《悍女种田：邪王爆宠杀手妃》作者：一橙 简介： 杀手没有心，顾柔记得。所以前世，她与亲妹同归于尽。 一朝醒来，变成落魄小姐，寄居他人家中。 为维持生计，顾柔这双杀人的手扛起了锄头，意外的又救回一个失忆的拖油瓶。 现在把他扔回去，还来得及吗？ 洗干净的男人体贴强壮又养眼，可养着养着，人没了？吃粮食不用还的吗！ 顾柔磨刀霍霍，这边找男人，那边斗极品亲戚。 阴谋的网，在她触不可及之时，已越收越紧。 但逢每次遇险，顾柔总化险为夷，她以为是老天眷顾，直到…… “小娘子，白吃了你的粮，不如我以身相许可好！” 第1章 重生 砰砰！ 两枪。 顾柔的胸口破了一个的窟窿，猩红的血液跟不要钱似得往外流。 她嘴角噙着一抹鲜血，望着端着枪，对准自己脑袋的女人，“红袖，我真开心，能死在自己亲妹妹的手里，我死而无憾。” “顾柔，我很讨厌你这幅悲天悯人的表情。”顾红袖冷冷的说：“难怪他们说你不适合做杀手，因为你太仁慈了。” 顾柔微微一笑，笑容苍白，绝美，“你说的没错。” 蓦地，她眼神一凛，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顾红袖还没有反应过来，匕首就划破了她的喉咙。 血液喷涌，顾红袖的气管被堵住，无法呼吸，很快就窒息了。 哐当！ 顾柔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上，整个人栽倒在血泊里。 她看着顾红袖已经不在抽搐的尸体，冷冷的一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耳边吵吵嚷嚷的，顾柔快要烦死了。 猛的一睁开，就看到一个老妇站在自己的面前，泪眼婆娑。 她脱口而出：“孙妈，外面怎么了？”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纷纷乱乱的记忆如洪水一般涌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脑仁隐隐作痛。 “小姐，你醒了。”顾柔点了点头，“外面怎么这么吵？” “收留咱们的韩老头，他的傻孙女被退婚，对方还要他们还彩礼钱。”孙妈无奈的说。 顾柔皱了皱眉，“可是有什么问题？” 孙妈用眼睛扫了一下整个房间，“这个家家徒四壁的，拿什么还，偏偏对方还要还三倍。” 顾柔一想，对方好心好意收留自己，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她起身，“孙妈，扶我出去看看。” “小姐，你被韩老头家的傻妞从水里救出来，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不能见风。”孙妈担心的说，阻拦她不要出去。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咱们可还有钱？”顾柔又问。 说到钱，孙妈眼睛又是一红，“咱们从你外祖母家出来，就没带什么银两。你落水之后，那银子就被冲走了。” 顾柔顿了顿，难怪孙妈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她也是古道热肠，要是身上有钱也不会这么看着。 “没关系。”顾柔安慰她，“我们先去看看，总会有办法的。” 孙妈点点头，搀扶着顾柔来到外面的堂屋。 堂屋里坐着几个人，见到顾柔出来，都愣了一下。 韩老头更是站起身来，“小姐，醒了。” 顾柔浅笑，“韩老伯不用这么客气，傻妞救了我，你又收留我们，我们是感激不尽的。” 韩老头微微的一笑：“小姐也不用客气，安心住下便是。” 说到傻妞，顾柔看到了站在一旁一个梳着羊角辫，穿着浅红色夹袄的一个小女孩。 十一二的模样，鹅蛋脸，大眼睛，眼睛黑白分明，却眼大无神。 只是顾柔还是愣了一下，因为她想到了从小相依为命，最后却要杀死自己的红袖。 她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你们就别聊了，先把我们这事解决了。”陈家媳妇气呼呼的说。 顾柔却看都不看她，只对韩老头说：“韩老伯，家里来客人了，我本来不好掺和的。可是傻妞救了我一命，我和她义结金兰，想认她做妹妹，你看如何？” 第二章 退婚 韩老头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看向顾柔，眼前这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看着纤细娇弱，可是眼神很有气势，说话也很有分量的感觉。 “可是我家傻妞……”韩老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顾柔并不在意。 “傻妞，快过来叫姐姐。”韩老头催促道。 傻妞走过来，傻里傻气的看着顾柔，“姐姐，姐姐漂亮。” 顾柔心里一紧，“傻妞也很乖。” 说完，她终于抬头看向陈家媳妇，冷冷道：“你要退婚？” 陈家媳妇顿了一下，她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还从来没有看过别人的脸色，她眼珠子一瞪，“对。当初说好把傻妞给我家儿子做媳妇，可是谁成想这傻妞七岁的时候就成了傻子。” 谁会要一个傻子做媳妇。 什么都做不了，还白吃饭。 顾柔淡漠的冷笑，“既然是你们要退婚，为何要我们还你三倍？” “因为她是傻妞，是骗婚！”陈家媳妇激动的说。 “骗婚？你自己刚才说傻妞是七岁的时候傻的，这就说明在你们定下娃娃亲的时候，她还没傻。”顾柔弯弯的黛眉一挑，“难道你眼睛瞎看不出来吗？” 陈家媳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既然不能讲道理，就耍混：“这婚必须退，我家才不要一个傻子当媳妇。” 旁边两个和她差不多的女人开始劝她。 顾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淡漠道：“既然这事没办法解决，就去找村长吧。让全村的人来评评理，看看是不是你们家欺负人。” “哎哟，我说韩老头，你家是你当家还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说了算？”一个婆子忽然把矛头指向韩老头。 韩老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瞧就知道他笨嘴拙舌，这些人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来欺负他们爷孙的。 “这个家是韩老伯说了算，可我也算是傻妞的姐姐，她的婚事我过问也无可厚非。”顾柔一点都不怕她们耍赖。 她转头看向韩老伯，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韩老伯，你说呢？” 她眼神凌厉，任人看了都会不由自主的害怕。 韩老头胆子小，一吓就点头。 其实顾柔也不想这样，可是他没有主心骨，自己办事也困难。 陈家媳妇一看，韩老头是让顾柔说了算，自己的心里也没了低。 顾柔也没想怎么着她们，就说道：“既然你们要退婚，我们自然也不会把傻妞强塞给你们。” 陈家媳妇幽幽的看向顾柔。 “你们回去准备退婚书，拿来我让傻妞按手印。”顾柔顿了顿，“至于彩礼，只能按照原来的钱还你们。而且要一年以后才能还。” “不行！”陈家媳妇急了，“退婚书给了你们，彩礼钱你们也不还怎么办？！” 顾柔淡淡的一笑，“那退婚书你们先留着，一年后，彩礼钱还上了，咱们在一手交钱一手交退婚书。” 陈家媳妇还是一脸的不满。 “你这么着急退婚，怕不是儿子已经到了要嫁娶的年纪了吧？”顾柔似笑非笑的问。 第3章 留下 陈家媳妇咬咬牙。 “难道你们已经定好了下家？”顾柔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次，陈家媳妇心虚的额头都出了汗。 另外两个帮她说话的婆子也都闭了嘴。 “要是这样，我们傻妞可真是吃了亏了。”顾柔明眸满是凉意，“反正傻妞这样，拖个三年五载的也没什么问题。” “一年就一年！”陈家媳妇一咬牙跺脚就答应了。 “好。”顾柔含笑，“可是有一点，你家儿子这一年内不能说媒不能娶妻。” 谁让她们找上门欺负人，顾柔可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陈家媳妇牙都要咬碎了。 要不是韩家突然冒出一个口齿伶俐的什么破小姐，这婚一定顺顺利利的退了。 还能拿到钱。 “慢走，不送。”顾柔看他们还坐着，已经送客了。 陈家媳妇站起身来，气呼呼的走了。 那两个婆子也跟着她走出了韩家破败不堪的院子。 此时，外面天色泛青，夕阳西落，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很浓厚的乡村气息扑面而来。 “刚才真是谢谢小姐了。”韩老伯走上前来，就要跪拜。 顾柔拦着他，“别，韩老伯，我们主仆也是依无所靠，幸得你的收留。我刚才的话都是认真的，我认傻妞做妹妹。” 韩老头呜呼了一声，哭道，“那我更得谢谢小姐了，我还在想，老头我都六十了，万一哪天早去，留下傻妞我也是不舍啊。现在我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顾柔轻叹，“韩老伯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了，咱们还是先合计合计，看看怎么把陈家的钱给还了。” 韩老伯起身，点了点头，他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小姐也看到了，我这是家徒四壁，一分钱都没有。” 顾柔也知道他的难处，“没关系，还有一年的时间。” “爷爷，我饿。”傻妞拉着韩老伯的衣袖，痴痴地说。 韩老头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姐想必也饿了，我煮了野菜粥，粗茶淡饭小姐不要嫌弃。” “没事，我吃什么都可以。”顾柔想起前世在丛林里冒险，她吃过蛇胆昆虫，说真的，那些还不如野菜咽得下。 趁着韩老头去做饭，顾柔把傻妞拉过来，把她松散的麻花辫解开，给她重新编上。 孙妈站在一旁，“小姐，这是要留下来？” “我问你，从这里到京城需要多久？”顾柔淡淡的问。 “三四天。”孙妈回答。 顾柔心里算了一下，“这里距离京城有一百多里，你说的是坐马车的时间，步行可是要十天半个月了。” 孙妈点点头。 “我们现在身无分文，怎么回去？就算是走，这半个月的干粮难道就不是钱？”顾柔继续说：“夜半还要投宿，万一遇上歹人，别说回去做高枕无忧的大小姐，怕是连命都没了。” 孙妈觉得有几分道理，不住的点头，“要不然小姐写封信回去？” “孙妈，我五岁就被父亲冷落在外祖母家，他这些年来不闻不问，巴不得我死了怎么会来接我回去。”顾柔顿了顿，“现在外祖母也不在了，都是舅母当家，她也不会管我们的。” 所以还是自力更生吧。 孙妈的眼睛又红了，“是老奴照顾不到，委屈了小姐。” “孙妈，以后别叫我小姐了。”顾柔不太喜欢这种高低称呼。 “那我叫你什么？”孙妈收拾了眼泪有些诧异。 “叫……小柔就行。”顾柔并不在意的说。 “那可不行，不然老奴唤您声柔姐儿吧。”孙妈想了想说。 顾柔点点头，“你叫着习惯就好。” 这时，野菜粥好了。 顾柔吃了一碗，她是饿坏了。 孙妈看她连野菜粥都吃得那么香，偷偷的抹了眼泪。 第4章 教训 一夜无话，转天天一亮。 顾柔就穿上衣服，拉着也早早起来的傻妞，在门前门后转了一圈。 她叹道：“这也太穷了。” 说家徒四壁都是好的，韩老头家的一面墙都快到了，院子是用各种树木条扎成的，连个门都没有，就用一块板子当着。 门前是一块自留地，种着一点白菜，长得也不好看。 后门是一个梨树和一棵杏树，树干细细的，没什么营养的样子。 苍了个天。 顾柔头疼，想带着他们奔小康都难。 “傻妞，有鱼塘吗？”顾柔问。 傻妞巴巴的望着她，歪着头傻笑。 顾柔有些哭笑不得，牵着她的手，往村头走。 “傻妞傻妞，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有傻妞。”不知何时，他们身后跟着一群十二三的淘气小子们。 傻妞听不懂，也跟着傻笑。 顾柔一样瞪过去：“你们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找你们爹娘去！” 这群臭小子们一哄而散。 告家长这一招永远都是最管用的。 有两个没走。 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瘦瘦的，十五六岁的样子，斯斯文文，看样子是读过书的。 另外一个有些矮小，皮肤黝黑，一笑一口的白牙十分的喜感，身上的穿着远不如那个斯文少年。 “你谁啊，人家陈少爷骂自己的媳妇，你掺和什么？”矮小的少年一副挑衅的模样。 顾柔去看那个斯文少年，他就是陈家媳妇的儿子，傻妞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啊。 长得确实不错，难怪陈家媳妇看不上傻妞。 “英哥哥。”傻妞有些羞涩，甜甜地叫着。 “滚！”陈英拂袖转身，他非常厌恶傻妞。 一想到她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更觉得气愤。 “等一下。”顾柔叫住了陈英。 “你有什么事？”陈英转身看着顾柔，这是一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女子。 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皮肤白皙，五官明艳干净，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丝毫掩饰不住她身上与生俱来的一股贵气和清然。 “我是她姐姐。”顾柔淡淡的说，她明眸一凛，对陈英多一丝轻蔑。 “哟，原来是傻妞的姐姐傻姐。”那个矮黑瘦嘲笑道。 顾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有眼角扫到脚边的石头，抬脚一提，石头就飞到了矮黑瘦的额头。 “哎呦，疼。”矮黑瘦捂着额头，“你用了什么妖术？！” 陈英也露出微微诧异，虽然他很少出村，可也去过城里县里，见过那些打把式卖艺的武艺人，眼前的女子是会一些功夫的。 矮黑瘦还在吼着，陈英怒道：“别叫了，都没有流血。” 顾柔可是手下留情了。 矮黑瘦把手放下来，确实没有血。 他怒视着顾柔，却被顾柔作势抬起来的手吓得缩在了陈英的身后。 真怂！ “陈英，昨晚你母亲来韩家退了亲，你可知道？”顾柔眼眸凌厉，语气带着很强的气势质问。 “知道。”陈英有些心虚。 顾柔冷笑，“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不要脸的到处说傻妞是你的媳妇？” 陈英脸上一红，“不是还没退吗？” 退婚书还没交过去，他们也没把钱还回来。 “我怎么听说你已经说亲了？”顾柔挑着眉。 陈英的脸更红了。 顾柔上前一步：“陈英，你和傻妞好聚好散，我家傻妞也不是傻一辈子的，就怕你也有后悔的那一天。” “我才不会后悔。”陈英阴阳怪气的说：“若是来日有人真的要娶傻姑，我……我亲自让她踩着我上花轿！” “这可是你说的。”顾柔意味深长的笑着，然后牵着傻妞的手：“傻妞，走。” 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治好傻妞。 陈英目光追随着她们姐妹二人的背影看过去，目光若有所思。 “你还真要给她踩啊？”矮黑瘦诧异的说。 “你以为那个傻妞真的能嫁出去，还是你要娶？”陈英不爽的问。 矮黑瘦哼了哼：“我娶她干嘛？” 他才不要一个傻子当老婆呢。 第5章 捡“尸” 顾柔拉着傻妞出村，一眼望去，周围全是稻田，远处有山有竹林，这倒是一片十分宜居宜人的好地方。 “竹林里应该有竹笋和竹鼠。”顾柔自言自语的说。 傻妞傻傻的看着顾柔：“老鼠？” “竹鼠，专吃竹笋的一种鼠，很好吃的。”顾柔笑着解释，可是她手里没有工具。 不过既然出来了，还是要去看看。 傻妞就跟着顾柔往竹林走去。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同年龄的姑娘和自己玩儿。 有了顾柔陪着她，她特别的高兴。 一路上摘朵野花给顾柔，不然就是去摘人家还没长成的玉蜀黍，不过被顾柔给拦下了。 她们来到竹林，顾柔看着生长的密密疏疏的竹子，眼睛都亮了，因为她想到了竹筒饭和竹筒腊肉。 一进了林子，傻妞可撒了欢儿，在林子里来回来去的穿梭。 “傻妞，注意脚下。”顾柔叮嘱道。 她也盯着脚下，找着竹笋。 可是刚走没几步，她就听到傻妞在哭。 “傻妞！”顾柔冲过去，没有注意脚下，一下子就从高处摔下去，正巧砸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她还以为自己砸到了傻妞，撑起双臂一看，竟然是一个“死人”。 傻妞被吓着了，在一旁哭着。 也顾不得自己脚踝很疼和身上的泥，顾柔先去安慰傻妞：“乖，别哭，这没什么好怕的。” 傻妞在她的安慰声中，渐渐的不哭了。 顾柔去检查那具“尸体”。 她一靠近，“尸体”的眼睛就睁开了，他狭眸眸底满是猩红，满是鲜血的手抓着顾柔纤细的手腕，“你竟然……” 竟然什么？ 顾柔蹙眉，她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不知道这个人会对自己做什么，顾柔忍着剧痛，一只手去摸脚边，摸到了一块大石头，拿起了起来。 等她举起石头，男人却昏了过去，抓着她手腕的手也松开了。 顾柔松了一口气，把石头放下。 她打量着男人，他衣冠得体，价格不菲，应该是一个有钱人。 如果自己救了有钱人，对方应该会重金酬谢吧？ 应该会吧？ 想了想，她先把傻妞送上去，然后让她去叫韩老头来找自己。 她叮嘱道：“记住，不要理任何人，你就一路回家去找爷爷，明白了吗？” 对傻妞这样的孩子，一定要特别细心的盯着，不然路上出了点事，她自己也应付不了，往往就完了你让她做的事。 傻妞点点头，“嗯。” “去吧。”顾柔冲着上面的她摆摆手。 傻妞转身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顾柔重新回到男人的身边，她给男人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虽然伤口很多，却都不是致命的。 可是流血很多，他的身体体温已经很低了。 而且在他的脑后还有一块很大被钝器击打的伤口。 她拧着眉，最怕的就是他会失忆。 —— “傻妞，你去哪里？”矮黑瘦又来了，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傻妞不理他，直直的往前走。 “傻妞，你吃肉吗，我有肉。”矮黑瘦拉住傻妞的手，伸手去揪她的辫子，“有人给你撑腰，你就敢不理我了是吗？” 他下手很重，像是要把傻妞的头皮揪下来。 傻妞疼得哇哇大哭。 矮黑瘦却瞪圆了眼睛，“你哭我就把你送给猪八戒当媳妇！” 傻妞以前听故事，知道猪八戒不是好东西，吓得不敢哭。 矮黑瘦得意的一笑，揪着傻妞的头发，把她往后山带去。 —— 一个时辰了，顾柔甩着衣袖驱蚊，心里开始担心傻妞。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有脚步声，她喊道：“什么人？” 一个老伯把头探下来，一愣，“你是哪家的姑娘？” “老伯，我是韩老头家的亲戚，我和我……朋友摔下来了，他受了伤昏迷不醒，你能把我们救上吗？”顾柔顿了一下，她怕这个男人身份有问题，所以就编了一个。 老伯人很好，把一根麻绳系在一旁粗壮的竹子上，另外一头扔下去给顾柔。 顾柔把男人绑起来，先运上去，然后自己再上。 这个时候，韩老头找来了，看到她们在这里松了一口气。 “柔姐儿，你没事吧？”韩老头还没有发现傻妞不见了。 “韩老伯，傻妞回家了吗？”顾柔担心的问。 第6章 遇险 韩老头一怔，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在场的确实没有他家傻妞。 他急道：“没有，我就是看到你们还长时间没回来，才出来找你们的。” 顾柔眉目一沉，“老伯，你帮忙叫人把我朋友送到韩老伯家去。”她拉着韩老伯的手臂，严肃道：“傻妞，可能失踪了，我们四处去找找。” 韩老头急了，“不见了？哎呦，她可是个傻子，万一出事了可就不好了。” 顾柔闭了闭眼睛，这条路是通往竹林深处唯一的路，她在下面待了一个时辰就没有听到过其他的脚步声，也就是说傻妞并没有回来。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后山，她一把从老伯的腰间抽走篾刀，“老伯，借用一下。” “哎，注意别伤着自己。”老伯叮嘱。 刚才顾柔抽刀的动作十分的爽利，一看就有些身手。 “韩老伯，你去叫人去后山找傻妞，快！”顾柔说完，自己就顺着小路从一旁的稻田绕过去，进了后山。 韩老头和老伯对视了一下，两人立刻分开行动。 顾柔一进山，心中就暗道不好。 这山从远处看是不高，可是却山势连绵纵横东西面积很大，要是傻妞一个人往里面走去，就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 而且这里树木岑天，森林深处地表长有苔藓湿滑，走路不小心就会摔倒，万一摔到什么坑里就更麻烦了。 “傻妞。”顾柔扯开了嗓子吼着，“我是姐姐，回答我，傻妞。” 她静下心来听着周围的动静，出了风格和一些小动物从灌木丛里穿梭过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傻妞！”顾柔继续吼着，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顾柔也不知道自己走了过久，担心迷路，她拿着篾刀在树木上都做了记号。 很快，她就到了深林不深不浅的地方。 再往里面走，她就有人这里还没被人踏足过的痕迹。 傻妞会来这么深的地方吗？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树枝上挂着一缕布条。 她取下来一看，是傻妞的！ 看来她就在这附近了。 “傻妞。”顾柔继续喊着。 她又往里面走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一个哭声。 是傻妞！ “傻妞！”顾柔顺着声音跑过去，看到傻妞蹲在一棵树下，抹着眼泪。 傻妞听到顾柔的声音，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姐姐。” 顾柔松了一口气，她走过去，握住傻妞的手，“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是赵子哥说这里有能救你的人。”傻妞哭着。 赵子哥？ 这个人是谁？ 顾柔还不知道矮黑瘦的名字。 不过人找到了，顾柔松了一口气，她牵着傻妞的手，准备带着她回去。 蓦地，她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身后有什么跟着。 她感觉到周围有异常的动静，一个迅猛的声音从侧面冲出来。 她一把推开傻妞，手里的篾刀举起，朝着冲出来的野兽的眼睛就砍了过去。 鲜血喷在了顾柔的脸上，她也顾不得擦去。 野兽一疼，动作也变得迟缓。 顾柔看清，那竟然是豺。 第7章 村长之子 糟糕！ 豺是群居动物，狩猎最少也会有两到三只，她一个人怕是要应付不过来了。 不过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举起手里的篾刀，朝着动作迟缓的豺砍去。 这一刀落在它的喉咙处，一刀，鲜血就喷涌而出。 这时，另外一层也有响动。 顾柔把刀收回来，知道那只豺就在附近。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不可能和那只豺做长期搏斗。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忽然停下不远处传来人的声音。 “傻妞，柔姐儿！”是韩老伯来了。 果然，另外一只豺听到有那么多人来，迅速的就逃走了。 顾柔松了一口气，她走过去，把死掉的豺拎起来，拉着傻妞朝大家伙儿走去。 韩老头看到顾柔和傻妞，喜极而泣，“你们没事可太好了。” “爷爷。”傻妞咧嘴傻笑着。 韩老头叹了一口气，又气上心来：“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是赵……”傻妞刚开口，顾柔就拍了她一下，然后对韩老头道：“别说她了，她也受到了惊讶，我们先回去吧。” 韩老头看到顾柔脸上的血和她手里拎着的豺吓了一跳，“柔姐儿你这……” “没事，这是这畜生的血。”顾柔擦了擦脸上的血解释。 众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山。 韩老头跟着众人道谢，然后领着两个孩子回家。 路过矮黑瘦的家门口，矮黑瘦就坐在门口坏笑着盯着他们。 傻妞愤愤地说：“骗子！” 矮黑瘦嘿嘿的笑，一点都不在乎。 毕竟谁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 顾柔黛眉轻蹙，她问韩老头，“那个矮黑瘦是谁？” “那是赵村长家。”韩老头回答。 原来那个矮黑瘦就是赵子，难怪说话语气那么狂傲，竟然是村长的儿子。 顾柔想了想，既然是村长的儿子，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不过，他竟然那么坏，把傻妞骗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混小子。 回到韩家。 顾柔先去看了捡回来那个人的情况。 孙妈已经给那个人清理了身上的血和泥，伤口也上了药，换上了家里粗布衣服。 顾柔进来，看到男人的容貌不由得一愣。 好俊俏的小郎君啊。 救回来的时候，他蓬头垢面的看不清长相，这么一瞧，还真是人间极品。 孙妈也笑着说：“老头我还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不会是个女人吧？”顾柔伸手掀开男人身上的被子，却进来的孙妈阻止：“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顾柔放下手，她忘记了这可是古代。 晚上他们把豺给炖了，四个人开了荤。 深夜，傻妞跟着顾柔和孙妈一起睡，韩老头和那个男人睡在对面的屋子。 顾柔给孙妈讲着今天遇到的事情。 “柔姐儿似乎对这个傻妞很喜欢？”孙妈觉得很奇怪的问。 顾柔看向傻妞，她的睡相实在是不敢恭维。 “她救了我的命，又和年事已高的爷爷相依为命很可怜。”顾柔轻描淡写的说，心里却有些心疼。 其实，她是想起前世，还有顾红袖。 她们是亲姐妹，从小父母双亡，只能沿街乞讨。 当时她生了一场大病，走不动。 是顾红袖出去要饭，喂她吃饭喝水。 就因为这样，她对顾红袖十分的疼爱。 直到她发现，顾红袖和自己最爱的男人上了床。 第8章 药浴 顾柔做了噩梦，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孙妈正在摇着自己。 “怎么了？”顾柔坐起来，她看向窗外，天还没亮。 “那个男人发高烧，一直呓语连连，韩老头急得不行，让你去看看。”孙妈解释。 顾柔把衣服穿上，从屋子里出来。 韩老头站在堂屋，一脸的忧色，“柔姐儿，这人怕是熬不过去了。” “我去看看。”顾柔走进屋子。 床上，男人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盗虚汗。 顾柔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体温很高。 韩老头和孙妈站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顾柔想了想，“孙妈你去烧开水来。” “是。”孙妈转身出去。 “韩老伯家里的止血药退烧药都拿来。”顾柔神情十分的严肃。 韩老头立刻去院子里，把所有晒好的草药都拿了进来。 “把这些碾碎放进浴桶里。”顾柔吩咐。 韩老头立刻照做，那边孙妈也烧好了水。 他们做了一大桶的药浴，然后顾柔去脱男人身上的衣服。 孙妈阻止：“小姐，我来。” 顾柔顿了一下，转过身去，“把他衣服脱了，然后放进药浴里。” 韩老头和孙妈合力把男人放进了浴桶里。 顾柔转过身，对孙妈说：“孙妈，再烧一些热水。” “我去吧，这细致活让孙妈和柔姐儿来。”韩老头说道。 顾柔让孙妈去煮药，然后等药凉了给男人喂了。 他不喝，她就掰开他的嘴灌下去。 三个人折腾到天亮，浑身都是汗。 顾柔去摸男人的额头，惊喜道：“烧退了。” 韩老头和孙妈都摸他的额头，相视一笑，然后松了一口气。 “昨天还剩了一点肉，我熬一锅肉粥。”孙妈笑呵呵的说，转身出去。 “我看这止血的草药不够，趁着天色阴凉，我去弄点回来。”韩老头说着，也出去了。 顾柔转身，背对着男人，扭了扭自己的腰，这一晚上她真是精疲力竭了。 她不知道，男人其实已经醒了，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 别说，她的腰真的很细，声音也很轻越动听。 察觉到背后一丝诡异，顾柔猛地转身，俯身查探，看见男人依然紧闭的眼睛，蹙起了眉。 女人身上自带的馨香缓缓的飘入身下男人的鼻中。 比起这药浴的味道，好闻千百倍。 顾柔抬手揉了揉脑袋，大概是自己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她哼了哼，“我从小到大就没伺候过男人，等你醒了要是没钱感激我，你就等着……” 说完，她转身出去。 浴桶的男人缓缓的睁开眼睛，苍白的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乡野之地，也不尽是些无聊的人。 —— 顾柔出去，看韩老头还没走，就对他说：“韩老伯，我跟你一起去。” 韩老头笑着说：“天黑，路可能不好走。” “没关系。”顾柔摆摆手，她想去看看。 韩老头给她找了镰刀和竹篓，然后两个人一起上山。 去采草药，去的是前山。 “后山一只都有野兽出没，大家都不敢去，只有一些猎人赶紧去，但也很少。”韩老头介绍着，“这前山就不同了，连着竹林，又是通往另外一个村的必经之路，大家都来这里。” “这么说来这前山的资源也都被找的差不多了。”顾柔若有所思的说。 韩老头点点头：“是啊，以前大家都靠着挖一些松茸为生。那个时候村子里的日子特别红火。后来挖没了，这日子也就一落千丈了。” 顾柔点了点头，这就是过度采摘的结果。 “这山里除了松茸草药，还有什么？”顾柔很好奇，这几天她一直都想着如何挣钱。 “野蘑菇，还有各种野味。”韩老头说。 顾柔点了点头，一抬头，不知不觉他们就进山了。 看着韩老头采草药，顾柔很好奇：“韩老伯，你懂医术吗？” 第9章 医书 “懂一点，以前有个大夫来采草药，都是我陪着，他教了我一些，还留下基本医术，可惜我不识字。”韩老头憨憨的笑着。 “我能看看吗？”顾柔问。 “可以，我回去给你，”韩老头笑着。 太阳升起的时候，韩老头和顾柔也采完草药，两人从前山出来。 两人商量了一下又去林子里挖了三根竹笋出来。 回到家里，傻妞已经醒了，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石子。 看到他们回来，傻傻的笑，“爷爷，姐姐。” 顾柔和韩老头把草药拿出来晒伤，然后就去吃饭。 吃饭完，韩老头把医术拿出来，交给顾柔。 顾柔看得懂繁体字，几本书都是关于草药和药方的，她兴致很高，吃完饭就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看，看得十分入迷。 不过合上书，她看着破败的院子怔怔的出神，该怎么办才好呢？ 日子不能紧巴巴的过，一年后还要还彩礼钱。 看来明天一大清早，她势必要进山去采一些松茸回来。 卖了钱，她就买一些工具和种子回来。 下定了决心，顾柔去磨镰刀。 看到门口放着的篾刀，她问韩老头：“那日看见的老伯住哪里，这刀我去还了。” 韩老头笑着说：“就在村西边，傻妞知道，那个老头姓王。” “傻妞。”顾柔拎着篾刀，走过去拉着傻妞的手，“走，去王爷爷家。” 傻妞听到王爷爷，就傻笑，“糖。” “你这丫头就知道吃。”顾柔宠爱的一笑，和她一起手拉手出门了。 要去村西边，就要路过村子的广场。 广场上，那些已经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头老妪们，就坐在树林下乘凉。 看着顾柔牵着傻妞过去，就听到有人评论：“那就是韩老头家的亲戚？长得真是标致，看着不像个村姑，是哪家的小姐吗？” 顾柔皱了皱眉，她不太想被人注意，拉着傻妞快走。 “站住。”一个十七八岁的男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顾柔抬头打量着他，长得黑黑的，个子很高，身上的衣服还算是不错，看着像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傻妞吓得缩在顾柔的身后，低声道：“赵二哥。” 赵二哥？ 和昨天那个赵子哥有关系？ “你昨天欺负了我弟弟。”赵二不满的看着顾柔。 瞧她白白净净，身量纤细，一身的骨肉看着又娇有软，竟然有能耐伤了赵子，真是匪夷所思。 顾柔冷哼，“原来是替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来报仇的。” 她看着高出自己整整一头的赵二，一点惧意都没有。 紧握着手里的篾刀，她觉得也应该给赵家一点颜色看看。 免得他们欺负傻妞。 “你们这群混小子又在欺负人了是不是？”王老伯背着竹篓走后面走过来，手里举着烟杆。 那些人很怕他，一哄而散。 “王爷爷。”顾柔叫了一声。 “爷爷。”傻妞也跟着叫。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王老伯笑呵呵的问。 “我是来还刀的。”顾柔把篾刀转了一下，刀刃冲着自己，刀把对着王老伯。 王老伯却笑道：“一把篾刀不值钱，你留着吧，这东西砍竹子最管用了。” 顾柔点点头：“是啊。” 杀豺也挺好用的。 “走，上我家去。”王老伯笑呵呵的说，领着她们来到自己家。 王老伯的家里，还有一个妻子和女儿。 女儿的年纪和顾柔差不多，但是身形却比顾柔粗壮一些，但是干活麻利，人也爽利。 “我叫王梦。”王梦拉着她们小姐俩坐下。 王大娘从屋子里拿了几块蜜糖。 傻妞看着眼睛都直了，“糖。” 原来她刚才说的糖，就是这个。 顾柔不喜欢吃甜食，王梦笑道：“你吃吧，可好吃了。” 她也不好推辞，拿了一块尝，有些惊讶，“这是蜂巢？” 第10章 威胁 “对啊，我爹是养蜂的。”王梦解释。 顾柔这才明白，难怪王老伯家看起来不错，这蜂巢可是很值钱的。 当然养殖蜜蜂，危险系数也大。 “刚才再来的路上碰到赵家老二了。”王老伯抽着烟，“这个混小子，天天不学好，我看他和梦儿的婚事，要再商量商量了。” 看得出来，王老伯不太满意这婚事。 “这婚事定下都有两年了。”王大娘幽幽的说：“要退婚总不太好，对梦儿的名声也不好。” “他赵家儿子不学无术，我们退婚也是天经地义。”王老伯气愤的说，“把女儿嫁给那种男人，我死了都不能闭眼。” “爹，你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王梦嗔怪。 王老头叹道：“唉，是爹不好，不该给你说这门婚事。” 说完，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回屋去了。 王大娘也叹了一口气。 顾柔知道，这里面有事。 “我们不打搅了，先告辞了。”顾柔拉着傻妞要走，王梦犹豫了一下，“我送你。” 顾柔点点头，去门口等她。 她们一起从王老伯家里出来。 王梦说：“顾柔，我们去河边走走？” “好。”顾柔跟着她一起来到河边。 盛夏时节，河面涨水变得很高。 顾柔照顾着傻妞，怕她掉进水里。 王梦站在河边，看着清澈的河水眼睛一红，“你知道吗，我也不喜欢赵家的人。” 顾柔静静的听着。 “可是没办法。”王梦咬着牙，“两年前一场大火烧了爹爹辛辛苦苦养的蜜蜂，正好赶上要交公粮，没有蜂蜜就交不了。赵村长就带着人来到家里，对我爹一番劝说，我爹不同意。可是交不上粮食，我爹就要进大牢，我就答应了。” 顾柔沉了一下，还要交公粮？ 那韩家拿什么交？ 这事，韩老头提都没提。 “后来呢？”顾柔问。 “后来，赵家就帮我爹把粮食补上了，可是我瞧不上那个赵二，可是又没有办法。”王梦眼睛红红的。 顾柔想了想，“你想退婚？” “退婚是不可能的。”王梦幽幽的说：“退婚，我家在这个村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顾柔点点头，王梦的顾虑是对的。 “你也别想太多，距离及笄还有两年，这两年还会发生很多事，一切都不是最终的定数。”顾柔安慰着。 王梦心里宽松了一些，笑道，“瞧着你就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和你说这些，我心里敞亮多了。” 顾柔也跟着笑起来，“那就好。” “哎，你吃鱼吗？”王梦忽然问。 顾柔一怔，“这河里有鱼？” “这里水比较急，我带你们去另外一个地方。”王梦回家拿了鱼篓和鱼叉，就带着顾柔和傻妞去捕鱼。 她们捕鱼的地方已经出了村很远，但是那里水势平稳，就算放纵傻妞一个人玩儿都不会有事。 王梦卷了裤腿，脱了鞋子去抓鱼。 顾柔不懂，就在旁边看着。 可是抓了一会儿，竟然一只鱼都没有。 王梦有些懊恼。 顾柔安慰：“别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十七八岁的男人从另外一边走来，瞧了一眼王梦，冷冷道，“石头下面。” 说完，他就走过去了。 王梦去石头下面用脚蹚了蹚，果然很多鱼都被搅动着出来。 她立刻用鱼叉去叉，一下子叉上来还几条。而且个头不小。 她抬头去看男人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又甜又涩的笑容。 顾柔沉了一下，莫非那是她暗恋的人？ “王梦，那是谁？”顾柔问。 “陈雄。”王梦红着脸，“陈英的哥哥。” 顾柔若有所思，难怪刚才那个男人看起来自带一些气场。 看他提醒王梦，难道也是喜欢她？ 不然，以那么冷淡的性格，怎么会和王梦主动说话？ 陈家和赵家。 看陈英和赵子关系不错，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一如既往。 第11章 苏醒 王梦分了一半的鱼给顾柔她们，三个人欢欢喜喜的回家。 一进门，顾柔把鱼给了孙妈，然后领着傻妞去看那个男人。 进了屋子，那男人已经躺在床上，可是还没有醒。 顾柔皱了皱眉，一个人自言自语，“不对劲，早就该醒了。” 身上的伤又不严重，烧也退了。 傻妞呆呆的看着男人，痴痴地笑：“漂亮，姐姐。” 顾柔笑道：“是啊，真是一个漂亮的男人，要是再不醒来，咱们就把他给卖到清倌去，反正有些有钱人癖好古怪，这么听话的清倌也许……” 她话未说完，男人就睁开眼睛，他虚眯着一双狭眸，“你不说让我肉偿吗，把我送去清倌，岂不是很吃亏？” 顾柔神色一凛，拉着傻妞后退了几步，眼神带着凌厉的防备。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挺机灵。” “醒了就醒了，干什么装神弄鬼的。”顾柔有些愤怒，把她吓了一跳。 这个男人也真是，呼吸完全和普通人不一样，很轻。 “我哪里装神弄鬼，不过是一睁开就看到了你。”男人细细的端量着她，十三四岁的模样，却有种超脱了年纪的稳重。 “既然醒了，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我找人送你回去。”顾柔不爽的说，这男人好像一只狐狸，盯着自己看了半天，浑身都开始不舒服起来。 “我不知道。”男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他苍白的薄唇轻启，细皮嫩肉的俊脸沁染着一丝戏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柔顿了一下，漂亮的乌眸瞪大，“你骗谁？！” 男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骗你做什么？都是真的。” “不记得了你还这么淡定。”顾柔质问着。 “好歹我也是个男人，难道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吗？”男人斜睨着她，很不满她的质疑。 “那我要把你怎么办？”顾柔反问。 “你养我啊。”男人再次露出天经地义的表情。 一口气把顾柔憋得别不说话来。 不是说古代男人的大男子主义都很强吗？ 怎么她就遇上了这样一个无赖！ “不养。”顾柔怒道：“你没看我家徒四壁，上有老下有小吗？” 再养一个大闲人，她根本负担不起。 男人却勾着一双邪魅的眸子看着她。 此时，孙妈听到屋子里有说话声就进来了。 看到男人醒了，露出轻松的表情，可是看顾柔脸色不对，又问，“柔姐儿，这是怎么了？” “孙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要不要把他扔回去？”顾柔很认真的问。 孙妈一时之间也有些错愕，她缓缓的看向男人，自言自语道：“真的失忆了？” 男人已然收起刚刚邪魅慵懒的神色，而是用一种十分平静深沉甚至是有点冷酷的眼神看了孙妈一眼。 除了顾柔，其他人他没有兴趣。 “小姐，这人好不容易救回来，扔出去也可惜了，不如让他养养身体，以后还能帮咱们干活。”孙妈心里想着如何帮顾柔减轻负担。 家里不能都靠她。 顾柔却走到男人的身边，指着他的细胳膊细腿说：“孙妈，你瞧他，细皮嫩肉，软胳膊软脚的，像是能干力气活的吗？” 男人沉声道：“看人不能看外表。” 这个女人居然敢嫌弃他！ 把他说得像是个软脚虾。 以后一定要让她瞧瞧自己的厉害。 第12章 青墨 晚饭，是红烧鱼和鱼汤。 鱼汤给那个男人补身子用的。 孙妈炖汤，顾柔在一旁烧火。 “柔姐儿，真的要把他扔出去吗？”孙妈问。 “我就说说而已，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扔出去不就是死路一条了。”顾柔用手捏了捏眉心，“等他身体好了，让韩老伯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这附近的县城，哪家丢了一个少爷。” 孙妈点点头：“要是真的把他扔出去，我也于心不忍，到底是一条命。” 顾柔抿抿唇，她总觉得男人是装的，根本就没有失忆。 反正她也要试探一下，看看他是有什么目的。 鱼汤炖好了，顾柔给他端进去。 男人靠着枕头坐在床上，身上披着一件深青色的短衫，那还是韩老头的。 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披在脑后，一张俊美的脸如玉一般，在如此简陋的环境里，竟然还能生出贵气来。 “喝汤。”顾柔把鱼汤伸到他的面前。 “青墨。”男人苍白的薄唇淡淡的念着。 顾柔蹙眉：“青墨？你的名字？” “我只记得这两个字，大概是吧。”青墨淡漠的说。 顾柔眸子危险的睨着，分辨着他话里的真假。 顾柔想了一下，也懒得因为一个名字和他吵，道：“青墨就青墨。” 一个名字而已。 “把汤喝了。”顾柔命令道：“把身体养好，好下地干活。” “这么说，你不打算把我扔了？”青墨笑眯眯的问。 “嗯，不扔了，我家傻妞刚被退婚，我还琢磨着上哪给她找个相公，我看就你吧。”顾柔开玩笑的说。 青墨却笑吟吟的，俊美风流的男人竟然生出一丝蛊惑，“顾柔，我喜欢你。” 这么特别的姑娘，他第一次遇见。 “本姑娘不吃这一套，赶紧把鱼汤喝了养好身体。”顾柔嫌弃的说，她可不喜欢他。 青墨不伸手，只是微微一笑，“我饿的没力气，你喂我。” 顾柔水眸一凛，忽然露出促狭的笑，“我让傻妞喂你，可好？” 青墨脸色一沉，从她手里把鱼汤接过去，像是喝药一样把鱼汤一碗喝掉，然后把空碗塞给她，“我睡了，别打搅我。” 顾柔阴恻恻的一笑，端着碗出去了。 青墨躺在床上，翻个身看着斑秃的墙壁。 眼下自己还不能回去，只能先赖在这里了。 再加上顾柔那个小妮子有趣的很，他累了一大段时间，也想休息一下。 如今“家里”一切稳固，他在不在，都有人帮他盯着。 再说只有他不在，那些人才会放松警惕，露出马脚来。 他闭上眼睛，刚要入睡，就听到外面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在商量着什么。 “明天一早我再去山里看看。”顾柔淡淡的说，她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后山，不然孙妈又要担心了。 “我陪你去。”孙妈道。 “孙妈你腿脚不方便，我自己一个人去。”顾柔顿了顿。 带着任何人，她都觉得不方便，还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最爽了。 男人皱起眉，她要一个人去后山，那里很危险。 第13章 买卖 公鸡一打鸣，韩家院子的门就从里面推开，一个身量纤细的姑娘，背着小竹楼手里拎着篾刀就出门了。 她朝后山走着，想着今天一定要弄到松茸。 “顾柔？”一个熟悉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顾柔扭头，看到了王梦。 “你怎么这么早？”顾柔和王梦异口同声，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我爹在后山入口养了蜜蜂，我带着早饭去看他。”王梦的手里挎着一只篮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早饭。 顾柔点点头，“我也去后山，一起走吧。” “好。”王梦笑着，一边走一边问，“你去后山做什么？” “我去采松茸。”顾柔回答。 “后山深处常有豺狼虎豹，你一个人进山可要注意安全。”王梦不放心的叮嘱道。 “嗯，我不会太往里面走的。”顾柔也知道保命要紧。 换做是在穿越之前，身上装备齐全，就算有老虎都不怕。 上次的豺，她到现在可还是心有余悸。 她们到了后山的入口，果然看到不远处有十几个很大的蜂箱，不远处还有一个很简易的小茅屋。 王老头就是住在那里。 王梦去给她爹送饭，顾柔就一个人转身进了后山。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大量的水蒸气从地表蒸发升起，整片森林雾气蒙蒙，如仙境一般。 顾柔因为要找松茸，没时间和心情关注这些。 她低着头，拿着一只小竹竿在各种地方找着。 大概是也是上天眷顾她，让她找到了很多，只是个头不是很大，但也足够成熟，应该能卖一个好价钱了。 不知不觉间，身上的小竹篓已经快满了，顾柔伸了一个懒腰，一抬头却感觉身后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 她猛地转身，却看到了王梦。 “怎么是你？”顾柔诧异。 “这都快晌午了，我在山口等你怕你有事就进来了。”王梦看了她的小竹篓，惊喜道：“可真不少。” “是啊，对了，你知道这东西能卖去哪里吗？”顾柔问道，她心里暗暗地责备自己，都没有好好的调查一下销路。 王梦想了想，“咱们去找我爹，今天县城里有人来收蜂蜜，也许能帮你带出去。” “太好了！”顾柔很高兴，这东西不能放在手里时间太久。 不管如何，能卖钱就行。 她们回到山口去找王老头，把情况一说，王老头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又过了一会儿，果然来了两个男人。 一个年级稍长一些，穿着得体，另外一个年纪很轻，身上背着一个袋子，里面是账本和笔墨纸砚，看样子是掌柜的和小伙计。 钱掌柜的收了王老头的蜂蜜，让他明天送进城里，付了定金。 王老伯顺便就把顾柔介绍给他。 顾柔把采来的松茸给他看，他拿起一个放在手里掂了掂，皱着眉：“个头太小了，我也是给一品楼代收一些山货，收到不好的也是要扣钱的。” 顾柔有些紧张，“没关系，您看着给就行。” 钱掌柜的想了想，“这一筐我给你一钱银子。” 一钱银子？ 虽然照比顾柔预想的少了很多，可是她算了算，也不少。 买些工具和种子回来，也够了。 她点点头，“成交！” 第14章 跟踪 钱掌柜的付给了顾柔一钱银子，把松茸就都带走了。 顾柔捧着那一钱银子，忽然觉得很沉重。 王老头笑道：“姑娘，口水都流出来了。” 顾柔一愣，用袖子擦了擦，发现并没有，笑道：“王老伯，你就别逗我了。” 王老头装着烟袋，问道：“这钱你准备怎么用？” “我准备买点工具和种子。”顾柔回答。 “你一个人要养家也是不容易。”王老伯用火石点了烟袋锅子，“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这有一罐蜂蜜，你拿去。” “不行，这太贵重了。”顾柔怎么敢收。 她刚才听到他和掌柜的定价了，这蜂蜜价格虽然高一些，可是费人费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别和老头客气了。”王老头笑了笑，把蜂蜜塞给了顾柔。 顾柔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他，“王老伯，明天你进城，你带上我可以吗？” 王老头点点头，“可以。” “爹，我也去。”王梦也想进城。 “好好，我带你们去。”王老头笑呵呵的说。 顾柔要先回去，王梦也要回去帮她娘干农活。 从后山出来，她们看到了有个人也从后山跑出来，看他跑去的方向是村头。 顾柔蹙眉。 王梦却拉了一下顾柔的手臂，神神秘秘的说：“小柔，我和你说，我刚才进去找你，是因为我看到有人跟踪你。” “谁？”顾柔眉心一压。 “刚才跑过去的那个是韩石头。”王梦顿了顿，“是赵二的一个跟班的。” 顾柔明白了。 赵二对她怀恨在心，是想找机会报复自己。 “赵家有三个儿子，老大赵龙在县城里给知县大人当捕快，有了这层依仗，他爹才能在村里当村长，两个弟弟在村里也是横行霸道。”王梦气愤的说。 “我看赵子经常跟陈英在一起，陈家到底是做什么的？”顾柔好奇。 “陈英的爷爷是个举人，可是他爹不是读书的料，做生意到还不错，在县城有一个茶铺，陈家在村里有四五十亩地，算是地主了。”王梦解释：“听说陈英要去考乡试，回来就是秀才。” 顾柔点点头，赵家如此巴结陈家，也是因为将来万一陈英做了官，他们一家也能跟着沾光。 “那个陈雄呢？”顾柔调笑着问。 王梦脸颊一红，幽幽的说：“这我哪知道。” “你瞧你，不把我当朋友。”顾柔佯装生气。 王梦急道，拉住她的手臂，却又不好意思，“我当然把你当朋友了。” 顾柔看着她。 她抿着唇瓣，小脸红红的，“陈雄他说过他想考武状元。” “这要是陈家出了武状元，在村里的地位就更高了。”顾柔笑着，“那状元夫人，将来可要让我抱一下大腿啊。” “哎呀，你别瞎说。”王梦被她闹得脸更红了，她嗔怪着，一抬头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顾柔抬头看去，只见赵二身后跟着韩石头他们朝这边来了。 她低哼，这是来找别扭的。 赵二见到王梦，咧嘴一笑，笑得有些猥琐：“小媳妇，你怎么也在这里了？” 王梦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赵二流里流气的走过来，用手去抓王梦的手。 顾柔抽出篾刀，正巧刀刃抵在他的手腕上，她微微一笑，眼底泛着冷芒，“你们还没成亲，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第15章 私奔 赵二没想到顾柔的刀子下来的那么快，他身后几个人也是一样。 他眯起眼睛，本就黝黑的脸更黑了。 听赵子说过，顾柔能把一颗石子踢起来砸中他的额头，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你敢动！”赵二冷冷的看着顾柔，额头已经有细微的冷汗冒出。 手腕上有很清晰的疼，那明晃晃的刀刃，似乎已经嵌进了他的皮肉里。 说疼不疼，又看不到血流出来，心里毛毛躁躁的。 “我当然不会动，可是你敢动一下吗？”顾柔敛住唇角的笑意，一张巴掌大的脸满是阴冷之色。 赵二有些紧张。 顾柔的眼神太凌厉了，当然她手里的刀子更令他害怕。 万一手被砍断了，他就成了残废了。 “你们在做什么？”陈雄从一旁的地里突然出现，腰间挂着一个竹篓，里面有两条活蹦乱跳的草鱼。 “陈大哥。”赵二变得规规矩矩的，手也缩了回去。 顾柔顺势也把刀抽走，插进腰里。 陈雄挽着裤腿，腿上都是泥巴，隔壁和手上也有，他身材高大威猛，往赵二面前一站，瞬间就把赵二压下去了。 赵二紧张的看着他，露出一丝微笑。 “这都晌午了，你们不饿吗？”陈雄嗓音属于很低的那种，比起赵二那种尖锐，要低沉好听很多。 “陈大哥说的是，我肚子也饿了。”说着，他掉头就往回头。 他身后那些人呼呼啦啦的也跟着一起逃了。 王梦咬着唇，看着陈雄，“谢谢。” 陈雄深深的看了王梦一眼，“嗯。” 说完，他转身也往村子里走去。 王梦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不知所措。 顾柔盯着陈雄的背影，她猜想，陈雄也喜欢王梦吧。 他们是郎有情妹有意，可惜王梦已经被许配给赵二那个痞子了。 “小柔，刚才咱们的话，他是不是都听见了？”王梦把头低得更低了。 顾柔自己也愣了一下，陈雄从旁边的地里上来，看来是一开始就在。 她刚才挪余王梦的话，他一定都听到了。 “应该吧。”顾柔也不太确定。 王梦用手捂着脸，跺着脚，“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他啊。” 顾柔意味深长的看着王梦，“知道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王梦羞涩的脸都红了，“我可是许配了人家的。” “赵二那种人配不上你。”顾柔替她不平。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提起婚事，王梦面如死灰，她又多厌恶赵二，都写在了脸上。 “姐姐！”傻妞从村子里跑来，脸上挂着傻傻的笑。 顾柔看见傻妞，冲她摆摆手，安慰王梦，“别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俩要是真心喜欢对方，不然就私奔。” 当然，顾柔也不鼓励。 私奔在古代可是很严重的罪。 特别是王梦还有婚约在身。 王梦被顾柔惊世骇俗的话有些吓到，她幽幽的说：“柔姐儿，瞧你也是一个大小姐，可是感觉你却和一般的小姐不一样。”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很特别。 第16章 冤枉 顾柔讪讪地笑着。 此时，傻妞跑到她的身边，拽着她的手，“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顾柔一愣。 “哥哥。”傻妞睁着一双大眼睛，憨憨的回答。 “青墨？”顾柔眉心紧蹙，“他和谁打起来了？” 王梦知道顾柔家里还有一个男人，她道：“你别问傻妞了，她也说不清楚，快去看看吧。” “好。”顾柔点点头，拉着傻妞就往家里跑去。 一进院子，她就看到院子里围着好几个大妈大婶的，插着腰站在院子里，对青墨，韩老头还有孙妈，怒目相向。 “怎么了？”顾柔去看青墨，他已经能下床了？ “柔姐儿，你可回来了。”孙妈急急的把顾柔拉到身边，低声解释：“青墨去上如厕，这个韩四娘就说他偷窥她，非要拉着他去见官。” 顾柔挑眉看向青墨。 青墨无奈，“天地良心，你觉得我能看上她吗？” “你什么意思？！”韩四娘嚷着，“我是老了，可是姿色还在这里摆着。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曾经也是一个大美人儿！” “老四家的，我看就算了吧，他不是故意的。”韩老头去解释，对这个韩四娘是颇为顾忌。 一想到他们都姓韩，莫非是本家？ “我看就是！”韩四娘双目睁圆，“韩老头，你就喜欢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收留，难怪你儿子媳妇都不回来看你。” 顾柔皱了皱眉，韩四娘这是把她也一起骂上了。 “韩四娘，你说他是怎么偷窥你的？”顾柔走到韩四娘的面前，“若是真的，我把他的眼睛挖下来给你赔罪。” 韩四娘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姑娘居然敢用这种气势和自己说话，她道：“我在自家后院的茅厕，他就站在篱笆外面往里面看。” “带我去看看。”顾柔冷静的说。 韩老头的家也算是四面都是地了，隔了约有十来米才有一户邻居。 看来那家就是韩四娘家。 顾柔让青墨先不要动。 青墨眉目阴沉，“小柔，你要信我。” “我先去看看。”顾柔看了他一眼，冲他笑笑。 这一笑，让青墨放心了不少。 到了墙后的菜地，顾柔看向韩四娘家。 她皱了皱眉，“韩四娘，他当时站在哪里？” “就是过了这片地，在我家篱笆院子外，我一喊他，他吓得就跑。”韩四娘愤愤的说。 顾柔走下田埂，朝着韩四娘家走去，在她家院子外找了一圈，又回来。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韩四娘脸色阴沉，“今天必须拉着他去报官，咱们村子民风淳朴，容不下这种小人！” “呵呵。”顾柔冷冷的一笑。 “你笑什么？”韩四娘斜眼看着她。 顾柔眯着眼睛，“你们跟我来。” 她带着人折回院子，青墨坐在阴凉下的椅子上，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顾柔一进来就盯着青墨的鞋看了一眼，心里一下就有了判断，眼神也变得更为笃定。 “你带着我们绕来绕去的，难道是要拖延时间吗？”韩四娘不爽的问。 顾柔走到青墨面前，弯下腰，把他的鞋子脱下来，递到韩四娘的面前，“你家篱笆外种着小白菜，早晨浇过水，地面都是湿的，踩一脚都是泥。他的鞋子是干净的，怎么会是他？” 第17章 解决 “兴许是他换过鞋子。”韩四娘也是一愣，这倒是没想到。 她也只是看到了一个人影，自己跑过去，看到青墨在韩家门口一晃就进去了，她就以为是他。 “韩家穷的一人一双鞋，你要是能从这房子里找出一双多余的鞋，我脑袋给你当球踢。”顾柔生气的说。 证据摆在眼前，还敢不狡辩。 “那是谁？”韩四娘反问。 “你问我？”顾柔气极反笑，“又不是我被偷窥，你问我做什么？” 韩四娘一下子就没了气势，支支吾吾的。 顾柔睨着她们：“快到中午了，诸位婶婶们，还是回去给男人孩子准备饭菜吧。” 她这么一说，也算是给了台阶，大家呼啦一声就散了。 韩四娘瞪了一眼顾柔，“我瞧他就不像一个好人！” 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眉目含情，肤如凝脂，没准就是一个祸害。 说完，韩四娘就跺着脚走了。 顾柔转身，双手叉腰看着青墨，“你没事出来做什么？” 青墨薄唇勾起弧度，“难道你想金屋藏娇，让我一辈子不出门？” “柔姐儿，是我让他出来的，让他透透风。”韩老头解释，他也没有想到会惹出这样的事端。 顾柔轻叹，“那个韩四娘是什么人？” “她……”韩老头幽幽的一叹，“她是我侄子的媳妇，我侄子早年征兵死在了战场上了，留下她一个寡妇和一个十几岁的儿子相依为命。她一向泼辣，没人敢招惹。” 果然寡妇门前是非多。 难怪韩老头那么怕她。 顾柔看着青墨，他身上还穿着韩老头的衣服，虽然又破又旧，却丝毫不影响他矜贵的气质。 这个男人来历一定不凡。 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顾柔把自己买了松茸挣到钱的事情告诉给了众人。 “明天我跟着王老伯去城里，买些种子和工具回来。”顾柔想了想，“顺便给青墨买身衣服。” 青墨轻笑，没想到她倒是惦记着自己。 顾柔听到他低沉好听的笑声，气得转身，“笑什么笑，从把你救回来，我就一直在往里花钱。等你身体好了，一定要好好干活还给我。” “你不是说肉偿吗？”男人温浅的低笑，温和矜冷的笑容透出一种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和深不可测。 顾柔等他，这话是这种场合该说的吗？ 幸亏，孙妈和韩老头在数钱，没听到。 傻妞咬着手指，傻傻的看着他们。 “还有快到雨季，咱们也把屋顶修缮一下。”顾柔最担心的就是一下雨，屋顶漏水，他们就能免费听一场三百六十度环绕的雨滴交响乐了。 韩老头说：“那我明天多去砍一些珠子回来。” “柔姐儿，明天一个人去吗？”孙妈不放心的问。 “有王老伯和王梦，没问题的。”顾柔回答。 孙妈一听这才放了心。 夜深，大家都睡下了。 顾柔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发呆，她也没想什么，可就是想一个人这么静静坐着。 门轻轻推开，青墨披着衣服走出来。 顾柔挑眉，压低了嗓音：“你怎么出来了？” 青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指，又用手指了指门外。 顾柔竖起耳朵，果然听到墙角下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眯眸。 青墨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要不要去看看？” 第18章 作梗 “我一个人？”顾柔轻声问道。 “还有我。”青墨微微一笑，俊美深刻的脸庞在月光下泛着如玉一般的光泽，笑容令人安心。 “你的身体……”顾柔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走几步路而已。”青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她会功夫，他是知道的。 顾柔再次蹙眉，不过她对外面的声音也确实好奇。 “走。”她对青墨说，两个人就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篱笆墙下。 那声音依旧悉悉索索的，两人相视一眼，轻轻的推门而出。 绕到后墙，果然瞧见一个影子在韩老头的菜地里鼓捣着什么。 顾柔拧眉，因为天色太暗，完全看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可是从身形看应该是一个男人，年纪不大，应该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人在地里忙活了一阵，然后左右看了看，就朝着韩四娘的家里跑去了。 顾柔一惊，莫非那人是韩四娘家的人？ 她想去看看，却被青墨拦住：“天亮再说，这么黑你什么都看不到。” “万一……”顾柔不放心。 青墨却笑道：“这是自留地，他就算是栽赃陷害，咱们也可以说这里人来人往谁都能接触到，不必怕他。” 顾柔还是不太放心。 深更半夜跑来别人地里搞鬼，指不定做了什么。 “我倒是觉得他也就是破坏一下韩老头家的地，报复一下而已。”青墨分析道。 他分析的有几分道理。 人是从韩四娘的家里跑出来的，这就说明和白天的事情有关。 顾柔睨着青墨，“把你留下，我觉得是留下一个祸害。” “可惜晚了，我就赖在这里了。”青墨厚颜无耻的一笑，月光下，他清俊的侧脸十分的俊美。 顾柔轻哼，转身回去。 青墨笑着，跟着她走。 回到屋子里。 顾柔悄无声息的摸上床，才躺下，睡在身边的傻妞，就睁开了眼睛，“姐姐，你去哪里了？” “去看星星了。”顾柔给她盖着被子，“睡吧。” 傻妞眨巴着眼睛，“星星？” 顾柔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外面是月亮，是不会有星星的。 不过傻妞应该不知道这些。 她闭上眼睛，转身睡去。 傻妞看着窗外渗漏进来的月光，却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来。 —— 天亮了。 顾柔立刻穿上衣服，从院子里跑出去看菜地。 她看了看，发现一夜之间，菜地里的菜叶子有些发黄。 她用脚踢了一根，发现根部松动，有些发烂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她去拿厕纸，抓了一把土，裹好，准备进城的时候找人看看。 这时，王老伯和王梦已经赶着马车停在她家门口。 孙妈给她带了两个馒头，她就跳上了车。 走过韩四娘家门口，顾柔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院子里走出来，正是那天和赵二混在一起的韩石头。 原来他是韩四娘的儿子。 “等等。”有人拦住马车。 顾柔和王梦往车前一看，王梦的脸立刻就红了。 陈雄态度恭谨，“王大叔，我也要进城，烦劳您捎带一下。” “上车吧。”王老头笑着说。 陈雄绕到车后，看到王梦，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顾柔瞧着两人，阴恻恻的一笑。 看来是郎有情妹有意。 第19章 坏土 一路上，陈雄都坐在边上，也不说话。 偶尔和王老伯聊几句。 王梦更是心不在焉，和顾柔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话。 顾柔想起一件事，打开包着纸，问道：“王梦，你瞧瞧这土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王梦想要用手捏，却被顾柔拦住了，“你看看就行。” 王梦狐疑：“这土有点发黄了。” “是啊。”顾柔也看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 陈雄听到她们在讨论，回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那土好像是前山才有的。” “真的吗？”顾柔看向她。 陈雄点点头，“你可以问王大叔。” 王老伯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是，在这土上什么都不长，就长了一种不知名的毒草，人吃了会死这畜生吃了也会死。丫头，你从哪里弄来的？” 顾柔把土捏在掌心，狠狠的用力。 想不到韩石头小小年纪，倒是心肠歹毒。 不知道他是第几次做这种事了。 他只是把土撒在韩老头家的自留地，韩老头和傻妞长期吃这种土养出来的菜，身体不出毛病才怪。 也不知道，傻妞脑子出问题，和这种土有没有直接关系。 “柔姐儿，你怎么了？”王梦觉得怪怪的。 顾柔回过神来，轻轻摇头，“没事。” “王梦，韩老头是个什么样的人？”顾柔问道。 王梦笑了笑，“是个好人，就是也太好了。” 好到很窝囊，好到任何人都能欺负的地步。 “他的罪过什么人吗？”顾柔又问。 “应该不会，韩老伯老实巴交的能的罪过谁？”王梦叹道：“当初他儿子和儿媳妇带着孙子去外面做生意，赵家把他儿子的地收回去，他都没吭声。” 顾柔点点头，这是老实的过头了。 “那和韩四娘家有过节吗？”顾柔又问。 “当然有了。”王老伯忽然插话，“本来当初去参军的不是韩四娘的男人，结果韩老头的那个不孝子花了点钱，贿赂了征兵的，自己没去让韩四家的去了，结果没想到一去无回，留下孤儿寡母的。” 顾柔一惊，“还有这种事。” “是啊，他那个儿子怕报复，连夜带着媳妇儿子就跑了，把老头子和傻女儿扔下，也是够心狠的。”王老伯气愤的说。 顾柔明白了。 韩石头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吧。 唉。 为父报仇。 也难怪韩四娘那么恨韩老头一家，韩老头对她也是各种低三下四。 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顾柔想了想，就把手里的土给扔了。 这次就算了，她回去把土给弄走就是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离村子最近的县城，津卫城。 陈雄到了城门口，就一个人去办事了。 王老伯带着王梦和顾柔去给钱掌柜的送了蜂蜜，然后就带着两个丫头去赶集。 到了集市上，顾柔看着各式各样的工具种子还有一些日常用品，只觉得眼花缭乱。 本以为古代生活多枯燥无味，物质也匮乏，却没想到竟然是琳琅满目，花样繁多。 是自己至少甚少。 “柔姐儿，你想买点什么？”王梦拉着她的手臂问。 “先给青墨买身衣服回去。”顾柔惦记着他还穿着韩老头的旧衣服，实在是不成样子。 王梦轻笑，“我听说你捡来的那个男子斯斯文文，小脸白白净净的，可是真事？” 第20章 买种子 顾柔噗嗤一笑，“谁说的？” “我也不知道，昨晚这件事就传开了。”王梦也是听别人说的。 顾柔想起，昨天韩四娘带着村里的一群大娘大妈冲进来，这些人就喜欢八卦，一定是她们说的。 “青墨是个糙汉子。”顾柔意味深长的一笑。 “他叫青墨吗？”王梦好奇。 顾柔颔首，“嗯。” “我倒是很想见见。”王梦笑嘻嘻的看着顾柔。 “回村之后，你来我家。”顾柔说。 “好。”王梦有些期待了。 “看一眼一个铜板。”顾柔很财迷的说。 王梦轻嗔，“咱们可是朋友，你还收我钱。” 顾柔微微一笑，走到一个买衣服的摊位前，挑了一件长衫长裤，外加一双鞋子。 王梦看了一眼：“这长衫不适合下地劳作。” “没关系，下地干活就让他穿就旧衣服，这长衫给他装门面用的。”顾柔解释。 其实是因为青墨身上的书生气很浓，给他穿短衫，有些委屈他。 不如一身简素长衫来的温润。 “这多少钱？”顾柔问买衣服的婆子。 “二十文。”婆子回答。 顾柔眼睛瞪大，“好贵。” 她手里才一钱银子，还不到一百文。 “那你买布，回去自己做。”婆子好心的说。 顾柔咬咬唇，“我哪里会。” 她一个现代人，一点针线活都不懂。 “跟你一起的孙妈应该会吧。”王梦提醒。 顾柔这才想起来，孙妈是会做的。 “那就给我布料吧。”顾柔说。 婆子笑道：“看你买男人的衣服是送给自己的情郎的？” “他才不是。”顾柔否认。 婆子只当她是害羞了，笑道，“你要多少？” “你看着弄，能做一件长衫和一条裤子就行。”顾柔想了想，“布料不要太贵。” 她这钱要省着花。 婆子明白，扯了正好的布料，“十文钱。” 顾柔爽快的付了钱，把布料抱在怀里，然后继续往前走。 到了卖种子的地方，顾柔的眼睛就亮了。 顾柔早就想到了，为了能过冬，先买了土豆。 这东西储存时间长，冬天里没有其他东西吃，光吃这个都能活。 还有一些种子卖的很好，倒是有种却无人问津。 “老板，这是什么？”顾柔好奇地问。 “这是从西域叫胡萝卜，是新种子，大家不敢买怕收成不好。”老板一脸的郁闷，他常年跑西域，弄点种子不容易，可惜大家都不卖。 顾柔惊喜道：“我买！” 这东西也能过冬的。 老板没想到她愿意买，价格上给她便宜了一些，还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顾柔都记在了心里。 “老板我还要洋葱。”顾柔说。 老板又给了她一些洋葱的种子。 买了三样种子，一来二去，顾柔的口袋里就剩下十文钱了。 掂量着手里的是个铜板，顾柔苦笑。 王梦笑道：“你一个人养家不容易，我后天去隔壁村帮忙采桑叶，一天能挣十五文，你来吗？” 有挣钱的机会，顾柔当然不放过了。 “我去。”顾柔答应。 今年先不管了，把冬天的口粮储存足，再挣一点钱，保证来年。 “你呀，像个小财迷。”王梦取笑道。 顾柔一笑，刚要开口说话，迎面走来一个男人，王梦的脸色就变了。 王老头脸色也是一沉。 “哟，王老伯。”男人穿着一身衙役的服侍，带着暗棕色红边的官帽，腰里挎着一把刀。 这人该不会就是赵家的长子，那个在衙门当捕快的赵龙吧？ 第21章 养鸡 “赵龙啊。”王老伯讪讪的，看到他这身衙役的官府还是有些惧怕的。 赵龙一笑，斜眼看了一眼王梦，又看了看顾柔，眼珠子一转，“王老伯，我弟和王梦年龄都不小了，这婚事也差不多了。” “梦儿还不到十五呢。”王老伯搬出年龄。 “及笄这种事都是有钱人家才将就的。”赵龙意味深长的说。 “还是按照规矩来吧。”王老伯幽幽的说。 赵龙知道这事不好强来，反正早晚都是赵家的儿媳妇跑不了的。 他又看了看顾柔，“你是韩老头家的亲戚？” 顾柔点点头，心中暗忖。 这个赵龙不在村子里，可是村子里的大事小情他竟然一清二楚。 可见，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 想帮着王梦和赵二解除婚约，怕是很困难。 赵龙上下打量了一圈顾柔，就对王老伯说：“我还要巡逻，就不打搅了。麻烦王老伯回去了帮我给家里带个话，让他们不要惦记。” 王老伯点点头，“慢走。” 赵龙走过顾柔和王梦的身边，又斜眼看了她们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一走，王梦先是松了一口气，“每次见到赵龙，我的紧张。” “因为他那身衣服？”顾柔笑问。 王梦点头。 顾柔明白，“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他什么。” 王老伯附和道：“就是，你不必怕他。” 王梦不尴不尬的一笑。 王老伯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顾柔想着手里这十文钱还能买点什么，正想着就路过了一个卖家禽的摊位。 那箩筐里都是黄橙橙的小鸡崽子。 顾柔和王梦一起停下脚步。 “好可爱。”王梦抓起一只放在掌心。 小鸡崽子特别活泼，在她手里都不安分。 “两文钱一只，要买吗？”卖家笑着问。 王梦犹豫了一下，她没钱。 王老伯一笑，“那就来两只吧。” “柔姐儿，你也买两只，还能下蛋。”王梦建议。 顾柔想了一下，家里确实没有鸡。 “我要五只。”顾柔把最后的十文钱都拿出来。 卖家立刻给她弄了五只，用一个很小的竹篓装着。 该买的东西都买了，他们就回去了。 陈雄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他们。 他给牛割了草，正在喂着。 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拎回来，他立刻帮忙装上车。 东西装好，他们也上了车，一起往村里走。 顾柔怀里抱着五只小鸡崽子，心里想着，要是这些小鸡崽子长大能下鸡蛋，一只鸡一天下一个，一天就是五个，那很多天下来就能攒很多。 刚才她在集市上看到有散卖鸡蛋的，也是一个挣钱的办法。 陈雄看顾柔和王梦护着鸡崽子，忽然问，“都是母鸡吗？” 顾柔和王梦都愣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茫然的神色。 她们刚才净顾着这鸡可爱了，完全忘记是不是母鸡这回事了。 两人都哭笑不得。 顾柔刚才的美梦也破碎了。 来到村头，顾柔就看到了傻妞，她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 她跳下车，“傻妞，你怎么在这里？” 傻妞见到顾柔，傻傻的笑，“等你。” 顾柔瞧着她的衣服，一定是被人欺负了，问道：“谁打你了？” 傻妞一愣，低下头不敢说话。 第22章 婚约 王老伯他们把车停下来。 王梦皱着眉，“除了韩石头和赵子，谁还能欺负她。” 傻妞因为智力的问题，不善言辞，顾柔知道什么都问不出。 问出来，找上门，那些人也不承认。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她把傻妞抱上车，跟在车后走着。 陈雄看着顾柔，淡淡的说：“你一个姑娘，还是不要和他们斗狠。” 顾柔一愣，想不到陈雄倒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意味深长的说：“不然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让他们知道欺负傻妞后果很严重，他们永远不会收手的。” 陈雄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王梦看了看他们，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鸡崽子，神情黯然。 到了家门口，顾柔把东西都搬下来。 傻妞对五只小鸡崽子很喜欢，捧在怀里，像宝贝一样。 送走了王老伯他们，顾柔弯下腰，把地上的东西拎起来。 这时，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她的手里把东西接了过去。 顾柔惊讶的抬起头，“青墨，你的身体？” 青墨清冷冷的说：“我没事。” 他之前只是失血过多，这几天她给他是豺肉又是鱼汤的补着身体早就没什么大碍了。 顾柔牵着傻妞的手，跟着青墨往家走去。 到了家里，孙妈看他们买回来这么多东西有些惊讶。 顾柔把怀里的布料交给她，“孙妈，给青墨做一身长袍吧。” 孙妈摸了一下布料，“好。” 青墨看了看她，邪魅的一笑，“谢谢你还惦记着我。” 顾柔轻哼，“我是惦记着你早点好能给我下地干活！瞧见这些种子了吗，明天就去地里种下。” 青墨皱了皱眉，伸出自己手指，“顾柔，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你觉得你能干什么？”顾柔反问，“在这个家不干活就没饭吃。” “那傻妞呢？”青墨扬了扬下巴，看着围着小鸡崽子转的傻妞。 “她傻你也傻吗？”顾柔双手抱臂，“不然你有什么才能？” “读书。”青墨摸了摸下巴，“我会读书。” “你要是读书能考个状元，我还真不让你下地干活。”顾柔眯起眼睛，“你可以吗，未来的状元郎？” 青墨浅薄的唇瓣含笑，“我可以，状元夫人。” 顾柔脸颊泛起微微的红，羞愤，“你胡说什么，我才不要做什么状元夫人呢！” 说完，她就转身回屋去了。 青墨皱了皱眉，好端端的她害羞什么？ 孙妈把他们的话听进去了，她看着青墨，欲言又止。 看着青墨，长得倒是丰神俊朗，气质如华，可是他失忆，身份成迷，实在是不能令人放心。 “青墨公子。”孙妈忍不住开口。 青墨转身，“孙妈有话说？” “青墨公子，我家小姐的的父亲在京城是做大官的，而且她已经有了婚约。”孙妈奉着点到为止的做法，暗示青墨。 青墨轻轻蹙眉，“大官？” 京城达官显贵，他也认识的七七八八。 要说姓顾的大官，难道是那个顾家？ “既然有婚约，那她许配给了谁？”青墨随口问道。 “定远王。”孙妈沉沉的说。 第23章 靠自己 孙妈一直不同意顾柔留下这里做个小村姑也是因为她的婚约。 只能回到京城，把她身份亮明。 顾柔嫁到王府就是王妃。 何必在这里受苦受罪。 她也暗示过顾柔。 可是顾柔是铁了心要留下来。 孙妈也是说不过她，更没有办法带她回去。 青墨神情一凛，“你说定远王？” 孙妈颔首，“所以，青墨公子，还是别对我家小姐有其他的心思。” 青墨忽然就笑了，自言自语道，“真是有意思。” 她竟然是许配了给了定远王。 自己怎么从来就不知道，定远王已经有了婚约？ —— 顾柔坐在床上，手里捧着医书，看的是津津有味。 刚才她被青墨调戏了。 她倒不是害羞，只是她不想青墨有感情瓜葛。 那男人如狼似虎，看似温润如玉，浑身都渗透着一种很乖张的戾气。 顾柔以前是做杀手的，对这种气息太熟悉了。 这种气息不是一般人所有的。 这种人惹不起，她还是远离一点吧。 不过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顾柔也不会刻意不理他。 只是不和他有感情瓜葛就好。 吃了晚饭，顾柔就在院子里发呆。 青墨站在她的身侧，“白天我去地里看了。” “我今天也问了王老伯，他说那土是前山才有的，只是那土因为生长一种毒草，所以土质有问题，种其他的农作物都会出事。”顾柔淡淡的叙述着。 青墨寒眸一沉，“你准备怎么做？” 顾柔摇头，“不知道。” 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韩四娘因为韩老头儿子，死了丈夫，韩石头没了爹。 她也不想做出一些伤害他们的事情。 到底是可怜人。 可是不给他们一点警告，他们又会变本加厉的伤害韩老头和傻妞。 她是真的头疼。 “我倒是有个办法。”青墨意味深长的一笑，薄唇微微卷起。 “你说。”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青墨深沉的说。 “你是说给他们一点警告？”顾柔蹙眉。 办法倒是好办法。 韩石头一定以为自己的行迹还没有暴露，如果此时顾柔把坏土放到他家的地里，他看到了就会知道有人发现了他做的坏事。 以后也就不敢了。 青墨一笑，“有些时候，教训敌人，不用直接伤害他，间接伤害的杀伤力也不小。” 顾柔一怔，她以前做杀手。 都是很直接的。 没想到青墨这么一说，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性格上的一些问题。 她扭头，斜睨着青墨，“你如此善弄心机，不去做官确实浪费了。” 青墨缓缓的走在一旁的长板凳上，邪魅的看着顾柔，“你若是答应我做状元夫人，我倒是可以试一试。” “不用了。”顾柔不屑的说。 “是不是状元夫人不够吸引力，要王妃你才答应？”青墨幽幽的笑着。 顾柔不知道青墨是在试探自己，她只是蹙眉：“状元夫人也好，王妃也罢，我都看不上。我早就明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她不想依赖男人。 “靠自己？”青墨轻笑，“你怎么靠自己？” 第24章 种地 顾柔轻哼，“我自己有手有脚，怎么不能靠自己。” 青墨听了一笑，“哪是你想到那么简单。” 她一个小姑娘要是真撑起一个家，付出的辛苦何止千百倍。 “我看你倒不如去找你爹，嫁给那个什么王爷，过清闲日子。”青墨意味深长的说。 “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顾柔双眉微蹙，他在哪里酸什么？ 青墨却装作没听懂，“我有吗？” 不过是一想到她有婚约，就觉得有些不满而已。 顾柔轻哼，“天色不早，你早点睡吧。” 看她起身，往屋里走，青墨提醒道：“你不去前山挖土了？” “黑灯瞎火你让我去哪里找？”顾柔头也不回的说，明天去看过再说吧。 青墨盯着她的背影，轻轻的扬起唇角。 —— 天亮之后，顾柔喝了一点野菜粥，就拉着韩老头和傻妞先去地里看了。 韩老头家有五亩地，买来的种子，一亩地种了洋葱，一亩地种了胡萝卜，剩下的都种了土豆。 她还准备把自留地已经坏掉的白菜都砍了，种上荠菜。 忙了一天，顾柔的精神气很足。 孙妈送来了午饭，顾柔和韩老伯狼吞虎咽的吃着。 顾柔顺便问了青墨。 “青墨公子在家里，他没衣服穿，我就没让他出门。”孙妈解释。 顾柔点头，“他长得本就好看，再衣衫不整的出来，怕是要吓着这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了。” 傻妞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这是很好玩儿的事情，在一旁啃着窝头，咯咯地笑着。 孙妈看向顾柔，自从她落水醒来，这性格就不再像从前那样郁郁寡欢。 倒是开朗活泼了很多，这性格也变得很坚韧，不似以往遇到一点难事就愁眉苦脸的。 “韩老伯，我明天跟着王梦去隔壁村采桑叶，明天你来地里转悠转悠。”顾柔说。 “好，你放心。”韩老头笑着答应。 自从顾柔来了家里，他也有种生活焕然一新的感觉。 他们本就互不相识，萍水相逢。 要不是因为傻妞，也许人家早就回京当小姐去了。 顾柔把手里的窝头吃完，起身，拎着锄头，“我去前山看看，你们都不用跟着。” 不等他们询问，顾柔就走了。 她来过前山几次，也算是轻车熟路，倒是不记得看过什么发黄的土。 往里走了很久，顾柔终于在一处不高的土丘下发现了这种土。 之前只有一点点还没觉得这土有什么，现在看到正片正片的黄土，顾柔忽然就想通了。 这土质发黄，很可能是含有一些金属物质。 有些金属物质含量过高，就不利于植物生长。 而且对人类智力发育也有伤害。 弄清楚了这一点，顾柔的心里就有了底。 她记下了位置，转身回去。 回去之后，继续种地，到了晚上，她就拉着青墨出来了。 青墨听了她的分析，十分的赞同。 顾柔把黄土装进竹篓里，就和青墨往山外走，到了韩四娘家的地，顾柔把土洒进她家的地里，然后回家。 第一次做这种事，顾柔心里毛毛的。 她和青墨回到家里，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回屋睡觉。 第25章 采桑叶 天一亮。 顾柔就起了床。 她走出篱笆院，就看到韩四娘正在把地里的黄土铲出去。 顾柔心里有些疑惑，以韩四娘的个性，她应该会破口大骂吧，怎么就这么老老实实的？ 韩四娘瞧见了顾柔，露出一抹尴尬之色，拎着锄头扭身就回屋了。 顾柔挠挠头，这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难道韩四娘心里有鬼？ “柔姐儿。”王梦已经来找她了，手里拎着小竹篮子，里面是干粮和水。 顾柔让她稍等，回厨房拿了两个窝头，就和她一起出门。 两人从前山一个木桥走过去，再下山，就是隔壁村了。 令顾柔大开眼界的是这个村的桑树的种植规模，连绵数百里。 “这个村就靠采桑叶最养蚕为生吗？”顾柔诧异的问。 “是啊，别看两个村一山之隔，你不知道他们这里的桑树长得就特别好，可是咱们村就不行。”王梦解释，“再加上，这个村的村长特别聪明，带着村民一起种桑树养蚕，这里的村民都很有钱的，听说这蚕蛹纺成的丝线都是送到给宫里妃子做衣服的织造局的。” 顾柔紧紧捏着王梦的手臂，“王梦，我好嫉妒好羡慕！” “等下还有你更羡慕的。”王梦对她说。 她们来到雇主家，雇主给了她们牌子和竹筐，两人就钻进了桑树林。 和她们一起采摘的，还有本村，这个村和隔壁另外几个村的姑娘。 王梦指着这个村的几个姑娘，对顾柔说：“你瞧她们穿的衣服。” 顾柔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王梦的意思，“她们身上的布料比我们的好很多。” 王梦幽幽的说：“因为人家有钱。” 不过那几个姑娘也确实很傲气。 看顾柔她们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自视甚高的感觉。 顾柔手里忙着采桑叶，心里暗自叹息。 从小自己的性格就要强，哪里受过这种白眼。 更何况自己又没有招惹她们。 “哎，你们去那边采。”那些人群中的一个个子较高的姑娘，指着另外一边对她们说。 王梦扭头看了一眼，“那边一点阴凉都没有，你想晒死我们啊？！” “你们皮糙肉厚的，晒一下怎么了？”那姑娘很傲慢的说。 王梦很气，这个村子是有钱，可是人都很讨厌。 要不是为了钱，谁会来！ 顾柔却拦住了王梦，“别和她们一般见识。” 再说，这是她们的村，她们是外村，争吵起来也占不到便宜。 不过顾柔也没有动，该怎么采就怎么采。 那姑娘急了，冲到顾柔面前，推了顾柔一把：“我说穷丫头，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啪！ 顾柔放手，动作快速迅猛的给了她一巴掌。 “你敢打我！”那姑娘捂着自己的脸，后退了几步。 另外几个人看到自己同村的被欺负，都围了上来。 顾柔冷笑，“我打你了？” “怎么没有，你看我的脸！”她指着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脸说。 顾柔微微一笑，“我可没有，不过你的脸……” “我的脸？”她不明所以，扭身让同伴看自己的脸。 她的同伴看了，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第26章 粗人 “你做了什么？！”她慌张不知所措。 顾柔看了看她，无奈的摇摇头。 “冯樱你的脸绿了。”她的同伴小心翼翼的说，却不敢靠近。 冯樱一听脸色顿时一白，她左顾右盼，找不到可以照脸的地方。 想也不想的把手里的竹筐一扔，人就跑了。 顾柔轻笑，就这胆子也敢挑战她？ 那几个人不知道顾柔做了什么，都变得很老实，各自去采桑叶了。 王梦凑过来，“你做什么了？” “我能做什么？”顾柔摊开自己的掌心，掌心是几片被她揉烂的桑叶和绿色的汁液。 “你真行，这就能把她唬住了。”王梦钦佩，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她出手太快了。 那些人没见过，自然傻眼。 顾柔轻叹，“我从小就不喜欢被人欺负。” 更何况对方还是无理取闹。 这些姑娘年纪也小，自然被她给唬住了。 没过一会儿，冯樱就回来了。 她的脸洗干净了，可是却肿起来。 她恶狠狠的看着顾柔。 顾柔却淡漠的看着她，“怎么还想挨打？” “你别嚣张，你给我等着！”冯樱生气的说。 顾柔不理她，继续采桑叶。 休息的时候，顾柔和王梦坐在雇主家门口的树荫下吃东西。 两个人算了算自己采的数量，倒是足够交差了。 这时，一个穿着浅绿色长衫的小公子从大门里出来，他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 冯樱立刻站起身来，“乔公子。” 乔松看了冯樱一眼，点点头，没有吭声。 他今天又瞧都不瞧自己一眼！ 冯樱心里暗暗腹诽，要不是今天自己挨了打，脸肿了，乔松也许就愿意多看自己一眼了。 乔松走到一旁，看着桑树林，若有所思。 顾柔看到了他，问王梦：“这就是雇主家的儿子？” “嗯，他和陈英一样都是要考状元的，这两人互不对付。”王梦解释。 顾柔吃着窝头，这村于村之间，为了水为了地打架斗殴的不再少数。 这为了名利的更是不少。 乔松觉得今天也没什么新鲜的，转身要回屋读书的时候，却看到了顾柔。 他一愣，这村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他竟然不知道。 “你是谁家的？”乔松走过去。 顾柔很淡定的看了他一眼，“我是隔壁村的。” 王梦有点紧张，乔松也算是有名的美男子了。 任谁被他看一眼，都会心花怒放。 也亏得顾柔这般淡漠。 “乔公子，你离她远点。”冯樱走过来，“她是个粗人。” 敢动手打人，一定不是什么温柔女子。 “难道你是细人？”顾柔冷嗤，“都是下地干活来采桑叶的，你比谁高贵？” 冯樱的脸不由得一红。 她家日子是不错。 可是比起乔松家，确实差得远。 乔松上下打量着姑娘，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其他女子的沉稳和清然。 他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柔淡淡的蹙起眉，“顾柔。” 乔松笑了笑，“你叫顾柔？你这个性格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温柔。” 顾柔却道：“没必要和不认识的人温柔。” 乔松嘴角的笑容又深刻了几分，“你说的也对，无事献殷勤，确实令人反感。” 冯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乔松明显是在说自己。 第27章 强留 顾柔可没心思掺和他们这种争风吃醋中去。 她拍拍手，站起身来，“王梦，我先去干活了。” “柔姐儿，等等我。”王梦也跟着她一起去，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她的压力也很大啊。 采桑叶的时候。 王梦对顾柔道：“那个乔公子似乎喜欢你。” “不会。”顾柔很淡定。 “我来这里多少次了，听人说，乔公子性子很冷傲，没想到却和你搭话。”王梦抿抿唇：“你长得好看。” 顾柔一怔，旋即一笑，“好看有什么用，不能当饭吃。” “好看就可以嫁一个好的男人。”王梦异想天开的说。 顾柔微微一笑：“不管在任何时代都是讲门当户对的。我现在就一个乡野村姑，无父无母，又没钱，能嫁给多好的男人。” 王梦不尴不尬的，“可是嫁给像乔公子这样的人，你总是可以的。” “王梦，你今天有点奇怪啊。”顾柔打量着她，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哪有。”王梦岔开话题，“咱们快点干吧，我看这天要下雨。” 回去，她们要走山路，如果雨势很大，她们就麻烦了。 顾柔颔首，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快起来。 可是她们刚把桑叶交上去领了钱，就下起雨了。 顾柔和王梦相视一眼，不由得苦笑。 “二位姑娘。”雇主家的管事来到她们的面前，“这雨大，你们回去也危险，不如在这里歇息下，等雨停了再赶路也不迟。” 王梦看向顾柔。 顾柔想着也没什么不妥，就点了点头。 她本想和王梦就在门口的门廊下等着就行，没想到管事的却把她们亲近了内堂，还给了她们茶水。 顾柔这个人戒备心很强，在外，别人给的水从来不和。 王梦有些口渴，可是看顾柔不喝，她也不敢端起杯盏。 过了一小会儿，雨势更大了。 乔松来到门外，看到顾柔动都不动那杯茶，只觉得奇怪。 他哼了哼，真是有意思。 还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衣袂一飘，乔松从外面走进来。 他露出一抹温润的微笑，“你们还没走？” 王梦站起来，“雨大，管事的怕我们出事，让我们等雨小了再走。” 顾柔也站起来，却一句话也不说。 她看了看门外，这天阴的可怕，不像立刻就能停的样子。 “你们且安心，等下雨停了，我派人送你们回去。”乔松似笑非笑的说。 “多谢。”顾柔清冷的看了他一眼。 乔松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好。 一双温润的黑眸似乎隐匿着很多的邪狞。 顾柔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和青墨隐匿自己的真实情绪不一样。 青墨隐藏的很深，却给人一种历经岁月和时事洗涤出来的稳重与气度。 倒是这个乔松，看着是个翩翩佳公子，却感觉不那么正派。 顾柔直觉灵敏，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因此才会处处小心。 “这茶你怎么不喝？”乔松一笑，“这可是上好的龙井。” 这可不是野丫头平日里能喝得到的。 顾柔露出一丝淡淡的不屑，她前世作为佣兵杀手，有钱有能力，什么没见过。 对这种茶一点都不在意。 倒是王梦不好意思拒绝乔松的美衣，端起茶盏轻轻的尝了一口，“好香。” 第28章 迷药 顾柔看了一眼王梦，心里有些无奈。 转念一想，自己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怕是会和她一样。 觉得那东西是好东西，不尝一尝就吃亏了的想法。 乔松看她不喝，心里有些急切，“顾小姐，是不放心吗？” 顾柔淡淡的看着他，“我不渴。” “柔姐儿，这茶真的很好喝。”王梦双手捧着茶盏。 顾柔微微一笑，“你喝吧。” 王梦把茶喝完，坐在椅子上发呆。 顾柔看着天色，却心急如焚。 天更黑了。 要是夜深了还不能回去，她们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正想着，乔松拿起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展开，便在顾柔的面前扇起来。 顾柔蹙眉，忽然问道一股奇异的香味。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已经开始昏昏沉沉的了。 她转身去找王梦，发现她已经昏迷在椅子上了。 该死！ 自己这么谨慎，还是上当了。 就在这时，管事的走进来，“公子，外面来了两个男人，说是来接他们回家的。” 顾柔看到了希望，迈步就往外跑。 她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和王梦在这里，然后让他们进来把王梦救出去。 乔松看情况不妙，想不到这迷药竟然没能迷倒她。 他从后面抱住顾柔的细腰，冷冷的一笑，“你往哪里逃？” “放开我……”顾柔已经没什么力气，能撑着没昏过去，真的是靠着那一丁点脆弱的信念。 “放开？”乔松冷笑，“小美人儿，今天公子一定要好好的疼疼你。” 顾柔挣扎着，可是四肢已经使不上力气了。 就在这时，却听到有人大喝一声，“把她们放开！” 顾柔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青墨竟然和陈雄一起来了。 青墨穿着韩老头的粗布衣裳，虽然与他的年龄气质不服，却丝毫隐藏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冷贵和桀骜。 乔松的手一松，顾柔就从他的手里跌出去。 青墨三步并两步就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抱住。 顾柔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一种安全感从心底蔓延出来，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她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 她晕晕乎乎的，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陈雄把王梦抱起来，转身看着乔松，“乔松，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有做。”乔松十分无赖的说。 “那她们这是怎么回事？”陈雄目呲欲裂的看着乔松，是不是他们晚来一步，顾柔和王梦就会惨遭毒手？ “她们也许是累得，我好心收留她们，你们这是恩将仇报！”乔松厚颜无耻的替自己辩解。 陈雄气得要东叔，青墨却拦住他，“陈雄，别冲动。” 现在先带着她们离开才是要紧事。 想要给乔松一点教训，晚一点也不迟。 陈雄把王梦背在身上，跟着青墨就往外走。 青墨清俊高挑，力气其实一点也不小，抱顾柔一点都不费力。 他们把两个小女人放在牛车上，用蓑衣给她们裹好，这才离开。 顾柔被雨水浇醒了，她缩在青墨温暖的怀里，淡淡的出声，“你们怎么来了？” 第29章 催嫁 “你们俩一直没回去，孙妈和王老伯都很着急。”青墨给她戴好斗笠，“陈雄本来要一个人来的，我不放心也跟来了。” “你身体好了吗？”顾柔担心的问。 别一场大雨，又把他浇病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虚弱。”青墨俊美精致的眉目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邪气。 那个乔松，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顾柔不再说话，迷药的药效还没有散去。 他们从大路走，回到村里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 孙妈他们都在村口等着。 顾柔叮嘱过，让他们什么都不要说。 他们各自回了家去，这件事，顾柔记在了心里。 青墨抱着顾柔回到房间，把她放在炕上就出去了。 孙妈给顾柔换了衣服，出去又给她端了一碗姜汤。 顾柔喝了姜汤，浑身发了热汗，精神也变好了很多。 “孙妈，我这一天不在家里，家里可曾发生了什么事？”顾柔靠着床头，淡淡的问。 “没有，家里一切都好。”孙妈笑着回答。 顾柔抬头看了看屋顶，这场雨不大不小，却足足下了一整夜。 这屋顶的稻草都湿透了，有水珠往下滴落，地板都湿了。 孙妈看了一眼，讪讪的一笑，“农村就是这样的，一场雨什么房子都扛不住。” 其实还是韩老头家太破了。 顾柔一笑，却忧心忡忡，“这日子是不好过。” 可是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明天，她再去山里弄一些松茸回来，卖了钱把屋顶修缮一下。 —— 雨下了整整一夜。 到了天亮，终于停了。 顾柔准备进山，可是韩老头不放心的说：“山上湿滑，柔姐儿还是明天再去吧。” “是啊，万一你遇上了危险怎么办？”孙妈也不放心。 顾柔瞧着他们，也不好和忤逆他们。 这时，王梦站在院子门口往里面喊着：“柔姐儿！” 顾柔从屋子里出来，看到王梦背着一个很大的竹篓。 “柔姐儿，昨晚一场大雨河里涨水，都是鱼，我们去抓几条吧。”王梦高兴的说。 “行。”顾柔也拿了竹篓，跟着王梦去河边了。 她们来到河边，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在捞鱼了。 鱼真的很多，而且个头很大。 要是能捞上两三条，一天的饭菜都不愁了。 “小梦也来了。”一个妇人笑呵呵的看着王梦。 “李婶子。”王梦讪讪的，眼神变得不似刚才那么有朝气。 妇人看了看柔姐儿，眼神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审视，“你就是韩老头家的客人？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这人是谁？ 感觉像是在审犯人一样。 “我是韩老头远房亲戚的女儿，我叫顾柔。”顾柔不冷不热的回答。 “娘，你看！”赵二从河里上来，双手托着一个篓子，里面全是鱼。 顾柔明白了，她就是王梦未来的婆婆。 赵二看了一眼王梦，那眼神有些猥琐，“你也来了。” 王梦尴尬的点点头。 “听说你们前几天碰到大龙了？”李婶子一笑，“还有两年你就能嫁人了，我们赵家可是攒够了聘礼，真希望你能快点嫁过来。” 王梦不知所措，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陈雄，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不安了。 第30章 不规矩 “我们去捞鱼。”顾柔拉着王梦，从他们的面前走开。 顾柔也感觉不舒服，赵家人的眼神总给人一种阴险狡诈的感觉。 她们走到一旁，王梦眼睛红红的，“真气人。” 顾柔安慰道：“别理他们，他们就是故意刺激你。” 王梦心里酸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对她来说是一种煎熬。 特别是刚才陈雄就在一旁，都听到了。 顾柔劝了她几句，就挽起裤腿准备下河去摸鱼。 知道王梦心情不好，就让她在河边等着自己。 河水淹没了河堤，中间的水很深，大家自然也不敢下去。 不过岸边水浅鱼多，大家都聚在一起。 顾柔正在河里摸鱼，忽然听到河边的王梦大叫了一声。 她回头没注意脚下，踩到了河底的鹅卵石，跌进了水里。 被呛了几口水，有人把她从水里捞起来。 修长温凉的手指帮她把脸上的水抹掉，她看清了来人。 “咳咳，青墨。”她有些惊讶。 不过不是关心他的时候，她看向岸边。 王梦恼怒的瞪着赵二。 赵二用手捂着一半的脸，怒道：“你打我做什么？” “谁让你摸我的？！”王梦愤怒的质问。 “你是我媳妇，我摸摸你怎么了？”赵二十分无赖的说，“你又不是金子，还不能摸了？” 顾柔向岸边走去。 青墨跟在她的身后。 她又要多管闲事了。 “谁是你媳妇，你乱说什么！”王梦否认，“我们没成亲。” “你们吵什么呢？”李婶子走过来，看到是他们在吵架，就劝说道：“你们俩就因为这种小事吵架，也不怕丢人。” “是他不守规矩。”王梦红着眼睛。 顾柔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臂。 让她不要害怕。 王梦气道，“他不规矩对我动手动脚。” “哎呀，你们俩怎么说也是定了亲的，两个人有点亲热的举动也是正常。”李婶子似笑非笑的说，看向王梦的眼神有些嫌弃，似乎是觉得她大惊小怪了。 王梦不懂得反驳，气得哭起来，“我就是不喜欢他碰我！” “哟，你个小妮子还嫌弃起来了。”李婶子一脸的不爽，“你也不瞧瞧你家是什么条件，我儿子娶你就是对你的恩赐。” “这种恩赐你自己留着吧，我才不要！”王梦吼道。 “你们王家真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了你们。”李婶子冷冷的说。 “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在没有经过王梦允许的情况下，赵二就碰她，这就是于理不合。”顾柔清冷而缓慢的说：“就算是夫妻，也是相敬如宾，你儿子不守规矩，随便摸人，是可以报官定罪的。” 李婶子眼神恶毒的看着顾柔，冷冷一笑，“呦呵，韩老头家的一个小妮子也敢教训我。” “李婶子，我可不敢教训你。”顾柔轻笑，“你男人是村长，村长也是大家选举出来的，你带儿子为祸乡里，传到县太爷的耳朵里，小心村长的位子不保。” 李婶子狠狠的瞪着顾柔。 “各位叔叔婶子们，你们也都有女儿，万一这人色心一起，去摸你们的女儿，你们乐意吗？”顾柔意味深长的问道。 第31章 公粮 众人的人都摇摇头，他们当然不愿意。 再说，赵二天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总是在村里闲逛，也经常调戏一下其他姑娘，这一点大家早就怨声载道了。 要不是因为他爹是村长，大家早就打他了。 只是敢怒不敢言。 现在有人挑头，大家自然也不会忍着。 见周围的气氛不对，赵二冷冷的盯着顾柔。 “县太爷那么闲吗？”赵二阴阴沉沉的冷笑。 他哥哥可是在县衙门当差。 他才不怕。 “按照律法，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动作轻浮言语下|流，可打三十大板。”青墨站在一旁，轻描淡写的说。 李婶子脸色大变，她冷冷的看着青墨，“你就是那个偷看韩四娘的人？” 青墨淡笑。 “人家韩四娘都说不是了，你把这事拿出来说，你可问过她？”顾柔生气的问。 韩四娘是个寡妇。 本来这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李婶子在这里旧事重提，其实对青墨倒没什么，可韩四娘是个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以后会让大家觉得韩四娘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李婶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还是冷呵呵的说：“村里人都单纯，可容不下这等人。” 顾柔不悦了，“什么这等人？你就高贵了？” 李婶子冷笑，“我可没这么说，只是你和他都是外乡人，来到这里也要守这里的规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守的是国家法制，不是你说的话，你难道比皇上还高吗？”顾柔睨着她，“你这可是大不敬。” 李婶子被她噎住，气道：“你等着！” 见她要走，顾柔却道：“李婶子，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还是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儿子，规矩一点吧。” 李婶子气的不打一处来。 赵二不爽的瞪着顾柔。 顾柔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你想打人吗？” 她巴不得赵二动手。 这样自己就可以狠狠的销他一顿了！ 她忍了很久了。 “死丫头。”赵二愤恨的说。 李婶子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儿子欺负一个小丫头，立刻过来，拉着赵二就往家里走。 回去之后，她就找赵汉说说这件事，让他这个村长出面，给韩家和王家一点颜色瞧瞧。 没热闹看了，大家自然也就散了。 王梦还没消气，“太气人了。” 顾柔也替她忧心：“这件事要尽早解决。” 不然后患无穷。 王梦吸了吸鼻子，“他爹可是村长。” “村长怎么了，村长就能为所欲为吗？”顾柔幽幽的说。 陈雄一直站在一旁，缓缓道：“村长是不可以为所欲为，可他若是想给你们穿小鞋，你们也没有折。光是今年要交的公粮就足够你们喝一壶的。” 顾柔一愣。 “公粮都是按人口交的，韩老伯家的是个什么样你最清楚，每年他们爷孙俩都吃力，更何况又多了三个人。”陈雄深沉的说：“我看你们早做打算，如果不行，趁早离开这里。”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顾柔只以为是一家交一份，原来是按人头算的。 王梦看了一眼陈雄，眼睛再次一红，“那我该怎么办？” 陈雄讳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棕色的脸上露出深沉的无奈。 第32章 还不如让我死了 回去的路上。 青墨看顾柔因为公粮的事情犯愁，安慰道：“这离着交粮的时间还有三四个月，你不用着急。” “我能不急吗？”顾柔叹息道：“地里的庄稼不是我说了算，都是看老天爷的脸色。” 万一收成不好，颗粒无收。 交不上公粮，一家老小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青墨淡笑，“不是还有我吗？” 顾柔停下脚步，才十四岁的她个子还不够高，看青墨的时候，时常让她仰头仰到脖子疼。 顾柔心中暗想，他应该有一米八以上了。 “你有什么办法，一个书生而已。”顾柔无奈的说：“我明天再去山里转转，先攒些钱吧。” 有钱就不愁了。 青墨清俊的眉目沉了沉，她这是不相信他。 回到家中，傻妞坐在院子里正在逗弄着小鸡崽儿。 见到顾柔和青墨，她嘿嘿一笑，双手一捞，一手抓着一只小鸡仔，在两个人面前手舞足蹈：“这是一对儿，姐姐哥哥一对儿。” “净胡说。”顾柔嗔道。 青墨却在一旁，温浅的笑着 孙妈妈看了他们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顾柔嫁给一个身份成迷，又一无是处的人。 —— 一夜无话。 大家很早就睡了。 可是深更半夜，村里的狗忽然狂吠起来。 接着就有人在外面大吼大叫的。 顾柔爬起来，对面屋子里的青墨也请来了。 一家人走出门去看。 就看到有人往村头跑，一边嘴里还喊着，“不好了，王老头家的女儿自杀了。” “是王梦！”顾柔不敢相信，她穿上鞋子，决定去看看。 她跑到王家，就看到王大娘坐在堂屋，抱着王梦正在嚎啕大哭。 王老伯脸色难看的坐在地上，不停的抹眼泪。 顾柔走过去，探了探王梦的呼吸，脸色瞬间就白了。 一点呼吸都没有了。 难道人真的死了？ 她又抓起王梦的手腕，手指按在她的脉搏上，脉搏虚弱时有时无。 “王大娘，你把王梦交给我，我也许有办法。”顾柔严肃道。 王大娘一怔，这手就松开了。 顾柔立刻把王梦放平，开始给她做心脏复苏。 没有人见过如此怪异的就人生方式。 幸亏顾柔是女生，和王梦嘴对嘴没什么。 这要是换成男人，早就被拖出去了。 所有人都看着，不明白顾柔这是在做什么？ 人群里也有人议论纷纷，就这样按几下胸口，给嘴里吹起就能救人吗？ 顾柔给王梦做了有五分钟，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她双臂已经发酸。 就在这时，王梦忽然喘了一口大气，胸口再次有了起伏，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里？”她就好像睡了一觉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到顾柔，她很诧异，“小柔？” “我女儿，你可活了。”王大娘激动的抱住王梦。 王老伯看到女儿也是喜极而泣，他还以为今晚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顾柔半跪在地上，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怕，怕万一人就不回来。 王梦看到父母抱着自己哭，她又想起了自己为何而自杀，忽然大哭道：“救我做什么，还不如让我死了。” 第33章 我来接你 围观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毕竟王梦自杀的突然。 顾柔在她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低声道：“哭什么哭，等人走了你再哭。” 王梦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她呜咽道：“反正我也要死了，还在乎什么脸面？” “你的脸可以不要，你爹娘的呢？”顾柔气道。 王梦顿了一下，默默的低下头去，伏在王大娘的肩头哭着。 王老伯站起身来，把众人打发出去。 有人还问他，王梦为什么自杀，他也只是叹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关上堂屋的门，王老伯回到椅子上坐下来，拿起一旁的旱烟袋抽起来。 堂屋里满是烟味和王梦母女的哭泣声。 顾柔问道：“你们别哭了，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晚饭的时候，李婶子来了。”王梦抽抽噎噎的说：“她是来说亲事的。她说赵龙在城里给赵二找了一个差事，但是又担心赵二照顾不好自己，想把婚事办了。” “白天捞鱼的时候她怎么没说？”顾柔皱了皱眉，“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我只要嫁给赵二，我爹娘以后在村里有他们照顾，公粮由赵家担着。”王梦哭着说。 “唉。”王大娘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害得女儿要嫁给那种人。” 那个赵二实在是不成气候。 当初要不是赵家逼迫，他们老两口是不会同意的。 “别哭了，我明天亲自去赵家一趟，把婚退了。”王老伯忍无可忍的说：“就算要了我的老命，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顾柔想了想，“王老伯，王大娘，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和赵家硬碰硬比较好。” “那你说怎么办？”王梦哭着问。 “你若是真的不想嫁给赵二，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太极端了。”顾柔深沉的看着王梦，“你今日自杀，大家都很好奇，赵家却很清楚。如果你想摆脱婚事，不如就疯一回。” “不行，那样梦儿就更嫁不出去了。”王大娘护着王梦。 “我只是提一个建议，至于做还是不做，那是你们的事情。”顾柔沉了沉，“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王梦抿抿唇，忽然拉住顾柔的裙角，“小柔，你把话说完。” 顾柔顿了顿，“其实目的还是让赵家退婚，又不是让你疯一辈子。” “这……”王大娘有些迟疑。 王老伯继续抽烟。 “你们一家人商量吧，我先回去了。”顾柔说完，转身出去。 她从王家的篱笆门出来，就看到清冷的月色下站着一个人。 颀长挺拔的身姿，手里拎着一个纸灯笼。 “你怎么来了？”顾柔走过去。 青墨道：“我来接你。” “今晚有月亮，路不黑。”顾柔幽幽的说。 “黑不黑与我何干，我只是来接你的。”青墨语气清冷。 顾柔一怔，想不到这个人还挺固执的。 他们往前走，忽然有人从旁边的草垛里窜出来。 顾柔吓了一跳，青墨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提起灯笼一看，那人竟是陈雄。 第34章 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她怎么样了？”陈雄脸色铁青，在灯笼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更显严峻。 “醒了，没事了。”顾柔回答。 青墨放下手里的灯笼，抬起头，一副闲散的样子看着月亮。 “因为何事？”陈雄又问。 顾柔蹙眉，“你怎么不等着明天去问她？” “我和她还是应该避嫌一些。”陈雄深沉的说。 “避嫌？”顾柔见四下无人，训斥道：“她自杀是为了谁？要是没有你，她为了自己的爹娘也就嫁了。还不是因为她一心思的都在你身上！” 陈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你说这话太伤人了。”顾柔生气道：“现在这个时候到底是应该避嫌还是给她一些安慰，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迈步就往前走。 青墨回过头来，举着灯笼跟过去。 陈雄站在原地，望着王家的方向若有所思。 青墨追上顾柔，轻声道：“你怎么好像很生气？” “我当然气。”顾柔口无遮拦的说：“我知道你们古代人条条框框的特别多，可是心爱的女人都要被人娶走了，还在那里说什么要避嫌，不是很可笑吗？！” “古代人？”青墨眉峰起了一层褶皱。 顾柔紧抿着双唇，她说错话了。 “之前就觉得你奇怪，现在看来你是古怪。”青墨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一双凌厉漆黑的眸子在月色中越发的熠熠生辉。 顾柔转移话题，“我只是觉得，相爱的两个人，如果互相知晓了彼此的心意，就应该小心翼翼的守护，让对方幸福。”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想让王梦幸福？”青墨反问。 “如果我喜欢的男人，明明知道我喜欢，却还总是避而不见，那多伤人。”顾柔忽然想起了前世，眼神一暗。 青墨眉目深沉，灼灼对视着她，“我不会辜负你。” “你说什么呢！”顾柔轻嗔。 怎么扯到他们俩的身上去了。 再说，他们才相识几天，他就说辜负不辜负的，也太轻率了。 “你刚才的话换成男人也是一样的，你明知道有个男人喜欢你，你却装作视而不见，也很伤人。”青墨举一反三。 “可是我对你又没那个心思。”顾柔反驳。 “没有吗？”青墨反问，漆黑的眸子里光影憧憧。 “当然没有。”顾柔跺脚，“你不要胡乱揣摩我的心思，我还没有嫁人的打算。” 说完，她转身就往家里走。 青墨微微一笑，闲庭信步的跟上去。 —— 翌日。 顾柔去地里转了一圈，一场大雨很多庄稼都遭殃了，她很担心地里的种子。 今天去看了一眼，地里并没有积水，有些地方隐约可见一些青芽从土里钻出来。 顾柔激动坏了，一个人坐在低头痴痴地笑着。 这要是能丰收了，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你莫不是也傻了吧？”陈英不知何时站在了顾柔的身后，听到她的笑声，一脸的嫌弃。 顾柔抬起头，看了一眼陈英，哼道：“我笑怎么了，碍着你了？” 陈英皱了皱眉，“我是好心提醒你，像你这样的野丫头，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第35章 你和你哥哥一样讨厌 “我又不嫁给你，你担心什么？”顾柔轻哼，她站起来，双手叉腰，“你和你哥哥一样讨厌。” 说完，顾柔转身就往家里走。 陈英跟上去，挡住她，“我和我哥哥怎么讨厌了？” “一个自以为是，一个多管闲事。”顾柔道。 她气呼呼的看着陈英，姣白的小脸鼓鼓囊囊的，煞是可爱。 陈英脸颊轰然一热，眨眨眼睛，“你还真是奇怪。” “我怎么奇怪了？”顾柔简直无语，“陈家少爷，我没找你也没惹你，你忽然出现骂我傻，你才是有病吧？” “我没病。”陈英红着脸，气道：“我是好心提醒你而已。” “你提醒我可以换一个说辞，却偏偏骂我傻。”顾柔怒道。 “我……”陈英被她气的脸色发青，“你这么说难道是把我当成坏人不成？” “你和赵子韩石头那些不学无术的人混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人？”顾柔冷笑，“就算你没做过坏事，也是一个玩世不恭，心思不善的人。” 陈英脸都气红了，“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他是读书人，以后要考取功名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以天天欺负傻妞为乐。”顾柔讥诮道。 陈英一下子没话说了。 欺负傻妞，他确实也有份儿。 没到伤及性命地步，但是对她也不好。 可是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错。 谁愿意娶一个傻子做老婆。 顾柔见他不说话，自己转身就走。 “我会向你证明，我和他们不一样的。”陈英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顾柔却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走。 陈英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暗暗下定决定，自己一定要考上秀才给她看看！ —— 顾柔回到家里。 韩老爷正巧也会来，他去另外一片地去看了，那边也没事。 不过吃午饭的时候，他叹道：“听说王梦疯了。” 顾柔一怔，他们还真的这么做了？ “韩老伯，谁告诉你的？”顾柔问道。 “我去看那边的地，正巧遇上王老头去请大夫会来。”韩老头担心的说：“王梦这一疯，赵家怕是要退婚了。” 顾柔心中暗想，赵家退婚是正中下怀。 她快速的把饭吃完，决定去王家看看王梦。 来到王家，大门口里里外外的围了好多人。 屋子里又是哭又是闹的，还有王大娘的哭声。 王老伯送大夫出来。 大夫语重心长的说：“这病我是治不好了，不如你去找城里的大夫。” “唉，也只能这样了。”王老伯一脸的悲切，然后送大夫出门。 顾柔走进去，发现屋子里除了王大娘，还有李婶子和韩四娘等几个人。 这些人一看就不像是来帮忙或者探病的，反而像是来看看王梦是不是真的疯了的。 王梦缩在炕角里，双手抱着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 王大娘就抱着她不停的哭。 顾柔看向李婶子和韩四娘她们，“诸位婶子都在，大家也别愣着了，不如帮帮忙吧？” “帮什么忙？”李婶子有所防范的问。 “帮忙给王家收拾收拾，你看这家里乱的。”顾柔拿起笤帚，把灰尘往她们身上扫。 “唉，你倒是看着点儿啊！”李婶子不悦道。 “哎呀，我一个人要干活哪里顾得来，不如李婶子帮帮忙？”顾柔把笤帚递给她。 第36章 装疯也不容易 李婶子连手都没抬起来。 顾柔继续扫地，扬起更多的灰尘，她们受不了就都出去了。 顾柔把门关上，把笤帚放在门后，走进王梦的房间。 王梦抬起头，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顾柔轻笑，却故意大声说：“唉，王梦，你别咬被子，你饿了就吃饭。” 王大娘也不哭了，她擦了擦眼泪，偷偷的往外看着。 王老伯把她们都请出了院子，关上了大门。 王梦松了一口气，瘫在床上，“装疯也不容易。” “这样真的好吗？”王大娘很担心。 “娘，你想想，以赵二那种性子我嫁过去还不如不嫁。”王梦劝道：“你忍心看着女儿跟着他，忍饥挨饿，提心吊胆吗？” 王大娘叹了一口气，“可是你疯了的消息传出去，谁敢要你？” “没人敢要我，我就做自梳女。”王梦似乎是豁出去了。 王大娘一听，有些急火攻心，脸色顿时发白。 王梦安慰道：“哎呀，娘，你就放心吧。等赵家退了亲，咱们再假装病治好了，就不会有事的。” “就是，大不了找个上门女婿。”王老伯站在门口说。 顾柔见王家有两个人都想通了，那这事就好办了。 “娘，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我有话和小柔说。”王梦把自己的娘打出去了，她拍拍炕，“你快坐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顾柔走过去，“怎么了？” “昨晚，他来了。”王梦脸颊红红的，笑起来甜甜的。 顾柔明白了，王梦如此的下定决心是因为陈雄的原因。 “他说了什么？”顾柔问道。 “他说熬到赵家退亲，他就带着我离开这里。”王梦憧憬的笑着，“到了外面，我们就自由了。” “陈家会同意吗？”顾柔很担心。 “陈雄虽然是长子，可是在家里很有地位，他娘也多顺从他，他说不会有问题的。”王梦很有信心的对顾柔说。 “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自然也不会说什么。”顾柔想了想，“只是赵家退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知道。”王梦眼神带着一丝坚决，“总之我绝对不会嫁给赵二的。” 想想赵二的模样，她就厌恶。 这门亲事，是赵家逼迫才定下来的，不然她怎么肯答应。 现在赵二越来越过分，她更加不愿意把一生都交给这种人了。 顾柔看她心意已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和王梦又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她从王家出来，看到李婶子还没走，正坐在一户人家的门口说话。 李婶子看到顾柔，拍拍屁股走过来，“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是疯了。”顾柔回答。 “好端端的怎么会疯？”李婶子自然是不相信。 顾柔讪笑，“这您可就别问我了，我又不是大夫，请来的大夫都说她疯了，不是我说的。” 李婶子狐疑着，“那她这病是好不了了？” “谁知道呢，总是要治的，不过王家条件摆在那里，能有多少钱。”顾柔幽幽的看着李婶子，“婶子，王梦可是你没过门的儿媳妇，你……” “我可没钱。”李婶子断然道：“再说她还没过门呢，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和傻妞一样。” 第37章 你和那个寡妇眉来眼去的 “婶子别提钱，多伤感情啊。”顾柔轻笑，“我是说，看在她是你未过门的儿媳妇的面子上，你们应该多照顾一下他们家不是？” 李婶子讪讪的，“你说的也对。” 毕竟这个时候他们要是立刻去提出退婚，会被人笑话。 不过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个疯子。 当初她可没少嘲笑陈家媳妇给自己的孙子说了一个傻子做媳妇。 现在轮到自己了，这张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顾柔看她暗自伤神，绷着一张脸就走了。 到了无人处，她才笑出来，活该！ —— 几天后。 青墨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他早上起来，对顾柔说：“我去山里打猎。” “你一个人？”顾柔诧异，“你手里连个工具都没有。” 青墨拿上篾刀，“有这个就够了。” “我陪你去吧。”顾柔放下手里的衣服，很不放心。 “不必，这打猎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伏在草丛里伏击，山里虫子多咬一口可是很严重的。”青墨倒是心疼她细皮嫩肉的。 顾柔轻笑，“要说娇气，我看你身上的皮肉比我娇气多了。” “再娇气我也是个男人。”青墨俊美的脸庞绷出一丝严肃，“我带着干粮呢，估计要明早回来了，你不必担心。” “你等下。”顾柔从他手里拿过篾刀，然后砍了一段竹子，做了一个口哨给他。 青墨研究了一下，笑道：“你竟然会做这东西。” “你若是遇到麻烦和危险了就吹一下。”顾柔叮嘱道：“碰到野猪老虎这种庞然大物，你就躲开。” “放心，那些畜生伤不了我。”青墨把哨子揣进怀里，把篾刀再次拿过来，转身就走了。 顾柔看着他出门，上了后山，心里担心不已。 她回到小板凳上，把医书拿起来，却心不在焉。 心里担心着某人，她实在是看不见去。 她把衣服放在一旁的窗台上，拿起一旁的锄头，下地去了。 到了地里，她除了杂草，然后坐在树荫下纳凉。 这时，却看到韩四娘拎着一个竹篮子从另外一块地上来。 她瞧见顾柔，神情微微有些慌张，扭过头去，加快了脚步从自己身边走过去。 顾柔有些纳闷，自己又没说什么，韩四娘怎么一脸的做贼心虚？ 这时，大远处又来了一个妇人，是李婶子，她手里也拎着一个小竹篮子，像是要去给人送午饭。 她看见顾柔，皮笑肉不笑的，然后就下了地。 她下的那块地，就是刚才韩四娘上来的那一块。 顾柔满肚子的腹诽，她假装回地里看看，正巧两块地中间隔着一个水洼，她能听到对面的话。 “你说你，家里又不缺你这个劳动力，非要下地。”李婶子轻嗤着，“你就让其他人帮帮你，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你知道什么。”男人的声音低沉又粗狂，“我是村长，可也不能为所欲为，你少管我的事，把家里料理好就行了。” “哼，我就知道你早就敲我不顺眼了，你和那个韩寡妇天天眉来眼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李婶子生气的吼着。 第38章 没听到最好 “你吼什么！”赵有才气道：“让人听了去又该误会了。” “误会？”李婶子冷笑，“去年交公粮，你暗自做了手脚，扣了村里其他人的粮食给韩四娘，别以为我真的不知道。” 赵有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抽你。” “你抽！”李婶子性格也是刚烈。 赵有才被她气得不轻，将手里的锄头一扔，怒道：“就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子就是娶了你才这么倒霉的，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村长。” 说完，他就从地里上来，背着手往村里走。 顾柔立刻假装在给地松土。 赵有才也没有注意到她。 倒是李婶子，拎着竹篮子和锄头上来，走到顾柔家这片地，故意咳嗽了几声。 顾柔装作没听见。 李婶子喊了一声，“顾柔。” 顾柔这才停下来，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婶子有事？” “你刚才没听见什么吧？”李婶子问。 “什么？”顾柔装傻充愣，“婶子不知道，我之前落了水，耳朵有点发背。” 李婶子不知道真假，只是冷冷一笑，“没听到最好。” 说完，她就走了。 顾柔轻笑，真是有意思。 哪有这样试探人的。 —— 顾柔回去，瞧见孙妈从家里出来，手里卷着一卷布。 “孙妈你去哪里？”顾柔问道。 “村头周家的女儿要结婚，需要有人给做点衣裳，她们见我给青墨做的觉得针脚不错，就让我去帮个忙。”孙妈笑着。 “哦，行，您去吧。”顾柔推开篱笆门进去了。 傻妞正在院子里追着小鸡崽儿跑，顾柔看她满头大汗，脸上手上还有衣服上都是脏兮兮的，有些无奈。 她把傻妞拦住，忽然闻到她身上的一股酸味。 她闻了闻自己，好像也有。 唉，这段时间真的是太忙了，都没顾得上个人卫生。 而且农村里洗个澡实在是太麻烦了。 可是也不能这样任由自己臭下去。 “傻妞听话，跟着姐姐去劈柴烧水。”顾柔拉着她的手。 傻妞一直都很听顾柔的话，跟着她去院子后面劈柴，帮忙把木柴抱进院子。 顾柔又从井里打了水，然后烧了一锅滚汤的开水。 她把院门关好，又把屋子里的门关严实了。 然后兑了温水，先帮傻妞洗。 傻妞身上也是脏兮兮的，其实韩老头带着她，也是多有不便。 她把傻妞的羊角辫解开，先帮她洗头。 傻妞到底是傻妞，看到水就扑腾。 给她洗澡，就像是给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洗澡，把顾柔给累坏了。 顾柔知道这个时候若不好好规矩一下，将来就没办法了。 她可以傻，但不能不懂事。 “傻妞，你再乱动姐姐就要生气了！”顾柔的表情很严肃，眉目凌厉严肃。 傻妞愣了一下。 “记住姐姐的话，以后洗澡的时候要坐好，也要学着自己洗。”顾柔叮嘱道：“你如果不听话，姐姐就不喜欢你了。” 傻妞似懂非懂，点点头，“傻妞，明白了。” 不过，她还是扑腾了几下，只是比刚才小了一点。 顾柔扶额，果然养孩子不容易。 第39章 莫非你想做医女？ 给傻妞洗完澡，顾柔就自己洗。 她身上倒是不脏，用了专门洗澡的调制的皂角粉，洗的倒是很干净。 这皂角家家户户都有，晒干磨成粉，倒是很好用。 只是比起现代的香皂差远了。 而且这皂角粉碱性很大，用在皮肤上很不舒服，没了水分干巴巴的特别难受。 顾柔盯着皂角粉，若有所思。 要是自己能做出胰子来，是不是就能发财了？ 洗完澡，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她又去找傻妞的衣服，才发现，傻妞就一套衣服。 她把自己一套衣服拿出来给傻妞穿了，然后把两人的衣服放进盆子里，拿出去洗。 正在晒衣服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顾柔立刻拿了头绳，绑了一个马尾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站着一个老者。 顾柔有几分诧异：“您是？” “韩老头在吗？”老者笑着问。 “韩老伯出去了，还没回家，你要不然进来等着吧。”顾柔道。 老者捋了捋胡须，“这个老头子记性越发不好了，我和他说一个月后我会来，他竟然不等我。” 顾柔上下打量着老者，他穿着深棕色的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系的腰带，身后背着一个竹篓，身上还挂着一个兜子，里面装了一些干粮和书籍。 “你是个大夫？”顾柔皱了皱眉。 老者笑呵呵道：“是，我姓吴。” “吴大夫，请进。”顾柔请他进来。 吴大夫走进来，瞧着收拾干净的院子，还有挂在绳子上的衣服，还有几只跑老跑去的小鸡崽儿，就笑了：“韩老头这日子过得倒是好起来了。” 顾柔给他倒了一杯水，“吴大夫，请喝水。” 家里是没茶的。 “你是他什么人？”吴大夫问道。 “我是他家远房亲戚的女儿。”顾柔回答。 吴大夫把身上的竹篓放下来，坐在树下的小竹椅上，忽然就看到了放在窗台上的医书。 “你在看？”吴大夫好奇的问。 顾柔颔首，“闲来无聊，翻了几页。” “你觉得有意思吗？”吴大夫喝了一口水问。 “这医书能有什么意思？”顾柔苦笑，“我看也是为了将来能自救而已。” “这学医本就是枯燥，女子学医更是不可能。”吴大夫笑了笑，“莫非你想做医女？” 顾柔摇头，她知道古代做医女很不容易的。 她也不想。 吴大夫捋了捋山羊胡，想了想，“不过我倒是有些关于美容养颜的书籍，你若是感兴趣，哪天来我的同济堂，我给你几本。” “好啊。”顾柔很高兴。 毕竟是关于美容养颜的，哪个女人不爱美。 就算没办法弄这个办法赚钱，也能保养自己。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韩老头回来了，看到吴大夫在，拍了一下脑门，“哎呀，你瞧我这个记性。” 吴大夫站起来，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记不得了，现在天色还早，咱们就去山里。” 韩老头点头，“好好。” 韩老头带着吴大夫就进了山。 傍晚，周家请孙妈吃饭，把顾柔和傻妞也叫去了。 顾柔在路上叮嘱傻妞，“到了周家，你要乖乖跟着我，不许哭闹，知道吗？” “嗯。”傻妞点点头。 到了周家，傻妞看到一个人，却松开顾柔的手，跑了过去：“英哥哥。” 第40章 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陈英露出一脸的不耐，周围的人多，都看着他们，他十分的羞愤。 “你滚远点。”陈英厌恶道。 不过看了一眼傻妞，她今天洗的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虽然无神，却又大又圆。 身上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水红色短衫，倒是很符合她现在青春灿烂的年纪。 只可惜是个傻子。 “英哥哥。”傻妞痴痴地看着陈英。 陈英厌烦，“你别烦我。” 说着，他推搡了一下傻妞。 傻妞没站稳，蹲了一个屁墩。 顾柔来不及扶她，走过去把她扶起来，然后拍了拍她身上的土。 她走到陈英面前，冷冷道：“你推她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你也看见了，是她缠着我。”陈英指责道。 “你也知道她不懂这些，就不能说吗？”顾柔恼火道：“你张了嘴长了脑子，怎么没长好心眼？” “你！”陈英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顾柔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最伶牙俐齿的。 以前那些女人见了他都不会这样，偏偏只有她。 顾柔给傻妞擦了擦脸，拉着傻妞就进去了。 陈英看着顾柔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 “哟，你这是怎么了？”赵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 陈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怎么。” “我说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你这几天去哪里了？”赵子笑着问。 “在家读书。”陈英冷淡的回答，自从上次被顾柔骂过以后，他就自觉地和赵子这些人疏远。 后来他想了想，自己考上秀才以后，还要考状元。 若是以后做了大官，还和这些乡野农夫称兄道弟有往来，会被人耻笑。 所以他也不想再和这些人纠缠在一起。 “我看刚才那个姓顾的小丫头片子，对你还挺不好的。”赵子坏坏的一笑，“要不要让我去给她点教训尝尝？” “你想干什么？！”陈英蹙着眉，严厉道：“我可警告你，别对她做什么。” “她都那么骂你了，你竟然还护着。”赵子眨了眨眼睛，“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没有。”陈英一脸的厌烦，“反正你别乱来。” 陈英不爽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赵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家的门口，冷冷的一笑。 他就不相信了，自己还弄不过一个黄毛小丫头。 —— 顾柔带着傻妞来到周家。 在座的几个人婶子嫂子的见到她们俩，都是一脸的惊讶。 “哎呀，柔姐儿长得真俊，这傻妞也比以前好看了。”一个婶子笑着，“到底是家里不能缺一个主事的，以前这爷俩过的日子也太不像样了。” 顾柔面带微笑，温柔有礼，寡言少语却不显得冷漠。 她照顾傻妞吃东西，傻妞不再像以往那样，今晚倒是很乖巧。 刚刚说话那个婶子，倒是很好心，给了顾柔和傻妞几个发绳。 顾柔欣然收下，“谢谢婶子。” 婶子笑道：“不用谢，这是用给新娘子做新衣服的布料做的，取个吉利。” “唉，要说这傻妞也是命苦。”婶子感叹，“我前些日子去城里，还见过她娘呢。” 第41章 始终没有开口提退婚的事 “傻妞的娘在城里？”顾柔诧异。 “不是，她是回来看她爹娘的，正好被我撞见。”婶子回答，“我还想拉着她问问情况，谁知她躲我像猫见了耗子一样。” 顾柔点点头，“就她一人？” “她还带着一儿一女。”婶子回答。 “那傻妞的爹呢？”顾柔问。 “那谁知道啊。”婶子叹道，看着傻妞一脸的心疼：“也不知道这孩子还能不能治好。” 顾柔看着傻妞，幽幽的说：“我一定会把她治好的，这里治不好，就带着她去城里治。” “说到治病。”旁边一个大娘开口道：“后天王老头要带着王梦去看大夫，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婶子低声道：“我看这王梦是被逼疯的。” “你咋知道的？”大娘很诧异。 “那天晚上赵有才家的去过她家说提亲的事，结果她一回来，王梦就疯了，你说这两件事能没联系吗？”婶子很聪明的说。 大娘一脸的了然，“她仗着自己的男人是村长，没少给咱们脸色看，这回也让她尝尝被人看笑话的滋味。” 顾柔听着，心里暗想，这个李婶子的人缘可真不好。 吃过了晚饭，大家都散了。 顾柔想去看看王梦，就让孙妈带着傻妞先回去。 她来到王家，看到王老伯正在整理东西，看样子是真的要进城。 “王老伯，我来看看王梦。”顾柔道。 王老头点点头：“进去吧，她正念叨你呢。” 顾柔走进去，看到王梦正坐在床上缝衣服。 她道：“你也不怕突然来人。” “我爹在外面，要是有人来，他早就大声说话了。”王梦拉着她坐在炕边，“柔姐儿，我们明天一家进城。” “都去？”顾柔微微有些诧异。 “把我娘留下来我和我爹都不放心，我们就去几天，还会再回来的。”王梦幽幽的说：“赵家始终没有开口提退婚的事情。” 她也是心急如焚。 “退婚没那么容易。”顾柔沉声道：“我那天试探了一下，她也开始犹豫了，再坚持坚持吧。” “我知道。”王梦点点头，“对了，我爹让我给你留了三罐蜂蜜，你拿去吧。” “那可不行，你们晋城需要钱，我不能要。”顾柔推辞。 她怎么能要他们的东西。 都不是有钱人。 “你拿着吧，我家还不差这三罐蜂蜜。”王梦笑得很甜。 顾柔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你们突然要进城真的是为了看病？” 王梦一怔，脸颊微微泛红。 顾柔上下打量着她。 她微微一笑，“你就别问了。” 顾柔了然，“你路上小心。” “好。”王梦笑了笑。 —— 顾柔从王家出来，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在古代这街道上没有路灯，顾柔接了王家的一个灯笼照亮。 虽然有灯笼，这路还是看不清。 幸好她记得路，这路上哪里有坑，她都一清二楚，倒也不费劲。 只是才走出十几米，就有人影从一旁的草垛里窜出来。 那人比顾柔也高不了多少，手里举着一袋子黄土，全撒在了顾柔的脸上。 顾柔的眼睛被迷了，什么都看不清。 第42章 竟然敢偷袭她 顾柔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可是耳朵很敏锐。 她听到了跑动的声音，一阵风迎面吹来。 扔掉手里的灯笼，她伸出手找着刚才的印象中的高度，猛地出拳。 这一拳不是在脸上，而是这个人的喉咙。 这比打在脸上要有用多。 那人被她打趴，半弯着腰，用手捂着喉咙，嗷嗷直叫。 顾柔顺着声音揪住那人的衣领，更用力的打他。 知道他是个男人，更是往他的下边招呼。 “啊啊，别打了，要出人命了。”那人吼叫着。 顾柔听出了声音，是赵子。 奶奶的。 竟然敢偷袭她！ 顾柔不由分说，对他又掐又拧的。 这时，村里的人听到了动静都出来了。 其中几个人过来，把他们分开。 有人举着灯笼，问：“这是怎么了？” “周大伯，这个女的疯了。”赵子恶人先告状。 今晚给过顾柔发绳的张婶子摸了摸顾柔的脸，“这丫头的脸怎么都是土，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时候，赵子的爹娘也来了。 看到赵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都很诧异。 “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有你这么打人的吗？！”李婶子怒吼道。 “我说她李婶子，你看这丫头眼睛都迷了，她能打到你儿子吗？”张婶子替顾柔解释。 这时有人拿来了清水，给顾柔洗了眼睛。 顾柔终于把眼睛睁开，一双黑眸赤红如血。 她瞪着赵子他们一家，特别是李婶子，“是你儿子半路袭击我，用黄土迷了我的眼睛，我要是不反击，难道任由他欺负？” 李婶子有些讪然。 “我才没有欺负你。”赵子很无赖的说。 “你手上还有黄土，这是村西边没有这种土，不是你带来的是谁？”顾柔咬咬牙。 赵有才过来，一脸的阴沉：“行了，都别说了。” 顾柔死死的看着他。 “当家的，不可能是咱儿子。”李婶子还在维护赵子。 赵有才看了看顾柔，“这件事……” “您是村长，是大家选出来的，这件事您不说句公道话，怕是以后大家都难以信服。”顾柔沉声道。 围观的人都觉得言之有理，而且最近这一两年，赵家两个小子都长大了，却都是狗都嫌，大家早就有怨言了。 赵有才讪讪的一笑，“我的话还没说完，这件事是赵子做错了，你赶紧给人家道个歉。” “我……”赵子不肯。 明明最惨的是他，凭什么他道歉。 “当家的，这孩子们难免小打小闹的，何必呢？”李婶子幽幽的说，同时刮了一眼顾柔，认为她小题大做。 “好，既然李婶子说这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那我以后若是打了他，还希望李婶子别见怪。”顾柔盛怒。 赵子被打的这么惨，李婶子再傻也知道，再有下一次，顾柔绝对不会手软。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看着瘦弱无力的小丫头，力气这么大。 “你赶紧给人赔不是。”赵有才在赵子的脑袋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来年就要重新推举村长了，要是因为今晚的事情，害得他在村民心里失去了威严，就不好了。 第43章 让他帮我进山去看看 顾柔也算是重活一世了，像赵有才这种人，虽然不是好人，却很好打交道。 因为这种人利益心很重，只要他有所图就什么都好说。 赵子不肯给顾柔道歉，赵有才就按着他的脖子，命令他必须道歉。 李婶子还在一旁劝着，“你别太用力，当心把他脖子弄断了。” “就是因为你有你这样娘，他才这么混账！”赵有才吼道。 他猛地一吼，李婶子自己也吓着了，讪讪的不敢说话。 “老三，你快给你爹道歉。”李婶子扯着赵二的衣袖，神情十分的急切。 在这样，怕是赵有才就要动手了。 赵子也知道事情不妙，害怕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咬咬牙，十分不忿：“对不起。” 顾柔冷哼，“赵子，今天的事就算了，可是日后你再敢偷袭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是真的动怒了。 自己没招他没惹他，他却想方设法的暗算自己。 换做是从前，早就砍断他一双手了。 可是在这种地方，她没有办法这么做。 赵子也是一脸的不服气。 不过他这次也受到了很大的教训，光是这脸上的伤就要养很久才能好。 以后被人一提说他被女人修理的很惨，岂不是很丢人。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今晚栽了一个大跟头。 “行了行了，都是小孩子，道个歉事情就算过去了。”李婶子把赵子从赵有才的手里拉出来。 张婶子搀扶着顾柔，“这么晚了就散了吧，我送柔姐儿回去。” 赵有才看了一眼顾柔，“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明天我去韩家再看望你。” “不必了。”顾柔冷淡道。 然后跟着张婶子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门口，就看到孙妈牵着傻妞的手站在门口，焦急的看着。 看到顾柔回来了，她立刻拉着傻妞过来。 “柔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孙妈惊讶道。 顾柔的眼睛红红的，眼睛都肿了。 “没事。”顾柔摆摆手，她转身，“张婶子，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要不要进家里坐坐？” “不用了，都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去把眼睛弄弄，我怕你这眼睛明天都睁不开了。”张婶子担忧的说。 “那我就不留婶子了，婶子你路上小心。”顾柔道。 张婶子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孙妈和傻妞一人一边搀扶着顾柔，回到了家中。 到了房间，顾柔就坐到了床边。 孙妈打来了热水给她洗脸。 洗完脸，孙妈拿近了烛火一照，吓了一跳：“小姐，你的眼睛肿的太严重了。” 顾柔碰了一下，确实很疼，而且她已经看不清了。 “没事，明天就会消肿。”顾柔淡淡的说：“孙妈，你扶我躺下吧，我累了。” “好。”孙妈帮她把衣服脱下，然后扶着她躺下来，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青墨和韩老伯是不是都没回来？”顾柔握住孙妈温暖却又有些粗糙的手问。 “是啊，都没回来。”孙妈安慰着她：“韩老头是跟着吴大夫倒不会有事，可是青墨……” “孙妈，我这眼睛实在不方便，你明天一早去找陈雄，让他帮我进山看看。”顾柔不放心的说。 第44章 眼睛肿了看不见了 第二天，顾柔虽然醒了，可是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眼睛肿得很厉害，而且很疼。 孙妈瞧见了也是心急如焚，顾柔倒是很冷静，让她找了消炎的药草熬成水，然后洗眼睛。 洗完之后，顾柔感觉眼睛舒服了一下，才想起来问：“孙妈，你去找陈雄了吗？” “我还没去呢。”孙妈道：“我这就去。” 顾柔点点头，“好，你快去吧。” 孙妈这就去了。 顾柔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好像是下雨了。 “姐姐。”傻妞半睡半醒的坐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看着顾柔。 看到顾柔眼睛肿得像核桃，却坐在床头趴在窗棂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爬过去，拉了拉顾柔的衣袖。 顾柔摸到她的头，拍了拍，“你醒了。” “姐姐，眼睛。”傻妞愣愣的看着顾柔，同时咬着手指。 “没事，就是肿了。”顾柔微微一笑，“你听外面下雨了。” 雨水从屋顶的瓦片滴下来，声音十分的清脆美妙。 傻妞不懂，痴痴地看着顾柔。 顾柔想了想，自己竟然也开始小资情调起来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闻到了糊味。 顾柔皱着眉，对傻妞说：“傻妞，你扶我出去看看。” 是不是孙妈临走的时候，忘了把灶里的柴火熄灭了，这火烧出来？ 傻妞扶着她从屋子里出来，她看到已经烧出来的火，大声一叫：“火！” 顾柔立刻把傻妞拉开，她也看不到火势大小。 屋子倒是小事，人却不能有事。 顾柔心急如焚，“傻妞，你去叫人。” 她推了一把傻妞。 傻妞却死死的抱着顾柔的腰，动都不敢动。 顾柔已经感觉这火有些扑面了。 没办法，顾柔抓着傻妞的手，摸索着就往外走。 她只能凭着印象，好几次她都可到了膝盖，十分的疼。 刚到外面，她就感觉有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 “来人，快来救火。”顾柔扯着嗓子喊着，同时往篱笆门走。 她也辨不清方向，就像个无头苍蝇，再加上傻妞一直抱着她，她拖着傻妞行动不便。 她又喊了一声，只觉得糊味越来越浓。 她更加的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丝血腥的气味，而且渐渐的变得很凝重。 她一怔，难道有人在自己的身边？ “别动！”青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再往前就是篱笆墙，都是一些树枝子做成的，会把她割伤。 顾柔一愣，这血腥味是从他身上飘来的。 “青墨，你受伤了？”顾柔很紧张。 “你待在这里。”青墨把顾柔安顿好，转身拎着水桶去救火。 刚才顾柔喊了一声，有听见的人就赶来了。 他们都拎着水桶，帮忙把火熄灭了。 火势不大，只烧了堂屋。 孙妈回来，看到这幅场景也吓了一跳。 顾柔谢过了来救火的人，等他们走了，才和孙妈他们回到堂屋。 堂屋满是糊味和烟灰味，十分的呛人。 青墨让她们外面的房檐下避雨，他把所有的窗户打开，把堂屋收拾好，才让他们进去。 “好端端的怎么着火了？”孙妈很不解。 顾柔道：“孙妈你走的时候，灶里没点火吗？” 第45章 他不能和顾柔在一起 “没有。”孙妈蹙着眉，“我走的时候是把火熄灭了的。” 顾柔眉头皱的更紧，那就奇怪了，难道是这火自己着起来的？ “你的眼睛是怎么了？”青墨蹲在顾柔的面前，清冷凛冽的气息霸道的充斥进顾柔的鼻息中。 顾柔的心跳变得异常奇怪，一向冷静沉着的她，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情绪如此波动的感觉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顾柔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墨的脸色铁青，“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顾柔顿了一下，“我已经狠狠的揍过他了，倒是你，这次进山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青墨看了一眼外面，孙妈正在收拾着堂屋。 他握了一下顾柔柔荑。 顾柔吓了一跳，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他握紧。 “男女授受不亲。”顾柔紧张的说。 “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把我救回来的时候你不是看过我的身体了吗？”青墨好笑的说。 顾柔可是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 “今时不同往日。”顾柔的脸涨红。 “哪里不同了？”青墨淡笑，嗓音低沉又稳重，“我打了几只野兔还有两只狐狸，那些皮可以拿去卖了。” 兽皮还是很值钱的。 特别是那些皮毛上没有损伤的狐狸皮，有钱人都喜欢在冬装的领子和风帽上镶嵌狐狸毛。 “总是让你一个人担着重担可不行。”青墨挠了挠她的掌心，顾柔想要躲开，他却拉着顾柔的手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她的掌心。 顾柔碰了碰，鸽子蛋大小，表面光滑，拿到鼻前闻了闻，竟然有股子松香味。 “是琥珀？”顾柔惊讶。 他这是去了哪里？ 若是只在附近一定找不到这种东西。 除非他去了山里更深的地方。 “小玩意儿而已。”青墨将她的五指合拢，“这东西能安神，你留着用吧。” 顾柔心跳再次加速，“谢谢。” 青墨难得见到她露出可爱带着羞意的神态，不免觉得好笑。 她总是一副清冷又面不改色的样子，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还是这样多笑笑，才对得起这天真烂漫的年纪。 “姐姐，哥哥，羞羞。”傻妞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偷偷的看着他们。 顾柔立刻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装作很严肃的样子，“不许偷看。” “嘿嘿。”傻妞傻傻的笑着。 青墨起身，“我出去干活，你歇着吧。” “好。”顾柔点点头。 “对了，韩老伯陪着吴大夫去了山里采药，可是还没回来。”顾柔担心道。 “嗯，等下我去看看。”青墨很稳重，确实帮顾柔扛去了一部分的压力。 青墨在外面帮着孙妈又整理了一下，然后戴着斗笠，去找韩老头他们去了。 孙妈看了看收拾干净的堂屋，再看看那一沓挂在门口的兽皮，还有兔子肉什么的，忽然觉得这个青墨还是挺靠谱的。 本来她还担心，会给顾柔增加负担。 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一般的感觉了。 只是，他不能和顾柔在一起。 顾柔也不能永远的待在这里。 第46章 眼前这位不就是…… 青墨要进山去找韩老头，陈雄也刚巧路过，两人遇到，互相看了一眼。 陈雄虽然是在村里长大的，可也读过书进过城，眼界开阔。 他这个人心思又深沉，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青墨来历不凡。 青墨绝非池中之物，他不懂，为什么他会愿意待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顾柔吗？ 青墨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深邃冷硬的轮廓总是一副慵懒和漫不尽心的样子，任谁都捉摸不定。 他知道陈雄几番试探，可是都被他挡回去了。 “看你一介书生，想不到打猎倒是一把好手。”一向寡言少语的陈雄居然变得很喜欢交谈。 “你可不像以貌取人的人。”青墨微微一笑，“我进山去找人，你要一起去吗？” 陈雄想了一下，点点头，就跟着青墨进山了。 青墨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把篾刀，砍断挡路的枝枝蔓蔓。 “家里起火的原因查到了吗？”陈雄幽幽的问。 “没有。”青墨语气清冷。 “我看那个孙妈不像是糊涂的人。”陈雄意味深长的说，那个孙妈手脚麻利又稳重，针线活比村里最会做女工的女人做的都好，可见也不是一般人。 应该是有钱人家训练出来的。 青墨一笑，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暗芒，“既然你认为不是孙妈犯糊涂，那你觉得是什么？” 陈雄怔了一下，冷冷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回来的及时，应该是看到了。” 青墨的薄唇紧抿，下巴线条越发的刚毅。 他确实看到起火的时候，赵子就躲在一旁，手里还拿着一只已经烧起来的火折子。 “你想怎么做？”陈雄问。 “当然是给他点教训。”青墨瞳孔折射出阴翳，一张俊美冷贵的脸却找不到阴狠的表情。 陈雄深深的看着青墨的背影，感觉到一股很强大的气势，包裹着走在前面的男人。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拥有这样的气势，太匪夷所思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雨势已经小了。 前面的树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青墨和陈雄停下来，就看到韩老头和吴大夫从里面走出来。 韩老头见到他们非常的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小柔放心不下你们。”青墨音调清冷。 他微微的看了一眼吴大夫，墨眸深沉。 吴大夫愣了一下，细细的打量着青墨，心底七上八下的。 自己应该没有认错人吧？ 眼前这位不就是…… “这位就是吴大夫吧，小柔的眼睛肿了还请你帮忙去看看。”青墨先发制人开口。 他眼神凌厉又冷酷，吴大夫心中震了一下，然后停止了无端的猜测，笑着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他们从树林里出来，陈雄直接回家去了。 回到韩家，吴大夫给顾柔检查了眼睛，开了一副药。 青墨送吴大夫出门，站在门口，他冷漠道：“吴大夫好走，这一路上路滑你多加小心。” 吴大夫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讪讪的一笑，“公子不用担心，老朽一向谨慎，绝对不会马虎大意的。” 青墨满意的点点头，“那吴大夫慢走。” 他转身回去。 吴大夫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自己一定没有认错。 一定是他。 第47章 女人天生爱美 孙妈把吴大夫开的药捣成了药泥，然后敷在眼睛上，再用纱布过上。 只要这样敷一晚上，明天就会没事。 顾柔喝了一点小米粥，就先睡下了。 大概是睡到了后半夜，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很凄惨的吼声。 这一下全村人都惊动了。 韩老头披着衣服出门。 孙妈照顾着顾柔和傻妞，一脸的错愕，“外面这是怎么了？” 顾柔拉了拉孙妈的衣袖，低声问：“孙妈，青墨呢？” “他应该还在睡着吧。”孙妈也不确定，刚才好像是韩老头一个人出去的。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还睡着。”顾柔幽幽的说。 “说的也是。”孙妈穿上鞋子，去隔壁屋看了一眼，回来告诉顾柔，“他不在，估计是跟着韩老头一起出去的。” 顾柔拧眉，她刚才只听到了韩老头一个人的脚步声，绝对没有第二个。 青墨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韩老头就回来了。 他站在堂屋，隔着门对她们说：“没事，你们早点睡吧，是赵子晚上去茅房在里面摔了一跤，怕是这三四个月都起不来了。” 顾柔想了想，噗嗤一笑，“好了，早点睡吧。” 孙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柔姐儿，你笑什么呢？” 顾柔忍着微微上翘的嘴角，“我没笑什么。” 孙妈抱着傻妞看着她，她这是怎么了？ 顾柔心想，青墨也不挑个地方，万一弄脏了自己可怎么办呐。 —— 翌日。 顾柔摘取了眼睛上的纱布，用清水洗了洗眼睛。 眼睛已经消肿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院子上空的阳光很刺眼，她皱了皱眉，把头低下去。 青墨站在她身边，“能看见了吗？” 她点点头。 “那就好。”青墨淡淡得说，不然他今晚就把赵子的眼睛挖出来！ 这时候，其他人都不在，顾柔就问：“你大半夜躲进人家茅房偷袭，也太坏了。” “我怎么会那么傻。”青墨轻哼，“我只是站在外面，装成鬼的样子吓了他一下。” 是赵子自己不禁吓，脚下不稳，栽进了茅坑里。 “明天你和我进城去。”青墨道：“把那些兽皮卖了。” 顾柔点头，“嗯，上次吴大夫说要给我几本医书，我正要去取。” “你还真打算做医女？”青墨挑眉，“做医女可不容易，有多少医女到最后都嫁不出去。” “我当然不会做医女。”顾柔解释，她还怕自己学艺不精治死人，“我只是想找个发财的道路而已。” 比如做化妆品。 反正从古至今，女人天生爱美，这类东西一定最畅销。 “你想做什么？”青墨问。 “胰子。”顾柔道，“我准备往里面加点东西，做成不同味道的。” “胰子？”青墨皱了皱眉，“你会？” “不会可以慢慢研究。”顾柔对自己很有自信，“我先做一些，在村里试验一下。” 反正创业艰难，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可是光靠着种地挣钱发财，真的是不现实。 第48章 你俩成亲了吗？ 第二天。 顾柔的眼睛彻底好了，她跟着青墨坐上了去城里的牛车。 车上还有几个村里的人，看到顾柔和青墨脚边的兔子皮和狐狸皮，一脸的羡慕。 “这东西能卖很多钱吧？”旁边的一个大娘问。 “我也不知道。”顾柔不懂这东西的行情，不知道也是自然。 “瞧瞧，多好的狐狸皮。”大娘伸出手摸了摸，溜光水滑的，一看就是能卖很多钱。 顾柔淡淡的一笑。 “你们俩成亲了吗？”大娘热情的问。 顾柔一怔，一旁的青墨却微微一笑。 顾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我们没有成亲，也没想成亲。”顾柔讪讪的解释。 “我还以为你们成亲了。”大娘很诧异，“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去好几次瞧着他们一起出入，关系看着就不简单。 “我们是……”顾柔迟疑了一下，“我们是兄妹。” 一旁，某人的脸色一沉，扭头看着远处，下颌骨紧绷着。 大娘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我刚刚还以为你们是私奔才到我们村的。” 顾柔一脸的黑线，他们俩那么像不守规矩的吗？ 这一路牛车摇摇晃晃，太阳越升越高，变得很毒辣。 顾柔带上了草帽，躲在青墨的影子下。 快到中午了，她拿出干粮递给青墨。 青墨看了一眼，不吃。 “你怄气归怄气，没必要跟自己的胃过不去。”顾柔轻声道。 青墨冷哼，拿过半块饼，慢悠悠的吃着。 顾柔吃剩下的半块，她偶尔会看一眼青墨，发现即便如此的狼狈，他的吃相还是很斯文的。 这男人教养极好，言谈举行也不像粗俗的人，他会不会是某个豪门少爷？ —— 津卫城近在眼前，牛车还是停在了城外。 他们从车上下来，青墨扛上狐狸皮，带着顾柔去找专收皮子的店铺而去。 青墨把皮子放在柜面上，掌柜的凑近了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开个价吧。”青墨开口。 掌柜的想了想，“这最多二两银子。” 顾柔眼睛都亮了，这可比自己采松茸来卖要挣得多。 不过这可都是拿命换来的。 这么一想又觉得太少了。 难怪在古代就算做猎户也挣不到多少钱。 大山里珍禽猛兽本就稀少，这项工作又危险，说不定这二两银子就是一年的吃喝了。 真是不容易啊。 “五两。”青墨俊美的脸很严肃。 掌柜的也不敢轻视他，再加上他这皮子成色确实很好。 眼看着秋天一到，这附近的有钱人就该来定制棉衣了，到时候把这皮子镶嵌到衣服上，价格可就要翻个好几倍了。 “二两五钱。”掌柜的很抠门。 “四两五钱。”青墨紧咬着不松口。 掌柜的再次犹豫，“三两。” “三两五钱，再少就不卖，这条街收皮子的店很多，我们换一家。”青墨扭头对顾柔道：“走。” 顾柔跟着他作势要走。 “唉，等等。”掌柜的记得从柜台后面跑出来，笑呵呵的说：“这位公子不要着急，三两五钱就三两五钱，我去给你拿钱，你等着。” 第49章 请您赶快回去 掌柜的去后面拿钱，顾柔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抬价高手。” 青墨脸色阴沉的厉害。 他心中暗暗腹诽，自己以前从来不在意衣食住行能花多少钱。 如今到了自己亲手动手挣钱的时候才知道，不容易。 只是没想到在京城，一件狐狸皮的斗篷就好几十两。 在这里一条狐狸皮还不值五两。 掌柜的把钱准备好了，裹在一个小布包里交给他们。 青墨看都不看都给了顾柔。 顾柔像个小财迷一样，打开小布袋数了数里面的三两五钱银子，虽然是笑，却感觉可怜兮兮的。 青墨一向只金钱为粪土，看到她这么开心，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两人一起从店里出来，青墨道：“你想买点什么？” 顾柔却攒紧小布包，紧张兮兮的说：“这钱不能随便乱花，咱们交公粮还需要钱，这银子要紧得很。” “我过几日再去打猎就是了。”青墨微微一笑，“倒是你，给自己买件衣服首饰的。” “我不缺衣服，首饰也不用。”顾柔回答。 “我听韩老伯说，你的包裹大部分都被水冲走了，没剩下几件衣服，你又给了傻妞一套。”青墨倒是很心疼她。 她和傻妞非亲非故的，倒是很真诚。 顾柔笑了笑，“这些都不是主要的，衣服有两件可以先穿着，咱们把眼前最重要的解决了。” “对了，你不是要做胰子，要不就去买点材料带回去？”青墨提议。 可是顾柔却舍不得，“拿你辛苦挣的钱投资我，我于心不忍。” 这钱还是花到刀刃上比较好。 “我对你有信心，我们也不多买，先弄一点试试看。”青墨鼓励着她。 “那就听你的？”顾柔有些跃跃欲试。 青墨宠溺的点点头，就是喜欢看她这朝气蓬勃的劲儿。 他们去买材料，胰子的原材料是需要从动物的脂肪里提炼出油来。 那么最简单最容易获取的就是猪油。 顾柔买了五斤肥肉，然后又去买了十个鸡蛋。 这鸡蛋也是贵的很，她也不敢多买。 买完了这些，他们去了同济堂。 今日赶上吴大夫坐堂，他给几个病人切脉断诊之后，才接待他们。 他给了顾柔基本医书，顾柔又找他买了一些白术，甘松香，丁香这些东西。 吴大夫知道她是为了要做东西用，也没有收钱，还告诉她一些秘方，对此她很受用。 “吴大夫，赶明我做完了给您也送来一些。”顾柔很懂事的说。 吴大夫哈哈一笑，捋着胡须，“好好，那我等着。” 顾柔感激的笑着，和青墨离开了同济堂。 “青墨，我想去看看王梦。”顾柔说。 青墨把她身上的东西接过来，“你去吧，我在城外等着你。” “好。”顾柔笑了笑，转身往一旁的巷子走去。 青墨看着顾柔在巷子口消失，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没走几步一个人就走到了他的身边，态度十分的恭敬：“爷，我找了你很久了，家里人都急了，请您赶快回去。” 第50章 傻妞的娘回来了 青墨冷冷的瞧了那人一眼，“回去告诉他们，一切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至于其他的，等我回去再做打算。” “可是……”那人迟疑了一下，却被青墨一记冰冷的眼神砸中，他讪讪道：“小的明白了。” 青墨想了想，“衙门里有个叫赵龙的捕快，你找个理由把他远调。” “是。”那人一抬头，却发现青墨已经不见了。 他一脸的讪然，这回去还是没办法交差，可怎么办？ —— 顾柔来到王梦一家暂时落脚的小院门前。 她敲了敲门，就有人来给她开门。 “你找谁？”门内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穿着朴素，长得不算很漂亮，五官却温暖舒服，眼神却带着很深沉的防备。 “我是王梦的朋友，我叫顾柔。”顾柔自我介绍道。 “我听小梦说了，你进来吧。”少妇请她进去。 顾柔进到小院中，才发现这院子虽然年代久远，拾掇的却很干净整洁。 王梦听到声音，从西厢房里出来，“小柔！” “王梦。”顾柔笑着走过去，“看你气色这么好就知道过得不错。” 王梦拉着顾柔的手，介绍道：“这是这家房主秀巧嫂子。” “嫂子好。”顾柔问好。 秀巧嫂子微微一笑，“你们坐吧，我去给你们倒点水。” 她找了一个借口避开了。 顾柔和王梦坐在房檐下，两个人都是笑呵呵的。 “秀巧嫂子的男人是陈雄的一个朋友，那人出门做生意了，一时之间回不来，就让我在这里住下了。”王梦解释。 “是个好地方，你爹娘呢？”顾柔问。 “我爹娘出去了，我爹在这边找了一个不错的差事，暂时不回去了。”王梦幽幽的说：“在这里的日子真的比村里轻松多了。” “有人在这边照应着，当然是好事。”顾柔说道：“不过你们不回去，赵家估计也会起疑。” “是，我爹娘商量着，哪天就去找赵家说退婚的事，他们要是不同意就在想办法。”王梦直直的看着天空，“反正我绝对不会嫁给那种人。” 顾柔握住她的手，“依我说，你们也不必太着急。既然是出来治病，耽误一两个月不能回去也是正常。” 王梦点点头，“你过得好吗，我那天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赵子欺负你了。” “他现在躺在床上估计三四个月别想下来了。”顾柔阴恻恻的一笑，把赵子摔进茅坑里的事情说了。 王梦哈哈大笑，“真是报应。” 顾柔心中讪然，哪里是报应，分明是青墨的功劳。 只是这件事还是就他们两个人知道比较好。 顾柔坐了坐，起身就要回去了。 王梦不舍得，可是也没有办法。 顾柔说过些日子再来看她，就从秀巧嫂子家里出来了。 她回到城外，青墨和大家都在车上等着她。 他们一道又回到了村里。 一进村，顾柔就发现村里人的眼神都变得很怪异。 难道在他们走了以后，村里发生了什么？ 这时，张婶子从一旁的人群里走出来，拉住顾柔，“柔姐儿，不好了，傻妞的娘回来了。” 第51章 你们赶紧搬出去 “傻妞的娘回来了？”顾柔也有些惊讶，“就她一人？” “哪能，还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的，不过傻妞的爹没回来，傻妞的娘一回来就在家里又哭又闹的，你快回去看看吧。”张婶子担忧的说。 傻妞的娘是个泼妇，没人敢过去。 顾柔和青墨相视一眼，急急的往韩家走去。 还没到家门口，几丈之外就听到了一个女人惊天动地的哭声。 他们推门而入，就看到孙妈站在院子里，一脸的无奈。 她看到顾柔他们回来，立刻松了一口气，“柔姐儿，你可回来了，傻妞的娘回来了，说要赶我们走，怕是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别担心。”顾柔安慰她。 她一个人走进去，就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撒泼打诨的大哭着。 韩老头和傻妞站在一旁，不停的看着她。 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两个人孩子穿的不怎么样，不过很明显，小男孩比小女孩穿的要好一些。 听到动静，韩王氏偷偷的看了一眼顾柔，不由得一愣。 别看顾柔在十三四岁，一张精致的巴掌脸，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很有灵性，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稳重又凌厉的劲儿。 “姐姐！”傻妞吓得扑进顾柔的怀里。 顾柔护着她，看着韩王氏，“哭够了吗？” “你谁呀？！”韩王氏瞪了她一眼。 “顾柔。”顾柔十分冷淡的回答。 “哦，你就是借住在我家的那个小姐啊。”她把“小姐”两个字咬得极重。 顾柔不愠不怒的回答：“是。” “我可告诉你，你只是这个家的租客，可不是什么主人。”韩王氏擦了擦虚伪的眼泪，“从今天开始，我们娘三儿要住在东边的屋子里，你们赶紧搬出去。” “可以。”顾柔答应。 韩王氏眼睛一亮，她还以为顾柔很难对付，没想到倒是挺好说话。 韩老头很歉意的看着顾柔，幽幽道：“柔姐儿，你住哪里？” “对面的屋子不是空着吗，我们先住那里。”顾柔道。 “可是工具间，堆着一堆东西，你们怎么住？”韩老头很担心，“不如今晚，你们住我这边，我去住工具间。” “没事，收拾一下先住着。”顾柔并不介意。 反正也不是长久的。 韩老头很歉意，“那好，我帮你们收拾一下。” 顾柔点点头。 “等等。”韩王氏站起身来，双手叉腰走到顾柔面前，“你住在这里，吃喝也在这里，是不是应该交点钱？” “你说多少？”顾柔一双乌眸很镇定，似乎早就料到了。 “住是一个月一钱银子。”韩王氏眼睛轱辘一转。 顾柔浅笑，“可以，但是我一个月给你一次。” “这吃喝……”韩王氏又在算计了。 “吃喝我们自己搞定。”顾柔微微一笑，“就不劳婶子你操心了。” 韩王氏挑眉看向顾柔，“哟，口气还挺大。” 顾柔又道，“往后和婶子同住一个院子，还希望婶子多多照顾了。” 韩王氏冷哼，“你放心，我这个人好相处，这点大家都知道。” 顾柔笑了笑，喊孙妈进来把她们的东西收拾出去，然后跟着青墨还有韩老头开始收拾工具间。 韩王氏走出来，看到青墨愣了一下，“哟，怎么还有一个？” 长得倒是很俊俏。 顾柔帮着孙妈把被褥搬出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青墨是我亲戚。” 韩王氏又是一阵冷笑，她就不相信顾柔能一个人搞定三个人的衣食住行。 工具间也是三间房，但是比正房小了很多，再加上房子年久失修，霉味很重。 又赶上了雨季，这一下雨就要漏水。 顾柔倒是不担心，她捏了捏怀里的三两银子，这是他们保命用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青墨和韩老头用木板子在东西两间房子里各搭了木板床，底下铺上稻草上面铺上一层褥子，倒是挺软乎的。 这时，孙妈去摘房檐下晒着的肉干。 韩王氏挡住她，“你干什么？” “这肉干是我们的。”孙妈解释。 “什么你们的？”韩王氏看着那几块野味瘦肉干，早就眼馋了。 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就想着弄来吃。 现在孙妈说是她们的，她哪里能让她们拿走。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这是青墨打猎弄来的，当然是我们的。”孙妈急道。 “这晒肉的地方可是我们家。”韩王氏不讲理起来。 顾柔听到争吵声，从对面屋子里出来，对韩王氏道：“既然婶子也想要，就一家一半吧。” 韩王氏不吃亏，“哟，一家一半？这是什么道理？” “老大家的，那是人家的，咱们不能做不讲理的事。”韩老头站出来说。 “公爹，你倒是会和稀泥，我们娘三儿在外面喝西北风，你们天天吃鱼吃肉的，你最疼的小孙子一个月没吃肉了，你就这么忍心？”韩王氏一脸委屈的样子。 韩老头讷讷的，“这……” 顾柔早就看出来韩老头是一个糊涂虫，她微微一笑，“那好吧，这东西我们就不要了。” “柔姐儿。”孙妈看着那几块肉，也不舍得。 顾柔走过来，拦着她的肩膀，往屋子里走，“算了孙妈，怎么说我们也是住在人家家里，先忍忍吧。” 这时候，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 虽然霉味还在，可到底是能住人了。 青墨站在西屋的门口，看了看对面，淡笑，“孙妈，小柔说得对，不用跟他们计较。” 这日子是过出来的。 对面靠着那几块肉还能过一年吗？ “那咱们晚上吃什么？”孙妈是心疼他们俩，出去了一天，一定连饭都没有吃。 顾柔想了想，“不是还有玉米面吗，弄点窝头。”她又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三个鸡蛋，虽然有些舍不得，可是也不能三个人都饿肚子，她塞给孙妈：“把这个炒了。” “鸡蛋？”孙妈瞪圆了眼睛，“这可是很贵的东西。” “再贵也不如人贵，咱们就奢侈一回。”顾柔拍安慰她，“等下我在外面弄个灶，你先把晚饭给我们解决了，明天咱们再看看怎么把这地方收拾一下。” 孙妈一脸的苦涩，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顾柔帮韩家种的地，养的鸡，这又该怎么办？ 难道又要都给对面吗？ 第五十二章 不就是钱吗，我给就是了 趁着孙妈去外面做饭。 顾柔拉着青墨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一起合计着。 “我看地里的东西那女人一定不会给你。”青墨看出来，韩王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 “我知道。”顾柔看了看空荡荡的堂屋，“咱们在这里估计也住不长。就手里的三两银子，想要弄个家也不现实。” “明天我先把屋顶修了。”青墨看向她，“往后的日子怕是要艰难了，你真的能忍住吗？” “能。”顾柔很坚定，“这不算什么。”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打算？”青墨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顾柔比他想象中的要坚韧。 换做是一般的女子，这个时候早就该哭了。 她非但没哭，还挺乐观，还知道安慰孙妈，照顾她的感受。 “我先把胰子做了，然后拿去卖。”顾柔双手攒紧，“只要能卖出钱来，就好办。” 青墨很支持她，“好，我帮你。” “如果能挣到钱，咱们就把这三间屋子买下来，再找赵有才，把屋后的地也买了，咱们重新开个门，不和他们一个院子住。”顾柔设想着。 “她肯卖？”青墨蹙眉。 “一定肯，你看她那贪婪的样子一定很缺钱，给她钱她能不要？”顾柔早就想到了，所以才不怕。 青墨十分赞同，他当然也看出来了。 只是懒得和一个妇人计较。 这种事还是顾柔出面比较好。 此时，对面。 韩王氏把自己的东西搬进了东屋，这屋子算不得好，可是比起对面的工具间改造的房子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而且比以前也好很多。 她安顿好两个孩子，从屋里出来，摘了房檐下的肉干，看了对面一眼。 想不到对面那么快就在院子里弄个灶，好像还在炒什么。 她拎着肉走过去，往锅里看了一眼，是黄澄澄的鸡蛋。 “哟，你们居然还有鸡蛋。”韩王氏笑得很奇怪，似乎是在埋怨顾柔他们藏了东西。 孙妈把鸡蛋盛出来，“这是柔姐儿和青墨自己挣钱买的，和你们没关系。” 说完，她端着鸡蛋就进屋了。 韩王氏很生气，举着手里的肉干，哼道：“得意什么，你们也就吃鸡蛋的命，这鸡蛋哪里比得上肉。” 说完，她扭着腰就进屋做饭去了。 韩老头看着自家儿媳妇这么欺负人，感觉顾柔她们很可怜，就劝道，“老大家的，都是一个院子住着，你这是何必呢？” “我怎么了？”韩王氏瞪着他，“我不高兴了，把他们轰出去都可以。” 韩老头吓得不敢说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傻妞看着自己的娘在弄肉，想亲近亲近。 韩王氏不喜欢这个大女儿，觉得她傻，嫁不出去还成了累赘。 “娘……”傻妞又走近了几步，试着叫了一声。 “哎呦。”韩王氏在切肉，她一开口自己吓了一跳，一下子就切了手，血顺着手指上的伤口往下流。 傻妞看到血吓得脸色苍白。 “你这个扫把星，我一回来就出事，你一定克我。”韩王氏怒吼道。 傻妞被吓哭了，哭声很大。 “别哭了，烦死了。”韩王氏暴怒。 正在屋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掀开帘子，看着她们。 傻妞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哭。 韩王氏很生气，抬手就给了傻妞一巴掌。 韩老头这时从屋子里出来，看她打傻妞，就过来拦着，“你打她干啥，她什么都不懂。” “真是气死我了。”韩王氏气急败坏，“当初还不如把她给扔了。” 扔了就省心了。 “她可是你的亲生闺女，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韩老头心疼的眼睛都红了，“这孩子是有点傻，可是什么都懂，你这么说话她都能明白的。” “要是真明白，就该自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韩王氏大呼小叫着。 顾柔听到对面哭声和吵架声，想过去看看，却被孙妈拦住了。 “柔姐儿，那是人家的女儿，咱们管不着的。”孙妈幽幽的说：“你和傻妞非亲非故，能帮她到现在已经可以了。” “那可不行。”顾柔听到傻妞的哭声就于心不忍，“我不能不管。” 她挣脱开孙妈的手，从屋子里出来，来到对面。 傻妞一看到她，就往她怀里扑，不停的抽噎。 韩王氏看到顾柔，一时怒气无所发，就朝她吼：“你来看什么热闹？！” 顾柔看到她手指上的伤，微微一笑，“婶子我不是来看热闹的，我是来提醒你，你这伤口看着不深，可你不知道这刀和生肉都有细菌的，你再不处理一下，怕是明天就要生病了。” “你咒我！”韩王氏瞪圆了眼睛。 “哪能啊，婶子我是为了你好，你要是病倒下了，韩老伯一个人可没办法照顾三个孩子，你说是吗？”顾柔不冷不热的笑着。 韩王氏知道韩老头最疼傻妞，自己要是病倒了，另外两个孩子一定受委屈。 她哼一声，转身回屋，用布把伤口裹起来。 顾柔对韩老头道：“韩老伯你把晚饭给她们做了吧，我带着傻妞去我那边。” “柔姐儿，谢谢你啊。”韩老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顾柔拍了拍傻妞的头，牵着她的手，“走，跟我走。” 傻妞哭的眼睛都红了，吸了吸鼻子，跟着顾柔去了对面。 顾柔给她洗了脸，拉着她坐在板凳上。 然后把自己的玉米窝头给她，还给她一些鸡蛋。 其实这些日子，大家吃肉都吃腻了，偶尔吃个鸡蛋也不错。 看着傻妞狼吞虎咽的吃着，顾柔笑了笑。 孙妈在一旁叹气，“这娘比后娘还可怕。” “是啊，哪有亲生母亲这样的。”顾柔很心疼，又给傻妞盛了鸡蛋。 “以后咱们如果不在这里了，她该怎么办？”孙妈也有些担心。 顾柔却淡淡的说：“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要带着傻妞一起走。” 她绝对不会把傻妞扔下不管的。 孙妈惊讶的看着顾柔，“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顾柔幽幽的说，“反正韩王氏不会善待她，我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留在这里受委屈，不就是钱吗，我给她就是了。” 第53章 你什么时候把房租给我？ 晚上，傻妞不敢回去，就跟着顾柔睡了。 顾柔偷偷的把钱给孙妈，“孙妈，这钱你收好，这是咱们应急的钱。” 孙妈看着三两银子，眼睛湿润，“以前哪能让小姐吃这种苦。” 以前住在祖母家，虽然不比豪门望族，可顾柔也是穿金戴银，吃喝不愁的。 平日里她祖母给她买个东西何止三两银子。 这等落差孙妈真的是于心不忍。 顾柔却道：“孙妈，你不用觉得难过，其实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有奔头有希望。当个大家闺秀，像个布娃娃任人摆布，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其实也挺可悲的。” 孙妈幽幽的一叹，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柔握住她的手，“孙妈，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吧。” “我信。”孙妈当然相信她了。 她们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公鸡打鸣，外面的天还没亮，顾柔就醒了。 她伸了懒腰，从床上坐起来。 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对面也醒了。 她穿好衣服，从屋子里出来，往门前的地面洒了点水，压了压尘土。 韩王氏也出来，从屋檐上取了一块肉干进去了。 顾柔轻笑，吃吧，吃没了看她能怎么办。 回到屋里，顾柔先把从吴大夫买来的药材碾碎磨成粉末，然后用筛子过滤掉渣子。 然后又弄了点面和鸡蛋搅和在一起，再把药粉放进去。 接着，她出去生火，把昨晚买来的肥肉膘子扔进去把油炼出来。 这油味渐渐出来了，满院子都是香味。 傻妞的妹妹和弟弟都凑过来，两个孩子虽然吃过肉了可还是不停的咽着口水。 顾柔笑了笑，问道，“你们俩叫什么？” “我叫彩穗。”妹妹回答。 “我叫小良。”另一个也跟着说。 顾柔点点头，“你们的爹呢？” “爹不要我们了。”彩穗难过的说，“娘说他去过大富大贵的日子，不要我们了。” 顾柔蹙眉，去过大富大贵的日子？ 难道他们的爹拿着钱跑了？ 韩王氏突然回来确实诡异，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原因。 “彩穗，小良，回来吃饭。”韩王氏冲着她们的背影喊着。 他们俩很听话，立刻回去吃饭。 顾柔看了看，锅里的油也差不多了，就把肥肉取出来，然后把油也单独盛进一个罐子里。 等温度降的差不多了，倒进刚才和着面，鸡蛋和药粉的盆里，继续搅拌。 过了一会儿，就把这些都倒进模子里，等快要凝固的时候，切成块，分开，放在阴凉处晾着。 孙妈醒了，看到顾柔忙进忙出的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顾柔也故作神秘不告诉她。 孙妈熬了粥，配了点咸菜。 青墨也起了，他收拾了一下，让孙妈带上两个窝头，又准备出去。 “你上次只拿了篾刀，我就已经担心的不行了，这次你还要进山？”顾柔忧心忡忡的。 “你放心，我前天就在山里设了陷阱，今儿去看看说不定又能弄些兔子野味回来。”青墨安慰着他。 “你瞧你，细皮嫩肉，这脸又白净，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你会读书怎么不想考个功名，非要做个猎人啊。”顾柔实在是看不懂他。 “这书早就读腻了。”青墨不以为意的说。 “你想起来了？”顾柔诧异。 他之前说自己失忆，顾柔总觉得他有所隐瞒。 今日好不容易才从他的话里套出一些玄机，她当然乘胜追击的追问了。 “你想太多，我就是这么觉得而已。”青墨微微一笑，“家里现在人多了，你一个人多多留心，天色一暗我就回来。” “好。”顾柔送他出门，看他走远了才转身回来。 韩王氏站在对面堂屋的门口，冷飕飕的看着顾柔，“瞧你们你侬我侬的，你们真的不是私奔才来到这里的吗？” “婶子真是会开玩笑。”顾柔皮笑肉不笑着。 “你一大清早的，弄了好多猪油要做什么？”韩王氏打听道。 “炒菜吃。”顾柔冷淡的回答。 “我看你弄了那么多，不如给我点。”韩王氏厚脸皮的说：“你们才三个人用不着那么多的。” “我们天天下地干活，就这点还不够，婶子不用和我们这么见外，往后我们缺了什么也会找婶子张手就要的。”顾柔似笑非笑的说。 韩王氏一听要从他们这里拿东西，立刻翻脸，“咱们还是别这么近乎，我们就是房主和房客的关系，你什么时候把这个月的房租给我？” “婶子容我几天，我一定送到。”顾柔才不会轻易的给她。 轻易的给她了，她会立刻涨价要的更多。 “我给你三天时间。”韩王氏摆着一张臭脸，“我们这里可不是你们白吃白住的地方。” “我知道了。”顾柔点点头。 韩王氏有些得意，还以为自己挟持住了顾柔。 顾柔不理她，回到屋子里检查了一下自己做的胰子。 那股子药香味已经出来了。 她想了想，又去找了木头来，拿着一只刻刀，在上面刻着什么。 傻妞醒了，从屋子里出来，看着顾柔，“姐姐。” “锅里有粥，你自己盛了吃。”顾柔头也不抬的说。 傻妞很听话，自己盛了一碗粥，蹲在顾柔的身边吃着。 顾柔在木头上刻着字，她想了半天刻了一个“柔”字。 这是她的招牌，只要把招牌打响了，一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等傻妞吃完了粥，顾柔也刻完了，她摩挲着上面的字，有些兴奋。 傻妞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顾柔准备把堂屋收拾一下，却看到韩老头朝她走来，“柔姐儿，忙着呢。” “韩老伯，你有事？”顾柔笑着，心里猜到他为什么来，一定是为了那几亩地。 “是啊，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那地的事情。”韩老头憨憨的说，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这事，不是你我两人的事情，不如把婶子也找来吧，当着她面说，免得以后费口舌。”顾柔思虑周全的开口。 韩老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就喊了一声。 韩王氏不情不愿的从屋子里出来：“又怎么了，还让不让人睡个回笼觉了。” 第五十四章 有点失败 “你坐下来，我有些事要和你讲。”韩老头幽幽的说。 韩王氏很不情愿的坐下来。 她看了看顾柔，心里又开始嘀咕。 “老大家的，你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柔姐儿照顾着我和傻妞。”韩老头顿了顿，“前段时间耕种，是柔姐儿自己花钱买了种子。” “你是说咱们的地中了她的种子？”韩王氏斜眼睨着顾柔，哼了哼，“反正不是我求着她种的。” 言外之意，这种子钱她是不会还给顾柔的。 “可人家毕竟给你种了地，将来的收成总要有人家的一份儿。”韩老头讪讪道：“不然你们一起照料着，将来收成了五五分。” 韩王氏还没盘算清楚，顾柔却道：“算了吧，我不如婶子经验丰富，这地是种不好了。” “你可真谦虚。”韩王氏没弄明白顾柔为什么会拒绝，虽然是好事，她却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可是到了秋收的时候，这公粮……”韩老头也是真心为了顾柔在担心。 “没关系，我会想其他的办法的。”顾柔淡淡的笑着，“这地里的种子种下了自然没有刨了的道理，这点损失我自己承担。” “公爹，你都听到了吧。”韩王氏舒了一口气，反正不用自己掏钱，她就什么都不在乎。 她站起身来，伸伸懒腰，“你上赶着给人家，人家还不要，咱们何必热脸贴人家的屁股。” 韩王氏扭身进了屋，继续补觉去了。 韩老头很过意不去，“柔姐儿，这样你太吃亏了。” “没关系，只要别饿着你和傻妞就成。”顾柔真不在乎那点收成。 韩王氏一看就是一个懒散的，土豆和洋葱是好养活，可也不代表就能坐享其成。 想要个头大还能丰收，不给点特别的肥料是不行的。 只是，顾柔才不会告诉她。 这个韩王氏忒过分，必须给她点教训。 就先让她得意去吧。 下午，顾柔拿着前去村里铁匠家买了一些工具回来。 她要去竹林砍了竹子回来，一个人在院子里鼓捣着。 快天黑的时候，做了四把简单的小竹凳子，摆在堂屋十分的好看。 她走出门想着上山的路张望着，没过一会儿，她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伴随着袅袅炊烟，越来越近，顾柔这心里也越来越高兴。 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青墨走到她面前，身上有股子血腥味，和那天顾柔闻到的一模一样。 他身上扛着不少的野味，有兔子狐狸，还有几只野鸡。 孙妈看到很高兴，一扫被韩王氏欺压的阴霾。 青墨摸了一张白色的狐狸毛说：“这张就不要卖了，等天冷了就做一件棉衣镶嵌上。” 顾柔白净，长得又美艳动人，穿上这样颜色纯净的衣服最好看。 顾柔的脸颊微微变红，帮他把身上的货卸下来。 韩王氏看着那些野味眼睛都直了。 想不到青墨这么能干，早知道她就应该对青墨好一点。 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 孙妈立刻烧热水，给野鸡脱毛。 然后剁成块，扔进锅里，再放进葱姜蒜还有一些香料，盖上盖子煮着。 顾柔把皮子和兔子肉都收起来，心想着，这些又能卖钱了。 青墨要洗手，顾柔立刻取了一块自己做的胰子，“你试试。” 他用清水冲了手，然后把胰子放在掌心打着圆圈，倒是出来一些泡沫，可是很少。 顾柔帮他冲干净，仔细检查着，甚至还抓着他的手闻了闻，认真的模样像只可爱的小狗。 “效果差了一点。”顾柔不是很满意，虽然有油增加了细滑度，还有皂角增加了清洁度，可是这动物油实在是不太理想。 但是确实比一般的皂角粉要好用很多。 顾柔立刻折回堂屋，把这些都记下来，她明天要继续试验。 青墨站在门口，朝里面看。 看她拿着毛笔认真思索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 孙妈走到他身边，“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做她喜欢的事情。”青墨宠溺的一笑，背着手回屋去了。 孙妈盯着锅，不时的往里面添柴火。 韩王氏眼馋，却又不肯自己过去，就打发着两个孩子。 彩穗和小良来到孙妈的身边，闻到鸡肉的味道，不停的砸吧着嘴。 孙妈其实也心软，她讨厌韩王氏可是对小孩子却很和善。 “你们吃了吗？”孙妈问道。 彩穗和小良摇头。 其实韩王氏也做了肉，可远不如这新鲜的野味香。 傻妞坐在堂屋的门槛上，看着自己的弟妹，眼睛发直。 为什么，弟弟妹妹这么得母亲的欢心，自己却不可以呢？ 鸡肉熟了，孙妈还是给他们盛了一碗，两个孩子都笑傻了，端着碗就进屋去了。 顾柔看着韩王氏和两个孩子一起把鸡肉分了，都没有给韩老头留一些，无奈的摇摇头。 她对傻妞说：“傻妞，你去叫爷爷过来吃饭。” “嗯。”傻妞变得很乖巧。 可能是昨天被韩王氏吓到了，今天一整天都呆呆的。 过了一会儿，傻妞一个人出来，“爷爷说不饿。” 顾柔知道，韩老头是不好意思，她就让傻妞先进去。 她走到韩老头的窗前，“韩老伯，你来我这边一趟，我有些事和你商量。” “我等下就过去。”韩老头嗓音沙哑。 “别了，太晚我们也该睡了，就现在吧。”顾柔淡淡的说。 “行，我这就过去。”韩老头知道顾柔好心，不再推辞，晃晃悠悠的从屋子里出来。 韩王氏看着韩老头进了对面的堂屋，气得眼珠子转圈，然后拎着两个孩子回屋睡觉去了。 顾柔招待着韩老头坐下，递给他碗和筷子。 韩老头讪讪的接过，一语不发的吃起来。 顾柔倒是不饿，她忙了一天，却很兴奋。 “韩老伯，我想问问你，村里的地除了是国家分配下来的，还有什么事能得到土地的？”顾柔问。 “当然是租借和买卖了。”韩老伯回答，“租借是要付利息的，除了每年上缴的公粮，还要给地主一部分，这到了自己手里的也就能吃饱肚子。” “那如果买呢？”顾柔深沉的问，她是有这个打算的，就是不知道什么价格。 “那也是很贵的。”韩老头回答，“这种事你必须去找村长才行。” 第55章 你长得这么好看，和韩家人不一样 吃过晚饭，韩老头就回去了。 傻妞还是跟着顾柔一起睡。 顾柔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青墨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竟然是一些他看不懂的奇怪符号。 “这叫化学公式。”顾柔解释，她就是试着写一写，看看自己做的胰子到底差了些什么。 又想着什么植物油能够代替动物的油脂。 “天都黑了，这灯也不亮，你仔细眼睛。”青墨把她手里的笔拿过去，放在一旁。 他的目光落到红色印泥上的木质音质，他拿起来端详了一下，“这是你刻的？” 顾柔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可真丑。”青墨直言不讳。 顾柔轻哼，“丑怎么了，能用就行。” “你打算做什么？”青墨好奇的问。 “我打算把这个印在我做的胰子的包装上，这叫品牌名，将来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用我的柔肤皂。”顾柔野心勃勃的说。 “柔肤皂？”青墨皱了皱眉。 “对，就是你刚才用的那个。”顾柔得意洋洋的一笑，“胰子太有局限性了，我的柔肤皂针对各种不同的肤质，有不同的功效，这样我就能把柔肤皂卖给不同的人了。” “嗯，想法不错。”青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漆黑浓厚的墨眸染着薄薄的宠溺。 反正她喜欢做，他就支持。 顾柔其实心里也没底，可是把这些事情和青墨说了，却总有一种被人支持肯定的感觉，心底的不安也渐渐被磨平了。 “天色不早，早点歇着吧，明天我要在那边的墙底下弄个灶台，上面盖上稻草，这样孙妈下雨天也用担心被淋着。”顾柔把明天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通。 “嗯，我明天也不进山，和你一起做。”青墨道。 “好。”顾柔笑了笑。 微弱的烛火下，映衬着两人的笑脸，气氛显得很暧昧。 —— 天亮了。 顾柔爬起来，她把头发一绑，起身从床上下来。 青墨听到动静，也起了。 两人在堂屋商量了一下，一个去锯木头，一个去弄土和石头来。 对面的韩老头和韩王氏还没醒，他们这边就忙活上了。 等村子里升起淡淡的烟雾的时候，他们已经完工了。 两人看着搭建好的灶台，都笑了。 顾柔去洗手，“我等下拿着做好的胰子去串门，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青墨道：“你打算全送出去？” “当然不会，我做成了小块的，先给村里的人用一用，只要他们说好用，来我这里买，我就免费给他们一次，但是让他们帮我宣传。”顾柔设想着。 “想法很好，可是万一她们又来第二次第三次呢？”青墨反问。 顾柔顿了一下，“这……” “你第一次先给他们，第二来再来你就少要一点钱，如果她们介绍了其他人来买，就再给她们便宜一些。”青墨替她想了一个办法。 顾柔沉了沉，这青墨这的是古代人？ 这生意头脑很不错啊。 这个招数和现代的wei商有点像啊。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顾柔觉得他的办法很好，她用油纸过了十几块，然后就出去了。 她也不是谁都给的，送给的都是村里的大姑娘和小媳妇。 这些人最爱美，想把她们笼络过来，其他人根本不担心。 她还给张婶子和周家也送去了一些，毕竟她们对她还是很照顾的。 张婶子倒是真心担心顾柔，“你还好吧，韩平家的欺负你了吗？” 韩平家的就是韩王氏。 顾柔摇摇头，“没有。” “她以前在村里就没人喜欢，做人办事张扬又跋扈，还不讲理。”张婶子沉了沉，“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可以来找我。” “婶子，你放心她真的没有欺负我。”顾柔笑得很沉静，“我不和她争也不和她吵，她自然那我没办法。” “你能这么想就好，毕竟你住在她家。”张婶子拍了拍她的手，想起锅里蒸了一锅馒头，转身去给顾柔拿了两个用碗装着。 顾柔有些受宠若惊，“婶子这细米面的馒头太精贵了。” “让你拿你就拿着。”张婶子把馒头塞进她的手里。 顾柔盛情难却只能收下，“婶子，我明天把碗给你送来。” “好。”张婶子笑着送她出门。 顾柔端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往家里走。 半路上走过陈家大门，陈英正巧出来。 他看到顾柔，想了想，开口道：“你还好吧？” “很好啊。”顾柔不以为然。 “傻妞她娘没有为难你吧？”陈英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 顾柔摇头，闹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找我娘。”陈英顿了顿，“或者我。” “找你娘帮我摆平傻妞的娘，你是要让她们打起来吗？”顾柔讪讪的，“你和傻妞的婚事还没退，这事她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你觉得还能有平静日子吗？” 陈英顿了一下，她的很对。 韩王氏是个什么人，全村人都知道。 当初他娘以为他们一家再也不会回来了，才上门退亲的。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其实他娘也很后悔，什么彩礼不彩礼的，早点把婚退了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就算韩王氏回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扭转乾坤。 “现在我们是分开过的，我也没有办法再给傻妞做主，你们想要退婚只能再找她去说一次了。”顾柔淡淡的说，也算是一种提醒了。 陈英抿抿唇，“你们分开过了？” “是啊，我本来就不是韩家什么人，只是住在他们的家里，住在他们家要付房钱的。”顾柔解释。 “她也太欺负人了。”陈英很气愤，“再说韩老头不算是你的舅爷爷吗？” 顾柔淡笑，“我和韩家是什么关系，难道你们真的相信？” 陈英一顿，“当然不相信了，就韩老头那样，你怎么可能是他的亲戚。” “韩老伯什么样？”顾柔诧异，她并没有攻击韩老头的长相。 “就是……”陈英有些支支吾吾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和韩家人不一样。” 第56章 你和那个青墨是什么关系？ 顾柔眨了眨眼睛，“承蒙你的夸奖。” 不过她的内心并没有起什么波澜。 然而陈英的脸有些微微发红，他双眸看着顾柔的脸。 总觉得顾柔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 他这样夸她，她竟然都不脸红。 真是奇怪。 虽然女人该有的娇羞一点都没有，可还是很可爱。 “你还有什么事吗？”顾柔问。 他想了想，压低着嗓子，“你和那个青墨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像什么关系？”顾柔反问。 他也这么八卦。 “我不知道。”陈英冷飕飕的说，“他看起来有些神秘。” 顾柔一顿，心中暗暗腹诽，这个少年的眼睛也挺毒辣的。 “他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顾柔才不会乱说。 青墨的身份本就成谜，不能乱给他加人设，万一村民认为他太危险，要把他赶走呢。 她一顿，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自己好像很不舍的青墨离开。 明明他们非亲非故的。 再说青墨会打猎，看样子也会识文断字，就算离开这里也不会饿死。 可是顾柔一想到他可能会被赶走，竟然有些难受。 唉，事情还没发生，自己就胡思乱想了。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患得患失的。 “你怎么了？” 陈英感觉顾柔有点怪怪的。 “没事。”顾柔回过神来，“我回家去了。” 说完，她掉头就走。 陈英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满，她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到底和青墨是什么关系？！ 上次韩家失火，他当时也去了。 他看到青墨扶着她时候的眼神，又心疼又珍惜。 似乎好像，她已经是他的一样。 顾柔回到家里，孙妈已经做好了饭菜等她。 她去叫青墨出来吃饭，把两个白面馒头给了青墨和孙妈，她自己却不吃。 “你吃，我不吃。”青墨把馒头放进她的碗里，自己却拿起了窝头。 “你忙了一天，就吃窝头可不行。”顾柔于心不忍，她把馒头又还回去。 青墨皱了皱眉，“这几天看你瘦了一圈，还是你吃吧。” “我瘦了吗？”顾柔抬起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脸。 好像是真瘦了。 “瘦点显得好看。”顾柔很乐观，她拿起馒头塞进青墨的嘴里，“别争了，你赶快吃。” 青墨清俊的脸颊微微一红，她喂他吃东西，动作是粗鲁了一下，可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种化不开的情绪在她的眼底。 蓦地，顾柔也觉得两个人的动作有些暧昧。 她立刻把手抽回来，低下头默不作声的吃饭。 孙妈瞧着他们，心里真的是又急又无奈。 顾柔绝对不能喜欢青墨。 可是两人这么朝夕相处，不生情都不可能。 这下可真要头疼了。 “家里有人吗？”院子里忽然传来李婶子的声音。 顾柔放下筷子，从堂屋出去。 李婶子看到顾柔从对面屋出来，不由得一愣，再看对面出来的是韩王氏。 看来他们是真的分开过了。 “哟，有什么事吗？”韩王氏对李婶子似乎很热情，大概是因为她是村长的媳妇。 “哦，这不是雨季来了吗，咱们村溪边那头的土坝一直不结实，上次大雨就冲了不少的庄稼，今天上面来了官差，让他们去修一修，这家里的老少爷们都要去。”李婶子道。 “那女人呢？”顾柔问。 “女人能干的也可以干，不能的就给稍稍水做做饭就行，要是去坝上上工还给工钱的。”李婶子解释。 “给钱？”韩王氏一下子变得很积极，“那我家公爹一定会去的。” 顾柔幽幽的看着韩王氏。 韩老头已经六十岁了，这腿脚并不是很好。 现在天气炎热，让一个老头去做苦力，然后挣钱给她，这也太坏了。 当然了，那是他们的家务事，顾柔也不能说什么。 “谢谢婶子，我明天就去看看。”顾柔脸上带着笑意，看了一眼韩王氏，就转身回屋了。 韩王氏很热络，“有财家的的，咱们还有没见面了，要不要来家里坐坐？” 李婶子也不敢轻易招惹韩王氏，摇摇头，“不用了，我还要去下一家。” 说完，她就走了。 韩王氏还送她到门口，扯着嗓子喊：“你慢点走，有空常来坐。” 她这一嗓子半个村都快听到了。 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她和村长家的关系特别好。 顾柔坐在饭桌前，忍不住偷笑，太有意思了。 “你笑什么呢？”孙妈诧异的问。 “没什么，孙妈明天你就别去了，外面太热，你就把家收拾一下。”顾柔笑着说，“明天我和青墨去看看。” “好。”孙妈点点头，还是不明白顾柔到底在笑什么。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天亮之后，顾柔和青墨一起去村西边的坝上。 上次大雨之后，这里的土坝就开始漏水，因为村里没有钱和材料就没有修补。 今天到了一看，来了很多官兵，送来了材料和工具。 除了村里的人要帮忙，还有专门修建堤坝的人在现场指导着。 顾柔知道这活儿又脏又累，就问青墨：“你要做吗？” 青墨表示：“村里的男人都来了，我要是不做岂不是很奇怪？” 顾柔点头。 他去监工那里领了牌子，就去干活了。 顾柔去找李婶子，李婶子让她帮忙烧水做饭。 她一切听从安排，也不想在这种场合出风头，就很乖巧的坐在灶台旁边往灶里添柴火。 和她一起干活的，还有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姑娘。 都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她们俩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也不干活。 “我听说昨天有人去陈家提亲了。”穿着青色衣服的姑娘低低的开口，“是隔壁村乔家的女儿。” 隔壁村乔家？ 难道是乔松那龟孙的妹妹？ “我也听说了，乔家可有钱了，说只要能结亲，愿意把家里的生意都给陈雄。”穿黄色衣衫的小姑娘幽幽的说：“不过陈雄没答应。” “为什么呀？”青色衣服的很惊讶，“乔家那么有钱。” “不知道。”黄衣服又道：“其实，陈雄这么大了都不结婚，难道不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 “他喜欢谁？”青色衣服的傻傻的问。 “你笨，当然是疯了的王梦啊。”黄衣服的斜睨着青色衣服的，一脸的讪然。 顾柔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暗想，这俩什么来头，怎么猜的这么准！ 第57章 他长得俊，村里没有人比得上他 “快瞧，是乔公子！”两个小姑娘激动起来。 顾柔顺着看过去，果然瞧见了乔松那厮。 奶奶的，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乔松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管家和几个手下。 赵有才迎上去，笑得十分谄媚：“乔公子，你怎么来了？” 乔松晃动着手里的折扇，“我爹说大家伙修这边的堤坝辛苦，命我送来了一头猪几担大米还有绿豆慰劳大家。” “哎呀，乔老爷真是有心了。”赵有才拱了拱手，“我替大家伙谢谢他了。” “别客气，如果不够就开口。”乔松笑了笑，眼睛扫了一圈正在干活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顾柔躲在灶台后面，乔松看不到她，她却把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乔松这次来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哎呀，乔家就是有钱。”正在洗菜的韩王氏扯着嗓子笑道：“这乔公子也是心善。” 旁边几个人有些尴尬，点点头附和着。 这拍马屁也太明显了。 乔松眯了眯眼睛。 赵有才请他倒凉棚去喝茶休息。 这时，张婶子端着一屉要蒸的馒头放到锅上，对顾柔道：“柔姐儿，多加加柴火，要大火。” “好。”顾柔往里面添了几只柴火，想了想问道：“婶子，乔家还挺热心。” 张婶子盖上竹盖子，对她说：“咱们村东边那边地挨着他们家的，要是发大水，他家的地也要遭殃的。” 顾柔这才明白，“我听说陈家的地在咱们村已经算多的了，没想到乔家更多。” 上次去隔壁村，见识到乔家的桑树林，顾柔就知道乔家很有钱了。 在这一片绝对是地主阶级了。 “是啊，陈家照比乔家差多了，不过不一样，陈家一开始就是读书人，陈英的爹不是读书料才去做生意的，如果将来陈英做了官儿，还算是清贵，可乔家就不一样了，世世代代都是做生意出来的，不算清贵，要是想娶大官的女儿，人家也会想一想的。”张婶子笑着给她说。 顾柔一笑，“婶子知道的可真多，这些我都不懂。” “我知道啥，都是和村里的老娘们儿聊天聊出来的。”张婶子很和气的笑着，“你去那边抱点柴过来。” “哎。”顾柔答应着，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走到后面去抱柴火。 乔松正在喝茶，百无聊赖的，他看到顾柔从凉棚后面过去，眼睛发直。 原来她躲在这里。 他晃了晃手里的折扇，计上心来。 顾柔抱了几根比较粗大的柴火，往回走的时候，就看到乔松笑眯眯的朝自己走来。 她装作没看见，走过去。 “哟，上次说好去我家干活，你第二天怎么没去？”乔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一脸的阴邪。 顾柔昂着头，不理他，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乔松追上来，想要用手拉住她。 顾柔一个转身，装作没站稳，身上的柴火都撞到乔松的身上。 趁机，顾柔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乔松疼得哎呦了一声，他抬起被踩的脚，结果另外一只脚也被顾柔狠狠的踩了上去。 他双脚都疼，没站稳，摔在地上，屁股还咯到了地上柴火。 “哎呦！”他疼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跟着他一起来的管家立刻过来，“少爷，你怎么了？” “我……她……”乔松疼得说不出话来，五官拧到了一起。 管家瞪着一脸无辜的顾柔。 顾柔很讪然，“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家公子自己走路不小心跌倒了，还撞上了我。” “你……”乔松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感觉两只脚都要断了，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屁股，疼得他额头都冒了冷汗。 这时，赵有才他们也过来了。 他们把乔松扶起来。 “呀，血。”有人指着乔松的屁股。 在他衣服上确实有血。 管家立刻去检查乔松的屁股。 顾柔在一旁偷笑。 “哎呀，乔公子的痔疮破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这一声，把大家都逗笑了。 乔松愤愤的咬牙，回头瞪了一眼顾柔。 顾柔敛住脸上的笑意，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人群中。 活该！ 赵有才让人准备马车，拉乔松回去。 乔松却道：“我疼，你先给我找个地方，再让大夫过来瞧瞧。” 赵有才不敢怠慢，毕竟人是在自己的地方上出事。 他找人把乔松送到自己的家里，还派人去请了大夫。 顾柔回到做饭的地方，响起刚才那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吼的。 这时，旁边一个姑娘拉了拉她的袖子，问道：“青墨是你什么人？” 顾柔看了她一眼，她就是刚才八卦的那个黄衣服姑娘。 “我叫陈环。” “顾柔。” “青墨是住在你家吗？”陈环好奇的问。 顾柔点点头，“是。” “他是你什么人？”陈环又问。 顾柔一怔，“他是我……哥。” 陈环露出淡淡的诧异，“你哥？我上次明明听说你是在竹林里发现他的。” “对啊，他是来找我的，结果出了事。”顾柔解释。 “这样啊。”陈环觉得解释倒也合理，“他长得俊，村里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有吗？”顾柔抿抿唇，青墨的长相确实太引人注目了，他身世还未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 “不然你觉得村里谁能比得过他？”陈环反问。 顾柔想了想，确实没有，不过为了转移陈环的注意力，她幽幽的说：“陈英。” “你说我堂哥？”陈环哼了哼，“他太自以为是了。” “他是你堂哥？”顾柔惊讶。 “我们同族，按照辈分算是我堂哥。”陈环却不是很满意的说：“不过我们两家关系不太好，他娘总觉得自己两个儿子将来会有大出息，不愿意和我们这些穷亲戚走得太近。” “我刚才听说，乔家去陈家提亲，想不到乔家这么主动。”顾柔幽幽的笑着，一般来说哪有女方主动提亲的，还拿出了那么优渥的条件。 谁知，陈环冷笑，“你见过乔家二小姐吗？” 顾柔摇头。 “她是个瘸子。”陈环幽幽的说，“陈雄救过她，她就要以身相许。” 第58章 怎么，怕我丢了？ 顾柔惊讶，乔家二小姐要真的以身相许，那王梦怎么办？ 而且乔家条件不错，陈家一定会考虑的。 不知道陈雄能不能扛得住。 “哎呀，我是在问你青墨的事情，你怎么扯到那么远了。”陈环回过神来，“他是你哥哥，那他今年多大，有过婚约了吗？”说着，陈环的脸就微微的红起来了。 “他……”顾柔也不知道青墨多大了，至于婚约她更不清楚了。 是呀，青墨看样子年龄也在二十岁以上了，这个年纪在古代怎么可能会没成亲？ 万一他真的成亲了怎么办？ “你怎么不说话？”陈环上下打量着顾柔，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她白净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杂质，皮肤很细腻。 顾柔回过神来，“你帮我烧火，我去方便一下。” 说着，她起身，向堤坝走去。 陈环皱了皱眉：“她这是要去哪里方便？” 顾柔走到热火朝天干活儿的村民身边，她找了一圈没见到青墨。 她看到陈雄，“陈雄，青墨呢？” 陈雄放下手里的锄头，嗓音低沉，“说是去喝水了。” “哦。”顾柔左右看了看，怎么也找不到他。 她叹了一口气，刚才莫名其妙的激动情绪变得缓和。 自己这么在意做什么？ 他们又不是那种关系！ 他成没成亲，都和自己没关系。 她低着头往回走，没抬头，脑袋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扶住她的手臂，嗓音低沉又带着一丝无奈，“走路不当心，你想像乔松那样？” “你去哪里了？”顾柔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和平时不一样，怎么听都带着一丝小女儿的娇嗔。 青墨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怎么，怕我丢了？” 顾柔暗暗地调整了一下，“当然不是，我还要去帮忙先走了。” “你这么急着找我，一定有事。”青墨俊美的脸变得有些认真，“你害羞什么？” “我没有。”她下意识的双手去摸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她瞪了他一眼，一语不发的跑开。 青墨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 —— 顾柔跑回去，帮着张婶子她们做饭。 饭菜做好了，张婶子交给顾柔一个竹篮，里面是红烧肉和馒头。 “这是给乔公子的。”张婶子道：“村长让送过去。” “让我送？”顾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张婶子点点头，“村长说的。” 顾柔抿抿唇，一定是那个乔松的主意。 “婶子，让乔公子吃大锅饭多不好，不如让赵家给他开小灶。”顾柔讪讪的说。 “村长一开始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乔公子说不用那么麻烦了，你就送去吧。”张婶子把竹篮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去忙了。 顾柔张了张嘴巴，想要拒绝，却又找不到借口。 来到赵家，她推门进去。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里面在说话。 “乔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有才看着乔松放进自己手里的一百两银子眼睛都直了，虽然他极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激动，可是贪婪还是从他的眼底泄露出来。 “赵村长你就收下吧，这是我爹给你买酒喝的，知道你监工不容易。”乔松趴在床上，笑着说。 赵有才干干的一笑，“乔老爷为人客气，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这算什么。”乔松不以为意，瞧赵有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嘴脸显得嘚瑟起来，“我爹有一事相求，若是你给办成了，我爹说会再给你二百两。” 二百两？！ 赵有才的嘴角都快咧开了，“乔老爷真是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不知道乔老爷有什么吩咐？” “村东边有我家三十亩地，那片地是我家用来种稻子，前些日子的大雨把地都给淹了，我爹说让赵村长给照看着，把大坝修的结实一点。”乔松意味深长的说。 “乔老爷的意思是……”赵有才捏着自己的下巴那一撮胡子，“乔公子你今日也看到了，朝廷送来的材料有限……” “赵村长，我家那三十亩地可都是产稻子的宝地，这一年家里上上下下的口粮可都指着这些了，难道你想让我们都吃不上饭吗？”乔松半嗔半怒的问。 “不敢不敢。”赵有才站起来连连摆手，“可是都修到那边，那村里其他人的地可就都完了。” 这几日还都是晴天，再过些日子就又要下雨了。 乔松端起茶盏，用盖子滤了一下茶叶，呷了一口茶之后，皱了皱眉，“其他人的地一年产量才多少，比得上我家的宝地？赵村长既然不稀罕钱放下就是了，何必说这么多？” “这……”赵有才捏着手里那一百两，沉甸甸的不说，他早就给捂热了。 乔松睨着他。 “好吧。”赵有才为了后续的那二百两用力的点点头，“你放心，这事我一定能办成。” “这就对了，赵村长你不用担心，过些日子我家会出一批最好的丝布，我让人给你送些来。”乔松笑眯眯的说。 赵有才微微一笑，“那我就再次谢谢乔公子了。” 屋子里两人都笑起来。 顾柔恨不得冲进去把手里的东西都扔他们脸上。 好不要脸啊。 竟然不顾村民的死活，只想着自己。 赵有才这个孙子更不是东西，见钱眼开，让他当村长，真是大家倒霉。 想了想，顾柔转身出去，把竹篮里的东西扔进了赵家的茅房。 “这饭菜怎么还没送来？”乔松有些饿了，特别是顾柔那个小妮子怎么还没来？ 赵有才也有些纳闷，“我去看看。” 他从屋子里出来，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转身钻进了茅房。 一进去他就看到了竹篮子，纳闷这里怎么有这东西。 他打开一看，是红烧肉和白面馒头，忽然就明白了。 怕是刚才他们的对话，都被人听了去。 这下可不好了。 赵有才也不敢方便了，系上裤子跑出来。 走到门口，又停下来。 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乔松，乔松一定会追查。 万一乔家一狠心做出了什么杀人的事情，那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贪财，可是不想害人。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乔松了。 东西应该会顾柔送来的，他找个机会问问她，大不了就给她点好处。 反正是一个小女娃，还能有什么心机不成？ 想着，赵有才转身去把竹篮拎出来，给乔松过去了。 第59章 拿不出一钱银子，就从我家滚出去 顾柔回趟家，把傻妞带出来。 这个孩子受到惊吓之后，就不太爱出屋。 顾柔怕她会得自闭症，拉着她去堤坝那里。 见人多，傻妞很紧张的握着顾柔的手，摇摇头，“姐姐，怕。” “乖，不怕。”顾柔摸了摸她的脸，“傻妞，这没什么可怕的，多和人接触对你有好处。” “他们，欺负。”傻妞愣愣说。 “你越是怕，他们也是欺负你。”顾柔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人都怕比自己强的，你要是不想被他们欺负，就要变得比他们强。” “强？”傻妞不解。 “对，只有你变强了，他们才会畏惧你。”顾柔微微一笑，“我小时候也被人欺负，那个时候我被欺负的比你还惨。” “和姐姐，一样。”傻妞目光突然变得很坚定。 “嗯，这样就对了。”顾柔笑了笑，拉着她过去。 已经开饭了，张婶子给她们留了位置。 午饭是猪肉青菜，整整三大锅，还有混着玉米面的馒头和绿豆粥。 别看送来的都是精细的食物，可是这么多人都要吃，就不够了，只能混着来。 顾柔把碗里的肉都给了傻妞，傻妞挨着她坐挨得很紧，看她把肉都给了自己，却摇摇头，“姐姐，吃。” “我减肥。”顾柔轻笑，咬了一口馒头。 “哎呀。”陈环端着碗过来，“你怎么把她也带出来了？” “我怕她在家里带着无聊。”顾柔淡淡的说。 陈环坐在顾柔的另外一边，“傻妞她娘知道退婚的事情了吗？” 顾柔一怔，轻轻摇头。 “这件事要是被她知道了，她估计能把村里的天都掀翻了。”陈环幽幽的说。 “她这么厉害？”顾柔诧异。 “我可是见过她娘撒泼，可厉害了。”陈环心有余悸的说：“她在的时候，我这个大娘就去退过婚，可惜没成功。” 顾柔想了想，“话说他们说给傻妞家彩礼给了多少？” “我不清楚，不过我听说当初大娘家给他们五十两，不过是这么说的，要让他们给傻妞治病，治好了这婚就结，治不好这婚就退。”陈环顿了顿，“可是那年打仗，傻妞的爹他们把韩老头和傻妞一扔，两人就走了，还带走了那五十两，你说多可恶。” 原来还有这种事。 顾柔心疼的看了看傻妞。 “唉，要是当初傻妞一病了，他们就带着她去看大夫说不定她也不会傻。”陈环也有些可怜傻妞，都快十岁了，话还说不利索，眼睛大大的，却一点灵气都没有。 “你怎么有这么多肉？”小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端着碗，就剩下青菜了。 傻妞立刻把碗护在怀里，“我的。” “你给我！”小良伸手来抢，顾柔还没来得及阻止，傻妞就一把把小良推搡在了地上。 小良手里的碗都掉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顾柔眉头一跳，去扶他，却被他踢了一脚。 “不许！”傻妞走过去，拉开顾柔，还了小良一脚。 “你干什么呢！”韩王氏扯着嗓子大吼，她冲过来，把小良扶起来，“哎呦，我娘的宝儿，你磕着没有？” 小良只知道哭。 韩王氏转过头来，瞪着顾柔和傻妞。 只是顾柔，她说不上，一气之下，她走过来，揪着傻妞的耳朵，“你想干什么，你也敢欺负你弟弟！” “你把手放开！”顾柔气道。 “我教训自己的……哎呀！”顾柔抓住韩王氏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她的手腕就脱臼了。 韩王氏的手使不上力气，她用另外一只手，要扇顾柔。 顾柔手疾眼快，抱着傻妞避开。 她没站稳，差点跌在地上。 “你们这是要造反！”韩王氏大声吼道，又哭又闹：“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家好心收留你，给你吃给你喝，你竟然这么欺负我们母子，狼心狗肺呀。” 大家都围上来看热闹。 顾柔冷笑，“收留我的是韩老伯，可不是你。还有前天你回来之后，咱们就分开住了，我租你家房子，给你租金。我还分给了一大半的东西，我怎么狼心狗肺了？” 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韩王氏人缘不好，这种事更没有人帮她说话了。 在村里人缘混到这一步，也是没谁了。 顾柔虽然是外来的，可是人缘混得不错，大家都挺喜欢她的，自然不会帮着韩王氏。 韩王氏没想到大家都用指责的目光看着自己，气得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你们……你们欺负人！”韩王氏又开始撒泼打滚。 顾柔把傻妞交给陈环，走到韩王氏的面前，怒道，“你有完没完？” 韩王氏一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又哭又闹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吗？”顾柔愤愤的说：“别忘了，今后你儿子女儿还要在这里生活，你想像瘟神大家都避开他们吗？” 一看韩王氏就是重男轻女的。 她自己脸皮厚无所谓，可是为了儿子小良，也会收敛一些。 韩王氏果然不哭了，她用粗布衣袖摸默了一把眼泪，指着顾柔的鼻子，“你给我等着！今晚，你拿不出一钱银子，就从我家滚出去！” 顾柔没理她，转头对看热闹的人说：“诸位，晚上我们要立字据，大家要是不忙就来看看热闹。” 村民们开始交头接耳，这立字据还邀请他们过去，一定有热闹看。 韩王氏不知道顾柔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转身拽着小良就回家去了。 顾柔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果然这泼妇很不好对付。 众人散了，顾柔去看傻妞的耳朵，都被韩王氏给拧红了。 陈环倒是好心，拿了一盒药油给她。 “谢谢。”顾柔接过，替傻妞揉着。 “不用谢，我从小就容易磕着碰着，这是我娘给我预备的。”陈环看了看左右，见众人都走了，她道：“你有钱给她？” 顾柔顿了顿，“这个月的房钱倒是有的。” 她不想露财。 装穷是最好的。 “一个月一钱银子，很贵的。”陈环掰着手指，“算一算，这一年下来你能在买块地了。” “村里能买地？”顾柔惊讶的看着她。 “能啊，你不知道吗？”陈环诧异道。 第60章 挣钱不给你花给谁花？ 顾柔心想，她一个现代人，本来就不怎么爱看书，对古代生活更是一无所知。 她所知道的，还不是醒来以后身边的人告诉她的。 “你去找村长。”陈环道，“一块地不是太好的两三两银子。” 顾柔心动了。 要是能花钱买地，她就拼命挣钱就是了。 有了地，就有底。 “陈环谢谢你。”顾柔感觉一直压在心底的沉闷烟消云散。 她不担心韩王氏撒泼打混，也不怕别人背后搞鬼。 就怕没有地。 有了地，她就能种粮食，有了粮食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现在手里有三两五钱，她要再攒一点，先置办两块地。 顾柔拉着傻妞回去，半路遇上了韩老头。 韩老头回到家里知道她们和韩王氏吵起来，担心着就出来找她们。 “我们没事。”顾柔轻轻一笑，“晚上我叫了大家来家里立字据，韩老伯晚上要是多有得罪，我先给你说声对不起。” “柔姐儿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那个儿媳妇确实不太招人待见。”韩老头握着傻妞的手，“只是可怜这个孩子，爹不亲娘不疼的。” 顾柔抿抿唇，没有说什么。 傍晚，坝上收工。 青墨回来，干了一天的活儿，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累。 而且别人都晒黑了不少，他却没什么变化。 顾柔想着，自己今天在凉棚里帮忙做饭，就出去抱抱柴火这手臂都晒黑了一点，他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真是令人羡慕。 青墨正要吃饭，见顾柔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由得一笑，“你怎么了，对我不是害羞就是傻笑的？” “才没有。”顾柔气鼓鼓道，“我有件事和你说。” “嗯。”青墨很斯文的吃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顾柔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还提了提等下立字据的事。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挣钱你花就是了。”青墨不以为意的说。 “瞧你说的，说得好像我是乱花钱一样。”顾柔嗔怒。 青墨一笑，“我可不是这意思，你冤枉我了。不过挣钱不给你花你让我给谁花？” 顾柔咬咬唇，“给你娘子，也不知道你失忆之前成亲没有？” “没有。”青墨回答的很爽快。 “你不是失忆了吗？”顾柔斜睨着他，就知道他是骗人的。 青墨干干的一笑，“是失忆了，可这身体有没有过那种事，我还是知道的。” 顾柔美眸瞪圆，谁和他讨论那种事了。 这时，院子里有动静，顾柔走出去，原来是赵有才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村民。 “村长怎么来了？”顾柔幽幽的笑着。 “我听说你们要立字据，我来看看。”赵有才笑了笑，笑容有些深远。 顾柔请他稍等，去对面叫了韩王氏出来。 韩王氏见到赵有才十分的热情，“哎呀，是村长您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你们立字据。”赵有才顿了顿，“你们还在吃饭？” “吃完了。”顾柔回答，“是去我们那边还是去婶子那儿？” “哪能去你那儿，你那里的霉味那么重，小心熏坏了村长。”韩王氏很谄媚，“村长来我家做，我从县城来的时候带了好茶。” 顾柔轻轻一笑，“那好，我去取些东西，一会儿过来。” 韩王氏招呼着赵有才他们进屋，忙着给他们端茶倒水的。 顾柔从柜子里去了一钱银子出来，在手里掂了掂。 她转身，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张婶子站在堂屋外。 “婶子，你怎么来了？”顾柔诧异。 “我也来看看。”张婶子迈步进来，“柔姐儿，婶子有事和你商量。” “哎，您说。”顾柔道。 张婶子打量了一下他们住的屋子，皱了皱眉，“就这她都敢收你一钱银子？” 顾柔淡淡一笑，“是呀。” “真是欺负人。”张婶子很生气，“柔姐儿，你看这样如何，婶子那边还有两间空房给你们住，你们搬过去如何？” 顾柔十分的诧异，“这是怎么行，我不能占婶子的便宜。” “那你每个月给我十文钱。”张婶子很热心的说，“我那屋可比这里好。” 顾柔笑了笑，神情幽暗，“我也知道这里不值钱，婶子，实话和你说，我是和傻妞有感情，我要是搬走了，她娘指不定怎么虐待她呢。” “这倒也是。”张婶子叹了一口气。 “婶子，谢谢你了。”顾柔很感激，“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对面看看。” “我跟你一块去，说不定还能帮你说说话。”张婶子道。 顾柔点点头，和张婶子一起过去。 一进去就看到韩王氏正在赵有才套近乎，别看她另外一只手脱臼了，可丝毫不影响她。 见到顾柔，韩王氏的眼神变得很阴沉。 顾柔却不慌不忙的，“诸位都在，我也就不费话了。大家都知道我是来投靠韩老伯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打算租韩家对面那三间房子，今儿在这儿我和韩家嫂子立下字据，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韩老头坐在一旁，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人也都听着。 韩王氏冷飕飕的一笑，“我可不是欺负她，我这带着三个孩子，还要操劳一家老小吃喝，生计可是大问题。我一个弱女子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收收租了。” 张婶子在一旁直撇嘴，就那三间破房子要不是顾柔，根本没人租。 这个韩王氏真是不要脸了。 还敢收人家一钱银子，真是黑心。 “我和婶子定下了一个月一钱银子，这里是一张字据，诸位应该都认识一些字，你们帮忙看看吧。”顾柔把已经写好的字据放到赵有才面前的桌子上。 跟着他来的人探头看过去。 赵有才看了一眼，心想，顾柔这一手字倒是不错。 “光拿字据有什么用，钱呢？！”韩王氏伸出一只手来。 顾柔笑了笑，“婶子别急，我有话要说。” 众人都正色起来，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事没那么简单。 韩王氏冷冷的收回手，不满道：“你还想说什么，难不成要砍价，我可不答应。” “当然不是了。”顾柔浅笑，“答应给婶子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那你说吧。”韩王氏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我想……”顾柔幽幽的一笑，“重新开个门。” 第61章 分的彻彻底底 “什么？！”韩王氏的声音拔高了几度，“你什么意思！” “婶子别急，我就是想重新开个门，虽然是租房子，可是与你们一同进出多有变。”顾柔很平静的解释着，一双弯弯的眸子十分的沉静，“不过我会给开门费，婶子你觉得呢？” 说完，她挑眉看着韩王氏。 韩王氏想了想，一双眼睛溜溜的转。 顾柔心笑，韩王氏喜欢钱，只要给她钱，她不会不答应的。 在她还犹豫的时候，顾柔继续说：“不过婶子不愿意也就算了，正好两家人住一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哪天我这边缺少粮食了，还希望婶子别吝啬，救济一下。” “那可不行！”韩王氏立刻就不干了，“都说了我也不容易，凭什么白给你们吃喝。开门费你给多少？” “婶子觉得呢？”顾柔轻笑。 “五两银子。”韩王氏狮子大开口。 顾柔一叹，转身对张婶子道：“婶子，看来我只能去租你家的房子了。” 张婶子一怔，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到韩王氏嚷道：“行行行，看你穷，我就少要点，一两银子。” 顾柔掰了掰手指，可怜兮兮的说，“婶子，我真的没那么多钱，之前帮你们修屋子，买种子农具，我可是花了很多钱了，这些大家都知道的。” 赵有才等人确实知道这些。 耕田那段时间，天天看到顾柔去地里，播种了好些种子。 一时之间，韩王氏也摸不准顾柔的心思。 顾柔缓缓道，“这样吧，我给你五钱银子，连着对面屋后面的自留地一起租了，婶子觉得可以吗？” “那咱们可要说开了，那自留地你一个月给多少钱？”韩王氏斤斤计较道。 “我说老韩家的，你也别太那什么，那自留地才几垄啊。”赵有才讪讪的开口，“都给你五钱银子了，你差不多得了。” 韩王氏不干，“那可不行，一垄地也是地。” “那几垄地我按年给你，一年三钱银子。”顾柔伸出手指，“你看可以吗？” 韩王氏想了想，这些钱都算是白来的。 她万一不答应，顾柔搬走了，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行。”韩王氏应允。 “还有，”顾柔微微一笑，“院子里那几只鸡是我的，我是要抓走的。” “什么？！”韩王氏嗓子发紧，昨天夜里她还惦记着这几只鸡。 有好几只母鸡，将来下蛋熬鸡汤都能用，没想到顾柔竟然也要抓走。 “这可不行。”韩王氏生气的说。 “怎么不行，鸡是我买来的。”顾柔面带微笑，“婶子想要的话，我可以卖给你几只？” 韩王氏瞪着她，“这鸡吃得可是我家的米。” “婶子这么说可太不讲道理了。”顾柔浅笑，“那天你一来就吃了我们晒的肉干，我们可曾说过什么？” “晒在我家屋檐下，就是我的。”韩王氏再次撒泼。 顾柔轻笑。 “我说老韩家的，这话明天传出去，你臊不臊得慌？”张婶子听着都生气，韩王氏太无耻了。 人家晒得肉干一句话不说就拿来吃，人家买来的鸡，她也想霸占。 韩王氏冷哼，“你什么意思？” “既然是人家的你就给人家。”赵有才皱了皱眉，“人家也没占你便宜，房租给你了，自留地也给你，你还想怎么样？” 韩王氏愣了愣，没想到赵有才竟然帮着顾柔说话。 顾柔也在暗暗思忖，心想，难道是赵有才知道她偷听的事情了？ 看他这么偏帮着自己，是想收买自己吧？ 她先不说话，看他怎么做。 “老韩家的。”赵有才沉声的说：“当初你们夫妻俩一走了之，害得韩四家只剩下孤儿寡母的也忒可怜了。” 韩王氏脸色发青。 这件事，始终是他们不对。 “这两件事又不能混为一谈。”韩王氏不悦道。 “是不能混为一谈，可是你也不想想，害得人家死了顶梁柱，你这心里就没有点感触？”赵有才沉了沉，“你现在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怕遭报应？” 韩王氏很是不满，“那这鸡就是吃了我家的米。” 赵有才看向顾柔，“你看这样如何，这鸡一家一半。” “行，我听村长的。”顾柔可怜巴巴的点点头，“那诸位可要给我做个见证，今儿我们可是什么都分得一清二楚了，她的东西里没有我的，我的东西也不是她的。往后谁要是不守信用，还希望诸位能站出来说个公道话。” 这才是顾柔今晚真正的目的。 她需要一个见证，避免以后韩王氏不讲理。 赵有才点点头，“这没问题，再说老韩家的也不是不讲理，对吧？” 他是看着韩王氏说的。 韩王氏一向畏惧权贵，对村长都是一副讨好的嘴脸，她不情不愿的说：“那是自然，谁会跟着小丫头计较。” “那太好了。”顾柔露出轻松的笑容，把准备好另一张字据也拿出来，“请婶子在上面按手印，这是开门和租自留地的合约。” “你这花花肠子可真多！”韩王氏没想到她早就预备好了，而且做得滴水不漏的。 她在两章字据上都按了手印。 顾柔拿出六钱银子交到她手上，“婶子，咱们这个月的钱可是清清楚楚了，下个月的我也不会逾期。” 韩王氏抓紧手里的钱，“哼，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还是会轰你们走的。” 顾柔笑了笑，“那婶子出来吧，咱们把鸡分一分。” 她们到了外面，赵有才他们也跟着出来。 “怎么分？”韩王氏问。 “这样吧，我年纪小，我让着婶子。”婶子嘿嘿的一笑，“婶子选抓，抓够了剩下的就是我的。” “这可是你说的。”韩王氏转身去拿竹笼子，她忽然想到，自己一只手根本抓不到。 她冷冷的转身看着顾柔，“我这手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 顾柔走过去，“哪用得着医药费。” 她抓住韩王氏的手腕，不顾韩王氏的挣扎，只听咔嚓一声，这手腕又给接好了。 韩王氏转了转手腕，还真是一点事都没有了。 小丫头片子还真有两下子。 韩王氏挽起衣袖，准备捉鸡了。 第62章 你希望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顾柔笑呵呵的退到一边去。 青墨和孙妈也出来。 孙妈看着韩王氏满院子追着鸡跑，生怕她用劲太大，把鸡给掐死。 青墨却看着顾柔，瞧她一直在偷笑，就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边韩王氏一只都没有抓到，气得在院子里破口大骂，“这鸡都是吃了什么，跑得这么快！” “吃的是婶子你家的大米啊。”顾柔在一旁笑着说。 韩王氏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她又去抓，可是一只都没有抓到。 “累死我了，你先抓，我歇会儿。”韩王氏累得没力气了。 顾柔不慌不忙去拿自己的竹笼子，对她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韩王氏白了她一眼。 顾柔动作敏捷又迅速，再加上这鸡是她养的，都和她熟了。 她专挑各大的母鸡抓。 韩王氏看着院子里剩下的都是瘦瘦的小鸡仔，喊道：“你别抓了，好的都被你抓走了。” 顾柔轻轻一笑，看着竹笼子三只母鸡，就这三只已经足够了。 韩王氏没有好的可以抓，只能去抓那些不够肥的。 她很生气，自己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抓了半天，韩王氏总算是抓够了。 还剩下两只很瘦的，顾柔就抓进了自己的竹笼子里。 “这鸡也分完了，真是辛苦各位了。”顾柔走到赵有才的面前，“特别是村长替我主持公道，我真是感激不尽。” 赵有才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们来这里也不容易，我身为村长当然是要对你们多加照拂了。” 顾柔想了想，“村长放心，用新缎子做的衣服安心的穿，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有才沉了一下，然后一笑，“好说好说。” 他坐了一晚上，就是为了这句话。 而且顾柔聪明，看破不说破，也省得他废话了。 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送走了村长，顾柔就拎着自己的鸡回屋去了。 她把门关上，对青墨和孙妈说：“事情我都办妥了，等坝上的事情弄完了，咱们就动工。把这边堵上，从那边单独开一个门，门前的自留地也是我们的。” “那韩王氏同意了？”孙妈很惊讶。 “给她钱她怎么会不同意。”顾柔道。 “唉，这要花很多钱吧？”孙妈很担心，一脸的愁容。 “不用担心。”顾柔笑了笑，“天也不早了，咱们睡吧。” 孙妈点点头，起身回屋去铺床。 青墨看着顾柔，“怎么了？” “上次你弄来的兽皮还有，我想去卖了。”顾柔幽幽的说：“我手里还有点银子，再加上卖兽皮的钱，我想置办两亩地。买了地先种上土豆和红薯，这个冬天咱们总要熬过去。” “嗯，你什么时候进城？”青墨问。 “过几天，我想再做点香皂，拿去城里买。”顾柔想了想，“不过我需要一个能够快速冷却的地方，最好是通风阴凉的。” “地方我倒是知道一个。”青墨打了一个哈欠，“等忙完，我带你去。” “好。”顾柔笑了笑，“那你早点睡。” 青墨点头，转身回屋去了。 顾柔吹熄了煤油灯，也回屋去了。 她躺在床上，身边一侧，傻妞谁的很沉。 孙妈低声道：“柔姐儿，最近傻妞似乎长个了。” 顾柔愣了一下，“是呀，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孙妈无奈的一笑，“小姐到底是没做错母亲，傻妞可是女孩子，这一张身体这衣服就不够穿了，而且还要给她置办一些里面穿的。” 顾柔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这事。” “这已经是雨季了，咱们住在这里还需要被子，过冬的衣服鞋袜。”孙妈念着。 “是呀。”顾柔也颇为感叹，“我过几日就进城，孙妈和我一起去？” “不了，我留下来看家。”孙妈幽幽的说：“那个韩王氏我总是不放心。” “嗯，那你告诉我都买什么，我去买回来。”顾柔淡淡的一笑，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一醒来就开始下雨。 顾柔爬起来，忽然感觉不对劲儿。 这腰和小腹疼得厉害。 怕不是…… 她把孙妈叫进来，支支吾吾的。 孙妈一怔，看她脸红忽然就明白了，她去包袱里取了东西出来，教顾柔怎么用。 顾柔感觉这东西真心不如现代的卫生巾，可是有总比没有好。 她没出屋，小腹和腰上的疼痛把她折腾的脸色苍白。 青墨没去上工，下着雨什么也做不了。 看顾柔没出屋，孙妈正在熬糖水鸡蛋，有些诧异：“她怎么了？” 孙妈有些尴尬，这事可不好跟一个大男人说。 青墨想到顾柔的年纪和性别，“她一向身子不好吗？” “小姐的身子随了她母亲，这一闹就身子不爽还发寒。”孙妈回答，“以前在她外祖母家养得好，倒也没事，可是到了这里……”说着，孙妈的眼睛就红了。 青墨明白。 顾柔这小姐的身子是不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 煮好了糖水鸡蛋，孙妈给顾柔端去。 顾柔其实不喜欢吃甜，可是她这身子真是熬不住，勉强把糖水鸡蛋吃了，她裹着薄被继续躺着。 这时，周家来人，请孙妈过去帮忙。 孙妈不放心顾柔。 顾柔摆手，“我没事。” 反正她也不用下床，躺着就是了。 “那好，我去去就来。”孙妈不放心的说。 顾柔点点头，闭上眼睛继续睡。 孙妈走后没多久，青墨进来，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 顾柔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里面热乎乎的。 “这是什么？”顾柔很惊讶。 “你放在肚上试试。”青墨道。 顾柔很听话把它放在肚子上，这东西热乎乎的，肚子上的不适消减了很多。 瞧着顾柔紧蹙的眉头铺平了不少，青墨才道：“上次在山里的一个洞口捡到了几块，我用火烤过，能储存一段时间的热量，给你暖着正合适。” 顾柔从里面拿出来一块，摸了摸，表面有些粗糙，火又烧不坏，她道：“这是火山石吧？” “大概。”青墨不太清楚。 顾柔心想，难怪火也烧不坏。 “感觉这山里就是你家，什么都有。”顾柔笑了笑。 “我家难道不是你家？”青墨淡笑。 “你家当然不是我家了，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顾柔讪讪的说。 青墨微微卷起薄唇，“怎么你希望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那张俊美深刻的脸庞就靠近了一些，灼热的呼吸肆意在她脸上吹着。 他的薄唇，几乎快要碰到她的唇瓣了。 第63章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还蠢的人 顾柔心跳加速，她想自己堂堂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撩妹招数见得多，竟然被一个古代人给撩了，未免也太不争气了。 青墨笑了笑，站起身来，“外面还有些活计，我先去忙了。” 顾柔讪讪的看着他。 竟然有种被调戏之后的恼羞成怒。 “我在外面，你有事叫我。”青墨一笑，转身，掀开帘子出去了。 顾柔抿抿唇，心有不甘，把脸深深的埋进被子里去了。 睡了一会儿，外面忽然变得很热闹。 听声音像是有人在吵架，顾柔坐起来，“青墨，外面怎么了？” 青墨从堂屋进来，“韩王氏和韩四娘吵起来了。” “那可真是冤家路窄了。”顾柔幽幽的说。 要不是韩王氏他们夫妻俩捣鬼，人家也不会死了丈夫，成了寡妇。 外面已经越闹越凶了。 顾柔起身，想去看看。 青墨却道：“你又要出去多管闲事？” “我就是看看热闹。”顾柔幽幽的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再说，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错过？ 青墨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把自己身上的一件外衫脱下来给她披上：“外面还在下雨，你仔细点。” 顾柔点点头，她纤细的手指笼着青墨的衣服，心情变得有些轻快。 而且他的衣服上竟然没有男人劳动过的汗臭味，反而有种很淡很甘冽的气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穿上鞋子，顾柔去看热闹。 就在门外面，韩王氏和韩四娘破口大骂。 村里好多人都围上来看热闹。 不过却没有人站出来劝的。 谁让韩王氏不招人待见，知道管了也会被骂，还不如不管，做个愉快的吃瓜群众。 顾柔听了听，才知道是韩石头欺负了彩穗和小良，往他们身上扔石子，他们跑回家告状，韩王氏就站在韩四娘家门口冲着里面骂脏话，结果韩四娘冲出来，两人就扭打在一起，有人把她们拉开，谁知她们心底都不服气，救又骂起来。 “韩四平家的，别以为我怕你，你儿子都多大了，敢欺负我儿子，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韩王氏双手叉腰，如同一只母鸡一样，护着身后的彩穗和小良冲着韩四娘骂着。 韩四娘冷笑，“王玉凤你可真不要脸，难怪老天爷让你闺女变成傻子，就是因为你们夫妻俩做的坏事太多，等着吧，你们的报应还没完呢。” “你敢诅咒我儿子！”韩王氏冲到韩四娘的面前，怒道：“也不知道咱们谁不要脸！我可没有天天往男人身上贴。” “你什么意思？！”韩四娘瞪圆了眼睛，“你有本事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怎么了，你以为大家伙儿都不知道吗？”韩王氏洋洋得意的说：“你和……” “婶子。”顾柔站了出去，阻止她把话说下去。 今天要是把话捅出去，以后谁在村里都不好过。 顾柔也不想她们把事情闹大。 万一事情宣扬开来，他们必然成为众矢之的，顾柔也会被牵连。 她还想在这里过安稳日子。 韩四娘却不懂顾柔的意思，以为她是出来帮韩王氏，瞪着眼睛像是要吃人，“你让她把话说完。” “四娘何必这么激动。”骨头笑得很浅很淡，乌眸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威严：“婶子一向是心直口快，说话又很冲动，四娘不要和她计较才是。再说，真的让她说出什么不是真的，可是你和她也都不好看，不是吗？” 韩四娘不服气，可是一想到上次在地头，顾柔是看见她从赵家那片地里上来，心里也有些打鼓。 顾柔微微笑，心想自己的暗示这么明显了，韩四娘若是还不肯放过韩王氏，那可真是要鱼死网破了。 “哼！”韩四娘冷冷的睨着顾柔。 “娘。”韩石头在一旁，狠狠的瞪着韩家上下。 “韩石头，你也十几岁了，有本事别欺负小孩子。”顾柔言语中带着警告与威胁，“堂堂男子汉别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还不如好好帮你娘种种地，以免年底交公粮又不知道该想什么办法了。” 韩四娘的脸一黑，顾柔果然知道不少的事情。 “你管我！”韩石头不忿。 顾柔冷笑，心想，他没爹靠着韩四娘撑起一片家，却天天跟着赵家那两个混球一起玩儿，一点好都不学。 自己也是好心提醒罢了。 韩四娘的神情有些难看，气得去拧韩石头的耳朵，“你呀你，天天不学好！读书不行，干活也不行，真是让我不省心！” 她揪着韩石头的耳朵，就往家里走。 “瞧她刚才张狂的样子！”韩王氏还以为是自己赢了，变得很不可一世起来。 顾柔冷着一张脸，“婶子，你自求多福吧。” “你什么意思？”韩王氏追上顾柔。 她们进了院子，韩王氏喋喋不休，“难道我儿子被人欺负了，我就不管吗？” 顾柔停下脚步，转身冷冷的看着她，“婶子，你刚才要说什么，我很清楚，可你无凭无据就到处宣扬，韩四娘是拿你没办法，可是李婶子的能放过你？” 这可是丑闻。 赵有才的老婆可不是善茬，可家中不能外扬，她一定不希望这件事人尽皆知。 就算有一天这事被捅出去，也不该由一个外人说出去。 “这么说你也知道了？”韩王氏阴阴的冷笑，“你知道就该和我一样把这件事说出去，让大家伙儿都知道知道，省的以后韩四娘在我们面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顾柔冷嗤，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还蠢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柔快要被她气死，“不过没证据就胡说，被人撕烂嘴也是活该，你想说就去说，我不拦着，可是你无凭无据谁会相信，小心得罪了有权利的人，到了收公粮的时候给你穿小鞋。” 韩王氏不相信有人敢，她刚要反驳，却听到门外有人喊：“家里有人吗？” 顾柔听声音觉得很耳熟。 “哟，是傻妞的婆家来人了。”韩王氏立刻去开门，“哎呀，是你呀。” 陈家媳妇走进来，脸色没什么表情，“是我，我是来退亲的。” 顾柔一沉，完了，今天是别想清净了。 第64章 看看能把这孩子卖去哪里 “你说什么？”韩王氏不解。 “我说我是来退婚的。”陈家媳妇一字一句的说，“当初给你钱让你们带着傻妞去治病，结果你们却自己跑了，现在我儿子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傻妞还没治好，我当然是来退亲了。” “那可不行！”韩王氏不同意，“订好的事情怎么说变就变，傻妞虽然没过门，可生死你们的人死是你们的鬼。” “韩王氏，你能不能讲点理？”陈家媳妇翻着白眼，“钱你拿了，可是没办事，难道我们不该退亲吗？” “这治病不是那么简单的，就你们给的那点钱根本不够。”韩王氏十分无赖的说：“反正这婚我们不退，也不能退，说不定就是因为和你们定了亲，傻妞才会变傻的。” “你！”陈家媳妇气得胸口大起大伏的。 忽然，她后悔当初非要他们还彩礼了。 不然，彩礼不要了，这亲也就退了。 “好好。”陈家媳妇脸都绿了，“这钱我们不要了，这亲事也就算了。” “那可不行！”韩王氏还不干了，她挡住陈家媳妇的去路，“傻妞已经是你们家的未娶的媳妇，全村人都知道，你们说退就退，让她以后怎么再找婆家？” “就她那样还找婆家？”陈家媳妇气得发笑，“我看是你们家作孽太多，这样的傻女，你们自己留着养老吧。” 说完，她推开韩王氏，走出韩家院门。 韩王氏差点没跌倒，她扶着窗台，破口大骂，“真是不要脸，别以为就这样就把我们打发了。” 顾柔站在院子中间，目睹了一切，难怪韩王氏这么没人缘。 她何止是不讲理，简直就是无耻到了极点。 韩王氏回屋去，翻箱倒柜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吼着傻妞。 傻妞在外面玩儿，听到韩王氏的吼声，颤颤巍巍的回来了。 韩王氏把傻妞拉进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傻妞在屋子里哭。 顾柔要进去看看，却被青墨拦住了。 “这事你管不了。”青墨按着她的肩膀，“傻妞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将来若是嫁不出去就只能侍奉在韩王氏身边，韩王氏是她娘，想打想骂都可以。” “傻妞还不到十岁。”顾柔心疼，“那也是她的女儿。” “顾柔，你看看眼前，韩家日子过得紧巴巴，根本养不起一个闲人。”青墨的话说得十分委婉。 “我养着她。”顾柔道。 青墨一叹，“小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傻子这么关心，可是我想告诉你，你想养她，就势必会被韩王氏咬住一辈子，成为你最大的累赘。” “我不怕。”顾柔抿抿唇，“我努力挣钱，把她买过来，韩王氏贪财，一定会答应的。” “你以为真的会这么简单。”青墨言语清冷，神情稳重又冷漠。 顾柔看着他，被他眼底的那一丝冷酷震住。 想了想，自己以前也是这样吧，因为是杀手对人命不屑一顾。 因为她杀的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人。 可如果要让她杀自己的亲人的时候，自己还能这么冷静吗？ 傻妞是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因为前世，顾柔总是还存着一丝幻想。 前世，姐妹相残，这一世，不知道能不能改变这个命运。 这时，韩王氏拉着哭闹的傻妞出来。 她给傻妞穿上了一身红衣服，还用胭脂给她抹了红嘴巴。 “站住！”顾柔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韩王氏却理都不理，拉着傻妞就往陈家走去。 顾柔没有办法，紧跟着出去。 青墨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追上了她。 韩王氏拎着傻妞的衣领，把她往陈家堂屋一放，吼道：“人我给你们送来了。” 陈家媳妇一回到家里就跟着陈守杰说这件事，正气急败坏的时候，她们就进来了。 听到吼声，陈英从屋子里出来，他穿着一袭月牙色的长衫，梳着高高的发髻，看到韩王氏和傻妞，不由得蹙眉。 “你干什么？！”陈家媳妇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 “我把你家儿媳妇给你送过来了。”韩王氏把傻妞往他们面前一推，“彩礼你们给过了，我也不会要，这人就给你们了。” “你也太不讲理了。”陈家媳妇走过去，“这婚已经退了，凭什么把人送到我们这里来？” “你说退就退？”韩王氏冷笑，“红的白的都让你说了，你是欺负我们韩家穷吗？” 陈家媳妇脸色发青，“我说了这婚退了，钱不要了，认你领回去，你听不懂是吗？” “我不管，反正人是你们的，你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韩王氏双手抱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陈英看着韩王氏，又看了看傻妞，心生厌烦。 陈守杰坐在堂屋的主位，一直都没有说话。 听到韩王氏把话说完，他才缓缓开口：“韩祖昌家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傻妞是个累赘，你想把她摆脱掉是吗？” 韩王氏脸颊微微一红，却道：“那是你说的。” 顾柔站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她本想站出去，替傻妞说话，可是陈守杰一开口，她却忍住了。 这个陈守杰看着不太一般，一开口就能掐住韩王氏的要害，她先听听再说。 “呵呵，是我说的可也是你想的。”陈守杰不愠不怒的一笑，“傻妞是个可怜孩子，当初生病了，被你们耽搁才没能治好，我们本也不是不守信用的人，甚至还出钱给她治病，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啥意思？”韩王氏问道。 陈守杰说道：“没啥意思，你既然要把孩子扔给我们，我们也只能收了。” “真的？！”韩王氏露出惊喜的表情。 只要傻妞留在陈家，往后就什么都好说了。 陈守杰笑了笑，“可是，她不是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是你主动送过来的，这就算是你们那她抵债了。往后我们对她是打是骂，还是把她卖了就都和你们无关了。” “这……”韩王氏愣住了，没想到陈守杰会这么说。 韩王氏其实是有目的的，把傻妞送过来，就是他们陈家的儿媳妇，靠着这层关系，自己也能捞点好处。 “陈英，你去写份卖身契来。”陈守杰沉沉的说：“我说他娘你去找个牙子来，看看能把这个孩子卖去哪里，咱们也不能吃亏不是？” 第65章 你喜欢那丫头？ “等一下。”顾柔走进去。 陈英见到顾柔，不由得一愣，“你怎么来了？” 而且，瞧她的气色不是很好，身上披着一件很大的衣服，不知道是谁的。 “你是？”陈守杰才回来，还不认识顾柔。 “我是韩老头家的亲戚。”顾柔解释，“你不能把她卖了。” “姑娘，我也不想，其实我们连钱都不要就当是吃亏了，可是韩祖昌家的非要把人留下。我们陈家也不是富裕人家，实在是养不起一个傻子。”陈守杰阴阴沉沉的一笑，“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也不能把她卖了。”顾柔幽幽的说：“她什么都不懂，卖到哪里都会被人欺负的。” “我说你别掺和我们家的事。”韩王氏十分用力的推开顾柔。 今天顾柔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韩王氏一直很恼火顾柔，这一次更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顾柔没站稳，身体倾斜了一下。 青墨就在门外，见顾柔要摔倒，一个箭步就冲进来。 修长的猿臂将顾柔抱住。 陈守杰看了一眼青墨，他在外面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就刚才青墨冲进来犹如一道魅影，就足可见他功夫了得了。 想不到才短短两个月，村子里就卧虎藏龙了。 陈英也去扶顾柔，可还是晚了一步。 看她安安稳稳的跌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他伸出去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然后讪讪的收回。 韩王氏瞥了一眼，“哟，我说二公子，想扶人你扶一下自己媳妇啊。” 说着，她竟然推搡了一下傻妞。 傻妞没站稳，扑倒在陈英的脚边。 顾柔从青墨的怀里挣脱出去，把傻妞扶起来。 傻妞谁都不信任，就信顾柔。 她抱着顾柔的腰，在她怀里哭，却又不敢大声哭。 顾柔知道，傻妞已经变得很懂事了。 “陈大叔。”顾柔抿抿唇，“你先写一份卖身契给韩王氏吧。” 陈守杰眼珠子一转，“陈英去写。” 陈英转身回屋，过了一会儿拎着一张写好的卖身契放在陈守杰面前的桌子上。 “韩祖昌家的，你看看吧。”韩王氏凑过去，看了一眼，“我不认写字，你故意让我难堪是吗？” “呵呵。”陈守杰笑了笑，“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再说我也没必要骗你不是？” 韩王氏哼了哼，“谅你们也不敢。” “你在这上面按个手印，从此这傻妞就是我们家的人了。”陈守杰说道。 韩王氏想了想，似乎还有些犹豫。 “怎么不想卖了？”陈守杰一双黑眸微微一眯，“不卖就把人带回去吧。” “卖就卖。”韩王氏打定了主意，傻妞是留不得的。 留成愁不说，还会拖累家里。 反正把她卖给陈家，将来是生是死都和自己无关，也不用还陈家银子了。 看着韩王氏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顾柔把傻妞抱紧。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狠心的娘。 自己的亲生骨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卖了。 “好了，你回去吧。”陈守杰把卖身契拿回来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 韩王氏转身，看了一眼傻妞，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去：“傻妞，你可别怪娘，咱家穷什么都没有，我也是没办法。” 说完，她就走了，一点舍不得都没有。 看着都令人心寒。 “当家的。”陈家媳妇看着陈守杰。 陈守杰摆摆手，“你别急。”他看向顾柔：“你有什么话？” “我想从你手里再把傻妞买回去。”顾柔幽幽的说。 陈英皱了皱眉，“她是个傻子，你拿什么买，又怎么养？” “把傻妞放在你们家不也是没什么用。”顾柔神情严肃，“就算你们把她卖了，就一个傻子能卖多少钱？”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陈守杰顿了顿，“你真的想买？” 顾柔颔首。 “那好，当初我给韩家送去彩礼加治病钱一共是五十两，这事情过了有两三年了，怎么我要收一些利息。”陈守杰沉了沉继续说：“你给我一百五十两如何？” 一百五十两？ 顾柔眉头皱了一下，可是一想到是为了傻妞，她点点头。 “我不欺负你，知道你现在可能没钱，我再给你两年的时间，两年后你给我二百五十两，你看可以吗？”陈守杰很好说话。 顾柔感激不尽，“好，两年后我给你二百五十两替她赎身。” “爹，会不会太多了？”陈英担心顾柔拿不出来。 陈家媳妇想了想，“再过两年，陈英都十七了。” “怕什么。”陈守杰声音一沉，“他要考取功名，早点成亲虽然没有坏处，但也是一个搅乱他心思的举动，先缓缓再说。” 陈家媳妇一听当家的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陈大叔。”顾柔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能不能先把傻妞带回去？” 陈守杰尚未开口，陈家媳妇抢着说：“你带回去吧，不然把她留下，我们还要照看她。” 顾柔知道陈家媳妇说了不算，她等着陈守杰说话。 “行，你带回去吧，可是她还是我们陈家的人。”陈守杰幽幽的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柔点点头，“我明白，陈大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绝对不会让她拖累你们，两年后我带着钱来给她赎身。” “好。”陈守杰看着顾柔，“我见你说话不俗，看着也是知书达理，我信你，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顾柔抱着傻妞站起来，带着她往外走。 青墨看了看陈守杰，转身离开。 陈守杰被青墨的眼神震了一下，他问道：“那个年轻人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陈家媳妇一向不太爱和村里人打交道，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来头。 “大哥应该知道。”陈英淡淡的说。 “老大去城里了，等他回来，让他来我屋里回话。”陈守杰站起身来，“我去歇一会儿。” “爹。”陈英叫住他，他走过去，幽幽的说，“爹，万一两年后，她拿不出那么多钱，怎么办？” “当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陈守杰回答。 “可是……”陈英欲言又止。 陈守杰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道：“还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件事这么关心过，你喜欢那丫头？” 第66章 去把卖身契拿回来？ “当然不是。”陈英急急的否认，面色发红。 陈守杰看着自己的儿子，淡淡一笑，“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 “爹，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不过二百五十两不是谁都能拿出来的。”陈英拧眉，“咱家的茶铺一年才多少收入，顾柔什么都没有。” “陈英，爹只告诉你一句话，不要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陈守杰语重心长的说：“等你考取了功名，去到京城那种繁华之地，你就会明白像顾柔那种，长得好看又知书达理的女子有很多，她们的身份比起顾柔更高贵，对你的仕途也更有益处。” 陈英一怔。 刚才爹阻止娘不给他说亲，难道就是不想让他随便娶一个山野女子，而是想让他去攀龙附凤？ 不知为何，陈英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一语不发转身回屋去了。 陈家媳妇走到陈守杰面前，“你不打算让陈英早点娶亲？” “你呀就是妇人之见，我已经托人在外面打点好了，过段时间就把他送到城里读书去，别在这里和赵家还有韩四娘家的那些兔崽子混在一起。”陈守杰严肃的说：“咱们在这里也不会住太久。” “真的？”陈家媳妇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也不喜欢住这里，这里人都是一些没见是的，还希望说三道四，去城里好。” “你赶紧找人把这边的地看着卖卖，我再给你三百两，你找人在离津卫城不远的村子购置几亩地，再买地盖房子，将来两个儿子都出息了，绝对不能给他们丢人。”陈守杰说。 陈家媳妇笑得合不拢嘴，一想到要去城里过好日子了，她就高兴。 其他的事情就都抛之脑后了。 顾柔带着傻妞回家，半路看到韩老头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看到傻妞被带回来，他老泪纵横，“傻妞，是爷爷对不起你。” 傻妞抽抽搭搭的也不敢大声哭。 她怕顾柔讨厌自己，然后也不要自己了。 顾柔知道她在想什么越发觉得心疼。 “韩老伯，你放心吧，傻妞不会被卖掉的。”顾柔深沉的说：“只是这孩子以后要养在我身边，我答应了陈家两年后给她赎身。” 扑通。 韩老头给她跪下了，“顾小姐，老头子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呐。” “韩老伯你快起来，你这样跪我，被人看见了怎么办？”顾柔把韩老头搀扶起来，叹道：“我答应给陈家二百五十两的。” “那么多？！”韩老头眼睛都瞪圆了。 “能有什么办法。”顾柔无奈得说。 “韩老伯。”青墨走上前来，“韩王氏把傻妞卖了，傻妞今后就不是你们韩家的人，她现在算是陈家的人，只是养在小柔的身边。只是今后，韩王氏可不能再虐待她，不然陈家可是有理由告她去官府的。” 韩老头一顿，忽然明白了，这傻妞不再是他们韩家的孩子，这么一想心里发酸，忍不住哭起来。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你做爷爷的不作为。”青墨指责着：“韩王氏哪次打骂这孩子的事情，你都没有站出来说过什么。” “我……”韩老头泪眼婆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我以前也说过，可是她就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打这孩子，还是蒙着棉被打，这样身上出不来伤。我怕自己越是管她就打得越狠，所以才不敢吭声的。” “她也太狠了。”顾柔眼睛迸射出寒芒来。 “娘哭，爹闹。”傻妞忽然说。 顾柔低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爹打娘，娘打我。”傻妞回答着。 顾柔蹙着眉，看向韩老头，“对了，傻妞的爹为啥不回来？” 韩老头擦了擦眼泪，一张风吹日晒发黄的脸有些尴尬，“听她娘说是跟着一个女人跑了。” 跑了？ 顾柔冷笑，真是够极品了。 “回家去吧。”顾柔叹道。 韩老头点点头，背着手跟着顾柔他们往回走。 青墨走在顾柔的身边，“你觉得陈家为什么会答应？” “还能为什么，不过是想捞了钱还能摆脱麻烦。”顾柔冷笑：“这个陈守杰，我看比赵有才还精明。” 青墨颔首，“他是商人，这种人眼光毒辣，看得也长远。” 顾柔沉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看出我们的身份了？” “我没有什么身份，倒是你显得与众不同。”青墨意味深长的勾起薄唇。 “我哪里与众不同了，现在不过是个村姑，倒是你神神秘秘的，你该不会是个通缉犯吧？”顾柔沉声道。 “你见过我这么英俊潇洒的通缉犯？”青墨不满。 “见过呀，说不定你是个采花大盗，专门靠脸骗大姑娘小媳妇的。”顾柔取笑道。 “这么说你也承认我长得好看了？”青墨总是抓到重点。 顾柔不由得一愣，嗔怒：“我才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自恋。” 青墨云淡风轻的笑着，嗓音低沉又温柔：“好，我自恋，不过我长得好看你也有面子不是？” 顾柔瞪他，“你又不是我男人，能有什么面子？” “说不定以后就是了。”青墨笑眯眯的看着她，那双丹凤眸风流蕴藉，好看至极。 顾柔心动了一下，“我看你是疯了。” 说着，她拉着傻妞就加快了脚步，谁知傻妞这个小没良心还取笑她：“姐姐，脸红了，好看。” 顾柔哭笑不得，赶快带着她回家去了。 青墨在后面闲庭信步，果然逗她有趣极了。 韩王氏见顾柔把傻妞带回来，急道：“你怎么又把她带回来了？” 顾柔冷笑，“我买的。” “你买的？”韩王氏不太相信，“你花了多少钱？” “二百五十两。”顾柔回答，“从今以后她不是你女儿了，和你没有关系，她养在我这里，用不着再看你的脸色，你再敢打她骂她，我就去告你！” “那么多？！”韩王氏听着眼睛都直了，也心疼了。 想不到一个傻子竟然能卖这么多钱，这……这也太值钱了吧？ 她要不要去陈家分一杯羹，或者去把卖身契拿回来呢？ 第67章 竟然被两鸡蛋给撩了 顾柔牵着傻妞回屋，把她身上很丑的红衣服脱下来，帮她换上平日里穿得衣服，再帮她把脸洗了。 傻妞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顾柔。 顾柔笑了笑，“怎么傻了，以前不是很喜欢笑吗？” 傻妞抱住顾柔的腰，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对她的依赖加深了很多。 顾柔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她低低的说：“傻妞，但愿你这个妹妹不会辜负我。” 傻妞抬起头，似懂非懂的看着顾柔，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顾柔让她在床上睡会儿，自己去做饭。 可是到了灶前，却看到青墨在烧火。 “你在做什么？”顾柔走过去。 “我在熬粥。”青墨回答。 顾柔掀开锅盖，里面的水滚了。 青墨起身，把她手里的盖子接过去，然后把洗净的小米倒进去，对她说：“你进去歇着，这里用不着你。” “我感觉好些了。”顾柔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让你一个大男人做饭。” “我又不是经常做，你身体不舒服我哪里舍得让你动手。”青墨塞给她两个鸡蛋，“拿进去吃。” 顾柔一怔，看着鸡蛋的花纹不像是家养的鸡下的。 “你哪来的？”顾柔握着热乎乎的鸡蛋，很惊讶。 “上次去山里掏了一个野鸡窝。”青墨回答。 “你可真有本事。”顾柔笑得很甜，被人记挂着果然不一样。 青墨笑了笑，棱角深刻的侧面散发着成熟又稳重的气度来。 顾柔感觉脸上燥热的厉害，揣着俩鸡蛋就回屋去了。 回到屋里，看着手里的俩鸡蛋，她痴痴地笑。 想不到见惯了金银珠宝的自己，竟然被俩鸡蛋给撩了。 顾柔把鸡蛋剥了，一个给傻妞，一个自己吃。 吃完之后，饭也做好了。 他们一起吃了饭，傻妞还主动帮着顾柔收拾桌子。 顾柔也不拦着她，让她尽早熟悉一些活计，也能锻炼她的脑子。 只要不让她接触危险的事情就行了。 顾柔去看自己剩下的药材，才发现青墨竟然都给磨好了，还很细心的用纸裹着放在阴凉的地方。 想必是自己睡着那会儿，他做的。 按照上次的工序，顾柔又做了一次，还往里面加了一些东西，做成了不同功效的。 看着放在高出的胰子，顾柔若有所思。 青墨问道：“你怎么了？” “咱们这屋子不算阴凉也不是很通风，上次送出去的那些凝结的就不好，要是有个能通风又阴凉的地方就好了。”顾柔想起新疆那边晒葡萄干，都是弄那种风干房子，要不自己也弄一个？ “我在山里看到一个山洞，里面冰凉又通风，要不我带你去看看？”青墨道。 “好，你进山好几次我总是担心，这次跟你一起去看看。”顾柔笑着说。 “小野丫头，你就喜欢往外跑，在家里做做女工什么的不是也挺好的。”青墨笑她。 说道女工，顾柔顿了一下，她脸红红的，“青墨，你衣服还够穿吗？” 青墨没动顾柔的意思，“两件衣服够了。” 他没懂，顾柔更不好意思说，她咬着唇瓣，“我是说里面的衣服。” 青墨自己也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竟然都撇过头去。 两人竟然都害羞了。 “我过几天去城里给你买回来，就不自己做了。”顾柔幽幽的说。 本来这些是要娘或者媳妇给做的，可顾柔一个未嫁的小姑娘，怎么能做这种事，也只能买了。 “嗯，你看着办。”青墨点点头，一张如玉的俊脸已经恢复如常。 仿佛刚刚的尴尬和暧昧都不再了。 顾柔觉得自在了一些，又道：“我明天再休息一天就能进山。” “算了吧，我看出来你一闹病这身体就虚弱，多休息几天好好养着，再说今天下雨坝上才没开工，明天雨一晴天就能上工了。”青墨继续说：“我算了算，在坝上忙着半个月，就能挣到一两银子。” 顾柔颔首，“已经很多了，在衙门做个小书吏也不过才二两银子。” 青墨一笑，这一两银子挣得也当真是辛苦。 他出身富贵，一向对钱财不屑一顾，可是在这里过的这段日子，他才明白生活不易。 顾柔想起赵有才和乔松的阴谋来，她想了想，对青墨和盘托出。 青墨听了只是皱了皱眉，“难怪昨天下午，赵有才就拍了一拨人把一些材料都拉到那边去。” 原来是这个原因。 “单是这小小的村落一个堤坝就有这样的事，放到江淮洪水频发的地界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赵有才和乔松。”青墨在说这些话的事情，整个人的气场就都变了。 变得高大又很有威严，犹如上位者一般，眼神都变得犀利而阴翳起来。 顾柔沉了沉，心中暗想，青墨啊青墨，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青墨敛住眸底的锋利，抬头看了一眼顾柔，发现她蹙着黛眉，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淡然与深沉，“你怎么了？” 顾柔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去看看皮子，今天下雨屋子里又潮湿，别捂了。” 她还指望着这次皮子能卖个好价钱。 —— 傍晚，孙妈回来了。 去了周家一整天，她心情倒是不错，还给顾柔和傻妞带回来几个糖包子。 顾柔给傻妞一个，剩下的都放起来，留着明天吃。 “后天，周家闺女出嫁，周家姐姐让我带着你和傻妞过去。”孙妈笑着说，胳肢窝下还夹着一个包袱。 孙妈拉着她回屋，把包袱打开，里面竟然是两件粉色的小衣。 “这是我找周家要的，她们要给我钱我没收，就要了两块布给你和傻妞做了小衣，还绣了一朵花，你的是梅花，她的是桃花。”孙妈高兴的说。 顾柔点点头，孙妈的做法是对的，要是收了钱，面子上不好过。 这种事本来就是靠着人情的。 她只要两块小布做了两件小衣，周家也不会放在心上。 “你不知道，其他人看着我绣花，也要绣，可惜都没有我绣的好。”孙妈很得意，“想不到我在府里学得这点手艺竟然在这里用上了。” “孙妈手巧，我是比不过的。”顾柔觉得自己这双手是好看，可惜不是做女工的手。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顾柔和孙妈看了一眼，两人从屋子里出来。 第68章 我瞧着她对那个男人特别上心，你别惹她 韩王氏去开院门，一阵惊呼，“咋是你？” “姐。”来人哭着，“姐，我被休了。” 韩王氏把人拉进来，“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休了？” 顾柔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天太黑，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 看身段也有二十来岁了，长得如何不知道，既然叫韩王氏一声姐，怕是韩王氏的妹妹，估摸着长相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们进去了屋里，东屋的灯亮了，就听到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顾柔和孙妈也回屋，她们躺在床上。 那哭声一阵阵的，饶人心烦。 “今夜怕是睡不好了。”顾柔在孙妈嘀咕了一句。 “唉，女子被休可是大事。”孙妈感叹。 “既然是大事她怎么不回家，跑到韩王氏这里来了。”顾柔皱了皱眉，她有些担心，但愿不速之客不会闹出什么事。 这一夜，顾柔睡得不是很安稳。 天亮之后，天空如同浣过一样，湛蓝无比。 顾柔起床，打水梳洗，走出堂屋，就看到了韩王氏的妹妹小王氏。 她眼睛肿的像核桃，显然是哭了一晚上。 见到顾柔，她嘴巴动了动，颇不以为然。 小王氏身高和韩王氏差不多，身材比较丰腴一些，长得不如她姐漂亮，一双眼睛看着就不是良善之人，却不如韩王氏那样的精明。 “哎呦，不是说院子里住着一个千金小姐吗，瞧这寒酸的，还不如俺家隔壁的地主。”小王氏大惊小鬼的喊道。 顾柔笑了笑，“你说的是哪个隔壁？” 小王氏一愣。 “是你婆家还是夫家？”顾柔问道。 小王氏狠狠的瞪了一眼顾柔，专门说话往她心尖子上戳，八成是昨晚她偷听墙角了。 她一赌气扭身回屋去了。 顾柔背过身，偷偷的吐吐舌头。 这也太好对付了。 她去做早饭，今天天气晴朗，青墨要去上工不能饿着。 “柔姐儿，我来。”孙妈也起了，看她要把手伸进凉水里，一把把她手里的盆子抢了过去。 顾柔无奈得一笑，“我不过是闹闹毛病，瞧把你们紧张的。” “小姐矜贵，只要我老婆子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受委屈。”说着，孙妈看了一眼对面，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妈，寄人篱下难免会有碰撞，你年纪大了不要去和她们发生冲突，一切有我。”顾柔站在她的身边，低低的说，以免被人听去。 孙妈点点头，只是这心里还是有了计较。 她也算是大宅门里出来的，难道还怕了两个乡村野妇？ 之前不争，是因为住在人家的院子里，现在她们是租住，是给了钱的，有了底气还怕什么。 这时，青墨也起了。 他洗了脸，就帮着劈了一些木头。 早饭是黄米面的饽饽，绿豆粥和咸菜。 顾柔吃着早饭有些心不在焉，天天吃这个，虽然也有野味来打牙祭，可是也太寒酸了一些。 孙妈老了需要补营养，青墨上工打猎也很辛苦，这么吃身体会亏，至于傻妞，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能吃得不好。 果然，这一家老小四个口人的吃食确实是大问题。 “想什么？”青墨放下碗筷，已经准备去上工了。 顾柔回过神来，“你要走了？” 青墨颔首。 “我送你。”顾柔起身，跟着他从堂屋出去。 他们俩一起出来，顾柔对他说：“明天孙妈去周家帮忙，后天我们就去山里？” “嗯。”青墨点头，“今天你什么都不要做，好好休息着。” 顾柔脸红，“我知道了。” 青墨走了，从院门出去。 顾柔刚要回去，就听到小王氏细着嗓子问：“你男人？” 顾柔没理她，径直回屋去了。 小王氏嗤了一声，跑回屋子里去。 韩王氏刚睡醒，她日子过得清闲，不用侍奉公婆，也不用照顾丈夫，一脚睡得大天亮，这在哪里都不是经常有的事。 “姐，对面那个小丫头片子屋里竟然有个男人。”小王氏坐在韩王氏的身边，一脸的八卦。 “是啊，长得可俊了，你不知道前儿在坝上做饭，很多大姑娘小媳妇都拉着我打听。”韩王氏拢了拢头发，她睨着自己的妹妹：“你快收收心吧，瞧个男人就想写乌七八糟的，你这事咱爹咱娘还不知道，知道了飞打折你的腿。” 小王氏嘟着嘴，“哎呀，姐我是你妹妹你怎么不信我，我就是多瞧了两眼，没别的意思。” “最好别有。”韩王氏看着她，“那个小丫头片子贼精明，我瞧着她对那个男人特别上心，你可别惹她。” “不会的。”小王是嘴上敷衍着，可是一想到青墨那俊俏的模样，竟然脸颊绯红，想入非非了。 —— 孙妈又去周家帮忙了，顾柔和傻妞看家。 对面除了韩老头，也都在。 不过隔着一个院子，谁也不会干涉谁。 顾柔给傻妞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她不懂古代那些繁琐的发髻，不过现在那些流行的编发她还是会一些。 傻妞头发多，又乌黑柔亮，她就编了一个，配上上次张婶子给的发绳，小丫头那股子俏丽劲儿就出来了。 “真好看。”顾柔端详着傻妞的脸，这丫头不丑，五官清秀，就是黑了一点，再加上换牙，牙齿不争气。 其实好好打扮，会是个漂亮姑娘。 “傻妞，你有名字吗？”顾柔忽然想起来。 “名字？”傻妞不是很理解。 顾柔淡淡一笑，“算了，等你爷爷回来我问问。” 总是叫她傻妞，大家潜移默化的觉得她是傻子。 想要改变，就必须从名字开始。 她还想教傻妞写字。 不过这些都不着急，关键还是家里的生计才是大问题。 想了想，她起身出去。 门前院子那些白菜长得差不多了。 顾柔弯腰拔了一个，拿回来，把外面那一层叶子拔掉，然后冲洗干净，在一切两半，用热水炒了一下。 再找一个坛子把白菜码放进去撒上盐，压上大石，倒进一些进水，再把盖子密封，一切就完成了。 她把坛子放在了堂屋的一个角落，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坛子，笑了笑，希望自己做的酸菜能成功。 如果成功了，她就多做一些，然后拿出去卖。 第69章 胆子确实不小，敢勾引你的男人 “什么味，这么香？”小王氏站在门口，脑袋探进来，像狗一样的吸了吸鼻子。 顾柔冷淡的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就是进来看看，再说这是我姐的家，我想进来就进来。”小王氏对顾柔十分不屑的说。 “家是你姐的家，可我租过来在租借期间就是我的，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把你姐叫过来问问。”顾柔眼神冰冷，对小王氏一点情面都不留。 小王氏是个脸皮厚的，根本不在意顾柔说什么。 她硬生生的往里闯，走到顾柔晾胰子的地方，“这是胰子？” 顾柔见她用手去戳，起身把她推开：“别碰。” 小王氏一脸的不怀好意，顾柔岂会让她碰自己的东西。 “哎哟，你干什么？！”小王氏因被推开，肩膀撞到了墙上，很生气的看着顾柔。 “这里不欢迎你。”顾柔一步来到小王氏的面前，眼神冷厉，“出去！”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王氏哼哼唧唧的，“瞧你年纪也不大，屋子里藏个男人，真是败坏门风，真不知道我姐怎么会留你在这里。” 顾柔冷冷的看了小王氏一眼，随手她抄起一旁的盛水的罐子，“你说什么？！” 小王氏听韩王氏说过，顾柔是有些功夫的，再说她手里举着罐子凶神恶煞的确实有点可怕，她心虚的一哼，转身出去。 跨进对面堂屋的门槛，她才骂道：“小骚蹄子，敢打我，姑奶奶打架那会子，你还没生出来呢。” 顾柔知道，她是故意要把自己引出去对她动粗，到时候韩王氏她们姐俩联手坑自己。 她走到堂屋门前，冷笑的看着小王氏，“随你怎么骂，反正被休的不是我。” “你！”小王氏一下子就被戳中了痛楚。 顾柔回身，把门关上，这个小王氏真是张狂又可恶。 下次她再敢进来，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客气。 —— 傍晚。 青墨回来，他把两条鱼交给顾柔。 “怎么会有鱼？”顾柔掂了掂，很重，这两条至少有六斤了。 “下午修坝大家看到了一处芦苇丛，底下都是鱼，就说好收工以后去捞鱼。”青墨解释。 “那我做个清蒸鱼吧。”顾柔笑着。 青墨点点头，他走到水缸旁边，用葫芦瓢往盆子舀了清水，洗脸洗手。 这时，小王氏从堂屋里出来，手腕上搭着几件刚刚洗好的衣服，身上一件浅粉色的褙子，领口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没有系好，一片白色若隐若现。 她往晒衣服的绳子上晾衣服，嘴里唱着七荤八素的小曲，眼睛一勾一勾的看着青墨。 顾柔正在处理鱼的内脏，听到小王氏在唱歌，就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发现，她已经凑到青墨的身边，谄媚的笑着：“青墨兄弟，这累了一天身上酸痛不，我给你捏捏？” 青墨厌烦的皱了皱眉，用帕子擦了脸和手，就进屋去了。 小王氏见他不理自己，却不知进退，她一脚迈进去，追在青墨的身后。 顾柔见状，提着刀就到了她身后。 青墨回头看到顾柔，再看她举起刀，不由得一笑， 小王氏不知道青墨在笑什么，她回过头去，只见一把血淋淋的刀距离自己的鼻子只有一寸，她吓得花容失色，惨叫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顾柔轻嗤，“就这胆子也敢勾引男人。” “嗯，胆子确实不小，敢勾引你的男人。”青墨取笑道。 “你说什么？”顾柔瞪他，什么她的男人！ 她只是看不惯小王氏这种人而已。 小王氏冲回对方，来到韩王氏的身边，揪着她的衣袖：“姐姐，她要杀我。” “谁要杀你？”韩王氏在做饭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就是那个顾柔，她手里拿着一把刀，她要杀我。”小王氏慌慌张张的说。 韩王氏皱了一下眉，放下手里的铲子，从堂屋里出来。 顾柔拎着刀，从对面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韩王氏，“婶子，你妹妹乱闯别人的屋子你可要管管，我付了你钱这房子暂时就是我的，你要是管不住我就帮你管。” 韩王氏被顾柔噎得无话可说，谁让自己的妹妹不争气，自己也确实拿了顾柔的钱。 更何况，她也怕顾柔手里那把血淋淋的菜刀。 韩王氏气得回屋，开始数落自己的妹妹，“你真是不长记性，见男人就往上扑。” 小王氏自知理亏，讪讪的低下头，心里却把顾柔骂了千百遍。 吃饭的时候，清蒸鱼的香味飘到对面。 彩穗和小良一边吃饭一边伸着脑袋往对面看。 “看什么看，吃饭！”韩王氏用筷子敲着他们的脑袋，这是他们回来的第四天，饭桌上只有青菜，一点肉都没有。 之前那些肉干都吃没了，只能吃这个。 家里也没有一个劳动力能去抓鱼打猎的，韩王氏的心底有点慌。 “公爹。”韩王氏打起了韩老头的主意，“彩穗和小良没有肉可不行。” 韩老头看了看两个孩子，这两孩子的面色对傻妞好太多，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孙子孙女，他怎么不心疼：“我明天去看看，弄条鱼回来。” “公爹，其实咱们是把房子租给了顾柔，可没有说给那个青墨住。”韩王氏起了坏心眼，“依我说，也要找他要点房租才行。” “老大家的，你忘了上次签的白纸黑字了？”韩老头幽幽的提醒，“你要是去要，就不怕别人笑话你？” “我也不多要，就是让他每次回来弄得鱼野味什么的，分给咱们一半就行。”韩王氏沉声道：“再说，你老腿脚不灵便，什么都做不了也弄不回来，难道要让两个孩子喝西北风吗？” 一提到孩子，韩老头就无话可说了。 “就是，那个傻妞在对面吃香喝辣的，就没惦记一下自己的弟弟妹妹，那丫头看着傻心眼子可坏了，真是白养她了。”小王氏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 一提起傻妞，韩王氏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一个傻子吃得比自己两个正常的孩子还好，一想想，她就觉得是浪费了那些粮食。 第70章 瞧你长得这么漂亮却那么穷 天亮了。 孙妈最早起来给一家准备早饭。 昨天还留了一条鱼，养在厨房的水缸里，她准备把鱼给炖了。 可是她来到水缸旁边往里一看，却发现鱼不见了。 孙妈皱了皱眉，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紧闭的屋子，她默不作声的回到屋子里，把顾柔叫醒了，然后把事情告诉她。 “你说什么？！”顾柔坐起来，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 她走出屋子，来到厨房一瞧，果然鱼没了。 一定是被人给偷了。 至于是谁，答应其实很明显。 “她们竟然还学会偷鸡摸狗了。”孙妈生气道。 顾柔气道，“真是有本事，一个院子住着她们就敢这么做，真是不怕丢人。” “柔姐儿，咱们要不要进去找她们？”孙妈问。 “不用了，她们不会承认的。”顾柔冷然，“孙妈，你帮我个忙。” 孙妈点头，“柔姐儿你说。” 顾柔压低了嗓音，在孙妈的耳边窃窃私语。 “这办法能行？”孙妈诧异。 “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顾柔阴阴的一笑，“对她们不用客气。” 孙妈点点头，按照顾柔说的，去屋子里取了一些肉干，偷偷的在上面抹了一把巴豆粉。 巴豆是韩老头上次进山采来的，一直晒在院子的架子上，顾柔上次帮忙碾成粉末，自己就留了一点。 孙妈把抹了巴豆粉的肉干就晒在厨房的房檐下，然后另外给顾柔他们准备了其他的饭菜。 吃了饭菜，青墨要去坝上。 顾柔对他说：“今天周家嫁女儿，我们都要去，晚上你回来直接过去。” 青墨点点头，抬头看到了屋檐下的肉干，他皱了皱眉。 “你快去吧。”顾柔推着他的腰，“家里的事不要管。” 她知道青墨看出来了。 青墨对她一笑，“你个精灵鬼，就不怕她们看出来。” “她们嘴馋可想不到那么多。”顾柔阴恻恻的笑着，“这次我要让她们拉死。” 青墨走后，孙妈也先去了周家。 顾柔找了半天，找到了一把锁头，出来的时候把门锁上了。 小王氏就在东边的屋子里看着，她还偷偷的对韩王氏道：“姐，她锁门了。” “以前她不锁的。”韩王氏也凑过来，看着门被锁上，她心里一阵膈应。 房子是租给顾柔的，可还是自己的。 这把门锁上了，有种挑战她威严的感觉。 顾柔牵着傻妞的手，往外走，就看到彩穗和小良在门口玩儿。 她想了想，孩子总是无辜的，就对他们说：“彩穗，小良，跟着姐姐去玩儿，姐姐给你们糖吃。” 两孩子一听有糖吃，就都跑过来。 傻妞跑到顾柔的身后，她不喜欢小良，上次就是因为他，自己才被打的。 顾柔轻轻的拍着她的头，“别怕。” 傻妞抱着顾柔的腰，不说话，一双大大的眼怯怯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你们俩想吃糖，就必须听我的话，知道吗？”顾柔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作为大姐的霸气。 眼前这两小只，本就是小孩子，本性不坏，只要好好教育还是能走上正路的。 彩穗和小良都点点头，一脸的期待。 “走吧。”顾柔带着他们往周家走去。 还没到进出，就听到了很热闹的声音。 前来贺喜的人很多，院子里还摆了席面。 周婶子见到顾柔很高兴，看她带了三个孩子来，立刻塞给她一把糖。 顾柔笑着收下，分给他们吃。 然后走进新娘子的屋子里。 她和新娘不认识，也不熟悉。 这次来是想看看热闹。 周婶子的女儿叫蕊枝，今年十八了。 这个年纪在古代算很大了。 之前因为周大伯和周婶子身体不好，家里的兄长都不在家，她才没有办法早早嫁了。 孙妈正在给蕊枝梳头，她手艺好，会的发髻花样也多，周婶子才让她帮忙的。 蕊枝见到顾柔笑了笑，很和气：“你来了。” 顾柔笑着把一个小圆盒给她，“这是我自己做的香膏，擦在脸上能美白。” 这是顾柔那天做胰子的时候做的，她想和周家搞好关系。 “谢谢。”蕊枝很高兴的收下，这一盒香膏如果去买也是很贵的。 孙妈把发髻挽好，攒上珠花，对她说：“好了。” 蕊枝对着镜子照了照，“孙妈手艺真好。” 她上次去参加自己一个小姐妹的婚礼，她梳的发髻不如自己这个复杂精致。 孙妈被人称赞了很高兴，想着自己学得东西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此时，外面锣鼓声响起，是新郎来接亲了。 孙妈立刻给蕊枝蒙上盖头，新郎已经在门外了。 顾柔看了一眼，新郎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穿着一身新衣服，站在门口憨憨的笑着。 旁边的人都打趣他，他脸红红的，看着就是一个本分老实的人。 这时，蕊枝被人背出来，背着她的是她的堂弟。 蕊枝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在吹吹打打声音走了。 这时，她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站在周家门外。 竟然是乔松那个龟孙，他来做什么？ 顾柔来到孙妈身边，“这新郎是哪里人？” “是隔壁乔家村的。”孙妈回答。 乔家村不就是乔松那个龟孙的村子？ “这人也姓乔？”顾柔又问。 孙妈点头，“听说和那天来送东西的乔松是本家。” 还真是巧，难怪乔松会出现在这里。 开饭了，顾柔去找傻妞他们。 一出来就被乔松堵住了，“顾小姐。” “乔公子好了？”顾柔冷笑。 乔松不怀好意的笑着，“托你的福，我好多了，想不到你还挺关心我的。” 顾柔白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你别走。”乔松去拉她，顾柔避开。 “你干什么！”顾柔眼神凌厉，“你再敢动手动脚，我就喊人了。” “你喊。”乔松一脸的无所谓，“喊了我就说是你勾引我，瞧你长得这么漂亮却那么穷，别人都会觉得你是想攀高枝。” “呸！”顾柔冷然，“你算什么高枝儿，真会往脸上贴金。” “不信你就试试。”乔松阴测测的冷笑，他伸手去抓顾柔的手。 第71章 有人跟着我们 “乔松，你怎么在这里？”陈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走到乔松和顾柔的中间，把他们隔开。 顾柔诧异的看着陈英，心里却安了一下。 “孙妈在找你。”陈英对顾柔说，眉目严肃，和平日里不甚相同。 顾柔知道他是替自己解围，“那我去看看。” 陈英点点头，看着她走远之后，才转头看着乔松，“乔松，上清村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陈小公子口气就是大，你家和我家比起来，可是天差地别。”乔松不把陈英放在眼中。 比家业，陈家不如乔家。 比样貌，乔松自认风流，女人都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裤下。 至于功名，他们俩都还没参加童试，谁会中秀才也不一定。 这一比，乔松自认为高过陈英。 “乔松，你家有钱又如何，考取功名不是靠钱就可以的。”陈英凛然的看着乔松，“你刚才想做什么，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警告你不许打顾柔的主意。” “瞧你一副把她据为己有的样子，你也喜欢她？”乔松轻佻的笑：“果然是红颜祸水。” 陈英不想再和他理论下去，没等他说完转身走掉。 乔松站在原地阴阴的冷笑，扇着手里的折扇，他今晚就要把顾柔“就地正法”！ 陈英进了周家的门，顾柔在等他：“刚才谢谢你。” “你是怎么招惹他的？”陈英问道，“他不是好人。” “我怎么会招惹他，每次见着都避开他，是他总缠着我。”顾柔不满的说。 陈英怕她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他支吾起来，他是怕顾柔吃亏。 “就是什么？”顾柔望着他，平日里他总是绷着一张脸，今天倒害羞起来。 “没什么。”陈英看了她一眼，现在已经是傍晚，暮色染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浅浅的光华，她五官明艳配上这样的色彩，好看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他的脸微微一红，挪开视线，仓皇的走开了。 顾柔很诧异，他到底怎么了？ “顾柔。”青墨归来，直接到周家找她，来到之家门口，就看到陈英在和她说话。 而且瞧着陈英那极不自在的样子，就感觉陈英对顾柔有意思。 “你回来了。”顾柔去看他，他脸上和衣服上都是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先回家去了。 “嗯。”青墨走到她的身边，“你们在说什么？” 顾柔也没打算隐瞒青墨，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墨皱了皱眉，“他倒是不死心。” “那个乔松仗着家里有钱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我看是该给他点教训尝尝。”顾柔生气的说。 “他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青墨嗓音幽沉。 “怎么，他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顾柔感觉青墨的神情和平日里不一样，平日里他也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可眼神还算是温和，可是刚才她说完乔松的事情之后，就感觉有一股寒意从他的眸底泄露出来，十分的可怖。 青墨收敛眉目，淡淡一笑，“谁知道，我们进去吧。” 顾柔看了看他，越发觉得他有问题。 不过就算自己追问，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还是放弃寻根问底的念头吧。 陈英坐在酒桌前，抬头看向顾柔和青墨。 他发现顾柔每每和青墨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特别亮，眉眼弯弯的很欢喜，这和他说话的时候不一样。 他兀自一叹，心里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吃过了喜酒，顾柔他们一起回去。 刚到家里，就看到吴大夫从家里出来。 “吴大夫。”顾柔迎上去，“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是韩老兄叫我来的，说他儿媳和儿媳的妹妹身体不舒服。”吴大夫淡淡一笑，“我给她们瞧了一下，估计是吃错了东西。” 顾柔想起自己故意挂在房檐下的肉干，嘿嘿的一笑，“那是她们自己不好，乱吃东西。” 吴大夫捋了一下胡须，忽然明白了什么，哈哈一笑，迈步走了。 孙妈和青墨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都看向顾柔。 他们进了院子。 彩穗和小良去找他们的娘了，顾柔让孙妈带着傻妞先去休息。 她转身对青墨道：“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怪怪的？” “嗯。”青墨颔首，“有人跟着我们。” “我觉得是乔松那厮。”顾柔气道，“他怕是要偷袭我。”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让他吃点苦头。”青墨斜睨着顾柔。 “你的意思是……”顾柔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青墨抬起修长的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同时往大门看去。 “哎哟，你个挨千刀的！”小王氏从屋子里出来，指着顾柔就骂。 顾柔看她脸色惨白，身体虚弱的抚着门，就觉得好笑。 “你好端端的骂我做什么？”顾柔一脸的无辜。 “都是你！”小王氏瞪着她，“那肉有问题。” “什么肉？”顾柔诧异，“呀，你们是不是吃了我挂在屋檐下的肉？” 小王氏咬着牙。 “忘记告诉你们了，那是老鼠肉，我晒了用来给青墨钓猎物用的。”顾柔阴恻恻的一笑，“你们也真是的，怎么不问清楚就吃了，这下可好吃坏了身体，万一再得了鼠疫就不好了。” “你说什么？！”小王氏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那是老鼠肉？” 顾柔点头，“对呀，那老鼠很大一只，还是从茅房里跑出来的。” 呕。 小王氏吐了，她胃里本就没什么了，吐出来都是酸水。 顾柔掩鼻，“你这上吐下泻的不会是要死了吧？” “你……”小王氏腿都软了，这下可完蛋了。 没想到她吓得大哭起来，蹲在门口，又哭又闹的，“我要死了，这可怎么办呐，谁来救救我呀。” “你别哭了，吴大夫都说了没事，就是正常的腹泻。”韩老头从屋子里出来，劝着她。 谁知，小王氏不相信，“我今晚要是死了，我爹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顾柔浅笑，“你们偷吃别人家的东西还有理了？瞧你这个德行，被休是因为奸懒馋滑吧，你有本事就闹，最好人尽皆知，以后看谁敢娶你。” 第72章 原来你早就惦记着老娘了 小王氏狠狠的瞪着顾柔。 “老鼠肉好吃吧，那鱼也不错吧？”顾柔冷笑：“你知道那鱼……” “鱼怎么了？”小王氏立刻反问。 鱼果然是她偷的。 “鱼没什么问题。”顾柔冷然，嗓音提高，“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个院子住着我不想和你们起冲突，可你们如果把手伸到我这里来，就别怪我不客气。这次是老鼠肉，谁知道下次是什么呢？” 小王氏的脸更加的惨白。 而屋子里躺在床上的韩王氏也听到了，虽然她很想辩解几句，可惜一点力气都没有。 那肉她吃的比小王氏多。 顾柔笑眯眯的回屋，青墨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以手支颐的看着自己。 他姿态慵懒，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淡淡的贵气。 “外面那个我们要怎么处理？”顾柔问。 青墨撩起眼皮，淡淡的说：“不急，再等等。” 顾柔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夜更深了，月亮升得很高很高。 孙妈带着傻妞在屋子里睡得很沉。 青墨对顾柔道：“走，去看看。” “别走正门，咱们翻墙出去。”顾柔道。 青墨点点头，拿起放在门后面的一个棍子。 顾柔跟着他。 两个人来到院子外面，翻墙出去。 他们准备绕到前门去，可是还没到，就听到有人吼了一声：“色狼！” 顾柔一愣，“小王氏。” “走。”青墨冲出去，来到正门，就看到小王氏被乔松压在身上，正在拼命的捂她的嘴。 青墨举起棍子照着乔松的双腿间就猛打过去。 乔松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动作这么快。 被打得嗷嗷直叫。 顾柔手里拿着一根竹条，在他的身上狠狠的抽着。 她灵机一动，大声吼道：“来人呀，快来人，有色狼！” 她这一吼，就把全村人都给惊动了。 乔松被打的鼻青脸肿，爬起来就要跑。 顾柔从后面给了他一脚，他扑倒在地上，来了一个狗啃屎，抬起脸满嘴都是血。 小王氏坐起来就哭，“这是那个挨千刀的，竟然敢羞辱我，我不想活了。” 这时，赵有才带着村里几个壮汉赶到。 他们有人举着灯笼，有人拿着棒子锄头的。 一看色狼被顾柔他们给制服了，都松了一口气。 人一多，小王氏就有了底气。 “让我看看你是谁！”小王氏站起来走到乔松的面前，揪着他的头发。 有人就把灯笼伸过来。 “赵村长，救救我。”乔松哭着，脸颊和嘴巴都肿了，说话都不清楚了。 “乔公子？！”赵有才一愣，怎么会是他？ “什么？！”小王氏惊叫了一声细细的看着他，“好哇，原来你早就惦记着老娘了，你这个不要脸的，我打死你！” 小王氏气得又抽了他两个嘴巴子。 乔松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柔左右看了看，发现一块掉在地上的白色帕子。 她捡起来，发现上面还有黄色的药水。 她想闻一闻，却被青墨拦住，“这是迷药。” 顾柔一怔，想不到乔松还准备了这种东西。 这小王氏也是走运，竟然没被迷晕。 “莲子。”韩王氏也起来了，她身体恢复不如小王氏，所以出来的比较晚。 “姐姐，这个人想要侮辱我。”小王氏抱着韩王氏痛苦着。 赵有才有些束手无策。 要是乔松的身份没被识破，他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是他，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韩王氏拿起绣鞋，朝着乔松的脑袋抽了几下。 “别打了，别打了。”乔松抱着头，呜咽着，他这次真的是太倒霉了。 “村长，你说这事要怎么办？”顾柔抬头看着赵有才。 赵有才的脸色很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送官。”小王氏忿忿不平，“我的清白都被他给毁了。” “不行！”韩王氏反对，“这件事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姐？”小王氏不解的看着韩王氏。 韩王氏看着赵有才，“村长，还是先通知乔家吧。” 赵有才想了想，也觉得只能这样，他立刻派人去乔家村通知。 他又找人把乔松拉到自己的家里，给他简单的清理包扎伤口，等着乔家人来。 所有人都去了赵家。 韩王氏陪着小王氏，姐妹俩脸色极差，在一旁嘀嘀咕咕的。 顾柔本不想凑热闹，可是她很想知道，韩王氏到底会做什么，也跟着去了。 乔家很快就来人了，来的是乔松的父亲乔安怀。 乔安怀一进门就先给了乔松一脚，乔松疼得哎呦了一声。 这一招先声夺人，故意让大家觉得他公私分明，估计下一句话就该替自己的儿子辩解了。 “赵村长，真是对不住，我这儿子办了糊涂事真是不让人省心。”乔安怀很懂，这里是谁说了算，因此先和赵有才打招呼。 赵有才讪讪的，“乔老爷快别这么说。” 韩王氏不悦的咳了咳，“乔老爷，你儿子欺负的可是我妹妹。” 乔安怀转过身来，神情颇为严肃，“韩家嫂子，真是对不住，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赔不是有什么用？”韩王氏不满，“我妹子被吓得不轻，你们一句对不住就了事了？” 乔安怀心中一动，很明显韩王氏是有条件要提。 他本来还担心，被欺负的是个烈女，可是寻死腻活自己也没有办法。没想到对方另有所求，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我这儿子就是一个不成器的糊涂东西，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们些银子，这件事就算了吧。”乔安怀笑呵呵的说。 小王氏不干，这也太便宜乔松了。 可是韩王氏却在她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疼得她高声吼叫。 不等她开口，韩王氏就道：“乔老爷你也看到了，我妹妹也是个妇人，容不得你家公子这么糟蹋，你想我们息事宁人也行，给我们五百两。” “五百两？！”乔安怀的额头一下子就出了一层汗，这也太多了。 五百两可是乔家村一个村一整年的收入了。 而这上清村，一年不过才二百多两而已。 就这已经算是富庶的村子了。 韩王氏心中悔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要多了？ 顾柔在一旁偷笑，韩王氏真是不把自己妹妹的清白放在身上，这钱要是收下了，以后名声还好得了吗？ 第73章 等他回来就有人给你撑腰了 乔安怀脸色极为难看。 赵有才看了看他们，站出来充当和事老，“我看就三百两吧，大家后退一步。” “不行！”韩王氏并不买账，“五百两就五百两。” 乔安怀眼睛都直了，这韩王氏也太不识抬举了。 顾柔在一旁轻轻的摇头，韩王氏真是贪财。 乔安怀也算富甲一方，明面上得罪了他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乔老爷，不是我讹你钱，我妹妹清白差点保不住，可是你家公子确实做了丧尽天良的事，将来考取功名怎么能有污点呢？”韩王氏幽幽的说，眼睛眯着乔安怀。 乔安怀心思一动，这话也确实是他顾忌的。 这五百两花出去能让自己儿子不背上色狼的名声，他也只能答应了。 顾柔不再看了，结局已定。 至于韩王氏为什么狮子大开口，她觉得一定还另有原因。 不单单是因为乔家有钱。 顾柔回到韩家，一进门，就看到韩老头拉着傻妞在屋檐下说话。 “妞，你爹就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了就有人给你撑腰了。”韩老头心疼的看着孙女，这几日傻妞在顾柔的照顾下，变得似乎好看了。 不再面黄肌瘦，脸颊变得圆圆的，皮肤也白了许多，衬得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 “爹？”傻妞歪着头，似乎不太懂。 “傻妞的爹要回来了？”顾柔走上前去。 “是啊，下午的时候他差人送了信，说这七八天就到了。”韩老头提起儿子就高兴，满是褶皱的脸上都是喜悦的神色。 顾柔皱了皱眉，莫非韩王氏讹了这么多钱，是为了傻妞的爹？ “对了，韩老伯，我一直想问你，傻妞有名字吗？”顾柔想起一件事情来问。 “没，之前一直叫妞妞，后来傻了，就叫傻妞。”韩老头回答：“她爹娘也是没文化的，取不出什么好名字。” 顾柔点点头，“我想给她取了名字，总不能一直叫傻妞吧？” “说的是。”韩老头不住的点头，“那叫什么好？” 顾柔挠挠头：“我一时之间也没想到，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不急。”韩老头笑了笑。 这时，韩王氏和小王氏回来了。 小王氏还在哭哭啼啼的。 韩王氏手里拎着一个很重的包袱，想必是钱。 五百两那么一大包裹，顾柔还是第一次见。 “顾家妹子。”韩王氏来到顾柔的面前，因面色苍白，她冷冷的一笑，这张脸有些骇人，“今天我真是谢谢你了。” 顾柔眼睛一转，微微一笑，“嫂子真是说笑了，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这鱼和肉的恩情我记住了。”韩王氏咬咬牙，“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轰你走的。” “这是为何？”顾柔笑着问。 “你以后会知道的！”韩王氏冷冷的一哼，转身回屋了。 小王氏走过顾柔的身边，含泪的眼睛带着怨毒。 顾柔浅笑，“下次可别再吃错肉了。” 小王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跟着韩王氏回屋去了。 “柔姐儿，你别在意。”韩老头对顾柔道：“天色不早，你们早点休息。” “好。”顾柔拉着傻妞，“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她们回到屋子里，孙妈还没睡。 顾柔把事情给孙妈说了说，孙妈道：“五百两，这乔家给肯给。” “五百两比起自己儿子的名声差远了。”顾柔去掉身上的外衣。 “可是今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孙妈蹙着眉。 “孙妈，你看吧，明天韩王氏就会上街上去说，昨晚是乔松喝醉了酒闹了误会，只要小王氏不追究站出来说两句，再加上乔家的地位，是不会有人说什么的，这件事也算是被压下了。”顾柔解释。 孙妈颔首，“是这个理。” “早……”顾柔刚准备回床上休息，忽然听到对面东边的屋子传来吵架的声音。 小王氏压低了嗓音，声音却还是很大：“凭什么这五百两都给你，你黑不黑心，这钱可是我差点被人玷污了才得来的，理应是我的。” “你吼什么！这钱不是我，你能想到吗？”韩王氏气道：“再说，这钱你留着有什么用，不如放在我这里，我又没说不给你。” “得了吧，王娟子我还不知道你，小时候的糖和玩具你都说帮我保管，结果最后都成了你的！”小王氏很不满，“这钱我要拿三百两。” “不行！”韩王氏双手死死的攥着包袱。 这钱只要到了自己的手里，她说什么也不舍得再给别人。 谁让她就是贪财。 “凭什么不行！”小王氏也不管那么多，冲上去抢韩王氏手里的包袱。 结果她们俩就撕扯了起来，不光是撕扯包袱，还扯对方的头发和衣服。 最后包袱碎了，银子掉了一地，这两人还在打。 顾柔站在房间的窗户下，听着对面的动静，无奈的一笑。 孙妈轻声道：“这姐俩真是有意思，咱要不要过去瞧瞧？” 顾柔摇头，“韩老头那屋的灯都没亮，咱们过去做什么？” 这时，只听到对面屋子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一个黑影从里面出来，手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急匆匆的就从大门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是，就听到韩王氏在屋子里哭，“哎呀，造孽啊，王莲子你个倒霉催的，竟然拿走了那么多钱。” 看来是小王氏胜利了。 也对，她们下午一直拉，韩王氏都没能出屋，倒是小王氏还出来和自己辩驳了几句，可见她身体比韩王氏好。 哭着哭着，里面的哭声就小了。 顾柔摸上床，对孙妈道：“明早一定还有热闹瞧。” “你说那个乔松怎么会在咱家门口呢？”孙妈不解的问。 “谁知道，也许是走错了吧。”顾柔不敢告诉孙妈实情，怕她担心。 孙妈幽幽的说：“亏得他还是一个读书人，竟然这么不要脸。” “读书人也不见得都是好人。”顾柔盖上被子，“明天我和青墨要进山，孙妈你看家。” “行。”孙妈颔首。 很快两人都睡着了。 等天亮了，顾柔和青墨很早就醒了。 他们一人背上一个竹筐，进山去了。 第74章 你是不是把它给砸死了？ 顾柔也进过山，可是远不及青墨这般深入。 而且他带着她走的地方，总是长满了奇花异草，这一路的景色当真是美不胜收。 “人都说这山里危险，想不到这景色也很美。”顾柔跟在青墨的身后说。 青墨微微的一笑，这可是他找了好久，最适合她的上山路线。 顾柔一到无人的时候，就变得活泼。 青墨也宠着她。 她停下来摘花，他就站在一旁拿着篾刀时刻警惕着周围。 再往里走，青墨就对她说：“前面经常有野兽出没，你跟紧我。” 顾柔点点头，不过却不害怕。 “那边是榛树吗？”她指着一片树林子问。 青墨点头，“嗯。” “太好了，等秋天了咱们就来捡榛子。”顾柔笑嘻嘻的说。 “这山里还有野栗子和野核桃。”青墨说道。 “难怪人家都说大山里都是宝。”顾柔已经对秋天有所期待了。 他们又走了半个时辰，青墨指着不远处满是被绿色植被爬满的崖壁对她说：“我说的山洞就在这植被的后面，洞口隐蔽却通风，绝对安全。” “是个好地方。”顾柔笑着说。 他们走到洞口，青墨扒开植被走进去，确认里面没问题，才让顾柔进去。 顾柔把竹筐放下，这里都是她做好的胰子，这里确实冰凉通风，用来风干这些东西是最好不过的。 “你等等，我去砍点树枝回来，做个架子。”青墨说完，拎着篾刀就出去了。 顾柔站在洞穴里，往最深处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但是隐约可见都是山体，通风的地方是几道很深的裂缝，这地方确实不错。 在地上还有生过活的痕迹，看来青墨之前几次进山，都是住在这里的。 一会儿，青墨就回来了，手里抱着很多树枝。 他坐下来，把树枝的枝枝蔓蔓剔除干净，然后用韧性很强的树藤把这些树枝绑起来，做成一个个简单的架子。 顾柔在上面铺了一层吸水性很强的布，然后把胰子一块块整齐码放上去。 “估计放上个两三天就会好。”顾柔确认了一下胰子的硬度，确实还不够。 “这东西不能烤吗？”青墨问。 “当然不能，这东西有油脂只能阴干。”顾柔坐下来，“就是以后要是天天往这地方跑，有点不方便。” 青墨想了想，“上次你说要开个新门，倒不如那时候顺便在院子里挖个地窖。”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顾柔尽想着弄个屋子了，其实地窖更方便。 “你在这里休息着，我去转转弄点吃的回来。”青墨对她说。 “我和你一起去。”顾柔站起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累你的。” 青墨犹豫了一下，“那好，不过你要听我的话。” 顾柔点头，她绝对不会不听话的。 他们从洞穴里出来，青墨带着顾柔去自己之前做的陷阱转了转。 别说，还是有些丰收的，光是野鸡野兔就有好几只。 不过青墨都是把雌性的都放掉。 顾柔明白，这样也是为了不让资源枯竭。 有只小兔子还很小，浑身雪白，抱在怀里毛茸茸的只有小小的一团。 顾柔捧着它，“这可爱。” “你如果不舍得就把它带回去养着。”青墨道。 “不了，家里有韩王氏他们，带回去也是死路一条。”顾柔摸了摸小兔子的毛，又软又舒服。 “昨夜小王氏走了。”青墨淡淡的说。 “还带走不少的钱，韩王氏可是哭了一整夜，早晨出门我看她都没有出门，估计昨晚挺惨烈的。”顾柔想起昨天那轰轰烈烈的争斗，这女人大家都是扯衣服扯头发，韩王氏吃了大亏，估计这脸上一定留下了很多痕迹，所以她才不敢出门见人。 青墨点点头，十分赞同顾柔的分析。 “嘘。”顾柔忽然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用嘴型道：“有猎物。” 青墨早就握着篾刀，眼神凌厉的看着传来动静的草丛。 顾柔也看过去，心跳加速，不知道等下出来的是个什么。 草丛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感觉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猎物。 但愿不是野猪什么的。 这东西身上的皮贼厚实，他们俩人都不见得能抓住。 这时，猎物从草丛里窜出来，竟然是一只梅花鹿。 青墨手疾眼快，他飞出去，绕到梅花鹿的后面，断绝了它的退路。 “小柔，守好你那边！”青墨对她喊道。 顾柔把小兔子往怀里一塞，拎着自己的篾刀，站起来。 那梅花鹿确实是想从她这个方向逃走，可惜顾柔一站起来，它也被吓着了，立刻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快追！”顾柔急道。 青墨拍到她身边，“别急，前面有我设置的陷阱。” 他是故意的。 这时，听到一声动物的哀嚎。 顾柔和青墨一起跑过去，只见那只梅花鹿果然掉进了他做到的陷阱里。 它想爬出来，可惜陷阱太高了。 青墨准备用石头把它砸晕，然后下去把它给分解。 顾柔却道：“这野鹿不常见，咱们把它的鹿茸割下来好了。” 鹿茸是可再生的，所以割掉了还能重新长出来。 而且野鹿茸可是很值钱的。 “好。”青墨点点头，不过他还是用石头先把鹿给砸晕了。 然后跳进去，用绳子把它的四只蹄子牢牢地捆住。 顾柔回去山洞，裹了一把草木灰回来。 青墨准备用刀割鹿茸，顾柔把草木灰交给他，“这是能止血的，你割腕把这个给它涂膜在伤口上。” “你倒是心软。”青墨取笑她。 “咱们割了人家这么宝贵的东西去卖，总要仁慈一点。”顾柔幽幽的说，再说她是不想这只鹿失血过多而死，她还想等哪天再遇上，还能再割一次。 青墨去割鹿茸，割完第一个，鹿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柔正在陷阱上面，“你是不是把它给砸死了？” 青墨气笑，“你心疼一只鹿，怎么不想我在下面，它醒了乱动，危险的就是我了。” 说着，他把第一只鹿茸递给她。 顾柔接过来放进竹筐里，“你武艺高强，怕什么。” 青墨已经要割第二只了，没想到这鹿真的醒了。 第75章 我可是良家女子 鹿疼得乱动，可是四只蹄子都被绑着，还被固定在一根木桩上，它伤害不了青墨。 青墨凉凉的看着顾柔，“你嘴开过光吧？” 顾柔捂了一下嘴巴，讪讪的一笑。 青墨回过身去，拿起地上的石头又在梅花鹿的脑袋上给了一下。 顾柔都觉得疼。 他动作很快，第二根鹿茸也割下来，然后在两个伤口上抹了草木灰。 顾柔把他拉上去，两人合力又把梅花鹿拉上去，解开它蹄子上的绳子，等它一会儿醒了，就能自己起来走了。 “怎么说这也能买个一二百两吧。”顾柔掂了掂手里的两块鹿茸，已经乐开了花。 “我估计也就一百两，你看这鹿茸已经老了，只有幼鹿的鹿茸才值钱。”青墨对她说。 “一百两也是钱。”顾柔小心的把鹿茸收好。 青墨坐在她身边，无奈的一笑。 想自己什么没吃过，这鹿茸每年都有人进贡，他那时候看都不看一眼。 现在竟然自己动手去割，还吃不到，真是造化弄人。 轰隆。 天空忽然打雷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发暗，估计等会儿就要下雨了。 “如果现在回去，路上一定会被雨水淋着，我们先去山洞里躲一躲。”青墨帮她背起竹筐，两个人往山洞跑去。 不过大山里的雨来得快，没等他们到，这雨就下起来了。 青墨一把将顾柔护在怀里，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他的胸膛暖烘烘的，把顾柔的脸都烤红了。 耳畔除了雨声雷声，就只剩下他的心跳声还有呼吸声。 他的呼吸声太过深沉性感，把顾柔的耳朵也摩红了。 到了山洞里，青墨先让她进去，然后用植被把洞口挡好，不让雨飘进来。 顾柔站在，发现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自己还好，被他护的严实，竟然没怎么势。 倒是青墨，衣衫湿透，紧贴着他的身体，那修长健美的身形勾勒的很明显。 顾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肩宽腰窄，双腿修长，身材真是棒棒哒。 青墨知道她在看什么，薄薄的唇勾出性感的弧度，“你这小娘子真是不一样，换做是别人早就别过脸去了。” 只有她，明目张胆的看。 “咳咳。”顾柔很尴尬，“我没看。” 青墨睨着她，睁眼说瞎话。 “我真的没有！”顾柔的脸都红透了。 “我生火，咱们把衣服烤干，这里太阴凉很容易生病。”青墨实在是不忍心再逗她了，她脸红的都要滴血了。 顾柔神情这才自然了一些。 青墨把刚才将来剩下的树林收集到一起，拿出火折子慢慢的点着，很快就升起了火堆。 “过来。”青墨对她说：“把衣服烤干。” 顾柔走过去，坐在火堆旁边，靠着火。 她想起自己怀里的小兔子，把它抱出来。 它在自己的怀里倒是很老实，这个时候都睡着了。 顾柔轻轻的把它放在一旁，抬头看了一眼青墨。 他浑身湿的太严重了，不脱下来少不行的。 “你把衣服脱了。”顾柔幽幽的说：“先用火把衣服烤干。” “你是怕我生病，还是想看我的身体？”青墨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脸蛋生的小巧精致，在火光的映照下，明艳又好看，一双大大的眼睛，灵气十足。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顾柔轻哼，“我可是良家女子。” 青墨一笑，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如此直观的看一个男人的身体，顾柔不是第一次，却很害羞。 想到前世，她和丈夫也不过是因为经常一起执行任务才有的感情。 现在想想，那种感情真的是爱情吗？ 好像也只是因为太了解太熟悉，才以为是爱。 她甚至对他都没有过心跳加速的感觉。 “帮我把衣服烤干。”青墨把湿漉漉的衣服递给顾柔。 顾柔嘟囔着，接过来，放在火前烤着。 青墨去处理野鸡，弄好了就放在火上烤。 他挨着顾柔坐着，身上炽热的温度简直比火堆还高，顾柔感觉自己半边脸都要烤化了。 “你怎么都不敢看我了。”青墨坏心眼的揭穿她。 平日里胆子不是挺大的，这个时候竟然如此羞涩，倒也可爱。 “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天天都看吗。”顾柔嘴硬。 “我平日里都是穿着衣服的，今天……没穿。”青墨故意顿了一下。 “你怎么没穿，裤子不是好好的穿在你身上。”顾柔气得鼓着腮，就会挑这个时候逗她。 青墨哈哈大笑，然后继续烤野鸡。 顾柔把他的衣服上的褶皱扯平了，继续烤。 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却都是为了对方。 顾柔忽然萌发了一个念头，要是和他一直生活深山老林里也不错。 不行不行！ 她立刻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种生活，一两日还行，长久了一定不可能。 再说，青墨出身不凡，怎么会舍得跟她一起“归园田居”呢。 “想什么呢？”青墨发现她怔怔的出神，脸上的表情也是由晴转阴。 顾柔轻轻摇头，“没事。” “给你一个鸡腿。”青墨把鸡腿扯下来递给她，“这几天你也没好好的吃东西，多吃点。” “谢谢。”顾柔不客气的把鸡腿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吃着。 青墨看着她，笑了笑。 填饱了肚子，两人到洞口往外看，远处的天已经逐渐晴朗，这场急雨也要过去了。 顾柔把烤干的衣服递给青墨：“快穿上吧，身材再好也不能光着吧。” 青墨没有去接衣服，反而是伸手去穿。 两个人同时一愣。 顾柔蹙眉：“你这下意识的动作，说明你以前一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青墨意味深长的一笑，“谁知道呢。” 他把衣服拿过去，慢条斯理的穿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系着带子。 顾柔想了想，“青墨，我都被你弄糊涂了，你要是没有失忆的话，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青墨讳莫如深的盯着她漆黑的瞳眸，“你觉得呢？” “一定不是为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莫非你不走是因为你在外面有仇人吗？”顾柔猜测着。 “我是为了你。”青墨很直接的说。 第76章 叫红袖不是很好吗？ “为了我？”顾柔诧异，她这么有魅力？ 青墨清浅的笑着。 顾柔回过味来：“这么说你没失忆？！” “失了，而且把什么都忘了。”青墨背上竹筐，把洞口的植被弄到一边，自己先出去，然后对顾柔伸出手，“当心点，下过雨很滑。” 顾柔把自己的竹筐也背上，然后把地上那团小兔子抱着，轻轻的把手往他掌心一放，从洞穴里出来。 天晴了，树林里的空气十分的清新。 一抬头，蓝天如洗，竟然还有彩虹。 他们往山下走，顾柔在半路就把小兔子给放生了。 继续往下走，顾柔还采了一些蘑菇和野菜。 两人回到村子里，路过溪边，溪水干净清澈，很多人都在洗衣服。 “你们干嘛去了？”陈环端着一个木盆走来，里面是要洗的衣服和一根棒槌。 “去山里。”顾柔回答。 陈环往顾柔身后的框里看了看，有野鸡和野兔。 她有些羡慕，“咱们村这么多户人家，就你们每次进山打猎能猎到好东西。” “是我们运气好。”顾柔浅浅的笑着，“我们先回去了，不然家里人该着急了。” 陈环点点头，眼睛偷偷的看了一眼青墨。 青墨对待顾柔虽然是温柔体贴，然而对外人一向是不苟言笑，神情冷漠的。 温润如玉的君子招人喜欢，可这种俊美又冷酷的男子，似乎更吸引人。 陈环有些羞涩，“嗯，我以后去家里看你。” 顾柔点头，“好。” 陈环端着盆子从旁边的下去了，到了河边洗衣服。 青墨对顾柔说：“我看这村里人对你都不错。” “那是，我送了一圈的胰子，算是笼络住了人心。”顾柔淡淡的说。 不过她觉得这些东西送的值得。 “这上清村不算是好山好水，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生存？”青墨忽然问起来。 顾柔笑了笑，“就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前世，她太累了。 每天打打杀杀，现如今，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哪怕是和韩王氏斗斗嘴，她都觉得比以前过得轻松。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不想再满手是血，但也不会被人欺凌就是了。 青墨沉沉的看着她，从她晦暗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什么。 顾柔的眼睛深埋了太多的秘密。 不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双深邃的乌瞳里怎么会透着一种只有经历过沧桑的深沉与稳重。 回到家中，一进门，傻妞就扑到顾柔的怀里。 顾柔抱着她，“怎么了？” 韩王氏从堂屋里出来，将一盆水泼在院子里，然后凶狠的看了一眼傻妞。 顾柔看向她，发现她脸上把抓了好几道伤口，小王氏下手可够狠的。 “怎么了？”顾柔问傻妞。 傻妞摇摇头，然后抱着顾柔不说话。 青墨把顾柔身上的竹筐从肩膀上卸下来，然后拿进了屋子里。 孙妈从旁边的厨房出来，对她道：“还能怎么样，又被骂了。” “她骂傻妞做什么？”顾柔脸色一沉。 “那俩孩子追着傻妞，傻妞没注意就绊倒了，把晒药的架子给撞翻了，她心里憋着火就借题发挥了。”孙妈解释。 “看来昨晚损失惨重啊。”顾柔幽幽的说。 “听韩老头和我说，小王氏昨晚一个人拿了三百多两走的。”孙妈低声道，“她一个女人家，又拿着那么多钱，真是危险。” “韩王氏没派人去找？”顾柔诧异的问。 孙妈摇头。 她是真的不担心小王氏。 顾柔想这事和自己无关，她也不便多问，拉着傻妞回屋去。 到了屋子里，顾柔给傻妞检查了一下，骨肉没事，就是膝盖破了。 孙妈已经给她上了药，应该没什么大碍。 顾柔出去，把竹筐里的东西拿出来交给孙妈。 唯独她把鹿茸抱起来放在高处，明天她就进城，把这东西连着那些兽皮一起卖了。 “青墨。”顾柔看着正在喝水的男人，“咱们给傻妞取个名字吧。” “她以前没名字吗？”青墨诧异的问。 他以为傻妞有名字的。 “我问了韩老头，说没给她取过。”顾柔想了想，“还是给她取一个正经八百的名字比较好。” “不然这样吧，咱们俩一人写两个觉得好听的名字，让她自己抓阄。”青墨提议道。 顾柔点头，“这个主意好。” 她立刻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纸笔。 青墨先写，他在纸上写了两个名字，然后折起来。 顾柔也写了两个，折起来，放在一起。 “傻妞，你自己抽一个。”顾柔把四个纸条打乱，然后让她自己选。 傻妞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看，伸出手拿了一个纸条。 顾柔把纸条拿过来，展开，不由得一怔。 青墨看了看，“怎么了？” “你写的？”顾柔幽幽的问。 “将来她若是治好了，嫁个如意郎君，与他红袖添香夜读书，叫红袖不是很好吗？”青墨不解顾柔为什么不喜欢。 顾柔无奈又悲凉的一笑，怎么会这么巧呢？ “傻妞喜欢吗？”顾柔去看傻妞。 傻妞也不懂，她只知道顾柔给的她都喜欢，所以就点点头。 “那好吧，就叫你红袖。”顾柔轻叹，“就这么定了。” 青墨沉了沉，顾柔为什么不喜欢这个词？ 莫非是触动了她什么？ 顾柔去告诉韩老头，以后傻妞改名叫红袖。 韩王氏听了，冷冷道：“什么红啊绿啊的，俗气死了。” 顾柔看了她一眼，“彩穗的名字里也带颜色，那名字还是你取的，你怎么不说她？” “我骂我女儿，你管得着吗？”韩王氏怒道。 “你记住，红袖不是你的女儿了！”顾柔盯着韩王氏，“你把她卖给了陈家，她就和你没有关系了。我把她带回来，她就是我的人，由不得你打你骂！以后你敢骂她，我就骂你，你敢打她，我就从你身上还回来！” “反了你！”韩王氏拿起手里的擀面杖就朝顾柔冲过来。 顾柔冷笑，踢了一下脚边的小板凳，小板凳撞上了韩王氏脚踝，疼得她嗷嗷大叫，手里的擀面杖都掉在了地上。 第77章 你一定是被人给骗了 “哎呀，杀人啦！”韩王氏哭喊起来。 顾柔懒得理她，转身出来。 孙妈看着她，她轻轻摇头，让她不用理会。 韩王氏哭了一会儿就没声音了，你不理她，她也闹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就老实了。 晚上，顾柔做了野鸡炖野蘑菇，味道很鲜美。 孙妈做了黄澄澄的饽饽，四个人都吃了不少。 晚饭过后，顾柔对他们说：“明天我就进城，把鹿茸还有兽皮都卖了，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想要五彩线。”孙妈说：“再扯几匹补，我先把冬衣赶制出来。” 顾柔点头，“这是应该的，不然孙妈你和我一起去吧，咱们再买点棉花什么的，做被子。” 孙妈笑着，“好呀。” 来到上清村这么久了，她还没有出去过。 顾柔看向青墨：“你呢？” “随便来写笔墨纸砚就行。”青墨淡淡的说。 这几天用来写字的纸都是很粗糙很便宜的那种，他用的不太习惯。 “顺便你帮我在村里找找人，明天买了砖瓦之后，咱们就在另外一边的墙上开门。”顾柔道。 “那这边呢？”孙妈指着现在进出的门说。 “先留着，咱们毕竟是租的房子，平日里锁上就是了。”顾柔回答。 孙妈点点头，觉得这样也可以。 天色不早，他们就入睡了。 第二天，天一亮，顾柔拉着孙妈和红袖就进城了。 顾柔先去找吴大夫，把鹿茸给他看。 他捋了捋胡须道：“可惜，不是幼鹿的鹿茸。” 顾柔站在一旁，想起青墨也是这么说的，不由得紧张起来，不知道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吴大夫看她紧张的很，不由得哈哈一笑，“你别紧张，虽然不是最好的幼鹿的鹿茸，可品质还是不错的。” 顾柔笑了笑，心里最担心的是能卖多少钱。 “这样吧，这两个一百二十两我全收了。”吴大夫笑着说。 “真的吗？！”顾柔激动道。 “当然，这可是野生鹿茸，极为少见了。”吴大夫解释，“这畜生又机敏不好捉，有些人也会圈养一些，可惜不是野生的价钱也低很多。” “谢谢你吴大夫。”顾柔心花怒放，青墨真是自己的贵人！ 跟着他进一次山，竟然能得到这么好的东西。 “话说回来，为什么野生鹿也不少，可是这鹿茸这么难得？”顾柔好奇的问。 “这鹿茸长得差不多了，这鹿就会去撞，你知道野生鹿在大山里乱跑很容易撞上树干或者石头什么的，这一转就长歪了品质就下降了，这种长得周正品质又好的鹿茸就是极品了。”吴大夫解释，然后又告诉她：“这圈养的鹿长出来的鹿茸也不是总能收割的，长个三四次再长出来的就不好了，所以市面上鹿茸价格不便宜，如果你这是幼鹿的鹿茸，我能给你到五百两。” “那么贵？！”顾柔震惊了。 吴大夫笑着点了点头。 “真是谢谢吴大夫赐教了。”顾柔内心极为不平静，“吴大夫，这钱我要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剩下的给我换成碎银子。” “好。”吴大夫立刻让小药童去取来。 顾柔想了想，“吴大夫，你能不能给红袖再诊断诊断？” 她把红袖拉到吴大夫的面前。 “红袖？”吴大夫有些诧异。 “嗯，我给改的名字。”顾柔解释。 吴大夫让红袖坐下来，清瘦修长的手指往红袖的手腕上一搭，然后闭上眼睛，微微沉吟。 顾柔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吴大夫缓缓的睁开眼睛，叹道，“这孩子小时候发高烧没能及时医治，损伤了脑子，你现在想治也不见得能治好。” “总要试试吧。”顾柔淡淡的说，“吴大夫你能不能试着给她先开点药什么的？” “好吧。”吴大夫拿起纸笔，在纸上开了一副药方，然后让另外一个药童抓药。 顾柔给吴大夫留了十两银子，“吴大夫，真是辛苦你了。” “你这孩子不用这么客气。”吴大夫见她会来事，十分的喜欢。 “你就收下吧，往后麻烦你的事情一定不少。”顾柔拎着包好的药，带着红袖就出来了。 孙妈正在对面一个铺子里买五彩线和布料。 顾柔进去，孙妈已经挑了一些，就等着她付钱了。 这次有了钱，顾柔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束手束脚了。 她还挑了几块颜色柔和的布料准备做小衣，然后又买了两块丝绢，准备让孙妈给自己绣个图案。 顾柔让老板结账，老板算了算，“这些一共是五两。” 五两？ 顾柔想了想，“老板，你这里有成衣吗？” 老板点头，“有啊。” “我想要男人里面穿的。”顾柔有些害羞的说。 生平第一次给男人买内衣，她的内心是极为不平静的。 孙妈也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青墨。 自己确实把他忽略了。 老板笑着取出几件来，让顾柔挑选。 顾柔随便指了两个颜色，说道：“就这两个吧，这些加上刚才的我给你四两五钱，你看可以吗？” 虽然顾柔手里有钱，可也不能乱花钱。 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一定要买不然她也舍不得。 老板倒是也没有太犹豫，答应了顾柔的砍价。 顾柔爽快的付了钱，然后把东西往身后的竹筐一放，三个人从里面出来。 一出来，就听到有人喊她。“顾柔妹子。” 顾柔抬头看去，“秀巧嫂子。” 秀巧嫂子走过来，“你们进城来了？” 顾柔点点头，“王梦在你家还好吗？” “好着呢，你要不要去家里坐坐？”秀巧嫂子问。 “不了，买完东西我们还要回去。”顾柔笑着说。 秀巧嫂子往她们的竹筐里一瞧，道：“你这是要去卖皮子？” “是。”顾柔点头。 “这么好的皮子少说也能买二十两了。”秀巧嫂子摸了一下，“真是好皮子。” “二十两？”顾柔一怔，“上次我才买了还不到四两。” “哎呀，你一定是被人给骗了。”秀巧嫂子可惜道。 顾柔很无语，麻蛋，说好的诚信为本呢！ “你告诉我你卖给谁了，我帮你去讨回来！”秀巧嫂子很仗义的说。 第78章 真的确定在这里看到老九了？ “都卖了，现在再去找，会被认为无理取闹。”顾柔虽然也心疼钱，不过并不想惹麻烦。 “不怕。”秀巧嫂子拉着她的手，“你告诉我。” 顾柔没有办法，只能带她来到那家店铺。 秀巧嫂子往里面看了看，跺着脚，“这家店可黑了。” 顾柔也有点无奈，她没有想到会有人明目张胆的骗自己这个“乡巴佬”。 “我这就去找他算账。”秀巧嫂子气道。 顾柔给孙妈一点碎银子，“孙妈，你带着红袖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去秀巧嫂子家里等我们，她家在荣喜胡同，你一打听就知道。” “好。”孙妈接过银子，不放心的看着顾柔。 顾柔立刻进去，给秀巧嫂子撑腰。 孙妈拉着红袖的手，往荣喜胡同走去。 掌柜的看着秀巧嫂子和顾柔，“你们有什么事？” “掌柜的，你上次是不是从她手里收了几张皮子？”秀巧嫂子质问道。 掌柜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顾柔，摇头，“没印象。” “没印象？”顾柔拧眉，“我那次可是卖给你好几张上好的狐狸皮。” “不记得。”掌柜的摇头。 秀巧嫂子想要发作，可是对方不认，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柔却明白，黑店就是要翻脸不认账。 她和秀巧嫂子一脸要打架的样子，掌柜的又是一个人精，自然不会承认，还装作不认识。 一阵幽香传来，两个少女进来。 其中一个娉婷端庄，一袭水红色褙子长裙，秀丽出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哟，是宋小姐。”掌柜的立刻从柜台绕出来，很是讨好的迎接。 “掌柜的不用多礼了，我家小姐是来取上次做的斗篷的。”宋小姐身边的丫鬟开口。 “我这就去取。”掌柜的忙不迭去后面取出来。 丫鬟检查了一下针脚，“还不错。” “宋小姐订做的东西，我们怎么敢马虎。”掌柜的笑呵呵的说。 “这料子和狐狸皮都是从你这里买的，也是你们这里缝制的，按照之前的约定，这是五十两银子。”宋小姐声音甜美，却不腻人。 丫鬟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把里面的银子倒在桌子上。 掌柜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嘴角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宋小姐。”秀巧嫂子过去，“这家可是一个黑店。” 宋小姐和丫鬟一愣。 “你干什么？！”掌柜的怒道。 “我干什么，你上次收皮子骗人，才给了三两五钱，你欺骗猎户，还要不要脸了！”秀巧嫂子瞪大了眼睛，“宋小姐，你可要擦亮眼睛，别被奸人给骗了。” 宋小姐还没说什么，倒是身边的丫鬟开口：“三两五钱？我们买的这张狐狸皮可是三十两银子。” 虽然比其他店铺贵了一点，可是宋小姐就是看中了皮子才买的。 “三十两？！”顾柔和秀巧嫂子异口同声。 “好哇，你竟然骗人！”丫鬟怒视着掌柜的。 宋家虽然不是富甲一方，也算是经商有道挣了一些钱的，可也不是就这么被人欺骗的。 “花雯。”宋小姐淡淡的开口，“把银子收了，东西我们不要了。” “为什么？！”掌柜的一愣。 “人家猎户冒着生命危险打猎不容易，虽然五十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你欺压猎户，我不能帮你助纣为虐。”宋小姐语气严肃。 “这……”掌柜的也不敢得罪宋小姐。 只是这狐狸皮已经做成了，想卖给别人，可也不是天天都能遇到有钱的。 “掌柜的，朝廷只有检办商户的地方，你不遵守朝廷法度，是要被问罪的。”宋小姐清冷的说。 掌柜的知道自己提到了硬铁板，十分的后悔。 “花雯，我们走。”宋小姐道。 花雯把桌上的银子一收，扶着宋小姐出去了。 看着掌柜的生意失败，顾柔和秀巧嫂子就从里面出来了。 虽然觉得不够解气，可也是给他教训了。 “姑娘，留步。”花雯来到顾柔的面前。 “有什么事？”顾柔诧异的看着她。 “我家小姐看中了你身后背的皮子，不知道能不能卖给我们？”花雯笑着说。 顾柔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家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她怕顾柔再上当受骗，所以就出钱买下。 花雯想不到顾柔这么聪明，一点即通，就夸耀起来：“那是，我家小姐可是这津卫城里出了名的良善。” 顾柔把皮子拿给花雯看。 花雯看了看，“就这几张吧，多少钱？” 这话可把顾柔给问住了。 当初她要是知道市场行情，也就不会被骗了。 花雯轻轻一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马车里的宋小姐，纱帘下一个影子一晃。 花雯拿出钱袋子，“三十两，这些我们全要了。” “谢谢。”顾柔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一张狐狸皮和几张兔子皮，竟然能卖到这么多。 不过顾柔也明白，这三十两是宋小姐心慈才给的。 她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花雯把皮子抱上马车，就走了。 顾柔转身看着秀巧嫂子，“我今天真是出门遇贵人，先是遇到嫂子你，接着又是这位宋小姐。” 秀巧嫂子也替她开心。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往前走。 顾柔没注意前面，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银线绣吉祥纹的长袍，玉带缠身，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 顾柔立刻道歉。 “你没长眼睛啊？”那人凶神恶煞的。 顾柔抬起头，发现眼前这个人长得十分英俊，只是说话也太难听了。 她都已经道歉了。 “看什么看！”男人瞪她，“穷乡巴佬！” 顾柔捏起拳头，却被秀巧嫂子拦住，“算了吧，他一看就身份不凡，我们惹不起。” 正所谓民不与官争，穷不与富斗。 她们惹不起。 “哼！”男人冷冷的一哼，迈步往前走，他身后的两个随从就跟上去。 男人摇着手里的折扇，沉声道：“你们真的确定在这里见到了老九？” “千真万确。”一个随从道：“爷，要不要通知府衙的人帮忙找找？” “不用了，老九不在，我也自在一些，不然他天天找我麻烦，烦都烦死了。”男人烦烦气气的说。 他甚至希望老九永远不要回来才好。 第79章 买地 顾柔和秀巧嫂子回到荣喜胡同。 一进门，就看到王梦他们一家也在。 见到顾柔，最开心的就是王梦了。 顾柔把自己做的胰子还有两盒蜜粉送给她和秀巧嫂子。 秀巧嫂子拿起胰子闻了闻，“好香，这一定放了不少的好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普通的药材而已。”顾柔淡淡的笑着。 “柔姐儿，想不到你不会女工竟然会做这种东西。”王梦也很惊讶，特别是蜜粉，又香又细腻。 顾柔笑道：“我也是按照书上写的做的，只不过在做的过程里加了一些东西。给秀巧嫂子的是滋润的，给你的是美白的。” “还有区别？”王梦有些意外。 “这种东西本来就因人而异。”顾柔微微一笑，“秀巧嫂子，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说。”秀巧嫂子放下手里的东西。 “我还做了很多胰子，我家里忙也不能总出来，我想把东西托付给你，你赶上集市的时候就帮我拿去卖一卖，我给你工钱。”顾柔道。 秀巧嫂子很爽快的答应，“这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那行，我过两天找人给你送来，至于卖多少钱我会写在纸上。”顾柔笑着说：“我每个月给你一吊钱，你看如何？” 只要有了钱，秀巧嫂子一定会很卖力的推销的。 秀巧嫂子家也算是富裕，可是白挣的钱谁会不要。 “你放心，我保证给你卖光光。”秀巧嫂子拍着胸脯保证。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顾柔他们就告辞了。 回去的时候，顾柔又去买了种子，这次买的是大白菜和土豆的。 现在虽然芒种的季节早就过去了，不过这些东西现在种还来得及。 而且这些是为了过冬准备的。 顾柔又买了十斤白面和黄面，这些吃食家里都没有了。 回家的时候，她们坐在牛车里，筐里满满当当的。 一起回来的人，看着她们的筐，眼中满是羡慕。 到了家里，韩王氏看到顾柔她们带回来的东西，眼睛就一直盯着看，直到她们进了屋。 她气得坐在床上，拿起扫炕用的笤帚，嘟囔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顾柔来到她。 她从东屋出来，“干什么？” “我已经找了人，明天要开门，我想着虽然签了契，还是跟你说一声才好。”顾柔淡淡的笑着。 韩王氏却觉得顾柔是故意给自己添堵，“我可警告你，你开门是签了契的，可是这边的门你可不能堵上。” “婶子放心，我不会这么做的。”顾柔意味深长的一笑，“听说红袖的爹要回来了？” “是。”韩王氏的眼神变得有些怪怪的，“她爹要回来了。” 顾柔皱了皱眉，怎么韩王氏好像不是很期待的样子？ 韩王氏发现她在偷偷的看自己，立刻绷着一张脸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 “说完了。”顾柔无奈的一笑，转身出去。 韩王氏回到屋子里，把手里的笤帚一扔，坐在床上掉泪。 那个挨千刀的终于要回来了。 可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要给自己添堵，竟然带回来那么个东西！ —— 顾柔回屋，孙妈开始准备晚饭。 “孙妈，我去一趟赵有才家。”顾柔道。 “你干什么去？”孙妈很担心。 “买地。”顾柔笑着回答，然后就出门了。 李婶子也在做饭，虽然顾柔不喜欢她这个人。 可是每次来赵家，这院子都收拾的特别干净，屋前屋后的柴火稻草也都是码放的整整齐齐，就知道李婶子是个回过日子，好干净的人。 她听到脚步声，就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是顾柔，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婶子，村长在吗？”顾柔问。 李婶子冲着屋里喊，“当家的，有人找你。” 赵有才早就听到顾柔的声音了，他从屋子里出来，看着顾柔，“你有啥事？” “村长，我来是想找你买地的。”顾柔直接说明来意。 “你想买啥地？”李婶子在一旁问。 “我想把挨着韩家西墙跟下的地买了。”顾柔道。 “你要干啥？”李婶子又问。 “当然是用啊。”顾柔淡淡的笑道：“我手里没有地，眼看要冬天了，我们要储存点冬粮啊。” 赵有才点点头，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有钱吗？”李婶子有些瞧不起顾柔。 “够买那块的钱是有的。”顾柔明白财不外露，怎么可能把自己有多少钱说出去。 “你进来吧。”赵有才对她说。 顾柔跟他进去。 赵有才又让李婶子去请了两名村里有名望的长辈过来。 他把顾柔的意思说明白，两个长辈也没什么问题，立刻准备了字据。 那一共是两亩地大小，一个长辈还问顾柔：“两块地你都要买？” 顾柔点头，“我不能总是住在韩家，早晚会搬出去的，先买下来我心里好有个底。” 她也有些担忧。 等红袖的爹回来，怕是又要生变。 现在不搬，她是看在韩老头的面子上，怕他和红袖分开心里会难受。 这样一个院子住着，他也能少块心病。 “两块地就是十两银子。”赵有才看着顾柔，怕她拿不出来。 顾柔身上带着钱，把银子放在他们的面前，“这是十两。” 地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地，贵一点，顾柔也不介意。 她在地契上按了手印，这两块地就是她的了。 “还有。”顾柔一笑，“我还想从村子里买几块地，预备来年开春用。” “你想买几块？”赵有才诧异的很。 “五块。”顾柔也不敢多买，买多了他们也种不过来，其他的钱，她还有别的用处。 “那可是二十五两。”李婶子眼睛都值了。 一般人家，有两三块地就能过一辈子，她买五块真的有钱吗？ 顾柔没有回答她，却看向赵有才。 赵有才和两个长辈合计着。 顾柔却想起来一件事，“你们没收的韩祖昌的地，我可不要。” 赵有才脸色微微发红，他得到消息知道韩祖昌要回来了，就想着把他没收的地赶快卖出去。 将来他就算算账，也算不到自己的头上。 没想到顾柔竟然这么聪明。 第80章 是不是挣了很多钱？ “你放心都是好地，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赵有才立刻解释，可是解释完又觉得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好，有人托赵有才卖地，赵有才地契拿出来，对她说：“这几块地都不错，你看如何？” 顾柔过去，看了一下地契上写的地方，她又回想了一下，确实还不错。 她在村里经常转悠，知道哪块地好。 顾柔满意的点点头，“那就这五块地。” 赵有才没想到顾柔这么爽利，“那我明天把人带来，见面之后你们来签契约。” “好。”顾柔点头，“那我今天就不打搅了。” 说完，顾柔就起身告辞了。 两位长辈见没什么事，赵有才留他们喝酒，都说还有事就回去了。 李婶子看着那十两银子，“她哪里来的？” “那个青墨经常上山打猎，我看之前弄了好多皮子。”赵有才淡淡的说。 “眼看着就入秋了，山里也该停止狩猎了。”李婶子吃味的说：“不然山里的东西都被他们给猎光了。” 赵有才看着她，“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咱儿子现在还没下炕下，老大又不在身边，老二那个没过门的媳妇又疯疯癫癫的，我不是着急吗。”李婶子道。 说起王梦，赵有才的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你说她咋就疯了。” “我哪里知道，会不会撞邪了？”李婶子不放心的说：“眼看着该过门了，缺疯了，咱们咋这么倒霉。” “我看再这样下去，就退婚，老二不能天天游手好闲，早点给他成家立业说不定就能踏实一点了。”赵有才幽幽的说。 “怎么你是不是看中哪家姑娘了？”李婶子问。 “乔家村有户姓冯的，他家小女儿今年十五了。”赵有才深沉的说：“这个姓冯的是县老爷远房亲戚，所以……” 李婶子一听说和县老爷有关系，这心里就乐了，“那感情好，要是能攀上亲戚，也好能把老大弄回来，也不知道咋的就把他调的那么远。” “是啊，老大不在身边，我这心里也不踏实。”赵有才顿了顿，“可是王家闺女疯的蹊跷。” “管她是不是真的疯了，要是冯家乐意咱们就把王家的婚退了，反正她对咱儿子不冷不热的。”李婶子嫌弃道：“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放过她，我明天找个跳大神的来，去膈应膈应他们。” “你可别没事找事，弄巧成拙。”赵有才有些顾忌。 “你放心，我有分寸。”李婶子阴阴的一笑，她早就看王梦不顺眼了。 顾柔回到家中，把地契放在桌子上，笑道，“明天开了门，门口这两亩地都是咱们的了。” 孙妈可高兴坏了，“你不知道，那几亩地都是咱们花钱买的种子，我这老心疼了。” “这次咱们又买了白菜和土豆的种子，再也不用担心了。”顾柔也很高兴。 果然，有自己的土地，这心里特别踏实。 青墨对她说：“人我都联系好了，明天陈雄会带人来。” “那好，今晚就这样，咱们早点睡。”顾柔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她真的好累。 大家各自回屋。 青墨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到床上放着一个小包袱，打开一看是两件男式的中衣。 他笑了笑，想到她买这东西的时候，应该害羞的脸都红了。 —— 第二天。 陈雄带着泥瓦匠和工人就来人，他拉着一辆牛车，上面都是青砖和石灰。 青墨去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搬下来，就开始干活了。 顾柔也没有闲着，烧水煮茶，还要准备午饭。 看着对面那么热闹，韩王氏坐在堂屋嗑着瓜子，神情有些愤愤的。 闻到对面飘过来的饭菜香，她更是有些坐不住。 她从堂屋里出来，朝顾柔走去。 站在顾柔的身后，她幽幽的说：“哟，这厨房不是有好多东西吗，怎么都没了？” “做完这锅饭，我们就把厨房挪到那边的院子去，这厨房从前就是一个棚子，一下雨就不行就不用了。”顾柔头也不回的解释。 “我可警告你，这厨房……”韩王氏总想掺和一下，听说顾柔要挪厨房，她现在想到的是以后自己就不知道他们都吃什么了。 可是不等她说完，顾柔淡淡的一笑：“婶子，厨房我是盖在自家的地上，和你无关。” “什么自家的地？”韩王氏没听到。 “我昨天去找了村长，买下了那边的两亩地，我想盖什么就盖什么，谁也管不着。”顾柔笑眯眯的说。 “买了两亩地？”韩王氏不敢相信，顾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上次交房租不还跟自己哭穷来着？ “你不信去问村长。”顾柔冷淡的说，然后端着做好的白菜炖鱼走了。 韩王氏抿抿唇，她是真的不相信，她将手里的半捧瓜子一扔，急匆匆的就去赵有才家了。 过了一会儿，悻怏怏的回来，走到那边看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 她回到院子里，看着顾柔在那边的院子端茶倒水，她走到堂屋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红袖一个人蹲在地上正在帮忙摘绿豆。 “傻妞，过来！”韩王氏叫了她一声。 红袖却不抬头，好像没听见一样。 “傻妞！”韩王氏的声音提高了几度，带着怒意。 竟然敢装没听见！ 可是红袖抬起头，看着她，一脸的不解。 “你看什么看，我教你你赶快过来！”韩王氏怒道。 “红袖。”红袖提醒她。 韩王氏眼睛瞪得更圆，事真多！ “红袖，过来。”她耐着性子喊。 红袖放下手里的豆子，走到韩王氏面前。 “你在干啥？”韩王氏问道。 “摘豆子。”红袖回答。 “摘豆子干啥，煮绿豆汤？”韩王氏问。 红袖摇摇头，“不说。” “我可是你娘，你敢不说！”韩王氏伸手要去拧红袖的耳朵，可是红袖立刻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同时韩王氏也想上次顾柔的警告来。 她咬咬牙，不得不放低了姿态，“红袖，娘不会害你的，你告诉娘，你们这次进城干啥去了，是不是挣了不少钱？” 第81章 记得什么，我不是在家里帮忙做饭吗？ 红袖歪着头看着韩王氏，只说了一个字，“钱？” “对，就是银色的，白花花的。”韩王氏形容。 然而，红袖自从傻了以后，又没有人给她正确的引导，其实她根本不懂。 再加上，韩王氏动辄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她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也变得不会说了。 看红袖听不懂，韩王氏很生气。 她气得用手去戳她的头，“你个蠢货！” 红袖被她呵斥，眼睛变红，嘴巴慢慢咧开。 韩王氏双手叉腰，“你敢哭，我就把你给扔了！” 红袖吓得不敢哭出来，抽抽搭搭的看着韩王氏。 韩王氏怕顾柔看见，灰溜溜的就走了。 顾柔回来烧水，看到红袖站在堂屋门口，正在抹眼泪，就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红袖摇摇头。 顾柔看了一眼对面，“别哭了，把豆子摘了，咱们晚上发豆芽。” 红袖点点头，乖乖的坐回到小板凳上，很乖巧的摘豆子。 顾柔轻轻摇头，韩王氏真的太过分了。 自己卖儿卖女，却又拿母亲的威严出来呵斥自己的孩子，难道她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柔姐儿，你快出来！”孙妈站在院子里对她喊。 顾柔走过去，“怎么了？” “王梦他们一家回来了，是被李婶子给弄回来的。”孙妈急道。 顾柔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青墨：“你在这里照看我，我去看看。” “当心点。”青墨叮嘱。 顾柔跑出去。 陈雄停下来，看着远处。 青墨走着他，低声道：“让顾柔去，她能解决。” 陈雄神情冷峻，握着铁锨的手，手背青筋凸起。 顾柔来到王家，院门前围了很多人。 她要进去，却被张婶子拦住，“先别进去，里面有米婆在做法。” “米婆什么？”顾柔蹙着眉。 “米婆就是懂问米的灵婆，今天李婶子请来的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米婆，正在给王梦驱邪呢。”一个大娘给她解释。 驱个屁邪！ 依顾柔看，根本是李婶子请来埋汰王家的， 她不能看着不管。 张婶子没拦住她，她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王大娘抱着王梦在院子里。 王梦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在他们身边围了好几个穿的破破烂烂，脸上画着奇怪妆容的婆子。 她们手里有拿桃木剑的，有拿浮尘的，对着母女俩比比划划，念念叨叨的。 在院子中间，还摆着一张供桌，桌上供着太上老君，还放着烛台香炉瓜果，布置的像模像样。 王老伯向来救她们母女，却被几个人拦着。 李婶子道：“老王头，你就看着吧，我也是为了王梦好，她病好了咱们才能做亲家啊。” 王老头瞪她，“谁稀罕跟你做亲家！” 李婶子阴阳怪气的一笑，“你这么不情不愿的莫非是心虚？” “我有啥心虚的，她是病了不是中邪了。”王老头吼道。 这时，一个穿着十分隆重的婆子从屋子里出来，她手里拿着一只手摇铃铛，围着王大娘和王梦就转了起来。 想必她就是米婆了。 刚才那四个婆子都让开，看着她做法。 她嘴里振振有词，念念叨叨，说什么大家也不清楚。 顾柔在一旁冷笑，她如果念得是英文也没人能听懂。 差不多的时候，米婆大喊一声，“果然有妖孽，那黑狗血来！” 话音一落，就有人端着一碗黑狗血来。 “大胆妖孽，你竟然敢俯身作孽，看我怎么收拾你！”米婆端起碗，准备朝王大娘和王梦泼去。 顾柔大喊了一声，“慢着！” 米婆收势没收稳，碗里的狗血差点撒出来。 “谁呀？！”米婆尖声尖气的。 顾柔走过去，“是我。” “你谁啊？”米婆翻着白眼上下打量着顾柔。 “我……我是太上老君啊。”顾柔笑着回答。 “你胡说！” “你放肆！”顾柔的声音比她高，“见到你老祖宗你竟然不给我下跪，你该当何罪？！” 米婆一愣，不知道这是从哪里跑来搅局的。 她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李婶子，示意她赶快把人带走。 “顾柔，你干啥？！”李婶子斥道：“你个小孩子在这里胡闹什么。” “顾柔是谁？”顾柔冷冷的看着李婶子，“啊，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没安好心，准备坑人的坏婆娘。” “你瞎说什么，我坑谁了？”李婶子做贼心虚，眼神有些慌乱。 顾柔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冷冷的一笑：“你收买这个婆子，让她帮你做坏事，对不对？！” “我没有！”李婶子吼着。 “你有，你儿子半夜撞见，那就是我给你的警告，你竟然不知道收敛，看来我要给你更严厉的惩罚！”顾柔沉声道。 “你……”李婶子惊讶的看着顾柔，赵子半夜上茅房撞见鬼这件事，其实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大家都以为是赵子脚滑了。 李婶子脸色泛白，明明是清凉的天气，她却出了一身的汗。 米婆皱了皱眉：“你有什么证据说你是太上真君？” 顾柔阴阴的一笑，“七天之后，村北面的土地庙会从地底下钻出一只观音来，你们就等着瞧吧。” 米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时，顾柔后退了几步，扶着墙，慢慢的坐下，假装昏了过去。 张婶子走进来，轻轻的拍着她的脸，“顾柔，顾柔？！” 顾柔缓缓的醒来，一脸的诧异：“哎，张婶子，你怎么在这里？” 张婶子一怔，“你不记得了？” 她轻轻摇头：“记得什么，我不是在家帮忙做饭吗？” 张婶子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村妇人，再加上古代对鬼神十分的迷信，顾柔这么一说，张婶子就信以为真了。 不只是她，围观的人都这么认为。 米婆也是奇奇怪怪的，她虽然是做这行的，可是也是半信半疑。 “难道真的是太上真君俯身？”张婶子惊讶道。 大家讨论起来，对于刚才的事情都泛起了嘀咕。 要真的是太上真君俯身，那就是说明王梦没有中邪，就是疯了。 米婆说的是假的，她没有真本事。 米婆眼看着自己要留底，她把碗重重的往案台上一方，哼了哼，“是真是假，咱们七天后土地庙见分晓！” 第82章 观音菩萨真的显灵了 米婆带着人把东西一收，就走了。 李婶子待不住，离开了。 王老头立刻过去，把她们母女俩扶起来，然后送进了屋子里。 张婶子扶着顾柔起来：“顾柔，你真的没事吗？” 顾柔摇摇头，“没事，婶子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那你慢点。”张婶子道。 顾柔为了让人相信自己是真的被太上真君附身过，还假装虚弱，亦步亦趋的回到家里。 回到家里，顾柔就进了房间，不让任何人打扰。 午饭就是孙妈做的，招待着工人吃了晌午放，下午继续干活。 一天的时间，这门就弄好了，顺便把屋顶和墙面都整理了一下，还在院子里挖了地窖。 到了晚上，孙妈他们都睡了。 顾柔才悄悄的从屋子里出来，她用布袋子装了不少的绿豆，又用罐子盛了一罐子水，偷偷的从屋子里出来。 才走出院门，就看到一个影子站在柔和的月光下，一双清冷深邃的眸子看着自己。 “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睡觉？”顾柔走过去，压低了声音。 “你一个人去办坏事，我不放心。”青墨回答。 “我才不是去办坏事，我是惩恶扬善。”顾柔振振有词。 青墨眉梢满是戏谑：“太上真君，你怎么让观音菩萨显灵？” 上午在王家发生的事情全村都传遍了。 青墨想不到都难，下午工人们还在讨论。 顾柔哼了哼，“此事事关天机，我不告诉你。” “那好，我陪你去，一睹天机的真容。”青墨笑呵呵的说。 “那你可好看了。”说着，顾柔就朝土地庙走去。 这座土地庙已经破败很久了，都没有人来修。 平日里连参拜的都没有。 快到的时候，青墨拉着顾柔上了偏露，来到土地庙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朝着土地庙扔去。 忽然，不远处的草丛动了动。 青墨对顾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果然有人。 顾柔点点头。 这时，从那边的草丛里站起来一个人，他朝着这边走来。 青墨已经做好了准备，却听那人沉声道：“青墨，顾柔？” “陈雄？”顾柔和青墨异口同声，怎么是他？ “你们出来吧。”陈雄到。 顾柔和青墨从大树后面出来，他走过来，“刚才有人在这里，被我发现赶走了。” 顾柔摆摆手，蹲下来，他们跟着蹲下。 “一定是那个米婆的人。”顾柔沉沉道：“今天我揭穿了她，她一定怀恨在心，说不定七天之后，她还要闹事。” “我也担心，七天以后要是这里没有菩萨显灵怎么办？”陈雄蹙着眉。 “事在人为。”顾柔想了想，“你俩先帮我找个地方，挖个坑。” 青墨额陈雄对视了一眼，他们在土地庙中间挖了一个坑。 不过顾柔嫌弃不够深，让他们继续挖。 他们俩又挖了一会儿，挖了一个很大的坑。 “我记得乔家村村头也有一个废弃的观音庙，陈雄你去，帮我挑一个你小手臂那么大的观音像来。”顾柔道。 “行。”陈雄答应，他脚程快，一个时辰就能回来，那个时候天还没有亮，一定来得及。 陈雄走后。 顾柔把绿豆撒进去，把那罐水也倒进去，然后坐在旁边休息，时刻警惕着周围。 青墨不解的看着她。 顾柔也不解释，很耐心的等着。 一个时辰后，陈雄满头大汗的回来。 他身后背着一个小手臂大小的观音像。 顾柔让他把观音像放进去，然后招呼青墨用土把观音像埋上。 然后在上面又扫了一层细土，踩了几个脚印，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这里被人动过了。 “没事了，回去吧。”顾柔嘿嘿的一笑。 青墨和陈雄皱眉，这样就可以了？ 她在玩儿什么把戏？ ——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星期，那天早上，有一个很早下地干活的村民，他路过土地庙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观音头从地里钻出来。 他吓得真的以为菩萨显灵，就在村头大呼大叫的，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村民们都去看热闹，看到地里真的出了观音头，都相信那天顾柔是真的被附身，那个米婆是假的！ 米婆得到了消息，很快就带着人来了。 看到土地庙里出现了观音像，她脸色惨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观音像周围的土不像是有人埋进去的样子，倒像是真的从土里钻出来。 顾柔也来看热闹，看到米婆那惊吓过度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这就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这不可能！”米婆大叫起来，“这是阴谋！” “你说阴谋就是阴谋，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青墨站在人群中质问她。 米婆见青墨高大冷峻是一个不好惹的，这心里也发憷。 可是她不甘心被一个小丫头给涮了。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来人把这观音像给挖出来！”米婆不管不顾，她一定要查出真相。 “万一你把观音像给挖断了，我们村里的人岂不是都跟着倒霉？”顾柔笑眯眯的走过来说：“你触犯天机，别拉着我们全村人一起陪葬啊。” 顾柔说的言之有理。 村民们都相信这是菩萨显灵，都站出来不让米婆挖。 米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以前自己可是一呼百应，如今却好像变了。 她用鬼神欺压这些村民，现在却被鬼神束缚，真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米婆气得脸色发青，两只眼睛像蛇一样盯着顾柔。 顾柔微微一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谁让她帮着李婶子坑人的。 “咱们走！”米婆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自己的人灰溜溜的走了。 村民们都欢呼着，可是看着这观音也有些为难。 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赵有才来了，他看着观音像一脸的纳闷，啧啧称奇。 顾柔道：“村长，不如咱们把庙修一修，这菩萨显灵说不定这里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对对。”赵有才点点头，“那我上报。” 说着，他就转身，准备去报告县大老爷去。 顾柔和青墨从人群里退出来，青墨问：“你怎么做到的？” 顾柔狡诈的一笑，她从是一部电视剧里学来的，可总不能告诉他这些。 他一定不懂。 那就什么都不说，让他自己去猜吧。 第83章 你听说了吗，那个婆子死了 晚上，顾柔跟着孙妈一起裁衣服。 孙妈问：“那菩萨怎么就从地里钻出来的？柔姐儿，你身上有没有事？” 顾柔摇摇头：“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孙妈更加的奇怪，“那个太上真君不会再显灵吧？” 顾柔噗嗤一笑，“应该不会吧，太上真君在天上也是很忙的。” 再说，再装一次就露馅了。 孙妈幽幽的说：“要是真的灵验，我明天也去拜拜。” 顾柔一顿，不知道该不该阻拦。 不过这种事情就是一种寄托，她还是不要管了。 夜更深了，顾柔让孙妈别再做了，早点休息。 等孙妈睡着了，顾柔从房间里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一把锄头递到自己的面前。 顾柔抬头看着青墨。 “想明白了。”青墨淡淡的说：“问题的关键是那些绿豆。” 顾柔接过锄头，“你真聪明。” 青墨轻哼，“快走，趁着夜黑把痕迹除掉。” 顾柔点头。 两个人摸着黑来到土地庙，他们把土刨开，把里面已经发了芽的绿豆都翻出来放进框里，然后把观音像再放回去，把土埋好。 顾柔把刨过土的痕迹清除干净，弄完之后，和青墨准备要走。 “有人来了。”顾柔对青墨低声道。 两人立刻躲进了庙里。 这时，两个黑影朝这边走来，他们的手里也都拿着锄头。 两个人站在观音像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其中一个道：“真的要挖？” “挖！”说话的是米婆。 没想到她亲自上阵。 “万一遭天谴咋办？”那人很害怕的问。 “能有啥天谴，都是唬人的，你跟着我还不知道？”米婆怒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心里不是很安稳。 顾柔握住手里的锄头，绝对不能让米婆去把观音像挖出来。 轰隆。 天忽然打雷了。 米婆的帮手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就跪下了，“菩萨显灵了。” 米婆抬头看了看天，“就是打雷，赶快挖，不然以后咱们名声就臭了，别想挣钱了。” “我不挖了。”那人摇着头，他是真的害怕。 接着又是几道雷声，还把随着闪电。 土地庙里的土地像残破不堪，被闪电一照，却时有些阴森恐怖。 那人看到了吓得屁滚尿流，扔下锄头就跑到了，米婆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就剩下米婆自己站在土地庙的院子里了。 她也有些害怕，可是为了钱，她不得不这么做。 米婆举起锄头，刚要刨下去，就听到有人喊：“什么人？！” 原来是村里的几个人打着灯笼走过来。 米婆怕自己暴露，扔掉锄头就跑。 可是她没注意脚下，一脚踩到了她帮手扔下的锄头，锄头翘起来，一下子就砸中了她的脑门。 米婆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村民们走过来，举着灯笼一看是米婆都愣住了。 青墨和顾柔立刻从庙后面的破洞出去，两个人回到家里。 这时，下起了大雨。 顾柔站在屋檐下，低声道：“连老天爷都帮咱们。” “这场大雨下过去，地上抛过的痕迹就不见了。”青墨笑眯眯的说。 “那个米婆也是咎由自取，今晚被抓个现行，以后再也不敢出来作妖了。”顾柔想着，王梦的事情差不多也可以解决了。 —— 次日清晨。 顾柔起床，立刻去看自己几天前弄得酸菜。 她尝了尝，味道很正。 想着，还有点肉干，做个酸菜炖肉干吃。 她正忙活着，就听到院子外有人喊着道：“顾柔，顾柔。” 那人是在新院子的外面。 顾柔出去，打开门，“张婶子，早啊。” “我看见你家烟囱冒烟就知道你们醒了，你听说了吗，那个米婆死了。”张婶子沉声道。 “死了？”顾柔诧异，“怎么死的？” “她额头挨了一棍子，估计是被人害死的。”张婶子回答。 顾柔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那一棍子能致命？ “真的死了？”顾柔确认着。 “真的死了，咱们村昨晚有人巡逻看见她倒在观音像旁边，你说这是不是观音显灵了？”张婶子道，“咱们村好久没出这么稀奇的事情了。” 顾柔点点头，“确实很稀奇。” 她想起锅里的酸菜肉干，“婶子你等等，我有好东西给你。” 她去厨房，盛了一碗酸菜肉干给张婶子，“婶子，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张婶子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吃吧。” “锅里还有。”顾柔笑道。 “顾柔，看你才十三，这饭菜做的倒是真好。”张婶子夸赞道。 顾柔笑了笑，“婶子你尝尝吧，如果觉得好吃再来。” “行。”张婶子和她八卦了一番就走了。 顾柔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忙着。 这时，对面的院子却传来一声吆喝：“娟子，娟子！” 娟子是韩王氏的名字。 顾柔放下手里的铲子，从这边的院子向外看，只见一对儿老夫妻带着一男一女站在外面，冲着里面喊。 韩王氏立刻从屋里出来，看到两个老人一下子就愣住了：“爹，娘，哥，嫂？” 他们怎么来了？ 王大海看到大女儿，摸了一把眼泪，“娟子，你妹妹来找你了吗？” 韩王氏先让他们进来，把他们带到堂屋。 韩老头从屋子里出来，“亲家来了。” 王大海讪讪的点点头，“我是来找莲子的。” “莲子她……”韩老头刚开口，就听到韩王氏说：“她是来找过我，住了几天就回去了。” “可是她夫家派人来说，已经把她给休了，现在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王大海着急说。 旁边王赵氏也抹着眼泪，“你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好啊。” 韩王氏张了张嘴，“莲子没回去？” 那天夜里，她拿着钱跑了。 自己一时生气也就没管，她以为莲子回家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不见了。 就在一家子都在着急的时候，韩王氏的嫂子刘氏一直看着对面，问：“我说大妹，对面有人住，这门怎么没开过？” “租出去了。”韩王氏回答。 “租出去了，这一个月租金多少？”刘氏打听到。 “五十文钱。”韩王氏回答。 “娘，不是一钱银子吗？”彩穗站在门口说道。 第84章 现在有人给她大姑撑腰，你赶快把钱还我们 “你瞎说什么！”韩王氏瞪着彩穗。 刘氏淡淡的一笑：“大妹，你怕什么，都是一家人。” 韩王氏心里很膈应自己这个嫂子，“我啥都不怕。”说完，她看着王大海：“爹，你们再派人去找找莲子，别出什么事。” 王大海点点头，坐在椅子上不出声。 韩王氏看着他们都不动，心里起了疑心，问道：“你们咋了？” 王赵氏看着韩王氏，眼睛一红，“娟子，你哥做生意失败赔了不少钱，我们这一回去就有人追债，所以……” 韩王氏明白了，他们不是来找小王氏的，是来躲债的。 “我也没有办法。”韩王氏幽幽的说：“孩子他爹也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撑着一个家也不容易，我没有钱。” 有钱她也不会给他们的。 她需要银子傍身，特别是韩祖昌就要回来了。 自己要是没有一分钱，那韩祖昌一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王大海愁眉苦脸的，“那对面的人给你房租了吗？” “没有。”韩王氏眼睛一转，幽幽的说：“他们说先欠着。” 总之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有钱。 “咋还能欠钱。”刘氏不满，“我去给你要。” 看着刘氏转身，韩王氏又急又气，一把将她拉回来，“你干啥，这是我的事，我们都说好了，你们别掺和。” “娟子，做人太善良很容易被欺负的。”韩王氏的哥哥王富终于开口，“今儿我们都在，都给你撑腰，把钱要过来，五十文钱也是钱。” 韩王氏白了他一眼，“我说了你们别管！” 刘氏偷偷的看了一眼王富，一猜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韩王氏贪财谁都知道，怎么可能容人下个月才给租金。 “你们坐着，我去做饭。”韩王氏避开他们。 “我给你帮忙。”刘氏跟着她来到厨房。 韩王氏心里不自在，刘氏奸懒馋滑，她就是想看看厨房有什么。 然而，厨房其实啥都没有了。 刘氏打开米缸，惊讶道：“没米了，吃啥？” 韩王氏有点尴尬，这几天他们也都是将就着，她不敢动身上的银子，花一个子都心疼。 可是她可以不管王富和刘氏，但是自己的爹娘怎么办？ 想了想，她拿起一旁的盆子，走到了对面。 “顾柔。”韩王氏冲着里面喊。 这边的门这几天都关着，她也进不去，只能跟着们喊。 门打开，顾柔站在里面，“婶子，有事？” “你家有米吗，我家没有了。”韩王氏笑着问，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一笑，顾柔心里就犯嘀咕，也不知道今天韩王氏是怎么了。 “我家也不多。”顾柔幽幽的说。 “你借给我点，我下次还给你。”韩王氏笑着说：“我爹娘来了，还有哥嫂，家里的粮食不够。” 顾柔本不想借给她的，这一借一还的，将来一定出事。 可是一个院子住着又不好说什么。 她想了想，“你等着。” 顾柔来到米缸前，给她弄了半盆米。 韩王氏看了看米，这米的成色也太不好了。 她记得之前看过，顾柔他们吃的米都是新米，怎么给自己的是这种陈米？ “这……”韩王氏脸色发灰。 “就剩这些了。”顾柔也不管她脸色好不好，反正就给她这种，爱要不要。 “行吧。”韩王氏接过，端着盆子走向了对面。 顾柔把门关上。 孙妈道：“你借了？” 顾柔点头。 “那可是新米。”孙妈心疼。 “我给她的是你喂鸡用的陈米。”顾柔解释。 孙妈一听，差点没了出来，“你是说是我之前去拾麦穗的那些？” “是啊，那些麦穗都是野麦穗，米成色不好口感也差，她找我借将来还一定不会给我好的，我还不如给她不好的，省的到时候生气。”顾柔笑着说。 “这个媳妇心眼不好，又奸又贪婪。”孙妈对韩王氏的印象不好。 “确实不是个良善的人。”顾柔意味深长的说。 吃过了早饭，青墨要去坝上，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他就不用去了。 “明天你帮我把香胰子取回来，送到秀巧嫂子家去吧。”顾柔道，“这都好些天了，也差不多了。” 青墨点头，正好他也要去城里半点事。 等青墨上工去，顾柔就把门口的两块翻一翻，种上菜籽。 这时候，天已经放晴了。 她伸伸腰，准备休息一下，一转身就看到有人正在旁边，巴巴的看着自己。 “你是？”顾柔知道她是韩王氏的嫂子，却装作不知道。 “我是你婶子的嫂子。”刘氏回答。 顾柔神情冷淡，“你有什么事？” “我就看看。”刘氏走到田边，看了看，“你种的啥？” “白菜土豆。”顾柔不冷不热的回答。 “你租我大姑子的房，这一个月是多少钱？”刘氏的问题跳脱有点大。 顾柔看着她，“你去问她，问我干什么？” “我就是和你闲聊。”刘氏讪讪的，想不到顾柔看着年纪不大，警惕性倒是很高，而且一脸的冷漠很不好相处，不像一般的女人爱八卦爱闲聊。 “我还要种地，你自己爱干啥干啥去吧。”顾柔扬起锄头，朝着她砸去。 刘氏吓了一跳，眼睛瞪大。 那锄头正巧落在脚边，顾柔道：“我年纪小力气也小，你站的这么近，万一砸中了你，我可不负责任。” 刘氏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站起来，灰溜溜的退出去好远。 顾柔不再看她，一个人继续干活。 刘氏有些不爽，“我可告诉你，这回她大姑有人撑腰，你赶快把钱给我们。” 顾柔一怔，“什么钱？” “就是欠我们的房钱。”刘氏吼道。 房钱？ 顾柔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谁告诉你我欠她钱的？” 听到外面有声音，韩王氏就从屋子里冲出来，她讪讪的看了顾柔一眼，拉扯着刘氏，“你干啥，不嫌丢人？” “我嫌啥丢人，是她丢人，住着人家的房子不给房租，这才叫脸皮厚！”刘氏扯着嗓子大吼，她瞟到房檐下的肉干，眼睛一红：“你瞧瞧，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人家有鱼有肉，我们却跟着你吃糠喝稀的。” 第85章 你家我不租了 顾柔一步步走向韩王氏和刘氏。 韩王氏见情况不妙，立刻对顾柔露出笑脸，“我嫂子不会说话，你别介意，我们先回去了。” “站住！”顾柔拿着锄头站在她们面前，冷冷道：“韩王氏。” 她这一次连称呼都变了。 “哎呦哈，她还挺厉害，根本不怕我们。”刘氏大吼大叫着。 韩王氏气得恨不得把刘氏的嘴巴给堵上。 孙妈听到动静，带着红袖从屋子里出来。 韩老头和王大海他们也都过来。 “咋回事？”王富问。 “当家的，我就替大妹说了几句话，你瞧瞧这个小逆子厉害的。”刘氏恶人先告状。 王富见顾柔是个小姑娘，跟后跟着一个一老一少，家里连个劳动力都没有，变得十分张狂起来。 他伸手去抓顾柔的衣襟，却听到韩王氏大叫：“哥，别。” 结果，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顾柔，顾柔一锄头下来，搭在他的手腕上。 王富疼得龇牙咧嘴，吼声如杀猪一般。 “我这次是用锄头把，下次就用锄头的头，保证你连手都没了！”顾柔怒道。 王富没想到顾柔这么厉害，气势一下子减弱了很多。 “你咋这么不讲理！”王赵氏也冲上来，“你敢打我儿子，我就打你！” 王赵氏倚老卖老，伸手就要打。 孙妈冲过来，推开顾柔，挡住王赵氏的手，两个人就抓挠起来。 “娘！”韩王氏大叫了一声，王赵氏最疼王富，而且又护犊子，根本不可能吃亏。 顾柔走过去，一脚把王赵氏踢开，把孙妈护在身后。 她怒视着他们，“你们再敢过来，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王赵氏被顾柔一脚踢得狗啃屎，满嘴的泥，她哀嚎着：“哎呀，救命啊，杀人了。” 听到有哭声，周围的几户邻居都走出来看。 看到韩王氏一家围着顾柔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是咋了？”张婶子和周婶子都来了。 “哎呀，老姐姐你没事吧？”周婶子去把孙妈扶起来。 孙妈的发髻都散了，她摇摇头，“我没事。” 谁敢欺负她家小姐，她就没完。 “大家伙你们来评评理，她租我闺女的房子却不给钱，还敢打我，你们说要有这样霸道又不讲理的人！”王赵氏坐在地上大哭小叫的。 韩王氏低下头，都快要把头扎进地里去了。 “不能吧。”张婶子道：“上次顾柔就给钱了，我还看见了，村长和村里几个长辈也都知道。” “啥？”王赵氏一愣，给过钱了，还有证人？ 刘氏和王富也都愣了一下，然后都去看韩王氏。 顾柔冷然，知道是韩王氏没和她们说实话，难怪刘氏问她。 “你一个月给俺闺女多少钱？”王赵氏问。 “一钱银子。”顾柔冷冷道。 “你敢骗我，你真是不孝顺啊！”王赵氏一听就火了，这脸上也挂不住了，她举着拳头就往韩王氏的身上打。 韩王氏也不是呆呆的等着王赵氏打自己，王赵氏在她身上打了几下，她就别开了、王赵氏无处发泄，又是一阵哭闹。 顾柔看着王大海，作为一家之主，他竟然就这么看着，毫无作为，估计这心地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人。 “你们没问清楚，就来人家闹，还骂人家打人家，你们太过分了。”周婶子皱着眉，“人家来这里投靠过日子，你们咋这么欺负人？” 王赵氏讪讪的，一嘴巴的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开始自己还以为自己占理，现在却成了无理取闹，在上清村丢了人。 顾柔只是冷冷的看着韩王氏，“韩王氏，钱我是给你了，你们一家人怎么说这件事我不管，可是你不该纵容他们来我这里，还打伤了孙妈！” “我又不是故意的。”韩王氏阴沉着脸，她凶了刘氏一眼都是她！ 刘氏无辜，“你看我干啥，是你不和我们说实话的。我们也是为了你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 韩王氏咬着后槽牙，恨不得大嘴巴去抽刘氏。 “你家我不租了。”顾柔冷冷的说。 “你不租了？”王赵氏一愣，她不租了谁给韩王氏钱，以后去哪里挣钱。 自己这一闹竟然坏事了。 顾柔只看着韩王氏，“日子一到，我们就搬走，我不租了。” “你这是毁约。”韩王氏咬咬牙，“应该补偿我三个月的钱。” 既然是最后一次了，她也就不管不顾了。 “想得美！”顾柔冷然，“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 “你不给你现在就搬出去。”韩王氏耍混。 顾柔冷笑，“租房子的契约是当着村长和村里几个长辈面前定下的，你敢把我轰出去，你就不怕我拿着契约去告你吗！” 反正她有人证，什么都不怕！ 韩王氏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什么。 “滚！”顾柔低吼，“这院子可是我家的。” “这是你的？”刘氏不敢相信。 韩王氏拽了一把刘氏，埋怨道，“都是你！赶紧回去。” 丢人。 他们一家讪讪的走了，只剩下韩老头。 他刚才一句话也不敢说，胆子小的可怜。 顾柔看着他，虽然很生气可也不想难为他。 他将来还指望着韩王氏养老送终，一定不可能数落韩王氏的。 顾柔也看透了。 “你们真的要搬走？”韩老头有些舍不得。 顾柔沉声道：“我们只想过清净日子。” “这……”韩老头很为难。 “红袖我带走，毕竟把她留下，她就没有好日子过，而且陈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没有带她走的。”顾柔沉沉的说。 韩老头是想让红袖留下的，可是一想，这人早就不是自己的了，自己又能说什么。 “你们搬去哪里？”韩老头问。 “能去哪里，我在这里买了地，就在这里盖房子。”顾柔淡淡的说。 只要不再一个院子住，韩王氏也不能再说什么。 韩老头听到她还会留在村子，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那我帮你找找人。” “不用了，有青墨在，我们两个人就可以了。”顾柔冷淡道：“就不劳……” 话音未落，从屋子里传来又吵又闹的声音。 顾柔冷冷的一笑，这一家子果然极品。 第86章 咱们有地了 韩老头往自家院子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想回去。 “我去地里转转。”他幽幽的说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院子外面的人也都散开了。 张婶子和周婶子都觉得韩老头太窝囊。 “顾柔，你要盖房子需要帮忙就找我们。”张婶子道。 “好，如果需要，我一定开口。”顾柔感激的看着她们。 等送走了她们，孙妈拉着顾柔的手：“小姐，不如我们……” “我不会回顾家的。”顾柔态度坚决，“在外面的日子再难过，我也不会自己找上门去，让他们可怜我，轻视我。” 回顾家更什么都做不了，任人摆布，她回去做什么。 孙妈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说。 她们主仆，唯独在这件事上，看法不一样。 孙妈觉得回去锦衣玉食不用在这里受累受苦，可是顾柔却知道回去了就被束缚住了，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最后嫁人都要听家里安排。 她不要那种日子。 顾柔回到屋子，她把银票拿出来，本来不想用的，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了。 “柔姐儿，村长来了。”孙妈在屋子外面喊着。 顾柔把银票收起来，从屋子里出来，“村长。” 赵有才笑呵呵的看着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十分讲究的中年人。 顾柔猜测，他们是来卖地的。 “村长，快请。”顾柔很热情，请他们进了屋，又给他们泡了热茶。 “顾柔，这是魏三爷和他的账房先生辛先生。”赵有才介绍着。 “魏三爷，辛先生。”顾柔看着他们。 魏三爷点了点头，“事情我都听有才说了，你想买我的地？” “是，我投奔而来没有地没办法活。”顾柔解释，“正巧我听村长说你有地，我就想买。”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耽误时间，就按照之前说好的，五块地二十五两银子。”魏三爷倒是痛快。 “好。”顾柔点点头。 赵有才把地契拿出来，那个辛先生找顾柔要了纸笔，重新写了一份买卖契约给顾柔。 顾柔拿出钱来。 双方在契约上按手印，这买卖就成了。 顾柔手里拿着地契，这心里就更有底气了。 “魏三爷，辛先生，要不要留下来吃顿饭再走？”顾柔高兴的说。 “顾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俩还要去乔家村收租子，就不久留了。”魏三爷道。 “那行，我就不留了。”顾柔送他们出去，等他们走远了，她就高兴的跑回去，对孙妈说：“孙妈，咱们有地了！” 她真的好高兴！ 孙妈也高兴，“有地好，有了地咱们就不用愁了。” “赶明儿咱们去看看。”顾柔道。 “好。”孙妈点点头，真是笑了笑，孙妈有点担心，“秋收的时候交公粮怎么办？” “有钱就什么问题都没有。”顾柔一点都不担心，不过她现在却担心另外一件事，“也不知道半个月里这房子能不能盖起来？” “多找些人总该可以。”孙妈道。 “对，我要盖三间敞亮的大房子！”顾柔信心满满的说。 咚！ 那扇紧闭的门后传来什么声音。 顾柔和孙妈立刻止住声音，顾柔走过去，打开门，只看到一个衣角消失在对面的堂屋里。 门口竖着的铁锨倒了，应该是被人不小心给碰倒的。 刚才有人偷偷的听他们说话。 顾柔越想越觉得恶心，早点搬走也好，这些人太不知羞耻了。 傍晚。 青墨收工回来，他把挣的钱都给了顾柔，自己一分不留。 顾柔就把下午的事情和他说了。 青墨颔首：“他们姓韩，你姓顾，在这一个院子住着确实不方便，我明天再去找一趟陈雄。” “早知道上次我就不这么折腾了。”顾柔叹道：“这家人真是极品。” “不是极品，你还下定不了决心呢。”青墨很懂她的说。 说的也是。 顾柔之前一直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可是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这种无耻的人。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青墨起得早，去山洞把香胰子取出来，顾柔一块一块的包装好，然后印上自己刻的简易红章，她还告诉青墨：“这叫柔肤皂，你送到秀巧嫂子家，告诉她这种方块形状的一块卖八文钱，那种长长的颜色黄黄的一块是五文钱。” “嗯。”青墨点点头，帮忙把柔肤皂都装到竹筐里，然后背在身上，就从家里离开了。 青墨走了没多久，张婶子就来了。 她把昨天端酸菜瘦肉干的碗给送回来，然后对顾柔道：“你家还有酸菜吗？” “有，我上次弄了半颗还剩下半颗呢。”顾柔笑着，转身要去给她拿。 谁知，张婶子拉住她，“不是我要，那天我端着你给的回家，正巧我儿子的掌柜的来，吃了你的酸菜赞不绝口，就想从你这里买一些。” 有生意上门！ “他要多少？”顾柔问。 “先来五十斤，他家是做饭馆生意的，需求量很大。”张婶子说。 “可是我还要准备一下。”顾柔解释道：“只要也要七八天。” “这个好说，我去帮你说。”张婶子很替她着想：“不过这七天以后你能拿出五十斤吗？” “没问题。”顾柔点点头，“婶子，那我请你帮我个忙吧。” “你说。”张婶子道。 “我想一些腌菜的大瓦缸，我听说你儿子是饭馆的采办应该可以帮我弄来吧。”顾柔道。 张婶子一笑，“这个好说，你要多少？” “我要五个。”顾柔拿出一两银子，这些钱足够了，“三个用来腌菜，剩下的两个冬天的时候我要存粘豆包和冻豆腐用。” “行。”张婶子也不矫情，把钱手下，“明天我就让他给你送来。” “好，谢谢婶子了。”顾柔送她出门。 张婶子让她回去，也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顾柔刚要关门，刘氏就满脸堆笑的走来，“哎呀，想不到你在村里的人缘还不错。” 上次那档子事，村里好多人帮她说话，刘氏真是没想到。 顾柔不想理她，直接关上门， 刘氏双手抵着门板，“我有话说。” 第87章 生意上门 顾柔提高警惕的看着她，“有什么？” “你别搬走了。”刘氏讪讪的笑着，“你看一个院子住着多热闹。” 顾柔嘴角微抽，“是挺热闹的。” 刘氏笑道：“你瞧你也这么认为，就别搬了。” “我想搬就搬。”顾柔冷笑，“你还想管我？” “我管不了。”刘氏厚脸皮的一笑，“我听说你卖地了，还是魏三爷的。” 顾柔神情一凛，想起昨天看到的衣角，应该就是刘氏了。 这个人比起韩王氏贪婪，简直就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人。 “那个魏三爷可有钱啦，你能和他搭上关系真是上辈子的福分。”刘氏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顾柔听了都想笑。 听她这话的意思，自己是不是应该对魏三爷三拜九叩行大礼？ “我刚才看到那个婶子又来了，你们说什么酸菜肉的，是啥？”刘氏问道。 顾柔一把将她推出去，砰地一声把门就给关上了。 刘氏险些没站稳，看着大门关上，她气得双手叉腰就要破口大骂。 只是一想到昨天惨痛的交流，她自己也不敢轻易的骂顾柔，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 孙妈今天不舒服，大概是昨天和王赵氏动手脚之后身上受了伤。 顾柔按照之前医书上写的，给孙妈煎了一副止痛药，又把红袖的药煎上。 “孙妈，我带着红袖去地里看看。”顾柔道，“你在家里好好休息着。” 孙妈道：“你俩能干啥？” 五块地不大，可是两个人也忙不过。 再说，顾柔和红袖年纪都小。 “我就是去看看。”顾柔笑着，往怀里揣了几块碎银子，就拉着红袖出门去了。 “去哪？”红袖问。 “去买白菜，我做酸菜可是门口地里的白菜不好。”顾柔回答，而且被韩王氏吃去了一部分，剩下的韩王氏也不怎么打理，有的被雨水浇了一夜，因为水量太大就炸开了，还有都生了虫子。 韩王氏好吃懒惰，总指着别人干活。 现在顾柔他们什么都不管了，她还以为他们和从前一样呢。 至于韩老头，他虽然窝囊可是对韩王氏应该有些不满，也没去管那些菜。 他在意的是地里的那些粮食什么的，只要能够上交公粮的，其他的他也不在意。 顾柔带着红袖在各家的地里转了转，正巧遇上周婶子。 “你带着傻妞干什么来了？”周婶子问。 “婶子，我给这丫头改名了，叫红袖。”顾柔笑着解释。 “红袖？”周婶子愣了愣，她知道顾柔的意思，就是不想再让别人叫她傻妞了，她道：“你心太细，快进来坐。” 顾柔摇摇头，指着她家不远处的白菜地问：“婶子，这白菜是你家的吗？” 周婶子道：“是我和隔壁家一起种的，中间有道田坎是分开的。” “婶子，这白菜你卖吗？”顾柔又问。 “你买白菜干啥，家里没吃的了，那婶子给你弄一点。”周婶子很热情。 顾柔有些不好意思，“婶子，我们家里够吃的，我是想买来弄酸菜。” “哦。”周婶子明白了，“你要多少，我家也是够吃了。” “我来五十斤。”顾柔说。 其实五十斤不算太多，这白菜一根就有两三斤了。 周婶子立刻让自己的老头取了一个柳条编的大筐来，割了三十颗白菜给顾柔。 顾柔付给她钱，她却不爱。 “不行，你一定要收下，不然以后我怎么见婶子。”顾柔很坚持，把十文钱放进周婶子的手里。 周婶子其实是好心，她不想占顾柔的便宜。 “婶子，我们等下找车来拉。”顾柔左右看了看，这家里没有一个牛车真是麻烦。 “你去哪里找，我让我老头给你送过去。”周婶子笑着说。 “那我就谢谢婶子了。”顾柔乖巧的笑着。 看着顾柔往家里搬了五十多斤的白菜，刘氏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 她这个人八卦又好热闹，但凡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她都要凑上去。 就算这不是在自家村子，她也不是本性不改。 “你家才四口人能吃这么多白菜？”刘氏惊讶的问。 顾柔让周大叔把白菜放到院子的凉棚下，对他说了声谢谢。 周大叔人好，让她不要客气，就拎着空了的竹筐回去了。 顾柔再次把门给关上，把刘氏挡在外面。 她真的很烦这种人。 再过一会儿，张婶子的儿子就来了，他果然弄来了五口大缸，还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帮她抬进去。 “你是顾柔吧，我叫张乾。”张乾虽然读书不多，不过看着彬彬有礼的。 “张乾大哥。”顾柔道。 “我娘都和你说了吧。”张乾问。 顾柔点点头，“说了。”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这酸菜两文钱一斤，五十斤就是一百文，七天之后交货，有问题吗？”张乾问。 “没有。”顾柔道。 张乾看她表情严肃，还以为她是紧张的，他笑道：“你别担心，上次掌柜的尝了你的酸菜赞不绝口，你腌的又酸又脆，比起一些小商贩弄的好。” 得到了夸奖，顾柔心里是开心的。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绷着脸的，她是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年纪小，没办法当家做主。 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到，口感也不会差。”顾柔信誓旦旦的说。 张乾笑了笑，“行，那我就先走了。” “好。”顾柔送他出去，看着他带着两个汉子，赶着马车走了。 回到院子中，她伸了伸懒腰。 这才下午，她赶快把酸菜弄上才行。 孙妈怕她一个人做不了，非要起身帮忙。 顾柔不让她起来，她于心不忍。 “孙妈，我知道你疼我，可我已经不是顾家小姐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姑。”顾柔淡淡的一笑，转身出去。 孙妈坐在床上轻轻一叹，夫人，我对不起你啊。 顾柔坐在棚下，她拿着菜刀，这一次先把白菜切成丝。 之前是整颗腌制的，她发现腌制以后再切并不是很好切，不如先切碎了再腌。 想着，顾柔就动起来手来，她一个人忙的不亦乐乎。 再说就五十斤，很快就好了。 她不知道的是，刘氏一直扒门缝往里看，就想看看她是在干什么。 第88章 你倒是挺有钱的 “你在看什么？”青墨正在刘氏身后的不远处，嗓音低沉而阴沉，刘氏吓了一跳，她本就做贼心虚，现在还没逮个正着，腿都软了。 一扭头，看到青墨，她有些讪然。 “我就看看。”刘氏被青墨沉黑冷厉的眸子看的更加心神不宁，都不敢用正眼去看他，低着头就走了。 青墨走到家门口，大门打开，顾柔站在门内：“刘氏？” “嗯。”青墨点点头。 “她怎么这么喜欢偷听？”顾柔厌烦道。 “明天我给你弄个狼崽子看家，看她还敢不敢。”青墨冷冷的说。 “山里的狼哪是那么好抓的。”顾柔轻笑，“进来吧，我做完饭了，东西都给秀巧嫂子送去了？” “嗯，她说会看着卖。”青墨道。 “秀巧嫂子聪明，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强，让她帮我，我也放心。”顾柔对他说。 青墨进来，放下被的竹筐。 顾柔看了一眼，惊讶道：“鹅蛋？” 个数不多，有三四个。 “回来的路上，在芦苇荡里看到一个野天鹅的窝，顺便还摸了几条鱼。”青墨走到院子的水缸前，往盆里舀水洗脸。 顾柔看着满满一筐的东西，感叹道：“在古代，只要肯动手真是饿不死。” 当然除了天灾人祸。 不然这个小日子太滋润了。 “你说什么？”青墨刚才洗脸，没听清。 顾柔笑道：“我说是嫁给你，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青墨轻哼，“谁家给我，还不是你嫁给我。” 顾柔撩起一捧水，朝青墨泼去。 青墨动作敏捷，一个闪身就避开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柔已经回屋了。 这个小东西，逃跑的速度倒是很快。 晚饭是炖鱼，炒鹅蛋和一盘炒青菜，主食是饽饽。 四个人都吃了不少。 吃完饭，孙妈带着红袖去屋子里休息。 顾柔和青墨商量起盖房子的事情。 “现在我手里还有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不到十两的碎银子，盖个房子有个三十两也够了。”顾柔算计着那些工料费人工费什么的，还包括置办家具等等。 幸好上次他们卖了鹿茸，不然现在处处受制于人。 青墨一向不管这些，他不是当甩手掌柜，而是相信信任顾柔。 顾柔也喜欢这样，青墨什么都听她的，自己也省去了很多和他解释的麻烦。 说来倒也奇怪，她和青墨其实也并不了解，可是这份信任却很难得。 也许是因为她有点喜欢他？ 又或许是他什么都懂她。 “我和陈雄说了，他那边会都安排妥当。”青墨淡淡的说。 陈雄这个人很讲义气，虽然沉默寡言，青墨倒是很喜欢和他做朋友。 一有什么事，两个人就走到一起，像是好兄弟一样。 “王梦怎么样了？”顾柔问，上次之后她没再去王家，听说米婆的事情之后，他们一家又回城里了。 今天青墨去秀巧嫂子家，应该是见到了。 “米婆死的第二天，赵家就去退婚了。”青墨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们一家到了城里，也没有再住秀巧嫂子的家里，估计是怕有人像赵有才家的一样，把他们抓回去吧。”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顾柔轻叹，“我那几天忙着对付米婆，都没去看看她。” “你没去也好，那些日子很多人都盯着王家，你去了反而惹人嫌弃。”青墨替她宽心，“陈雄是知道她的下落的，等他们一家安顿好了，一定会告诉你的。” 其实顾柔也是这么想的。 天色不早，顾柔和青墨各自睡下。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就忙起来了。 陈雄在村里虽然不说是一呼百应，可是平日里和他交好的朋友，今天都来给顾柔帮忙了。 青墨上次在修坝的时候，也结识了不少人，他们都是很有力气的壮汉。 这些人一起干活又快又好，一上午地基就起来了。 顾柔看着心里特别高兴，村里有人去城里，顾柔让他帮忙买了酒和肉回来，中午做了一顿很丰盛的大餐。 周婶子和张婶子也都来帮忙，烧热水泡茶，热热闹闹的。 然而也有人嫣红。 赵有才的媳妇李婶子，看着他们忙进忙出，那房子眼看着就要起来了，心里十分的着急。 她没忍住，走过来看热闹。 顾柔看到她，微微一笑，“李婶子。” 李婶子有些脸红，她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顾柔会对她爱答不理的。 其实顾柔也不喜欢她，可谁让她是村长夫人。 在村里还算是能说上话的。 顾柔不招惹她，是想以后韩王氏再敢胡闹，她倒是可以接着李婶子来制她。 正因为如此，顾柔对李婶子不冷不热的，而她自己也不能说什么。 “这房子起的真快。”李婶子幽幽的说。 “是啊，毕竟着急。”顾柔回答。 “你倒是挺有钱的。”李婶子忍不住酸道，“你又是买地，又是盖房子，这钱都花出去不少了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顾柔也不管她话里的意思，只说道：“那个米婆死的也是蹊跷，她要是不来上清村，估计也没这么快送命。” 李婶子脸色一沉， 米婆的死是意外，可是这人就是容易迷信。 外面都传米婆是遭了报应，半夜去挖菩萨像。 她死的惨，怨气冲天。 顾柔的意思更明显，若不是李婶子把她找来遇上这种事，米婆也不会死。 李婶子也算是间接害死了人。 没讨到便宜，还被吓了，李婶子转身就回家去了。 她一进门，这腿就软了，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事，她也想越生气，就进屋对赵有才道：“你啥时候告诉村里人不许再上山打猎了？” “这不还没入秋吗？”赵有才瞧着她，“你脸色咋这么白？” 李婶子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山里的东西都快被那个青墨猎没了。” “这怎么可能。”赵有才幽幽的说，“咱们上清村虽然不是狩猎为生，可是背靠大山，除了秋天要给山里的动物繁殖生长的时间，其他时间是不限制狩猎的。” “也不知道他们去山里都弄了啥好东西，跟捡了金元宝似得。”李婶子气道：“咱们村，除了陈家就咱家日子过得最好，我可不想被人超过去。” 特别是被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 她不甘心呐。 第89章 她卖的白菜是咱家的吗？ 第三天的时候，这房子的两面墙就起来了。 陈雄带着一个木匠来，是来打窗户门的。 顾柔和他讲了讲自己的要求，除了窗户和门，还有床桌椅板凳之类的。 木匠带来了两个小徒弟，师徒三人就在院子里忙起来。 “是这里吧？”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十分浑厚的声音。 “对对。”一个人应和着。 顾柔出去一看，只见几个看着就凶神恶煞的人站在韩老头家门口，冲着里面喊：“王大海，王富，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未落，顾柔就看到自己对着那边院子的门打开，王大海一家就跟做了贼似得缩到她的屋里去了。 靠！ 顾柔冲进去：“你们干什么？！” “我们躲躲。”刘氏小声道，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 “出去！”顾柔怒和，“这是我家。” “这是俺妹妹的家。”王富道，他的一只手还缠着绑带，“你不是不租了吗？” 不租了就是他们家的。 他想躲就躲。 “这房子到期还有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这家还是我的，你们立刻给我滚出去！”顾柔怒道。 “你丫头怎么这么不将情理，都在一个院子住着，你凭啥不帮我们？”王赵氏碎碎念着，她嘴巴刚刚消肿，不然她的话比这还多。 这四个人里，只有王大海还要点脸，脸红脖子粗的缩在里面。 顾柔真是要被他们给气死了。 她转身出去。 他们还以为顾柔是拿他们没办法。 可是片刻，顾柔就拎着刀进来，怒道：“滚出去！” “哎呀！”王家一家四口吓得抱头乱窜。 顾柔追着他们满屋子跑。 这屋子里太小，他们跑不开，只能从跑进了院子。 从院子里出来，就看到那个几个人已经冲进来。 其中一个揪着王富的衣襟，瞪着一双厉眸，“臭小子，还钱！” “我……”王富一脸的哭相，“我没有钱了。” “你快放开我儿子！”王赵氏扑过来，打着那个人。 另外几个人把她拉开，不让她凑过去。 王赵氏想要撒泼打滚，这些人却根本不买账，她变得很老实。 “没钱就拿命来！”揪着王富衣襟的人大喝一声，举起了拳头。 “别，求求你别杀我儿子，求求你！”王大海和王赵氏都开始跪地求饶，刘氏哭哭啼啼的。 韩王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顾柔看着她，这可是她的爹娘哥嫂，她竟然有些……无动于衷。 “没钱就别废话。”那人怒道。 “有钱，有钱！”王赵氏挣脱开束缚，来到王赵氏的面前，她悲痛的哭道：“娟子，娘给你跪下了，你救救你哥吧，娘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老王家就没后了，娘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啊。” “娟子，娟子，爹也给你跪下了。”王大海也来跪。 韩王氏心烦意乱，她不想把钱拿出来。 这时，她看向顾柔。 顾柔淡淡的看着她，这是要干什么？ “顾柔，我想……” “你不用开口了，我没钱借给你。”顾柔冷然，“这是你家事，和我没关系。” 王大海和王赵氏哭得更凶了。 顾柔对韩王氏真的很无语，她有钱为什么不拿出来，还想借钱。 这脸皮也太厚了。 “没钱，那就抵命。”说着，那人一拳就打在了王富脸上。 “别打了，别打了！”刘氏没想到他们真的动手，立刻扑上去。 王赵氏拉着韩王氏，“娟子，娘给你磕头，求求你了。” 说着，王赵氏真的磕起头来。 韩王氏顶不住，认为这会折寿，她忍无可忍，“行了，别打了，我给就是了！” 院子一瞬间安静了。 那人松开王富，对她道，“一共是五十两银子。” 韩王氏咬咬牙，“你等着！” 说着，她回屋去拿。 刘氏灰溜溜的跟着她。 她转身，“别跟着我！” 刘氏讪讪的，站在门口向里面巴望着。 过了一会儿，韩王氏拿了五十两出来，双手颤巍巍的，“钱你们拿走，把借条给我！” 那人一把把钱就抢了过去，从怀里拿出一张借条，直接扔到韩王氏的脸上，一扭头：“走！” 他一说话，这些人都跟着走了。 看着那人带着钱走了，韩王氏觉得把自己的命都带走了，她蹲下来哭得比刚才王赵氏她们还凶。 她肉疼。 “你这个死孩子，有钱怎么不拿出来，非要让你哥挨打！”王赵氏又发起火来。 韩王氏也不理她，就知道哭，一家人在院子里就哭开了。 顾柔转身回去，免得再被这些纠缠。 她这次直接把门从里面上了锁，钥匙在自己的手里谁也打不开。 很快这件事就传出去了，孙妈还偷偷的告诉顾柔，“听说王大海他们把房子和地都给卖了，估计是不想回去了。” 顾柔听了摇摇头，八成他们是想赖在韩家了。 —— 又过去了几天。 张乾来取酸菜。 他看到三间房子拔地而起，对她说：“村里能盖这样三间房子的少。” 顾柔看向村里，确实，村里大部分人家的房子都不如她正在盖的。 除了陈家，村长家，就是自己这里了。 酸菜搬上车之后，张乾付给顾柔一百文钱，“我们掌柜的说，这次要一百斤。” “一百斤？”顾柔想了想，“什么时候要？” “还是七天之后。”张乾对她说：“提前给你露个底，这次回去这酸菜要是卖得好，估计订单会更多。” 顾柔点点头，“谢谢。” “用不着这么客气。”张乾坐到车板上，驾着车走了。 这次要一百斤，顾柔想着，该找谁帮个忙才行。 顾柔转身回去，就看到刘氏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她真的是有点热闹就往上面凑。 顾柔装作没看见，径直回去。 刘氏立刻转身回去，告诉王赵氏这件事。 王赵氏听了，就对韩王氏道：“你嫂子说她卖了酸菜，挣了不少钱的。” 韩王氏还在心疼那五十两，一脸悻怏怏的。 “她卖的白菜是咱家的吗？”王赵氏已经理所应当的把韩家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了。 也就韩老头不在乎，不然可以直接把他们赶出去了。 第90章 聘礼就一百两！ “不知道。”韩王氏没力气的说。 “要是她拿了白菜去卖，还不给咱们钱，那咱们岂不是吃大亏了。”王赵氏听说那点酸菜，她就卖了一百文有些激动。 她现在听到银子就走不动道。 “别问我。”韩王氏躺在炕上，脸色难看。 王赵氏和刘氏互相看着对方，用眼神合计了一下，两人就下了床。 她们走出韩家，来到旁边的门口。 就看到那天那个周婶子和她老头拉来了一车白菜，正在卸货。 “哎呀，这白菜真好。”王赵氏假装套近乎。 周婶子一看她就知道她不安好心，“那是，我家种的白菜又大又水灵，不然顾柔也不会买我家的。” “我们家的也不错。”刘氏抢话。 周婶子看了一眼门口的自留菜地，忍不住笑道：“这也较好，再说这是人家老韩家的不是你们的。” 在古代，从来没有娘家人敢说女儿婆家的东西是自己的。 可见这王家脸皮厚。 这些日子，王赵氏也在想，他们家是回不去了，就想住在女儿这里。 可是这些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实在是不方便。 她之前也在盘算，要是顾柔他们搬出去，他们就住进这里。 王赵氏脸皮厚，刘氏的脸皮更厚，她直接了当的问：“这酸菜能往哪里卖？” 周婶子看了看她，幽幽的一笑，“你问这干啥？” “我就问问。”刘氏干干的笑着。 顾柔瞥了她们婆媳一眼，分明是看她挣钱眼红。 周婶子不愿意再和她们说话，转身去帮着搬白菜。 搬完白菜，顾柔立刻给她钱。 “顾柔，你可小心点。”周婶子低声叮嘱道。 “婶子放心，她们也就是这样，其他的也不敢。”顾柔不以为意的一笑。 周婶子点点头，拿着钱就和自己的老头回家去了。 顾柔要回去准备晚饭，王赵氏却道：“你还要白菜吗？” “你们家的白菜矜贵，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吃不起。”顾柔拿话噎她，说完就回屋去了。 王赵氏气得一口气顶不上来，刘氏道：“真是不知好歹，咱们卖给她白菜是抬举了她，她还敢不要！” “回去！”王赵氏转身回去。 刘氏看了看那三间盖起来的房子，无比的羡慕。 —— 晚上。 顾柔把卖酸菜的钱拿出来，“今天张乾又给我订了一百斤。” 孙妈惊喜道：“想不到这酸菜卖的这么好。” 顾柔分析了一下自己酸菜能卖钱的理由，首先，比起一般人她选的白菜都是好的，在原材料上她就把控的很好，然后是切丝方便人们回去二次加工，接着是干净卫生。 虽然是在棚子里弄的，可是她使用的腌制工具都是先拿热水烫过，又拿白酒消过毒的。 “之前咱们靠着青墨打猎和那对鹿茸是有了钱，不过这买地盖房跟流水似得花出去，这么好的运气不可能天天有，咱们也不能坐吃山空。”顾柔沉沉道：“这次要一百斤，听张乾的意思以后会要的更多，我还想不止腌酸菜，还想弄点别的拿去卖。” 再等秀巧嫂子那边消息，这两个买卖，就足够了。 至于以后，她慢慢来，不着急。 “今天王家那些人又来了，是吗？”青墨淡淡的问。 顾柔看向他，“是，不过这是女人家的事，我自己看着解决，明天这房就能上梁了，咱们不管他们。” 听到她说“咱们”，青墨的薄唇微微翘起。 顾柔观察细致入微，心想，自己就是口误！ 而且这男人相当闷骚。 “睡觉吧。”顾柔道，“明天还有的忙。” 房子上梁，就相当于竣工了，再安装上门窗，就能入住。 顾柔心里很期待，再也不用闻这屋子里的霉味了。 天一亮。 顾柔就起来了，给一家三口做了早饭。 很快，青墨也醒了。 他去房子那边转了一圈检查一下，然后回来帮顾柔烧火。 等全家都醒了，吃了早饭，陈雄带着人就来了。 他们搬着一根梁柱，把梁柱往屋顶一放，外面就有人点起了鞭炮。 简单的上梁仪式就算完成了。 不过还不能歇着，地面还需要铺砖，外面的房顶还需要镶瓦片。 中午，顾柔直接做了红烧肉招待大家。 周婶子张婶子都来了，蕊枝回来看周婶子，也一起来了。 她还对顾柔说：“你上次给我的蜜粉很好用，我这几天脸都变得滑溜溜的。” 顾柔看着她的脸，确实白了很多。 “你啥时候回乔家村？”顾柔问。 “过两天，虽然离着近，可我想多和我娘待几天。”蕊枝回答。 “蕊枝姐，你帮我一起腌酸菜，我给你钱如何？”顾柔想找一个信任的人一起干活，王梦不在，其他人她都不太敢相信。 “行呀。”蕊枝爽快答应。 两人相视一笑，蕊枝伸手帮着顾柔把另外一锅菜给炒了。 中午的饭吃，她们俩就一起腌酸菜。 有了蕊枝帮忙，她们腌酸菜就变快了。 傍晚，那边盖房子的收工了，她们这边也结束了。 “听说吗，镇里要重修土地庙了。”蕊枝道：“请了很多工匠，看来是要大修特修，县太爷还说等建成了来看呢。” 顾柔一笑，土地庙钻出了观音像，也就这里的人不太爱追根问底，不然早就发现问题了。 “是吗？”她随口说了一句。 “这会村长可精神了。”蕊枝道。 “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赵家退了和王梦的婚，转脸就去了乔家村冯家提亲。”蕊枝幽幽的说：“娶的是冯家小女儿，冯樱。” “冯樱？”顾柔一怔，上次采桑叶的时候她们见过的，还起了争执。 她不是喜欢乔松吗？ “你说也不知道咋回事，那个冯樱心高气傲的，怎么就同意嫁给赵二呢？”蕊枝蹙着眉。 “赵有才是村长，大儿子又在县城里当捕快，也算是一门好人家了。”顾柔解释，不过就是赵二人品不好，游手好闲，冯家竟然也同意。 “瞧你，这你就不懂了吧。”蕊枝轻笑，“冯家和县太爷是远房亲戚，赵家光是聘礼就一百两。” 一百两？！ 顾柔立刻想到了乔松贿赂赵有才的那笔钱了！ 第91章 来求人的 “他们还真是下血本。”顾柔淡淡的说。 蕊枝道：“冯家都是人尖子，绝对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 顾柔点点头。 正说着，不知何时，李婶子就站在了家门外。 顾柔和蕊枝相互看了一眼，正说着她家，她竟然就来了。 “婶子。”顾柔站起来。 李婶子不尴不尬的一笑，把一笸箩晒好的干货递给她：“这是我娘家送来的，你们今天上梁，我来给你们送一些。” 顾柔有些不敢接，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见，她不放心啊。 “拿着吧。”李婶子把笸箩强塞到她怀里。 顾柔只能接着。 “孙妈呢？”李婶子问。 “在屋里呢。”顾柔道。 “我去瞧瞧。”李婶子也不管顾柔欢不欢迎，方不方便的就朝里面走。 正巧孙妈出来，“是你呀。”她也是一愣。 “老姐姐，我来找你有事，咱们进去说。”李婶子拉着孙妈就进了屋。 顾柔眨眨眼睛，“她来干啥？” 蕊枝笑道：“你忘了，她儿子要成亲，要找人做衣服被子。孙妈上次给我做的衣服被子的，到了乔家村人看了都夸，李婶子是好面子的，绝对不会让自己落人一等，所以她来找孙妈。” “她和我过不去，为什么不去买呢？”顾柔诧异。 “可是她和钱过得去啊，买太贵了。”蕊枝道：“村里没几个手艺能比得过孙妈的，再说花钱去雇人，再加上材料还是那些钱。” 李婶子可会精打细算了。 顾柔无奈的一笑，真是什么人都有。 过了一会儿，孙妈送李婶子出来。 李婶子脸上挂着笑容，“那就谢谢了，明天记得来。” 孙妈点点头，“慢走，我就不送了。” “行，你进屋歇着吧。”李婶子很高兴，一转身看到顾柔和蕊枝，又是一笑，然后离开。 等她离开之后，孙妈道：“赵二要成亲了。” “哦。”顾柔早就知道了。 “她让我去她家做衣服被子。”孙妈幽幽的说，“本来不想答应她的，可是一想到她是村长媳妇，我就没办法拒绝。” 顾柔明白孙妈的顾虑，她们俩想到了一起去了。 “那就去做吧。”顾柔说。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这事还挺着急的，说要七天里就完成。”孙妈道。 七天？ “这也太着急了。”蕊枝道：“啥都来不及准备。” “是呢，听说那边也挺着急的。”孙妈蹙着眉，“还从来没见过哪家嫁闺女这么上赶着的。” 顾柔和蕊枝也都这么觉得。 蕊枝要回去了，顾柔递给她五文钱，是今天的工钱。 “那我就收下了。”蕊枝也不扭捏，爽爽快快的就收下了。 顾柔喜欢她这种爽快的性格，“明天你可要一定来。” “好。”蕊枝把钱收好，转身离去。 顾柔送她出门，看她走远了才回来。 她一转身就看到刘氏拿着镰刀，对着那些破破烂烂的白菜准备砍一颗。 可是挑来挑去，才发现竟然没一颗是好的。 她看到顾柔在看自己，脸上无比的尴尬，随便砍了一棵，抱着就回屋去了。 顾柔摇摇头，回到院子，把门关上。 夜里，对面忽然热闹了，吵得顾柔他们也没睡好觉。 好像是王赵氏病了，打摆子。 打摆子一阵冷一阵热的，身上还没力气。 韩王氏去叫韩老头，韩老头起来，披着件衣服就出来。 知道王赵氏病了，他出去接了牛车，然后拉着他们去了县城。 好不容易对面才安静，留下了刘氏一个人在家照顾着两个孩子。 等到天亮，顾柔起来，刚刚升起火，刘氏就来了。 “顾柔，醒了。”刘氏站在门口，巴望着锅灶。 顾柔没理她。 她厚着脸皮走进来，“昨天你听到了吗？”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顾柔冷冷的说，谁知道刘氏又在算计着什么。 “我婆婆病了，连夜送到县城里去了，就我一个人看家。”刘氏笑呵呵的说：“我一大清早就起来想给两个孩子做饭，可是我一揭开米缸，里面啥都没有。” 顾柔心中一凛，这是来借粮食的。 他们把她这里当米店了吗？ 刘氏见顾柔根本不接自己的话，心里着急，上次惹了人家这次又来借粮食，她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 顾柔忙活着，再过一会儿，青墨他们就都醒了。 今天房子那边还有点收尾的工作，然后就等着木匠按窗户和门了。 所有她必须早点把饭做好。 但是这个刘氏真的碍手碍脚的。 这时，红袖醒了，这些日子养在顾柔的身边，不用挨打挨骂，吃得饱穿的暖，这小脸立刻变得白白嫩嫩红扑扑的。 刘氏看了一眼，讪讪道：“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可惜是个傻子，不然长得这么好看，随便都能找个不错的人家。 他们也能沾沾光。 顾柔厌恶刘氏那贪恋的眼神打量红袖，她道：“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刘氏收回眼神，盯着锅里，“我看到你蒸了馒头，给我俩吧，我给孩子们吃，我一口不吃。” “滚！”顾柔拎着一根烧火棒追出来。 刘氏吓得落荒而逃，看到顾柔没追过来，她站在外面喘着气。 这姑娘是个什么脾气，不是拎着刀就是举着烧火棒的，可真是够野蛮的！ 她气得哼了哼，转身回去，可是才走了两步这肚子就空的难受。 这段时间东躲西藏，他们都没有好好吃饭。 到了韩家也是吃不饱，韩王氏总是紧着孩子们吃，他们这些大人一直都是半饱。 刘氏忍不住了，转身就走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在忙。 顾柔和蕊枝还在腌酸菜，今天一天就能完工。 蕊枝吸了吸鼻子，问：“啥味？” 顾柔停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蹙眉：“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着的味道。” “呀，对面着火了！”孙妈从屋子里跑出来说。 那边干活的人都停下来，跑过来。 果然，对面的房子烧着了。 “有人在里面吗？”陈雄问。 “我不知道，他们一家去城里看病了，好像只有刘氏带着两个孩子！”顾柔回答。 “哎呀，早晨我看到那刘氏在村口，估计是跑了。”周婶子道。 顾柔一怔，“难道孩子在里面？！ 第92章 我要杀了你 青墨立刻叫大伙救火，然后他和陈雄两个人往身上泼了水，把衣服弄湿，冲了进去。 古代的房子都是木质结构，一着火，火势蔓延很快。 顾柔最担心的还是这火会烧到他们这边，那么今晚他们也别想有地方睡了。 但是也庆幸，新房子和这边不挨着，不然也要遭殃。 “不好，那边的火烧到这边了！”周婶子指着顾柔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说。 那大火是从东面的墙烧过来的，因为墙后堆放着很多用来引火的稻草，这火就都烧起来了。 顾柔担心着青墨和陈雄，又着急屋子里的东西。 幸好，其他人立刻冲进去，帮他们把东西都搬出来。 这时，青墨和陈雄也出来了，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大家伙一桶桶的拎着水，往里面泼，费了半天力气这火才扑灭。 顾柔检查了一下两个孩子，都还活着，大概是被烟呛到了，还没醒过来。 青墨和陈雄有些狼狈，身上乌漆墨黑的，头发都有些烧焦了。 有人往他们身上又泼了水降温。 大家伙都累得不行，一个个坐在院子的地上气喘吁吁。 顾柔脸色也不好看，刘氏也太过分了，就一个人走了，把两个孩子给扔在家里。 而且现在家里着了火，三间房子是不能住了。 “哎呀，这是咋了？！”韩王氏冲进来，看到两个孩子躺在地上，房子都烧的快没了，吼了一声就昏过去了。 韩老头冲进来，看到家变成了这样，直接吐了一口血。 大家伙立刻把他们扶着坐下来，给他们顺气，抢救的。 “我说祖昌家的，你可要挺住，孩子们都没事，就是房子没了。”周婶子道：“你那个嫂子，一大清早就走了，把两个孩子扔在了家里不管不问的。” “刘三元，我要杀了你！”韩王氏哀嚎着。 王赵氏他们站在门口，悻怏怏的看着里面，都不敢相信。 “一定是有人故意纵火！”王富扯着嗓子喊，这个时候他还知道维护刘氏。 “对！”王赵氏咬着牙，“是有人故意的。” 看他们娘俩一口咬定的样子，大家看着都来气。 谁会烧他们家，这是多恶毒的事情。 不过这场火确实蹊跷。 “醒了。”红袖拉了拉顾柔的衣服。 顾柔低头看去，躺在她身边的彩穗和小良睁开了眼睛。 两个孩子坐起来，忽然放声大哭，很明显是被吓着了。 “别哭了。”顾柔很温柔，她也不想太严厉吓着他们，更何况这房子是怎么着火的，他们俩最清楚了。 韩王氏听到了哭声，缓缓的醒来，两个孩子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顾柔让红袖去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出来，红袖递给他们，还在里面给他们加了一点菜。 顾柔笑了笑，红袖是傻，可是这心很善良。 两个孩子一抽一抽的，看见馒头却停下来，他们伸出脏脏的小手把馒头抢过去，然后狼吞虎咽的吃着。 红袖拿着小手绢给他们擦了擦，“慢慢。” 所有人都看着，不由得感叹。 红袖其实很懂事。 如果不傻，照顾弟妹也是一个好帮手。 “乖，你们告诉姐姐，怎么就着火了？”顾柔耐心的问。 彩穗七八岁了，说话清楚语言组织能力也比良子强，顾柔是看着她问的。 “我们饿，自己煮饭吃，结果就着火了。”彩穗啃着馒头，口齿不清的说。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就看向王赵氏和王富。 王赵氏和王富理亏，都低下头去。 这时，韩老头醒了，他伸出枯瘦的手颤巍巍的指着王家三口，“王大海！” 王大海一直躲在王赵氏的神户，身为一家之主一点担当都没有，听到韩老头叫他，他才钻出头来。 大家对他更加没好感。 “老哥哥，你叫我。”王大海舔着脸还笑。 “收留了你们一段时间，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家没了你们也没什么可以坑的了，你们走吧。”韩老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哎呀，你让我们去哪里啊？！”王赵氏一听就腿软了，他们是无家可归才来投奔闺女的。 此时，韩王氏不说话，她也没资格说。 向前靠着小王氏的事情，她留了八十两。 可是还债加上昨天看病，她手里就剩下五两了。 一想到韩祖昌快回来了，她这心里就不能平静了。 没钱傍身，到时候她在那个狐狸精的面前还能抬起头吗！ “娟子，你快说说！”王富喊着韩王氏。 韩王氏闭上眼睛装作听不到。 两个孩子吃饱了，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院子里的老少，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顾柔看着烧没了的家，辛辛苦苦一辈子置办的家当，结果烧的干干净净。 “这是咋了？”刘氏回来了，她一进来看到院子里都是人愣了愣，在看到烧没了的房子，更是一惊一乍的：“呀，这是咋了，有人放火吗？！” 说着，她就去看顾柔。 顾柔冷笑，“房子是孩子们自己在家不小心烧起来的，倒是你，把他们扔下去哪里了？” “我去弄吃的了。”刘氏进来，把怀里一堆烂了的野果子扔在地上。 顾柔看了一眼，这东西怕是她半路回来摘来糊弄人的。 “我要杀了你！”韩王氏跳起来，扑向刘氏，双手掐着她的脖子。 刘氏体型干瘦，没什么力气，不像韩王氏身材丰腴，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眼看着刘氏都翻起了白眼，大家立刻去把他们拉开。 顾柔也过去拉架，不过她坏坏的在刘氏的脚踝上狠狠的踩了一脚，力气不大，不过够她在床上躺几天了，免得她下地祸害别人。 刘氏快要窒息了也顾不上自己的脚了。 把韩王氏拉开之后，刘氏就躺在地上，一阵阵的喘着粗气。 “爹娘！”韩王氏强打着精神，“我的家没了，你们是我爹娘，我养你们，可是他们俩我管不着，他们有手有脚的，哪怕是乞讨都能活。” “娟子，你咋能这样，这可是你亲哥亲嫂啊。”王赵氏抹着眼泪，“要不然，我和你爹去要饭，你留你哥他们住行不行？” 第93章 终于回来了 满院子的都惊呆了。 顾柔也一样。 这一招，堪比豺狼虎豹，韩王氏哪有招架之力。 顾柔是不喜欢韩王氏，可是此时此刻也非常同情她。 这就是古代“樊胜美”了。 王富抱着王赵氏哭起来，“娘，你疼儿子，是儿子不孝，让你老人家这个岁数了还去讨饭，是儿子的错！” 这时，刘氏也渐渐恢复了意识，也是又哭又闹的。 就在这时，却听到有人道：“哭什么？” 听到这声音，韩王氏眼前一亮，“当家的？！” 大门推开，韩祖昌走进来，看到自家被烧成这样，他也一愣。 顾柔打量着韩祖昌，有些惊讶。 这韩祖昌真的是韩老头的亲生儿子？ 长得也太好看了。 和顾柔想象的大叔形象完全不同，站在那里，衣着光鲜，完全不输给一些年轻小辈。 难怪红袖长得好看。 并不是因为韩王氏，而是因为她爹。 “爹，我回来了。”韩祖昌看到韩老头嘴角的血，一脸的心疼。 韩老头激动的握着儿子的手，颤巍巍道：“回，回来就好。” 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祖昌，你可回来了，娟子带着一家老小等着你，不容易啊。”王赵氏抢话。 她看出来了，韩祖昌一定是在外面发了财，这穿得也太好了。 韩祖昌的眼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顾柔和青墨的身上。 他眯了眯眼睛，“你是顾小姐？” 顾柔点头，“韩大叔。” “顾小姐客气。”韩祖昌淡淡一笑，“听说顾小姐租了我家的房子，顺便帮我照顾着父亲和女儿，我真是感激不尽。” 顾柔心中一沉，韩祖昌真是会说话，不过她能感觉到对方并非真心。 “当家的。”韩王氏纠结的看着他，“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把家给守好。” 韩祖昌摆摆手，“也辛苦你了。” 韩王氏一听，哭得更伤心了。 “我今儿在这里谢谢大家伙了。”韩祖昌站起身来，对在场的人拱了拱拳，“幸亏有大家帮忙，我一家老小才平安无事，我们还要解决一些家务事，大家就先回吧。” 这是在赶人呢。 不过这是人家家务事，外人不要掺和，大家伙拿上带来的家伙儿，就都走了。 只是，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和一辆拉着几口大箱子的马车，都是一愣，这都是带回来什么东西？ 外人都走了。 顾柔起身，拉着红袖要回去。 “顾小姐，这傻妞是我的女儿。”韩祖昌幽幽的说。 顾柔回头，“韩大叔她不叫傻妞叫红袖，韩婶子还不上陈家的彩礼钱把她抵了出去，是我向陈家保证可以换钱给他们，他们才放心让我把她带回来的，所以她是我的，不是你的。” 韩祖昌看向韩王氏，韩王氏心虚的下头去。 “那好吧。”韩祖昌也没有办法，再说这个孩子的事情也不是要紧的事。 顾柔带着红袖，还有青墨就回去了。 韩祖昌看着狼狈的一家人，叹道：“岳父，大舅哥，你俩身体还算是硬朗，帮忙先把屋子收拾一下吧。” 王大海和王富相视一眼，见韩祖昌没有赶人的意思，立刻去收拾屋子。 一家人都看着他。 顾柔在堂屋，听着韩祖昌说话，心想这个韩祖昌在这两家人的心底还是很有地位的。 后面的话，顾柔也没听，她还要继续腌酸菜。 等到了晚上，韩祖昌却来了。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吃完饭。 韩祖昌一进来，就看到了青墨。 说实话，顾柔只是一个小丫头，他一点都不畏惧。 可是今天白天在院子里看了青墨一眼，直觉就告诉他，这个男人非等闲之辈。 他隐匿于此，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因此才小心翼翼，白天也没敢得罪顾柔说一些难听的话。 “韩大叔，请坐。”顾柔让了让他。 韩祖昌坐下来，微微一笑，“这小屋子被你们收拾的倒是干净。” 以前这里只是囤放一些杂物的地方，还有霉味。 顾柔淡淡的说：“韩大叔，你有话直说吧。” “是这样的，对面的房子我们收拾了一下不好住人，我们几个男人倒是没什么，可是家里女人孩子就不行了。”韩祖昌沉沉道：“不知道能不能在你家打个地铺什么的。” 顾柔一怔，这请求也太那什么了。 “韩大叔，这房子是你的，可也是我租过来的，你也应该知道我在那边盖了房子，等这边到了日子我们就办走。”顾柔幽幽的说，“再说我们也是三个人挤一张床不方便，青墨明天一早就要下地干活，不能不休息好。” 韩祖昌干干的一笑，“我知道，你是不喜欢我那岳母和娘家嫂子。” 顾柔沉然，韩祖昌还真是聪明！ “这样，我们就在这堂屋讲究一下，反正也不用脱衣服什么的，就是我有个客人身子骨有些娇气，希望能在你们屋里挤一挤。”韩祖昌笑着说。 客人？ 还身子骨娇气？ 顾柔不停的开始脑洞，这个客人是女人就不说了，韩祖昌没有姊妹，那这个女人莫不是他的小妾？！ 天呐，顾柔觉得自己身处八卦中心，却不能八卦，好忧桑啊。 “这么多人都挤在一起吗？”顾柔算了算，这可是十来口人。 “这……”韩祖昌也意识到，这么多人挤在这里不方便，“这样吧，我就让客人住在你这里，我们在外面搭个棚子，先将就一下。” 他后退了好几步，只是为了让那个客人住。 顾柔笑了笑，“那好吧。” 她倒是很想见见。 “不过我有话说在前头，只是住这里，你的客人不管多矜贵，她需要伺候或者什么，我们一概不管。”顾柔淡淡的说。 “没问题。”韩祖昌答应的爽快，“那我让她下车。” 说着，他就出去了。 顾柔诧异，“不是吧，那个人在马车里待了一天？” 孙妈道：“柔姐儿，你为啥答应啊？” “孙妈，对面房子烧成这个德行，他们一定惦记着这边，我们的房子至少还有七八天才能住，要是没有这个客人，我们也一定要被赶走。”顾柔沉沉的说。 第94章 以后孩子多了就好 “那他完全可以把我们赶走，让这个人住一间。”孙妈蹙着眉。 “孙妈，你怎么不明白呀，他这个客人矜贵，让她单独住一间，韩王氏和她娘能把这个人给吃了，和我们住，虽然没人伺候，可是也没人给她添堵。”顾柔解释。 孙妈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我回避一下。”青墨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起身回屋。 顾柔看向门口，韩祖昌带着两个女人进来。 其中一个穿得十分讲究，一身绸缎面的褙子罗裙，还披着一件云锦的斗篷，一看就是那位矜贵的客人。 另外一个女人年纪也不大，搀扶着她，是个丫鬟。 “这是欣琼。”韩祖昌介绍着，“这是她的婢女翠翠。” “谢谢顾姑娘借我们地方住。”欣琼声音十分的柔婉。 “欣琼姑娘不用客气。”顾柔有些惊讶，这个女人长得漂亮又很有礼节，看着不像一般农户的女儿，难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也不可能。 真是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跟着韩祖昌。 韩祖昌长得是英俊风流，可他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有一个正妻和三个孩子，真是匪夷所思。 “孙妈，带她去屋里吧。”顾柔说。 孙妈点点头，带着欣琼和翠翠去了屋子里。 韩祖昌笑道，“那就有劳顾小姐了。”说着，他拿出了一钱银子，“这几天她的吃食也请你费心了。” “还要我管饭？”顾柔诧异。 “就她一人，我们会自己想办法。”韩祖昌道。 这对她也太好了。 顾柔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韩祖昌再次道谢，这才出去。 顾柔去关门，就看到韩王氏一直盯着这边的窗户上欣琼的影子，怔怔的出神。 顾柔想，自己当初知道亲妹妹和丈夫搞到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在没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 回到屋子里，一张不大的炕上要睡五个人这是挤得慌。 欣琼一笑，“麻烦顾姑娘，给翠翠准备一床被褥，让她睡在地上就是了。” 顾柔点点头，“外面有个草垫子，我给她铺上。” “谢谢。”欣琼笑着。 顾柔出去把草垫子拿进来扑在地上，翠翠有些不情愿的看着草垫子，“这能睡人吗，不扎得慌吗？” “不会，铺上褥子就没问题。”顾柔回答。 翠翠看了看顾柔，“你皮糙肉厚，当然没事了。” “翠翠！”欣琼怒斥道，脸色一沉，“你怎么和顾姑娘说话？” 顾柔也不吭声，就看着她们主仆。 孙妈和红袖也看着。 一般来说，顾柔应该顺水推舟说，没关系什么的。 欣琼斥责几句这事就完了。 可是顾柔没有说，这个翠翠很明显是想让顾柔睡草垫子，所以才这么说的。 说到底她是觉得顾柔傻，好欺负。 然而，这个人要是红袖，顾柔一定不舍得，可她是个外人，顾柔才不会。 反而让她的主子去训斥她。 欣琼和翠翠无比的尴尬，毕竟没人说话。 欣琼狠狠的瞪了一眼翠翠，“去把外面的被子抱进来，别让顾姑娘忙活了。” 翠翠放下身上的包袱，走了出去。 欣琼这才道：“顾姑娘，你别介意，是我没调教好下人。” “我介意又有什么办法，她话都说了。”顾柔很直白的说，“我也是好生为难才让你们住下的，千万别做了好事还受埋怨。” 欣琼有些尴尬，“不会的，我会告诉她的。” 顾柔一笑，“睡觉吧。” 她爬上床，睡在最外面。 欣琼睡在最里面，中间是孙妈和红袖。 翠翠进来之后，抱着的是她们自己的被褥。 不得不说，确实是好东西，看着软和。 翠翠帮欣琼铺了床，服侍着她睡下，才自己去铺床睡觉。 可是刚刚睡下没多久，外面就有人敲门。 顾柔爬起来，为什么就不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打开门，她看到韩王氏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 “有事？”顾柔一手捏着眉心，这么晚了，她真的很累。 “顾小姐。”韩王氏的语气俨然不如从前那么强硬了。 只不过顾柔听了就浑身不舒服。 “这晚上露水重，我们大人没什么，可是彩穗和小良年纪小受不住。”韩王氏说着摸了摸眼泪，“你让他们在你屋子里睡一晚可以吗？” 不得顾柔考虑，红袖就从屋子里跑出来，她拉了拉顾柔的衣摆，“姐姐，我的地方，睡。” 韩王氏听到红袖这么说，险些没哭出来。 顾柔沉沉道，“你把他们抱来吧，堂屋有一张竹席，睡两个孩子没问题。” “谢谢。”韩王氏一副感激涕零，她转身去抱孩子。 顾柔让红袖去睡觉，然后把竹席铺好。 韩王氏先把小良抱进来，小良的身上裹着韩王氏的衣服。 她把小良放下，又去抱彩穗。 就看她抱孩子的先后顺序，就知道谁最重要了。 红袖从屋子里出来，把自己的小被子给了弟弟妹妹。 顾柔称赞道：“我们红袖懂事了。” 红袖憨憨的一笑，立刻回屋睡觉去了。 韩王氏给两个孩子盖上被子，一直在抹眼泪。 顾柔想了想，也不愿意多问什么。 “我先出去了。”韩王氏把眼泪擦干净这才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顾柔看了看睡着的孩子，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感觉这几天都别想好好休息了。 —— 天一亮。 顾柔就醒了。 她要做饭，走出房间，就看到两个孩子睡得东倒西歪的。 她给盖了盖被子，去厨房做饭。 青墨听到动静，也跟着醒了。 他来到厨房，看着顾柔，“这一晚上你睡得好吗？” 顾柔很诚实的摇头，“不好。” “让你好心。”青墨笑笑。 “那你是觉得我多坏？”顾柔耸耸肩，“我是恩怨分明，那两个孩子并没有错，要是换了王赵氏和刘氏，你看我同不同意。” “我今天要去地里，家里有事你就去找我。”青墨叮嘱道。 “我正要和你说这时，咱们买头牛吧。上次我还想一个人种这两亩地，结果没把我累死，你一个人要照顾五亩地太辛苦了。”顾柔说。 青墨却道：“以后孩子多了就好。” 顾柔瞪他，又调戏她！ “呀，家里怎么还有男人？”不知何时，翠翠站在了旁边。 顾柔冷冷的看着她，“有男人怎么了？” 第95章 她竟然有孕了 翠翠被顾柔的眼神吓到了。 想起昨晚，她三言两语就让自己挨了骂，心里有些不甘，却又不敢摆脸色出来。 她以为顾柔就是一个乡下姑娘，一定好欺负，没想到是个软钉子。 看着好说话，可是办起事来，很强硬。 “我要热水。”翠翠道。 “自己烧。”顾柔不冷不热的说：“我只是给你们住，可没有说伺候你们。” “不就是烧个水吗，顺手的事。”翠翠不悦的说。 “不就是烧个水吗，你顺手把早饭给我们做了？”顾柔淡漠的看着她。 翠翠见自己说不过顾柔，气得扭头进屋去了。 青墨笑了笑。 “你说她们是什么人？”顾柔好奇的问。 在屋里，她没办法和孙妈八卦，只能和青墨说。 青墨淡淡一笑，“总之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顾柔睨着他，“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这不是很好猜吗？”青墨见她起来要去抱柴火，就摆摆手，自己去抱来。 顾柔幽幽的望着他。 青墨蹲下身，意味深长的说：“要说我怎么分辨，我只能说都是经验。” 那个欣琼不是一个名妓就是一个瘦马。 如果是名妓，可能是被韩祖昌赎身。 可如果是瘦马，那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多了。 “你快说。”顾柔揪着他的衣襟，她好着急。 青墨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宠溺的一笑，“你年纪小，有些事不该知道。” 什么瘦马的，不该入她的耳。 顾柔轻哼，“我年纪可不小了！” 青墨墨色的黑眸轻轻一沉，薄唇勾起，“是啊，再有两年及笄，之后就能嫁人了。”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 “顾柔。”外面有人喊着，打断了他们。 顾柔松开青墨，起身走出去，就看到秀巧嫂子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外。 “嫂子。”顾柔又惊又喜，把她拉进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汇报一些好消息啊。”秀巧嫂子抬头看到现在住的房子，“你就住这里？” 顾柔点头，“是啊，不过我盖了新的房子。” 秀巧嫂子往不远处一望，笑道，“看着就气派。” “对了，那些东西卖的如何？”顾柔急切的问。 秀巧嫂子一笑，“哎呀，我这赶路快累死了。” “我的好嫂子你就别逗我了，我去给你泡茶。”顾柔笑着。 看着顾柔去烧水泡茶，秀巧嫂子道：“行啦，别忙活了，我等下还要去另外一个村子看我爹娘。”她拉着顾柔，“你那些东西卖的不错，前几日有个集市，我拿去卖了，你看这是钱。” 秀巧嫂子拿了一个钱袋子出来，“一共是二百文钱。” “卖了那么多？！”顾柔都不敢相信。 折合一下原材料其实还剩下一百三十文。 “是啊，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有个杂货店想要多买一些你的柔肤皂，你觉得如何？”秀巧嫂子问道。 “当然可以了。”顾柔很激动。 拿进店铺去买，价格会更高。 “那个老板说了，每种个要一百块。”秀巧嫂子道，“价格呢，在咱们买的基础上，每一份各加三文钱，你觉得如何？” 顾柔点点头，“可以，嫂子你帮我回一声，我七八天后给他送过去。” “那行，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秀巧嫂子道。 顾柔从钱袋子里拿出五十文给秀巧嫂子，“这些是给嫂子你帮我摆摊买东西和牵线搭桥的钱。” “不用了，你这盖房子需要钱。”秀巧嫂子推脱，她不忍心要顾柔的钱。 她听王梦说了，顾柔不容易。 “嫂子你就收下吧，你不收我才良心不安。”顾柔把钱强塞给她，“就是我不经常进城，将来货送过去结账什么的就都麻烦嫂子了。” “好说，你放心吧。”秀巧嫂子是热心肠，也愿意管顾柔的事情。 顾柔也是感激不尽。 秀巧嫂子还有事，没停留就走了。 顾柔高兴的回来，手里攥着钱袋子，心里高兴极了。 又是一笔收入，这一笔笔的攒下来，到了年底也不少了。 “咳咳。”翠翠咳了咳。 顾柔收敛笑容看着她。 “我家小姐饿了。”翠翠幽幽的说。 “等着吧。”顾柔把钱放进怀里，转身去做饭。 “你怎么做饭的，万一饿着我家小姐怎么办？”翠翠终于找到找茬的理由了。 “乡下人做饭一做就是一大锅，比不得你们城里精饭细菜的，你嫌弃自己做啊。”顾柔冷笑，“在我这里吃饭，就顺着我们这边的节奏，不然你可以滚。” “你说话怎么这么粗俗？！”翠翠怒道。 “粗俗？”顾柔冷哼，“你来到这里还想讲究什么？这么会摆大门丫鬟的姿态，那你还不如滚回去呢。” 翠翠一口气憋在了心里，她抿抿唇，气呼呼的进屋去了。 顾柔冷笑，她们要不是心里发虚，怎么不敢反驳她。 还真是敢摆架子。 吃饭的时候，青墨是在外面吃的。 他也不愿意和那种人同桌吃饭。 顾柔心疼，这些人来，她最不愿意委屈的就是他了。 这家吃的喝的，有一半都是靠他挣来的。 那个翠翠坐在饭桌前，看着一盆子粥，白米面的馒头，韭菜鸡蛋还有一份拌咸菜，脸上挂着嫌弃。 她有些挑挑拣拣的，“怎么能给小姐吃这些。” 欣琼低声道：“别废话了，不吃就出去，帮忙干干活。” 翠翠委屈的看着欣琼。 欣琼很有小姐的风范，食量小，吃的也慢。 孙妈吃完了就去李婶子家帮忙去了，红袖跟在顾柔的身后转来转去的。 翠翠看着红袖，“她怎么看起来傻不拉几的？” 顾柔一顿，转身冷冷的看着翠翠。 翠翠有些怕她，翻了一个白眼扭过头去。 “顾姑娘，我这个丫鬟不会说话。”欣琼再次为翠翠开脱。 顾柔收拾着碗筷，淡漠道：“她是韩祖昌的长女。” 欣琼有些诧异，她细细的观察着红袖，确实和韩祖昌有些相似。 “她怎么会这样？”欣琼惊讶的问。 “听说是小时候得了一场病，结果就这样了，她爹不亲娘不爱，所以就跟着我了。”顾柔解释。 欣琼看着红袖，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小腹。 顾柔看了一眼，暗暗惊讶，她竟然有孕了！ 第96章 听说是姓顾，和你一个姓 “妹妹。”红袖指着欣琼的肚子痴痴地说。 “是小弟弟。”欣琼纠正，“你喜欢弟弟吗？” 红袖点点头，巴巴的看着欣琼，“爹爹，喜欢。” “是啊，你爹爹也喜欢男孩。”欣琼温温的一笑，目光充满了母爱。 顾柔拉着红袖的手：“走，咱们去看看木匠爷爷做的东西。” 红袖很乖的跟着顾柔。 顾柔看向欣琼，“家里就是这样，你想喝茶就让丫鬟给你烧，那边架子上有茶叶。” “谢谢。”欣琼笑了笑。 顾柔没说什么，拉着红袖向新房子走去。 看着她们走了，翠翠气道：“这个乡巴佬也太目中无人了。” “这种话你以后少说。”欣琼的手指衣服垂下的缎带，“我觉得她不像这里的人。” “怎么会，我看她做饭干活可麻利了，不是乡下人是什么？”翠翠不屑道：“我估摸着我吃过的东西她都没见过。” 欣琼想着顾柔说话办事时候的语气和神态，哪里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太成熟了，也太有心计了。 翠翠跟着她也历练了不少，可是刚才在厨房，却被顾柔教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种人，还是不要和她对着干比较好。 想着，欣琼看向对面，她的目标是那个女人。 顾柔和傻妞来到新房子，木匠带着两个徒弟还在赶工。 顾儒带来了一壶茶和一包点心。 然后和红袖在房前屋后转了转。 “还有两天这门窗就能完成，不过这床和桌椅板凳还需要费些时间。”木匠笑道。 “这已经比我预想的快多了。”顾柔道，本来她以为至少要一个月。 可是这些人干活麻利，也很给面子，所以这活计干得快，顾柔也省心。 “其实这门窗最不费事了。”木匠道。 “门窗是最要紧的，其他的我不着急。”顾柔算了算，她还能在那边住个七八天，到时候没有床，他们就算是打地铺，也要搬过来。 这几天差不多，有些东西就能搬一搬了。 “顾柔。”周婶子来了。 “婶子，你咋来了？”顾柔问道。 “我去城里给蕊枝买布料，顺便就来看看你。”周婶子往屋子里看了看，“真好。” “婶子，坐。”顾柔让她坐下，给她斟了一杯茶。 周婶子接过，拉了顾柔一把，“我有些事和你说。” 顾柔蹲下来，“什么事？” “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不？”周婶子神神秘秘的。 顾柔摇头，不过她没想到欣琼的事情传得这么快，果然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听说她是一个大官儿的外室，那个大官本来找韩祖昌管着外室的房子，没想到他们竟然勾搭上了。”周婶子说着就皱眉，十分的厌恶。 “那他们俩岂不是私逃？”顾柔压低了声音，可是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震惊。 胆子也太大了。 地方还是一个官儿，他们哪里惹得起。 “他们也是走运，那个大官儿的媳妇知道了，就来闹，也不知道怎么着那个官儿就让韩祖昌把人带走了，听说还给了他们一笔钱。”周婶子继续往下说，“你说蹊跷不蹊跷？” 顾柔抿抿唇，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欣琼的孩子不是韩祖昌的，说不定是那个大官儿的。 不然为什么，那个大官儿给他钱，放他们一条生路已经是仁慈了。 “那个大官儿是哪里的官儿？”顾柔好奇的问。 “京城的，听说是姓顾，和你一个姓。”周婶子回答，不过她并没有想太多。 毕竟姓顾的人很多。 再加上顾柔他们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世。 顾柔抬头望天，这可真是缘分！ 欣琼肚子里的孩子莫不是自己那个便宜爹的吧？ 她双手合十，但愿不是。 不然哪天便宜爹来这里寻子，看到了自己可咋办？ 不过嘛，自己从外祖母家出来三个多月了，他都没有派人来找一找，可见自己真的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他一定是当她死了。 “顾柔，你想啥呢，这么出神？”周婶子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顾柔回过神来，嘿嘿一笑，“婶子，我是想你告诉蕊枝姐一声，明天来给我帮忙。” “行。”周婶子也愿意蕊枝和她一起玩儿，毕竟都是稳重的孩子，还能挣到钱。 周婶子和顾柔八卦完就走了。 顾柔看红袖在一旁玩儿的很好，也就没过去叫她。 这时，翠翠跑来，“你啥时候回家做饭？” 顾柔看了看她，“你自己做啊，我们农村人中午不做饭，都是早上吃完了一直到晚上。” “你！”翠翠瞪着她，“我们交了饭钱的。” “你们交了饭钱厨房的材料可以随便用，肉啊菜的随便吃，可是没说让我做。”顾柔沉然，“我不是你们的厨娘，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哼！”翠翠跺着脚，气得她眼珠子都瞪圆了。 虽然说中午不吃饭，可是顾柔想到了青墨，不能饿着他。 “红袖，走。”顾柔拉着她，“咱们去给青墨哥哥做饭。” “嗯。”红袖跟着她，乖乖的走。 翠翠不知道青墨是怎么改变主意的，她以为是给欣琼做。 到了厨房，顾柔立刻淘米，蒸了一锅米饭出来。 她拿了香油和盐巴，往新蒸的米饭里放，等米饭晾的差不多了，就一个个捏成饭团，还往里面加了一些酸梅，咸菜什么的。 把饭团捏好，放一个碗里，然后用茶壶泡了一壶热茶，拎着给青墨送去。 “你等等！”翠翠叫住她，“我家小姐的呢？” “你自己不长手了吗？”顾柔眼神犀利，然后带着红袖去地里了。 翠翠看着那一锅米饭，再看看自己的手，气就不大一出来。 她气得跑回屋里，就看到欣琼拿着一件小衣服正在发呆，“小姐，这里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欣琼抬起头，淡淡的看着她，“我和你说过，一定要忍，你如果忍不住就自己走吧。” “小姐，奴婢舍不得你，不然我们回去再求求顾三老爷吧。”翠翠红着眼睛，“我是怕委屈了你啊。” 欣琼用力抓着手里的小姨夫，眼神变得怨毒，“翠翠，你放心这种日子不会太久的。” 等她把孩子生下来，那些人就奈何不了她了。 第97章 被看见了 顾柔和红袖来到地里，青墨挥着锄头在锄地。 地里的土不松一松，将来种什么都不要收成。 这段时间青墨黑了一些，不过他长得好看，什么样的肤色都挡不住。 “哥哥。”红袖憨憨的叫声。 青墨停下来，看到她们，微微一笑。 “我来给你送饭。”顾柔举着篮子里的食物。 青墨拖着锄头来到地头，坐下。 顾柔也跟着坐下，把饭菜和茶水递给他。 红袖早就挣脱开顾柔的手，在地里跑起来，玩儿的很开心。 青墨拿起一个饭团，笑道：“有意思。” “你尝尝吧，里面更有意思。”顾柔给他倒了一碗茶。 青墨举着饭团，咬了一口，里面是梅子的，因为外面有盐和香油，这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竟然很好吃。 “红袖。”顾柔把她也叫过来，递给她一个饭团。 红袖拿着饭团，又跑去玩儿。 顾柔摇头：“这孩子是玩儿疯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青墨墨澈双眸淡淡一笑，“对了，你也是小孩子。” “我都是十三岁了。”顾柔强调，再说在古代十三岁真心不算小孩子了。 十五岁就要嫁人了。 还有两年，青墨在心里想着。 他在这里不会待太长时间，“家”里一大堆事要他去处理，但是他要把顾柔安顿好。 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顾柔不知道青墨在想什么，只是和他说起买牛的事情，“买牛还要买犁地的架子。” “那我明天进城去买。”青墨道。 “嗯，我给你列个单子，上次的柔肤皂卖得好，秀巧嫂子又和我订了不少，我想着赶紧做出来。”顾柔继续说：“一些药材还是去吴大夫那里去买，你让他帮我多屯一些皂角和白术，他有进货渠道，一定比我们自己买便宜。” “好。”青墨点点头。 “我再给他拿上一些咱家的酸菜，他一定喜欢。”顾柔双手合十，一脸的笑意，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个当家人的感觉了。 以前怎么不觉得这种小日子这么舒坦呢。 青墨看着顾柔，她侧脸的线条一直到脖颈都十分的优美，脸上看不到瑕疵，皮肤也是白白净净的，一笑起来更是好看，有种暖到心窝子里的感觉。 青墨吃完饭团，继续去干活。 顾柔帮忙除杂草，红袖就跟在她身边，也帮忙除杂草。 陈英正巧从城里回来，看到他们三人在地里干活，眼睛微微刺痛了一下。 看他们俨然一家人的样子，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捏了捏拳头，顾柔一直对自己半冷不热的，就是因为自己没像青墨那样帮她吧。 —— 傍晚，顾柔和红袖先回家。 顾柔走到韩家门口，就看到韩王氏和刘氏在给门口的自留地除草。 韩王氏看到顾柔无比的尴尬，可是又不得不挤出一个笑脸。 她又看了红袖，眼神一凉。 “回来了。”韩王氏还是主动打了招呼。 顾柔淡淡的“嗯”了一声，她准备进院子，韩王氏却道：“那个顾姑娘。” 这一声顾姑娘可比昨天那一声还要客气。 顾柔停下脚步看着她。 “今天彩穗和小良能不能再住一晚？”韩王氏幽幽的问。 “如果是孩子们住就住吧。”顾柔面无表情的说。 “谢谢。”韩王氏笑了笑。 “你谢啥，那房子本来就是你的。”刘氏又在起坏了。 韩王氏没给她脸，回首就把一把菜叶子扔到她脸上，“闭嘴！再在这里废话就给我滚，这是我家，不是你家，既然寄人篱下，就老实点。” 刘氏被攘了一把菜叶子，正巧刚才又张着嘴，叶子上的泥土就都到了她的嘴里。 她立刻呸呸的，脸色很难看。 顾柔忍不住偷笑，看她们互相残杀，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回到家里，顾柔就看到锅里的饭没有了。 大概是被欣琼和翠翠给吃了。 顾柔回到屋子里，就看到欣琼和翠翠一主一仆躺在床上正在睡觉。 还挺悠闲。 顾柔转身去做饭，今天也不知道该吃点什么。 这时，却听到外面有买豆腐的。 来这里好多次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叫卖的。 她端着碗出去，一文钱买了一大块儿豆腐回来。 厨房一个小水缸里还有一条鱼，顾柔就直接鲤鱼炖豆腐，还贴了饽饽，又熬了一锅菜汤。 等孙妈和青墨回来的时候，饭菜就已经熟了。 没等开饭，翠翠就来了，她睡眼惺忪显然是刚刚醒来，“我家小姐身子不爽利，今天在屋里吃。” 顾柔没理她。 翠翠抿抿唇，“我自己端屋子里去。” 顾柔拿了两只碗，盛了一碗鲤鱼炖豆腐，另外一碗放了两个饽饽，“菜汤在锅里，你们想吃多少自己盛。” 翠翠看了一眼，这鲤鱼炖豆腐倒是还不错，可是这主食看着就有些难以下咽，“就这？” “不然你想吃什么？”顾柔问道。 翠翠没敢说什么，端着饭菜就回屋了。 顾柔把锅里的饭菜都盛出来，招呼青墨他们吃饭。 今天天气飒爽，他们就在院子里吃。 顾柔一边吃一边看着新盖的三家瓦房，越看越喜欢。 “柔姐儿，你笑啥呢？”孙妈瞧着顾柔，她总是傻傻的笑，怕她出事。 顾柔摆摆手，“我没事，我就是高兴。” 孙妈心想，大家都高兴，也没有像她这样。 “青墨，我还想要果树。”顾柔道：“种在院子的两个角。” “你想种什么？”青墨问。 “梨树杏树枣树这些是少不了的，我还想要石榴树，我还想弄个架子，种葡萄和冬瓜。”顾柔说着自己的设想，等到了来年，院子里一定很热闹。 一说到这些，孙妈也高兴。 看着家产一点点置办着，顾柔的生活越来越好，她才能放心。 至于青墨是不是能托付的人，她不知道也不清楚。 可是如果顾柔一心真的只想这个男人，自己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从这些事情来看，青墨适合顾柔。 只是他的身世，太不令人放心了。 正说着，韩祖昌从堂屋穿过来，看到他们在吃饭，笑了笑，“你们在吃饭，那我等会儿再来。” “韩大叔，我们这就吃完了，你坐吧。”顾柔递给他一个小凳子。 韩祖昌坐下来，先是看看顾柔，又看了看青墨，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顾柔心道，他又想干什么？ 第98章 有钱好办事 “你们这房子也差不多了吧？”韩祖昌是问顾柔新盖的那三间。 “是差不多了。”顾柔不冷不热的回答。 韩祖昌踟躇了一下，“我们这几天也商量着重新盖房子，这老房子烧得不成样子，实在是没办法住人。” 顾柔看了一眼青墨，心想让他分析分析，韩祖昌要干什么？ 青墨眯起眼睛，让她不要着急，静观其变。 “我也有好些年没回来了，村里的变化可真大。”韩祖昌幽幽的说：“这次你们盖子房子都找的谁帮忙？” 顾柔心中有了算计，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我们也是刚来这里的，这些都是托了陈雄的关系。” “陈家啊。”韩祖昌不尴不尬的，他们现在和陈家的关系真的是很微妙。 如果红袖没傻没退婚，他就是陈家的亲家公，找他们帮忙盖房子不是问题。 奈何，他们黑了心，拿着陈家给红袖治病的钱一走了之，扔下一个老爹和傻女儿，不闻不问。 在外面遇了事才想着回来避难。 由始至终，韩祖昌就没有关心过一次红袖。 难道女儿就这么不值钱吗？ “顾姑娘，韩老爷的意思是让你帮忙去说一声，帮忙盖房子。”翠翠端着两只空空的碗站在韩祖昌的身后，直接把事情挑明了说。 韩祖昌回头看了一眼翠翠，翠翠不情愿的抿抿唇。 顾柔轻笑，“那韩大叔可太瞧得起我了，我在这个村子还不如你住的时间长，我也是花钱盖房子不是全靠面子的。要说面子，韩大叔绝对比我好用。” 韩祖昌有些尴尬起来，当初他做了那些事，村里的人对他没有好脸色，他怎么长的开口去求人。 “我们又不是不给钱。”翠翠冷冷道。 顾柔听出来了，他们是有钱的。 “有钱好，有钱好办事，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来和我所。”顾柔浅浅的一笑，“我一个乡野丫头懂得不多，可没办法给你们当家做主，倒是翠翠初来乍到，连韩大叔的家都能当，一看就是持家有道的好手。” 韩祖昌愣了一下，顾柔话里夹枪带棒的，他不是没听出来。 翠翠是真的没听出来，还很得意，“那是，以前我家小姐衣食住行都是我来打理的，别说一个农户韩家，就算是再大一点的都没问题。” 就在这时，就听到韩王氏冷冷的说：“怎么你当我是个死人吗？！” 翠翠回头，看到韩王氏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吓了一跳，这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顾柔提醒：“这碗可都是有数的，摔碎了要赔。” 翠翠两边受到威胁，一时之间无比的尴尬。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住着韩家的房吃着韩家的粮，就别把自己当成小姐！不要脸的东西，在这里也敢称大！”韩王氏最后一句是冲着窗户吼的，是说给屋子里的欣琼说的。 看来韩王氏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地位不保，所以她忙前忙后的努力不让韩祖昌轻视自己。 “行了，闹什么闹不怕丢人？”韩祖昌呵斥道。 韩王氏心里委屈，本想一股脑发泄出来，可是她也不傻，这个时候和韩祖昌闹只会把他越推越远，她咽下这口气，幽幽的说：“当家的这事你别愁，我去办就是了。” “你？”韩祖昌看着韩王氏。 所有人都看着她。 韩王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顾柔看到王大海他们那群人也都进来了，不过是站在堂屋偷听着。 她皱了皱眉。 “我去找陈家嫂子说，咱们又不是让他们拿钱。”韩王氏幽幽的说：“不过你要给我交个底，这房子要照着多少钱盖？” 当众被问，韩祖昌是很尴尬的。 “这个我要再想想。”他幽幽的说。 “有啥可想的。”翠翠不可一世的说：“就照着那房子盖。”她指着顾柔新盖的三间瓦房说。 “这房子前前后后我花了五十两。”顾柔淡淡的说。 韩祖昌一听到花了五十两，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顾柔心中暗忖，难道他没钱吗？ 刚才还说商量，和谁商量？ 反正一定不是和韩王氏，莫非是和欣琼？ 此时此刻，韩王氏的心里一定不舒坦吧。 “你们有啥事能回你们院子去商量吗？”顾柔幽幽的说，吃顿饭都不让他们吃消停了。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不是他们的院子。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顾柔买的地。 被顾柔直截了当的轰走，他们也挺没面子的。 不过他们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吵了起来。 大概还是因为钱。 韩祖昌没有立刻说拿出多少钱来盖房子，却问韩王氏还有多少钱。 韩王氏手里就那些了，可她不想拿出来。 一是拿出来也改不了房子，二是有钱才有底气。 再加上有王赵氏掺和，这件事就以吵架而告终了。 夜深人静，顾柔睡眠很浅，听到床上有了动静。 欣琼偷偷的爬起来，走到了屋子外面。 顾柔按耐不住内心的八卦之魂，就偷偷的跟了上去。 欣琼到了外面，还很小心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院子。 这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柴火堆里走出来，语气温柔：“琼儿。” “韩郎。”欣琼又甜又哀婉的叫了他一声。 顾柔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两天委屈你了。”韩祖昌心疼道。 “我没事，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折腾的厉害。”欣琼去拉韩祖昌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摸摸。” 顾柔忍不住想笑，欣琼肚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大，估计也就两三个月，怎么可能折腾她，真是有意思。 而且她也没有任何孕吐的反应，依自己看，第一天早上她吃的不多是抹不开面，可是晚上那顿鲤鱼炖豆腐，她都吃没了。 “辛苦你了。”韩祖昌语气充满了关怀，“你在忍忍过几天就好了。” “韩郎，这房子你打算怎么办？”欣琼忍不住问。 “当然是要重新盖了，不能委屈你和孩子。”韩祖昌忽然露出一丝为难神色，“只是这钱……” “我也没有钱了，咱们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不容易。”欣琼抿抿唇，“我记得顾老爷不是给了你一笔安家费吗？” 第99章 先搬一部分 “那笔安家费也没有多少。”韩祖昌犹豫了一下，“才五十两。” 呵！ 顾柔自己都觉得可笑。 乔家村的乔安怀只是一个买蚕丝的，可是也能一口气拿给韩王氏五百两。 顾老爷，虽然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爹，就暂且这么称呼着。 这顾老爷是大官，除了俸禄，每年还有一些孝敬，拿出个一二百两都不成问题，怎么可能只给五十两。 这两人也是心怀鬼胎，各怀心事。 除非，那个顾老爷的正室管的严实，他才没有钱给欣琼。 “那可怎么办？”欣琼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这怀有身孕，也不能天天住在一个发着霉味的屋子里，我受得了你的骨肉可受不了。” 韩祖昌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有想到家里遭了这样的变故。” 两相为难着，谁都不肯把窗户纸捅破。 大概过了一会儿，韩祖昌才缓缓道：“你看这样如何，你不是有一根金簪吗？” “那……那可是我生辰的时候你买给我的。”欣琼委屈起来。 “这不也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吗，等我生意起来了，我再给你买，保证比现在的还好。”韩祖昌保证道。 听了这样的话，顾柔摇摇头。 男人的话要是能相信，这母猪都能上树！ 欣琼又是好一阵的委屈，才答应。 韩祖昌很高兴，“那我明天就进城把它给当了。” 欣琼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嗯，我明天一早给你，天色不早了，我去睡了。”韩祖昌搀扶着她，走到门口，看到进屋才放心。 顾柔早就回来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躺在床上。 欣琼回来，脱掉鞋子上床，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 翌日。 顾柔把钱给青墨，让他去买牛和犁地的架子，还有她用的一些药材。 他走了之后，顾柔就跟孙妈说：“孙妈，你今天还去李婶子家吗？” “下午去，他们上午有事，听说也是进城。”孙妈回答。 “那我去叫周婶子，张婶子蕊枝姐来，咱们把家里的东西往那边搬一搬。”顾柔已经不想在这里住了。 至少可以先把一些东西搬过去。 孙妈很赞成，她说：“我去叫。” 顾柔点点头，孙妈一走，顾柔也开始收拾东西。 “你们这是……”欣琼诧异的看着顾柔。 “我们先把一些东西搬过去，还有五天我们就搬走了。”顾柔轻笑，手脚麻利的扯过包袱皮，开始装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衣服，还有一些布料之类的。 欣琼盯着顾柔，她其实不太愿意让顾柔这么早就搬走。 一是因为，有顾柔在，韩王氏他们绝对不敢进这个屋子，二是她让翠翠去看过，对面吃的东西实在不好，她都难以下咽。 但是她也明白管不住。 孙妈叫来了一些人，顾柔让他们先把棚子里腌酸菜的东西都搬过去，这是她的营生最重要。 然后就是一些简单的东西。 最重的就是那几口大缸。 腌酸菜用的暂时不能动，其他的就放到了咕噜着搬过去了。 顾柔去看了，木匠已经给她打好了两只榆木箱子，是用来放衣服细软的。 门窗也都上好了，房子看着有模有样。 “这窗户你要上什么纸？”木匠问道。 “我想要最好的明纸。”顾柔不喜欢屋子里暗暗地。 “行，明天我就带过来。”木匠指挥着两个小徒弟把箱子搬进去。 顾柔看着院子里已经切割好的木料，还真是不少。 “这些什么时候能完成？”顾柔问。 “这床这两天就能行，至于桌椅还有几天。”木匠手里一边忙着一边说。 顾柔点点头，“你用一些木料再给我多做一些简易的木架子，我要放到地窖去。” “好。”木匠笑着答应。 “柔姐儿，这厨房你咋打算的？”孙妈走过来问：“还是和之前一样弄在外面？” “是，放在屋子里一桌饭满屋子都是油烟子味。”顾柔不喜欢那种味道，“西边院墙留了一个棚子，就在那里面做放，顶上也铺了青瓦，下雨也不怕。” 孙妈了然，把厨房的东西就都搬过去了。 顾柔站在院子中间看了看，正面是三间敞亮的青瓦房，左手边是两个宽敞的棚子，一个是做饭的厨房，一个是腌酸菜的小作坊。 左手边也是两个棚子，一个是顾柔打算用来囤积一些货物的，这个棚子她弄了一扇门，另外一个是用来做胰子的作坊。 再然后身后就一片很大的园子，她要在那边弄一个牛棚和羊圈，还要种树种菜。 这么一规划一切就都有模有样了。 她的心里很是满意。 真是恨不得立刻就住进来。 顾柔留他们吃饭，中午做了简单的家常菜，大家吃的热热闹闹的。 饭后，大家伙散去，蕊枝留下来和顾柔一起干活，在棚子里腌酸菜。 “你在这里？”翠翠走过来，看到顾柔和蕊枝忙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家小姐的饭菜呢？” 顾柔简直想笑，“你怎么又来要饭？” 要饭？ 翠翠瞪圆了眼睛，“你才是要饭的呢。” “既然不是要饭的，你就自己动手吧，那边也有厨房，油盐酱醋我也都留了一些。”顾柔没看她，手里的刀很利落的切着白菜。 翠翠抿抿唇，转身离去。 可是走了两步，她又回来，“我们给你了一钱银子，那银子能买好些东西。” 顾柔想都不想，从怀里那一钱银子拿出来直接扔给她，“那你自己看着去买吧。” 翠翠看到丢在脚边的银子脸色不太好。 她以为顾柔喜欢钱，一定不会把钱吐出来的，没想到给的这么痛快。 这钱捡还是不捡，是个问题。 而且顾柔和蕊枝都很忙，根本顾不上她。 她有些生气，很想和顾柔大吵一架，可是看到她手里的刀，这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 等她走了，顾柔去看，发现拿钱已经捡走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青墨回来了。 他是驾着牛车回来的。 板车上放着犁地的架子，几棵果树，还有顾柔要的东西。 顾柔，孙妈和红袖都跑过去，看着一车的东西很开心。 特别是顾柔摸了摸牛的脊背，“真好。” 第100章 你还把我当大小姐呢？ 青墨对顾柔说：“牛和犁地架子就是八两，这些果蔬额药材就是五钱银子，我还给了吴大夫二钱银子作为买皂角和白术的定金。” “嗯。”顾柔相信他的。 青墨看了看天色，“趁着天亮，我去把牛棚收拾了。” “先吃饭吧。”顾柔道，“你中午吃了吗？” 青墨摇头，他没有吃。 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也就忘记了。 顾柔以为他是心疼钱，自己也心疼他，“你怎么不吃？” 明明给他预备了钱的。 “我真的不饿。”青墨很温柔的看着她，心里明白她的心意。 “那你忙着，我去做饭。”顾柔不再耽搁，立刻奔向院子。 他们把东西搬进来，直接放到了新房子里。 顾柔做晚饭的时候，青墨先是搭了一个简易的牛棚，把牛牵进去。 车就放在了门口，犁地的架子他们搬了进来，放在外面怕不放心。 吃晚饭的时候，顾柔看着青墨他们，开口：“今晚要不咱们搬进来吧？” “可是没有床。”孙妈有些担心。 “不是有几个草垫子吗，能将就到木匠把床坐上，再说现在也不冷，不会有问题的。”顾柔是不想再和老韩家一起住了。 四个人相视一眼，都很赞同。 顾柔不让青墨再动身了，她和孙妈一起回去。 到了堂屋，欣琼和翠翠坐在饭桌前吃饭，因为钱要回来，顾柔不再管他们，她们的晚饭和对面一样，看着就清淡。 “你们回来了。”欣琼有些尴尬。 顾柔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来，来到对面的院子，找到了韩祖昌和韩王氏。 “韩大叔，韩婶子，今晚我们就搬走，屋子空出来了你们不用睡在外面了。”顾柔淡淡的开口，话音一落，最开心的就是王大海一家了。 他们再也不用风餐露宿了。 韩祖昌没想到顾柔搬的这么急，其实下午看到顾柔搬东西，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柔不在再这个院子住，那么韩王氏和欣琼的较量也就开始了。 “东边的屋子自然是让韩老伯住了，这些天我看他脸色也不好，韩大叔你是孝子，一定会照顾好韩老伯的。”顾柔幽幽的开口，也算是她为了感激韩老头救命之恩最后再帮他一次。 王家一定是不想自己委屈的，韩老头一定会吃亏。 顾柔这么一说，韩祖昌碍于面子也不会委屈了自己的爹，也制止住了王大海一家要起猫腻的念头。 至于其他的，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顾柔把被子一抱，就和孙妈一起走了。 剩下韩家一众人大眼瞪小眼。 韩王氏立刻发难：“孩子们一直睡在地上，我还怕他们会生病，如今顾柔把房子腾出来，我们娘三就有地方了。” “那我家小姐怎么办？”翠翠也紧跟其后，“这两天委屈她了，这么多人睡在一起，她根本就睡不好。” “乡下人都是一群人挤在一起的，就她矜贵？”刘氏冷冷道，这几天睡在棚子里，她感觉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那就你们一屋，我和我家小姐一屋。”翠翠替韩祖昌做了主。 “哪来的小蹄子，你是姓韩还是什么，凭什么随随便便的你就做主了，你算哪根葱！”王赵氏站出来，“我闺女才是正妻，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翠翠等着王赵氏，“我替我家小姐说话，怎么了？” “呸，狗屁的小姐，指不定是哪里来的窑姐在这里楞装黄花大闺女，也不嫌害臊！”王赵氏嘴巴骂人的时候特别利索：“真以为那事没人知道，什么东西。” “你！”翠翠瞪着她。 “行了，别吵了！”韩祖昌皱了皱眉。 他看了一眼西屋，由始至终，欣琼就没有出来过。 她不出来掺和，他也能轻松一些。 韩王氏注意到韩祖昌眼底的那丝丝欣慰，心里像是被挣扎过一样。 “那就这样吧，公爹和我爹还有当家的你一起睡在东屋，我带着两个孩子，还有我娘去东屋挤一挤。”韩王氏只口不提欣琼，但是没有给她安排，就是默许住在一起了。 翠翠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这些人，“这怎么睡得开？” “打地铺啊。”刘氏道，“昨晚你们不就是这么睡的？” 翠翠气得嘴角直哆嗦。 这三间房子本就不大还破，小小的屋子挤下四个女人两个孩子，根本就不够。 “用不着打地铺。”韩王氏道：“我娘，我加上两个孩子，在加一个客人，一张床没问题。”她将客人两个字咬得很重。 “那我呢？！”翠翠和刘氏瞪大了眼睛。 “你们就睡在堂屋。”韩王氏指着凉席，“三个人够了。” 王富指着自己，“我也？” “对！”韩王氏说完，抱着小良，牵着彩穗就进屋了。 她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埋汰翠翠。 不就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吗，有什么好嚣张的！ 就让她睡外面，和自己的哥嫂睡一起，而且刘氏做了那么多事，也让她吃吃这种滋味。 翠翠不干了，她跑进屋里，拉着欣琼就哭，也不说话。 欣琼是听到了的，知道这是韩王氏给自己的下马威。 她要是一句话不说，以后在韩家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韩郎。”欣琼冲着门口喊了一声，那一声哀婉动听。 韩王氏头皮一麻，幽幽的看过去。 韩祖昌站在门口，“怎么了？” “我这身子不爽利，晚上需要人伺候，我也不好麻烦姐姐和夫人的。”欣琼支支吾吾的，“你看？” “那就让翠翠继续打地铺吧，这段时间大家都委屈，明天我就找人开始盖房子。”韩祖昌最后的话是为了安抚所有人的。 不过，他自己的心里对王家这些人也是抵触的，要想个办法让他们走才行。 韩家熄灯睡了。 顾柔他们却还在整理着。 虽然是打地铺，不过顾柔铺了很厚的稻草，上面铺上褥子，睡在上面一点都不扎人。 躺下来的时候，孙妈对她说：“这三间房敞亮空间也大，柔姐儿我觉得可以在屋子里再弄个隔断，这样就能出来两个屋子，我和红袖睡在外面，你一个人睡里面。” 顾柔闻言一笑，“孙妈，你还把我当大小姐呢？” 孙妈无奈的一笑，闭上了眼睛。 有句话她不敢说，她怕顾柔染了乡村女子的俗气，她不是看不起村里的姑娘，而是培养一个大家闺秀实在是不容易。 第101章 你说我留下来图你什么？ 一夜之后，天阴沉沉的。 青墨吃过早饭牵着牛就去犁地了。 顾柔等蕊枝来了，就和她一起磨药粉，做柔肤皂。 不过关于这里面比例的事情，顾柔还是被让蕊枝看出门道。 毕竟这是手艺。 蕊枝也聪慧，不会去看，低着头和顾柔说话，磨药粉。 等到了晚上，两百块柔肤皂就做完了。 等把模具取下，蕊枝惊讶道：“这里面有花。” “是啊，我做了两层，上面这一层透明一些，往里面加了一点花瓣，看着就像琥珀一样。”顾柔笑道。 蕊枝眼光里满是佩服。 “走，把这些放进地窖去。”顾柔笑道。 蕊枝帮她一起搬。 把柔肤皂都摆好，顾柔伸了伸懒腰，“这样放个五六天就行了。” “顾柔，我听说他们都是用草木灰放进热水里煮，我看你都是用热水的。”蕊枝实在是好奇。 “不是热水，是皂角水。”顾柔解释，“其实都是里面的碱性，只是草木灰是便宜，但是颜色出来不好看，也买不上价钱去。我上次用的猪胰，可是效果不好，这次换成了羊胰，这柔肤皂洗出来的泡沫会更细腻。” 蕊枝听的认真，“想不到你懂的这么多。” 顾柔笑了笑，“咱们上去吧。” 蕊枝点点头。 上来之后，顾柔把地窖的门关上，怕晚上下雨进水。 然后付了蕊枝工钱。 蕊枝很高兴，“对了，我明天要回家了，不过你要是需要我帮忙就找我。” “行。”顾柔送她出门。 顾柔准备关门的时候，就看到韩王氏从陈家出来，一抹无奈和恨意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她看到了顾柔，神情微微不自在，看来去陈家她是没听到什么好话。 把门关上，顾柔回屋去做饭。 等了等，孙妈就回来了。 她帮着顾柔烧火，就提起了韩王氏去陈家的事情。 “我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孙妈感叹：“她把红袖给卖了，还舔着脸去陈家让他们帮忙盖房子。” 顾柔就猜到是这种事，她眼神一沉，继续问，“然后呢？” “那个陈家媳妇是什么人物，嘴上可不饶人了，把她数落了一通就送客了。”孙妈道。 “我估摸着陈家是看出韩家都太能做了，就算是作为乡里乡亲的也不敢帮忙。”顾柔顿了顿，“孙妈，你去赵家，怎么知道陈家的事？” “陈家赵家挨得近，李婶子又好听这些。”孙妈干干的一笑。 明明是李婶子偷听，她却有种自己做贼心虚的感觉。 顾柔轻笑，“知道一些这样的事也好，咱们在村里过日子，还是都知道一些有个防范，做到心里有数就行。” 孙妈舒心的一笑，继续烧火。 这时，青墨回来了。 这一天，他也是累得不行，可是他总是笑着，一点情绪都没有。 顾柔觉得，他不是教养太好，就是太能人了。 这种人其实也有些可怕的。 吃了晚饭，顾柔感觉浑身不舒服，她对孙妈道：“孙妈，咱们晚上烧热水洗个澡吧。” 她这么一说，孙妈也觉得身上痒痒的。 “咱们先让青墨洗。”孙妈也不是铁石心肠，地里的活都给他一个人，怕是要累坏他。 顾柔点点头，去把厨房的锅刷干净，然后烧热水。 这时，门外有人喊，“家里有人吗？” 顾柔扭头，看到韩祖昌站在外面。 “韩大叔，有事？”顾柔蹙着眉。 “我家明天盖房子，想请青墨兄弟过去帮忙。”韩祖昌笑着说。 帮忙？ 她家盖房子，韩家都没有站出一个人来，他们这是好意思开口！ 韩老头年事已高，她也不敢使唤一个老人家，可是韩家其他人的脸皮也太厚了。 “真是不赶巧了，青墨今天下地干活肩膀受了伤，明天要歇一天了。”顾柔皮笑肉不笑的说：“韩大叔，真是对不起啊。” 韩祖昌被她堵得无话可说，毕竟他也不能冲进去，拉着青墨问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那是，家里就一个劳动力是应该好好休息。”韩祖昌讪讪的。 不过韩祖昌站着没动。 “韩大叔还有事吗？”顾柔问。 “那个明天你有空就过来，帮忙做做饭，我给你钱。”韩祖昌道。 “我明天要在家里开作坊去不了。”顾柔才不会为了他而放下自家的生计呢。 再说，他给的那点工钱，连自己作坊的原材料都买不上。 韩祖昌吃了瘪，也不敢和顾柔发作，干干的一笑，“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了。” 顾柔看他转身，将门关上。 回过身，就看到青墨站在堂屋的廊下。 “你也不怕被他看到。”顾柔不满。 “你个撒谎精。”青墨取笑她。 “你那么乐意给韩家干活就去呀，我不拦着。”顾柔还不是为了他好。 她一生气，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就特别严肃。 可是严肃不足，却很可爱。 顾柔瞪圆了眼睛，“你这个人真是恶劣！” 她走进屋子里，看到青墨还站着，她哼了哼，“水烧好了，你赶快洗澡。不然就该凉了。” “是。”青墨勾唇深意一笑：“有劳了。” 顾柔浑身一麻，总觉得他那暧昧的眼神里还省略了两个字，就是“娘子”。 不不，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这个男人就是喜欢逗她而已。 青墨自己打了水。在屋子里洗了澡。 等顾柔她们收拾的时候，他给她们也烧了热水。 顾柔让孙妈和红袖先洗，自己忙进忙出的递热水。 “想不到你喜欢烧火的。”顾柔挪逾道，“说不定以后能当个“火”夫呢。” “我不喜欢烧火，只是想到是给你烧的，我就很高兴。”青墨薄唇诱惑的勾起弧度。 顾柔僵了一下，真是会撩啊！ “青墨你丫的到底是什么出身？！”顾柔举着烧火棍，“瞧你这样，从前该不会是个花花公子吗？” “我失忆了。”青墨很委屈。 “你就装吧！”顾柔拧怒道：“你失没失忆，难道我看不出来吗？” 实在是他就赖在这里，自己也没有办法。 “小柔，人要讲良心，你说我留下来图你什么？”青墨望着她。 顾柔顿了顿，是啊，他图自己啥？ 总不能是图自己好看吧？ 额……自己啥时候这么自恋了？ 第102章 为了你，我愿意喜欢梅花 “柔姐儿，水好了。”孙妈出来，看着顾柔和青墨。 “我这就来。”顾柔掩饰着眼底的尴尬，轻咳一声：“你也早点睡，明天别下地干活了。” “听你的。”青墨微微一笑，很懂如何给顾柔顺毛。 顾柔嗔了他一眼，跑回屋子里去洗澡了。 洗澡的时候，顾柔用了自己做的柔肤皂，香味沁人，却不显得过分浓郁，而且泡米细腻洗完了这身上也不拔干。 洗完之后，顾柔那次一盒香膏抹在身上。 其实，昨晚孙妈说过之后，她也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太粗糙了。 虽然自己不想再做什么劳什子的大小姐，可是也不能过成一个糙汉子。 一个姑娘，粗粗糙?的，谁看了都会皱鼻子。 摸了香膏，她就坐在窗户下晾头发，看着月亮。 山间农村的月亮似乎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又大又圆，如银盘一般。 孙妈端着茶走到顾柔的身边，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会心一笑。 顾柔看着月亮，却对她说：“孙妈，你很欣慰吧？” “那是当然了，小姐和夫人长得像，夫人就是一个大美人儿，小姐也差不到哪里，可是这女人也不能太风吹日晒了。”孙妈还是有些担心的。 顾柔浅浅的一笑，“其实，你看我哪里风吹日晒了，这下地的活青墨不让我干。” 前几天下地，青墨就拦了他好几次。 所以那次他干得特别快，就想早点让她回来。 “青墨很会疼人。”孙妈想了想，“小姐，你是不是……” 这个时候孙妈称呼她一声“小姐”，显然是带着深思熟虑的。 顾柔扭头，一双晶莹明亮的望着孙妈，淡淡道：“孙妈，别想太多。” 她和青墨的感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也能说，青墨的出现填补了她内心一些没有的东西。 大概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为诚心的照拂和心疼。 这是顾柔前世没有体会过的。 顾柔伸出纤细的手，将窗户关上，“时候不早，睡吧。” 孙妈点点头。 她们主仆躺回到床上，红袖已经睡下了，而且睡得很沉。 而青墨的屋子，也早就熄了灯。 青墨躺在草垫子上，看着窗外的月色也怔怔的出神。 顾柔刚才的话，他听见了。 他并没有感觉什么不愉快，他知道，顾柔的内心藏的很深。 就像包容着月亮的夜空，那都是顾柔的心思，看不透。 —— 第二天，韩家那边果然动工了。 来了一拨人，有那么七八个，帮着把烧掉的老房子拔掉，然后重新打地基。 韩王氏脸上挂着很喜庆的笑容，端茶倒水十分的热情，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这家的女主人。 而欣琼，自打这叫进了屋子里的门，就没有出来过。 到了中午，韩祖昌却又来找顾柔了。 顾柔和青墨在挖坑，两人栽果树。 院子里种了樱桃和杏树还有梨树。 顾柔喜欢梨花，白净可人。 白梅也不错，可是种在院子里也不能结什么果，简直浪费了这片土地。 剩下的枣树，柿子树和石榴树就种到了院子后面。 韩祖昌见到他们，微微一笑，“忙着呢。” “韩大叔，有事？”顾柔站起来。 韩祖昌笑了笑，“你家还有酸菜吗？” 顾柔眼睛咕噜一转，“你想买？” 韩祖昌愣了一下，他不是想买，本来是想要一点，可是顾柔这一说，他不要意思开口白要，“是，我想买点，欣琼喜欢吃。” 顾柔哦了一声，“你没带碗来吗？” 那她怎么盛给他？ “我忘了。”韩祖昌干干的一笑，“你家这牛不错，我下午去城里拉点货，能借用一下吗？” 青墨抬头去看自己的牛，心中暗暗冷笑。 当然不错了！ 这头牛真要去市面上买十五两都下不来。 果然，买酸菜是假，借车才是真的。 然而，顾柔心疼。 很心疼。 买来就是种田用的，再说孙妈和红袖，还有她自己都还没有做过牛车呢，他却想来借。 明知道他们是新买来的牛车，还张开，真的很无耻了。 “这牛还没调教好。”青墨不冷不热的开口，一记凛冽的眼神，让韩祖昌有些哑口无言。 韩祖昌一而再再而三来的，不过是欺负顾柔小，又以为青墨寡言少语不会说什么。 可是没想到，一句话就把他的念头给斩断了。 “是啊。”韩祖昌也不敢太过分，“我回家取碗。” 说着，他就走了。 顾柔掀掀唇角，走到青墨身边，继续挖坑，“他怎么这么厚脸皮？！” 她忍不住翻个白眼。 “他不是厚脸皮。”青墨也伸手挖坑，“你没看出来，这盖房子都不是本村的人。” 其实本村除了男人没来，女人都没有去的。 “人缘真差。”顾柔幽幽的说：“不过看在韩老头的面上……”可是，她自己说完也摇摇头，“韩祖昌害死了韩四娘的丈夫，他们又是本家，虽然韩老头憨厚，不过也是他教子无方。” “就是这个道理。”青墨早就看出来了。 上次救火，那是大家伙儿好心，可是这次不一样。 顾柔看了看埋好的梨树，笑道：“种了果树，来年就有果子吃了。” “你喜欢吃梨？”青墨问。 顾柔摇摇头，“我是喜欢白梅的，不过白梅种在这里没什么用，不如梨花实用价值更强。” 青墨笑了笑，“你最喜欢哪首关于梅的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顾柔不再念下去，“最喜欢这一句。” “倒是很贴合你的性格。”青墨摆摆手，“该种樱桃了。” “你呢，你喜欢什么？”顾柔好奇的问，“你可别糊弄我说失忆了不记得了。” 青墨淡淡一笑，“我不喜欢花。” 顾柔抬头看着他，他站得高，又背对着太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一层光辉打在他的身上，犹如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芒。 本就是一个俊逸的美男子，更端得是温润好看。 “那你喜欢什么？”顾柔讪讪的问，感觉心跳有点快。 然而，青墨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为了你，我愿意喜欢梅花。” 真是够了。 顾柔都不想理他了。 第103章 终有一天，他会离开的 顾柔说喜欢梅花，他就说为了她去喜欢，言外之意就是他喜欢自己啊。 顾柔怎么会不明白。 正因为明白，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青墨去把樱桃树扛过来，笑呵呵的看着她，仿佛逗她是他留下在这里的意义。 他们把树种完了，青墨就去弄牛棚。 顾柔让他歇一歇，“赶明天我找几个人来一起弄，顺便把羊圈也弄出来。” 她想养几只羊。 “怎么不养猪？”青墨问。 顾柔嘿嘿的一笑，“羊肉好吃啊。” 在古代这牛可不是随便杀的，是要去衙门备案的，至于羊就没事了，而且还能吃涮羊肉。 说道涮羊肉，顾柔就饿了。 “咱们中午吃个酸菜锅吧。”顾柔想起自己上次那买了一个小砂锅，但是就是少了一个红泥小炉，下次去赶集她一定要买来。 “嗯。”青墨没有意见。 顾柔乐呵呵的去做饭，昨天青墨买了五花肉，煮酸菜锅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们刚准备吃饭，翠翠就来了。 翠翠闻到味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手里拿着一只碗，显然是来买酸菜的。 “我来弄些酸菜。”翠翠幽幽的说，眼睛往饭桌上看了一眼。 他们是在廊下摆着小桌子吃饭，当初盖房子的时候顾柔就说了，要在房檐下弄个廊子出来。 这样下雨了，也能坐在廊下吃饭赏雨或者做针线活。 其实顾柔也知道，自己骨子里还是挺小资的。 但是都是无伤大雅的兴趣。 “一文钱。”顾柔也不可和她客气。 翠翠一怔，“就这破酸菜你还要钱？” “破酸菜你咽什么口水？”顾柔冷冷的揭穿。 翠翠面红耳赤，在顾柔这种人面前，她那点小心机一点都耍不出来。 她不情不愿的给了顾柔一文钱。 顾柔给她半斤。 她看着碗里的酸菜，动了动嘴，“你家有肉吗？” 顾柔倒是怔住了，“我家的肉都吃了。” 这倒不是假话。 翠翠抿抿唇，“有一点也行。” 欣琼很喜欢吃酸菜肉片。 可是和韩王氏提拔过，她装作没听见。 翠翠想要自己做给欣琼吃。 “真的没有了。”顾柔很无奈，自己没必要骗她。 “不就一点肉吗？”翠翠不满，嘟囔着就走了。 顾柔关上门，内心简直无奈。 回到饭桌前，她吐槽道：“邻居是奇葩，以后更有热闹看了。” “他们真的买不起肉？”孙妈指的是欣琼和翠翠。 “买得起是买得起，可是她现在是韩祖昌的妾，吃喝都要韩祖昌花钱，她没必要把自己的贴己钱拿出来。”顾柔想了想，“孙妈，我一直没有问过我母家，我母家都有些什么人？” 孙妈有所避讳的看了一眼青墨。 顾柔却道：“你就说吧。” 要说自己身份隐晦，青墨的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我这消息还是三年前的了，你祖父祖母尚在，家里有四个儿子，你爹是老二，还有两个姑姑。”孙妈幽幽的说。 其实这些年来，她们和顾家的联系真的很少。 要不是被顾柔的舅母赶出来，她们应该也不会回去的。 至于顾柔的婚事，说不定就算了，也不会有人提。 “我爹有几个孩子？”顾柔其实更想问，她爹有没有儿子？ 孙妈顿了顿，“咱们离开的时候，就只有妾室生的一儿一女，至于后来的，我也不清楚了。” 毕竟这多年了，谁知道有没有添子添孙的。 “这么说我有弟弟和妹妹？” “是哥哥和妹妹。”孙妈沉了沉，“你娘嫁过去一年，一直没有孕，你祖母就给你爹弄了一个填房，那填房两三个月就怀孕了，还剩下了一个庶子，之后你娘努力调理身体才有了你。” 顾柔抿抿唇，若有所思，“我这个祖母还挺强势的。” 不过才一年，就给自己的儿子弄填房，这不是刺激儿媳妇吗？ 听说顾家是这样，她就更不想回去了。 还不如在这里做个小地主呢。 青墨听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不过顾柔这个祖母，他倒是有些注意。 看来将来顾柔如果回去，这婚事一定绕不过她。 他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午饭就在顾柔的八卦中结束。 下午，他们把菜园子侍弄了一下，还没侍弄完就下雨了。 顾柔坐在廊下看着大雨，这雨滴从屋檐下滴下来，特别有感觉。 “姐姐，名字。”红袖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拎着一张宣纸，宣纸上写着“顾柔”两个字。 这字一定是出自青墨的手笔。 顾柔端详着，她不懂这些字画，可是也看得出来青墨的字写的很好，而且有一种霸道和风骨在。 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能让他写出这样的字？ 看他年纪轻轻，也不过是二十出头，要说大官应该不可能，他哪有时间和自己在这儿玩失忆？ 难道是哪个闲散贵族？ 反正他应该不是什么富商这样人家出来的，一定是出自权贵之家。 越是这么想，顾柔的心越不安定。 他身份如此尊贵，那么在这里的日子应该也不会长。 说不定，终有一天，他……会离开的。 这么想着，顾柔嘴角就垂了下去，只是一瞬间，她又觉得自己可笑。 有什么好伤心的，属于自己就是自己的，不属于的，强留下来有什么用。 更何况，她也强留不住。 “他还写了什么？”顾柔笑着问。 “不认得。”红袖摇头。 她只是问了青墨这是什么，他告诉红袖，这是顾柔的名字，她就拿出来了。 “走，去瞧瞧隐藏在咱们家的这个大文人。”顾柔牵着红袖的手，来到青墨的屋子门口。 他手里拿着毛笔，样子极为认真。 顾柔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轻的松开红袖的手，让她别出声，自己蹑手蹑脚的来到青墨的身后，接着就是一抬手。 她的手朝着青墨的脖颈而去，可是没想到青墨左手一挡，就抓住了她的皓腕，接着毛笔一点，在她的淡眉中间，点了一个红点。 顾柔自认为出手极快也非常的利落，可是没想到青墨的反应更快。 他比自己快不说，竟然还在她的眉心乱点！ 真是可恨！ 第104章 大订单 顾柔刚要发作。青墨一把将她拉扯到自己身边，笑了笑，指着桌子上的一幅画：“你看。” 他画了白梅。 华工精致，构图素雅。 顾柔一时之间忘记和他置气了，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拿起画，“画的也太好了。” 简直就是工艺品！ 当然了，在古代哪个文人墨客的房中，不挂上几幅自己的字画。 可是青墨画的真是极为精致用心，一看就非常的好。 顾柔对艺术的鉴赏是很差，可是东西好不好，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随手之作。”青墨并不以为然，他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一本《资治通鉴》看起来。 这是顾柔买纸笔的时候一起买回来的。 虽然看过无数遍了，却还是可以打发时间。 顾柔觉得青墨真的谦虚了。 上次去赶集，也看到有卖字画的，可是那画真的可青墨的不能比。 “作为补偿，这幅画我没收了。”顾柔轻哼。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青墨薄唇勾起。 “随手之作你就送我了，真是没诚意。”顾柔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把画收起来，下次去城里，她找个装裱店裱起来挂在房间里。 青墨挑眉，“那你想我送你什么？人都给你了。” 顾柔扶额，果然不能和他开玩笑，他只会比你更不正经！ —— 几天后。 张乾来取货，一百斤的酸菜他都拉走了，顺便给顾柔结算。 这两百文就到手了。 张乾清了清嗓子。 顾柔眼睛一转，笑道：“是不是又要订？” “是啊，这次需要的多。”张乾顿了顿，“这次要两千金。” 顾柔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么多，一个饭馆用得了这么多？” “你不知道，这个如意庄在附近几个城里都有分店，这酸菜顶了好几家馆子分，说真的就这一百斤回去就没了。”张乾解释。 “行，两千斤就两千斤。”顾柔有把握能把这生意接下来。 两千斤，就是四千文钱。 这笔生意很合算。 “那还是七天后我来取货。”张乾道。 “张大哥。”顾柔微微一笑，“你给我透个底，这次要了两千斤，这往后还会继续订吗？” 她要心里有个谱，还要未雨绸缪。 “应该吧。”张乾并没有给她太肯定的回答。 这一点顾柔是预料到的。 “我明白了，张大哥你慢走。”顾柔笑着说。 张乾点点头，赶着马车拉着那一百斤的酸菜就走了。 顾柔回到家里，二话不说，拿上钱就去找周婶子。 周婶子正在堂屋里摘豆子，晚上煮绿豆稀饭，见顾柔来十分的热情：“柔姐儿。” “婶子，我是求你的。”顾柔眉眼弯弯的笑着。 “啥求不求的，只要我能帮你的一定不会不管的。”周婶子笑着说。 “我是想求蕊枝姐来给我帮忙。”顾柔笑着说：“不瞒您说，我接了两千斤酸菜的订单，要七天内交货，我一个人干不过来，要蕊枝姐给我撑场子，蕊枝姐和婶子你一样能干，有她在我安心。” 周婶子听这话舒心，女儿被人夸勤劳贤惠那是一种光荣。 “这没问题，我一会儿就打发你大叔去。”周婶子道。 “婶子，大叔去乔家村，能不能看着帮我买三千斤的白菜来？”顾柔想了想，“一个乔家村不够，附近的几个村子也可以，我不认识人，一个人办不成。” “这没问题。”周婶子想了想，“我有个姐妹在另外一个村子，她们村子水好，长得白菜也好，这家家户户的地里都有大白菜。” “那敢情好，我谢谢婶子了。”顾柔递给周婶子一吊钱，“这是用来买白菜的。” 顾柔多买一千斤是有目的的，她想万一如意庄那边还要，自己也要有囤货可以给。 事情只完成了一半，顾柔又去找了几个相熟的妇人，问她们明天来家里帮忙，她给工钱。 农村人手里活动的钱少，听说能挣到现钱都乐意去。 顾柔安了心，这才回家。 到了家门口，就看到木匠和两个小徒弟来了，他们是来安床的。 “想不到这活计这么快。”顾柔很高兴。 “听说你们已经搬过来了，我这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出来了。”木匠笑着，“就是还有一副座椅需要些日子。” “不急。”顾柔回屋，把工钱拿出来交给他，顺手捞了酸菜。 木匠很高兴。 “大叔，我家没什么值钱的，这酸菜炖肉吃可好吃了，就给您拿一点。”顾柔笑着说。 “你这孩子太客气了。”木匠接下，顺手交给了身边的徒弟。 两个小徒弟把东西屋两张床都给安好了，青墨那屋还安置了一个书架子，顾柔这边是一张梳妆台，带着妆奁的，另外还有一个柜子，用来盛放一些其他的东西。 家具都布置好了，家里终于不再空空荡荡的。 木匠笑道：“这院子收拾的可真是好。” 牛棚羊圈，两个小作坊都收拾的井井有条，院子里的地一看就是隆过了，还种了菜，院墙下几个果树也不错，都是三四年的好苗子，来年就能结果，这小日子一看就知道不错。 顾柔听到有人夸赞，自然也高兴。 送走了木匠，顾柔就和青墨他们说明天请人腌酸菜的事情。 家里人没人反对，都很赞同。 顾柔笑了笑，擎等着明天开工了。 韩祖昌一直监督着工人盖房子，可是顾家院子这边发生的事情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张乾现在在如意庄做采买，他很早就知道了，可是刚才他从顾柔院子拉走了一车的酸菜，难道是酒楼要用？ 他想了想，就对韩王氏道：“老张家的儿子经常去顾家取货？” “也就这些天的事情。”韩王氏淡淡的说，今天张乾又来了，估摸着顾柔又挣到钱了。 “我知道！”刘氏很想讨好这个妹夫，她小心翼翼的说：“听说那酸菜两文钱一斤，这次好像是一百斤。” 韩祖昌沉了沉，这段时间他也在想，要经营点什么营生，可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没想到顾柔做点酸菜就能卖钱，还真是没想到。 这边人也做些酸菜，但是很好，一般都喜欢做咸或者是辣。 他沉了沉，“家里你看一下，我去城里。” “明天再去吧。”韩王氏不知道韩祖昌去干什么。 韩祖昌却道：“你别管我！” 第105章 包装的重要性 韩王氏也不知道他这么晚还进城做什么，怕他半路会出事。 “姐姐，让他去吧。”欣琼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她温柔的一笑，“韩郎是成大事的人，我们做女人的就帮他把家里看好就行了，再给他生儿育女。” 说着，她慢慢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动作，笑容十分的温柔。 可是在韩王氏的眼中，那笑容刺目的很。 “他儿女够多，再多也没什么好处！”韩王氏冷冷的说：“这还要肚子里的是个成气候的，不然连累一家人，那就是个祸害。” “你！”翠翠瞪着韩王氏。 欣琼拦了一来，笑容不改：“姐姐说的是，可是那个傻子不是我生的。” 这次，换韩王氏的脸变色了。 “那傻妞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傻的。”刘氏冷不丁的说：“还不是祖昌带着钱跑了，没来得及给她治病。” 韩王氏倒是没想到刘氏还知道维护着自己。 自己的爹娘亲哥亲嫂都在身边，她也没必要怕欣琼。 欣琼是个软刀子，她知道打不过这些人，也不会生气或者动怒，只是笑。 她知道，光是笑，就足够引起韩王氏的怒火了。 韩王氏越生气越会失去理智，那么自己在韩祖昌心里的地位也就更超然。 “哼，生下来也是个庶子，娘的出身也不干净，将来长大成人也抬不起头来，有什么好得意的。”韩王氏讽刺的说：“我儿子才是长孙，是家族的香火，你肚子里那个比得了吗？！” 欣琼微微一笑，“那就等着瞧吧。” 她的儿子一定错不了！ —— 到了第二天。 顾柔家的院子变得可热闹了。 村里几个农妇都来了，一起帮忙把三千斤的白菜搬进院子，然后顾柔就教她们怎么弄。 她更是让蕊枝做监工，工钱涨一倍。 蕊枝婆家是富裕，不过钱都在婆婆的手里，婆婆大权不撒，她自己其实也没什么钱。 在顾柔这里有了挣钱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其他几个农妇也是一样，虽然家里自产粮食和蔬菜，可是能挣钱还是不一样的。 顾柔又订了十口大缸，周大叔热心，帮她去拉回来。 这些人手脚麻利，一整天三四百斤是没问题的。 顾柔中午还管一顿饭，对这些人十分的优待，她们干的也更起劲了。 这边的作坊稳定了，顾柔就和青墨带着柔肤皂进城了。 顾柔先去找了秀巧嫂子，然后一起去杂货铺。 “你们去吧，我四处转转。”青墨淡淡的说。 顾柔猜他是因为跟着女人一起逛街不自在，给了他一钱银子，让他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 她们进到杂货铺。 顾柔一下子就被店铺里琳琅满目的东西给吸引了。 这杂货铺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梳子篦子，珠花丝绢，胭脂水粉，总之什么都有。 店铺的老板是个女人，这让顾柔很惊讶。 不过以她现代人的思维去想，这种店铺是女人当掌柜的才更好卖东西。 来的都是大姑娘小媳妇的，换做是个男掌柜的，可是会害羞。 再说，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到底需要什么。 “七娘，我把人给你带来了。”秀巧嫂子亲热的叫着。 七娘一笑，打量着顾柔，“哟，好俊的小当家的。” 顾柔微囧，可是又觉得很有意思。 “七嫂子。”顾柔顺着秀巧嫂子那边的辈分叫着，“我叫顾柔。” 七娘笑道：“我听秀巧说过了，你这个小丫头还真了不起，做胰子这种事一般都是老师傅，听说是你做的我都不敢相信。” 被人夸奖，是好事。 不过顾柔很谦虚，“我也是小打小闹而已。” “你别谦虚，这几天好多人来问，我都快急死了。”七娘笑道。 “这次我带了两百块过来，可是这个价钱……”顾柔语气轻缓。 七娘十分的凌厉，顾柔的迟疑是什么意思，她很清楚，“你把货拿来，咱们看货定价。” “行。”顾柔转身出去，从牛车上把两款柔肤皂搁哪了两块进来。 七娘看到上面一层里凝着花瓣，惊讶道：“好精致。” “要是上次那种，我也就不议价了。”顾柔淡淡的说。 她想要买个好价钱。 七娘也明白顾柔的意思，她微微沉吟，“你这东西是真不错，闻着也香，这胰子摸着不粗糙是好东西。” 顾柔看着七娘，不知道她接下来说什么。 “可是你这包装有些简陋。”七娘直接指出问题。 顾柔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包装的重要性！ 真是太不细心了。 七娘从柜台里拿出一盒胭脂，“你看这个就是很硬质的纸盒子，装这些东西再好不错了。” 顾柔接过去，摸了摸表面，确实很厚实。 其实在现代有些老牌子的化妆品也还在用纸盒子，不过里面会敷上一层锡纸防止渗漏，而手里的盒子用得是防水牛油纸效果也是一样的。 “就这包装一套上，这东西就能翻一倍。”七娘很老道的说：“来我这里的有钱人居多，这东西翻一倍她们也肯买的。” 七娘没有忽悠顾柔。 顾柔心里也明白。 七娘看顾柔不说话，捏着胭脂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道：“不过呢，这柔肤皂你就留下吧，价格我再给你涨点，等你再做了加了包装，咱们再商量。” 顾柔点点头。 最后的定价是方形柔肤皂十二文钱一个，另一种是九文钱。 就这样，顾柔又收获了两千一百文钱。 如果她加上了包装，以后会卖的更多。 “七嫂子，我想问问这城里做包装的在哪里？”顾柔问道。 七娘一笑，知道顾柔上道，“你去城东，到了就能看到一个作坊。” “谢谢。”顾柔从店铺里出来，秀巧嫂子跟着她。 “没想到这柔肤皂这么挣钱。”秀巧嫂子道，“难怪七娘一个卖十七文钱，另外一个买十二文钱。” 顾柔淡淡一笑，“送进铺子的东西怎么会有便宜的，本来就和在外面摆摊不一样。” 所以知道七娘卖的价格顾柔并不生气，做生意就这样。 再说人家的铺子也是租的，每年也要去衙门交税，她不挣钱怎么活。 只是，顾柔的心里另有一个打算，只是时机还不成熟。 第106章 竟然跑去给人当农夫 到了城东，顾柔看到了一间作坊，写得是白记纸质。 顾柔和秀巧嫂子一起进去，掌柜的是个戴着小毡帽的瘦小老头，眼神十分精明。 “二位有些需要？”掌柜的笑眯眯的问，不过他是看着秀巧嫂子问的。 毕竟秀巧嫂子比顾柔年纪大。 “我想定制一些纸盒。”顾柔开口。 掌柜的微微一怔，旋即那抹惊讶就压了下去，他笑着问：“原来是个小当家的，您需要多少？” “两寸长短的我要五百个，三寸长两寸短的我要一千个。”顾柔淡淡的说。 掌柜的满脸堆笑，“那这上面的花纹呢？” 他一猜就知道顾柔是用来装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 “我要红色白花，写金字的。”顾柔幽幽的说。 不是她庸俗，而是这红色的摆在那里最显眼，再加上金色的字，别人一眼就能看到。 “写什么字？”掌柜的问。 顾柔从怀里拿出一张写有自己名字的宣纸，这是昨天青墨写的，“你把这上面的柔字刻成模子印上去就行。”顾柔笑着说。 “没问题。”掌柜的没想到顾柔需要这么多，他这个家小店平日里接的订单并不多，像顾柔这样的很少。 顾柔想了想，“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这么多的话，少说也要四五天。”掌柜的道。 “那我后天来，不管你做了多少我都要。”顾柔沉了沉，“这价格？” 掌柜的去拿小算盘，“这两寸的我一文钱给你三个，另外一个一文钱两个。这样加起来就是六百六十七个铜钱。” 顾柔去摸钱袋子拿出钱付给他。 掌柜嘴角咧得很开，给顾柔写了条子，她后天来拿着条子就能取货。 顾柔把条子收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和秀巧嫂子出来了。 她给了秀巧嫂子五十文钱，当做是劳务费。 秀巧嫂子收下，要让她去家里做客。 她道：“不了，家里开着作坊，我也不放心要赶紧回去。” “行，我不勉强你，下次你来我给你做好吃的。”秀巧嫂子很诚恳的说。 “好，下次我去了，嫂子不留我吃饭都不行。”顾柔笑着说。 “那行，我走了。”秀巧嫂子见顾柔这么说，自然是开心。 秀巧嫂子走后，顾柔去见了吴大夫，这次她不单单只是来取药材，还要了珍珠粉。 “珍珠粉倒是有，你需要多少？”吴大夫问。 “我要半斤。”顾柔道：“要好一点的。” “我这里倒是有，不过半斤一两银子。”吴大夫怕她没那么多钱，毕竟这东西很贵。 顾柔知道吴大夫是替自己担心钱，她拿出一两银子，很郑重道，“我要半斤。” 吴大夫看她拿钱爽快，不由得哈哈大笑，“你啊。” 然后就让小药童去取珍珠粉了。 顾柔抱着珍珠粉从同济堂出来，一路上又买了一些东西，特别是她心心念念的红泥小炉，然后又添置了四个碟子四个碗，还买有油盐酱醋，最后去猪肉摊，买了五斤猪肉，这才去找青墨。 青墨已然在城墙下等她。 他帮着把东西搬上车，扶着顾柔上去，然后赶着牛车回家。 不远处一个黑影躲在暗处，偷偷的扶额，爷这是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跑去给人当个农夫了。 他幽幽的一叹，拍拍身上的土，自言自语道：“还得去县衙给爷办事。” —— 路上，青墨见她很宝贝怀里的东西，问道：“是什么？” “珍珠粉。”顾柔幽幽的说：“中等偏下的品质，不是太好，不过在这里已经是难得了。” 青墨沉了沉，“在京城的药店或者铺子里，都是中等偏上，你要是更好的都有。” 顾柔看着青墨宽阔的肩膀，修窄的腰身，幽幽的问：“你是从京城来的吗？” 京城达官显贵那么多，不好的东西也没人买。 青墨没有吭声，很认真的赶着牛。 顾柔想了想，要是这东西真的能卖到京城，她自然也会用更好的。 只可惜，她只能先把这津卫城里的生意先做起来。 到了家，小作坊还热闹着，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又都相处的很好，在这里一起做工一起挣钱，这心情就更好了。 虽然嘴上说这话，可是这手脚都麻利着，顾柔出去一天，她们竟然做了四百斤的酸菜，而且品质相当的不错。 收工的时候，顾柔每人都给了五文钱，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 大家拿着钱就更高兴了，欢欢喜喜的从顾家出来。 顾柔把门关上，就和孙妈一起做饭。 孙妈白天去赵家了，听说被褥做的差不多了，明天做衣服和枕巾之类的。 “时间也太赶了。”顾柔切着肉片。 “是啊，一个月里就完婚，能不着急吗？”孙妈顿了顿，“也不知道咋这么着急？” 顾柔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不过这件事确实匪夷所思。 “柔姐儿，她家娶媳妇咱们要给添箱吗？”孙妈问。 顾柔停下来，“毕竟是村长家的儿子，孙妈你出面，你送去布头再拿上我自己制作的柔肤皂去。” 要是顾柔去，显得是上赶着巴结他家。 孙妈点点头，“行。” “我后天还要去城里，到时候把布头给你买来。”顾柔说。 “我问了问，村里也就是送这些东西。”孙妈觉得这些东西送过去，已经很有面子了。 顾柔继续切菜。 “今儿大家腌酸菜的时候还说了，有了在这里挣的工钱就能应付赵家的喜事了。”孙妈幽幽的说。 “看来村长儿子结婚，大家这心里都挺忐忑的。”顾柔微微一笑，“送多了，显得你巴结，送少了又怕那边会嗔怪。” “是这个道理。”孙妈往锅里塞了劈柴，“柔姐儿，这锅水开了。” “孙妈，你帮我把饽饽给捏出来，我炒菜。”顾柔正好也切完肉。 孙妈去洗手，开始捏饽饽，然后在另外一个锅里蒸。 而顾柔就开始熬稀饭，炒菜。 今天有猪肉，她炒了一半，另外一半留着明天包饺子。 饭菜刚做饭，顾柔却听到红袖在哭。 她跑到门口，看到红袖身上的衣服竟然被撕碎了。 第107章 罚她搬砖 而翠翠一脸憎恶的看着红袖。 顾柔二话不说，冲上去就给了翠翠一脚。 这一脚窝在翠翠的小腹上，虽然控制了力道，可还是把她踹出去很远。 “啊！”翠翠发出惨叫，捂着小腹在地上打滚。 谁能想到，顾柔下手这么黑。 韩王氏见了，只看了一眼，却没有过来，而是进了屋里，对欣琼说：“你那个丫鬟是不是病了，在大街上打滚呢。” “什么？”欣琼一愣，盯着韩王氏的脸看了几秒，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就立刻从屋子里走出来，跑到外面去看。 果然，翠翠双手捂着小腹躺在地上，嗷嗷的嚎着。 “韩郎，你快来。”欣琼去叫屋子里的韩祖昌。 韩祖昌跑过来，她急道：“翠翠挨欺负了。” 她知道一定是顾柔做了什么。 韩祖昌和欣琼过来，韩王氏为了看热闹，也为了防着欣琼，一起跟了过来，当然还有王赵氏，刘氏，她们就像萝卜上的泥一股脑全来了。 当然这边，青墨和孙妈也出来了。 “怎么了？”韩祖昌站到顾柔的面前。 红袖吓得立刻去抓顾柔的衣袖。 韩祖昌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不成样子，不由得有些尴尬。 “你让她自己说。”顾柔冷冷的看着翠翠。 “小姐，你可要给奴婢做主啊。”翠翠拉着欣琼的衣袖，“奴婢，要是死了，谁来伺候小姐啊。” 欣琼的眼睛微红，她们主仆是有些感情的。 “有事说事。”青墨冷冷的来了一句。 果然，效果很好。 哭是不会有人同情的。 一个大人一个孩子，大家会自然而然的去同情那个小的。 “我……”翠翠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什么。 “是她打姐姐。”彩穗站在一旁。 顾柔看过去，她能叫红袖一声姐姐，顾柔还是很惊讶，也很欣慰。 “彩穗，过来。”顾柔冲她招招手。 自从上次彩穗和小良遇上火灾，醒来之后顾柔给他们吃的，后来又隔三差五偷偷的让红袖拿给他们点心吃，这两个孩子对顾柔是十分信服的。 更何况，彩穗七八岁了，却也懂得，欣琼和翠翠并不是什么善类。 “翠翠指使爷爷干活，可是爷爷要休息，她就骂了爷爷，姐姐生气就推了她，她就大姐姐，姐姐就跑出来了。”彩穗稚嫩的声音很清晰，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顾柔不去看任何人，只看韩祖昌，冷笑：“韩老伯病了，竟然还有人指使他干活，好大的派头啊。” 韩祖昌看了看周围围上来看热闹的乡里乡亲，这脸上就挂不住了。 自己本来就没人缘，如今再背上不孝的罪名，那还得了？ “翠翠，在这里没人不知道红袖是我的干妹妹，你也不问问现在谁敢欺负她？”顾柔冷冷的说。 即便是韩王氏，她现在都不敢。 韩王氏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扯了一嗓子，扑倒红袖的身边，强把她抱在怀里，大哭道，“是娘对不起，我的女儿啊，娘没治好你的病，才会让人被人欺负。我可怜的孩子啊，她们都是狼心狗肺啊，都来欺负我们母女啊，就没有人能替我们做主，给我们伸冤。” 顾柔没想到韩王氏会来这么一出。 她眨眨眼睛，心中暗笑，她这是想借机压制住翠翠。 把她压制住了，欣琼那里就好说了。 欣琼有孕，绝对不会和韩王氏大吵大闹，不过欣琼有手段，她只要给韩祖昌吹吹枕边风，韩王氏和孩子们的日子确实也不好过。 如果闹出来，大家伙都看着，韩祖昌不敢不公正。 他回来就是想在这里安居，想要安居没人帮衬怎么能行？ 你想大家伙都帮衬你，就必须想要学会做人，而孝道是基本的。 顾柔觉得，韩王氏还是很聪明的。 韩王氏悲痛大哭，吓得三个孩子一起跟着哭，这站在当街上可就热闹了。 韩祖昌面红耳赤，走过来低声道，“你干啥，在这里哭丢人不嫌难看？” “我有啥可难看的，我是一个弱女子，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还不能哭了吗？”韩王氏抹着眼泪，“当家的，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就看着别人打她？” 韩祖昌脸色难看，欣琼也在用很复杂的神色看着他。 他现在是两头的蜡烛一起烧，心里也是憋屈。 “你想怎么样？”韩祖昌去问韩王氏，是她不依不饶的，“我看她也伤不轻。” 说着，他幽幽的看了一眼顾柔，这个小姑娘力气也太大了。 顾柔却知道，自己力气不大，现在这幅身体没经过体能训练，其实很弱，要是真的打斗她打不过一个成年人，上次青墨是让着她的。 而那个翠翠，多半也是装出来的。 “你看她干什么，人家是护着自己的干妹妹，一个干亲尚且如此，你这个亲爹可不能二心了。”韩王氏哭哭啼啼的说。 其实来看热闹的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这件事韩祖昌必须表态。 韩祖昌也是心烦，这个翠翠一直都不省心。 “好了，我明白了。”他语气里带着厌烦与责怪，这个时候要是韩王氏和欣琼有一个肯退一步的就好了，可是她们俩都没有。 “翠翠确实做得不对，就罚她……”韩祖昌迟疑了一下，“罚她给做饭吧，把家里人的饭菜都做了。” 这算什么惩罚？ “让她明天搬砖。”彩穗忽然说道。 “你！”韩祖昌瞪过去，韩王氏立刻也把她护在身边，说道：“彩穗，你瞎说啥呢，怎么能让她搬砖，那活不轻生。” “不是要罚她吗？”彩穗讪讪的。 韩祖昌没想到彩穗会这么说，如果他不同意就还是偏袒翠翠，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从明天开始就让她搬砖。” 说完，他拂袖而去。 “小姐！”翠翠哪里想到。自己挨了打又被罚，还是搬砖，那可是男人干的活儿。 欣琼也觉得委屈，惩罚翠翠就是不把她放在眼中。 可是眼下，她不能说什么，必须忍。 忍到这一家子都依仗自己的时候。 她抿抿唇，声色俱厉，“是你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我也报不了你，不然你去求求姐姐。” 她把责任推给了韩王氏。 第108章 我没钱 “求我什么？”韩王氏早就不哭了，冷冷的看着欣琼，“当家的都发落了，你们打的可是我的女儿，还敢来求我，你也不当街问问，哪个母亲不疼自己的孩子，谁跟放过打自己孩子的恶心。” 她把欣琼连带着一起给骂了。 顾柔站在一旁，揉了揉太阳穴，韩王氏真的太无耻太不要脸了。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她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不给女儿治病，把女儿扔下不管，把女儿卖人抵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做的，现在竟然倒打一耙，真是极品了。 “欣琼，翠翠，我在这里再说一遍，红袖是我的干妹妹，虽然是干妹妹可是比亲妹妹还亲，你们谁敢动她一下，我绝对不会这么客气的。”顾柔说完，牵着红袖的手，转身往里走。 韩王氏和欣琼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韩王氏起身，拍拍土，拉着彩穗回家。 欣琼把翠翠搀扶起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她有话要说，可是看热闹的人并没有散开。 因为大家都好奇，韩祖昌到底带回来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娇美，所以大家更好奇她的来历，更加不想动了。 欣琼忍受着众人打量的目光，不自在的扶着翠翠回去了。 到了屋子里，翠翠就大哭起来。 欣琼拿出止痛的药，在她小腹上摸着。 “小姐。”翠翠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我让你忍，你怎么就忍不住？”欣琼很生气，“韩老头是韩祖昌的亲爹，而且还病了，你去指使他做什么？” “我……我还不是生气。”翠翠很委屈，“我刚才问了，这盖子房子的钱财才三十两，那个簪子当了六十五两，他吃的药可都是咱们的钱。” “什么咱们不咱们的。”欣琼沉了沉，“韩祖昌回来，是为了要脸要面，不孝是最为被人戳脊梁骨的，你这么做岂不是逼着他丢人现眼吗？” 韩祖昌能不惩罚她吗？ “可是……可是随便让我做点什么也就算了，竟然让我去搬砖。”这才是翠翠最没有想到的。 “是说让你搬砖，可也没说让你搬多久。”欣琼冷幽幽的说：“你放心，我晚上和他说一声，你意思意思就行了。” 翠翠的脸转忧为喜，“谢谢小姐。” “还有别去招惹顾柔，明面上你占不到便宜。”欣琼再次叮嘱。 翠翠有些动心，欣琼说了是明面上，“小姐，你是说？” “你好好休息。”欣琼打断她，自己坐在床上想着，她们真以为自己这么好欺负吗？ 那就走着瞧吧。 —— 顾柔回到家中，给红袖洗脸换衣服，然后拉着她出来吃饭。 红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眼睛泪汪汪的，却不敢掉下来。 “吃吧。”顾柔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瘦肉，往常她最喜欢吃这些东西了。 红袖抽抽搭搭的，却很听话的拿起筷子吃东西。 这时，顾柔扫了一眼青墨和孙妈，“说吧，谁叫彩穗那么说的？” 她不相信彩穗那么聪明，能说出那种话来。 青墨和孙妈相视一眼，各自错开视线。 顾柔轻哼，“青墨出的主意，孙妈你教给的彩穗？”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顾柔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才自己顾着和韩祖昌等人对峙，完全没注意到身后。 别人不说，就说青墨也太坏了。 不过顾柔觉得很解气。 “只是，韩祖昌并没有说让她搬多久。”孙妈一想又觉得生气。 “你放心，你以为那个韩王氏能放过她？”青墨冷然，“别说韩王氏，王家剩下那几口人也都不是好对付的。” 顾柔很赞同的点头，“看今天韩王氏那不要脸的做派，我觉得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这公鸡刚刚打鸣，韩王氏就把翠翠给叫起来。 一开始翠翠还不动，韩王氏就往地上泼水，一盆冰凉的井水都泼到了翠翠的身上，连同被子都湿掉了。 翠翠坐起来，因为伤了小腹中气不足的冲着韩王氏吼道：“你干什么？！” “洒水，压尘土。”韩王氏空了空盆子里的水，冷笑道：“我们是庄稼媳妇都勤劳着呢，就没有赖床的时候，不像你们城里住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欣琼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翠翠等着韩王氏。 韩王氏根本不在乎，“你看着我干什么，赶快起来，把外面的砖搬进来。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敢欺负我闺女，真是蛇蝎心肠！” 翠翠眼睛发红，她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再去看欣琼，她揪着手里的丝绢，低着头默不作声。 翠翠知道，欣琼也救不了自己。 她忍着痛抱着被子出去晒，结果刘氏正在院子里洒水，朝着她的被子又是一盆水。 “你！”翠翠快要疯了。 刘氏小人得志的模样，“我没看到，谁让你把被子晒在这里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东西多好似的。” 说着，她就拎着空空的盆走了。 翠翠气得脸色发青，胸口一起一伏的。 她发誓，早晚要让她们好看！ 等工人们都来了，看到翠翠一个小女子在搬砖都有些惊讶。 不过昨晚韩家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没必要惹祸上身，就当没看到开始干活。 韩王氏指挥着翠翠，看她一次就搬两块砖，气得大骂：“吃了那么多饭就干这么点活，我要是你早就羞愧死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破落丫头，不好好干活就没饭吃！” 翠翠被骂的面红耳赤，特别是还当着这么多人，往后她很难抬起头来。 欣琼坐在屋子里，眼神变得无比阴毒，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忽然用手撑着腰，高声喊道：“韩郎，韩郎！” 韩祖昌冲进来，知道她是情况不好，一把将她抱住，“她娘，去请大夫！” 韩王氏走进来，看到欣琼窝在韩祖昌的怀里，嫉妒的火苗在她眼底一点点烧起来，“她怎么了？” “估摸着是动了胎气，你快去请大夫。”韩祖昌催促道。 韩王氏却站着不动，“我没钱，怎么请大夫？” 第109章 你们想去就跟着车跑吧 “韩郎，我疼。”欣琼揪着韩祖昌的衣襟，眼泪汪汪，“韩郎，我和孩子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韩祖昌制止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扔给韩王氏。 韩王氏看着砸中自己的腿掉落在地上的银子，脸色越发的难看。 这就是自己的夫君，抱着别的女人，冷眼对待自己。 都是这个狐狸精，把自己丈夫的魂儿都勾走了。 “你愣着干什么！”韩祖昌吼道。 “我这就去。”韩王氏弯腰把银子捡起来，转身出去。 她走到村口，忽然就站住了。 凭什么是自己去请大夫？ 再说，欣琼那个样子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明显是装的。 越想越气，她转了个弯，没去请大夫，反而是去了村里稳婆的家。 傍晚。 酸菜作坊收工，顾柔就开始切肉剁馅儿，抱猪头大葱的饺子。 青墨回来后，洗了手，帮她烧火。 孙妈才从赵家过来，对他们道：“我听说欣琼病了，韩祖昌让韩王氏去请大夫，你们猜她去了吗？” 说着，孙妈也洗了手，帮忙擀饺子皮。 顾柔一边包一边笑，“她一定去了，可是一定没请大夫。” “柔姐儿，你猜的可太准了。”简直就是料事如神，孙妈继续说：“她居然请了村里的稳婆，你说她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她巴不得那个孩子没了，欣琼也就少了倚仗。”顾柔把包好的饺子往竹皮做的板上摆，底下撒了一层面粉免得沾上。 “她也不怕韩祖昌骂她。”孙妈没想到的说。 “她想到了，可是她可以说我就是一个村妇什么都不懂，这村里女人生孩子都找稳婆。”顾柔学着韩王氏的语气说。 孙妈和青墨都笑了，她学得也太像了。 “没错，她就是这么说的。”孙妈道：“真是太可气了。” “我估摸欣琼也是装的。”顾柔微微一笑，“她们俩这是对上了。” 孙妈点头，“你说欣琼为啥装病？” “为了翠翠。”顾柔不假思索的说，“她一病需要人伺候，韩王氏自然不会伺候她，刘氏更不可能，只能是翠翠上。” “都是心眼多的人。”孙妈感叹。 “从城里来的小姐，不事多才奇怪。”顾柔笑了笑。 吃完饭，孙妈带着红袖先去睡了。 青墨坐在屋子里看书。 顾柔趴在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两个钱袋子，一个放着银子，另外一个是铜钱。 她在记账本上一笔笔的把每天支付的工钱记下来。 现在她手里银子倒是不少，之前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她只兑换了一张用，另外一张压在了柜子里底下，那是她用来应急用的。 剩下的就都在眼前了。 算了算，这些天倒是挣了不少钱，她又朝着目标迈进一步。 “小财迷。”青墨不知何时出来的，给她倒了一杯茶。 顾柔轻哼，“小财迷怎么了，小财迷也是靠双手挣钱吃饭的，我将来要做一个小地主婆。” “嗯，目标远大。”青墨点点头，不像是赞赏，像是在笑话她。 顾柔举起茶杯，翻了翻账本，“我想好了，等再有钱我还买地。” 土地好啊，能出粮食，粮食能卖钱，还能自给自足，只要有地就什么都不用怕。 “你种的过来？”青墨轻笑。 “佃出去或者找人种地。”顾柔微微一笑，“反正只要地是我的就行。” 说到地，顾柔又想起一件事来。 也不知道韩祖昌的那几亩地，赵有才会不会还给他。 当初可是为了抵偿他欠韩四娘家一条人命的。 虽然人命比土地值钱，不过韩四娘也没有说不要，而是直接让赵有才去卖，但是因为这里面啰嗦太多，这地一直没有卖出去，反而是韩四娘和韩石头一起在打理，加上有人给帮忙，那地种的不错。 等到了秋收，估计会有很多粮食收上来。 韩祖昌现在一声不吭，难道是想等到那个时候，白让韩四娘给自己种地吗？ 如果是这样，那已经不是无耻了。 不过韩四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估计心里早就有了想法。 她和赵有才关系暧昧，说不定两人早就商量好了。 韩祖昌还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总之，韩家的事情可不少。 “天色不早，明天还要进城早点睡。”青墨体恤她。 虽然这些对他来说，要是管绝对不是难事，不过他绝对不会干涉顾柔的。 顾柔点点头，把账本一收，准备入睡。 可是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听声音很急切。 顾柔和青墨相视一眼，顾柔匆匆去开门。 韩祖昌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外，“顾小姐不好了，欣琼一直在折腾，我想请青墨兄弟送我们去城里看大夫。” 顾柔瞧他这样不像是假的，人都求到了自己家门口，她如果说不管，明天村里的人会怎么看自己？ “你等一下。”顾柔去叫青墨。 和青墨一说，他就点头了。 青墨很明白，顾柔如果不同意是不会叫自己的。 顾柔帮着青墨把牛车套上，她想了想，“我和你一起去，明天正巧我也要进城的。” 再说，青墨一个人去，她不放心。 韩祖昌抱着欣琼跑来，顾柔看了一眼，欣琼的状况确实不好，脸煞白如纸。 他们上车之后，翠翠和韩王氏也要上来。 顾柔没好气的说：“这是去城里治病，你们跟着干什么？！” 那两人一怔，往后退了一步。 青墨淡淡的说：“车坐不下你们，你们想去就跟着车跑吧。” 说完，青墨就甩着手里的鞭子，架着牛车走了。 顾柔就坐在青墨的身边，小手指偷偷的戳了戳他，真是够腹黑的。 翠翠和韩王氏互看了一眼，眼神一暗，似乎让她们走着去是要了她们的命。 不过等牛车离开村子有一会儿的时候，翠翠还是跑来了，她气喘吁吁的说：“韩老爷一定照顾不好小姐，我跟着去也能减轻一些负担。” 她可怜巴巴的去看韩祖昌。 韩祖昌也不敢做主，“这……” “那你就跑吧。”顾柔才不会心疼，想到她那么打红袖，顾柔觉得自己没把她扔在这乌七八黑的半路就不错了。 第110章 招牌菜 他们到了城里，很多医馆都关门了。 韩祖昌急得不行，无奈之下才去找吴大夫。 顾柔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一开始不去找吴大夫呢？ 难道是和他有什么仇怨？ 幸亏，吴大夫还没有睡，不过看到是韩祖昌那脸色叫一个臭。 顾柔一直觉得吴大夫脾气好，又和善，想不到他绷着脸竟然如此的可怕。 不过这不是对着顾柔，顾柔也感受不到什么害怕。 “吴大夫，求求你救救她，她怀着孩子。”韩祖昌抱着欣琼，翠翠也在一旁跟着哭。 吴大夫却不为所动，“祖昌，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韩祖昌脸色发红，“吴大夫，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她，她和孩子是无辜的。” “你知道错了？”吴大夫冷笑，“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顾柔眨眨眼睛，吴大夫看着文绉绉的，想不到也能说出难听的话。 “我……”韩祖昌咬咬牙，扑通一声就给吴大夫给跪下了，他垂着头，“吴大夫，当初我不该骗你，不该陷你不仁不义，都是我的错，是我财迷心窍是我的错。” 吴大夫深深的一叹，“你知不知道，我给你的药可是救命的东西，你没有按时送到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啊。” 韩祖昌脸色发白。 “人家恨透了我。”吴大夫衣袖一甩，“我不救。” 韩祖昌没有想到吴大夫一点都不动容，他甚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看向顾柔和青墨，然而他们俩又和他们没关系，根本不可能帮忙。 “吴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无辜的。”翠翠跪倒吴大夫的面前，哭着说：“我家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吴大夫你慈悲心肠，你就救救她吧，我给你磕头。” 说着，翠翠就真的磕起头来，每一下都出声。 顾柔是不喜欢翠翠，可是她对欣琼确实是真的好，也很忠心。 吴大夫看到翠翠的额头都磕破了，有些不忍心，他沉了沉，“你把她抱到里面去。” “是！”韩祖昌站起来，抱着欣琼就往屋子里去。 翠翠也紧跟着。 吴大夫回头看着顾柔和青墨，“你们大老远来不容易，我让忍冬给你们泡壶茶来。” “吴大夫不用这么客气。”顾柔浅浅的一笑，“救人要紧。” 吴大夫却不慌不忙，“有没有事，看脸色我就能看出个七八分。” 说完，他掀开帘子去到了内堂。 片刻，小药童忍冬出来，给他们泡了一壶茶，还端来了点心。 “二位慢用。”忍冬说完就进去了。 顾柔笑道，“忍冬，是药材的名字。” 其实忍冬就是金银花。 “要是以后我有了婢女，我就取名小麦，大豆什么的。”顾柔嘿嘿的笑着。 “我估摸着，她们一听就跑了。”青墨笑道。 “那就馒头豆包？”顾柔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都是和庄稼有关的。 青墨看了看她，薄唇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不知不觉，里面的哭声渐渐小了。 吴大夫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韩祖昌：“人没事了，孩子也保住了，你把诊金付了。” 顾柔心里偷笑，吴大夫悬壶济世，经常施舍穷人，那可是津卫城里有名的大善人。 而且他从来不会主动提诊金，就怕万一有人身上银子不够，让人难看。 可是对着韩祖昌，他却相当的不客气。 “多少？”韩祖昌问。 “二十两。”吴大夫冷淡的说。 韩祖昌僵了一下，竟然这么多？！ 可是吴大夫也不看他，只是提了一句，“不是我，早就一尸两命了。” 韩祖昌没了由头，乖乖的给了二十两，就这还没算要钱。 欣琼要在这里留上一天，韩祖昌要先回去。 他想跟着牛车回去，可是顾柔告诉他，“我和青墨今天要在城里办事，没办法带你回去。” “那我就跟着你们。”韩祖昌道。 这种要求其实挺厚脸皮的。 他明知道顾柔是去谈生意的，却还要跟着居心叵测。 “不方便。”顾柔也不给他这个面子，直接撅了他的面子。 韩祖昌被撅了面子，也就没再提这茬，一个人就走了。 这时，天已经亮了。 街道上开始有卖早点的。 顾柔和青墨去吃了豆腐脑和肉包子，然后去了白记。 白掌柜的也一直在等顾柔。 见她来了，立刻把做好的盒子给她看。 “您瞧，做的可精细了。”白掌柜笑着说。 顾柔看了看黏合的地方，一点多余的浆子都没有，活计十分的精细。 穿越来这些日子，顾柔也发现，古代讲究信誉二字，这二字和一个孝字，就是这里的人生存之本。 你把握住这些，就能立足。 所以农户也好，当官的也罢，对这些十分的看中。 除了上次卖皮子遇上了一个黑店，她遇到的这些人都很不错。 “这些做了多少了？”顾柔问。 “每个都做了二百个，剩下的还要有些日子。”白掌柜的很实诚：“我们这手里也有其他的活计，实在是忙不开，小当家的你还多体谅。” “只要按时交货就行。”顾柔很通情达理。 “那是一定的。”白掌柜保证道。 “那这些我先拿走了。”顾柔对他说，“剩下的，我到了日子就来取。” “好好。”白掌柜的叫来活计，把东西搬上外面的牛车上。 从白记出来，顾柔去了一趟装裱店，把青墨上次画的白梅装裱起来。 出来之后，顾柔对青墨道：“我都没有下过馆子，咱们去下馆子吧。” “你想去如意庄？”青墨看穿了她的心思。 顾柔点点头，“就去尝尝，他们现在的招牌菜酸菜鱼和酸菜饺子。” “好。”青墨笑了笑。 他们来到如意庄，如意庄是津卫城最大的饭庄，占地面积大，前后门都临着街道，两扇门打开做生意，生意十分的红火。 顾柔和青墨坐下来，立刻就有小二过来倒茶水递菜单。 “我们要酸菜鱼三斤，酸菜猪肉饺子一斤。”顾柔笑着说。 “得嘞，您稍等。”小二立刻去传菜。 这时，如意庄的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张乾从外面进来，看到顾柔不由得一笑，“是你呀。” 第111章 另谋出路 “张大哥。”顾柔站起来。 张乾走过来，他见到青墨拱了拱手。 青墨淡淡一笑，然而温度却不达眼底。 张乾心里沉了一下，然后对顾柔道：“我正要去找你呢。” “坐下来吧。”顾柔请他坐下。 张乾叹了一口气，脸色不太好。 顾柔诧异，“是不是酸菜的事情出了问题？” 张乾惊讶顾柔的九曲玲珑心，她猜的也太准了。 其实顾柔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和张乾唯一的往来就是利益上，除了酸菜还能有什么事。 “那我就不瞒你了，那个韩祖昌真不是东西！”张乾很生气，“那天，他背着我去见了我们掌柜的，开出一文钱一斤的价格。” 顾柔神情没什么变化，不过她也不是很平静。 一文钱一斤，其实还是有赚头的。 其实顾柔也大概能猜到，张乾从顾柔手里买也应该是提了价了。 韩祖昌却越过他去，不顾及乡里乡亲的脸面，算是把张家得罪了。 张乾没有了多余的回扣，自然很生气。 “这么说这次要了这两千斤，你们就不要了？”顾柔淡淡的问道。 张乾脸色有些难看。 “你们都不要了？”顾柔有些惊讶。 “也不是，我们掌柜的说就要五百斤。”张乾幽幽的说，“说要等韩祖昌家的酸菜做好，这五百斤够了。” 顾柔明白了。 她想了想，当初最不该就是口头订单，应该留下证据的。 其实她也可以，抓着张乾直接去告官，可是一个村住着，看着张婶子的面子她也不能这么做。 而且变卦的不是张乾，是他们掌柜的。 这时酸菜鱼和酸菜饺子都端上来了。 顾柔拿起筷子，尝了尝，“我家的酸菜味道不错。” 张乾有些尴尬。 “那这五百斤我也不给你们了。”顾柔微微一笑，“张大哥，我不是冲着你是冲着你们掌柜的，办事这么不地道，我没有必要给他留面子。” 张乾讪讪的。 顾柔对青墨道：“你尝尝。” 青墨的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然而一双沉黑的双眸中波涛暗涌。 “那我先去说一声。”张乾笑得有些尴尬，说完就走了。 顾柔轻笑，无奈的摇摇头。 “你不着急？”青墨问。 “着急。”顾柔吃着饺子，“可是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啊。” “这倒也是。”青墨却还是放心不下，他有办法找地方把顾柔的酸菜都吞了，可是现在不能这么做。 “其实，如意庄掌柜的这是再逼我。”顾柔很平静，“他逼我把所有的酸菜贱卖给他。” 青墨也是这样想的，“韩祖昌到现在都没有开工，也是盯上了你的酸菜。他先让这边和你退了订单，以为你的酸菜卖不出去，到时候再和你谈判，让你贱卖给他。” “没错。”顾柔吃了一颗饺子，“我们快吃，吃完了咱们去其他饭庄看看，我想总有能吞下这些酸菜的。” 因为酸菜的事情，顾柔和青墨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他们俩也去了一些饭庄，虽然也拿到了一些订单，可是吞入量远不及如意庄。 顾柔说不着急是假的，但是她表现出来也没有用。 天要黑了。 顾柔和青墨都饿了，他们决定找个面馆吃面。 挨着马路犄角有家面馆，生意很冷清。 顾柔和青墨进去，竟然没有什么人。 店主是个壮汉，看着五大三粗的，脸上却挂着和善的笑容。 跑堂的是他妹子，年纪看着和顾柔差不多，却很高。 “你们吃啥？”妹子问。 “随便来两碗面就行。”顾柔说。 “哥，两碗面。”妹子冲着煮面的汉子喊道。 那汉子立刻往锅里下面。 顾柔问道：“你这里人怎么这么少？” 妹子也不拘谨，和她聊着，“这条街上有两家做面的，我们家新开张的，没人愿意来。” 顾柔打量了一下，这里确实桌椅板凳都是新的。 而且看挂在墙上的牌子，面的种类很少，一个阳春面一个是鸡蛋面。 顾柔托着腮若有所思。 这时，壮汉端着两碗面过来，“二位你们尝尝，我的面绝对好吃。” 顾柔和青墨拿起筷子，都尝了尝，味道一般。 不过他们都饿了，也不挑。 然而，那两兄妹一脸的愁云惨雾，一看就是有心事。 “你们怎么了？”顾柔好奇的问。 “没啥，就是这买卖做成这样，天天赔钱，俺们俩有些顶不住了。”妹子回答。 顾柔点点头，十分的理解。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 “那个，我想和你们合作。”顾柔放下筷子。 兄妹俩诧异的看着顾柔。 “我也会做面食，手里有两个方子。”顾柔笑了笑，“咱们合作如何？” 兄妹俩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 “怎么你们不相信？”顾柔轻笑。 “相信相信。”壮汉笑得有些勉强。 “是这样，我也和你们说实话，我手里有一大批酸菜，我可以教你们做酸菜面还有酸笋面，这个绝对能卖钱。”顾柔笑着说。 “俺们已经没钱买酸菜了。”壮汉无奈的说。 “我可以先给你们货，挣了钱你们再给我如何？”顾柔笑着问。 壮汉和妹子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犹豫不决。 “我不会要你们做什么抵押之类的，再说你们生意这样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顾柔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壮汉还是犹豫不决，可是妹子心里却活了，“那也不能白让你出方子啊。” “这样，如果真的让你们的面馆起死回生，我就用方子入个干股如何？”顾柔说道，其实她野心不小，万一这面卖得好，去隔壁开个连锁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再说面便宜，吃的人会更多。 刚才的酸菜鱼和酸菜饺子竟然就四十个钱，太贵了。 还是酸菜面比较好平价，吃的人也多。 “行。”妹子就替壮汉答应了，“可是给你入多少？” “两成。”顾柔回答。 “那么少？”妹子有些惊讶。 “可是我有个要求，就是从今以后你们用的酸菜酸笋，必须是我顾家出产的。”顾柔沉沉的道。 “可以。”壮汉觉得可行，“那咱们啥时候开始做？” “明天，我明天把酸菜酸笋送来，顺便教你们怎么做。”顾柔说。 第112章 柳暗花明 “对了，还没有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顾柔笑着问。 “我叫陆连娣，这是俺哥陆达。”陆连娣说话爽快，嗓音有点粗。 “我叫顾柔，这位是青墨，我们都住在上清村。”顾柔微微一笑，“今天有幸结识二位，真是荣幸。” “顾小姐才是别这么客气。”陆连娣笑了笑，“看你能说会道，看着就和我们不一样，是我们有幸才是。” 顾柔在心底暗暗的点头，陆连娣会说话，陆达就太腼腆了，亏得他长得这么高这么壮。 “那行，我们就先回去了。”顾柔笑着，伸手从钱袋子里摸出六文铜钱。 “这算我们请你的。”陆连娣按住顾柔的手，“这钱不能收。” 陆连娣也是一个聪明人，这种小细节处理的确实不错。 “那好，这钱我就不给了，我明天早一点来。”顾柔笑着说。 “好。”陆连娣笑着，送他们出门。 顾柔和青墨就上了牛车走了。 “连娣。”陆达还有些心神不定：“不会是骗子吧？” “不像。”陆连娣转身看着陆达，表情严肃，“反正咱也没啥损失，这店铺年底就要交租，全家都指着咱们吃饭，死马当活马医吧。” 陆达无奈的一叹，“唉，可惜俺没啥本事。” “谁说的，哥要是这城里各家面馆的手擀面就你做的最好。”陆连娣不得不帮他找回一点自信心。 一听自己妹子这么说，陆达的脸上才渐渐的有了一些笑意。 —— “你在想什么？”青墨看着沉默的顾柔，她以往很少这样。 这一次被韩祖昌釜底抽薪，她一定非常的生气。 而顾柔生气，最大的表现就是沉默。 她不是那种一点就炸的性子。 “没想什么。”顾柔叹了一口气，“韩祖昌够狠。” 青墨淡淡的说：“早晚有他吃亏的时候。” 顾柔闭了闭眼睛，“我不会放过他的，就算现在惩治不了他，我绝对不会让他顺心顺意。” 之前，她对韩家的事情还抱着不闻不问的态度，可是现在，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孙妈和张婶子两人站在那里焦急的等着。 看到牛车赶过来，她们立刻走过来。 “柔姐儿，你们怎么才回来？”孙妈担心的问。 顾柔看了一眼孙妈：“嗯，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张婶子脸上陪着笑，“顾柔，这件事真的很对不起，我那儿子回来跟我说了，我也是气得不行，你说他们咋就能做出这种事来！” “人家价格比我低，如意庄收他的也是正常，婶子我没那么小肚鸡肠。”顾柔露出一抹宽宏大量的笑容，可是这笑容看得人有些发寒。 张婶子也明白，还是自己的儿子没太用心，“我跟我儿子说了，让他再帮你联系联系，这城里他认识的人多。” “谢谢。”顾柔没有拒绝，如果拒绝了就是打了张婶子的脸。 一个村住着，顾柔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 顾柔想了想，“张婶子，其实我真的不生气，我跟你说人家韩家拦了如意庄的生意，以后白菜的需求量会更大，这下子咱们隔壁几个村子种白菜的可是要发达了。” 张婶子皱了皱眉，不懂顾柔的意思。 顾柔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身进屋。 “老姐姐，这……”张婶子看着孙妈，闹不明白。 “我家姐儿是真的不生气了，我等下要去找她周婶子，再订一千斤的白菜去，不然白菜没了就没办法做酸菜了。”孙妈幽幽的说。 “可是那么多，如意庄不收卖去哪里？”张婶子并没有想太多而是真的担心。 “瞧我家柔姐儿的意思，是找到了大主顾不用担心了。”孙妈看着张婶子：“你快去告诉你儿子一声，让他不要费心了。” 说完，孙妈帮着青墨把车给卸了，然后两个人一起进了院门。 张婶子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纳闷。 回到屋子里，顾柔把买来的肉包子和烧鸡给孙妈。 孙妈把刚才对张婶子说的话告诉顾柔，顾柔满意的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明天去定一千斤？”孙妈道。 “嗯，孙妈你听我说，你把价格太高一些。”顾柔阴恻恻的一笑，“翻一倍都没问题，反正这笔钱我要让韩祖昌来垫付。” “行。”孙妈虽然不太懂顾柔要做什么，不过心里也猜的差不多。 只是这一夜顾柔睡不着，她也没闲着，在作坊里做胰子，还研究了几个方子。 青墨也没睡，陪着她。 他们什么话也不说，却都明白。 这几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二天天一亮，孙妈就拿着钱去找周婶子了。 周婶子也知道这件事，大骂韩祖昌不是东西，然后跟着孙妈去隔壁几个村子收了两千斤白菜回来。 而顾柔和青墨再次进城，去了陆记面馆，顾柔还带了两坛子酸菜和一坛子酸笋。 今天面馆歇业一天。 可是里面很热闹，顾柔教他们怎么做酸菜面和酸笋面。 顾柔亲自煮了三碗酸菜面和三碗酸笋面，里面除了酸菜酸笋，还有葱花，花生碎和油炸豆泡，再淋上辣椒油，立刻香气四溢。 陆达和陆连娣立刻拿起筷子先尝酸菜面，酸菜很酸爽，再加上汤底是用牛骨肉和猪骨肉熬的，特别香。 酸菜开胃，两人很快就把面吃完了，接着又去尝酸笋。 酸笋带着一种特别的气味，两个人吃完之后表示，酸笋比酸菜好吃！ 青墨也尝了，顾柔的手艺没话说，也完全都在自己的预料中。 顾柔看他们把面都吃光了就知道自己做的很成功。 “这一碗面要卖多少？”陆连娣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五文钱。”顾柔算了算，“不过刚开场，我建议还是三文钱一碗，等过了三天再涨回去。” 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 只要他们喜欢吃，就不怕没有回头客。 “行。”陆连娣点点头，觉得这是一个办法。 “如果你们觉得没问题，咱们就写个合约吧。”顾柔经过上次已经有了教训。 “咱们俩都不会写字。”陆连娣有些不好意思。 “青墨会写，不过你们不放心可以去找一个信任的人来，帮你们看着。”顾柔道。 兄妹相视一眼，陆达道：“我们相信你们。” 第113章 大量收购 顾柔知道，他们都是实诚人，自然也不会骗他们。 青墨写了两份合约，顾柔，陆达和陆连娣分别在上面按了手印。 接着，顾柔就交陆达怎么做汤底，怎么炸豆泡，还有怎么放酸菜酸笋的。 陆达学手艺很快，顾柔教了一遍，他就上手了，而且做得像模像样。 还没到晚上，陆连娣道：“要不咱们晚上就试着卖一下？” 四个人相视一眼，都觉得可以。 青墨在红纸上写了字，贴在了外面。 等到了晚饭的时候，果然就有人来了。 其实，他们不见得是被酸菜面吸引过来的，而是上面写着原价五文钱一碗现价三文钱一碗，是因为心理上觉得不吃就亏了，这才来吃的。 而且这一招十分的奏效。 顾柔还让他们把窗户和门都打开，路过的行人看面馆生意火爆，自然也会想进来尝尝。 就这一晚上，竟然也卖出了一百碗面。 青墨都记了账，酸菜面是四十二万，而酸笋面是五十八碗。 一碗三文钱，他们收入了三百文。 陆达陆连娣两兄妹脸上满是笑容，这是他们开面馆以来最好的收入了。 顾柔也很满意。 明天来的人会更多。 “天色不早，我们还要回去，今天酸菜和酸笋都用的差不多了，我明天让青墨送过来，我就不来了。”顾柔淡淡的说，她回去要对付韩祖昌去。 “好。”陆连娣有些担心，“万一不够怎么办？” “不够的话你们就派人去上清村找我，这一来一回才半个时辰。”顾柔回答。 “嗯。”陆连娣放了心，送他们出门。 回去的路上，顾柔躺在牛车上，脑袋枕着双手看着夜空。 夜幕四垂，繁星点点。 不过顾柔的心里也和星星一样，乱乱糟糟的。 虽然她有了计较，不过该担心的一点都不会少。 青墨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今天的面很不错，晚上的生意也不错。” 确实不错。 对于陆家兄妹来说，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好业绩了。 可是却没有达到顾柔的目标。 “刚才路过如意庄，那生意才叫一个好。”顾柔很羡慕，不过一个面馆是不可能达到那种营业额的。 她心里很清楚。 现在就希望用陆家面馆，打开自己酸菜酸笋的名声，如意馆是大饭馆可是却不是唯一的。 只要其他饭馆想要买，就足够撑起顾柔的酸菜小作坊了。 他们到了家，院子里墙根下堆放着两千斤的大白菜，看来孙妈她们出去一趟收获还不错。 顾柔笑了笑，“我估摸着这附近几个村子的白菜都在这里了。” 其实各家各户种白菜的不是很多，都是够一家子吃的就行。 因为家家户户都有种，其实多种一些拿出来卖的很少。 她把附近几个村子的都收了，韩祖昌那边因为欣琼的事情还没有着手，等他开始收白菜的时候就会去更远的地方，价格也不敢太低，毕竟顾柔这边已经把价格太高了，再加上运输费加工费，有的他受。 “蕊枝跟我说了，村里的几个都商量了，绝对不会去他家干活。”孙妈道。 “她们去我们也不拦着，毕竟韩祖昌给的一定比我们价钱高。”顾柔已经猜到，韩祖昌会怎么做。 孙妈也明白，“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也是气得够呛。 “难怪他们在村里没人缘，要不是韩老头，估摸着村里人能把他们赶出去。”顾柔意味深长的说。 “我看也是！”孙妈忿忿不平。 第二天。 顾柔交代了青墨一些事情，他就拉着一车酸菜和酸笋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韩祖昌那边就想起了鞭炮声。 他也在院子里起了一个作坊，还招揽了工人，一天十文钱。 顾柔看到，有几个常在这里干活的村妇已经去了。 孙妈更生气，但是又不能说什么。 顾柔笑了笑，不再去看。 过了会儿，蕊枝就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村妇，然后是周婶子和张婶子。 张婶子觉得对不起顾柔，非要白给她干。 顾柔笑道：“婶子，别嗔心，我怎么能让你白干。” 再说，以后还有用得着她家张乾的时候。 “不过那边也不会立刻开工。”蕊枝小声对顾柔说，“听说白菜要三天后才能运过来，那些人可以白领三天的工钱。” 呵，韩祖昌大方啊。 顾柔浅笑，“他们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情，咱们干咱们的。” 她数了数，一共还有七个人，足够了。 这些人在这里腌酸菜，顾柔就继续去做胰子，两不耽误。 傍晚收工，顾柔付了钱，等她们走了，青墨也回来了。 “怎么样？”顾柔问。 “卖的不错，我来的时候已经买了五百碗了。”青墨说了一个大概。 这时，红袖端来了盆子，里面是水，是让青墨洗脸的意思。 “我家红袖越来越懂事了。”顾柔笑着说。 这几天红袖的变化确实很大，不再出去玩儿，孙妈让她缠线板，她就坐在房廊下的小板凳上乖乖的缠着做五彩线。 “都是你教导有方。”青墨夸着她。 顾柔微微一笑，“你洗把脸，咱们就开饭。” “好。” —— 三天后，韩祖昌那边果然拉来了白菜，有两千斤。 那边的工人开工，顾柔这边也没有歇着。 腌酸菜那些几个婶子媳妇的就聊起来。 “我听说他拿车白菜不便宜。”张婶子消息十分的灵通。 顾柔看向她，她觉得应该是张婶子替自己特别留意了这件事。 张婶子看顾柔在听，就继续说下去，“他那一车的白菜就花了三倍的价钱买来的。” 三倍？ 顾柔皱了皱眉，看来明天这附近几个村子的白菜价格一定会跌惨。 因为农民看到今年白菜的需求量这么大，来年会种很多，到时候白菜丰收却没有人来收购，那就惨了。 到时候要怪，大家也只会怪到韩祖昌的头上。 算了算日子，明天就是如意庄要酸菜的日子，韩祖昌那边拿不出来，如意庄一定会来找她，不然就是韩祖昌。 她先静观其变。 第114章 果然出问题了 不过，让顾柔没想到的却是，韩祖昌那边真的交货了。 顾柔很好奇，才一晚上他怎么做到的？ 还是张婶子和她透露的，“听说他买了白醋。” 顾柔心中了然。 醋能加速酸菜发酵，可是这种口感和用水做出来的却是天差地别。 他也太敢乱来了。 “这醋真的可以吗？”蕊枝问。 “可以是可以，可是口感不好，太容易砸招牌了。”顾柔淡淡的说：“再说这醋也是有一些成分的，不如水干净。” 蕊枝想了想，“如意庄那边不会退货吧？” “这几天不会，可是过几天就不知道了。”顾柔意味深长的说。 因为那醋来积酸菜，很容易过火。 刚开始这一两天还没事，可是等过了三四天再用的时候，估计就该出事了。 如意庄每次都是一两千斤的收，一定是储存起来慢慢用的，到时候就该发现问题了。 顾柔看了看院子收来的两千斤白菜，心里一点都不着急。 有了面馆和一些小酒馆，她腌的酸菜销售不是问题。 再说，她还腌了酸笋和酸萝卜，等名声闯出去了，这些就都有销路了。 大概又过了两天。 顾柔听说，有人透过如意庄找韩祖昌要五千斤的酸菜，还要三四天里就能交货。 可是这五千斤不是那么好弄的，光是去收购白菜都来不及。 到了傍晚，韩祖昌就来找顾柔。 他盯上了顾柔酸菜缸的酸菜，还有那些没来得及腌制的。 顾柔没让他进屋，站在房廊下冷冷的看着韩祖昌。 “你这酸菜卖的如何？”韩祖昌幽幽的笑着。 “托你的福，一点都没有卖出去。”顾柔冷嗤，“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帮你的，你看看你天天养着人做酸菜还卖不出去，这钱都浪费了。你一个小姑娘辛苦创业不容易，还不如早点把这些东西都卖了，手里屯点钱嫁人算了。”韩祖昌很得意，他就是欺负顾柔是个小孩子。 顾柔暗笑，看来他还没意识到已经掉进了陷阱里。 “你想说什么就痛快一点。”顾柔懒得和他废话。 “你把你现有的酸菜和这些来不及腌的白菜都给我如何，我出两倍的价钱。”韩祖昌自认为自己很大方了。 “我三次可是听说你那车白菜是三倍价钱买的，到了我这里就两倍，你这是要坑我啊。”顾柔故意提高了声音，找个时间大家都在吃饭，而且大部分都是在院子里。再加上村不大，稍微有些东西就能听到，她就是要让人知道韩祖昌欺负一个小姑娘。 韩祖昌阴阴的笑着，“那我也给你三倍。” “我不卖。”顾柔冷笑，“这酸菜我就算是倒了也不卖。” “你怎么油盐不进？！”韩祖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你就不该来抢我的生意。”顾柔翻了个白眼，“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赶紧去收白菜，不然到明天这价格又要翻番了。” 韩祖昌脸色很不好看。 顾柔说的没错，最近这两天整个津卫城的白菜都在涨价，这是前所未有的。 这县城本来就不大，被顾柔和韩祖昌随便一折腾，这白菜的价格就炒翻了天。 顾柔也暗暗庆幸，幸亏地方小，不然她也没有办法用这一招。 当然了，如果手里有钱，去大一点地方，她也不怕。 韩祖昌气呼呼的走了，他还数落顾柔不识抬举。 孙妈气得追出去，泼了一盆脏水。 他瞪向孙妈，孙妈却道：“我在我家门口泼水怎么了，是你自己走得慢愿得了谁？” 韩祖昌气得咬咬牙，转身离去。 进了院子，孙妈看到顾柔咯咯地笑着。 孙妈道：“真是气人，我下次就应该泼尿。” 顾柔笑道，“别和他一般见识，有他来求咱们的时候。” 说完，她挽着孙妈的手臂，进屋去了。 过了两天，顾柔进城，往七娘的铺子交了货。 这次有了包装，价格果然又提了一提。 “七娘，这货卖的如何？”顾柔问道。 “你上次做的那种里面凝着花瓣的买的是真好，有个商人路过竟然一下子把剩下的都买走了，我还想着今天派人去找你赶紧给我送货，这些日子问的人可多了。”七娘很高兴，柔肤皂卖得好，她也是挣了满钵。 “我又各做了两百个过来。”顾柔道：“剩下的还要等一些日子。” “那你赶快，那个商人说过个三四天还来，我估摸着是卖的不错。”七娘笑着说。 “行。”顾柔点点头。 七娘去给她拿钱，一共是三千五百个铜钱。 顾柔笑了笑，总算是有些收获。 从七娘这里出来，顾柔往面馆走去，路过如意庄的时候，发现门口里外三圈围了好多人。 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大哭，在她身边有个门板子，上面躺着一个人。 那人脸色苍白，穿着长短气，十分虚弱的样子。 “哎呀，父老乡亲啊，这如意庄真的是店大欺客啊。”妇人大哭，“我家当家的吃了他家的酸菜鱼，结果拉了两天，到现在还没好，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个说法给我，这是欺负我们这些可怜人。我家就靠着当家的，他这一病，我们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风了。” 店门口还站着几个如意庄的跑堂，一脸的凶神恶煞。 “这如意庄可倒了大霉了，酸菜出了问题，结果还惹了这镇上有名的混混儿。这次不大出血一次，这事一定没完！”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酸菜咋出问题了？”一个人好奇的问。 “听说刚开始两天还没事，可是到了第三天酸菜就变味了，可是架不住吃的人多，他们就觉得没事就继续用，结果就出了这事。”那人似乎知道的很多。 “是上清村产的酸菜吗？”有人问。 “是，不过不是顾家的，是韩家的。”那人解释。 顾柔微微一笑，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她从人群里出来，往面馆而去。 正巧是中午，面馆的生意特别好。 陆达和陆连娣忙得是满头大汗，看到顾柔都露出了笑容。 毕竟顾柔是他们的大恩人。 “顾小姐。”陆连娣带她来到一张桌子前，“来碗面？” 顾柔点点头，“我要酸笋的。” “好。”陆连娣立刻让陆达煮面。 顾柔打量着面馆，一共是八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挤满了人，生意果然不错。 第115章 休妻 陆连娣把面端过来，面碗里配料十足。 “顾小姐，你吃着我去忙了。”陆连娣笑着说。 顾柔点点头，拿起竹筒里的筷子，一个人慢慢的吃着。 隔壁桌有两个人正在聊天。 “听说这白菜价格都涨疯了。” “可不是咋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听说是有人三倍价钱收，大家一看挣钱连自家留着吃的都拿出来了。” “这家家户户都种白菜，怎么还有人买？” “听说是上清村韩家，就这样还没收到五千斤，他们还放出消息来说，谁家有白菜就往那里送，多少都行。” 顾柔竖起耳朵听了听，不由得一笑，今天如意馆出了事，怕是韩祖昌那边收购白菜也会跟着出问题。 至于那五千斤酸菜，八成也要泡汤。 估计回去就有好戏看了。 顾柔吃完了面，也到了休息的时候。 顾柔和陆连娣就在一张桌上一起算账。 这两天生意着实不错，前面三天虽然是三文钱一碗，可是价格涨回来之后，吃面的还是有很多。 当然，也有人觉得一碗面五文钱有点贵，就像单独买酸笋回去自己煮着吃。 陆连娣就两文钱一斤的往外卖，也卖出去不少。 所以这七八天下来，竟然也有三吊钱的收入。 不过这些还要刨去面，配菜，作料，还有很重要的店铺租金的钱，才是他们剩下的。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有一半的收入。 那么一个月的收入也有个四五吊钱了。 这对陆家兄妹来说是一年收入。 不过顾柔也不在意自己只拿两成，她要的就是借面馆推出自己的酸菜坊。 “顾小姐你放心，每次来买的人我都会说这是上清村顾家的。”陆连娣对她说，她知道顾柔只要两成，其目的绝对不是看上了他们这家小面馆的收入。 顾柔见她心思灵透，脸上也满是笑意，“我家酸菜能闯出名堂，托你们的福。” “顾小姐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们了。”陆连娣很不好意思。 “这是送给你的。”顾柔把两块柔肤皂给她。 “你买的，这东西我上次去杂货铺看过，还挺贵的。”陆连娣有些意外。 “这本来就是我做的。”顾柔笑着解释。 “啊？”陆连娣惊讶的看着顾柔，没想到这柔肤皂是她做的，“最近这几天这东西可是城里的稀罕物，哪家的小姐都要买一块。” 顾柔也没有想到，柔肤皂竟然这么有名。 “我还要回去，就不和你们聊了。”顾柔还有其他的事情去办。 “好。” 顾柔从面馆里出来，前往宋家。 上次宋小姐买了她的皮子，她真的是感激不尽。 她到了宋府门口，并没有说要要进去，而是对门口的门童道：“这些是我送给宋小姐的，麻烦你对宋小姐说一声，就说我感念她上次帮了我，这些小东西不成敬意。” 她又怕门童不尽心，又给了他一钱银子。 门童立刻露出笑容来，“行，我保证把东西给你递进去。” “那就有劳了。”顾柔感激的一笑，看着门童捧着东西进去，这才转身立刻。 过了一会儿，花雯出来的时候，顾柔已经不见了。 —— 顾柔回到上清村，就看到一车车的白菜往韩家运。 村里看热闹的人可多了。 顾柔从韩家走过，就听到韩祖昌拔高了音调，“大家别担心，你们送来多少我就要多少。” 呵，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大的口气。 看来有了那意外的五千斤，韩祖昌是没把如意庄的事情放在心上，心里很有底气。 那个订了五千斤的人也是奇怪，如意馆都这样了，竟然也没有撤单子，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 顾柔想，自己还是不要管了。 反正但是如意庄的手，就足够韩祖昌焦头烂额了。 赔钱是一定的，对方还是一个混混儿，一定不少赔。 顾柔才进家门，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吵骂声。 蕊枝特别皮，搬了梯子开在墙头向外看，还绘声绘色的给干活的几个人讲，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和隔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哎呀，说让韩祖昌赔钱，赔五十两。”蕊枝说，“还说不给钱就不走了，还不让酸菜坊开工。” 顾柔正在做胰子，听到了只是淡淡一笑。 惹上这种人，就像一贴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哎呀，动手了！”蕊枝喊道，“唉，又给拦住了。” 她觉得韩祖昌那么欺负顾柔，就应该打死他。 顾柔忍不住，也爬上墙头往那边看着。 因为两家隔着不远，看得清楚，听得也清楚。 “都是你们家的酸菜害人，我男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哭的，正是顾柔路过如意庄看到的那个妇人。 她估摸着，是如意庄把责任都推给了韩祖昌。 韩祖昌有些傻眼，大概是没想到，他们会找上来。 那些来卖白菜的都没有走，都兴致勃勃的在看戏。 “这……你们让我现在拿出银子，我是真没有。”韩祖昌急道，他也是听了人家说了那个加速发酵的法子才用的，可是没想到出了事。 除了加醋，其他的步骤都是和顾柔那边一模一样，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我们是上有老下有小，现在一家子都饿着肚子，这可怎么办呐。”妇人哭得声音特别大特别洪亮，根本不像饿肚子的人。 韩祖昌记得额头满是汗，他还以为如意庄会替自己挡一挡呢。 想了想，再这样下去就要影响生意了，他哎了一声，转身进屋。 欣琼已经接回来了，脸色不太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这心也跟着一惊一乍的。 “韩郎，怎么样了？”欣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其实，抢顾柔酸菜的声音，她也跟着出了一点注意。 “琼儿，你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实在是……你还有钱吗？”韩祖昌幽幽的问。 欣琼的脸更白了，“我才给你了一根金簪子。” “你放心，等交了这五千斤的酸菜，咱们就有钱了。”韩祖昌劝说着：“再说，她在外面又哭又闹的也打搅你休息不是？你想想，这五千斤酸菜卖出去，还会有更多的订单，别说金簪子，我给你买一套纯金的头面都可以。” 欣琼抿着苍白的唇，眼睛里是复杂的神色，眼泪在眼眶打转，“韩郎，我没别意思，你知道我跟了你是图什么，今儿只要你休了王娟子，我就把钱给你。” 第116章 完蛋了 韩祖昌没有立刻答应，毕竟这个时候休妻只会被人骂。 “琼儿，你这……”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欣琼呜咽着，“那你也不能为难我一个人啊，我真的没有钱。” “我的好琼儿，你想想她要是有钱我何必来难为你，再说咱们才是一条心，我和她在就没有感情了。”韩祖昌哄着欣琼，好话说尽，而且欣琼喜欢什么他就说什么。 欣琼双手死死的揪着被子，苍白的小脸满是委屈，“韩郎，我不是我不想，可是这段时间我过的日子你也看到了。他们……他们谁都能欺负我。” 她说着就哭起来，声音还很大。 韩祖昌知道，她这是在埋怨自己，上次刘氏他们欺负翠翠，他没有帮忙维护。 “你放心，等过两天我就把他们赶走。”韩祖昌拍着胸脯保证，“这几天，我绝对不会让她们再欺负你。” 可是欣琼不领情，翻个身把脸扭过去。 韩祖昌的眼睛轱辘一转，“等他们走了，我挣到了钱，就把她给休了，让你做我的正室。” “我可以给你钱。”欣琼抽泣着，“可你要答应我，往后我当家，家里挣了钱你要交给我。当然，你要用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一定会给你的。” “好。”韩祖昌满口答应。 欣琼以退为进，从韩祖昌这里得到了口头承诺。 她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但至少能让韩祖昌不再视而不见自己被欺负。 “韩郎，你一定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欣琼抽噎着。 “你放心，我对天发誓，我若是对你不好，这辈子我都没有儿子！”韩祖昌竖起三根手指。 这个誓言可以说相当的恶毒了。 他不拿自己起誓，却拿自己的儿子，果然是阴毒又自私了。 欣琼没有想这么多，她头枕头下面拿出四锭银子，“这是四十两，真的没有了。” 韩祖昌拿过去，“没关系，这就能打发他们了。” 他拿着钱就出去了，差点撞上进来喊他的翠翠。 翠翠往屋里看了一眼欣琼，欣琼却摆摆手，“你去看看。” 翠翠颔首，掉头就去找韩祖昌。 韩祖昌走到那个妇人面前，“我这里有三十两银子你先拿着，等我有了钱再把最后的二十两给你，不然今天就是逼死我，我也没有钱了。不然你就拉着我们一家老小给你男人陪葬得了。” 妇人也是聪明人，她一把从韩祖昌的手里抢过那三十两，还很凶狠的说：“我就给你三天的时间，你不给我钱，我下次就带着一家老小来。” 说完，她站起来，让几个人抬着自己的男人就走了。 韩祖昌握着拳头，对如意庄那边多了一些怨言。 热闹没了，大家伙也都散了。 顾柔和蕊枝从梯子上下来，相视一笑。 “那个欣琼还挺有钱的。”蕊枝也知道那钱是欣琼给的。 上次顾柔教训翠翠，欣琼出来保护，大家都看到了。 而且她穿得好，一头的珠翠，绝对的有钱人。 顾柔淡淡的一笑，“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蕊枝不解，顾柔看着比自己年纪小，可是很有深沉。 有些时候说的话，她就更不懂了。 “你娘没和你说欣琼的来历吗？”顾柔问道。 “说了。”蕊枝眨巴眨巴眼睛，“那又怎么了？” 顾柔神情有些讪然，“欣琼是因为被顾老爷的妻子发现了才被赶出来的，我估摸着顾老爷给她的那些东西都拿回去了，她手里其实也没什么了。” “这样啊，我没有想那么多。”蕊枝恍然大悟。 她没想那么多，是因为没有经历过背叛。 想一想，自己的丈夫如果花钱养女人，能让欣琼全身而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然哪个大宅门的奶奶知道了这种事，不是扒掉她一层皮。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家夫人太仁慈了。 又或者，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 到了晚上，韩家院子很热闹，听说这些人为了赶进度要连续好几天没日没夜的干活，不过韩祖昌也许诺了说等对方收货之后，会立刻加工钱，还说往后还有更多的好处。 正因为这样，那些人干得十分卖力。 孙妈从外面进来，看到顾柔坐在廊下在发呆，就道：“小姐还在犯愁？” “没。”顾柔轻轻摇头，“我只是在想韩祖昌怎么就这么蠢，我觉得这五千斤分明就是一个坑。” 她不是担心韩祖昌，只是觉得有人在故意整治他。 “就算是个坑，也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孙妈一点都不同情，这种人就是无耻。 他想做酸菜坊就做，但是差点给顾柔造成那么大的损失。 这些天顾柔都没怎么睡好，孙妈都看在眼中，很是心疼。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青墨从屋子里出来，韩家那边这么热闹，他们挨得近听得清楚，吵的人睡不着，所以他就出来，站在外面吹吹风。 “为什么？”顾柔问。 “他把消息都放出去了，白菜源源不断的送来，不收也要收，这是其一。”青墨墨眸深邃，“其二，酸菜中毒的事情发生在后，他就算心里有猜疑，也不敢多想，只能把酸菜都腌出来，然后赶紧送过去，以免夜长梦多。” 顾柔明白了，韩祖昌就算是心里已经有了怀疑，也不敢不做这笔生意，不然他损失只会更惨。 “你说这个人是谁？”顾柔望向青墨。 “不知道。”青墨神情淡淡。 看到顾柔收回视线，还在想这件事，薄唇微微翘起。 他怎么能看她被欺负却视而不见呢。 就让她慢慢的去想吧。 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天色不早，我们也睡吧。”顾柔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不能因为他们而影响咱们的休息。” 孙妈立刻去打水，服侍着顾柔洗脸。 青墨站在原地，没有动。 顾柔想起了什么：“青墨，明天我们去买小羊羔吧，弄两公一母，养在羊圈里。” 这样有羊奶喝，还有羊肉吃。 “嗯。”青墨点点头。 “你买的这头牛不错，你的眼光一定很好。”顾柔称赞道。 青墨嘴角微微有些僵硬，完蛋了，他这牛市面上可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第117章 夹板气 “不然，明天我自己去吧。”青墨的声音十分的温润，“家里这么忙，你也走不开。” “也行。”顾柔没有想那么多，“你记得母羊要挑大一点的。” 青墨点点头，心中暗暗地放下心来。 到了第二天，顾柔给他拿上钱，让他去买小羊羔。 顾柔满心的期待，再看看院子里那些小鸡崽子都长成了半大的小鸡，她想着要不要再养两只鹅。 韩家的新房子也盖起来了，是三间正房，加东西厢房。 倒也不是韩家有钱，而是他们盖房子的用料不如顾柔这边的好，而且门窗都是那种现成的不用专门定做，省去了很多钱。 听说正房的房梁也不是最好的。 “这正房要给谁住？”顾柔问周婶子她们。 “按照咱们村里的规矩，这正房是该家里位分最高的人住。”周婶子道：“不过我看韩老头那么窝囊，住个东厢房就算不错了。” “就是，他家还有那么一个主儿，我估摸着这正房连红袖她娘都住不上。”张婶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盖房子的钱是欣琼出的，她一定不会答应让韩王氏住上房的。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顾柔微微一笑，“虽然韩老伯住不上上房，不过韩祖昌一定会让韩王氏和欣琼一人一间，他自己到时候一边睡一天，就不会有问题了。” “是，是这样。”周婶子无比赞同。 “那王家那三口怎么办？”张婶子又问。 顾柔想了想，“大概会轰走。” 众人纷纷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自古以来，就没有岳父岳母赖在女婿家不走的，王家的人脸皮也是厚。 这件事早就成了全村的笑柄了。 而韩家也在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暗潮涌动。 虽然表面上都没什么，可是这心里都在算计着。 王赵氏把女儿拉到一旁，忧心忡忡：“你咋想的？” 韩王氏看了一眼她，“娘，这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娘怎么能不管呢，眼看着这几间房子就要起来了，你难道就不替自己想想？”王赵氏很着急。 “我想什么，我是他明媒正娶来的，他也不敢怎么样。”韩王氏冷冷的说，那个欣琼拿出来银子帮韩祖昌度过了一个难关，眼下她在韩祖昌的面前，可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所以她不能去闹，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而且欣琼不就是指着自己的肚子吗，她自己又不是没儿子怕什么！ “娘，你要是真心疼我，就管好嫂子。”韩王氏冷飕飕的看了一眼正在烧火的刘氏。 刘氏浑身一抖，讪讪的看着她。 “你说姑爷他会不会把我们赶走？”王赵氏拉住韩王氏的手，“娟子，我们是真的无处可走了，你可一定要护着我们啊。” “我怎么护着？”韩王氏激动起来，“这房子还不是因为她才烧起来的？” 王赵氏气得看向刘氏，竟然抄起鞋子就往刘氏的身上砸去。 刘氏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娘，你打我干什么？！” “哎呀，都是没良心的，就欺负我这个孤老婆子，你们都是天打雷劈的。”王赵氏大哭起来，那声音大的半个村都能听到了。 韩王氏看着自己的娘，急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大家伙儿都看着呢！” 院子里还有干活的人，被她们看到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又怎么了？”韩祖昌的声音里带着不耐，这一天天的她们总能生出事端。 “祖昌啊，你看看我和你岳父，我们都是可怜人啊，无家可归，现在还被人嫌弃。”王赵氏擦着眼泪，“我知道你是个孝顺懂事的，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心肠好的，当初我把娟子嫁给你，也是看中了你敦厚孝顺，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呐。” 韩祖昌的嘴角微微颤抖，王赵氏心眼多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王赵氏会来这么一招，当众把他捧得这么高，其实是让他下不来台。 都知道王家连房子都没有了，他要是现在就让他们走，以后更会被人骂。 不管王家如何，作为子女，奉养老人是基本的。 “岳母，瞧您说的，我怎么会亏待你呢？”韩祖昌去扶她。 谁知，王赵氏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她揪着韩祖昌的裤腿，“祖昌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看你日子过得好，我也替你高兴。当初你们出门在外，我也没少在菩萨面前替你们求平安。” 言外之意，韩祖昌这次能回来，还挣到了钱，都是她求来的。 韩祖昌脸上的笑容已经很尴尬了。 王赵氏有多难缠他真是领教了。 “岳母大人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韩祖昌模棱两可的说。 “你想怎么做？”王赵氏非要逼他说出来。 “总之不会委屈你就是了。”韩祖昌回答。 “呜呜……”王赵氏还是不肯松手，而且哭得哀怨婉转。 韩祖昌去看韩王氏，然而韩王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甚至都不来劝劝。 刘氏把王赵氏的鞋子递过来，腆着脸对韩祖昌道：“妹夫，你就答应了娘吧，给她间房子住，我们都会感激你的。” 韩祖昌脸色发黑。 “你爹和你还有俺妹子可以住上房，我们就委屈点住东厢房，西厢房你想咋安排都行。”刘氏厚颜无耻的说，这房子怎么分配她就做主了。 韩祖昌脸色更加的难看。 韩王氏听了，虽然她对刘氏恨之入骨，可他们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有刘氏代替自己说话，不用自己得罪韩祖昌，韩王氏当然不会说什么了。 “凭什么让我家小姐住西厢房，这房子是我家小姐出钱盖的，把我家小姐惹急了，你们谁都别想住！”翠翠站在门口，冲着他们喊道。 “这地基可是老韩家的，你们花了钱吗？”刘氏立刻反驳，“你说你们出的钱，我咋没看见？这盖房子买砖料都是俺妹夫花的钱，你问问他这钱是谁的！” 这一次又把韩祖昌拉出来了。 他要是承认钱是欣琼的，那一辈子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可是他如果不承认，欣琼一定会闹的。 他又要受夹板气了。 第118章 验货 “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这钱当然是祖昌的。”韩王氏终于开口了，她看了一眼祖昌，“当家的，我爹娘确实有难处，我看着西厢房就让他们住吧。” 有韩王氏站出来这么说，韩祖昌的颜面总算是挽回了几分。 可是她最后的话，韩祖昌听了就有些不顺心。 王家太能折腾了，他根本就想答应。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能不点头。 “那就先住着，等他们找好地方再搬走。”韩祖昌并没有说什么让他们安心住下这种话，而是暗示韩王氏找个机会让他们搬走。 韩王氏当做没听到后半句话，她扶起王赵氏，拔高了嗓子，“娘，你看看祖昌多孝顺，他答应让你们住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他，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更要告诉大家伙儿，他对我公爹更孝顺，这上房绝对让我公爹第一个住。” 王赵氏心领神会，“你就放心吧，就祖昌这孝顺的心，就应该让县太爷给立牌楼。” 韩祖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转身离开。 明知道自己上当了，却又不能挑明，他真是气死了。 翠翠立刻回屋去告状。 欣琼其实早就听到了，她抿抿唇，“王家这些人就是祸害！” 她双拳难敌四手，自己一个人根本斗不过一家人。 看来自己也要想想其他的办法了。 —— 傍晚，青墨就回来了。 牛车上拉着三只小羊羔。 一只母的，个头大一些，另外两只是公的，个头也不差。 把它们放进羊圈里，先是咩咩的叫了一会儿，然后去找草吃。 红袖立刻抱了早就准备好的野草给它们。 三只小羊羔吃得特别欢。 “这三只一共花了七两银子。”青墨把剩下的三两交给顾柔，“我去看了这下小羊羔的母羊，体格不错，这三只也不会差到哪里。” “嗯，你确认过了，我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顾柔伸手摸了摸小羊羔的额头，满心的欢喜。 现在这个院子，可是真热闹了。 有牛有羊，还有鸡。 这才是她向往的农家啊。 “你快去洗手吃饭吧，我们都吃完了。”顾柔笑着。 青墨轻轻颔首，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孙妈帮他热了饭菜，然后也来看，“还真是不错，你看这一身的羊毛多顺滑。” 说到羊毛，顾柔心里又想起了一件事，羊毛可以做很多东西的，而且还能御寒保暖，她将来要弄一个牧场，养很多的羊。 顾柔来到饭桌前。 青墨缓缓开口，“我今天路过如意庄看到了一个人，我猜可能是向韩祖昌定了五千斤酸菜的人。” 顾柔来了兴趣，“是男是女？” “男的。”青墨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我打听了一下，这笔生意是如意庄帮忙牵线搭桥的，所以就算如意庄出了酸菜中毒的事情，也丝毫不影响韩祖昌这边的。” “可是闹得这么大，那个人没听说吗？”顾柔不禁蹙眉。 “所以如意庄就把人赶到韩祖昌这里来了，那人是下午才到的。我还听说一斤酸菜他们卖五文钱。”青墨幽幽的说。 五文钱？！ “难怪韩祖昌那么大胆！”顾柔总算是明白了，反正有如意庄从中作保，他一点都不担心。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几天之后，韩祖昌这边终于是做出了五千斤的酸菜，来了好几辆马车来拉。 韩祖昌对来取货的张乾道：“这钱？” “韩大叔，你跟着我进城一趟吧，那边的人说了见面才给你结算。”张乾道。 “好，我跟你们进城。”韩祖昌回去交代了一声，就跟着他们一起进城了。 他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上，后面还跟着四辆马车，队伍十分的壮观。 看到有村民在看，他还故意跟人家打招呼。 人家随口一问干什么去。 他就说去如意庄结账，那神情十分的嘚瑟。 蕊枝忿忿不平，“小人得志。” “这五千斤酸菜一卖，他就拿到银子了，能不嘚瑟吗？”顾柔微微一笑，可是这段日子他花出去的也不少。 她估摸着，韩祖昌一定还想和对方合作，挣更多的钱。 “我看韩家还在收白菜呢。”蕊枝幽幽的说：“我男人说，这十里八乡的白菜可都差不多了。” 顾柔也看到了。 韩家院子里的白菜也太多了。 现在天热，这么白菜如果不赶快腌制，怕是存放不住。 果然，韩祖昌是瞧准了这个买卖，不肯松手了。 那边，韩祖昌到了如意庄，如意庄的掌柜的带着他去见订货的。 “韩老弟，我给你介绍，这是从京城来的常老板常维。”如意庄的掌柜蒋万山介绍道。 韩祖昌打量着常维，“你是从京城来的？” 常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是。” “韩老弟，你就不用猜了，京城的天仙居你知道吗，那就是人家的。”蒋万山笑呵呵的说。 天仙居韩祖昌是听说过的，那可是京城最大的饭庄了，光是一天的营业额就有五千两，京城的达官显贵不管是做什么都去哪里吃饭，绝对不会去第二个地方。 听闻天然居的大老板是皇室的人。 韩祖昌笑了笑，“是我眼拙，没认出常老板。”他缓缓的坐下来。 “这么说，你也到过京城？”常维睨着韩祖昌，心中暗暗冷笑，果然是一个心术不正的。 光长了一张脸，可是一双眼睛溜溜乱转，根本就不像好看！ “去做过生意。”韩祖昌干干的一笑，毕竟自己在京城做过的事情也不是很光彩，他也怕被顾家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好了，别废话了，我要的五千斤酸菜呢？”常维拿腔拿调的问。 “都在外面了。”韩祖昌又站起来，“常老板一起去看看？” 常维点点头。 韩祖昌和蒋万山领着他下楼，来到如意庄的前门，五辆马车的酸菜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门口。 常维指着自己面前的这一辆，“打开，我看看。” “常老板，这酸菜都是密封好的，你到了京城再打开不然进了水就不好了。”韩祖昌笑着阻止。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买你的酸菜不验货怎么给你钱，怎么难道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常维冷冷的问。 韩祖昌一下子就慌了。 第119章 实力和运气都有了还怕不成事吗？ 瞧出韩祖昌慌了，常维的心里就有了底。 蒋万山也道：“韩老弟，你就别墨迹了，快给人家看看，别耽误了时间。” 韩祖昌深深的担忧起来。 张乾打开车上一个坛子的盖子，从腰间拔出匕首，挑了几丝酸菜出来。 常维拈起一根放进嘴里，嚼了几口，然后呸了一声：“这味道怎么不对？” “哪里不对？”韩祖昌立刻也尝了几口，“这又酸又脆的。” 常维冷笑，看着蒋万山：“蒋掌柜的，都说你是津卫城有名的黄金舌，你自己尝尝吧。” 蒋万山脸色不太好看。 其实他早就知道韩祖昌的酸菜有问题。 虽然这次吃出了意外，不过其实大部分都没什么问题。 只是用了酸醋发酵，这口感太差，而且储存时间短。 这几车酸菜要是运到了京城，估计也放不住几天就全坏了。 不过，蒋万山想的是，天仙居一天有那么多人来吃东西，在酸菜变质之前一定都吃完了，所以不用担心。 可是常维非要尝，这就出问题了。 蒋万山在常维厉眸的注视中，慢慢的把酸菜放进嘴里。 这酸菜的酸味很不正常，而且酸味极为不均匀，也没有那么脆，有些面。 蒋万山没想到韩祖昌胆子这么大，这次的酸菜比上次的还不行。 “蒋掌柜的，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我是听说如意庄的酸菜鱼卖的不错，正巧那边也想弄点新花样，就通过你买酸菜，可是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常维脸色变得更黑了。 “瞧您说的，我这不是因为你要的急，我去和之前的酸菜坊说了，可是人家那么短时间做不出来，我就给你找了另外一家，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蒋万山立刻把责任推出去。 天仙居他得罪不起。 “你别唬我，你把我当成冤大头了，你们如意庄的酸菜差点吃出了人命不说，你还抬高了价格想要赚差价！”常维怒视着蒋万山，“你不过是一个掌柜的，看管着东家的铺子竟然不顾信誉，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蒋万山吓得腿软。 韩祖昌也听出来了，人家不要这酸菜了。 常维连蒋万山的面子都不给，看来蒋万山是兜不住了。 这可能怎么办？ “常爷！”大远处，来了一个人，那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喊着常维。 常维看着由远及近的人，“原来是如意庄的少东家。” 方纪礼没想到常维认识自己，微微一笑，“让常爷见笑了，这蒋万山是二掌柜的，大掌柜去辽东购买山货去了，没想到把庄子交给他竟然捅出了这么大篓子，常爷真是对不起。” 常维沉然，“我赶着来，你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回。” “常爷你放心，再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我们帮你去联系之前的酸菜坊一定把最好的酸菜给你送来。”方纪礼赔笑。 “价钱呢？”常维问。 “这五千斤算是我送给你赔罪的。”方纪礼道，“常爷放心，我绝对说到做到。” “我们天仙居还不在乎这五千斤酸菜，你们从之前的酸菜坊收是多少钱？”常维问。 方纪礼也不是很清楚，就看向蒋万山。 蒋万山弓着腰，“一文钱两斤。” “好，我多给你们两天，如果五天之后你们拿不出来，你们就等着关门吧！”说完，常维拂袖而去。 方纪礼脸上的笑容，等常维走远，就垮下来了。 他瞪着蒋万山，“你给我立刻卷铺盖卷滚人！” “少东家！”蒋万山立刻给他跪下，“是小的财迷心窍，还请少东家网开一面，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方纪礼气得脸色发红，“你差点坏了我如意庄的招牌！京城的天仙局你也敢招惹，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你想死可别拉着我们方家一起，滚！” 蒋万山脸色发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知道自己完了。 在看韩祖昌，看着五车的酸菜，一脸的愁云惨淡。 “赶快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拉走，别脏了我的地方。”方纪礼怒吼道。 “少东家，拉去哪里？”张乾幽幽的问。 “从哪里拉来的就拉去哪里！”方纪礼看了他一眼，“你是采买，之前的酸菜是从哪里来的？” “都是上清村，不过是上清村顾家。”张乾道。 “我不管是哪家，你立刻去告诉他们，现在有多少酸菜我都要了，如果不够让他们多准备一些。”方纪礼道。 “少东家，实不相瞒，当初咱们跟人家订了两千斤，可是因为蒋掌柜的觉得韩家的便宜就把人家的直接不要了，估摸着人家知道如意庄要货，不见得会给。”张乾意味深长的说。 “可恶！”方纪礼抬起脚给了蒋万山一下子，他指着他的鼻子，“你立刻给我去，你不管是说好话还是下跪，弄不来五千斤，你就给我蹲大狱去。” “是是！”蒋万山心里也是苦不堪言。 没想到那个常维竟然这么不好糊弄，而且少东家不是也出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过他也不敢想太多，立刻跟着张乾就往上清村走。 “张乾，等到了那边，你可一定要帮我说好话。”蒋万山对张乾道。 张乾皱着眉：“掌柜的，到时候再看吧，不过你当初太埋汰人了，人家做了两千斤你只要五百斤，你磕碜人啊。” 蒋万山讪讪的。 “你就是看着顾柔是个小姑娘就欺负她，你这么做真是太不应该了。”张乾继续道：“等你见到她，你就知道你想错了，那姑娘聪明着呢，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段时间，顾柔的所作所为，张乾是知道的。 他娘就在顾柔那边上工。 所以从顾柔收购第一批白菜，给韩祖昌造成危机感的时候，他就知道，顾柔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现在看看蒋万山，再看看韩祖昌，就知道她又多厉害了。 这些事情赶到一起，再加上一个常维，她真是太走运了。 实力和运气都有了，还怕不成事吗？ 不知不觉，他们就到了上清村村口。 大家看到五辆马车又把酸菜拉回来，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韩祖昌跑到家门口，对卖白菜的人大吼：“不买了，不买了，都给我滚！” 第120章 收白菜了 大家伙儿都面面相觑。 他们大老远把白菜送来，怎么说不收就不收了？ 再看看原封不动拉回来的五车酸菜，大家都暗暗腹诽起来。 而如意庄的蒋万山和张乾却不作停留，直奔顾柔的家，大家更是啧啧称奇。 顾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隔着院子听到了韩祖昌大吼大叫以为是没钱收白菜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顾柔去开门，一打开门看到张乾和一个陌生人站在一起，不由得一愣。 不过她心里也暗暗的猜测到了几分，这个人穿着打扮都很富贵，又是张乾带来的，说不定是来买酸菜的。 “顾柔姑娘，这是我们如意庄的二掌柜蒋万山。”张乾简单明了的介绍。 “顾柔姑娘。”蒋万山满面堆笑，笑得十分勉强，虚伪。 “蒋掌柜的，你有什么事吗？”顾柔就站在门口问，并没有邀请他进去。 蒋万山有些尴尬，他堂堂的如意庄二掌柜，竟然被人拦在门外，实在是丢面子。 可是他又不敢得罪顾柔，只能赔着好话，“顾柔姑娘，上次的事情真是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周全，让你损失惨重。” 顾柔勾了勾唇角，“蒋掌柜的这话可严重了，我也承受不起，要说损失惨重倒是谈不上，你没看到我这作坊还在开工吗，维持个吃喝倒是不成问题。” “那就好，要是真的让你为难，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蒋万山呵呵的笑着，抬头看顾柔脸上没有笑意，他只能把笑容收住，轻咳了一声，才道：“我这次来是希望顾柔姑娘能帮我个忙。” “蒋掌柜的快别这么说，我真的承受不起，我一个小农户哪里能帮到你这么富贵的人，真是折煞我了。”顾柔笑着，可是眼睛里满是精明神色。 蒋万山什么没见过，可是像顾柔这样，小小年纪却如此精明的姑娘确实是没见过。 难怪张乾来的路上会那么说。 他当时也没听进去，还以为说两句好话，顾柔就能答应。 “顾柔姑娘，上次是我作对，不该那么做。”蒋万山不得不放低了姿态，“是我不应该，还请你不要见怪。” 顾柔淡笑不语。 蒋万山急得满头大汗，他去看张乾，让他帮忙说两句。 其实张乾也不好意思，如果他当时多劝劝蒋万山就好了，可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采买，一个大掌柜的怎么会听自己的？ “顾柔，实不相瞒，我们真的是有事相求。”张乾郑重的开口，他了解顾柔，和她还是不要太绕圈子，不然她是不会接受的。 “什么事？”顾柔想，她不能太为难张乾，毕竟他们都是一个村的。 “要交给天仙居的五千斤酸菜出了问题，我们这边已经急得不行，想从你这里买一些把这五千斤先应付过去。”张乾幽幽的说。 “那我也实话实说，这五千斤我拿不出来，这段时间我都是给一些面馆饭馆去送，虽然不多不过每天倒也能卖出去三四百斤，虽然是少了一点，不过人家都讲信誉的，都没有给我撂挑子，我是真的感激人家，所以不管你们要多少，我都要先给他们才行。”顾柔冷冷的看着蒋万山。 蒋万山臊的不行，做生意讲究信誉，自己却把这两个字抛之脑后，不难怪她不肯出手相救了。 张乾看向蒋万山，不知该怎么办。 蒋万山为了保住自己如意庄二掌柜的名头，再次露出讨好的笑容，“顾柔姑娘，你就网开一面帮帮我吧，你的大恩大德我是感激不尽。” 顾柔沉沉的看着蒋万山，心中暗暗腹诽，这下马威也差不多了，自己心底的怒气也泄去了不少，她缓缓道：“我现在有两千斤，你们可以拉走，不过剩下的可能要等个三四天。我这酸菜都是按照工序来的，绝对不会弄虚作假。” “没问题。”蒋万山立刻答应。 “你们拉走一批就结算一批，剩下的三千斤我要一半的定金，还要立字为据。”顾柔摆出条件，“张乾，你看如何？” 其实她的条件一点都不苛刻，这个面子她是给张乾的。 张乾怎么不明白，拱了拱拳，“这个没问题。” 他知道蒋万山是不会拒绝的。 蒋万山用力的点点头，“对，没问题。” “进来吧。”顾柔终于让他们进来了。 领着他们到了堂屋，顾柔取来笔墨纸砚让蒋万山自己写。 写完之后，顾柔确认无误，摊开掌心。 蒋万山二话不说，拿出了五两银子放到她的掌心，“我身上就这么多。” 顾柔微微一笑，掌心一收，“行，这银子我收了，你们可以把酸菜拉走了。” 这下蒋万山和张乾都松了一口气。 张乾出去，让活计把车上的货都卸在韩家门口，然后把顾家的酸菜一坛一坛的搬上车。 韩祖昌是苦不堪言，要不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常维，自己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现在这些酸菜全砸在手里了，还要赔很多钱，真是倒霉！ 等他们把酸菜搬完，顾柔叫住蒋万山和张乾，“二位，我有事相求。” 这次换她开口，蒋万山答应的很爽快，“你说。” “这件事其实很好办，我希望二位回到城里之后，能告诉大家，想买我的酸菜只有到如意庄和陆记面馆，其他地方买来的若是吃出了毛病，可别来找我。”顾柔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蒋万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是怕有人滥竽充数。 他不由得伸出大拇指，“顾柔姑娘，我今天服了！” 顾柔淡淡一笑，“那我就谢谢二位帮我这个忙了。” 蒋万山和张乾都答应下来，然后拉着两千斤的酸菜就走了。 顾柔看着那些送白菜来的，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我收白菜，一文钱三斤。” “隔壁可是两文钱一斤。”有个不满。 “那你卖给他，我就这个价钱。”顾柔笑了笑，“老少爷们，这一车白菜运过来不容易，你们再拉回去可就要烂了。”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其实这白菜的价格也就如此，是韩祖昌为了断绝顾柔的源货源才会抬高物价的。 现在韩祖昌受不起，顾柔自然要落价。 韩祖昌冷冷的看着顾柔，一想到自己竟然没斗过一个小丫头，气得差点吐血。 第121章 给她添堵 韩祖昌一进屋，就摔碎了一个茶盏。 自己辛辛苦苦的，却给顾柔做了嫁衣。 要不是自己放了消息，那些人怎么会送白菜来。 结果，顾柔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到了那么多白菜，还挣到了钱。 “当家的。”韩王氏也知道不妙，这五千斤的酸菜可怎么是好？ 他们前前后后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了。 当然，韩王氏心里也存了一个疑影。 韩祖昌总说没钱，又找欣琼要过两次，可是这几笔钱，她都在心里默默的记着。 但是也总是合不上这些日子的开销。 她觉得韩祖昌的手里一定还有银子。 不然刚刚他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 “你，去找人用车把这些酸菜拉走。”韩祖昌冷冷道。 “拉去哪里？”韩王氏问。 “随便扔了到了都可以，总之别放在我的面前碍眼！”韩祖昌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整个韩家都无比的安静。 刘氏站在堂屋，眼睛一转，“我有个主意，咱们把这些酸菜卖了，便宜一点也行，至少能回一些钱。” 韩祖昌盯着刘氏。 刘氏有些不安，“咱们不卖给周围的，咱们卖的远一点。” 韩祖昌还是不说话。 “卖的远一点，他们也不认识咱们是谁，等他们真的吃出问题了，也找不上咱们，是不是？”刘氏就是一肚子坏水，要说出馊主意，别人还真是比不了。 “既然你这么聪明，这五千斤酸菜我都给你了，你能卖出去一文钱就算是你的，我一分不要。”韩祖昌淡淡的说。 “真的？”刘氏的眼睛都变亮了。 韩祖昌点点头。 “那行，我试试。”刘氏立刻退出来，拉着王富说：“咱们去借一辆牛车，拉着去卖酸菜。” “上哪去弄牛车？”王富没明白。 刘氏却看了一眼顾家的方向。 王富皱着眉，“她能借给你？” “去试试呗，不借也能给她添堵。”刘氏就是这么一个不安好心的人。 王富看着刘氏，不禁挪余：“我看就没有比你更坏的了。” “我咋坏了，还不是都为了这个家。”刘氏咕噜了一句，抬脚就往顾柔的家走去。 顾柔因为酸菜的事情，心情还有些激动。 “顾柔，咱们要赶工吗？”周婶子问道。 “不，这腌酸菜本来就是靠工艺吃饭的，咱们不能急功近利，该怎么上工就怎么上。”顾柔并不想加班加点，如果疲劳上工，说不定会出乱子。 不过这人手实在是不够。 “咱们还得找些人。”顾柔淡淡的说，不算上自己才六个人，她估摸着至少再来四个，凑足十个人才行。 “那边的人估计想回来。”张婶子犹豫了一下：“咱们要吗？” “要，都是一些老手，总比新人好。”顾柔不假思索的说。 听顾柔这么一说，大家的脸上都露出笑容来，这说明顾柔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但是顾柔暗地里还是叮嘱了蕊枝，一定要把新来的人看紧了，不能出错。 这叫防患于未然。 正聊着，外面就传来敲门声，大家还以为是来找活儿的，没想到刘氏的脑袋探进来，大家脸色都是一沉。 “你来做什么？”顾柔面无表情，根本不欢迎她。 “我是找你来借车用用的。”刘氏开口，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一副天经地义。 “不借。”顾柔没必要再给她面子，上次韩祖昌来借，是她还不知道他翘了自己的生意，再加上欣琼怕是要不行了，这一次她没头没脑的来借车，自己怎么会答应。 “就用一天。”刘氏作势要进来。 她还没来过顾柔的新家，不过看着院子收拾的干净，就知道屋子里也差不到哪里去。 顾柔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将她推出去，两人站在门口形成对峙，“立刻从我这里滚出去，别再来！” “你怎么这么不讲情面？”刘氏故意吼道，想把大家伙儿都叫出来。 顾柔冷笑，“我为什么要跟你讲情面，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连累韩家失落，我在韩家租住那些日子你也没少算计我，这些全村人都知道，今天你厚着脸皮来借车，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这是倒打一耙。”刘氏扯着嗓子吼。 果然有人来看热闹了。 顾柔往前迈了一步，刘氏在她手里吃过亏，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今天大家都在，我把话说在这里，我初来此地的时候是韩老伯收留了我，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得，倘若他将来需要帮助，我顾柔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至于其他人，我不欠他们的，少拿什么恩情道德来压我，我不吃这套！”吼完，顾柔转身回去，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 刘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今顾柔把这种话都说出来，他们再去纠缠人家，村长就要站出来说几句了。 她是外村人，在上清村没有人缘，，没人帮她说话，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 一进家门，她就气道：“这个小骚蹄子，真是气死我了。” 韩王氏幽幽的看着她，“谁让你多事。” “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全家，那五千斤酸菜堆在家门口，你以为好看光荣啊。”刘氏气急败坏道。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轰出去！”韩王氏怒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刘氏气得不知道该从哪里发泄，她看到翠翠从屋子里出来，手里端着盆子里面有意思，这是要去洗衣服。 她非要去挑衅，“哟，这衣服可真好看，跟唱戏的穿的似得。” 翠翠知道刘氏嘴里没有一句好话，白了她一眼。 刘氏冷笑，“这是潘金莲的衣服吧？” “你才是潘金莲。”翠翠立刻发火，明知道刘氏是没事找事，可是如果这次忍了，下一次她只会更过分。 “俺长得不如你家小姐，当不了。”刘氏看似是在贬低自己，其实是贬损欣琼，她自言自语的来了一句：“也不知道肚子里的是哪来的野种，愣装韩家的。” “你说什么！”翠翠立刻炸毛，盆子一扔，扑向刘氏，将她抓个满脸花。 第122章 韩老头的训斥 韩家又热闹了。 这次翠翠是真的动怒了，刘氏又没有准备，两个人打的是你死我活。 后来是韩祖昌他们过来，才把两人拉开。 而后，欣琼也出来，话里话外的点拨韩祖昌要遵守诺言。 韩祖昌也觉得王家这些人是活该，脸色紧绷，指着刘氏：“你滚！” “我滚？”刘氏眨着眼睛，“你不是说要我们安心住下吗？” “我说的是岳父岳母，不是你！”韩祖昌冷冷道：“我和你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今天你不滚，我就把你打出去，打折你的腿！” “娘。”刘氏立刻去找王赵氏。 王赵氏是护着她的。 这是因为刘氏虽然人品坏，嘴巴又阴毒，可是对王赵氏总是带着几分讨好。 王赵氏以为她是孝顺，才处处维护她。 其实刘氏不过是利用王赵氏而已。 只有这样，家里落了难，王赵氏才不会弃自己于不顾。 这也是她最聪明的地方。 韩王氏瞧不上她，也知道她心眼多，不过她要是肯为了这些能孝顺公婆，她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是眼下，她不应该多生事端，让欣琼攥住了自己的把柄。 “祖昌啊，你可不能这样，你把她赶走了你是要她死吗？”王赵氏又开始哭起来，而且哭的很大声。 韩祖昌眉头紧蹙，“她来祸害我家，我凭什么不能把她赶走？” “我知道你是这买卖没做成有怨气，可是撺掇你做这个买卖的是屋子里的那个小浪蹄子不是她。”王赵氏指着门帘，“那天晚上我都听到了，就是这个坏心眼的婆娘撺掇你的，她跟咱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韩祖昌脸色发青，没想到这个婆子竟然敢偷听他们说话。 韩王氏看着他，垂下头默不作声，心里却已经是苦不堪言。 原来他们俩才是同心同德，自己什么都不是。 想了想，韩王氏忽然转身走进了西屋，扑通一声就给韩老头跪下了。 这些日子韩老头一直在养病，自从上次急火攻心之后，他的身体一直都很虚弱。 韩祖昌就不让他下床，这些日子，韩王氏伺候的倒是尽心尽力。 “你这是干啥？”韩老头都听见了，却不懂韩王氏这是要做什么。 “公爹，是我不孝，我没有办法再伺候您了，我爹娘纵容我哥嫂，我哥嫂又不争气连累了咱们韩家，你老人家宽宏大量不和我们计较，我替我们一家子都谢谢您。”说着，韩王氏就开始磕头，磕完之后，她继续说：“如今，这个家我已经没有我立足的地方了，以后就让欣琼妹妹伺候您吧。” 她这句话立刻让韩老头打了一个激灵。 那个欣琼，他看过一眼，根本就不像是伺候人的人。 “祖昌，你进来！”韩老头缓缓的坐起来。 韩祖昌掀开帘子走进来，“爹，” “祖昌，爹问你一句，你这次回来是在京城升官发财了吗？”韩老头没头没脑的问。 “没有。”韩祖昌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既然没有，你知道咱们是农户，你见过那家农户会养小妾的？”韩老头也不客气，直接把欣琼的地位就给定了。 连公公都认定你是小妾，那么将来翻身不是那么容易的。 再加上上次，翠翠站在门口指桑骂槐说他是赔钱货，是药罐子，老爷子也嗔了心。 都当他是老实人，可是老实人生气，是很可怕的。 “爹。”韩祖昌低下头去。 “我知道你盖了新房子，我替你高兴。”韩老头咳了几声，“我不去住你们的新房子，爹没那个福分，这个三间小房没被烧着就是万幸，以后我就住在这里，哪里都不去了。” “爹，我哪能让你住这里。”韩祖昌急道，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就是不孝。 说不定被好事者告到官府，他还要吃官司。 村里人都看他不顺眼，指不定谁就起了坏心眼。 “祖昌媳妇，你也别哭，你是韩家明媒正娶的，谁也不能赶你走。”韩老头沉了沉，“不过你们夫妻俩做过的事业太让人心寒，卖亲闺女，爱死了韩老四，你们这身上都是罪孽啊。” 韩祖昌也给跪下，“爹，我们都知道错了，你放心我和她娘一定好好伺候您。” 韩老头叹了一口，对韩王氏道：“彩穗她娘，韩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祖昌做的生意又失败了，他一个人养这么多人实在是养不起。” 韩王氏缓缓的低下头去。 “万没有你爹娘一直住在女儿家的，他们有儿有儿媳妇，怎么能来连累闺女？”韩老头眼皮子一撩，“他们要是来看看你也就罢了，可是闹得家无宁日，我这病有一半都是被他们给气得。” 韩王氏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的意思如果你们都明白，就看着去办吧。”韩老头摆摆手，“我没几年活头儿了，就想安安稳稳的度过这几年，你们有孝心就成全我吧。” 一句“孝心”暂时掐断了韩祖昌和韩王氏心里的各种念头。 两个人灰头土脸的从屋里出来。 王赵氏紧张的看着韩王氏。 韩王氏蔫头耷拉着脑袋，“爹娘，你们跟我出来。” 王赵氏心道不好，她看了一眼蹲在墙角，揣着衣袖的王大海，狠狠瞪了他一眼。 到了外面，韩王氏看着自己的爹娘，无奈道：“刚才我公爹的话你们应该都听到了。” “女儿啊，你真的要赶我们走？”王赵氏立刻抹眼泪。 韩王氏叹了一口气：“娘，我想给你们找个地方重新盖了房子，你们以后就别来韩家了。” 一说盖房子，一直在头疼的刘氏就来了精神，她走过去，笑眯眯的问：“盖什么样子的房子，也是三家大瓦房？” 韩王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想得美。” “娟子，你是想让我们住草坯房子？”王赵氏不满的问。 “不是，虽然不是韩家这种房子，但是也不会委屈了你们二老。”韩王氏清清冷冷的说：“爹娘，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你们就别为难我了，不然你们就杀了我吧。” “你……”王赵氏没想到她会拿这招对付自己。 翠翠也在偷听，听到这些话，就乐了，立刻回屋告诉欣琼。 欣琼却紧张起来，韩王氏能下定决心赶走自己的爹娘，一定是韩老头说了很严重的话。 不知道等下韩祖昌会对自己说什么。 第123章 赔大发了 韩祖昌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欣琼僵了一下，打发翠翠出去。 “韩郎，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欣琼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琼儿，咱爹……”韩祖昌没有说完，眼睛就红了，“我就这么一个爹，我从小娘就死了，是他把我拉扯大的，他的话我不得不听。” “你要赶我走吗？”欣琼躺在床上，留着眼泪。 “当然不是。”韩祖昌震惊，“我怎么会让你走，你怀着我的骨肉。只是，爹年事已高，这次又大病一场，我想休妻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 欣琼脸色发白，“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怎么能反悔？” “琼儿，我还是上次的话，她走了谁来伺候爹？”韩祖昌幽幽的说。 欣琼当然不会去伺候了，让翠翠去她也舍不得，那又能怎么办？ 倘若韩老头没有病就好了。 “那好吧。”欣琼勉强答应。 韩祖昌抱住她，感激道：“我的好琼儿，你最贴心了。” 欣琼眼底流通过一丝恨意，却卷起嘴角，对他说：“谁让我跟定你了。” 就这样，韩家果然安静了一段时间。 不过韩祖昌看着那一院子的白菜也是闹心，他想了想决定再去找顾柔。 顾柔正在做胰子，青墨进城了，帮她去白记纸铺取剩下的包装盒，还有装裱的画，顺便去买羊胰。 “顾柔在吗？”韩祖昌隔着门喊道。 院子里蕊枝她们正在腌酸菜，听到声音都看过去。 顾柔知道韩祖昌是来干什么的，那批白菜多放一天就亏一天的钱，他是想把白菜卖给自己。 蕊枝她们都看着顾柔，却见她不为所动，面面相觑。 当当！ 韩祖昌扣着门环，“顾小姐在家吗？” 他知道里面有人，刚才还听到院子里有嬉笑声。 这是故意刁难自己呢。 他又用力的扣了几下门环，这时门果然开了。 顾柔系着蓝底白碎花的围裙，身上还缭绕着淡淡的香气，一双水眸十分讥诮的看着他，“是韩大叔，我前儿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韩祖昌微微一笑，“我来是有正经事找你商量的。” “你还有正经事？”顾柔故作镇静，然后往西边望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身后，蕊枝她们都笑了。 就冲着韩祖昌回来以后，韩家发生的一切，他办的那些事就足够笑掉人们的大牙了。 而且他还恬不知耻的来骚扰顾柔。 “你看咱们两家关系不错。”韩祖昌厚着脸皮，“我那院子还有差不多五千斤的白菜，要不然你收了去？” 顾柔冷笑，“我这院子里还有五千斤呢，你让我往哪里放？” “这……”韩祖昌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可是不这么做，他的损失更加惨重。 “我也不难为你，这样吧，我等下要带着红袖去看她爷爷，顺便瞧瞧你的白菜，我也不能你说卖我就买，我也要看看质量不是？”顾柔说道。 “行。”韩祖昌没想到她会松口，自然是喜出望外。 顾柔把门重新关上，回到屋子里叫了红袖，拿上四样点心去看韩老头。 红袖听说去看爷爷，自然是高兴的，别看她傻可是都懂。 她帮着顾柔拎着点心，兴冲冲的往韩家走。 刚进门，翠翠就看到了她，刚要发作，就听到顾柔在外头说话：“这白菜还真不少。” 韩祖昌站在她身边，“这十里八乡的白菜都在这里了。” 顾柔不理他，把最外面的一层白菜搬开，从里面拿了一颗出来，最外面的一层已经烂了，这没什么剥掉两层里面没烂就可以用。 不过这个时节的白菜还要担心一个问题，就是才醒放久了会发黑，会严重影响腌酸菜时候的品质。 顾柔顺手拿起一把菜刀，从中间切开，果然里面的菜心已经发黑了。 韩祖昌不尴不尬的一笑，“一定是你手气不好。” 顾柔二话不说再拿出一颗，当场切开，结果也是一样。 这下韩祖昌就没有借口了。 “一文钱五斤。”顾柔拍了拍手上的土。 “明明你……”韩祖昌急了。 “那是人家刚刚收割的，立刻就运过来了，而且我马上就腌了，根本不会出现你这样的问题。”顾柔一副不可商量的口吻，“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毕竟我也不缺。” 韩祖昌气得半死，可是又不敢说什么，一文钱五斤也总比扔了强。 “那好吧。”他只能答应。 “我等下就让人来过称。”说着，顾柔走进屋子去看韩老头。 红袖已经把点心打开，里面都是酥软的，给老人吃再好不过了。 彩穗和小良也都得到了两块点心，坐在屋子的小板凳里吃着。 红袖捏着槽子糕一点点的喂韩老头。 韩老头感动的眼睛发红，毕竟红袖在顾柔的教导下变得很懂事，不像跟着他们什么都不懂。 他很欣慰。 “韩老伯，你怎么样了？”顾柔关心的问。 韩老头听到顾柔的声音，立刻坐起来，他看着顾柔，感激道：“顾柔啊，这孩子被你教育的很好，和以前不一样了。” “别这么说，也许是这孩子的病快好了。”顾柔笑着说。 “祖昌做了错事，却报应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我知道他这些天都做了什么，真是对不起你。”韩老头抹着眼泪。 顾柔知道，其实韩老头没办法当家做主，特别是在钱财上面。 要不是他用孝道，用最后的生死来威胁韩祖昌和韩王氏，这家哪能这么安宁。 可谁让韩祖昌是他的儿子呢，还是唯一的儿子。 “他对我造不成什么伤害。”顾柔笑了笑，“好好养病，如果家里真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可以找村长的。” 韩老头明白顾柔的意思，他顿了顿，“那孩子还不敢太出格。” 顾柔一笑，多余的话也不再说，她寒暄了几句就出去了，然后让蕊枝她们过来，过程搬白菜。 然后顾柔给了韩祖昌二十五文钱。 韩祖昌捏着那二十五文，内心是泪如雨下啊。 他这次可是赔大发了。 顾柔回到家里，对孙妈一笑：“上次我就说了，咱们翻了一倍买白菜的钱，早晚要让韩祖昌给填上。” 第124章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不过二十五文钱也真是便宜。”孙妈道。 “这也没办法，那些白菜都烂了，我总不能连烂掉的都收回来，没想到把烂掉的该扔的扔了，加起来就剩下二百来斤能用。”顾柔也觉得可惜。 谁让韩祖昌没想周全，山脚下的村庄温差本来就大，夜里降温白菜落了一层露水，白天再被阳光暴晒，不烂才怪。 刚才过称的时候，那最底下的都是整颗整颗的烂，根本没办法要。 顾柔看着剩下的白菜，算了算：“这些也不够，不过我已经让之前送白菜的人放出消息去了，这几天估计还有送来的。” “柔姐儿，这么多酸菜能卖出去吗？”孙妈有些担心，怕顾柔的酸菜也砸在手里。 “我问过了，天仙居是京城最大的饭庄，只要他收了这五千斤，运回到京城，咱们顾家酸菜也就在京城闯出名堂来了，到时候来买酸菜的不少。”顾柔笑着说。 再说，从这里到京城，要是马车快马加鞭，三天就能到，这些酸菜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孙妈放宽了心，“如此就最好了。” 顾柔笑了笑，“明天木匠也该来按床了。” 终于不用再睡草垫子了。 “孙妈，赵家的婚事准备如何了？”顾柔问道。 “都差不多了，剩下一些有才家的要自己做。”孙妈回答。 “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冯家对这门婚事有什么看法？”顾柔又问。 “有才家的当然是说冯家女儿陪自己的儿子是门当户对，不过你看赵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知道冯家是怎么想的。”孙妈也看不上赵家那两个儿子。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顾柔沉了沉，“我见过冯樱，心高气傲，不可能会愿意嫁给赵二。” “你是没看那个赵二可欢喜了，他倒是对这门婚事很满意。”孙妈道。 顾柔想起冯樱的模样，虽然是村姑，可是并不算难看，姿色中等，而且冯家也算是有些钱，她穿着打扮都还不错，照比同龄的小姑娘确实要好看许多。 “明天您就把添妆送过去吧。”顾柔道。 “行。” 顾柔准备了两块柔肤皂，还有一尺头的花布，这才村里已经是极好的添妆了。 村里人也有经常去县城的，这柔肤皂一块就二十五文钱，这一份添妆算是村里给的最好的了。 傍晚，青墨回来了。 他把顾柔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顾柔看着一车的东西，心里总算是安了。 吃饭的事情，青墨对她道：“我要出门几天。” 顾柔一顿，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陈雄在一个村子找了一个短工的活计，那边一天给十五文钱，我和他一起去。”青墨解释。 “好。”顾柔笑了笑，“反正地里的活儿现在也不打紧。” 青墨看了看她，她似乎笑得有些勉强。 饭后，顾柔坐在作坊里，把一块块做好的柔肤皂装进盒子里。 青墨走过来，低声道：“你心情不好。” “没有。”顾柔低着头专注手上的活计。 突然，青墨清瘦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掌心多了一些细细的茧子，又很温热，温度顺着他们贴合的肌肤互相传递着。 顾柔慌张的抽回自己的手，“你干嘛？” “我又不是扔下你不管。”青墨坐下来，嗓音深沉，“我只是去几天而已，还会回来的。” “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干嘛跟我解释？”顾柔抿着唇瓣，一双乌眸不满的瞪着他。 “可是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一脸的委屈，我还以为你舍不得。”青墨调笑道。 “我很舍得。”顾柔轻哼。 “我不在这几天你自己要多注意安全。”青墨不放心的叮嘱，“最晚不过五天我一定会回来的。” 顾柔想了想，眼睛里露出耐人寻味的眼神，“青墨，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是去做短工吗？” “当然是。”青墨轻笑，“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顾柔顿了顿，其实她没有什么以为。 算了还是不要问了，知道多了也是黯然伤神，就当做他是去打短工了。 毕竟还有陈雄跟着，自己也没必要太过担心。 青墨抬手放在她的头顶，宠溺的揉了揉，“乖。” 顾柔推开他的手，哼了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哄我了。” “等我回来，把工钱都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青墨摊手。 “哼，算你识趣。”顾柔继续干活，“你快去睡吧，明天一早就出门，别耽搁了。” “好。”青墨知道她还会再忙一会儿，自己明天确实要赶早，只能先回去睡了。 顾柔听到他脚步声远了，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看到西屋的灯灭了，顾柔垂下头怅然的一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患得患失的。 —— 天一亮，青墨就走了。 顾柔送他出门，陈雄在等他。 目送两个人走到了村口，顾柔才回去。 这时候，各家各户都炊烟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是张乾来取剩下三千斤酸菜的日子。 这一次，蒋万山没跟着来，不过如意庄的少东家方纪礼邀请顾柔过去，说要请她吃饭。 顾柔正巧也要进城，套上牛车，拉着自己五百块柔肤皂就走了。 到了城里，她让张乾先去如意庄，自己要去见七娘随后就到。 七娘看到顾柔变得更亲热了，“哎呀，你终于来了，上次你送来的三天就没了，你一直不来我都要急死了。” 顾柔笑了笑：“三天就卖完了，也太快了。” “那个大商人派人来过两次，第二次没拿到货还挺失望的。”七娘拉着顾柔的手，“这个大商人就在城里的客栈住着，说想和你谈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顾柔没想到竟然遇上这样的机会。 “我问过了，他走南闯北竟然给京城各大胭脂铺子做采买，听闻连宫里的娘娘用的都是他送的。”七娘压低了声音，很神秘道：“这笔生意你要是谈成了，你就等着发财吧。” 顾柔心底也暗暗惊讶，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七娘，你帮我联系一下，我晚上请他吃饭就定在如意庄，我现在去一趟如意庄，那边还有点事。”顾柔开心道。 七娘立刻给她拿上八两五钱银子，送她出门。 顾柔怀揣着钱，想着等下见到如意庄的少东家，自己应该怎么办。 第125章 好事一件一件 顾柔刚到如意庄，蒋万山就迎了出来，“顾小姐你可来了，我们少东家和常爷都等急了。” 常爷？ 难道是就是那位从京城来的？ 她跟着蒋万山上楼，来到楼上的一间雅间。 雅间的西面临着窗户，从这个方向看过去，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来时的路。 想必他们就是从这里看到自己的。 雅间中间是一张圆桌，圆桌上摆着珍馐美味，美酒佳肴，对面坐着两个人。 她都不认识。 “顾小姐，这是我们的少东家方纪礼，这是京城天仙居的常维常爷。”蒋万山一一介绍。 “见过少东家，常爷。”顾柔一点都不怯场，落落大方的欠身。 “顾柔姑娘不用客气，请坐。”方纪礼请她坐下。 顾柔走过去，落座，精致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看着极为灵动。 “上次的事情真是对不起顾姑娘了。”方纪礼彬彬有礼道：“是我管教不严，差点让顾姑娘损失惨重，也令如意庄差点失去了信誉。” “少东家太客气了。”顾柔道：“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人比我便宜，自然是怎么省钱怎么来了，若不是韩祖昌那批酸菜出了问题，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言外之意，如果韩祖昌的酸菜没有问题，方纪礼是不会过问这件事的。 信誉不信誉的，就是一个笑话。 不过顾柔不明说，也是不想得罪如意庄，但也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方纪礼抓不住顾柔话里的把柄，悻悻然的一笑，转头看着常维。 常维道：“上次从顾姑娘的作坊取走的酸菜已经送到了京城，那边的人给我飞鸽传书，都说酸菜品质极好，天仙居的酸菜鱼酸菜投肉片这些菜，一退出就大获好评。所以呢，这次请你来，是想和你签一份长期合约。” 长期合约？ 顾柔看着常维，“您说。” “你每个月都要给我们天仙居送一万斤，价格我可以给你三文钱一斤你觉得如何？”常维很直接。 顾柔心里粗算了一下，那一年就是三十六两。 可是一个月一万斤，她现在这个小作坊的规模还真的达不到。 不过只要拿到了定金，她可以扩建。 “好。”顾柔点头答应。 常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顾柔，这么大的买卖，她敢答应绝对不是莽撞。 从她玩弄一些小手段就让韩祖昌吃了亏，可见她不是一般的聪明。 他喜欢和聪明的人做生意。 “这么说你没问题了？”常维挑眉看着顾柔。 顾柔道：“有，我要一半的订金。” “这没问题。”常维才不会和她计较这三十六两银子，甚至他直接拿出一只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三十六两银子，“这是这一年的。” “常爷真是爽快。”顾柔微微一笑，“那就写合约吧。” 常维让方纪礼代劳，写了一份一年的合约给她，等到了来年，他们如果要续约，可以再重新签一张。 “既然常爷都向你要了，那我也要一些。”方纪礼笑了笑，“我每个月要三千斤，价格和常爷这边一样，钱我也提前给你。” 顾柔没想到如意庄还愿意继续和自己做生意，“我是没有问题。” 既然把话说到了这里，方纪礼立刻又写了一份，然后双枪按了手印，付钱。 这一次如此顺利，顾柔十分的高兴，她道：“今天这顿饭我请。” “哪能让你请客。”方纪礼对蒋万山道：“再去让厨房多做几份好菜。” “等一下。”顾柔出言阻拦，“少东家，饭桌上就这三个人，实在不必点太多菜，我还有一件事希望少东家帮个忙。” “你说。”方纪礼看着顾柔。 “我晚上还要谈一笔生意，我想在你这里包个雅间弄一桌酒席。”顾柔笑着说。 “你放心，我让他们备下最好的酒菜。”方纪礼道。 “那我再次谢谢少东家了。”顾柔举起茶盏，“我以茶代酒，谢谢二位对我的照顾。” 方纪礼和常维也都举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吃完饭，顾柔去了一趟陆记面馆。 面馆的生意已经稳定了，每天差不多六百碗左右。 陆家兄妹每天都记账，看着剩下的钱越来越多，两人也越来越高兴。 顾柔对他们说：“我今天来是想和你们再细细的商量一些事情。” 陆连娣给她倒了一杯茶，“顾姑娘你有啥话就说吧。” “我现在很忙，你们这边可能顾不过来，往后我每半个月给你们送一次，你们觉得如何？”顾柔问道。 “行。”陆连娣还以为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听她说这件事，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至于其他的，咱们每一个季度盘点一次，你们有意见吗？”顾柔又问。 兄妹俩相互看了一眼，纷纷摇头，异口同声道，“没。” “那就好。”顾柔一笑，“你们这酸菜和酸笋需要多少？” “我看每种还要再来五百斤，有些人就爱喜欢吃酸笋酸菜的，都是要单独加一分。”陆连娣和她解释着。 顾柔点点头，心中暗想，这段时间白菜的需求量也变大了。 这周围的白菜收的差不多了，她或许应该再去远一点的地方。 “顾姑娘在想什么？”陆连娣发现顾柔在走神。 “我在想白菜的事情，不瞒你们说这周围的白菜都收的差不多了，可是我还需要很多白菜。”顾柔担心道。 “顾姑娘，我娘的娘家就是盛产白菜的。”陆连娣笑着说：“他们那个地方水量充沛，大白菜长得都特别水灵。” “那太好了，你帮我联系一下如何？”顾柔道。 “这个没问题，我明天就回家一趟和我娘说，到时候我可以让我舅给你送过来。”陆连娣很热情。 顾柔立刻拿出五两银子，对她说：“运费劳务费都算我的，你先拿着这些钱能收多少是多少。” “好嘞。”陆连娣笑着，“正好，面馆太忙了，我回去把我嫂子接过来。” 一听，自己的媳妇要来，陆达害羞的一笑。 顾柔笑了笑，“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咱们下次再聊。” 陆连娣送她出了面馆，顾柔重新回到如意庄，七娘已经在等她了。 第126章 扩大规模 “七娘，我可来晚了。”顾柔笑着问。 “不晚，我们也是刚到，那个大商人已经在雅间了。”七娘拉着顾柔的手，两人上楼。 来到雅间，一个身材肥硕，却满面笑容的老头正笑眯眯的等着她们。 “顾柔，这是京城宜香胭脂铺的老板葛老板。”七娘笑呵呵的介绍。 顾柔微微欠身，“葛老板好。” “小姑娘客气了，快请坐吧。”葛老板眯缝着眼睛。 顾柔和七娘一起落座。 葛老板打量了一下顾柔，道：“上次七娘说你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听了都震惊，没想到你这么有能耐，竟然自己做胰子还做得这么好，花样也多。” “葛老板这么夸我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顾柔很谦虚的说，她心中暗暗腹诽，总不能她要昭告全天下，她要成为一个小地主小富婆吧。 “你这要是混口饭吃，那别人是什么，呵呵。”葛老板笑着，“我上次从七娘这里拿走了两百块，一到京城就被抢购一空。你知道，京城没别的，官多有钱人多，这些人的家里妻女加起来更多，这府里出来采买，绝对不能只卖一块，这一买就是十来块，根本不够啊。” 顾柔暗暗惊讶，想不到京城的商机这么多。 前世也是，大家都往帝都跑，看来是一个道理。 “我就派人快马加鞭来买，可是没想到没有了，把我急的嘴上起了一圈的水泡。”葛老板的话是夸张了一些，不过他亲自过来就说明柔肤皂确实卖得好。 “我也没有想到这东西卖的这么俏。”顾柔歉意的一笑，“葛老板派人和我说一声就是了，我做完了找人给你送去。”顾柔客气的说。 葛老板摆摆手，“不行啊，这每一次做的都太少，实在是不够，我这次来就是跟你做大买卖的。” “葛老板请讲。”顾柔认真道。 “我算了一下，这一块柔肤皂消耗的时间是一个月，一个月后这些人还会来买，京城那么多人，我每个月至少需要一万块才行。”葛老板给她分析着。 顾柔喜欢听这种数据，也方便她掌握市场。 不过一个月要一万块，顾柔也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葛老板说过，京城贵人多，二十五文钱的一块柔肤皂，他们根本不在乎。 “怎么样，你能每个月做出一万块吗？”葛老板幽幽的问。 “能！”顾柔点头。 挣钱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葛老板呵呵一笑，“小姑娘野心大，你若是交不出来，我可是要三倍的赔偿。” 顾柔颔首，“葛老板，我是没问题，不过我之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做，但是现在你要这么多，我要扩建作坊，还要请人，手里实在是不富裕。” “哈哈。”葛老板笑起来，下巴也跟着颤抖，“我提前支付你三个月的钱，如何？” “行！”顾柔立刻点头。 还是一样，顾柔和葛老板签了合约，然后葛老板给了她七百五十两的银票。 吃完饭，葛老板坐着饺子就回客栈去了。 顾柔拉着七娘的手，“七娘，我的手都凉了。” 因为太激动了。 七娘笑道：“瞧你这点出息。” “七娘，我想在城里立个作坊，你帮我找个铺面吧，前面卖柔肤皂，后面就是作坊。”顾柔道，“还要帮我请几个人才行。” 七娘道：“你要说人，我还真有。这个人是我一个老街坊，以前他是在江南那边给人做胭脂水粉的，可是现在人老了，可是演明手勤快，他儿子倒是把他的手艺学去了，这爷俩就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作坊。” “行，我今晚不回去了，明天一早咱们去见他。”顾柔道。 “那你住我家。”七娘道，“我家人口简单，男人又在西北，很方便。” “行。”顾柔笑着就答应了。 七娘的家就在杂货铺后面。 后面是一个二层小房，一层是堂屋，厨房和她婆婆住的地方，二楼是他们夫妻俩的住处，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天天跟着奶奶睡，七娘忙着的时候都是奶奶照顾。 她们回来的时候，老人家已经带着孩子睡了，饭桌上还留了一人份的晚饭。 七娘笑了笑，端着晚饭上楼。 “你没吃饱吗？”到了房间，顾柔才问。 七娘把托盘放下，笑道：“我不吃岂不是辜负了老人家的心意。” 顾柔很佩服七娘的婆媳之道，看来她和婆婆相处的不错。 七娘给顾柔抱了一床新的被子，放在床上，“你睡吧，我吃完就睡。” 顾柔点了点头，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就脱鞋上床了。 七娘吃得也快，把碗筷收拾了，吹熄了煤油灯，也摸上了床。 两人也都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天一亮，顾柔第一个起床，她有些认床，在外面睡的不是很沉。 她停下楼下已经有了动静，就轻轻的下了床，穿上鞋子从屋子里出来。 下了楼，她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坐在木马上摇摇晃晃的玩儿着，看到顾柔，眨着一双大眼睛，“你是谁？” “我是顾柔，是你娘的朋友。”顾柔蹲下身来，笑着说：“你叫什么？” “武龙。”武龙回答。 “真是一个好名字。”顾柔夸赞道。 这时，七娘的婆婆武大娘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顾柔露出很和气的笑容，“你是七娘的朋友吧？” “是，大娘你好，打搅了。”顾柔站起来。 “别这么客气，洗漱的都在井边，这饭菜也要好了。”武大娘很热情。 “好。”顾柔去洗漱，她看到他们用的胰子也是自己做的，不禁有些高兴。 洗漱完毕，顾柔回到堂屋，七娘也起了，她伸着懒腰对武大娘道：“娘，今天你带着大龙看店，我带着顾柔去见马老头他们。” “哟，你们去见他是给他找到活计了？”武大娘问道。 “是啊，要是顾柔满意，过几天就能上工了。”七娘回答。 武大娘看了顾柔一眼，“小姑娘有本事，将来也错不了。” 顾柔有些羞涩的挠挠头。 吃完了早饭，七娘带着顾柔来到马老头的家，他们是住在一片连在一起的茅草屋里，这里住了几户人家，都是一些穷苦人。 她们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有人揪着一个老头的衣襟，要动手。 七娘吼道：“住手！” 第127章 买铺子 七娘这么激动，想必这个人就是马老头了。 她跟着冲过去，转到正面，这个要动手打人的就是上次在如意庄吃了酸菜鱼中毒的那个混混。 想不到他好了，就出来祸害乡里了。 “刁痞子，你干什么？！”七娘怒道，“马老头都七十了，你这一拳下去，他还有活路吗？” “我说七娘，这关你什么事，他欠了老字钱，老子是来要债的。”刁痞子吊儿郎当的，“怎么你替他还？” “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谁不知道马老头为人本分怎么会欠你的钱！”七娘看着刁痞子。 “七娘，我是看在你男人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你可别得寸进尺。”刁痞子在七娘男人手里吃过亏，他嘴里那颗金牙，就是因为被七娘男人打断了才去镶的。 “你把话说清楚。”七娘挽起衣袖，双手叉腰，“是不是你欺负马老头，你让大家评评理。” “说就说。”刁痞子一哼，“他住的这个房子是我家的，我租给他，一个月五十文，可是他三个月没给我了，按照从前定下规矩，拖欠一天也按一个越算，还要利滚利，所以他一定是欠了我一千三百五十文。” “哪有这样的道理！”七娘气恼，“你这是高利贷。” “你不服气可以告我，可是他不还我钱，我就天天找人揍他！”刁痞子不屑道。 七娘气得脸色发红。 顾柔开口，“他的钱我给。” “顾柔！”七娘没想到顾柔会答应。 刁痞子转身看向顾柔，只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你给？”刁痞子上下打量着顾柔。 顾柔很痛快的拿出钱来，对他说：“这钱我可以给你，可是你要写一份文书，写明他不欠你的钱，你不能再利滚利的找他要钱。” 刁痞子眼珠子一转，“我刚才算错了，现在是三个月零一天，该算四个月的，所以是四千零五十文。” 马老头听得立刻昏过去，他哪里还得起。 “爹！”马老头的儿子，马恒挣脱开架着他的人冲到马老头的身边。 “不给，我就抓他们入大狱。”刁痞子很得意的说。 顾柔冷笑，拿出四吊钱又从钱袋子里摸出五十文，“钱就在这里，你找人写文书吧。” “够痛快！”刁痞子没想到顾柔连眼睛都不眨，立刻让人找了一个专门代写书信的秀才来，按照顾柔的要求写了文书，然后按手印。 他把文书递给顾柔，“钱。” “我可是付给你四个月的，他们才住三个月零一天，剩下的二十九天，你要让他们继续住。”顾柔眯着眼睛。 “可以，可是只要过了日子一切按照规矩办。”刁痞子说。 顾柔点头，把钱递给他。 刁痞子收了钱，把文书给了顾柔，他掂了掂那四吊钱，对马老头和马恒说：“你们这是遇到贵人了。” 说完，他带着自己的打手就走了。 顾柔和七娘立刻把马老头扶起来。 可是，马老头扑通一声给顾柔跪下了，“大恩人，你是我们马家的大恩人呐。” 马恒也跟着跪下，给顾柔磕头。 顾柔哪里承受的住这些，“你们快起来，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马老头你快起来，你想报答她，就听听她是来找你干什么的。”七娘也劝道。 “你们先起来吧，咱们进屋说去。”顾柔道。 马老头和马恒起来，然后他们一起进了屋。 屋子里实在是太过简陋了，就一间房子，有一张炕，上面卷着爷俩的铺盖卷。 马老头有些不好意思，泪眼婆娑，“唉，自从给他娘治病，这个家就这样了，后来没钱了我们才搬到这里来的，可是没想到最后，他娘还是走了。” 顾柔心中暗暗喟叹也是可怜人。 “马老伯，我听七娘说你以前在江南给一胭脂水粉的作坊做师傅是吗？”顾柔笑着问。 马老头点点头，“是啊，后来我老了，他们就把我辞退了。” “那你会做胰子吗？”顾柔又问。 “会，可就是会普通的那种，不过其他的我倒是很在行。”马老头一叹，眼神里流露出哀伤，“可惜别人都嫌弃我老，我把这一身的手艺都传给我儿子了，但是他们都觉得他年轻不肯收。” “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我想开一个胰子作坊，你会做胭脂水粉就更好了，你只需要在旁边指点你儿子就行，我让你儿子做大师傅，你做顾问如何？”顾柔问道。 马老头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真的？” 顾柔点头，“你不信我也应该信七娘啊。” 马老头重重的点头，“是，七娘是个好人，她介绍来的人我相信。” “这样，我们等下要去看铺子您老也跟着，需要制备什么工具你就跟我说。”顾柔提议道。 “行行。”马老头站起来，“我跟着江南那边的老伙计也都还有联系，如果需要什么我看也可以帮忙。” “那好，咱们走吧。”顾柔说。 马老头拉上儿子，跟着顾柔和七娘就出了门。 七娘在城里的人脉很广，直接去找了李牙侩。 李牙侩一听说是要买铺子，立刻就给她介绍了一家。 他领着他们过去，一边走一边说：“这铺子以前是个酒坊，老两口唯一的儿子去济南了，他们也要跟着过去不再回来，” 打开酒坊的门，先是一间铺子，铺子里有五张桌子和一些若干板凳，还有一个柜面，柜面后面是置酒坛子的架子。 再往里走就到了后面，后面先是一间不大不小的院子，然后是一间很大的酒窖，现在只剩下空的酒坛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还有一个地窖。”李牙侩指着一旁往下的石阶说。 顾柔凑过去一看，地窖很深，窖口有徐徐的凉爽的风吹出，她满意的点点头，有这么一个地方存放那些胰子就没问题了。 “这铺面多少钱？”顾柔问。 李牙侩笑着说：“三百两，这可是很实惠的价格了，我和七娘认识很久了，绝对不会骗她的朋友。” 顾柔去看七娘，她也是做买卖的，这一个铺面多少钱她是清楚的。 七娘冲她点点头，意思是说价钱很合理。 顾柔就拍板了，“好，就三百两。” 第128章 再去买地 李牙侩立刻找人，写了地契，双方签字按手印，然后他又帮忙去衙门换成官方的红契，把铺子的主人名字一改，就完成了。 顾柔给了李牙侩十两银子的好处，毕竟以后还有能用到他的时候。 李牙侩果然办事更加的上心，顾柔不清楚的一些细节，他都给办好了。 顾柔又请他去了如意庄吃了一顿午饭，这件事才算了解。 等剩下顾柔和马家父子的时候，她才道：“这铺子晚上不能没人看着，我看你们租住的房子实在是破败，不如你们搬到这里来住如何？” 二楼有两间小屋子，还算是宽敞，住他们一老一少没问题。 “这可怎么是好，你帮了我们大忙，就是让我们白干都行。”马老头眼角又微微发红。 顾柔笑着安慰，“我帮你们也是因为我信任七娘，看你们也觉得是老实人，更何况我这铺子需要人。” “那行，我们听顾姑娘的。”马老头也知道，到了晚上这里不能没有人，单独请人来看也是浪费东家的钱。 而且自己和儿子就住在这里，每天上工也方便。 “我每个月给你儿子五钱银子，给你三钱银子，你老人家腿脚不方便就盯着货物和胰子的质量就行。”顾柔十分的大方，她倒也不是乱花钱，七娘不会乱介绍人，这两父子一定有些本事。 “东家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干，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马老头站起来拉着马恒就要下跪。 顾柔拦着，“马老伯不要这样，我真的承受不起。只要你们能把铺子给我管好，我年底还会再给你们分红的。” 马老头点点头，“你放心，我们爷俩一定能把这个铺子给你撑起来。” “也不能只有你们两个人，我每个月需要一万块柔肤皂，所以还要再找几个人。”顾柔道：“这工人在这里上工，还要找一个能给你们做饭的。” 真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了。 “东家。”马恒犹豫了一下开口，“我有个兄弟，他和他娘一起住，她娘以前在一个宅门里当厨娘，你看能不能让他们过来试试？” “行。”顾柔点点头，“你去和他们说，工钱是一钱银子。” “是。”马恒立刻去找人。 顾柔对马老头道：“等下同济堂的忍冬会过来，我用的一些药材都是在哪里买的，以后你们也从哪里买就行。” 马老头点点头，“都知道同济堂的药材都是上等品。” “那一会儿东西送来了，你和马恒先做一批，我想看看。”顾柔道。 “没问题。”马老头笑呵呵的说，“那我先去准备。” “嗯。”顾柔点头。 马老头去到酒窖，开始收拾，找了木柴烧水。 片刻之后，马恒就带着一老一少来了。 “东家，这是我好东西栓子，这是他娘。”马恒介绍道。 “见过东家。”栓子和栓子娘一起说道。 “马恒应该都和你们说了吧，以后你们要在这里上工，工钱是一个月一钱银子。”顾柔道。 “都说了，我们没什么本事，我做做饭收拾收拾还是可以的，至于我儿子力气大，什么活儿都能行。”栓子娘高兴的说，毕竟母子俩一个月就有二钱银子进账，可以说很不错了。 顾柔还没说什么，门外就停了一辆马车。 忍冬进来，“顾姑娘，东西都送来了。” 马恒和栓子立刻去卸货，都不用顾柔说，挺有眼力见的。 “大娘，马老头和马恒身边没有女人，你在这里帮忙给他们做做饭缝缝补补什么的，我再多给你五百钱。”顾柔道。 “东家放心，我儿子和马恒是好兄弟，就算东家不说我也会帮忙照看的。”栓子娘道。 顾柔点点头，站起身来，“那咱们先把这里收拾收拾吧。” “好。”栓子娘立刻去井边打水来，帮忙把铺子擦了一遍。 顾柔也一起干活，把桌椅板凳都搬出去，这里不需要这些。 “顾姑娘。”忍冬来到顾柔身边，“我师父说了，让你在这上面签个字。”说着，他递上单据。 顾柔停下来，在上面签了字，道：“和你师父说，我还需要大量的白术，丁香，檀香，还有珍珠粉这些，让他帮我多弄一些。” “姑娘放心，师父已经叮嘱去采买的苏木了。”忍冬道。 “那我就在这里谢谢他了。”顾柔把钱给了忍冬。 忍冬把单据和钱收好就走了。 马恒和栓子扛着药材就去后面了。 顾柔看前面收拾的差不多，就给了栓子娘二钱银子先去置办一些东西来。 她来到后面，马老头他们已经在磨药粉，开工了。 顾柔对马老头说了自己之前制作胰子时候的一些技巧，特别是这胰子分上下两层，上层通透一些，里面凝着花瓣，他也啧啧称奇。“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法子。”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而已。”顾柔谦虚道。 “东家，你是不是还想做点别的东西？”马老头问，顾柔卖下这么大的店铺绝对不是只想做胰子而已。 “我还想做一些胭脂水粉，现在柔肤皂已经有些名堂了，能把这些东西也带起来。”顾柔道。 “原来是这样，这个没问题，我能做到。”马老头笑着对她说。 “我也是听了七娘说你有手艺，才决定找你的。”顾柔想了想，“不过这些不急，你哪天得闲了先制作一两款，我用用看。” “好。”马老头起身，去帮忙。 等栓子娘回来，顾柔去帮忙做饭。 吃完饭，那些胰子也凝固好了，顾柔去看了，和她预想的一样。 她一天一夜没有回家去了，也该走了。 她告诉马恒，去白记纸铺把包装盒取回来，顺便再订做一万套，她留了钱，这才离开。 傍晚，顾柔才回到上清村。 她出去了一天一夜，孙妈很担心，看她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家里又收了一些白菜，可是不算多。 顾柔把这几天的事情和孙妈交代了一下，孙妈都不敢相信。 “孙妈，给我煮碗面吧，等下我去一趟村长家。”顾柔道。 “去干吗？”孙妈诧异。 “我准备再去买地。”顾柔笑眯眯的说。 第129章 她要是来给咱们当儿媳妇…… 到了赵有才家，顾柔想把房子旁边那两间房的地也买下来。 赵有才知道这段时间顾柔做了不少的生意，听说她还见了如意庄的少东家，所以她能拿钱买地也不惊讶。 “听说你和如意庄的少东家同桌吃饭了。”赵有才眼神有些复杂，说不定到底是羡慕还是嫉妒。 别看他是村长，可是能和如意庄这么大的生意家族搭上关系，还是很不容易的。 一想到顾柔才十三岁，竟然能和如意庄少东家同桌吃饭，这心理落差确实有些大。 “做生意哪里有不吃饭的道理。”顾柔微微一笑。 赵有才呵呵的一笑，“是啊，想不到你这么有出息。” 真是没想到。 “那这地？”顾柔看着他。 “还是之前的价钱，那块地五两银子。”赵有才开口。 顾柔点头，“行。” 规矩都是一样的，赵有才找了写了地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地就是顾柔的了。 顾柔走后，赵有才有些烦闷。 李婶子才对他说：“这几天孙妈来做被子，我问过几次，可是她嘴巴特别严。” “他们那一家做人办事都谨慎。”赵有才抖了抖衣袖，“你看这次韩祖昌这是吃了多大的亏。” “那个韩祖昌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还带了一个小妾回来真丢人，咱们农户里哪有这样的。”李婶子嫌弃道。 “他在京城里做过买卖，尽学会了那些不良的习气。”赵有才叹道。 不过好歹人家吃过见过。 “那个韩王氏，天天来套我话，估计他们想把那四亩地要回去。”李婶子说。 “那可不行。”赵有才立刻抖擞了精神，“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和我村里几个有名望的长辈一起商议的结果，怎么可能再给他。” “我就是和你这么一说，你激动什么。”李婶子斜睨着，“你不就是怕那个小寡妇没饭吃吗，他们俩就母子俩，天天都有男人去巴结，哪里轮得上你。” “你胡说什么！”赵有才瞪圆了眼睛，“等以后儿媳妇进门，你管好你的嘴！” “我说错了吗？”李婶子冷嗤，“谁不知道韩四娘当初差点就说给韩祖昌了，可是韩老四有钱，韩四娘的娘家就把她给了韩老四，这两家恩怨深着呢。”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提出来做什么，现在一个韩王氏一个韩四娘都是不好惹的，你别惹这麻烦。”赵有才警告道。 “你就知道护着她，我才是你的人，你这个黑心的。”李婶子说着竟然哭起来。 她一直都怀疑赵有才和韩四娘，可就是没有证据。 不然她早就让韩四娘在村里颜面无存，名声扫地了。 赵有才烦的不行，“别哭了，老幺怎么样了？” “好多了，能下床了。”李婶子抹着眼泪，“只是这孩子坐下了病，晚上不敢出门，也不敢上茅厕。” “晚上尽量少出门，等他好了就别再让他胡闹了，跟着我乖乖下地干活，人家顾柔一个女娃娃都能做起生意，咱们儿子也不能落后。”赵有才沉沉的说。 要是顾柔是他女儿就好了。 “老大外调，老二也要娶媳妇了。”李婶子叹道：“就剩下老幺了。” “赶明儿你寻摸寻摸，给他也赶快定一下，让他稳定下来。”赵有才顿了顿，“不管是老二还是老幺总要有一个能接替我的，别落了旁人便宜了旁人。” 其实这才是赵有才最担心的。 李婶子忽然来了一句：“你说那个顾柔要是来给咱们当儿媳妇……” “你就别做梦了。”赵有才白了她一眼，果然是妇人之见。 李婶子哼了哼，“她有什么，不就是会挣几个钱吗，咱们要是不卖给她地，她什么也做不了！” 赵有才站起来，气得拂袖而去，懒得和她废话。 李婶子见他气呼呼的走了，竟然还哭起来，她嘀嘀咕咕的说，“我这都是为了谁，竟然都这么对我，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 顾柔回到家里，把事情和孙妈说了。 她把所有的地契都收好，放进红漆木盒里，然后放到箱子的最下面，用衣服盖上。 吃饭的时候，她又担心起青墨来。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孙妈瞧出来，安慰道：“有陈雄跟着，小姐不用担心。” “我知道。”顾柔微微一笑，“这次做成了两笔生意，我这心里总算是放宽心了。” 今年冬天什么都不怕了。 “是啊，你今天不在，木匠带着他两个小徒弟来了，把床都岸上了，我也把做好的被褥都铺上了，再也不用睡草垫子了。”孙妈也跟高兴。 她们从无到有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顾柔粗略的算了算，“到了年底，怎么说也有五六百两纯进项。” 这是因为，她置办了店铺，又买了地，还要预付一些材料的钱。 不过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不错了。 “唉。”孙妈不由得一叹。 顾柔看着她，“孙妈，你怎么了？” 孙妈无奈的看着顾柔，“要是当初咱们从顾家离开的时候，把那七八个铺面也要回来就好了，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那些都是顾柔母亲的嫁妆。 顾柔淡淡道：“孙妈，我答应你，若是有一天咱们进了京城，我一定要把这些都夺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我知道你能办到，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小姐温婉淑惠，却被他们欺负的那么惨。”孙妈一起提旧事，就泪流满脸。 所谓忠仆能做到和主子同仇敌忾，真的很不错了。 顾柔劝道：“孙妈，你何必再为他们生气，现在我们过得不是很好吗？” 孙妈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可我还有一事担忧。” “什么？”顾柔问。 “就是你与定远王的婚约，就算你们将来真的要男婚女嫁各不相关，可你们的亲事毕竟是昭告天下的，不现解除婚约是不行的。”孙妈说道。 顾柔想了想，“这件事，以我现在的能力还办不到，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着急自然有着急的。” 顾柔说的没错，只是她不知道着急的是另有其人。 第130章 被黏上就甩不掉了 翌日。 顾柔就找人，挨着溪边院墙又盖了一拍简易的房屋作为酸菜作坊，在院墙上开了角门，又订了二十口大缸，等一切准备好就把酸菜坊挪了过去。 不过原由的顾柔也没拆，只是把一些工具搬过去了，她留下了几个坛子，偶尔腌制一些自己喜欢吃的咸菜酸菜的。 因为酸笋面卖得好，顾柔大批收购竹笋。 这竹笋漫山遍野都是，平日里谁想吃就自己去挖。 这次顾柔说要给钱，大家就都冲进了林子里去，过了一上午，就挖了竟有千斤。 顾柔看着竹林，若有所思。 她想以后自己要买一座山！ 又过了一两日，顾柔又进城了。 这次，她去订做了牌匾，牌匾上写的是：顾记香铺。 然后又挑了开张的日子，这个月的十六号是极佳的日子。 算一算，那个时候青墨也回来了。 到时候，他们一块来。 虽然没正式开张，不过马老头带着马恒和栓子已经开始忙上了。 这两天，他们就做了有五百块。 一个月一万块是没问题的，而且富裕出来的，顾柔可以摆在自己的铺子里买，还能送到其他杂货铺去。 正巧，木匠也来了，顾柔想打造几个开放的是柜子，将来把做好的东西往上面排放，类似于现代超市那种，一排一排的摆开。 木匠量了尺寸，拆迁小徒弟去订木料，差不多十五号就能做出来。 顾柔付了定金，木匠就走了。 忙得差不多了，顾柔就去找了李牙侩。 “哟，顾小姐您来了。”李牙侩十分的客气。 他请顾柔坐下，吩咐活计奉茶。 “不用这么忙了，我来早你是想让你帮我看看哪里有地。”顾柔笑着说。 “你要买地？”李牙侩上下打量着她。 顾柔点点头，“最好是能连今年的收成一起卖给我。” 这样秋收叫公粮的时候，她还能应付。 李牙侩想了想，“有倒是有，不过不在上清村。” “没关系，只要别太远就行。”顾柔道。 “不远不远，其实就是出了南城门，往前走二十里就是宋家屯，那里有三十五亩地正巧要卖。”李牙侩回答。 “你带我去瞧瞧吧。”顾柔动了心，离津卫城近一点当然好了。 “好嘞。”李牙侩把褡裢挂在肩头，里面装上笔墨纸砚和红色印泥，套了骡子车，拉着顾柔去了宋家屯。 他们从南门出来，走了十里路，眼前就是一片片的庄稼地。 地里的庄家长得茂盛，农民在地里忙活着，可脸上都挂着笑容。 顾柔道：“这边的庄稼长得真好。” “这你可就说找了，这边的水土要比去上清村的水土好太多了，上清村和乔家村都是一家，靠着山，地少山多。可是人家乔家村有个乔安怀，那可是一个聪明人，种了满山的桑树养蚕丝，都往皇宫的针工局里送，拿钱挣了海了去了。”李牙侩是个话痨，这一路上话就没听过。 不过顾柔喜欢听。 “宋家屯你知道最有名的是什么吗？”李牙侩问。 顾柔摇头。 “大米商宋靖宋老爷，你到了就知道，宋家屯地里种的全是稻子。”李牙侩说道。 “宋老爷是不是有一个女儿？”顾柔想起了宋小姐。 “对，宋采容。”李牙侩继续说：“她外公可是很了不起，在京城是个三品官，好像是工部侍郎。” 顾柔暗暗惊讶，想不到宋采容的出身竟然这么高。 不知不觉他们就到了宋家屯，李牙侩说的没错，一眼望去全是稻子。 下车之后，李牙侩带着她往那三十五亩地走去，他们在周围转了转，顾柔满意的点点头，“这地方不错。” 地确实是好地。 “这三十五亩地，一亩六两银子，你觉得可以吗？”李牙侩问道。 “我在上清村置办地才五两一亩。”顾柔蹙着眉。 “那是因为这里的地好，这价格也是人家定的。”李牙侩笑着解释。 顾柔明白，“嗯，那就这样。” “这三十五亩地是二百一十两银子，再加上这些稻子的收成，你要给我二百七十两银子。”李牙侩拨弄着小算盘说。 “你写契吧。”顾柔拿出银票来。 李牙侩写了地契，然后让顾柔按手印，道：“那这去衙门换红契还是我去办得了。” “嗯，你去吧。”顾柔也不知道怎么办，“倒是有件事，你帮我找五个长工吧，再在宋家村给他们租个房子，帮我照看着这些地。” “好，你放心我找的人都靠谱。”李牙侩笑呵呵的说。 顾柔又给了他十两银子的好处费，这样他办事更尽心。 “哟，老李。”他们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竟然碰上了刁痞子。 刁痞子认出了顾柔，那眼神十分的古怪。 李牙侩哼道：“你这是又从哪里讹钱回来？” “瞧你把我说的这么无赖，宋老爷请我喝酒，我去赴宴了。”刁痞子很得意的说：“还是宋小姐亲自给我烫的酒。” 顾柔闻言皱了皱眉，这人也太口无遮拦了。 “你就吹吧。”李牙侩冷笑，“人家宋小姐能被你烫酒，有本事你去城里说，你看看宋家会不会找人打死你。” 刁痞子不屑的笑着，他扫了顾柔一眼，问道：“这是你的地？” 顾柔没理他。 “呵，小娘子还挺有个性。”刁痞子盯着顾柔。 顾柔对李牙侩道：“咱们回去吧。” “走。”李牙侩就带着顾柔离开。 他们随后上了骡子车到了官道上。 “这个刁痞子是做什么的？”顾柔打听道。 “一混混儿，和知县大人沾亲带故，只要是不出人命的事，你去衙门告他就是白告，不过知县老爷也看不上他，谁有一个这样的亲戚都觉得丢人。”李牙侩道：“前年，他惹了七娘的相公，那被打的一个惨，从此以后他就不敢那么招摇了，所以说这恶人也怕没命。” 顾柔点了点头。 “你可注意点，我瞧着这小子是盯上你了。”李牙侩好心的说：“被他黏上就甩不掉了，他混着呢。” 第131章 难道他是锦衣卫？ 顾柔道：“我明白了。” 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回到城里，顾柔就回了香铺。 她让人给孙妈送信儿，就说今晚不回去了。 她把马恒叫过来，问道：“你知道刁痞子住哪里吗？” 马恒点点头，“知道。” “你告诉我。”顾柔说。 “东家，你要去干什么？”马恒很担心，“那个人可不好惹。” “我惹他干嘛，我给他送大礼去。”顾柔坏坏的一笑。 “给他送礼？”马恒诧异，他对刁痞子恨之入骨，听顾柔说要给他送礼，心里就别扭起来。 顾柔笑道：“你告诉我就是了。” 马恒把地址告诉她，不忘道：“东家，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你越是讨好他他越是变本加厉的欺负人。” “我为什么要讨好他？”顾柔意味深长的一笑，“这送礼也分好坏的。” 马恒没听懂，栓子却懂了，“东家你带我一起去吧。” “不行，你们目标太明显了。”顾柔摇着头，她身手好，一个人去一个人回来，不会被人发现。 至于马恒和栓子，个头太大，走在街上太容易被人注意到了。 到了晚上，顾柔换了一身衣服，偷偷的前往刁痞子的家。 他家在一条胡同里，两边的邻居都没住人。 听说是他媳妇特别厉害，和邻里处的不好，仗着自己的男人是个痞子就横行霸道，所以这两户人家就搬家了。 顾柔翻墙进到右边邻居的房子里，然后从一旁的鸡舍爬上屋顶，来到刁痞子家的屋顶。 她蹲在屋顶上，忽然听到里面有传来一阵阵十分暧昧的声音。 额……她扶额，大晚上的搞偷袭其实很容易碰到这种事。 虽然自己也见过，不过该尴尬还是尴尬。 她正想着，等他们熄灯了再摸进去，忽然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就听刁痞子的媳妇不满道：“你怎么回事啊，才一会儿就不行了。” 刁痞子摸着额头的汗珠子，“奶奶的，也不知道怎么着，最近有点力不从心。” 媳妇把他推开，“你就是去窑子把身体掏空了，回家就这样应付我，你还想让我给你生儿子，你做梦吧！” “你急啥。”刁痞子气道：“一定是最近事事不顺，太操心了。” “得了吧你，你一没事业二没田产的，有什么操心的。”媳妇怒视着他。 “我和你说，你还记得抢了韩祖昌生意的那个小娘们儿吗？”刁痞子道：“我今儿看见她在宋家屯买地，奶奶的，她才十几岁竟然都能买上地。” “那是她有本事。”媳妇把衣服穿上，“做女人能做到自己花钱买地，那就是好样的。” “我打听了，她在城南开了一间香铺，十六号开张，我准备去闹闹。”刁痞子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她胆子小钱多，我吓唬吓唬她就拿钱出来，以后咱没钱了就找她，保证过得肥的流油。” 呸！ 顾柔在屋顶上怒气冲天。 等一会儿他们睡着了，她就冲进去，把他手脚都给剁了！ 看他还怎么祸害百姓！ “你别做美梦了。”媳妇嫌弃的说：“明天去同济堂好好诊治诊治。”说完，她吹熄了煤油灯。 顾柔摸到身后的匕首。 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一个转头看着青墨背着手，站在隔壁的屋顶上，一双黑瞳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 他回来了！ 顾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脚底下。 青墨冲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顾柔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低声道：“你干嘛拦着我？” “你打算干什么？”青墨问。 “一刀斩他个桃花开！”顾柔恶狠狠的说，总之不让他好过。 “杀人犯法，你真当我大明国的刑部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青墨用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把手拦着她的细腰，抱着她从屋顶下来。 落到了地面，顾柔推开他，“可是他开张那天要找我麻烦，我也是防患于未然，再说我不杀人，就是让他在床上躺几天而已。” “那样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青墨道，“这件事我来帮你办。” “好。”顾柔抿抿唇。 青墨修长的手指捏着她手里刀的刀刃，拿到自己的手里，“你个小姑娘别总是打打杀杀的。” 顾柔轻哼，不过态度并不强硬。 他宠着她，就是不想让染上这些污秽。 这些肮脏的事就让他来。 走在清冷的大街上，顾柔才道：“我们今晚睡哪里？” 香铺已经没地方了。 “那就去客栈。”青墨似笑非笑的说，一副希望客栈只剩下一间房的阴险狡诈的表情。 顾柔哼了哼，不过他们确实没地方可以去，只能去客栈了。 来到悦来客栈，幸好房间充足。 顾柔也不委屈两个人，最好的天字号房间，一人一间。 出门在外，她可不想委屈着自己。 这一晚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顾柔从房间里出来，下楼就看到青墨已经吃完早饭，在喝茶了。 桌子还留在给她的早饭。 顾柔站在楼梯上，细细的端量了一番。 别看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可是坐在那里，自然而然形成一股气场，别看了只会远远躲开，不敢靠近。 这个人，和她说话的事情，眉眼带笑，一双狭眸惊艳如桃花，很是风流。 可是当他一个人或者和外面的人说话的时候，那张脸冷若寒霜，不怒自威，气场强大。 顾柔走过去，“你起的很早。” “不早点起怎么看热闹。”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指。 顾柔抬头看去，只见刁痞子和他媳妇上了枷锁，被几个衙役驱赶着往城门走着，恰巧路过客栈门前。 城里的百姓都去看热闹，夹道两边都是乌泱泱的人。 还有人拎着篮子，里面是烂菜叶子，往他们夫妻俩的身上扔着。 “怎么回事？”顾柔诧异。 “我不过是搜罗了一些他犯罪的证据，夜里送到了知县的床边。”青墨淡淡的说。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顾柔看着他，“你收集了证据，万一知县不相信呢？” “我还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不严惩刁痞子，今晚我就去取他的狗头。”青墨冷冷的开口。 看来知县大人是怕自己丢了性命，才严惩刁痞子的。 不过……他能自由出入知县府衙，这身上的轻功也太好了。 难道他是锦衣卫？ 第132章 要去告衙门 刁痞子突然就被流放了，整个津卫城的人都在欢呼，似乎这是天大的好事。 这件事一直到后来还被人提起，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顾柔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给青墨讲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青墨则是端着杯盏，一边笑着一边听着。 虽然自己都知道，可是他还是很耐心的听她说。 他喜欢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 吃完早饭，顾柔带着青墨转了一圈，回到香铺的时候，就看着李牙侩带着五个人来了。 这是他介绍来的管事和是个长工。 “顾姑娘，这是鲁冲，这是他手底下四个长工。”李牙侩介绍道。 顾柔打量了他们一眼，都是身强体壮的庄稼汉，常年风吹日晒，皮肤都是古铜色的。 鲁冲微微弓腰：“东家好。” 顾柔一笑，“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另外一位东家，青墨。” 他们立刻向青墨行礼。 青墨清冷的看着他们，“不必多礼，家里的事情都是顾柔做主，你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是。”鲁冲一看青墨，这心里就有些明白。 青墨一看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这句话完全是为了给顾柔撑腰。 让他们不敢轻视顾柔。 顾柔去看李牙侩：“在宋家屯给他们租个房子，让他们安心的住下，外面怎么给他们工钱，我们也怎么给。” 李牙侩点头，“顾姑娘放心，这几个都是本分老实人，绝地不会有问题的。” 顾柔点点头，“那剩下的事情就有劳了。” “好，那我就先带他们去宋家屯了。”李牙侩带着他们从香铺出来，坐上骡子车，朝宋家屯走去。 他们才走，陆连娣就来了。 “顾姑娘，我帮你都说好了，我娘他们那个村的人一听这里要收白菜都很高兴，过个三四天就能送过来。”陆连娣兴冲冲的说。 “那就好。”顾柔就放心了不少。 “其实本来大家还担心今年白菜会不会中的太多，可是没想到事情竟然有人要收这么多，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陆连娣笑道。 “那我也要谢谢你，辛苦你跑一趟。”顾柔感谢道。 “你别和我客气。”陆连娣道：“不是你，俺家的面馆也不会有今天的，不然俺们欠了房租，回家就只能卖地了。”提起这件事，陆连娣还有些黯然伤神。 顾柔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都过去了，往后都是好日子。” 陆连娣无比赞同的点头，“你说得对，我哥说要把面馆后面的二楼租下来，这次我嫂子和我娘都来了，不能没地方住。等冬天了，我爹把地都收成了，也来这里帮忙。” 顾柔替她们高兴，“你们一家人也可以团聚了。” 陆连娣笑了笑，“我要回去了，这晌午饭就开始了，吃面的人一定多，我回去帮忙了。” “好，你去吧。”顾柔送她出去。 这边的事情结束，顾柔和青墨就回家了。 等香铺开张那天，他们再来。 终于到了家里，两个人都洗洗睡了。 一直到傍晚，顾柔才起来。 孙妈已经做好了晚饭，“小姐，快来吃饭，热乎的。” 顾柔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坐在饭桌前也是懒洋洋的。 孙妈瞧出来，算算她的小日子也快到了。 等吃完饭，立刻给她煮了红糖水暖宫用。 顾柔一边喝一边问，“这两天村里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韩家偶尔会有吵架的事情，他家门口那些酸菜坛子倒是见少，不知道是拿去倒掉了还是怎么了。”孙妈回答。 顾柔道：“酸菜坊呢？” “有蕊枝给看着，没什么事，就是村里好多人都想来干活，蕊枝告诉她们人够用了，就没有要。”孙妈道：“只是那些人还埋怨蕊枝不讲情面。” 顾柔冷笑，“孙妈你记下这些人，往后少和她们往来，这些人别看没和你打过交道，你发财了会继续你，你要是掉在地上，她们恨不得踩上两脚。” “是。”孙妈颔首，“我把东西也给老赵家送去了，那个李婶子接过东西的时候，那眼神就跟我在顾家的时候，那姨奶奶看到夫人的首饰盒一模一样。” 顾柔微微一笑，“那些事都过去了。” 孙妈一叹。 顾柔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要再想了。 “十六号铺子开张，我带你和红袖一起去。”顾柔笑道：“顺便到如意庄吃饭。” “好，我尽跟着小姐沾光了。”孙妈笑呵呵的说，一听顾柔说每年除了地里的收成，还能挣到五百多两银子，她就高兴。 庄稼人要想发家致富是不容易的。 前段时间，顾柔是起早贪黑的干活，幸亏有上天庇佑，她又连续做成了两个买卖，这日子才总算是好了一些。 不过顾柔心里很清楚，不是青墨，她一个人可能要熬到两三年才能有做生意的本钱，算起来青墨才是她的贵人。 过了几天，顾柔他们再次进城。 一大清早，他们就起来了。 顾柔给红袖梳妆打扮，往首饰盒里看了一眼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说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衣食住行不亏待她，可是竟然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备下，自己的首饰盒里更是简单，一根不值钱的银簪子，一对儿葫芦形状的耳环，竟然再无其他。 因为自己平日里就用一根发带扎着头发，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 可是在古代，哪个女人的头发没点装饰品？ 这次进城，她要给一家老小多添置一些东西了。 上了车，才看到刘氏站在寒假门口，阴阴的看着他们。 顾柔想当没看到，可是刘氏却厚颜无耻的凑上来，“你们这是进城？” 然而没有人理她。 “听说你们在城里盘了铺子，真是了不起啊。”刘氏酸酸的说：“这傻……红袖真是有福气，竟然能有你这个靠山，真是傻人有傻福。” 顾柔皱了皱眉，韩家的消息真是够快的。 刘氏还想再酸一酸，可是青墨已经驾着牛车走了。 顾柔轻嗤，“她怎么还没被赶走啊。” “我听说韩王氏已经在村子里给他们挑了一块地方准备盖房子，不打算让他们搬走了。”孙妈幽幽的道。 顾柔无奈得摇摇头，韩王氏是觉得他们还不够讨人厌吗？ “还有一件事，昨天晌午过后，韩祖昌去赵家要地了。”孙妈意味深长道：“可是被被轰出来了，韩祖昌不服气，说今天要去告衙门。” 顾柔笑了笑，“那今天城里一定很热闹了。” 第133章 顾柔，你救救我 顾柔他们到了香铺，马恒和栓子早就准备好了。 香烛鞭炮，各种礼花。 而且还来了很多人，听说今天柔肤皂一块打八五折，两块打七折，很多人都来抢购。 按照规矩，揭牌匾，放鞭炮，发喜糖。 然后就是邀请大家赏光进去看看。 这时，一辆青帷马车停在门口。 栓子跑进来，对顾柔说：“东家，是宋小姐。” 顾柔惊讶，立刻出去迎接。 其实她是想给宋采容送帖子的，可是一想到有点把她请来作威作福的感觉，她就没有派人去送。 可是没想到宋采容自己就来了，她真是又惊又喜。 到了门口，宋采容已经从马车上下来。 “宋小姐。”顾柔走过去，看到她和花雯一起来的。 “你上次送去了柔肤皂，一转脸人就没了，花雯出去找你都没找到。”宋采容微微一笑，“我听说你新店开张，还等着你的帖子，可是你都不来送。” 这一句倒是真真的在怪她。 顾柔不好意思，“我也是怕这里人多扰了你。” “得了吧，我知道你怕我来被人说三道四，认为你是故意跟我攀关系。”宋采容一笑，对花雯道：“把礼物拿过来。” 花雯捧着一个金色撒花深棕色的大盒子过来。 她笑吟吟的打开，里面是一只镀金蟾蜍。 蟾蜍有发财的意思。 虽然是镀金，可是也是价格不菲了。 “这……”顾柔很不好意思收，自己那几块柔肤皂才多少钱，这一尊蟾蜍怎么也说有个十两银子了。 “收下吧。”宋采容笑道：“我爹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家里多的是，我本想送些其他的东西，可是又觉得不适合摆在店铺里，还是这个好。” “谢谢。”顾柔让栓子收下，直接摆在了柜面上。 “你不用跟我客气，往后也不用和我这么生分，我没什么朋友，你能来早我我很高兴。”宋采容笑着说，她长得温婉，打扮的也是中规中矩，给人的感觉也更加的平易近人。 她没有大小姐的脾气和架子，顾柔当然愿意和她做朋友了。 “栓子，去给包一些柔肤皂和香粉，直接送到宋府去。”顾柔吩咐。 栓子立刻去办。 “别，你刚开张不容易，别给我送了。”宋采容不好意思，“你瞧我来倒是让你破费了。” 顾柔一笑，“你这是哪里的话，刚才还说不要让我见外，现在你到见外了。” “你呀，我竟然说不过你。”宋采容温温的一笑，“那我就收下了。” “这就对了。”顾柔笑道。 中午，顾柔邀请大家伙儿都去如意庄吃饭。 青墨和如意庄的少东家方纪礼见过面，相谈甚欢。 而顾柔则是为了女眷单独开了一间雅间，孙妈，红袖，宋采容，花纹，七娘和秀巧嫂子都来了。 女人们在一起，除了聊八卦就是一些家长里短了。 顾柔也跟着知道了不少这边的习俗和好玩儿的事情。 “听说津卫城的中秋节最为热闹了。”孙妈笑着说。 “是啊，这里的中秋节比元宵节要热闹，到时候满城的花灯可好看了，京城的人都过来看。”秀巧嫂子笑着说。 “这各家商铺也都要自己出花灯摆在门口，大家也都是各显神通，还有出灯谜的，猜对了就送东西。”七娘也道，她家铺子年年参加，所以很清楚。 “那中秋节的时候，我们也出。”顾柔笑道，这种热闹是一定要参加的，再说还能给自己的铺子做广告，何乐不为。 “到时候咱们再约着一起见面。”七娘笑道，能和宋采容也是她的意外收获。 她爹是有名的大米商，在津卫城要名有名，要威望有威望，谁都给些面子。 一直到太阳开始偏西，她们才吃饭，然后就各自回家去。 青墨先回香铺去打点，顾柔带着孙妈和红袖就去了首饰铺。 她给孙妈买了一根金镶玉的簪子，和一对玉镯，还有一对金耳环。 又给红袖买了银色缠枝纹环形压发，套在她的两个小圆髻上十分的好看，另外还买了一对珠花给她。 而她只给自己买了一跟碧玉的簪子，一对小巧用金线穿着翠玉的耳坠，然后是两对珠花。 这些东西花了十来两，顾柔讨价还价抹去了零头，然后三人高兴的从里面出来。 事情都办完了，他们才会上清村。 走过韩家门口，就看到门口围了很多人。 顾柔让青墨带孙妈和红袖回去，她跳下车问来看热闹的周婶子，“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出人命了。”周婶子严肃道。 “怎么回事？”顾柔蹙眉。 “那个刘氏拿着快坏了的酸菜去卖，卖的时候不让人开盖，买回去才知道里面都臭了，人家这就找来了。”周婶子气道：“你不知道刘氏刚才都不要脸，人家问她是不是她做的，她差点就推给你，还是我和张婶子站出来把她给打发了。” “她这样是要蹲大狱的。”顾柔冷冷的说。 “可不是，这次光是赔钱都不行。”周婶子道。 “韩祖昌回来了吗？”顾柔又问。 “去了城里就没回来，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现在家里没有一个当家的，他们都躲在屋里不出来。”周婶子回答。 躲着不出来？ 还真是缩头乌龟。 王大海和王富都不出来吗？ 这时，身后有铁链子的声音。 顾柔回头，就看到两个官差，拿着铁链子进来了。 “谁是刘氏。”其中一个官差走进院子问。 院子里除了刘氏，还有一个女人。 估计就是这个女人叫来的官差。 刘氏见情况不妙，就冲着屋子里大喊大叫：“救我，王富你个黑心肝的，你怎么不出来救我！” 大家都看着她，她上蹿下跳的就不是肯被官差绑起来。 可是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其中一个官差怒喝：“你敢在乱动，我们就不客气了。” 刘氏被吓得不乱再乱跑，官差就用铁链子把她捆起来，然后带着刘氏往外走。 刘氏大哭，走到门口看到了顾柔，忽然就给她跪下了，“顾柔，你救救我。” 顾柔好气又好笑，“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要救你？” 第134章 千万别死在咱们的车上 “因为这酸菜是我和你学的。”刘氏立刻倒打一耙，把责任都推给了顾柔。 顾柔嗤笑，“全村人都知道你门老韩家不地道，本来学我做酸菜没什么，却抢了我的生意差点害我损失惨重，可是没想到天有恶报，你们做的酸菜出了事，差点毒死了城里的刁痞子，然后你又把这些酸菜往外卖，你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也许这酸菜早就卖给京城来的人了，都是你害的。”刘氏反咬，“是你自己挣了钱，还不许大家跟着一起挣钱。” “刘氏啊刘氏，我真是佩服你胡搅蛮缠，只是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吗？”顾柔冷冷的一笑，“你这种人不在大牢里关上一年半载的吃点苦头，估计以后出来还是会祸害乡里的。” “对！这种人本来也不是我们村的，把我们村的名声都搞垮了。”有人开始反抗了。 毕竟最近这一个月村真是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 “说的没错，咱们上清村不能被这种人给拖累了，让他们老王家的人都滚走。”终于有人说道点子上去了。 接着几个老少爷们，手里拿着扁担或者棍棒冲进了韩家，二话不说把王大海，王赵氏还有王富一起从屋子里揪出来。 顾柔觉得这些人还算是理性，没把韩家的人也牵连在内。 至于韩王氏，她嫁入韩家就是韩家的人，村里的人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只是，她的亲人都被揪出来了，她却还是没有现身。 “你们今后再敢踏进我们村子一步，我们就打断你们的腿！”村民们扬着手里的武器，十分气愤的说。 “娟子，娟子！”王赵氏还冲着里面大吼大叫，“你的亲娘就要被人给打死了，你怎么这么狠心不出来，我真是白养你一场了，你个挨千刀的。” 顾柔心想，韩王氏不出来就对了，不然惹祸上身，连她在村里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赶紧滚，你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村民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把他们赶到了村口。 王赵氏还想回去找韩王氏，却被人用棍子打在了腿上，“这里已经不欢迎你们了！” “哎呦，打死我了，我要死了。”王赵氏扑通一声就倒在地上，可是根本没人理她。 两名官差没想到这里会这么乱，他们俩相互看了一眼，把刘氏架起来就往外走。 “王富，救我！”刘氏挣扎着，可她毕竟是一个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挣扎掉。 王富是一个胆小又懦弱的人，缩在王大海的身边，只能干着急，却没有一点勇气去就刘氏。 就在一场混乱中，刘氏就被带走了。 把王家的人轰出了村子，大家也都回去了。 王家三口蹲在上清村的村头，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认为老天爷对他们不公平。 后来韩王氏还是去找他们了，后来他们在距离上清村不远的地方盖了一间茅草屋，暂时生活在那边。 从此韩家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顾柔耳边也清净了不少，甚至都要把他们给忘了。 月底，赵家迎娶媳妇。 婚礼的前一天，全村的人都过去给帮忙。 毕竟是村长家，不管有多少人不喜欢李婶子或者他们家孩子的，大家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不错的关系。 顾柔没去，青墨更不会去，孙妈去看过就回来了，也没有留下吃饭。 听声音就知道很热闹。 “我看到韩王氏给添妆是一尺头的布，是城里最近新进来的货，好布头低下藏着一对金戒指。”孙妈幽幽的说。 “你真的看到了？”顾柔好奇。 “我看她李婶子接过布头的时候那眼神可怪异了。”孙妈回答，“她去了屋里，正巧有人掀开帘子，我就看到黄色的东西，我猜就是金戒指。” 其实一对金戒指不算贵，因为这要看成分，顾柔也相信韩祖昌不会傻到真的对赵家纯金。 “柔姐儿，你说这是啥意思？”孙妈不解。 顾柔想了想，“为了地。” 上次韩祖昌去赵家闹过没有结果，知道不能硬来所以就改变了策略。 韩家的人脸皮厚不说，也真是能屈能伸，上次和赵家闹得那么不愉快，可是一转脸就当做没发生，不管换做是谁都做不到这一点。 毕竟大家都要脸的。 顾柔觉得，这件事一定不会草草了事，以后还有热闹可看。 后来天黑了，他们很早就睡了。 村里的鼓乐声也都变小了，可是是什么时候停止的，没人知道。 大概是到了后半夜，忽然从赵家传来一嗓子吼叫声，就把大家都操心了。 彼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顾柔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这是怎么了？” 孙妈比她醒得早，已经出去看了，过了一会儿回来了，对顾柔道：“不知道，赵家的人已经去大夫了。” “大夫？”顾柔皱了皱眉，“好端端的为什么请大夫？” 再说是谁需要大夫？ 孙妈也不知道，只是摇摇头。 顾柔倒回到床上，准备再睡一会儿，可是没等她闭上眼睛，外面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孙妈去开门，片刻之后又回来：“是李婶子要借车，说送冯樱去城里看大夫。” 是她？ 顾柔点点头，“让他们用吧。” 孙妈回去应了一声，他们就借用了顾柔家的牛车，拉着冯樱前往城里。 顾柔睡意全无，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孙妈出去问了问，然后阴着一张脸进来了。 “怎么了？”顾柔不解。 “我听人说那个冯樱……怀孕了。”孙妈幽幽的说：“咱们把牛车借给他们是不是不吉利啊？” 顾柔轻笑，“都是迷信，再说也是一条人命，万一送去及时也许人会活了，万一不及时，人就死了。” 孙妈立刻双手合十，“那她可千万别死在咱们的车上，多晦气啊。” “孙妈，谁和你说她怀孕了？”顾柔好奇。 “就是外面的人，说这个冯樱在嫁过来之前就在家里闹过一通，有人听见了什么孩子孩子的，不过这事关女人的名节，没人敢说什么，可是今晚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就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孙妈回答。 顾柔若有所思，“如果孩子是赵二的，冯樱干嘛自杀？” “因为不是呗。”孙妈给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解释。 第135章 终于见面了 第二天的中午，赵家就把马车还回来了。 赵有才亲自上门感谢顾柔，不过顾柔从他的脸上还是看出了牵强两个字。 看来冯樱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很有问题。 赵有才走后，顾柔回到酸菜坊。 她们也在讨论这件事。 “哎呀，你们是没看到，那赵二的脸黑的都跟锅底一样了。”二狗子媳妇说。 “你看见啦？”张婶子问。 “看见了，他早上回来的，就在村口遇见的，他去他老丈人家了，估计是去送信儿。”二狗子媳妇解释。 “这孩子要是他的，昨晚洞房动静也不能那么大，估计他也不知道。”张婶子说。 “总之现在说什么的都有。”二狗子媳妇哼了哼，“他们以为通过冯家和县太爷能攀上关系，可殊不知这个冯樱在村里名声不好，不信你们问问蕊枝儿。” 大家都去看蕊枝。 蕊枝道：“我也刚刚嫁到那边没多久，其实也不知道什么，不过冯樱总是去乔家就是了。” 其实她的听到远比这严重。 顾柔一下子就想起来乔松那个人了。 他自诩风流，冯樱又主动送上门去，他一定是来者不拒。 只是，冯家虽然和县太爷有关系，但也不是走的很近的亲戚关系，乔家不会让乔松娶一个冯樱的。 其实冯家也不过是在乔家的手底下讨生活，能有什么权势，连钱都没有。 “我看这事。赵家是抬不起头来了。”周婶子幽幽的说。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让赵家丢人了，不管他们怎么对外解释，这种事只要一传出去就不会有停止的那一天。 之后，冯家果然来人了，他们大包小包的带来了很多东西。 进村的时候，他们甚至还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十分的招摇。 孙妈也觉得奇怪：“他们这是干啥？” “就是告诉大家伙。他们有脸敢来就绝对不是自己闺女做错了事。”顾柔揣测出了几分，“只要他们不心虚，往后别人也不敢拿他们做文章。” “这些人都是人精。”孙妈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厚颜无耻。 顾柔也觉得，其实如果是聪明人，反而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之后赵家也消停了一段时间，不过冯樱一直没有出门。 后来再见面，是秋收的时候。 终于到了丰收的季节了。 顾柔是全家里最激动的，她和青墨一大清早就下地去了。 他们种菜种得晚一些，而且都是土豆番薯之类的，她也没太希望能丰收多少。 她就想着来年，来年好好的种地。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收获不少。 这些东西顾柔不打算卖，都放进地窖去里。 古代的冬天，没有新鲜蔬菜可以吃，这些东西可是要吃到来年开春的。 本来顾柔还想弄大棚这种现代化的建设，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资金不充足，还是要再等等。 忙到中午，孙妈就送饭来了。 看到牛车上不大不小的番薯和土豆，孙妈也有些感叹：“这自己种地了，才知道真是不容易啊。” “我留了一筐土豆还有番薯来年做种子用，剩下的咱们用来吃。”顾柔吃着孙妈烙的大饼，就着炒鸡蛋和咸菜，却觉得是人间美味。 孙妈笑了笑，忽然道：“那个是不是赵家的新媳妇？” 顾柔顺着孙妈指的方向看过去，她见过冯樱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拎着一个竹篮子，是来送饭的。 比起顾柔见过她那次，她胖了很多，身材有些走样了。 听说孩子没了，这段时间乔家一直给她送东西帮她补身体，这身体就被催起来了。 冯樱从顾柔的身边走过，她看到顾柔眼神带着闪躲，然后匆匆的到了隔壁的田地。 那块田地是赵家的。 赵有才，赵二和赵子都在地里干活。 “你怎么才来！”赵二吼着，“送个饭都这么晚！” 他的声音很大，几个低头干活的人都听见了。 其实这个点送午饭过来不算晚，可是赵二故意这么闹，就是想让冯樱难看。 比起刚见到冯樱的时候，赵二对她真是嫌弃无比。 那个时候冯樱虽然是庄户人家的小姑娘，可在爹娘跟前也是受宠的，打扮的又光彩照人。 可是现在，她不洁，又变得很丑。 赵二恨不得休了他。 可是冯家给了承诺，只要不休妻，以后上清村的村长就是他。 赵二又因为很羡慕韩祖昌，心里就想着等自己发达了也找弄个小妾回来。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要冯樱生不出孩子，冯家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才会在全村人面前这么踩冯樱。 冯樱以前多傲的一个姑娘，现在被夫家这么嫌弃，她却低眉顺眼一句话也不反驳，只是把篮子放下，按照长幼顺序递给赵有才碗筷，然后是赵二，最后是赵子。 “这是什么饭，这么难吃！”赵二又开始发作了。 “这是娘做的。”冯樱小心翼翼的回答。 哐当。 赵二把手里的碗给扔出去了，“一定是你往我的碗里放了什么！” “我没有。”冯樱吓得浑身发抖，赵二是个混子，打一个女人可是没轻没重的。 “行了，老子还在这里，就你会耍威风？”赵有才低声呵斥，“丢不丢人！” 赵二老实下来，蹲在地头抱着头不说话。 被戴了这么大的绿帽子，还一句话都不能说，他心里憋屈。 “早知道，还不如娶了王梦那个疯婆子。”赵二气道。 冯樱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她连个疯子都比不上。 “行了，赶紧吃饭！”赵有才拿了一个包子给他，“别废话。” 赵二气得咬了了一口包子，眼神凶恶的瞪着冯樱。 冯樱低下头，却偷偷的看了一眼顾柔。 看到顾柔坐在青墨的身边，神态轻松的吃着午饭，这心里就开始翻腾起来。 她听过顾柔的事情了。 听说她开了酸菜坊，在城里盘了铺子，现在津卫城和附近几个城乡的酸菜都被她包了，她那香铺的生意都做到京城去了。 以前她瞧不起顾柔，现在顾柔却处处比她强。 她这心里怎么能好受。 第136章 是个女人 傍晚，田地里的人渐渐少了。 顾柔往家里走，青墨赶着装满粮食的牛车先走了。 走在小路上，空气里都是秋收的味道。 “顾柔。”冯樱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顾柔的身后。 顾柔扭身，乌眸对上冯樱有些飘忽的眼神：“你有什么事？” 冯樱冷笑着走上前来，“我只是想问问你，王梦真的疯了吗？” “那还有假。”顾柔不悦道：“难道你以为她是装的，谁愿意装疯卖傻？” “因为她不想嫁给赵二。”冯樱恶狠狠的说：“不是她，我至于受这份罪吗？” “当初赵家上门提亲，你们冯家有不答应的权利，你嫁过来出了事，怎么能让别人背锅？”顾柔冷冷的看着她：“你爹把你嫁给赵二，是什么原因也只有你自己清楚。” 冯樱脸色苍白，却质问顾柔：“你说是什么原因？” “呵，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顾柔凌厉的视线朝她的小腹看了一眼，然后笑眯眯的转身离开。 “顾柔！”冯樱冲着她远去的背影大喊，“你给我等着。” 顾柔回头，唇角微微勾起，极富挑衅意味。 冯樱气得跳脚，可是她却追不上顾柔，等到了村口，顾柔早就进家门了。 “你怎么才回来？！”赵二来找冯樱，“是不是去找那个野男人了？” 冯樱脸色难看，这可是村口，很多人都路过这里。 刚刚她还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现在却像是得了鸡瘟的母鸡，低着头不敢出声。 赵二恶狠狠道：“进了我们赵家的门，你就给我老实点，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冯樱不吭声，看着赵二转身，她就跟在后面往前走。 再次路过顾柔的家，看着那敞亮的三间瓦房和宽敞的院子，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恶毒了。 顾柔回到家里，就洗手吃饭，然后提起了冯樱。 孙妈道：“我后半晌回来的时候，就看着她站在咱家门口转来转去的，她一看到我立刻就走了，她不会憋着坏吧？” 顾柔道：“除非她敢杀人放火，不然没什么可怕的。” “那我可怕了她了。”孙妈一听到“杀人放火”四个字就腿软。 “孙妈你放心吧，她不敢。”顾柔安慰着孙妈，不过冯樱这个人还真是说不准。 只是当天晚上，果然出事了。 村里有人家真的着火了，不过不是他们，而是陈家。 村里的人都起来去救火了。 青墨和顾柔都去了，和大家一起把大火扑灭了。 不过陈家的房子烧的很惨，几乎什么都没有剩下。 陈英的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奋斗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置下的家业的竟然一把火都烧没了。 陈守杰坐在石头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而陈雄和陈英站在一旁，两人因为救火都是灰头土脸的。 轰隆。 天空又打雷了。 “这可怎么办啊？”大家伙儿都跟着着急。 赵有才看着陈守杰，“要不你们全家去我家里，等天亮了再说？” 陈守杰没说话，好端端的家里就被烧了，他心里很烦闷。 “是啊，陈叔你们来我家吧。”冯樱不知何时站在前面，对陈守杰道。 其实这个时候，不应该她来说的。 毕竟她只是赵家的儿媳妇，又没分家，她婆婆还没有发话，她却抢先一步这么说，会让李婶子很没面子的。 李婶子的脸顿时就E黑了。 赵二一把将她拉回去，低声训斥，“这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我也是怕他们一家没地方住，都是相亲不应该互帮互助吗？”冯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很敢说话，也不怕赵二会骂她或者打她。 顾柔觉得这是冯樱以另外一种形式在反抗。 “不用了。”陈守杰心里很烦很乱，不想听到他们在这里吵。 “爹，我和青墨去取几块板子还有蓑草过来。”陈雄也不想去住别人的家，特别是赵家。 “哥，我陪你们去。”陈英道。 青墨带着他们就去院子里，村里的几个壮汉也都跟过去。 他们搬了几块很大的木板过来，还有很多的蓑草。 打扫了一块空地，就支了一个简单的窝棚。 顾柔和孙妈也把之前用的草垫子搬过来给他们用，周婶子和张婶子也都从家里拿来了被子。 这时，天开始下雨了。 顾柔让孙妈回家煮姜糖水送过来。 陈雄是家里的长子，不用等陈守杰吩咐，就已经在和青墨还有其他人商量明天清理废墟的事情了。 大家都说来帮忙，比起韩家盖房子可热闹多了。 “陈二公子，这是给你的衣服。”冯樱从家里拿来了几套衣服，其中一个递给了陈英。 陈英穿着一件直缀，可是少了几个破洞，脏兮兮的要不得的样子。 他摇头，没有接受。 “这是干净的。”冯樱却还举着手：“这是赵二新作的，还没穿过。” “他都没穿过你为什么要拿来给我？”陈英脸色浮现淡淡的不悦，冯樱现在是赵二的媳妇，他们之间这样于理不合。 他走进棚子，坐在他娘的身边。 他娘哭累了，就躺着，大概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情绪还不稳定。 冯樱预料到会被拒绝，却把衣服挂在了窝棚下，“那我就放在这里吧。” “怎么就着火了，怎么就着火了。”陈家媳妇一直念叨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家一夜之间就烧没了。 冯樱看了陈家媳妇一眼，眼神有些怪异。 然后，她朝着赵家走去。 陈英看了一眼那些衣服，眼神复杂。 “婶子。”顾柔走进窝棚，“明天你要是需要热水什么的，可以去我家，我家有两口锅怎么也够用了。” 陈家媳妇听到顾柔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睛，可是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忽然她像疯了一样朝顾柔扑过来，“是你放的火，是你！” 顾柔反应快，避开了攻击，可陈家媳妇这样还是把她下了一跳。 “娘，怎么会顾柔！”陈英拉着陈家媳妇，脸上满是急切。 听到声音，外面的人都进来了。 陈守杰按住了陈家媳妇。却听陈家媳妇大吼大叫：“我看到了，是有人故意放火的，是个女人，对，是个女人！” 第137章 大黑和二黄 “你这是怎么了？”陈守杰快要按不住陈家媳妇了。 陈雄和陈英也显得束手无策。 顾柔想了想，抬起头在陈家媳妇的肩膀上敲了一下，这人就晕了。 陈家父子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顾柔。 青墨淡淡的说：“这是我教她的，用来防身。” 顾柔轻咳，“我这样做也是怕她闹起来，明天请大夫过来看看吧。” 不然闹得人尽皆知，对找出真的纵火犯也不利。 安顿好他们，顾柔和青墨就回家了。 外面的雨很大，他们家的衣服都湿透了。 顾柔和青墨都没有睡意，两个人坐在廊下聊天。 “你觉得陈雄他娘的话是真的吗？”顾柔认真的问。 “也许。”其实青墨也不确定，也不知道她是疯了还是真的看见了。 如果真的有人纵火，可是很严重的。 顾柔也沉默下来，如果有纵火犯，那这个村子都会变得很危险。 两个人坐到了天快亮了，就回屋补了一个觉。 那个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正是秋收的时候，最怕就是阴雨绵绵了。 太阳出来了，青墨已经去陈家帮忙了。 顾柔去酸菜作坊。 显然经过昨晚的事情大家都心有余悸。 “幸亏昨晚发现的及时，不然人都有危险。”二狗子媳妇说：“不过陈家的粮食都被烧了，一点都不剩，这交公粮的时候可就麻烦了。” 听到粮食烧没了，大家都觉得可惜。 庄稼人最看重的就是收成了，一夜之间，一场大火把什么都烧没了，家底再厚也有扛不住的。 “好端端的咋起火的？”周婶子拧着眉。 “我听我男人说起火的地点就是他们放高粱秆子的墙角。”张婶子道：“今年他家种高粱最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去看过她婶子，嘴里念念叨叨的一直说是有人放火，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二狗子媳妇说。 在这个村子里，有两个最喜欢八卦的。 一个是张婶子，另外一个就是二狗子媳妇了，而这两个人还都在酸菜坊里上工。 “她是疯了吗？”周婶子问。 二狗子媳妇摇着头，“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挺不正常的。” “还是赶紧干活吧。”蕊枝催促着。 大家都不再聊天，立刻腌酸菜。 可是顾柔看蕊枝，眼神有些异样。 她走过去，对蕊枝道：“蕊枝姐咱们核对一下工钱吧？” “好。”蕊枝点了点头，跟顾柔来到一旁。 顾柔打开账本，低声道：“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蕊枝一哆嗦，然后很紧张。 顾柔拧眉。 她左顾右盼，压低了声音，“顾柔不瞒你说，我昨晚看见了。” “什么？”顾柔望着她。 “放火的。”蕊枝顿了顿，“我昨晚起来，看到有个人影在陈家门口一晃，然后躲进了高粱秆子后面，我吓了一跳就跑回家，然后就着火了。” 看来是真的有人纵火啊。 要知道找古代纵火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这里没有就做设施，全靠人们一桶桶水扑救，大部分村里人的房子都是相连的，一家着火其他家也跟着倒霉，再加上他们是在大山脚下，这火烧到了山里，那就更严重了。 所以放火和杀人都是一样的刑罚。 “那你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吗？”顾柔又问。 蕊枝摇摇头，“太黑了，那人影懂得也快，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狼或者什么的。” “这件事你不要跟别人说。”顾柔叮嘱道：“你就当没看到。” “好。”蕊枝点点头，她紧张道：“她为啥烧陈家，是有仇吗？” “如果没仇烧那些高粱秆子干什么，取暖吗？”顾柔反问，蕊枝被问住了，也就明白了。 傍晚。 顾柔回家，青墨也从陈家回来，就喊了她一声。 她看到青墨怀里抱着两只小狗崽眼前一亮，“这是哪里弄来的？” “这是我上次去堤坝上工认识的一个工友松开的，我和他提过。”青墨把那只黑的交给顾柔。 顾柔抱着，“有点沉，好敦实啊。” 看品种不像是那种田园犬，到有点像德国黑贝。 不过顾柔知道应该不是，这应该是狗和驯化的狼生的崽子。 青墨带回来一只黑的一只黄色的，所以一个叫大黑，一个叫二黄。 大黑比二黄重，而且吃的多，但是脾气比二黄好。 两个小畜生刚到顾柔的家里还不适应，而且还不认主。 顾柔就给他们找了一根大棒骨头，果然一顿美餐下来，两个狗就对她没有敌意了。 二黄被分配道酸菜坊服役去，大黑就留在家中的院子里。 有这种狗看家护院，晚上也能睡得安心一些。 “大夫来了怎么说？”顾柔问。 “给开了药方，喝了一剂下去人就醒了，不过精神不太好。陈雄他们问她，她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青墨说道。 顾柔想了想，把蕊枝的话的告诉给他听。 青墨听完，摸了摸下巴，“也许，这人不是奔着陈家去的。白天我和陈雄在外面转了一圈，着火的地点在陈家和赵家的中间。今年秋收，两家的高粱秆子都放在一起的，只不过陈家的多一些。” “难道是奔着赵家去的？”顾柔诧异道，她想了半晌，“你是不是怀疑那个谁？” “昨天陈雄的娘一直在说女人，蕊枝也看到了，再加上只有陈家最近有一些恩怨，我不得不怀疑她。”青墨意味深长的说。 青墨怀疑的这个人其实顾柔也在怀疑，就是冯樱。 她恨死了赵家，所以想趁着夜里大家都睡着了，就放火。 可是她没想到昨晚点火，这火是往陈家跑的。 难怪事情，她对成家那么热情。 “她太危险了。”顾柔担心道。 “我估计是她觉得自己的孩子没了，怨恨赵家。”青墨分析。 “她怀孕嫁过来，让赵二喜当爹，自己还觉得委屈？”顾柔觉得这个冯樱简直就是一个极品！ “我听说这个孩子是乔松的。”青墨嗓音低沉，“上次回门，她和乔松还偷偷的见了一面。” 不是吧？ 顾柔都震惊了。 第138章 不情之请 虽然，顾柔也猜到了几分，可青墨如此的言之凿凿，她不得不惊讶。 然而，赵家能容忍到这样的地步，也是她不能理解的。 除非，冯家许诺了什么。 总之这三家人都没什么节操，顾柔也懒得吐槽了。 青墨深邃的轮廓满是冷厉，“以道德败坏换取权利，总是要治一治。” 顾柔望着他，他好像对治国很有看法。 一开始，顾柔还觉得他也许只是一个闲散的官宦子弟，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可如果不是一个没有功名利禄的人，怎么有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真是匪夷所思。 这时，外面有吹吹打打的声音。 顾柔去看，原来是土地庙那边传来的。 听看热闹的人说，是县城里送来了青砖木材等材料，过两天就是黄道吉日，他们要把土地庙翻修改成观音庙。 这一工程十分浩大，据说要为期一年半。 等观音庙建成了，还会有更高阶的官员来叩拜。 顾柔灵机一动，就想到了什么。 翌日，顾柔就要进城，除了去铺子，还想去见一见宋采容。 青墨陪她一起去，两人赶着牛车就走了。 路过土地庙的时候，顾柔看到庙已经被拆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地基还留着。 在庙不远的地方还起了五间简单的房屋，是那些干活儿的人住处。 进城后，顾柔让青墨去铺子，她直接去见宋采容。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宋府。 花雯带着她，还给她介绍，“宋府是一个五进五出的大宅子，最前面是正厅，平日里老爷见客人的地方，第二进和第三进是老爷夫人的住处，第四进才是小姐的，后面一进住的是府里的下人们。” 顾柔点了点头，她们顺着西侧的抄手游廊，来到第四进院子，这院子和前面几个确实不同。 这座院子没有高大起伏的假山，只有几桌盆景，剩下的便是一些花花草草。 在院子一旁还有秋千，秋千上缠绕着还在盛开的牵牛花。 “小柔。”宋采容从屋子里出来，身上一袭浅粉色的褙子和襦裙，衣摆和裙摆绣着一样的梅花，十分的精致好看。 顾柔一笑，“宋小姐。” “你怎么还跟我这么见外？”宋采容拉着她的手，“我叫你小柔，你叫我的名字就是了。” “你比我大一岁，那我叫你采容姐姐吧。”顾柔笑着。 “随你。”宋采容把她拉进屋子里，然后吩咐身边的另一个婢女去准备茶和点心。 茶和点心端上来，宋采容很亲切推到她面前，“茶是杭州送来的，点心是我自己做的。” “做的很精致啊。”顾柔没想到宋采容还会自己做东西。 一想自己做的都是普通饭菜，人家都是做高级点心的。 她尝了一块，发现比外面卖的好吃。 看顾柔喜欢，宋采容就对花雯道：“你去包一些点心，等下给她带走。” “不用了。”顾柔受宠若惊，没想到宋采容会这么好。 “你别和我客气。”宋采容微微一笑，“今儿你怎么有空来了？” “采容姐姐，我是想问，这次修观音庙你们宋家可是花了钱的？”顾柔问。 “我爹一向乐善好施，这给观音娘娘修庙，他是一定会出钱的。”宋采容回答，“你怎么问起这件事来了？” “我有个不情之请。”顾柔想了想，继续说：“我也想出点银子，可是怕我人轻言微，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爹帮你说句话？”宋采容道。 “引荐一下就行。”顾柔忙道。 宋采容笑道：“这不难。” “还有一件事，这观音娘娘的庙就在官道旁边，除了挨着上清村乔家村比较近，几个附近的村庄也都临近，我想在旁边弄个铺子。”顾柔说：“等庙建成了，来这里吃饭的人一定多。” “你呀，我算明白了，留功德是假，做生意才是真。”宋采容挪逾道。 顾柔立刻双手合十，很虔诚，“都是真的。” “我现在就去跟我爹说，你等着。”宋采容站起身来，转身出去。 顾柔就坐在桌前，安静的等着。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宋采容就回来了，她笑道：“成了，你回去去找黄监工就成，我爹已经派人去和他说了。” “谢谢采容姐姐。”顾柔站起来，握住她的手。 “等铺子弄好了，这次可一定要请我啊。”宋采容可是对上次香铺开张的事情耿耿于怀。 顾柔颔首，“你可是我的大贵人，我一定请你。” 她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宋采容让花雯把备好的东西给她拿上。 顾柔看着一包袱的东西，还有一个食盒，怎么也不敢收。 “这衣服都是新的，我去年做多了结果没穿过来，今年又做了很多，剩下一些七八成新的你拿去给红袖穿。”宋采容笑着说。 顾柔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若是想要感激我，就多来看看我。”宋采容神情忽然有些寂寥，“来年我及笄之后很快就要嫁人。” “姐姐已经许配人家了？”顾柔惊讶。 宋采容摇头，“还没有，不过前几日外祖父送信过来，说让我去京城办及笄礼。” 顾柔立刻就明白了。 去京城办及笄礼，是为了告诉京城那些达官显贵自己有一个外孙女可以许配人家了，如果她外祖父想要拉拢谁，那有很大的几率会把她嫁给这个人，所以宋采容的婚事，她自己是没办法做主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女人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倘若对方品行端正也就罢了，万一是一个风流成性的，这一辈子怕是要受无情无尽的委屈了。 “姐姐万事想开一些。”顾柔安慰，“那毕竟是你的外祖父，一定不会让你委屈的。” 宋采容笑了笑，“是啊，外祖父很疼我，不会让我委屈的。” 顾柔点点头，“姐姐都往好处想想，将来我若是到了京城会去看姐姐的。” 宋采容微微一怔，却道：“怕是没那么好见到的。” “不会吧，姐姐不过是嫁人又不是被关起来。”顾柔道。 宋采容却低低的说：“其实和关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顾柔不懂她的话，她说没有许配人家，可是从她的语气里似乎已经知道夫家是什么样的人。 第139章 不许再去那间铺子 顾柔从宋府离开，朝着香铺走去。 牛车停在门口，可是青墨并不在。 顾柔把东西放下，询问了一下最近的情况，手里翻着账本。 马恒对她道：“葛老板来取过两次货。” 顾柔看到账本上写的，他来过两次取走了两千块。 而铺子里卖的也不错，每天每种能卖出三四十块，也算是不错了。 “这是我爹新作的香膏和香露。”马恒拿出一个一寸高的圆钵和一只细长的白瓷瓶。 顾柔将两个都打开，里面都是很清新的茉莉花味。 这两个都是用来擦脸的，不过香膏还能擦身体和头发。 顾柔满意的点点头，“你爹调的味道不错。” 茉莉花甜而不腻，气味清淡不厚重。 顾柔捏着手里的圆钵，这只圆钵有掌心大小，是描金白瓷，“这一只圆钵大概要多少钱？” “这圆钵大概要五文钱。”马恒回答。 顾柔心底粗算了一下，香膏和香露的成本可比柔肤皂高上许多。 “这一只至少也要三十五文钱了。”顾柔想了想，“香露也要三十文吧？” 马恒点点头。 “这东西倒是能卖，不过我有个想法，告诉你爹说香膏和香露卖出去之后，凡是回头客拿着这圆钵和白瓷瓶来的，香膏三十文，香露二十五文。”顾柔说。 “明白了。”马恒颔首。 “嗯。”顾柔问，“青墨呢？” “公子说有事，如果东家回来了，就先等等。”马恒道。 顾柔点了点头，“你去忙吧，我再看看账本。” “是。”马恒退下。 顾柔看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进来，一抬头竟然是上次在大街上遇到，那个骂自己乡巴佬的男人！ 那个男人却没有认出顾柔，他转了一圈，然后看着顾柔，“哎，你，看见我来怎么不起身迎接？” 顾柔坐着不动，“你想买什么，随便看。” 这态度绝对够敷衍的。 男人用手里的折扇指着她，“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老子把你这里买下来！” 顾柔淡淡的看着他，眼神充满了不悦。 “公子，要买什么？”马恒恰巧从里面出来，听到争执就道。 “她是你们这里什么人？”男人还指着顾柔。 马恒看了一眼顾柔，对他说：“是我们东家。” “东家？”男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把顾柔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你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你别看我们东家小，可这买卖确实是她的。”马恒解释。 男人皱了皱眉，“既然是你们东家，这态度也太傲慢了。” 顾柔一瞬不瞬的看着男人，“我是傲慢，可我不会在大街上骂人是乡巴佬。” 她可是很记仇的。 这个词有点耳熟，男人心想。 他想了半晌，也没有想起来。 “我们不卖你东西。”顾柔不爽，“请你出门右拐去别家。” “凭什么不卖我，信不信我砸了你的铺子！”男人恼火，要不是这东西在京城卖的不错，他也不会亲自过来看看。 顾柔冷笑，“你有这个本事吗？” 男人刚要发作，身边的小喜就从外面跑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找到九哥了？”男人很高兴，“走。” 说完，他立刻带着小喜就走了。 马恒挠挠头，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条胡同口，男人见到熟悉的身影，立刻两眼泪汪汪，“九哥！” “谁让你来的？”青墨嗓音低沉冰冷。 “想你了。”男人靠过去，“九哥，你出来太久该回去了，家里人都着急了。” “离我远点。”青墨嫌弃道。 男人无奈，“九哥，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的？” “十三，家里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许再来。”青墨眸色一片凛冽，冷冷道：“还有不许再去那间铺子。” 十三望着青墨，“那女孩和你有关系？” “不该问的别问。”青墨墨眸深冷。 十三张了张嘴，“可是九哥，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定远王不在朝中大家可是人心惶惶啊。” 顾柔在铺子里等了等，可是青墨就是不回来，她有些着急。 她正准备派人去找，他就进来了。 “你去哪里了？”顾柔有些担心。 “随便转转，你的事情都办完了？”他问，视线从她的眼睛扫过，她眼底稍纵即逝的担心尽收眼底。 “嗯，我们回去吧。”顾柔也不问他去做了什么，也知道问了他不会说。 “好。”青墨把东西搬上车，两人就往城门走，顺便还买了一些东西。 等他们走远了，十三摇着折扇走出来，对身边的小喜说：“九哥的品位怪怪的。” 小喜笑，他们兄弟俩的品位都不正常吧。 “我以为九哥是喜欢那种成熟的千金小姐，没想到把他绊住的竟然是一个黄毛丫头，真是怪哉。”十三轻轻的摇着折扇。 小喜却道：“爷，别拿您的品位往九爷的头上扣。” 他都替青墨冤得慌。 “哼！”十三用折扇敲了一下小喜的脑袋，“就你知道的多，赶快找人备车，咱们走。” “是。”小喜细眉顺眼的，跟在十三的身后揉了揉头顶。 —— 顾柔回到村子，就去找黄监工。 黄监工早就听宋老爷派来的人说了，顾柔和他一合计，就在离观音庙三丈外搭建三间屋子。 有这么多人帮忙，三间青砖小房有几天也就盖成了。 房子结构很简单，三面是墙，一面是门和窗户，门做的宽大，就是为了方便人多进出，至于门窗和桌椅板凳这些都是旧的，是黄监工从别处弄来的。 顾柔在里面搭建了三口锅灶，方便多做一些东西。 至于做什么，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就在研究了。 “肉包子馒头花卷和饽饽这些都要做，平日里就大骨头汤小米粥，咱们自己腌的咸菜和花生米，这些就足够了。”顾柔算了算，要预备这些原材料也要花去十两银子了。 “能挣到钱吗？”孙妈有点担心。 “没问题的，咱们这小吃铺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修建娘娘庙这些人，往后庙起来了上山拜佛的人多了，这些人就都成了咱们的潜在客源。”顾柔早就打算好了。 而且她听黄监工说，主庙会最先盖起来，让大家早日能来供奉，至于其他的就可以慢慢的修建。 所以顾柔认为，这笔钱很快就能挣回来。 第140章 小吃铺 顾柔在娘娘庙附近盖了小吃铺，村里的人都知道了。 听说有宋家做保，别人也不敢找她的麻烦。 开张那天早晨，顾柔很早就爬起来了，她和孙妈先去铺子，剁肉馅，和面，两个人忙而有序。 青墨随后而来，把桌椅板凳走摆好，敞开门，开始营业了。 第一批来的人，就是黄监工和几个工友。 他们是闻到香味就来的。 “顾柔，你们这有都有有什么？”黄监工问。 顾柔把菜名都报了一遍。 黄监工道：“那就来十个肉包子，三碗骨肉汤，再来一碟子咸菜和一盘花生米吧。”接着，他叹了一声，“就是没有酒。” “黄大叔，这才刚早上就喝酒可不好，你要是想我晚上给你预备了。”顾柔笑着说，其实她是忘记准备酒水了。 “好好。”黄监工笑了笑，就和另外两个工友开始吃饭。 结账的时候，顾柔只收了二十文钱。 “这可不行。”黄监工道：“你这是小本买卖。” “我也是为了感谢黄大叔，开张前三天就收肉包子的钱，等过了我再恢复原价。”顾柔道。 黄监工哈哈一笑，给了她二十文钱就走了。 顾柔把钱收好，很快这人就一波接着一波的来了。 这一上午，他们做的肉包子馒头花卷什么的就都卖完了。 趁着空档，他们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就继续干活。 就这样一直到了傍晚。 最后一桌客人走后，顾柔他们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孙妈和青墨收拾着东西，顾柔就开始拢账了。 “这一天，咱们竟然挣了五钱银子。”顾柔都没有想到。 孙妈最高兴了，“那咱们这一个月也能挣到十五两了。” 顾柔点点头，他们这次准备了差不多两个月的白面，还有花生米这些，加上其他东西也就五两银子，剩下十两就是他们的利润。 那么这一年，也有一百两了。 顾柔也不敢奢想太多，现在有这三处买卖，她心里就更敞亮了，什么都不担心了。 晚上，青墨留下来看店。 顾柔，孙妈还有红袖回家去住。 就这样忙了几天就到了交公粮的日子了。 顾柔早就有准备，加上之前青墨去坝上帮工都是折合一些粮食的，所以一家四口的公粮并不算什么。 不过有些人就扛不住了。 而这个人就是韩祖昌。 韩祖昌手里没有地，只有韩老头手里有五亩地，这五亩地当初被顾柔中了土豆洋葱这些，还有两亩地的高粱。 本来这些收成可以够。 但是现在韩家人口众多，就这五亩地根本不管用，再加上韩祖昌自己的地被没收了，他就闹了起来。 他闹自然也不敢跟赵有才闹，而是找上了韩四娘。 “我说老四家的，你这粮是从我家地里收来的吧？”韩祖昌问韩四娘。 韩四娘看了一眼韩祖昌，不说话，而是看着赵有才。 赵有才走过来，咳了咳，“祖昌，你干嘛？” “我不干嘛，我就问这是从我家地里收来的吧？”韩祖昌问。 众人面面相觑，这地给韩四娘种，是大家伙儿都同意的。 因为她丈夫没了，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不容易。 当然，这地没有说给她，只说买了以后的钱补偿她。 “这粮食是从你家的地里收来的。”赵有才沉声道：“这是村里老少爷们都同意的，她没了男人，生活不容易。” “她一个人就霸占着十亩地，可她家就两口人。”韩祖昌不满，“凭什么你们做主把我的地给她？” “祖昌，做人要讲道理，她男人为什么没了，还不是因为你。”赵有才指责道。 “怎么怪我？”韩祖昌怒道：“杀她男人的又不是我。谁杀了她男人，让她找谁去！我的地凭什么给她。” “不是你花了银子，就不该我男人当兵。”韩四娘嚷道：“他死了，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都是因为你。” 韩祖昌冷笑，“我是花钱，可很多人都花钱了，让你男人去当兵是他倒霉，又不是我指名点姓的让他去。” “可那个名额明明是你的。”韩四娘吼着。 “哼，就从来没有这种事，那年在战场上死了的人多了，也要我韩祖昌赔地？”韩祖昌睨着韩四娘，“我那五亩地都是最好的，我看你就是看中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地弄了过去。” “什么手段，你把话说清楚！”韩四娘吼叫着。 “什么手段你最清楚。”韩祖昌冷哼，“这手段我估计村里的人没少上当吧。” “你！”韩四娘指着韩祖昌的鼻子，手指头都在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大家都知道韩祖昌是什么意思。 对他也是十分的无语。 坏人名节，可是能害死人的。 虽然如此，韩祖昌根本就不在意。 “我跟你拼了！”韩四娘朝着韩祖昌的肚子就撞了过去。 韩祖昌立刻让开，韩四娘扑了个空，看他躲到一旁，就又冲过去。 几个人开始拉开他们。 “我不管，这地是我的！”韩祖昌叫着，“这粮食不能白让她一个人拿了，我要报官！” 村里广场变得乱糟糟的。 谁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顾柔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提了一句，避开了韩祖昌家的地，不然让自己遇上这种胡搅蛮缠的，也头疼。 不想再凑热闹，顾柔就回小吃铺了。 后来，听张婶子说，这地的收成是按照四六分的，韩祖昌把地要回去了，也拿了四成的收成，而韩四娘拿了六成，不过韩四娘那天回去就病了，气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再后来韩石头隔三差五的就欺负韩祖昌的两个孩子，至于红袖，因为顾柔看管的严，他没机会下手。 本以为这两家的恩怨也就如此，可是没想到却又节外生枝。 几天后，韩四娘起床了，她遇见了赵有才就开始哭诉，好巧不巧的被刘氏给撞见了。 刘氏就嚷起来，说他们有一腿。 结果李婶子出来，看到韩四娘和赵有才站在一处，韩四娘的脸上又挂着眼泪，她气得上去给了韩四娘一巴掌，指着她鼻子骂。 韩四娘觉得丢人，竟然一头栽进了村头的河里。 第141章 黄仙姑 那条河雨季之后，河水一直都非常充沛。 男人跳进去，都能摸过脖子去，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韩四娘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跳河，看得人立刻救人。 幸亏喝水不算湍急，几个人很快就把韩四娘给捞上来了。 可是她被呛了几口水，已经昏迷不醒。 韩石头听说自己的娘跳河了，立刻赶过来，见到韩四娘胸口已经没有起伏，以为她死了。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抄起一旁的青砖就拍向韩祖昌。 韩祖昌见情况不妙，撒腿就跑。 河边距离顾柔的小吃铺不算远，他一头就往这里扎。 顾柔拿起菜刀守在门口，一脸的凶神恶煞，“滚！” 要是让他进来，他和韩石头能把这店铺给他拆了。 “让我躲躲。”韩祖昌着急的看着身后。 “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让你躲，我这里还要不要？”她扬起菜刀：“滚，这里不欢迎你。” 这个时候，韩石头已经到了近前，韩祖昌不得不掉头逃跑。 可是韩石头在顾柔的面前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红袖。 “韩石头。冤有头债有主，你想打韩祖昌没人拦着，可你要是伤及无辜，你觉得大家还会帮你吗？”顾柔把红袖拉到身后，“不只是她，还有彩穗和小良，他们都是无辜的。” 韩石头的脸已经涨成了紫色，他没办法对红袖下手，只能转身去打韩祖昌。 最后还是村里几个长辈来了，让人把他们都按住了。 韩四娘被抬回了家里，请了大夫。 热闹散去。 顾柔拉着红袖回到铺子里，“这个刘氏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时，村里一个个正在吃饭的人说：“她只是骗人，把钱还了，给打了十板子就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这个刘氏挨了板子还能出来闲逛，皮糙肉厚堪比小强。 “他们住在哪里？”顾柔问，一直都没有看到他们的屋子。 “在挨着竹林那边，大家伙一进林子弄点野菜笋子她都看看都问问，大家伙都烦她。”那人说道。 顾柔想，这就是刘氏最烦人的地方。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离开上清村。 —— 晚上收拾铺子的时候，顾柔就提起津卫城中秋花灯的事情。 眼看也没有几天了，她打算进城去安排一下，等到了那天就带着他们一起去。 “那种小孩子的东西，你也喜欢？”青墨华眸微眯。 “我就是小孩子。”顾柔不满道。 青墨淡笑：“我知道了，你去吧。” 顾柔扭了扭腰，“唉，好累啊，虽然每天挣得不少，可这身体也吃不消。” 她还可以，孙妈已经老了。 红袖太小，什么都不懂。 青墨……“五大三粗”的，让他炒个花生米，都不放心。 看来要请两个人才行，最好能让他们晚上住在铺子里。 这样她和青墨也好有时间休息。 所以第二天，顾柔就进城了。 去了陆记面馆，送了酸菜，收了一部分账，然后才去香铺。 说起花灯，马恒和栓子竟然已经在准备了。 他们准备了兔子灯，莲花灯，竟然还有一盏嫦娥奔月的八面宫灯。 “这宫灯是哪里来的？”顾柔问道。 “这东西城里就有卖，我们买了一盏，其他的都是自己做的。”马恒回答。 顾柔看了看，“这挺别致的。” “听说这些天还有好多新奇的灯送来。”马恒道。 “以前也这样？”顾柔好奇。 马恒摇头，“以前都是城里自己做，这次很多都是从京城送来的。” 顾柔点了点头，“我要去悦来客栈定两个房间，再去如意庄定一桌上好的酒席，中秋咱们一起过。” 马恒笑了笑，“那我先谢谢东家了。” 顾柔一笑，转身出去。 到了外面，顾柔看到有些店铺已经开始在门口支起架子，这是用来放置花灯用的。 她把事情都办完，又去酒坊，买了几坛子酒回去。 回到了铺子，她叫来青墨，把酒卸下车。 她提起了花灯，有些兴奋：“我听马恒说了，城里运来了很多新奇的花灯，这都是往年没有的。我订了客栈和如意庄的酒席，那天咱们早点进城。” 看她那么高兴，青墨英气的眉间满是宠溺，只要她喜欢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黄监工来过，他说明天是吉日会有一个仪式，到时候让我们给准备几桌饭菜。”青墨道。 顾柔道，“好，那你下午去摸几条鱼回来，做一道酸菜鱼给他们，再弄一道红烧肉和小鸡炖蘑菇。” “嗯。”青墨点点头。 顾柔去忙着，青墨就拎着鱼篓去抓鱼了。 快要天黑的时候，他抓了五条鱼回来，养在了铺子的水缸里。 转天，村里很多人都来看热闹。 赵有才还带着几个村里很有威望的长辈也一起来了。 不远处，先出现的是八名站成两排的穿着官服的衙役，手里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 后面是一顶四人抬的官轿，里面坐着县令田大人。 管轿后还有一队人马，一辆马车拉着几个穿着怪异的人。 顾柔记得，当初米婆那些人也是穿这种衣服的。 明明是观音庙，怎么请这种人来？ 队伍在庙前停下来，轿夫压着轿身，掀开轿帘，田大人走下轿来。 赵有才这些人立刻一拥而上，和田大人搭话。 田大人身材有些胖胖的，脸上挂着笑容，憨态可掬。 顾柔更在意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婆子。 她的年纪看着比米婆还大，满头白发，下车的时候还需要好几个人搀扶着。 那婆子也注意到了顾柔，往这边看了一眼，哼了哼。 顾柔淡笑，感觉到从这个婆子眼底传达出来的敌意。 婆子身边的一个徒弟走过来，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带着一脑袋的绢花，“俺师父说有点事想问你。” “你师父是谁？”顾柔故意问道。 小徒弟愣了一下，“她是黄仙姑。” 黄仙姑？ 顾柔轻笑。 小徒弟却道：“俺师傅可是有黄大仙护身的。” “黄鼠狼？”顾柔笑眯眯的问。 小徒弟立刻瞪了一眼顾柔，“应该叫黄大仙。” 顾柔笑了笑，看着黄仙姑，“告诉你师父，我无可奉告。” 说完，顾柔就转身进去了。 第142章 我敢说你今天必有牢狱之灾 顾柔进到厨房，就开始做饭。 黄仙姑一定是来问关于米婆的事情的。 外面鞭炮声已经响起，还有鼓乐声，孩子们在外面又笑又闹的。 仪式举行完毕，田大人就走了。 黄仙姑在赵有才几个人的簇拥下进到铺子里，她盘腿坐在中间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顾柔把一盘盘的菜端上去，大家闻到味道，都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可是黄仙姑不动筷子，大家也不好意思。 一开始顾柔以为黄仙姑吃惯了山珍海味，对这些饭菜不感兴趣，可是当她把小鸡炖蘑菇端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发现黄仙姑的下巴还是动了动，那是吞咽的动作。 果然，黄鼠狼都喜欢吃鸡。 黄仙姑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鸡炖蘑菇，拿腔拿调道：“闻着倒是不错。” 顾柔也不理她，把饭菜放下就离开。 她去做厨房，过了一会儿孙妈就进来，对她说：“那个婆子一个人霸占着那锅鸡肉，别人都吃不上。” “我还以为做神婆很挣钱，想不到也不过如此。”顾柔道。 “小姐怎么忘了，咱大明国对这种邪门歪道一直都有在打压，也就佛教和道教还算是盛行。”孙妈解释。 顾柔并不知道这些，不过在一些农村，这类东西确实更盛行一些。 既然上面有打压，顾柔对这个黄仙姑就不在意了。 “为什么田大人会带她来？”顾柔很纳闷。 这孙妈就不清楚了。 “不然我去问问？”孙妈道。 顾柔摆摆手，“不用，等晚上的时候问问黄监工。” 到了傍晚，顾柔给黄监工一壶酒就问起黄仙姑的事情來。 他道：“听说田大人的媳妇很信这个，是田夫人给田大人说了什么，才允许黄仙姑来的，” “她能做什么？”顾柔问。 “就是给施法，保证每天不出事。”黄监工喝着酒。 “那她岂不是每天都要来？”顾柔诧异。 “是啊，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她来总要有人给她做饭。”黄监工沉了沉，“田大人的意思是让她和徒弟们都到你这里吃喝。” 顾柔皱了皱眉。 “饭钱是衙门出。”黄监工道。 “这衙门的钱我不敢收，估计将来也不好收。”顾柔幽幽的说。 黄监工不尴不尬的一笑，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这钱不好要。 “我管饭可以，饭做了让她们端出去吃，这饭钱一天一结算，不结算就没饭吃。”顾柔看着黄监工，“黄大叔我不是故意为难你，可你也知道我是小本买卖，你们这工程一干就是一年半，光是她们几个人，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黄监工呵呵一笑，“你不怕县大老爷找你麻烦？” 顾柔笑了笑，摇摇头。 青墨能轻易出去他的卧室，自己怕什么。 “那行，我去和黄仙姑说。”黄监工道。 “好。”顾柔轻轻颔首，反正她不欢迎黄仙姑来这里蹭吃蹭喝。 晚上，收拾铺子的时候，顾柔把这些话告诉给青墨，让他当心点。 青墨道：“你放心回去，几个婆子而已。” 深夜，人影一晃，有人进了铺子。 桌子上燃着煤油灯，灯芯随着外面秋风轻轻晃动。 “爷，公文都在这里了。”常维左右看了看，“这里条件也太差了。” “别废话。”青墨拿起公文，“十三回去了吗？” “早就走了。”常维回答。 “那些人查的如何？”青墨冷冷的问。 “之前这个黄仙姑和米婆一起在其他村子里糊弄村民，结果米婆死后，黄仙姑一个人也没有施展，后来在隔壁县城给一个富绅的儿子做法，害死人家儿子，那富绅不依不饶的要抓她送官，她吓得连夜带着徒弟就逃出来了，后来遇上田宝业的媳妇，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常维解释。 “安排下去，三天之内让她们从我眼前消失。”青墨嗓音低冷，“告诉十三，让礼部对这件事也多加重视。” “是。”常维颔首。 青墨批阅公文，天快亮的时候才批完，他把公文交给常维，“那些人有什么动静？” “爷你要些日子没露面，朝野上也是众说纷纭，那些人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常维回答。 “上次我带兵围剿，却惨遭暗算，一定和这些人有关，你把他们盯住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来报告我。”青墨命令道。 常维点点头，“爷，你还不打算回去吗？太皇太后可是问了好几次了。” 青墨摆摆手，“不许透露我的行踪，你可以走了。” 常维无奈的看了一眼青墨，“那我就先走了。” 青墨将被子铺开，准备休息一会儿。 常维出去，回头看着屋子里的灯熄灭了，摇着头走了。 —— 天亮之后，顾柔和孙妈就来了。 青墨也醒了。 刚刚把早饭做好，吃饭的人就来了。 那黄仙姑带着她四个徒弟也来了。 顾柔笑眯眯的看着她，“不知你们想吃点什么？” “昨儿应该有人和你说了。”黄仙姑的语调依旧古里古怪的，“今后我们师徒五人的饭菜都在你这里吃。” “哦。”顾柔故作了然，“我这里肉包子两文钱一个，馒头花卷饽饽是一文钱，大骨头汤和小米粥是一文钱一碗，其他的也都是这个价钱，你们要来点什么？” 黄仙姑挑眉看了一眼顾柔，没有说话。 她身边一个叫鬼丫的却说：“我师父只吃鸡肉。” “鸡肉我这里可没有。”顾柔淡笑，“就算给你们肉包子吃，我都担心你们不给钱，更何况是鸡肉。” “不给钱？”黄仙姑拔高了音调，“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黄仙姑走哪吃到哪，都不用我自己花钱都是别人供奉着我。” “那您去找他们，我这小铺子可供奉不起。”顾柔开始轰人了。 黄仙姑冷冷的睨着顾柔，“我敢说今天你必有牢狱之灾。” 顾柔想起黄监工说，黄仙姑认识田大人的媳妇，她一定是想利用田夫人。 她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却笑道：“那你有没有算出来自己有血光之灾？” 话音未落，顾柔拿起一旁的筷子，朝着黄仙姑的喉咙就刺了过去。 第143章 克夫克子克全家 黄仙姑吓得大惊失色，脸都不知道白了几度，裤管子里的双腿抖得十分厉害。 而站在她身边的四个徒弟，都被吓得大脑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眼看着顾柔手里的筷子就要到了黄仙姑的喉咙，却倏然停了下来。 顾柔卷起唇角，一双清秀的眉下乌眸凛着暗芒，“黄仙姑，我这里可是随时都有血光之灾的，不如请你移驾别处？” 哐！ 黄仙姑没站稳跌坐在地上，额头满是冷汗。 顾柔淡笑，“快把你们师父扶起来，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看着自己师父坐在地上怎么都不管？” 鬼丫带着三个人把黄仙姑扶起来。 黄仙姑的脸色还没恢复过来，一双豆粒大小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顾柔。 “请吧。”顾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黄仙姑想走，可是这腿使不上力气了。 顾柔暗笑，“你们愣着干什么，你们师父吓得走不动道了，快点扶着她去找大夫吧。” 说完，她就转身去忙了。 鬼丫她们拖着黄仙姑就出去了。 孙妈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那婆子没那么容易吓死。”顾柔眯缝着眼睛，不过也是一个棘手的角色。 她有田夫人撑腰，自己有什么？ 和自己交好的也就一个宋采容，可是民不与官争贫不与富斗，官还是比商大一级。 士农工商，商的地位可是最低的。 不过也有一些特例，比如皇商。 总之能不动官面上的，顾柔都会尽量自己去解决。 只是，本以为黄仙姑的事情会消停几天，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村里就有了这样的谣言。 说顾柔命中带煞，克夫克子克全家。 听到这个传闻，顾柔只是一笑置之。 毕竟她生辰八字除了她就是孙妈知道，孙妈又怎么会出卖自己告诉黄仙姑。 她心里最清楚，但是别人不清楚。 蕊枝问起来，顾柔只说了一句话：“蕊枝姐，批人命格总要先知道这个人的生辰八字，我都没告诉她她怎么能算出我的命格？” “这个婆子也太坏了。”蕊枝顿时就明白了。 顾柔想着，今儿她和蕊枝说了，蕊枝一定会告诉酸菜坊的人，酸菜坊的人再说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 她倒要看看，黄仙姑怎么办！ “顾柔你出来！”铺子外面黄仙姑在叫嚣着。 顾柔听到她底气十足的声音，不禁一愣，想不到恢复的还挺快。 她转身出去，就看到黄仙姑带着四个徒弟站在铺子门前，五个人站成一排来开架势，一副要找茬的模样，在周围还有几个村民是来看热闹的。 顾柔冷笑，“有什么事？” “你讹传是我造谣你，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黄仙姑大吼一声，“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接招了。” 顾柔轻笑，却听站在她身后的青墨低声道：“她在别的村惹了官司吃了败仗，名声扫地，这是想从你身上找回面子，当心点。” 原来是这样。 “怎么接招？”顾柔笑着问。 黄仙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把你的生辰八字说出来，我当然给你批命。” 顾柔冷嗤，“你传我克夫克子克全家，原来你是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啊，你这不是骗人吗？” 周围的人一听都跟着笑话起来，这更加印证黄仙姑是个骗子。 “我可是老道行了，从你的脸上我就能看出几分，知道了你的生辰八字我能批的更准。”黄仙姑扯着嗓子，似乎嗓门大就能挽回一切。 “唉，可能真的被你给说中了，我从小就无父无母，没人知道我的生辰八字，你说这该怎么办？”顾柔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 黄仙姑的脸色一沉，无父无母？ “我说你克全家可说错了？”黄仙姑忽然很得意。 顾柔轻笑，“没错。” 黄仙姑眼睛一转，露出一丝奸诈，“既然没错，你凭什么说我是骗人？” “我是说你不看我生辰八字就说我克夫克子克全家，我可没说你看面相就能看出一个人克夫克子克全家。”顾柔诡辩道。 黄仙姑虽然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压制着顾柔，可是这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你给我批命，说我克夫克子克全家，然后呢？”顾柔笑眯眯的问。 “然后？”黄仙姑眯起眼睛，“你是一个不祥之人，你必须滚出村子！” 顾柔点点头，“哦，你怎么不早说，前面都是假的你就是想让我离开村子是不是？” 黄仙姑一怔。 “也不知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估摸着是有人看我做买卖挣钱嫉妒吧。”顾柔自言自语道，可她声音很大，很多人都听见了。 这种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开了酸菜坊和小吃铺，城里还有一个铺面，没人嫉妒是不可能的。 黄仙姑刚要开口，谁知孙妈却把一盆刚刚洗过大棒骨头的血水泼向她。 “你敢污蔑我家小姐，咒我我家老爷夫人，我跟你没完！”孙妈轮着木盆就往黄仙姑的身上砸去。 黄仙姑先是被人泼了一盆脏水，正准备破口大骂，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木盆，她自己都有些懵圈。 顾柔大意了，她怎么忘了孙妈了。 孙妈动怒是真的可怕，那黄仙姑四个徒弟立刻去抓孙妈。 顾柔抄起一旁挑水的扁担砸过去，把她们都打倒在地上，就用便当指着黄仙姑，“说，谁指使你，不然我就一便当下去打死你，反正我克夫克子克全家，我也不想活了。” 一听说要打死她，黄仙姑就慌了。 想不到顾柔小小年纪，身上却有功夫。 “我……”黄仙姑嘴巴颤了颤。 顾柔知道，人越老越怕死，这是亘古不变的。 “用扁担打死一点都不过瘾，要不咱们试试溺水吧？”顾柔扔掉手里的扁担，揪着黄仙姑的衣领往河边走。 这时围观人都要劝。 顾柔一扭头，早已泪流满面，“我小小年纪撑着一个家不容易，开个酸菜坊被人抢生意，现在又跑来一个婆子随口污蔑，上清村的叔叔伯伯们，你们都是好人，烦请你们往后帮我照顾孙妈他们。” 说完，顾柔扭过头去，低下头恶狠狠的盯着黄仙姑。 “走，咱们一起去炎王那里说理去！”她已经准备要跳了。 第144章 咱们就一起死吧 “啊，不要！”黄仙姑大叫起来。 “别怕，就是呛几口水而已，真是弄不要你这个婆子作孽太多，一辈子都只能留在水底做水鬼，永远别想投胎转世了。”顾柔冷冷的说，别看黄仙姑是做这行的，可一扯到这方面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害怕。 “我不要死！”黄仙姑挣扎着。 “要不然咱们一起呗烧死吧，虽然过程痛苦，可是一定能见到阎王。”说完，顾柔就拎着她往铺子里，她从灶台下拎着一根火棍出来，然后在黄仙姑的眼前晃了晃，“等会儿，你就能闻到肉烤焦的味道。” 黄仙姑脸色惨白如纸，两条腿抖如筛糠。 “哟，尿了。”不知道人群里是谁提了一嗓子。 黄仙姑吓得尿裤子了。 “那咱们就上路吧。”顾柔明净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然后恶狠狠道。 扑通。 黄仙姑给顾柔跪下了。 “求求你，不要烧死我。”黄仙姑一边哭竟然还一边磕头。 顾柔叹道：“我陪你一起死，反正我克夫克子克全家。” “不不，我都是瞎说的。”黄仙姑立刻改口，“我……我……” 她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顾柔却一副疯魔的样子，“你不用说了，咱们就一起死吧。” 说着，她就去点黄仙姑的裤腿子。 因为被孙妈泼了洗大骨棒的血水，里面有油脂，这火一烤就有一股子肉糊掉的味。 黄仙姑以为自己真的被烧了，嗓音都变了：“不是我，是乔家，是乔家指使我的！” “乔家村的乔家？”顾柔蹙眉。 “对，他们给了我五十两，帮我引荐了田夫人，就是要让我害你。”黄仙姑不停的给顾柔磕头：“你不要烧死我，我把钱都给你。” 顾柔一脚踢在黄仙姑的肩膀，把她踢倒在地，然后扔掉手里的还在燃烧的木头棒子，冷冷道：“这话，将来你和县太爷去说吧。” 孙妈走过去，气得又给黄仙姑一个嘴巴：“让你害人！” 黄仙姑还在哭着，从不远处来了一队官差，二话不说就把黄仙姑给拖走了。 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官兵来的这么快？ 青墨给顾柔倒了一杯水，“今天算是意外收获？” “我就说，黄仙姑拿来的胆子和我斗！”顾柔气道，“好个乔家！” 仗着自己是被皇宫的针工局送蚕丝的，以为自己和皇家扯上了关系，竟然敢算计她。 青墨坐下来，“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柔侧眸。 “乔安怀这个人你也见过，你觉得如何？”他问道。 “老奸巨猾。”顾柔就四个字的评价。 “没错，可你做的小买卖却每一个能给他打来利益上的损坏，他为什么害你？”青墨继续问。 顾柔其实也是气这一点，“他是不是记恨我上次伤了他儿子？” “真是如此，为何不对你的酸菜坊下手，为什么不对你的铺子下手？”青墨意味深长的看着顾柔，“他为什么要跟你计较，还明知道黄仙姑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就像刚才那样，你一问她就都说了，他就不怕黄仙姑反咬自己？” “黄仙姑没必要说谎话。”顾柔也开始纳闷。 “她现在被抓起来了，官府那边一定会对她严加审问，不如你找个机会去问问她。”青墨道。 顾柔点点头。 至于为什么青墨笃定这件事和乔安怀无关，她也有些不能理解。 只是，她信他。 他这么说，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顾柔打算中秋节那天进城去一趟县衙大牢。 不过她没想到，她没去，却有人来了。 这个不是别人正是乔安怀。 “顾姑娘。”乔安怀对顾柔露出一丝微笑。 顾柔却觉得他是皮笑肉不笑，像只笑面虎。 “乔老爷有何贵干？”顾柔冷淡的问。 乔安怀心念一动，笑道：“我知道黄仙姑今日在众人面前诋毁我乔家，我只是来做一个澄清，我们家没有人做过这种事有损阴德的事情。” “乔老爷，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会单凭黄仙姑一句话就真的信了。只是当时村里的人都听见了，你堵住了我堵得住别人吗？上次你家公子做了那种事，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乔家的脸面可是你们自己丢的。”顾柔才不相信乔安怀是真的一无所知。 乔安怀是想让顾柔给澄清一下，可她才不会上当。 再说，乔松这就要去参加童试了，万一这件事真的传出去，一定会被取消资格。 别的不说，大明国在学子品行这方面管的还是很严格的。 “这……你想要个什么结果？”乔安怀也不卖关子了。 “我刚才就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是谁做的就自己承认，别等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好看。”顾柔阴阴沉沉道，“乔老爷，我们要打烊了，麻烦你请回吧。” 乔安怀下巴微微动了动，“倘若我把这个人告诉你，你是不是能对乔家高抬贵手？” 顾柔冷笑，“若是真的和你们乔家有关，我可抬不起来。再说，你不说我也可以去县衙找田大人，让他从黄仙姑的嘴里问道。” 乔安怀顿了顿，左右看了看，厨房里孙妈和青墨在收拾，顾柔坐在桌子前拢账，身边就坐着一个傻了吧唧的小丫头。 他压低了声音，“你看这样如何，就当我欠了你一个人情，我保证今后在这个附近几个村庄你有什么困难我都帮忙，在津卫城里我也有些势力，也能帮上你。” 顾柔淡笑，“乔老爷好大方，这时看来跟贵公子真的有关。” 乔安怀一怔，随即一笑，“其实和他无关，是……是那个冯樱搞鬼。” 冯樱？ 顾柔心底微微诧异，怎么还扯上她了？ “是她威胁乔松的，其实我那个儿子没有心机，他根本想不到这种办法。”乔安怀痛心疾首道：“我已经狠狠的训斥过了，他也保证再也不会帮她了。” “这么说给黄仙姑的五十两是乔松的银子，帮黄仙姑引荐田夫人的是冯樱？”顾柔幽幽的问。 乔安怀一脸的讪然。 顾柔怎么给忘了，冯家和县太爷家可是远亲！ 第145章 如果我们真的成亲了…… 所有的事情都串上了。 顾柔的内心却很平静。 乔安怀盯着顾柔沉静端庄的脸，内心有些焦急。 小小年纪城府极深，乔安怀担心起来，担心她不会轻易放过乔松。 “乔老爷请回吧。”顾柔缓缓开口。 乔安怀心里咯噔了一下。 “既然不是乔公子直接指使，这个人情我就记下了。”顾柔漠漠的开口：“但也只是这一次，下一次，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多谢。”乔安怀总算是放了心。 顾柔想了想，又道：“乔老爷，yin人妻女可是罪大恶极的，你爱子心切可也不要忘了别人也是有血性的，我能饶他了，别人能饶了他吗？” 乔安怀顿时又不安起来，其实乔松和冯樱窜通，一下子就会被人联想到他们的关系。 纸包不住火。 “我先告辞了。”乔安怀匆匆往外走。 顾柔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孙妈走出来，“小姐，就这么放过他们也太容易了。” “乔安怀在地方上很有势力，他若是想替自己儿子洗脱罪名，根本不必来求我，随便买通一些关系陷害我就成了。”顾柔隐隐猜测，乔安怀应该是畏惧着什么。 他畏惧什么？ 才是让她值得去深思的。 青墨却笑道：“这样不好嘛，富甲一方的养蚕大户都要来讨好你。” 顾柔轻哼，朝他看去，“惹人嫉妒，我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死不死的，你们差不多该回去了。”青墨提醒。 顾柔平静的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他唇瓣动了动，快要冲破喉咙说出来的话，却又被她压了回去。 也许，她问了，有些东西就会戳破。 那就不问了。 青墨送她们出去，月亮照在山坳里，整个村庄都蒙上了朦胧的月色，顾柔回头看了他一眼。 “早点回去休息。”青墨轻笑，背手站在铺子的门口，明明就是一身简单素朴的直缀，却好看的令人错不开视线。 果然美色惑人，她的脑袋一遇到他的事情就变得不那么灵光了，她一边感叹一边往回家的路走着。 很快就是中秋节了。 那天早晨，顾柔去开铺子，买了一上午的早点。 当然，黄监工还从她这里预定了两百个肉包子和两百个白面馒头，他们晚上也要过中秋节，但是顾柔又要去城里，就让他们早上就准备出来。 顾柔还给了他们两坛子好酒，说是感谢他们照顾自己的生意。 而且今晚他们都不在这里，这些人也能帮忙照看一下铺子。 等包子和馒头都搬走后，顾柔和青墨才关了铺子回家。 孙妈给他们烧了热水，两人分别沐浴更衣。 顾柔在晾头发的时候，孙妈拿着新做的衣服出来，那是一套袄裙。 袄是红色滚边的白色绣梅花的，下裙则是普通红色褶裙。 顾柔皮肤白皙，又年轻漂亮，穿这种红白相间的颜色十分娇艳。 “孙妈，你什么时候做的？”顾柔自己都不知道。 “平日里换来换去的总是那么几件，我就做了这套，往后小姐出门去见宋小姐或者如意庄的人，就穿这身去。”孙妈笑着，把衣服取下来，下面还有一双绣工精美的绣花鞋。 这鞋面是月青色的，绣着白梅，简素又大方。 孙妈把顾柔按在梳妆台前，拿了一条红色头绳给她挽发，最后把那根白玉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 对着镜子照了照，顾柔脸上多一丝淡淡的笑容，今天的自己怕是穿越以来最好看的一天了。 她们这边准备好了，就从屋子里出来，青墨已经站在堂屋。 他也换了新的衣服，一身月白色的直缀，腰间系着天青色的腰带，腰带上绣着青竹，气质更加的儒雅从容。 他看到顾柔，平静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讳莫如深的情愫。 “走吧。”顾柔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今天很漂亮。”青墨走过她的身边，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 其实顾柔好适合红色。 他一边准备牛车一边想，她穿红色婚服的模样，一定更加的娇美动人吧。 他在车上铺了干净的草垫，准备去叫她们。 一回身，就看到顾柔怀里抱着几个软垫站在自己的身后，明净的小脸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青墨俊美的脸上放弃不自在的红，淡淡道：“走路这么轻，你是猫吗？” “咱们俩就别互相攻击了。”顾柔轻笑，“我若是猫你是什么，鬼混吗？” 明明他的轻功更胜一筹。 “把东西给我，以后这种力气活儿你叫我。”青墨把她怀里的软垫抱过来铺在草垫子上。 “可是万一哪天你不在了呢？”顾柔忍不住说出心底的担忧，只是说完了，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青墨忽然变得很愉悦，“你这是舍不得我？” 顾柔轻哼，“做梦吧你。” 说完，她转身要回去帮孙妈拿东西。 可是青墨却抓住她的手腕，低沉的嗓音饶是悦耳的说：“小柔，我不会离开你，所以开心点。” 他不喜欢她愁眉苦脸的样子。 顾柔耳畔都是砰砰的心跳声。 这是被表白了…… “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孙妈从门里出来，手里拎着东西。 红袖在她身后，怀里也抱着东西。 顾柔忙得把手抽回来，去帮孙妈拿到东西。 他们把东西搬上车，然后自己也坐上去，这就准备出发了。 从村子里出来，顾柔心情极好。 路上也有一些去城里的马车，牛车，骡子车的，显得很热闹。 只是，顾柔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冯樱。 她白白胖胖的脸上看着淡然，可是那双眼睛十分的怨毒，至于她在怨毒什么，顾柔不是很明白。 她们之间，除了在乔家村的恩怨，就没有别的了。 说起来，那也不算是什么生死恩怨，却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恨自己。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长得太漂亮了，或有着，她斜眼看着青墨的背影，是因为自己身边有一个青墨这样俊秀出众的男人？ 顾柔歪着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戳了戳青墨的肩膀。 “怎么？”青墨头也不回的问。 “你说，如果我们真的成亲了，会不会有人致我们于死地？”顾柔忽然来了一句。 青墨下意识的拉了一下缰绳，牛车顿时停下来。 第146章 大概是一个蠢男人 “别激动，别紧张，别当真，我随口一说的，呵呵。”顾柔自己都慌张了，他貌似当真了。 “顾柔，自己说过的话要负责任。”说完，青墨重新架着牛车。 顾柔讪讪的坐在他身后，低下头去。 怎么办，他好像误会了。 “柔姐儿？”孙妈一直在给红袖讲故事，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牛车停下来的时候，她看着两人，发现两人的眼神都很古怪。 顾柔尴尬的一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羞涩，“没事。” 孙妈古里古怪的看着她，扭头对红袖道：“你姐姐有点奇怪啊。” “奇怪。”红袖跟着孙妈一起笑话顾柔。 顾柔哼了哼，坐在一旁不吭声。 其实她是真的害羞了。 他们到了城里，一切都和前几日不多了。 店铺门前，街道上，城门城墙上，到处可见各式各样的花灯。 看着造型特异的花灯，顾柔不得不感叹古代人心灵手巧，什么样式的都能做出来。 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这些人有些是本地的，有些是从外面赶来的。 路上，顾柔就不停的听人说，今年中秋花灯是有寓意的，听闻是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弄的，至于故事的主人是谁，没人知道。 因为神秘，吸引的人就更多了。 顾柔也好奇，就问青墨：“这个男人还挺浪漫的。” 青墨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薄薄的笑意，“不过连名字都不敢留，大概是一个蠢男人。” “要是他对这个女人一心一意，蠢一点也无所谓。”顾柔笑着说。 其实哪里蠢了，明明聪明死了。 若是让女人知道，这一场盛大花灯是为了自己，一定感动死。 再说，有些爱情不必让外人知道，自己明白就好。 青墨薄唇扯起一丝完美的弧度，心中默默道：“你喜欢就好。” 他们把牛车停在悦来客栈后面的马厩里，然后从后门进入。 顾柔预定了两个房间，都是最好的天地号房间，上次她和青墨就住在这里。 只不过这一次，青墨的房间还是之前那种，而顾柔，孙妈和红袖住的则是套间，里面有两张床，三个人足够睡了。 他们把东西放下之后，就去如意庄。 陆家兄妹，还有陆达的娘和媳妇也都来了，马老头马恒，栓子和栓子的娘也都在，他们凑在一起，一起过中秋。 至于家里的酸菜坊那些人，几天前，顾柔每人都给买了烧鸡就当是中秋礼物。 一切都安排妥当，这一年的中秋节，她过得格外舒心。 吃过了饭，马恒他们请顾柔去铺子里歇脚喝茶。 “我们不去了，我等下去一趟宋府。”顾柔笑道：“晚上还要一起去看花灯，你们不用陪着我了。” “东家，我们都在铺子里，你有事就去找我们。”马恒道。 顾柔点点头。 他们一起行人从如意庄出来，就分开了。 红袖困了，孙妈带着红袖先回客栈去休息。 顾柔和青墨一起去宋府。 只是，青墨把顾柔送到门口，道：“我就不进去了。” “嗯，我要两个时辰才出来，你到时候再来接我。”顾柔温温的一笑。 “好。”青墨双眸注视着她，看她进了宋府才放心离开。 宋采容早就准备好了茶点在等着顾柔。 顾柔进来，瞧她一身打扮，就笑道：“难得看你穿的这么娇艳。” “孙妈给我做的。”顾柔微微一笑。 “好看。”宋采容夸赞道：“你年纪小了一些，等再长大一点会更好看。” 小荷才露尖尖角，她这朵红莲真的绽放的时候，不知道又会迷倒多少人了。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平白无故的就招惹了很多麻烦。”顾柔无奈道。 宋采容拉着她坐下，忿忿不平道，“你的事情我倒是听说了，那婆子也忒坏了，还有乔家和那个什么樱的。” “姐姐就别提他们了，免得脏了自己的嘴。”顾柔劝道。 “你放心，我已经让我爹去县衙打点了，那婆子已经说了实话，明儿就拿了那个女人来问一问。”宋采容气道。 顾柔心中一暖，宋采容这样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她十分感动。 “采容姐姐，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花灯？”顾柔问道。 “我在家里陪着爹娘，不过我听说今年的花灯特别好。”宋采容看了一眼门外的天，“也不知是哪个女子能得到这么一个痴情男人的喜欢。” “姐姐也信外面的传言？”顾柔有些惊讶。 “什么传言？”宋采容轻笑，“这是真的，我爹听人说了，只是对方的名字极为保密而已。” 竟然是真的？ 顾柔还以为是讹传呢。 “你就替我多看看，我就在家门口看看就可以了。”宋采容淡笑，“我现在没那么自由了。” 顾柔明白她的处境，“嗯，我替姐姐多看看，等下我再让人送些荷花灯进来，我见姐姐家院子里有个池塘，点亮了放在里面。” “还是你有心。”宋采容笑着，把一盘月饼推到她面前，“尝尝，我做的。” 月饼做的十分小巧，很适合女孩子吃。 吃完月饼，宋采容教顾柔打络子。 顾柔第一次接触，虽然繁琐却不难，她道：“这可比绣花强多了。” “我看你衣服上的梅花修得很雅致。”宋采容笑着说，绣工很好。 “这一套都是孙妈给我做的，我不会绣花。”顾柔低下头去，看到自己的脚，讪讪的一笑，“而且我没裹脚。” 其实这个时代的裹脚，还不像再后来那样的极端。 这个时代的裹脚，只是为了让女子的脚显得详纤细小巧，不像后来越变越像是一种残害。 宋采容笑了笑，“这有什么，你脚也生的小巧，不缠也不大。” 顾柔没有说什么，她让宋采容教自己打络子，然后把青墨送自己的那颗琥珀放进里面，做成了腰坠。 时间差不多了，顾柔起身告辞。 宋采容让花雯送她出去。 刚到正门，就看到一顶轿子停下，轿夫压着轿子，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 那人看到顾柔，展开手里的折扇，微微的勾起唇角。 顾柔微微蹙眉，怎么是他，就是上次来铺子里找茬的那个男人。 第147章 嫁个如意郎君，少奋斗几年 顾柔昂着头，从十三的面前走过去。 十三轻哼，“小丫头。” 顾柔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我说我喊你你没听到？”十三堵住顾柔的去路，这小丫头倒是比前些日子看的要顺眼很多。 “听说过一句话吗？”顾柔漫不尽心的冷笑。 “什么？” “叫好狗不挡路！”顾柔冷冷的说。 “你！”十三刚要发作，余光突然瞄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 顾柔暗自觉得奇怪，他撞邪了？ 她扭头去看，没有什么人啊。 不过青墨怎么还没来，说好来接她的。 十三哑口无言，顾柔就从他身边走过去，朝着悦来客栈走去。 走过一个胡同口，就听到青墨在后面喊着她：“小柔。” 顾柔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有点事耽搁了。”青墨走到她的身边，半个身子都挡在她的身后，“没生气吧？” 顾柔摇头，她没生气。 “走吧，回客栈休息一下，这灯节很快就要开始了。”青墨清雅一笑，带着她往客栈走。 十三站在宋府门口，手里的折扇都忘记摇了。 等两人消失在人群中，他才缓缓道：“小喜，爷我没看错吧？” 小喜摇头，“爷的眼睛好着呢。” “九哥什么时候和人这么近亲过？”十三一脑门大大的问号。 九哥征战沙场，可谓是九死一生，回来之后就不喜欢有人太靠近自己。 都二十二了，也没有娶妻。 他还笑话过，说九哥是怕被枕边人给割脑袋。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小喜看了看十三，“爷，这都入秋了，咱就别弄个扇子装风流了，小心生病。” “奶奶的！”十三瞪了他一眼，想了想，把扇子扔给他，“扔了吧，九哥一向不喜欢浮夸，再说天天摇这东西，我手腕都酸了，也不知道十一是怎么做到冬天也扇扇子的。” “爷，你咋不说十一爷夏天的时候在家里还不穿衣服呢？”小喜道。 “我说你们这群下人，真是没规没矩的。”十三怒，“赶明儿我也像九哥这样，好好的给你们立规矩！” 小喜笑了笑，“爷，天底下谁人不知十三爷你脾气最好。” “少给我戴高帽。”十三腻了他一眼，抬头一看宋府大门，“我这个表姑父怎么回事，竟然不出来迎接我！” 说着，他就迈步进去，没人敢拦着。 —— 夕阳西沉，暮色降临。 整个津卫城的花灯都亮了。 随着天越来越暗，街道上却越来越明亮。 一条条亮着花灯的街道，宛若火龙一般。 顾柔他们走在人群里，四处张望。 只不过人太多了，有种随时都被挤倒的可能。 所以到了香铺门前，孙妈和红袖就表示不想再逛了。 可是顾柔还在兴头上，穿越这么久了，每天晚上都很无聊，忙完了活计就是睡觉。 好不容易碰上这么热闹的场合，她想多玩儿一会儿。 孙妈道：“就让青墨陪着你，红袖年纪小脑子也不灵光，走慢了就容易丢了，我腿脚也不方便，跟着你也是累赘。” 顾柔看了看她们老小一眼，“行吧，这里有栓子娘照顾你们，我也放心。” 栓子娘煮了热茶，“东家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顾柔放心的点点头，她看着青墨：“那我们走吧，听说城西在放荷花灯。” “嗯。”青墨淡淡的颔首，跟着她一起往城西去。 城西果然人更多，河边都是人。 由贩卖零食点心和花灯的小商贩，也有做糖人面人的手艺人，更有小姑娘小媳妇的在家人的陪伴下，往河里放着荷花灯。 顾柔买了两个，自己一个另外一个给青墨。 她往河里看了看，那些放在河里的荷花灯上都提了字，写的都是一些美好愿景。 青墨让她也写。 她找小贩借了笔墨，想了想，“我要做富婆。” “你的志向就不能高远一点？”青墨失声一笑。 “譬如？”顾柔看着他。 “嫁个如意郎君，少奋斗几年。”青墨俊脸上的笑容很深。 “呵呵，靠人不如靠几”顾柔转过身去，嫌弃道：“你不要看我，你自己写你自己的。” 青墨靠着岸边的石栅栏笑着，风吹过，顾柔的黑色发丝和红色发起一起被吹起，空气里都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刻，忍不住用手捧着她的发丝，轻轻的闻了闻。 顾柔很专心的在，写完之后转过身来：“我写完了。” “给我看看。”青墨伸手。 顾柔却用毛笔在他掌心画了一个大大的叉，“不给。” 谁没有个小女儿家心事的。 给他看，那多丢人啊。 顾柔三步并两步的跑到河边，把自己的荷花灯放入水中，然后看着它渐渐和大部分的荷花灯混在一起。 青墨走到她身边，把另外一只也放进河里。 顾柔看了看，没看到上面写了字，好奇的问：“不写吗？” “我要不是小女孩。”青墨的侧脸温凉，眉目间似乎隐藏着复杂。 顾柔看了看他，“青墨，你有故事。” 青墨不语，盯着荷花灯往远处飘去。 “小柔，故事也只是故事，说出来的故事都是过去的事，我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你也不要想太多。”青墨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还想做什么？” 顾柔双手托腮，“你说哪里能看到全城的灯景呢？” 话音未落，青墨一把将她纤细的腰肢揽入怀中，两人从一旁的矮房上了屋顶，然后上到了一处三层建筑，再往前行进了一会儿，城门近在眼前。 他们到了城门楼上，抬头往下看去，满城灿烂灯火，一片盛世繁华。 这时，很多人在放天灯。 无数的天灯从津卫城缓缓升起，将整座城池都着凉了。 那温暖绚烂的灯火照在青墨俊逸深邃的侧脸上，顾柔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有力。 青墨低下头，看着她。 她的眉目是温软的，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恰到好处的分布着，面颊白皙，眼睛乌黑又干净。 他靠过来，缓缓的弯下腰，薄唇在她的眉心亲了亲，那时，烟花绽放，似乎是两人生命里最美的一晚。 第148章 升堂 那天晚上，顾柔和青墨回去，两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可是却不显得尴尬。 顾柔想起前世培训的时候，教官曾经说过，男女之间相互熟悉之后，就算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再生疏冷漠，可肢体语言的接触还是骗不了人的。 顾柔觉得，她和青墨也是这样。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大概就是这样。 深夜。 孙妈和红袖在外屋睡着。 顾柔推开窗子看着月亮，今晚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圆。 她又想起了青墨，那浅浅的一吻只是在眉心，却好像烙印进了她的心中。 丢人哪！ 刚才怎么就没克制住啊。 美色害人。 她应该学着古代女子的样子，矜持一点把他推开的。 可是…… 她竟然还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真是要命！ “就知道你没睡。”窗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顾柔回过神来，从窗户探出头去，发现他站在窗外的屋顶上。 “你也没睡。”顾柔淡淡的说。 “有点想你。”青墨哑着嗓子，其实他不应该这样的。 顾柔还太小，只是……只是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那么控制不住。 大概是她白天的那句话刺激了他。 让他有种不想再等的冲动。 只是，为了她，他也不能这样做。 “吃不吃月饼？”顾柔忽然问，“今天是中秋，我们一起吃月饼吧。” “嗯。”青墨点点头。 顾柔去外间，拿了两块月饼回来，把一块从窗户递给青墨。 青墨看了看她，“去披件衣服。” 顾柔立刻去把衣服取来，披在身上。 两个人也不再说话，一个窗户里一个在外，一边看着月亮一边吃着月饼。 月饼很快就吃完了。 顾柔看着青墨，他也回头看着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青墨才道：“等你年纪到了，我会想办法娶你的。” 顾柔没有说话，“青墨，我的身份……” “这些我来想办法。”青墨走到她面前，低下头，额头盯着她的额头，“相信我。” 顾柔知道在这个时代，他们已经做了许多于礼法不合的事情。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指着她的鼻子告诉她，你作为一个古代女人要如何如何。 可是她只想告诉那些人，她是一个现代人。 即便穿越而来，也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和思维。 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对她来说，她可以遵守，却不一定不能打破。 “早点休息。”青墨离开她的身边，转身往旁边的窗户走。 顾柔直到听到关窗户的声音，内心的澎湃才算是平息下来。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月亮，菱形的粉唇不由得一弯，缓缓的将窗户关上了。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青墨洗了一个冷水澡，才平静了下来。 —— 翌日。 顾柔他们一行人在客栈楼下吃早饭。 吃完早饭，他们打算逛街买些东西就回去。 结果，两个衙役进来，打断了他们。 “谁是顾柔？”其中一个人。 顾柔起身，“我是，有什么事？” “田大人升堂审讯黄仙姑，要你过去。”衙役道。 “我没有告她。”顾柔淡淡的说，虽然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请你过去做个证，那婆子吐露了好些事情都和你有关。”衙役回答。 “好。”顾柔点点头，她对青墨道：“你帮我照顾着孙妈和红袖。” “安心的去。”青墨温柔的看着她，然后看了一眼那两个衙役，两名衙役顿时觉得头顶发麻。 顾柔跟着他们去了。 到了公堂之上，看见了黄婆子已然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跪在大堂上。 令还有冯樱，还有一个年约五十的男人。 “叩见田大人。”顾柔缓缓下跪。 田大人眉头一挑，“你可认识这个人？”他指着黄仙姑。 顾柔点头，“认识，她是田大人你带去观音庙的黄仙姑。” 田大人神色一凛，身体微动，显得有些不自在。 顾柔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沉静，“这婆子在不知道我生辰八字的情况下，就说我克夫克子克全家，既然我如此不祥，我就想带着她一起去死，然后问问阎王爷，是我真的如此，还是有人要陷害我。若是有人陷害我，我就化成厉鬼，找这些人索命，有一个算一个！” 她说的有些激动，发红的眼睛看似委屈，实则更多的是一种悲愤和杀意在里面。 田大人心里也是一跳，他不由得用手擦了擦额头。 他倒不是怕鬼神，他是另有所惧。 虽然不知道顾柔是什么来头，可是上面有人重视这件事，这件事又和他妻子有关，这就直接影响到了他的乌纱帽。 “你莫要怕，我作为一城县令是你们的父母官，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田大人对顾柔可以说是和颜悦色了，他看向黄仙姑的时候却是另外一幅模样，疾言厉色，“黄仙姑，说谁指使你的？！” “她。”黄仙姑颤巍巍的指着冯樱，“是她。” 冯樱立刻俯首帖耳，“大人，民女冤枉，民女不认识这个婆子。” “大人，这一切都是她指使我的，钱是她给我的，主意也是她出的。”黄仙姑扯着嗓子喉道，生怕田大人会不相信自己。 顾柔想了想，冯樱一定是笃定黄仙姑的手里没有证据，才敢不承认的。 看来这场交易是她们私底下的，又牵扯到了田大人的后宅，多半只会发落了黄仙姑而留下冯樱。 “田大人，你怎么忘了，就是她带着我去了你的后宅，认识了你的夫人啊。”黄仙姑大声哭道。 “你……你胡说！”田大人慌了，今儿来看升堂的人很多，要是宣扬出去自己的官位就真的没了，“来人，给我打这个信口雌黄的婆子！” “田大人。”顾柔幽幽的开口，“田大人不如先让她把话说完，也许她有些地方记错了。” 田大人镇定下来，气得脸色发青，“对对，她老糊涂了。” “田大人，我能问她几个问题吗？”顾柔道。 “你问吧。”田大人心里有些发虚。 顾柔看着黄仙姑，“你说过她给了你五十两，这银子呢？” 第149章 你在我眼中连对手都算不上 “不是银子，是银票。”黄仙姑道，“我拿去兑了。” “你在哪家兑的？”顾柔追问。 “汇丰钱庄。”黄仙姑回答。 “田大人，钱庄兑换银子一个月之内都有底子留在柜上，不如去请钱庄的掌柜的过来，先查一查银票的来路。”顾柔提议。 此时，冯樱去捏自己的裤管。 顾柔暗暗冷笑。 “来人，去请钱庄的掌柜。”田大人派了衙役去。 顾柔又问道：“黄仙姑，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黄仙姑如实回答：“我去乔家村打听我师妹的事情，她就找到我，还说是你害死了我师妹。又说你开了酸菜坊小吃铺城里还有香铺，说你是发了横财，她说给我钱让我给你算命，可是那天我徒弟请你你没去，我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顾柔认真分析着她的话，她很聪明已经避开了乔家和田大人。 如果她咬死了冯樱，这件事倒也不难办。 “她让我给你算命，就是把我说成一个不祥之人，让你把我赶出上清村吗？”顾柔引导着黄仙姑。 黄仙姑用力点头，“她还说，她来干你的酸菜坊。” 顾柔轻笑，淡淡的道：“野心不小，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冯樱脸色发白。 “钱是她给你的吗？”顾柔郑重的问，也是提醒黄仙姑。 黄仙姑眼睛一转，“是她。” “黄仙姑！”冯樱咬着牙，“那银票上写着乔家，你凭什么说是我？！” 果然，冯樱被逼急了，开始狗咬狗了。 “乔家，什么乔家？”黄仙姑一脸的不解，“主意是你出的，钱也是给你的，也是你带我去见田夫人的，可是你告诉我不要和田夫人乱说话，只让我帮你除掉顾柔就行。” “我没有！”冯樱大吼了一声，她没想到黄仙姑会这么说。 要是拉乔家和田夫人下水，自己绝对不会受到责罚的。 顾柔轻轻一笑，冯樱还是太蠢了。 黄仙姑多大的年纪了，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多。 顾柔一来，田大人的态度就变得和颜悦色起来，黄仙姑就知道顾柔不会去追究田夫人的责任。 民不与官争，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至于乔家，顾柔刚才的话里也都避开，这更让黄仙姑笃定，他们私底下已经达成协议。 黄仙姑若是不想受罪，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咬冯樱，不然全部的责任都是她一个人的。 这时，去往汇丰钱庄的人回来了。 “大人，汇丰钱庄的掌柜的不在，不过他们把账簿让我拿来了，这账簿上写的很清楚，黄仙姑兑换的那张银票是……冯家的。”衙役道。 “不，不可能！”冯樱眼睛瞪大，银票明明是乔松给的，怎么变成了冯家的？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田大人大声斥责：“你胆大妄为，陷害他人，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绝对不能姑息！” “姨夫。”冯樱哭喊着。 “休得乱叫！”田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来人，仗打四十大板，扔进牢里。” “不！”冯樱挣扎着，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她一步步都设计的很好，有乔家有田大人，自己怎么会失败？ “顾柔，顾柔！”冯樱扯着嗓子，“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 顾柔回头，一脸的冷淡：“你有迫害妄想症吧。” “不是你揭穿了米婆，我怎么会嫁给赵二！”冯樱死死的盯着顾柔，“是你！” “米婆是自己多行不义，而你也是作茧自缚。”顾柔冷笑，“冯樱，你要弄清楚……”她压低了嗓音，“你和乔松珠胎暗结，对方都没有娶你，你还在痴心妄想吗？” 冯樱脸色苍白。 “你想想乔家给你的银票硬是换成了冯家，你还不明白吗？”顾柔微微挑起眉梢，“冯樱，那些人都比你聪明，你以为他们会任由自己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吗？” “你呢？”冯樱咬着牙。 “我？”顾柔淡漠的一笑，“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我手里有这些把柄，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相反和他们鱼死网破，对我没好处。” 她还要照顾孙妈和红袖，绝对不能任意而为。 而如今，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 鲁莽行事，只会害人害己。 冯樱安静下来，一双厉眸却死死的盯着顾柔，“顾柔，等我出来，我会继续和你斗的。” 顾柔轻笑，“冯樱，你真是看得起自己，你在我眼中连对手都算不上。” 啪！ 田大人再次拍了惊堂木，“退堂。” 说完，他拎着衣摆就走了。 顾柔站起身来，从冯樱的身边走过去。 她走出衙门口，就看到赵家冯家那些人正在焦急的等着。 看到顾柔出来，他们的眼神都变得讳莫如深。 顾柔轻轻卷起唇角，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回到悦来客栈，孙妈她们都很担心顾柔。 顾柔告诉她们没事，就带着她们去逛街买东西。 孙妈和红袖走在前面，顾柔就对青墨抱怨道：“每次我遇见这种事，你总是一副不担心的样子。” 其实她也不是抱怨，就是觉得奇怪。 明明他们的感情已经很深了。 然而青墨的反应都很特别。 当然，每一次，她都是逢凶化吉。 那个刁痞子在还没来坑她之前就被发落了，冯樱这件事，田大人的态度也十分的暧昧。 青墨却笑道：“担心担心，自然是担在心里。” “我还以为都是你暗中安排好的。”顾柔小声嘀咕着。 “原来在你心中我是无所不能？”青墨温和而儒雅的看着她。 “你不能吗？”顾柔反问。 “你指哪方面？”青墨认真地问，温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变得深沉而炙热。 顾柔眉心一跳，他们是不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没事，孙妈在挑花布，我也去看看。”她扔下青墨去找孙妈和红袖。 孙妈挑了两个尺头，一个是青翠色的，另外一个还是红色的，“今年给你做个红色的小斗篷，上次青墨狩猎，我还留了一块狐狸皮，到时候嵌在斗篷的边上一定好看。” 顾柔干干的一笑，孙妈现在是致力于打扮她，提醒她时刻别忘记自己也是一个千金小姐的出身。 第150章 她怎么这么大脾气？ 终于买好了所有的东西。 顾柔他们打道回府。 刚到家门口，就看着赵有才领着赵二还有一个老头朝这边走来。 那个老头是冯樱的爹冯宝禄。 他们三人走过来，顾柔心中暗暗冷笑，一定是为了冯樱的事情。 顾柔没有主动打招呼，一张干净的脸孔冷硬硬的，看起来很不悦。 “顾柔才回来啊？”赵有才上前打招呼。 顾柔看着他，“村长有事？” “是有点事，你忙吗？”赵有才十分客气的问。 “说忙也不忙，我等下去酸菜坊看一眼。”顾柔回答。 赵有才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我们找你有点事谈。” “那就谈吧。”顾柔就站在家门口，也不邀请他们进去。 冯樱指使黄仙姑害人，顾柔就是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们找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看顾柔是这副样子，三个人都有些讪讪的。 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大庭广众的求人实在是跌份儿。 顾柔眨了眨眼睛，“什么事啊，如果没事就回去吧。” “咱们屋里说。”冯宝禄笑呵呵道。 “别了，我家不方便。”顾柔直接拒绝。 赵有才和冯宝禄对视一眼，知道这件事顾柔是为了要一个说法。 如今冯樱在县牢里关押着，把她救出来才是要紧的。 冯宝禄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对顾柔说着软话：“我那个闺女是被我宠坏了，越发的任性了。” “那是任性吗？”顾柔冷笑，“她可是差点害得我被赶出村子，还污蔑我是克夫克子克全家，你们也不想想自己的孩子要是被人这么说，将来她要面对什么生活？” 赵有才和冯宝禄顿时哑口无言。 “是是。”冯宝禄点着头，“这孩子就是拎不清。” “我看她拎得很清，她来了这么一招，换个运气不好的怕是早就窝着一肚子的委屈跳河去了，她还想把我弄走，来霸占我的酸菜厂，这心肠真是歹毒。”顾柔似冷非冷的说。 因为是晌午过后，大家伙儿都休息够了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地里干活，路过顾家门前看到这一幕，都停下来。 赵有才心中暗忖，顾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怕是还有其他的想法。 “顾柔。”他道：“这件事是她不对，我和你冯叔也都有责任，我们老哥俩给你赔不是。” “别，我承受不起。”顾柔连忙后退，“你们可别这样，往后还有人害我，这爹娘一出面就给我道个歉，就让我别计较，那怎么可能，都是要命的事情。” 她以退为进，句句话都扇在两人的脸上。 “顾柔，你什么意思？！”赵二怒道。 顾柔冷笑，“这轮得到你说话？” 赵二扬起手，要打人。 “大家伙儿快来看看，这群人不讲理，自己的媳妇害了人，竟然还来欺负人。”顾柔扯着嗓子喊，她年纪小，对方是三个大老爷们儿，大家自然是同情她的。 青墨淡淡的一笑，瞧，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她对付这三个人没问题。 赵有才拦住赵二，怒道：“你干啥！知道咱们是来干啥的不！” “爹，那个女人我不要了。”赵二气道，“她给我戴绿帽子，我休了她！” 冯宝禄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顾柔最喜欢看的就是他们狗咬狗了。 “别胡说！”赵有才踢了他一脚。 冯宝禄顿了顿，一双不大的眼睛盯着顾柔，“你说吧，你有啥条件？” “我没有条件啊，冤有头债有主，她挨了板子入了大狱，就行了。”顾柔淡笑，“冯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只要我妥协将来你还有给你闺女洗白的机会，别以为我顾柔在上清村是孤姓就好欺负。我来到这里这么久，距没有欺负过别人，都是别人三番五次的来找茬。” 说完，顾柔就转身往大门走去。 然后，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留下的三人，一脸的愁眉苦脸。 “她怎么这么大脾气？”冯宝禄不满的看着赵有才。 赵有才轻哼，“我有没有说过，别把她当成小孩子看，现在好了没得谈了。” 说着，他就背着手往家里走。 冯宝禄追上去，“老哥哥，你不能走啊，我闺女咋办？” “你闺女是你闺女，你自己想办法吧。”赵有才语气十分不耐。 “她可是你儿媳妇。”冯宝禄不干了，他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赵有才停下来，“不是我说，你们冯家已经够缺德了，现在连县太爷都不管你们，你知不知道我儿子要休妻也是理由充分？” 冯宝禄脸色发青。 “我和你说过，多人家客气掉，瞧你刚才的样子，好像人家欠了你似的。”赵有才气道：“那丫头不是不讲理的人，你非要和她那么说话，人家能不发火？” “哎呀！”冯宝禄也没有想到，一脸的后悔。 赵有才叹道，“连田大人都不顾亲戚的情面，我看这事难办。” 要是田大人还知道他们是亲戚，应该早就顺通一下把冯樱给放出来了。 现在真的是一筹莫展。 冯宝禄抹着眼泪，“我这个傻闺女。” “她可不傻。”赵二冷冷道，“简直就是毒妇。” 冯宝禄看了一眼赵二，知道赵家人都恨上她了。 “这样吧。”赵有才叹了叹，“晚上，我再过去，你们都别跟着，回家等消息吧。” “哎呦，老哥哥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冯宝禄拱拳。 “这话说早了，等人家松口了你再说吧。”说完，赵有才就回家去了。 赵二跟着。 冯宝禄站在原地，一番捶胸顿足，也讪讪的跟过去。 屋子里只剩下赵有才和李婶子的时候，李婶子道：“当家的，你还真的要管，我可是被这个死丫头气得不轻，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把她给休了。” “不行。”赵有才阴阴说道：“冯宝禄和乔家关系不错，只要乔家一日不倒，冯家还有利用的机会。” “我是替咱儿子委屈。”李婶子抹着眼泪，“委屈啥，等以后把冯家的钱都弄过来，给他再说一个就行了。” “那你准备怎么说服顾柔？”李婶子好奇的问。 第151章 倒成了他欠顾柔一个人情了 顾柔到了家里，孙妈立刻给她泡了一杯热茶，“小姐可别生气。” “我不气。”顾柔冷笑，“冯宝禄以为自己是谁，来求人还那么口气。” 就没见过这样的。 自己的女儿明明做错了，还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 “要不我去揍他一顿。”青墨道。 “不用，揍他一顿咱们理亏。”顾柔冷嗤，“等着吧，他们晚上准得还来。” 顾柔让孙妈把东西收拾了，她把两包点心给了红袖，“去给你爷爷送去吧。” 红袖抱着两包点心就跑出去了。 顾柔想了想，决定跟去看看。 她到了韩家门口，就看到这房子已经差不多了，两边的厢房也都在按门窗了。 韩老头搬进了上房，看来韩旭长还是要点脸面的。 至于对面屋住的是谁，顾柔没问。 韩老头已经能下地了，看着红袖送来的点头，笑得很开心。 他目光中流露出疼爱，眼睛有些发红。 明明是自己的亲孙女，却养在别人的家里，他除了觉得丢人丢面，也觉得对不起红袖。 “爷爷，吃。”红袖拿着一块点心往韩老头的嘴边送。 “哎，好孩子。”韩老头摸了摸红袖的头顶。 看着韩老头袖管里枯瘦的手，顾柔心中轻叹，别看他住在上房，可是她敢保证这段时间老爷子没少受委屈。 特别是吃喝上。 看着爷孙俩一起吃东西聊天，顾柔就出来了。 正巧，翠翠从对面屋子里出来。 顾柔暗忖，看来是欣琼胜利了。 转念一想，一定是因为刘氏前段时间闹得太厉害了，让韩王氏在韩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才被赶到厢房去了。 翠翠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善，她那眼神是冲着韩老头的屋子看去的。 见到顾柔恰巧从里面出来，立刻就收住了眼神，然后扭身出去。 顾柔明白了，韩老头也是嗔了心，和欣琼住在对面，怕是天天都听闲话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顾柔也没有办法。 这要是自己的亲爷爷，她绝地不会允许有人欺负他的。 她就站在堂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红袖从屋子里出来，去抓她的手，“姐姐。” 顾柔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红袖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就没人敢欺负你了，你也能保护爷爷了。” “嗯，长大，保护爷爷。”红袖冲着顾柔认真的说：“保护姐姐。” 顾柔听了心中一暖，秀巧的小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瞧把你嘴甜的。” 红袖嘻嘻一笑，跟着顾柔离开了。 对面屋子里，欣琼听到刚才顾柔对红袖说过的话，这心里就一阵阵不安。 顾柔是个什么性子，红袖跟在她身边，将来说不定也会学到几分。 别看是个傻子，万一哪天变聪明了，自己还有活路吗？ 再说，从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来看，顾柔似乎已经打通了关系，不管是如意庄还是宋家，对她很不错。 自己出了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依靠，万一将来被红袖给盯上，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要把一切不利于自己的因素都掐掉，让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的长大。 到时候……这些欺负过自己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顾柔拎着红袖回家，今天小吃铺她不想开了，全家再好好的休息一天。 一家人忙活忙活家里的活计，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最让顾柔高兴的还是家里的鸡都变大了，那小羊也壮实了不少。 这中秋一过，天气就要冷了，顾柔看了看家里的面缸米缸也该早点做准备了。 之前在宋家屯买的地产的粮还没运过来，那些足够一家四口吃了。 明儿，她就让鲁冲送过来。 一切都安排妥当，顾柔就懒洋洋趴在床上不动弹了。 吃过了晚饭，一家人该看书的看书，该算账的算账，该绣花的绣花，该玩儿的玩儿，家里安静又祥和。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青墨和孙妈都在屋子里，只有顾柔坐在堂屋的桌子上，她知道来者是谁，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就去开门。 果然，赵有才拎着一筐鸡蛋来了。 鸡蛋不是稀罕物，可是在古代农村也很矜贵了，这一篮子鸡蛋怎么说也攒了有小半个月的。 “顾柔，现在不忙了吧？”赵有才笑着问。 顾柔请他进来，赵有才走近堂屋，看到桌子上的账本和笔墨纸砚，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深刻。 他是亲眼看着顾柔从无到有，一个小姑娘能挣出一栋房子，还布置了三份产业和许多的土地，这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要是自己的闺女或者儿媳妇，他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白天的时候，你冯叔不会说话你多担待。”赵有才把鸡蛋往桌子上一放，“老母鸡下的蛋，好东西。” 顾柔却道：“村长，我也不是和他过不去。可您也知道，冯樱犯了错，她有你们护着，我若是被她给弄死了，谁又能替我说句公道话？” 赵有才一听事情有门，这心里就敞亮了。 果然白天不应该带着冯宝禄一起来的。 顾柔聪明机敏，她要想在上清村安稳过日子，对他这个村长虽然不会毕恭毕敬，可也会给几分颜面。 有了这层关系，赵有才的心里也就有了底。 “你说得对，你别看她是我儿媳妇，可我作为村长也不能偏帮着谁，这次是她错了，多挨几板子也是活该。”赵有才清了清嗓子，“不过她这身体不好，虽然田大人只说把她关押，却没有说关多少日子，我们也是担心。其实不瞒你说，田大人要关她一两个月，我们倒也没什么，可是若是一两年，我也总要给儿子考虑考虑。” 顾柔淡笑，这话诚恳，她相信赵有才确实有这样的顾虑。 “那依村长的意思呢？”顾柔笑着问。 赵有才没想到顾柔会这么说。 这么一说，将来事情办成了，倒成了他欠顾柔一个人情了。 所以说，聪明人三言两语就能让你无话可说。 赵有才现在有点怕顾柔了。 “我也没其他的意思，就是让衙门给个准信要关她多少天，我们心里有个底就行。”赵有才不敢说让顾柔放了冯樱这种话，这种话无疑是捅了马蜂窝的。 顾柔也微微沉思，“那我哪天去找田大人？” 第152章 卖身契 “行行。”赵有才也不敢催她立刻就去，“我们就是想图个安心。” 顾柔让鸡蛋篮子推给他，“你拿回去吧，我家里不缺这些东西。” 赵有才干干的一笑，“既然都送过来了，哪有还拿走的。” 求人帮忙，连东西都不送，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顾柔不再推脱，送赵有才出了门。 等她送完人回来，就看到孙妈在研究那筐鸡蛋了，“一筐鸡蛋。” 顾柔轻笑，“这一筐鸡蛋，李婶子的心可是在滴血啊。” “那就收下了？”孙妈问。 顾柔摇头，“明儿你给送回去，咱们把不收这东西。” “我也觉得不收为好，敢情咱姐儿的命就值这么一筐鸡蛋吗？”孙妈忿忿不平的说。 其实顾柔到也不在意这些，她更好奇，赵有才为什么不让赵二休了冯樱。 按照常理来说，冯樱犯了七出，休她根本不用在意什么。 她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 这件事莫非还是和乔家有关系？ 乔家也是一个麻烦。 只可惜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撼动。 毕竟他们是给京城针工局送东西的，估计宫里的一些官员他们也都认识。 自己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忍了。 几天后，顾柔去了一趟宋府。 见了宋采容，通过她父亲见到了田大人。 田大人似乎早就知道顾柔会来，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是想问问田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冯樱，她的罪名都定了，板子也挨了，要管她到什么时候？”顾柔问道。 田大人笑了笑，“我是这样打算的，她害人没成，可也是罪有应得，就罚她去山上劳役一段时间，过了年再让她回家你看如何？” 顾柔很满意，马上就入冬了，再让她去上山挨挨风雪，够她记住这次的教训了。 “那就依田大人所言，我今儿来也就是问问。”顾柔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盒往田大人面前一推，“这是铺子最新作的柔肤皂，香膏和香露，帮我送给田夫人。” 田大人不尴不尬的一笑，这次田夫人也差点深入其中，不过顾柔没有追究，他心里急明白顾柔很聪明。 眼下，人家送了礼，就说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田大人喜欢和聪明人做朋友，“那我就替她收下了。” 顾柔微微屈膝，“田大人，告辞了。” 她走出田大人的府邸，站在街道上不由得感叹。 这日子，虽然不是打打杀杀，可也算是有风有浪了。 她去了香铺，眼下这是自己做在意的买卖了。 香膏和香露也都陆续做出来，摆在架子上卖，不过远不如柔肤皂卖得好，可是这一天天也能卖出去十几瓶。 顾柔不着急，新产品热卖，总是需要一个契机的。 可是她也不能等着机会找上门，她总要像个办法才是。 就这么想，她坐在椅子上向外看着。 这时，她又想起一个人来。 她又去了宋府。 宋采容见她去而复返，不由得笑话她，“你还知道回来。” 顾柔不好意思，把手里的礼物奉上，“好姐姐，我这是去铺子取了东西来给你赔罪的。” “这东西你天天往我这送，我这都堆满了。”宋采容睨着她，“说吧，又想让我做什么？” 顾柔凑过去，“我就求姐姐一件事，姐姐一定在城里还有其他的小姐妹，她们若是来探望姐姐，或者姐姐去见她们，就把这几个小东西带上作为见面礼。” “猴崽子，就你聪明。”宋采容轻笑，“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我让花雯挨家挨户的送过去，保证不出七天她们就去铺子里买。” “那我就谢谢姐姐了，有这些小姐们来买东西，这东西的名声就出去了。”顾柔阴恻恻的笑：“到时候我请姐姐吃饭。” “再说吧，如意庄的饭菜我是吃腻了。”宋采容挪余着她。 顾柔无奈了，她拉着宋采容的衣袖央求着，“我的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你让我做什么？” 宋采容笑了，“就知道你会耍无赖，这次就原谅你了。” 这时，外面有个丫鬟站在门口：“小姐，荷花塘里起出来好多的莲藕，夫人让我问问要不要给顾小姐拿去一些。” “当然要。”宋采容立刻吩咐：“都要最好的，用清水冲干净了。” “是。”小丫鬟退下立刻去办。 顾柔不好意思了：“每次都是姐姐你给我拿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次她来求人，结果饶了人家一筐莲藕回去。 宋采容却笑道：“只要我有，我自然是要给你的。” “姐姐，我也一样，只要我有，我能给姐姐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顾柔认真的说。 “行啦，少拍马屁，走，去荷花塘看看去。”宋采容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从屋子里出来，朝荷花池走去。 出藕的荷花池并不是那一池观赏用的荷花结出来的，而是另外一个荷塘。 宋采容的母亲会做桂花藕，所以每年都用自家荷塘里的莲藕。 所以顾柔走的时候，除了那一筐心想莲藕，还有一食盒的桂花藕带回去。 那时候已经是傍晚。 秋高气爽，天气十分的好。 顾柔坐在宋家送她回家的马车上，抬头看着天，鸿雁南飞，果然是要到冬天了。 “顾柔。”前面有人从林子里出来。 车夫停下马车。 顾柔看着他，眉头微蹙，“陈英？” “我有话想和你说。”陈英望着顾柔。 其实那天中秋节，他就看到顾柔了。 那天，她穿得真好看，乌黑的发丝挽着红色的发绳，整个人都像是在闪闪发光。 别说村里，城里的那些女人也不如她。 可是她对青墨笑得那么甜，那笑容就像是泡过蜜罐子一样。 那晚，他们甚至在城门楼上…… 他都看到了。 顾柔发觉他神情有些不对，可是他眼神又很坚决，想了想，顾柔跳下车，对车夫道：“东西送到小吃铺就行，然后你就回去吧。” “是。”车夫驾着车就赶路了。 顾柔看着陈英，“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陈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红袖的卖身契。” 第153章 就等着你去哄呢？ “你偷的？”顾柔诧异。 陈英无奈，“我自家的东西，那算是偷吗？” 顾柔望着他，“陈英，你知道你爹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多少能猜到一些，只是……”陈英欲言又止。 “韩王氏就是一个麻烦，你爹不抬高价下一次韩王氏就会朝你爹讹更多的银子。”顾柔沉了沉，“他以二百五十两把红袖卖给我，你以为是在为难我吗？” 陈英没有说话。 “不是这样，说不定韩王氏会想方设法把红袖从我的身边弄走。”顾柔轻叹，“可是二百五十两，万一韩王氏把红袖抢走卖了，这二百五十两也是一笔巨款，衙门不得不管。” 这也是顾柔没着急去赎回红袖的卖身契的原因。 韩家她不得不防。 特别是看到了王赵氏，刘氏这几个人。 他们看顾柔年纪小，会不在意，可是陈守杰也算是一个人物，他们不敢轻易得罪。 红袖的卖身契在他手里，顾柔比任何人都放心。 “你能明白我爹的意图就行。”陈英幽幽的说。 “你爹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至少这件事上他没有做错。”顾柔淡淡的说。 陈英的手里还捏着那份卖身契。 “你拿回去吧，我说过三年后给她赎身就一定会赎的。”顾柔看了看陈英越发斯文的脸庞，“你也应该要参加童试了，还是抓紧时间去读书吧。” 陈英望着顾柔，他对她好，似乎她并不领情。 难道她真的喜欢青墨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陈英眸色变深，慢慢的把卖身契收回来，“这卖身契我爹给了我，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他想了想，又道：“我虽然不喜欢红袖，不过对你没敌意。” 说完，他就往前走，看样子是要进城。 顾柔站在原地，想着他刚才的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念头在她心底浮起来，却被她快速的按下去。 她可没有那种心思。 回到小吃铺的时候，宋家的马车已经把东西放下回去了。 顾柔进到里面，孙妈他们已经开始忙晚上的吃食了。 顾柔二话不说去帮忙，她看到水缸里的水没了，就对青墨道：“青墨，没有水了。” 青墨起身，去打水，却看都没看顾柔一眼。 怎么回事？ “孙妈，我没回来的时候有人惹他生气了？”顾柔问道。 孙妈正好捏包子，摇头：“没有啊。” “有谁来过吗？”顾柔又问。 “陈英来过。”孙妈回答，她停下来抬起头，“陈英还能惹他生气？” 顾柔想了想，陈英估计在青墨的眼中什么都不是。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去找青墨。 青墨在不远处的井口打水。 “你生气了？”顾柔背着双手站在他的身边。 青墨不语。 “因为陈英？”顾柔忍不住笑起来。 青墨还是不说话。 顾柔拉住他的手臂，“我和他又没什么，他今天给我红袖的卖身契，大概是想卖我一个人情，我没接受。” “哼。”青墨不悦的哼了一声。 顾柔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种醋你也吃？” “你不是最在意红袖吗，他凑上来讨好你，你能不感谢他？”青墨把水桶拎上来，往另外一个水桶里倒。 顾柔盯着他的侧脸，虽然他这醋吃的莫名其妙的，可是她觉得好可爱啊。 以往他总是一副淡然笃定的样子，难得看到他露出一点小脾气来。 “青墨，你要是打定主意不理我的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顾柔收回自己的手：“我吃软不吃硬，不喜欢绷着脸装深沉的臭男人。” 青墨扭头看着她，一双浓黑剑眉深蹙，“言则，我在你眼底没有风度了？” “谁让你平白无故的吃醋的。”顾柔失声一笑，“我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吗？” 也太不信任她了。 “你当然不是。”青墨忍不住，“但我也要反防患于未然。” 他想，这次童试不给陈英过好了。 顾柔简直无语，“你老人家突然吃醋，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青墨皱了皱眉，继续打水。 “你说呀？”顾柔追问道。 青墨把另外一桶水打满，俊脸微微发红，“这叫吃醋？” “不然咧？”顾柔无语的望着她。 青墨抬头吸了一口气山间的清冷的空气，原来这就叫吃醋？ 他还以为自己不会吃醋。 可是陈英那小子来找顾柔的时候，他竟然不爽了。 “你嫌弃我吗？”青墨神色变得隐晦而深蔼。 “嫌弃你什么？”顾柔没懂。 “一事无成，不像陈英是个读书人。”青墨道。 顾柔惊讶的看着他，其实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难道青墨会这样，真正的原因是怕自己瞧不起他？ 这怎么可能？ 顾柔来到他的面前，眉目扬着细细柔柔的笑容，“青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普通人吗？” 青墨不语。 “其实从你身上的功夫和言行举止看得出来，你出身不一般。”顾柔嗓音温温的，“我想不管你是江湖儿女绿林好汉也好，是权贵后代朝廷官员也罢，如果你真的想不起来了，你想和我过这种生活，我都不在意。我顾柔虽然年纪小，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青墨望着女孩澄澈干净的眸子，内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不该冲你发脾气的。” 顾柔哼了哼，“这种小脾气我不在意，只是青墨你要信我。” “我当然信你。”青墨用扁担把两只水桶勾起来，往小吃铺走。 顾柔欢欢喜喜的跟在他身边，快到铺子门口的时候，她来了一句：“青墨，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在意我啊？” 青墨停下脚步，眸色越发的深沉，脸颊上浮现一丝恼羞成怒的微红。 顾柔嘿嘿的笑着，“我还挺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哼。”青墨哼了一声，挑着扁担就进屋了。 到了屋子里，他们就忙起来。 孙妈看了青墨一眼，就对顾柔道：“这脸色是好了一些。” 顾柔轻笑，“孙妈，连你都瞧出来了，他这次是真没控制住。” 孙妈却讪讪的看着顾柔，“小姐，你怎么知道他是没控制住，说不定人家没想控制，就等着你去哄呢？” 第154章 粘豆包 顾柔顿时就真相了。 她去看青墨，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她感觉到此时此刻那男人一定特别的得意。 自己怎么就上当受骗了！ 果然，在谈恋爱这方面，自己真是不开窍！ 气呼呼的，顾柔一晚上都没理青墨。 晚上回去的时候，也没特意叮嘱他小心什么的。 看着女孩气鼓鼓的小脸，青墨温淡从容的一笑。 笑什么笑！ 顾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 一转眼就是初冬了。 大清早，顾柔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外面的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她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回到屋子里对孙妈道：“咱们把豆子和面拿到小吃铺去，不忙的时候就把粘豆包和饽饽蒸出来。” 冬天里没什么吃食，多预备一些这样的粮食放在缸里冻着，想吃了再蒸一下就行。 孙妈点头，立刻去准备。 顾柔把早就预备好的干红枣拿出来，把这红枣泡发了裹在黏米面的包子上也很好吃。 不止他们，这家家户户都这样。 到了小吃铺，几个人就忙起来了。 先把肉包子，白面馒头蒸好，然后就把大骨肉汤和小米粥也都热上。 顾柔负责在前面泡汤上菜。 孙妈和青墨就在后面一个和面，一个摘豆子，开始准备。 大家分工明确，虽然很忙，不过脸上都挂着笑容。 等忙完这一阵，顾柔做了早饭。 咸鱼干和白萝卜干一起放进骨肉汤里熬煮，汤变得更加的鲜美，再配上热乎乎的肉包子，大家都吃了很多。 孙妈去外面看了一眼，“这雪也太大了。” 顾柔也抬头去看，她们来的时候这雪还是浅浅的一层，远处的山麓还是青灰色的，可是才几个时辰，外面的雪竟然都能没到脚踝了，远处的山早就白茫茫一片，若不是还有山脊，怕是以为这山都黏米黏到一起了。 旁边的观音庙也停工了。 顾柔把帘子放下，“看来中午吃饭的人不会多，咱们就包两屉肉包子预备着就行，其余的就不做了。” “行。”孙妈同意，她也觉得今天不会再来人吃饭了。 正好，他们也有时间把粘豆包和饽饽做出来。 说动手就动手。 他们先从红豆馅开始。 顾柔爱吃沙豆馅的，这就要求红豆一定要熬得烂糊，还能团成馅儿。 孙妈手艺最好，等豆馅儿都烂糊了，往里面放了两斤的白糖，然后一个个捏成婴儿拳头大小，然后裹进黏面里包好。 两个大锅灶都烧了水，放上了蒸屉，粘豆包一做好就搁上去，然后盖上盖子，再把盖子周围用湿布围上防止热气散发太快，就开始往里面添木柴。 有两个大锅灶，锅大火快，粘豆包很快就熟了。 把粘豆包取出来，放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先晾凉了，等回去之后放进外面的大缸里盖上盖子，这一冬天的口粮就有了。 一家人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哐当一声，接着就听到有个小女孩在哭：“爹。” “当家的，当家的。”一个女人也跟着哭起来。 顾柔听见了就出去看，就看到有一个男人倒在他们门口不远的地方，身边还围着三个人。 “怎么了？”顾柔走出去，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姑娘，救救我当家的，他要死了。”女人哭得很伤心，两腮冻得通红，她身边跟着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身上穿的很淡薄，脸也冻得通红。 “青墨！”顾柔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青墨出来。 “帮我把他抬进去。”顾柔道。 青墨一个人就把男人扶起来，然后把他拖进屋子里。 顾柔抬脚就要进屋，却发现那母女三人都站在原地。 “你们站着做什么？”顾柔诧异。 “我就不进去了，只要我当家的没事就行。”女人小心翼翼的说。 顾柔忽然就明白了，她笑了笑，“进来吧。” “我们不想给人添麻烦。”女人似乎很坚持。 “麻烦都添了还差这点吗？”顾柔对她说：“你大人扛得住，你看看两个孩子。” 女人一脸的纠结。 “红袖，去把两个妹妹带进来。”顾柔温温的笑着。 红袖从屋子里跑出来，走到两个小女孩面前，拉着她们的手，憨憨的说，“进来。” 看着她把两个孩子拉进去，女人越发的不好意思。 “进来吧。”顾柔笑了笑。 女人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跟着顾柔进来了。 孙妈盛了一碗大骨头汤给青墨，青墨掰开男人的嘴直接灌进去。 那男人喝了几口，被呛了一下，人就醒过来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却十分的虚弱。 顾柔道：“你把汤都喝了把身子暖过来再说。” 男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青墨手里还剩下半碗大骨头汤，他嗓音发颤，“大丫，二丫，你们喝。” “爹。”大丫二丫都哭起来，自己的爹都这样了还惦记着自己，她们都很害怕他会突然就不行了。 顾柔却道：“你喝了吧，到了这里绝对不会让你们都饿着的。” 红袖很乖，去拿了两个肉包子给大丫和二丫。 大丫二丫接过红袖递过来的包子，看一眼自己的母亲。 女人点点头，“吃吧。” 大丫二丫这才吃起来，一口咬下去是肉包子，吃得就更欢了。 “你也来吃点吧。”孙妈对她们的娘说，她盛了三大骨头汤还有咸菜肉包子。 女人感激的点点头，拉着两个女儿过去吃。 这边男人已经缓过来了，顾柔给他一个肉包子，他吃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 顾柔把一盘子都给他。 他就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把一盘子的肉包子都吃了。 顾柔偷偷的数了一下，大概有十个。 这是饿了多久啊。 吃完了，男人忽然站起来，扑通一声就给顾柔跪下了。 接着，女人拉着大丫二丫也跟顾柔跪下了。 顾柔扶额，“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哪里承受得起啊？” “恩人！”男人泪流满面，“不是你，我们这一家就要死在这里了。” 女人和大丫二丫都哭起来。 顾柔让他们赶紧起来，他们这才起身一字排开坐在了凳子上。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顾柔问道。 第155章 你没见过定远王吗？ “我们从西北来的。”男人擦了擦眼泪，“今年旱涝，老百姓颗粒无收，没人管我们，这到了冬天大家都饿的不行，就都出来要饭了。” “旱涝？”青墨剑眉微蹙，眉心隐隐的渗透出戾气。 “是，今年没收成朝廷还加收粮食，我们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本来我们那个地方这粮食就不好收成，这一闹旱灾，更是什么都没有了。”男人解释道。 “那些官员没有上报吗？”青墨问道。 “有上报的，听说被上一级给压下了，有个替百姓说话的，竟然还被入了大狱。”男人苦巴巴的说：“这么一闹，谁敢再去上报啊。” “这群……”青墨刚要骂人，却发现顾柔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收敛身上的戾气，“这群当官的真是可恶。” 顾柔道：“这次出来乞讨的人多吗？” “多，我们也是跟着大家伙儿走散了，不然应该就直接去京城了。”男人回答，“我们来的路上听人说了，这次受灾的有三十万人了。” 三十万人？！ 顾柔听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这么大的数字，朝廷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青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顾柔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若有所思。 “你们到了京城能做什么？”孙妈开口问道。 他们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摇摇头。 “天这么冷，你们带着孩子往京城走，怕是你们扛得住两个孩子也扛不住。”孙妈看着两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最大的也就七岁，另一个五岁的样子。 女人忽然又给顾柔跪下，“恩人，谢谢你的一饭之恩，我们夫妻俩无以为报，可是这次进城我们也是为了生存，能不能先把两个孩子放在你们这里，等我们找到了活计，再把她们接走？” “娘，不要，不要！”大丫二丫吓得以为自己的娘不要自己了。 女人就抱着她们哭起来，其实她也舍不得。 可是两个跟着她，一定会受委屈，说不定会……饿死。 顾柔去看青墨，“依你看，他们到了京城朝廷会怎么做？” 青墨沉了沉，“开仓放粮是一定的，只不过到了京城……” “怕是还没到就要被官府的轰走。”顾柔接着说，“或者枪打出头鸟，抓起来几个，这些人也就不敢闹事了，对不对？” 青墨看着顾柔，“这是一定的。” 即便朝廷上有为民着想的好官，也不见得事无巨细。 顾柔也明白这一点，才会这么说。 两个人又都不说话了。 良久，顾柔才道：“你们先在我这里住下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灾民，可是遇到了你们，我也不忍心把你们往外面推，等朝廷那边有了好消息，到时候你们是去是留，自己做决定吧。” “谢谢，恩人。”他们一家又给顾柔跪下，磕头。 顾柔让孙妈把他们都扶起来，就把他们安排在铺子里住下。 她问了一下男人的名字。 男的叫喜柱，今年二十七岁了。 喜柱媳妇是二十三岁。 看到顾柔他们在包粘豆包，喜柱媳妇立刻洗手帮忙。 喜柱就去外面抱了柴火进来。 红袖和大丫二丫一起洗干红枣。 青墨原本坐在椅子上，他忽然起身，然后又坐下。 顾柔似乎明白了什么，去柜台下取了一件早就做好的黑色斗篷和一百两银子，递给他。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顾柔。 顾柔微微一笑：“青墨，你我都是聪明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不想说也可以不用告诉我，可是这一次你若是不再回来，我只希望你能托人告诉我一声。” 青墨抬手，他本想去摸顾柔的头顶的，可是人多他忍住了，轻轻的把手放在她捧着的斗篷上。 半晌，他深不可测的眸子看了看她，俊美又儒雅的脸浮现淡淡的笑，“顾柔，过年我想吃你包的饺子。” 顾柔轻笑，“那就早点回来。” “嗯。”青墨把银子收起来。 顾柔展开斗篷，帮他披上，然后给他系着带子，“路上小心。” 青墨低着头看着她，炽热而霸道的呼吸喷洒在女孩小巧精致的脸上，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抱了她一下，“等我。” 说完，他松开顾柔，转身就走了。 顾柔站在门口，也不去看，只是站着。 孙妈走出来，看着顾柔，不放心道：“小姐不看看吗？” 顾柔摇头，“看了会舍不得。” “小姐，觉得他会回来吗？”孙妈又问。 “不知道。”顾柔想了想，“我们又没有海誓山盟。” “小姐为什么不问问他的来历？”孙妈蹙眉，她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顾柔笑了笑，干净的脸上十分的淡然，“孙妈，万一他是遥不可及的那种人，你让我怎么办？” 孙妈没有说话，就算顾柔是顾家的嫡小姐又如何，总有一些人她也是高攀不起的。 与定远王的婚事，若不是当初顾柔的娘救了他娘，怕也不会有指腹为婚这件事了。 —— 青墨走了有十来天，顾柔一直都关注着京城的消息。 每天她都在铺子里，听那些人高谈阔论，虽然她不知道青墨的身份，可是听到西北灾情一点点的缓解，她就知道离青墨回来不远了。 “这次定远王可是立了大功了。”黄监工对顾柔说：“他从云南那边调了好多的粮草，替朝廷分忧，听说连摄政王都对他褒奖有加。” “是吗？”顾柔笑了笑，“这次大功只有定远王一人吗？” “他是大将军，替他办事的人多，可是大功算他，其余的人也有奖赏。”黄监工道。 顾柔点点头。 孙妈冲顾柔挤眉弄眼的。 顾柔走过去，“怎么了？” “小姐，青墨会不会就是……”孙妈意味深长的看着顾柔。 “你没见过定远王吗？”顾柔问。 孙妈摇头，“我当然没见过了，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顾柔想了想，“他如果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么他们的婚事就名正言顺了。 总不能他看不上自己这个落魄的小姐吧？ 第156章 这片鱼塘被我承包了 顾柔想着，他们应该没这样的缘分。 再说，定远王一直镇守北部，怎么可能有时间浪费在自己这里？ 也许青墨只是这些人手底下一个小官员而已。 如果青墨真的是一个小官员，那么他们想要在一起，更是困难重重了。 除非，她永远舍弃顾家嫡小姐的身份，而顾家也永远不再找她。 不然，这事早晚都是一个麻烦。 “小姐，不如开诚布公的和他谈谈。”孙妈建议，“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给一个清清白白的男人，才能安稳度日。我知道小姐再也不想回顾家了，若是小姐想要嫁给青墨，有些事就不得不解决。” 顾柔盯着柜面上的算盘，伸手拨弄了一番，“我再想想。” 孙妈也不敢再往深处说，她怕顾柔伤心。 顾柔想着，自己不去问，到底是聪明呢，还是在逃避呢？ “姐姐，红果果。”红袖跑进来，小脸红扑扑的，手里举着一颗红果。 顾柔弯下腰，笑着问，“哪来的？” “姐姐！”这时大丫二丫也冲进来，两人都用衣摆兜着红果。 顾柔看着她们三人，温温的一笑，“白给你们准备新衣服了，都脏了。” 大丫二丫刚来时候的衣服被顾柔给扔了。 那些衣服又破又烂，顾柔更担心有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然后她和孙妈连夜用之前半新不旧的衣服改了两套小棉衣给她们。 没想到才一天就脏了。 顾柔拿了大笸箩，让她们把红果放进来，然后命令她们去洗手。 “姐姐，吃。”红袖还举着红果。 “咱们把红果洗干净，把里面的籽儿挖出来，塞进红豆沙，然后浇上糖浆，冻一晚上就能吃了。”顾柔用手勾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红袖很听话，放下红果就去洗手了。 顾柔帮她们把红果的籽儿清理干净，然后让她们自己往里面塞红豆沙。 这时，外面传来锣声。 顾柔走出去，看到了赵有才。 “村长，怎么了？”顾柔问。 “宫里的太皇太后薨逝，要举国丧，全国百姓守孝一百天，你让家里人都干净换上素色的衣服吧。”赵有才说。 “好。”顾柔转身回去，想不到刚遇上灾情又碰上太皇太后薨逝。 顾柔把事情一说，大家都换了衣服。 门口的灯笼也换成了红色。 国丧期间不能有鼓乐声，也不能有婚娶，一切要等国丧结束才行。 其实，这对普通百姓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顾柔陪着三个孩子把红果做好，就放在屋外的窗台上冻着。 她想，太皇太后薨逝，不知道青墨这年底还能不能回来了。 这件事应该会对他的行程有影响吧？ —— 半个月后，顾柔去了一趟城里。 只要是香铺那边有很多事情。 葛老板来了消息，之前一个月要一万块柔肤皂，可是这东西卖得好，大家都抢着要，一万块根本不够，所以需要顾柔这边多做一些。 顾柔也觉得该扩大生产规模了。 她找了马老头和马恒，商量招人的事情。 上午写了告示出去，下午就来了几个人。 顾柔挑了挑，留了四个身强体壮的，按照栓子标准，一人一钱银子。 马恒领着他们去后面，顾柔去柜面上拢账。 现在柜面上一个月的盈余就有二十来两，加上葛老板那边又订了不少，还有陆记面馆，酸菜坊，这一个月竟然也有三百两银子了。 顾柔想着，距离来年开春还有两三个月，到时候赶在春种前，她要再买上几十亩地。 “哎呀你在。”七娘从外面进来，她是来进货的。 虽然顾柔在城里立了自己的铺子，也买自家产的柔肤皂，不过两家铺子隔得远，买一样的东西也不冲突，所以七娘不是自己来取，就是顾柔让人送过去。 “七娘快做，你怎么自己来了，我派人给你送去就是了。”顾柔请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我也是在铺子里闲着无聊。”七娘笑道：“你在也好，昨儿有人给我送来不少的鲤鱼，我都养在缸里了，我们三口人吃不完你拿去一些。” “你们留着吃吧。”顾柔却道：“这寒天冻地的，能出来点吃食不容易，这个时节除了山上的野味就水里的鱼了。” “你就别客气了，我娘家的村里有个大鱼塘，那鱼塘老板不会经营败了买卖，就把鱼都捞上来，打算把鱼塘卖了。”七娘解释。 “多少钱？”顾柔看过去。 七娘笑了笑，“怎么你想买？” 顾柔点点头，她有这个心思。 “我听说要三百五十两。”七娘说，“那鱼塘很大了，差不多有二十五亩地那么大。” 那么大？ 顾柔想了想，要是能买过来，一半养鱼一半种荷花，到时候收莲蓬和莲藕，都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想着，她就对七娘说：“带我去瞧瞧？” “行。”七娘爽快。 顾柔叫栓子把柔肤皂包好送去七娘的铺子，然后让马恒跟着她们去看鱼塘。 七娘的娘家离这里不远，赶着牛车半个时辰就到了。 鱼塘就在村外面，还没到村子就看到了。 面积确实很大。 而且这附近都是平地，倒是不用担心挨着山比较近，万一碰上泥石流什么的把鱼塘给淹没了。 总之顾柔一眼就看中了。 到了近处，就看到几个人正在往外捞鱼。 冰面被砸了一个大窟窿，用网子往下面一兜，上来很多的鱼。 不过这网网眼小，就是俗称的“绝户网”，小鱼都逃不出去。 “爹。”七娘走到一个老头的身边，低声说几句。 那老头去看顾柔，走过来，“你想买鱼塘？” 顾柔颔首，“想买。” “行，我带你去见白老板。”七娘的爹带着她去到鱼塘旁边两间瓦房里。 外间是堂屋，里间是用来住人的。 白老板年约五十，上下打量着顾柔，啧啧称奇，“了不得啊，竟然是个女娃娃来买我的鱼塘。” 顾柔讪讪的，“白老板，不知道你这鱼塘怎么卖？” 白老板笑了笑，“三百五十两银子。” 顾柔想了想，“我买。” 第157章 他不是定远王？ 顾柔没有立刻交钱，她身上没带那么多，要去柜上取。 她和白老板越好，明天到铺子来。 顾柔和七娘回去了。 “你怎么想弄鱼塘的？”七娘好奇的问。 “就是想啊。”顾柔坐在牛车上，笑了笑：“其实我更想弄个荷塘，夏天了收莲蓬，秋天收莲藕，都是好东西。” 七娘笑道：“你这个小姑娘本事也够大的，你瞧瞧你做的这些买卖都不挨着。” “这些买卖倒是其次，我主要目的就是用挣来的钱买地。”顾柔解释。 “你这是要做小地主婆啊。”七娘道。 “做地主婆有什么不好的，等我老了就搬个马扎坐在田间地头，看着他们给我割稻子。”顾柔笑呵呵的说。 七娘听了跟着一起笑，顾柔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到了城门前，七娘下车一个人进城。 马恒送顾柔回家，车子停在铺子前，顾柔跳下牛车。 孙妈从铺子里出来，“小姐，有人送东西来。” “什么东西？”顾柔蹙眉，迈步走进了铺子。 在柜面上摆着一只盒子，顾柔看了看，盒子上的纹饰描绘的很精致。 喜柱他们都在看。 顾柔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盖子，里面竟然是点心？ “这好像是京城妙味斋的。”孙妈一眼就认出来，“这可是最好的点心，一般人家都吃不起。” 顾柔打开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是点心，而且都不一样。 打开第四层，里面不再是点心了。 只有一株摘下来的白梅。 顾柔忽然就笑了。 “送东西的人呢？”她问。 “那人很着急，东西放下就走了，就说小姐看了就能明白。”孙妈回答。 顾柔点点头，“点心你们拿去分了吧。” 她把白梅取出来，放在鼻前闻了闻，气味清冽馨香，十分的好闻。 这是从京城送来的白梅，不知道是他从哪里摘下来的？ “孙妈，有布吗，我想做个素色的香囊。”顾柔道。 孙妈却道：“小姐，你的女工……” “没关系，我以后要是给自己的夫君做衣服不会可不行。”顾柔浅浅的笑着。 孙妈望着顾柔，之前是谁说不学的。 顾柔缝了一个香囊把白梅放了进去挂在身上，虽然不能见面可知道对方还惦记着自己，她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一整天嘴角都挂着笑容。 一夜过后，第二天顾柔就带着银票进城。 他们在七娘的杂货铺见面，找来了李牙侩，还有七娘的爹一起做见证。 重新写了地契，然后签字按手印交银票，这鱼塘就是顾柔的了。 然后再拜托李牙侩去衙门换了官方的红契，就完成了。 这种场合顾柔经历了多次，早就不新鲜。 然后顾柔又拖七娘的爹给找了两名得力的管事，来年购买鱼苗和荷花种子都需要很专业的管事，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来的。 把这些事情安排出去就已经是傍晚了。 “这天都黑了，你还要回去？”七娘蹙着眉，“我看这等下是要下大雪的。” 顾柔道：“家里就孙妈和红袖，我不放心。” “我找人送你。”七娘也不放心她。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没问题。”顾柔笑了笑，“今天这件事还多亏了你和大叔，不然我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你就别和我客气了，等来年鱼长大了记得给我送几条就行。”七娘笑着说。 顾柔点点头，从杂货铺里出来。 她就一个人出了城。 往上清村走着，她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又朝着目标迈进一步了。 这时，身后马蹄声渐急。 顾柔没有回头，那人却停在了顾柔的面前，“姑娘。” 那人骑在一匹骏马上，身上穿着铠甲，威风凛凛。 一张俊脸十分的刚毅，眉目间浮动着正气。 顾柔淡淡的看着她。 “乔家村怎么去？”那人问道。 “过了上清村便是。”顾柔回答。 男人准备要走，可是又停了一下，“顾柔，你一个人吗？” 顾柔挺高了警惕，一双黑白分明毫无杂质的眼睛泠然的看着他。 男人失声一笑，“我没恶意，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自己走不安全。” 他也是好心。 “我家就在前面了。”顾柔不冷不热的回答。 “好吧，告辞。”男人驾着马就走了，不过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那个女孩脚步轻快的往前走，他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这里应该没什么危险。 顾柔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家里，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她一进门，却被一团温暖笼罩着，一抬头竟然是青墨。 “你回来了？！”顾柔又惊又喜。 “刚刚才到，本想去接你，你就进门了。怎么不雇一辆马车？”青墨抓了一下她的手，小手冰冰凉凉的，他眉心不由得一蹙。 再看她的鞋子都湿了。 “我也是为了冷静冷静。”顾柔娇憨的一笑，“我买了鱼塘，挺兴奋的，可是我怕乐极生悲，就一路走回来一边发泄一下激动的心情一边冷静下来。” “进屋。”青墨拉着她进了屋子。 屋子里温暖如春。 虽然顾柔没弄农村那种土炕，不过她做了地龙，里面烧着木炭。 “你昨天托人送东西来，怎么没有说一声。”顾柔问道。 “给你一个惊喜，我过两天还要走。”青墨捏了一下她的手：“下一次回来怕是要真的年底了。” 顾柔想了想，“你有要紧事就去忙吧，我这边一个人也可以。” “过了乔家村再往北走，那里有座山听说最近不太平，你们多加小心。”青墨放下自己的手，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伫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是山贼吗？”顾柔想到因为旱情的原因，很多灾民从那个方向过来，最后落草为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青墨颔首：“这件事有定远王在处理，相信很快就能平定。” 又是定远王。 顾柔顿了顿，“这个人……” “我知道他和你有婚约。”青墨静静的看着她，侧颜干净俊美。 顾柔心中暗忖，看来自己想多了。 他不是定远王。 第158章 这心多丑陋这脸就多难看 “如果我是定远王，你会怎么想？”青墨探究的看着她，似乎很在意。 顾柔却没有想太多，她浅笑盈盈，“青墨，你是谁不重要，我只希望你记住，我想要的是你，不是你的身份。” 青墨菲薄的唇瓣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他握了握她的手，温情十足，“你吃饭了吗？” “没有，你也没吃吧，我做点饭一起吃？”顾柔说。 青墨点点头：“我先去换衣服。” 顾柔这才反应过来，去看他的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不是临走时候穿的那一件月牙白的直缀，而是一件暗花纹青灰色的长袍，上面没有绣任何的纹饰，腰带是玉做的，做工精美不像是凡物。 看着低调，实则处处都是张扬的。 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带着一匆匆的疑问，顾柔解下身上的斗篷，去做饭。 她用红泥小炉做了酸菜火锅，这么冷的天，吃这些最好了。 两个人的手脚很快就暖和了。 顾柔就把这几天的事情和他说了，特别是鱼塘的事情。 “这次买了鱼塘，你下次是不是就要买座山了？”青墨笑着她。 “你还真猜对了。”顾柔也不掩饰，“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弄坐山。”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果然什么都不如有座山，就算什么都没有了，有座山一辈子也吃喝无忧了。 青墨笑了笑。 “你年底才要回来，是不是和太皇太后薨逝有关？”顾柔突然问起。 青墨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一半。” 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多年，她这么一走，朝堂不稳。 他自然不能离开太久。 “顾柔，找个时机，我想让你回顾家。”青墨嗓音沉稳，“我想娶你，总是绕不开你这场婚约。” 顾柔顿了一下，“回去了就有办法解除婚约？” “只要你回去，我就有办法。”青墨想着，大不了到时候直接用身份去压所有的人，他笃定没人敢说什么。 不过，他更想名正言顺的娶她过门，给她一个最好的名分。 顾柔哪知道他想什么，不过她也觉得，是绕不开那个和自己有婚约的定远王的。 “等来年再说吧。”顾柔淡淡的说：“等我根基稳固，就算回到顾家也不用受制于人的时候，我会考虑回去的。” 言则，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她连青墨都不是很信任。 把不确定的将来去交给一个男人，听之任之，顾柔还是做不到的。 她想只要多挣钱，就有足够的底气，将来在顾家就算折腾的天翻地覆，自己也有退路。 青墨微微一笑，顾柔心思百转千回的，倒也是有趣。 —— 第二天，顾柔爬起来要做冻豆腐。 冻豆腐之前是先要做普通的白豆腐。 先把不好的黄豆和一些砂砾都剔除掉，然后就用温水泡着，加速软化。 她和青墨在院子里把石磨搭建好，然后就开始磨豆子。 新鲜磨出来的豆汁可是极好的东西，煮热了放一点白糖，十分的好喝。 然后就是做豆腐。 冻豆腐就是用白豆腐冷冻做出来的，过程十分的简单。 把做好的白豆腐放进早就准备好的大缸里，盖上盖子压在大石头就行了。 剩下的豆腐渣就用来喂羊了。 他们刚准备休息一下，喜柱媳妇就跑来了。 顾柔看着她，“怎么了，铺子出事了？” 喜柱媳妇点点头，“那个冯樱跑来砸东西，我和孩子他爹把她按住了，就跑来找你了。” 冯樱？ 她已经回来了？ “你去找村长，让他去铺子，我先去看看。”顾柔说道。 喜柱媳妇立刻去找村长。 顾柔看着青墨，“那个田大人说了要让她服劳役到年底，怎么现在就放出来了？” 青墨长眉微蹙，“她服役的地方应该和山匪闹事的地方很近，莫不是她趁乱逃跑了。” “那我找人去通知田大人！”顾柔气道：“敢来铺子闹事，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青墨陪着她一起来到铺子。 还没进去，就听到冯樱在大吼大叫着，“顾柔，你出来！有本事你出来，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 顾柔掀开棉帘子进去，看到冯樱被绑在了柱子上。 喜柱看到她来，松了一口气，“顾小姐。” 他护着大丫二丫站在一旁，一脸的无奈。 顾柔打量着冯樱，这才多久啊，她竟然瘦成了皮包骨。 果然那劳役很辛苦。 再看铺子，很多东西都被她给砸了。 顾柔到也不心疼，只是对她那么一丁点的同情也没有了。 “哟，好久不见呐。”顾柔捏着冯樱的下巴，冷冷的笑着。 冯樱对上顾柔的眼睛，瞬间瞪大，目呲欲裂。 “啧啧，才十六吧，怎么老成这样了？”顾柔轻慢冷傲的笑着，“果然啊，相由心生，这心多丑陋这脸就多难看。” 冯樱感觉哪里不对了。 顾柔以前是这样的吗？ 她怎么感觉，顾柔的眼神那么可怕？ 而且她的话句句戳心，刀刀致命。 “都是你害的！”冯樱挣扎着，“顾柔，你不得好死！” 顾柔轻笑，“要是这么说，我不知道自己死过多少次了，你以为我会放在心上，只是等下不知道是谁不得好死了。” 她坐下来，对喜柱道：“你带着两个孩子去我家，把她们交给孙妈，然后带你媳妇回来。” “是。”喜柱不敢怠慢，以往顾柔很少这幅口吻命令人，可是她今天气势一下子变了，不由得令人产生一丝敬畏。 青墨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坐下。 这种小事也用不着他动手。 片刻之后，赵有才就来了。 他听说冯樱偷跑出来，顿时头就大了。 偏偏，她还不回自己家，跑去砸人家铺子，顾柔是什么性格，这一次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自己还不指定怎么给她说好话。 “这是怎么了？”赵有才看着满地狼藉，先装作一脸的惊讶。 顾柔就看着他演戏，清冷的一笑，“还能怎么样，我的铺子被砸了，村长你可以替我做主。” 话音未落，喜柱和他媳妇就回来了，身后跟着村里的人。 赵有才一怔，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他还想和顾柔私底下解决。 顾柔淡漠道：“村长，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第159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有才也有些茫然，好不容易娶来的儿媳妇竟然做出了那种不要脸的事情，接着她又去害人，现在还从劳役里偷跑出来，这可都是死罪！ 他额头不由得冒出了冷汗，脸色发白。 顾柔整理了一下衣袖，语气不冷不热，“窝藏罪犯是死罪。” 赵有才身体微微一晃。 要是因为冯樱，全家都被连累，那岂不是太吃亏了。 “你放心，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赵有才从怀里拿出休书往桌子上一拍，“这是休书早就预备好了，从此以后她和我们赵家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冯樱抬起头，阴阴的看着赵有才。 “呵呵！”冯樱古怪的笑着，“赵有才，你们赵家都是没用的废物！你让你儿子娶我，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续做村长吗？就他那个德行，也能做村长，你当大家眼睛瞎？还有你那个媳妇，我呸，更不要脸，惦记着顾柔的酸菜和铺子，对了她还想让赵子娶顾柔，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住嘴！”赵有才没想到冯樱什么都往外说，他用手指着她：“疯了，她疯了！” 顾柔听得可是津津有味。 敢情，赵家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让她嫁给赵子，确实有够无耻的！ “疯言疯语，也不见得都是假话。”青墨冷漠的看着赵有才。 顾柔笑着问：“你觉得那句话说得对？” “最后一句。”青墨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动作优雅的喝着。 顾柔忍住没笑，来看热闹的却都笑了。 冯樱最后一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有才无比的尴尬。 冯樱疯没疯大家都清楚。 不过冯樱把他们赵家的遮羞布都给扯下来了。 特别是最后那几句。 也不瞧瞧，顾柔长得好看，又有能力，身边还有一个青墨，怎么会看得上赵子。 说不定，赵家又想背后使坏呢。 赵有才恨不得掐死冯樱。 冯樱冷冷的笑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是你们害了我！” 这时，衙役来了。 他们是来缉拿冯樱的。 这次冯樱趁乱逃跑，再出来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顾柔让衙役给田大人带句话：“这劳役也不安全，再说她复仇心切，万一哪天又跑出来为祸乡里就不好了。” 冯樱瞪大眼睛。 顾柔迈步走到她面前，乌眸冰冷，她摸了摸冯樱枯黄的头发，冷笑：“你知道哪里最适合你吗？” 冯樱浑身发寒。 “军中最适合你。”顾柔阴柔的一笑，“你这么喜欢偷情，我成全你。” “顾柔，你很是阴毒！”冯樱咬牙切齿。 “比不得你，我饶过你一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顾柔清浅的笑着，“对了，陈家大火，是你放的吧？” 冯樱惊讶的看着顾柔。 “对你这种人，杀了砍了才是便宜你了。”顾柔说完，往后退了一步，对衙役道：“二位慢走。”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用铁链子锁了冯樱就往外走。 赵有才去看顾柔，“这件事……” 顾柔笑呵呵的，“村长，做人还是要切合实际一些，你儿子是你的心头之宝，你还是好好的护着吧。” 说完，顾柔就掀开帘子，请他出去了。 赵有才不安的看了一眼顾柔，明明她就是一个小孩子，自己却越来越怕她了。 等人都走了。 顾柔就拿起笤帚去收拾铺子。 喜柱和喜柱媳妇立刻过来。 “顾小姐你就别动手了，我来我来！”喜柱媳妇特别勤快，抢过顾柔手里的笤帚开始收拾。 顾柔道：“下午就被开业了，你们都去我家休息一下。” “好。”喜柱媳妇点着头。 回去的路上，顾柔一直都很沉默。 青墨走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想什么呢？” “在想家里要是没你这个男人，这些人指不定怎么欺负我。”顾柔淡漠的回答。 她说的欺负不是指动作言语上的，而是这些人会因为她年纪小，家里又没有顶梁柱，而轻视她作贱她。 饶是自己能够保护，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人都觊觎她，她能不担心吗？ “这次赵有才会长记性的。”青墨会帮他记住这件事的。 顾柔叹道：“明儿我就弄两个护院。” 就是打手。 “嗯，我帮你物色两个。”青墨很认真。 顾柔嗤声一笑，“我说说而已的，真弄来两个护院，这村里还不得传遍了。我本来就遭人恨了，就别那么高调了。” 青墨心疼捏捏她的小脸，她的脸颊都被冻红了。 “你给我送来的白梅很香，是哪里弄来的？”顾柔换了一个话题，她和青墨相处的时间不多，不想总是被不开心的事情打搅。 “香梅苑的。”青墨回答。 多年以后，顾柔才知道，香梅苑是他的别院。 如果当初自己在意一些，也许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那里的梅花很多吗？”顾柔问。 “很多，整个院子都是白梅，有时候大风过后一地的白梅，就像下了雪一样。”青墨给她描述着，“香梅苑后面是一片海棠林，每年春季，也是花瓣飞舞。” 顾柔心生向往，“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一定有这个机会。”青墨笑了笑。 他们回到家里，暖了暖手脚。 孙妈听喜柱媳妇说了发生的事情，特别是赵有才想让赵子娶顾柔，她比谁都生气。 “就他那个儿子谁瞧得上！”孙妈气道：“一事无成，一点本事都没有。” “孙妈，你就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顾柔劝说道。 喜柱媳妇却道：“顾小姐，你真该当心一点，这人要是起了歹意什么做不出来。” 顾柔点点头，“我知道。” “我在村里住了几天，我也见过那个李婶子。”喜柱媳妇说：“前天，我男人去林子里打了一只野兔出来，她就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我们，还闲言碎语的说了一大通。” “她说什么了？”顾柔问道。 “就说我们守着一个铺子天天有肉吃，还惦记着山里的东西，骂我们是穷山旮旯出来的人。”喜柱媳妇回答，不过她并不放心心上，只是对赵家那些人没什么好感。 顾柔捏着手里打了一半的络子，“这个李香玉确实过分了，是我收留了你们，她竟然这么说话。” 看来是该给他们一点警告了。 第160章 冬季限定 第二天。 赵有才又来了。 顾柔不怎么欢迎他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再次上门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谁也不先说话。 赵有才明显感觉到顾柔的不悦。 “今天早上我去了城里。”赵有才有些局促的说：“田大人知道了这件事非常的气愤，已经把她发配军营了，不准她再回来。” 女人去军营，自然不是让她冲锋陷阵了。 而是让她伺候那些冲锋陷阵的男人们。 顾柔冷淡的扯了扯嘴角，“田大人倒也心狠，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戚，还真是不手软。” 赵有才神情微微有些尴尬，他也没有想到田大人如此的大义灭亲。 当初自己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冯家和田大人的关系，并不熟稔。 不然就这几次的事情，明明是顾柔吃亏，却被她处处占上风。 不知道是顾柔运气太好，还是怎么回事。 “昨天那丫头胡说了一大堆你可以别放在心上。”赵有才淡淡的说，不过从他那耐人寻味的表情上来看，怕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顾柔道：“既然她疯了，有些话我也不会当真，只是……” “只是什么？”赵有才看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喜柱夫妇带着两个孩子算是在咱们村落了脚了。”顾柔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他们又在我铺子上上工，也不知道这村里人是不是会欺负他们。” 赵有才明白她话里有话，就继续听下去。 “你是村长，如果有人欺负他们还希望村长能帮他们一把。”顾柔忽然又笑了。 赵有才心里七上八下的，弄不清楚。 “那天，喜柱去山里猎了一只野兔遇见了李婶子，他本想回家以后把兔肉弄好了给你们送去一些，可是不认识你们家家门就没有送。”顾柔沉沉的一笑，“再说他家人口多，挣得又少，村长你们不会跟他计较的，对吧？” 赵有才这才明白她的意思。 喜柱去山里打猎，他自然是知道的。 喜柱是灾民，又是从西北过来的，那边的人都彪悍，又会狩猎，看到了山自然是要进去摸一摸的。 那天他打了野兔回来，确实被李婶子看见了。 回到家里，李婶子就开始嘀咕，非要让赵有才放话，这个冬天不让村民去山里狩猎。 其实哪有这样的规矩。 不过李婶子小心眼，看不惯别人能打猎靠山吃饭而已。 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会引起民愤。 可是她就是不听。 后来遇上了喜柱媳妇，就开始闲言碎语的。 今儿顾柔说起这件事，也是因为喜柱是她手底下的人，李婶子想骂就骂，那就是骂她，自然会过问一下了。 “呵呵。”赵有才凉凉的一笑，“我自然不会介意了，都说勤劳致富，大家各凭本事填饱肚子。” 顾柔赞同的点点头，她脸色微微缓和，说了一些笑容，“村长来不止是这些事吧？” 赵有才道：“是这样的，这马上就是年关了，每个村都要做一些表彰送到田大人那里，今年咱们村有你，村里好多人都挣到了钱改善了生活，我想把你奏报上去，你看如何？” 顾柔笑了笑，不过是衙门一个小小的表彰，她倒也不是很在意。 “我哪有这样的本事，还不是村长你给我行了很多方便，不然我也办不成酸菜坊。”顾柔温浅淡笑，“我就算了吧，倒是今年修建堤坝村长没少出力，还是村长自己去吧。” 赵有才一听，心里不禁有些欢喜。 他本来还有些担心，想不到顾柔这么好说话。 “修建堤坝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和我这一比，我这就不算什么了。”顾柔谦虚的笑了笑，其实她是不想太高调，引人怀疑。 赵有才心里十分的满意，他点点头，“那好吧，那就来年再说。” 顾柔起身，“没什么事，村长就请回吧，就是麻烦你给李婶子说说，让她别介意喜柱的事情。” “好说好说。”赵有才满口答应着，然后起身离开。 送走了他，孙妈从屋子里出来：“这家人就是心眼多，有话不直说。”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话直说？”顾柔轻笑，她想了想，“不过这件事赵有才本可以不用找我的，他自己做主就是了。” “小姐的意思是，他顾忌你？”孙妈蹙眉。 顾柔轻轻摇头，“也许大概是送姐姐那边帮我出了头，他怕上报上去的不是我田大人会问，所以让我先答应他好有说辞。” 孙妈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一个表彰而已，我倒是不在意。”顾柔意味深长的说，再说她现在只想韬光养晦。 —— 第二天，青墨要走。 顾柔以为他这一去就到年底了，谁知他却道：“我是去剿匪的地方，有几天就回来。” “那你更要当心。”顾柔不放心的说，“你是去给他们当军师吗？” 青墨笑了笑，“不是。” 顾柔皱了皱眉，那他是去做什么？ 不过事关重大，顾柔也不多问。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青墨侧颜完美而温凉。 顾柔点点头，“青墨，早点回来。” “嗯。”青墨轻轻颔首，然后转身离去。 顾柔目送他到村口，才回屋。 “青墨，这是去做什么了？”周婶子过来问道。 “去忙。”顾柔回答。 周婶子皱了皱眉，“敲他一表人才，也不像是能待在这个村里的样儿。” “是呀。”顾柔也这么觉得，他绝非池中之物。 “对了，我来找你是想找你要几块冻豆腐。”周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顾柔笑道：“婶子你客气啥，我去给你拿。” 她到了院子里，从大纲里取了好几块冻豆腐出来。 “太多了太多了。”周婶子没想到她一下子拿了这么多。 “不是值钱的东西，没什么。”顾柔笑着说。 顾柔教她，冻豆腐拿回去可以和白菜咸鱼干一起炖着吃。 这一道菜传出去之后，第二天来顾家这里买冻豆腐的人就变多了。 顾柔觉得好笑，就让大家伙儿回去自己拿嫩豆腐做就行，可是大家伙儿却认为她做的最好吃。 后来顾柔一合计，自己要不要弄个冬季限定商品呢？ 第161章 咱们合作如何？ 说做就做，顾柔去城里买了大批的黄豆。 她和孙妈两个人就摘豆子磨豆子。 因为她磨的豆子细腻，豆浆过滤的好完全没杂质，村里家里有小孩子的竟然也都来买。 当然，新鲜豆腐也有人买。 忙了一天过去，竟然也挣了五六十文钱。 顾柔捧着钱，对孙妈笑道：“孙妈，勤劳致富，只要动手就能挣钱啊。” “小姐，这点钱瞧把你激动的。”孙妈也跟着笑，其实香铺，小吃铺和酸菜坊加起来一个月就有二三百两，这点钱真是不算什么。 可是顾柔是过过那种苦日子的，每一文钱她都觉得珍贵。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有些钱该花就花，她不心疼。 顾柔做了四缸冻豆腐，就这样冻了两天，第三天她就用牛车拉着这些东西去城里买。 正巧，赶上了集市，一块冻豆腐一文钱，竟然卖的特别好。 一上午就全卖光了。 顾柔数了数荷包里的钱，一共是一千二五四三文钱。 前两天的辛苦，总算是有回报了。 剩下的冻豆腐，她分别送去给宋府，七娘，香铺，还有白记纸铺，陆家兄妹，如意庄她也送去了一些。 这也算是年前把一些人际关系走动走动。 她忙完了这一趟，就准备回去。 忽然就有几个人找上了她。 “你是顾柔？”那人三十来岁，目光十分的锐利。 顾柔蹙眉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她点点头：“我是。” “我家主子看你这冻豆腐新奇，想请你过去请教一下。”男人严肃的说。 “你家主子是谁？”顾柔很谨慎的问道。 男人指了指一边的窗户，“我家主人在那边喝茶。” 顾柔想了一下，就跟着他过去。 到了茶馆，男人走到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身边，然后招呼顾柔过去。 顾柔走了过去，看着他们主仆二人。 “这是我家主人，董老板。”男人道：“我是账房董二。” 在古代，卖身的仆人大多会随主人的姓氏。 “董老板。”顾柔看着他们。 董老板笑道：“冻豆腐是你做的？” 顾柔点头，“是，本来也不是什么新奇东西，只是大家都不会做而已，但是法子挺简单的。” “你家里还有吗？”董老板问。 顾柔一怔，“没有了，董老板你要是想买，我把法子写给你就是了。” 她其实也只是做来玩玩儿，还真没打算用这个挣钱，毕竟挺累人的。 “哈哈，你用料实诚，这豆腐做的也好，我是看中了你的手艺。”董老板笑眯眯的说：“你买多少钱一块？” “一文钱。”顾柔比划着。 “我给你两文钱一块，你帮我做一万块出来。”董老板道。 “一万块？！”顾柔自己都震惊了，那可是二十两！ “对。”董老板笑着点点头。 “恕我冒昧，董老板你买这么多做什么，吃得完吗？”顾柔不解。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漕运人多，这东西能饱腹感强，工人们吃了更有力气干活。”董二解释。 漕运？？ 顾柔想起从前看过的古装剧，一提起漕运自然就是粮食什么的。 “漕运的人怎么在这里？”顾柔自言自语道。 不过漕运也分两种，一种是官面上的，一种就是青帮！ 看董老板的样子，身上没有官气，难道是青帮？ 董老板睨着顾柔，“你这个小妮子看着挺机敏的。” 顾柔心想，这种人可得罪不起，她想了想，“我做倒是没问题，可是需要时间啊。” “不急，我还要去一趟京城，大概半个月回来，半个月后你送到漕运码头找董二就行。”董老板道。 顾柔又道，“我要先付定金。” “我全给你，二十两银子而已。”董老板看了一眼董二。 董二拿出二十两银子给顾柔，“这是银子，拿好。” 顾柔双手接过，虽然是一笔意外之财，不过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她这心里还是挺毛的。 从茶馆里出来，顾柔去了粮油店，除了买一些家里用的油盐酱醋之外，就是买了好几麻袋的黄豆，这才回家。 孙妈见她回来，还带回来这么多的黄豆，有些惊讶：“小姐，你还想做啊？”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大订单，半个月要一万块冻豆腐，我就答应了。”顾柔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反正咱们在家也是闲着，半个月挣二十两银子，值了。” 孙妈也觉得可以，不然平日里她也是在家里做做衣服什么的。 吃过了午饭，她们就开始摘豆子，再用温水泡发，然后磨出豆子来。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顾柔让红袖去开门。 红袖跑着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没有说话。 韩祖昌看着红袖，冷冰冰的：“顾柔呢？” 砰！ 红袖把门给关了，把韩祖昌给关在外面了。 顾柔从屋子里出来，瞧着这一幕，也不由得一愣：“红袖，你怎么了？” “不好。”红袖表达能力不强，也不知道说什么不好，然后就低着头往屋里走。 顾柔笑了笑，小丫头也有脾气了。 这时，门吱的一声推开，韩祖昌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个罐子。 顾柔蹙眉，似乎明白了红袖说的不好是什么意思了。 “你有什么事？”顾柔蹙眉。 “听说你熬得豆汁不错，我来买一些。”韩祖昌笑了笑，如今虽然是冬天，不过院子里可真是热闹，牛羊鸡都有了，还有那一缸缸做好的冻豆腐。 “那叫豆浆。”顾柔纠正。 “欣琼上次闻见了味道，一直惦记着，她有孕在身喜欢吃一些心想的东西。”韩祖昌幽幽的说，神情有些讨好，一副生怕顾柔不卖给他的样子。 “两文钱。”顾柔也不客气。 韩祖昌立刻把罐子和钱递给她。 顾柔去厨房，把热好的豆浆盛进罐子里。 韩祖昌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想要看出个一二来。 顾柔就知道他是心怀不轨，她把罐子递给他，“拿走。” “嘿嘿。”韩祖昌厚脸皮的一笑，“你可以啊，做冻豆腐都能挣到钱，没人有你这个本事。” 被他夸，顾柔可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顾柔，咱们合作如何？”韩祖昌突然说道。 第162章 他的女人，怎么能受委屈？ 顾柔对他简直无语。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啊，这份钱我自己能挣，为什么要和你平分？”顾柔嗤笑，每一次韩祖昌都能刷新她的三观。 天底下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他做出什么事，她真是都不稀奇。 “瞧你说的，有好大家分，再说多一个人帮你，你也轻松。”韩祖昌笑眯眯的说：“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这么好的买卖，当然不能便宜了外人。” 恶心！ 顾柔斜睨着他，“韩大叔，说话懂点分寸，你以为我顾家是什么地方？” 韩祖昌见顾柔动怒，立刻好言相劝，“你瞧，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 顾柔冷冷道：“拿上你的东西，立刻走。” 韩祖昌没想到顾柔还是油盐不进，他道：“都是一个村的，又是邻居，你也不想想你能在这个村顶门立户的都是因为谁，不是看在我们韩家的面子上，村里的人谁帮你？” 顾柔心里哭笑不得，她在上清村顶门立户靠的是自己的双手！ 不是他那两张嘴皮子。 她厌烦道：“韩祖昌，别以为给你一个好脸色，你就能在我这里大放厥词，又本事你去当街上说去！” 她拿起一旁洗衣服的棒槌，在手里掂了掂。 韩祖昌脸色一变，拎着罐子就走了。 顾柔冷哼，“怂包！” 她把大门关上，然后回屋。 孙妈还在摘豆子，她听到了动静，“韩祖昌又不安分了。” “要年底了，耗子再怎么冬眠，看着大家伙都有粮食自己没有，也该动动了。”顾柔淡淡的说：“这个韩祖昌，天天巴望着咱们家。” “心术不正。”孙妈意味深长的说。 “欣琼也该生了吧？”顾柔问。 孙妈停下来算了算日子，“我估摸着不是年底就是年初。” “真是快。”顾柔沉了一下，“孙妈，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真是顾家的，一般来说会怎么处理？” 孙妈道：“是按照一般来讲，这个孩子根本就留不住。别人不说，就说这个正室也会在赶她出来之前，就找人给她灌一碗送子药，根本不会给她生下来的机会。如果生下来了，要么就是抱回去，要么……”她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永远别想进顾家的门。” “那如果欣琼是想等孩子大了再送到顾家呢，或者等孩子出息了就让孩子带着自己回顾家？”顾柔设想了很多。 孙妈笑了笑，“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族谱上连名字都没有，凭他红口白牙的谁相信那是顾家的孩子，更不会有人承认他是。” 顾柔了然，欣琼想要走这一条路，怕是没那么容易的。 她和孙妈继续忙起来，这一万块冻豆腐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幸亏天越来越冷了，经过两天两夜的冷冻，就成型了。 到了第三天，青墨回来了。 她去接青墨身上的包袱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肩膀，他眉峰皱了皱。 “受伤了？”顾柔问道。 “轻伤。”青墨笑着坐下来。 顾柔把包袱放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他去端茶的时候，右手的手臂动作有些迟缓。 “这是轻伤？”顾柔语气有些严厉，“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瞧瞧。” 顾柔很单纯，就是想看看他的伤势。 然而青墨却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顾柔瞪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思乱想的！” “我哪有。”青墨薄唇轻轻向上扬起，“我包袱里有金疮药，你帮我。” “嗯。”顾柔从包袱里拿出金疮药，转过身，青墨已经解下腰带放在桌子上，伸手解开腰间的带子，将身上的直缀脱下。 直缀里面是中衣，中衣肩膀的地方血都沁出来了。 顾柔见过血，就没怕过。 可是这血是从青墨的身体里流出来的，她的心尖不由得疼了一下。 男人肌肤胜雪，腰间的肌肉条线隐约可见。 就凭他这身养尊处优的皮肤，也不像是风吹雨打上阵杀敌的将军！ 她走过去，帮他往伤口上涂着药。 两个人挨得很近，青墨看着她白皙的玉颈，眼神幽深无比。 他呼吸越发的沉缓炽热，若有似无如羽毛一般扫过顾柔粉嫩的脸颊和脖子。 她抬起头，两人视线相撞，先不好意思的是她。 顶着男人深沉的目光，顾柔总算是帮他把伤口巴扎好了。 在系上的时候，她用力了一下。 青墨感觉有些疼，却只是笑了笑，“小蛇蝎。” “谁让你不小心的！”顾柔哼了哼。 “这次是我大意。”青墨看了一眼伤口，他们挑这个时候动手，怕是因为贪污的事情查的太紧了。 “你怎么伤的？”顾柔问道，他武功不弱，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以一敌百，可是对付十来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青墨淡淡的回答，“被人偷袭。” 顾柔一怔，“偷袭你？” “先不说这些，柔儿有件事要你去做。”青墨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很认真。 不过他叫顾柔“柔儿”，这让顾柔的心尖还是震颤了一下。 “你说。”顾柔道。 “五十公里外，安家村的后山就是山匪的聚集地，这几天官兵们都在那里，可是吃喝上出现了很大问题。”青墨沉沉道：“我想让你给那边每天送些吃的东西过去。” “我平白无故的往那里送，会不会引人怀疑？”顾柔道。 青墨回答，“这个好说，明天安家村的村长就会来，他一定会找赵有才还有乔家村的村长说这件事，赵有才好大喜功，他会来找你，你答应就是了。” 顾柔点点头，想了想，“若是剿匪成功了，我还能出出名。” 当然后半句，她是开玩笑的。 青墨忍不住捏捏她的小手的掌心，“这次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有你在，我还能受委屈？”虽然不知道青墨的来历，不过她想，要是朝廷真的要奖赏，自己一定不会吃亏的。 青墨笑道：“那是自然。” 他的女人，怎么能受委屈？ 顾柔看了看他，饶是他身体强健，可是这三天估摸着也没怎么合眼，眼底下已经浮出淡淡的乌青了。 “你睡一会儿，我去做饭做好了叫你。”顾柔道。 “柔儿，你和漕运的人接触了？”青墨忽然严肃的问道。 第163章 快点，我冷 “你说那个姓董的？”顾柔问。 青墨颔首。 “他找我买冻豆腐，我就答应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顾柔也跟着蹙起眉来：“如果他有什么问题，我就不做他生意了。” 她也不想惹麻烦。 “倒也不是。”青墨想了想，“你哪天去漕运送东西？” “十天后。”顾柔回答。 “到时候我陪你去。”青墨说。 顾柔点点头，“好，你快点休息吧。” 青墨抬了一下手臂，忽然很娇弱的说：“不行，这手臂忽然疼得厉害，都是你刚才拿一下，我没办法穿衣服了，你帮我。” 顾柔嘴角轻轻抽搐。 他要不要这么搞笑？ 刚才还装着，自己端茶杯喝茶，这会儿又不行了。 骗谁呢！ “柔儿，快点，我冷。”青墨用另外一只手拉着她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腰间，“真的很冷。” 顾柔简直想用拳头锤死他。 这个死傲娇。 她没辙，伸手帮他把身上的衣服穿好。 青墨低头看着矮了自己不止一头的小女人，温温的一笑，“有点矮。” 矮？ 顾柔恨不得咬死他，“我才十三岁，想要长个子也要再过两年呢。” “矮点也不没什么，看着小小的挺可爱的。”青墨肆意的笑着。 顾柔羞赫，“讨厌！” 说完，她就出去了。 都这样了，还撩她！ 从青墨的屋子出来，顾柔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暗想，“自己一定不能矮了，太矮容易被人欺负，她明天就去买一头奶牛回来，从明天开始她和红袖一起补！” —— 第二天，赵有才果然来了。 不止他，还有乔家村和安家村的村长都来了。 顾柔让他们在堂屋坐下，给他们到了热乎乎豆浆来，里面加了白糖特别好喝。 “三位，有什么事？”顾柔明知故问。 赵有才清了清嗓子，“顾柔，今天我们三个来是有事相求啊。” “你说。”顾柔道。 “之前西北灾情，很多灾民都往这边来，结果有些就落草为寇，朝廷派了军队剿匪，可是在安家村遇到了麻烦，现在天寒地冻，那边的官兵天天在山里搜查，没有饭吃，安家村的粮食又都被抢走了，所以我们想你能不能帮帮忙？”赵有才道。 “怎么会没有饭吃呢，一般来说人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没给粮食？”顾柔问道。 “粮食是走河运的，可是今年冬天太冷湖面结冰，这船十分不好行进，就耽误了，至少还需要五六日才能送来。”安家村的村长又说：“我们村里又穷，还被抢了没有粮食了。” “那县衙里呢？”顾柔又道。 “为了赈灾，每个县都把粮食上交了，没有了。”赵有才沉了沉。 虽然说没有，可是市面上还是买得到的。 可是如果军队去买粮食，就会出现一些问题。 首先粮食价格会不稳定，其次，大家会认为连官兵都吃不上饭，老百姓势必会胡思乱想，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才刚刚经过灾民的事情，又到了年关，绝对不能出事。 顾柔明白青墨的顾虑了。 “这个好说。”她答应，“我在铺子做好了，就送过去。” “好好，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赵有才很高兴，这事要是办成了，在县太爷那边他又露了脸。 顾柔微微一笑，“那就这么定了。” 安家村的村长对顾柔是千恩万谢。 顾柔送他们走后，就回屋去找青墨。 青墨刚才都听到了，他对顾柔说：“这次就辛苦你了。” 顾柔轻笑，“这有什么辛苦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可是能帮上你，我却觉得很高兴。” 不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 青墨神色动容，俊美的脸上覆盖着淡淡的温柔，“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顾柔点点头，“那我进城了，去买面还有猪肉。” “嗯。”青墨叮嘱道：“小心。” “我让栓子过来，明天送东西去，让他陪我好了。”顾柔说。 “嗯。”青墨点点头，他身份特殊不适合和她一起去。 顾柔赶着牛车进城。 她去粮油店买了五袋白面，又去肉铺直接订了一头猪，让屠夫都切好了带回去。 她又去了一趟买棉花的铺子，他们这里有那种现成做好的棉花套子，顾柔买了四床一起放上车。 然后叫上栓子，来到小吃铺。 她把情况一说，喜柱和喜柱媳妇就忙起来了。 他们烧水，和面，剁肉馅。 顾柔就把几个竹筐擦干净，然后铺上棉花套子，这个东西能保温，肉包子做好了放进去然后裹好了，送到安家村的事情也是热乎乎的。 她要找了一个有小腿肚子高的水翁，外面也裹一层棉花套子，加上骨头汤上面浮着一层油能保温，这样送去的时候也是热的。 他们头一晚上就准备，第二天天还黑着，顾柔和栓子就赶着牛车去安家村了。 到了安家村，天都亮了。 安家村的村长过来，叫来几个人帮她把牛车卸了。 直接送到不远处的军营去。 顾柔还带着一些玉米面和小米，“这是我带来的，你发给村民吧，肉包子我做了很多，你们吃也够了。” “谢谢。”安家村的村长十分的感激，“今天乔家村也派人送一些被子什么的过来，今天冬天我们算是可以熬过去了。” 顾柔站在村口往里面看了看，安家村的土地确实不多，周围都是山。 “村长，你们这里经常闹山匪吗？”顾柔问道。 “当然不是，我们这个村是穷了一些，可是民风淳朴很少有山贼都是这次的灾情闹得。”村长也是苦不堪言。 “你们安家村以什么为生？”顾柔好奇地问，“我看这地不多。” “我们有山啊，平时就是卖木材，还有各种果子，你别看我们没有地，可是这山上结出来的果子是又大又好吃。”村长想起了什么：“你来我家，我家还有一些做好的果脯，我拿给你吃。” 顾柔跟着村长来到他家，他从一个瓷器罐子里抓出一把果脯给她。 顾柔尝了一块，“是青梅。” “对对。”村长点点头。 顾柔吃着青梅果脯忽然想，这青梅要是做成青梅酒，应该能卖的很好吧？ 第164章 我怎么会不要你 顾柔看着手里的果脯，忽然对那座山充满了好奇。 她笑眯眯的看着村长，“我能去那座山看看吗？” 村长十分的震惊，也有些不安的看着她，“有山贼的，你不怕吗？” 顾柔嘿嘿一笑：“大白天的，周围又都是官兵，我想他们不敢。再说，我只是去看看，不干别的。” 村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你跟我来吧。” 顾柔很高兴，跟着村长绕到村子的后面，看到后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讶起来。 想不到安家村的山这么多，而且很多山上种了果树，而且什么都有。 “这山上的果树是谁的？”顾柔问。 村长回答：“没有人种，就是人们去山上采果子吃了的果核扔在地上，就长出来了。” 顾柔用力的点点头，“你这山买吗？” 村长一愣。 顾柔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切了，她笑道：“等山匪平定了，咱们再说。” 村长讪讪的问：“你真的要买？” “你卖我就买，到时候我在你们村子里开作坊，带着你们一起发家致富。”顾柔自然不会一个人发财了，有钱一起挣，是她的宗旨。 这下村长可高兴坏了，“那行，我等着你！你不知道他们都嫌弃我们村穷，不愿来帮我们，我听有才兄弟说过你，我真的是太激动了。” 顾柔有些不好意思，“好说好说，等山匪平定了，咱们好好的谈，不过这件事保密。” “行！”村长点头答应， 顾柔高兴的回去，没想到这次还有意外收获。 回去的路上，顾柔就开始盘算了。 她之前买了鱼塘，现在又要买山，手里的钱有些不富裕。 她要像个办法才行。 回到铺子，已经是傍晚。 顾柔让大家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忙。 她回家，把事情和青墨说了。 青墨颔首：“你想买山？” “对，我看了那些果树虽然不像被人精心打理过长得笔直，可是那是野生的，是最有营养价值的。”顾柔认真的分析着，“我想把其中三座连在一起的山买下来，然后圈起来，找人看着，这样还能给安家村的人提供一些工作。” “可是那山上的果子你想怎么卖？”青墨问。 “我看了，青杏可以做酒，还有野葡萄可以做葡萄酒。”顾柔乌溜溜的眼睛一转，“不如，我做个酒厂好了，什么酒都做，还能开一个蜜饯作坊。” 顾柔并不担心这些，关键是钱。 青墨点点头，顾柔一向是有规划的。 他拿出一只荷包，是上次顾柔绣给自己的，递给她。 顾柔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她把荷包打开，里面是银票。 一张就有二百两，一共五张。 “你……你哪来的？”顾柔惊讶的问。 “朝廷官员冬天都有炭敬。”青墨解释。 “这么多？”顾柔不能淡定了：“你做什么的，炭敬就这么多？！” “我攒了五年。”青墨委屈的说：“我一个人没爹没娘，连个夫人都没有，这钱就攒下来了，如今可都给你了。” 顾柔幽幽的望着他。 “你若是不要我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青墨有些可怜的看着她。 顾柔抿抿唇，一双乌眸闪了闪，“我怎么会不要你！” “那你就收下吧。”青墨淡淡的笑着。 顾柔捏着手里拢共一千两的银票，不由得感叹：“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做公务员就是好啊。” —— 顾柔往安家村送了七八天的粮食。 这天，他们在去的路上，却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一棵树倒在路中间。 顾柔立刻感觉不妙，她按住栓子的肩膀，“栓子，等下如果出事，你就跑你跑回去去家里找青墨，然后再去找田大人。” 栓子还不明白是怎么了。 牛车已经停下。 一时之间，周围寂静无声。 顾柔摸着腰间的篾刀，这是她这几天都带在身上的，就是为了防止遇到这种情况的。 杀人也好，自保也罢，都能用上。 这时，几道呜呼声传来，几个穿得十分破烂的男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顾柔数了数，有十个人。 以她现在这个体力，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们是山贼？”栓子怒斥道：“敢拦我家的牛车！”他拿起放在手边的鞭子朝最近的一个人抽过去。 那些人一点都不怕，盯着那一筐筐的肉包子眼睛都直了。 顾柔想了想，她低声道：“栓子稍安勿躁。” 她站起来，清清嗓子，“你们都是西北的灾民吗？” 其中一个人回答：“是！” “喜柱你们知道吗，他还有两个女儿，大丫二丫？”顾柔道。 “认识，你也认识他？”那人很惊讶。 顾柔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瞒诸位，这车上的肉包子就是他们夫妇俩帮我一起包的。” 那几个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都是灾民，都是出来逃荒的，结果却大相径庭。 “你们别激动，我不想对你们做什么，你们过来我给你们包子吃。”顾柔掀开一个筐上的棉被，把里面的包子亮出来。 那些人凑过来，起先还有些犹豫。 “明明是你们埋伏我，怎么比我还害怕？”顾柔笑了笑，让栓子那水壶给他们。 他们一下子就笑了，伸着脏兮兮的手去拿肉包子，也不在乎干不干净，就狼吞虎咽的吃着。 “我问你们，山贼就你们几个人？”顾柔问。 “哪能，我们都是小喽啰，真正的老大不在这里。”那人回答。 顾柔喜欢这种健谈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喜旺，和喜柱哥是本家来着，来逃饥荒结果路上就分开了。”喜旺回答。 “你家里就你一人了？”顾柔问。 “还有个妹妹，在寨子里。”喜旺道。 “你妹妹多大？”顾柔蹙着眉，那么小的一个姑娘留在都是山匪的宅子里真是让人心中不安。 喜旺是个神经大条的，“她十四了，大当家的可喜欢她了。” 顾柔扶额，“大当家的喜欢她，你懂那是什么意思吗？” 喜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我知道，可我没办法，我不能让她饿死，做压寨夫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165章 你最好了 “你妹妹清白人家的女儿，你让她给你一个朝不保夕的人做媳妇，你是不是傻？”顾柔开始瓦解，“他们都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人，现在朝廷已经对他们开始围剿，你觉得他若是逃亡，能带着你妹妹吗？如果你妹妹跟着他能走，会有好日子过吗？万一他半路那你妹妹给卖了呢？” 喜旺嘴里的肉包子再也咽不下去了。 顾柔知道有效果了，她看了一眼所有人：“你们也都想想，做山贼有出路吗？你们都才多大，做了山贼能娶到媳妇？就算你们绑来了女人，你们老大能让她先给你们做媳妇？” 这下子，这些人也吃不下去了。 “咱们老百姓就是要过踏实稳重的日子。”顾柔认真的说：“自己有力气，就靠着双手勤劳致富。” “你说的容易，我们家都没了，回去也没有地，能靠什么？”另外一个人说，他个子最矮，看样子年纪也是最小的。 顾柔笑了笑，“如果让你们跟着我呢？” “跟着你能做啥？”喜旺看着顾柔，从他的眼中顾柔看到了一丝期待。 顾柔心想，大概是因为她提了喜柱，让他心里有了感触。 “你们也是从安家村里出来的，那你们应该清楚，那山上都是果树，我已经和村长说了，等把山贼赶走了，就把山卖给我。”顾柔浅浅一笑：“如果你们不想回家，就跟着我去种树，如何？” “种树？”喜旺没听明白。 “对，跟着我种树，我给你们工钱，喜柱在我铺子里一个月可是一钱银子，他媳妇也是一钱银子，而且我还包吃包住。”顾柔笑嘻嘻的说：“你们想想，一家四口一个二两银子，可是纯剩下来的。” 喜旺眼睛都亮了。 管吃管住，还有钱拿，给谁不愿意！ “我跟着你！”喜旺立刻就放弃要做山贼了。 顾柔伸出大拇指，“浪子回头金不换，喜旺好样的。将来带着你妹妹好好过，自己能说上一个媳妇，还能给你妹妹找上一个好人家。” 喜旺挠挠头，看来妹妹是他最大的希望了。 “喜旺，你看她还没你大，你怎么信她？”那个小矮个看不起顾柔说。 然而，顾柔还没说话，栓子就接话：“你知道她是谁吗？这是我家当家的，是城里顾记香铺的东家。” 顾记香铺在后半年发展势头很好，来这里的人都听说过。 喜旺他们也听说了。 都惊讶的看着她。 想不到竟然是一个小姑娘。 顾柔微微一笑，很谦虚的说：“我也就是比别人幸运一点，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跟着我？” 喜旺更用力的点头，“我愿意！” 其余几个人也都点头，他们也愿意。 至于那个小矮个，七分相信三分不信的样子， 顾柔懒得跟他计较，她道：“你们如果还有亲人在寨子里，今天回去之后，你们千万不要提出说要带着家人下山，这样会给你们招来杀身之祸的。我在军营里有认识的人，我去和他说一声，让你们作为内应。这样就算被官兵抓住了。不但不给你们治罪，还能让你们戴罪立功。” 喜旺点头，“你放心，我们都记住了。没人比家人的性命重要。” 顾柔点点头。 “咱们把木头板开，让他们过去。”喜旺说。 那几个人都吃饱了，而且都是正当年的力气汉子，几个人抱着树就挪到了一边。 顾柔让栓子去送，她要先回家。 她到了家里，找人青墨把事情说了一遍。 青墨坐在椅子上，椅子上摸了摸下巴，“原来是这样。难怪，官兵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匪首，看来是他自己藏起来，让灾民出来抢东西，还真是阴险。” “我已经答应了喜旺，你帮帮他们吧。”顾柔淡淡的说，“都是可怜人。” 青墨想了想，“嗯，我想想办法。” 顾柔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你最好了。” 青墨哼了哼，闭上眼睛。 顾柔立刻帮他去揉太阳穴，这样总可以了吧？ —— 翌日。 顾柔再去宅子，这次栓子没来，青墨跟着她一起来的。 只不过青墨穿上了栓子的衣服，再加上他往脸上摸了锅底灰，也看不出容貌来。 车子路过昨天的地方，喜旺就跑来了。 “不好了，大当家的说要派人抓你回去。”喜旺是来报信的。 顾柔去看青墨：“你猜的也太准了。” 青墨冷笑，“都说是山匪了，脑子里想的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现在怎么办？”顾柔担心的问。 青墨看着喜旺，“愣着做什么，还不把我们抓回去立功？” “啊？！”喜旺整个人都呆掉了，他有病吧？ 一个时辰后，顾柔和青墨都被抓进了山里。 山路崎岖，走到山顶的事情，天都要黑了。 顾柔看着青墨，低声道：“让我跟你来受这种罪。” 青墨笑道：“你看，远处的景色多美。” 顾柔看了一眼，霞光万丈，从厚厚的云层里射出来，确实很美。 “你还有心情看风景。”顾柔不由得叹道：“等下，咱们就要被人杀死了。万一他们对我做那种事，我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我不会让你死的，等下到了里面你看我眼色行事。”青墨叮嘱。 顾柔听是听到了，不满的说：“不看！” 青墨笑了笑，继续往里面走。 不远处一片寨子已经清晰可见了。 喜旺回头看着他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走吧。”顾柔不由得一叹，好不容易爬上来了，她重要看看青墨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不然她不甘心。 他们停在了寨子门口，已经有人跑进去通传。 顾柔左右看了看，发现寨子里的生活并不是很好。 除了大当家二当家是住在木屋子里，其他人的屋子都很旧，都是用泥巴加了稻草做成长方形泥砖，然后盖起来的房子，村民穿得也不好。 不过顾柔还发现，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灾民。 那其他山贼呢？ 青墨低冷的一笑，“等了大半个月终于是进来了，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这么破。” 第166章 你是不是那我当诱饵了？ 顾柔也觉得破。 还以为做山贼能有多富裕，没想到这生活并不怎么样。 不过她认为，大概是因为他们挨着又穷又破的安家村，所以这日子也不好过。 说白了，这个山贼也是没理想的山贼。 换作其他人，早就换一个山头了。 喜旺紧张的看着顾柔和青墨，就没遇到过自己往山贼手里送人头的。 这时一个小喽啰跑出来，对他们道：“把他们带进去！” 顾柔和青墨被他们推搡着进来里面。 只见在大堂里坐着三个人，并排而作，面冲大门。 看到他们进来，三人眼神都变得幽深而谨慎起来。 顾柔暗笑，这么紧张，看来他们也没什么胆量。 “大当家的。”喜旺战战兢兢的。 坐在中间的就是大当家的，身上裹着一件羊皮袄子，带着一顶貂皮帽子。 另外两个也是差不多的打扮。 顾柔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什么武器之类的，难道他们都不把武器带在身上，就不怕山底下的官兵突然冲上来吗？ 她正想着，就听到那个大当家的怒喝，“看什么看！” 顾柔收回眼神，她不怕，不过微微让对方放松警惕，她只能装装样子，害怕的往青墨的身后躲去。 那模样和神情，很像一个十三岁小女孩该有的反应。 大当家的以为自己的怒斥奏效了，不由得得意起来，“也不过如此，他们还都夸你有本事，不就是一个还在吃奶的女娃娃，哈哈！” 顾柔心底冷哼，笑吧，笑得越是猖狂这说明他的警惕性就越低。 她偷偷的去看青墨，他更会伪装，双手揣着袖子，一副很怕的样子。 顾柔揪着他衣服的手不由得用力，真的很好笑。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大当家的问。 顾柔摇头。 “是让你给那些当兵的送吃的的？”大当家一脸阴沉的问，“你帮他们就和我作对！” 顾柔不语，呆呆的看着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以为她吓傻了，更加的猖狂，“我可警告你，你要是继续和我作对，别说你的小吃铺就你在城里的铺子，也跟着遭殃！” 好大的口气！ 顾柔觉得他不是猖狂，是目无王法！ 可是他敢这么说，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吓唬她，让她害怕，二是，他还有其他的同伙，甚至这么些天粮草未送到，官兵们又攻打不上来，是因为他上面……有人。 这么一想，顾柔忽然就明白了青墨来此的目的了。 他应该和自己想的一样，所以就想接近目标，查证一下。 明白了青墨的用意，顾柔心里也就清楚了。 她干干的一笑，“我也是军令难为。” “军令难为？”大当家的挑眉，“别以为我不知道，是那个安来去找你的，根本没有什么军令难为！” 这个大当家的竟然连这种细节都知道！ “是这样吗？”顾柔装傻，“我以为给官兵送吃的，就是军令呢。” 青墨回头看了顾柔一眼，十分满意她的表现。 “今天既然你来了，你就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大当家的怒视着顾柔：“以后不许给他们再送吃的。” 顾柔幽幽的说：“万一他们拿到夹着我的脖子，让我继续送呢？” 不是没有这种情况的。 当然真的有这种情况，这种军队也就完了。 “那我的刀子你怕不怕？”大当家的给旁边一个喽啰一个眼神。 那个喽啰就拿出一把刀架在顾柔的脖子上。 顾柔倒也没怕，可是她要装的很怕。 她心思百转千回，立刻变脸，她哭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我反正都是死。大当家的，你是绿林好汉，干得是劫富济贫的大好事，你要是把我杀了，外面该怎么说你，你的名声可就完了。” 其实，这些山贼能有什么好名声。 盗亦有道。 但是像大当家这种，把她一个小姑娘绑架来威胁的，真是少之又少。 不过是捡软柿子捏。 欺负她罢了。 大当家的皱了一下眉头，“谁说我要杀你了。” 他当然不能真的杀了顾柔。 他们这行也是有规矩的。 他把顾柔杀了，等于断了山底下那群官兵的活路，万一他们冲上来杀红了眼睛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再说传出去，他再去别的山头，这脸上也不光彩。 喽啰把刀子拿开，顾柔去捏青墨，都是他害的！ “来人，先把他们关起来！”大当家的冷冷的说，既然不能杀人，那就把人先关起来。 青墨看了一眼顾柔，这就是他的目的，想办法留在这里！ 顾柔抿抿唇，一脸的无奈。 他们被带下去，关在一个民居里。 其实就是一间草坯房子。 里面铺着一张席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冷冰冰的。 门外有两个人看守。 他们坐下来，顾柔很自然的挤到青墨的身边，她轻哼，“这下好了，咱们都成了阶下囚了。” “别急，晚上肯定有人来救我们。”青墨安慰着她，然后把她的双手抓过来放进自己的怀里。 顾柔愣了愣，白净的小脸嫣红一片。 “官兵不是一直没上来吗，这次就能上来了？”顾柔担心的问。 “我沿路做了记号，因为一直不知道上来的路。”青墨解释。 顾柔道：“这山不高，可是易守难攻，而且一路看过来相似的风景很多，确实不好上来。” “这个大当家的也挺聪明的，你看到那些相似的地方我估计都是他很早就让人准备下去的。”青墨道。 顾柔的双手在他怀里逐渐缓过来，她道：“刚才听他的语气，竟然什么都知道，连我的底细都查的清清楚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找你给官兵送粮食知道的人没几个，他今天这么一说就帮我缩小了范围。”青墨淡淡的说，墨色的眸子陡然变得凌厉。 顾柔不满：“你是不是拿我当诱饵了？” 青墨淡笑，“你当我舍得？” 顾柔知道他舍不得。 “这些灾民其实也是蛊惑了，要是真的抓起来，你们打算怎么办？”顾柔问了问，其实喜旺那群人还是不错的。 青墨却沉沉的说：“死罪虽免，活罪难逃。” 第167章 你的人想害死我们吗？ 顾柔抿抿唇，“都是可怜人，放他们一马不可以吗？” 青墨向她保证，“我尽量。” 顾柔知道，他这么说就一定会做到。 青墨墨眸闪了闪，“再忍忍。” 他怕她冻着。 顾柔小脸更红了，摇摇头，“我不冷。” 她很暖。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顾柔靠着青墨的肩头，睡了一会儿，可是被冻醒了。 她道：“你说是什么人出卖了你们？” 青墨淡淡的说：“一个令人不爽的人。” 顾柔轻笑，这是什么意思？ 令人不爽可是有很多种的。 她还以为青墨会说一个具体的。 不过他如此讳莫如深，一定涉及到一个很敏感的人，她也就不问了。 这山上的夜可是很凉的。 顾柔真的很冷。 青墨把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周围逐渐的安静下去，只有呼啸的冷风从窗户外面呼啦啦的吹进来，令人厌烦。 顾柔却竖起耳朵听着，希望外面能有动静。 在这里多待一天，就有一天的危险。 青墨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他抱着顾柔，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清俊的眉目十分的深沉。 “青墨，我有点担心。”顾柔幽幽的说：“今天上山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大部分看守的都是那些灾民，而真正的山贼都躲在里面。” 青墨低下头看着她。 顾柔抬头，明澈的双眸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我怕官兵冲上来，先首当其冲遭殃的是他们。这样就给那些山匪逃出去的时间了。” “你想的我早就考虑过了。”青墨嗓音低沉又悦耳，“这个时候，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官兵，估计已经把整座山都包围了。” 顾柔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青墨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你很聪明。”青墨捏了捏她秀挺的小鼻子，“你若是个男子，怕是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顾柔轻哼，“我不是男人，是个女人，可能将来也能成就大事业。” 青墨笑了笑，忍不住捏捏她的脸。 这时，外面果然有动静了。 “着火了！”有人在外面大吼着。 着火了？！ 顾柔从青墨的怀里窜出来，走到窗户向外看。 果然在不远处的山脚下，竟然着起了大火。 她不由得去看青墨：“你的人想害死我们吗，这么大的火谁能逃出去？” 青墨眉头压得很低，“这一定不是我的人干的！” 顾柔一怔，“那是哪个白痴想的放火烧山？” 这可是下下策！ 青墨走到门口，看着门板，墨色的眸子一凛。 他抬起脚朝着门板踢了两下，门哐当一声就开了。 他拉着顾柔的手，走出来。 整个山寨的人都在乱跑，也没有人指挥着他们去救火。 顾柔也有些急切。 万一大火快速蔓延，他们也活不下去。 青墨拉着顾柔的手，也顾不得那么多就去找路。 这时，他们看到了喜旺。 喜旺拉着一个女孩，应该是他妹妹。 “顾姑娘！”喜旺跑过来，“怎么办？” “大当家的呢？”顾柔问道。 “不知道，刚才一说着火了，人就跑出去不见了。”喜旺急切的说。 “我看到他跑了。”喜旺的妹妹，喜妮回答。 顾柔看向喜妮：“他从哪里跑的？” 喜妮顺手指了一个方向。 顾柔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他们四个人来到大当家逃跑的地方。 这里也已经着火了。 不过顾柔发现，这趟路是通往山下最崎岖的。 可是除了刚开始有一些树木遮挡，后面的就都是岩石。 顾柔晓得了，“咱们把大家都叫上，从这里下去，应该没问题。” “这路怎么下去？”喜妮看着山路就头晕。 青墨是赞同顾柔的想法的，他和喜柱去叫大家过来。 顾柔就拿着一旁的石头，往那些已经烧起来的树木砸过去，看看能不能砸到，扫清一些障碍。 喜妮也找她的动作去做，不过都是小姑娘力气不大。 这时，很多人都过来了，看到顾柔这么做，也跟着做。 这些人力气大，举起石头一点都不费力。 树木倒下，路上的障碍也就少了。 “从这里冲出去，不要怕被烧着，过去了就没有树了，然后沿着石头路下去一定能安全到山脚下。”顾柔叮嘱道。 她一回头没看到青墨，急道：“青墨呢？！” 喜旺看着顾柔，“他刚才好像去大当家的屋子里了。” 顾柔让他们先下山，自己去找青墨。 她来到白天来过的堂屋，一进去就看到了两具尸体躺在地上。 青墨正蹲在地上观察。 顾柔走过去：“怎么了？” “这是大当家的，和白天咱们见过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青墨把他们的帽子拿下来，让顾柔看。 顾柔看过去，发现在他们的脖子上都有刀痕。 “刚才喜妮说看到大当家的下山了。”顾柔也跟着蹙眉。 “衣服换过，我估计是有人家假冒。”青墨解释，“看来只能把这个人找出来才行。” 幸亏他见过这个人，不然还真是不好办。 顾柔往外面看了看，“走吧，不然咱们就走不了了。” 青墨摸了一下大当家的衣服，忽然感觉他腰间有什么，他把腰间的东西抽出来是一封信。 那封信上什么都没有写，可是他摸着信纸，眸色一沉，“是他！” 顾柔不解。 青墨把信纸放进怀中，拉着顾柔就往外走。 此时已经有几间茅草屋着起来了。 他们来到刚才找到的暗路。 火已经很大了。 青墨将顾柔拦腰抱住，对她说：“抱紧。” 顾柔立刻搂紧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怀里。 他会轻功，带着她从这里跳下去不成问题。 但是有火，两人势必会受伤。 可是也不能想太多了，毕竟活命要紧。 青墨抱着她往下跳去，穿过大火的时候，青墨的头发和衣服都被烧了，但是幸好不严重。 不过有些火星子烧到了他的手，可是他抱着顾柔，怕她摔下去，就一直忍着。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安稳的地方，他才把顾柔放下。 顾柔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 青墨淡淡的一笑，“我没事。” 顾柔抓起他的手，看着他手背的烧伤，心疼了一下。 第168章 表彰 顾柔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 看着耷拉着小脑袋一副职责的模样，青墨不由得一笑，他反手握住她的柔荑，“走吧。” 再不走，怕是连这里都要烧起来了。 顾柔跟着他往下面走，隐约可以看到救火的官兵们。 “大火一烧山上就光秃秃的了。”顾柔想了想，“这草木灰做肥料是最好不过的了，再加上这山上什么都没有，如果买下来，应该很便宜。” “呵呵。”青墨忍不住笑道：“你这个财迷，这个时候还不忘盘算这些。” 他以为她受到了惊吓，一定不想说话，没想到脑子里竟然想的是这些。 顾柔嘿嘿的笑着。 其实是因为青墨脸色不好，她就想转移一下话题。 不过她说的也没有错。 燕式看到了他们，他刚要开口，却见青墨轻轻摆手，让他不要和自己相认。 “你去吧，我在下边等你。”青墨在顾柔的耳边低语着，然后从另一个方向下去了。 顾柔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燕式走过来，“你就是顾柔？” 顾柔颔首，“我是。” “这次的事情你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我是奉命来就你们的。”燕式神情严肃，一张脸冰冷又冷淡。 顾柔看他腰间别着一把宝剑，手握着剑柄就没有松开过，看来警惕性很高。 “多谢。”顾柔淡淡的来了一句，就跟着他往山下走去。 山下官兵众多，顾柔被领到一个帐篷里先去休息。 而燕式去到一旁，找到了青墨。 “爷。”燕式见到青墨，松了一口气。 “这火是谁放的？”青墨冷若寒霜的问。 燕式沉了沉，“还能是谁，自然是他了。” 青墨把从大当家身上找到的信纸递给燕式。 燕式一看就明白了。 “好好的去查，还有不要让人去骚扰顾柔，一切按照之前说的去做，不要让他接触到顾柔。”青墨冷冷的叮嘱，“若是哪里出了差池，我为唯你是问。” “是！”燕式抱拳。 青墨摆摆手，“让她去村口等我，我带她回去，那些灾民没什么大问题的就都放了吧。” “属下这就去办。”燕式说完，转身离开。 青墨拍拍身上的烟灰，去村口等顾柔。 燕式回去，告诉顾柔可以回家了。 她就高兴的往外走。 正巧上次在半路上遇见的那个穿铠甲的年轻人也在军营里。 他看到顾柔，微微蹙眉。 看着女孩走远了，他问燕式：“那就是给军营里送东西的顾小姐？” “是。”燕式回答，“我已经谢过她了。”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她有几分眼熟。” “将军，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复命了。”燕式提醒，让他别再去想顾柔的事情。 年轻人看了看天，隆冬腊月，天亮的晚一些。 “这火是扑不灭了，让大家抓紧时间挖出过去来，别让火势再蔓延下去。”年轻人神情变得冷漠：“这些损失直接上报，到时候赔给村民就行。” 不过一座山而已。 燕式抿抿唇，心想，他说得真是轻巧。 这场大火，明明是奔着青墨去的。 —— 顾柔走到村口就看到了青墨。 他们家的牛车还在，是村长帮忙照看着。 “村长，谢谢你。”顾柔去摸自己家的牛，笑呵呵的说。 “不用谢，客气啥。”村长笑着：“你啥时候再来？” 顾柔明白，他这么急切是怕顾柔看到山被烧了，就不想买了。 “过两天，我们也会去休整一下。”顾柔解释。 村长点点头，“好好，是该休整休整。” 顾柔上了牛车，对村长道：“你也和村民们商量一下，没问题的话，之前说好的三座山我都要！” 村长的眼睛都冒出了绿色的光芒来，“好好，这个不用商量，我自己就能做主。都是为了大家好，他们不会不同意。” “说一声也好，免得到时候出差错。”顾柔说，这叫防患于未然。 村长点了点头，答应着明天就召集大家说这件事。 顾柔扭回头，对青墨道：“走吧。” 青墨赶着牛车，拉着她一起回上清村去了。 到了上清村，天都亮了。 孙妈一夜没合眼，喜柱媳妇带着大丫二丫陪着她。 见到顾柔和青墨一起回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顾柔笑道：“别担心，这次什么事都没有。” 这件事的曲折惊险，她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孙妈比较好，不然下次她只会更担心，更提心吊胆。 孙妈已经预备好了热水，顾柔和青墨分别洗了热水澡。 孙妈给顾柔检查了一下身上，发现她没有受伤，才算是真的放了心。 “我见青墨的衣服上都是烧焦的小黑点，这头发也烧焦了一些，手上也有伤痕。”孙妈忧心的说：“你们这是怎么弄的？” “没什么，家里有烫伤药吗，有给他送去吗？”顾柔问。 “有，刚才就送去了，他已经休息了。”孙妈知道，顾柔最担心青墨了。 或者说是心疼吧。 上次顾柔提起青墨很早就没爹没娘了，孙妈就看出来了，她真的是心疼他。 孙妈让顾柔也赶紧休息，她眼底下都是乌青，一副倦容。 顾柔也不啰嗦，拉过被子就睡觉。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朝廷的表扬就来了。 田大人请顾柔去县衙接旨。 顾柔换了一套干净素雅的衣服，赵有才站在家门口，讪讪的看着顾柔。 这么露脸的机会，他自然想去。 顾柔想了想，“村长一起去吧，我什么都不懂，需要有人指点着。” 这下可把赵有才乐坏了，他道：“走，我陪你一起去。” 他们坐着顾柔家的牛车就去了县城。 来到县衙，见到了京城来官差。 她跟着下跪，一大串的圣旨读下来，最后才是表扬她的部分：“……顾家小女，替朝廷分忧，义胆忠肝，皇上深感欣慰，赏赐黄金百两，南珠十颗，红蓝宝石各一对儿，以作表彰，钦此。” “谢皇上。”顾柔叩拜，磕头。 两个官差就抬着一个小箱子进来。 打开盖子，里面就是金灿灿的黄金。 不难怪所有人都喜欢，那金灿灿的颜色实在是太耀眼了。 其实她自己也没做什么，就拿到了一百两黄金！ 这可是整整一千两啊。 再说那南珠也是昂贵的东西了，竟然还有宝石。 顾柔想到青墨那句话，“我的女人怎么能受委屈？” 他是这个意思吗？ 第169章 这钱应该一家一半才对！ 顾柔是个财迷。 虽然以前她视金钱为粪土，可是现在她最爱钱了。 当然她也不贪婪，靠自己双手挣来的钱，花着也心安理得。 得了这些东西，顾柔直接让马恒和栓子把金子送到了汇丰钱庄先存起来。 这东西放哪里都是问题，不如存起来。 汇丰钱庄是管保存的，只要缴纳一些保证金就可以了。 顾柔也不在意这些钱。 至于南珠和宝石，她也不客气，找了一家首饰铺子打了几件首饰。 这一通忙下来，顾柔心里还是喜气洋洋的。 她又去买了几个上好的尺头，回来给青墨做衣服用。 回去的路上，赵有才有些闷闷的。 他只得了一个口头表扬，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对顾柔是羡慕嫉妒。 顾柔不由得一笑，心想朝廷赏罚有度也是公平。 赵有才不过是帮忙说了几句，可冒险的事情都是顾柔他们去做的。 他能得到几句褒奖已经不错了。 顾柔才懒得理会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还没到小吃铺，顾柔就看到门口太阳地上坐在几个人。 喜旺站在最近，正在翘首以盼。 看来他们已经被无罪释放了。 顾柔跳下牛车，对他们说：“朝廷已经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 “这还要感谢顾小姐，放我们的人告诉我们说是看在顾小姐的面子三，才免去了刑罚。”喜旺回答。 顾柔点点头，“既然无罪释放也没有背上什么罪名，以后就好好的过日子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喜旺有些紧张的看着顾柔，幽幽的问：“顾小姐，上次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顾柔就知道他们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她笑道：“当然算数了。” 喜旺松了一口气，可是脸上的紧张之色没有变，“那我们……” 顾柔笑了笑：“你们这多人，我如果想要留自然也不是问题，当然你们想走我也不拦着。我没有多少钱，想走的我给预备干粮和一两银子做盘缠。” 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不走了。”喜旺回答，“我家里就我和妹妹两个人，回去了也没有地，我就跟着你了。” 毕竟，他来找顾柔也是这个目的。 没有顾柔，他们早就被抓起来蹲大狱了。 其他人也都表示不想走了，只有上次那个跟顾柔过不去的小矮子冷不丁的说：“我要回去，跟着这种人，我怕没活路。” “你咋说话呢？！”喜柱从铺子里出来，“我看你是在家里当地主当惯了，以为谁都不如你！” 顾柔看过去，原来这个小矮子还是地主出身？ 地主落魄到乞讨要饭，人生的大喜大悲还真是无法预料。 “喜柱，去预备干粮，然后给他一两银子。”顾柔说到做到，而且也不想和这种人废话。 至于其他的人，她就道：“明天我就去安家村，你们到那边等我，明天一切我自有安排。” 有了顾柔这几句话，大家都放了心。 顾柔给他们拿了一筐馒头包子的，先把今晚度过去。 听说他们就睡在安家村附近一个破庙里，顾柔又给他们拿了一些锅具过去煮点稀饭什么的。 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顾柔才回家。 —— 赵有才闷闷不乐的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的抽烟。 李婶子正在和面，看到他两手空空的回来，皱着眉，“咋回事，你咋什么也没拿回来，我听说不是有一百两黄金吗？” 赵有才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那是给顾柔的。” “给她咋了，不是你牵线搭桥，她能有这好机会？”李婶子阴沉着一张脸，“这钱就应该一家一半才对！” “你省省吧，人家那是有圣旨的。”赵有才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你瞪我干啥，凭什么好处又是她？”李婶子气得把盆里的面团一摔，“自从她来了这个村，咱们就一点好日子没过过！娶个媳妇，被她抓进了大狱里，老三到现在都没办法出屋，你说怎么办？” “你吼什么！”赵有才怒斥：“我一个人大男人去和她计较，我做不出来！” “那我去。”李婶子解开围裙就往外冲。 赵有才喊道：“你去干啥，丢人现眼呐！” 可是他没拦住，李婶子已经出了家门了。 顾柔正在家里，算计着明天去买山的钱。 有青墨之前给自己的一千两，再有一些闲散银子凑在一起，想买下三座山不成问题。 这时，就听到有人在门外喊着，“顾柔，顾柔！” 顾柔起身出去，看到李婶子已经推门而入了。 大黑冲着李婶子嗷嗷直叫。 “大黑，别叫！”顾柔喝了一声，大黑顿时就不叫了。 李婶子本来气焰很足，可是一进门先被狗给吓了一吓，顿时气焰就没了一半儿。 顾柔看着李婶子，“是婶子啊。” 她就站在堂屋外看着李婶子，没有请她进屋的打算。 桌子上摆着一堆的东西，她不想让人看见。 李婶子也没有想到顾柔都不邀请自己进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阴沉着一张脸问道：“我都听说了。” 顾柔呆呆的望着她。 李婶子一贯是这样，她提一个开头其他的话让别人去说，到时候得罪人了，也算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可是顾柔就不吃这套，对付赵家这些人，顾柔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知所云。 “那个……这次朝廷表彰了你，你在咱们村可是大红人儿。”李婶子的话里带刺。 顾柔讪讪的看过去，“是吗？” 李婶子一把火都憋在心底，她冷冷的一笑，“是啊，连你有才叔都比不上你。” 顾柔挠挠头，“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李婶子气得发颤，“顾柔，我问你，当初要给乔家村送东西是谁帮你谈拢的这件事？” “我自己啊。”顾柔诧异的看着她。 李婶子瞪圆了眼睛，“没有你有才叔，你能得到现在的好处吗？” “婶子，当初是安家村的村长找的我，给他们送东西，米面猪肉蔬菜都是我的钱，朝廷给的奖赏点名是给我的，和别人有什么关系？”顾柔语气淡漠，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寒意。 第170章 买山林 “冒险去送的是我，被山匪抓了差点被火烧死的也是我，其他人做什么了？”顾柔冷冷的质问，“说两句话就让我感恩图报，那当初就别来找我，自己去做这件事不就完了。” 李婶子脸颊涨红。 顾柔冷笑连连，“见着好处了就说自己有功，遇到危险了就推给别人，做人脸皮别那么厚！” 她声音很大，周围的几户人家都听到了。 李婶子脸上挂不住，她本以为自己是村长媳妇，顾柔会顾及面子，可是没想到她一点面子都不讲。 顾柔厌烦这种人，“当初冯樱第二次被抓的时候就说过，有些人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李婶子用手指着顾柔。 顾柔冷然，“我没得罪过你，倒是你一次次的挑衅我，我念你是长辈从来不和你计较，可你真把我惹急了，我也不是没办法治你！” 李婶子本来就不占理，本想用身份压一压，可是顾柔吃软不吃硬，三言两语就把她给数落了一顿。 再次提及冯樱，那可是赵家的一块心病。 即便已经休了，可是颜面也已经扫地了。 今天她也是被那一百两黄金给冲昏了头，冒冒失失的就跑来了。 完了完了！ 李婶子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赵有才就走进来了。 他拉着李婶子的手臂，呵斥道：“你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跟我回去！” 说着，他就拖拽着李婶子离开了。 顾柔站在廊檐下，面沉似水。 回去之后，赵有才狠狠的把李婶子臭骂了一顿，这件事才平息。 到了第二天。 顾柔和青墨一起去安家村。 安家村的人早早的就等着了。 下了牛车，安家村的村长就过来了。 “你们来了，这一路上冷不冷？”村长笑呵呵的问。 顾柔还没受到过这么热情的接待，但也是落落大方的一笑，“一切都好，咱们这个地方谈吧？” “在村子里的宗祠，都准备好了。”村长带着她和青墨就往宗祠而去。 果然是都准备好了，桌子上摆着热乎乎的茶水和蜜饯。 他们坐下来，出了村长还有村里几个宗族长老都到齐了。 顾柔是个直脾气，她笑道：“想必村长都说了，我是来买山的。” “听说了听说了。”一位族长笑呵呵的问，“你要买三座？” “就那三座挨着的，一大两小那个。”顾柔说。 “可是最大的那个山上都烧光了，你也要买？”村长紧张的问，毕竟那座山最值钱了。 “要。”顾柔不想说一些有的没用吊人胃口，“所以，这三座山你们怎么卖？” 村长看了看村里的几个族长，他们似乎都拿不定注意。 顾柔道：“怎么，原来你们还没想清楚，那我就不打搅了。” 她如此的开言痛语，他们却支支吾吾的，她实在是不喜欢。 “别！”村长急道：“我们不是不卖，是不知道怎么卖。” 其他的族长都点点头，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顾柔想了想，“这种事情，请个牙侩来就行了。” 她立刻差遣栓子去叫李牙侩过来。 他们等了两个时辰，顺便商量了一下价钱。 顾柔等他们开口。 村长干干的一笑：“这三座山其实农作物也不多，而且还有一座山被烧得精光，你看着给吧。” 这下顾柔可难办了。 她给的价格低了，可能就会被认为是趁火打劫，可是太高，她也要两三年才回本，时间太慢。 所以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顾柔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 她想了想，“我之前倒是问过，其他人买座山其实就算山地面积，你们知道这三座山有多少吗？” 既然不能按照生长作物来算，那就算面积吧。 这样最公平了。 “那座已经被火烧着的，是一百五十亩地，另外两座是一百亩吧。”族长回答。 顾柔算了算，一亩地是五两银子，那就是一千七百五十两银子。 “那座山都被大火烧了，咱们也不能要太多钱。”村长幽幽的说，“我看一亩地就三两银子吧。” 顾柔淡淡的笑着，其实最大的那座山，她倒也不在意。 她更看重那座小山，因为山上都是野葡萄和青杏树，将来做了酒，能卖出很好的价钱。 那座山贵一点，她也认了。 正因为如此，顾柔也不再讨价还价，“那就这样，那座大山一亩地三两，其他的还是五两一亩，可以吗？” 村长点头，“可以可以。” “你还要在在村子里给我找个好地方，我要弄两个作坊。”顾柔笑着说：“作坊需要工人，如果村民想要挣钱，我愿意用他们。” 村长高兴道：“这自然是可以。” 本来村里就没有多少地，他们也想出去打工，可是去县城那么远，不划算。 很快，李牙侩就来了，他知道规矩。 写好了地契，双方按手印。 这山地的钱不是村子就自己留下了，而是要送到官府那边去入账。 不过价钱他们是可以做主的。 再说顾柔答应给他们提供工作，他们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一切都弄完了。 顾柔让村长先给喜旺他们准备几间屋子过冬。 “明天我让人送工具过来，喜旺你打着人先去把烧光的山平一平，开出山路来，开春种树不能耽搁。”顾柔吩咐道：“工钱，我每人给两钱银子，你们干得好，我还会往上加的。” 现在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还没有开始收益。 她又道：“喜旺，让喜妮帮忙做饭，顺便帮忙缝缝补补的，她我也给两钱银子。” 这么一说，喜旺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 接着，顾柔又跟着村长去看盖作坊的地界。 这地就在山脚下，村长也不要她钱，就是先圈出来，等过了年土地解冻了就能开工建房。 顾柔十分满意，把一切都尘埃落定，心里才踏实。 然后跟着青墨回去。 路上，青墨道：“那座烧光的山你准备种什么？” “梅子，樱桃，海棠这些能做成蜜饯的。”顾柔回答，“这些东西是畅销品。” 这些东西就是小零食，家家户户都会备下一些，顾柔不怕没有销路。 现在她就等着年底，再结账一次，她就去订果树。 不过眼前，和漕帮交冻豆腐的日子也要到了。 第171章 是个儿子！ 几天后。 顾柔去找周婶子借车，加上自家的牛车，拉着一万块冻豆腐前往漕帮码头，依旧是青墨跟着她。 这是顾柔第一次在古代接触这个时代的帮派。 都说古代帮派重视信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到了码头，顾柔就被这里的繁华吸引了。 码头上停着很多船只，很多苦力正在从船上往下搬东西，一麻袋一麻袋的。 顾柔看了看，漕运码头除了运送粮食还有油盐之外，也会运送一些特别的东西。 可是现在是冬天，好像除了粮食就是粮食。 “顾小姐。”董二来了。 顾柔微微欠身：“董先生。” 董二是董老板的账房先生，称呼一声先生不为过。 “都在这里了？”董二惊讶的问，没想到他就竟然真的能做出来。 顾柔颔首：“都在这里了，董先生，你验一验吧。” 董二点点头，他从两辆马车上挑了几筐冻豆腐拿出来看了看，发现品质都十分的不错，很满意的说：“不错，顾小姐年纪虽小却很受信义。” “我也是个最买卖的，如果这次做的不够好，被别人骂不说，也砸了自己的名声。”顾柔谦虚的一笑，知道这买卖算是成了。 董二立刻叫来人，把车上的东西搬下去。 等东西办完了，顾柔就要走。 “顾小姐，留步。”董二笑着，“我家主子有请。” 顾柔看一眼青墨，青墨走到她身边，打算陪着她一起去。 董二早就注意到青墨了，一看就知道此人非凡，不过他这种人极为精明不会直截了当的问。 若是没有利益冲突，也不会去调查免得惹麻烦。 他们跟着董二来到漕帮在码头上的一个分舵。 董老板正在正堂里喝茶，看到顾柔和青墨进来，就笑呵呵的起身迎接。 顾柔道：“董老板。” “二位请坐。”董老板笑了笑。 顾柔和青墨纷纷落座，看着他。 董老板也坐下来，笑着让仆人看茶，然后说道：“董二和我说了，顾姑娘重守信誉，货物的品质都非常好。” “董老板才是客气了。”顾柔淡淡的一笑，言语间谨慎许多。 董老板看了看顾柔，然而目光却总是去看青墨。 毕竟青墨给人的感觉是很特别的。 一看就绝非凡夫俗子，却偏偏只跟着顾柔屁股后面转，令人匪夷所思。 顾柔也不去多解释，因为解释多了别人反而更加疑惑，倒不如什么都不说，让他们自己去猜。 青墨一向对外人寡淡，即便是猜疑打量的目光，他也能泰然处之。 这种目光，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而且，他从小就习惯了。 不过，他一记眼神看过来，董老板默默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对方虽然没有敌意，可是这种感觉应该是他不自觉的散发出来的。 此人不简单！ “是这样，我这些东西除了要分给漕帮的兄弟，有一部分也会往京城去。”董老板笑了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做一些？” “这东西很容易做。”顾柔再次解释。 其实她真的不想挣这份钱。 因为挣得不多，还很辛苦。 “容易做，可是做的人却不多。”董老板笑道：“我知道顾小姐手里的买卖很多，怕是这点小钱瞧不上。” 顾柔淡淡的一笑，其实她不想再做这笔买卖，也是因为漕帮始终不是正经的商人，他们可是古代黑社会！ 士农工商。 商是最后一个，可她也想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商人。 所以说，顾柔贪心，却有自己的底线。 她不和官府勾结，也不和这些帮派拉帮结伙。 顾柔再三的拒绝，董老板也没有办法。 不过后来顾柔也没有想到，韩祖昌竟然接了这个买卖。 当时她听了只是一笑置之。 —— 这天，顾柔在铺子里研究着新菜谱。 其实她就是加了豆浆还有茶叶蛋。 这些东西作为早点，一向有很多人喜欢。 而且她推出的第一天，确实大获好评。 眼看着观音庙就要起来了，顾柔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这天黄监工来吃饭，顾柔就问了问他这观音庙的占地面积。 黄监工说了一个大概，顾柔心里的想法就更加坚定了。 到了晚上打烊，她召集了青墨，孙妈，红袖，喜柱夫妇一起开会。 “是这样，咱们这个铺子干得不错，这段时间的进项也不错，眼看着观音庙就盖起来了，我就有一个想法。”顾柔清了清嗓子，“你们也都知道，这观音庙没盖成之前，就有人来烧香拜佛，很多人甚至都不辞辛劳从很远的地方来，可是到了这里又没有地方住，咱们这附近也就津卫城有个悦来客栈，所以……” “你想在这里弄一个客栈外加一个铺子？”青墨接着说。 顾柔点点头，“对！我要弄一个吃喝一体的大客栈。” 这可是商机。 想想那些人如果来拜佛，没地方住，就能住到这里。 自从这里有观音破土而出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来烧香的人一定络绎不绝，她要把握机会。 “可是这钱……”孙妈也知道顾柔买了荷塘和山林，手里已经没钱了。 至于朝廷赏赐的黄金，一般人哪里敢用，都是供着。 顾柔却笑道：“孙妈，钱不是问题。再说也不是现在动工，等来年开春再说了。” 那个时候观音庙才真的建造好了，她那个时候弄个客栈出来，生意一定红火。 好多事情就这样定下来，顾柔心里也是高兴的。 就这样，时间很多就过去了。 转眼间，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过了年才过了太后的节制，因此也不能现在就大兴土木。 这个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晚上，他们回村。 韩家门口可是热闹，围了很多人。 不等顾柔去问，张婶子就凑过来了：“那个女人要生了，结果难产。” 顾柔听了皱了皱眉，在古代难产真的是很要命。 不像现在，难产了大不了就该剖腹产，还有存活的机会，可是在古代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来，顾柔也觉得怪怪的。 欣琼肚子里的可是顾家的顾柔，可是她却一点感情都没有。 只是听到这样的消息，难免感叹，别让自己遇上。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吼叫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接着就是婴儿的啼哭声。 里面有人嚷着：“是个儿子。” 第172章 我只是希望你挣的钱每一笔都是干干净净 韩祖昌的小妾生了一个儿子，立刻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柔也听说了很多。 听到最多的就是欣琼伤了身子，怕是以后都难怀孕了。 韩祖昌给她买了很多东西补身子，天天有人看见韩祖昌去城里，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拎着好些的东西。 孙妈也看见过，就跟着顾柔念叨：“韩家一直说没钱，可是给欣琼补身子倒也不吝啬。” 顾柔也觉得奇怪。 其实韩祖昌花钱给欣琼补身子本也没什么，可是谁都知道韩祖昌一直哭穷，甚至连交公粮那次，都差点起了事端。 他怎么突然有钱给欣琼补身子？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本来这件事，顾柔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偶尔会和孙妈说起来。 她去酸菜坊看酸菜，蕊枝拉着她的手说话：“我妈听给欣琼接生的稳婆说，欣琼的孩子有点大。” 顾柔心念一动，难产婴儿个头发也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脐带绕颈。 “你说韩祖昌家的日子大家都知道，他们是怎么给欣琼补的，把孩子补得那么大，差点一尸两命。”蕊枝感叹的说。 顾柔也不知道，但是难免会想的比较多。 不过一个媳妇却说：“听说她后边那段日子特别喜欢吃猪肝，那东西是大补，可是也催胎。” “那种东西脂肪过高，孕妇应该节制一些的。”顾柔淡淡的说，心里那个念头又冒出来了。 不会是韩王氏想要趁此机会害死欣琼吧？ 正想着，蕊枝问道：“顾柔，你去给他们送催奶的东西了吗？” 顾柔轻轻摇头：“我不太想和他们走得近，原因你也知道。” 所以她不会去韩家的。 蕊枝明白，“其实我也不想让我娘去，可是我娘和我说，生我的时候韩老头的媳妇来过，我娘不得不去。你别看韩祖昌他们不招人待见，可是韩老头和他媳妇都是好人。” 顾柔笑了笑：“可惜，这么好的人，自己的儿子竟然没有学去半分。” “说的也是。”蕊枝幽幽的说，“还有一件事，他最近一直到处收购黄豆，听说他揽了生意要做冻豆腐，我想问你是不是你上次推脱那笔买卖？” 顾柔也不太清楚，“也许吧。” 回到家中，顾柔就坐在堂屋，烤着炭火，翻看手里的话本。 这时，孙妈进来，“柔姐儿，韩祖昌来了，说要见你。” 顾柔拧眉，她不去他家，他却总是来烦她。 “让他在外面等着，不许进来。”顾柔放下手里话本，起身出去。 外面天寒地冻的，她实在是不想出来，可是韩祖昌这个人太不识趣了。 她明明把“不欢迎”三个字都写在了脸上，可他就是视而不见，还总是来烦她，脸皮太厚！ “你有什么事？”顾柔冷冰冰的质问。 韩祖昌见到顾柔，十分的客气：“打搅了。” 顾柔漠然。 “我来事情教你如果做冻豆腐的。”韩祖昌讨好的笑了笑，“不知道你能不能去我家里指导一下？” “我没时间。”顾柔冷漠拒绝，然后补充道：“韩祖昌……”她连韩大叔都省了，“我和你们韩家除了韩老伯，其他人都没有交情。当初我开酸菜坊你是怎么搞我的，我还记着呢，你以为我不追究就算了？我是看在韩老伯和红袖的面子上不想和你计较，洗完你能有些自知之明，别再蹬我家门，现在就给我出去！” “你这个孩子怎么翻脸不认人？”韩祖昌气道：“我可是放低姿态来求你了，你这是什么语气？！” 面对指责，顾柔更加的冷漠：“什么语气，请你滚的语气。” 顾柔是真的厌烦了，她抄起放在门口笤帚疙瘩，朝韩祖昌扔过去。 对这种人真没必要手下留情。 韩祖昌立刻跑出去，他站在顾柔家门口嚷着：“顾柔，你得罪了我就是得罪整个漕帮，咱们看谁斗得过谁！” 说完，那个笤帚疙瘩飞出来，砸在了他的身上，他吓得转身就跑。 砰地一声，顾柔把门关上。 整个韩祖昌果然是给不得脸，不过是和漕帮做生意竟然就把漕帮搬出来欺负人，这是小人得志！ 回到家里，顾柔掀开帘子进去。 她站在炭盘前烤火。 青墨从屋子里出来，笑着说：“韩祖昌又来讨打了？” “这种人又坏又没品。”顾柔气道，“刚才还拿漕帮来压我，他也不怕漕帮的人知道了不和他做生意。” “漕帮虽然是江湖帮派，也讲江湖道义，对韩祖昌这种小人，他们也不见得待见。”青墨分析道。 顾柔也是如此想的，“上次带你去漕帮码头，你有什么发现吗？” 青墨摇头：“没有，我本是冲着那粮仓去的，可是短短一次查不到什么。” 然而平日里能进到漕帮的仓库也不容易。 “你能和我说说吗？”顾柔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最近在调查一些贪污的样子，有些事情就牵扯到了漕帮。”青墨和她解释着：“我现在是怀疑有人拿好粮食去换了漕帮的旧粮食，以次充好卖给了百姓。” “是大米还是高粱？”染七七关心的问。 “是大豆。”青墨回答。 染七七摸了摸下巴，“我有个办法。” “你说。”青墨洗耳恭听。 “韩祖昌不是在收购大豆吗，我们也收。”顾柔坏坏的一笑，“不过咱们先高价收，收一千斤就停，这样韩祖昌再去收价钱一定下不来，就给他制造成本加高。他去找漕运帮忙，也许漕运的人会允许他用仓库的黄豆。” 青墨倒是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津卫城不大，这里的大豆也都是往外销售，所以一旦顾柔抬高价格，韩祖昌那边收不到大豆也只能跟着把价钱太高。 而且漕帮那边也一定不想把新大豆压在手里，也会往外兜售，这样青墨只要安排好人去查，就能查到蛛丝马迹。 青墨握住顾柔的手，“办法是好办法，不过不能让你去冒险。漕帮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惹的，我找别人。” 顾柔点点头，“我是无所谓了。” 青墨却笑道：“我只是希望你挣的钱，每一笔都是干干净净，花的每一分都是心安理得。” 第173章 顾家来人了 第二天一带清早，青墨就出门了。 顾柔把他送走之后，就带着红袖去安家村。 她送工具过去，顺便看看他们的活儿干得如何了。 把烧光的山清理一遍，和开荒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些人动作倒是挺快的，她三四天没来，这上山的路已经铺整了五分之一了。 这一个冬天绝对能干完。 按照顾柔的要去，这山路一定要平整开阔，马车和牛车能够轻松通过。 她的要求高，可是对这些工人的待遇也跟着提升。 他们每天每顿饭都能吃上肉，而且粮食都是细面的。 有了这些东西，这些人干活就更麻利了。 除了之前喜旺这群逃难来的，安家村的村民也加入到铺路的队伍中。 他们也是一样的待遇，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住在这里而已。 顾柔沿着新修好的路上了山，四处看了看，不由得点点头：“这边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安村长笑了笑，“也多亏顾小姐了，前儿衙门的人来了，把卖山地的契约给我们看了，抛去了要给朝廷的税，返给了我们五百多两银子。我们这里水利一直不好，就打算拿着这笔钱修建一个蓄水池出来。” “这是好事。”顾柔道，而且修建好了她也能沾光。 “还是多亏了顾小姐。”村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然朝廷是不会给他们钱让他们修建蓄水池的。 顾柔淡淡的一笑，“村长，我还有件事，我想先预订果树，你可有门路？”顾柔问道。 “有。”村长点着头：“不瞒你说，我们村以前还往外卖过果树。” 顾柔笑道：“那就好了，我要已经挂了果的果树，钱不是问题。” 关键是来年就能有收益。 她是不着急，可是也不能白白等上一年。 “这个没问题。”村长笑呵呵的点头：“可是你要多少？” “杏树就要两百株，樱桃树和海棠树个一百株，你先去让他们准备，我要验货才能下订单。”顾柔谨慎的说。 村长点点头：“这是自然，你什么时候要？” “年底吧。”顾柔在心底默默算了算日子，还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年了。 “行，我来安排，到时候我让喜旺去通知你。”村长笑着说。 顾柔点点头，她带着红袖在半山腰上转了一圈，然后就回去。 刚进村子，顾柔就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氛。 蕊枝跑来，拉着她的手：“孙妈说了，让你别过韩祖昌家的家门，绕一圈再回家。” 顾柔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听话照做了。 她也问蕊枝：“孙妈有没有说为什么？” 蕊枝摇头：“没，她就是让我带你绕路，不过韩祖昌家来了很多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顾柔深深的蹙眉，能让孙妈如此的忌惮，莫非是顾家来人了？ 这个念头从顾柔的大脑里一闪而过，她也跟着有些不安起来。 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所以她不能被人认出来。 不过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顾家，也许那些人早就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可是孙妈的模样没变，也许他们能认出来。 绕了一圈，终于回到家里。 顾柔一进门，孙妈就拉住了顾柔的手。 以往，孙妈的手虽然粗糙却很温热，可是现在却很冰冷。 “孙妈，你怎么了？”顾柔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发凉。 “是顾家的大总管。”孙妈很紧张，“他认识我。” “那他看到你了吗？”顾柔牵着红袖一起进屋。 “没有，我大老远就看到她了，所以就躲进来了。”孙妈解释。 顾柔颔首，“孙妈，别怕，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也在这里的。” 顾柔让叫了两个人把牛车卸了，然后回到屋子里。 孙妈坐立难安，顾柔拉着她做到炭盘前，问道：“孙妈，他们是为什么来的？” “应该是欣琼的孩子吧。”孙妈也不太确定的样子， “不是应该是就是。”顾柔眉眼弯弯的笑：“你忘了你是怎么对我说的，顾家绝对不会允许有骨血飘落在外。” 孙妈一怔，“你是说他们是来抢孩子的？” “蕊枝说欣琼生产之后，韩祖昌总是去城里，我怀疑给欣琼补身子的钱是顾家给的，唯一的要求和就是把孩子带回去。”顾柔解释。 孙妈觉得言之有理，不住地点头：“是这样。” “所以，他们的精力都在一个孩子的身上，哪里有时间找我们。”顾柔淡淡的说：“再说，他们也不会找我们的。估计他们还以为我们已经死了。” 孙妈很伤感：“顾家的人太绝情了。” 顾柔淡漠的一笑，“我们也算是知道那些人的真面目了，不必再被他们的虚伪给骗了。” 孙妈颔首，“小姐你说得对。” 不过，顾柔倒是很想看看，她去到院子里，把梯子搬上来，踩上去趴在墙头往韩家看着。 韩家还没起院墙，所以一切看得真切。 韩家的门口停着一辆十分讲究的马车，车夫牵着缰绳，手里举着皮鞭，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 车上应该还有人，不过这个人没露面。 倒是韩家里面很热闹，大人哭孩子叫乱成一片。 这个时候，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从屋子里出来，怀中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孩子。 欣琼追了出来，她抱着男人的腿，苦苦哀求：“求求你，你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我那什么都给你，你不要让我们，母子分离。” “欣琼，我也是没办法。”男人冷哼，“你明知道这个孩子不该留的，现在我没要杀了他，只是把他带回顾家去养着，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大半年来，你仗着身孕没少往顾家递东西，夫人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且连老爷都不管这件事，你能说什么？” 欣琼哭道：“我只想要我的孩子，求求你别把他带走，我给你什么都可以。” 男人推开欣琼，怒斥道：“顾家上下都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你今天不让我把他带走，那我就只能把他掐死。” “不要！”欣琼大吼了一声，接着两眼一黑，人就昏了过去。 第174章 女人就是好哄 韩祖昌立刻去把欣琼抱起来，直接抱进了屋子里。 至于那个男子抱着孩子，上了马车就走了。 顾柔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冷笑。 韩祖昌对那个孩子一点舍不得的样子都没有。 想到他经常进城给欣琼买好东西补身子，顾柔猜想，一定是他和顾家的人还有联系，说不定早就答应了顾家会把孩子交给他们，然后从中大赚一笔。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 屋子里，欣琼抓着韩祖昌的衣襟，哭的死去活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琼儿，你要明白，我们养不起那个孩子。”韩祖昌劝说着，“你看看家里的条件，你想把他培养出来，根本不可能。” “那也比他进了顾家大门好，等他长大了就不认我这个娘了。”欣琼哭着：“再说顾家夫人，不会对他好的。” 甚至这个孩子，可能都活不过满月。 “顾家老爷没有儿子，他怎么舍得让夫人害死这个孩子，你就放宽心思。”韩祖昌柔声细语的，“等那个孩子大一点我带你去见。” “你说什么？”欣琼睁大了眼睛，“我还能见到那个孩子？” “能的。”韩祖昌意味深长的一笑，“照顾这个孩子的乳娘，是我安排的。” 欣琼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半晌，她情绪缓和才问道：“顾家给你了多少银子？” 韩祖昌有些尴尬，“五百两。” 五百两？！ 欣琼气道：“我儿子就值五百两吗？！你把钱给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这笔钱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独吞。 “好好，等你身体好了我就给你。”韩祖昌哄着她。 “祖昌，你别骗我，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欣琼瞪着他，把他逼急了卖儿卖女都有可能。 更何况那个孩子还不是他亲生的，所以他卖起来肆无忌惮的。 韩祖昌怕她大闹，就把钱拿出来，不过他留了心眼，只给了她三百两，“那二百两，我有一部分拿去做生意了，另外一部分你生产补身子都是需要钱的。” 欣琼把那三百两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这钱你别惦记着，等我身体好了，这笔钱就留作我上京去见孩子的盘缠。” “好，都听你的。”韩祖昌淡淡一笑，“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起身出来了。 欣琼叫来翠翠，“你去看看。” “是。”翠翠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韩祖昌没想到顾家的人早就走了。 他啐了一口，“王八蛋，就怕我多要钱是怎么着。” 此时，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 他背着手回到院子里，看着还在磨豆子的工人，问道：“怎么样了？” 几个工人就给他看。 豆子磨好了，不过点出来的豆腐并不好。 虽然细腻，可是冻了一晚上的拿出来，并不松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韩祖昌质问道：“多少天了，连一块正经八百的冻豆腐都做不出来？！” “其实这豆腐挺好的。”工人说：“那种粗糙的冻豆腐不如找个。” 韩祖昌冷哼，“人家就要那种，你做出来的这种口感太差。” “那我没办法了。”工人摊摊手。 冻豆腐每家都有每家的做法。 至于顾柔是怎么做的，没人知道。 韩祖昌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转身去到韩王氏的身边。 韩王氏已经被冷落了一个冬天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坐在炕上，把买来的尺头做成衣服，除了自己孩子们的还有韩老头的。 她想给韩祖昌做，不过韩祖昌把尺头直接送到欣琼屋子里，说翠翠会给他做。 她十分的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本来她还担心欣琼生下来的儿子，会跟自己的儿子争宠，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了，她心情特别好。 “娟子。”韩祖昌和气的笑着，他长得英俊，虽然到了一定的年纪，可是很有魅力的。 韩王氏当初看上韩祖昌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你舍得来我屋了？”韩王氏冷哼。 “我不是忙嘛。”韩祖昌给自己找着借口，他凑过来，握住她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韩王氏苦涩的一笑，“你一冬天都没来看过我，这屋子没人气，我能不凉吗？” 韩祖昌微微一笑，揽着她的肩膀：“你吃什么醋，你是我儿子的娘，我能对你不好吗？” “那个孩子真的不是你的？”韩王氏十分在意的问。 “当然不是。”韩祖昌解释道：“其实我对她也没什么的，不过是看在顾老爷的面子照顾她，你就把她当成咱们的摇钱树就行。” 韩王氏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宽慰了许多，“祖昌，我爹娘那边……” “我给你拿到二两银子，你去看看吧。”韩祖昌十分大肚的说：“他们住在茅草屋里也不容易。” 韩王氏感激涕零，“祖昌，你……你真好。” “娟子，有件事我想你帮我。”韩祖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你说。”韩王氏道。 “你去找顾柔，务必让她说出冻豆腐的制作办法。”韩祖昌说。 “工人不是已经做出来了吗？”韩王氏不解。 “总是比顾柔做的差一点，你帮我去看看。”韩祖昌深沉的说：“这次要是挣到了这笔钱，开春了咱们就送小良去读书。” 一听说挣到的钱要给自己的儿子花，韩王氏这个做娘的很高兴。 她点点头：“行，我去。” 她立刻下炕，穿上鞋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出门了。 韩祖昌幽幽的一笑，女人就是好哄。 顾柔正在家里盘算着过年要给手底下这些工人预备年货的事情。 这些人第一年跟着自己干，也没有生事，顾柔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苛待这些人。 算了算，酸菜坊和香铺再加上荷塘和山林这些人，就有五十来人，一人分五斤猪肉，一头猪怕是不够。 她准备过两天进城的时候，去肉铺订两头猪。 正想着，大门就推开了，韩王氏就进来了。 院子里的大黑汪汪直叫。 顾柔放下手里的毛笔，走了出去：“是你。” “顾柔，忙着呐，我找你有事。”说着，韩王氏就往屋子里挤。 顾柔拧眉，这个韩王氏和韩祖昌一样，都是厚脸皮的。 第175章 礼盒订制 这是韩王氏入冬之后，第一次进顾柔的家。 到了堂屋，她的脑海里只闪过四个字：“温暖如春。” 看来顾柔烧炭火一点都不吝啬。 再看桌子上摆着好几本账本，就知道她这半年来的买卖做的有多好。 顾柔问道：“你有什么事？” 如果不说，她就要轰人了。 韩王氏讪讪的一笑，“其实我是来问你，你那冻豆腐是怎么做的。不瞒你说，我们做了好些了，可是却不如你做得好，的楼市一个村的人，咱们又是邻居，就告诉告诉我吧。再说你也不指着这东西挣钱，我们可不一样，你行行好吧。” 顾柔冷笑，瞧她把姿态放得多低，可是话里话说透露出的是顾柔不近人情。 不过，顾柔也没想隐瞒她，他们冻豆腐做得好，黄豆就用的多。 这样自己也能帮到青墨。 青墨走了几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他后腿，还要帮他做点事情。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些事。 “婶子别这么说，其实这也没什么。”顾柔淡淡的一笑：“我告诉你就是了。” 韩王氏有些惊讶，她以为顾柔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 “你要是不相信我就不说了。”顾柔坐回到椅子上，随手翻了一页账本：“你也说了，我买卖做得多也大，这点小钱瞧不上没必要藏着掖着的。你来求我，又不信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韩王氏怕她翻脸什么都不肯说，立刻赔笑：“这是哪里说的话，我不是这意思，我在不信你？” 顾柔淡笑，“那我告诉你吧，这冻豆腐的口感不好的原因是因为你们磨的豆子是制作细豆腐的做法，这豆汁磨出来不必太细，做好的白豆腐过了水再冻着，这样就行了。” “这就行了？”韩王氏诧异道… “对。”顾柔懒洋洋的，“信不信的，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韩王氏万万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她起身，“那我回去试试。” 说完，她就回去了。 孙妈掀开帘子，从屋子里出来，“柔姐儿怎么全告诉她了？” “这没什么。”顾柔淡笑，“做冻豆腐的办法确实有很多，可能是我做的这种办法能好一点，她才来求我的。也不知道青墨那边怎么样了，我也是想这么做能帮帮他。” 孙妈没有再说什么，“这都要过年了，韩祖昌也得了钱，却不知道给红袖这个女儿添置一些东西，人心都是肉长的，可我看他是铁做的。” “别的不说，连韩王氏都没有想着。”顾柔端起茶盏，用盖子滤掉茶叶，“孙妈，我准备订两头猪，我想除了送给工人的，还有铺子用的应该也够了。” 孙妈颔首：“这都富裕。” “咱们还得预备一些东西，我没什么经验你列个单子，咱们好好地置办，今年要过个好年。”顾柔笑着说。 “行啊。”孙妈高兴。 顾柔握住孙妈温热粗糙的手：“孙妈谢谢你。” “小姐，说这些做什么。”孙妈疼惜的看着顾柔，“我也要谢谢小姐。” 顾柔淡淡的笑：“你把我给青墨做了一半的鞋子拿来吧，我继续做。” 她算账算的头疼。 孙妈回屋把笸箩拿出来，还是忍不住说：“小姐的女工……” 顾柔苦笑：“是不是一言难尽？” 孙妈点点头。 “我也没办法，我这手就是不行。”顾柔抱着已经纳好的鞋底子，很无奈的说。 “实在不行我来吧，青墨总是出去，鞋子做的不好也耽误事。”孙妈说。 顾柔想了想，点点头：“行吧，反正鞋底子是我纳的，也是一份心意了。” 她尽力了。 —— 韩祖昌五天里就把冻豆腐做好了送过去。 听说他又买了很多黄豆。 不过今年年底也不知道怎么的，黄豆价格涨得厉害。 那些早就买了黄豆的，都后悔了，早知道就再等等了。 顾柔带着孙妈红袖进成，一路上也听人们再说。 说着黄豆价格长得离谱，漕运那边经常有人去打听，问他们要不要卖。 顾柔心想，青墨弄出来的动静很大，漕帮那边也是谨慎，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只是漕帮自古以来就有，朝廷也不会轻易和他们翻脸。 青墨的顾忌一定也很多，他应该只是要揪出和漕帮勾结的官员，至于漕帮只能威慑不能清除。 清除之后，会有更多的小势力崛起，对于水运会是很大的麻烦。 漕帮也会有所察觉，应该也会收敛，不敢再冒犯。 那么青墨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最终他应该是想给朝廷上一些贪官污吏一个震慑。 想了这么多，顾柔顿时心思就开阔了。 一旦漕帮收敛，至少半年之内都会低调行事，怕是与韩祖昌的合作都要停一停。 韩祖昌手里的冻豆腐又要砸手里了。 就算是卖，一个小小的津卫城又能吞下去多少。 如果卖去京城，漕帮之前那一匹就是送到京城的，怕是那边也有人会做，市场早就满额了，没有他发展的机会。 顾柔笑了笑，这一次她不会再帮韩祖昌了。 到了香铺，栓子娘端上来热茶和点心，就跟着孙妈闲话家常。 顾柔拢账，发现这半个月柔肤皂送到京城的次数超出她的预期。 “葛老板派来的人说，年底了大家都买这些东西作为过年送礼的礼品，所以卖得特别好。”马恒解释。 顾柔算了算，足足送过去了三万块。 有了这笔钱，买果树的钱也就有了。 顾柔翻了翻其他的账本，香蜜香露也卖了很多，看来顾记这个招牌是做起来了。 “马恒，你去一趟白记纸铺，告诉他们我要订制一批礼盒，我画个样子你送过去，让他们在五年内给我做出两千个来。”顾柔严肃的说，她准备在年底这几天狠狠地赚一笔。 她要把柔肤皂香蜜香膏做成一个套装礼盒卖出去，这样走亲访友拎上一盒好看又有面。 马恒点头，等顾柔做好了，就拿着定金去了纸铺。 顾柔把账拢好，预留来来年买材料的钱，剩下的钱她存到了汇丰钱庄，等着来年买果树用。 第176章 我可是你娘！ 从铺子出来，顾柔她们就开始购买年货了。 这个时候，城里已经有了年味，各家店铺囤足了货物，往外卖。 大家都是来置办年货的，买的数量都不小，这个时候正是商家最赚钱的时候。 顾柔她们转了一圈，然后进了一家金铺。 顾柔给孙妈买了一柄金簪子，一对儿金丁香还有一只金手环。 孙妈不让她买，可是顾柔却道：“孙妈，你费心费力的照顾我，就像我的外祖母一样，我们不是主仆是亲人，这些东西是你应得的。” 孙妈笑了笑，东西无所谓，可是顾柔的话让她感动。 顾柔又给红袖买了两对绢花，一对鹅黄色的另一对是粉色的，还有璎珞圈。 孙妈看她没给自己买什么，就道：“小姐也别委屈了自己。” 顾柔淡淡的一笑，拿起一只青翠的镯子，研究了半晌也买了下来。 其他的东西，她都不缺。 一向她也不是冲动性消费的人，只捡自己需要的买。 而后她们又去粮油店，买了白面，大豆油，白糖盐巴酱油醋之类的。 最后一站是肉铺。 顾柔订了两头猪，除了慰劳手底下的工人们，她们第一年在村子里过年，有些人家对她们照顾颇多，也要送一些东西。 所以两头猪也够了。 说好了杀猪的日子，顾柔这才离去。 “顾柔。”有人叫住了她，她回头去看发现是如意庄的少东家方纪礼。 “少东家。”顾柔看了看他，他是骑马来的。 “你们来置办年货了？”方纪礼从马上下来，“够早的。” “不早了，再说早些预备着也省的到了年底忙不过来。”顾柔解释。 方纪礼点点头，“你来得巧，我也有事问你，你上次卖给漕帮董老板冻豆腐了？” 顾柔点头，“其实是我自己想吃了，多做了一些就拿来卖，承蒙董老板瞧得上，我就给他做了一万块。” 她是实话实说。 这和方纪礼听到的差不多。 “后来怎么没做了？”方纪礼又问。 顾柔心念一动，他为什么打听的这么仔细？ 她笑了笑：“因为累，再说我有好多事情要管着，这个买卖实在是做下去。” 方纪礼点了点头。 “少东家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顾柔笑着问，看似无心。 其实她也是在试探。 方纪礼笑道：“没什么，就是这都年底了城里的黄豆价格上去了，这黄豆油的价格也跟着涨，我想着是不是这里面出了什么事。” “少东家说笑了，黄豆价格上涨绝对不是几块冻豆腐就能左右的。”顾柔似笑非笑的说。 方纪礼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柔一眼，淡淡的说：“是吗，我可是知道秋收的时候那白菜是怎么涨上去的。” 顾柔干干的一笑，“白菜才多少钱，我小本买卖没有和黄豆有关的买卖，也吞不下。” 她说的也有道理。 方纪礼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一个小姑娘就算再精明，也精明不到能左右民生大计去。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初三我在酒楼摆宴席邀请和如意庄有生意往来的人，你记得也来。”方纪礼对她说。 顾柔点点头，“好，我初三就过来。” 方纪礼拱拱拳，牵着马从她们的身边走过去。 顾柔蹙眉，看来青墨那边的动静闹得很大啊。 连方纪礼都好奇起来。 不过他竟然能想到自己，自己也有点担心。 但愿没人能发现她和这件事情的关系。 —— 腊月二十三这天，孙妈和顾柔一起做糖瓜。 糖瓜是用黄米和麦芽熬制的，除了要祭灶王爷，也是为了给过年做零食。 这东西孙妈最会做，顾柔也帮忙打下手。 除了糖瓜，还有做了一些枣糕和脆皮点心，炸了馓子和猫耳朵。 红袖最开心了，拿了糖瓜去吃，结果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顾柔让她去给韩老头送一些松软的枣糕去。 红袖拎着一个手柄缠了红绳子的小竹篮去的，进了韩家的门，彩穗和小良就一直盯着她看。 顾柔早就料到这种情况，用糯米纸包了两包糖瓜，让她去了分给两个孩子。 他们得了糖瓜自然不会去找红袖的麻烦。 红袖进了上方，把枣糕还有一些小零食交给韩老头。 韩老头看着竹篮里的吃食，不住地点头：“你姐姐对你是真好，爷爷是沾你的光。” 红袖甜甜的笑着，“姐姐，好。” 韩老头摸了摸红袖的头，目光慈爱，“是啊，她可是你的大恩人，你以后可要知恩图报。” 红袖点点头。 韩老头知道，只要有顾柔在，红袖就不会吃亏。 现在韩家的处境他也看明白了，让红袖跟着自己只会吃苦受罪。 “爷爷，走了。”红袖把空了的小竹篮拎在手里，她惦记着家里的猫耳朵。 “哎，慢点。”韩老头叮嘱着。 红袖拎着小竹篮子出来，头发的绢花衬着小脸白白净净的，看着就喜人。 韩王氏看了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傻妞，过来。” 红袖看了过去，却没有过去，只重复了两个字：“红袖。” 这是顾柔叮嘱过她的，别人叫她傻妞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人她叫红袖，她一直牢牢记着。 “狗屁的红袖，一个傻子还想要啥名字。”韩王氏走过去，揪着她的衣服，质问道：“我问你，她都要给你买啥好东西了？” 这头上的绢花确实不是那什么昂贵的东西，不过也算是新鲜物了。 村子里的姑娘，能添置一对绢花已经就不错了。 更何况红袖的脖子上还带着一串璎珞。 彩穗还没有呢。 家里没有闲钱置办这些东西，因为钱都给欣琼补身子了。 不过韩王氏也不敢抢了过去。她怕顾柔找麻烦。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打听打听，问一问，顾柔这大半年来挣了多少钱。 可是红袖什么都不肯说，抿着小嘴很怕她，可是眼神很倔强。 “你这是什么眼神？”韩王氏气道，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我可是你娘！” 红袖把她的手推开，红红的眼睛瞪着韩王氏。 “你！”韩王氏没想到红袖会反抗，她觉得作为母亲的威严被挑战，抬起手就要落下去，却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她以为是顾柔找来了，吓得放下了手。 第177章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来的人不是顾柔，是韩祖昌回来了。 一带清早，他就往漕帮送冻豆腐去了。 这批冻豆腐送过去，就能结账了。 这都二十三了，他们还没置办年货，韩王氏也着急，一直盼着韩祖昌能早点回来。 却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早。 “当家的，怎么样？”韩王氏立刻就把红袖给忘了。 韩祖昌摇着头，“别提了。” “怎么了？”韩王氏跟着紧张起来，“那冻豆腐他们没收？” “收了，可是价格往下压了不少。”韩祖昌愁眉苦脸的说：“还说这笔生意做完了就不做了，我结了钱又去粮食店还了赊的黄豆钱，根本就没剩下多少。” “怎么回事？”韩王氏不解。 “朝廷治理河道，漕帮的货船走不出去，这冻豆腐如果不及时送出去只能放在码头。你也知道过了年，这天气就变暖，冻豆腐晚上还能存放白天太阳一晒就不行了，他们说要么就压价要是就让我拉回来。”韩祖昌叹道：“我要是拉回来，赔的更多，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真是点背。” 韩王氏眉心的褶皱能夹死一只苍蝇，“是不是又是那个顾柔从中作梗？” “你也太瞧得起她了，她没那个本事。”韩祖昌说完就进了屋。 韩王氏的心情变得很不好，这都要过年了，可是家里没有钱，要怎么过？ 欣琼手里一定有钱，可自己作为一家主妇怎么能伸手朝小妾要钱。 将来还不得被她踩在脚底下站不起？ 她回过神来去找红袖，然而红袖早就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溜回去了。 刚到家门口，大门就打开了。 顾柔看着她，“怎么才回来，我都不放心要去找你了。” 红袖拉着顾柔的手，急切切的说：“赔了。” 赔了？ 顾柔皱了皱眉，脑海里联想了一大堆，问道：“你爹做生意赔了？” 红袖颔首，“河道。” “朝廷治理河道，漕运的船不能走了？”顾柔又道。 红袖很用力的点头。 顾柔抿抿唇，看来这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青墨那边已经开始收网了。 “进去吧。”顾柔拉着红袖的手，心中暗想，青墨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忽然，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转天，就是二十四了。 今天是扫房子的日子。 虽然是新房子，不过为了应应景，顾柔她们还是很早就起来，准备把角角落落扫一遍，擦一遍。 今年入秋新做的新棉花被子也拿出来晒晒，顾柔特别喜欢被子晒过的味道。 到底是新房子，十分的好打扫。 忙到晌午，顾柔就饿了。 她对孙妈道：“中午起个锅子，咱们弄个鱼头火锅吃。” 孙妈点头，“也好，喝点热乎乎的汤，浑身都暖了。” 顾柔也是这么想的。 她去找梯子，把晒在屋檐下干鱼头准备拿进去。 刚爬到高处，就感觉这梯子不稳当，不等她下来，梯子就往后仰去。 “呀！”顾柔大叫，身子忽然一轻，就落进了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 她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手里拎着鱼头，“你回来了？！” 青墨把她放下，拍拍她的头，“你这个冒失鬼。” 顾柔笑容变得很甜，“我还不是为了给你表现的机会。” 青墨淡笑，“那我表现的如何？” “差强人意。”顾柔轻哼，“快点帮忙干活，我去做鱼头火锅。” 说完，她就闪身进了厨房。 孙妈和红袖正在拍被子，看着他们都笑了。 青墨轻轻摇头，出去把马背上的东西都搬下来。 顾柔去看，发现他弄来了很多好东西。 干香菇、干蘑菇、干木耳、山核桃、大红枣、枸杞，党参、燕窝，都是好东西。 还有一盒子的首饰，顾柔不喜欢金银，他带来的都是翠玉。 还有几匹上好的尺头，都是津卫城买不到也没见过的花纹。 “你发财了？”顾柔看着一桌子的东西惊讶不已。 “这次治理漕运和河道有功，上面赏赐的。”青墨解释，然后递给顾柔一个钱袋子。 顾柔展开，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外加一袋子的金裸子。 好有钱！！ “这钱你拿着吧。”顾柔还给他，“出门在外不能没有钱。” “你拿着，等我需要了你再给我。”青墨又还给她，知道她开村买果树需要钱。 再说，他不缺钱。 “这次你要待多久？”顾柔问道，心底自然是希望他待得越久越好。 “过了十五。”青墨笑了笑，“能陪你好久。” 顾柔高兴了，“太好了。” 能和他一起过年，是十五，是顾柔觉得最开心的事情。 午饭是鱼头火锅，她加了青墨带过来的干香菇和干蘑菇，汤头的味道变得十分浓郁。 因为青墨回来，顾柔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晚上，孙妈带着红袖去睡了。 顾柔就在堂屋缝着衣服，青墨在看书。 “昨天红袖去韩家，还听韩祖昌说朝廷治理河道漕帮的船都不能走了，他那冻豆腐都贱卖了。”顾柔淡淡的说。 “这段时间水运确实都停了。”青墨翻了一页书，“别的不说，至少一直到春种，他们都会消停一段时间。” “换粮的事情查清楚了？”顾柔又问。 “查清楚了，官商勾结可是又不敢明面上做，就找了漕帮的人，这一次算是人赃并获。”青墨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所以才能消消停停的和你过个年。” 顾柔莞尔，“解决了就好。” 青墨淡笑，哪有那么简单，他也只是不想多说让顾柔担心。 眼下，朝廷内部纷争不断，这件事也只是冰山一角。 不过，自己此次不在朝中坐镇，这些狐狸确实都露出了尾巴，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年底，更是他们大收贿赂的时候，他不在朝廷，这些人只会更加得意忘形，自己也能更好的去抓他们的把柄。 顾柔放下手里的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做完了。” “你做了什么？”青墨问道。 顾柔回头看他，“给你做了一套中衣，光是绣袖口的几叶青竹，我绣的眼睛都要瞎了。” 当然她也是夸张说的。 用孙妈的话说，这是最简单的。 “拿来我看看。”青墨放下手里的书，坐正了身子。 顾柔起身，把中衣递过去。 青墨摸着袖口精致的竹叶，意味深长的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178章 我家就是他家 顾柔不解，“意味着什么？” 不就是一件中衣。 “中衣是最贴身的，你说意味着什么？”青墨缓缓一笑，戏谑的望着她。 顾柔顿时就明白了，嗔怒：“你说你无父无母的，我就帮你打点着，你别多想。” “如果我多想了呢？”青墨勾着唇角。 顾柔抿抿唇，白净无暇的小脸红红的。 他想太多，她也不能拦着。 “烦人！”顾柔把中衣扔给他，转身就进屋了。 青墨拿着中衣呵呵一笑，吹熄了桌子上的蜡烛，也回屋去睡了。 过了两天，是腊月二十六。 这一天顾柔和青墨一起进城，约定好今天杀猪。 两头猪宰完，还有一些内脏和血豆腐，装了满满一车。 香铺那些人留了三十五斤，白记纸铺和卢氏兄妹那边各送去了五斤，七娘那边送了十斤，宋府是二十斤。 还有宋家屯鲁冲和几名长工也是三十五斤，李牙侩给了五斤。 看守鱼塘的管事和长工也是三十五斤。 然后是安家村喜旺他们是五十斤，安村长也给了五斤。 最后就是上青村酸菜坊的这几个女工了，一人也是领了五斤，还有在铺子里看守的喜柱一家人，也分了十斤。 剩下的就都放进了院子的大缸里冻着，晚上就做了辣炒猪杂碎，还有溜肥肠，肉骨汤。 一家人吃得饱饱的。 顾柔还给韩老头送过去一锅煮烂的肉骨汤。 韩王氏看着那一锅肉眼睛都红了。 她问顾柔：“听说你们宰了两头猪。” “没办法，我们人多。”顾柔淡淡的一笑，等她把锅子腾出来就要走。 “那个漕运的事情……”韩王氏忍不住。 顾柔冷笑，“大过年的别找不肃静了，你们做买卖一赔钱就赖我，我可担待不起。来你家也不是冲着你们，是红袖惦记着自己的爷爷，我不能拦了她的孝心。你们也是做爹娘的，大过年的你们给红袖买过什么，果然是卖出去的女儿连管都不管，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去管别人？” 韩王氏被顾柔堵得无话可说，别说她了，现在连赵有才似乎对顾柔都挺忌惮的。 顾柔拉着红袖从韩家出来，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顾柔看到了陈英。 陈英看到顾柔，神情透着一丝古怪。 自从陈家被大火烧着之后，陈家就不怎么住在这里了，房子倒是盖完了，不过他们一家从入冬开始就住进城里了，平日里很少见面。 怕是年底了，他们为了祭祖方便，这才回来的。 “顾柔。”陈英走来，站在顾柔的面前，他只是淡淡的扫了红袖一眼，最后视线固定在顾柔的脸上。 顾柔看着他，“你有事？” “没。”陈英顿了顿，别有深意的看着她，“最近忙吗？” 顾柔愣了一下，点点头，“年底了，所有人都很忙吧。” 忙着拢账或者准备年货的。 “青墨还在你家？”陈英幽幽的问。 什么叫做还在你家？ 顾柔道：“我的家就是他的家。” “你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吗？”陈英深沉的问。 “我怕什么，他要是入赘就是我的夫君。”顾柔蹙着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陈英抿抿唇：“顾柔，他很危险。” 很危险？ “他又不是豺狼虎豹有什么可危险的。”顾柔不悦，陈英似乎总是和青墨过不去。 陈英道：“他比豺狼虎豹危险，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他和朝廷那些大官作对，那些人都想治他于死地。” “是吗？”顾柔冷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顾柔我是为了你好。”陈英上前一步，这半年他长高了许多，原本还只比顾柔高半头而已，现在却高出了一头，他虽然清瘦，可是身影还是将顾柔全部笼罩起来。 “我谢谢你了。”顾柔神情阴沉：“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不用你来告知我。” 说完，顾柔拉着红袖就往家走去。 陈英没想到顾柔听不见去，他想了想，冲着顾柔说：“我娶你好不好？” 顾柔连头都没有回，匆匆的进了家门。 “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青墨正好在门口。 顾柔吓了一跳，结巴了一下：“没事。” 谁能想到年底最后一个惊喜，竟然是陈英的表白啊。 她可从来没有招惹过他，他刚才那么说，万一被人听见了，她真是长了八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红袖进屋去找孙妈了。 顾柔也要进去，青墨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腕，淡淡的说：“看把你吓得。” “我没有。”顾柔回头，“他能吓着我什么？” 她胆子这么大。 “那种小屁孩配不上你。”某人吃味的说。 顾柔想了想，在古代十五岁还算是小屁孩吗？ “青墨，你又吃醋了。”顾柔反客为主。 某人极不情愿的否定：“我没有。” 那种小角色，他才不放在心上。 顾柔阴恻恻的一笑：“你不承认就算了，我知道就好，回屋去吧，今晚咱们要写春联和剪窗花。” 这种事，对于他们的生活起不了波澜。 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回到了屋子里，顾柔拿出早就预备好的红纸和剪子，对青墨道：“你来写，你字写得好。” “那你研磨。”青墨转身回屋，拿出笔和砚台。 这是青墨带回来的，顾柔认了一下牌子，以后再给他买就买这种。 她捏着衣袖去研磨。 孙妈裁剪红纸。 青墨持着毛笔在裁好的红纸上写着，顾柔看着都是吉祥话。 而孙妈裁剪窗花，她手工极好，再难的窗花都能剪出来。 顾柔捧着一张“五福临门”，称赞道：“这东西拿去卖一定很值钱。” 孙妈笑道：“这不算什么，我认识一个人剪得比这还好。” “这就已经很好了。”顾柔拿起剪刀：“孙妈教我。” 她想学。 看着小女人刚刚还在给自己研磨，现在又被窗花吸引了过去，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自己的魅力就这么小？ 顾柔跟着孙妈又剪了五谷丰登，鲤鱼跃龙门，这些吉祥图案。 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这些春联和窗花就贴上了，新房子看着更是喜气洋洋。 第179章 元宝饺子 腊月二十七，就要宰鸡。 鸡是从城里买来的，因为家里的鸡还不够大。 往里面扔了一把已经泡发的蘑菇，一大锅的小鸡炖蘑菇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二十八的晚上就准备发面，第二天早上一锅锅的白面馒头就下了蒸屉，放在厨房的桌子上晾着。 顾柔尝了一口，馒头在嘴巴里慢慢的咀嚼着，有很甜的味道。 就这样算着日子忙活着，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他们这边的风俗年夜饭是中午就吃，晚上包饺子。 每个地方都不一样，顾柔就遵从了上青村的风俗。 中午饭有小鸡炖蘑菇，梅菜扣肉，酱肘子，还有酱牛肉，羊肉丸子汤，山楂山药泥，炝拌土豆丝，红心萝卜拌白糖，拔丝红薯，黄焖牛柳这些。 晚上的饺子是猪肉大葱的，这些要提前预备出来。 中午，一家四口踏踏实实的吃了午饭，下午就歇着。 这个年代没有春晚，大过年的也没有娱乐项目，就一家人在家里守岁。 青墨倒是给顾柔带来了很多话本，她看完了就讲给孙妈和红袖听。 青墨坐在房间里看书，厚厚的门帘掀开，能清楚的看到堂屋的景象。 堂屋中间摆着一张长方形的小木桌，桌子上放着咸味瓜子，五香花生，青墨带来的核桃，大枣，葡萄干，还有枣糕，馓子，猫耳朵，然后就是一壶好茶配着，她们一边喝一边聊天。 孙妈也是闲来无事，就提起了顾家。 “欣琼那个孩子竟然真的被抱走了。”孙妈叹道：“这孩子从小就没娘照顾也是可怜。” “幸好，还有乳娘。”顾柔道。 “这小孩子还是吃母乳最好，长大了也和娘亲近，身体还壮实。”孙妈说道。 顾柔知道，大户人家都请乳母的，不过这产妇也会喂奶。 “想不到欣琼也舍得。”顾柔幽幽的说，换做是自己一定不会让他们把孩子带走的。 “我听周婶子说，是韩祖昌把她拦下的，还说他们养不起那孩子到了顾家不会吃亏的。”孙妈意味深长的说：“毕竟顾老爷，没儿子。” 顾柔知道孙妈忌讳，所以都是用顾老爷这么称呼。 她笑道：“我爹没儿子？” “反正咱们离开顾家的时候，没有。”孙妈回答。 顾柔是五岁离开顾家的，她们离开有八年了，谁知道这期间有没有小妾给添子添女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娘没能生下一个儿子，难怪他们不重视。”顾柔剥了一颗花生，一粒自己吃一粒给了红袖。 红袖吃东西变得很乖，不再像从前那样吃的哪哪都是，只要她不说话看着和平常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顾柔捏了捏她的脸，转身把剥了一碟子的花生给青墨送进去。 青墨放下书，看着她，“你爹没儿子。” 顾柔轻笑，“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你们声音那么大，我用不着偷听。”青墨回答。 “你怎么能说我爹没儿子，欣琼这个就是。”顾柔淡淡的笑着，其实她有个弟弟又如何，她一点都不在乎。 “这孩子是你二叔的。”青墨放下手里的书，“这件事京城已经有了风言风语，没想到倒是让你那便宜爹背了黑锅。” 二叔？ 顾柔想起来了，孙妈说过，她父亲是兄弟四个，他爹是最小的。 “我二叔在城里是大官儿吗？”顾柔好奇的问。 “五品。”青墨道：“闲职。” “我爹呢？”顾柔又问。 “四品。”青墨回答。 “你呢？”顾柔好奇。 “没品。”青墨淡笑。 “骗人！”顾柔嗔怒，“没品你哪来的钱啊？” 青墨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想着，自己确实没品啊。 这个话题顾柔没再问下去，看时候不早了，她就和孙妈一起包饺子去了。 天一擦黑，外面鞭炮礼花的声音就没停过，特别是那种二踢脚，一次两个响儿特别的热闹。 顾柔不喜欢那么危险的，除了鞭炮买来最多的就是那种能拿在手里的花炮，一点燃什么颜色都有，适合小女孩玩儿。 年三十晚上的饺子都是元宝形状的，和平日里的不同，顾柔还往里面塞了银裸子。 这种饺子谁吃了就是有福气的象征。 一个个白胖的饺子在锅中的热水里变得鼓鼓胀胀的，是个好兆头。 吃饺子的时候，顾柔一颗颗夹给他们，结果大家都吃到了带着银裸子的饺子。 在堂屋其乐融融的气氛中，这一夜就过去了。 ——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 大家穿上新衣服戴上新头饰，一起出门去拜年。 因为太后薨逝，虽然平民百姓守丧一百天，不过大家也不太太热闹。 顾柔去串门的时候，才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往年村里还会请唱戏和扭秧歌的。 今年这些都省了。 青墨不用去拜见，留在家里看书和看家。 顾柔，孙妈还有红袖一起出门。 第一站，是韩家。 她们到了韩家直奔上房，让红袖给韩老头磕头拜年。 韩老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封红给她，其实里面也没多少钱，不过是取个吉利。 而且今天早晨，顾柔给了她两片银叶子。 韩王氏看着从前的傻女儿变了模样，言语酸的不行：“这蠢人也有好命。” 她不敢当着顾柔的面说红袖傻。 可是又觉得不当着顾柔的面说出来，心里不痛快。 顾柔懒得在大年初一惹晦气，拜完年，她们就走了。 韩王氏看了一眼韩老头柜子上放着的那些东西，幽幽的说：“公爹，别看你只有祖昌一个儿子，你这孙女抵得上一个亲女儿了。” 韩老头坐在床上，咳嗽了几声，“红袖能有啥，都是人家顾柔的。再说你把闺女给卖了，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我没说啥，我就是想着傻妞卖给她卖便宜了。”韩王氏不悦的说，早知道她应该直接找顾柔卖，说不定现在能有一大笔银子。 韩老头知道韩王氏又在动心眼，他道：“祖昌呢？” “在那屋呢。”韩王氏脸色一夸，欣琼还在坐月子，韩祖昌就天天陪着。 韩老头道：“去把他叫来，我有话要说。” 第180章 分家 韩王氏去欣琼那屋叫韩祖昌。 韩祖昌从屋子里出来，问道：“刚才谁来了？” “顾柔，领着红袖来的。”韩王氏闷闷的说：“那个傻子，穿的比彩穗还好。” “都是你女儿，哪个穿的好你脸上都有光。”韩祖昌淡淡的说。 “你懂什么。”韩王氏不满，她不在乎是哪个女儿穿得好，而是在意自己。 红袖穿得好，可是她一出去别人一看，一定会说他们韩家日子不好。可如果是彩穗穿得好，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也能证明韩家是有经济实力的。 可是今年过年，她一件新衣服也没有添置，两个孩子也是一样。 倒是那个欣琼虽然坐月子，穿得光鲜亮丽，虽然没人看，可是她看了心里却极为的不舒坦。 他们到了韩老头的屋子里。 韩老头一个人坐在炕上，卷着旱烟。 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只说：“祖昌，你坐下。” “哎。”韩祖昌坐在炕沿上，“爹，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上次卖冻豆腐赔钱了？”韩老头问道。 韩祖昌愣了一下，“没有，没挣没赔。” “你就别骗我了。”韩老头叹道：“你读书不行，去做掌柜的也不行，跑去给人家做管家结果带回来的女人，差点闹得鸡犬不宁。现在，你吃过别人剩下的，一分钱没挣着，你也该想想了。” “我想啥？”韩祖昌不解。 “想啥？”韩老头蹙眉：“想想你将来，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就踏踏实实的种地吧。种地最简单，按照节气来，会看天气就行。” 韩祖昌哪里肯！ 他出去打拼，就是不想种地。 现在让他又回去种地，他自然是不肯的。 再说，在城里逛荡这些年，他习惯了不劳作的日子，一想到种地那种感觉他就腰酸背痛的。 韩老头见他不肯，也不勉强，只道：“既然你不肯，我也不勉强，咱们分家。” “分家？！”韩祖昌愣了许久，“爹，你就我一个儿子分什么家？再说这事传出去，多丢人呐？” “我不管你丢不丢人，你抢顾柔的酸菜生意就不丢人？你吃人家剩下的就不丢人？”韩老头点了烟卷，“咱们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从来不出去刁难人，你倒好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比谁都来劲。” “爹，买卖摆在那里我能不做？”韩祖昌拔高了音量，“再说我也没亏待你吧，你干嘛总是向着外人说话？” “我是向着理说话。”韩老头吸了一口烟，说道：“咱们把家分了，以后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不跟着你丢人。我自己那五亩地我自己种，你自己的地自己看着办。” “这事我不同意。”韩祖昌道：“爹，不能分家。” 分家了，他脸上不好看，全村的人都看着呢。 “你们不在家的这几年，我带着红袖也过得好好地。”韩老头言语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是有些无奈：“有没有你这个儿子，我都无所谓了，我也不跟着你丢人，这个家分定了。等消停了，我就找有才过来，让他做个见证。没事了，你出去吧。” 韩祖昌坐在炕沿上，看着韩老头，“爹，你咋这么倔！” —— 韩家闹着分家，还没人知道，顾柔却带着红袖去周婶子张婶子家拜年去了。 周婶子就老两口在家，蕊枝姐要明天过来，她们进屋，周婶子又给拿糖又是拿瓜子的。 红袖夹袄前的两个小口袋都塞满了，还有之前去了几家给塞得福橘。 “哎呀，这个孩子越长越好了。”周婶子摸了摸红袖的头，“也不知道她这病能不能治好，若是治好了，我看陈家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红袖长得好看，是那种五官十分分明的好看，头发和睫毛都是黑黑的，衬托着肌肤白皙，大大黑黑的眼睛也格外的清澈明亮。 顾柔笑了笑：“汤药一直没断，可是不见起色，是药三分毒我怕出事就断了一段时间。” 周婶子道：“你和她非亲非故，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我想说不定哪天就好了。” “也许吧。”顾柔笑起来，白白净净的脸笑容干净又温柔。 从周婶子家出来，走过几个人家就是张婶子家。 张婶子更热情，拉着顾柔非要上炕，和她唠嗑。 顾柔盛情难却，脱了鞋子上炕。 刚坐下，张乾进来，看见顾柔把一包麦芽糖和一包糖炒栗子放在炕上的小桌子上。 “这是如意庄给他们的年礼。”张婶子很热情，推到顾柔面前。 顾柔一样尝了一口，“味道很好。” “如意庄的东西都是好的。”张婶子笑着。 这时，外面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打外面进来一个人，是许久不见的陈环。 顾柔年底这段时间基本没在村子里走动，再加上天气冷陈环也不怎么出门，两人也是很久没见了。 陈环看到顾柔不由得一愣，再看看桌子上的吃食有些尴尬。 “你咋来了，你娘呢？”张婶子拍着炕沿：“快坐。” “我家也来了客人，我娘等会儿过来，我一个人先来了。”陈环笑了笑，眼角偷偷的看了一眼张乾，然后低下头看到了顾柔的绣花鞋。 她的绣花鞋是藕粉色的，上面绣着精致的蜻蜓，在鞋子的前沿还坠了一串小珠子十分的别致好看。 就和顾柔给人的感觉一样，气质高贵却不冷淡，处处都给人一种妥帖的感觉。 陈环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顾柔总觉得她怪怪的，她对张婶子道：“婶子，我也要先回去了，青墨一人在家我怕他应付不过来。” “行，让孙妈有空过来，这过年没啥事大家一起打打牌唠唠嗑。”张婶子也跟着起身，送顾柔和红袖出去。 顾柔穿上鞋子，对陈环笑了笑，客气道，“有时间去家里玩儿。” 陈环神情复杂，没有吭声。 顾柔就牵着红袖的手从张家出来了。 “她，怪。”红袖磕磕盼盼的说。 “你也觉得她怪是不是？”顾柔说。 红袖点头。 顾柔蹙着眉，想了想，“她是不是喜欢张乾啊，刚才那眼神明显是有敌意的。” 第181章 看热闹 “喜欢？”红袖歪着头，听不懂。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还太深奥，以后就明白了。”顾柔微微一笑，牵着她热乎乎的小手往回走。 路过王家的时候，顾柔听了一下。 自从米婆的事情闹过去之后，她和王梦就断了联系。 怎么说，她也是自己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 正想着，顾柔就看到了陈雄。 他一身深褐色的直缀，外面披着一件披风，看到顾柔停下来。 “王梦她……”顾柔缓缓开口。 “她也惦记着你。”陈雄淡淡的说：“你们俩倒是心有灵犀。” “你吃醋啦？”顾柔笑道：“我们是好姐妹，她在城里还好吗？” “她去她外祖母家了，一切都好。”陈雄解释：“她还说等开春了就回来。” 顾柔颔首：“现在赵家也不打她的注意了，不过回村还是有些麻烦。” “秀巧嫂子的家还给她留着呢。”陈雄说。 “你回去帮我跟她说，若是她们一家去城里，我可以安排他们去香铺，她爹娘年纪都大了去铺子还轻松一些。”顾柔道。 “她一定不肯麻烦你。”陈雄猜想道：“不过我会转告她的。” 顾柔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陈雄点了一下头，因为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柔也要回去，红袖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小小的掌心冰凉无比。 一抬头，顾柔看到了赵子。 算了算，他真的是有大半年没出屋了。 自从被青墨吓着之后，听说他晚上都不敢出屋。 看来憋了大半年，他也忍不住了。 他盯着顾柔，眼神十分的不友善。 顾柔不去看他，握着红袖的手往家走。 他弯下腰捡起一颗石子，朝顾柔扔过来。 顾柔护着红袖，躲了过去。 他冷冷的笑着。 顾柔捡起地上的石子，砸了过去。 她扔的准，石子砸中了赵子的脑袋。 “你敢砸我！”赵子抄起一块青砖头，朝顾柔砸过来。 顾柔推开红袖，自己也闪开，砖头砸在她们刚才站过的地方。 看她们躲过去，赵子知道顾柔不好对付，他又捡起一块去砸红袖。 顾柔一下子就来到他的面前，手里多了一块青砖，二话不说朝赵子的脑袋砸过去。 这一下她十分的用力。 “啊！”赵子惨叫一声，然后捂着头，“血！” 顾柔冷笑，反正已经动手了，她朝着他的脑袋又给了两下。 赵家的人听到了声音就出来，只看到顾柔牵着红袖的手往家走，赵子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你咋了？”李婶子去看赵子的额头，居然破了一个大洞。 “娘，顾柔打我。”赵子忍着疼，“那个臭丫头打我。” “顾柔？”李婶子看着赵子额头上的伤，虽然心疼可是心里也犯嘀咕。 赵子个头不小，要说一个小女孩把他伤成这样根本没人相信。 “娘，咱们去找她们家去！”赵子气道。 “她们家她做主，你找谁？”李婶子气道，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拖着赵子回到屋子里，找赵有才告状。 赵有才看见赵子脑袋上的伤也跟着着急，一听是顾柔砸的，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家的，你可不能不管！”李婶子撺掇着：“你想想剿灭山贼那次，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得到，不能在这样下去。她才多大个人，你可不能被她吓唬住，” 赵有才犹豫了一下。 “你咋不说话？”李婶子急道。 赵有才点起了烟斗，深深地嘬了一口，“你不知道，年前田大人说过，让我对顾柔多多照顾。” 李婶子蹙眉。 “我看田大人对顾柔挺维护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有功，总之我们惹不起。”赵有才意味深长的说：“在田大人那边，她比我们有面子。” 李婶子很生气，“你怕她，我可不怕。” 说着，她拉着赵子就往外走，连伤口都不给包扎一下，直接来到顾柔家门前就骂开了。 顾柔就知道她会来，可是没想到她那么无耻。 她走出去，冷冷的笑着：“继续骂，反正大过年的大家都没事正好都听听，你们赵家是怎么纵容自己的儿子欺负人的。” 果然，很多人都围上来。 看到赵子负伤，都指指点点的。 平日里都是赵子欺负别人，没想到这次被人欺负。 他消停了大半年，没想到又出来惹事。 都知道他仗着自己的爹是村长，就在村子里为所欲为，大家的心里都积攒了一些怨气。 眼下他们和顾柔闹起来，大家自然不会替他们说话。 “你砸了我儿子，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李婶子怒道。 “交代？”顾柔冷哼：“你儿子先砸我们，我才砸的他，再说了他年纪比我大，各自比我高，我把他砸了你们怎么好意思来找我们，也不觉得丢人！” 李婶子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其实在农村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太正常了。 时常发生找上门这种事。 可是这种情况还真不多。 仗着自己长得高力气大去欺负人，结果被欺负，还舔着脸去找人家算账，这么无耻的作为也就他们做得出来。 “你砸人了还强词夺理，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李婶子破口大骂。 “你再说一遍！”顾柔瞪圆了眼睛，她抄起放在门口笤帚就冲了过去。 就像拍蜻蜓那样，朝着李婶子的脸扑过去。 李婶子躲开，顾柔抬脚就把她踢在地上，然后笤帚一扔，骑在她的身上揪着她的头发，怒道：“你敢骂我娘！你儿子还不是被你教育成这幅德行！” 赵子要来帮忙，忽然他腿一瘸，双膝跪在了地上，正好跪在顾柔的面前。 顾柔嗤笑，他绝对不是平白无故的跪下，她用眼角瞄了一眼青墨，他正在拍着手，刚才是他用石子打中了赵子的膝盖。 李婶子要反抗，顾柔冷然，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李婶子右边的手臂就脱臼了。 “啊！”李婶子还以为自己的手臂断了，嗷嗷大叫：“救命啊，出人命了！” 这时候，大家才过来拉架。 当然大家更不想顾柔吃亏，如果真的出了人命，她也要跟着出事。 她办了酸菜坊，村里很多户人家都挣到了钱，有些人的心里十分感激她，自然不想她出事。 第182章 压岁钱 顾柔站起来，几个人也把李婶子扶起来，她手臂动不了，吓得脸色苍白，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有几个人见过这阵仗。 当初顾柔教训过韩王氏，韩王氏的手臂就这样了。 “脱臼了。”有人嚷着，“赶快送回家里去吧。” 李婶子就被搀扶着送回到家里。 顾柔拍了拍身上的土，斜了一眼赵子，指着他：“你再敢找茬，下一次我就没这么客气了。” 赵子脸色一沉，她这次也没客气。 而且都没人管他。 顾柔回到家门口，青墨淡淡的看了一眼赵子，眼角一勾，转身离去。 赵子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可是回头去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可他明明感觉有一股很强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失血过多感觉错了？ 到了家里，赵有才看到李婶子被人架着进来，大吃一惊，赶忙让人把她送进屋里去。 周大叔走过来，道：“有才啊，你媳妇这次可不对劲儿，跑去欺负一个小姑娘，现在被人家给打了，多丢人哪。” 赵有才不尴不尬的，其实他不是不想拦着，只是他也想杀杀顾柔的威风。 可是周大叔的话，却让他浑身冒出冷汗，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大家都帮着顾柔说话，完全不把他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周大哥，你说的是。”赵有才干干的赔笑，“是我没当好这个家。” 周大叔劝说道：“赵子太不成样子了，你这个做爹的好好管管吧，以前大家伙儿看在你的面子上什么也不说，可是大家心里都有怨言。你是村长，是大家选出来的，万一惹了众怒，你也护不了他。” 说完，周大叔就走了。 赵有才站在院子里，望着蓝蓝的天，心里有些难受。 咋就变成了这样呢？ —— 顾柔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喝着茶平息着怒气。 孙妈看着她，“小姐，刚才……” “孙妈，我刚才是不是太彪悍了？”顾柔幽幽的问。 孙妈讪讪的颔首，何止是彪悍！ 幸亏顾柔不在这里说亲事，不然知道她这么厉害，谁敢娶她啊。 倒是又不怕的。 比如……青墨。 顾柔羞涩起来，她偷偷的去看青墨。 青墨坐在屋子里还在看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完了，他什么都不说，是不是也后悔了？ 孙妈去烧热水，拎着茶壶去了厨房。 顾柔起身，来到青墨房门前，犹豫要不要进去。 “现在知道后悔了？”青墨轻笑。 “你嫌弃我了吗？”顾柔意味深长的问。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青墨挑眉。 顾柔进来，“来不及了，你敢后悔，我就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青墨哈哈大笑，“你可真有意思。” 瞧他笑的那么开心，顾柔皱着眉，“有这么好笑吗？” 青墨颔首：“你呀，真是特别。” 他身边出现的女子，都是温婉柔静的，可就顾柔不一样。 她乖巧可人的时候也有，可是彪悍这一点也是不可否认的。 这两种结合到一起，倒是让她成了一个妙人。 顾柔轻哼，“笑吧，大过年的不笑才不好。” 青墨是真心觉得好笑。 他忽然拉住她的手，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瞧着她鼓鼓的粉腮，忍不住捏了捏。 “放开！孙妈会看到的。”顾柔挣扎着。 青墨淡笑，“孙妈很有分寸，她去烧水就是为了避开。” “赵家的人实在是可恶。”顾柔愤愤道，“我和红袖走在路上，他就拿石子扔我们。” “想让他们离开村子还不容易。”青墨把她抱稳，“他们家老大在另外一个县城做捕快，一旦犯点事全家都要被牵连。” “我倒也不是替他们说话，倘若那个赵龙没做过咱们也别冤枉了他。”顾柔不喜欢这样。 “你放心，我盯他们很久了。”青墨忽然想起了什么，“顾柔，你是不是忘了给我什么？” 顾柔蹙眉：“我忘了给你什么？” “压岁钱。”青墨冲她伸出手。 顾柔一怔，她把自己的柔荑放进他温热的掌心，“要钱没有！” “人也行。”青墨握住她的手，调笑着，“小丫头，你跑不了了，你这个悍妇我娶定了。” 顾柔满面通红，挣扎着从他怀里站起来，走到他对面，说道：“我还没到年纪呢。” “还有一年。”青墨可是掰着手指头在等啊。 顾柔不由得扬起嘴角，“你就当是对你的考验吧。” 青墨轻叹，“这考验可够折磨人的。” “不理你了。”顾柔娇嗔，“有件事倒是忘记和你说了，初三如意庄请客，咱们一起去。” “我陪你进城，那场合我就不去了。”青墨似乎有所避讳。 顾柔颔首：“行。” —— 转眼就到了初三。 因为只有他们两人进城，青墨带着顾柔一起骑马去。 顾柔看着青墨所骑的黑马，“这马不像一般的马。” 青墨笑起来：“怎么你还识马？” 顾柔哼道：“我会看。如意庄的少东家方纪礼也骑马可是那马不如你这匹又精气神。” 就是很不一样。 是不是好马，一看就能明白。 “这可是从西域来的。”青墨摸了摸马头。 西域？ 那这匹马可是价值连城！ 青墨看着她双眼放光，忍不住笑着说，“这是别人送我的，不是我买的。” “哼。”顾柔转过头去，自己的小心思竟然都被看穿了。 她是想弄个马场，可是他这么急切的解释，弄得她很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是财迷一样。 他们骑马到了城里，青墨送她到如意庄，自己一个人就走了。 顾柔也没问他，他一向如此神神秘秘的。 走进如意庄，她把带来的东西交给蒋掌柜的，然后上楼。 顾柔上去才知道，今日来的女东家只有她一个人。 幸好，她被安排到女眷那一桌。 宋采容也在，顾柔见到了熟人，那份拘谨就消失殆尽了。 两个人好久不见了，一见面就热络的聊起来。 “我听说你被山贼抓起来，害得我好担心。”宋采容握着顾柔的手，念叨着：“幸亏我爹派人去打听说你没事我才安心。” “让宋姐姐替我担心了。”顾柔笑道：“不过因祸得福，我倒是买了几亩山地。” “几亩？”宋采容嗔道：“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你就别谦虚了。” 第183章 她是你未来的九嫂 顾柔眨了眨眼睛，“我不过是买了几亩山地，怎么就都知道了？” “你问问谁不知道。”宋采容笑着说：“你被朝廷表彰之后，多少人都盯着你呢，这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你前日和村里的村长媳妇大家，这大家伙都知道了。” 顾柔：“……”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你也别在意，毕竟这是发生在年根底下，大家没什么事就喜欢谈论这些八卦，等过了年一到开春种地的时候，大家也就淡忘了。”宋采容宽慰着她。 顾柔嘴角微抽，这种被人盯着过日子可真是不自在。 “今晚你要回去吗，要不要来我家住几日？”宋采容邀请道。 顾柔想了想，点点头，“好呀。” 宋采容十分的高兴，立刻吩咐花雯先回府去准备。 顾柔说：“我要跟青墨说一声。” 宋采容点头，“那我先回家等你。” “好。”顾柔笑了笑，和宋采容一起从如意庄出来。 宋采容先回府，顾柔去香铺等青墨。 铺子里也很忙，这些天都是走亲戚的，大家除了会拿一些点心干货，现在还会买些柔肤皂和香膏香蜜。 顾柔看着马恒和栓子忙的手忙脚乱的，想着过完年要不要找一个掌柜的。 开春之后，自己要忙鱼塘和山林的事情，铺子这边一定顾不到。 顾柔走到柜面后面，帮忙结账。 她看了看外面，青墨怎么还没来？ —— 津卫城外二十里，十三爷掌管下的军营中。 青墨坐在椅子上，清冷的眉眼酿出几分冷傲与轻蔑。 跪在下面的男人，飒飒发抖，低着头。 十三坐在一旁，阴柔的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容，令人捉摸不透。 “你倒是说不说？”十三睨着那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什么都不肯说。 十三轻叹，“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知道坐在你面前的男人有多可怕吗？” 男人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十三爷提审自己，坐在主审位子上的是眼前这位，他是谁？ 青墨冷淡的看着十三，“费什么话，东西呢？” “准备好了。”十三笑嘻嘻的，他叫了两名士兵进来，拉着男人就出去了。 接着就听到异常惨烈的叫声。 十三道：“九哥，你这手段忒残忍。” 青墨不理他，看着手边的帅印若有所思。 一盏茶后，一个士兵进来，拱拳：“爷，他招了。” “真是不禁折腾。”十三调笑，“居然招了，就让他签字画押吧。” 士兵取走放在桌案上的证词，拿出去给那人签字。 “九哥，过年你都不回家，正月十五你总要回去。”十三不满的说：“你不知道，我一个人进宫浑身不自在。” 青墨不理他，过了一会儿士兵进来，把证词带回来。 他看了一眼，发现证词上还添了不少新的证据。 骨节分明的手摸着证词，他道：“想不到县衙内一个小小的书隶都贪了这么多钱。”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九哥这种事多了去了。”十三又道：“这次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回去，贪污的事情也算是了了，你还有什么打算？” “乔安怀行贿，他被抓起来之后那几百亩的桑树要充公，你找个合适的人接手。”青墨还是不理他那茬。 十三急了，起身，走过去：“九哥！你被那个小丫头片子迷住了？” 青墨拧着眉。 “她是狐狸精转世吗，让你连朝政都不管了。”十三气道：“你喜欢她，就把她一起带走关进王府大院没人知道。” 青墨冷冷的抬起头，“凤十三，我警告你，别动她。” 十三愣了一下，一旦青墨叫自己凤十三就是真的生气了。 “凤九哥，我的亲九哥，太妃都问了好几次了。”凤十三都要给他跪下了，“八月十五你都没回宫，这正月十五你再不回去，太妃那边我也不好交代啊。” “我自有打算，太妃那边你照顾好就是了。”青墨不冷不热的说。 凤十三看着青墨，转身又回到座椅上，“我知道，当初父皇驾崩，你恨她没帮你，所以你不想见她。” “和她没关系。”青墨懒得解释，“上青村的事情还需要你出面。” 凤十三无语了，他说什么青墨都听不进去。 “那个顾柔到底什么来头啊？”凤十三好奇死了。 偏偏青墨还不让他查。 青墨只会了一句：“你只要记住，她是你未来的九嫂就行了。” 说完，他起身，“我走了。” “九哥，九哥！”凤十三更无语了，怎么说走就走了。 什么九嫂啊，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就要做自己的九嫂，这不是搞笑吗？ —— 顾柔还在铺子等青墨，宋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青墨看到马车，走进来，问道：“你要去宋府？” 顾柔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是啊，宋姐姐留我住一晚，今天你一个人回去吧，顺便告诉孙妈一声。” “嗯。”青墨顿了顿，“你安心的去。” 顾柔笑道：“宋府又没什么。” 青墨勾了勾唇角，看她上了车，才骑马离开。 马车到了宋府门前停下，顾柔从车上下来，花雯出来迎接：“顾小姐可来了，我家小姐都等急了。” “有些事情耽搁了。”顾柔淡笑解释。 “我家小姐做了好些好吃的，顾小姐快跟我来。”花雯带着她往里走。 这时，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凤十三从车上下来，瞧见顾柔的背影，皱了皱眉：“她怎么也在这里？” 小喜道：“爷，她和宋小姐有交情。” 凤十三想到了那个性格清冷的表妹，哼了哼，“别废话，赶快进去。” “是。”小喜立刻搬来凳子，让他下车。 顾柔到了宋采容的院子，一进屋就闻到了饭菜香。 宋采容见她来了，十分的高兴，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还以为你不来了。” “铺子太忙了。”顾柔不好意思的说，“让姐姐久等了。” “快洗手吃饭。”宋采容拉着她去洗手。 这时，前院的婢女走进来，福了福身子，“小姐，老爷请你过去一起吃饭。” 第184章 认干女儿 “我不是和我娘说了，今晚我要招待自己的客人。”宋采容嘀咕了一句，然后看着婢女，“我爹是怎么说的？” “是十三爷来了。”婢女解释。 又是那个十三爷。 “你告诉我爹，就说我这边不方便，下次再说吧。”宋采容不愿意去应酬，她一向都对这种场合避而不见的。 婢女应了一声，转身去回话了。 顾柔问道：“这个十三爷是谁啊？” “十三爷就是十三王爷，昭亲王。”宋采容拉着她一并坐在饭桌前：“我们是姑表兄妹，我母亲是他表姑姑。” 顾柔颔首：“想不到你们还有这样的关系。” “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连血缘都没有。”宋采容解释，“他来这边办事，一般都是住在城外二十里的军营里，有些时候回来府里，我也只见过一面。这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是看着的感觉却不好。” “怎么不好？”顾柔闲谈起来。 “就是他一笑，我就浑身难受，倒也不是猥琐就是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宋采容幽幽的说：“你就感觉他一看你就有什么目的似的。”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顾柔能明白，她笑道：“这种人就少沾惹。” “好了不提他。”宋采容传了婢女，“咱们先吃饭。” 顾柔看到两名婢女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盏茶，后面又进来两名婢女，手中的托盘里是小痰盂。 这是什么意思？ 宋采容知道这种规矩顾柔不懂，很耐心的教导她：“这是漱口茶，你喝茶漱口，把茶吐到痰盂里便是。” 顾柔照做，她想起来以前看过红楼梦，也是这样的规矩。 漱口茶和痰盂端下去，接着又上来端着湿热帕子的婢女，顾柔学着宋采容的样子，擦了擦手，然后把帕子放回去。 接着就能吃饭了。 饭桌上的饭菜十分的精致，而且都是小小的一碟，供两个人吃是没问题的。 顾柔想到在家里，她们的盘子可是比这大一倍。 宋家饭桌上的餐具是银制品。 顾柔诧异，看来宋府对吃食十分的小心。 宋采容往她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鱼肉：“我做的糖醋鱼，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姐姐不必这么客气，我什么都吃得惯。”顾柔笑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艺和耐心的问题，宋采容做的糖醋鱼十分的好吃。 见顾柔吃的欢喜，宋采容也很高兴。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倒也自在。 吃完饭，宋采容拉着顾柔在院子里逛，这也是为了消食。 为了迎接新年还有后面的元宵节，宋府里面随处可见漂亮的花灯。 说是花灯，都是以青绿色和明黄色为主。 太后薨逝，这个时候没人敢用红色。 往年，宋府內府都是用红色和紫色作为装饰的。 而且宋府的花灯做得小巧别致，一串串的挂在起来，和现代那种串灯很像。 顾柔研究了一下，似乎又学到了很多。 “呵呵。”宋采容笑着。 顾柔扭头：“姐姐，你笑什么？” “笑你呀，一看到新鲜事物，你那眼睛都跟小猫崽子见着鱼似的放光。”宋采容取笑道。 顾柔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今儿一早青墨说起他的黑马，她也是这样吧。 所以才被他笑。 “当然了。”宋采容笑着：“你是一个小孩子，会这样也正常。” “姐姐也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顾柔哼了哼。 “还没问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宋采容笑着问。 “五月份的。”顾柔回答。 “你瞧，我是正月里的，算一算我可是比你大了一岁半。”宋采容说道。 “姐姐生日是哪天，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顾柔急道。 “十六。”宋采容幽幽的一叹，“等生日一过，我也要去我祖父家了。” “天寒地冻的，姐姐这么早就动身？”顾柔舍不得起来。 “没办法，祖父来了信一直在催，本想让我去京城过生日的，不过被我母亲拦下了。”宋采容叹道：“唉，我走以后家里只剩下爹娘，我也不放心。” “姐姐就放心吧，宋老爷和夫人都还年轻着呢。”顾柔安慰。 宋采容想了想，握住顾柔的手，“柔儿，我求你一件事。” “你讲。”顾柔想着，就算是天大的难事她也要办成了。 “让我爹娘认你做干女儿吧。”宋采容一言既出，就震住了顾柔。 干女儿？？ 顾柔呆呆的看着宋采容。 “我爹怎么说也是富甲一方的米商，在全国各地也都有米铺，你还不乐意？”宋采容笑着。 “当然不是了。”顾柔不是不乐意，而是有些意外，“我知道姐姐是好意。” “我不在了，你仗着我爹也少受一些欺负。”宋采容说，“当然，我也想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爹娘。” “姐姐放心，你爹娘我自然会照顾，可是认亲这种事还是算了吧。”顾柔挠挠头，“不瞒姐姐说，我身份也有些特殊，我还不想被家里人知道我在这里。” 宋采容看着她，“你家是哪里的？” “京城顾家。”顾柔回答，她也不想隐瞒宋采容。 “原来是顾家。”宋采容道：“我京城外祖父家和顾家都住在临安胡同。” 没想到她们是邻居。 顾柔笑道：“那还真是巧。” “你不想认就算了。”宋采容也不勉强，“对了，你要扩小吃铺是不是？” “是，我想弄成客栈。”顾柔解释，“眼看着观音庙的主庙就要建成，估摸着一开春就有人来上香，现在就有人来，我想着观音庙名气大了，来的人多，有些人一定从很远的地方来，不如建造一间客栈供香客们居住，也方便。” 宋采容点点头，“你呀总是看到什么就能想出生钱的法子，我爹上次提起你也夸你看得懂商机。” 顾柔娇憨的一笑，“我哪有这么聪明，就是运气好而已。” 忽然，不远处的树丛动了一下，顾柔猛地转身，怒喝：“什么人！” 第185章 调查一下她 小喜回望了已经走远了的凤十三，一脸苦巴巴的表情。 他讪讪的从树木掩映中出来，有些拘束：“是我。” “你是谁？”顾柔护着身后的宋采容，难道是觊觎宋采容的？ “他是十三爷身边的侍从。”宋采容解释，她见过一次。 顾柔一怔，“怎么鬼鬼祟祟的。” 小喜很无语，动静不是他弄出来的，他什么也没听到。 真正的罪魁祸首早就逃之夭夭了。 “姐姐，我们走。”顾柔拉着宋采容的手，转身往回走。 小喜一叹，捶足顿胸：“和我有毛关系！” 替主子背锅，他真的很无奈啊。 回到前院，小喜一看到凤十三就一脸的讪然。 “怎么着，你还不愿意了？”凤十三挑眉。 “愿意愿意，为了主子你去死我都愿意。”小喜谄媚的笑。 凤十三轻哼，他摸着下巴：“你说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的，九哥竟然那么喜欢？” 小喜想了想，“我感觉那位顾姑娘很有朝气。” 朝气？ 凤十三看了他一眼。 “爷，你想想九爷身边都是什么女人，都是那种大家闺秀温柔体贴的，可是那个顾小姐就不一样，活泼又开朗，性格看着就好。九爷是一个阴郁的人，适合这样的姑娘。”小喜说着自己的敢想。 “哼，大家闺秀有什么不好的，知书达理还能知进退。”凤十三觉得小喜看人不准。 “爷，依我看那个顾小姐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出身，可是看着气质也是一个端庄和善的。”小喜回答。 “你刚才还说她活泼，怎着现在又说她端庄？”凤十三挑眉。 “我的爷，活泼和端庄不冲突，人家在熟人面前活泼在陌生面前端庄不可以吗？”小喜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凤十三觉得他越来越欠揍了，竟然这样和自己的主子说话。 小喜瞧着他眼神不对劲儿，立刻改口：“爷，你一定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 “德行。”凤十三白了他一眼，“打道回府。” “是。”小喜从善如流的跟在凤十三的身后，一起离开了宋府。 到了外面，要上马车的时候，凤十三对小喜道：“派人去调查一下她。” “可是九爷不让查。”小喜回道。 “蠢，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凤十三细眯着眼睛，“要盯着她，免得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害了九哥。” “得嘞。”小喜放下了车帘。 —— 夜里。 宋采容带着顾柔去自家的浴室沐浴。 顾柔以为古代一般人家最多也就是木桶，像王公贵族哪样的身份家里才会有浴池之类的。 没想到宋府也有。 只不过浴池不大，一丈见方，泡两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顾柔带了铺子的香蜜倒进了热水里，整个浴室都飘着淡淡的茉莉香。 宋采容用小木盆舀了水，帮顾柔洗头，看着顾柔一头乌黑的长发，她取笑道：“听说人家相媳妇的时候，一看头发，二看屁股。” 顾柔轻笑：“为什么？” “头发乌黑说明肾脏健康，至于屁股大好生养。”宋采容解释，“你头发倒是不错。” 顾柔想起，自从家里条件改善了之后，孙妈就经常弄一些补品给她吃。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姐姐的头发才好。”顾柔羡慕，宋采容不用干粗活，手指纤纤，身体轻盈白皙，一头长发乌黑明亮，如今整个人泡在水里，犹如一只水妖，妖而不媚。 宋采容笑着，“你就别恭维我了。” “我哪里是恭维，是实话。”顾柔浅浅的一笑。 洗完澡后，花雯拿了两套寝衣进来。 一套蜜色的，一套青色的。 穿衣之前，她们又往脸上和身上摸了香膏，头发抹了发油，然后才把寝衣穿上。 顾柔穿红色一系的给人感觉是明艳，穿青色一系的给人的感觉确是清新雅致的感觉。 接着，花雯又给她们穿了带风帽的斗篷，这才提着灯笼引着两人回到屋子里。 到了屋子，两人就脱鞋上床，身上盖着被子，手里捧着热茶。 宋采容又给顾柔讲了一些大家族里头的规矩，听说这也是为了应付她入京，家里特意花钱从京城里请了教引嬷嬷来指点，为的就是让宋采容的言行举止更为得体。 看宋家这般，顾柔就想顾家也应该是如此吧。 毕竟是在京城那种地方，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若是将来自己回去，怕也是要多多注意，万不能再像在这里一样有失分寸。 转天，顾柔告辞。 宋家打点了很多东西，让顾柔不好意思。 宋采容执意让她收下，还额外了的给了她一只步摇和一对珊瑚手串。 “我瞧你不喜欢往身上带金银，上次你带了一个琥珀的坠子，这次我就送你一对珊瑚手串。”宋采容笑着说。 顾柔只能收下，“我都不知道该送姐姐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送，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宋采容十分不舍的看着她，眼睛一红：“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姐姐生辰那天我会来的。”顾柔握住了她的手。 “好，我等你。”宋采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顾柔上了车，也不舍的看着她，帘子放下，车就从宋府离开了。 宋采容看着马车远去，叹了一口气。 花雯扶住她，“小姐，别伤心了。” “花雯，我真是羡慕顾柔，她能自己选择，我却不能。”宋采容握了一下花雯的手。 “小姐，天气冷我们还是进去吧。”花雯不再提起这件事，变得惹宋采容不痛快。 顾柔坐着马车就出了城，半个时辰后才到家里。 车夫把东西搬下来，顾柔给了赏钱，这才进屋。 屋子里温暖如春，水仙花开得清丽。 “小姐可回来了。”孙妈笑着，帮她解下身上的披风。 “青墨呢？”顾柔往他屋子看了一眼，门帘掀开，人却不在。 “一大清早就走了。”孙妈回答：“他说傍晚就回来。” 顾柔颔首，“孙妈，我也没什么事，你把东西拿出来归置一下，我去地窖看看。” 她去了地窖，地窖里储存了来年开春种地用的红薯和土豆。 第186章 想当村长 这两样东西，年前都是买了秧苗插进去的。 收成的时候，顾柔分别留了够种一亩地的红薯和土豆，等开春土地解冻，就把这些种进去，就不用再去买秧苗了。 顾柔要检查的就是不让这些东西提前发芽。 现在发芽没有泥土和肥料的滋润，是长不大的，白白浪费了。 所有的红薯和土豆都静静的躺在框里拿废旧的棉被裹着，倒是一点事都没有。 顾柔安了心，才上去。 正巧，周婶子带着蕊枝来串门，顾柔把她们迎进来。 坐到堂屋的桌椅上，周婶子就带来了一个这样的消息：“听说乔家犯了事，从上到下都被抓起来了。” “为什么？”顾柔惊讶。 “听说是行贿。”蕊枝说：“乔安怀和乔松都进去了，乔家其他人该跑的跑了，剩下的人都在想办法把他们父子俩捞出来。” 顾柔知道，从大牢里捞人可不容易。 不是花一点钱，这上下打点下来，没有万八千两银子根本不可能。 “我听人说这次朝廷彻查，绝不姑息，连田大人都被牵连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撸下来。”周婶子叹道。 “这么严重？”顾柔没想到，才一夜之间，乔家和田大人那边就岌岌可危了。 “不止。”蕊枝继续说：“这次赵家都难逃干系。” “为什么？”顾柔端起茶杯，“他家也行贿受贿了？” “哎呀，就是那堤坝的事儿，听说当初建造的时候，他把赵家土地边上的堤坝修得特别牢固，其他段的堤坝根本不行，还没等来年大水检验呢，结果先被朝廷给发现了。”蕊枝笑话起来：“赵有才收了钱，这次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也不好过。” 顾柔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看来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和青墨有关了。 “你别说，我最烦赵二和赵子了。”周婶子一提起赵家的几个孩子就一副很头疼的样子，“那个赵二才娶了媳妇多久，结果就闹成了这样。” “都是命。”孙妈幽幽的说：“那赵家现在怎么样了，我咋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赵有才被提到衙门去问话了，是悄摸去的。”周婶子解释，“蕊枝先听到了乔家村的消息，才知道他也被牵扯进去了。” “万一赵有才真的出不来了，那咱们村谁来当村长？”孙妈好奇起来。 周婶子和蕊枝相视一眼，笑容都有些怪异。 “周大叔想当？”顾柔问。 “当然不是。”蕊枝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我男人。” “可是他姓乔啊。”顾柔不解。 “那没事，他家里就一个爷爷，我想着自己就一个女儿，让他们搬过来一起住。”周婶子笑呵呵的说。 顾柔明白了，其实如果是蕊枝的男人做村长，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种事需要一个契机。 “你们是想让我来帮忙？”顾柔问道。 周婶子和蕊枝都点了点头。 “顾柔，我知道这件事很为难，不过……”周婶子从怀里拿出一吊钱给顾柔。 顾柔蹙眉：“婶子，你这样就不好了，咱们什么情分用不着这样。” “可是……”周婶子的手还悬在半空。 “反正赵有才当不了村长，下一任村长也不是立刻就能选举出来的。”顾柔若有所思，“我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村子里的人做出点贡献来，将来选举，大家也好能知道他的好。” “可是该怎么做？”蕊枝皱着眉。 “简单，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顾柔轻笑，“眼看着观音庙就要起来了，你想让庙的香火更红火就要想想办法。” 周婶子和蕊枝都看着顾柔，神情十分的认真。 “我是打算在观音庙旁边弄个客栈的，只要再把周边的一些设施完善一下就好了。”顾柔一手托腮，想着：“比如弄几家店铺，买点小物件什么的。” “能行吗？”蕊枝有些担心，“开铺子需要钱。” “你可以招商引资啊。”顾柔笑嘻嘻的说：“只要观音庙的名声传出去了，来的人多了，自然有人看中商机。” “可是该怎么做？”周婶子还是不明白。 “好的店铺靠什么打开知名度，除了店铺卖出东西的质量，再来就是靠人人口口相传。”顾柔对蕊枝说：“你把村子里年纪和你差不多已经出嫁的待嫁的姑娘都拉到观音庙去祈福，等过段时间成了亲的有孕，你可以说是菩萨保佑，待嫁的姑娘找到了如意郎君，你也说是菩萨保佑，你看到时候来的人多不多。” 蕊枝佩服的看着顾柔，伸出大拇指，“你真是太有想法了。” “不止这样。”顾柔笑道：“咱们把村子周围的环境整理一下，弄一些花圃出来，那些人来拜佛顺便看看美景，这样村子也有了名气。” 蕊枝更用力的点头，把她说的都记下了。 她们又问了一些细节，顾柔都说清楚了，才送她们走。 回到屋子里，孙妈收拾着桌子，“想不到她们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到没什么，我倒是很佩服她们打探消息的能力，她们今儿来把事情挑明了说，似乎是知道赵有才回不来了。”顾柔捏着手里的花生，“赵有才不能回来，村长的位子就空着，让谁来当村长我都有些担心，若是自己人，对我将来开客栈也有帮助。” 这种事就是互利互惠，顾柔不反感。 孙妈点点头，“周家和我们交情不错，想来将来也不会对我们太不好。” “孙妈，若是我的客栈开起来，将会是村里最大的经济来源，这猪肉蔬菜都从村子里买，大家伙的日子也就好起来了。我若是选蕊枝男人做村长，你还担心别人会不同意吗？”顾柔轻笑，“只怕她们想通了这一点，只会对我们更好，会更帮我们说话。” 孙妈颔首，“是这道理。” 说起客栈，顾柔的心思就又动起来。 她拿了纸笔放在桌子上，想先画一张草图，她的客栈要与众不同才行。 到底要怎么与众不同，她还要好好地想一想。 第187章 男主外，女主内 青墨是傍晚回来的，顾柔正在犯愁。 见他回来了，就笑着迎上去，“你回来的太好了。” “怎么了？”青墨问。 “我想知道哪里有玻璃卖？”顾柔说。 “玻璃？”青墨蹙眉，“你是说琉璃？” 顾柔恍然，古代称玻璃为琉璃，“对，琉璃。”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青墨淡淡的说：“一块琉璃也不便宜。” “这我知道，我不是想建造客栈吗，总要别出心裁一些，就想着弄琉璃窗。”顾柔解释。 青墨想了想，“你若是想，可以找工匠做，不过这东西烧制困难，你要趁早预订，别耽误了建客栈的时间。” 顾柔颔首：“那我明天去城里找如意庄的少东家？” “你倒不如去求宋小姐。”青墨对她说。 “也对，宋姐姐对我好，这件事找她她一定能帮我，若是找如意庄的少东家，确实不太合适。”顾柔也是这么想的，才没有把如意庄作为第一选择。 至于宋采容那边，她也是有些顾虑，麻烦她的次数太多，自己不好意思开口。 青墨瞧出了她的心思，“你怎么不找葛老板呢，他在京城人脉多，写封信就可以了。” “对！”顾柔才想起来，放着这么好的人脉不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见她露出轻松的笑容，青墨薄唇扬起淡淡的弧度。 “乔家和田大人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赵有才也被牵扯了进去是吗？”顾柔跟着他一起进屋，回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到面前。 青墨掀起衣摆坐下，端起茶盏，嗓音凉薄：“他们是自作自受，不将百姓疾苦放在心上，这一次绝不姑息。” “那他们会怎么样？”顾柔问。 “乔安怀家产充公，田大人撤职查办，一旦有了结果就送到刑部，到时候应该是流放。”青墨轻描淡写的告诉她。 “赵有才呢？”顾柔又问。 “他应该会被判刑，关押个三年五载的。”青墨解释。 顾柔点点头，就把周婶子和蕊枝求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墨道：“事情不难办，你提出的法子也不错。” 得到了他的肯定，顾柔心里就觉得更稳妥了。 这件事她也不着急，等去给宋采容过生辰的时候，她再去提。 —— 都说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过年其实就一年，大年初一过了，日子就过得飞快。 大年初五也叫破五，这一天家家户户都包饺子，俗称捏小人嘴。 孙妈最积极了。 顾柔和青墨一个做买卖，一个给朝廷办事，难免会得罪小人沾染晦气，为了这一年顺顺利利的，她一定要好好的过这一天。 肉馅依旧是猪肉大葱的，顺便还炒了四个菜，弄了一个羊肉丸子汤。 外面鞭炮声响起，噼里啪啦的十分热闹。 顾柔蹲在灶坑前，把锅里的水烧热，孙妈就往里面下饺子。 她嘴里还念叨着，保佑顾柔和青墨这一年顺心顺意。 顾柔笑着，也不说什么，只觉得孙妈很可爱。 她往灶坑里添了一把柴火，见柴火没有了就起身去抱。 青墨拦了她，然后自己去把柴火抱进来。 顾柔跟在他身后，笑了笑。 青墨就蹲在灶坑前烧火。 “我看你在忙，就没打搅你。”顾柔解释。 “家里就我一个男人，我再忙这点事也能做。”青墨抬头看着顾柔，“你这样太纵容了。” 顾柔一怔，忽然想起了红袖，她前世的亲妹妹。 “纵容”这个词，让她有些恍惚。 难道红袖最后会变成那样，是自己纵容的？ 青墨发现顾柔脸色不是很好，皱了皱眉，“小柔？” 顾柔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怎么了？” 青墨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没事。” “我去布置碗筷。”她从碗架子上取下碗筷就出去了。 青墨望着灶坑里的火苗，难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顾柔出去，把碗筷放在桌子上，看着红袖在玩儿七巧板，神情又是一凛。 难道对待自己家人好不应该吗？ 她是不是也要反思一下，当初红袖会变成那样，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 晚饭后。 孙妈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 顾柔把桌子收拾干净，洗了手，准备看会儿书。 青墨叫住她，“刚才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吃饭的事情，她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顾柔看着他，发现他很在意的样子，扑哧一声就笑了：“原来你这么在意我开不开心？” 瞧她笑了，青墨心头轻松了一半，“你开不开心决定了我高不高兴，小柔我的情绪是跟着你走的。” 顾柔心间微微颤抖，她回答：“青墨，我没生气只是我想说，男主外女主内，你在外面辛苦，我不想你回家还操劳家务活。再说就是抱柴火而已，累不着我的。” 青墨沉然。 “知道你心疼我，我已经很高兴了。”顾柔眉眼弯弯的笑着：“谢谢你。” 青墨清隽的容颜锁着淡淡的心疼，“谢我做什么。” 顾柔摇摇头，“没什么，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回屋了。” “没事了。”青墨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早点休息。” “嗯。”顾柔点点头，转身回屋。 房间里，顾柔拿着书还在发呆。 孙妈进来，“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顾柔不想再让大家担心，她道：“没什么，我这不是在想购买鱼苗树苗还有荷苗的事情。” “小姐，花钱的地方这么多，开客栈更需要钱。”孙妈很担心。 顾柔笑道：“孙妈你放心吧，这些都不是事，咱们早点睡吧，过了破五接着就是元宵节，香铺那边的生意好，钱是有的。” 孙妈轻轻颔首，脱掉了鞋子就上了床。 转天，顾柔的酸菜坊就开工了，因为过年如意庄和京城那边需要的酸菜更多，不能耽搁。 观音庙开工，她的小吃铺也开张了。 两个地方一起忙，顾柔就把一些烦心事抛之脑后了。 酸菜坊还是由蕊枝掌管着，孙妈会过去一起帮忙，记账。 铺子那边则是顾柔亲自去，她还要带着红袖。 至于青墨，又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听说赵有才已经被定罪，要关押三年。 顾柔本来不关心，可是没想到李婶子竟然找到了小吃铺，开口求顾柔帮忙。 第188章 关于扩建 顾柔看着李婶子，神情冰冷，“我为啥要帮你，你忘了大年初一咱们刚打过架？” “我给你赔罪。”李婶子放低了姿态，“你就帮帮忙吧。” “李香玉，你让我帮忙，赵有才也不是我抓起来的，我凭什么帮你？”顾柔冷笑：“是他贪赃枉法，修建堤坝偷工减料，还贪污受贿，犯得哪一项不是杀头的罪名，如今能活着已经是不容易，你还想怎么样？” “你不是任何很多人吗？”李婶子讪讪的说，“这种事你一句话的事。” 顾柔被气笑，“你们是我什么人，我这么卖命给你们办事？你们赵家可没少害我，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做人还要要点脸，我不该你们的也不欠你们的，你这种耍无赖的招式对我没用。” “顾柔！”李婶子眉目一厉：“不是你，我们当家的也不会被抓起来。” 顾柔冷嗤，“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让他贪污受贿的？” “你和宋小姐情同姐妹，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一定是你蛊惑了她，让她对付我们！”李婶子气恼。 “她家就是普通商人，士农工商，他家在刑部也说不上话，你未免想的也太多了。是你们自己多行不义，怨不得别人。”顾柔揉了揉太阳穴，冷冷淡淡道：“喜柱，把她轰出去，以后不许她踏进这里一步。” “是！”喜柱拿了挑水的扁担，把李婶子轰出去。 李婶子站在门口想要骂街，可是她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没有办法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顾柔勾着唇角，对喜柱道：“以后对赵家的人不用客气。” “知道了。”喜柱放下扁担，继续去干活儿了。 顾柔穿上披风，到外面转了一圈。 她发现，如果要盖客栈，势必会影响到观音庙的修建。 观音庙只修建了主庙，可是等后面的宝殿也都盖起来，再加上僧侣的禅房和食堂，就这点面积是不够的，一定要扩建。 那自己的小吃铺一定受到影响，所以在原地址上盖客栈不行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客栈往往旁边挪，这样一挪，倒是成全了顾柔一个想法，因为后面就是村子竹林的背面，把客栈修建在这里，等将来客人在这里休息还能去竹林里放松一下。 旁边那块不大的河塘，她也要买下来，一并改造了，弄个垂钓园什么的。 大体上的改造计划在顾柔的脑子里成了型，就等着过了正月十五，拿钱买建材然后开工了。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五，顾柔和孙妈一起蒸了寿包，再加上她让香铺那边特制的香膏香粉的一起送到宋家作为贺礼。 顾柔打算带着全家和上次八月十五一样，先到客栈住一晚。 一家人都进了城，去悦来客栈开了房间。 青墨把他们安置好就走了。 顾柔她们就去了香铺。 到了柜面上，顾柔把这十几天的账面一拢，自己都惊了，“才十几天竟然卖出去了这么多？！” “还是东家你的想法好，初八那天葛老板特意派人又取走了一大批货。”马恒解释。 顾柔很高兴，看着这三百两银子，再加上手头上的三四百两，做什么都不紧巴巴了。 至于存放在汇丰票号的黄金是不能动的，那是朝廷的赏赐，只不过眼下自己没地方放，才暂时放到那边的。 提到葛老板，顾柔就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字，然后装进信封里递给马恒，“把这封信送到葛老板的手里，如果他有了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马恒立刻接了书信，转身出去送到驿站。 驿站里会有人把信送到京城去。 顾柔在柜面上帮了帮忙，眼看着天就黑了。 孙妈和栓子的娘已经在准备元宵了。 顾柔爱吃红豆馅儿的，除此之外还有黑芝麻，白芝麻，青丝玫瑰，红果馅儿的等等。 因为人多，煮了三锅才够吃的。 顾柔给青墨留了一碗，放在灶上惹着。 过了今天，青墨又要几天几天的不在家了。 顾柔坐在一旁，从身边的笸箩里拿出正在做的针线活，不由得一笑。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给青墨添置衣服，明知道他有的穿，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想做。 连孙妈都笑话过她几次。 顾柔知道，自己是打从心底认定了青墨了。 这时，外面有人在喊：“下雪啦下雪啦。” 外面下雪了。 碍于太后薨逝，各地都没有大肆庆祝元宵节。 今年没有了花灯，却添了雪景，也算是热闹过了。 “你怎么又在做衣服？”淡淡的影子将顾柔笼罩住。 她笑呵呵的抬起头，“忽然变得很喜欢做而已，等练熟了再给别人做。” 烛光下，青墨英俊的侧颜温和而从容。 “你想给谁做？”青墨看着衣服的料子明显是给他做的。 “给孙妈，给红袖，给……”她坏坏的拖长了尾音，“给我自己。” 青墨轻哼，“记住，你只能给我做衣服，除了我以外的男人都不许。” “霸道。”顾柔好看的眉眼一派温柔，“我给你留了元宵，我去拿来。” “我自己去。”青墨走到香铺后面的厨房，把元宵从锅里端出来，然后从里面出来。 外面很多铺子都还开着，虽然没有花灯，却也灯火辉煌。 “明儿，你是不是又要去忙了？”顾柔忍不住问。 “嗯，不过这段时间我倒是能天天回家。”青墨说。 顾柔想了想，“等消停了，我想买城里买个小宅子，一进一出的就行。” 这样青墨就不必跑那么远去上青村了，在城里也能歇着。 “没关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青墨对于住的地方虽然挑剔，却也会因为人或者事降低标准。 而他现在的标准是顾柔。 顾柔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听到这种话，顾柔心里自然是甜的。 “再看，也许我把整个家都搬上来也不一定。”顾柔笑了笑，忽然她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不错。 平静，安宁。 没有是是非非，活的自由自在。 “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青墨把元宵吃完，将碗筷送到厨房，出来的时候顾柔还在缝，他按住顾柔的手：“别做了费眼睛，咱们走着回客栈，如何？” 第189章 皇帝才五岁 顾柔穿上了斗篷，戴上了风帽，和青墨肩并肩的从铺子里出来。 外面的雪很大，却没有什么风。 雪花直直的坠下来，屋顶地面一片银装素裹。 “好大的雪啊。”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雪花立刻在掌心融化了。 青墨也伸出骨节分明雅致好看的手，轻轻的帮她把眉毛上落下的雪花拨弄掉。 他手指带着暖暖的温度，从顾柔的脸颊划过去，犹如羽毛从她的脸颊上轻轻划过一般，惹得她心里都暖暖的，温温的。 “像个小孩子，当心生病。”青墨温和而从容的笑着。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顾柔笑了笑。 青墨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笑道：“既然是小孩子，就乖乖被捏脸。” 顾柔软糯的小脸被他，她嘟囔道：“大叔，你轻点。” 大叔？ 青墨更加用力，“小丫头片子。” 顾柔笑嘻嘻的，一不留神没注意脚下，身体一歪。 青墨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抱住，两个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明明是寒冷的雪夜，顾柔却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青墨护着她，“当心些。” 顾柔笑了笑。 青墨握住她的手，一步步带着她往客栈走去。 —— 第二天。 大雪没停，外面白茫茫的，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怜。 过了正月十五，店铺开张变多了，可是街上却十分的冷清。 宋府的马车来接顾柔，顾柔一个人前往。 因为是宋采容满十五岁的生日，来的人众多。 顾柔虽然也在其列，不过她是女眷，一进门就被请到了后宅，到了宋采容的屋子里。 屋子里还有几位小姐，都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姑娘，打扮的都是各有别致，不尽相同，却都隐隐中透出端庄大气。 顾柔走进来，自然也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别看顾柔年纪不大，可是一进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十分特别的清爽明艳的气质，特别吸引人。 她上身是一件葱绿色阔袖斜襟儒衫，外面是一件镶兔毛领口袖口青色打底绣玉兰花的小袄，下面是一件青色滚边白色百褶裙，一头长发梳着垂髫，绑着青色发绳，精致又素雅。 “小柔。”宋采容立刻起身，她今天穿了浅粉色的褙子和一条长裙，面上绣着的花纹更为精致，裙摆上牡丹和蝴蝶栩栩如生。 “姐姐。”顾柔笑着。 宋采容拉着顾柔过去，给各位千金小姐们一一做着介绍。 一听顾柔就是顾记香铺的少东家，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她们不得不对顾柔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顾柔淡淡的一笑，只希望自己能隐身让她们别把目光都落到自己的身上。 宴席开始，她们这些姑娘们自然是坐在一桌上。 虽然顾柔都不认识这些人，第一见面，可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她想，大概都是家教极好，不会主动生事，又都和宋采容是闺蜜，脾气自然也都是相近的。 桌上摆着杏花酒，味道极淡，适合女孩们喝。 顾柔一向觉得喝酒误事，所以只喝了一杯意思一下，就不在举杯了。 宴席上，倒也有人和顾柔聊天，话里话外似乎也是另有目的。 “你知道采容去京城干什么吗？”说话的是孙家小姐，孙青青。 顾柔淡笑，摇头。 孙青青往她的杯子里斟了一杯酒，笑道：“你和她亲近，她又多次提起你，你怎么会不知道？” 顾柔心想，她知道也不会说。 自己万不能做这种事。 “我听说她外祖父是想把她送进宫里。”孙青青意味深长的说：“她家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她学规矩，就能知道宋家多重视这件事。” 顾柔沉了沉，之前她大概也能猜到，宋采容不是被送进宫里就是会被嫁给哪个王公贵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要进宫。 说到进宫，顾柔不免担心起来。 “皇上多大了？”顾柔问。 孙青青惊讶的看着顾柔，“你连皇上多大了都不知道？” 顾柔微微一笑，她还真没关心过。 万一皇上年纪特别大，大到能给宋采容做父亲，那真是太……可悲了。 孙青青伸出五根手指。 顾柔一怔，“五十？” “五岁。”孙青青放下手，“你真是不关心这些，还是装傻？” “我是真的不知道。”顾柔望天，皇帝才五岁，把宋采容送进宫里做什么，陪皇上一起玩儿泥巴？ 若是等到皇帝成年，至少也要十年，那个时候宋采容都二十五了。 这个年纪在古代不算年轻了，一个女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来蹉跎？ 顾柔是想帮她，可是自己哪能跟皇权去较量。 她无奈的一叹，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 孙青青见顾柔沉默不语，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一时之间失去了兴趣，就拉着另外一边的人谈起了自己手腕的镯子来。 顾柔去看宋采容，她温婉可人，进退有礼的招待着众人，却令人心疼。 两人视线撞到了一起，宋采容露出一丝微微苦笑。 这一抹笑，她知道只有顾柔能懂。 宴席结束，顾柔去找宋采容。 宋采容看着顾柔，微微一笑：“不用安慰我，你不知道，作为女人这也是责任。” 顾柔叹道：“我明白。” 凭她一己之力，不能改变什么，更不能去左右什么。 宋采容拍拍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姐姐忙了一天也累了，我就先回去了。”顾柔淡淡的说。 宋采容点点头，叫了婢女送她出去。 顾柔转身，又转回来，对她说：“姐姐，保重。” 宋采容微微动容，眼角含着浅浅的泪，“你也是，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见面。” 顾柔轻轻颔首，然后转身离去。 宋采容望着顾柔的背影，手指绞着手帕，神情迷茫。 顾柔从宋府出来，戴上风帽一个人走回到客栈。 青墨还在等着她，见她是走回来的鞋子都湿了，不由得蹙眉。 顾柔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青墨拉着她到了自己的客房，将她按在床上，然后蹲下身把她的鞋子脱下来。 “我自己来。”顾柔有些不习惯。 “算了，你脸色不好看眼神也不对劲儿，万一做什么一恍惚伤着自己怎么办？”青墨把她的鞋子拿到炭盆旁边去烘烤。 顾柔看着他，幽幽的说：“青墨，宋姐姐要入宫了，可是皇帝才五岁。” 第190章 安排的明明白白 青墨神情淡淡，他让她把袜子也脱下来，一并去烤。 顾柔团缩着身子，两只白白的小脚从裙摆下探出来，每根脚趾肉白皙圆润。 青墨道：“为巩固权力，这种事时有发生，你不必太惊讶。” 顾柔抿抿唇，也许这件事在青墨看来十分的正常。 “等皇上长大了，宋姐姐都多大了，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不值钱吗？”顾柔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 青墨却说：“就事论事，皇帝是无辜的，他才五岁能懂什么。不过是宋采容的外祖父心术不正，偏要用这种办法去巩固自己的权势。” 他说的没错。 但凡是疼惜晚辈的长辈，怎么舍得把人送入宫中。 “我有些头疼。”顾柔用手揉着额头，表情十分的难受。 青墨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喝了酒又见了风，这是发作了。” 顾柔靠着床柱，“难受。” “我去告诉孙妈一声，今天就不回去了，顺便去给你请大夫过来。”青墨用被子将她裹住，把她安顿好了才准备出去。 顾柔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青墨正拿着白色的帕子给自己擦着额头。 望了一眼窗外，天都黑了。 “醒了？”青墨把一旁的药碗端过来，“正好，热乎乎的红姜汤喝了吧。” 顾柔道：“怎么不是药？” “吴大夫说你这只是小情况不用吃药，捂着被子发发汗就好，孙妈不放心就熬了一锅浓姜汤给你。”青墨解释。 原来大夫已经来过了？ “这是你的房间，我睡在这里你睡哪里？”顾柔气息有些虚弱，“我还是回去吧。” “别动了，这一动被子里的热乎气就散了。”青墨按住她要起来得劲肩膀，“我在椅子上将就一晚就行了。” 顾柔道：“孙妈竟然也同意我睡在这里。” 青墨笑道：“她不容易也没办法，万一这一动你病情加重，她岂不是后悔死了。” 顾柔嘟着嘴，“我看你是有私心的。” “我的私心就是照顾好你。”青墨修长的手指拿着小汤匙，一勺勺喂顾柔喝下。 顾柔和姜汤喝下，忍不住吐槽：“太辣了。” 青墨捏了一颗话梅塞进她的嘴里，话梅外面裹着霜糖，不会太酸。 顾柔含着话梅，瓮声瓮气道：“我饿了。” “都给你留着，我去厨房给你端来。”青墨轻笑，俊雅的眉目覆盖着薄薄的温和从容的笑意。 顾柔闭上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他笑起来真好看。 青墨端来了清淡的小米粥和咸菜，顾柔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然后整个人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了第二天，她就痊愈了。 本就是小风寒，她抵抗力又好，所以一晚上就没事了。 青墨没跟着她们一起回去，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顾柔她们雇了青帷马车，回到了上青村。 地面上的雪都化了，而且原本西北冷冽的冷风，一转眼就变成了往南吹的暖风。 这天是真的变暖了。 —— 顾柔回家之后，把银子和银票都预备好了，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去安家村。 喜旺他们一直在等顾柔来，说好了过了十五，她就过来买树苗。 安村长早就找好了人，在安家村等了一天，第二天就看到了顾柔。 顾柔问道：“树苗带来了？” 卖树苗的人点头，带着顾柔来到村长家后院，一辆牛车上装着好些树苗。 顾柔观察了一下，倒是五年以上能挂果的好树苗。 按照之前说的，杏树是两百株，挂了果的是二十文钱一株，樱桃和杏树各一百株，是十五文钱一株。 这就是四十五两，除此之外，顾柔还预定了两百株的梨树，一百株的桃树，这些还需要过几天送来。 再加上追加的工具，这一次顾柔花出去近百两银子。 不过顾柔觉得买已经能挂果的果树比较值，不然要等上一两年才见着这些果树开花结果，她非要急死不可。 她把栽种果树的事情交代下去，就去找村长说开酒坊的事情。 现在自己有了果树也就有了原材料，弄个酒坊出来，酿造各种美酒，再销往各地也是一不小的收入。 顾柔除了要弄红葡萄酒，还想弄白葡萄酒。 山上的山葡萄也有白色的，她想试一试。 万一做成了白葡萄酒，就冲着这东西新奇，也能卖出去。 因为之前就选好了盖酒坊的用地年前就选好了，顾柔拜托安村长购买了青砖，至于木材，山上就有顾柔不用再单独花钱去买，只要再付人工费就行了。 一天的时间，顾柔把这些都安排了下去，第二天整个安家村就都忙起来了。 顾柔许诺过，只要山林和酒坊建造出来，一定能改善安家村村民的生活，所以这些人干活更卖力，也更认真。 往这边跑了几天，顾柔就进城找七娘去了。 七娘的娘家在宋家屯隔壁，当时顾柔来过一次还记得。 拖七年的爹给自己找了两个鱼塘的管事，也都办稳妥了。 一个叫胡忠，一个叫廖杰。 他们手底下管着十来个长工。 顾柔对他们说：“明儿带着人把鱼塘割来，一边种荷花和菱角，另外一边养鱼。” “东家，这些东西都联系好了，就是不知道这鱼苗你都打算来些什么？”胡忠问道。 “鲤鱼，鲫鱼，草鱼，这些平常吃的自然是不能少了。”顾柔想了想，“再加上鲢鱼、鲂鱼这些，若是还能有鳙鱼就更好了。” 就这六种鱼，一半的鱼塘就够养殖了。 胡忠点头，“行，那我这就去办。” 顾柔颔首，“那就辛苦你了。”她看着廖杰，“我看了一下，这工人们住的地方不太好，毕竟都是干体力活，吃不好睡不好工人难免闹情绪，我和村长商量了一下，在鱼塘边上再买一块用地，除了盖工人住宿的地方，你还要看着帮我弄个库房出来。” 廖杰道：“东家，这些事交给我都没问题。” “我会在城里住几天，明天鱼苗送来我再过来。”顾柔知道，她不能大撒手什么都不管，这个时候这些人的心还都不稳当，她太过好说话容易出事。 第191章 扩大销售范围 顾柔回到城里，直接在悦来客栈包了半个月的客房。 家里有孙妈，安家村有喜旺他们，就只有这边，她最不放心。 这种跟土地打交道的活计，她最不担心，反而是这种水产养殖，她心里毛毛的。 不过有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她来办事之前，就和青墨说了，让他晚上不必赶回去，直接去客栈找自己。 点了四菜一汤，顾柔就等着青墨。 闲来无事，她把开春以来的账目记录了一下，又算计着各种花钱的地方，宋家屯要买秧苗，至于上青村的五亩地，她准备留着自家吃用。 就这样，算计着外面又想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放下纸币出去一看，才发现外面竟然下雨了。 才几天，这雪还没融化，就下雨了。 顾柔站在窗户前，吹着外面冷风，精神一振，才发现已经很晚了，青墨竟然还没回来。 正在她听雨声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她身后道：“你身体才好，这一见风怕是又要生病。” 青墨把她拉回来，将窗户关上。 顾柔回身，抬头望着他，“上次我是喝了酒，这次我没有。” 再说，她哪有那么脆弱。 青墨扫了一眼桌面的账本，“鱼苗都订了？” “都订妥了，明儿我还要去看看，赶快吃饭吧。”顾柔外屋的圆桌前。 她订的是套间，三间屋子，两人一人一间，中间就是外屋，放着圆桌椅子，用来休息待客。 而且这么住，也方便。 青墨坐下，拿起筷子。 顾柔给他布菜，往他碟子里加了一些他喜欢吃的东西。 青墨不太喜欢猪肉，似乎更喜欢牛肉，所以她要了黄焖牛柳，还有一锅牛杂汤。 牛杂汤用红泥小炉煨着，还是热乎的。 她给青墨盛了一碗，放在手边，这才坐下来吃饭。 青墨又给她加了一颗小红烧狮子头。 她不喜欢吃大的，很喜欢这种小颗的。 两个人彼此知道对方的喜好，也是一件十分甜蜜的事情。 青墨不太喜欢主动说话，总是一副不显山露水的深沉模样。 不过他对顾柔却总是温和从容，顾柔也喜欢什么都和他说，他就安安静静的听着，偶尔会说一两句，也都是给她答疑解惑。 “话说，京城有没有卖红葡萄酒的？”顾柔好奇。 “有是有，不过一般好一点的都进宫里了，普通百姓更喜欢喝白酒，只有一些才子雅客，各府的千金小姐喜欢。”青墨解释。 顾柔吃了一小口的米饭，“白葡萄酒呢？” “倒是很少。”青墨回答。 顾柔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想着若是红葡萄酒不好卖，有白葡萄酒也不错，而且她更想做出那种带气泡的白葡萄酒。 那种酒在现代称为香槟。 “销路你还可以去找葛老板。”青墨道。 顾柔颔首，“若是真的要往京城卖，葛老板是一定要麻烦的。” 不止如此，除了津卫城，京城，还有附近的蓟州府，北河府，这些都是顾柔攻克的目标。 顾柔吃饭的动作变得轻快，似乎之前压在心底的担忧轻了很多。 “你那边的事情忙得如何？”顾柔问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询问他的事情。 “刚刚进行到一般，上青村的事情总算是能告一段落了。”青墨拿着汤匙开始喝汤，“不过之前山贼的事情还没忙完。” 顾柔想起了金蝉脱壳的大当家，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件事确实不能就这样算了。 不然留着他就是一个祸害。 青墨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柔一眼，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能现在告诉她。 不然她什么做不了，也只是徒增担心而已。 吃完饭，顾柔让店小二把桌子收拾了，又给青墨备了热水洗漱。 然后两人各自睡去。 —— 转天，是一个大晴天。 积雪在一上去就都融化了，昨天的一场雨也让一些不惧严寒的植物得到了滋润，护城河边的柳树抽出了新芽。 顾柔赶到鱼塘，卖鱼苗的商人早就到了。 鱼苗都是论斤卖的。 六种鱼，每种都是五十文前一斤，综合了鱼塘的面积和鱼群生长速度，密度还有死亡情况，每种顾柔都要了五十斤。 其实鱼苗不贵，关键就是鱼饲料了。 买鱼饲料可是大学问了，普通的鱼饲料是不能把鱼喂到理想斤数的。 鱼饲料里除了麸皮，米糠，大豆，还有添加鱼粉，肉骨粉和油脂的。 顾柔想要的就是这种，这种喂出来的鱼肉质更紧实，个头也大。 不管是地里还是河里，只有生产总量上去了，才能挣到钱。 而另外一边的荷塘，她则是买了进一千株的荷苗还有五百株的菱角苗。 除此之外，还需要渔船，因为喂鱼饲料和除水草的时候都用得着，所以顾柔又备了五艘木质渔船来。 这些林林总总的花出去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顾柔倒是不心疼。 数着手里剩下的三百多两银子，除去买种子的钱，盖客栈的钱也还有。 回到客栈，马恒送来了葛老板的书信。 信里说，他认识制作琉璃的工匠，只要顾柔需要，他就把人送过来。 顾柔立刻回信，让他替自己安排一下。 她对马恒道：“马恒，铺子那些人用的好顺手吗？” “顺手，都是老实本分的人。”马恒解释。 “这样，你去找几个卖货郎，最好是往附近县城去的，让他们带着咱们的柔肤皂去卖，你告诉他们，每卖出去一件咱们顾记的东西，我就给提两文钱。” “还有你再去找两个人来，让他们拿着咱们铺子的东西往更远的地方去买，每个月我给五钱银子，外加食宿报销，卖出去一块我给三文钱，卖出去的越多我给的好处也多。”顾柔笑眯眯的说，她就不相信这么折腾自己的东西还能卖不出去！ 马恒点头，“好，我这就去。” 顾柔让他把信也带走送到驿站，然后走到窗户前吹了吹风，天果然变暖了，白天的风都不割脸了。 她笑了笑，那天在如意庄，她听同桌的女眷提起自家男人做买卖，一个月就有好几千两。 自己去年后半年才开始做生意，除了青墨给她的，自己前前后后才挣了一千多两银子，她真是觉得好不甘心啊。 第192章 买宅子 顾柔刚坐下来喝口茶，就听到有人当当的敲门。 “进来。”她放下茶盏。 外面的人推门而入，脸上挂着笑容。 “连娣，是你啊，快坐。”顾柔拉着她坐下，拿过一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陆连娣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顾柔望着她：“怎么了，遇着难事了？” 陆连娣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最近面馆的生意不太好，也不是因为过年的关系，就是感觉不如从前了。” “哦。”顾柔早有预料，一家小小的面馆卖来卖去也只是那几碗面，想要把生意做大是没那么容易的。 除非转型。 陆连娣有些着急，“我们也知道不应该着急，可是最近面馆附近又多了几家铺子，也卖酸菜面和酸笋面。” 原来是竞争对手出现了。 毕竟这只给你买卖不难做。 舌头稍好一些的人一吃就能猜到面里都加了什么。 其实面最关键的是汤头，可这也不是制胜法宝。 “你哥你们是什么意思？”顾柔不急不忙的问。 “我们没什么意思，就想听听你的。”陆连娣回答。 顾柔颔首，“依我看，你们不要卖面了。” “啊，那我们做什么？”陆连娣还不想结束面馆，别看就那半年，他们挣的钱也不少了。 顾柔却笑道：“别急，听我说。酸菜酸笋随处可买，大家回到家里自己擀面就能做一碗。我倒是建议你们直接卖干面给他们，这样他们不用亲自擀面，自己买了面回家煮也是一样的。面馆挣了一些钱，买头驴的钱是有的，你们弄个磨坊，帮忙磨面再卖干面，比起卖酸菜面什么的，要稳定也更挣钱。” 毕竟不是家家户户都买得起驴子，而且各家预备的磨盘也都小，一天磨出来的细面不多。 可是换成驴子加大磨盘，速度就快了。 再搭着卖一些小米面棒子面什么的，也能挣着钱。 陆连娣没想到顾柔有这么好的法子，听完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那我这就回家跟我哥说去。”陆连娣再也坐不住，和顾柔告别匆匆离去。 顾柔笑了笑，这脾气比自己还急。 没什么事，顾柔打算去看看秀巧嫂子。 年前，她派马恒给秀巧嫂子送了一些东西过去，自己就没再去过。 来到荣喜胡同，顾柔最喜欢这条胡同的生活气息。 而且这边的房子从外面看都很不错，整整齐齐，叫卖声也是络绎不绝，卖什么都有。 到了秀巧嫂子家，顾柔刚要敲门，门就开了。 里面的人看到顾柔，惊喜着：“顾柔！” “王梦！”顾柔冲上去，抱住她。 两个小姐妹抱在一起，笑声把屋子里的秀巧嫂子都吸引出来。 “是顾柔来了。”秀巧嫂子也很高兴，拉着她进来。 进了屋，又是端茶又是拿点心的一通忙活。 “你爹娘呢？”顾柔问。 “我娘还在我外祖父家，我爹回村去了。”王梦解释，“赵有才被抓了，我爹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敢回去。毕竟我们还有地在村子，这一开春农活不能耽搁。” 顾柔颔首：“回来就好，赵家已经不足为据了。” “是呀，我爹一直怕他们会报复，现在他们家完蛋了，就不用怕了。”王梦更开心，因为终于可以回家了。 “你这几日都在城里？”王梦问着。 “嗯，我在宋家村的隔壁村买了一大片鱼塘，事情还没办妥，暂时回不去。”顾柔幽幽的说：“再者鱼塘，宋家屯的地，还有香铺都离不开人，我暂时只能住在悦来客栈，不过这么花银子也是费，我想在城里置办一处宅子。” 她问过，两进两出的才一百多两，正巧手里的钱还富裕，她就想买一座。 秀巧嫂子笑道：“你想买宅子？” 顾柔看过去，“嫂子你有门路？” “就在这条胡同里面，有一家，要不我领你去看看？”秀巧嫂子笑着说：“也是赶巧了，她们家也托我帮忙问问，有没有人要买。” “好呀。”顾柔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看着王梦：“走，一起去瞧瞧。” 王梦点头，她们三个人从家里出门，奔着胡同里面走。 隔着秀巧嫂子家有三个门，就是那栋宅子。 从外面看，宅子的门面还是很新的。 秀巧嫂子说道：“这家就是一对母女在住，听说姑娘许配了人家，要搬到很远的地方去，她娘不放心就把宅子买了跟着女儿一起。这家人可是过日子的人家，东西使用的节省，家里也收拾的井井有条。” 被人夸会过日子，那可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而且听着这种话，对于要买房子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参考。 秀巧嫂子去敲门，给她们开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你娘呢，我带着人来看房子。”秀巧嫂子说明来意。 姑娘到：“我娘正在里面。” 她让她们进去，领到正房的正厅。 顾柔看着，对这栋宅子很满意。 因为这栋宅子一进门就有一个回字形的长廊连接着正房东西厢房，还有门廊。 院子的中间是一块影壁墙。 东西厢房的长廊连接着后面的院子的正房和东西厢房，院子里收拾的干净，雅致。 顾柔一眼就相中了。 到了正厅，她们见到了老夫人。 老夫人肤色白皙，一身深褐色寿字纹的褙子，头戴翠玉抹额，一脸的宝相庄严。 “老夫人，我带着人来看房子，”秀巧嫂子上前一步。 老夫人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看过去，只一眼就猜中是谁要买自己的房子，她淡淡的说：“看中了就买，价钱合适我就卖。” 秀巧嫂子回身看着顾柔，让她别介意老夫人说话的语气。 顾柔当然不在意，她眉眼温和：“房子倒是真不错，老夫人想怎么卖？” 老夫人淡漠道：“这房子是我成亲的时候布置的，少于二百两我不卖。你若是买，这些家具我倒是可以送给你。” 顾柔点点头，“二百两不贵。” 再说这房子好极了，后院的正房还是一间二层小楼，她满意的不得了。 第193章 西域香氛 老夫人也看出来顾柔是真心喜欢，她慢慢悠悠的说：“我这房子可是极好的，你去打听打听都知道。” 顾柔笑着说：“这些李秀巧嫂子都跟我说了，老夫人如果你没问题，这房子我就收了。” 老夫人挑眉，“你一个人就能拿主意？” “我能。”顾柔淡笑，“没什么问题，我就去请李牙侩了。” 老夫人颔首，“明天吧，我们也要收拾一下，后天就走。” 顾柔点头：“那好，我明天带着李牙侩再来。” 老夫人让自己的闺女送顾柔她们出去，她们走在街上，就谈起了房子的事情。 “二百两是贵了一些。”秀巧嫂子对顾柔说，其实她也没想到老夫人要价这么高。 顾柔不在意，“就她们母女二人，自然是希望钱多一些能傍身，再说买房子就要买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再便宜给我我也不要。” 秀巧嫂子笑道：“你倒是不将就。” 顾柔轻笑，她不是不将就，是不想委屈自己。 以前没钱，她连韩老头家那种破屋子都能住也能忍，可是现在有钱了没必要委屈着自己。 而且将来是要常住的，自然是要住得舒服一些了。 “咱们去赶集吧，今天城东边有集市。”秀巧嫂子说：“那边集市卖的都是一些精巧玩意，还有从南洋送过来的呢。” 南洋？ 顾柔心动了，“那咱们去瞧瞧！” 秀巧嫂子带着他们就去了城东的集市，这个集市比顾柔之前来城里的确实不同。 她看到一些穿着异域服饰的商人，对于他们卖的东西很感兴趣。 在一个穿着民族服饰，头戴八角红帽，头发编成一股股小辫子的女人的摊位前停下。 顾柔从摊子上摆着小圆肚细长颈的小瓷瓶，裹着红布的软木塞塞着。 “这是什么？”顾柔拿起来，放在掌心掂量着，里面有液体流动的声音。 “香氛。”女人口音奇怪。 顾柔笑道：“就是香水吧。” 古代，很多香料香水都是从西域运来的。 女人看着顾柔，点点头。 “我能闻闻吗？”顾柔问道。 女人点头，把塞子打开，一股子清幽的香气就飘散出来。 顾柔闻了闻，是很好闻的木质香，里面有麝香，杉木，还有白胡椒。 王梦和秀巧嫂子都凑过来闻，她们似乎都不太喜欢这种香气。 顾柔喜欢，“怎么卖？” “一瓶一两银子。”女人伸出手比划着，“这里还有二两银子的。” “好贵。”王梦咋舌，就这么一个小瓶子竟然这么贵。 “还有其他味道吗？”顾柔又问。 女人从摊位下面拿上来几瓶，指着其中一瓶，“都在这里了，这是波斯玫瑰做的。” 要说玫瑰，顾柔听说过最有名的就是大马士革玫瑰了，是世界公认的优质玫瑰品种。 这种玫瑰从伊朗传到欧洲的，世界闻名。 “这瓶我也要了。”顾柔指着那瓶波斯玫瑰香氛，“你都住在哪里，我回去用着好用的话，我想多买一些。” 女人眨眨眼睛，“就在那边的驿站，很多商人都住那里。” “好。”顾柔付钱，拿着两瓶香氛就走了。 秀巧嫂子问，“你为啥买这个？” “这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其实我是想要他们制作的香料。”顾柔意味深长的一笑，把这种异域香料加入柔肤皂里，做出更多不同的味道，一定更受欢迎。 秀巧嫂子摇摇头，对王梦道：“我是真服了她了，逛个街还惦记着买卖，看到这东西也能想到挣钱的法子。” 王梦却道：“她是一门心思都扎进了买卖里，自然是看到什么都觉得是商机。” 秀巧嫂子笑道：“也是她脑子活泛，换做是我们是想不到那么多的。” “那是自然了。”王梦笑着。 她们追上顾柔，顺便又去了绸缎庄和首饰铺。 顾柔买了几个尺头拿回去做夹衣，至于首饰她没买。 秀巧嫂子和王梦都只买了绢花。 然后她们就去下馆子，顾柔想吃羊肉泡馍，她们就进了一家西北店铺。 带着白帽子的回回做的羊肉汤是最好吃的。 吃饱饭后，王梦和秀巧嫂子先回家了，顾柔则是去香铺。 “马老伯，你看看这两瓶香氛，把它们加进去你赶制一批柔肤皂出来。”顾柔道。 马老头接过去，打开木塞子闻了闻，“香味好浓郁。” “是，不过咱们这边的人不太能接受这种浓郁味道，你想想办法中和一下，让香味别这么浓郁。”顾柔说。 马老头点点头，他想了想，“这木质香氛里加一些柑橘，另外一瓶加一些茉莉花。” “我看另外一个加合欢花比较好，香味更甘甜，咱们已经有茉莉花柔肤皂了，别冲突了。” “对对。”马老头颔首，顾柔的想法也不错。 “这两天就做出来，如果香味能接受的话，我就去订一些香料。”顾柔说。 马老头不敢耽搁，立刻拿着两瓶香氛就去了后面的作坊。 —— 转天。 顾柔带着李牙侩，又叫了秀巧嫂子再次去老夫人那里。 她们已经在打包了，很多东西都装进了箱子里，不能带走的就卖掉。 不过宅子里一些大件的家具，她们都留下了。 有李牙侩在，购买房屋的手续他最在行。 要签约的时候，老夫人才开口：“你还打算换红契？” 换红契要去衙门，买卖房屋土地是要交一部分的税。 顾柔瞧出来了，老夫人不想花这份钱。 但是顾柔对于这种事很谨慎，笑道：“老夫人放心，这钱自然是我自己来承担了。” 老夫人挑眉看了一眼顾柔，“年纪轻轻办事倒是很稳妥。” 顾柔淡笑，把钱给了李牙侩让他去做。 老夫人她们直接搬进了客栈，明天一大清早就走。 听说她们在女儿出嫁的县城已经置办好了房子，女儿将从那边出嫁，所以对这边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她们走后，顾柔拿着钥匙，把宅子前前后后又转了一圈。 二进屋子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 小院子有东西厢房，和一个马厩。 看来这里是给下人住的。 顾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要预备下人吗？ 第194章 琉璃坊 顾柔想了想，暂时还是不用了。 她委托了秀巧嫂子请了几个婆子来把家里收拾一下，没用的东西全部扔掉。 最后清点，也没剩下什么。 她苦笑，老夫人还是很精明的。 说什么家具都留下，可是那些家具都不是太好，再加上年久失修，根本就用不住。 前院，顾柔留了东厢房给青墨，东厢房通风采光都很好，又连着正堂和大门，进出也方便。 正堂是用来待客的，正堂的东屋是用来吃饭的饭厅，西屋顾柔准备弄一个多宝阁，一张桌案和一把圆背椅，当做一个公共书房。 至于西厢房，就先空着。 二进院子的二楼留给孙妈和红袖，她自己住一楼。 又添置了三张带门围的架子床，还有衣柜桌案圆背椅这些。 顾柔是一切从简，其他的东西等搬过来的时候，再慢慢添置。 这些顾柔就忙了两天，第三天她就让马恒去把孙妈和红袖接过来。 孙妈来了，带了一些棉被衣裳的，其他的东西都是去买新的。 顾柔没时间陪着她，找了秀巧嫂子陪她们。 她则是去看鱼塘了。 鱼苗和荷苗菱角苗都下了池塘，现在还看不出什么。 不过顾柔就是想去多看看，这样才安心。 顾柔来的勤快，这些人自然也不敢偷懒。 廖杰带着人在荷塘修栈桥，在湖中间要起一个小亭子，这是顾柔要求的。 等到了夏日，满塘的荷花，她觉得那个时候来看风景的人一定很多。 所以这些基础设施一定要做好。 顾柔站在鱼塘看着水面，她道：“这鱼苗也养了几天，可有翻肚皮的？” 翻肚皮就是死了的。 胡忠摇头，“暂时还没有，这鱼苗都还不错。” 顾柔轻轻颔首，“多注意着点，渔网什么的都预备了吗？” “预备了。”胡忠回答。 顾柔放了心，她往远处看了看，一个大池塘一分为二，里面养的种的不是鱼和荷花菱角，是钱。 一想到秋天丰收的时候，顾柔的嘴角就往上翘了翘。 “东家！”马恒从大老远的地方跑来。 顾柔看着他，“怎么了？” “葛老板把那个制作琉璃的师傅送过来了，我爹让我来叫你回去。”马恒气喘吁吁的说。 顾柔一笑，“来的真快，走着。” 他们坐了牛车，回到了城里。 顾柔一进铺子就看到一位老者坐在椅子上，正在喝茶。 “陶老师傅。”顾柔叫道。 陶友亮赶忙起身，“东家。” “老师傅不必客气，快请坐。”顾柔请他坐下，“老师傅一路来辛苦了，我在如意庄订了席面，等下就送来。” “不敢当不敢当。”陶友亮极为客气，“我不过个下人，受不起。” “老师傅太谦虚了，在我眼中靠手艺吃饭的人都很了不起。”顾柔淡笑，“老师傅，我请你来除了要做琉璃窗，也是想请你做一些琉璃器具。” “哦？”陶友亮有些诧异。 “我想做一些琉璃瓶，图样我画给你，你照着做就行。”顾柔继续说：“老师傅，你看看都需要什么，拟个单子给我我派人去置办。” 陶友亮道：“需要的东西倒也不难，不过制作过程麻烦，最好是在有水和砂石的地方。” 顾柔颔首，“这地方我立刻派人去找，还有吗？” “没什么了，等找到了你再给我几个工人，我带着他们把熔炉铸起来就行了。”陶友亮回答。 “行。”顾柔叫来了马恒，让他派人去找找。 这时，如意庄的席面送来了，顾柔请陶友亮先吃饭，又给他安排了住处，让他暂时先住在香铺里。 等琉璃坊造好了，再让他搬过去。 一切就办妥了，顾柔才回家。 这时候，天色已晚。 在城里有了住处，顾柔自然不必再往村里去。 一进家门，就看着正厅燃着黄黄暖暖的烛光，红袖正在院子玩儿，看到顾柔回来，就跑过来拉她的手。 而孙妈早就预备好了饭菜，等她。 青墨在正厅的西屋看书，听到声音也放下书，出来。 看到一家人都在，顾柔的心里暖暖的，也润润的。 晚饭吃过，顾柔就跟青墨说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 虽然一切顺利，可是她总觉得可他说上一说，心里才觉得稳妥。 青墨听的认真，偶尔也会给一些意见。 关于琉璃坊，青墨就对他说：“陶友亮是葛老板送来的，我看他待得时间不会太久，你找几个人多学些手艺，以免他走了琉璃坊就停了。” 顾柔颔首，“我越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这门手艺我想陶老师傅不见得会轻易传授，我们还要投其所好比较好。” 也不知道这个陶老师傅都有什么喜好。 她要派个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顺便观察一下。 这么一想，请下人就势在必行了。 “我看明天还是要去找李牙侩。”顾柔蹙着眉，“这么大的屋子需要下人打扫，我是不放心孙妈和红袖的，陶友亮那边也需要一个。这种服侍在身边的人，还是握着他们的卖身契用的才放心。” 青墨点头，“嗯，要不要我陪着你去？” 顾柔一笑，“让我练练，挑人看人这方面我是不如你，不过应该也没问题。” “嗯，等人来了，我在帮你相看一下。”青墨十分周到的想。 顾柔点点头，想起一事，“对了，李牙侩去县衙换红契的时候，我才知道田大人被调任了。” “嗯，调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新任县令朝廷还没有委任令下来，暂时由十三代管。”青墨解释。 “十三？”顾柔蹙眉。 “十三……爷。”青墨淡淡的说。 顾柔看着他，他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别扭。 青墨心想，管十三叫爷，真是讽刺。 顾柔也没起疑心，只是说：“那个十三王爷看着就不像好人，上次在宋府我见过，态度十分不好。” 青墨眯起眼睛，“你若是不喜欢，就离他远点，他这个人阴险的很。” 顾柔重重的点头，对没错就是阴险！ 军营里，凤十三打了一个哈欠，他投了揉鼻子，谁在说我坏话？ 小喜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些公文本来都是九爷的，今晚真是辛苦王爷了。” “要说阴险，没人比得过老九。”凤十三恨揪揪的说：“他一定是为了报复我私自调查顾柔的事情，一定是！” 第195章 姑爷？！ 顾柔回到二进院子，二楼的灯还亮着。 她进屋，关上门，走进自己的屋子。 难得有间自己的屋子，顾柔伸伸懒腰，把外衣一脱，先坐在窗子下的罗汉床上歇脚。 正想着，孙妈就进来了。 “小姐。”孙妈满脸的笑容，毕竟日子越过越好，她们有了这么大一间宅子，她怎么能不高兴。 “孙妈，你还没睡？”顾柔道。 “我是来和小姐商量事情的，院子里的西厢房我想弄个浴室，这样一来沐浴也比较方便。”孙妈说，她知道顾柔爱干净，若不是之前条件不允许，她一定是两三天就洗一次的。 “嗯。”顾柔点头，“那就弄吧，找两个工人先搭建一个灶台烧水用，再预备两只浴桶。” 把灶台打在里面，冬天的时候还能给屋子加热。 孙妈点头，“行，那我就去办。” 可是，她说完了，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站在顾柔的面前，有些讪然。 “怎么了，还有事？”顾柔望着她，“钱不够吗？” “够。”孙妈幽幽的说：“今儿去买东西，我遇见了陈家媳妇。” “你说陈英的娘？”顾柔想起来，他们一家人也搬到了城里。 没想到让孙妈遇上了。 “是啊。”孙妈顿了顿，“不过她见着我老大不高兴的。” “她难为你了？”顾柔又问。 “那倒是没有，就是一直盯着红袖看，把我们俩都给看毛了。”孙妈解释。 顾柔微微沉吟，“我猜她大概是因为看我把钱拿来开铺子买宅子，却没有给红袖的赎身钱，才会这样的。” 孙妈道：“可是二百五十两……” “当初答应他们的，我自然不会反悔，再说说好了两年后再给钱的，我不会现在就给。”顾柔也有自己的顾虑，她是怕韩家再次事端。 现在卖身契在陈家口里扣着，其实比放在那里都令人安心。 不过是一个陈家媳妇，她并不担心。 毕竟她儿子是个读书郎，将来要考功名的，万一因为这点事被影响了，得不偿失，她也不敢说什么。 孙妈见顾柔早就有了主意，心里头那点不自在就消失了。 顾柔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她心中有底，孙妈也就有底。 “小姐，我给你预备了热水，你洗漱完就早点休息吧。”孙妈叮嘱道。 顾柔点了点头。 孙妈出去之后，她想着，作为一家之主，要是意志力不够坚定，迟早整个家都会散。 她年纪小，很多人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来欺负她的。 想不被人欺负，还必须变得更强大。 那个陈家媳妇什么都没有说，却直勾勾的看着红袖，她的意图就是让孙妈递消息过来。 这种人不理就是了。 陈家拿主意的是陈守杰，但凡有什么问题也是陈守杰找她，陈家媳妇做不了主的。 —— 转天。 顾柔找了李牙侩要买下人，中午他就带过来五个人。 三女一男，年纪都不大，都是在十三四岁的样子。 顾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没有作声。 倒是孙妈，上上下下把她们打量了一遍，然后才对顾柔说：“我看着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其实这个五个人是顾柔给李牙侩订的人数，孙妈这么说是因为其中有不满意的。 顾柔含笑，看了看他们。 三个姑娘，一个是孤儿，另外一对儿是两姐妹。 顾柔不想用这种有血缘关系的，万一她们一起腻，就是两个人一起反水，不好控制。 她用手指着那个孤女，和两姐妹中的姐姐，“这两个人留下吧。” “小姐……”那个妹妹捏着衣角，“小姐把我也留下吧。” 顾柔抬头去看她，敢在这个场合替自己谋取一个出路胆子倒是不小。 “说什么！”李牙侩怒斥，“这是你能说话的地吗？！” 妹妹眼睛红了，委屈巴巴的。 姐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不行。 顾柔叹道：“说说原因。” “回小姐的话，我们的娘死的早，爹娶了后娘，听了后娘的话就把我们卖了，她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攒娶媳妇的钱，如果小姐不要我，她回去一定对我又打又骂，说不定还要把我许配给一个糟老头子，呜呜。”妹妹说完就哭了，而且是真心实意的哭，不像是在做戏。 “小姐，这是真的。”姐姐也忍不住开口，“求小姐开恩，把我妹妹也留下吧，我们会尽心尽力服侍小姐的。” 说着，她们姐妹俩就给顾柔跪下了。 顾柔轻叹。 孙妈看了她们姐妹俩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顾柔去看那个孤女，她神情始终淡淡的，似乎并无感触。 想了想，顾柔道：“算了，那就都留下吧，李牙侩写卖身契吧。” “得嘞。”李牙侩高兴，把早就写好的卖身契递给顾柔。 顾柔给了他三十五两银子。 这种没什么手艺的小丫鬟一个人才五两银子，另外两个少年长大之后就是劳动力一个人是十两银子。 李牙侩走后，顾柔这才对她们说，“我不管以前你们是什么来路叫什么，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顾府的人。” 她给他们都取了新的名字。 孤女取名金蕊，姐姐取名周盈，妹妹则是叫月朵。 另外两个少年，一个叫节华，一个叫更生。 剩下的事情就由孙妈去安排。 青墨回来的时候，听到顾柔取得名字，不由得笑着：“这个五个名字都是菊花的别名。” “对，梅兰竹菊，这是菊字辈的。”顾柔笑着，要知道就这五个别名她可是绞尽脑汁才想起来的。 “你打算怎么安排？”青墨问。 “节华和更生，我要送到陶老师傅那边去学手艺，剩下的三个先用用。”顾柔起了坏心眼，“要不要派一个去伺候你？” 青墨淡笑，“不用，她们服侍你你来服侍我就行。” 他一向不近女色，在家里也是有燕式服侍。 “我才不要服侍你。”顾柔哼了哼。 “那你舍得让别的女人碰我？”青墨意味深长的问着。 顾柔想着，自己自然是不愿意的。 “那就先委屈着你吧。”顾柔轻哼，总是故意拿她寻开心。 “小姐，姑爷吃饭了。”金蕊站在门外说。 姑爷？！ 顾柔呆了，谁让她这么叫的？！ 第196章 新产品 “什么姑爷啊，叫公子就行。”顾柔无力的看着金蕊，“告诉其他人也这么叫。” “是。”淡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安。 顾柔捏了捏眉心，其实是自己没说清楚。 她挥挥手，“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金蕊转身离开。 顾柔去看青墨，发现他正在偷笑。 “你笑什么？”顾柔瞪他。 “我在想，一开始叫我老爷叫你夫人该怎么办？”青墨很认真的说。 顾柔嘴角微抽，“这种事要很久以后才会发生，你想的太早了。” 青墨摸了摸下巴，“万一不会发生呢？” “你不想娶我？”顾柔怒道。 “当然不是。”青墨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自言自语说错了话。 他是在想，顾柔一旦和自己成亲，也只能被人称为王妃啊，而不是夫人。 所以他才会说不会发生这种话。 但是眼前，顾柔怒了。 “小柔。”青墨讨好，“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顾柔轻哼，“你不想娶，我还不想嫁。” 说完，她就出去了。 青墨知道，自己是真的完蛋了。 席间，孙妈都瞧出来顾柔脸色不太好。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吃完饭，顾柔拉着孙妈商量给金蕊她们做衣服的事情。 “我都问过了，三个人都会做针线活，可是这刺绣就都不会，一般的缝缝补补还行。”孙妈道：“还需要调教。” “这事你来办。”顾柔淡笑，“我这手艺也交不了人。” 孙妈颔首，“先给她们做两件素衣，刺绣慢慢学。” 顾柔点头，她们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能学会裁衣就不错了，刺绣这些东西只能慢慢学。 “我看周盈稳当，就让她服侍小姐吧。”孙妈道。 “嗯。”顾柔没什么意见。 这三个婢女里，她也确实更喜欢周盈。 安顿好，孙妈就出去了。 周盈给顾柔打开了热水，服侍她洗漱，然后给她铺床。 洗漱完，顾柔坐在梳妆台前，用篦子梳着头。 她的梳妆台上只有一个红木妆奁。 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都放在里面。 一旁的柜子里也只放了两套冬衣，一套中衣，其他的东西都还在上青村的宅子里。 “小姐？”周盈来到她身边，“小姐我给你梳头吧。” 顾柔回过神来，摇摇头，“我自己来，外面的隔间准备了吗？” 周盈颔首，她贴身服侍顾柔，晚上就要谁在外间。 外间有隔扇，隔出了一间屋子，里面搭了一张简易木床，置办了一套桌椅供她使用。 “都准备好了。”周盈回答，“小姐晚上可还有什么需要？” “预备一些热水就行，我不爱喝凉的。”顾柔道。 “是。”周盈点了点头。 周盈显得有些拘谨，不过她发现顾柔不难想出，也不想她听别人说的那样每个新主子都给下人立规矩。 “去睡吧。”顾柔道：“明天一早你陪我去到铺子看看。” “哎。”周盈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出去的时候把门虚掩上。 顾柔放下手里的篦子，转身上床。 躺在床上，她想，这日子总算是过起来了。 —— 顾柔带着周盈来到香铺。 周盈虽然不识字，可是这铺子她认识。 闹了半天，自己的主子是香铺的东家。 顾柔是来看马老头新做的柔肤皂的。 加了顾柔买来的香氛制作出来的柔肤皂，味道确实很特别。 顾柔闻了闻，因为还有皂角的气味，显得更加清新一些。 她让周盈也闻闻。 周盈闻了闻，皱着眉：“这味道好奇怪。” “怎么奇怪？”顾柔笑着问。 “有股子朽木味儿，”周盈回答。 顾柔哈哈大笑，“西域的香料有部分并不是大家所能接受的，不过有些人却喜欢。” 接着，她又拿了用玫瑰香氛加了合欢花做的柔肤皂给周盈闻。 周盈一闻，就笑道：“这个好闻。” 顾柔去看马恒，“你觉得哪个好闻？” 马恒指着被周盈嫌弃的，“这个。” 顾柔淡笑，“瞧吧，这就是男女的不同，不过也有女人喜欢这种味道的，男人也有喜欢花的香味，总之众口难调。” “东家，这东西要摆出来卖吗？”马恒问。 “当然，你就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最好呢再让你爹做点更小块的作为赠品，购买多的和老顾客你都送一块，看看口碑。”顾柔叮嘱着。 马恒点头，立刻交代下去做一批小块的。 “东家，之前你让我找卖货郎的事情我都办妥了，这些日子确实出货量变大了，另外派出去的两个销售也还没回来，不过来了书信似乎也都拿到了大订单。”马恒道。 顾柔一笑，“你办事倒是快，把信拿来我看看。” 马恒立刻把信取出来，交给顾柔。 顾柔看了看，看信上的内容，喜欢经典款柔肤皂的人更多。 “马恒，你再去同济堂找吴大夫多订购一些药材，还有去白记纸铺也再下一批订单，我估摸着这次的订单量不会少。你让工人们日夜加工多赶制一些出来，这段时间大家就辛苦一下，还有告诉栓子的娘从柜上拿钱多买一些猪肉什么的回来，别亏待了大家。”顾柔下着命令。 马恒颔首，“东家放心，我一定会照做的。” 顾柔点点头，时候不早，她也要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她又去了李记烧鸡买了一只烧鸡，又去脆皮苏买了脆皮肘子回去。 走在路上，顾柔想着，下个月的柔肤皂估摸着能出去两万块。 之前京城葛老板那边是一万块，年底虽然追加了许多，可是需求量是在那里摆着的，一个月也就一万块，葛老板也不会囤货，都是卖出去了才进货。 至于她刚刚拓展的地方，还不太清楚，保守是一万块，其实只要稳定发展下去，每个县城需求量都上来，估摸着两万块都不够。 这样一算，一个月光是经典柔肤皂就能有五百两多两银子，还有一批便宜的柔肤皂也能有二三百两了，再加上香蜜香膏，一个月算下来就有一千两银子。 顾柔笑着，一千两啊，她又能办好多事情了。 第197章 和好 走回家的时候，顾柔也在想，等下个月有钱了，她要买一辆马车。 这样进出也方便，不必再坐牛车。 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坐牛车也不是很妥帖。 到了家里，一进门，顾柔就见看到青墨正站在门廊下等着自己。 往常，他这个时候都不在家。 她抬头往里走，装作没看到。 青墨掉头跟进来，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跟了几个地方，顾柔烦了，她转身，“你跟着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青墨俊美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累不累？” “不累。”顾柔挑眉：“青墨公子，你就别跟着我了，你不想娶我，就别浪费时间了。” 青墨清隽的眉眼生气浅薄的温良和宠溺，“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不想娶你？” 顾柔道：“你昨天就说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青墨见四下无人，一把将她按在柱子上，一只手勾着她的下巴，温热带着独属于他气息的呼吸肆意的喷在顾柔小脸精致的脸上。 “你干什么！”顾柔挣扎。 他反手将她的细细的腰肢扣住，将她压在柱子和自己的胸膛之间。 顾柔知道，不能来硬的，被人看到了更不好解释。 “青墨，你规矩一点，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你这样于礼法不合。”顾柔幽幽的说，那副表情却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青墨笑，以退为进，她果然学聪明了。 “可如果我不想规矩呢？”青墨怎么会真的欺负她，只是她不理自己，才着急了。 “你敢！”顾柔瞪他，美眸瞪圆了，像只生气的小猫儿。 青墨慵慵懒懒的看着她，染着邪肆的眉目很危险的看着她，“只要能哄你不生气，我有什么不敢的？”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得不到。 却偏偏为了一个小丫头，失了阵脚。 顾柔小脸皱巴巴的，“你这样我只会更生气。” 更心跳加速，更不好意思。 毕竟他们靠的这么近，还要担心会不会有人看见。 总之，她紧张的很。 平日里自己主动，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可是青墨一主动，反倒是让她手忙脚乱的。 谁让他是个男人，还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 “小柔，我不是不想娶你。”青墨墨色的眸子逐渐深了颜色，英俊的眉淡淡的蹙眉，“实在是我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在不能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我不想你有生命危险。” “你不要说了，我能理解，你快让开。”顾柔急道。 “你能理解，可你在生气。”青墨知道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姑娘，顾柔很乖很懂事，反倒是让他更加束手无策。 “哎呀，我不生气了。”顾柔举手投降，这个男人逼她消气的办法，她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青墨却觉得，这一声哎呀，是无奈的意思。 看着他的脸越发的阴沉，顾柔叹道，她双手捧着他俊美的脸，“青墨，我真的不生气了，你有苦衷我若是无理取闹只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差。我不想和你吵架，我选择原谅你，因为我喜欢你。” 顾柔不想弄出那些纠结的事情来。 一句话而已，太过较真就会影响两个人感情。 她重活一世，不想重蹈覆辙。 青墨放在她腰上的手臂，十分的用力，恨不得将她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小柔，你这样只会让人更心疼。”青墨呼吸变得深沉起来，这份感情他怎么敢辜负。 “好了，松开我。”顾柔抬头看着他，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就在眼前。 青墨不舍的松开，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 这时，周盈进来，看到他们二人奇怪的动作不禁脸一红，转身又要出去。 “行了，我们又没做什么。”顾柔扶额，“什么事？” “可以吃饭了。”周盈低着头，不去看他们。 这些小丫头脸皮子都薄。 “嗯，我这就去。”顾柔应道。 周盈退出去，还偷笑了一声。 刚刚小姐那是脸红了。 顾柔回首看着青墨，一副你看吧该怎么办的表情。 青墨却握住她的手，淡淡的说：“走，去吃饭。” 不就是被看见了，以后他们成亲了，有的他们看。 —— 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天，顾柔也没出去，专心在家里准备今天的吃食。 她和面做春饼，让孙妈准备菜码，等做好了卷着吃。 春饼制作简单，顾柔很拿手。 孙妈准备的菜码都是顾柔喜欢的，绿豆芽，萝卜丝，鸡蛋丝，火腿丝，木耳丝这些。 顾柔还谴了金蕊去买了脆皮肘子，猪头肉和酱牛肉回来。 因为已经进入雨水的节气，这一天天气也有些阴沉。 顾柔为了驱寒，还做了萝卜干鱼头汤。 白萝卜干是从上青村带来的。 虽然主仆是分开吃的，顾柔给金蕊她们预备的也是一样的吃食。 吃饭中也不用她们伺候，让她们去后院的下人房里踏踏实实的去吃。 还给香铺送去了肘子，烧鸡，也算是慰劳一下。 远一点的顾柔就多给了一些，让他们这一天多弄些肉菜吃。 一切都安排好了，顾柔才安心的吃着。 青墨今儿回来的也早，早上出去了中午就回来了，他还带回来烤鸭。 把二月二一过，地里的庄稼也开始返青了。 一年在于春，顾柔也开始期待了。 “明儿，我要回上青村，就带着金蕊和周盈去。”顾柔道：“孙妈，月华还是太小性子也急躁，你多练练她。” 孙妈颔首，“这个我省的。” “用不用我陪你，这几天我也休息。”青墨问。 顾柔想了一下，“不用了，回村子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去找周家商量一下盖客栈的事情，然后再去安家村看山林和酒坊。” 总之，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青墨也是难得休息，就让他好好休息。 青墨却不放心：“你先在上青村等我，安家村的时候我陪你去。” 顾柔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吃完饭，时间还早，青墨自然是回屋看书。 顾柔拉着一家老小在二进院的花厅里一起做针线活。 大概天快黑了，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春雷惊动。 青墨走到二进院，来到屋子里对她说：“小柔，外面有人找你。” 第198章 酸菜改榨菜 “都这么晚了，会是谁？”顾柔皱着眉头，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从屋子里出来，跟着青墨一起来到前院。 前院门廊下站着一个女人，浑身湿漉漉的，见到顾柔露出一抹勉强的讨好的笑容。 怎么是李香玉？ 自从和李香玉动过手之后，顾柔懒得再管她叫一声婶子。 给一个尊称是尊重看得起，可是李香玉这种人就是一个无赖泼妇，顾柔根本不想搭理。 所以，顾柔连屋子都没请她进去，两个人就站在廊下。 “你有事？”顾柔直截了当的问。 李香玉不尴不尬，她上前一步：“顾柔，你买地吗？” 买地？ 她当然是要买地的，只是不知道李香玉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茬。 见顾柔蹙眉，李香玉又道：“俺家有十五亩地，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卖给你……” 顾柔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我不敢要。” 李香玉一怔，“我不会要太高价的，和之前一样都是五两银子一亩地，我家的地可都是好地，那庄稼都长得可好了。” “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顾柔解释，“好地多得是，我可以买任何人的却不敢买你家的。” “为啥？”李香玉追问。 “实不相瞒，赵有才是因为贪污受贿才抓起来的，你家的地是怎么来的还不清楚，万一是用公款买的，等朝廷上面一查就把地收回去了，我岂不是得不偿失？”顾柔冷笑，“你们是拿着钱走人了，可是我就倒霉了。” 李香玉脸色深深的一白。 她还以为顾柔好糊弄。 之前找了几个牙侩，结果这地都没卖出去，那些人的顾虑和顾柔是一样的。 她寻思着顾柔年轻小，不懂这些，就想着让顾柔把地买过去，自己好能换到现钱。 顾柔知道李香玉不安好心，也懒得在和她争辩那什么，“你走吧，这下雨天的我也不好留你。” 她打开门，让李香玉出去。 李香玉本来是把顾柔看成了唯一的希望，没想到这一招也不奏效。 她想了想，“价格可以再商量，四两银子也行。”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温润的眉眼没有太多的戾气，只有淡淡薄薄的冷，“白给我都不要。” 李香玉浑身一震，知道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气的脸色发白，“不要就不要！” 说完，甩脸子走人。 顾柔将大门关上，青墨过来，帮她一起落了门闩。 “这人可真有意思。”顾柔都没奈了。 是她求人，结果对方不上当立刻摆脸色，果然是村长夫人做惯了。 青墨道：“穷途末路而已。” “管她是什么，以后不让她进咱们家的门。”顾柔轻哼，难得闲静的晚上被她给毁了。 “嗯，我会看好咱家家门的。”青墨意味深长的一笑。 顾柔望着他，她就不该说咱家，又给他调戏自己的机会了。 她扶额，留下一句你早点休息，就回到了二进院。 顾柔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回屋去了。 回到屋子，孙妈立刻问道：“是谁啊？” “李香玉。”顾柔坐下来，周盈端来了温热的茶水，她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嘱咐道，“青墨的屋子里预备了热水了吗？” “喝的和用的都预备了。”周盈回答：“屋外的小炉子上也坐着一壶热水，这一晚够用了。” 顾柔颔首，“那就好。” “她来干什么？”孙妈也无比的反感此人，之前在一个村碍于面子才和她说话，现如今出来了她竟然还阴魂不散的。 顾柔回答：“她想卖地，求着让我买，我哪里敢买啊。万一那地是贪污受贿来的，反倒是连累了我们。” 孙妈不住地点头，“是这个道理，她就是想坑人，不安好心。” 没错。 顾柔道：“也不知道谁会上这个当。” 后来顾柔才知道，上当的是韩祖昌。 这些都是后话。 第二天，顾柔先派了金蕊租了马车，她和周盈什么都没有带，就直接回上青村了。 村子的宅子里什么都有，不需要置办什么。 马车在村口就停下了，顾柔去小吃铺看了一眼。 喜柱和他媳妇忙的热火朝天的，顾柔看到有几张桌子前坐着的人穿着打扮不像是观音庙的工人。 她问喜柱：“这几位是？” “是拜佛的，因为路远一早没吃早饭中午就在这里吃一些，然后再赶路回去。”喜柱回答，这也是顾柔之前叮嘱的，要只要铺子来了陌生脸孔，一定要问一问他们是从哪里的，来这里的目的。 顾柔是想估算一下，这些来拜佛的善男信女都是从哪里来的，等客栈建成了又能有多高的入住率。 这些人有从蓟州来的，还有从保定府来的，总之都是津卫城周边几个县城的人。 这边没什么事情，顾柔带着周盈往家里走。 酸菜坊依旧在忙碌了，里面有说有笑。 顾柔拿了钥匙，把门打开，周盈先进去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然后烧水泡茶。 蕊枝听到隔壁的动静，立刻过来，看到顾柔就笑了：“你回来了？” “嗯，酸菜坊如何？”顾柔掀开帘子，让她进屋说话。 周盈已经生了炭盘，屋子里十分的温暖，吹走了春寒料峭的寒气。 “都好，大家都念叨着说你在城里买了宅子，怕你把酸菜坊关掉。”蕊枝有些紧张道。 顾柔轻笑，“哪能啊，好不容易支起来的买卖，我怎么会轻易结束掉。” 蕊枝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我也是这么说的。” 但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担心。 “等下你把账本拿来，我核对一下，这给工人的工钱你都记着吗？”顾柔又问。 “都记下来了，我等下给你取来。”蕊枝笑道，忽然又忧心忡忡的说：“地窖里的白菜不多了。” “不急。”顾柔早就预料到了，“倒是我知道各家各户都还有芥菜疙瘩吧？” “有。”蕊枝颔首：“可是这东西做成酸的也不好吃吧。” 周盈泡好了热茶端过来，顾柔端起一杯，抿了一口，笑着说：“干嘛弄成酸的，我要做榨菜，辣口的。” 要知道这开春了，大家冬天存在的土豆红薯萝卜干什么的都吃的差不多了，就靠着家里腌的咸菜熬到农作物长出来。 但是一般家里都是成咸菜，很少有做成辣味榨菜的。 顾柔就是要趁着这个空档，挣这份钱。 第199章 寻思新出路，顾柔指点迷津 “还有酸菜坊所有的酸菜不在往外零售，除了如意庄和我之前定下来的几个饭馆还继续送，就不往外卖了。”顾柔淡淡的说：“其他的人都好说，别丢了这几个老主顾，剩下的全部换成榨菜。” “行。”蕊枝点点头，想了一下，“可是榨菜怎么做？” “你先去弄一些来，我教给你们。”顾柔嘴角弯弯，“我要待上几天，把你们教会了再说，还有明儿把你男人叫来，咱们商量一下客栈的事情。” “哎。”一提这件事，蕊枝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真实。 顾柔不提，她也不敢说。 现在顾柔说了，她压在心底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傍晚，周大叔就拉来了一车荠菜疙瘩。 其实荠菜疙瘩就是榨菜的一种，所以用来做人们所知道的榨菜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榨菜也有很多做法。 顾柔不想太麻烦，就不做那种需要风干腌制的，而是直接腌制，这样方便快捷。 荠菜疙瘩需要去皮，切成细条放进咸菜缸里，然后往里面按照比例加入食盐，辣椒粉，花椒和香料。 香料是大茴香，肉桂和甘草这类的。 最后把坛口封号，发酵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这榨菜如意庄能收吗？”蕊枝担心。 “能，榨菜炒肉，榨菜肉丝面，还有榨菜蒸鳝鱼，都很好吃。”顾柔去洗手，用毛巾擦干。 周盈立刻把护手膏拿出来。 顾柔笑了笑，抹了一点在手背上，这样能使手不那么粗糙，光滑细腻，而且味道醇香，这是顾柔让马老头单独做的，没有往外卖。 听顾柔这么说，大家就跟着咽口水了。 “今晚我在家里请客，你们都来。”顾柔想着，做榨菜一定更累更忙，她需要慰劳一下众人。 回到家里，顾柔和周盈就忙起来。 酸菜坊一共十个人，加上她们两个就是十二个人，做十二个人的饭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都是体力劳动者，吃得多。 顾柔让喜柱媳妇从小吃铺送来了两大盆的肉包子，还把从成立带来的烧鸡肘子切成片端上桌，一大锅的酸菜面条，京酱肉丝，鱼炖白豆腐，和鱼头萝卜干汤，这些就够吃了。 一顿饭就能笼络住人心，顾柔是不会吝啬的，她还从城里带了点心，等她们回去的时候一人拿走了一包。 蕊枝留下来帮着顾柔收拾桌子，这时外面有人进来了。 是蕊枝的男人。 顾柔在婚礼上见过，叫乔易。 乔易看见顾柔，点点头，“顾小姐。” “乔大哥别客气，你先坐。”顾柔转身冲着厨房喊：“蕊枝姐你男人来了，周盈看茶。” 蕊枝从厨房出来，看见乔易不由得一笑，“来了。” 乔易点点头。 顾柔让他们都坐下，自己也坐下来了。 周盈奉茶，然后站在一旁。 顾柔轻轻一笑，“乔大哥，咱们就不说别的了，对于村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乔易看了一眼蕊枝，他和顾柔不熟悉，不清楚顾柔的性子，所以不敢贸然开口。 蕊枝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大胆的说。 顾柔没那么多弯弯绕，而且喜欢开言痛语。 “我到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村子想要发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村子唯一能依仗的是你的两间铺子，你这两件铺子需要的一些原材料就能拉动村子的发展。”乔易不加掩饰，说的都是实在话。 “虽然是这样，可是就拿酸菜坊来说，你不能让全村的人都跟着种白菜芥菜来供应我，不种大米稻谷他们也一样吃不上饭。”顾柔也是直截了当，“村子的土地也是有限的，每家每户除了保证自己的口粮，想要额外挣钱就其实没那么容易。” “那你有什么想法？”乔易问着。 “咱们村子最大的优点就是竹子多。”顾柔笑道：“你去请一个工匠来，教大家制作竹椅竹席，还有竹床拿到城里去卖。我的客栈也会订一些，保证你做的东西有销路。” “可是也不见得大家都会学。”乔易喃喃的说。 顾柔看着乔易，果然目光还是有些不够开阔：“干嘛要让大家都来学，地不种了吗？有三四个肯学的，你就能开个工厂了，原材料不用花钱，就是一点工人费，这买卖只赚不赔。” 乔易一愣，这才恍然自己总想着拉着全村人一起发家致富，可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你想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就必须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先富带后富。”顾柔笑了笑，“还有这竹屏风竹插屏，找几个会刺绣的媳妇，做几个拿出去卖，也能卖出价钱来，只要这两个买卖坐起来，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能沾上光了。” 乔易不住地点头，“对，是个好办法。” “剩下的你可以自己琢磨，什么竹笔筒毛笔的笔杆这些，你找会雕刻的师傅，把名人字画往上雕刻一些，也是一个出路。”顾柔笑着说。 所以说挣钱的法子不是没有，关键事在人为。 乔易露出钦佩的眼神，“顾小姐的想法都很好。” 顾柔淡笑，“我也是被逼出来的，对了，客栈的事情我也要和你商量一下，小吃铺往右挪十丈，是我给观音庙留出来的富裕地界，将来盖僧舍禅房都需要地。” “那你打算把铺子挪去哪里？”乔易问。 “就挪到十丈外，挨着竹林，我有张图拿给你看。”顾柔从伸手的架子上把早就画好的图取出来，说：“客栈分三层，最前面是门面和吃饭的地方，隔一个院子，由低到高起两栋楼，前面是两层后面是三层来供人休息。” 乔易看了一眼图纸，估摸了一下：“好大的一家客栈。” “是啊，正因为大需要的地方也就多，不过幸好我看中的地方没有庄稼地，你觉得如何？”顾柔似笑非笑的问。 乔易想了想，点点头，“这事我若是能拿主意，自然是没问题了。” 顾柔淡笑，“我先盖着，等你真的当上了村长，帮我说一声就行了。” 乔易点点头，虽然之前一直觉得是自己得了好处，可他却感觉，顾柔才是占了大便宜的那个。 第200章 你和谁是一家人？ “木材我会提供，我在乔家村有山林，工人上青村只要想挣钱的都能来，顺便我也要从城里请几个能工巧匠来。”顾柔微微一笑，把图纸收起来。 “我召集一下大家给你问问。”乔易好心的说。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一个工人我给一钱银子，若是此人还懂得泥瓦木工，我再加一钱银子。”顾柔对于给工钱一向不吝啬，但也不会出格到哪里去。 不过这笔收入对整个上青村来说都是难得的好事。 而且有乔易去召集众人，大家会以为是乔易拦下了这件事造福整个村子。 所以事情一传出去，大家确实对乔易另眼相看，而且隐隐约约的也有人嗅到了什么，猜到下一任村长可能就是乔易，因此为了不惹麻烦，对乔易也更加的看重。 本来以为这件事会惹村民不高兴，可是周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顺利。 周大叔抽着旱烟锅子，幽幽的说：“还不都是看在顾柔的面子上，就拿年底来说，村子里在酸菜坊上工的媳妇们，每个人都往家里拿钱拿东西，这过年置办年货大家都不手软，过日子就是好比较，谁不希望手里有些富裕钱，现在顾柔这一招工大家自然更愿意上，是好事。” 乔易点头，“爹说的是，我看只要跟着顾柔好好干，不愁挣不到钱。” “顾柔年纪小却稳重，一个人就把家撑起来，大家谁不宾服她。”周大叔意味深长的说：“那孩子心肠又好，你只要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种品性何愁不能成大事。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都决定听从顾柔的决定。 所以第二天，乔易就去办。 村子里还是有一部分公款的，腾出了一间租屋，开了一间简单的竹艺作坊。 顾柔让他们先别做大间的床什么的，先从一些小东西开始，比如竹心藤椅，插屏和笔筒一类的。 因为物件小，好出工，几天就能做出来，然后就能拿去卖。 另外一边，过了春分，顾柔趁着在上青村，准备把地给犁了。 不过她一个小姑娘，是没办法的。 幸好青墨来了。 上青村就五亩地，他们就两个人，也忙了整整一天。 上了地头休息，青墨才道：“依我看，这地咱们都没功夫经营不如佃出去。” 顾柔想了想，“五亩地也要佃出去？” “不然你天天下地劳作吗？”青墨坐在他的身边，顾柔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青墨接过，仰面痛饮。 顾柔从他的下巴看到滚动的喉结，忽然有些口干舌燥，立刻慌忙转身。 青墨没留意，把碗递给她，“你佃给喜柱，依我看他们似乎也想佃。” 顾柔差点忘了这件事，确实他们更在意田地。 “那好吧，我回去问问，只要他们愿意我就佃出去，到时候订个协议。”顾柔淡淡的说，也总要保证一家老小的吃喝，不过这五亩地也要找管事和长工确实不划算。 再说，如果再买地，顾柔还是打算去宋家屯买。 虽然是这么说，第二天顾柔就把土豆红薯都栽进了地里，有句话说得好红薯没有巧只要插秧早，只有在谷雨前种上才能保证一年的收成。 回到家里，周盈预备了晚饭和热水。 吃过饭，青墨先去歇着。顾柔去找喜柱他们。 因为明天，他们就去安家村，佃田的事情还是要尽早办。 顾柔过去，直接说明来意，夫妻俩都挺高兴的，别看只有五亩地，出去给顾柔的粮食什么的，他们也能省下一些。 都是熟人，所以是两家私下写了协议。 办完这件事，顾柔才往家走，抬头一看夜空的银月，澄净又明亮。 顾柔笑了笑，自己终于摆脱了亲自下地这件事，以后就真的成了小地主婆了。 —— 第二天一大清早，青墨顾柔带着周盈，坐牛车来到安家村。 才半个多月，已经烧光了树木的山，又起了新树苗。 都是顾柔买来的那些。 而且山路修建的平整，将来上山摘果，赶着骡子车也方便。 青墨和顾柔就沿着路往上走，喜旺他们都在半山腰上。 顾柔停下来，转身看着另外两座山，她笑道：“我打算给这三座山取名字。” “说来听听。”青墨颇感兴趣。 顾柔指着他们所在的山，“这叫大山，那个叫二山，最矮的那个叫三山。” 噗嗤。 周盈在一旁笑了。 青墨也是一副好好笑的样子。 上次还觉得她给丫鬟取名很有诗情画意，可惜一到这里就全完蛋了。 顾柔扶额：“不好吗，按照大小取名字这多容易分辨啊。” 反正她没那么诗情画意就对了。 “嗯，你喜欢就好。”青墨对她一贯是纵容的。 顾柔取这样的名字，一定是一时兴起又懒得去想，才说出来的。 对此，青墨深以为然。 “东家。”喜旺从半山腰上跑下来，看到顾柔已经上了车，憨憨的一笑：“东家，你来了。” “嗯，我来瞧瞧，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顾柔问道。 “顺利，这书差不多。”喜旺回答：“等把这座山的树苗种苗，留三个人做看护，我们就去把另外两座山也规整一下。” 这也是当初顾柔的吩咐。 顾柔颔首：“你们做的不错，这石头路铺的也很平整，这树苗如何？” 喜旺带着他们往上面走，指着一处的梨树，“你看，都发芽了。” 顾柔看过去，果然枝丫上有小花苞，很小很小，若是要绽放还需要一段时间。 看着花苞的数量，顾柔很是欢喜，别看是小树苗竟然也不少。 今年收成应该也不错。 他们继续往上走，树苗按照顾柔的想法种的不太密集，毕竟要考虑长大之后树叶树根接受阳光水肥料这些，不能马虎。 也不能贪图产量，到最后得不偿失。 顾柔把自己给山取名的事情讲给喜旺，喜旺挠挠头，“我觉得挺好的，平时我也是这么叫的。” “瞧见了吧，我和农民兄弟是一家人，想法都一样。”顾柔斜睨着青墨。 青墨轻哼，“你和谁是一家人？” 第201章 他也要开铺子卖肥皂 顾柔嘿嘿的一笑，“咱们俩扯平了。” 毕竟上次他竟然说了那种话。 青墨皱了皱眉，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真是爱记仇。 “别废话了，走，再往上面走。”顾柔主动去拉他的手。 青墨自然就把她的手握住，带着她往上去。 半山腰上有茅草屋，是为了给干活儿的工人休息用的。 里面制备了大板床，桌椅板凳，还有灶台，炊具，倒也不错。 顾柔看到不止刚才的梨树，所有的树苗都有抽芽的迹象。 倒是没看到什么坏苗。 “肥料准备了吗？”顾柔问。 喜旺皱起眉头来，“我也正想跟东家说这件事。” “这都是新树苗，没有肥料这根是没办法把地抓牢，树干也不粗壮，将直接影响结果。”顾柔想了想，“先买吧，花多一些钱也无所谓，别让果树缺了营养。” “是。”喜旺点头。 顾柔让他继续去忙，然后和青墨转了一圈，就往山下走。 她还在想肥料的事情。 青墨见她犯愁，提议道：“不然弄个鹅厂如何？” 顾柔停下来，望着他。 “你想想就在这村置办一个鸭厂，这鸭能下蛋做烤鸭，还能产肥料。”青墨说。 “烤鸭？”顾柔只听到最关心的地方。 到时候做个烤鸭酒楼也不错啊。 “我在京城认识一专门养殖鸭子的人，你若是想我让他给你弄来一些。”青墨笑着说。 “好呀。”顾柔点点头，京城的鸭子一定好。 而且听说北京烤鸭用的就是北京鸭，这种鸭子需要填充才能长到一定个头，也被称为填鸭。 “走着，去找村长，我要在山根底下弄个鸭厂。”　顾柔脸上重新换上笑容，“而且我刚才也想了，我要做酒，会有酒糟和葡萄皮什么的，也能用来做肥料，不过你的法子最好。” 安家村里。 葡萄酒坊和果腹坊是一起盖起来的。 所以进度很慢。 但是顾柔也不急，毕竟山上的野葡萄还没长出来。 她找了安村长又提了盖鸭厂的事情。 安村长这个人特别有意思，为了带领全村致富，对顾柔也是有求必应。 顾柔说盖鸭厂，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还领着顾柔去圈地。 顾柔回去的时候还说：“安村长是干实事的人。” 青墨也很赞同，这个人看着就老实稳妥，往后顾柔再过来这边，他也能放心。 回到上青村，顾柔打算不进城了。 晚上和周盈收拾了一下带进城里的东西，才入睡。 第二天，她把家里的钥匙嫁给喜柱媳妇，让她有空帮忙照料家里的牛和羊。 牛和牛车，犁架子能随便用。 喜柱媳妇特别高兴，连连保证一定会把家给他们看好的。 顾柔他们这才回城。 刚到家里，马恒就来了。 “东家，之前说的地方我找好了，陶老师傅让你也过去瞧瞧。”马恒说。 顾柔没想到这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自己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雇了马车，他们立刻赶过去。 琉璃坊的地址就在城北十五里的一处山林子里，林子里有条河。 陶老师傅已经来了，节华和更生站在他一左一右。 他也是不好意思，吃住了人家好些日子，却一直不干活，他心里不舒坦。 一听说找到了地方，他才放心。 顾柔笑着走过去，“老师傅，地方你可还满意？” 陶老师傅笑着说：“满意满意。” 顾柔道：“您要是满意，我就找牙侩把这里买下来，至于烧制琉璃的工具呢？” “我会找人去买的。”陶老师傅说。 当年下西洋，教他做琉璃的师傅被带过来。 当时朝廷找了很多人去学，他也是其中之一。 至于制作琉璃的工具和原材料，他有办法弄来。 顾柔点点头，把钱给了更生，让他配着陶老师傅去办。 她则是去找李牙侩，把厂房的事情办妥了。 这一来一往，便已经是晚上了。 晚饭是炸酱面，顾柔累的不行，吃了一小碗就先去睡了。 为了不打搅她休息，孙妈带着红袖和周盈她们都在二楼做针线活。 顾柔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她没起床，裹着被子发呆。 今天她忽然想，香铺的柔肤皂也应该做一些改变了。 不出点新花样，是没办法刺激消费的。 —— 天亮之后，顾柔又回到香铺，和马老头商量模具的事情。 她道：“咱们也应该做一些改变了，外面的肥皂不是正方形就是长方形，虽然也有圆形，可是少之又少。” “东家是什么意思？”马老头问。 “我是这么想的，先做两套模具，一套做成梅花形状，一套做成树叶形状。”顾柔笑着说：“不过白记纸铺那边要打好招呼，让他们按照新的尺寸来做盒子。” 马老头颔首，却又很为难，“不过用模具出来的少，万一耽误了送货怎么办？” “这不难，多做一些模具，费些功夫罢了。”顾柔道：“做生意不能一成不变，你不创新就会被淘汰。” 马老头自然也不会反对，立刻去安排。 顾柔坐在铺子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忽然听到隔壁铺子有动静。 隔壁铺子一直空着，之前顾柔还想着盘过来，把铺面做大，没想到有人快她一步。 顾柔走出去一瞧，不由得一愣，隔壁铺子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是韩祖昌。 这就叫冤家路窄？ “哟，顾柔。”韩祖昌笑嘻嘻的走到她面前，探头往里看了看：“哎呀，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你可要多多指教啊。” 顾柔冷笑，“别客气，该指教的我不会手软，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做肥皂啊。”韩祖昌意味深长的一笑。 顾柔沉然，敢情是来抢生意的。 这个韩祖昌是不是她走哪一步，他就跟着走？ 真是有意思。 栓子听到声音出来，皱了皱眉。 顾柔进了铺子，沉声道：“他也要开铺子，还卖肥皂。” “东家。”栓子站在一旁，“这个人之前来过咱们铺子，而且他还拉拢过马哥和马叔。” 顾柔蹙眉，“怎么之前没跟我说？” “马哥和马叔没答应，我们也就没提。”栓子不安，“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第202章 找茬来了 顾柔沉然，她低声道：“那些工人们可有什么异动？” 栓子说：“没呀，大家都没和他接触过。” 顾柔摸着下巴，既然没人和他接触过，那么他请的制作师傅一定不是来这边挖的墙角，看来是从别的地方请来的。 其实，顾柔早就想过了，这个买卖如果红火做的人一定多。 只是她没想到是韩祖昌。 虽然发生了令人不愉快的事情，顾柔还是按部就班，做了新模子。 新模子做好，就开始做新的柔肤皂。 因为这次除了新花样，确实又拉动了一批消费。 又往葛老板那里送了许多，他来信说新花样的柔肤皂更好卖，让顾柔多做一些。 几天后他派人来取，这一次是往宫里送。 接到信的时候，顾柔别提多开心了。 一旦宫里的娘娘们也用自己的柔肤皂，自己就好像有了一层保护伞，任凭韩祖昌那边怎么折腾都不用担心了。 毕竟连皇宫里的娘娘们都用这个牌子的，普通人会认为这一定是最好的，自然只，买这个牌子。 回家后，顾柔就开始和青墨念叨这些事，说道自己的柔肤皂要被送到宫里，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灿烂。 见她这么开心，一扫之前韩祖昌带给她的阴霾，青墨微微卷起唇角。 “这种东西宫里消耗的更大。”青墨道：“不止如此，葛老板认识宫中买办，那些王公大臣们也都会用上你的柔肤皂的。” 顾柔笑道：“怎么都好，有了这个王牌，我就不怕韩祖昌了。” 如果竞争对手是其他人，顾柔还不觉得怎么样。 偏偏是韩祖昌，就觉得很恶心。 正当顾柔开心的时候，栓子就来了。 “东家，韩祖昌来铺子闹事。”栓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 顾柔蹙眉，她看了一眼青墨：“我去看看。” “我陪你。”青墨给她拿了披风，今天天凉。 顾柔顿时觉得心头一暖，自己有些马虎，却是青墨处处细心妥帖的照顾自己。 “你就是被事情忙晕了，也要照顾好自己。”青墨修长的手帮她系着披风的缎带。 顾柔笑了笑，“我这不是给你机会照顾我吗？” 青墨淡笑，“别怕，他韩祖昌真敢难为你，我把他抓起来便是。” 反正凤十三就在城外。 顾柔却道：“嗯，先去瞧瞧。” 他们到了铺子，一进门就看到韩祖昌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顾柔。 顾柔淡漠：“你来做什么？” “我买你的柔肤皂。”韩祖昌回答，“可是你的伙计不卖我，我就想找你理论理论。” “你想买我的柔肤皂？”顾柔皱了皱眉：“你要多少？” “每样一百块。”韩祖昌说着，把一包银子放在桌子上，“这是五十两。” “你不是自己要自己做吗，为什么要买我的？”顾柔一脸沉静，脑子里却想了很多。 莫不是他想买了自己的回去研究？ 又或者，他想造假？ 把自己做的次品和自己的柔肤皂混在一起往外卖？ 不行！ 这柔肤皂不能卖！ “我用，不可以吗？”韩祖昌很得意的一笑，“快点给我备货。” 顾柔走过去，把银子拿起来直接砸进他的怀里。 五十两银子可是很沉的。 韩祖昌被砸中，疼得脸色一变。 “韩祖昌，别以为除了村就没人收拾得了你！”顾柔冷冷的看着他，“我不卖你东西，立刻给我走！” “顾柔！”韩祖昌指着顾柔的鼻子，“你这是店大欺客。” “我是又怎么样，你就在我隔壁开了铺子，大家都知道你想干什么，赶快给我滚，不然我就把你打出去！”顾柔想着，讲理是不行了，那就来狠的。 反正对付这种人，不用客气。 韩祖昌气的脸色发青，“给你钱挣，居然还这么对待客人，你看我出去怎么说你。” 说着，他就捂着胸口出去了，站在香铺门口又哭又喊的：“大家快来看啊，顾记香铺店大欺客，我来买东西居然不卖我，还把我赶出来。” 这时，马恒和栓子都拿着扁担棍子的出来，怒视着韩祖昌。 韩祖昌这个人又混又怂，一见这阵仗就老实了很多。 “大家伙既然都来看热闹，我就说一说。”顾柔站在顾记香铺的门口，神情凛然，“这个人今儿在我铺子旁边也开了一家肥皂铺子，也就是说他是我的竞争对手。可是他偏偏跑我的铺子来买柔肤皂，还以高价购买。这左邻右舍都是做买卖的，大家都明白竞争对手怎么会买你的柔肤皂，一看就是有问题。” 人群里有人点头，来看热闹的大部分是这条街上的商户掌柜的和活计。 做买卖最怕就是被人抢生意和被人背后捅刀子了。 顾柔这么做也是防患于未然，大家也都能理解。 “我站在这里就是想说一点，顾记香铺的东西都印了顾记的印章，如果大家伙买的都是不带印章的都和我顾家没关系。”顾柔去看韩祖昌，“我姓顾你姓韩，本就没有关系，以后我的家我的铺子都不欢迎你！” 说完，顾柔就回了铺子。 马恒怒视着韩祖昌：“滚远点，你敢靠近一步我就打折你的腿！” 大家呼啦一下子就都回来了。 围观的人还在对韩祖昌指指点点。 这么不地道的人，没人敢接触，万一他想把你取而代之，岂不是自找苦吃。 顾柔坐下来，周盈立刻给她倒茶。 青墨看着顾柔，“我想这一招也许能见成效，至少把咱们和韩家能分开看待。” “我不这么说，万一韩祖昌打着顾记的旗号出去诓骗，最后被追责的是我们。”顾柔深深的蹙眉，“韩祖昌哪来的钱？这盘铺子和请工人都是钱。” “你忘了欣琼了？”青墨挑眉：“我前几日倒是看见韩祖昌去了几次当铺。” 当铺？ 原来他是当了东西才筹得了钱。 “只要他手里没钱，我就有办法把他挤掉。”顾柔很有自信，就是怕韩祖昌还有后备资金。 “不如先看看他怎么把铺子开起来。”青墨道：“只要有葛老板，你这买卖就不会出事。” 顾柔点点头，“我也知道，就是生气。” 他不开在别处，偏偏开在隔壁，不就是来找茬的。 把她逼急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第203章 琉璃窗子 顾柔之后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只是两家紧挨着，看见了难免心头一堵。 不过，她家铺子生意好，真正堵心的也不是她。 这件事情之后过去了十来天，琉璃坊也盖好了。 顾柔去看过，作坊建的很大，有一大半是作为仓库使用的，这也是考虑到将来的订单。 至于工具和材料也都运来了，就等着开工。 “陶老师傅，你看大概需要多少帮手？”顾柔问道。 陶老师傅缕缕胡须，“除了节华和更生作为我的大徒弟，你再找四个人。” 顾柔颔首，“这没问题，人我已经去寻摸了。” “那今天要不要试一试？”陶老师傅笑呵呵的说：“今儿可是好日子。” 大家开铺子做作坊都是要看日子的。 “行。”顾柔点点头。 陶老师傅笑着，就带着节华和更生进到作坊里，把熔炉点起来。 顾柔今天带了金蕊和周盈来，她让两人先把桌子收拾出来，等会儿如意庄会送席面过来。 谷雨过后，便是立夏。 这天气好的不行，蓝蓝的天，清清的水，坐在作坊的小院子里吃饭，是一件心情十分舒畅的事情。 她等了大概一个时辰，陶老师傅就笑眯眯的出来了，他手里还捧着一只很小的瓶子，有手掌那么大小。 瓶身不算通透，不是那种白有一点青色，不过以当时的条件已经算是不错了。 顾柔接过来，用手指弹了弹，瓶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是那种很薄很脆的声音，是很厚实的响声。 顾柔满意，“不错。” 其实她就是用来装酒的，这一瓶的价格不便宜，为了吸引大家购买，瓶子的成本要降低。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陶老师傅琢磨了一下，“这自然是没问题。” “嗯，先这么做。”顾柔一向不喜欢操之过急，事情越是稳妥越没有后顾之忧。 “我想问一下，东家你打算什么时候用这些瓶子？”陶老师傅问。 “还不急，你可以慢慢做，不过也不能耽误挣钱，让更生发出消息去，如果有人订制安装在窗户上的琉璃，你就按照价格把活儿接下来就是了。”顾柔一笑，“不过你暂时要先帮我做一批，我准备给铺子换个窗户，这样能让顾客更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商品。” “行。”陶老师傅点点头，问了顾柔尺寸就开始准备了。 顾柔让他等下再说，先吃饭。 这边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她才回城。 她把第一个做出来的琉璃瓶一并带走，拿回家当做纪念。 回到家里，顾柔把琉璃瓶拿给孙妈看。 孙妈惊喜道：“这东西以前可贵了。” 在还没有下西洋带回来制造琉璃的师傅前，这种东西都是靠船只运送的，但是运输有风险到了大路上才发现已经损坏不少，剩下的就变得极为珍贵。 后来有了制造琉璃的师傅，这东西才变得没那么天价，不过仍旧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 顾柔对孙妈说：“咱们以后想用多少就有多少，孙妈明儿你带着月朵把家里前前后后的门窗都量一下尺寸，咱们把屋子的明纸也都换了，这东西虽然也算通透，可是太容易破了。” 孙妈颔首：“行，我明天就办。” 顾柔笑了笑，把琉璃瓶放在梳妆台上面的窗台上，每当日出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玻璃瓶会变得很好看，看着就赏心悦目。 —— 几天后。 顾柔再到香铺，才发现韩祖昌的铺子已经开张了。 门上挂着大红绸缎，两名活计在门口吆喝。 她看了一眼门棱上的牌匾：韩记香铺。 呵，连名字都如此的相似。 韩祖昌从铺子里出来，瞧见顾柔往这边看，出来笑着：“呵呵，顾柔要不要进来看看，虽然你的铺子不欢迎我，我可是很欢迎你的。” “不了，我怕晦气。”顾柔冷笑，迈步往铺子里走。 周盈跟在她的身后，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有个女人在铺子里死死地盯着她们。 她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匆匆进去。 “小姐，隔壁铺子有个女人，她看人的眼神好恐怖啊。”周盈瑟缩着。 顾柔看了她一眼，“什么模样，年纪多大？” “我看着又三十来岁吧，长得很漂亮。”周盈形容着，“可是眼神看着很不善。” 顾柔想了想，不是欣琼就是韩王氏吧。 别说，这两个都不算丑，都有几分姿色。 也许，他们一家也都搬上来了。 马恒去外面看了一眼，跑回来对顾柔说：“东家我看了，他们铺子确实摆了不少的东西，外面的包装盒跟咱们的还挺像的。” 顾柔看过去，这不就是山寨吗？ 罢了，这个时代哪有什么知识产权，她也控制不住这种事。 “别管他们，咱们做咱们的。”顾柔坐下来，“把账本都拿过来吧。” 她好几天没拢账了。 马恒应了一声，从柜面下面取来了几本厚厚的账册。 顾柔只看最近这七八天的，自从她找了卖货郎和设立了推销员，这段时间柔肤皂卖的特别好，还有配用了西域香料的男士柔肤皂竟然比女士柔肤皂卖得更好。 这倒是顾柔没想到的。 课件爱美之心，男女都有。 葛老板那边的订单更是追加了一倍。 算了算，这个月就有一千五百两的纯收入。 这时，隔壁韩记招揽客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她想了想，忽然一笑。 “马恒。”顾柔笑着。 马恒过来：“东家什么事？” “去过茶馆吗？”顾柔问道。 马恒摇头，他从小就穷苦，没闲钱去那种地方。 “在外面听过说书的吗？”顾柔又问。 马恒点头，“虽然没去过酒馆，可是天桥底下那些说唱的我听过。” “你听好了，帮我请个说书先生来，我这里有个话本让他讲，你告诉他一天讲一次就有一两银子。”顾柔勾着唇角，“我要让顾记的招牌变得更响亮。” “是。”马恒虽然不懂，可是他知道顾柔想的法子很新奇。 马恒先拿了五两银子去请人，顾柔让周盈备了笔墨纸砚，她就开始写。 第204章 说书先生 马恒把兴隆茶馆的说书先生郭先生请来了。 顾柔请他坐下，又让周盈奉茶。 “郭先生，我想马恒都跟你说了吧？”顾柔笑眯眯的问。 郭先生颔首，“说了都说了，不过我说小东家你真的一天给我一两银子？” “对。”顾柔笑着，“一天一两，你给我分早中晚三次给我说就行。” “不知道小东家你想让我说什么？”郭先生不解。 顾柔把自己写的话本送上，解释：“这是本子，我也就写了一个大概，你是先生说的时候往里面随便添油加醋，大体的走向跟我写的一样就行。” 郭先生端详了一会儿，眨眨眼睛，“这是……” “顾记柔肤皂的起源。”顾柔笑呵呵的说，她端起杯盏轻轻呷了一口温茶。 郭先生看了看，“确实很有意思，这活儿我接了。” 毕竟没人跟前过不去。 顾柔淡笑，“好，郭老板放心去说，这钱我都预先支付。” “得嘞。”郭老板很高兴，起身告辞。 顾柔笑了笑。 “小姐，你在笑什么？”周盈打量着顾柔，满是好奇的问。 “没什么。”顾柔轻笑，其实她是在想，韩祖昌太小瞧人了，不管他再如何从中作梗，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接触的知识绝对比他多，他怎么干的过自己？ 到了郭先生开说那天，顾柔邀请青墨一起去茶馆喝茶。 青墨知道她找了说书先生的事情，也很好奇就去了。 刚到门口，就看到茶馆门口竖着一张牌，上面简单写着几个大字，“今日茶水免费，由顾记香铺赞助。” 青墨呵呵的笑着，“可真有你的。” “走着，我昨天就让马恒预定了二楼的雅间。”顾柔笑眯眯的说。 青墨淡笑，跟着她一起进到茶馆中。 果然是因为茶水免费，来听说书的人特别多，一楼都坐满了。 二楼也有不少人，幸亏顾柔提前预定了雅间，不然他们也只能和别人挤着一起坐了。 进了雅间，顾柔和青墨分别落座，从窗户看出去就能看到戏台子。 周盈向店小二点了一壶龙井茶，然后把自己点来的点心，放在桌子上打开。 郭先生走上台子，台子上摆着一张长条案，案桌上是一碗茶，一把扇子，一块帕子，还有一块止语。 止语就是说出人的惊堂木。 止语一拍，满堂的嘈杂声就停下了。 “今儿咱们将一个新故事，这故事也是我前几日才得到的，非常有意思，我就想说给大家伙儿听听。”郭先生字正腔圆，声音极为好听，几句话就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其实顾柔当初给郭先生的故事大纲很简单，不过是把顾记香铺的女东家描述的如何如何可怜，然后遇上了一个被山贼砍伤的书生，两个人一起奋斗，抵抗竞争对手，发展事业，最后书生考取功名，两人结成夫妻。 不过郭先生这个人很有意思，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而且他还不是一次说完，上午就讲了一段，正好卡在女东家被竞争对手暗中陷害的地方，接着就来了一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大家伙下午再来，我再说给各位听。” 止语再次一拍，这上午的书就结束了。 顾柔让周盈去打赏。 下面的伙计就喊着：“顾记香铺东家，打赏十两。” 郭先生抬头，对着顾柔作揖，然后下去了领了赏钱，就去后面歇着了。 顾柔浅笑，和青墨一起从茶馆出来，走在大街上都听人们在念叨顾记香铺的事情，而且还说下午一定还会再去听。 顾柔叫来周盈，“你去如意庄定一桌席面给郭先生送过去，就说是我慰劳他的。” “是。”周盈取了银子立刻去办。 他们继续往家走着。 “你是怎么想到的？”青墨笑着问。 “就是突然想到的，你说三国水浒都是书本上的，普通百姓读书都难，为什么他们却能说出几个人物来？”顾柔笑了笑，“除了故事好听吸引人，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将，所以大家都记住了。” 青墨明白了。 “这就是一种宣传。”顾柔浅笑。 能够在这个时代奏效，是因为娱乐不多，大家更喜欢听书。 她也是投其所好而已。 回到家里，孙妈立刻就走来了，“我刚才拎着菜篮子去买菜，我可听人说了，大家现在都在讨论顾记香铺的事情呢。” “是吗，大家怎么说？”顾柔问道。 “都说故事的女东家和书生般配，还希望他们接下来能够平平安安的。”孙妈回答，“他们还说希望两个人能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顾柔看了一眼青墨，笑了笑：“放心，他们的结局很好。” 青墨看着她，瞳眸深邃，“嗯，一定是很美好的结局。” 孙妈不太懂他们，嘀咕了一句就去做饭了。 —— 转天，顾柔和周盈一起去买马车。 这是顾柔之前就想好的，一定要弄一辆青帷马车，这样进出也更方便。 一匹好马就是五两银子，现成不用定做的青帷马车也是五两银子。 顾柔觉得价格合适，付了十两银子过去。 店家帮她把马车讨好，对她说：“顾小姐，还需要车夫吗？” “怎么你们这铺子还管介绍车夫？”顾柔笑着问，果然是一条龙服务啊。 “有些人把名字挂在我们这里，我们就是给客人提一提，至于客人用不用我们是不会勉强的。”掌柜的十分客气的说。 “那就给我找一个吧，要老实稳重的。”顾柔道。 掌柜颔首，他让顾柔稍等，过了一会儿就领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四十来岁的男人进来。 他手里拿着鞭子，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日晒的结果。 “这是顾小姐。”掌柜的说。 “顾小姐好，俺叫赵大宝。”赵大宝憨憨厚厚的说。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顾柔问。 “我，我媳妇还有两个儿子。”赵大宝回答，“小姐放心，我赶车有二十多年了，从来没出过事。” 顾柔淡笑，“你对工钱有什么要求吗？” 赵大宝挠挠头，“俺也没啥要求，能吃饱饭就行。” 第205章 各种挖墙脚 赵大宝知道是来给顾记香铺的东家赶马车，心里特别高兴。 都知道这个东家从来不苛待下人。 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顾柔一笑，“我每个月给你二钱银子，你好好干。” 赵大宝连连点头，“是是，顾小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顾柔看向掌柜的，“我还要一张马车里用的小桌。” “行，这张小桌算我附赠的。”掌柜的很会办事，吩咐了伙计把小桌放进马车里。 顾柔起身告辞。 赵大宝很有眼力见的把垫脚凳搬过来。 顾柔和周盈一起上了马车，他把凳子搬起来放到马车后面，然后驾着马车往铺子而去。 还没下马车，顾柔就听到铺子门口十分的热闹，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书开说了三天，来买柔肤皂的人竟然多了三倍不止。 她轻笑，所以说那十几辆银子花出去不亏。 周盈掀开帘子，顾柔慢慢悠悠的下去。 一下车，她就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 顾柔凭着感觉看过去，就看到欣琼站在韩记铺子的门口，冷飕飕的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 周盈在她耳边道：“小姐，是她。” 顾柔清冷的一笑，迈步进了铺子。 马恒和栓子两个人都在柜上忙得不可开交。 顾柔来了，立刻伸手帮忙结账。 马恒就搬着货出去，按照单子上写的挨家挨户的送。 忙了一通，到了休息的事情，顾柔道：“不行，这样人手不够，我看要请个掌柜的回来。” 她太忙，不能天天过来。 马恒和栓子相互看了一眼，马恒就道：“东家。” 顾柔一看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就道：“怎么了？” 马恒想了想，又觉得这话说不出口。 顾柔不由得一笑，“你想做掌柜的？” 马恒一慌，半晌才平静下来，然后点点头，“我在柜上学习了大半年，想着也能行，不如东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先试试，如果不行你再请人。” 他的进步顾柔的心里是有数的，他之前是习的几个字，可是当初连记账都不会。 可是自从他来铺子之后，勤勤恳恳，还自学了很多东西。 其实，本来顾柔也打算让他做个二掌柜的。 现在他这么说，顾柔也不驳他的面子，“行，你就试试。你爹年纪大了，也不能天天在后面。我看这样，我再招四个人让栓子做大师傅。” 马恒和栓子这下都乐了，没有什么比东家赏识还令人高兴的。 “你和栓子的工钱长大五钱银子，到了年底我还会给封红。”顾柔微微一笑。 马恒和栓子纷纷表示，一定会跟着顾柔好好做的。 “还有，”顾柔神色一沉，“把隔壁铺子给我盯紧了。” “是。”马恒道：“今儿我去同济堂订药材，忍冬还跟我说韩祖昌去过几次要从他们那里买药材，还说咱们的铺子要倒了，让他们把留个我们的药材都卖给他。” 顾柔嗤笑：“他可真有意思。” “吴大夫气的把他轰出去了，还说让他以后别来。”马恒道。 “韩祖昌脸皮厚又是无赖，但也不足为据。”顾柔沉了沉，“他那个装肥皂的盒子，和咱们的差不多，我看是白记纸铺那边出了问题。” “那以后不用白记了？”马恒试探性的问。 “暂时先用着，不过我想自己做。”顾柔微微沉吟，“这大半年白记我们给白记带来那么多生意，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帮韩祖昌来打击我们。” “城里还有很多纸铺，我找一家就是了。”马恒也觉得气愤。 “不急，马恒我记得你当初待的那个院子，还有好几户人家是不？”顾柔幽幽的说：“那里女人大概有多少？” “有七八个。”马恒说。 “这样，你重新找一家纸铺，只要他们印刷好的花纸就行，然后你带着这些花纸去那个院子，把女人召集起来，让他们叠纸盒，十个纸盒我给一文钱，干得多给的就多。”顾柔喃喃的说：“这份钱，我还不如让别人来争。还能感激我一份恩情。” “是，东家你放心，等我带着这些东西回去，院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得感谢你。”马恒对顾柔越发的净重，不然那些人一辈子都只能穷着。 “嗯，那你拿着钱就去把，一定要把价格压到最低。”顾柔叮嘱。 “哎。”马恒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顾柔想了想，不管将来白记再怎么来求自己，她都不会回头了。 —— 春暖花开。 顾柔身上的衣服也轻减了不少。 不用再穿着厚厚的衣服，换上春季材质柔软的缎面衣衫，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 顾柔本想去一趟上青村，可是没想到宋家屯的鲁冲来了。 鲁冲笑呵呵的，“东家第一茬的菠菜和蒜苗，我都给你送来了。” 顾柔看着那一大筐的菠菜和蒜苗，笑道：“可真是水灵，今年的冬小麦还好吗？” “都好都好，都长了好高了。”鲁冲笑着，“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 顾柔颔首，“稳中求胜。” “是。”鲁冲一直都知道顾柔不太喜欢听一些吹捧的话，所以有些话也只是点到为止，“东家，我来还有一件事。” 顾柔问道：“什么事？” “东家，你还想买地吗？”鲁冲问道。 “想是想，不过就是没遇上合适的而已。”顾柔回答，之前她也给李牙侩透过话，可是之后介绍了一些，她都不满意。 她最喜欢宋家屯的土地，都是小麦。 “我认识一个人，有三十亩地想卖，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卖主。”鲁冲继续道：“他们还什么都没种，我想着要是趁早把地买了，还能赶上秋季那一阵收成，而且就在宋家屯。” 顾柔明白鲁冲的意图，“这样吧，我明儿去瞧瞧。” “哎，”鲁冲颔首，“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柔点了点头。 鲁冲走后，顾柔也出门去香铺。 马恒也正想去找她，他拿着做好的盒子给顾柔瞧。 顾柔看了看，很惊喜：“这家的花纸做的更精致，而且颜色也更艳丽。” “这是大发纸铺订购的，他们知道是顾记要用，特别热情。”马恒道。 “嗯，粘合的手艺也不错，都很周正。”顾柔卷起唇角，其实这样算下来，成本还比以前低了不少。 第206章 试探 几天后，马恒去白记取剩下的纸盒。 白掌柜的拉住他：“我说马兄弟，你这下个月预付的工钱还没有给我呢。” 顾柔在他这里都是预付，从来不会拖欠。 “白掌柜，我忘记给你说了。”马恒有些看不起他，却也没有流露出态度不悦，他只是淡淡的说：“我们铺子生意不好，不需要那么多纸盒了，所以就不在你们这里订了。韩记需求量可是很高的，有他们一家你们也够活了。” 糟糕了！ 白掌柜的怎么会不明白马恒话里话外的意思。 “马兄弟，这是你怎么说的。”白掌柜的干干的一笑，“谁不知道你们顾记铺子的生意好的不得了，这些天说书的天天说你们铺子的事情，大家都去买。” “白掌柜，生意好不好，不是别人说了算。”马恒冷笑，“我们东家这个人最讲信誉，也最注重情谊，你看看跟我们东家合作的陆记磨坊和如意庄，那个不是对我们东家礼遇有加的。就是有些人见钱眼开，背后偷偷坑我们东家，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白掌柜的被马恒一顿损，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等马恒走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把大嘴巴。 都怪当初喝酒误事！ 那个韩祖昌拿了酒来灌他，他没想那么多就一杯杯的喝，喝多了就被韩祖昌哄骗着在一张纸上按了手印。 第二天醒过来以后才知道，韩祖昌让他交出一千个顾记香铺的纸盒，他也不敢真的给，就做了一批差不多的。 可是没想到还是惹恼了顾记。 顾记可是大主顾，纸铺八成的盈利都是从顾记挣来的。 现在顾记直接不用了，他进了那么多硬纸可怎么办呐！ 哎！ 真是悔不当初。 还不如直接决绝了韩祖昌。 —— 顾柔去了一趟宋家屯。 她也不见村子，就是去看自家的地。 之前买了三十五亩的地，种的全是小麦，满眼的青色，好看的不行。 顾柔摸了摸还没成熟的麦穗，心里乐开了花，别看麦穗还没成熟可是看着颗粒很多，收成差不了。 “东家，这是宋濂，就是他想卖地。”鲁冲带过来一个人。 顾柔瞧了一眼，病病歪歪的，身形消瘦，脸色也不好看，看人的眼神有些猥琐不正经。 她皱了一下眉。 鲁冲走过去说：“东家，他说了这地只卖五两银子。” 顾柔淡淡的嗯了一声，“带我们去看看。” 宋濂看着顾柔，讨好的一笑。 顾柔没去看他，跟着鲁冲先去看地。 宋家屯唯一还没有长出冬小麦的三十亩地就是宋濂的。 这三十亩地，跟顾柔的三十五亩地隔了一道浅浅的水洼。 “东家，这地不错。”鲁冲低声道：“价钱也合算。” 顾柔微微沉吟。 “东家放心，此人不敢耍无赖。”鲁冲是明白顾柔的担忧的。 顾柔看过去，“他为什么卖地？” “顾小姐，我也是缺钱。”宋濂抢着回答。 可是顾柔却看着鲁冲。 鲁冲道：“他赌钱。” “这地不能要。”顾柔斩钉截铁的说：“鲁冲你年纪比我大，难道比我还糊涂？万一他之前赌钱就把地给卖了，我在买过来，将来发生了争执这地算谁的？” 鲁冲一愣，同时也因为自己欠缺妥当而心虚。 顾柔又道：“我和你说过，我不和两种人打交道，一种就是赌徒，这种人卖儿卖女买妻子都是常有的事，还有一种就是嫖|客。” 这两种是顾柔最不想沾染的。 鲁冲颔首：“东家是我糊涂了。” 其实他也是好心，觉得这地便宜。 顾柔摆摆手：“我知道你是好心，这地他爱怎么卖就怎么卖吧，我是不会买的。” “顾小姐，我这地绝对没转过二手。”宋濂急急忙忙的说：“你可要相信我。” “一个赌徒何谈信任？”顾柔冷然，“你的地我不买。” 宋濂看向鲁冲，“鲁冲你瞧你，之前明明说好的，怎么就反悔了？要是早说，我就卖给别人了。” 见他责怪，鲁冲也道：“我也是考虑不周，我给你赔礼道歉也可以，但我也不想坑我们东家。” 宋濂气急败坏的瞪着鲁冲，但是他身子弱，是打不过鲁冲的，所以也不敢动手。 顾柔转身，就往停车的地方走。 鲁冲追上来，“东家，你别嗔心。” “我不会。”顾柔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鲁冲心有怀疑，“你记住了，这上工的长工里，但凡跟着吃喝嫖赌沾上的，就给我开除。不然被我发现了，你知道后果。” 鲁冲颔首，“东家放心，我一定把好这一关，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出现的。” 顾柔点了点头，坐上马车就走了。 鲁冲转身回去，宋濂冲过来，“鲁冲，你不说你们东家特别好说话吗？” 怎么说不买就不买了。 鲁冲看了他一眼，感叹道：“是我大意了，我们这个女东家有自己的底线，你人品不好东西的价格再低她也不要，是个聪明人。” 说完，他就背着手去地里转悠了。 拿着人家的工钱，就好好地给人家办事吧。 宋濂气道：“哼，反正有钱人也不止她一家，开香铺的也有很多。” 车上，周盈对顾柔说：“小姐反应可真快，换做是我看价格便宜就买了。” 确实，人都有贪图便宜的心里，却忽视了这里面的隐患。 顾柔轻笑，“等你做到我这样的位子，这种事自然而然就会想到。” “小姐真的不怪鲁冲吗？”周盈试探性的问。 她知道顾柔不喜欢背叛，可是这一次却原谅了鲁冲的不稳妥。 顾柔笑了笑，“他也是为了试探我，这一次他对我是心服口服，以后自然会好好地给我效力，我为什么要赶他走？” 周盈似懂非懂，不太明白，“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概是看的人多了，就有感觉了，而且……”顾柔清冷冷的说：“他并没有说服我一定要买。” 所以很可能这一次只是一场试探。 周盈她们这种“外人”，自然看不懂也看不透。 不过这件事倒是给顾柔提了醒，她要吩咐下去让马恒还有喜旺他们也都留心着才行。 第207章 绝不降价 回到香铺，顾柔看到韩记那边也有不少人去买。 韩记的门前立着一张牌子，上面写道：“开业酬宾，一块十文钱，二块十五文钱，多买多便宜。” 顾柔嗤的一声就笑了。 她进了铺子，马恒就走过来：“东家，你都瞧见了吧？” “瞧见了。”顾柔笑道：“终于逼着他们走这一步了。” 马恒却蹙着眉：“这生意被他们抢走了一半。” “马恒，羊毛出在羊身上，难道你还看不明白，那么低的价钱怎么回本？”顾柔坐下来，淡淡的一笑，“咱们一块柔肤皂最低的成本也要十二文钱，他一块卖十文钱，两块十五分，擎等着赔钱。” “咱们怎么办？”马恒问。 “不用怎么办 就看着就行。”顾柔深沉的说：“我的柔肤皂绝对不会自降身价，等百姓们用一回就知道，还是咱们用料实诚。马恒，这种投机取巧也不过是面上看着好看，咱们家底丰厚怎么都顶得住，他韩祖昌能有多少钱？” 拼钱，他输定了。 就算欣琼再怎么变卖金银首饰，也是有限的。 她有铺子，有作坊，有麦子地，鱼塘荷塘还有山林，都是能生钱的好营生，还怕耗不过他们？ “我也去打听了一下，韩祖昌他们那边是从别家进的药材，听说都是最便宜的。”马恒道。 “继续盯着吧。”顾柔嘱咐了一句，“特别是隔壁铺子的女人，她都去过那里，你一定要给我清清楚楚的。” “是。”马恒点头。 —— 中午饭前，顾柔就回家了。 忙了好些天，这是她回家最早的一次。 青墨还没回来，这段时间他们都忙，除了白天一起出门的时候能够遇上，就是晚饭的时候能碰上了。 “小姐，地买成了？”孙妈端来了煮好的山楂汤，这是冬天存着的山楂片做的，里面兑了一些白糖。 “没。”顾柔双手捧着碗，“不太理想。” 孙妈细细的问了，顾柔就把一切告诉了她。 “确实，这两种人最要不得了。”孙妈也是一样，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吃喝嫖赌的人。 顾柔正要说话，就听到嘎嘎几声鸭子叫。 她向外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竟然多了一群鸭子。 “哪来的……”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青墨倚在门口对自己笑着。 她起身，走过去，“这就是填鸭吧？” 青墨颔首，“嗯，我弄来了十只，想让你瞧瞧。” “这么多，什么时候能吃完？”顾柔去看那些鸭子，一个个肥肥的，在她眼中却都是已经退了毛刷了糖烤的脆脆的烤鸭了。 “我看先弄一锅鸭汤给你们俩补补，你们俩看看才过年竟然都瘦了一圈。”孙妈跟在她身后出来。 顾柔看着青墨，他确实瘦了。 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好像胖了。 孙妈叫了周盈她们一起抓鸭子，抓了两只，一只炖鸭汤，另外一只做姜爆鸭。 然后再蒸上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别提多好吃了。 当晚，顾柔吃了两碗米饭，一锅的鸭汤有一半进了她的肚子，结果她就撑着了。 她坐立都不舒服，青墨都不知道该怎么笑话她了。 “咱们去外面走走。”顾柔提议。 青墨点点头，看了一眼她的鼓胀的小肚子，道：“嗯，走走。” 顾柔轻哼，“都怪你。” “怪我什么？”青墨觉得好笑。 “怪你带回来的鸭子太美味太好吃。”顾柔气哼哼的。 “你这个小女人。”青墨无奈又宠溺的一笑，带着她出门去了。 天色尚早，荣喜胡同口还有很多卖小吃的小摊儿。 往常顾柔还会去一家馄饨摊位吃一碗馄饨，今晚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去很远。 路过宋府的时候，顾柔停了一下，“也不知道宋姐姐怎么样了？” 她很惦念。 “听说还在京城外祖父的家中，皇帝那边下了命令，要给太后守节制所以不要女人入宫。”青墨回答。 “这么说，宋姐姐入宫的事情还能缓缓？”顾柔惊喜道。 “也只是时间长短而已。”青墨淡淡的说。 “万一这段时间里有了变化呢？”顾柔想着，只要宋采容的外祖父改变了注意就行。 青墨想起一事，“有人从京城来跟我说，顾家出了点事。” “啊，什么事？”顾柔蹙眉。 “就是你爹犯了点事，被贬职了。”青墨淡淡的说。 顾柔蹙眉，“之前是四品，现在呢？” 青墨指着不远处的县衙。 顾柔愣了半晌，“你是说我爹要来这里做县令？” 要不要这么冤家路窄？！ “当然不是。”青墨被她惊讶的样子逗笑，“不过顾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你爹被贬，你三叔那个闲职也不会待太久。一旦顾家想要东山再起，势必会找你回去与定远王完成婚事。” 青墨的意思很明白，她要提防被拉回去联姻。 “也许他们把我给忘了呢？”顾柔反问，“我也算是流落乡野了，或许在他们眼中我这个嫡女就当是死了，大不了再找一个女儿去顶上就是了。” “那倒未必。”青墨眉梢有些些许的凌厉，“顾柔嫡庶尊卑有别，你这个嫡女再不值钱也是嫡女，更何况定远王府不会要庶女的。至于你其他叔伯的嫡女，他们的父兄都没有官职，更是瞧不上。” 顾柔抿抿唇，“我不会嫁的，他们若是真的来逼我，我就……就拿钱跑路。” 青墨却安慰道：“你别也别急，我估摸着他们这半年还不会打你的主意。” “为什么？”顾柔不解。 “定远王的父亲是皇上的叔父，太后去世，他们也要守节制，现在如果提婚事，岂不是对太后的大不敬？”青墨解释。 顾柔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宫里除了皇上和太后可还有其他什么妃嫔吗？”顾柔问。 “嗯，还有太皇太后，和几位太妃太嫔。”青墨淡淡的说。 “竟然还有太皇太后，皇帝又那么小，这几位太妃太嫔也应该也都不大吧？”顾柔想着，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么老气横秋的。 第208章 你爹真的来了 青墨看了顾柔一眼：“嗯，她们差不多都在二十五岁左右。” 顾柔深吸了一口气，二十五岁，真是最好的年纪啊。 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 顾柔不想再继续下去，她感觉胃舒服了许多，就拉着他回去了。 回到家里，孙妈煮了消食的山楂汤给她解腻，然后就睡下了。 清晨，整个津卫城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中，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竟然起雾了。 幸好到了晌午，天就放晴了。 顾柔坐在一进院的廊下，拿着针线缝缝补补的。 做些针线活能够令人的心情平静一些，顾柔是想多锤炼一下自己的性子。 月朵跑进来，对着顾柔道：“小姐，我听说了，新任知县顾大人已经到城外了。” 顾大人？！ 顾柔愣了愣，“哪个顾大人，你打听清楚了吗？” “我打听了，是京城来的顾大人。”月朵回答。 顾柔蹙着眉，想起了昨晚和青墨的谈话。 他故意指了县衙就是这意思吧。 当时自己还猜到了，竟然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他上任他的，和我有什么关系？”顾柔淡淡的说。 “小姐，你是做生意的，这税收的总会有关系的。”月朵解释。 “咱们又不逃税，怕什么。”顾柔眉目沉静，“月朵，你还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可多了，我听说顾大人被贬职是因为和之前贪污受贿的案子有关。”月朵把自己听来的都告诉顾柔。 “顾大人上任就他一个人吗？”顾柔又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月朵耸耸肩，她就是出去买油盐酱醋的时候听到的。 顾柔想了想，对她说：“你再去打听打听，越详尽越好。” “是。”月朵把篮子拎到厨房交给孙妈就出去了。 孙妈还不知道，看她又要出门，拉住她：“你咋还出去？” “孙妈妈，小姐的吩咐让我去打听一下新任知县顾大人，我先走了。”月朵活泼，这种事最适合她了。 一听“顾大人”三个字，孙妈的心里也含糊了一下。 她去找顾柔，把周盈金蕊打发出去，然后才开口：“小姐，这个顾大人难道就是……” 顾柔颔首，“没错就是我爹，昨天青墨和我提了一下，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 孙妈张大嘴巴，“老爷被贬了？” “孙妈，之前你说我爹是府中官职最高的，如果我爹被贬俸禄减少，那府中各种开销都有谁来负担？” “小姐，你忘了夫人的嫁妆啦，把百亩田地五间铺子都是进项。”孙妈解释道。 顾柔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孙妈见顾柔深深地蹙眉，上前一步道：“小姐，这次咱们这么关心这件事？” “我是想，如果是我爹一个人来任职，我可以借此机会和他改善一下关系。”顾柔神情凌然，“顺便，让他帮我把和定远王的婚约给解了。” 孙妈知道，顾柔这么做都是为了青墨。 “小姐，值得吗？”孙妈讳莫如深道：“嫁给定远王就是王妃，还有诰命在身，比起嫁给青墨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这是实话。 顾柔淡笑，她把绣花针扎进去穿出来，绣着一朵白梅，“值得，为我所爱做什么我都觉得值得。孙妈，你先别出去，我还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是。”孙妈皱了皱眉，搬来一把小凳子坐在顾柔身边，回答着她问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 津卫城二十里外。 顾修德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还不到四十的他，脸上虽不见什么皱纹，却是一脸的郁郁不得志的苦涩。 这次他纯属被冤枉的，吗，没想到摄政王那么狠，连降三级，最后来到一百多公里外的小城做县令。 知道他被贬了，全家老小的脸色都很难看，甚至还有责怪他的，竟然没有人相信他。 要说皇权下，他没法说，可都是自己的亲人竟然也不相信自己，人生多揣，自己实在是倒霉透顶。 “吁。”车夫停下马车来，然后冲着马车里喊，“老爷，是十三爷身边的小喜。” 顾修德张开眼睛，他知道凤十三的军营就驻扎着津卫城二十里外，离官道很近。 他立刻下了马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喜公公。” “顾大人被客气。”小喜始终笑嘻嘻的，“十三爷说，顾大人舟车劳顿，不过现在进城不合时宜，还请跟我到军营来，十三爷备了好酒正等着您呐。” “啊。”顾修德十分的惊讶。 别看他在京城为官，可是除了上朝，与这些王爷们私底下就没见过。 现在凤十三邀请他去喝酒，他是受宠若惊，更是惴惴不安。 小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大人走吧，别让十三爷等急了。” 顾修德抿抿唇，让车夫在路边等着自己，他就跟着小喜一路走到了军营。 进么军营大帐，就看到一系蟒袍的凤十三端坐在四角桌前，等着自己。 “小官，拜见十三爷。”顾修德惶惶行礼。 凤十三细眯着眼睛，“顾大人，这是军营，繁文缛节就省了，你快做。” 顾修德身形消瘦，这段时间精神不济，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他坐下来，却只做了半边，丝毫不敢越矩。 小喜上前，给他们二人斟了美酒，然后退到一旁候着。 凤十三端起酒杯，笑道：“顾大人这次有点惨啊。” 顾修德哪里敢承认，他干干巴巴的，却没有吭声。 “顾大人，其实这也怨不得皇上，你那个三哥可是和津卫城修建堤坝的事情搅和的很深。”凤十三笑眯眯的，可是却一点温度都没有，“皇上大怒，也只是将你贬职，却还是没把你贬的太远。你瞧，从京城到经纬城才一百里。” 顾修德还是不说话，凤十三句句都提皇上，皇上不过才五岁，朝廷里真正做主的是摄政王，他却只字不提。 果然这几个王爷，都不甘心啊。 “顾大人，这次从京城出来，服侍在身边的有几个人？”凤十三忽然关心的问道。 顾修德一怔，“就我，一个侍从，和一个车夫。” “竟然一个女眷也没有？”凤十三有点意外，连个丫鬟都没带。 第209章 死而无憾 顾修德解释：“是，我没让她们来，等安顿好了再去接也不迟。” “哈哈。”凤十三狂笑，“顾大人，你就别掩饰了，谁不知道你那续弦夫人是什么人，她是不肯跟你来吃苦吧？” 顾修德老脸满面通红。 被上司揭穿，这脸实在是搁不住了。 凤十三笑道：“不过，顾大人也不用担心，你儿女多总有一两个孝敬的。” “什么？”顾修德不解的看着他。 凤十三忽然止了笑声，阴柔的脸一沉，“顾大人，我今天把你拦下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顾修德紧张的看着凤十三。 凤十三这个人在朝堂上也是嬉笑怒骂，可是一旦动怒，后果十分的严重，文武百官没有不怕他的。 再说他又是摄政王一党的，而他们顾家和定远王府关系又十分的暧昧，他很怕自己也被他们视为眼中钉。 “你三哥贪污受贿的证据已经有人递到了摄政王的手里，这次把你贬职是想不让你受到牵连。”凤十三的脸阴柔冷峻，狭眸满是阴鸷。 顾修德的额头立刻冒出一层冷汗。 大明国律例对贪污受贿的刑罚十分的严格，情节严重整个家族都会被连累。 顾修德怎么能不怕，可是他又能理解。 “那为什么……”他缓缓的问。 “是有人求了他。”凤十三清冷冷的说，“顾大人，你有一个好女儿啊。” 好女儿？ 顾修德一脸懵然，完全听不懂。 凤十三冷笑，“顾大人，骨肉至亲，你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嫡女让在外面不管？” 顾修德这一次是浑身冒冷汗，“嫡女？你……你说顾柔？” 凤十三沉然，“小喜。” “在。”小喜走来。 “送顾大人进城，记住低调一点。”凤十三叮嘱。 小喜颔首，“爷，放心，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顾大人送到县衙。” 说着，他就去搀扶顾修德，把他从大帐里拉出来。 春风冰凉，顾修德回过神来，眉头紧蹙。 小喜道：“顾大人，我给你单独预备了一辆马车，跟我来吧。” 顾修德恍恍惚惚的就跟着小喜上了事前预备好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他回味了半晌，才问小喜：“喜公公，十三爷跟我家小女认识？” “哟，顾大人你家女儿多了去了，你说的是谁？”小喜笑嘻嘻的问，跟在凤十三身边久了，他也沾染了那种邪气。 顾修德不尴不尬，他坐稳，喃喃自语，“难道小柔在这里？” —— 月朵回来，告诉顾柔，“县衙里的主簿和官差们都没接到顾老爷，还是衙门里的人去找他们说顾老爷已经到了，他们才知道的。” 顾柔诧异：“都没人知道他进城？” 月朵摇头，“对啊，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你弄清楚都谁跟着他一起来的吗？”顾柔问道。 “就顾老爷一个人。”月朵回答。 “没别人了？”顾柔惊讶。 “没了。”月朵解释，“哦，还有一个车夫和侍从。” 顾柔想着，顾修德来津卫城做县令，这里又不是什么偏远地界，怎么没有人跟着他一起来呢？ 真是奇怪。 “小姐，你要去见见吗？”孙妈问。 “按理来说，他是我爹，不管他对我好或者不好，我都应该去见见。”顾柔轻叹，“可是……” 可是她对这个便宜爹，没有任何的感情。 所以觉得还是不见比较好。 她到也不怕穿帮。 毕竟她五岁就离开顾家，这么多年，时过境迁人都会有变化的。 孙妈却道：“小姐，是为了求他，何不把姿态放低一些。这当爹的都喜欢乖巧懂事的女儿，小姐，没什么比你和青墨的事情更重要的。” 顾柔想想也对，自己端着架子是没用的。 解除婚约这种事，特别是在顾家和定远王府，那可是关乎脸面的。 “孙妈，你预备一个食盒，我去见见。”顾柔放下手里的针线，对周盈道：“把家里的锦缎被褥拿上一床。” “是。”周盈下去准备。 “孙妈，你陪我一起去。”顾柔白净无暇的脸上毫无表情。 孙妈颔首，配着顾柔一起去了县衙。 县衙门口，青帷马车停稳。 先下来一个老妈子和一个丫鬟，然后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门口的差役都认识顾柔。 “二位差大哥，麻烦你们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我家小姐来拜见顾大人。”周盈笑着拿出十两银子，塞给其中一个差役。 那人得了银子，往怀里一揣，立刻进去通报。 顾修德一进门就坐在椅子上发呆，主簿给他预备了热乎饭菜他都没胃口，一直在想顾柔的事情。 这时，差役跑进来说，有人要见他，他直接拒绝：“不见。” “大人，此人是顾记香铺的小东家顾柔。”差役解释。 “你说什么？！”顾修德站起身来，忽然又坐下，“竟然真的是她。” 差役也闹不明白顾大人为什么这么激动。 “让她进来吧。”顾修德淡淡的说。 差役退下，去请人。 顾修德整理了一下衣摆，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忽然有些紧张。 顾柔是他的长女，是他第一任妻子所生。 然而，还不到五岁就被她外祖母接走了，从此自己就不闻不问。 眼看着与定远王府的婚事也越来越近，他也想去把她接回来，可是却被母亲给拦住了。 正想着，却听到脚步声一点点的近了。 他抬头，就看到一个十三四岁，模样明媚干净的少女，在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当时，他两眼一热，一眼就认出了顾柔。 她和她的生母长得太像了。 顾柔见顾修德眼睛红了，也匆忙的挤出两滴眼泪，“爹，女儿拜见爹。” 说着，顾柔就双膝着地，给他跪下了。 顾修德因为想起了顾柔的生母，心里满是愧疚，她这一跪心里更是不好受，立刻起身去把她扶起来。 顾柔之前在脑海里预演过，就是不肯起来，声泪俱下，“女儿，还能再见爹爹，真是死而无憾了。” 说完，顾柔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自己啥时候这么矫情过！ 第210章 第一次交锋 “快起来！”顾修德扶着她的双臂，眼睛发红，“一别快十年，你也长成大姑娘了。” 他不禁感慨，不仅长大了，还长得……太好看了。 顾柔哑着嗓子。“是呀，女儿走的时候虽然小，可是心里总有爹爹，一直想给爹爹写信奈何女儿读书识字都晚，不然也能早日和爹能书信往来，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 顾修德尴尬了。 顾柔不会写字，可是他会啊。 然而，他却一封信也没写过。 顾柔无心的话，却让他嗔了心。 瞧着顾修德脸色不好，顾柔心里暗暗偷笑，她是故意的！ 不然让他白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岂不是便宜了他。 “哎，是为父的错。”顾修德感叹，“你外祖母不待见我，竟然都不让我们……唉！” 啧啧。 顾柔心底冷笑连连，还真是不要脸！ 这件事和外祖母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外租母，真正的顾柔早就一命呜呼了。 “外祖母抚养我长大，凡事亲力亲为，堪比我亲生父母。”顾柔哀婉着：“这些年来，外祖母一直跟我面前念叨，让我将来长大一定要好好的孝顺爹爹，说爹爹当初也是无奈的。” 顾修德不尴不尬的站着。 他刚才一股脑把责任都推给了顾柔的外祖母，也是了洗清自己。 可是没想到顾柔这么一说，反倒是弄得自己很小人。 “爹，你吃饭了吗？”顾柔用丝绢擦了擦眼泪，前世她一滴眼泪都没有。 这一世，竟然假哭也能掉下来几颗，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还没。”顾修德回答。 “爹，我问了孙妈做了一些你爱吃的饭菜。”顾柔让周盈把食盒递过来，“爹，你趁热吃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你留下来吧。”顾修德没想到顾柔竟然是要走。 顾柔摇摇头，“爹，如今你是官儿我是商，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为好。别人若是闻起来，你就说我是你……是你侄女吧。” 说着，顾柔的眼泪又红了，十分的委屈。 顾修德张了张嘴，亲生女儿非说是侄女，其有这样的事。 可是顾家才刚刚遭遇了一场风暴，确实不宜再和经商的搅合在一起。 “爹，这里还有一套锦缎被褥，你让下人给你铺了。”顾柔深吸了一口气：“爹，女儿明天再来看你。” “哎。”顾修德点点头，叫来侍从春宗送顾柔出去。 顾柔走后，顾修德坐在圆背椅子上看着食盒和锦缎被子怔怔的出神。 春宗进来，“老爷，我给你把饭菜热一下吧。” “春宗，吃完了饭你给我去打听打听顾柔的事情。”顾修德缓缓地闭上眼睛，“这孩子倒是懂事。” 春宗却道：“老爷，她真的是大小姐吗？” 顾修德睁开眼睛，冷冷道，“我自己的女儿不会认错，再说孙妈也在，不会有假。” 春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低下头去。 别看他娶了续弦，可是前夫人在他心底还是很有分量的。 顾修德感叹，“她要是不认我，我也没办法，连定远王府都跟我们划清了界限，她何必来趟这趟浑水呢。” —— 顾柔进了家门，就噗嗤一声笑了。 她对孙妈道：“我爹挺好糊弄的。” 孙妈看着顾柔，“小姐这话别乱说。” “孙妈放心，这是在自己家里，在外面我会注意一些的。”顾柔轻笑。 “依我看，老爷是因为被贬职了，心灰意冷，你这一雪中送炭，他自然是感动。”孙妈解释。 顾柔颔首，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如何，要趁着我爹还在津卫城，那些人还没来前，我要重新获得他的疼爱，不然这门婚事没办法接触。”顾柔用手压了压眉心，“明儿，你再陪我去一趟。” “是。”孙妈颔首，她知道该准备一些什么。 “你们已经去过了？”青墨从外面进来，看着顾柔和孙妈正在门内，立刻就猜到了。 顾柔让孙妈去预备晚饭，走到他面前，哼了哼：“昨天你竟然没跟我说实话。” “我也不知道，调令是上面发下来的，我哪有这么大的权利。”青墨含笑解释。 “说来也巧了，就我爹一个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我倒是有把握把他笼络住。”顾柔沉沉的说。 青墨悄悄的扯起唇角，“看来是你运气好。” “真的吗？”顾柔抬头望着他，眉梢满是狐疑。 “真的。”青墨高大笔挺，每次看她都要微微低头，眸光又十分的温柔，给人的感觉如阳光一般和煦。 顾柔没往更深的地方想，青墨一说她也就信了。 她一介女流，进不了朝堂，却也能猜到那种地方波谲云诡，凶险异常，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她不敢去招惹，毕竟以她一个人抵抗不了千军万马，还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生意买地当小地主婆吧。 “不过说也奇怪，我叠加竟然一个人来的，就带了一个马夫和侍从。”顾柔蹙着眉，“就算是七品官儿，可是顾家那么大难道再多一点的人都带不过来吗？” 青墨道：“那你为何明天不直接问他？” 顾柔想了想，“嗯，也对，猜也是白猜。” 到了第二天，顾柔又去了县衙。 这一次不用通传，门口的差役直接请她进去。 顾柔见到顾修德，发现他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看来是昨晚没睡好。 “爹，你想什么呢？”顾柔奉上茶水，“昨儿爹是宿在了县衙的屋子里，什么时候搬到何必去？” 县衙是办公的地方，虽然顾修德一个人赴任，没有携带女眷，可是平日里私人会见也不能就在衙门里见。 都要到自己的宅子。 津卫城县令的宅子和衙门挨着，隔着一道墙，在二进院子开了一道月亮门，平日里县令办公就穿过这道门，不必走外面。 之前田大人就是这样的。 “我还没让人打扫。”顾修德淡淡的说。 顾柔笑了笑：“爹带过来的人都是一些大男人，哪里干得了这么精细的活儿，还是找丫鬟来吧。” 第211章 我是嫡长女 顾修德道：“不用了，就我一个人归置一间屋子出来就行。再说咱们顾家是清门，请那么多丫鬟被人瞧见了不好。” 顾柔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顾修德垂下眼帘，端起茶杯似乎是想掩饰着什么。 他该不会是囊中羞涩吧？ “哎呀，我是说让我的丫鬟去打扫。”顾柔笑着：“竟然让爹误会了。” “啊。”顾修德十分的尴尬，毕竟他是真的没钱。 顾柔去找主簿要了宅子的钥匙，然后带着孙妈和周盈，把宅子收拾了一番。 宅子是三进的院子，因为只有顾修德一个人住，他们就把一进院给打扫出来了。 顾柔自己掏钱，置办了一些东西，倒也显得没那么空旷。 顾修德进了院子，看到正厅书房布置的书架、花瓶、笔墨纸砚，微微有些惊讶。 特别是砚台还是降州出产的澄泥砚，是他最喜欢的。 顾柔把顾修德的包袱打开，里面竟然就几件单衣。 孙妈也惊了，“哎呀，老爷就带了这么点东西来了？” “孙妈，奇怪呀。”顾柔看着几件单衣也不敢相信，“顾家不是大户人家吗，我爹之前可是四品，还有我娘的嫁妆，用得着这么寒酸吗？” “是啊。”孙妈也奇怪。 “该不会顾家已经外强中干，什么都没有了吧？”顾柔大胆猜测。 “怎么可能？”孙妈摇头：“不会的。” “孙妈，你还记得欣琼吗？”顾柔意味深长的看着孙妈，“之前不说她是被顾家老爷养在了外宅，是不是我爹把钱都花在她身上了？” 孙妈也闹不明白。 顾柔让她先把东西收拾了，然后去准备午膳。 午膳买的现成的，有脆皮肘子，辣炒羊杂碎，红烧狮子头，还有一锅酸菜鱼。 顾修德来吃饭的时候，看到这一桌子的菜肴，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顾柔笑着：“爹，用膳吧。” 顾修德坐下来，却绷着一张脸，“小柔，爹要说你两句，这钱没这么花的。” 哦呵！ 终于来了。 顾柔倒要看看这个便宜爹，想要干什么。 她摆出一副委屈的姿态：“爹，我也只是想让你吃的好点，你瞧瞧你人看着这么憔悴，日后你升堂，外人见县城的父母官这样，还以为全城的人都吃不饱穿不暖呢。”顾柔擦了擦眼泪。 顾修德嘴巴张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就不善言辞，顾柔句句话拿做官来克制他，他也没辙。 这一次，被朝廷贬职，他那点精气神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那算了，不过就这一次。”顾修德摆摆手。 顾柔吸了吸鼻子，然后走过去，说：“爹，你尝尝这个辣炒羊杂碎，孙妈说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 顾修德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没有那股子膻味，又辣又香。 看得出来，顾修德是真的爱吃，他连续夹了好几筷子。 顾柔坐下来，笑道：“爹，家里人什么时候过来？” “她们不来。”顾修德对顾柔的一点戒备，因为刚才的话已经烟消云散了。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难道还会害自己不成。 这么一想，身段也就放下了，不再那么僵硬。 “那谁来伺候爹？”顾柔蹙眉，“不然我让周盈留下来好了。” “不用。”顾修德看了顾柔一眼：“你母亲……她要照顾一大家子。” 他娶了续弦，本就觉得对不起顾柔，所以在她面前有些顾忌。 “我倒是忘记问爹了，我现在有几个姊妹兄弟？”顾柔问道。 “你有三个妹妹。”顾修德回答。 三个妹妹？ 没弟弟？ 顾柔想了一下，还是不要问了。 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她若是问你没儿子就像是骂人一样。 “三个妹妹有母亲照顾着，一定不用爹担心了。”顾柔浅浅的笑着，好像对这件事一点都不介意一样。 顾修德顿了顿，“小柔啊，你母亲……” “爹，你不用担心，我长大了也懂事了，我娘去世了你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将来我和几个妹妹出嫁，能照顾爹的也只有母亲了。”顾柔懂事的说。 顾修德听了这话，心里极为熨帖，“你见过你母亲就知道了，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持家倒是很有一套。” 顾柔心中暗笑，这话是真心的？ 就凭顾修德那包行李，顾柔就没看出来持家很有一套的样子。 不过，谁不要面子，她懒得揭穿。 “那其他人都还好吗？”顾柔试探性的问。 “你祖父祖母都很好，其他叔叔婶婶也都很好。”顾修德幽幽的说。 这话看似回答，其实什么都没有说。 顾柔也明白不能操之过急，就让顾修德安心吃饭了。 吃过饭，喝茶的时候，顾修德也问了顾柔一些问题。 “你怎么在这里？”顾修德问着。 “外祖母去世之后，舅妈就把我赶出了家门，我到了这里不慎落水被人救起。身子骨不好修养了一段时间，再后来身上没盘缠回去，之后就自己想办法挣了一些开了一个酸菜坊慢慢的积攒着才开了香铺。”顾柔解释。 顾修德道：“你怎么不写信给我，我好派人来接你？” “唉，我当时命悬一线，心想若是让爹来接我，这一折腾怕死在半路。”顾柔红了眼睛，“再说，我若是死在了半路到了家里多晦气。” 顾修德意识到自己失言，当初顾柔一定顾虑很多，然而还不是怪他这个做爹的忽视了她。 所以这个话题也没再继续下去。 顾柔要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有人找顾修德谈公务，他就让春宗送她。 春宗送顾柔到门口，忽然开口：“大小姐。” 顾柔笑眯眯的看着他。 “大小姐好不容易和老爷团聚，奴才也是替你们高兴。”春宗犹豫了一下，“不过，大小姐离开顾家多年，有些事怕是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顾柔问道。 “夫人生下一个女儿，那才是顾家的嫡女。”春宗幽幽的说。 顾柔冷笑，“嫡女就嫡女，我是嫡长女，有冲突吗？” 春宗弯下腰，没有说完。 顾柔在转身上马车，然后离开。 春宗看着马车远去，五指紧握。 第212章 万一孩子是他的…… “小姐，刚才那个春宗是什么意思？”孙妈听到了也觉得不高兴。 一个下人也太放肆了。 顾柔冷冷的说：“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的意思。” 孙妈拧眉。 “周盈你下车，去告诉马恒，他亲自去京城找葛老板，把顾家上下都给我摸清了。”顾柔眼神发狠。 一个小小的下人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以为她好欺负吗！ 周盈让赶车的赵大宝停车，然后下去。 车子继续往顾家赶。 “小姐，别气坏了身子。”孙妈安慰。 “我一向不喜欢和别人争强好斗，可是我也绝非好欺负。”顾柔闭上眼睛，“他敢这么跟我说话，句句偏向那个续弦，一定是和她有关系。” “你是说春宗是继夫人的人？”孙妈蹙眉。 “十有八九，说不定我在津卫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她们的耳朵里。”顾柔冷笑，“没准，不出几天就会有人来。” “小姐觉得来的人会是谁？”孙妈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顾柔睁开眼睛，眸底闪过一丝冷芒，“她们敢来我就敢接招，我保证让他们服服帖帖的。” 孙妈幽幽的说：“不管如何，小姐都一定要让自己片叶不沾身。” “孙妈，你放心。”顾柔淡淡的笑着，明媚精致的脸上笑容深刻，“我才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 第二天。 顾柔再次去府中看顾修德，又带了很多东西。 春宗看着，眼神变得极为不善，“大小姐，老爷……” “春宗，我买东西孝顺我爹，哪里轮的你一个下人指指点点的，你这规矩是怎么学的？”顾柔气势全开，不似之前几次温婉好说话的模样，她眉目凌厉，眼神冰冷，“知不知道，你就刚才的态度，我就能掌嘴你。” “我是老爷的贴身仆人。”春宗咬着牙。 “那又如何，没了你还会有别人，不然我们试试是你在我爹心里的分量重还是我？”顾柔挑眉，忽然眼睛一红，转身奔向正厅。 春宗一愣。 就听到顾柔在里面哭了，“爹，以后女儿不能来看你了。” “这是怎么了？”顾修德蹙着眉，“你怎么了？” 顾柔并没有嚎啕大哭，这种哭只会让人厌恶，她抽抽搭搭的，留着清泪，“女儿带来东西看爹，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竟然……竟然被一个下人给数落了。” “谁敢数落你？”顾修德语气变得严厉。 顾柔咬着唇不说话，却扭头看了春宗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春宗！”顾修德怒斥，“你跟大小姐说了什么？” 春宗哪里敢跟顾修德的亲女儿比高低，他是没想到顾柔会来这么一手。 “老爷，我什么都没有说。”春宗觉得冤枉，虽然他想说的话确实不中听。 顾柔抽泣道：“爹，算了，一个下人罢了，再说我之前不在府里，难免有人轻视我。”她哽咽着，“只是我是您的女儿，代表着爹的脸面，如今被下人这么羞辱，女儿以后没法见人，往后女儿没办法再孝顺爹了，还希望爹照顾好自己。” “春宗，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跟大小姐说话？”顾修德是真的怒了。 他这种酸溜溜的读书人最看重的就是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顾柔是他的女儿，如今被下人数落，那以后岂不是要数落自己了。 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十三爷！ 那天在军营中的谈话，隐隐让顾修德感觉，凤十三对顾柔很关注。 他们都在津卫城难免会有交集，再加上顾柔长得好看，凤十三又很风流…… 总之，他不能不给顾柔立威风。 万一十三爷追问下来，他也扛不住。 自己再贬，就只能回老家种地了。 那可不敢想。 春宗扑通一声就给顾柔跪下了，“大小姐，我错了。” 顾柔吓得抓住顾修德的手臂，战战兢兢道：“爹，他好可怕。” 春宗要吐血，他是恨顾柔，可是他可以确定自己刚才的眼神绝对没问题。 顾柔分明是要顾修德更为严厉的处罚自己。 顾修德叫来了差役，让他们把春宗拖下去，重重的打了二十大板。 顾柔还在一旁劝说，“爹，别打了，万一出人命就不好了。爹你清清白白一生，万不要为了一个奴才辱了名节，女儿吃点亏没什么，爹没事就行。” 她越是这么说，顾修德就越觉得春宗不守规矩。 然后就想起来一些在顾府发生过的事情，对春宗的主仆情分一下就淡了。 顾修德的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顾柔把金蕊叫来服侍顾修德，然后还找了两个小厮，买了他们的卖身契。 这样一来，顾修德在不知不觉中，身边的人就都换成了顾柔的人。 回到家中，孙妈不得不给顾柔竖大拇指，“小姐也太聪明了，这下可好老爷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了。” 顾柔淡淡的说：“虽然他身边都是咱们的人，可我没有要害他的意思。” 孙妈颔首，“春宗没办法再近身照顾老爷，我看继夫人也该来了。” “也不一定。”顾柔盘算着，“她们不跟我爹来，不就是因为我爹没钱吗，她们一定会考虑这个问题的，我看说不定她会先派姨娘或者丫鬟过来。” “那小姐可要提前准备了。”孙妈不放心的说。 “不急。”顾柔淡笑，“等马恒回来，咱们手里有了消息再做打算。” 孙妈颔首，帮顾柔把头发上的发饰卸下来。 顾柔道：“我爹说他没有儿子，可是欣琼的儿子确实又被顾家的管家抱走了，莫非不是我爹的？” “那个管家我记得是老夫人跟前的，我不会认错。”孙妈说。 “老太太跟前的，自然是老太太差使的，老太太儿子多也许是其他儿子的。”顾柔想了想，“之前听青墨说，我那个三伯很不成气候，孙妈你知道吗？” “知道。”孙妈道：“那时在顾府经常见面。”她神色一凛，幽幽的说：“那时候夫人刚成亲，他就总是盯着夫人看，后来夫人一看他就躲，别提多糟心了。” 顾柔深深的蹙眉，怎么还有这种人！ 万一欣琼的孩子是他的，她绝对不会让顾修德背锅的。 第213章 又走了 两天后，马恒回来了。 顾柔提前到香铺去等他。 马恒把打听来的消息都告诉给顾柔，顺便一提：“东家，葛老板让我问你，要不要去京城开铺子？” “他为何这么说？”顾柔还在看马恒带回来的书信，记录的都是顾家的事情。 “他似乎不想再做了，说，如果东家想做，他可以把自己现在的铺子兑给我们。”马恒回答。 顾柔蹙眉深思，京城所有的销路都是葛老板帮她打通的，自己从来没有过问一下。 现在他突然不做了，自己也有些为难。 要把京城的铺子盘下来，怕是她手中的钱不够。 不管在任何时代，越是靠近权利中心的地方，物价都是最贵的。 津卫城一间铺子在三百两左右，京城差不多是三倍，甚至是更高。 “葛老板说让东家不用担心，如果东家盘下铺子，那些掌柜的和老伙计也都一起留下，还有各种销路，都会帮我们安排好，不用担心。”马恒回答。 顾柔想了想，“他有没有说他那个杂货铺要多少钱？” “七百五十两。”马恒道，“他那间杂货铺真的很大，是京城最大的杂货铺，而且我也打听了一下，价钱很公正。” “咱们跟着葛老板也做了大半年的买卖了，人我倒是信得过。”顾柔微微沉吟，“七百五十两却也不贵，在京城开一个分店，对我们也有好处。” 她盘算了一下，七百五十两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而且看眼前这种情形，将来自己也有去京城的一天。 她要把路子铺好才是。 “马恒，写封信去告诉葛老板，就说铺子我要了。”顾柔看着他：“这次让你娶打探消息，除了这些纸上写的，你还听到了什么？” “现如今顾家的境遇不好，顾三老爷也因为贪污受贿一事被罢官，被关在家中祠堂面壁思过。”马恒把自己打听来的都告诉顾柔：“现在顾家大门紧闭，平日里与之来往的几个大户人家都避而不见。” “想不到这么严重。”顾柔蹙眉，“顾三老爷没蹲大狱都是客气的。” “听说是皇上法外开恩。”马恒解释，“没有追究，让顾家把贪污受贿收到的钱都充公。” “还有这样的事？”顾柔惊讶，难怪顾修德身上没什么钱，原来是把家产都掏出去了。 “顾家的铺子和地呢？”顾柔关心的问。 “外面人知道的三四家铺子都盘出去了，听说本来有二三百亩地，卖的只剩下一百亩作为家中吃喝，其余的都卖了。”马恒说。 顾柔深深地点头，“我看这些也不够。” 她知道这些值多少钱。 “是啊，至于其他的还有没有就不清楚了。”马恒回答。 “你做的很好，也辛苦你了。”顾柔将手里的信纸收起来，“葛老板那边的事情你帮我落实一下，我先回去。” “是。”马恒点点头。 顾柔坐着马车回到家中，正巧青墨出门。 “我要去京城几天。”青墨看着顾柔，不放心的叮嘱，“若真的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你可以去找城外的十三王爷。” “我能有什么急事，再说找他我可不敢。”顾柔对凤十三深有忌惮。 她不太喜欢那种笑面虎一般的人。 青墨淡笑，“别怕他。” 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怕，就是不喜欢而已。”顾柔幽幽的说：“你路上当心点。” “放心。”青墨一笑，转身上了马，然后骑马离开。 顾柔看着青墨的背影远了，不见了，才回去。 到了家中，顾柔把马恒打听来的消息，都告诉给孙妈。 孙妈道：“把家产都卖了？” “是啊。”顾柔用茶盖将茶叶撇开，幽幽的说：“有卖铺子又卖地的，顾三到底贪污了多少啊。” “就剩下一百亩地，顾家那么多人，可养得起吗？”孙妈蹙着眉，“是不是卖的铺子和地也有夫人的嫁妆？” 这么一说，孙妈很嗔心。 那本来是留给顾柔的。 被他们贪了，还被变卖成钱充公。 顾柔却安慰道：“孙妈，不必为了这点事耿耿于怀，反正已经被卖了。” 孙妈轻叹，“这群败家子儿。” “孙妈，你说如果顾家真的没钱了，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顾柔把几页信纸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扣着桌面：“从信上写的可以看出，我那个祖母可是很贪财的。她能厚着脸皮把我母亲的嫁妆都眯下，若是日后她知道我也有铺子，她会不会也想据为己有？” “那她脸皮是有多厚？”孙妈气道：“她赶着做，我就敢捅出去，小姐挣钱有多不容易，一开始起早贪黑的，凭什么她们说要就要。” “我也只是担心，她也不见得敢明面上要。”顾柔沉了沉，“不过这几天在我爹那边，我看出来顾家还没分家。” “没分家怎么了？”孙妈望着她。 “没分家，就意味着我们家的就是大家的，所以我看还是要撺掇我爹分家才行。”顾柔闭上眼睛，“不过这件事也急不得，还要看看我爹是什么意思。” 孙妈道：“分家哪是难么容易的，若是被老爷察觉了，说不定还指责小姐不孝呢。” 所以这件事要谨慎。 顾柔轻笑，“安心，我那么傻吗？” 孙妈颔首，却也担心，“小姐是不傻，我是担心老爷……太过孝顺了。” 不然，她母亲的嫁妆怎么就到了老夫人的手里？ 顾柔看着孙妈，眨眨眼睛，“我爹是一个很孝顺的人？” 她故意把“孝顺”儿子咬的很重。 孙妈讪讪的点点头，“听说老夫人生老爷的时候差点死了，老爷觉得是自己差点害死了生母，所以一直以来对老夫人很孝顺，千依百顺的。” 原来如此。 竟然还有这样的缘故。 顾柔怔怔的出神，看来分家确实不是说说而已。 她还需要更加细心的想想。 “孙妈，你说如果我提议把我爹这一股人都接过来，老夫人能同意吗？”顾柔问道。 孙妈见过老夫人，也能揣测出几分脾气来，“我估计能行，毕竟顾家没钱了，养着这一股人压力也不小。” 第214章 姨娘和五妹妹 顾柔深以为然，“对，我的目的就是先把咱们家这一股人攥在手里，天高皇帝远，只要老夫人不跟着来，就没事。” 孙妈点点头，“那就这么办？” 顾柔笑了笑：“我明天就跟爹去提。” 他一定会同意的。 毕竟有家人在，这心情也能好一些。 她看到过几次，顾修德总是唉声叹气的，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到了第二天，顾柔再次去见顾修德。 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两个小丫鬟。 金蕊过来，“大小姐来了，府中的余姨娘来了。” “就她一人？”顾柔反问。 “还带着一个小女儿，说是五小姐。”金蕊回答。 顾柔轻笑，果然是来人了。 她去会会这个余姨娘。 一进门，顾柔就看到有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女人站在一旁，怀里抱着一个才两三岁的女娃娃，梳着羊角辫，穿着鹅黄色的小衣，眉目间和余姨娘有些相似。 “见大小姐。”余姨娘先给顾柔行李。 毕竟她只是妾。 顾柔笑了笑，“这位是？” “她是余姨娘，是你五妹妹顾绣的圣母。”顾修德坐在一旁，语气不冷不热。 似乎对余姨娘的到来没什么感觉。 “哎呀，原来是我的五妹妹。”顾柔笑着过去，逗弄着顾绣。 顾绣见到顾柔，咿咿呀呀的，还伸手要顾柔抱。 “绣儿，乖，小心弄脏了你姐姐的衣服。”余姨娘很有眼力见，顾柔那一身绸缎的夹袄百褶裙，就知道不便宜。 “没事。”顾柔笑着把顾绣抱过去，“哎呀，小丫头胖乎乎的，还真是可爱。” 余姨娘看顾柔抱孩子的动作倒也没有错，心里安心了不少。 她没能给顾修德生下一个儿子，往后全仰仗这个女儿了，所以不敢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顾柔发现不管是顾绣还是余姨娘穿的都不是太好。 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出门，这样太也寒酸了。 “姨娘是怎么来的？”顾柔问，“我刚才进来都没见着马车。” “府中就两辆马车，一辆要留给老夫人用，我坐了另外一辆来的，不过夫人也要用，马车就赶回去了。”余姨娘解释。 顾柔颔首，“金蕊。” 金蕊进来，福了福身子，“老爷，大小姐。” “你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五妹妹和余姨娘住着，看看缺什么就安排一下。”顾柔又看向余姨娘，“姨娘需要什么？” 余姨娘没想到顾柔会问自己，愣了半晌，才道：“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顾柔却觉得，她那表情挺……受宠若惊的。 “姨娘不客气，咱们大人倒是没什么，五妹妹是个小孩子别委屈了。”顾柔笑着说。 余姨娘嘴角多了笑容，“大小姐疼五小姐，是她的福气。” 金蕊退下，去收拾屋子。 顾修德因为还有公务，就去衙门了。 家里剩下顾柔和余姨娘，两个人还在正厅。 不过，顾柔抱着顾绣坐着，余姨娘却站着。 这就是规矩。 “余姨娘，这是外面不加顾家老宅，你坐吧，我也不习惯。”顾柔淡笑。 余姨娘有些战战兢兢的，看顾柔并不是虚情假意，推脱了几句就坐下了。 顾柔眯起了眼睛来，余姨娘不算漂亮，五官也称不上精致，但给人的感觉不刻薄，有些畏首畏尾的。 也是，作为妾室，不能自己做出全听别人的，自然而然这气场也就弱了。 “家里人都好吗？”顾柔笑着问道。 “一切好。”余姨娘笑着。 顾柔心中想着，余姨娘这种性子不像是能压制住自己的。 也不知道继母把她派来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觉得她人畜无害，自己会放松警惕？ “大小姐，可还好？”余姨娘也问。 “我当然好啊。”顾柔低下头，看着顾绣在玩儿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就摘下来给她。 “大小姐，使不得。”余姨娘立刻站起来，走过来把玉镯拿过去又还给顾柔，“小孩子不懂事，给摔了就不好了。” 顾柔笑道：“没关系，一只镯子而已。” 余姨娘不禁再次看向顾柔，她耳垂带上带着的耳坠是金镶玉的，那白玉温润材质极好，而她头上也只簪着一只翠玉簪子，翠玉通透，光泽柔润，一看就是最好的品种。 她这一身打扮，比起府中几个小姐来，要贵上很多。 即便她打扮素雅。 余姨娘打量顾柔，顾柔又岂不是在打量她。 余姨娘身上的料子是绸缎的，却很容易起褶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 一头的绢花，却没有任何金银配饰，难免叫人觉得心酸。 之前她听人说，有些大宅门里，就算是妾室，过得也比一些小门小户的小姑娘要好，可是看着余姨娘，顾柔还真没瞧出哪里好了。 再联想到顾三的事情，顾柔就想，连门面都不装一下了，顾家果然是穷了。 余姨娘把玉镯换还给了顾柔。 顾柔把顾绣也交给她。 余姨娘看着顾柔重新戴上玉镯，缓缓地问：“我之前还一直以为大小姐是在济南。” “是啊，我连父亲续弦都不知道，哪家人也没通知我一声。”顾柔浅笑：“余姨娘来的时候，母亲没有说什么吧？” “没。”余姨娘一怔，顾柔几句话就要又把主动权抢过去了。 “我这些年不在父母跟前尽孝，倒是全靠家里几个妹妹了，对了另外两个妹妹可都还好？”顾柔关心的问。 “三小姐顾倩和六小姐顾娇都很好。”余姨娘回答。 “顾娇？”顾柔深深的看着余姨娘，“她是我母亲生的？” “是，今年才一岁。”余姨娘解释，“本来应该夫人来的，可是六小姐年纪太小没办法出门。” 顾柔点了点头，“是啊，孩子太小轻易不能出门，可是五妹妹也不大，你们一路来舟车劳顿的，也是辛苦。” 余姨娘抱紧怀中的顾绣，干干的笑着，“大小姐哪里的话，夫人让我来服侍老爷的。” 果然是继夫人的意思。 “我不和余姨娘聊了，你先去休息吧。”顾柔笑了笑。 余姨娘微微欠身，抱着顾绣就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金蕊就进来了，偷偷的在顾柔耳边说了些什么。 第215章 大小姐再好，也不能得罪夫人 余姨娘抱着顾绣从正厅里出来，进了后跨院。 一个小丫鬟过来，接过顾绣，压低了嗓音，“姨娘，屋子都收拾好了，被子什么的都是锦缎面的。” 余姨娘脸色苍白：“这个大小姐，不好惹啊。” “姨娘，可受委屈了？”小丫鬟心疼的问。 余姨娘摇头，“没，她对我算不上净重，倒还算是客气。” 小丫鬟又道：“紫鹃怎么办？” “她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能怎么办。”余姨娘抿抿唇，“这次出门，连绣儿的奶娘都给扣下了，大夫人是想饿死绣吗？” 其实，她岂不会明白。 这就是大夫人的手段。 让她知道，她到底是为谁办事。 “不然我去找金蕊吧，弄些羊奶来。”小丫鬟说。 余姨娘忽然一把拉住小丫鬟，表情有些苦涩，“姝儿，你说大小姐和大夫人，谁更狠一点？” 姝儿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这奴婢也不知道，可是奴婢知道这次姨娘能出来，不在老宅里圈着，姨娘可想想办法趁早再怀一胎。” 只有生下顾修德的长子，才能地位稳固。 余姨娘却冷笑道：“有紫鹃在，我就没有这机会。” 紫鹃才是大夫人派来监视这边一切的人，自己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 姝儿还是去找了金蕊，“金蕊姐姐，姨娘想问，有没有羊奶，五小姐身子骨弱一直不能吃太硬的东西，想着吃羊奶会不会好一点。” 金蕊的脸上一向看不到什么表情，因为府中上下的人捉摸不透她，对她有些忌惮。 姝儿也是。 “大小姐，已经去找奶娘了，下午就送过来。”金蕊语气平静，“厨房的锅里已经热了一碗鲜羊奶你给五小姐端过去。” “哎。”姝儿很高兴，没想到这件事都没等她们说，大小姐就给办了。 想到在老宅的时候，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如今到了这里，日子没想象的那么清苦不说，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姝儿把热羊奶端过去，把事情跟余姨娘说了。 余姨娘也很惊讶，“大小姐都给办妥了？” 姝儿颔首，“大小姐观察细致，对五小姐也好。” 余姨娘却皱着眉，“大小姐是不是想拉拢我们？” “姨娘怎么想？”姝儿问。 “我什么都不敢想，不管是夫人当家还是大小姐，我都只是一个妾室。”余姨娘也没有什么主意。 姝儿却道：“奴婢可不怎么认为，大小姐要是比夫人宽厚，那么大小姐当家可比夫人当家要好得多，说不定将来五小姐出嫁给的嫁妆也多，也更能被夫家看中。” 这么一说，倒是说到余姨娘的心坎上去了。 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说到底，谁对自己的女儿更好，她就偏向谁。 “那咱们再看看。”余姨娘想了想，“不过咱们也不能得罪夫人。” “是，奴婢明白。”姝儿把羊奶晾凉了才给顾绣喂下。 下午奶娘果然就送过来了。 余姨娘看奶娘奶水充足，自己的女儿吃的也是欢畅，心里更高兴了。 紫鹃站在一旁冷眼瞧着，脸色很难看。 —— 顾柔到了家中，孙妈就来问，她最关心宅子里的事情了。 “余姨娘来了，还带着五妹妹。”顾柔正在洗手，用的自家的柔肤皂，里面加了牛奶更滋润。 “居然只派来了一个妾室。”孙妈也很疑惑。 “是啊，还有姝儿和紫鹃两个丫鬟。”顾柔回答。 “紫鹃？”孙妈眉头紧蹙，“她娘是不是老夫人身边的？” 顾柔摇摇头，她哪里清楚。 “如果没错的话，紫鹃可是家生子，她娘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孙妈道。 顾柔轻笑，“原来她是大有来头，难怪金蕊告诉我，她给余姨娘收拾东西的时候，紫娟一直盯着看。” “老夫人身边的，都是人精。”孙妈不由得说：“我看是记着屋子里有什么好回去汇报，你是不知道当初夫人把一匹绸缎赏了人，下午老夫人就数落夫人不会勤俭持家。其实还都是不吭不响的送出去的，她就知道了。” 顾柔蹙眉，“那一定是丫鬟里有人起了二心了。” “是，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夫人良善也不追究。”孙妈感叹：“我想查都没查到。” 顾柔想了想，“这件事等回顾府了再收拾他们也来得及，咱们先想办法对付那个紫鹃，让她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咱们，看着也心烦。” 孙妈点点头。 顾柔隔了几天才去府中的。 她去见余姨娘，却听了呜呜的哭声。 谁在哭？ 这时，姝儿从屋子里端着铜盆出来，看到顾柔吓了一跳，“大小姐。” 顾柔低头看着盆子，深深地蹙眉，“怎么有血？” “五小姐被烫伤了，姨娘在哭。”姝儿眼睛也红了。 顾柔迈步进去，就看到余姨娘抱着顾绣坐在床上哭着。 “奶娘呢？”顾柔问。 余姨娘看了看顾柔，低下头继续哭。 姝儿进来，“奶娘被……被责罚了。” “为什么？”顾柔冷冷的问。 奶娘算是她的人。 谁敢动她！ “是紫鹃。”姝儿解释，“早上，奶娘给五小姐喂奶，本来好好地，紫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冲进去，数落奶娘手脚不干净，奶娘把五小姐想把五小姐放在小床上再去看看，她就是不依不饶的，接过奶娘被她拉扯的没站稳，就跌倒了，紫鹃手里端着一只碗正巧掉在了五小姐的头上。” 顾柔看过去，果然在顾绣的额头上有伤。 姝儿也只是叙述。可是光是听，顾柔就知道这个紫鹃做的更过分！ 那碗怎么会不偏不倚的就掉在顾绣的头上？ “金蕊，周盈，去把紫鹃给我请来。”她把那个请字咬的很重。 金蕊和周盈一起去叫紫鹃。 顾柔又让小厮去请吴大夫。 余姨娘哭着，“大小姐，紫鹃可是夫人的人，大小姐要……要当心。” “我知道。”顾柔转身出去，金蕊和周盈已经扭着紫鹃进来了。 紫鹃没做过力气活儿，不像金蕊和周盈是农女出身身上有力气，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被拖进院子，她看到了顾柔，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第216章 第一次惩罚下人 “大小姐。”紫鹃看着顾柔，眼神不善。 顾柔笑着，嗔怪：“金蕊，周盈，你们怎么能对紫鹃这么无礼？” 金蕊和周盈垂手站在一旁。 紫鹃看了一眼顾柔，被她眼底的寒意震慑了一下，她虽然有些心虚却依旧强词夺理：“大小姐，把我叫来有什么事？” “奶娘呢？”顾柔走下台阶，来到紫鹃的面前。 紫鹃回答：“在后院，她伤了五小姐，我罚了她。” “这种事怎么能劳烦紫鹃你动手，府里有管事丫鬟的。”顾柔去看金蕊，责备道：“金蕊，你过来。” 金蕊垂着头过来。 “我之前是怎么说的，府中上下一切下人的事情都归你管，你难道忘记了吗？”顾柔表情严肃的训斥起来，“我把你买进来做丫鬟，就是让你替主子分忧，现在有人伤了我的五妹妹，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 “主子就是天，有人敢伤了主子就该罚。”金蕊回答。 “是。”顾柔沉然，“那五小姐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紫鹃惩罚奶娘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金蕊扑通一声给顾柔跪下，“还请小姐责罚，奴婢愿意领罚。” “你愿意领罚，我也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顾柔挑眉看向紫鹃，“奶娘做了什么，惹紫鹃不高兴了？” “她偷吃东西。”紫鹃回答，“偷吃了给五小姐的牛乳酪。” “原来是这样。”顾柔凉薄的一笑，“我都不知道紫鹃你是掌管厨房的，既然这么喜欢厨房，以后就别在院子里服侍五小姐了。” “什么？！”紫鹃没想到顾柔会这么说。 一下子就把她贬到厨房去了。 “大小姐……”紫鹃急道。 “你听我说。”顾柔摆摆手，“你瞧，宅子这么大就没一个细心地，才让人偷吃了五小姐的东西，你心思如尘，有你帮着五小姐看着厨房，以后这吃的东西就都能到五小姐的嘴里。五小姐身体健康，也有你一份功劳，等回府了我一定要在母亲的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紫鹃脸色泛白。 顾柔看着金蕊，“行了，起来吧，你去把奶娘叫过来，我倒要问问这个吃里扒外，连小姐吃食都不放过的东西是谁！” 金蕊起来，转身就去后院叫来了奶娘。 奶娘一见到顾柔，就开始抹眼泪。 顾柔看着她，衣服脏了发髻也松散了。 “紫鹃，你去厨房看着火。”顾柔指派着。 紫鹃没有动。 顾柔动怒：“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吗？” 紫鹃抿抿唇，知道这里都是顾柔的人，她硬碰硬是占不到便宜的。 虽然心里不甘，可她趁着顾柔没真的要罚自己，就先走了。 周盈气道：“大小姐，她……” “别急。”顾柔转身坐在廊下，“奶娘，东西是谁吃的？” 奶娘红着眼睛，“还不就是她。牛乳酪是我做的，我要是偷吃也不会拿到五小姐的房间去啊。” “这几晚上我都看到她偷偷地去厨房，偷吃东西也就算了，咱们用了多少猪肉青菜，油用了多少，她都记着。”金蕊幽幽的说。 “我还真是小瞧她了。”顾柔看着金蕊，“你，是府里的管事丫头不是她，别被她给唬住了。” “奴婢明白了。”金蕊回答。 刚刚顾柔那些话，就是在给她拔闯。 今儿把紫鹃打发去了厨房，她已经颜面扫地，往后金蕊怎么收拾都行。 “奶娘，你跟我来。”顾柔起身，带着奶娘进了屋子。 余姨娘已经不哭了，顾绣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顾柔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受伤，也十分的心疼，“余姨娘，你先听听奶娘是怎么说的，至于怎么处罚你自己做主。” 余姨娘望着顾柔，奶娘是她找来的，是她的人，自己怎么敢。 “姨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奶娘解释着，“牛乳酪不是我吃的，是紫鹃，她吃完了就来冤枉我。本来我都把五小姐放到床上了，她拉着扯着连五小姐身上盖的被子也一起拉扯下来，我为了救五小姐才扑在地上的，可是没想到她就把手里的碗也给扔了，还扔到五小姐的头上。” 说着，奶娘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们看自己肩膀上的伤。 “这是我撞到床边的柜子弄伤的。”奶娘解释。 顾柔看了一眼深深的蹙眉，伤势严重，青紫了一大片。 余姨娘触目惊心，“她……她不过是一个下人。” “姨娘，你咋还不明白。”姝儿急道：“紫鹃以前跟着夫人，总是好吃好喝的，这次来也是不情不愿，以前在府里，她吃的可比三小姐都好。” “别瞎说！”余姨娘瞪过去，毕竟当着顾柔的面儿，不能这么说。 顾柔装作没听懂，只说：“五妹妹太小，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这疤留在脸上将来找婆家都有些问题。” 余姨娘颤了一下，眼睛又红了。 “不过我请的吴大夫医术高明，余姨娘不用担心。”顾柔看着余姨娘，“至于奶娘怎么处置，余姨娘自己看着办吧，本来我也是好心，看五妹妹三岁了个子还这么小，想着找个奶娘给她喂得饱饱的，将来身体也能健康一些。余姨娘若是还想让紫鹃来服侍，我也不会拦着。” 说完，她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余姨娘抱着顾绣一抽一抽的哭着。 奶娘又道：“还请姨娘相信我，我万没有害小姐的心思。我刚到府里，全家都指着我做奶娘挣钱养家，我若是害死了小姐就等于没了饭碗，我怎么会这么做？” 余姨娘哭声渐渐小了，她知道不管奶娘的事。 “奶娘，你先下去休息吧。”姝儿开口。 奶娘站起身来，把衣服穿好，转身出去。 姝儿看着余姨娘，“姨娘，我看大小姐是生气了。” “她气什么？”余姨娘红着眼睛问。 “气姨娘不信任她，刚才奶娘的话说的很对。”姝儿抿抿唇，“如果姨娘还想考虑就考虑吧，只是错过了大小姐，姨娘往后的处境更难。” “大小姐值得信任吗？”余姨娘哽咽着，“大夫人可是老夫人的亲外甥女，她一个人能敌得过两个人？” 第217章 都是为了钱 余姨娘看着怀中的顾绣，一脸的茫然。 “姨娘总是听之任之，怎么不想想，如果大小姐帮你打发了紫鹃，你跟老爷就更多的机会了。”姝儿幽幽的说：“若是姨娘能生下一个儿子，大夫人那里不足为据。” 余姨娘的心渐渐活起来。 是啊，只要没人看着，她就能有机会。 自己还年轻，再生一个绝对没问题。 这时，金蕊带着吴大夫来了。 吴大夫给顾绣上了金疮药，又开了一副药方，就走了。 余姨娘有些尴尬，“怎么连诊费都掏不起。” “我刚才看到金蕊已经给了。”姝儿说：“我打听了，听说大小姐很有钱，府中上下吃喝都是她在支付着。” “这也没办法，老爷的俸禄都填补老夫人那边了，咱们也不好过。”余姨娘深深地感叹，“老爷就是对老夫人太孝顺了，才让一大家子都跟着……都跟着委屈。” “是啊，连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比小姐们过得好。”姝儿也有些气愤，“而且大夫人生了六小姐以后，三小姐和五小姐就更委屈了。” 余姨娘想了想，“姝儿，你说得对，我不能听之任之。三小姐的姨娘脾气比我还软，逆来顺受，结果还不是被大夫人苛待，自己在女儿面前抬不起头来。” 姝儿看余姨娘已经醒悟，很高兴，“姨娘说的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姨娘一定不要放手。” “姝儿，你去告诉奶娘把伤养好，五小姐还是让她来照顾。”余姨娘望着顾绣的小脸，露出一抹温柔：“这几天五小姐的脸色变好了。” “那大小姐哪里呢？”姝儿又问。 “你帮我把厨房的火生了，我亲自做一顿饭菜请大小姐过来吃。”余姨娘说。 姝儿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姝儿走后，余姨娘抱着顾绣，“乖乖，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只要你能过上好日子，娘做什么都无所谓。” 晚上，顾柔也来了。 顾柔还拉着顾修德一起。 本来余姨娘不能一起坐的，可是顾柔却说：“都没有外人，你又忙了一下午，若是还站着我爹该心疼了。” “咳咳。”顾修德清了清嗓子，他看了一眼余姨娘，“坐吧。” 这对于余姨娘来说是莫大的脸面. 在原来的府中,是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一顿饭,始终被余姨娘记着。 没了紫鹃，晚上顾修德是宿在了余姨娘的房间里。 余姨娘那一晚上很激动。 —— 几天后。 顾柔带着红袖和孙妈一起来，余姨娘上次说想做些一衣服，她顺便把布匹也带来了。 余姨娘以为顾柔只会给五小姐，没想到连自己也有份儿，而且还不止一个。 连姝儿都得了一匹。 顾柔笑着说：“姨娘来了，我爹这边我也就能放心了，这是给我爹做衣服的绸缎，姨娘帮忙给做了。” 余姨娘点点头，“大小姐放心，这些针线活我还是能做的。老爷要出去应酬，我先做老爷的。” 她打量着红袖，笑道：“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好漂亮啊。” 只是眼神看起来没什么神采。 顾柔拉着红袖坐下，“这也是我妹妹，是干妹妹，叫红袖。” “三小姐也有这么大了，可是长得还没红袖姑娘高。”余姨娘说完就摇摇头。 顾柔想着，家里的孩子都屈嘴，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也长不高。 “三妹妹的生母如何？”顾柔问。 “蒋妹妹的脾气更温顺。”余姨娘意味深长的说。 顾柔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更温顺的意思就是更好欺负吧。 她轻笑，暂且不提，“咱们把衣服一起裁了吧。” 余姨娘点点头，带着姝儿，一起裁衣服。 孙妈也帮忙，裁剪的也快。 这时，听到院子里叮当乱响，顾柔立刻让周盈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周盈阴沉着脸进来，“还能是怎么回事，那个紫鹃见这么好的东西给有她的，就故意弄出了动静，还指桑骂槐的。” 余姨娘蹙眉，“她真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里又不是老宅。” 在外面还不知道老实一点，真是狂妄。 顾柔笑了笑，“别理她，周盈你去告诉金蕊，紫鹃行为不检，吓着了五小姐，把她弄到后院去干粗活儿。” “是。”周盈出去找金蕊，一会儿就听到哭天抢地的，但是很快就没动静。 周盈进来，笑着说：“金蕊让她去后院刷香桶，她还说要告诉大夫人。” “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顾柔摆摆手，周盈了然。 紫鹃被赶出了这个院子，余姨娘是轻松的。 别看她在厨房，照样让余姨娘不舒服。 现在她被打发去了后院，眼不见也就心不烦了。 只是，她也怕紫鹃会去告诉大夫人，但是刚才顾柔的话又让她心中一安。 顾柔想了想，“余姨娘，你说把三妹妹和蒋姨娘也接过来如何？” 余姨娘拿着剪子的手一颤，差点剪坏了衣服。 顾柔眸色一沉，怎么，难道哪里不妥了？ “大夫人也会来吧？”余姨娘幽幽的说。 “我爹在这边的日子过成这样，大夫人肯来？”顾柔轻笑。 余姨娘不尴不尬的一笑，“大小姐似乎还不知道吧，大夫人知道你也在津卫城，所以才派了紫鹃来。” 顾柔淡淡的一笑，“她都知道了什么？” “也没什么。”余姨娘微微思忖，想了想还是决定都告诉顾柔吧，“大夫人就是想知道，这府中一个月能花多少钱，她想知道大小姐手里有多少银子。” 顾柔暗笑，果然是惦记着她的钱啊。 “余姨娘你跟我说实话，我那个三伯贪污了多少？”顾柔郑重的问，“全家都勒紧裤腰带给他还钱，你可要为五妹妹多多着想。” “三万两银子。”余姨娘紧张的说：“那几天全家都在凑钱，咱们这一股能有多少，老夫人就做了主，把……前夫人留下的铺子和地都给卖了。” 三万两啊。 对顾家这种清贵来说，不是小数目。 “听说我爹的俸禄都交给了老夫人。”顾柔沉沉的说：“你们一个月的用度是多少？” “我们这些姨娘也就五钱银子，至于小姐们的月历一个月是一两银子。”余姨娘幽幽的说。 这在京城，这可是最低的。 第218章 好可怕的大小姐 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不过顾柔记得看过书，书里记载府中小姐一个月才二两银子，而她们更多依靠的是长辈的赏赐这些。 但是从余姨娘的言谈举止里，顾柔察觉到，估计赏赐和这一股人是无缘了。 而继夫人是老夫人的亲外甥女，那就另当别论。 顾柔摇头笑着，老夫人打谁的主意都不应该打他们这一股人的主意，毕竟他们太穷了。 说不定，另外那三股人，一分钱都没往外掏。 余姨娘读不懂顾柔笑容里的含义，只是有些不安。 “大小姐，不打算搬过来吗？”余姨娘小心翼翼的说：“住在一起也方便。” 她一个人对紫鹃还是心有余悸的。 顾柔摇头：“不了，我……我租了一个宅子，不大，一个人住十分宽敞。” 她哪里舍得把青墨扔在外面不管？ 再说，她也不想事事都被紫鹃盯着。 她虽然是在后院干粗活，可是那眼睛又没瞎，她说不定还等着大夫人来救自己，然后把一切都告诉她。 顾柔静下心来，想着，要怎么把紫鹃给打发走。 “紫鹃多大了？”顾柔看向姝儿，她们都是丫鬟一定更熟悉。 “她十五了。”姝儿回答。 十五了，能许配人家了。 “金蕊，那个春宗呢？”顾柔问道。 “还没下床呢，大了二十大板哪那么容易就能出来。”金蕊回答，再说用的金疮药也不是最好的。 “那可是我爹的侍从，你赶快让紫鹃去照顾他。”顾柔幽幽的说，“给两个人单独准备一间房间来。” 金蕊点头，转身出去。 余姨娘皱了皱眉：“大小姐不怕他们二人成虎？” “成什么虎，是我成全他们。”顾柔轻笑，“都老大不小的了，该成家立业了。” 说着，顾柔就去端起茶盏喝茶。 红袖也要喝，顾柔就端着茶杯喂她。 余姨娘看着顾柔，她刚刚的话让自己后背一凉，可是看她对待红袖却又好极了，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 春宗躺在床上已经好几天了。 这次带来的人本就少，院子里添了几个小厮可都是顾柔的人。 没人照顾自己不说，他连消息都递不出去了。 别的不说，本来盼着大夫人派人来，自己也能好过一些。 可是紫鹃来了，没想到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被打发到后院去刷香桶了。 顾柔太厉害了。 等自己能下床了，他一定要去大夫人那里好好地告一状！ 这时，两个小厮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春宗抬起起来。 他现在是任人摆布，惶惶不安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金蕊进来，“你的伤一直不好，老爷很担心，所以就派了紫鹃来照顾你。可是她进出这里多有不便，大小姐就让我给你单独找间屋子，让你慢慢的养伤。”她不顾春宗难看的脸色，神情带着嫌弃对两名小厮道，“把他抬走。” “不放开我！”春宗挣扎着，可是他的伤口已经化脓，一动就疼。 两名小厮将他抬了出去，搬到后院一间偏房里。 他们把春宗扔到床上，就拍拍衣服上的土出去了。 春宗想要爬起来，可是他伤口疼得厉害，疼的双腿都没了力气。 这时，金蕊和周盈把紫鹃带进来。 “为什么要让我伺候他？”紫鹃站在门口，看着低矮的屋顶不肯进去。 “你心细，我们都是乡下丫头笨手笨脚的，你们一个是老爷身边的侍从，一个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比我们仔细。”金蕊不冷不热的解释。 紫鹃紧咬着牙根，她在大夫人跟前是最有脸面的丫鬟。 本来这次派她来，摸清了顾柔的底细就能回去，可是没想到被顾柔摆了一道。 如今还要让她伺候一个臭男人！ 她要伺候也要伺候府里的哥儿，怎么能伺候下人？ 伺候下人，她连下人都不如吗？ “我要见大小姐，不，我要见老爷！”紫鹃吼道。 “省省吧，老爷是不会过问内宅的事情，更何况你只是一个下人。”金蕊冰冷地看着她。 紫鹃紧紧地抿着唇，眼神带着绝对的狠意。 “你们给我等着！”她发狠。 金蕊沉然，“进去。” 紫鹃气的拂袖进去。 砰地一声，木门就被关上了，金蕊落了锁。 “你干什么锁门？！”紫鹃晃动着门板，气的脸色发白。 “大小姐的吩咐，你什么时候把春宗照顾好了就放你出去，你放心吃喝我们都会从那边的窟窿送进去。”金蕊指着墙上的一个窟窿。 紫鹃快哭了，“你们太过分了。” 金蕊和周盈没理她，确定门锁打不开，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周盈还问金蕊，“你说他们会发生什么吗？” “不知道。”金蕊淡淡的回答。 “那大小姐交代的事情怎么办？”周盈蹙着眉。 金蕊看着她，“大小姐的用意并非如此，只要他们在一个屋子里待上一晚，不管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紫鹃都只能嫁给春宗。” 周盈顿时就明白了，“紫鹃心高气傲一定受不了。” “那就要看她是不是能忍辱偷生，等到大夫人来救自己，还是不堪羞辱自杀了。”金蕊凉薄的说，不管是哪个结果，都是顾柔想要的。 金蕊向顾柔复命，“大小姐，都安排好了。” 顾柔轻轻颔首：“记住，好吃好喝的给他们，不必苛待。” 毕竟他们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金蕊点点头。 天色不早，顾柔就起身回去了。 余姨娘送走了顾柔，回到院子里。 姝儿走过来，“姨娘，大小姐这一招可真是够狠的。” “是啊，一能搓搓紫鹃的锐气，二她若是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余姨娘手里绞着丝绢，“好可怕的大小姐。” “姨娘，我看大小姐做这些事并没有回避你的意思，她是不是防着姨娘将来会有倒戈那一天？”姝儿不确定的问。 余姨娘苦涩的一笑，“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 还用问吗？ 现在她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将来出了事，谁也跑不掉。 姝儿幽幽的说：“大小姐还给五小姐送了好些的东西，穿的小肚兜小鞋子，还有玩具小老虎什么的。” “她这是恩威并济。”余姨娘抿抿唇，“前夫人若是有她一半的魄力，也不会死于……” 她忽然住了口，府中上下可都是顾柔的人。 第219章 他是十三爷的人 顾柔回到府中。 月朵就出来迎接，“小姐可算回来了，青墨公子人没回来，却托人送来了不少的东西。” 顾柔问道：“那人呢？” “把东西放下就走了。”月朵回答。 顾柔进了屋子，看到铺着绣布的圆桌上摆着一大堆的礼盒卷轴的。 孙妈都有些惊讶：“这都是哪来的？” 顾柔走过去，随便打开了一只礼盒，里面是一套汝窑天青釉茶具。 瓷身温润，细腻。 顾柔很喜欢最喜欢这种颜色。 剩下便是京城里的小吃点心了，这顾柔留了一些，剩下的就让孙妈给她们分了。 还剩下一只卷轴。 她让周盈和月朵一人拿着一端，轻轻的展开。 在书画上，顾柔没什么造诣。 不过画中画的是白梅傲立寒雪，很有意境。 “玄青子。”顾柔念着落款。 “玄青子？”孙妈一怔，“这可是画梅的高手了，这一副画可是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 哪有这么夸张。 “许是他买的假的吗，逗我开心。”顾柔淡淡的一笑，还是让周盈挂在了房间里。 “小姐的屋子看着冷清。”孙妈道。 也不知道顾柔是怎么回事，似乎不太喜欢弄一些东西在房间里。 直到现在，屋子里的摆件都少之又少。 她自己也不去添置什么。 顾柔笑着坐下，打开最底下的一只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对金镶玉的玉簪。 玉是白色的，玉质清润，触手温凉。 孙妈眼见，一眼就看出是好东西。 “青墨到底是做什么的？”孙妈有些怀疑。 “根据我的判断，他应该是跟着十三爷。”顾柔向孙妈解释，“这些东西怕不是十三爷赏赐给他的，他就送到了我这里。” “十三爷？”孙妈对朝堂之事至少甚少。 顾柔也是一样。 只是之前十三爷经常往城里跑，那段时间青墨也忙，从他的话语里也总是能听到涉及朝政的事情，所以顾柔认为他是十三爷的幕僚。 不在朝为官，所以私底下调查贪污受贿的事情，更得心应手。 “跟着十三爷好。”孙妈一笑，如果将来与定远王府发生点什么，也有人给她们撑腰不是。 顾柔又翻了翻，并没有书信。 虽然青墨才走了几天，可是顾柔却很像他。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姐，马恒来了。”月朵跑进来。 顾柔看了她一眼，“嗯，让他在前厅等我，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是。”月朵又跑回去，泡了一杯热茶给马恒。 过了一会儿，顾柔换了一件天青色的褙子从二进院出来，走进前厅。 马恒立刻起身，“大小姐，葛老板那里有消息了。” 顾柔示意他坐下说，自己也坐在了正主的位子上，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明天就派人把铺子的地契给送过来，一切手续都办妥了，大小姐只需要让来的人把钱打过去就行。剩下的，那边铺子的大掌柜和二掌柜的，会帮大小姐把铺子打点好。” 顾柔点点头，却没有开口。 孙妈看着她，低声问道：“小姐是不放心葛老板？” “当然不是，他没必要为了七百五十两银子骗我。”顾柔淡淡的说：“我是想着，即便有大掌柜和二掌柜，我这边离得远，也怕他们不听我的。” 可是换成自己人，那一切就只能从头开始了。 “大小姐。”马恒起身，“要不然让我去吧，我到那边照顾几个月，等稳定了再回来。” 顾柔想了想，“你办事稳重，我倒也放心。这边的铺子，栓子也能上手，再说我也会去照看的。” 马恒道：“大小姐放心，这事我一定能办妥。” “也好，你回去准备吧，我明天就去。”顾柔道。 马恒颔首：“是，那我明天就在铺子里等大小姐。” 说完，他起身告退。 月华送马恒出去，就跟着周盈去厨房忙着做晚饭。 顾柔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孙妈抬起温热而粗糙的手，帮她揉着太阳穴，“小姐，累了？” “有点，我怕是小日子要来了。”顾柔皱着眉，“今儿才从余姨娘那里也听到不少新鲜事，看来我爹这一股人在顾家不受待见啊。” “是啊，我看咱们给五小姐拿过去的东西，余姨娘接过去的时候，手都抖了。”孙妈答。 “孙妈，你说我爹一直没有儿子，会不会是因为……老夫人？”顾柔深沉的问。 “老夫人会吗？”孙妈也嘀咕，“不过当初夫人怀大小姐的时候，老夫人可是一点好东西都没给夫人，夫人一去请安，她还总是念叨着这一胎是女儿好，女儿贴心什么的。谁不知道，这长子长孙最重要了。” 老夫人这么说，不就是想给夫人上眼药。 顾柔嗤笑，“她是怕我爹一有儿子，对她的孝心减半吧。” 毕竟有了儿子，顾修德一定是好吃好喝的给着，一点委屈也不给受，如果老夫人苛待自己的儿子，母子间必然生出嫌隙来。 “不过，我爹才三十八，还能生。”顾柔淡淡的一笑，“明儿给吴大夫请来，让他给我爹调养调养。” 孙妈笑了笑，却又叹道：“可是妾室生下长子，这对……” “孙妈，不让妾室生，难道你要让我的继母生，那样我们还有活路吗？”顾柔反问。 孙妈明白，顾柔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一直到顺利解除婚约。 所以，得人心是至关重要的。 “小姐想做就去做吧。”孙妈是支持她的。 顾柔抱着孙妈：“孙妈，解除婚约之后，我们就出去游山玩水。” “你不和青墨成亲啦。”孙妈笑着。 “不成了，他神神秘秘的，我不嫁给他了。”顾柔开玩笑的说。 孙妈却叹道：“依我说，青墨还真不错，对小姐也足够的包容。” 就拿顾柔抛头露面做生意来说，青墨竟然不曾反对，反而很支持，可见青墨对顾柔的疼宠。 这女人一辈子，金钱出身都不要重要，重要的是能有一个男人真心的呵护自己。 顾柔笑笑，“他对我确实很好。” 而且身上没有那股子迂腐劲儿，这才是顾柔最喜欢的地方。 第220章 家信 过了一夜。 顾柔一早就去香铺等着。 葛老板派来的人，来得十分早。 一杯热茶还没泡开，人就到了。 来人十分礼貌得体，把地契交给顾柔，又说：“我家老爷说了，让顾小姐放宽心思，事情都安排妥当，过段时间大掌柜的会过来，向顾小姐交代一声的。” 顾柔颔首：“真是有劳了，我和葛老板合作的时间也不短了，他的为人我信得过。” 那人一笑：“顾小姐这么想，我家老爷知道了也一定高兴。我还要赶回去，就不和顾小姐聊了。” “等一下。”顾柔淡淡笑：“让马恒跟着你一起吧，一路上护送着，我也想知道京城里到底都时兴什么东西，让他帮我见见世面去。” “行。”那人点点头怎么不明白顾柔的用力。 果然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马恒跟着人走了，香铺就落在栓子的肩上。 栓子经过这大半年的历练也稳重了不少，顾柔却还是叮嘱，“你一定要把铺子顾好，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就去家里找我，别硬碰硬，等我来了再解决。” “大小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栓子笑道。 顾柔点点头。 兑铺子的事情，比顾柔想的要容易。 这也是因为葛老板值得人信任，这事情才顺利。 这边的事情，忙的差不多，顾柔就惦记着上青村客栈动工的事情。 不过有乔易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中午，顾柔带着吴大夫一起来到府中。 一开始，顾修德还有些反感，讳疾忌医说什么也不肯让吴大夫瞧一下。 顾柔就笑道：“爹，你想多了，我请吴大夫过来是为了给你调养一下身体，津卫城靠海，湿气重，我是怕你身体受不了。” 顾修德皱了皱眉。 “爹，大病都是从小病开始的，尽早调理也免得大病影响身体。”顾柔笑着劝说。 顾修德听进去一半，就跟着顾柔到了前厅。 吴大夫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父女二人，却不说话。 顾修德坐下，把手腕放在手枕上。 吴大夫轻轻将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闭上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顾修德这个人其实很复杂。 他一直很想要一个儿子，可是这么多年未曾得偿所愿。 他也想过是不是自己身体的原因，又怕真的是自己的毛病接受不了。 这时，吴大夫缓缓地睁开眼睛，淡淡的一笑，“顾大人身体无碍，不过正如大小姐所说，体内湿气太重，平日里多用黑豆薏米煮水熬汤来吃，就能见效。” 顾修德心底暗暗地一送，神情也跟着轻松不少。 “没事就好，我爹这身子骨看着就是硬朗。”顾柔淡笑。 “是啊，再给你添个弟弟妹妹都没问题。”吴大夫笑呵呵的说。 “真的吗？”顾修德情绪有些激动，见顾柔正在用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他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笑道：“我也是平日里注重养生。” 吴大夫笑道：“注重养生是好事，延年益寿。” 顾修德不尴不尬的一笑。 顾柔掏出二十两诊斤给吴大夫，然后亲自送他出门。 “吴大夫，我爹真的没事吗？”顾柔问道。 “没事。”吴大夫看着顾柔，“其实这么多年没有儿子，也许是其他的地方有不妥，又或者是命里没有吧。” 顾柔也明白这个道理。 “谢谢吴大夫了，慢走。”顾柔浅浅的一笑。 忍冬过来，扶着吴大夫上了马车。 顾柔转身回去，立刻吩咐厨房中午就炖一锅黑豆鸡汤。 顾修德看了大夫之后，这内心也是不能平静。 他不能平静，是因为吴大夫后来的话。 说他还能再添子。 吴大夫不是算命先生能掐会算，那样他反而不信，可是他是大夫精通医理，顾修德却十分的信任。 如果自己能得一子，这一生才算是圆满。 之后，顾修德对待顾柔倒是更加的不同了。 顾柔虽然不住在府里，却还是让人预备了一间屋子给她。 是二进院的东厢房。 余姨娘也只是住在西厢房。 顾柔虽然说住，却也没有在房间里布置太多的东西。 和在自己的府中一样，闺房里一张拔步床，一张梳妆桌子，一把梨花木的方背椅。 中间的小厅，摆着一张圆桌，四把圆凳，另外一间屋子改成书房，一张长条桌案，一架多宝阁，再无其他的东西。 虽然说什么都没有，可是顾柔添置的一些东西，却也不便宜。 总之这间屋子的陈设，很对得起她大小姐的身份。 屋子才布置完，外面就雷声滚滚了。 顾柔还想着今晚能不能回去，这雨就变大了，站在廊下，看着大雨如注一般的涌下，整个津卫城都变得雾蒙蒙的。 “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顾柔淡淡的说，幸好家里有孙妈，红袖也有人照顾着。 周盈道：“小姐今晚若是打算住下，我就去准备了。” 顾柔颔首，“去吧。” 吩咐了周盈去准备，顾柔就坐在廊下看着大雨。 这一场雨过去，天气就更加暖和了。 正想着，金蕊撑着雨伞走来，来到廊下，她收起雨伞，“大小姐，京城家里送来了书信，已经交到了老爷的手中。” 顾柔轻笑，“不知道这信里是不是提到了我。” 金蕊道：“送信的是府里的人，我安排在门房了。” 顾柔颔首，“嗯，让小厮盯着。” “是。”金蕊撑开雨伞，再次出去。 过了一会儿，顾修德身边的一个小厮跑来：“大小姐，老爷叫你。” “这么快。”顾柔喃喃的说，“周盈，备伞。” 周盈撑着雨伞，送顾柔去见顾修德。 进了顾修德的书房，他正急得团团转。 顾柔道：“爹，怎么了？” “家里来信了，说你祖母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顾修德忧心忡忡的说，“当年母亲为了生我，差点丧命，我还没能尽孝……” “爹。”顾柔叫了他一声，也是为了提醒他别激动，要冷静。 顾修德停止走来走去，然后看着顾柔。 顾柔问道：“爹，信里除了交代祖母病了，还写了什么？” 顾修德结结巴巴的，“也没什么了。” “爹，我能看看那封信吗？”顾柔问道。 第221章 私设赌场 顾修德倒是很信任顾柔，把书信递给顾柔。 顾柔双手接过，然后看了一遍。 这封家信写的真好。 动情动理，感人肺腑。 然而，却是虚情假意，满纸荒唐。 “祖母是让爹回去尽孝吗？”顾柔垂下拿着书信的手，“爹，可是一县之长，不能擅自离守。” 顾修德叹道：“是啊，我也是急昏了头。” 顾柔安慰道：“爹是回不去，不过三个伯伯都在祖母的身边，他们一定能照顾好祖母的，爹就别担心了。” 顾修德深感无力的一叹，“娘病重，我这个做儿子的却不能侍奉榻前，当真是不孝。” “爹，你是深受皇恩的人，皇上派你来津卫城做县令却没有惩罚你，已经是法外开恩。”顾柔深沉的说：“爹，你这样的话若是闯到皇上的耳朵里，你让皇上怎么想？” “啊。”顾修德才发应过来，这种话听着是孝顺的话，可是换个角度想颇有责备皇上不应该将自己调离京城的嫌弃，所以他立刻就住了嘴。 顾柔道：“爹，你给家里回一封信吧。” “我怎么说？”顾修德一时之间也是没了主意。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顾柔淡笑，“爹你是个大小姐，你担心祖母的身体也是人之常情，你就把这人之常情都写在心里，再好好拜托家里兄长多多照顾祖母。爹，二伯被革职现在家里反省，有的是时间照顾祖母。再说他若是侍奉榻前，这孝顺的美名传出去，说不定还能感动皇上。” 顾修德可没顾柔想的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就照做了。 顾柔也暗暗庆幸顾修德有些迂腐，不然看出了这份心真正的意图，遭殃的是自己。 回到房间，周盈瞧出顾柔有些心事重重，就问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了信，”顾柔不由得一叹，“信写的可是真好，读起来真是感人至极，不得不被里面的母子情分所感动。” “小姐是伤心过度？”周盈诧异的问，可是她的口吻很讽刺啊。 “伤心？”顾柔冷笑，“我对那边的人一点感情都没有，若是他们一夜之间死光了我也不会留下一滴眼泪。” 周盈看着她。 她道：“那封信真正的意图不是只会我爹说祖母病了，而是为了要钱。” “要钱？”周盈也很惊讶，“老爷哪里还有钱？” “我爹是没有，可我有。”顾柔冷然，“整封信都没有提到我一句，却偏偏写着，知道吾儿你在那边有人照顾，吃喝不愁，却不想母亲在这边是多惦记着你，为娘吃一口黑面馒头，却想着若是吾儿能在身边该多好。” 这是信里的原话。 周盈道：“前面说老爷是好吃好喝，后面说自己吃黑面馒头，这是让老爷嗔心啊。” “是，他们不敢真的张手找我要钱，却想方设法让我爹来压制我。”顾柔动怒，“没想到他们脸皮这么厚！你去告诉金蕊，不必给送信的人打赏，让他得了我爹的书信立刻滚蛋！把信送过去，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还怎么开口。” “是。”周盈立刻去找金蕊。 片刻之后，她进来回话，“小姐，都办妥了，那人拿着信走了。一开始他还不肯走，说还在下雨。听金蕊说，他接过书信的时候还问小厮，是不是就这些了有没有别的。” 果然，是为了钱。 “都把咱们当成冤大头了。”顾柔幽幽的说。 “幸好老爷没多想。”周盈安慰。 “我爹……他就算想到了也不会跟我开口的。”顾柔平静了一下，“他这种读书人，最讲究气节，找自己的女儿拿钱，传出去他还怎么有脸在朝为官？” 再说顾修德大概以为这钱是来自她外祖母家。 之前谈话的时候，她就感觉到顾修德对外祖母家多有不满，所以他更不会开口。 这也省去了顾柔不少的烦恼。 难道说，当初外祖母把她接走不再让她与顾家联系，也是看清楚顾家那些人的嘴脸吗？ 老太太虽然早已仙逝，但这份恩情，顾柔是真的感激不尽。 不管是为了从前的顾柔，还是现在的自己。 —— 顾柔是第二天晌午回府的。 孙妈告诉顾柔，“早上乔易来送信儿，韩老头说想让红袖回去一趟，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那就回去吧。”顾柔道：“我正好也会去瞧瞧，客栈的地基应该已经打好了。” 孙妈点点头：“去吧，那边也要照看照看。” “除此之外，我还要去一趟安家村，酒厂鸭厂也应该都盖好了。”顾柔安排着后面的行程，她想了想，“还有，如果是府里的人来找我，你先问问是什么事，如果是关于京城老宅的，就别派人通知我了。” 孙妈明白，“小姐放心去就是了。” 顾柔点点头，立刻叫周盈月华收拾东西。 回去的路上，顾柔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 阳光晴暖，山清水秀，果然是一年最好的时节。 马车在观音庙前停下，主庙已经盖好，已经开门迎客。 旁边小吃铺也是生意兴隆。 顾柔牵着红袖一起下车，让张大宝带着周盈先回家去整理东西。 进到铺子，喜柱媳妇喜道：“小姐，你回来啦。” “嗯。”顾柔笑着点点头，红袖见到大丫二丫就想找她们玩儿。 顾柔松开她的手，让她去玩儿，然后对喜柱媳妇说：“我不在这段时间一切都还好吗？” 其实喜柱进城拉货的时候，也都会去府中见一见顾柔，汇报一下情况。 “都好。”喜柱媳妇回答：“这观音庙一盖好，来的人就更多了。” 顾柔四下看了看，铺子被打扫的很干净，和自己在铺子的时候没区别。 “小姐带着红袖回来，是为了韩老头的寿辰吗？”喜柱媳妇问。 “我记得他去年满六十，今年过六十一大寿？”顾柔蹙眉。 喜柱媳妇却道，“当然不是啦，那个韩祖昌也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他们……他们在家里赌钱。” 赌钱？ 顾柔深深的蹙眉：“是真的吗？” 第222章 给你爷爷奶奶磕头 “我骗小姐你干嘛。”喜柱媳妇压低了嗓音，“村里人都知道，你说天天有陌生脸往韩祖昌家里进，大家能不起疑吗？” “韩祖昌在城里开了铺子。”顾柔看着喜柱媳妇，“那他赌钱是在这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喜柱媳妇，“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是韩王氏说漏了嘴，说她家能开铺子是老天爷赏脸。” 顾柔嗤笑，“她还觉得这是好事呢。可是韩祖昌和欣琼都在城里，家里的赌局谁管着？” “就是韩王氏，人家到她家里赌钱，赢钱的给她一点抽成，这段时间她天天拎着好吃好喝的回家，大家都笑话她呢。”喜柱道：“不本本分分的耕地种田，碰那玩意儿干啥，也不怕出了事。” 顾柔摇摇头，哪家人脑回路都挺奇葩的。 “她爹娘也搬回去住了，可能是看着欣琼不在，霸占了人家的屋子。”喜柱媳妇一脸的厌弃。 顾柔都快忘了这家人了。 终于到了他们出人头地的这天了。 顾柔又和喜柱媳妇聊了一会儿，就带着红袖往家里走。 路过客栈的时候，地基果然已经夯实。 乔易瞧见顾柔，笑呵呵的走来，“你回来了。” 顾柔点点头，“啊，韩老伯让红袖回来一趟，我不放心就跟着一起来了。” “哦。”乔易看了一眼红袖，眼神复杂。 顾柔蹙眉：“怎么了？” 乔易微微沉吟，压低了声音：“我正想和你说一说韩家的事情，他家私设赌场，来村里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我现在很担心。” “这种事本就不合法。”顾柔想了想，“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要把他们赶出村子，韩家那些人也太过分了。”乔易很气愤，“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就他们碰那种东西，以后全村的人都会被他们看不起。” 顾柔想了想，“不如你去找县令大人吧。” 乔易一凛，“我也是这么想的，却又怕大人不相信我。” “不会的，这种事关系着一方治安，不会不管的，你放心去就是了。”顾柔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是顾修德的女儿。 “那我明天就去。”乔易道。 顾柔看着正在干活儿的工人，问道：“客栈什么时候能盖好？” “至少也要一个月。”乔易道：“上次你让我开设工艺作坊，你别说还真的挣了一些钱，大家都很高兴。” 顾柔道：“勤劳能致富，只要不偷懒耍滑，没有活不下去的。” 乔易颔首，“你回家之后还要去酸菜坊看看吧，我就不打搅你了。” “嗯。”顾柔点点头，拉着红袖就往家里走。 从韩家门前过去，顾柔瞧见了几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那几个人就坐在门口的矮草垛上晒太阳，那些人瞧见了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眼睛就像是黏在了人家的身上。 他们看到了顾柔和红袖，眼睛都值了。 不相信村里还有这么水灵的小姑娘。 顾柔带着红袖匆匆进了院门。 这时旁边的角门打开，蕊枝进来。 “你脸色咋这么难看？”蕊枝蹙眉。 “看到韩祖昌家门口那几个不三不四的男人了，觉得恶心。”顾柔不爽道。 “是啊，最近村子里真是鸡犬不宁的，现在大家都不愿意走村前，宁可绕着走。”蕊枝也很气愤，“真不知道老天爷啥时候把他们给收拾了。” “韩家这种情况，韩老头还让红袖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顾柔看着一眼已经进了屋子的红袖，那丫头长得漂亮，却没有心智，万一…… 她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往下想。 蕊枝道：“也许不是他的意思呢？” 顾柔一愣，“那是谁？” 蕊枝看着她。 顾柔恍然，“韩祖昌他疯了吧，那可是他亲女儿！” “他还不是嫌弃红袖。”蕊枝握住顾柔的手，“韩家对你恨之入骨，你可要小心点。” “我不怕。”顾柔恼怒，把她惹急了，她就站的去找凤十三。 凤十三是王爷，还有兵权，她就不相信那些人会不怕！ 晚上吃完晚饭，顾柔准备睡下。 就听到外面热热闹闹的。 顾柔出去看了一眼，发现有很多人都是往韩祖昌家去的。 这么明目张胆的，可还得了。 这时，张大宝手里拿着扁担出来，“大小姐。” 顾柔回身，“你怎么还没睡？” “大小姐你放心睡，这里有我盯着。”张大宝把手里的扁担往地上一杵。 顾柔道：“他们未必干来冒犯我，不过当心一些是好的。” 张大宝点头，“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顾柔一笑，“嗯，你回屋子里去保护我们吧，外面太冷。” 张大宝憨憨的一笑，挠挠头，“没事。” 他是住在从前做柔肤皂的作坊里，作坊里设了门窗，晚上睡觉不会冷。 顾柔转身回屋，然后上床。 后来她睡着了，外面的声音还没停。 —— 第二天是一个很晴朗的天，顾柔起床后，照顾着红袖洗漱，帮她换了衣服，然后带着她去见韩老头。 不管那边是因为什么，总要去看看。 她让周盈守在家里，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儿，可是直接回城里叫她爹。 张大宝跟着顾柔，他长相魁梧，皮肤黝黑，别人以为是打手，也轻易不敢动他们。 一大清早，韩家的大门就大敞四开的，院子里搭了两个锅灶，在准备流水席。 果然是花了大价钱。 厨房是已经蒸好的红烧狮子头，扣肉什么的。 韩王氏看到顾柔，眼神都变了，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顾柔的样子。 她以为顾柔就一间柔肤皂，却不知道顾柔还有鱼塘山林，现在连京城都铺了铺面。 顾柔懒得和她计较，只带着红袖去上方见韩老头。 一进门，顾柔内心就是一凛。 好家伙啊，韩老头的屋子里摆满了各种贺礼，而他本人穿了一件深棕色寿字纹的长袍，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坐在床上。 然而，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 服侍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年约在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梳着妇人头，簪了一只银簪子，笑的和气。 韩王氏进来，对红袖道：“红袖，给你爷爷奶奶磕头。” 第223章 被抓了 顾柔惊讶的看着韩王氏，红袖什么都不懂，只是歪着头看着她。 “这是新奶奶。”韩王氏走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说。 顾柔浑身一阵恶寒。 这是在胡闹吧？！ 韩老头都多大把年纪了，竟然还娶老婆，还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女人。 而且女人长得不错，有几分姿色。 女人淡淡的一笑，没有任何的尴尬，“快别这么叫，你们叫娴娘就好。” 顾柔去看韩老头，他眼神有些呆滞，对外界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是怎么了？ 老年痴呆了，还是纯粹的不想说话？ “爷爷。”红袖过去，拉着韩老头粗糙的手，“爷爷。” 韩老头终于有了反应，缓缓地抬起头，他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一个字：“袖。” 果然是出问题了。 “老爷子这是怎么了？”顾柔蹙着眉问。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韩王氏笑着回答，“不过你瞧，我们照顾的好，老爷子看着没什么事。” 顾柔暗中暗暗冷笑，这叫没什么事儿？ “爷爷？”红袖也感觉到韩老头的不寻常，但是她不会表达，说不上来。 “娴娘，你在这里招待着，我出去看看。”韩王氏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村里的人一看见肉这脚都挪不开步子，我要去盯着，别让他们偷拿了。” 说完，她就扭着腰出去了。 顾柔略无语，她以为村子里的人都和她家的人一样没出息吗？ 不过那些都不是要紧的事情。 她走向韩老头，“韩老伯，你还记得我吗？” 韩老头抬起头，看了看顾柔，和刚才一样嘴巴张了半天，才缓缓道：“顾……柔。” “是我。”顾柔道：“你还记得我，我带着红袖来给你过六十一大寿。” “大寿？”韩老头歪着头，没听明白。 娴娘解释道：“老爷子就这样。” “这是怎么弄的？”顾柔问道，眼神带着一丝丝的冷酷和锐利。 娴娘听人提起过顾柔，知道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是一笑：“我听祖昌媳妇说，是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根本不可能！ 之前，韩老头的身体一直都不错，过年那几天她还来看过，都没什么事。 就连顾柔上次回来，都没有听说这件事。 不是他们隐瞒的太好，就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顾柔知道从他们嘴里是套不出话来的，她还有别的办法。 “红袖回来啦，人呢？”韩祖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红袖一听到韩祖昌的声音就发抖，她握住顾柔的手。 顾柔轻声安慰：“别怕。” 门帘一掀，韩祖昌就进来了。 瞧见顾柔，他哈哈大笑，“你说你上次把我轰出去，你不还是要到我家来？” “我是带红袖来看爷爷的，不过若是以你们把她卖了，她就不再是韩家的人，你们叫她过来我可以不准的。”顾柔冷冷的说。 韩祖昌细眯着眼睛，“你不是还没给她赎身，她的卖身契不是在陈家吗？不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吗，我赶明就让人送过去，他们陈家也只能乖乖的把卖身契给我送来。” 顾柔拧眉。 话里话外，韩祖昌对陈家的忌惮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果然是财大气粗了。 “挣着黑心钱，你也不怕遭报应。”顾柔冷然，她拉住红袖的手，说：“走。” “等等。”韩祖昌拦住她。 张大宝见情形不对，走过来挡在他和顾柔的中间，瞪着眼睛，“你想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顾柔心中一喜，张大宝倒是挺机灵的。 “我不做什么。”韩祖昌厚脸皮的一笑，“这是我的女儿，他爷爷……” “你知道啥叫卖身契不？”张大宝质问着，“卖身卖身，就是从此以后和家人没关系了，她是生是死都和你们没关系。” “你！”韩祖昌没想到一个下人也跟这么跟自己说话，他冲着外面吼了一声，“兄弟们，抄家伙！” 一声令下，几个穿着短褂的男人手里持着棍棒就进来了。 顾柔蹙眉，看来韩祖昌是早有准备。 “顾柔，把我女儿留下，明天我就去给她赎身，别说二百五十两银子，就是五百两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你不能把她带走，不然……”韩祖昌勾了勾嘴角，笑容中不怀好意。 “不然你想怎么样？”顾柔冷冷的看过去，“韩祖昌，这天底下是有王法的。” “王法？”韩祖昌冷笑，“我虽然不知道你和顾老爷是什么关系，可是我告诉你，他手里有我的把柄，我做了什么他也不敢追究。” 把柄？ 孩子明明不是顾修德的，他还能有什么把柄在韩祖昌的手里？！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严峻，今天顾柔他们别说离开村子了，看样子就算是离开这个院子都成问题。 该死的！ 她竟然没有料到韩祖昌他们会来这一手。 没有办法，他们如果真的敢抢红袖，她也只能拼一下了。 她的乌眸彻底覆盖上寒霜，已经做好了和这些人大打一场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却听到外面有人喊：“不好了，官兵来了。” 顾柔心中暗暗一松，她爹来的太是时候了？ 乔易的动作可真快。 韩祖昌却一点惶恐之色都没有。 顾柔皱眉，也不知道顾修德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然而，来的人不是县衙的衙役，竟然是穿着铠甲的士兵。 为首的，是顾柔在安家村见过的燕式。 怎么是他？ “谁是韩祖昌？”燕式冷冷的问，他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韩祖昌也是一愣，脸色立刻就变了，他走过去，讨好的一笑：“哟，这位军人大爷，你找我？” 燕式揪住他的衣领，“你就是韩祖昌？” 韩祖昌颔首。 “很好，我们抓的就是你，你私设赌场，聚众斗殴，触犯刑法，现在十三爷要抓你去问罪。”燕式冷着脸说。 十三爷？ 顾柔诧异，原来这些人都是十三爷的人。 “你……你有什么证据？”韩祖昌垂死挣扎。 不等燕式发话，两个官兵扭送了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进来，韩祖昌一看，脸色煞白。 第224章 你不是很嫌弃他吗？ 顾柔仔细的辨认了一下，那人好像是韩王氏的哥哥王富。 他竟然被揍成了猪头。 “哥？！”韩王氏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王富被打成这幅德行，顿时就大哭起来。 燕式对此一点表情都没有，冷冷道：“把一切有关人员都抓起来，一个不留的带走。” “是。”一百名士兵将整个韩家围得水泄不通，更有十几名士兵冲进了屋子里，一通翻找。 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顾柔深深的蹙眉。 搜查的士兵从屋子里出来，搜出了筛子，牌九，麻将这些东西，还有一些借据和账本。 燕式看了一眼，确认是这些东西，就让人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十三爷跟前。 然后，韩祖昌，韩王氏，王赵氏，刘氏，王大海，还有那些打手，一股脑的都被抓走了。 燕式也要走，顾柔开口：“燕式等一下。” 燕式转身，“顾大小姐。” 顾柔一愣，“原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顾大小姐频繁出入顾府，十三爷作为一方守备怎么会不查一下？”燕式回答。 顾柔就知道是这样，“敢问你们是怎么来的？” “这里的赌场我们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按兵不动而已，现在证据确凿就来抓人了。”燕式不疾不徐的回答，“顾大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 顾柔摇摇头：“没有了。” “告辞。”燕式拱了拱拳，带着士兵和犯人一起走了。 韩家门口还站着很多看热闹的人，原本很热闹的寿宴，竟然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的。 “爹，娘。”彩穗和小良那个屋子里出来，站在院子里哭着。 顾柔轻叹，这叫什么事儿？ 娴娘从屋子里出来，脸色发青，“这……” “你好好照顾老爷子和两个孩子吧。”顾柔叮嘱了一句，就要带着红袖离开。 “顾小姐。”娴娘跑到她面前，愁眉苦脸的，“我……我可怎么办呐？” 顾柔冷然，“你是他们的奶奶，你说怎么办？你嫁给了韩老伯就是他的妻子，伺候他，照顾两个孩子本就是你的本分。” 娴娘捏着衣角，不大情愿。 “能同享福却不能同吃苦，娴娘，我不管你什么来路，村子里的人都会帮我盯着你的，你好自为之。”顾柔瞳眸染着几分凉意，然后带着红袖离开。 剩下的事情，她也管不了多少。 还不知道十三爷会不会看在韩王氏还有两个孩子，而对她轻判。 —— 傍晚。 顾柔听到门口有马嘶的声音。 她开门出去，正看到青墨从马上下来。 顿时，顾柔的脸上就开了花。 青墨牵着马过来，轻笑，“你在傻笑什么？” “我没有。”顾柔否认。 青墨把马牵进来，拴在院子的一处木头柱子上，然后随顾柔进屋。 “你吃饭了吗？”顾柔关心的问。 “还没有。”青墨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解下披风，坐在床上。 顾柔吩咐了周盈去做饭，张大宝帮忙烧火。 “你是不是不放心我？”顾柔端来一杯热茶。 青墨接过茶盏，温良的打手握住了她的柔荑，“韩祖昌竟然要对你动粗？” “你都知道了。”顾柔眸中多了一丝柔色，“幸好燕式来得及时。” 不然就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了。 “十三对他动了板子，才几下就扛不住了，就把什么都说了。”青墨气愤，眸底如寒冬深夜。 十三？ “你私底下都这么称呼十三爷的？”顾柔轻笑，“我就说你身上有股子军人气质，原来是真的在军营里待过。” 青墨望着她，猜想她大概是想错了什么。 他却顺着她的意思说：“十三爷，算是我的恩人，对我有知遇之恩。” “我也猜到你跟着的主子不一般。”顾柔淡笑，“十三爷准备怎么发落他们？” “韩祖昌是罪魁祸首，十年的牢狱是逃不开了，至于其他人按照轻重发落，这一次倒是让欣琼置身事外了。”青墨面覆寒霜：“明明她才是罪魁祸首。” “是她？”顾柔有些惊讶，“她做了什么？” “本钱是她给韩祖昌的，也是她给韩祖昌出的主意。”青墨呼吸沉重，“这些都是私底下查到的，但是韩祖昌并没有供她出来。” “韩祖昌是把欣琼当成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了。”顾柔猜测，她又想起了白天韩祖昌的说。 她深深的蹙眉，“白天的时候，韩祖昌说他手里有我爹的把柄，你说会是什么？这个把柄他知道，欣琼也一定知道，会不会和欣琼的孩子有关？” 青墨喝了一口茶，“你觉得你爹怎么样？” “老实迂腐，不懂变通，也有些软弱。”顾柔回想着与顾修德相处，最后她也补了一句：“也很容易被人说服。” “你说的没错，你知道为什么上面把他罚下来吗？”青墨问。 顾柔摇头：“不过我知道连坐法还是很严重的。” “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偏偏等你爹出来了，才对你二伯发落？”青墨沉隽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顾柔。 顾柔也看着他，“是你吗？” 青墨继续看着。 “你求了十三爷是不是，让他不要追究我爹的责任？”顾柔问。 “算是吧，不过你爹在朝为官老实本分，再者这次的事情确实和他无关，所以十三那边也就同意了我的办法。”青墨回答。 “谢谢你。”顾柔无比感激，“我虽然对我爹没什么感情，可是将来万一有人翻我旧账，知道我爹因为贪污罪而深受其罪，我也难逃脱。” “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青墨握住她的手，“我是为了你。” 顾柔一怔，随即就明白了，“你是早就想好了，让我爹来这边，然后让我和我爹修补关系，好让他去帮我退婚？” 青墨点点头。 “你可真坏。”顾柔望着他，也太腹黑了。 “不坏一点是娶不到你的。”青墨淡笑。 “也亏得十三爷那么信你。”顾柔抿抿唇。 “之前你不还是挺嫌弃他的。”青墨笑着，眼底融进了寒星。 “我对他的嫌弃是因为他的长相，可不能否认他在这件事上的作用。”顾柔淡淡的一笑，“他这么听你的，倒是让我很惊讶。” 第225章 骂老爷是个催命鬼 青墨淡笑：“你嫌弃他是因为长相，十三长得又不难看。” “可是看着邪性。”顾柔又想了一下凤十三的容貌，不禁摇头：“看着就渗人，连宋姐姐都这么觉得。” “他们还是一家人呢。”青墨回答。 “宋姐姐说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顾柔淡淡的说：“不管怎么说，明天我就回去，我怕欣琼会给我爹出难题，这女人太难缠了，” “用刑的时候，韩祖昌吐出了不少实情，很多次跟你作对都是欣琼再背后指示，这个女人怕是已经盯上你了，你多加小心。”青墨拉过她的手，叮嘱：“小柔，对付这种人就是要处变不惊，让她猜不出你的心思。” 顾柔颔首：“你的意思我明白，关键还是我爹那边。” 青墨点头，“嗯，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去吃饭吧。”顾柔望着他，“其实你大可不必跑一趟的，怪累的。” “我不来是不会放心的。”青墨回答，只有看到她平平安安，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然后跟自己说说话，心里才会踏实。 顾柔一笑，眉目温柔浅淡。 青墨吃完饭，便早早地休息了。 顾柔知道，他一定是审讯完韩祖昌他们，匆匆的就来了。 这么一想，她只觉得心底暖暖的，润润的。 到了第二天，顾柔她们一大清早就动身了。 临走前，顾柔去找了乔易，让他把娴娘盯紧了。 特别是韩老头和两个孩子。 乔易答应，顾柔这才放心的回屋。 到了家门口，她把红袖交给孙妈，就带着周盈前往县衙。 青墨送他们到了县衙门前，然后才骑马出城。 顾柔走进府邸，金蕊朝她走来，福了福身，“大小姐，昨天傍晚那个叫欣琼的女人就来过了。” “之后呢？”顾柔蹙眉。 “她想见老爷，可是老爷不见她。”金蕊幽幽的说：“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走。” “我爹呢？”顾柔又问。 “一大清早就出城了，听说是十三爷有请。”金蕊回答。 顾柔停下脚步，“若是欣琼还来，你就把她带到偏方，然后立刻来通知我。” “是。”金蕊点点头。 顾柔进了自己的屋子，周盈把床铺上，“大小姐，上床去歇着吧。” “不用了，我坐在这里等，你去弄点吃的给我。”顾柔道。 周盈颔首，转身出去，进了厨房。 顾柔自己研磨，然后拿起毛笔，在纸上练起字来。 青墨就喜欢练字，家里光是他写的宣纸就有厚厚的一大叠。 她抄录了一份出师表后，心情变得无比的沉静。 倒是自己的字，看着不甚满意。 她重新拿了一张宣纸，把不满意的字又写了一遍。 渐渐地，她倒是喜欢上这种写完满满一大篇的舒畅感。 “小姐，可以用膳了。”周盈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 顾柔让她放下，等下再吃。 周盈把燕窝粥放下，这时，余姨娘抱着顾绣进来了。 “姨娘好。”周盈请她坐下。 余姨娘把顾绣放下来，对顾柔一笑。 顾柔放下毛笔，从书房里出来，到了小厅。 顾绣看着她，伸着粉粉的小手，“姐姐，抱。” “绣儿乖，姐姐累了。”余姨娘笑着说：“明天再说。” “我没事。”顾柔弯下腰，将顾绣抱起来。 顾绣咯咯地笑着，“姐姐，举高高。” 顾柔将她举起来，举了几下就不行了，顾绣还要，她道：“唉，姐姐没劲儿了，等姐姐吃完饭的。” 顾绣很乖的点点头。 余姨娘把顾绣抱过去，让顾柔赶快吃饭。 “上次的家信大小姐看了是不是？”余姨娘问着。 顾柔颔首：“看了，我对我爹和祖母的母子情分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姨娘明白顾柔的意思，她让奶娘把顾绣先抱下去，然后才说：“你不知道……老夫人一向霸道。” 顾柔轻笑。 “老夫人对待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是不尽相同的。”余姨娘笑了笑：“大老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老夫人一向是不准他出屋见人的。二老爷机敏，帮着老夫人打理田产和铺子。三老爷虽然不是最小的儿子，却最得宠爱。至于咱们老爷，”她神情有些微妙：“我也不知道这话应不应该由我来说，其实，每次三个老爷一出点什么事，老夫人总是先拿咱们老爷开刀，总是骂老爷是个催命鬼，说当初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顾柔嗤笑，“她真的这么说？” 余姨娘点头：“真的，这次老爷被贬，俸禄减了三倍都不止，老夫人在老爷出门的时候，都不肯见，连盘缠都没有给准备。” 顾柔了然，难怪顾修德来，衣服单薄，显得那么寒酸。 “我爹一点钱都没有就来了？”顾柔不禁问道。 “是我和蒋妹妹偷偷把自己的阅历银子凑了凑给了他，老爷一开始还不要接。”余姨娘眼睛一红，“其实老爷在府里哪里有个老爷的样子，被其他三房压着，在老夫人面前也不得脸。” 顾柔轻叹，即便如此，顾修德也一点都没有清醒过来。 “大小姐也许不知道。”余姨娘抿抿唇，“你走了才半年，老爷就想去接你回来，可是老夫人不让，说少一口人吃饭家里的负担也小。那天晚上，老爷就对着前夫人的牌位哭了。” 毕竟当时只有顾柔这么一个女儿。 顾柔听完了，心里也有些不舒坦。 看来自己没压错宝，顾修德对她是有愧疚的。 “既然咱们出来了，就不再受那三房和老夫人的压制。”顾柔吃完了燕窝粥，站起身来：“依姨娘看，这次家里再来信会说什么？” 余姨娘讪讪的：“我想老夫人会在信里骂人吧。” 顾柔卷起唇角：“那可真是有意思。” 话音未落，金蕊就来了，“大小姐，京城的信。” 顾柔看着余姨娘，“一起看看？” “可是老爷不在。”余姨娘可不敢看。 “万一这信里有急事可怎么办？”顾柔笑着，从金蕊的手里接过家信，拆开，把信抽了出来。 第226章 一起共沉沦 顾柔把信看了一遍，就笑了：“姨娘猜的对，老夫人确实在信中骂人了。” 余姨娘不尴不尬：“大小姐准备怎么应对？” “她话里话外不过是想要钱，可咱们没钱。”顾柔摊摊手，“咱们平日里都是黄面的窝头配咸菜，哪里有钱给她？” 余姨娘心想，刚刚你可是吃了一碗值一两银子的燕窝粥。 不过，她也清楚，钱是顾柔自己的，不是中公。 她没必要往外拿。 “可是也不能不理。”余姨娘也有些担心。 “金蕊。”顾柔把信折起来塞回信封里，吩咐道：“预备一袋子小米，一袋子玉米渣子，再加一小缸腌咸菜，让人带回去。那人要是不肯带，你就说这是咱们的心意，他没权利替老夫人拒绝，还要让他带话，就说现在府中上下吃的都是这个，这是咱们这个月的口粮，给了老夫人，咱们还不知道吃什么呢。” “哎，我这就去。”金蕊道。 余姨娘看着顾柔，也就只有她胆子大，敢这么耍弄老夫人。 余姨娘走后，顾柔就让周盈往香铺去，让栓子给远在京城的马恒送消息，让他在那边传个话，就说顾大人穷的只吃得起咸菜窝头，还节省着给老夫人送来了一些，孝心可鉴。 她倒要看看，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夫人受不受得住，被人在热锅上烤的滋味。 这边的事情刚处理完，金蕊就来告诉顾柔，欣琼来了。 顾柔起身，来到偏厅。 欣琼见到顾柔，没有任何的惊讶，只冷冷道，“我早就猜到了，你是顾家的小姐，却没有想到是顾修德的嫡长女。” “这个世界上你猜不透的事情可多了。”顾柔浅笑，坐下。 欣琼穿了一套靛蓝色的褙子，褙子下摆绣着桃花，一朵朵绽放的妖艳。 “放了祖昌。”欣琼双手紧握成拳头，“不然我就把你爹的事情揭发出去。” “什么事？”顾柔挑眉。 “你不知道吧，我一开始是江南府一个商人送给你爹的。”欣琼冷笑：“你说这件事我若是传出去，你爹还能做官吗？” “那就不做了。”顾柔很淡然，“再说我也养得起，只不过到时候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我不怕死。”欣琼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顾柔嗤笑，讥诮的看着欣琼，“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你儿子还在顾府，你敢死吗？” 欣琼脸色急速变白。 顾柔冷笑：“你想死吗，我可以现在就成全你？” 欣琼急道：“我要见顾老爷。” “欣琼，抓了韩祖昌的不是我爹，是十三王爷，你就算把天大的事情捅出去，我们也没有办法。”顾柔沉然，“你想拉着顾家一起共沉沦，实话告诉你我不怕，可是大明朝兴连坐法，我们这一房的人被抓了，京城顾家也好不了哪里去。你想想你儿子才多大，就要被关进大牢里，而且作为子嗣，他可是被第一批就砍头的。” 欣琼脸上毫无血色，儿子才是她最要紧的。 至于韩祖昌，不算什么。 “你现在手里有铺子，不如兑了钱，去京城。”顾柔给她指了一条路，“你到了京城就能有看到你儿子的机会，比起你天天窝在津卫城不知道好多少。” 欣琼的眼睛开始飘忽，这说明她已经被顾柔说的动摇了。 “一间铺子兑出去才多少钱。”欣琼咬着唇。 “兑给我如何？”顾柔看着她。“你多少钱兑来的？” “三百五十两。”欣琼回答。 顾柔不由得一笑，“我给你四百两，不少了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欣琼问道。 “因为我想杀了你，可是又下不去手，只能想办法把你送走了。”顾柔轻蔑的笑着：“你一定是哪里都不肯去的，倒不如让你去京城。” 欣琼盯着顾柔的眼睛，她神情坦然，不是在说谎。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是江南富商送给我爹的，怎么成了我三伯的外室？”顾柔不解。 “你以为你那个三伯是个什么正经人？”欣琼笑容冷蔑：“我告诉你吧，从小到大只要是属于你爹的东西，你这个三伯都会抢过去，这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顾柔淡然：“原来如此。” “你什么时候给我钱？”欣琼似乎很急。 “你下午去铺子，到时候牙侩也会去，那边的掌柜的会替我处理这件事。”顾柔回答。 “整个津卫城的人都说你是言而有信的人，我信你一次。”欣琼说完，就转身走了。 金蕊看着她的背影，然后问顾柔：“小姐，真的不怕她说出去？” “金蕊，女人做了娘，对孩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他能健康平安的长大。欣琼把孩子看的很重要，当初让顾家带走也是逼于无奈，可她也不傻，不会真的拉着自己的儿子给一个韩祖昌赔命的。” 金蕊想，将来自己成了娘也会这样？ 可是自己还没男人呢，想这个是不是有点早？ —— 顾修德是晌午回来的。 顾柔去前院接他，就看他灰头土脸的。 “爹，十三爷训你了？”顾柔好奇的问。 “嗯。”顾修德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重话，就是……丢人呐。” 事情都被几个爷知道了，能不丢人吗？ “怎么了？”顾柔不解的看着顾修德，赶快让金蕊泡了参茶给他顺气。 顾修德喝了一口，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顾柔，摆摆手：“这种事怎么能说给你听，不行不行。” 说完，他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顾柔皱了皱眉，难道是韩祖昌把欣琼的事情供出去了？ 当时十三爷在场，一定还有别人。 顾修德觉得颜面无光才会这样？ 难怪他会说丢人。 确实够丢人的。 富商送给他的女人，被自己的亲哥哥给霸占了，这两样可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过后来的后来，顾柔才知道，顾修德还是挺本分的，他压根就没敢把欣琼收下。 是三伯以他的名义收下，还养在了外室，所以有些人还以为欣琼是顾修德外室，其实是替人背锅了。 第227章 退亲之事 顾柔让金蕊备了一些午膳，她亲自端着给顾修德送去。 顾修德感动，自从到了津卫城，他的饮食起居都是顾柔在照顾。 其实不说，他也知道，自己身上没钱，却又能好吃好喝的，还不都是顾柔的功劳。 所以他也知道家里又送了书信来，也知道顾柔给送了什么。 她做的没错，要是他，连那点粮食都拿不出来。 再说，自己已经丢了顾柔母亲留下来给她的嫁妆，现在还让顾柔掏钱，自己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将来死了也无颜面对顾柔的母亲。 顾柔什么都没有说，就是把饭菜放到他面前，“爹，吃点东西吧，你这出去一天，一定什么都没吃。” 顾修德见顾柔什么也不问，心里倒是轻松了些许，他拿起筷子，慢慢的吃着，似乎有些食不知味。 “小柔。”他再次开口。 顾柔就抱着托盘看着他，眉眼弯弯的笑着，“爹，饭菜还可口吗？” 他点了点头，讳莫如深的看了顾柔一眼，幽幽的问，“你和十三爷……认识？” 顾柔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总觉得是话里有话。 她笑了笑，“我和他不熟，不过本县米商宋家是他一个远房表亲，我与宋家小姐宋采容交好。” 多余的话，她一字不提。 但是顾修德全明白了。 十三爷会帮忙，是仰仗了宋家。 要说宋家，在京城也是有大靠山的。 顾柔能有这两座大靠山撑腰，也难怪在津卫城做生意是顺风顺水的。 “小柔，你和定远王有一门婚事。”顾修德幽幽的说，“可是眼下，怕是能办。” “爹，这次你被贬，定远王府是不是就疏远顾家了？”顾柔小心翼翼的问。 顾修德神情凝重，“你放心，你们的婚事绝对不能不算数，等及笄之后，爹会亲自上门找他们说这件事的。” 顾柔轻叹，“爹，倘若你是还是之前的官职，都不用你找，他们自然会来找你。可是你去找他们，女儿在他们的眼中就已经低人一等了。” 话说的没错，顾修德却嗔心，“可是难道就算了？” “爹，女儿和他素未谋面，也谈不上有情分，这门婚事就算了。”顾柔淡淡的说：“不过悔婚但不能从咱们这里说出去。” 顾修德点头，“没错，不然咱们顾家就没了脸面。” 顾柔浅笑，“爹，你明白就好。” 至于往后该怎么谋划让定远王府来退，就是另外需要谋划的事情了。 当然，这个退也不是因为自己不好，而是他们的原因。 —— 过了几日。 顾柔接到一个好消息，琉璃坊生意兴隆，买琉璃窗的人很多，光是半个月就挣到了二百两。 来订玻璃窗的不止有津卫城的，隔壁几个县城的人都有。 有了这门买卖，顾柔手里的钱就更多了。 可是还没高兴过一盏茶呢，月朵就来了，“小姐，金蕊派人送来了消息，说……说京城顾家的姑奶奶来了。” 姑奶奶？ 那不就是顾柔的姑姑？ 顾柔道：“人已经到了？” “到了，听说一进门就耍威风，可厉害了。”月朵回答。 “备车。”顾柔站起身来，“我去会会。” 她倒要看看，顾家的姑奶奶是个什么德行。 刚进院子，就听到女人扯着嗓子喊着：“怎么着我来了，她就摆起小姐派头了？” “姑奶奶误会了，大小姐因为不和我们住在一起，所以家里有什么事都要派人去告诉一声。”余姨娘很小声的解释着，她很怵头这个姑奶奶。 她是老夫人最小的女儿，今年三十，嫁到东鲁府。 往年都是过年才回来，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干过了年竟然又来了。 “你帮她说什么话，等她来了，让她自己跟我说，别跟没长嘴的似的。”顾湘嫌弃的看着余姨娘，这要是在京城顾家，那里有她说话的份儿。 余姨娘被吼了一通，自然不敢再念声，她抱着顾绣站在门口时不时的往外看着。 顾柔冰冷的俏脸换上一副笑靥，迈步走了进去。 “是家里的哪位姑姑来了？”顾柔笑着问，她声音清脆又温良，听着声音就不像是一个厉害的绝色。 顾湘就不懂了，怎么一封信就把自己的娘给惹生气了。 她一进来，顾湘就开始打量她。 顾湘原是见过顾柔的生母的，那个时候，她不喜欢顾柔的生母。 原因就只有一个，就是长得太过妩媚。 虽然性子倒是软绵绵的，可她就是不喜欢那副狐媚子的长相。 没想到，顾柔继承了十成十，才十四就已经这般的好看了。 这还是让一身青色的夹袄给压着，不然若是鲜艳的颜色，不知会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余姨娘像看到了救兵一样，“是顾湘姑奶奶来了。” 顾柔淡笑，走过去，微微福身：“见过姑姑。” 顾湘冷眯着眼睛，“你是顾柔？” “是啊，我和姑姑素未幕面，姑姑不认识也正常。”顾柔轻笑，对金蕊道：“快给姑姑准备饭菜，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 “是。”金蕊颔首，然后去厨房预备。 顾湘冷笑。 “周盈，你去给姑姑泡茶，把水烧开了，把最好的茶拿出来。”顾柔再次吩咐。 周盈点点头，也去准备。 顾柔笑着，去接余姨娘怀里的顾绣，笑道：“我家五妹妹笑的这么开心，一定是因为姑姑来了。她也和我一样没怎么见过姑姑，我年纪大了也就算了，五妹妹还这样的小，姑姑可要好好地心疼我们。” 说完，顾柔就看着顾湘。 顾湘脸色极为难看。 她是长辈，来一次家里，怎么说也要带些东西，给孩子们一点东西。 可是她压根就没把顾修德这一股放在眼中，来一趟就是为了给老夫人出气的。 没想到，顾柔一进门连消带打的，把主动权又拿了回去，现在又话里话外的寒碜她，不给孩子送东西。 每句话都像是一巴掌打在顾湘的脸上。 顾湘好脸面都知道，在家里全家都让着，现在在这里吃了这些话，心底不自在起来，眼神更是愤愤的瞪着顾柔。 第228章 姑姑来了 小厅里安安静静的。 只有顾柔哄着顾绣的声音。 顾绣很喜欢顾柔，搂着她的脖颈就不松开了。 这是余姨娘最想看到的画面。 将来顾绣如果出嫁，顾柔顾及着姐妹情谊，一定不会亏待顾绣的。 再说刚才，顾柔几句话就对付了顾湘。 顾湘气的七窍生烟，她不由得在心底暗自偷笑。 “小姐，饭菜好了。”金蕊进来通报，“老爷出去了，说不必等了。” 出去了？ 顾柔差点笑出来，是躲了吧。 “嗯，你把饭菜给我爹热着，也许等下就回来了。”顾柔莞尔，对顾湘道：“姑姑，咱们吃饭吧。” 顾湘哼了哼，一脸的不满。 坐到饭桌前，顾湘扫了一眼饭桌上的饭菜脸都绿了。 粗玉米面的饽饽，小米粥，一碟咸菜，一份炒鸡蛋，就没了。 这也是余姨娘第一次在顾府看到这样的饭菜。 真是连下人吃的都不如。 但是她也知道，没有顾柔，她们来了也只能吃这些东西。 出门前，老爷把所有的俸禄都给了老夫人，一点都没有留下。 顾柔笑了笑，拿起一块饽饽就吃着。 她无所谓，初来的时候，野菜粥她也吃的津津有味。 顾绣也要吃，顾柔就喂给她炒鸡蛋，至于粗玉米面的饽饽，她不给，怕顾绣伤胃。 余姨娘看出了端倪，她也跟着吃，一样把鸡蛋省给顾绣吃，自己吃饽饽。 顾湘气的手都在颤抖。 “姑姑，不吃吗？”顾柔问道，“就三个饽饽，你不吃可就没了。” “你们这是怎么招待客人的？！”顾湘怒道：“这是人吃的吗？” 顾柔笑着，“我们都在吃，难道我们不是人，我爹身为一县之长也吃的这个，难道你敢骂朝廷命官不是人？” 顾湘一愣，半天都没有说话。 “我们也想山珍海味，天天大鱼大肉，可惜没那个命。”顾柔叹息：“前儿给老夫人拿去了口粮，我们后半个月还不知道吃什么。幸好，野菜要出来了，明儿就去挖野菜做野菜粥吃，姑姑也在有口福了。” 顾湘的脸黑了。 顾柔不理她，继续念叨：“我爹这一降职，真是拖累了一大家子。如果真的到了没饭吃的地步，我跟我爹商量了，就带着余姨娘回去，老夫人是不会看着我们饿死的，我爹一个人在这里怎么都好说。” “回去？”顾湘嘴角微微一抖。 她们要是回去，老夫人还不得气死。 多了一人，就多了一分开销。 顾柔忽然眼睛就红了，她放下手里的饽饽和筷子，哭着说：“姑姑，你心疼我们，不然也不会来看我们，你行行好在老夫人面前美言几句，早点接我们回去吧。” 余姨娘也跟着哭，“是啊，五小姐来了这都瘦了一圈，还不如在家里。” 顾绣看姨娘和姐姐都哭了，她也跟着哭。 一时之间，饭桌上热闹极了。 顾湘的脸很臭，嘴角颤颤发抖。 顾柔几句话，就把她给堵住的无话可说，还话里话外的埋怨老夫人不知道疼惜她们。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了，可还得了？ “快别哭了。”顾湘讪讪的笑着，“我娘当然疼你们了，可是你们回去了，没人照顾你们的爹，老夫人也得跟着担心不是？” 顾柔吸了吸鼻子，“我那天还劝我爹，不然就别做官了，反正大伯二伯三伯都不做官，还能在家里有吃有喝的，老夫人一定不会亏待我们的。” 顾湘嘴角的笑容垮了。 “姑姑，不然我们就跟着你回去吧。”顾柔拉着顾湘的手，抽抽搭搭的。 顾湘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站起身，“那个我着急老夫人的病情，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说完，她就迈步出去了。 顾柔起身，追出去。 “姑姑，别走啊，吃完饭再走。”顾柔急道：“要不然我让人把锅里的饽饽给你拿着。” 顾湘见车夫要卸车，她吼道：“卸什么卸，现在就走。” 车夫不由得愣住。 顾湘连垫脚凳都省了，直接爬上去的。 然后就催促车夫赶紧赶路。 顾柔还追在后面喊：“姑姑，明天再走吧，带着我们一起。” 结果，马车消失的速度更快了。 顾柔笑了笑，转身回到府中。 一进门，她就笑开了。 想起刚才顾湘爬上车的样子，就觉得滑稽。 金蕊过来，搀扶着她，“小姐？” “我没事。”顾柔摆摆手，“饭菜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金蕊点点头。 “你派人去请我爹，让他回来吃饭，瞧他一个妹妹就把他给吓的。”顾柔敛起刚才笑意，走到小厅。 余姨娘还在给顾绣喂炒鸡蛋。 顾柔拦道：“别喂了，我让金蕊早就预备了别的东西。” 余姨娘笑道：“大小姐真有法子。” “其实我倒是想把她留两天好好观察一下的，可是一想让她盯着咱们，还不如让她走了。”顾柔笑了笑，逗弄着顾绣，“这姑姑可真有意思。” “老夫人最宠她了，之前把她嫁出去，还说一两年内就把她相公给调回来，可惜这一调就过了十几年。”余姨娘叹息着。 “调任也都是听上面的安排，难道老夫人要拿钱去打点？”顾柔问。 “那个时候一老爷就已经是四品了，老夫人是想让老爷帮忙。”余姨娘幽幽的说：“可是老爷的性子你知道，是撂不下脸去求人的。为此事，老夫人没少埋怨老爷。” 顾柔颔首，“这次她回来，难道还是为了这件事？” 可惜，顾修德已经被降职了，只是一个七品县太爷。 余姨娘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时，金蕊叫了两个小丫鬟进来，撤掉了刚才的饭桌，又重新换了一桌。 这一次都是硬菜，还有顾绣最喜欢的西湖牛肉羹。 顾修德也回来了，见到顾柔他神情尴尬，咳咳：“你姑姑呢？” “走了，她担心老夫人的身体，很着急的就走了。”顾柔笑着解释，“姑姑可是一个大孝女。” 顾修德脸不由得一红，“吃饭吧。” 他坐下来，看着饭桌上的菜肴，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刚才看到小丫鬟端着粗玉米面饽饽，他当时胃就疼了一下。 第229章 老爷怕是不行了 “爹，你说姑姑回去会跟老夫人说我们的情况吗？”顾柔看着顾修德：“咱们过得那么惨，老夫人怎么说也要心疼心疼咱们吧？” 顾修德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夫人会心疼吗？ 不会的。 顾修德也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可他读四书五经，以孝为天，纵使老夫人不对，也觉得是自己的错。 更何况，老夫人生下自己的时候差点就没了性命。 就念着这份恩情，老夫人做什么，他都不觉得过分。 顾柔也明白，让顾修德能明白这个道理是有多难。 不过，顾柔不贪心，她当然不是要顾修德和老夫人一刀两断。 但是她希望，顾修德对老夫人能更理性一些，不要总是被感情左右。 不然他一个人吃亏，一大家子都跟着遭殃。 而这一大家子也包括她自己。 顾修德埋头吃饭，一语不发。 顾柔淡淡的一笑，也不再提起这件事。 毕竟，顾修德已经开始走心了。 —— 几天后，栓子来请顾柔去铺子里看看。 盘下了韩祖昌那边的店铺之后，两家店铺要合二为一，中间的墙要打通。 顾柔找了木匠，把墙凿开之后，做一个多宝阁，多宝阁中间开一个月亮门，以此连接两个铺面。 顺便，靠着街道的那面的窗户也都换成了琉璃窗。 顾柔还给陶老师傅出了一个主意，试着往加了溶解剂的玻璃里加一些东西，让玻璃出现不同的颜色。 不过材料有限，也只做出了红色黄色还有绿色三种，但是这已经足够。 三种颜色的玻璃拼在一起，弄成彩色玻璃窗十分的好看，吸引了很多人驻足。 这一下就让彩色玻璃窗成了顾记香铺的招牌。 引来众人纷纷效仿不说，还给琉璃坊带来了不小的手艺。 不止如此，连京城有钱的人都来订制彩色玻璃窗，这让顾柔得了一笔不小的收入。 顾柔又派人给京城的顾记香铺分号送去了彩色玻璃，改了门面，在京城也引起了一小股轰动。 不过京城热闹多，很快就被另外的事情盖过去了，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倒是青墨归来，带给她一份不小的生意。 “皇上在木兰围场的行宫要改造，有人向工部提了你的琉璃坊，明天差不多就来找你了。”青墨坐下来喝茶。 “皇上才多大，就要狩猎？”顾柔讪讪的。 “不管皇帝多大，他终究是皇帝。”青墨笑道，眉目间更加的稳重内敛，“你放心，有十三爷在，断然不会让你吃亏。” 顾柔道：“估计需要多少？” “考虑到各种，至少也要五百块。”青墨菲薄的唇瓣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这还只是暂时的，还有京城来的填鸭也已经在半路了。” 他办事的效率还真快。 顾柔算了算，普通大小的琉璃窗一块就三两银子，若是彩色的她定价是五两银子。 不管是哪一种，自己都能挣到钱。 “你从京城来，可有什么消息跟我讲？”顾柔笑着问。 青墨道：“有，现在京城隐隐有人在传说顾修德孝感动天，身无分文还给老夫人送口粮，更有人大骂老夫人另外三个儿子，说他们不孝顺不知道照顾老人，这段时间顾家的人都羞于出门，大门总是关着。” 顾柔森然一笑，“这就对了。” 最好他们能消停一大段时间。 “听说你把你那个姑姑整惨了？”青墨道。 顾柔摇头，“都是胡乱传闻，我也只是说了几句话，是她自己害怕而已。” “这种人想要对付，就不能手软。”青墨淡淡的说。 顾柔点点头，“这几天我试探了一下，我爹对老夫人还是那样，看来想要让他转变，不是那么容易的。” “慢慢来。”青墨想了想，“你爹他……死脑筋，长时间身边没人提点所以脑子都成了木鱼，以后你在他身边，还担心没办法改变他？” “你对我倒是有信心。”顾柔想着，“我现在最担心就是老夫人派大夫人过来。” 毕竟，一上来就跟自己的母亲做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再说，也不是她一味忍让，那些人就能高抬贵手的。 青墨笑道：“这不是难事，我去找十三，他能帮忙。” “他怎么帮？”顾柔蹙眉。 “就让他去找个说句话，把找个顾夫人困在京城就行。”青墨眸色一深，俊美的脸却依旧温雅矜贵，看不出半点的阴险。 顾柔也不推辞，毕竟她还没强大到能控制一个人不让她随意走动。 “天气不错，明天我想带着红袖和孙妈一起去踏青，这都快五月了。”顾柔笑着，“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十三还等着我，我今晚要去军营。”青墨一笑，“这段时间我有些忙，没办法陪你，你一个人多加小心。” “我又不去什么危险的地方。”顾柔回答，“你吃完晚饭再走吧，时间来得及。” 青墨轻轻颔首。 “我去给你做好吃的。”顾柔一笑，转身出了屋子。 她褪掉手上的一双玉镯，用清水和柔肤皂净了手，才进厨房。 晚饭是她亲手做的，炒了两个小炒，小鸡炖蘑菇，鱼头汤。 看着青墨吃了自己做饭的饭，顾柔的心里才好受一些。 不然，他忙的每次都只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只是，她不禁感叹，他怎么这么忙？ 感觉朝廷上下都需要他操心。 他走后，顾柔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她又笑了笑。 男人嘛，没办法强求的。 她回到屋子，就跟孙妈说明天出游的事情，叮嘱周盈和月朵一大清早就准备吃的东西。 顾柔还对周盈说：“明天一早，再去租一辆马车，去接五妹妹和余姨娘一起。” “是。”周盈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明天出游所带的东西还要增加一倍才行。 只是，到了半夜，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顾柔她们都醒了。 周盈去开门，一看是县衙来的小厮：“快去告诉大小姐，老爷怕是要不行了。” 第230章 疏远的好机会 一听说顾修德要不行了，全家都变了脸色。 顾柔更是着急，顾修德可不能出事。 她换上了衣服，立刻坐马车去府衙。 路过同济堂的时候，她让周盈去叫醒吴大夫一起去。 吴大夫醒了，带着忍冬一起，坐另外一辆马车。 他们进了府邸，直接来到顾修德的屋子。 进去之后，顾柔才看到顾修德的脸色很不正常。 蜡黄蜡黄的。 顾柔以前见过这种，人只有在快死的时候，这脸色才会这样，犹如蒙了一层蜡油，十分的诡异。 “怎么回事？！”顾柔去看余姨娘，余姨娘已经哭红了眼睛。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忽然就这样了。” 顾柔皱了皱眉，“金蕊。” 金蕊进来。 “去，把我爹今天吃过的东西喝过得水都存起来，万一是有人加害他，咱们好有证据！”顾柔命令道。 金蕊得令，立刻带着人去做。 吴大夫给顾修德吊了一碗参汤，然后给他把脉。 过了片刻，吴大夫才对顾柔说：“确实有中毒的迹象。” “能解吗？”顾柔眉目间蒙了一层担忧。 吴大夫点点头，“能，但是需要花费一些钱财。” “吴大夫，什么都不用说，什么药材你随便用，钱不是问题。”顾柔道：“我只要我爹能活着，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 吴大夫颔首，立刻开了房子，让忍冬去铺子里抓药。 顾修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才顾柔的话，他都听见了。 他看了看顾柔，眼睛红红的，然后又闭上了。 他已经虚弱的没办法说话了，就像一个弥留之际的老人一般。 忍冬很快就来了，他带来两副药，一副是药丸子，另外一副是要煎服。 顾柔让金蕊快去煮药，然后看着吴大夫把药丸子给顾修德喂下。 顾修德连吃药都变得很艰难。 吴大夫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硬是生生的往里入，这才让他勉强咽下去。 他又让顾柔她们都出去，找了两个小厮进来。 顾柔她们都在外面等着，都是一脸的焦急。 “我爹今天都吃了什么？”顾柔看向余姨娘。 余姨娘摇摇头：“老爷就在家里吃了早膳，这午膳晚膳，是在外面吃的。” 顾柔拧眉，“去，把跟着我爹的小厮叫来。” 金蕊去叫人。 很快一个叫昆生的小厮就进来了。 顾柔坐下来，冷冷的问：“今天我爹都在外面吃了什么，你要一五一十地说，任何东西都不能错过。” 昆生被她凌厉的眼神吓住，一听她这么问就是怀疑顾修德中毒，他解释：“回大小姐的话，老爷一整天，早膳是在府中用的，中午衙门里公务繁杂，一直忙到下午老爷才得空。正巧京城顾家送来了一些红薯干，老爷就尝了几口。” “就这样？”顾柔拧眉。 昆生点头，“就这样。” “你去把红薯片取来。”顾柔气道。 没想到是吃了京城顾家送来的东西！ 他们竟然有胆子在红薯片上下毒。 昆生忙不迭的跑出去，走过月亮门从衙门把剩下的红薯干取来。 顾柔让他先放下，然后退出去。 等了等，吴大夫从屋子里出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毒都排出来了，不过你们别进去了，太污秽。再找两个小厮进去，把里面收拾了。” “金蕊，去叫人。”顾柔吩咐， 吴大夫坐下来，周盈立刻上茶。 “吴大夫，你看看这些红薯干。”顾柔指着那些东西。 吴大夫喝了一口茶，放下，然后拿起一块红薯干闻了闻，又放下，“这东西是不是和什么东西放在一起了？” 顾柔不知道，她摇头：“东西是外面递进来的，至于曾经和什么放在一起，我们也不知道。”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有些东西放在一起，就成了致命的毒药，比砒霜还毒。”吴大夫深沉的说。 顾柔拧了拧眉，其实吴大夫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但是作为一个外人，人家也不能再说什么。 “我爹需要调养多久？”顾柔问道。 “至少也要半个月，这一次是把底子都掏空了。”吴大夫淡淡的说：“这补品需要多吃一些，才能把身体补回来。” 顾柔颔首，“那就麻烦吴大夫留一株好人参。我明日就让人去取。” 吴大夫道，“我再给你开两个补身子的方子，你换着给你爹服用就行。” “多谢了。”顾柔让周盈送吴大夫出门。 到了门口，周盈给了吴大夫一百两银子的银票。 她笑道：“吴大夫，这是诊金，我家小姐还有一事相求……” 不等周盈说完，吴大夫幽幽的一笑，“让你家小姐安心，老夫的嘴最严实了，” 说完，吴大夫就上了马车，然后回同济堂了。 —— 屋子里，余姨娘吓得都忘了哭。 她颤巍巍的看着顾柔：“老夫人不会这么心狠吧？” 这可是自己的亲儿子。 “老夫人不心狠，可总有心狠的。”顾柔也有些疲倦，那边的人胆子也太大了。 明目张胆的送来了有毒的食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真是把她们当成了傻子。 余姨娘掉着眼泪，“老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这一房的人都没好下场。大夫人怎么就不拦着。” “也许她也不知道。”顾柔看向余姨娘，“此时到此为止，不许外传，余姨娘你知道厉害轻重。” 余姨娘脸色苍白，“大小姐放心，不该说的我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等里面收拾好了，烦劳余姨娘给我爹好好擦擦身子，其余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顾柔淡淡的说。 余姨娘点点头，“我是老爷的妾室，这是我应该的。” 顾柔也让人去给孙妈送消息，这几天自己就先不回去了。 回到房间，顾柔脸色极为难看。 周盈道：“小姐认为，下毒的是谁？” 顾柔摇头，这一次她真的猜不到。 “周盈，你说他们真的有胆子下毒吗？”顾柔眉头紧锁，“你别忘了，现如今我爹是家里唯一还在做官的。别的不说，我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京城顾家那些人也只能从京城搬出来，没办法再住下去了。” “难道不是他们？”周盈也闹不明白。 “又或者，是一场意外。”顾柔眼神讳莫如深，“不管是什么，这都是让我爹对那边疏远的好机会。” 第231章 再送一个姨娘过来 天亮后，顾柔就吩咐厨房预备一些清淡的食物来。 进到顾修德的屋子，余姨娘坐在外间的罗汉床上打盹。 顾柔叫醒她，让她去睡会儿。 然后要进去看顾修德。 余姨娘却拦住了她：“大小姐，老爷不让你进去。” 顾柔停下脚步，回头不解的看着余姨娘。 “老爷说屋子里空气混浊，不让大小姐进去。”余姨娘解释。 顾柔想了一下，莫不是顾修德怕自己丢人吧？ 他好面子，顾柔自然不会去让他难堪。 她笑了笑：“那我就不见去了，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早膳，等下余姨娘端进去吧。” 余姨娘点点头，她叫了姝儿进来，打水洗脸。 顾柔没什么事做，就照顾顾绣，喂她吃饭。 这样余姨娘也可以尽心竭力的照顾顾修德。 顾柔也让昆生去和外面的人说，说顾修德感染了风寒，这半个月没办法见人，让大家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如果是真的特别紧急的再来。 余姨娘给顾修德擦了擦脸，“老爷，你感觉好点了吗？” 顾修德点点头，他嗓音沙哑：“小柔呢？” “在外面，你要见她吗？”余姨娘问道。 顾修德摇着头，“不见。” 他这副模样怎么见？ 太有损做父亲的威严了。 余姨娘幽幽道：“这次真是多亏了大小姐，不然咱们囊中羞涩，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完，她的眼睛就红了，吧嗒吧嗒的哭着。 要是没有顾柔，很可能顾修德昨晚就已经去世了。 顾修德张了张嘴，“是怎么对外面说的？” “就说是感染风寒，吴大夫那里大小姐也给打点好了，不会说漏嘴的。”余姨娘回答。 顾修德满意的点点头，“她办事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周全，稳妥。” “是啊，家里大大小小都是大小姐在操心。”余姨娘清婉的说：“老爷，我服侍你用膳吧。” 顾修德想自己吃，可是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勺子都拿不起来，最后只能放弃。 中毒的这件事，顾柔并没有追问，但是顾修德也知道顾柔都知道了。 不过，他自己对中毒这件事也是有些含糊。 一方面，他不相信自己的家人会那么狠心，另一方面，他又对家人的狠心而心寒。 所以，他也是两头煎熬，对于处理家里的事情，力不从心。 但是幸好，有顾柔。 不知道为什么，有顾柔在，顾修德这心里比起以往要踏实。 —— 顾柔喂饱了顾绣，就让姝儿和奶娘哄着她在院子里玩儿。 今儿天气好，阳光和煦，在院子里活动一下也不错。 她就坐在抄手游廊下，看着顾绣。 顾绣肥嘟嘟的，跑起来两只小手臂甩啊甩的，特别可爱。 “周盈，你说这件事，我要不要给那边一个警告？”顾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可是眸底确实一片阴寒。 “那边一定会否认的。”周盈觉得他们不会傻到一问就承认。 顾柔颔首，“我知道，我就是试探一下，看看他们的反应。” “大小姐想怎么试探？”周盈问。 “写封信，告诉他们我爹病了，让他们送钱过来。”顾柔觉得这样最简单直接了，若是他们不送，那就是盼着顾修德死，顾修德知道了也会对那边不满，至于给了，那就要看是给多少了。 周盈点头：“那就写，奴婢去准备纸笔。” 顾柔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顾家。 至于这封信，她是写完之后，才让余姨娘跟顾修德说的。 顾修德也不能说她什么，毕竟顾柔还真没有养这个家的义务。 反而是他这个父亲，怎么能总是花着女儿的钱呢。 所以，他也就默认了这封信算是自己写的。 当然，他也明白，顾柔写的信措辞一定得体，不会出什么错的。 到了第三天，一大清早就有人敲门。 是京城顾家送来的信。 顾柔第一个看的，看完之后，她哭笑不得。 “小姐，怎么了？”周盈不解。 “要钱没有，我在信里提了余姨娘照顾我爹劳累的事情，老妇人竟然把蒋姨娘给送来了。”顾柔轻轻摇头，“她这是在甩麻烦。” “照理来说，照顾老爷是大夫人的事情。”周盈道。 “是啊。”顾柔淡笑，她知道大夫人是离不开京城的。 再说，就算没有人阻止她，她也舍不得顾府的富庶生活来这边吃苦。 “唉，你吩咐人预备一间屋子吧，我看蒋姨娘来，三妹妹也会一起来的。”顾柔把信塞回去，让她转交给顾修德。 顾修德接到了信，满面通红。 其实，顾柔还有一件事没对下人们说，那就是大夫人在信的结尾还坠了一句，是在警告他，别让妾室有孕。 他们相隔那么远，她不来，竟然还提出不让妾室侍寝这种事，顾修德觉得就像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这脸火辣辣的。 余姨娘见顾修德变了脸色，就问：“老爷，怎么了？” “没什么，蒋氏要过来。”顾修德淡淡的说。 蒋姨娘曾经也是老夫人身边的丫头，是最不得脸的。 就被老夫人指给了顾修德。 当然，顾修德对她也是淡淡的，甚至还不如对余姨娘有感情。 因为蒋姨娘并不漂亮，就是中等偏下的姿色，就是性子绵软，但是生的女儿可不一样。 顾修德叹了一口气，把信扔掉。 余姨娘心里咯噔了一下，蒋氏要来，她拿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泛起了苍白。 论资排辈，蒋姨娘可她有资历，又曾经是老夫人身边的丫头。 而且她……她对老夫人还是挺忠心的。 只因为当初生产的时候难产，是老夫人用了一剂药把她拉回来，这才让她有力气生下顾倩。 可是从那以后，蒋氏的身体就变得很虚弱。 后来又有孕，可是才两个月就没了，大夫说她体质虚寒，不能再怀孕了。 听闻那个胎儿是个没成型的男胎。 为此，蒋姨娘没少掉眼泪。 都知道能生下一个儿子，这腰板也就挺直了。 虽然不能喝大夫人平起平坐，可是仰仗着儿子，往后的日子也有盼头。 余姨娘最担心的是，蒋氏是不是来帮大夫人来敲打自己的，还是另有目的。 第232章 不合的母女 蒋姨娘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过后了。 顾柔本想回去一趟的，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了门前。 这辆马车，前段时间可是载着余姨娘过。 车夫放下垫脚凳，先下来的是一个和红袖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她穿着一件桃色的褙子，下面是一袭湖水色的湘裙。 湘裙看着没那么挺括，像是好几年前的。 这个年龄长得快，去年做的衣服，今年很可能就穿不上了。 这裙子半新不旧的，看样子是别人给她的。 她应该就是顾倩了。 顾倩见着顾柔，不由得一愣，盯着顾柔浑身打量了三四遍。 她见过京城其他府邸小姐的打扮，虽然眼前的女人不如她们打扮的艳丽，可是衣服一看便知是新作的，发髻上发饰很少，但是一根玉簪足够矜贵。 这时，蒋姨娘也下来了。 果然是其貌不扬，性子看起来……也看不出什么。 顾柔一笑：“是蒋姨娘和三妹妹吧。” 她说着往下走。 蒋姨娘微微欠身：“是大小姐。” 顾柔颔首。 顾倩看了看顾柔，眼神复杂，“长姐。” 顾柔笑了笑，“快进去吧，我们都等着你们呢。” 说着，顾柔就迎着她们进去，直接把她们带进屋子里。 按照以往，姨娘就算是小姐的圣母也不能住在一起。 五妹妹年纪小，晚上入睡也是奶娘抱到对面的屋子去。 现在蒋姨娘和顾倩来了，也是这样的安排。 不似家里那么讲究。 蒋姨娘看了一眼屋子的陈设，只是对顾柔道，“多谢大小姐安排。” 顾柔笑了笑，心中暗忖，蒋姨娘可比余姨娘深沉了。 对于眼前的东西，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始终是淡淡的。 顾柔不得不对这个人起了戒心。 顾倩还是小孩子心性，摸了摸梳妆台上的妆奁，又碰了碰放在多宝阁上的摆件，满是新奇。 “三小姐，你还没谢过大小姐呢。”蒋姨娘提醒着。 顾倩回到顾柔面前，“谢过长姐。” 顾柔轻笑，这对母女倒是很有意思，各有心思。 “你们歇着吧，蒋姨娘歇够了就去见我爹，三妹妹就先别去了，爹不想见其他人。”顾柔道。 蒋姨娘不由得再次看向顾柔。 这几句话的语气，明显和之前不同。 冷硬而带着几丝压制。 蒋姨娘心里暗暗的一惊，自己还没做什么，她就已经开始戒备了吗？ 顾倩有些冷漠：“哦。” 不让她去侍疾，求之不得。 顾柔勾着眼角扫了她们一眼，就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二人。 这一次，她们连个丫鬟都没带来。 顾柔也没急着给她们配备。 “姨娘，长姐穿的可真好看。”顾倩坐到了床边，床铺着锦缎褥子，十分的柔软。 她想起了二伯家的女儿顾雅，府中小姐里她最出挑了，可是见着顾柔，她觉得顾雅还差一点。 不知道回去以后，她这么说，顾雅会不会气的七窍生烟，不敢再那么张狂了。 蒋姨娘站在她面前，“她是长得好看，可也是个祸害。老夫人和夫人是容不下她的，你别和她走的太近。” 顾倩撩起眼皮看着一眼蒋姨娘，忽然冷笑，“多谢姨娘替我指点。” 蒋姨娘被顾倩的眼神刺激了，她嗔心的说：“三小姐，我都是为了你。” “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就别再做让我丢脸的事情了。”顾倩冷冷道：“天天在府里看你对大夫人趋炎附势，你以为我心里好受？” 她母亲轻贱，家里其他的姊妹都不待见她。 蒋姨娘脸色苍白。 这时，门外传来余姨娘的声音：“蒋姐姐。” “余妹妹。”蒋姨娘看向门口。 余姨娘笑着进来。 蒋姨娘看着余姨娘，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才短短半个月，余姨娘比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身材要丰腴了一些，不止如此，气色也变得很好，身上衣服的颜色也比以前要娇艳。 从前在府中，被大夫人压制着，她们这些侍妾是不能穿得太过鲜艳醒目的。 再说，她哪里来的钱添置新衣服。 蒋姨娘可以不在乎房间的布置，可以不在乎顾柔穿得有多金贵，可是她没办法容忍余姨娘比自己穿得好。 论资排辈，她在自己之下。 不过她一贯掩藏的好，再加上余姨娘没那么聪明，才一直没有看出来。 蒋姨娘让座，“好久不见妹妹了，过得可好？” 余姨娘笑了笑，伸手将耳畔的碎发拢到耳后，她的手腕上还多了一对儿螺纹银手镯。 连顾倩看了都觉得惊讶，“姨娘也戴首饰了？” 余姨娘一笑，“大小姐看着给添置的。” 大小姐？ 蒋姨娘淡淡的一笑，“老爷怎么样了？” “好多了，不过还不能出屋。”余姨娘笑着：“老爷知道你来了，很高兴。” 蒋姨娘嘴角的笑纹越发的深刻，“真的吗？” 老爷会高兴她来？ 余姨娘点点头，“府中上下都有大小姐打点，姐姐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去和大小姐说。” 蒋姨娘颔首，心中沉冷，她也想要好衣服好首饰，可是她开不了口！ “娘。”顾绣扯着奶娘的手，走进来。 小家伙也变得更圆润了，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小衣，脖子上套着璎珞圈，两只发髻戴着一对儿海棠花的花环，娇俏可爱。 顾倩看着顾绣，嘴角微微一抽。 这是来刺激她们的吗？！ —— 今天的晚膳丰盛，也是因为蒋姨娘和顾倩来了，给她们接风洗尘。 桌子上的饭菜除了做的，也有从如意庄买来的。 像水晶肘子，黄焖牛柳这些，都是买来的。 顾倩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神情复杂。 蒋姨娘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顾柔拿起筷子，“都没有外人，吃吧。” 余姨娘也跟着拿起筷子，喂顾绣。 蒋姨娘看不过去，“大小姐，其实三位姐儿在饭桌前吃饭就行了，我们还是站着吧。” 顾柔笑着摆手：“你快坐，府中没有这样的规矩。” 余姨娘看蒋姨娘站起来，有些战战兢兢的。 在家的时候，确实没有妾室还能上桌的道理。 第233章 她对你们是真的好吗？ 顾柔想着，蒋姨娘看着是软弱，可不代表她没心计。 “蒋姨娘想站着就站着吧，余姨娘你站着怎么给绣儿喂菜，你先坐下，等绣儿吃饱了再说。”顾柔拉着她坐下来。 一下子就变成了蒋姨娘一个人站着了。 这下就尴尬了。 要是有个余姨娘陪着，蒋姨娘心里还能平衡一些。 然而，就自己站着了，自己就显得格格不入，低人一等。 顾倩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蒋姨娘，她总是这样做不讨巧的事情。 顾柔看了看顾倩，给她这个面子：“蒋姨娘快坐吧，今儿就别讲什么规矩了，吃饱了饭明天再说。” 蒋姨娘不尴不尬的。 顾倩一叹，“长姐，吃吧，姨娘习惯了。” 顾柔看了一眼金蕊，金蕊走过来，扶着蒋姨娘坐下。 蒋姨娘知道，自己再矫情下去，一定会惹顾柔不快。 其实谁不想好好地坐下来吃饭。 蒋姨娘总算是坐下来了，余姨娘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顾柔笑了笑，继续吃，时不时的给顾绣夹菜。 顾绣很黏顾柔，粉粉的小手扯着顾柔的衣袖，姐姐姐姐的叫着。 顾倩生出了几分羡慕。 在家里，她算是顾修德这一股最大的孩子，平日里受尽了其他三房的欺负，都没有人帮她。 “在家里，三妹妹喜欢做些什么？”顾柔问。 “喜欢……”顾倩想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喜欢的。 “绣花打络子？”顾柔问。 “喜欢。”顾倩点点头。 “正巧，明儿我要去买一些绣线，你有喜欢的颜色吗，我一起给你买回来？”顾柔笑着看着她。 顾倩不好意思，“怎么敢让长姐破费。” “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聊，我和余姨娘也是这样打发时间的。”顾柔道。 其实，顾柔还有其他的事情。 顾倩点点头，“那就谢谢长姐了。” 顾柔笑了笑，没再问什么。 因为蒋姨娘已经开始不安了。 顾柔发现，蒋姨娘也是不安，话就越少。 其实并不是因为老实。 不过她不安就代表着对顾柔有畏惧。 “你们这次出来怎么没带个服侍的丫鬟？”顾柔好奇，至少余姨娘身边还有一个姝儿呢。 “我们是来侍疾的，怎么还敢带丫鬟。”蒋姨娘有些尴尬的解释，然后这种说辞根本说不过去。 顾倩倒是比蒋姨娘会说，“老夫人说不给父亲和长姐增添负担，就让我们来了。” 顾柔淡笑，“老夫人疼人，你们没人伺候也不好，这样吧，我让紫鹃来伺候你们。” 话音未落，蒋姨娘的脸色最先变了颜色。 余姨娘倒还算是镇定。 顾倩也是一脸的灰败，“不用了，有什么我们自己就能做了。” “好歹你也是县令的女儿，怎么能没有丫鬟呢？”顾柔浅笑，“紫鹃就在后院，我一直没敢让她敢重活，你们来了我就让她到前院来伺候你们。” 顾倩见顾柔如此的坚持，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不，不用了。”她摇头，“长姐，真的不用了。” “三妹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顾柔诧异的问。 顾倩紧张的回答：“可能是太累了。” 顾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向蒋姨娘，“姨娘的脸色也不好看，你们这样我怎么能放心，还是让紫鹃过来吧。” “长姐！”顾倩忽然站起来，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又缓缓地坐下，她解释：“长姐，我们真的没事。” “是。”蒋姨娘也跟着附和。 “我先去休息一下。”顾倩放下筷子，起身就出了屋子。 蒋姨娘也跟了出去。 饭桌上只剩下了顾柔，余姨娘和五妹妹。 余姨娘问道：“大小姐，你真的打算让紫鹃来伺候她们？那可是万万不可的，当初在家里，紫鹃欺负她们最凶了。” 顾柔浅笑，“我开玩笑的。” 余姨娘眨了眨眼睛，忽然就明白了。 这一招敲山震虎，跟之前她来的时候，作用都是一样的。 都是警醒她们，这里不是京城顾家，说了算的是顾柔。 —— 屋子里，顾倩的手还在抖。 蒋姨娘站在一旁，想要安慰她，才发现自己也在抖。 顾倩忽然冷笑，“都怪你！” 蒋姨娘一愣，脸低下去的时候，表情也跟着纠结起来。 “你看不出来吗，长姐是生气了。”顾倩气道：“你当你是谁，敢在她面前立规矩？” “我不是立给她看的，是余氏。”蒋姨娘辩解着。 顾倩冷然，“立给她看？你们都是妾室，一样都没有儿子，你那什么立？” 蒋姨娘幽幽的说：“大夫人……” “别提大夫人了，这里离着京城那么远，等你回去告状黄花菜都凉了。”顾倩恼火：“你就别做多余的事情了，好好的别惹事，等着大夫人接我们回去就行了。” 蒋姨娘没再吭声， 顾倩道：“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蒋姨娘看着她，“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不用了。”顾倩不耐烦的说：“你就别给我添堵了，你是我生母，让你伺候我，你不怕我被天打雷劈吗？” 蒋姨娘浑身一震。 看着顾倩躺下，她缓缓的退出了房间，关上门，站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儿。 那边饭吃的差不多了。 蒋姨娘就去找余姨娘。 她们服侍着顾修德喝了汤药，就坐在外间。 余姨娘在做针线活，蒋姨娘就看着。 “你在绣什么？”蒋姨娘问。 “绣梅花，是给大小姐的。”余姨娘笑着，“大小姐对我们颇为照顾，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也就针线活儿能拿出手。” 蒋姨娘看着她手中的布料，那可是最好的雪锻，夏天穿着不闷热十分舒服。 “这布料真好。”蒋姨娘讪讪的说。 “是啊，大小姐给了我一个尺头，我没敢自己用，给绣儿做了一套，剩下的给大小姐做。”余姨娘笑着，手里也忙着。 蒋姨娘又嗔心了，连顾绣都能用上这么好的缎面了。 “我还留了一块，你给三小姐也做了？”余姨娘问道。 蒋姨娘笑了笑，笑容很尴尬。 余姨娘取了雪锻，又给她一个笸箩，笸箩里是上好的绣线。 蒋姨娘忍不住道：“大小姐，对你们是真的好吗？” 第234章 哪有我替爹养家的道理？ 余姨娘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当然好了。” 而且好都是看得见的。 之前余姨娘还没什么感觉，可是见到蒋姨娘之后，她才忽然意识到这些日子自己是被照顾的有多好。 特别是气色上，自己心里看着都欢喜。 “是吗？”蒋姨娘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我看大小姐挺厉害的。” 厉害？ 余姨娘想了想，“是挺厉害的，不过人很好。” 她的厉害是指手腕。 不过和顾柔相处确实很愉快，不会被压制，比在家里舒心。 “蒋姐姐，安心的住着吧，大小姐真的不错。”余姨娘笑着补充了一句。 然而，在蒋姨娘看来，余姨娘似乎是意有所指。 也许，余姨娘是被顾柔给……威胁了。 顾柔在安顿好顾倩和蒋姨娘之后，就回宅子了。 一进门，红袖就扑过来，抱着她。 顾柔走了好几天，她很想顾柔。 孙妈笑着出来：“她念叨你好几天了，我也正想让月朵去叫你。” 顾柔道：“本来早上就该回来的，可是蒋姨娘来了。” 一提蒋姨娘，孙妈脸色不太好。 “孙妈，觉得这个人怎么样？”顾柔笑着问。 “不怎么样。”孙妈冷淡的回答，“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趁着夫人病了就勾引老爷，不然哪来的三小姐？” 原来孙妈不喜欢蒋姨娘是这个缘故。 “余姨娘说她脾气软，我倒是觉得她有点阴沉。”顾柔思忖着，“她看我的时候，眼神很不一样。” “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以前最不得脸，因为犯了错才被老夫人给老爷做了侍妾。”孙妈冷笑：“老夫人这是磕碜老爷，只配让一个犯了错的丫鬟做侍妾，所以老爷也不喜欢她。” 这点顾柔倒是也感觉到了。 余姨娘来了，顾修德还挺欢喜的。 可蒋姨娘来了，顾修德隔着门曾经对她叮嘱过，尽量不要让蒋姨娘服侍自己。 他是这么说的：“她笨手笨脚，又不喜欢说话，还不如余氏能闲谈几句。” 所以顾柔判断，顾修德对她冷淡，也是这个原因。 “别提她了，青墨回来了吗，有没有送信回来？”顾柔问。 “一直没回来，喜旺来过，说他安排了人把填鸭送到了安家村。”孙妈回答。 “他倒是总惦记着我的事情。”顾柔莞尔：“孙妈，我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是啊，下个月初。”孙妈提起这件事就高兴：“我想着好好办一办。” “低调一点吧，蒋姨娘就是大夫人的眼线，我不想被她盯着。”顾柔淡淡的说：“就咱们几个人，在家里过。” “好。”孙妈叫来了月朵，吩咐她赶紧预备一些东西。 顾柔就拉着红袖坐在廊下，陪着她玩儿。 “姐姐，跟着你。”红袖拉着顾柔的手，眼神充满了不安。 顾柔道：“你想跟着我？” 红袖点点头。 “傻瓜，姐姐没说不要你了，只是那边很忙没办法照顾你，在这里有孙妈，有月朵，不好吗？”顾柔笑着问，眼神很温柔。 红袖眨了眨眼睛，“我想姐姐。”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然后捏了捏她的小脸，“姐姐，也很想你，乖，不用担心。” 她不会不管红袖的。 不管何时。 —— 转天，顾柔先去铺子转了转，两间铺子终于打通了，也都收拾干净了。 增加了新的柜面和格子架子，琳琅满目的商品都摆在上面，供人选择。 她又去看了一下账面，这个月的进项比上个月多了一倍，就是三千两银子。 现在津卫城周边几个县城和州府，用的柔肤皂都是顾记的。 可以说现在顾记是响当当的牌子了。 不止如此，下个月还有一大批柔肤皂要送到更远的地方，到时候收入还会再翻番。 “东家。”栓子娘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东家要过生辰了，我没啥好送的，做了一身衣服给你。” 顾柔有些惊讶，笑道：“真是麻烦你了。” 栓子娘打开包袱，把里面的一套褙子襦裙拿出来，道：“我见东家几次，东家很喜欢穿青色，我就做了一套碧水色的。” 顾柔摸了一下面料，是最近新品，这一匹可不便宜。 “太破费了。”顾柔知道他们一个月的收入，听说他们还在存钱买房子和田地。 “东家哪里的话，不是东家，我们哪里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栓子娘重新把包袱系好，交给周盈。 周盈双手捧着，笑道：“这可是小姐收的第一份礼物，不知道还有谁会送。” 顾柔嗔道：“快别说了，你这么一说大家都送我怎么办？” 她不太喜欢囤积太多的东西在屋子里。 一向是需要什么就买什么。 不必要的，她不会去买。 “可是有一个人的，小姐必然期待着。”周盈笑眯眯的说。 顾柔干净无暇的脸蛋一红。 净胡说。 从香铺出来，顾柔去了裁缝铺，这夏天就要来了，一家上下的夏衣也该预备了。 他们去年是入了秋，才有了钱买衣服，准备的都是秋天的夹衣，没有夏天穿的。 顾柔算了算，光是家里四口人一人两套，就需要八匹布料。 还包括中衣和小衣这些，还有鞋子。 对了，不止他们，还有顾府现在的人，还有府中的丫鬟小厮，上上下下的，都需要她打点。 不过……顾柔沉了一下，只买了自己府邸的。 然后让掌柜的送过去。 孙妈会看着安排。 至于顾府的，顾柔另有安排。 她单独买了一匹布是送给顾倩的。 顾倩没想到顾柔真的送给自己，眼底闪动着什么。 蒋姨娘抿抿唇，没有她的份儿。 可是她不敢争。 “蒋姨娘别介意，爹的钱都给了老夫人，我手里这点钱还是我外祖母留给我的，我也要省着花不是？”顾柔浅笑，“再说，哪里有我替爹养家的道理，这东西只算是我送给三妹妹的。” 蒋姨娘不尴不尬的。 “这马上就入夏了，我想老夫人也惦记着咱们，应该很快就让人送钱或者布料过来，预备入夏的衣服鞋袜的。”顾柔一副很憧憬的样子。 第235章 又是钱 房间里，顾倩看着面前的布料若有所思。 蒋姨娘很介意的说：“我看那天余氏都拿出了雪锻，怎的到了我们这边就什么都没有了？” 余姨娘还信誓旦旦的跟她说，大小姐不会亏待她们。 现在就看出来厚此薄彼了。 顾倩抬起头，冷然：“你那点小心思也就注意到这点事上了。长姐是知道我们是大夫人的眼线，她是用这招让我们去提醒大夫人她们。” “提醒什么？”蒋姨娘没太懂。 “提醒我们，我们既然要给大夫人做眼线，就别怪她对我们就像是对敌人。”顾倩幽幽的说。 “她还敢跟大夫人对着干？”蒋姨娘不相信。 顾倩无语的看着蒋姨娘：“每次看你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我就想，别人怎么都觉得你傻看不出你个性？” 明明蒋姨娘比任何人都小肚鸡肠。 每次，顾倩都暗暗祈祷，祈祷自己不要变成这样。 “这匹补，三小姐要收起来吗？”蒋姨娘问。 顾倩摇头，“收起来做什么，她送给我了，我就做身衣服。” 她退给蒋姨娘，让她帮自己做。 蒋姨娘道：“三小姐也应该多练一练。” “你不做我就找余姨娘。”顾倩不想听她废话，她这个人的性格特别别扭，不爽是不爽可是不会说出来，却会给人添堵。 蒋姨娘一下子就不说话了，抱着那匹布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顾倩是她生的，穿得好她当然也高兴了。 —— 顾柔在练字，余姨娘进来。 她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迎接，“余姨娘来了，我爹那边有人照顾？” 余姨娘点点头，“老爷让昆生服侍自己。” 顾柔莞尔，果然是瞧不上蒋姨娘。 二人落座，周盈立刻奉茶。 余姨娘幽幽的说：“今儿大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 顾柔品茶，淡笑：“没有啊。” “那方才大小姐的那番话……”余姨娘也有些嗔心。 顾柔道：“那番话怎么了？” 余姨娘一怔，随即摇摇头。 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来找顾柔的。 “姨娘知道这一天府中各种开销，是多少银子吗？”顾柔笑着问。 余姨娘没当过家，自然不知道。 “这一天就是二钱银子。”顾柔道：“这还不算月底了要给丫鬟小厮的月例银子，后院马厩的马要喂粮草，一个月下来也有二钱银子，光是半个月前，布置府中上下就花去了我二十两银子。还有每日好吃好喝，茶叶点心的。” 余姨娘听着就胆战心惊。 没有顾柔，她们的日子铁定是艰难的。 京城顾家非但不心疼一下她们，还不知怎的就让顾修德中了毒，眼下又派了蒋姨娘来。 万一将来他们来抢顾柔手里的钱，他们的日子岂不是又回到了从前。 自己当初倒戈顾柔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挣出路，可不能被他们给害了。 顾柔知道余姨娘其实最好说服，正因为如此，你不敲打一下是不行的。 万一就被蒋姨娘他们给拉回去了怎么办？ 她不得不防着。 余姨娘现在醒悟了，倒也不算晚。 “大小姐，这事我跟老爷提一提，也不能让大小姐一个人扛着，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哪里扛得住？”余姨娘渐渐明白了。 等将来顾柔出嫁了，更管不着他们了，所以还是尽早配合顾柔多做一些准备比较好。 余姨娘坐了坐就走了。 她去伺候顾修德，平日里还总是跟顾修德说几句体己话，今天却有些沉默寡言的。 “你怎么了？”顾修德脸色恢复了很多，躺在床上，披着一件外衫，正在看书。 余姨娘讪讪的看了一眼顾修德，犹豫了一下，开口：“刚才去见了一下大小姐，看她愁，我也跟着愁。” “怎么了？”顾修德问。 余姨娘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老爷，奴婢想问问，这段时间在府中的日子如何？” 顾修德想了一下：“不错。” 是真的不错。 不用再看老夫人和其他几个兄弟的脸色，也不必担心哪个小丫鬟看到什么去告诉老夫人。 吃穿用度都是好的，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 “跟在京城比呢？”余姨娘又问。 顾修德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支吾了一下，“嗯，还可以。” “大小姐费尽心力的照顾我们，老爷若是一句还可以岂不是要让大小姐寒心了。”其实，余姨娘听着也有几分不入耳。 “到底怎么了？”顾修德看着她。 “三小姐和蒋姐姐一来，府中的用度开销又增加了，大小姐正在为了钱发愁。”余姨娘幽幽的说。 顾修德沉默下来，一说到钱，他也是没话可说。 都说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确实如此。 “老爷，奴婢只是一个妾室，可也心疼大小姐。”余姨娘语气温和。“如今大小姐花的钱都是她外祖母留下的，老爷觉得这钱花的舒心吗？” 顾修德神色一沉。 “将来大小姐，三小姐，五小姐，还有六小姐出嫁，老爷能给她们置办多少嫁妆呢？”余姨娘又问。 女儿出嫁，嫁妆少被人轻视，连娘家在婆家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顾修德懂。 当初他在顾柔外祖母家就是这种感觉。 顾柔的母亲是商女，可是陪嫁丰厚，她更不介意他聘礼太少。 可是她不介意，不代表岳父岳母不在意。 幸好，老岳丈很通透，知道他是读书人能做官，也每天计较，可是岳母就不一样了。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岳母真正介意的是他的软弱。 “老爷，下个月的俸禄不然拿出一半给大小姐管家用吧。”余姨娘终于把心底想说的说出来，其实她知道自己说不合适，可是她不说不帮顾柔，就没人能帮了。 再说，主要顾修德能拿出俸禄来，她这个做姨娘的也能拿到了月例银子，也能自己偷偷的置办点东西或者存点私房钱了。 所以说，她帮顾柔也是帮自己。 顾修德想了想。 “下个月大小姐要过生辰了，老爷想怎么给大小姐过？”余姨娘又问。 顾修德张了张嘴，顾柔的生辰竟然这么快？ 想想她离开家这么久了，自己都没有给她好好过过生辰，不然这次就好好地庆祝一下？ 第236章 想要把一个家过得红火，女儿自然有办法 傍晚，用晚膳钱，顾修德要见顾柔。 顾柔来到屋子里，看到了蒋姨娘。 在顾修德面前，她低眉顺眼，姿态很低。 “搬个凳子来。”顾修德对蒋姨娘说。 换做是余姨娘不用说，就搬来了。 可是蒋姨娘却事事都需要别人说她才做。 不是她没有眼力见，而是为了给人一种，她是一个脾气温顺，只知道勤勤恳恳做事的人。 但是落在一些聪明人的眼里，她这种人就是投机取巧而已。 真正的性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真是没办法想象。 顾柔坐下，问道：“爹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瞧着气色倒是还不错。 顾修德点头，“好多了，你别再让吴大夫送补药来了。” “爹，补药该喝还得喝。”顾柔笑着，“把你的身体养好了，这一家老小的才有盼头。” 顾修德看了一眼蒋姨娘，她还在一旁杵着，也不知道出去。 “你去看看外面的药煎好了吗？”顾修德吩咐。 蒋姨娘这才动了动，然后出去。 顾修德叹气，对顾柔道：“最近府中花销可是不少。” 顾柔嘴角笑纹深刻，一定是余姨娘说了什么。 “还行，省吃俭用女儿这边还顶得住。”顾柔回答。 “万没有让你养家的道理。”顾修德微微沉吟了一下，“关于俸禄的事情，我临出门的时候将一年的俸禄都给了老夫人了。家里要是没有你，根本过不起来。” 顾柔听了这些话，笑了笑，顾修德能这么说是肯定她的。 如果连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他都不说，还摆什么父亲的姿态，那顾柔可就要翻脸了。 “这马上就要入夏了，我还有一笔“双俸”，我想着一部分给老夫人，另外一部分咱们留下。”顾修德如此说道。 顾柔一笑，顾修德还惦记着老夫人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是他的亲娘。 不过双俸顾柔倒是了解一些，和正常俸禄一样的钱数，是朝廷给的补贴。 而顾修德如今这个七品官儿，一年的俸禄是四十五两银子。 再给了老夫人一半，就剩下二十多两银子了。 这一大家子要活到年底，很显然不够的。 毕竟盛夏的冰块，入冬的炭火。 “爹，你看这样如何？”顾柔笑着，“着四十五两银子咱们全部留下去买地，等到了丰收的时候，再还了钱给老夫人。津卫城盛产麦子，现在正是冬小麦收割的时候，眼看着快到夏天，还能赶上种上春小麦。” 顾修德一愣，“买地？” “爹，四十五两银子你摆在那里也生不出银子来，可是四十五两银子可是能卖八九块好地，有了地来年你还能得到粮食。”顾柔开始劝说。 再说，她没说不给老夫人钱，只是晚一点。 “爹，老夫人是疼惜人的，她能理解。”顾柔道。 不过顾修德还是有些含糊的，他怕给晚了，让老夫人闹。 “爹。”顾柔重重的叫来的一声，然后和缓一笑，“老夫人那边还有三个伯伯在照顾，你晚一点给，老夫人不会怎么样，可是这府中大小呢？” 顾修德愣了愣。 “爹，实话跟你说，我的钱也不见能过冬。”顾柔只能杀出狠招了。 真当她的钱是白来的？ 顾修德绝对不敢问她一年的进项。 所以顾柔才会这么说。 顾修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外面传来顾绣的哭声。 顾修德有些不耐烦，就道：“怎么了？” 余姨娘抱着顾绣：“五小姐病了，烧得厉害。” 顾柔起身，掀开帘子出去，摸了一下顾绣的额头。 没事啊。 余姨娘拼命的眨眼睛，还委屈吧啦的说：“大概是冲着了。” “就请大夫吧。”顾柔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小姐，咱们还是省省吧，看一次病就花好多银子。”余姨娘红着眼睛，“这夏天还好说，冬天了可怎么办呐。” 说着，她就哭了。 顾柔真的很想笑，可也只能忍住，毕竟旁边还有蒋姨娘在。 她就站在一旁，也不上来关心一下，真是相当的……冷漠。 顾修德听到了这种哭声，更心烦了。 可是也提醒了他，家里都是女人，一有个病痛可不像男人那么能忍。 他这一房的人本就少，要是再没了一两个，以自己现在的年纪和身子骨，怕是也没办法再生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怎么就越过越差了。 “什么钱不钱的，先去请大夫再说。”顾柔一挥手，让金蕊去请吴大夫。 余姨娘就哭着抱着顾绣回屋了。 顾柔重新进来，坐下，叹道：“爹，你还想说什么？” 顾修德张了张嘴，“那就听你的，这钱都去买地。” 顾柔笑，“爹，你给老夫人写封信，在信里把前后因由都写清楚了，这样老夫人也能理解。咱们这一房什么都没有了，娘……”她忧伤了一下，“娘留下的田地铺子也都没了。我也不能计较什么，可咱们也不能气馁，要把日子重新过起来。” 提到这一点，顾修德又是满面羞愧。 顾柔说的对，那些能生钱的营生都没了，总要想办法。 “这件事就你去办，余氏蒋氏都不行。”顾修德更不信任她们。 顾柔点点头，“爹放心，事情我准办好。” “等秋收，给老夫人钱的时候你来办，我就不管了。”顾修德幽幽的说。 顾柔先是一愣，可是随后就笑了。 顾修德是怕麻烦应付老夫人，就把掌家之权给她了。 这样自己怎么能不答应！ “爹你放心，女儿也过过苦日子，想要把一个家过得红火，女儿自然有办法。”顾柔浅浅一笑，站起身来，“爹，安心养病吧，女儿先走了。” 顾修德轻轻颔首，看着她出去了。 到了外面，顾柔看了一眼蒋姨娘。 这一眼，却把蒋姨娘看毛了。 她讪讪的看着顾柔，微微欠身，“大小姐如何吩咐？” “没有。”顾柔淡漠，“蒋姨娘会绣花吗？” “会一些。”蒋姨娘很谦虚，却又不懂顾柔的意思。 顾柔却只是勾了勾唇角，迈步走了出去。 蒋姨娘却浑身发寒，毕竟她猜不透顾柔的心思。 不知道顾柔要怎么对付自己。 第237章 做绣活儿 顾柔从顾修德屋子里出来，就去看顾绣。 小丫头刚才还哭哭啼啼的，现在正在床上，抱着一只布老虎玩着。 顾柔道：“吴大夫怎么说？” “本就没什么事。”余姨娘笑着解释，“老爷怎么说？” “倒是同意了把钱都留下来，我是打算把钱都拿去买地。”顾柔回答，“有地就有粮食，过日子才能过的安稳。” 余姨娘心里也高兴，只要地在她们的手里，就什么都好说。 “可是老夫人那边……”余姨娘也有些担忧。 顾柔道：“爹会写信回去，再说爹生病了把钱留下来治病也无可厚非。” 老夫人也不敢真的出去说什么。 那样只会被人戳脊梁骨。 余姨娘看着顾柔，就像是看着主心骨。 顾柔让她们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她有事宣布。 这件事，关乎整个津卫顾家的生计。 所以这一天，所有人都睡得格外早。 吃过了早膳，顾柔把余姨娘，蒋姨娘和顾倩都叫到了花厅里。 她宣布：“想必你们也知道家里生计是个大问题，衣食住行样样需要钱，我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让你们下地干活是不显示，那就从手上下功夫吧。我去绸缎庄买了一些布匹丝线，咱们做些绣活儿，补贴家用你们看如何？” 话音一落，余姨娘倒是神色如常。 顾倩也只是看了顾柔一眼，没什么意见可表。 只有蒋姨娘深深地看着顾柔，缓缓道：“大小姐的注意是好，可是……” “可是什么？”顾柔端起茶盏，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一笑，蒋姨娘就觉得瘆得慌。 “要是让人知道府中的姨娘们都靠绣花过日子，岂不是有损老爷的颜面？”蒋姨娘是不愿意的。 毕竟这笔钱最后是留在公中，还是他们各自得了就不拿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蒋姨娘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愿意为别人付出。 顾柔笑了笑，继续看着她。 “还不如省吃俭用一些。”蒋姨娘低下头去。 “蒋姨娘可知，现在府中花的钱是我外祖母留给我的私房钱，我若是把钱拿回去，你们就天天米粥咸菜了，你还想怎么节省？”顾柔不疾不徐的问着。 蒋姨娘抿抿唇。 顾倩心中默默一叹，开口，“长姐拿主意吧，我没意见。” 蒋姨娘看向顾倩。 “姨娘绣工不是很好嘛，闲来无事就做一做吧。”顾倩不去看她，只是盯着门外廊下的几盆茉莉花说。 蒋姨娘讪讪的。 顾柔轻笑，“蒋姨娘的绣工很好？” “当然好了。”余姨娘笑着回答，“府中上下，她的绣工最出挑。” “那可真是太好了。”顾柔意味深长的一笑，看了一眼周盈。 周盈用托盘端了一段上好的锦缎出来，锦缎上压着一盒子的绣线。 “这是宋府让我帮忙找人绣一扇屏风，既然蒋姨娘的绣工了得，姨娘就辛苦一下吧。”顾柔笑了笑，拍拍桌子让周盈放下。 她捻起锦缎，笑道：“听说这种锦缎十分的贵重，一尺就有一两银子了，这绣线里混了金线和阴线，也非常的昂贵。” 蒋姨娘紧张的看着顾柔，“这……我……” “姨娘，宋家是津卫城最大的米商，我爹要是想政绩上出彩，还要靠宋家多纳税，这个忙你不帮得罪了宋家，可怎么办呐？”顾柔放下了锦缎，神情严肃的说。 蒋姨娘的脸白了白。 如果因为自己而断送了顾修德前程，她死一万次都难辞其咎。 正因为如此，她再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顾柔却笑了笑，“姨娘忙不过来了，就让紫鹃来帮你。” 果然，一提紫鹃，顾倩也跟着紧张。 顾柔佯装看不见，“余姨娘要照顾爹和五妹妹，平日里就绣一点简单的就行，挣点小钱也能给五妹妹添置点小东西什么的。” 余姨娘早就知道顾柔是不会暗自眯下这笔钱的，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异议。 她们各自领了针线锦缎，就去忙了。 顾柔对蒋姨娘特意叮嘱了一句：“姨娘一定要快，宋府要得急。” “是。”蒋姨娘点点头，看着锦缎和绣线，心里不是滋味。 很显然，她这东西绣完了也买不了钱，不像余姨娘那样能给顾绣添置一些东西。 她这是给别人做嫁衣。 顾柔瞧出了她的百般不情愿，也只当没看见。 她走了之后，周盈去给顾柔捏肩，“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困住她，免得她到处闲逛。”顾柔神情一凛，“这种人最容易坏事。” 她不得不防。 “小姐放心，金蕊也说过会提防她的。”周盈低声道。 顾柔点点头，“别太为难她，毕竟还有顾倩在，都是姊妹，我不想太难看。” 而且，顾柔觉得顾倩在某些地方还挺通透的。 若是一家人都肯愿意往一个地方使劲儿，那自然是好事一件了。 —— 晌午过后，昆生送来了领来的双俸。 顾柔拿着这四十五两银子就动身前往宋家屯。 到了宋家屯，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那三十五亩地。 麦穗也已经变黄了，黄澄澄的看着就喜人。 鲁冲来了，对顾柔笑着：“大小姐。” “怎么样，是不是要收割了？”顾柔问。 鲁冲点头，“快了，还有几天再晒一晒，我已经找了六个短工，在梅雨前都收割完。” “谷仓都预备了吗？”顾柔十分关心：“防水防潮都做好了吗？” “都做好了。”鲁冲回答，“东家，这冬小麦是打算卖了还是留着？” “留一半做口粮，另一半磨成粉。”顾柔回答：“等春小麦成熟了再卖也不迟。” 冬小麦好吃，磨出的面粉也好。 顾柔早就在年底的时候就打算好，要留着自家吃了。 而且不止他们原来一家四口，现在加上顾修德这一股人，也要给预备了。 还有小吃铺改成客栈之后，也需要打量的米面，还有安家村的那些人，顾柔都要考虑到。 自家有粮食，实在是不必再去花钱买。 “等都收割完脱壳之后，你按照我给你定下的单子把东西都给我送到就行。”顾柔吩咐着。 鲁冲点头：“东家放心。” “我来还有一件事，你帮我看看谁家要卖地，赶在种植春小麦前赶紧买下来。”顾柔说。 第238章 通商贸易 这一次鲁冲可不敢再给顾柔介绍之前那种人了。 在宋家屯多年了，他也认识一些老实半分的人。 想要买地也不困难。 他让顾柔等一下，就去找人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折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精瘦精瘦的，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下地干活儿的。 “这是我们东家。”鲁冲介绍。 小老头向顾柔行礼，“见过小东家。” “老人家不必客气。”顾柔微笑，“你要卖地？” 小老头点头，“以前人口多，地也多，现在人口少了，种不过来了。” 顾柔淡笑，“带我去瞧瞧。” 小老头很高兴，带着顾柔就往自己的田地走。 顾柔到了一处田地前停下，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麦田，问道：“这是你的地？” “嘿嘿。”小老头腼腆的笑着，“我祖上是大户，人丁兴旺就买了不少地，可是现在就我和我儿子了，也佃出去了不少，可是还是种不过来。这不，有鲁大兄弟介绍，卖给小东家倒也无所谓。” 顾柔一笑，“你这地不错。” 看过的地多了，顾柔倒也有些经验。 “那是，不是和小东家吹牛，我这地产出来的麦子嚼着特别香特别甜。”小老头笑着说。 顾柔满意的点点头，“我要八亩地。” “那个……”小老头挠挠头，“小东家，这一亩地我可是要六两银子。” “好。”顾柔早就猜到他会加上一点，不过不要紧，她手里有四十五两银子，再往里面添三两银子就是了。 他们双方签约换契，还是找了李牙侩。 顾柔用惯了这个人倒是也熟悉。 这次顾柔没给李牙侩钱，答应事情办成了给他五十斤新鲜大米，他很高兴的应允了。 因为麦子还没收割，等收割了才能交到顾柔的手中。 小老头会办事，说收割完给顾柔一百斤算作是这几天的租金，顾柔也答应了。 回来之后，顾柔让鲁冲帮忙管着那八亩地，她道：“这八亩地我另有打算，你先帮我料理着，等我安排妥当了，专门找几个人看管。” 毕竟还是有区别的，顾柔不想混在一起。 等这八亩地能自给自足了，顾柔就不再往里面添钱和人力物力了。 事情办妥了之后，顾柔又赶回去。 她去见了顾修德，把事情给说了。 顾修德对此事没什么意见，一切听从顾柔的。 顾柔想要地契给他，他没要。 “你先保管着。”顾修德淡淡的说：“家里没人能料理这些事。” 也就顾柔，还让他放心一些。 顾柔也没有再推辞，就道：“等以后母亲来了，我再交给她。” 家里有主母了，是轮不到她这个长女管家的。 然，顾修德提起的笔顿了一下，补了一句：“你就留着吧。” 给她们做什么。 顾柔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笑，“爹，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顾修德没抬头，手里的笔轻轻放下。 顾柔起身离开。 到了外面，顾柔方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她心情好，有一个原因是顾修德不糊涂。 知道这东西给了大夫人不安全。 当晚，顾柔没住在顾家，而是回了自己的府上。 不过孙妈告诉她，青墨也好长时间没回来了。 顾柔想，也许是他太忙了。 “小姐可真放心。”孙妈在一旁说，“就不怕他……” “孙妈，从前是谁不想让我跟他的？”顾柔笑着。 孙妈嗔道：“那是从前，可是现在咱们都是把他当成一家人的。” 顾柔一笑，“放心吧，他不会一走了之的。” 孙妈看着顾柔放心的模样，没再说什么。 不过，傍晚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马嘶声。 顾柔正坐在正厅里看着账本，一听这声音，就笑了。 周盈和月朵立刻去开门，欢喜道：“小姐，公子回来了。” 青墨把缰绳扔给张大宝，让他把马牵到后院喂饱。 周盈和月朵看着马背上的东西，一起帮着张大宝搬下来。 青墨往正厅里瞧了一眼，见某个小女子没来迎接自己，哼了哼，往里走去。 他挡住顾柔眼前的烛光，“怎么不欢迎？” 顾柔忍住笑意，假怒，“你好些日子没来了，真把这里当客栈了？” 面对指责，青墨好脾气的解释，“我哪敢这么想。” 顾柔望着他。 他解释：“吐蕃要来使团，整个京城都忙的不行，十三爷已经回到了京城，我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吐蕃？ “来使团，和亲？”顾柔好奇。 “是为了开辟一条商路。”青墨回答，“之前两边的商品都是靠个人马队运输，但是很容易遇上贼匪，每每损失惨重。若是这次谈下来，两边都派出兵力保护，就不大相同了。以后运输有官方保护，会安全很多。这次他们也是想和我们互换一些东西带回去。” 顾柔道：“这个吐蕃主，还挺聪明的。他们那边不产丝绸瓷器一类的，倒是有毛织品，那东西又好又贵的。” “知道你喜欢，我弄来了一块氆氇来。”青墨笑着。 “在外面？”顾柔问。 青墨颔首：“他们派了先行团，就带了一些，十三爷得了就给了我。” 顾柔立刻出去看，果然孙妈她们也在研究。 “这是什么，颜色很显眼，花纹也不是很常见的。”孙妈摸着氆氇，“这织的好细密。” 顾柔也摸了一下，“是好东西。” 她回身，青墨已经站在她身后，暖烘烘的胸膛近在眼前。 她仰起头，笑着：“这东西很贵的。” 因为是纯羊毛的。 “你若是喜欢以后通商，我找人给你多弄点。”青墨倒是不怎么在意。 于他而言，就是一块羊毛毯子而已。 顾柔倒是喜欢，想着，冬天了铺子床上做床毯子一定很暖和。 他还带回来一些东西，都很有吐蕃特色。 “不过通商通商，粮食上是不是会把控一下？”顾柔忽然正色看着青墨。 青墨眯着眼睛，“你看出来了？” “他们那边因为地势的原因，只能种青稞。”顾柔抿抿唇，“但青稞产量少，他们那边粮食自然是个大问题。可是他们身体健壮，若是再有上好的粮食作为辅助……” 一旦囤积了足够的粮食，说不定就会来吞并大明国。 顾柔有这种担忧。 毕竟乱世，还怎么发财？ 第239章 交心之谈 “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很奇怪，知道的那么多。”青墨勾起唇角。 毕竟她之前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 顾柔讪笑，“看书看多了，就知道的对。” “你是看了哪本书，不介意给我也瞧瞧？”青墨斜睨着眸子。 顾柔恼起来，鼓着腮：“我爹的，不给你看。” “哈哈。”青墨笑着，忽然拉过她的手，往她的掌心放了件东西。 顾柔一愣，摊开手掌才发现是一颗猫眼宝石，是蜜黄色的。 “这东西也是吐蕃带过来的？”顾柔捏着这颗小小的猫眼宝石，要知道这么一小颗就很难得了。 青墨淡笑。 “也是十三爷给你的？”顾柔问。 青墨继续笑。 “你不要不回答我，也别以为我好糊弄，这东西超极贵重的。”顾柔严肃道：“十三爷肯给你？” “贵吗？”青墨反问，他府中还有不少。 顾柔点头：“很贵的。” “只是块石头。”青墨一副是金钱为粪土的样子，“不过是为了逗你一笑而已。” 逗她一笑，还而已？ 顾柔讪讪的，“你要是做了皇帝会不会也能做出烽火戏诸侯那种事来？” 青墨深深地蹙眉，“若是为了你，我可以。” 顾柔掩面，“我可不想名留史册，还是被骂的。” 青墨笑道，“你想太多了。” 也是，他又不是皇帝，自己也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有没有东西吃？”青墨问。 “你等着，我去做。”顾柔把猫眼石交给周盈，让她收进首饰盒里，哪天拿去首饰铺做个戒托，把猫眼石镶嵌上去。 她系上围裙，准备做饭。 好久没有下厨了，顾柔觉得自己的手都生疏了。 做了一锅好久没吃的酸菜鱼，一锅红烧狮子头，辣炒肉，麻婆豆腐，还有烙饼。 烙饼是那种很小很脆的，比外面卖的要好吃很多。 吃过了晚饭，青墨和顾柔两个人站在廊下，就聊起这次通商的事情。 “你不是让马恒去了京城吗，等上面开始采购通商物品的事情，你可以让他送过去一些。”青墨道。 “能行吗？”顾柔不放心的问，要远销海外了，她心里还是毛毛的。 毕竟连半个大明国她还没征服呢。 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 要是人们知道这东西能卖出去那么远，买的人会更多。 “没什么问题。”青墨答：“第一次通商，自然是什么都会带上，双方也都有忌讳。比如，咱们不卖粮食，他们不卖马匹。” 顾柔轻笑，“都不是傻子。” “通商是不是好事，朝堂上到现在都在争论不休。”青墨抬头望着天边幽暗的天际线，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这种事，监管的好就是好事，加强双方交流，也能让视野更开阔，可若是监管不严，就容易出事。”顾柔对他说：“问题的关键不在通商，在监管。” 青墨颔首：“没错。” “青墨，你觉得呢？”顾柔很知道他的看法。 自己做一个现代人，知道闭关锁国是多严重的一个问题。 不和其他国家交流，不知道人家的技术发展到那种程度，就只能吃亏。 所以对她而言，和全世界做生意，是有好处的。 “我倾向于通商。”青墨负手而立，“吐蕃甚至更远的地方，我很想知道。” 知道他们的农业，军事，都是怎么样发展的。 顾柔道：“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不成功也努力过，不是很好吗？” 青墨扭头看着她，俊美儒雅的脸上笑容清浅，“瞧着你是不像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顾柔眨了眨眼睛。 “你做每件事都是抱着一定要成功的态度去的。”青墨解释，在她身边久了，也会被她传染。 顾柔的身上有股子冲劲儿，什么都不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着任性，却又大胆。 这一番事业，除了自己暗中帮她偷偷斡旋，更多是她自己的决心和决定。 顾柔可没已意识到这一点上，她前世就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一定要完成任务，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只是，她从来就不喜欢血雨腥风的生活。 她更喜欢安稳，安定的日子。 “我这都是小打小闹，你要面对的是国事。”顾柔摊手：“我没有那个搅动风云的能力，青墨你若是能，就好好的替国家办事。国家越稳定，我的日子也更稳定。” 算起来，是他守护了她呢。 青墨一笑，他叱咤风云，如今被一个小姑娘这么说真是觉得好笑。 不过，他很认真的看着她，对她说：“我知道你的目标，就是做一个安逸的小地主婆，我想一定会的。” 主要有他在。 顾柔甜甜的一笑，甜甜的情话果然怎么听都好听。 “你生辰是在三天后，可想好了怎么庆祝？”青墨问。 “我……”顾柔幽幽的望着他：“我就是希望你能在。” 有他能陪着自己过生日，就好了。 青墨心念一动，笑道：“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的生辰，你的请求我当然要答应。” 吐蕃使节团要下个月才入京，来得及。 顾柔点点头，“那好。” —— 第二天，顾柔没再去那边，而是安心留在家里准备生辰。 说是准备，其实也不需要她帮忙的。 孙妈领着周盈和月朵，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顾柔闲在家里，不过是为了青墨。 他就回来三天，顾柔不舍得还去那边。 再说，那边能有什么事。 而且，几天不去也有好处。 倒是生辰那天的晌午，金蕊来了。 说是顾修德让她过去。 顾柔知道这是要给她庆祝生辰，她就对青墨道：“我去去就来。” “若是他留你你就留下，你执意要回来反而生疑。”青墨淡淡的叮嘱。 顾柔颔首，“嗯，我会见机行事的。” 说完，青墨扶着她的手，让她上了马车，两人才分开。 顾柔坐在车里，顺着车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面无表情。 到了门口，顾柔下车。 余姨娘牵着顾绣的手，早就在等着。 “姐姐。”顾绣一见到她，就喊起来，声音脆生生的。 顾柔一笑，“这小丫头怎么跑出来了？” 余姨娘笑着，“你好几天没来，非要见你。”说完，她又压低了嗓音，“蒋姐姐身体不太好，你不在，，没人敢去请大夫。” 第240章 我有处置你的权利 顾柔淡笑，哪里是不敢请，而是没有钱。 “身体不好就去请大夫，别耽搁了。”顾柔对周盈吩咐：“你去请吴大夫。” “是。”周盈立刻回到车上，去济生堂请大夫。 顾柔就跟着余姨娘和顾绣往里走。 走到二进院的时候，顾倩正坐在廊下，她看见顾柔，立刻起身，“长姐。” 顾柔颔首，“蒋姨娘怎么样了？” “老毛病。”顾倩神情淡淡，似乎蒋姨娘病了，她并不怎么关心。 顾柔就让她带着自己去看看。 一进门就看到一扇被大绣绷绷起来的屏风，屏风只绣了一点点，看来是没什么进展。 顾柔只是一笑，转身去看蒋姨娘。 蒋姨娘躺在床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顾柔道：“姨娘这是怎么了？” “头疼了几日，身上也没劲儿。”蒋姨娘嗓音沙哑。 “那可真是不好，别是什么大毛病。”顾柔深深地蹙眉，“这病万一治不了，就只能送回家去了，毕竟咱们没钱。” 蒋姨娘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顾修德和顾绣病了，顾柔可从来不说这种话。 她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姨娘，人轻言微。 顾儒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顾柔扭头看顾倩，“三妹妹，你怎么看？” 顾倩被顾柔看的心虚，幽幽的回答：“就是小毛病，用不着送回家。” “那就等大夫看过了再定夺。”顾柔看着余姨娘，“我爹知道了吗？” 余姨娘摇摇头，“没人敢说，老爷还在养着，怕他知道了着急。” 不是怕他知道了担心蒋姨娘，而是担心这一病花出去的钱。 吴大夫很快就来了。 他给蒋姨娘诊脉，眉头轻轻蹙着。 顾柔一看便知，蒋姨娘是没病，吴大夫什么都没有瞧出来。 吴大夫是个聪明人，招呼了顾柔出去说。 到了外面，不等他开口，顾柔笑道：“吴大夫尽管开药就是了，蒋姨娘的身体要紧。” 吴大夫想了半晌，才幽幽的点头：“好吧。” 说完，他开了药方，交给忍冬去抓药。 顾柔看了一眼药方，药方上只写了一味药，黄连。 这东西可是很苦的，不知道蒋姨娘能不能忍住。 吴大夫走后，忍冬送来了药。 周盈去熬煮，煮好了就端过来。 顾柔看着蒋姨娘：“姨娘快点把药喝了吧，这一贴药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 蒋姨娘也不敢说不喝，不喝就是浪费银子，将来说不定被顾修德知道了，还要数落。 因为没有婢女服侍，蒋姨娘只能一个人妆模作样表现痛苦的坐起来，然后靠着床柱。 顾倩冷眼看着，根本不想管。 她不懂，蒋姨娘怎么就看不明白，非要折腾。 顾柔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来。 周盈把药碗递给蒋姨娘。 蒋姨娘双手接过。 顾柔补了一句：“姨娘端好了，这药就一副，摔了就没了，那也只能把你送回去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事情，顾柔的眼神特别冷。 她不想和冥顽不灵的人纠缠下去，只能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办法。 同时，顾柔还对顾倩道：“三妹妹，我要和你商量着，府中没有多余的婢女来照顾你们，金蕊要看着府中上下的大小姐，余姨娘身边也只有一个姝儿，我身边的周盈也只能服侍我，实在不行，就让紫鹃来，闲着也是闲着。” 蒋姨娘的手抖了一下，药汁洒在身上都不知道。 顾倩脸色也不好，她看了一眼蒋姨娘，只漠漠的说：“长姐做主吧。” 蒋姨娘把头低下，看着面前药碗里黑黑的汤汁，顿时觉得恶心无比。 “周盈，看着姨娘，必须让她喝完。”顾柔吩咐了一句，就转身出去了。 她扔下的那句话，更多成分是对蒋姨娘的厌恶。 别人岂会听不出来。 周盈可对蒋姨娘没什么好脸色，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姨娘。 若不是顾柔不斤斤计较，蒋姨娘是没好果子吃的。 只可惜，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柔去见顾修德。 “你去看过蒋氏了？”顾修德问。 顾柔点头，“找了大夫开了药。” “她的身体一直如此，难成大器。”顾修德冷冷淡淡的说：“倒是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没过来，可是孙妈给你准备了？” 顾柔颔首：“是，孙妈还等着我回去庆祝。” 顾修德嗔心，“是为父不好，连个生辰……” “爹，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顾柔开口：“再说，一提到生辰我就想起了娘亲，我怕爹心里不痛快才没敢过来的。” 顾修德顿了顿，他倒是也有一点这样的想法。 “爹，女儿没什么要求，就是希望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顾柔轻叹，“爹，家宅不宁对你也是一种影响。” 顾修德了然，“蒋氏就那样，你以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女儿不能不管，我看不如把她送走，要么就让母亲过来吧。”顾柔站起来，“家里有母亲，我一个长女实在是不好当家。” 顾修德怔怔的看着顾柔。 “爹，我要先走了。”顾柔道：“家里的吃喝我都操心着，你放心吧。” 说完，顾柔就往外走。 周盈已经过来了，“小姐，她不喝。” “不喝就不喝吧，咱们也没钱再给她这么折腾，走。”顾柔冷冷的说。 顾柔领着周盈走了。 顾修德是听到了刚才的话，他起身，走出书房，来到二进院子。 余姨娘看到顾修德，有些紧张，因为老爷的脸色很差。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顾修德进了蒋姨娘的屋子，站在床前。 蒋姨娘受宠若惊，惶惶道：“老爷，妾身病着……” 顾修德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药碗，他抄起来直接砸在地上。 哐当一声，整个宅子都安静了。 蒋姨娘脸色苍白。 顾修德冷冷道：“在京城的时候怎么不见得你摆谱？到了这边，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倒供出了毛病？！在家里你头疼的时候，谁给你请过大夫，不过是领一剂汤药给你。记住，你只是一个妾室，我有处置你的权利。” 说完，顾修德就转身出去了。 蒋姨娘委屈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这件事，她理亏。 第241章 老爷的心偏了 顾修德出去之后，就回到书房，把门关起来，不准任何人打搅。 余姨娘站在蒋姨娘屋子外面，往里面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抱着顾绣从里面出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不由得一叹。 姝儿道：“姨娘这是替蒋姨娘发愁？” “倒也不是，我是有些气她。”余姨娘抱着顾绣坐下，“刚刚老爷有句话说得对，我们不过是妾室，凭着大小姐在，才有这好吃好喝的。可惜，蒋氏看不透。” 她已经懒得称呼蒋氏一声姐姐了。 她最担心的就是蒋氏把顾柔惹急了，顾柔就真的不管了。 顾柔是顾家大小姐，不会有什么。 可她们却真的没了依靠。 姝儿也道：“以前不觉得蒋姨娘有什么，可是这一出来才觉得……” 余姨娘看过去，“觉得什么？” “觉得蒋姨娘精明。”姝儿幽幽的说：“奴婢也许不该这么说，可是奴婢觉得蒋姨娘不太安分。” 余姨娘想了想，“这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来。” 姝儿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三年前，又一次我们去整理库房，她看见了前夫人穿过的衣服，当时特别不屑的扔在一旁，还说什么福薄命薄，还……”余姨娘讪讪的看着姝儿，“还诅咒了一句大小姐。” 姝儿惊讶。 “我当时以为她是老夫人身边的婢女，老夫人不喜欢前夫人她就恨屋及乌，现在看来是另有原因。”余姨娘抱着顾绣，忽然有些紧张。 她连顾柔都不放在眼中，那么对顾绣又能有多好？ 一时之间，余姨娘是真的有些后怕了。 屋子里，蒋姨娘哭的很憋屈。 顾倩走进来，冷漠的看着她，“这次你算是被自己的小心眼给坑死了。” 蒋姨娘怔怔的看着顾倩，“三小姐……” “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顾倩嗓音低沉，“你不过是不想绣，却找了一大堆的借口，却偏偏给人家把柄。爹现在只会厌恶你，连带着厌恶我，你想拖累死我吗？” 蒋姨娘说不出话来。 要说这个世界上，她最想谁过的日子最好，自然是顾倩了。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可是似乎顾倩没办法理解她。 “三小姐，我这都是为了你啊。”蒋姨娘抹着眼泪，“顾柔是长女，可是家里能做主的是夫人，只要夫人在她在这边折腾的再厉害又如何？” “既然如此，还要爹干什么。”顾倩没有感情的说：“在姨娘的眼中，爹就是窝囊废，你打从心底是瞧不起，对吧？” 蒋姨娘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顾倩能看懂了她。 没错，她是瞧不起顾修德。 因为他窝囊。 顾倩淡淡的，“姨娘，大夫人也不见得对你就是真的好。你怎么不想想，我们这些庶女将来都是她嫡亲女儿的垫脚石。嫁个什么样的人都是她做主的，你凭什么觉得她会真心的给我们找一个好人家呢？” “可是你们的婚事也不是大小姐能做主的。”蒋姨娘道。 “大小姐不能做主，还有爹。”顾倩轻轻抚摸着还没有绣完的屏风，“姨娘还没发现吗，爹早就对大夫人不满了，或者说，爹的心里还有长姐的娘亲。凭借这一点，长姐想做什么都可以。” 蒋姨娘看着顾倩，顾倩也看着她。 “我不相信。”蒋姨娘固执的想，“等离开这里，顾柔也飞不出夫人的手掌心。” “姨娘怎么想我不管，不过眼下你就在人家的眼皮地底下，还是老实点吧。”顾倩实在是不想多说什么，她把还没裁剪好的衣服拿走，打算自己做。 蒋姨娘明白，这是要与她生分了。 —— 回到自己的宅子，顾柔有些生气，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吃过了晌午饭，顾柔就坐在廊下，跟着周盈她们一起打络子。 孙妈对蒋姨娘十分的不满：“这蒋姨娘实在是过分，小姐的好意她根本不领情，那往后也不必对她太客气。” 不过是哥妾室。 这地位还不如府中的小姐，有什么可拿腔拿调的。 顾柔淡笑：“她是看我人轻言微，毕竟终究是要回去的，回到了京城，就等于到了大夫人的手掌心。她觉得大夫人能力能把我给制服。” 这么一说，孙妈也不免担心起来。 顾柔却笑道：“我听金蕊来说，我走后我爹把蒋姨娘臭骂了一顿，所以孙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孙妈道：“老爷真的骂了？怎么说也曾经是老夫人跟前的。” 打狗也要看主人。 顾柔笑着，语气是慵懒而舒适的，“孙妈，我爹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又大男子主义很强，你觉得他被压制久了，忽然离开了牢笼，现在又有人把老宅那一套拿出来压他，他还会忍吗？” 孙妈愣了愣。 “就好像一个人飞扬跋扈惯了，你让他收敛，他收敛不住的。”顾柔道：“我爹被压抑的久了，没体会过这种自由自在的滋味，可是一旦明白了这种滋味是多美好，怎么还会去想曾经的痛苦。说不定现在一提起老夫人和大夫人，最头疼的人就是他了。” 孙妈点点头，明白了这个道理。 顾柔笑了笑，“周盈。” “在。”周盈停下来看着顾柔。 “你去把我再纸斋订的那些上好的宣纸都给我爹过去，就现在去送。”顾柔吩咐。 孙妈道：“小姐这是……” “孙妈，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却惦记着他有没有宣纸可用，你说他会怎么想？”顾柔浅浅的一笑，“这种表面功夫，谁不会做，我会做的更好更周到。” 所谓笼络人心，不过如此。 孙妈点头，也很赞同顾柔的做法。 只要老爷能偏向顾柔，以后就算是回去了也不用担心了。 毕竟家里的一家之主是老爷。 这么一想，孙妈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又包了一些点心，一并让周盈送过去。 顾修德得了顾柔送来的宣纸和点心，心情复杂。 他知道，顾柔没跟自己生分，往后自己还要多多护着她才是。 余姨娘看了一眼，心中默默道：看来做人做事往后还要让顾绣多学着顾柔才是。 才几天啊，老爷的心就偏了。 第242章 买地使她快乐 晚上。 顾柔去青墨的屋子，把洗好的衣服给他送去。 青墨正在看书。 “别走。”青墨按住她的纤细的手腕，“给我磨墨。” “你也好意思让我这个寿星给你磨墨。”顾柔嗔怒，但还是挽起了衣袖，给他研磨。 青墨缓缓放下书，笑道：“小寿星，让你研磨而已。” “你想写什么？”顾柔好奇。 “不是写，是画。”青墨也是突然来了兴趣，找了画质，拿着工笔。 顾柔凑过去看，看他笔锋勾勒，很快一个人形就出来了。 再细细的看，才发现是自己。 青墨都不用去看，都能把她的样子记住，画下来。 顾柔笑了笑，脸颊陀红。 这一副画可是画了很久。 大概画了两个时辰，顾柔都累得打起了哈欠。 青墨放下手里的笔，“好了。” 顾柔打起精神凑过去看，才发现他画的是自己在雪中梅林漫步的样子。 明明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却好像见过一样，画的惟妙惟肖。 青墨落了款，对她道：“送你的生辰礼物，还有一个时辰今天才过去。” 这礼物送到很及时了。 顾柔细细的端详，“你画的可真好。” 她的小脑袋凑到画前，脖颈细细白白的。 青墨轻咳了一声，“明天你找人裱起来，挂在屋子里。” 顾柔没注意到他神情不自在，只是笑着：“好呀，没有落款吗？” 青墨想了想，他的印章没带在身上，道：“下次给你补上。” “好。”顾柔把画放到窗前的小桌上晾干。 青墨坐下来，喝茶。 “我想练字，前些日子练了一段时间发现不如你写得好。”顾柔道。 “你写我看看。”青墨道。 顾柔拿起毛笔，想了一下，在纸上写了青墨两个字。 “笔法是稚嫩了一些，不过已经超过大部分没有读书识字的女子了。”青墨握住她的小柔，他的掌心温温的润润的，温暖又有力。 顾柔心尖颤动了一下。 青墨带着她的手运笔，“你是女孩，笔锋不必太凌厉，慢慢写慢慢练就好了。” 顾柔随着他的手而动，刚才他说的话，听着也是模模糊糊的。 唯一能听清楚的是自己的心跳声。 “你刚刚说我超过了大部分没读书的，是不是那些读过书的都比我写得好？”顾柔挑眉。 青墨淡笑，“确实差强人意。” 不过，他选妻子又不是看字，她没必要太纠结。 顾柔却道：“我会好好的练习的。” 将来超过他觉得好的那些人。 “嗯。”青墨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她。 顾柔紧张的不得了。 虽然是在他的屋子里，可是下人也随时可能会进来。 “都这么晚了，她们早就睡了，别担心。”青墨嗓音沙哑，“我就是想这样抱抱你。” 发乎情止乎礼，他做的不够好。 可也不会真的做出出格的事情。 顾柔安静下来，她的脑袋只到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声她听得很清楚。 “明天你要走了是不是？”顾柔问。 “嗯，要离开几天。”青墨收紧手臂，“吐蕃的使节团差不多要到了。” “你去吧。”顾柔想，自己没有拦着他的道理。 “京城离着这里不远，顾柔，等以后回京了就好了。”青墨如此的说着，“你想了解我，等你把家里的事情平定了，回到了京城就都明白了。” 顾柔转过身，抬头望着他：“你是想说到了京城你的身份就藏不住了吗？” “一年多的时间你不闻不问，难道不好奇吗？”青墨墨色的眸子满是深沉的宠溺。 “好奇。”顾柔却笑了笑：“可我想亲口听你说。” “好，等你爹同意你和定远王解除婚约，我会告诉你的。”青墨略带沙哑的嗓音低沉而性感，他在顾柔娇软的眉心亲了亲，然后止住。 再亲下去，他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顾柔抿抿唇小脸泛着红晕，低下头，“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她转身就逃了。 刚才青墨的眼神温柔的能拧出水来，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沉沦了。 青墨轻叹，坐下来，身体依旧紧绷。 顾柔啊顾柔，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娶过来啊。 天天这样，可真是折磨。 —— 天一亮，青墨就走了。 顾柔亲自打点好了一切。 “这次要去半个月。”青墨对她说，“不过我会让人送信给你的。” 顾柔颔首，“你放心的去，这边有我爹，好歹也是一个县令。” 青墨点点头，骑上马就走了。 顾柔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石板路的尽头，才转身回去。 周盈看到顾柔的眼角有点红，就挽着她的手臂，“小姐上次说想去首饰铺做个戒托，今儿去吗？” “带着红袖，给她买些东西。”顾柔说。 “哎。”周盈立刻去安排。 顾柔去了青墨的屋子。 一般来说，青墨的屋子都是顾柔亲自收拾的。 她进去，那张画已经放在他平日里写字的桌案上了。 她把画卷起来，准备拿起装裱。 画卷起来之后，下面留着一张信笺和几张银票。 “双俸。”青墨写道。 顾柔数了数，一千两？ 这是双俸吗？ 在逗她吧。 她爹的双俸才四十五两银子。 他竟然有一千两！ 顾柔拿着银票哭笑不得，青墨该不会是什么大官儿吧？ 那能大到哪里？ 她收了银票，把他的屋子收拾了一番，然后才出门。 青墨给她的钱，她想再加上手头的一些，她准备再买地。 买地使她快乐。 顾柔她们出门了。 去了首饰铺，顾柔把猫眼宝石拿出来，跟工匠确定了戒托的款式，付了钱。 然后又给红袖买了一些绢花收拾，她另外买了四对，准备给顾倩和顾绣的。 这一大家子的人，她必须都笼络着，将来回去了才能跟老夫人大夫人抗衡。 不然，她自己在顾家，也是孤掌难鸣。 自己才有多大的能力，没有人帮忙也是不行的。 到了顾府，余姨娘最热情，看着顾柔买的东西，嘴角开始往上扬。 顾柔让周盈把给顾倩的送过去，自己并没有过去。 过了一会儿，顾倩来了。 “谢谢长姐。”顾倩道。 顾柔淡笑。“三妹妹别客气，快坐吧，蒋姨娘可好些了吗？” 第243章 顾倩的决心 顾倩点点头，“本就不是大毛病，昨晚吃了药，又蒙着被子睡了一觉，一大清早起来就好多了，现在正在忙着做绣活儿呢。” 顾柔道：“让姨娘多注意身体。” 顾倩觉得，不管顾柔是真心还是假意，这面子上都是过得去的。 在京城顾家，她们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余姨娘并不是那么肯把在这边的事情透露给大夫人了。 因为在顾柔的手底下，比在大夫人手底下要过得好太多。 顾倩坐下来，神情有几分不自在。 顾柔淡淡的笑着，又问起了一些家常琐事。 金蕊进来，在顾柔的耳边说：“紫鹃出事了。” 顾倩听到这句话，心念一动。 紫鹃出事了？ “怎么了？”顾柔问。 “她撞墙了。”金蕊幽幽的回答。 顾柔吩咐，“家里没什么钱，哪里经得住她这么折腾，你随便找点药给她敷上止了血就是了，若是还不行，那也没办法。” 金蕊了然，点点头，出去把事情就吩咐了下去。 顾倩偷偷地看了顾柔一眼，紫鹃在府中曾经可是盛极一时的大丫鬟，结果到了顾柔的手里才几天就折损了。 当真是厉害。 而且顾柔用的招数，让京城那些人也找不出毛病。 因为没钱。 所以她们也没辙。 顾倩想着，顾柔不能得罪。 只是她和大夫人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 后院，紫鹃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喘息着。 她的额头被包扎过了，然而只是用的草木灰，是最原始的止血办法。 现在她疼得感觉头皮都要扯起来了，难受的要命，哼了哼，却没人例会。 春宗已经能下床了，可是也没办法离开这间屋子。 他碰了碰紫鹃的脸，十分的滚烫。 “来人来人！”春宗双手抓着门板的把手，用力的晃动着：“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们困在这里，快点放我们出去！” 然而，没人理他们。 “来人，快点来人！”春宗嘶吼着。 这时，金蕊不慌不忙的来了，她冷冷的看着春宗，“你吼什么？” “放我们出去，不然等我们告诉了大夫人，有你们好瞧的！”春宗目呲欲裂的等着金蕊。 金蕊冷笑：“那就等你们出去了再说。” 春宗憎恶的看着金蕊。 金蕊道：“紫鹃为什么撞墙自杀，还不是因为你想羞辱她。人家好心好意的照顾你，你却恩将仇报，真是狼心狗肺啊。” “你冤枉人！”春宗怒视着金蕊，“明明是你们在饭菜里下了药。” 所以他才控制不住的。 “我们要是真在饭菜里下了药，你觉得最后这事能没成？”金蕊冷哼，“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不清楚吗？” 春宗满面涨红。 他对紫鹃确实有好感。 可是…… 金蕊道：“这次该换你照顾她了，人若是死了，唯你是问。” 说完，金蕊就走了。 春宗郁结的说不出话来。 金蕊去见顾柔。 顾柔正在房间里习字，她听了金蕊的叙述，十分冷漠的说：“别给他向大夫人告状的机会，对他没必要心慈手软，毕竟纵虎归山。” 金蕊明白，晚上在饭菜里加了一些东西，才给他们送去的。 等到了第二天，紫鹃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玷污，哭的死去活来。 在之后，顾柔就让人把他们送走了，送到了很远的地方，没有人知道。 顾柔不觉得自己有多残忍，不然等大夫人来了，悲惨的就是自己了。 她不是没有血性了，只是隐藏的好而已。 平日里的事情也懒得去计较。 不然连蒋姨娘，她都不会放过。 深夜。 顾倩坐在蒋姨娘的身边，看着她绣屏风，忽然来了一句：“紫鹃已经被送走了，听说送到山旮旯里去了，你知道那种地方意味着什么。” 蒋姨娘的手不小心就被绣花针扎了一下。 “大夫人的手也够不到这里，你想想，紫鹃就这么被打发了，大夫人都不知道还谈什么救不救的，再说为了一个婢女值得耗费人力物力去救吗？”顾倩凉薄的说：“签了卖身契的丫头，生死都不由自己。” 蒋姨娘腿软。 看着指肚上渗透出来的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姨娘也只是姨娘。”顾倩幽幽的说：“没有亲人在，你就算没了，谁还能替你说上几句话。你别指望我，我更是人轻言微，没准还把自己给折在里面。” “她……还有老爷在。”蒋姨娘不相信顾柔能有一手遮天。 “在京城的时候，爹也在，可是他能做什么？”顾倩绞着掌心的手帕：“更何况，依我看爹对长姐很信任。” 这种信任和对大夫人是不同的。 大夫人终究是老夫人的亲外甥女，顾修德对她谈不上厌恶，但也绝对不会喜欢。 谁让大夫人喜欢拿老夫人压制他。 他们的夫妻关系，并不和睦。 蒋姨娘默不作声，从她不甘的眼神里顾倩看得出来，她没有放弃。 她站起来，“姨娘有姨娘的活法儿，我也有我自己的路，以后还是别搅在一起了。” “什么？”蒋姨娘没想到顾倩就这么背叛自己了。 顾倩面无表情，“姨娘不必惊讶，我在来的路上其实就想过了。若是爹能答应，在这里给我寻一门亲事都可以。只是，我不想再回去了。” 京城的生活太压抑了。 每天被其他房的姐姐妹妹们嘲笑，还要看老夫人大夫人的脸色，她已经过够了那样的生活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是她从小就记住的话。 她没办法像顾柔那样，那么就只能逃。 蒋姨娘拉住她的手：“你……你……” 顾倩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是不成器，也不像姨娘城府深，我只是简单的活着。” 说完，她就出去了。 蒋姨娘呆呆的站在原地，手指肚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可是她的心却在滴血。 顾柔的本事可真大，才几天就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和自己反目成仇了。 她回头看着屏风，拿起剪子想要剪碎，可是举起剪刀的一瞬间，她又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顾倩的那句话还残留在耳畔，得罪了顾柔，她和紫鹃的下场会是一样的。 第244章 骗婚 几天后，顾柔要回一趟上青村。 这一次，她带上红袖，孙妈，周盈月朵一起去。 还没到观音庙，顾柔就发现大路上的行人和马车变多了。 自从娘娘庙的主庙盖好之后，上香祈福的人就变多了。 车停在了小吃铺门口，铺子里都是人。 现在天气变暖了，就在外面也放了一张桌子，也是坐得满满当当的。 喜柱媳妇看到顾柔，满脸堆着笑：“东家来了。” 顾柔颔首，她转身对孙妈道：“孙妈，你带着红袖月朵先回村里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带着周盈等下去看看客栈的情况。” 孙妈点点头。 张大宝就赶着车，回村子里。 顾柔进去，喜柱媳妇立刻把账本送上来，“东家不来，我们还想着去请东家呢。” 翻了翻账本，顾柔发现，上个月的收入不错。 最高的时候，一天都有十两银子了。 光是上个月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入账，对此顾柔颇为满意。 等客栈盖起来，收入还会翻番。 “黄监工前几天来过了，说要盖禅房了，让咱们挪挪。”喜柱媳妇继续说。 “这是应该的。”顾柔没有异议，“他说什么时候动工了吗？” 喜柱媳妇摇头，“说等东家来了商量。” 顾柔一笑，“黄监工倒是会办事。” “我一直都按照东家的吩咐，时不时的给他多添点饭菜不然就是免去一些钱，上次二月二我还给了他一只烧鸡一壶酒，他可高兴了。” 顾柔点点头。 就是这些小恩小惠的，才更容易帮她办事。 “等下见着黄监工你跟他说一声，晚上来铺子吃饭，咱们预备一些好酒好菜的请请他。”顾柔吩咐。 喜柱媳妇道：“行，那我先去准备着。” 顾柔点头，她把账本一收，起身带着周盈出去。 两个人朝客栈走去。 之前还只是打好了地基，现在一层已经起来了，二层已经在封顶了。 后面的院子和屋子也都起来了，工程进行的很快。 乔易也来转悠，他看着顾柔走过来：“刚才从村子里出来，就瞧见孙妈了，我就猜你也来了。” “房子起的可真快。”顾柔笑了笑，“今儿我来也是为了结算一部分的工钱和材料钱，你晚上来我家，我请了黄监工，咱们一起算算账。” “好。”乔易点头。 顾柔把事情交代完，就往村子里走。 自从清除了韩祖昌那一家子毒瘤，上青村的日子变得平静而悠然。 一进院子，顾柔就看到院子里的果树开花结果，树枝上坠着青色小小一颗的果实，看着却很喜人。 牛也好，羊也罢，都被喂的肥肥的。 这都是喜柱媳妇的功劳。 顾柔想着，今天过年要是宰羊，绝对不能亏了他们一家人。 红袖听到脚步声就从屋子里跑出来，她拉着顾柔的手，“姐姐，爷爷。” 顾柔一笑，“别急，咱们把东西拿上。” 孙妈跟着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拎着早就预备好的食盒。 顾柔接过食盒，带着红袖要过去。 张大宝憨憨的跟着她，“小姐，我跟着你去。” 他怕又出事。 顾柔点点头，她也是想着，万一那边需要人帮忙，每个男人可不行。 进了韩家的院子，眼前的景象没什么变化。 就是彩穗和小良坐在院子里，姐弟俩都变得瘦瘦的。 顾柔皱了皱眉。 听到有声音，娴娘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是顾小姐。”娴娘也没有上次看见的光鲜亮丽了，倒也还算是体面。 红袖从食盒里拿了两块点心递给自己的弟弟妹妹。 顾柔没有阻止。 她看着娴娘，“照顾两个孩子和老爷也是辛苦你了。” 娴娘眼睛忽然一红，“还是顾小姐体谅人。” 顾柔迈步就往屋子里走，却被娴娘拦住了，“顾小姐，别进去了，老爷子躺在床上，没穿衣服。” “怎么回事？”顾柔拧眉。 “老爷子一直痴痴呆呆的，这段时间病情加重，屎尿都拉在裤子里。”娴娘回答，“所以，就没给穿衣服。” “大宝。”顾柔对站在身后的张大宝说：“你进去，帮老爷子把衣服穿上，然后赶着车进城请吴大夫来。” “是。”张大宝进去，帮着娴娘给韩老头擦了擦身子，然后把衣服穿上。 娴娘怕屋子里的味道不好闻，又敞开了窗子和门。 顾柔就站在门外，也闻到了里面的味道，不由得想要呕吐。 过了一会儿，张大宝现出来，“小姐，弄好了，我先去请吴大夫。” 顾柔点点头。 娴娘出来，看着顾柔。 顾柔蹙眉：“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面对质问，娴娘讪讪的：“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说？” “你装什么糊涂！”顾柔气道：“乔易天天在村子里，你去找他自然能找到我。” 娴娘低下头去，不吭声。 顾柔道：“若是你照顾不了，立刻滚出韩家，我可以找两个比你更好的人来伺候老爷子！” 说完，顾柔就拉着红袖进去了。 娴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顾柔看着韩老头，眉头一蹙，这人怎么这么瘦了？ 家里的粮食不够吃吗？ 她吩咐过喜柱媳妇的，隔几天就往这边送点东西。 红袖看着自己的亲爷爷，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一点也不嫌弃，用手把老头额头前的白发撩拨开，“爷爷。” 韩老头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顾柔转身出去，走进了厨房。 娴娘大惊失色，追了进去。 顾柔只感觉眼前人影一晃，一个高大的男人就从里面窜了出去。 她抄起手边挑水的扁担就砸了过去。 那个男人没躲过去，扁担砸在他的后脑壳上，疼得他抱着头嗷嗷大叫。 娴娘没想到顾柔的动作这么快。 顾柔走过去，一脚把男人踢在地上，踩着他的头，质问着娴娘：“好哇，你敢在家里藏男人！” “顾小姐！”娴娘扑通一声就给顾柔跪下了，“求顾小姐高抬贵手，放了我男人吧。” “你男人？”顾柔更加的用力：“这么说你嫁给韩老头的时候，没和离？” 娴娘面红耳赤，咬着唇瓣。 顾柔忽然就明白了：“你们俩合起来骗婚？” 第245章 韩家的未来 娴娘低着头不说话。 顾柔冷然。 这时，还没走的张大宝冲进来，看到顾柔脚踩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面前跪着娴娘，一愣一愣的。 顾柔扶额，自己以往给人的形象都是温柔贤淑的，今天算是破功了。 “别冷着，找绳子把他绑起来，去找乔易和村里几个长辈过来了。”顾柔吩咐。 张大宝立刻去办。 他拿绳子把男人和娴娘捆绑在一起，然后去找乔易。 乔易立刻就来了。 看到院子里背对背绑在一起的娴娘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也是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他很惊讶。 其实，他每隔一天就会来一次，却没有发现家里还有一个男人。 顾柔站在阴凉的地方，幽幽的说：“这是她的男人。” 乔易脸色一沉，走过去细细的瞧着。 只不过男人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也看不清样子。 但是从身材上看还是挺魁梧的。 很快，村子里的一些长辈也都到了。 看到这幅场景都愣住了。 顾柔清了清嗓子，“各位叔叔伯伯，韩家的情况我想大家应该都非常的清楚，我把大家叫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大家能给我做个见证，这种情况娴娘是不能再留在韩家了。” 娴娘幽幽的抬起头，看着顾柔，眼神透着一丝哀伤：“还请顾小姐开恩，就让我们俩留下来吧，我们可以伺候老爷子，保证不会做别的事情的。” “我不信。”顾柔斩钉截铁。 娴娘更是一脸的讪然。 “娴娘是韩祖昌做主娶进门的，可是她并没有跟自己的相公和离，这就是骗婚行为，这样的人谁信得过？”顾柔冷冷道：“家里老人和孩子，我是吩咐了喜柱媳妇天天往这里送吃的，可是你们瞧瞧两个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大家伙看过去，因为平日里他们总是能看到两个孩子，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一瞧才觉得两个孩子太瘦了。 顾柔瞪着娴娘：“定是她把能够吃喝的东西都给了自己的男人，饿着两个孩子，大家伙儿说这种人能留吗？” “可是不留谁照顾家里的老人孩子？”一个长辈问着，他也是出于担忧。 “我早就收红袖为义妹，当初我初来上青村韩老伯没少帮我，不过是一个老人和两个孩子，衣食住行我来管，我再找两个人来照顾着他们，大家伙儿觉得如何？”顾柔问着。 其余的人都不说话。 乔易看了一眼自己的岳父周大叔，周大叔就点了点头。 现在乔易在村子里有些威望，有些话他可以说。 乔易站起来：“我看就这样吧，大家也都看到了红袖跟着顾小姐，不是挺好的，也断然不会委屈了红袖的亲人。” 大家伙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 “那就照顾到祖昌和媳妇出来吧。”周大叔补充道：“祖昌和祖昌媳妇办事不地道，你也是受害者，还这么为他们一家老小着想，也不能等他们出来了，还帮他们。” “对。”来看热闹的人也附和着：“就该让他们多长点教训。” 顾柔一听，都同意了，心里也就有了底：“那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置？” “我看就放了吧。”周大叔道：“不管是因为什么，放他们一条生路就行了。” 顾柔点点头，她也同意。 张大宝去解他们的绳子，然后站在一旁。 他人高马大，站在顾柔的身边，顾柔这心里也是有底气的。 “娴娘，我不再问你为什么要骗婚，也不追究你都对这家人做了什么，从现在起你和韩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带着你的男人走吧。”顾柔挥了挥衣袖，神情冷厉的说。 娴娘早就哭红了眼睛，哽咽着：“我们能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顾柔冷淡的说。 她去看张大宝，吩咐道：“你先去请吴大夫，再去告诉孙妈，帮我找两个能服侍的人来。最好是夫妻，管吃管住，我还给工钱。” 张大宝点点头，正要走。 人群里，一个媳妇就站出来了：“顾……顾柔。” 顾柔看过去，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见过几次而已。 “要不让俺和俺男人来照顾吧。”她结结巴巴的说。 乔易道：“她是住在村南边元九媳妇，四十多岁了，两人身体还算是强健，但是没有孩子。” 顾柔看过去，元九媳妇身上的衣服还有补丁，脸色也不是太好，不过身体确实还不错，不是清瘦的那种。 元九也从人群里走出来，为人憨憨厚厚的，“是啊，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让我们来吧。” 其实，顾柔知道，他们是看中了有吃有喝，还有工钱可以拿。 顾柔想了想，如果是在村子里找人，有乔易和周大叔看着，应该也出不了差错。 “行吧，先试一试，你们夫妻二人就在这里住下，住在西厢房，韩老伯和两个孩子的吃喝，我就交给你们。你们也在这里吃喝，我每个月给你们夫妻俩两钱银子。” “行行。”夫妻俩都点头，十分的高兴。 顾柔看着乔易，“韩家的事情你还要多费心，别再出这种事了。” 要不是她来了发现，这家里老人和两个孩子被虐待死都没人知道。 乔易也知道自己是疏忽了，顾柔没有问责，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他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顾柔点点头，只吩咐张大宝去城里请吴大夫来。 赶走了娴娘和她的男人，顾柔就让元九和元九媳妇，先去照顾韩老头，然后让周盈去小吃铺拿了肉包子回来给两个孩子。 顾柔就坐在院子里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个孩子，忽然就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和红袖。 那个时候如果能有人可怜一下她们就好了。 “娘什么时候回来？”彩穗拉着红袖的手问。 红袖还是不太能够组织起语言来，她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我想娘了。”小良哭起来，彩穗也跟着哭。 红袖有些慌张，她对韩王氏的感情已经没有那么深了，而且她还是不太懂这种感觉，就呆呆的看着。 顾柔叹道：“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等你们再长高一点就好了。” “真的吗？”彩穗看着顾柔。 第246章 我要成亲了 顾柔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只要她能好好地改过自新就好，而你们也要乖乖听话，做个好孩子，他们就能早点回来了。” “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孩子的。”彩穗哭红的小脸，表情坚定。 小良也用力的点点头，“我也是。” 顾柔笑了笑，让他们继续吃。 元九媳妇出来，对顾柔道：“顾小姐，我们把里面都收拾好了，上房的西屋也收拾干净了，把两个孩子的衣物被褥都抱过来了，你来看看？” 顾柔起身，跟着她进去转了一圈。 元九倒是很用心，给韩老头擦身体穿衣服，都是尽心尽力的。 “你们好好干，只要把老人孩子照顾好，我不会亏待你们的。”顾柔说。 “顾小姐的人品村里人都知道。”元九媳妇说。 顾柔淡笑，“我看被褥都要换新的，你会做针线活吗？” 元九媳妇点头，“会做会做。” “嗯，我等下让人把面料和棉花给你送来。”顾柔道，“窗户上的纸也要换新的。” “是。”元九媳妇就听着顾柔吩咐，一一记在了心里。 顾柔觉得差不多了，准备叫红袖回去。 红袖就指了指上方，她想多待一会儿。 “嗯，什么时候待够了，就回来。”顾柔摸了摸她的头。 红袖用力的点点头，跑进东屋，找韩老头去了。 顾柔回到自己的院子，让月朵找了面料和棉花给送过去。 坐下来，顾柔深深地一叹。 孙妈端来了泡好的茶水：“小姐对韩家也是仁至义尽了。” “这也没办法，咱们总不能忘了韩老伯是怎么帮咱们的。”顾柔苦涩的一笑，“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了这样。” “要我说，不是韩祖昌和他媳妇，韩家不会这样，你看看这都弄得是个什么事。”孙妈嫌弃的说。 “是啊，他们太能作了。”顾柔都觉得他们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说不定哪天被放出来了，又要回来生事。 “孙妈，我明天要去安家村了，你留在这里，帮忙给韩家打点一下，我看娴娘照顾的这段时间没少把韩家的东西往外搬。”顾柔道：“当初是我太大意了。” “小姐那个时候忙着那么多事，哪有精力顾得上这边。”孙妈不觉得这是顾柔的错。 顾柔抿了一口热茶，“你到了韩家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布料，给两个孩子添置一些衣服，没有就从咱们这边出，不过是几个子不用在意，怎么说也是红袖的弟妹，别委屈了。” “是。”孙妈点了点头。 韩家的事情就先放在了一旁，顾柔立刻就着手准备晚上的饭菜。 晚上乔易，周大叔，还有黄监工就都来了。 顾柔就先提起挪铺子的事情，“还烦劳黄监工往后面拖一拖，至少也要等到客栈一楼装修好了才行。” “建造禅房还要备料，倒也不急。”黄监工笑着，“也是上面不懂这些非要让搬，你们搬了我们去吃什么，我找上面说一说就没事了。” 顾柔颔首，“那我就先谢谢您了，还有建造客栈的工钱和购买材料的钱，明天你把账本给我看一下，咱们结算。” 黄监工点头说好。 顾柔也很满意，黄监工这边的事情也就没什么了。 至于乔易这边，也是一样，顾柔让他把账本拿来，把村民的工钱给结算了。 再之后，就是烦劳他们多费心，帮忙照顾着。 乔易提出来一件事：“客栈改完之后，我看还需要一些人手吧？” 顾柔点头，“原先喜柱和喜柱媳妇是要留下的，这打扫收拾做饭还都需要人。” 不止如此，她还要再找一个掌柜的。 毕竟变成客栈之后，以喜柱和喜柱媳妇的能力是没办法应付的。 “村里有些人如果合适，你可以试一试。”乔易道。 顾柔想了想，“再看看吧。” 其实她是不想用村里的人。 原因简单，这些人容易抱团，一个人起了逆反的心思，那么其他人也会跟着逆反。 她要防患于未然。 乔易看顾柔并没有答应，也就没有再提。 倒是回去的路上，跟周大叔说起了：“爹，你咋看顾柔？” “人家不用村子里的人也是正常的，咱们就别操这个心，那是她的生意你插手管多了，她就要跟你生分了。”周大叔背着手说。 乔易点点头。 —— 第二天，顾柔就往安家村去了。 周盈陪着她，张大宝赶车。 到了安家村村口，顾柔掀开帘子一瞧，嘴角的笑容就舒展开了。 之前来的时候，被烧了的山还是光秃秃的。 现在好了，种满了果树，果树也都开始结果了。 喜旺一眼就认出了顾柔的马车，扔下锄头就跑来了。 还有安村长。 他们陪着顾柔去酒坊和果脯坊转了一圈，这两个作坊还没开工，要等山上的山葡萄和水果长熟了才行。 倒是鸭厂里的鸭子，嘎嘎的叫着，很热闹。 “这些鸭子光是产出的粪就足够山上果树的肥料了。”喜旺说。 顾柔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真是多亏了顾小姐，现在村子里没一个闲人了。”安村长很高兴，“大家除了种地就是去山上打短工，现在村子里的妇女们都等着酒坊和果脯厂开工了。” 顾柔叮嘱道：“我是相信你们的，你们给我干活儿也要用心，酒坊和果脯厂这两个作坊你们更要给我盯住了，做出来的吃食要干净。” 这是唯一的要求。 “你放心，这绝对没问题。”安村长很认真。 “东家，还有件事。”喜旺忽然挠挠头，“那个……我要成亲了。” 顾柔一愣，“什么时候？” “下下个月。”喜旺看了一眼安村长，“是安村长的闺女。” “真的吗？”顾柔笑起来，“恭喜呀，那我到时候一定来喝喜酒。” “本来是想明天去城里通知一声东家的，没想到东家这就来了。”喜旺笑的很羞涩。 “这是好事。”顾柔笑着，“把你媳妇叫过来，让我看看。” 喜旺点点头，转身去安村长家叫人。 安村长看着顾柔，很感激的说：“顾小姐，你可是我们全村的恩人，更是我的恩人。” “安村长，你别跟我客气了。”顾柔谦虚的笑着：“等以后喜旺越做越好，你们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安村长点点头，“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你知道王莲子吗？” 第247章 不能苛待 “她好像是上青村韩祖昌媳妇的妹妹。”顾柔记得小王氏的名字好像是叫这个。 “对，是她。”安村长讪讪的看着顾柔：“她前些日子跑来我们村，对你是一通诋毁。可是大家伙儿都不相信她，就把她给轰走了。” 原来还有这种事？ 顾柔记得，她自从和韩王氏大打出手之后，就拿着钱走了。 本以为她用这些钱会安稳的过日子，没想到竟然又冒出来生事。 “别理她，这种人你越是理她，她就越来劲。”顾柔对这种虾兵蟹将的侵扰，完全不放在心上。 安村长点点头，“那是那是，我就是和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我明白。”顾柔点点头。 这时，喜旺领着一个姑娘就走来了。 那个姑娘比顾柔高一些，圆圆的脸，笑呵呵的。 见到顾柔，有些羞涩：“小东家。” “别客气。”顾柔喜道。 “这是我的闺女安贞。”安村长介绍起自己的女儿的时候，脸上就露出很开心的笑容。 安贞嫁给喜旺，是最好的姻缘。 现在喜旺帮忙打理顾柔的果林，安村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当初是他亲自去和喜旺说的这件事。 喜旺也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毕竟他也该娶妻了。 好不容易生活稳定了，他就像更稳定一些。 “成亲之后，你们要住在哪里？”顾柔问。 “住在我家。”安村长笑道：“不算上门女婿，等他们存够了钱，就单独盖房子。就是想趁着现在，把两人的婚事给办了。” 顾柔颔首，“这是好事，安村长喜旺没有其他的亲人了，这果林也多亏他照应着。我给十两银子，你帮他们好好地安置一下。” “这怎么敢。”安村长受宠若惊。 十两银子可是很贵重的。 顾柔笑了笑，让周盈拿银子出来。 周盈拿出银子，递给顾柔。 顾柔直接给了安贞，“拿着吧，等婚礼那天我会再来的。” 安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个劲儿的道谢。 顾柔淡淡的一笑，“好了，这边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安村长和喜旺他们目送顾柔上车，离开。 安贞捧着试十两银子，“小东家好大方。” 安村长笑着：“是个体面人儿，这银子你自己收着吧，给你置办嫁妆的钱爹有。” 喜旺也从怀里拿出五吊钱来，“这是我这段时间的收入都给你，我除了一个妹妹，她又什么都不懂，你自己看着办。” 安贞看着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笑了笑：“那我就拿着，不过我不会乱花，你有什么用处跟我说一声我就给你。” “不行，这是给你的彩礼，哪能还找你要。”喜旺道：“安心的花，刚刚小东家也说了，还会再涨工钱的。” 安贞想了想就收下了。 过惯了苦日子，忽然得了这么多钱，她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了。 —— 回去的马车里。 顾柔对周盈道：“喜旺和安贞的婚事你帮我去办，预备两个尺头，一对儿金镯子送过去。” “这么贵重？”周盈有些惊讶。 “这哪里贵重了。”顾柔坐在马车里，神情安然：“喜旺是个实诚人，他帮我看着三座山的果林，将来的酒坊和果腹坊都需要他用心周全，付出的辛苦可想而知，我不能落个亏待工人的名声，这样他们也不会好好地跟着我。” “是。”周盈把这些事情记在了心底。 回到家中，顾柔就进屋去躺着了。 她有点累。 周盈就守在床边，拿着绣绷在绣花。 孙妈和月朵一起包饺子，晚上就吃这个。 这时，红袖哭着进来。 顾柔一下子就行了。 “哎呀，红袖小姐这是怎么了？”周盈立刻站起来。 顾柔坐起来，“红袖，你怎么了？” 周盈拉着红袖过来，顾柔看到她的手背红了一大片。 好像是被烫的。 孙妈和月朵也进来，瞧见她手背上的伤都愣了一下。 顾柔立刻穿上鞋子，这是元九媳妇也进来了。 “顾小姐，你快去看看，王氏的妹妹来了，吵着要把我们都轰出去，她踢翻了水壶烫着了红袖。”元九媳妇急道。 顾柔眼神一厉，白天还在安家村提起她，她今天就送上门来了。 她走出去，抄起门口放着的扁担就往韩家冲。 孙妈道：“大宝，周盈你们快跟着。” 他们立刻追着顾柔过去。 顾柔进了韩家，就看到小王氏正在数落着彩穗和小良：“瞧你们这废物劲儿，家都看不见住，竟然让外人……哎呦！” 顾柔一脚踢在了她的后背上，她扑倒在地上。 “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小王氏叫骂着。 这时，张大宝和周盈也都进来了。 看着这场景，就知道顾柔吃不了亏。 顾柔拿着扁担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给了几下，反正这个地方肉厚。 “哎呀，杀人啦杀人啦！”小王氏叫嚷着。 彩穗和小良都看着她，却没有动弹。 “小姐别打了。”孙妈拦着她，“小姐你忘了，你说过不会再动手打人了。为了青墨公子，你说要做个淑女的。” “我说过？”顾柔躺下来。 孙妈点头，当然说过了。 上次，她当街打了韩王氏，回来之后就说过了。 顾柔扔下扁担，“我只是说不再亲自动手打人而已。” 毕竟有些人就该打。 小王氏见停下来，翻身爬起来，然后站在离顾柔很远的地方，指着她道：“顾柔，你……你不讲理。” 顾柔已经收敛了心神，她拍着手掌心的土，冷漠道：“小王氏，到底是谁不讲理？这是你家吗？你来这里耀武扬威的，脸皮也太厚了。” “这是我姐的家，鸠占鹊巢的是你顾柔！”小王氏扯着嗓子吼。 “你姐？”顾柔冷嗤，“韩老伯还活着呢，这房子是他的。你说我鸠占鹊巢，我可没住在这里。” “那他们是怎么回事？”小王氏指着元九和元九媳妇。 “他们是我找来伺候韩老伯的，这村里的人都知道。”顾柔斜睨着乌眸：“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而且问题大了！”小王氏吼叫道。 第248章 你倒是死去哪里了？ 顾柔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我是懒得跟你这个疯婆子一般见识，大宝去找乔易和周大叔他们来。” “是。”张大宝立刻去叫。 过了一会儿，他们都来了。 不等小王氏开口，乔易就指着小王氏道：“你不是我们村子的人，你来干什么？！” “你是村长吗，你管我！”小王氏冷哼。 “赵有才被抓了。”周大叔冷冷道：“这是大家伙儿新选的村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小王氏讪然，“村长就要有个村长的样子，别看有些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就巴结。” 顾柔冷笑。 乔易却道：“有钱怎么了，你不喜欢钱？当初是谁讹了乔家的钱？” 一提起这件事，小王氏的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羞愧的神情，反而理直气壮道：“是他们乔家缺德，是他们愿意给。” 乔易瞪圆了眼睛，“你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我们村子里可容不下，再说这是韩家，不是王家。人家韩家人不容你，你就不能住在这里！” “那就让韩公爹出来说啊。”小王氏得意的笑着。 谁都知道，他已经没办法说话了，而且糊里糊涂的。 顾柔却道：“不用他，万一出来见了风加重病情就不好了。这彩穗小良都是韩家的人，将来小良更是顶梁柱，就让他们俩决定。” “什么？！”小王氏没想到顾柔会这么做。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可是他们的亲亲小姨，料他们也不敢不让自己住。 她笑眯眯的说：“好哇。” “彩穗，小良，过来。”顾柔招了招手。 两个孩子很听话的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顾柔弯下腰，对他们说：“你们愿意和这个人住在一起吗？” 顾柔让他们转过身，看着小王氏。 小王氏的表情很欠揍，一副我赢定了的样子。 谁知，两个孩子一起摇头，他们不愿意。 刚才小王氏冲进来，把他们的点心都掀翻了，还数落他们。 比他们的娘还可怕。 他们才不敢跟她住。 小王氏双手叉腰，“两个没良心的东西，姑奶奶少疼你们了？你们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既然两个孩子已经做了决定，你可以走了。”顾柔冷漠道：“从今以后，你再敢踏入韩家一步，我就让人把你打出去！” 小王氏捏着拳头，愤愤的看着他们。 “你们连起手来欺负我！”小王氏目呲欲裂的瞪着顾柔，“顾柔，我告诉你，我姐姐还有几个月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她自然会替我做主的。” 说完，小王氏就拂袖离开。 走到大门，围观的人也不给她让路，就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气道：“看什么看！都给我让开！” 人群这才呼啦一声给她让了路。 她走了，人群也散了。 “她说的是真的？”孙妈幽幽的问，“韩王氏要被放出来了？” 顾柔摇摇头，她也不清楚。 “好了，把这里收拾一下，该干嘛干嘛。”顾柔对元九和他媳妇吩咐着，然后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孙妈跟进来，“聚众赌博可是大罪，韩王氏更是深陷其中，怎么会被放出来呢？” 顾柔闭了闭眼睛，“我看小王氏也不过是虚张声势，青墨和我说过，没有三年她是出不来的。” 这么一说，孙妈就放了心：“韩家太能折腾，一波一波的，我都头疼。” 顾柔淡笑，“不用担心，最不济我还有一个便宜爹。” 孙妈点点头，“这倒也是。” 有个做县令的父亲，也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顾柔去找了烫伤药，给红袖的手背上药，盯住她不要碰水。 吃过了晚饭，一家人很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他们也要回去了 马车刚进胡同口，就看到了昆生。 昆生认识马车和赶车的张大宝。 “大宝哥，小姐在里面吗？”昆生问着。 张大宝停下马车，周盈掀开帘子，顾柔嗓音清冷：“怎么了？” “顾湘姑奶奶来了。”昆生道：“来了好几天了，我们一直在找你。” 顾柔道：“哦。” 金蕊没派人去上青村找她，估摸着是没什么要紧的事。 顾柔让后面的马车送孙妈红袖她们回家，自己带着周盈去顾府。 进了内宅。 顾湘就坐在一家之主的位子上，数落着余姨娘和蒋姨娘。 特别是余姨娘。 蒋姨娘则是像一个隐形人被顾湘给忽视了。 顾柔明白，这是替大夫人和老夫人来训斥余姨娘的。 “姑姑来了。”顾柔笑眯眯的进去。 顾湘见着顾柔，冷哼，“我来了好几天了，你倒是死去哪里了？” 死去哪里？ 顾柔微微的一笑，“回姑姑的话，本想是去姑姑家里看望姑姑的，姑姑你这么说我死去哪里，难道你家是坟地吗？” 余姨娘立刻背过身去，忍住笑意。 其实她被骂两句也没什么，早就习惯了。 不过她知道，顾柔回来了，不会放过顾湘的。 蒋姨娘看着余姨娘，嘴角扯了扯。 余姨娘立刻忍住了。 顾湘站起来，指着顾柔，“你好大的胆子，你敢骂我。” “我不敢。”顾柔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一点畏惧之色，“姑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已经不算是顾家的人。我是顾家的大小姐，由不得你这么说。再者，这不是京城顾家，更由不得你。” 顾湘气的脸色泛白，“你……信不信我打你！” “你可以试试。”顾柔幽幽的冷笑，“不过，你敢打我一下，我就十倍奉还。” 顾湘抬起手来，刚要落下，就听到顾修德呵斥：“你干什么！” 顾湘一怔，转头看着走进来的顾修德，一副不把他放在眼中的神情，“哥，瞧瞧你养得好女儿，真是没大没小，我可是她姑姑。” “这是我的女儿，她犯了错，你跟我说，要打要骂我来做不是你。”顾修德看着顾湘，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顾湘轻哼，在家里顾修德怎么敢怎么跟自己说话。 真是出来之后，翅膀都硬了。 “哥，我来了好几天了，你都没有路面，顾柔一回来你就来了，你们俩是不是串通好了？”顾湘气呼呼的问道。 顾柔幽幽的看顾修德。 果然是便宜爹啊，害怕顾湘就躲了好几天。 知道自己回来了，才出现。 她该说什么好？ 第249章 就怕人家是冲着你来的 顾修德道：“我公务繁忙。” 这借口！ 公务再繁忙，怎么可能天天不回家。 再说，衙门和府邸就一墙之隔。 顾柔都觉得这个理由很烂。 顾湘瞪着顾修德：“哥，我不管，你赶快好好教训一下你的长女，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顾柔一脸的委屈看着顾修德。 他今天真敢动手，顾柔就让他们全都不好过。 “老爷……”余姨娘讪讪的开口，她可不想看到顾修德和顾柔决裂，这对她来说是没有好结果的。 可是自己一个妾室，也不能说出什么来，只能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 希望顾修德能冷静。 顾绣睨着余姨娘，“你一个妾室，插什么嘴！” 余姨娘只能低下头去，心里有些紧张。 蒋姨娘却偷偷地扯了扯嘴角，心里蔓延着一种终于有人替自己报仇的痛快感。 顾倩看着，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姐姐。”顾绣在奶娘的怀里挣扎着，“抱抱。” 顾柔看过去，对顾绣笑了笑，“五妹妹乖，等姐姐挨完打，就去抱你。” “哇！”顾绣忽然就哭了：“抱抱。” 顾柔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家伙知道府中上下都宠她小，所以经常就用这一招来吸引人的主意或者达到某种目的。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顾绣就是如此。 “谁敢打你？”顾修德脸一沉，幽幽的问。 顾湘愣了一下，刚才是她叫嚣着要打顾柔的。 可是这么一说，她要说是自己说的，岂不是显得很刻薄？ 别的不说，传出去，她这脸也不好看。 顾柔心中暗笑，走过去将顾绣抱到自己的怀里，她红着眼睛，“还是五妹妹知道疼我。” 说着，她就抱着顾绣抽抽搭搭起来。 顾湘睨着顾柔：“你哭什么？！” “姑姑，我是想起了我娘了。”顾柔哽咽着，“我娘要是活着就好了，有她护着我，怎么会让我受委屈？” 顾修德清了清嗓子，“好了，你是我的长女，都十四了，谁敢打你那岂不是打我的脸。” 顾柔偷偷地去看顾湘。 顾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打顾柔她是出不开这口恶气的。 可是眼前，顾修德护着她。 顾绣很懂事，还知道帮顾柔擦眼泪。 顾柔这眼泪挤出来的可不容易，她是一直睁着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看着才挤出来的，怎么能擦掉？ 余姨娘手疾眼快，走过来，把顾绣抱过去，“乖，你大姐姐累了，别累着她了。” 顾柔感激的看了余姨娘一眼，垂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正厅里寂静无声。 “愣着做什么，你刚回来还不快去休息。”顾修德对顾柔道。 虽然面无表情，可是言语是关切的。 顾柔点点头，就从正厅里退出来。 蒋姨娘的一只手握成了拳头，竟然被她逃过了一劫。 顾柔回到屋子，立刻伸了一个懒腰，“哎呀，这顾湘还真是胡搅蛮缠的。” 周盈打了热水，“小姐快洗把脸吧。” 顾柔走过去，周盈帮她把衣袖挽起来，“我刚才听金蕊说，这湘姑姑要住几天，她女儿也要来。” “什么？”顾柔拧眉：“她女儿来做什么？” “听说是为了让老夫人给寻个人家，就从家里赶过来了。”周盈解释。 “那他们怎么不去住京城，非要住在这里？”顾柔双手鞠了一捧水。 “那就不知道了。”周盈摇摇头。 顾柔洗了脸，又用茉莉花的柔肤皂净肤，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周盈拿了特制的香膏给她。 她用手指挖了一点，在掌心匀开，然后抹到脸上。 “她们来也是一分开销，我看是老夫人想试探咱们。”顾柔停下手里的动作，“哼，她也不怕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在这边吃亏。” “小姐不知道，湘姑姑来的那天，家里就属蒋姨娘最热心了。”周盈告状，“金蕊跟我说，蒋姨娘就像是把自己当成大夫人一样，指挥着他们收拾屋子置办东西的。” 顾柔冷笑，“她的靠山来了，她当然激动了。” “她们还想要什么锦缎的被褥，金蕊就说没钱，她们这才打住。”周盈幽幽的说：“蒋姨娘在咱们面前装的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本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我爹不待见她，她想要给自己和顾倩寻思出路，也只有投靠老夫人她们了。”顾柔还轻轻摇头，老夫人若是真的疼惜她们，怎么会让她们吃穿用度跟余姨娘一样？ “长姐。”顾倩站在门外。 顾柔看了一眼周盈。 周盈出去，笑着：“三小姐来了，大小姐刚刚在梳妆。” 顾倩进来，探头往里看。 顾柔松了头发，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脑后，乌发浓密柔亮，顾倩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三妹妹怎么来了，快坐，”顾柔从梳妆台前站起来，指着一旁的罗汉床让她坐。 顾倩坐下来，罗汉床上铺着很软的云锦垫子，坐在上面松松软软的。 顾柔笑着，“湘姑姑那边都安顿好了？” 顾倩抿抿唇，“长姐，湘姑姑要带着女儿来住咱们家，而且还要住上很长段时间。” “哦？”顾柔惊讶。 “湘姑姑有个小女儿叫杨玲，已经十五岁了，湘姑姑嫌弃那边地界太偏，就让老夫人在这边给她寻个人家。”顾倩顿了顿，“不过老夫人有点嫌弃她，这件事就让爹爹来办，现在湘姑姑正在跟爹说这件事。” 嫌弃这种话，一定不是顾湘自己说的。 应该是顾倩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杨玲不好吗？”顾柔问道。 “脾气不大好，跟老夫人都能对着干的那种。”顾倩提起这个表姐，就皱眉头。 看来也是颇为头疼。 顾柔明白了，老夫人是把大麻烦推给了她们。 将来杨玲从这边出嫁，他们也要拿出一份嫁妆来。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顾柔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弄不好就所托非人，咱们能认识什么人，湘姑姑定是看不上爹爹看中的。” “就怕……”顾倩抿抿唇，“就怕人家是冲着你来的。” 第250章 做侧妃 “什么意思？”顾柔不解。 “长姐是忘了自己的婚约了吗？”顾倩提起来，“如果能嫁入定远王府做个侧妃，而正妃又是自己的亲表妹……” 顾柔明白了，顿时就笑了。 顾倩蹙眉，“长姐笑什么。” “笑她们异想天开呀，爹被贬值之后，定远王对咱们就更疏远了。”顾柔笑着解释：“连我这门亲事都不见得能作数，她们竟然还想去做侧妃，不是很好笑？” “长姐不难过吗？”顾倩看着顾柔精致又小巧的脸，虽然都是一个爹，却不是一个生母，顾柔却长得比其他姊妹都好看。 难怪，在京城顾府的时候，她总听到人说，府中最美的女人就是顾柔的生母。 看着顾柔，也能遥想前夫人的容貌了。 “我难过什么，我和定远王素未谋面，嫁给他得到的不过是一份荣誉，可是我又不在意。”顾柔解释：“女人嫁人还是要嫁给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男人比较好，不然貌合神离蹉跎了岁月。” 毕竟，在这里，女人十五岁就要谈婚论嫁了。 那么早就成亲，然后孕育生命。 往后的数十载都蹉跎在一个宅子里，若是男人对自己再不好，三妻四妾，那样的日子太难熬了。 “长姐，心思宽阔。”顾倩抿抿唇，换做是她，就没办法这么淡定了。 成为定远王妃，就成了府中小姐里身份最高的女人，风光无限。 “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顾柔怎么会不明白顾倩的心思，她是不希望因为蒋姨娘，让她们生分。 顾柔虽然不会和她太亲热，但是也不会因此对她就刻薄冷淡。 只要她不作出伤害自己的事情，顾柔是容得下的。 “长姐，休息吧，我先走了。”顾倩起身，然后离开。 周盈道：“三小姐看着很稳重。” “从前在府中，她应该没少受委屈。”顾柔轻叹，“蒋姨娘还以为自己这样，会让自己的女儿待遇好一些，其实不然。” “小姐，湘姑姑那边怎么办？”周盈问。 “不急，我估摸着晌午过了，爹会来找我的。”顾柔勾起唇角。 果不其然，晌午才吃了饭，昆生就来请顾柔过去。 顾柔换了一套素净的衣服就到了顾修德的书房。 顾修德坐在椅子上，有些烦心，连书都看不下去了。 顾柔很乖巧的站着，“爹？” “小柔啊，今儿你姑姑说了，想给你玲表姐说一门亲事，她求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就拖我们帮忙寻摸寻摸。”顾修德道。 “爹，这事你跟我说，是让我帮着表姐看看？”顾柔诧异，“我还是待字闺中，这种事我来出面不好吧？” 顾修德抿抿唇，“虽然是这样，可是你让谁去办？” “爹。”顾柔上前一步：“这事办得好或者办的不好，咱们都要受埋怨。不然请母亲过来帮忙操持吧。” “她……不肯来。”顾修德幽幽的说。 “也不是要一直常住，就是让母亲过来给看看，合适的话就订了。”顾柔说。 谁知，顾修德摆手，似乎不太乐意。 顾柔也心里也就清楚了。顾修德对现在的妻子也不满意。 “我是想让你帮我想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不可行。”顾修德道。 顾柔微微沉吟，“那要不然就找媒婆吧，递了生辰八字过去，让她帮着相一相。有合适的，咱们就让湘姑姑和玲表姐自己去看，好与不好，让她们自己拿主意，如何？” “嗯，这样就很好。”顾修德对于这个办法倒是很满意。 “那行吧，不知道玲表姐何时过来？”顾柔问。 “已经在路上了。”顾修德一叹，语气透着很沉的无奈，“也没几天平静日子。” 顾柔轻笑，“爹怎么这么怕湘姑姑和玲表姐？” “她们是一模一样。”顾修德苦不堪言。 “那女儿就奉劝一句话。爹爹是长辈，是姑姑的哥哥，是表姐的舅舅，你又是县令，若是传出去你被两室外人给挟持住了，以后走到哪里这脸上都不好看。”顾柔笑了笑继续说：“爹也不用担心，你若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们，平日里就冷着脸就行了，爹爹放心把家里的大事小情交给女儿去做，女儿一定帮爹爹排忧解难。” 这几句话让顾修德听着格外的舒心。 “好，你去做就是了，真的有什么事爹给你撑腰。”顾修德讪讪的：“家里的事我是不懂，你就多费心吧。” “是。”顾柔笑着站起来，“爹，我先出去了。我给了昆生一包人参片，让他经常给爹爹泡水喝，爹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顾修德点了点头。 顾柔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顾柔觉得神清气爽。 原本，她还担心，现在全然没有了。 顾修德把大权都给了自己，她就有办法治一治这姑姑。 “周盈。”顾柔笑眯眯的勾了勾手指。 周盈过来，“小姐这是笑什么呢，怪渗人的。” “吩咐厨房，今晚给我做一桌子的大鱼大肉，越油腻越好。”顾柔吩咐。 周盈幽幽的看着她。 “多炖一些肥肉膘子，蒸一锅新米饭，一定要弄得特别香。”顾柔笑嘻嘻的说。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周盈不解。 “给湘姑姑接风洗尘啊，你单独给我爹和顾绣做清单的，我爹身体不好不能吃太油腻的，顾绣又是小孩子。”顾柔叮嘱。 周盈也不知道顾柔要做什么，只是吩咐了下去。 到了晚饭，顾湘看着一桌子大鱼大肉，这肚子里的馋虫就都叫了。 来了好几天了，就今天看见肉了。 而且都是肉。 余姨娘和蒋姨娘还有顾倩都有些闹不明白了。 “姑姑快坐，这是我给你接风洗尘的。”顾柔拉着顾湘坐下，立刻递给她筷子，然后就加了一大块肥肉，递到她的嘴边，“姑姑尝尝，我亲手做的，姑姑若是不吃，一定是还介意晌午的事情。” 顾湘看着嘴前的肥肉，先是试探性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味道还不错，就张开嘴吞了下去。 别说，虽然是肥的，可是味道还不错。 接着，顾柔又加了一块：“这是我给姑姑赔礼道歉的，姑姑请吃。” 第251章 你故意整我 顾湘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就被顾柔又塞了一块进来。 她吃得满嘴都是肥油，十分的油腻。 家里的饭菜一向以清淡为主。 余姨娘和蒋姨娘看了都受不了。 不过顾湘吃得很香。似乎很喜欢。 顾倩坐在旁边，拿着筷子举棋不定。 该吃哪个呢？ 好像都挺油腻的。 不过她很饿。 最后，她选了一块鱼肉来吃。 饭桌上，顾湘被塞了好几块肥肉，撑得她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顾柔看她脸色不太好，就吩咐金蕊：“你带着姑姑去外面消消食。” “是。”金蕊走过去，拉着顾湘的手臂。 顾湘不想动，这人吃饱了饭都是这样。 可是金蕊力气很大，抓着顾湘就出去了。 顾湘还叫唤着：“你慢点走，走这快做什么？” “回姑奶奶的话，大小姐的吩咐，走的越快消化的越好。”金蕊搬出了顾柔。 顾湘还在迟疑着，就被她拉着在后面的园子里转了好几圈。 最后，她坚持不住，脸色一白，把刚刚吃进去的饭菜都吐了。 而在饭厅里，顾柔让周盈把饭菜撤下，换上了清淡的吃食。 余姨娘她们都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顾柔对周盈道：“这些东西别倒掉，明天早晨烩面给姑姑。” “知道了。”周盈小心翼翼的捧着一锅肥肉就出去了。 顾倩偷偷地把鱼夹出来，讪讪的对顾柔说：“长姐，这鱼也太难吃了。” “那是当然了，都是用肥油煎炸的，哪能好吃得了？”顾柔笑了笑：“这里有清淡的，吃这个。” 顾柔给她夹了肘花还有青菜。 顾倩看着顾柔的筷子，“长姐，你这筷子我看着都怕。” “怕什么，我这筷子夹菜也是有区别的，给好人夹的都是好吃的，给坏人夹的都是不好吃的。”说完，她有用筷子给余姨娘和蒋姨娘加了菜。 余姨娘神色如常。 唯有蒋姨娘脸色不是很好看。 顾柔放下公筷，才拿起来自己的筷子吃饭。 金蕊进来，笑眯眯的说，“小姐，顾湘回屋去休息了。” 顾柔睨了她一眼，看来事情办的不错，“你煮一碗山楂水给她送过去。” “嗯。”金蕊点点头，她知道山楂水里不加糖。 好好地酸一酸顾湘。 顾湘倒在床上，十分的不舒坦。 这次出门，她一个人来的，没带伺候的人。 她就喊蒋姨娘来伺候自己。 蒋姨娘心里千百般的不愿意，却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顾湘说一句她才动一下，差点没把顾湘给气死。 “哎呦，你们是故意整我。”顾湘在床上折腾着，这胃口可不舒服了。 蒋姨娘淡淡的，不过看着顾湘这么难受，心里也有几分解气。 “姑奶奶不然就把山楂水喝了吧，能解腻。”蒋姨娘终于开口了。 顾湘瞪着她，“你知道这东西多酸吗？连白糖都不给我加，你们是要酸死我吗？！” 蒋姨娘尴尬的站着。 倒是顾倩进来，解释：“姑姑误会了，实在是家里穷没有钱买白糖。” “你骗谁呢？！”顾湘气恼：“他顾修德可是知县，怎么会没有钱。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会没钱？” 顾倩无语的看着顾湘。 她怎么不想想顾修德是因为什么才被贬的。 “都出去，看见你们就心烦。”顾湘皱着眉头。 顾倩就拉着蒋姨娘出去。 “等等！”顾湘又把她们叫住：“把顾柔给我叫来！”她语气很严厉，好像顾柔欠了她银子似的。 顾倩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叫了。 顾柔一点都不意外，她来到顾湘住的屋子，看着没喝完的山楂汤，问道：“姑姑怎么不都喝了，喝完了胃口也就舒坦了。” “你就是故意整我。”顾湘指出来。 她本以为第一口意思一下也就够了，没想到后面顾柔是硬塞。 她想避开的，谁知顾柔就拽着她的袖子不让她动弹。 这个小妮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顾柔一脸的委屈，“姑姑这么说，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是凑了钱才预备了一桌子的饭菜，你问问大家伙儿，我们都没舍得吃都给姑姑留着呢。明天早膳就是肥肉烩面。” “呕！”顾湘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吐。 顾柔用丝绢掩住口鼻，“姑姑这样还是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大家也都散了吧，别打搅姑姑休息。” “等等，给我留个人伺候着。”顾湘不满道。 “哟，姑姑这可不行，家里没有富裕人伺候你。”顾柔淡淡的回答：“我们没有钱。” “钱钱钱，你顾柔掉进钱眼了是不是！”顾湘没好气的说，她本来就不舒服，被顾柔这么一气，就更不舒服了。 顾柔诧异：“姑姑，操持着一个家不是那么容易的。没钱，拿什么过日子？” 顾湘气的胸口此起彼伏。 “姑姑就忍着吧，等玲表姐来了，就有人伺候你了。”顾柔微微一笑，转身出去。 顾湘指着顾柔的背影，心脏突突的跳着，她真的是要被气死了。 顾柔这个贱人！ 和她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柔回到屋子里，周盈一关门，她就笑了出来。 想起顾湘那悲惨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 “我看姑奶奶要老实几天了。”周盈道。 “狗改不了吃屎，她京城凌霸惯了，到了这里没人让着她，她绝对不会甘心的。”顾柔冷冷的笑着：“我就是要拿顾湘开刀，让京城那些人都知道，这边也不是好欺负的。” 周盈点点头。 “对了，我让金蕊弄几个粗使丫鬟和老妈子的事情，她办的怎么样了？”顾柔问道。 “明天人就送过来，小姐要不要亲自去看看？”周盈问着。 “不了，你们先筛选一遍。”顾柔按了按眉心，“捡踏实稳重的留下，还有把家底都问清楚了。” “小姐放心吧。”周盈跟着顾柔有些时候，知道顾柔一向很看重清白。 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后顾之忧。 顾柔点点头，她卸了发钗，准备早点休息。 明天还有和顾湘斗法，不睡饱了可不行。 半夜，顾湘也不老实，嗷嗷乱叫。 可是谁都没有出门去看过她，都装作没听见。 第252章 震慑 天亮后，顾柔起床洗漱。 金蕊进来，告诉顾柔：“一大清早顾湘就起来了，她找我要吃的。” “给她做了吗？”顾柔问。 金蕊摇头。 “按照昨天说的，给她做烩面，不吃也不准给别的。”顾柔淡漠道。 “是。”金蕊从屋子里出来直奔了厨房，做了一碗满是油花的烩面给顾湘送去了。 顾湘闻着这个味道就要吐，气得她把烩面直接扒拉在地上。 她要去京城，去找老夫人告状！ 可是她没有马车，因为送来她来到马车是京城的，自己马车已经去接杨玲了。 她又不能自己走，这么一想，气焰就没了一半。 这就叫受制于人。 在这里连个帮手都没有，她孤掌难鸣。 也只能杨玲来了。 顾湘不肯吃东西，还摔了碗，顾柔只当做不知道。 一连三天都送去了这些东西给她。 一直到第四天，她已经饿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而就在这时，杨玲来了。 她下了马车，抬头看着门匾，“啧啧，我这个舅舅这是怎么混的？” 竟然都成了知县了。 进了院子，她处处觉得不顺眼，一点都不如京城顾家。 这时，顾柔带着顾倩，还有两个姨娘一起出来迎接。 杨玲是第一次见顾柔。 顿时就被顾柔的长相给弄得一愣。 还真是好看……到像个狐媚子。 顾柔粉粉的唇瓣，挂着浅浅的笑意，温度却不达眼底，“玲表姐。” “嗯，柔妹妹。”杨玲睨着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顾柔和她身边的顾倩，还有后面的两个姨娘：“都很不错，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不那么寒酸了，不过再好的衣服穿在不对的人的身上也不好看。” 顾柔笑道：“玲表姐说得对，看来是深有感触呀。” 杨玲一愣，看着她白净细腻脸上的笑容顿时觉得有种讥诮的感觉。 刚刚的话，她是在讽刺自己？ “玲表姐，快里面请，姑姑可想你了。”顾柔说。 对，她娘怎么没出来迎接。 到了顾湘住的屋子，杨玲满心欢喜的进去，看到顾湘病歪歪的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吓了一跳：“娘！” “玲儿。”顾湘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激动，她抱着自己的女儿嚎啕大哭。 可是她已经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且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臭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玲瞪着所有人。 顾柔解释：“姑姑从来了之后，身体就不舒服，做了饭菜也不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请大夫？”杨玲怒吼着。 “没钱。”顾柔幽幽的说：“玲表姐不知道，我爹刚来的时候，家里一分钱都没给，我们也是天天粗茶淡饭的。” “你骗谁，你们穿的这么好会没钱？”杨玲不相信。 “我们一人一套衣服，这都是为了装门面的。”顾柔委屈，“再说，我们难道要当了衣服给姑姑治病吗？” “不然呢？”杨玲很霸气。 顾柔轻飘飘的说：“上次老夫人病了，都没有逼着我们这么做，难道姑姑还能越过老夫人去？老夫人要是让我们这么做，我们也无所谓。可是姑姑有儿有女的，哪里需要我们这么做。现在玲表姐来了，玲表姐如果没钱，可以把自己的衣服当了。玲表姐的衣服都是秀金线的，更值钱。” “你！”杨玲放下顾湘，走过来就要打顾柔。 顾柔冷笑，这母女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她一把捏住杨玲的手腕，狠狠地用力。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顾柔根本没放在眼中。 杨玲感觉自己的顾柔都要断了，脸色瞬间就变白了，“疼！” “快松开！”顾湘从床上爬起来。 杨玲在家里就是作威作福，也是仗着自己力气大，能欺负小的。 可是到了顾柔手里弱的跟一个小鸡崽子似的。 顾柔松开杨玲，冷声道：“玲表姐，别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我是顾府的大小姐，你也不过是寄居在这里的表小姐而已。我高兴了赏你口饭吃，不高兴就能打发你走。你们想去老夫人那里去告状，我求之不得。我到让人都知道你们是如何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还想寻个好亲事嫁人，做梦去吧！” 屋子里寂静无声。 连顾湘都被顾柔的气势给震住了。 “麻烦玲表姐给姑姑擦擦身子换换衣服吧，你们慢慢母女情长我就不奉陪了。”说完，顾柔就出去了。 余姨娘也赶紧走了。 顾倩也要走，看着蒋姨娘站着不动，她走过去低声道，“你杵在这里干什么，屏风绣完了？” 她是在提醒蒋姨娘没事赶紧走。 不然等下，这对母女该抓着她干活了。 蒋姨娘这才讪讪的从屋子里退出来。 顾湘和杨玲互相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顾倩走到顾柔的身边，“长姐刚才真霸气。” 她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要是在京城里也有这么一个姐姐护着，她们哪里能吃亏。 顾柔笑道：“我霸气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怕，你可不要学我，万一成了悍妇就嫁不出去了。” “我倒觉得长姐这样很好。”顾倩真诚的说：“长姐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你放心，以后我护着你和顾绣，绝对没人敢欺负你。”顾柔笑着说。 顾倩一直寡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此时屋子里，杨玲道：“娘，我去找舅舅，让舅舅收拾她。” “你不要去，他们现在是一家人都坏到一起去了。”顾湘拦住她，“你快让外面别卸车了，咱们去京城，找你外祖母去。” 杨玲点头，立刻收拾东西。 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就带着顾湘走了。 顾柔知道了也没去送，只装作不知道。 “不知道老夫人会怎么做？”余姨娘有些担心。 “咱们占着理，怕什么？”顾柔淡笑，“怨也只怨老夫人一分钱都不给咱们，连我家娘的陪嫁的田产都卖了，老夫人在我这里亏着心，不敢真的来跟我硬碰硬。” 余姨娘道：“老夫人真的会在意吗？” 顾柔勾起唇角，马恒上次还派人送了消息说，京城风言风语说老夫人卖小儿媳的陪嫁堵二儿子贪污的窟窿。 她真的敢来胡闹，岂不是在京城那些亲戚朋友面前，失了脸面。 第253章 抢占先机 “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道这个姑奶奶哪来的体力竟然是自己走出屋子上的车。”余姨娘很奇怪的说。 “她就是装的。”顾柔淡笑，“不装着，怕我对她用别的手段，不装着，才能让老夫人可怜自己啊。杨玲一看，亲眼目的了她被我们折磨的多悲惨，到了老夫人面前，越有更多的理由留下来。” “大小姐的意思是，姑奶奶是装的？”余姨娘惊讶不已。 顾柔点点头。 顾湘身体那么壮实，自己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说下不来吃不了东西的。 还不是故意的。 一是为了吓唬顾柔，二是为了给回京城找个理由。 她早就看出来了，既然他们是本侧妃的位置来的，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现在就要看老夫人会怎么做了。 本来顾柔以为，她们到了京城会住上一段时间，自己也要清静清静。 可是才第四天，母女俩就回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跟着她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婆子。 顾湘十分得意的指着婆子对顾柔说：“这是老夫人身边的崔妈妈，掌家管事可是一把好手，老夫人的吩咐让她过来帮着你们分忧。” 话已出口，余姨娘等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崔妈妈可是比紫鹃更厉害的角色了。 顾柔可是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只是对崔妈妈问：“崔妈妈在京城的时候，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崔妈妈看着顾柔：“老夫人说了，不用在意银钱，让我跟着四老爷和大小姐一起吃苦就行。” 哟，老夫人学精明了。 出来之前，一定没少叮嘱崔妈妈。 顾柔却面不改色，感激的说：“那崔妈妈来的可是太是时候了，不知道崔妈妈，有没有把我们的月钱带来？” 崔妈妈一愣。 顾柔讪笑，“怎么，老夫人这是把我们几个孙女给忘了吗？” 崔妈妈眯着眼睛，果然是让老夫人给猜中了。 可是老夫人却并没有要给她们钱的意思。 因为不能开这个先例。 再说崔妈妈就是一个下人，没办法对顾柔说的太重，这个时候还需要顾湘帮忙。 顾湘一听就怒了，“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的爹这个月都没有拿钱来供养老夫人，凭什么给你们钱？” “那我爹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俸禄可是年年都上交的，都知道我们困难，为什么这一次就不给我们？”顾柔也不气，却始终用不冷不热的语气质问着。 而且，就把顾湘和崔妈妈她们堵在了门口，不让她们进去。 崔妈妈也瞧出来了，顾柔这是要让她们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大小姐不用担心，老夫人说了，过些日子会把钱给送过来的。”崔妈妈道：“烦劳大小姐带我们进去，让我们先熟悉一下环境才是。” “不急。”顾柔扯了扯嘴角，“老夫人真的是长久的不管我们了，其实我们府中的下人已经够了，已经没有能给崔妈妈的位置了。” 崔妈妈冷幽幽的看着顾柔，皮笑肉不笑的说：“就听大小姐的安排就行。” 顾柔笑道：“我也不敢委屈了崔妈妈，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崔妈妈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样吧，崔妈妈就负责照顾着姑姑和玲表姐吧，这端茶倒水的也不累。”顾柔笑着说。 崔妈妈点点头。 可是心里觉得不痛快。 她也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本来，一下马车，她若是直接闯进去，对里面的人发号施令，一下子就能抢占了先机和主动权。 却被顾柔堵在了门口不说，反而变成了顾柔给她指派任务。 这种位置对调的反差，才令崔妈妈不安。 失去了主动权，就等于会受制于人。 然而顾湘和杨玲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上。 崔妈妈知道她们哪里败了，就是因为没有拿回主动权。 但是，既然来了，就没有掉头就走的道理。 不管是什么，她如果不答应，真正失去了对这里主动权的是老夫人。 没人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顾柔就叫来了金蕊，把崔妈妈只给她，“这是京城来的崔妈妈，以后负责照料着姑姑和玲表姐，你都告诉崔妈妈府中的规矩。” “是。”金蕊福了福身子，然后对崔妈妈说：“崔妈妈，跟我来吧，今儿府上的事情多，咱们抓紧时间。” 崔妈妈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刚刚到府中来干活儿的人一样。 没在京城那么被人尊敬，反而有种矮人一等的感觉。 顾湘和杨玲也进去了，给她们安排的还是之前的屋子。 杨玲进屋之后，就是一阵挑剔。 她指着那床被子对一个刚刚来的小丫头发怒：“就这种被子，你打算给谁盖？” 春燕委屈，“表小姐别冲我发怒，这辈子就是铺在这里的，奴婢也管不了这些。” 她就是一个粗使丫头，负责打打扫扫的。 这种主事的事情，轮不到她。 “你去崔妈妈来。”杨玲气道。 春燕去请了崔妈妈，崔妈妈还在跟着金蕊在府里转悠。 其实府邸不大，金蕊却一处处细细的讲解，崔妈妈听的都头疼。 好不容易小丫头来请，她就立刻走了。 进了屋子，杨玲就道：“崔妈妈瞧瞧，他们是怎么打发我们的，这还是我娘在这里病了的时候盖的，她们都没有换一床。” 崔妈妈道：“表小姐是换一床？” 杨玲点头。 崔妈妈先去翻柜子。 一般被褥都是放在柜子里的。 可是一打开是空的。 杨玲恼火：“竟然连富裕的被子都不预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穷！” 崔妈妈皱了皱眉，“我去说说。” 她走出去，找到了金蕊，把事情一说。 金蕊道：“崔妈妈有所不知，你去其他人的屋子转转就知道了，都是一人一床没有富裕的。” “怎么可能？”崔妈妈不信。 金蕊轻叹，老生常谈：“还不是没钱。” 崔妈妈皱了皱眉，“怎么会没钱？” “崔妈妈说我们怎么会有钱？”金蕊反问，“崔妈妈不信就去问大小姐吧。” 说完，金蕊扭头走了。 崔妈妈一想到要去见顾柔，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对付她可不能马虎大意。 第254章 她来写家书 崔妈妈进了顾柔的屋子。 一进门就看到顾柔坐在桌子前，面前摆着账本算盘，还有几只钱袋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大小姐。”崔妈妈走过去，看了看桌子。 钱袋子都瘪的，应该没什么钱。 当然，崔妈妈也知道，这也许是故意给自己看的。 顾柔抬头看了一眼崔妈妈：“崔妈妈有什么事？” 一般来说，像崔妈妈这种身份的，顾柔也应该给她看座的。 可是顾柔像是不记得这件事一样，只是和她讨论府上的事情。 “湘姑奶奶屋子里的被子该换了。”崔妈妈道。 顾柔点点头，“换也是应该的，等秋收了新棉花下来，就换。” 要那么久？！ 崔妈妈又道：“那个时候就晚了。” “晚吗？”顾柔不解，“屋子里还是有被子的。府中上下，都是一人一床被子，没有富裕。崔妈妈看我那床上，也就一床，我爹也是，我还想着省钱给我爹做一床夏凉被，我爹是我家的顶梁柱，不比她们重要？” 这话是一点错都没有的。 顾柔心疼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一点上，顾湘她们没办法争。 崔妈妈更不能说出先急着顾湘她们的这种话，毕竟自己端的是顾家的饭碗，不是她们的。 再者，有顾修德比着，府中上下没人敢越过去。 当然，以往在京城顾府顾修德不算什么。 但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 “可是那床被子也确实没办法用了。”崔妈妈道。 “那就拆了，把棉花晒晒，把外面的被面浆洗一下。”顾柔淡漠的看着崔妈妈，“这些你应该会做。” 崔妈妈点头，“这是自然，老奴就是因为针线活儿做得好，才得老夫人赏识的。” “行，那你就下去吧，需要什么浆洗工具，找金蕊就是了。”顾柔摆摆手，让崔妈妈下去。 崔妈妈心里憋了一口气，还是没办法跟顾柔硬碰硬。 她也只能下去。 崔妈妈才走，顾柔就让周盈研磨。 她拿过纸笔，开始写信。 “小姐写给谁的？”周盈问。 “老夫人。”顾柔笑着：“老夫人总是派奸细来，咱们也不能一味的防守，也要进攻。” 周盈不解。 “我隔几天就给京城写信，汇报咱们府中情况，就连顾湘吃了咱们几粒米，我都要写。”顾柔轻哼。 等秋后算账的时候，顾柔让她们都吐出来不说。 还要让老夫人把亏钱了她们的钱和东西，也都吐出来。 顾柔写了信，并没有急着寄出去。 她去找顾修德。 “爹爹，可是好几天没回家了，就一墙之隔，也不回来瞧瞧。”顾柔去给顾修德送燕窝粥的时候提醒着。 顾修德刚刚吃完燕窝粥，清了清嗓子，“那个……你姑姑又来了？” “不止她，还有崔妈妈。”顾柔回答。 顾修德蹙眉，小声嘟囔，“怎么还有这个坏心眼的婆子？！” “老夫人派她来管家，我在外面就给拦了，让她直接去伺候姑姑和玲表姐去了。”顾柔回答。 一开始听到说崔妈妈管家，顾修德的脸一下子就僵了。 可是顾柔话锋一转，说给拦住了，一丝掩藏不住的喜悦跃上了顾修德眉梢。 他是个文人，有点寒酸，却不擅长对付女人。 知书达理的女人还请，要是这种，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爹，女儿来除了请爹爹回去，还有一件事。”顾柔道。 “什么？”顾修德问着。 “女儿想以后跟京城来往的书信，由女儿来负责。爹公务繁忙，这种小事让女儿来办可以吗？”顾柔征求着。 “你识字？”问完，顾修德一愣，补了一句：“你外祖母就识字，你跟着她，怎么可能没学过。行了，这件事就交给你。既然是你管家。这种后宅往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是。”顾柔笑了笑。 其实什么都不管既是顾修德的优点也是缺点。 优点就是，他把家交给你就是信任你，缺点却是，你受了别人的气，他可能不会管，毕竟受气的又不是他。 所以你要学会自己给自己出气。 顾柔让顾修德注意身体，还送了夏凉被来。 顾修德听说府中就为了一床被子都在吵，看着夏凉被心里百感交集。 “爹，不用放在心上，女儿不觉得这有什么。”顾柔宽慰着他：“在女儿心里，爹爹疼爱女儿，女儿自然也要尽孝心本分照顾好爹。爹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府中唯一做官的，你不止是我们的天，更是京城那些人的依仗，没必要畏惧什么。” 顾修德知道顾柔在提醒什么，他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下去了。”顾柔福了福身子，转身出去。 到了外面，她叮嘱昆生：“我爹晚上若是熬夜，你就去找金蕊给预备点宵夜，一定要照顾好我爹。” “大小姐放心。”昆生不敢疏忽。 顾柔走后，昆生端了一碟点心送进去。 顾修德看着盘子里精致的点心，感叹：“我这个女儿，还真有她母亲的防范。” 昆生束手而立的站着。 顾修德自顾自的说：“当初我娶了她娘，也想着这好日子总算是要来了，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连累了她娘跟着自己一起受苦，还那么早就走了。 提起来，顾修德就伤心不已。 —— 夜深。 顾柔没睡，散了一头乌黑长发，坐在桌案前，整理着手里的账本。 周盈剪了灯芯，让烛光更明亮一些。 “那屋也终于清净了。”周盈道。 顾柔一笑，“怎么你怕？” “谁不想天天清净啊，可是她们太能生事了。”周盈也只敢在顾柔面前这么说，这也是因为顾柔对她不严格。 但是她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没什么，论折腾，她们还不如韩祖昌那一家子。”顾柔淡笑，“明天，把大家都给我叫上，我要想着，以府中现在的钱确实不够支撑到秋收，总要想点法子。” 反正自己是不会往里面添钱。 添钱也要添到对的人身上。 有良心的还知道你的恩情，不然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都是养尊处优惯了，能干什么？”周盈担心的问。 第255章 她还有宅子？！ 顾柔微微思忖道：“也只能从她们能做的地方着手了。” “蒋姨娘的绣品还没有做完，依我看，这府中属她最难搞。”周盈蹙着眉说。 她也替顾柔担心，不知道能不能降服住蒋姨娘。 顾柔笑道：“你放心，等大家都忙起来，都开始往上交东西就她没有，让大家白养着她，你看她急不急。” 周盈不知道顾柔会用什么办法，不过她相信顾柔。 她服饰着顾柔，早早睡下，一直到第二天早晨。 早膳是清淡的。 小米粥，馒头，炒鸡蛋和咸菜。 对此，杨玲露出深深厌恶的表情：“怎么就吃这些？” “因为家里添了人口，钱不够只能从大家的嘴里省，往你们身上贴。”顾柔直言不讳。 反正昨天已经撕破脸，她今天也没有丝毫的客气。 杨玲还以为经过了一晚上，顾柔会反思，然而没有。 她变得更加的理直气壮……飞扬跋扈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余姨娘和蒋姨娘都是默不作声的。 因为她们没来的时候，这饭菜还没清淡到这种地步。 看顾柔的意思，是她们什么时候走，这饭菜就什么时候恢复如常。 其实，蒋姨娘知道，小厨房单独给顾修德做了早膳。 他的和她们的不一样，是干贝海参海鲜粥，配银丝卷还有火腿丝。 顾柔想要告诉她们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脱离了顾柔，她们连喝西北风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就算是蒋姨娘，今天也格外的安静。 杨玲怎么闹，都拉不到同盟军。 反而让大家心生怨念。 如果不是她们不请自来，还要长居住在这里，她们也不必跟着受这份委屈。 每当这个时候，顾倩的心里就对蒋姨娘产生一万个不满。 人其实是她招惹来的。 结果，确实没有一个人能对付得了顾柔。 依她看，就算是大夫人来都不见得有胜算。 现在府中上下，都是顾柔的人和眼线。 除非回到京城。 可是如果顾修德一辈子也回不去，顾柔又怎么会回去？ 迟早，他们这一房的人会彻底的脱离京城顾家。 到时候，家里还是顾柔做主。 顾倩的心里分析了不少，她更加的明白紧抱顾柔大腿的重要性。 杨玲气的放下碗筷，决定不吃了。 顾湘吃了几口，也觉得不舒服。 她们娘俩躲进了屋子里。 顾柔心中暗笑，却把崔妈妈给叫来了。 “崔妈妈，你也看到了，这粥是小米粥，馒头都是白面的，鸡蛋也是金贵的东西，你说我这顿早膳哪里不够好了？”顾柔委屈：“我也是尽力了，却换来这种甩脸子的事情，你可要帮我跟老夫人好好地说一说。” 崔妈妈尴尬无比。 她没有资格要求顾柔做精致的东西给顾湘和杨玲吃。 却反被顾柔拉着各种抱怨，话里话外都围绕着老夫人苛待他们这种隐晦的意思来说。 她真是急火攻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小姐，这……我也没有办法。”崔妈妈摆出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我一个下人能做什么？” 顾柔却道：“那老夫人派你来是做什么的？”语气变得有丝丝的严厉。 崔妈妈一怔，完了，掉进坑里了。 这分明是指责老夫人派她来就是来监视她们的。 “老夫人是派我来协助大小姐的。”崔妈妈只能这么说。 顾柔眼眸明亮而深邃，淡淡的说，“怎么协助啊，分明是增加了我的负担。眼前就为了家里六口人的吃喝操心，现在又来了三个，唉。” 崔妈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府里那么多下人，怎么就她让顾柔费心了。 再说顾柔说六个人，也不包括府中其他的下人，却偏偏把浪费钱的事情推到她这个下人的身上，明着给她难看。 “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我就把话说清楚了吧。”顾柔忽然严肃起来，“家里现在不富裕，咱们是发不出月钱了。我给大家指条出路，就是卖绣品。” 顾柔拿出钱袋子，把里面的铜钱都倒出来，拨弄了一下，对余姨娘道：“这是余姨娘的，上次你绣了四条丝绢，我让周盈拿出去试着卖了，这里一共有四十文钱，都是你自己的。” 余姨娘惊讶不已：“这么多？” 顾柔颔首：“姨娘绣工好也快，五妹妹太小需要吃喝的地方多，就都给你了。” 余姨娘高兴了。 其实，那种丝绢卖不出这么高的价格，明显是顾柔暗中帮忙。 这钱就光明正大的流向了自己的口袋。 这可是她第一次拿到钱。 顾柔把铜钱装回去，连带着钱袋子一起给了余姨娘。 顾柔看到蒋姨娘的视线，就随着自己的手移动着。 果然，钱对于人有着本能的吸引力。 顾倩也没有想到。 以往都说有些府中小姐姨娘偷偷地拿着绣品去卖，可是真正卖出去的没有几个。 因为绣工好的大有人在，自己绣的不够好是没人买的。 余姨娘的绣工远不如蒋姨娘。 可是蒋姨娘暗中和顾柔作对，一直没有绣出成品来，这下可好了，看着人家拿钱她眼热了。 顾倩心里是着急的。 她绣工不够好，没办法卖钱。 顾柔就对顾倩道：“三妹妹也别急，你如果想要挣钱，我也有其他的法子。” 顾倩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柔，满是期待。 这和平日里，云淡风轻的她不一样。 顾柔笑道：“我也和金蕊她们商量了，咱们府中弄个小作坊不做别的就做鞋，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你帮忙给剪剪样式，每个月我给你工钱。” 顾倩不由自主的点头。 她觉得顾柔每次说起挣钱的法子的时候，头头是道，而且靠谱。 “大小姐。”崔妈妈不得不提醒，“这可使不得，府中的小姐们都矜贵。” 顾柔淡笑，“绣花和做鞋没什么区别，再说也不是一直做，挣到的钱我一分不要都给你们自己，你们自己贴补饭食，等熬到了秋收就行了。” 这么一说，顾倩反而有点失落，只做到秋收吗？ 顾柔似乎瞧出了顾倩的心思，却也只是笑笑。 不过顾柔的提议除了崔妈妈，没人反对。 顾柔都说了一分钱不留都给她们自己，这很受用。 第256章 好好整治一下顾柔 余姨娘一个人就拿了四十文钱过去，谁不羡慕？ 这下子给顾绣买糖吃的钱就有了。 余姨娘却道，“这丝绢和绣线都是大小姐往里面添钱了，还有这一来一回的跑腿费。”她数出来十文钱放到顾柔面前，“这两笔费用应该给大小姐。” 顾柔很满意。 这也是她喜欢余姨娘的地方，就是通透。 两个人这么一配合，往后挣着的钱，都要往外面拿出来重新购买丝绢绣线之类的东西。 顾柔看了一眼崔妈妈，“崔妈妈既然是派来管事的，那就管理着府中针线营生吧。往后谁从你那里领了多少丝绢绣线的，你都要记一下。” 崔妈妈完全没想到顾柔会把这件事交给自己。 有些惶恐，也有些不安。 顾柔却意味深长的一笑，“我相信崔妈妈，一定能做的够好。” 崔妈妈被顾柔的眼神看的心里很不舒坦。 等散了人，余姨娘才道：“大小姐放心把崔妈妈放在这么重要的地方？” “就因为重要，全府上下都盯着她，她才不敢动手脚啊。”顾柔笑着喝茶，“倘若她有一点徇私的，你看有没有人来向我高密。” 余姨娘明白了，笑了笑，“大小姐就是有法子。” 顾柔淡淡的一笑，她还不是被逼的。 不然，干嘛放着舒心的日子不过，管这一大家子劳什子。 下午，顾柔就委派了新来的赵妈妈带着崔妈妈去买丝绢绣线。 出去之前，顾柔叮嘱：“外面丝绢绣线多少钱，我都清楚。你只管去，不用管别的。” 她要看看崔妈妈会怎么做。 赵妈妈老实却不蠢笨，顾柔话里的意思她也明白。 她是端顾柔饭碗的人，自然是尽心竭力的帮顾柔办事。 顾柔让她下去。 然后又盘算着做鞋子要卖给谁的事情。 卖给谁？ 当然是卖给上青村观音庙的那些工匠了。 “周盈。”顾柔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去买一些土灰色的布来，鞋底鞋面都要最好的，我打算做一批僧鞋拿去庙里。” 这样更显诚意。 周盈点头，“是，我这就去。” “还有，去一趟装裱店，把我的画拿回来，还有那猫眼石的戒指。”顾柔吩咐。 “哎，知道了。”周盈笑呵呵的，那副画和猫眼石都是青墨送给顾柔的生辰礼物，她可宝贝了。 事情交代下去，顾柔也终于松弛了一些。 没什么事可做，她就开始练字。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练字的时候，她总想起青墨。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京城怎么样了。 说好了会给她写信的，可是这都几天了一封信都没有。 真是气人。 “大小姐。”春燕抱着东西进来。 顾柔看着她：“这是什么？” “是宅子那边让人送来的，说小姐看了就明白。”春燕解释。 顾柔放下手里的毛笔，起身，走过来。 春燕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顾柔打开，忽然就笑了。 刚刚她还在心底把青墨骂了一遍，没想到就收到了他送的东西。 盒子里是点心。 是她最喜欢脆皮枣泥的点心。 另外是两匹极好的夏凉布，花色花式都是顾柔喜欢的，而且在津卫城不常见到。 还有一个插屏，画面绣着白梅，绣工精湛，梅花栩栩如生。 都是好东西。 顾柔分了点心，“这两份送去给三小姐和五小姐，剩下的送回去给红袖。还有这两匹布，你交给孙妈，她知道怎么处理。” 孙妈应该是会给顾柔裁两套衣服出来。 顾柔很少自己主动置办衣物，都是孙妈在操持。 至于插屏，顾柔就摆在了闺房罗汉床上方的长案上。 每天醒来就能看见，也是不错的。 顾柔给顾倩和顾绣都送了点心，唯独没有给杨玲。 杨玲就生气了。 顾绣那么小，根本也吃不了什么，竟然都送去了。 却没有自己的份儿，她怎么能不生气。 她和顾湘都没吃东西，看到点心的时候还想着充饥一下，却被人给忘了。 “春燕。”杨玲把正在打扫院子的春燕叫过去。 刚才的点心，是她送去给顾柔的，也是她送去给顾倩和顾绣的。 春燕讪讪的看着杨玲：“表小姐有什么吩咐？” “点心是谁送来的？”杨玲质问着。 “是宅子。”春燕回答。 “什么宅子？”杨玲蹙眉。 “是红袖小姐和孙妈住的宅子。”春燕道。 “他们是什么人？”杨玲又问。 春燕讪讪的，“当然是大小姐的亲人了，表小姐别问我了，我也不清楚。” 说完，春燕就去扫地了。 杨玲回去，对顾湘道：“娘，顾柔有个宅子。” 顾湘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是啊，她是有个宅子，听说是她外祖母给置办的。” 其实也没人去查证过，只不过这边的人都这么说。 “娘，你说顾柔会不会拿着顾家的钱去贴补自己的宅子？”杨玲幽幽的问。 顾湘却一下来了精神，她一拍大腿：“对，你说得对！” 母女两人开始咬耳朵，绝对好好的整治一下顾柔才行。 —— 赵妈妈跟着崔妈妈回来。 崔妈妈一回来就回屋去了。 赵妈妈来到顾柔的屋子里，“我跟着去了，崔妈妈按照小姐给的单子买了丝绢绣线。” 顾柔一笑，“说我说的那间店？” 赵妈妈点头，“是，不过买的多，按照常理来说应该还还价的，可是……崔妈妈并没有。还是掌柜的知道我们是顾府来的，就说按照之前大小姐在这里购买时候的优惠，便宜卖给我们的。” 果不其然。 崔妈妈还是不知道收敛。 “行了，下去吧。”顾柔淡淡的说。 金蕊不解：“大小姐，崔妈妈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咱们缺钱还这么做？” “就因为缺钱才这么做，咱们越没钱就越没有底气，到时候她再向外人说是我不会勤俭持家，连累了一家子吃糠喝稀的，你说那个时候外人会怎么看我？”顾柔问。 “这个婆子，心眼太坏！”金蕊气道。 “就让她坏吧，反正都是她自己挖的坑。”顾柔道：“晚膳都预备了吗？” “都已经预备了，是豆腐宴。”金蕊笑着，“杨玲去厨房瞄过好几次，我看她是饿了，又不好意思从厨房拿吃的，刚刚还在质问春燕谁给送的点心。” 顾柔扬起唇角，“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吗，往后还多着呢。” 第257章 打听情况去了 晚膳的饭桌上是一席豆腐宴。 说是豆腐宴，其实远不如真正的豆腐宴看着精致。 不过是烧豆腐，麻婆豆腐，豆腐青菜汤，小葱拌豆腐等。 “这就是豆腐宴？”杨玲翻起了白眼。 顾柔眨巴着眼睛：“都是豆腐做的能不叫豆腐宴吗？” 杨玲差点被气昏过去，她阴阴的冷笑：“所以的豆腐宴是用豆腐做出各种味道的饭菜，你这就是纯粹的豆腐。” 顾柔淡笑，“玲表姐见多识广，以后你要是再去吃豆腐宴，一定要带上我们。” 杨玲冷冷的看着顾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虽然都是平常最普通不错的对话，却感觉处处都是坑。 染七七不饿，吃了一点就放下了。 虽然只是豆腐，不过其他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比起中午的饭菜，要好上很多了。 杨玲不喜欢吃，都是豆腐味。 顾绣有一碗鸡蛋羹，鸡蛋羹上撒了干贝和鱼滑，杨玲看着眼馋。 “哟，还有鸡蛋羹。”杨玲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余姨娘有些讪然，这是她自己单独买了鸡蛋给顾绣做的。 没想到杨玲这么没出息，连三岁小孩子的东西也想抢。 杨玲就是霸道惯了，以为什么都是自己的。 自己想要，别人就必须给。 在家里是这样，在京城顾府也是这样。 现在到了这里还是这样。 只不过到了这里已经有所收敛了。 不然不会这么说，而是直接拿过去享用。 “玲表姐还是吃这个吧。”顾柔给杨玲的碗里加了菜，“那是给小孩子吃的，难不成玲表姐觉得自己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娃娃？” 杨玲幽幽的看着顾柔，怎么什么事她都插一脚？ 余姨娘立刻把孩子交给奶娘，让她抱着孩子去一旁喂。 杨玲看着鸡蛋羹被端走了，冷不丁的就给了余姨娘一记白眼。 余姨娘装作没看见，她吃饱了饭，就回屋去了。 顾柔也不奉陪，早早的退席。 顾倩也不想继续待着，她要走，却被蒋姨娘按住：“你再吃点。” “姨娘喜欢豆腐宴就继续吃，别让别人也跟着你一起吃，你怎么知道别人喜不喜欢呢？”顾倩意有所指的说。 她知道蒋姨娘想干什么。 一定是顾湘和杨玲拉拢了她，她又来说服自己。 顾倩就恼火她这样，所以直接拂袖离去。 蒋姨娘有些尴尬。 杨玲嘲笑着：“顾倩的脾气也见长，果然出了家门，这心都疯了野了。” 蒋姨娘还替顾倩辩解着，“她年龄小不懂事，容易被人带偏了，以后就好了。” 什么叫以后就好了？ 就是等这个家再次被老夫人和大夫人把持的时候。 “蒋姨娘，你知道顾柔那个宅子在哪里吗？”顾湘问。 蒋姨娘愣了愣，摇摇头：“不知道，我没去过。” 而且她哪有资格去。 “顾柔的外祖母是不是给了她很多钱？”杨玲也问。 蒋姨娘摇头，这顾柔哪会跟她讲？ “你瞧瞧你来了这么些日子，这种事情都不知道。”杨玲不满的说：“这些事都没有查清楚，你来是干什么的？” 蒋姨娘十分的讪然：“表小姐也知道顾柔的性子，她怎么会把我一个妾室放在眼中。更何况，她对余氏更好。” 余氏？ 顾湘提起她也是一脸的气愤：“老夫人最早就让她过来，结果连紫鹃也折了。你知道紫鹃的下落吗？听说紫鹃跟着春宗了，可把紫鹃的娘给气坏了。” 本来紫鹃的娘还指望着她能嫁给府里其他少爷做妾室呢。 现在打水漂了。 蒋姨娘幽幽的说：“我也不知道。” 这真是一问三不知。 “明儿咱们寻个由头出去，上街打听打听。”杨玲对蒋姨娘说：“你也要去。” 蒋姨娘很少出门。 在府中有出门的集会，也轮不到她们这些妾室的。 “老爷不会让我出去的。”蒋姨娘不敢忤逆顾修德，毕竟她如果堂而皇之的出门，会被他休掉的。 别的顾修德可能睁一眼闭一只眼，可是在女子从父从夫这件事情上，看的很重视。 当然，他对待顾柔是不同的。 这一点比不了。 看蒋姨娘畏畏缩缩的，顾湘犯了一个白眼。 她不去就不去，她们母女一起去。 —— 清晨。 顾柔正在梳妆的时候，金蕊跟着外面的小丫鬟嘀咕了几句，就进来了。 “小姐，昨晚有人听到姑奶奶和表小姐还有蒋姨娘三个人的对话，她们想要去街上打听你去。”金蕊说。 顾柔淡笑，“果然是杀不死的小强，又开始惦记我了。就让她们去答应吧，反正她们打听出来的和他们所认识的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以顾湘和杨玲的性格，怎么会相信顾柔又那么多买卖，那么有钱？ 不过，对她们也不能太过宽松。 “派人跟着她们，必要的时候让那人采取行动。”顾柔眼神一寒，冷淡的吩咐下去。 金蕊点点头。 “小姐今天打算做什么？”周盈用篦子正在给她梳头。 顾柔懒洋洋的：“说好了要做僧鞋的，今儿就动手吧。” “是。”周盈颔首，立刻帮顾柔把发髻挽好，插了一支碧玉簪子就好了。 做僧鞋只让家里的主子动手。 顾柔是这么说：“这些僧鞋是要送到观音庙给那些和尚穿的，就当做是祈福了，所以就由咱们府中这些小姐姨娘们一起动手，这样也显得真诚一些。” 余姨娘不反对，这是行善积福的好机会。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绣，这种积福的行为，她自然是希望将来福报都报在顾绣的身上了。 说动手就动手。 蒋姨娘万般不情愿，也要跟着一起。 顾柔和顾倩都是新手，大部分还是靠余姨娘和蒋姨娘，还有赵妈妈和崔妈妈一起。 一天， 他们就做了二十双僧鞋。 顾柔算了算，一百双鞋子四五天就能做好。 “怎么没瞧见姑奶奶她们？”余姨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们一大清早就去逛街了。”顾柔笑着：“说不定是出去吃好吃的了。” 余姨娘跟着笑了笑：“杨家富裕，娘俩出来不可能不带着钱。” “她们也不是去吃东西的，对吧，蒋姨娘？”顾柔忽然就把球抛向了她，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第258章 三个女儿都嫁不出去了 蒋姨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柔。 顾柔是不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情？ 这可不妙了。 “啊，什么？”蒋姨娘装傻充愣，不过这一次的演技不好，看着就尴尬。 顾倩无语的看着她，她还不如不说话。 “也许是她们对这边的风土人情感兴趣。”顾柔笑着说：“想出去扫听扫听。” 蒋姨娘幽幽的低下头去，果然，在这个家里你说什么，顾柔都能知道。 这就有点可怕了。 简直和老夫人她们一模一样。 顾柔也没去在意蒋姨娘之后的想法。 蒋姨娘执迷不悟，有顾倩，顾柔会仁慈一些，但是她真的敢做出什么，顾柔也不会放过她的。 如果顾倩能劝说了她，是好事。 不能，也就没有办法了。 —— 顾湘和杨玲是傍晚才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顾柔让周盈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盈回来，说：“好像是没打听到什么，还被人给骂了。” “这是怎么说的？”顾柔觉得好笑。 “好像是打听到七娘那里去了。”周盈解释。 顾柔想起来了，那宅子她是透过七娘买的。 七娘是个爽利的人，知道她们不安好心，所以就把她们给骂了。 顾柔听了哈哈大笑：“这也就是七娘，警觉性高。那也不能骂一天，她们就一直听着，后来呢？” “后来她们俩就城里转悠，路过顾记的时候，也去答应了，不过栓子他们也没理会。”周盈回答：“后来大概是心情不好，两个人就在外面饱饱的吃了一顿，才回来的。” 顾柔点头，“他们做的不错。” “小姐，她们应该不会就此罢休的。”周盈有些担忧的说。 “我知道。”顾柔笑了笑，“周盈，你去把我刚才写好的信送到驿站，让人送去京城顾府。” “是。”周盈把写好的信封起来，立刻送了出去。 顾柔起身，去找顾修德。 “爹，今儿姑姑和玲表姐一起出去了。”顾柔道。 顾修德皱了皱眉。 “其实她们想出去女儿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她们被人在大街上骂丢了脸，这以后让媒婆给她说亲，人家一打听还有这种事，可怎么办？” “她们被人骂了？”顾修德眉头紧蹙。 “是啊，具体缘由女儿也不清楚，可是有一点女儿知道，她们也是顾家的人和我们住在一起，玲表姐被人当街羞辱被人轻视，以后大家会觉得这府里的小姐们也是这样，还请爹爹微课女儿们的名声，去说说她们吧。”这一次，顾柔的措辞严厉了一些。 顾修德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妙之处，顾柔说的很有道理。 他还有三个女儿在身边，万一弄不好，三个女儿都嫁不出去了，他的脸往哪里搁？ “我知道了。”顾修德的脸很阴沉。 顾柔从顾修德屋子里出来，神情也是严肃的。 给人看了，好像要发生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因为太晚了，顾修德并没有立刻让人去找顾湘和杨玲来。 而是第二天用过了早膳，把一大家子人都叫了过去。 虽然是叫过来了，可是这排座位就有意思了。 顾柔是长女，就坐在了他的右手边，之后是顾倩，顾绣还小，由余姨娘抱着也坐着。 之后是蒋姨娘，却没有她的位子。 顾柔本想顾及着顾倩的脸面，然而转念一想，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被人施舍的。 再说排座位不是她做主，顾倩和蒋姨娘就算是计较，也计较不到顾柔的头上来。 而顾修德右手边，是顾湘和顾倩。 她们刚要落座，却被顾修德拦住：“你们先等等。” “哥，你啥意思？”顾湘不满的问。 连余姨娘都能坐下，为什么偏偏她们不能？ “顾湘，母亲是让你干什么来的？”顾修德问道。 “当然是……来给玲儿相亲的。”顾湘讪讪的说。 “既然你知道，为何带着她抛头露面？”顾修德冷冷的质问，“你是不怕连累了她的名声是吗？母亲让我给她寻个人家，可是你带着她在外面被人羞辱，今后让她怎么嫁人？！” 顾湘蹙眉，顾修德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 可是到了顾修德嘴里却很严肃。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面子的事情。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活的有尊严。 “哥，你别怪我说话难听，顾柔不也天天往外跑？”顾湘趁机拉顾柔下水。 要死大家一起死。 “她有指腹为婚的定远王，你们有什么？！”顾修德严肃的质问道。 顾湘没想到顾修德会这么堵自己，她气道：“哥，你这是干什么？瞧我们娘俩不顺眼你就说，我们也是好心好意看你这边冷清，给你们添点热乎气，瞧你们这一个个的态度，有一个把我们当亲戚看吗？！” “我们怎么没有把你们当亲戚看？”顾修德气恼。 顾柔摇摇头。 顾修德战斗力实在是不行。 “姑姑这么说是责怪我了。”顾柔站起来，“我还是那句话，家里有什么好的都是紧着姑姑和玲表姐，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在大街上被人骂，现在外面就有风言风语说，顾家小姐不知检点，被人骂了还有脸去如意庄吃喝，你瞧瞧，我们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害的我们一起跟着被损。” 顾柔的话戳中了顾修德心窝子。 “就是这样！”顾修德严肃道：“你们无所谓，可是我几个女儿怎么办？！” 顾湘不知道外面的话传的这么快，都传到顾柔的耳朵里去了。 杨玲想要出言反驳，却理不直气不壮。 余姨娘皱起眉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她们也太过分了。 连累了全府的小姐们。 “你们要是想再这里住，就少给我出门惹是生非，不想出就自己爱去哪里就去哪里！”顾修德知道自己对付不了胡搅蛮缠的女人，只能大吼一通，帮顾柔把场子镇住，然后匆匆离去。 还要装作是生气的拂袖离去。 顾柔心里笑着，顾修德倒也不傻，知道怎么对付她们。 这要是有了儿子，有底气，顾修德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第259章 说媒 “哎呦，我哥这是黑了心了！”顾湘拍着大腿，哭天喊地的，“以前在咱娘跟前你不是这样的，你这是被什么迷了心了。” 顾柔站在一旁，眼观鼻鼻关心。 顾湘这是在刺激她，她就装作听不见。 反正顾修德已经教训过顾湘了，她想找人发泄，顾柔才懒得理她。 “时候不早了，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吧。”顾柔淡淡的说，完全不理会顾湘。 顾湘瞪着顾柔，一股怒火就堵在了胸口。 然而，顾柔却掉头就走，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余姨娘也走了，不走难道要留在这里挨骂？ 顾倩看着蒋姨娘，眉目中间起了淡淡的褶皱。 蒋姨娘难得聪明一次，跟着顾倩就走了。 顾湘看着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了她们母女，恨不得去撕碎了顾柔去。 顾柔没时间理她们，一家人做了一百双僧鞋，顾柔以整个津卫城顾家的名义都捐给了观音庙，同时还有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 功德卷轴上顾柔留下了顾修德的名字。 后来，百姓们倒是因为这件事夸顾修德，倒是给顾修德长了不少脸。 为此，顾修德对顾柔更是疼爱有加。 自己的长女给自己挣了面子，他怎么会不高兴。 最不高兴的是顾湘，她知道顾柔捐给寺庙一百两银子是浪费，很可惜。 所以她又想着给顾柔找点不痛快了。 —— 天气逐渐变得炎热，顾柔的夏凉衣已经做好了。 孙妈手巧，夏凉衣的袖子都是喇叭散袖，十分的清新凉爽。 杨玲看着喜欢，眼底的羡慕越发掩饰不住。 一天，她就忽然对顾柔说：“我说柔妹妹，相亲的时候你帮我办如何了？” 顾柔的内心几乎是要笑出来。 古代女子都颇为矜持，像顾柔这样的，若不是遇上了特殊的情况和贵人，是很难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的。 大部分的女子矜持又自尊，绝对不会主动跟人说自己想嫁人这种话。 可是杨玲是个另类。 “我还没有时间去办。”顾柔蹙着眉，这段时间净顾着处理她们的麻烦事了，哪有时间去想这些。 杨玲虽然没有放下高贵的态度，但是脸上不再那么冷漠，甚至对着顾柔，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顾柔十分讪然，她可没有打算跟杨玲讲和。 “那你抓抓紧，我着急。”杨玲越发不知羞耻的说。 毕竟四下无人，只有她和顾柔，还有一个周盈。 周盈是婢女，杨玲是从来不在眼中，这次也是一样。 所以说什么，她都一点顾忌都没有。 顾柔皱眉，“玲表姐这么着急，可是有目标了？” “当然没有了。”杨玲讪讪的笑着，“柔妹妹怎么这么想？” 顾柔只是偶然想起了顾倩说过的话。 杨玲想做侧妃，甚至是王妃。 野心倒是不小。 可就是蠢了点，她冷漠道：“玲表姐是做什么来的，不就是想要嫁人吗？可如果我们随便给你嫁了，万一不合适怎么办？” “怎么会有不合适这种呢？”杨玲似笑非笑的说：“柔妹妹认识达官显贵，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玲表姐说笑了，我没有这个能耐，我会尽量给你安排的。”顾柔淡淡的说。 杨玲还没有达到目的，她是不会走的。 “柔妹妹，我也不想烦你，可是这说亲事要把媒婆请到家里来，让她先看一眼再去给别人说的，可是你瞧我，出来的匆忙，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带出来，恐怕是要给舅舅丢人了。” “不会的。”顾柔冷冷淡淡的开口：“你的人早就丢到外面了。” 她是忘了自己上次被人当街羞辱的事情了？ 杨玲皱起眉头，不悦：“你什么意思？” “玲表姐又是什么意思？”顾柔反问，神情不由得一冷。 杨玲心中一寒，顾柔是铜墙铁壁吗，怎么都弄不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当然什么意思都没有，有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顾柔没想到她会来绕圈子说话。 “既然没什么意思，玲表姐就什么都不要说了。”顾柔露出深深地厌烦，“我没有你清闲，你若是没什么事画画绣花都可以，但是别来烦我。” 杨玲没想到顾柔的态度变得如此的强势，自然是不悦。 她转身，嘴里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是懂了装不懂，还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这都夏天了，让给你做套衣服就这么不难！” 说完，她就出去了。 周盈在一旁，忍不住道：“这表小姐还真是一言难尽。” 顾柔不慌不忙的说：“她们母女一向如此，你第一天知道吗？有话不明着说拐弯抹角，我如果答应了，她一定会说是我为了讨好她，才给做的，我何必？” 周盈颔首，“小姐的担忧是对的，她们处处想要压制咱们。” 绝对不能给他们得逞的机会。 “周盈，这事还真不能耽搁，不能给她们和老太太留下把柄谁爹不愿意管这件事。”顾柔吩咐：“你去找两个媒婆来，我要见她们。” “是。”周盈去办，不到半晌的功夫就打听到了津卫城最好的两个媒婆来，然后把她们请到顾府来。 她们见到顾柔，姿态谦卑，一副讨好的笑意。 “见过大小姐。”两个人一起福身。 顾柔摆手：“起来吧，周盈看座。” 周盈和春燕搬来了小凳子给她们做。 她们一次坐下，笑嘻嘻的打量着顾柔。 顾柔是顾修德的女儿，又是城里几间铺子的小东家，算是名单上炙手可热的。 虽然还没有及笄，但是已经被盯上了。 这一次，她们还以为是顾柔要给自己寻个亲事，所以态度格外的好。 顾柔让她们先介绍一下自己。 “我是梁媒婆。”一个高瘦的婆子站起来，介绍完自己又坐下。 “我是肖媒婆。”另外一个则是矮胖，鼻翼长了一颗“媒婆痣”，算是很符合顾柔对媒婆的印象了。 “二位不用多利，今天找二位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二位协助。”顾柔浅笑：“我家府上有个表小姐想再这边寻个亲事，还请二人都操心，给撮合一下。” “顾小姐，不是你说亲？”肖媒婆诧异。 顾柔笑道：“当然不是了。” 第260章 取顾柔而代之 两个媒婆都有些失望。 “二位这是怎么了？”顾柔不懂的问。 “回顾小姐的话，我们还以为是你要说亲呢。”肖媒婆讪讪的笑道。 顾柔淡笑，“我当然不用了，我这个表姐叫杨玲，已经十五岁了，二位帮忙给找找，如何？” “不知道有什么条件啊？”梁媒婆问，既然是顾家的表小姐，身份也算是不错了。 “我让人去请她了，你们等等。”顾柔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传来小丫鬟脆生生的声音：“姑奶奶和表小姐来了。” 遮挡阳光的帘子掀开，顾湘和杨玲就进来了。 其实她们也不知道顾柔找他们是有什么事。 一进来，看到两个媒婆的长相和打扮就认出来了。 杨玲不由得蹙眉，她是抵触的。 顾柔却笑着说：“玲表姐说我不知道替她着想，我就想着尽快把这件事给办成。今天我请来了梁媒婆和肖媒婆。二位如果有任何的要求，尽管提出来。” 顾湘没想到顾柔是来真的。 她摸了摸下巴，微微有些尴尬。 “这靠谱吗？”顾湘冷淡的质问。 “会这位夫人的话，我可是做媒婆好多年了，这结成连理，幸福美满的夫妻不知道有多少对了，经验丰富。”梁媒婆笑着说。 “我也是。”肖媒婆当仁不让。 不过，顾湘的神色不太好。 她的目标是让杨玲能给定远王做侧妃，甚至是取顾柔而代之。 怎么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女儿留在这里？ “姑姑不满意吗？”顾柔端起茶杯，轻描淡写的说：“津卫城媒婆不少，咱们可以再换人。” “这是姑奶奶吧？”肖媒婆站起来，“我做了三十年的媒婆了，别说津卫城就算是其他县城的，我都能帮忙数一数。至要是身份匹配，就没有不成功的。” “是啊，我们都是很有经验的，看表小姐长得漂亮，这么好的姑娘可是百家求。”梁媒婆笑嘻嘻的说。 顾湘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既然姑姑都听见了，就把表姐的生辰八字告诉她们吧，让她们拿着出去给你们选选。”顾柔道。 杨玲怕顾柔真的把自己给嫁出去，急得不行，偷偷的拉扯着顾湘的衣袖。 顾湘当然知道不能答应了。 她气道：“这事是你能做主的吗？！” 顾柔轻笑，“这事我哪能做主，最后拿主意的是姑姑。” 顾湘皱起眉，“这么大个县城，能有什么好的。”她嫌弃的说。 梁媒婆和肖媒婆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尴不尬的笑着。 顾柔道：“姑姑可别这么说，这地界也是藏龙卧虎的。好或者不好，先让她们试试呗。” “我是说你算个什么东西！”顾湘大发雷霆，“你表姐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 顾柔不怒反笑：“姑姑说的真对，可是是我爹让我这么做的，我也不是代管，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去找我爹，你以为我想管？” 再次提起顾修德，顾湘又是气愤又有点怕。 自从上次之后，顾修德没再露面过。 对她们母女更是冷淡至极。 随便顾柔怎么对付她们，连句话都不说。 顾湘知道，顾修德是真的被顾柔给收买了。 所以，现在去找顾修德评理。 顾修德一定会说，是你们当初说要找一门婚事的，现在帮你们找了你们却又不满意了，云云。 转念一想，她想让杨玲嫁给定远王，还需要通过顾柔。 以前是打算打压着顾柔，让她不得不答应。 现在她有些改变了计划，想要要和她和气一些，然后再慢慢的算计。 顾湘让自己冷静下来，把事情分析了一遍，才对顾柔说：“随便吧。” 不能让顾柔起疑。 顾柔暗自偷笑，顾湘是不是还以为自己不知道？ 她一定也想不到顾倩把什么都说了。 “那就烦劳姑姑把玲表姐的生辰八字告诉给两个媒婆，让她们去找合适的人来。”顾柔淡淡的一笑。 顾湘咬着后槽牙，把生辰八字说出来。 之后，顾湘就带着杨玲走了。 顾柔面对着两个媒婆，似笑非笑的说：“二位也见着我这姑姑和表姐的性格了，你们一定要完事主意，一定要保证给我表姐说一门好的亲事。” 两个媒婆都听懂了她的意思，站起来一笑：“顾小姐请放心。” 顾柔看了一眼周盈。 周盈一人给了十两银子：“这是辛苦费，若是事情办成了还有其他的好处。” 梁媒婆和肖媒婆十分的开心。 顾柔出手大方，她们自然也是尽心尽力了。 等她们都走了。 顾柔才懒懒道：“周盈，你去请个画师来。” “是。”周盈颔首。 “再通知杨玲，这画像是给她画的。”顾柔勾起唇角，“你还要把消息放出去，就说顾府的杨玲表小姐要说亲了。”到时候会有很多的媒婆来的。 “不是已经请了梁媒婆和肖媒婆吗？”周盈不解。 “她们是去找人的，这些是自动送上门的。万一有哪个公子真的对她感兴趣，岂不是一段佳话？”顾柔意味深长的一笑。 周盈虽然不解，可是顾柔的意思没什么好违背的。 —— “娘，我的事情你真的打算让顾柔操持？”杨玲可不放心。 “你以为我乐意？”顾湘很生气，“我那个哥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要赶快给老夫人写一封信，让她好好教育一下他。免得被外人带坏。” 要说顾家的人最怕什么，其实最怕的就是顾修德会不管他们。 毕竟顾家唯一还在当官儿的就是他了。 只可惜，顾修德因为没有儿子，腰板直不起来。 顾柔想尽办法也没有用。 她也是唾弃这种封建制度，可是却又没有办法。 “娘，我可不想随便嫁人。”杨玲努着嘴，“你也见过定远王的，那才是真的一表人才……” 说着，杨玲的眼神就充满了期待和爱恋。 那时候定远王还经常来顾府走动，她见过几次，芳心暗许。 其实不止她，其他房的姑娘们也是这样。 可是大家都很清楚，他是顾柔的。 她们想都别想。 但是顾柔长久没有回来，二房那边又很努力的让自己的女儿和定远王接触，大家就更动了心。 万一自己的女儿能取顾柔而代之呢？ 第261章 京城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 “别着急，我先给老夫人写信，等老夫人回信了，就有办法了。”顾湘安慰着她，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想当初自己在顾府是如何的霸道横行，长着老夫人的喜欢和疼爱，家里的四个哥哥都让着她。 特别是顾修德，自己简直可以骑在他头上。 现在好了，顾修德脱离了京城，逃开了老夫人，就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不过老夫人离得再远，也是顾修德的母亲，这是他没办法逃避的。 不听母亲的话，就是不孝。 顾修德是个读书人，最重视这些。 顾湘相信，他不敢忤逆老夫人的意思。 杨玲点点头，“娘，你说外祖母为什么不让我们去顾家住了？” 其实她挺失望的。 要是能住进顾家，就能见到定远王了。 顾湘幽幽的说，“如今京城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是很清楚的。 交了贪污得来的钱，顾家所剩无几。 听说现在还被吏部盯着，整个顾家都过得小心翼翼。 远不如在津卫城自在。 顾湘提议过，让老夫人搬到津卫城和顾修德一起住。 谁知，老夫人是这样说的：“他没个儿子，若是他死在了我的前面，你指望着那几个赔钱货伺候我？” 更重要的是，老夫人放不下京城的生活。 别看是打肿脸充胖子，就算是被蜜蜂蛰了个满脸包，她也说是吃多了长肉。 这就是老夫人。 杨玲抿抿唇：“娘，顾柔长得是真好看。” 明面上，杨玲不承认，可是私底下她倒是无所谓。 “她娘就是一个美人儿。”顾湘坐下来说：“可惜是个商女。” “她家很有钱吗？”杨玲好奇起来。 “十里红妆。”顾湘道：“是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那嫁妆里连烧火做饭的木柴木炭都有。那段时间，顾家可是过上了最富庶的日子，比现在还好。” 顾家只是清贵，其实并没有什么钱。 顾修德也有本事，娶了一个商户女，还是大富商。 一下子就改变了顾家的境地。 顾家现在的房产家业也都是靠着她才得来的。 直到现在，顾家的吃喝还都是靠着她，即便人死了，影响依旧深远。 这也是老夫人之前一直不肯接顾柔回来的原因，因为她亏着心，怕顾柔。 也不肯来津卫城的原因。 —— 顾柔把顾湘和杨玲的事情一搬完，就起身出去了。 到了香铺，顾柔让他们把要送到京城给商队带走货物的货单拿出来。 她拿了货单，一一的做了比对。 这一次顾柔用的香料，都是十分传统的香味。 以花木和檀香为主。 这些是她精挑细选的。 她知道整个西域那边人对气味的要求重要，太过淡的香味，他们并不会喜欢。 所以顾柔对这一次的货物是严格把关。 所有的事情都确认之后，顾柔才放心的让这批货物上路，运往京城。 算了算，吐蕃主来了也有七八天了，还有五六天就要离开，青墨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顾柔？”七娘来了，笑盈盈的。 顾柔站起来，“七娘，快做，周盈看茶。” “别忙活了，我说句话就走。”七娘摆摆手，她笑道：“我上次还担心着，我把你家亲戚给骂了，没想到你倒是没说什么。” “七娘快别这么说，不是她们先挑衅你是不会这样的。”顾柔感激不尽：“再说，也是为了我。” “那是你家什么亲戚，也太不长眼了。”七娘哼道。 “说来惭愧，那是我亲姑姑和亲表姐。”顾柔讪笑。 “这么说，最近城里传闻你家府上要个千金小姐要相亲，是她们？”七娘诧异。 顾柔颔首。 七娘再次惊讶，那个杨玲看着就高傲，怎么可能会嫁到这里来？ 这里虽然不差，但是照比京城可差远了。 “七娘有合适的工资介绍给她？”顾柔浅笑。 “没有，我可怕害了人家。”七娘讪讪的，“瞧我，忘了说正经事，我想帮你引荐一个人。” “谁？”顾柔好奇。 “廖家。”七娘道：“廖家有商队，经常带着货运往全国，我知道你这边自己没有商队，都是花着高价雇佣别人，可是那些人也不安全，倒不如用廖家。他们在官府也有人，货物一般没人敢劫持。” “这倒是好，可是要怎么做？”顾柔很感激七娘事事都想着自己。 七娘笑眯眯的从袖子里抽出帖子，“特意给你要的，在廖府别院去办一场海棠赏花会，廖府的小姐和宋采容性子倒是差不多。” 顾柔惊讶，廖家别看没住在京城，可是影响深远。 想要让廖家帮忙运货，可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关系亲疏。 “七娘，你这让我说什么好？”顾柔看着她。 在津卫城，她真的遇上了很多贵人。 以宋采容和七娘帮助最多。 “别说这个，你就去吧。”七娘说。 顾柔想了想，“七娘，我能带个人去吗？” “不会是那个杨玲吧？”七娘蹙眉。 顾柔轻笑，“不是她，是我另外一个妹妹顾倩。她从京城来，不过我看她性子太压抑，想来之前在顾府的日子不太舒心，想让她散散心。” “行，帖子都给你了，你带几个人都行。”七娘笑着说：“你忙吧，我铺子也忙，先走了。” “嗯。”顾柔起身送客。 送走了七娘，顾柔拿起帖子，这赏花宴是在后日。 她带顾倩去，回来杨玲一定会争她不顾及表姐妹的情面。 想了想，她决定去问问顾修德再说。 回到了府上，顾柔去找顾修德，把事情一说。 顾修德蹙眉：“你和廖府的小姐也有交情？” 他只知道顾柔和宋家小姐关系很好。 顾柔解释：“和宋姐姐在一起的时候，见过几次，不算太熟稔。” 她才不要让顾修德知道自己去的真正原因。 “你不带杨玲去不太好，她是霸道了一些，不过在外人面前也是懂规矩的。”顾修德淡淡的说：“就让她一起去吧。” 不过是多带一个人。 顾柔幽幽的说：“爹既然这么说了，女儿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你盯着点她，万一她真的做出了什么，帮她周旋一下。”顾修德小心翼翼的说。 他知道这对顾柔来说有多难。 明明顾柔比杨玲小，却还要照顾着，这种要求有些过分了。 第262章 海棠宴集会 “你这个孩子年龄小，却看着稳重。”顾修德夸着。 其实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顾柔从小就不在自己的身板，她外祖母把她养育的不错。 知书达理，明辨是非。 而且懂事，孝顺。 顾修德最近时常在想，幸亏自己身边还有一个顾柔，不然…… 他轻轻摇头，别去了想了，想多了容易伤神。 “爹。”顾柔犹豫了一下，“女儿有句话想问。” “你说。”顾修德道。 “算了，没事了。”顾柔觉得还不是提出退婚的时候，“我先去忙了，后天去廖府，我要准备一些点心什么的。” “嗯，去吧。”顾修德点点头。 顾柔回到自己的屋子，刚坐下喝茶，顾倩就来了。 她有些急匆匆的，小脸挂着一丝不安：“长姐。” 顾柔知道她会来，笑道：“坐吧。” 顾倩坐下：“长姐，去廖府赏花要注意点什么？” “你之前没有参加过这种集会吗？”顾柔问。 “哪能轮得到我们呀，在京城都是大房二房三房的女儿们优先。”顾倩幽幽的说。 有时候，他们的女儿都去了，却唯独他们这一房不能去。 老夫人的偏心大家都知道。 所以她们才会看不起四房。 顾柔淡笑：“我也是第一次。” 顾倩诧异，可是她竟然一点紧张都看不出来。 “这没有什么，不过是喝茶聊天展示才艺。”顾柔回答：“我没什么才艺，到了那边就是安静的坐着喝茶而已。” 顾倩皱了皱眉，“想不到长姐心思这么宽。” “不然现在去学吗，到时候一表演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顾柔笑吟吟的说。 顾倩也跟着笑，这心里也宽松了不少，“那明天我就跟着长姐。” 顾柔颔首：“好。” 顾倩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顾柔，犹豫了半晌才道：“长姐，玲表姐也去呀？” “不让她去，她岂不是闹翻天。”顾柔道：“到了外面，她也能老实一点。” 顾倩抿抿唇：“我要说的就是这点，长姐还不知道吧，她是个人来疯。” “怎么说？”顾柔蹙眉。 “她以前在京城就是出了名的爱拔尖，可是又很爱丢人。”顾倩也没什么顾忌，直接开言痛语的说：“她性子长姐是知道的，她瞧不起那些人，会生出更多的事情的。” 原来是一个这么令人头疼的绝色。 顾柔淡笑：“没关系，她这一招也不是走到哪里都有人能容忍的。” 顾倩讪讪的说：“等长姐见着了就知道了。” 顾柔一笑，“那就让我长长见识。” —— 赏花宴那天。 顾柔带了顾倩和杨玲，还派人去接了红袖。 顾柔带着红袖坐同一辆马车，本来顾倩和杨玲一起坐一辆的。 结果，顾倩自己跑来了。 “长姐，我跟你坐。”说完，她就上了马车。 顾柔哭笑不得：“杨玲挤兑你了？” 顾倩道：“她想独占，我让着她。” 顾柔轻笑，“不和她吵是对的，你就跟我一起吧。” 两辆马车前往廖家别院。 顾倩和红袖倒是相处的不错，年纪相仿。 只是红袖有些呆呆的。 “长姐，红袖这是天生的？”顾倩看着红袖，到也不想自己见过的傻子那样醉眼歪斜口水直流的，长得标致，就是眼神无光。 “她小时候得了一场病，就这样了。”顾柔抚摸着红袖的长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天下名医很多，会的。”顾倩安慰道。 “是啊，名医那么多总会有办法的。”顾柔微微一笑。 所以自己也要更努力的赚钱才是。 到了廖家别院。 她们一起下车。 杨玲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顾柔。 顾柔不去看她。 周盈拿了帖子，递给门口的小厮：“我们是顾家的，这是大小姐顾柔，三小姐顾倩，还有表小姐红袖，已经表小姐杨玲。” 小厮接了帖子，“几位里面请，知道顾府的小姐回来，我家小姐已经在等待了。” 顾柔颔首。 周盈给了那小厮一点好处。 小厮更是热情，语气也客气了很多。 一进去，杨玲就心生不满了。 她道：“你没参加过这种集会，人家报名的时候，都是从身份最尊贵的开始。” “那是最尊贵？”顾柔不解。 杨玲睨着她：“我爹可是五品！” 顾柔浅笑：“姐姐说笑了，五品官京城遍地都是，这里虽然是津卫城，可人家知道你爹是谁？” 杨玲瞪着她，她就是生气，把自己排在了最后。 连那个傻子……这个傻子是哪里来的？ 顾柔不理她，小厮已经带着他们到了海棠苑。 海棠苑的海棠花绵延十里，一进去就闻到了满院的花香，还有小姐们银铃般的笑声。 小厮跟门口的丫鬟说了声，小丫鬟就对顾柔福了福身：“见过顾小姐，这边请。” 顾柔跟着她，带着身后的人进来。 在一处空地上，摆着好几张席子。 席子上有小炕桌，炕桌上茶水点心，花酒菜肴。 顾柔扫了一眼，果然津卫城大大小小的闺阁小姐都来了。 廖家小姐廖颜起身，“顾小姐。” “廖小姐好。”顾柔微笑，“今日真是打搅了。” “顾小姐别客气。”廖颜浅笑：“这几位是？” “这是我三妹顾倩，表姐红袖，那是我表姐杨玲。”顾柔解释。 听到杨玲的名字，在场的小姐都捂嘴笑了。 前几日城里闹出来的笑话大家都听说了。 杨玲脸色不太好。 廖颜淡笑：“请入座吧，就差你们了。” 顾柔带着三个人坐下，然后周盈和月朵把顾柔准备的点心送上。 廖颜笑道：“顾小姐真是心灵手巧，做生意好，没想到手艺也不错。” 她让身边的丫鬟把点心分下去。 其实，来参加集会的小姐们都带了自己拿手绝活儿。 带着吃食来的不在少数。 所以小炕桌上的吃食才会这么多。 杨玲坐在最末，距离集会的中心最远。 以她这种喜欢出风头的人来讲，当然是不舒服的。 “这海棠花也不怎么样。”杨玲忽然说，“京城安府的海棠才是一绝。” 噗。 有几个小姐没忍住就笑了。 廖颜笑着解释：“安家的海棠花还是从这里的别院里移植走的。” 怎么就比不过安府的？ 第263章 从小就喜欢他 顾柔对杨玲无语了。 她想出风头，别连累了她们。 “这么说看，廖府别院的海棠是闻名天下了。”顾柔奉承着。 廖颜笑着，“你快别这么说，不过是安抚的二小姐看着喜欢，我让人送去几株而已。” 话虽如此，但是顾柔知道，廖颜这是谦虚了。 能让杨玲如此的吹嘘，又念念不忘，一定是最好的。 杨玲不冷不热的：“你没见过，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顿时，周围的气氛就是一冷。 顾柔轻轻摇头，杨玲这个人真是扶不上墙。 “这位是？”旁边一个小姐轻轻放下茶盏问着。 杨玲觉得终于到自己展示的机会了，端出一幅傲慢神色：“我是杨玲，我爹是杨玺杨通判。” “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儿啊。”小姐笑了笑，一副完全不放在眼中的样子。 从六品？ 顾柔记得杨玲是说自己的爹是五品？ 这是欺负她们什么都不懂？ 虚荣心真是要命。 杨玲的脸涨红，“我爹辅助知州大人，相当于五品知州，我哪里说错了？” “相当于？”那位小姐嘴角多了一抹嘲讽的笑纹：“这官职都是你封的？你可问过皇上同不同意？” “你！”杨玲瞪眼过去。 那位小姐淡然喝茶，不以为意的笑着。 其余的几个小姐也都在笑。 “你爹又是做什么的？！”杨玲怒视着她。 “我爹？”她浅浅的一笑：“我不告诉你。” “我看你是不敢说，怕丢人现眼吧。”杨玲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顾柔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家族地位越是显赫，人家不把你放在眼中并不是和你一样都是草包。 “还不知道这边小姐的姓名。”顾柔微微一笑，和气又清婉的看着那个小姐。 “我姓姬，闺名若昭。”姬若昭笑着回答，对待顾柔她并没有敌意。 姬可是大姓，是中华上古八大姓氏之一。 “顾小姐不知道，她爹是广州总督。”廖颜解释，“一直在外，最近才回家探亲。” 顾柔点点头，广州总督，正二品。 难怪不把杨玲放入眼中。 一下子杨玲也老实了不少。 顾柔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愿她能别再出丑了。 杨玲脸色苍白，毕竟人家的爹比自己的爹官职要高出很多。 她见顾柔还对姬若昭有说有笑的，就转移了攻击目标：“你还笑得出来！” 顾柔无奈，“我为什么笑不出来？” “人家的爹是二品，你爹才七品，连我爹都比不上。”杨玲想要从顾柔的身上找回一点自信，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顾倩去拉顾柔的衣袖，很紧张。 谁知，顾柔不慌不忙的一笑：“表姐这么瞧不起我爹，干嘛还让我爹给你说亲？” “也不知道他爹是哪里的从六品，都是七品官是芝麻，六品也就是个黄豆吧。”一个小姐取笑道。 她一说完，其余的人都跟着笑。 “六品官最多了，也要分地界的。”姬若昭冷冷淡淡的说，“顾大人虽然是七品县令，但是临近京城，条件比起一些地处偏远的官员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是有肥差，可是也不多。 最富庶的也不过是江南，广州宁波这一代了。 但不是谁都能抢到的。 杨玲双手捏着拳头，看着面前的小炕桌，双手砰地一声拍在上面，然后用力的将桌子一掀，哗啦一声，桌面上的美酒吃食就散落在地上了。 坐在她旁边的几个小姐都吓得身体往旁边缩去，生怕被溅起来的东西伤到。 顾柔头疼，“杨玲！” 这也太丢人了。 “你愿意被奚落就继续守着，我才懒得和这群人搅合在一起！”说完，杨玲就气冲冲的往外走。 顾柔深深的蹙眉，这也太放肆了。 她立刻向廖颜赔罪：“廖小姐真的是很对不起。” “没关系，让咱们不痛快的人走了，咱们继续。”廖颜轻笑，叫来了下人把东西都收拾好，最后连桌子都撤走了，仿佛杨玲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廖颜十分的和善，并没有以为杨玲就对顾柔她们报以冷眼。 姬若昭虽然有些清高，可是与顾柔交谈的时候，也并没有因为顾柔不懂琴棋书画而如何如何。 倒是教给了顾柔不少出来参加这种集会的小妙招。 几个人相谈甚欢，顾柔想着等客栈开业，她要邀请这些人过去，也算是感激这一次她们对自己的善意了。 喝了杏花酒，吃了美味点心。 几个小姐就醉了。 别院有休息的地方，她们就由各自的丫鬟扶着去休息了。 红袖和顾倩也是一样。 两个小馋猫觉得杏花酒甜，多喝了一碗，顾柔都没有拦住。 这下可好了，醉了。 都走了，就只有顾柔，廖颜和姬若昭三个人还坐在海棠花树下，继续喝酒聊着。 “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真是了不起。”廖颜笑着说：“你这么小的年纪却闯荡出这么多的买卖来，全国都少有。” “廖小姐就别笑话我了。”顾柔不好意思：“我也是生活所迫，不然做个闺中小姐，轻轻松松的多好。” “你以为闺中小姐就容易做了？”姬若昭苦笑，“琴棋书画针凿女工，都不容易。礼仪，乐器，诗书，厨艺，哪一个不是要从小培养，不管你喜不喜欢。” “若昭妹妹这是有感而发？”廖颜笑着问。 姬若昭轻哼，“我是什么样你还不知道。” 廖颜指着姬若昭，对顾柔说：“她家从以前开始在广州就是很有名望的大家族，先皇的八子，是她表兄。” 顾柔颔首，想不到姬若昭的身份如此尊贵。 “你呀你，见人就抱怨，这可和你平时不一样。”廖颜笑着说。 姬若昭淡淡的说：“我也不过是跟着你们抱怨罢了。” “听说你爹要把你送给摄政王？”廖颜笑着问。 “什么送，说的那么廉价。”姬若昭脸红了，难得见她这么淡然的性子竟然也被挪谕的脸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其实是乐意的，你从小就喜欢他。”廖颜睨着她，“他长得好吗？” 姬若昭幽幽的说：“好。” 而且很好。 第264章 连人一起扔出去 顾柔只是听着他们说的，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廖颜也暂时放过姬若昭，扭头对她说：“你还不知道我和七娘的关系吧？” 顾柔点点头，是啊，七娘是怎么认识她的？ “七娘的相公武洪是我娘的亲外甥。”廖颜轻笑，“她算是我表嫂。” 顾柔恍然。 难怪七娘从来不把一些人放在眼中。 她守着一间小小的杂货铺，还真是让人看不出来。 “我这个表兄不喜欢做官，就喜欢走南闯北做生意，也就我这个表嫂受得了他长时间的不回家。”廖颜幽幽的说：“她真是不容易。” 顾柔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跟我提了你的事情，我听了都觉得神奇，你的经历太有意思了，就想着和你认识认识。”廖颜继续说：“刚巧就有了这场海棠宴，她又说你需要运动货物，我想着就让你来了。” 原来是廖颜主动提出来的。 “廖小姐实在是太客气了，本来是我有求于人的。”顾柔道。 “我爹前几天还提起，这次吐蕃使团前来，咱们这边的商队就已经准备好了，顾记香铺的柔肤皂可是运送的最多了。”廖颜喜道。 “也是赶巧了，不过运往其他地方的路线还是没有拓展出来，还需要颜家的帮忙。”顾柔回答。 “这个好说。”廖颜笑了笑：“我回去跟我爹提一下，明天就有人回去你家铺子找你商量的。” 顾柔轻轻颔首：“廖小姐，我真是感激不尽了。” “哪里的话。”廖颜笑着，“难得与你认识，你讲了那么多新奇的事情，是我一辈子都听不到的，我觉得很有趣。” “廖小姐喜欢就行。”顾柔淡淡从容的一笑。 如此这次的事情总算是圆满的解决了。 要回去了。 廖颜还送了顾柔一些东西，一坛杏花酒和一个食盒，顾柔也都收下了。 上车之后，两个小酒鬼一起睡在车里。 她无奈的摇摇头，拿着披风给她们盖上。 顾柔坐在车里，身子随着车轻轻晃动。 “周盈，杨玲呢？”顾柔闭着眼睛问。 “已经回去了。”周盈回答。 “脸色如何？”顾柔问着，心中暗想，回去了怕是也不得安宁。 “挺好的。”周盈回答。 顾柔轻轻睁开眼睛，皱了皱眉：“什么叫做挺好的？” “就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好的。”周盈解释。 “这不可能啊。”顾柔自言自语道。 周盈望着顾柔：“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顾柔轻轻摇头：“算了，有什么回去再说吧。” 进城之后，顾柔就先送了顾倩回顾府，自己带着红袖回自己的宅子。 孙妈看红袖是被抱进来的，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和顾倩一起偷喝了杏花酒。”顾柔解释：“孙妈你照顾着她。” 孙妈点头：“这丫头本来就喜欢甜的。” 那杏花酒口感也是微微甜。 顾柔笑道：“是啊，今儿连平日里最爱吃的肘花都不吃了，净顾着喝酒了。” 孙妈让月朵去端来一盆热水，给红袖擦了脸和身子，然后给她裹上被子，让她先去睡。 顾柔就跟着孙妈聊了聊最近在顾府的事情。 “你说崔妈妈也来了？”孙妈拧眉。 顾柔颔首，瞧着孙妈脸色不太好的样子，道：“孙妈，这个崔妈妈欺负过你吗？” 孙妈讪然，“算不上欺负，只不过是不对付而已。” 毕竟她们各为其主。 顾柔道：“她这个人倒是有些心眼儿。” “你以后再多接触一些就知道，老夫人跟前的人都是这样的。”孙妈意味深长的说。 顾柔打了一个哈欠，“我去眯一会儿，晚饭了叫我。” “把我现在给你铺床。”孙妈手脚麻利的把床铺上。 顾柔脱下鞋子躺在上面，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还是自家的床舒服。” —— 第二天，顾柔还要回去。 出门前，她问道：“青墨有什么送来吗？” 孙妈摇摇头：“没有。” “听说吐蕃使团还要多停留半个月，估计他早不了。”顾柔轻叹，快十来天没见面了。 说好了给写信的，也没有。 “小姐若是不放心，去找十三爷如何？”孙妈提议。 顾柔摇摇头：“不了，这次吐蕃使团来，凤十三是负责接待的，也不在军营里。” 所以去了也没有用。 还是慢慢等吧。 说完，她就上车了。 车子到了顾府就停下，她下车。 金蕊出来迎接：“昨晚小姐妹回来，表小姐可是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惯她的毛病！”顾柔深深地蹙眉：“把这里当成什么了？” 想着，顾柔脚尖一转，她要先去找顾修德才是。 顾柔也不说什么，只是把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最后补充道：“爹，她丢人显眼不算什么，可是得罪了姬家，连累的是咱们。” 顾修德要是再被贬，就只能去守城门了。 读了一辈子的书，好不容易中了举人做了官，先是被哥哥坑，又被外甥女坑，这一辈子的仕途就都搭进去了。 “我知道了。”顾修德脸色不好。 顾柔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她从月亮门出来，到了自己的屋子。 解开披风准备休息一下，顾倩就走了。 “长姐，我有事告诉你。”顾倩道。 “坐下说。”顾柔也坐下来：“怎么了？” 顾倩低声道：“玲表姐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在姑姑的面前把错都说成是你的，说是你让人把她轰出来的。幸亏被我听见了，我就说了两句，她就在屋子里闹开了，还砸了东西。” 砸东西？ 顾柔站起身来，“脾气真是不小，我去看看！” 顾倩没想到顾柔突然这么生气，她有点担心，立刻跟过去看看。 还没到顾倩的屋子，顾柔就听到了叫骂声。 她也不客气，冲进去，还没等杨玲看清楚，就给她了一巴掌。 杨玲被打的头昏眼花，眼前直冒金星。 顾湘大发雷霆，伸出双手要掐顾柔。 顾柔更不客气，一脚就把她提到了一旁。 指着她们道：“你们俩差点害的我爹没了官儿，这里容不下你们！来人，把她们的铺盖卷给我卷了，连人一起扔出去！” 第265章 多写一点不可以吗？ “你敢！”顾湘瞪着顾柔。 她真的敢，自己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顾柔冷嗤：“我怎么不敢，你以为这个家里有人欢迎你们？惹是生非的东西！” “你敢骂我。”顾湘睁大了眼睛，指着顾柔的鼻子。 顾柔幽幽的冷笑，“骂你，都是客气的。你们差点害的我爹得罪了八王和广州总督，丢官职掉脑袋，我们才不会要你们这种害人精！” 一听说差点得罪了八王和广州总督，余姨娘和蒋姨娘都有些诧异和不安。 这些人官职比顾修德大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不管是得罪哪一个，后果都很严重，更何况是两个。 顾湘皱着眉头：“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顾柔冷笑：“不信你去问问，昨天来参加姬若昭就是广州总督的女儿，八王是她的亲表兄！” 顾湘去看杨玲，这些她都不知道。 杨玲也没有提起，只说是被顾柔欺负了。 “那个姬小姐可厉害了，差点当场就让她爹写折子递给皇上，要看我爹的脑袋。”顾倩站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着。 立刻让人更信了几分，也更害怕了。 “我不过是反驳了几句而已。”杨玲气道：“她真是小肚鸡肠。” “人家那是不和你一般见识，不然当然揍你都是客气的。”顾柔冷冷道：“你没连累你爹，却连累了我爹，现在你们走吧。” 顾柔给周盈金蕊递了一个眼色，金蕊就带着府中两个老妈子把她们的行李卷了卷，抱了出去。 “顾柔！”顾湘怒气冲冲的吼着，眼睛都红了。 今日顾柔敢这么做，那她们母女俩的脸面还能往哪里搁？ 别说顾柔了，就是在余姨娘和蒋姨娘的面前，都抬不起来了。 顾柔冷冷的看着她们，冰冷的眼神不带一丝同情。 对于这种人，没必要心软。 “愣着什么，轰出去。”顾柔下着命令，神情和语气都带着霸气，把旁边的蒋姨娘都吓住了。 余姨娘倒是也知道顾柔的性子。 见她这么动怒还是第一次。 金蕊也不再犹豫，带着两个婆子就把她们的东西扔出去，直接把人轰出了顾府。 “大小姐不怕闹得人尽皆知吗？”余姨娘很担心的问。 顾柔冷冷的一笑，走到顾府大门口，对着顾湘和杨玲道：“你们仗着老夫人，在我顾府横行霸道，我们一家人被你们欺负的连日子都没发过了。现在你们又得罪了姬家，害得我们都被连累。为了划清界限，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我们的亲戚，以后不许蹬我们的门，更不许打着我们的幌子招摇撞骗。” 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热闹。 顾柔暗中冷冷的一笑，继续道：“各位父老乡亲都在，帮我们做个见证，她们不再是我们顾家的亲戚，因为她们差点害的我爹丢了官职，这种人我们不敢收留，也希望大家伙都看清楚了，认清楚她们，若是她们敢以我们的名义出去骗人，来告诉我的我给一两银子，如果听见她们骂我们，并且还有作证的，我也给一两银子。” 这么一说，大家都心动了。 那可是一大笔钱。 顾湘气的鼻子都歪了，平日里吃饭没钱，到这个时候反倒是有钱了。 顾倩睨着她们，“你们好自为之，这些天你们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写信给老夫人，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在这里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顾湘双眉倒竖。 顾柔淡淡的一笑，“怕是连京城都要和你们划清界限了。” 不管是八王还是广州总督，足够京城那些人惶惶不安了。 顾柔转身，命令将大门关上。 顾湘看着紧闭的大门，呆呆的不说话。 “娘，怎么办？”杨玲没想到顾柔雷厉风行的就把她们赶出来了。 连老夫人的面子都不顾了。 还不止如此，更是把把她们的事情写了书信送过去，还在京城里宣扬。 顾湘咬咬牙：“我就不相信了，顾柔能有这种本事！走，咱们去京城！” 就算是走，也要走过去。 不远处，廖颜和姬若昭都坐在一辆马车里，看到顾柔的所作所为，都不禁一笑。 “她真是泼辣。”姬若昭道。 “泼辣还不失稳重，你瞧瞧刚才那番话，没人敢指责她的不对。”廖颜笑了笑：“你说她年纪和咱们也差不多，本事倒是不小。” 姬若昭想了想，“难道你不觉得，她和我们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廖颜没懂。 其实姬若昭也说不上来，只是给人的感觉。 顾柔不像一个普通的女子。 “人家现在搬出来你来了，你想怎么办？”廖颜笑眯眯的问。 “反正我看那个杨玲不顺眼，给她点苦头尝尝吧。”姬若昭神情淡淡，“她爹就是一个通判，想升还是想贬，我爹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 赶走了家里的两个大瘟神，顾柔决定晚上好好地吃一顿。 连顾修德都回来了。 当然，顾柔赶走了顾湘和杨玲的事情，他是装聋作哑，不知道也不问。 顾柔偷偷地笑着，这样最好，将来的事情顾修德大可以在老夫人面前，一问三不知，老夫人也没辙。 吃过了晚饭，顾柔回了自己的宅子。 她一并带走了，青墨送来的插屏，他给画的画像。 这些，她不太愿意放在这里。 更或者说，她还没有完全把这里当做一个家看待。 也许，在她内心更深的地方，只把有青墨在的地方看作是家。 还有孙妈和红袖。 那才是她的至亲。 顾柔刚进来，孙妈就递过来一封信。 看到了封面，顾柔就笑了。 是青墨送来的。 信封上只写了顾柔亲启四个字，她却已经倍感亲切了。 展开信，一朵被压扁的白梅就掉落了出来。 信上写道：“前段日子回来看到最后一株白梅就压在了书下，我这边一切安好，勿念。” 顾柔放下信，把已经成了干花的白梅拿起来，放在掌心欣赏着。 “就写了这么一句话，多写一点不可以吗？”她自言自语着，“哪怕随便说说天气也好呀。” 第266章 你都知道了？ 翌日。 天下起了雨。 “这雨季是来了。”孙妈看着从屋檐下低落的雨说。 顾柔也站在廊下，看着淅淅沥沥的雨：“这场雨再下过去，天就热了。” “是啊，这一年就过半了。”顾柔坐下来。 孙妈给她到了一杯热茶：“听说吐蕃的商队明天就启程了。” “他要回来了。”顾柔笑了笑。 “听说这次商队来还有一个目的。”孙妈说：“好像是他们想把什么公主嫁过来。” “皇上才六岁。”顾柔掰着手指。 “皇上是小，可是他几个皇叔都已经成年了。”孙妈道：“别的不说，现在摄政王把持朝政，嫁给摄政王岂不是和皇上一样。” “嘘。”顾柔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隔墙有耳。” 孙妈用手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嘴，讪讪的笑着。 顾柔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说道：“她想嫁给谁都可以，和咱们又没有关系。” 孙妈点点头。 “等下雨停了，我还要去一趟香铺，顺便再去看看玻璃坊。”顾柔盘算着，这一次借用了廖家的商队，香铺可能还要扩充。 玻璃房的酒瓶也该提前做出来了。 还要木桶，用来发酵葡萄酒。 这么一算，她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忙。 这段时间为了应付顾湘她们，把时间都浪费了。 过了一个时辰，雨果然就听了。 但是却起风了，天也阴沉沉的，但不是要下雨的样子。 孙妈给顾柔系了披风，送她出门的时候，叮嘱一起去的周盈：“记得给小姐吃热的，小日子快来了，她又要不舒坦了。” “是。”周盈点点头。 全家对顾柔照顾最为细心的就是孙妈了。 她们到了香铺，廖家商队的廖把头已经到了。 他是廖家的家生子，从小就随了主子的姓氏。 “廖把头。”顾柔走上前去。 廖把头今天三十来岁，长得十分精神，浓眉大眼，一身的彪悍气息。 “见过顾小姐，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打算带多少货。”廖把头问道。 “你先请坐吧。”顾柔让他坐下。 周盈端来热茶。 顾柔笑道：“我想知道这一趟廖把头都会经过哪里？” “往江南走。”廖把头道。 顾柔掐指一算，“苏州，杭州这些地方都有我们销售点，我看至少也要有五万块了。” “那至少也要三辆车了。”廖把头算计着，毕竟商队的人员是固定的，能运动的货物也有极限。 顾柔点头，“是。” “倒也没什么问题，那就请廖小姐写了收货人的地址和姓名，我们好去通知一下。”廖把头道。 “这没问题。”顾柔说：“等你来装货那天，我一并交给你。” “好。”廖把头点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 送走了廖把头，顾柔问栓子：“马恒有没有送消息来？” “送了，顾湘和杨玲的事情，京城好多人都知道了。”栓子道。 顾柔十分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 只要有人知道了就行，就等着这件事传到老夫人的耳中了。 顾柔要去玻璃坊，就从铺子里出来。 车除了车，走在去的路上，可是道路泥泞，这路十分的不好走。 顾柔在车子里摇摇晃晃的，不禁苦笑，是自己考虑不周。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张大宝掀开帘子：“小姐，马车陷进去了，还请小姐先下车，把车先弄出来再赶路。” 顾柔点点头。 她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路边。 道路泥泞，顾柔的鞋子也脏了。 这是她很喜欢的一双青色的绣花鞋。 看着张大宝赶车，顾柔也跟着着急。 她对周盈道：“我看这车不好弄，好在也不远了，你快去叫人来。” “是。”周盈立刻跑向玻璃坊。 张大宝赶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没有人给推着是不行的。 这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顾柔没太注意，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在发愣。 忽然一束高大的人影将她罩住，一抬头，她就笑了。 “青墨！”她睁开双臂，抱住他的脖颈。 她没矜持住。 青墨双手圈住她的细腰，嗓音温浅，“去了家里，才知道你来这边了，想没想我？” “没有。”顾柔不满，“走了这么久，就写了几个只言片语。” 她才不会想他呢！ 青墨容颜俊美，薄唇勾着优美的弧度：“那梅花还不够吗？” 顾柔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的更多。” 青墨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看着她的绣花鞋，眉头一簇，就将她拦腰抱起来。 “别。”顾柔有些顾忌，这样就太过分了。 青墨不管她，走到自己的马前，让她上马。 顾柔上去。 青墨把缰绳递给她，“你先去，我帮忙把马车弄出来。” “我已经让周盈去叫玻璃坊的人了，应该很快就到了。”顾柔道。 青墨颔首，“你先去，你小日子该来了，不能着凉。” 顾柔轻咳，他记得也太清楚了。 “小姐，小姐！”周盈跑过来。 她身后跟着玻璃坊的那些工人。 有了他们的帮忙，车很容易就推出来了。 顾柔没再上去，就骑着青墨的马到了玻璃坊。 下马的时候，也是青墨扶着她。 然后两个人一起进去。 陶老师傅知道他们会来，已经预备了饭菜。 吃过了午饭，顾柔才去看那些已经做好的玻璃瓶。 玻璃瓶做了两种，一种是棕色的一种是青色的。 将来用来装红酒和香槟酒。 “这瓶子的造价很高，做成酒有人买？”陶老师傅不解的问。 “酒瓶是可以反复利用的，我可以跟买酒的人说，想要酒可以拿瓶子再来买。”顾柔回答，“再者，这种酒价格高，我卖也是卖给能买得起的人。” 她还订购了酒坛子，普通人想喝也可以喝便宜的。 陶老师傅没再说什么。 毕竟顾柔做生意倒是还没有失败过。 顾柔把一张设计图给他，让他按照上面的图，做几只高脚杯。 这些东西，她没想做太多，毕竟不符合时代。 事情都办完了，顾柔和青墨两人才回去。 路上，顾柔转身对青墨问：“那个吐蕃公主好看吗？” 青墨一愣：“你知道了？” “知道了。”顾柔浅笑，“她真的要嫁给摄政王吗？” 第267章 我想见见我女儿 青墨邹着眉头回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有心上人，也不会再喜欢其他的女人了。” 顾柔想了想，“我还以为这个摄政王会为了政治牺牲自我呢。” 青墨却道：“怕是他心上人不会同意的。” 甚至会闹翻天。 “莫非摄政王的心上人是个母老虎吗？”顾柔不解的问。 青墨顿了一下，“那谁知道呢？” “你刚刚还说你知道他有心上人，现在却又说什么都不知道。”顾柔皱眉。 青墨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我只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至于其他的当然不清楚了。” 顾柔轻哼，“不告诉我就算了。” 青墨淡笑：“以后你会知道的。” 这时，马车已经到了宅子门口。 青墨先下去，然后是顾柔。 他扶着顾柔下来，顾柔嘴角还挂着恬淡的笑容。 一抬头却看到门口石狮子旁边站着一个女人。 韩王氏，真是久违了。 顾柔装作没看到，准备直接进去。 “顾柔！”韩王氏叫住她。 顾柔扭头冷淡的看着她，“你出来了？” 韩王氏一脸的苦相，在牢里待了大半年，怎么可能面颊红润有光泽？ “是……是的。”韩王氏神情尴尬：“我找你有事。” “铺子是欣琼卖给我的，我看过地契是写了她的名字，她是买是卖都跟你没关系。”顾柔冷漠的说。 “我知道。”韩王氏回答的很急切，“我不是来要回铺子的，是想见见红袖的。” 见她？ 顾柔蹙眉：“她不想见你。” “顾大小姐，我求求你了。”韩王氏走上前来，跪在顾柔的面前，“让我见她一面就行，我就和她说说话，不会太久的。” “你应该知道，你把她给卖了。”顾柔冷漠的提醒，“她和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这件事倒是提醒了顾柔。 她也应该去把红袖的卖身契买回来了。 “她可是我的亲女儿，我想见见都不可以吗？”韩王氏激动的问。 “不可以。”顾柔冰冷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温度。 甚至，说完之后，她已经拎着裙摆，拾阶而上进了宅子。 韩王氏幽幽的看着顾柔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牙。 孙妈见顾柔回来，急切切的问：“韩王氏还在？” 顾柔颔首。 孙妈见着青墨也跟回来了，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竟然找来了？” “还能是怎么回事，自己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小良彩穗都还小，她只能想到红袖了。”顾柔深沉的说：“今后出门盯好了，别让她接近红袖，我瞧着她心术不正，别又是打着什么主意。” 孙妈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会护着她的。” 顾柔转身看向青墨，他进了屋子在洗手，她道：“怎么韩王氏被放出来的这么早？” “她和韩祖昌在狱中推卸责任，韩祖昌也没有料想到她会留了一手，把他给坑了。”青墨解释。 顾柔道：“原来如此。” 难怪小王氏曾经说过，韩王氏要被放出来。 莫非。这姐妹两人一起把韩祖昌给坑了？ 不会吧？ —— 韩王氏悻恹恹的往回家的路走着。 她想，顾柔见死不救，又不肯让自己见红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姐？”小王氏不知道是从哪里走来的，站在韩王氏的身后。 韩王氏扭头看着自己的亲妹妹，眼睛一红，“莲子。” 小王氏轻叹，“你说你怎么就混的这么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韩王氏着急的问。 小王氏轻笑：“你先别问了，你这是从哪里过来的？你去找顾柔了？” 韩王氏点点头：“我想求她帮忙，可是见着她我不敢说。” “她怎么会帮你。”小王氏嘲笑着，“别的不说，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韩王氏摇着头，她没什么打算。 家是不能回了，村里的人对她都冷冰冰的，连两个孩子都有点怕她。 “我给你指条明路。”小王氏勾起了唇角：“姐，其实你打扮打扮，再养几年应该还是很漂亮的。” 当初韩祖昌不就是看中了韩王氏的美貌，才把她娶回家的。 虽然她憔悴了一段时间，可是底子还在，好好地打扮一番还是很漂亮的。 韩王氏蹙眉：“你这是胡扯什么呢？！” “姐，实话跟你说，我是想你如果答应我就给你再找一个男人，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小王氏笑眯眯的说。 “莲子你……”韩王氏深深地蹙眉。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王氏讥诮的笑着：“姐，你就是嫁的不够好。其实以咱们姐妹的容貌当初嫁个秀才都可以。” 韩王氏气道：“不行，咱们都是良善的人，不能做这种事！” “姐姐，你醒醒吧。”小王氏很现实的说：“我知道你还想救姐夫，可是你没钱没权拿什么救？再说了，他算个什么男人，除了长得好看，哪里为你做过什么。” 韩王氏没有说话，只是一提起欣琼的事情，她的心里就十分的不舒坦。 “姐，有钱有势的男人多如牛毛，你何必字一棵树上吊死，还是一颗歪脖子树。”小王氏嫌弃的说。 韩王氏抿抿唇，眼神开始飘忽，似乎不再那么的坚定。 小王氏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就拉着韩王氏的手，道：“姐姐，你瞧瞧你都粗糙成什么样子了，看着我都心疼。” 这几句话倒是说到韩王氏的心里去了。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 “跟我走吧，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还是那个漂漂亮亮的王娟子。”小王氏拉着韩王氏就往一个方向走着。 韩王氏就跟着她走。 她们来到一处别院，小王氏推门而入， “这是你住的地方？”韩王氏惊讶道。 “这是我家。”小王氏笑眯眯的说，“看着还不错吧，我还有一处宅子。” “哪来的？”韩王氏困惑的问。 小王氏却得意洋洋的回答：“我男人送我的，姐，瞧见了吧，跟着有钱的男人就是要过这样的日子。” 第268章 其实我也很想你 青墨回来之后，顾柔也没再回顾府。 反正该走的人已经走了，根本不需要担心。 倒是乔易派人送来了消息，客栈的主楼要封顶了，请顾柔回去瞧瞧。 顾柔打点行装，准备带着一家人回去住一段时间。 她让周盈给顾修德送了消息。 顾修德让周盈这么回话，“就告诉她，家里的事情不要操心，既然是要去散心的，就痛痛快快的玩儿，一定要注意安全。” 顾柔听了这番话，笑得不行。 其实，顾修德话里有话。 是希望她不要不管他们。 所以有些话就反着说。 两辆马车，装着四个人的行装就往上青村去了。 顾柔本应该和孙妈还有红袖在一辆车里，可是青墨却偏偏把她拉过去。 马车里只有他们二人。 顾柔抱怨：“你让我过来。喝茶吃点心的还要我伺候着你，谁来伺候我？” 她这话半真半假，有一部分就是怨言。 一走就是那么久，不声不响的又回来了。 期间，只有只言片语的。 她很不满。 青墨坐在她身边，隐隐作笑，他把自己的茶给她，笑道：“我来伺候你。” 顾柔接过茶盏，才发现是他喝光的，她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了？ 真是幼稚。 “哈哈。”青墨笑的十分开心。 顾柔白了他一眼，“你这个男人真是讨厌。” “别生气。”青墨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忽然变得很灼热：“其实我也很想你。” 真的很想。 她不在身边，生活似乎又变得那样的无趣了。 顾柔神情也变得清婉：“想我不写信，写了才写那么一点儿。” 青墨深沉而炽热的说：“难道我想表达什么你不懂吗？” 他不相信顾柔不懂。 不过是装作不懂而已。 “青墨，发乎情止乎礼。”顾柔提醒。 青墨苦笑：“我知道。” 还要再等一年。 顾柔轻叹：“我爹对京城那边还是有顾忌的，和定远王退婚的事情，他也有些含糊。” “你爹死心眼，在朝政上就不知道变通。若不是看着他恪尽职守，虽然是被家人连累，早就一撸到底回家种地去了。”青墨道。 “我倒是希望我爹什么官职都没有，那样定远王也许自己就来退婚了。”顾柔耸肩。 他是王公贵族，怎么会娶一个平民女，岂不是闹笑话。 青墨道：“你爹只是一方面，还是要从关键人身上下手。” 顾柔颔首：“我会开始收集一些定远王的事情，找一点蛛丝马迹。” 青墨皱了皱眉，阻拦：“你最好先不要这么做，最近朝廷里也有人在查他，他那边十分的警觉，你不要引火烧身提起暴露了自己。”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顾柔微微有些诧异。 “朝廷波谲云诡，互不两立的很多。虽然朝廷不让党同伐异，可是这种事情在所难免。”青墨淡淡的说。 “这为官之道你倒是知道的多。”顾柔凝眸望着他：“跟在十三爷的身边，青墨，你想某个什么？” 他为了十三爷卖命，总要有点目的吧？ 是功名利禄，还是别的？ “你觉得呢？”青墨反问。 顾柔摇着脑袋，“你神神秘秘的，我哪里知道，看你送我东西也不像是视财如命的人，那也许只是为了名？可是为了名，很多事你又办的很低调，有什么事甚至没人知道是你做的。” 所以她也不明白。 青墨笑了笑：“我是为了你。” 顾柔蹙眉。 “娶你，总要预备一些老婆本吧？”青墨似笑非笑的说，目光变得很认真，“听说你娘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顾柔我也想给你这样的荣光。” 顾柔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睡什么。 其实她对这种事没什么执念。 可是他这么说，顾柔却很开心。 青墨握住她的手，“京城顾家的事情，你也不需要太操心。姬家对他们进行了打压，他们的日子也难过。” “这件事你知道了？”顾柔惊讶。 她还以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青墨不会关心。 “知道了。”青墨淡笑：“动静闹得那么大，我怎么能不知道？” “什么动静，我不过是让人把这件事说了出去，还有别的事情？”顾柔惊讶。 “姬若昭的父亲来京述职，再次向皇上提了你二伯贪污的事情，说有一笔银子去路不明，皇上便让人查一查，结果还真有。”青墨回答。 顾柔精致小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放心，吐不出这笔银子，他们离不开京城。”青墨知道她的担心。 “我怕他们找我爹要银子。”顾柔讪讪的说。 “他们要不着。”青墨挑眉，勾起唇角：“再者，你会给？” “不给，打死也不给。”顾柔生气的说：“明知道我也在这边，老太太和大夫人一点表示都没有，这明显是轻视我这个长孙长女，我才不会给她们钱！” 青墨笑了笑：“那不就得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我就是生气。”顾柔是真的动怒，那边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中了。 一路上没什么事，顾柔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青墨说了说。 青墨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的还会帮顾柔开解一番。 “杨玲的父亲一直想要升迁，也是使劲了浑身解数，这一次又被姬家盯上，以后都无望了。”青墨道。 “那是他活该，教育出这种女儿来。”顾柔蹙眉：“我听三妹妹说，我这个姑姑是打着让杨玲跟我一起嫁给定远王的主意。” 青墨俊逸的长眉渐渐起了一层褶皱。 “我能不生气吗？”顾柔摊开手，“我自己的事情她们都要插一手。我就是怕，我不想嫁给定远王，他们因为有利可图而逼着我嫁。” “说到底是你爹性子的问题。”青墨定名要害，“你是他的女儿，婚事是由他做主的。” “还好，我发现我爹也不是那么傻，这几次他虽然都躲得远远的，暗中却也没少帮我。”顾柔分析：“我倒是觉得我爹，很会演戏，说不定在老夫人面前的逆来顺受，都是装的。” 第269章 我只要你，顾柔 “顾柔，在官场上再老实木讷的人也都有自己的心眼，你爹当初能做到四品，你以为只是因为他勤勤恳恳吗？”青墨淡淡的说。 “依我看是我爹没儿子，腰板不够硬。”顾柔分析：“还是要好好地想个办法才行。” 哪怕是让妾室给他生下一个儿子都可以。 这时，马车已经进村了。 他们下车，把东西卸下来。 顾柔就跟着青墨先去客栈瞧瞧。 出了村口，远远地就看到了一栋三层建筑。 那就是顾柔盖的客栈。 后面的二进院子已经在动工了，三进院子也在打地基。 乔易看到顾柔和青墨走远，远远的就走过来了迎接了。 “二位都到了。”乔易笑着。 顾柔看了看客栈，满意的点点头：“真是不错。” “黄监工亲自监督的，听说比京城的悦来客栈都要好。”乔易解释着，他没去过京城，不过是黄监工自己这么说的。 顾柔笑了笑，迈步走进去。 客栈里虽然还没有布置，不过地板已经嵌好，崭新的能照清楚人的模样。 “都是用最好的木头抛光打磨出来。”乔易说：“这些都是山林上的木头，除了费了一些人工费，并没有花什么银子。” 所以当初顾柔买下了三座山还是挺值的。 “明天的封顶仪式准备的如何？”顾柔又问。 “都妥当了。”乔易回答。 顾柔点点头，“劳你费心了，我不在，都是你们在帮我。” “顾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太客气了。”乔易笑着：“你不知道大家多感激你。” “为什么？”顾柔不解。 “村子里好多的姑娘都因为家里富裕了，相亲对象的条件也跟着变好了。”乔易回答：“上个月有两家姑娘出嫁，都嫁给了不错的人。听说现在媒婆一提姑娘是上青村来的，都抢着要呢。” “竟然还有这种事。”顾柔轻轻一笑，还真是有趣。 “不止如此，小伙子娶媳妇，那些姑娘都愿意来上青村。”乔易笑着说：“大家都说这是你的功劳。” “我这算什么，也是沾大家的光。”顾柔道：“咱们去小吃铺吧，我也有些细节的事情和你商量。” “好。”乔易点了点头，“我去找我岳丈，等下过去。” 顾柔点点头。 乔易走后，她对青墨道：“你刚才都听见了吧？” 青墨一笑，“倒是有趣。” “被人念着好，还真是开心。”顾柔浅浅的一笑，“上青村的姑娘现在可是很抢手呢。” 青墨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没关系，我已经预定了一个，跑不了了。” 顾柔偷偷的红了脸，轻咳，假嗔：“你瞧上哪家的姑娘了？” 青墨笑道：“顾家姑娘。” “顾家的姑娘可多了。”顾柔嘴角的笑纹有些克制不住的荡漾出来。 “弱水三千只饮一瓢。”青墨笑了笑，“我只要你，顾柔。” —— 顾柔和青墨来到小吃铺。 刚过了晌午，铺子清净了不少。 喜柱媳妇收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给他们泡了茶预备了点心，端上来。 顾柔身边坐着青墨，对面是乔易，周大叔还有黄监工。 “这段时间真是谢谢几位了。”顾柔感激道：“没有你们，这客栈也撑不起来。明天是最关键的一天，傍晚就有人把明天用的半扇猪给送过来，还有茶叶点心什么的。诸位帮我瞧瞧还需要什么？” “顾小姐准备的周全，什么也不需要了。”周大叔说。 顾柔道：“明天三位一定要早点来，我这边还需要人手。” “那是自然，只要有好酒好菜。”黄监工开玩笑的说。 “平日里不敢给您酒喝是怕误事，明天的酒水管够。”顾柔轻轻一笑，“还有一件事，客栈规模大，原先喜柱和喜柱媳妇帮我，我看不够，我知道王梦和她爹娘已经回来了，就想着让他们也过来帮忙。” “让他们做什么？”周大叔细致的问。 “这客栈运营又是另外一种模式了，喜柱和喜柱媳妇就管厨房灶上的事情，王大叔和王大娘可以负责客栈的打扫清洁，王梦可以做一些接待的事情。”顾柔道。 “这么说你打算重新请掌柜的？”周大叔问道。 顾柔颔首。 周大叔想了想，“这样也好，经营客栈需要一个四面玲珑的人，客人来自五湖四海，什么脾性的都有，找一个掌柜的，要知道变通。” 这也是顾柔的意思。 他们商议了一下，事情就稳妥了。 然后大家各自回去预备。 顾柔也把喜柱和喜柱媳妇叫过来，把自己的分配跟他们说了。 “以前都是给你们一钱银子，现在小吃铺变成了客栈，我给每个人每月两钱银子，年底封红。”顾柔说。 喜柱和喜柱媳妇没有怨言。 毕竟在这里这段时间，他们过得很开心。 “东家。”喜柱媳妇犹豫了一下，“东家若是不嫌弃，就把大丫给带在身边吧。” 顾柔一愣，“喜柱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丫是我的女儿，二丫也是，说句东家介意的，我只是觉得大丫跟在你的身边，说不定将来能找个更好的男人。”喜柱媳妇十分现实的说。 顾柔也猜到她的意思。 “可是跟在我身边，就要吃苦。”顾柔反问：“你舍得吗？” 大丫跟着顾柔，自然不像是红袖跟着顾柔了。 说白了，就是要给顾柔做丫鬟。 “舍得。”喜柱媳妇不停地点头，“我都和她说了，她自己也愿意。” 顾柔去看站在门口已经有七岁的大丫，真的是太小了，顾柔都不舍得用她。 “这样吧，再等一年。”顾柔道：“让她都跟你们亲近亲近，等到了八岁我再接她走。” 喜柱媳妇点点头，“好。” “小姐。”大丫忽然开口，“大丫想现在就就跟着你。” 顾柔看向她，神情平和而温柔：“你真的这么想吗？” 大丫回答：“大丫知道爹差点死了，是大小姐救的，还给我们提供了吃喝和住的地方。家里有二丫在，大丫愿意替爹娘报答小姐，还希望小姐带我走吧。” 第270章 敢不敢承认你们的关系？！ 顾柔看着大丫，想不到她年纪小觉悟倒是很高。 “好吧。”顾柔点点头，“你跟着我就是了。” 大丫很高兴。 喜柱和喜柱媳妇也都流露出欣慰却又不舍的笑容来。 顾柔道：“那你以后就不能叫大丫了，就叫沉笔吧。” 大丫点头，“是，以后大丫叫沉笔。” 顾柔让周盈指点着沉笔，毕竟她年纪小，还需要多多历练才行。 回去后，孙妈知道沉笔跟着顾柔，也有些就惊讶。 她道：“这夫妇俩还挺知恩图报的。” 其实就算跟着顾柔，沉笔最多也是嫁给庄户的儿子，不过顾柔是绝对不会亏待她就是了。 顾柔道：“是他们的心意，我也不好拒绝，我看大丫还挺懂事的，平日里也都是她照顾着二丫，先用用。” 再者，这是自己人，也放心。 孙妈明白顾柔的意思，答应会好好的调教。 沉笔做了顾柔的丫鬟，孙妈就按照规矩给她重新做了衣衫。 她得了新衣衫，去向顾柔谢恩。 顾柔淡笑，叮嘱道：“你年纪小却很懂事，这一点我十分的放心，只是你离开爹娘难免心里会难过，不过家里其他姐姐们都会照顾你的，况且城里到村里也不远，你想回家我也不会拦着。” 沉笔跪下，“沉笔不想家，沉笔只知道报恩。” 顾柔轻叹，“你这个孩子我以前倒是没注意到。” 没想到她的性子是这般的坚定。 这样也好。 这种人很难被售卖。 顾柔用着也放心。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清早，全家就都醒了。 他们一起往客栈去，全村的人几乎都来了。 还有来上香的香客们。 顾柔笑盈盈的站在门口，看着来看热闹的人，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纹。 吉时已到。 顾柔就让乔易和张大宝他们点了炮仗。 最后一片瓦片落下，这封顶的仪式就算完成了。 其实就是一个仪式，没什么复杂的。 封顶之后，客栈并算是开张了。 不过顾柔还是觉得应该试营业。 先提供吃食，暂不提供住宿。 等里面都布置好，正式开张再说。 但是，小吃铺已经移过来了。 依旧是喜柱和喜柱媳妇两人负责张罗。 大堂里的桌子都挤满了人，生意十分火爆。 王梦和王大娘也来了。 说好了要在这里帮忙，本来顾柔是让她们正式开张了再来。 可是顾柔也给算着工钱，她们过意不去还是来了。 一直忙到了晌午，大家才得以休息。 顾柔拉着青墨一直在二楼休息，王梦端着热茶上来，对他们说：“这还不是正式开张，就都忙不过来了。” 顾柔把一杯茶放到青墨面前，自己另外端了一盏，笑道：“这还不是最好的，等到了佛诞一类的日子，只会更忙。” “你找好掌柜了？”青墨淡淡的问。 “找好了，七娘给推荐的。”顾柔笑道：“是她本家一个叔叔。” 这件事顾柔只是提过一次，七娘就给安排了。 顾柔信她，所以也没有见一见，就答应了。 这个人明天就会过来，顾柔已经做了安排。 “对了，我刚才看到韩王氏了。”王梦幽幽的说：“我看她穿的还不错。” 顾柔蹙眉：“你看清楚了？” 王梦点点头：“这我哪能看错。” 顾柔揉了揉眉心，“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说到他，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王梦顿了顿，“她好像有……有男人了。” “什么？”顾柔深深地蹙眉。 “真的。”王梦很认真：“我和我娘在回来的路上听说的，她跟了隔壁村一个很有钱的男人，那个男人有老婆，她还厚着脸皮的贴上去。听说那个男人给她在城里租了一间屋子，就那么过日子呢。” 顾柔不敢相信，“她还没和韩祖昌和离呢。” “可是韩祖昌一时半刻也回不来，大家都不愿意沾她，自然也懒得管。”王梦道：“她自己都不嫌丢人，咱们又能说什么？” “可是这也太……”顾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东家，东家！”喜柱蹬蹬蹬的上楼，“外面有人找茬。” 顾柔站起来，精致的脸庞神情肃冷，“谁？” 在上青村还有人敢找她的麻烦？ “就是那个韩祖昌的媳妇，她带着好几个人来的。”喜柱回答。 顾柔拧眉，她对青墨道：“你坐着，我下去瞧瞧。” 青墨道：“嗯。” 顾柔下楼，王梦和喜柱就跟着。 青墨不慌不忙的走到二楼外的长廊下，往下看。 韩王氏果然带着几个人来，那几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棍棒，一副要找茬的样子。 他摸了摸下巴，神情冰冷而阴翳。 顾柔已经到了外面，她冷冷的看着韩王氏。 韩王氏哂笑，“顾……” 顾柔懒得废话，“都给我抄家伙，把他们给我赶走！” 张大宝手里拿着赶马的鞭子冲在最前面，一脸的凶神恶煞冲到他们中间。 别看是鞭子，威力也不小。 抽在人的身上也是抽筋拔骨一般的疼。 “啊！”被打中的人都发出凄厉的惨叫。 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想到会真的动手。 韩王氏才是最惊讶的，因为她以为顾柔会先跟她叫道理。 可是这一次，竟然是先动手。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顾柔，你太不讲道理了！”韩王氏嘶吼着：“我今天来是找你评理的，你抢走了我的女儿，霸占了我家的铺子，现在还让人打我我跟你没完！” 顾柔冷笑。 倒是一旁的王梦双数叉腰，怒道：“你讲不讲道理！你女儿是你自己卖的，铺子是人家的怎么就成了你的，还有是你们先拿着棍子棒子的冲过来，我们打你们怎么了？！” “王梦，你装疯卖傻不嫁给赵二，赵家一完蛋你就好了就回来了，你才是最毒的那个！”韩王氏大吼着：“说不定……哎呦！”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从二楼泼下来的水给淋了。 大家都是一愣，就看到沉笔端着一个盆子，向下看着：“我没看见，这是擦桌子的脏水。” “哈哈。”大家哄堂大笑，就像是看热闹一样。 韩王氏没想到会这样，她死死地盯着顾柔，高声喊道：“顾柔！你和那个青墨不清不楚的，你敢不敢承认你们的关系？！” 第271章 女人怎么了？ 顾柔十分淡定的看着韩王氏，“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韩王氏幽冷的看着顾柔，冷笑，“我只听说你有婚约在身，你这么做可是欺瞒，你们顾家连脸都不要了吗？！” “顾家的脸从来不是别人给的。”顾柔冷漠道：“再说，他们已经有了退婚的意思，我想嫁给谁是我自己的事情。” 韩王氏得意道：“你……啊！” 忽然一颗石子飞进来她的嘴里，一下子就把她的门牙给打掉了。 她捂着自己的嘴，血从她的手指流出来。 疼得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柔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青衣的衣袂飘了过去。 韩王氏被打，大家竟然还在欢呼。 “赶紧滚吧！”王梦讥诮着。 韩王氏怒气攻心，可是她带来的人都被打趴下了，根本涨不起来。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灰溜溜的逃走了。 顾柔皱了皱眉，心中暗忖，韩王氏一定是按照调查过她。 所以才会知道她和定远王的亲事。 这件事绝对不能宣扬出来。 对自己和青墨都不好。 看来退亲的事情迫在眉睫了。 顾柔回到了二楼，青墨端坐在桌子前，还在喝茶。 她道：“你打了韩王氏，也堵不住她的口。” “那就灭口。”青墨不假思索的说。 顾柔坐下来，“我也是头疼，不知道这婚该怎么退比较好。按照常理来说，我家已经落魄成这样，定远王府应该退亲才是，可是他们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让他们提出退亲，岂不是让人以为他们不讲信誉，他们现在是不破不立。”青墨解释。 “不破不立，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这边不开口，他们也不会提了？”顾柔深深地拧眉：“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我爹绝对不会主动的去找他们谈亲事，他们打算一直拖着？” “又或者……他们以为你爹还会有再升迁的机会。”青墨淡淡的说。 顾柔蹙眉：“哼，这一次他们虽然没有落井下石，可也是躲得远远的，哪有这样的！我爹是清白的，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却怕被牵连。若是真的成亲了，他们还不要让我也和家里断绝关系？” 青墨淡淡的说：“什么真的成亲，你们不会成亲。” 顾柔一怔，“我就是说说。” 他也太介意了。 青墨冷哼：“我不喜欢我的女人被说成是别人的女人，假设也不可以。” 顾柔哭笑不得：“你还真是霸道。” “其实，和定远王府断绝关系也不难。”青墨端起茶盏，“这就要看你爹了。” 顾柔不解：“怎么讲？” “朝廷里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张太傅为首的，另外一派是以摄政王为首，老王爷和宋太傅是至交，而你爹之前一直都和宋太傅十分的暧昧。”青墨深沉的说：“只要你爹站到了摄政王一边，两家的关系自然就疏远，退亲也就不难了。” “张太傅主张什么？”顾柔问道。 “皇帝亲政，摄政王退位。”青墨道：“皇帝才五岁，亲政实属开玩笑。再者，摄政王是拿了先皇遗诏的。当初张太傅辅佐先帝，在朝堂里可是目无一切，先帝怕自己的儿子受制于人，才选了自己的亲兄弟做摄政王。” 顾柔道：“我爹那边我会问问看。” 其实，她不太想掺和这些事里。 但凡有其他办法的，她不会走这一步。 但是青墨是摄政王一党的，顾柔知道，自己想要独善其身其实很难。 当初，安家村闹贼匪的时候，顾柔就已经成了摄政王一党了。 正因为如此，顾柔也没有去想太多。 孰是孰非其实都不重要。 她背叛了摄政王，会被杀死，就算投靠张太傅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还是这样吧。 青墨选择什么，她就选择什么。 绝对不会后悔。 —— 翌日。 顾柔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的。 周盈进来告诉顾柔：“听说是陈家二公子考中秀才了。” 顾柔道：“他有才华，不奇怪。” “秀才已经很难得了，若是以后中了举人，怕是更风光。”周盈笑着。 顾柔淡淡的一笑。 晚上，陈家摆酒宴，请顾柔过去。 顾柔不想去的，可是一想到红袖的卖身契还在，就决定去看看。 她问青墨去不去，青墨摆摆手：“我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那我去去就回。”顾柔带上了周盈，备了一份礼物送过去。 在陈家新盖房子的院子里摆了很多酒席。 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 顾柔瞧见了被人簇拥着的陈英。 他们有大半年不见了，陈英一下子就长高了很多。 青涩稚嫩的脸变得越发有少年的英气，身上穿着青灰色的长袍，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他看到了顾柔，一愣。 顾柔五官也变得更加的明艳，顾盼生姿，眉目精致而清婉。 他推脱了众人，走过来。 “好久不见。”陈英目光定定的看着顾柔。 顾柔温雅有礼的一笑，“这是一套笔墨纸砚，恭喜你成了秀才。” 陈英看着周盈手里拿着的东西，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你不必这么客气。” “其实，我找你还有一件事。”顾柔正色，“我是来赎红袖的卖身契的。”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陈英沉沉的看着她，“你铺子的生意做得好，我在京城都听说了。” 顾柔道：“不过是运气好一些。” “你跟那个男人还有联系？”陈英意味深长的问。 “你说青墨吗？”顾柔淡淡的反问，倏尔一笑：“这不是当然的吗？” “顾柔，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不过我在京城得到了一些消息，他是给摄政王卖命的，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陈英很严肃：“我是怕他连累你。” “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顾柔神情十分的坚定，“我认定了他，是苦是累，我都认了。” 陈英觉得她是执迷不悟，“京城张太傅对摄政王一伙儿人十分的不满，你多加小心。” 顾柔道：“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对张太傅很有好感。” “他学问高见解透彻，学子们对他都很崇拜。”陈英道。 顾柔讥诮：“既然见解透彻，又何必贪恋权位？” 陈英抿着薄唇，“皇位是皇帝的。” “摄政王也没有说不把皇位给皇上啊？”顾柔道。 “你是一个女人，你不了解。”陈英道。 顾柔冷笑，“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对朝政又看法了？” 第272章 赎卖身契 陈英深深的看着顾柔，“我只是觉得女人，还是掌管好家事比较重要。” 顾柔实在是对他这种大男子主义无语，她道：“这里二百五十两银票，我要红袖的卖身契。” 陈英看到顾柔手里的银票，眸色变得十分暗淡，“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了。” “我们公私分明，我没必要接受你的人情。”顾柔嗓音清冷，没有温度。 陈英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惹到她了。 可是自己说错了吗？ 好像并没有。 他从随身的香囊里把红袖的卖身契拿出来，“在这里。” 顾柔接过，把银票塞到他的掌心，“你拿好，我们互不相欠。” 陈英捏着银票，眼神带着一丝波痕，“以后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你尽可以来找我。” “我不会的。”顾柔很冷漠，对于这种小瞧自己的人，她是不屑的。 自己若是真的去求他，怕是他又要讲一番大道理来说服自己接受他的想法。 想想都觉得可怕。 因此，顾柔就算难为死，也不会去找他的。 再说，她有青墨。 陈英苦涩的看着她，“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爱听，可我还是想叮嘱你，小心那个男人。” 顾柔不想再和他废话，她讨厌这种自以为是为你好的人。 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陈英这样显得自作多情。 她若是笑盈盈的谢他，说不定还会引来误会。 “这里人多，我不便多待，再次恭喜你，也希望你今年秋闱高中，告辞。”顾柔微微欠身，说完一番客套的话，转身离去。 陈英还紧紧地握着那几张银票，看着她的背影怔怔的出神。 “别看了。”陈雄冷冰冰的说：“不是你的，望眼欲穿也没有用。” 陈英收回视线，扭头看着自己的哥哥，“哥，我听说你已经见过十三王爷了。” 陈雄淡淡道，“有什么问题吗？” “张太傅提起过，十三爷是摄政王一党，你……”陈英有些担心。 陈雄不等他说话，打断道：“我明天就去十三王爷的军营做，你好自为之吧，那个张太傅可没有那么单纯。” “哥！”陈英深深地蹙眉。 “陈英，都说摄政王有谋逆之心，你能保证张太傅就没有？”陈雄问着。 陈英却道：“张太傅不会有。” 因为他是太傅。 可是摄政王不一样，听闻当初皇位差点就是他的。 现在他权倾朝野，怎么可能对戳手可得的皇位，没有一丝的觊觎？ 陈雄不想和他争辩，“你做好你自己就够了。” 陈英道：“哥，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固执？” 他是为了他们好！ 陈雄这样，顾柔也是这样！ 陈雄幽幽的看着他，吸了一口气：“陈英，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是对的？你是比我们多吃了几口饭，还是多走了几条路？” 陈英不语。 “你好好读书吧，若是秋闱高中，也算是光宗耀祖了。”陈雄说完，转身走开。 陈英深吸了一口气，幽长的喘息，他一定会证明，自己没有错的。 —— 顾柔回到家里，精致清婉的小脸上还挂着淡淡的不悦。 她进了屋子，把卖身契收起来，然后去见青墨。 青墨坐在圆背椅上正在看书，听着她的脚步，薄唇轻轻翘起：“看来你和陈英不欢而散。” “他太固执了，又喜欢说教。”顾柔不满：“我凭什么要听他的数落。” 特别是他那番大男子主义十足的言论，她很不爽。 青墨笑道：“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你何必跟他见识。” “我觉得他的见识还不如我。”顾柔轻哼，“什么女人不懂朝政，我是没办法进朝堂，不然哪有其他人什么事。” 青墨放下书，抬头望着她，“你若是进了朝堂会如何？” 顾柔微微沉吟，“我会减免苛捐杂税，会设立监督处监管文武百官不让他们贪污受贿。” “想法是好。”青墨淡淡的说：“然，水至清则无鱼。” 顾柔道：“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每年朝廷给官员的俸禄也足够他们活了，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没办法让他们自己克制，就只能别人替他们克制。” “要是真的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青墨感叹：“每一步的实行都需要很大的牺牲，你要知道你碰触的是很多人的利益，自然会遇到很多艰难险阻。” “是啊。”顾柔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天真了。 青墨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的近前，笑道：“这种事情，可以慢慢来。” “我一个女儿家怎么来？”顾柔苦恼。 “你是女儿家，可是你将来若是生了儿子，让他去帮你实现不就好了？”青墨清隽的眉目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顾柔瞪他，“大白天的。” 青墨轻叹，俊美的脸有些紧绷，“去倒杯茶来。” 顾柔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转身去外面倒茶。 青墨幽暗的眼神有些无法控制，顾柔身上淡淡的清香散去，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活了二十年，头一次对女人的欲望如此的强烈。 幸亏自己还有理智。 不然就要做出让顾柔厌恶自己的事情来了。 顾柔冲了一杯热茶进来，放到他的面前：“你喝茶，我去酸菜坊瞧瞧。” “嗯。”青墨淡淡的点头。 顾柔一笑，转身离去。 蕊枝瞧顾柔来了，满脸的笑容，“你去陈家看过了？” 顾柔颔首：“看过了，送去了贺礼，顺便把红袖的卖身契给赎回来了。” “二百五十两？”蕊枝诧异。 她知道顾柔不差这点钱，但还是觉得惊讶。 “是。”顾柔回答。 “也就是你，舍得这钱。”蕊枝道。 “我和她有缘。”顾柔浅笑，“对了，年初腌制的榨菜怎么样了？” “如意庄那边已经来取货了，还有一些商户零零散散的取走了一些，剩下的不多了，这个时节竹笋和白菜也快长出来了。”蕊枝说。 顾柔点点头，“这里多亏你了。” “你别这么说，在你这里我才能挣一分钱，你不知道有了这份工钱，想买什么都不会因为没钱而怵头了。”蕊枝笑着，把账本就递给了顾柔。 顾柔翻了翻，微微有些惊讶：“想不到光是从过年到现在，竟然也挣了五百两了。” 这可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第273章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酸菜坊光是有如意庄和京城那边，两个销路，就能够挣这么多钱，若是再扩大规模，也许会挣得更多。 蕊枝见顾柔又陷入到了深思，就知道顾柔又在盘算什么。 她没打搅，继续去忙了。 顾柔在想，如果想要扩大规模，除了销路就是原材料的供应。 光是有陆连娣家乡产的白菜还不够。 还需要更多。 又或者，要不要自己买地种白菜？ 顾柔用手指点了点手里的账本，起身，“你们忙着，我先走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开始盘算着买地的事情。 等回城，她还要去找陆连娣才行。 这一晚，顾柔做梦都梦见了大白菜。 早晨醒来的时候，她还跟青墨说：“我晚上梦见大白菜追着我，让我把它做成酸菜。” 青墨笑道：“你这个梦还真是有意思。” “你也不想想多吓人。”顾柔摊摊手，“我今天要去安家村，你去吗？” “当然。”青墨颔首。 “那吃完了早膳，咱们就动身。”顾柔立刻去让周盈打点，虽然当天去当天回，可是带上的东西也不少。 因为今天是喜旺和安贞大婚的日子。 他们走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安家村。 今天整个村子都十分的热闹。 看来安村长嫁女儿，大家都很给面子。 顾柔来了，更是被他们奉为上宾。 她不好意思，只道：“我就是来喝杯喜酒的，你们不用太在意。” 安村长憨憨的笑着：“那可不行，你是我们全村的恩人。” 围着的其他人也都赞同的点头。 “我先去瞧瞧新娘子。”顾柔带着周盈去见安贞。 青墨和张大宝找了一处地方休息。 安贞坐在梳妆台前，显得有些紧张。 全福人正在给她梳头。 顾柔进来，她笑了笑，“顾小姐。” “我是来贺喜的。”顾柔浅笑。 周盈把手里的一只红漆木的圆盒，放在她面前奶娘。 顾柔伸手打开，里面是一副纯银头面。 “这我怎么敢收。”安贞惊讶，“先前顾小姐已经送了一套金饰了。” “你就收下吧。”顾柔笑着安抚：“你就当是我贿赂你的，让你多帮我照看山林的。” “顾小姐对我好，我都知道。”安贞涂了胭脂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 顾柔道：“你好好梳妆，我先出去了。” 安贞点点头。 顾柔从里面出来，她去找青墨。 因为距离婚礼还有段时间，他们一起上山去看看。 山上的果树都结了果实，虽然还没成熟，可是每棵树上都挂了果子。 没有一棵是坏的。 想着把这些果子做成了果脯去卖，冬天里又是一大笔收入。 山上的风有点大。 顾柔上山也没有多穿一件，青墨就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 他修长的手指缠绕着缎带，在她的领口到了蝴蝶结，道：“若是头疼了，你要告诉我，这里风太大。” “有风也是暖的。”顾柔笑着。 “你太不仔细自己。”青墨有点无奈，毕竟他知道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是保养的十分仔细。 只有她，大大咧咧的，令人担心。 顾柔笑了笑，“我没有那么娇气。” “你是不娇气。”青墨眼底的担心无法控制，“可你病了，我心疼。” 顾柔的心跟着颤抖了一下。 他低着头说话的事情很温柔，呼吸带着温度，有些撩人。 “青墨，你对我太好，万一对我不好了，我不习惯该怎么办？”顾柔歪着头，似乎很为难。 “没良心的。”青墨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想想，从认识到现在我有对你不好过？” “倒是也没有。”顾柔很认真的想。 本以为穿越过来，面对那样的困境，会寸步难行。 可是他从天而降，却成了她今生的依靠。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顾柔不由得问。 “还早。”青墨不疾不徐的回答：“想多陪陪你。” 顾柔莞尔：“你如果很忙就去忙，不用在意我。” “不知是谁，那日埋怨我不多写信的。”青墨似笑非笑的盯着顾柔殷红的脸蛋，眉目忽然变得极为专注，认真：“顾柔我要娶你，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的委屈。” “我知道。”顾柔浅浅的笑着。 他们在山上逛了逛，然后才回去。 彼时，婚礼已经结束。 院子里的宴席也开始了。 —— 回去的路上，顾柔还在想买地种白菜的事情。 “也不只是种白菜，还有黄瓜，腌渍黄瓜也是清新爽口的。”顾柔想着，“我想给酸菜坊改个名字，然后再城里弄个专门的店铺。” 她记得有什么六必居这类的铺子，她也想弄一个。 青墨道：“这倒也不是很难。” 顾柔点头，“是啊，还有辣白萝卜和辣白菜这一类的，我都想试一试。” 青墨赞成：“嗯，这些事情你比较在行。” 顾柔轻笑，“青墨，在这样下去，我就真的成了商女。士农工商，商是最末的，你介意娶商女吗？” “我为何要介意？”青墨反问，“门第这些我从来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我没那么清高，没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皇家还有黄商，你这不算什么。” 顾柔笑了：“你这么说，我这心里也就安了，明日我就去陆家。” 青墨点点头。 他们到了家，刚下马车，顾柔就看到了燕式。 燕式看到青墨，表情有些……复杂。 青墨脸色一沉，走过去：“怎么了？” “急事。”燕式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知道了。”青墨回身看着顾柔。 顾柔解下身上的披风，重新给他披上，“你去吧，知道你忙。” 青墨道：“定是要紧事，不然他不敢来找我。” “我知道，他很怕你。”顾柔浅笑，“都是十三爷的门人。” “他是胆子小。”青墨淡淡道。 他想起了什么，忽然拉过顾柔的手，往她的掌心塞了几张银票。 顾柔蹙眉：“这钱……” “都是十三的。”青墨漠漠道：“不花白不花。” 顾柔哭笑不得。 青墨骑上了自己的马，对顾柔叮嘱：“万事小心，陈雄已经去了兵营，你有事去找他。” 顾柔点点头，“嗯，记得写信给我。” 青墨颔首，然后勒着马的缰绳，离去。 走出去很远，他才道：“什么事？” “那个吐蕃公主闹得厉害。”燕式讪讪的解释，“还得您回去才是。” 第274章 由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青墨走了。 顾柔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窗前大水翁里的含苞待放的荷花出神。 孙妈煮了红枣茶，端过来给她：“小姐喝吧，把身子暖起来。” 顾柔回过神来，把手里的银票一一展开。 都是汇丰票号开出的银票，一张一百两，一共十张。 这又是一千两银子。 “这是青墨给你的？”孙妈诧异，“他哪来的钱？” “说是十三爷赏赐的。”顾柔解释，“想必是这次吐蕃使团来，他没少出力。” “我听说陈雄都去十三爷的兵营了。”孙妈幽幽的说：“这青墨还挺有能耐的。” 顾柔道：“就是一个把总，八品的小官儿。” “那也是青墨有本事，能把他介绍进去。”孙妈道。 顾柔轻笑，“孙妈，你好像很介意。” 孙妈愣了一下，讪讪的，“才没有。” “你是不是担心陈雄会把青墨比过去？”顾柔笑嘻嘻的问。 孙妈不理她。 但是眼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孙妈，原来你这么担心青墨，我都不知道。”顾柔开玩笑的说。 “我也是担心，青墨什么都没有，怎么娶你？”孙妈幽幽的说：“我也不求别的，他哪怕是个五品官都行。” 不然不上不下的，也尴尬。 顾柔却道：“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就别问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孙妈点点头。 这时，周盈进来，“小姐，金蕊派人来，请你过去。” 顾柔刚刚脱了簪子，“发生了什么事？” “是京城那边又送信来了。”周盈回答。 “哦。”顾柔神情淡淡，明眸一转，“我爹可有派人来请我？” 周盈摇头。 “那就先不过去，你告诉金蕊除非他们又派人来了，不然就别来告诉我了。”顾柔道。 周盈了然，转身出去。 孙妈皱起了眉头：“顾湘和杨玲是到京城了？” “应该已经在老夫人面前，狠狠地告我们一状了。”顾柔慵慵懒懒的：“不管她们，我先去睡一会儿，不是什么要紧事就别叫醒我。” “小姐放心睡，天塌下来也不应该是小姐顶着。”孙妈帮她把床铺好，又点了熏香驱蚊。 顾柔散了发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月影纱，“孙妈，我不看青墨的官职地位，我只在乎他对我好不好。” 上一世，她缺失很多东西。 这一世，她想填满。 孙妈有些忧心，她却已经闭上了眼睛，“至于那个定远王，就让他见鬼去吧。” “小姐，万一定远王比青墨对你还好呢？”孙妈假设着。 “我不会给他对我好的机会，我也不是见异思迁的人。”顾柔倏然睁开湛亮的黑瞳：“但愿他能和平的和我解除婚约。” 不然…… 她精致小巧的脸上不见半分的暖意，冷冷道：“我也只能采取自己的办法了。” 顾家落难，定远王府袖手旁观，足以说明他们的态度。 顾柔相信，顾修德的心里也一定有些想法。 只是还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所以还是先等等。 —— 顾柔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叮咚作响。 原来是下雨了。 廊下，红袖和沉笔正在一起玩耍。 她们年纪相当，虽然红袖心智不全，但是沉笔稳重，照顾她不成问题。 顾柔起床，披了一件披风，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 “姐姐！”红袖放下手里的翻绳，跑到窗户下面，抬头看着顾柔。 沉笔跟在后面，挣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顾柔。 顾柔捏了捏红袖粉嫩嫩的小脸蛋，对沉笔道：“可还习惯？” 沉笔点头，“小姐不用记挂我，周盈姐姐和月朵姐姐都很照顾我。” 顾柔笑道：“月朵还能照顾你，她不带着你们两个一起闯祸就不错了。” 正巧，月朵端着做绣活儿的笸箩走来，“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奴婢，奴婢哄着她们，才没有闯祸。” “你们仨就足够孙妈费心了。”顾柔取笑道，“都是熊孩子。” 月朵吐吐舌头。 “好了，你带着她们继续玩儿。”顾柔叮嘱了一句：“别去淋雨，不然会生病。” “是。”三个人一起朝顾柔点头。 顾柔笑了笑，转身回屋。 她只有一根青色的发绳绑了一个马尾，换了一件外衫，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到了一进院子的正厅，她刚坐下来，周盈就端了一盏热茶来，“崔妈妈要走了。” 顾柔呷了一口茶：“京城送来的信，就是让她回去？” 周盈颔首，“下午就走了。” “倒是挺着急的。”顾柔讥诮：“是不是怕我把她给折了？” 周盈却道：“瞧着她们这次是真的怕小姐了。” “管他们怕不怕的。”顾柔冷笑，“他们绝对还有后招。” “还能有什么后招？”周盈诧异。 “让我们都回京城，只留我爹在这里。”顾柔似冷非冷的说：“老夫人不能出远门，所以就让我们回去，这样一来我们是去人家的地盘，你说还有咱们的活路吗？” 周盈恍然：“那咱们万不可回去。” “咱们总说没钱，若是不回去岂不是给她们话柄了。”顾柔冷笑，“不过老夫人算错了一步。” “什么？”周盈不解。 “她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回去。”顾柔眯起眸子，神情危险，“你说我要怎么做才好？” 周盈思索了一番，“装病？” 顾柔点点头，笑道：“没错，装病。” 反正那么远，她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余姨娘和蒋姨娘会回去吗？”周盈又道。 “蒋姨娘说不准，余姨娘是一定不肯的。”顾柔神情一敛住，“先看看老夫人会不会这么做，如果不会，咱们的担心就是多余的。可如果会，还有我爹呢。” 这种事顾修德说了算。 周盈道：“依我看，老爷最舍不得是大小姐。” 毕竟衣食住行，顾柔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 家里也掌管的井井有条，顾柔走了，他不见得能招架。 顾柔清淡冷漠的一笑，“你说的没错，我爹一定舍不得我。没有了我，他也过不惯从前节俭日子了。” 毕竟由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第275章 第一次做媒 过了一天。 外面还在下雨。 但是天气无比的闷热。 这梅雨季来的比去年早。 即便如此，顾柔也没耽误行程。 许久不见陆连娣，她瘦了一些，可是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气很足。 正巧，陆连娣的母亲冯氏也在。 顾柔先把正经事跟他们说了。 陆连娣道：“这事不难办，我让我爹帮忙牵线搭桥，总能找到愿意卖地的。” “也不用卖，租给我也行。”顾柔笑道：“主要的我是想多种一些应季的蔬菜，黄瓜豇豆毛子姜白菜白萝卜这一类的，都可以。” “行，我会跟我爹说的。”陆连娣点点头。 “顾小姐，长得可真是漂亮。”冯氏笑呵呵的，“许了人家了吗？” 顾柔有些尴尬，笑道：“我才十四。” 冯氏点了点头，忽然拉着陆连娣的手，对她说：“这个孩子都十六了，还没有许配人家，不知道顾小姐身边有没有合适的？” “啊？”顾柔一愣。 “娘，你别乱说话了。”陆连娣很紧张，她看向顾柔：“你别搭理我娘，我才多大啊，都成了她的心病了，逮着谁都说这件事，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顾柔浅笑，“你真没有喜欢的人？” 陆连娣摇摇头。 顾柔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她道：“不然，我就给你介绍一个吧。” 陆连娣还没回答，冯氏就道：“那感情好，什么人，是做什么的？” “哎呦。”陆连娣更加无奈了。 顾柔笑着：“就是我香铺的栓子啊，他都十九了。” 陆连娣的脸倏然一红，有些尴尬，“是……是他啊。” 顾柔知道，他们见过。 有几次陆连娣去铺子找自己，都碰上过。 冯氏诧异了一下，“就是上次你给做鞋子的那个？” “啊，什么？！”陆连娣有一阵慌乱。 做鞋？ 顾柔也有些诧异，原来他们都进展到那一步了。 陆连娣慌张的视线碰到了顾柔似笑非笑的眸子，脸颊再次一红。 “要不然，把他叫来？”顾柔调笑着。 陆连娣低下头去。 “可以吗？”冯氏很愿意。 顾柔点点头，让张大宝去叫人来。 两家铺子不远，栓子很快就到了。 “东家，有什么事？”栓子不明所以，还以为顾柔有什么吩咐。 顾柔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有人想看看你。” 栓子一头雾水，抬头看了一眼陆连娣，有些羞涩，他挠挠头。 冯氏上下打量着栓子，他长得高高大大，身材也很壮实很有力气。 五官十分的周正，面相不错。 她满意的点点头，“你家里还有啥人吗？” “就我跟我娘了。”栓子回答。 冯氏满意，她对顾柔说：“不错。” 顾柔笑着，“栓子，我给你做一门亲事如何？” “啊？”栓子没想到会是这种事，“谁啊？” 顾柔指着一旁的陆连娣，“就是给你做鞋的这位姑娘啊。” 栓子看了一眼陆连娣，正巧陆连娣也看着他。 两个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都有些慌张。 一瞧便知，他们早就有情况了。 见栓子不反对，顾柔道：“你回去跟你娘说，如果没问题，就找个媒婆正儿八经的来提亲，把人家闺女娶进门。” 栓子看了一眼冯氏。 冯氏笑道：“去吧，我们等着。” “哎。”栓子嘴角的笑容掩藏不住，“我这就去。” 他说完，就往外跑，看样子是挺着急的。 “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事。”顾柔看向冯氏，“婶子放心，栓子是我铺子里的人，他们的婚事我也会协助的。” “我知道顾大小姐的为人，我们家自然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出嫁太过寒酸。”冯氏高兴的说。 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栓子回去跟他娘一提，栓子娘也很满意。 毕竟知根知底，她立刻就去找了媒婆，带着东西就登门提亲去了。 他们的婚事顾柔自然要操心，比起喜旺，顾柔会更费心一些。 先是他们的住处。 栓子以后定是要成为大掌柜的，顾柔也没有亏待他，直接花了五十两给他买了一个小宅子作为贺礼。 当顾柔把房契给他们的时候，栓子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栓子娘拉着他一起给顾柔下跪。 顾柔哪敢承受，叫上周盈把他们扶起来。 “快别这样，这样反倒是生分了。”顾柔笑着，“其余的东西我也就不管了，这宅子不错，虽然是一间院子，可是又正房，还有东西厢房，一进门还有影壁墙，十分的不错。” “我们就是攒一辈子钱，也买不着一栋房子。”栓子娘感激的说：“东家你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顾柔淡淡的一笑，其实五十两银子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却能够换来人的真心，她觉得值了。 至于婚期，两家一商量，就安排到了秋收那段日子。 这段时间，陆连娣与顾柔的往来也更频繁。 除了帮顾柔买地，也是为了想着怎么样才能感谢顾柔。 毕竟人家给了一栋宅子。 顾柔知道陆连娣的心思，她挑明：“连娣，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你们这样我反倒是很为难。” “那我们要怎么谢你？”陆连娣有些束手无策，“我娘说你对人好，是难得的好人，我们不能不报恩。” “这是哪的话。”顾柔笑着：“你们过得好，才能更加安心的帮我顾生意，对不对？” 陆连娣道：“顾柔，你真的是我遇见的很特别的人。” “行啦，这种话就别说了，我想去看看你说的第，毕竟三百亩地，我要过过目。”这一次顾柔更加的谨慎。 “你要是去看，可能一天回不来，我先让人给我爹送信，让他安排一下，等雨停了咱们再去。”陆连娣也怕顾柔到了那边住的不舒服，她也要安排一下。 顾柔颔首：“嗯，我等你消息。” “好。”陆连娣点着头，“安排好了，我去找你。” 顾柔点点头，她从陆记磨坊出来。 周盈问，“小姐咱们是哪里？” “大宝，你先回家，我们走着回去。”顾柔道。 周盈不解：“小姐这外面还在下雨呢？” “没关系，我就是想转一转看看哪个铺面好。”她浅浅的一笑，自己的第二间铺子就要来了。 第276章 算计亲爹 顾柔和周盈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雨里走着。 淅淅沥沥的小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烟雨蒙蒙中，也见不着几个人。 在城里绕了一圈，顾柔指着一家生意惨淡的酒庄，“这间铺子不错，前街后街都通了门，又是一间二层小楼。” 周盈左右瞧了瞧：“好是好，可是紧挨着如意庄生意还这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万一不吉利呢？ 顾柔淡笑，“你看掌柜的和活计，都在打瞌睡，这么懒能有什么生意？” 周盈点点头，照比香铺的栓子等人，他们确实太懒惰了。 “就这间了，你把地址记下来，然后帮我联系一下李牙侩，让他帮忙。”顾柔道。 周盈把地址记在了心里。 “走吧。”顾柔淡淡的说。 已经起风了，斜斜密密的小雨变得杂乱无章，衣摆很快就湿了。 “要回宅子还是府中？”周盈问。 “回府。”顾柔道。 周盈开路，走在前面，抄近路到了府衙门口。 她们站在门口，把油纸伞收起来，交给门童，然后往里走。 到了二进院子，就瞧见余姨娘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顾柔。 顾柔走过去：“怎么了？” “是京城来的信。”顾倩回答：“催着我们回去。” 果不其然。 顾柔淡笑：“你们是跟着爹一起外任，你们是去是留，爹说了算。” “我看老爷也没办法，毕竟老夫人的命令不可违。”蒋姨娘冷冷道。 顾倩扯了一把蒋姨娘的袖子，低着嗓子：“你这么想回去，就先启程。” 蒋姨娘抿抿唇，不做声。 顾柔道：“怎么能还让老夫人操心，家里虽然不能锦衣玉食，可是这么几口人也足够养活了。” 余姨娘看着顾柔：“那我们不用回去了？” “想回就回，我不拦着。”顾柔淡淡的说：“爹说过，内宅的事情我做主，所以谁想走就走，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说完，她补充了一句：“没有路费，家里的钱也就够吃够喝，没有多余的钱。” 最后一句，顾柔是看着蒋姨娘说的。 她俏丽的小脸十分的冷漠。 蒋姨娘浑身不自在，嘴巴嗫嚅了半晌也没有啃声。 “周盈，取纸笔来。”顾柔挽起衣袖，“我来给老夫人回信。” 周盈取了纸笔，顾倩一方黑砚，“我给长姐磨墨，长姐慢慢写。” 顾柔勾起唇角，她捻起毛笔，在信笺上工工整整的写下了一封书信。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不过是请老夫人放心，这边够吃够喝不用惦记，但是也指明若是再有人过来，就应付不开，母亲和小妹就让老夫人费心照顾，然后又说了说崔妈妈在的这些日子府中发生的大事小情，话里话外都是埋怨崔妈妈的。 信写完了，顾柔装进信封，让周盈送出去。 顾倩放下手里的黑砚，“长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顾柔摇头：“当然不会有问题，你们不走，她写几封信都没用。” 顾倩安心了不少。 蒋姨娘始终冷冷淡淡的，似乎对顾柔的所作所为不以为然。 顾柔懒得管她，她起身去见顾修德。 顾修德的书房焚烧着最好的檀香，香气净雅。 “爹。”顾柔走进去，站在顾修德的面前。 顾修德道：“你回信了？” “回了，女儿让老夫人多费心把母亲和小妹照顾好，这边就不用她操心了。”顾柔回答。 顾修德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这信还是你来回比较好。” “是呀，爹太忙了，这事女儿愿意代劳。”顾柔浅笑：“爹，还有一事。” “说吧。”顾修德头也不抬的说。 “女儿要出趟门，可是要几天才能回来。”顾柔道。 顾修德顿了一下，他缓缓抬头：“这次不是去上青村或者是安家村？” 顾柔摇头：“要更远一点。” 顾修德皱起了眉头：“你一个人去？” “我会带几个人。”顾柔回答，“跟爹说一声，也是怕爹有急事找我，不知道我的去想。” “你一个女儿家出门在外不安全，我找两个衙役跟着你。”顾修德道。 顾柔轻笑，“爹，不能公差私用，这对你对整个家都不好。” 顾修德怔了一下，才恍然。 这话提醒他了。 他身边都没有几个护卫。 家里女眷不少，出门在外，没几个护卫可不行。 见顾修德走神，顾柔低下头，眸底闪过一丝暗芒。 她有必要提醒顾修德，在老夫人的手底下，他的日子远配不上他的身份。 节俭是一方面，可是在朝为官，面子还是要有的。 不然会被人轻视。 顾柔也是担心，接下来老夫人还会有措辞更为严厉的书信送来，动摇了顾修德。 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嗯，多带几个人是好的。”顾修德的回答有些干巴巴的。 “爹，我想着我一个人出门还不算什么，往后家里的女眷一起出动，这人手就不够了。”顾柔浅浅的笑着：“我想聘请几名护院，爹觉得如何？” 顾修德张了张嘴：“这要不少钱吧？”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的安全有保障，找个人天天跟着爹，我们也放心不是？”顾柔笑盈盈的说：“只要爹答应，这事我就去办。” 顾修德点了点头，“也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那我连管家一起找了。”顾柔道：“还有给三妹妹和五妹妹没人弄一个丫鬟，上次带她们去参加海棠宴会，就她们身边孤零零的，看着不像话。” “好。”顾修德自己万万想不到这么多的。 他要面子，顾柔她们这些千金小姐出门，也是一样的。 顾柔见他答应，站起身来：“爹一定还要处理公文，我就不打搅了。” 说完，她就出去了。 顾修德坐在书桌前，愣了半晌，忽然一叹，自言自语道：“怎么好像是我被人算计了一样？” 不过他到不生气。 就是觉得顾柔太聪明了。 明明是她自己想，最后却变成了是他想的。 这份心思也是挺可怕的。 若是用在正途还好，不然就是…… 他苦笑的摇摇头，“真是和她娘一样。” 第277章 姨娘最近身子可还好？ 顾柔回去就吩咐了金蕊去找人。 先是护院。 护院也不是谁都可以的，不是你学了十八般武艺，就有人聘请你。 这也是有行市的。 有专门的人会对这些做护院的人进行登记造册，把他们家是哪里，家里有什么人，曾经在哪里做过什么，都调查的明明白白。 顾柔要四名，金蕊就择了四个还不错的，先把资料给顾柔过目。 她确认了，才让他们来府中。 见着四名护院，顾柔还算是满意。 都差不多在二十八岁到三十五岁之间，人高马大，浑身腱子肉。 “你们呢，平日里就在一进院和后院，二进院子是女眷的住处不得随便入内。”顾柔清清冷冷的扫视着他们，“每月一人五钱银子，节庆日有赏赐，过年有红包。” 四个人都没有说什么，条件已经很丰厚了。 顾柔看向金蕊：“选个稳重的，跟着我爹。” “是。”金蕊点头，“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顾柔想了想，“你们一定要清楚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以后不管跟着主子去了哪里，也不能糊涂了，知道吗？” “是。”四个人一起回答，声音十分的洪亮。 顾柔满意的点点头，“带下去吧。” 金蕊颔首，就带着他们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领了两个小丫头进来，都是十一二岁的模样。 一个丫头，另外一个叫柳儿。 这家里人取名都不走心。 “这是我给三小姐和五小姐选的，大小姐过过目。”金蕊道。 顾柔看了看，两个小丫头穿的不好，面黄肌瘦，但是眼神都还算是纯净。 她挑人都是先看人的眼睛。 有些人眼神就写着不善。 这种人她不会用。 “留下吧，换个名字，就派去三妹妹和五妹妹身边。”顾柔道。 金蕊却笑道：“小姐真会难为人，我哪里会取名？” 顾柔一怔，笑道：“那就学，其实很好取不难。” “还是大小姐给取吧。”金蕊说。 顾柔想了想，“一个叫落书，另一个碧琴。” “好。”金蕊点头，带着她们下去了。 周盈端了热茶，道：“忙了半天了，小姐喝茶。” 顾柔端起茶，润了润嗓子：“这相人看人，也挺麻烦的。” “当初小姐还不是一口气挑了我们三个人。”周盈笑道。 顾柔叹道：“我也是看着不错就留下了，对了，最近府中这些人做针线活儿可还行？” “都好都好。”周盈笑着：“鞋子我都拿去放到七娘的铺子了，余姨娘的绣品卖得不错，钱我也都给她了。至于蒋姨娘……” “有什么就说吧。”顾柔早就知道，就她最难办。 “上次说要给宋家的绣品，她拖拖拉拉的还没有绣，做鞋子也不管。”周盈耸耸肩，十分的无奈。 “不管就不给她钱就是了，你看账上有了余钱就给她们分了。”顾柔不会克扣的，其实就是想给她们找点事做，少琢磨其他的。 “小姐放心，都已经妥帖了。”周盈回答。 “长姐，长姐！”顾倩跑进来，身后跟着下去的落书。 小丫鬟换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衣服，看着更好看了。 “谢谢长姐。”顾倩脸上仰着笑容，自己也终于有个小跟班了，滋味倒是不错。 顾柔笑道：“稳重点。” 顾倩立刻变得乖巧：“长姐，咱们去逛街吧。” 她刚得了钱，想去外面。 顾柔想着，她们来了也有段日子了，确实还没有出去逛过。 “好，带着五妹妹和姨娘她们，咱们一起去。”顾柔笑着说。 顾倩去通知余姨娘她们。 顾柔吩咐备车。 她们一行人来到市集上，立刻就被琳琅满目的东西给吸引了。 顾倩手里有了钱，看着什么都想买，可是一问价格又有些瑟缩。 顾柔凑过去，原来她是看中了一只玉镯子。 成色一般，价格也合适，只是她钱不够。 顾柔笑了笑，把钱给她凑上。 顾倩看着顾柔：“我下次还长姐。” “你我姐妹什么还不还的。”顾柔淡淡的一笑，又拿了一对儿绢花，一并付了钱，都给了她。 顾倩很高兴，围着顾柔转，话也变得比以前多了。 余姨娘则是买了几块素色的丝绢，准备绣一些东西。 至于蒋姨娘，跟在众人的身后，看到喜欢的东西也想买，可是她没钱啊。 余姨娘好心，“蒋姐姐喜欢什么，我可以先垫付。” 谁知，蒋姨娘没好气道：“不用了，你垫付了我也没钱还，这个家我最穷。” 一席话，弄得气氛有些尴尬。 顾柔听见了，就笑道：“哎呀，这话蒋姨娘可曾在老夫人和大夫人跟前说过，这也是我们不喜欢嚼舌根，万一说出去，别人会以为顾家的姨娘怎么比正室嫡妻还不可一世？” 蒋姨娘脸色一白。 确实是顾柔太给她脸了，不然换做是在京城顾家，她连大喘气都不敢。 而顾柔也不过是给顾倩面子。 可如果她不想给了。 蒋姨娘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顾倩越发觉得蒋姨娘越来越拖累自己了。 顾柔对自己好，可是有蒋姨娘这么搅和，她真是又急又气。 “前面是如意庄，咱们就奢侈一回，在外面吃。”顾柔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建筑物说。 顾倩看过去，“京城的天仙居酸菜鱼最好吃，我还没吃过。” “这里的酸菜鱼最正宗了。”顾柔笑道：“酸菜饺子也好吃。” 她们走过去。 蒋万山看到顾柔，毕恭毕敬：“是顾小姐，里面请。” “来个雅间。”顾柔淡淡的一笑。 虽然之前他们有过节，不过顾柔知道什么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 蒋万山请她们上二楼，开了一间雅间给她们。 顾柔坐下来，点了几道招牌菜。 顾倩推开临街的窗户，向外看着。 “那个掌柜的对大小姐真是客气。”余姨娘道。 “那是因为爹的面子呀，谁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顾柔浅笑，才不会把自己和如意庄的渊源说出去。 余姨娘笑了笑，知道远不止如此。 等了一会儿，饭菜就上齐了。 顾柔知道，是蒋万山特意吩咐了厨房。 余姨娘尝了一口酸菜鱼，连连点头，不由得多吃了一些。 顾柔瞧着她，神情古怪。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吃多了是不是？” 顾柔摇摇头，“姨娘最近身子可还好？” 第278章 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啊？”余姨娘的脸更红了。 顾柔惊讶了一下，“你有了？” 这一下，顾倩也停下来，蒋姨娘也是愣愣的看着她。 “这个月的月信完了十来天了。”余姨娘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也许是闹错了。” “不管是不是，等下路过同济堂，去瞧瞧。”顾柔道：“万一真的有了，能给我们填个弟弟妹妹的也不错。” 其实，余姨娘也是这样想的。 自己本就年轻，若是能生下一个儿子。 虽然是庶出，却是顾修德第一个儿子，地位也是超然的。 顾柔也希望是个儿子，这样顾修德的腰板就能更强硬一些。 同桌的人，只有蒋姨娘脸色有些苍白。 来了这么些日子，顾修德就没去过她屋里坐过。 吃过了饭，顾柔就拉着余姨娘去了同济堂。 吴大夫一番诊断，就有了结果。 “是有了。”吴大夫捋着胡须：“就是胎气不稳。” 余姨娘脸色虚白，“怎么会这样？” “吴大夫你给开一些安胎药吧，贵一点也没关系。”顾柔认真说，她又叮嘱余姨娘：“往后你也不要再绣了，就安安心心的养胎，你这一胎很重要。” 余姨娘有些羞涩，点点头。 回到府中，顾柔让周盈去送了消息，很快顾修德就来了。 顾柔一说余姨娘怀孕了，他高兴坏了。 “好好。”他连说了两声，然后去看余姨娘的肚子。 顾柔知道顾修德的心思，淡淡的一笑。 把这边的事情安顿好，顾柔就回宅子了。 孙妈听说余姨娘怀孕了，算了算日子，“我看是个儿子。” 顾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算的，笑道：“要真是一个儿子，咱们这一房就有指望了。” “京城那边可要送消息去？”孙妈不禁问道。 毕竟是这么大的事。 顾柔摇摇头：“三个月以后再说，咱们不得不防。” 孙妈颔首，如果这一胎真的是儿子。 对顾修德而言，可是十分珍贵的。 不过，孙妈还是不禁挪谕：“小姐就不怕万一真的是一个儿子，老爷对你就不像现在这样了？” 顾柔轻笑，“孙妈，我最不担心这个了。” “为什么？”孙妈不解。 “非但我爹不敢不对我好，还会对我更好。”顾柔浅浅的一笑，清婉的眉目带着自信：“因为他明白，只有我才能保全这个孩子，也只有我才能让这个孩子能有家产继承。不然，这个孩子的命运将会和他一样，处处受制于人。” 孙妈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我准备给余姨娘弄个专门的厨娘，看管好她的一切饮食。”顾柔又严肃起来，“现在我倒是不担心别人，就是那个蒋姨娘……” “小姐顾虑的周全，都是妾室，余姨娘比她得宠，这人心难免要走偏。”孙妈道。 “这种人闷声不响的，才最令人担心。”顾柔抬头看着摆在门口的几盆盆景，“要不是碍于顾倩，我早就动手了。” —— 顾府。 余姨娘含了一颗梅子，看着奶娘和碧琴正在哄着顾绣，嘴角翘起。 姝儿高兴道：“真是恭喜姨娘了。” “我也是没有想到。”余姨娘比任何人都惊喜。 没想到当初战战兢兢的来，竟然会有这样美好的结果。 “一定是个小公子。”姝儿奉承着。 余姨娘睨着她，却笑着：“如果真的是一个儿子就好了。” 以后在大夫人面前，她也不用太过卑躬屈膝了。 “也不知道大小姐有没有打算给京城通报一声？”姝儿幽幽的说。 这也是余姨娘担忧的。 “应该不会。”余姨娘相信顾柔，“她比我更重视这一胎。” 她有这种感觉。 姝儿不解：“大小姐不怕有人争宠吗？” “她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余姨娘十分相信顾柔：“你没看到吗，老爷也很放心把我和孩子都交给她。她终将是要嫁出去的，再怎么争也争不过的。再者，她不屑争。” 姝儿道：“大小姐确实很特别。” “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京城那边，就怕大夫人会做点什么。”余姨娘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希望这一胎能平平安安的。 “我看姨娘还是先担心眼前的比较好。”姝儿讪讪的，“今儿蒋姨娘的神情可不对劲。” 余姨娘叹道：“我能明白她，反正你注意点，别让我碰我吃的东西就行，其余的无所谓。” “是。”姝儿点头，她一定加倍小心。 与此同时。 顾倩去看蒋姨娘。 她正在绣东西，可是绣出来的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 可见她心烦意乱。 顾倩坐下来，“我知道你，偷偷给京城送信了。” 蒋姨娘被她的话吓着了，绣花针不小心扎了手。 顾倩拧眉：“适可而止吧，长姐顾及着我才没有对你做什么。” 蒋姨娘面无表情，手里的绣花针却狠狠地扎进了绣品上，“大夫人不会允许有人越过自己的，她只是一个姨娘。” “你如果在这样下去，我会去告诉长姐的。”顾倩没好气的说：“趁你没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之前，我会让长姐把你看起来。” 蒋姨娘幽幽的抬头，“我可是你的生母。” “可是你这个生母有为我考虑过吗？”顾倩反问，“大夫人就靠得住？老夫人若是死了，以大夫人的能力，能争得过其他三房？到时候我们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还有老爷。”蒋姨娘固执道。 “爹才不会在意你。”顾倩直接挑破，“难道你看不出来，爹很讨厌你吗？” 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过这间屋子一次。 足可见蒋姨娘是多不招人待见。 蒋姨娘忽然把手里的绣品一扔，站起来，瞪着顾倩，“他不来我可以去。” “你真是执迷不悟。”顾倩不想再说什么，站起来，拂袖而去。 她走出来，心中暗想，不能放任不管，必须早点做些准备才是。 明天一早，她就去找顾柔。 屋子里，蒋姨娘又坐下来，她冷冷的一笑，“等大夫人来了，你们就会明白，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了。” 第279章 她们又回来了 转天。 顾柔来了，还给余姨娘带了一个灶上媳妇。 顾柔叮嘱她，要看管好余姨娘的饮食，便让她下去了。 余姨娘心里十分的高兴，她没猜错，顾柔确实也很重视这一胎。 她这心就放下了。 说到要不要通知京城，顾柔给她的答复是：“满三个月再说。” 余姨娘点点头，却又有些担心：“就只怕大夫人会让我回去。” “舟车劳顿，你又怀有身孕，万一出事了她也担不起责任。”顾柔淡淡的说。 有她这么说，余姨娘就更安心了。 “你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跟金蕊要，你和孩子最要紧。”顾柔想了想，“等过段日子，我再去给你预备一个稳婆来，这样大家都放心。” 余姨娘感激不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定要努力的生下一个儿子来。 “大小姐。”落书站在门口：“三小姐请您过去。” 顾柔看过去：“嗯，我这就去。” 她起身，“姨娘歇息吧，我去瞧瞧。” 余姨娘点点头。 顾柔走出来，就看到顾倩正在一旁的廊下走来走去。 她走过来：“怎么了？” 顾倩抿抿唇，“长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说吧。”顾柔顺势就坐在了廊下的长椅上。 “姨娘给京城写了信，怕是那边已经知道余姨娘有孕的事情了。”顾倩忧心忡忡的说。 顾柔神情十分的平静，“哦。” “长姐不担心吗？”顾倩不解。 “担心，可是担心我又能怎么样？”顾柔淡淡的问，“日子照过，她们若是出招，我就接招就是了。” 顾倩眉头依旧紧蹙，“姨娘她做了错事。” “她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顾柔轻叹，“我瞧着她这心不稳。” 顾倩很紧张，生怕顾柔像对付紫鹃那样对付蒋姨娘。 毕竟，顾修德对蒋姨娘没有感情，她是生是死内心也不会起任何的波澜。 但，蒋姨娘毕竟是自己的生母，她没办法不担心。 顾柔瞧出了她的心思，莞尔，“说起来，咱们府中一直不太安宁。” 顾倩抿抿唇。 “我看姨娘也不喜欢绣东西，不如去上青村旁的观音庙请一尊观音来，给她另外开一间屋子，就让她好好侍奉。一切吃穿用度都不会委屈她，你也能去看她。就让她给余姨娘祈福，一直到生产吧。”顾柔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倩感激不尽。 其实顾柔大可以把蒋姨娘送到尼姑庵去祈福，可是那日子太清苦了。 在家里就不一样了。 她还能去看望。 “多谢长姐。”顾倩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还请长姐别介意，姨娘她就是一时糊涂。” 顾柔道：“我明白，你能明白我的用意就好。” “妹妹明白。”顾倩已经很感激她了。 “那这件事你去跟她说。”顾柔道。 顾倩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顾柔扭头，看着院子里一棵已经结了果的樱桃树，嘴角慢慢的扬起。 眼看着就要盛夏了，她也该准备一下，预备一个冰窖了。 —— 蒋姨娘突然要闭关礼佛，余姨娘也有些吓到。 一听是顾柔出手了，她就明白，一定是蒋姨娘做了什么。 她虽然不知道蒋姨娘做了什么，却有些生气。 但是一想，为了孩子她也不想去计较了。 就跟着顾柔一起在廊下喝茶聊天。 正巧，顾柔在跟金蕊商量弄冰窖的事情。 “就开在跨院。”顾柔手里拿着一张用炭笔画出来的图纸，“挖深一点，冬天了储存菜和其他东西也方便。” “是。”金蕊点头，“那我先去订冰？” “把宅子那边的也订出来。”顾柔叮嘱。 “哎。”金蕊应声，带着府中的小厮和护院都去了跨院。 周盈摘了院子里的樱桃，洗净了让顾柔尝一尝。 她吃一颗，酸涩的很。 “樱桃应该已经可以吃了，怎么这么酸涩？”顾柔嫌弃。 余姨娘笑道：“这是观赏用的。” 顾柔放下手里的半颗樱桃，蹙着眉：“真是占地方又不实用，不如弄一棵平时吃的樱桃树。” 正说着，金蕊折回来，“大小姐，喜旺来了，送樱桃来了。” 周盈笑道：“来的正巧，小姐正惦记着呢。” 顾柔娇嗔，“就你是我的肚子里的蛔虫。” 她起身去见喜旺。 他和两个长工一起来的，用一辆牛车拉了三筐樱桃来，还有青杏。 这是之前顾柔跟他提过的。 果然是新人新气象，刚刚成亲，喜旺意气风发，站在正厅里，显得十分挺拔。 顾柔进来，他连忙施礼。 “别客气了。”顾柔笑着，“快坐。” 喜旺笑了笑，坐下来。 周盈端了茶。 他不敢喝，只道：“按照大小姐吩咐的，一筐送到了宅子，另外一筐送到了宋家，剩下的就送到了这里，还有一筐青杏。” “其余的都摘了吗？”顾柔问。 他点头，“青杏摘了一部分，已经让果脯厂做了青丝，又买了一大批玫瑰，做了玫瑰丝。” 顾柔满意的点头，“这青丝玫瑰很好卖，做点心汤圆月饼的都离不开。” “等做好了，我再给大小姐送来。”喜旺道。 “嗯。”顾柔道：“这些日子一直在下雨，有些果子一沾了雨水就容易破裂，你盯紧了见情况不妙就收了，做成果脯储存的时间更久。” “这个大小姐可以放心，我天天在林子里溜达。”喜旺回答。 顾柔十分的满意，果然是成亲了也更稳重了。 她又问了一些别的，喜旺都回答的十分稳妥。 她放心了，才让周盈送他出去。 顾柔回到院子里。 顾倩和顾绣已经围着两筐青杏和樱桃开始咽口水了。 她笑了笑，“还不能吃，这青杏是要做酒的，樱桃要洗干净了才行。” “我来洗。”顾倩很积极。 顾柔点点头。 顾绣也要。 “落书，碧琴，周盈你们去看着。”顾柔一笑，转身对金蕊道：“你派人去宅子，把红袖带过来。” “是。”金蕊立刻去安排。 顾柔挽起衣袖，道：“那些樱桃不错，做点蜜汁樱桃，再做一些樱桃酥饼。” 余姨娘笑着。 这时，春燕跑进来，“大小姐，顾湘和杨玲又回来了。” 第280章 惩恶 顾柔挑眉：“就她们俩？” 春燕点头。 “让她们进来吧。”顾柔淡淡的。 春燕出去，把她们叫进来。 顾柔清冷的看了她们一眼，似笑非笑道：“姑姑怎么又回来跟我们一起吃苦受罪了？” 顾湘恨不得将顾柔碎尸万段，可她也不得不柔和了语气道：“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什么吃苦受罪的。” “姑姑快别这么说，我们可承受不起。”顾柔清冷冷的一笑。 金蕊捧了围裙和套袖过来，瞧见她们二人不禁蹙眉。 怎么又回来了？ 顾柔系上围裙，带着套袖，走进了厨房。 完全没把她们放在眼中。 甚至两个人手里拎着包袱，都没人来接过去，只是十分尴尬的杵在那里。 顾湘的视线蔓延道余姨娘的身上。 余姨娘打了一个冷战，她讪讪的一笑，“姑奶奶舟车劳顿，先坐下来歇息一下吧。” “还没恭喜你，竟然有孕了，府邸里其他几个姨娘可是羡慕得很。”顾湘咬着后槽牙道。 余姨娘浑身不自在。 这话里有多少意思，她都很明白。 “姨娘去看看五小姐吧。”姝儿忽然开口。 余姨娘点点头，立刻起身走过去。 廊下，只剩下了顾湘和杨玲。 杨玲很气愤，柳眉倒竖。 顾湘一把拦住她，压低了声音，“我怎么跟你说的，别冲动，先给姬家赔礼道歉要紧。” 而且还要让顾柔跟她们一起去才行。 杨玲恶狠狠道：“等爹没事了，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顾湘也很气愤，这个家就没人把她们当一回事。 “顾柔。”顾湘来到厨房，站在门口看着在里面和面的她，“我有话跟你讲。” 顾柔头也不抬，淡淡的质问：“你没看我正在忙吗？” 顾湘抿抿唇：“几句话。” “那你就在这里说吧。”顾柔冷漠着，一点脸面都不给她。 顾湘心里虽然不忿，可还是耐着性子说：“咱们去趟姬家，你也知道上次你表姐说错了话，姬若昭对这件事不依不饶的，连你姑父那边都来过问了。倒是你，当时也在场，怎么不劝劝她？” 顾柔暗暗地冷笑。 还真是会说话，立刻就把杨玲摘清了。 “姑姑一向看中尊卑有序，她是我表姐我敢说什么？”顾柔抬头眼神阴沉沉的看着顾湘，嘴角却微微翘起：“姑姑要是这么说，难道是希望以后我帮你看管着她吗？” 顾湘怔了一下，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 杨玲从小娇生惯养，连她都不舍得打骂，怎么能容忍顾柔指手画脚？ “既然如此，姑姑就别难为我了，我就是一个府中小姐，什么都不懂。”顾柔摊摊手。 她已经和好面了。 面是用樱桃水和的，白色的面变成了粉红色。 剩下的樱桃果肉碾碎了，加了二斤的白糖，做成了果馅。 用粉色的面皮裹了果馅儿，做成樱桃饼，然后放到烤炉里去烤。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就好了。 她忙来忙去，顾湘急得不行。 “顾柔，这件事你也脱不开干系，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姬家道歉，不然连累了你爹，我看你怎么办！”顾湘偷换概念，好像被降职的是顾修德一样。 “不用姑姑陪着我，我找个时间自己去就行了。”顾柔瞥了她一眼，倏然一笑。 顾湘被她笑毛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顾柔转身，去做蜜汁樱桃。 前段时间王梦又让人捎来了两罐蜂蜜，顾柔带过来一罐儿。 她用了半罐做蜜汁樱桃。 等天热了，用温水冲开，再放两块冰，喝起来酸甜可口，十分的消暑。 至于青杏，她也洗干净了，放在一个竹编的笸箩里沥水晒干。 等表面的水没了，放进酒坛子里，到进入白酒和冰糖，放置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等做完了，顾柔才伸了一个懒腰，解下围裙，从厨房里出来。 顾湘追着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怒道：“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是吗？！” 顾柔转身，甩开她的手，冷冷道：“我想听到就听到，不想听你勉强我也没有用！你自己教女无方得罪了权贵，管我什么事？还有别诅咒我爹，我爹好好地。” “你。”顾湘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被上的感觉。 她狠的咬牙切齿。 一旁，杨玲冲上来，抬手就要打顾柔。 身边的周盈直接用肩膀把她撞开。 杨玲倒退了好几步，没注意到身后是刚刚顾倩和顾绣洗青杏的大水盆，一屁股就坐在了里面。 “啊！”她气的疯狂大叫，一副抓狂的样子。 顾柔忍俊不禁，却赶紧收敛笑容。 顾湘连忙走过去，要把她扶起来。 顾柔眼珠子一转，走过去，急急忙忙的：“姑姑小心，你可别摔着。” 她到了顾湘的身后，假装帮她拉杨玲，却把她也给推进了水盆里。 她们母女二人一起翻倒在地，样子滑稽得很。 在一旁看着的人都笑了。 却没有人上前帮她们。 顾湘翻身，手指颤抖着的指着顾柔：“你！” 顾柔冷淡，“姑姑，好自为之。”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院子里的人也都散了。 完全不管她们。 顾湘差点昏过去，这算什么！ 她是镇不住顾柔了，要赶紧通知老夫人才是。 —— 顾柔换了一套夏凉锦缎的对襟袄子和百褶长裙，都是青色的，绣着素雅的梅花。 将她身上与生俱来的艳丽和媚气压制住，变得更加清婉灵秀。 她正在练字，神情十分的专注，额头有薄薄的细汗。 周盈走进来，偷偷的对她说：“她们终于消停了。” “有什么动静吗？”顾柔问。 “好像外面有她们的接应，顾湘写了纸条递了出去。”周盈回答：“金蕊派人去跟着了。” 顾柔抬起头，冷冷的一笑，“我还以为她们蠢到羊入虎口呢，原来她们不过是老夫人先撒出来诱惑狐狸的鸡。” “小姐打算怎么处理？”周盈问。 “随她们去，反正大夫人已经坐立不安了，余姨娘有孕她比老夫人急，那就看之前青墨对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顾柔扯起唇角。 青墨说，大夫人离不开京城。 只要她离不开，这边什么样，她们也没有办法。 第281章 我有心上人 过了两天。 顾湘知道没办法说服顾柔，就只能自己带着杨玲去姬家了。 她本想着，让顾柔掏钱买一些给人赔礼道歉的东西，结果没想到，这个希望也落空了。 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压制这一房的机会的。 临走的时候，她提出要用马车。 金蕊是这么回答的：“不是不给姑奶奶用，一辆马车是老爷的，怕万一有个急事要用，另外一辆是大小姐的，可是大小姐等下要出门，也不能动。” 顾湘脸色难看，“怎么着，就是不给我用是吗？” “当然不是，姑奶奶大可以去问问老爷或者大小姐，她们若是应允了，奴婢自然也不敢拦着。”金蕊回答。 顾湘抿抿唇，瞪着金蕊。 想了想，她决定去找顾修德。 到了府衙，一问才知道，顾修德出门了，而且是坐马车走的。 她折回来，打算用顾柔的。 没想到，顾柔也出门了。 她本来是想借着顾家的马车，好让姬家知道，她们并没有被顾家嫌弃，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她恨顾修德，更恨顾柔。 就是不知道，大夫人什么时候能来。 —— 顾柔出门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她要去买铺面。 之前联系了李牙侩，他办事快，过去一探听，对方果然有卖的意图。 顾柔接到消息，没有犹豫，就来了。 这家酒馆可是比她香铺还要大上一倍，后院也是十分的敞亮，二楼也非常的宽敞。 再因为地势的原因，价格比盘香铺的钱贵了三倍多。 顾柔有点心疼，可是这家铺面，是她最满意的。 咬咬牙，她还是买了。 不过她改变了想法，准备把香铺挪到这里来。 毕竟那才是自己最正经的买卖，算是她的根基。 然后把香铺改成卖咸菜的馆子。 这样一来，装修费用也增加了不少。 虽然吃力了一些，不过顾柔觉得值得。 这件事，顾柔交给了栓子去做。 不过，她想再给咸菜馆子也找一个掌柜的来打点。 靠栓子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不过这件事，可以慢慢来。 关于换铺子和装修的事情，她也可以帮帮忙。 顾柔从酒坊里出来，打算回宅子。 一脸青帷马车停在她面前，帘子掀开，姬若昭对她一笑：“你在这里。” 顾柔微微欠身，“姬小姐怎么也在这里？” “你说呢？”姬若昭反问，“你那个姑姑和表姐挺烦人的。” 顾柔十分的歉疚，“姬小姐真是对不住，她们俩连我爹都管不住。” “我没有怨你。”姬若昭淡笑。 顾柔道：“不过害的姬小姐有家不能待，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我倒是没什么，不然今日也是想去上青村的观音庙走走。”姬若昭笑着：“听说你之前在上青村住过，要不要一起回去瞧瞧？” “也好。”顾柔并没有拒绝。 她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跟着姬若昭的马车，一路来到了观音庙。 顾柔下车才看到，僧舍已经盖的差不多了。 以自己的客栈为起点，又多了几间铺子。 有卖各种零食工艺品的，还有面馆子和茶铺等等。 姬若昭身边的婢女，手里挽着一只篮子，篮子里是香和果品。 顾柔没有准备这些，直接在庙门口买了。 姬若昭十分的虔诚，上完三炷香，又是一阵叩拜，然后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顾柔也跪在蒲团上，脑子空空荡荡的。 她盯着观音宝相慈悲的容颜，在想，自己还是别麻烦菩萨了。 再说，能有现在的生活，她十分的满意。 过了一会儿，姬若昭站起来。 顾柔也跟着起身。 她们从大殿里出来，姬若昭笑着问：“你许了什么愿？” 顾柔一怔，“我没有许愿。” 姬若昭盯着她，“怎么没有许愿呢？” “姬小姐许了什么？”顾柔客气的问。 “能有什么，还不就是那点事。”姬若昭面颊红入桃花。 顾柔了然，那就是跟嫁人有关了。 “你有心上人吗？”姬若昭认真的看着顾柔。 顾柔颔首，她当然有了。 “我也有。”姬若昭神情幽长，“可惜，那个人距离我太远了。” “你们若是两情相悦，你去找他就是了。”顾柔提议。 姬若昭摇头，“我说的不是距离，是心。” 顾柔大概是明白了，姬若昭是单相思吧。 确实没有什么比心距更远的。 就算是天天见面，心不在一起，也是天涯相隔。 “你的心上人是定远王吗？”姬若昭又问。 顾柔一愣，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姬若昭道：“我见过他几次，一表人才，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 “哦。”顾柔没什么感觉。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她实在是没办法有感觉。 更何况，她喜欢青墨啊，没办法喜欢别人了。 姬若昭看她反应这么冷淡，不禁好奇：“难道你的心上人不是他？” “当然不是了。”顾柔微微一笑。 这个回答就有意思了。 你说她是否认姬若昭的话也行，否认心上人是定远王也可以。 姬若昭笑了笑：“我第一次来这边，咱们去吃点东西。” “那就去前面的客栈吧。”顾柔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开的。 感觉有点炫耀。 姬若昭却道：“我知道那铺子是你的。” 顾柔干干的一笑，“既然你知道了，这顿饭就我请吧。” 姬若昭笑着点点头。 她们一起来到客栈门口。 姬若昭抬头，看着额匾上的四个字，桃源小栈。 这四个字有些眼熟啊。 “这字是谁写的？”姬若昭诧异的问。 “我自己。”顾柔回答。 姬若昭点点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叫这个名字？” “我也是根据桃花源记起的，希望这里能成为一个世外桃源，附庸风雅而已，不值一提。”顾柔笑着解释。 “你挺有想法的。”姬若昭十分欣赏，“咱们进去吧。” 顾柔点头，她们走了进去。 新来的赛掌柜，一眼就认出了顾柔。 “东家，你来了。”赛掌柜的为人十分稳妥。 “二进院收拾了吗？”顾柔问。 赛掌柜的点头，“巧了，昨天就收工了。” “嗯，我们去二进院。”顾柔请姬若昭一起去二进院。 因为清净。 到了二进院，姬若昭看着走过的栈桥，桥下是流水和荷花，不禁诧异。 这个地方还真是像世外桃源。 一座栈桥，就隔绝了前面的喧嚣。 第282章 让她回京城 顾柔和姬若昭坐在二进院，二楼上的一间雅间里。 她打开窗子，徐徐清凉的风卷着荷花的清香就吹了进来，令人心旷神怡。 姬若昭称赞道：“真是不错，你一定没少花心思。” 顾柔解释：“其实也没有太用心，就是想着，增添太多反而失去了这里的韵味。” 她没有弄些假山石或者移植一些不合时宜的花来增添气氛。 就是借用了周围的自然景色，夏日有荷花，冬天有白梅红梅，这样简单的修饰。 就令这里和其他的客栈不禁想用。 周盈去了菜单过来。 顾柔让姬若昭先点。 姬若昭却推脱：“我也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你看着弄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顾柔一笑，对周盈道：“一份荷叶八宝饭，水晶肘子，酸菜鱼头锅，糖醋鱼。” 周盈一一记下，然后就去传菜。 回来的时候，是端着沏好的碧螺春上来的。 顾柔和姬若昭一边喝茶一边看风景聊天，十分的闲适。 姬若昭瞧见二进院后面还在动工，不禁惊讶：“那边也是客栈的一部分？” 顾柔颔首：“那边也要盖几间单独的房屋，租给旅客使用。” “客栈的规模可不小。”姬若昭真的是没想到，顾柔的野心这么大。 竟然弄了三层。 每一层的功能都不尽相同。 顾柔笑着：“我这一间客栈，可是要养活很多人的。” 姬若昭诧异的看着她。 “整栋客栈所用的一切都是上青村在供应着，这里的人原本只是种地没有富裕的进项，可是有了这间客栈，他们生产出来的一些东西就能卖给这里，而这里负责加工再提供给这里的客人。”顾柔解释，“所以不大一点，是不行的。” “这一间客栈能养活一个村子？”姬若昭对于做生意其实没什么概念。 平日里家里的账目，她偶尔也会看一眼，但也不如顾柔这般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顾柔点头，“当然，米面猪肉鸡蛋劈柴各种蔬菜瓜果，还有客栈的修葺，荷花塘和树林的打理，光是提供这些工作都富富有余。” “你就不怕有人挤兑你的生意吗？”姬若昭问。 毕竟这么大的一个买卖，生意这么红火，多少人看着眼馋。 顾柔笑道：“不怕，你光是看这客栈的占地面积，就知道再也出不来第二家。而且，我的生意垮了，这里的村民没办法保证新的客栈会用他们的东西。” 而且有乔易在，她一点都不需要担心。 姬若昭钦佩，“生意里也囊括了人心，你倒是很懂得利用。” 顾柔淡淡的一笑，前世行走在刀尖上，怎么可能不会读人心。 只是最后，她也败在了这一点上。 不过这都是往事了，她不想再提。 吃过了午膳，顾柔和姬若昭一起打道回府。 进了城门，二人就此别过。 分别前，姬若昭对她道：“我明天就要去京城了。” 顾柔点点头：“一路顺风，你多保重。” “要不要给宋采容带句话？”姬若昭问道。 顾柔摇摇头：“等我去京城了，我亲自跟她说。” 姬若昭点点头，轻轻放下帘子。 她的马车先走了。 顾柔看了看，才对周盈道：“回宅子吧。” “今天不回府了？”周盈诧异，“那顾湘那边岂不是又要发泄无门了？” “凭什么她受了气，就要我来承担。”顾柔冷冷道：“明天姬若昭就走了，她有本事就追到京城去，省得烦我们。” 周盈告诉张大宝回宅子，然后把帘子放了下来。 —— 过了一天。 顾柔也没急着去府中瞧瞧。 正巧，陆连娣也来了。 “那边都安排妥当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陆连娣笑着问。 顾柔道：“明天吧。” 事情突然，她需要准备一下。 “得嘞，把我明天来。”陆连娣也不多坐，她也忙。 除了磨坊有生意要顾着，她要成亲了，有些嫁妆还需要绣出来。 顾柔不留她，让周盈送她出门。 孙妈一听顾柔可能要去个四五天，就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去那么远？”孙妈皱着眉，十分的不放心。 顾柔笑了笑：“地方远也没有办法，我会多带一些人的。” “你以往去府中住个十来天我也不担心，可这次不一样，路程太远万一出事，可怎么办？”孙妈又开始絮叨起来。 顾柔想劝劝她，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道清冷又深沉的声音，“有我在。” 青墨风尘仆仆的进来，俊美的脸庞噙着淡淡的微笑，“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见着青墨，孙妈顿时就放了心，“你回来的正好，有你跟着，我就安心了。” 顾柔摇头苦笑，本来这次行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孙妈说完就出去了，她要给他们准备行程上用的东西。 青墨走到顾柔面前，“你这个丫头，我不在你竟然敢出那么远的门。” 以往也就是在津卫城附近转悠，现在竟然要去那么远。 他知道了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你们怎么都这么样啊。”顾柔无奈了，“我是去连娣的家乡。” “你去哪里都好，可是这一路总会有危险。”青墨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顾柔讪讪的：“倒是你，回来的真及时。” 青墨道：“我若是晚一天，就见不到你了。这次去冀州，我陪你一起去。” “你若是一起去，当然是好了。”顾柔心里当然高兴了，这样两个人独处的时间也就多了。 不过，她又有些担心：“不会耽误你手里的公务吗？” “几天而已。”青墨淡淡的。 顾柔道：“那好，咱们就一起去。” 话音刚落，周盈就进来了。 “小姐，刚刚金蕊差人送了消息来，说京城的信来了，要让大小姐去京城呢。”周盈说。 顾柔蹙眉，她看了一眼青墨，“我去那边瞧瞧。” “嗯。”青墨颔首。 顾柔站起来，跟着周盈往外走。 到了府中，她直接去书房见顾修德。 顾修德把已经拆开的书信递给她。 “你三伯父的二女儿要出嫁了，说是邀请家里的姊妹们回去聚一聚，这里面还夹了一封她写给你的信。”顾修德幽幽的说，“我看你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 第283章 借酒装疯抱抱你 顾柔把两封信读了一遍，就道：“我与顾蕙都没有见过面，她怎么会盛情力邀我？” 这一定是老夫人和大夫人的阴谋！ 还说让她早早入京，顾蕙下下个才出嫁，现在回去做什么？ 还不是被她们修理！ 她不去。 顾修德头一次见顾柔表情这么严肃，可见她对京城那边人是多不喜欢。 “再者，母亲也在京城，这种应酬本就是她的本分，她在信里说自己能力有限，那就别当这个家了。”顾柔冷冷道。 “顾柔。”顾修德的语气又几分严厉，也有几分无奈。 确实很难让顾柔对现在的大夫人有好感。 这一点顾修德也十分的理解。 不过这样的言行，即便是在私底下，最好也不要表露出来。 顾柔烦了，却也压制着心底的怒气，柔和了语气：“爹，女儿不认识她们，对她们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再者，我一个人入京，爹就不怕我有去无回吗？” “胡说，都是一家人，她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顾修德道。 顾柔抿抿唇，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冲撞下去，不然前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既然是要下下个才成亲，我下个月再动身也来得及。”顾柔把书信放回去：“爹，我来还有一件事和您知会一声，我要出门去冀州了，怕是要有个七八天才能回来。府中一切都有金蕊打理，你有什么需要找她就行。” 顾修德对于顾柔主持中馈还是十分满意的，这么一想，对她的态度也不禁变得柔和起来。 他道：“那就下个月再去，你不想多住，住上一两天也可以，然后就早早回来。” 顾柔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是，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从书房出来，顾柔一脸的深沉。 她也没有去后宅瞧瞧，直接回去了。 到了宅子，她把事情说了一遍。 孙妈道：“老夫人定是憋着坏心眼儿呢，小姐不答应回去也是对的。” 顾柔道：“不回去也不行，爹好面子，我不回去岂不是让他在其他人面前丢人。我瞧着他是想让我回去给他做脸撑场面。” “万一真的有去无回呢？”孙妈担忧。 “那也只是万一。”顾柔想了想，“等我从冀州回来，就已经是下个月了，到时候还有个四五天。我给马恒写信，让他帮我在京城租个宅子，如有必要，我不住在顾府。” 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孙妈颔首，“不过就是怕会有风言风语。” “那些人敢说三道四，我就直接把她们霸占我娘嫁妆的事情抖落出去，看谁更丢人。”顾柔冷冷道。 没有点鱼死网破的决心，就别跟她们宅斗！ “好，可要预备什么嫁妆？”孙妈又道：“小姐这次回去算是添妆，或多或少的总要送点什么。” “你帮我预备四个绣花样的丝绢和一个尺头的花布吧。”顾柔冷冰冰的说：“咱们不富裕，没必要装大方。” 孙妈了然，点了点头。 —— 第二天，顾柔和青墨就出门了。 他们这一次是预备了两辆马车。 除了赶车的张大宝，另外一辆车的车夫也是张大宝介绍来的。 还有周盈，沉笔。 还有一个陆连娣。 青墨是一个人坐在后面的马车，马车后面驮着两只大箱子，是一些细软。 顾柔她们在前面的马车，马车里有说有笑的十分热闹。 虽然说是去冀州。 然而却不是很远，是津卫城与兖州搭界的地方。 这里盛产白菜，白萝卜这一类的蔬菜。 她们一路没有停歇，傍晚时分才到了天平村。 陆连娣给她们介绍着：“这要是再往东边走一点，是可以看见海的。我们这温度要比津卫城暖一点，这白菜又甜又脆。” 顾柔知道这个地方，如果是往鲁东府走，那里的白菜会更好吃。 只是相距太远了。 顾柔要考虑到运输成本的问题。 她们下了马车。 就有几个人迎上来。 其中一个就是陆连娣的父亲，陆老伯。 他预备了住处，带她们过去。 “这是我一个堂弟的家，他们一家都出门在外，就把房子交给我看管，你们就住在这里，我已经让人打扫过了。”陆老伯笑呵呵的说。 顾柔颔首：“陆老伯辛苦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陆老伯笑着，“让连娣带着你们，我去看看那边的饭菜做好了没有。” 说完，陆老伯就走了。 陆连娣笑道：“我爹见着生人就有些不好意思。” “你哥似乎也是这样。”顾柔笑着。 “没错。”陆连娣道：“所以我爹常说，我和我哥的性子要是换换就好了。走，咱们进去。” 房子是三间亮亮堂堂的瓦房，还配有东西厢房，不过都是两间。 里面家具齐全，其他东西也是一应俱全。 顾柔是这样分配的屋子。 青墨一个住在东屋。 她带着周盈和沉笔在西屋。 张大宝和新车夫李小生在东厢房。 陆连娣是要住到自己家的，不过两家一墙之隔，往来方便。 顾柔先让她们把行李搬下来，先布置一下。 过了一会儿，陆老伯就带着人把饭菜送来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是太平村的里正和祖长门。 推杯换盏这些自然是青墨帮顾柔扛着了。 说起顾柔要买三百亩地，陆老伯还是很担心的：“那可是将近两千两银子啊。”他怕顾柔拿不出来。 顾柔知道两千两对他们来说是天文数字，她笑道：“陆老伯这点不需要担心，我来自然不会没有准备，也不会空手而归的。” “我听连娣说起过，你一个人当家作主。”陆老伯幽幽的说：“若是真的没什么问题，我这边也不会问题的。我问过了，三百亩地确实没问题，至于你说你还想租一些，我也给你找到了。” “陆老伯我真的是感激不尽。”顾柔笑了笑，“明天我们就去地头转转，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地。” 陆老伯瞧着顾柔说话也不含糊，这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放了一半。 吃过了晚饭，他们走后。 顾柔看着青墨，笑道：“你喝了多少？” 青墨苦笑：“这里的人太热情了，我还从来没喝过这么多就酒。” “我让人给你煮醒酒汤。”顾柔十分温柔的说。 青墨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拉，嗓音暗哑：“我不想醒，只想借酒装疯抱抱你。” 第284章 老夫老妻 顾柔淡淡的一笑，没有挣脱开。 正厅里，周盈和沉笔把席面收拾完就出去了。 她听着动静，转身，双手给他揉着太阳穴。 因为太过舒服，十分享受的哼声从他低沉磁性的嗓子里溢出来。 顾柔轻笑：“你瞧你，活像个大爷。” 青墨眸光未动，瞳孔带着眷恋，“你不觉得我们很像生活了许久的老夫老妻？” “一点也不像。”顾柔眉目清婉，“我没那么老。” 她才十四而已。 青墨摸了摸下巴，“我也不老。” “一直就没问过你，你多大？”顾柔好奇，虽然她猜测青墨的年纪在二十左右，却摸不准。 “二十二。”青墨回答。 “你大我八岁。”顾柔比划着，“家里就算没有娶妻，也应该有通房丫头了。” 她知道，在古代通房丫头十分普遍。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接受。 青墨英俊儒雅的容颜凑近，下巴被他抬起，“你当我是什么人？” 从小他就禁女色。 长这么大，能和他如此亲近的女人，只有她了。 而且她大胆的很，在他怀里不安分。 难道她不懂，禁欲太久的男人是多可怕？ 顾柔才没有想这么多，她才十三岁，自认为没人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看着她深深乌黑的眸子，殷红的唇瓣，青墨性感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好了姑奶奶，你快去给我端醒酒汤吧，我真的头疼。”青墨把她放开，再这样下去，不是给她点颜色看，是折磨自己。 顾柔哼了哼，转身出去，心底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缠绵。 她真的很相信他。 甚至在他面前，她作为杀手的谨慎都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自己的劫？ 她去厨房看了，周盈果然已经煮了醒酒汤。 她端了一碗给青墨，看着他喝完，她叮嘱道：“你早些休息，明儿还要去地里看看。” 青墨颔首：“好。” 顾柔走出去，把门给他带上，然后回了西屋。 沉笔打来了温水，伺候她洗漱。 她散了发髻，才爬上床。 躺在床上，懒懒的伸着懒腰。 坐了一天的车，晚上又是一通应酬，她快累死了。 周盈和沉笔睡在一旁的罗汉床上，两个小姐妹挤在一起，商量着谁值前半夜，谁值后半夜。 顾柔听着她们的窃窃私语，渐渐地睡着了。 —— 咕咕咯。 顾柔是听着公鸡打鸣的声音才醒的。 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听到动静，沉笔走过来掀开床帏，“大小姐醒了。” 顾柔点点头，“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很累就是没办法再入睡了。” “都是这样的，太累反而睡不着。”沉笔笑着：“不如就等困了再睡。” “也只能这样了。”她打了一个哈欠，“昨晚到了这边天都黑了，我还不知道太平村是个什么样子。” “刚刚奴婢在周围转了一圈，挺有意思的。”沉笔回答。 顾柔起床，她先洗脸。 沉笔已经在帮她挑衣服了。 这次顾柔出门带的衣服不多，一共就三套。 但是布料都不算是最好的，财不外露是顾柔一贯的主张。 虽然到了太平村不会出事，可是一路上如果太过招摇，就不好了。 顾柔用干净的帕子擦干脸，对她说：“拿那套青色外面罩白色的长衫就行。” 沉笔一笑，“这次出门拢共带了三套衣服，都是青色的，小姐太钟爱这个颜色了。” “是啊，这个颜色好看。”顾柔微微一笑。 她坐在了梳妆台前，沉笔把衣服放在一旁，先帮她梳头。 顾柔平日里梳的发髻都十分的简单，沉笔跟着孙妈学了几种，倒是足够应付顾柔日常生活需要了，换好了衣服，她们从屋子里出来。 青墨已经坐在圆背椅上喝茶，醒神。 顾柔走过去，“等下咱们先在周围转一转，你觉得可好？” 青墨颔首：“嗯。” “你以前来过兖州吗？”顾柔问道。 “来过几次，不过没到过太平村。”青墨解释，“小时候跟着师傅倒是游历了不少的地方。” “原来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了。”顾柔十分的羡慕，她知道古代的风景与现代是不同的。 现代人造景观太多，远不及古代。 “也不算多。”青墨倒是谦虚起来。 顾柔轻哼，她单手托腮，“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到处走走，长长见识。” “好，到时候我陪你。”青墨宠溺的一笑，这有什么难的。 “这可是你答应我的。”顾柔努努鼻子，“我去瞧瞧厨房的早饭如何了。” 说着，她就起身离开了。 青墨抿了一口茶，淡而优雅的一笑，她刚刚害羞什么？ 顾柔到了厨房，周盈也把早膳做好了。 早膳一般都是以清淡为主，到了太平村这样的地方，更是如此。 而顾柔和青墨也都认为早晨若是吃的太油腻，一天都会觉得不舒服，因此早膳一般就是小米粥，白面馒头，咸菜，咸鸭蛋。 咸鸭蛋是顾柔从家里带来的，从中间切开，蛋黄都是橙色的，看着就可口。 用完早膳，他们俩就一起出门了。 太平村处在平原地区，田地一望无际。 不像她去过的几个村子或多或少都有山。 这里只有地。 地里现在种的都是应季蔬菜，什么都有十分丰富，而最多的还是白菜。 白菜菜白如白玉，叶子如青翠，一颗就有四五斤。 青墨背着手跟在她的身后，眉目染着十分温柔的神色。 顾柔回首，对他讲：“这里的白菜真是不错，把这些都收上去，这一年做酸菜的用量就都有了。” “ 你不是除了酸菜还想做些别的？”青墨问道。 她颔首，“是有这个打算，不过酸菜是主业，至于其他的蔬菜，只要我这边放出口风一定会有人送货山门的。” 青墨点点头。 “顾小姐。”陆连娣笑着走过来，“我去家里了，一听你们出来了我就跑来了。” 顾柔笑道：“我们就是随便转转。” 陆连娣笑着说：“怎么样，我们这里的白菜不错吧？” “确实不错。”顾柔满意的点头，“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我想就在你们村子里找两个管事，你可有推荐？” 第285章 别让他和顾柔碰上 陆连娣想了想，“你若是不嫌弃，我家里有两个堂哥可以胜任。” “让等下一并让我见了。”顾柔说。 陆连娣颔首，“他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不过倒是识几个字，帮你管理这些菜地记账都不成问题。” “嗯，若是能用他们，这边还有你们这一家在，我倒是也放心。”顾柔说。 “我爹他们也差不多该吃完饭了，我去叫他们。”陆连娣笑着就跑开了。 顾柔回头看了一眼青墨，他一身青袍，正在绿色的田地间，倒也不显得违和，负手而立，颇有威严。 她笑着，没有说什么。 很快，陆连娣他们就都来了。 陆老伯带着顾柔先去那三百亩地转了一圈。 顾柔心底有了大概，接着就是商议价格了。 除了土地本身，这土地上的农作物也是要折合价格的。 两个人互相商议了一下，最后以两千两银子订下来。 地契是里长亲自写的，然后送到太平县的县衙换了盖了章的红契。 顾柔把银票给了他们，这地就是就自己的了。 她站在自己的土地上，心里是极为喜悦的。 陆连娣还带过来两个二十左右的男人，就是她的堂哥们，陆明和陆辉。 “见过顾大小姐。”两人异口同声。 顾柔上下打量着他们，穿着朴素，五官周正，不像是那种偷奸耍滑之徒。 “连娣一定都说了，让你们给我做管事。”她淡淡的一笑：“我手底下其他的管事，现在都是每月三钱银子，外加年底封红，你们如果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留下了。” 陆明和陆辉一听每月三钱银子，嘴角都不由得往上扬。 “顾大小姐放心，我们兄弟二人一定会把这里的地看管好的。”陆明保证。 顾柔点点头，“嗯，除了你们，还要找一些长工，这些我都交给你们去办。” 这也是她给的第一个任务。 “是。”陆明反应很快，“不知道顾大小姐什么时候要见？” “后天吧。”顾柔淡淡的说，“还要再找出一处房舍，给长工居住。还要找做饭的，当然若是你们两个人媳妇能来帮忙，我给一钱银子。” 陆明和陆辉都点头，都说自己的媳妇能来。 顾柔先让他们去办，需要用钱了，就来跟自己说一声，入了账目她自然就把钱给他们。 兄弟二人办事利索，晌午过了就把给长工住的地方找到了。 就在村口，之前一户木匠的家，他们一家卖了房子搬走了，现在被他们兄弟二人给租过来了。 顾柔直接付了三年的租金，毕竟自己不常来，还是要把这些紧要的事情都确认了。 之后就是找人了。 这些顾柔就没再过问。 陆连娣提议带着顾柔她们去太平镇。 顾柔想着难得来一次，就答应了。 太平镇远不如津卫城繁华。 津卫城更有现在市的规模，而太平镇真的就是一个镇子，不大，店铺也不是很多。 难怪陆连娣他们会去津卫城做生意。 一个时辰就把一个镇子逛过来了，接下来无所事事，她们就去茶馆喝茶。 青墨这次作为陪同，除了帮顾柔挡酒撑场面，其余的场合都是一言不发的。 弄得陆连娣以为青墨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我去去就来。”青墨好像看到了什么。 顾柔颔首，“嗯，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青墨起身，下楼。 陆连娣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青墨公子好严肃啊。” 顾柔皱眉：“有吗？” “当然了。”陆连娣嗑着瓜子，“我就没看过他笑过几次，每次都是对你笑，对别人都是很冷漠的那种。” 顾柔之前也注意到了，青墨确实是一个十分冷酷的男人。 完全不像在她面前那么的温润儒雅。 其实，顾柔倒是很欣赏这一点。 若是对谁都很好，那岂不是很糟糕？ 顾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个刚上来的人，笑着说：“哟，我竟然不知道咱们这小小的太平镇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顾柔心下一沉，这个哪个不长眼的？ 陆连娣看了一眼，心道不好，怎么遇上了太平镇的一霸了。 “哎，我说你呢。”王三彪伸手就要拍顾柔的肩膀。 顾柔端起手里的茶，一转头就泼在了他的脸上。 茶新添的热水，特别烫。 王三彪烫的眼睛都红了，他双目瞪圆，指着顾柔：“奶奶的，你敢泼我，把她给我抓回去，老子今晚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不可。” 他身后几个打手就都站出来了。 顾柔心中发狠，手摸向一旁的筷笼里的筷子。 他们若是敢上来，她就用筷子戳瞎他们的眼睛！ “动手！”王三彪命令。 顾柔举起手里的一把筷子。 砰地一声，王三彪就被人踢飞了。 青色的身影极快，掠到王三彪的身边，第二脚直接把他从二楼踢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啊！”王三彪惨叫，疼的在地上打滚儿。 而他的打手都准备跑，青墨直接揪着他们的衣领，一个都没有放过，也都扔下去了。 而且都把王三彪当成了垫背的。 顾柔放下手里的筷子，走过去，“你回来的真及时。” “受伤了吗，他们欺负你了吗？”青墨双眸蕴藉着关切。 顾柔摇头：“我没事。” 青墨冷冷的看下还在外面街道上哀嚎的王三彪等人，他对顾柔说：“你们先回太平村，我把他们解决了再回去，不然他打听清楚了回去村上闹事。” 顾柔点点头，她知道这些事交给他是没错的。 她就带着陆连娣等人从茶馆离开了。 青墨确定她们走远了，才不疾不徐的下楼。 这时，燕式带着一队人马急匆匆而来。 青墨冷冷道：“送进大牢。” 燕式抱拳领命，立刻让官兵把他们押走。 “爷，还有什么吩咐？”燕式问。 “查到他的行踪了吗？”青墨冷冰冰的问，“听说他也来了太平镇，别让他和顾柔碰上。” “也放心，他私自离开京城来到兖州，已经是擅离职后，只要有了他的行踪便可以问罪了。”燕式回答。 青墨冷然，“他不会那么马虎的，你们都留心。” “是。”燕式颔首。 第286章 大不了多给他生几个儿子 顾柔和陆连娣他们一行人回到村子。 陆连娣惊魂未定：“不会出什么事吧？” 顾柔摇头，她也不知道。 忽然跑出来一个混混，她也没有想到。 她倒是不怕，可是如果处理不当，接下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也够她手忙脚乱了。 但愿青墨能够解决。 青墨是傍晚回来的。 期间顾柔也没有让人去打听消息，以免暴露了行踪。 “没事了。”青墨安慰着她，“都解决了。” 顾柔无奈，“真是虚惊一场。” 青墨道：“大概是你长得太好看了。” 顾柔睨着他，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从前，她也没太在意过自己的容颜。 可是今天的事情却给她狠狠地敲了一下就警钟。 历史上，有多少女人都是因为一张漂亮脸蛋而断送了性命。 这是一件可悲又无奈的事情。 她叹了一口气，道：“以后出门，我把自己遮起来好了。” “有些刁民就是这样，碰到普通的姑娘也会如此。”青墨安慰着她，不过才十四的她，确实太过好看了。 顾柔抿抿唇，“防患于未然。” 青墨一笑，“倒是搅了你游山玩水的兴致了。” 他说的没错。 顾柔打算多住几天，可是这么一闹，就想早点回去了。 不过想回去就回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明天，她还要去瞧瞧那些长工才行，看看陆明和陆辉挑人的眼光如何。 “再过两天吧。”顾柔心中默默盘算，“我可不想早早回去，被催着去京城。” 她内心十分的抵触。 “你安心的去，他们若是敢囚着你不让你走，我就带着人杀进去把你抢走。”青墨开玩笑的说，他若是真的想要顾柔，一句话就行。 可是他要顾虑顾柔的名声。 顾柔问：“那咱们一起动身？” “不太方便，我是为十三爷效力的，京城盯着我的人也很多，怕是没办法和你见面。”青墨解释。 “我知道。”顾柔非常的能理解。 他也是不想给她找麻烦。 “不过以后会好的。”青墨淡淡的一笑，以他的身份护一个女人是没问题的。 顾柔笑了笑：“嗯。” 至于处理王三彪的细节，顾柔没有多问。 她也有一些事情要忙，这件事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到了第二天，顾柔是用了早膳才去见那些长工的。 她打量了一圈，十二名长工，年纪都在二十五六之间，都是体力最好的时候。 因为知道顾柔给的工钱十分优渥，都愿意过来。 她很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把陆明和陆辉叫到跟前说：“我平日里出门也不方便，你们要多辛苦辛苦，每两个月去津卫城送一次账目。” “顾小姐放心，我们兄弟二人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陆明道。 “你们都是连娣的亲戚，我自然也是放心的。”她微微一笑，“带着他们去忙吧，我转一转。” 陆明和陆辉点了点头，带着人就下去了。 他们扛着锄头分散到了地里，开始除草干活。 除此之外，一些愿意把地租给顾柔的人，也都找过来。 顾柔租地的目的就是想扩大生产，统一种植。 因此她告诉陆明和陆辉，看着人手不够，就要及时招人，不要太在意工钱。 今天入冬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蔬菜提供。 那么她做的咸菜将会成为很多人饭桌上最紧要的东西。 不多做一些，是没办法挣到钱的。 不然她不会一次性把钱都砸在地上。 把这些事情一说，陆明和陆辉也都不敢松懈，答应顾柔绝对会完成任务。 顾柔放了心，在地里转了一圈才回去。 到了家门口，就看着陆连娣从自己家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篮子，她道：“正想给你送点吃的。” 顾柔一瞧，是新鲜的杏儿。 这边的杏儿个头更大，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去地里转了转。”顾柔解释，然后带着陆连娣进来。 “就知道你是闲不住的。”陆连娣笑道：“别家小姐都是忙针凿女工，就你忙着做生意赚银子。” “钱可是好东西。”顾柔开玩笑的说：“将来若是成亲，对方没有黄金万两我是不嫁的。” 话音一落，东屋的窗子就吱地一声推开了。 青墨面容沉隽俊美，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只要黄金万两就可以？” 顾柔轻嗔，“若是你，就再加一倍。” “为何？”青墨好奇。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的身子是我辛辛苦苦攒着每一文钱养回来的，所以只能多不能少。”顾柔又想起了把他捡回来的时候，自己想要狠敲他一笔的事情。 青墨咯咯的一笑，关上窗子，继续读书。 陆连娣颤了颤，“他生气了？” 刚刚的眼神好可怕。 “才没有。”顾柔轻哼，“算来算去都是我吃亏。” “为什么？”陆连娣不解。 “你想啊，不管他给我多少钱，一成亲还不都是要带回去，他还白得一个我这么好的媳妇。”顾柔很厚脸皮的自卖自夸起来。 陆连娣偷笑，“是啊，吃亏的你。” 顾柔用手摸了摸下巴，“大不了多给他生几个儿子，最后还不都是我孩子们的。” 陆连娣哈哈大笑起来，怎么顾柔的思路总是异于常人呢。 青墨在房间里，也不由的一笑。 多生几个好，他也喜欢子孙满堂，儿孙绕膝。 顾柔已经让周盈和沉笔去把杏儿洗了。 她尝了一个，酸酸甜甜，格外爽口。 “好吃吧。”陆连娣笑着说：“我们这边的杏儿比别的地方要早熟半个月，而且各大又甜。” 顾柔点点头，“确实很不错。” 她摘了一盘，端进去给青墨。 陆连娣好奇的问周盈，“平日里都是你家小姐照顾青墨？” 周盈笑着：“公子不喜欢生人接近自己。” 陆连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以她所知道的，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屋子里有个小丫鬟服侍着，可是这一路走来她才发现，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的。 青墨从来不与丫鬟说笑，对其他的女人也是冷冷淡淡。 唯独对顾柔，特别温柔。 这样的男人，即便是得不到，却能认识也是一件幸事。 第287章 保证把他们的牙都磕下来 青墨捻起一个杏儿，开始调侃顾柔：“你打算给我生几个？” 顾柔一愣，怒道：“都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你怎么偷听我们的对话呢？” “这么有意思的话，很难让人不去听。”青墨勾起唇角，“你说五个够不够？” “你当我是猪啊，生那么多。”顾柔气道。 “我相信你的实力。”青墨笑起来，容颜清润。 顾柔羞赫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 青墨呵呵一笑，一边吃着酸甜可口的杏儿，一边看书。 他想着，顾柔此去京城，自己也要多做一些安排，确保她安然无恙。 他们多修整了一天，后天才启程。 就这样一来一回，也耽误了五天的时间了。 这与顾柔算计的时日差不多。 回去就没有那么急了，一路上游山玩水，愣是拖了三天，他们才到津卫城。 顾柔先回宅子，把一路上买来的东西交给孙妈，任她去打点。 本想多休息一下，顾府那边就差人来请了。 顾柔知道，一定是顾修德怕她拖延着不去。 想想也觉得好笑。 她去了，见到了顾修德。 顾修德看着她，“玩了几天，倒是瘦了很多。” 顾柔道：“让爹爹挂心了。” “你打算何时启程？”顾修德问道。 她却不回答，而是问：“这次去给顾蕙添嫁妆，爹觉得给什么合适？” 虽然她早有准备，可还是要问一问。 “你母亲那边一定会有安排。”顾修德回答。 “万一母亲没有安排呢？”顾柔意味深长的看着顾修德。 她的揣测不是不可能。 顾修德出任津卫城县令已经有大半年了，没再往家里给过一文钱，大夫人很可能借题发挥，为难顾柔。 一时之间，顾修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柔淡淡的说：“咱们手里钱紧，但也不能失了爹的面子。我已经预备了四块绣了花样的丝绢，做枕巾枕套都可以，还有一批上好的花布，这些算是咱们这一房几个姊妹一起送的。如果母亲预备了添妆，女儿就不管了，若是没有，女儿就给她一副头面，一对玉镯，两对璎珞圈，算是爹你送的。” 她很清楚。 不给顾修德撑足了面子，以后就会被埋怨。 钱她不在意。 可是必须要让顾修德知道感激自己。 顾修德一听，深深锁紧的眉心就解开了，他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你办事稳妥，就是这样。” 顾柔心想，以他们现在的能力，若是真的送出这些东西，已经算是不错了。 “还有一事，这一次让顾倩陪着你去。”顾修德不放心的说：“她熟悉家里的一切，也能照应着。” “也好，三妹妹年纪小，却也就机敏。”顾柔道。 “还有一件事，你二妹妹和四妹妹也都在府中，你回来的时候一并带过来。”顾修德有些忧愁，“你母亲要照顾顾娇一人，怕是没办法顾全她们。” 毕竟都是自己的心头肉，不能不管。 顾柔知道，顾修德也是不放心大夫人。 “爹写一封信先送到京城吧，让她们尽早做好了准备。”顾柔淡淡的说。 顾修德点点头。 顾柔见也没什么事，就先下去了。 到了外面，顾倩走过来，“长姐，爹说让我陪你一起回。” 顾柔颔首，“我已经知道了。” “长姐既然知道了，妹妹我就先给长姐透透底。”顾倩拉着顾柔，在一旁的廊下就坐。 顾柔看着她，“你说吧。” “长姐可是知道二姐姐的生母是个什么人？”顾倩先提起了二妹妹顾欢。 顾柔摇头，她对顾家一无所知。 “顾欢的生母是爹的表妹，而且还是四妹妹顾薇的生母。”顾倩认真道：“她能一个人生下两个女儿，你就知道爹是多在意了。” 顾柔诧异，“可是我听说她们的生母已经去世了。” “是在爹娶了大夫人之后，她气不过自己没有被扶正，就自己……自杀了。”顾倩抿抿唇，“因此在老夫人眼中，顾欢和顾薇都是不吉祥的，对她们十分的厌弃。” “这么说她们的处境很不好？”顾柔问。 “恰恰相反。”顾倩道：“她们的地位比我都好，仅次于顾娇了。” “这是为什么？”顾柔不解。 “长姐，你怎么还不明白。”顾倩幽幽的说：“因为大夫人对她们有亏啊。” 顾柔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她们生母的死因有蹊跷。 转念一想，顾柔就明白了：“你反对顾欢和顾薇来？” 顾倩脸色一白，“我哪有什么资格反对，就是想让长姐明白，她们跟咱们绝对不是一条心。都是被大夫人喂野了的狼。” 顾柔皱着眉，“三妹妹以后这种话绝对不要再跟第二个人说，会影响你的名声。” 顾倩讪讪的看着顾柔，“我也是信任长姐。” 顾柔语气幽缓：“我知道，你要知道隔墙有耳。这次回京城，我会试探一下的，她们若是不乐意，我也不会勉强的。” “长姐心里有打算就好。”顾倩站起来，“不知道长姐什么时候动身？” “三天后。”顾柔回答：“我手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嗯，那我等着长姐。”顾倩点点头，然后就走开了。 顾柔坐在廊下，轻轻一叹。 这种大家族还真是复杂啊。 姊妹一大推，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那将是什么场面啊。 —— 此次入京。 顾柔备了两辆马车，一辆牛车。 马车用来坐人，牛车用来装行囊。 这一次，孙妈也要去。 顾柔没有带着红袖，而是把她托付给了余姨娘。 就这样，锁上了宅子的大门，她们就动身了。 青墨早顾柔一天出发，他快马加鞭，估摸着这个时候已经在京城了。 都说京城繁华，顾柔也很想见一见。 路上，顾倩倒是说了不少顾家的密辛，也亏得她好奇心大知道的多。 也让顾柔对顾家那些人有了更深的认识。 总结起来就是这些人，都不安好心，看她们这一房就像是看一块肉一样。 就算她们是一根骨头，也要把骨髓吸走，才善罢甘休。 顾柔心中冷笑，那就让他们来啃啃自己这根钛合金做成的骨头吧，保证把他们的牙都磕下来。 第288章 去顾府喽 此去京城，顾柔打算不用太着急。 最后就是路过一个地方就找地方住下来，玩一玩儿，再走。 可是上路之后，她才发现，这路上也没什么。 她暗暗庆幸，当初没答应孙妈，一路走着来京城投奔顾家。 不然她们的遭遇一定很惨。 孙妈也是一样，京城繁华，津卫城也是热闹。 可是这一路上荒凉的地方也不少。 想想主仆二人，黑天半夜的走在这种地方，都觉得危险。 即便如此，她们在路过通州的时候，还是休整了一天。 过通州之后，便是京城了。 通州虽然是郊县，却和津卫城一样的规模，繁华而热闹。 让顾柔惊喜的是，她看见很多杂货铺和小商贩都在卖自己的柔肤皂，还有酸菜。 那一瞬间，她觉得特别的骄傲。 “这一块多少钱？”顾柔拿起一块柔肤皂询问价格。 “这个最贵，三十五文钱。”卖货郎回答，“小姐看着喜欢就买吧，这顾记的柔肤皂卖的可是最好的，这一批没赶上，就只能等下一批了。” 这么贵？ 顾柔记得，她当时定的价格是二十八文钱。 这已经是最高价格了。 她放下柔肤皂，眉心轻轻蹙着。 这样下去，一旦有人做出了价格更低的香皂，对自己的生意将会造成很大的冲击。 “孙妈，我们现在就进京。”顾柔幽幽的说，她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孙妈颔首，立刻叫了张大宝他们备车，立即出发。 —— 她们花了两个时辰就到了京城。 顾柔先去找香铺。 她进去，马恒见着她又惊又喜：“东家。” 顾柔没理他，走到货柜钱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家的价格还是很稳定的。 最贵的也是二十八文钱，最便宜的七八文钱的都有。 马恒第一次见到顾柔这么严肃，他偷偷地问孙妈：“孙妈，这是怎么了？” “我们路过通州，小姐下车问了一个货郎柔肤皂的价格，贵得惊人。”孙妈道。 马恒明白了，就解释：“东家有所不知，这边的货郎都是这样，从你这里低价进货，转眼去到别处卖的就贵了。没办法，有些人没时间来这边买，就只能就近买了。” “这样发展下去可不好。”顾柔深深地蹙眉，“你告诉那些卖货郎，谁再敢虚抬价格，以后就不出货给他了。” “是。”马恒不敢怠慢，能让顾柔这么生气一定是非常要紧的事情。 “小姐也别费神了，这也只是小事，发现的及时能补救就好。”孙妈劝说道。 顾柔叹道：“钱最容易使人心变坏了。” 她不得不谨慎。 顾倩正在铺子里，原来顾记香铺还真是顾柔的。 之前，她也只是猜测不敢确定。 难怪她那么有钱了。 “马恒，带我们先去宅子。”顾柔道。 “东家，这件事我正要跟你讲。”马恒道，“原来的屋主是打算租给我们的，可是后来他又改变了主意想要贱卖，我看着价格合适，就替东家做主买了。不然，再去找合适的也没有。” “嗯，这是小事。”顾柔倒是不太在意是租是买。 马恒带着她们过去。 宅子是两进两出的，宅院修建的十分精致细腻，屋内的家具也十分的齐全。 顾柔先让大家去修整。 马恒把房契和这段时间的账本都交上来。 “这宅子才花了八百两？”顾柔看着房契有些惊讶。 “是啊，东家不用惊讶，这地方还是处在京城最偏远的街道，你再往里面走一条街，那房屋价格就翻了一倍不止。”马恒解释，“因为这里挨着城墙，所以价格偏低。” 顾柔道：“果然，从古至今天子脚下，这房价都够高的。” 能买到这么便宜的，已经算是幸运了。 “这段时间，顾家都有什么动静？”顾柔问道。 “还是那样，死气沉沉的，他们在京城抬不起来头，这次顾蕙成亲，才让顾家有了点生气，东家去看了就明白了。” “顾蕙嫁给的是什么人？”顾柔又问。 “是五品典仪陈大人的庶子，这门亲事是顾家没出事前订下的，陈家一直拖着是顾家主动提了，才有了现在的事。”马恒道。 顾柔叹道：“当初顾家也算是有些脸面了，如今任人践踏。” “可不是。”马恒说：“东家不知道，他们现在一出事就搬出老爷来，可是你也知道老爷官职不大，京城遍地都是官儿。” “他们这是作践我爹呢。”顾柔拧着眉，“明明是他们做了丢脸的事，最后都笑话我爹了。” 马恒点了点头。 “东家预备什么时候去顾家？”马恒问。 “等下就去，我叮嘱你的事情你要都记在心里。”顾柔沉声道：“若是真的出了事，你要给我使上劲儿。” 不然自己就要陷在顾家出不来了。 马恒点头，“东家你放心，我在顾府安插了两个眼线，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会告诉我的。” 顾柔颔首，“嗯，你先回铺子吧，我们这就动身。” “是。” 顾柔带着顾倩，孙妈，周盈，落书一起来到顾府门前。 顾府大门紧闭着。 周盈去扣了门环，门打开了一条缝。 门童问：“你找谁？” “是大小姐和三小姐回来了。”周盈侧开身子，让门童看清楚。 门童不认识顾柔，却认识顾倩。 他把门彻底打开，“大小姐和三小姐稍等，我去告诉大夫人一声。” 顾倩偷偷地拉住顾柔的衣袖，有些紧张。 顾柔笑道：“别怕，有我在。” 顾倩的脸上露出一抹勉强，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门童跑回来了。 “大夫人听着大小姐和三小姐回来可高兴了，让我快带你们进去。”门童热情的说。 但是这种热情有些不正常。 顾柔不觉得有什么，可是顾倩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明明她离开的时候，这些人对她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顾柔迈步进去。 顾家很大，老夫人和大伯父住在主院。 二房是做生意的，家里人又多，自己住在一侧院子。 而三房和四房则是一起住在另外一侧的院子。 都是四进四出，但是主院最大。 她们进了二进院子，才见着了大夫人元氏。 第289章 暗戳戳的大夫人 元氏现年三十岁，保养得宜，看起来像二十五岁。 她穿着一件绛紫色的褙子，头上是一整套的金色头面，打扮的庄重而正式。 她眼神凌厉，打量着顾柔。 第一眼就知道，她是顾柔没错了。 因为她长得和她生母太像了。 “母亲。”顾倩跪下来请安，神情怯怯的。 顾柔并没有跪下，她自觉地元氏受不起自己这一跪，所以她只是做了福礼。 平常家里也只是如此。 看顾倩给元氏下跪，顾柔就知道顾倩是从小被教的。 元氏冷笑，“我还是第一次见着柔姐儿。” “女儿也是第一次见着母亲。”顾柔淡淡的笑，“祝母亲年华永驻，青春永久。” 元氏暗暗咬牙。 她听得出顾柔的讽刺。 但是现在不是撕破脸的事情。 “你们祖母早就盼着你们回来，走，我带你们去。”元氏站起来，她朝顾柔走来。 顾柔早有防范，在她快到跟前的时候，她已经向侧面挪了一步。 元氏的手肘没有怼到她，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往前走。 顾倩站起来，走到顾柔的身边，撇撇嘴。 顾柔微笑，跟着元氏朝主院走去。 三座四进四出的院子，由长廊连接着，过了月亮门，再往深处走就是老夫人的住处。 一进去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的。 元氏先进去，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老夫人身边的小丫头来请她们进去。 进去之后，现在看到一扇绣着夏日荷花的圆屏风，绕过了屏风就是老夫人的居室。 一个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手肘搭在小几上，正笑眯眯的看着顾柔。 左右手两边，则是或站着或立着好些人。 “给祖母请安。”顾柔和顾倩一起下跪，早有丫头铺了蒲团。 给老夫人磕完头，两人一起站起来。 “哎呦，我的柔姐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一把抓住顾柔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抱着她就哭。 顾柔尴尬，却也做戏跟着伤心，“祖母别哭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 “哎呦，我的心头肉啊。”老夫人哭的跟真的一样，好像真的很疼顾柔似的。 顾柔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硬生生的挤出眼泪，“祖母，当心身体。” 这时，身边几个女人也都跟着劝，这才打住。 顾柔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上下打量着顾柔，“瞧瞧，老四多有福气，生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看这面相将来也是大富大贵的。” “就是就是。”一个穿的十分富贵的女人笑着，她对顾柔道：“我是你二伯母。” 顾柔笑了笑，“见过二伯母。” 郭氏点点头，“果然是个美人儿。” 对这个人，顾柔十分的提防。 二伯父贪污受贿，郭氏绝对也不清白。 “来来，我给你一一介绍。”老夫人拉着顾柔细腻的手，“这是你三伯母曹氏，就是她的女儿出嫁。你大伯母在灶上盯着，等下给你介绍。” 顾柔向曹氏行礼。 曹氏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冷不热的。 顾柔没太在意。 “来来。”老夫人把几个小姐妹叫到跟前，“这是你大伯家最小的女儿娴姐儿，她还有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这是你二伯家的，顾悦和顾雅，年纪和你一样。那是你三伯家的，顾蕙，她也是两个姐姐都嫁人了。剩下的是你的亲姊妹，顾欢顾薇，还有小幺顾娇。” 顾柔一一见过，表情始终淡淡的。 不过她也能感觉到，这里面对她敌意最深的，竟然还是同出一个房的顾欢和顾薇。 “至于你其他的堂哥们都没在这里，等蕙姐儿成亲那天，你就都见到了。”老夫人笑着解释。 “是。”顾柔应了一声。 这时，有人掀开帘子进来。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见着顾柔，她道：“这是柔姐儿吧，真是漂亮。” 顾柔浅浅的一笑。 “这就是你大伯母丁氏。”老夫人道。 “大伯母。”其实顾柔也猜到了。 顾倩说过，家里主持中馈的是丁氏。 “老夫人饭菜都好了，现在开席吗？”丁氏问。 “你再等等。”老夫人去看元氏，“给柔姐儿安排了屋子了吗？” “安排了，单把喜云斋收拾了出来。”元氏答。 “喜云斋原是你生母住的地方。”老夫人对顾柔说：“你离开顾府之前都住在那里，现在住进去也不陌生。” “是。”顾柔不解，为何要把喜云斋给她住。 按照常理来说，正式住的院子都是最气派的。 元氏竟然也舍得。 老夫人吩咐开席。 大家按照规矩落座。 元氏朝一个小丫鬟递了眼色，把一套洗具先送到顾柔面前。 顾柔清婉一笑，知道元氏打的是什么好主意。 她按照顺序，漱口，净手，然后端庄的坐着。 这都是宋采容教过她的！ 她想起来，宋采容的外祖父家就在顾家隔壁，她一定要找时间去拜访。 元氏冷不丁的看了顾柔一眼，顾柔察觉到，扭头看着她。 元氏没想到顾柔敢和自己对视，眼神沉了一度。 “你爹可还好？”老夫人问。 “上次吃坏了东西身子一直亏着。”顾柔回答，“现在才好些。” 老夫人眼神也有些尴尬，“那就好，余氏怎么样了？” “都好。”顾柔似是而非的回答。 “希望能生个省心的。”老夫人意有所指。 顾柔听出了弦外之音，老夫人是希望这一胎还是一个女儿。 “是呀，我见五妹妹就是一个乖巧的，性格倒是很像余姨娘。”顾柔回答。 老夫人点点头，心中暗忖，顾柔应付自如，倒是一点都不怯场。 原以为，她见着自己会有几分畏惧。 没想到，并非如此。 “外祖母。”杨玲忽然进来了，她瞥见顾柔，冷冷的一哼。 老夫人道：“你这孩子是去哪里了，你和柔姐儿最相识了，也不知道来帮她应付应付。” “瞧外祖母说的，柔姐儿本事可大了。”杨玲暗讽，“她去参加海棠宴，连廖小姐和姬小姐都不放在眼中呢。” 顾柔一笑，“表姐取笑我了，我要是不帮着你，那日你岂非只是被请出去。” 第290章 你怎么这么不懂 杨玲狠狠地瞪着她。 顾柔浅浅的笑着。 老夫人在杨玲的腰上掐了一下，让她别废话。 现在气氛正好，别弄得太尴尬。 杨玲咬着唇，心底只觉得委屈。 顾柔装作没看到，笑呵呵的跟着其他人聊天。 饭吃完了，老夫人让人送顾柔她们去休息。 顾柔来到了喜云斋，院子收拾的倒是干净，但是却可以看出来许久没人住了。 孙妈触景伤情，眼睛红红的。 顾柔叹道：“孙妈，别难过了。” “唉。”她叹了一声，摸了摸眼角的泪，“我是想起了夫人。” “三妹，为什么她们会安排这里给我住？”顾柔问一道前来的顾倩。 顾倩讪讪的解释：“还能是为什么，是觉得这里不祥。” 不祥？ 其实，大宅院里死过人的屋子，只要修建得气派，一般人是不会在乎的。 除非，死在这里的人有问题。 难道是因为她们认为自己的生母死因异常吗？ “长姐，我住在不远的银霜堂，你有事差遣丫鬟叫我就行。”顾倩也有些累了，又或者，她不愿意多聊这个话题。 顾柔放她回去。 孙妈就吩咐了周盈和沉笔先去把正房给收拾了，让顾柔先休息。 顾柔进到屋子里，发现屋子里除了家具，没有其他的摆设。 看起来清清冷冷的。 不过家具上的花纹雕刻精致，十分讲究。 孙妈道：“这是夫人的陪嫁，看样子她们是从库里找出来的，你瞧这边的灰尘都没擦干净。” 顾柔笑了笑，“这都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老夫人在想什么。” “小姐是觉得不对劲了？”孙妈蹙着眉。 “老夫人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急功近利，并没有急着发落我。”顾柔勾起唇角：“我瞧着倒像是有求于我。” “那大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孙妈问道。 顾柔摇头，“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再做打算。” “大小姐，崔妈妈来了。”周盈进来。 崔妈妈？ 老熟人了。 顾柔坐下来，“让她进来。” 周盈去叫了崔妈妈，过了一会儿她就进来了。 身后跟着四个丫鬟。 “给大小姐请安了。”崔妈妈微微欠身，“我奉了老夫人的命令，给大小姐送来四个丫鬟，这些都是被调教过的，放在小姐屋子里任凭差遣。” 顾柔轻笑，没调教的她都不敢用，更何况是调教过的。 这种丫鬟认主了，怎么还会听她的。 “祖母惦记我，你帮我谢谢祖母。”顾柔淡笑。 崔妈妈站在原地没动，“大小姐，老奴多嘴一句，这都是老夫人精挑细选的，跟在大小姐的身边，也是为了不让大小姐出错。” “崔妈妈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刚才有失礼的地方？”顾柔佯装惊讶，“难道这些个丫鬟比我一个小姐都有地位？” “这是……” “祖母万不能说这样的话，抬高丫鬟遍地自家姑娘，我瞧是你自己这么想的。”顾柔道。 崔妈妈张大了嘴巴，被顾柔倒打一耙，她是有口难辩。 顾柔冷冷道：“你下去吧。” 她知道不能在这里发落崔妈妈，可也要让她知道，就算是到了顾府，她顾柔也不是好欺负的。 崔妈妈讪讪的退下，把这件事就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笑，却没有数落顾柔。 这让很多人不解。 而顾柔，叮嘱孙妈：“这四个丫鬟不许贴身服侍我，就让她们负责打扫之类的活计。” 孙妈颔首：“我省的。” 顾柔拆了发簪，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 可是才睡没多久，她就被叫起来了。 “什么事？”她皱着眉。 “大夫人请你过去。”孙妈把床帏用钩子勾住。 “我看是要问银子的事情。”顾柔坐在床上，微微沉吟，“你问过了吗，她给顾蕙添妆了吗？” 孙妈摇头，“听说还没有。” 顾柔想到白天见到曹氏时候，对方的态度。 “明知道是吃亏，咱们也不能不把脸面挣回来。”顾柔轻叹，“梳妆吧。” 她梳好妆，就到了元氏的屋子。 元氏的屋子气派敞亮。 她坐在正位上，面无表情显得很威严。 顾欢和顾薇都站在一旁，态度……恭敬。 顾柔行礼，“母亲。” 元氏慢悠悠的点头，“休息好了？” “是。”顾柔回答。 之后就不在说话了。 元氏等了等，眉头轻轻一皱，“老爷怎么样了？” “爹身体刚刚恢复一切还好。”顾柔道。 “他身体不好，是要好好的保养着。”元氏语气轻缓，也听不出是不是关心顾修德。 顾柔也不接话，笔直地站着。 元氏又皱了一下眉头。 “顾柔，你来了爹就没有交代什么吗？”顾欢问道。 顾柔冷冷的看过去，眼神凌厉，“你叫我什么？” 顾欢一愣，改口，“长姐。” “二妹妹可要记住了，你养在母亲身边，别做出没礼貌的事情，不然丢脸的可不止你一个。”顾柔冷漠，她一向尊重自己的人也是以礼相待。 然而对这种人，她绝对不会有好言语。 更何况，区区一个顾欢，她根本不放在眼中。 元氏看了一眼顾欢，表情严肃，“你瞧你，被你长姐训斥了，不知道还以为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教导无方。” “母亲。”顾欢很委屈。 顾柔道：“母亲别骂她了，母亲时间多以后慢慢规矩她吧，三个妹妹都让母亲养确实辛苦。母亲若是放心，我也可以帮母亲分担。” 元氏挑眉。 让顾柔帮她教育庶女，以后在其他三房面前，就更抬不起头来。 “你爹有没有说什么？”元氏问。 顾柔回答：“爹说什么不都写在信里了？” 元氏不满，“真的没有说什么？” 顾柔摇头，“没有。” 元氏一叹，整理了一下衣袖，“你爹是不知道我这个做主妇的难处啊。” 顾柔想着，元氏该提添妆的事情了。 “长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顾薇指责，“你刚刚说着帮母亲分担，眼下母亲急得都要哭了，你怎么不问问是怎么回事啊？” “母亲急什么？”顾柔问。 元氏气火攻心，脸都青了。 第291章 让她把钱都吐出来 “就是钱啊。”顾薇直白，“爹没给你钱吗？” 顾柔摇头：“爹一分钱都没给我。” “那你哪来的盘缠上路？”顾薇不满。 顾柔轻笑，“盘缠是我外祖母给我的体己钱，爹说了，我这次回来算是公事，还让我找母亲报销呢。” 元氏脸气的有些变形，“我哪有钱！” 顾柔一愣，“没钱？” 元氏抬头看着顾柔，“既然你还有体己钱，就先拿出来应急吧。” 真是不要脸。 顾柔笑道：“行呀，那明天去给蕙姐儿添妆，我就告诉她是我外祖母给的。” 看丢人的是谁。 “你给我就行。”元氏道。 顾柔轻笑，“那可不行，母亲你再难，也没有伸手找一个未出嫁的长女要钱的道理。这份添妆，算是我外祖母的心意，不算是你的。” 她已经说的十分直白了。 元氏的脸皮却更厚：“你外祖母家是有钱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钱。” 顾柔道：“我外祖母的，哪怕是一文钱也是外姓人的，不姓顾。母亲，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了，你不怕顾家更丢人吗？” 元氏嘴角微微颤抖。 她知道顾柔有钱，而且很多。 这次知道顾柔回来，她就打算从顾柔身上薅羊毛。 可是没想到，顾柔严防死守，一点漏洞都没有。 “就请母亲疼疼我们吧，我这点钱还要留着回去，不然我们就回不去了。”顾柔眼睛一红，哭起来。 元氏脸都白了。 顾柔声音哭的很大。 她这院子虽然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可是今天顾柔回来了，其他三房的人都盯着呢。 被她们知道，她逼迫长女拿钱补贴，日后会被她们埋汰死。 “行了，我也只是想让你知道家里的难处。”元氏不满，“没有就没有。” 顾柔委屈，抽抽搭搭的说，“爹可是一直夸母亲的，说母亲勤俭持家。” 元氏心烦，“你下去吧。” 她不想听顾柔再说下去。 顾柔吸了吸鼻子，“是。” 她退出来。 走出院门，就瞧见了顾雅。 顾雅盯着顾柔，笑容虚伪：“柔妹妹。” “雅姐姐。”顾柔也跟着她虚伪一笑。 “哟，你这眼睛怎么红了，被四婶给说了？”顾雅蹙着眉问道，好像十分关心。 顾柔摇摇头，“母亲疼我都来不及，怎么会说我，是我自己眯了眼睛。” 顾雅笑着，“四婶一向是这样的，除了你六妹妹，其他的就没有不被她骂过的。” “雅姐姐说笑了，母亲是教导我们不是骂。”顾柔不是维护元氏，而是他们这一房不管内部如何也是荣誉与共的。 顾雅小小一个晚辈，竟然敢这么说长辈，本身就不和规矩。 “瞧你吓得。”顾雅很得意，“你放心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倒是没说什么，雅姐姐可没少说。”顾柔淡笑，“我才回府，什么都不知道，雅姐姐说了一通，哪天我找其他姐妹们问问，若是雅姐姐说的真有其事，还请雅姐姐去和老夫人说说。” 顾雅冷冷的看着顾柔，她还真是难对付。 若是她真的去问了，就该传出她说长辈的坏话，这以后见了元氏，可就尴尬了。 “哎呦，瞧你说的，我又没说什么。”顾雅呵呵的一笑，“我要去母亲屋子用晚膳了，柔妹妹请便。” 说完，她就带着丫鬟走了。 顾柔微微一笑，打嘴仗又不花力气，要是顾雅还想继续，她也随时奉陪。 周盈走来，把披风给她披上。 顾柔抬头看了看顾府四下的风景，“真是没意思。” “大小姐是不喜欢这里才这样认为的。”周盈笑着。 “你觉得这里如何？”顾柔笑着问。 周盈回答，“不如何。” “连你也跟我这样说话，真是累人。”顾柔嗔怒。 “孙妈做好了晚膳，大小姐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周盈笑吟吟的说。 —— 老夫人的屋里。 元氏给老夫人捶腿。 老夫人微微闭合着双目，“那丫头如何？” “说话能气死人。”元氏不满，“她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中，老爷也是，连钱都没有带回来，这是要苦着我们吗？！” 老夫人却道：“你急什么，她都回来了，你害怕收拾不了她？” 元氏不语。 “顾蕙的婚事完了，就该是顾悦了，可是光是顾蕙这婚事咱们就已经办的吃力了。”老夫人幽幽的说：“再这样下去，早晚咱们要没钱了。” “老夫人觉得该怎么办？”元氏问。 “尽早把顾柔和定远王的婚事给办了。”老夫人意味深长的说：“有了定远王府做靠山，咱们的日子也好过。” “可我看顾柔对咱们一点好感都没有，嫁过去说不定还会给定远王出枕边风，让他不管我们。”元氏担心道。 “所以呀，你们都要精明点，把顾柔哄好了。”老夫人叮嘱：“我给老四写信了，他也回了，听他的口风这次不想让顾柔和定远王见面。” 元氏急道：“那哪成，来年顾柔就十五了。” “不止如此，我想着顾悦要是也能进定远王府就好了。”老夫人睁开了眼睛。 “之前老夫人不是想让顾雅……”元氏困惑。 “顾雅，顾薇，她们都是一样的性子太急，顾柔聪明稳重，对她们这样的姊妹一定会疏远。”老夫人算计着，“顾悦敦厚，耳根子软。只要她能跟着进王府，有她游说定远王，就不用担心顾柔了。” 元氏颔首，“我听母亲的。” “顾柔是带着怨气回来的，你要想办法让她更信任我们才是。”老夫人劝说：“我已经叮嘱了其他房，你们都把力气给我往一个地方使，这段时间不许闹出乱子来。” “是。”元氏点点头。 现如今为了维持现在的日子，也只能如此了。 “母亲，我听说顾柔手里有几间铺子，还有地和果林。”元氏道：“要是能让她把这些都吐出来，咱们往后的日子就不愁了。” 老夫人轻哼，“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今晚各房都睡不着了。” 第292章 说不上厌恶，但也不喜欢 顾柔这一夜睡得不是很好。 舟车劳顿，头隐隐作痛。 早晨起来了，顾倩陪她一起用早膳。 顾柔吃着清淡的小米粥，对周盈道：“隔壁就是宋姐姐外公的府邸，你递名帖过去，宋姐姐知道是我见她一定高兴。” “是。”周盈点点头，取了顾柔的名帖。 顾倩诧异：“长姐和宋小姐关系很好？” 顾柔点点头，“她是我的贵人。” “原来如此。”顾倩道。 “等下，咱们一起去。”顾柔笑着说。 顾倩有些为难，“长姐，董府不见得欢迎我们。” 因为三房贪污的事情，全京城的人都十分疏远他们。 顾蕙有这样一个爹，还能嫁出去实属不易。 顾柔笑了笑，“有宋姐姐在，不会的。” 顾倩有些讪讪的。 不太相信。 周盈很快就回来了，脸上挂着笑容：“花雯姐姐接的帖子，说宋小姐知道大小姐来了，还想着过来看看呢。” “别让她动身了，咱们过去看她。”说着，顾柔放下手里的青花瓷碗，“把我带来的礼物都带上，咱们这就去董府。” 她们从府门出来，顾柔回头看了一眼，“别的不说，咱们这一房住的地方实在是小了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老夫人最疼三伯了。”顾倩解释。 顾柔清冷冷的一笑，“这种境遇早晚都会改变的。” “小柔，你这是去哪里？”顾悦从一旁出来，一把扯住了顾柔的衣袖。 顾柔看着她，“去董府。” “我跟你一起去。”顾悦笑着说，“咱们姊妹难得见面，应该多亲热亲热。” “这不太好吧。”顾柔婉拒，“等我回来，姐姐想怎么和我聊天都可以。” “顾柔。”顾悦冷着一张脸，“怎么着，我这么求你，你还拿腔拿调起来了？” 顾柔淡笑，把自己的衣袖抽出来，“姐姐说笑了，我不是你们这个院子里长大的，你们以前对待我们这一房是什么态度我不管，可我顾柔不吃这一套，要么你表面上给我客气点，要么就给我滚远点。” “你！”顾悦瞪着顾柔。 顾柔转身，朝董府而去。 顾倩要跟着，顾悦要抓她，她吓得疾走了几步，凑到顾柔的身边，幽幽的说：“长姐，都不管我。” “你个小机灵鬼，哪里用得着我。”顾柔挪谕。 一抬头，便已经到了董府。 花雯笑脸相迎，“顾小姐可算是来了，我家小姐都等急了。” 顾柔一笑，周盈立刻就往花雯的手里塞银子。 不管她和宋采容关系如何，这点打赏是不能少的。 董府的规模比顾府不知大了几倍。 顾府三套四进四出的院子并在一起都不及人家三进院子大，更何况董府是五进五出，还有前后花园。 宋采容住在四进院，她一个人住，其他的表姊妹都出嫁了。 “顾柔！”宋采容见到顾柔十分的高兴。 “宋姐姐。”顾柔也高兴。 两个人抱成一团。 一旁的顾倩，周盈和花雯都笑着。 宋采容拉着她进到屋子里坐。 顾柔向她介绍着顾倩。 “你妹妹自然也是我妹妹了。”宋采容含笑说。 顾倩一笑，安静的坐在顾柔的身边，倒也得体。 “从顾蕙要出嫁，我就知道你会来。”宋采容轻笑，“你一进城我就得了消息，但是知道你舟车劳苦，就没去打搅你。” “顾家今非昔比，好多人都疏远着，本来怕给你惹麻烦不想来，可是却又觉得不合适。”顾柔解释。 “我倒是不介意，再者说，这也只是咱们姐妹间，不掺和着政事。”宋采容笑着说：“我爹经常给我写信，说你有什么都往宋府里送，也时常去看望他们，我真是要谢谢你了。” “宋姐姐快别这么说，我也是为了报答你。”顾柔道。 “还有一事，我爹准备从津卫城离开来京城了。”宋采容高兴的说，“他已经派人来看府邸了，想着这样我们就能团员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顾柔也跟着欢喜。 “是啊，我也很想我爹他们。”宋采容微微一笑，“还有一事，我家那老宅子我爹是打算卖掉，我想到你，你要不要买下？” “那宅子十分的好，你们竟然也舍得。”顾柔惊讶。 “实不相瞒，我家祖籍浙江，在老家还有一处更大的宅子，津卫城的宅子到也不算什么。”宋采容道。 顾柔有些为难，“姐姐家的宅子是不错，不过我资金周转不开就算了，” “我都知道了，你纵横商场拳打脚踢弄出来好多买卖和名堂，可真有你的。”宋采容笑着。 “也是拖了姐姐的福气，当初是姐姐解我燃眉之急的。”顾柔一直都记在心底。 宋采容道：“我也是举手之劳。” 她们又聊了一些私房话题，一直到了晌午都还在兴头上。 宋采容温和，顾倩也不觉得生疏，也是聊得十分畅快。 三个人更是一起用了午膳。 这期间，顾家也起了一层水波。 老夫人一听顾柔去了董府，眉头就皱起来，“她去董府做什么？” “听闻是和董大人的外孙女交好。”崔妈妈回答。 “呵，我还真是没小瞧她。”老夫人冷笑着，“有这么好的门路，就知道带着顾倩一个人去，安的什么心思？” 崔妈妈道：“董大人还有一个孙子还没定亲，老夫人是认为……？” “顾倩是庶出，配不上人家。”老夫人嫌弃道：“可也不能不防着，她给顾倩谋出路。一旦她们那一房姊妹都有了好出路，将来势必压其他房。” 崔妈妈心知肚明，老夫人最疼的还是大房和三房。 对二房也还不错。 唯独对四房，说不上厌恶，但也不喜欢。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能让老三官复原职。”老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知道她都喜欢吃什么，让厨房都预备了，晚膳让她留在我这里用，我要好好地说说她。” 崔妈妈颔首。 “老夫人。”话音才落，顾雅就来了，她坐在老夫人的身边，眼泪汪汪的说：“老夫人，雅儿也想要云锦的衣裳。” 第293章 真应该撕烂她的嘴 老夫人道：“什么云锦？” “顾悦摸了顾柔的衣衫，说是云锦的，还是最好的那种。”顾雅可怜巴巴又带着一丝嫉妒：“她家什么条件，竟然还敢穿那么好的。” 现在就连顾倩的衣服料子都是最好的锦缎，她看着眼热。 要知道，今年入夏，她们几个姊妹一人才做了两套衣裳，以往都是四套。 还有每个姑娘的月例银子，也都少了一半。 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家里因为三房贪污受贿被罚了银子，是真的没钱了。 老夫人脸色一沉。 没等她开口说话，其他几个姑娘也都进来了。 瞧吧，这就是顾府的日常。 一群目光短浅的小姐们，就喜欢为着这些小事争风吃醋。 她们七嘴八舌编排顾柔和顾倩，就连顾欢和顾薇也在其中。 仿佛她们根本不是一房姊妹。 甚至，她们比其他姑娘数落的还狠。 “长姐眼中是没有我们的。”顾欢冷不丁道：“我听崔妈妈说过，入夏之后她给那边的人都做了衣服，就没有想着我们。” “欢妹妹要是羡慕，不如也去那边住如何？”顾雅冷飕飕的笑着。 顾欢斜了一眼顾雅。 她在老夫人面前最得宠。 家里好东西都紧着她。 只因为她长得漂亮，老夫人有意让她也嫁入定远王府。 做定远王的侧妃，比做其他人的正室要风光。 “她想去，人家还不见得收呢。”顾娴取笑着。 其他人也都跟着笑。 谁让四房长期受压迫，老夫人不给脸，她们自然也不会放在眼中。 但偏偏，顾欢和顾薇有些不知所谓，也不会看人脸色。 就算是被差别对待，也不知道进退，反而更加的不知分寸。 后来，顾柔才明白，那是因为大夫人恨她们的生母，才把她们教育成这样。 等顾柔想伸手帮一把的时候，为时已晚。 “老夫人，柔姐儿回来了。”崔妈妈道。 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 “让她进来。”老夫人道。 崔妈妈把顾柔带进来，除了顾柔，还有顾倩，还有周盈和沉笔。 主仆四人进来，顾柔和顾倩一起施礼，“见过老夫人。” “别站着，顾柔顾倩做我身边来。”老夫人语气十分的和善。 原本坐在老夫人身边的顾雅，身子有些僵硬。 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她能坐在老夫人的身边了。 顾柔想了想，就拉着顾倩坐在离老夫人不远的地方，笑道：“就别让几个姊妹挪动了，我和顾倩坐这里也可以。” 老夫人点点头，“你去董府了？” “是，我和董大人的外孙女宋采容相识，过去拜访一下。”顾柔解释。 “那你见着了董大人的孙子了吗？”顾雅追问。 顾柔一愣，“我去内宅，哪能见到他？” 顾雅不相信，酸不溜丢的说：“柔妹妹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也是有婚约在身的，私底下见男人可不好。” 顾柔脸色一沉，站起来，“你什么意思？当着老夫人你把话说清楚。” 她知道顾雅是故意的。 而她也是借题发挥。 顾柔眼神凌厉，非同一般人生气的样子，她眼底狠意十足，像是要杀人一样。 顾雅吓得缩在老夫人的身边。 “还请老夫人给我做主。”顾柔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这种事情传出去，对我有影响，对顾府其他小姐也有影响。这种只顾着自己嘴一时痛快，却不顾及其他姊妹将来的人，真应该撕烂她的嘴！” 老夫人幽幽道：“顾雅，你快给顾柔道歉，你一个名门贵秀，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顾雅不愿意，再说老夫人也是不痛不痒的。 顾柔冷冷的一笑，“既然顾雅不愿意道歉，老夫人也不把其他姊妹的将来放在眼中，恕我不敢坐下去。” 说完，顾柔就往外走。 周盈轻轻的蹙眉。 顾柔不是没有分寸的，这是怎么了？ 主子走了，周盈也跟着出去。 顾倩才不会继续坐着被骂，也跟着走了。 老夫人愣了愣，这是唱哪出？ 她以为顾柔会顾及面子，不会闹，没想到脾气还真是不小。 “祖母。”顾雅撒娇，“你瞧她目中无人的样子。” 啪！ 老夫人心一狠，在顾雅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虽然顾柔看不见，可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顾柔回了喜云斋，就对孙妈道：“包袱没都打开吧？” “没。”孙妈摇头。 顾柔道：“快，把东西收拾了，咱们现在就走。” “啊？”孙妈一头雾水。 顾柔回身看着顾倩，“你走不走？” 顾倩点点头，“我跟着长姐。” 说完，她也让沉笔去收拾了包袱。 几个人就从喜云斋出来，走出了顾府。 还没等老夫人派人去瞧顾柔，崔妈妈就急忙进来，“老夫人不好了，顾柔带着顾倩还有丫鬟老妈子都走了。” “什么？！”老夫人没想到顾柔闹了这么一出。 她怔怔的坐在床上，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都有些傻眼，顾柔还真敢啊。 这是一点都不把老夫人放在眼中。 —— 顾柔她们回了自己的宅子。 坐在自己的宅子里，才觉得舒心。 顾倩还有些没明白：“长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孙妈周盈她们也是一脸发懵。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我这么做目的有两个，一是避开老夫人，今儿去了董家，她们一定会打听各种细节，我懒得应付。二就简单了，老夫人以为能拿德行孝顺压制着，我就是要告诉她我不在乎，她没有挟持我的东西，自然会对我客气一些。” “可是这对长姐的名声不好。”顾倩担心，影响了顾柔和定远王府的婚事。 其实顾柔还有一个目的。 她要定远王府主动退婚，就先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脾气。 反正她不是没人要，也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 她轻轻一笑，大概就是因为自己有依仗，才敢如此的放肆吧。 不过她这一举动，落在其他人的眼中一定有些离经叛道。 虽然她心里痛快了不少，可是对顾雅她是真的厌恶至极。 那种话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出来，老夫人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可见他们这一房的地位。 她要改变，就不能拖泥带水。 第294章 万一真是一个儿子 这一晚，顾柔睡得十分舒坦。 只是天还没亮，就有人来敲门了。 孙妈去应承，过了会儿进来，“是二夫人。” 郭氏？ 顾柔坐起来，“只有她一人？” “还有顾雅。”孙妈回答。 “看来老夫人是想明白了。”顾柔冷笑，“二夫人来了，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 孙妈不解的问，“大小姐为何不给老夫人面子，却被郭氏面子？” “孙妈，你这就不懂了。”顾柔森森的一笑：“郭氏不是心甘情愿来的，能指使她的也只有老夫人。老夫人是长辈，我可以闹一次，但也要懂得退让。倘若她是派个下人来，我一定不会出去的。” 孙妈明白的点点头，取了衣裳。 顾柔梳洗打扮，这才去前院见人。 郭氏正坐在圆背椅上，身边立着顾雅。 打一进来，郭氏这心底就起了波澜。 顾柔说没钱，竟然也能住的起这二进的宅子。 顾修德是穷光蛋，这一点府里的人都知道。 那有钱的只能是顾柔了。 郭氏想，如果能从顾柔身上薅下羊毛来，也能给顾悦和顾雅存下一笔嫁妆了，不至于出嫁的时候太过寒酸。 不过她不知道，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以顾柔现在对顾家的厌恶程度，顾家是一文钱都薅不走的。 “二伯母。”顾柔微笑，“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郭氏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你说你，昨天傍晚不说一声就走了，可把我们都吓着了。” 顾柔淡笑。 顾雅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柔，顾柔脸上的笑容越是深刻，她心里就越不舒坦。 明明应该是顾柔讨好她们的，却颠倒了过来。 “坐吧。”顾柔道，然后坐在正主的位子上，颇有气势。 郭氏瞥了一眼，心底暗忖，顾柔还真不像是一般的姑娘。 她也跟着谨慎起来。 “我知道昨天是顾雅说错了话，惹你不高兴了，这不一大清早就把她抓过来给你配不上。”郭氏口舌灵巧：“是我疏于管教了，是我的错，这孩子今天就站在这里，你是打是骂都可以。” 顾柔浅浅一笑，“她是我姐姐，我怎么敢打她。” 郭氏微笑，“那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顾柔轻笑，郭氏还是聪明的。 “顾雅，别愣着了，快给你妹妹道歉。”郭氏严肃起来：“你瞧瞧你，一点事都不懂，你嘴上每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说败坏了自己的德行，以后还怎么嫁人？” 顾雅不高兴，一张脸阴沉的厉害。 要不是为了名声，顾雅绝对不会来的。 可是她还在做做侧妃的美梦。 而这个梦绕不开顾柔。 因此，她只能放下自己的性子，不情不愿的给顾柔道歉。 “柔妹妹，昨天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我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顾雅嗓音幽幽，眼神有些狰狞。 顾柔也不去看她，只对郭氏道：“我看在二伯母的面子上，这件事就算了。” 郭氏高兴，心里大概也明白顾柔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不然今天连她的脸面都要丢了。 “那行，你赶快随我回去，到了府中正好与老夫人一起用早膳。”郭氏道。 顾柔却道：“回去就算了，我与顾家众姊妹始终是疏远的，住在里面也不舒坦，后天顾蕙就要出嫁了，我喝完喜酒就走，二伯母什么都不必说了。” “这么急？”郭氏诧异。 她心中惊呼糟糕了。 不能让顾柔这么早就走了。 老夫人的本意是把顾柔留在京城。 可是她连顾家都不住，就等于不在她们的掌控中。 顾雅昨天那么一闹，反倒是节外生枝了。 顾柔没有说什么，“家里有父亲，余姨娘也怀有身孕，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件事，我会跟老夫人说的。” 言外之意，郭氏不必多问。 郭氏讪讪的，顾柔嘴皮子紧，多余的话一句也不会说。 她就别找不痛快了。 她拉着顾雅从宅子里出来，紧忙回到顾府汇报了这件事。 老夫人听完之后，眉头紧蹙，“她真的是这么说？” 郭氏颔首。 元氏站在一旁，幽幽道：“等下她来了，我来说，还怕她非走不可？” “你就别跟着胡闹了。”老夫人训斥，“这个时候万不能再那什么身份地位去压她。” 都怪顾雅。 本来昨天之前，一切都十分顺利的。 其实元氏的心里也急，给顾蕙的添妆还没着落。 她也怕丢人。 可是作为主母，她不能在顾柔面前示弱，绝对不能。 —— 早膳过去了一个时辰，顾柔才来。 她直接去了曹氏的屋子里，把预备的添妆拿出来。 按照之前和顾修德商量的，东西摆放出来，十分的体面。 曹氏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这绣活是我们几个姊妹的心意，剩下的一副金色头面和一些首饰，是我爹的心意。”顾柔强调着。 曹氏精明，顾柔的言外之意，她听得明白。 就是说这些东西，跟元氏无关。 曹氏笑了笑，“你爹有心了，我也听说了那边是你当家。” “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三伯母别介意。”顾柔笑道。 “哪能。”曹氏拉着她坐下，“我听说你昨晚受了委屈，顾雅就是被惯坏了。” 顾柔淡淡的一笑，“我让着她就是了。” 曹氏点头，“你通透识大体。” 这时，顾蕙进来，瞧见桌子上有金色的添妆，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柔妹妹来了。” “你柔妹妹来给你送添妆，你快瞧瞧。”曹氏招手。 顾蕙走过去，看着那些东西，十分的满意。 至少有金的。 也就老夫人给的添妆是金的，其余房给的都是银的，玉制品更是没有。 顾柔给的还有一对儿镯子。 “谢谢。”顾蕙微笑。 “姐姐别谢我，除了绣品是我们的，剩下的是我爹的心意。”顾柔微微一笑。 顾蕙客气道：“那就请妹妹替我爹爹四叔。” “我一定把话带到。”顾柔点点头。 “听说你打算喝完喜酒就走？”曹氏也开始套话。 顾蕙也深深地看了顾柔一眼。 顾柔留意到她们神情的变化，却笑着说：“是啊，我不放心我爹和余姨娘。” “余姨娘有孕，你们重视也是应该的，万一真是一个儿子，你们也有望了。”曹氏笑眯眯的说。 这话说给顾柔听没什么，然而入了元氏的耳朵，却是锥心刺骨的。 就听到门口有人道：“什么儿子？” 元氏就这么冷不丁的进来了。 第295章 明日定远王府的人也会来 曹氏笑着：“她四婶来了，快进来坐。” 元氏进来，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嘴角暗含了一丝愠怒。 这份愠怒不是对曹氏和顾蕙的，而是对顾柔的。 顾柔单独来送添妆，把她撇下，意味明显。 曹氏让顾蕙把东西拿下去。 元氏坐下，顾柔坐在了一旁，不远不近的椅子上。 看得出来，顾柔是有意和元氏疏远的。 曹氏淡笑，顾柔对元氏不满有敌意是正常的。 若是自己也有这么一遭，自己的女儿能够为了自己这么做，她也高兴。 更何况，她们妯娌之间不和睦，看着元氏被嫡女压制，她也可以看热闹。 “你这脸色可不大好，要多休息。”曹氏笑眯眯的叮嘱元氏，“老四不在家，你一个人照顾着三个女儿不容易。实在不行，你跟着顾柔去津卫城得了。” “老夫人也需要人照顾。”元氏冷漠道，“三嫂就别操心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瞧余氏就怀孕了，万一蒋氏也怀孕了，那可怎么好？”曹氏取笑着。 余姨娘一离开府中，到了顾修德身边就有了身孕。 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元氏嫁给顾修德也有些年了，却也只生下一个女儿，也非常的奇怪。 元氏狠狠的刮了一眼曹氏，这种话当着顾柔的面，不能说。 顾柔就装作没听见和听不懂，十分端庄的坐着。 “三夫人。”曹氏房里的老妈子进来：“搭灶台的人来了，老夫人说问问你盖在哪里好。” “我这就去。”曹氏起身，“弟妹你和顾柔聊着，我先去瞧瞧。” 元氏冷冰冰的点点头。 曹氏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她走了，丫鬟却站在门口动都没动。 很明显是留下来听风的。 顾柔淡笑，“我去见老夫人。” 说完，她就站起来，往外走。 元氏坐在椅子上，冷冷的一笑，然后起身追了出去。 —— 顾柔给老夫人请安。 站起来之后，她就站在很远的地方，和老夫人保持着距离。 任由老夫人再怎么想和顾柔套近乎，也拉不下脸来。 可是对顾柔，老夫人也明白不能一味的强势。 “添妆送去了？”老夫人问。 顾柔颔首，“送去了。” “嗯，你爹写信说那边的宅子是你在打理，是很不错。”老夫人称赞，“以后回来了，帮着你母亲，她也能歇一歇了。” 元氏听到了，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顾柔淡淡的说：“我只是初出茅庐，远不及母亲。” 元氏看了她一眼，心口作痛。 顾柔这是在讽刺她，连像样的添妆都拿不出来吗？ “今年也就一个蕙姐儿出嫁，来年顾悦顾雅还有你和顾娴都到了年纪了。”老夫人笑呵呵的说，其实心里一点也笑不出来。 四个孙女一年里全部出嫁，这嫁妆上就吃力了。 预备的太少一定会被人小瞧，可是像从前那样，她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别看孙女也是嫡庶有别，可嫁出去都是代表着顾家的脸面。 无论哪一个被轻视了，丢的都是顾家的脸。 顾柔疏冷的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行了，你们都退下留着顾柔跟我说说话就行，”老夫人忽然开口。 其他人愣了愣，然后都退了出去。 元氏在临出去的时候，还特意跟顾柔说：“照顾好你祖母。” 顾柔当做没听见，站在一旁看着老夫人。 连丫鬟老妈子都下去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顾柔看着从格子窗照进来的阳光，将屋子里飘动的粉尘也照的清清楚楚。 “你爹在那边如何？”老夫人的声音幽长而缓慢。 “还好。”顾柔回答。 “你认识董大人的外孙女，又与姬家的嫡女熟识，可曾为了你爹奔走奔走？”老夫人深沉的问。 顾柔想着，她提出这件事是有什么目的吗？ “我和宋小姐和姬小姐是认识，可从来不谈论政事。”顾柔道：“爹也曾经叮嘱过我，不让我做一些惹他不高兴的事情。” “糊涂！”老夫人忽然训斥了一声，但是看样子不是冲着顾柔的，“你爹他糊涂。” 顾柔不语。 “你爹若是能官复原职回到京城，你三伯父这边就好说了。”老夫人幽幽道。 这样一家子都能好过了。 说到底，老夫人是想，就算顾柔的钱自己没办法用上，可是只要顾修德还在意孝心孝顺，她能挟持住这个儿子就行了。 顾柔也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 就算有一天，他们回到了京城，也绝对不要受制于人！ “你回去跟你爹说，别总是太在意脸面什么的，他不是一个人，家里的姊妹弟兄都需要他关照。”老夫人沉沉的说。 顾柔心底有些不乐意，只道：“祖母明事理，顾柔十分的高兴。可是还请祖母多多叮嘱那些人，既然是仰仗着我爹，就要开始学会尊重我爹。我爹也是一个男人，也有尊严。别求着我爹，还一副发号施令的派头，我这个做女儿的看着我爹这样，都替他委屈。” 老夫人挑了挑眉，没想到顾柔什么都敢说。 不过这也是她的用意，让顾柔发泄出来，她也要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你放心，你姑姑我已经训斥过多次了，她不敢了。”老夫人道：“我听说余氏怀孕了，你母亲也关心过多次，我瞧着你们都是小丫头不会照顾，不如就把她送回来吧。” 送回来？ 万一真的是个儿子，还能保证有活路？ “老夫人，路程太远，万一在路上动了胎气可不好。”顾柔措辞严肃：“万一真的出了事，谁来担责任？” 老夫人却道：“她身子骨强健。” “老夫人有所不知，余姨娘自打怀孕之后身体十分的虚弱，平日里下床都难，怎么能让她回来？”顾柔深深地蹙眉，看来老夫人为了维护元氏的地位，有些不讲道理了，“若是母亲真的担心，那就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好了，家里就算吃糠喝稀也能养活得了她。” 老夫人深深地看着顾柔，两人过招，自己没有占到便宜。 甚至提了几件事，件件都被顾柔堵回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明日定远王府的人也会来，你见见。” 第296章 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顾柔深深地蹙眉。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借着自己的名义，和定远王府再次言归于好？ 不管如何，老夫人就是打定了主意利用她到底了？ 好，她不会让这计谋得逞的。 “老夫人决定吧。”顾柔淡淡的，“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蕙姐儿出嫁那天我再来。” 不等老夫人发话，她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门口，元氏还站着。 顾柔看见了她，微微施礼，就走了过去。 元氏赶快进去，“母亲。” 老夫人眼神冰冷，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好个顾柔，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中。” “母亲快别生气了。”元氏过去给她顺着后背：“依我看，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 “等明天见着定远王府的人再说。”收拾是一定要收拾的，可不是现在。 “也不知道定远王府会派谁过来？”元氏猜测着：“如果是老王妃的话……” “应该不会。”老夫人也希望她能来，但不可能。 元氏也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很希望能来一个有身份的。 —— 顾柔本打算先回去，取被丁氏身边的大丫鬟给请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丁氏有什么目的，但是她也没有拒绝，因为在顾府没必要处处树敌。 “你来了。”丁氏对待顾柔看不出多亲热，但也不冷淡。 顾柔微微一笑，“大伯母。” 丁氏请她坐下，又吩咐大丫鬟奉茶。 桌子上还摆着四碟精致的点心，小巧而精致。 “我预备了一些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丁氏笑着。 顾柔道：“大伯母不用客气，我吃什么都可以。” 丁氏笑道：“看着你，我就想起了你母亲，我和她最投缘。” 顾柔陪笑，反正她也不知道当初生母嫁进来的样子，随便丁氏怎么说了。 顾家，只有三房和四房是做官的。 二房是做生意的。 而大房很奇怪，大伯父考上举人之后，却没有出入仕途。 反而像闲云野鹤，经常出庙入寺研究佛法。 不过大房的日子一直过得都不错。 不单单只是丁氏主持中馈，对自家有照顾。 也是丁氏娘家很有资本。 若不是因为还没有分家，大房是不会被三房牵连的，说不定还会过得更好。 “你这次回来也是不赶巧了，若是一年前，顾家可不是这么冷落。”丁氏嗓音幽幽：“家里的事情你应该都听说了。” 顾柔颔首，“倒也听爹爹提起过几句。” 丁氏淡笑，“你爹老实本分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嚼舌根，是个老好人。” 顾柔不太懂，丁氏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为何要这么说？ “我等下要去宝相寺，娴姐儿也去，你也来吧。”丁氏笑道。 宝相寺？ 顾柔诧异，好端端的带着她去烧香？ “好。”顾柔点点头。 丁氏让小丫鬟预备了三人份的香烛。 然后，她们乘坐着马车前往宝相寺。 宝相寺距离京城不远，出城门，往南走三十公里就到了。 顾柔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前面的马车坐着丁氏和顾娴。 顾娴看着丁氏，“娘，你怎么把顾柔也带出来了？” 丁氏淡淡的说，“娴姐儿你记住，顾家其他姊妹都不要太过深交，但是顾柔这个人你可以多亲近一些。” “为什么？”顾娴不懂。 “就因为她比其他人要聪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丁氏回答，“被其他三房拖累了大半生，我可不想最后老了还被他们拖累。” 顾娴似懂非懂。 其实，丁氏和顾柔的最终目的是一样的。 那就是分家。 摆脱其他三房。 正因为如此，丁氏才会主动和顾柔交好。 丁氏虽然只是一介妇孺，却也看得出来，顾柔绝对不是为了顾家的钱财回来的。 她也不管顾柔是因为什么，只要她们能够暗中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 到了宝相寺。 丁氏就带着顾娴还有顾柔进去。 她们在佛祖面前，虔诚叩拜，许下心愿。 而顾柔，只是静静注视着佛的那双悲悯肃然的眼睛。 之后，她们从里面出来。 顾娴还想去千手观音那边，丁氏陪着。 顾柔就没有去。 丁氏让她去后院的禅房喝茶休息。 她就带着周盈去了后院。 周盈去煮茶。 顾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刚刚在佛祖面前，你许了什么愿？”男人低沉而清冷的嗓音幽幽的传来。 她睁开眼睛，腻了过去，“我都来了三四日了，你才出现。” 青墨笑吟吟的走过来，禅房只有他们，他将顾柔抱起来，自己坐下，然后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她用手戳着男人的胸口：“佛祖面前，你规矩点。” 禅房一侧有佛龛，上面供奉着一尊鎏金的佛像。 “我知道。”青墨还是把鼻子靠近她，闻了闻，便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来。 顾柔轻哼。 “顾家如何？”青墨问。 “一群狼。”顾柔只用了三个字评价。 “还算是准确。”青墨淡笑，“后日定远王府的人会去观礼，怕是要见见你这位未来的定远王妃。” “你居然也取笑我。”顾柔愤愤的，“那是老夫人私自安排的。” 和她没关系。 青墨笑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打听过，后天去观礼的是老王爷的侧妃。” “侧妃？”顾柔诧异。 “这侧妃是老王妃的表妹，听说当初老王妃重病差点去世，家里为了不让王妃的位置旁落，就把她表妹送过去，以防万一。”青墨解释。 “这操作还真是够恶心的。”顾柔愠怒道：“本来和其他女人分一个男人就够气了，竟然还是自己的亲表妹。” 对于这种事，顾柔实在是没办法理解。 青墨道：“这种事在名门贵族间早就不新鲜了，我要给你提个醒，这个侧妃在老王爷和老王爷面前有些分量，她说的话，他们也都会作为参考。” 顾柔道：“侧妃又如何，她来了我也不见，除非是老王妃来。” 青墨一笑，“你知道该怎么做就好。” 反正顾柔也不用将进入，得罪了一个区区侧妃，不算什么。 顾柔想了想，“你住在哪里？” 第297章 她根本配不上小王爷 “十三王爷的府中。”青墨回答，“你若是想见我，可以来找我。” 顾柔摇头，“不了，我登门去十三王府，指不定惹出什么风波。” “顾府里我安插了眼线，你若是遇到了没办法解决的困难，我一定会去帮你。”青墨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轻叹，把她放下来。 周盈进来的时候，青墨已经走了。 而周盈的身后，是丁氏和顾娴。 “让你久等了。”丁氏笑着。 顾柔道：“没有。” 丁氏和顾娴坐下来，一起喝茶，歇息。 过了一会儿，天色不早，三天就准备回去了。 从庙门里出来，丁氏的目光停留在一辆华丽的马车上。 顾柔看过去，马车比寻常人家的要大上很多，遮挡光线的绉纱都是金黄色的。 能用得起黄色的，一定是皇室的人。 “是八王爷的。”顾娴认出来。 丁氏深深地看了一眼，“是啊，听说九王爷的母妃就在宝相寺的后山修行。” 顾柔对皇室一族不甚了解，也不以为然。 她只是打量了一眼，就收敛了神色。 她们往回走的时候，八王爷的马车倒是和她们的马车并驾齐驱。 顾娴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虽然有绉纱遮挡，可还是看到一个隐隐绰绰的俊逸轮廓。 车夫忽然问丁氏马车的车夫：“你们是顾府的？” 马车点头，“是，车上做的是顾府大夫人和小姐。” “后面那辆呢？”车夫问得很详细。 “是四老爷的长女。”车夫作答。 八王爷的车夫回首，隔着车帘，跟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丁氏和顾娴都有些奇怪。 不过，车夫没再传话，而是快马加鞭的走了。 丁氏皱起了眉头，“我怎么瞧着，他们是知道车里做的是谁，只是想确认一下？” “娘，顾柔还认识八王爷？”顾娴诧异。 “不见得，姬若昭是八王爷的表妹，也许两人见过。”丁氏猜测，也不敢确定。 “她都已经有定远王了，若是再和八王爷纠缠不清，那岂不是……”顾娴没有往下说。 丁氏却叮嘱：“这件事别跟府里的人说。” “是，女儿知道了。”顾娴点了点头。 —— 转眼之间，就到了顾蕙成亲那日。 顾柔一大清早就来了，她先去见顾蕙。 府中姊妹都在，都是来送她的。 顾蕙已经在哭了，她舍不得自己的爹娘，舍不得家。 至于眼前的姊妹，倒是不值得她哭。 但也要做做样子。 顾柔也说了一些恭喜祝贺的话，之后就做了隐形人，退到一旁去了。 吉时已到，门外就有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传进来。 喜娘给顾蕙盖上了盖头。 女子出嫁都是由兄弟背上花轿的。 顾蕙上头有两个哥哥。 她由长兄背着出去，然后上花轿。 顾柔也跟着去瞧了，陈大人家的庶子长得不错，但是看着很瘦弱。 骑在马上，也感受不到什么精神气。 顾倩在她的身边说，“顾蕙嫁过去也是吃苦的。” 顾柔左右看了看。 “长姐不用担心，这件事府里的人都知道。”顾倩在顾柔耳边低语，“新郎官身子骨不好，今晚陈家可热闹了。” 顾柔怎么会不知道顾倩的意思。 她轻叹了一声，“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 “希望如此。”顾倩道。 她们姊妹准备进去喝杯喜酒意思一下，然后就回去。 可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来请她过去了。 顾柔没有问就知道是定远王府的侧妃来了。 她道：“你替我告诉老夫人，我今天就赶着要回去，没办法见这个侧妃了。你还帮我说，定远王府若是有诚意，也不应该随便派个人来。” 大丫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只是一个服侍人的丫头，怎么敢说这种话。 然而，顾柔连喝喜酒的心思都没有了，拉着顾倩就回去了。 大丫鬟回到老夫人的屋子里，此时老夫人，大夫人还有丁氏和郭氏都在。 定远王府的侧妃坐在老夫人的身边，这么多人陪着她，她脸上的笑容却不冷不热的。 别看只是侧妃，在京城中也很有地位。 大丫鬟进来之后，怯怯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往她身后看了看，顿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尤侧妃脸色很差：“人没来吗？” 她一个顾府小姐，这么难请？ 在京城别说是她一个千金小姐，就算是有诰命在身的官员夫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是备受礼遇，还从来没吃过憋。 “再去请。”老夫人也非常的生气，脸颊烧得慌。 大丫鬟颔首，又派了两拨人去。 结果顾柔早就离开府邸了。 最后，尤侧妃站起来，“顾老夫人，真是让我开眼了。” 老夫人神情尴尬，她把大丫鬟叫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丫鬟瑟瑟发抖：“回老夫人的话，奴婢真的去请了好几次，可是大小姐就是不来，而且她还说……” 见她支支吾吾的，老夫人怒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定远王府若是对这门婚事有诚意，就不该随便派人来。”大丫鬟讪讪的说，其实她不想说，可是不这么说，这个锅就要自己背了。 老夫人气的一拍桌子，“真是反了她了。” 尤侧妃冷笑，“这话我回去会跟王爷和王妃说的，你们顾家交出来的女儿这幅德行，根本配不上小王爷。” 说完，尤侧妃拂袖而去。 老夫人气的快要炸毛，她道：“你们多派几个人把顾柔给我……给我抓过来，我要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大丫鬟一愣，然后就去挑选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去抓顾柔。 元氏凑到大夫人面前，“这一下子可得罪了定远王府，往后就算顾柔要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是我太纵容她了。”老夫人气道，“等把她抓来，不许她离开顾府一步，我要替老四好好地规矩规矩。” 也要让她知道一下自己的厉害，尝尝自己的手段。 元氏是赞同老夫人出手的，一定要把顾柔惩治的服服帖帖才好。 这样她的钱就是自己的了。 第298章 十三也对她有兴趣？ 顾柔她们回到住处，并没有急着收拾东西。 她知道老夫人一定会派人来，所以在等。 孙妈很担心：“小姐，不如我们赶快走吧，万一真的来人了，咱们可招架不住。” 顾柔却道：“想要让老夫人知道，咱们不好欺负。” 周盈进来，“大小姐，三小姐她们已经先行一步了，大宝在后门等着咱们呢。” 顾柔轻轻颔首，“嗯，让他再等等。” 周盈出去，去前门打探。 过了一会儿，她跑进来，“大小姐，他们来了。” 顾柔不慌不忙道：“你站到一边去。” 那几个人冲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顾柔认得，上次去韩祖昌家带走欣琼儿子的就是这个人。 他是顾府的管家，顾忠。 跟了主姓。 顾忠看了看顾柔，冷冷的一笑，“大小姐，老夫人让我请你回去。” 他把请那个字咬得极重。 顾柔冷笑：“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人的命令不可违抗。”顾忠目中无人道：“瞧见我身边的几个护院没，稍不留神就会在你的身上留下伤，大小姐还是小心为妙。” “今天谁受伤还不一定！”顾柔冷哼，眼眸如刃。 顾忠见顾柔不肯服软，立刻挥手，让身边的几名护院动手。 这时，却听到有人冷而沉重的问：“谁让你们在这里放肆的？” 顾忠等人转身，看清楚来人的样貌，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顾柔顺着声音看去，立刻跪地行礼，“十三王爷。” 他怎么来了？ “护院？”十三冷然，“我看你是带人行凶，来人呐，把他们拉下去先给四十军棍，然后再好好问问，是谁让他们敢天子脚下如此横行霸道的。” “不要啊。”顾忠立刻给十三磕头，“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来请大小姐回府的。” “你以为你说的话，我没听见？”十三冷冷的眯着他，“你怀疑我的耳朵吗？” 顾忠不敢，扶着身子，瑟瑟发抖。 心想，这下可完了。 十三爷是什么人，是昭亲王，是皇上的亲叔叔。 性格最为阴邪。 得罪了他，他不明面上整治你，背地里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他怎么跟顾柔认识的？！ “哼，我看你是口服心不服。”十三去看顾柔，问道：“你愿意跟着他回府吗，愿意的话，我就放了他，不愿意就按照刚才的命令处置。” “我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他是不是顾府的管家，没见过，所以我不去。”顾柔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毕竟，她刚入府的时候，确实没见着。 老夫人和元氏也都没有给她特别介绍。 因此，就算将来老夫人找她质问，她也可以这么说。 十三笑了笑，随手一挥：“带下去吧。” 几个官兵进来，把顾忠他们带走了。 顾柔感激道：“谢谢十三王爷了。” 十三看了她一眼，“不用谢我，本来我是不想来的。” 顾柔愣了一下，“是青墨求您来的？” 求？ 十三啧了一声，他是被威胁的好吗！ 哪天老九能开口求自己了，那才是人间奇迹。 当然，想想也不可能。 “算是吧。”十三淡淡的说：“路途遥远，你赶快赶路吧，天黑了还能再通州住下。” “是。”顾柔知道，他是不想多说。 她也聪明的不问，然后带着孙妈和周盈就上了门外的马车，匆匆的离开。 马车上，孙妈担心道：“老夫人不会写信告状吧？” “那又如何，我爹还能把我怎么样吗？”顾柔阴阴的一笑，“我倒是担心另外一件事。” “什么？”孙妈道。 “十三爷忽然出现帮我，会不会引人怀疑和猜想。”顾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愿十三王爷能把风言风语压下来。” 孙妈想，只要把顾忠的嘴堵严实了，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 “九哥，别看了，美人儿都走了。”十三站在青墨的身后，笑嘻嘻的说。 青墨回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十三讪讪的一笑，“不过，九哥说句实话，顾柔也忒好看了，幸亏你没让定远王瞧见她，不然还不得一见钟情啊。” “闭上你的嘴。”青墨不爽。 “嘿嘿。”十三凑上前去，“那个吐蕃公主可还等着你呢，人家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我已经回了皇上，让他从其他王爷里选，对了，奏折上我第一个写的就是你的名字。”青墨似冷非冷的说。 “你！”十三快要被气死，“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不是。”青墨往城门楼下走。 十三追上来，“老九你太不讲义气了，刚才是谁替你女人解围的，你说万一别人误会我们有什么可怎么办？” 到时候，他长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青墨冷冷道：“你想太多，把那些人都除掉，不会有人追问的。” “那你就不怕顾家那个老夫人冤枉是顾柔把人给杀了？”十三反问。 “你觉得谁敢受理这件事？”青墨冷冷的质问，“难道你以为督察员都是饭桶，不会查证吗？” 十三轻笑，“也是反正查到你头上的时候，他们自然就闭嘴了。” 这件事跟自己无关，不必担责任。 青墨冷笑：“十三，人是你去抓的，也是你带着人出来的，你觉得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吗？” 十三语结：“十三，你丫的真阴险。” 最后承担后果的都是他。 “我走了，这些日子没事别来烦我。”说完，青墨走到一旁的拴马桩，把自己的马解下来。 然后骑上马，追着顾柔的车辙印而去。 十三哼了哼，“这有了女人，朝政都是其次了，奶奶的还得我去善后，我这是什么命啊。” 说着，他也上了自家马车，离去。 不远处，另外一辆马车上，车里的人掀开了车帘，看了一眼。 “老九和十三，这是在送谁？”他自言自语的问。 他不记得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人离京。 “爷，听说今儿十三王爷英雄救美，救了顾府四老爷的长女顾柔。”车夫消息灵通的说。 车里的人，淡淡的哦了一声，“十三也对她有兴趣吗？” 第299章 退了这门亲事吧 车轮滚滚向前。 掀开帘子，远处的夕阳已经要落到荒山去了。 距离通州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可是一个时辰之后天就黑了。 这时，后面的马蹄声，让顾柔警觉起来。 张大宝也有些紧张。 很快，马蹄声就到了近处。 顾柔掀开帘子一瞧，松了一口气：“你来送我吗？” 张大宝一见是青墨，也放缓了速度。 紧张的气氛消失不见了。 “我是跟你一起回去的。”青墨笑着，“别怕，这一路上有我。” 顾柔笑了笑，“是你把十三爷请来的？” “算是。”青墨淡淡的。 “倒是帮了我大忙了。”顾柔轻笑，“前面通州了，咱们找间客栈休息一下，明天赶路？” 青墨颔首，“听你的。” 顾柔眉眼弯弯的笑起来，她喜欢听这三个字。 他们到了通州就休息了。 青墨不想与顾家的人见面，因此顾柔没让顾倩知道青墨。 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也是分开上路的。 顾倩她们先走，顾柔以采买的名义，和青墨延迟了半天才动身。 就这样赶路，两天后就到了津卫城。 回到了久违而熟悉的地方，顾柔觉得每根筋骨都舒展开了。 她在马车里懒洋洋的伸着懒腰，“太好了，终于自由了。” 青墨斜倚在马车里，慵懒的笑着，“那么不喜欢京城？” 她回身，解释，“喜欢，京城繁华，要是能多铺几个铺面，一定更挣钱。可是京城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是非之地吗，龙潭虎穴。” 关键还是因为顾家那些人。 她这次回去之后，内心有了一个更加无比坚定的想法，那就是分家！ 一定要分家。 绝对不和那些自己讨厌的人住在一起。 正因为如此，她才想多挣钱，有钱才有底气，将来才能和老夫人抗衡。 青墨微微一笑，“若是没有顾家那些人呢？” “那倒是成了一个能发大财的好地方。”顾柔笑嘻嘻的说：“重要的是，我们成亲以后，一定是要随着你住的。” 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京城于她而言，是个好地方。 青墨淡笑，“为着你，我也要让京城变成你喜欢的地方。” 他们回到宅子休息。 另外送顾倩去顾府的马车，把红袖接回来。 红袖见着顾柔，十分的开心，围着顾柔，让她讲京城的事情。 顾柔打量着红袖，胖了不少，似乎好像也高了。 “孙妈，你把东西预备好，等下先送到府中。”顾柔吩咐：“余姨娘帮忙照顾红袖，一定没少费心。” 她从京城买了好多补品来，送给余姨娘当做是谢礼。 孙妈颔首，把东西都预备好，让张大宝送过去。 顾柔她们都累了，各自回屋先休息。 到了帮忙，才一个个的醒来。 孙妈周盈她们忙着做饭。 顾柔去找青墨，“明天我要去一趟荷塘。” 青墨放下手里的毛笔，“我陪你。” “好呀。”顾柔笑着，她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其实，还有一件事，就是荷塘的荷花已经开了，我想着找几个名人雅客来赏花。” 青墨道：“嗯。” “可我不认识这些人，你能不能帮我？”顾柔笑着说，“你一定结识不少这样的人。” 青墨平日里练字画画，顾柔以为他也是一个文人雅客。 青墨淡笑，“算了吧，我认识的那些人都变成了老学究了，迂腐得很，我让别人推荐几个来。” 顾柔点点头，“嗯，让他们帮忙写几个字写个文章宣扬宣扬就行。” 青墨笑道：“这又是你的经营策略？” “这叫名人效应，你想想如果我的东西被特别有身份地位的吹捧，岂不是成了最好的？”顾柔阴森森的笑着，“我想好了，等莲藕和菱角都成熟了，我就往京城送，宋姐姐家，廖府，姬家，我都要送。” 这样，别人就会都知道了。 “你还真是精明。”青墨取笑：“你打算怎么利用我？” 顾柔想了想，“那就请你帮我给十三爷也送点，最好就是请十三爷在和一些达官显贵聊天的时候，提上一提就行。” “哼。”青墨轻哼，“你都没想着我？” “想着想着。”顾柔笑嘻嘻道：“等莲藕和菱角熟了，我做了桂花莲藕和菱角糕给你吃。” “这还差不多。”青墨幽幽的说。 顾柔讨好的给他捶着肩膀，“到时候就辛苦你了。” “嗯，知道了。”青墨重新拿起书，嘴角微微翘起，这点小忙他若是帮不上，还怎么护着她？ —— 第二天，顾柔本想吃过早膳就出门的。 可是顾修德派人请她过去。 顾柔知道一定是京城的书信来了，顾修德也看了。 她去了，坐在顾修德的面前，神情如常。 顾修德脸色发灰，“你知不知道你祖母都被你气病了。” 顾柔诧异：“我回来的时候，祖母明明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 “这信里都写了，是你不去见尤侧妃，你祖母因为着急才病的。”顾修德不满地说。 顾柔抿抿唇，“爹觉得，我应该见吗？” 顾修德想了想，“为什么不应该？” “女儿想问爹爹，当初爹爹被上面查办的时候，定远王府可曾站出来维护一二？”顾柔问着，“三伯贪赃枉法，可是他们难道不了解爹爹的人品吗？更何况，上面已经有了定夺，爹爹并没有参与贪赃舞弊，他们却也没有什么表示对不对？” 顾修德不说话。 顾柔继续道：“这件事我与爹爹之前就讨论过，定远王府是瞧不上咱们的。不管如何，指腹为婚，我就是定远王府未来的小王妃，是正室。侧妃在他们心底地位再高，可也终究是侧室，不应该是她来，至少也要是老王妃来才行。” 顾修德无法反驳，事实确实如此。 将来顾柔嫁给定远王府，是比尤侧妃位置还要高的。 可是却让一个位置低的人来，确实说不过去。 这件事上，定远王府不吃亏，吃亏的是顾家，是顾柔。 将来真的成亲了，顾柔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 顾柔忽然站起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她低下头，带着哭腔，“爹，女儿不想嫁给定远王，还请爹爹写了书信过去，退了这门亲事吧。” 第300章 那宅子是八王的 “退婚？”顾修德微微沉吟。 这可是十分严重的事情。 若是婚约双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错误，是不能退婚的。 其实顾柔也明白，现在谈退婚是为时尚早了。 但是她的目的在于给顾修德一个态度。 一个她不愿意嫁给定远王的态度，一个不愿意成为顾家牺牲品的态度。 她很清楚，自己一旦嫁给定远王，顾家那些人就像是吸血鬼一样的吸上来，甩都甩不掉。 “爹，女儿实在是不想嫁给定远王。”她态度十分的坚定，眉目间带着不同强迫的倔强。 顾修德为难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方面，他怕自己说重了，伤了顾柔，另外一方面，现在退婚对顾柔的名声不好。 当然他也怕刺激了顾柔，她会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 种种加在一起，他也是一脸的愁容。 顾柔见自己的计谋起效了，就站起来，“爹，我刚回来，先去瞧瞧余姨娘。” 她并没有立刻就逼着顾修德表态，这样顾修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你去吧。”他挥了挥手。 顾柔微微施礼，然后退出了书房。 来到外面，她舒了一口气，抬脚就去了余姨娘的屋子。 几日不见，余姨娘没什么变化，不过顾柔还是能看出来，她很高兴。 为着自己不用回京城而高兴。 回到京城，她就没办法享受现在近乎于大太太的待遇了。 这点小心思，顾柔并没有揭穿。 谁没个虚荣心。 更何况余姨娘不是轻浮的女人，很知道分寸。 这也是顾柔能容得下她的原因。 余姨娘见顾柔来了，笑着让座，然后又让姝儿奉茶。 “我都听三小姐说了，这一趟也够惊险的。”昨晚余姨娘听了，也跟着紧张了一下，当时后背就出了冷汗。 万一顾柔被扣押在了京城，她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想想，当然觉得怕了。 顾柔淡笑：“倒也没什么，老夫人终究是鞭长莫及，在京城比她有权有势的多了去了。” 余姨娘道：“我看老夫人未必还会想让你回去。” “这你就错了。”顾柔微微一笑，“她还是很希望我能回去的。” 余姨娘不解。 “不捞光我手里的银子，她才不会放过我呢。”顾柔淡漠道：“不过咱们也要未雨绸缪。” “大小姐想做什么，我们尽力配合就是了。”余姨娘倒是很愿意出一份力。 顾柔却道：“这件事还得我自己来谋划。” 其实是她想买宅子。 不是之前那种小门小户，而是像顾家那种，五进五出，带前院后院跨院那种。 她回想着在京城的时候，倒是留意过和顾家紧挨着的一户人家。 京城顾家一侧是董府，另外一侧的府邸是没人住的。 如果那个宅子的主人愿意买，她想买过来。 不为别的，将来若是回京城了。 她就当机立断带着这一房人住进去，先和老宅那些人划清界限。 然后再慢慢的一点点分隔开。 就这么做。 她站起来，余姨娘一脸的不解。 “我还有事，你们忙着。”说完，顾柔就从顾府出来了。 马车在门口候了许多。 她上了马车，青墨也在。 他们约好，今天一起去看荷塘的。 去的路上，顾柔自习闻了闻关于宅子的问题。 “若是将来我爹官复原职，像顾家那种五进五出还带着院子的府邸能不能住？” “这没什么硬性要求，有些官员是御赐府邸，有些是官职所带，另外一些也有自己买的。”青墨解释。 顾柔颔首：“那就好。” “你又瞧上哪里的宅子了？”青墨好奇的问。 “就是京城顾家右边那栋宅子。”顾柔回答，“我看门匾都没挂，里面似乎也没人住，想让马恒打听一下。” 青墨却道：“我看难办。” “那宅子有什么问题？”顾柔不解。 “那宅子是八王的。”青墨道。 顾柔抿抿唇，八王的宅子，那他一定不在乎钱了。 她也没有本事讨好，那就算了吧。 等以后再有合适的再说。 青墨安慰道：“倒也没什么，我可以拖人给你打听打听。” “嗯。”顾柔颔首，“也只能这样了。” —— 走了半天，他们才到荷塘。 顾柔还在车里打盹，就听到坐在外面的周盈叫起来：“小姐，大小姐，你快看。” 顾柔伸出素手，掀开帘子，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一片盛开的荷花了。 碧叶连天，荷花清蔓。 立刻就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青墨抬眸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远处的小亭子上，“你那小亭子矗立在荷塘中间，颇有意境。” 顾柔浅笑，“我也没有想到这场景这么的壮观。” 比她想象中还要美。 另外一侧就是菱角了。 再往前走就是鱼塘。 胡忠廖杰他们知道顾柔来了，都出来迎接。 顾柔十分的满意，连连称赞。 她和青墨就坐在小厅里纳凉。 张大宝划船，周盈坐在上面正在收集荷叶上的露水，留着回去煮茶。 轻轻的风吹来，一池的荷花都在跟着摇曳。 顾柔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十分舒畅的表情，“真想就住在这里。” 青墨笑道：“可惜这里只有亭子。” “我财大气粗，我立刻找人在旁边盖间房子。”顾柔轻哼。 “那我就跟你沾沾光。”青墨道。 “想得美。”顾柔起身，走到亭子的一侧，对着周盈道：“采几枝荷花上来，回去烘干了可以煮茶。” 周盈颔首，立刻这了几枝荷花。 顾柔也在岸边折了一只，回到青墨身边，坐下，“这次回顾府，我其实心底挺怕的。” 青墨认真的看着她。 “我要强不服输，却也知道双拳难敌四手，青墨若是没有你，我虽说不一定被囚禁，可也要受尽苦难了。”顾柔很少在外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可是她待青墨不同。 她也知道，只有青墨能明白她。 她前世是杀手，双手沾满鲜血。 可是这一世，她就是一个普通小姐。 就算能杀掉那些人，也没有办法肆意江湖。 朝廷官员不是吃干饭的，不然朝廷早就被绿林草莽推翻了。 第301章 那人命会不会和顾家有关？ 青墨去握顾柔的手，“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就因为我知道你总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帮我，所以这一次我没有怕。”顾柔对他笑了笑，“我这一生的心愿，就是想过安稳的日子，和你，和孙妈红袖一起。” 她不想颠沛流离，不想提心吊胆。 她累了。 青墨点头：“我答应过你，会给你好日子过。” 顾柔微微一笑，和他十指交握，“我今天跟我爹再次提了退婚的时候，他挺为难的。” 青墨没有说话。 顾柔继续道：“我现在反而是担心定远王府那边，会催婚。” “为什么？”青墨问。 “因为他们也想退婚，但是却又不能先开口，他们觉得我不愿意嫁给定远王就用婚事逼我，逼我跳出来解除婚约。”顾柔分析道。 “他们也会担心，这是不是顾家以退为进。”青墨冷静道：“暂时他们应该不敢提。” 顾柔颔首，“但愿如此。” 青墨想了想，看来是他出手的事情了。 定远王本就存在很多问题，想要抓他的小辫子，很容易。 青墨休息了一下，就让顾柔准备笔墨纸砚。 他给亭子提了名。 荷风堂。 顾柔笑道：“还真是浅显易懂。” “雅俗共赏，没必要舞文弄墨。”青墨笑着，又拿了信笺两封信。 他把信装进信封，然后让人按照上面的地址送过去。 顾柔问道：“你定了什么时候让这些人来？” “我为了不让目的太明显，分批让他们来。”青墨解释。 “那我也尽早让胡忠他们做好招待的准备。”顾柔把他写的字吹干，交给胡忠。 让他去做成牌匾，挂到亭子上。 之后，青墨和顾柔又去钓鱼。 在鱼池变，顾柔提前让胡忠他们做一个个独立的凉亭，可以一边钓鱼一边纳凉。 青墨很喜欢钓鱼，坐在那里可以一动不动很久。 顾柔就简单粗暴，她做了网兜，一网兜下去，能捞上来好多鱼。 不过有些鱼个头还不大，顾柔捡个大的放进网子里，剩下的都扔回池子里去。 在荷塘这边他们玩儿了一天，天快黑了就住在了胡忠的家里。 他预备了两个屋子给顾柔她们住。 吃过了晚膳，顾柔就对胡忠道：“收莲藕前，把新鲜的荷叶都先摘掉，晾干，在送到同济堂去。” 荷叶也是一种草药，需求量很大。 “是。”胡忠颔首。 “还有如意庄那边也跟我要，你这几日就摘了新鲜的送去，他们那边要做荷叶饭。”顾柔掰着手指，“还有荷花，晒干了做成茶，也能拿去卖。这样一来，这一池子的东西都不浪费。” “东家放心，这些我都要记在了心上。”胡忠道。 “将来莲子和菱角都能拿出去散卖，你看这村里有经常来帮忙的，也大方的多送一些，来年还需要人家。”顾柔道。 “是。”胡忠点了点头，“东家，还有一事，就是这人手。” 顾柔道：“我今儿也发现了，两个池子你和廖杰手里才十个人，远不够，你可以在村子里找些短工，工钱你看着定，记了账就行。” 等年底盘账，她就知道花费了多少。 胡忠点头，“是。” 顾柔淡淡的一笑，“你和廖杰办事都稳妥，我自然是放心的。” 胡忠不尴不尬的一笑，其实是因为七娘的爹也在这个村，也算是半个监督了。 他哪敢怠慢？ 难道不怕被告状？ 顾柔见天色不早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 她就带着周盈去看了七娘的父亲。 还预备了很多的东西。 七娘的爹喜欢旱烟，顾柔带了从京城买来的上等旱烟。 老爷子高兴坏了。 他想留顾柔吃饭，顾柔却道：“我还要赶着回去，就不吃了。” “丫头你放心，老头我身子骨硬朗，你那荷塘鱼塘的，我时常帮你看着。”老爷子不等顾柔开口，自己就先说了。 顾柔微微一笑，“那我谢谢您了。” 老爷子笑着送她出门。 看着她走远了，又回头看着那一桌子的东西，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这丫头，心思通透啊。 —— 顾柔回去之后，就跟着青墨一起离开了。 回到了城里，顾柔让周盈拎着几条鱼去顾府。 她们先回了宅子。 一进门，孙妈脸色不太好：“小姐，元九媳妇来了。” 顾柔先去净了手，然后才去见元九媳妇。 元九媳妇见着顾柔，跟见着救星似的，“顾小姐你可回来了。” “怎么，那边出事了吗？”顾柔不解。 “韩祖昌出狱了。”元九媳妇回答，“他倒也没有把我们往外赶，就是什么也不做，尽指望着我们伺候。我们伺候他倒也没什么，可他还摔打我们。” 顾柔蹙眉，“他出狱了？” 这怎么可能？ 元九媳妇颔首，“是真的。” 顾柔道：“不急，在津卫城他折腾不开个，你跟我仔细说说。” “我也是听人说，他好像是在牢里立功了，举发了一个罪犯。”元九媳妇解释，“也不知道那个罪犯是犯了什么罪，被关进了大牢里，韩祖昌认出了他，说他曾经杀人放火。官差根据他说的，还真找到了化成了白骨的尸体，解了一宗冤案，就把他给放了。” 顾柔听着都新奇，“这个人是谁？” “听说叫顾忠。”元九媳妇回答。 是他？！ 他曾经杀人放过？ 那他是怎么就成了顾家的管家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明儿就回村去看看。”顾柔叮嘱，“你们别理他，就忍他一天。” 元就媳妇颔首，“是，我听小姐的。” 说着，她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元就媳妇，顾柔去问青墨。 青墨听到后也觉得奇怪，“那顾忠的来历这么复杂，顾家怎么敢用？” “你说……”顾柔犹豫了一下，“那人命会不会和顾家有关？” 青墨也不好说什么。 顾柔坐在下来，“万一真的跟顾家有关，杀人放火，我们这一房也逃不过了。” 一定会被牵连的。 顾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墙倒众人推。 青墨安慰：“别急，我去打听一下，你等着我。” 第302章 出大事了 青墨离开之后，顾柔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如果这件事真的与顾家有关，那就很麻烦了。 她深深的一叹，眉头起了褶皱。 “大小姐，大小姐！”孙妈跑进来，“不好了，老爷叫你赶快过去呢。” 顾柔起身，“怎么了？” 孙妈摇头，“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挺着急的。” 顾柔颔首，“我这就去。” 刚到府中，顾倩就迎了出来，“长姐，不好了，顾家惹上了官司，听说要被判刑，还要株连。” “什么？！”顾柔深深地拧眉，难道顾忠杀人放火真的和顾家有关。 她要赶快去见顾修德才行。 “爹！”她急匆匆的进了书房，“爹，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顾修德脸色极为难看，“别提了，顾忠被人举报曾经杀人放火，他为了保命，就把幕后主使供出来了，那个人就是……就是老夫人。” 他的唇瓣在打颤，情绪波动很大。 顾柔上前一步，扶着他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顾倩赶忙倒了一杯茶来。 “老夫人让他杀的是谁？”顾柔不解。 老夫人怎么敢做这种事？ 顾修德看了一眼顾柔，重重的一叹，“冤孽啊。” 顾柔道：“爹，都是一家人，你还顾忌什么，眼前最重要的不就是要保住咱们这一房不被牵连吗？” “唉。”顾修德叹道：“听说是一个曾经勾引了老太爷的歌女，当时还怀了孩子。” 原来是一个歌女。 但杀人就是杀人。 “证据确凿？”顾柔问道。 顾修德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顾柔神情荒凉：“如果是这样，谁都无力回天了。” 人证物证都在，老夫人逃不掉的。 顾柔也陷入到迷茫中，这种事不是能拿银子就能平定的事情。 “老夫人，被坐牢吗？”顾倩十分害怕的问。 顾柔看了她一眼，“大明国律例第一条，杀人偿命。” 即便是幕后主使，也逃不掉的。 “唉！”顾修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竟然哭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次是这么的把他难住了。 老夫人再苛待他，也是他的生母，他怎么能不担心。 顾柔也不想这样。 老夫人出了这种事，牵连了整个顾家。 顾柔觉得自己受到的影响不会太大，最多就是被定远王府退婚，这是她愿意看到的。 可是其他的姊妹就惨了。 “爹，你有什么打算？”顾柔问。 顾修德神情疲惫，“我打算辞官，这样或许皇上会念在我从前的功劳上，让你和倩姐儿几个姊妹不受连累。” “爹，女儿结交一些朋友，若是想保住咱们这一房不受牵连，还是可以的。”顾柔神情十分的笃定，她可以去找宋采容，青墨那边也可以走动一下十三王爷。 他们不知情，可以不被连累。 但是顾府那些人，她顾不了。 本身就是一堆麻烦，她可不敢沾染。 顾修德摆摆手，“我知道，可是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也是咱们顾家不行，男丁那么多，除了几个中了秀才的，连个举人都没有。现在在朝为官的也就只有我了。” “所以爹不能辞官。”顾柔劝说着：“爹，你现在是顾家的根本，绝对不能动摇。” 顾修德勉强的看着顾柔。 顾柔道：“爹，女儿是个姑娘家不应该掺和这种事，可人命关天，咱们这一房的人还都要活着，还有余姨娘肚子里的弟弟。” 她特意强调了一下，顾修德脸上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光彩。 是啊，他的好日子才刚刚来，日子才有了起色，自己马上就要有儿子了。 竟然摊上了这样的事。 “爹，不如先看看上面会给老夫人定什么罪名，再瞧瞧会不会株连到其他人，如果没有，只是判刑，我想可以把京城的祖宅买了，私底下活动一下，兴许还能让老夫人出来。她年事已高，我想也许能通融。” “这……”顾修德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行。 “女儿只是提议，爹自己拿主意吧。”顾柔只是给他指一条路，其他的，她不会再多说什么。 依顾柔的见解，老夫人被判刑是一定的，但不见得会牵连到众人。 但在京城是住不下去了，还不如买了祖宅，回老家去。 顾修德想了又想，也下不了决断。 这时，衙门的书隶进来，递上了决断书。 顾修德看了一眼，就递给了顾柔。 顾柔读了一遍，放下手，“老夫人和三伯都牵连其中，各判刑三十五年，罚款五万两，赔偿歌女的家人两千两。” 三十五年，老夫人不见得能活到那个时候。 而顾三，出来的时候都七十了。 至于顾家其余的人并未受到牵连。 事情发生的太快，令人反应不及，措手不及。 顾倩很紧张，她是第一次跟着顾柔才敢在顾修德的书房里站着，不然平日里，她不敢靠近。 如今听着顾修德和顾柔商量，她也是胆战心惊。 “爹，女儿赞成长姐的办法。”顾倩鼓起勇气说：“爹你也瞧见了，长姐能掌家，这件事没人愿意帮我们了。” 顾柔没有说什么，她现在还有一件事很担心。 那就是这罚款。 卖了祖宅才能有多少银子，再想把人从大牢里捞出来，也要花不少钱。 再者，那么一大家子的人，住到哪里？ 上次和顾修德闲聊，她才知道，他们在老家已经没有祖宅了。 问其原因，是因为老太爷认为，他们此生都不会再回去，因此也就没有留下房产田地。 顾柔冷笑，连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他是有多自信认为自己的子孙能永久不衰？ 顾修德重重的叹气，“我给京城写信，问问他们的意思。” “爹，写信就太麻烦了，”顾柔道：“这一来一往要花很多时间，你就把办法写在心里送过去，他们若是不采纳，就不管，看他们怎么办。老夫人也是他们的娘，你有心救可是上面三个哥哥压着你，你也没有办法，他们也怨不得你。” 这么一说，顾修德心底的负罪心才好一点。 他按照顾柔说的做，这封信只写了让老太爷看，其他人都不准。 第303章 找你商量 京城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府中的人都没什么精神。 顾柔先回宅子，她猜青墨也差不多回来了。 进了门，她就看到青墨从正厅里出来，看样子是想去找她。 “我从顾府回来的，你都打听到了什么？”顾柔认真的问。 “这么说你看到判决书了？”青墨问。 顾柔颔首，“看来，三十五年的牢狱外加五万两千两的罚银，顾家完了。” 其实，她也说不上高兴，也不觉得轻松。 但，这件事对她而言，终究没什么太大的震撼力。 她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有报名的办法，才会如此的无动于衷。 “这件事牵扯太多。”青墨深沉的看着顾柔：“但对你的影响不会太大。” “我知道，最多就是被定远王府退婚。”顾柔淡然，“我现在担心，这笔钱能不能拿出来。” “怕是困难。”青墨对她说：“如果顾家拿不出来，就只能封家了。” “那可真是糟糕了。”顾柔无力的一叹，“这件事，韩祖昌是怎么知道的？” 青墨道：“难道你忘了欣琼了？” 顾柔恍然，韩祖昌做过顾三外宅的管家，欣琼又曾经是顾三的枕边人，这种事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也是自作孽。”顾柔气道。 “我已经让人给十三爷送信了，对于顾家其他人，会善待一些的。”青墨道。 顾柔感激的看着他：“谢谢，不是你，这一次连我们都难了。” “所以你我相遇自然是有道理的。”青墨微微一笑，“我要离开几天，顾家除了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我去办。” 顾柔颔首，“本来还想着，这几日清闲了，与你一起去上青村的客栈瞧瞧呢。” “改日的。”青墨伸出手摸了摸她巴掌大的小脸，“别担心，有我在。” “嗯。”顾柔重重的颔首，“若是这次事情，我爹交给我去做，到了京城你记得来找我。” “好。”青墨的手还放在她的脸颊上，他看了看周围，蓦的低下头，在她的眉心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离开。 顾柔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有些怅然。 —— 顾柔以为至少要等到第三天才有消息，结果第二天一大清早，她又被叫起来急匆匆的去了府中。 大伯的长子，顾麟来了。 上次顾蕙婚礼，顾柔并没有见到他。 他现年二十一岁，身形高挑清瘦，眉目干净。 见到了顾柔，他舒冷而有礼，“顾柔妹妹。” 顾柔微微屈膝，“麟哥哥。” 顾麟淡漠的点点头。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顾柔。 之前听丁氏说过，顾柔容貌出众，没想到她最好看的竟然是一双眼睛。 灿若桃花，黑若琉璃。 “顾柔，你祖父答应了，说卖了祖宅交了罚款，余下的用来疏通关系。”顾修德一夜没睡，头痛欲裂。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顾柔点点头，“就算是要卖，也需要有人买。” “是，不过家里人都派人去走动关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顾修德淡淡的说：“顾麟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跟我？”顾柔诧异。 她又不是一家之主。 “我刚刚和四叔说了，可四叔说要你也答应了才行。”顾麟解释，其实他心里也颇感意外。 他们父女重聚才多久，没想到四叔已经如此倚重顾柔了。 更重要的是，顾麟这一趟看了一下才发现，他们的日子过得不错。 但是顾修德书房的文房四宝，就不便宜。 能用得起这么好的东西，可见日子还不错。 当然，他不像顾家那些人，认为是顾修德自己藏了钱。 顾修德在顾府过的日子，他也知道。 应该是靠着顾柔的钱在支撑着顾家现在的开支。 “请说。”顾柔看着顾麟。 顾麟道：“祖父说卖了宅子能把祖母和三叔赎出来，他到也不心疼，可是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住到哪里？” 顾柔不语，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所以全家人商量着，看看能不能来津卫城住。”顾麟又道。 果然。 顾柔面无表情，说是来津卫城住，可还能住哪里，当然是顾修德的府邸了。 那么多人都住过来，那么一大笔的开销，可怎么办？ 她有钱，也不会给一群白眼狼往里搭。 “我是无所谓。”顾柔态度模棱两可，“只是，这么一大家子的人，光是靠着我爹的俸禄够活吗？” 顾麟道：“所以想要和你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和她商量一大家子的人生计？ 顾柔忽然有种可笑，又无语的感觉。 怎么突然这么重视她了？ “那就自给自足吧。”顾柔也不心软，“你们这些作了秀才的，可以出去教书，家里的女眷可以刺绣缝补衣衫，应该能行。” 顾麟没有吭声。 秀才教书本也没什么。 可他们都是做惯了少爷的，怎么可能去教书。 至于家里其他女眷，都是夫人小姐，刺绣到还行，可是给别人缝补衣衫，传出去多难听。 顾麟来的时候，家里人都叮嘱过，若是顾柔肯松口给他们一点买卖做，就答应。 但是顾柔并不这么想。 顾柔也猜到，他临出来的时候，顾家那些人都说了什么。 “我只是一个姑娘，没什么见识，也只能想到这些。”顾柔淡淡的说，她就是想磨磨他们的性子，让他们别这么傲慢，别目中无人。 顾麟不能答应，也不敢答应。 这还要回去商量一下。 见顾麟还需要考虑，顾柔道：“爹，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说完，顾柔直接转身出去。 顾修德张了张嘴，却也知道顾柔对顾家不满，她能不反对他们来住，已经够了。 “顾麟。”顾修德低声道：“你回去吧，告诉家里人，顾柔的想法就是我的，我们这一辈实在是后劲儿不足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你们愿意来住我不反对，就跟着我们一起吃糠喝稀，若是不愿意，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然，还要让他卖儿卖女的来养活一大家子人？ 第304章 有人说过我恶毒吗？ 顾麟神情难看，但顾修德是长辈，他也不能说什么。 他是长子长孙，自尊心很强。 之前顾修德在家中地位低微，他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来求着他的时候。 所以，在顾麟的心里，虽然极为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 他道：“祖父交代，只要四叔这边没有问题，一家人一起吃苦不算什么。不过这件事，还需要四叔派人去办，我知道四叔没办法离开管辖范围，不知道派谁跟我回去比较好？” 顾修德道：“你以为呢？” 顾麟愣了一下。 本以为顾修德会直接会让顾柔去了，没想到他并不是这么想的。 顾麟知道事态紧急，不能在这里耽误，他道：“就让柔妹妹跟着我回去吧，她与京城几家大人的女儿结识良久，兴许能说上话。” 顾修德点了点头，“让她跟你去，你可要保护她的安全，不然出了差池，你可别怪做叔叔的，不讲情面。” “……是。”顾麟越发的疑惑，看样子顾修德十分重视顾柔。 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柔正在安抚余姨娘和顾倩，“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顾家不过是从以前的清贵变成了平民百姓罢了。” 做人看开点比较好。 “我倒也不是在意这些，万一大夫人来了……”余姨娘是真的怕，她用手捂住肚子，欲言又止。 可是看神态能发现，她是真的怕。 “这你不用担心，到了津卫城，他们且要老实一段时间呢。”顾柔安慰。 顾倩道：“长姐，那么一大家子都住进来，能住的开吗？” 顾柔蹙眉道：“不能住也要挤一挤了，我看意思，可能我要跟着去京城，这家里的布置我交给你来做。” “我？”顾倩讪讪的，“长姐，我哪里懂这些。” “不懂就学，等你嫁人了掌家也顺手。”顾柔笑着说：“再者说，你之前不是说顾雅她们总是欺负你吗，现在她们的大事小情都由你来安排，有你指挥着她们，你难道不想试试那种感觉？” 此时，顾柔有些腹黑。 她要教会顾倩，不能软弱，要学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顾倩看着顾柔，心思也活了。 “现在其他三房是仰仗着我们活着的，你还怕什么？”顾柔轻笑，“再说，现在这个家我还能做主，母亲来了，她想摸清门路可是要花许久的。” 这一点顾柔绝对不是骗人。 这也是因为，府中上下的下人都是她的人，就连顾修德身边的小厮和护院也是她的人。 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顾倩见顾柔这么有信心，脸上的苍白也消失了几分，“那我听长姐的。” 顾柔点点头。 这时，周盈进来，顾修德派人再次请她过去。 顾柔来到书房，书房的气氛和刚才不同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一种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是顾麟给的，他是长子长孙，故意在他们面前绷着脸。 可是他忘了，他们已经失去了令人尊重的身份。 顾柔对他们又没有什么亲情，所以不会顾忌的。 再加上，他们是有求于顾柔，就不能还端着身份。 顾柔也隐隐的猜测到，一定是自己走了之后，顾修德说了什么。 才令顾麟重新审视了自己现在站在这里的身份。 “你即刻让丫鬟去收拾行李，跟着顾麟去京城把事情办了。”顾修德道：“一定要把你祖父祖母安安全全的护送回来。” 他只提了自己的父母，其余的人都不在其列。 顾柔想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她点点头：“是，爹放心，爹一片孝心，女儿一定办得稳妥。” 顾麟的额头抽搐了一下，总觉得这父女俩话中有话。 “爹我走后，顾倩会负责起家里的事情。”顾柔交代，“我这一走一定是与他们一起回来的，顾倩在家，可以安顿一下住处。” 顾修德颔首：“嗯，倩儿在你的调教下进步了不少，你这个做长姐的不错。” 顾柔浅浅一笑，“那女儿去收拾东西，然后在门口等。” 说完，她就出去了。 顾麟抿抿唇，“四叔很重视顾柔。” “是啊，我疏忽她好些年，她也没有计较过，又把家里打点得很好，我十分信任她。”顾修德意味深长的说。 顾麟怔了一下，这话若是元氏听见了，心里一定不舒坦。 可顾修德敢当着他面说，是不是也不怕他说出去？ 这到底是为什么？ —— 顾柔回去就让周盈和沉笔一起收拾东西，然后带着她们俩一起入京。 孙妈一再叮嘱她们路上小心，还特意吩咐张大宝保护好顾柔。 这一大家子的命脉都在她的手里，可是要仔细。 顾柔只是笑了笑，如今她在每个人的心里分量都很足。 她们在府门前等了等，顾麟就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马车，走过去，“路上不能休息，要赶路，你身体吃得消吗？” “嗯。”顾柔颔首。 顾麟点点头，“那就走吧。” 他跃上马，走在前面，马车跟在后面。 这一路的颠簸，顾柔倒是挺住了，可苦了周盈和月朵了。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她们第三天的清晨才到京城。 马车一停下，周盈和月朵就下了车，两个人靠在一起，呼吸着空气，眼睑下青青的。 顾柔含笑，递给她们水壶，“瞧瞧你们，还不如我？” 周盈道：“小姐体质异于常人。” 月朵道：“对对，小姐你简直就不是人。” 顾柔弹她脑门：“小心我罚你月钱。” 月朵吐吐舌头，“大小姐才不舍得呢，奴婢对你这么好。” 顾柔无奈的摇摇头，“咱们进城，找个包子铺吃点东西再去顾家。” “好呀。”月朵很兴奋，她第一次来京城。 顾家虽然出事，可她一点都不在乎。 只要自家小姐没事就行。 顾柔笑了笑，走到顾麟的面前，“你先回府吧，我带着她们去吃点东西，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太辛苦了。” 顾麟回首看了不远处的两个丫鬟和车夫，幽幽道：“想不到你还挺善良，对下人也很好。” “怎么，有人说过我很恶毒吗？”顾柔笑眯眯的反问，眸底毫无温度。 第305章 最怕她说走就走 顾麟也是那天听老夫人抱怨。 不过他怎么能会说出来。 “我先回府等你。”他回避了话题，骑上马就走了。 顾柔折回来，“走，先去吃饭。” 月朵很快就恢复了，她拉着周盈起来，然后跟着顾柔一起上车。 她们在一家包子铺吃了早饭，这才来到顾府。 这一次，顾府门前更冷清了。 顾柔叹了一口气，“本以为顾蕙的婚事能给这个家带来点喜气，没想到……” 没等周盈去叫门，门就开了。 门口的小厮可比上次热情多了，“是大小姐回来了，老太爷都等急了。” 顾柔没说什么就走了进去，小厮引着她直接来到老太爷的书房。 书房门前，丁氏元氏她们都在，顾家顾娴这些人也都候着。 至于男丁，都在书房里。 这种事，女人是不能参与的。 但，今日顾柔是个意外。 顾麟走到她面前，“随我进来吧。” 顾柔点点头。 “她进去做什么？”顾雅第一个跳出来，“她有什么资格？” 顾麟冷冷的看过去，“你有资格？” “我……”顾雅还是挺怕顾麟的。 不过平日里他们俩没什么交集，不过顾雅是被宠坏了，就算顾麟是长子长孙，她也不放在眼中。 “不就是让她去救祖母吗，她有什么胆量敢拒绝，拒绝就是不孝。”顾雅冷冷的说。 顾柔在他们争吵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笑着。 外面的动静这么大，里面却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由此可见，屋子里的那些人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这又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好揉捏她？ 想得美！ “孝在先，我是义不容辞。”顾柔淡淡的开口，“可我也不是长子更不是长孙，你们勉强我也没有。再者，孝重要，可触犯刑法是冒犯天威，天就是天子，难道祖母还能大过天子吗？” 顾雅脸色发青。 “我没有胆量拒绝，可我也怕掉脑袋。”顾柔神情冰冷，“判决书都下来了，犯罪就是犯罪，你想着拿钱去平事，本身也是犯罪。” 有些话顾柔本不想说。 可顾家这些人，花花肠子一大堆，她也只能把话挑明了。 “雅姐姐这么阻止我，是不想祖母出来了吗？”顾柔冷笑，“平日里祖母最疼你了，好东西好吃的都紧着给你，家里其他姊妹等到过什么？而我，五岁就不在这个家了。” 所以用孝来压她，她一点都不怕。 “是啊，雅姐姐这次每房都变卖了东西拿银子救祖母，可就属你拿出来的最少了。”顾欢嘲笑着。 顾雅脸色发红。 顾柔轻叹：“我无能为力，今日就回去了。” “等等。”顾麟拦着她。 现在顾家就怕她来这一招，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回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有恃无恐，也不怕传出去被退婚。 “外面在吵什么？”苍老的声音冷冷的传出来，“都没有礼数了吗？” 顾雅和顾欢立刻就停止了争吵，可见老太爷的威严。 “跟我进来。”顾麟对顾柔道。 顾柔拎着裙摆，跟着顾麟走进了书房。 顾雅气的跺脚，低声道，“什么东西！” 周盈和月朵相视一眼，等下一定要告诉大小姐才是。 这是顾柔第一次见到顾家的男人们。 上次顾蕙的婚礼上，她只见过顾三，但他已经被抓起来了。 如今，除了顾麟，其余的都是生面孔。 虽然陌生，可他们的五官都和顾修德有几分的相似，一看就知道是自家人。 顾柔去给老太爷行礼，“见过老太爷。” 顾文昌看着她，端量了一番，“坐吧。” 此言一出，大伯顾修礼看了一眼老太爷，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二伯顾修义瞥了一眼顾柔。 还真是有本事，明明是个女娃，竟然能跟他们这些人平起平坐了。 顾柔摇头，“孙女站着比较好，坐在这里太失礼了。” 虽然老太爷给面子，不过顾柔也知进退。 她若是真的坐了，反而在老太爷的心底的地位变低了。 谦卑而不卑微，才是最紧要的。 老太爷道：“顾麟都跟我讲了，你爹的主意是不错，可要实行也难。” 在外面的时候，顾柔说得那番话，是没有错的。 他们已经触犯了天子威严，如果再暗中疏通，万一被发现，他们一家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要救出祖母，也要试试。”顾柔一直低着头，“祖母年事已高，不能在狱中度过余年。” 顾文昌问：“你可曾先联系过宋小姐？” 他想顾柔应该是去求宋采容。 “孙女想直接去找姬若昭。”顾柔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我打听过了，审理此案的大人和姬若昭的父亲是同窗，我想回好办一些。” “姬家门槛高，不好见。”顾修礼深沉的说。 “我们若是直接说是为了从大牢里捞人，她当然不会见了。”顾柔道：“可走她这层关系，也能省下一些银子。” 说道省钱，顾修礼立刻就不说话了。 其实他的态度也不是针对顾柔。 就是气愤，因为老夫人和顾修信，他可是损失了三万两家财，什么都没有了。 能省钱自然是好了。 “那你就试试吧，需要什么，跟我讲。”顾文昌道。 “孙女一个人去可不行。”顾柔可不想一个人担责任，“让顾麟兄长也跟着我去吧。” 顾文昌就道：“顾麟，你跟着她去。” “是。”顾麟点头。 “那等见了姬小姐，事情的原委由我来说，至于姬小姐提出什么条件，顾麟兄长做主吧。” 顾麟去看了一眼顾文昌。 顾文昌轻轻点头，“你与顾柔商量着来。” 看来，他还是很尊重顾柔的。 毕竟顾柔才是事情的真正操纵者，不给她决定权，很多事没办法办。 顾柔和顾麟一起点头。 从书房出来，顾麟问：“什么时候去见姬若昭？” “我先递帖子过去。”顾柔回答，“等下还要去见宋小姐，还要让她帮我也说说话。” 顾麟道：“那你有消息了，就派人来告知我。” 顾柔点头，“我知道了。” 第306章 另一个办法 董府。 顾柔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宋采容拉着她的手，安慰：“顾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所以要麻烦姐姐了。”顾柔无奈道。 “到底是杀人放火的重罪，你打算怎么办？”宋采容知道顾柔足智多谋，可是也不能违背了律法。 “我想先见见他们。”顾柔道，“再做打算。” “都已经定罪了，想翻案不容易。”宋采容蹙着眉，“顾家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你一个人扛着，事情因你祖父而起，他可说什么？” 顾柔摇头：“我瞧着他倒是一点愧疚都没有，这其中又有多少密辛我也不知道，怕是他们也不想让我知道。” “你打算这么不明不白的帮他们？”宋采容替她不平。 顾柔在顾家的待遇，她都知道，所以气愤。 “姐姐以为我傻吗？”顾柔轻笑，神情却十分的凝重，“这件事我一定要做，不管好或者不好，顾家那边总是要知我的恩情。” 往后也要拿捏他们。 她自然不是要做什么苛待他们的事情，只是想往后自己的事情，他们少指手画脚。 “那你说，让我做什么？”宋采容问。 “我与姬若昭的交情不够深，还指望着姐姐能先写一封信过去，让她能见我。”顾柔道。 “行。”宋采容没有任何的迟疑，吩咐花雯准备纸笔，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姬府去。 顾柔站起来，“辛苦姐姐了。” “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宋采容心疼她。 “姐姐。”顾柔拉着她的手，“这一次带着顾家的人去津卫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她有些感伤。 宋采容眼睛就红了：“快别这么说，相隔也不是太远，一定还能见面的。” “是啊，可就是觉得来一次不容易。”顾柔浅浅的一笑，“家里的事情不能耽搁，我先回去了。” “嗯，照顾好自己。”宋采容叮嘱。 顾柔轻轻颔首，带着周盈就走了。 宋采容轻叹，“真是辛苦她了。” “小姐以为姬小姐会帮她吗？”花雯收拾着纸笔问。 宋采容摇头，“他们没被砍头已经是法外开恩，想要出狱不是那么容易的。” 花雯道：“是啊，顾家那些人也太没担当了，竟然让顾小姐出来。” “可不是。”宋采容气道：“他们之前也是太过嚣张，说不准就被谁给整了也不一定。” 从贪污案到杀人放火案，顾家都身处旋涡中。 也是他们自己自作孽。 —— 顾柔回到府中，就让周盈去叫顾麟。 见了面，她把事情一说，“宋姐姐帮我递了信，我想着先见见祖母和三伯。” 顾麟道：“若是能见着就最好了，家里也疏通了关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柔道：“也不知道姬小姐肯不肯帮忙，不帮就没有办法了。” 其实她的心里倒也不是太担心。 想着，青墨也在京城。 他不会袖手旁观，看着她为难的。 顾麟却跟着担忧起来，“若是不帮，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总不能舍弃了老夫人和顾修义，他们离开这里吧？ 顾柔没有说话。 顾麟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你说定远王府吗？”顾柔扯了扯嘴角，“我是不会去的。” “那可是与你有婚约的。”顾麟提醒。 顾柔冷笑，“别的都可以，去求他们不可能。” 求了，她的尊严就没了。 更何况，他们哪里值得顾柔这么做？ 说不定事情没解决，她还会被羞辱。 顾麟见她动怒，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神情有些沉然。 “我先去休息一下。”顾柔借故离开，她想着，定远王府应该已经沉不住气，想要退婚了吧？ 回到喜云斋，月朵早就把屋子收拾出来。 她脱去了外衫，躺在柔软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周盈见她醒了，就笑着走来，“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要小姐亲启。” 顾柔道：“信呢？” 周盈递过来。 她看到信封上的字迹便笑了。 展开信，果然是青墨写的，约她见面。 她道：“预备清水，我要梳洗。” “是。”周盈见她一直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也跟着高兴起来。 正当她洗漱完，预备出门的时候，元氏就来了。 顾柔沉静的看着她：“母亲有什么事？” “你开门见山的告诉我，你爹手里还有多少钱，够不够这一大家子花销？”元氏直截了当的问。 顾柔笑了，“母亲也说钱在爹的手里，这我怎么知道？” “我听说你爹把双俸给了你。”元氏恶狠狠道：“你是不是霸占了？” 顾柔道：“母亲可真是会冤枉人，你是想和我对峙这件事？” “正是。”元氏底气十足：“我是你的母亲，作为晚辈的你，应该有问必答。” “你是我名义上的母亲，却不是我的生母。”顾柔淡笑，“作为我爹的嫡长女，母亲作为继室，也应该顾及着外面的流言蜚语。苛待继女，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当然了，顾家现在成了这样，你是不在乎了。” “我就知道你是阳奉阴违。”元氏气道。 “母亲，别挡路，我要出去办事，你这么拦着我是不想让我救老夫人吗？”顾柔冷冷的笑着，眸光敏锐的看着元氏。 元氏愣了一下，她的眼中没有特别深的恨意，却很冷。 冷的令人发慌。 她怔了一下，顾柔就从她的身边走过去了。 虽然看不出傲慢，却十分的凛然。 元氏心底发颤，现在她就这么不敬重自己，等到了津卫城，自己这个母亲，还有什么地位？ 她要给顾柔教训，让她明白明白，家里谁说了算。 顾柔从顾府出来，来到天仙居。 她进了雅间，周盈在门外守着。 过了一会儿，青墨就进来了。 他还是一如往常的穿着青色的衣衫，俊脸却越发清瘦了。 顾柔心疼，“你瘦了好多。” “吃惯了你做的饭菜，再次别的都觉得不好吃。”青墨对她笑了笑，“这次回来，感觉如何？” 顾柔无奈，“还能如何，忽然被重视，这心里也是毛毛的。” 第307章 你是说他喜欢我？ “顾家是走投无路了。”青墨拉着她坐下来。 顾柔拿起筷子，给他夹菜。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还没吃东西。 青墨拿着筷子一边吃一边说：“你打算怎么做？” “我让宋姐姐给姬家送了书信，先看看他们肯不肯帮忙吧。”顾柔道。 “若是帮忙，你想怎么做？”青墨问：“想要改判是不能了，这案子是老……八王定夺的。” “八王不就是姬若昭的表哥吗？”顾柔深深的蹙眉，“或许她……不能帮我了。” “你不用担心，十三爷那边我已经提过了。”青墨安慰。 “我也知道改判不容易，关键是我要成全我爹的孝心，至于顾修义要坐牢还是如何，我不在意。”顾柔解释。 青墨颔首，“我猜你也是这样的想法。” “老夫人年事已高，一定活不过三十五年，若是把她囚禁在家中，不让她出门这样能行吗？”顾柔问着。 “大明国没有这样的先例。”青墨道。 顾柔抿抿唇，“那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走刑部，让他们到津卫城的县衙大牢去服刑。” 这样就到了顾修德的管辖内，只要没人揭发。 就能动些手脚了。 青墨看着她，“你倒是很敢想。” “敢想也要能操作。”顾柔愁眉苦脸的，“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青墨勾起她的下巴，锐利湛亮的黑眸逼视着她。 她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这突然是怎么了？ 蓦的，他却又笑了，“这个主意不错。” 顾柔舒了一口气，瞪着他，“这个时候你还不忘逗我。” “身边少了你，就少了不少的乐趣。”青墨眉目含着温存的笑意，“这件事我帮你，办妥了，你在顾家的地位稳固，往后他们也不敢欺负你。” 顾柔十分清楚，以青墨的身份，能说动十三爷去做这件事由多不容易。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怎么能不感动。 “姬家那边若是不答应，你就再府中等，等上三天，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青墨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你瞧你，瘦了不少。” 顾柔轻哼，“我这是褪去了婴儿肥。” 青墨嗤声一笑，“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告诉你。”顾柔轻哼，“赶快吃东西。” 说着，她往青墨的往里添了不少的菜肴，让他多吃一点。 吃过了晚饭，顾柔就先走了。 她太晚回去，不好解释。 她刚走，就有人进来了。 十三笑眯眯道：“哎呀呀，若是被人知道老九你喜欢的是顾家小姐，有多少女人心要碎了。” “你还敢说，都是你惹出的麻烦。”青墨冷声道。 十三讨好，“九哥别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我这也是好心办坏事嘛。” 他本意是想给未来的九嫂出口恶气，谁知道被老八给利用了。 他无心的。 “别卖巧了，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安排下去吧。”青墨冷淡道，“记得把饭钱付了。” 说完，青墨就起身离开，回府了。 十三坐在饭桌前，眨巴眨巴眼睛，他又被坑了。 —— 第二天。 顾柔收到了姬若昭的回信，她没办法帮忙。 她在心里写了，她去找过八王，但是八王没有点头。 顾柔也确实听说，姬若昭确实去过一次王府。 她想，姬若昭没有必要说假话。 顾柔把找个消息告诉给顾麟，顾麟道：“我听说了，外面都说是因为杨玲上次得罪了姬若昭，这事和你无关。” 和她无关？ 这么说有人开始埋怨她了？ “祖父他们也都知道了？”顾柔问。 顾麟点点头。 “眼下我也束手无策了。”顾柔知道青墨一定还在帮自己周旋，但是她不能说。 而且，她也想看看顾家这些人是不是过河拆桥。 若是那样，她就直接撒手不管。 顾麟看了他一眼，“祖母说，咱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实在不行，就直接拿银子砸。” 顾柔点点头，看来老太爷那边还没有不让她管的言辞。 “那就先让牙侩寻人看看有谁能买下这宅子吧。”顾柔道。 顾麟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 晌午，顾府的人忙着清点各房的物品。 因为要离开了，有些东西是带不走的，就只能卖掉。 而卖掉的钱也不是自己就留下了，都是要充公的。 顾柔的喜云斋都是一些家具，古董瓷器摆件都没有，所以没什么好清点的。 倒是家里最受宠的顾雅，先闹起来。 她不愿意卖。 顾柔隔着墙，听着她闹：“凭什么让我买东西，家里的长辈我不能说什么，可她顾柔有好几间铺子，还有果林和田产，怎么不让她把那些东西都交出来？” 周盈蹙着眉：“她怎么好意思这么说，这都是小姐自己的，和顾家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顾柔淡笑，“你听她闹，她也不见得真的知道我有多少东西，不过是想拱我的火，让我出去和她对峙，这样我就不打自招，顾家这些人也好借题发挥。你瞧，有谁站出来制止她了。” “他们欺人太甚。”周盈看不过去，顾柔辛辛苦苦的奔劳都是为了谁？ “使其灭亡，必先疯狂。”顾柔冷笑，“收拾这些人，咱们不用着急。” 到了津卫城，就算是到了她的地盘上。 这些人想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也难。 顾雅叫唤了半天，顾柔没来不说，其他人也不知道劝一劝。 她气的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雅姐姐。”顾欢笑眯眯的来了。 顾雅冷哼，“替顾柔来的？” 顾欢摇头，“我知道姐姐你心情不好，特意来劝劝你的。” “你会这么好心？”顾雅冷笑。 “姐姐怎么不信我，论关系，咱们可比她亲。”顾欢笑眯眯的，“不瞒雅姐姐说，我也看不惯她，虽然她是我长姐。可你说，她是没在顾家住上几年，可是你说顾家最好的是不是都被她占去了？别的不说，光是她与定远王府的婚事，我就觉得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顾雅问。 “这家里论容貌，雅姐姐是第一，再者说之前定远王来府中的时候，可是对姐姐的容貌心性都赞赏有加的。”顾欢意味深长道。 顾雅愣了一下，“你是说他喜欢我？” 第308章 猪队友！ 顾欢目光真诚：“我想定远王对姐姐一定比对顾柔要在意。” 顾雅黯淡了许久的眸子有了光亮，“真的吗？” “真的。”顾欢道：“姐姐怎么不想想，定远王从来就没见过顾柔，她是美是丑也不知道，说不定打从心底厌恶这桩婚事。” “可咱们顾家现在这样了，他还能娶顾柔吗？”顾雅不放心的问。 “当然不会了，以顾柔现在的身份已经配不上定远王了，再说他们没有见过面谈不上情分。”顾欢笑眯眯道：“可姐姐你就不一样了，定远王来府中那几次，哪次不都是你在一旁陪着。” 这么一说，顾雅的心就活了。 她深深地觉得顾欢说的很有道理。 论情分，她比顾柔更深。 “你说如果我能把祖母救出来，家里会不会让我顶替了顾柔嫁给他？”顾雅好奇的问，内心的期待不言而喻。 顾欢道：“这个我不敢说，可是姐姐真能把祖母救出来，将来在顾家的地位一定是超然的。” 顾雅点头，想想顾柔因为有几个臭钱认识几个人，在顾家的地位就天翻地转的，如果自己把这件事办成了，以后众人自然是要捧着她了。 也会不予余力的把她送进定远王府。 她想了想，心中打定了主意，“你说得对，我要去找王爷，让他替我做主。” 她忙不迭的回到屋子里，吩咐着丫鬟伺候自己梳洗。 顾欢冷冷的一笑，斜了一眼放在院子的那些名贵家具，手轻轻的放在了上面，然后笑眯眯的离开了。 —— 定远王府门前。 顾雅身边的丫鬟梅香给门口的小厮塞了一点碎银子，道：“我家小姐想见王爷。” 那小厮却把银子塞回去，“姑娘就别为难小的了，我可不敢做主。” 梅香回首看了一眼顾雅。 顾雅点了点头。 梅香拿出了五两银子，塞给他：“这个够了吧，你就通传一声，王爷一定会见我家小姐的。” 小厮想了想，看在这五两银子上转身进去通传。 顾雅整理了一下衣襟和裙摆，做好了准备。 她们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那小厮也没出来。 梅香急道：“该不会是那小厮跑去哪里偷懒了吧？” “不能。”顾雅心里也没底，她第一次来定远王府，不知道是不是见王爷还有其他的规矩，所以要等。 就在这时，那小厮出来了，他笑道：“王爷说请顾小姐一人进去。” “可是……”梅香不放心。 顾雅却道：“你等着就是了，这里可是王府。” “是。”梅香讪讪的，“小姐可要当心点。” “你说什么呢。”顾雅不悦，“都说了这是王府，王爷能把我怎么着？” 梅香不敢再说话，低下头去。 顾雅对那小厮道：“你带路吧。” 小厮带着顾雅走进了王府大门。 梅香等在外面，可是大门却关上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小厮带着顾雅来到偏厅。 顾雅问：“王爷呢？” “王爷刚刚练完剑，正在换衣服，顾小姐稍等。”小厮解释完，转身退了下去。 顾雅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不禁喟叹王府的气派。 比她去过的一些高官府邸还要气派，多宝阁上的摆件琳琅满目，精致名贵。 若是成为王妃，这些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想想都觉得高兴。 “是你。”定远王站在门口。 他知道顾府来了一名小姐，本以为会是素未谋面的顾柔，却没有想到是顾雅。 顾雅转身，眉目含着殷切，“王爷。” 凤訾衍淡漠的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王爷。”顾雅一下泪眼婆娑，“还请王爷救救雅儿。” 凤訾衍坐下，“我救你？” “是啊，王爷，我祖母是被冤枉的，还请王爷能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们顾家吧。”顾雅哭着说，“祖母年事已高，受不了牢狱的折磨。” “你祖母年事已高，那名歌女的性命就轻贱了吗？”凤訾衍冷然，“你们顾家还有是非黑白吗，你祖母哪里冤枉了？证据确凿，你还想怎么给她洗白？” 顾雅讪然，一脸的可怜相，“王爷……” 凤訾衍道：“顾小姐，我之所以见你是因为两家还有婚约，但不是我和你的。” “王爷是想娶顾柔吗？”顾雅索性什么都不在乎了，直接就问。 凤訾衍的眉头皱了一下。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七品官儿的女儿，身份地位根本配不上王爷。”顾雅想，如果自己坐不上王妃的位子，顾柔也别想！ 凤訾衍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王爷，顾柔十多年不在顾家，你当真喜欢她？”顾雅抿着唇，“据我所知，她似乎有喜欢的人了。” 其实，顾雅也不知道，她就是想污蔑顾柔而已。 “她喜欢谁？”凤訾衍问。 顾雅愣了一下，脑子里飞快的搜索了一下，“好像是廖颜的哥哥，他们在津卫城应该见过。” 廖颜的哥哥？ 廖臻？ 这怎么可能。 不过上次廖臻倒是提起过，说顾家有个小姐十分的特别。 而且确实是在津卫城遇到的，莫非他们真的有什么？ “王爷，她不忠不洁，配不上王爷的一片痴心和等待。”顾雅一副替他打抱不平的样子。 凤訾衍淡淡道：“这件事就算是真的，也不是你这样身份的人能和我来提的。” “王爷。”顾雅想了一下，“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凤訾衍冷峻的脸上不见半分惊讶，只是扯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喜欢我？” “是真的。”顾雅放低姿态，“我愿意陪着王爷一生一世，哪怕做一个侧妃都没有怨言。” 侧妃？ 凤訾衍冷冷的笑着，她还真不够资格。 “你若是真的想，就帮我打听清楚，顾柔到底是跟哪个男人不清不白的，若是证据确凿，我就接你到王府来，如何？”凤訾衍似笑非笑的问。 “真的吗？”顾雅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凤訾衍。 凤訾衍点头，“真的，我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一言九鼎绝对不会骗你。” 第309章 私定终身了 顾柔正在府中等消息，周盈进来，“小姐，燕式在外面。” “他说什么了？”顾柔蹙眉。 “说明日请小姐早早出门，直接去刑部。”周盈道。 “他办事速度快，才等了一天。”顾柔微微一笑，“你去告诉燕式，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周盈颔首，立刻出去回话。 月朵端着托盘进来，把茶放在顾柔面前，“小姐，我刚才看到顾雅带着梅香出门了，打听了一下，她们好像是定远王府了。” “什么？”顾柔深深地拧眉，“糟糕，这个猪队友！” 月朵道：“小姐，怎么了？” 顾柔站起来，“快，立刻派人去定远王府把她带回来。” “是。”月朵愣了一下，“可是让谁去？” “找顾麟。”顾柔眉心深深地锁着，她冷冷道：“这是连顾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真是气死她了。 顾麟去定远王府，顾柔越想越觉得古怪，她追到大门，跟他一起去。 他们坐着马车来到定远王府门前，马车刚刚停下，顾雅就从里面出来。 她红光满面，脸上带着笑容。 身后，跟着凤訾衍。 顾柔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就是自己当初在津卫城回上青村的路上，遇见的那个骑着战马和铠甲的青年。 没想到他就是定远王。 “哥哥。”顾雅有些羞涩。 顾柔皱了皱眉，想着，还是下了马车。 凤訾衍没打算和顾麟寒暄，可是眼角的余光瞄到一抹青色从马车上下来，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看到顾柔，他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但他知道，眼前这个轻灵端庄的小姑娘，一定不是寻常人。 顾雅见着顾柔，脸色十分难看，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来做什么？！” 顾柔走到凤訾衍面前，微微行礼，“顾柔见过王爷。” “顾柔？”凤訾衍眯起眼睛，他确实有些震惊。 顾柔冷淡道：“是，今日我来是想和王爷谈谈你玷污我家姐姐的事情。” “顾柔你胡说什么！”顾麟瞪着顾柔，这话能说出来吗？ 顾柔盯着凤訾衍的眼睛，她拉过顾雅，扯开她的衣领，皙白的脖颈上那点点玫红说明了一切。 凤訾衍没有任何的惧意，只道：“她脖子上这样，我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柔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冷道：“你不知道，她知道。” 顾雅满脸通红，“你放开我，顾柔你疯了！你敢污蔑我！” “我污蔑你？”顾柔怒视着她，“你私自出府，跑来见男人，还用得着我污蔑吗？” 顾麟怎么不懂那玫红的意思。 可如果凤訾衍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 只是顾柔千不该万不该，在这里揭穿这件事。 弄得大家都尴尬。 顾柔却不管她们是不是怎么想的，抓到了这个把柄，她就能退婚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顾雅，顾雅又私自来找凤訾衍，她不得不防。 “哟，好热闹啊。”凤十三笑眯眯的走上前来，小喜跟在他的身后。 顾柔立刻行礼，“拜见王爷。” 好巧啊！ 凤十三怎么在这里？ “昭亲王。”凤訾衍虽然也姓凤，可也要给凤十三行礼。 凤十三笑道：“你我是堂兄弟，不必这般，这是怎么了？” 凤訾衍道，“没什么，只是与顾家两位小姐起了一些争执。” “都说好男不跟女斗，訾衍你可别欺负小姑娘，特别是顾柔。”凤十三笑着说。 凤訾衍顾麟和顾雅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顾柔。 凤十三的话，太令人琢磨了。 顾柔瞥了一眼凤十三，这也是猪队友了。 弄得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似的。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訾衍你可别再单独见顾家的人了，小心惹祸上身。”凤十三笑着提醒。 凤訾衍却看了一眼顾柔，“今后怕是不想也没有办法了。” 顾柔冷笑，“十三王爷，这件事怕是没办法就这么过去了。” “顾柔，够了。”顾麟可不想节外生枝。 顾柔却想，凤十三绝对不是来解围的。 刚才他脸上的笑容很有问题。 因此，她就试探了一下。 “怎么说？”凤十三果然接了她的话。 “定远王和顾府小姐顾雅，有染。”顾柔冷冷的说，“定远王身为我未婚嫁的夫君，竟然与我堂姐有染，他们之间竟然做出了这么肮脏的事，希望王爷能给我做主。” 说完，顾柔就给凤十三跪下了。 凤十三在心底哈哈大笑，她还真敢啊。 难怪老九说，他只要去了就行，顾柔一定能抓住机会。 “昭亲王……”凤訾衍抱拳，“这件事……” “訾衍，你让她说下去。”凤十三阻止，“顾小姐，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做？” “请十三王爷替我做主，若是证实了他们之间却有其事，我想和他解除婚约，再者顾雅也不能不明不白，还希望定远王能纳她为妃。” “纳我为妃？”顾雅愣了愣，她没有想到顾柔会这么做。 顾柔道：“是啊，雅姐姐机会难得，只要解除了婚约，你嫁给王爷熬几年就是正妃了，今天有十三爷做主，你还不赶快把事情都说出来，小心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顾雅眨了眨眼睛，确实。 眼下没有人再比十三爷说话更有分量了。 “别胡闹了。”凤訾衍冷冷道，他看着顾柔，“你是气我忽略你多年是吗？” 顾柔淡笑，“王爷严重了，我和你除了口头婚约，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十三爷，我……”顾雅缓缓开口。 “住嘴！”凤訾衍怒视着她，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特别是顾柔的反应，他觉得很意外。 难道顾柔不应该是比顾雅更想嫁到王府吗？ 莫非她真的和哪个男人有染？ “雅姐姐，你就说吧，不然咱们这一走去津卫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京城，难道你想和王爷分隔两地吗？”顾柔鼓动着。 顾雅一想到这件事，眉头就蹙起来，她鼓起了勇气，“十三王爷，还请王爷给我做主，我和定远王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已经私定了终身，我想和王爷永远在一起。” “你！”凤訾衍指着顾雅。 顾柔偷偷地扯起嘴角，这件事……成了！ 第310章 事实证明我与你无缘无分 “这件事岂能这么儿戏？”凤訾衍看向顾柔，她摆明了是要坑他。 难道说她不想嫁入定远王府？ “其实，你们的婚约本就儿戏。”凤十三笑着说：“我听说当初指腹为婚的时候，老王妃可是千百般的不情愿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不闻不问。” 顾柔看向凤十三，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 “顾柔，兹事体大，你要回去和家里人商量才行。”顾麟十分慎重，再说打从心底，他也不想顾柔解除婚约。 有着这一层关系，说不定哪天他们还能再回来。 “婚事是我一个人的，我爹说过此次进京，我一个人全权做主。”顾柔反驳，“兄长就不要干涉了，现如今雅姐姐的事情更重要不是吗？” 顾麟不语。 顾柔抬眸，视线冷淡，“定远王，事实证明我与你无缘无分，你又强占了顾雅，我这个人眼底容不得沙子，这婚约就此结束，还希望你能给顾雅一个交代。” 凤訾衍冷冷的看着顾柔。 顾柔向凤十三微微行礼，“还请十三爷在这里给我做个见证，以免日后有人反悔。” “好说好说。”凤十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笑呵呵道：“你放心，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还能把你一个小姑娘怎么着？” “昭亲王。”凤訾衍音调拔高。 “定远王，你瞧顾雅的事情该怎么办？”凤十三问着。 “我不会娶她。”凤訾衍一脸的嫌弃。 他怎么会娶顾雅？ 顾家还没衰败的时候，他就瞧不上，更何况是现在？ “王爷，你怎么能反悔？”顾雅瞪大了眼睛，瞬间眼泪就冲破了眼眶，“难道你刚刚忘了……” 凤訾衍只觉得心烦，不是她主动扑上来，自己也不会…… “我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凤訾衍咬牙切齿。 顾柔阴阴的冷笑，“什么叫陷阱，是你自己管不好自己，怎么怨起别人了？大丈夫敢作敢当，定远王莫非是想以权施压吗？” 凤訾衍眯起了眼睛，“顾柔。” 顾柔淡笑，“这件事，我回家会向老太爷禀告，王爷尽早只会老王爷和老王妃一声，该怎么给顾雅名分，你们自己商量吧。” 凤訾衍抿着薄唇。 顾柔低头对顾雅笑道：“恭喜雅姐姐了，就要得偿所愿了。” 顾雅张了张嘴巴，“王爷真的要娶我了？” 顾柔轻轻颔首。 凤訾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顾柔冷漠的一笑，今儿又凤十三在，她不怕凤訾衍不认账！ —— 回到府中，这件事自然是由顾麟向老太爷禀报了。 顾柔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顾雅跪在地上，并没有很害怕。 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做了王妃如何分风光，如何压过顾柔一头的得意场景。 顾柔淡淡的看着她，心中冷笑，这种草包，真是不被人利用都不行。 也难怪，顾欢三言两语的，就能说动她去找凤訾衍。 顾文昌脸色凝重，消瘦的脸颊青得发黑。 他手指颤抖，指着顾雅：“你竟然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不守规矩的事情！” 顾雅瑟缩了一下，“祖父，我……” 这时，二夫人郭氏冲进来，一把将顾雅摆在怀里，她跪在地上求顾文昌：“爹，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雅儿。” “我何时说要打她了！”顾文昌怒吼，“老二，把她给我拉出去！” 顾修义没有动手，如今自己的女儿终于和定远王府扯上了关系，他心底是求之不得的。 他道：“爹，雅儿固然有错，定远王就没有吗？他霸占了雅儿，总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就是。”郭氏哭道：“我们雅儿也是名门贵秀，岂能让他这么糟蹋。” 顾柔偷偷地冷笑，这算什么名门贵秀？ 这么说不觉得丢人？ 所有人都不吭声。 顾文昌浑浊而凌厉的双眸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顾柔的身上，问道：“你怎么说？” “我与定远王已经解除了婚约，这事我没有资格说什么。”顾柔回答，“当时十三爷在场，说了要让定远王府给一个交代。” “有十三爷做主，就不怕他不认账。”郭氏气愤，“爹，就让我去一趟吧，怎么着也要给雅儿一个名分才行。” “对，一定要让他八抬大轿把雅儿娶进门。”顾修义义愤填膺的说。 顾柔轻轻摇头，明媒正娶就别想了，能做个侧妃都是奢求。 最惨的，就是一个填房。 顾文昌不做声，也没人敢说什么。 “你想去就去。”顾文昌沉声道：“我是管不住这个家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郭氏最为激动，她松了一口气，拉着顾雅就出去了。 顾修义也追了出去。 顾文昌清了清嗓子，对顾柔道：“你祖母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明日我就去刑部，如果没有问题，祖母和三伯可以提到津卫城县衙大牢去，只要到了爹的管辖范围，他们低调一些，安稳度日不成问题。”顾柔回答。 顾文昌颔首，“这个法子是你自己想的？” 顾柔点头，“这已经是最为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是谁帮了你？”顾文昌质问着。 毕竟操作这种事的人，身份官职绝对非同一般。 “是十三爷。”顾柔淡淡道：“从前在津卫城的时候，十三爷奉命剿匪，我帮过他一次。本来我不想求他的，可是没有办法，倒是想不到十三爷答应的十分痛快。” “是吗？”顾文昌似乎不太相信。 顾柔点头，“确实如此。” 顾麟幽幽的看着顾柔，他也没见着今天顾柔和十三爷商量这件事，难道他们之前就见过了？ “这件事尽快办妥，没什么问题，咱们尽快动身，这京城住不下去了。”顾文昌叹息着。 顾柔眼观鼻鼻关心，顾雅闹出这么大的事，再厚脸皮的也没办法住在京城了。 她道：“祖父若是心烦，可以现行动身，津卫城那边有顾倩打点着，早就准备好了。” 顾文昌愣了一下，顾倩是顾修德的庶女，想不到如今也能掌家管事了。 顾麟也劝道：“祖父，不然你就先走吧。” 第311章 再出一招 顾文昌觉得脸面无光，好好地一个顾家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是真的无颜面对京城那些相识的人了。 他叹了一声，“你们俩看着安排吧。” 顾柔和顾麟相视一眼，两人从书房里退出来。 “那我就安排马车，明天一早就送祖父先走。”顾柔道。 “顾柔，顾雅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顾麟问着。 “兄长说笑了，难道是我让她去勾引定远王吗？”顾柔反问，“怎么说他之前还与我有婚约，我们还没成亲，我怎么会亲自动手把自己的堂姐送过去？” “可是十三爷出现的太巧了。”顾麟怒道。 “京城是天子脚下，他又是王爷，出现在京城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奇怪。”顾柔淡笑，“兄长难道还不明白吗，为什么祖父不让你爹和二伯他们出面，偏偏是你我？” 顾麟脸色难看。 “还不是因为他们那一辈脸面都丢光了，祖母被抓是因为祖父和歌女牵扯不清，这种事在京城里传开了，他自然没办法出面。而大伯和二伯，无官无职，之前又都是靠着三伯和我爹的官职，才能谋得一些好处。若是他们此次出面，说不定还会被卷入另外的风波中。”顾柔淡淡的说。 顾麟不语。 顾柔继续道：“祖父有意扶持你，因为你是长子长孙，把我也叫上不是看得起我，是因为我认识的人多能够帮助你。将来主持家务，有你救出祖母和三伯的功劳，你这一家之主的位子就算是稳了。” 顾麟看着顾柔。 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他去津卫城的前一晚，顾文昌找过他。 当时说了差不多的话。 顾柔浅浅一笑，“你我往后合作的事情还多着呢，还是别破坏关系比较好。” 说完，她转身离开。 顾麟看着顾柔的背影，却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她真的才十四吗？ —— 傍晚。 郭氏回来了，又哭又闹的。 大家都去看热闹，顾柔没有去。 月朵去听了，回来告诉顾柔：“定远王府不给顾雅侧妃，说可以先进府，等以后王爷成亲了，让新王妃做主。” 顾柔淡笑，“我就知道，他们眼下是瞧不起顾家，怎么能让顾雅做侧妃。只是没想到连填房都不给，这么无名无分的，死了都没有人在意。” “可不是。”月朵道：“所以二夫人哭的很凶，听说去找老太爷，可是老太爷闭门不见，看样子也是不想管。” “还能怎么管，顾家现在颜面无存，在京城已经站不住脚跟，顾雅这么一闹害的其他小姐也跟着倒霉。”顾柔清冷冷道：“顾欢也是，出这种主意不安好心。” 正说着，周盈就进来了，“大小姐，二夫人来了。” “请她进来吧。”顾柔淡淡道。 话音刚落，郭氏就进来了。 她进来就哭，哭的人心烦意乱。 顾柔却十分的平静，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她。 郭氏哭了哭，见顾柔不理这茬，就放弃了，她道：“我说柔丫头，你可要给你姐姐做主啊。” 顾柔无语，柔丫头，要不要这么亲密？ “二伯娘言重了。”顾柔讪讪的，“我能做什么，上次雅姐姐不还教训我，我哪敢僭越。” 郭氏却道：“那个丫头蠢又笨，咱们这个家里就属你聪明。” 顾柔淡淡道：“这话我就更不敢当了，二伯娘有话直说，我脑子不好使饶不了圈子。” 郭氏看了顾柔一眼，“你是不知道定远王府欺人太甚，竟然连侧妃都不让你姐姐做，你说他们是不是过分？” “这事我可没有资格说什么，二伯娘还是去找祖父吧。”顾柔道。 郭氏却拉住顾柔的手，“顾柔，二伯娘知道，你刚进府的时候，顾雅那个死丫头没少欺负你，是我教女无方，你可怜可怜我，把帮帮她？” 顾柔却道：“二伯娘就别难为我了，我和定远王已经解除了婚约，实在是说不上话。” “你可以去找十三爷。”郭氏道。 “十三爷也只是让定远王给顾家一个交代，没有说让他给顾雅什么名分，我也不敢因为这件事去找他，二伯娘不嫌丢人我却还是要脸面的。”顾柔断然拒绝。 “这……”郭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柔想了想，“二伯娘不如再去找定远王府，你想想是他们让雅姐姐一个人进府的，连丫鬟都不让带，这本身就不正常。再者，进了王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雅姐姐哪来的力气挣扎过一个男人？” 郭氏眼前一亮，“你是说定远王他……” “我只是说出心中几点疑惑而已。”顾柔淡淡的一笑。 郭氏道：“我明白了。” 她站起来，目光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然后就走了。 月朵惊讶道：“二夫人这是去做什么？” “去为了女儿而战。”顾柔道。 “她能杠得过定远王府吗？”月朵有些担心。 “永远别小瞧了一个母亲，你去告诉顾麟，让他也去定远王府。”顾柔轻叹，“我就帮她一帮，备车，咱们也去。” “是。”月朵立刻去安排。 他们到了定远王府，不等去叫门，就有小厮进他们进去。 顾柔是带着周盈月朵一起来的，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王府正厅里，十分的热闹。 吵闹声交杂了一起。 顾柔进去，瞬间就安静了。 见着定远王府的老王爷和老王妃，顾柔行礼，“见过老王爷王妃。” 老王爷上下打量着顾柔，“你与你母亲真像。” 老王妃只是撇了撇嘴。 顾柔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顾雅的事情，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不知道老王爷和王妃打算怎么解决？” 她直截了当，省去了虚伪的寒暄，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但也反客为主，让定远王府的几个人都有些诧异。 凤訾衍去看顾柔，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一次。 似乎很看不上自己。 郭氏和顾雅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了。 顾柔轻轻摇头，道：“你们定远王府是打算不认账吗？” “当然不是。”老王爷沉声道：“可这件事不是訾衍一个人的错。” 顾柔道：“不是他一个人的错，顾雅确实也有错，既然如此，就让他们自己承担。人生伴侣是他们自己选的，今后的日子好或者不好，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如何？” 第312章 你哪里舍得和她斩断关系？ 老王爷和王妃苍老而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这种话显然不是一个闺门小姐所说的。 顾柔也明白，让他们接受自己的思想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幸好，她也不想改变什么。 凤訾衍目光冷锐的看着顾柔，“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王爷自己看着办，你想给顾雅什么名分地位都可以，我们谁都不干涉，就看顾雅在你心里占多大分量了。”顾柔清冷而幽缓的说。 没有老王爷和王妃的掺和，只让凤訾衍自己做主。 凤訾衍眯起了眼睛，“如果我让你做主呢？” 顾柔淡漠道：“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哪能掺和什么。” “你……” “若是王爷提醒你我有婚约的事情，那我也不得不提醒王爷你，昨天当着十三王爷的面，我们的婚约解除了。”顾柔淡漠道。 凤訾衍视线越发的阴翳，她是不是都算计好了？ “我还要提醒王爷，我和你解除婚约是因为你霸占顾雅，你和妻姐有染，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顾柔凉薄：“如果你想两家颜面都过得去，就善待她吧。” “刚刚你还说不会干涉我的决定，现在却又逼我。”凤訾衍睨着顾柔，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柔道：“王爷说笑了，你我现在身份悬殊，谁逼谁还不一定。” 凤訾衍皱起眉头，“我们单独谈谈。” “别了，顾雅就是孤身一人和你见面才出了事，我也要提防一些才行。”顾柔退到顾麟的身边，小心谨慎。 顾麟看了一眼顾柔，叹了一口气。 凤訾衍抿抿唇，藏在袖管里的手用力的握紧，“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不是答应我，是你要给顾雅一个交代。”顾柔才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欠了他人情一般。 若不是他自己和顾雅不干不净，自己也抓不到这个把柄。 他们才见过几次，他倒是弄得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样子。 有够恶心的。 顾柔这么一说，凤訾衍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 眼前的女人很聪明。 几番言语，就和他拉开了距离，也斩断了关系。 好狠。 “那就做个侍妾。”凤訾衍瞥了一眼顾雅，眼底流露出一丝丝的嫌弃。 他现在甚至怀疑，这是顾柔和顾雅设的局。 “侍妾？”顾雅愣了愣，很明显，这不是她想要的。 就算不是正妃，也要是一个侧妃。 一个侍妾，太低太低了。 “我……”顾雅去看郭氏。 郭氏却把眼色递到顾柔那边去。 顾雅哽了一下，想去求顾柔。 顾柔却道：“雅姐姐，见好就收吧，路是自己走的，求谁都没有用。” 顾雅僵住，眼底流露出对顾柔的不满与怨恨。 “事已至此，其他的我就不掺和了。”顾柔向老王爷和王妃施礼，“家里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搅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顾麟无奈的看了一眼顾雅和郭氏，叹了一口气，“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一落，他也跟着走了。 顾雅讪讪的看着郭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郭氏却明白，为人妾室是什么滋味。 她抱住顾雅，“咱们娘俩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 回去的路上，顾麟质问顾柔：“这件事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顾麟。”顾柔言语肃然的叫着他的名字，“是不是我顾柔不帮，你们就都认为我是恶人人？” 顾麟愣了一下。 “挑唆顾雅去找凤訾衍的不是我，勾引凤訾衍的人也不是我。”她眸底泛着冷芒，“我若是不来，她连侍妾都做不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试问，你们顾家哪里值得我替你们奔波？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这要求我那的？” 顾麟讪然。 “全家人长辈都像是缩头乌龟一般，名义上让你出面，真正卖力的人是谁？”顾柔掷地有声，“单是明天去刑部，你觉得是凭着顾家的脸面吗？别做梦了，从顾家一出事，定远王府就疏远的态度上，别人早就看清楚了，顾家沾不得，也就只有你们还自我感觉良好。” 顾麟被顾柔骂的浑身不自在，他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你们这些人欺负人惯了，从前不把我爹放在眼中，现在又觉得我可以随意使唤，我告诉你，这件事我若是甩手不干，谁也勉强不了我。”顾柔发泄一通，转身就走。 顾麟被扔在大街上，神情难看又无辜。 顾柔也太……泼辣了。 “哈哈哈。”一处茶馆儿的二楼，传来笑哈哈的声音。 青墨斜了一眼凤十三，“笑够了吗？” “顾柔好泼辣啊。”凤十三指着灰溜溜走掉的顾麟，“那可是顾家的长子长孙，瞧瞧被她训斥成了什么样子。” 青墨道：“她句句在理，哪里说错？” “九哥，我可没有说她错。”凤十三道，“就是觉得以后你把她娶进门，怕是要被她管教了。” 青墨冷哼，他举起茶盏，：“刑部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都安排好了。”凤十三道：“从上到下，我都打点妥当了，明儿她去了，做好了安排，这人就能跟着他们一起押解到津卫城了。那个歌女的家人，我也都做了安排，只要他们不出来死咬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青墨冷漠道：“嗯，还有留意着老八。” “老八是狼子野心，就是不明白他怎么就盯上了顾家？”凤十三疑惑着，“九哥，会不会是因为你的关系？” 青墨蹙眉。 “你这段时间时不时的就缺席朝政，我想他们一定很留意你的动向。”凤十三严肃起来：“九哥，你若是不想他们盯上顾柔，要么尽快把她娶进门，要么就和她斩断关系，再不往来。” 青墨眼神变得清锐。 凤十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笑道：“九哥别介意，我也是替你担心顾柔罢了，我知道你哪里舍得和她斩断关系。” 但是为了顾柔，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他就知道青墨是认真的。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青墨，会为了哪个女人这样。 “我暂时还不会娶她。”青墨捏着茶盏，“顾柔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只能为她铲平一切阻碍。” 凤十三却道：“那你要如何打消老八对她的好奇？” 第313章 不能让他们当家做主 翌日。 天灰蒙蒙的亮了。 一辆马车从顾府的偏门出来，顾文昌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顾柔和顾麟。 “事情处理完之后，你们也尽快回来。”顾文昌叮嘱。 顾麟道：“祖父放心，祖母的事情一旦解决，我们立刻就走。” 顾文昌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顾柔，“辛苦你了，从前是顾家对不住你。” “祖父，一路顺风。”顾柔清清冷冷的。 对不对的住，都已经过去了。 没有办法弥补。 她第一次回京城的时候，老夫人和元氏那么欺负她，也没见顾文昌站出来说什么。 若不是这次的事情，谁会重视一个死了生母的嫡女。 她早就明白，这些人对自己的重视不过是装出来的。 打从心底，他们依旧瞧不起自己。 想要让他们真的沉浮自己，就必须要更强。 顾文昌能够感觉到顾柔对自己疏冷的态度，他叹了一口气，放下帘子，命令车夫：“可与走了。” 马车缓缓向前，顾柔和顾麟站在大门口看了半晌，等马车彻底消失不见了，两人才收回视线。 “若是刑部那边事情顺利，今晚就能走。”顾柔道：“可是这一大家子的人，但是打点行装就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顾麟蹙眉。 “一起走的话容易引人注目，你留下不必跟着我去刑部，先让大伯和三伯他们两家先走。”顾柔道：“二伯一家怕是因为顾雅，不能提前离开，再者楼下我们这一房做善后，你觉得如何？” 顾麟颔首：“你来安排吧。” 昨晚被顾柔训斥过后，顾麟的态度变化了不少。 对顾柔显得没那么冷淡傲慢，渐渐地多了一些作为兄长的包容和和善。 顾柔也不是一只刺猬，见谁都刺。 对方有意试好，她也不会斤斤计较。 顾柔道：“还有卖房子的事情，你也要抓紧。” 顾麟点点头，“这件事已经有找落了，已经有人向我打听。祖父说，能卖到六万两就能出手。” “终究还是少了一些，不过夜长梦多，尽早脱手吧。”顾柔蹙着眉头，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顾麟道：“京城是住不下去了，就这样吧。” 他已经没有任何的精力去折腾了。 顾柔淡淡道：“那我就先去刑部了。” “嗯，你自己当心。”顾麟叮嘱。 顾柔道：“月朵留在府中，需要什么你找她便可。” 顾麟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顾柔，从前是我误会你了。” 顾柔这么说，分明是知道顾家没钱了，要是大房和三房都上路，一定需要银子。 眼下也只有她能拿得出来。 顾柔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 说完，她就上了马车，赶往刑部。 —— 到了刑部，小喜正等着。 见着顾柔，笑嘻嘻的上前，“见过顾小姐。” “久等了。”顾柔也十分的客气。 “顾小姐叫我小喜就好。”小喜很和善，“我现在带你去典狱大大人。” 顾柔点点头，跟着他就进了刑部。 刑部前院是公堂，审讯室和大牢在后面。 王大人在内堂，见着顾柔十分的客气，“顾小姐。” 顾柔立刻施礼，“见过王大人，我祖母和三伯的事情，饶你费心了。” “不敢当，这件事也是十三王爷做主，我不过是负责在转移押解的文书上签字盖章而已。”王大人笑了笑。 顾柔道：“王大人自然也是没少出力的。” 说着，周盈就取了一叠银票，放在了王大人的面前。 他笑了笑，“这怎么敢当。” “王大人收下吧，事情办成，我们还有孝敬。”顾柔道。 王大人也不客气，直接就把银票收起来。 然后拿出文书，签字盖章。 顾柔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多谢王大人了。” “顾小姐我还要叮嘱你一句，这上上下下好多张嘴，你可要警醒一些。”王大人善意的提醒。 顾柔点头，“王大人的意思我明白。” 不就是花钱吗，她舍得。 反正最后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王大人问。 “今晚。”顾柔回答，“以免夜长梦多，再者夜里赶路，也能避人耳目。” 王大人颔首，“确实如此，这次负责押解的人我都安排好了，顾小姐这一路上可以随意指挥。” “有劳王大人费心了。”顾柔再次施礼。 “那好，今晚我就让他们在城门等着。”王大人说。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顾柔点头，她知道王大人很忙，就不再耽搁匆匆离开。 她从刑部出来，对周盈道：“那银票有多少你记清楚了，这一次花费了多少你也都帮我记着。” 周盈颔首：“小姐放心，奴婢都记着呢。” “我可不想当了冤大头。”顾柔清冷冷的说，“便宜了这些小人，她们也不会知道感激的。” 回到顾府，已经快到晌午了。 宅院里一下子就清净了不少。 月朵道：“大房三房已经走了，车马费和盘缠我都给了。” “没出什么乱子吧？”顾柔问。 “就是嫌弃给的钱太少了。”月朵皱着眉，“我就说三天的路程，带足了干粮不住宿够了，他们的脸拉得可长了。” 顾柔笑道：“往后有他们拉脸的时候。” “刚刚夫人还来问，问她们什么时候走？”月朵幽幽道：“她说六小姐身子骨弱，越早出发越好。” 顾柔清冷的笑：“这二者有什么联系吗？” 正说着，元氏就来了。 “顾柔，你怎么能让大房和三房先走？”元氏一进来就责问着。 “让他们先走，是因为这边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顾柔解释，“不然留在这里，他们能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先走，那边没人安排着，岂不是让他们当家作主了。”元氏气道。 “原来母亲是怕他们当家作主啊。”顾柔清冷的一笑，“那边有三妹妹帮忙安排，母亲尽可放心。” 元氏只觉得脸阵阵发烫，连个庶女都能越过自己去了。 往后过去了，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吗？！ 第314章 她要为人正室，更不许自己的夫君纳妾 用过了晚膳，郭氏就来找顾柔。 顾柔皱着眉：“二伯娘，你还有什么事？” 郭氏扫了一眼清冷的喜云斋，感叹道：“真是家不成家了。” “等到了津卫城，一切都会好转的。”顾柔淡淡的安慰，嗓音清冷没有温度。 郭氏眼圈一红，“我是心疼雅姐儿。” 顾柔不做声，顾雅是自找的。 “顾柔啊，咱们都走了，就她一个人在京城了，我这个心也跟着揪起来了。”郭氏哭着，“你说她无依无靠的，可怎么办？” “她怎么是无依无靠呢？”顾柔反问，“定远王就是她的夫君啊。” 郭氏一脸的讪然。 这算什么夫君。 很明显，凤訾衍没把顾雅放在心上。 在他眼中，无非是一个落魄小姐为了寻求出路，不择手段。 哪里会真的重视顾雅。 这一步棋是走错了，却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要是顾柔还能嫁给定远王，顾雅还能有出路。 但是顾柔都说了那样的话，和定远王解除了婚约，就没有指望了。 “顾柔，你还没有出阁，不知道做人妻妾的滋味。”郭氏抹着眼泪。 顾柔道：“我是不知道，不过做妾的滋味我这辈子都不会体会。” 因为她要为人正室，更不许自己的夫君纳妾。 只是……有可能吗？ 话说回来，郭氏来找自己，绝对不只是哭诉。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二伯娘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也要休息了。” 郭氏讪讪的，“顾柔，二伯娘来找你，确实是有事相求。” 顾柔道：“说吧。” “顾雅一个人留在京城我不放心，我知道这家是一定要卖的，我就是想着，能不能拿出一部分钱给她做嫁妆，也好让她的生活有个依靠。”郭氏言辞委屈，好像顾柔不答应就罪该万死一般。 “这件事我一个人不能做主，你去找顾麟吧。”顾柔道。 郭氏愣了愣，“他能答应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顾柔望着郭氏，“你找我是没用的，现在当家作主的是长子长孙，不是我。” 郭氏站起来，“那我去试试，你陪我去吧。” “二伯娘，我今儿累了，为了祖母奔波了一天，我实在是没精神陪你去找顾麟。”顾柔揉了揉额角。 谁不知道，眼下老夫人的事情最要紧了。 顾柔这么说，郭氏也不敢勉强。 她讪讪的忘了顾柔一眼，“顾柔，顾雅不懂事不会说话，你可别和她计较。” 顾柔却道：“二伯娘说笑了，雅姐姐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 郭氏露出一丝心虚的笑容，然后离开。 她一走，月朵就忍不住道：“二夫人也太会摘清顾雅了，不是她勾引自己的妹夫在先，弄得好像是小姐把她怎么样似的。” “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还生什么气？”顾柔眸光幽深，“差不多了，马车备好了吗？” 月朵颔首：“周盈已经去安排了，小姐放心去，这边我守着。” “记住遇着什么事，都不要着急，一切等我回来定夺。”顾柔叮嘱。 “是。”月朵颔首。 —— 城门外，城墙下。 顾柔看着一队人马等候在此。 她下了马车，朝两辆囚车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周盈打点了一些银两，然后朝顾柔轻轻颔首。 顾柔走过去，来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看到是她，嘴角哆嗦了一下。 “囚车是往津卫城去的。”顾柔清冷道：“到了爹爹的界内，一切就都好说，老夫人安心上路吧。” “花了那么多银子，还是让我继续坐牢？”老夫人怒视着顾柔。 “老夫人想怎么样呢？”顾柔反问，“你若是心疼银子，我即刻让人把你送回刑部大牢去。” “你。”老夫人咬着唇，她变得更加苍老了，丝毫没有顾柔第一次见她时候的气度与雍容，脸上的褶皱变得更多了。 顾柔叹了一口气，“老夫人，杀人偿命，你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如果到了津卫城还不老实，这么一大家子的人，怕是都要被你连累了。” 老夫人僵了一下，半晌都没有吭声。 顾柔抬眸，看了一眼后面囚车里的顾修信，他正目光殷切的看着她。 “走吧。”顾柔对周盈道。 既然有人不待见自己，自己自然不会找不痛快。 到了津卫城，这些人怎么折腾，她都不担心了。 囚车从她的眼前过去，老夫人视线凌厉的看着顾柔。 顾柔很漠然，等囚车远去，她才道：“天色晚了，咱们回去吧。” “是。” 他们回到顾府。 刚下车，顾柔就被请到了前院，顾麟的书斋。 书斋里，顾修义和郭氏也在，两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怎么了？”顾柔皱着眉头。 “二叔和二婶打算贴补那卖宅子的钱贴补顾雅。”顾麟脸色极为难看，“你怎么看？” “顾雅虽然不是八抬大轿嫁出去的，但怎么也说顾家的人，该给也要给。”顾柔看着顾麟，“至于给多少，你我都不能做主。” 顾麟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件事还要写信和祖父商量。” “那你就要在信里写清楚要给顾雅多少。”顾修义加上了一句。 顾柔和顾麟对视了一眼。 “二叔觉得多少合适？”顾麟问道。 顾修义两只眼皮子耷拉下来，“怎么说她也是嫁给定远王，少说也要八千两吧。” 呵。 顾柔都觉得可笑，还真是敢开口。 换做是从前，顾家也不见得能拿的出来，现在更不可能了。 顾麟道，“既然二叔这么说我就这么写。” 反正最后决定的又不是自己。 顾修义道：“你尽快写。” 顾麟皱了皱眉，“急什么？” “万一定远王府反悔了怎么办？”顾修义瞪着眼睛。 顾麟无语，这是什么好亲事吗，担心反悔？ “我知道了。”顾麟冷淡道。 顾修义又道：“虽然不是嫁过去做正妃，可是这婚礼你们也要给操持一下吧？” 顾柔也很无语，“二伯，你想让我们怎么操持？” “趁着宅子还能住，当然是张灯结彩，摆几桌酒席，热闹热闹了。”顾修义回答。 第315章 她可是顾府的嫡小姐，你们不能这么糟蹋她 顾柔去看顾麟，这已经不是异想天开了。 简直就是失心疯啊。 顾家现在什么处境，他不知道吗？ 摆酒席谁敢来喝喜酒啊。 再说，这事传出去也丢人。 “这些事我们做不了主，我都写在信里问祖父的意思。”顾麟也是疲于应付他们，索性把事情都推给远在津卫城的顾文昌去。 顾修义和郭氏对视了一眼，“那行吧。” 说完，两个人就起身走了。 书斋里，只剩下顾麟和顾柔。 “祖母已经上路了？”顾麟问。 “嗯，我都打点好了，大后天应该就能到。”顾柔道。 “辛苦你了。”顾麟叹了一口气，“我还没问你，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那边的宅子挤一挤还是能住的。”顾柔回答。 顾麟道：“二房和你们这一房还没动身，还有其他几位哥儿和媳妇，你又怎么安排？” 顾柔一时之间也答不上来，顾家人口众多，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我问过祖父，他的意思是卖了宅子的富裕钱，再买几处宅子给他们分了。”顾麟道。 “家里的几位哥儿人人有份儿？”顾柔蹙眉问：“那几个宅子的日常开销，该怎么算，是分开呢还是拢在一起？让他们单独出去过，那其他房是不是也要分？” “这……”顾麟迟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买一栋宅子就要花上百两银子，家里七八个少爷就要花上近千两银子，还要给他们布置，花安家费，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项。” 顾麟皱着眉。 “依我看，不如把隔壁的宅子买过来，打通了院墙，连在一起。”顾柔出谋划策，“虽然贵了一点，可是折合下来，却能省不少的银子。” “那就以你的办法办。”顾麟倒是爽快。 顾柔问道：“那这一大家子的生计呢？” 顾麟叹道：“这也要与你商量了。” “这也是祖父的意思吗？”顾柔问。 顾麟顿了顿，“祖父是让我来安排，可……和你说实话，我哪里懂这些，还希望你能帮我想想。” “你既然这么说，我权当你是信任我，就给你想个法子。”顾柔也不掖着藏着的，“若是还有钱，就买地。买地就意味着，口粮有找落了。这么一大家子的人，有了土地什么都好说。多余出来的粮食能卖钱，卖的钱攒着再去买地，也可以维持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就这样维持两三年，就能慢慢的好起来。” 顾麟点点头，十分赞同。 “到了津卫城，就别再想着在京城的荣华富贵了，多吃些苦对于现在的顾家人来说，是好事。”顾柔淡淡的说。 “是，这一大家子有钱的时候看着还行，可一到了关键时刻却都不行了。”顾麟叹道：“那等咱们到了津卫城，你跟着我去办。” 顾柔却笑道：“我若是再掺和，怕是要引起众怨了。” “他们不敢。”顾麟皱着眉，“这次有祖父给你撑着，你尽快去办就是了。” 连老夫人的事情，老太爷都交给顾柔去办。 更何况是这些事。 顾柔淡淡的一笑，“那就等到了津卫城再说吧。” —— 清净了两天。 顾麟晌午送来了消息，有人要买宅子了。 他去商榷，最后还是以六万两银子成交了。 他拿着银票上下打电话，把所有的事情了解了。 回到顾府，他把剩下的银票给顾柔看。 顾柔数了数，“还剩下一千八百七十八两银子。” “太费钱了。”顾麟感叹。 “花钱赎罪，认了吧。”顾柔安慰，“我已经安排二房和母亲他们出发了。不过二伯娘，非要见着我们给顾雅银子才走。” “祖父回信了，让咱们看着给。”顾麟挠头，“你觉得给多少合适？” 顾柔也不知道，这件事她没办法做主。 四目相对，两个人才都觉得当家好难。 “就给五百两吧。”顾麟心软，“再这么说也是顾府的小姐。” 顾柔颔首，“也行，剩下一千三百两银子，回去了也够用了。” 顾麟拿了银票，送去给郭氏。 郭氏看到桌子上的五百两银子，就不答应了，“我不走，怎么能这么委屈我的雅儿，她可是顾府的嫡小姐，你们不能这么糟蹋她。” “你不想走就不走。”顾麟也恼火起来，“她勾引男人，有失妇德，丢了顾家的颜面，能给她银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郭氏愣了愣。 顾麟继续道：“顾家全家没有被连坐发配充军，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要知道若不是皇上网开一面，家里的男人是要流放的，女人都要送去军营做军ji。” 郭氏脸色苍白。 她知道那是最坏的结果。 “啊！我的雅儿啊。”郭氏嚎啕大哭，“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二婶，走到这一步，是她自找的。”顾麟不得不揭穿，“是你们痴心妄想了。” 说完，顾麟转身离开。 郭氏看着银票，哭的更加伤心了。 后来，郭氏送银票到定远王府，可是他们不让她见顾雅。 她把银票递进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到顾雅的手里。 就这样，她带着遗憾和不舍，离开了京城。 现在，顾家只剩下了顾麟和顾柔了。 家里空旷的令人不安。 “明天就该回去了。”顾柔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顾家风光不在。” “回去之后怕也是清净不了。”周盈担忧道。 顾柔颔首，“是啊，这么一大家子的人，绝对有热闹瞧。” “依我瞧着，这些人不一定服从小姐。”周盈道。 顾柔却笑起来，“这是自然了，我是晚辈哪能让长辈如何如何了。他们要是能自己自力更生，我求之不得。反正住的宅子是我们这一房的，只要元氏老实了，其他人也掀不起风浪来。” “希望一切顺利。”周盈眉心的褶皱还挤在一起。 “你们也先去休息吧，我眯一会儿。”顾柔淡淡的说，“顾麟去处理房契的事情了，等他回来了，你再叫我。” “是。”周盈俯服侍她睡下。 然后就去外面帮月朵打点行装。 顾柔翻了个身，幽幽道：“这也就是顾府没人了，你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也不怕被人发现。” 青墨却道：“周盈月朵都是你身边的，你怕什么？你小日子来了，是不是？” 第316章 手里有钱，自然人人都惦记着 顾柔转过身来，撑着手臂坐起来，墨色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 青墨看了看，“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许是这几天累的。”顾柔也觉得有些不舒服，“我这身子你还不清楚。” “一到小日子，你这铁打的身子也不行。”青墨俊美的脸上多了一层担忧，走过来，看着她。 顾柔道：“还有几天，就是浑身没力气。” 青墨解释：“这一大家子的人，心气都不往一个地方使劲，你费尽心力也是带不动。” “许是这样。”顾柔坐正了身子，“倒是解决了和定远王的婚事，我说退婚，两家人都没有不同意。” 青墨冷笑，“他有脸皮牵扯着你吗？” “本来我还觉得无缘无故的退婚，有些不好，没想到他竟然是那样的人。”顾柔叹道：“真是令人作呕。” “他本来就是。”青墨不满。 “我明天就启程了，你是不是还要逗留几天？”顾柔问着。 “嗯，怕是要有一段时间没办法见着面了。”青墨掀起衣摆，坐下来，身上檀香阵阵。 顾柔有些不舍，“我回去了也会很忙的。” 忙着料理一大家子，她也许顾不上青墨了。 “嗯，我知道。”青墨言语间多了心疼：“料理这么一大家子人，你一定辛苦。” “辛苦我也要扛着。”顾柔倔强道：“好不容易都走到了这一步，我怎么能松懈。” 也只有嫁给他以后，兴许自己才能松口气。 又或者，还有其他的事情，让她没办法放松。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青墨无奈的看着她，“你睡吧，我守着你。” 虽然不能天天见面，可是偶尔这么守着她，也是好的。 顾柔躺下，望着他俊美的侧脸，幽幽道：“青墨，以我现在的身份，能嫁给你吗？” “当然能。”青墨握住她的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顾柔，我都娶定你了。” 顾柔笑了笑，闭上眼睛，“我睡一会儿。” “嗯。”青墨给她盖好被子，深沉缱绻的双眸盯着她看。 顾柔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青墨已经不在，在她的掌心却留了一只玉蝉。 玉蝉也有纯洁清高的意思，还有就是腰缠万贯的暗喻，不知道青墨留下这只玉蝉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把玉蝉收起来。 周盈听到床上的动静，走过来掀开了帘子，“大少爷回来了，要不要奴婢去把他叫来？” 顾柔摇头：“不必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周盈道：“奴婢炖了红枣燕窝粥，小姐要不要现在吃？” “嗯。”顾柔点了点头。 她起身，走下床。 周盈给她披了一件披风，然后喊月朵去厨房端燕窝粥出来。 顾柔吃了一小碗，就吃不下了。 周盈心疼道：“小姐这第二次来京城，人瘦了一圈。” 她抬起手臂翘了翘，手腕上的玉镯显得更大了，“这也没办法，事情太多，回去还有的忙。” “小姐，大少爷来了。”月朵站在外面传话。 “嗯，让他进来吧。”顾柔端正了身子。 顾麟进来，少了一些拘谨，“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明儿就有人来收房，我是来瞧瞧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我没在顾家住上几天，没什么东西。”顾柔回答。 顾麟顿了顿，“其实我来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忽然家里变成这样，明天就要离开，心里有些不痛快。” “兄长伤感也是正常。”顾柔淡淡的一笑，“别太沉浸就好，又不是永世不能入京，若是将来你考取了功名，还有能班师回朝的一天。” 顾麟却苦笑：“我读书读了这么久，却没有考中过举人。” 也是失意得很。 顾柔却安慰：“范进还考了多少次，兄长怎么就放弃了？” 顾麟轻叹。 “这世上人那么多，难免会有几个出类拔萃的。”顾柔劝说：“这些人天资聪颖再加上勤奋，想要考取功名自然是容易的。可是兄长也要知道一件事，世上平凡的人更多，你我不过是平凡人中的一个，切勿看着别人前进而迷失了自己。” “你说的很对。”顾麟点着头。 顾柔淡笑，“兄长有二十了，为何一直没有成亲？” 顾麟愣了愣。 “按照你的年纪来说，大伯娘应该早就着急了吧？”顾柔笑着问。 “着急也没有办法，我还不想早早娶亲，怕分心。”顾麟道。 顾柔又问，“兄长都去过什么地方？” “也没有去过什么地方，除了京城，最远不过通州宝坻了。”顾麟回答，他也有些不解，不解顾柔为什么要问这些。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是死读书不行，也许是你的眼界还不够开阔。”顾柔十分真诚的看着顾麟，“将来若是有机会，兄长不妨出去多走走。” 顾麟深思着，显然顾柔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顾柔心里也是极为舒坦的，家里不是人人都跟自己作对，肯尊重自己，肯把自己当成一家人，她十分的高兴，也觉得欣慰。 “你说的，我会认真想想的。”顾麟道，“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顾柔颔首，“兄长也是，月朵替我送送兄长。” 月朵应了一声，送顾麟出去。 她坐下来，看了一眼周盈，苦涩的一笑。 “大少爷能听得进大小姐的话，说明大小姐的辛苦没白费。”周盈替她高兴。 “如果人人都能如此就好了。”顾柔无奈，“一开始我到顾家就没有摆出敌意，倒是她们，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样子。” “树大招风，小姐手里有钱，自然人人都惦记着。”周盈解释。 “你说得对，回去之后，你替我吩咐下去，让栓子他们有什么事别直接到府中来，派人传话，我出去到铺子见他们就是了。”顾柔谨慎起来。 虽然到了津卫城，可她也不能放松。 “是，奴婢想栓子哥他们也都会想到这一点的。”周盈说。 “他们想得到，却不一定能防范起来，顾家人多心眼多变数大，都谨慎着点吧。”顾柔叹息着，“我倒是有些担心顾倩，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扛住。” 第317章 能分家是最好的 一夜担心着顾倩，顾柔睡得不是很踏实。 早晨起来，她用过了早膳，就指挥着周盈和月朵把行装搬上马车。 顾麟站在府门钱，抬头看着匾额，叹了一口气。 “兄长身边怎么没人跟着？”顾柔诧异的问。 “我把人给遣散了，到了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身边不用留太多了。”顾麟解释。 顾柔却道：“怎么着也不能把伺候你的人给遣了。” 看来回去还要再给他安排一个。 顾家的长子长孙，再节俭，也不能这么寒酸。 “我去锁门。”顾麟去把大门锁上，然后把钥匙交给了走来的一个人，想必是买主派来的。 事情都办妥了，他们就启程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虽然没急着赶路，但是也没敢耽搁。 一路平顺，就到了津卫城。 晌午的阳光正好，见着了熟悉的景物，坐在马车里的顾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顾麟骑着马，左右打量，毕竟这以后就是要长期居住的地方了。 马车停在了府门前，金蕊就迎了出来。 见着顾柔，她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来。 “看来情况不是太好。”顾柔微微一笑。 “大小姐就别调侃了，三小姐都哭了一场又一场了。”金蕊帮忙拎着包袱，“大小姐再不回来，这家就要被掀翻天了。” “让她们先闹着，你先把三妹妹请过来。”顾柔道。 “是。”金蕊立刻去叫顾倩。 顾柔转身对月朵道：“你先回宅子，告诉孙妈一声。” “哎。”月朵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周盈，就走了。 顾柔叫来了一旁的门童，让他领着顾麟先去歇息。 有什么事，晚饭前再说。 很快，金蕊就带着顾倩来了。 顾倩来了，见着顾柔，两只眼睛就红了。 顾柔知道她委屈，安慰道：“别哭。” “长姐，我可不想再当家了。”顾倩哑着嗓子，“我算是知道长姐的难处了。” “咱们先别管他们，你先和我说说家里你都是怎么安顿的？”顾柔问着。 “老太爷我给安排了在衙门的后宅，和爹爹住在一个院子，那里清净。”顾倩说：“大房和二房在二进院，咱们和三房在三进院，就是人太多，都挤在一起住，实在是不方便。这一不方便，事情就多了。” 顾柔颔首，“这是我早就预想到的。” “还有就是这当家，太难了。”顾倩撇着嘴，“幸亏还有金蕊在，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靠着她，才没出乱子。” “是啊，这每天的开销一下子就上去了吧？”顾柔笑着问。 顾倩笑不出来，“原先一天节俭着二十文银子也就够了，现在百十来文将将够了。大房和母亲，还总是想摸清家里的底细，我应付起来也是头皮发麻，战战兢兢。” 顾柔点点头，“老夫人入狱，从前是大房协理着，现在如果不分家，掌家的权利是要落到大房身上，但现在住的宅子吃的穿的都是咱们的，怎么可能让她当家。” “是啊，为此母亲没少跟我闹，她一拿身份压我我也没有办法，就一直硬撑着。”顾倩委屈道，“幸亏长姐来了。” 顾柔笑了笑，“这些事咱们一件件的解决。”她看着金蕊，“先给我和大少爷预备一些饭菜，送到房间来。” “是，知道大小姐要这个时间回来，厨房的灶台一直都压着火，我这就去挑开。”金蕊说完就走了。 “长姐，家里不够住，我现在搬到长姐闺房对面的书房去了。”顾倩道。 “正好，咱们姐妹一起住，也安心。”顾柔笑着说。 顾倩还担心顾柔会嫌弃自己，现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顾柔进了二进院子，丁氏和郭氏都看着她。 她没心思理会这些人，先回了屋子歇息。 本以为吃了饭，再安排其他的事情。 可是还没坐稳，茶还没有喝，元氏就来了。 顾柔站起身，“母亲，有什么事？” 元氏坐下来，立刻就拍桌子：“你回来的也太晚了。” 她声音很大，而且很有穿透力。 二进院子的丁氏和郭氏都听见了，都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顾柔淡淡道：“母亲若是不满，尽可以去老太爷那边去告我，我回来的时辰刚刚好，没耽误什么。” 元氏视线凌厉，“你现在是出息了，以为帮着家里办了点事这尾巴就翘上天去了，在这个家里，你还有我这个母亲。” “母亲说的对，在这个家里还有母亲，母亲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都多。”顾柔冷若寒霜，“我才回来，母亲就来责难，完全不体会我为了这家奔波的辛苦。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管着家，你就管吧。” 元氏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金蕊，周盈。”顾柔喊了一声。 二人一齐进来。 “把家里的账本钥匙都交给母亲，带着咱们的人回宅子。”顾柔也怒了。 就没见过元氏这样的。 元氏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顾柔道：“请这些仆人的钱是我自己出的，我想带她们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想过风光的顾家嫡母的日子，你就安心的过，我顾柔绝对不会干涉。还愣着干什么，收拾东西。” 她嗓音凌厉，连金蕊和周盈都愣了愣。 不过回过神来，她们立刻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 顾柔走出屋子，径直朝大门走去。 她这一走，府中上下的仆人就都走了。 这该做的活儿的没人做，一家子都是养尊处优的，都有些无所适从。 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周盈和金蕊就把跟过来的仆人都安顿好了。 孙妈早就做好了顾柔喜欢吃的东西，她吃了一些，就去歇着了。 宅院清净，孙妈拉着赵妈妈还有周盈金蕊她们一起做针线活儿。 “这次大小姐是真的动怒了。”周盈道，“奔波了一路回来，都没歇着，夫人就来找茬。” “都说要敬重父母，可夫人也太过分了。”赵妈妈也觉得不应该如此。 她们都是顾柔的人，自然是更偏向顾柔的。 孙妈却道：“她就是想拿小姐立规矩，可惜小姐从来不吃这一套。她想拿着小姐的钱，摆谱耍威风，这更是小姐不能容忍的。” “孙妈，你觉得这件事最后会如何？”周盈问。 “不是有人来请小姐回去，就是分家。”孙妈深沉道：“如果能分家就最好了，分家了小姐的负担也就小了。” 第318章 廖公子提起了长姐 “这家是分不得的。”顾柔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披了一件水绿色的外衫在肩上，看着坐在廊下的几个人。 孙妈道：“这是为何？” “顾家现在没钱没地，分家了其余三家就要喝西北风了，他们没那么傻。”顾柔淡淡的说。 周盈起身，去搬了绣墩过来，还给她煮了一杯热乎乎的姜茶。 “那夫人还那么针对小姐。”孙妈幽幽道。 顾柔轻嗤，“她不针对我，怎么在顾家立威呢？她比谁都清楚，挟持住我，就等于挟持住全家，往后大房都越不过她去。” “我看夫人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周盈说：“顾家面子里子都是小姐在撑着，小姐这一走，有他们遭罪的。” “你们出来的时候，清点了吗，府中那些东西够吃几日的？”顾柔问着。 金蕊回答，“本来人不多的时候，柴米油盐够吃一个月了，现在人多了，怕最多也就坚持着七天。”她又道：“本来还想等着小姐回来商量一下，要不要多存一些粮食的。” 顾柔颔首：“如此，也好。” 让她们自己洗衣做饭，好好遭罪遭罪，也能明白，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辛。 顾柔不想以他们的救世主自居，也不想他们众星捧月的溜须拍马，她就想相安无事的过日子。 只要面子上都过得去，她是不会计较从前的。 只可惜，有些人并不这么想。 “我这一走，耽搁了不少的事情。”顾柔呷了一口姜茶，“周盈，你等下去叫栓子来，我问问他铺子的事情。” “是。”周盈点头。 “再打五斤肉包饺子，再买三斤肘子来，咱们今晚好好的吃一顿。”顾柔浅笑，她不在这些日子，他们这些人在府中也一定委屈着。 顾柔从来不苛待下人，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一说晚上包饺子吃肘子，都非常的高兴。 周盈应了一声，拎着菜篮子就上街去了。 过了会儿，门外有人敲门。 沉笔去开门，见着顾倩，施礼，“三小姐。” “长姐呢？”顾倩是第一次来顾柔的小宅子，没想到宅院精致，十分的宽敞。 “大小姐正在跟着下人聊天呢。”沉笔回答，就领着顾倩往里走。 顾倩身边跟着落书，她跟沉笔要好，两人见面相视一笑。 进了二进院子，顾倩一见着顾柔，就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来：“长姐这下子可清净了。” “快来坐。”顾柔浅浅的一笑，那边金蕊又搬来绣墩。 沉笔拉着落书，去看孙妈她们包饺子。 就留了金蕊伺候着。 “你们找来的？”顾柔笑着问。 “打听的。”顾倩道：“长姐可不知道，你这一走，母亲就把怒火撒到我身上来了，我害怕就跑出来了。” “她怎么你了？”顾柔诧异，顾倩手里又没有实权，元氏这是疯了吗？ 得谁咬谁？ “她就是质问我，之前爹有一笔双俸银子没交上来，是做什么用了。”顾倩叹道：“我不敢乱说话，就说不知道，让她去问爹。” “她去问了？”顾柔拧眉。 顾倩摇头，“没，爹说最近忙着处理公文，把月亮门给锁了，不让我们过去。那边有小厮和护院，说也不用这边做饭。” 顾柔忍不住笑道：“咱爹一贯的作风，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躲。” “可不是这一次还带着祖父一起躲了，现在家里乱成一团，我瞧母亲怕是要针对余玉娘了。”顾倩担忧道：“她看不惯余玉娘有了身子，不知道怎么苛待呢。” “她若是还有自知之明，就不敢打余氏肚子的主意。”顾柔淡淡的说，言语间严肃起来，“眼下余氏的肚子是爹最重视的，虽然爹把门锁了，可心全在余氏那边，万一她出了事，母亲难辞其咎。” “我也是这么劝余姨娘的。”顾倩回答，“长姐，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不急。”顾柔说：“不让她们好好的吃吃苦，她们是不会长记性的。今晚你留在这里吃饺子，我让人往府里送个消息便是了。” “嗯。”顾倩用力的点点头，能清净一晚，她当然愿意了。 —— 才吃过了晚膳，顾柔带着红袖和顾倩在自己的屋子里一起打络子。 顾倩瞧见了顾柔屋子里挂着的画，“这是长姐？” 顾柔回首看了一眼，想起青墨，心间蔓延着一丝甜，又泛起了一丝思念，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画的虽好，却不及长姐现实中的样子美。”顾倩道。 “瞧你说的。”顾柔笑着。 “我说的都是真的。”顾倩笑着，“那天我还遇见了廖小姐，她跟着廖公子一起，廖公子还提起了姐姐呢。” 廖公子？ 她记得廖家就只有一个长子。 他怎么提起她了？ 他们又没见过。 顾柔淡淡道：“别人也只是恭维而已。” 顾倩笑着说：“女人觉得长姐好看，男人也这么觉得，那长姐就是真的好看。” “这话不要往外说，不好。”顾柔叮嘱着。 “长姐放心，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也是咱们姐妹间偷偷地说。”顾倩笑嘻嘻道。 顾柔莞尔，“你也十二了。” 顾倩脸一红，“长姐你可别想着我，先想想自己。” “我也没有说什么。”顾柔微微一笑，“眼下先把家里的事情都安顿好。” “长姐是个什么打算，这么多人住在一起，怕是以后是非也少不了。”顾倩说，“我今天瞧着大伯娘那一房，并不想和别人一起住，一直在问顾麟有什么想法。” “分家另过是不能的，但确实不能住在一个院子里。”顾柔幽幽道。 正说着，孙妈进来，“大少爷来了。” “今晚可是热闹了。”顾柔站起来，“去正厅见他。” 她来到正厅，顾麟站在一旁，看着挂在正面的几幅字画。 听着脚步声，他转过身来，“你呀你，任性惯了，怎么说走就走了？” 顾柔道：“我不走，还能怎么样？” “你跟我走，祖父要见你。”顾麟说：“顾倩也躲到你这里来了吧，叫上她一起回去。” 顾柔抿抿唇，“祖父要见我，是不是想让我协理你管家？” 第319章 是不是也给我们分点？ “你猜到了？”顾麟问，但是一想，这确实很容易猜到。 “让我协理兄长，我可以答应，可不能不清不楚吧？”顾柔蹙着眉。 顾麟想了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跟我走。” “好。”顾柔点点头，让孙妈去叫顾倩，跟着顾麟，又回到了顾府。 进了宅子，正厅前，全家人都在。 一如既往，男人都在里面，女人都在外面。 顾柔微微蹙眉。 顾麟就让顾柔跟着自己一起进去。 正厅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人说话外面的人也能听见。 顾文昌坐在正位上，凌厉的眸子扫了一圈，缓缓开口，“你们真是一天都不消停。” 顾柔坐在靠近门的位置，神情幽幽。 “老四家的。”顾文昌喊了一声，元氏就走到了门口。 “爹。”元氏有些委屈。 “今儿这事，是你挑起来的。”顾文昌道。 元氏跪下，小声抽泣。 她一跪，顾柔她们这一房就都跟着跪下。 顾修德也站起来，“爹。” 顾文昌摆手，“你别说话。” 顾修德抿抿唇，只能垂手站在一旁。 “我老了，没想到临了顾家会是这副模样。”顾文昌感叹着，“幸亏老四还有一份官职，还能保着你们吃喝不愁，等我到了九泉之下面对列祖列宗的时候，也不会太难看。” 全家都默不作声。 老太爷的话戳进了很多人的心窝子。 也从侧面暗示了，往后其他三房要依靠着顾修德过日子。 这自然是要求他们，少生是非。 算是给顾修德立了一份威严。 顾柔心底暗暗琢磨，这一跪她倒也不觉得委屈了。 顾修德越是能在家里说得上话，对她也有好处。 元氏也是这么想的，可她却不能真的松懈。 眼前还有一个顾柔。 “老大老二和老三都不中用了，我想着往后家里让顾麟来管着，老四你有意见吗？”顾文昌问。 顾修德摇头，“没。” 顾柔轻轻颔首，顾修德这么说是对的。 老太爷还是注重尊卑有序的，如果顾修德说有意见，怕是老太爷对他的意见更大。 反正前面已经有话给他立了威严，这件事就不必计较。 而且老太爷也没有问其他人，显然他们的意见已经不重要。 “那好，顾麟呐，家里的钥匙账本由你来掌管着。”顾文昌道，“现在钥匙账本在谁那？” 元氏脸色逐渐变得发青，“在我这里。” “祖父，孙儿也要读书，帮忙照顾外面还行，可是这府中大小，孙儿是不在行的。我想着，让顾柔帮帮我。”顾麟淡淡的说。 门外，丁氏咳了一声。 这个儿子是不是傻，怎么能把这么好的差事便宜了外人？ 但，顾麟并没有理会。 被点名了的顾柔，也在琢磨着，这会不会是顾文昌和顾麟演的一场戏。 最终的最终，是让顾柔能有个掌家的名义？ 顾柔推辞，“祖父明鉴，孙女上面有母亲，还有三位伯娘，她们都比我有经验。” “她们……”顾文昌停顿了一下，“她们固然做的很好，可眼下却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你先管着，什么时候觉得累了不想管了，再跟我说。” 顾柔想着，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是，孙女就先帮忙，等家里都稳定了，再商量。” 顾文昌点了点头。 屋子里的人各怀心事，屋子外的人也是一样。 “爹。”顾修义站起来，“家给谁管都行，能让我们过舒服日子，我是没意见。” 顾文昌看着他。 他讪讪的一笑，“我听说这次卖宅子再加上各种打点花去了不少银子，可是还剩下不少，是不是也给我们分点，眼下大家都是囊中羞涩。” “那笔银子还有用处，顾麟，你说。”顾文昌看向顾麟，然后坐下来。 顾麟转身，看着众人，“眼下，这么多人挤在这个三进宅子里住太拥挤，我想着把旁边那栋宅子买下来，也打通了，然后让两家人搬进去住，这样地方也宽敞一些。” 如此一说，大房和三房那边倒是没什么意见。 顾修德也没有。 只有二房，“那宅子我今早也注意了，那么小，能住多少人，往后咱们顾家还要添人添丁，根本不够。依我瞧，不如把钱分了，大家各安天命算了，想买宅子的买宅子，想干嘛干嘛，多好。” “也行，二叔这么说，那你领了银子就当同于分家，你就要带着你们这一家人离开顾府，去外面住，往后衣食住行各种用度自己负责。”顾麟倒是很痛快，但是提出的条件，却让顾修义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拿了钱还能在这里白吃白住。 “二叔，眼下大家都是在四叔家里住着，或者这么说，咱们都是沾了四叔的光。”顾麟十分讲理，“这是靠着人家的官职才得到的宅院。” “他当官儿也是顾家供养出来的，再说都是亲兄弟，不能这么算。”顾修义拔高了音量。 顾麟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爹的俸禄一直都是往祖母手里交的，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就算我爹的俸禄少不够偿还你所谓的供养，那我母亲的嫁妆呢？”顾柔忽然开口。 顿时，正厅和门外一片寂静。 顾修义做生意发家祝福，可是真正追查起来，其实都是把顾柔生母留下的田产铺子，换做他的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越到后来，越是经营不善的原因。 如今窗户纸被顾柔捅破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顾文昌咳了一声，“老二，你闹够了没有？我再说一遍，这个家不能分，一切都有顾麟安排。如果有人有意见，也不用来找我，自己就带着自己那家子人净身出户。我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了，可是留着这种人，我就不能让他祸害顾家。” 顾修义撇撇嘴，老爷子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他十分讪然的坐下。 郭氏在外面一脸的不满，老爷子这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认为是她挑拨离间了。 “老四家的。”顾文昌看着还在跪着的元氏，“你是顾柔的母亲，她们这些孩子知道孝顺你尊敬你，你也要学会疼惜她们小的。往后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听见了吗？” 元氏咬着唇瓣，让她把权利拱手让人，怎么能甘心？ 她不能同意。 第320章 水至清则无鱼 “是。”元氏忍住了，她虽不甘愿，却又不敢当着众人的面顶撞顾文昌。 其余的人都是一脸的讪然。 元氏都不说什么，他们这时候跳出来，只会招人恨。 人散了。 顾柔继续留下来。 正厅里，只留下了她，顾文昌，顾修德还有顾麟。 他们要商讨的是顾家的发展和未来。 顾柔是这么认为的。 先说买房子的事情。 “隔壁的宅子能卖吗？”顾修德听完顾柔的说法，有些不放心。 他知道顾柔办事的能力，但也不能勉强人家让出宅子。 “可以先去商量一下。”顾柔淡淡的说：“这么一大家子不能分开住，但也不能挤在一起。” 太容易出事了。 “手里的银子够吗？”顾修德不得不问。 “应该是够了。”顾柔回答，“就是这后半年，全家省吃俭用一些，来年就能好一些了。” “就照你说的办。”顾文昌道。 顾柔却道：“这件事，还要兄长出面，我在他后面帮帮忙就是了。” 她才不会大包大揽。 顾文昌也有意让顾麟掌家管事，自然是满意这个决定的。 “那这一家人的吃喝该如何是好？”顾修德又问。 其实他也心疼顾柔。 小小年纪，就操持着一大家子的生计。 “我想把剩下的钱，都买地。”顾柔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到了冬天多储存一些土豆番薯，这一冬天算是不愁了。等冬小麦一收成，卖掉换成现钱，这一年的柴米油盐的钱也就有了。” 顾文昌点点头，“先一件件来做，越稳妥越好。” “是。”顾柔和顾麟一起应声。 说着，又提起了老夫人。 “你娘在狱中可还好？”顾文昌问。 顾修德点点头，“到底是自己的府衙，怎么都好说，可终究那是大牢。” “不如让祖母出来。”顾麟道。 “万万不可，这么做被人发现了就是大罪。”顾柔蹙着眉，这么做会连累全家人的。 “那该怎么办？”顾麟皱着眉。 顾柔看向顾修德，“爹，你给你的上级写一封文书吧，就说申请能让祖母出来治病，咱们也不去任何地方，就在家里，给她单独设个屋子，找衙役看守着，你看行吗？” “这……我试试。”顾修德也没有把握。 “老夫人年事已高，考虑到这一点，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顾柔淡淡的说。 顾修德点点头，“我回去就写。” “那三伯呢？”顾麟问。 “别管他。”顾文昌气道：“事情都是因为他。” 顾柔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这件事好像和老太爷的关系最深。 怎么说的好像他一点错都没有？ 把事情敲定，顾柔她们就纷纷离开。 “兄长。”顾柔叫住顾麟。 顾麟道：“怎么了？” “兄长，我有件事想问清楚，那歌女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和祖父有关？”顾柔好奇的问。 顾麟愣了一下，“这件事你就别问了。” 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说完，就匆匆的走了。 顾柔皱了皱眉，莫非这件事还有隐情？ —— 到了第二天。 饭桌前，一家人分了三张桌子，早膳是白米粥，银丝卷和小咸菜。 看到这样的饭菜，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灰蒙蒙的。 “怎么没肉啊？”顾修义扒拉着碟子碗的，“连盘酱牛肉都没有，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啊。”郭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都瘦了一圈了。” 其余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却不敢说。 顾柔就当没听见，慢条斯理的吃着银丝卷和小咸菜。 顾倩也跟着吃。 顾麟清了清嗓子，也默不作声的吃着。 三个人倒是很默契。 谁也没有开口争辩。 新的一天，就从一顿早膳开始了。 吃过了早膳，顾柔先打发人去隔壁问一问。 很快，下人来回话，说见一见顾柔。 顾柔知道有门，就叫了顾麟一起过去。 他们走进了宅门，转了一圈。 顾麟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柔看中这里了。 这宅子，三间房的宽度，细长。 没有跨院，面积小，如果要买能省很多钱。 挤一挤，住上两家人没问题。 而且房屋维护的都还不错，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一个老者笑呵呵的迎出来，“见过顾公子，顾小姐。” 顾柔和顾麟各自施礼。 “我听说你们想买这宅子？”老者问道。 顾麟颔首，“是啊，这宅子挨着我们现在住的宅子，若是能买下来这住起来也方便。” “实不相瞒，我原本也没打算卖的。”老者笑道：“但是也敢巧了，我家主人前天刚刚来了消息，催我把这里买了，跟着他回老家养老去，你们还真是走运。” 顾柔和顾麟相视一眼，这倒是好事。 “不知道这宅子要多少钱？”顾麟问道。 老者嘿嘿的一笑，“你看着给就行，我如果满意呢就卖给你，不满意呢就不卖。” 顾麟诧异，他哪里会估算这个。 他去看顾柔。 顾柔笑了笑，“按照市面的及格，这宅子也要在一千一百两了。” 老者哼了一声，不甚满意。 顾柔又道：“但是老先生此去回乡，路途遥远，我再加一百两给你做盘缠，如何？” “哈哈。”老者放声大笑，“你们顾家都是读书人，倒是培养出一个女商人来。” 顾柔淡淡的一笑，麻蛋，这拿回扣也这么耍清高。 “你说一千一百两就一千一百两。”老者倒是没要顾柔的那一百两。 顾麟看向顾柔，她还真是会做生意。 等写契约的时候，顾柔瞄了一眼。 眼看着老者把一千一百两写了九百两，这一下子他就留了二百两。 顾柔嘴角微抽。 因为老者就一个人照看着宅子，如今顾柔她们把宅子买走了。 他就打包了行李，就上路了。 顾麟对顾柔道：“这买卖倒是好做。” “他是归心似箭，才肯卖的，再加上我们本来就不是津卫城的人，和他家主子不认识，不会提起这件事。”顾柔解释。 顾麟啊了一声，“这也太……” 反正他们读书人办不出这种事。 顾柔却道：“做生意吃回扣是在所难免的，只要不过分，东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水至清则无鱼。” 第321章 动家法 宅子买下来，顾柔立刻就吩咐人把宅子清扫一遍，把没用的东西扔掉，能用的先留下。 接着就商量着，谁过去住。 主宅这边自然是宽敞，大家都动了心思不想挪动，因此这件事要需要顾文昌出来主持顾文昌最心疼长子，“依我看，老大家的和老四家的留下，老二和老三搬过去。” 此言一出，有喜有悲。 大房最高兴，而顾柔他们这一房住在主宅是天经地义的。 因为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宅子。 二房和三房在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事情定下，他们也只能收拾东西搬过去。 他们一走，主宅就宽敞了。 顾倩还是想跟着顾柔住，也就没有挪动。 余姨娘有孕在身，需要休养，就自己一间屋子。 蒋姨娘也是一个人一间，但是她屋子有些小，一个人住也宽敞。 还有顾倩在外面照应着，并没有吃什么苦。 元氏自然是带着顾娇一起住，顾欢和顾薇一起。 顾修德依旧是不回来，所以不用另外预备书房之类的。 大房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丁氏身边就有一个顾娴和顾麟，怎么住都是宽敞的。 二房和三房也都是一样。 这点事，顾柔就安排了三天才消停。 剩下的二百多两银子，顾柔抽出了二百两，带着顾麟去买地。 这次倒是遇上了一点困难，眼下正是最忙的时节，没人肯买。 这一下就浇灭了顾麟的热情。 顾柔安慰：“这事情一向是如此的，等着就是了。这二百两银子能卖三十亩地，一家老小的吃喝算是有了。” “剩下的银两你有什么打算？”顾麟问。 “一部分用作中公，家里读书人多笔墨纸砚都有花钱的，还有用作这半年的油盐酱醋。”顾柔道。 等再过一段时间，她之前用顾修德双俸银子卖的那几亩地就下来粮食了。 她想着一半卖了钱再买地，一半打了皮自己吃。 将来顾倩顾薇这些姊妹出嫁，用地做嫁妆是最实际也最好看的。 当然，这部分她不会说。 这是她和顾修德偷偷商量过的。 这些事都办妥了，顾柔也能松口气了。 今日好巧不巧的，胡忠他们给顾柔送来了一筐鱼。 说是新打上来的。 顾柔本不想让顾家里人知道，可是看样子也瞒不住。 她见了个头大的送往宅子。 余下的红烧，炖汤。 郭氏还来打听，“今儿这是谁给送的鱼啊？” 顾柔微微一笑，“曾经受过我外祖母的恩惠的人。” 一提顾柔的外祖母，郭氏就没话了。 不然，顾柔提了谁，郭氏都要指责顾柔吃里扒外，好东西先往外面送了。 谁不知道顾柔有一栋自己的宅子，那边也住着人。 “你说你这两边跑也够辛苦的。”郭氏没话找话，“不然你把宅子买了，把人都搬过来，这样还能省出一笔银子来。” “宅子是我外祖母买给我的，我可不舍得卖。”顾柔清冷道。 郭氏哼了一声，“这有亲人就是好啊。” 说着，她就走了。 顾倩气道：“二伯娘，就是这样。” “她是羡慕嫉妒。”顾柔不以为然，“若是今儿这一切换做是她的女儿，她可不好说这样的话。” “长姐说的没错。”顾倩点头。 “长姐。”顾欢笑眯眯的走来。 顾柔皱了皱眉，她一向反感顾欢，“什么事？” “长姐见着我就皱眉头，这是不喜欢我呀。”顾欢讪讪的，“我是哪里得罪了长姐？” 顾柔挑眉，“你哪里都得罪了我，行了，有话快说。” 顾欢幽幽的一笑，“长姐你瞧。”她伸出自己的衣袖，“我长个了，这衣服的袖子都短了。” “长个是好事，恭喜。”顾柔清清冷冷的。 顾欢锲而不舍，“这裙子也是。” “哦。”顾柔很冷漠。 顾倩站在顾柔的身边，偷偷地笑着。 果然，顾欢再怎么厚脸皮，碰上顾柔这种油盐不进的也没辙。 “长姐，我想买新衣服。”顾欢忍不住自己说出来。 “这事，我没办法做主。”顾柔淡淡的说：“只给你一个人买了，其他的姊妹呢？” “她们想买就买，再说你是我的亲姐姐。”顾欢竟然开始撒娇。 顾柔眉梢清冷，“但给你买那是不能的，若是其他姊妹也都需要，我自然就买。可有一个不同意的，我就不会买。” “这么说，只要她们也想就行了？”顾欢好像抓住了顾柔的把柄一般。 顾柔点头。 顾倩有些担心，家里八个姊妹，那要花多少钱？ 顾欢已经撺掇顾娴她们去了。 顾倩道：“长姐，万一她们都想买怎么办？” “我说过有一个不同意的就不买，我不同意你不同意，她们也没辙。”顾柔淡淡的说：“难道你我不是这个家的姊妹？” 顾倩张了张嘴，“长姐你真是绝了。” 顾欢找了一圈，拉着顾娴和顾薇就来了。 “长姐，我们三个人是作为代表来到，家里的姊妹都同意了。”顾欢笑眯眯的说。 顾柔淡淡的看着她们，问道：“我也是你们的姊妹吗？” “当然了，长姐可是一个好姐姐。”顾欢溜须拍马，听的人都觉得可笑。 “我刚刚就说了要家里的姊妹都同意，我不同意，就不买。”顾柔淡薄的开口，“家里的开支也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你们来烦我也没有用。” 顾欢脸色尴尬。 顾娴瞥了一眼顾欢，“你瞧瞧，尽是一些没谱的事情。” 说完，她就走了。 还以为今天能捡着大便宜呢。 顾薇讪讪的。 顾欢这才知道自己被顾柔戏弄了。 “顾柔！”她吼着顾柔的名字，“你眼中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妹妹！你中饱私囊，你给顾倩做了好衣衫，却不给我做，你就是欺负我。” 顾柔冷冷的看着她，“姐妹间还有看的顺眼和不顺眼的，顾欢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但顾倩身上的衣衫，是你们没来之前我给做的，花的是我自己的银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欢眼睛一红。 “顾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省事，我念你小不计较，可你也不要忘了，顾家是有家法的。”顾柔气道。 “我倒是瞧瞧谁敢在我面前动家法。”元氏来了。 第322章 这是唱的哪出？ 顾柔淡淡的一笑，“在母亲面前，确实没人敢提家规。” 元氏冷冷的看着她。 “顾柔你给我跪下。”她怒斥道：“这个家由不得你放肆。” 顾柔却站着没有动。 “来人，把她给我按住！”元氏发号施令。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动。 家里的下人都是拿着顾柔给的月钱的，自然不会倒戈。 而顾欢和顾薇她们，作为庶女，可不敢去动顾柔。 元氏有种被狠狠打脸的感觉。 曾几何时，她在顾家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现如今，却说什么都没人听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元氏再次发怒，“难道我说话都没人听了吗？崔妈妈，你把她按住。” 崔妈妈想要上前，可是一看顾柔身后站着周盈和金蕊，也有些畏惧。 双拳难敌四手，她们对顾柔忠心耿耿，一定会跟顾柔拼命的。 气氛僵持着。 顾欢站在人群里依旧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顾柔一叹，“今儿的事本就是姐妹间的小小玩闹，母亲怎么就生气了。这件事，是我和顾欢的错，我先向母亲赔不是。” 元氏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顾柔会“服软”。 不，这是另一种抗衡。 这件事一旦传到顾修德的耳朵里，顾柔一定会遭到训斥。 可是她先给自己道歉，即便顾修德知道了，却会认为元氏是大题小做。 更何况，顾欢也有错，她不应该只让顾柔下跪。 元氏的脸苍白。 顾柔对崔妈妈道：“以后别没事大事小情都惊扰到母亲，你还不赶快搀扶着母亲回去？” “是。”崔妈妈也是一脸的讪然，谁能想到，峰回路转，竟然又被顾柔占了先机。 元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崔妈妈带了出来。 “顾柔！”元氏恶狠狠的叫着她的名字。 崔妈妈劝道：“四夫人还是先忍忍吧，等老夫人出来了就好了。” “她竟然敢这么跟我过不去。”元氏愤怒，“她不过是一个没了生母的嫡女，退了亲名声又不好。” “眼下，顾家遭罪了不少实情，就显得顾柔被退婚是合情合理的。”崔妈妈说：“夫人还是先别和她争辩了，眼瞧着老太爷也是偏向她的。” “谁都看得出来，老太爷是想借用她的能力罢了，怎么可能真的把一个孙女当回事。”元氏冷笑。 “夫人说的是，大家都知道她又怎么不知道呢？”崔妈妈已经学的聪明多了，她在顾柔的手里吃过亏，对顾柔的心性更了解。 “那你说她有什么目的？”元氏反问。 崔妈妈想了想，却摇摇头，“这奴婢就不清楚了。但幸好她有目的，若是顾家没有她想要的好处，现在就撒手不管，咱们还真吃不消。” 元氏不语。 崔妈妈的话没有说。 顾柔走的那一整天，她虽然也试了试，可是才发现，要把这样一大家子重新经营起来，真的很困难。 可以说寸步难行。 “我就不相信了，她还能起死回春吗？”元氏嘲讽，“我要是有钱，我也能把家料理好。” 崔妈妈跟着笑了笑，其实道理都懂，但是漂亮话谁不会说。 关键还是没钱，才让顾柔在顾家的地位直线攀升。 元氏走了。 顾柔看了一眼顾欢，只说了一句：“顾欢，你听好，你虽然是我妹妹但我们没有姐妹情谊，往后你少拿这理由来烦扰我，你最好也少出现在我面前。” 顾欢讪讪的。 顾柔一点情面都不讲，“现在你可以走了。” 顾欢皱了皱眉，她还想说什么，却被顾薇拦了一下，“走吧走吧。” 然后两个人就都走了。 “她们一定是商量好的。”顾倩幽幽道：“不然母亲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及时，幸好长姐反应快。” 顾柔缓缓地坐下来，看着面前一株芍药花，“我虽然不喜欢她们，但也没有对她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们既然敢招惹我，就要付出代价。” 那一刻，顾柔浑身都散发着凛凛的寒意，令人感觉陌生。 她就像是一个从地狱来的阎罗，冷酷而阴沉。 —— 家中平静下来。 顾柔也可以忙自己的事情了。 店铺已经装修好了，栓子来见她，问她匾额的事情。 顾柔想了想，“就叫八宝斋吧。” “是，那我回去就找人做牌匾，小姐什么时候得空去看看？”栓子又问。 “后天吧。”顾柔回答，“我现在不方便出面，开张营业的事情还要你在前面操持。” “小姐放心，这件事我都吩咐下去了，大家都会对小姐的身份守口如瓶。”栓子回答。 “如意庄订的酒席如何？”顾柔又问。 “都安排妥当了，方少东家一听是小姐要摆桌请客，给行了很大的方便。”栓子解释。 顾柔满意的点点头，“你这一年来越发的稳重，是好事。” 栓子一笑，“也是小姐肯信任我。” “也是你真的努力。”顾柔淡淡的一笑，“行，你先回去吧，后天一早我就到。” “是。”说完，栓子就走了。 顾柔翻了翻桌面上的账本，就让周盈先收起来。 金蕊进来，“小姐，廖小姐送来了请帖。” 顾柔接过，看了看，“明天廖小姐邀请我去看戏。” “那奴婢去安排？”金蕊问着。 “你告诉三小姐一声，我们一起。”顾柔道。 “其他人呢？”金蕊多问了一句。 顾柔皱了皱眉，“先不带她们了。” 没一个让她省心的，她还是别找麻烦了。 “是。”金蕊出去，立刻去告诉顾倩。 顾倩心底是高兴的，这种场合顾柔肯带着她去，是真的喜爱她。 “倩姐儿，怎么这么高兴？”丁氏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顾倩吓了一跳，丁氏可从来没有主动看过谁，这还是第一次来见她。 “大伯娘。”她立刻站起来，让座。 丁氏笑着，拉着顾娴进来。 “这屋子收拾的干净。”丁氏夸赞。 “这原本就是长姐在住的，长姐是个利索人。”顾倩道。 “你也不差。”丁氏笑着，“娴儿你说呢？” 顾娴讪讪道：“那是自然了，谁都比不过柔姐儿去。” 顾倩头皮发麻，这是唱的哪出？ 第323章 要先学会和她交好 “你还没有回答我，什么事这么高兴？”丁氏又去问顾倩。 顾倩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明天一出门，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也瞒不住，“明儿我要跟着长姐去廖家看戏。” “廖家？”丁氏沉了沉，“是廖小姐府上？” 顾倩颔首，“是。” “我听说上次海棠宴你们也去了。”丁氏笑着说：“你们都长大了，也都开始能够出去见世面了。要是顾家还像以前那么风光，你们人人都能有机会。” “是啊。”顾倩随口说了一声。 “你命好，有个顾柔这样的姐姐照应。”丁氏笑眯眯的看着顾倩，“不过说起来，小时候你和娴姐儿倒是更亲近一些，那个时候娴姐儿可是很照顾你的。” 有吗？ 顾倩真的很想问一问。 她怎么记得，欺负她最凶的就是顾娴了。 别看顾娴现在老实，小时候在府里也是很霸道的。 她是暗地里吃顾雅的亏，可是顾娴都是明面上让她难堪的，所以丁氏这么一说，顾倩并没有什么感触，反而有些生气。 她知道自己不如顾柔聪明，也猜不透丁氏的目的，但她知道丁氏一定是想拉拢什么。 毕竟都谈论到小时候了。 见顾倩不说话，丁氏有些着急，她朝顾娴挤了一下眼睛。 顾娴顿了顿，就道：“说来我也有一年多没看戏了。” 顾家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她们天天夹着尾巴做人，哪敢招摇过市的享受。 听说顾倩能去听戏，她很羡慕。 “是吗？”顾倩讪讪的，“我也是一样。” 顾娴气得要吐血。 丁氏的脸色也不好看，也不知道顾倩是不是故意的。 “你们两个人去，难免寂寞，不如拉着娴姐儿一起？”丁氏直接说出来，就看顾倩怎么说了。 顾倩这才明白丁氏的意思。 “这带谁去都是长姐定夺的，不是我说了算。”顾倩道。 “顾柔最疼你，你看看家中姊妹除了她就属你穿得好住得好，你要是央求她，她不会不答应的。”丁氏说。 顾倩很无奈，顾柔是疼她，可是不代表她就能任性妄为。 别的不说，顾柔有多讨厌她们，她是最清楚的。 顾柔不带她们，也是怕惹麻烦。 说到惹麻烦，顾倩就想起了一件事来。 “大伯娘倒是提醒我了，上次杨玲跟着去，可是惹了大祸的。”顾倩蹙着眉，“明明是她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却偏偏诬赖长姐，那次把长姐气得不轻。”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去求顾柔呢。 丁氏听出了顾倩的意思。 “能拿杨玲跟娴姐儿比吗？”丁氏阴沉着脸。 她自认为自己教导出来的女儿是优秀的。 她也看不惯杨玲，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和这种人比较。 “大伯娘去跟长姐说，其实长姐没那么不好说话，只是我去求不合适。”顾倩索性也就实话实说。 好听不好听的，她也不在乎。 丁氏虽然有些生气，可是面子上还要过得去。 顾柔疼顾倩，和她弄好关系也是有必要的。 丁氏起身，“那我去问问。” 顾倩点点头，“大伯娘慢走。” —— 从顾倩的屋子里出来，顾娴就嘀咕起来：“瞧她的德行！” “住嘴。”丁氏很严厉，“这是你该说的？” 顾倩僵了一下，“母亲？”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学顾欢和顾雅那套。”丁氏还是很看不上顾欢和顾雅的，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那种人。 顾娴讪讪的。 “她们那是愚蠢，你也想和她们一样？”丁氏训斥，“我拉下脸面是为了谁？跟着顾柔，你能比她们得到更多实惠的东西。跟着她出去见世面，你自然也会结识到一些有用的人，这对将来你出嫁都有好处。” “是。”顾娴小心翼翼的。 “你若是聪明就该学学顾倩。”丁氏道：“从前我瞧她讷讷的，现在才发现是自己看走眼了。难怪当初一到这边，顾倩就没有帮老四家的，她一定是看出顾柔有本事。” “母亲，为什么连祖父都对顾柔那么好？”顾娴不懂。 丁氏回答，“因为她有本事，我早就找人打听过了，她手底下就有三间铺子，京城卖得最好的柔肤皂就是她的，她还有客栈果林田地鱼塘。你想想，如果顾倩出嫁，她会袖手旁观吗？” 顾娴惊讶，“她竟然这么有钱？” 丁氏冷笑，“也就元氏那个蠢货还妄想着把顾柔的东西据为己有。那天在书房，顾柔提及了自己生母的嫁妆一事，我瞧着，早晚有一天顾柔要跟顾家算这笔账。” “母亲，现在该怎么做？”顾娴问。 “你要学顾倩，和顾柔做好姐妹。”丁氏叮嘱，“人心换人心，母亲不指望你把她当成亲姐姐，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你也要记住，不许在和顾欢她们搅和在一起，她们是玩火自焚，知道吗？” “是，女儿知道了。”顾娴点了点头。 丁氏还是带着顾娴去找顾柔了。 顾柔带着金蕊在做点心，打算明天带去廖家。 丁氏见着顾柔，揣摩了一番，就对她说：“顾柔，听说明儿你们去听戏，你带着娴姐儿去如何？” 顾柔点点头，“好啊。” 丁氏心中一喜，她猜对了。 顾柔不喜欢兜圈子，如果她摆着长辈的姿态，对顾柔各种暗示，她一定会装作听不懂。 可她直接说出来，言语也控制得当，反而会让顾柔接受。 顾娴是欣喜的，“顾柔，我帮你，我会做小白兔的样子。” “好啊，有劳娴姐儿了。”顾柔也不排外，或者说，她知道丁氏的意思。 丁氏很高兴，“顾柔你是最懂事的。” 顾柔微微一笑，“大伯娘是厚道人，教育出来的女儿也是优秀的。” 丁氏更高兴了，还传授了一些她们去听戏的经验，几个人倒是也和睦。 倒是顾欢听说顾娴也能跟着去听戏，气的在屋子里摔杯子摔碗的。 摔完了，气出了。 她想喝茶，却连茶杯都没有了。 她派人去找金蕊要新的茶具。 金蕊知道她摔了东西，就道：“眼下家中没有多余的，不然就让小姐先用碗喝吧。” 第324章 让她们姊妹相残 顾欢差点气的没背过气去。 她知道现在顾柔管着顾家，府里这些小丫鬟和小厮都是她的人，自己不可能弄得过。 “你给我等着。”顾欢说完，扭身出来。 金蕊转身就对身边的小丫头道：“随便拿一套送过去，堵住她的嘴，别让她去烦扰小姐。” “是。”小丫鬟去了库房，随便拿了一套材质不是很好的茶具送了过去。 照比其他人屋子里用的茶具，差了许多。 顾欢去找元氏。 元氏正抱着顾娇，看着怀里的女儿，她只盼望着女儿能快点长大。 长大了，自己就能有依靠了。 最好还能把顾柔比过去。 “母亲。”顾欢哭哭啼啼的就进来了。 元氏心烦，却没有轰她出去。 她现在孤立无援，还需要顾欢提自己出头。 “你怎么了？”元氏问。 “母亲，女儿也想去廖府听戏。”顾欢抹着眼泪，“可长姐不喜欢我，不带我去。连顾娴都能去，偏偏我不能去。” “是吗？”元氏也有些意外，“那顾薇呢？” 顾欢摇着头，气道：“也没有。” “她是瞧不起你们姐妹啊。”元氏叹道：“你不知道，当年在府中，你们的生母和她娘争宠最激烈，定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才会让她这么厌恶你的。” “能是谁？”顾欢疑惑的问。 “我猜是孙妈妈。”元氏幽幽的说：“她本是顾柔生母的陪嫁丫头，管会挑拨离间的，你瞧瞧那个丫头跟我都生分着。” “那个老刁奴。”顾欢怒道：“她这是不在府中，若是在，我定踢母亲出气。” 元氏微微一笑，“瞧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孙妈妈不在府中，咱们也是鞭长莫及，倒是……” 她停顿了一下。 “母亲，怎么不说了？”顾欢问着。 “我是想起了蒋姨娘，你瞧瞧她一个人在佛堂，要多苦有多苦。”元氏佯装心疼，“可偏偏自己的女儿呢，要和对付她的人走的那么近。” “母亲说的是，蒋姨娘可怜，不如放蒋姨娘出来吧。”顾欢也假装起好人来了。 “这件事怕还是要你父亲才能做主，但也不能随便就去求了他。”元氏顿了一下，暗示道：“不过，一旦顾倩出了点什么事，她就有由头了。” 顾欢眼睛一转：“母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着，她起身，然后出去。 元氏冷笑，“蠢货。” 怀里的顾娇咿咿呀呀的。 “没说你，我的女儿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元氏去哄孩子。 崔妈妈走上前来，“二小姐是愚笨，但也容易坏事。” “她做了什么都和我没关系，眼下不是我当家，老爷算账也算不到我的头上。”元氏冷哼，“就让她们姊妹相残吧。” 她正好可以看热闹。 “夫人恨大小姐，可也要清楚教育小姐是夫人的本分，二小姐真的做出出格的事情，对夫人的影响也不好。”崔妈妈还是好言相劝。 她不得不这么做，必须在老夫人出来前，把家里的局面稳住。 可惜，元氏才不管这些，只图心里痛快。 这才是让她最头疼的事情。 —— 翌日。 顾柔带着顾倩和顾娴要出门。 家里的两辆马车都派上了用场。 顾娴打扮了一下，身上穿着一件绸缎面宝蓝色交领襦裙，十分的端庄。 她不是家中最好看的小姐，但丁氏舍得在她身上花银子，培养了她不少的才艺，气质倒是很出众。 顾柔想起，在顾府的时候，虽然自己也看出顾娴不喜欢自己，但顾娴并没有做出什么或者口出恶言。 丁氏也很聪明，至少明面上和她作对。 顾麟对她也是尊重。 因此，对大房，她印象不错。 “大小姐，不好了！”金蕊来到门口，顾柔和顾娴正在等顾倩。 “怎么了？”顾柔蹙着眉。 “二小姐不小心把三小姐给推到了，三小姐一边的脸都被划破了，不能去了。”金蕊回答。 顾柔和顾娴相视一眼。 “去请吴大夫来。”顾柔吩咐，然后对顾娴道：“时间还来得及，先去看看三妹妹。” “嗯。”顾娴点了点头。 来到住处，顾倩坐在椅子上，落书用帕子捂着她左侧的脸颊。 顾柔过去，把她手里的帕子拿开，不由得眉头一簇。 伤得可不轻。 “别用这帕子，就这么晾着。”顾柔肃然，这帕子万一不干净很容易伤口感染。 “长姐。”顾倩带着哭腔。 “别怕，不会有事的。”顾柔握住她的手，她看了一圈，“顾欢呢？！” “她去找老爷认错了。”落书回答。 “哼，认错，我看是恶人先告状！”顾柔怒道。 顾倩抽抽搭搭的。 她现在很怕脸上留下疤痕。 那样的话，她就嫁不出去了。 “你们是怎么起的争执？”顾柔问道。 “她骂我不知道疼惜蒋姨娘，我一生气就和她扭打起来，她就把我推到了地上，我的脸就刮到了。”顾倩哭着说。 顾柔拧着眉。 这时，吴大夫来了。 顾柔让他给顾倩诊断，自己从屋子里出来，直奔顾修德书房。 书房中，顾欢跪在地板上，一脸的委屈。 顾柔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后对顾修德行礼，“爹，三妹妹的脸伤的太严重了。” “请了大夫了？”顾修德问道。 “请了，怕是要留疤，万一留下疤痕，将来说亲的话……”顾柔犹犹豫豫的。 顾修德也就明白了。 虽然吴大夫还没有下定论，可是顾柔不想饶了顾欢。 这一次，一定要让她吃苦头才行。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顾修德去看顾欢。 顾欢低下头，“爹爹，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爹，顾欢提起了蒋姨娘的事情，三妹妹也是一片孝心被人曲解生气，才和她争辩起来。”顾柔缓缓地说：“蒋姨娘在佛堂吃穿用度，都是经过三妹妹的手，现在却被人指责不孝，太伤人了。” 这一点是顾柔早就做好的准备。 蒋姨娘平日里吃什么用什么，都是找顾倩的。 顾倩再去找金蕊，金蕊都会满足。 所以不管她们用什么手段，挑拨顾柔和顾倩都不会成功。 而这件事，顾修德也知道。 第325章 哥哥，你把她给吓着了 “你是怎么说顾倩的？”顾修德冷冷的问。 顾欢讪讪的，“女儿就是提醒了一下三妹妹而已。” “爹，还是让顾倩和您说吧，只是你要替她做主。”顾柔淡淡的，嗓音却很坚定：“若是这件事传出去，污了她的名声，嫁不出去该怎么办？爹，顾家除了一个顾雅，虽然咱们离开了京城，可影响也是深远的。如今这样，还不知道谨言慎行，怕是顾家还会出第二个顾雅。” 她去看顾欢，眼眸凌厉。 顾欢颤抖了一下。 顾修德深深地蹙眉，“不管如何，你搬弄是非，不顾姐妹情谊，污蔑顾倩的名声，确实饶不得。” “爹爹？！”顾欢愣了一下。 “罚你一个月不能出闺房一步，写一千片女戒来。”顾修德道。 “爹，我不要，”顾欢摇着头，“女儿已经知道错了，爹爹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怕是以后人人效仿。”顾修德掷地有声，“家里出了一个顾雅，你们应该引以为戒才对。好了，下去吧，我很忙。” “爹……”顾欢还想争辩，顾柔却转身挡住她和顾修德，然后对她冷冷的一笑，“二妹妹，回去吧，打搅了爹爹处理公务，这后果你更承担不起。” 顾欢冷冷的看着顾柔，然后起身离开。 顾柔从书房出来，看到了周盈，“怎么样？” “吴大夫走了，留下了药膏和药，说先看看，至于会不会留疤也要再看。”周盈道。 “你们跟落书都仔细点。”顾柔深深地皱眉，“别真的留疤。” “是。”周盈点了点头。 顾柔叹了一口气，才去让她叫顾娴。 然后一起去廖府。 今儿来听戏的小姐们，也有上次遇见过的。 她们都知道顾柔退婚了，也知道她是被自己的姊妹挖了墙角，都是一脸的同情和讪然。 顾柔却淡淡的笑着。 顾娴看了看那些小姐，听她们报上身份的时候，放在袖管里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 这里面，她地位最低。 顾柔至少还有一个七品官儿的爹，可她什么都没有。 但是为了能够翻身，有好机会，她也不得不忍着。 她去看顾柔，虽然她身份也不高，可是这些小姐们似乎对她很尊重。 难道是因为津卫城民风淳朴，没有那么勾心斗角吗？ “怎么没瞧见红袖和顾倩？”廖颜笑着问。 平日里顾柔最喜欢把她们带在身边了。 “天气有些热，我就没让红袖出来，三妹妹临出门前不舒服，也没有来。”顾柔温浅一笑，“我怕自己无聊，就拉着我家娴姐儿来了。” 顾娴听到提起自己，微微一笑。 “顾小姐也别拘谨着，咱们这里一向随意，都是小姐妹吃吃喝喝，高高兴兴看戏就是了。”廖颜笑着说。 “是。”顾娴笑了笑，倒是很喜欢廖颜的平易近人。 在京城，她也参加过不少这样的局面，可每一次都要吃点苦闹不愉快，京城名媛的明争暗斗，可是很厉害的。 这时，戏台上锣鼓想起，好戏开始了。 这些小姐们看戏，喜欢看一些充满美好愿景的。 看了两场戏，廖颜让顾柔点。 顾柔翻了一下戏折子，点了王宝钏苦守寒窑。 “你怎么喜欢这样的戏文？”廖颜吩咐戏班子准备。 “就是喜欢。”顾柔微笑。 “是喜欢王宝钏苦等薛仁贵的这份感情吗？”另外一个小姐问着。 顾柔摇摇头，“不喜欢，这戏文里，王宝钏和薛仁贵我都不喜欢。” “为何？”廖颜不解。 “王宝钏苦守寒窑可歌可颂，牺牲也是令人敬佩，可是苦守十八年，她只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就撒手人寰了。”顾柔感叹，“一个女子能有几个十八年，就这么蹉跎了。” 廖颜颔首，“你说的倒是对极了。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顾柔微微一笑，“若是这个男子值得，我也愿意守寒窑十八年，可如果十八年后换来的是与争抢自己丈夫的女子平起平坐，我也只能选择和离，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爱情可以坚守，却不能分享。 其余的小姐都很惊讶。 廖颜却笑着说：“我就说你与众不同。” 都十八年了，谁还有勇气和离。 顾柔淡笑：“廖小姐别夸我，我也只是嘴上说说。” 噗。 几个小姐都笑了。 这时，戏就开始了。 顾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顾柔，她怎么觉得顾柔做得出来呢？ 从她雷厉风行的手腕上来瞧，她还真不想能受得了委屈的人。 —— 听完戏，她们又被留在廖府用晚膳。 用过了晚膳，顾柔才和顾娴从廖府出来。 一声马嘶，一匹黑色的骏马停在廖府门口，一个身形清瘦，眉目清秀的男人从马上下来。 廖颜一笑，“哥哥。” 廖奇看到了顾柔，走过来，“想必你就是顾小姐了？” 顾柔往后退了几步，“廖公子。” 廖奇淡淡的一笑，“辛苦你陪我妹妹听戏了，她就是个小女儿家。” 顾柔讪讪的。 “哥哥，你在胡说什么。”廖颜不悦。 “顾麟是你哥哥？”廖奇去问顾柔。 顾柔点点头，廖奇在努力和她攀谈，她能感觉到，却有点头疼。 “我见过他几次，倒是很想和他结识。”廖奇微微一笑，“还请那日与顾小姐介绍一下。” “廖公子客气了，我家兄长也是在家里习字看书，廖公子若是想和他见面，我让他得空递上帖子就是了。”顾柔淡淡的说。 廖奇颔首，“那是自然了，有空我也会去府上的。” 顾柔微微一笑，“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告辞了。” 说着，顾柔就转身上了马车。 顾娴也跟着上去。 等马车走远，廖颜才道：“哥哥，你把她给吓着了。” “有吗？”廖奇微笑，“我倒是瞧着她胆子不小。” 之前听说她跟着一个人往安家村送东西，还被山贼给强了。 救出来的时候，可是很冷静的。 “你这是从京城回来了？”廖颜转回了话题，“若昭的婚事怎么样了？” “摄政王没答应，”廖奇幽幽道，“也对，他那样的身份娶的女人定是不一般。” 第326章 她就要被人抢走了 顾柔和顾娴回到了府中，正巧赶上了晚膳。 吃过晚膳，顾柔才去看顾倩，顾娴也在。 顾柔淡淡一笑，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想来的，还是丁氏非要让她来。 “怎么样了？”顾柔看着顾倩的脸，这一天已经消了肿，脸上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顾倩摇着头，“还是很疼。” “疼是自然的。”顾柔蹙眉，“你多注意就是了，别碰它，免得留下伤疤。” “吴大夫说了，或多或少都会留下。”顾倩讪讪的。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怕这伤疤跟自己一辈子。 “我这还有几颗上好的南珠，拿去碾成粉天天敷在脸上，兴许能好一些。”顾柔把南珠拿出来。 珠子的成色极好，颗颗圆润饱满。 “这一定很贵。”顾倩有些坐不住了。 顾柔也真是舍得。 “珠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的脸比珠子值钱。”顾柔把那几颗南珠塞给她。 顾娴看着都心疼，这么好的珠子碾成粉敷在脸上，这脸可真是矜贵。 可她也看出来，顾柔是真的心疼顾倩。 其实，她们姊妹也才认识没多久。 但住在一个院子里，她也瞧得出来，顾倩是站在顾柔那边的。 所有顾柔什么都舍得给。 “这几颗珠子长姐是哪里来的？”顾倩捧着沉甸甸的南珠不解的问。 “皇上赏赐的。”顾柔轻轻一笑，“大概是快一年前的事情了。” “皇上赏赐的？”顾娴更是震惊。 顾柔微笑，“是啊。” 顾娴讪讪的不再说话，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顾柔的羡慕嫉妒变得更加强烈了。 她的命也太好了。 她们闲聊了几句就散了。 顾娴赶快把这件事告诉给了丁氏。 正巧，顾麟也在定时的屋子里。 他听到这件事，眉头皱了一下，“我记得大概一年前，皇上确实赏赐了一个姓顾的女子，也是津卫城的人，莫非就是顾柔吗？” 丁氏点点头，“姓顾又在津卫城，可不就是她。想不到她还有这么好的由头，却从来不拿出来炫耀，真是忍得住，有深沉。” 顾麟看了一眼顾娴，“这一趟出门，你可有什么收获？” 顾娴顿了顿：“倒也没什么，就是廖小姐平易近人，不像是一个刁钻的，还见过了廖公子。” 顾麟颔首，“跟着顾柔你也是长见识的。” 顾娴没有再说话，心底百般不是滋味。 顾柔什么都比她强，那自己该怎么办？ —— 到了第二天。 顾柔一大清早就出门了。 新铺子立起来，她要去。 顾记柔肤皂换到了新铺子，老铺子改成了八宝斋酱菜。 这个消息整个津卫城的人都知道。 八宝斋酱菜一营业，就卖出去不少。 因为选择性多，今天又搞了半价活动，大家都很积极。 到了晚膳一盘点，收入果然客观，这一天竟然就有五十两了。 “竟然这么多。”孙妈也跟着惊讶。 顾柔却道：“这也没什么，接下里几天这销售额一定往下降，别的不说，等稳定之后，一个月能收入四五百两就算是不错的。” “咱们是花了功夫的，一定能成。”孙妈笑着说。 “让人去顾府送消息吧，就说今晚我回宅子去住，在那边我没办法好好休息。”顾柔伸伸懒腰，累的不行，“栓子要顾着香铺，这边我也不能天天盯着，要赶快请个掌柜的才是。” 孙妈点头，“是啊，现在顾家的人都在津卫城，小姐不适合抛头露面。” 正说着，铺子里的小伙计就进来了，“东家，廖府的大公子派人送了东西来。” 顾柔皱了一下眉头，“带我去瞧瞧。” 他们来到外面，就看到一个小厮手里捧着一只木盒。 她道：“是廖公子派你来的？” 小厮颔首：“是，是我家少爷派我送来贺礼的。” 说着，他把木盒放下，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尊玉蟾蜍。 她记得上次香铺开张，宋采容送给自己的也是这样的东西。 现在还在香铺里摆着。 “替我谢谢你家少爷。”顾柔抿抿唇，这礼收下了，她却总觉得怪怪的，哪里有些不踏实。 “顾小姐不必客气。”小厮微微一笑。 这时，周盈走来，手里捧着一只坛子。 “把这些给你家小姐公子带过去，算是我的一些心思，请你转告他们，过几日我必亲自登门致谢。”顾柔幽幽的说，不管如何，她都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小厮微微一笑，双手接过坛子：“是，小的一定转告，我先告辞了。” “周盈，去送一下。”顾柔吩咐。 周盈送小厮出门。 顾柔却回头看着孙妈，“把这东西摆到后屋去吧，别摆在前面。” “这是为何？”孙妈诧异。 顾柔道：“感觉怪怪的，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和廖家走动的太亲密。” 这样不好。 孙妈立刻就明白了顾柔的意思，抱着木盒就下去了。 顾柔看了一口气，青墨怎么还不回来啊。 再不回来，她就要被人抢走了。 —— 又过了两天，顾柔忙完了两个铺子的事情才去顾府。 八宝斋找了新的掌柜的，三十来岁，倒也稳妥。 顾柔观察了两天，见他办事利索，就不再去铺子了。 等以后有空了去转一转就行。 进了宅子，金蕊就迎上来：“家里来了贵客，大家都在正厅里。” “是谁？”顾柔诧异的问。 “是廖公子，是少爷请他来的。”金蕊回答。 顾柔皱了一下眉头，“我就不去了，你也不要说我回来了。” “是。”金蕊颔首。 顾柔绕过了抚廊，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顾倩也没去，她看着顾柔，露出一丝惊讶，“长姐怎么来这里了，廖公子不是来了吗？” “他是男宾自然有爹爹他们陪着，我去做什么？”顾柔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顾倩噗嗤一声就笑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此话怎讲？”顾柔诧异。 “长姐真是糊涂，家里长姐娴姐儿她们哪个不是快到了适嫁的年纪，当然积极了。”顾倩笑盈盈的说。 顾柔嗔怒，“连长姐的玩笑你也敢开，没准这天大的好事就是你的了。” 第327章 可有婚约了？ “长姐净胡说。”顾倩摇头，“我可不敢设想，以咱们顾家现在的身份，根本够不上。” 她有自知之明。 自己的容貌比不上顾柔，也不像顾柔一样有本事。 再说，她是庶女，哪里配得上廖奇。 也就是说笑罢了。 顾柔却没有说什么，她怕伤了顾倩。 只是几年后，顾柔一语成缄。 前院的热闹很快就散了，因为廖奇想去有名的荷花塘去瞧瞧。 听说很多文人墨客都去那边，他也想去。 顾麟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前院散了，后院热闹起来了。 顾柔忽然成了众星捧月的存在，丁氏带着顾娴，郭氏带着顾悦就都挤进来了。 顾倩偷偷地朝顾柔眨巴眼睛。 顾柔但笑不语。 “想不到廖公子一表人才。”郭氏最先夸起来，“咱们顾家好久没有贵客登门了，廖公子的爹在朝廷里也是一个四品大员，和当初四哥的官职差不多。” 廖家确实没有太高的官，他们主要还是马队运输。 给廖家一个四品官，也是看在了他们承办了很多朝廷上的运输，为了方便。 但廖家还象征着一个字，那就是“贵”。 这个贵很特别，廖家算是半个皇商，听说封侯是早晚的事。 因此在朝堂上的地位也是显赫的。 如此这般的家世，丁氏和郭氏自然是都上心了。 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一下子就能成了侯夫人，那是何等的风光。 往后自己的脸面也有光彩。 顾柔可没想过顾家会和廖家结亲。 一句话，高攀不起。 “也不知道，廖公子有没有婚约？”丁氏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的，却能像是在问顾柔。 顾柔也在想事情，没听到。 郭氏就提醒了一句：“顾柔，廖公子可有婚约了？” “没有吧。”顾柔也不确定。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打听人家有没有婚约，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郭氏有些失望，但还没到死心的地步。 对她来说，只是刚刚开始。 —— 几天后。 顾麟向顾柔提议，“我想说设宴款待顾麟，你觉得如何？” “兄长决定便是了。”顾柔并没有异议。 顾麟看了看她，顿了顿，“我母亲向我提议，让咱们家几个小姐各自做一道菜添彩，你觉得如何？” 顾柔一愣，“好是好，可是这也太……” 太迫不及待了。 恨不得明着暗示廖奇，你赶快从顾家选个姑娘娶进门。 顾柔很尴尬。 顾麟也是一样，“我还没答应，只是廖奇对我不挺好，前几日还替我解决了一些麻烦，我想感谢他一下。” “兄长宴请好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她想了一下，“我倒是能明白大伯娘的意图，哪个母亲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女着想的。” 顾麟的脸一红，他就知道顾柔能猜到。 “可也不能太明显了，不如兄长再请几个好友，人多一些就显得没那么刻意了。”顾柔淡淡的说。 顾麟恍然大悟，“对对，多请几个人也不会很尴尬。” 顾柔点了点头。 “那这件事我交由你去做，母亲她们是帮不上忙的。”顾麟叹道。 “兄长这样以为如何，除了顾娴她们做的，我再让人去如意庄订几道菜，如何？” “也好。”顾麟十分赞同。 顾柔也觉得这样稳妥，就吩咐了下去。 到了傍晚，廖奇他们就来了。 一道道精致的饭菜端上来，大家都笑了笑。 “都说来你家吃家常菜了，怎么都是如意庄的？”有人笑着问。 顾麟道：“家里厨娘做饭不够精细，我怕大家见笑，不过我家里几个妹妹到都是能下厨的，我也让她们做了，你们尝尝？” “好好。”几个人都点头。 顾麟让外面的人上菜。 五道菜肴就端上了饭桌。 “你家几个妹妹？”一个人好奇的问。 “能下厨做饭的有六个，但是有个身体不舒服，就没做。”顾麟解释。 “我说咱们也别愣着，都尝尝。”那人很感兴趣，第一个拿起筷子来。 他们把五道菜都尝了一遍，表情也没什么惊艳或者厌恶。 这时，廖奇拿起筷子，一道道尝下来，指着酸菜鱼道：“这道菜不错。” “这不是如意庄的酸菜鱼吗？”有人提出来，“你这是说顾家小姐们做菜不好吃吗？” “如意庄的酸菜鱼，我吃过好多次了，这个味道不一样。”廖奇说道。 顾麟深深的拱拳，“廖兄，你可太聪明了。” “还真是你妹妹做的，那你刚刚不说。”有人不满了，但也只是开玩笑佯装生气。 “是顾柔做的？”廖奇问。 顾麟颔首：“用的是自己腌制的酸菜，所以味道很特别。” 廖奇眯了眯眼睛，没有说什么。 他们继续喝酒。 廖奇又吃了几口菜，却都是酸菜鱼。 其他人也就算了，所有人都盯着廖奇的筷子落在哪道菜上最多。 小厮看了偷偷的记下，然后出去禀报。 顾柔不关心此事，还是被顾倩给搅了。 “长姐，廖公子一晚上都在吃你的鱼。”顾倩一手拿着绣绷一手拿着绣花针，坐在床头。 顾柔看着书，“他喜欢吃就吃吧。” “我们做的饭菜，他就尝了一遍。”顾倩说道：“我听说大伯娘和二伯娘知道了，二伯娘还偷偷的说你耍心机。” 顾柔放下书，“我哪里耍心计了？” 她为了给她们机会，都没特意介绍自己的做的酸菜鱼。 本来也是因为，从如意庄订了酸菜鱼，送过来很容易走味不新鲜，她才决定自己做的。 她何其无辜。 “说来也怪了，廖公子竟然能吃得出差别来。”顾倩惊讶。 “你别被他给骗了，这酸菜鱼你也有帮忙的，不过是我用的酸菜和外面的不一样罢了。”顾柔解释，廖奇是故作高深莫测，谁知道他什么目的。 顾倩笑嘻嘻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都知道这酸菜鱼是一起做的，他那么一说就有点故意炫耀的意思，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顾柔道：“既然你看出了这点，就该知道大伯娘她们说我耍心机，我多无奈了吧？” 顾倩笑哈哈道：“长姐你要理解，毕竟廖公子可没记住顾娴和顾悦的名字，人家能不生气吗？” 第328章 慢有慢的好处 顾柔轻轻摇头，她才不在意廖奇记住谁的名字。 只是但愿，他的出现不会掀起什么波澜才好。 安静的过了一夜，第二天用过了早膳，元氏就召集家里的女眷一起做女工。 以往在顾家也是有这样的时候。 一是为了满足个人爱美需求，二是为了联络感情。 顾柔却觉得还有三，就是互相套话，攀比。 她们都在元氏的屋子里，一起做着针线活。 茶水点心这些，看似都是元氏在张罗，但是花钱却是走公中。 正因为如此，丁氏才会有些不满。 她才是长媳，可风光都让元氏给占了。 别看顾柔跟元氏不和，可是名义上元氏还是顾柔的母亲，顾柔在外面露脸受了夸赞，元氏也跟着脸上添光。 “那廖公子真是一表人才。”郭氏笑呵呵的说：“这要是谁能嫁给他，定是天大的福气。” 曹氏因为没有女儿可嫁了，在这件事情上显得轻松许多，就道：“听二嫂这意思，是瞧上了？” “哎呦，我可不敢这么说。”郭氏阴阳怪气道：“不过论年纪，也是该悦姐儿了。” 定是皱了皱眉，她身边还有一个顾娴，哪里轮的上顾悦？ 再说，顾雅的事情还没让郭氏尝到教训，竟然又惦记着廖家了。 顾倩偷偷地看了顾柔一眼，然后偷笑。 这些人真是有意思，再怎么争辩，也要人家廖家愿意娶顾家的小姐才行。 不然，都是痴心妄想。 “廖公子将来一定封侯。”丁氏淡淡的说：“他将来若为侯爷，岂是一般人家的姑娘配得上的。” 再说，顾家已经这般不堪了，根本配不上。 “所以才要在他封侯之前，赶快把女儿嫁过去才是。”郭氏意味深长的说：“我就不相信，只有我是这么想的。” 郭氏的话没有错。 不止她，丁氏曹氏都是如此。 外面那些有女儿的人也是一样。 要不是门第有限，往廖家说亲的人会更多。 顾欢始终讪讪的。 她也喜欢廖奇，可就是没有机会接近。 听说那天只有顾柔做的酸菜鱼被他称赞了。 她知道之后很生气。 又让顾柔抢先了一步。 “哎呀，那咱们家怎么说也能有一个配得上的。”顾欢幽幽道：“现在家里柔姐儿最受宠，只要柔姐儿愿意，我想祖父和爹爹一定会出力的。”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看向顾柔。 顾欢的话没有错。 廖奇能结识顾麟，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志趣相投。 这件事是发生在顾柔去过廖家之后，很可能是顾柔说了什么。 廖家才愿意屈尊和顾家做朋友。 因此，她们也感觉到，廖奇对顾柔有意思。 可没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万一自己的女儿还有机会呢？ 现在说破了，岂不是失去了一个机会？ 顾柔闻言，只是笑了笑，反问，“在你心里我配得上？” 顾欢一愣，她冷幽幽的笑，“当然了，长姐美若天仙，哪个男人不喜欢？” “承蒙妹妹吉言，我这样的都不敢痴心妄想，妹妹又怎么敢呢？”顾柔浅浅的一笑。 顾倩轻笑，讽刺人还是顾柔更在行。 顾欢怔了一下，才明白顾柔花开的意思。 这是说她不漂亮不好看。 她刚要发作，眼角的余光瞄到元氏，这才忍下来。 顾柔微笑，“做人做事还是量力而行吧，不然闪了腰就不好了。” 丁氏和郭氏脸上有些尴尬。 毕竟这件事，她们也只是想想而已。 “大小姐，老爷请你过去。”小厮来到屋外从这里面说。 顾柔把打了一半络子放下，“我知道了。” 她起身，对元氏道：“我去瞧瞧。” 说完，她就转身出去。 顾欢努努嘴，小声道：“爹把她叫去做什么？” 元氏皱着眉头，心里不舒坦起来。 顾修德一有事就叫顾柔去，都把她这个主母给忘了。 —— 顾柔来到顾修德的书房。 顾文昌和顾修礼也在。 顾修德刚放下手里的信纸，就对她道：“上面的文书下来了，准了你祖母出狱治病的事情。” “那可真是太好了。”顾柔高兴道。 “这件事还需要你来安排。”顾修德很直接的说。 “就按照之前说的，单独弄出一间屋子给祖母治病吧，找个衙役在门口看着就是了。”顾柔道。 顾修德颔首：“也好，可找谁照顾？” “万不能找外人来照顾，传出去也不好交代。就让母亲和三位伯娘一起来吧。”顾柔想着，给她们找点事做，免得天天嚼舌根。 也少了一些事端。 顾修德点头：“嗯，这样也好。”他看向顾文昌十分恭顺：“父亲以为这样如何？” “既然是她出的主意，听他的准没错。”顾文昌大手一挥：“就按照她说的坐吧。” “是。” 顾修德把事情交给了顾柔，一离开书房，她就先吩咐下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然后又把这件事说给元氏她们听。 “依照祖父和父亲的意思，三位伯娘和母亲两两一组，每天轮流照顾祖母。”顾柔道：“不知道可有什么意见？” 侍候公婆，本就是她们的义务，自然是不敢推脱的。 顾柔就对丁氏和郭氏道：“那大伯娘和二伯娘等下随我来吧。” 她们去到屋子门口等着，过了一会儿，两个衙役抬着老夫人就来了。 快一个月了，老夫人瘦了一大圈，人也没什么精神。 她闭着眼睛，好像对外界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反应。 把她送进了屋子里之后，衙役就退到了门口。 丁氏和郭氏就上手去给老夫人梳洗。 顾柔站在一旁，等给老夫人重新冲洗换了衣服之后，才让等候多时的吴大夫进来诊脉。 吴大夫捋了捋胡须，幽幽道：“牢狱阴寒，老夫人受了寒气，需要调养。” “就请吴大夫开药吧。”顾柔说。 吴大夫点点头，起身出去。 她跟着出来。 两人站在廊下。 吴大夫道：“顾小姐以为如何？” “不以为如何，只是祖母身子骨大不如从前，药性一定要从轻而下。”顾柔淡淡的说：“药性过猛，祖母的身子是扛不住的。” “那好，我就配制温补一些的药，就是见效慢。”吴大夫意有所指。 顾柔意味颇深的笑道：“慢，有慢的好处。” 第329章 将来的夫婿自己选 吴大夫把药方开了，顾柔就让人去抓药了。 她回到屋子里，对丁氏郭氏道：“这里就有劳二位伯娘了，有什么需要就找金蕊，我都交代好了。” 丁氏道：“你放心吧。” 顾柔点点头，从屋子里出来。 元氏来到门口，问：“怎么样了？” “祖母身子骨弱，大夫说要静心调养，屋子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母亲还是等明天再来看祖母吧。”顾柔淡漠的回了一句。 她知道元氏不消停。 来见老夫人目的也不单纯。 只是，老夫人这样明显是不能受到刺激，万一因为某些事受到了刺激可是不堪设想的。 元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门口不动。 顾柔想了想，就先离开了。 回到屋子里，顾倩就来问：“老夫人没事吧？” “应该没什么大碍。”顾柔回答，“你们也散了？” “散了。”顾倩讪讪的，“都是因为三伯娘。” “她说什么了？”顾柔好奇。 “三伯娘说，咱们都应该对老夫人好一点，不然老夫人真的走了，我们这些就要到适嫁年龄的都要再等三年，那个时候好男人就都被挑走了。”顾倩幽幽的说。 噗。 顾柔忍不住就笑了。 曹氏真是有意思。 “长姐竟然还笑。”顾倩不解。 “不笑难道哭吗？”顾柔道：“老夫人若是真的有三长两短，咱们再着急也无力回天。再说，老夫人没出事前身体股硬朗，怎么可能就走了。” 顾倩听完，松了一口气，“我也怕老夫人真的有什么，总归不是好事。” 顾柔颔首，“吴大夫说了，没什么大碍，让咱们放心。不过因为这层关系，母亲和三位伯娘也能少掀起一些风浪，咱们也能有太平日子过。不然老夫人受到刺激，加重病情，这个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 老夫人的事情虽然就这样了。 可顾修德还是把顾柔叫了过去。 这一次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 “爹爹，可是还有事？”顾柔问。 “你祖母出狱，这医药费怕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顾修德深沉道：“眼下家中财务紧张，怕是又要让你破费了。” “钱倒也是其次，能成全了父亲的孝心，女儿也不在乎。”顾柔笑道。 顾修德知道顾柔懂事，心里十分高兴，他却叹道：“我叫你来，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是。”顾柔洗耳恭听。 “给你祖母治病，你不必一个人大包大揽，需要钱就找顾麟。”顾修德脸色不是很好，“他是长子长孙，被寄予厚望，理应承担责任。” 顾柔诧异，“爹……？” 谁知，顾修德一叹，“你祖父有五百两的私房钱给了他。” 顾柔愣了愣。 “我看是你祖母交给你祖父，他又给顾麟的。”顾修德解释。 “祖母她……”顾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应该是之前就藏在了什么地方，老两口商量了一下才做了这个决定。”顾修德冷冰冰的说。 顾柔眼珠子一转，忽然就明白了顾修德为何这么生气了。 家里现在钱财吃紧，顾柔天天愁眉苦脸的。 明明顾家还有一些钱，却被顾文昌藏着掖着，都便宜给了大房，顾修德心里难免不舒坦。 其实，顾柔也没有很生气。 做父母的没有不偏心的。 更何况还是长子长孙。 “爹爹也不要在意，兴许是祖父祖母有其他的用意。”顾柔淡淡的一笑，“再说这医药费也不是女儿一个人往外拿，都是记了账的，等差不多了我会找顾麟算的。” “嗯。”顾修德点点头，“你都记下来，别吃亏。” 顾柔笑了笑，“是。” “廖公子上次来家里吃饭，对你的厨艺倒是赞不绝口的。”顾修德意味深长的说：“你瞧，他这不是又送来了帖子，想再尝尝。” “其实哪是女儿的手艺，是酸菜和外面的不同罢了。”顾柔委婉解释：“其实三妹妹也会做，就让她来做吧。女儿明天要去一趟安家村，还不知道能不能晚上就回来。” 顾修德听出了弦外之音，他问道：“你不喜欢廖公子吗？” “爹爹真是说笑了，女儿对他也就是一般朋友，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顾柔微笑。 “其实你已经退婚，再给你说一门亲事也是正常的事情。”顾修德思索了一下，“廖家不如定远王府，但是也不错。你和廖小姐关系也很好。” 顾柔就笑了：“爹，女儿不喜欢他，暂时也不想这些事。顾家这样，咱们若是存了这份心思，指不定怎么背后被人讥诮呢，父亲还是顺其自然吧。” 顾修德明白了顾柔的态度，他道：“你若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动心，为父往后就不再提这件事。” “爹，女儿想将来的夫婿自己选。”顾柔沉沉的说：“女儿不在乎门第，只想找一个能疼爱女儿，照顾女儿的。两人心有灵犀，举案齐眉，就够了。” “这件事，爹就从你，不过你想嫁给谁一定要先告诉爹爹，我先帮你看看再说。”顾修德还是很谨慎的。 顾柔轻笑：“是，爹爹放心，女儿有分寸，找的相公绝对不差。” 顾修德点点头，只是听她这意思，是不是其实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 第二天，顾柔就出发去安家村了。 她承认，自己出来，也是为了避开廖奇。 她若是直接告诉廖奇，自己不想嫁给他。 万一廖奇反过来说，是她误会了就尴尬了。 倒不如，躲出来，让廖奇明白她的意思。 周盈掀开帘子，看着路上的风景，笑道：“山上的果子成熟了好多，这次去有口福了。” 顾柔淡淡的一笑：“你个小馋家伙，咱们这次去也是有要紧的事。” 一时看青丝玫瑰做得如何，二是山葡萄已经成熟了，可以做酒了。 这可是顾柔期待了大半年的事情了。 她们到了安家村，喜旺已经站在村头了。 他请顾柔先去家里坐一坐，顾柔一进门，就看到了安贞。 安贞对顾柔羞涩的一笑，只是脸色不太好。 顾柔愣了一下，就问：“有了？” 第330章 你娶了我吧 安贞更加的羞涩，点点头，“一个月了。” “真快。”顾柔都不敢相信，算算日子，就是新婚那晚…… “小姐快进来坐。”安贞拉着顾柔进去，她们进到了堂屋，找了椅子坐下。 喜旺进来，亲自端了茶水，不让安贞动手。 她示意不要这样，怕顾柔会取笑他们。 喜旺道：“你安心坐着就是了。” 顾柔还真笑了，“初见你时还觉得五大三粗的，想不到这么细心体贴。” 喜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姐喝茶。” 顾柔不再笑话，端起了茶盏。 “山葡萄已经成熟了，昨天我就让人采摘了一部分放在酿酒坊了，可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喜旺说道，“可是和青杏酒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顾柔微微一笑，“让你媳妇歇着吧，咱们去酒坊。” “是。” 他们一起来到酒坊，十几个工人早就严阵以待了。 顾柔先让他们把山葡萄洗干净，然后沥水。 “这水一定要沥干静，还要放在阴凉处。”她叮嘱着，“有一点水分都不行。” 按照顾柔的吩咐和叮嘱，十几个工人齐上手。 有的去打水，有的洗葡萄。 清洗葡萄也是有讲究的，手上的力道不能过重，不能在清洗的过程中把葡萄弄碎，很容易坏掉。 等沥完水，把洗干净的山葡萄放进一个大木桶里，工人们把手清洗干净就开始揉捏碾碎。 在这个过程里要把里面的没有摘干净的梗和葡萄籽都挑拣出来，以免影响口感。 这个过程考验手上的力道和灵敏度，顾柔看他们做，倒也还可以。 之后就是放进木桶里发酵。 发酵山葡萄酒的木桶是橡木桶。 这些就花去了不少钱。 但是顾柔觉得十分值得 这些人忙了一天，酿造了十五桶。 顾柔对这一天的生产力十分满意。 她把喜旺叫到一旁，叮嘱：“你听好，这红酒酿造是很讲究的，现在天气炎热酒桶一定要放到地窖去，也要预备一些冰块。” “是。”喜旺点头。 “后面那青葡萄也是这样。”顾柔叮嘱，“一个月后，那个时候天气也没那么炎热，你记得把冰块取出来，打开地窖的门，让温度提高一些，这样持续一星期，到时候我会再来过。” “明白。”喜旺不太懂顾柔这么做的用意，他照办就是了。 顾柔点点头，“行了，去忙吧。” “小姐，上次的青杏酒已经好了，你要不要尝一尝？”喜旺高兴的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吧，我打算去鸭坊转一转。”顾柔道。 “那我跟着你？”喜旺问。 她轻轻摇头，“不用了，那里的人都认识我，你在这里盯着。” “是。” 顾柔从酒坊出来，周盈迎上来，跟着她往鸭坊走着。 还没走到就听到了鸭子的叫声，还一股子很浓重的粪臭味。 周盈蹙眉，“小姐还是别去了。” 顾柔却笑了笑：“这都是上等的肥料，没关系。” 这可是浇灌果树最好的东西了。 进了鸭坊，五六名工人正忙着填鸭。 负责鸭坊的安大川跑出来，“大小姐。” 安大川也是安家村的人，是安村长本家亲戚。 “这鸭子京城那边取过几次货了？”顾柔问道。 “几乎每五天就来一趟。”安大川回答，“现在都是让我们算着日子，在他们来的那天凌晨就把鸭子杀了拔毛，等他们到了就能直接装车带走。” 顾柔颔首，“我让你们把鸭绒收集起来，你们都放在什么地方了？” “清洗过一次之后，都用麻袋装起来，存放在仓库中了。”安大川道。 顾柔让他带着自己去仓库，她随意打开了一个袋子，把里面的鸭绒拿出来。 “一定要注意别让老鼠啃了或者天气炎热发霉了。”顾柔蹙着眉头。 “大小姐放心，我每天都过来瞧一瞧，这仓库周围也都检查过，没有老鼠洞。”安大川回答。 顾柔点了点头，虽然是在夏日，可她想着还是尽早把这些鸭绒做成被子储存起来比较好。 等进了深秋，就能拿出来卖了。 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办，顾柔也是极为细心。 自己难得出来一次，她也是详尽的把事情都办的周到。 到了傍晚，吃晚饭，桌子上多了一壶青杏酒。 因着她晚上也是要宿在这里，没了估计，多喝了几杯。 这一喝酒多了。 眼前的景象都是模模糊糊的。 她歪倒在床上，拉着周盈问道：“你说青墨怎么还不回来？” “许是忙。”周盈解释，其实她也不知道。 顾柔哼了一声，“莫不是被哪个小妖精迷了去。” 周盈笑着安慰，“奴婢觉得，哪个小妖精都不如大小姐长得好看。” 顾柔轻哼，“那是，我美若天仙，天生丽质。” 周盈掩唇偷笑，这是真的喝多了。 “奴婢去打热水来给大小姐擦擦身子，也能解救。”说着，周盈就起身离去。 顾柔不想让她走，想让她跟自己说说话。 她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愁苦，自言自语道，“这男人变心也就几秒钟，几天不见，心思就不在你这里了。” “你可真是没良心。”青墨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幽幽的传来，接着床边就多了一个身影。 顾柔闻着淡淡的幽香就起身扑了过去，双手搂着他的脖颈，晃悠着，“你可来了，人家很想你知不知道？” 青墨一手拖着她的细腰，一手捏着她的鼻子，嗔道：“瞧你刚刚还不是怨我没早些回来？” “嘿嘿。”顾柔憨憨的一笑，“本来就是嘛，在京城你有没怎么来见我。” “好，是我不对。”青墨只能认错，其实他也想她。 恨不得早些飞到她的身边。 顾柔顿了一下，脸颊绯红，“青墨，你娶了我吧，我好累。” 青墨一愣，嗓音变得温柔，“小柔，你受委屈了。” 顾柔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糯糯的：“我也不想这样逞强，可家里事情太多，我帮了他们，他们也未必真心实意，青墨你娶了我，带我离开顾家吧？”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想做了。 第331章 知不知道忍多了伤身？ 青墨浑身一震。 难得听到她这么说出心声。 他抱紧她，嗓音温和带着缠绵：“我也想，再等等，小柔等我都安排妥当了，我要风风光光的娶你。” 顾柔呜呼了一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就不说话了。 青墨拍着她的后背，才渐渐感觉怀里的小人儿重了一些，她睡着了。 周盈端着热水进来，见到青墨愣了一下。 “东西放下，今夜我来照顾她。”青墨清冷而淡漠的开口。 周盈赶忙东西放下，低着头退了出去。 顺便还将门关上了。 站在外面，周盈忽然就笑了。 大小姐和青墨公子是心有灵犀吧。 每次只要大小姐一念叨，青墨公子就能出现，也是神奇。 —— 咕咕咯。 公鸡打鸣。 顾柔迷迷糊糊的就醒了。 她用手揉着太阳穴，叹息着：“这酒真是不能多喝。” 喝多了伤身，也费神。 “知道你还多喝。”青墨忍不住道。 听到他的声音，顾柔愣了几秒钟，然后顺着声音看过去。 他竟然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你……”顾柔无语了。 青墨翻身，以手支颐，清晨的阳光有种朦胧而古老的感觉，给床上的男人增添了一丝邪魅和慵懒。 “这院子就住着你和你身边的人，你怕什么。”青墨淡淡的一笑，“这边一到夜里就冷，你晚上可是抱着我睡的。” 顾柔的脸红透了，“你骗人。” “我骗你做什么，你瞧这衣襟上还有你的口水。”青墨随意的一指，半真半假道。 顾柔不相信，“你就是骗我。” 青墨忽然就笑了，“骗你我能得到什么，昨晚都被你摸过来了，今天早晨是不是也要让我讨点好处？” “你……你流氓！”顾柔哼道。 青墨哈哈大笑，她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一道自己这里怎么就这般娇羞，这般的可爱？ 顾柔掀开被子，“赶快收拾一下起床，我可是很忙的。” 青墨却一把将她拉回到床上，把她按在床上。 顾柔紧张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如果他真的要做什么，顾柔也不确定是不是能狠下心拒绝。 从前她闹他，也是仗着他是君子，才会心安理得。 可是撕下这层外衣，男人都是禽兽啊。 “再睡会儿，你这样就起来了，怕是头还是疼。”青墨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只是帮她把被子盖好了。 顾柔内心是感动而柔软的。 她恭维：“青墨你是一个大君子。” “少来。”青墨俊美的脸庞多一些晦涩，闷闷的说：“知不知道忍多了伤身？”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然，很真诚道：“抱歉。” 他二十来岁，正当年，让他忍确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古人娶妻生子都早。 青墨这样的都算是晚婚了。 “我真是恨不得这半年快点过，等你及笄了，就能上门求亲早早的把你娶过来。”青墨捏着她的下巴，语气倨傲，“所以别招惹我，懂不懂？” “哦。”顾柔故作乖巧，她用被子挡住自己的唇瓣，却眉眼弯弯的笑着。 青墨盯着她的脸蛋，又爱又恨，胸膛翻滚。 “不然你也在睡一下？”她往里挪了挪身子。 青墨哼了一声，还真躺下了。 之前睡着了，顾柔没什么感觉，可眼下两个人都醒了。 他靠的很近，呼吸炽热灼人，她有些战栗。 片刻，只听青墨叹了一声，“罢了，躺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跟上刑一样，我先出去，你也熟悉吧。” 说着，他就起身出去了。 顾柔躺在床上，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好像明白他去做什么了。 —— 顾柔起来，叫了周盈进来。 简单的熟悉之后，就去用膳。 饭桌上，她见着青墨，就露出细细的白牙笑着。 青墨容颜英俊，五官深邃立体，闷不作声的时候很严肃。 但这个时候，顾柔的胆子往往就很大。 “你绷着脸，好像我欠了你钱一样。”顾柔笑嘻嘻的往他碗里夹菜，“赶快吃饭，我等下去看果腹坊瞧一瞧，咱们好赶回上青村。” “你不是欠了我银子，是欠我一夜春宵。”青墨轻哼。 顾柔的小脸上蔓延着不正常的红，幸亏周盈不在，不然她的脸就和烧开的水一样烫了。 瞧，男人的怨念也是很强大的。 她讪讪的。 青墨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顾柔缓了缓，也开始用膳。 吃完了早膳，青墨陪着顾柔去果腹坊。 青丝玫瑰早就最好了，秘制的杏脯也做好了。 “把这些装起来，给我带回去一些。”顾柔吩咐着。 “你打算怎么卖？”青墨问。 “就放在香铺去。”顾柔回答，“等我的葡萄酒也做好了，我就开一间零食铺子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卖。” 她是野心不小的。 青墨点点头，“等我去京城，你也给我捎上一些，我带去给十三。” 一听到要送十三爷，顾柔就更细心地准备了。 卖的时候，她也可以加上一句，连王爷吃了多说好这样的话。 她轻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十三爷都成了我的招牌了。” 什么事情买卖的，都要拉上他。 “他的名声不用白不用。”青墨淡淡的说，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以后还有大人物的大腿让你抱，不要着急。” 顾柔正在忙着打点，没听清，只是点点头，“那我就等着了。” 这次回去，顾柔带了不少的东西，青丝玫瑰杏脯，几只鸭子都还是活的，而且不是填鸭，是能熬汤的老鸭，一些果子和蔬菜，两袋子的鸭绒，四坛子青杏酒，就这些就装了满满的一车。 到底是自家产的，根本不用手短，想拿多少就有多少。 之后，他们就告辞，动身回上青村。 他们住进了客栈。 后面二层已经建起来了，顾柔想体验一把，就拉着青墨住了进去。 他们在院子里歇息，王梦端来茶点。 “这段时间，村子里可还太平？”顾柔问。 “除了韩祖昌，其余的都很好。”王梦叹道：“这次你来可要把他赶走，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烦他。” “你帮我叫了元九他们了吗？”顾柔问道。 王梦颔首，“叫了，他们也盼着你呢。” 第332章 狮子大开口 “有乔易在，他们也生不出乱子来。”顾柔微微一笑。 晾了韩祖昌他们有一个多月了，是时候该收拾他们了。 “是啊，乔易办事倒是雷厉风行的，压制着韩祖昌他们倒也不敢出来胡闹放肆。”王梦皱了皱眉：“就是韩祖昌忒不着调，来过店里几次，叫嚣着自己的长女在你身边，说这里他也能做主。” “被理他就是了，直接把他轰出去，不用给他脸。”顾柔冷淡道：“红袖早就被他们卖了，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厚颜无耻，咱们不必客气。” 王梦颔首，“这倒也是。” 正说着，元九和他媳妇就进来了。 两个人盘顾柔也是酷暑盼甘霖。 “坐吧。”顾柔和善，给他们让了座。 夫妻俩坐下来，一脸的苦相。 王梦看着他们，叹道：“这是整整瘦了一圈。” 顾柔也道：“这一个月你们也是费心了。” 元九和他媳妇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苦笑。 顾柔含笑，“今儿我来就是来给你们解决这份苦差事的。” “那敢情好。”元九立刻道，可是他缓了缓又道：“其实这份差事也不累，就是韩祖昌他们……” “我知道。”顾柔淡淡的说：“指望着他们照顾韩老头是不能的，你们若是还有心思，我也愿意继续用你们。” 元九他们一家生活本就不好，倒是自从接了这份差事，家里的生活改善了一些。 这也是夫妻二人能扛到现在的原因。 吃喝不愁，还有钱拿，在没有比这更适合他们的。 “我们自然是愿意继续照顾韩大叔了。”元九道。 “行，你们去把韩祖昌和他媳妇一起给我找来。”顾柔淡笑，“告诉他们，今晚我在这里请客。” “请他们到这里吃饭，也忒赏脸了。”王梦气道。 顾柔笑着安慰，“都说要解决他们了，这点饭菜算什么，你快去告诉厨房，一定要好酒好菜。” 王梦无奈，“小心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别担心，他们要真是狗，事情就好办了。”顾柔笑了笑。 元九和他媳妇，按照顾柔说的，去找了韩祖昌。 韩祖昌也是憋了一个多月，今儿知道顾柔来上青村，早就开始期待了。 一听说请他吃饭，他立刻翻箱倒柜换了一身衣服，才去赴宴。 到了客栈门口，他见着了韩王氏，不由得蹙眉，“你怎么来了？” 韩王氏自从跟了一个有钱男人，和韩祖昌早就不是一路了。 两个人就差一纸和离，可谁都没有开口。 韩王氏冷哼了一声，她现在穿金戴银，越发瞧不上韩祖昌。 更为自己曾经瞎了眼，而感觉后悔。 当初看他百般疼惜那个欣琼，对自己却一点照拂都没有，她不生气才怪。 现在，他们身份地位都变了，感情自然也就变了。 韩祖昌浪荡，韩王氏越发显得金贵。 看她手腕上那对金镯子，韩祖昌不屑的一哼，迈步走进了客栈。 顾柔是在二进院子的小楼上请他们。 他们由伙计领着上了二楼，就看到一桌酒席孤零零的摆在当中。 韩祖昌不管那些，一屁股坐下来，看着没满桌子的菜肴，直嘬牙花子，他们怎么还不来。 韩王氏看了一眼，就问：“顾柔呢？” “东家有点事，让你们先吃着。”伙计回答，“我去取酒。” 说着，他就下了楼。 韩王氏一脸的古怪，她看韩祖昌已经在吃，就数落：“你也不怕有毒。” “那你可是真小瞧了她，她才不会……”韩祖昌顿了一下，脸色大变。 韩王氏大惊，“你怎么了，不会真的有毒吧？” “哈哈哈哈。”韩祖昌大笑，然后继续吃。 韩王氏怒道：“你可真是一点正经都没有！” 自己当初是怎么瞧上他的？ 如今一看，他可真是处处都是缺点。 也就是一副皮囊了。 可也别说，去牢狱里蹉跎了大半年，他竟然还是那样。 伙计来了，端着酒壶。 他把酒壶放下就要走。 韩祖昌却抓住他的手腕，质问道：“我说顾柔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 “东家在忙，等下就来，听说是在和陈家人对峙红袖小姐卖身契的事情。”伙计提了一句就走了。 韩祖昌纳闷：“什么卖身契？” “就是当初我把红袖卖给陈家的那个，你装什么傻？”韩王氏冷冷道：“白纸黑字写在哪里，红袖跟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是你卖的，好处是你得的，你就会说风凉话。”韩祖昌白了她一眼，“我可是带着孩子们喝西北风，你这个做娘的都不管他们，我也要指望着点什么。” “你指望红袖指望得上？”韩王氏不屑，“顾柔的爹是县太爷，你枉顾契约，可是要被定罪的。” “大牢我去过，还不是照样出来了。”韩祖昌根本不在乎。 “你是不在乎，可你坑了顾家，你以为顾柔能饶了你？”韩王氏很清楚，顾柔不会放过韩祖昌的。 因为韩祖昌一人，顾家举家搬迁离开家京城，这都是因为韩祖昌的关系。 如今顾柔沉了一个月才来找韩祖昌，说不定就是想偷偷的解决这件事。 这样一来，韩祖昌死了，别人也想不到顾家去。 这么一想，韩王氏有些后怕。 自从上次被顾柔狠狠地教训过后，她收敛了不少。 眼下日子过得不错，她也不想改变。 等自己存够了钱，她就想带着孩子们远走高飞。 再也不回来了。 “这饭也就你能吃得下去。”韩王氏嘀咕了一声，转身就要下楼。 却听楼下传来脚步声，顾柔带着周盈走上来。 韩王氏一脸的讪然。 “你想去哪里？”顾柔冷冷的笑着，“这么好的饭菜都预备了，你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韩王氏被顾柔冷冽的气势震慑住，良久不敢说话。 顾柔清冷的一笑，“请坐吧。” 韩王氏讷讷的，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坐下。 顾柔挑眉看着韩祖昌，他没有起身，举着酒杯笑着：“你可来了。” 顾柔冷然，“我不来，这顿饭这往后的日子是没办法消停了。” “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你绕圈了，你想过太平日子可以，给我五千两和一栋宅子，我保证什么都不说。”韩祖昌狮子大开口道。 第333章 我亦非善类 “呵，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顾柔凉薄的笑着，“我们顾家可没有把柄在你的手里。” 韩祖昌冷笑，“你那个三伯无恶不作，我可是知道他很多事情的。” “你知道他什么，尽管去告。”顾柔无所谓，“大明律例，不讲连坐，你当我是法盲吗？” “哼。”韩祖昌一哼。 “我们顾家走到这般田地是自己自作孽，可我们为了这件事也付出了自己的代价，可这不代表你韩祖昌就握住了我们的把柄？”顾柔沉然，“没有玉石俱焚的决心，我顾柔也不会带着一大家子在津卫城闯荡。” 顾家依然如此。 已经是人生的谷底，还能怎么样？ 活不出去，就只能任人威胁宰割。 可若是豁的出去，就是另外一番天地。 更何况，顾柔并不在意一些人的死活，因此就更不怕了。 所以韩祖昌对她的威胁很小。 “顾柔。”韩王氏开口了，“我和你可没有什么恩怨了，当初卖了红袖我是有愧，可我们两清了。你们顾家遇上这事，跟我没有关系。” 说着，她就要走。 可是到了楼梯口才发现，门口被几个人给堵住了。 她抬头惊讶的看着顾柔：“你干什么？” 顾柔轻慢冷笑，“我不会害你性命，你且安静的坐着就是了。” 韩王氏满腹忧虑，却也只能坐下来。 顾柔看向韩祖昌，“当初你媳妇怕陈家要回彩礼钱，直接把红袖卖给了陈家，抵了五十两银子。她和陈家白纸黑字签字画押，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韩王氏默不作声，她有愧。 “而后，你回来，知道这件事也没敢向陈家说什么。倒是看着红袖养在我的身边，三番五次的想要从她人上捞好处。”顾柔冷笑，“你不过是瞧着我顾柔人小，觉得好欺负。” 韩祖昌筷子一顿，也没有说话。 顾柔站起来，继续道：“我容忍你们，是看在红袖和韩老头的面子上，可是这不代表我心软。” 她走到栏杆前，往外看着。 夏日里的上青村，已经不再是从前死气沉沉的样子。 河灯璀璨，楼下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鳞次栉比的商铺和小店灯火通明。 她双手放在上面，用力的一握，冷声道：“如今，我不想忍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我可什么都没有做。”韩王氏激动道：“害你们顾家这样的，是他不是我。” 韩祖昌还很不屑，“顾柔，你说你讲是非，你祖母他们是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怨不得别人。” “你说的没错。”顾柔冷笑，“可是，韩祖昌谁告诉你，我顾柔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不会杀你，可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来人。”顾柔一声令下，几个伙计就冲上来了。 韩王氏吓得腿软，今天这阵势不像是从前那样。 “顾柔，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她急道，“你就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柔不理她，而是看着韩祖昌，“你戴罪立功，逃脱了十年的牢狱之灾，可我告诉你，只要我找个地方把你告了，你就继续吃官司蹲大狱。” “你什么意思？”韩祖昌没明白。 顾柔清冷的一笑，“韩王氏，既然你说这事与你无关，你可以走了。” 韩王氏如临大赦，立刻就下了楼。 片刻之后，一个窈窕女子上楼，她千姿百媚的一笑。 韩祖昌一脸的错愕，“这……” “都下去等着。”顾柔白了一眼韩祖昌。 几个伙计都退到了楼下。 顾柔看了一眼那个女子：“交给你的事情知道该怎么做吗？” “小姐放心，只要有钱，奴家知道怎么做。”女子千娇百媚的笑着。 顾柔转身下楼。 女子笑吟吟的朝着韩祖昌走去，开始宽衣解带。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听到女子在楼上哭喊，“来人呐救命啊！” 几个伙计冲上楼。 接着，他们就把衣衫不整的韩祖昌扭送下来。 那个女子哭哭啼啼的在后面。 “你们干什么？！”韩祖昌挣扎着。 顾柔轻叹，果然是酒色财迷，他韩祖昌一点都不警惕。 “韩祖昌，你强占民女，玷污了人家清白，我要将你送官。”顾柔冷声道。 “什么……？”韩祖昌愣了愣，才明白刚才不是给他好处，是算计他。 “好你个顾柔，你可真阴险，你……”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有人把他的嘴捂上了。 “把他直接送到官府去。”顾柔顿了一下，这官府不就是自己的亲爹吗？ 她叹了一声，“周盈，备车，咱们连夜回去。” “是。”周盈立刻下去安排。 韩祖昌已经被拉下去。 顾柔看着那名女子，“今晚做了证供，就没你什么事了，你拿着钱好好过日子吧。” 女子媚笑，“没想到顾大小姐手段多端，一个大男人也算计不过你。” 顾柔冷淡：“有钱就能成事，你管好自己的嘴。” “大小姐放心，我接这个活儿就是为了钱。我得了那种病，本来就时日不多，有了这笔银子我能快活一阵子，值了。”女子媚媚的一笑，就下去了。 顾柔坐下来，叹了一口气。 王梦进来，她道：“让人把二楼，他们碰过的东西都扔了砸了。” 那女子得了那种病，还是应该忌讳一些。 “哎。”王梦颔首，“这韩祖昌以后是出不来了吧？” “要是论私人恩怨，顾家不会放过他，可……”顾柔抿抿唇，“我爹有些迂腐，一定不会这么做。” “好不容易让他进去，一定不能让他再出来了。”王梦觉得韩祖昌就是一个祸事头子。 顾柔想到刚才女子的话，“兴许，他想出来也出不来了。” 王梦不解。 顾柔却也没有多解释。 说走就走，马车已经备好。 顾柔进了马车，青墨已经坐在里面了。 她抿抿唇，“你不怕我吗？” 青墨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我才十四就用了这样的手段。”顾柔的掌心有冷汗。 青墨却笑了，“我亦非善类。” 顾柔心中一暖，“对我来说，你是最好的人。” “我亦然。”青墨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把心放进肚子里，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第334章 不是很热情 顾柔听完又是一笑，她叹道：“我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过，就是遇见了你，总怕自己不够好。” 她坐在青墨的身边，语气淡淡透着无奈。 “有吗？”青墨反问，“我倒觉得刚刚那话，你分明是想堵我的嘴，不让我说你不好。” 虽然他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好。 但是，顾柔的小心机还是看得出来的。 顾柔轻哼，“看出来了你还顺着我说，你可以反驳。” “我为何要反驳，我就是觉得你好。”青墨夸赞。 “我本来就很好。”顾柔傲娇道。 马车缓缓向前，他们就这样离开了上青村。 进了城，顾柔先回宅子。 她吩咐人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然后指着那两袋子鸭绒对孙妈道：“用最好的锦缎做两床被子来，一定要精细。” 她有用。 孙妈颔首，锦缎倒是有，不知道小姐你什么时候用？” “你先做着，做两个颜色。”顾柔解释：“一床要送到京城给宋姐姐，另外一床给青墨带走。” “明白了。”孙妈笑了笑，眼下顾柔最惦记的就是他们了。 他们不在身边，顾柔心里自然是放心不下。 青墨听到顾柔要给自己做被子，笑道：“你给我做被子干什么？” “当然是压着你了，让你哪里也跑不了。”顾柔睨着他。 青墨想了想，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柔精致白净的脸蛋，“最好是你盖过几次。” “为何？”顾柔不解。 “因为有你的……体香。”说完，青墨就飘进了屋子的屋子里。 留着顾柔一个人在院子里凌乱。 孙妈当做没听到，讪讪的溜了。 顾柔双手捂脸，羞涩非常。 她本想在家里吃顿饭，可是府中派人来，叫她赶紧过去。 想必是为了韩祖昌的事情。 她到了府中，径直来到书房。 除了顾修德，顾文昌和顾麟也都在。 “搬把凳子来。”顾修德先让她坐下，然后才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是说韩祖昌吗？”顾柔先问。 顾修德颔首。 “他在客栈里强占民女，爹是地方父母官，理应给那个女子主持公道。”顾柔道。 “我是他们的父母官，支持公道是在所不辞。”顾修德皱了皱眉：“只是你祖母和你三伯的事情，都是因为他而起，我怕定罪之后有人说我徇私。” 顾柔却道：“爹不用担心，你审讯完韩祖昌之后，罪状还要往上一级递交，如若上面的人觉得没问题，是不会查的。” 顾修德道：“这个我也知道。” “爹就按照律法去判，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顾柔很是笃定。 也是因为韩祖昌不得人心，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韩王氏更不能了。 顾修德想了半晌，抬头看着顾文昌：“爹，你觉得呢？” “你是县太爷，这事你来做主。”顾文昌沉了沉，“强占民女本就是重罪，你可不能姑息。” “是。”顾修德明白了顾文昌的意思，这是要让他从重发落。 没什么事，顾文昌和顾麟就出去了。 顾柔还坐着。 顾修德知道她有话要说，就道：“怎么了？” “爹，韩祖昌固然可恶也是他害的怎么顾家变成这样，可冤有头债有主，也是因为祖母她们先做下那种事给人家抓住了把柄。”顾柔十分慎重，“给他定罪，爹还是从轻发落为好。” “为何？”顾修德不解。 “爹，以德报怨。”顾柔提醒，“往后爹若是还有升迁的机会，万不能被一个韩祖昌绊住了脚。” 顾修德愣了片刻，明白了顾柔的意思。 顾文昌只在一时泄愤，顾柔却是通观全局，事事提自己着想。 他颔首：“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顾柔这才起身，“女儿从安家村回来，带回来了很多鲜果和杏花酒，等下我让人给爹送一些来。” “嗯。”顾修德点了点头，“你也才回来，赶快去休息吧。” “是。”顾柔起身，转身从书房出来。 她本想回宅子的，却被落书请到了顾倩的房中。 “长姐去了好几日，终于回来了。”顾倩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但是伤口已经结痂。 “是啊，忙了一些事。”顾柔坐下来。 “长姐那天才走，下午廖公子就来了。”顾倩急着向顾柔叙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顾柔却淡淡的一笑，“是吗？” “长姐不在，是没看到顾娴和顾悦争风吃醋的样子。”顾倩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见识到她们那么厚脸皮。” 顾悦是顾雅的姐妹，她性子上像顾雅，顾柔不惊讶。 倒是顾娴，在她面前，倒也是端庄得体，想不到也是这样的稳不住。 “她们做了什么？”顾柔好奇地问。 “也没什么，廖公子怕是真的瞧上长姐了，长姐不在，他游园的时候就说索然无趣，顾娴和顾悦就争先恐后的表演才艺，结果廖公子全然没放在心上。”顾倩笑话道：“人家廖公子没瞧上她们，她们还不自知，廖公子走后，两人还吵了一架，可有趣了。” 顾柔皱了皱眉，“廖公子这样，爹和母亲可有什么反应？” “爹倒是没什么，倒是母亲……”顾倩沉了一下，“对廖公子不是很热情。” 听完叙述，顾柔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丁氏来了精神，想要撮合她和廖公子，自己才真的要担心了。 这样，反而轻松。 也许，丁氏是这个家里最反感顾柔能找到一个大靠山作为夫家的。 如此这般也好，有丁氏阻拦着，她可以高枕无忧了。 “还有，廖小姐又送了帖子来，邀请咱们过去。”顾倩把帖子拿出来，“长姐不在，廖家派来的人就把贴子送到我的手上了，只是这次的帖子写的很清楚，只邀请了长姐一人。” 顾柔深深地蹙眉，看来她是怎么回避也回避不了了？ “不急，我这些天还有事要忙，晚些再回她吧。”顾柔没有急着接过帖子，暂时先放在顾倩的手里。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顾柔才回到宅子。 一进门，月朵就露出一丝不安的笑容，“大小姐，廖家送东西来了。” 第335章 你别闹，我还小 “送了什么？”顾柔皱着眉问。 “一对儿并蒂莲的球茎。”月朵回答，她也不懂为什么送这个。 “东西呢？”顾柔都要无奈了。 “在青墨公子那。”月朵讪讪的开口，这才是她纠结的原因。 顾柔拎着裙摆就到了青墨的屋子，他坐在花厅里，面前放着一只小小的水翁，两株并蒂莲的球茎被他搁在了水中。 “扔了吧。”顾柔走过去。 “为何，这眼看就要开花了。”青墨指着其中一株，“这种睡莲十分名贵，也就宫里才有。廖家能弄到实属不易。” “既然这么贵重，就更不能收了。”顾柔深深地蹙眉，“明儿我让人送回去。” 青墨却笑道：“留着吧，你喜欢花花草草，好不容易得了一些稀奇的，为何要还回去？” “这都是人情。”顾柔摊手。 “礼尚往来。”青墨看了她一眼，俊美的脸庞邪气逼人。 顾柔皱了皱眉，“还以为你不吃醋，想不到……” “我会不吃醋？”青墨很坦然，“那你可真是小瞧我了。” 顾柔不咸不淡的说：“谁让你遇见什么事都不显山露水的。” 青墨斯文俊美的脸上阴气十足，“我若是真的动怒，怕你也扛不住。” 他生气很可怕。 这一点，他很清楚。 顾柔却道：“我有什么扛不住的？” 青墨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深邃的黑眸盯着她让人又爱又恨的脸蛋，“对男人动怒，我可以打骂，对你动怒，怕也只能是在床上见真招了。” 顾柔纯净的乌眸满是不信，“若是真的动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她打不过青墨，那是因为年纪还小，绝对不是技不如人。 青墨笑了笑，忽然将她拉倒自己的怀里，嗓音温柔宠溺，眼底却深埋着控制不住的欲色，“要不要试试？” “不了。”顾柔挣扎了一下，他双臂桎梏的紧，她挣脱不开。 “可你在挑衅我。”青墨清俊的眉峰落下淡淡的亲昵。 顾柔有些怕，他这样给人的感觉有些阴邪。 她缓了缓，嗓音楚楚可怜，“你别闹，我还小。” 青墨眼底蔓延着难以说明的黑，顿了顿，他放开了她。 顾柔吓得立刻起身，离他远一点。 “明天我就让人把东西送回去，你不要吃醋了。”顾柔讪讪的，他吃醋的样子确实很可怕。 不显山露水，可是一言一行都渗透着恐怖。 顾柔也见惯了场面，可不得不承认，她挺怕青墨的。 “嗯。”青墨冷清的应了一声。 顾柔吐吐舌头，“我先去歇着了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她就跑了。 青墨坐在椅子上，扯了扯嘴角，“傻瓜。” 他还能真的把她怎么着？ 疼她还来不及呢。 —— 翌日。 顾柔一大清早，就打发了人把东西送回去，顺便捎上了两坛子杏花酒和一只填鸭。 她叮嘱道：“你告诉廖小姐，宅院小没地方养这东西，杏花酒和填鸭是送给她品尝的，其余的不必多说。” 那人点头，就带着东西走了。 顾柔走在长廊上，就看到青墨从屋子里出来。 “难得你还在，下午去琉璃坊？”顾柔问着。 “嗯。”青墨颔首。 他回来，自然是想天天陪着她了。 顾柔很高兴，吩咐周盈备车。 他们就一起去琉璃坊了。 琉璃坊现在有七八个人，陶老师傅负责把控，真正上手的技术活是更生他们在做。 这也是顾柔暗中示意过的，其余的人还都只能打打下手。 仓库里存满了顾柔要的琉璃瓶，她看过，做得很好。 等葡萄酒好了，装进这瓶子里，颜色一定非常好看。 她也可以趁机大赚一笔。 最好是能赶上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价格还能往上抬一抬。 她把这些设想跟青墨说了，让他提提意见。 “你想把酒卖上价格，光是指望着津卫城这些达官显贵显然不现实。”青墨道：“瞧你做现在弄出来的规模，是想大做一场？” 顾柔颔首：“是，可我也知道这卖酒的酒税很高。” “是这样，你若是只卖葡萄酒，还要单独去县衙立户。”青墨沉了沉，“若是搭配一些杏花酒来买，这些酒水朝廷本身就给了一些优惠，兴许能填补一些葡萄酒的酒税。” “原来如此。”顾柔点点头。 “杏花酒，二锅头，这些都是普通酒水，朝廷对这些酒水征收的税很少。”青墨解释：“你若是还要卖葡萄酒，到时候可以去找十三爷。” “嗯。”顾柔道：“等我这边都准备好了，我去找他。可是单独立户卖酒，我还要再支出来一个店铺。” 她不打算开酒坊，也不想重新立铺面。 “倒不如你开一个杂货铺，这样你可以卖酒卖青丝玫瑰，还有鸭绒被等等，你想做的想卖的都能收进去。”青墨道。 顾柔茅塞顿开，她用力的点头：“好主意。若是真的打算这么弄，我就要找一个更大的铺面了，将来我的莲藕和菱角丰收了，也都能拿来卖。” 这下自己又有得忙了。 青墨淡淡的一笑，他喜欢看顾柔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样子。 正说着，马蹄声就打断了他们。 小喜骑在马上，朝着青墨喊，“青墨公子，十三爷请您回去呢，有要紧事。” 顾柔讪讪的，“这才回来几天呐。” “我不走，十三就在城外的军营，等办完事我就回来。”青墨向她解释。 “嗯。”顾柔也知道自己不能说什么。 男人嘛，出门奋斗也是正常事。 看着青墨骑马离开，顾柔叹了一口气。 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发呆。 等晌午的日头偏移了，周盈才对她道：“小姐愣了半天了，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嗯。”顾柔点点头。 她们上了马车回去，马车刚进城，八宝斋的伙计就拦住了她的马车：“东家，铺子里来了一个奇怪的人呢，一上来就要订上万斤的酸菜咸菜的，掌柜的让我请你去看看呢。” 顾柔蹙眉，“还有这种事？” 她让张大宝改道，来到了八宝斋。 进了铺子，她见着坐在椅子上的人，不由得一愣，“王爷？！” 第336章 你好吗？ 顾柔可没想到凤訾衍会大驾光临。 他们解除了婚约，本不应该再有什么瓜葛。 凤訾衍微微一笑，“你来了。” “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她没有走过去，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凤訾衍。 打从心底，顾柔不喜欢这个男人。 能对自己未来的妻姐下手，能是什么正人君子？ “你打开门做生意，我就不能来了吗？”凤訾衍笑着问。 顾柔沉然，“自然是不敢。” 可是情不情愿，她还是能做主的。 瞧着顾柔站在离自己那么远地方，凤訾衍不由得一笑，“你怎么这么怕我？你靠近一些，不然你说话我听不清楚。” 顾柔却没有挪动，只道：“那我声音大一些好了，王爷你有什么事？” 凤訾衍皱了皱眉，她倒是有对策。 “自然是有要紧的事。”凤訾衍开口：“我听说你这个铺子卖的酱菜不错，京城天仙居的酸菜都是从你这里进货的，我就想着从你这里购买一些，给军营的将士们吃。” “天天给将士们吃咸菜不怕没力气吃败仗吗？”顾柔清冷冷的问，“我想咱们大明国的军需还没这么不堪吧？” 凤訾衍被顾柔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微笑，“你倒是伶牙俐齿。” 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 “不敢，我只是说的实话。”顾柔回答。 “光是吃肉自然是不行的，咸菜易储存，出门打仗带上一些也能应急。”凤訾衍解释，“我看津卫城家家户户的餐桌上都有一道榨菜炒肉丝，看着不错，一打听是从你们这里传出去的，我就找来了。” 原来如此。 顾柔问道：“王爷也说了，我们是打开门做生意，我自然不会把王爷往外推。” 凤訾衍颔首，“你明白就好，我不要别的，这榨菜我要五百斤，酸笋和咸黄瓜个要二百斤。” “送到哪里？”顾柔问道。 “我后天派人来取。”说着，他把一袋银子放在桌子上，“银子你自己拿。” 顾柔没有上前，掌柜的走上前去，按照价钱扣除了银子，把剩下的还给了凤訾衍。 凤訾衍收拾着钱袋子，眼角却睨着顾柔。 她一点靠近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心中不悦，只是一想到二人婚约解除，心底又有些火气。 “你家里人可还好？”凤訾衍话锋一转，言语变得关切。 “嗯。”顾柔点头，然后就不说话了。 她一向如此，对不喜欢的人，是没办法热络的。 凤訾衍看着她，“你好吗？” 顾柔内心犯了一个白眼，却道：“嗯。” 凤訾衍轻笑，还真是吝啬，除了生意之外，似乎和自己就没有多余的话。 “有时间我会去府上拜访。”凤訾衍看着她。 顾柔哦了一声，“家里事情繁忙，怕是没时间招待王爷。” 这是婉拒了。 凤訾衍却笑道：“不吃饭也无所谓，一杯茶总还是有的。再者，顾雅还在我的府上，我想二夫人应该很想知道她的近况。” 顾柔淡淡道：“王爷既然是要去二伯娘那边做客，我自然不会说什么。” “看来你还是不希望我去顾家。”凤訾衍站起身来，“我就在城外的军营，你有事可以找我。” “王爷放心，我这边一切安好，不会有事求着王爷的。”顾柔十分冷漠的回话。 凤訾衍眯起了眼睛，转身出去。 顾柔坐下来，用手揉着额头。 周盈端上一杯茶，“定远王怎么在这里？” 顾柔摇了摇头：“不清楚，你派人去打听一下，防患于未然。” “是。” —— 顾柔回到顾府。 一进门，郭氏就走过来，她急切切的问：“我听说定远王就驻扎在城外？” 顾柔皱了皱眉：“你听谁说的？” 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消息怎么比自己还灵通。 问着，顾柔就去看金蕊。 金蕊一脸的讪然，“湘姑奶奶和杨玲来看老夫人了。” 这话是她们带过来的。 “添乱。”顾柔眼神犀利，她拧着眉，从郭氏的身边走过去。 郭氏被刚刚顾柔严肃的神情震慑住，良久才回过神来。 顾柔直接去了老夫人的屋里。 顾湘和杨玲被挡在外面，门口的衙役不让她们进去。 她们二人就在门口耍起威风来。 “你敢不让我进，里面的是我亲娘，你们的县令是我的亲哥，你们有什么胆子拦着我？！”顾湘怒吼着。 两名衙役神情冷峻，没想到顾府出去的千金小姐像个泼妇。 “里面是你的亲娘又如何，她现在的身份是朝廷命犯。”顾柔冷清的走过来，“他们是我爹的上司直接派下来的，你们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他，何必在这里为难这些人？” 顾湘在听到顾柔的声音的时候，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杨玲也是讪讪的。 “哎呦，我当是谁，是你回来啦。”顾湘十分的热情。 顾柔越发的冷漠：“老夫人这边有家里三位伯娘和母亲照顾，还用不着姑姑，姑姑请回吧。” 不然她就要赶人了。 家里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谁知，顾湘讨好的看着顾柔，“我大老远来，也想等母亲的病情稳定了再回去，你先给我们安排个地方，其余的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顾柔深深的蹙眉。 如今家里哪里还有富余的地方住？ 连她都是跟着顾倩一起住，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 顾湘看出顾柔的为难，她把杨玲推到顾柔的身边，“这样吧，你们姐俩一起住，我去和你母亲挤挤。” “不必了，我和三妹妹一起住的还不错。”顾柔拒绝，“母亲那边宽敞，你们一起去住吧。” 为了避免被顾湘黏上，顾柔说完就走了。 顾湘没想到顾柔这么不给面子，她走后，顾湘就气道：“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这话被院子里的下人听见了，就去告诉给顾柔了。 顾倩坐在一旁，气得拍桌子，“过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她们母女真是恶心。” “怕是她们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吧。”顾柔淡淡的说，“是奔着谁来的？” 第337章 你不要跟我生分，我不喜欢 “长姐你在说什么？”顾倩没听清楚。 顾柔道：“我是说，她们八成也是奔着廖奇来的。” “不会吧？”顾倩深深地拧眉：“之前杨玲的名声那么臭，她哪来的脸面要跟廖家结亲？” 再说，廖家和姬家关系密切。 她得罪过姬若昭，廖家也一定不会喜欢她的。 “不然没有理由能解释的通，她们为什么又回来了。”顾柔叹道：“她们这一来，家里的气氛就更紧张了。” “她们也掀不起风浪来。”顾倩安慰：“长姐若是觉得心烦，可以找麟哥。” 顾柔却道：“找他做什么，这是内宅的事，他也不好掺和。” 顾倩想了想，“那就找老太爷。” “找谁都没用，还得咱们自己解决。”顾柔整理了一下袖口，“我今晚还要回去，这边有什么事你派金蕊去找我就是了。” “嗯。” 顾柔从顾府出来，此时天已经黑了。 她坐着马车往宅子走，忽然就听到马车外有马蹄声。 掀开帘子，她看到了骑在马上高大清隽的身影，就笑了：“事情忙完了？” “嗯。”青墨点点头。 “我也有重要的事和你说。”顾柔看了看他，“这里人多，到家里再说。” “好。”青墨勒了一下缰绳，马的速度变慢了，和马车保持着平行。 回到宅子，顾柔先去换衣服净手，然后就来到青墨的屋子。 他也换了一件家常服，坐在椅子上，端着茶。 “凤訾衍驻扎在城外，你知道吗？”顾柔上来就问。 她想，青墨去见十三爷，一定见着了。 “嗯。”青墨点了点头，深邃的黑眸冷厉如冰，“你怎么知道？” “他去八宝斋等我，找我预定了一千斤的酱菜。”顾柔拧眉，“你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领兵打仗，如何用军饷购买什么，只要都是用在军队上，朝廷是不会过问的，所以没有问题。”青墨言语深沉，“只是……他动机不纯。” 顾柔讪然，“我倒是也不想把自己想的多重要，只是凤訾衍突然来到津卫城，是不是与我有关？” 青墨是一个俊美又从容成熟的男子，可是他一旦感觉到威胁，全身都散发出浓浓的厉色。 他看着顾柔，没有说话。 顾柔蹙眉：“这婚约都解除了，他还想做什么？” “谁知道。”青墨没有感情的吐出三个字。 “生意我接了，下次他再来订购，我就找理由推辞。”顾柔也不想和这种人有太多的牵扯，总觉得不放心。 “无妨。”青墨极深的黑眸有一点点的乱，“挣钱的买卖为何不做？” 顾柔却笑了，“还不是怕你吃醋。” 青墨哼了一声，“我才没那么幼稚。” “男人在吃醋的都幼稚。”顾柔莞尔，“其实他的事情不足为惧，他也不能勉强了我。” 青墨看着顾柔。 “你很了解我，他若是以顾家相要挟，那就是大错特错，我不会为了顾家牺牲自己的。”顾柔温浅的脸庞变得极为冷厉，“相反，我可能会对他动了杀机。” 她不在乎在青墨的面前，露出曾经的狂厉。 她很清楚，自己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以温柔乖巧，也可以杀伐决绝。 “不会走到那一步的。”青墨淡淡的说，就算真的动手除掉凤訾衍，也不用顾柔动手。 “天色不早，吃过了晚膳就早些睡吧。”顾柔看着他俊美的侧颜，心中一软，“青墨，谢谢你。” 青墨缓缓地看向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你不要跟我生分，我不喜欢。” 她只需要接受他对她的好就可以了。 顾柔红唇微微一翘：“嗯，我知道了。” —— 转眼就到了后天。 凤訾衍派来人取走了一千斤的酱菜。 那人临走时候，还告诉顾柔：“王爷说了，往后还需要的更多，让顾小姐今早做准备。” 顾柔蹙着眉头：“烦劳你给王爷带句话，今年我腌制的这些数量有限，这一批卖完了也就没了。王爷想要不如去别家看看。” “顾小姐还是自己去说吧，王爷说了，只要顾小姐来见，他随时有空。”说完，他就驾着马车走了。 这叫什么事？ 顾柔眉心起了褶皱，“这一定是个陷阱！” 说完，她就转身往回走。 铺子这边没什么事，她就打算再去顾府看一看。 如果一切无恙，她就回宅子。 马车停在顾府门前，就听着顾麟道：“是顾柔的马车。” “难得，来了几次终于见着她了。”廖奇淡淡的笑着。 马车里，顾柔皱着眉，这是怎么了？ 怎么都来了？ 她走下马车，对顾麟和廖奇施礼，“兄长，廖公子。” “你才回来，先进去歇着吧。”顾麟道。 “前几日廖颜送来了请帖你见着了吗？”廖奇有些急切的问。 顾柔点点头，“见着了，可是最近很忙，没有时间。” “上次送你的并蒂睡莲，你也没有收下，还退回来了。”廖奇的脸上有很明显的失望。 顾麟在两人的脸上看来看去，他都不知道廖奇还给顾柔送过东西。 顾柔道：“我那宅子小，放不下。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她转身进了府门。 廖奇轻叹，“斯人如梦，奈何太过冷淡。” “我这个妹妹就是这样的性子。”顾麟含笑，“谁能娶她是福气，可是能不能驾驭得住，就不一定了。” “你这意思是，我驾驭不了？”廖奇轻哼。 “瞧刚才的样子，是不能。”顾麟微微一笑，“顾柔稳重又聪明，她又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廖兄可别把她当成一般的姑娘。你送些花花草草给她，可不见得能获得芳心。” “你说我送什么？”廖奇不解。 顾麟也不知道，“那谁知道呢？” 此时，闺房里顾倩也这么问：“长姐不喜欢花花草草吗？” “喜欢，可是要看谁送，若是我喜欢的人送的，我会满心欢喜的收下，若是我无感的人送的，只会增添我的烦恼。”顾柔解释。 顾倩明白了，是要看人的。 可是谁能获得顾柔的放心呢，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第338章 中风了 夜里，下过一场大雨。 顾柔起来关窗户，看着夜空闪过的雷电，犹如猛龙的力道撕裂天空，她就有些担心起来。 这雨水是宝也是害。 孙妈听到了动静，就起身来：“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她把窗子关上：“我就是担心太平村那些白菜，这白菜一遇到水水量充足就容易涨开。” “是啊，不过好在是用来腌制酸菜的。”孙妈安慰：“不必太担心。” “这一场大雨，不知道要毁了多少庄稼地。”顾柔叹息了一声。 孙妈剪了烛心。 顾柔看着跳跃的火苗，幽幽道：“倒是一直没见着三伯娘把欣琼的孩子带出来。” “是啊，我也好奇呢。”孙妈道：“这次入京，好像也没有欣琼的消息。” “奇怪。”顾柔皱着眉头。 “曹氏是容不下这个孩子的。”孙妈讪讪的，“说不定……” 顾柔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怜那个孩子那么小。” “利益相争。”孙妈解释。 “还不是男人做下的孽。”顾柔有些气愤。 “反正这事与小姐无关，小姐还是不要问了为好。”孙妈劝说：“眼下稳定顾家比较重要。” “你说的我也清楚，顾家是底子都被掏空了。”顾柔盘算着，“想要像从前那样，是不能了。” “富贵由天，咱们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孙妈又问：“余姨娘那边可都还好？” “她没什么，我给她单独安排了屋子，每天的饮食也都是金蕊把关，不会有事，丁氏想下手也没有办法。”顾柔沉了沉，“再说顾家那么多人盯着，她也不好动手。” “小姐，这孩子出生是要放到大夫人身边的养着的，你有什么对策吗？”孙妈又问。 “若是个女儿，也许还好，可若是一个儿子就更好了，我爹一定比我们都上心，丁氏就更没有下手的机会了。”顾柔十分笃定，对于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十分放心的。 “那就好。”孙妈也放了心。 不管是谁，只要能给顾修德生下一个儿子。 顾修德有了传宗接代的，那么他们这一房的根基也就稳了。 —— 天亮后，雨势不减。 顾柔没办法出门，拉着全家老小在廊下煮茶绣花聊天。 青墨在屋子里读书写字。 家中好久没有如此的安宁过了。 日子闲静，顾柔也是懒洋洋的。 “这场雨过后，就到了炎夏了。”孙妈正在绣花，绣的是荷花。 顾柔看了一眼，颜色是青色，怕是绣给自己的。 “冰窖的冰都储存好了，这一夏天是不用担心了。”顾柔坐在长椅上，看着外面的雨，“倒是顾府的冰窖，一定不够这一大家子人。” “小姐可还要添置一些？”孙妈问。 她摇头，“不了，顾家没有多余的开销，让她们忍着吧。”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有人砸门。 周盈去开门，就看到她急匆匆的进来，“大小姐，不好了，老太爷怕是不行了。” “怎么回事？”顾柔站起来。 “说是他去见老夫人，两人吵了起来，接着老太爷就昏倒了。家里人没了主意，就让人来请你。”周盈解释。 “备车吧。”顾柔深深的蹙眉，她转身看着孙妈：“怕是被气着了。” “老天保佑，他可不能死。”孙妈很直白。 顾柔愣了一下。 “他如是死了，小姐你们可是要守孝三年，这婚事可就要等上一等了。”孙妈担忧的说。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顾柔出嫁。 而且越早越好。 免得被顾家拖累。 顾柔倒是差点忘记了这茬。 “应该不会有事的。”顾柔也不是很笃定。 万一眼中，也许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她走到青墨窗前，道：“我去一趟顾家。” “嗯。”青墨看了看外面的雨：“我送你去。” 顾柔没有拒绝。 他们坐着马车一起来到顾府 青墨没有进去，也没有下车。 把顾柔送到顾府，看她进去，他就让张大宝送自己回来了。 顾柔直奔上房，家里人都在。 屋里屋外都是人。 见顾柔来了，他们自动给顾柔让了一条路。 进去之后，顾柔就瞧见吴大夫已经被请来。 屋子里的女眷都是眼睛红红的，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后来顾柔才明白，一旦顾文昌死了，顾柔一定不会管其他房的，那么他们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原来他们也知道怕。 “顾四老爷，老太爷叫你。”忍冬从东屋出来。 顾修德回首看了一眼顾柔，“你也一起来。” “是。”顾柔颔首。 “老四，这不合规矩吧？”顾修义不爽，顾柔算什么。 “二哥有什么事，等我见了父亲再说。”顾修德有些急切，“再者，万一爹有个三长两短，二哥能变出银子来？” 一句话，就把顾修义的嘴给堵住了。 顾柔明白，顾修德这么说也不全是因为银子。 而是为了给其他房一种震慑。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管用。 至少他们来到津卫城之后，在这种震慑下，还这没有敢直接和顾柔对着干的。 “爹，让顾麟也一起来吧。”顾柔还是给顾修德提了一个醒。 顾修德点了点头，他们三人一起进去。 吴大夫见着顾柔，直接道：“这是中风了。” 顾柔蹙眉，“严重吗？” “不能动了，需要人伺候着。”吴大夫道。 “吴大夫尽管医治，钱不是问题。”顾柔看了一眼床上嘴斜眼歪的顾文昌。 人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可怜。 吴大夫颔首，“那我去出开药方。” “周盈，你跟着吴大夫去。”顾柔吩咐。 “是。”周盈就跟着吴大夫出去，然后拿着药方去抓药。 屋子里。 顾修德的手被顾文昌给握住了。 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在顾文昌的唇边。 只听见顾文昌断断续续道：“老四，你要发誓，不能分家，不能分!” 顾修德点了点头：“爹，我知道了。” 顾柔心中不由得一叹，就知道会这样。 顾修德不会不答应的。 “顾麟，你也听见了，将来万一谁动了心思，你可要站出来说一说。”顾修德对顾麟十分严肃。 顾麟一愣，有些不解。 顾柔顿时就明白了。 家里谁最想分家，当然是大房了。 其实，顾修德没那么笨，是他们把他想的太简单了。 第339章 七夕节 顾修德让顾文昌好好歇着，他们都退出来。 一大家子人开始商量，该如何照顾老爷子。 按照规矩，这个时候就应该儿子们首当其冲了。 但是顾修德不同意，“我要处理公务，没时间，大哥二哥身子骨也不行。” 顾柔不解，他们哪里不行了？ 都四十来岁，正当年。 可是她琢磨了一下，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这个时候，她选择不说话。 “老四，你这是信不过我们。”顾修礼不满的说：“我们怎么伺候不了爹？” “从前咱们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突然让你们照顾一个老人，你们懂吗？”顾修德质问着。 “怎么不会？”顾修礼和他较上劲了，“你也太小瞧人了。” “当家的，你就听四弟的吧。”丁氏来劝顾修礼。 顾修礼却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别以为女人就能上台面了。” 丁氏的脸涨红。 但其实这话是说给顾柔听的，是为了先堵住顾柔的嘴，不让她开口。 顾柔心中暗笑，不让她说话正好，她还懒得说。 “大哥既然不同意，你觉得该如何安排？”顾修德问道。 “老三不在这里，就咱们哥三儿轮值。”顾修礼分配，“我和顾麟，你和老二。” “大哥，我不行。”顾修义立刻摆手，“老四说得对，我身子骨不好，我伺候不了人。” “你。”顾修礼差点没让他给气死。 “爹，依我看就找两个人专门伺候祖父吧。”顾麟开口，他看了一眼顾柔。 他才顾柔也是这个意思。 顾修礼皱着眉。 可顾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要给他长脸留面子。 四下无声。 顾麟就对顾修德道：“四叔，还是安排人照顾祖父吧。” 顾修德沉了沉，“顾柔，这件事你来安排。” “是。”顾柔应声。 家里的女眷都看过去。 这也太给顾柔抬脸了。 人群里，元氏的脸最难看。 可顾修德没有去看，这里有顾柔安排，他很放心。 等人都走了。 顾柔就让金蕊去安排人了，“你要好好挑选，要选稳重憨厚的。” “是。”金蕊点点头，“都找男人吗？” “嗯，这样稳妥，免得生是非。”顾柔幽幽的说。 顾文昌和歌女的事情就够他们长教训了。 再不能出点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金蕊去办事，顾柔也打发周盈出去。 她这才问顾修德：“爹一开始那么说，是怕将来大伯和二伯找茬吧？” “你不激他们一下，让他们伺候老太爷才是大麻烦。”顾修德阴沉沉的说：“都是九曲玲珑心。” 顾柔笑了笑，“爹不要忘了，你们可是一奶同胞。” 顾修德顿了一下，抿抿唇，无奈道：“谁说不是。” “好在吴大夫说能治好，爹就不要担心了。”顾柔劝说着。 顾修德点点头，“这医药费什么的，你都记着。” “这点钱就算了，给长辈治病，这银子咱们就算接着也不好。”顾柔很识大体的说。 顾修德满意的点点头，他拿出一叠银票递给了顾柔。 顾柔诧异。 “这是冰敬，有二百两。”顾修德毫无保留：“这银子放在我这里也只是银子，搁你手里就不同了。” 顾柔心里是感动的。 顾修德是真的信任她，才把银子给她保管。 “爹。”顾柔不知道该说什么，“爹……” “何事？”顾修德不解的看着她。 “女儿还是想买地。”顾柔讪讪的说。 顾修德呵呵的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这么对买地这么着迷？” “因为有地就意味着有粮食，有粮食就不会饿肚子了。”顾柔微微一笑。 “你小时候被饿着还是怎么了？”顾修德心疼起来。 顾柔淡淡的笑着，前世她还真是被饿怕了。 不过现如今，她更是意识到有地的好处。 年头好，收成好，一年的口粮有了，还能把多余的粮食拿出来卖钱，换其他的东西。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你看着办。”顾修德摆摆手，他是不会管的。 自从来到津卫城，他就再也没有在吃喝上吃过苦。 不止如此，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就算养着这么一大家子的人，顾柔也没有把他这边的福利取消。 他也看过，每房的吃喝都不差。 中午或者晚上的饭菜里一定有肉。 这就很难得了。 因此，顾修德把银子给顾柔是放心的。 顾修德这么说了，顾柔自然就收下了。 虽然之前那几亩地的粮食算做了中公，可是这地还是他们四房的。 她也就不去在意这些了。 —— 傍晚。 金蕊就带着两个人来了。 他们年纪在十八九，五官周正，身体康健。 见过了顾柔和顾修德就去服侍老太爷了。 他们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照顾人的手法还不错，这才放心的出来。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 夜空晴朗，繁星点点。 顾修德算了算，“似乎也该到七夕节了。” “是大后天。”顾柔回答。 “家里女孩多，你也要安排上。”顾修德叮嘱道。 “是。”顾柔颔首。 顾修德去了衙门。 顾柔就把顾倩，顾娴，还有金蕊周盈叫过来。 “找你们来是商量着七夕节的事。”顾柔笑了笑：“母亲和三位伯娘都很忙，这点小事咱们几个来办就行了。” 顾娴没想到顾柔会算上自己。 这也显示出对她们大房的重视，顾娴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五彩线和绸缎要多预备一些。”顾倩兴致很高，“赛巧的时候，要用着，还要准备礼物。” “这瓜果也要预备。”顾娴道，“拜织女的时候要用。” 顾柔颔首：“这些都是晚上的节目，早上吃过了早膳，我想着咱们去街上逛逛。” 一听说要上街去，顾倩和顾娴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她们不像顾柔有特权，能随时随地的出去，甚至都不用住在府中。 可是她们不行，要守着规矩。 “那好呀，我可想吃如意庄的酸菜鱼了。”顾倩向顾柔撒娇。 顾柔一笑，“行，我让人先去订一桌酒席，到时候带着你们这些小馋猫一起去。” “长姐真好。”顾倩笑嘻嘻的。 顾娴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意识到，有钱真好，能受到家人的重视。 以往是自己被众星捧月，而如今，却显得有些落寞了。 “红袖来不来？”顾倩问。 “来，把那丫头一个人扔在家里，怪可怜的。”顾柔淡淡的笑着。 第340章 被虐待 顾娴听了之后，微微一笑，“红袖是谁？” “是我远房表妹，家里人都不在了，就一直跟着我。”顾柔笑着解释，她并不想让别人知晓红袖的身世。 顾娴又道：“你是心地好的。” “我也是曾经得了她家人的帮助。”顾柔解释，“那这件事咱们就分配下去，两位姐妹多费心吧。” “一定的。”顾娴客气道，她站起身来，“那我这就去了。” 顾柔颔首。 人一走，顾倩变得活泼起来，“长姐要带着这么多人出门，不怕麻烦吗？” “只要不带着顾欢，其他人不会有什么问题。”顾柔淡淡的说。 “她还在受罚呢，肯定去不了。”顾倩笑了笑：“有件事还想着跟长姐商量。” “什么？”顾柔看着她。 “我绣了些东西，想拿去卖。”顾倩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母亲她们不住在这里，倒也没什么。现在大家一起住，我怕他们会说什么。” 顾柔了然：“你交给金蕊就是了，她知道怎么做。” 顾倩连连点头，“那好。” 只要顾柔首肯，她就不担心了。 “那我去收拾一下。”顾倩笑着站起来，就回屋去了。 “大小姐。”姝儿来了，脸上带着笑，“姨娘想见大小姐。” “我这就去。”顾柔道。 自从元氏来了之后，余姨娘十分的守规矩。 也是为了安胎，从来不随便出门或者见人。 今儿叫顾柔过去，一定是有紧要的事。 顾柔带着周盈过来。 余姨娘早就让人备好了茶点。 余姨娘月份大了，只能斜坐在床上。 顾柔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这肚子可不小。”顾柔笑着说。 “是啊，可能是吃的太好了。”余姨娘用手撑着腰，有些费力的说。 “生孩子是很紧要的事，可你肚子太大，将来胎儿生下来费力，你可要仔细。”顾柔很慎重的叮嘱。 余姨娘点点头：“也是我前段时间胃口太好，大小姐说的是，我要控制一下了。” “那就好。”顾柔回答，她能听见去是最好的。 “大小姐没生养过，知道的倒是不少。”余姨娘笑着说。 “我之前住在乡下，见多了这样的也不稀奇。”顾柔淡淡的说。 “今儿叫大小姐过来，是想让大小姐帮我个忙。”余姨娘有些为难：“这段时间我是没办法照顾绣儿了，大小姐也知道，夫人瞧不上女儿，对绣儿也是不冷不热的。” “你是想让我帮你照看着？”顾柔蹙眉：“她身边有奶娘和丫鬟，倒也不会委屈着。” 余姨娘的眼睛却红了。 顾柔再次皱眉，“姝儿，这是怎么了？” 姝儿安慰着余姨娘，就对顾柔道：“晌午，姨娘把五小姐叫过来，发现五小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顾柔的眉头紧拧着。 “姨娘问了奶娘和丫鬟，她们都说不知道。”姝儿眼睛也红红的：“后来，她们回忆，是夫人去见过五小姐。还询问过奶娘喂奶的事情。” 顾柔沉了沉，似乎明白了。 莫非，元氏是生气顾绣有奶娘，而顾娇没有，所以就拿孩子撒气？ 如果真的是，也太恶毒了。 “去把孩子抱过来。”顾柔皱着眉头，这事不是小事。 元氏是主母，却也不能随意打骂庶女庶子。 余姨娘委屈，却不敢抱怨，只道：“大小姐帮我照顾一些日子就行，等我生产完，我就自己带着。” “这话你就别说了，等孩子生下来，你哪有时间照顾两个孩子。”顾柔沉了沉，“再说，他是我爹第一个儿子，全家都重视着，你更不能分心。” “大小姐。”余姨娘哽咽着，“妾身只想问大小姐一句话，这孩子生下来，是不是要送到夫人那边养着？” “常理来说是这样，不过她要照顾顾娇，还要照顾老夫人，忙不过来。”顾柔顿了顿，“不过日日夜夜由你看着也不和规矩，我会多找两个奶娘一起帮你照顾，不比送到她那边。” 余姨娘虽然舍不得，可也知道规矩。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只要顾柔能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到。 “我信大小姐。”余姨娘明白，今后自己在顾家的日子，就全仰仗她了。 现在顾柔也算是能当半个家了，她只要牢牢地抱着顾柔这棵大树，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过了一会儿，奶娘就抱着顾绣来了。 见着顾柔，顾绣咿咿呀呀的：“姐姐，姐姐。” 她摇晃着小手要抱抱。 顾柔把她抱过来，放在腿上。 夏日穿的衣衫都薄，她把衣袖往上一撸，就看到在顾绣粉嫩的手臂上有好几处已经发青发紫的淤痕。 “绣儿乖，告诉长姐，这是怎么弄的？”顾柔指着伤痕问。 顾绣摇摇头，显然是已经忘记了。 顾柔又问：“有谁去见过你吗？” 顾绣想了想，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还是摇头。 “怕是她不记得了。”顾柔叹了一声。 看着顾绣，余姨娘是满腹的心疼。 “你安心养胎吧，就让她跟着我和顾倩一起住着。”顾柔去看奶娘，“去把五小姐的东西收拾了，送到我那屋去。” “是。”奶娘立刻就去办。 顾柔回头看着余姨娘，“你放心吧，安心养胎就是了。” “谢谢大小姐。”余姨娘摸了一下眼泪，她是真的心疼自己这女儿。 顾柔叹了一口气，抱起顾绣，就出来了。 元氏正巧也进院子，看顾柔抱着顾绣，就道：“把她放下。” 她语气严厉，顾柔倒是没被吓着，顾绣却吓得瑟缩了一下，接着就小脑袋扎进了顾柔的怀里。 “绣儿不舒服，我抱着她去我那屋歇一歇。”顾柔解释。 “她都三岁了，还抱来抱去的，有那么娇气吗？”元氏不满。 顾柔却淡淡的一笑，“她几岁都好，都是我的妹妹，姐姐心疼妹妹不可以吗？” 面对顾柔的质问，元氏脸色极为难看。 “母亲忙着照顾六妹妹和祖母，这丫头我就代劳了。”说着，顾柔就抱着顾绣从元氏的身边走了过去。 元氏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她冷冷道：“顾娇就不是你妹妹了？” 第341章 学做嫁妆 顾柔知道元氏是找茬。 她淡淡的开口：“她是，母亲若是放心，一并放到我的屋子来。” 只怕是元氏会舍不得。 毕竟取名为娇，可见元氏对这个女儿的宠爱程度。 怎么可能把女儿交给别人照顾。 “不必了。”元氏拒绝，“就是提醒你，给你五妹妹的好也别忘了你六妹妹。” 说完，她拂袖而去。 顾柔无奈的摇摇头，抱着顾绣就回去了。 她抱着顾绣回来，顾倩还很惊讶。 但，顾柔没有说顾绣被掐的事，只说帮忙照顾几日。 “长姐，你说奇不奇怪，为什么她们对你当家的态度，模棱两可？”顾倩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不是模棱两可，是很不满意。”顾柔看着奶娘和碧琴哄着顾绣在门口玩儿。 “那她们为什么不继续反抗？”顾倩又问。 “因为现在家底是空的。”顾柔解释：“把这样一个家交出去，谁敢接？接了，没有底气，全家都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长姐的意思是，等将来家底丰厚了，才是他们大闹特闹的时候？”顾倩讪讪的问。 顾柔颔首，“是，现在中公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不指望着。可一旦将来中公的钱丰盈了，他们的狐狸尾巴也就要露出来了。” “这些人若是真的要闹，可就太无耻了。”顾倩不爽：“吃苦受罪的是长姐，他们坐享其成。” “是啊，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顾柔叹道：“我再怎么掌管也就这几年，一旦出嫁了，这个家还是要交出去的。” 顾倩一脸的讪然。 “不过铁定是交不到母亲或者大伯娘的手中，许是顾麟的妻子。”顾柔猜测。 他是长子长孙，如果不分家，他的媳妇就要掌管顾家。 “那也是大伯娘一房的人。”顾倩还是很忧心。 “所以啊，管着怎么一个家，也要管着咱们这个小家，这样将来才会高枕无忧。”顾柔微微一笑。 关于这点，她怎么计较也没有办法。 中公一定是要交出去，可她们这一房自己的田地却不用。 等将来不用养这么一大家子了，吃喝全从中公走，就能节省下不少。 这么一想，顾柔的心里就豁然了许多。 顾倩还在计较，顾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 晚一点，顾柔就回自己的宅子了。 奶娘和碧琴都在顾柔的屋子里照顾顾绣，元氏动了不了手脚。 她安心的回去。 进了院子，就把顾文昌的事情说了说。 孙妈吓得直念阿弥陀佛：“他可千万不能有事，至少也要熬过明年开春。” 那个时候顾柔十五了，举行了及笄之后，就能谈婚论嫁了。 “孙妈。”顾柔娇羞。 青墨坐在一旁，微微一笑。 孙妈却道：“小姐害羞了。” 她能不害羞吗？ 这么急切切的，好像她嫁不出去一样。 “反正人没事，吴大夫说了，好好养着就行。”顾柔解释。 “老夫人那边呢？”孙妈又问。 “也是一样，为了不给她添堵，我没去瞧过她。”顾柔讪讪的，“是母亲和三位伯娘轮流照顾着。” 孙妈颔首：“让她们有的忙，也省得没事找事。” 顾柔笑道：“她们现在也不敢。” 吃过了晚膳，孙妈拉着顾柔进了闺房。 她从柜子里拿出了好多红布，说道：“我在给小姐预备嫁妆。” 顾柔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这些去买就是了。” “小姐没有母亲，这些并应该是母亲从你小时候就开始做，然胡一点点攒着。”孙妈感叹：“夫人是不能指望着，可是全靠买也太对不起小姐了。我还有膀子力气，能做。” 顾柔感激的看着孙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这贴身的衣物还得小姐自己学着做才是。”孙妈说到了重点。 顾柔讪然，“孙妈你就别难为我了。” 让她做，这不是搞笑吗？ 她不是没做过，可是太差。 “慢慢学，贴身的衣物自己做最有意义了。”孙妈把一只笸箩端出来，里面放着绣花针五彩线，锦缎，还有裁剪好的花样，“小姐就照着做就是了。” “好吧。”顾柔不好推辞，反正也不着急，她做就是了。 她笑着把笸箩放下，“不过我好累，明天做。” 孙妈哭笑不得，“尽想着偷懒了。” 顾柔娇哼，“我才十四，年纪小，正是耍懒的年纪。” 孙妈笑了笑，把床给她铺好，安顿她睡下。 她拿了一匹布从屋子里出来，放在外屋的桌子上。 周盈和月朵都凑过来，看着孙妈裁剪。 孙妈道：“你们也都学着，小姐是学不透这些了，你们学会了将来也能帮衬着她。” 周盈笑道：“只能说小姐不是普通女子。” “是啊，小姐可不是靠双手吃饭的。”月朵笑眯眯的，“靠脑子。” 孙妈只是笑了笑：“女人再聪明，也应该要有一个好归宿。我这个老婆子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小姐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也算是给夫人一个交代了。” 但愿，能得偿所愿。 —— 忙了两天，就到了七夕节。 果然是夏日里最热闹的节日了。 街道上张灯结彩，卖唱耍杂技的都来了。 顾柔拎着红袖先去顾家。 这次，顾柔带着出门的就是顾家这群小姐们。 除了顾欢，顾柔都给带上了。 顾薇也在其中。 不过顾欢不在，她折腾不起来。 顾娴是第一次见着红袖，夸赞：“她真好看。” 眼睛大大的，就是有些没神采。 顾柔瞧出她的疑惑，只道：“她小时候得了一场病就这样了，不过是个乖巧的孩子。” 顾娴看了看顾柔，又看了看被奶娘抱着的顾绣，道：“你这都快成了孩子王了。” 顾柔一笑，“当孩子王也没什么不好的，走吧，咱们再不走街上的人多了，路就不好走了。” “好。”顾娴点了点头。 顾柔想了一下，拿出钱袋子，“我给你们一些碎银子，路上瞧见喜欢的就能买，就算是七夕节我送你们的礼物了。” 她把碎银子分发下去，拿到了银子的都很高兴。 顾薇也是一样。 顾娴把碎银子握在掌心，捏了捏，心底不是滋味。 第342章 有人暗中算计 顾柔带着一种小姐妹就出了顾家的大门。 她叮嘱周盈她们，一定要这些人都看好。 她牵着红袖的手，叮嘱：“你一定要跟着我知道吗？” 红袖很乖的点点头。 顾倩笑了笑，去挽住顾柔另外一只手。 顾柔一笑，带着她们朝着最热闹的街市走去。 今儿街市上十分的热闹，卖小玩意儿的，杂耍，唱戏，还有卖面具，花束一类的。 每个摊位前都有打扮漂亮的姑娘停留，生意十分的好。 顾柔想着，香铺的买卖也应该也不错。 今天的收益应该也客观。 “姐姐。”红袖停下来，指着一个卖糖人的摊位，“想要。” “我也要。”顾倩也喜欢。 顾绣也咿咿呀呀的想要。 顾柔就买了几个，分了下去。 她和顾娴都没有要，毕竟在这些姊妹们，她们算是“大人”了，对这些东西自然没有吸引力了。 倒是顾娴停在一个卖收拾的摊位前，看了良久。 她看上了一只步摇，银质，花蕊吐着粉珠子。 顾柔估摸着是价格太高，她就问老板：“怎么卖？” “一钱银子。”老板回答。 她拿起来看了看，“打磨的倒是不错，这珠子也是上好的珍珠，不过卖的太贵了，照比前面金福府做的差远了，在哪里一钱银子可以买更好的。” 老板讪然，“那我也不能吃亏不是？” 顾柔笑了笑，就问顾娴：“你还喜欢哪个？” 顾娴愣了一下，然后指着旁边一对银丁香。 “老板，这只步摇加这对银丁香一钱银子，如何？”顾柔问道。 老板一脸无奈的表情：“这我可就赔本了。” “哪能。”顾柔笑道：“这笔生意你只挣不亏。” “好吧。”老板叹道：“我也是着急回家，就卖给你们吧。” 顾娴很高兴，付了一钱银子，得了两件首饰。 “长姐，你是怎么做到的？”顾倩惊讶。 总感觉她也没说什么，怎么就让老板答应了。 “也没什么，你们经常逛街就知道了，平日里也就七八十文，他是趁着这个时候多卖钱。可是其他摊位也在卖，他价格高不容易卖，等过了这几天再想卖就不好卖了，要等到过年才行。可是到了年底又流行新花样，大家更不会买了。”顾柔解释。 “原来如此。”顾倩点了点头。 顾柔笑着，对顾娴道：“不过你眼光好，这步摇的珠子确实好，等你不喜欢这个款式了，把珠子取下来，把银子溶了，再打个别的首饰也是一样的。” 顾娴点点头，“这主意好。” 除了带着她们逛街，顾柔也要买很多东西。 鲜花自然不必说，还有瓜果之类的。 这个时节，新鲜水果特别多，随便买买就不少。 等买完了，就让人先送回府中。 金蕊在府中，会打点好。 顾柔就带着她们来到了如意庄。 如意庄门庭兴旺，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 幸亏顾柔提前订了位子，不然还真不好说。 一说顾家小姐来了，蒋万山就变得很热情。 请了她们上了二楼的雅间，又吩咐小二上茶点。 “顾小姐来得巧，我们东家也在，正想着和顾小姐商讨一些事情。”蒋万山笑呵呵的说。 顾柔想了一下，就对顾娴和顾倩道：“你们照顾着，我去瞧瞧。” 她走了之后。 顾娴才道：“想不到顾柔和这里的东家认识。” “长姐的香铺就在对面的街上，她还有一个酱菜作坊，天天往这里送酱菜，因为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就认识了。”顾倩解释。 其实顾柔还有什么生意，她也不知道。 她也只是知道这些。 “香铺？”顾娴顿了顿：“就是那个很有名的顾记香铺？” 顾倩颔首。 “难怪。”顾娴脸上的笑纹一点点的变少，现在顾记香铺可以算说是远近闻名了，所以顾柔的钱袋子一定鼓鼓的。 顾倩也没太在意就继续说：“其实长姐生意做得好，对咱们也是有帮助的，将来姐姐你出嫁什么的，人们一打听你是她的姊妹，自然会多关照一些。长姐曾经说过，不管顾家内部如何，至少在外人看来要和谐，这样别人才不会欺负我们。” 顾娴愣了一下，“这话像她说的。” 其实顾柔完全可以不管顾家的死活，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可是她并没有。 顾娴想，也许自己嫉妒顾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有得选，自己却没有。 —— 顾柔来到后院的一间雅间。 如意庄的少东家方纪礼，正巧出来。 “东家，人来了。”蒋万山笑呵呵的说。 方纪礼瞧了一眼，“你笑什么，弄的别人会乱想。” 蒋万山立刻就不笑了。 顾柔却笑了：“不知道少东家找我有何事？” 方纪礼左右看了看，“就在那边的廊下谈，你去弄些茶水来。” “是。”蒋万山点了一下头就乖乖的退下了。 他们来到廊下，相对而坐。 方纪礼就道：“你琉璃坊的活计如何？” “还不错。”顾柔回答。 “我准备翻修如意庄，前面和后院都要加盖，想着从你那里订购一些上好的琉璃。”方纪礼说。 “这没问题。”顾柔笑了笑：“承蒙关照这么久，我能帮些忙真是太好了。” “顾小姐倒也不用客气。”方纪礼一笑，“那我就差人把图纸递过去了。” 顾柔道：“好，少东家放心，这事我一定让他们办好。” 方纪礼点点头，“你办事一向稳妥，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家里一切可都还好？” “嗯”她淡淡的一笑，“一切安好。” “这也是没有想到。”方纪礼言语中带着一丝同情：“顾大人先是被牵连，这次又被殃及，也是无奈。” “此话怎讲？”顾柔诧异，“这次被殃及是何意？” “怎么令尊没有说吗？”方纪礼也有些惊讶：“本来朝廷是打算调顾大人回去的，却没有想到竟然出了这件事。” 顾柔重重的摇头，“我不知道。” 方纪礼蹙眉：“原来你不知道。” 顾柔想，自己如是知道了，当初就该彻底和顾家断绝，免得影响了顾修德官途。 第343章 他是你舅舅 顾柔不是官迷。 只是两次都被顾家这群猪队友拖后腿，她也是头疼。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得不阴谋论起来。 顾家出了这种事，莫非真的是冲着顾修德来的？ 但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读书人，有谁怎么关注他？ “谢谢你告知我这些。”她起身，“我家中的姐妹还在楼上雅间，我就先回去了。” 方纪礼点了点头。 回到雅间，饭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她们已经开始用膳了。 顾柔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坐下来，陪着她们吃吃喝喝的。 等吃完了，顾柔就带着她们回去了。 因为晚上才是重头戏，顾柔就找了一个由头，先回宅子了。 她见着青墨，就问：“我听方纪礼说，原本朝廷是打算调任我爹回京城的？” 青墨正在看书，听见顾柔的声音缓缓的抬起头，“嗯，是有这件事，不过后来因为顾家出了那档子事就没再提起。” “这两件事是不是也太巧了。”顾柔坐下来，“我知道顾家做了那种事天理难容，可是偏偏是在我爹调任前。” 青墨安慰道：“事情不是你爹犯下的，只要他清正为官，还有机会。” 顾柔有些闷闷的：“又被顾家这些人给拖累了，不然这么一大群人也不必都来这边。” “你这么跑回来，顾家人没有说什么？”青墨又问。 顾柔摇头：“没有，他们现在不敢对我指手画脚。” “他们现在算是完全靠着你。”青墨翻了一页书，“不过元氏应该很不高兴。” “她不高兴也不敢拿我撒气。”顾柔叹道：“倒是把气撒到了顾绣的身上。” “眼下顾家这样，你还有什么打算？”青墨关心的问。 顾柔抿抿唇：“也没有什么打算了。他们不像咱们在上青村那样，肯自己吃苦，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也是勉强维持着。那天顾文昌中风苏醒，他就拉着我爹，让他保证不分家。可见他也清楚，这么一大家子人离了我爹是不行的。” “你祖父是过来人，他当然清楚了。”青墨道。 “不行，我爹这件事我总是心里不安，我要查一查，万一真的是有人故意与我们顾家过不去，我要提早防范着。”顾柔站起身来，“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明天一早我再带着红袖回来。” “我明天一早要回京城，眼看着春小麦就要收割了。”青墨道：“这一次要多存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是啊，又到了收割的季节了。”顾柔看了看他，有些不舍：“我也是忙的没了头绪，倒是忽略你了。” 青墨淡淡的一笑，“不怕，等以后成亲了，你所有的日子就都是我的了。” 顾柔脸红了，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一抹羞涩，她娇嗔：“谁说的，成亲了我的日子也不全是你的。若是有了孩子，我还要养儿育女呢。” 青墨挑眉。 顾柔哼了一声，“我走了。” 说完，她就出去了。 从大门出来，顾柔正要准备上车，却看到一旁的拐角蹲着一个男人。 那人瞧见了顾柔，咧嘴一笑：“小柔。” “你谁？”顾柔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男人眨巴眨巴眼睛，“我是你舅。” 正说着，孙妈就从里面出来了，瞧见男人大惊失色：“是五爷。” “孙妈，他真是我舅？”顾柔诧异。 “是。”孙妈点点头：“不过他早年就被家里赶出来了，后来一直下落不明。” 顾柔走过去，上下打量，“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而且看他的穿着，还可以啊。 “我这不是没钱了吗，就来找你了。”他回答。 “你把我当成钱袋子了？”顾柔冷然，这种亲戚还是不要认了。 “当然不是了。”他讪讪的一笑，“我也是走投无路，其实是……是你舅娘怀孕了，我们这才来的。” “舅娘？”顾柔无语。 她连舅舅都不认识，还舅娘？ 正说着，大拐角走出来一个女人。 女人挺着肚子，怀里还抱着一个。 看到女人那一瞬间，顾柔不由得一愣。 “欣琼。”顾柔叫出了她的名字。 欣琼上前，给顾柔行礼，“见过顾小姐。” 顾柔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怎么是你？”她皱着眉头。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沈运生是你的舅舅。”欣琼似笑非笑的说。 “你怀里抱着的是……”顾柔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错。”欣琼微微一笑，“我花了五百两把他买回来了。” “别在这里说了，咱们进去。”沈运生一点都不见外，说着就要往里闯。 顾柔皱了一下眉头，抬脚就把沈运生给绊了一跤。 他没跌倒，扶着墙站稳。 回过身来，他指着顾柔：“你干什么？！” “别以为端着我舅舅的身份，我就听你的。”顾柔拧眉，“一边去。” 沈运生不满，却被顾柔的气势吓住了。 欣琼也劝：“你急什么，她是你外甥女还能不管你？” 顾柔沉然。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小姐，你别介意，他也是着急。”欣琼淡淡的笑着。 “我这里住不下你们。”她冷冷道。 欣琼却笑了笑，上前一步，“顾小姐垂怜，若是你能慷慨帮助我们，我倒是有件事可以告诉你。” “什么事？”顾柔皱眉。 欣琼笑而不语，眼底的精明溢于言表。 “我带你们去客栈落脚，等我把手里的事办完了再说。”顾柔不得不管，她也想知道欣琼卖的是什么关子。 欣琼一笑，“我们听顾小姐的安排。” 顾柔让张大宝带他们去客栈。 她就问孙妈：“我怎么有这样的舅舅？” “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沈运生是庶子，不得你外祖母待见，他又嫖赌，败了很多钱，这事就被你外祖母捅到了你外祖父那边，你外祖父一气之下就把他从宗族里除名，还不准他进家门一步。”孙妈叹道：“不过他虽然不成器，可是对你娘和其他几个兄弟还不错，大家也都救济一下，后来有段时间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没人有他的消息。” “那他怎么和欣琼走到一起去了？”顾柔深深的蹙眉，感觉头都要炸了。 第344章 撮合 孙妈看顾柔皱着眉头，也道：“也是，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去了？” 沈家更不会让沈运生认祖归宗了。 顾柔想了想，“我先去顾府，孙妈你帮我去打听打听。” “哎。”孙妈点头，“小姐放心去。” 顾柔轻轻颔首，带着腹诽来到了顾家。 “长姐，怎么才来？”顾倩热络道。 她们已经准备好了，在院子里摆了供桌，桌面上是瓜果梨桃和各色鲜花。 七夕节也叫乞巧节。 乞巧得名源于一种游戏。 就是用一线穿上七根针，穿得最快的，就能得到好姻缘。 因此，家里有女儿的格外重视这一天。 虽然只是形式，可是也有一定的意义。 若是能拔得头筹，传出去也是一件美名。 顾柔是不参与的。 就看着她们在院子里玩耍。 她就跟着元氏她们坐着。 元氏她们妯娌之间私底下不和睦，可是明面上却还都过得去。 互相恭维一下，倒也显得融洽。 顾柔想着欣琼的事情，时不时会看曹氏一眼。 曹氏发现顾柔一直在看自己，有些诧异。 两人视线撞上的时候，她不尴不尬的一笑，问：“我脸上有些什么吗？” 顾柔摇头，“没有，三伯娘保养得宜，看着不像三十岁的人。” 曹氏笑道：“我已然都三十七了。” 还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我知道两位兄长都在外省，蕙姐儿也嫁人了，三伯娘身边却没有一个能解闷的。”顾柔淡淡的一笑。 “哎哟，孩子多了也不好。”曹氏笑吟吟的说。 但现如今，她的处境最好。 两个儿子是跟着外祖家历练，听说就等着秋闱高中了，顾蕙嫁的人家也不错，可比郭氏省心。 “谁说你三伯娘身边没解闷的？”元氏不冷不热的一笑，“不是有一个养在乡下的吗？” 养在乡下？ 莫非就是欣琼的那个孩子？ 曹氏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欣琼和私生子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一碰就疼。 顾柔看了看曹氏，笑了笑：“既然是养在乡下不费心，人也省得操劳。” “还不是你三伯作孽。”曹氏气道：“天天给我上眼药，现在好了，自己进去了。我对他是眼不见心不烦。” 难怪。 顾柔讪讪的。 难怪曹氏从来不求顾文昌把顾修信也救出来。 他有外室，兴许还没刺激到曹氏。 可私生子却触动了曹氏的神经。 “顾柔，你三伯还能出来吗？”郭氏追问。 顾柔顿了顿，“我也不知道，给三伯定罪的是朝廷，要皇上说了算。” “要我说就关着他吧，我也省得费心了。”曹氏气呼呼道：“关在大牢里，也省得他拈花惹草，给我添堵。” “瞧你心狠的，其实你也是舍不得，家里每个男人就没主心骨。”郭氏似笑非笑的说。 “有男人也不见得就能怎么样。”曹氏反驳，眼皮子一番，“我现在孤身一身，吃喝都有，也挺好的。再说，老爷子说不分家，我就牢牢地跟着大家伙一起过，没有我吃亏的。” 话说的很直白，不遮不掩的。 虽然是实话，却狠狠地让曹氏和元氏都不舒服起来。 曹氏是因为不省心，顾雅还在定远王府不知如何，二伯顾修义又不着边际，她最费心。 而元氏，吃喝不愁，可是却不能当家做主，硬生生的被前夫人的嫡女给压制着，心里自然是不痛快。 顾柔知道她们是暗流涌动，也不想掺和。 既然曹氏早就把孩子送到了乡下，那么到了欣琼的手里也不奇怪。 那边，游戏已经开始了。 所有人面前都摆着小笸箩，笸箩里是针线。 她们拿着针线对着月亮穿针，谁先穿上七根就算赢了。 这里面最能拿到优胜的是顾娴和顾倩。 顾薇因为跟着顾欢胡闹，再加上元氏很少管教，她的针凿女工并不是很好。 顾倩的绣工突飞猛进，是到了津卫城之后。 她为了把绣品卖出去，十分的认真。 而顾娴却和她们都不一样。 丁氏是真的要把她培养成一个名媛淑女来教育的，针凿女工是基本，她学得好也精巧，绣工卓越，穿针是最简单的。 所以胜负已定。 顾娴最先穿完。 其他人都停下来，羡慕的看着她。 顾柔一笑，“娴姐儿真是厉害。” 周盈就捧了一匹布出来。 “这是奖品。”顾柔笑着说。 顾娴看了一眼，是现如今京城里最流行的织纱锦，那这种布做衣衫，在夏日里穿着最凉快了。 她笑着收下，“谢谢。” “你应得的的。”顾柔淡笑。 至于其他人顾柔就赏了她们甜甜的西米露来喝，里面加了冰块，十分的凉爽。 元氏看着顾柔，眼神流露出深深地不满，却没有发作。 热闹结束之后。 顾柔要带着红袖回去，却被崔妈妈给拦住了。 “大小姐留步，夫人叫你。”崔妈妈道。 顾柔蹙眉，但也不得不去，“周盈月朵你们看着红袖在这里等我。” “是。” 她跟着崔妈妈来到元氏的屋子，元氏正抱着顾娇。 顾娇在元氏的怀里已经睡着了，白白净净的小脸五官倒是不错。 “母亲叫我有什么事？”顾柔问道。 元氏抬起头瞥了她一眼，“怎么，我叫你来说说话都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柔淡淡的说。 元氏轻哼，“我也不是说你，女儿家家的天天住在外面不像话，明儿我就跟你爹说，让你就住在府中。” 顾柔不语，去跟顾修德说，她是不会在意的。 只是住进了顾家，与青墨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也不方便。 更何况，顾柔不想住在这里。 元氏见顾柔不说话，猜到她不满，她又道：“我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眼看着你就要十五了，你擅自把和定远王府的婚事退了，得罪了定远王府，我还没有说你呢。” 顾柔皱了皱眉，“我这门婚事，自有爹做主。” 这是她生母在世的时候订下的，元氏是没有权利过问的。 她能做的就是在顾柔出嫁的时候预备下丰厚的嫁妆。 顾柔不指望着她真的能拿出钱，只希望她别添乱。 “你不用搬出你爹。”元氏很不满，“过几天我家里有个外甥要来，把你们撮合撮合。” 第345章 别人休想娶你 顾柔深深地蹙眉，“母亲的外甥，这件事爹知道吗？” “不用跟他说，这件事我还能做主。”元氏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我那个外甥人品才学皆是一流，配你绰绰有余。” “既然人品才学一流，我自认为配不上，这件事就算了吧。”顾柔眼中充斥着冷色。 元氏的所作所为，令她愤怒。 她的婚事，顾修德都是顺从自己的。 偏偏元氏这么果决。 她要么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么就是想对付顾柔。 不管如何，顾柔不会同意。 “天色不早，母亲好好休息吧。”顾柔冷漠道。 说完，她转身出来。 元氏没想到顾柔会甩脸子走人，她冷哼，“等着吧，有你好瞧的。” 顾柔回到门口，就带着红袖她们上马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顾柔的神色是凝重的。 下了马车，顾柔让她们带着红袖先进屋去休息。 她走到东屋的窗户下，看着烛光下映照在窗户上的剪影。 “别站在外面。”青墨清冷而低沉的嗓音从屋子里传来，“当心被蚊虫咬。” 顾柔沉了沉，迈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点了几处蚊香，药性猛烈，蚊虫倒也不敢靠近。 她走到书桌前，看着青墨。 柔和的烛光下，男人侧颜轮廓分明，五官深邃。 他虽然是一个男人，可肤色明亮，烛光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薄光，显得十分温润如玉。 “受气了？”青墨挑眉看着她。 她进来的时候，步调就不对。 他已经察觉到了。 “被元氏给气着了。”顾柔抿着唇。 “难得她气着你。”青墨淡笑。 “当然了，她私自做主把自己的外甥叫过来，说要撮合我们。”顾柔气道，“她都没有跟我爹商量一下，一个人就做主了。我也不是怕她，只是但凡牵扯到婚事上，我真的是没办法冷静。” 青墨侧耳倾听，“若是没有我的存在，你也许不会这么生气吧？” 顾柔顿了一下，“也许，若是我没有喜欢的人，一定不会这么气。” “顾柔。”青墨握住她还在颤抖的说：“你的脾气我了解，你若不是在意我们的情分，也不会这么就被激怒，我很高兴。” 顾柔叹了一口气。 “可情分是两个人的，你不用一个人担着。”青墨笑了笑，“别人休想娶你。” 顾柔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情话，她想，若是别人，她才不在意。 可偏偏是青墨。 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小女人一些，其实不是示弱。 “好，交给你办。”顾柔甜甜的一笑，“不过她也说，明儿跟我爹说让我搬回去住，我想我爹应该不会答应的。顾家人口众多，地方少，我搬回去还带着这么多人，没办法安排。” “元氏是心气不顺。”青墨安慰：“若是她依旧死性不改，我可以找十三。” “别了。”顾柔一脸讪然，“廖奇上次来府中，家里就暗里涌动，十三爷若是来了，家里一定齐全不宁。” 一屋子待嫁闺中的小姐，来一个正当年又身世好的男人，自然是都动了心思。 廖奇比不上十三爷。 他来了，顾家就真的要翻天了。 青墨一笑，“让他去帮你镇镇场子，一定管用。” —— 翌日。 青墨就要上京了。 顾柔给他预备了不少的东西，最要紧的是那床鸭绒被。 “这个你要带着，虽然还是夏季，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顾柔叮嘱：“尽早预备着，免得变天了冻着你。” 青墨笑道：“你事无巨细，我若是真的病了也是我自找的，和你无关。” “呸呸。”顾柔吐吐舌头，“不要乱说。你这一次去怕是要很久才能回来了，别的我不管，可中秋节你要回来。” “嗯。”青墨拉过她的手，反过来，在她的掌心放了一只锦囊。 顾柔送到眼前一看，愣了愣，“不会又是银票吧？” “我也只能送你这些，其余的东西也入不了你的眼。”青墨淡笑，其实也是因为有些贵重的东西，以他现在的身份送给顾柔，顾柔一定起疑。 他不想给顾柔添烦恼。 顾柔讪讪的：“你怎么总是有钱？” “你就当我家底丰厚，等我们成亲了，你就知道了。”青墨骑上马，低头看着顾柔：“保重，我会派人送书信来的。” “嗯，路上小心。”顾柔也叮嘱。 “好。”青墨一甩缰绳，马就跑起来。 看着他骑着马远去，顾柔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孙妈安慰：“男儿志在四方，再说他就在京城。” 顾柔点点头，又道：“沈运生他们呢？” “还在客栈。”孙妈搀扶着顾柔，“我打听过了，欣琼是为了找孩子，一路找到一个地方，结果就和五爷认识了。两个人眉来眼去就勾搭到一起了，五爷就带着她把孩子找回来。他们为了找孩子花了不少的钱，之后日子紧巴巴的。直到后来五爷说了自己的身世，欣琼细细的一问才知道他是你舅舅，就撺掇他来投奔你了。” “欣琼那么聪明，她明知道她这个身份回沈家不能，就想着来找我了。”顾柔深深地蹙眉，“难道我就要当冤大头？也不想想，我沦落到这个地步，和沈家也有关系。外祖母一死，大舅母就迫不及待的把我们赶出来，生怕我们占便宜，我是感激外祖母，却不感激他们。” “是啊。”孙妈也很赞同顾柔的话，“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容我先问问他们是什么打算，再做定夺。”顾柔沉沉道，“这几天我不去顾府了，你也告诉月朵他们，顾府差人来请，就说我不在。” “是。” 顾柔来到客栈，见到了沈运生和欣琼。 “你们的事情我听孙妈讲了，我先问问你。”她看着欣琼，“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欣琼就道：“是顾三夫人把他送到了乡下去，我就跟着去了，后来我就花了银子把他买回来了。”她眼睛一红，“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一点都不知道疼，大小姐不知道，那户人家可是太穷了，这孩子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那婆娘不是好东西，小柔你带着我，咱们去收拾她们去。”沈运生义愤填膺道。 第346章 这次就让我把她娶回去 顾柔瞪着沈运生，“你失心疯了吧？我能带着你去找上门？” 沈运生讪讪的，却不满：“怎么不能，她欺负咱们沈家的人。” 顾柔没好气道：“你是沈家的人吗？” 都被从宗谱里除名了。 沈运生不吭声了。 “我没办法给你们做主。”顾柔淡淡道：“欣琼，这是你和三夫人的事我没办法掺和。” 欣琼抱着孩子不说话。 “你们找错人了。”顾柔看了看他们，“这日子是自己过的，你们自己想辙吧。这里我只交到了后天的钱，后天过了你们爱去哪里去哪里，和我无关。” 说完，顾柔起身要走。 “等等。”沈运生拦着顾柔，“你说说我还是你舅舅呢，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你想让我怎么救你？带着你去顾家大闹一场？”顾柔冷然，“你不是顾家的人，可我是，我还要在顾家生存。你们闹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了，谁来管我？” 顾柔白了一眼欣琼，又道：“也不知道这主意是谁给你出的，这么会麻烦别人。” 欣琼知道顾柔是指桑骂槐，以前她不忿，现在也是。 只是她学聪明了，不会在顾柔面前露出来。 沈运生却道：“你娘小时候，我可没白疼她。” “那你去地底下跟我娘说。”顾柔冷冷道：“不必跟我说。” 说着，她迈步就走。 沈运生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欣琼抬起头来，“你快去追。” 沈运生应了一声，拔腿就追。 追到了外面，他拦着顾柔，不让她上马车。 “你还想说什么？”顾柔很生气。 “你别生气了，我不找顾三夫人报仇还不行吗？”沈运生不爽着。 顾柔呼出一口气来，“虽然说你是我舅舅，可今天我也要说说你，你知道她是什么出身吗？” “知道，可我不在意。”沈运生回答：“小柔，你也不瞧瞧你舅舅我现在是个什么德行。我到了这把年纪没别的想法了，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顾柔气的发笑，“你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你那什么养活？你别指望着我。” “我不指望你，可你也要给我安顿一下。”沈运生摊手，“我是一穷二白，也就身上这衣服值点钱。我不求别的，你给我找个活计，让我混口饭吃就行。” “你能做什么？”顾柔问。 “我听说你有个铺子，我给你做大掌柜。”沈运生一点都不见外。 “孙妈，上车。”顾柔转身。 沈运生又道：“别急，好商量，你想给我个什么活计？” “种地的活计，你爱干不干。”顾柔冷冷道，“我手底下的长工，一个月有两钱银子，你自己考虑。” “二钱？”沈运生表示这很少啊。 “对，二钱，而且不在城里，在保定。”顾柔道。 让他走得远远的，自己才舒心。 不然看着他非要跟一个曾经做过瘦马的女子在一起过日子，顾柔是看不下去的。 倘若欣琼是个心地好的，顾柔绝对不会这么做。 可她不是！ 当初韩祖昌和自己对着干，有一半是欣琼暗中挑唆。 顾柔了解她的人品，因此不想给她任何的帮助。 沈运生砸吧着嘴，似乎很为难。 要去那么远，他是不想的。 “有没有近一点的？”沈运生问，“我能种地，可保定太远了。” “没有。”顾柔沉然。 “你让我想想。”沈运生也不敢一个人决定，他要和欣琼商量。 顾柔也不再多说什么，上了马车，然后回家。 沈运生一脸的愁苦，失魂落魄的来到房间。 欣琼瞧他这样，就知道没成功。 “当家的。”欣琼把哄睡着的孩子放在床上，走过来递给他一杯茶，“顾柔说什么了？” “她让我去种地，还不在这里，在保定。”沈运生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这茶和白开水似的。 欣琼顿了顿，叹道：“她是想起我的出身，不然你来求她，她不会不答应的。” “不能，她跟你又不是多熟悉。”沈运生说。 欣琼隐瞒了很多事情，沈运生也不知道。 “我跟着韩祖昌的时候，就住在她隔壁，韩祖昌对她百般刁难，她一定是迁怒我了。”欣琼幽幽的说。 “她是是非不分，你等着我找她理论去。”沈运生站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走。 欣琼拦住他，“当家的，别冲动。顾柔才多大，你这么冲过去，别人会说你以大欺小。再说了，她是你亲外甥女，你要看在她母亲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 “你说该怎么办？”沈运生问道。 欣琼想了想，“我觉得她是不满我给你出主意，这件事当家的你自己想吧。” “我哪里知道怎么想？”沈运生又问。 欣琼顿了一下，“反正还有时间，咱们从长计议。” 她相信，赶在后天前，一定能相处办法来。 —— 顾府。 一大清早，家里就热热闹闹的。 元氏的亲外甥来了。 他叫元宝，人高马大，看着憨厚。 他不止来了，还带了不少的东西。 元氏觉得脸上有光，阴郁许久的脸色终于转晴了。 可是这一整天，顾柔都没有露面。 元氏心里犯起了嘀咕，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 “姑妈。”元宝吃着果子，“顾柔呢？” “她不在家。”元氏道，“你等等。” “娘说，这次就让我把她娶回去，别耽搁了。”元宝问道：“她长得好吗？” “好看。”元氏回答，“像个仙女。” “那就好。”元宝笑嘻嘻的：“丑了还配不上我呢。” 门外，顾倩在偷听。 听到他们这说，只觉得恶心。 原来元宝来是想去顾柔。 难怪顾柔一天都没有路面。 “我让人去把她找来。”说着，元氏出来，打发着府中的小厮去找顾柔。 小厮到了宅子门口，就跟月朵说了一声，然后就走了。 月朵进来，告诉顾柔：“元氏的外甥元宝已经来了，听说人看起来傻傻的。” 顾柔冷然，“元氏还真是够无耻的，不过我爹不答应，她也做不了主，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小姐忙着，有时间了就去。”月朵道。 顾柔点点头，“就这么说。” 她看看元氏还能出什么招儿。 第347章 我女儿不会嫁给你 元氏见没请来顾柔，有些生气。 这可是她的亲外甥，她太不知礼数了。 元宝还道：“她怎么不来，是不是嫌弃我？” 元氏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元氏让下人看着元宝，她就去找顾修德。 他们夫妻本就生分，自打到了津卫城，他们相处的机会更是屈指可数。 元氏也知道顾修德不喜欢自己。 她在意，却又觉得，等老夫人身体好一些了，就有人能给自己做主了。 到时候再挨个收拾他们就行了。 “你怎么来了？”顾修德听说元氏来了，还有些惊讶。 “你我夫妻，我还不能来了吗？”元氏的语气很不好，这也是以往留下的毛病。 因为有老夫人的压制，再加上自己是做为顾修德的续弦，她觉得委屈，因此对顾修德才会如此。 顾修德也是看在她比自己小许多，才没有计较。 “晚膳老爷回去用，今儿元宝来了。”元氏道。 顾修德一顿，“等我处理完公务，我就过去。” “你差人去叫顾柔一声，那是她亲表哥来了，她都不知道见见人，也太不知分寸了。”元氏数落着，“你说她，住在外面，成何体统？” “如今家里这么多人，现在她的屋子里住着顾倩和顾绣，三个人挤在一起，她不在还宽敞些。”顾修德添饱了毛笔，准备写字。 元氏听出来了，顾修德是在维护顾柔。 “老爷，我知道她生母死的早，有从小长在外面，你疼她可是也要有个限度。”元氏不满：“你说她私自就把和定远王府的婚事退了，都不知道跟你我商量一下。” “这婚事是她母亲还在的时候订下的，轮起来连我都没有资格过问。”顾修德道：“再者，退婚又不是她的错。定远王和顾雅做出了那种事，咱们顾家没给宣扬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怎么样？” 元氏沉然，这事和她无关，她能怎么样？ “来年她就十五了。”元氏说：“也应该赶快给她物色一个人家。” “不急。”顾修德把毛笔放下，“我准备再多留她两年。” “老爷，你说什么？”元氏站起来。 “我心意已决。”顾修德看了她一眼，“谁来求亲都没有用。家里时候不好，就这么把她嫁出去委屈她了。等家里条件好一些，我再给她物色一个。我自己亲自物色，别人不用插手。” 元氏呆住了。 她没有料想到顾修德会这么想。 由此可见，顾柔在他心里的地位还真是不低。 “老爷是她的父亲，老爷看着办吧。”说完，元氏拂袖而去。 顾修德看着写在纸上的三个字，念道：“沈素娘，素娘啊素娘，你可别怨我，我知道现在顾家离不开顾柔才舍不得她嫁人的。等家里情况稳定了，我一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嫁妆也不会委屈她的。” 今天的谈话，很快就传到了顾柔的耳朵里。 她撂下手里的游记，哭笑不得：“我爹真是精明。” 孙妈也道：“是啊，留着小姐在身边，吃喝不愁。” “我本来还担心元氏会撺掇我爹，没想到我爹还有这样的想法。”顾柔一脸的轻松，如此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只要顾修德不点头，谁也不能难为她。 —— 翌日。 顾柔刚刚起床，还在梳洗的时候，月朵就跑进来了。 “小姐不好了，听说五舅爷跑到顾府闹事去了。”月朵慌慌张张的说：“金蕊派人来，请小姐赶快过去。” 顾柔皱着眉道：“他还真是会挑日子。” 明天他就不能住在客栈了，这是打算讹上顾家吗？ “小姐，听说他是为了小姐才去顾家的。”月朵道。 “什么？”顾柔一怔，“他有病吧。” 顾柔从屋子里出来走到门口。 小厮候在门口。 见顾柔走来，他道：“也不知道五舅爷是从哪里知道了元宝是来娶小姐的，他就找上门来说顾家不地道，说愧对顾家愧对先夫人。” “他是怎么知道元宝的？”顾柔蹙眉。 小厮摇头，这他也不清楚。 顾柔坐马车来到顾府。 门前，沈运生还在骂着：“顾修德，你对不起我妹妹，我妹妹死得惨，跟你没过几天好日子，你竟然还敢将她的女儿嫁给你继室的外甥，你要不要脸！” 顾柔下了马车，“沈运生！” 沈运生听到顾柔的声音，立刻回头，还道，“小柔，你别怕，舅舅给你做主。” “行了。”顾柔气道，“你闹够了没有，信不信我让我爹把你关起来？” 他怎么一点当舅舅的样子都没有。 “我可是为了你好。”沈运生脸也不红，“你说说那个元宝长得肥头大耳像头猪，哪里配得上你。” “别给我添乱了。”顾柔蹙着眉。 这时，顾修德从里面出来。 看到沈运生愣了愣。 顾柔走过去，“爹，这是我娘的五哥，不过……” “不过什么。”沈运生立刻堵住顾柔后面的话，他瞪着顾修德：“我说妹夫，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外甥女嫁给你夫人的外甥？” 顾修德一脸的懵然，“什么外甥？” “爹，母亲想让我嫁给元宝。”顾柔很委屈的说。 “什么？！”顾修德回头，看到了元氏和出来的元宝等人。 元宝见着顾柔，愣了愣，然后露出笑容，“这是表妹吧，真好看。” 顾柔很无奈。 这算不算轻浮？ “我昨天和你说过，顾柔的婚事我来安排，你私自做主是不将我放在眼中了是吗？”顾修德忽然就生气了。 而且是很生气的那种。 顾柔看到他头顶好像都在冒烟。 元氏也吓着了。 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 顾修德冷冷的看着元宝，“我女儿不会嫁给你，你也别纠缠她，不然我把你赶出顾家！哼。” 他吼了一通，甩袖走人。 顾柔默默地给顾修德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元氏脸色发白。 被顾修德当街数落，她这个夫人的脸算是没了。 第348章 你怎么这么抠门？ 元氏眼睛通红，这口气她咽不下。 “顾修德，你……”她狠狠地咬牙。 元宝还傻乎乎的看着顾柔，一脸的可惜。 顾柔叹了一口气，对沈运生道：“跟我走，别在这里丢人了。” 她真是要被他给气死了。 回到了客栈，顾柔就道：“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我打听的。”沈运生回答，“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一副不领情的样子？还有，我是你舅舅，你瞧瞧你跟我说话的口气，哪里像个晚辈？” 顾柔气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个长辈，你有长辈的样子吗？跑到顾家大呼小叫就叫为我好？你好好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元氏要让我嫁给元宝的？！” 沈运生张了张嘴巴，偷偷地去看欣琼。 欣琼也在冲他偷偷地摇头，让他别看自己。 顾柔那么精明，一定知道是她出的主意。 “你别看她，是我去打听的。”沈运生甩了一下衣袖，坐在了顾柔的旁边，“我就是想知道知道顾家的情况，可是一打听就听说元宝在顾家，再细细的一打听我就明白了，元氏是想让你嫁给自己的亲外甥好拿捏你。我怕你吃亏，顾家没人给你做主，这才找上门去的。你倒好，好心当成驴肝肺，不领情。” “你是好心吗？”顾柔质问道。 “当然是。”沈运生回道。 顾柔冷笑：“难道不是别人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替我出头，我感激涕零，就不安排你们去保定了？” 沈运生怔了一下，她怎么都猜到了？ 顾柔去看欣琼，“别在我面前耍花样，我跟你过过招，知道你几斤几两重。” 欣琼没作声，只是低着头。 “你要是铁了心不管我们，那我们就只有死了。”沈运生耍起无赖。 “我还真不在乎。”顾柔冷冷的说：“你们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让你被家族除名的，还是我逼着你替我出头的？” 沈运生一脸的讪然，顾柔油盐不进，他也有些着急。 以前这招对其他人管用，可用到顾柔的身上却不奏效。 很简单，顾柔就不怕耍横不要命的。 她没有怕，也没有顾忌。 沈运生想要把话圆回来，却又开不了口。 顾柔是小辈，应该是她孝敬自己。 可顾柔根本不管这些。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没有怨言。”沈运生开口，“关键是保定太远了。” “江南离着这边也远，你是怎么跑来的？”顾柔冷冷的问。 “这不一样。”沈运生回答：“你瞧瞧，她怀着孕舟车劳顿也是辛苦。” 顾柔看过去，欣琼的肚子有五个月了。 “这件事没得商量。”她想自己还是不能心软。 要让欣琼他们知道，他们求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然有求必应，迟早要出事。 对谁，顾柔都是如此。 “你这是要将我逼死吗？”沈运生哎呀了一声，然后就用手捂着眼，哭起来。 顾柔揉了揉太阳穴，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全会了？ “顾柔，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就给我口饭吃吧。”沈运生哭哭啼啼的说。 顾柔深深地蹙眉，想了想，“那你们就去安家村吧。” “安家村？”沈运生愣了一下，他放下手，除了眼睛被他揉红了，一滴眼泪都没有。 “安家村在百公里外，不算远。”欣琼小声的说。 沈运生一琢磨，点点头，“行，让我做啥呢？” “种果树。”顾柔道：“当果农。” 沈运生一脸的黯然，闹了半天还是让他吃苦。 好在是在近处吃苦，他认了。 “周盈，给他们弄辆板车去。”顾柔安排着。 周盈立刻下了楼去，找客栈掌柜的定了一辆板车。 “你们去了，找一个叫喜旺的人，他是我在那边的果园管事，他会看着给你们安排的。”顾柔淡淡的说。 沈运生点点头，他搓搓手：“你是不是给我们点安家费？” 顾柔挑眉，“没有安家费，我可以给你预支工钱。” 沈运生撇嘴，“你咋这么抠门？” 他们可是亲戚。 顾柔白了他一眼，“不要拉倒。” “行，我预支半年的。”沈运生说。 “等你见着喜旺，找他预支，他会按月份扣你的工钱的。”顾柔回答。 沈运生气的想骂娘，可是她娘是自己的亲妹妹，还是算了。 一切都办好了，沈运生就跟欣琼坐着板车去安家村了。 顾柔看着他们远去，才问周盈：“安排妥当了吗？” “嗯，我跟车夫说了，让他把话带给喜旺。”周盈道。 “总算是把他们给送走了。”顾柔叹了一口气。 “好在小姐办事利索，他们也生不出什么事。”周盈笑着说。 “且看着吧。”顾柔才不觉得这事就这么完了。 她们转身，往回走。 打老远，顾府的春燕就跑来了。 “小姐，夫人病了。”春燕插着腰，气喘吁吁道：“请了大夫，老爷说让你回去瞧瞧。” “嗯。”顾柔点头，一点也不着急。 “夫人怎么病了？”周盈蹙眉。 “八成是气火攻心，心病。”顾柔道：“一家子病倒了三个，更热闹了。” 她们到了顾府，吴大夫正要走。 顾柔问：“母亲怎么样？” 吴大夫回答：“没什么大碍，就是要好好养着。” 顾柔眼睛转了一下，带着吴大夫来到一旁，四下无人，她问：“她真的病了？” “这人没有不生病的。”吴大夫似笑非笑，“可有的病需要吃药，有的病就不需要。她是心火盛，服下一些凉药去去火就好了。” 顾柔点点头。 崔妈妈过来：“小姐，夫人让你侍疾。” 让她侍疾？ 难道就不怕她在药里下毒？ “吴大夫，好药你尽管开，别耽误了母亲的病情就是了。”顾柔道，又对周盈叮嘱：“你去跟着吴大夫抓药，一定要上药的凉药。” “是。” 顾柔跟着崔妈妈来到元氏的屋子。 元氏只让顾柔侍疾，所以屋子里也只有她和崔妈妈在。 她躺在床上，脸色发白，一直哎呀哎呀的。 崔妈妈看顾柔垂手不动，就道：“小姐，别愣着，上手啊。” 第349章 侍疾 顾柔讪然，“上手，我没侍疾过，我娘过世得早，我都没来得及侍疾过。” 元氏一听，哎呀哎呀的声音就更大了。 崔妈妈又道：“不会，可以学。” “跟谁学？”顾柔反问。 崔妈妈顿了一下，“那大小姐好好地跟着我学。” “哦。”顾柔点头。 崔妈妈打了热水来，浸湿了帕子，然后拧干，给元氏擦脸。 顾柔就站在一旁看着。 也只有崔妈妈说，让她换一只帕子过来，她才动一下。 元氏一直用眼角睨着顾柔。 看她这样，元氏气就不打一处来。 “水。”元氏虚弱的说。 顾柔装作没听见，没有动。 崔妈妈也知道顾柔不情不愿，只能提醒：“夫人要喝水。” 顾柔就去桌子上，拿了茶盏，倒了一杯水过来。 她直接递给崔妈妈。 崔妈妈却用手碰了一下茶杯，“太凉了。” 顾柔哦了一声，“那我去厨房换一壶热的来。” 说完，她放下手里的茶盏，拎着茶壶就出来了。 到了小厨房，春燕在烧热水。 “大小姐怎么进来了，叫我一声就是了。”春燕道。 顾柔淡笑，“无碍，你帮我灌一壶热水来。” “是。”春燕接过茶壶，往里面到了三分之二的热水。 顾柔看了一眼，“倒满。” “可是太满容易溢出来烫着小姐。”春燕说。 “不会。”顾柔道。 春燕就按照她说的把茶壶倒满。 顾柔笑眯眯的拎着茶壶从厨房里出来，她心中冷笑，元氏是想玩儿那招。 说茶水热，然后把热水都泼到她身上来的戏码。 这点阴谋诡计，实在是太容易被识破了。 今儿顾柔就让她好好地喝一壶。 进了元氏的屋子，顾柔就倒了一杯热水来。 另外一只手还拎着茶壶。 元氏和崔妈妈都没注意。 “母亲，喝茶。”顾柔是拿着茶盏下面的茶盘，所以不觉得烫。 元氏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从茶盏里冒出的热气，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她就伸手来推。 顾柔立刻用拿着茶壶的手挡着，满满的一茶壶水从壶嘴里流出来，都浇在了元氏的手背上。 “啊！”元氏高声叫唤。 顾柔沉了一下，将茶盏里的热水往自己的手背上倒。 不就是卖惨吗，谁不会！ 元氏的叫声能穿透好几层院子。 听到了声音，院子里的人都来了。 顾修德也来了。 进了屋子，就看到顾柔和元氏都举着自己的手。 周盈进来，先扶着顾柔，“呀，小姐的手这是怎么了？！” “夫君，她要害我。”元氏指着顾柔，“她这是要烫死我啊。” 顾柔眼睛红红的，弱弱道：“母亲让我侍疾，我也是尽心尽力了，母亲怎么能这么说我？” 顾修德让人先去请大夫。 吴大夫来了，顾柔就道：“吴大夫先给母亲瞧瞧吧，是我不小心，我没事。” 顾修德也道：“先去看看我夫人吧，她似乎伤的不轻。” 吴大夫进去，给元氏检查了一下，然后给她上了一些药膏，就出来了。 他又给顾柔检查，也上了药。 “怎么回事？”等给她们都处理好了伤势，顾修德才问。 顾柔委屈，“还是让崔妈妈来说吧。” 崔妈妈干干的站在一旁。 “你说。”顾修德冷冷道。 崔妈妈走过来，就跪下了，“是夫人病了让大小姐侍疾，夫人要喝水，可是茶水是凉的，就让大小姐去换热的来，可是没想到茶水那么热。” 她就说到了这里。 想要让大家自己去脑补。 无非就是想暗示大家，顾柔不想侍疾，很敷衍。 还用热水烫元氏。 “崔妈妈，不是我说你。”丁氏忽然开口，“你在顾家多少年了，侍疾你不会吗，非要让顾柔上手。她才多大，又没经验。” 顾柔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丁氏会帮自己。 但是她也很聪明，没有明面上得罪元氏，把过错都推到了崔妈妈身上。 顾柔想了想，就道：“爹，是女儿的错。女儿的生母早就不在了，女儿也从来没有伺候过人，是女儿不懂事。” “崔妈妈，你如果不懂得如何伺候主子，顾家还留着你有什么用？”顾修德严厉道：“她是嫡长女，也是你的主子。” 崔妈妈低下头去。 这件事，已经不是追究责任了。 而是变成了谴责崔妈妈。 顾柔想着，丁氏为什么要这么说？ 难道是想弄走崔妈妈？ “老爷，老爷开恩。”元氏从屋子里出来，她一副站不稳要跌倒的样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顾修德的面前，“是我的错，我没调教好下人。” 顾柔去看顾修德，看他怎么说。 “你病了，就好好养病，家里吃喝不用你发愁。”顾修德拧着眉，“顾柔是长女，身上有压着一家子的担子，崔妈妈不够侍疾的，你找她再要个人就是了，何必让她上手？” 元氏依旧哭哭啼啼的。 可在场的人都知道，顾修德是在给顾柔开脱。 而且，顾柔怎么会真心实意的侍疾。 她们之间，一点母女情分都没有。 是元氏太自以为是了。 “是，我知道了。”元氏哭着。 金蕊和春燕过去，把元氏扶起来。 顾修德就去看顾柔，“你清点一下，家里人口多，需要伺候的地方也多，看着再往各个屋里添置一两个人。” 顾柔点头，“是，女儿明儿就安排上。” “嗯。”顾修德点点头，他去看元氏：“你好好休养吧。” 元氏挤了两滴眼泪。 顾修德起身就往外走。 一行人送他出去。 顾柔去看元氏，就道：“母亲好好养病吧，明儿我就给你找两个贴心的人来侍疾。” 元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顾柔转身出去，她在门口等了一下，丁氏就出来了。 “刚刚谢谢大伯娘了。”她道。 丁氏一笑，“你聪明。” “大伯娘是不是有什么难处？”顾柔问。 “就是求你帮我办件事。”丁氏淡淡的说：“娴姐儿年纪不小了，我想给她说个人家。” 顾柔诧异，还以为丁氏会提出要钱这种事来。 不过丁氏是一个讲究的人，一定不会的。 “可有相中的？”顾柔又问。 丁氏顿了顿，“就是方纪礼。” 第350章 下雨了影响收成怎么办？ 顾柔顿了一下，原以为丁氏还惦记着廖家，想不到已经转移了目标。 方家倒也不错。 方纪礼也是秀才，但一直没有考取过功名。 倒不是他考不上，是一直没有去考。 方老爷子去世之后，家中的一切也都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而且听说，他无心政事，也不知真假。 “方家门槛高，我们现在这样怕不好提。”顾柔道。 她没说不答应，只是提了方家不见得会同意。 谁知丁氏却笑道：“我也没有说现在就提，你有机会多跟方家走动，带着娴姐儿就是了。” 顾柔沉然，点点头，“好。”这个要求倒也不难。 丁氏要是有这个耐心等，就等着吧。 不过方家不见得会迁就着顾家，一直等。 回到住处，周盈就端着一碗药来。 顾柔瞧见那黑汁，皱着眉头：“这是什么？” “吴大夫开的，说能解热散痛。”周盈解释，“奴婢已经给你准备了蜜饯，小姐就喝了吧。” 顾柔苦笑，“蜜饯就算了，我不喜欢吃甜的。” 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她把药碗放下，道：“别告诉孙妈。” “是。”周盈颔首。 “你去把金蕊叫过来。”顾柔把受伤的手放在桌子上。 这点疼痛对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顾倩趁着空档进来，很关切：“长姐没事吧？” 顾柔摇头，“没事。” “母亲这是针对长姐。”顾倩沉然，“我说不上话，长姐别怪我。” 顾柔却道：“你不说话是对的，顶撞嫡母，这种事传出去对你不好。” 顾倩指着她的手：“会不会留疤？” 顾柔摇头，“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没什么大碍。” 这么一闹，自己倒是解脱了。 而且，她也能光明长大的往元氏的身边，安排自己的人了。 “幸好爹是公道的。”顾倩道，“不然长姐就要受苦了。” “对了，蒋姨娘怎么样了？”顾柔问，“家里事情变多了，我也没有顾得上。” “她挺好的。”顾倩一脸的讪然。 “那就好，等余姨娘的孩子生下来了，她也就解脱了。”顾柔道。 “长姐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姨娘没有受委屈，除了不能出来随意走动，吃喝用度都没有苛待。”顾倩道，这些事都是她经手的，她很清楚。 缺了什么，跟金蕊说一声，保证立刻就送过来。 正因为如此，顾倩对顾柔十分的信任。 这时，金蕊进来。 顾倩就出去了。 顾柔让她坐下，金蕊只坐了椅子半边。 “你给我统计一下，府中上下有多少下人，然后再往各房添置一些。”顾柔道。 “府中上下，下人一共二十八人。”金蕊数着，“除了原先的，又加了服侍太老爷的两个，还有其外三房一起带过来的。” 顾柔颔首。 “每房每个主子留着一名伺候的，这林林总总的就都在这里了。”金蕊补充。 “人倒也不算多，家中人多，需要人打理的地方也就多了。”顾柔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受伤的手背，“元氏的屋子里你再添两人，要年纪大看着稳重的。” “是。”金蕊点头，“昨儿去还遇见了李牙侩，他还问咱们府中缺不缺人。” “他是天天盯着这些富贵人家呢。”顾柔淡笑，也是跟着他有些接触了解这个人，“你跟去他说去吧，他给寻摸几个合适的人来。” 金蕊点点头，“是。” “你再问问他，手里可还有合适的田地没，让他帮忙打听下。”顾柔吩咐。 “省得。”金蕊道。 等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了，顾柔也累了。 周盈给她铺着床，“许是药性发作了，吴大夫说过，这药吃完人就有些困乏，小姐先睡会吧。” 顾柔脱鞋上床，却道：“天气正好，也不知道今年这夏麦子的收成如何？” “等收完了，胡忠他们定会来向小姐回话的。”周盈笑着：“小姐就别想这些事了，先歇一歇。” 顾柔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她的话躺下来。 等她闭上眼睛。 周盈放下了床帏，就出去了。 才睡了一会儿，外面忽然就打起了雷。 顾柔翻身而起，“糟糕了。” 正是麦子收成的时候，下雨可糟了。 周盈听见了声音，就进来。 顾柔已经穿着鞋子，走到门口。 果然，从远处飘来一大片的乌云，夹着冰冷的雨丝。 周盈取了披风给她披上，“小姐别着急，胡忠他们都是干这个的，也许早有准备。” “种田就是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我想不着急也不行。”顾柔用手捏了一下眉心，“等雨停了，你就安排马车，要去一趟。” “是。”周盈颔首。 她让顾柔进屋子里去等。 顾柔不想进去，就坐在外面看着雨。 雨势不减，竟然变成了瓢泼大雨。 顾柔心里就更担心了。 这一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才停。 顾柔的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她正要准备出门，胡忠就来了。 他见着顾柔，脸上带着笑容，“就知道小姐担心了一夜，这雨一停我就来了。” “怎么样？”顾柔担心的问。 “下雨前我和廖杰就有预感，就多花了一些钱请了人，把麦子抢出来了。”胡忠解释：“小姐知道，这个时候了短工是紧俏的人手，不好找，我们加了一倍的工钱，才请来的。” “这倒也无妨，没耽误收成就好。”不然，顾柔该心疼自己拿几十亩地了。 “没有耽误，今年收成好，按照小姐之前说的，一般存了粮库，一般脱壳拿去卖掉。”胡忠道：“接下来该准备冬小麦了。” “那就好。”顾柔本来还有些紧张，一听说没事，就放心了。 “我也是急着来给小姐回话的，田里忙得很，我就先回去了。”胡忠起身道。 “周盈，你去送。”顾柔道，本来担忧的神色变得轻松。 周盈就笑着送胡忠出去。 顾柔舒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等周盈回来的时候，又带着金蕊。 “小姐，我找了李牙侩，他给了六个人，小姐要瞧瞧不？”金蕊问道。 顾柔摇头，“你看着安排，记住元氏那边安排的人，一定要精明，更要稳重。” 第351章 怎么又是他？ 金蕊往元氏的屋子里塞了两个人，长得都还标致，看着也十分的稳重。 其余的四人，分到顾娴，顾悦，顾欢和顾薇的身边。 虽然顾柔不喜欢顾欢，可这种也是门面上的事情，她一视同仁。 至于这四个小丫鬟如何取名分配，就让她们自己做主去了。 顾柔闲来无事，就取了账本出来，眼看着秋收过去了，工人们都闲下来了，她想着为了冬天能吃上新鲜蔬菜，做点准备了。 建造蔬菜大棚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顾柔没有量产的打算，她就想试试看，看看冬天能种出来什么。 这个年代没有塑料，所以不是很容易。 用牛油纸是不行的，虽然能防漏水却不保温。 如果往上面加盖一些保暖的东西，又怕压垮蔬菜大棚。 总之，她需要好好地计划一下才行。 还有，鱼塘的鱼也差不多了，莲蓬莲藕菱角也就这几天了，她有得忙了。 到了傍晚，顾柔打算喝一碗解暑的绿豆粥就歇着。 倒是顾麟身边的小厮平安跑来了。 他交给周盈一件东西，就走了。 周盈拿进来，递给顾柔。 “平安说这是廖公子送进来的。”周盈道。 顾柔皱了一下，“怕是顾麟跟他提起我受伤的事情了。” “小姐，收吗？”周盈问。 “都递到手里来了能不收吗？”顾柔轻叹：“再说把一瓶药送回去，也太不合规矩了。过几日，等新鲜的莲蓬和菱角下来，给她们送一些去就是了，就当还了人情。” “是。”周盈把药瓶放在一旁。 顾柔看了看，又是一叹。 明儿，她就找顾麟去，让他给廖奇把话带过去。 一夜过去之后。 顾柔吃过了早膳，就去找顾麟。 顾麟看着她的手，“你好些了吗？” “兄长。”顾柔语气有些不好，“烦劳兄长下次别在廖公子面前提起我了，就算是他问，你也含糊过去就是了。” 顾麟见顾柔这样生气，就有些不解：“不能说吗？” 顾柔道：“当然不能了，我的手受伤了，这和他无关。他送了药过来，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顾麟顿了一下，“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人。” “谈不上喜欢，最多就是尊敬。”顾柔解释：“他是廖家的公子，将来是要掌管廖家的。” 更重要的是，她的东西还要靠廖家的商队运输。 她不想和廖奇在情感上牵扯不清，以免影响了将来的生意。 “兄长，难道不清楚他的意思吗？”顾柔反问。 顾麟点点头，“他倒是向我透露了一些，确实对你有些在意。” “就是了，他在意我，可我不在意他。”顾柔表情肃然：“兄长，这种事不能暧昧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们在中间掺和着，将来万一出了事，谁来担责任？” 顾麟一想也是。 顾柔不喜欢，怎么勉强都不行。 再说，前些天顾修德已经放话，顾柔的夫君，他来挑，别人不能插手。 “好，等我见着他，我就跟他讲清楚。”顾麟道。 “兄长也要注意语气，毕竟廖家在津卫城是大户，咱们还是要小心应付才行。”顾柔再次叮嘱。 顾麟点头，“你放心吧，我倒也不是没轻重的。还有件事，眼看着就八月十五了，二弟三弟他们也都要回来了，家里这边你可要安排一下。” 顾柔一愣，“他们是要打算常住吗？” “他们本就是顾家的人，之前只是出去游历，现在游历结束了，自然是要回来了。”顾麟解释。 顾柔心中冷笑，什么游历！ 分明是顾家事发前都逃走了，找一个好借口罢了。 都是人精。 现在家里情况稳定了，倒是一个个都知道回来了。 顾柔不满，但是没有说出来。 顾麟上马离去，顾柔就带着周盈去香铺转转。 快到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骑在马上正看着自己。 她蹙眉。 凤訾衍还真是清闲啊。 怎么他还没回京城？ “上次的酱菜不错，我打算再买一些。”凤訾衍从马上下来。 他朝顾柔走来，顾柔立刻退后几步。 “王爷想要什么，去和铺子里的掌柜的说就是了。”顾柔冷淡的回答。 “不用你这个东家同意吗？”凤訾衍笑着问。 “不用。”顾柔淡淡的说。 “你的手怎么了？”凤訾衍看着顾柔的手背，裹着那么厚的绷带看样子伤的不轻。 顾柔将手藏在袖子里，“没事，王爷若是没什么事，我就要进去了。” 说着，她不等凤訾衍回答，已经迈步走进了铺子。 她没在一楼停留，直接上了二楼。 栓子端着茶水上来，“东家怎么了？” “你帮我看看，那个人走了没？”顾柔道。 栓子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凤訾衍和他的马都不在了，就道：“走了。” 顾柔叹了一口气，“他怎么还在津卫城？” “听说盛夏炎热，皇上要去承德避暑，定远王要去承德护驾，就这几天了。”栓子说。 原来如此。 从津卫城到承德确实很近。 “这也是一个大麻烦。”顾柔喝了一口茶，“最近收益如何？” “很好，自从有了廖家的商队帮着运送，这柔肤皂的销量是越来越好了。”他走到一旁的柜子，把厚厚的一切的账本取出来，“这是四月到六月的账目，东家过过目吧。这个月的，在楼下，我去取。” 顾柔点头，她掀开账本，慢慢的核对。 算到最后，她发现，但是这三个月，柜上就有五千两银子。 这可不是小数目。 周盈下楼去桂祥斋买了糕点上来，瞧见顾柔在笑，还有些诧异：“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顾柔放下手里的账本，笑眯眯的问：“周盈，你要是有钱了，最想干什么？” 周盈愣了一下，就道：“买地。” 这都是受了顾柔的影响。 顾柔笑起来，“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周盈有些羞涩。 “行啦，你去叫李牙侩来，我要找他商量点事。”顾柔吩咐。 “是。”周盈点头。 等周盈下去，顾柔又让栓子去取了八宝斋的账目来，从五月到七月初的账目，她也核对了一下。 两个半月的收益不算多，在一千两左右。 除此之外，还有琉璃坊的。 这是一个大头，卖价高可是原材料也高。 上次顾柔就算过，这每个月最多也就是余下七八百两。 拢拢手里的银子，竟然也有快一万两了。 这还不算麦子，鱼塘还有果林的收益。 第352章 她见死不救 奋斗了大半年，能有这样的成绩，顾柔是满意的。 不过这对她来说只是开始，远远不够。 只是，稳中求胜，不能太着急。 今年她还想实验一下冬天的蔬菜大棚，如果成功了，就量产，如果失败了，她就放弃。 毕竟光是准备工作，就要花费很多钱，还有很多技术上的改变。 她不是专业搞这些的，所以也只是试一试。 这些暂且放到一边，她问栓子：“马恒去了也有半年了，马大叔一定很像他吧？” “可不，天天念叨着，不过大叔也明白，大哥出去也是为了多挣钱，而且是去了京城，他挺放心的。” 栓子和马恒称兄道弟，又结拜，所以就直接喊大哥了。 顾柔笑道：“眼看着就中秋了，我捉摸着要不然就让马恒回来一趟，让他们团聚。” “那京城那边咋办？”栓子担心的问。 “铺子里还有二掌柜的，倒也不用担心。”顾柔微笑，“再说，过了八月十五你和连娣的婚期也就到了，让他回来喝杯喜酒。” “嘿嘿。”栓子挠挠头，“大哥能回来喝我喜酒当然是好了，不过大哥尚未娶妻，我却先成亲了，觉得有些对不住。” “一定要姻缘等着他呢。”顾柔含笑：“我正要和你商量着，你们酒席定在了何处？” “定在了如意庄。”栓子回答，“那个蒋万山还免了一些钱，说是少东家的意思。” 顾柔轻轻颔首：“咱们和方家的关系一直是和睦的，这个情领了就是了。” “是。”栓子点头。 “等下你派人给小栈那边传话，让王梦和喜柱媳妇过来一趟。”顾柔吩咐。 “好。”栓子答应。 没什么事，顾柔就让他先下去。 顾柔一手托腮，若有所思。 周盈给她往茶盏里添了一些茶水，“小姐在想什么？” “中秋节，顾晟顾芃等人都要回来，这些人就有七八个，我再犯愁怎么安顿。”顾柔解释。 整个顾家都挤满了人，实在是没办法安排。 其中有三个人都是成了亲的。 人数一直在往上涨，家里能分配的屋子却在变小。 周盈也没有办法，不说话。 倒是这时，李牙侩来了。 顾柔请他坐下，“你可得空了。” “这不是赶上秋收了，忙了一阵。那天金蕊姑娘跟我提顾小姐有事找我，我一听今天你在铺子，就来了。”李牙侩笑着说。 “之前说我想买几亩地，你手里可有？”顾柔问。 “有，不过不多。”李牙侩解释，“不在宋家屯，在白河沟。” “我怎么没听说过？”顾柔蹙眉。 “其实不远，地界不大，所以没什么名气。”李牙侩笑着：“我们这样常年在外的知道，像顾小姐这样的就不清楚了。” “有多少？”顾柔问。 “二十来亩地。”李牙侩道。 顾柔点头，“和我想要的差不多，明儿得空，你带我去一趟？” “好。”李牙侩也想促成这笔买卖。 这不是要中秋了，他也要踏踏实实过个节。 等他走后，顾柔就打道回府了。 等到了傍晚，顾麟回来。 顾柔就把事情跟他说了，“明天一起去瞧瞧？” “嗯。”顾麟点点头，“我今天见着廖奇了，把话也跟他说了，不过他似乎不在意。” “他不在意，咱们也不能左右了人家，我以后就避开他就是了。”顾柔说。 “那好，明儿一早我就跟你去白河沟。”顾麟道。 —— 过了一晚上，顾柔和顾麟很早就起床出门了。 两个人在城门口见着李牙侩，就一起赶往白河沟。 白河沟，顾麟倒是去过一次。 他告诉顾柔，那边的风土人情倒也不错，离着津卫城也不远。 顾柔听说他去过了，就放心了。 他们大概花了一个时辰就到了白河沟。 这里也是靠着山，不像宋家屯平地多。 这次的卖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解释：“我祖辈都是富农，那时候家里人多，地也多。可是现在人少了，就忙不过来了，想着卖掉一些，也轻松。” 顾柔点点头，跟着他往地里转了一圈。 这二十亩地确实不错，顾柔就问顾麟：“兄长以为如何？” “你做主就是了。”顾麟道。 “那就这二十亩。”顾柔说，“李牙侩，准备地契吧，这换红契的事情还是要劳烦你了。” “好说好说。”李牙侩办事爽利，写的了地契又让双方签字按手印，然后把地契一叠放进褡裢里，道：“明儿我就去换，然后给少爷和小姐送过去。” 顾柔点了点头，“你还要给我找一名管事。” “您放心，我都给您安排着。”李牙侩道。 “你找了人就去找大少爷就是了。”顾柔淡淡的说。 这事，她可不会插手太深。 顾麟听了，只道：“你到顾府找我就是了。” “得嘞。”李牙侩很高兴，办成这件事，又得了好处。 事情办完了，顾柔和顾麟就回去。 快到顾府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顾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和一辆拉货物的牛车。 有一个人正从马车上下来。 顾麟喜道：“二弟！” 顾晟听到有人叫自己，就回头，看见顾麟也是喜上眉梢：“大哥！” 兄弟二人就抱作了一团。 接着，从马车上下来一名女子，她穿着浅粉色暗花纹的褙子，小腹微隆，“兄长。” 这是顾晟的媳妇，姚氏。 “听说弟妹有喜了，想不到竟然这么大了。”顾麟笑着。 这时，顾柔从也下了马车，走过来，“见过二哥，二嫂。” 顾晟是三伯父的长子，见着顾柔，他不冷不热的。 姚氏很客气，“这是柔妹妹吧。” “是。”顾柔道。 既然有人不喜，顾柔是不会继续站在这里的。 “就由兄长带着二哥和二嫂去歇息吧，我先进去了。”说着，顾柔就迈步往里走。 顾晟指着顾柔的背影，“山野丫头，不成体统。” 顾麟却道：“老二，你这是做什么，顾柔又没惹你。” “她怎么没有？”顾晟气愤，“我爹还在牢里，她见死不救，就是想看着咱们顾家家破人亡。” 第353章 想不到还要让他们还钱？ 顾柔回屋子歇息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汇报了。 周盈听完之后，把顾晟的话如实转告。 顾柔听了只是一笑，“又是一个拎不清的，你告诉兄长，我这几天手疼的厉害，没办法处理家中大小事情，就让……大伯娘代劳吧。” “是。”周盈即刻就去告诉顾麟。 顾倩就溜进来，坐在顾柔身边，“长姐，你这一交就收不回来了。” “我就是不想收回来。”顾柔抿了一口茶，“你以为这差事多风光，可累人了。” 再说，她觉得丁氏也有这个意思。 而且，她和顾柔彼此之间有种默契，都不会让彼此难看。 丁氏来掌家，会比顾柔顺利。 顾柔也不会不管，她会在暗中给丁氏一些帮助。 这样丁氏得了她的帮助，也会心存感激。 “我听说那个姚氏很好看。”顾倩笑嘻嘻的问，“长姐见着了，觉得如何？” “嗯，确实很漂亮，长得小家碧玉，看着是个温柔的性子。”顾柔淡淡的一笑。 至于品性，她不评价，因为才见第一次。 “不过她出身不好，三伯娘一直瞧不上。”顾倩道：“她爹是个秀才，家里有五亩地，却有两个弟弟，也是拖累。” “秀才也是能领粮食的。”顾柔道。 “长姐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听她们念叨过，姚氏家里人都虚荣，自从她爹得了秀才，就不下地干活了，还把地佃出去。” “就五亩地，家里劳动力又充足，何必如此？”顾柔蹙眉，“这可好，佃出去，佃户虽然给着租子，可佃户也能留下不少的粮食。” “可不是。”顾倩摊手，“一开始打听，见一家子都养的金贵，还以为多有钱，原来是虚有其表。” 顾柔淡淡的一笑，“原先我还以为三伯娘也还算是清闲，原来糟心事也不少。” 顾倩叹道：“哪房没有糟心事。你说大伯娘吧，最糟心的就是大哥的婚事了，从前顾家还鼎盛，她就挑三拣四结果就把婚事耽误了，现在顾家这样，想说一门好亲事就难了。二伯娘呢，两个女儿，一个嫁的不好，一个还没出嫁，这心也是一样的。三伯娘就是顾晟娶得媳妇了。最后是咱爹，六个丫头片子。”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怎么连自己也骂上了。” “没办法，在老夫人眼中，咱们都是赔钱货。”顾倩十分无奈的说。 “事情总是要转变的。”顾柔微笑，“老太爷不让分家，当时我就明白，咱们不能管，管了就是一辈子的累赘。咱们有咱爹，怎么都好说。而大伯娘想要面子，想要这个掌家权，好将来给顾麟物色好媳妇，我就成全她。以后她当家了，对咱们也能好一些。” 顾倩明白了，“长姐是怕咱们这一房日子过得太好，他们说长姐假公济私？” 顾柔点点头，“你终于聪明了。” “我本来就聪明。”顾倩笑了笑。 两姐妹又聊了一会儿，周盈就回来了。 “我跟大少爷说了，大夫人倒是挺乐意的，还说有什么重要的还会和大小姐商量。”周盈道。 “我就知道会如此。”顾柔笑了笑。 —— 一夜无话，转眼就是第二天。 吃过了早膳，丁氏就叫顾柔过去。 进了丁氏的屋子，顾娴正在做针线活儿，她脸上的笑容比之前变得真切了很多。 许是因为自己的娘又能当家了，她高兴。 顾柔来，也把家里的账目和一些契据都带了过来。 东西都装在一个红木盒子里，一并交给了丁氏。 丁氏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就道：“我将顾晟和他媳妇安顿了，家里小，幸好三弟妹那边，地方还算宽敞。” 顾柔淡笑，“那就好。” “他媳妇挺着大肚子，今早丫鬟就来说，想给她开小灶，你觉得如何？”丁氏问。 “这无可厚非，不过按照规矩，小灶都是每房自负的。”顾柔淡淡的说，丁氏这么问，她就把规矩搬出来。 丁氏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们似乎有些不满。” 顾柔道：“有什么不满就让他们说出来，咱们哪能猜到，他们说咱们就配合着也就是了。” “是啊，但是他媳妇肚子里的是咱们顾家的，也不能委屈。”丁氏顿了顿，“他们又说要参照余姨娘的例子。” “余姨娘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我们这一房自己担负的。”顾柔道：“大伯娘看过账目就能清楚了，不说余姨娘，但是家里缺钱了，也都是我在填补。我能给余姨娘填补，因为她怀着是我爹的孩子，可我犯不着给他媳妇填补。” 顾柔也不想弯弯绕的跟他们说话，这种事还是直截了当的说，自己办事不亏心，也不怕他们。 丁氏是料想到顾柔会这么说的。 其实顾家有多少钱，顾麟早就跟丁氏说了。 丁氏之所以会这么问，就是用顾柔的话来压制顾晟他们，让他们知晓一下，想得好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对，我就让人跟他们说，他们若是还不满意，就让他们查账。”丁氏道。 顾柔就道：“查吧，查一下也好，知道欠了我多少银子，好还我。” 丁氏一怔，想不到顾柔还要让他们还钱？ “大伯娘一定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顾柔起身告辞。 丁氏沉了沉，“好凌厉啊。” 顾娴把话都听到了，“娘也别听她一人说，查查账目不就知道了？” 丁氏摇头，“不能查，一定不是什么好结果。这笔账最好就懒了。” 顾娴不解。 “顾柔敢这么说，就一定是真的。”丁氏闭了闭眼睛，“你瞧她跟我说话的样子，丝毫不怯，理直气壮。才十四岁，就有这样的气魄。老四家的也是失心疯，非要和她硬碰硬，结果碰到了大石头。” “娘，祖母怎么样了？”顾娴关心的问，“如果祖母康复了，还能给四婶撑腰不？” 丁氏冷笑，“撑腰？她以为出来了就没事了？这是软禁，谁会听一个被软禁的人的话？” 顾娴幽幽道：“四婶，可还指望着老夫人呢。” 第354章 死丫头，我早就瞧你不顺眼了 郭氏闲不住，跑去找曹氏聊天。 曹氏不待见姚氏，可她毕竟怀有身孕，也不敢太苛刻，带她问安之后，就打发她回去。 郭氏和她打个照面，“一大清早就来请安，你可要仔细着。” 姚氏微微一笑，“二伯娘。” “家里在没有比你肚子金贵的。”郭氏盯着她的肚子，毕竟这将是顾家第一个孙子。 姚氏有些不尴不尬的。 谁不知道，四房的妾室也怀有身孕。 这么说，好像拿她和一个妾室相比较，她自然是闷闷不乐的。 郭氏的性格就是自己心里堵得慌，她就让人别痛快一下，这样自己才能舒坦一些。 “还愣着什么，赶快回屋去。”曹氏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姚氏面皮子薄，哪里是厚颜无耻的郭氏的对手。 “哎呀，三弟妹。”郭氏先来竹帘子进来，笑吟吟道：“我是来看你的。” 曹氏不冷不热的，“二嫂客气了。”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中秋节了，老三也不知道能不能从里面出来。”郭氏一脸的忧愁，“你说顾柔那个小妮子，咋就不把自己的三伯也捞出来，定是想要再老太爷和老夫人面前卖巧。” 曹氏冷笑，“老夫人出来，还不知她暗中做了什么。” “对对。”郭氏附和，“你瞧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咱们欠了她银子似的，没咱们顾家，她算哪门子小姐。你说那个廖奇，对她好像还念念不忘的，是不是两个人有啥猫腻？” 曹氏斜眼看过去：“要是真有猫腻，她还不上赶着嫁。我倒是觉得，她也许早就有其他靠山了。” 这个靠山还比廖家更可靠。 “能是谁啊？”郭氏好奇地问。 曹氏白了她一眼，“我哪里知道。” “你说她是不是有野男人？”郭氏压低了声音，“她天天往外跑，还时不时的往自己的宅子跑，会不会有问题？” “这话可不能瞎说。”曹氏很谨慎。 “咱不瞎说，要不下午咱们她宅子门口看看？”郭氏意味深长的笑着。 曹氏顿了顿，“去干啥，我这可忙了。顾晟才回来。顾芃也在路上了，我还要准备一下，不去。” 郭氏讪然，“你不去，我去干啥，没意思。” 曹氏道：“你就是带着我一起办坏事去，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惹顾柔，你自己看不过眼去那是你的事。” “我说三弟妹，你咋这么说，她不捞你男人你生气是应当的。”郭氏继续挑拨。 “要是没有顾柔呢？”曹氏反问，“要是没有顾柔这个人，老夫人也出不来，咱们早就去乡下种地了。我是不喜欢她，不喜欢她年纪小性子还挺傲，可那又如何，她还不得好吃好穿的给我。” 她门清。 没了顾柔，顾家就只能喝西北风。 她儿子女儿不少，很快又要做祖母了，更不能没了银钱供奉。 光脚不怕穿鞋的，郭氏就剩下一个女儿还没出嫁，她当然无所谓了。 可曹氏却不一样。 郭氏讪然，眼见着煽风点火没奏效，还被曹氏数落。 她们是妯娌，不是姐妹，互相比较是一定的，从来不会真的为谁好。 郭氏没拉到联盟，就站起来，“行行，你乐意自己男人关在大牢里，我管你这闲事。” 说着，她就往外走。 正巧，撞上了进来的顾晟。 “二伯娘。”顾晟喊着。 “哼。”郭氏哼了一声，就往外走。 “别理她。”曹氏对顾晟道：“天天没事干，尽找晦气。” 顾晟却道：“她一妇人，又是长辈，我岂有不理的道理。母亲，你瞧见了吧，我一回来大房就拿回来掌家权了，你和大伯娘都走动走动，一定还和从前一样，好处多多。” 曹氏沉声道：“你当顾家还是从前的顾家？” “怎么，母亲是不想过好日子了，父亲不在，母亲也总要为我们兄弟着想。”顾晟道。 “你还瞧不出来吗，顾家底子空了，我再怎么和丁氏套近乎都没有用。”曹氏气道：“要给你媳妇补身子的老母鸡丁氏要去问顾柔，你还看不明白？” “她一个黄毛丫头算得了什么。”顾晟冷冷道：“我四叔也是猪油蒙了心，让她当家，一点礼法都不讲了。” “你懂什么，顾家没钱了，现在花的都是她的私房钱，你还跟她过不去。”曹氏道。 “她私房钱怎么了，她的钱就是顾家的钱，咱们想花就花。”顾晟气焰很盛：“敢不答应给我媳妇补身子，我今天要让她好看。” 说着，顾晟转身出去。 曹氏心道不好，“快，拦着二少爷！” 几个丫鬟过来，拦着他。 顾晟力气大，把左右的都推搡开，直奔顾柔的屋子。 顾柔正哄着顾绣，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还没来得及让周盈去问问，顾晟就进来了。 她挑眉看了一眼，就把顾绣交给了奶娘，“抱下去给五小姐喂奶。” “是。”奶娘见情况不妙，也怕伤了顾绣就出去了。 顾倩住在对面的屋子，听见了动静就出来。 看顾晟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就道：“二哥，你做什么？” “一边去，没你事！”顾晟走到顾柔身边，“死丫头，我早就瞧你不顺眼了，今儿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顾柔精致的长眉一挑，冷蔑道：“你有多厉害，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顾晟双手一抬，就掀翻了顾柔面前的桌子。 桌子上的茶具叮叮哐哐的碎在地上。 顾柔脸色平静如水。 “你疯了！”顾倩大叫，“落书去叫大少爷来。” 落书立刻就去。 顾柔站起来，她十四，各自不算高。 顾晟高出她一头，一脸的盛怒和瞧不起。 顾柔叹了一口气，“我这张桌子可值二十两。” 话音未落，顾柔就朝着他的脸挥出去一拳。 这一拳，力气很大，是顾柔压制了多时的愤怒凝结而成的。 顾晟没想到顾柔会反击，而且一般的女人不同，她这是什么套路？ 他的脸很疼，嘴里有股子血腥味。 顾柔转身拿起多宝阁上的花瓶，朝着顾晟的脑袋就砸过去。 第355章 我保证，你们过得连乞丐都不如 顾晟拔腿就跑。 顾柔直接把花瓶扔出去。 花瓶掉在顾晟的脚踝处，这一次可是很疼的。 他一下子就崴在了地上。 顾柔出来，拿着游廊下的花盆就往顾晟的肩膀上砸。 砸头容易出事。 砸肩膀，能让他疼很久，甚至是一辈子。 “啊！”顾晟惨叫一声，顿时就没了力气。 太疼了。 肩胛骨的疼直接传递到心脏，如撕裂一般的疼痛。 第二下，第三下……顾柔手下一点都不留情。 院子里的下人没人敢上前。 或者说，他们是顾柔的人，自家的主子又没吃亏，上去做什么。 顾柔并不是冲动，她知道自己可以委婉一些，可是对这种事，委婉是不懂的。 就必须给他最直接的伤害，他才会记住。 再者，杀鸡儆猴。 以防有人再找麻烦。 “快住手！”顾麟和曹氏她们都来了。 “哎呦，哪还有这样的！”曹氏拍着大腿，她也没想到顾晟会在顾柔手上吃亏。 顾麟走过去，直接将顾柔拉到一旁。 曹氏去扶顾晟。 这时，姚氏来了，看到顾晟受伤，可是哀嚎。 顾柔冷然，“哭什么哭！顾家没死人！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吃这套。你们还以为自己是从前的少爷少奶奶吗？你们现在吃的穿的，都是我顾柔的，把我惹急了，我直接不管，我保证，你们过得连乞丐都不如。” 她挣脱开顾麟，“你们顾家自诩名门，竟然敢欺负一个小女子，可真是有本事。” 顾麟讪然。 此事，看似和他无关，其实又有关。 他明知道顾晟对顾柔不满，却没有注意一下，确实是自己失职。 “周盈！”顾柔真的动怒了，“从今儿开始，三房除了中公给的月例银子，不许再从我的账面上支一文钱给她们。” “是。”周盈点头。 每个月，每房除了那可怜的月例银子，其余的开销都是顾柔从中拿钱填补的。 曹氏有些傻眼，姚氏也忘了哭。 院子里寂静无声。 顾柔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屋去了。 顾倩可还记得刚才顾晟吼了自己，她讪讪道：“这医药费可不少钱吧，也不知道月例银子够不够？” 曹氏的脸色更难看了。 是啊，看病找大夫可是要花钱的。 “顾麟，你快去说说。”曹氏急道。 顾麟的脸色也不好看，被顾柔那么指责，他脸上也是火辣辣的。 “先把他抬回去吧。”顾麟无奈，“再找人去请大夫。” 说完，他就进去找顾柔。 屋子里，周盈给顾柔倒了一杯茶。 顾柔喝完，心气才顺了一些。 周盈是一点都不担心顾柔被气着，这么闹一通，反倒是将心里的火气都撒出来了，免得做下心病。 顾麟进来，站在门口，“我能进来吗？” “不能。”顾柔冷冷道。 顾倩跟在顾麟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进去。 其实顾柔对事不对人。 顾麟和顾倩一起进来。 “长姐威武。”顾倩竖起大拇指，“顾晟妄为二哥，还是大哥好，知道来哄长姐。” 顾麟对顾倩是感激不尽。 顾柔哼了一声，“胳膊肘往外拐。” “我哪里是往外拐，是知道长姐公私分明，是谁惹的你你才生谁的气。”顾倩笑了笑。 顾柔不语。 “我替他向你赔罪，等他好了，我一定让他亲自给道歉。”顾麟诚恳道。 顾柔冷淡道：“不敢，瞧见没，我的二十两。”她指着掀翻在地的桌子，“茶具，景德镇的，十五两。” 顾麟讪笑，“这些都记在中公，都给你填补上。” “长姐若是不消气，等他好了，你再揍他一顿就是了。”顾倩继续帮忙。 顾柔哼了哼。 “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公道，不过他治病需要钱，眼下中公账面实在是拿不出来。”顾麟为难。 顾柔叹道：“兄长，我不想为难你。一文钱就能难倒英雄汉，我不想你在我面前失了面子，弄得咱们兄妹尴尬，生了嫌隙。” 顾麟听到顾柔这么说，心里感激，“我知道。” “给他治病的钱我掏，是我打了他，可是不该给的我一分不给。他也是长着手脚的，能出去挣钱，凭什么让我一个做妹妹的养着？”顾柔气道。 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麟也知道不能再强求顾柔什么了。 今天这事，他还要向顾修德交代。 “好。”他点点头，“也是该给他点教训。” 顾麟又安慰了顾柔几句，就从屋子里出来。 周盈叫人进来，把屋子收拾了一下。 顾倩拉着顾柔先去自己的屋里，进了屋子关上门，她就笑道：“长姐是女中豪杰吗？今天太痛快了。” 顾柔好气又好笑，“你少编排我，刚才胳膊肘往外拐，现在又忽悠我。” “嘿嘿。”顾倩笑道：“我哪是胳膊肘往外拐，就是顺水推舟，我知道长姐公私分明不和大哥计较，顺便卖他一个人情罢了。” 顾柔并不生气，只是很无奈，“顾晟脑子有坑吧。” “他虽然不如大哥是长子嫡孙，可你不知道老太太喜欢。”顾倩解释，“就因为他这脾气，要是谁顶撞了老太太，他就帮着老太太。” 原来如此。 顾柔冷笑，“他们是二人狼狈为奸。” “长姐千万不要这么说，那咱们是什么？”顾倩笑着，毕竟他们是有血脉的。 “咱们是咱们，和他们不一样。”顾柔静下来，“顾晟是气我没把他爹也救出来，他怎么不想想，他爹犯得是什么错。” “他们一直如此，什么都觉得不是自己的错，错都在别人。”顾倩眼中有些暗淡，“不过姚氏如果生下儿子，就是顾家的嫡孙，大哥的地位都受到了威胁了。我想你今天这么一闹，大伯娘的心里最高兴了。” 顾柔颔首，“是，不过大伯娘心机深，前几天还找我想让我撮合顾娴和方纪礼，我也没敢答应。” “我还以为大伯娘会咬着廖家不松口呢。”顾倩笑着。 顾柔却沉沉的说：“那是因为她知道，廖奇不会看上顾娴，她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是不是大哥跟她透露了什么？”顾倩猜测。 顾柔点头，“一定是顾麟跟她说了。” 说了廖奇喜欢自己的事。 第356章 我跟她没完 “长姐，若是廖家来提亲，爹会拒绝吗？”顾倩看着顾柔：“廖家地位非同小可，若是拒绝，会不会得罪廖家？” 顾柔顿了一下，她用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手背，“顾家已然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能有廖家做靠山，整个顾家就能脱离苦海了，我也不知道。” 虽然顾修德说，要让她晚几年出嫁。 可是如果廖家真的上门提亲，顾修德一定会动摇。 “爹总要问过我的意思。”顾柔淡淡的说，“我若是不愿，就没人能勉强我。” “我也希望长姐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顾倩笑着说。 “借你吉言。”顾柔温温的一笑，她想嫁的，早就近在眼前了。 三房。 曹氏看着顾晟后背上的伤，连连摇头：“太狠了太狠了，她怎么下得去手？” 姚氏也是抽抽搭搭的，“相公，疼不疼？” 顾晟早已疼的没力气说话了，他咬着牙，“我跟她没完！” 吴大夫听了他们的对话，没有说什么，伸向药膏的手一晃，拿起另外一瓶，然后给顾晟上药。 药膏碰到伤口，顾晟疼的倒吸凉气：“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疼？” “是最好的药，能止疼止血。”吴大夫回答，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态度肃穆，令人不敢怀疑。 “哪有不疼的，你忍忍。”曹氏心疼道。 顾晟哼了一声，只能忍着。 吴大夫给他上完药，道：“就这么趴着吧，伤口不能捂着，不然这么热容易化脓。” “是。”姚氏点点头。 顾麟进来，见看诊完毕，就道：“派人去送吴大夫，顺便抓药。” 曹氏身边的小丫鬟有些怯怯的。 曹氏就道：“快去。” “是。”小丫鬟就对吴大夫道：“吴大夫这边请。” 吴大夫也没有说什么，就拎着自己的药箱出去了。 曹氏就拉着顾麟的衣袖，哭道：“顾柔那个黑心的，下手也太重了。” “她下手重，可若是二弟打了她，怕是比这还严重。”顾麟冷沉沉的说：“男女有别，二弟你也是读圣贤书的，怎么能对女人动手，何况她还是你的妹妹。” “哼，她也敢自称是我妹妹。”顾晟不屑。 “好好，她不是你妹妹，你现在住着人家的吃着人家的，你有志气就打包袱走人啊？”顾麟严肃道。 顾晟怔了一下，气呼呼的扭过头去。 “不是顾柔，三叔还在刑部大佬，你知道刑部大佬是什么地方吗，再也没有比那更可怕的牢狱了。”顾麟深沉道：“你知道不知道，进去的人能完好无损出来的太少了。” 顾晟阴沉的脸色变得没那么狰狞。 “你还不知恩情，你也是男人，养家糊口也是你的责任，凭什么你拿人家的，就这么心安理得？”顾麟道：“中公的钱不多，为了保证这一家老小的吃喝都拿去买地了，这个家要是想缓上来和从前一样，没有个十年八载的都是奢想。这十年里一定要添丁，开销就更大了。” 顾晟抿抿唇，“大哥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不就是说顾家没钱了。 “我跟你说，是想告诉你，要是一家老子不饿肚子，中公还能保证，可是其他的就别想了。”顾麟叹了一口气，“你好好养伤吧，医药费顾柔那边都给了。” “那月例呢？”曹氏问道。 顾麟看过去，“中公上给的不会少，不过顾柔说她那边就不给了，你们是真的惹怒她了。” 曹氏低下头不说话。 她怎么都行，可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且不说要给姚氏补身子，姚氏生产之后，需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 顾麟扫了她们三人一眼，“你们好好想想吧，我还有事要忙。” 说完，顾麟就出去了。 刚出来，身边的小厮就迎上来，“大少爷，外面有个人找你，说是李牙侩派来的。” “嗯。”顾麟点头，跟着小厮去大门口，应该是李牙侩介绍的管事来了。 —— 傍晚。 顾柔正和顾倩一起带着顾绣在余姨娘的屋子里。 顾修德进来。 一屋子人都起来。 他让余姨娘家继续躺着，然后看着顾柔，“你和顾晟动手了？” “爹，是二哥的错。”顾倩替顾柔解释，“是他先动手的，当着长姐的面把桌子都掀了。” 顾修德坐下来，“不管他做了什么，顾柔你是大家闺秀，万不能做那么粗鲁的事。” 顾柔抿抿唇，一语不发。 顾倩看不过去，她想提顾柔辩解，却被顾柔拦住了。 “你应该派人去找我，我是他的长辈，比你有资格教训他。”顾修德又道。 顾柔点点头，看起来不开心，又很委屈。 余姨娘见到这一幕，叹息了一声，“老爷，大小姐都知道了错了，你就别说了。女儿家脸皮子薄，你说今天这事放在谁身上，早就哭天喊地了，也就咱们大小姐能忍得下，顾晟的医药费还是她出的。” 顾修德顿了一下。 顾柔竟然没有哭，这是他没想到的。 难怪他一直觉得奇怪。 “是那个混账太不是东西了。”顾修德站起来，看了一眼顾柔，转身出去。 顾倩诧异，“爹这是怎么了？” “周盈，你叫小厮和护院跟着我爹。”顾柔淡淡道。 周盈立刻命人跟上。 “爹这是去干吗？”顾倩不解。 “一定是去教训二少爷了。”余姨娘道。 顾柔又派了小厮和护院过去，明显是给助威的。 “那我去瞧瞧。”顾倩好奇，她很想看看顾修德是如何发飙的。 顾倩出去，顾柔就让落书跟着，“跟着你家小姐，太黑了，别摔着。” “是。”落书立刻跟出去。 余姨娘就道：“老爷不会动手打人吧？” “我爹哪有这样的脾气。”顾柔叹道：“最多也就是数落几句而已。” “老爷是斯文人。”余姨娘道。 顾柔眼底闪过一丝寒芒，“斯文的气质，却要有狼的野性，不然就任人欺凌了。今儿，三房敢打我，明儿他们就敢跟我爹叫板。姨娘以为，今天伤的是我的面子吗？” 余姨娘顿了一下，恍然大悟。 第357章 你要王八吗？ 曹氏见着顾修德神色严厉的进来，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他四叔。”曹氏一脸的讪笑。 顾修德道：“三嫂，最近吃喝都还好？” “都好都好。”她有些尴尬，也有些困惑，不知道顾修德这是什么意思？ “三哥在牢里一切都好，一个人住，吃喝上也都和家里一样。”顾修德道：“三嫂有什么要给三哥带的，明天可以送过去。” “倒也没有什么。”曹氏道。 “三哥说，让我好好照应着你，我想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没亏着你吧？”顾修德问。 曹氏幽幽道，“没……没有。” “那就行。”顾修德沉了一下，语气一边，“三嫂好吃好喝，也觉得满意，这都是顾柔的功劳。” 曹氏看了看他，似乎明白他先前铺陈了一大堆话是什么意思了。 “顾麟一定都跟你们说了，家里没有顾柔照应，早就完了。”顾修德冷冷的说，“顾晟年少气盛，又刚刚回来什么都不懂，难道三嫂好不知道吗？” “我这也是没来得及和他说。”曹氏解释。 “回来都两天了，你们娘俩有什么没说的？”顾修德不满：“单是顾家变成这样，他就应该关心关心。爹娘都病着，他又去看过吗？” “老夫人那边不是不让人随便进去吗？”曹氏道。 “娘那边进不去，爹那边呢？”顾修德睨着她：“爹那边难道也不让去了吗？他带着媳妇回来，又去问安过？一回来就知道惹是生非，顾柔是个女孩，若是被他打了，他赔得起我吗？” 曹氏愣了愣，无言语对。 她感觉顾修德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他倒也不会大发雷霆，今儿却是真的动怒了。 到底是顾柔在他的心里很重要。 “三嫂，做人别不知足，我是答应过爹不分家，可你们把我惹急了，我也能把你们轰出去。”顾修德数落了一通，见曹氏羞愧的低下头去，就拂袖而去。 曹氏在他走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变了，他是真的变了。” 都说捡软柿子捏，这这个柿子可没那么容易捏了。 她回到屋子里，顾晟趴在床上，双手紧握成拳头。 “四叔这个老糊涂，一个赔钱货也这么护着。”顾晟气道：“有几个臭钱就了不得了？” “行了，你快消停会儿吧。”曹氏气道：“大夫说了，你身上的伤要七八天才能好，这段日子你就别惹事了。” “我这是惹事吗？”顾晟不满：“四叔以前不这样，他对我们这些侄子都很好的。” “那是以前他没儿子，对你们是为了有依仗。”曹氏解释：“现在顾柔就顶替了你四婶，帮他把家撑起来，余姨娘又有了身孕，看那模样像是个儿子。” “哼，四叔是绝户命。”顾晟冷冷道：“他能有儿子？” 曹氏拧眉，“这话你可不能出去乱说。” “我就是跟娘你说说。”顾晟道：“余氏这一胎一定也是个赔钱货。” —— 顾柔准备睡下，她叫来周盈，吩咐：“明儿收拾一下，咱们回宅子几天，眼看着就到中秋节了，青墨也要回来了，咱们提前准备着。” “是，今年过中秋节，咱们送礼的地方多，小姐也要提前准备。”周盈道。 “是啊，咱们自己做月饼，馅料要青丝玫瑰的，五仁的，还要枣泥，莲蓉。正巧，荷塘的莲蓬要下来了，正用得上。”顾柔一提起这些事就变得很精神。 “那我让人提前准备面粉子。”周盈笑了笑，“对了，今儿去给小姐到同济堂取药，忍冬还和我说，吴大夫给二少爷看诊的时候，用的是最次一等的金疮药，伤口不好愈合天气又热，有他受得了。” 顾柔轻笑，“我早就说过吴大夫是个妙人儿。” “也是小姐顾着恩情，照顾着红袖，又派人照顾着韩老头，他是看在眼中的。”周盈解释。 “是啊，人在做天在看，就算天看不见，身边的人也都看在眼中。”顾柔顿了顿，“你提前给喜柱媳妇她们打声招呼，就说中秋咱们要回去，让他们把屋子收拾出来。” “哎。”周盈点了点头，用熏香把屋子角落的蚊虫驱赶走，然后落下了竹帘子。 顾柔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手背。 “小姐怎么了？”周盈问。 “伤口要愈合了，痒痒的。”顾柔放下手，“我要睡了，你也去歇着吧。” “是。”周盈把床帏放下，这才出去。 顾柔盯着床顶的纱幔，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顾家这困境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青墨一走也是没有消息，不知道他忙成什么样子了，连消息都没有。 想着想着，顾柔就睡着了。 天亮醒过来，外面竟然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顾柔吃过了早饭，就乘坐马车回到了宅子。 进了门，孙妈看到她受伤的手，不免心疼。 顾柔却道：“没事，元氏伤的比我重。” “她是个黑心的。”孙妈气道。 顾柔微微一笑，她刚坐下来，月朵就进来了：“廖管事来了。” “请他进来。”顾柔道。 片刻，廖杰进来，身上还沾着雨水。 “下着雨怎么就来了？”顾柔请他坐下，“周盈，上茶。” “明儿天就放晴，我想着过来问问大小姐，这荷塘里的莲藕莲蓬都该怎么处置。”廖杰慎重，他还是觉得来问问。 “这莲藕菱角一半你送到如意庄去，那边也一直在问什么时候能送。宋府，廖府，吴大夫各送一百斤去，其他和咱们有往来的，送五十斤。至于莲蓬产量不多，你看着每家送点，余下的送到我这来。”顾柔想了想，“这荷叶要怎么晒干，你最好问问吴大夫。还有鱼，如意庄，宋家，廖家要送，余下的可以贩售给小商贩，要过中秋节了，一定卖得快。还有客栈那边也要送，现在生意好，吃鱼的很多。” “是。”廖杰颔首。 “这么一算，安家村那边，胡忠那边，也都要送。”顾柔盘算了一下，估摸着到了最后也剩不下什么。 生意做大了，要送的也变多了。 “大小姐，还有一事。”廖杰讪讪的，“你要王八吗？” 第358章 我若是想见你总能见到 顾柔忍不住笑着，“你说什么？” 廖杰讪讪的，“不瞒大小姐说，鱼池里我们圈了个地方，养了些王八。” “我看是你们嘴馋想吃。”顾柔笑着说。 廖杰挠挠头。 “你给我留几只就行，你们也辛苦，自己留着吧。”顾柔明白，这是想跟自己交代一声，怕自己数落。 “是，大小姐放心，只不过十几只，没养太多。”他又解释。 顾柔微微一笑，“这种事我不介意，不过你们别养太多，这鱼和王八在一个池子里，我有些担心。” “哎。”他点点头，站起身来：“大小姐，我就先告辞了，中秋节前，这鱼池和荷塘一起出，你老是得空，就来瞧瞧。” 顾柔淡淡的一笑，“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那天人一定不少，我还是少盼头露面比较好。” “知道了。”廖杰明白，也不再多说什么。 廖杰离开之后，顾柔就让周盈准备纸笔，然后在纸上开始画模子。 她要找工匠做款模子，专门做月饼用。 这模子的中间会刻上一个“顾”字，等月饼送出去，人家打开一瞧，也好知道是谁送的。 把图纸画好了，她交给周盈：“找个地方这两天就做出来。” 周盈瞧了一眼，“小姐总是能想到新奇的。” 顾柔轻笑，“还不是为了扩大咱们的名气，去吧。” “是。”周盈拿着图纸就走了。 顾柔来到院子里。 孙妈在洗晒干的红枣，她要自己做枣泥馅儿，所以要提前就准备着。 红袖和月朵就蹲在她身边，帮忙。 顾柔走过去，笑道，“孙妈，今年先做几块出来解解馋，反正外面已经有卖的了。” “行。”孙妈也高兴，她最喜欢给她们做好吃的。 “那我去厨房把青丝玫瑰的馅料也预备着。”顾柔说。 “姐姐。”红袖要一起。 顾柔就点了点头。 厨房里，红袖很认真的看着顾柔预备东西。 当顾柔的手要沾水的时候，她走过来，拉住顾柔的手。 顾柔看着她，她却摇摇头，“疼。” 她是指顾柔的手背上的伤口。 “那你要不要试试？”顾柔笑着问。 红袖很乖巧的点头。 顾柔就退后一步，让她来。 “那我说你来做。”顾柔道。 红袖点了一下头。 顾柔就教她怎么和面。 “要先在面粉中间弄个洞，把半温不热的水倒进去，然后搅和在一起。”顾柔说。 红袖做的很慢，但是很认真，看得出来她是很认真的在听，在学。 顾柔很高兴，如果红袖慢慢的好转，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孙妈进来的时候，看到红袖在和面，就道：“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喜欢跟着我下厨房，帮我烧火摘菜的。” “许是有做饭的天赋。”顾柔开玩笑道。 “那可好了，要是能做个点心师傅，那也是很了不起了。”孙妈也看着，红袖的手法很不错，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做这种。 顾柔和她相视一笑，都十分的欣慰。 和好了面，顾柔找出了普通的模具。 她们先做了十来块青丝玫瑰的，枣泥馅儿好了又做了十几块。 忙了三四个时辰，天都黑了，这月饼才算是做好了。 等晾凉了，顾柔就分下去，每个人一块。 果然是自己做的，味道十分醇厚香甜。 以前顾柔不喜欢青丝玫瑰的，可是一想到这青丝玫瑰是自己家产的，就感觉更好吃了。 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 周盈和月朵一起去开门。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笑呵呵的就进来了，还抱着不少的东西。 “小姐，是青墨公子回来了。”周盈喊着。 顾柔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她走到大门口，见着青墨正在将搭在马背两侧的东西拿下来，看着他宽阔的肩膀精瘦的腰身，她竟然有股想要哭的冲动。 青墨回首，看着顾柔。 “天黑了，没人看的见……”他刚刚开口，顾柔就扑了过来将他抱住。 青墨接住她，将她抱个满怀。 周盈和月朵折回来，见着二人抱在一起，都羞答答的躲到门口去了。 顾柔推开青墨，嗔道，“走了快半个月了，连封信都没有。” 人却冷不丁的就回来了。 “京城繁忙，这中秋节更是忙的人团团转。”青墨微笑，“我难得得了空闲。” 顾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在忍着不哭。 以前自己没这么脆弱的，没什么是自己不能忍的。 可是这些人受到的委屈，她真的只想和他倾诉，也只在他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青墨看到顾柔的手，眼神变得凌厉，冷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他道：“我听说你的手受了伤，特意从宫里弄个最好的药膏来，能祛疤，你不用担心。” 顾柔点点头，“进去吧。”她一转身，睨着还在偷看的两个小妮子，“快，别愣着，把东西搬进来，咱们好开饭。” 周盈和月朵这才忙不迭的出来，把马背上的东西都搬下来了。 进了屋，青墨稍作休息，就开饭了。 吃过了晚膳，顾柔和青墨就坐在书房门口的屋檐下聊天，两人坐着小椅子中间摆了小几，小几的一只茶壶里泡的是青墨带过来的普洱茶。 顾柔就把这些天在顾府发生的事情说了说。 青墨蹙眉深思，“主持中馈本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你把权让出去也是对的，不让元氏接这个烂摊子也是对的。” 顾柔道：“不过元氏心底一定恨死我了。” “她本就心术不正，把家交给她，她最终也不过是拿着母亲的身份压你，让你掏钱填补，倒不如丁氏还知你人情。”青墨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顾晟一回来，我就把权交出去了，倒也轻松了很多。”顾柔笑了笑，“不然我今天不回来，都见不着你了。” 青墨看着她，“不管你在哪里，我若是想见你总能见到。” 不过是麻烦一点。 “十三爷还在军营吗？”顾柔问。 “也去承德了。”青墨道：“皇上要在承德过中秋节，他们这些王公贵族都要去，我就落得清闲了。” 第359章 一百两的嫁妆 顾柔笑道：“你办事这么得力，我还以为十三爷不肯让你回来。” “那是他不让我回来，是……”青墨沉了沉，“不说也罢。” 顾柔却道：“是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因为我是十三爷的人，那些人私底下对我倒也不是很客气。”青墨似笑非笑的解释。 “别担心，他们敢对你不客气，我找了机会就替你报仇，都是谁你告诉我。”顾柔一副彪呼呼的样子。 青墨忍俊不禁，“当心人家说你是悍妇。” “我才不怕。”顾柔轻哼，“我的人可不是随便欺负的。” 顾柔的护犊子也不是才一天而已。 “好，等将来成亲搬到了京城，还希望娘子你保护我。”青墨勾起了薄薄的唇角。 顾柔怔了一下，脸一红，“不想和你说话，既然你回来了，明儿咱们就去上青村，红袖也要见见韩老头。” “嗯。”青墨点了点头。 “那就早些歇着吧。”顾柔也有些困了。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他们大包小包带了不少的东西就回上青村了。 许久没有回来了，村子里的变化很大，顾柔感觉都快不认识了。 下马车，红袖迫不及待的想见韩老头，顾柔就让月朵跟着去。 孙妈和周盈在家中收拾，她们还要做饭。 顾柔和青墨就走着到了客栈。 客栈的生意依旧火热。 顾柔瞧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牌子，这牌子是为了告诉想要驻点的人，还有多少房间。已经有房间的，牌子会拿下来。 她数了一下，还有五个牌子。 王梦见着他们进来，又惊又喜：“前些日子就有消息送来说你们要回来了，可算是见着你们了。” 顾柔道：“我家里太忙了。” “我知道。”王梦领着他们上二楼的雅间，“我去给你们泡茶，你稍等。” 过了会儿，她端着茶点上来，放下，“你们先歇着，中午这段最忙了，等忙过去了我再上来。” 顾柔道：“你去忙吧，我们能照应自己。” “行。”王梦下去。 顾柔就往茶盏里倒了茶。 青墨端起一杯，尝了尝，“这茶倒也可以，有股子清香。” “嘿嘿，我出的主意，让她们没事的时候收集一些荷叶的露水，有贵客来就用这水煮茶。”顾柔解释。 “倒也不新鲜，却看得出来用心。”青墨评价。 顾柔拿出两块月饼，这是她们昨天做的。 青墨回来的太晚，又要吃晚膳，就没尝一尝。 今儿到了这里，顾柔都带过来了，然后又拿了两块带到这边来喝茶品尝。 她叫青墨过来尝尝。 青墨的手避开了青丝玫瑰，拿起了枣泥的。 顾柔哭笑不得，“你怎么也挑食？” “一年就吃一次，当然要吃自己喜欢的。”青墨道。 顾柔无言语对，自己默默吃着青丝玫瑰的。 渐渐地落下的嘈杂声逐渐变小，王梦才上来。 她坐到顾柔的身边，道：“这些天一直如此，旁边观音庙的香客越多就越忙。” “忙有忙的好处。”顾柔笑道。 “这日子过得到也充实。”王梦看着她，“你难得回来一趟。” “我家中也有不少的事情，这次来除了红袖想见韩老头，我也是盘账的。” “是啊，这又是一季。”王梦感叹。 “陈雄可常回来？”顾柔问。 她点头，“一个月总能见着几次，不过都是来去匆匆的，他们陈家搬到城里之后，也不和这边的人往来了。” “你们二人的事情，陈家以为如何？”顾柔关心的问。 “倒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我毕竟是退了婚，又疯过一次，陈雄的娘还是很介怀的。”王梦回答，“说起了婚事，她也提了条件。” “什么条件？”顾柔好奇。 “说我的嫁妆不能低于一百两。”王梦无奈的苦笑，“你说我家哪有钱，倒是陈雄把每月的饷银都交给我，让我攒着。” 顾柔道：“这存心是难为人。” “要不是看着陈雄值得，我怕是也要翻脸。”王梦叹道：“但是将来要真的加入陈家，我也不敢和他娘把关系闹僵，这事就一直拖着。” 顾柔点点头，“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帮你。” “不用了。”王梦说：“我爹我爹，和我的工钱加起来也不少了。” “那也不够。”顾柔蹙眉，她知道是他们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觉得是施舍，“这样吧，我提前把年底的分红预支给你们。去年，喜柱他们都得了，你是我请来的，自然也不少。” 王梦一愣，有些开心：“可以吗？” “可以可以。”顾柔点头，“你去拿账本来，这分红跟着营业额走，这生意这么好，算一算也不少了。” 王梦就去把账本取来。 她找了借口下楼，没在眼前看着。 顾柔就认认真真的算起来，客栈从开业到现在竟然也有两千两了。 按照王梦在客栈的辛劳和职务，她觉得给一百两也不为过。 但是，这太明显了。 她蹙着眉，在思考。 青墨就道：“你分这给就是了，先给分红，再给中秋节的。” 顾柔眼前一亮，“对。” 她把账本合上，核对了银票。 坐了一会儿，两个人就下楼来。 她对王梦道：“我算了一下，客栈生意不错，挣了不少的钱，你和你爹娘的分红加起来也有七十多两了。” 说着，她就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二十多两的现银交给了她。 “竟然有这么多？！”王梦不敢相信。 顾柔微微一笑，“这还要一些银子，是我给大家中秋节过节用的，一人五两银子。” 她心中默默算着，这样加起来也有九十多两了，剩下的王梦他们一家人也一定存了一些钱。 另外，等她和陈雄的婚事订下来，顾柔还会有一份厚礼相赠。 王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先回去了，明儿中午预备一顿好的，咱们一起吃顿饭。”顾柔笑着说：“也好久没和蕊枝姐她们聚聚了。” “好，那我今晚就去订些好鱼好肉来。”王梦也很高兴。 第360章 韩王氏又回来了 顾柔和青墨从客栈里出来，两个人就往家里走。 听到身后的动静，两人一起回头。 许久不见的陈英，骑着小毛驴就来了。 他见着顾柔，平静的眼神有些激动，但是看到了青墨，眼神变得古怪。 他们二人往旁边挪了一下，给他让路。 陈英骑着毛驴走他们的面前走过去，他却一直看着顾柔，目光有些不自在起来。 等他走后，顾柔才道：“许久不见他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没得到重用，心情自然不好。”青墨道。 “我听说他考中了进士，也没谋个一官半职？”顾柔诧异。 “做官，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青墨语气带着一丝傲然，“年轻人恃才傲物，结果到了高手林立的地方，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这才可悲。” 顾柔似乎明白了，“你是说他太自傲，才没人重用？” “不止如此。”青墨淡淡的一笑，“他不提也罢。” 若是他能想通，也许还有机会，若是走进了死胡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回到家里，饭菜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 饭桌上起了锅子，锅子里好久没吃的酸菜鱼头。 还有京酱肉丝，水晶肘子，糖醋里脊和饺子。 一家人围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饭。 等用完膳，该休息的休息，该收拾的收拾。 顾柔和孙妈就在屋檐下，一边捋着打络子的五彩线，一边聊天。 “咱们也是好久没有回来了，村里发生了好多事。”孙妈道：“陈环你还记得不？” 顾柔点头，“记得。” “上个月，她家给她去张婶子家提起，结果没成。”孙妈叹道：“那姑娘好脸儿，觉得丢了面子，就要上吊，幸亏被家里人发现了。” “她也太刚烈了。”顾柔蹙眉。 “可不是，这把张婶子一家吓得不行。”孙妈也道：“你说她没死成，万一缠着张乾可怎么办？张婶子也担心，就去了隔壁村给张乾订了一门亲事，听说那姑娘长得还不错。” “后来呢？”顾柔好奇。 “后来陈环在大马路上拦住了张乾，问他为什么不取自己。张乾就告诉她，他就是不喜欢。后来她也就死心了，天天闷在家里。”孙妈回答。 顾柔又想起来，有一年去张家拜年，陈环看自己的表情了。 “今儿陈家的人也回来了，我和周盈做饭的时候，陈英的娘还来过借过一些东西，对我比从前客气。”孙妈又说。 顾柔也把见着陈英的事说了，“她以前对咱们不屑，现在倒是变了很多。” “一定是知道小姐的爹是县令，你别看陈雄在军营，官衔不高，这样的小官儿太多，远不如文官来的实际。”孙妈解释：“陈英都没混上一个官职，也是可怜。你说从前，都说他读书好能做大官儿，可是现在呢？” 顾柔点点头，“听青墨说是他太自傲了。” “京城达官显贵那么多，陈英不过一个小小村子出来的读书人，读书好却没有惊天的才学，在京城比他强的人太多了。若是不知道沉稳着，惹了人都不知道。”孙妈说。 顾柔也觉得，陈英混得这么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会得罪谁呢？ 这边络子打了一半，就见着张婶子进来，对她们道：“你们俩快把手里的活儿放下，快去老韩家瞧瞧，韩王氏回来了，来了一群人把霸占韩家呢。” 顾柔心中一凛，放下手里的络子，就对张婶子道：“婶子，你通知乔易了吗？” “已经找人去了，你们快去吧。”张婶子急道。 顾柔和孙妈就匆匆忙忙的往韩家走。 青墨走到窗前，对正在喂马的张大宝道：“大宝，你也去。” “哎。”张大宝就去了。 红袖和月朵被吵醒了。 青墨就对月朵道：“看好红袖，别让她出去。” “是。”月朵点点头。 顾柔来到韩家，院子里果然站了一群人了，这些人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为首的是一个女人。 而韩王氏，缩在院子里放粮食的水缸后面，发髻松散，衣衫破碎的哭着。 “怎么回事？”顾柔皱着眉头。 元九和他媳妇走过来，都是表情一松。 元九就道：“他们说是韩王氏欠了钱，他们是来把这房子变卖的。” 顾柔去看那个女人，“你是谁？” “我叫江宝玉。”女人睨着顾柔：“你又是谁？” “顾柔。”顾柔回答，“你和韩王氏有什么过节？” 江宝玉听到顾柔自报家门，不由得冷笑：“你就是顾柔，我听说过你，津卫城里有几间铺子，买了不少的山林和田地，你挺有钱的。” 顾柔冷淡：“你和她有什么过节？” “过节？”江宝玉冷冷道：“她欺负我娘。” 顾柔扭头睨着一眼韩王氏，心里就猜这个七七八八。 定是韩王氏跟着的那个有钱人的妻子知道了这件事，这件事就闹开了。 人家的女儿就替母亲来报仇了。 是她活该。 不过江宝玉想要人家韩家的房子，却说不过去。 “她是怎么欺负的？”顾柔明知故问。 江宝玉顿了一下，这种事大庭广众说出来，自己也觉得脸面无光。 “她勾引我爹，欺负我娘。”江宝玉恶狠狠道：“还撺掇我爹休妻。” “原来如此，你想替你娘报仇，没人拦着，带着她去县衙大牢告她就是了。”顾柔说：“通奸罪名可不小，她逃不过的。可是你要拿房产那就万万不行。这里不是她娘家，是她婆家。这房子是有主人的，可不是她。” “那又如何？”江宝玉不满，“嫁到了韩家就是韩家的人，这房子总要有她的份儿。” “房若是韩祖昌的，你想拿走就拿走，可房子是韩老头的，你就别想动。”顾柔上前一步：“大明国讲法度，你今儿敢明抢，我就让人把你们抓起来。” 江宝玉气道：“你爹就是一个县令，你有什么好嘚瑟的，谁不知道你们顾家那些破事儿。” “我们顾家的破事儿，比起你们江家不算什么。”顾柔勾起唇角，“我爹是没什么本事，就一县令，可你爹呢，要不要让我爹派人去你们家里查查账本，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 第361章 嫁妆要变彩礼了 “你蛮不讲理。”江宝玉气道。 正所谓，民不与官争。 江宝玉也知道得罪县令的下场。 “你错了，从一开始我就在讲理。”顾柔冷然，“我说过，你把她抓起来送到县衙，我不会管。可你要霸占人家韩家的家产，我就要过问。” 江宝玉气的胸口起起伏伏。 她娘被气得重病，她就是想出这口恶气。 她要砸了韩家，让韩王氏和她的孩子风餐露宿，沿街乞讨，她才能开心。 可有顾柔拦着，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了。 这时，乔易走来，看着江宝玉，“原来是江姑娘。” 江宝玉看了一眼乔易，哼了哼。 “她是江家村的人，他爹是做棉花的。”乔易给顾柔介绍。 顾柔淡淡的说：“这件事和韩家无关，韩王氏都走了多久了，总不能有点事儿就要韩家鸡犬不宁吧？” 乔易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顾柔，你就救救我吧。”韩王氏哭着道：“我没想逼死江夫人的，我真的没用。她是装的，一定是。” 江宝玉瞪着韩王氏。 顾柔叹了一口气：“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己作孽，就别想着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她去看江宝玉：“人你可以带走，至于房子，我劝你不要想了。” 江宝玉现在恨不得狠狠揍韩王氏一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敢诋毁自己的娘。 “我把她怎么样，你都不管？”江宝玉看着顾柔。 顾柔轻轻摇头，“不管。” 她也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树敌。 “小良，彩穗，你们在哪里呀，快来救救娘啊，我的心肝儿啊。”韩王氏见情况不妙就吼了起来，嗓子都批了。 这时，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两个孩子的哭声，但是元九媳妇把门给锁了，没让他们出来。 顾柔叹了叹，这么做也是对的。 何必再让孩子们卷入到漩涡中。 “顾柔你当真是狠心，竟然让两个孩子没爹没娘。”韩王氏悲痛大哭起来。 顾柔一脸的沉然，“王娟子，你不用给我泼脏水，整个上青村谁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最能折腾，好好的日子被你们过成什么样子了。是你们自己不安分，竟然怨天尤人。” 韩王氏还在嗷嗷的哭，好像这一院子的人都在欺负她一样。 江宝玉看得出来，顾柔是真的很厌烦韩王氏。 可她想深究，顾柔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罢了，顾柔我给你一个面子。”江宝玉道：“人，我会送到衙门，你记住你说的，你不会插手。” “我当然不会插手。”顾柔回答。 江宝玉让人去把韩王氏拉过来，韩王氏就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捂住她的嘴。”江宝玉皱着眉头，“走。” 他们就带着韩王氏走了。 院子里的人也很快就散了。 乔易看着顾柔，“韩家的事总算是消停了。” 顾柔却皱着眉头，“但愿吧。” 这时，元九媳妇去把门打开，两个孩子出来见没有韩王氏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呆呆的站在院子里。 “把孩子带下去吧。”顾柔叹道。 元九媳妇就哄着他们回到了屋子里。 顾柔也去看了看韩老头。 人糊涂了，但是被照料的很好。 头发梳得整齐，衣服穿的干净，身上也没有异味，屋子也是干净的。 看来元九和他媳妇是用心了。 “元哥他们照顾韩大叔很用心了。”乔易说：“不止这样，两个孩子照顾的也很好。当然也是你给的钱充裕，他们三人才没有受委屈。” 顾柔道：“我还记得自己刚到上青村的事情，韩家的样子。现在眼看着是气派，可其实不是这么回事。” “都是命。”乔易道。 “明儿中午，我在客栈摆酒席，我已经请了周婶子和蕊枝姐，你也要来。”顾柔说。 乔易点点头。 —— 到了第二天。 在客栈二层，摆了好几桌酒席。 与顾柔交好的几家人都来了。 男人们在外面，女人们都在雅间，一起喝酒聊天，气氛和美。 蕊枝已经有身孕了，挺着五个月的肚子，笑的很开心。 “什么时候生？”顾柔问。 “早着呢。”蕊枝笑，“要过了年了。” “孩子的小衣衫都预备了吗？”顾柔笑着问，“我这个做姨娘的，也要给这孩子预备一份厚礼才是。” “别破费了。”蕊枝笑着。 “可不行。”顾柔浅浅的一笑。 “对了，王梦有没有和你说陈家的事儿？”蕊枝问道。 顾柔点点头，“陈家要了一百两的彩礼。” “你知道为啥陈家这么大开口吗？”蕊枝问。 顾柔摇头。 “听说陈家的茶庄出事了，这一次进了一批上等茶，结果云贵那边下了大雨，茶都进水了。”蕊枝叹息，“所以他们一家子才又搬回来了。” 顾柔也叹息，这种事谁都不想发生的。 “他们把城里的铺子和房子都卖了，偿还了一些债务，剩下的钱买了一些地，就准备在上青村住下来，不再往外面走了。”蕊枝又道。 “竟然这么惨？”顾柔蹙眉，王梦都没有跟她讲。 “我听说，陈家几个月前得了一笔银子，可快三百两呢，就拿着这笔钱去进货，还是上等的，结果就出事了。”蕊枝解释。 顾柔听完后，一脸的讪然。 几个月前，是不是她从陈英的手里赎了卖身契那次？ 看来是陈英把钱给了自己的爹娘，自己的爹娘想拿这笔钱做个投资，结果就出事了。 顾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家确实也不地道，当初看顾柔那么艰难，还要了二百五十两银子。 结果，这笔钱他们也没得到，还往里面搭进去了家业。 还真是唏嘘。 “要是这样，王梦和陈雄的婚事许是能成。”顾柔道。 “一定能。”蕊枝很笃定，“这段日子，来找王大叔说亲的可多了，都知道王梦是客栈的女掌柜，挣的钱多。” 顾柔淡淡的一笑，如果是这样，陈家干嘛还要一百两呢。 正说着，王梦就进来了。 她叫了顾柔出去，两个人躲进了一间屋子里，她就道：“气死我了，我才知道，陈雄的娘是打算拿着我这一百两给陈英说亲。” 第362章 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顾柔傻眼：“陈家能办出这样的事儿？” 王梦道：“嗯，陈雄跟我说的，他说让我不要着急，也不要再答应他娘什么。” “我以前只听说嫁了女儿要彩礼然后给女儿娶媳妇的，都没有听说过娶媳妇要嫁妆要这么多的。”顾柔也算是长见识了。 王梦很气愤：“要不是因为陈雄，我早就不答应了。” 可她没有办法。 谁能想到陈家能办出这样的事儿。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问过吗，陈家要给陈英说什么样的媳妇？”顾柔好奇。 “还能是谁，就是前些日子来咱们村闹的那个江宝玉。”王梦回答，“听说是她爹许诺，能帮陈英当官儿，这一家子才活奋起来。” 顾柔沉思：“她爹是做棉花生意的，莫非还认识达官显贵？就算如此，她家家大业大，也看不上区区一百两的彩礼。” “我也闹不明白。”王梦道。 “陈英答应了吗？”顾柔又问，她想，以陈英的脾气应该不会妥协才是。 “听说他是犹豫不决。”王梦回答，“似乎也没有拿定主意。你想，他中了举人，却没有某得一官半职，心里一定不甘。” 顾柔也点头：“空有理想，没有地方施展，也是一种遗憾。” 江宝玉长得不赖，就是感觉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不过陈英看着温和，应该不成问题。 “你且再等等，也许这事还有转机，你听陈雄的就是了。”顾柔劝说着。 “我知道，我就是气愤，也闹不明白。”王梦坐到顾柔的身边，挽着她的手臂道：“我就猜不透，陈家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我真的是想不通。” 顾柔淡淡一笑，其实她也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人心复杂，她们也看不透的。 吃过了晌午这顿丰盛的饭菜，大家都是酒足饭饱。 男人们三三两两的回家，或者去地里。 女人们没有走，凑在一起聊天。 顾柔又知道了不少的奇闻异事，到觉得有趣。 不像在顾家，天天都是那点事儿，她都头疼。 聊着聊着，就提起了江家。 顾柔就问道：“江家很有钱吗？” “他家和之前乔家差不多，种的了棉花往宫里送。”周婶子回答，“光是种棉花的地，就有几千。” 那是很有钱了。 又是和宫里的人认识。 难怪能说出帮陈英谋得官职的话。 并不是口气大而已。 “不过江家邪气。”张婶子道：“特别是江宝玉的爹，仗着有钱看谁生意好都想挤兑一下。” 顾柔来了兴趣，“那他成功了吗？” “他到了挤兑了几家，可最后自己也经营不下去。”张婶子嘲笑，“他就是一个种地的出身，没读过书，这靠天吃饭还行，靠脑子就差了。” 顾柔淡淡的一笑，却觉得能挤兑成功，说明还是有些本事的。 “那天，我还瞧见陈家媳妇往江家去过几次呢。”在酸菜坊上工的一个媳妇说。 她是江家村的，认识他们。 “她去做什么了？”张婶子问。 “听说是去提亲，给陈举人。”那个媳妇回答。 陈举人就是陈英了。 顾柔去看王梦，正巧王梦也在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别有深意。 “这婚事要是成了，也算是门当户对。”周婶子道。 “那彩礼一定不能少。”张婶子也说。 只听那个媳妇道：“人家要五百两，这个媳妇可金贵了。” 五百两？！ 顾柔也愣了一下，这在乡下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是对于江家这种有钱人，兴许还觉得是委屈了自家姑娘。 而陈家，空有面子没有底气，这笔钱难以拿出来。 除非，他们还留有后步。 —— 红袖打家里出来，想去客栈找顾柔。 她吃完了饭就回来了，在家里睡了一觉，可是醒来，除了月朵就没有人，就猜顾柔她们还没回来。 月朵也睡着了，她也没有叫醒，就一个人出来了。 走出大门，她把门关上，就往客栈走。 正走着，就打对面走过来一个人。 见着这个人，她大大的眼睛变得一亮。 陈英看到红袖，有些不敢认。 这真的是一年多以前那个傻妞？ 她变得白净了，小脸和下巴虽然圆润，却也看得出棱角。 大眼睛大大的，却黑白分明。 梳着两个总角，扣着纯银缠枝花纹发圈，十分的可爱。 她身上穿着石榴红的短衫，下面是一条粉色暗花纹的百褶裙，艳丽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有种天真烂漫。 “英哥哥。”红袖还记得他。 陈英一怔，清了清嗓子，“我以前总是对你不冷不热的，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红袖没听懂，只是看着他。 陈英叹了叹：“其实你这样也不错，有人照顾着你，衣食无忧，难道是傻人有傻福？” “姐姐说，不傻。”红袖解释。 “你说顾柔吗？”陈英淡淡的，“她是很特别，把你教导成这样，也算是用心了。” “你难过。”红袖开口。 陈英呆住，良久，他却叹了一口气：“说你傻还是聪明呢，这都看得出来。” 红袖却笑了笑，“聪明。” 陈英露出一丝淡淡的无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着顾柔，再不灵光也能学到一丁点好处。” 红袖依旧笑着，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来安慰陈英。 她想了想，忽然就来到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陈英吓了一跳，她胆子也太大了。 他立刻把红袖推开，但是因为惊慌和震惊力气太大，一下子就把红袖推到了。 “对不起。”陈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失手，“你……你不能抱我……” 红袖眼睛红红的，“姐姐也抱哥哥的。” 陈英僵住，她说的姐姐哥哥指的是顾柔和青墨吧？ 他们关系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 “是吗？”陈英脸色苍白，都忘记去扶红袖了。 这时，月朵出来寻红袖，一出门就见着她跌在地上，就道：“红袖！” 她把红袖扶起来，看着陈英，“我说陈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你一个男人欺负我家小姐，这算什么？！” 第363章 排辈儿 陈英顿了一下，“是我把她推倒的，可我不是故意的。” 谁让红袖胆子那么大，冲过来抱他的。 他也不想。 “你推了她，还说不是故意的。”月朵很生气，她是忠心的，见着红袖的手掌心都破了，她气道：“你等我家大小姐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她就拉着红袖去客栈找顾柔去了。 陈英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又没做什么。 月朵拉着红袖上楼，见着顾柔就告了陈英一状。 顾柔苦笑不得，见着月朵这样，心里也是甚为满意。 她叫红袖过来，给她的手上药，问道：“他是故意的吗？” 红袖摇摇头。 “大小姐，红袖还不懂什么叫做故意的，红袖跌在地上，那个陈公子都不知道过来扶一下。”月朵气愤道。 “他以前也和一些村里狗都嫌弃的半大小子一起玩儿，那些人也欺负过红袖，他除了言语，倒也没有肢体上的冲突。”顾柔淡淡的说，却叮嘱红袖：“以后别在他面前晃悠，这个人的脾气也是阴晴不定，有些事你还不太懂，离他远点。” “嗯。”红袖很乖的点头。 顾柔笑了笑，“你们去找周盈，她在下面的厨房做酥烙吃呢。” “嗯。”红袖就去拉月朵的手。 月朵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她都知道。 “哎。”月朵叹着，就跟着她下楼去了。 孙妈就道：“陈英不会真的推搡红袖吧？” 顾柔轻轻摇头，“不会，定是中间还发生了什么。红袖虽然懂事了很多，可脾气执拗，还有很多不懂得，二人难免会有些误会。” 所以这件事，倒也不必在意。 孙妈点了点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们在上青村又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分开了。 孙妈她们回城里，顾柔和青墨要去安家村。 算算日子，葡萄酒发酵的差不多了，她要去看看。 就这样，她们兵分两路，在上青村就分开了。 顾柔和青墨坐在马车里，天气不在闷热，徐徐的风就从窗帘外吹进来。 “时间真快，转眼间就到了秋天了。”顾柔淡淡的一笑，自己来到异世已经一年多了。 “嗯。”青墨颔首，他内心也是颇多感慨。 这一年多来，最让他不敢相信的就是和顾柔的相遇。 从未有人，值得他这么费尽心力的去保护和宠爱。 可见顾柔对他的意义。 顾柔对他笑了笑，“你这一个字，算是对我的回答吗？” 青墨握住她的手，“嗯。” 顾柔失声一笑，小小的柔荑被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心底是暖暖的。 他们之间，确实不太需要过多的话去描述修饰，他的一个字，她的一个眼神，彼此能懂就够了。 傍晚到了安家村，喜旺和安贞早就做好了饭菜在等了。 简单的吃过了饭，他们就去酒窖。 他们几个人一起下去，打开其中一桶红酒，顾柔用勺子舀了一点，尝了尝。 她点点头，“味道确实是我想要的。之前运过来的酒瓶可都到了？” 喜旺就道：“都到了，一共是五百个。” “明儿一早，你叫了工人，把这些酒都装到瓶子里，我回去的时候要带走。”顾柔吩咐。 “是。”喜旺点头。 回去的路上，喜旺还问：“大小姐，为什么这酒瓶子是黑漆漆的？” “那是深棕色，这种葡萄酒不能被阳光直晒，所以要装进这样的瓶子里增加保质期。”顾柔解释。 喜旺这才明白，他道：“大小姐学问高，知道的可真多。” 顾柔笑了笑，这也是因为自己是现代人的缘故。 不然她也想不到。 回去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酒坊就忙起来了。 这五百个酒瓶都装满了，还有封了一百酒坛子，顾柔雇了好几辆牛车，才把这些酒一起都带走。 回到城里，这些酒就都放进了酒铺去了。 因为要过中秋节了，这新鲜东西一出来，大家就争先恐后的买，拿回去在中秋晚宴上一起品尝。 顾柔还专门选了三十瓶子红酒，直接让人送到承德，送给凤十三。 她自己也留了几瓶，自己享用。 刚回到宅子里，府中就派人来请她去了。 她就对孙妈说：“你们也把月饼赶快坐起来，还有三天就是中秋节了，别耽搁了。” “小姐就放心吧，耽搁不了。”孙妈笑着说。 顾柔也拎了两瓶，拿去给顾修德。 进了大门，她先去顾修德的书房，把沤逃就放下。 “这是什么？”顾修德问道。 “葡萄酒。”顾柔回答。 “这就是今天人人都在抢买的葡萄酒？”顾修德诧异，“你是……” 他本想问是从哪里得来的，后来一想，莫不是买葡萄酒的就是她吧？ 顾柔微微一笑，“爹，这么急着叫我来可有什么事？” “你祖父病情好转，能说话了，想要见你。”顾修德道。 顾柔哦了一声，心中却猜想，一定又是很重要的事情。 “爹陪我一起去吧。”顾柔说。 顾修德想了一下，也觉得让顾柔一个人去不太好，就答应了。 父女二人来到顾文昌的屋子前。 顾麟和顾晟也在，还有第一次见面的其他几个堂兄们。 顾修德并没有给顾柔一一指认，只是带着顾柔直接进去。 有几个兄弟还很不满，却被顾麟拦下了。 进去了之后，伺候着顾文昌的两个小厮把里屋的门打开，就道：“老太爷，让四老爷和大小姐进去。” 顾修德先进去，顾柔也跟着进去。 进来之后，屋子里有十分浓厚的中药味。 这味道是让人极为不舒服的。 顾柔也没有说什么，十分乖顺的站在顾修德身边。 顾文昌让小厮搬了座椅给顾修德，顾柔依旧站着。 “找了你几日，才找到你。”顾文昌大冷不热道。 顾柔抿抿唇，没有说话。 “这几天几个远在他乡的孩子也都回来了，老四我就想，咱们这么一大家子想要回到从前那样，就要更注重规矩。”顾文昌断断续续的说。 顾修德点点头，“爹说的是。” “就先从给这群小的排辈开始吧，之前一直都乱叫着，又没分家，都是一股绳上的。”顾文昌强调着，“中秋那天，你和你大哥来安排这件事，重新写族谱。” 顾柔顿了一下，心中暗想，顾文昌这是要做什么？ 第364章 她还没死？ 顾修德点了点头，“爹放心。” 顾文昌见顾柔没有吭声，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交集：“顾柔啊。” 顾修德回头看了一眼顾柔。 顾柔这才上前，“是，祖父我在。” “家里几个哥哥你要多费心。”顾文昌咳了咳，“前几日顾晟惹恼了你，我已经训斥过了。” 顾柔讪讪的，让她多费心是什么意思？ 往里搭银子？ 她没立刻就答应，顾文昌咳得更为严重起来。 “顾柔，别愣着。”顾修德给她使眼色。 顾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表现的很不情愿，“是，孙女儿记住了。” 顾文昌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也不咳嗽了。 顾柔心想，自己的话难道是灵丹妙药吗，见效这么快？ “走吧，让你祖父好好歇着。”顾修德说了一句，就背着手出去了。 顾柔就跟着他出来。 “你祖父的话，你听听就行。”顾修德叮嘱，“若是有为难的事儿，你就来找我。” “嗯。”顾柔点点头 就算顾修德不提，她自己也会看着办的。 来到外面，顾修德就对他们说：“爹的意思是重新排辈儿，都是一家子不能生分了。” 没人吭声。 其实这都是小事。 除了顾麟，其余人的眼中都藏着一丝……贪婪。 他们更为在意的，是顾文昌交代的另外一件事。 顾修德沉吟了一下，眼角却扫过众人，然后淡淡的说：“就是这样，还有三天就是中秋了，大家也都准备吧。” “四叔，祖父就说了这些？”顾晟问道。 顾修德看了过去，“就这些，怎么你知道还说了其他的？” 顾晟愣了一下，有些心虚的摇头，“没有，我就是想这么点小事，何必兴师动众的把大家伙儿都叫过来。” 其余的人也都跟着点头。 顾麟在其中，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难道他们没看出来，顾修德是向着顾柔的吗？ 人家才是父女俩。 “这是小事吗？”顾修德借题发挥：“你把家规家法当成了小事，难怪一回来连你妹妹都敢打！” 说完，在场的人都没有吭声。 本来动手就不对，还打女人。 与他们而言，顾柔并不是十恶不赦的。 他们也只是贪图顾柔手里的那点银子。 可没有顾晟那么险恶。 “你这么不把我这个四叔放在眼中，往后你的事我也不会多过问一句，但是你再敢欺负你妹妹，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顾修德很生气，也很气愤。 顾家这些人安的是什么心，他很清楚。 他拂袖而去，留下一院子神色讪然的人。 顾柔心底早就笑开花了，顾修德本就是没什么脾气的人，可他一旦发脾气要么是真的动怒了，要么……就是假的。 刚才半真半假，就是不想提及顾文昌说让她帮助这些人的事。 他也知道，这些人都是累赘。 顾晟心切，想用激将法，却得罪了顾修德。 往后再想求顾修德什么，他也不好张口了。 顾柔乐得清闲，默不作声的跟着顾修德回去。 晚上，她没住在顾府，而是回了自己的小宅子。 一进门，孙妈就道：“青墨走了。” 顾柔愣了愣，眼神有些黯然，“他去哪里了？” “十三爷派人来，说有要紧的事，让他去承德。”孙妈解释。 顾柔叹了一口气，她急匆匆的回来，就是想多见见他。 就这样还错开了。 “小姐也别叹气了，这个年纪正是男人奋斗的时候。”孙妈安慰。 “我知道。”顾柔无奈道：“你们给他打点行装了吗？” “嗯，能带的都带上了。”孙妈回道。 “那就好。”顾柔抬起头看着月亮，这月亮眼看着就要圆了，可是人却走了，“他这一走怕是三两日都回不来了，明儿你收拾一下，中秋就去顾府过。” “是。”孙妈点了点头。 —— 翌日。 孙妈就开始收拾东西。 这次要回府过节，带过去的东西要慎重。 不能太过华贵，惹人嫉妒，但也不能有失身份。 这些东西就先送到了顾府，随后顾柔才带着他们回来。 崔妈妈见着了孙妈，眼神古怪，“老姐姐，好久不见了。” 孙妈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就跟着顾柔往屋子里去了。 崔妈妈看了看，立刻回去禀告元氏。 元氏正在照顾老夫人。 老夫人听到孙妈两个字，就缓缓地睁开眼睛，“她还没死？” 崔妈妈摇摇头，“身子骨看着挺硬朗的。” “哼，都是她挑拨，才让顾柔这么恨我的。”老夫人眼神毒辣，“你别总是对付顾柔，有老四在，你对付不了。” 元氏讪然，心有不甘。 “倒是先把孙妈给除掉。”老夫人冷幽幽的说，她贴着元氏的耳朵：“不然，你是怎么成为老四媳妇的事，被顾柔知道了，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元氏怔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一丝惶恐，“姑母，你别吓我。” “我吓你？”老夫人冷笑，“谁让你不争气的，当初就没把她除掉。” “那个时候，沈氏对她呵护的紧。”元氏替自己辩解。 “哼，你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想要借刀杀人。”元氏气道：“你想让我帮你除掉她，那我当初还让你嫁给老四做什么？” 元氏不吭声。 “老四为什么嫌弃你，你不知道吗？”老夫人轻蔑：“不是我护着你，就你还能嫁人？” 元氏的脸红了。 她有一件不为人知的往事。 而这件事，只有老夫人和顾修德才知道。 崔妈妈也不知道，所以老夫人和元氏提起这些，她就假装没在听。 “哎，我现在就盼着，上面能大赦。”老夫人叹息着，“只要能让我出去……” 她就能把顾柔惩治的服服帖帖。 “母亲，眼下又是丁氏当家了，我想动手也不容易。”元氏说。 “老四还没有把你们这一房的掌家权给你？”老夫人冷冷的问。 元氏摇头，有些委屈：“他不信任我，姑母是知道的。” “行了，别在我面前哭，你去把老四叫过来，我来问问他。”老夫人生气的说。 “是。”元氏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这才站起身来出去。 崔妈妈就看着老夫人，“老夫人，现在动孙妈，怕是……” “你不说我也知道。”老夫人嗓音发冷，“她是个蠢货，现在老四不喜欢她，也没笼络住顾柔，就是一个废人了。” 废人还留着干什么？ 第365章 拿着顾家的东西往外送人情 崔妈妈后背发寒，老夫人有多心狠，她是清楚的。 过了一会儿，顾修德就进来了。 “母亲，你叫我。” 老夫人半眯着眼睛，“你呀来看我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顾修德赶忙解释：“母亲错怪我了，实在是临近节庆，公务繁忙。皇上在承德，距离这里十分的近，我们这些周边的官员都是严阵以待。” 老夫人轻哼，他搬出了皇上，自己又能说什么。 “我也不跟你说别的，你把家里的田产地契的都给你媳妇。”老夫人道。 顾修德一怔，却没有看元氏，“母亲，她身子骨不好，又要侍奉您，如果再让她管家，定会操劳过度的。” “那就别让她伺候我了。”老夫人发话。 “怕是其他嫂嫂会有怨言了。”顾修德说。 老夫人皱起了眉头，“有我在，她们不敢说什么。再说，那是你们四房的田产地契的，她们能说什么？” “那就等过了中秋，我再给她，再让她休息几日。”顾修德知道不与老夫人争辩，以免她加重病情。 听他这么一说，老夫人的眉心也是越皱越深。 以前，她说什么，顾修德就是什么，半点犹豫都没有。 现在却学会了“拖”，态度明显和从前不同了。 老夫人是真心有些后悔让顾修德一个人来津卫城了。 他都已经答应了，自己若是不依不饶，怕是别人是觉得自己倚老卖老，“嗯，你记着这件事。” “是。”顾修德颔首。 “你也好些日子没去她屋里坐坐了。”老夫人叹道：“你们是夫妻，不能疏远了。等老了病了不能动了，都还要指着对方能伺候一下自己。千万别像我，谁都指望不上。” “母亲，父亲也在病中，再者，让我爹伺候他又不懂，不如找些丫鬟来。”顾修德说。 老夫人不满的哼了哼，“他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着谁才会如此下场的。” 她很生气。 顾修德不想在这件事上和老夫人争辩，只道：“母亲交代的话，儿子都听见了，那儿子就先走了。” “你等等。”老夫人叫住了他，“我还有事要叮嘱你。” “是。”顾修德站在门口。 老夫人叹道：“你疼顾柔，可也要有个度，万不能把她性子养野了。你媳妇跟我说了，她总是整夜不回家，虽然说是住在自己的宅子里，可也不安全，也容易出事。” 顾修德不满的看了一眼元氏，道：“是。” 反正该答应的答应，该是怎么就怎么做。 反正老夫人的手是伸不到外面的。 顾修德态度这么好，老夫人这心里倒是顺了许多。 又夸了夸元氏如何有孝心，又诋毁了顾柔几句，才放他走。 来到外面，顾修德叹息道：“不知福啊不知福。” —— 为了中秋节，顾欢也放出来了。 别的不说，顾欢出来，最高兴的就是顾薇了。 人不在的时候，顾薇是起不了风浪的，可是她们凑到一起，就是无风不起浪。 顾欢先去给顾修德请安。 她跪在顾修德面前，眼睛红红的，“爹爹，女儿不孝，近数月不曾在爹爹身边服侍。” 顾修德抬头看了她一眼，“平日里你也只是请个安罢了，这次轻放了你也是你姐姐的意思。” 提起顾柔，顾欢的眼神就变了。 不过她低着头，顾修德并没有看到。 “是，女儿等下自然是要去向姐姐请罪的。”顾欢变得很会说话，很懂事。 “你是顾薇的姐姐，比顾柔你也只小了一岁，往后要稳重不要轻浮，知道了吗？”顾修德语重心长的叮嘱。 “是，女儿知道了。”顾欢站起来，又擦了擦眼泪，“那女儿就先出去了。” 顾修德点点头。 顾欢就从书房里出来。 顾薇正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就松了一口气：“爹没说什么吧？” “他偏心眼顾柔，自然说的都是我的不是了。”顾欢气道：“那个贱人。” “嘘。”顾薇赶忙捂住她的嘴，“你快小点声，现在府中生下都是她的人，咱们说什么她都知道。” 顾欢更生气了，她低下头瞥见了顾薇手腕上的镯子，冷不丁道：“你这镯子哪来的？” 顾薇立刻把手放下来，嘿嘿的笑着。 “顾柔给你的？”顾欢质问。 “不是单独给我的，家里姊妹都有份儿，再说我看过不是什么名贵的玉石。”顾薇讪讪的解释。 “你这个叛徒。”顾欢气道。 顾薇说：“你不在我也要夹着尾巴做人啊，咱们没有了生母，母亲的眼中也只有六妹妹，咱们……” 算得了什么。 她没有说出来，只是觉得说不出口。 她们是庶出，又在顾修德面前不得脸，夹缝中生存也是不容易。 “哼，花无百日红，顾柔想一直在顾家称王称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顾欢抿抿唇，“走，先去会会她。” 看她是什么态度。 她们来到顾柔屋子门前，就看到周盈月朵正在屋子里把做好的月饼用油纸抱起来，然后用彩色的绳子系上。 “真香。”顾薇吸了吸鼻子。 “没出息。”顾欢冷冷道。 周盈听到了声音，抬头看到了她们，就道：“二小姐，四小姐。” 顾欢清了清嗓子，“顾柔呢？” “大小姐去看余姨娘了。”周盈解释。 “你们把月饼包起来做什么，不给人吃吗？”顾欢不满。 “这是大小姐用来送礼的。”周盈道。 “她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拿着顾家的东西往外送人情。”顾欢一副闲闲的样子。 周盈就道：“这做月饼的东西都是大小姐自掏腰包的。” 顾欢轻哼，“那也是用了顾家的锅子和柴火。” 周盈无语，这要是细细的算，那也都是顾柔的。 见周盈没话说，顾欢很得意。 就听见，顾柔说：“是吗，那你吃的用的都是我的，是不是也要给我钱？” 顾欢怔了一下，身体有些僵硬。 顾柔走到她面前，巴掌大的脸十分冷肃，“我说没说过，别在我面前晃悠？” “我是听爹的话才来的。”顾欢不爽，以为她愿意来？ 第366章 贵客 “怎么了？”元氏来到她们的身边。 见到她们二人吵起来，神情严肃。 顾欢立刻哭诉：“母亲，长姐实在是过分，我过来是给她赔不是的，她不肯原谅我也就算了，还责骂我。” 元氏冷冷的看着顾柔。 顾柔真是佩服她的倒打一耙。 “母亲，不是的，这件事长姐没错。”顾倩站在了顾柔这一边，“是二姐态度有问题，说是来给长姐赔不是的，可却像是来找茬的。” “你。”顾欢等着顾倩。 顾倩也冷冷的看着她，指着自己的脸：“二姐，我这脸可还没好，若是好了，咱们恩怨两清，若是好不了，咱们就没完！” 这么一说，顾欢也有些讪然。 万一顾倩真的因为脸上有伤疤而嫁不出去，那么将来自己要担负多打的责任，她是清楚的。 她不会有道德上的负担，只怕是顾倩会在她的婚事上动手脚，她不得不防。 “顾倩，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元氏训斥，“你二姐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这脸上的伤疤已经浅了很多了。” 顾倩很委屈，她知道元氏偏袒顾欢。 别看顾欢不是元氏亲生的，元氏却很重视她。 顾柔说过，元氏需要一个能替自己说不该说的话的人，顾欢头脑简单就是最好的人选。 顾倩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她没有顾柔的本事，离开顾家也能过得很好。 得罪了元氏，自己会很惨。 “母亲，三妹妹脸上的伤已经废了我五颗南珠了，若是想疤痕全部消失不见，还需要十来颗，这剩下的母亲打算去哪里弄？”顾柔问道。 元氏一沉，“五颗南珠？！” 竟然这么奢侈。 顾柔冷道：“难道三妹妹的将来，还不如几颗珠子吗？” 元氏不语。 “母亲是主母，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是敬重。”顾柔清冷冷道：“可这敬重若只是因为辈分而不是处于对一个人真心的敬佩和倚重，怕也是传出去不好。” 元氏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还有能谁敢把这些事说出去，也就只有她了。 “顾欢，爹放你出来是为了中秋团圆，你可别辜负了爹的好意，再被关起来。”顾柔拂了一下袖子，“厨房还做着月饼，我先去瞧瞧，母亲好好教教顾欢女德吧，别以后嫁出去丢了顾家的脸。” 说完，她转身离开。 元氏气的脸色发青。 被一个小丫头训斥自己不会教养孩子，这真是耻辱。 元氏不能淡定，厉声道：“顾欢，你跟我来。” 顾欢吓了一跳，她去看顾薇。 顾薇已经吓得慌慌张张了，她也很怕元氏。 顾欢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就跟着元氏进了屋子。 —— 月饼做得来了，顾柔就让周盈送出去。 津卫城里，凡是和顾柔有交情，有生意往来的，皆是送了葡萄酒和月饼去。 还有之前就吩咐的鱼，菱角莲藕。 顾柔正在院子里坐着，和丁氏商量着明儿中秋佳节晚宴上的菜单，就见着春燕跑进来，“大小姐，十三王爷来了，老爷他们已经在外面迎接了。” 顾柔皱了一下眉头。 “贵客贵客。”丁氏也不淡定了。 饶是顾柔觉得她稳重，也没有想到她会坐立不安。 过了一会儿，女眷们都到了影壁墙下。 只见身着紫色蟒袍的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中走了过来。 女眷们一起行礼：“见过昭亲王。” 顾柔也在其列。 凤十三淡笑，“免礼，我这次来十分低调，你们不必兴师动众。” “王爷，里面请。”顾修礼战战兢兢的。 自从顾家落魄，就再无贵客登门。 廖家虽然是大户人家，可远不及王爷的到来，蓬荜生辉。 凤十三一笑，狭长的眸子扫了一眼，看到了顾柔。 顾柔站在顾娴的身边，却往她的身后躲了一步。 “顾柔。”凤十三点名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 “王爷。”顾柔从人群里走过来，“见过王爷。” “上次京城一别，也有数月了。”凤十三十分热络的说。 顾柔讪讪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跟她说这些，是不怕误会吗？ 她可和凤十三什么都没有啊！ “承蒙王爷照顾了。”顾柔道。 “你无须客气。”凤十三说：“我这次来也是有急事，而且不能多待。我跟你说，上次你派人送到承德的美酒我尝了好喝，我就拿给皇上和摄政王，他们都觉得好喝，正好明儿的中秋佳宴，皇上说要再尝尝这种酒。” 顾柔诧异：“王爷，皇上才多大啊，就让他喝酒？” “咳咳。”顾修德轻咳提醒，这话可大不敬。 顾柔抿抿唇。 凤十三讪讪的，却搬出王爷的威严，“我就问你有没有，有多少就给我多少。” “酒都在酒坊，王爷若是现在就要，我跟着你去取。”顾柔说。 “行，那就走吧。”凤十三就道。 “王爷，进去喝杯茶吧。”顾修礼不满被冷落，就出言道：“让顾麟去取就是了。” 凤十三看着顾修礼，“那酒坊是顾家的？” “是顾家的，是顾家的。”顾修义抢着说。 “真的？”凤十三蹙眉，“我可是替皇上办事的，你们若是撒谎就是欺君。” 顾修义一下子就蔫了了。 凤十三不冷不热道：“顾家糟了这样的变化，怎么还有人不知悔改？顾大人，你可要好好的整顿一下家风了。” 他看着顾修德。 毕竟他现在是顾家唯一的官。 “是。”顾修德抱拳施礼。 “爹，我跟着十三爷去了。”顾柔道。 “嗯。”顾修德点了点头。 顾柔叫上了周盈，带着凤十三往酒坊而去。 到了酒坊，顾柔清点了一下，“还剩下二十坛葡萄酒，另还有五十瓶。” “这些我都要了。”凤十三说：“往后再有了，你直接送到我府中去，我好献给皇上和王爷们。” “是。”顾柔想着，这酒能得皇族们的喜爱，也算是给自己免费做了广告。 凤十三拿出一叠银票，“这是给你的。” 顾柔看着厚厚的一叠，少说也有四五千两了，惊讶道：“用不着这么多。” 凤十三却笑着，“我跟你说，这钱你必须收着，往后这酒也必须按照高价卖。” 顾柔顿时就懂了。 第367章 王爷真的来了？ “王爷的意思是，皇上或者整个皇族能喝的酒，必然是最好的，所以不能低价卖。”顾柔讪讪的。 “既然你懂，我就不用多解释了。”凤十三笑着。 顾柔抿抿唇，“王爷，如果是这样，这银子就拿回去吧，这酒就当做是我孝敬皇上的。” “你这是何意？”凤十三不解。 这么一大笔银子给她，她竟然还不乐意。 “我做这些酒，并不是为了钱，只是能为了让我顾记的名号更响亮。”顾柔解释，“百姓们的衣食住行，都能有我顾记的名号。王爷让我把价格抬高，百姓们喝不起，就没人提我顾记的名字。说不定过了今天，就有人骂我了。说我见钱眼开，谋取暴利。” 她没那么高尚，说自己是为了能让百姓们都能喝到这种酒。 她有自己的私心。 也是为了顾记更为长远的打算。 “哈哈。”凤十三笑起来，“你不糊涂，你是不想为了这点钱断送了往后的买卖。得了，这钱你接着吧，东西该怎么卖就怎么卖，不过酒一定要及时送到我那边。” “是。”顾柔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等他们出去，葡萄酒都装上了车。 凤十三跃上马，就对顾柔道：“青墨让我带话，让你不要担心，他帮我应付着一些琐碎的事，才急忙离开的，你可别见怪。” 顾柔笑起来，“这样的日子能听到他一句话我也知足了，也烦劳王爷告诉他，男人志在四方，让他安心当着差事，我等着他就是了。” 凤十三笑的意味深长，“顾小姐，保重了。” 说完，他就带着拉着酒的马车走了。 顾柔看了看才注意到，这运送葡萄酒的车队都是军营的官兵，这一路走出去，她顾记的名声更大了。 回到府邸，已经是傍晚。 她先去向顾修德汇报，“酒都让十三爷拉走了。” “他还说别的了吗？”顾修德问着。 顾柔摇头：“没有。” 她和凤十三的对话，自然不必详细的说给别人。 顾修德沉了沉，“十三爷脾气阴晴不定，难得见着他对谁都是笑模样。” 顾柔就道：“爹可别误会，您忘了十三爷是宋家小姐的亲戚，想必他也是看在宋姐姐的面子才厚待我的。” “我倒是没有多想什么。”顾修德说：“天色不早你去休息吧。” “是。”顾柔微微施礼，然后从书房里出来。 “哟，顾柔妹妹留步。”顾芃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 顾柔蹙眉。 “真是人不可貌相，顾柔妹妹能和王爷认识，真是令人意外。”顾芃笑着说。 “三哥，有话就直说吧。”顾柔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倒也没什么。”顾芃一副懒洋洋的神情，“就是我想谋份差事，上次跟四叔提了，可是他说身边没有合适的，就让我再等等。王爷这边可不一样，随便一句话就行。” “哦，我和王爷不熟，他来也只是为了买酒，这话我说不上。”顾柔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这些人未免也太可笑了。 怎么什么事都来求她？ 说是求，可这语气这神情，反倒是像顾柔欠了他们的。 “你就别谦虚了。”顾芃冷冷的笑，“你和凤訾衍退婚，都是十三王爷帮你做的决断，你还敢说你们没什么？” 顾柔眼神一冷，“你若是觉得我们有什么就大张旗鼓的说出去，说不定你这么一说十三爷反而有这个心思。等我做了王妃，第一件事就把你抓起来，做老虎凳灌辣椒水，撕裂你的嘴。” “你小小年纪，心肠忒狠毒了。”顾芃指着顾柔。 “我就是这样，顾晟的下场你没看到吗，你敢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顾柔盛怒。 “你。”顾芃气的只瞪眼睛，“好，你有能耐你有本事，你有个好靠山顾家的死活你就不管了，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说完，顾芃就走开了。 顾柔很生气。 这群人真是脸皮太厚了。 回到屋子，顾柔坐在罗汉床上休息。 孙妈给她预备了一晚莲子银耳羹，“小姐这是怎么了？” “从爹的书房出来碰着顾芃了，他威胁我给他向十三爷求份差事，被我拒绝了，就各种骂我。”顾柔轻轻的闭上眼睛。 “今儿十三爷一来还点了小姐的名，我就知道不好。”孙妈说：“树大招风，顾家变成这样，姑娘又多，都怕嫁不出去或者嫁的不好。那些人都怕小姐你成了王妃，那往后他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我也没成想。”顾柔无奈。 孙妈道：“不过我倒也觉得王爷这么一说倒是省去了一些麻烦，之前元氏想让自己的外甥娶你，现在她们都以为十三爷对小姐你有意，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顾柔顿了顿，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莫非是青墨授意的？ 免得有人打她的主意？ “唉。”顾柔叹道：“事情总有两面，且看着吧。” 孙妈笑了笑，“就等着过了今年，来年过了五月份，小姐的婚事就能提一提了。” 五月份就是顾柔的生辰，那个时候她就十五了。 从前孙妈是怎么想都想让顾柔回到顾家，现在却是想让顾柔脱离顾家，也是很意外了。 —— 翌日。 便是中秋节了。 顾家上下张灯结彩，这是自从出了变故以来，最热闹的一次了。 顾麟几个兄弟都在准备祭拜的事情，小厮进来说：“廖公子来了，送来了不少的东西，说是给后宅的夫人和小姐们的。” 顾麟立刻去了前厅，见着了廖奇。 “廖兄。”顾麟上前，看着满桌子的礼物十分的诧异。 “这些是礼品，你就提家里的女眷们收下吧。”廖奇微微一笑，心想总有一件能到了顾柔的手里。 “这也太……”顾麟受宠若惊。 “那日顾柔派人送了月饼和葡萄酒，还有一些莲藕菱角的，我自然是还礼的。”廖奇淡淡的一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 顾麟暗叹顾柔办事能力，他竟然不知道。 后来一琢磨，他知道顾柔和廖家有生意的往来，又觉得释怀了。 “顾兄，昨天十三爷真的来了吗？”廖奇忽然问道。 第368章 扔了是什么意思？ 顾麟点了点头，“是啊，是来找顾柔买酒的，听说宫里的人都喜欢。” 廖奇脸上的笑容有些黯然。 “原来你还没死心。”顾麟淡淡的笑着，“婚事虽然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廖兄，若是她不喜欢你勉强也没有意义。” 再者，顾柔不像是会妥协的人。 廖奇摇头，“我倒也不是不死心，只是没想到。她没成定远王妃，说不定会成为昭亲王妃。” “这不能。”顾麟道：“顾柔应该对十三爷没有这样的心思。” 他能感受得到。 “不信你就走着瞧吧，我已经听说，你四叔可能要回京的消息了。”廖奇意味深长的说，“他能官复原职，顾柔嫁给十三爷就不再算是没不当户不对了。” 顾麟顿了顿，“你这消息可靠吗？” “这你就别问了。”廖奇并不让他打听，“我只是想若是顾柔不喜欢皇室，我愿意给她自由。她嫁给我，想要继续经商做生意，我都是支持的。” “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做主。”顾麟劝说：“廖兄，其实你什么想法都不重要，顾柔一定是想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她不喜欢你，你给她什么她都不会答应的。” 廖奇深深地一叹，“是啊，她不喜欢我，所以我做什么她都看不到。” “你就别感慨了，今儿留在我们府中用膳，顾柔还留了几瓶上好的白色葡萄酒，一起尝尝？”顾麟笑着说。 “竟然还有白的。”廖奇惊讶，“那我铁定是不走了。” 此时，后宅。 正厅圆桌上摆着很多礼物。 “瞧瞧，都是廖家送的。”郭氏指着一桌子的东西，“这廖家对咱们顾家倒是不错。” 丁氏却道：“麟儿都跟我说了，人家这是看在顾柔的面子上送来的。” 元氏睨了顾柔一眼，不悦道：“都说女儿家家的少抛头露面，你倒好，天天出去疯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顾家对廖家多上心呢，连女儿都管不住了，往人家身上贴。” 正厅里寂静无声。 元氏的话太酸了。 “哎呦，你怎么跟着自己的女儿计较起来了。”郭氏笑着，“顾柔不管是嫁给廖公子还是十三爷，都是她的夫妻，是顾家的夫妻，也是你的福气。四弟妹，你可要早点给顾柔准备一份嫁妆，等她及笄，这家门槛一定被人给踩平了。” 元氏脸色又难看了一度。 顾柔很无奈，又不能发作。 元氏的话太不得体了。 可谁让她是自己的母亲呢。 虽不是生母，却是父亲的续弦嫡妻，自己也不能公然顶撞。 “四弟妹你的话确实不像话。”丁氏提醒，“顾柔也是你的女儿，你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若是传出去也连累了其他姑娘的名声。顾柔的所作所为，那是老太爷都默许的。” 元氏看了一眼丁氏，她们倒是穿一条裤子的了。 “不是说要给几个姑娘们排辈儿吗，这祭礼还不开始？”曹氏缓缓道。 “其实有什么好排的，按照出生顺序一个个叫下来就是了。”郭氏笑道：“不过细细的一算，顾家女儿还真不少。” “是啊，我家慧姐儿都跑到老三的位置去了。”曹氏说。 “幸亏，咱们三房没有妾室生下什么孩子，不然就更多人。”曹氏幽幽的笑着，专门往元氏的胸口捅刀子。 丁氏的脸色不太好，“好好地，你胡说什么。” 郭氏脸上也没有笑模样，曹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己的男人养了外室，还在这里嘲笑别人。 没想到曹氏就说：“我胡说什么了，大嫂就顾家这一出事，你们大房和二房可是直接把妾室都给扔了，不是吗？” 顾柔微微一怔，什么叫做“扔”了？ “闭嘴。”丁氏脸色难看。 元氏也缓缓道：“真是造孽。” 丁氏的脸色发青。 郭氏冷冷的一笑，“老三家的，大家彼此彼此。” 曹氏却跟着笑，两人眼神交汇，又各自错开。 顾倩偷偷地去拉顾柔的衣袖，“长姐，什么意思？” 顾柔摇头，她也不清楚。 不过她也一直奇怪，没见着其他三房的妾室。 难道就是被她们给“扔”了？ 正在思索的时候，就有人请他们去院子里准备祭拜先祖。 院子里摆了香案，案上有祖宗的牌位。 小丫鬟们忙着在地上放置蒲团。 按照礼仪，顾修礼和顾麟在最前，然后是顾修义和顾修德。 再之后是孙子辈。 然后才是女眷们。 顾柔和顾倩已经在很后面了。 她们跪拜的顺序，是按照重新排好的辈分跪拜的。 顾柔成了六小姐，而顾倩则是九小姐。 家里能排的上辈分的姑娘共有十二名，丁氏有两个出嫁女也在其中，还有顾蕙和顾雅。 至于其他的，都不算在其中了。 日后，她们就算再出现，也不会再族谱上留下名字，也不会被顾家承认。 这一点确实残忍。 祭拜结束之后，族谱也进行了修改。 —— 晚宴。 男人们都在外面，陪着客人。 女眷们则是在内堂。 设置了两张桌子，丁氏元氏她们一桌，顾柔顾倩她们一桌。 今儿顾湘也在，杨玲也在，气氛有些怪怪的。 顾倩很喜欢糯米藕，吃了五片还要吃。 顾柔就拦着：“你快别吃了，当心吃多了坠的胃疼。” “这新鲜的藕配着新鲜的糯米和桂花，太好吃了。”顾倩笑着说。 顾柔笑了笑，“那就再吃一片吧。” 顾倩还给红袖夹，“你也吃。” 红袖点点头，拿着筷子慢慢的吃。 说着，她拿着小银勺子挖了一些菱角，喂给顾绣。 菱角香甜，入口即化，小丫头十分的喜欢。 顾欢看着红袖，有些不爽，嘀咕着：“她算什么，也能上桌？” 红袖知道顾倩是在说什么，筷子就僵住了。 顾柔让奶娘照顾顾绣，拿着筷子给红袖夹菜，却道：“她是我妹妹，你是我什么？” 顾欢抿着唇。 “你若是想毁了今天的家宴大可以大闹一场，正巧廖公子也在外面，让他瞧瞧。”顾柔冷冷的说。 顾欢不语，她一颗心还扑在廖奇的身上，自然不敢在他面前出丑了。 顾柔沉了一下，只道：“红袖是我的妹妹，她跟着我在府中住着，我不想看到有什么不和睦的，如是有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她挑了一眼顾欢，眼神冰冷，透着十分强烈的杀意。 第369章 一个人去 顾欢心虚了一下，不敢去看顾柔的眼睛。 顿时，她觉得心里委屈，竟然吧嗒吧嗒的哭起来。 这日子掉眼泪，是忌讳的。 顾薇立刻拿出手帕给她。 她却直接扔到了饭桌上，起身出去。 元氏就问：“怎么了？” “她不舒服。”顾柔清清冷冷的说，“想先回去休息。” 顾薇看了顾柔一眼，也不敢乱说什么，“母亲，我去看看。” 元氏却知道，一定是她们又发生了口角。 顾欢回到屋子里，趴在床上一边哭一边骂：“气死去死去死！” 她恨不得将顾柔碎尸万段。 顾薇进来，劝道：“你别哭了，这样的日子可不能出乱子。” 顾欢翻身而起，吼道，“我知道用不着你说！” “你干嘛总是跟她过不去。”顾薇轻叹，“眼下都知道顾家的日子靠她，你就不能等等再说。” “我就是看不惯她张狂的样子。”顾欢气道：“都是丧了生母的，就因为她是嫡女，身份地位却一点都没有变。你看看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嘘，你小声点，万不能让母亲听了去。”顾薇紧张的说。 顾欢发泄，“听见了又如何，我被紧闭了好几日，她也没有在爹爹面前帮我说什么。我知道，她最疼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咱们算什么，连爹都不喜欢我们。” 顾薇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 顾欢的话戳进了她的心窝子，“咱们的境遇好多了，你瞧瞧其他的姨娘其他的庶女……” 她说不下去了。 “所以，咱们只能靠自己。”顾欢打起精神来，抹掉了脸颊上的眼泪：“咱们要为了自己好好地活着。” “你就别折腾了。”顾薇劝说。 “我跟你说，十三爷出现是个契机。”顾欢有些得意，“谁都看得出来十三爷对顾柔有心思，在这世上除了皇上能有人争得过十三爷吗？所以廖公子一定也放弃了，这正是咱们的好机会。” 顾薇拧着眉头，“你还想嫁给廖公子？” “这是咱们能接触到的家世最好的，就算是做妾室，也比在顾家受苦受气强。”顾欢嘴角扯起了一抹笑意。 顾薇却觉得这很冒险。 但是她却又拦不住顾欢。 晚宴结束。 顾柔安顿好红袖之后，就来到屋檐下，看着夜空里的皓月。 今天的月亮很圆，很亮。 孙妈给顾柔披了一件披风，“大小姐，当心着凉。” “现在是六小姐了。”顾柔淡淡的微笑。 “一时之间也改不了口。”孙妈说。 “孙妈，今儿聊天的时候，曹氏说的扔是什么意思？”顾柔好奇的问。 孙妈顿了一下，叹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扔了就是不要了，让她们自生自灭。” 顾柔惊讶，“这也太狠了。” “谁说不是，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少个人少张嘴就少了一些负担。”孙妈幽幽的说：“要是庶子，你看她们敢不敢。” 就因为都是庶女，才会不担心。 因为连顾修礼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顾柔不是什么生母，可听了也觉得胆寒。 “她们会是什么下场？”顾柔呢喃着。 “往好了想，也许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过了清苦日子，不好的就是遇到了什么贼匪，怕是没有好下场，最惨的怕就是流落街头或者青楼吧。”孙妈也不敢往深里说，她怕吓着顾柔。 其实，顾柔也能想象得到。 “小姐，别想太多了，这件事和你无关。”孙妈安慰。 “她们这么狠，万一将来她们对我也起了歹意，怕是下场更惨。”顾柔感叹。 “所以，来年及笄，小姐还是赶快嫁出去比较好。”这也是孙妈长久以来的想法。 —— 第二日。 天蒙蒙的亮了。 顾柔拉着红袖起床，带着孙妈她们一起去香铺。 今儿是栓子和陆连娣大喜的日子。 她们不能去的太晚。 到了之后，栓子和陆连娣的家。 喜红色的仪仗队已经到了门口。 栓子穿着红色的喜服，骑在马上，迎接着众人的祝福。 到了家门前，他跳下马，然后走到花轿前。 喜娘走到一旁，掀开轿帘子，另外一个喜娘就搀扶着陆连娣从轿子里出来了。 栓子走在前面，他时不时的会回头看看自己的新娘，因为没看着路差点被绊倒，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陆连娣也迈过了火盆，来到大厅里。 栓子的娘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喜气，笑的合不拢嘴。 按照仪式拜堂之后，陆连娣就送进了喜房。 栓子就被人簇拥着也去了喜房。 顾柔笑了笑，来到栓子娘面前，“大娘，恭喜了。” “哎呦，我还担心你不能来了。”栓子娘很高兴，“你瞧瞧这么好的宅子，多亏了你。” “快别这么说，他们两人和和美美的，咱们也高兴。”顾柔笑着说。 “那是那是。”栓子娘道：“走，咱们去坐桌，别在这里站着。” 她们来到内堂，里面也布置了席面。 席面都是从如意庄做好了端过来的，所以坐桌的人一看是如意庄的，都很高兴。 一起坐桌的有个大娘一直在看红袖，就道：“这丫头是个傻子吧？” 顾柔有些不乐意，可这是人家的酒席，她也不好说什么。 大娘讪讪的一笑，“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家也有个傻妹妹，之前吃了一些药，没想到变灵光了。” 顾柔看过去，“你的亲妹妹吗？” “不是，但是是我堂妹。”大娘回答，“都是二三十年的事情了。” “她吃了什么药？”顾柔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从一个道姑观里求来的。”大娘回答，“你要是想试试，我可以带你去。” 顾柔想了一下，若说是去看了哪个名医，兴许她还会想去试试。 可一说是道观，顾柔就含糊了。 但是为了治好红袖，她也要试试。 “大娘，你明天带我去吧。”顾柔说。 “好的好的。”大娘连连点头，笑的十分高兴。 等吃完了席面，她们回到自己的宅子。 顾柔就道：“明儿，我一个人带着红袖去。” 第370章 杀了他们 孙妈有些担心，那个人是什么来历，值不值得相信，都是问题。 再说，顾柔不是不慎重的人，怎么会这么冲动？ 顾柔就道：“孙妈放心，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办。” 孙妈看着她，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顾柔带着红袖，坐着马车来到那座道姑观。 昨天在饭桌上认识的大娘也已经在门口了。 见着顾柔和红袖下车，大娘很热情：“你们来啦。” 顾柔点点头。 张大宝把车停稳，对顾柔道：“小姐，我就在门口等。” 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好可以在外面照应着。 “好。”顾柔颔首。 大娘笑着：“没事儿没事儿，这里安全着呢。” 张大宝看了她一眼，安不安全不是她说了算的。 大娘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顾柔一笑：“大娘，带路吧。” 大娘点了点头，带着她们就走进了道观。 道观里供奉的是碧霞天君，大殿宝相庄严。 一个老道姑背对着顾柔她们站着，身边还站着几个小的。 那几个小的，看见顾柔脸色有变，顾柔瞧着她们也觉得眼熟。 心里就是冷冷的一笑。 等老道姑转过身来的时候，看见顾柔也吓了一跳。 “哟，是……是顾大小姐。”黄仙姑讪讪的。 “是熟人啊。”顾柔笑呵呵的，她早就应该想到的，“想不到换个地方，你又东山再起了。” “哎哟，言重了。”黄仙姑怕死顾柔了，“我要是知道是你，我才不答应这买卖呢。” 顾柔轻哼，“什么买卖？” 黄仙姑一下子说漏了嘴，尴尬的笑了笑。 “你不说，我可要把你这道观给拆了。”顾柔威胁着。 “别。”黄仙姑很无奈：“我好不容易支起的买卖，你说拆就拆，这就太不地道了。” “那你就跟我说实话，我若是高兴给你捐点钱修整一下。”顾柔似笑非笑的说。 “哎呦，那敢情好。”黄仙姑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所以，”顾柔眸色精明：“你最好实话实说。” “我说实话。”黄仙姑立刻点头：“是乔家。” 顾柔蹙着眉头：“乔家？” 她记得乔家已经完了。 “乔家虽然被抄家了，可是乔松还在呢。”黄仙姑解释：“他说不能把你怎么样，知道你在意那个傻妞，就让我给她下点药，让你着急。” “就这样？”顾柔问。 “就这样。”黄仙姑从布袋子里拿出一团黄纸，黄纸里裹着几个药丸子。 顾柔拿起来在手里捏碎，扔在地上。 黄仙姑解释：“这药吃了人就是昏昏欲睡。” “你少骗我。”顾柔冷冷的，“这药还有什么作用？” 黄仙姑见顾柔这么问，就道：“就是吃了多，很容易一睡不醒。” 顾柔眼神一沉，“乔松现在何处？” “我们也不知道，他和一个女人来的。”黄仙姑解释。 “师父，我认识那个女人好像叫冯樱。”一个小道姑说。 黄仙姑回头看了她一眼。 顾柔蹙眉，是冯樱？ 她不是被发配到军营去了？ “黄仙姑，从前的事我既往不咎，这次也看在你坦白的情面上，我不和你计较。”顾柔那剩下的药拿在手里，“你知道我的脾气。” “你放心，往后再有人找我，我一定打听清楚了，若是和你顾大小姐有关，我一直躲着走。”黄仙姑急忙表态。 “你也少害别人吧，那天撞上一个厉害的，有你受的。”顾柔站起来，“现在乔松和冯樱在什么地方？” 黄仙姑不知道，她去看那个小道姑。 小道姑回答：“在冯家。” 顾柔颔首，“我知道了。” 说着，她带着红袖就走了。 黄仙姑在后面用衣袖摸着额头的汗珠子，“奶奶的，一见她我就双腿发软。” 顾柔从里面出来，张大宝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毕竟顾柔已经进去了很久了。 见她们出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没事吧？”张大宝问着。 顾柔把红袖交给张大宝，“把她带回去，我有些事要处理。” “小姐，我跟着你吧。”张大宝不放心道。 顾柔轻轻摇头：“有你在，反而是个累赘，照顾好红袖。” 张大宝知道顾柔的性格是说一不二的，她不让跟着，怎么说都没有用。 “行，小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张大宝不放心道。 顾柔点点头，又淡淡的挥手：“走吧。” 张大宝将红袖带上马车，然后驱车离开。 顾柔看着马车远去，抬头看了一眼天，冷冷的一笑。 —— 乔家村。 乔松和冯樱两人躲在林子深处。 “你说那个黄仙姑能成事吗？”冯樱问道。 “给了她那么多银子，若是她办不成，她就别想活。”乔松冷冷的说，看来是对黄仙姑也起了杀心。 “绝对不能让顾柔的日子好过，是她把咱们害成这样的。”冯樱幽愤道。 “你放心，我当然是要让她日子不好过了。”乔松邪笑：“她怎么对你的，我就怎么对她。” “嗯。”冯樱点了点头。 倏然，乔松感觉脖子一凉。 他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刀。 而冯樱吓得刚要大叫，脖子划过一道尖锐的疼痛，红血喷涌，她倒在了乔松的腿上。 乔松脸色苍白。 “乔松，是你们先招惹我的。”顾柔冰冷的嗓音低低的传来。 乔松慌了神，“你不要杀我，你……” 顾柔的手往后面一抽，刀刃就划破了乔松的脖子。 乔松的身体开始抽搐，他想要叫人，可是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自己的身上走过去，然后越来越远。 顾柔走到山脚下，松了一口气。 好久没有杀人了。 她的手竟然在抖。 这时，她手里的刀被人夺走了，一张青色的汗巾将她手上的血擦拭干净。 她抬起头，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你是怎么做到的，到哪里都能找到我？” 青墨把她另外一只手的刀也夺故去，扔在地上，“你竟然会双刀。” 还真是令人意外。 顾柔深沉的看着他。 青墨叹道：“说过多少次了，这种事我来办，何必脏了你的手。” 第371章 他的保护 “一时冲动。”顾柔解释。 “幸好没人看着。”青墨把她的手放在掌心暖着。 明明是明媚的阳光，她的手竟然这么样的凉。 “你都看见了？”顾柔惊讶。 青墨不语。 顾柔皱了皱眉。 “我帮你做了一些清理，就算是最高超的仵作来了，也不会查出什么。”青墨淡淡的说，只字不提顾柔举到杀人时候的事情。 既然他不提，顾柔也不说。 但是她心里明白，青墨不介意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回去。”青墨对她说。 顾柔就像个小媳妇似的跟着他走。 他看了一眼顾柔，“你从哪里学来的，穿一身黑？” 顾柔挠挠头：“古代不都这样？” “大白天的你穿成这样才奇怪。”青墨说。 “难道说你们这里的杀手晚上行动不穿夜行衣吗？”顾柔惊讶。 “一般会选颜色较深的。”青墨解释。 两个人走远之后，燕式从林子的更深处走过来。 他把刀捡起来背在身上，然后去把乔松和冯樱的尸体处理掉。 回到宅子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他们故意这个时候回去，就没人注意到顾柔身上的穿着。 到了屋子里，顾柔把衣服换下来，重新沐浴更衣，这次回到花厅吃晚饭。 晚饭只有他们二人，红袖孙妈早就已经吃过了。 因为没有旁的人，顾柔肆无忌惮的和青墨聊天：“你从承德赶回来的吗？” “嗯，昨天我就启程了，到了宅子门口问了孙妈才知道你的去向。”青墨道。 “我也是昨儿听了那个大娘一说，心里就起了疑心，怎么就那么巧，就想着去看看是哪个王八蛋要算计我。”顾柔幽幽的说，“不过很奇怪，乔松也就罢了，当初的事情，他爹全部顶包了，他一点罪责都没有摊上。可是冯樱是怎么回事，她们是怎么遇到一起的？” 她后悔冲动杀掉他们了。 “也许只是巧合。”青墨说：“人已经死了，就不要再去想了。” 顾柔抿抿唇，“幸亏，黄仙姑怕我。” 不然事情没那么顺利。 青墨淡淡的一笑，没有说什么。 顾柔轻哼：“你是不是在偷偷笑话我厉害？” “我哪敢。”青墨俊美的脸上满是调笑。 顾柔努努嘴，继续吃饭。 青墨心疼的看着她，若是当时那个婆子不说实话，只要顾柔出了道观，她就必死无疑。 这一切，他早就安排妥当了。 —— 青墨难得回来，顾柔想和他补过中秋节。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列了一张菜单，然后让孙妈她们去准备。 她和青墨在书房里，一个写字一个看书，日子过得十分清净。 “那日十三爷去了我家。”顾柔手持着毛笔，一边写字一边说：“他一出现顾家那些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 青墨淡笑：“也罢，借着他的名义也省得别人惦记着你。” 顾柔就道：“话说你见过摄政王吗？” 青墨摇头，“也只有经常上朝的文武百官见过，我不曾见过。” “十三爷跟我说，他也很喜欢葡萄酒。”顾柔低头眉目十分的温柔，“若是以后传出去，我的酒就更好卖了。” 青墨还以为顾柔会说什么，原来还是为了生意。 “能得到他的赏识，确实很不容易。”青墨意味深长的说：“毕竟他眼光高又挑剔。” “身居高位，性格古怪也是正常。”顾柔笑了笑，“他怎么样我是无所谓的，关键还是我的酒。” 以后的招牌不愁了。 “小姐。”周盈来到门口。 顾柔抬头，“何事？” “夫人派人来了，让您回去。”周盈道。 顾柔皱了一下眉头，“见不到我她是浑身难受。” “那我回了她。”周盈说。 顾柔却摇摇头，“问没问是什么事？” “听说是和顾湘有关。”周盈解释。 顾柔想了想，“罢了，我去瞧瞧。”她扭头看着青墨：“我去去就来。” 青墨嗯了一声，“安心去吧，我要有些日子才能走。” 顾柔淡笑：“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该走的还是走了。” 她没责怪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可惜了。 好好地一个中秋节。 顾柔带着周盈出门上了马车，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顾府。 进了大门，隔着一到院子，就听到了哭声。 顾柔深深地拧眉：“这是怎么了？” 金蕊迎上来，“听说是二姑姥爷被抓了。” 上次被降职这次是被抓，真是有意思。 “怎么回事？”顾柔问道。 “说是在押送军粮的时候，东西出现了问题，到了交差的地方军粮过称不够数。”金蕊回答。 “难道说他私自卖了军粮？”顾柔深深地拧眉。 如果是真的，就是重罪了。 顾柔最担心就是连坐。 若是再牵连顾家，那么顾家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到了后院，顾湘和杨玲娘俩抱头痛哭，丁氏元氏她们都在，也是一脸的愁云惨雾。 顾柔心想，这事也犯不着叫她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六小姐回来了。”有人喊着。 众人看过来。 顾柔微微蹙眉。 “顾柔，你快去求求十三爷，救救你姑丈。”顾湘扑过来，拉扯着她的裙摆哭着说。 顾柔拧眉，顾湘这是疯了吧？ “你放开我。”顾柔道。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顾湘哭着说。 “你们去把人拉开。”金蕊叫来了两个小厮，把顾湘从顾柔的身边拉开。 顾湘急的大吼大叫。 这时，顾修德等人来了。 顾修德冲着顾湘道：“闹够了没有？！” 顾湘顿了一下，“四哥，你舅舅我家当家的吧，他可不能死啊。” “你男人犯错在先，现在说不定又要连累顾家，你也别说谁救谁了，现在是大家一起死。”顾修德盛怒：“你一有事就来哭，顾家是欠了你什么吗？” 顾湘讪讪的，“可你们是我哥。” “是你哥又如何，你犯得是发，难道你几个哥哥能大过法？”顾修德气道，“今儿我也把话撂在这里，顾家没有这个本事帮你，你也别去难为顾柔。” 顾柔看向顾修德，这态度不错，已经很有当家人的气势了。 第372章 老夫人态度的转变 顾湘整个人都蒙了，“你……” 顾修德冷眼看着她，却对众人道：“谁想帮她，我不会拦着，但是谁都别来找我们这一房帮忙。” 他不肯帮忙，谁去找顾柔都没有用。 “你见死不救，我……我去找咱娘。”顾湘抹了一把眼泪。 “如果你想别人知道，咱们偷偷把娘藏在了院子里，而不是在大牢里，你尽管去。”顾修德冷酷的看着顾湘。 多年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怨气犹如菟丝，缠绕在顾修德的内心深处。 每一次出事，顾湘这些人都会拿老夫人来压他。 只因为，他的出生差点害死了老夫人。 他欠老夫人的，可不是他们的。 顾湘又去看其他人的人，却发现他们的眼神都十分的……冷漠。 如果老夫人还能当家，他们绝对不敢对顾湘冷眼旁观。 “你们……”顾湘感觉到了绝望。 “姑奶奶。”丁氏劝道：“顾家元气大伤，如今除了这样的事，还不如让杨家使使劲儿，咱们家是无能为力了。” “什么叫无能为力？”顾湘瞪着她：“是你们见死不救，你们就是想看着我们娘俩死，我不活了……” 见她这般苦恼。 顾娴偷偷地拉了一下丁氏，“娘，算了。” 何必沾染上她。 丁氏也是想，如今自己当家，就要做出一个表率来。 没想到，顾湘却不领情。 众人就散了。 谁都没有办法。 顾柔想了想，去见了顾修德。 “爹。”顾柔缓缓道：“爹，姑丈的事情是不是就这样了？” 顾修德点点头，“他已经被罢官，上次姬家没有深究，他才没事的，想不到这次是自己栽进去的。” “姑姑若是真的去找老夫人，怎么办？”顾柔还是很担心。 她担心老夫人给顾修德试压。 “老夫人不会这么没远见的。”顾修德淡淡的说。 顾柔想了一下，似乎也明白了。 “那女儿就不打搅爹爹处理公务了。”说着，她就转身告辞了。 出了书房，她就朝大门走去。 却看见元氏站在门口。 “母亲。”她淡淡道。 “你祖母要见你。”元氏冷冷的说：“还有，你这么晚了是打算去哪里？” 顾柔清冷的看了她一眼，“还请母亲带路。” 至于自己要去哪里，她只字不提。 来到老夫人的住处，元氏打开门：“老夫人只让你一个人进去。” 顾柔微微蹙眉，迈步进去。 “是顾柔吗？”老夫人的声音幽缓。 顾柔迈步走了过去，来到近处，“祖母。” 老夫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瞥了一眼顾柔，“见着我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 “祖母说笑了，看着祖母受苦作为孙儿自然也是忧心的，只不过让老夫人变成这样的是国法，和谁都无关。”顾柔说道，先断绝了老夫人的一通指责。 老夫人不是第一次在顾柔手里头吃了闷亏，她只道：“我是小瞧了你。” “祖母何曾高看过我呢？”顾柔淡淡的一笑，“其实祖母做什么，我都不曾生气，其他人也是一样。” 但凡不曾危及到她性命的，她都是一笑置之。 不是她好说话，是没必要和这些见识短浅的人计较。 “祖母想和我说什么呢，是威胁还是做交易？”顾柔似笑非笑的问。 老夫人的心思被猜中了，脸上神情变化。 “你觉得我想说什么？”老夫人阴沉着脸。 顾柔摇头：“我不猜，因为着急的不是我。” 让她主动说出来，岂不是上钩了？ 老夫人冷笑，“好，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隐瞒着。杨家的事情，你管不管？” “不管。”顾柔回答的斩钉截铁，“我爹说过了我们这一房没有这个能力，管不了。老夫人若是动了什么让我给杨玲说媒的心思，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尚未出阁，这种事办不来。” 老夫人沉了沉，一二都被她堵上了，那就只有三了，“既然如此，我只对你有一个要求。” 顾柔微笑，“祖母请说，至于答不答应，我会看着办的。” 老夫人知道勉强不得，就道：“从今以后，你待杨玲就如你对顾倩那般。” “祖母难为我了，我待顾倩是因为她当我是亲姐妹，而不是有些人只把我当成了利用的工具。”顾柔沉着脸，“祖母不要强人所难了，为着祖母，顾家牺牲了多少，我又牺牲了多少，祖母是想逼死全家人，和你一起陪葬吗？” 她的话，说的有些严重了。 但，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老夫人疼女儿，可是更疼儿子。 她可以不疼顾修德，却还有三个儿子要活着，还有孙子们，她不能连累。 “祖母能出来不容易，还不如好好地安享晚年，少管外面的事。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能管这一次还能管一辈子吗？”顾柔沉了一口气，“老夫人好好想想吧。” 老夫人不吭声了。 顾柔就退了出来。 她走到门口，看着元氏。 元氏也看着她。 见顾柔往外走，元氏扯着嗓子：“你……” 顾柔停下脚步，回头，“母亲也去劝劝祖母吧，万事多思多想。” 说完，顾柔头也不回的走了。 元氏急急忙忙的进了屋子。 老夫人坐在床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姑母就该和她大闹一场。”元氏气道：“这丫头的气焰太嚣张了。” 老夫人摆摆手，“你去告诉顾湘，顾家能力有限帮不了她了，她若是怕回去吃苦受罪，留在顾家就有她一口饭吃。” 元氏愣住了。 老夫人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 “姑母？”元氏不敢相信。 “这些日子，你也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元氏闭了闭眼睛，叮嘱：“你尽早也生个儿子，免得被妾室压过去。” 余姨娘的肚子里怕是是个男娃，元氏在顾修德心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了。 元氏眼睛一红，“姑母，你不能不管我们呐。” “我是没能力管了。”老夫人摸着床上的被子，“想不到我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压制的死死地，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上天竟然要这么报复她！ 难道是因为她害死了她的生母吗？ 第373章 和离 顾柔回到了宅子。 把杨家的事情一说，青墨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少了军粮？” 顾柔颔首，“听说是过称的时候发现了。” “怕是先要一顿军棍了。”青墨合上书，抬头，漆黑深邃的眸子看着顾柔，“按照军律就要五十军棍。” “这么严重？”顾柔皱着眉头。 “一般人是挨不过十军棍的。”青墨给她解释：“军棍是很沉的，一棍子打下去，就皮开肉绽。” 顾柔拧着眉：“这么说，我这个姑丈必死无疑了？” “不好说。”青墨道：“但下场一定很惨。” “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怨不得别人。”顾柔说。 “杨家的事虽然和顾家无关，怕是也要有些牵连。”青墨淡淡的说。 顾柔一愣，“会有什么牵连？” “八月十五前，朝廷重新审查，看看有没有官员被贬或者被罚是被无辜牵连，你爹的名字也在其列。若是没有什么问题，你爹就能回京城赴任了。”青墨解释。 “这么说，因为这件事，我爹能不能回京就未必可知了？”顾柔问。 青墨点了点头。 “怎么总是这样。”顾柔轻叹。 上次也是，结果就出了老夫人的事情。 “也许是有人跟你们顾家过不去。”青墨挑眉。 “顾家还能有什么仇人吗？”顾柔不解。 青墨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顾柔无奈，“罢了，这种事不能强求，顺其自然吧。” “你也不要担心，顾家那些人我虽然照顾不到，不过你爹我还是能照拂一下的。”青墨安抚着她。 顾柔点点头，“有在你，我是放心的。” “先去用膳，一家人都在等着你。”青墨站起身来道。 顾柔一笑，“终于能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顿饭了。” 青墨嘴角微微一扯，他喜欢她说的“一家人”。 —— 过了两天。 顾柔清点这次青墨带回来的东西。 倒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都是一些很实在的东西。 有布匹有未雕琢过的珊瑚，还有一些花样很新奇的金银首饰。 还有几张皮子。 这皮子可比那个时候青墨在山里猎到的好太多。 皮毛光滑，柔软，而且完整。 而且还是红狐狸毛儿。 孙妈见着可喜欢了，“这冬天做一套衣衫出来，多衬着小姐的肤色。” 顾柔的衣服一向都是交给孙妈做主的，她自己也不能说什么。 所以这些皮子，就孙妈给收起来了。 余下的还有一些人参灵芝之类的东西，都是用来给顾柔补身子的。 “孙妈，你把人参灵芝拿出一些来，明儿我送去给我爹。”顾柔道。 孙妈笑道：“小姐也知道惦记着老爷了。” “他毕竟是我爹，这几次都知道维护我，我也要尽尽孝道。”顾柔淡淡的一笑。 她对顾修德没什么父女亲情，只是顾修德越来越像那么回事，自己也要尽到本分罢了。 这么一说，孙妈就着手准备去了。 “上次十三爷来，就给了四千两银子，这五年的葡萄酒钱都给足了。”顾柔道。 “这不是很好吗，成了御贡酒了，你的酒坊就更出名了。”青墨笑称。 顾柔也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些日子有好多人来酒坊订酒，生意十分的好。” 看着她又是挣了满盆钵，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青墨摇头笑了笑：“小财迷。” 顾柔轻哼，“我哪里是财迷，我是地迷。” “我让周盈去找李牙侩了，看见好地就给我留着。”顾柔笑了笑，“我这些日子也有很重要的事情做。” 青墨淡淡的一笑，“你想做什么，我陪着你就是了。” 顾柔看了看他，越发觉得他儒雅俊美，不由得脸颊就红了。 正说着，周盈进来，“小姐，老爷请你回去一趟呢。” “又怎么了？”顾柔皱着眉头。 “听说还是为了姑丈老爷的事儿，不过是要商量着怎么安顿他们。”周盈道。 “他们不回杨家吗？”顾柔皱起眉。 “许是杨家那边也是自身难保，你想他若是真的克扣了军粮，总要有人帮他卖出去不是？”青墨点拨她。 “你是说这一次连杨家都是在劫难逃了？”顾柔深深地蹙眉，“真是麻烦事一大堆，别人家做官都小心谨慎的，这些人倒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也不知道要载几次跟头才知道轻重。” 她真是头疼。 “备车。”顾柔吩咐：“把东西都拿上。” “是。”周盈立刻去准备着。 从宅子里出来，顾柔想了一下，就对张大宝道：“路上别太急，绕一圈再去顾家。” “哎。”张大宝点了点头。 她坐在车里，思前想后的。 “小姐是想让他们急一急？”周盈不解。 “我是想让顾家那些人都好好想想，别总指望着我能替他们做什么，我能照拂他们一辈子吗？”顾柔冷淡道。 周盈想了想，“他们还是想指望着小姐拿钱出来。” “是了。”顾柔轻轻的一叹，“我是一分钱都不会拿出来的，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顾柔比从前晚了半个时辰进了家门，在等的人已经不耐烦了。 见她慢吞吞的进来，谁也不敢说什么。 她给众人请安，然后就推至一旁，坐在了顾倩的身边。 顾倩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姐姐，这次可有热闹看了。” 顾柔看过去，发现一家子人表情都很严肃。 顾娴坐在顾柔的另外一侧，也偷偷地说：“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难得瞧见她也跟顾柔说悄悄话，顾柔十分的意外。 正说着，就听到了几声咳嗽。 顾湘和顾修礼搀扶着顾文昌走了进来。 竟然连老爷子都惊动了。 众人起身，看着老爷子慢慢的坐下，众人才落座。 顾湘的眼睛哭的红红的。 老爷子咳了一声，道：“你们的姑出了大事了，这杨家家门不幸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现在你姑要和他和离，怕是今后都要住在顾家了。” 和离？ 顾柔心中一沉，还真是大事儿。 为什么合理？ 难道是想和杨家撇清关系？ “和离书，已经送去杨家了。”老爷子咳起来，“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第374章 她做侧妃了？ 众人能有什么意见？ 和离书都送过去了，难道还能追回？ 顾柔惊讶的是，顾家能做出这样不顾情分的事情来。 也难怪顾家落难的时候，那些平日里交好的，会冷眼旁观了。 从底子里，顾家就是这么的……龌龊。 没人开口说话，如果说支持，那么顾家多了两口人吃喝也是一笔开销。 若说不支持，就会被老爷子扣上枉顾兄妹情谊，见死不救的罪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说。 想必这也是老爷子和顾湘商量以后的结果。 顾湘抹了一把眼泪，“之前我也是着急，说话没经过考虑得罪了哥哥嫂嫂们，还望大家海涵别跟我计较，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是急的没有办法了。” 众人不吭声。 她是什么性格，谁都清楚。 说两句漂亮话，就能让大家同情她，是不可能的。 “老大家的，你看着给安排，对待杨玲和顾府其他小姐不能有分别，多可怜她们娘俩。”顾文昌幽幽的说。 丁氏站在一旁，点了点头。 顾柔心想，这是要做什么？ 亲疏有别，顾文昌和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可若是让其他人也是如此，怕是很难。 今儿说了这样的话，难道是另有目的？ 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顾文昌就回去继续休养了。 丁氏把顾柔叫住，“顾柔，你等等。” “大伯娘。”顾柔稳住步子。 “咱们娘俩一起说说话。”丁氏很亲昵，牵着顾柔的手。 元氏眯缝着眼睛，看着她们的手，冷冷的一哼。 顾柔点点头。 她们移步到丁氏的屋子里，丁氏早就让人备了茶点。 “这些日子，你一直忙着，我总想找个时间和你拢拢账目。”元氏笑着说。 顾柔淡笑，“大伯娘从前就管着家里上下，这些比我在行。” “今时不同往日。”丁氏笑了笑，把账本打开，一页页的跟顾柔核对。 因为这个月赶上了中秋节，中公的花销是上个月的一倍。 算了算，就有七八十两银子了。 顾柔心想，这些人也够能花的。 但是每一项却又必不可少。 “每年这个时候，就该为府中上下预备寒衣了。”丁氏说：“再往后推一个月，就是冬衣。” 言外之意，花钱的地方又多了。 顾柔道：“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从前的寒衣是怎么做的？” “都是找了京城最好的裁缝做。”丁氏解释：“今年怕是不能这样了，能省则省。” “那就买了布匹，按照每人一件尺寸分下去，自己做吧。”顾柔提议。 丁氏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 顾柔沉了沉，“我就不用了，给祖父祖母，我爹还有两个伯父多做一身出来。” “好。”她叫来了身边的丫鬟，把顾柔说的都记下。 顾柔想了想，“至于冬衣，也是一人一件，也尽早预备了。” 丁氏说：“这炭火是不是也要提前备着？” “嗯，余姨娘赶着冬日里生产，必须早些备着，她屋子里的不能缺。”顾柔特意叮嘱。 丁氏见顾柔十分注意余姨娘这一胎，心里也就明白不能怠慢。 “订好了尺寸，就让金蕊和赵妈妈去买就是了。”顾柔淡淡的说。 丁氏一笑，就知道这钱是顾柔给出了，她十分的高兴，“行的，那我就让人赶紧去要尺寸。” 顾柔点点头。 “今年冬天不好熬，多了两口人，家里的存粮也不多。”丁氏十分的忧心。 “那就把家里的钱一半买了米，一半换了细面。”顾柔出着注意：“蔬菜倒是不同担心，咱们有地窖，我让人往里面存了土豆萝卜，平日里再添置一些鱼肉也就够了。等来年天气暖了，冬小麦一收成，就能缓上来了。最难熬的不过是这一年。” 其实年年都不好熬，今年是第一年，所以就更难了。 丁氏点了点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我把顾湘和杨玲安排在了老夫人隔壁的屋子里了，该预备的东西也都预备了。”丁氏似笑非笑的说：“老夫人疼惜女儿和外孙女，她们住得近，也方便照顾。” 顾柔淡笑，她这么安排，就是把照顾老夫人的任务扔给了顾湘和杨玲。 白吃白喝顾家的，岂能什么都不做。 丁氏办事的手段，顾柔很欣赏。 和这种人能和平相处，总比事事针锋相对好。 二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 顾柔从丁氏的屋子里出来，就准备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却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上的车帷是绛紫色的。 一般人只能用青帷。 正想着马车的主人是何许人也，就见帘子掀开，顾雅从马车上下来。 她衣着光鲜，光是一副头面都是纯金打造的，十分华贵。 “哼。”她见着顾柔，昂首提胸，一脸的傲气。 顾柔轻笑，如此看来，是凤訾衍抬她做侧妃了？ “走吧。”顾柔对周盈道。 说着，就从顾雅的身边走了过去。 这时，从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个人，正是凤訾衍。 中秋一过，皇上离开了承德，他们也都跟着闲下来。 顾柔施礼，然后就往外走。 “你去哪里？”凤訾衍问着。 顾柔只道：“不方便奉告。” 说完，就走了。 顾雅很生气顾柔这般无礼：“王爷你瞧她嚣张的样子。” 凤訾衍却道：“不是很有趣吗？” 顾雅愣了一下，想不到凤訾衍这么抬举顾柔。 听说顾雅回来了，最高兴的就是郭氏。 再见着她，穿着打扮皆是不凡，更是心花怒放。 “娘的心头肉啊。”郭氏抱住顾雅。 顾雅喜极而泣：“娘，女儿好想你。” 顾修义赶忙给凤訾衍请安，“王爷。” 凤訾衍淡然，“我路过此地，带着顾雅回来看看。” 郭氏摸着顾雅额头上金色的步摇，低声问：“他抬你了？” 顾雅摇摇头：“没有，还没正妃，不过王爷对我极好。” 郭氏笑了笑，“走，跟娘进屋子里去说说话。” “王爷，就让我爹和几位叔伯招待着，我去和我娘说几句体己话。”顾雅道。 凤訾衍淡淡的摆手：“去吧，不过傍晚还要赶回去。” 第375章 我买来给你赔个不是 郭氏拉着顾雅进了屋子，十分的欢喜，“让娘瞧瞧。” 顾雅却避开了郭氏。 郭氏一愣，她伸手拉过顾雅的手，感觉有些不对劲，“你这手怎么了？” 她的手不似从前纤细了，又红又肿的，皮肤也很粗糙。 顾雅眼睛一红，“娘，女儿……委屈。” 这么一说，娘俩就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顾雅就把自己在定远王府的事情说一说。 原来她过得不好。 这次能来顾家，也是凤訾衍突然赏了她一个脸面。 又给她换了衣衫，梳了发髻，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这是怎么说的？”郭氏心疼，“你就没想想办法？” “想了。”顾雅吸了吸鼻子，“可是那个尤侧妃可恶得很，盯我盯得紧，不让我靠近王爷半步。” 郭氏气道：“那个老东西。” “娘，快别说这些了，女儿这次回来就想问问，能不能再给我一些钱？”顾雅问着：“王府那些狗奴才眼界高，一半五两银子都看不上。” “我是没有了。”郭氏也是一脸的愁容。 顾雅很失望，“那我怎么办？” “这王爷是不是突然转了性子，他带你来顾家，也许是想给你个名分。”郭氏猜测。 顾雅却道：“难说，我总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啥意思？”郭氏不解。 “刚才进来的时候，遇见了顾柔，王爷看她的眼神不一样。”顾雅是个女人，直觉很准的。 凤訾衍看顾柔的眼神，是势在必得。 郭氏半晌没有说话：“她……她也是一个祸害。” 可谁让一开始和凤訾衍有婚约的是顾柔呢。 “想，你要给我想个办法。”顾雅着急：“绝对不能让顾柔也进了王府。” “你也不用着急，之前十三王爷来过，他对顾柔似乎也有意思。”郭氏说：“她如果想嫁给十三王爷，就妨碍不到你。” “娘，绝对不能让她嫁入皇室。”顾雅急道：“我要做顾家小姐里嫁的最好的，不能让她占尽了好处。” “我能怎么做？”郭氏无能为力的说。 “怎么做都行，毁她的容，毁她的清白，怎么都行。”顾雅如疯了一般，“总之，我不要她好过。” 郭氏皱起眉头：“现在全家人都拿她没办法，我也是一样。” 顾柔如果只是顾府一个小小的小姐，她作为二夫人，怎么都能拿捏住。 可是元氏都不能动她分好，丁氏对她也是不一般，更何况顾家还指望着顾柔呢。 见郭氏良久的不说话。 顾雅就哭着说：“娘，难道你不想女儿过得好吗？” “当然想了。”郭氏道：“可娘现在在顾家说不上话。” 顾雅忽然就给她跪下了：“娘，一定要想办法帮帮我，一定要。” 郭氏叹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没办法。 除非…… “你起来吧，娘一定会替你想想的。”郭氏应允。 顾雅这才渐渐露出笑容来。 —— 顾柔回到宅子，吃过了晚膳。 她就和青墨提及了凤訾衍也出现在津卫城的事情。 青墨淡淡的蹙眉：“他随皇上回京，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 “也许是皇上准他出来的。”顾柔道。 青墨看了看顾柔，没有说什么。 也许，凤訾衍的目的，是……自己。 顾柔见他沉默良久，就道：“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她感觉，青墨和凤訾衍不是一路的。 青墨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什么。” “若是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帮你。”顾柔道。 青墨却笑着：“我需要你做的就是，你高兴就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柔看着他，眉目含着柔情，多余的话不必再说了。 他宠她，她是知道的。 人生最大的幸事，就是有人力所能及的宠爱自己。 她觉得此生，是幸福与满足的。 “天色不早，早些睡吧。”青墨道。 顾柔颔首，“你也是。” 看着顾柔转身出去，青墨深深的蹙眉，凤訾衍如果真的纠缠上顾柔，自己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露面了。 对顾柔也许是残忍了一些，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翌日。 天色渐亮。 顾柔起床梳妆，就看到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信。 信封上的自己是青墨的。 她没看，就叹息着：“一定又走了。” 而且，他这一次走，也许和凤訾衍有关系。 她把信展开，信上竟然什么都没有写。 就是说这次的归期，未定。 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安的感觉。 她放下信，心中暗想，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若是有事，他也能逢凶化吉的。 青墨走了，谁都没有多问什么。 顾柔一切如常，大家自然也不会去触她的霉头。 吃过了早膳，李牙侩就来了。 他手里有了五十亩地，问顾柔要不要。 顾柔当然是要的，跟着他去看了地，觉得不错，就买下来了。 他又举荐了一个姓王的管事。 顾柔把王管事叫过来，说：“你找几个人，先挑上十亩地，按照我画的图纸盖上。” 王管事看着手里的图纸，有些不解。 他没见过。 “你再找几个妇人，多收割一些芦苇，做一些草席子，一定要厚实。”顾柔又道。 “是。”王管事应下。 顾柔先让他去做，自己明天再过来。 接着，她又去了种子店。 买了一些蔬菜种子回去。 种子店的老板还笑：“这么早就预备来年的种子了？” 顾柔淡淡的一笑，“我是为了今年买的。” 老板一脸的诧异。 顾柔也不多解释，付了钱，让他等下把种子送到王管事哪里去。 周盈也好奇：“小姐今儿的所作所为，奴婢也看不懂了。” “哪能都让你看懂了？”顾柔轻轻的笑着，“今儿没事，咱们去金银铺子看看去。” “哎。”周盈点了点头。 顾柔许久不逛这种铺子了，没想到铺子里又填了一些新花样。 她见着喜欢，就收了一对儿银镶玉的耳坠，两只玉钗。 正要付钱的时候，却有人先她一步，递上了银票。 她皱了一下眉头，“不用王爷的，我自己有钱。” 她是现银。 凤訾衍挑眉，“怎么我买来给你赔个不是，你倒是不领情了。” 第376章 我真的喜欢她，又与你何干？ “无功不受禄。”顾柔拒绝道。 看样子今天是买不到了。 她不看凤訾衍的神色，只对老板道：“今儿我就不买了。” 说完，她就转身出了铺子。 凤訾衍竟然跟了上来。 顾柔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周盈道：“直接回顾府。” “是。”周盈扶着顾柔往前走。 眼看着顾府大门就在前面了。 凤訾衍却挡在了她前面：“你走得这么急，是有多怕我？” 顾柔抬头，淡扫蛾眉深深地蹙着：“王爷我不怕你，我怕的是街上的流言蜚语。” “哦？”凤訾衍眯着眼睛。 “我和王爷已无瓜葛，王爷苦苦纠缠，会连累我的名声。”顾柔红唇抿了抿。 “什么叫连累你的名声，难道你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凤訾衍看着她，笑得别有深意。 “婚约已经解除，我和王爷就没有关系，王爷这么说是想逼死我吗？”顾柔冷冷道，一双如水的眸子此时凌冽如冰：“王爷别以为我不敢。” 凤訾衍深沉的看着她，她眼底没有半分的温度，冷若冰霜。 “你竟然这么厌烦我。”凤訾衍十分的诧异。 他也没有做错什么。 “王爷，顾府已经到了，不要再跟过来了。”说着，顾柔就转身进去了。 凤訾衍看了看顾府的牌匾，“你以为我就这么算了？” 到手的不能就这么没了。 顾柔进了院子，迎面就看到了凤十三。 他怎么在这里？ 凤十三看她走得急，一抬头就瞥见了后脚进来的凤訾衍。 他微微一笑，对顾柔十分温和道：“站稳了，别怕。” 顾柔停下来，有些无奈：“十三爷。” 凤十三去看凤訾衍，笑道：“定远王。” 凤訾衍见到他也是一怔，脚步就跟着变得缓慢：“昭亲王，你怎么在这里？” “哦，皇上回京城了，咱们这些人不就都闲着了，朝政上有摄政王在，咱们也能享享清福。”凤十三笑眯眯道。 “十三爷是摄政王的左右手，这么清闲还真是难得。”凤訾衍嘲讽着。 “没办法，他老人家现在看我也是不顺眼。”凤十三笑如春风，“小柔啊，我可等你好久了，听说你有个客栈在乡下，带我去瞧瞧？” “现在吗？”顾柔诧异。 “嗯。”凤十三点点头。 “好。”顾柔巴不得离开这里，先躲一躲。 凤訾衍眯起眼睛：“如果不介意……” “介意介意。”凤十三笑道：“你就别掺和了，你是从承德直接过来的吧，怎么不回京城去瞧瞧老王爷和王妃，也太不孝了。” 这边有凤十三应付着凤訾衍。 顾柔就让周盈去布置马车。 “顾柔，你刚刚还说怕流言蜚语，怎么和昭亲王同进同出就不怕吗？”凤訾衍向顾柔发难。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没勉强她。”凤十三笑着：“再说，如果我真的喜欢她，又与你何干？” 凤訾衍脸色变得难看。 顾柔一愣，凤十三是在开玩笑吧？ “你们早已解除婚约，谁想娶顾柔都可以。”凤十三眯起眼睛。 凤訾衍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周盈走过来说。 顾柔去看凤十三，“王爷，请吧。” “好。”凤十三笑嘻嘻的，“我住店吃饭不用给钱吧，我今儿来得及可是身无分文。” “今儿我请客。”顾柔道。 算是谢他替自己解围了。 “好。”凤十三很高兴，出了顾府大门就上了马车。 顾柔跟着出去，上了另外一辆。 凤訾衍看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眼底只剩下冰渣。 临近傍晚，他们总算是到了客栈。 凤十三下了马车，抬头看着牌匾，轻笑：“这是青墨的字？” 顾柔点点头。 凤十三轻叹，还真是招摇。 王梦迎了出来，她不知道凤十三的身份，只当他是一般的宾客。 顾柔怕除了差错，就道：“这是十三王爷。” 王梦愣了一下，变得不知所措。 “安心，十三爷平易近人，你给他单独开一间，要清净的。”顾柔叮嘱。 “那就去三进院子吧。”王梦安排。 顾柔颔首，就带着凤十三穿过了大堂，过了二进院子，走过了一池荷花，到了三进院。 三进院后面就是竹林，风一吹，竹叶唰唰作响，犹如天籁。 进了客房，凤十三凑到窗户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感叹：“这里还真是美。” “除了前面是用来吃饭的，这后面都是用来休息的。”顾柔解释，“不过也是分了三个档次。” “这么说，这栋楼的客房一定很贵了？”凤十三问道。 顾柔点点头，“十两银子一晚。” “这是要抢劫？”凤十三惊讶。 京城里最好的也不过五两银子。 顾柔笑道：“价格不高，那岂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了？” “我明白了，前面那些人吃饭住店都不如这里住进一位客人。”凤十三轻哼，“你倒是会挣钱。” “我挣得是那些喜欢花钱太高身份的人的银子。”顾柔淡淡的一笑，“再说你瞧，在这里住上一晚，心情就能平静下来，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这十两银子你能说不值吗？” 凤十三真是佩服她的经商头脑了。 “晚上吃什么？”凤十三也有些饿了。 “豆腐宴。”顾柔道：“有专门为了隔壁观音庙上香祈福的香客预备的特别斋饭，王爷要不要试试？” “那就试试吧。”凤十三说。 “王爷稍等，我去安排一下。”顾柔推出客房，下了楼来。 王梦在下面等着：“晚膳预备什么？” “豆腐宴。”顾柔吩咐：“再把我让你预备的荷花酒拿来，” “好。”王梦点了点头。 凤十三坐在客房里，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品尝着用荷叶露珠煮出来的茶。 过了一会儿，王梦和二丫一前一后端着饭菜就上来了。 豆腐宴共十道菜。 凤十三看着一桌子饭菜，却也没有看出豆腐来。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才发现是豆腐。 “真是有意思。”他笑了起来。 顾柔进来，问道：“王爷，这饭菜还可口吗？” 第377章 爹，我怕老夫人 “我也吃过豆腐宴，你这豆腐宴倒是更有趣。”凤十三笑着说。 “豆腐家家户户都会做，但是豆腐也分老豆腐和嫩豆腐，熬制的手法不同，做出来的豆腐就有硬有软。”顾柔笑着解释：“硬一点的就能做成红烧肉的形状，软一点的就能做出西湖牛肉羹的粘稠来。” 凤十三连连点头，“在吃上，你还挺有见识的。” 顾柔心中暗想，这还要得益于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王爷慢慢享用吧。”顾柔淡淡的一笑，“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就是了。” “你们这里有什么娱乐吗？”凤十三好奇的问。 “这里就是一个休养静心的地。”顾柔哭笑不得：“王爷觉得无趣，也只能忍着了。” “也罢。”凤十三轻叹。 顾柔微微一笑，转身出去。 凤十三一个人慢慢的吃，慢慢的品尝。 听着窗外的风声和流水声，却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这地方还真是好。 顾柔下了楼，来到前面。 前面也是刚刚忙过去。 喜柱他们收拾着桌子，顾柔就拉着王梦到一旁去说话。 “怎么样？”顾柔问。 王梦就道：“前几天陈雄的娘来过，提了一下。倒也没有说别的，就说我和陈雄年纪不小了，该把事情办一办了。” “你怎么想的？”顾柔又问。 “我没有说什么，我爹说我们家也没什么要求，就按照普通庄户人家的例子来做就是了。”王梦道：“听说陈梦不同意和江家的婚事，所以他和江宝玉的婚事就拖着呢。” “怕还是钱的事情。”顾柔猜测。 “我也不清楚。”王梦沉了沉，“不过陈雄跟我说，说陈英好像是另有心思了。” 顾柔一愣，“另有心思。” 王梦点点头，“最近陈英总是唉声叹气的，他见过我几次，向我打听过你的事。顾柔，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顾柔哭笑不得，“我拒绝过。” “这么说他是因为你才不娶江宝玉的？”王梦惊讶。 “应该不是。”顾柔解释：“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也许是他这次进京看中了某家小姐吧。” “兴许是。”王梦淡淡的说，“陈雄明儿回来，我再问问他，我也不想再耽搁了。” “嗯，这婚事难得你自己做一回主，就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吧。”顾柔十分支持她。 她微微一笑，“顾柔你不知道，自从我和赵家解除了婚约，我就想和陈雄早点成家。你说我们互相喜欢，成亲之后把日子过好，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顾柔能理解她的心情。 她对青墨也是如此。 全心全意想和一个人享受到老，若是能成真，就是此生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 凤十三一个人就走了。 “京城还有很多事要我处理，顾柔你也当心一些。”凤十三叮嘱。 顾柔就道：“王爷这次前来顾家，莫不是就是为了我的事？” “青墨让我来的，他知道凤訾衍在这里就是来纠缠你的。”凤十三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交给她：“你把这个挂在身上，至少能保证他不再敢纠缠你。” 顾柔接过玉佩，玉佩上刻着龙纹，“这……” 她怎么觉得这是烫手的山芋啊。 “这玉佩一共三块，先皇一块现在给了皇上，摄政王一块，剩下的在我这里。”凤十三解释，“你好好收着，你只需要记住，这是青墨对你的深情就行了。” 顾柔紧紧握着玉佩，“谢王爷。” 凤十三笑嘻嘻道：“不用谢我，往后你谢的地方可多了。”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 顾柔看着手里的玉佩，不由得一笑。 这其实是相当于一块护身符吧。 —— 回到津卫城，是转天的晌午。 进了顾府，就见金蕊来禀告：“刚刚朝廷下来了人选了一道圣旨，老夫人和三老爷无罪释放了。” 无罪释放？ 顾柔惊讶，“真的？” “听说是有人翻供，说那歌女的死和老夫人和三老爷无关。”金蕊道。 顾柔点了点头，“那咱们去看看。” 还真是奇怪。 怎么可能会有人翻供？ 来到老夫人的院子，丁氏元氏她们都在。 知道自己无罪释放之后，老夫人是欢喜的大哭。 丁氏她们也跟着哭，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顾柔知道，有两个人是真的开心。 那就是顾湘和元氏。 老夫人恢复自由，就意味着她们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只是，顾家不像从前那么风光了，老夫人出来也扭转不了乾坤。 顾修信也从大牢里出来，他倒也不邋遢，比一般坐牢的人看着要好很多。 他进了屋子，给老夫人磕头，两人抱作一团大哭着。 顾欢去看顾柔，冷冷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顾倩听了只是皱了皱眉，去看顾柔。 顾柔却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还很高兴。 “姐姐。”顾倩低声，“老夫人会不会找你麻烦？” “会。”顾柔语气是轻快的，“不过她吃的药都是我在供着，一旦断了药，你瞧她身体能不能扛住。” 现在老夫人的身子都是拿好药吊着，一旦没了，身子骨那是一下子就不行了。 顾家又多余的钱给她买那么昂贵的药，很容易就撒手人寰。 不过顾柔很清楚，老夫人不糊涂。 一定不会这么做，但是面子上还是会做一做的。 她可以给老夫人面子，但是也要老夫人明白，她给她面子，想要的是什么。 就是要让老夫人安分一些，看好元氏和顾湘。 果不其然，老夫人恢复自由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要看账本。 顾柔微微一笑，“老夫人有的忙，我先去歇着了。” 反正在院子里也是站着。 她转身，遇见了顾修德身边的小厮。 她让小厮别开口，跟着他从院子出来，来到了顾修德的书房。 “爹不去见见祖母吗？”顾柔问道。 “老夫人不见得想见我。”顾修德淡淡的说。 “爹，你怕了？”顾柔笑着问。 顾修德瞪了她一眼，“没有。” “爹，我可怕老夫人。”顾柔故意的说。 顾修德顿了顿，她若是怕老夫人，自己还能指望谁护着他们四房啊？ 第378章 关禁闭 顾柔偷偷地观察着顾修德，就道：“爹，女儿想和爹说实话。” “你说吧。”顾修德挥挥手。 “女儿想，老夫人应该没那么糊涂。”顾柔分析：“如果老夫人真的犯了糊涂也是身边的人撺掇着。” 顾修德认真的听着。 她又道：“老夫人生了一场大病有些事还看不明白，可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搬出老夫人来胡作非为，咱们也不能听之任之。” 顾修德点点头。 “老夫人是爹的生母，为了生下爹爹也是吃尽了苦头，咱们可以孝顺着老夫人，供奉她衣食无忧，享天伦之乐，可咱们不欠其他人的。”顾柔停顿了一下，“所以老夫人可以照常孝敬，可如果有人想利用老夫人搬弄是非，还需要爹爹能够稳住，早点下了决断，也好断了其他人的心思。” 这么一说，顾修德心里顿时就敞亮了。 道理他也都知道，却怕顾柔对顾家早就没了感情，而不配合自己。 如果顾柔肯答应，还是一切如昨的孝敬老夫人，他也可以拿捏一下其他房，让他们本分一些。 “嗯，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顾修德淡淡的说，也算是一种默许。 默许她可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顾柔想了想，“爹，分家另过是迟早的事情。” 顾修德顿住。 “万不能再让其他人连累了爹爹了。”顾柔不得不点拨：“我听人说了，朝廷有让爹爹官复原职的意思，可是出了好些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你听谁说的？”顾修德诧异。 “爹就别问了，我只是想告诉爹爹，一个人的兴衰能决定家族的命运，可一个家族也能牵连每个人的命运。”顾柔淡淡的伫立在那里，身上散发着令人瞩目的气势来。 顾修德良久都没有吭声。 顾柔微微施礼，就下去了。 “六小姐。”崔妈妈给她行礼。 “有事？”顾柔淡淡的说，心中猜测是老夫人派她来找自己的。 “是，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呢。”崔妈妈道。 果然如此。 “带路。”顾柔脸上泛着淡淡的冰冷，她去瞧瞧老夫人又想做什么。 老夫人已经从原来的小屋子，挪进了大屋子里。 和顾文昌共住一室。 她斜倚在罗汉床上，丁氏元氏她们伺候在侧，都是一脸的恭敬。 果然，她一出来，顾家的气氛就变得相当微妙了。 “给老夫人请安。”顾柔施礼。 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没有让她起来。 顾柔也不急，十分恭顺的掬着礼。 元氏细眯着眼睛，脸上划过一丝得意。 丁氏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这又是何必。 顾娴和顾倩互相看了一眼，想帮顾柔说话，却被丁氏用眼神给拦下了。 “祖母，你瞧柔姐儿的脸色，怕是不满了。”顾欢在一旁挑拨着。 老夫人阴沉着脸，“她敢。” 说着，一个茶盏就扔到了顾柔的脚边，滚烫的茶水浇水湿了她的鞋面，热水渗透了进去。 顾倩不忍心看。 顾柔倒也不觉得疼，也不觉得愤怒。 就是在想，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今儿老夫人和顾欢这么对她，明儿她就有千百个招数还回去。 “顾柔你有什么话要说？”老夫人冷冷道。 顾柔不语。 现在说什么，都会认为是狡辩，还不如缄默。 “老夫人问你话，你怎么不吭声？”元氏来了精神。 顾柔还是一语不发。 元氏从老夫人的身边下来，走到顾柔面前，抬手就要打。 “老四家的，不能这样。”丁氏阻拦。 谁知，顾柔抓住元氏的手腕，用力的一掰，凶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也只是我名义上的母亲，不曾教养我过一日。” “顾柔！”丁氏急道：“你快放开，使不得。” 在老夫人面前这样，是要被处以家规的。 顾柔推开元氏，眼神冰冷。 “来人呐，把她给我关起来！”老夫人大发雷霆，“真是缺少教养了，竟然敢在我面前放肆。” 几个老妈子丫鬟进来，瞧见是要把顾柔关起来，都不敢动手。 他们现在是那谁的钱，心里很清楚。 老夫人神色有些僵硬，果然顾家已经不是从前的顾家了。 能听她话的人没几个了。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把她给我按住，我要亲自张嘴。”老夫人声音都带着颤抖。 丁氏没动，郭氏也没有动。 她们畏惧老夫人，但也不能得罪顾柔。 曹氏讪讪的，也不吭声。 只有元氏，“崔妈妈，你按住她，我来张嘴。” 崔妈妈很忠心，老夫人和元氏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走过来，按住顾柔。 元氏抬起手，巴掌就要落下，就听顾修德呵斥：“你做什么？！”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崔妈妈还按着顾柔的头，顾修德走过去，一脚把她踢开。 “老四，你做什么！”老夫人质问道。 “母亲，顾柔不懂事，你把她交给我就是了。”顾修德淡淡的说。 老夫人脸色阴沉。 他又对元氏道：“你作为顾柔的母亲，就是这么教育儿女的？” 元氏愣了愣，“老爷，顾柔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 “她是什么性子？”顾修德反问，“自从住进了这里，她可有在吃喝上苛待过你？” 元氏哑口无言。 虽然顾柔和她冲突不断，但是吃喝上确实没有苛刻过。 甚至在她养病期间，饭菜也比其他人要更加用心精致。 “那不过是表面功夫。”元氏指责：“她心底早就对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满了。” “这孩子一片赤诚，竟然被你说成了是表面功夫，你这是寒了孩子的心。”顾修德冷冷道：“我看你是没有资格，在顾家相夫教子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鸦雀无声。 难道顾修德要休妻吗？ 元氏头一次听到这么严重的话，吓得腿软。 老夫人也不吭声了，从前顾修德不敢在她面前发生说话的，可是今日为了维护顾柔，可是破了好多规矩了。 “来人，把顾柔带回去屋子里，她出言不逊又顶撞老夫人，关上半个月。”顾修德命令。 顾欢瞪大了眼睛，怎么她犯了错就被关小黑屋，顾柔就只是在自己的闺房里面壁思过？ 第379章 怕是要生了 金蕊和周盈进来，带着顾柔下去。 顾修德看了一眼老夫人，“母亲还是安心养病吧，我定会好好地教训她的。” 说完，他就走了。 老夫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朝顾修德发难。 顾柔回到闺房，想了想，就对周盈说：“去给孙妈送个消息，让她别担心，我在顾府住上半个月就回去。” “是。”周盈点头。 “金蕊，你派人看一眼去，我爹如果要出门，你给他多带一些银子。”顾柔叮嘱：“我爹一走，你把账面上我存的银子都拿回来，记住，不管是谁再找你多要银子，哪怕是丁氏，你也说没有了，知道了吗？” “小姐放心。”金蕊回答。 顾柔让她们都出去，一个人就坐到了桌案前，拿起了一本书看着。 “姐姐，我能进来吗？”顾倩站在门口。 “不能，爹爹说了要关我半个月，其他人不能进来。”顾柔淡淡的说。 顾倩很失望，“那好吧，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就是了。” “嗯，绣儿你就多费心吧。”顾柔轻叹。 “是。”顾倩点了点头。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周盈进来，“小姐，孙妈那边已经送消息过去了，刚刚金蕊让我告诉小姐，老爷要出公差已经启程了。” 顾柔淡淡的一笑，“真是一个好机会。” 周盈诧异：“小姐，你不担心吗？” 顾柔摇头，“不担心，反正没钱的又不是我。” 说完，她就指着桌子上的墨盒，“研磨，反正闲来无事，我教你写字。” “嗯。”周盈点点头。 —— 过了两天。 金蕊去见了丁氏。 丁氏就道：“我叫你来，是想问问，最近家里饭桌上的青菜怎么少了好些样式，肉也只有猪肉一种了。” 往常还能有羊肉牛肉和鸡肉的。 “大夫人有所不知，现在账面上没了银子，奴婢也是省着来的。”金蕊毕恭毕敬道：“老太爷和老夫人的药钱还欠着同济堂的，估摸着也该来催账了。” 丁氏沉了沉，“顾柔还好吗？” 金蕊福身，“瘦了一点。” 丁氏心里明镜儿，顾柔虽然不是给她难看，却是在提醒老夫人顾家的现状。 “罢了，我去问问老夫人吧。”丁氏拿着账本就去见了老夫人。 屋子里，顾湘和元氏都在，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见了丁氏进来，顾湘就道：“刚还念叨着大嫂呢，母亲胃口不好，我就说做些牛肉汤面来，这东西养胃。” “是啊，老大家的，这几天竟是猪肉了。”老夫人年纪大了也觉得油腻。 丁氏很无奈，“我来找母亲也是为了这件事，母亲如今这账面上就剩下五两银子了。” “五两银子？”老夫人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就剩下这些了？”顾湘盯着丁氏：“是不是你算错了？” “账本还在这里，我也是算了好几遍。”丁氏解释，“刚刚同济堂的人还来催账，父亲和母亲的药钱还有三十两银子没给呢。” “难道家里连三十两都没有了？”老夫人大发雷霆，伸手就把账本拿了过来。 她随手翻了翻，就道：“怎着，我没出来前，家里的花销也不少。” “母亲，我什么都没有做。”丁氏立刻跪下，“其实银子不够的时候都是顾柔拿了私房钱来填补的，而且父亲和母亲的药钱也不是从中公出，都是顾柔单独给。” 老夫人把账本合上，扔在一旁，“找她要。” “母亲，这我开不了口。”丁氏很为难，“她被关着，谁也进不去啊。” 再说，她张不开口。 人家顾柔愿意给她们就接着，不给也勉强不了。 “老四呢，让他去要。”老夫人不满。 “四叔已经出公差去了，说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没他的话没人敢放顾柔出来。”丁氏讪讪的说。 “哼，她是故意的，想病死我。”老夫人闭上眼睛，“一切从简，我就不信了，还斗不过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丁氏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取了账本就出来，顾娴就走过来，问道：“娘，祖母还在气头上？” 丁氏摇摇头，从院子里出来，才道：“老夫人斗气，少不了老四家的和湘姑奶奶煽风点火。” 顾娴道：“听说家里没什么银子了？” “老夫人非要怄气，那就大家一起受着吧。”丁氏轻叹，“老夫人果然是糊涂了。” —— 金蕊把事情告诉给顾柔。 顾柔一边写字一边道：“和她斗气是斗气的，余姨娘屋子里的吃食你一定还要是尽心尽力。” 金蕊点头，“小姐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家里的日子怎么过，也不能因为他们就乱了节奏。”顾柔沉了沉，“其他房咱们管不着，不过咱们这一房不用亏了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是。”金蕊明白。 “闷在屋子里没事，我倒是觉得我的字长进了不少。”顾柔一派闲适。 “也就小姐能耐得住性子。”周盈叹道。 顾柔却笑着说：“别急，这一次不让她们知道知道，以后还是没记性。” “可老夫人毕竟是长辈。”周盈很担心。 “长辈也分，如果是聪明的，又怎么会跟我不过去？”顾柔道：“她心里有怨气，就发泄到我身上。我给她好吃好喝，是因为她是我爹的娘，可是在我眼中，她什么都不是。” 周盈也知道顾柔的性格和一般的人不同。 她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愿意给顾家欺压。 所以，老夫人她们用什么规矩来压制她，一点用都没有。 因为顾柔会反抗。 正因为自身强大，才不会在意她们能如何。 再说，顾修德对顾柔是无比的包容，有爹爹在背后撑腰，顾柔更是有恃无恐了。 “六小姐，不好了。”姝儿忽然冲进来，“姨娘怕是要生了。” 顾柔皱起了眉头：“叫了产婆没有？” 姝儿点头。 顾柔拧着眉，“我还在禁足中出不去，金蕊派人去请吴大夫，周盈你多叫几个人去余姨娘的屋子外面守着，记住不要让元氏靠近。” 第380章 生了一个小少爷 顾柔吩咐一通，“还有去叫我爹回来。” “是。”周盈金蕊一起应了声就出去了。 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怕元氏在自己禁足的时候对余姨娘做什么。 顾倩看了看外面，然后进来：“姐姐，怎么了？” “余姨娘要生了，我有些担心元氏。”顾柔坐在椅子上，眉目间染着冷色。 “那我去瞧瞧。”顾倩很想替她排忧解难：“反正我就盯着她，万一她真的要对孩子做什么，我就拦着。” “你……”顾柔迟疑了一下，她一个庶女敢拦着主母，传出去也不好说。 “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我能办好。”顾倩饶富自信的说。 见她这么说，顾柔就点点头，“好，那你去吧，有什么需要就找金蕊。” “是。”她点点头，就出去了。 顾柔还是不放心，她走到窗前，向外看着。 府中上下都围在了余姨娘的屋外。 她想，今天的事情可能不好办。 正想着，她看到了春燕。 “春燕。”她喊了一声。 春燕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进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她一直都很本分，虽然是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对顾柔却很忠诚。 “眼下我有些难事，想要你帮我办。”顾柔想，也应该再扶持几个信任的人了。 春燕点头：“小姐尽管吩咐就是了。” 顾柔让她过来，然后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之后，她叮嘱：“吴大夫来了之后，你直接找他身边的忍冬就行。” “是。”春燕没有半分的不情愿，领了命令就出去了。 顾柔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听着外面的动静。 屋子里，余姨娘已然是满头大汗。 丫鬟老妈子忙进忙出的。 顾倩看着一盆盆递出来的血水，脑仁疼。 “这孩子的头不好出。”屋子里有人说，“姨娘，用力啊。” “啊！”余姨娘的吼声撕心裂肺，“我要见六小姐，我要六小姐。” 她不在，自己怎么能安心。 “姨娘，六小姐正在禁足中实在是出不来。”姝儿握着她的手：“不过六小姐做了完全的准备，姨娘别担心，用力。” “啊，好疼啊。”余姨娘的嗓音已经沙哑了。 “吴大夫，想想辙。”顾倩急道。 吴大夫还算是镇定，取了几个人参丸给余姨娘补气。 余姨娘把人参丸含在嘴里，气息确实稳了许多。 “姨娘，再用力。”稳婆也在忙着。 “不行了，不行了。”余姨娘疼得直摇头。 “不行也得行，这孩子不生下来，你和孩子都要出事。”稳婆急道，“再用力。” 余姨娘疼的大哭，眼泪和汗水都混在了一起。 吴大夫开了一副汤药，让人去熬，熬好了就给余姨娘喂下。 春燕悄摸摸的走到顾倩的身后，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顾倩一愣，然后道：“你进去就是了，里面也是乱作一团，没人注意到。” “是。”春燕看了一眼丁氏她们，她们确实没注意到自己，她就溜进了产房。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余姨娘撕心裂肺的喊声，之后就传来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哎哟，恭喜恭喜，是个小公子。”稳婆激动的说。 余姨娘听到自己生下了一个儿子，激动地哭着，她总算是做到了。 顾柔也隐约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嘴角微微的扬起，心踏实了一半。 “哎，老四家的呢？”丁氏问。 她是主母，怎么不在？ “夫人不舒服，就没出来。”崔妈妈过来说。 她脸色难看，毕竟余姨娘生了儿子，身份一下子就抬高了。 “怎么回事，别是看着人家生了儿子，她气的吧？”曹氏幽幽的说。 “别瞎说。”丁氏制止，不过这件事确实蹊跷。 金蕊送走了吴大夫，给了五十两的封红，忍冬也得了五两。 两个稳婆一人也得了二十两，她们拿着钱满是欢喜。 顾倩进屋看了一眼孩子，就来向顾柔告喜。 进了屋就看到周盈比她早一步回来。 “看着孩子了？”顾柔笑着问。 顾倩点头，“见着了，皱皱巴巴的。” “小孩子都这样。”顾柔取出了一只红漆木盒，她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只小银锁，还有手环脚环。 “哎呀，姐姐早就预备好了？”顾倩惊讶。 “我想着母亲是不会预备的，就自己提前准备了。”她盒子交给周盈：“拿去送给余姨娘。” “是。”周盈笑道：“七少爷有姐姐疼爱着，有福气。” 顾柔淡笑，“叮嘱灶上别不舍的，给余姨娘多预备一些补品。” “是，小姐放心，那边金蕊都照应着，不会出事的。”周盈捧着盒子就出去了。 顾倩坐下来，笑道：“姐姐真是高招。” “我也是提心吊胆的。”顾柔倒了一杯茶，她一直跟着着急，现在没事了才发现嗓子很干涩。 她给顾倩也倒了一杯。 “母亲喝了带有迷药的茶，还在睡着，醒来之后没想到多了一个儿子，不知道会怎么想。”顾倩笑着。 “希望爹爹能赶快回来。”顾柔轻叹，“也省得她把孩子抱走。” 自古以来，主母就有教养子女的责任。 可是让她照顾小七，顾柔还真不放心。 正说着，春燕就进来了：“小姐，老爷回来了，让你过去呢。” 顾柔微微一笑，“我就不过去了，你告诉老爷，我还在禁足中。” “是。”春燕应了一声就去禀告。 顾倩不解：“姐姐怎么不接着台阶就下来，也好解了禁足。” 顾柔却笑着：“不急，等姚氏也生了的。” “为什么？”顾倩不明白了。 “姚氏的肚子里的孩子是顾家的曾长孙，老夫人期望很高。”顾柔清冷冷的笑：“她舍不得让曾长孙吃苦，早晚回来求我。她要关我，也要她放了我。” 顾倩明白了，“老夫人是长辈，怕是拉不下来这个脸。” “我不会难为她的。”顾倩凉薄的笑，“只要她保证以后不再找我麻烦，这个台阶我给她找。” 顾倩点点头，“姚氏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 “所以啊，你且看着吧。”顾柔语气慵懒，“只要这次能让老夫人知道了厉害，咱们以后的日子才好过。” 第381章 谁让他有个好姐姐 之后的事情，顾柔也都是出银子不见人。 后来，余姨娘想让顾柔给取名。 顾柔一直推辞，直到顾修德也同意让她取，她才答应。 她给孩子取名顾俭。 顾修德反复咀嚼了一下这个俭字，深以为然。 月末过了七八天。 丁氏就熬不住来找顾柔了。 顾柔被禁足后，本不应该有人探望的。 可是余姨娘生产的时候，顾柔虽然不在却也是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因为也就默许了众人可以去找她。 只要她不出屋，就还算是守着规矩。 丁氏来了，顾柔就好茶好点心的招待。 “这茶真是不错。”丁氏笑道。 “中秋的时候，我朋友送来的。”顾倩解释，其实是青墨送给她的。 知道她爱喝碧螺春就带过来好多。 都是今年春天的新茶。 “这茶清香，甘甜。”丁氏呷了一口，“我上次喝这么好的茶，还是在忠侯府。” 顾柔淡笑，“大伯娘喜欢，我让人包一写送过去。” 丁氏笑了笑，“你在屋子里也且闷了半个月了，明儿我去求老夫人，让她放你出来。” “不急。”顾柔温温的说，“这些日子不出门，倒也轻松了不少。” 反正外面的事情，她都是交代了周盈去帮她做，她也放心。 “眼看着家里的钱就供不上了。”丁氏也不跟顾柔绕圈子了，直截了当的就提起了银子的事情。 顾柔道：“余姨娘的吃食都是我在担负着，家里还有什么花银子的地儿？” 丁氏讪笑，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是姚氏。”丁氏道，“她也是双身子的人，眼看着也要生了。” “真是快。”顾柔淡淡的。 “可不是，今儿还跟我提了，说也要像余氏这样，找两个稳婆，请大夫来，还要预备一个奶娘，和一个专门坐月子的妈妈。”丁氏叹道：“这银子是不够。” 顾柔也道：“余姨娘生产，就这一通，我也是花尽了百两银子。” 一百两？ 丁氏讪讪的。 “大伯娘也应该清楚，我不再往中公上添银子是为了什么。”顾柔淡淡的说。 丁氏点头。 “我也不想难为大伯娘，你管着家也不容易。”顾柔转身，从首饰盒里取出了五十两银子，“家里的吃喝不能断，这么一大家子人一旦开始饿肚子，大伯娘也不好交代。” 丁氏看着她把银子塞进自己的手里，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哎。”她长叹了一声。 顾柔就道：“来年就好了，地里种出来的粮食能卖钱，一点点的攒着，日子还能红火起来。” “你就别安慰我了。”丁氏摇摇头，“我当过家，你知道从前顾家就这一个月不算各个房的月例，单是吃喝就有二百两，一年四季的衣服，各种笔墨纸砚等等，这一个月没有五百两根本不够。” 顾家人奢侈管了。 还把现在的日子当成从前。 所以现在紧衣缩食都不习惯。 之前还有地和铺子，现在就剩下那几十亩地，想养活这些人，不容易。 顾柔也没有说什么。 如果分了家，其实负担也就小了。 她们四房，有顾柔，日子不会难过。 丁氏也是个好强的，真的分了家，就家里这几口人，她也能把家撑起来。 可是二房和三房就不行了。 人口多，又没什么挣钱的本事，只能靠着中公供养。 “大夫人。”丫鬟在门外：“老夫人请你去呢。” 丁氏抬头看着顾柔，“怕是要过问账目的事儿，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今儿我也把权交出去算了。” 说着，她就起身出去了。 顾柔淡淡的一笑，丁氏罢工，老夫人会找谁来顶替呢？ 应该是元氏吧？ 如果是元氏，顾柔铁定一分钱都不往外拿。 不过老夫人若是聪明，一定会给丁氏暗示，让丁氏找个台阶的。 顾柔含着周盈进来：“把棋盘布置上，我研究下。” 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什么都不懂，趁着现在有时间可以学学。 —— 丁氏捧了五十两银子和账本来到老夫人的屋子里。 她把东西放在老夫人的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老夫人一愣。 丁氏就红了眼睛，“母亲，儿媳持家无道，现在账面上一文钱都没有了，就这五十两还是我去找顾柔要来的。儿媳自觉地愧对于顾家，从今儿开始儿媳不再持之中馈了。” “真是怎么说的？”老夫人诧异，“你竟然找她要银子。” “这也不是头一次了，老夫人知道的，咱们到了这边花的都是顾柔的。”丁氏也豁出去了，“我一个长辈找一个小辈要钱，这脸都丢尽了，老夫人若是疼惜儿媳，今儿就把这中馈收了吧。” 老夫人脸色难看。 想不到丁氏会这么说。 这几天她也有感觉，汤药都不像从前那么勤了。 她这身子骨少了汤药吊着，有些力不从心了。 “哎。”老夫人叹了一声，勃然大怒：“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挟持住了。” 丁氏不语，谁让顾家没钱了，还想过从前的日子，又不肯分家，自然会变成这样。 “老夫人，姚氏生产在即，这点银子恐怕是不够。”丁氏暗戳戳的给老夫人上眼药。 “我知道了。”老夫人冷沉沉的，“你去叫老四和老四家的来。” “是。”丁氏站起来，出去让丫鬟把顾修德和元氏就叫过来了。 “老四。”老夫人睨着顾修德，“如今你也有儿子了，这腰板子也硬实了。” 顾修德一脸的讪然。 “你儿子福气好，顾家都成了这样了，因为他有个好姐姐，这一出生就没吃过苦。”老夫人又道。 顾修德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低着头听着。 “可是你侄媳妇也要生了，家里却是穷的叮当乱响啊。”老夫人忽然悲伤起来，“谁让她没有一个有钱的姐儿呢。” “母亲。”顾修德很为难，转念一想也知道这是老夫人找台阶下。 他作为儿子也不应该刁难，就道：“这样吧，咱们把顾柔叫过来，问问她。” 老夫人没说什么，但是看态度是默许了。 第382章 就当做是老夫人夸奖我了 丫鬟来请顾柔过去的时候，顾柔拉着顾倩在研究棋子。 顾倩学过一些，但是还不足以教顾柔。 顾柔又诡辩，玩了一会儿就被带成了五子棋，惹得顾倩哭笑不得。 听说要请她过去，顾倩就道：“姐姐，我陪着你。” 顾柔点点头，两个人就一起到了老夫人的屋子。 两个人一起施礼，老夫人只是轻哼了一声。 顾修德就让她们起来。 “顾柔，你知错了吗？”顾修德背着手，态度十分的严厉。 顾柔倒也配合，“是，女儿知道错了。” 至于知道错什么了，就不说话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没错。 “嗯。”顾修德很满意的点点头，“前些日子余氏生产，你没少出力，你弟弟才得以平安降临，今儿就免了你的禁足，往后你可以警觉一些。” “是。”顾柔点点头，态度恭敬。 “娘，你看可以吗？”顾修德转身去问老夫人。 老夫人神色透着不满，因为他说话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赦免顾柔是次要的，关键是要让她稳住顾家的日常生活。 但是他好像是忘了一般，难道还要让她个老婆子放下脸面去提不成？ 她给丁氏使了眼色，丁氏可不敢开口。 丁氏装傻，老夫人脸色难看了一度，然后她就去看元氏。 元氏绞着手里的丝帕怔怔的出神。 “老四家的。”老夫人喊了一声：“她是你的女儿，又顶撞了你，你怎么看？” “媳妇觉得她未必知道悔改。”元氏言语间带着一丝阴狠：“她这性子都养野了，不好好规矩着将来会惹出大事来。” 老夫人皱了皱眉，现在不是指责顾柔的时候。 她明白元氏的意思，想把顾柔禁在府邸，不让她出门，这是不可能的。 元氏分不清主次，老夫人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了。 丁氏看了一眼元氏，心想，好好的气氛又被元氏几句话给搅了。 顾修德只看了一眼元氏，眼神流露出深深的不满。 看来只有老夫人自己提了，“行了，念在她年纪小，我就不计较了。” “谢老夫人。”顾柔淡淡的说。 老夫人见她接了话，心底也活泛了，“行了，你们都下去，留下顾柔，我再盯住她几句。” 几个人一愣，这是要做什么？ “好了，都走吧。”顾修德看了一眼顾柔，叮嘱着，“你祖母身体不好，你要多留心。” 这话有两层一丝，一时老夫人身体真的不行了，她不要太多计较。二就是，看情况不妙，赶紧跑，免得老夫人用被她气病的借口对付她。 顾柔颔首：“是。” 老夫人连崔妈妈也打发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顾柔和老夫人了。 “你过来。”老夫人冷冷道。 顾柔想了想，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她今儿穿了青色底白滚边的比甲，白色绣百合花的综群，一头乌黑的长发，带着一对儿翠玉的宫花显得十分好看。 顾柔的容貌不输给府中任何一个小姐。 老夫人看着她，就猜到凭她的容貌，将来能嫁给的人家也一定不一般。 “是我小瞧了你。”老夫人缓缓地开口。 顾柔淡笑，“老夫人何出此言？” “你不必跟我装。”老夫人脸色冰冷：“你的心性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倒像是二十四岁的。” 顾柔温温的笑，“我就当做是老夫人夸奖我了。” “哼，顾家落难，家底也没了，他们现在都指望着你，却没人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中了。”老夫人冷冷的说。 “老夫人可严重了，这个家里都敬重着您。”顾柔又道。 老夫人盯着顾柔，这一来一往，看不到顾柔的怯懦，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傲慢，不卑不亢，倒也顺眼了一些。 “好，我不跟你打哑谜，我知道你经常往外跑是照看你的生意，你还有个小宅子养着一个妹妹。”老夫人直言，“你想让我给你行方便，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只要每月你往中公交上一百两银子，我就不难为你。” 一百两？ 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两了。 顾柔想着，自己自由的代价还真是高啊。 不过以她现在的财力来说，又不过分。 这个价钱还真是不高不低，不会让顾柔太心疼，又能满足顾家一个月的正常开销。 老夫人好会算账啊。 “这也太多了。”顾柔还是说了一句，“进了冬日，我就没什么收益了，七十两吧？” “九十五。” “七十五。”顾柔没答应。 “八十五。”老夫人跟了一句：“再少，就别说话了。” “成交。”顾柔心想，能省下一些是一些，“不过，我有句话想问老夫人。” “你说。”老夫人看着她。 顾倩上前一步：“老夫人只需要回答我，我母亲的死可否与老夫人有关？” 老夫人脸色微微一沉，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顾柔淡淡的说：“若无关，我每月八十五两银子也不觉得心疼，可如果老夫人骗了我，往后被我查到了，我让顾家孵出的就不止一百两了。” “我虽然不满你娘，可你娘的死，和我没关系。”老夫人回答的掷地有声，又十分的干脆，到也看不出心虚。 顾柔目光清冷，“好，那我与老夫人击掌明誓，若老夫人欺骗与我，顾家子孙将不得好报。” 老夫人伸出手来，“好。” 啪！啪！啪！ 两人击掌三次，老夫人的脸都红了。 顾柔却温良的一笑，“老夫人好生歇着吧，刚刚给了大伯娘的五十两不算，等下我另外让人送八十五两银子来，这银子我月月送到您的面前，您想怎么分配都行。但是其余的人再找我来要，我可就没有了。” “知道了。”老夫人放下手，那只手还在颤抖。 拿着孙女的钱养家，本就让她颜面无存，若是放纵别人也去要，岂不是坏了顾家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根基。 老夫人不傻。 顾柔笑着退了出去，到了外面，看着高高的天，神清气爽。 “崔妈妈进去好好服侍着老夫人。”顾柔吩咐：“老夫人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你去找金蕊，这笔孝敬银子算我的。” “是。”崔妈妈心了然，从此以后，顾家怕是真的要顾柔说了算了。 第383章 让他把你嫁给我 顾柔解了禁足，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余姨娘和孩子。 余姨娘的屋子里很暖和，虽然人们都加了比甲和夹衣，不算太冷，可余姨娘的屋子里已经用了炭火。 都是最好的木炭，没有什么烟。 “快让六小姐抱抱。”余姨娘笑着说。 奶娘把顾俭抱过来，顾柔接过，抱着他软绵绵的小身子，笑道：“这鼻子眼睛像我爹。” 余姨娘笑道：“像老爷好，老爷长得俊俏。” “我爹……”顾柔想了想顾修德，确实是俊俏，就是他们父女刚见面的时候，顾修德可是一副霜打茄子的样子，一脸的倒霉相。 “老夫人解了六小姐的禁足，这下可好了。”余姨娘也松了一口气，有顾柔在，她才安心。 “我爹都回来了你担心什么。”顾柔轻笑，“再说母亲还要照顾顾娇，根本就没时间照顾顾俭，就算她提了爹也不会同意的。” 她让奶娘把孩子抱走。 奶娘抱着孩子去喂奶了。 余姨娘就道：“听说那日夫人竟然睡着了。” 顾柔淡淡的一笑，“她心思宽。” 余姨娘知道她是不想多说，也不再问。 就和她商量了一下满月的事情。 这笔银子不走中公，毕竟就那么点钱，办也办不周到。 还不如花自己的钱，还能办的庄重一些。 这笔费用自然是顾柔来花了，她也不心疼，谁让顾俭是他们四房的顶梁柱呢。 她知道，自己对顾俭越好，顾修德就对自己越看中。 从余姨娘的屋子里出来，顾柔就匆忙出门了。 许久没去看孙妈和红袖了，她想得紧。 还有也是想回去瞧瞧有没有青墨的消息。 进了宅子，可把孙妈高兴坏了。 知道顾柔不会有事，可是这半个月，她也是提心吊胆的。 红袖就更别提了，拉着顾柔的衣袖，一抽一抽的。 顾柔疼她，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着。 “青墨可有派人送消息来？”顾柔问， 孙妈摇头：“没有，这人走了快一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从前也不这样。” “他太忙了。”顾柔淡淡的说：“家里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没了，都挺好的。”孙妈回答。 顾柔点点头，“那就好，进屋说去。” 她们进了屋子。 顾柔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换了一套衣服，就坐在罗汉床上，拉着红袖周盈她们一起打叶子牌。 孙妈道：“老夫人肯放下脸面了？” “这个脸面可贵了，一个月给她八十五两银子花。”顾柔说。 孙妈惊讶：“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谁知道，也许我出嫁了，她还要我继续给呢。”顾柔淡淡的说。 “八十五两啊。”孙妈心疼，“咱们最苦最难的时候，一文钱都是好的。” “是啊。”顾柔也感叹：“那个时候穷的连野菜汤喝得都觉得好吃。” 孙妈眼睛一红，摸了摸眼泪。 “不过这也没什么，八十五两买的是我的自由，她说不再干涉我经常往外跑的事情，顾家那些人她也会帮我看住。”顾柔说：“这样也好，我瞧着顾文昌不怎么管家里这些人，有老夫人看着也不错。” “是，老太爷一向不太管教子女的。”孙妈也说：“不然好好地一个家族，怎么就成了这样？” “之前瞧见我爹，我还想我爹性子温暾，其他几个伯父也应该有些教养，如今看来除了大伯父经常端着长子的架子，其余两个真是不怎么样，连带着教育出来的子女也是一言难尽。”顾柔幽幽的说。 “顾家到了顾麟这一辈儿才做了五代的官儿，照比京城那边名门望族和清贵真不算什么。”孙妈道：“别的不说，但是府中小姐这读书写字，就不怎么上心。” “是啊。”顾柔沉了沉，“顾娴在丁氏看着，我看出了先前对我态度不太好，最近倒也好多了。其余的，真是令人头疼。” “幸好这一房有小姐在，我看倩姐儿和绣姐儿都喜欢你，你多带带她们，将来也有她们的福气。”孙妈笑着说。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顾柔捏着手里的叶子牌，“赶明儿，我要给她们请个老师。” 好好地学一学琴棋书画这些，把气韵培养出来。 —— 好好的睡了一夜，顾柔很早就醒了。 其余的人都还在睡着，她穿上衣服，走屋子里出来。 清晨的风，有些凉了。 也不知道京城是不是也变冷了。正说着，外面就有人敲门。 她跑去开门，看着顶着晨露站在门口的男人，噗嗤一声就笑了：“怎么我才解了禁足，你就回来了？” 青墨穿着鸦青色长衫，系着玄青色的斗篷，英俊的脸，一身气质冷贵。 “我前日回来的，知道你被禁足，就去城外的军营了。”青墨解释，嘴角勾着愉快的温度：“想着，你今儿还不出来，我就带着人闯进去。” “我去给你开后门，把马牵进来吧。”顾柔笑着说。 青墨点点头。 把马拴好，青墨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顾柔瞧了瞧，除了他的行李，还有一只盒子。 “盒子是给你的。”青墨给马添了草。 顾柔抱了一下，还挺沉的，“这是什么？” “最近京城时兴的新鲜玩意儿。”青墨回答。 他接过盒子，帮她抱着，两个人就来了正厅。 顾柔迫不及待的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一些金银玉器。 有羊脂玉的桌子，玛瑙串，还有蜜蜡一类的挂件，镂空的香囊等等。 “你那么忙还有心搜刮这些？”顾柔惊讶。 “也只是看见了就买了。”青墨淡淡的笑。 顾柔摊手：“东西都是好东西，就是以我现在的身份带出去惹人眼红，你还不如给我银子。” 谁知，青墨果真把怀里的一叠银票塞给她。 “本来想，今儿带人冲进顾府，把银子往你父亲面前一放，就说是彩礼，让他把你嫁给我的。”青墨淡淡的笑着，唇畔沁着一丝邪魅。 顾柔哭笑不得，“既然是彩礼你就拿着吧。” “你就收了吧，等我要娶你的时候，你再给我，反正早晚都是你的。”青墨英气的眉目泛着慵懒，笑的意味深长。 第384章 暖棚 顾柔想了想就收下了。 青墨又不是别人，收下他的钱，成亲以后再贴补给他就是了。 她又翻了翻盒子里的东西，拿了一只玉梳出来，“这个倒是不错，小巧精致。” “这只玉梳玉质差了一点，等我以后瞧见更好的再买给你。”青墨淡淡的笑。 顾柔蹙着眉：“你倒是财大气粗了。” “这是中秋节上皇上赏赐的钱，我不会管理着这些东西，自然是要交给你了。”青墨理所应当的说。 顾柔也不多问，青墨应该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官儿，许也就是跟着十三爷混混。 不知道往后会是如何。 等成亲的时候，也就清楚了。 孙妈听到了声音，来到正厅，见着顾柔和青墨再聊着，就退出来。 也不让周盈她们去打搅，叮嘱她们压低了声音，各自去忙。 顾柔也是闻到了小米粥的香味，才回过神来。 “和你聊了这么久，都忘记没吃早膳的事儿了。”顾柔把盒子盖上：“你先去洗洗，我去厨房瞧一眼，若是好了就叫你。” “嗯。”青墨点点头。 顾柔去叫了周盈，让她给青墨打热水。 然后把盒子交给月朵，让她放到屋子里去。 到了厨房，顾柔看了看，小米粥，酱牛肉，还有一些咸菜。 “把咸菜切碎一些，拌了芝麻油。”顾柔对孙妈道。 孙妈立刻就做，道：“真是巧了，你们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顾柔笑了笑，没有把青墨早几天回来的事情说了。 清脆爽口的小咸菜用芝麻油重新拌过，格外的清香。 青墨吃了不少，一副饿坏了的样子。 顾柔给他往碟子里添了酱牛肉片，“你怎么好像好些天没吃过东西的样子？” “我一个人住，没人给我做饭，平日里都是将就着。”青墨解释。 顾柔信以为真，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你晌午就好好歇着吧，我也要出门去办点事。”顾柔说。 “你去哪里？”青墨已经吃完，用帕子擦了手。 “去一趟清河窝，我上次在那边买了地，又找了管事的，好些日子没去了。”顾柔担心的说。 也不知道他们按照自己交代的做的怎么样了。 青墨道：“我自然是要跟着你了。” 以往她出门，他都跟着。 顾柔也是心疼他：“要不然，我等你睡一会儿再出门得了。” “行。”青墨颔首，起身，回房间小憩。 看着月朵她们收拾了桌子。 顾柔就跟孙妈商量，“抓紧时间给青墨做几套衣服吧，去年就没怎么添置。” “去年这个时候，咱们还穷着呢。”孙妈笑着：“料子我都备好了，就等着你订款式了。” 顾柔微笑，“外面的还是烦劳妈妈来做，这中衣我来做。” 毕竟是贴身的。 她去年女红还不行，今年虽然也不能说进步多大，但是比去年可强多了。 孙妈点点头，取了做中衣的料子，和顾柔商议了款式，裁剪，然后缝制。 快到晌午的时候，青墨才醒。 顾柔想，一定是那几天担心自己没睡好。 他醒了，也不觉得饿。 顾柔也是饱饱的，决定不吃午膳，两人带着周盈，坐上张大宝赶得车就出门走了。 车子路过顾府，顾柔瞧了一眼，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她放下车帘，轻叹：“烦人。” “谁？”青墨阖着眼睛，气度和平日里不同。 顾柔眨巴眨巴眼睛。 青墨意识到不对，才睁开了眸子，淡淡的笑：“看我做什么？” 顾柔摇摇头，道：“定远王的马车停在顾府门口了。” “他倒是清闲。”青墨讥诮，“不用管他，那日皇上下了传召，他也就没工夫总让这边跑了。” “他镇守远方，怎么一直在京城中？”顾柔好奇的问，“不过皇上若是真的传召他，怕又是要有战争了，到时候老百姓又是苦不堪言了。” “所以，为了尽量避免百姓生灵涂炭，就要尽早的安排。”青墨眉目透着凌厉，和平日里温雅大相径庭。 男人在朝堂上历练多了，手段也会变得残忍。 顾柔一点也不介意青墨这样，毕竟那是你死我活的事。 她能做的，就是支持他，和他风雨同舟。 来到了清河窝，远远地就瞧见了地里面几个奇怪的建筑物。 青墨皱眉。 顾柔只是笑，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他们下了马车，管事已经出来迎接了。 从外面看，这个建筑物是长条行装，顶部是半圆的。 顶上铺着厚厚的用芦苇稻草打成了帘子，最下面是从各家各户，以旧换新收集来的半新不旧的棉被。 如是用新的棉被做保暖，一定心疼。 可是以旧换新，给清河窝的村民带来了好处，也省得浪费。 进了里面，垒了好几处用来烧炭火的炉灶。 不过天气还算暖和，还没有用上。 但是棚子里却很热。 青墨抬头，发现顶部还铺了好些的牛油纸来防水。 “这是什么？”青墨第一次见。 “不告诉你。”顾柔神神秘秘的，她去看王管事：“那些种子呢？” 王管事立刻带着她去到旁边的棚子，棚子里竖起了好多架子，架子上一层层摆着不少方形像是抽屉一样的格子，格子抽出来，底层是用一些草根树叶切碎了混着一些混着鸭粪和泥土，然后一层绿油油的小嫩芽在茁壮成长着。 顾柔欢喜，“看样子还真是成了。” 再冷一冷，挪到刚才看过的暖棚里，这一冬天就能吃到新鲜蔬菜了。 “是，不过照顾着这些嫩芽，可比看孩子还累人。”王管事取笑：“我和几个长工，天天盯着不敢疏忽。” “今年都是好种的，菠菜韭菜芹菜香菜，还有小黄瓜。”顾柔道：“这浇灌的水一定不能太凉，你们都用心着。” “是。”王管事点点头，请了顾柔他们到了后面的庄园歇着。 之后，他捧了账本来。 一本是这些暖棚的开销，一本是长工短工的工钱。 顾柔细细的看了，单是这几个暖棚，就花费了三千两了。 其余的到不成问题。 她想，没有青墨的钱，这些事也难办。 不过年底的时候，这些东西的好处就会凸显出来了。 倒也不急。 第385章 你爹差不多能官复原职了 “青墨，宫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地方？”顾柔好奇的问：“种植一些不是这季节该有的蔬菜？” “有倒是有，但是每年收成都不好，那些东西光是供着宫里的主子就不是很够。”青墨淡淡的说。 “王府这些也会分到吗？”顾柔又问。 “会有一些，不过进了冬日除了萝卜白菜土豆这些，一些新鲜的绿色的就少了。”青墨解释。 顾柔点点头，她想着，今年若是成功了，来年这些蔬菜的销路就有了。 这冬日里的暖棚蔬菜造价高，没办法卖给普通百姓，这样自己也挣不到钱，只能卖给京城那些有钱人了。 顾柔略略的计算了一下，按照平日里蔬菜价格的三倍卖，那些人也不会觉得贵的。 所以说不定今年冬天就能回本了。 她也不怕别人学，这东西是不难，可不是一般人就能模仿了去的。 手里没有个万八两银子，是做不成的。 这件事，顾柔放在了心上。 想着等最后一茬青菜收割完成，她这些青菜也正好开花结果了。 但是在那之前，她还要去找一个人。 “青墨，今儿咱们还要赶回上青村去。”顾柔说。 青墨点点头：“那今晚怕是回不了城里了。” “咱们就住在客栈，上次招待了十三爷，他住的不错，也不知道现在生意如何？”顾柔好奇道。 “应该不错，他回了京城倒是跟一些亲近的人提起过。”青墨道。 顾柔轻笑，“那就好，有他这块活字招牌，我就放心了。” 顾柔交代了王管事继续准备她需要的东西，之后就和青墨来到了上青村。 此时已然是傍晚，客栈的生意十分的火热。 她们进了三进院，上了小楼，在客房里休息下。 等前面忙完了，顾柔才拉着王梦一家说话。 “王大叔，我这次是来有事相求的。”顾柔道。 “啥求不求的，你有什么事说一声就是了。”王大叔笑着说，顾柔帮了他们一家很多，他是感激不尽的。 现在在客栈里上工，一年下来全家人的进项就能添置几块好土地，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想要蜜蜂，想把你那些蜜蜂挪到清河窝去，我在那里弄个几个暖棚，暖棚里种了一些蔬菜瓜果，可是这些蔬菜需要蜜蜂授粉。”顾柔说。 “授粉？”王大叔没听说过。 顾柔就道：“是啊，有些蔬菜开花，如果不授粉就会结果。” 王大叔点点头，“这倒是没什么。” “我估算了一下，一个暖棚就需要四只蜂箱，我盖了六个，就是二十四个。”顾柔详尽的说：“这蜂箱放在里面还能收到蜂蜜，这一冬天大叔就帮我在清河窝照顾着怎么样，产出来的蜂蜜都算你的。” “那可不行，收你好处岂能还沾你便宜的。”王大叔实诚，“你放心，我明儿就准备。” “那行，明天清河窝的王管事就过来，到时候你们驾着车把蜂箱拉过去。”顾柔笑着。 王大叔点点头，“正好，天气冷，我也想把蜂箱找个暖和的地方存起来。” 这件事一拍即合，王大叔就去准备了。 顾柔和王梦一起坐在桌子前，喝茶聊天。 “我要成亲了。”王梦说。 顾柔倒也不意外：“陈家答应了？” “是啊，也不知道陈雄的娘是怎么回心转意的，陈英和江家的婚事也吹了。”王梦道。 这倒是顾柔没有想到的。 “订了日子了吗？”顾柔关心的问。 “要来年中旬了，陈雄怕是要去边关。”王梦脸上挂着有些担心的神色：“两家本想趁着他没走前成亲的，可他不同意。” “我明白，他怕自己回不来连累了你。”顾柔理解的说。 王梦点点头，“我也知道，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难受。” “把心思放宽，征战沙场是有风险，可万一立了大功，你就是将军夫人了。”顾柔笑着说。 王梦脸一红，就道：“哪是那么容易的，明儿白天咱们一起去旁边的观音庙求个平安符吧。” 顾柔心想，隔壁的观音庙她还这是不太相信。 这庙是怎么起来的，她最清楚了。 不过，这本就是为了安心的一种行为。 她点点头，“行，那咱们早点睡，争取上头一炷香。” “嗯。”王梦也是这样想的。 顾柔让她早些休息，自己端了一壶热茶给青墨送去。 青墨叫住她：“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 顾柔回头，“什么事？” “关于老夫人的。”青墨拉着她坐到床边，道：“你可知老夫人他们为何被放出来的吗？” “上面给的公文是有人翻供，证明老夫人是被人陷害的，大理寺根本没怎么查也就认定了，这才下了公文。”青墨道。 顾柔蹙眉：“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件事蹊跷，韩祖昌这些人死的死没得没，还有谁能翻供？” “凤訾衍。”青墨淡淡的说：“这件案子就牵扯了你们一家和一户百姓，只要有证据证明，上面就不会追查的太紧，再加上他在暗中活络，办成这件事也不难。” “他是为什么，为了顾雅？”顾柔不解。 “为你。”青墨俊美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顾柔一愣，“他以为把老夫人给放了，我会知他人情？” “似乎是这样。”青墨黑眸深邃。 “他是个白痴吧？！”顾柔气道：“都不知道家里最跟我过不去的就是老夫人了，这哪里是帮我，分明是添乱。” 太自以为是了。 “他讨好了老夫人，将来若是上门求亲，你的婚事老夫人还是能说上话的。”青墨提醒着她：“你给顾家每月八十五两的银子，他能为了你给的更多，你能保证顾府其他人会不撺掇这件事？” 顾柔深深地皱眉，“你不说我倒是没想到。” “所以，入冬之前凤訾衍必然要走，你爹那个时候也差不多能官复原职了。”青墨捏了捏她的下巴：“到了京城，我也省得两地跑，也能更好的照拂着你。” 京城虽然凶险，可她也只是顾府一个小姐。 等时机成熟，他再亮明身份来娶她，也省去了很多烦恼和危险。 只是暂时有些委屈她了。 第386章 长孙的亲事 顾柔看着他，眼波如流水。 “就等你及笄之后，我就能上门提亲了。”青墨黑眸眷恋的看了她一眼。 只要她到时候别被吓着就是了。 顾柔微微一笑，“好，我等着，孙妈早就开始给我布置嫁妆了。” 青墨勾起薄唇，“她待你好，自然也是希望能有个值得信赖的人顾你周全。” 顾柔明眸皓齿，五官越发的清媚：“你还真是会自夸，不打搅你了，明儿一早我和王梦去上香，之后咱们再回清河窝，这暖棚的事也能安心了。” “嗯。”青墨点点头。 顾柔笑着出去，把门关上。 她回到自己的客厅，就见着周盈把床铺好，躺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眯着眼睛。 她轻轻的走过去，想不发出声音。 可周盈机敏，立刻就醒了。 “小姐回来了，可是要梳洗？”周盈迷迷糊糊的坐起来。 顾柔淡笑，“你既然醒了，那我就梳洗吧。” 周盈去外面打了热水进来，服侍着她把发髻散了，然后净面，再然后用了香膏香露擦脸。 忙完之后，顾柔倒在床上，看着周盈：“你也早些歇着。” “是。”周盈放下了床帏，都弄好了，才去睡。 转天，顾柔很早就爬起来。 叫醒了周盈，然后和她一起去观音庙门口等着王梦。 王梦来了，正好庙门打开。 三个人跟着人群就进了去。 虽然说上头一炷香，可还是没能赶上。 但是她们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上香，祈福，捐香油钱。 出来之后，顾柔就对王梦道：“若是家里给你们安排了准确的日子，你记得告诉我。” “好。”王梦点点头。 回到客栈，吃过早膳，王管事就来了。 王大叔帮忙，往车上搬了二十四个蜂箱，就赶往清河窝了。 到了清河窝，就已经是晌午过后。 六个暖棚，每个暖棚房四个，王大叔又教王管事和那些长工们如何照看这些蜜蜂。 等把这件事都安顿好，已经是傍晚了。 王大叔还不能回去，要在这里忙上一段时间。 顾柔就和青墨先回城里了。 回到宅子，顾柔精疲力竭，青墨倒是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 顾柔只道：“这破身子真是有够娇气的。” 换做是从前，绝对不会这样的。 青墨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顾柔摇摇头，“我先去歇着了。” 青墨点点头，看着她回了屋子。 顾柔瘫倒在床上，孙妈立刻端来了熬煮好的四物汤。 “小姐的小日子要来了，这才会异常的困乏。”孙妈笑着：“把汤喝了睡一会儿吧。” 顾柔坐起来，“我说嘛，身子这么不爽快。” 她听话的把四物汤给喝了。 孙妈还取笑：“以前让你喝，你总是推三阻四的，现在倒是乖觉了。” “喝了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顾柔回答，她可不想自己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 隔了一天。 府中差人送了消息来，说老太爷有个朋友要来拜访，让顾柔回去。 顾柔那天身子还是不太爽快，可不去，又怕伤了老太爷的面子，就只能去了。 见着了顾倩，她就告诉顾柔：“听说这个人是前江西巡抚。” “官职可不小。”顾柔惊讶。 “是啊，他这次来是因为跟随儿子入京就职，他带着一个小孙女一起过来的。”顾倩又道。 带了一个小孙女？ 顾柔停顿了一下，“莫不是来给顾麟说亲的吧？” 顾倩也才反应过来：“可是，咱们顾家……人家的爹现在可是四品。” 可顾柔不这么想。 顾修德官复原职的消息，已经有几个人在透露给她了。 她相信，京城那些人也有知道的。 如果能再回京城，顾家虽然不似从前，但是也算是不错的大门户了。 有顾修德照拂，顾麟谋个差使也是轻而易举的。 她们来到了正厅，进去请安。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一旁，旁边还做着一位十分窈窕端庄的女子。 她十六七的样子，低眉顺眼，看着很温顺。 “柔儿，倩儿，给林老爷请安。”顾修德淡淡的说。 “是。”顾柔和顾倩应声，走过去给林明启施礼。 “林老，这是我两个女儿，长女顾柔，此女顾倩。”顾修德笑着说。 林明启上下打量，点点头，“之前我就说你是有福气的，两个女儿看起来都不错。” 那个女子站起来，款款行礼：“见过柔妹妹，倩妹妹。” “见过姐姐。”顾柔和顾倩也行平礼。 “这是我最小的孙女，林娥。”林启明也道。 几个人也算是见过了。 顾柔和顾倩就推到人群里站着去。 “我见过你爹了，想不到老兄弟中风这么严重。”林启明有些哀伤，“我们都老了，听闻你们顾家的遭难，我也是跟着担心，但是好在峰回路转，一切都有了转机。” 顾修德笑了笑，“是皇上圣明。” 林明启点点头。 “老爷。”元氏进来，“我已经在偏厅备好了午膳。” “林老，走，咱们边吃边聊。”顾修德起身，又对元氏：“好好照顾着林小姐。” “是。”元氏还算是得体。 顾修德和林明启，还有顾家的男子都去了偏厅。 而林娥就被带到了另外一侧的花厅去。 顾家女眷多，分了两桌才坐开。 而位置的分配，是元氏安排的。 正室嫡女一桌，陪着林娥。 另外一桌，是庶女。 顾柔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顾倩和顾欢几个人脸色都不是太好。 丁氏给顾娴打眼色，让她多和林娥亲近亲近。 顾柔很佛系，在饭桌上不说话，随意吃了点东西。 “姐姐，都在家里都做什么？”顾娴问林娥。 林娥含笑：“也就是做些针凿女工什么的。” 顾柔心想，她谦虚了。 这一副做派就很不一样。 给人的感觉不霸道，却又很端庄。 “姐姐的女工一定好，这丝绢上的蜻蜓真好看。”顾娴称赞。 林娥微微一笑，“不知道几个妹妹平日里又都忙些什么？” “我和姐姐一样。”顾娴笑着。 “柔妹妹呢？”林娥主动问顾柔。 顾柔微笑，“我什么都不会。” 林娥就笑着：“妹妹谦虚了。” 打一见着顾柔，她就觉得这个小姐和其他的不同。 什么都不会，一定是会一些别人不会的。 第387章 现在连老夫人都喜欢你 “林小姐见笑了，这个丫头就是愚笨的。”元氏在客人面前也不忘打击顾柔，“先前都住在她外祖母家，最近才回来的。” 顾柔凉凉的看着元氏，这是在讽刺她外祖母家，没把她交好？ “是啊，不过母亲十分的用心，我家娇妹妹虽然年纪小，可母亲什么都教导她，虽然才一岁，把我们这些姊妹都比下去了。”顾柔笑嘻嘻的说，看起来像是无心的。 元氏的脸有些阴沉， 这不是在告诉林娥，她什么也不会是因为元氏什么也不教吗？ 还拉了顾娇出来，那个一岁的娃，还什么都不懂，却说她用心教，这不也暗示她亲疏有别吗？ 林娥眨眨眼睛，去看顾柔。 顾家的情况，她知道一些。 刚才元氏话里的讽刺，她也听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顾柔竟然也敢回嘴。 换做是别的没了生母的嫡女，真不敢。 丁氏和郭氏还有曹氏，互相看了一眼。 平日里觉得顾柔厉害，这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是孬种啊。 而且元氏刚刚的话也不得体，不像是一个主母该说的。 元氏窝了一肚子火气。 顾柔却笑盈盈的继续吃。 宴席散了之后，几个人又挪到了暖阁里去喝茶。 “妹妹这身上的料子可是皇宫里的？”林娥注意着顾柔身上的综群。 顾柔低头看了看：“这是别人送我的布料，是哪里来的我也不清楚。” 林娥笑着：“先前皇上赏赐我爹爹，里面也有一匹，不过那个时候我长姐要成亲了，那料子都给她。听说这一匹十分贵，一般人是得不到的。” 顾柔惊讶，这综群的料子是上次青墨带回来的。 她只当是京城流行的料子，想不到这么贵。 “是宋小姐送给你的？”丁氏也惊讶。 顾柔就点点头。 “董侍郎的小外孙女和我家顾柔相识，是她送的。”元氏就说。 林娥却点点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顾柔淡淡的，心中却想，莫不是青墨从十三爷那里讨来的？ —— 很快，林明启和林娥就要告辞了。 送他们上车之后，顾柔她们才进来。 郭氏就道：“今儿柔姐儿的裙子，可算是给顾家抬了脸面了。” “我可不敢当。”顾柔淡淡的，“一条裙子罢了，没有二伯娘说的严重。” “你不知道，人家是奔着顾麟来的，见着顾麟的妹妹穿的体面，对顾家也能高看一些，是不是大嫂？”郭氏去看丁氏。 丁氏扯了一抹笑，心想这裙子如果能穿在顾娴的身上就更好了。 郭氏笑的精明，“这么好的裙子，以后哪个姊妹相亲就借来穿一穿，也能抬抬身价。” “二伯娘说笑了，顾家小姐们的身价难道就值一条裙子的银子？”顾柔眼神清冷冷的：“那么二伯娘也这么轻视自己的女儿吗？顾家小姐的身价是她们的爹娘，是顾家的荣耀，不是一条裙子。二伯娘别弄错了，到时候闹出了笑话，连累了其他小姐。” 郭氏脸上的笑容守住，她睨着顾柔，“瞧这能说会道的，难怪现在连老夫人都喜欢你。” 说完，郭氏就拂袖走了。 顾柔冷然，郭氏也开始闹起来了？ 回到了屋子，顾倩就告诉顾柔，“我听说顾芃先跟着爹爹做个师爷，但是咱爹没答应。” “他肯做个师爷？”顾柔不相信，“有苦有累的，怕是他想跟着我爹只想吃香喝辣的，不想受苦受罪。” “是。”顾倩也这么想，“不过现在麟哥他们都没什么功名在身，这和林家的婚事不知道能不能成。” 顾柔蹙眉，“若是能成，麟哥也不见得愿意接受林家给的恩惠，怕是一闹又影响了夫妻感情，事情没那么简单。” “也对。”顾倩点点头。 “六小姐，大夫人请你过去。”丁氏身边的大丫鬟来报。 “姐姐去吧，我也去歇着了。”顾倩笑着说。 顾柔就跟着大丫鬟来到了丁氏的屋子里。 屋子里就丁氏一人，没有顾娴。 “快坐。”丁氏很亲切。 顾柔坐下来，“大伯娘这是有事？” 她们之间一向直来直往的。 丁氏有些尴尬，看来是有些难以启齿。 “是林小姐的事儿？”顾柔又问。 丁氏这才缓缓点头，“这林小姐不错。” 是不错，出身好，容貌也出色。 “就是现在麟哥还没有什么公职。”丁氏有些担心，怕这门亲事成不了。 之前也怨她，挑来挑去，就给耽搁了。 要是趁着顾家还行的时候就把亲事订下来，顾麟也早该成家立业了。 顾柔就道：“麟哥尚且年轻。” “也不知道林家有什么想法。”丁氏忧心忡忡。 顾柔也不做声，她不知道丁氏的目的。 自己也不能说顾修德可能要官复原职这种话，免得让丁氏盯上，万一希望落空，就该怨她了。 “那日定远王曾经到过府中。”丁氏缓缓地说，然后观察着顾柔的神色。 顾柔点点头，“雅姐儿可被抬了身份了？” 丁氏摇头，“还是不清不楚的。不过他那天来倒是提了一句，说你爹怕是年底能回京。” 这话是他说的？ 这是来给顾家放烟雾弹。 如果这事是青墨办成的，凤訾衍却揽过去说是自己的功劳，那岂不是让顾家感激他一辈子？ 这个人真是阴险。 “这也要看皇上的意思，他说了不算。”顾柔凉薄的说：“再者，他是二伯娘的女婿，怎么不帮帮二伯？” 丁氏一愣。 她也犯起了糊涂。 难道说凤訾衍对顾柔没死心，其实是为了讨好顾柔，所以才没有把二房放在眼中？ 说来也是，凤訾衍每次来，都只对顾修德十分亲切，对其他的人都是淡淡的。 “他连二伯都帮不了，又怎么帮我爹？”顾柔深沉道：“我爹也是靠着自己的清白和能力才守住了顾家，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我爹是个无能之辈，这简直就是羞辱人。” 丁氏没想到顾柔这么生气。 但是道理没有错。 顾柔也是想借此接回，接着丁氏的口告诉顾府的人，她对凤訾衍一点意思都没有。 第388章 关键时刻能保命 顾柔去看丁氏：“大伯娘想给麟哥儿谋个好姻缘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件事我爹没有办法，其他人就更是如此了。” 丁氏讪讪的。 “大伯娘歇着吧，我先告辞了。”顾柔起身，不等丁氏说话就出去了。 她走了，丁氏叹了一声。 顾娴进来，“娘。” “你来了。”丁氏让她坐下。 “顾柔肯帮忙吗？”顾娴问。 若是顾麟能娶到林娥，她这个做妹妹也能跟着沾光。 丁氏摇摇头：“她也就在钱财上还能帮个忙，这种事怕是不行。” “我看那林娥倒是不错，没有大小姐的架子，端庄贤良。”顾娴也对林娥的为人处世念念不忘。 “林家和顾家可不一样。”丁氏对她说：“顾家到了你父亲这一辈儿，才三代为官，说白了底子还是太单薄。而林家，在前朝就有身居高位者，到了这一代子孙争气，都有个不错的差事和官职，咱们顾家可比不上。” “那为何林家有意和咱们联姻？”顾娴不解。 “一，是为着和你祖父的面子，林小姐到了适嫁的年龄，林家自然都相看几个再定夺，二，也是因为你二叔家。”丁氏猜测。 “你说顾雅吗？”顾娴讥诮：“她连个妾室都不算，能做什么主？” 丁氏也不解。 但是她还是很希望林娥能看中顾麟的。 这门亲事若是成了，也了却了她的一块心病。 —— 顾柔回到了宅子。 青墨又在习字。 “书架上堆了好多你的字了。”顾柔拿起一张，他写的字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子霸气，这种隐藏在字里的气质不是很轻易就能练出来的。 顾柔也照着他的字练过，却始终练不来。 “那你就留着，说不定哪天就能拿去卖字了。”青墨淡淡的笑。 “这字能值什么钱？”顾柔轻笑，“若是一张能卖上十文钱，怕是都嫌贵。” 青墨清冷的一笑，“你来研磨，我写上一幅。” 顾柔挽起衣袖，“好呀。” 她研磨，青墨重新铺了宣纸。 他提笔，想了一下，然后就在纸上写出来。 顾柔静静的看着。 待他写完，顾柔就道：“这是苏轼的念奴娇，这词霸气中透着苦闷，你遇上烦心事了？” 如此的感今怀古。 青墨沉隽俊美的侧颜微微的一笑：“没有，读了一天的三国，一提笔就想到了这首词。” 顾柔笑了笑，“这字明天我拿去装裱。” “不急。”青墨想了想，“这词你收着，若是有一天你遇上了一件很麻烦很要紧自己又解决不了的事儿，你就去找摄政王。” “找他？”顾柔诧异，“他位高权重的能见我？” “你守着就是，紧要关头能保命。”青墨叮嘱。 见他说的这么严肃，顾柔也就跟着认真了。 等字迹干了，她就把字收了起来。 “今天来顾家做客的是林明启和他的小孙女林娥。”顾柔沉沉的说：“大伯娘一家动了心思，想让林娥嫁进来。” “林娥是寄养在家中大夫人名下的，本是庶女现在是嫡女了。”青墨淡淡的说。 “你倒是了如指掌。”顾柔调侃。 “跟着十三王爷，我就是负责调查京中大小官员的，还没有我不知道的。”青墨饶富自信的回答。 原来如此。 顾柔觉得自己好像了解的更多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了。 “大伯娘也再次提及我爹年底要如京的事情，还说是凤訾衍向顾家透露的消息。”顾柔愤愤的，“这件事他有什么功劳，若是真有这样的本事，当初怎么不帮着我爹向皇上多说几句好话？” 青墨淡笑：“你爹贬官是摄政王的意思，倒也怨不得他。” “我就是看不惯这种抢了别人功劳的人。”顾柔气道。 青墨安慰：“他为人一向如此，你就别动怒了。” 顾柔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本来没见面我还有点愧疚，毕竟我和他有婚约，我是抱着悔婚态度的。可是见了面才知道，他这个人勾三搭四，早就和顾雅眉来眼去的，顿时那点愧疚没有了。” 若是凤訾衍恪守本分，不朝三暮四，顾柔也不会是如此厌恶至极的态度。 至少在婚约上，她的做法会更柔和一些。 更何况，顾家一出事，他们定远王府巴不得离得顾家远远地，生怕被黏上。 就这态度也看出了他们对婚约的看法了。 正因为如此，顾柔真的是一点愧疚都没有。 其实因为顾雅的事，她也就没那么生气。 可凤訾衍却跑来纠缠，她就怒了。 虽然青墨一阵安慰，可她还是很气愤。 那人竟然厚颜无耻的把别人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如此品行，真是令人汗颜。 —— 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 林家没再给顾家放出任何的消息，丁氏也渐渐地失望起来。 顾柔忙得不可开交。 眼看着就进了深秋，天气越发的冷了。 她忙着给一大家子裁制冬衣。 “给青墨的衣服要尽早赶出来，万一他哪天突然进京，咱们也别手忙脚乱的。”顾柔吩咐。 孙妈就道：“这斗篷做了一半了，绣花可是小姐自己来？” 顾柔点点头，“我试试。” 反正，平日里没事也是闲着，她也会拿着丝绢试手。 别的繁复的她不会，可是绣竹叶她很在行。 孙妈就把斗篷拿出来，让她先绣着。 “这进了冬天，除夕也就进了。”孙妈脸上洋溢着笑容，再等等顾柔就及笄了。 顾柔淡淡的笑，“是啊，时间真快。” “后天是七少爷的满月酒，小姐什么时候过去？”孙妈问。 “后天早上。”顾柔说：“有大伯娘和元氏招呼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她们可真是劳师动众了，听说请了好多人。”孙妈说。 “顾家在津卫城本就没什么根基，和一些官员女眷来往也不密切，正好就着这件事，还能拓展一下人脉。”顾柔笑着说。 “我看是大夫人想找儿媳和女婿。”孙妈幽幽的说：“和林家小姐的婚事是石沉大海了，娴姐儿的年纪也不小了。” 顾柔顿了一下，“可是也没听说林小姐要许给什么人家。” 孙妈看着顾柔，“莫非他们有意和顾家联姻。” “也许，他们是在等着父亲回京那天，再商谈婚事吧。”顾柔猜测。 说是年底，这都十月份了，估摸着也快了。 不知道顾家重回京城，又是一场什么样子的场面。 第389章 多留几年 满月宴那天。 顾家是真喜庆。 府门挂着崭新的红色灯笼，府内也是装饰一新。 顾柔带着周盈，周盈的手里捧着一只紫檀木的盒子，这是给顾俭的贺礼。 瞧着府中下上如此重视，顾柔就才是丁氏的安排。 如此也是为了讨好顾修德。 将来顾麟和顾娴的婚事，少不了顾修德的帮衬。 因为是满月宴，余姨娘不得不抱着孩子去元氏的屋子里。 家里的女眷，来的女客都在里面。 元氏脸色不太好，毕竟顾修德有了长子，却不是嫡长子，让她这个主母的位置变得不尴不尬。 看着顾俭，她真的是有种恨不得掐死的冲动。 顾柔进去之后，向所有人行礼。 “这就是六小姐吗？”一个妇人看着她，“真是漂亮。” 顾柔害羞的一笑，没办法，大家闺秀嘛，总要做做样子。 “可有人家了？”妇人问。 “哎呀，苏夫人怎么这么着急啊？”旁边一个唐夫人就笑着：“人家才进来，你就这么着急的问。” “我是怕好的被你们抢了去。”苏夫人笑着说。 丁氏元氏她们就跟着陪笑。 “我家六小姐是四爷家的心尖宠，四爷舍不得，说了要多留几年。”丁氏笑着说。 毕竟元氏是不会帮顾柔的。 “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唐夫人就道。 “家里还有几个姐姐在，几位夫人就别取笑我了。”顾柔柔声道。 这么一提，苏夫人就问丁氏：“你家姐儿有着落了吗？” 丁氏摇摇头，“那丫头也是愁人。” “你家姐儿教养的也好，不会有问题的。”唐夫人就说：“你若是放心，我帮你物色着，保证给姐儿找个好人家。” “那我就先谢谢唐夫人。”丁氏笑着。 顾柔会办事，提了一提，就把顾娴带出来。 这下子唐夫人苏夫人都记住了。 如是有合适的就能嫁出去了。 说说笑笑的，宴席就开始了。 宴席设在了花园的三间花厅里，院子也摆了几桌，十分的热闹。 顾倩坐在顾柔的身边，笑嘻嘻的：“姐姐看我的脸。” 顾柔看过去发现她脸上的疤痕几乎快看不见了。 “再敷些粉倒也看不见了。”顾倩高兴的说：“这都是要谢谢姐姐给的那几个珠子。” 太金贵了。 顾柔笑道：“你的脸更重要。” “姐姐你知道吗，今儿来了一个苏小公子，长得那叫一个俊俏。”顾倩眨着一双眼睛：“他清清瘦瘦，个子也高，那腰竟然比我的还细。” “你去瞧了？”顾柔惊讶。 “是娴姐儿拉着我去的。”顾倩立刻出卖了队友。 顾娴听到她们提了自己，就扭过头来：“你们在说什么？” “说苏小公子啊。”顾倩睨着她。 顾娴脸上不由得一红，“你……” 顾柔就道：“你俩胆子也太大了。” 未出阁的小姐是不能随便见客人的。 “怕什么没人发现。”顾倩道：“再说，是娴姐儿自己要看的。” “你……”顾娴的脸更红了。 顾柔看过去，“这苏家是想娶了你去？” “柔妹妹，你不要胡说。”顾娴十分的羞涩。 “怎么回事？”顾柔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那个苏夫人和母亲单独聊了聊，提起了她家小公子和我。”顾娴解释。 顾柔轻叹：“这也是你偷听的？” 顾娴讪讪的。 顾柔失笑，这是什么毛病？ 堂堂的顾家小姐，喜欢听墙角。 “你觉得那个小公子如何？”顾柔问。 “看着容貌倒是好，听说品行也不错。”顾娴回答。 顾柔心中暗暗惊讶，虽然她不知道苏家如何，可之前大房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也难得苏家看重顾家。 若是能成了，也是顾家的喜事。 —— 宴席散了。 顾柔又去看了一眼余姨娘。 她今儿打扮的很漂亮，身穿水红色的夹袄马面裙，发髻梳得不算繁复，几只珠花和簪子作为点缀，不觉得轻浮反而温婉。 顾柔笑道：“我爹今儿很高兴。” 余姨娘笑：“是啊，我也是好久没见着老爷这么高兴了。” 她收拾着东西，嘴角一直上扬。 “你今儿也在席面上，可听了什么？”顾柔问。 余姨娘一愣，就道：“六小姐的消息也是灵通。” 顾柔淡淡的，她是当事人说的，不一样。 “苏家苏夫人相中了娴姐儿。”余姨娘说：“不过苏小公子尚无功名在身，大夫人不是很满意。” “来年去考就是了。”顾柔又问：“还有吗？” 余姨娘顿了顿，“听说，本来苏夫人相中了六小姐你的。” 顾柔倒也不意外，毕竟一进门，苏夫人就拉着她说话。 “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可是问过了老爷，老爷不同意。”余姨娘解释，“老爷是真的想多留小姐几年。” 顾柔就道：“我爹留我不是真的，怕他也是觉得苏小公子没功名，看不上。” 余姨娘就不说话了，是这个道理。 “苏家家世如何？”顾柔问。 “还不错，他二叔三叔虽然都在外省为官，官职倒也不小，他爹本就是一个四品官员，家世很不错。”余姨娘回答。 顾柔想了想，“苏小公子只要能种了举人，以苏家的权势给他某个外省的差事历练几年，在调入京城也是前途无量了。” “是啊。”余姨娘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本以为顾修德会答应苏家，没想到并没有。 看来顾修德是想给顾柔安排更好的。 顾柔看天色不早，就起身告辞了。 出了余姨娘的屋子，顾修德把她叫了过去。 正厅里，元氏也在。 “你和你母亲把今天的贺礼录入册子，然后入库。”顾修德交代：“今后有人情往来，心里也要有个准谱。” 顾柔去看元氏，元氏的脸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 她有些无奈，难道顾修德是没看见元氏那拉上的脸吗？ 正想拒绝，春燕就跑进来了：“老爷，夫人，小姐，二少奶奶要生了。” “你们去瞧瞧。”顾修德让她们过去。 顾柔就和元氏来到姚氏的屋子外面。 屋子里很乱，她们进去了也是占地方。 “快去请大夫，稳婆呢？”顾晟吼着，“今儿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390章 有惊无险 除了三房，其余人面面相觑。 这时候，稳婆来了。 被他拉了进去。 顾倩就拉着顾柔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姐姐你说，会是儿子吗？” 顾柔却笑：“希望如此，儿子多能顶门户人也多。” 顾倩笑眯眯的看着顾柔，“就怕他仗着自己有儿子了，作威作福。” “顾家从来就不缺儿子，更不缺孙子。”顾柔淡淡的一笑，当顾麟和顾芃这些兄弟都是没办法生儿子的吗？ “就是。”顾倩点头。 很快，大夫也来了。 并不是吴大夫。 看样子他们对吴大夫很不信任了。 大概过了一会儿，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姚氏痛苦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顾柔皱着眉头。 “柔姐儿，柔姐儿。”曹氏哭着出来。 “怎么了？”顾柔皱着眉头。 “这大夫不行，还得求吴大夫去。”曹氏哭着说。 “金蕊，派人去请。”顾柔吩咐。 曹氏拉着顾柔的手，有些泣不成声：“你说这是咋回事？” “之前余姨娘生产也不顺利，也都过来了，三伯娘就别哭了，还是进去看着吧。”顾柔回道。 曹氏擦了一把眼泪，“行。” 她松开顾柔的手，又进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吴大夫被请来，进了屋子瞧了一眼，也有些难办。 他从产房里出来，就问另外一个大夫，都给姚氏吃了什么。 大夫一一作答，吴大夫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吴大夫， 你可是神医，你可要救救他们母子啊。”曹氏哭哭啼啼的说。 “你先放开我吧。”吴大夫被她束手束脚的，十分为难。 曹氏放开他。 吴大夫稳了稳心神，开了一副药方，然后让忍冬抓药。 药抓回来，曹氏就让小丫鬟煎药，煎好了给姚氏灌下。 此时，姚氏已经昏昏沉沉，使不上力气了。 药是喝下去了，姚氏还是不行。 顾柔也跟着担心起来。 之前余姨娘也是这样，可是喝下了汤药，很快就有了力气。 不知道姚氏这是怎么了。 吴大夫就道：“这婴儿可能太大了。” 顾柔明白了，胎儿太大，自然是难以顺产了。 “这都怨我，她总找我要吃的，我就给她做，想不到……”曹氏泣不成声。 顾柔讪讪的，古代女子其实都很会保养的，生产这种大事更是不会马虎，怎么就把肚子吃的这么大？ 她这些日子也没有见过姚氏，姚氏怀孕在身，身体不舒服，才一直没有出屋。 吴大夫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就道：“为今之计就只能施诊了。” “能确保万无一失吗？”顾柔问。 吴大夫轻轻摇头，“总是要有风险的。” “吴大夫，可不能让我的孙子有事啊。”曹氏说。 顾柔轻轻摇头，她抱孙子重要，难道姚氏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吴大夫看了一眼顾柔，顾柔没有说什么。 她作为这个家的小姐，除了往外掏银子，这种事实在是说不上话。 不过，长久了想，孩子没了母亲可不是什么好事。 吴大夫进去了，他拿出了银针，在几处比较关键的穴位扎了进去。 然后又灌了一剂汤药，姚氏忽然长叹了一声，总算是有了力气。 大概又过去了一炷香，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 曹氏冲进去。 就听到小丫鬟嚷着：“是个姐儿。” 顾柔和顾倩相视一眼，总算是顺利生下来了。 一旁，顾晟的脸色不太好。 顾倩偷偷地指着他，“姐姐你瞧。” “不管他，怎么着都是他的女儿。”顾柔淡淡的一笑，“周盈。” “是。”周盈应了一声。 “等下你给吴大夫封个五十两银子的红包，再把我屋子里那根人参送去。”顾柔叮嘱：“女人生产就跟在地狱入口走了一遭，不容易。” “知道了。”周盈这就去办。 “姐姐这是何必，他们不见得知你人情。”顾倩嘀咕着。 “他们知不知人情的倒也不所谓，我和姚氏也没有过节，再说女人生产确实不容易，再说你瞧她生个女儿，男人就一脸的苦瓜相，真是心寒。”顾柔幽幽的说。 “可不是。”顾倩叹了一声，“这女人真不容易。” 顾柔轻笑，“走吧，这夜里太冷了，咱们也要顾及好自己的身体。” “嗯。”顾倩点点头。 屋子里，曹氏的脸色也是酸菜一般。 姚氏很虚弱，但是看到顾晟和婆婆的脸色，也不敢说什么。 倒是小丫鬟给她喂了一口糖水，她才缓和了一些。 “相公，给姐儿取个名字吧。”姚氏说，她可怜兮兮的看着顾晟，十分的小心谨慎。 顾晟叹了一口气，“让祖父费心吧。” 姚氏不吭声了。 这时，小丫鬟领着周盈进来。 周盈捧着一只盒子，就道：“我家小姐让差我送来点东西给二少奶奶补身子。” 曹氏挤出一丝笑容，走过去一瞧竟然是人参。 看大小应该在二十年左右。 “这怎么好意思。”曹氏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伸手接过去了。 周盈笑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就退了出去。 曹氏捧着沉甸甸的盒子，“瞧瞧，人家财大气粗这人参说送就送。” 顾晟冷冷道：“她这是讽刺我生不出儿子来。” 姚氏别过头去，偷偷地掉着眼泪。 “行了，你先出去。”曹氏让顾晟出去。 顾晟也没看姚氏就掀开帘子去了。 曹氏走到姚氏的身边，劝说，“你也要理解他，这个家现在不一样了。” “是。”姚氏可怜巴巴的：“母亲放心，等我养好了身子，一定给顾家生个孙子。” 曹氏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晟儿对你是真心的，我对你也不错，你说你怀着孕，我也没有让小丫鬟去伺候他不是？” “母亲待我好，我知道。”姚氏幽幽的说。 “你明白就行。”曹氏站起来，“你好好养着，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了鸡汤。” 说着，曹氏就拿着人参出去了。 姚氏这才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这时，小丫鬟进来，端着鸡汤，“唉，这算什么事儿啊，六小姐给的人参被夫人给藏起来了。” 第391章 借钱还是还钱？ “别说了。”姚氏瞪着小丫鬟，“这事也不许说出去。” 小丫鬟被训斥，也有些委屈，她是为了姚氏着想。 姚氏叹道：“你不懂，我没生下一个儿子，婆婆和相公在我安胎的时候，没想着抬妾室，我已经很满足了。” 小丫鬟看着姚氏，“姨娘把汤喝了吧，身体要紧。” “先放下吧，我等下喝。”姚氏看着臂弯里的孩子，叹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其他房的人也都送来了贺礼。 除了给孩子的，曹氏把一些不要紧的就都收走了。 姚氏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安慰着自己，不管曹氏拿走多少，反正将来还是他们的。 顾柔回了宅子，把姚氏生产的事情和孙妈说了。 孙妈笑道：“虽然是个女儿，也算是添子添福了。” “是啊。”顾柔说：“听金蕊说，我给姚氏人参还被曹氏给收走了。” 她听了也觉得气愤，但是那是别人屋子里的事，她也管不了。 “三夫人一直如此的。”孙妈告诉她：“贪图小便宜，目光短浅。” 顾柔点点头，“平日里也看不出来，没想到自己儿媳妇也这样。” 她还是挺惊讶的。 “小姐，打算给孩子送什么？”孙妈问。 “按照规矩来吧，还有几个姊妹在，别越过去就是了。”顾柔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对他们我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孙妈也道：“是，小姐是仁至义尽了。” “先去歇着吧。”顾柔淡淡的说。 “那我去厨房看看给小姐弄点宵夜。”孙妈说。 “去吧。”顾柔放下茶盏，她怕喝多了晚上睡不着。 —— 这就样过了几天，姚氏的娘就来了。 倒也不是空着手，携了两只老母鸡，一篮子鸡蛋，还有些一些山蘑菇红枣核桃的。 姚夫人四十来岁，保养的很好，不必曹氏差到哪里去。 顾柔还记得她家的处境，还是觉得惊讶。 “哎呀，家里几个姐儿都是美人坯子。”姚夫人笑呵呵的说。 目光一一扫过，而后停在了顾柔的身上打了一个转。 “姚夫人说笑了，姐儿们都是平平常常的。”曹氏倒是端正了起来。 看来在姚夫人面前，也知道不能丢份儿。 要把姿态拿捏的高高在上，好压制着姚夫人。 见过了客人，顾柔她们几个也就散了。 留着曹氏自己去应付。 顾倩就道：“姐姐要送孩子点什么？” “就按照一般的规矩来。”顾柔回答。 “那我就送一对儿银脚环，还有两只肚兜和一件小衣送去。”顾倩说。 她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绣花，换得了一些钱。 不过银子都是要花在刀刃上的，她不想随便动。 本担心顾柔会送贵重的，怕自己跟不上。 见顾柔也没有动什么送贵重物品的意思，她也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还没取名？”顾柔问她。 “说是让祖父取，不过祖父那样能怎么办，还是找的老夫人，老夫人为了以示区分，这一辈的姐儿都用明字。” “聪明的明？”顾柔问。 顾倩点头。 “这就有意思了。”顾柔笑着说：“不知道老夫人是想明白什么。” “谁知道呢。”顾倩也笑了笑，觉得确实很有意思。 吃过了午膳，就听说孩子的名字定了，叫顾玉明。 “不错。”顾倩觉得好，“如玉明澈。” 顾柔也觉得玉字不错。 正聊着，就听到二房那边传来了哭声。 听声音像是姚氏的。 两人从屋子里出来，顾娴，顾欢等人也都走出屋子，朝着姚氏的屋子看。 “周盈，你去瞧瞧。”顾柔吩咐。 周盈立刻就去，过了一会儿，她跑回来：“外面的丫鬟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和借钱的事情有关。” 借钱？ 过了一会儿，曹氏出来。 她扫了众人一眼，眼神凌厉。 顾柔拉着顾倩进去。 两人坐下来，还嘀咕着。 “借钱，难道说是姚家借钱，三伯娘不借？”顾倩诧异。 顾柔摇头：“如果是这样，姚氏哭什么？她这哭声不寻常，你再想想刚刚三伯娘的神色。” 顾倩不解。 顾柔也不敢乱分析。 倒是过了晚膳，顾娴来她们屋子里聊天来，就牵引出了借钱的事情。 “三婶来我们屋子里，可是说了一下午姚家的坏话。”顾娴幽幽的说。 顾柔就问：“她说什么了？” “说姚家不知道轻重，来顾家趁火打劫。”顾娴道。 “怎么个趁火打劫啊？”顾柔无比好奇。 “听说顾家刚刚出事的时候，姚家是给了二哥一笔银子的，结果不知道二哥把钱花去了哪里，今儿姚夫人提了一提，三婶不认账，两家人就呛了起来。”顾娴回答。 “那到底是借还是给？”顾倩也问。 顾娴摇头，“三婶说是给，可是姚夫人死咬着是借。” 说完，她们二人看顾柔。 顾柔失笑：“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你见识多，你觉得呢？”顾娴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反正她们都是为了银子，说辞都是为了自己好。三伯娘呢，是为了不还，姚夫人会为了要回这笔银子。”顾柔看着她们。 “反正我看姚夫人大有不给就不走的意思。”顾娴讪讪的说。 “那到底是多少两银子？”顾倩问。 顾娴伸出两根手指：“二百两。” 还真是不少啊。 “姚家这么有钱？”顾倩惊讶。 “听说是她家大郎放弃了读书，开始靠山吃山做起了山货的生意，挣了不少的钱。”顾倩解释、原来如此。 顾柔也靠山吃山过，山里确实都是宝。 不过顾柔更信姚夫人的话，大概是那个时候顾家眼看着就不行了，自己的女儿又怀孕了，所以就给了二百两银子傍身。 现在看到自己的女儿在顾家受了委屈，就提出来还钱。 估计不是真的要让顾家还，是想敲打一下三房这些人，别小瞧了自己的女儿。 只是，姚夫人还真的住下了，竟然说要等孩子满月之后再回去。 这下曹氏就坐不住了。 因为每天每房的吃喝是固定的。 姚夫人是客，也是他们的客，天天和他们同吃同住的，她心疼了。 第392章 藏一手 这天，丁氏拉着顾柔商量做冬衣的事情。 从京城搬过来的时候，大家的衣服都没有带过来多少。 冬天没有御寒的衣物是不行的。 顾柔也是对这些人十分的无语，知道顾家什么情况，竟然奢侈的连棉衣都不要了。 还以为到了这里依旧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一人一套是不够的，一人至少两套，还有斗篷毡帽一类的，都需要制备。 这银子就如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了。 “大夫人，三夫人来了。”小丫鬟进来通传，话音未落就瞧见曹氏进来了。 曹氏脸上挂着笑容，“哎呀，大嫂正忙着呢？” 她见着顾柔在，也是一副讨好：“柔姐儿也在啊。” 顾柔起身，请曹氏坐下。 曹氏坐下后，顾柔才坐。 曹氏瞥了一眼桌面上的账本，就看到了今年冬衣支出的预算竟然也有二十三十两之多了，看样子也不是花中公的钱，是顾柔往里面填补的。 她这个人一旦有所需要，也顾不得长辈晚辈的，就道：“如今柔姐儿也是越发的出息了，家里的大事小情都要找你过问。” 丁氏一顿，然后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慢的喝。 顾柔轻笑：“三伯娘真是说笑了，掌家的是大伯娘，我不过是跟着学学罢了。” 曹氏就道：“你快别谦虚了，我都听说了你在城里有好几家铺子，那收益好得很。这么一大家子不是靠着你，哪有现在。” 这道理顾家上下都懂，只是碍于颜面谁都不敢在顾柔面前承认。 承认了就感觉低人一等。 顾柔以前也不太介意，只要他们肯老老实实的不找自己麻烦，她花些银子也无所谓。 但是就怕花着你的银子，还不念你得好的人。 连白眼狼都不如。 不过对曹氏，顾柔是淡淡的。 曹氏说完话，没人吭声，她自己就叹气：“我是没当过家，也不知道大嫂的辛苦，现在家里多了几口人，虽然也有中公支出，可到底也是不够。” 丁氏就道：“你说的是谁？” 曹氏愣了愣。 她以为丁氏会默认自己指的是亲家母姚夫人，想不到她竟然却装作不知道。 一时之间，十分的尴尬。 顾柔听着就觉得好笑，丁氏真是聪明人儿，一下子就把曹氏给唬住了。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谁嘛。”曹氏含含糊糊的。 丁氏看着她，又问，“谁？” 曹氏扛不住了，就哎呦了一声：“嫂子你就别难为我了，我说的是能是谁，还不是我那个亲家母嘛。” “人家是来看女儿的，多住些日子也是正常。”丁氏笑道：“之前我那两个姐儿生产的时候，我也是去住了大半个月才回来的。” 曹氏一脸的讪然：“大嫂那两个姐儿都嫁得好，夫家也不愁银子，咱们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么多人张嘴吃饭的，多一个人就显得吃力了。” “瞧你说的，就让亲家母敞开了吃，多出来的银子我花就是了。”丁氏十分大方。 曹氏却深深地蹙眉，她本意是想让姚夫人走，可不是让她继续住。 有她在，自己没办法克扣姚氏的东西。 现在就差之前顾柔给的人参了，都被姚夫人寻摸出来给姚氏补身子用了。 正因为如此，曹氏才来找丁氏的。 “这……”曹氏犹豫不决，看着顾柔也在，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就道：“我先回去瞧瞧。”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她一走，丁氏就笑起来：“你瞧瞧她小家子气的。” “我看姚夫人是想把那我二百两吃够本才回去吧。”顾柔猜测。 丁氏笑而不语，“其实姚夫人能吃多少，我也让小丫鬟去看了，那好吃的好喝的人家都紧着给自己的闺女，也就她小肚鸡肠的。” 顾柔微微一笑，“有姚夫人在，二嫂也能消停的做个月子了。” 正说着，春燕就跑进来了：“大夫人，六小姐，好消息，林家来人了。” 丁氏一喜，“真的？” 春燕点头：“嗯，人已经在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屋子里了，正叫你们过去。” 丁氏起身，“定是这婚事成了。” 顾柔浅笑，跟着丁氏往外走。 进了屋子，就瞧见这次来的是个老夫人。 应该是林娥的祖母。 “你们见过林老夫人。”精神好些的顾文昌，坐在罗汉床上，虽然还有些不济，但脸色已经不再是菜色，反而红润了一些。 她们去给林老夫人行礼。 之后便各自坐下。 顾柔本分做小，本应该站着。 可还是给她预备了一把椅子。 林老夫人瞧了一眼，笑容十分的别有深意。 “那日，老爷回去跟我提了一提，一说是和顾家做亲，我心里是十分高兴的。”林老夫人就道。 “我们也是。”老夫人笑容和善：“那丫头看着就耐人儿，知书达理，进退有度，我家几个姐儿都比不得。” 林老夫人知道这是客气话，就笑着：“老姐姐真是过奖了，老爷回去还提了，说娴姐儿柔姐儿都很好，倩姐儿也很不错。” 看样子，她们三人给林老爷子的印象还不错。 一旁，丁氏脸色不太好。 除去顾娴是丁氏的女儿，顾柔是嫡女，却不是自己教养长大，顾倩是庶女，自己也没有怎么管过，却都被提出来夸了夸。 而顾欢顾薇却都没人忽视了。 不止如此，她们更是她养大的，这就像是在她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这么说，老姐姐也觉得不错？”老夫人问。 林老夫人笑着。 “那明儿，就让老大家的入京，去一趟林府。”老夫人笑着说。 林老夫人点点头，“那行，今儿我就不打搅了。” 说着，她就起身，丁氏她们送她到大门口。 回来之后，丁氏去老夫人屋子里商量这桩亲事。 而顾倩却问顾柔：“林家还真是重视这门婚事，竟然是林老夫人亲自来。” “是啊，也许是人家重视，她们越是重视咱们这边越不能轻视了林小姐。”顾柔沉沉的说。 “可是这聘礼。”顾倩犯起了嘀咕。 “你别小瞧了大伯娘，顾麟和顾娴是她的心头肉，她绝对藏着一手呢。”顾柔十分肯定的说。 第393章 聘礼一 顾柔也没有再打探这件事。 没什么事，她就回了宅子。 刚进门，就看到燕式从青墨的屋子里出来。 他看了一眼顾柔，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顾柔跑进屋子，就看到青墨站在桌案前，蹙眉深思。 “燕式来过了，你又要走了？”顾柔问道。 “嗯，明儿启程。”青墨回答。 “还是京城？”顾柔问。 青墨却淡淡的摇头，“是去辽东。” “那么远？！”顾柔诧异，“那边早就已经冷了。” “那边有些势力不太安分，我要去看看。”青墨回答。 “怎么是让你去？”顾柔不解。 “若是再让凤訾衍娶辽东，他的功名会更加显赫，想要控制他就更难了。”青墨告诉她，“这一次是十三爷亲自领兵过去，我不得不去。” 顾柔想了想，“你等我一下。” 她来到孙妈的屋子，“孙妈，我让你做的那些鸭绒被子和斗篷可都做好了？” “做好了。”孙妈点头。 “还剩下多少鸭绒？”顾柔问。 “还剩下半个麻袋的。”孙妈说。 “今晚，把周盈月朵都叫上，按照青墨的身高做出两条加了鸭绒的裤子来，快。”顾柔吩咐。 现在才晌午，若是几个人一起赶工，一定没问题。 孙妈也不敢多问，按照顾柔说的，找了最好的锦缎出来，裁了两条裤子。 几个女人一起赶工，到也快。 晚膳的时候，就做好了一条。 顾柔拿着去找青墨，对他道：“那边太冷了，一般棉裤又笨又重，你把这条裤子带过去，冷了就穿在身上一定保暖。” 青墨摸了一下，“和之前你做给我的鸭绒被是一样的？” 顾柔颔首，“嗯，里面加了不少，我还做了一条你带给十三爷。” “嗯。”青墨点点头，“你想的周到。” “你是去领兵的，若是能行，我恨不得什么都给你带上。”顾柔幽幽的说。 青墨就笑了，“其实不用带这些，把你带上就够了。” 顾柔抿唇：“开什么玩笑，军营里哪能有女眷，再说我也离不开顾家啊。” “等婚后我带你去。”青墨承诺道：“我先把那边的事情平定，到时候带着你去也无后顾之忧了。” 顾柔喜上眉梢，“那你可要记得你说的。” “是，我都记得。”高大俊美的男人低头看着她，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把她抱进了怀里，“这一去就不是十天半个月了，恐怕年底都不见得能回来。” 顾柔将脸埋进他的心口，“你放心去，我能照顾好自己。我现在是财大气粗，顾家的人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顾家不足为惧。”青墨眸底深了几度：“你当心别人。” “嗯。”顾柔点点头。 到了第二天晌午，青墨整装待发。 他不让顾柔送自己，两人在门口辞别。 看青墨骑马而去，顾柔内心无比的担心。 这次是去打仗的，不会有问题吧？ 她摇着头，应该不会有事的，青墨身上有功夫，又有那么些官兵，哪里用得着他冲锋陷阵的。 青墨到了城外。 一身铠甲的凤十三就笑着看着他：“和她说了？” 青墨骑在马上，把一个包袱扔给他：“顾柔让人做的，你穿在身上，到了那边能御寒。” “有心了。”凤十三笑呵呵的：“朝廷的事靠你了，不然我在外也不安心。” “放心的去。”青墨深沉，“也要注意安全。” “九哥，等我回来……”凤十三顿了一下，“你让皇上给我赐婚吧，不然我没办法娶她。” 青墨点了点头，“你立了战功，就什么都好说了。”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还有，你要当心八哥，那个王八蛋阴得很。”凤十三叮嘱，“你不在的时候，他总是和凤訾衍一起挤兑我。” “嗯。”青墨点点头，“等你回来，顾柔也到了京城，我不必再两头忙，就有时间好好的收拾他们了。” “行，就这样吧，天色不早我就走了。”凤十三骑上战马，看着青墨，倏然一笑，“九哥，你可要等着我回来啊。” “知道了。”青墨眉目深沉。 凤十三高声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大丈夫一去兮……” 没念完，他就大笑了起来。 然后甩了一下鞭子，骑着马就走了。 青墨深深地拧眉，但愿此行，有惊无险。 —— 青墨走后。 顾柔回了一趟顾府。 丁氏带着顾娴去京城上林家正式提亲了。 而家里，也开始议论起来。 当然重点还是聘礼了。 “麟哥儿成亲，姐姐要送什么？”顾倩问。 “我还没想好。”顾柔捏着手里的一本游记，是关于辽东的。 “要是一般农户，都是送点布头或者是绣一对儿枕头什么的，可咱们不能这样。”顾倩泛起了难处。 顾柔就道：“不然咱们一起送吧，送一副插屏，一对儿团扇，再加两匹上好的锦缎。” “我怎么好意思让姐姐多添钱。”顾倩心里过意不去。 “就这么安排吧，我倒是无所谓，这么做对你是有好处的。”顾柔淡淡的说。 顾倩不解。 “林姑娘嫁过来，一定会协理着大伯娘管家的，等将来你出嫁正是她当家的时候……”顾柔意味深长的说：“对她好一点，将来她对你也能用心一些。” 顾倩明白了顾柔的安排，心里一阵感动。 “明儿没什么事，咱们去看看，提前预备出来。”顾柔笑着说。 顾倩点点头，“对了，姐姐，现在天气这么冷，你总是两边跑，不如就搬过来吧。” 顾柔却轻轻的摇头：“算了，红袖这样，我实在是不放心。一眼照看不到就容易出事。” 她不得不防着。 顾倩颔首：“最近顾欢和顾薇看着消停了，其实她们天天往母亲屋子里跑，听说这两天得了不少的好东西呢。” 顾柔诧异：“母亲还有东西给她们？” “就是一些衣服首饰的，都是母亲用过的。”顾倩解释。 顾柔深深地蹙眉，“这就有意思了，她是打着什么注意？” “不知道。”顾倩想了想，“该不会是想给她们说亲吧？” 第394章 聘礼二 过了两日，丁氏回来了。 她红光满面，连顾娴脸上的笑容都无比的真实，看来和邻家联姻的事情是妥了。 丁氏拿回了林小姐的庚帖，又取了顾麟的拿起算日子了。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聘礼了。 而郭氏曹氏和元氏也都在盯着大房，看看他们能拿出多少钱来。 更重要的是，看看丁氏到底有没有藏什么私房钱。 丁氏却去找了老夫人商量这件事。 “儿媳去过了林家，林家上下都是十分温顺和善的人，倒是林老爷子提了提聘礼的事，说让我们不必多费心。”丁氏幽幽的说，然后抬头去观察老夫人的脸色。 “麟儿是长孙，林小姐又是林家嫡女最受宠的，咱们可不能做出委屈了人家姑娘，害的顾家和林家一起丢人的事情。”老夫人稳重，说话也是掷地有声，完全听不出心虚。 丁氏讪讪的：“那依照娘的意思是……” “按照规矩来就是了。”老夫人就说。 丁氏眼巴巴的看着老夫人。 说是按照规矩来，可是按照什么规矩？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丁氏没钱是办不来东西的。 再说当初顾晟成亲，中公是给了两千两银子的，自己的儿子是长孙嫡子的，难道老夫人打算一毛不拔。 “中公上的钱，紧着你办事用。”老夫人发话了，丁氏愣了愣。 那点钱够做什么的？ “你先下去吧。”老夫人开始打发人了。 丁氏一脸的讪然，难道说顾家就是这么对长孙的？ 看着丁氏走了，崔妈妈就说：“大夫人一脸的不高兴呢。” “我知道，没钱她能高兴？”老夫人也是一脸的愁容：“从一开始我就不想让顾麟娶林小姐，今时不同往日，林家现在风光了，咱们手里这点银钱哪里够？还不得又让我舔着脸去找顾柔伸手？” “是，旁的也无所谓，上次二少奶奶生产，听说是她给了大夫封红，还送去了人参，结果被三夫人给克扣了。”崔妈妈就说。 老夫人运气，“这些年来，曹氏没少捞，我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的。你去把顾柔给我叫过来吧。” 崔妈妈点点头，就让院子里打扫的小丫鬟去请顾柔来。 顾柔这个顾家手里唯一还能拿出活泛银子的人，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 进了老夫人的屋子，她静静地站着。 崔妈妈不等老夫人发话就搬来了凳子。 顾柔也不客气的坐下，“祖母叫我来何事？” “麟哥儿成亲，你是知道了，可是家里没了钱，这件事又不能丢面，我才找你的。”老夫人幽幽的说。 顾柔一笑，现如今老夫人真是快人快语了，不像从前那么拐弯抹角的。 “是这样啊。”她淡淡的说。 老夫人斜过来一眼：“我找你借笔银子。” 顾柔哦了一声，“祖母可有能力还？” 老夫人冷哼，“我怎么着没有能力了？难道说你觉得我这一两年就要死了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祖母挣银子的来源是什么？”顾柔很冷静，这一笔银子拿出去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总要有个保障。娶林小姐对顾家是好事，我也赞同多一些这样的亲戚，可也要看看自己的能力不是？” 老夫人不悦的看着她，又是一阵运气。 崔妈妈看这样，就朝老夫人挤了挤眼睛。 老夫人这才冷冷的对崔妈妈说：“你去把东西拿来。” “是。”崔妈妈转身进了暖阁，然后取了一只红漆木盒出来。 她捧着木盒到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挑开盖子，把里面一副玉如意拿了出来，说：“这是我当年嫁过来时候的嫁妆，现在抵给你。” 这玉如意是一对儿，都是老坑里出来的料子。 顾柔那眼睛一扫，就知道是好货。 老夫人舍不得拿出去典当，所以就典当给顾柔。 顾柔想了一想，“祖母想抵多少银子？” “两千两。”老夫人幽幽的说：“你可以拿出去问问，但是一只就能卖到三千两。” “若是只剩下一只，肯定是能买到三千两的，一对儿的话最多也就两千两。”顾柔道。 老夫人再次看着她，讨价还价她还真是一把好手。 “带你出嫁的时候，我若是还不上你的银子，这副玉如意你就带走。”老夫人有些痛心的说，她本来是打算留给嫡曾孙的。 顾柔笑了笑，“祖母这么说我就不要了。” 老夫人蹙眉。 “祖母说若是还不上就让我拿了玉如意去，到时候等我出嫁，真的带走，别人只会说老夫人真疼孙女，连自己陪嫁的玉如意都送了，可谁又知道是抵了银子的？”顾柔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沉沉。 “老夫人不然就卖了一只，另外一只就收起来，也好留个念想。”顾柔拒绝了，她笑着站起来，福了福身子：“祖母歇着吧，我先告辞了。” 说完，顾柔就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 屋子里，老夫人捏着玉如意脸色难看。 顾柔是把所有的可能都堵上了。 绝不让顾家沾了任何便宜去。 崔妈妈无奈的摇摇头，她觉得顾柔对顾家，是没有感情的。 “行了，你去请大夫人。”老夫人脸色阴郁。 很快，丁氏过来。 老夫人交给她一只玉如意拿去典当。 丁氏想不到老夫人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不过拿到了当铺才发现，这一只玉如意才当了一千五两银子。 凑一凑也够上聘礼中的聘金了，可是其他的就要丁氏自己想办法了。 顾柔听说了这件事，只是淡淡的笑，“瞧，顾家这些女眷也不是没钱，真到让她们松动松动的时候，也是有的。” “大夫人以前就管家，能没有私房钱吗？”周盈也说。 顾柔轻笑，“不过这一次，老夫人漏了财，还剩一只怕是顾芃也惦记着。” “还有其他哥儿呢。”周盈补充。 顾柔深沉起来，“是啊，还有其他哥儿呢，还有咱们俭儿呢。” 难道到时候老夫人她们打算不管吗？ 如果真是这样，不如尽早分家。 第395章 聘礼三 这一天，顾修德正在书房里。 顾柔就进去了，她把几张银票放在了顾修德面前。 “你这是？”顾修德皱着眉头。 “爹，麟哥儿要成亲了，你作为四叔可不能只看着不管吧，我知道爹的银子都添置了田产，就把这五百两银子送过去吧。”顾柔解释。 顾修德看着银票，愣了好一会儿。 “我还以为你不屑和其他房交好。”顾修德缓缓的说。 “女儿是不想和眼界不开阔的人结交，但是我瞧大伯娘这个人不一般。再说爹爹也不能只身一人吧，有兄弟照顾总比没有强。”顾柔说着，“麟哥儿将来一定是要做官的，爹在官场上孤身一人奋战，很容易成了靶子。” 顾修德看着顾柔，想不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转念一想，顾柔已经和别的女子不同了，对官场有些见解也不算什么意外之事。 “五百两银子会不会太多？”顾修德问。 “这件事上咱们不必再照顾其他房，他们尽力就是了，如今大伯娘她们正为了银子发愁，雪中送炭才是要紧的。”顾柔幽幽的解释。 顾修德点点头，“你能这么想真的是太好了。” “那爹爹忙着，我也该回去了。”顾柔微微欠身，转身出来。 拉拢大伯娘一家，对于将来分家是有好处的。 —— 深夜。 丁氏坐在罗汉床的炕桌上唉声叹气。 顾修礼把白天顾修德给自己的银票给了丁氏。 丁氏数了数，露出惊讶神色，“你哪来的？” “老四给我的，说是给麟儿成亲用的。”顾修礼回了她。 “他手里能有什么钱，定是顾柔给他的。”丁氏把银票放下。 “管他是谁给的，你拿着就是了，再说顾柔的难道就不是他的？”顾修礼皱着眉头说。 丁氏起身，走到顾修礼身边，分析：“这钱若是从顾柔的手给我，就有种拉拢巴结的意思，将来在二房和三房面前，我们都不要说话。可是从老四手里过，然后再给你，就是你们兄弟情深了。老四被贬官，和老二老三都有关系，他们也不好争辩。” 顾修礼怎么会不明白。 丁氏又道：“我以前对顾柔是有点怕和瞧不起的。怕她知晓她娘的嫁妆都被咱们分了，瞧不起她没了娘没人疼，可是没想到她自己能扛起来这么大一个家，我还真是喜欢她。” “我看是四弟妹的钱都败光了，你们都有恃无恐了。”顾修礼深沉的说。 “瞧你说的，哪里是我败光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丁氏不悦：“东西都在老夫人手里，她给老二和老三的比我们多多了。再者，你总说我，我也不敢什么都要啊。” “你知道就好。”顾修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四很快就能回京了，到了京城你也多走动走动，把娴儿的婚事订下来。” “有确切的消息了？”丁氏问。 顾修礼点点头，“八九不离十，估摸着老四也得了消息，只是没有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丁氏高兴：“我早就想回去了。” “你也让岳父把交给他的三间铺子好好地打点一下，怎么着也要把麟哥儿的婚事办妥帖了。”顾修礼叮嘱。 “你放心吧。”丁氏微微一笑，“我早就有打算了。” —— 下聘那天，元氏她们都去看聘礼了。 两千两银子，足金的龙凤镯就有六对儿，六式海味，酒，四京果，等等。 都是用帖盒装着，沉甸甸的。 曹氏是先娶了儿媳的，当初姚氏进门也是这样。 不过眼下顾家困难，还能筹备出来，她就觉得顾家还是有些家底的。 郭氏一脸的不满，要知道顾雅可是什么都没有的，就进了定远王府的，她想想都觉得心疼。 “啧啧。”曹氏开始了，“咱们顾家果然是大门大户，再怎么困难，也能凑上。” 丁氏就道：“这也要多谢了四弟还有我娘家。” 确实，除了老夫人给的钱，其余的都是顾修德和她娘家人帮忙的。 而二房三房都是袖手旁观。 连顾倩都送了贺礼，就她们无动于衷。 丁氏暗暗感叹，有有个好榜样树在哪里，四房的人是不会走偏的。 “大嫂你就别掩饰了，老夫人给你了不少吧？”郭氏就道。 她还不知道典当玉如意的事情。 因为现在院子里都是顾柔安排的下人，她们没办法派人去偷听偷看的，所以什么都不清楚。 丁氏回答：“那也是走的中公，再者当年晟儿成亲，也是这样的制式，一模一样。” 曹氏不语，一双眼睛盯着那放了龙凤镯的帖盒发愣。 当年晟儿成亲，送过去的镯子可没这大。 东西搬走了，这些东西走陆路送到京城。 因为数额巨大，廖家也出了份儿力，派了一队人马护送过去。 接着就是把顾麟的卧房收拾出来，然后等林家的人来量尺寸做家具了。 这些顾柔也没细细的参与，就从院子里出来。 这时，天忽然就变天了。 稀里哗啦一场大雨就降下来。 她站在抚廊上，就道：“一场秋雨一场凉，日子过得真快。” “是，现在添了夹衣都觉得冷。”周盈就道：“等下回去我把小姐过冬的衣物就找出来。” 顾柔淡淡的说：“不急。” “对了，上次小姐让人去打探夫人见过哪些人，那人回话了说是夫人见过了媒婆，还把顾欢和顾薇的八子给了人家。”周盈回答。 顾柔深深地蹙眉，“这不是胡闹吗，爹眼看着就要回京了，能在京城给她们寻个亲事，也能在京城住下，还能照看着。如果留在津卫城岂不是照顾不到？” “小姐就别替她们担心了，我看她们可高兴了。”周盈心疼顾柔还替她们操心。 顾柔就道：“我不是担心她们，我是担心元氏这样胡来，影响了爹爹的前途。” “那怎么办？”周盈问。 “且看吧，她就算相中了，婚事也是爹拿主意，爹不会不知道这些的。”顾柔深沉的说。 就在这时，金蕊走来，“小姐，有人送了一封信。” 顾柔接过，信封上的字迹她不认识，撕开信封，里面还有一封信，这次信封上的字，她认出来了。 第396章 搬回来住 周盈和金蕊看到顾柔这么高兴，就很自觉地推到了一旁。 是谁的信能让顾柔这么高兴，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顾柔坐在抚廊下，把信读了一遍，之后神色肃然的放下了手里的信，怔怔的出神。 没有以往的兴奋，也没有以往的欣喜，十分的沉重。 “小姐？”周盈上前一步。 顾柔回过神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周盈，你派人去告诉孙妈一声，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搬过来。” 周盈诧异：“现在？” “对，去吧。”顾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他们别耽搁，越快越好。” “是。”周盈想了一下：“那我亲自过去吧，帮着孙妈打点。” 顾柔颔首。 金蕊看着周盈离去，就走上前来：“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柔把信收起来，淡淡的说：“没什么，你去帮我打点一下，把耳房收拾出来，好让孙妈她们有地方可以住。” “是。”金蕊点头。 两个人都走了，顾柔捏着信出神。 青墨告诉她，顾修德年底回京的事情已经有了定夺，但是为了防止发生变故，借顾柔不住在顾府一事，上诉顾修德家教不严，对儿女疏于管教，令他官复原职一事拖延，就让顾柔立刻搬回来住。 既然信上这么些，顾柔就照着做。 青墨是不会骗她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命运就和顾家紧紧相连了。 也许是因为青墨吧。 她想嫁给这个人，想光明正大的嫁给他，所以才情愿被顾家捆绑。 傍晚，孙妈就带着红袖沉笔和月朵来了。 顾柔安排她们住进了耳房。 耳房分两间，孙妈带着沉笔和月朵住是没问题的。 红袖自然是和顾柔一起住在东厢房。 “姐姐。”红袖很紧张。 顾柔就安慰：“别怕，在这里也没人敢欺负你。” 红袖敏感，之前就对元氏很是害怕。 现在知道要住在这里很长时间，她就更加的惧怕了。 安顿好他们，顾修德身边的小厮来请顾柔过去。 顾柔去到书房。 顾修德让她坐下，就道：“你把孙妈一干人等都带回来了？” 她点头，解释：“是啊，长久的住在外面，我要两边跑实在是不方便。加之天气就要转冷了，住在一起也能省下一些炭火。” “你这么想是说的，本来今天我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顾修德脸色深沉，“我得了消息，年底可能就要回京。” 顾柔佯装惊喜，“真的吗，那真是要贺喜爹爹了。” “天子脚下，往后就要谨言慎行了。”顾修德深深地蹙眉。 “爹是在担心，顾家这些人的行径吗？”顾柔也不加掩饰，直接说出来。 顾修德有些蒙羞，却不得不说，“是啊，之前就是因为太过张狂了，才会被人整治。” 顾柔暗暗然，顾家走到濒临破败之际，其实和别人没有干系。 “爹想分家？”顾柔蹙眉。 顾修德摇头：“有你祖父祖母在，这家就分不得。” 她想也是。 顾家不能分。 “爹，是不是不想带着二房和三房？”顾柔又道。 顾修德清了清嗓子，意思是你说对了。 “既然爹知道祖父祖母都在世家分不得，若是把他们仍在这边，又岂能行得通？”顾柔分析着：“再者，万一他们在这边作威作福，咱们不在这里约束，他们给惹了祸端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带着？”顾修德拧眉。 “反正本就是从京城搬出来的，搬回去就咱们一家回，也不合适，再说了还有大伯一家在，对他们总是个约束。”顾柔幽幽的说：“不过若是真的回去了，可以在住上约束他们一下。” “怎么讲？”顾修德问。 “就是把二房和三房进出严严的把关，少出门就能少惹事。”顾柔说。 顾修德一想也确实如此。 “爹也不必太担心。”顾柔劝说：“有了这次，他们也不敢太张狂，再者都有子女都不想自己牵连子女，他们也会收敛一些的。若是真的出了事，那个时候再说分家还来得及。” 顾修德似乎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你能都想到了就行，你母亲目光短浅，这些她已经不上心了，也就是对欢姐儿她们的婚事比较在意着。” “爹，眼看着您就要回京，难道真的把欢姐儿她们留在这里？”顾柔深深地蹙眉。 顾修德似乎也在犹豫，“若是把她们留在这里，对顾家来讲是不好不坏。” 顾柔想了想，才缓缓道：“爹，难道你没看出母亲的心思吗？” “她……”顾修德迟疑了一下。 “先不说咱们这一房的财力能不能给女儿置办婚事，可是以现在的能力，能给欢姐儿寻个什么人家呢？”顾柔深沉的说：“可是到了京城就不同了，那些考取了功名在翰林院的书生多得是，随便找一个家世清白的都比在这里寻个普通人家强。” 再者，元氏的心思是想拿了她们的聘礼贴补自己的。 这点小心思，顾修德和顾柔都看的出来。 “你说的也对。”顾修德神情一沉，“等下我会跟她说，让她先不要管她们的婚事了，一切有我做主。” 顾柔点头，“爹能给女儿们做主，也让她们二人知道爹是疼她们的。” 顾修德不语。 “爹，女儿还有事就回去了。”顾柔起身。 顾修德摆摆手，“去吧。” 顾柔退下，从书房回到自己的屋子。 孙妈正领着周盈她们收拾屋子。 顾柔的东西不少，衣物首饰很多，这些都要一一清点，免得丢失了。 她刚坐下，孙妈就塞给她一只掐金丝铜制小手炉，外面裹着绣着梅兰竹菊的炉套子。 “天气冷了，小姐也该注意保暖了。”孙妈道。 “也就是一早一晚冷了些，就是觉得这些日子太过干燥了。”顾柔觉得很不舒服。 “是啊，北方天气干燥不及南方湿润，我蒸了川贝白梨，等下小姐多喝一些。”孙妈铺好了床，往里面塞了汤婆子先暖着。 顾柔拿起没看完的游记，就道：“也不知道辽东的天气是怎么样的。” 第397章 元氏的计谋 过了些日子，院子里的树叶掉光了。 顾麟和林娥的婚事定在了腊月十二。 那天是个好日子。 细细的一算，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天闲来无事，顾柔让人去街上买了十斤牛肉回来，在明间里预备了两只红泥小炉，里面的炭火烧得通红，又架了两个架子，把腌制好的牛肉放在上面烤着吃。 她还请了顾娴来，至于顾欢和顾薇，她是不会邀请的。 至于顾悦，她从住进这里之后，就很少出门了。 顾倩说：“没有顾雅了，她就老实了。” 顾柔温温的一笑，把烫好的梅子酒倒给她们喝。 红袖和顾绣是喝不了的，顾柔让人做了牛乳酪给她们吃。 而顾修德那边，她让人炖了一锅白萝卜牛肉送过去。 几个小姐妹吃吃笑笑的，气氛很是融洽。 顾欢站在自己屋子门口，听了听对面屋子的动静，轻哼了一声。 顾薇就道：“你听什么呢，快进来，今天风大。” “你瞧瞧咱们的好姐姐，有好吃的好用的都想着顾娴，却不想着我们。”顾欢十分计较的说。 “你也不说说你是怎么和她对着干的。”顾薇就道：“连父亲都知道你们不合，我看顾柔平日里对谁都笑脸相迎，面子上都是过得去的。你别看她不怎么和顾悦亲近，听说这一入冬也送去了一些补品什么的，就咱俩被晾着了。” “还有顾娇。”顾欢强调，“她也是嫡女。” “是嫡女，却不是一个娘。”顾薇讪讪的，“你瞧瞧顾倩，自从紧跟着顾柔，日子变得多舒坦。” “她怎么不想想她老娘还在受苦呢？”顾欢指着蒋姨娘。 “你看蒋姨娘被放出来后像是受罪的人吗？”顾薇提点着：“她那段时间是被禁足，可是吃喝不愁，甚至比咱们都好。在这你看她出来之后，老实许多，这就是顾柔的本事。” 顾欢轻哼，“走，咱们去见母亲去。” 顾薇犹豫了一下，一想好日子都是争取来的，就跟着顾欢去了。 元氏的屋子里倒也暖和，顾娇在床上咿咿呀呀的。 元氏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一笑，可是一想到隔壁屋子里蒋姨娘是个儿子，她就笑不出来了。 “母亲。”顾欢和顾薇笑着进来。 元氏看着她们：“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对面屋子热闹，我们觉得冷清就来了。”顾欢回答。 “你是说顾柔吗？”元氏想起，刚刚送来的新鲜牛肉，虽然她不喜欢顾柔，可是没人会跟吃的东西过不去，她已经让人剁碎了蒸牛肉丸子吃了。 顾欢就点头，“她这是疏远着我们呢，我们这三个妹妹，她是一点都不上心。” “也是你之前太过针对她了。”元氏语气温和，一改往常的态度。 顾欢暗暗地惊讶，以前元氏可是对顾柔恨之入骨的。 元氏不是不恨顾柔，而是知道现在顾家离不开顾柔。 连老夫人都不敢把顾柔怎么样，她孤立无援，连丈夫都远离了自己，她也有点害怕。 为今之计，就是赶快把顾柔她们都嫁出去，扣下一些她们的聘礼都给顾娇攒着。 等女儿长大了，再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自己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至于余姨娘生的儿子，她想好了，等顾柔一出嫁人，她就把顾俭抱过来养在身边，再离间一下顾修德和余姨娘，到时候这个孩子想不和自己亲近都难。 正因为她想通了这些，所以看起来豁达了许多。 但也只是在顾欢和顾薇面前，她还有个主母的样子。 往后，一遇上事，和顾柔依旧是针线对麦芒，不消停。 顾欢无话可说，心里愤愤的。 顾薇瞧了一眼元氏，就道：“那依着母亲的意思，改天我们去给她赔个不是吧？” “姊妹间小小的争吵从来就算什么。”元氏挑眉，她可不想她们和顾柔太亲近了。 不然自己就没有能使唤的人了。 “她是你们的姐姐，自应该是要多多包容了。”元氏似有指责顾柔的意思，“你们又没做错，是她太过小肚鸡肠了。” 顾欢就笑了：“母亲说的是，错的都是她。” 顾薇深深地蹙眉，可元氏是主母，她一个做庶女的也不能说什么。 她们这边进了元氏的屋子。 就有人去告诉顾柔了。 顾柔淡淡的笑，举着酒杯，“别管她们。” “姐姐给好些人都送了，就没给她们送，她们这是去争了。”顾倩笑眯眯的说。 “是她们自己作践自己的，我也对她们好过，可是她们就是白眼狼。”顾柔气呼呼的说。 顾娴就笑着：“难得见你这么气。” “都是一个爹的女儿，偏她们喜欢和我作对，我能不气？”顾柔鼓着腮，“娴姐儿也看了，难道我对她们还不好？” 还想让她怎么着？ “是啊，顾欢是骄纵。”顾娴也蹙眉。 顾柔喝下了梅子酒，“是她自己不往好路上走，我也没有办法。” “咱们就别想了，好好吃东西吧。”顾倩可不想提她们破坏气氛。 这时，金蕊进来，送来了帖子。 顾柔接过，看了一眼，不免惊讶：“廖公子竟然要成亲了？！” 顾娴和顾倩都很惊讶，一起放下筷子。 顾娴就道：“什么时候？” “半个月后，取得是户部侍郎的小女儿。”顾柔把帖子给顾娴，“之前都没有听说。” 顾娴眼底有些淡淡的失望，但是很快这摸失望就荡然无存了。 “这是廖小姐亲自写的，看来父亲那边也应该收到了。”顾柔想了想，“要备一份厚礼才是。” “廖公子这是要飞黄腾达了。”顾倩道。 “他本就负责皇宫一些采买。”顾柔只道：“只是想不到这婚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日子定下来才送了消息过来。” 顾娴和顾倩也是觉得惊讶。 “看来廖家是早就订好了。”顾柔用手按着眉心，“这门亲事一定不是就近这段时间的，怕是两家长辈早就谋划好了。” “啊？”顾倩惊讶，“那之前那么些小姐还想嫁给廖公子，岂不是成了笑话？” 顾娴脸色微微一变。 “是啊，可这件事也是廖家不地道。”顾柔拧眉：“若是他们早就放了消息，说廖奇定亲了，谁还会上赶着黏上去？” 第398章 顾家兄弟的争吵 廖家有喜事。 整个津卫城都轰动了。 毕竟是津卫城最有名的大户人家，有这样的喜事传出，自然是人人都要去贺喜的。 顾家也要送去贺礼。 这件事自然是要丁氏费心了。 不过她要管着顾麟的婚事，又要操持贺礼，但是又囊中羞涩，十分的心力交瘁。 除了顾家要送一份贺礼，顾柔也要单独送去一份。 她和廖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人情上是必须要送的。 她送过去了一对儿老坑翠玉手镯，一只羊脂玉的簪子，和一只金镶翠玉的步摇。 东西虽然不是价值连城，却也算是名贵了。 而且也妥帖，不多不少，非常合适。 把东西送过去了，周盈还拿回了一样东西。 “这是廖小姐送给小姐的。”周盈说道。 她把手里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两块未经雕琢的祖母绿宝石。 顾倩和红袖凑上来，看着宝石发出惊讶的声音。 顾柔微笑，“这东西道是不错。” “听说是商队去了一趟天竺，从那边带回来的。”周盈又道。 顾柔想起了上次青墨送给自己的猫眼石，也是很贵重的。 她把盒子盖上，交给周盈，“先留着吧，等什么时候需要了再拿出来。” “是。”周盈就把东西收进了柜子里。 正说着，沉笔进来，“六小姐，九小姐，老太爷那边不舒服，说是请了大夫过来了。” 顾柔蹙眉：“沉笔，你在这里陪着红袖。”她去看顾倩：“去瞧瞧。” “嗯。”顾倩点点头，跟着顾柔去看顾文昌。 顾文昌病情加重，各房的人都来了。 几乎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愁云惨雾。 看来他们也知道，顾文昌一旦出事，对他们来说是没好处的。 片刻之后，吴大夫就出来了。 他先写了药方，让忍冬去抓药。 然后就说：“顾老太爷是感染了风寒，但是因为之前中风尚未康复，两个病情加在一起，身体有些吃不消。” “大夫，你一定要尽力，花多少钱都行。”顾修义在一旁买好，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让屋子里的人听见，好显得自己很孝顺。 顾修德微微蹙眉，漂亮话都让他说了，真正掏银子的还不是顾柔。 顾修信就嘲笑：“二哥真是大方啊，再说大哥和老四都没吭声，独独你站出来说话，莫不是这笔银子你来花？” “瞧你说的，难道我救的不是咱们的爹？”顾修义不悦的说：“老三，因为你顾家都败光了，你还有脸说我？” “哟，二哥这话就不对了。”曹氏就跳出来：“现在顾家蒙羞的可是你，贪污受贿的是你。” 顾修信面色发青，一下子就被戳中了痛楚。 “都别废话了。”顾修礼站出来，作为家中的嫡子，他开口说话十分的有分量，“老四这件事你要多费心。” 虽然话没明着说，可以意思就是你要花钱。 “这是自然。”顾修德一派沉然，从一开始两位老人的医药费就是他们这一房在出。 而且，他相信顾柔也是这么想的。 赡养父母是义务。 不过顾柔想的是，赡养父母对顾修德来说也是美名，对他的仕途是有好处的。 话说到了此处，二房和三房是争的面红耳赤，倒是大房和四房显得和谐了很多。 郭氏瞧见了苗头，就把顾修义拉回去：“你就甭废话了，有大哥和四弟在，咱们就本本分分的俯视着爹娘就是了。” 这个时候，她很有眼力见儿。 毕竟顾悦出嫁，少不了大房和四房的帮助。 现在可不是得罪人的时候。 请了大夫，开了药方，顾柔又付了诊金和药钱。 煎药的时候，丁氏问了顾柔一句：“这医药费……” “从到了津卫城，就但是祖父祖母的就花了三四百两了。”顾柔淡淡的说。 “那么多？！”丁氏诧异。 “每次吴大夫出诊就是二三十两银子，这药一副就五十文，每次都是一打一打的去买，还有老夫人，身体虽然没有大碍，可是却要一种养生丸吃，那种东西也是贼贵。”顾柔一五一十的说：“等哪天我不在了，不知道谁能供得上。” 丁氏讪然。 他们大房是长房，老太爷和老夫人也没少疼顾他们，所以赡养义务他们是义不容辞的。 可是要供着养生丸吃，她怕是要好好地思虑一下了。 其实，顾柔并没有说实话。 那种养生丸没什么太大的药性，主要是山楂枣泥还有一些温性中药混着搓成的。 她这么说是要让她们知道，自己为这个家的贡献。 回去之后，丁氏拉了顾修礼，把这件事就说了。 “母亲竟然这样？”顾修礼皱着眉头：“顾家今时不同往日，不该如何的，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老夫人吃上瘾了，等以后顾柔真的出嫁不在家里了，谁来花银子？”丁氏有些不满：“顾柔每月都给母亲八十五两银子，可母亲呢，每次都只给我五十两来管家，剩下的都自己收起来了。” “母亲也是怕了，有钱傍身比较安心。”顾修礼解释。 “你没瞧着这几天，顾湘和杨玲穿金戴银的，日子好了许多？”丁氏暗示，那些银子都拿去贴补女儿和外孙女了。 一提起自己的妹妹，顾修礼也是眉心发疼，“他们若是真的生出什么事端来，我不会不管的。” “老爷这可是你说的，眼看着麟儿婚事在即，可不能让她们闹出什么来惹人看笑话。” “我知道。”顾修礼深深地一叹，“老四快要回京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带着咱们一起回去的打算。” 丁氏一顿，“消息确切吗？” 顾修礼点头。 “四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再说了，以前在京城，我也没少救济他们。”丁氏道。 “这件事就别提了，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银子说白了本来就是四房的。”顾修礼沉了沉：“若是能回京城，娴姐儿的婚事也就好办了。” 他女儿虽然多，可最疼这个小的。 丁氏抿抿唇，“沈氏的银子都是娘把控着，咱们得到的就不多，都在二房和三房手里，依我看，不带他们回京是很有可能的。” 第399章 灾情 过了几天，是顾玉明的洗礼。 见过顾俭的，这次也就没什么新鲜的了。 不过姚夫人还没走，看样子是真的要吃了满月酒了。 上次顾俭的洗礼，就没有邀请外人。 可是姚夫人今天看着来的人，十分介怀，“怎着，这可是顾家的小曾孙，竟然没人重视？” 顾柔她们有些尴尬。 这话，她私底下和女儿抱怨一下就是了。 放在这样的场合来说，真是不合适。 不过，顾柔觉得她就是想找茬，然后扯出借银子的事情。 没人理她，她的火气就越大。 看着大房二房和四房送来的东西，不满的哼了哼，一脸的嫌弃。 曹氏暗暗发誓，等姚夫人走了，就好好的收拾一下姚氏。 也好让她知道规矩，也警告姚家别得寸进尺。 丁氏可不想惹事，就道：“前院还有不少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这么一说，顾柔也想走。 谁知，姚夫人一把拉住了顾柔的手腕，“六小姐，留步。” 众人都露出一丝惊讶。 顾欢却是幸灾乐祸。 顾柔蹙眉：“何事？” “我瞧着六小姐面向非凡，知道你是这个家里最公正的就想和你说道说道。”姚夫人一脸的谈好。 “啊？”顾柔装傻：“姚夫人在说什么，我怎么着听不懂了？我一个小小的府中小姐，肯不敢当。姚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和三伯娘说，三伯娘不行还有三伯，再不行还有老太爷和老夫人在，和我可说不着什么。” 姚夫人却正色道：“我在府中住了好些日子，都听说了，六小姐聪明睿智，可别人不同。” “我再怎么聪明睿智也比不过家里长辈，姚夫人何必难为我一个小孩子？”顾柔把手抽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 姚夫人一脸的可惜。 等出了三房的院子，顾柔才松了一口气。 顾倩正在门口等着她，见着这一幕就笑着：“姐姐也会怕啊？” “怕。”顾柔无奈：“我怕她跟我提银子的事儿。” “难不成她想让姐姐你替三房拿银子？”顾倩惊讶。 顾柔点头：“八成如此，还真当我是冤大头了。” 她可真是服了她们了。 屋子里，姚夫人还在生气。 姚氏道：“母亲，你缠着顾柔做什么？” “她是顾家里的大财主，我不缠着她能要回银子吗？”姚夫人气得拍桌子：“你哥哥那儿可是急着用银子周旋呢。” 姚氏一脸的讪然。 “当初说好了给你们银子是为了周转，可现在倒好都翻脸不认账了。”姚夫人很生气。 “娘，相公已经去想办法了，你就别着急了。”姚氏劝说：“再说你找顾柔要也要不上啊。” “她也姓顾，顾家找我借了银子，她就应该还。”姚夫人就道。 姚氏急道：“娘，眼下我们这一大家子都指望着四叔一家，你可别给我们添乱。” “你们指望着她，就找她要银子啊，我打听过了她有好几个铺面，那最大的顾记香铺就是她经营的，每天往她铺子里买东西的不少，月月都是千两银子。”姚夫人眼红：“你说她做了这么的买卖，怎么就不带着你们还一起？” “她是她，我们是我们。”姚氏解释：“你不知道顾家内宅的事情，就不要过问了。” 姚夫人还是很生气，看女儿也不顺眼。 姚氏不吭声，哄着臂弯里的孩子。 说白了，都是银子闹得。 —— 又过了些日子。 天气越发的寒冷。 还没下雪，一场大雨却突然登场。 本以为这雨不会持续太久，没想到下过了一天，非但没有停，还变成了雨夹雪。 顾柔捧着手炉坐在窗前，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发呆。 外面忽然变得很热闹。 过了一会儿，金蕊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顾柔蹙眉：“怎么了？” “周遭的几个山村，因为遭了大雨，水势上涨，村子都湮没了一半，现在很多村民都没办法在村里住下去了，天寒地冻的要出大事。”金蕊解释：“老爷已经出去勘察灾情了。” “你快去派人问问胡忠还有喜旺他们，别咱们的地也出了事。”顾柔忧心的说。 金蕊点点头，立刻打发了府中的小厮去。 “这寒冬天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可不妙啊。”孙妈也是忧心忡忡。 “但愿只是小灾情。”顾柔握紧了手里的手炉，怎么她心里这么惴惴不安的，好像要出事似的。 到了转天，才有了消息，鱼塘和荷塘倒是没事，至于田地也只是湮没了一点点，不太严重。 而安家村那边情况也还好，都是果林，仗着山势高倒也无碍。 不过安家村再远一点的几个村落却都遭殃了。 安村长好心，把那些村民都接过来，安顿在了村子里。 顾柔派人去说，这些灾民的吃喝，她来掏钱。 本以为只是小事，没想到到了第三天竟然越发的严重。 雪变成了鹅毛大雪，很多村庄遭了水灾又遇上了雪难。 城外的军营，已经出动前往周边几个村落救人。 顾修德也是忙得没日没夜的。 顾柔在城里转了一圈，发现城里多了很多灾民。 “孙妈，咱们弄个粥场吧？”顾柔坐在马车里向外看着。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饥寒交迫的滋味。 自己尝过，那种寒冷天饿着肚子的感觉，真是很不好。 “家里的存粮不够。”孙妈说。 “把仓库里的都取出来。”顾柔顿了顿，“大宝，别回府，去宋家米铺。” “是。”张大宝调转了马头，拉着顾柔来到宋家米铺。 掌柜的见着顾柔来，十分热情：“哟，顾小姐。” “掌柜的，我来找你是想买米。”顾柔直截了当道。 掌柜的一愣，“顾小姐是想救济灾民？” 她点头。 “巧了，我家小姐刚刚送来了书信，信上也是这个意思，还说只会顾小姐一声，让顾小姐帮忙看着。”掌柜的说道。 “宋姐姐总是能想到我前面。”顾柔微微的一笑。 掌柜的和顾柔商量着把粥场开在何处。 商量一下觉得就在城门口那片空地最为合适，而且还有一座庙宇，预备一些稻草垫子和棉被，能安置这些灾民。 第400章 抬妾室 有了宋家米铺的帮忙，顾柔的粥场就盖起来了。 她还把八宝斋的咸菜拿过来，不然只喝粥是不行的。 廖家也送过来不少的棉被衣服给灾民御寒。 胡忠也派人送来了不少的咸鱼干，这是顾柔让他很早就预备下，打算年节的时候卖的。 这种鱼干切碎了，放进大锅里，再加上白菜萝卜，味道十分不错。 顾修德巡视灾情回来，看到了粥场，十分的惊讶。 细细的问，是顾家和宋家还有廖家三家一起弄得，他脸上的光彩就不一样了。 也明白了顾柔的用意。 到了傍晚，顾柔才回顾府，就被小厮请去了书房。 她坐下，就道：“爹找我是为了粥场的事？” “是啊，本来还担心着县衙里那些粮食不够。”顾修德也是很无奈了，他做了县令之后才发现津卫城的公粮是不够数的。 有宋家这么大的米商在，公粮竟然所剩无几，也是颇为震惊。 后来查了账目才知道，是前一任县令给贪污变卖了，宋家倒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 接到了灾情之后，顾修德也是不安。 真的到了开仓放粮的时候，没有粮食，那自己就不只是被贬职那么简单了。 甚至连累了一家老小。 顾柔就道：“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主的，是宋姐姐先提起的。” 她自然不会揽功劳。 在赈济灾民这件事上，宋家和廖家可比自己付出的多。 “这是自然，等事情过后我会向皇上说明的。”顾修德深沉的说：“你们粥场收了多少？” “有三百人。”顾柔回答：“若是更远一点的灾民过来，怕不止这个数了。” “是啊，我其他地方我也去了，也见了那些地方官，有些地方倒也不严重自己就能解决，有些是整个村子都淹没了，再加上寒冬睡眠冻结，死伤无数。”顾修德十分的忧心。 古代人都有点迷信，天灾人祸总被认为是不祥之兆。 特别是在过年前。 顾柔就安慰：“吴大夫已经联结了一些大夫，预备了伤风散热的药物，一旦有病情是可以控制得住的。” 顾修德惊讶于顾柔的心细：“你想的周到。” “这也算不得什么。”顾柔回答：“爹，朝廷上怎么说？” “灾情还在可控的范围内，拨钱放粮自是不必说，不过这次大雨虽然很大，但是之前修建的堤坝丝毫不起作用，朝廷上十分的重视。”顾修德说道。 顾柔道：“之前就因为修建堤坝的事情彻查了一批，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是啊，如今摄政王把持朝政，他又以严政闻名，出了这样的事现在是上下人心惶惶。”顾修德忧心，灾情一事虽然不算严重，不过怕是有一批官员要被从现任职务上拉下来了。 顾柔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虽然一直都有说顾修德会官复原职。 可是上面却一直没有下来正式文书。 但是刚刚顾修德那番话提醒了顾柔，她大概是明白了。 迟迟不下正式文书，是因为还没有合适顾修德职位。 一旦这次撤下了一大批的官员，顾修德就有了用武之地。 也不知道那小小的皇帝或者说是摄政王，为何如此看重顾修德？ 顾柔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便宜爹的。 是有些才能的，可胆小又有点懦弱，不过他这个人却也十分圆滑。 不然但是在老夫人面前，一味示弱也不可能养活着这么一大家子人。 当然，他这个人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念旧。 若是不念旧，他不念及着和沈氏的情意，对顾柔也就不会有愧疚，也不会这么放心的把顾家交给自己了。 “今儿你母亲还跟我提了一事。”顾修德神色有些凝重：“本来这件事我也不好和你说，但家中似乎也没有可商量的人了。” 见顾修德难以启齿，顾柔乌眸一转，幽幽的问，“难不成母亲想给你抬个妾室？” “咳咳。”顾修德尴尬轻咳。 顾柔有些哭笑不得：“母亲怕是糊涂了，别的不说家里有余姨娘和蒋姨娘也就够了，再抬妾室这是要把家里塞满吗？” 再说，顾修德也没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对元氏虽然没有喜爱，可平日里也会去她屋子里转一转，元氏到底是怎么想的？ 万一妾室又生下儿子，她就不怕难堪？ 顾修德显然是不愿意的。 “好在母亲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手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顾柔安慰：“若是从外面找，她又没有银子，爹就不要担心了，说不定只是试探一下。” 顾修德点点头，似乎是这样。 他也是公务繁忙，没有想太多。 “天色不早，爹也早些休息吧。”顾柔也累了，起身告辞。 —— 回到屋子，沉笔打了热水伺候她梳洗。 孙妈和周盈陪着顾柔在外面忙了一天，顾柔让她们早些歇着去了。 “今儿家里可有发生什么？”顾柔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夫人去过一趟余姨娘的屋子，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听说余姨娘还哭了。”沉笔说道。 哭了？ 这就有意思了。 “你去找碧琴问问，发生了什么事。”顾柔吩咐：“别让其他人瞧见。” “是。”沉笔出去。 顾柔就斜倚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假寐。 大概过了一盏茶，沉笔就回来了。 “碧琴说，夫人想把小少爷抱过去养。”沉笔道。 顾柔没有半分的意外，能外余姨娘哭也就是这件事了。 看来，元氏的心里是这么盘算的。 若是顾修德不同意再抬一房妾室，她就以服侍顾修德的名义，把孩子抱养过去，让余姨娘无后顾之忧的照顾顾修德。 她轻笑，“我这个继母真是有意思。” 有些时候聪明，也有时候也真蠢。 万一余姨娘再有孕，再生下一个儿子来，看她到时候是哭是笑。 沉笔眨巴眨巴眼睛：“余姨娘哭了一阵也就不哭了，还说一切让老爷和小姐做主，可小姐回来了，她也没有派人来传话。” “余姨娘这个人也是聪明的，我这么累她派人来说这件事，我一旦说孩子养在嫡母身边是天经地义的，她怕惹恼了我。”顾柔轻轻的一笑，“不过，只要她没有半分糊涂心思，我是愿意帮她的。” 第401章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到了第二天。 顾柔去了一趟余姨娘的屋子。 余姨娘抱着孩子坐在床上，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看样子昨晚哭过了。 顾柔也不掩饰，就笑道：“瞧你。” 余姨娘猜的顾柔已经知道了，笑容也十分的尴尬：“让小姐见笑了。” “快别这么说，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哪有不担心的。”顾柔微笑：“这件事母亲再着急也不急于一时，她有一个才一岁多的女儿要照顾，哪里还有精力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 余姨娘无奈的看了顾柔一眼，又低下头去看怀里的孩子。 顾柔走过去，用手摸了摸顾俭的小脸，“瞧他，长得和我爹多像。” 余姨娘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是啊。” “你把心放进肚子里，这件事我爹都不会答应的。”顾柔安慰：“这孩子是你的心头肉更是我爹的，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母亲抓不到你的把柄，自然拿你没办法。” 余姨娘听出了一些意思，“小姐放心，我可没有坐正室的心思，我出身卑微，就想着把绣姐儿和俭哥儿抚养长大，看着他们成家立业，就心满意足了。” 顾柔微笑：“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下次母亲再过来你就这么说，她若是再说别的，就是她胡搅蛮缠了，到时候我爹会给你做主的。” 余姨娘点点头，“有小姐的话，我自然是放心的。” “你且休养着，我外面还有事情要忙。”顾柔站起身来，“你屋子里缺了什么，俭哥儿需要什么都不要掖着藏着的，这是我爹的宝贝别委屈了。” “嗯。”余姨娘笑着点头，“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的。” 顾柔笑着就出去了。 姝儿上前，“有老爷和六小姐给姨娘做主，姨娘就不用怕了。” “是啊，谁让我生了一个儿子呢。”余姨娘轻叹：“也不能太放松，毕竟还有老夫人在，你帮我看着蒋姨娘，最近她总想接近俭哥儿我都怕了。” “是。”姝儿点了点头。 —— 顾柔到了粥场，宋家米铺的掌柜的和廖家派来的人告诉她，昨晚又增加了一半的灾民。 “你看这天。”掌柜的指着头顶，这天乌沉沉的，“怕是又要下东西了，也不知道是雨还是雪，这天反常啊。” 顾柔蹙眉，“你们提前做好了防范，咱们走一步算一步。” “是。”掌柜的点点头，立刻派人又去拉粮食来。 晌午，这天就飘了雪花。 果然是被掌柜的说中了。 不过好在下午朝廷给的救济也到了。 负责运送这些物资的是燕式。 燕式找到顾柔，“青墨在安家村不远的苍茫山，十三爷说顾小姐可以带着物资过去。” “他不是在辽东吗？”顾柔惊讶。 “已经回来了。”燕式严肃的说：“他现在在那边负责救灾，顾小姐若是想见他，可以去看一看。” “我知道了。”顾柔转身就让周盈准备，她要去。 她派人去和顾修德说了一遍，就跟着燕式他们前往苍茫山。 苍茫山一带有良田几百顷，这些良田可不是谁家的，而是属于皇室的。 一直都是由户部在管理着。 也难怪也会青墨他们派遣过来。 他们也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到苍茫山。 离着苍茫山不远，搭建了不少的帐篷。 顾柔没见着青墨，倒是见着了凤十三。 “王爷，青墨呢？”顾柔蹙眉。 “他进山了。”凤十三回答。 “这个时候？”顾柔看着漫天的大学，这个时候进山是不是太危险了？ 凤十三看了他一眼，“这其中缘由你就不要多问了，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顾柔点点头，朝着苍茫山看了一眼。 这么大的风雪，她怎么能安心。 凤十三给她和丫鬟安排了一支帐篷，帐篷里生着炭盆，还算是暖和。 顾柔坐不住，手里捧着暖炉，是不是会掀开帘子往外看。 周盈安慰：“小姐就别担心了，也不是青墨公子一个人进山，我问过了是很多人一起进山的，听说是为了搜寻什么人。” 搜寻什么人？ 顾柔深深地蹙眉。 另外一件帐篷，凤十三的眉头也紧锁着。 “他们把九哥带进去，现在还没有消息，不太妙。”凤十三十分的担心。 “都是那群家伙太狡猾了，猜出了九爷的行踪，想要至九爷于死地。”一个统领愤愤的说。 “要不是灾情严重，九哥也不会急着从辽东回来。”凤十三深深地拧眉，“明天一早，咱们就一起进山搜索，绝对不能再耽搁了。顾小姐那边你们也看好了，八哥盯着她盯得紧，别耽误了机会。” “是。”几个人一起应声。 “还有别让她知道九哥的真实身份。”凤十三叮嘱，“她太在意九哥了，万一真的出事，我也没办法交代。” “明白。”几个人点头。 一晚上，风雪都没有停。 到了早晨，还有零星的雪花。 顾柔从帐篷里出来，看凤十三一行人整装待发，就道：“王爷是要进山吗？” 凤十三看着她，“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你也跟去多有不便。” “我明白，我自然不会拖累王爷你们的。”顾柔担心：“青墨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一向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凤十三安慰：“你就安心在这边等我的消息，顺便帮我看看灾民安顿的事情。” “好，我会尽力而为的。”顾柔道。 凤十三骑上马，带着一队人马朝着苍茫山而去。 顾柔看着队伍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消失，神情十分的肃穆。 队伍去了一整天，到了傍晚都没有回来。 灾民也有了情况。 有两个产妇要生产，可是灾民的帐篷都很小人也多，顾柔把她们挪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其中一个产妇生产倒还算是顺利，两个时辰就生出来了。 那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娃。 另外一个却有些问题。 幸亏顾柔带了人参片给她含着，折腾了两三个时辰，这孩子才生下来，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 一旁帮忙的人还打趣，“我看没准是一对儿。” 这时，有人在外面通报：“顾小姐，十三爷回来了，他让你去一趟。” 第402章 他怎么会死？！ 顾柔来到外面。 凤十三带出去有三十人。 回来的时候却多了几幅担架。 担架上躺着人，用白布蒙着。 她见到了凤十三，他脸上有血，血在他冷峻发青的脸上凝结成块。 “十三爷？”她走过去，“这……” 凤十三抬起头来，眼底泛着一抹难掩苦涩。 顾柔内心沉重了一下，“怎么了？” “顾柔。”凤十三的嗓音凝重，英俊的脸上被风霜染成了苍白。 “十三爷，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顾柔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纤细小巧的手死死地揪着手里的丝绢。 虽然她看起来很沉静，可内心一定很紧张。 凤十三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犹豫：“顾柔，我知道你很不容易，青墨也一直都有和我说，让我好好地照顾。我想……” “王爷！”顾柔的音调都变了，她打断凤十三，眼底析出寒冰，“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凤十三吸了一口气，他站起来，带着顾柔来到一副蒙着白布的担架前，有些不忍：“你可以看，但是……” 顾柔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缓缓地蹲下身去，看着蒙着白布的担架，眉头一抽一抽的。 不可能的。 青墨是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这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缓缓地伸出手，已经冻僵的指尖快要碰到白布的时候，却被蹲下来的凤十三一把攒住了皓腕，“顾柔，你要想好。” 顾柔抬起头，面沉似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亲自确认。” 凤十三气场冷漠，他本可以不让她看的。 可是…… 他松开了顾柔的手，站起身来，背过身去。 似乎是于心不忍。 顾柔眉目间满是苍凉，她揪着白布一脚，缓缓地掀起来。 “啊！”几个围观的妇人发出惨叫。 连周盈看到了这样的一幕，都双腿发软。 顾柔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具已经面无全非的尸体。 身上雨过天晴色的披风是青墨的，里面天青色长衫也是青墨的，还有鸭绒裤子，鞋子，都是他的。 尸体已经呈现青色，很明显是冻僵血液凝固的结果。 他的脸像是被重物砸过一般，头骨碎裂，五官都扭曲了。 看着像他却又不像。 “呵呵……”顾柔冷冷地笑，她抬头去看凤十三冷峻的背影：“你骗我，这不是他！” “这是他。”凤十三的嗓音带着颤抖，“我们找过去的时候，他和几个一起进山的人都冻死在了一堆乱石里。” “他又不是傻子，风雪这么大，他可以带着人躲到山洞里或者找个地方避风雪，怎么会傻到冒着风雪赶路？再说，若是塌方雪崩，你们是不会找到他的尸体的，早就被……被大雪掩埋了。”顾柔已经不止声音在颤抖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曾经体会过世界上最疼的伤，却不如这一次痛。 心脏在四分五裂，整个人都像是要被五马分尸一般。 她的小脸早就没有了血色，看着可怜，却偏偏一双大大的乌眸瞪大，满是疑问和不信。 凤十三转过身来，左右看了一眼。 然后拉着顾柔进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他摒退了众人，在帐篷里走来走去。 顾柔眼角早就湿润了，可就是忍着不哭。 从到了这个世界，她就没有流下过眼泪。 “你……”凤十三用手指了一下顾柔，然后又放下，道：“他的死当然不是意外。” “是人为？”顾柔皱起眉头，她压下心底的伤心，“是谁？” “还能是谁，是凤訾衍，是老八他们。”凤十三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他坐下来，“这本是朝廷上的事，我不想和你多说，可是你既然要问，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皇帝年幼，先帝在的时候，我们这些皇子就打得不可开交。如今幼子称帝，老八他们又起了异心，我与摄政王都是辅佐皇上的，青墨是我的门人，又十分的厉害，老八他们早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掉他。这次进山，其实是为了找凤訾衍，他本应该在北方镇守，却偷偷地跑回来。青墨进山就是为了抓到他好治他得罪，没想到却反遭算计，葬身于雪山里。” 顾柔眼睛很痛，心脏也抽痛的厉害。 “顾柔，你……”凤十三轻叹，“你好好过日子吧。” 说完，凤十三出去，命人把尸体抬走。 顾柔追出来，她哑着嗓子，“十三爷，至少把他的遗体交给我，让我带走吧？” 凤十三没有回头，知道她快要哭出来了。 “顾柔，你可以把青墨葬在这里，但却不能带走。”凤十三眼神清明：“他的魂也许还在这里，就让他完整的留在这里吧。再说，你和他男未婚女未嫁，你把他的遗体带回去，怎么解释？” 顾柔心脏又是撕扯一般的疼，忽然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小姐！”周盈第一个冲过来。 凤十三回头，看到顾柔昏倒在地上，立刻走回来，把她抱起来送进了帐篷。 顾柔这一昏倒就是两天。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周盈在和一个人说话。 “就不能等我家小姐醒了再说？”周盈急道：“你也知道青墨公子对我家小姐的重要，那就是她的命，你们要火化，也要让她看最后一面啊。” “周盈姑娘，你家小姐昏倒除了感染风寒，也是因为被刺激了。”燕式冷冷的说：“你还让她看，就不怕她也生了死的念头。” 周盈哑然。 “能不能把青墨公子身上的披风给留下？”周盈难过的说：“总要给我家小姐留个念想啊。” 燕式犹豫了一下：“我和王爷说说去。” “周盈。”顾柔撑着无力的身子坐起来。 周盈听到了声音立刻进来，绕过了屏风来到她面前。 顾柔拉住她的手腕，“更衣，我要去送他。” “好。”周盈心疼，帮她把衣服穿好，然后扶着她出来。 在离着帐篷不远的地方，已经架了许多的焚烧架子，除了青墨，还有一些遇难的官兵，和染了疫情的人一起焚烧。 她过去的时候，凤十三已经下令放火了。 顾柔呆呆的看着，没有嘶吼，也没有阻拦，只有豆粒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断断续续的往下掉，不曾停止过。 第403章 她要报仇！ 回去的马车里，顾柔抱着小小的骨灰坛子，默不作声。 她的眼睛已经肿得像是核桃，可怜的惹人心疼。 周盈很周到的照顾着她，生怕她的风寒加重。 只是，病能治，可是心病却不能。 “小姐，是不是要找个地方，把青墨公子安置了？”周盈很小心的说。 顾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去上青村。” “哎。”周盈就对外面的张大宝说去上青村。 张大宝立刻改了路线，往上青村走。 王梦见顾柔来，很是高兴。 可看她这般憔悴的样子，心疼道：“你这是怎么了？” 顾柔轻轻摆手：“别问，给我一把铲子。” 王梦立刻让跑趟去取来。 等铲子拿来，顾柔拿过来，只道：“都别跟着我。” 说完，她就拿着铲子和青墨的骨灰走到了客栈最后面的竹林。 她找了一个十分幽静的地方，在地上开始挖坑。 周盈和王梦跟着过来，两个人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 “你家小姐她……”王梦看到了骨灰坛子，就明白了。 周盈眼睛红红的，“我家小姐本就感染了风寒，这几天吃的又少……” “唉。”王梦轻叹，迈步走了过去。 她蹲在顾柔的身边，夺过铲子帮她挖。 顾柔顿了一下。 王梦就道：“你一个人要挖的何年何月，再说你这般矜贵，这手不是干这个的。” 顾柔伸手，用手把土捧出来。 王梦让周盈再去拿工具来。 三个人就在地上挖了一个坑。 顾柔拿出青墨的骨灰坛子，慢慢的放了进去。 她木然着，用手把骨灰坛子埋上，眼泪就没停下来过。 王梦无奈摇头，“这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吗？” 她走去一旁，找了一个长形木板子，还拿了毛笔。 “给。”王梦递到顾柔的手里。 顾柔接过，已经冻僵的双手，一手扶着模板，另一只手举着毛笔。 她在木板上，一笔一划的写：亡夫青墨之墓。 王梦眼皮子跳起来，“顾柔……” 还是不要这样写了。 不然会惹麻烦的。 “不会有人知道的。”顾柔推开王梦的手，这也是她选择把青墨葬在这里的原因。 别人来了，也不会知道这是她立的墓碑。 写完之后，顾柔把墓碑立在坟前，看着上面的字，怔怔的出神。 很快，又下雪了。 王梦就劝她：“顾柔进去吧，外面太冷了，你这样身子都吃不消，难道你要和他一起去了？” 顾柔没说话，伸手摸了一下已经干了的字迹，“王梦，我这个人曾经也是铁石心肠的。对人看似礼貌实则疏冷，也知道自己不会喜欢别人。可是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平白无故的就对我好，他明明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像是不知道一样，我之前的日子过得清苦，他却帮我把这个家撑起来了。” 王梦知道，在顾柔到了上青村之后，若不是有青墨，她也很难有现在的生活。 “我们生活了一年之久，他已经融进了我的生活。”顾柔嗓音越发的沙哑：“他出门我会牵挂，他回来我会高兴，和他就像是做了好久好久的夫妻，没有生疏的感觉。” 她看清风是他，看明月是他，看眼前的一切都是他。 可如今他没了，清风不是他，明月也不是他，这一切都不是他了。 一个人走进了你生命，留下了那么多，又走了，这种滋味像是被抽空了，连心脏也一起被带走了。 心痛就是这样。 可若是心死，就是疼的麻木，没有了感觉。 顾柔已经泣不成声。 王梦就抱着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 一生最喜欢的就这么走了，没有谁是能扛得住的。 能哭出来也是好的，免得憋在心底，留下病根。 —— 夜里。 顾柔一直呓语不断。 周盈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急忙去找王梦。 她们住在客栈里，也算是方便。 王梦和周盈轮流照顾顾柔，天亮了她身上的温度才渐渐散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家小姐以前身子骨还算是硬朗，可是这么一折腾，这身子且要将养着呢，”王梦轻叹。 周盈用热帕子擦着顾柔的额头，哽咽着：“我家小姐她是伤身又伤心，这回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这件事你不要往外面说，孙妈问了也不能说。”王梦叮嘱：“别人若是问起来，你就说你家小姐看见了一些不好的画面被惊着了，知道吗？” “是，我知道。”周盈点点头。 “我去看看姜汤煮好了没。”王梦起身，走出去。 等天亮了。 顾柔才清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她目光沉沉，神情变得黯然冷淡。 这时，有人进来。 是金蕊。 “你怎么来了？”周盈惊讶。 “十三爷去府里送了消息，老爷不放心就让我来了。”金蕊回答。 周盈道：“小姐感染了风寒，前些日子好了一些昨天又冻着了。” “我来，你去歇着吧。”金蕊看着周盈眼底下一片乌青，就接过她手里的活。 周盈是有些扛不住了，就去旁边的罗汉床上歇着。 金蕊凑到顾柔身边，低声道：“小姐，老爷让我给你带话，公文已经下来了，老爷升任都察院四品左佥都御史了。” 顾柔反应冷淡，“何日回京？” “这老爷没说，似乎是想等着小姐回去商量。”金蕊道：“家里的人都欢喜坏了，想不到老爷比从前还高升了一级。” 顾柔清冷道：“意料之中。” “还有，朝廷也下了文书，表彰了宋家，廖家还有小姐，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可小姐不在，是老爷帮着接下的。”金蕊道。 “都是身外之物。”顾柔闭了闭眼睛，“家里可还有其他的事？” “没了。”金蕊道。 顾柔想了一想，如果去京城。 她就能更加接近朝廷的中心。 青墨不能白死。 她也不能善罢甘休。 她不能看着凤訾衍活的那么滋润。 这个时代女人不能参与朝政，可若是在定远王府的后院掀起一些风波，她倒是能有这个本事。 顾家有个小姐在里面，她就要把这池子水搅得天翻地覆。 第404章 轻描淡写的挑拨 过了两天，顾柔身体好了一些。 周盈和金蕊这才收拾了细软，准备回城。 顾柔去了一趟青墨的坟前，神情越发的寂寥。 “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要替你报仇。”顾柔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 坟墓里的男人，是她毕生的温暖。 有人毁了她的一切，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等我报完仇，我就回来。”顾柔哽咽了一下，“我就回到这里，然后陪着你。” 空空荡荡的竹林里，没有人能回应她的话。 她摸了摸墓碑，站起来，转身朝周盈等人走去。 “小姐，现在启程吗？”周盈问。 顾柔摆手：“去隔壁。” 她们来到观音庙，顾柔添了一百两的香油钱，给青墨点了长生灯。 每日请主持诵经，希望他能早登极乐，来世能过得更好。 坐在马车里，顾柔的神色还是有些憔悴，看样子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到了顾府，她一进门就回屋子歇着去了，也没有去见顾修德。 顾修德知道她身子不爽利，也没有强求她。 只是过了几天，看着周盈还在煎药，就问：“小姐的病情如何？” 周盈摇头：“一直没见着好。” “可请了大夫来瞧？”顾修德很是关切。 “请了，还是吴大夫，吴大夫说小姐是感染风寒外加受了刺激，才会这样的。”周盈解释：“吴大夫说只能这么将养着，天气酷寒人难免心生怨气，许等到了春天就好了。” 顾修德点点头，“本来还有些事和她商量，也罢。你知会她一声，年底咱们就进京。” “是。”周盈点了点头。 屋子里，顾修德的话，顾柔和孙妈都听见了。 孙妈看着卧床不起，病歪歪的人，一阵心疼：“小姐都听见了。” 顾柔未施粉黛的脸，有些苍白，“听着了。” “这到了京城又是一番风雨了。”孙妈小声道：“这些日子，夫人可有精神了，其他三房也是，听说能回京城都很高兴。小姐是不是也该打起精神来？” “让她们折腾吧，我已经不想管这些了。”顾柔清冷冷的说：“吩咐下去，我要静养，什么事都不要来问我，也不要打搅我。” 孙妈犹豫了一下，“怕是小姐想躲懒都不成，这到了京城，花银子的地方多，她们一定来烦你。” “老夫人那，我每月百十来两银子给着，就算是到了京城也足够一大家子的开销，再找我要，是想和我撕破脸吗？”顾柔眉目清寒：“家里这些烦心事，也不要再和我说了，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儿管不了那么多。” 孙妈见顾柔这般说辞，也觉得她之前太辛苦，能称病躲懒倒也是好事。 再说过些日子，林娥就要进门了，家里也是一阵忙乱。 就让她好好的歇着吧。 —— 林娥进门那天，顾家是真的热闹。 再加上顾修德即将回京，来溜须拍马的人也不在少数。 顾柔窝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热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自己从来不属于这里，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难道青墨也是她的梦吗？ 她从小缺少疼爱，就幻想出这样一个人来疼自己？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疯了？ 孙妈她们都出去帮忙了，就留着周盈和红袖陪着她。 红袖虽然还是呆呆的，可是她却明白，顾柔很伤心。 这种伤心不是挂在脸上的，而是在心里的。 “姐姐。”红袖趴在床边，用大大怯怯的的眼睛看着她。 顾柔低下头，“是不是觉得无聊，我让周盈带你去瞧瞧热闹？” 红袖摇头，“……陪着你。” 她说话不完整，但是好在意思都能听得懂。 顾柔摸了摸她的头。 周盈进来，端着两碗燕窝，一碗是给顾柔的，一碗是给红袖的。 “刚刚八小姐进了小厨房，看着锅里的燕窝，一直冷笑。”周盈有点生气。 顾柔淡然：“我的衣食住行，她是样样关切，你等下给她也送一碗去。” “啊。”周盈不解。 “省得她总惦记着。”顾柔清冷冷的说。 “是。”周盈点点头。 顾柔和红袖把燕窝吃完，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要歇一会儿。 周盈又蒸了一碗燕窝，给顾欢送去。 顾欢诧异，脸上却是讥诮：“姐姐总算是惦记着我了。” “是，六小姐说了，也让八小姐尝尝。”周盈淡淡的说。 顾欢是和顾薇一起同住的。 顾欢有，而顾薇没有。 顾薇这里总是别扭的。 有种被人忽视的委屈感，又生气又嫉妒。 周盈转身出去。 顾欢脸上立刻露出欢喜来，“哎呀，真是好久没吃了，我去了好几次小厨房，顾柔可是天天吃着呢。” 她尝了一口，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一旁，顾薇抿抿唇，转身就去绣花了。 等顾欢吃完了，也没有惦记着她这个妹妹，顾薇的心里头就更难受了。 等顾欢出去，顾薇就抱着枕头大哭了一场。 服侍她的小丫鬟牡丹走过来劝她：“十小姐别哭了，天寒地冻的再阉了脸。” “顾柔轻视我，连顾欢都不曾在意我。”顾薇哭的伤心，“我和她同出一母，事事我都护着她，可刚刚她竟然丝毫不惦记着我。” “八小姐也是许久没吃过了，才忘了的。”牡丹安慰。 “哼，你瞧顾柔，对顾娴顾倩是多好，好吃的好用的一件不落的给她们，不止这样就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傻丫头，她都是极好的对待，吃穿用度和府中的小姐没有区别，都比过了我去。”顾薇有点崩溃，觉得自己这个小姐一点尊贵都没有。 虽然说顾修德就要回京了，家里人都高兴。 可是她知道，顾修德官职高了是没错，可顾家的底子空了。 再加上，顾修德为官清廉，不敢胡乱做违法乱纪的事。 顾家还要穷上许久。 一旦顾柔嫁了人，离开了顾家，顾家就又少了一个主心骨。 日子怕是更难。 虽然说出身清贵是一件好事，可没钱更是举步维艰。 “十小姐，奴婢觉得，和六小姐有矛盾的是八小姐，十小姐若是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不如向六小姐示好。”牡丹给她出着注意。 第405章 回京 顾薇愣了愣，想顾柔示好？ 还不得被她看扁？ “我才不要。”顾薇坐起了身子，“我知晓她因为我生母和她娘的事情，定不会真心待我，向她示好她指不定要怎么埋汰我。” 牡丹不置可否，不过她觉得顾柔不像是这样人。 府中上下都说，顾柔心胸宽广。 不然以顾欢之前的所作所为，顾柔只要略施手段，就能把她随便嫁出去。 可顾柔并没有。 “再说，能替我做主的只有母亲，我还不如牢牢地抱住母亲。”顾薇忽然来了精神，“你去把我做的那件百衲衣带上，咱们去母亲屋子里。” “是。”牡丹去把百衲衣取来，跟着顾薇去见了元氏。 元氏倒是红光满面的。 顾修德高升，到了京城，她就是尊贵的四品官夫人。 先前受的委屈，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 顾薇进来，把东西拿出来：“母亲，这是我给妹妹做的。” 元氏接过，看了一眼：“嗯，你手艺不错。” “这些料子是我一点点攒下来的。”顾薇含笑。 “你父亲就要回京了，咱们也算是苦尽甘来。”元氏脸上洋溢着微笑。 “是啊，天天这么被顾柔压制着，谁都心里都不舒坦。”顾薇绞着手里的丝绢，“母亲也是辛苦。” 元氏眯起眼睛，顾薇的话倒也不假，不过她也不爱听。 “听说她病了，还谁都不见，你有去过吗？”元氏问。 顾薇轻轻摇头：“都说谁都不见了，我也是没有见到。” “你们做姊妹的就应该互相关心帮衬，你可别太倔了，和她多多示好，等将来你出嫁她也能添一份大嫁妆。”元氏眯着眸子，“你爹和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言外之意，顾薇若是出嫁，嫁妆上就别指望着能有多好。 顾薇脸色苍白。 说是牢牢抱住嫡母的大腿，可是元氏的话也让她心寒。 看来往后，只能靠自己了。 —— 林娥进门第二天，就去拜见了长辈，也给各位弟妹侄子侄女的送了礼。 顾柔不在，她也派人送来了一对儿细金手镯。 和其他姊妹都是一样的。 顾柔让周盈收起来。 还有些日子，全家就要动身。 顾修德又来了一次。 顾柔披了一件内嵌貂绒的斗篷出去，在暖阁见了他。 “爹，怎么了？”顾柔脸色苍白，刘海下一张小脸越发的清瘦，下巴也是尖尖的。 顾修德见着她，不免担心：“你这身子怎么一直不见好？” “也许之前太操劳了。”顾柔就道。 “今儿找你来，是有件事商量，不日为父就要进京，皇上倒也赏赐了一栋宅子，但交给谁安置我都是不放心的。”顾修德深沉道：“你母亲目光短浅，定是做不到面面俱到，还是要你来才行。” 顾柔微微有些惊讶，“那宅子能容得下这些人吗？” “倒是没问题。”顾修德就道：“我这几日就启程，想着先带你过去，等安置好了，再让家里人动身。” 不过，顾柔气色不好，他也不敢太勉强。 顾柔微微沉吟，“这离着过年也没些日子了，怕是要抓紧时间。” “是。”顾修德这么着急也是因为这件事。 “那我就跟爹去吧。”顾柔想了一想。 虽然她也想做个甩手掌柜，但是看样子是不行了。 说要动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也要先把这边安顿好，她让金蕊和孙妈留下。 等全家搬迁的时候，她们可比元氏那些人靠谱。 然后她就带着红袖，还有周盈，沉笔和月朵几个人就跟着顾修德进京了。 他们是第三天才到的。 进京后，顾修德先去都察院。 顾柔去了御赐的宅子。 从外面看，红漆木门，门口两座肃穆的石狮子，看着是比从前的顾府威严。 可进去了，走了一遭发现，倒也没什么分别。 还是三进的大院落，绕过影壁就是一条甬道，分了东西院。 东院宽敞，西院偏小，都有跨院。 家具一应区全，不过要是细细的添置，也是要花费一些心思的。 她先让人把顾修德休息的屋子和书房收拾出来。 等顾修德见完了上司回来，父女俩一边烤着火盆就一边开始商量着分配院子的事。 现在院子宽敞了，也不像在津卫城那般狭小，需要两个小姐挤一间屋子，倒是都能分配到自己的院子。 “这宅子是御赐的，东院上房自然是要给祖父祖母住，也能彰显父亲的孝义，让其他三房去西院住，西院还有跨院，足够了。至于家里几个姊妹就安置在后面的大院子里，东院旁的跨院，就分配成佣人住的地方，还有厨房库房等等。”顾柔安置着。 顾修德点头：“这些事一向是你安排，你就看着办吧。你也别委屈了自己，给自己挑个好的院落，你是我的嫡亲女儿，这宅子又是皇上赐给我的，你想怎么住别人也不敢说分毫。” 顾柔一笑：“谢爹爹疼爱，那女儿想要东面那间院子，我看过了里面种了红梅，开得正艳。” “嗯，你喜欢就好。”顾修德就道。 “那爹爹先歇着，厨房已经在预备晚膳，我先让人把院子收拾出来。”顾柔说。 顾修德就让她先去歇着，自己就进了书房。 书房已经布置得到，也生了地龙十分的舒适暖和。 所以说有个女儿还是极好的。 沉笔和月朵去收拾院子。 院子正房是一明两暗，她打算把两边的暗间再用碧纱橱隔出来，一边自己住和另外一边给红袖。 至于院子的东西厢房，东厢房做暖阁和书房。 西厢房则给孙妈等人，旁边再开出一间抱厦做小厨房。 北面的倒座房就做了仓库。 等吃过了晚膳，偌大的宅子也归于宁静。 沉笔和月朵年纪最小，累得一早就去睡了。 周盈就陪着顾柔和红袖在屋子里。 顾柔道：“明日你给宋姐姐送个信儿过去，告诉她等我这边安顿好了就去见她。” “是。”周盈点头，“小姐可想好给这个院子取个名字？” 顾柔微微思忖，“叫青墨斋吧。” 反正别人也猜不出这里面的意思的。 第406章 给敌人出主意 过了一夜。 顾柔依旧忙着打点府中上下。 “回了京城，很多事情就不能再按照在津卫城的规矩来了。”顾柔轻叹：“前院要找个管家，后院管事还是让金蕊来。” “府中粗使丫头就有三人，到了这边恐怕是不够了。”周盈也道，“可是这丫鬟小厮的月例，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爹现在是五品，该有排场也要有，不过……”顾柔圆润的手指肚摸着茶碗盖子：“没必要太过铺张，按照一般的配置来就是了。” “那明天去找个牙侩？”周盈道。 “既然都到了京城，咱们不用自己奔跑，你去找一趟马恒，他在京城日子久了，什么都知道。”顾柔提点着。 “是，那我晌午就去。”周盈腼腆的一笑。 顾柔也没太在意，“话说，孙妈她们也应该打点的差不多了，这么一大家子回京城，动身也要三四天了。” “这两天我瞧着门口多了好些人。”周盈道：“似乎都是来看热闹的。” “当初顾家走的极为不体面，现在回来了，却有种改头换面的错觉，这些人好奇自然是来八卦的。”顾柔转身去看院子里的红梅，怔怔的出神。 周盈知道顾柔还在伤心，就道：“小姐，奴婢给你煮点樱桃茶吧，这次出门孙妈给我带了一包？” “嗯。”顾柔微微颔首。 周盈立刻就准备茶具去了。 顾柔坐在罗汉床上，盯着地上的炭盆，怔怔的出神。 “小姐。”沉笔进来，“顾雅来了。” 顾柔一凛，“她来了？” 沉笔点点头，“是啊，是定远王府派马车送来的。” “二房的人还没到，她来做什么？”顾柔深深地拧眉，“你让她进来吧。” “是。”沉笔颔首，转身出去，然后请顾雅进来。 她走进了顾柔的青墨斋，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一番打量。 似乎很关心顾柔屋子里的布置。 但是她大部分的行李物件都还在路上，也瞧不出什么。 顾柔没起身，只是浅薄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如今顾家重回京城，我也是顾家的小姐，自然是要回来瞧瞧的。”顾雅一点都不见外。 相比上次在津卫城见到的她还算是风光，而如今半新不旧的衣服，发髻上少得可怜的发饰，都说明她日子过得很不好。 都进了寒冬腊月了，她身上的披风还是很薄的那种。 “你日子看着清苦啊。”顾柔讥诮。 “现在我也要见你一声六姐姐了。”她不理顾柔的嘲讽，“当初咱们出生时辰差不多，也没有好好地排一排辈分，听说这次祖父提出排辈，我这一下子就成了七小姐了。” 顾柔淡淡的说：“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可担待不起。” “六姐姐可别这么说，我还指望着你能疼疼我呢。”顾雅眯着眸子，“都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六姐姐多疼我，我在王府的脚跟就越稳。” 果然，她今日来是有所图的。 顾柔神情淡漠：“既然日子过得这样不好，你可以离开王府。” “离开王府？”顾雅冷笑：“你让我去哪里？” 她好不容易才进去，怎么能轻易出来。 “你不想离开，那和我说这些就没什么用。”顾柔冷冰冰的说。 “顾柔，你这么无情，我若是做不上侧妃，将来顾家的女儿们可都要受我连累了。”顾雅理直气壮的说。 “你也知道顾家受你连累了。”顾柔不悦：“既然是自己做错了，为何还要让别人承担你的过错？” 顾雅却一点都不知悔改：“所以你要帮我。” 顾柔刚想发作，却又冷静下来。 她不能冲动。 这次回来的目的是要报仇。 她绝对不能乱。 “既然你叫我一声六姐姐，我又担着料理家事的责任，倒也不能对你坐视不理，不然将来其他姊妹可就要惨了。”顾柔眯缝着眸子，“周盈。” “是。”周盈进来。 顾柔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盈微微露出一抹惊讶，然后还是去屋子里把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件斗篷，娇艳的红，镶嵌着白狐的滚边，看着极为华贵。 她起身，下了床。 伸手帮顾雅把正穿着的披风解下来。 一开始顾雅还以为顾柔要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没想到她只是帮自己穿斗篷，才强装镇定的看着顾柔。 顾柔把新斗篷给顾雅穿上，纤细白皙的手指把红色的缎带打成蝴蝶结，“这衣服很配你。” 说着，她又把压在斗篷下的一只金色步摇插在顾雅的发髻上。 顾雅受宠若惊，步摇的分量很真实的压下来，她却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现在的自己定是很好看。 顾柔却勾着唇角：“你说的没错，你若是能够得到王爷的宠爱，成为定远王妃，咱们一大家子都能受你庇护了。” “六姐姐想通了就行。”顾雅微微得意，她自认为比顾柔长得好看。 顾柔穿得漂亮的衣服，自己也能穿出不一样的韵味来。 “七妹妹在王府一切还顺利吗？”顾柔坐回到罗汉床上。 “哪有什么顺不顺利的，我现在连妾室都不如，那些下人狗眼看人低，都欺负我。”顾雅气道。 “为何王爷不抬你？”顾柔又问。 “王爷说要等新王妃进门才行。”顾雅回答。 “那就赶快让新王妃进门才是，你被抬了身份做了妾室什么的也就有了身份是正经主子，这样顾家去了王府也能抬头，也能给你做主。”顾柔幽幽的说。 顾雅眉头紧锁，可她不想新王妃进门。 “你要知道，眼下你是别无出路的。”顾柔开解：“有规矩在，王爷想抬你也不行，还不如先让新王妃进门，你成了主子，再好好地讨好王爷做了侧妃，至于正妃的位子，我想你一定有办法的。” 顾雅先是一愣，随后神情一沉，“哪是那么容易的。” 让她投毒害人，她是不敢的。 顾柔就道：“倘若你能生个儿子，还怕王府上下不敬重你，到时候你就算是妾室或者侧妃，也比王妃高出许多不是吗？” 第407章 她要银子 顾雅被说动了。 点头说，她回去再想想。 顾柔又让周盈预备了一份厚礼，有顾记香铺的柔肤皂还有香露香膏，都给她带上了。 顾雅没想到这次来，能和顾柔把关系改善了。 有了顾柔在背后支持着，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等人送走了。 周盈还有些气愤：“她以前是怎么算计小姐的，小姐还对她这么好。” 刚刚的话，她是都听到的。 万一顾雅真的成了侧妃，那在顾家还不作威作福的。 她可不相信顾雅会报恩。 顾柔凉薄道：“你当定远王府的老王爷和老王妃是摆设？就算是王妃同意了她做侧妃，他们也不会答应的。毕竟顾雅进王府就是于理不合的。” “那……”周盈糊涂了。 “我就是想让定远王府的内宅越乱越好，这样就没有女人敢嫁过去。”顾柔冷冷的说：“现在顾家又回到了京城，顾雅闹得再凶，定远王府也不敢枉顾人命，也只能忍着。若是不能忍，要么休了顾雅，要么就顺了她的心意抬举她。不管是哪样，只要定远王府乱了就够了。” 只要传出定远王府内宅混乱，定远王凤訾衍疏于管教纵容妾室等等这样流言传出，皇上和摄政王怎么会坐视不理。 总之，顾柔还会继续煽风点火的。 到时候她会继续想办法的。 绝对不止于此。 至于那件斗篷，顾柔没有心疼。 青墨已经走了，她不想穿颜色艳丽的衣裳。 除了素白，就是青色。 —— 定远王府。 顾雅回到住处，就对着镜子一番搔首弄姿。 王府内姬妾成群，可论美貌，顾雅确实是最为出众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她今儿穿得如此艳丽，更是将她的妩媚衬托出来。 一双含情似水的狐狸眼，勾人的很。 听说凤訾衍回来了，她立刻就出门去。 堵在他回书房的路上，一脸的期许。 凤訾衍在朝堂上受了凤十三的奚落，心情正烦闷。 看到顾雅心中十分不耐。 可转念一想，府中没有给她置办行头，莫非她去顾府了？ “你回去了？”凤訾衍走到她面前问。 顾雅内心狂喜，娇娇媚媚的回答，“是，今儿去见了六姐姐。” “六姐姐？”凤訾衍嘴角玩味。 “就是顾柔，祖父之前重新排了辈分。”顾雅解释：“她见我穿的单薄，就把自己的衣服送给我了。” “这是她的？”凤訾衍伸出手，抚摸着斗篷围帽上的白狐毛。 这样耀眼的颜色穿在顾柔的身上一定更美。 “王爷？”顾雅娇滴滴的，她发现凤訾衍一提起顾柔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同了。 “这步摇也是？”凤訾衍又问。 顾雅就点点头。 凤訾衍也不知是来了什么兴趣，拉着顾雅的手，“去你屋子里，” 顾雅一喜，立刻跟上。 同样来堵凤訾衍的女人见了，都是一脸的愤恨。 又被她捷足先登了。 —— 腊月二十三。 顾氏一大家子人总算是都到了。 看着眼前气派的宅子。 元氏几乎要落泪，过去的好日子总算是又回来了。 其他人也都是激动和兴奋的。 到了分配宅院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满。 顾倩要了和顾柔挨着的院子，顺着顾柔院子的名字，起了紫霞居三个字。 顾柔就道：“取了这么仙气十足的名字，你是要羽化登仙？” 顾倩轻笑，“若是能成仙也是好的。” “舟车劳顿，你快去歇着吧。”顾柔说。 “不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顾倩坐到顾柔的边上，“回了京城，姐姐可要打起精神来了。” “怎么了？”顾柔问。 顾倩看了看门口，“还不是母亲，这一路上摆了一路的架子了，弄得大家都有些不快。” “她都说了什么？”顾柔问道。 “在通州停留的时候，母亲向祖母提了一次协力管家的事情。”顾倩就道：“这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祖母没有同意。” “祖母是母亲的亲姑姑，不让母亲管家，一是她没有丁氏的能力，二就是管家费力不讨好。”顾柔阴郁的说：“母亲以为管家就能碰到了钱财，其实丁氏管家，账目上也都是老夫人过目。” 这一点顾柔一早就知道。 说是让丁氏管家，其实都是老夫人在暗中把持。 当然，也有一点。 老夫人和元氏都有私心。 都是为了自己。 老夫人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顾湘和杨玲。 元氏是为了顾娇。 但银子都是从顾柔这里出的。 顾柔就道：“且看吧，这宅子是皇上御赐的，若是不让母亲协理着，只让丁氏一个人来，也说不过去。” 顾倩点点头，“还有就是祖父的病情，似乎不太好。本来这次是打算让祖父在津卫城休养，等天气转暖再回京城的，可是祖父却不答应，说什么也要回来。” “坚持要回来，要么是虚荣心在作祟，要么是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想着死也要死在京城，不然他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顾柔幽幽的说。 看来情况不妙啊。 “这家里也就这些事，姐姐心里有个数就行了，我先走了。”顾倩也累了，把事情交代了就回紫霞居去了。 孙妈进来，就道：“九小姐都说了？” “说了。”顾柔淡漠道：“怕是晌午过后，元氏就要见我了。” 孙妈道：“小姐要见吗？” “你帮我跟我爹说一声，就说我病情复发，好在事情我都办妥了，就安心养病了。”顾柔清冷着：“天暖之前，我什么事都不管，也不要让他们来烦我。” “那这顾家内宅怕是要翻天了。”孙妈觉得，顾柔不管，一定要出事。 元氏听说顾柔病了，也没有了虚伪的关切，只道：“那个小蹄子是故意避开我的。” 崔妈妈就道：“老爷心疼着，夫人可不能这么说出去。” “哼，她不来见我没关系，我这个做嫡母的去见见她。”元氏起身，“你让人煮一碗姜汤来，我送过去，她还敢不接不成？” 崔妈妈知道拦不住，只能去准备。 不过送一碗姜汤，实在是寒酸。 元氏却像，到了京城，她要把嫡母的派头端出来。 顾修德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不敢说她这个做嫡母的如何如何。 她是嫡母，本就有教育儿女的权利。 更重要的是，她要银子。 第408章 摄政王 顾柔谢门避客，可怎么也避不开非要进来的人。 元氏进来看她，还让人端来了一碗姜汤。 看着姜汤，顾柔皱起了眉头，她可不想喝。 虽然元氏还到不了毒害嫡女的地步，可顾柔就是不放心。 或者说嫌弃。 “哟，姜汤都凉了，我拿去热热吧。”周盈从崔妈妈的手里接过了姜汤，然后端了出去。 顾柔去看元氏：“母亲坐吧。” 元氏坐在了罗汉床一侧，看着顾柔，“你这病也有好些日子了，怎么还不见好？” “是啊，大把大把的药吃着，却怎么也看不到好转。”顾柔清冷冷的笑：“这银子像是砸进了无底洞一样。” 提了银子，元氏眼神活泛：“咱们好不容易又回到了京城，可是要珍惜眼前的好日子。” 顾柔看着她，大大的眸子一片沉静。 元氏见顾柔不接话，就道：“你父亲不容易，近日来拜访好友不在少数，这么一一的宴请实在是麻烦，我就想趁着过年的时候好好地请一请这些人。” 顾柔依旧不为所动，但是她心底已经了然。 元氏是想要钱。 顾柔咳了一声。 沉笔从碧纱橱里出来，手里捧着一块丝绢，一脸的黯然：“小姐，刚刚奴婢去抓药，可是才发现咱们没有银子了，就这几块碎银子了。” 顾柔惊讶：“怎么花的这么快？” “小姐这病就是娇贵的病，京城的物价不便宜，眼看着小姐的药该没了，奴婢也是急得慌。”沉笔去看元氏：“夫人这么疼小姐，不然这药费……” 元氏一惊，她那里有银子？！ 顾柔也委屈巴巴的看过来：“母亲，你瞧，这药钱……” “那个你妹妹那就一个乳母看着，我不放心，我先走了。”元氏忙不迭的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看元氏急急切切的样子，顾柔冷嗤，“就这样也敢来找我要银子？” 她去看沉笔，“你机灵，不然她还要拐弯抹角的和我说好些有的没的。” 烦都烦死了。 沉笔就道：“奴婢就是寒心，一味的扒在小姐身边吸血，这说要没钱买药了，就都走了。” 顾柔想了一想，为了以防万一，就道：“你就把这些碎银子送到我爹的面前去，说的话和刚才一样就行了。” 沉笔明白了顾柔的用意，“是，奴婢这就去。” —— 傍晚。 元氏还在为没能要来银子而懊恼。 崔妈妈就道：“夫人何必去见六小姐，在她面前失了身份。” “我是她的嫡母，有何不可？”元氏还在强词夺理。 崔妈妈也是有心无力了。 就在这时，顾修德进来。 丫鬟上前，解开他身上的大氅。 元氏见他来，有些惊讶。 要知道，顾修德已经许久不来他这里了，当然，余姨娘那边，他也没怎么去。 “老爷。”元氏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崔妈妈。 “你坐。”顾修德指着一旁的椅子，然后自己坐在了旁边。 元氏很听话的坐下来，“老爷有什么事？” “你今天去见顾柔了？”顾修德阴沉的问。 元氏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他的耳朵里去了。 “是啊，那丫头一直病着，我很担心，就想着去看看。”元氏解释。 “你这个做母亲知道关心儿女是好事，不过……”顾修德话锋一转，语气也跟着变了：“你提什么银子？提什么请客吃饭？” 元氏张了张嘴巴，“我……我这也是为了老爷的仕途啊，那些人都来府中，我想着宴请一下，以表心意。” 砰！ 顾修德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糊涂，你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真心的？我现在是言官，要以身作则，不能结党营私，你让我请这么些人吃饭，你是想害死我吗？” 元氏并没有这么想，她也只是想借着这个名义赚些银子。 不然，往后出门应酬，囊中羞涩，她也没脸见人。 顾修德十分的气愤：“就你这样还想和大房争掌家的权利，这个家迟早要被你拖累死！你就踏踏实实的在屋子里带孩子，其余的事情你不许掺和。” “老爷……”元氏很委屈：“我也不想，可顾柔她有钱，让她那些银子出来孝敬我们，难道不应该吗？” “你但凡知道一些廉耻，这话就说不出口。”顾修德站起身来，深重的看了一眼元氏，然后转身离开。 元氏脸色一变，“她个小浪蹄子，竟然学会告状了！” 崔妈妈讪讪的看着元氏，无奈的摇摇头。 元氏再这样下去，就和顾修德离心离德，再也没有办法修复了。 顾修德是阴沉着脸从元氏的屋子离开的。 这件事顾柔很快就知道了。 她只道：“往后，谁我也不见，你们平日里把门关严了。” “是。”周盈等人齐齐点头。 顾柔把金蕊叫过来，“有些事你要帮我去办，按照去年的例子，咱们要宰猪犒劳工人们，还要预备赏钱。我今年不在津卫城了，等下我写了信，你派人一一的送去给每个管事的，让他们去办。” “是，还有账本已经都送到这边的香铺了，马恒说明儿让人送过来。”金蕊道。 顾柔沉了一下：“别让他递进来了，你明天和孙妈找个理由出去一趟，把账目拿进来就是了。” “知道了。”金蕊点点头。 顾柔挥手让她们都下去，她想歇一歇。 人都出去了。 她就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副画发呆。 那是青墨画给她的，她带了过来，挂在了墙上。 每次想他的时候，都会看一看。 顾柔知道自己心病已经病入膏肓了。 人前，她还能撑着，把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可是身边一旦没人了，她就陷入到了一种十分绝望的境地里。 似乎少了一个很重要的活着的目标。 闭上眼睛，顾柔的眼前都是青墨的样子，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留下来。 倏然，她抓紧被子，她拼尽全部也要报仇。 她绝对不要青墨枉死，让仇人快活。 哪怕最后要亲自动手，她也不会退缩的。 咚。 顾柔一直压在枕头下的玉佩忽然掉出来，她一愣，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低声呢喃，“摄政王。” 第409章 为自己着想 顾柔虽然称病，有些消沉。 可是顾府上下其他人却是喜气洋洋。 搬来了京城，又有新妇进门，可都是喜事，好事，美事。 除夕的清晨，全家都去祠堂祭祖。 顾柔称病不用来，依着床上的软枕，手里拿着一个昨天用水运送过来的柑橘。 冬日里，能吃的水果也就这个了。 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 随着柑橘送来的，还有顾柔之前弄得大棚蔬菜。 收成差强人意，可是品种还算是齐全。 因为顾柔一早就交代了，董府，昭亲王府，都有收到。 昭亲王府还是双份儿，另一份是给摄政王的。 所以除夕夜的菜品也变得丰盛了不少。 孙妈去给每个院子送了蜜饯干果，手里也拿了一些回礼。 “听说今儿林氏给夫人拜年的时候，元氏没有拿出像样的礼物来，丁氏不依不饶的。”孙妈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不少的情报。 顾柔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衫夹袄，雪白的小脸倒也不见之前的憔悴，可是下巴尖尖的，清瘦了不少。 “那是自然了，林氏是嫡长孙，可别人不一样。”顾柔道：“往后主持中馈，其他房还要讨好一些，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谁像元氏这么傻，干巴巴的去得罪人。” “说的就是，我也去了林氏那，把小姐预备的厚礼送去了，想着有小姐这里找补着，她也说不出来什么。”孙妈回答。 顾柔淡淡的说：“林氏嫁进来也是有我爹能回京的缘由在，元氏再过分，她也不能说什么。” 孙妈点头，“今儿天气好，想不到过了一个冷冬，这年底竟然是这么暖和。” 是啊，谁能想到会遇上那么一场雪灾。 “今天也没什么事，晌午吃过了，就都歇一歇，晚上好好地守岁。”顾柔吩咐。 孙妈就让周盈她们先去歇着，自己伺候顾柔。 “小姐是怎么想的？”孙妈幽幽的说：“虽然说林氏能主持中馈，可这到底是咱们四房的。” “我也不能让我爹休了元氏，更不能让我爹做出宠妾灭妻这样的糊涂事来。”顾柔拧眉：“我也知道不能总是指望着别人，但是咱们自己这一房的事情，必须要撑起来。” “是啊，不然将来小姐和其他姐儿的婚事，就都不好说了。”孙妈很担心。 “先不急，走一步算一步。”顾柔深吸了一口气：“孙妈，你在京城还有什么故交吗？” “倒是也有一些。”孙妈道。 “你帮我向他们打听一下，定远王府内宅的事情。”顾柔低声道，“越详尽越好。” 孙妈惊讶：“好端端的，小姐怎么……” “我不是要嫁给凤訾衍，只是想要知道罢了。”顾柔淡淡的说。 “那我去问问。”孙妈道。 顾柔叹了一口气，“日子越过越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孙妈看过去，“小姐，也该放下了。” 顾柔没有说话，她放不下。 晚上，顾柔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就开了除夕宴。 几个人围绕在饭桌前，都是一脸的喜气。 许是为了顾及顾柔，今儿金蕊等人穿的都是十分素雅的衣服，连红袖都拒绝了穿很鲜亮的颜色。 顾柔是感动的。 主仆心意相通，这样自己在后宅才能安稳。 “今儿也不讲什么主仆规矩身份的，咱们都是一样的，该吃吃该喝喝，都不许跟我客气。”顾柔笑着，拿起一旁的笸箩。 她封了好几个福包，里面封了金裸子，金镯子等等，都是金色的。 “来，你们抽，抽到什么就是什么。”顾柔笑着。 她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孙妈先伸手，“那我先来。” 她随意拿了一个，然后打开，是一对儿金镶玉的桌子。 金蕊也来抽，是一袋金裸子。 周盈，沉笔和月朵一起拿的，分别是金镯子，金丁香，和金戒指。 最后是红袖，她怯怯的伸手，拿了一个，打开，是一袋子金珠子。 顾柔把剩下的给孙妈：“让外面的粗使丫鬟和妈妈们也都沾沾喜气吧。” “是。”孙妈拿着剩下的，走了出去。 吃过了年夜饭，又喝了一些温酒。 几个小丫头就倒下了。 床上，红袖和月朵，枕着顾柔的膝盖就睡着了。 罗汉床上，金蕊周盈还有沉笔也都睡着。 孙妈给她们一一盖了被子，“今儿这些猴崽子们算是敞开了玩儿，刚才打叶子牌，小姐故意输给她们的。” 顾柔笑道：“她们除了拿固定的月例，能有什么进项，我又不缺钱，她们又都是忠心的。” “小姐宽厚待人，是难得的好主子，我刚才把福包撒出去，她们一瞧是金子的，可高兴坏了。”孙妈说：“这样笼络着，也省得院子里起了异心。” “就怕身边人起了异心。”顾柔深沉，“也不知道祖父怎样了，之前一直说身子骨不好，金蕊看过中公的账目，医药费也是如流水的花着。” “还是那样，这次还请了宫中的御医，但是也是开了一些温补的药，没有什么改变。”孙妈回答。 “万一祖父去世，家里姊妹要守孝一年，孙妈觉得是好是坏？”顾柔问。 孙妈想了一下：“是好事，若是刚到京城就想着给儿女谈婚论嫁，怕是一时也找不到好的。若是能等上一等，兴许就能遇上好的。” 其实孙妈说的很含蓄了。 顾柔更加的直截了当，“其他三房若是不能再谋取官职，顾悦等人也只能低嫁。低嫁会影响其他姊妹，若是再一事无成，一辈子就都搭进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族世家会更看重联姻的原因，这样才能保证朝廷里有人保着，才能不丢官。 而后，互相扶持，荫庇后世子孙。 其实更深一层的原因，顾柔是担心自己。 顾修德虽然说过要多留她几年，可是到了京城，她过了及笄，若是不许配人家怕也是要有闲话传出去了。 顾修德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怕是也会不顾她的意愿给她谈婚论嫁。 顾柔不得不替自己多谋一份出路。 第410章 毁了她的名声 过了年后，倒是传出了好消息。 顾麟去了翰林院。 林娥高兴坏了。 她才从京城嫁出去没些日子，就又回来了，现在夫君又谋了职位，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明艳起来。 而姚氏，也已经出了月子，能够行走。 眼看着大房春风得意，她看着顾晟却是心烦又不敢说。 顾晟偏偏是一副不争气的姿态，书也不读，也没有想要经营一点买卖的意思，似乎是打算依靠着家里混吃混喝。 至于顾芃，是有考取功名的打算，倒是开始折腾孔孟之道去了。 姚氏就说了顾晟几句，语气相当的委婉：“相公也该像个法子了，天天指着家里这点月例银子，着实不够。” “这不是很好吗？”顾晟剥着橘子，往嘴里塞，“我不找同房不出去鬼混，你还想我怎么着？” 姚氏十分的委屈，也不能因为他有这么一个优点，自己就不能没有其他的要求和期待。 “可是大哥就已经进了翰林院，连三弟都开始读书了，至于其他的几个兄弟也都在外面奋斗，就你天天在家里，别人看着不像话。”姚氏急道。 “谁说我不像话？”顾晟气道：“顾柔那个死丫头？” “这干她什么事？”姚氏不能理解的看着顾晟，“你怎么对她针锋相对的。” 顾柔也没有对不起他。 再说现在顾家花着人家的银子，说话可不能不讲人情。 “她是你妹妹吗，你这般维护？”顾晟冷冷的问，似乎谁敢维护顾柔，就跟谁对着干。 姚氏被气哭，好好与他说话讲理，他总是扯到邪的歪的伤，她说不过去，吧嗒吧嗒的直哭。 “你哭什么，才干过了年，真是扫兴。”顾晟把吃了一半的橘子扔在手边的小桌子上，然后下了罗汉床，穿上了鞋子，拎着大氅就出去了。 姚氏抹了抹眼泪，“这叫个什么事啊。” 顾晟出了顾府，在大街上闲逛。 还没过正月十五，街道上的店铺还没几家开业的。 倒是有些茶馆和听书的地方还开着。 他身上没什么钱，在茶馆的门口转了一圈，没有进去。 转身想往别处走的时候，竟然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抱歉。”他扶住那个人，一瞧竟然是凤訾衍，立刻脸上落满笑容：“王爷，这么巧。” “许久不见了。”凤訾衍看着顾晟，“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去？” “我在家里喝饱了茶，就不想进去了。”顾晟心虚的解释。 “那我请你喝酒去。”凤訾衍道。 顾晟心中一喜，姚氏的话他不是没听见去。 只是靠着读书，什么时候是个头。 倒不如攀个关系，而眼前这个人就是最好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怎么说顾雅也是我的堂妹。”顾晟笑呵呵的说。 凤訾衍微微一笑，请他进了一旁的天仙居。 天仙居的常维常掌柜，给他们开了二楼的一间雅间。 凤訾衍让顾晟随便点。 顾晟也不客气，点了几样招牌菜。 常掌柜下去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 然后对小二道：“二楼的雅间你给我留心着。” “知道了。”小二点头，就去烫酒，再之后送到了二楼雅间去。 凤訾衍亲自给顾晟斟了一杯酒，就道：“你才回京城，可还习惯？” “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只是最近闲来无事，我是个闲不住的人。”顾晟笑眯眯的回答。 凤訾衍眼底暗芒一闪，“家中最近可好？” “一切都好。”顾晟回答，但是他看凤訾衍的神情，似乎这话别有深意。 “怎么不见顾柔出来走动？”凤訾衍问着。 顾晟嘬了一口酒，“她病了，年前雪灾她忙前忙后又去了一趟安家村，然后就病了。” “她在安家村？”凤訾衍皱起了眉头。 “是，是跟着军队一起去赈灾的。”顾晟道，更具体的他就不清楚了。 凤訾衍神情越发的幽暗，“和什么军队？” “听说是十三王爷的。”顾晟又道。 “她和凤卿炎走得很近？”凤訾衍问着。 凤卿炎就是凤十三的本名。 “是啊，上次还是十三爷亲自来府中找她要酒，他们也见过几次。”顾晟回答，他说的几次也是他知道的。 他不知道的就更多了。 凤訾衍的神色越发的玩味，莫非凤十三早就看上了顾柔了？ 所以上次，顾柔和他解除婚约，他才会那么积极地帮忙？ 越想，凤訾衍的脸色就越难看。 说不定，他们在那之前就认识了。 “王爷，你该不会还惦记着她吧？”顾晟问着，“她有那么好？” 凤訾衍回过神来，淡淡的说：“倒也没有特别好。” 不过是自己折在她手里一次，有些不敢罢了。 他不自诩风流，可是自己出身显赫，又有名望，没有哪个女人是瞧不上的。 除非，她看上了比自己更好的。 “王爷，你别在意，她是没了生母的嫡女，在家里就不受待见，再说……顾家这样的家世配不上王爷。”顾晟还真不是谦虚。 能嫁入王府的女子，必然也要是王公贵族之女才行。 至少也要是侯府或者国公府出来的。 顾家虽然三代为官，可算不上顶好的家族。 以顾家现在的地位，女儿能嫁入国公府做正室都是勉强。 凤訾衍却冷幽幽的说：“万一她真的嫁给了凤十三，你这话就说的太早了。” “不能吧？”顾晟惊讶了一下，他觉得凤十三瞧不上顾柔。 就算是瞧上了，也只是做侧妃。 凤訾衍不语，没什么不可能的。 顾晟瞧出来了，凤訾衍对顾柔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就道：“王爷若是对我这个不知好歹的妹妹有些情谊，我倒是可以帮忙。” “你怎么帮我？”凤訾衍问。 “这简单，她一个小妮子能有什么本事，除了会做些生意会挣点钱，万一名声不好就很难嫁出去了。”顾晟冷冷的笑，“王爷你说对吧，到时候王爷上门提亲，我那四叔怎么会不同意呢？” 凤訾衍看着顾晟，“你毁了她一人的名声，连累了顾家其他小姐，就不怕遭了众怒？ 第411章 说不定还要杀了定远王 青墨斋里。 顾柔手里拿着马恒送进来的书信，漆黑的眸子满是冷怒。 孙妈见她脸色发青，就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顾柔把信扔进了脚边的炭盆里，道：“顾晟和凤訾衍去天仙居吃饭，正巧常掌柜的听见他们提起了我，就竖起耳朵听了两句。顾晟为了讨好凤訾衍，帮他娶我，说要坏了我名声。” “什么？！”孙妈急道：“那这信不能烧了，要给老爷瞧。” “给我爹知道了也没有用，到时候牵连出常掌柜的，总是说不过去。”顾柔沉静的脸上多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既然咱们知道了，就有办法防着他。” 孙妈道：“怎么防？” “这是内宅，他也不好随便进，再者我和他关系不好，他帮凤訾衍我若是视而不见，他也没有法子，若是他敢轻举妄动……”顾柔嗓音压低，“我就以死抵抗。” 总之，总会有办法的。 孙妈听了心惊肉跳的，“阿弥陀佛，千万可别出事，真是糟心了。这些人吃的喝的都是小姐的银子，结果却这样对待小姐，真是良心喂了狗。” 顾柔淡淡的不语。 世界上奇葩多了，有顾晟这样的也不奇怪。 其实，顾柔不敢当着孙妈的面说出来。 自己怎么会傻到让自己死，要死也是顾晟。 她大仇未报，是不会死的。 她要好好地活着。 亲眼看着敌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 昭亲王府。 凤十三手里盘着核桃，听着属下的燕式，皱起了眉头：“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顾晟一事无成，还想着靠出卖自己的妹妹从凤訾衍那里换好处，真是愚不可及。” “眼下我们与定远王府一行人暗中较劲，顾晟投靠定远王，这是替顾家探路吗？”燕式道。 “他一人代表不了什么，顾家现在有官职在身上的是顾修德。”凤十三想了一想，“他们要算计顾柔，咱们不能坐视不理。眼下九哥还在昏迷中，等他醒来发现顾柔嫁人了，他不得扒我一层皮？” 小喜就道：“何必扒您的皮，小的觉得到时候整个京城就都乱了。” 到时候，九王闯进定远王府，抢回顾柔，说不定还要杀了定远王。 凤十三瞪他，“这还用你说，九哥把她当宝贝。” 这次自己算计了顾柔，等九哥醒了，他还得遭殃。 “爷，不如这样。”小喜嘿嘿的一笑，“你跟顾大人说一声，就说你给六小姐订下了一门亲事，反正您是王爷，他也不敢说什么。等九爷醒了，再让他自己去提亲，反正你不说明白，谁知道是你娶六小姐还是九爷。” “这是馊主意。”凤十三沉声道：“我现在去讲，摆明了是知道凤訾衍的阴谋诡计了，被他知道咱们暗中观察着他，会打草惊蛇。” 燕式就道：“爷，他们是狼狈为奸，可如果你把狼狈给分开了，他们就没办法祸害人了。” “你说得对。”凤十三摸了摸下巴，“可是要怎么分开？” “关进大牢。”小喜很粗暴。 凤十三又瞪他。 “爷，顾晟那个人就是想求财，你派人假装和他合伙做生意，然后把他指派到外地去，让他回不来，顾府里没人帮定远王传递消息，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燕式道。 凤十三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燕式，你让常维去办，到了外地，安排那边的人把他扣住，等什么时候九哥和顾柔成亲了，再放他回来。” “是，我这就去办。”燕式立刻去办。 看着燕式出去，小喜给凤十三泡了一杯茶，“爷，九爷的事情你这么关心，你自己的事情是不是也该想想了，老太妃都问过我好几次了。” 凤十三睨着他，“你知道什么，九哥不醒，这事就没办法谈。” 小喜讪讪的，“您就不怕宋小姐被许配了人家？” “董大人没那么糊涂。”凤十三眯起了眸子：“眼下，咱们和定远王还有老八较劲，这些大臣不敢轻易站队，董大人聪明，定是想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才给她则一户人家，总之不让她入宫，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成亲一事，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现在宋小姐和顾小姐是同病相怜了。”小喜就道。 “说什么风凉话呢。”凤十三白了他一眼，“收拾一下东西，从今天开始我就去住九哥的府邸，等他醒了再搬回来。” “知道了。”小喜立刻打点行装，跟着他去了王府。 —— 过了几天。 顾柔才听说顾晟要去保定做生意。 他遇到了贵人，对方出银子，和他一起合伙做生意。 他要去保定看货，和家里交代了一声就收拾了行囊出门了。 顾柔觉得奇怪：“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好的事情？” “是啊，听说还是对方主动找他的。”周盈回答。 顾柔深深地蹙眉，她怎么觉得这里面还有事儿？ 正想着，春燕就进来通传：“小姐，宋小姐来了。” 顾柔惊讶，脸上一喜：“是宋姐姐，快请。” 过了片刻，宋采容就和花雯一起进来了。 顾柔让周盈泡茶准备点心。 宋采容拉着她的手，“才半年吧，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顾柔淡淡的说：“操心过度。” “你这神色也不好。”宋采容十分的忧心，“你这样子可不行，家里的事情放手去给她们折腾，保重自己才是重要的。” 顾柔颔首，“姐姐能来看我，我是真的高兴，本来应该是我去拜见你的。” “你这病歪歪的见我，万一加重了病情可如何是好？”宋采容调笑：“万一病到在府中，我还要亲自照顾你。” “那姐姐就照顾我吧，我就赖给你了。”顾柔笑道。 宋采容捏了捏她的脸，“你能住到了京城，我可是真高兴，往后见面也方便了一些。” “之前说姐姐会入宫，可是我瞧着一直没有消息，是不是可以安心了？”顾柔问。 宋采容点点头，“听说是太皇太后给拦了，我也高兴，能不入宫自然是好的。” “那就好，就等给你某一门好亲事，我也可以喝喜酒。”顾柔笑嘻嘻的说。 “瞧你说的，你眼看着也要及笄了，就没有人来你家里说亲？”宋采容问着。 第412章 为什么不能可怜可怜我？ 顾柔笑了一下，“没有。” “也是因为之前顾家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就会好了。”宋采容安慰。 “那姐姐呢？”顾柔好奇的问。 宋采容也是一愣，笑容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还不能说，若是确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顾柔点头，“嗯，我等着。” 宋采容笑了笑，“我知道你身子骨不好，这次拿来了许多的补药，你乖乖地吃着，等天气转暖了好能出门陪我踏青。” “姐姐都这么说了，我哪里敢不遵命呢。”顾柔笑着。 宋采容用手指点了点顾柔的脑门：“这话我可记着了，若是他日我再来，你还是这副病歪歪的样子，看我不打你。” 顾柔温温的看着她，“不会了，姐姐放心，我可没有把自己折腾死的打算。” “外祖父也到了下早朝的时候了，我不便久留，先回去了。”宋采容站起身来，见顾柔要送自己，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出去。 然后带着花雯就离开了。 顾柔让金蕊仔细的送出去。 回过神来，顾柔看着一桌子的补品叹气。 孙妈就道：“宋小姐一向温婉，又十分的聪明懂事。” “旁的也就不说了，孙妈是你让宋姐姐来劝我的吧？”顾柔清凌凌的眸子睨了过去。 孙妈讪讪的：“才不是，我天天忙着服侍小姐你，不曾出了内宅。” 她否认。 顾柔轻哼，一定是孙妈去求了宋采容让她来劝自己的。 其实她真的没有把自己折腾死的打算。 她会好好的活着。 只是，一个人把心都掏空了，哪是那么容易就缓上来的。 这就像是幽居在心口上的伤疤，看着没什么，其实很疼，疼得锤心刺骨。 宋采容来拜访后，顾倩也就来了。 “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顾倩有些兴奋：“义勇忠侯府送来了帖子，请咱们府中小姐过去吃酒。” 顾柔悻恹恹的，“还没过元宵节，吃什么酒？” “吃酒自然是小事，只是那天京城许多达官显贵的夫人和小姐们都会到场。”顾倩解释。 顾柔明白了，这就是大型的相亲大会。 “咱们府中都谁去？”顾柔问， “娴姐儿，顾悦，顾欢顾薇，还有我。”顾倩道：“不过也想让姐姐去的，可是姐姐病一直没好，爹说了不让你出门了，免得加重病情。” 顾柔颔首：“是啊，你替我多看看多吃吃。” 顾倩轻笑，“我又不是主角。” 说到底，丁氏是想给自己的女儿物色夫婿。 顾柔想了一想，让周盈取了一套桃红色的夹袄和石榴裙来，“你穿这个去吧。” “还是姐姐留着吧。”顾倩看了一眼，不敢接受。 一看就知道料子极贵重。 顾柔淡漠道：“我最近都不喜欢穿这样的颜色，你拿去穿吧，穿的漂漂亮亮的，不管集会是谁的主场，咱们顾家的小姐都不能丢了风范才是。” 顾倩一听，也说不出什么就笑着接受了。 她陪着顾柔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告退了。 —— 揽月阁。 这是顾欢和顾薇的居所，独立的院落，正房分上下两层。 顾欢住上层，顾薇住下层。 牡丹出去了一圈，回来就把顾倩从顾柔那里领了衣服的事情，告诉给了顾薇。 顾薇看着自己身上这套半新不旧的衣服，脸色也一垮：“都是姊妹，她就只惦记着顾倩，真是一点都不把我们放入眼中了。” 牡丹劝说：“小姐不知道，咱们刚回来的时候，九小姐就去见过六小姐了，听说是好一阵的溜须拍马，这次一定又是说了不少的好话，才得了衣衫，不然小姐也去看看。” 顾薇抿抿唇：“我倒是想，可我怎么去？” “这还不简单，奴婢让人端上一锅鸡汤，小姐给送过去，和颜悦色的说些好话，就成了。”牡丹回答。 顾薇点点头：“把你去准备吧。” 牡丹立刻去小厨房，把一只老母鸡给炖上了。 顾欢的大丫鬟芍药见着她在炖鸡汤，问道：“你家小姐怎么了，竟然喝鸡汤？” 最近都是大鱼大肉的，不能是嘴馋。 牡丹留了一个心眼：“嗯，十小姐觉得自己气色不好，就炖点汤来喝。” “要说补气，还是四物汤比较好。”芍药嘀咕着。 牡丹没有说什么，专心的看着炉子上的火。 等过了一会儿，鸡汤熬好了，牡丹把鸡汤连同锅子一起端下来，放进提盒里。 然后去请了顾薇，一起往青墨斋走去。 她立刻去向顾欢高密。 顾欢气道：“你真的看见她去青墨斋了？” “奴婢亲眼看的，牡丹那个丫头还说慌，说是十小姐自己要喝的。”芍药也生气：“这住在一个院子，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十小姐竟然这样瞒着小姐你，实在是枉顾姐妹情分了。” 顾欢越想越生气，“你去给我盯着，看她从青墨斋出来，就告诉我。” “是。”芍药重重的点头。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顾薇和牡丹高高兴兴的从青墨斋里出来了。 牡丹的手里也捧了一套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全新的。 颜色鲜艳，款式也十分的新颖。 芍药立刻去叫顾欢。 顾欢下了揽月阁二楼，和顾薇撞个正着。 顾薇有些尴尬：“姐，你这么急匆匆的去做什么？” “你还敢叫我一声姐？”顾欢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敢背叛我，去顾柔那个贱人面前卖乖！” “我没有。”顾薇否认。 “你没有这衣服是哪来的？”顾欢怒道：“难道是顾柔为了讨好你给你的？” 顾薇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顾欢越想越生气，一怒之下，她把衣服夺过来，扔在地上用脚踩了几脚。 一下子顾薇就火了，“你这是做什么？！” 她扑过去，就和顾欢扭打在了一起。 院子里的丫头和老妈子都过来劝架，把她们拉开。 顾薇看着地上脏掉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忽然嚎啕大哭。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顾薇崩溃了：“我没有娘疼，替自己挣一点出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第413章 我就知道你会来 顾薇的哭声很大，青墨斋和紫霞居的人都听着了。 春燕听得清楚，就告诉给顾柔。 顾柔淡淡的摇头，“顾欢的性子是歪了，回不来了。” “她们如今成了这样，也是夫人教育无方，小姐无需替她们忧心，都是心眼多的人，若说可怜，小姐就不可怜吗？”孙妈很不以为然，“受了这么点委屈，就在院子里又哭又闹的，传出去还以为顾家的小姐都这样呢。” 顾柔也是一脸的无奈。 就是一件衣服，她们就闹成了这样。 这件事就被顾修德知道了，把她们都关进了祠堂去。 这下子才消停。 顾柔也不再过问此事。 后来集会的时候，她们也没有参加。 两个人也消停了好一阵子。 —— 正月十五这一天。 孙妈带着丫头和婆子们在院子里挂起了各式各样的彩灯宫灯。 顾柔坐在暖和的炕上，抱着一本话本看的正认真。 “这兔子的真好看。”院子里，传来小丫头的欢喜声。 顾柔缓缓地抬起头，扭头看去。 窗外，正忙得不亦乐乎呢。 过了一会儿，周盈进来：“小姐怎么不去看看，今儿老爷带回来不少的花灯，分给了每个院子。” “我爹带回来的？”顾柔诧异。 “是啊，”周盈点头：“尤其咱们院子的花灯最多最好看。” 顾柔淡淡的一笑，要说花灯。 去年，她见过这辈子最美的一次花灯。 整座城都在花灯海洋里，和天上的星辰融为一体，宛若天空之城一般。 见顾柔兴致缺缺，周盈就道：“天气越发的暖和了，可是后花园和跨院的花园都是光秃秃的，金蕊跟我说，大夫人是想重新修葺一下，等天气转暖也能在花厅里赏花纳凉。” 顾柔道：“又是需要银子的事情。” 前几天，她才把去年一年的账目拢出来。 去年花出去不少，年底又为了蔬菜暖棚花了不少钱。 如今手里，除了青墨给过她的那些银票还存着，每个柜面上也都留了一千两银子周全，剩下的都在她的手里了。 约莫有三四千两，一部分换成了碎银子用来打赏，余下的都换成了面额较小的银票存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正说着，沉笔就进来了：“六小姐，听前院的人说，定远王来了，七小姐也一起回来了。” 顾柔眼底闪过一道寒芒：“他们来做什么？” 沉笔摇头：“不知道，奴婢还没有去打听。” 顾柔冷冷的，要是凤訾衍留在顾府吃饭，她就给他饭菜里下毒！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 真的把凤訾衍毒死了，顾家也要满门抄斩了。 这时，顾悦身边的小兰就来了。 手里拖着托盘，托盘里是一些东西。 “六小姐，这时七小姐和王爷送给每个院子的。”小兰把东西交给周盈。 顾柔微笑：“替我谢谢他们。” 小兰点点头，又道：“如今王爷和七小姐琴瑟和弦，看来封妃也是迟早的事情。” 顾柔眯了眼睛，这话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 “若是顾雅能做了侧妃，咱们也跟着沾光，你下去吧。”顾柔淡淡的说。 小兰福了福身子，转身下去。 月朵就道：“她也太狂妄了，竟然在小姐面前这么无礼，” 周盈就道：“小姐还没动怒呢，你气什么？” 她把托盘放下，清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是两盒胭脂，一对羊脂玉的桌子，还有两个璎珞项圈。” 月朵惊讶：“都是好东西。” 顾柔眯起眸子，“收起来吧，明儿再凑上一些东西，还给定远王府去。” 他的东西，她不收。 “是。”周盈点点头，把东西收了起来。 —— “她真的这么急急地把你赶出来了？”顾雅问着小兰。 小兰点头，“是啊，我说了那些话，六小姐脸色可难看了。”小兰添油加醋：“估摸着她一定很后悔，现在看着七小姐风光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是自然了，咱们家现在这样，和侯府说亲都是难事，更不要说和王爷了。”顾雅很得意，“她后悔也没有用了，其他的王爷更是瞧不上。” “那十三爷呢？”顾悦问。 “十三爷也不会娶她的。”顾雅很笃定，“反正她不配。” 再说了，顾柔万一嫁给凤十三，和自己又成了妯娌关系。 虽然是表情，可她还是不喜欢。 “你之前不是从她哪里得了一些好处吗？”顾悦诧异：“这么着又和她这样了？” “那是表面上。”顾雅轻哼：“不过是和她书两句话好话，她就傻傻的把好东西送给我，就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情，我是无所谓。” 顾悦微微错愕，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总的来说，顾雅和顾薇还是挺像的。 “你在王府过得好吗？”顾悦问。 “当然好了。”顾雅睨着她：“你还盼着我不好？” “当然不是了。”顾悦立刻解释：“你如果能过得好，家里人也都能放心。再说了，你尽早成了侧妃，咱们这一房也脸面有光。” “哎，谁让爹爹之前除了那档子事，王爷想抬举我，也要顾及一下。”顾雅一脸的讪然。 “那你就尽快生个孩子，最好是个儿子。”顾悦幽幽的说：“你瞧哪个不是生了儿子，地位就稳固的。” 顾雅微微一笑，她也想生。 可是王府里，王妃和尤侧妃对子嗣看得极为严谨。 正妃没进门，没有生下嫡子，她们这些妾室是不能有孕的。 她心下有些烦闷，“我出去透口气。” 说着，她就从屋子里出来。 站在听雪轩门口，看着不远处的青墨斋。 就迈步走了过去。 顾悦瞧着她去青墨斋，轻叹：“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要去讨好人家。” 与此同时，青墨斋来，丫头和老妈子们正在包元宵。 周盈带着她进到暖阁见顾柔。 顾柔正在教着红袖写字。 字写得歪歪扭扭的，顾柔却还是很耐心的在教导着。 听见了脚步声，顾柔只看了一眼：“我就知道你会来，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定是有事相求吧？” 第414章 她穿红色的好看 顾雅脸上的笑容带着不真实的讨好：“瞧你说的，姊妹亲近，哪有你说的这么市侩。” 顾柔吩咐了周盈给她搬来了绣墩。 周盈就势坐下，抬头就打量着顾柔。 虽然说她病了容颜憔悴，可是她下巴上的圆润不见了，小巧精致的脸上五官越发的分明娇俏，皮肤白皙通透不是那种重病中的惨败，只是稍微没了一些气血，可是只要好好地食补一下就回来了。 通过她的观察，顾柔是装病，不是真的。 “你在看什么？”顾柔问道。 顾雅笑了起来，“是觉得你越发漂亮了。” 养在顾家深宅里，顾家六小姐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名遍京城。 不知为何，顾雅竟然不希望这一天到来。 “是吗？”顾柔不以为意，“可你这话言不由衷。” “你长得漂亮，又十分有能力，若是能高价对于顾家来说是一件好事，不过……”顾雅话锋一转，吓唬着她：“你该知道红颜祸水，万一你露面引来诸多公子争抢，这争抢中又有一些不对势的，又是你爹爹惹不起的，你可以就麻烦了，顾家也麻烦了。” 顾柔皱了皱眉。 话虽然难听了一些，却是在理。 不过顾雅心术不正，不见得是因为话里的意思，也许还有其他的意图。 顾柔轻笑：“那就让他们打一架吧，谁赢了我嫁给谁。” “若是这些人里，已经有了有家室的，莫非你还去给人做小？”顾雅幽幽的问着。 她说话的时候不敢直视顾柔，而是看了另外一个方向，是十分明显的心虚。 顾柔就道：“顾家的小姐凭什么去给人做小，就算他们争，我爹也有理由拒绝。若是他们已经有了小的，让我过去做大……” 她话没说完，似乎是在思索。 “然后呢？”顾雅很急切的问。 似乎，她很在意顾柔的答案。 “你急什么？”顾柔清冷冷的睨着她，“难不成你是怕……定远王折回来娶我？” 顾雅神色一凛，握成拳头的手，指甲都要抠进肉里去了。 “说来，当初你们不就是这样的打算？”顾柔讥诮，小巧的脸浸染着一丝凛然和冷漠，“你随我一起嫁入王府，做侧妃还是做妾室都无所谓，只要把我弄死了，你就好可以爬上来，不是吗？” 顾雅神色苍白，这确实是顾家当初的安排。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顾雅虽然进了王府，可是没有顾柔在上面护着，她也是寸步难行。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她在这里的原因。 顾雅沉了一下，幽幽的一笑：“既然你都明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有什么法子能让我避开老王妃的耳目，怀上一个孩子？” 顾柔眯起了眸子，这个问题问的还真是简单直接。 看来，王府里盯着她，也是盯得紧。 “这有什么难的，要么买通了府中的下人，让他们不要去老王妃面前嚼舌根子，要么……”顾柔轻慢冷笑：“你们出去。” 在外面，老王妃就管不着了。 “出去？”顾雅的脸上染着不自在的红，“去哪里？” “这我怎么知道？”顾柔好气又好笑。 难道连他们造娃娃的地点，都要自己去费心吗？ 这也太荒唐了。 顾雅也明白，事事都让她帮忙是不现实的。 顾柔无奈：“瞧你可怜，我就给你指一条路，王府应该有别院吧，你撒个娇想个办法让定远王带你去，又不需要过夜，只需要逗留几个时辰或者半天，也就够了。” 她已经说得够直白了。 顾雅眼前一亮，“对，听说别院里的梅花还在开着，我去求求他，顾柔你脑子果然灵光。” 顾柔轻轻的冷笑，不是她脑子灵光，是顾雅太笨不自知，还不喜欢动脑子。 最后，她夸顾柔手里丝绢上的图案好看。 顾柔说这是孙妈绣的，就送了她两条，这才把她打发走。 孙妈就道：“真是一个不知羞的，我都替她臊得慌。” 顾柔淡淡的说：“正因为她是这样的脾气，才好摆弄。” “小姐干嘛帮她出谋划策？”孙妈不解：“帮她坐上王妃，岂能对咱们有利？” “她做不上的。”顾柔一点都不怀疑，“她连侧妃都够呛，除非能生下一个儿子。” “也对，哪个小姐一打听知道定远王府内有这样的一个人，还敢嫁过去，都要仔细考虑一下了。”孙妈说。 顾柔笑容幽翳，“我要的就是她做上侧妃，让京城这些王公贵族不敢把女儿送进去，也省得定远王府和其他人结亲，稳固地位。” 虽然很困难，她还是要试一试。 所以，就必须要让定远王府后院起火才可以。 如果真的有什么都不怕的把女儿嫁进去，到时候在和已经得子的顾雅硬碰硬，那定远王府就更热闹了。 到时候，凤訾衍也是焦头烂额，很容易就露出了马脚。 这就是顾柔的计策。 虽然很难，可她要试一试。 —— 回去的路上。 凤訾衍看到了顾雅手里的丝绢换了颜色。 “这是哪里的来的？”他问道。 “是顾柔给我的。”顾雅回答，捏着丝绢的手微微用力，果然，凤訾衍对于顾柔两个字的反应，十分特别。 凤訾衍把她手里的丝绢拿过去，端详，“是梅花。” 她喜欢梅花吗？ “是啊，我进去看她的时候，她屋子里也插了好几瓶梅花，不管是这样，衣服裙摆鞋子上都有，她还特别喜欢青色。”顾雅随口说道。 “青色？”凤訾衍嗓音低沉，“她穿红色好看。” 俏丽又明艳。 顾雅感觉有什么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十分堵得慌。 “王爷，我记得别院也有红梅，不然赶在花还没谢掉之前，去给她采一些回来吧，我都答应了。”顾雅央求着。 凤訾衍沉了一下，“你答应她了？” 顾雅点点头，“是啊，她还说来年一定要去看看呢。” “来福，去别院。”凤訾衍隔着帘子，对车夫道。 车夫立刻改了路线。 马车轻轻晃动，顾雅咬着唇瓣，顾柔两个字果然好用。 凤訾衍想也不想的就改了路。 机会难得，她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第415章 她一定在哭了 晚上，顾柔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花灯。 虽然只有一个院子，却也别致，情趣。 抬头仰望夜空，浩瀚的夜空如蓝丝绒一般，坠着一颗大大圆圆的月亮。 顾柔嗓子里一紧，咳了一下，她匆忙用手里的丝绢掩住口鼻。 又咳了几下，发觉嘴里一股子血沫子味。 她看了一眼掌心的丝绢，上面有血，然后苦笑。 她只是想起了和青墨一起看花灯，后来两个人在城楼上一起赏月的事情。 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她以为自己能抗住的，可是到后来，这身子自己就先报废了。 院子里，红袖她们正在戏耍。 她进了屋子，把丝绢扔进了火盆里，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换了一条新的，她走到了门口。 夜空里有什么腾空升起，照亮了整个院子。 砰地一声，灿烂烟花在夜空里绽放。 “哇！”所有人都停下来，发出惊喜的声音。 顾柔抬头看着，苍白的小脸被绚烂的烟花染成了各种颜色。 孙妈也十分惊喜：“这是宫里的烟花，而且离着咱们很近，不然这好几层院子看不到这么真切。” 接着，一朵一朵的烟花不停的在夜空里怒放，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 青墨斋的角度很好，一朵朵烟花就像是专门对着院子的方向射出来的，绽放的时候就像是在院子的上空，张开色彩斑斓的网。 顾柔甚至觉得，这烟花就是给自己看的。 烟花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停了。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讨论的也是津津有味，争论那个更好看。 顾柔就回到了屋子里，缩到了床上。 她抱着被子，眼角红红的。 孙妈进来，在屋子里没瞧见她，看到了床边的绣花鞋，才知道她躲在这里。 掀开帘子，见着她正在抹眼泪，就道：“小姐……” “没事。”顾柔抬头看到了床对面挂着的那副青墨给她画的画像，“我只是想一想他。” 她嗓子发紧，双手死死地揪着被子，骨节苍白。 孙妈将她抱在怀里，深感无奈的一谈，“姐儿想哭就哭，他对你这样的好，连我都觉得难受。” 顾柔轻声啜泣，小小的身子颤抖着。 几公里外，王府中。 凤十三看着远处的烟花，就道：“行了吧，满意了吧？” 病床上的男人，嗓音沙哑，“她好吗？” “一直称病，不出门。”凤十三回答，“不过有人告诉我说，她倒也不是起不了床，就是不出来。” “老八还在盯着她？”男人又问，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喉结，这声音怕是回不去了。 现在的嗓音比之从前要更加的低沉沙哑，感觉好像老了好几岁。 “她现在在顾家深宅里，老八怎么盯着？”凤十三道，“你现在就是把身子养好，你这腿，这嗓子，都需要养。” “我不便出门，你帮我照顾着她。”男人看着床顶，眼神幽暗，“那丫头看着坚韧，其实很敏感，她一定在哭了。” 凤十三无奈道：“我明儿再让采容去一趟，你有什么要送的，我一起带过去？” 男人摆摆手，“算了，现在送给她东西，怕是要惹人嫌，不过你介绍一位太医过去，一定要信得过的。” “明白。”凤十三点头，“你昏迷这些日子，朝堂上可是翻了天，你打算怎么处理？” “等过了这几天，我自会有决断。”男人侧颜冷峻，“先把八王和张太傅的左膀右臂除掉。” 老虎没了利爪，就剩下一口牙，到时候虎口拔牙，就简单了许多。 —— 元宵佳节过后。 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天气也逐渐变暖，那些因为天气冷而缩在家里的人也开始出门了。 这天，顾修德下了早朝回来，他摘下官帽，让小丫头告诉顾柔一声，就说晌午过后，会有太医来替她把脉。 顾柔得了消息，就让周盈她们准备了一番。 过了晌午，乔太医果然来了。 他四十来岁，看起来也是相当的稳重。 顾柔在偏厅见他。 他给顾柔诊脉，好一番思索才说，“顾小姐这病是风寒引起，可也是因为受到了惊吓，邪气入体，才会病了这么久。” “那怎么办才好？”孙妈着急的问。 “等出暖花开就好了，再慢慢的配以食物温补。”乔太医说，然后写了一张方子，交代如何抓药煎药。 顾柔就道：“谢谢乔太医了，百忙之中还要来替我诊脉，宫里那么些主子，我实在是不敢叨扰。” “宫里太医众多，我和顾大人交情不错，偶然听他提起家中小女一直病着，就想着帮他瞧瞧。”乔太医笑着解释。 顾柔点点头，让周盈封了封红。 里面是二十两银子。 乔太医微微一笑，接过了封红，起身告辞。 孙妈笑道：“老爷越发出息了，让太医来给小姐瞧病。” “我就怕惹了什么麻烦，那么多眼睛盯着顾家，你走错了一步都是错。”顾柔轻叹。 发现来京城也没什么好的。 “我刚才听说，今儿十三爷在朝堂上把好几个人都罢官了。”孙妈说起了朝堂上的事情：“有几个甚至和大房三房都有往来。” 顾柔蹙眉：“凤十三也是给面子了，过了年才发作，要是在年前，怕是要苦不堪言了。” “小姐，怎么不担心一下老爷？”孙妈道。 顾柔却笑着：“有什么好担心的，连太医都能请到家里来，这说明我爹在朝堂上混得还不错。” 暗中有凤十三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听说老夫人拟邀了一批人，都是京城王公贵族的夫人和小姐们来家里做客。”孙妈幽幽的说：“为了招待这些人，老夫人还命人重新买了餐具，这钱花得可是很快，就怕又来管小姐要银子了。” 顾柔就道：“她要就给，别和她争辩什么。” 孙妈点点头，知道顾柔是另有打算。 果然，下午老夫人身边的小丫头就带话来了，顾柔懒得和她废话，全是周盈在盘问，然后给了五十两银子，把人打发走了。 顾柔幽幽的说：“定远王府老王妃也要来是不是，你们帮我留意着，她来那日我要见见她。” 第416章 尤侧妃的再次试探 正月十八这一天，顾家门前变得十分热闹。 连一些平日里游走在街巷的小商贩都停下来。 看着三六九等的马车一辆辆的停在顾府门前，人们满是好奇的打量着。 顾柔听说了外面的情形，不住的摇头：“如此张扬，真是不怕我爹再次被盯上。” “老夫人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快把顾家的女儿嫁出去才是真的。”孙妈冷冷的说：“最好是能赶在小姐出嫁之前，这样才好管小姐要银子。” 顾柔闻言就笑了。 这难道不是府中上下最真实的想法？ 就让她们折腾吧。 自己也管不了这么多。 前面宴会举办的热闹，还请了弹唱小曲的歌姬来。 周盈出去转了一圈，就道：“奴婢没见着王府的人。” “莫非是没有来？”顾柔轻轻蹙眉。 看来定远王府还是瞧不上顾府啊。 又或者，怕顾家的人借题发挥，提顾雅要名分？ 不管是哪一项，定远王府都会下不来台，所以就没有来。 本来顾柔还想会会老王妃的，现在看来省了。 正说着，院外就有人敲门。 春燕去开门，问清了对方身份，才进来通传：“六小姐，是尤侧妃。” 周盈去看顾柔：“刚才在前头还没见着她。” “许是刚到，请她进来。”顾柔起身，走到偏厅去。 过了一会儿，尤侧妃就进来了。 尤侧妃挽着堕马髻，发髻上带着一副完整的金色头面，她四十多岁保养得宜，眼角虽有细细的纹路，可是并不明显。 “尤侧妃。”顾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起身相迎。 尤侧妃轻哼，“六小姐，就别跟着我客气了，那日你在定远王府可是很威风，何曾把我们放入眼中。” 顾柔微笑：“今时不同往日，我家小姐嫁进了王府，自然要以礼相待了，周盈去泡茶来。” “是。”周盈福了福身子。 顾柔请尤侧妃落座。 尤侧妃坐下来，眼睛左右打量。 她也去过一些名门贵族小姐的闺房，可像眼前如此精简而且雅致布置的却很少。 “顾小姐是与众不同，饶是小王爷取了顾家的小姐，却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尤侧妃言语毫不加掩饰，“我听说，六小姐在府中过得清苦，原来真是如此。” 顾柔莞尔，她节俭，却被说成是清苦。 尤侧妃这张嘴，还真是厉害。 “侧妃如此关注小女的生活，小女真是倍感意外，只是也不知道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胡乱瞎传，我得父亲疼爱，母亲庇佑，还有家中长辈的呵护，过得十分舒坦。”顾柔眉眼弯弯的笑着，眼底却是一片酷寒。 尤侧妃一愣，顾柔的嘴也不是摆设。 “顾小姐过得好，我们定远王府也才算是放了心，当初幸亏你母亲，小王爷才得救，本来想娶你算作是报恩，可是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尤侧妃无比惋惜，“偏偏我家小王爷是个痴情种子，又是极为注重恩情，时时不肯忘。” 顾柔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却维持着礼貌性的微笑，说：“多谢王府众人的垂怜，我虽然和王府无缘，可我家顾雅已经嫁入王府，还请王府上下把她当成我一样疼爱，万万不要委屈了她。” 尤侧妃讪讪的，“那是自然了。” 顾柔轻笑，“那我就放心了，那几天她回来，我瞧着她瘦了一圈，真是让人心疼。” 尤侧妃不尴不尬的。 “王府不够吃喝吗，若是手里银子紧张可以直接说话，大钱没有平日里的吃喝我是能接济一下的。”顾柔似笑非笑的说，言语中也带着试探。 尤侧妃脸色越发的难看，就道：“哪能委屈了她，这不是你们离开京城之后，她思亲过度，废寝忘食的。你是没瞧见小王爷，也是瘦了一圈，天天惦记着你们一家人。” “如今，他是二房的乘龙快婿，惦记着二伯和二伯娘也是应该的。”顾柔淡淡的一笑。 尤侧妃神情沉然。 本以为这么说了，顾柔若是虚荣一些，就会说感谢定远王惦记自己什么的。 这样尤侧妃也能顺水推舟试探一下顾柔的意思。 若是她肯，就嫁入定远王府做侧妃。 这样一来，免去了凤訾衍的相思之苦，还能压制住顾雅这个小妖精。 等时机成熟了，再给凤訾衍谋得一门更好的亲事，也就算圆满了。 可偏偏顾柔就是不接招，和自己打太极。 尤侧妃知道不能急，深吸了一口。“是啊，小王爷可是一个极为孝顺又心软的人。” 顾柔冷冰冰的一笑，害死了青墨，他算哪门子的心软之人？ 她敷衍着：“侧妃一定是刚到，不如去前院继续喝茶聊天吧，我还在病中就不相陪了。” 尤侧妃沉了一下，就道：“我说六小姐，你当真不喜欢小王爷吗？不是我说，在这京城，你这身份最高能够得上的也就只有他了，这可是你最好的去处。” 她这话到这一股子傲气。 似乎整个京城就她们一家王公贵族。 顾柔就笑了：“我有钱，自己能挣，就算最后嫁不出去了，找个家世清贫的秀才，我也能陪着他熬。王府门第高，我顾柔高攀不起。” 尤侧妃轻哼，起身告辞。 孙妈就道：“她这和小姐绕来绕去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我嫁给凤訾衍，给他管理者后院，然后等正妃入门，再把我们顾家两姐妹一起发落了。”顾柔轻哼：“想得美。” 孙妈张了张嘴，“难道说，小姐就算嫁过去也不是正妃？” 顾柔从偏厅挪回了暖阁，坐在罗汉床上，分析，“看来定远王府后院着实不太平。” “这男人三妻四妾，没成亲前，有通房丫头都是最自然不过了，女人一多了是非也就多了。”孙妈道：“特别是能到王府做妾室的，有些可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儿。” 这些顾柔都明白。 只是她估算错了，还以为尤侧妃这次来，是为了警告自己，让她不要帮着顾雅。 想不到竟然是放话，凤訾衍对她贼心不死。 顾柔轻叹，“顾雅也是本事。” 外面的宴会，她也没在过问。 临近深夜，青墨斋一片清净。 这时，就有小丫头来敲门，“六小姐，不好了，老太爷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第417章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顾柔披了一件厚厚的青色斗篷就到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居住的绍澄居。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里面的哭声。 周盈搀扶着她进去，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顾修德等人凄凉的喊声：“爹。” 顾柔一愣，想不到顾文昌是真的去了。 她随着院子里的一起跪下，垂着头轻声啜泣。 她没有悲伤，也没有眼泪。 可是不得不做戏。 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还要绷着一张脸，既要楚楚可怜，还要看起来肃穆悲伤。 东厢房，各院的老妈子都给叫过来赶制孝衣孝服。 正厅里设好了灵堂。 老太爷的遗体被抬了过去，安置在棺材里。 元宵节留下的花灯全部被摘下，换成了黑白绸缎。 顾柔领了孝衣孝服，在东厢房的暖阁里换衣服。 顾倩等人也都在里面。 她们这些孙女的孝衣孝服制式都是一样的。 等传好了，就去前院灵堂苦丧。 苦丧是件很累的事情。 因为如果你不是真的悲痛欲绝，是哭不出来的。 顾柔最佩服顾欢，哭的真情实感。 两个老妈子都拉不住她。 第一批前来吊唁的就是林家人。 接着就是老太爷的同窗和同僚。 再然后是顾修德官场上的同僚和朋友。 这一通忙活下来，就已经是晌午了。 顾柔又困又累，她和顾倩相互搀扶着，跪在蒲团上，偶尔对视还都要忍住，然后别过头去，继续哭。 好不容易，可以让女眷歇一歇了。 顾柔刚要起身，就听到外面喊，“十三王爷来了。” 不得已，她们又跪下。 凤十三进来，一身深褐色长袍，在老太爷灵位前，上香行礼。 然后去和顾修德说话。 顾柔这才松了一口气，和顾倩站起来。 两人的腿都酸了，又不敢当众揉。 从灵堂出来，到了后面的院子，两个人就在廊下坐着，揉着膝盖。 “想不到祖父就这么走了。”顾倩捶着双腿：“咱们要受节制，看来婚事都要往后拖延了。” “咱们最多是一年，只有嫡子才是三年。”顾柔道。 “姐姐不着急嫁人，可是着急嫁人的怕是连一年都等不得，何况是三年。”顾倩笑眯眯的说。 “这么说，顾娴的婚事订下了？”顾柔问。 她许久没有出院子了，府中的事情，她不太清楚。 也懒得打听。 “倒也没有，就是听说有门，可是祖父一死，对方肯不肯等，就另说了。”顾倩回答。 顾柔点点头。 说的也是。 怕是最急的是大房。 “你在这里。”凤十三从前院走来。 顾柔和顾倩一起站起来，都往后退了几步。 “王爷，这里可是内宅了。”顾柔惊讶。 凤十三轻笑，“你也不必如此战战兢兢的，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注重威严，可也没有那么不开明。” 顾柔抿抿唇，“王爷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许久不见你了，来瞧瞧。”凤十三去看顾倩。 顾倩一愣，“姐姐，我饿了，我先去了。” 说完，她就溜了。 十三王爷的眼神真可怕。 顾柔无奈：“有我妹妹在，也能少些闲言碎语了。” “她在，有些话我怎么说？”凤十三也很无奈。 顾柔讪讪的，“那王爷你快说吧。” “也没什么，青墨不在了，我要替他照顾着你，我知晓凤訾衍对你近日来总是纠缠不清的，你大可以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得逞的。”凤十三也不委婉了，直截了当的就说。 虽然提起青墨，顾柔会伤心，可也不能一直回避着。 顾柔轻轻颔首：“我知道，他计算上门提亲，也要我爹点头，如今我爹还是颇为疼惜我的。” “你放心便是，你爹那边我会再叮嘱两句的。”凤十三也道：“再者，你祖父这一去世，你还要守一年的节制，也能消停一年了。” “王爷。”顾柔沉了一下，“青墨家里还有其他的人吗，若是他们需要帮助，我可以帮忙。” 凤十三愣了一下，“他……没有了，就他一个人。” 顾柔抿抿唇，“他之前在京城都住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他之前住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回来之后我让人把东西腾出来，把房子给别人了。”凤十三回答。 顾柔有些失望。 她还想去瞧瞧的。 凤十三想了一想，“他有个远方姨妈，日子过得清苦，你要是有机会就去瞧瞧吧，青墨活着的时候也时常去探望的。” “她人在何处？”顾柔问道。 “出了城，京溪山白鹭观。”凤十三回答，“你找尘缘法师就是了。” 顾柔点点头，“我记下了。” “嗯，我先走了。”凤十三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这才离开。 —— 顾柔回到了青墨斋。 孙妈就用热毛巾帮她敷着膝盖。 虽然是进入到了惊蛰，可是地面还是寒气很重，有蒲团隔着，跪上半日也着实受罪。 顾柔喝了一口姜汤，就道：“我瞧今天来吊唁的人也不多。” “顾家交往的人都在这里了，再说二房和三房身上都背过了官司，大家对顾家还是颇为忌惮的。”孙妈幽幽的说。 “如今老太爷没了，就剩下一个老夫人了……”顾柔眼中寒芒一闪，“能尽快摆脱二房和三房就好了。” 只要能分家，和她们少了往来，她们这一房的好日子才算是有盼头了。 不然就要一直被拖累了。 “老夫人能同意？”孙妈困惑。 “她能。”顾柔很笃定：“老太爷不分家是为了颜面，老夫人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大房是长子嫡孙一定会养她到老，二房和三房她是不会太在意的，最后就是要求咱们这一房还要每月送银子养着她。” “小姐想分，想什么时候？”孙妈又问。 “等过了这一年，在顾倩顾欢等人谈婚论嫁前。”顾柔幽幽的说：“我再不喜欢顾欢，她也是我妹妹，给她添嫁妆我还不是很心疼。可是给顾悦她们就另说了，她们还不见得知我恩情，何必呢？” 孙妈点点头，“大房也不用担心，马恒来跟我说，丁氏在外面支了铺子，看样子人家手里还有银子，根本不愁。” 第418章 这是没钱了 “兴许是让林娥拿了嫁妆也不一定。”顾柔猜测，“谁还没有点心眼儿。” “这倒是，顾娴还没出嫁，大夫人一定留着算计呢。要是真的拿了林娥的私房钱来支了铺子，这收益必然也有顾娴一份儿。”孙妈分析着。 顾柔就笑了：“是啊，谁还没个自己的打算。” 也许，顾修德也有。 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顾柔沉了沉，“小厨房的鸡汤好了吗？” “好了，已经放进黑陶瓦罐里煨着了。”孙妈回答。 “把它装进提盒里，我要去给老夫人送去。”顾柔深沉的说，她把裤腿放下，把鞋袜穿好。 “我去送吧，小姐也可以歇一歇。”孙妈心疼的说。 她跪了半天才回来，膝盖都红了。 “不要紧，现在不去表表孝心会被人笑话的。”顾柔也有自己的打算，“往后在京城我也不是不做买卖了，还需要口口相传才是。” 孙妈明白了，让人去把东西预备好。 顾柔带着周盈，就到了老夫人的屋子里。 老夫人挪到了绍澄居的东厢房的暖和去了，顾柔带着人进来。 只见老夫人和顾湘抱作了一团正在哭着。 在老夫人的腿边，还伏着一个人，轻声啜泣。 崔妈妈站在顾柔身侧，“那是顾沄。” 顾沄，老夫人的小女儿。 及笄之后，就远嫁他乡。 平日里一年就很少见面。 想不到这次回家探亲，倒是赶上了。 “老夫人，六小姐来了。”崔妈妈道。 老夫人这才止住了哭声，抬头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顾柔：“你来做什么？” “担心祖母饭菜不得胃口，就命人炖了一锅鸡汤来，正巧湘姑姑和沄姑姑都在，那就一起吃了吧。”顾柔微微一笑，去看顾沄：“沄姑姑舟车劳顿，还要多多保重。” 顾沄看着顾柔，“你是顾柔？” 顾柔颔首。 “长这么大了。”顾沄神情古怪：“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顾柔淡漠浅笑，“就姑姑一人回来的？” “还有你表哥剑宗，不过他在前面。”顾沄回答。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搅了。”顾柔见崔妈妈已经收下了鸡汤，就预备带着周盈出去。 “你等等。”老夫人嗓音沙哑而冰冷。 顾柔漫笑，转过身来，“是，祖母有何吩咐？” “你小姑姑和表哥难得来一次，你可不能怠慢了。”老夫人叮嘱着。 “祖母说的是，家里又大伯娘掌管着，一定不会怠慢的，孙女自然也不会。”顾柔微笑着，心中暗忖，又想让她花钱，想得美。 现在到了京城，她更不怕了。 干脆做铁公鸡。 老夫人知道顾柔擅长打太极，现在也不是要银子的时候，她便不再说什么。 顾柔福了福身子，就从屋子里出来。 到了院子外面，就遇上了顾修德身边的小丫头：“六小姐，老爷请你过去议事。” “在书房？”顾柔问， 小丫头点点头。 顾柔心里明镜一般，这是没钱了。 来到书房，顾修德和顾麟正在商量着丧事怎么办才妥当。 顾柔进去，顾修德让她坐下，就说起来：“你身子可好些了？” “谢爹爹关怀，女儿身体已经好多了。”顾柔就道：“这么急着找女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你祖父去世的突然，家中毫无准备，这寿材和寿衣都是现去店铺里买来的，这还不算，家里设置灵堂，招待宾客茶水，还有三天后入葬等等，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顾修德也不在顾柔面前掩饰，家里缺银子，她最清楚了。 顾柔也明白，“大概需要多少？” “若是一切从简，也要七八百两银子了。”顾修德道。 这已经是最低的标准了。 这里可是京城。 那么多的眼睛看着，丧礼一定要办得体体面面。 丧礼也是能看出一个家族财力的。 顾柔明白顾修德那点心思，就道：“这银子我来拿吧。” 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五张银票，都是二百两一张的，双手递给顾修德。 顾修德见她是早有准备，不禁感动。 “好孩子，你这是给爹长脸啊。”顾修德感叹。 顾麟也去看顾柔，在大是大非上，顾柔确实更看得开。 换做是其他人，指不定要如何的拿腔拿调。 这有了银子，丧事就更好办了。 到了外面，顾修德一个人把银票亮出来，那些来帮忙的人都竖起了大拇指。 刚才商量着银子的时候，大房只说能拿出一二百两来，二房和三房都是默不作声。 而如今，顾修德一个人就把钱都拿出来，这也让二房和三房吃了闷亏。 顾修德道：“家里几个哥哥都手紧，这银子我来花，我爹就这么走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尽孝心的时候了。” 说完，他两眼红红的，一脸的悲伤。 顾麟去看自己的父亲。 顾修礼就把把二百两拿出来了。 这还是他们一家早上商量出来，东拼西凑的。 因为银子都拿去支铺子了，手里没什么钱。 就这二百两还是打算用来周转的，结果都花在了这里。 而二房和三房还是没有表示，一副我没银子我有理的样子。 这场丧事，让顾修德露了脸面。 之后再有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对他赞赏有加。 —— 三天后。 是老太爷入葬的日子。 这一天，顾府门口围了很多人。 来帮忙抬灵的人，已经准备就绪。 一番磕头吊唁之后，就起灵了。 顾家上下，都乘坐马车前往祖坟。 出了城门，顾倩感觉马车变快了，就道：“怎么突然加速了？” “我听说太阳落山之前，这棺材就要入土，不然不吉利。”顾娴幽幽的说。 顾柔就道：“你们啊。” 顾倩望着她：“姐姐，你知道？” “这棺材很重，刚抬起来还没什么，可是时间越长就越重，当然要走快一些了，不然半路就要歇息，这是棺材哪有半路停下来的？”顾柔解释。 顾倩和顾娴这才明白似的点点头。 顾倩去掀帘子往外看，就咦了一声：“怎么定远王也跟在了队伍里？” 顾柔蹙眉，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第419章 急什么，我没事 “顾雅是连名分都没有的妾室，若是抬了名分的妾室也就罢了，他这样实在是不好。”顾娴蹙着眉。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他肯来就是给顾家面子。”顾柔清冷冷的说：“再说，我瞧二伯挺高兴的。” 这几天，顾修义到处显摆这件事。 说凤訾衍如何如何的帮衬顾家。 可是那天商量拿银子给老太爷办丧事的时候，二房可是一毛不拔。 事后诸葛亮，是最让人瞧不起的。 “你还真别说，昨晚我爹和二叔一起守灵，二叔那嘴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念叨着定远王府如何如何。”顾娴也气：“把定远王府说的这么好，怎么定远王府不曾接济一下他们？” 顾柔道：“顾雅在王府里定然不是宠爱。” 不然，凤訾衍帮顾家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句话得到了另外两个姊妹的认同。 这时候，马车的速度也逐渐平缓。 看样子是要到了。 到了祖坟，众人下车。 一处已经挖出来一个长方形的空洞，用来放置棺材。 棺材下葬之后，就是上土。 之后修整加固要等五期过后。 当然这笔银子又是另算的。 不过顾柔也不奢想这些人会拿出一文钱。 一切都完成了。 众人重新回到了马车里。 回去也是要赶着太阳落山前的。 进家门前，还要卖火盆，这件事才算圆满。 回到了青墨斋，顾柔换下了身上的孝衣孝服，换成了一身素锦白缎坐的长裙和夹袄，发髻上只簪着一朵白玉簪子，十分的素婉。 夜里。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听着雨声，顾柔从床上爬起来。 孙妈值夜，听见了动静，就道：“小姐怎么了？” “没事，睡不着了。”顾柔裹着被子，坐在了床上。 孙妈掀开床上一般的帷幕，坐在她身边：“小姐，要不要喝茶？” 顾柔摇头：“我不渴。” “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了？”孙妈又问。 顾柔抬头看着她：“我是烦那个凤訾衍。” 阴魂不散的。 今天在祖坟，顾柔浑身不自在，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观察过，只有凤訾衍。 “小姐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老爷还没糊涂到把小姐嫁给他。”孙妈安慰。 “我们都要受节制一年，他想动歪心思也不能。”顾柔深深地蹙眉：“不过该防的还得防着，孙妈，我院子里的人都是从津卫城带过来的。周盈金蕊，沉笔月朵，还有春燕，这个五个人是我最信任的，其余的你要给我盯紧了。” 孙妈点头：“小姐放心，这些人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会出事的。” 顾柔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看着窗户，外面风雨摇曳，和她的心境是一样的。 —— 因为家里的女孩都不能议亲，每房都消停了不少。 过完了五期，到了给老太爷圈坟立碑的时候，顾柔又花出去了三百两。 在一旁人家，二十两就能办一场葬礼。 可是在这种达官显贵人家，有两千两都不算多。 忙完了事，女眷们在老夫人屋子里喝茶。 老夫人就道：“你们父亲这件事就算是完事了，他比我有福，提前躲了清闲，我还要照看着这一大家子的人。” 所有人都不吭声。 顾沄却道：“是辛苦母亲了，幸好四房和睦，儿女都是孝敬的。” “哼，孝敬？”老夫人冷哼，“给你父亲花银子的时候，这四房哪个不是支支吾吾的？” 顾倩挨着顾柔，偷偷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这老夫人是怎么说话呢。 他们四房花着钱，却还捞了埋怨。 顾湘微微扬起唇角。 顾沄就有些尴尬了。 “还不知道我死的时候什么样子。”老夫人语气很重。 丁氏一脸的苦涩，他们搜箱刮底的拿出了二百两，却一点功劳都没有，还被拉着和二房和三房一起数落。 不过四房也惨，花着大头，一点好处也没落着。 顾柔气定神闲，这些话她全然不在意。 因为花银子的时候，都是当着外面的人把钱拿出来的，外面的人都知道，老太爷的葬礼是四房撑起来的。 老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了，明眼人都看着呢。 不过她话里有话是真的。 见还是没人吭声，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凝重。 杨玲眼皮子一沉，就哭声道：“祖母不要这么说，祖母长命百岁，但凡真那么一天，我和母亲定不会让祖母委屈了。” “呵。”郭氏冷哼，“大家伙可都听见了，咱们家的表小姐就是小心可嘉，娴姐儿和柔姐儿也都学学。” 顾娴一脸的讪然，这事扯上自己做什么，她又没钱。 顾柔只是淡淡的，这场戏看着还真是恶心。 老夫人眼睛一直盯着顾柔，见她不为所动，心底也是急的。 “柔姐儿，你你怎么不说话？”顾湘直接来问顾柔了。 顾柔缓缓地抬起头来，“姑姑想让我说什么，我大病初愈我……” “哎呀！”顾倩立刻抱住摇摇欲坠的顾柔，“姐姐你怎么了？！” 周盈也过来，“快去请乔太医！” 接着外面的沉笔也进来了，几个人把顾柔就搀扶了出去。 其余的人立刻都散了。 老夫人脸都黑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女儿和一个外孙女的时候，老夫人才道：“瞧瞧，多会演戏。” 就是不让她们把话说完。 “母亲，你想找她要银子，也不能用这样的手段啊。”顾沄讪讪的，这也太……丢人了。 “难道你想让我向她乞讨？”老夫人气愤道：“我就是想自己死后能高枕无忧，谁知道这些不肖子孙会怎么对我！” “母亲说的是。”顾湘就道：“咱爹的葬礼都是这样的胡闹，若是母亲有了那么一天，还指不定怎么样呢。现在把银子要过来，自己收着，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能提母亲做主了。” 顾沄皱起了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青墨斋内。 乔太医给顾柔看完诊之后，虚虚实实说了一堆，最后就来了一句，重点的要静养，然后留下药方人就走了。 顾倩和红袖都在床边，很着急。 这时，顾柔就睁开了眼睛，“急什么，我没事。” 第420章 我可是你姑姑 顾倩咋舌：“我还以为你病情加重了。” 红袖端来了一杯茶，给顾柔。 顾柔咕咚咕咚喝下去，说道：“我不这样，老夫人逼着我拿银子怎么办？” “你说老夫人这是为了啥？”顾倩不解。 顾柔就道：“许是给杨玲相中了人家，她又不是嫡亲孙女，不用守节制。” 顾倩点头：“姐姐说的有道理。” 她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先回去吧，我歇一歇。”顾柔淡淡的说。 顾倩起身告辞，说明天再来看她。 红袖拉着顾柔的衣袖，一张圆润的小脸紧张兮兮的。 顾柔淡笑：“我没事，你也去歇着吧。” 她摇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 “红袖，你去找月朵，看看厨房给你姐姐炖的鸡汤好了没。”孙妈道。 红袖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 “若是还没好，你盯着点火候。”孙妈又道。 “嗯。”红袖这才点点头，然后去了小厨房。 屋子里，就剩下顾柔和孙妈。 孙妈就道：“小姐这一装病，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孙妈，你有没有认识的可以信任的，我想在外院添置一个管家。”顾柔幽幽的说：“门房也要安置两个，每天这些人进进出出，院子里来了什么人，我要一清二楚。” 孙妈微微沉吟：“那我就去见见我那些老姐妹去，总要能帮上忙的。” “嗯，你下午就去，找到了人就来告诉我。”顾柔道。 孙妈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顾柔看着床顶，神情幽幽。 老夫人也忒不要脸了，自己还没死就开始算计办丧事的钱了。 现在给了她，等她死了，发现这银子没了，那顾柔岂不是又要往外拿？ 她们也太会盘算了。 顾柔想了一想，是他们四房花银子办了丧事，绝对不能这么闷着。 想着，顾柔叫了春燕进来。 春燕是个规矩丫头，在顾柔身边虽然还是个二等，却兢兢业业的。 顾柔喜欢她，就道：“春燕，你帮我去找张大宝，帮我给他带句话。” 春燕点头，“小姐吩咐。” 顾柔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就道：“这件事办完了，你再去一趟香铺，告诉马恒，让他再帮我物色一个铺面，要大一点的。” “知道了。”春燕轻轻颔首，起身出去。 事情交代下去，顾柔就闭上了眼睛，她打算睡一会儿。 她在老夫人屋子里昏倒，宅子里已经传播开了。 顾修德得知之后，问了一下屋子里当时发生的事情，心里也就有数。 他让人告诉顾柔，安心养病，不必每天去老夫人屋子里问安了。 此话一出，老夫人可就气了，“她那是装病，偏偏还是在我的屋子里，这是给我难堪。” 顾沄安慰：“母亲，这件事本来就不妥当，她是四哥嫡女，全家都仰仗着她，四哥这心里难免不舒坦。” “他有什么可嗔心的？”老夫人很不满：“不过是让他们给点孝敬银子，推三阻四的。” “母亲，四房给的银子还少吗，要是给，也要四家一起给才是，你只让四房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顾沄劝说着：“说母亲为老不尊，偏心都是轻的。若是把四哥逼急了，要分家，母亲你该怎么办？” “他不敢。”老夫人很笃定。 “若说以前，四哥不敢，可是现在，母亲你确定吗？”顾沄幽幽的问：“父亲不在了，没有了可以聚拢这一大家子的人，人心涣散，母亲你若是不一碗水端平，苦苦相逼，只怕很快就有这么一天。” “你少胡说……”老夫人的语气果然弱了许多。 “母亲，都是有儿有女的，顾家也不同了，都仰仗着四哥，你老人家也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安度晚年才是。”顾沄就道：“姐姐要嫁女儿，有个千八百两银子也就够了，我能出一些，再说还有杨家呢。” 老夫人看着她。 “上次说和离，结果也只是拖着，杨家那边都没有送和离书过来，就不算和离，杨玲还是杨家的人，她出嫁，杨家应该出一份力的。”顾沄道。 老夫人不做声，如今只有顾湘在自己身边。 她知道其他四房靠不住，怕老无所依，才这么对顾湘的。 “母亲，这里是京城，四哥是做官的，最要紧的是名声，分家是分家，可也会尽孝照顾母亲，大哥也是，麟哥儿也进了翰林院，他们这两方自然不会亏待母亲。”顾沄温声细语：“你只要好好地对待这两房的孩子，将来就不差。你之前没少疼二房和三房，可是到头来，爹走了，他们是一文钱也拿不出来，母亲现在为了他们拼尽全力，可你死了之后呢？” 老夫人不吭声了，一脸的阴沉。 顾沄的话不无道理。 “母亲，我瞧出来了，顾柔那个孩子精明，母亲若是耍浑，她定不吃这一套。”顾沄道：“只要母亲别太偏颇，她为了四哥的名声，也不敢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老夫人眼珠子一转，有些飘忽。 顾沄张了张嘴巴：“万一她……” 万一下毒呢。 她想这么说，可又怕吓着老夫人，就没有说下去。 倒不是她想法多阴暗，或者说顾柔心狠手辣。 可如果老夫人真的做出了什么，顾柔一定不会心慈手软的。 顾沄有这种感觉。 老夫人额头一抽一抽的疼，顾沄服侍着老夫人睡下。 想了想，就来了青墨斋。 她进了院子，看着院子收拾干净，也没有什么铺张的。 窗下，一棵红梅早已开败，可是另外一旁的海棠渐渐钻出了嫩芽。 “是沄姑奶奶。”周盈热情的请她进来。 “我来瞧瞧你家姑娘，她可好些了？”顾沄笑着问。 “一直就没好，这次又染了风寒，身子骨更弱了。”周盈回答，然后请了顾沄进了屋子。 顾柔守着炭盆，怀里抱着汤婆子，正在发呆。 其他屋子都停了，就她这里还用着炭火。 不过这炭火的支出本就是顾柔在管着，倒也无所谓。 顾柔起身要给顾沄行礼，却被她给拦着了：“你快躺着，我可是你姑姑，咱们不讲这些嘘的。” 第421章 从来没有把顾家人当成一家人 顾柔请她坐下，又让周盈看茶。 茶是武夷的红茶，加了新鲜的牛乳煮开了，加了白糖。 其实就是奶茶。 这一冬，顾柔没少喝，不过她很少加糖。 顾沄尝了，连连称赞：“这味道真是不错，红茶清香，牛乳味纯。” “其实也是我院子里，小姑娘多，都是嘴馋的，我就想着给她们弄些吃的。”顾柔解释。 “这法子不错，我学了。”顾沄轻笑，上下打量着顾柔，她一身素白锦缎的长裙和夹衣，一头乌发挽着松松垮垮的发髻。 看似病恹恹的，却又有一种慵懒闲适在其中。 虽然顾柔年纪小，可是顾沄瞧得出来，她不好惹。 顾柔微微一笑，“让姑姑见笑了。” “这话说得，都是一家人，再者说了什么是一家人，就是出了什么事都能一条心，也都能宽恕。”顾沄笑着说。 宽恕？ 顾柔看着她，这个词用的可是够严重的。 说起来，不过是老夫人找孙女要银子，哪里用得着宽恕这个词？ 除非是对方真的做了对不起的事情。 “你祖母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利落的人，事事好强。”顾沄一脸的怅然：“可是没想到临了竟然遇上了这么大的一场变故，老太太骄傲都被磨灭了。这人经历了大起大落，有些人能看得开，有些人却不能。经历了一遭，她年纪又大了，就变得很没安全感。” 顾柔默不作声，纤细的手指拨弄着裹着汤婆子的花套子上的络子。 “你懂事，又是掌家的一把好手，这个家没有你也撑不起来。”顾沄笑着：“所以你要多担待一些。” 顾柔轻轻一笑，“姑姑说的是，不过我懂事，其他姊妹也都懂事。” 顾沄一愣，幽幽的：“那是自然了，老夫人这样，你们姐妹也要多多照拂。” 她明白顾柔的意思。 言外之意，就是照顾老夫人不是顾柔一个人的责任，全家都有。 顾沄不能把这些责任都推给顾柔。 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言。 “咳咳。”顾柔咳起来。 周盈立刻就道：“小姐也吃药了。” 顾沄站起来，“你快服侍你家小姐吃药，我就不打搅了。” 说着，顾沄这才离开。 顾柔清冷。 “小姐，怎么了？”周盈问道。 “她以为她是谁，她来做个说和人，我就给她面子了？”顾柔冷嗤。 这个人情，她可不领。 本就不是她的错，可是被顾沄这么一劝，好像是顾柔的错。 想给她扣大帽子，想得美。 “周盈，你去告诉老夫人，就说从下月开始，除了府中佣人的月例我照给，一家吃喝我也给，可是其他房的衣着用度，我一概不管了。若是问为什么，你就说我做生意赔了，没钱了。” 周盈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那奴婢这就去。” “去吧。”顾柔冷然，今儿她就治治这些人的毛病。 要不然，她们就自己长志气，自己去挣钱。 —— 周盈把话递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很快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了。 除了佣人月例和大厨房的吃食，她给钱。 其他房的针线，笔墨纸砚，小厨房的粮食蔬菜肉，还有衣服首饰等等，她都不管了。 这一下子就让其他三房措手不及。 大房倒也还能坚持。 可是二房和三房就不行了。 他们没有进项，就靠着每月给每房的月例活着。 这下子给断了，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名字。 郭氏和曹氏凑到了一起，就说起了这件事。 “这怎么回事？！”郭氏气愤，“听说她月月给母亲八十五两银子，怎么一下子就给断了？” “二嫂，这是生谁的气？”曹氏幽幽的问。 郭氏一愣，其实她是生老夫人的气。 那天在老夫人屋子里，她们都听到了。 顾柔忽然昏倒也是和这件事有关。 后来听说顾沄又去了一趟青墨斋。 一转脸，顾柔就派人把话递到了绍澄居。 可见，是绍澄居这几位惹了她。 所以，郭氏生气的自然也是她们。 顾柔月月给银子花，郭氏对她也没什么。 虽然伯娘侄女也有些磕绊，可是利益当前，郭氏心里门清儿。 “你怎么想？”郭氏问曹氏。 曹氏抿抿唇，“不瞒你，我不能没有银子，我这有个小孙女，顾晟还在外面没回来……” “要我说，就是这两个姑奶奶惹事。”郭氏见曹氏和自己想到一起快去了，就大说特说起来：“特别是顾湘，哪次不是她挑事。我可听说了，上次老夫人提银子，是为了给杨玲办嫁妆。这顾湘母女俩可真是不要脸啊，花人家小姑娘的钱，怎么好意思。” “说的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杨玲还不姓顾呢。”曹氏气愤。 “这样下去可不成，咱们不能没了银子。”郭氏眼珠子一转：“要不这样，咱们想办法把她们请出去，然后再好好劝劝顾柔，没把银子给断了，你说呢？” 曹氏想了想，“要是这钱能不过老夫人的手就更好了，每月八十五两银子，老夫人只往中公交五十两，自己密下了不少。” 郭氏也道：“那些银子一定都贴补了自己的闺女了。” “你说怎么办？”曹氏问，她没什么主意。 郭氏想了想，“不急，等下个月大家手里都没了银子，咱们再一起朝老夫人说。” 曹氏就点头：“对。” 其实不用等下月，眼下她们就没有银子了。 谁让之前说好了每月给月例银子，她们也就没有节制。 一下子给断了，她们是苦不堪言。 绍澄居里，一片黯淡。 老夫人气的牙都肿了，可也不能说什么。 撒泼打滚去找顾柔要银子，真的传出去了，整个顾家都蒙羞。 到时候惹急了顾修德，真的要分家，那就更不好了。 顾沄脸色最难看，这件事是她从青墨斋出来之后传出来的，可见是她说了什么惹了顾柔不快。 可是她说了什么呢？ 不过是点拨顾柔，都是一家人和气生财。 难道说，顾柔从来就没有把顾家当成一家人？ 还是说，这一家人只是他们四房，其余的都是外人？ 第422章 为了你们我可破戒了 “你去找她做什么，平白给了她脸，让她觉得咱们好欺负。”顾湘十分的气愤，指着自己的亲妹妹数落起来。 “我也是为了母亲好。”顾沄急红了脸。 “我看你才是糊涂。”顾湘斥责：“若是你什么都不说，也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 “这……”顾沄气道：“你们先提了银子的事，她又是装病又是请了太医，连四哥那边也是对此事十分不满，我是怕你我都走了，母亲会受委屈。” “你知道什么，我这辈子就不离开母亲了，我会伺候着母亲。”顾湘就道。 顾沄惊讶：“你……你说什么？！” 这辈子不离开母亲了，这是要赖在顾家了？ 就算母亲愿意，可是等母亲不在的那一天，顾家能容得下她们？ 还是说，她们就是打算在老夫人归天之前，狠狠的捞一笔，才撺掇着老夫人急急地找顾柔要银子？ 她们这是在害老夫人。 顾沄决定不再说话，想着等顾湘不再的时候在和老夫人分辨分辨。 门外。 郭氏给曹氏递了一眼色：“啧，这是要让咱们给她养老送终不成？” “是呢，我没银子，你有吗？”曹氏就问。 “我没有。”郭氏讪讪的：“大房有，可大房的银子都在新媳妇手里，四房有，可那是顾柔的钱，你敢去要吗？” 曹氏就摇头。 她可没有这个胆子。 顾柔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中，何况是她们。 她们妯娌，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我看趁早分家算了，中公那点东西分一分，大家各过安生日子。”郭氏有些气愤，“我有儿有女，我可怕拖累。” “我也怕。”曹氏一副扣扣索索的样子。 两人相视一眼，就从老夫人的院子回去了。 外面清净了。 老夫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如今，连儿媳妇都在这样了。 顾沄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去瞧顾湘，似乎明白了什么。 —— 二月底，春寒料峭，迎春花已经开了。 顾柔让孙妈打点了一些东西，准备带去京溪山。 孙妈按照吩咐，被褥衣服吃喝用度都预备了。 然后她带着红袖，孙妈还有周盈月朵沉笔一起前往京溪山的白鹭观，去看望尘缘法师，也就是青墨的姨母。 从京城到京溪山不远，坐马车走一个半时辰也就到了。 而且白鹭观在半山腰上，山路平整，隔了一段就有凉亭休息。 主仆几个，就当做是踏青，欣赏着山川风景。 在一处凉亭，她们吃了一些糕干，配着茶。 再看看不远处，树林间有飞檐探出，看来她们就要到了。 到了白鹭观门口，就有个小尼姑在扫地。 周盈上前，“小师父好，我家小姐想进尘缘法师。” 小尼姑十来岁的年纪，穿着半新不旧的僧袍，“几位施主请稍等。” 她跑进去通传，过了一会儿，又跑出来：“我家师父说了，就请小姐一人进去。” 顾柔回头看着孙妈她们：“你们就在此地等我吧。” “小姐当心。”孙妈不放心的叮嘱。 顾柔点点头，然后跟着小尼姑就进去了。 绕过了大殿，后堂，她们来到了一排房子前。 这是禅房。 小尼姑指着其中一间：“师父在那边，施主请便。” “多谢。”顾柔微微一笑，然后迈步朝那间屋子走去。 屋子是三间正房，分了东西间和正厅。 她敲门。 里面传来一道十分低沉却慈祥的声音：“进来吧。” 顾柔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东间屋子里，有个身穿僧袍的尼姑，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看着佛龛上那尊白玉观音。 她收敛心神，缓缓地起身，转过身来。 顾柔一愣，别说，她眉宇间和青墨还有点像。 “别愣着，坐。”尘缘法师指着椅子，“不要拘谨。” “是。”顾柔缓缓坐下，然后看着尘缘法师。 尘缘法师也瞧着她，就道：“前些日子十三爷写了信来，说你会来看我。” “我也是问了十三爷，才知道青墨他还有一个姨母在这里。”顾柔淡淡的说。 “我们的亲情血缘十分的疏远，只是承蒙了他母亲庇佑，才能在这里安度晚年。”尘缘法师缓缓地说。 顾柔顿了一下，也不敢多问。 似乎是怕触碰尘缘法师的痛楚。 倒是尘缘法师，笑道：“你不必紧张，我是代发修行，不是真的出家人。当初能来这里，也是为了躲避灾祸，更是为了我那一双儿女。” 顾柔诧异：“原来是这样。” 为了儿女，委屈在这样清苦的地方，个中滋味也是难言。 “青墨就很少来看我，都是托人把东西松开，或给观里都添一些香油钱。”尘缘法师笑了笑：“他是个好孩子，看着冷淡，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顾柔想了想，大部分的人见到了青墨都是这样的感觉。 说他是块冰，冷淡，疏远。 顾柔感觉自己和他们接触的都不是一个人。 听青墨的姨母这么说，才觉得，这是自己认识的青墨。 “你也不必惦念我，我这边一切安好。”尘缘法师笑的十分和善。 顾柔就道：“我也是想帮帮他，看看他有什么想照拂的人，替他完成。” 这也算是她能为他做的。 “总会有的。”尘缘法师幽幽的说：“既然来了，要不要留下来吃顿便饭？” 顾柔摇头：“不了，我祖父去世一个月多，我们不便在外面多做停留，就不打搅了。” 尘缘法师点点头，起身，送顾柔出去。 快到山门前，尘缘法师就道：“你也别太伤神了，你既然还活着就要好好的活着，那样才对得起他。” 顾柔想了一下，就颔首，“我知道了。” 说完，顾柔朝大门走去。 到了外面，她让孙妈把东西交给小尼姑，又添了五十两的香油钱，这才离开。 尘缘法师踱步走到山门口，打发了小尼姑进去把东西安置下。 这时，就有人从一旁的林子走出来。 “辛苦姨妈了。”凤十三笑着。 “出家人不打诳语，今儿为了你们我可是破了戒了。”尘缘法师瞪过去。 “姨娘这就冤枉我了，这是九哥的吩咐。”凤十三讪讪的：“再说，姨母你是代发修行，不算真的尼姑。” 所以没有罪过。 第423章 你和红袖还好吗？ 顾柔她们一行人就往山下走。 晌午过后的树林，还是十分阴凉的。 快到山脚的时候，就听到有马蹄声从不远处的路上传来。 骑马的人快要近前，马背上的就笑了：“是你。” 顾柔听声音就知道此人是谁，她只道：“见过王爷。” 京城真是小，这都能碰上凤訾衍。 “你来这里做什么？”凤訾衍好奇地问，他想着京溪山上，好像只有两座庙宇。 “来给我祖父点长明灯，给我祖母祈福。”顾柔冷冷的回答。 周盈就去安置马车，然后走来：“小姐，都准备好了，可以回去了。” “那就走吧。”顾柔头也没抬的对凤訾衍道：“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马车走去。 然后扶着周盈，就上了马车。 孙妈照顾着红袖，上了另外一辆。 凤訾衍赶着马，来到顾柔马车前，就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也想顾雅，让她陪你。她天天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多写亲近你们姊妹也能更热络一些。” 顾柔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周盈看了一眼，就掀开帘子，回道：“王爷，我家小姐累急了，已经在马车里睡下了。” 言外之意，你就别废话了。 她根本不想听。 凤訾衍眯了眯眼睛，轻哼：“那就一起回去吧，正巧顺路。” 周盈放下车帘，去看顾柔。 顾柔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周盈这才让张大宝赶车，上路。 一路上，凤訾衍骑在马上，一直想找机会和顾柔说话。 可惜，顾柔那辆马车极为安静，连婢女都没有声音。 而马车里，顾柔歪倒在周盈的怀里，真的睡着了。 周盈给她揉着太阳穴，听着外面多出来的马蹄声，努努嘴。 果然是烦人。 进了城门，凤訾衍还想护送她们回府。 然而，迎面就有人把他拦住了。 “爷，我家十三爷请你过去喝酒呢。”小喜在外面笑嘻嘻的说。 凤訾衍皱眉：“你家爷在哪里？他不是在摄政王府吗？” “摄政王嫌他烦，把他给踢出来了，我家爷正郁闷呢，想和王爷一起喝喝酒。”小喜就道。 凤訾衍犹豫了一下。 小喜又道：“爷，这都到了京城，人家认识路，你快跟我来。” 说着，他去牵马的缰绳，将马上的凤訾衍拉到了一家就关门前。 凤訾衍看着马车离开，有些愤愤的。 小喜偷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请他进去了喝酒。 顾柔她们回到了顾家。 到了青墨斋，孙妈就让打来热水，给顾柔先泡泡脚。 孙妈就道：“这定远王也太烦人了，他骑着马走在咱们马车旁边，旁人还都以为他和小姐有什么呢。” 顾柔闭着眼睛：“可惜进了京城就被人拦住了。” “十三爷真是救小姐与困顿。”孙妈十分感激凤十三。 顾柔却皱了一下眉头，嘀咕道：“虽然，我十分感激十三王爷替我解围，可是怎么次次都赶上了？” “许是小姐和十三爷有缘。”孙妈就道。 顾柔轻叹，“我怎么感觉，他其实比凤訾衍还了解的行踪啊？” 但凡有凤訾衍的时候，凤十三都会在。 她知道凤十三不喜欢自己，可就是觉得怪怪的。 用过了晚膳，顾柔一边看书一边看着红袖写字。 虽然红袖还没恢复如常，可是字倒也写的不错，不再歪歪扭扭的。 顾柔就道：“长期以往，你也能写一手好字了。” 红袖提着笔，想了想，“姐姐，英。” “英？什么英？”顾柔不解：“你说老鹰吗？” 红袖摇摇头，“英哥哥。” 顾柔愣了愣，一脸的惊讶，“你说陈英？” 红袖颔首，“街上，见过。” “你说刚才在街上，你看见了他？”顾柔问。 “嗯。”红袖点头，两只眼睛亮亮的，“他……好看。” 顾柔轻笑：“他是长得好看，不过……你提他做什么？” 红袖羞涩的一笑，把笔递给顾柔：“英。” 顾柔明白了：“你想写他的名字？” 红袖点了点头。 顾柔略无奈，陈英不喜欢红袖，可是红袖却对他念念不忘。 这是什么因什么果啊。 “好，我教你。”顾柔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 反正这只是小女儿家的心思，等有一天红袖懂事了，也许就能明白了。 感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现在，她就随她去吧。 不过，陈英也到了京城，他是在哪里谋取了官职了吗？！ —— 过了两天。 顾柔竟然在前院见着了陈英，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身边还跟着周盈和金蕊，而他一个人站在长廊上，正在看院子里的海棠树。 听到了动静，他转过身来，“顾柔。” 顾柔站在原地：“你怎么……” “我现如今在翰林院，和你哥哥顾麟是同僚。”陈英看了看她：“你和红袖都还好吗？” 顾柔点点头。 一年未见，陈英长高了不少，快比顾柔高出了一头去。 他穿着浅绿色长衫，系着纶巾，长眉英气，薄唇浅薄。 “我们都还好。”顾柔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陈英。”顾麟从院子里出来，见着顾柔也在，愣了一下。 顾柔就道：“我要去前院看牙侩带来的下人，就不打搅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 顾麟皱了皱眉 陈英却一脸的坦然：“她之前是在上青村居住，我也是上青村，认识也不意外吧？” 顾麟这才想起来两个人的渊源。 “我已经找到了那本书，咱们回翰林院去，一边研究一边商讨。”顾麟道。 陈英点了点头，跟着顾麟就走了。 顾柔在前院，看着牙侩带过来的人，先将她们的卖身契看了一遍，又细细的问了她们之前的出身。 丁氏去看顾柔。 虽然她年纪小，气势倒是很足。 不过也没有僭越，问清了底细，还是让丁氏做主。 丁氏好面子，顾柔也给足了。 丁氏自然也不会让顾柔不好受。 她们二人合作的一向天衣无缝，十分的顺畅。 “我瞧着这两个婆子不错，那边两个小丫头也很好。”丁氏对这次送来的人很满意。 如今家里人手紧缺，多添置一些人是最好不过的。 “对了，今儿湘姑奶奶来找过我说，想给咱们府里添置一个管家，你觉得如何？”丁氏幽幽的问。 第424章 敲打丁氏 顾柔顿了顿：“是个什么人？” 丁氏看着她，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说是咱们顾家很远的一个亲戚，原本也是在老家给人看门护院的，可是后来主家出了变故，他们没了收入，在老家待不下去了，就来投奔我们。” “哦，此事祖母和大伯还有父亲都知道了？”顾柔又问。 丁氏就道：“应该还不知道，是刚才湘姑奶奶来跟我说的。” “那就先问一下稳妥。”顾柔淡淡的说。 丁氏是不乐意的。 顾柔亦是如此。 不过谁都不会来承担不肯帮助亲戚这种罪名，所以要先问过了家里的能做主的人才能决定。 这件事，暂且放在了一旁。 顾柔就去看那两个婆子。 看着身体强健，面色也极好，两人的气度虽然远不如豪门贵族出来的婆子有一种气质，不过这种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而另外两个小丫头，一个看着乖巧，一个看着稳重。 顾柔觉得不错。 丁氏就道：“留下你们四人，是看中你们的能力，内宅事务繁多，咱们又是一个大家族，言语上要谨慎，办事也要稳妥，知道了吗？” “是。”四个人齐齐应声。 丁氏又道：“等下会有妈妈来教你们一些府中的规矩，你们虚心学着，莫要出了乱子。” “知道了。” 丁氏让人把她们四人带下去。 顾柔想了一想，“大伯娘，咱们一起去见祖母吧。” 丁氏顿了一下，她可不想去看老夫人的脸色。 顾湘来说这件事，许就是老夫人的主意。 她怎么敢得罪老夫人？ “莫非，大伯娘是希望这个远方亲戚来做管家？”顾柔站起来，嘴角噙着一抹清淡的笑，“将来分家，也是老夫人跟着大伯娘，那这个管家势必也要跟过去……” “我跟你去。”丁氏可不想受制于人。 不然这出出进进的，都被人盯着，一转脸就到了老夫人耳朵里，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顾柔淡然道：“大伯娘掌家管事，我本就是给银子配合着，可若是事事都要我来做我来想，不如还是让我管家吧？” 丁氏幽幽的抬头去看顾柔。 逆着光，顾柔的侧颜冷艳如覆盖了一层冰霜。 看来是该敲打一下丁氏了。 最近大房儿子娶妻，又在外面支了铺面，丁氏整个人都飘忽了。 有些忘乎所以了。 丁氏猛地就明白了。 顾柔给她钱，帮她摆平了府中的波澜，然这种事再让顾柔去得罪人，怕是他们两家的关系，也要受到影响。 丁氏缓了一口气，“这我知道。” 她还能说什么。 先前顾柔还顾着面子，不曾这般对她说过话。 顾柔叹气，这顾家的人都有一个毛病，你敬她三分，她却以为你是软弱无能。 在这样下去，顾柔就真想分家了。 早早的分家，其他房怎么折腾，自己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她们从前厅里出来，两人朝绍澄居走着。 迎面就遇上了郭氏和曹氏。 “大嫂，柔姐儿。”曹氏喊着她们。 她们二人停下脚步。 “你们去哪里？”曹氏问道。 “去给母亲请安。”丁氏就回答，“你们这是要出门？” 曹氏去看郭氏，然后扭回头来，“我们也去给母亲请安，走，咱们一起。老四家的早就过去了，咱们若是晚了一点，怕是要被母亲责骂不尽孝心了。” 郭氏就道：“那是，四弟妹可是老夫人的亲侄女，自然不一般。” 说着，她笑呵呵的去看顾柔，眼神暧昧。 顾柔嘴角维持着十分浅淡的弧度。 到了绍澄居，元氏，顾湘，顾沄皆在。 四个人一齐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瞥见三人身后的顾柔，神情冷淡，“坐吧。” 三个丫头搬来了三个绣墩，独独少了给顾柔的。 顾柔不甚在意，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丁氏暗暗叹气，老夫人这么做，这不是给顾柔难看，是给顾修德上眼药。 都知道顾修德最疼这个女儿，老夫人这么做，只会加剧母子间的嫌隙。 丁氏也有些头疼，若是真的分家，老夫人既有可能还是和他们一起，她可真是好怕。 元氏看顾柔站着，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顾柔心中哭笑不得，她被老夫人穿小鞋，在这样的场合站着，传出去只怕她们元家会落一个苛待丧母嫡女的名声。 “崔妈妈。”顾沄喊了一声。 崔妈妈却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去看顾沄，眼神带着不悦和责怪。 顾沄都无奈了，这也太明显了。 “我站着就好。”顾柔微笑，“本就是来问询祖母一件事的，问完了我就回去，毕竟我身子还没好。” 老夫人嘴角抽搐。 丁氏知道顾柔这是在暗示自己，她就道：“母亲，老家来了一个亲戚投奔，你可知道？” “知道。”老夫人冷沉沉的。 顾柔知道，在家里人面前，老夫人对自己的厌恶是不掩饰的。 偏偏顾柔总是今儿有了矛盾，明儿又是一副笑脸相迎，气的老夫人心窝子疼。 “他是你们的表舅，虽然远了一点，可也是亲戚，能帮衬就帮衬。”老夫人语气很严厉，似乎你们不用这个人就是罪大恶极一般。 丁氏有些犹豫。 顾柔就道：“祖母都说了，用自然是要用的。可如今爹爹在京城做官，府中上下都是恪守规矩，府里收的这些婆子丫头小厮，哪个不是经过细细的查问，为了不坏了规矩，还是先派人去老家打听一下比较好。” 老夫人去看顾柔，“你是不信任你表舅爷了？” 顾柔轻笑：“若他不在顾家当差，我还叫他一声表舅爷，可如果他当着顾府的管家，摆着表舅爷的谱，那就算了吧。” 丁氏去看顾柔，她这话说的确实很对。 其实，亲戚在家当差不是很方便，话说轻了，人家不当一回事，你说重了，人家又觉得你不顾亲情，总之很麻烦。 郭氏就皱起了眉头：“那咱们以后出门，是不是还得向表舅请示？” 曹氏笑道：“不能吧，那这哪里是请了一个管家，分明是请个祖宗回来。” 第425章 不出三天，顾家必然分家 老夫人脸色很难看，她更没有想到郭氏和曹氏还帮腔。 元氏忽然训斥：“有你这么跟祖母说话的吗？” 顾柔就知道她要发威，立刻就跪下了，摆出一脸的委屈：“我也是为了顾家安稳。我也没有说不用，只说让人去查一查罢了。既然祖母不愿意，那就听从祖母的，万一将来有什么事……” “那就查！”老夫人很生气，“自家亲戚自己都不信，你可真行。” 顾柔低下头去，嘴角微微一笑，然后极快的抹去。 丁氏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顾柔。 见她露出诡异的一笑，心中一凛，莫非她是故意的？ “祖母同意了，那就派人去。”顾柔就道：“不过这一去一来颇费时间，那就暂且安排一个管家先管着，等查清楚了，再让表舅爷来当职。” 老夫人不说话。 顾湘沉不住气：“你这分明是就想用，七拐八拐的，不安好心，非要气死你祖母是不是？！” “谁要气死母亲？”外面传来顾修德的声音。 接着，帘子一掀，人就进来了。 他走到老夫人面前，看都不看在跪着的顾柔，就道：“母亲，是不是这丫头犯了什么错？” “四哥你瞧瞧你教养的女儿，真是胆大妄为，连自己祖母都敢顶撞了。”顾湘气急败坏：“要我说不打不成器，就该狠狠的打。” “妹妹说的是，那就打吧，打死最好。”顾修德改了往日里的温谦：“来人，把六小姐拖到院子里，就在院子中央行刑。” 屋子里鸦雀无声，也没有人敢进来。 “四弟，你这……”丁氏缓缓开口。 “大嫂莫要劝我了。”顾修德轻叹，“等打死了这个不孝女，我就辞官，咱们顾家在京城也活不下去了，我看就回老家种地吧。遣散了一屋子的婆子丫头，到了老家，咱们自己种地自己耕田。” 丁氏觉得顾修德不像是在开玩笑。 郭氏和曹氏一脸的苦相，让她们下地干活，这不是难为人吗？ “四弟，你说你这样那对得起柔姐儿的亡母啊。”郭氏道。 “是啊，若是她母亲活着，定能把她教育的稳稳当当。”顾修德抬头感叹：“若不是沈氏死的早，顾柔也就不曾离开家里，咱们顾家落难，也得不到那么好的照料，说不定一家老小等不到我升迁，就已经饿死在街头了，还虚想什么锦衣玉食。” 屋子里气氛很凝重。 顾柔暗暗咋舌，顾修德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眼见得老夫人要发威。 顾柔忽然昏倒了，屋子里乱成了一团。 事后，顾柔被抬回了青墨斋。 顾修德还差人送了消息来，说等她身体康健了再行刑。 这段时间就在屋子里好好闭门思索。 得了消息，顾柔忍俊不禁，“我爹真是有意思。” “小姐，老爷都要打死你了。”周盈不知道顾柔笑什么，难道不应该怕吗？ “你个笨蛋，全家人都知道我是装的，我爹能不知道？”顾柔阴恻恻的笑：“就因为都知道，这招却用的很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盈想了想，“因为……小姐若是真的有个好歹，他们就没了活路，没了银子。” 顾柔点头，“就是，所以她们比重视老夫人还重视我。” 再者，她这么做，也完全是给老夫人将一军。 “小姐，就不怕老夫人以其人之道到还治其人之身？”周盈担心。 “不怕，她若是病了会更好，病了就管不到府里的事，现如今顾湘和元氏是最不希望老夫人病了的，老夫人病了，她们就没了依靠。”顾柔幽幽的说：“再者，这是内宅的事情，顾家人还是要脸的，不会把内宅的事情透露出去的。” 周盈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可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咱们安排的人，安排进来。”顾柔深深地蹙眉：“我爹怕是得了消息，又不敢公然和老夫人较劲，才会来这么一招。我们都是一样的，不希望顾家落到老夫人的掌控中，特别是我爹，被压制了那么些年，如今才扬眉吐气，他怎么会想回到从前呢？” 周盈明白了，“小姐和老爷是一条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顾柔就道：“眼下我是希望老夫人能一直健健康康的。” “为什么？”周盈不解。 倘若老夫人离世，才是分家的好时机。 “因为，要趁着老夫人在，这个家才能分的明明白白。”顾柔幽幽的说。 倘若老夫人有这么一天，分家的时候，闹得最凶的就是顾湘。 她要想个办法。 “对了，小姐，奴婢听说了，说杨家的和离书还没送来呢。”周盈就道：“是不是杨家不想和离？” “还没送来？”顾柔深深地蹙眉：“若是这样，我爹如今升迁，杨家就更不肯了。” 她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拉过周盈，她在周盈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这件事你一定要秘密的办，一定要避开顾湘那些人。” “是。”周盈点了点头。 —— 过了半个月。 丁氏实在是扛不住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中公的银子没了，眼看着明天就要揭不开锅了，她只能去找老夫人。 老夫人一听，就道：“银子呢？” 丁氏讪然，“账簿都在这里，母亲有什么疑问，就自己看吧。” 若是老夫人对她想对顾柔那般，丁氏就觉得今天也反抗到底，然后撂挑子。 最好就是，趁此机会分家。 顾湘就道：“我说嫂子，你怎么管家的，中公一钱银子都没有了？” 丁氏气愤，“你是觉得我贪了？天地良心，中公有多少钱，老账簿上都记载着。我没贪过一文钱。今儿姑奶奶质疑我，就是质疑我的能力，那好，今天我在这里请辞，就让有能力的人接着去吧。” 老夫人脸色发青，“顾柔呢？” “还在紧闭，谁都不见。”丁氏回答。 心中暗想，这就是顾柔要的局面。 想不到的是，顾家竟然连一个月都没撑过去。 以前银子多，还不愁。 现在就那么点钱，除了四房，其他三房开支又大，她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老夫人现在若不向顾柔服软，怕是事情就难办了。 不出三天，顾家必然分家。 第426章 要来艰苦朴素那一套了 “老夫人。”丁氏哀求着：“老夫人，你想个办法吧。” “走，你们都跟着我，我去找她！”老夫人嗓音高亢，却嗓子眼发紧。 一味的强求，顾柔铁定是不会答应的。 可是让她说好话，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顾沄见情况不妙，就拉住了老夫人：“母亲，先别激动，大嫂你也先起来吧。” 丁氏这才缓缓的站起来。 “你拦我做什么？”老夫人不满。 可是顾沄这么一拦，反倒是让她称心如意了。 她需要一个人拦住自己。 “母亲，你去找顾柔要怎么说？”顾沄就问：“万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老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说怎么办？” “你找四哥来吧。”顾沄出主意。 “对，母亲，四哥是你的儿子，你说什么，他敢不做，不做咱们就去告他。”顾湘愤愤的。 “四哥若是不当官，全家都要回老家，老家连房产田地都没有，你来照顾一大家子吗？”顾沄生气的问。 顾湘讪讪的：“我不就是为了敲打敲打四哥吗？” “你糊涂。”顾沄气道：“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摆什么谱？母亲是四哥的亲娘，怎么都好说，你也不能再撺掇着母亲训斥四哥。四哥现在是四品了，若是传出去还天天被老母亲骂，你让他如何抬得起脸面，真把四哥给气着了，把你赶出去，然后辞官回来家，我看你怎么收场？！” 顾湘不再说话。 老夫人拉住她的手：“你说怎么办？” 她也是六神无主了。 “母亲，你还没看出来吗？”顾沄不得不说：“再这样下去，顾家就要分家了。” “这……”老夫人脸色阴沉：“这不行，他们爹才死了几天。” “可是家里揭不开锅了，顾柔这股子怨气怕也是日积月累的。”顾沄幽幽的说：“她若是真的不管，其他人心生怨怒，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肚子都不能填饱了，谁还在意脸面呢？” 老夫人也不说话了。 之前郭氏和曹氏在她门口说了一通，那句句都是针对顾湘，也埋怨自己偏心。 真的要分家，将来杨玲出嫁，顾湘终老，就都没有了依靠。 “母亲，你去找四哥，说好话。”顾沄就道：“再让四哥去找顾柔，这样您也保住了面子，至于往后，你对顾柔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到底，之前她肯给你银子，又供你衣食无忧，就已经很不错了。咱们不能奢想人家把银子都拿出来贴补你，更何况还是贴补了旁人。” 顾湘狠狠地瞪着顾沄：“什么旁人，我是她亲姑。” “姐姐你不服气，可以自己去找顾柔，但是不能拉着母亲。”顾沄气道：“母亲都多大岁数了，跟你丢不起这个人！你和杨家还没和离，却天天住在顾家，上面几个哥哥嫂嫂的都已经不满了，你为了自己的女儿，惦记着自己侄女的钱，你不觉得羞耻吗？” “哎呀，你竟然敢这么说我，我不活了。”顾湘是句句诛心，她说不过顾沄，只能撒泼打滚。 “顾家也是名门，可是遭了一次罪，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顾沄虽然也知道她们是亲姊妹，可是如果再不把她敲打醒，就会酿成大祸。 “你让人去找老四来。”老夫人对丁氏道。 “是。”丁氏退出来，她一边让人去请顾修德，一边就去了青墨斋。 顾修德刚刚下了早朝，听说老夫人找自己。 他微微思忖，没换下朝服就进来了。 看着他胸口的云雁补子，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用手扶着额头。 “母亲叫我有何事，这一下朝回来我就过来了。”顾修德就道。 “是家里的事。”老夫人幽幽的说：“老四，家里揭不来锅了，你大哥无能，老二老三也不行，一家人就靠你了，你可想想办法。” 顾修德一愣，“什么叫揭不开锅了？与我同朝为官的那些官员，都是拿着同样的俸禄，照样都能养一大家子的人。” 老夫人就让丫头把账簿递给顾修德。 本以为这样能够让他知晓家里开支。 谁知，顾修德翻了几页，就道：“这不是胡闹吗？！二哥支走了五两银子，都没有说用作什么，这五两银子，足够一般农户一年了。” 老夫人去看他。 顾修德又道：“这一天的青菜肉类竟然就有一两银子？猪肉最贵三文钱一斤，难道家里顿顿吃肉？这些能省则省，我那点俸禄是够的。” 老夫人张了张嘴，完全想不到顾修德要来艰苦朴素那一套。 连顾沄都震惊了。 不过按照他说的，再加上每年地里收成的粮食，确实是够吃够喝了。 再加上，四房和府中佣人的开支都不算在内。 顾沄心道不好，顾修德如此斤斤计较，怕也是介意老夫人那么对顾柔了。 说来，顾柔又没有犯错，老夫人不应该不给她赐座的。 “正巧，我也想和母亲说。”顾修德把账簿合上，“顾柔一直病着，她自己就花了不少的医药银子，之前供养着母亲吃那个保养的丸子就停了吧，不然把她吃空了，将来出嫁拿不出嫁妆看着也难看。” 老夫人眼睛都直了。 “家中日子艰难，不如就让各房自己想办法吧，母亲的吃喝我们四房还是能管一管，至于其他人，恕我们无能为力。”顾修德轻叹，“都怨我，自认双袖清风，从来不做贪赃枉法的事情，害的母亲连保养丸子都吃不上了。”说着，他摸了摸眼泪。 老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顾沄听出了，顾修德这是在赶人。 赶得是顾湘。 顾沄想了想上次顾柔突然断了银子的事情，怕也是因为这个。 她去看顾湘，不由得摇摇头。 想不到，顾湘在顾家的人员这么差。 她还妄想给四房上眼药立规矩，只要人家把银子一断，她们就没了叫嚷的力气。 完全被人遏制住了要害。 说白了，谁让你穷你没钱呢。 她叹了一口气：“四哥你快别这么说，谁不知道这些年来四哥你最辛苦了。” 第427章 都是猪队友 “你勤奋刻苦，读书上进，第一次科考就中榜了，那可是咱家的骄傲。”顾沄劝说着：“逢年过节，你总是紧着我们姊妹做衣衫和买好吃的，我都知道。” 顾修德看着顾沄。 “四哥做官清廉也是对的，咱们顾家门风需要正。”顾沄深吸了一口气：“如今这事，确实不能再像从前了。每房都要自己想出路，不能光指着中公那点银子。” 顾修德微微颔首。 总算是有人说到点子上去了。 “四哥，在津卫城的时候，你，顾柔，还有四嫂都辛苦了。”顾沄道，“妹妹在这里谢谢四哥了，把母亲照顾的这么好，爹爹的丧事办的也体面。” “我作为儿子略表孝心也是应当的，你不用谢我。”顾修德脸色一凉。 顾沄当自己是谁，她说谢，有资格吗？ 顾沄暗暗咋舌，自己又说错了话。 她讪讪的一笑：“四哥，眼下家里是真揭不开锅了，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顾修德微微沉吟。 然而过了半晌，他也没有说话。 老夫人脸拉得老长。 顾沄就道：“四哥，不然把顾柔也叫过来吧，那丫头还禁足呢，怪可怜的。” “别了，那丫头天天来气母亲，就该好好地惩罚她。”顾修德很是气愤的说。 顾沄就去看老夫人。 “说两句就行了，做什么喊打喊杀的，那是你心头的一块肉，你舍得吗？”老夫人阴阳怪气的说：“把她放了吧。” 顾修德就道：“那我就说是母亲的意思了。” “哼。”老夫人脸又黑了一度。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顾柔才来。 进了屋子，她也没有脱去身上的披风，脸色也苍白得很。 “父亲，祖母。”说着，就要跪下。 顾沄就去拦她：“别跪了，地面凉，再给你冻出个好歹来。” 顾柔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鞋尖，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顾柔，你祖母有事跟你说。”顾修德冷冷的说，然后就背过身去。 这件事，他不管了。 “顾柔，你坐，四哥你也坐。”顾沄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她们三人都落座了。 顾沄拉着顾柔的手，“瞧你，才几天这人都瘦了一圈。” 顾柔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眼泪。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竟然这么能哭。 顾沄看着低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眼泪，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顾修德听到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眼睛发红，叹了一声。 得，父女二人开始感伤了。 这就是顾柔要的效果。 她哭，不是给老夫人看的，而是给顾修德。 让他知道，他们这一房的境遇并没有因为顾修德高升，而变得好。 老夫人不爽了，就能随随便便的拿捏。 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顾柔的轻声啜泣。 顾湘翻了好几百个白眼了，可是没人搭理她。 “母亲，你倒是说话呀，你看看这丫头都可怜啊。”顾沄打破了僵局。 老夫人哪里知道说什么。 这一辈子，她欺压四房惯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对她们说软话。 好像说了，就低人一等一般。 “顾柔。”顾湘忍无可忍，“你哭什么，我们是说你什么了吗？你祖父死，怎么不见你掉这么多眼泪？” 顾柔心中冷笑，很好，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说什么呢？！”顾沄气的想去捂住顾湘的嘴，真是猪队友！ 老夫人也跟着皱眉，顾湘不应该插话的。 顾修德缓缓地去看顾湘，“怎么，她受了委屈，难道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了？” 顾湘就道：“她是惺惺作态。” “那你哭是什么？”顾修德瞪她，“我教养的女儿，知书达理，温润聪明，在你没到回来之前，顾家和和气气，可是自打你回来了，我女儿掉了十斤肉，家里更是鸡犬不宁，你还想怎么样？！” “这能怨我吗？”顾湘气节，“她若是把银子拿出来，哪里有这么多事？！” “姐姐！”顾沄要被气昏了。 “那银子是她的，是她外祖母留给她的，那是沈家的不是顾家的，你脸皮这么厚拿沈家的钱，也不怕沈家来戳你脊梁骨。”顾修德恼怒，“依我看，我们能力有限，管不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咱们分家吧。” 此言一出，老夫人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顾修德。 顾沄欲哭无泪，都怪顾湘。 “爹，万万不可啊，祖父才刚刚去世，现在分家岂不是让人看笑话？”顾柔也劝。 但不是真心的。 “现如今我靠着女儿供养，又被兄长妹妹们欺压，还有什么脸面，索性这个脸不要了，我还能保着我一家子平平安安的过安稳日子。”顾修德脸色发青。 “当家的，你在胡说什么，分什么家？”元氏在门口就听到了，吓了一跳，“以往你对母亲都是恭敬的，是哪个撺掇你了？！” 顾沄坐在椅子上，她……她不管了！ 又来了一头猪。 顾修德就冷笑：“你觉得是谁？” “是……”元氏去看顾柔，可是立刻回过味来，顾修德的眼神很冷。 “元氏。”顾修德神情悲痛，“这家若是我要分，你也拦不住我。你若是想跟着别人过，我就写休书成全了你。” 元氏一听就傻眼了。 顾修德竟然说要休她。 而且，她也很害怕。 虽然她生下了女儿，却没有儿子。 老夫人呜呼了一声，“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顾沄彻底摊手，怎么连老夫人也这样。 这个家要乱。 然后，老夫人说要死，却没有人上前去拦。 顾沄是身心俱疲。 顾湘和元氏却希望老夫人能把事情闹大，挟持住顾修德，让他还像从前那样。 不止屋子里，屋子外面大房二房三房和四房人都在了。 听着里面的东西，神情变化莫测。 以四房最为轻松。 因为她们巴不得分家。 大房也是无所谓。 可是二房和三房就不同了。 真的分家了，他们可是要被饿死的。 郭氏和曹氏互相看了一眼，就给自己的男人使眼色。 顾修义和顾修信对看了一眼，两人就朝屋子走去了。 第428章 老夫人有样学样，也装晕 顾修义和顾修信走进了屋子，兄弟二人凶神恶煞的。 老夫人就皱起了眉头，“你们来做什么？” “母亲！”两人同时出声，然后同时跪下。 二哥和三哥都下跪了，顾修德自然也要陪着。 顾柔也再次跪下来，天知道自己的膝盖遭了多少罪了。 屋子里都这样了，顾修礼也不好一个人站在外面。 他进去，看着三个下跪的弟弟，顿了一下，然后自己也凑到老夫人跟前，跪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老夫人冷冷的问。 “还请母亲心疼心疼儿子们吧。”顾修义指着顾湘，就道：“都是因为她，家中鸡犬不宁，当初也是她非要说那个歌女和爹私通，母亲动怒才做下了错事，害了全家。今儿又是她，妄想动摇顾家，这一年来，她吃顾家的喝顾家的，可曾给顾家做点什么？她没有，不过是一味的挑拨。挑拨母子，祖孙的亲情，咱们顾家哪里容得下这种人？！” “你说什么！”顾湘大吼：“皇帝都说母亲是被人冤枉的，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修信阴阴的冷笑：“大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谁还记得，父亲曾经也有过一个姨娘，可是那个姨娘生产的时候血崩了……” 顾湘后背生寒。 砰！ 老夫人拍着手边的小方几，“都把嘴给我闭上，我还没有死，岂能容你们胡说八道。” 顾修义和顾修信都是一脸的无所谓。 眼下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还讲什么孝顺不孝顺的。 “母亲，你疼惜自己的长女也无可厚非，不过家宅不宁人心惶惶，在这么闹下去顾家就又要成了京城的笑话了。”顾修礼似乎明白了两个弟弟的意思，不过他的态度要和缓一些。 老夫人的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你想怎么样？”老夫人冷冷的问。 “给大妹一点盘缠，让她回杨家，带着杨玲。”顾修礼幽幽的说。 也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了四房的愤怒。 他还是为了这个家着想的，暂时这个家还不能分。 他们一家银子都投在铺子上了，眼下手里没有活泛钱，还指着吃中公。 “母亲。”顾湘一脸的哭相。 她可不想回杨家。 杨家现在是什么日子，她很清楚。 回去了就是吃苦受罪。 “你打算给她多少盘缠？”老夫人沉声问道。 “那就要看中公还有多少银子了。”顾修礼就道：“难道还指望着谁给她拿银子不成？” 眼下顾家人人都对顾湘怀恨在心，怎么可能还给她银子。 顾柔一脸的淡然，她是不会给的。 老夫人去看顾柔，见她头也不抬的，就知道她不会给的。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一旁的错金祥瑞兽铜炉里，白色轻薄的烟雾从里面升起来，整个屋子里都是淡淡的檀香气味。 然，每个屏息凝神的人，内心却都不是很平静。 顾沄去看自己的四个哥哥，四个人都是各怀心事。 老大，现在是不想分家，可往后了就不好说。 老二和老三没有本事，一事无成，恨不得一大家子一起过，还能去大房或者四房打秋风，将来儿女婚嫁，也能饶上一笔。 老四，怕是这些人里最希望分家的。 因为分家之后，靠着顾修德的官位和顾柔的买卖，日子一定能红红火火的。 老夫人开始运气。 顾柔心道不好，老夫人这是要有样学样了。 刚刚才想到这一点，老夫人就昏倒了。 顾沄吓了一跳，“娘！” 她起身过去，扶着老夫人，给她拍着后背，“快来人，去请大夫。” 跪在下面的四个儿子一动不动。 “你们……”顾沄不敢相信。 “小妹，家里没钱了，医药费怕是都……”顾修礼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惯常往外拿银子的顾柔，也低下头去，不去看，只是摸了摸眼泪。 顾沄明白了，他们是铁了心赶走顾湘。 老夫人的生死怕是没人在意了。 她后背发寒。 “顾柔，你去叫人请乔太医，这医药费先欠着。”顾修德就道。 “是。”顾柔从屋子里退出来，然后就遣人去里乔太医。 顾柔没再进去，站在了外面。 她不在，老夫人更没有办法暗示顾柔什么。 相反，老夫人若还想用着顾柔，就不得不把她请进去。 这一请进去，就等同于服软。 那么顾柔就有了和老夫人谈判的条件。 她心中暗笑，顾修德真是看着老实，可是这心真是说不准。 能在老夫人的欺压里，还能读书中榜而后做官，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屋子里，顾湘也哭，“母亲，你可不能有事啊，母亲。” “母亲有事还不都是因为你。”顾修德冷冷道：“本来母亲将养的很好，今儿如果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回去的盘缠了，我一分银子都不给你，还要把你们母女赶出顾家。” 顾湘呆住，这还是她记忆中的顾修德吗？ 一旁，老夫人都听到了。 她有些骑虎难下了。 原本装病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想不到顾修德这么一说，她病也不是不病也不是。 病了，顾修德定是要把顾湘赶出去的。 可若是没有病，她就得把顾湘给打发了。 思前想后，老夫人忽然一个大喘气，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老四。”她叫了一声。 “是，母亲。”顾修德应声。 “你好狠的心，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这么狠。”老夫人气得咬牙切齿。 顾修德给老夫人磕头，“现在几个哥哥也这么说，偏偏我成了最狠心的人。母亲，四十年来，难道我就没有为顾家做些什么？母亲这样恨我，今天就杀了我吧，这样才能平息母亲的怒火。” 老夫人冷笑，“四十年来，我以为你老实本分，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顾修德弯下腰去。 “你给你大妹盘缠，给她雇一辆马车，送她走。”老夫人又摆起了威风。 顾修德轻叹，“儿子没钱，不如儿子找顾柔借点吧。” “你……”老夫人心尖发疼，这叫怎么回事？！ 哥哥找女儿借钱送妹妹回家，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第429章 管家前，先立下分家字据 “好好，你就这样逼我吧。”老夫人真是气得捶足顿胸，“把咱们家的柔姑奶奶请进来！” 老夫人咬牙切齿，像是真的要吃了顾柔一样。 崔妈妈出去请了顾柔进来。 外面丁氏，郭氏还有曹氏，心中明白，老夫人还是输了。 顾柔进去，再次跪下，“祖母，请吩咐。” “我哪敢吩咐？”老夫人冷冷看着她。“今儿，你爹，你三个伯父，你母亲都在，咱们把话说清楚，这个家你管不管？” “管怎么说，不管又怎么说？”顾柔清清冷冷的。 “顾柔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顾沄按住老夫人，让她别再说其他的了。 顾柔抬起头来，清秀的脸庞带着一股清冷，眉目间透着杀伐，“若是让我管，就立下字据，一年后等祖父的节制过去，必须分家。在这一年中，顾家我来管家，母亲元氏不得插手。” 元氏幽幽的去看顾柔，一脸的愤怒。 “若不让我管，我也乐得清闲。”顾柔就道。 “你好生霸道。”老夫人差点被气吐血。 顾柔嫣然一笑：“祖母说笑了。” 她站了起来，看着一屋子下跪的人。 “我母亲进门，你们花着沈家的银子，却因为我母亲家里是富商而看不起她，她死后你们把她唯一的女儿扔出去不管，霸占了她的嫁妆，过着奢靡的生活。可是老天有眼，善恶有报，让顾家早到了报应，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可是倾家荡产的不是你们顾家的钱，是我娘的嫁妆。而后，你们到了津卫，又是那副嘴脸，以大欺小，找我拿银子口气还很狂妄，少给你们一点都要闹得天翻地覆的。现在，有些人依旧不知悔改，还端着长辈的身份来胁迫我，真是可笑。”顾柔嘲讽的看着他们，连同顾修德在内。 倘若沈氏还在的时候，他能强硬一些，也许沈氏就不会死了。 屋子里就有顾柔的冷哼，却没有其他的声音。 屋子外面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每个人都面露羞愧。 “你……你怎么敢在全家面前如此放肆！”顾湘也畏惧这样的顾柔，嗓音都变调了。 “因为我不怕，我自立门户都不怕。”顾柔声音很大，“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你们拿狗屁名声来吓唬我没有用，我不吃这一套。” 而且青墨死了，她也不会嫁人，名声什么的，她看淡了。 大不了就自立门户。 顾湘被吓的不敢说话。 “话我说完了，你想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顾柔冷淡：“顺便提了一句，当初我爹到了津卫，我若是不出现不告诉他我是顾柔，他也不会知道的。” 言外之意，没有顾家，她也过得很好。 “母亲，你年事已高，反正四个哥哥不敢不孝敬您，你还是放手吧，颐享天年含饴弄孙不好吗？”顾沄也劝，她深深地明白了，这个家没有能挟持住顾柔的。 万一把她惹急了，拉着顾家一起陪葬都有可能。 这时，乔太医就进来了。 “太医，你快给我母亲瞧瞧吧。”顾沄就道。 乔太医刚走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就开口：“顾柔，这家你管。” 她没有办法了。 顾柔面无表情，只道：“那祖母安心养病吧，这个家我会管好的。” “三位哥哥，咱们移到书房，让几位嫂嫂和内人留在来。”顾修德起身，然后对顾柔道：“你也来。” “是。” 书房内，顾家四个兄弟分坐两边。 顾麟，顾芃也在其中。 “既然母亲已经同意了，那么咱们今天就写下分家的字据。”顾修德冷幽幽的说：“谁有异议，这个家就谁来当。” “四弟，不用这么着急吧？”顾修信讪讪的，这个家里就他最没本事了。 当初能做官，也是因为有顾修德帮衬的缘故。 现如今，他没钱，又一事无成的，真分家了难道全家和西北风吗？ 顾修礼没有吭声。 顾修义也不想，什么都不做也不用管，可是安安心心的吃家里喝家里的，有什么不好。 顾柔见他们不说话，就道：“三位伯父若是同意，分家那日，我每房给二百两，你们是置办房产还是田地，我都不过问。” “真的？！”顾修义和顾修信立刻就心动了，恨不得立刻分家。 但是在老太爷的节制里，没人敢这么说。 顾麟在一旁轻轻摇头，这么明显的一个坑，他们竟然看不出来。 “那些写字据吧。”顾柔就道。 接着，顾麟执笔，写下了四份分家的契约，四个人分别签字按手印。 有了这份字据，顾修义和顾修信觉得往后的日子可以不用愁了。 白给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等他们都走了。 书房里就剩下顾修德和顾柔了。 “你可真是大方。”顾修德轻叹。 顾柔就笑了：“爹，真觉得是我大方？” 顾修德顿了顿，轻轻摇头：“你是吃准了他们的性子，知道他们不会把这笔钱花在征途上。” “非也。”顾柔淡笑，“爹，我这么说是有三层意思，一，他们见钱眼开我一说他们立刻就同意了，省去了很多口舌。二，分家咱们四房还拿出钱来给他们，将来传出去，也只能说咱们四房是有情有义，在官场上爹也落得一个宅心仁厚的美名。三，他们若是能发家致富，就永远也少不了咱们四房的帮助，别人也会知道他们能有那么一天是亏了四房。” “呵呵。”顾修德笑出了声音。 太聪明了。 不愧是自己的女儿。 “爹，你就安心处理公务吧，后宅这点事女儿能办，女儿没有半分越过母亲的意思，若往后被人知道也不好说，对外就说母亲病了，才有我暂且管理。等一年后，我把宅子里的事儿都弄稳妥了，自然还会让母亲管家的。”顾柔就道。 谁知，顾修德就摆摆手：“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她既然病了就让她一直病着吧，余氏蒋氏都可以帮你。” 顾柔想了想，“若是爹爹没有宠妾灭妻的想法，女儿倒也不介意指点余姨娘，她是个很稳妥的人。” 顾修德拉下了一张脸，“你爹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 第430章 你们竟然让我从后门走！ 顾柔摇摇头，奉承道，“并不是，爹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大的。” “哼，你少溜须拍马，刚才在老夫人的屋子里，你数落起来的时候，可怜我一起骂了。”顾修德十分的介怀，但是不得不承认，顾柔骂得对，说得也好。 也让那三房的人瞧瞧，自己的女儿也能顶家立户的。 “咳咳，我要是不这么说，人家会以为我和爹是串通一气，这样于爹的名声不好，我也是为了爹的仕途着想。”顾柔温温的一笑，“爹，我先去了，乔太医在祖母那边，我去看一眼，顺便拉着大伯娘一起商量一下府中的事情。” “嗯，去吧。”顾修德摆摆手，希望能过上一段安稳舒心的日子。 顾柔就从书房里出来。 等在门口的周盈，立刻将她搀扶住，“孙妈妈正心疼呢，说小姐的膝盖跪来跪去的，怕是要红了。” “无碍，能让老夫人开口不再管家里的事情，这点皮肉之痛算得了什么。”顾柔清冷冷的一笑。 “今儿小姐是缓过来了，自大……小姐一直都是病恹恹的，好像也无心管理家里的事情了。”周盈就道：“倩姐儿和余姨娘一直都在担心着，虽然咱们一直是称病，不过她们是真的怕小姐会出事。” 走在甬道上，顾柔轻轻叹气，“只要她们在这担心里有一两分的真心，我就没有白对她们好。” “一定有。”周盈笑着说：“小姐对她们这样好，至少也有五分真。” “但愿。”顾柔一笑，转身就进了绍澄居。 绍澄居里，众人皆在。 二房和三房看顾柔的眼神变得很真切。 毕竟二百两花出去了，她们也该知足。 乔太医给老夫人瞧完了病，认为是急火攻心，心悸过快，所以就开了药方，让人去抓药。 金蕊送乔太医出去，给了二十两银子的诊金。 老夫人瞧见顾柔，哼了哼，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顾柔就道：“祖母安心养病吧，至于湘姑奶奶，我已经去雇马车了，等下就送她走。” “不，我不要。”顾湘去抓老夫人的手。 却被郭氏和曹氏给挡住了。 “湘姑奶奶，你还是老实听话一点，也免受一些皮肉之哭。”郭氏冷沉沉的：“不然把你五花大绑的捆上马车，也是难看。” “是你们难看不是我，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顾湘扑倒在老夫人床前，嚎啕大哭：“母亲你可千万不要舍弃女儿啊。” 顾柔就道：“孤儿寡母，你的意思是祖母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吗？你当其他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不存在？可怜湘姑姑一片孝心，不如你把祖母接去家里住个一年半载如何，祖母到了府上的吃喝银子我花。” “我……你……”顾湘的嘴角颤抖的不停。 丁氏她们可是乐意，巴不得老夫人能跟顾湘去半年。 老夫人听到了这句话，把自己的手从顾湘的手里抽出来，就道：“你切安心的去，等想我了再来。” “……母亲。”顾湘嘤嘤的哭着，很是委屈的说：“这个家的人不容我啊。” 曹氏翻白眼，还不是平日里作恶多端，惹人厌恶。 这时，金蕊进来，带着两个婆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请湘姑奶奶上车。” “我还没收拾细软呢。”顾湘的哭声戛然而止，变成了啜泣。 “我们都帮忙收拾好了，表小姐已经在马车上。”金蕊就道。 “什么？！”顾湘一听自己的女儿已经上了马车，记得就站起来往外冲。 杨玲是个什么脾气，她们一定没好好对待她。 见顾湘跑的比兔子快，老夫人重重的一叹。 顾沄轻轻拍着老夫人的手臂：“母亲不要担心了，好歹这是京城，各位哥哥还顾忌着名声，不会怎么样的。” 顾湘跑到前面大门，并没有看见马车，转身就看到了金蕊：“车呢，人呢？” 金蕊一笑，两个老妈子走到顾湘的左右，将她架起来就往后院走。 “你们干什么？！”顾湘错愕。 “马车在后面。”金蕊就道：“为了不让湘姑奶奶的胡言乱语污了当街百姓的耳朵，六小姐就让姑奶奶你走后门。” “我可是顾府的嫡亲小姐，你们竟然让我从后门走，你们欺人太甚。”顾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有这样的待遇。 然而金蕊只管在前面带路，两个老妈子力气甚大，顾湘哪里挣脱得了。 到了门口，果然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前。 赶车的是一个彪形大汉，留着络腮胡子，看着就凶神恶煞的。 顾湘当即腿软。 两个老妈子合力把顾湘塞进了马车里，就看到已经昏倒在马车里的杨玲。 “你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顾湘搂着杨玲大声叫唤。 金蕊就道：“姑奶奶放心，表小姐只是困倦睡昏了过去，六小姐给了五十两盘缠已经交由赶车的车夫李二牛，这一路上的吃喝花销你们二人的安全，都有他照看着，顾府上下也都能安心。” 顾湘咬着牙，这分明是地方她拿了银子，偷偷地跑回来。 这是一定要把她们送回婆家去。 金蕊对李二牛道：“事情办得漂亮，回来之后六小姐也会有赏的。” “是。”李二牛粗声粗气的，驾着马车就走了。 马车里是顾湘哭声。 李二牛喊了一声“驾”，马车速度变快，顾湘在马车里没坐稳，晃来晃去，头撞到了一旁的车壁，人就半昏半醒的，再也没有力气哭闹了。 金蕊噗嗤一笑，转身对两个老妈子说：“晌午了，你们办事得力，六小姐赏了两道菜，你们就快去吃吧。” “是。”两个老妈子笑开了花。 其实她们也没有做什么，还能绕上一顿吃喝也不错。 金蕊立刻去向顾柔复命。 “我听说老夫人说，让她想娘家了再回来，万一她没去几天就又回来了呢？”孙妈担忧的问。 “不会的。”顾柔十分笃定。 孙妈不解。 金蕊就道：“小姐在就让我交代了李二牛了，如今杨家也是落败，多给二十两银子，让他们看出顾湘不成问题。而且小姐也说了，若是他们敢贪得无厌来京城要银子，必然让他们再也回不去，天天吃牢饭。” 第431章 元氏的坐立不安 事情平息了两三天。 顾沄也告辞了。 她虽然不惹人厌，可是她有自知之明。 顾湘走了，老夫人算是没办法当家做主了，顾家的天地要变了。 既然要变，就要有行动，她待在这里也不方便。 所以就启程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薛焕就道：“娘，那个六表妹真是厉害，我虽然一直没有进后宅，可是都听说了。” “岂止是厉害。”顾沄又想起了她的那番话，不禁后背生寒。 想当初自己出嫁的嫁妆里，还有沈氏的嫁妆和钱。 万一顾柔追究起来，自己也是难辞其咎。 看来往后还是要少去娘家才是。 不然赶上了顾柔彻查的时候，她也逃不掉。 顾沄一走，顾柔就把丁氏，元氏还有余姨娘都叫过来了。 老夫人病倒了，顾湘顾沄一走，元氏又变得很没底气。 她坐在正位，却一脸的讪然，看着余姨娘，眼底闪过一丝妒恨。 余姨娘瑟缩了一下，知道元氏不满自己，也不知道顾柔叫自己来做什么。 顾柔手里拿着一本账簿，坐在下面，“父亲说，母亲一直病着，这家里的事情总要有人管理着，我就叫了大伯娘和余姨娘来。” “叫她来做什么？”元氏冷幽幽的看了一眼余姨娘。 顾柔道：“爹说了，这么大的宅子我恐怕一个人打理不过来，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劳累，所以还是要让大伯娘多费心，也让余姨娘多跟着历练历练。” 丁氏心中暗暗惊讶，也有些人家是妾室掌家。 可这种妾一般都是贵妾。 可余姨娘不是。 说是给替顾柔分忧，可只要历练一番，将来顾柔出嫁，余姨娘绝对能主持中馈，莫非顾修德真的有其他心思了？ 元氏坐立不安起来。 丁氏心中暗忖，四房整起人来可是一套一套的。 往日里，元氏仗着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在四房霸道不说，在其他三房面前也是要拔尖的那种人。 如今一切都变了。 丁氏就想着，自己也别出什么头了。 就这么凑合着先过，等过了一年，铺子的收益好转，自己的儿子又争气，在翰林院供职，他们这一房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余姨娘有些慌乱。 她可没有僭越的意思，偏偏元氏把怒火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母亲，没有不愿意吧？”顾柔去看元氏，她脸色青白交加，难看得很。 “哼，你们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元氏冷冷的，“我病了累了，先回去了。” 说着，元氏就起身走了。 丁氏讪讪的，元氏也不没有主母的风度了。 难怪被顾柔削弱。 没了老夫人，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顾柔道：“母亲这病虽然不严重，可也要好好的修养，怕是一年半载都好不了，往后的事情还要大伯娘多多照顾。” “那是那是。”丁氏很客气。 顾柔微微一笑，温和宁静：“前些日子派人去查那个表舅爷，如果已经有了消息，他是在老家过不下去了，却是因为中饱私囊贪了主家的钱被赶出来，主家赶尽杀绝，他才投奔我们的。虽然顾家和他有些亲戚关系，可是为了大哥和我爹的仕途，这种人万不能用，以免生出事端来。” 丁氏点头，她是赞同的。 “我已经请了一个叫谢长胜的人做管家，不过这后面管事妈妈，还得咱们商量着来。”顾柔道。 丁氏就道：“那是自然了，你挑选的人，自然是好的。” “谢管家的爹从前也是给大户人家做管家的，又会管账，所以中公支出收纳就让他来负责，不会有太大问题的。”顾柔笑着说。 丁氏点点头，她把账房钥匙就拿出来了。 其实她也有点不想拿。 说来，这一年管家，她也没少捞。 别看银子不多，可极少等多，手里能有个二三十两那可是很顶事的。 现在交出去，她也就是个空有虚名了。 看来顾柔也是敲出了她的心思，才会这么做。 真是伶俐的丫头。 顾柔并不去理会钥匙的事情，就道：“因着还没分家另过，府中上下的衣食用度，都是从中公上开销的。因此，家里还要再节省一些了。” 丁氏听出了弦外之音，顾柔是不会再往里面添钱了，做多也就是吃喝上不愁。 终于衣服首饰，不必要的开销，她一概不管。 丁氏想着，自己也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就道：“这是自然了，只不过你二伯和三伯花钱如流水，你可要当心一些。” “该当心的是他们，若是在外喝酒欠了人家银子，我是不会管的。”顾柔也道，而且她让人给天仙居送了消息，顾家二爷和三爷来了，概不赊账。 有他们一家做榜样，其他酒馆自然也不敢赊账给他们。 至于寻花问柳之地，顾柔更有招对付她们。 丁氏见顾柔一点都不担心，就想着是自己多虑了。 “针线还是由赵妈妈管着，厨房是邢妈妈，花园果木是魏妈妈，这管着小丫头的是孔妈妈。”顾柔话音一落，四个妈妈就进来给丁氏请安。 丁氏看过去，赵妈妈面善，邢妈妈一看就是肃穆的，毕竟这厨房油水多谁都想贪一下，有个严厉的管着也少了一些事端，魏妈妈精明，而孔妈妈却是严厉的。 顾柔真是都想好了。 “至于其他房的，自己分配，我就不管了。”顾柔就道。 而且邢妈妈和孔妈妈都带了自家的儿女进来，顾柔又很赏识，将来定是要重用的。 丁氏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除了各房各院有自己的人，然而四房，老夫人的院子，还有中公都不在他们的控制中了。 这样住着，犹如被人监视，这滋味可真不好过。 曾经四房是被老夫人和其他三房监视着，如今却是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的时候了。 顾柔端起了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大伯娘帮我瞧瞧，还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了。”丁氏讪讪的：“你做的很稳妥。” 何止是稳妥，简直是滴水不漏。 真是杜绝了一些后患。 顾柔就笑着：“大伯娘一向谨慎，大伯娘都说没问题了，我也就放心了。” “这也不早了，我也要先回去了。”丁氏起身，露出一丝不尴不尬的微笑就走了。 第432章 要在京城开更大的铺子 顾柔冷下来，对四个妈妈道：“府中上下，我就托付给你们了，你们是我亲自挑选的，家里一切我都清楚。差事办得好，我定不会亏钱，这你们可以打听一下，我院子里的下人是什么样，可如果你们给我生了异心，我这个人也不是心慈手软的。” 这里面赵妈妈是顾柔在津卫就收了的，她道：“六小姐放心，我们几个定会帮着小姐，绝对不会有二心。” 她自大跟着顾柔，逢年过节腰包都是鼓鼓的，特别是今年。 其他三个院子的人看了都眼红得很，恨不得都到青墨斋当差去。 可是顾柔哪能用她们。 “嗯，你们去忙吧。”顾柔打发了她们。 这些人走了，顾柔才叫了余姨娘坐下：“姨娘坐吧。” “哎。”余姨娘就在了顾柔一侧：“六小姐，这……” “姨娘不用多虑，这确实是爹的意思。”顾柔就道：“咱们相处了一年，我对你也了解了不少，姨娘只要没有害人的心思，在顾家我倒是可以给你撑腰。” “我没有，我也绝不敢。”余姨娘幽幽的说。 顾柔就笑了：“我就是这么一说，姨娘可懂我爹的用意？” 余姨娘摇摇头，却又点点头，“老爷，怕不是给我撑腰，而是想给小少爷……” 顾柔点了点头，“我爹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肯让他去元氏的屋子里养着，你若是畏畏缩缩，将来儿子怕也是有些自卑。虽然是庶出，可我爹是把他当成嫡子的。” 余姨娘只有在提起儿子的时候，心里的底气才足起来。 “不过好的家族名声，也不是光靠着儿子的。”顾柔把丑化说在了前头，“也要家宅平和，姨娘你懂我的意思吧？” 余姨娘点点头，她懂。 “那就好。”顾柔笑了笑：“平日里我也要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府中琐碎还要姨娘多费心了，金蕊稳妥，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找她商量。” “好。”余姨娘再次点头。 顾柔站起来，“在府中别了大半年了，我也该走动走动了。” 余姨娘就笑着。 其实顾柔一个月前已经去过一次京溪山了。 她这话，不过是有种脱胎换骨的意思。 “六小姐就去忙吧，家里我帮忙看着。”余姨娘也知道自己不该再畏畏缩缩，不然就白搭了顾修德和顾柔的一番好意了。 顾柔嗯了一声，带着周盈就出府了。 顺便还带着红袖和月朵。 这两个小丫头，看着什么都新鲜，顾柔也大方，看中什么就给买，丝毫不在意银子。 把东西放到了马车上，顾柔带着她们进了香铺。 “六小姐。”马恒正在柜面上记账，见着顾柔立刻放下手中毛病迎接。 “嗯，我是来问你，上次让你帮我找的铺面找到了吗？”顾柔就问。 “看中了两个，还没下好决断，今儿六小姐来了，不如去瞧瞧？”马恒就问。 “罢了，我上街买些东西还不惹人眼，若是去看铺子岂不是太过招摇了。”顾柔淡淡的说，她今儿又是一套雨过天青色的夹衣和长裙，十分的素雅端庄，毕竟还在守孝，她不能像大房那样，支了铺子全家人都知道了。 “是。”马恒应声。 “你且与我说说吧。”顾柔道。 “其中一个铺子就在长安坊上，那可是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好多有名的大铺子都在那边。那是三间极为敞亮的大铺子，分了上下和里外，当然价格也不便宜，我问过就算是能便宜也要两千两了。另外一个在东芦街，就一层，可是也很敞亮，铺面价格也实惠，一千两，后面有个小院子。”马恒就道。 顾柔想了一想，“长安坊铺面贵一些，可是人多，客流量大，走货一定好。至于东芦街好多会馆在那边，往来商人都会住在那里，他们若是看货也方便。” 其实都还不错。 可是现阶段，她不想铺太多铺面，就道：“你把长安坊那间铺子买下来，找人好好的装潢一番，就按照津卫香铺那样的装潢来。往后，从各个地方送来的产品就都摆在里面卖。” “是。”马恒点头。 顾柔微微思忖，“还有你找人做牌匾，就写顾记杂货就好。” “知道了。”马恒点着头。 顾柔给了他三千两银票，“事情办妥了，我让周盈来取房契，还有你把各种柔肤皂都给我包一些，我要带回去。” “好。”马恒立刻吩咐小伙计去做，又道：“年后，从铺子这边又走了大概有五万块柔肤皂，这银票和账目我给小姐你拿来。” “这么多？”顾柔惊讶。 “是啊，来取货的都是天南海北的，他们说，这些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在用，这外面的夫人小姐们也都跟着有样学样。不止柔肤皂，香露香蜜也是在源源不断的往外走，栓子还跟着我说，让我和小姐商量着，要不要再多找一些人？”马恒就问。 “他还是这般小心谨慎，你告诉他，铺子交还给他我是放心的，他看着办。”顾柔就道：“不过过了清明，你帮我去一趟安家村。” “是。”马恒就道。 “行了，你忙着吧，我也要带着她们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到了府中找我就是了。”顾柔说。 以往都是偷偷摸摸的，让周盈金蕊传话。 现在顾柔自己当家了，也不必再那么小心翼翼了。 —— 回到府中，金蕊特别高兴：“小姐，宋小姐来了。” “你们怎么不派人去通知我？”顾柔急急地就往里面走。 宋采容听见了她说的话，就道：“是我不让她们去的，知道你定是有事，我又不着急。” “宋姐姐。”顾柔高兴坏了，拉着她坐下。 “瞧瞧，这脸色果然是不一样了。”宋采容笑着。 顾柔瞧见桌子上的礼物，“姐姐，你怎么又送东西来了？” “实在是我那里搁不开了，就想着往你这里放一放。”宋采容解释，“这都是过年的时候，皇上和摄政王赏下来给我外祖父的，我外祖父家里就我一个小姐了，就都给了我。” “什么搁不开了，姐姐家里那么大，不过是想让我收着放心。”顾柔明白。 宋采容讪讪的一笑，实在是不好说，这本来就是给顾柔的。 第433章 她……好心计 宋采容也是替凤十三办事。 凤十三送了两份儿来，说一份给她的，另外一份让她送到顾府去。 为此，她还有些吃味。 凤十三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调侃，“怎着，连你小姐妹的醋你都吃。” 宋采容恪守女德，就道：“我没有，我待顾柔是亲姊妹一样。” 凤十三笑眯眯的，“送你那份是我预备的，送顾柔的是另有其人，你不要多问，送过去就是了。” “啊？”宋采容诧异，谁还如此的关心顾柔？ 凤十三趁着她发愣的时候就走了，所以她也没有问一问。 然后就让花雯把东西准备好，带到了顾家来。 当然，给顾家其他人，她是另外备了礼物的。 她这个人办事周到，绝对不会落人话柄的。 “姐姐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顾柔笑着。 “你留我，我自然是要的。”宋采容去看红袖，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这孩子也大了。” “是啊，时间真快。”顾柔也点头，看红袖的目光也多是疼爱。 “我跟你讲，这丫头越来越出挑了，你可要当心些。”宋采容提醒，“眼下刚刚过了年，新的粮食还没收成，那些穷凶极恶的恨不得现在就发一笔横财。” 顾柔听明白了宋采容的意思，“我知道了。” “前些日子，就有户人家丢了女儿的，听说也是长得极为标致，唉。”宋采容就叹气。 顾柔和她闲话家常，两个人聊了很多。 之后一起吃了晚膳，宋采容乘坐着自家马车走了。 顾柔往院子里走，迎面就看到芍药打着灯笼走来，身后还跟着顾欢。 到了近前，顾欢扑通一声就给顾柔跪下了。 呵。 顾柔觉得，她和顾湘可真是亲姑侄，做派都一样。 “还请姐姐不要迁怒于我，我也是你的妹妹呀。”顾欢没头没尾，又在甬道上，惹来很多目光。 顾柔冷笑，“我迁怒于你什么？” “我……”顾欢没想好词，不过是因为顾柔当家了，她心绪难宁，怕顾柔可待自己，这才佯装来示好。 这番作为也是想给其他人瞧瞧，自己可是放低了姿态，是顾柔不讲姊妹情面的。 谁知，顾柔顺水推舟，就责问起来。 “你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求我不要迁怒于你，你在这里跪着也不成体统，自己去跨院宗祠跪着吧。”顾柔冷冷的一说，就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顾欢傻眼，竟然不劝她起来，还要让她去宗祠跪着。 那要跪到什么时候？！ 顾薇听说顾欢被罚跪了，还在揽月阁里嘲笑她：“真是自作聪明。” 牡丹也道：“八小姐是自以为聪明，奈何六小姐把她更精明。” 两人完全不是一个水准。 顾薇捏着手里的丝绢，“牡丹，我就从来没有瞧见哪家像顾家这样，把这么大一个家交给次子的嫡女来管的。” 牡丹幽幽的说：“如今老爷是府中最大的官，她是府中最有钱的。” “是啊，所以说钱和权都是不能分开的。”顾薇讥诮，“你说我一个不待见的庶女，日子是不是更加难。” “其实奴婢觉得，六小姐面子上还过得去，衣服首饰吃喝都没少着，也没有说按着不给的。”牡丹就道。 “所以说她聪明，都说她不好，可是她每一件事却又做得极好，根本挑不出毛病。”顾薇抿抿唇，“若是祖父还在就好了，不用守节制，家里一些小姐们也能议亲。” 还能出去走动走动。 她恨不得这一年赶快过去，自己也快点及笄，就能出嫁离开顾家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比不上顾柔，可我比顾倩总好一些，比她漂亮比她会做针线，将来我若是嫁的不如她好，我还不如死了。”顾薇忽然就赌气起来。 牡丹诧异，不知道顾薇这是怎么了。 —— 大房的上方掌了灯。 丁氏剪了灯芯，“她可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人人都心里发颤。” “受制于人，又心虚，可不就这样。”顾修礼淡淡的说。 丁氏看着丈夫，“老爷，你可同意分家？” 顾修礼翻了一页书，“不同意。” “这是为何？”丁氏诧异，前几日他还是同意的。 “你们呐，妇人之见。”顾修礼把书合上，就给她解释：“麟儿已经在供职了，若是分家看似没有影响，人情往来也是咱们自己承担，可这宅子不是祖产，是皇上赐给老四的，真的分家，你搬不搬？” 丁氏一愣，她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搬，以你手里这些银两能在京城哪里置办出一套体面的宅子？”顾修礼又问，“顾柔早就算计好了，一旦分家，三房全部搬走，而且只能越搬越远，人家自己住着大宅子，和达官显贵来往方便，咱们呢，只能搬到犄角旮旯，周遭的邻居还不不知道是什么货色，孟母三迁你应该知道。” 丁氏哑然，“她……好心计。” “而且住得远了，但凡有个需要帮忙，咱们要的大老远的来，人家见不见棒不棒的都两说，只是辛苦你自己跑来跑去的。”顾修礼幽幽的说，“还有娴姐儿来年议亲，你要给她许个什么样的门楣，到时候往家里接亲，见你这小门小户的你不怕娴姐儿吃苦？” 丁氏完全不说话了。 顾修礼把书放下，也不说话。 “看来往后我也要夹着尾巴了……”丁氏抿抿唇，“我是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可没想到全被顾柔压制了，你说她才十五，就这么一个小人儿，顾家竟然没人能奈何得了。” “我跟你说，别太疏远她，好好和她处着，往后用得着她地方多了，今儿我还听说宋家小姐来看过她，你且留意一些，还能从中给娴姐儿物色一下好的人家。”顾修礼叮嘱。 丁氏点点头。 而二房和三房虽然也转过弯来，不应该被二百两蒙蔽了眼睛，可是字都签了，手印也按了，绝不对能反悔了。 那就趁着还没分家，多捞一些。 可是怎么捞？ 中公田产就那么点，余下的都是人家四房自己的。 郭氏曹氏碰不到中公的钥匙和账簿。 他们也是开心一下，愁一下。 第434章 马车里的是摄政王吗？ 顾柔看了看宋采容送来的东西，有绫罗绸缎，有燕窝鱼翅，还有几件首饰。 她让周盈把首饰收起来，燕窝鱼翅送到厨房去，绫罗绸缎分别给了红袖，顾倩和顾娴，她自己留了一匹暗花纹白玉锦缎，打算天暖了，做一套褙子长裙来穿。 金蕊进来，“奴婢已经通知了老爷，说八小姐在祠堂。” “我爹怎么说？”顾柔就问。 “老爷也没有说什么，只说让小姐看着办。”金蕊就道。 顾柔微微沉思，“你派人去祠堂，送了棉被和热汤过去，就说我只是让她反省一下，没有苛待的意思，依旧好吃好喝的。” “是。”金蕊立刻就交代厨房预备热汤，又让小丫鬟送去了棉被。 顾柔坐在椅子上，周盈给她捏着肩膀：“小姐算是仁慈了。” “我虽然也不在乎虚名，可也不想被小人算计了。”顾柔就道：“等以后，顾俭也大了，我就搬出去。” 她才不要一直管着顾家。 以前是为了能嫁给青墨，希望场面好看。 现在人已经去世了，她没有心思家人，打算做一辈子的老姑婆。 其实也不错，挣足了钱，她就游山玩水去。 大好山河，够她玩儿一辈子了。 还能造船出海，下南洋，去更远的地方。 前世的英语她还没忘呢，正好用上。 正因为想好了后路，顾柔的底气很足。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赚钱。 如今，她内心空虚，好像也只有银子才能填补了。 想不到自己也渐渐世俗了。 —— 清明时节，顾柔想着要给青墨烧些纸钱。 又逢老太爷头年清明，家里的女眷就都要出门去寺庙里。 预备了五六辆马车，才将顾家女眷都带上。 顾柔坐在其中一辆里，穿着素白的夹衣和百褶长裙，外面套了一件广袖长衫，还披了一件青色斗篷，手里抱着暖炉。 她还是怕冷。 孙妈直言：“小姐这是心病。” 青墨就是死在了寒天雪地里，她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压抑着心病就转移到了外面。 顾柔没有否认，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就道：“谁让今日太冷了，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怕是下午回来，就要赶上大雨了。” 此时，外面的天就是阴沉沉的，偶尔还会零星飘下一些雨丝。 这种天手放在外面，很快就冻凉了。 马车很快就出城了。 顾柔闭着眼睛休息。 来到了落凤山的山脚下，有一座小相国寺。 虽然是皇家寺院，可是逢清明或者一些重大节日，也向普通百姓敞开佛门。 顾柔添了三份香油钱，一份给青墨，一份给素未谋面的沈氏，另外则是顾老太爷的。 其他人也不知道这件事，她也没有解释。 顾柔没什么心愿，很快就从里面了。 然而其他人却是心愿多多，在里面不停地叩拜祈福。 也不知道菩萨那么忙听了这么多的心愿，又能实现几个。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丁氏她们才从里面出来。 “顾大夫人。”迎面走来一群人，其中一个夫人容貌端庄，一身素雅打扮，面带笑容。 “是白家夫人。”丁氏一脸的微笑。 “真是许久不见了。”白夫人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咱们也有好些时间不见了。” “是啊。”丁氏淡淡的一笑，顾家蒙难的时候，这些人可都是避而远之。 现在回来了，他们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既然对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丁氏也没得资格质问人家当初如何如何，只能笑脸相迎，白夫人一眼打量过来，端瞧着顾家的姑娘都长得不错，不过除了四房还有官职，其余的都不太好说，她就没了什么兴致。 不过扫了一眼，她目光落在了顾柔的身上，就道：“这是你家的？” “这是四方的长女，顾柔。”丁氏就道。 白夫人略有耳闻，微微颔首：“真是漂亮可人。” “顾柔，见过白夫人。”丁氏叫她过去。 顾柔走过去，微微施礼，“白夫人好。” “好好。”白夫人观察的更为真切，小姑娘有股子气韵，瓜子脸，淡扫蛾眉，挺拔的鼻梁，小巧的红唇，好相貌，看着就是有福气的，而且身段也好，腰细屁股大，也是能生养的。 顾柔大概能猜到白夫人的想法，一脸的疏冷。 丁氏想起了白大人也是在朝为官的，家里有一长子，可还没有考取功名。 若是已经有功名在身，丁氏自然是愿意和白家走动一下的。 丁氏和白夫人相视一笑，寒暄了几句，这才分开。 她们挪到禅房那边休息。 周盈带来了普洱茶，找小沙弥借了煮茶的锅子，煮了一壶，各自分了。 顾柔捧着茶盏，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就道：“但愿别赶在咱们回家的路上下雨。” 刚说完，外面春雷惊动。 顾倩就讪讪的看着顾柔，“姐姐，你不说还好。” 顾柔咋舌，“我也没想到。” “要不咱们现在就走吧，早点回去也许这雨还下不起来。”丁氏担忧道。 几个人一商量，就这么办。 她们就乘坐了马车，往回赶路。 可谁知，才走了一盏茶，这雨就下起来了。 而且还不小。 这官路也不好走，到处坑坑洼洼的，一积水路就更不好走了。 好几辆马车的车轮都深陷去中。 前面丁氏，后面曹氏，还有顾柔的马车都陷进去了。 每辆马车里人都不少，又不能请马车里的人出来，几个车夫一起用力都不行。 就在这时，一辆鎏金马车停在了一旁。 那是四匹马的座驾，车帷都是明黄色的。 身后还有一队马队，穿着银色铠甲，铠甲上凶狠猛兽，看着十分渗人。 马队上的人都下来了，帮着他们推马车。 到底是孔武有力的壮汉，几下马车就动了。 顾柔惊讶，掀开帘子去看那辆马车，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不过她却看到马车旁边还有一个骑马的人，不是燕式又是谁。 莫非，马车里的是……摄政王吗？ 见顾家的马车都从泥坑里出来，那辆明黄色的马车就走了。 其余的人也都上了马跟随而去， 顾柔皱了皱眉。 还真是冷酷，莫不是因为顾家马车当了路，那队人马才下来帮忙的吧？ 第435章 不是毒就是蠢 顾柔哪里知道，自己小人之心了。 人家就是来帮她的。 回去的路上，也没再碰到那辆马车。 人家是四匹马，一定快。 回到家中，顾柔换了一身衣服，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腿上裹着被子。 过了一会儿，周盈回来，“奴婢问了，是摄政王的马车。” 顾柔咋舌：“还真是奢华无比。” “是啊，奴婢刚才问打听消息，其他三房都在讨论这件事。”周盈就笑。 孙妈就道：“那可是摄政王，皇帝幼小，权利通天。哪怕是做府上的一个小妾都是泼天的富贵，和别人家的妾室可不一般。” “我想起了那尤侧妃，也是不一般。”顾柔就道：“那还只是一个王府侧妃。” 若是摄政王的侧妃，也不得了。 不过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顾柔都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随后几日，连顾倩都在提起这件事，顾柔也没有太在意。 清明过后，天气转暖。 孙妈想起了顾柔的生辰。 “青墨才去世，我也不想过，孙妈你就饶了我吧。”顾柔幽幽的说。 想想青墨对顾柔的好，孙妈就放弃了大张旗鼓过生辰的念头。 再说了又在守孝期间，也不能这样。 因此，孙妈就想着，小过一下，就在这个院子里。 也不惊动旁人。 这点顾柔倒是同意了。 到了生辰那日，天彻底的暖了。 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无比娇艳，春风徐徐，满地的花瓣。 粗使丫头扫了又扫，就是没办法和大自然抗争。 顾柔就道：“歇着吧，等明天再说。” 粗使丫头点点头，就收起了扫把。 天气暖和，顾柔也不喜欢在屋子里闷着，把平日里喝茶的小方几挪到外面的廊下，坐在小竹椅上，跟着孙妈她们一起做做针线，看看账目什么的。 正在这时，就有人进来了。 “顾柔。”姚氏站在门外。 顾柔一愣，“是二嫂，请进。” 她鲜少和三房走动的，姚氏也是头一次到顾柔的院子里来。 姚氏进来，走进了才瞧见她的眼角有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了。 瞧着顾柔的院子，虽然看着和平宁静，却处处透着春暖花开的欣喜感。 “二嫂，里面请。”顾柔请她进去说话。 她们进了屋子，坐在厅堂里。 顾柔看着姚氏，不知道她此次前来有什么事情。 姚氏也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好像不知道从和开口。 顾柔平心静气，“明玉还好吗？” 一提女儿，姚氏就哭起来了。 得，顾柔这次没拿捏好，戳到了她的痛点了。 “这……这是怎么了？”顾柔惊讶。 姚氏边擦着眼泪，就道：“上午，老夫人派了崔妈妈来我屋子里，说，想把明玉抱过去养。” 顾柔顿了顿，“好像也有这样的，这也不稀奇。” 祖母养孙女都可以，养重孙女也不奇怪。 姚氏却道：“可老夫人尚未康复，万一给明玉过了病气该如何是好？” 她是担心这个。 “祖母身体虽然不能说有多康健，不过乔太医来瞧过几次，都说祖母的身体已无大碍。”顾柔向她解释。 自己倒也不是向着老夫人说话。 而是，自己没必要管她。 她为了姚氏再去得罪老夫人不值当的。 再说了，顾晟那副德行，顾柔看着就来气。 姚氏不求自己的婆母，偏偏来求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家里长辈众多，以为顾柔财大气粗就该帮她出头露面？ 顾柔的想法是打发了她。 姚氏碰了软钉子，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她不肯放弃，在顾柔面前哭了哭，顾柔也没有劝，就看着。 姚氏哭累了也哭不下去， 就道：“我也是怕有个照顾不周的。” 顾柔差点就笑了，姚氏也是个奇葩。 “乳母奶娘一并带过去，哪里会照顾不周，再者，这事你们全家是不是都同意了，只有你没同意？”顾柔把问题挑破，“二嫂，我只是负责料理家务，却不管各房冲突，这毕竟有长辈在做主，轮不到我。” 姚氏讪然。 “再者，明玉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还在一个府中，你想她了就去看看，难不成老夫人还能把你赶出去？”顾柔就道。 “这……这倒也是。”姚氏说不出话来，只能应和着。 “那就是了，祖父去世，祖母难免寂寞，现在含饴弄孙也能排遣一下。”顾柔说道，“再说，有老夫人帮你看着孩子，你和二哥也能有时间独处，说不定还能再生几个。” 姚氏被说的哑口无言，看来寻顾柔帮忙是错了。 她是不会为了他们三房出头的。 她应该想到的，可就是想来试试。 “柔姐儿，万一老太太想把俭哥儿抱过去呢？”姚氏就问。 其实她不该问，这么问，不管顾柔怎么回答，传出去都不好听。 顾柔笑了，“二嫂真是会说笑，我刚刚就说了我是料理家中琐碎，这么大的事，你去问我父亲如何？他是长辈，二嫂又这么敢问，一定能问出什么的。” 姚氏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嫂子，才敢在顾柔面前胡言乱语，若是换成顾修德她敢吗？ 不止如此，万一顾柔说不同意，传出去就说她目无尊长，若是她说同意，老太太真的把孩子抱过去，她又得罪了顾修德和余姨娘，也给老夫人留下了拿捏自己的把柄。 姚氏不是毒，就是蠢。 姚氏的脸微微发红。 “我家小姐也累了，二少奶奶，您先回去吧，若是惦记着明玉小姐，就去绍澄居吧。”孙妈站出来说。 刚刚姚氏那般的咄咄逼人，孙妈第一个不喜。 姚氏站起来，“柔姐儿，我刚刚的话，你别在意，我也是急得胡言乱语了。你知道，晟哥儿不在家，我也是没有办法。” “二嫂，高门大院，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也不是你说胡言乱语别人就不放在心上的，祸从口出你没听说过吗？”顾柔也懒得顾忌她的面子了。 这种人你若是含含糊糊的，她还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姚氏都不敢直视顾柔了，“我知道了。” 正说着，姚氏身边的小丫鬟就来找她，说明玉在老夫人那边哭的凶，奶娘都哄不住，让她赶快过去瞧瞧。 姚氏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孙妈就道：“这个二少奶奶也不是省心。” 顾柔淡淡的：“不是毒就是蠢，派人去绍澄居打听着，看看什么情况。” 第436章 让她唱红脸？做梦！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周盈才回来，就道：“现在绍澄居可热闹了，老夫人和三房的人一直在吵吵嚷嚷的。” 顾柔就问：“可有什么结果。” 她摇头，“我瞧着三房，除了二少奶奶，其余的人都没怎么卖力。 顾柔沉思，“明玉养在老夫人跟前，对于三房来说省银子，而且还能捞好处。” 很明显，老夫人意识到自己老了。 怕将来有一天，儿女们不顶用。 她不敢把顾俭抱过去养，就打起了姚氏的女儿的主意。 明玉小，慢慢的培养，等长大了就是替她说话的一把好手了。 老夫人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而且，一年后分家，三房从宅子里搬走，姚氏想见女儿，怕是就更难了。 而后两天，姚氏不敢去烦顾柔了，反而是去找余姨娘。 余姨娘哪敢掺和这件事，吓得装病了几天，躲起来了。 顾柔听了，哭笑不得，姚氏真是病急乱投医。 然而过了几天，姚夫人就来了。 那天姚夫人来，不止自己一个人，还带着姚家两个侄子。 颇有种上门打架的气势。 顾柔并没有去瞧，倒是老夫人屋子里的小丫鬟来请她过去。 她就问：“都在老夫人屋子里吗？” 小丫鬟点头，“是，除了四夫人，都在老夫人的屋子里。” “你先去吧，我换件衣服随后就去。”顾柔淡淡的说。 小丫鬟福礼，这才离开。 孙妈找出了白底青色对襟织花褙子和清水色撒花百褶裙来，顾柔一边换一边说：“定是姚夫人来要那二百两了。” “三房能有二百两？”孙妈诧异。 顾柔把手腕上的翠玉镯子卸下来，只换了一对梅花纹银镯子，就道：“你忘了说好了分家给二百两的。” 孙妈一愣，“可还没分家呢。” “是啊，还没分家，若是三房找我提前预支，你说我给还是不给？”顾柔就问。 孙妈不知道，“给了，怕是等分家了，三房以没钱为由，还赖着不走，可是不给，似乎……” “姚夫人来，钱是其次的，关键是人家是来给女儿撑腰的。”顾柔把褙子的带子系上，微微一笑，“老夫人自己惹来的祸事，我看没人插手。” 说完，她换了一条白丝绢，带着周盈就去了绍澄居。 孙妈不放心，吩咐春燕跟着一起去，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不对劲儿就来通传一声。 到了绍澄居，屋子里气氛压抑。 顾柔走了进去，“老夫人安，各位伯娘们安，姚夫人安。” 她行完礼，打算去找顾娴坐着，她坐在屏风后面，顾悦也在。 谁知，老夫人指着自己旁边，早就留出来的椅子道：“来这边坐。” 瞧，这就是有求于人的事情。 态度可真是不同。 顾柔走过去，坐着。 姚夫人不冷不热道：“顾家果然是与众不同，小小嫡女倒是比长辈还尊贵。” 顾柔就笑：“姚夫人说笑了，祖母疼爱，伯娘们又疼我是个没生母的孩子，倒是显得姚夫人欺负我一个没有生母疼的孩子了。” 姚夫人哑口，上次她见识过顾柔的厉害。 这次想不到她更厉害了，也更加不给面子了。 老夫人一瞧顾柔镇得住场子，脸上的笑容倒是和善起来：“亲家，你别介意，这孩子性子是不服输的。” 顾柔心底呵呵了。 她倒是唱起白脸来了。 坏人让她一个人当？ 真是会打如意算盘。 姚夫人深知他们不和，心中暗忖，事情好办，就道：“今儿来，我也不是冲着谁的，可我家里也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好歹也要还我一点钱不是？” “顾柔，你说呢？”老夫人就问。 顾柔轻笑，“我说什么啊，祖母，欠人家银子可不是我，问不到我的头上来。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漫说是亲家，就算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对对。”姚夫人不住地点头，这话说的很对。 老夫人没好气，睨了顾柔一眼，就问曹氏：“你说呢？” “母亲，我这……”曹氏理亏，想了半天才道：“如今晟哥儿还在外面回不来，不然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我说亲家，晟哥儿这都走了多少日子了，亲爷爷去世人都没回来？”姚夫人一直觉得不对劲，她甚至担心顾晟在外面有了外室，那怎么对得住自己的女儿，对得住他们姚家对他的帮助。 曹氏解释：“写了还写信，他倒也回了，就说忙，让我们不要担心云云。” “这男人说的话能靠得住？”姚夫人有些气节，“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出去躲清静，留着媳妇收拾残局。” “亲家，瞧你说的，能有什么大事，晟哥儿没能回来，老夫人也知道也没有说什么。”曹氏幽幽的，其实她明知道姚夫人不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老夫人就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人。 曹氏和姚夫人有些面红耳赤。 其实，曹氏怎么不担心，都写好了书信，催促顾晟回来，可也没有回音。 她也不敢去找，怕出事。 顾柔就听着她们在一个问题点上绕来绕去，不禁想，她们打算什么时候说到正题？ 正说着，碧纱橱里就传来孩子的哭声。 姚氏第一个站起来，就去看孩子。 过了一会儿，姚氏把孩子抱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奶娘。 姚夫人就道：“哎呦，进门这么久了，还没见见我的大外孙女呢，快让外祖母瞧瞧，这孩子瘦了不少，到底不是在亲娘的身边，这人都是顾着自己，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疙瘩肉，怎么会心疼。” 老夫人脸色难看。 其余人面色淡淡。 这件事，老夫人确实理亏。 姚氏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眼泪，闷闷的抽泣着。 姚夫人也跟着哭，“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是哪个挨千刀老不死的折磨你，你跟娘说。” 句句指向老夫人，姚夫人也不怕撕破脸了。 顾柔虽然很不喜欢姚夫人，可她对自己的女儿确实不错，倘若她重男轻女，也不会给女儿女婿二百两银子创业了。 老夫人的脸都青了，可还得忍着。 第437章 你新铺子生意还好吗？ 顾柔气定神闲，女子为母则刚，她也不想去触碰姚夫人的霉头。 老夫人自己惹的祸，就自己承担着吧。 而且，其他儿媳妇也没有开口。 如今，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都想着自己。 老夫人又总之折腾，家宅不宁，大家也是身心俱疲。 见没人肯帮自己说话，老夫人开始运气，胸口一起一伏，十分明显。 “老三家的。”老夫人是不会一个人迎战的，总要拉下水一个，“瞧姚夫人可怜见儿的，都快吃糠喝稀了，你们是儿女亲家，总要好好照拂一下。” “老夫人，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照拂？”姚夫人气道：“是你们欠了我的银子，你们还钱天经地义，怎么把你们说的大公无私一般？” 姚夫人就差大骂“你臭不要脸”了，不过她还知道这是顾家，顾家还有做官的，知道轻重。 “亲家，你容我们缓一缓。”曹氏红着眼睛，“刚办完老太爷的丧事，我们真的没钱。” “哎呀，亲家，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家老太爷刚死，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是大房和四房掏了银子发丧了老人，你们可是一文钱都没有掏，倘若这银子你们是花在了这上面，我还不着急。” 曹氏张了张嘴，一张脸羞愤，“谁说我们没掏钱，不信你……你问顾柔。” 说完，她拼命的朝顾柔使眼色。 顾柔装看不见。 姚夫人就冷笑，“我今天来不问别的，只问银子，我还要把我女儿和外孙女带走。” “不行！”老夫人就道：“明玉是顾家的骨肉，绝对不能带走。” “为什么不能，在你们顾家这孩子都瘦了一圈了，再说了，你们顾家不也做过把嫡女推出去给外祖家养的先例吗，那可是你们硬生生的给推出去的，还不是人家专程来接的。”姚夫人讽刺。 老夫人顿时理亏。 顾柔轻笑，姚夫人也不是善茬，说话也是很厉害。 更何况，顾家理亏的事情做得太多了，一旦角色对换过来，别人拿她们用过的招数来对付，她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夫人脸拉得很长，“那是顾柔的外祖家有钱。” “啧啧，人家有钱，可顾柔姓顾，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没钱，你把二百两还给我了，拿着这钱我们也能把孩子养大成人。”姚夫人抚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内堂内，鸦雀无声。 人家说的没有错。 普通人家，有五十两就够了。 只不过话不能这么说。 顾柔就笑了：“姚夫人你是想让二嫂和二哥和离吗？” 姚夫人一愣。 “若说二哥不在家，姚夫人想女儿了，接回去住几天，顾家也不会不同意，可若是二嫂和明玉磕了碰了，姚夫人你能负责任吗？”顾柔就道：“明玉是姓顾的，不是姓姚，伤着哪里了若是影响了她将来的婚嫁，姚夫人能承担吗？” 这次轮到姚夫人不说话了。 “其实，是二哥借了你们的钱，你大可不必闹到老夫人这边，我爹是孝顺的，你在这里大吵大闹影响了老夫人休养，我爹知道该如何，你又是三伯娘一家的亲家，到时候我爹两边为难。不过我爹孝顺，说不定会为了老夫人就……”顾柔笑眯眯的去看姚夫人，没有把话说尽：“你说是吧？” 姚夫人不吭声了。 “明玉瘦了，谁都心疼，这些天在老夫人屋子里不习惯，那就让二嫂搬过来一起住就是了。”顾柔提议，“至于银子，等二哥回来了，再还。他在外做生意，一定是挣着钱了才没有回来的，若是挣了钱回来，瞧见自己妻离子散，说不定会打上姚家去。” 姚夫人死死地盯着顾柔。 本想着借着这次，把银子要回去，没想到全被顾柔给打发了。 姚氏一心惦记着女儿，若是让她住在老夫人这边，她倒也乐意。 而且，这几天，曹氏给她立规矩，她也有点怕。 “老夫人需要静养。”崔妈妈就道。 “绍澄居除了上房，还有东西厢房，怎么不能给二嫂安排出一间来，再者，老夫人若真的需要静养，就让二嫂把孩子抱回去吧。”顾柔清冷冷的看着崔妈妈。 崔妈妈僵了一下，低下头去。 “对，就按照顾柔说的办。”曹氏松了一口大气。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顾柔。 办法是办法。 可她这么做，让老夫人想把明玉教养成只为自己出头办事的意图就搅乱了。 顾柔起身，“这本就是长辈们的事，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实在不便掺和，就先告辞了，往后再有这事，就不要叫我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完，她就走了。 丁氏站起来，“母亲，后院还有些事，我就先去了。” 她冲着屏风喊：“娴姐儿，你跟我一起去。” “是。”顾娴就从屏风后出来，扶着丁氏就往外走。 郭氏怕这件事牵连自己，寻了一个由头也走了。 姚夫人就看着老夫人，嘴角弥漫着一丝微笑，这笑容里有太多的东西。 老元氏再也不是从前的顾老夫人了。 “那你就住下吧。”老夫人幽冷的开口。 “先一点，侍奉婆母，自然是有儿媳妇，我闺女是孙媳妇差着辈分，她只管照顾孩子不管照顾别人。”姚夫人填补了几句。 老夫人没有说什么，摇摇晃晃的让崔妈妈扶着自己去歇着。 今儿，她被气得不轻。 姚夫人这才朝女儿，低声道：“抱着孩子，咱娘俩去碧纱橱说话。” 姚氏脸上多了笑容，带着明玉就进去了。 厅堂里留下一个曹氏干巴巴的坐着，没人理。 没人理也好，她灰溜溜的出来，赶快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 “顾柔。”丁氏追上顾柔，叫着她的名字。 顾柔停下来，转身，“大伯娘。” “你走这么快，是有什么事？”丁氏追她可费了不少的力气，“我那屋有好茶，你来尝尝。” 顾柔不想去，却被丁氏拉着，不得不去。 到了大房的院子，丁氏又是茶，又是点心水果的招待。 顾柔不明所以：“大伯娘，你想说什么？” 丁氏幽幽的一笑，“顾柔啊，你支了新铺子是不是，生意还好吗？” 第438章 总有种被山寨的感觉 顾柔微怔，丁氏怎么打听起这件事了？ “还行。”她就回答。 丁氏就笑了：“半月前开张我路过，去铺子里买东西的人可真是不少，东西也全乎。” “倒也不算太全。”顾柔就道。 她除了卖一些自己作坊生产的，也代卖。 有些猎户猎获的兽皮，顾柔也会代卖。 因为有些兽皮不太完整买不了多少钱，顾柔就以物换物。 次等兽皮还柔肤皂，或者一些果脯酒水的。 就因为这一点，铺子的口碑十分好。 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知道顾记会做生意，都愿意来。 “我想和你搭伙，你看可以吗？”丁氏就道，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生意，顾柔一个人就能做，根本不需要旁人。 是大房需要顾柔帮衬，她才开口的。 “大伯娘有所不知，我从来不与人合作做生意，特别是亲戚。”顾柔很清明，这种事一定要永绝后患。 丁氏提出这种要求，很欠考虑。 而且这话也不该说。 丁氏见顾柔有些不悦，就道：“这我也知道，实在是我那铺子也有几个月了，生意惨淡。” 顾柔一直都不关心大房做了什么买卖。 也不去了解。 今儿丁氏这么一提，她才问：“铺子是做什么的？” “胭脂水粉的。”丁氏就道。 “叫什么？”顾柔又问。 丁氏明显一愣，然后十分讪然，“顾记胭脂铺。” 顾柔看着她。 这个名字和顾柔的顾记香铺是撞了。 姓顾的很多，做生意的也不少。 叫顾记什么什么的，也不稀奇。 可顾柔开得是香铺，买柔肤皂香蜜香露，大房就取了一个差不多的名字，还买胭脂水粉，总有种被山寨的感觉。 顾柔别有深意的看着丁氏。 丁氏不尴不尬的。 “就没人来问过什么吗？”顾柔端起了茶盏，幽幽的喝着。 丁氏脸色更加的尴尬，“确实有人来问过，问我们这铺子和顾记香铺是什么关系？” 顾柔一猜就是这样。 丁氏想打着顾柔铺子的名声做买卖，没想到人家看你包装不对，买的东西也不对，根本不吃这一套。 见顾柔面沉如水，丁氏心火烧起，“你给出个主意也行。” 眼看着铺子就要关门大吉了，丁氏也顾不得长辈颜面了。 顾柔轻叹：“大伯娘就别难为我了。” 她站起来，起身告辞。 丁氏想叫她，却没张开口。 顾娴从暗间里出来，安慰：“母亲，不如我去劝劝。” 丁氏连忙摆手：“你别去，你和她关系亲近，若是你说了一下子就疏远了，别的不说，咱们和四房的关系不能差。” “有哥哥在，娘你怕什么？”顾娴十分费解。 “如今，你哥哥俸禄都归了你嫂子，我这么费神费力的折腾银子，当然是为了你了。”丁氏叹息着，“没有银子，将来你出嫁了，嫁妆拿不出手，会在娘家吃亏。” 顾娴幽幽的说：“娘也不必非要去求顾柔。” 丁氏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是他们有错在先。 不过顾柔不管，也是因为气愤，她也能明白。 只是，求不得顾柔帮忙，那可怎么办？ —— 顾麟从翰林院回来。 林娥正等着他一起用膳。 边吃，林娥就提起了姚夫人的事情。 顾麟深深蹙眉，“她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林娥点头，“娴姐儿亲口告诉我的，不会有假。” “姚家还真是张狂。”顾麟不满，但顾家理亏。 这又涉及到了后宅阴私，他没办法插手。 “你怎么看你的柔姐儿？”林娥就问。 “聪慧，霸道，却也是讲理之人。”顾麟说道。 林娥就道：“我很喜欢她，喜欢她的性子。” 顾麟挑眉：“你想像她一样？” “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林娥微微一笑，眉眼温柔，“就是觉得她这个小姑娘不容易，外祖母死了，就被舅妈赶出来，一路磕磕巴巴回来，快到京城了险些丧命，后来靠着自己一步步才有了今天，不容易。” “是啊，当初这事，是顾家的错。”顾麟很有良心，“如今我想偿还她都做不了，顾家败了人家母亲的陪嫁，你说丢不丢人？” 林娥就道：“不过我看顾柔也很少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也就是上次闹分家在老夫人屋子里说了说，要是因为这件事发怒而不管顾家，她也没有错。” 顾麟喝了一口鲫鱼豆腐汤，没有说话。 “还有一件事。”林娥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他说：“母亲那铺子生意不好，今儿去找了顾柔说话，希望她帮忙，顾柔给回绝了。” “母亲想一出是一出，弄个和人家差不多的铺子买东西，结果被人问你和人家顾记香铺是什么关系，她又不敢说和顾记香铺是一家，我从一开始就反对弄这铺子。”顾麟皱眉，“若是赔了钱，你借给母亲的银子，我来还。” “都是一家人，还什么还。”林娥就道，这也太当她是外人了。 “我跟你说实话，自从顾柔生母嫁过来之后，顾家的日子才变好的，你知道吗，曾经有一年过年，顾家就在除夕那天就花去了一千两，就这还不算什么人情分子，就是吃吃喝喝打赏下人。”顾麟对过去奢华的生活没有半分的怀念，踩着人家尸体过上的好日子，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寒。 林娥张了张嘴，她嫁妆丰厚，可是林家是十分节俭的。 “这是比着一些国公府的例子走的。”顾麟恨铁不成钢，“如今钱没了，二房和三房依旧大手大脚，就连父亲母亲都是一样，完全不为往后做打算。” “当初，顾柔生母带过来多少银子啊？”林娥问道。 顾麟想了一想，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十”字。 林娥大惊，“十万两？！” “不算字画古董。”顾麟就道：“我曾经在祖母那里看过单子，所以说现在顾家的日子，对于其他人而言就是清苦。” 林娥还没有回过神来，沈家是真有钱，顾家也是真败家。 这么一想，她总算是明白了，顾家这些人为什么都是如此的好吃懒惰了。 和吸血虫有什么分别。 第439章 一起合伙做生意吧 半月后。 大房的铺子果然关门大吉了。 其实，后来顾柔去看过。 大方生意失败，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店铺太偏僻。 偏僻不说，以周围住户的购买力来说，东西太贵。 一盒胭脂三两银子，这是打劫。 周盈还道：“咱们铺子的香膏香蜜的也买这个价钱，为什么他们就卖不上？” “那是因为有咱们顾记香铺的金字招牌，就大房进的货，别家胭脂铺也有卖，价格还很公道。”顾柔解释，同时她也纳闷：“大伯娘这也太急功近利了，怎么这么不稳妥？” 后来过了两天，顾柔才知道。 丁氏娘家出了点事，需要银子。 她想靠着这个多挣点钱，没想到会这样。 这天，丁氏的娘家来人了。 是她的哥嫂。 顾家人很给面子，都去大房的院子作陪。 丁氏的大哥在外院，有顾修德等人。 内宅这边，是丁氏顾柔她们陪着丁氏的嫂子贺氏。 贺氏五官端庄，身形微微有些圆润，却很有气度。 郭氏曹氏具在，一起寒暄聊天的。 贺氏一直去看顾柔，到底是第一次见，很新奇。 “丁家嫂子你看啥呢，我家柔姐儿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了。”曹氏取笑道。 “我是瞧着她长得漂亮，五官干净，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贺氏好像很喜欢顾柔，就道：“要不是我那两个冤家都成了亲，真想给说上一说。” 丁氏很尴尬：“嫂子，你瞎说什么呢，这可是四弟的心头肉，谁来求亲都不好使。” 郭氏也取笑道：“怕是也只有皇上赐婚了。” 顾柔一怔，千万别。 要是皇上赐婚，她立刻收拾细软跑路。 跑到沿海，租船开溜。 贺氏就笑：“谁家的女儿谁都宝贝，要不是你们还在受节制，怕是加上其他姑娘，这顾家门槛都该踩烂了。” 几个人都笑起来。 顾柔坐在一旁微笑，也只是微笑而已。 吃过了晌午饭，顾柔就先回青墨斋。 顾倩拉着她，“姐姐，我有事和你商量。” “去我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说。”顾柔就道。 “就几句话。”顾倩抿抿唇，“姐姐，蒋姨娘她……” 说来，蒋姨娘在余姨娘生产之后，就解了禁足。 不过她却没有在宅子里走动，平日里也不和谁往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伴青灯佛祖缘故，倒是很少生事了。 “怎么了？”顾柔又问。 “姨娘说，想去照顾母亲。”顾倩捏着手里的帕子，“这件事被我给回绝了，本来好好地，也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竟然还有这种事？ “她又说了什么？”顾柔好奇。 “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对我很失望。”顾倩就道：“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去了母亲那边能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被立规矩，她自己怎么就不懂得给自己图清闲。” 顾柔是真的没想到，蒋姨娘贼心不死。 若不是有顾倩压着，怕是早就要出事了。 “姐姐，我怕是母亲非要让姨娘侍疾。”顾倩不想让蒋姨娘和元氏接触，所以才找顾柔说这些的。 顾柔想了想，“你不用担心，若是母亲需要侍疾，我就说顾绣需要人照顾，母亲生病照顾不了，我来照顾，她定不敢再提这件事了。” 顾倩用力的点点头，“那就全靠姐姐了。”她幽幽的说：“我也是防患于未然，哪怕姨娘现在怨我，以后会明白的。” 顾柔拍拍她的肩膀，“慢慢来吧。” —— 大房，屋子里。 丁氏和贺氏关起门来说话。 “家里一切都还好吗？”丁氏问。 “母亲那里还有些积蓄，保住了老宅子，就是铺子全没了，就剩下五十来亩地，也算是吃喝不愁。”贺氏忧虑：“不过家里还有几个哥儿姐儿没成亲，不能没有银子，母亲让我们过来找你商量一下。” 丁氏也是愁眉苦脸，“上次支了铺子，可是没想到一直没挣上银子来。” 贺氏就道：“知晓你的为难，毕竟顾家不似从前了。” “现在顾家也不是我当家了，银子也都不在我的手里……”丁氏讪讪的，“当然了，那也不是我的银子。” 那是顾柔的。 是人家一点点辛苦攒起来的。 “其实，这次来，母亲还让我给你带个话。”贺氏开口，“母亲说，你一个人本来就难，做生意不能自己来，要靠大家伙儿。” “什么意思？”丁氏没听明白。 “你现在手里没银子，我的意思是多拉几个人出来，凑钱开铺子。”贺氏解释：“二房三房甚至是四房都可以。” “顾柔是一定不会答应的入伙的，二房和三房穷的叮当乱响，全指着顾柔养，哪里有钱？”丁氏无奈的说。 “上次你说顾柔答应分家后给你们一人二百两，我想把这笔银子拿出来凑一凑，盘下一间铺子绝对没问题。”贺氏意味深长的笑：“上次咱们错估了，这次再开铺子，绝对不能做胭脂水粉了。” “那要做什么？”丁氏又问。 “饭庄。”贺氏就说：“我有个娘家堂兄弟，十分会做饭还专门去学过，我想一定没问题。” “可现在找顾柔要银子，她一定不会同意的。”丁氏也很犹豫，顾柔哪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一个人去要，自然是不能了，你若是拉上二房和三房的人，软磨硬泡一定没问题。”贺氏就给她出主意。 丁氏皱了皱眉：“嫂子，我跟你说，我最烦二房和三房了，和他们做生意，一定要出乱子。” “这你就不要担心了，只要银子到手，直接就告诉他们，饭庄的事情他们不用插手，就等年底分红拿银子就成，你不说他们好吃懒惰吗，哪能管得了这些事。”贺氏很有自信看着丁氏。 丁氏还是很犹豫，这件事可不好办，“我找他们商量商量吧。” 贺氏就笑了，拉着她的手，说：“你也不用太担心，前院里，你哥一定会找二房和三房说的，你等一天再去找，保准一拍即合。” 丁氏轻轻颔首，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顺利。 第440章 老夫人：中公的银子拿出来 丁氏的哥嫂来了有三四天了，丁氏的哥哥每天都出门去大街上转悠，贺氏就拉着丁氏去找郭氏曹氏聊天唠嗑，听说她们相处的十分愉悦。 顾柔把最后一笔账算清楚，放下毛笔，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就横卧在罗汉床上，一抬头看向窗外，外面又阴天了。 孙妈过来，给顾柔捏着肩膀，“小姐就不好奇，贺氏是来做什么的？” “不是为了银子就是为了银子，来了好几天不走，能有什么事？”顾柔反问。 来妹妹家里做客，一两天也就罢了，这都三四天了，一定是有事。 有什么事，值得他们这么“留恋”顾家，当然是银子了。 孙妈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贺氏是想拉着二房和三房做买卖，还是做饭庄。” 顾柔一点也不惊讶，“我也瞧出来了，京城繁华，若是开个饭庄确实挣钱，不过造价也高。” 若是开一间很小的铺面，红利都不够这四家分的。 “可她们没有银子。”孙妈指出来。 顾柔嗤笑：“他们若是敢来要银子，我就分家，提前分。” “不过，贺氏应该有钱，绝对不是空手来的，丁氏那关了门的铺面一盘出去也是银子，至于郭氏和曹氏凑一凑，也能有，再不然找自己的女儿女婿去，也能借到。” 总之别来烦她。 正说着，外面就下起了雨来。 小丫鬟们匆匆忙忙的把院子晒着的花瓣收起来。 顾柔难得露出舒心的表情，“孙妈，我睡一会儿，有什么事等我醒了再说。” “好。”孙妈点点头，拿过了锦缎被子给她盖着，只留下周盈守着，其余的人都退了出去。 等她醒来，便是傍晚了。 雨还没停。 顾柔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周盈就掌了灯，“小姐醒了。” 她点点头，“都这么晚了。” “是啊，刚才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来传话了，让小姐过去用膳。”周盈说道。 顾柔皱了一下眉头，“别是什么鸿门宴。” 周盈听过戏文，有点害怕：“那要不然奴婢去回绝了。” “不用了，你帮我收拾一下，咱们过去。”顾柔淡淡的说。 想必，还是为了银子的事情。 —— 绍澄居难得有了些欢声笑语。 小丫鬟掀开帘子，顾柔走了进去，众人瞧过来。 她还是一身的素雅装扮，外面是一件水绿色广袖长衫，里面是米色交领中衣和米白折枝花纹刺绣襦裙，容貌清丽柔婉。 顾柔瞧着姚夫人能和贺氏坐在一起聊天，总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脸上未曾露出半分的惊讶。 等来了顾柔，众人在入席开饭。 饭菜是花了心思的做的。 顾柔尝了一口，就猜出来不是家中大厨的手艺。 她温吞的吃着，心里一个心思一个心思的冒出来。 倒是郭氏和曹氏一个劲儿的夸饭菜好吃，就像是皇宫里赏赐下来的琼浆玉露一般。 贺氏脸上都笑开了花。 就在这时，丁氏就问顾柔：“柔姐儿，这饭菜如何？” “不错。”顾柔就道。 “是了，这是我嫂子娘家堂兄弟做的，专程找了大师傅去学过，自然是不一般了。”丁氏夸赞。 顾柔心中哭笑不得，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家里的厨子也不是随便找来的。 也是学了川鲁豫淮阳的。 顾柔慢慢的吃，看着好像不对心思， 贺氏看了她几眼，有些急：“你再尝一尝别的。” 对方如此急切，莫非今天要说的事情，和饭菜有关？ 顾柔伸出筷子，夹了一口面前的菜，吃完之后就放下了筷子，“我吃完了。” “吃……吃完了？”贺氏很惊讶，她才吃了几口。 转念一想，明白了，人家顾柔看出来了。 贺氏讪笑：“你吃的可真少。” 顾柔心想，这么多人，她能吃多吗？ 被人一直盯着，她哪里吃得下去。 更何况，这些人心怀鬼胎的。 “我给你说，我这个娘家堂兄弟很会做饭，不必天仙居的大厨差。”贺氏又夸起来。 顾柔微笑，不做评价。 就这饭菜的味道，着实一般。 “这饭菜还不是他最拿手的。”贺氏就说。 顾柔还是微笑。 “你说这手艺在京城开个饭庄一定能行吧？”贺氏就道。 “你说能行就能行。”顾柔笑着说，“我不懂这些。” 贺氏一愣，就道：“瞧姐儿说的，我听说你有家客栈，客栈卖的豆腐宴可是一绝。” “那也是请了大厨的，又不是我在做。”顾柔淡笑，“丁夫人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这就像胭脂水粉的，也不见得懂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人家只是负责把货物卖出去。” 贺氏幽幽的看着她。 “你丁家长辈的意思是，想在京城开个饭庄，想拉着咱们顾家一起做。”老夫人缓缓道，听语气似乎是很乐意。 “哦。”顾柔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见她又是这样，老夫人没好气道：“中公还有多少银子，拿出来。” “中公没银子。”顾柔很直接：“老夫人忘了吗，交到我手里的事情就没有银子了。” 老夫人嘴角微微哆嗦了一下。 “谁想做生意发大财，我都不拦着，不过话我说在前头，我不和别人合伙，这一点我和大伯娘说过，再有，中公一直是亏空，因为还有一年就分家了，我才没让大家伙往里补银子，若是你们在这一年里挣了银子，我也不会让你们补，但若是将来有点什么事，可别找我。”顾柔直截了当开口，绝了许多后患。 老夫人脸色不悦，倒也没有说什么。 丁氏和贺氏有些尴尬，郭氏和曹氏则是全然没放在心上。 “还有，答应给你们银子，是为了分家，可若如果你们现在想要，就立刻拿了银子搬家走人。”顾柔站起来，一脸的沉冷。 当家，刚要开口的郭氏，就被堵了回去。 顾柔缓和了一下语气，脸上弥漫着没有温度的笑容：“难得来绍澄居吃顿饭，还都是各怀心思，这样的饭局吃的人堵心，求老夫人疼爱，以后这种事就叫上我了，我这回去还要喝些消食的药才行。” 说完，她转身出去。 第441章 连老夫人都入股了 顾柔从绍澄居里出来，一路周盈执着灯笼，她们就回了青墨斋。 进了院子，她就让人落了锁，谁都不见。 回到屋里，周盈立刻递过来一杯顺气茶。 孙妈见顾柔这般模样回来，就问：“这又是怎么了？” 周盈把在绍澄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孙妈听了大为惊讶：“怎么连老夫人……” “因为她也想入股。”顾柔就道：“可是又不敢和那些人承担风险，就想拉我下水。” “这……”孙妈无语了。 老夫人这是连最后的体面也不要了。 顾柔放下茶盏，讥讽：“这下有老夫人，她们还愁什么钱。” 可她想了一下，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早些歇着，明天一早我要去见我爹。”顾柔拔掉发髻上的一根簪子，她看着羊脂玉的发簪，忽然就愣了一下。 孙妈把发簪从她手里拿过去，放进了一旁的首饰匣里，就道：“这簪子带了好久了明天换一个吧。” 顾柔没说什么，那是青墨送的，孙妈怕她睹物伤人。 —— 一夜很快便过去了。 清晨醒来，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 她让小厨房做了早膳，亲自给休沐的顾修德送过去。 这些日子来，顾修德嫌少在元氏或者余姨娘的屋子里留宿。 大部分都是在书房住着，也是因为要给老天爷守孝。 顾柔送来了早膳，他十分的高兴，叫了顾柔留下来一起吃。 父女二人难得在一起吃顿饭。 吃完了饭，顾柔才道：“爹，大伯娘的嫂子来了也有些日子了，昨儿她娘家堂兄弟还在老夫人面前露了一手，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还有这种事？”顾修德诧异。 “是啊，老夫人她们一直在夸手艺好。”顾柔笑着说。 “那你觉得呢？”顾修德问她。 她就回答：“女儿吃过的山珍海味不多，也尝不出来好或者不好的，总之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就是了。” 顾修德就看着她。 顾柔顿了顿，“老夫人还问了我中公银子的事情。”她就把那段话说给顾修德听，“女儿也不是故意要顶撞老夫人的，可家里是什么样子，老夫人清楚，当着姚夫人和丁夫人这样说，女儿也不能说有钱，到时候当众让我拿出来，我拿不出来，怎么办？” 顾修德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是老夫人她们越发的糊涂了。” “我瞧着老夫人她们是想合伙开饭庄，爹，女儿想说，这种买卖投资大风险也不小，若是赔钱了，还望爹爹到时候能给女儿做主，别让女儿帮忙填补她们。”顾柔幽幽的说。 “这不会……”可是说完，顾修德也愣了一下，有老夫人参与其中，话不能说得太早。 万一到时候老夫人以死相逼，他也不得不去找顾柔。 看顾柔一脸的担惊受怕。 顾修德就道：“你放心，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做。” 顾柔露出一抹放心的微笑，“那女儿就能放心了，爹，女儿买了尚清斋的黑墨，老板说等下就送过来。” “哼，一套黑墨就把我打发了。”顾修德最喜欢尚清斋的黑墨了，以前在京城就经常用，后来到了津卫换了一种，倒也不错，然而他还是喜欢尚清斋的。 “还有白家堡那边的宣纸，生宣熟宣都要了。”顾柔又道。 顾修德又是一哼，摆摆手：“快从我眼前消失，我让人把桌案收拾出来，今天要好好地练练字。” “是，女儿不打搅爹爹练字了，爹爹多练练说不定哪天求墨宝的人把门槛都踏破呢。”顾柔就笑着。 “那更好，若是有不错的俊后生，爹一定给你留着。”顾修德挪谕道。 顾柔立刻逃之夭夭，婚姻话题还是算了吧。 回到了青墨斋，顾柔总算是舒心了。 —— 过了几天。 贺氏又拉着丁氏说话：“你哥已经看过了，相中了东芦街一间铺面，若是全部置备齐全了，也要两千两银子了。” “那么贵？！”丁氏有些惊讶。 “那可是顶好的铺面，再说了又有你家老夫人入股，你担心什么？”贺氏一脸的得意：“你就放心吧，等将来挣了钱，在把铺子分开，绝对不让你继续和二房和三房的人在一起。” 丁氏这才放了心，她不怕顾柔在背后做什么。 兴许她还瞧不上这买卖呢。 她最担心的其实是二房和三房。 “你去把她们叫过来，咱们把钱凑一凑，按照前写了文书，等将来分红了，就按照入股的银子比例来。”贺氏道。 丁氏让人去叫郭氏和曹氏去绍澄居，自己和贺氏也赶过去。 贺氏把铺子的位子和钱数一说，老夫人和郭氏曹氏的脸就变得难看起来。 不是二百两，是两千两。 以现在的顾家是拿不出来的。 贺氏左右看了看，心中暗暗腹诽，想不到顾家真是穷到了极致。 连两千两都拿不出来了。 想当初自己两个哥儿成亲，丁氏随便一给就是一千两，出手极为大方。 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还有几天才交银子，不如大家都去想想办法？”贺氏眯缝着眼睛，“定远王府的侧妃怎么着也能拿出来一些吧？” 郭氏露出一丝微笑，扬了扬下巴，十分骄傲，“我家雅儿如今在王府里很得宠了。” 可其中滋味，她也很清楚。 贺氏知道二房那点丑事，但也不说破，就捧着说让郭氏高兴。 至于曹氏那边，贺氏又道：“蕙姐儿也嫁的极好，我瞧三婶家也是省心的。” 曹氏讪讪的，顾蕙只是嫁给了庶子，本就没有多少钱。 幸好当初顾蕙出嫁，嫁妆还算是丰厚。 可母亲去要闺女的嫁妆，总觉得脸面无光。 这些人就是这样，打别人钱财的主意可是一脸的理所应当，和当换成了自己的请闺女，就舍不得了，生怕女儿没了银子傍身，在婆家能苦。 老夫人瞧她们都是如此，脸色一沉，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来：“这是五百两银票。” 贺氏站起来，双手接过：“是，那我就收下了，等下我写下一张字据，免得将来有口舌。” 老夫人点点头，那是她最后的傍身钱。 第442章 都找女儿借银子去了 从绍澄居里出来。 郭氏和曹氏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算是同病相怜。 “那个……”两人又是一起开口。 “我去一趟定远王府。”郭氏幽幽的说。 “我去一趟陈家。”曹氏也道。 “那一起走？”郭氏就道。 曹氏点了点头，两个人回去收拾了一下，就出门走了。 贺氏挽着丁氏的手，瞧见两个人出门去了，就道：“真是我看走眼了，想不到她们是真的穷，以前三老爷好歹也是个官儿，现在怎么混成这样了？还有二老爷一家，女儿都嫁入了王府，也是一副没底气的样子，你家除了顾娴，也就是顾柔了，看着像个大家闺秀了。” 丁氏有些笑不出来，其实贺氏连顾娴怕是都瞧不上了。 顾家的底子她都清楚了，指不定心里怎么贬低顾家，贬低自己。 “倒是你家老夫人，藏得深，之前你说她没银子了，你瞧五百两说拿就拿出来了。”贺氏早就将银票放进了口袋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分明。 丁氏猜测，这银子怕是老夫人留着傍身的，身上一定还留了一些，怕也是不多了。 这可怎么办，娴姐儿还没出嫁呢。 将来出嫁了，可不能丢人。 丢人了，到了婆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她只能多去寺庙里烧香，祈求饭庄生意红火了。 —— 曹氏去了一趟陈家。 虽然女儿嫁给是庶子，好歹陈家要脸面，对顾蕙也没有太刻薄。 “你过得咋样？”曹氏关心的问。 “祖父丧礼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挺好的。”顾蕙脸上倒是瞧不出什么，气色也不错。 “那就好，你过得好娘才能放心。”曹氏幽幽的说。 “娘，前几天……”顾蕙停顿了一下，“我见着宝姨娘了，还带着顾俊。” 曹氏脸色一沉，“她们不是回山东了吗？” “宝姨娘听说顾家没事了，就回来了，如今住在城外的一家大车店里，也不知道爹知不知道。”顾蕙忧心讪讪的说，“她老了好多，没从前漂亮了。” 曹氏不语，“这个狐狸精，当初顾家蒙难，她跑得比谁都快。现在没事了，她又是第一个回来的，顾家今时不同往日，多她一个，就要多花一笔钱。” “娘，宝姨娘容颜衰老也不足为据，可是那孩子一年吃喝才多少银子，反正有顾柔在管着家里，你把那个子接回来，还能多领了一份月例钱。” 曹氏摇头：“我是缺银子，可也不能做给自己上眼药的事情。” 眼看着顾峻就要到娶妻生子的时候了，她才不揽这灾祸事儿。 “娘，你今天是做什么来了？”顾蕙就问。 “娘是来找你借银子的。”曹氏当着女儿的面提银子果然坦荡了许多：“你手里有多少，给我拿点。” “娘你要银子做什么？”顾蕙看了一眼贴身丫鬟，让她去取。 “做买卖。”曹氏就道：“如今中公亏空，顾柔又精明不肯多给银子，我们可不就是要自己想办法，我就和你大伯娘和二伯娘商量着一起开间饭庄，一起挣钱。” “跟大伯娘，我倒不担心，你跟二伯娘，能做生意？”顾蕙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止我们三，还有老夫人，你大伯娘的哥哥嫂子。”曹氏回答。 一听有这么多人，还有老夫人，顾蕙安心了不少。 她还以为老夫人是曾经的老夫人。 丫鬟回来，手里捧着用丝绢包裹起来的银票银子。 “娘，这里有三百五十两银子，你自己留点傍身，别全拿出去。”顾蕙叮嘱着。 曹氏高兴得不得了，接过银子抱在怀里，连连的点头：“你放心吧，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饭都多，知道分寸。” 顾蕙很无奈，“母亲，你当心些就是了，爹出事那段时间我在陈家也不好过，幸好相公对我极好，不然我也是苦不堪言。” “都是你爹那个老色胚子。”曹氏数落起自己男人的时候，更是疾言厉色：“都是他好色误事，之前那个欣琼就够我受得了，还有什么宝姨娘，他是恨不得把我气死了，再续弦一个。” “娘，事情都过去了。”顾蕙蹙着眉：“就是你别忘了宝姨娘的事情就行。” “你放心，我忘不了。”曹氏把银子和银票收好，这才笑盈盈的离开陈家。 而郭氏到了定远王府，待遇就没有这么好了。 首先，顾雅只是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妾。 说妾都是客气的。 她住在王府内宅的一间后罩房里，并不是正经住所，这种地方都是给下人住的。 唯一不错的就是离凤訾衍的住处很近。 郭氏看完，满心酸楚。 顾雅叹了一口气：“娘，都说让你不要来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家欺人太甚！”郭氏咬牙切齿，可也不敢大声说出来，怕被人听到给顾雅惹麻烦。 “从嫁过来就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没事的。”顾雅去抚摸自己的肚子，她的月信已经晚了半个月了，说不定…… “唉。”郭氏不停地叹息着，“早知道就不该送你进来。” “娘，你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今儿你来做什么？”顾雅就问。 “看你这样我哪里忍心开口。”郭氏心疼的说。 “你想要银子？”顾雅就道。 郭氏讪讪的点头。 顾雅轻叹，“你等着吧。” 她起身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掏出一个木匣子，把上面的锁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银子，“这理由二百两，你拿去吧。” “这……”郭氏诧异。 “上次你们给了我五百两，就剩下这些了。”顾雅幽幽的说，“你们也不送银子进来，我也是没什么收入，王爷赏赐点什么东西，都被尤侧妃入了账目，说什么将来有一天我若是离开王府，一点东西都不让我带走。” 郭氏愣了半晌，“她……她欺人太甚。” 顾雅黯然一笑，“人家是侧王妃，不是什么随便的妾室，自然不一样了。” 郭氏气不打一处来，“那个老东西，早晚我要让她好看。” “娘，你拿着银子走吧。”顾雅就道：“这边我自己心里有数。” 第443章 差不多拉个整个顾家下水 之后，贺氏又拿出了五百两，丁氏把之前的铺面盘出去也剩下七八百两银子，她自己留了二百两，余下的五百两也拿了出去。 及家人凑了凑，果然是凑足了两千两。 可这些银子，是他们最后的希冀，若是赔本了，一分钱都拿不回来了。 饭庄紧锣密鼓的就准备起来了。 外面都是丁家夫妇在管着。 孙妈就道：“这下可随了二房和三房的心思了，有人管着，自己擎等着拿银子。” 顾柔噗嗤就笑了：“孙妈，你觉得他们能做长吗？” “为什么不能？”孙妈不解。 “二房和三房好吃懒惰，全指望着别人来做，别人难免心生不满，当然了我看丁氏夫妇恨不得他们不要插手，这样将来饭庄开起来，人脉全是他们一个人的，时机成熟一散伙，人家再支出一家铺子，也不愁没客源。”顾柔说道：“等着吧，这么多人参与入股，早晚要出事。” 孙妈就道：“那丁氏夫妇也忒不地道了。” “这饭庄有顾家老夫人，顾家大房二房三房，几乎整个顾家都在里面了，他们不过是想借着我爹的官威，一是镇场子，二就是想让我爹多带着一些官场上的同僚去喝酒。” 孙妈诧异：“这……” “我就担心上面会扣一个结党营私的帽子下来，我爹的官职就不保了。”顾柔深深的皱眉，不过顾修德一向不沾酒也不近女色，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老夫人和那三房的迷魂阵了。 —— 过了两天，宋采容派人送了帖子来，邀请顾柔出城去游玩儿。 顾柔也不想天天拘在家里，就带着红袖和一干人等出门去。 在大门口，正巧遇见了郭氏。 她红光满面，全然忘记了定远王府的顾雅了，见着顾柔要出门，就问：“哟，你们这是去哪里？” “去京溪山。”顾柔回答。 郭氏讪讪的，“又带着红袖出门，她不过是你表妹，这家里你亲姊妹也不少，你怎么不惦记着？” 顾柔冷笑，就道：“顾倩要照顾蒋姨娘，没办法去，顾欢还在祠堂，顾薇说身子困乏，顾娇顾绣都还小，敢问二伯娘我还有哪个亲姊妹？” “悦姐儿不算吗？”郭氏就说。 “拿她亲妹妹惦记着她吗，这些日子怎么不邀请她去定远王府做客？”顾柔反唇相讥。 她们和二房的关系本就不好，顾柔怎么会带顾悦去。 现在和撒大房也不知不觉疏远了，顾柔连顾娴都没有带上。 郭氏就道：“你是有钱，可这银子多你一个人也挣不多来。” 顾柔心中有些诧异，怎么好端端的提到了银子？ “二伯娘有本事，就把全天下的银子挣过来吧，也让我羡慕羡慕，不过我只知道银子不说你上下两片唇片子说来就来的，还得自己付出辛苦才是。” 此时，红袖她们都已经上了马车，在等她了。 她微微一笑，“祝愿二伯娘天天春风得意，也希望雅姐儿在定远王府风光无限。” 说完，顾柔就上了马车。 张大宝把脚凳放到马车后面，拉着顾柔她们就走了，后面的马车也都跟上。 郭氏气得跺脚，可是又拿她没办法。 刚刚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往她心口戳刀子。 好狠啊。 顾柔在马车里嗤笑，“我这个二伯娘真是有意思，好与不好的都写在脸上。” “这种人往往令人生厌。”周盈头一个不喜欢她。 “丁氏稳重却也很阴险，你不把她逼上困境，是瞧不出她有什么的，曹氏看着胆小如鼠，可我觉得她很有自己的想法。当初三伯父被抓起来，她都没有来求我放人，可见夫妻情面淡薄。”顾柔分析着。 “那姑娘最怕谁？”周盈问道。 她摇头：“我谁都不怕，他们三人成虎我都不怕。” 周盈就笑了。 出了城门，就看到了宋采容的马车。 四辆马车组成了车队，就往京溪山而去。 京溪山下，有一处密林，密林内有一座内湖，湖水清澈碧蓝，来这里游玩的人不少，而且多是小姐夫人的。 她们在枝繁叶茂的属下，铺了一块很大的地毯，把带来的食物茶酒摆在上面，边吃边聊。 “想不到这内湖如此大。”顾柔感慨。 “是啊，这边是内湖的南端，北端有码头有船，名流雅士一般都会在船上听小曲喝酒。”宋采容微笑：“可惜，女子不能，除非有家中男子陪同，不然不能上船。” 她有些失望。 顾柔就笑道：“你早说呀，我把我家俭哥儿抱出来，他是男子吧。” 宋采容噗嗤就笑了：“那么个小奶娃娃，你也舍得。” “逗姐姐笑一笑罢了，”顾柔笑着。 “采容，顾柔。”姬若昭也来游玩，想不到会遇上她们。 她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廖颜。 “若昭。”宋采容和顾柔站起来。 “一起坐吧。”顾柔就道。 姬若昭看了顾柔一眼，点点头，让婢女在另外一旁也铺了地毯，然后分了一部分食物过去，让小丫鬟们在那边。 顾柔她们就在这边吃喝聊天。 “有船开过来了。”廖颜看着不远处，那是一艘龙头大船，甲板上有重兵把守，看起来威严十足。 而且船上也没有丝竹管弦乐曲，十分的安静。 姬若昭看过去，就道：“那是摄政王的。” “我说谁这么大胆胆敢用明黄色。”廖颜暗暗咋舌。 “你是怎么瞧出来的？”宋采容就问姬若昭。 “我上去过一次，就记着了。”姬若昭回答。 廖颜很羡慕：“好姐姐，下次有这等美事，你倒是也惦记着一下小姊妹们啊。” 姬若昭若有若无的一笑，“你想上明儿我就能带你上，不过你是见不着摄政王的。” 廖颜轻哼，“谁要抢姐姐你的心头好啊，我就是喜欢船。” 顾柔一愣，原来姬若昭喜欢的是摄政王。 她记得，八王是姬若昭的表格，和摄政王倒也是门当户对。 正想着，那艘船在很近的地方就停下来了。 “颜儿。”廖奇从船舱里出来。 “哥？！”廖颜惊讶了。 顾柔和宋采容还有姬若昭站起身来行礼。 “免了免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若是没事，来最近的东面码头，到船上来。”廖奇就道。 第444章 十三王爷你能笑得克制一下吗？ “哥，王爷在吗？”廖颜小心翼翼的问。 “你说哪个王爷，今天船上有三个王爷呢。”廖奇取笑道：“快点，我们去东面码头等你们。” “知道了。”廖颜赶快吩咐小丫鬟们收拾东西。 顾柔犹豫了一下，“姐姐们，我还在受节制，这样不太好，我就不去了。” 廖颜拉住她的手，“你别担心，船上三个王爷，谁敢多说什么，若是有人难为你，若昭认识八王，采容认识十三爷，都会给你说话的。” 说完，她就拉着顾柔往东面码头而去。 顾柔急道：“廖颜，走着会花很久的，坐马车坐马车。” 廖颜这才停下来，拉着她上了马车。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她们就到了东面码头。 那艘大船果然是停在栈桥边上。 许多人都看着。 瞧着顾柔她们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大船，都流露出无比艳羡的目光来。 丫鬟们不便都上去。 顾柔只带了周盈。 把红袖留在岸边让沉笔和月朵照顾比较稳妥。 廖奇见到了顾柔，眉眼和气，“顾小姐，许久不见了。” 顾柔微微行礼，“廖公子客气了。” 他就带着她们四个人来到了船舱内。 船舱宽阔，中间一展四扇屏风，绣萼梅，红梅，白梅和黄梅四种花式。 隐隐约约在屏风后坐着一个人，穿着深紫色蟒纹长袍，虽然看不清五官容貌，却给人威严十足的感觉。 两边又设置了梨花木的圆背椅子，中间地板上铺着牡丹花花纹的地毯，走起路来十分的松软。 凤十三和八王爷分坐两边，都看着他们。 特别是凤十三，见着顾柔也在，笑得很怪异。 难怪某人要停船了。 顾柔跟着众人一起行礼，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屏风后的某人，微微一笑，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模样，还真是会装。 “坐吧，都别拘着。”凤十三让她们落座。 顾柔紧张的不行，这真的合规矩吗？ 姬若昭很坦然，走到八王身边坐下，他们是表兄妹关系亲昵。 廖奇坐在凤十三身边，廖颜也去坐他哥哥身边。 宋采容挨着廖颜就坐，顾柔边坐在了最末端，离屏风内的人最远。 凤十三轻笑，做的这么快，看得见什么？ 这不白瞎了某人的安排了？ “王爷，你身体好些了吗？”姬若昭看向屏风后的男人，目光温柔。 “无妨。”屏风后，男人嗓音沙哑低沉，狭眸看了一眼坐在最末端的顾柔：“这位是？” 凤十三眯起眼睛，“九哥，人家是顾府六小姐。” 这家伙明知故问，是想跟人家搭话吧。 被摄政王点名，顾柔站起来，微微施礼，“见过王爷。” 面对权利的最上层，顾柔内心不是很平静。 说到底，她和摄政王也没什么交情，连面都没见过，她哪里敢像在凤十三面前那般的轻松。 “坐吧。”男人的嗓音低沉而沙哑。 顾柔这才坐下。 “王爷的嗓子还没康复吗？”姬若昭关心的问道。 “太医说了，今后也就这样了，我还要恭喜九哥，这嗓子听起来可比以前好听。”凤十三笑眯眯的说。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姬若昭幽幽的看着凤十三。 凤十三就是一个劲儿的笑，笑得瘆人。 “咱们来做游戏吧。”廖颜提议。 廖奇瞪她：“玩儿什么玩儿，好好坐着。” 她这个妹妹越发没规矩了。 “我说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在九哥面前非要这样，弄得别人以为九哥不近人情呢，你说是吧，八哥？”凤十三去看八王爷。 八王爷请冷冷的一笑，“老九最喜欢故作神秘，你瞧知道这些小姐们要上船，偏偏又支起了屏风。” “男女有别。”凤十三就道：“再说了，九哥脸上有伤，万一吓坏了她们怎么办？” 八王爷笑眯眯的呷了一口茶，继而又道：“不知道各位小姐有何才艺？” “王爷，我家小妹会抚琴。”廖奇就道。 八王爷对廖颜不感兴趣，去看宋采容和顾柔。 宋采容温浅：“我对古筝也是略知皮毛。” 接着，凌厉的眼神就看向了顾柔。 顾柔坦然，“我什么也不会。” “哈哈。”凤十三笑道：“你可真谦虚，要我说你会做生意。” 顾柔讪讪的，十三王爷你能克制一下吗？ 笑得这么大声。 八王爷讽刺的一笑，“好歹也是个嫡女，竟然这样的无知。” 顾柔内心呵呵，不过她也不能说瞎话。 “不然，比字吧。”凤十三就说：“咱别弄那些有的没的，写字一定都会。九哥，这里就你和这些人没交情，你给瞧瞧哪个好，你喜欢就给赏赐如何？” “嗯。”屏风后的男人轻轻颔首。 凤十三让婢女预备了四张桌案，还有笔墨纸砚。 凤十三道：“你们写吧，想写什么都可以。” 姬若昭和宋采容是提笔就来，到底是从小就读书习字，这对她们来说不是难事。 廖奇举着毛笔，皱眉深思。 顾柔轻叹，麻蛋，就自己这点文学修养真不想拿出来显摆。 可是随便糊弄，丢了顾修德的脸可不好。 想了半晌，她就想起了一首诗，写了下来。 写好之后，有婢女来收，然后拿去给屏风后的男人看。 他先看了宋采容和姬若昭的，满意的点点头。 又看了廖颜的，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去看顾柔的。 四个人中，姬若昭昂首挺胸，很有自信。 凤十三眯起眼睛，“九哥，如何？” “四个人中，以宋小姐的字最好，字迹娟秀清丽，一笔蝇头小楷是难得的佳作。”男人淡淡的说，“赏吧。” 凤十三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不说顾柔的好？ “谢王爷。”宋采容很惊讶，千恩万谢。 婢女送上来一对儿玉葫芦，一只刻着吉祥，一只刻着如意。 宋采容收下，再次谢恩。 姬若昭对于输给宋采容，也是心服口服。 船快到岸边了，顾柔等人也要告辞了。 八王爷和廖奇还有事情要忙，也都下了船。 凤十三绕到屏风后，拿起顾柔的写的字看，瞬间就懂了：“这丫头写的字……” “她天天临摹我的字，自然是像的。”男人淡淡的说：“再说，我送了宋采容一对儿，顾柔绝对能得到。” 凤十三轻哼：“你连采容都算计上了。” 第445章 若是摄政王看上了小姐呢？ 下船之后，见时候不早了，顾柔等人也要回去了。 姬若昭和廖颜先行离开。 宋采容拉着顾柔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只玉葫芦，“咱们俩一人一只。” 顾柔诧异，“这可使不得。” 这玉葫芦的玉质极好，是上上等的。 皇亲国戚的家中都少见，一看就是专门进宫给宫里的珍品。 “咱们姐俩一人一个。”宋采容笑着，握住顾柔的手：“你就收下吧。” “嗯。”顾柔只能笑着收下了。 她们乘坐马车回城，进了城，就分开了。 快到顾府门口的时候，周盈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道：“小姐，门口有个女人鬼鬼祟祟的。” 顾柔就道：“你认识吗？” 周盈摇头。 马车停稳，周盈先下马车，而后顾柔才下来。 那个鬼鬼祟祟的女人，瞧见了顾柔，就冲过来。 一下子就被张大宝给拦住了，他怒喝：“你想干什么？！” 穿着粗布衣衫的女人，一脸的疲惫，“顾小姐，我也是这顾府的人。” 顾柔诧异：“你是顾府的人，怕是认错了吧？” 正说着，曹氏就从顾府大门里出来，指着女人就骂：“你个不知羞耻的，当初顾家蒙难，你带着孩子就走了，竟然还有脸回来。” “三夫人。”女人给曹氏跪下，声泪俱下，“三夫人我冤枉，不是我想走的。” 当初明明是曹氏她们，给了一点碎银子打发了他们。 说到了津卫城，也是吃苦云云。 当时她才想着，拿了银子，带着儿子离开的。 可是还不到一年，顾家又重新回到了京城。 虽然气势大不如从前，可到底也有做官的。 她就又想着回来了。 曹氏自然是不会让她进门了。 “三伯娘，她是谁？”顾柔好奇的问。 “她是宝姨娘。”曹氏冷冰冰的说。 顾柔就道：“既然是三伯娘的家世，我不便掺和。” 说完，顾柔就往里走。 “你听清楚了，你不是顾家的人了，趁早离开京城，不然没你好果子吃。”曹氏最痛恨这些姨娘们了。 宝姨娘拉着曹氏的手：“三夫人，求你大发慈悲，让我们回来吧，我不回来也没事，可是你让顾俊回来吧，他的名字还在族谱上，他也姓顾啊。” 曹氏很愤怒，“做梦。” 她推开宝姨娘，转身就往里走。 宝姨娘想往里冲，却被门口的小厮给拦住了。 她不敢硬碰硬，就站在门外流连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 青墨斋内。 顾柔卸了妆发，一脸松弛惬意的躺在罗汉床上。 周盈给她捏着头皮，就道：“今儿在船上，不必可真是长了见识了，那些丫鬟穿得都跟千金小姐似的，我看她们在厨房里煮茶，用的法子都和咱们不一样。” 顾柔就笑：“那可是服侍摄政王的人，自然是不一般了。” “小姐，你见着王爷了吗，好看吗？”周盈好奇。 “没见着，有屏风把我们隔开，听声音感觉很成熟稳重。”顾柔就道。 周盈微笑，“若是摄政王看上了小姐，就好了，有这么一个人撑腰，小姐就什么都不怕了。” “呵呵。”顾柔讥诮，“我可不想嫁入皇家。” 宅斗就算了，还要宫斗，她可没这个精力。 等大仇报了，她就云游四海去了。 正聊着，金蕊就进来了，“小姐，奴婢打听到了，宝姨娘当初是带着顾俊五少爷走的，现在二人住在城外的大车店里。” “大车店？”顾柔深深地蹙眉。 “大车店是专门给行脚赶车的人预备的，因为便宜，比客栈还要鱼龙混杂，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一点都不方便。”孙妈就道。 顾柔皱了皱眉，“这个宝姨娘选了这个时候回来，莫不是有什么事吧？” “外面的日子苦，哪里比得上在大户人家里做姨娘。”孙妈就道：“为什么有些小丫头拼了命的也要爬床，就因为宅子里养久了，没办法吃苦，在正室面前立规矩又如何，只要能好吃好喝，哄得老爷开心，就有好日子过，若是再生个一男半女的，也就有了依靠。” 顾柔抿抿唇，“反正也是三房的事情，也轮不到咱们操心。” 就是宝姨娘天天在门口堵人，看着不太好。 这件事要看外面的反应。 若是影响到了顾修德的仕途，顾柔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结果到了第三天，老夫人那边就来请顾柔了。 她猜到了是为了宝姨娘的事情。 绍澄居内，家里几个伯娘都在，林氏姚氏也在，分坐两侧。 宝姨娘跪在中间，清瘦的身子微微发抖。 顾柔过去行礼，然后就坐下来。 “人都到齐了，你们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理？”老夫人缓缓开口。 顾柔心中暗忖，这可是三房的事情，她们谁敢说什么。 “母亲，总之我是不会再让她进门的。”曹氏发狠，看宝姨娘的眼神带着深深地厌恶。 姚氏就轻轻给曹氏顺背。 没有人说话，只听着宝姨娘轻声哭泣。 老夫人扫了一眼顾柔，又怕顾柔向上次一样反驳自己，她就道：“宝姨娘原本就是你屋子里的，你自己看着办，这事也不必闹得大张旗鼓的。” “母亲，当初你和夫君蒙难，我是这么说的，到了津卫城是要吃苦受罪的，若是谁受不了了，可以拿着银子走了。”曹氏声泪俱下，指着宝姨娘：“这个贱婢第一个站出来，拿了银子带着顾俊就走了。现在顾家回来了，她又贴上来，这么无情无义，又脸皮厚的人，不能让她进门，再祸害顾家了。” 丁氏和郭氏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因为她们也是这样打发妾室的。 今有宝姨娘，说不定之后其他的姨娘也会找来。 如今怎么处置宝姨娘是很要紧的事。 若是其他姨娘也有样学样，会很麻烦。 顾柔心中默叹，一群女人在这里争来争去，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是男人惹来的麻烦，应该让男人来解决。 这时，金蕊进来，在顾柔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顾柔微微蹙眉，只道：“嗯，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几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顾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446章 银子很重要 “宝姨娘。”顾柔冷冷的开口，“你离开顾家有一年之久了，这一年来你在哪里生活，都跟谁一起生活？” 她一开口，众人就安静的听着。 宝姨娘战战兢兢的，知晓如今顾家是顾柔当家做主，她老实回答：“我回了老家，带着俊哥儿，跟我哥嫂一起。” “可有过半分越轨的行径？”顾柔又问，声色俱厉。 宝姨娘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我当时就想拉扯着俊哥儿一起过日子，没有想别的。” “俊哥儿呢？”顾柔又问。 “在……”宝姨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顾俊的下落。 “你最好说实话，顾家可不是你能好糊弄的。”顾柔绷着脸，气势比在场的每一位都足。 “也在大车店里，我托付给了店小二照看。”宝姨娘声音很小。 “他都是十四了，就不能照顾自己？”顾柔冷冷的，“金蕊派人去把顾俊接来。” “是。”金蕊立刻就去。 “别。”宝姨娘慌了，“六小姐，俊哥儿病了，不能折腾，下次再说吧。” 顾柔眯起眼睛：“既然病了，为何当初进城不直接把他送过来？宝姨娘，你盘算着什么呢？” 宝姨娘愣了愣，“我什么都没有盘算啊，我是三老爷的妾室，是三老爷儿子的姨娘，我……” 顾柔懒得听她继续说，让金蕊赶快去办。 曹氏狠狠地刮了一眼宝姨娘，“你个狐媚子不安好心。” 顾柔不再说话，捧着茶盏，表情严肃。 宝姨娘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老夫人她们也是一脸的讪然，不知道刚才金蕊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半个时辰过后。 金蕊就进来了，她道：“六小姐，人已经在外面了。” “让他进来。”顾柔淡淡的说。 金蕊点点头，就对外面的人说：“抬进去吧。” 两个小厮抬着担架，低着头进来。 把担架放下，就退了出去。 担架上，躺着一个半昏半醒的十来岁的少年，他面黄肌瘦，唇角苍白。 最要紧的是，双腿缠着厚厚的绷带，有血渗出来。 顾柔叹了一口气，果然伤得很严重。 老夫人等人也都没有想到。 “这是怎么了？！”老夫人震惊。 “宝姨娘，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吧？”顾柔清冷冷的说：“事情大体我已经知道了，你若是敢胡言乱语不说实话，我就可以让人打断你的腿，把你送到你一辈子也出不来的地方。” 宝姨娘瑟缩着，“这……我……” 她说不出口。 “你也知道说不出口？”顾柔神色具厉。 “这到底是怎么了？”曹氏不解的问。 其余的人也是一脸的愕然。 “宝姨娘，想好了要怎么说了吗？”顾柔冷冷的问。 宝姨娘不敢吭声，伏在地上，不停地抽泣。 顾柔冷冷道：“宝姨娘，我今儿给你一条生路，我三伯父已经写了休书，你拿着休书，那去哪里去哪里，可是顾俊从此以后留在顾家，你不能再见他了。” “这……”宝姨娘再次怔然。 “这件事，顾家算是对你网开一面，你还有什么不满吗？”顾柔阴沉沉的质问着。 宝姨娘用力的摇摇头，“没有。” 顾柔让金蕊把写好的休书给她。 宝姨娘犹豫再三才接过去，又看了看还在担架上的儿子，忽然重重的一叹，起身就往外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皱起了眉头。 顾柔轻叹，“周盈，你去请乔太医来吧，给顾俊好好医治，再把前院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找两个小厮照顾着他。” “知道了。”周盈立刻去办。 绍澄居里，众人纷纷看向顾柔。 “几位长辈，这件事是我爹的吩咐，你们就不要问了。”她站起来，“顾俊还是顾家的五少爷，旁的都是不想干的了，若是还有哪个姨娘找来，也是这样做，只留下孩子，姨娘一概不得入府。” 说完，顾柔就离开了。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不过既然顾柔说的如此隐晦，莫不是宝姨娘做了什么对不起顾家的事情吧？ 可是她们又不清楚，猜也是乱猜。 —— 顾柔回到了青墨斋，幽幽的一叹，“宝姨娘……好狠啊。” “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孙妈问道，眼下屋子里就只有她在。 顾柔又是重重的一叹，“宝姨娘回到了老家，家里的哥嫂立刻就给她找了一门亲事，那男人也是一个老鳏夫，嫁过去之后，日子不好不坏。顾俊不认老鳏夫，两个人又发生了口角，那老鳏夫曾经是个猎户，喝了酒脾气又上来了，他就把顾俊的腿给打折了。” “什么？！”孙妈震惊，“宝姨娘就看着？” “她指着老鳏夫过日子，不看着又能怎么样，眼看着顾俊治不好，她才带来京城的。到了京城才知道咱们顾家又回来了，她就动了重回顾家的心思。”顾柔冷幽幽的说：“她倒也不是处心积虑，而是临时起意。” “难怪计划的不周详，一封休书几句话就给打发了。”孙妈恍然大悟。 顾柔深沉，“顾俊的腿脚若是治不好了，于三房是一种拖累，但是我爹的意思不能让顾俊这样，往后传出去对顾家的名声不好。” 孙妈重重的点头，“老爷的想法是对的，庶子也是顾家的血脉，他们又没犯什么错，宗谱上还有他们的名字，若是弃之不理，岂不是要被外人说顾家无情无义了？” “所以我爹担心被有心人利用，才会让我那么说的。”顾柔就道：“余下的，三伯父应该会找三伯娘说清楚的。” 正说着，周盈就进来了：“三房那边吵起来了，还挺凶的。” 顾柔就道：“三伯娘想不开，家里不过是多了一个庶子，她连庶子都容不下，将来顾晟难以在京城立足，也让嫁入陈家的顾蕙脸面无光。” 不过，哪个女人能忍受得了丈夫花心，三心二意，还要帮他照顾跟别人女人生的孩子。 苦，还是古代的女子苦。 难怪嫁女的时候，娘家会准备丰厚的嫁妆，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更有底气一些。 这么一想，顾柔越发觉得银子重要。 第447章 怎么才一天，这脸就又变了？ 乔太医去给顾麟瞧了。 他说：“幸好筋骨没断，至于能不能完全医治好，那就不好说了。” 话说的很委婉。 顾俊将来能否站起来，都说不定。 曹氏也在场，冷冷道：“他姨娘给他惹来的灾祸，凭什么让我们顾家承担。” 乔太医听了，有些尴尬。 顾俊是庶子，可是他是顾家的血脉，不是外人。 曹氏说这种话，很不中听。 顾柔让周盈送乔太医离开。 然后就叮嘱小厮，好好照顾顾俊。 也没有让曹氏怎么费心。 “顾柔，我问你，那个宝姨娘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曹氏拉着顾柔追问。 “我爹说了，事情在那天就结束了，三伯娘就不要问了。”顾柔挣脱开曹氏的拉扯，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谁知，曹氏追进来，非要顾柔说清楚。 顾柔板着脸，“三伯娘，这件事是我爹和三伯父一起商量的，你去问他们吧，我又不是当事人。” 她进了东屋，孙妈就拦住了曹氏。 “三夫人，我家小姐也累了一天了，你让她好好歇着吧，不然又病倒了这么大一个家可怎么办呐？”孙妈劝说着。 曹氏很想叫嚷几句，可是又不敢得罪顾柔，只能讪讪的离开。 顾柔在屋子里，轻叹，这是什么事啊，都来烦她。 —— 过了两天，饭庄开门做生意了。 丁氏找了老夫人商量着，想要让顾家人都去饭庄吃顿饭。 老夫人自然是同意的。 二房和三房为了能在顾柔面前显摆，自然也同意。 择日不如撞日，就选了今天。 临近傍晚，顾家人全体出动，前往饭庄。 饭庄取名钱宝来饭庄。 这个名字很准确的表达了，几个入股人的心情。 饭庄晚上不再招待外客，就顾家这些人。 关上了门，一家人分坐了三张桌面。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孩子们一桌。 丁家舅舅和贺氏亲自招呼着，店里没有请掌柜的，都是丁家舅舅代劳，倒是有一个跑堂的。 顾柔瞧了一眼，小伙计很精明也很勤快，确实不错。 林娥正巧和顾柔挨着，就道：“想不到这饭庄还挺大的。” “大嫂也是第一次来？”顾柔惊讶，还以为她作为丁氏的儿媳妇会经常来。 “相公不让我掺和这些事。”林娥微笑着解释，“我也不擅长这些。” 顾柔就道：“哥哥他一直都是一个明白人。” 林娥就笑了，“你哥哥知道你这么说，定会很高兴。” 顾娴瞧见林娥和顾柔有说有笑的，心里有些吃味。 她才是林娥亲亲的亲小姑子，“嫂子，你们在聊什么？” “就聊聊这铺子，这桌子什么的。”林娥笑着说。 顾娴听出了林娥的敷衍，轻哼了一声。 顾柔淡笑，瞧见了吧，顾娴也跟着飘了。 饭菜上起了，众人才动筷子。 顾柔照顾着红袖，顾倩也帮忙一起照顾。 顾欢和顾薇坐在对面，看红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和厌恶。 “她姓顾吗？”顾欢冷冷的说。 她真是一时都想不住。 “爹爹大发慈悲，让你从祠堂里出来，你就这么想进去？”顾柔不留情面，“你再说，我现在就安排马车送你走。” “你！”顾欢愤怒。 “我奉劝你今天这种场合老实一点，这饭庄有老夫人的股份，刚开张你就闹不愉快，冲了饭庄的喜气和财气，我看你怎么收场。”顾柔冷厉的说。 顾欢瞪大了眼睛，话到嘴边也只能忍着。 顾娴看她的眼神已经很不友善了。 顾欢管住了自己的嘴，饭桌前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姚氏看着顾柔，忽然就道：“柔姐儿，我听人说那天你陪着宋小姐去游玩儿遇到了摄政王是吗？” 话音未落，旁边丁氏她们坐的那一桌人就听见了。 郭氏大惊小怪的：“你见着摄政王了？！” 顾柔哑然，她去看姚氏，“二嫂听谁说的？” “我母亲。”姚氏就道。 顾柔讪讪的，姚夫人还真是什么都能打听来。 “顾柔，你见过摄政王了？”老夫人阴沉着脸。 “不只是我，宋姐姐，姬小姐还有廖小姐都在。”顾柔就道。 “姬小姐，姬若昭吗？”郭氏就问：“就是她把湘姑奶奶一家整得很惨吧？” 老夫人的眼神凌厉起来。 “你跟她很要好吗？”老夫人冷冷的问。 顾柔就道：“算不得要好，只是认识。” “王爷见了你说了什么吗？”郭氏又问。 顾柔摇着头，“没有说什么，就是让我们做了一下船，到了地方就放我们下来了。” 顾欢顾薇还有顾悦都很羡慕，甚至是嫉妒。 顾娴饮了一口茶，从前自己作为顾家大房的嫡亲孙女，这种露脸的机会都是自己的。 如今却换了人。 林娥也是一惊，“摄政王严厉且不近人情，竟然允许你们登船。”真是不可思议。 顾柔讪讪的，心中暗忖：他也就是手握重权，其实还不是和普通人一样。 “这等好的机会，你怎么不惦记着家里的几个姐儿？”郭氏不爽。 顾柔就道：“我也是借了别人的光，二伯娘真是说笑了，顾雅还在王府呢，什么时候也能让我们借借光才是。” 郭氏冷然。 林娥就笑道：“能见着摄政王也是一种荣幸，再说都在京城，也许下次还能见着。” 顾柔神情冷漠，顾家这些人真是一点记性都没有。 什么都是一副理由所应当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顾倩看顾柔脸色不好，就安慰：“姐姐不要生气了，其实以前她们就这样。” “以前是以前，若是现在依附于咱们生活，她们还是这幅德行，我就要把找个臭毛病给她们板过来。”顾柔冷冷的说。 顾柔想了一想，这些人不过是太闲了。 看来光是一个饭庄还不够她们忙的。 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顾柔就要好好地给她们上眼药了。 只是，到了第二天，顾柔还没来得及出手，丁氏和贺氏就来拜访她，还带过来很多礼物。 顾柔很困惑，怎么才一天，这脸就又变了？ 第448章 在尼姑庵能做什么生意？ 顾柔看着桌子上的礼物，只道：“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不过这也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点心意。”丁氏笑着说。 顾柔却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大伯娘还是有话直说吧。”顾柔淡淡的。 “我们打听过，天仙居的酸菜，葡萄酒还有一些酱菜都是你在供货，对吗？”贺氏就道。 顾柔点了点头。 难道说她们也想从自己这里进货？ “我们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们想让你也给我们供货。”贺氏说道：“都是一家人，这事也不难办，你说是吧？” “是不难办，可我和天仙居做生意，有个约定，见货就结账，绝不拖欠。”顾柔幽幽的说：“你们能办到吗？” “这不成问题。”贺氏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那你们需要多少？”顾柔问道。 “酸菜五百斤，葡萄酒五十坛，酱菜各种五十斤。”贺氏就把单子列出来了，“我们还想要鸭子。” “要多少？”顾柔又问。 “五十只，你怎么给天仙居供货，就怎么给我们供货，就可以了。”贺氏笑眯眯的说。 她就知道，顾柔没办法拒绝。 “好，酸菜是两钱一斤，葡萄酒一两银子一坛，酱菜有八种，一斤也是两文钱，填鸭一斤五十文。”顾柔就把钱数说出来，心中一算，就道：“你们差不多要给七十两九钱银子。” “这么贵？！”丁氏惊讶，饭庄的账目她瞧过，蔬菜这些到没什么，就是鸡鸭鱼肉贵一些。 想不到葡萄酒和填鸭这么贵。 贺氏也是一惊，“你怎么着也给我便宜点。” “我已经便宜了，我给天仙居什么价格给你们就是什么价格，而且天仙居要的量可比你们多，酸菜月月都要在三千金左右，葡萄酒虽然是季节性饮品，可也是每月一百坛子的，还有酱菜，腌制好了就往这里送，送多少他们都收，至于这填鸭，我三四天就送过来二三百只，就这样天仙居的常老板就没有跟我讨价还价过。”顾柔清冷冷的说。 不然人家天仙居一年挣那么多银子。 就丁氏她们要的这些货量，连京城的五分之一都没到。 顾柔已经很仁慈的没有算运费了。 这件事，丁氏和贺氏没办法自己做主。 两个人说要去商量商量，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顾柔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堵心，就让周盈送回去了。 贺氏瞧着退回来的东西，就道：“她可忒黑心了，都是自己亲戚，便宜点又能怎么样，她就是不想帮忙。” 丁氏也觉得气愤，竟然连亲情都不顾了。 她还想着等将来饭庄做大了，甚至能把天仙居超过去，她定然会好好的感激一下顾柔的。 可是没想到，顾柔这么不识抬举，她既生气又失望。 生气的是，她这点忙都不帮。 失望的是，自己白对她那么好了。 最后，她们决定不用顾柔供货了，找了别人。 顾柔其实也不想跟他们做生意，自然是很高兴。 —— 过了半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 顾柔缩在家里纳凉。 郭氏和曹氏三番五次的来暗示顾柔，带着顾悦她们出去转转，兴许还能遇上王爷什么的。 她都给拒绝了。 “小姐，宋小姐来了。”周盈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顾柔从铺着花席的罗汉床上起来，从窗户向外看着，懒懒的，“宋姐姐，你来了。” 宋采容进了屋子，屋子里一阵清凉，原来是在屋子的中间摆了冰块。 “这才几月，你就热成了这样。”宋采容坐下来。 “我这身子也是奇了怪了，冬天怕冷，夏天怕热，我也没有办法。”顾柔笑着问：“倒是姐姐，这么热还来瞧我，是真爱了。” 宋采容娇嗔，“我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我。” “姐姐，你可冤枉我了。”顾柔委屈的说：“我现在是戴孝之身，不方便去你家做客。” 宋采容瞧见了红袖睡在罗汉床的另一侧，又道：“这丫头也被你给带懒了。” “我这院子就她最清闲了。”顾柔微微一笑，“姐姐时常出门，今儿又有什么跟我说的？” “倒也没什么，听说京溪山挖出了温泉眼，眼下山上两座寺庙不得不挪动。”宋采容就道。 顾柔想起了尘缘法师。 “姐姐，咱们去看看如何？”顾柔道。 “瞧瞧，一说你就来兴趣了。”宋采容就笑了：“那收拾一下，这就去？” 顾柔点点头，她去屋子里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和宋采容一起出门。 到了京溪山脚下，果然有很多人来看。 她们走上了山路，走了一会儿就看到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 走进了才看到他们是在看泉眼。 宋采容就道：“这只是小泉眼，大的在白鹭观。” 顾柔就和她继续往上走，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白鹭观。 白鹭观里外都没有什么人。 宋采容告诉她：“这事还没什么人知道，人们只以为只有外面那个小泉眼。” 顾柔点点头：“原来如此。” 再次来到白鹭观。 尘缘法师正在宝殿里念经。 顾柔她们在大殿外等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尘缘法师带着小尼姑们才出来。 见顾柔来，她问道：“你也是听说了泉眼的事情？” “是，我听说白鹭观可能要搬走，有些担心。”顾柔就道。 “搬走倒也没什么，只是搬走了去哪里，我们就不知道。”尘缘法师轻叹，其实这件事，她倒也不愁。 早在昨天，凤十三就送了消息来，说已经在别处物色了一间尼姑庵，可她还没有做决定。 顾柔就道：“白鹭观年久失修，若是要里外翻修，就会有男人进出也不方便，而且也不知道要修建到什么时候，倒不如搬去别处。” 尘缘法师点点头，“话虽如此，可这里也不能就这么荒废着，这里也算是白鹭观的产业了。” 顾柔想了想，“尘缘法师，不如你把白鹭观卖给我吧？” “你买它做什么，你又不需要出家。”宋采容就道。 “我想拿它做生意。”顾柔讪讪的一笑，也不知道这种话在佛祖面前说，会不会遭雷劈。 第449章 你这么宠她我都眼红了 “买给你倒也没什么，不过你想做什么买卖？”尘缘法师很好奇。 “我想建造一座温泉山庄。”顾柔就笑道。 这可真是想都没有想到的。 尘缘法师和宋采容都用很惊讶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这想法也不算惊世骇俗吧？”顾柔心里毛毛的。 “不算不算。”尘缘法师就是觉得顾柔做生意的头脑真是与众不同，她微微思忖：“既然你说这里年久失修，我也不好多卖你银子，我把地契拿来，就按照原来的价格卖给你，你看如何？” 顾柔很高兴，“这自然是好了。” 尘缘法师去了地契来，原先这里是两千两银子。 这个价格在顾柔看来很实惠了。 要知道能把一座寺庙建造在这里，就说明这里的风水好。 这么好的风水多花一些银子也是值得的。 她让人明天送银子过来，又问道：“这山是谁的？” “这山是摄政王的。”尘缘法师就道，“你想连山一起买？” 顾柔就道：“既然是王爷的，这山一定不便宜，我想把白鹭观周围的一些土地买过来，想要建造温泉山庄，自然不能小，要囊括山中景色才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她去看宋采容。 宋采容清了清嗓子，“好好，我下午见了十三爷会跟他提的。” “那我就谢谢姐姐了。”顾柔笑嘻嘻的说。 不过这个消息，顾柔让她们不要往外说。 二人都是嘴巴严谨的，自然不会说出去。 她们下了山，两人挤在同一辆马车里，顾柔侃侃而谈：“这温泉山庄要大一些，中间还要用墙隔开，分女汤和男汤。还要引泉水做一些小池子，给那些不喜欢泡温泉又像享受的人，专门用来泡脚。” 宋采容目光带着几分羡慕，十分认真的听她说。 顾柔停下来：“姐姐，是不是觉得无聊？” “当然不是了，我是羡慕你，顾柔你活得和我不一样。”宋采容温温的一笑，“能为自己而活，能为自己的兴趣而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这样算是离经叛道吧？”顾柔就道。 “倒也不算，其实也有女子像你这样的，可是太少太少了，到了最后还是随波逐流了，能像你这样随心所欲的太少了。”宋采容就说。 顾柔轻轻一笑，“姐姐可别这么说，说不定哪天，我也随波逐流了。” “你随波逐流也好，能有个男人照顾你，比你自己奋斗辛苦要强很多。”宋采容笑着说。 顾柔知道她只是真心地疼自己。 “姐姐，你这么温婉可人也会有人像你疼我一样的疼你的。”顾柔打趣的说：“就像某王爷啊。” “去你的。”宋采容娇嗔。 早知道就不和她说这些事了。 —— 回去之后，顾柔可是满心期待。 等了两天，终于有消息了。 宋采容再次带着她去了京溪山山脚下的内湖，然后登上了摄政王的游船。 这次见摄政王，和上次一样，依旧是隔着屏风。 顾柔心中暗忖，他受的伤有这么可怕吗？ “顾小姐，听说你想要京溪山？”摄政王嗓音低沉。 “是，我知道我买不起，若是王爷肯在卖给我一些土地或者租给我也行。”顾柔早就想到了，摄政王不会轻易答应的。 “这山因为挨着这条内湖，当初买下来的时候就有一万两。”摄政王清冷冷的说。 顾柔暗暗惊讶，好贵！ “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可以租给你。”摄政王语气变得缓和。 顾柔一怔，“真的？” “整座山都可以租给你，不过我不要你的银子。”摄政王咳了一声，“你这温泉山庄我要入股，我不多要，只要三成股份。” “王爷你想和我合作做生意？”顾柔张了张嘴巴。 这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你不乐意吗？”摄政王嗓音淡漠。 “当然乐意了，有王爷入股，有王爷撑腰，谁敢找我麻烦。”顾柔很实诚。 男人勾起了唇角，“你倒是不傻。” 嘿。 她很聪明好不好！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顾柔已经在心里摩拳擦掌了。 若是温泉山庄能做大，那银子可是哗哗的进账。 燕式从屏风后面出来，手里拿着已经写好的租契。 顾柔把租契拿在手里，看了看，上面的条款写得清清楚楚。 “那我就先谢谢王爷了。”顾柔就道。 “建造温泉山庄，费时费力不说，还费银子。”摄政王就道：“我再给你一万两，以备不时之需。” 一万两？！ 顾柔真的呆住了。 谁说摄政王不近人情不好相处的。 这也太好说话了。 一旁凤十三轻笑，就没见过他这样的。 还没等顾柔开口，一叠银票已经塞进了她的手里。 “王爷，我写张借据给你。”顾柔回过神来。 “不用了。”隔着屏风，摄政王都看看出她的震惊。 “不，我还是写一张吧。”顾柔十分的坚持，不然白拿了摄政王的钱，传出去也不好。 摄政王这才燕式取来了笔墨纸砚，然后在纸上写了借据。 事情都办妥了，顾柔十分感激的说：“这次多亏两位王爷帮忙。” “这有什么，以后你的山庄建成了，可别忘了请我们。”凤十三笑呵呵的说。 顾柔点头，“我自然是要邀请两位王爷的。” 她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船靠岸之后，顾柔和宋采容就下去了。 凤十三不忘调侃屏风后的男人，“要我说，你就把京溪山的地契和你全部身家都给她得了，你没看到把她震惊的跟个什么似的。” “你即刻安排一些工人和能工巧匠，别让她累着。”男人低沉的说。 凤十三很无语：“我说九哥，你这么宠她我都眼红了，我可是你的亲兄弟，你也这么宠宠我行不行？” 男人冷冷的说：“给她找两个稳妥的监工，事情办砸了，你和宋采容的婚事，我绝对不会请求皇上下圣旨赐婚的。” “你。”凤十三哭笑不得，“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第450章 他们竟然偷……冰块 顾柔高兴坏了，她坐在马车里，捧着租契和银票呵呵的傻笑。 宋采容忍俊不禁，“你这样子像个小财迷。” “财迷就财迷吧，我读书不好，又是女子，没办法考取功名。”顾柔就道：“这里的女子生存都是要依靠丈夫的，我不想依靠任何人，自己挣钱花着也舒坦。” 宋采容笑了笑，“我以前听说摄政王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没想到今天这么好说话。” “我倒是觉得，他是没必要对我一个小女子厉害，我们又不是朝堂上的死对头，他对我再严厉，我也只是一个小小府邸的小姐。”顾柔就道。 “说的也是。”宋采容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回到了家里，顾柔把租期和银票先收起来。 然后去书房，拿了宣纸，准备先画一张图纸出来。 若是整座山都租给她了，她就能更加完美的去建造自己想要的温泉山庄了。 她画了一天的图，都不觉得累，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到了子时，孙妈忍无可忍的，才催促她赶快去睡觉。 顾柔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笑的很开心。 —— 日上三竿，孙妈把顾柔拉扯起来。 “让你早睡，偏偏秉烛画图到那么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孙妈数落着，从衣柜里取了一套衣衫出来。 顾柔伸着懒腰，“又没什么大事，家里琐碎都安排妥当了，再说我不用给老夫人和爹请安，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 “你说的轻巧，这睡懒觉本就不是什么好习惯。”孙妈就说：“等以后出嫁了，还这样，会被婆婆数落的。” “我还没出嫁，就被孙妈你数落了，所以说嫁男人一定要先看他的家庭。”顾柔爬起来，去穿衣服，“若是婆婆好相处，怎么都好说，若是婆婆成心给你立规矩，你就受着吧。” “婆媳相处之道本就复杂，小姐虽然聪慧，可是性子有些太过刚强了。”孙妈忧心忡忡的说。 顾柔哼了一声，“那我就不嫁人。” 这也是她本就打算好的。 孙妈叹了一声，“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顾柔不想个孙妈因为这件事起争执，便不再提这件事。 洗漱之后，她坐在镜子前梳妆。 “周盈，你等下去给马恒送消息，让他帮我物色两个监工来。”顾柔就道：“让他细细的挑选，把底细摸清楚了，万不能随便就用了。” “是，知道了。”周盈就道，“那奴婢现在就去吧。” 顾柔点点头。 周盈把梳子交给了沉笔，沉笔就帮她梳头。 顾柔看着沉笔，有些恍惚，“今年你爹娘可有给你送信儿？” 沉笔点头，“嗯，是马大哥带的话，爹娘说他们都很好，让我不要担心安心服侍小姐。” 顾柔微笑，“你服侍的很好了。” 沉笔笑了笑，能听到顾柔的夸赞，她很高兴。 这时，金蕊进来，眉头深蹙。 “怎么了？”顾柔回头看了她一眼。 金蕊犹豫了一下，“小姐，奴婢负责去清点冰窖储存的冰块，发现少了不少。” “天气炎热，又供了这么多院子，费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顾柔就道，“你是不是觉得那里不妥？” 金蕊点点头，“都是按照用量来的，可是整整少了七八块。” 这七八块并不小，都足有一个婢女那么高，能供应一个院子一夏天的使用。 “你翻看了册子了吗？”顾柔问。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这数目对不上。”金蕊幽幽的说。 “你去把册子拿来。”顾柔清冷，若是有人赶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顾柔绝对不会轻饶。 金蕊来到管理着冰窖妈妈的屋子里，“周妈妈，我是来拿冰窖出纳册子的。” 周妈妈一机灵，立刻从屋子里出来，“哎呦，是金蕊姑娘啊。” “周妈妈，册子呢，六小姐要看。”金蕊就道。 周妈妈讪讪的一笑，“这么炎热的天，六小姐还这么忙，也不怕累坏了身子。金蕊姑娘，你先去忙，我等下给六小姐送过去，你看如何？” 见周妈妈推三阻四的，金蕊知道一定有问题，就道：“行吧，那就烦劳周妈妈给送过去了。” “哎。”周妈妈神情一松。 金蕊出了屋子，然后一个闪身躲到了一旁。 周妈妈立刻派遣了粗使丫头：“你快去找大夫人，就说六小姐知道了，让她快点想办法。” “哎，知道了。”小丫头直奔大房的院子。 金蕊瞧了一眼，确认她是真的进了大房的院子，才回去告诉顾柔。 顾柔就道，“看样子，冰块少了，跟大房有关系，说不定还和他们的饭庄有关系。” 这冰块也不便宜，都是冬天里就储存的，一直到放到夏天才用。 若是现在去买，这个季节，十分的昂贵。 定是大房他们为了给饭庄省钱，才想了这么一损招。 顾柔也不生气，就是觉得可笑，“他们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 敢偷府中的东西，顾柔就让她们这个夏天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暑气。 “先把那个周妈妈调查清楚了，你再派一个得力的丫头去盯着，她不用管什么，就数着每天都是什么人来取冰就行。”顾柔吩咐金蕊。 金蕊立刻就去照办。 到了晌午，金蕊回来，说：“这周妈妈原先和大夫人屋子里的一个老妈子是认识的，这才给行了方便。” 顾柔就道：“把周妈妈叫过来。” “人已经在外面了。”金蕊道，然后就把周妈妈叫了进来。 周妈妈见着顾柔，微微施礼。 “跪下。”顾柔丝毫不讲情面。 周妈妈一愣，缓缓地就跪下了。 “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顾柔冷冷的问。 周妈妈还装傻：“小姐在说什么？” “你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关进冰窖，冻上十天半个月，我看你说不说。”顾柔一拍桌子，把桌子上的茶具都震响了。 周妈妈一晃，立刻弯下腰去。 顾柔在府中就是说一不二，她怎么能不怕。 “已经有……有三四天了。”周妈妈讪讪的回答。 第451章 这种行为就叫偷 “这么说来，他们每天拉走两块了？”顾柔问道。 周妈妈不敢回答，只是点点头。 顾柔愤怒，“你不知道府中的规矩吗？你是做什么的？每个院子冰块的使用都是有定量的，而且你根本没有记录在册，你玩忽职守，真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小姐饶命。”周妈妈嗓音颤抖，“大夫人说就是用一用，很快就就给补上。” “补上？”顾柔冷笑，“若是补不上，就让你拿命来补！” 几块冰倒也不至于。 可顾柔生气的是这个老刁奴根本没弄明白，她是拿谁的银子在府中当值。 她厌恶背叛。 周妈妈是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了。 这时，丁氏和贺氏就来了。 见周妈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两个人的表情都是一变。 顾柔眼神凌厉，也没站起来，“大伯娘，丁夫人。” “你这是做什么呢，不就是……” 丁氏还没开口，贺氏就说话了，“我们是想买冰来着，可是人家说现在冰块紧俏，没办法供应，这才用了府中的，多少银子，我们给就是了。” “呵呵。”顾柔冷笑，“丁夫人以为我是为了银子？” 贺氏幽幽的看着她，“不然呢？” “你知道你们的行为叫什么吗，叫偷。”顾柔很不留情面，“以为几两银子我就不计较了？” “你想怎么样？”贺氏觉得，这件事不必大惊小怪。 “丁夫人，首先我要提醒你，这是顾家不是丁家，你最好拿捏好自己的身份。”顾柔盛怒，“我虽然只是顾家一个小姐，可也是管着家里大事小情的。你们从府中拿走冰块，可有经过我的同意？没有就是偷。” 贺氏脸色阴沉。 丁氏就道：“这冰块就是给人用的，你也不必偷不偷的，我给你银子算我买的还不成？” 顾柔冷笑连连，这完全是把她放在眼中。 而且她眼神冷厉，看着有些瘆人。 “不用了。”顾柔就道，“大伯娘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一个做晚辈的又能说什么呢？既然大伯娘说了算你的，那么你们大方冰块的用量用完了，冰窖里的冰块没你们的份儿了，若是你们需要，就自己去买。” 丁氏顿了一下，现在冰块紧俏，一块就十两银子。 这一夏天若是都没有了冰块会很难过。 她本想着，就用冰窖的冰块，被顾柔发现了一块给个三四两就行了。 想不到她竟然用这招。 一时之间，丁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氏就在她耳边嘀咕着，“你就别和她矫情了，她不要这银子了，你还上赶着给？” 丁氏一向，不用白白的给她七八十两银子，自然是愿意的。 “走吧。”贺氏拉着丁氏就往外走。 顾柔撩起眼皮，对周盈道：“告诉孔妈妈，周妈妈坏了我的规矩留不得了，掌嘴三十然后赶出去。” 丁氏脚步一顿。 顾柔还真是够狠的。 可这不是打周妈妈的脸，是自己的。 贺氏也是一顿，顾柔才多大啊，这震慑人的功夫可真是不小。 顾柔没有说什么，起身回屋了。 进了屋子，孙妈就道：“这大房也不要脸了。” “孙妈，文人都有气节，家里人也应该不差，可怎么我遇见的亲戚都这么的……奇葩？”顾柔十分的郁结。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银子才是祸根。”孙妈就道。 顾柔的手轻轻摸着自己坐习惯的梨花木罗汉床，幽幽的说：“银子是好东西，不过是用它的人心眼是坏的，吩咐下去，每个人都自查，若是还有这样的事儿，就让各位管教妈妈费心了。” “是，我明白了。”孙妈点点头。 至此，这一场闹下来，府中的人都安分了不少。 老夫人觉得顾柔是在耍威风，就把顾修德叫到跟前来训斥。 顾修德就道：“母亲，顾柔管家本来就不容易，她一个小姐上面还压着这么多长辈，难道我们要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人把家里驻空盗光？敢问母亲，若现在府上一切开支，花的都是你的银子，有人偷拿了你的东西，你还会这般淡定吗？” 老夫人被问住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曾经，她院子里丢了一只翠玉簪子，当时她就闹得天翻地覆，最后找到了那个小丫头，又是掌嘴又是挨板子的，简直比顾柔更厉害。 这件事之后，府中上下下人的手脚总算是干净了一些，为此老夫人十分得意，没少在儿女面前炫耀。 现如今自己的儿子那这件事来堵自己的嘴，老夫人又能说什么。 只能匆匆的放了顾修德去了。 顾柔闻听此事只是一笑置之。 往后过了些日子，大房没了冰，炎炎夏日苦苦难捱，顾柔也没有升起任何同情的心思。 想想顾麟和林娥是不错，可是丁氏太过分。 顾麟也没好意思来找顾柔，谁让自己的母亲，丢人了。 —— 过了两天，顾柔让马恒找监工的事情终于有了消息。 她去到香铺见他们。 “这是黄监工，这是石监工。”马恒就道。 顾柔一乐，她和黄监工可是太熟悉了。 黄监工见着她，也是作揖，“顾小姐，许久不见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黄大叔，快请坐吧。”顾柔微笑，“上青村一别，也有些时候了。” “快一年半了。”黄监工就道，“我这次听说有人想在山上盖山庄，还是什么温泉山庄，觉得很有意思，没想到竟然是顾小姐你，这么一看又觉得不奇怪，你总之奇思妙想的。” 顾柔知道，这里的话奉承的意思比较多。 不过黄监工这个人还是很实在的。 “我找二位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在京溪山上建造一座山庄出来，这是图纸，至于购买青砖木材这些，二位商量着来，每次都买了什么给我列了单子就好。”顾柔就道。 黄监工点头，“你的规矩我是知道的，当初在上青村，我都瞧见过。” “那行，二位需要银子什么的，就找柜上要，我都交代好了。”顾柔就道：“做好这些日子就动工。” 顾柔知道，他们这些监工手里养着好些的人手，根本不用愁没有人。 第452章 带人去饭庄吃白食 黄，石两个监工走后。 顾柔交给了马恒五千两银票，并且吩咐，“他们交上来账簿，你就按照派人去问问这些建材的价格，心里好有个数，若是没什么大问题，就给他们银子就是了。” 马恒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我隔几天再来，事情就托付给你了。”顾柔淡淡的说。 “小姐放心吧。”他知道该怎么做。 顾柔和周盈从铺子里出来，两个人都上了马车。 周盈就问：“小姐和黄监工认识，难道也信不过吗？” “认识又如何，又不是过命的交情。”顾柔神情清冷：“做监工的若是不能在这种工程上贪点银子没有油水，他做的也不开心，我这么做也只是心里有个底，他不是贪图太多，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盈似懂非懂，却还是点了点头。 顾柔清楚，不能一味的要求这些人清廉，过得去就是了。 —— 回到府中。 新来的看管冰窖的吕妈妈就来禀报：“二夫人和三夫人取走了比平日里多一倍的冰，有些送去给了大夫人。” 顾柔轻笑，“没事，只要她们的用量还在规定里，你就给她们，不过你要提醒一下，免得多了口舌。” 吕妈妈就点头：“是，我是不敢乱给，禀告过了小姐，这心里才有数。” 顾柔让周盈赏了她一种冰镇酸梅汤。 吕妈妈这才离开。 “这吕妈妈倒是勤勉。”周盈道。 “她这是向我表忠心，如今她前任上司刚出事，很多人都盯着她，她也知道咱们也暗暗地监视，因此才来找我的。”顾柔轻轻一笑，“周妈妈这一出闹闹也好，倒是帮我震慑了这些人，往后管理起来更顺手。” 也更加提醒了她，就算亲手买回来的下人，也要盯紧了。 “小姐，刚才前院派人来传话，说俊哥儿想见见小姐。”孙妈就道。 “这治疗的也有段日子了，如何了？”顾柔才问。 “虽然说没断了筋骨，不过还是站不起来，乔太医也说，这走路能走就不错了，至于其他的就别强求了。”孙妈幽幽的说。 也就是说，将来顾俊很可能变成一个颇足。 也真是可怜。 “带上一些吃食，孙妈，你跟我去瞧瞧。”顾柔道。 来到前院，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浓浓的药香。 进到了屋子里，屋子四面通风，又放置了冰块，倒也不显得燥热。 “是六姐姐吗？”隔着屏风，清爽的少年音就传过来了。 顾柔隔着屏风站立，“是我。” 顾俊看着屏风后，隐隐绰绰的影子，想着找个六姐姐和自己想得差不多。 “多谢六姐姐救命之恩，我现在腿脚不便，等我好了，定要对姐姐千恩万谢。”顾俊嗓音一下子变得很沙哑，似乎是要哭了。 顾柔轻叹：“其实你不用谢我，这是我爹的意思，我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把宝姨娘给打发了。 “四叔和姐姐的恩情我都记住了。”顾俊就道。 “这是我让人做的一些松软的吃食，还有一些衣物，都已经转交你服侍你的人了。”顾柔嗓音清淡而温和：“你好生的养病，其余的不要担心。” “是。”顾俊点头。 见他情绪稳定，言谈举止也都不错。 顾柔放心的点点头：“那好，你歇着吧，夏日炎热你多多注意身子。” “多谢六姐姐关怀。”顾俊就道。 顾柔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孙妈出去，又叮嘱了院子里小厮几句，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孙妈就道：“瞧着五少爷倒也不像是不懂事的。” “再性子温厚的人，遇上了喜欢喝酒打人的后爹，也是要变的。”顾柔感叹：“这个宝姨娘也真是狠心，对自己的儿子还这样。” 顾柔转了弯，去余姨娘的屋子看顾绣和顾俭，就提起了此时。 余姨娘就道：“宝姨娘一向如此，是个十分自私的人，什么事都先想着自己。她本是别人送进来的，当初三夫人怎么也不肯收，她就伏低做小非要说哪怕给老爷夫人端洗脚水都成，这才被留下来。没想到这一留就留成了仇，她不端洗脚水却爬了三老爷的床，才一个月就有了身孕，当时很多人瞧了都说是儿子，当时她得意坏了，当时整个顾家也就老夫人能压制得住她。” “那三伯娘呢？”顾柔好奇的问。 “哭的死去回来的，整整病了一年，三老爷都没有去瞧一眼，天天留在宝姨娘的屋子里。”余姨娘轻叹：“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三夫人就死心了。” 病了一年，丈夫却跟小妾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寻欢作乐，换做是谁都忍不了。 “柔姐儿，如今三房的日子是不是艰难了？昨天上午趁着天气凉爽，我抱着俭哥儿和绣姐儿在园子里转悠，正巧二少奶奶抱着明玉小姐，明玉小姐身上的衣服看着旧旧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二少奶奶看俭哥儿和绣姐儿的眼神也很可怕。”余姨娘心有余悸的说。 “我只知道他们三房的人把钱都投进去了，她又为了照顾明玉在老夫人那边住着，日子肯定不好过。”顾柔嗓音淡漠，只是大人受委屈倒也没什么，孩子却跟着遭罪了。 余姨娘看了看怀里的俭哥儿，又看着坐在顾柔身边的顾绣。 两个孩子都是白白嫩嫩的，穿得也比明玉好，脖子上的璎珞圈都是极为精致的。 这就是贵养。 她没办法想象，顾家若是没有顾柔，遭受了这么重大的打击，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说到她们那个反正，昨天姝儿替我出门办事，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说，如今二老爷和三老爷是天天往饭庄跑，还带了不少人去吃白食。”余姨娘蹙着眉头，“我那天还听到二夫人和三夫人念叨说，这打的白条子都整整一箱子了。” 顾柔诧异，“有这么严重？” “我也不知道真假，可这话是二夫人亲口说的。”余姨娘就道：“二老爷和三老爷小姐最清楚了，他们为了显摆，一定是带着人去白吃白喝，可这是好几家的买卖，不是他一家的，其他人怎么能乐意？” 顾柔心想，何止会不乐意，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第453章 要拆伙了 这件事才说了没两天， 一次全家的饭席上，郭氏和曹氏就吵起来了。 原因是说今儿的饭菜如何如何的不好。 曹氏就说钱宝来饭庄的厨子还不如家里的厨子。 丁氏还没有说什么，郭氏就怒了，她指着曹氏就道：“饭菜再不好吃，三老爷也没少去，光是白条子就都多少字了，昨儿拢账想进货的银子都没有。” “哟，你这么一说，难道二老爷就少吃了？”曹氏讥讽：“是他先带着人去白吃白喝，说赊账的也是他，大家不过是比着他的例子走。反正也饭庄开了好几个月了，一点收入都没有，难不成大家都要跟着饿死？” 丁氏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如今饭庄不挣钱，他们就开始怨声载道的。 “家里又不缺粮食，能饿死你？”郭氏反驳。 “是啊，你是饿不死，二老爷出去采购，那次不是拿了回扣回来，那些回扣都换成了肘子进了你们二房的肚皮，你们才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曹氏也不甘示弱。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拿了回扣？”郭氏五官都扭曲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被揭穿了恼羞成怒。 “证据？”曹氏冷笑：“满大街的人都知道。” “照你这么说，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三老爷偷奸耍滑，贪赃王法，还喜欢留恋烟花之地，他带来吃饭的那几个人都是从那里认识的。”郭氏愤愤的吼着。 曹氏大怒，扑过去就和郭氏扭打在一起了。 顾柔很震惊。 平日里嘴上过过瘾也就算了，都是有教养出身的，怎么竟然就动手了。 顾柔赶忙拉着顾倩，抱着顾绣来到一旁。 其余的人也纷纷后退。 一桌子饭菜都被她们给砸了，两个人一身的狼藉。 不过顾柔瞧出来了，老夫人对此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并没有急着叫人进来全家。 丁氏则是一副没眼看的样子，缩在老夫人的身边。 顾柔想了一想，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们这是要拆伙。 拆谁？ 自然是要把二房和三房拆出去。 看来饭庄不是不挣钱，而是挣了钱，不想分给她们。 再瞧瞧两个可怜虫，还义愤填膺的在扭打，顾柔就无限怅然。 被算计了都不知道，真是可悲。 最后，老夫人终于叫人进来，把她们拉开了。 “真是不成体统！”老夫人怒斥，“你们都多大的人了，又是有儿有女的，有的连孙子辈的都有了，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曹氏嚎啕大哭，“母亲，儿媳不容易啊，相公不争气，儿子音信全无，就一个儿媳妇还伺候着母亲，我孤家寡人，没人愿意管我啊。” 她声泪俱下，嗓门极为敞亮，恨不得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到。 顾柔觉得曹氏，是有点可怜。 不过这个可怜她的心情，并不能让自己站出来为她说什么。 “母亲，儿媳也不容易。”郭氏跪下来，“芃哥儿尚未娶亲，悦姐儿也没有人家，我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这饭庄再这么吃下去，迟早是要赔钱的。” 她把所有的银子都投了进去，要是血本无归，她也不想活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夫人冷冷的说：“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些白条都给我兑换了，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老夫人说话，在顾柔这里没什么分量，可郭氏和曹氏还是能听进去的。 谁让她们现在又互相依附的过日子做生意，可不就是这样。 曹氏和郭氏都是一晕，要知道这些白条若是兑换，至少也要五六十两银子了，她们哪有银子，这不是逼她们上绝路吗？ “若是没有，就抵了你们投资入股的银子，将来年底分红也不会多只能少。”老夫人冷沉沉的说。 顾柔暗叹，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再有了几次，二房和三房就彻底的从这生意里退出来了。 等他们一退，这生意一定立刻就好起来。 不信，走着瞧。 —— 为了银子，郭氏和曹氏都泛起了愁。 两人都很后悔在众人面前互揭老底。 没想到闹过了一场，两人和好如初，又是一番的惺惺相惜。 顾柔知道后，笑得不能自已，她们可真是有趣。 正说着，金蕊进来通传：“小姐，二夫人和三夫人来了。” 顾柔的笑容立刻就收住了，八成是为了借银子来的。 她还没有说请，郭氏和曹氏就进来了。 两个人都带了一些吃食，坐下来，拉着顾柔的哭诉起来。 总之反反复复的，说什么她们都有理由。 顾柔就装傻充愣的听着，直让她们哭了半个时辰也不劝，哭得她们头昏眼花。 最后郭氏扶着额头，就道：“柔姐儿，你疼惜疼惜我们，借接我们点银子吧？”说完，她用丝绢擦了一下眼泪的眼泪。 曹氏也跟着惺惺作态。 顾柔十分的无奈：“不瞒二位伯娘，我没钱了，最近我的生意也不好。” “不能吧？”郭氏就道：“你那铺子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怎么能生意不好？” “都是赔本赚吆喝。”顾柔轻笑，“饭庄也是人来人往的，生意不也是不好吗？” 郭氏和曹氏都顿了一下。 “所以，我也没有银子，要是人多就代表钱多，那满京城都是人，这银子到底是进了谁的腰包？”顾柔笑眯眯的说。 郭氏愣了愣，还是不明白。 曹氏忽然就懂了，“我说二嫂，你跟我说实话，二老爷赊了多少钱？” “有……有四十两银子吧。”郭氏就道，“你那边呢？” “我这边也差不多。”曹氏反应过来：“上次我听贺氏拢账，明明第一个月有二百两银子，她是不是骗了我们？” 郭氏也恍然大悟，两个人也不管顾柔了，相互搀扶着就去找丁氏去了。 顾柔坏坏的一笑。 孙妈就道：“她们可真是蠢，怎么也不算算饭庄购买这些东西的开销。” 顾柔轻轻一笑：“孙妈，怎么连你也糊涂了，老夫人和丁氏就是要算计她们，那一箱子的白条指不定还有多少水分，你当贺氏真傻，二伯父和三伯父说赊账她就赊？” 第454章 你爹敢不答应我娶你就让他入大狱 孙妈也明白了，“敢情，人家才是一伙儿的，就是需要二房和三房的银子，现在挣钱了就想把人拆伙，还不想给她们银子？” 顾柔点头，“就是这样。” “小姐为什么点拨她们？”孙妈不解。 “给老夫人和丁氏的日子加点料，省得她们还有精力来算计我，有郭氏和曹氏这么闹，咱们才能清净。”顾柔翻了翻账簿，“明儿要去一趟京溪山，那边已经动工了，我得去瞧瞧。” “是该去瞧瞧。”孙妈就道。 顾柔想了一下：“孙妈，你给我预备一套男人衣服吧，我这样抛头露面被人认出来也不好。” 孙妈想了一想，点点头。 “给周盈也备下一套吧。”顾柔就道。 “哎。”孙妈应了一声，然后就去准备。 宁静的晌午，顾家又是闹得鸡犬不宁。 这次郭氏和曹氏合力把丁氏给打了，林氏和顾娴都去拉架，都没拉开。 顾柔十分佩服她们二人的战斗力。 结果，她们谁都不敢去请太医，只是去药铺买了金疮药回来擦。 而后几天，三个人都闭门不出，在家里养伤。 —— 顾柔在第二天就出门去了京溪山。 在半路上，她和周盈在车里换了衣服，两人打扮成小公子和小书童的模样。 下了马车，她们就往上走。 因为要施工，山脚下往上走的山路已经封住了，只许工匠们上下进入。 顾柔和周盈往上走着，就看到了黄监工。 “哟，顾……”他刚开口，见顾柔今日的打扮，就改了口：“公子。” “黄大叔。”顾柔客气道：“这么热的天真是辛苦了。” 黄监工就道：“这有什么，山上清凉，干活不热。” 周盈把一袋碎银子给他吗，还有一小坛子葡萄酒。 顾柔就道：“晚上给大家伙加点菜，这里不是上青村，不然我还能招待一下。这坛子酒是我的酒坊自己酿造的，你尝尝。” 黄监工喜上眉梢：“哎呀，顾公子你真是太客气了。” 顾柔淡笑，抬头去看正在干活的工匠们。 “如果一切顺利，这入冬了，山庄也就建成了。”黄监工并没有夸下海口。 这次顾柔要求的工期很短，他就招了很多工匠来，这里工钱合适，待遇又好，大家伙干活儿也都很起劲儿。 顾柔笑了笑，“我虽然要求尽快建完，不过该稳妥的还是要稳妥，莫要随便了。” 黄监工就点头，“我知道公子的要求，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行，你继续带着人干活，我在这周围转一转。”顾柔淡淡的说。 黄监工颔首，然后就继续指挥着工匠们干活。 顾柔带着周盈在山间转悠。 站在一处悬崖，顾柔向下看，下面就是内湖。 内湖上，有游船在穿梭。 周盈就在一棵树下的大石头上，“今儿可真是热。” 顾柔转过身来，“是啊，幸好山间清凉。” 正说着，就听到男人说话：“我当是谁封了山，竟然是你。” 顾柔蹙眉，“定远王。” 凤訾衍笑眯眯地看着她，见她一副男儿打扮，端的是英气妩媚，嘴角就扬起了意思不怀好意的笑意来。 “这也能遇到。”凤訾衍就道。 顾柔淡漠：“京城不大，山也就这么几座。” 凤訾衍轻笑，“你每次见我都是这样一副惊恐的样子，让我很想忍不住欺负你。” 呵呵哒！ 顾柔眸色阴凉，“王爷怕是误会了，我不是惊恐，是不屑。” 他那只眼睛看她是害怕了？ 明明很厌恶，是嫌弃。 还有刚才那句话，放在现代就是性骚扰！ “我就这么惹你生厌？”凤訾衍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顾柔懒得和他争辩，拉着周盈就下山。 凤訾衍仗着自己腿脚麻利，就追上来。 他去抓顾柔的肩膀。 顾柔一个转身，按住他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扣着他的喉结，怒道：“规矩点，倘若我手里有把刀子，你现在已经毙命了。” 凤訾衍震惊，顾柔的身手竟然这么好。 这是自己没有防备，若是知道她会些功夫，自己绝对不会被她压制。 顾柔松开他，后退了几步，冷冷道：“定远王，你放规矩些，你若是敢在这里做出侮辱我名节的事情，我顾柔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定会杀了你全家，折磨死你。” “口气不小。”凤訾衍越发喜欢她这火辣辣劲儿。 她藏得可真够深的。 “等你孝期过了，我就去顾家提亲，你爹敢不答应我就让他入大狱，我看你怎么办。”凤訾衍威胁。 顾柔冷笑，“你敢做这么厚颜无耻的事情，我又有什么不敢的，顾家人全死了我也不在乎，你用他们威胁我，没用。” 说完，顾柔拉着周盈就往山下走。 凤訾衍轻哼，“到时候，你就怕了。” —— 顾柔站在内湖边上，捡起了草地里的石子往湖面扔去。 石子砸在水面，溅起了不少的涟漪。 周盈但心的看着。 就在这时，熟悉的游船又靠近了。 这次站在甲板上的是燕式，“顾小姐，王爷有请。” 顾柔愣了一下，一想自己穿的是男人的衣饰，也没什么就上了游船。 这次见摄政王，就只有顾柔一个人了。 依旧是隔着屏风。 顾柔坐在椅子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怎么了？”屏风后的男人，蹙眉。 顾柔摇摇头，“我没事，王爷叫我上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也没什么，瞧见了你站在湖边发愣，就想着叫你上来。”男人回答。 顾柔蹙眉，“那么远我又穿着男人的衣服，王爷是你怎么认出来的？” 男人轻咳，“就是能认出来。” 顾柔抿抿唇，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很熟悉似的。 “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男人又问。 顾柔叹了一口气，就道：“刚才在京溪山上我碰到了凤訾衍，这个男人当面调戏我，还想对我动手动脚的。” 屏风后，男人眸色戾气覆盖，嗓音冷了八度：“他对你做了什么？” 顾柔一愣，也听出了他的愤怒，就道：“我反抗了，手扣着他的喉咙，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自己的手里能有一把匕首，直接把他的喉咙割开，替青墨报仇。” 第455章 指望着我能成为王妃，将来好帮衬她 屏风后的男人，深邃的目光带着疼惜，“青墨的事情，我们会还给他一个公道的。” “王爷，你们说的公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顾柔忍不住问，“一天两天，还是三年五载？” 男人不语。 顾柔徐徐道：“青墨对王爷来说，只是一个手下无足轻重，可王爷不知道，我视他为自己的最重要的人，眼看着凶手就在眼前，我怎么能坐视不理？王爷你们讲谋划讲算计，什么都一步步的来，我没有那么多家国天下的情怀，我只要替青墨报仇。” “他也是一代王侯，你对付不了。”男人低哑的嗓音是温柔的，“我想你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超过一年。” 顾柔却笑了，笑的有些空茫，“王爷不用说了，男人对付男人，有男人的招数，女人对付男人，也有女人的办法。”她站起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倘若我让他家宅不宁，有事情牵扯着他的精力，他在官场了必然会露出马脚，到时候我就死死的咬住，一直把他的血耗尽为止。” 她一点也不担心摄政王说自己的阴狠。 都已经这样了，她还要什么好名声。 男人看着顾柔清瘦的倩影，喉结轻轻滚动。 “王爷，让人靠岸吧，我出来多时，要回去了。”顾柔淡淡的说。 男人把燕式叫进来，让他护送顾柔下船。 顾柔告辞，然后就离开了船舱。 船舱内只剩下他，他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宰了他？ —— 马车上，顾柔把衣服换回来。 想起和摄政王在船舱里说的话，她竟然觉得好笑。 “小姐，怎么了？”周盈把换下来的衣服卷起来，裹进包袱里。 “刚才在船上，我顶撞了摄政王，本以为他会动怒，想不到他还反过来安慰我。”顾柔轻叹：“定是青墨从前忠心护主，摄政王感念他，才没有发落我。” 想不到在他去世之后，自己还能受到他的庇护。 这么想着，顾柔的心间便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她欠了青墨那么多情，这辈子还不上了，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遇到。 周盈却有些不解，王爷没动怒，那是不是说王爷对自家小姐挺宽容的。 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竟然对一个小女人又是哄又是安慰的，难道不是喜欢吗？ 总之周盈也闹不明白了。 回到府中，孙妈立刻告诉顾柔：“刚才定远王府的人送消息来，说顾雅有了身孕，二夫人高兴坏了，当即就去定远王府了。” 顾柔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来，果然是盼什么来什么。 “孙妈，你帮我准备一大份厚礼送过去，人参燕窝绫罗绸缎统统的往那边送。”顾柔眯起眼睛。 孙妈心疼：“小姐，你这是何必？” “孙妈，这你就不懂了，咱们顾家表现对顾雅这一胎越是期待，定远王府的人就越慌张。”顾柔神情清冷：“倘若这一胎是个儿子，就是庶长子，在这个尊卑有别嫡庶之分的地方，对定远王府就是一种讽刺。这样一来，定远王府不得不尽快让凤訾衍迎娶新王妃，若不然就是让顾雅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烟消云散。可顾家有我爹在，定远王府也不敢这么做，所以只能选择第一种办法了。” “小姐这么做，是为什么？”孙妈还是不明白。 “将来的庶长子和嫡次子必然是有一番口舌的，弄不好兄弟阋墙，为了爵位互相伤害都有可能。”顾柔冷眯着眸子：“这是长远的，更近的，就是女人间吃醋争宠，必然是和男人有关的，被好几个女人烦，我看他抗不扛得住！” 有些时候别小瞧了内宅，真的出事了，直接影响前院。 孙妈按照她的吩咐，准备了不少的东西，派人送了过去。 顾雅见着顾柔送来了这么些东西，心里发毛。 郭氏还没离开，也是一脸的惊讶。 不过顾柔送来了补品和绸缎，却没有什么首饰金银。 “娘，你说顾柔这是安的什么心？”顾雅不放心的说。 “那谁知道啊。”郭氏也猜不透，她摸着那根上好的人参，就道：“既然给你了没毒你就吃，生个大胖小子出来，你就有机会做正室了。” 如果自己的女儿真的成了王妃，郭氏真的愿意一辈子吃斋念佛了。 “依我看，她也只是绣花枕头，指望着我能成为王妃，将来好帮衬她。”顾雅有些得意，在她看来，顾柔主动送东西来就是一种示弱。 “娘也盼着呢，将来你好替娘出头，这次我真是被丁氏和她那个嫂子给算计了。”郭氏愤愤难平。 她往饭庄投资了二百多两银子，被丁氏抵了白条，还剩下一白七八十两银子，她想退出来。 结果丁氏和贺氏说没钱，不然就让他们二房继续白吃白喝，把钱吃完为止。 郭氏恼恨，咬着牙就说不退，她非要留在里面给丁氏她们上眼药。 顾雅就道：“娘，你放心，这件事将来女儿一定替你支持公道。” 郭氏露出了笑脸，“好，娘等着。” 母女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体己话，郭氏才离开了王府。 老王妃和尤侧妃也关起门来说着悄悄话。 “想不到这个狐狸精真是有本事，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有了身孕。”老王妃恨恨地：“王爷最讲究嫡庶尊卑，若是让她生下儿子来，指不定要有多少麻烦事。” “不然我让人给她灌一碗红花汤算了。”尤侧妃阴毒的说。 “她有个做言官的叔伯，万一出了人命，咱们就算是王府也带担不起。”老王妃只道：“我看衍儿的婚事的不能再耽搁了，要尽快办。” “王妃可是有了相中的人家了？”尤侧妃就问。 老王妃冷冷的一笑，“寻常人家哪里配得上我的儿，安国公的嫡女今年十七了，出落的水灵漂亮，我之前也见过十分温婉可人，就她了。” “可这顾雅怎么办？”尤侧妃担心：“她怀着身孕，安国公不见得乐意。” “想让她滑胎却又能保命还不容易？”老王妃阴沉沉的一笑，这种事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第456章 麻烦来了 过了几日，定远王府和安国公府的婚事竟然真的成了。 二房的人得了消息之后，十分的气愤。 郭氏哭昏过去几次，都被姚氏掐了人中，救过来了。 大房和三房都表达关心去了。 就连许久没走动的元氏也去了。 郭氏心里苦，看到她们更加的堵心。 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真心的，都是来打探消息，看她笑话的。 听着她们虚伪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恨不得就昏过去不醒来才好。 大概劝了一个时辰，大家都口干舌燥的，才纷纷离开。 郭氏就闹了病了，躺在床上，不停的哭。 姚氏怎么劝都劝不住。 顾倩来青墨斋找顾柔唠嗑，话题也没离开这件事。 “本以为顾倩有了身孕，在定远王府能一步登天，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顾倩心情复杂。 若说开心她也开心，顾雅飞扬跋扈，如今糟了这样的罪祸，她觉得解气。 可她也有点无奈，到底是有血缘，又都是女子，觉得很可惜。 “这每一步都是她自己选的，你心疼也没有用。”顾柔清冷，“当初她若不是存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也不至于这样。” 顾倩就点头。 “人生没办法后悔，既然知道女子生存艰难，就更要谨慎慎重。”顾柔说道。 顾倩更是无比的赞同，不住地点头。 “对了。”顾倩又道：“姐姐你才，我前几天去母亲那边，我听到了一个什么消息？” “什么？”顾柔好奇。 顾柔偶尔也会去给元氏请安。 不过她和元氏两相生厌，问了安没什么事，她就告辞。 还不如顾倩，能坐下来喝杯茶什么的。 当然，顾柔也不屑。 “是湘姑奶奶写来的信。”顾倩神秘兮兮的说：“信上提了杨玲的婚事。” 顾柔皱眉，她倒是没限制顾湘能写家书。 “你猜杨玲看中谁了？”顾倩道。 顾柔不知道，轻轻摇头。 “陈英，就是和麟哥儿一起在翰林院供职的那位，他来过府上，杨玲见过一次就动心了。”顾倩幽幽的说。 顾柔诧异，怎么是他？ 他们竟然还见过面。 一旁的红袖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听到陈英两个字就拉顾柔的衣袖，“英哥哥……” 顾倩一愣，“红袖和他认识？” “他们在上青村的时候就认识了。”顾柔解释。 顾倩也没有多想，“原来是这样啊。那位小公子长得颇为俊俏，我听母亲说往他家提亲的人很多，他都没答应，可把他娘给急坏了。” 顾柔淡淡的一笑，“那他为何不成亲？” 顾倩摇头：“这谁知道啊，我猜要么是心里有人了，要么就是不喜欢女人。” “你瞎胡说什么。”顾柔哭笑不得。 “是母亲这么说的，不然他怎么两个通房丫鬟都没有？”顾倩不解。 “在上青村的时候，他家就是本分人家，他和他哥哥也都是下地干活儿的，而后他考取了功名，才从村子离开，想必还没沾染上什么坏习惯。”顾柔就道。 顾倩似懂非懂，“可不管如何，他总要成亲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姑母求了祖母和大伯娘帮忙，她们又拖了麟哥儿，不过我听说麟哥儿不愿意管，这事就要一直拖下去了。” 顾柔不由得看了一眼红袖，想到上次陈英那么问。 莫不是他喜欢红袖了？ —— 盛夏天里闷热。 顾柔已经不让红袖出门玩儿。 最远就是在院子里转悠，旁的地方不让她去免得被晒成了黑煤球。 她让人冰镇了西瓜和香瓜，和院子里的人一起分着吃。 正歇着的时候，就有人来了。 “六小姐不好了，三老爷病倒了。”来人是曹氏身边的小丫鬟。 顾柔诧异：“中暑了吗？” 小丫鬟摇头，“已经起了府中各房的人，还有太医，四老爷说最让好小姐也过去瞧瞧。” “你先去，我这就来。”顾柔起身，回屋子里换衣服。 既然是顾修德开口，那么定是很严重了。 到了三房的院子，进了屋，就瞧见老夫人也在。 连老夫人都惊动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夫人抬头看了一眼顾柔，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顾修德就道：“柔姐儿，你三伯父病中，家里又没有银子，我这才叫你过来的。” 顾柔点点头，“若是替三伯父花上一些治病的钱，女儿也没有什么。” 毕竟人命关天。 “母亲，三嫂，侄媳妇你们都听见了。”顾修德冷淡道：“将来莫要说我们四房什么都没有管。” 老夫人不吭声。 曹氏只知道哭，姚氏也抹眼泪。 不过顾修德的话，她们是听到的。 不止她们，在场的人也都听到了。 “既然如此，顾柔我也不瞒你了，你三伯父是得了花柳病。”顾修德冷冷的说：“这件事，你无须让你姊妹兄弟们知道，说给你听是因为这银子要你花，要让你知道花在了何处。” 顾柔轻轻颔首，“女儿知晓此事的严重性。” 竟然花柳病。 这算报应吗？ “这个挨千刀的。”曹氏大哭，“他对不住我一辈子，临了那些女人都走了，还得我来照顾他，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夫人眼睛红红的，她最疼三房。 这种病不好治，甚至根本治不好。 整个厅堂的气愤都是闷闷的。 “好了，顾柔你先回去吧，这里也不适合你多待。”顾修德十分的忌讳。 顾柔点点头，“那如果有什么吩咐，三伯娘尽管开口就是了。” 她客气了一下，然后从厅堂里出来。 出了院子，顾柔叹了一口气，就对周盈道：“你去拿五十两给大夫，什么都不用说。” 周盈点点头，立刻回青墨斋去取。 顾柔坐在花厅里一个人乘凉。 心中暗想，今天顾修德脸色极差。 想必不只是这一件事。 顾修信得了花柳病，那和他有关系的那些女人怕也是有麻烦了。 她还没想清楚，就听到大门外有人又哭又闹的。 听声音是个女人。 “你打死俺吧，俺就是想见一见三老爷，你们咋这么不通人情？”女人哭喊着。 顾柔心中一凛，麻烦来了。 第457章 翠屏姨娘 周盈给大夫了递了银子。 大夫用手一接就知道里面有多少，心里也明白顾家的意思。 周盈送走了大夫，就留在门口看热闹。 那个女人有些粗鄙，挺着五六个月的大肚子，在门口叫嚷着。 过了一会儿，就有来了两个婆子，把找个女人给“请”了进来。 此时，顾修德和老夫人，还有曹氏等人挪到了正堂。 那女人见了这些人，竟然也没有一丝怕，就道：“俺叫翠屏，是三老爷的相好，俺这肚子里的是三老爷的种。” 言语粗糙，一点都不讲究。 老夫人满脸的不悦。 曹氏一脸的错愕，“好你个顾修信，现在真是不挑嘴啊。” 这种女人也看得上。 顾柔就站在正堂左边的廊下，听着里面。 不止她，顾倩顾娴也都在另外一次侧偷听。 反正家里人都在正堂里，没人会管她们的。 “你胡说八道。”老夫人拍了一下红木小几，“我儿怎么会看中你这样的女人！” 这种说话粗鲁，粗枝大叶的女人，来府中做丫鬟，她都瞧不上。 “俺知道俺长得不好，也不会咬文嚼字，可当初三老爷相中俺，也不是因为俺长得漂亮。”翠屏表情十分严肃：“三老爷说，他和夫人夫妻不和，怕自己老了有一天动不了了，每人伺候，就选中了我，说我力气大又不嫌脏，就说等我生下孩子，就让我进门。” 屋里屋外的人都有些傻眼。 没想到顾修信还有这样的打算。 大概是自己入狱的时候，曹氏对他漠不关心，他心灰意冷了。 又出了宝姨娘的事情，才让他下定了决心，把这样的女人带回来。 “俺好几天没见着三老爷，担心他出了事，所以就来看看。”翠屏说，“俺要见三老爷，他若是真的病了，俺要伺候他。” “母亲，你怎么看？”顾修德问老夫人。 老夫人深深地蹙眉，又瞥了一眼翠屏的大肚子，“问你三嫂。” 曹氏见皮球踢给了自己，又气又怒，就道：“既然是那个挨千刀自己选的，就让她去伺候吧，我不管。” “谢夫人。”翠屏很有主意，“三老爷曾经说过，我要给他做妾室，不是做什么丫鬟佣人之类的。” 言外之意，曹氏你要给人家开脸。 曹氏差点背过气去，“好好，我给你开脸！” 她恨恨的，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曹氏翻箱倒柜找了一套半新不旧的衣衫，翠屏换上。 翠屏个子很高，又很壮，穿上曹氏的衣服紧梆梆的。 然后找了婆子给她梳妆，然后去祠堂磕头，又去给老夫人磕头。 老夫人不情不愿的给了一只簪子，曹氏给了一只玉镯。 曹氏把她带到顾修信面前，“你不是要伺候吗，你伺候吧。” 翠屏还真是说到做到，她把衣服脱了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挺着大肚子给顾修信擦脸擦身上。 曹氏越看越窝火，就出去了。 一旁的小丫头夏荷就开口了：“翠屏姨娘，这种事你让我来做吧，你有着身孕呢。” 翠屏看了她一眼，“你不嫌弃俺？” 夏荷就道：“是六小姐的意思。” “六小姐，你说那个管着家的六小姐？”翠屏就问。 夏荷点点头，“是啊，六小姐可好了。” 翠屏道：“俺知道了。” —— 顾家添了姨娘，顾柔又管家。 按照姨娘的制式，顾柔派人送去了布料收拾和这个月的月钱。 翠屏没想到做姨娘还有银子拿，还是两钱银子，高兴的不得了。 收拾了一下就去青墨斋了。 顾柔可没想到她会来。 她进门就要给顾柔磕头，可把顾柔吓坏了，“你不用给我磕头的，好歹也是一个姨娘。” “俺不懂这些，谢谢六小姐送来的东西。”翠屏就道。 “坐吧。”顾柔讪讪的，还真有人能把自己给吓着。 周盈端上来银耳羹。 顾柔让翠屏尝一尝。 翠屏粗陋吃东西也不斯文，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了。 她还道：“这没什么味，就这么一点。” 顾柔哭笑不得，让周盈又去了盛了一碗来。 翠屏吃完了，就分开腿坐着，这样才能舒服一些。 “你这几个月了？”顾柔就问。 “五个多月了。”翠屏回答。 顾柔略思忖，“过两天我给你调过去一个婆子看管你的饮食，再给你找好稳婆。” “哪有这样麻烦。”翠屏就道：“俺看过村子里女人生孩子，没有这样麻烦的，就是生的时候让我娘来就行了，她生了七个孩子，我们都是她拉扯大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顾柔抿抿唇，“这是顾家，该有的讲究都要有，你不想用也没关系，只是不给你配置了，怕别人说我们顾家刻薄你。” “不会，谁敢这么说我就去骂她。”翠屏双手叉腰像个茶壶。 “不能骂，咱们顾家不是这样的人家，要讲理。”顾柔在上青村和一些这样的人相处惯了，倒也知道怎么应付。 翠屏就道：“俺知道，不过俺在村里的时候可厉害了，她们敢说三道四，俺就能把她们骂的不敢看俺。” 顾柔无奈了，“总之你不要像以前那样，在外面骂人就行。” 她也没有其他的要求了。 翠屏点头，“六小姐放心，俺记住了。” 倒是很听话。 “那你去吧。”顾柔就道。 翠屏站起来，用手托着后腰，就往外走。 她忽然停下来，就道：“六小姐，俺知道三老爷是啥病，他得了这种病跟俺说过，问过俺嫌不嫌弃，俺就说不嫌弃。” 顾柔看着她，“这种病不太好医治，又有传染性。” “俺体壮如牛，不会有事的。”翠屏露出一抹很自信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开。 顾柔坐在桌子前，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 她看了一眼饭桌上翠屏用过的茶盏，为了以防万一，她让周盈拿去毁了。 经过大夫的提点，他们另外给顾修信安排了屋子，搬出了三房的院子。 翠屏就跟着一起搬出来。 大夫曾经告诉过周盈，“你家三老爷这病不好治了，又让孕妇伺候着，还是尽早把她们分开比较好。” 第458章 今日我得了报应，大房，二房也会的报应的 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顾念着翠屏肚子里的孩子是顾修信的，就让曹氏去劝劝。 谁知，曹氏拉长了脸，“是她自己愿意的，没人逼着她，自己上赶着去送死，我也管不了。” 老夫人气得破口大骂，脏话难听。 曹氏全然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这辈子，她吃尽了妾室的苦头，现在又来了一个翠屏，她也不想忍了。 这边闹得不可开交，翠屏和顾修信倒是十分和睦。 这天，顾修信醒了，见着翠屏，有些决定：“你怎么来了？” “俺来伺候你，当初说好的。”翠屏说。 “你……你走！”顾修信气道：“你怀着孩子，来伺候，是不想要命了吗？” 他是得了花柳病，很容易传染给她。 “俺不怕。”翠屏很坚定：“俺知道你不喜欢俺，就是想照顾一个能伺候的，俺都知道。” 顾修信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还以为当初她是随便答应的。 没想到这个从乡下来的粗陋的女人，竟然会当真。 顾修信忽然感慨万千，他也深知自己时日不多，“她们有难为你吗？” “没，顾家的人都对我很好，给我吃喝还给我衣服穿。”翠屏很知足。 顾修信轻轻颔首，“那就好。” “三老爷你再睡会儿，等会儿饭来了，我喂你。”翠屏贴心的说。 顾修信差点泪流满面，人到了这一步，才知道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是好。 —— 大概又过去了几天，顾修信的病情加重了。 派人去请了大夫，大夫瞧过之后，竟然摇头，让他们准备后事。 “大夫，你再给瞧瞧。”翠屏拉着大夫，“前几天三老爷还能跟俺说话的。” 大夫就道：“三老爷这病情发作的突然，一发作就差点要了半条命去，能捡回来几日已经算是万幸了，这种病本就不好医治。” “啊！”曹氏忽然就哭了。 而且是真真切切的。 到底是要死男人了，她才知道后怕起来。 翠屏也哭，不过她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 老夫人更是悲从中来，一口气没提上来，昏倒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她扶起来，急急忙忙的送回到绍澄居去了。 顾修德也是一脸的垂头丧气，年后死了父亲，如今又要送走三哥，他有点无奈也有些悲痛。 顾柔就让顾修德先去歇着，毕竟明天一早还要去上朝。 大房和三房也都去了，只留着三房的人轮流照顾。 顾柔回到了青墨斋，睡不着。 毕竟没人知道顾修信什么时候就过去了，她要警醒着。 深更半夜。 顾修信忽然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 如今服侍在自己身边的，既无妻子，又无儿女，只有一个才认识了半年的妾室。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因为声音很大，吵醒了翠屏。 翠屏见他醒了，很激动：“三老爷，你醒了，你没事了。” 顾修信却摆摆手，“我知道自己不行了，翠屏，我托付你几件事。” “好。”翠屏抹着眼泪。 “你要紧紧地依附着顾柔过日子，曹氏的话你可以不用在意。”顾修信嗓音沙哑：“俊哥儿腿脚不好，将来怕也是累赘，你要帮我照顾着。” 翠屏点头：“三老爷你放心，俺知道怎么做。” “还有，我曾经有过一个外室叫欣琼，她替我生下一个儿子，若是那个儿子在她身边过得极好，你就不要管了，若是那个儿子过得不好，你就接过来。”顾修信咳了几声，“我已经指望不上别人了，就只有你了，曹氏恨我恨到我死了她也不会伤心的，她哭也只是害怕没了我，顾家刻薄她罢了。” 翠屏保证，“三老爷你放心，俺翠屏说到做到。”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顾修信眼睛红红的，“我知道这是报应，报应我当初害了沈氏，可那件事整个顾家都脱不了干系，今日我得了报应，大房，二房也会的报应的，呵呵……” 翠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三老爷，你啥意思？” “切记不要和顾柔做对，我瞧得出她不是黑心的人，黑白分明，你一定要记住！”顾修信揪着翠屏的衣襟，目呲欲裂：“记住我的话。” “是，翠屏记住了。”翠屏点点头，神情认真。 顾修信忽然就放心了。 他又哭又笑，声音格外渗人。 曹氏听到了声音，就进来。 顾修信瞥了她一眼，一口气没上来，就断了气。 曹氏呆呆的站在原地，双手无力的下垂。 翠屏抱着顾修信的身子，悲痛大哭。 整个院子的人都吵醒了。 全家人该换了孝衣的都换了。 曹氏哭哭啼啼的，“我儿不在家，就我一个人妇道人家，可怎么办呐。” “三嫂，还有我们兄弟几个。”顾修德也没睡好，两只眼睛红红的。 “四弟啊。”曹氏哭着，“这时就全靠你了。” “找人通知蕙姐儿了吗？”顾修德就问。 曹氏点头，“已经派人去了。” “顾晟那边呢？”顾修德又问。 曹氏摇头：“杳无音信。” 顾修德深深地蹙眉，“怎么做个生意连回都不回来了。” 曹氏就哭得更大声了，眼下她真的是无依无靠，也就指望着女儿女婿来了能给自己撑腰。 屋子里，翠屏挺着大肚子，给顾修信擦身子穿衣了。 曹氏作为正妻，却连手都不伸过去。 其实大家伙都知道，她是嫌弃顾修信身子脏，还害怕得了花柳病。 顾修德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就让翠屏去做。 翠屏真是不含糊，而且看着粗鄙，却做得很好。 顾柔她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把事情都做完了。 她累得满头大汗，夏荷就扶着她：“翠屏姨娘当心身子。” 她摆手：“我没事，我的孝衣呢？” 曹氏狠狠地瞪着翠屏。 婆子就把孝衣给她送过来了。 翠屏把孝衣换上，一点都不避讳就坐在灵堂守着去了。 顾柔对她很佩服。 明知道整个顾家都不待见自己，她却一脸的泰然，看着顾修礼的灵床，开始抽泣起来。 这时，顾蕙就赶到了。 她先奔着曹氏过去，母女俩抱在了一团。 陪着她来的，还有陈纪文。 第459章 你忍心看他灵前连个孝子都没有？ 陈纪文走向顾修德等人，问了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倒也不见外。 顾修德就道：“家里人多，事情都有人做，你照顾好顾蕙就行了。” 陈纪文就点点头。 此时，曹氏和顾蕙都已经不哭了。 顾蕙去顾修信的灵床前，磕头。 磕完头，她站起来，才瞧见了翠屏。 她十分瞧不上翠屏，觉得她不配做顾家的姨娘，爱答不理的。 翠屏面无表情，她想，三老爷死的时候，只把几个不是曹氏生的孩子托付给自己了，那曹氏生的，就和他没关系了。 “去把顾俊抬过来。”顾修德就对一旁的小厮说：“他三哥的亲生儿子，必须在灵堂前守着。” “老四，这不好看。”顾修义不赞同，“顾俊腿脚不方便，被吊唁的人瞧见了丢人。” “没儿子在灵前尽孝才丢人。”顾修德生气的说。 这个时候哪个更重要，他曾经没有儿子，自然是知道的最清楚了。 曹氏又哭起来，这算个什么事啊。 自己的儿子落得连给老子送终的下场都没有，人不知所踪，让庶子占了便宜。 “四叔。”顾蕙苍白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他只是庶子。” “嫡子庶子有什么分别，都是你爹的儿子，难道你忍心看他灵前连个孝子都没有？”顾修德冷冰冰的问道。 顾蕙一怔。 “蕙姐儿，去世的可是你亲爹，你就没什么表示吗？”郭氏问道。 顾蕙深吸了一口气，“自然是有，我出二百两银子，请鼓乐，还有挽联花圈这些都算我的。” 二百两确实不少了。 这时，顾俊被人抬着进来，他已经披麻戴孝，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大伯，二伯，四叔。”顾俊泣不成声。 顾蕙厌恶的看着他，满是鄙夷。 “俊哥儿，你兄长不在家，你爹的丧事你要撑起来，你放心我们会帮衬着你。”顾修德就道。 顾修礼和顾修义倒也没有说什么，反正他们又不出钱只出力，没什么好说的。 顾俊点点头。 事情发生在深夜里，要明天一早给亲戚或者朋友送信儿。 顾柔已然吩咐了厨房，做些宵夜出来。 “天气这么热，这遗体是不是该做点准备？”顾修礼就问顾修德。 顾修德就道：“往灵床下面摆些冰块，有白绫罩下来别人也看不到什么。” 说起了冰块，顾修礼有些没办法直视顾修德，“前些日子，你嫂子……” “大哥，那是内宅的事情，我不好说。”顾修德淡淡的说：“只是顾柔挑起这么大的担子，做伯娘们的本应该都帮衬着，从来没有捣乱的。” 顾修礼讪讪的，没再说什么。 他也是体面的人，也从来不掺和内宅的事情。 只不过这件事不全是丁氏的错，都是贺氏撺掇的。 谢长胜跑来问顾修德：“老爷，这丧事席面该如何安排，六小姐说她没办法做主。” “咱们有饭庄……”顾修礼开口：“用不着那么麻烦。” “大哥，不是你一家的买卖，不如就找过来商量一下，长胜请六小姐来。”顾修德就道。 “是。”谢长胜这就去。 在偏厅，几家人都聚齐了。 一起商量席面的事情。 “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这席面我们包了。”丁氏很痛快。 郭氏没吭声，三天让人白吃白喝，她哪里愿意，不过她不能说出来就是了。 曹氏一直在哭，总之就没停下来过，这也是一种逃避的办法。 顾蕙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皱着眉头，似乎非常的不高兴，到看不出什么难过来。 “爹，停灵就要好些天，咱们顾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往来的人也一定不少，把厨子请来还耽误着饭庄的生意这也不好，我觉得还是另外请一个厨子来吧，这银子咱们也不是花不起。”顾柔淡淡的说。 她可不是什么好心泛滥，而是防止事后会发生口舌。 饭庄还有贺氏搅和在里面，将来一旦发生冲突，贺氏一定会说你们府上三老爷过世，那丧礼席面还是我们办的，一分钱都没有要。 顾家不是没钱，怎么能落人把柄？ 顾修德十分赞同顾柔的话，也把话说开：“这买卖里还有贺家的事情，今儿的丧事是顾家的，咱们顾家不是没钱，用不着欠人人情。” 事不关己的郭氏最先开口：“四弟担心的对，那就按照四弟说的做。” 不然花饭庄的钱，就是花她自己的，她怎么能愿意。 有人乐意往外掏银子，她才不会拦着。 父女俩心意相通，顾柔就让管家谢长胜去办了。 宵夜做好了，几家人都在偏厅里用的，然后就是安排守夜的事情。 虽然顾晟不在，可顾麟和顾芃却都在家，他们二人就把这件事给承担下来。 顾修德就道：“顾麟，你照顾着顾俊，他身体不好，让他多歇着，明后几天还有得忙。” “是，四叔你放心吧。”顾麟就道。 不到半年，顾家竟然走了两个人，谁的心情都不好。 顾柔去劝翠屏，“姨娘也去睡一会儿吧，晚上有男人守灵。” 翠屏刚刚吃了一大碗面汤，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俺没事，俺坐在这里挺好的。” 顾柔只能叮嘱夏荷，“照顾好姨娘，之前让你伺候三老爷，以后你就伺候姨娘。” “是。”夏荷点点头，她还担心三老爷死了之后，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能服侍姨娘倒也不错。 顾蕙听到了顾柔的安排，只冷冷的来了一句：“她也配人伺候。” 说完，扭身而去。 顾柔只是微微一笑，“姨娘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翠屏点点头。 顾柔从灵堂里出来，抬头看着远处，只见天已经微微的亮起来了。 回到青墨斋，她没让孙妈铺床，只是脱了外衫躺在了罗汉床上。 孙妈就道：“三老爷竟然说走就走了。” 这病是慢性病，不像是怎么快就发作的。 顾柔幽幽的说：“我听周盈向大夫打听的，三伯父他从牢里出来之后，身子骨就不好了，出来之后曹氏也没有好好的给他补一补，他又喜欢往烟花之地跑，得了一个病又得了另一种病，数病齐发，才会走的这么快。” 孙妈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小姐，我听其他院子的人说，三老爷死的没这么简单。” 第460章 死的是你爹还是我爹？ 顾柔轻轻蹙眉，“谁说的，先从哪个院子传出来的？” “好像是三房的院子。”孙妈回答。 “这种话非要在这个时候传出来，真是不安好心。”顾柔拉了一下被子，“先弄出一点动静来，让大家对三伯父的死产生怀疑，进而呢，是冤枉了翠屏姨娘，还是指责曹氏？”顾柔一脸的怅然，“一场丧事，本来是死者为大，让死者走的安心，却有这样的传闻，这分明是想让顾家家宅不宁。” “小姐觉得会是谁？”孙妈也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说翠屏害死三伯父才是可笑，她没有理由，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孩子生下来她也要指望着三伯父。”顾柔如此说。 孙妈愣了一下，“是啊，她看着粗俗也不像是心机很深的。” 其实，顾柔还有一个猜测。 这话也许是顾蕙说的，这么说是想等顾修信入土为安之后，发落了翠屏，好让曹氏眼前清净。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一切还要看事态的发展。 —— 白天的时候，顾家里外都很是热闹。 虽然顾修信被撸过官儿，被下过大狱，不过人都死了，就算那个时候没有往来，现在为了图一份安心，很多他从前的同僚同窗也都来送行。 场面虽然不及顾老太爷，但也还算是体面。 不过，他们这次面临一个问题，就是帛金。 顾老太爷去世的时候，账房是分了五个账本的。 四兄弟一人一本，另外一本是有些人和整个顾家关系都不错，把帛金给哪一个都伤了另外一个的和气，所以就弄了一个伙礼的账本。 这样一来，伙礼的帛金就是四个兄弟平均分配，这上面的名单将来哪家有婚丧嫁娶的，四个兄弟都要去。 可是顾修信的丧礼却不一样了。 但是顾柔还是知会谢长胜，还是这么弄，但不弄伙礼。 不过曹氏不愿意，“我们三房自个也要这样弄，顾晟，顾俊一人一本，不弄伙礼。” “为什么不弄伙礼？”顾修德就问。 曹氏冷笑，“我说他四叔你看不出来吗，将来给我们三房顶家立户的是我儿我的晟哥儿，至于顾俊，他还不知道能不能走路能不能出屋见人，能有什么交际人情的，将来还不是我们晟哥儿如何如何。” 顾柔真是佩服曹氏的厚脸皮了，顾晟都不在，还能被她吹捧的如何如何。 “爹，听三伯娘的吧。”顾柔就道。 顾修德摆摆手：“就按照她说的做。” 当然，最后大部分的帛金都是给了顾晟的。 顾俊的账本是空着的。 晚上，顾俊在偏厅里歇着，偷偷地抹眼泪。 翠屏姨娘听到了哭声，就进去了。 “哥儿，你哭啥？”翠屏姨娘就问。 “我想我爹和姨娘了，你为什么不哭？”顾俊就问。 他没见过翠屏姨娘哭过。 “有啥可哭的，人都死了。”翠屏姨娘坐下来，“哥儿，三老爷走的时候说了，让俺照顾着你。他说让俺把你当成亲儿子，俺是个粗人，可是俺知道答应了死人的事情，就要说到做到。”翠屏姨娘对他说。 顾俊呆呆的看着她。 “你别这么看着俺，俺今年都三十了，做你娘也差不多。”翠屏姨娘就道。 “我会拖累你的。”顾俊知道自己如果没办法走路，那就是一种累赘。 “俺不怕。”翠屏姨娘就道：“俺能照顾你，等俺不行了，俺肚子里的孩子也长大了，也能照顾你。三老爷说了，咱们只要好好跟着六小姐过日子就行，其他的不用担心。” 顾俊吸了吸鼻子，“你为啥这么听我爹的话？” 他还以为翠屏只是看中了顾家的家世。 “俺也不怕跟你说，俺曾经成亲过，还给那男人生过俩娃，可是那个男人比俺小十岁，后来考中了进士，就不要俺了，俺被休了，家里也不要俺。”翠屏姨娘回忆起从前：“俺没办法就一路走到了京城，在一个地方做打扫，那次三老爷来喝酒，吐了一地，是我收拾的。他问我嫌弃不嫌弃，我就摇头，他就说，他需要一个不嫌弃的女人照顾自己，也不在乎是什么出身长得好不好，能给照顾他就行，我就答应了。” 顾俊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翠屏姨娘。 其实顾修信长得很俊俏，只是在牢里待过一段时间，精气神不如从前了。 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是对曹氏心灰意冷了吗？ 顾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俺知道有些话不是说说就行的要做。”翠屏姨娘很爽利的说：“哥儿你不嫌弃，不用把我当成姨娘看，当姐姐就行。” 说完，翠屏姨娘就出去了。 顾俊愣了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外面，顾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想不到，他们相处的倒是挺融洽的。 而且顾柔对翠屏姨娘改观了。 她要是想卖好，这话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还给自己挣脸面。 可只是说给顾俊听，俨然是想让顾俊自己考虑一下的。 这样也挺好的。 —— 第三天，终于要入葬了。 谁来打幡儿是头等重要的事情。 顾老爷子去世，是顾修礼打幡儿，因为他是长子。 可顾修信的长子不在，家里只有顾俊一个庶子在。 曹氏不乐意了，顾蕙也不满意。 顾蕙还朝陈纪文使眼色，让他上前说话。 陈纪文当然不是傻子，这是顾家的事儿，他也只是一个女婿罢了。 再说人家有儿子在，自己能说什么。 “让他打幡儿，他那个腿能走路吗？”顾蕙不满。 打幡儿当然不是要一直走，祖坟在城外，走到城门口就上马车然后去祖坟，其实走不了多久。 可是顾俊连这几步路都走不了。 “这有什么。”顾柔就道：“弄辆马车，让顾俊坐在外面就是了。” 这样人家看见了也知道是有人打幡儿的，不会说什么。 再说了，真该脸红的是曹氏她们，长子不在，凭什么不让庶子上前？ 顾蕙瞪着顾柔，“死的是你爹还是我爹？” 顾柔看着她，周围的人也看着她，顾修德脸色难看。 曹氏一愣，立刻给她一耳刮子：“你瞎说什么呢！” 第461章 她那话是冲着咱们吗？ 顾蕙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就闭上了嘴。 但是她低下头的时候，还是看了顾柔一眼。 “四弟，你别介意，这孩子也是哭傻了。”曹氏替她收拾这残局。 顾修德只道，“就按照顾柔说的办吧，时辰差不多了，别耽搁。” 曹氏也不能再说什么，一脸的悻然。 一切准备就绪，送葬就开始了。 三房的人走在最前面。 之后按照次序，是大房二房和四房。 其余的亲属走在后面。 顾倩自然是跟顾柔一起走。 人群中，她们个子娇小，倒也不显眼。 顾倩就道：“姐姐，刚才你为啥要帮忙出主意？” “我不出主意，今天就要让人看顾家的笑话了。”顾柔低声道：“顾蕙那么闹，能有什么结果？反而让人看了笑话去。” “要我说，三房欺人太甚，就该让她们出糗。”顾倩愤愤的。 顾柔解释：“当初宝姨娘来，为什么爹让我出面解决？” 顾倩想了想，“那是因为姐姐办事体面，不会出差错，换做是三伯娘一定是天翻地覆。” “她为什么敢闹，你看得懂吗？”顾柔又问。 “大概是她没什么可怕的。”顾倩道。 “说得对，她无所谓，儿子娶了媳妇，女儿嫁的了如意郎君，可是顾家其他的哥儿和姐儿怎么办，到了议亲的时候，一打听顾家内宅乱七八糟，只会让人对顾家指指点点。”顾柔深沉的说：“再说，上次爹让我处理宝姨娘的事情，我猜他是信不过其他人，毕竟现在闹出去丢人的是顾家，只能低调处理，等分家了，他们爱怎么闹都没有关系了，和咱们四房无关。” 顾倩点点头，“我明白了。” 现在看着是维持着一大家子人的稳定和谐，其实都是为了自己这一个家。 出了城，宾客就都回去了。 只有顾家人上了马车前往祖坟。 曹氏在马车里，早就收拾起脸上的伤心，数落起顾家人来：“他们这是欺负咱们孤儿寡母，让个庶子打幡儿摔盆儿，是打我的脸吗？” “特别是那个顾柔，故意那么说让我说错话。”顾蕙也跟着抱怨，“娘，我祖母咋想的，让她管家？” “她有银子。”曹氏愤愤的说：“等你哥挣来了大钱，我可不像她那么傻，还把银子给别人花，直接就分家。” “娘，你想好了要分家？”顾蕙问道。 曹氏就道：“分，省得四房的手伸到我这里，跟他们一起住，他们就乖乖往外掏银子就行了，还什么都管，真是气死人。” 顾蕙就道：“娘，分家是分家，可你也要精明着点，光是那个女人和庶子……” 曹氏脸色一沉：“等你哥回来了，分家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过的。” 都是累赘！ 四房愿意管就管，她才懒得管。 顾蕙就点点头，“就算是分家，中公就算只有一亩地，也要一分四份，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们。” 曹氏点头，：“你放心，这些娘心里都有数。” 到了祖坟，众人才下马车。 年初给顾老太爷入葬，祖坟周围的花草树木还没有长起来，现在到了盛夏，花草扶疏，树木葱郁，景色倒是很不错。 古代入葬讲究风水，祖坟的选址也是慎重。 现在看来顾家风水不错，背靠山，前有水，是块宝地。 也难怪遭了那么大的难，还能峰回路转。 谢长胜把丧盆交给顾俊让他摔。 顾俊抱着丧盆，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把丧盆往地上一砸。 丧盆碎得四分五裂，大家伙就哭起来。 接着就是把棺材放进墓穴里，填土。 再把带来的花圈之类的东西烧掉，这事就算完了。 “当家的，当家的！”曹氏忽然大哭起来，趴在已经填好土的坟包上大哭。 顾蕙扑过去也跟着哭。 众人也有去劝的，可是没劝住。 曹氏一边哭还一边嘀嘀咕咕的，“当家的，你个没良心的就这么走了，留下了一大堆的烂摊子等我收拾，你好狠的心啊。你不给你嫡子留脸面，不等他回来你就死了，你这是往谁的心上捅刀子啊，现在我们孤儿寡母的，都朝着我们来了，都算计着我们，我们怎么活呀。” 听了这话，去劝她的丁氏和郭氏有些尴尬。 这话连她们都给骂了。 姚氏站在一旁，抹着眼泪，不过心里最担心的还是顾晟的安危，和今后的生活。 “让她们哭，留下两个人照顾着，其余的人都上车。”顾修德冷冰冰的说。 对付曹氏这样的人，不理是最好的办法。 见没人搭理她们，曹氏的哭声就小了。 顾倩挽着顾柔的手臂，往下走去，“三伯娘这是冲着咱们吗？” 顾柔点头，“不然呢。” 顾倩气道：“三伯娘怎么这样，咱们又没有对不起她。” “你给她真金白银，她也觉得你欠了她的，就这样吧，等分家了就不管了。”顾柔催着眉头，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也不想管了。 —— 曹氏和顾蕙是晚了一点才回来的。 进了府，两个人就去绍澄居找老夫人哭诉去了。 老夫人也是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再坚强也扛不住。 “你们这么哭也没有用了，人都死了。”老夫人揪心的说。 “老夫人从今往后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曹氏嘤嘤的哭着，“莫教人欺负了我们孤儿寡母的。” “谁欺负你们？”老夫人就问道。 曹氏擦了擦眼泪，也没有说出谁来。 丧事是四房花了银子的，虽然没有出钱，可是大房和二房也都出人出力了。 她也不能说什么。 老夫人瞧出了她的心思，就道：“家和万事兴，你也不是没指望，有儿有女的，将来还有孙儿孙女的，顾家也不会亏待了你。” 曹氏讪讪的，心里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这么说。 “老夫人……”曹氏幽幽的。 “你们也去歇着吧，我也累了。”老夫人打发走了她们。 从绍澄居里出来，顾蕙就道：“娘，祖母这是怎么了，要是换做从前一定会把四叔他们都叫过来，好好巡查一番，不让四房出点血，也要他们从今往后好好地照拂咱们。” 曹氏皱着眉头，不说话。 莫非，老夫人是在怪她吗？ 第462章 我不是不能生 曹氏对顾修信的死，是有些心虚的。 从牢狱里出来，顾修信的身体就不好。 那个时候，四房倒也送来了不少补品。 她都偷偷地给扣下了，就像当初姚氏怀孕生产那样。 把送来的人参一类的东西，都藏起来，不是偷偷地拿去卖钱了，就是留着给自己享用。 顾修信也说过她，她当时理直气壮，“跟着你我过了几天的好日子，你对不起我，我给你弄好吃的把你养得好好地，再让你出去鬼混吗？” 当时，顾修信就摔门出去了。 自此，两个人就没同房过。 平日里也很少见面。 再加上，顾修信病重那些日子，她也都没有上前照顾。 怕是老夫人知道了嗔心了。 责怪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心黑。 绍澄居内，崔妈妈服侍着老夫人歇息。 老夫人躺在床上，就道：“我的儿啊，死的冤。” “老夫人别想了，大夫不是也说了，三老爷是数病齐发，再好的药也救不回来了。”崔妈妈安慰。 “那个黑心的，还敢来我面前哭，让我给她做主，她也不怕半夜睡觉梦见我儿找她索命！”老夫人愤恨，“当初老三做官儿，她没少撺掇让老三做中饱私囊的事儿，眼见着老三的官儿越过了老四了，就撺掇着分家，我这四个儿媳妇里，就她心最黑，最毒。” 崔妈妈叹了一声。 “我现在没有了可以傍身的，还让我去得罪老四，她可真是敢想。”老夫人气节，“她就是气老三纳妾又弄出一个外室来，可她怎么不想想，当初那个宝姨娘就是她自己抬的。” “老夫人，事情都过去了，也别和她计较了。”崔妈妈就道：“现在三夫人是跟四房那边过不去，又没有招数，才来烦你的，你不理就是了。” “我现在是巴不得分家，就把她们分出去，这个群黑心的。”老夫人在骂声中慢慢的睡过去。 崔妈妈心中暗暗盘算起来，老夫人不管也是因为如今在四房面前抬不起头来。 将来分家，老夫人若是跟着大房过，到了大房那边也不见得能有个好，至于四房这边，顾修德的官职看似还能升，有顾柔在也不缺银子，不然自己就……投了？ —— 而后顾修信的头七和五七都是三房自己做的，说是不想烦劳其他人，只要顾柔来要银子。 看他们那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差点没把孙妈周盈她们给气死。 顾柔却给了她们十两银子。 曹氏还嫌弃少。 顾柔就道，“就三伯娘你们一家人给过，也不是全家人都聚在一起，这点银子够了。” 曹氏很生气，愤愤的看了顾柔一眼，拿着银子走了。 孙妈和周盈都觉得不应该给。 顾柔道：“是给死去的人办事，咱们别跟死人过不去，至于曹氏若是不怕天理报应，就让她发了这笔死人财又能如何？” 反正，他们四房是给了银子的，不亏心就是了。 后来，顾柔也去找顾修德说了。 顾修德就道：“十两银子于咱们而言也不算什么，给她们就是了。” 顾柔点点头，“往后对三房的照顾是不变的，现在又多了顾俊和翠屏姨娘，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女儿也都安排好了，不会因为三伯父没了就刻薄了。” “你办事稳妥。”顾修德从桌案上几本书下取出了几张银票，“这是今年的俸禄和一些赏赐，有二百多两，你拿去安排。和从前一样，不必跟你母亲说，让她安心养病就是。” 顾柔起身，接过，“那女儿还是把这些银子换成田地。” 顾修德没有意见。 之前顾柔就是这样，置办了一些田地。 过年的时候，顾柔就找顾修德说过，去年一年这些田地发挥了哪些作用。 首先，一家的米面是有保障的。 就算顾家再遭难，也有吃有喝。 多余出来的粮食能卖钱，这钱又被顾柔换成了田地。 顾修德十分满意她这个法子。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是靠着顾柔往里面搭钱。 光是这几亩地，也只能是这几亩地。 因为卖了粮食换成了银子，这银子要买油盐酱醋的，哪里还有闲钱再置换田地。 不然怎么顾柔在顾修德心里位置极高。 旁人也不敢在他面前说一句顾柔不好。 “还有一件事，等分家那天，我想把俭哥儿寄在你母亲的名下。”顾修德缓缓道。 顾柔一愣，随即就明白了顾修德的用意了。 看了顾修信，死了之后，嫡子不在，庶子在，可庶子还被嫡女挑毛病，多少也是丢人。 虽然顾柔不会去挑庶子，可是元氏呢，其他人呢？ 他怕自己百年之后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防患于未然，他要给自己这个庶子一个名分。 顾柔不反对。 因为顾修德就这么一个儿子，庶子也和嫡子差不多。 “母亲那边……”顾柔开口。 “她不会说什么的。”这一点，顾修德很有信心。 顾柔点点头，其实元氏又能说什么。 她没有给顾修德生下一个儿子，自然也不敢反对把庶子寄养在自己的名下。 晚上，顾修德来到元氏的屋子。 元氏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期待，可顾修德眼神始终是不冷不热的。 “老爷。”元氏看着他，自从老夫人不在当家作主，她也丢了掌家之权，对顾修德倒是客气起来。 甚至，想要和顾修德重修旧好。 顾修德坐下来，对她还算是和善：“今天来我找你有事商量。” 元氏一愣，“什么？” “顾俭我想寄在你的名下。”顾修德双手放在膝盖上。 元氏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收敛，“老爷，我不是不能生。” 顾修德缓缓地看了她一眼，“和你能不能生没有关系，长子是嫡子这样比较好。” 元氏被噎住，半晌都没有说话。 她十分后悔把余姨娘送过去，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更没有想到，顾柔完全取代了自己，让她没有办法去控制余姨娘。 现在老夫人也不能管她了，她又能怎么样。 “既然老爷决定了，我又能说什么。”元氏忍不住，“老爷，你有多久没有报过娇姐儿了？” 第463章 丧事之后 顾修德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元氏，就道：“柔姐儿可能亏待过你们母女？” 元氏愣住，“不曾。” 非但不曾，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不止如此，虽然顾柔并不满元氏的所作所为，可对顾娇十分公平。 过年时，送给顾俭一只小金元宝挂坠，顾娇也有。 夏日里给姊妹们裁剪衣衫，顾娇都是双份得了。 “可你又为了她做了什么？”顾修德缓缓的说：“不管娇姐儿的生母是谁，她都是我的嫡女，顾柔也是，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来苛刻慢待过你们母女。” 元氏纤细的手指纠缠着丝绢，脸色微微苍白：“老爷是在指责我吗，还是埋怨我没有一早把顾柔从沈家接回来，老爷应该知道的，有老夫人……” 话未说完，她却看到顾修德站了起来，嘴里的话就停了。 顾修德背着手：“老夫人待我再如何，也是我的生母，我又能说什么。你是老夫人的侄女，亲侄女，她把你许配给我，也是因为疼你，不然以你……罢了。” 他痛惜的一叹，拂袖而去。 元氏整个人都僵硬了。 以前，老夫人还能把持着这个家的时候，顾修德是绝对不敢提从前的事情的。 可是最近，他却时常提起。 她的手攒成拳头，指甲快要扣进皮肉里去。 —— 顾柔在屋子里把顾修信丧礼上的账目整理出来，细细的一算，大到棺木小到纸钱，竟然也花去了五百多两。 她轻叹：“这红白喜事真是费银子。” 孙妈啾了一眼，就道：“照比给老太爷办的时候，少多了。” “那是我爹的爹，再说为了名声也值得了，顾三伯父有儿有女的，还得我们来花钱，上次好歹还有大房，可这一次是咱们四房包办。”顾柔很不满。 不过她也只是和孙妈抱怨，也就在屋子里说，在外面她还是和和气气的。 “我听说三房那边最近不消停，三夫人天天摔打东西。”孙妈压低了声音，“看样子是冲着翠屏姨娘去的。” 顾柔就笑了：“这招对翠屏姨娘是没用的，她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看着粗陋却心思敞亮。” “是啊，夏荷偷偷告诉我说，翠屏姨娘该吃吃该喝喝，还知道照顾一下五少爷。”孙妈就道：“她是不是怕自己这一胎是女儿，所以……” 顾柔把之前在丧礼上，偷听的翠屏姨娘和顾俊的对话告诉给了孙妈。 孙妈就道：“三老爷还真是会算计。” 虽然人都死了，可孙妈觉得，这个人太精明了。 “要不是对三伯娘太失望了，也不会找个翠屏姨娘了。”顾柔微微沉吟，“说到三伯父贪墨的事情，三伯娘从中没少得好处，就算当初让上交贪款，也是走的中公，我猜三伯娘手里一定还有体己钱。” “那她怎么不拿出来操办丧事？”孙妈就道。 “三伯父死了，没了当家的，她怕顾家没人再把她当回事，有银子傍身，心里踏实，所以她怎么会为了一个令自己心灰意冷的人，而委屈了自己。”顾柔幽幽的说。 孙妈就叹了一口气，夫妻本应该是相互扶持的，最后却成了冤家。 “六小姐，六小姐！”有人冲进了青墨斋。 金蕊已经去看了，过了一会儿进来：“是绍澄居出事了，让六小姐去瞧瞧。” “怎么天天出事？”顾柔皱了眉头。 “来人说是钱宝来饭庄的事情。”金蕊就道。 顾柔顿了一下，“莫不是真的要散伙了？” 绍澄居内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就听到贺氏在里面咄咄逼人，曹氏又哭又闹，已经一点体面都不讲了。 小丫鬟给顾柔掀开了帘子，顾柔进去之后，屋子里的声音就小了。 老夫人瞧见了顾柔，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贺氏的眼神凛了一下。 这事和顾柔无关，她要想着把顾柔弄出去，别让她掺和。 顾柔向老夫人请安，难得的老夫人让她来身边坐着。 “不了，这边正好。”她坐在椅子上，眉目清冷的看着贺氏。 贺氏知道顾柔是冲着自己，就讪笑：“好久不见柔姐儿了。” “还没谢丁夫人在三伯父的丧礼上出的那利，顾家真是无以为报，才让丁夫人在绍澄居里这么大吵大闹的。”顾柔浅浅的一笑，清冷的眉目却是凌厉的。 贺氏心中一沉，就道：“我也没闹，就是和三夫人分辨分辨。” “是吗？”顾柔淡笑，“我进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罗刹呢。” 贺氏脸色一垮。 曹氏已经不哭了，看着顾柔贬损贺氏，贺氏一句话也不敢说，心理痛快。 顾柔心中明白，贺氏不敢闹，无非是因为自己有个做官儿的爹。 真的闹大了，顾修德定然不会饶了贺氏。 “别的不说，我祖母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需要清净，丁夫人有什么事不如去我屋子里说吧。”顾柔就道。 贺氏的内心是拒绝的，“其实这事也和老夫人没关系，就是和三夫人有关系。” 顾柔恍然一笑，“哦，这样啊，若是老夫人的事情我还能管管，现如今我和三伯你疏远了，那就不管了。” 曹氏愣住了。 没想到顾柔真敢说。 她要是不管了，自己该怎么办？ 贺氏有些高兴，顾柔不管那是最好的，“是是，老夫人身体不好，就应该多歇着，本来我也只是找三夫人说话，是三夫人非要拉着我来找老夫人的。” 曹氏愤愤的看着贺氏，又看了一眼顾柔，轻声啜泣。 老夫人的心里也开始掂量，为了一个曹氏，让顾柔去得罪贺氏到底值不值得。 眼下，她也瞧出来了，贺氏是想拆伙。 可怎么能让她称心如意。 没钱攒银子的时候，她想着顾家了，现在饭庄步入正轨，开始盈利了，就想撇开顾家，没门。 “顾柔。”老夫人缓缓开口。 顾柔就转过身去，听着。 “她们是为了你三伯父死前赊的银子在吵。”老夫人冷幽幽的说：“你丁家舅母的意思是，那二百多两就不给你三伯娘了，就算是抵了债了，你说怎么办？” 第464章 顾柔，你帮我把银子给还了 顾柔心中暗想，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说？ 要是自己的买卖，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要说情分上，三伯父刚刚才去世，这饭庄里还有老夫人，大伯娘，二伯娘三份股，丁夫人就这么急着把三伯娘给拆出来，若是传出去，就真的成了欺负孤儿寡母了，也会被人说，咱们顾家无情无义，自己的儿媳妇任人欺辱，居然袖手旁观，更是冷酷心肠。”顾柔就道。 老夫人点点头。 “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总不能因为人死了，就一笔勾销了，若是人人如此，这买卖还怎么做？”顾柔反问。 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曹氏。 曹氏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去，一脸的委屈。 贺氏就道：“对对，就是这么个道理。” “那要不，顾柔你帮我把银子给还了，等饭庄挣了银子，我还给你。”曹氏幽幽的说。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三伯娘，我的银子不是白来的，你说给你还就给你还，我就问一句凭什么？” 曹氏张了张嘴，“……就凭咱们是一家人。” “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顾柔轻笑，眼中满是鄙夷，“三伯娘做人厚道一点，你何曾把我看成是一家人啊，不过是贪图利益罢了。” 曹氏面色臊得发红。 顾柔就去看老夫人，“祖母，饭庄挣不挣钱，你去看账目就是了，若是挣钱，就等着年底分红的时候，把三伯父生前赊的银子做掉就是了，余下的有多少就给三伯娘多少，这饭庄里顾家的股儿是大头，三伯娘是你的亲儿媳妇，你还是能做主的。” 贺氏张口，却被顾柔堵了回去：“丁夫人，饭庄是你撺掇着顾家人做的，敢问你往里面入了多少股，既然有这么多股东在，怎么就你一家独大了，是不是明儿就拆了二伯娘和老夫人？” “哎呀，嫂子，你来这里做什么？！”丁氏急急忙忙的进来，拉着贺氏的胳膊：“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贺氏张嘴。 “我屋子里泡好了茶，走，回去说。”丁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拉着贺氏就往外走。 绍澄居内一下子就清净了不少。 曹氏松了一口气，她想站起来，却被老夫人给呵斥了：“你继续跪着。” “是。”曹氏只能又撂下了膝盖。 顾柔站起来：“祖母一定还有事要说，我先走了。” 她才不会傻傻的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先坐下。”老夫人就道。 顾柔顿了一下，只能坐下。 “老三家的，贺氏闹了一场是老三生前留下的祸根，也是你看管不严，”老夫人生气的说：“更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导好他。” 曹氏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夫人连自己都数落上了。 “不，母亲哪里有错……”曹氏慌张。 “今儿这事儿，我是看明白了，丁家把我们给涮了。”老夫人轻轻的闭上眼睛，这饭庄一天不拆伙，一天不能消停。 顾柔暗忖，这次老夫人算是明白了。 可明白又能有什么用？ 贺氏如果打定了主意要闹，老夫人也没辙，又不能不让人家进门。 “母亲，那怎么办？”曹氏忧心忡忡。 “你从今天开始，给我好好地反省反省，这些年来自己到底哪里错了，还有回去以后照顾好翠屏的肚子，对顾俊也多家用心，不然九泉之下，老三饶不了你！”老夫人几乎是发狠的说。 曹氏畏惧鬼神，吓得不轻，脸色都白了。 “是，儿媳知道了。”曹氏瑟瑟发抖的回了话，然后就走了。 绍澄居的厅堂里就剩下老夫人和顾柔了。 “我很少求你，今儿我就豁出去我的老脸了，你给我想个法子，怎么镇得住贺氏？”老夫人问的很直接。 顾柔讪讪的，她还少求着自己了？ 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 哪次不是强人所难。 如今就算是真的开口求人，这姿态也没摆低。 顾柔就道：“想要平衡好顾家和丁家，其实您找麟哥儿就是了。” 老夫人一震。 “祖母歇着吧，我先走了。”顾柔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老夫人顿了顿，立刻就差遣身边的人去叫顾麟来。 她也是糊涂了，竟然把他给忘了。 回去之后，孙妈问了问，就道：“麟哥儿就能镇得住？” 顾柔摇头：“自然是镇不住了，不过是让她们今后可以体面一点的撕，别又闹得顾家家宅不宁。” “连麟哥儿都镇不住啊……”孙妈诧异。 “孙妈，都是为了自己挣银子，贺氏在外面忙的天翻地覆不辞辛苦，顾家这些人躲在深宅大院里享清福，又跑去赊账，人家不闹才怪，这事双方都有责任。”顾柔就道：“若说我任劳任怨的，合伙的人却天天吃吃喝喝，最后分银子了连点辛苦钱都没有，你愿意吗？” 孙妈立刻摇头，想都不想。 “所以说，做买卖为了自己辛苦可以，为别人谁都做不到。”顾柔淡淡的一笑：“孙妈，天色还早，帮我准备一下，我去一趟京溪山。” 孙妈看着她：“我听说上次碰到了定远王。” 顾柔颔首：“是碰到了，烦死这个人了。” “我瞧着他还是想娶小姐。”孙妈道。 “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儿？”顾柔轻嗤：“他和安国公嫡小姐项靖纯的婚事都订下来了，若是敢再胡思乱想，我就告到安国公那边去！” “安国公现在的老公爷可是很厉害的，定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孙女被人欺负成这样。”孙妈就道。 顾柔顿了一下，“安国公厉害，他的孙女也不一定是软弱的。” 她倒是希望这个小姐能强硬一些，好让凤訾衍少出去拈花惹草，自己也落得清净。 “要给那边送贺礼吗？”孙妈又问，“婚事在正月十八。” 顾柔算了一下，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送，面子上的事情咱们不能丢，就让我爹送去就是了。” 她们不必出面。 再说了就算是要打要闹，也还有二房在，她们没必要冲在前头，和她们也没有关系。 第465章 某王：我娶你，如何？ 京溪山上，景色依旧宜人。 温泉山庄快动工一个月了，规模初具，和顾柔预想的差不多。 黄监工在她面前，也是客客气气的，账目记录也是清清楚楚，倒是让她省心了不少。 她和周盈在山上逛荡，两人都是一副男人打扮，倒也自在。 再往上，顾柔没去过，她就拉着周盈往上走。 周盈就道：“小姐算了，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这山是咱们花了真金白银租来的，算是自己的产业，自己的产业就要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话才说到一半，顾柔就愣住了。 她拉着周盈的手也缓缓放下。 周盈不知道是怎么了，刚要开口问，看到眼前的一切，她就闭上了嘴。 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梅林。 树木葱郁，远处还有一座高阁。 之前在内湖赏景的时候一直没有注意到，没想到在这京溪山的高处，还有这样的地方。 顾柔往前走了几步，绕过了梅树林，就来到了高阁下。 那是一座三层建筑，磅礴气派。 她看了一眼门口悬挂的匾额，不由得一怔。 香梅苑。 她的手都在颤抖。 转过身来，看着满院子的梅树，她呆住了。 眼眶变得温热。 周盈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 “香梅苑……”顾柔哑着嗓子，“青墨曾经把这里的梅花带回来给我瞧，还说以后会带我来这里看。” 周盈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姐，别伤心了。” 正在这时，从身后的正堂里走出来一个人，“顾小姐。” 顾柔转身，看着燕式，“是你啊。”她抬头看了一眼：“莫非这里是摄政王……” “是，这是王爷的别院，王爷此时正在里面。”燕式就道。 “抱歉，恕我冒昧了，不应该打搅王爷的。”顾柔讪讪的。 当初说租山给她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自己的别院在这上面。 “王爷说，姑娘这一路上山也是累了，不如进去喝杯茶。”燕式道。 “好。”顾柔就点点头。 燕式带着她和周盈进去。 高阁的三层是一间十分敞亮的观景台，延伸出去的亭台能够看到山脚下的内湖，甚至更远处的风景。 三层内也没什么大多的陈设，只用了慈竹做的竹帘，隔出了间落。 竹帘皆是落地样式，竹帘上都绘着梅花，清新雅致。 隔了三层竹帘，顾柔瞧见了在最里面设置了一张矮桌，桌后的蒲团上坐着一个人。 隐隐绰绰，辨不清容貌。 “见过王爷。”顾柔施礼，心中暗自纳闷，怎么摄政王总是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莫非他怕被人看到真正的容貌，遭人暗杀？ 正想着，男人淡淡的来了一句：“坐吧，天这么热，你怎么跑来了？” 燕式搬来了蒲团，还抬来了一张小方桌，上面有冰镇酸梅汤和点心。 顾柔领着周盈坐下，两人分了酸梅汤。 酸梅汤酸甜清凉，倒是取走了一路上山的闷热和不畅。 帘后的男人轻轻一笑，“还要不要？” 顾柔摇头，不要了，她也应该矜持一下。 “王爷是来纳凉的？”顾柔问道。 “每逢休沐，我都不在府中，大多数都是来这里。”摄政王回答。 顾柔“哦”了一声，“青墨曾经从这里折了一朵梅花带回去给我，那时候我还在想香梅苑是哪里，竟然是在京溪山上。” 摄政王淡淡开口：“你喜欢这里，可常来。” 顾柔哪里敢，“这里是王爷的别院，我进进出出的多惹眼。若是以后王妃在这里设宴，我倒是可以来瞧瞧。” “我还没成亲，哪来的王妃？”男人清冷。 没成亲？ 顾柔讪讪的，“是我说错了。” 怎么她遇见的都没成亲，这些王爷们不着急传宗接代吗？ 清风吹来，竹帘晃动，挂在屋檐下的铃铛，钉钉作响。 “前些日子你家里出了事，听说你忙，现在可忙完了？”男人问道。 “家里的琐碎事哪里有忙完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忙里偷闲。”顾柔回答。 “你年纪小尚未成亲，但是治家有方，外面可都在说你。”男人又道。 顾柔又是一愣，“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掌管家事，还越倨了嫡母，怕是外面说的都不好听。” “谁敢。”男人冷然，“人们总是让女子们做小姐的时候矜持稳重只知绣花女工，出了阁却又立刻要求她能主持中馈，试问，你不家里就让她学，嫁出去了又要她立刻就能分辨这些，岂不是强人所难？” 顾柔惊讶，想不到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见识这般通透。 “能听王爷一言，小女子也是受益匪浅。”顾柔卖乖。 然而，帘子后的男人卷起了唇角，“前些日你跟我说，凤訾衍纠缠于你，昨儿在朝堂上我倒是说了他几句。” 顾柔诧异，“王爷你为了我说了他？” “便是看不惯他罢了，再者我说的也都是合情合理的。”男人淡淡的说。 顾柔松了一口气，“王爷你说了他什么？” “就是骂了他几句，军中教管不严，前些日子军中有些军役闹了事，他不闻不问，事发的时候还不在军中，我罚了他半年的军饷，让他在娶亲之前住在军营里好好管教那些人。”男人沉沉的说。 前面的都不是重点，后面的才是。 凤訾衍被禁足了。 除了军营，哪里也去不了。 没办法再在大街上逛荡，也就不能来骚扰顾柔了。 等他成亲之后，又有了安国公的小姐管着，更不能随便出来了。 顾柔就笑了，罚的合情合理，又防患于未然。 见她笑了，男人就喝了一口酒，“若是他敢来烦你，你就搬出我。” “那还是算了吧，我和王爷非亲非故的，若是我打着王爷的旗号，于王爷于我都不好。”顾柔就道。 半晌，男人都没有说话。 顾柔有点紧张，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就听到男人缓缓地说，“若是你想沾亲带故，合情合理，于你于我都好的话，我娶你，如何？” 顾柔呆住了。 旁边的周盈也跟着愣住了。 第466章 赏荷 回去的路上，马车晃了一下，顾柔才是一副恍然梦醒的样子。 她扭头去看周盈，问道：“刚刚在香梅苑我没说错话吧？” “小姐威武，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摄政王，奴婢对小姐更加敬仰了。”周盈奉承着。 顾柔瞪她：“去，少拿我开玩笑。” 周盈看着顾柔手里握着的钥匙，就道：“小姐，你拒绝了王爷，怎么还接了钥匙？” 这钥匙是用来开香梅苑大门的。 顾柔觉得自己当时的脑子是抽了。 就因为摄政王说，让她看着给香梅苑布置布置，她都没办法拒绝，燕式就把钥匙塞进她手里了。 “王爷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顾柔蹙着眉头，她把话说得很清楚，那男人也没有恼羞成怒的样子，还很平常和她说话。 “小姐，摄政王不好吗？”周盈看着她。 这是迄今为止，顾柔身边出现的，权势地位最高的男人。 整个大明国，除了皇帝，没有第二个。 顾柔摇头，“他好，有权有钱，嫁给他一辈子都不用奋斗了，可我不喜欢他啊。” 对摄政王，她有迫于权势下的讨好，也有对这个男人谈吐的钦佩，可若说喜欢谈不上，就是尊重。 她喜欢的是青墨，爱的也是。 不会改变的。 “这件事，你回去谁都不要说，任何人都不要。”顾柔提醒，她不想惹麻烦。 “是，奴婢谨记。”周盈就道。 顾柔叹了一口气，总感觉这事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过了两天，顾家接了一份帖子。 是皇宫里的。 太皇太后，邀请京城大小官员的内眷，到城郊行宫观赏荷花。 这可是大场面。 虽然顾家先前老太爷过世，可上面送来了的帖子谁敢不接，谁敢不去？ 赏荷是在三天后，顾家的人已经开始准备了。 顾修德问顾柔，想让谁去，顾柔就道：“若说稳妥，家里顾娴，顾悦，顾倩都能去，可也不能让顾欢和顾薇留在家里，只是……” “顾欢要留在家里。”顾修德十分严肃，看样子他也不想顾欢出去丢人，“你就带着顾倩和顾薇去。” 顾柔颔首，“是。” 顾欢知道了这件事，去找了元氏抱怨：“母亲，姐姐这是瞧不起我，她是故意的。” 元氏没有说什么，这次连她都没让去。 她可是顾修德的正妻，却也没禁锢在了家中。 而这次负责看管这些人的是林娥和顾柔。 她们是家中最稳重的。 顾修德和顾修礼商量过，绝对让她们去。 丁氏知道，顾修德是生气她娘家那些人，才没让她这个大夫人去露脸。 贺氏知道了此事，还撺掇：“你瞧瞧，你们还没分家呢，这四房的人就不给你面子了。” “面子是自己挣得，前些日子我也是鬼迷心窍了，从家里偷冰丢了身份……”丁氏悔不当初。 “你瞧瞧你，这还不是为了饭庄好，饭庄好了挣大钱了，你家娴姐儿出嫁的时候你摆个十里红妆就什么，那才给娴姐儿太脸面呢。”贺氏就道。 丁氏现在唯一操心的就是顾娴了。 虽然还在丧期内，可是她也在物色了。 先前瞧上了人家廖公子，可惜人家瞧不上顾娴，随后就成亲了。 之后又惦记上了方纪礼，人家也是没有表示。 再后来就到了京城，本以为是花开遍地，如意郎君随手可得，可是没想到一点人气都没有。 她怎么能不着急。 “嫂子，你就别撺掇我了，那帖子说是下给顾家的，不如说是下给四房的，如今就四房的官儿大，听说摄政王十分赏识老四。”丁氏抿抿唇：“我不能再得罪四房了，麟哥儿还指望着呢。” 贺氏就道：“麟哥儿那是自己有本事，丈人家也不赖。” 丁氏看过去，“嫂子，麟哥儿的性子你难道不知道吗，让他靠着岳丈家里，你要让他把脸面往哪里放？” 可顾家就不一样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来，怎么着都是一家人。 贺氏讪讪的，“他忙着翰林院的事情，这饭庄他还能管吗？” “老夫人把她自己手里的，二房和三房手里的股儿都给了麟哥儿，我的也给了，都让他管着了。”丁氏就道：“他说忙得时候就让林氏管，他们夫妻一体，不会出什么大碍。” 贺氏一想林氏看着温婉实则刚强的性子就蹙眉，林氏的娘家在京城还是很有威望的，自己要靠着顾家，可顾家这些人对她已经不满，她若是对林娥不太友善，怕是也要出事。 挑拨不成，贺氏就离开了。 转眼之间，就到了赏荷那天。 孙妈问顾柔穿什么，顾柔就道：“里面就穿交领中衣和长裙，外面穿一件绉纱长衫就行。” 颜色依旧都是青色。 收拾好之后，马车也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到了行宫，还没到晌午。 行宫外大大小小的马车不计其数，这一比较，顾家的马车不上不下，既没有太奢华也没有太简陋，倒也过得去。 到了行宫偏门，递上了帖子，她们一行人这才进去。 顾倩挽着顾柔的手臂，左右看着，“以前最多就是去国公府看荷花，想不到有这么一天能来行宫。” 顾柔浅笑：“若是有朝一日你去了皇宫，岂不是更激动？” “我哪有那个福分。”顾倩失笑，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顾娴顾悦等人走在后面。 顾悦就道：“这次都是看在了四叔的面子上，等下也是顾柔出风头，咱们都是陪衬。” 这话是说给顾娴听的。 顾娴曾经可是在她们面前，以顾家最受宠的嫡小姐自居，傲慢的瞧不上别人，可是如今处处被顾柔比下去了。 就算是今天顾柔穿着打扮都为素朴，可那份雍容自信，也能瞧出来她的不一般。 林娥听着她们的对话只是笑了笑，果不其然，女人都是一样的，不分年纪大小。 “顾柔。”宋采容一眼就看到了她。 顾柔拉着顾倩就过去了，她握住宋采容的手：“就知道姐姐也要来。” “太皇太后亲自派人送的帖子，我敢不来吗？”宋采容微微一笑。 顾柔轻笑，“那姐姐面子可大，我要好好沾沾光。” 宋采容露出腼腆的微笑，低声道：“我也不瞒你，怕是我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第467章 宫里那点事儿 “真的？！”顾柔替她开心：“是十三爷？” 宋采容就点头，“就是他。” “恭喜姐姐了。”顾柔笑着说：“原本还觉得他是纨绔子弟，后来相处发现就是乖张了一些。” 宋采容就点头：“你说的是，他是那种嬉笑怒骂的，不过要说他好，就是我从小到大求过他的事情，他都没有拒绝过。” 顾柔羡慕了：“那就很好了，他把姐姐的话放在心上，真不是很好吗？” 宋采容就笑了。 顾倩听明白了，立刻也恭喜：“恭喜宋小姐。” “你呀别叫我宋小姐，我跟顾柔亲近，你就随着她叫我一些姐姐吧。”宋采容心情极佳。 顾倩点点头，“是，恭喜姐姐。” 林娥上前，“瞧你们说的热络，都忘了我们了。” 顾柔恍然，“我倒是给忘了，宋姐姐这是我家嫂嫂林氏。” 宋采容和林娥互相施礼。 “走吧，咱们已经被落了好远了。”林娥就道。 她们一起往前走，穿过了垂花门，绕过了抚廊，就到了行宫的后花园。 一进去就看到了一池的荷花在夏风里摇曳，满池花香。 “好大一片荷花池。”顾柔惊讶，比起自己桃源小栈和挖来卖藕的荷花池相比，实在是太大了。 “那是自然了，这行宫可是历经了三人皇帝才建造而成的，这还是第一次开园。”宋采容就道。 顾柔就问：“今儿是在这里给姐姐赐婚吗？” “本来也不是的，就是前些日子我提了一句想看荷花，他就说这里好，就去求了太皇太后。”宋采容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来。 “姐姐有王爷宠着，以后姐姐也要宠着我。”顾柔就道：“我牢牢抱住姐姐这条大腿不松手了。” 日后说起来，她和十三王妃是闺蜜，也是一件光彩的事。 宋采容却暧昧的一笑，只道：“说的好像你没有似的。” “我有吗？”顾柔讪讪的。 宋采容却不说话，拉着她走上廊桥，朝荷花池中央的三间花厅走去。 大部分来接了帖子来赏荷的人都在这里了。 “我到你去见见太皇太后。”宋采容说道。 “不了吧。”顾柔摇头：“我爹就一个四品官儿，她老人家未必记得住我爹，更不会在意我了。” “来吧。”宋采容不管这些，把顾柔拉了进去。 花厅内宽敞。 说是花厅，却比一般人家的花厅大出好几倍来。 正堂中，摆着三张椅子，一张鎏金凤凰高背靠椅，两侧的则是梨花木圆背椅。 三张椅子都坐了人。 中间的，是一位长相慈善，目光温和的老人，发髻高盘，一头纯金头面，端庄宝气。 这就是太皇太后。 坐在左侧的，是一位长着瓜子脸，四十来岁的夫人，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看着十分和善。 右侧的，眉目清冷，鹅蛋脸，柳叶眉，一脸的清然，一身素色长衫，十分的肃静雅致。 见到了宋采容进来，右侧女子的脸上多了一丝光彩。 “采容，给太皇太后，裕太妃和静太妃请安。”宋采容跪下行礼。 顾柔也跟着一起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太皇太后十分的高兴。 宋采容起身，顾柔也跟着起来，站在一侧。 “瞧瞧，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这丫头今儿打扮得好看。”太皇太后称赞。 宋采容羞涩一笑，“都是拖了太皇太后和两位太妃的夫妻。” “瞧你嘴甜的，刚刚静太妃还念叨着说你还不来，到底是要做一家人了，她可惦记你了。”太皇太后笑着说。 静太妃就道：“姐姐就不要笑话我了，十三一直不娶妻我都快急死了，现在他肯成家立业，我真是阿弥陀佛了。” 顾柔听着，似乎这位静太妃是十三王爷的母妃。 裕太妃看了顾柔一眼，问道：“这位是？” “我是左佥都御史顾修德的女儿顾柔。”顾柔开口道。 裕太妃多看了两眼，喃喃着：“你就是顾修德的女儿。” 太皇太后和静太妃则是没什么，称赞了两句，就放过了她。 顾柔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几个孩子里我最担心的还是老九。”太皇太后就道，“本宫设了这赏花宴会还不都是为着他，偏偏他就是不来。” 静太妃就笑道：“那孩子从小就这样，姐姐就别费心了。” “唉，他生母是我亲妹妹，我能不管吗？”太皇太后就道。 一旁，裕太妃就道：“姐姐就是疼他，要我说姐姐直接下了懿旨赐婚，他还能抗旨不遵？我瞧着姬家的小姐就不错，容貌身份都配得上，听说她对九王爷也有意。” 太皇太后就道：“我若是强行赐婚，怕是要断了我和他的情分，他说来年一定会娶，让我等信儿就行，也不知道他给我娶回来个什么样的姑娘。” “就随他去吧。”静太妃就道：“早晚会有个厉害的收拾他。” 太皇太后就笑了。 裕太妃陪着笑了几声，眸底闪过一丝寒意。 从里面出来，顾柔才松了一口气。 宋采容就笑道：“怎么样？” “还行还行。”她就笑了笑。 宋采容就解释：“太皇太后我自然不必说了，那是先帝的嫡妻，静太妃是十三爷的母妃，裕太妃是八王爷的母妃。” “那她岂不是姬若昭的姑母？”顾柔诧异：“为何刚刚她还在太皇太后面前提姬若昭，这不是有拉拢的嫌疑吗？” “她本来是姬若昭堂叔家的庶女。”宋采容解释：“其实和姬家关系冷淡，后来生下了八王爷，在宫中地位稳固，姬家才靠着她东山再起，因此两家关系才变好了。你也明白前朝和后宫哪里不联系的？” 顾柔点点头。 “那九王爷的生母呢？”顾柔好奇。 “很早就去世了，他是养在太皇太后的身边的，和先皇关系极好，听说他小时候生病，先皇作为兄长亲自照顾，因为他们关系最好，这也是为什么，幼帝登基，先皇让他做摄政王的原因。”宋采容娓娓道来，对皇宫内院的事情十分的了解。 “宋小姐，静太妃请你去春江台。”一个小宫娥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站在了顾柔和宋采容的面前。 宋采容一愣，“春江台在行宫的另外一边，是静太妃要我过去的？” 小宫娥就点了点头。 见她不像是撒谎的，宋采容就跟着她去了。 不过顾柔有些不放心，就偷偷地跟在了后面。 第468章 你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还没到春江台，顾柔就听到了一声惨叫。 她听出了那是宋采容的声音，立刻就冲过去。 只见宋采容掉进了一侧鲤鱼池里。 这里根本没什么人，人都在荷花池那边。 顾柔也没多想，就跳下水了，朝宋采容游去。 “姐姐！”顾柔游了几下，感觉这里的水很深，心里一下子就担心起来。 “顾……柔……救命……”宋采容已经灌了好几口水了。 她游了过去，抱住宋采容，就往岸边拖。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人影从一旁的假山一闪而过。 来不及去想太多，顾柔就把宋采容拖到了岸边。 她让宋采容先上去，宋采容因为惊吓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双手扶着岸边的石头，摇摇头：“我上不去。” 顾柔推了她几下，也推不动。 她扯动了一下自己的脚，忽然有些不对劲儿。 不好，她的脚被水草给缠住了。 “姐姐，你必须上去，我脚给水草缠住了……”话未说完，顾柔失去了平衡，因为双脚不能打水，她身体往下一沉，就离开了岸边。 “顾柔！”宋采容都慌了。 顾柔没入水中，她憋着气，想用手去揪段水草。 可这里的水草都很坚韧，不是用手就可以的。 这副小姐身子一直就没有练过水，体力透支的很快。 顾柔咕咚咕咚的吐了几个泡泡，身体变得很重。 她听到了宋采容的吼声。 水的声音不停地从她耳边流过。 扑通，又有什么砸进了水面，一个黑色的影子向她游来。 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了。 那人极快的游过来，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就割断了缠绕在顾柔脚踝上的水草，然后拖着顾柔就往前游去。 等顾柔露出水面，才发现他们不是在原来的岸边了。 她气若游丝：“你……你带我去哪里？！” “若是被人知道是我救了你，你的清白还要不要了？”摄政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靠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却被她还快。 “谢谢。”原来是他，她道谢，本能的想抬头看看。 却听男人说：“别回头，也别看。” 顾柔诧异，可是她没有力气说话了。 摄政王把她拖上了岸边，就道：“记住，你一口咬定是自己游上来的，其余的不用多说。” 顾柔点点头，就听到脚步声已经远了。 她回头，只看到了一抹高大颀长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这时候，寻找她的人已经在鲤鱼池绕了一圈。 她爬起来，很虚弱的喊了一声，“我在这里。” 接着就昏了过去。 —— 顾柔醒过来的时候，自己伸出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宋采容见她醒了，抓住她的手，“小柔？” 她看见了宋采容，咧嘴一笑：“姐姐，你没事吧？” 宋采容就哭了，“你还问我有事没事，你要把我吓死了。” “这里还是行宫吗？”顾柔虚弱的问。 宋采容点点头，“是太皇太后寝殿的偏殿。” “姐姐，我没事，你别哭就是了。”顾柔皱了皱眉：“姐姐，你怎么落水的，那个跟着你的小宫娥呢？” “不知道。”宋采容摇头，“不过我已经问过了静太妃，是有人假传了她的旨意，已经询问过整个行宫的人了，没有找到。”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还是冲着姐姐来的。”顾柔就道。 “我也没招谁惹谁啊。”宋采容气愤，“这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姐姐想想，现如今你最令人嫉妒的是什么？”顾柔问道。 “那当然是和十三爷的婚事了。”宋采容脱口而出，说完她愣了一下：“你是说是嫉妒的人做出来的？” “我也只是猜测，又或者是和十三爷在政见有分歧的人，他不想看着十三王爷和董家亲上加亲。”顾柔幽幽的说。 宋采容默然。 顾柔坐起来，她一头乌发散着，身上穿着一套月牙白的中衣。 “要说和十三爷过不去的，也就只有八王爷他们了。”宋采容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顾柔，“这些事你不知道，若是细说也要说上很久了。” “姐姐也只能当心着，这次来行宫不准婢女随身伺候，不然身边有人跟着也不会出事，也是我大意，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顾柔深深地蹙眉。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敢有人假冒静太妃身边的人，请她过去。 “不怨你。”宋采容就道，“若是真的想让我死，那办法很多。” 顾柔沉然。 这时，从殿外走进来许多人。 以太皇太后为首，静太妃和裕太妃都在，还有林娥和顾倩。 “你可醒了，没事吧？”太皇太后就问。 顾柔轻轻摇头，“我没事，让太皇太后担忧了，也饶了今天诸位的雅兴了。” “这怎么说的，那些都不重要，你没事就好。”静太妃就道。 “我听说当时十分凶险，顾小姐是如何脱身的？”裕太妃好奇的问。 顾柔顿了一下，耳边想起了摄政王的话，苍凉一笑：“我也以为自己怕是要明葬于此了，在水底下拼命的拽着，幸好就挣脱开了，然后就胡乱的游着，没想到就到了鲤鱼池的另外一边，上岸之后实在是没力气了，听到了喊声，我这才喊了一声。” 裕太妃就道：“你也是命大，竟然没想到你水性这么好。” “我从小在外祖家，学过。”顾柔回答。 裕太妃似乎没有疑问了，似笑非笑的看了顾柔一眼，“瞧你这脸白的，可要好好的休息。” 这时，太皇太后才有了说话的机会：“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父亲了，让他不要担心，你家里的我只留了你嫂子和妹妹，在这里陪着你，明天再回去。” “谢太皇太后恩典。”顾柔准备起身行礼，却被太皇太后按住，“别起来了，好生歇着，救你上来之后下了雨，老九也挨淋了，本宫让厨房预备了姜汤，等下你们一人一碗儿喝了就好了。” 顾柔竖起耳朵，这才发现外面确实在下雨。 叮嘱了几句，太皇太后就带着静太妃和裕太妃走了。 林娥和顾倩就问她怎么样。 顾柔道：“没事，就是浑身酸痛，我歇一歇就好了。” “嫂子，顾倩，你们去外间歇着吧，我照顾她就是了。”宋采容笑着说。 林娥和顾倩也知道留在这里也是打搅顾柔休息，就去了外间歇着。 过了一会儿，静太妃从偏殿的后门进来，进到顾柔休息的屋子，关心的问：“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不然真是罪过。” 第469章 熟悉的感觉又袭上心头了 “这次有人想除掉姐姐，还想嫁祸给静太妃。”顾柔说话十分的直接：“静太妃和姐姐要多加小心。” “这么多年了，想除掉我的也就只有她了。”静太妃冷笑，“当年先帝登基的时候，我就打算出工的，然太皇太后一直没有同意。我知晓的，我儿是十三王爷，她怕我不在宫中对我儿的牵制就少了，才没有同意。而裕太妃生有八子，先皇登基，她儿子也是处处为难先皇，裕太妃不想离开皇宫，就是想盯着我们，做他儿子宫中的眼线，而太皇太后想平衡这几个王爷才把我们都留下来的。” 顾柔听着她说的话，暗暗地叹气，青墨的死怕也和这几个王爷争夺权势有关。 若是她早知道这一切，就劝青墨和自己隐居山林了。 “这么说来，这次就是她们中的一个了。”顾柔幽幽的说。 静太妃也不遮掩，“太皇太后到也未必。” 那就只剩下裕太妃了。 顾柔想起了落水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影子。 这件事因为找不到那个小宫娥，也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对外也只说是宋采容不慎落水，顾柔去救，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顾柔喝了一大碗姜汤，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歇了一会儿便是晚膳，宫中的晚膳十分的精致。 顾柔喜欢喝汤浴绣丸，是用熟鸡蛋混了肉糜捏成的丸子，然后放进了高汤里煮熟。 还有一种是酿茄子，茄子挖空然后去蒸，蒸熟了再油炸，之后往里面填上羊肉肉和糜松子仁，再淋上酱汁就完成了。 宋采容笑她：“说你生了病，到也吃了不少。” “我这算什么病啊，就是体力耗尽，所以才要吃些东西补补。”顾柔轻笑，她想起一事：“姐姐，摄政王怎么样了？” “他就是淋了雨，年前身体受了大寒，昏迷了两三个月才醒来，病根还没祛除，这次又受了凉，怕是又要躺上几天了。”宋采容回答。 顾柔有些担心，摄政王是因为自己才去水里的，万一身体垮了，自己就是罪魁祸首了。 “姐姐，我落水之后，你有没有瞧见什么人？”顾柔小心翼翼的问。 宋采容没明白，就道：“我是被十三爷给拉上去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顾柔想着，那她就没看到摄政王跳进水里救自己了。 罢了，以后找机会再感谢他吧。 —— 荷花池上的一处寝殿。 凤十三往炭盆里加了炭火，轻嗤：“让你英雄救美，这下好了，又倒下了。” 软塌上，男人一头长发也是散着，只穿着一件素锦的中衣，披着外衫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侧颜沉冷如水，浓墨一般的黑眸满是戾气。 小喜在一旁用小炉子在煎药，满寝殿都是药香。 “那个宫女呢？”男人冷冰冰的问。 “死了，尸体在行宫后山上，我怕再引起骚动就让人给处理了。”凤十三回答，“这人是从外面进来的，是早有准备。” “老八最近被我们束住了手脚，才会出此下策的。”凤十三就道：“我母妃说了，顾柔没事了。不过她说裕太妃打听的很细致，顾柔回答的滴水不漏，不会有问题的。” 男人轻轻颔首，眼瞳杀意尽显，“宫中可以收网了，裕太妃的人，老八安置的人，可以一网打尽了。” 这也算是给老八的一个提醒。 让他别太过分。 裕太妃的命可是握在他们手里的。 “嗯，我已经让燕式去了，先把皇上宫殿里的先清除掉，等老八回过神来，事情就结束了。”凤十三就道。 其实，他更想亲手解决了裕太妃，奶奶的，竟然敢对付他的人，不想活了！ —— 转天，晌午。 宋采容和顾柔就离开了行宫。 回去的路上，顾倩还道：“在宫里住了一晚才知道这规矩讲究这么多。” 林娥就笑了，“王公贵族都比着这样的例子。” “晚膳是十八个菜，咱们就四个人能吃多少。”顾倩一手撑着下巴。 “也许是有太皇太后的旨意在里面多添了几道菜，不过这些饭菜其实倒掉的少，都是进了宫人的肚子里。”顾柔淡淡的说，“别的不说，就说咱们府中厨房，每房剩下的东西撤了席面之后，有些东西也是进了下人的嘴里的。” 这些是不能计较的。 林娥就道：“是啊，你若是看管得太严，没什么油水给他们捞也不好。” “只要没什么大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家宅才能安。”顾柔懒洋洋的说。 顾倩点点头，似乎是懂了。 到了府中，皇宫和董府送送来了许多补品，其中还有昭亲王府和摄政王府的。 虽然是一起送来的，可是顾柔听到摄政王府四个字就头大。 她让周盈把这些东西能入库的就入库，单只要了摄政王府的单子来看。 两颗百年老人参，六朵灵芝，两盒鲍鱼和两盒燕窝，都是上等品。 周盈还道：“这是摄政王府送来的单子，还有些东西没写在上面。” 顾柔就问：“还有什么？” 周盈就去把东西拿来了，一只沉香木的盒子里，放着一对儿金镶玉的镯子，金环上刻着梅花的图案。 她把镯子拿起来，蹙着眉：“玉和梅花……” 都是她喜欢的。 是凑巧了吗？ “这玉质十分的温润，看样子也是老坑玻璃种。”周盈跟着顾柔涨了不少的见识，对玉种也有些了解。 顾柔握着镯子，这玉细腻纯净，颜色明亮均匀，是上等品。 她带着这样的金镶玉的镯子出去，不知道要招来多少不善的目光。 “收起来吧。”顾柔觉得摄政王这样夹带私货不好，她会很苦恼的。 她安心的休养了几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才找了一个时间出门。 她专门来香梅苑，想着说不定能遇上摄政王。 果然，到了香梅苑门口，就看到了摄政王的座驾。 她让周盈在门口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依旧是在高阁的三层，这次与前几次不同，摄政王是坐在观景台的椅子上，背对着顾柔。 顾柔看到了他的背影，有些发愣，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袭上了心头。 第470章 我想娶你当老婆，你却想要当我妹妹 “王爷。”顾柔开口。 “你随意坐。”摄政王嗓音清冷，“身体好些了吗？” “若是没好，我也不能出来，王爷呢？”顾柔问道。 “没事。”摄政王淡淡的回答，“让你担心了。” 顾柔一愣，“王爷快别这么说，是我应该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的，我此生无以为报，下辈子……” “行了。”男人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愉悦：“这虚伪的话也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顾柔讪讪的，“别人不都是这样说。” 都是怎么好听怎么说的。 “我听惯了阿谀奉承，你还是少说，多说点真话就好。”摄政王缓缓说。 “王爷想听真话？”顾柔露面一丝沉然。 “谁不想听真话。”他道。 “真话也不见得好听。”顾柔就道：“王爷，你救了我，我真的是感激不尽，上次也是在这里，你说要娶我，我也是受宠若惊。” “可你拒绝了我。”男人有些介怀：“现在是反悔了吗？” “没有。”顾柔很坚决：“王爷你位高权重，真的不是我这样的小女子能攀附得起的。” 不知道嫁给他以后要惹来多少嫉妒和杀身之祸。 顾柔不怕死，可是怕冤死。 特别是涉及到皇宫内院，朝堂朝政。 到时候来了千军万马，自己一身本事也没辙。 再者，她为了青墨，也不会嫁人的。 “那你想说什么？”摄政王问道。 “王爷，请你收了心思吧，我是真的有点怕，你若是想对我好，不然就收了我做妹妹算了。”顾柔就道：“做王妃就算了，我福薄承受不起。” 妹妹？ 摄政王以为自己听错了。 “做我的妻子也不肯？”他又问道。 顾柔摇头，“不肯。” 呵，真是一块难啃的石头。 “罢了罢了，你走吧。”男人烦闷起来，难道自己自己还配不上她了。 虽然知道她心里的疙瘩，可他就是郁结。 “哦。”顾柔很听话，站起来，“那王爷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走了。 听着脚步声下楼，男人轻哼，“策划了这么多还得不到你，岂不是要被世人笑话死，做我妹妹，我不缺！” 顾柔从高阁下来，就带着周盈就走。 “小姐和王爷说了什么，感觉小姐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周盈惊讶。 “看得出来？”顾柔蹙眉。 “小姐刚刚进去的时候，可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周盈就道，仿佛是要上战场似的。 顾柔面露苦笑，“有那么悲壮啊。” 周盈点头。 “反正说清楚了，我心里也敞亮了，今儿心情好，逛街去。”顾柔就拉着周盈回城，大包小包买了不少。 从最后一间店铺里出来，连掌柜的都帮着她们把东西往马车上搬。 正巧，摄政王的马车就从不远的地方过来了。 顾柔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自己才拒绝了他，心情好的逛街买东西。 摄政王不会生气吧？ 果不其然，马车在她的车边听了一下，一声很清楚的冷哼从里面传出来。 顾柔讪讪的，她也不是故意的。 接着，马车就走了。 顾柔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心里有些别扭。 —— 摄政王府。 凤十三听完叙述，哈哈大笑。 “你说她要做你的干妹妹，还没心没肺的去逛街买东西了？”凤十三拍手称奇，“她还真是有够特别的。” 某人一脸的郁闷，“有这么好笑？” “九哥，她为什么不肯嫁给你？”凤十三好奇：“你仪表堂堂，人中龙凤，又是摄政王，她嫁给你就是身份尊贵的摄政王妃，她家里那些人怎么还敢欺负她。” “嫁给我就没有自由了，天天被人盯着。”男人回答，“她不喜欢这样，我了解她，她是那种不太爱守规矩的，若是天天被人耳提面命，说不定三天之内就找我和离。” 凤十三轻笑，“她敢和离？” “没她不敢的。”男人直言，“明天找顾修德来，我要和他谈谈。” 如果没办法从正面下手，那就从侧面入手吧。 “当心把你未来老丈人给吓着。”凤十三笑眯眯的提醒。 男人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其实他最担心的还是顾柔，连顾修德的话都不听，那就头疼了。 —— 顾柔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孙妈瞧见了也是一惊：“小姐，这是发财了？” “没有，就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我痛快。”顾柔回答，不过说完自己也心虚，人家摄政王算得了什么大患。 人家还那么帮自己，自己这么说真不吼道。 “东西咱们四房人人有份儿，你给分下去，我去歇着了。”说完，顾柔就溜进了屋子里。 孙妈去看周盈，周盈只是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屋子里，顾柔坐在床上，一脸的沉然。 这时，门被人推开。 她刚开口说想一个人静静，谁知进来的是红袖。 “你个小调皮又去哪里？”顾柔就问道。 红袖过来，拉住顾柔的手，“姐姐，爷爷。” 顾柔一怔，问道：“想你爷爷了？” 红袖点头。 顾柔算了一下，他们确实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这样，咱们准备一下，过两天启程去上青村，好不好？”顾柔笑着问。 红袖立刻点头。 顾柔摸了摸她的脸，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柔婉。 傍晚，她去书房见顾修德，“爹，我打算回一趟上青村。” 顾修德就道：“你一个人？” “自然不是了，我想带着红袖一起，再说了津卫那边还有我的一些买卖，我要去看一看。”顾柔回答。 顾修德顿了顿，“那好吧，不过这快中秋了……” “女儿就是想趁着这个时候去的，拜见一下曾经照顾我的人们。”顾柔道。 顾修德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点点头：“一路上小心。” “爹你放心吧，我自然不会就带着女眷就这样上路的。”顾柔解释：“我明天就去香铺，让马恒帮忙联系几个人，护着我们一起回去。” 顾修德颔首，“那就好，不然我可是要担心了。” 然而过了两天，顾柔去马恒那边问消息，却见到燕式在，把她愣住了。 第471章 回村 “燕式，怎么是你？”顾柔惊讶。 “王爷听说顾小姐要去上青村，路途遥远，女眷有多怕不安全，就让我带了四个人来。”燕式回答。 顾柔去看马恒。 马恒连忙解释：“小姐我可啥都没有说，也不知道王府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柔蹙眉：“王爷身边的人，我怎么敢使唤。” “顾小姐不用担心，都是王爷精挑细选的，也都叮嘱过了，绝对听话。”燕式又道。 顾柔张了张嘴，“其实……” “顾小姐，京城里除了皇宫禁卫，就只有王爷府中的人功夫最好，顾小姐何必拿一车女眷的姓名开玩笑呢？”燕式道。 顾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那好吧，不过我给钱的。” 虽然他们是摄政王府的人，兴许瞧不上自己那点银子。 燕式就道：“王爷说了，这银子顾小姐该花的。” 顾柔略无语，要不是他把人塞过来，说不定自己还能省一些银子呢。 “那后天，让他们在城门外等我就是了，千万不要去顾府门前。”顾柔再三叮嘱，“也不要穿带着什么王府标志性的衣服，越普通越好。” 燕式颔首：“我知道了。” 顾柔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怎么感觉摄政王是无孔不入？ 早知道这样，自己当初真不应该接了他的恩情，现在弄得自己进退两难。 —— 两天后，顾府门前，小丫鬟们已经把细软行李搬上了车。 余姨娘和顾倩等人来送她。 “我把金蕊留下了，有什么和她知会一声，她知道怎么做。”顾柔就道。 “这一路说远不远的，你也要主意安全。”余姨娘叮嘱着。 “姨娘放心吧，没有万全准备我不会轻易出门的。”顾柔笑了笑，又去看顾倩：“我这次不在，府中只有余姨娘和你了，你将来也是要学的，趁着现在好好的练一练。” “姐姐大概什么时候回来？”顾倩问道。 总感觉这一次不会太短。 “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个月也说不定。”顾柔笑着：“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东西。” 说完，顾柔就踩着脚凳上了车。 马车里铺着柔软的坐垫，还能倚着，这样一路上也不会太累。 她掀开帘子，和外面的余姨娘和顾倩道别，就让张大宝出发了。 马车出了城门，顾柔就看到了燕式领着四个彪形大汉在路边等着。 他们骑在马上，高大威猛，威风凛凛。 任谁看了，都不敢靠近。 顾柔掀开帘子，走出车厢，站在车前板子上。 “顾小姐，这四个人就是王爷挑选来的，任由你差遣。”燕式就道。 顾柔看了看他们：“四位一路上有劳了。”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就道：“顾小姐客气了，我们都是粗人，单凭顾小姐吩咐。” “那就上路上，不然今晚咱们要赶不到通州了。”顾柔就道，然后回到车厢里，放下了帘子。 通州是离开京城之后，最近的一个县城。 这一路上，她们也不赶着，可以在那里找家客栈，休息一晚在上路。 她们约莫走了四天，才到了津卫。 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顾柔觉得整个人都松弛了。 顾柔的意思是先回小宅子去，吩咐人把里面重新打扫一下，人员都安顿好。 然后吃一顿饭，歇一歇，再去上青村。 她去香铺，栓子和陆连娣都在，两个人见着高兴不得了。 “小姐，可走了好些日子了。”陆连娣胖了一些，脸颊红润有光泽。 栓子也比以前收拾的干净了，到底是有媳妇照顾着，穿着打扮都讲究起来了。 “趁着中秋，我回来瞧瞧，而且红袖也好久不见韩老头了。”顾柔就道。 提起韩老头，栓子就道：“老爷子冬天里生了一场病，是吴大夫去给瞧的，说是没什么大碍，不过吴大夫也说还是要趁早做打算。” 顾柔轻叹，“我接到了王梦写给我的信，信上都说了，韩老头清醒过一次，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一下子就昏过去了。” 这也是这次她带红袖回来的主要原因。 怕是这一次再走，就很难见到了。 “可不是，自己的儿子儿媳这样不争气又惹了灾祸，他年纪又大身体又不好，自然是扛不住了。”陆连娣给顾柔倒了一碗茶来，“回来瞧瞧也好，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 顾柔默默地不说话，沉默良久。 晌午后过后，顾柔就带着红袖，周盈和沉笔一起回上青村，孙妈和月朵留在宅子里。 来之前，顾柔就写了信，王梦一直在客栈门前等着。 看见了马车，她就冲着里面喊：“来了来了。” 喜柱一家子就从里面出来了，一家三口也是盼星星盼月亮的。 看着顾柔她们下车。 喜柱媳妇瞧见了沉笔，摸了摸眼泪。 “娘。”沉笔也是激动的。 “你去和你娘好好说说话，不用照顾我了。”顾柔就道。 沉笔感激道：“谢谢小姐。”然后就去找喜柱媳妇去了。 一家四口团员，有着说不完的话。 “接了你的信，我就一直在等着。”王梦挽住顾柔的胳膊，“我还以为你要把这么大的产业就这么扔着不管了。” “哪能呀。”顾柔就笑了，“这次回来，还是为了让红袖和沉笔见见家人。” “你回来的正好，你收到了我的信了，说不定这次……”说完，王梦就是一叹：“韩老头这一辈不容易，本以为老了能享享清福，却被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折腾成了这样。” “顾柔也是无限感慨：“我们就不回家里住了，你收拾三间客房来，我先带着红袖去瞧瞧。” 王梦点点头：“行，你安心去吧。” 顾柔就带着红袖还有周盈来到了韩家。 门口收拾的干净，大门也重新上了一遍漆的。 她们进去了，院子收拾的也干净。 两个孩子蹲在一旁正在玩儿游戏，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 “姐姐！”彩穗是第一个认出红袖的。 接着小良也跑过来了。 两个孩子脏兮兮的小手拉着红袖，红袖没有躲，看着弟弟妹妹眼睛却红了。 第472章 你早就该死的 人都是有感情的。 红袖是傻，可是却心里明白。 元九和元九媳妇听到了声音，一个从屋子里出来，一个是从厨房里出来。 顾柔打量着两个孩子，身上是半新不旧的衣服，不过两个孩子都是圆润的，看着不像是受罪的。 置于身上衣服，大概是因为太淘气了，穿上新的很快就脏了，就穿了半新不旧的。 “顾小姐！”元九也知道顾柔要回来，就是不知道是哪天。 “好久不见了。”顾柔淡淡的微笑。 “我们不知道你今天来，我这就去打肉包饺子。”元九媳妇激动道。 “不用了，我让王梦在客栈给我们预备了。”顾柔就道：“我先带着红袖去瞧瞧老爷子。” 元九一叹：“老爷子现在是明白一阵儿糊涂一阵儿。” 说着，他带着顾柔她们进到了自己刚才出来的屋子。 看样子是他在里面伺候着。 在堂屋，摆了好些已经编好的竹篓，做工很惊喜，看样子是用来卖钱的。 顾柔并不要求他们，只能照顾韩老头。 只要他们尽心尽力的伺候，富裕出来的时间做点什么，她并不会介意的。 韩老头住的屋子还是收拾的很干净。 他盖着的被褥也都是干净的，没什么异味。 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头发梳得整齐，看得出来是认真给整理过的。 他就坐在窗台下，晒着太阳，正在打盹儿。 “爷爷。”红袖过去，握住韩老头的粗糙的手，一直喊着。 彩穗和小良就瞪大了眼睛看着。 “爷爷……”红袖锲而不舍的叫了好几次，韩老头忽然就醒了，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睛看着她。 良久，才从韩老头的嘴里听到了一声：“傻妞。” 红袖当时就呜呜的哭了，嘴里一直喊着爷爷，有些含糊不清。 顾柔心疼，眼睛也跟着红了。 她懂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留着红袖在屋子里伺候着，顾柔和元九和他媳妇就退了出来。 几个人在堂屋说话。 “你们服侍的尽心，我不在也能这样，做得很好。”顾柔笑着说。 “顾小姐这是哪的话，我男人身体不好，太累的农活做不了，可是这照顾人不累。”元九媳妇就道：“韩家的几亩地我们也都照应着，收成也都让村长给记着呢。” “你们先收着吧，将来老爷子有这么一天了也能用得上。”顾柔说道：“韩王氏还有来吗？” 元九媳妇摇头：“再也没有了，倒是……倒是王家来过人，说想把彩穗和小良接回去，被村长给拦了。” 顾柔蹙眉：“王家是贼心不死。” 定是想用两个孩子讹人。 元九媳妇说，“村长就说孩子的爷爷还在，在这里好吃好喝，比跟着他们强，他们又说去告官，村长书告官就更不怕了，他们王家本就有不良记录，就这一点县老爷也不会让他们把孩子带走的，说不定还会让他们挨板子，他们这才作罢。” 顾柔皱眉，想不到解决了韩祖昌和韩王氏，王家也这么不消停。 幸好，村里还有乔松在，三言两语就给拦下来了。 这时，屋子里有了动静。 彩穗跑出来，“爷爷说，想出屋子到院子里。” 元九就站起来，进屋去帮忙。 过了片刻，他可能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喊了自己媳妇进去。 一盏茶后，他们给韩老头换了衣服，然后搀扶着他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顾柔还以为韩老头站不起来了，想不到还能走动。 元九媳妇就解释：“前些日子，刚入夏的时候，老爷子倒也出屋，可是天气太热，我们就没再让他出来。” 顾柔点点头，知道夏天里年纪大的人在阳光下晒得时间太长容易中暑。 韩老头看了看顾柔，嘴巴嗫嚅，“顾……顾柔。” “是我。”顾柔就道。 他张了张嘴，“是你是你……” 顾柔不明所以，只是看着韩老头。 韩老头就挪着步子往外走，红袖搀扶着他，就到了院子里。 到了院子里，他左顾右盼的，就道：“去河边去河边。” 顾柔蹙眉，“去河边做什么？” 元九和他媳妇也闹不明白了，一起摇头。 不过他们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打算带他去。 “去把牛车弄来。”顾柔想起自家院子里还有牛车，“用牛车也方便。” 元九就去套车，然后把韩老头背上车，拉着他去了河边。 末夏的河边十分的清凉。 韩老头拽着红袖，就朝河边挪动。 元九媳妇就道：“今儿老爷子有点奇怪啊。” “说不定是因为孙女回来了，高兴的。”元九解释。 他们跟在后面，彩穗和小良已经跑到了河边在玩儿了。 顾柔眉头越皱越紧，“这里好像是我一开始到上青村落水的地方。” 周盈一愣：“小姐，你说什么？” 没等顾柔回家，就听着元九媳妇大喊：“哎呦喂，老爷子你干啥呢？！” 之间，韩老头掐着红袖的脖子，把她往河里推搡。 顾柔和元九拔腿就跑过去。 可是韩老头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一张脸狰狞恐怖，目呲欲裂，嘴角还念叨着：“你该死的，你早该死的，爷爷跟你一起死！” 话未说完，就把红袖推了进去。 河水湍急，河底又都是石头，红袖下去就没上来。 顾柔顾不得那么多，淌着河水就下去了。 红袖浮起来，顾柔一把将她拉住，看到从身边流过的河水是红的。 她摸了一下红袖的头，才发现果然是磕到了。 元九也来帮忙，把顾柔和红袖都拉上去。 到了岸边，顾柔给红袖做急救，帮她把水吐出来。 元九媳妇就大喊：“不好，老爷子不行了。” 顾柔冷静道：“元九你赶快去叫人，把老爷子抬回去，然后去请大夫。” “哎。”元九立刻就去。 过了片刻，来了好些在地里干活的人。 他们把韩老头搬上车，拉回去。 红袖这边，是个元九媳妇帮忙背回去的。 韩老头没等到吴大夫来，人就去世了。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而红袖虽然等到了吴大夫，可是情况不太好。 第473章 当初另有隐情 “吴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把她的命保住。”顾柔急道：“是药材还是银子都不要紧。” 吴大夫就道：“我会尽力的。” 顾柔就把地方让开，对周盈道：“你去告诉乔松和元九，给韩老头办丧事的银子我出，让他们办得体面一些。” 周盈点头，出去告诉他们。 乔松和元九都是有经验的，村里也有忙活人，很快外面就忙了起来。 村里的人都来了，男的帮忙搭棚子，女人忙着缝制孝衣和烧水。 很快在堂屋中央就起了灵堂。 村子里的人都来吊唁。 一是冲着韩老头平日里的好人缘，二是冲着顾柔的面子。 没有顾柔，上青村的村民也没有现在这么富裕，每家每户都是腰包鼓鼓的，日子过得十分顺心。 顾柔的注意力都在床上的红袖身上。 吴大夫给了忍冬药方，让他赶快去抓药。 顾柔就让张大宝用马车拉着他去。 床上，红袖的气息稳定了许多。 吴大夫松了一口气，就道：“韩老哥是福薄。” 顾柔没有说话。 “要不是儿子下落不明，儿媳又混账，他的日子其实挺好的。”吴大夫感叹。 顾柔就道：“是啊，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在韩老头去世前，他喊的那些话，却让顾柔心惊。 他说红袖早该死的，还说陪着红袖一起死。 当时她们几个人竟然都没有拦住他，可见他对红袖的杀意。 莫非，当年红袖落水，另有隐情？ 可惜，红袖什么都不记得了。 吴大夫出去吊唁了一番，进屋说：“忍冬等下回来，把药煎了给这孩子喂下，慢慢养着应该就没事，若是还有什么事，就去叫我就是了。等韩老哥入葬那日，我再来。” 顾柔颔首：“好。” 吴大夫走后，顾柔让周盈去自家收拾了，然后把红袖挪了过去。 毕竟在这边，没办法好好地休养着。 张大宝带着忍冬回来，顺便把孙妈和月朵也接过来了。 孙妈瞧着这场景，直叹气：“这是怎么闹得，红袖这样没事吧？” 顾柔轻轻摇头：“吴大夫说没事，先这样看看，不行只能带她回京城，找乔太医了。” “那韩老头也是命不好。”孙妈就感叹。 顾柔的心头还有很多疑问，就问孙妈：“孙妈，当初我落水的场景你还记得吗？” “记是记得。”孙妈就道：“咱们二人赶路，那车夫不地道，把咱们就扔在了村边的河岸上，你听到有人喊就冲过去了，我跑过去的时候，小姐你就已经在水里了，死死地拉着红袖，才没让她冲走，咱们的包袱和盘缠却都没有了，就我身上还有一个包袱。” “韩老头呢，当时？”顾柔追问。 孙妈想了想，“我也不记得了，我记得当时是我还有几个村民把小姐你们拉上来的，有人去喊韩老头，可是他很快就到了，说是在半路看见他了。” 顾柔拧眉，“别的不说，他知道红袖傻，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出去？” 在她住在韩家那些日子，韩老头对红袖看护的很紧。 但是却也有许多不合情理的地方。 比如，他对红袖在意的紧，可以他这样的性格，又怎么会答应让顾柔照顾红袖呢？ 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姐，可有什么不妥？”孙妈问道。 顾柔轻轻摇头：“没有，孙妈你帮我照顾红袖，我去韩家瞧瞧，怎么着也要把韩老头的丧事体面的办了。” “应该的。”孙妈说：“人家收留咱们，咱们要知恩图报。” 顾柔淡淡的“嗯”了一声，就从家里出来了。 到了韩家，村里熟悉的面孔都在，都是忙进忙出的，每拿自己当外人。 比起自己在顾家经历的两场丧事，在这里着实省心了不少。 进了红袖挪出去的西屋，已经成了缝制孝衣孝帽的地方。 顾柔和韩家没什么关系，但是又很特殊，这媳妇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给顾柔。 蕊枝的娘周婶子就道：“给一条白布带子就行。” 顾柔把白布带子接过去，道：“把红袖的也做出来。” 周婶子道，”都做好了，彩穗和小良的都穿了。 她把红袖的交给顾柔。 顾柔拿着红袖的孝衣孝帽就到了外面，还没有离开，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哭起来。 乔松进来，对她说：“是王家的人。” 如今王家还剩下谁，顾柔也不清楚，听声音是王大富和刘氏。 想不到竟然是他们。 不过顾柔出去了，还看到了小王氏。 她见着顾柔，打了一个激灵。 “这亲家死了，我们是代表我爹我娘来的。”王大富哭着说：“你们就让我们进去瞧瞧吧，往后人不在了，家里两个孩子还要靠着我们照应呢。” 顾柔眯起眼睛，看着他们穿得破破烂烂的，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他们的用意了。 他们是打算以照顾孩子的名义住在这里吧？ 想得美！ “王家和韩家早就没有关系了。”顾柔冷漠的说：“当初韩祖昌给王氏写了休书的，后来王氏来闹，大家伙也都知道。你们来闹韩家的事情，大家可都没有忘，怎么着现在落魄了，就又想着来肯韩家？” “我们才没有。”刘氏反驳，可好几次栽在顾柔的手里，她也不敢在顾柔面前，大声说话了。 “有没有，你们心里清楚。”顾柔冷冷的看着她们：“你们放心，彩穗和小良，有红袖这个姐姐，我自然也不会不管的。” 小王氏一愣：“怎么，你还想把她们带走？” “有何不可？”顾柔冷然：“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我也能养。” 小王氏没想到顾柔愿意再多带两个拖油瓶，就冷笑：“谁知道你会不会虐待她们？” 这话说的，听见的人都嘲笑起来。 张婶子就道：“这话也就从你嘴里说出来，人家顾柔是什么人性村里人都知道。” “就是。”旁边的人都搭话。 “你们王家就省省吧，谁不知道你们肚子里那点小九九，想借着孩子坑人家韩家，真臭不要脸。”张婶子数落着。 王大富和刘氏已然是低下头去，只有小王氏还眯着眼睛，看着顾柔。 那眼神活脱脱的是要吃了顾柔一样。 第474章 她好了，不傻了 王家人没理，再说上青村的人又是人多势众，他们就灰溜溜的走了。 乔易还问顾柔：“你真的打算把两个孩子带走？” 顾柔点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把他们带去京城，再想办法安顿。” 乔易倒也没有说什么，就去忙了。 顾柔回到家里，去屋里看了红袖一眼。 要出去的时候，红袖的手就拉住了她的衣袖：“姐姐。” 顾柔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她去看红袖，有些迷茫。 因为这一声“姐姐”，让顾柔想起了前世。 之前红袖叫她姐姐的时候，都是十分绵软的。 “顾红袖？”顾柔连名带姓的叫她，那是前世自己亲妹妹的名字。 然，睁开眼睛的红袖，一脸的茫然：“姐姐，我在那里？” 顾柔诧异，“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孙妈进来，问道：“怎么了，哎呦，人醒了，谢天谢地。” 红袖看着孙妈：“我怎么了？” 顾柔心中暗存，看来不只是醒了，还好了，不傻了。 难怪电视里总是这么演，失忆了或者傻了，只要头部再受伤一次，说不定就能好了。 孙妈也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就道：“你掉进河里了，脑袋受了伤，小姐好不容易把你拉上来的，还有你爷爷走了。” 红袖听得一愣一愣的，似乎没明白，“爷爷走了，去哪里了？” “就是去世了。”孙妈可怜的看着她，“你要是难过就哭吧，别忍着。” 红袖静了一下，只道：“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顾柔忍不住，“红袖，你不傻了。” 红袖看着顾柔，眨巴眨巴眼睛，“我傻了吗？” 孙妈也才恍然，“这……” 顾柔问道：“从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红袖轻轻点头，“记得一点，但也不是很清楚，我认识姐姐，知道孙妈，也知道爷爷。” 顾柔蹙眉：“还有什么？” 红袖很费力的在想，“没有了。” “不要紧，你慢慢想，想不起来……就算了。”顾柔停顿了一下，“你感觉怎么样？” “就是头有点疼，姐姐，我想去看看爷爷。”红袖说。 “这么晚了，你又才苏醒，明天再说。”顾柔劝说：“你身体这么虚弱，万一再昏倒了，我们更没有办法照顾你了。” 红袖这才点点头。 喝了药，就躺下了。 晚上，她就躲在被子里哭，顾柔听见了只是叹了一声。 到了第二天，顾柔帮红袖把孝衣孝帽都穿戴上，然后带着她去韩家。 红袖看着韩老头的灵床，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接着失声痛哭，“爷爷，爷爷……” “你这孩子快别哭了，身子骨要紧。”周婶子她们都去劝。 红袖擦了擦眼泪，“谢谢婶子，我家没有大人了，就我和弟弟妹妹了，全仰仗着婶子和村里人了。” 周婶子一愣，“哟，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众人也都觉得奇怪。 顾柔就解释：“她好了。” 好了的意思就是她不傻了。 众人都愣住了。 谁都没有想到，红袖竟然还能好了。 周婶子打量着红袖，这孩子的眼神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只是木讷，如今可怜兮兮的，有了神色。 韩家有喜有悲，众人也只能感叹，这世间好坏都有，命运这种事情说不清也道不明。 红袖去看彩穗和小良，眼神一暗，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也看着红袖，似乎有些不敢亲近。 众人也没有太在意两个孩子的神情，继续忙着丧事。 红袖哭了一通，众人劝着她，把她扶进了屋子里，让她先去歇着。 毕竟，明天是下葬的日子，还有的哭。 四下无人，红袖才问顾柔：“姐姐，彩穗和小良怎么办？” “不能留在这里就是了。”顾柔看着她：“昨天王家来人，想要接他们走。” “那可不行，落入王家的手里能有个好吗？”红袖就道：“我也还记得一些从前的事情，有我娘在的时候，他们还不敢怎么样，别看他们是想从她们身上捞好处，可不见能对他们好。” “若是把她们托付给元九夫妇，你放心吗？”顾柔问道。 红袖想了想，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毕竟不是亲生的，我不放心。” “那就把他们带走。”顾柔说：“留在津卫是不能了，距离京城太远，我若是管也费力，交给谁都不放心。” “要把他们带去京城？”红袖诧异：“那对姐姐来说岂不是负担很重？” “不然把她们留下，你能安心跟我走？”顾柔就道。 红袖微微沉吟：“我舍不得姐姐，可他们也是我的亲人。” “既然如此，就带走吧，我先让马恒寻摸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家能帮我们照看着。”顾柔道。 “谢谢姐姐。”红袖感激的看着顾柔：“姐姐总是这么好心。” 顾柔笑了笑。 红袖又沉浸在悲伤了，幽幽的说：“为什么我总是想不起来自己落水的事情呢？” 顾柔一顿，“没想起来就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红袖眨眨眼睛，看着顾柔，轻轻的点了点头。 到了第三天，他们把韩老头体面的发丧了。 韩家的祖坟就在上青村的后山上，大家伙都去送殡，然后一起回来。 顾柔和红袖走在中间，顾柔问道：“你既然没事了，你家里的事情我交给你处理，若是有需要我帮你做主的，我才说话。” 毕竟她不姓韩。 以前帮忙说话，是因为红袖没办法。 现在不一样了。 红袖挽着顾柔的手臂，“这事我怎么做主啊？” “需要钱还是需要人，你都不用担心，你想怎么做都成。”顾柔就道。 红袖想了一下，“还是姐姐来吧，我真的不行。” 顾柔想了想，“那就回去商量一下吧。” 正往回走着，忽然就从旁边的菜地里冲出来一个人。 那人抱住红袖，就哭：“红袖，我的乖女啊。” 所有人都被哭声吸引过来。 顾柔还没看清楚抱住红袖的人是谁，就听到红袖战战兢兢的喊了一声，“娘。” 第475章 彩穗的变化 想不到啊想不到。 王氏竟然还活着。 红袖挣脱开王氏的手，跑到顾柔的身后去。 她缩在顾柔的身后，用手拉着顾柔的衣服：“怎么办，姐姐？” “哟，怎么是她啊，我还以为她死了呢？！”围观的人也觉得惊讶。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王氏太能活了。 顾柔看着她：“想不到那家人竟然放过了你。” 王氏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袖管里的手枯瘦的像树枝。 “红袖，娘错了，娘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不要不管娘啊。”王氏大哭，坐在地上就不起来了。 红袖觉得臊得慌，脸一阵发红。 “娘？！”彩穗和小良也都认出来了。 不过她们也没敢上前，都跑到顾柔的身后去了。 顾柔看着王氏，面容沉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王氏讪然。 “前儿王家才来要孩子们，你今天就现身了，莫非你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躲在王家，然后让他们来帮你试探口风？”顾柔冷冷的问。 王氏心虚，眼神避不开顾柔冷厉的视线，只能点点头。 顾柔冷笑，“好歹韩家待你不薄，你虽然被韩祖昌给休了，可来送老人家一程怎么都不肯？” 王氏把头垂得更低，“我哪里脸面面对他老人家，不是我，韩家也不会这样。我这次是真的想带着孩子们好好的过日子的，真的。” 顾柔就道：“你向我保证能有什么用，关键是你自己的孩子肯不肯原谅你。” 王氏满脸希冀的去看自己的三个孩子。 或者说，她看的是自己后半生的依靠，因此眼神比以往要更真切也更温柔。 红袖对王氏的感情很淡薄，不为所动。 彩穗还在犹豫着。 只有小良，走到王氏的面前，哇的一声就哭了。 王氏抱着小良也哇哇大哭。 到底是骨肉亲情。 顾柔去看红袖。 彩穗也去看她。 红袖感受到她们的目光，就道：“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先回家，在这里也说不出什么来。”顾柔淡淡的说。 她们就挪到了韩家。 送殡的人也都没有走，都想看看这件事的定夺。 乔易和村里有些名望的人也都在场。 王氏瞧着这种场面，一脸的悻然，“这……这是干啥，跟上堂似的。” 看来她没少见过这样的场合。 “王氏，你被韩祖昌休了，就不再是韩家的人了。”乔易缓缓道：“可是你还有三个孩子，这确实是没办法割舍的。” 王氏就开始动情开始哭。 乔易有些厌烦，“你哭的话就继续哭，哭够了，再说事。” 王氏立刻止住。 果然眼泪在有些人面前，是没用的。 “三个人孩子都懂事了，我一个外人也管不了你们家的事，就让她们自己做主。”乔易就道：“除了红袖，那是你卖掉的，就剩下彩穗和小良，若是她们想跟着你走，谁也不会拦着，而韩家的宅子和土地都会给小良留着，等他长大了要娶妻都用得着，可你作为外人一分钱都不能享受。” 王氏幽幽的：“那我怎么养活她们？” “韩家有养活两个孩子的义务，却没有养活你的必须。”乔易就道。 王氏没有说话。 顾柔去看彩穗和小良：“你们两个自己选，跟着自己的娘还是自己的姐姐。” 王氏立刻向两个孩子投去和善的目光，“彩穗，小良，乖，到娘这里来。” 小良刚刚是认了王氏，可是他看两个姐姐不动，自己也没有动。 而且这一年来，他对王氏的情感也淡了。 毕竟照顾他的是元九夫妇，他对王氏没有那么依赖。 等了半晌也不见两个孩子挪动脚步，王氏又很着急。 却又打不得骂不得，她只能耐着性子哄着：“乖，娘很想你们，你们不想娘吗？” 小良拉着红袖的手：“姐姐，我过不过去？” 红袖低下头看着他：“你想去就去，不过你要想清楚，你如果过去了，也许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她不会跟王氏走的。 小良很犹豫。 “娘，你想带着我们怎么过日子？”彩穗忽然就开口了。 王氏一愣，“我……我不知道。” “那弟弟将来要读书的，你怎么办？”彩穗又说。 王氏愣住。 “娘你是想着，爷爷不在了，也没有人计较你做的那些事了，就可以舒舒服服的住进大房子，还有地可以收成，是不是？”彩穗很直白的问。 顾柔去看彩穗，心中暗暗点头。 彩穗看样子是成仁了。 “你把我和弟弟忍下就走了，就是奔着富贵日子去的，就没有想过我们俩。”彩穗的眼睛倏然就红了，“虽然有顾柔姐姐，有元九叔叔和婶婶照顾着，可是那里比得上自己的亲娘？” 王氏错愕：“这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娘，我都十岁了。”彩穗复杂的看着王氏：“没爹没娘的孩子，往往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 王氏收起了错愕，扭过头去。 “娘，是不是我们跟着你，你就带着我们继续住在韩家，还要让王家那些人也跟我们一起住？”彩穗问。 “那是你亲舅舅，什么王家人。”王氏纠正。 “娘和爹和离了，我知道和离的意思。”彩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娘，当初不是他们撺掇着你，你在韩家说不定过得很好。” 王氏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本以为这次回韩家，最大的阻碍是红袖，没想到会是彩穗。 那可是她比红袖都疼的女儿。 “可是娘，我也知道，我和弟弟跟着谁都不如跟着自己的娘。”彩穗顿了顿，“我和弟弟想跟着娘一起过日子。” “真的？！”王氏惊讶。 “可是，娘，我们不住在这里。”彩穗就说：“把这里交给村长帮忙照看着，等将来弟弟要成亲了，房子土地再给弟弟。” “这……”王氏迟疑了一下，显然她是没有想到会这样，“那娘怎么带着你们过日子？” “娘如果你真的为了我们好，又为什么非要回来找我们呢，其实跟着元九大叔和婶子过日子，我们可以过得比跟你强。”彩穗就道。 第476章 都和她离心了 王氏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心思被一个十岁的孩子看穿，其他人又怎么会看不透。 可笑的是，王氏还很虚伪的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孩子。 王氏的愤怒都憋在了胸腔里，一时无法宣泄，只能放声大哭，“天呐，我怎么生下了三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是造了什么孽啊。” 瞧她这样，众人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这个女人没救了。 “王氏，你如果再哭，我就让人把你轰出去。”顾柔揉着太阳穴，她哭声实在是令人头疼。 王氏立刻就不哭了，只是一抽一抽的看着顾柔。 顾柔冷冷道：“你是孩子们的亲娘，我自然不会不让你看孩子。” 王氏就道：“可是你们不依不饶的，我怎么办？” “这好办。”顾柔看着她，“房子你可以住，但不准王家任何人住进来，地你可以种，可是你每年的承受要去村长那里备案，卖了多少钱花了那些钱，你都记着，每年我都来查一查，若是发现你把钱接济你的娘家，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这和我给韩家做工有什么分别？”王氏就道。 “没有分别，你和韩家早就没有关系了，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让你来照顾了，不然我花了银子继续让元九他们照顾着也是一样的。”顾柔冷漠的说。 王氏不吭声，她和韩祖昌和离，确实和韩家再无任何的瓜葛了。 “可就算是做工也有工钱吧？”王氏就道。 “让你在韩家住，有大米白面吃，你指望着什么工钱？”顾柔反问。 王氏抿抿唇，思考良久。 顾柔就对乔易道：“若是她答应，往后你就费心一点。” 乔易点头，“这不成问题。” 不过是一个妇人，又有全村的人帮忙看着，不成问题。 王氏犹豫再三，“这……行吧。” 她想，总比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好，住在破破烂烂的房子里强。 “乔易，找人写了文书，省得她以后不认账。”顾柔十分提防的说。 王氏讪讪的：“都是我的亲生的，我又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我提防的可不是你对他们做什么，而是你对我做什么。”顾柔冷冷的说。 王氏哑口无言，那点心思都被人看透了。 写完了文书，还让人给王氏读了一遍，然后签字画押按手印。 王氏抿抿唇，“那我今天是不是就能住在这里了？” 顾柔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韩老头刚刚去世，家里需要收拾，这些你都要你来做，明白了吗？” 不能让王氏一来就有种能享福的错觉，要让她干活，磨砺一下。 王氏没说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顾小姐，我们呢？”元九着急的问。 “别急，你们我已经有了安排，如今客栈需要的人手多，你们就去那边帮忙，工钱和从前一样，待遇也不少。”顾柔就道。 元九一听，这才放心。 元九媳妇却看着彩穗和小良，有些不舍得。 到底是在自己手底下养了一年多，她又没有孩子，自然是舍不得的。 这些顾柔是管不了的，索性都没离开上青村，还是能见到的。 众人都散了，顾柔也没着急离开。 她看着王氏干活。 王氏不情不愿，却也只能在顾柔眼皮子底下低眉顺眼的做事。 过了一会儿，孙妈悄悄的告诉顾柔：“王家那几个人都在村头呢，估摸着就是等着王氏叫他们进家呢。” 顾柔冷笑：“想得美。” 这屋子和田地和王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们做梦去吧。 王氏想把上房的东屋收拾出来，那一直是韩老头住的地方。 红袖看她要把韩老头的东西往外扔，就道：“爷爷的东西能烧的都烧了，就这几件留着吧。” “留着干啥，这屋还住不住人了？”王氏不满。 “那也要等着五期过了。”彩穗也道：“这屋子要住人，还要亮着灯，头七爷爷回魂看见屋子里的东西都没有了，万一不走了怎么办？” 王氏僵了一下，她对韩老头本就有愧，这么一说更是心虚无比，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 顾柔在一旁看着，彩穗泼辣也大了懂事了，确实能拿得住王氏。 “小良也六岁了，这个年纪也该去学堂了。”顾柔淡淡的说。 “可是去学堂学费很贵。”彩穗就道。 顾柔问：“你想让弟弟读书？” “想，弟弟读书了才能当秀才，才能做大官。”彩穗很直白。 顾柔喜欢直白，总比心里掖着藏着的好。 “我可以帮你。”顾柔笑道：“如果你肯接受。” “你需要我做啥？”彩穗不解。 “你帮我看着这个家，帮你弟弟守着这份产业，不让你姐姐替你们担心，我可以帮你。”顾柔就道。 彩穗想了想，“真的？” 顾柔点头：“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说，需要我做什么？”彩穗问道。 “你知道我不放心你娘，你帮我看着她，这样你弟弟的学费我帮你出。”顾柔说道。 “你信我？”彩穗有些惊讶。 “我是信你为了弟弟好的这份心，总之你不帮忙看着，万一这些都被你外祖家给弄去了，你弟弟就什么都没有了。”顾柔说道。 彩穗就道：“我才不会让他们得逞呢。”她眼珠子一转，“我答应你。” 顾柔笑了：“嗯，那我明天就去只会一声王梦，需要交学费的时候，你去找她说，她就会给你的。” 彩穗点点头。 王氏在一旁听着直翻白眼，这到底是谁的女儿？ 怎么都和自己离心了。 晚上，王氏给彩穗和小良做了晚饭。 其实她就是把饭菜热了一下，这几天办丧事都是请了大厨来做的，有些饭菜没怎么动，就都倒进了一个盆子里放着，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 而且她热得都是一些肉食，彩穗和小良倒还好，他们这一年多以来都没怎么屈嘴。 时常的，客栈那边也会送做好的饭菜来给韩老头，顺带着他们也能吃到不少。 可是王氏不一样，跟几百辈子没见过荤腥似的，吃了三大碗米饭，热了脸盆那么大的一盆菜，她都吃了。 彩穗就道：“娘，当心积食，肚子疼。” “去去，你知道啥，你娘营养不良，我不给自己补补，以后怎么干活？”王氏十分自私的说。 彩穗抿抿唇，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477章 被拖延的婚事 入夜。 孙妈用熏香把屋子里的蚊虫熏走了，然后落下了幔帐。 顾柔坐在床上，就道：“找谁来照顾两个孩子，都是费心费力的，不如就让王氏自己来。” “可她这个人的人品实在是不好。”孙妈说。 “她是不好，可也不傻，一旦彩穗和小良出点事，她就没有好日子过，只要两个孩子过得好，她就不会遭罪。”顾柔说：“家里的银子她是摸不到的，也就是吃喝上她能偷偷地去给王家送点，送多了被乔易他们发现，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孙妈扇着扇子，“没想到回来一遭，还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顾柔叹息：“都是命吧。” “是啊，都是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孙妈道：“若是韩祖昌被抓，她肯收了歪门邪道带着两个孩子，好好在韩家过日子，兴许还能善终。” “她当时不会做，是不想伺候老人，她聪明着呢。”顾柔幽幽的说。 孙妈一愣，继续扇着扇子也不再说什么了。 “红袖怎么样了？”顾柔问道。 “我瞧着也还行，偷偷地哭了几次，很快就睡着了。”孙妈回答：“她身子骨虚弱，也没力气了。” 顾柔点点头，“再停两天，没什么事咱们就回去了。” “哎。”孙妈点点头。 —— 半夜。 韩家门外传来几声喵叫。 上房的西屋，就有人走出来，悄悄地打开了门。 “我们等了你半天。”王赵氏数落着自己的闺女，“你咋不去找我们。” “我咋去，家里一堆活计。”王氏不耐，“爹娘，这里你们没办法住，我也做不了主。” “你说啥呢，这不是你家啊。”王赵氏气道。 “娘，你还真说对了，这不是我家。”王氏就把事情说了一遍，气得老两口直咬牙：“你说你养了两个闺女，怎么都这么不是东西，胳膊肘往外拐！” 王氏一脸的无奈：“总之，爹娘，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王大富讪讪的：“俺们又冷又饿的，已经走不动了。” “他们还能拦着你尽孝心？”王赵氏不满，“俺就进去了，她们还能把俺轰走？” “爹娘，你们咋不明白，我和祖昌和离，和韩家就没关系了，这家是韩家不是我的家了。”王氏就道。 王赵氏很生气，“那这是谁的家？” “彩穗和小良的。”王氏回答。 “俺们是她们的外祖，还不让我们进门了？”王赵氏质问着。 这时，彩穗听到外面有动静，一睁开眼睛又瞧着王氏不在，就下了床。 到了院子里，就看到了王大富和王赵氏。 “彩穗，你还认识俺不？”王赵氏就问。 彩穗没想到会是他们，就道：“认识，不就是害得我和弟弟没爹没娘的人吗？” 王赵氏被噎住了，脸色发青的看着彩穗，她抬起手就要打。 王氏到底是舍不得：“娘，你干啥，这孩子你打不得，她又不是红袖。” 会记仇的。 彩穗就道：“你打啊，你打了我，我就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半夜想进我家。” 王氏可不想离开这里了，今儿她吃了热乎乎的米饭肉块，晚上又能睡上干净软和的床，她不想走了。 “爹娘，你们快别闹了，大半夜的，明儿我就去找你们，你们快走吧。”王氏催促。 看彩穗那目呲欲裂的样子，怕是真的叫一声，全村的人就都来了。 他们俩没办法，这才讪讪的转身出去。 王赵氏的嘴里也不消停，念念叨叨的。 把他们送走了，王氏就把门关上了，转过身冷着一张脸：“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心狠的。” “娘，我这都是随了你。”彩穗看着王氏：“当初你不也是把我们说扔就扔了，哪里想过我和弟弟会不会受委屈？要不是有着元九大叔和婶子的照顾，我和弟弟怎么照顾着爷爷，怎么活到现在？” 王氏瞪她：“咋着，他们对你好，你跟他们过去。” “娘，我可不是跟你给过日子，是你要跟着我们。”彩穗提醒，“你不想，我还乐意跟元九大叔他们过。” 王氏差点没被气昏过去，“你……” “娘，我要是没良心，白天的时候就说要跟着元九大叔过了，不会等到现在。”彩穗道。 王氏死死地盯着她：“也不知道，那绝户夫妻俩给你们说了啥，让你这么恨我。” “娘，你怎么这样说话？”彩穗生气：“元九大叔和婶子对我和弟弟可好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我们俩，还教我做女工学过日子的本事，娘，你教过我啥？” 彩穗明事理，和元九夫妇的教导是离不开的。 他们都是很本分的人，对人热情，用心。 彩穗的性子正是成形的时候，跟着他们，反倒是比跟着王氏强。 若是跟着王氏，彩穗自己也觉得自己一定是要歪了的。 看着彩穗回屋去睡觉，王氏气的胸口疼。 天亮了之后，顾柔去找王梦，把给小良交学费的事情说了说。 王梦就道：“也罢，彩穗那孩子我也经常看着，看着比以前要懂事了很多，和我倒是也亲近。” “是啊，这次回来最让我意外的就是这个孩子了。”顾柔道：“这孩子确实看的通透。” “元九夫妇那可是村子里最明白厚道的人了，可惜就是没有个孩子。”王梦也很可惜。 不然这么好的人，教育出来的孩子也很不错。 顾柔又道：“你和陈雄怎么样了，前些日子我在京城看到陈英了。” “还在军营里，他爹娘一直在拖我们的婚事。”王梦有些犹豫：“也不知道他们想怎么样。” 顾柔就道：“上次要那么多嫁妆，这次又拖延婚事，这夫妻俩就是等着陈雄万一在军营里飞黄腾达了，好再说一门亲事。” 王梦叹了一声，她自然是也看得出来的。 顾柔更生气了：“你等我回去找十三爷，这事让他帮忙，一定没问题。” “这种事哪敢麻烦王爷啊。”王梦一脸的错愕。 “我都忘了告诉你了，采容姐姐要嫁给十三王爷了，这事一定没问题的。”顾柔笑着说。 第478章 倒闭了 王梦羡慕着：“宋小姐心肠好，能嫁得如意郎君是好报。” 顾柔也道：“是呀，既然陈雄在十三王爷的军营中，我帮你去说说，有十三王爷出面，陈雄的娘也不敢说什么。” 而且往后一想到这婚事是由十三王爷促成的，她也不敢太难为王梦。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王梦就问。 “也就这几天，京城还有很多事。”顾柔就道。 王梦不舍：“才来几天，都没有好好说说话。” 顾柔笑道：“等以后你和陈雄成亲了，他能驻扎在京城，咱们见面的机会有得是。” 王梦颔首：“但愿这一天能早点来。” 她也老大不小了，很想早点嫁出去。 结束了在上青村的行程，顾柔要带着红袖离开了。 王氏到底是王氏，拉着红袖在人们面前演了一出母慈女孝的戏码，连连叮嘱红袖要注意这注意那的。 可把知情的人给恶心坏了。 这就是王氏，别人根本不相信她能变好。 “我要走了。”红袖看着自己被紧紧拉住的手：“你放开吧。” “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在大户人家的宅子里生存可不容易，被人欺负了也不会有人管的。”王氏抹着眼泪。 红袖很尴尬。 周盈白了一眼王氏。 孙妈气道：“话如果不会说就不要说了，自己卖儿卖女时候的嘴脸，难道忘了？” 王氏尴尬，又不敢和孙妈呛声，讪讪的松开了红袖的手。 红袖松了一口气，缩到顾柔的身边，“姐姐，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她对王氏真的是很惧怕。 那边沉笔也跟着喜柱他们道别了。 这一对比，人家更加真实一些。 喜柱媳妇虽然不舍，可是沉笔自打跟着顾柔之后，穿戴都比以前要讲究了许多，这些她看在心底也都明白，顾柔没有委屈了沉笔。 而且这些日子，也都没让沉笔伺候，只让她好好的在爹娘面前尽孝心。 喜柱媳妇就道：“要听小姐的话。” “娘你放心吧，小姐对我可好了。”沉笔去看二丫：“帮姐姐好好照顾着爹娘。” “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呀？”二丫不舍得问。 沉笔一愣，眼睛微微一红：“我也不知道，好在离这不远，你们啥时候去京城就能看见我。” 二丫重重的点头，“我赞了好些钱，用来做盘缠，将来去京城找姐姐。” “好。”沉笔摸了摸二丫的脸，满脸的不舍。 “去吧。”喜柱看着自己的女儿，“跟着小姐没有苦头吃，比在这里强。” 虽然他们的日子已经好了很多，可跟着顾柔身边，在大宅门里当差是不一样的。 沉笔点点头，转身就上了车。 两辆马车，一辆驮着细软的板车跟在了后面，缓缓前行。 回去的路程就有三四天，快到京城的时候，一列车队就走在了她们的后面。 张大宝回头看了一眼，就对顾柔说：“小姐，我瞧着那马车熟悉的很，好像是摄政王的。” 京城王爷有几位，马车他也见过，对摄政王的最记忆深刻。 顾柔一愣，掀开车帘，往后看了看。 什么好像，就是！ “把马车往旁边靠，让王爷的马车先过……”顾柔就道。 张大宝立刻就伺甩着鞭子，把马车往路边赶。 燕式骑着马过来，就道：“顾小姐，王爷说了，不必给我们让路，你们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就是了。” 顾柔掀开车帘：“这不合规矩，等进了京城，会被说闲话的。” “顾小姐的马车从西门入，我们去东门。”燕式回答。 “何必这么麻烦，我们给王爷让路就是了。”顾柔深深地蹙眉。 “不必了，若是顾小姐让路，那王爷的马车也只能跟着一起停下来了。”燕式淡淡的说，可是言语里威胁的意味很明显了。 显然这是摄政王让他这么说的。 顾柔很无奈，放下车帘，对张大宝说：“那就把车赶快一点。” 话刚说完，就有两个人骑着马走到了她们马车前，压着马车不让马车快走。 顾柔在车厢里，冷笑连连，他……他有病吧？！ 等到了西门，摄政王的马车果然是转弯了。 顾柔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小声嘀咕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了顾府。 顾柔先去青墨斋歇着。 过了一会儿，顾倩就来了。 “姐姐走了十来天，家里可发生了好多事情。”顾倩笑嘻嘻的说：“不过对咱们来说都是看热闹的事。” “该不是饭庄出事了吧？”顾柔缓缓说。 顾倩点头，“姐姐猜的对，前些日子有人在吃了饭庄的饭菜，结果差点丢了半条命，上面一查是他们做饭不干净，就勒令关门了。” 顾柔诧异，还以为是内部出现矛盾，原来是外部的不可抗力。 “还不止这些呢，贺家兄弟就是那个厨子，其实根本不是跟着名师学厨的，难怪上次吃了他做饭的饭菜那么不好吃，果然还是天仙居的饭菜最可口。”顾倩笑嘻嘻的说。 “那贺氏呢？”顾柔问道。 “来咱们家哭了几茬儿，没人理，求了麟哥儿不管，又撺掇老夫人和大伯娘让咱爹管，结果咱爹直接给拒绝了。”顾倩道。 “爹是怎么说的？”顾柔好奇。 “爹说自己没本事，做官也是小心谨慎的，不敢出差池，也不敢去沾染这些骗人害人的勾当，让他们贺家自己想办法去。”顾倩回答。 顾柔想了想，“没办法，从前都欺负咱爹，都以为咱爹软弱，那咱爹就顺水推舟了。” 顾倩点头，“姐姐说的太对了，结果饭庄倒闭了，那三房和老夫人就又开始惦记着家里的银子了，不过她们才损失了好几百两，她们还没精力来烦姐姐，我给姐姐提个醒。” “嗯，我倒是不怕这些，最好他们能忍不了早点分家才好。”顾柔似冷非冷的说，“看着这些人我就心烦。” 傍晚，顾柔就分别给老夫人和顾修德去请安。 老夫人看见她，一脸的不满，言语中带着责备，说她离开家里十来天，不管家里的死活。 顾柔只问了一句：“是缺了老夫人吃喝了吗？” 当下，老夫人就没话了。 第479章 先分家的二房 顾柔知道，老夫人就是这样的性子了。 一有什么不开心不高兴的，就拿顾修德或者顾柔发泄。 虽然次次都在顾柔手里吃了闷亏，可她就是不长记性。 顾柔也懒得说什么了。 之后，顾柔见到了顾修德。 顾修德问了问她去津卫的情况。 顾柔简短的说了一些。 顾修德知道她舟车劳顿，就让她先去歇着了。 到了第二天，顾柔把带回来的东西分了一分，摄政王府，昭亲王府和董府都送去了不少的新鲜果子。 顾柔还用樱桃做点心来吃，顾倩也来凑热闹，见到红袖十分正常的和自己对话，她很惊讶：“你……” 红袖腼腆一笑：“我好了。” 她把自己摔了一跤，磕到头，然后醒来以后就好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倩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事情。” 红袖对她说：“是啊。” “这可真是太好了，姐姐为了你没少费心，总算是得偿所愿了。”顾倩欣慰的说。 红袖笑了笑，“姐姐一直都是这样的，其实她的心……比谁都软。” 顾倩点头，十分的赞同。 其实如果顾柔强硬一些，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可惜，她并不是十分心狠的人。 —— 顾柔本打算第二天去一趟董府看望宋采容的。 可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被老夫人给请去了。 这次，顾家的人都在。 顾柔眼睛扫过众人，见众人神色不一，就猜也许是和分家有关。 这些人终于是安耐不住了，还是想反悔呢？ “顾柔。”老夫人第一个叫她。 “是。”顾柔走了过去：“祖母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冷笑，“我哪敢吩咐你，我是求着你。” 瞧瞧，还是这样。 顾柔就道：“怎么都行，祖母有什么话就说吧，反正大家伙都在，都被必要掖着藏着了。” 老夫人就哼了一声，“说要分家，你打算把我怎么分出去？” 顾柔轻笑，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了，“祖母说笑了，不是把祖母分出去，而是让祖母自己选，你想跟谁过就跟谁过，当然，跟着我们四房过是最好的。” 老夫人睨着她，“我若是分要跟着大房二房和三方一起过呢？” 顾修德皱眉，这合着不是把他们四房分出去了？ “也可以。”顾柔道，她才不怕老夫人威胁。 “祖母跟着长子过，我们四房也不能说什么，不过是好吃好喝继续供着，可只有一点，万没有老夫人想留在这宅子里养老，还要拉上其他三房一起继续住的道理，那分的是什么家？”顾柔眼神陡然就变得冷漠了：“你们不过是想反悔当初签下的字据，如此不讲信誉，又有白纸黑字证明，我们四房怕什么？” 其他三房都是讪讪的。 “我也把话说明白了，若是你们想反悔，我彻底不管这个家，从前答应给你们的二百两也不做数，想趁机威胁我，没有用。”顾柔态度坚决：“大不了是我离开这个家，我不怕别人说闲话，可我不养没心肝的白眼狼。” 绍澄居内，寂静无声。 顾倩看着顾柔的背影，只见她腰板儿挺得直直的，一点都不怕。 她就好生佩服。 顾麟就道：“既然是要分家，我自然是没有什么的，祖母想跟着谁过确实都可以，我们其他几房也都给养老银子。” 丁氏就去看顾麟，让他不要说话。 顾麟就道：“像如今我也在翰林院供职，虽然说不及四叔能得到皇上赏赐的大宅子，可手里有些积蓄，养着祖母是不成问题的。但，我绝对不会和二叔和三叔一起。” “你少说两句。”丁氏看着顾麟。 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事情。 “母亲做人光明磊落，这是你从小就教育我们的，签过的字说过的字都要认我做不出翻脸不认账这种事，既然说好了等过了祖父忌日就分家，那就分家。”顾麟去看林娥：“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你跟我走，我有话对你说。” 林娥乖巧的点头，她对顾麟的人品十分的敬佩，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想和二房和三房一起继续过日子了。 看着儿子就这么走了，丁氏就愣了一下，然后去看顾修礼。 顾修礼回味着顾麟的话，他又不想得罪四房，就道：“走，这和咱们没关系。” 丁氏发现除了顾娴，自家人都走了。 老夫人一看事情不对劲儿，就去看二房和三房。 二房和三房也都相互看了一眼。 郭氏就道：“顾柔你刚才说，要是老夫人跟着我们过，你还好吃好喝的给？” 顾柔点头，“该孝敬的，我一分钱都不会少。” “母亲，你跟着我们过吧。”郭氏起了坏心眼，要是老夫人跟着他们过，她还能从中捞取一些好处。 老夫人十分厌恶的看着郭氏，“我不跟你过。” “母亲，那我们呢？”曹氏讪讪的。 “你男人都没了，我更不可能跟着你。”老夫人不耐，仔细想想，谁能给自己如此富庶的生活，也就是四房了。 她厚着脸皮：“我就在这里了，哪里也不走了，谁也别想赶我走。” 顾柔心中暗暗冷笑，表面上却道：“瞧祖母说的，祖母不想走谁敢轰你走。” 老夫人咕噜了一声，不去看她。 郭氏忍不住，“那我们如果想提前走，你是不是就提前给我们银子？” 顾柔看过去：“这是自然了，不过二伯娘可要听明白了，是你想走，不是我们轰你走。” 郭氏想要银子，就道：“你放心，对外我也这么说。” 顾柔点点头，“那行，你什么时候把东西收拾好了，跟我说一声，这银子我一定给。” “那行。”郭氏也豁出去了，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花一百两买个小宅子先住着，然后剩下的一百两就能富裕出来，用来做小买卖用。 反正二房她能做主，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郭氏又道：“我提前给你挪动地方，你也要知我的人情。” 顾柔就笑了：“二伯娘放心，这人情我记下了。” 第480章 宅子 郭氏精明的一笑，“说是分家，也只是分开过日子，可是咱们顾家的心都连在一起的。” 顾柔笑着：“二伯娘说的很对。” 郭氏眯起了眼睛，“那行，赶明儿我们找着房子了，就搬。” 见她如此痛快，顾柔也没有想到。 不过她想搬走，顾柔自然不会拦着：“二伯娘需要什么，都可以开口，当然除了多要银子。” 本来听她这么说，郭氏都张开了嘴，可是听到后面的话，就把嘴闭上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郭氏忍不住说。 “如果什么都不敢说，岂不是要吃亏了。”顾柔眉眼弯弯。 郭氏就道：“我也不要别的，家里的家具我要搬走。” “行。”顾柔才不会在意那点家具，本来给其他三房预准备的家具都不是什么贵重的。 郭氏十分满意，扭身就出去了。 老夫人看着冷冷的一笑，“这个家你就做主给我分了？” 顾柔转身，眉目含笑：“不敢，是二伯娘主动要走的，祖母现在去拦着，我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说完，顾柔就出来了。 曹氏讪讪的看着老夫人，自己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该走。 结果，老夫人看着她厌烦，“真是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却非要留下。” 曹氏愣了一下，“母亲这么嫌弃我呀。” 老夫人重重的一哼。 曹氏的脾气也被顶上来，“我家里没个顶梁柱，就都来欺负我了。” 老夫人瞪着她。 “母亲，你病重的时候，我也没少侍疾，我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惹了母亲生气了？”曹氏去擦眼角的眼泪，十分的委屈。 “行了行了，你哭什么哭。”老夫人怒喝：“出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曹氏负气离开，出了绍澄居，她想，自己也不能这么忍着了。 —— 回到青墨斋，顾柔让周盈取二百两银票出来预备着，等郭氏确认要走了，就把银票给她。 至于郭氏暗地里盘算着什么，顾柔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六小姐，三夫人来了。”春燕进来通传。 顾柔一愣，“请她进来吧。”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曹氏进来，脸上还挂着眼泪，见到了顾柔就哭：“你说说这个老夫人，就欺负我了，知道我死了男人的。” 顾柔幽幽的看着曹氏：“这事，也不是我能说什么呢，三伯娘找我若是为了诉苦我听听也就罢了，若是想让我为你说些什么，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自然是找你有正经事的。”曹氏擦了擦眼泪，“我也要搬。” 顾柔诧异，以前都说不搬走的，怎么现在一个搬走了，就都搬走了？ 虽然她心中很高兴，还是有些惊讶。 “哦。”顾柔很冷淡。 曹氏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瞒你说，老夫人瞧不上我，又对我不好，我孤儿寡母，顾晟也是音信全无，这个家我是住不下去了，就想带着儿媳妇搬走。” 顾柔就道：“顾俊和翠屏姨娘呢？” “我可养不起。”曹氏就道。 言外之意，这两个人她不管。 顾柔想着，曹氏这么想搬走，也是因为见不得翠屏姨娘真的生下一儿半女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反正她儿女都有了着落，搬出去不用伺候老夫人，正愿意。 “行。”顾柔点头。 “这家具我也要。”曹氏和郭氏一样，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顾柔颔首，“嗯，你想搬就搬吧。” 曹氏就道：“那行，等我有消息了再来找你。” 说完，曹氏就走了。 顾柔端起了茶盏，轻笑：“有意思。” 孙妈道：“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听说顾雅怀的是男孩，肚子尖尖的。” “这才几个月已经看出来了？”顾柔诧异。 “听说顾雅现在在王府的风头都快盖过王妃去了。”孙妈神神秘秘的，“你说她这般嚣张，定远王妃能忍？” 顾柔想了想，“能不能忍，往后瞧着就是了。” “听说老王爷可高兴了，赏赐了好些东西，还说等生下了孩子，就给顾倩抬侧妃，找皇上封诰命。”孙妈又道。 顾柔就乐了：“侧妃倒是有可能，封诰命，王妃能忍？” 她能忍，她的家族能忍吗？ 顾柔总觉得，这件事绝对是要乐极生悲的。 —— 过了两天，郭氏来找顾柔，“我啊，看中了一个宅子，自己又拿不定注意，想让你陪我去瞧瞧。” 顾柔诧异，“这事，我怎么能做主。” 郭氏却道：“你不去瞧一下，我不放心。” 顾柔幽幽的蹙眉。 “你还当我会算计你那点钱，你就跟我走是了，再不放心多带几个人就是了。”郭氏笑着说。 顾柔心中暗忖，还用得着你说，她一定会多带几个人去的。 出顾府，坐马车。 她们就到了长安街。 长安街上有很多王公贵族的府邸，摄政王府，昭亲王府，定远王府等都在这条街上。 郭氏带顾柔来到长安街上的一条胡同，进了里面，在一栋三进三出的宅子门前停下了。 她暗暗惊讶，郭氏是瞧上了这里的？ “这是雅姐儿看中了，打算买来孝敬我和她爹的。”郭氏笑着解释。 顾柔一下子就明白郭氏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 不是看什么宅子，是顾雅找她有事。 进了宅子，门口有门房看着，院子里有管事的管家和婆子，还有一众的侍女，配置的十分齐全了。 郭氏脸上洋溢着炫耀的笑容，一副你瞧瞧，离开了顾家，自己的日子反而变好了。 顾柔笑道：“真是好，不比顾府差。” “那是，虽然不如顾府是皇上赏赐的风光，可这是我闺女孝敬我的，这心里头的喜可是不一样。”郭氏得意的说。 她们进了内宅，就有小丫鬟很热情的过来了：“夫人可回来了，侧妃都等急了。” 侧妃？ 顾柔有些诧异，不是还没册封吗，她们还真敢叫啊。 郭氏就请顾柔进了屋子，坐在厅堂的圆桌前，东屋的竹帘一掀，身形丰盈的顾雅就从里面走出来了，脸上带着春风得意的微笑。 第481章 我就知道他……喜欢你 “怎么着，不认识了？”顾雅笑眯眯的看着顾柔。 顾柔淡笑：“确实不认识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顾雅冷笑，“是不是瞧着这么大的宅子，嫉妒？” “是。”顾柔就道。 “我就是为了气死你，才让我娘带你来的。”顾雅十分得意的说。 顾柔微微的笑着，其实她一点都不生气。 可惜，顾雅看不出来。 “就炫耀一下宅子吗？”顾柔问道。 “当然不是了，你跟我来。”顾雅对她说。 顾柔起身，跟着她走进了东屋。 进了东屋，桌子上床上摆满了东西，金银玉器，绫罗绸缎。 确实都是上等品，但却不是最最好的。 “姐姐别客气，随便挑随便拿，家里的姊妹人人有份儿，我最惦记着你，就让你先选了。”顾雅眼神越发的轻蔑，好像顾柔没见过这些东西似的。 顾柔也不客气，她要给自己就要，就指着一件珊瑚宝珠盆栽：“这个吧，物件大，摆在屋子里显眼，别人来了问是谁送的，我也能炫耀一下。” 顾雅觉得她这话有些不对劲儿。 眼瞧着她也不是真的嫉妒，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顾雅坐下，手去拨弄盆栽里的宝珠，“王爷对你念念不忘，那个蠢王妃还以为王爷心里的人是我，处处和我作对，她越是这样，王爷对我就越好，我还要感谢你呢。” 顾柔轻笑：“王爷对你好，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没有关系。” 顾雅细细的打量着顾柔：“你不用谦虚，你长得漂亮，哪个男人看得不动心？前几天王爷还说，连八王都对你有些意思。” 八王？ 顾柔愣了一下，八王又来凑什么热闹？ “你家王爷是开玩笑吧？”顾柔讪讪的。 “也许吧。”顾雅没再往下说下去，“顾柔，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不比你差，你能带给顾家的，我也能。” 顾柔看着她。 “我会让整个顾家以我为荣，我将会是顾家唯一嫁入高门的女子，你就等着吧。”顾雅冷冷的说。 “那我就拭目以待。”顾柔似笑非笑，“新宅子我也瞧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顾雅却道：“这珊瑚你带走吧，瞧你挺喜欢的。” 顾柔微微一笑，“算了吧，还不如我见过的十分之一好，我留着做什么？” “你！”顾雅瞪她。 临了临了，她还要气自己一下。 顾柔转身离开，带着自己的人就走了。 郭氏就去看顾雅，“你和她说了什么吗？” 顾雅就摇头：“我没有说，娘，我觉得就让她糊涂着吧，万一她真的跟八王好了，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郭氏一愣，“可是王爷不是说让你帮忙说和一下吗？” “我就说我说了，他还能说什么？”顾雅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反正是他主动送的。” 郭氏却有些惴惴不安，拿了人家东西不办事可不好。 其实，顾雅是说了的，如果顾柔有这个心思一定会去接触八王爷的。 如果没有，那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 过了两天，二房搬走了。 顾柔给了二百两，这些银子郭氏虽然瞧不上眼，却也收下了。 至于三房何时搬走，还没有个消息。 倒是姬若昭派人送来了帖子，请她过府一叙。 顾柔拿着帖子，“我和姬若昭的交情并不深，还不如和廖颜关系亲近，她这是什么意思？” 孙妈却道：“也就是一般走动，小姐多心了。” 顾柔看了看孙妈，没有把在顾雅那里听来的话告诉她。 其实她那天听了顾雅的话，回来之后，心中一直想着这件事。 这件事是凤訾衍故意透露给顾雅，让她来试探自己的，还是另有原因，就不清楚了。 姬若昭和八王爷的关系又摆在那里，这让顾柔很头疼。 “去看看吧。”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得罪姬家。 她就带着周盈和沉笔去了。 进了姬家，顾柔乘坐了轿子，才到内宅。 姬若昭见着了顾柔，脸上挂着不冷不淡的微笑，“累不累？” 顾柔一愣，轻轻摇头。 “那我带你在院子里四处转转。”姬若昭淡淡的说。 顾柔点点头。 她们二人走在前面，一群丫鬟跟在后面。 姬府很大，大到是顾府的三四倍。 一个时辰，她们才走了半圈。 姬若昭就带着顾柔在亭子里歇息。 “顾柔，我祖父，我爹，我的叔叔伯伯个个都是位高权重的重臣，你说我这样出身的小姐，可比你低？”姬若昭言语十分的犀利。 顾柔诧异，却很平淡：“当然不低，可我也不比你低。” 她有什么可妄自菲薄的。 姬若昭就笑了：“你是自己瞧得起自己，可是在别人眼中，你出风头做买卖，是高贵人家瞧不上的。” “瞧不上就瞧不上，我活了一世，难道是为了别人？”顾柔轻笑，“姬小姐说这些，也是打从心底瞧不上我的。” 姬若昭看着她：“不只是瞧不上，是觉得你根本不够资格和我平起平坐，就像现在你坐在这里，与我喝茶，我都觉得这茶都低贱了。” 顾柔淡笑，“这么厌烦我，还请我喝茶，容我想想你是为了什么。” 见她这般从容，姬若昭眼神如碎冰。 顾柔幽幽的一笑，“是为了摄政王吗？” 姬若昭一愣。 顾柔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嗯，好喝。” “你明知道……”姬若昭开口。 砰。 顾柔把茶盏摔在了姬若昭的脚边，把她裙摆溅上了茶水。 “你！”姬若昭激动地站起来。 顾柔却坐着，冷笑：“果然，那天我和宋姐姐落水，你是看见了，你却不叫人，只是走了，你如此恶毒，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爱出风头喜欢做生意，碍着你了，你过是因为王爷瞧上了我这些，你就觉得不顺眼罢了。” 姬若昭目呲欲裂，“他是在摄政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你这种粗鄙的女子配得上的。” 顾柔漫笑，“可偏偏他就是瞧上了，不然你也不会气急败坏的撕破了脸。” 姬若昭面容惨败，“我瞧见了，他救了你，为了你的名声却不承认是自己救了你，我就知道他……喜欢你。” 第482章 顾修德的尴尬 顾柔冷冷的看着姬若昭：“救人，那是本能，只能说他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好人。” 姬若昭一怔，“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啊，可绝非男女之情。”顾柔就道。 “那你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他，只要你发誓，我就能给你好多好多的好处。”姬若昭如同魔怔了一般，一直要她发誓。 顾柔轻笑：“我如果不发誓呢？” “你不发誓，我就给你设绊子，让你在京城臭名昭著。”姬若昭发狠的就说。 “你这些我一点都不怕，反正摄政王也了解我的性子，比家世我是输你一头，不过若是做了摄政王妃，就说不定了。”顾柔冷蔑的看着姬若昭：“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姬若昭哑然，良久才道，“王爷怎么会娶你……最多也就是侧妃。” 顾柔懒懒的一笑，“我若是想做正妃，他也不会说什么。” 姬若昭愣愣的看着她。 顾柔眯起眼睛，“与其花心思在我身边，不如你多花心思在他身上，不然他让我爹把我嫁给他，我也没有办法不是？” 姬若昭不语。 但是顾柔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顾柔转身，带着周盈和沉笔就走了。 因为是步行走出姬府的，顾柔坐上马车之后，就道：“奶奶的，宅子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苦了来做客的人了。 姬若昭还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顾柔真的能做正妃，这怎么可能呢？！ 刚到顾府门前，顾柔下了马车，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宋采容急急忙忙的从马车上下来，看见顾柔安然无恙就送了一口气。 她走来：“我听廖颜说，姬若昭单独叫了你，十分的担心。” “廖颜说了什么？”顾柔好奇。 宋采容一愣，缓缓道：“她只说姬若昭此次邀请你，不是什么好事。” 顾柔轻笑：“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姐姐不用担心就是了。” “我对她也有些了解，能让她这样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多，我猜大概是和……”宋采容已经猜到了。 顾柔就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轻轻一笑：“姐姐心里明白就行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可不想弄得满城风雨，我可怕别人说我配不上他，也不想被人说自己是粗鄙女子。” 其实她还是很介意的。 琴棋书画，出身门第，这些都是顾柔比不过姬若昭的。 可她不觉得自己差，只是这些人们评断一个女子的好坏，大多是看这些。 顾柔虽然很不满，也不想找来一些无谓骂名。 宋采容惊讶：“她竟然敢这样说你！” 姬若昭立刻被她拉入了黑名单，此生都不想往来了。 顾柔淡笑：“姐姐别生气，这算不得什么。姐姐难得出来，不如我请你去天仙居吃饭。” “好。”宋采容很乐意去。 —— 傍晚。 凤十三拿着书信去找摄政王，把信一放：“这是采容写给我的，她问了顾柔去姬家的过程，都写在这里了。” 摄政王拿起来看了一眼，冷冷道：“她敢这么说顾柔？” “你家顾柔又不是神仙，总不能什么人见着了都要夸一句？”凤十三挑眉。 “那也轮不到姬家的人对她品头论足。”摄政王把信放在烛心上，很快信纸就被点燃了。 “九哥，我最近可是听说了不少风声，老八看样子是真的要对顾柔动手了，他已经买通了顾雅，还给了她好多东西。”凤十三不得不提醒：“这顾家的人都是见钱眼开，你可要当心点，护住了她。” “你当顾柔是个傻子？”摄政王面无表情，“那天去见顾雅，就已经透露出了老八的意图，她一定猜到了，所以对顾家二房只会更加疏远。” 凤十三看他这么有自信，就忍不住说：“你少得意，你说要娶她，把她吓得要认你做哥哥断绝你的念头，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摄政王被戳中了痛楚，冷然：“这件事，轮不到你来操心，好好办你的婚事。” “说到婚事，九哥，你可是我亲九哥，你不能袖手旁观吧？”凤十三笑眯眯的说：“九哥，你屋子里有两幅多子多福的彩图，给我做新婚贺礼如何？” 摄政王拿起放在一摞书籍最上面的一本，朝着他扔过去：“想得美。” 那可是出自名家之手。 价格倒是其次，关键是艺术性和鉴赏性。 见摄政王如此抠门，凤十三就哼了哼：“你不给我也没关系，我知道谁能做主。” 摄政王冷冷的看过来。 凤十三笑嘻嘻的，“我走啦。” 说完，他就真的走了。 某王心情烦闷，顾柔为什么不答应？ 莫非是因为自己没有说清楚娶她为妻，是做正妃，而不是做侧妃吗？ 赶明儿，他确实要见一见顾修德了。 翌日，早朝之后。 顾修德跟着同僚们往外走，才出了大殿，一个小太监就过来了：“顾大人，摄政王请你去偏殿回话。” 宋采容的祖父，董侍郎看着他，“今儿在大殿上你也没有说话，他找你做什么？” 顾修德已经汗如雨下，“我也不知道啊。” 被摄政王单独照见，可不是什么好事。 有多少人，被召见之后就再也不见的？ “你快去吧，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就派人去你家通传一声。”董侍郎道。 顾修德无语看着他：“董大人，咱们两家关系不错，你就为我做这个？” 董侍郎轻咳，“不然呢，不过摄政王是讲理的人，你没做错，他也不好过重罚你，反正也不是人人去了都有坏处，升官发财的也有不少。” 顾修德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可能没这个福气。 他觉得现在就很好了。 叹了一口气，他就跟着小太监去了偏殿。 董侍郎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对着顾修德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想着等下派谁去顾家送信儿。 顾修德进了偏殿，头也不敢抬，转身进了东殿，就看到一身紫色蟒袍，头戴紫金冠的男人端坐在软塌上。 “给王爷请安。”顾修德爬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摄政王想，以后做了翁婿，怕是就有些尴尬了。 当然，他不尴尬，是顾修德尴尬。 第483章 孩子没了 “顾大人请起，这里是偏殿，又没有什么人，无须多礼。”摄政王缓缓道。 顾修德却道：“臣不敢。” 他是真的不敢。 朝政都在摄政王的手里，他是说一不二，谁敢得罪他。 为了自己的官位，顾修德情愿伏小做低，绝对不敢僭越。 摄政王看着他，“我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是。”顾修德讪讪的站起来，垂着头站在一旁。 “你回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宅子住得可还习惯？”摄政王忽然开口，言语都是关怀之意，却把顾修德给吓着了。 “好好……一切都好。”顾修德结结巴巴的。 被摄政王过问私生活，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是不是自己的姊妹弟兄又惹祸，连累到自己了？ 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听说你府中，是你的长女在掌事？”摄政王问道。 顾修德点头，“臣知道这不符合规矩，不过如今家中人里，也只有她能担当重责了。” 摄政王轻轻颔首，看来他知道顾柔不容易，也知道在外人面前维护她。 “她年纪轻轻本事却很大，我也是听说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情。”摄政王语气变得幽缓，“顾大人府中有这么一个宝贝，真可是高枕无忧了。” 顾修德一脸的懵然。 一般来说，上司这么说，做下属的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东西献上去。 可这是自己的女儿，不是东西。 再说他也不舍得。 他本打算是给顾柔说个家世清白的书生的，不让她受委屈，可是送去摄政王府里，却是大材小用了。 “王爷。”顾修德就给跪了，“我……她是我亡妻所生，不是现在妻子生的，我亏欠她太多，万不能因为王爷喜欢她，就把她当成东西送出去，还请王爷见谅。” 某王淡笑：“你不送我，不怕我砍你脑袋？” 顾修德脸色一白，“怕。” “哈哈哈。”摄政王就笑了，“顾大人你起来吧，我可没有说要砍你脑袋，至于你的长女，本王是想娶她为妻的。” “什么？！”顾修德整个人都呆住了。 …… 从偏殿里出来，顾修德走了几步，只觉得腿肚子发软。 摄政王是怎么知道顾柔的？ 又是怎么想的要娶顾柔的？ 而且还说，过了老太爷的丧期，就来提亲，不让他给顾柔另觅他缘了。 更重要的是，不是侧妃，是嫡妻，是正妃！ 这对顾家来说，是无限的光荣。 是任何一个人家想都不敢想的。 他也明白，以这样的家世，顾柔嫁给一个王侯都是勉强，更何况是摄政王呢？ 这事儿，还真是奇怪了。 —— 书房内，顾修德从回来就坐立不安的。 想了许久，他就让人去请顾柔。 顾柔还什么都不知道，带了一盅补汤过来。 顾修德看了看她，直接了当的问：“你是不是见过摄政王？” 顾柔一愣，立刻就解释：“爹忘了吗，前些日子跟着宋姐姐去踏青，在内湖就遇到过一次。” 至于她私底下和摄政王的事情，没必要说出来。 “就一次？”顾修德问道。 顾柔颔首：“就一次。” 顾修德微微沉吟，他抬头看了一眼顾柔，又垂下眼睑，“奇了怪了。” “爹，发生了什么事？”顾柔也蹙眉，最近这段时间，事情都是围绕着“摄政王”展开的，这让她也跟着多心多疑起来。 “今儿摄政王，找我回话。”顾修德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给顾柔：“他说要娶你做正妃嫡妻。” 顾柔并没有显露出多惊讶，只是深深地蹙眉：“爹，你答应了？” “为了顾家，我……”顾修德抿抿唇：“他说不会委屈你，要明媒正娶娶你，又说你这样的性子嫁给普通男子未必能显现你的优点，可是嫁给他就不一定了。” 顾柔看着他，“这话是他说的？” “是。”顾修德就道。 顾柔轻叹，“爹，女儿配不上。” 她不是妄自菲薄，而是真的配不上。 她觉得自己和摄政王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没有共同语言的夫妻，也只是和谐相处，却做不到和和美美，就算做到了也只是表面。 顾柔不会委屈自己的。 顾修德也陷入到沉默，他自然是觉得自家的女儿最好了，可若说是门第，确实低了一些。 总之，父女二人各怀心事。 良久，顾柔就道：“爹，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我会找机会和摄政王解释的。” “你怎么解释，我看他是势在必得。”顾修德就道。 “总会有办法的。”顾柔幽幽的说。 “反正他也不会明天就来提亲的。”顾修德说道：“那就等等再说。” 顾柔也点头：“说不定过两天，他就改变主意了。” 可是真的会吗？ 顾柔也不确定。 回到青墨斋，顾柔坐在罗汉床上，叹了又叹。 她才发现，最让她心烦的事情，竟然是来自曾经给过自己诸多帮助的人。 这种你不好拒绝，也不好得罪。 她轻声呢喃：“要是青墨在就好了，想来摄政王也不敢勉强我。” 真是苦恼啊！ —— 白天，顾柔眼睑下多了乌青。 孙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十分的担心。 顾柔也不能说出去，只能一个人苦恼。 这事还没理出来头绪，定远王府却派人送来了消息，就说顾雅出事了。 顾柔听到了消息，眉头一簇：“终于动手了吗？” 她早就说过，定远王府和王妃是绝对不会允许继承王位的长子是庶出的。 其实这种事在大宅门里屡见不鲜。 而顾雅却偏偏不记得这些。 这么一说，顾家的人自然是要去的。 郭氏虽然搬走了，可还是拉了老夫人，和三个妯娌一起。 当然还有顾柔和顾娴顾倩。 顾家一大家子人都差不多去了定远王府，声势浩荡。 顾柔隐隐觉得，郭氏是带着她们去上门吵架的，不是去探望顾雅的。 见到了郭氏，老王妃还哭，“你瞧这是怎么说的，是个成了型的男胎。” 郭氏嚎啕大哭，“我的女儿啊，你这是遭罪了，是谁想要害你们母子啊！” 顾柔扭头，就看到了定远王府的新王妃。 她也在看着顾柔。 第484章 她是真心实意帮顾雅的？ “原来是顾家的人来了。”沈佩颖看着顾柔她们。 郭氏有些不忿，可是碍于沈佩颖的身份，也只是拉长了脸色并没有说什么。 沈佩颖一脸的无奈和悲痛：“今儿一早顾倩姑娘就闹肚子疼，我这让人请了太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这可是王爷第一个孩子，真是可惜了。” 郭氏就道：“王妃真的觉得可惜吗？” 沈佩颖神色十分震惊：“自然是真的，不然顾二夫人以为呢？” 郭氏张嘴要反驳，就被丁氏给拦住了。 就听到老夫人说道：“定远王妃处理得当，我们顾家也没什么好说的。” “母亲？！”郭氏一愣，本打算借着这件事狠狠的给沈佩颖一点颜色瞧瞧。 可老夫人不糊涂，现在不能得罪安国公。 也得罪不起。 就在这时，凤訾衍就进来了。 他冷厉的凤眸在人群中一扫就看到了顾柔，眼神定了一下，然后缓慢的移开。 屋子里的人顿时就安静了。 沈佩颖立刻泪眼朦胧：“王爷，是我的错，没看好顾倩姑娘。” 凤訾衍摆摆手，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十分的平淡，安慰道：“你安心养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顾倩就呜咽起来，“王爷。” “我可怜的女儿，到底也是为了你们王府孕育过儿女的，你们可不能委屈了她。”郭氏壮起了胆子，“她定是心气不顺，没办法安心养胎，这孩子才会没有的。” 顾柔微愣，郭氏这话可不对。 顾倩的胎是怎么没的，还没有定论，她却这么说。 万一顾倩真的是被人陷害，这岂不是给别人开脱了？ 不过听郭氏这样说，顾柔也有一个疑问，难道是顾倩故意不要这一胎的？ 只为了让凤訾衍可怜自己，然后给自己一个身份？ 这也不可能，有了孩子地位才会更稳固。 又或者，她已经知道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就顺水推舟了？ 不然万一有人动手脚，自己难产而死，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管是哪一样，都很冒险。 如果不是很笃定凤訾衍会可怜自己，这个办法是得不偿失的。 凤訾衍微微沉吟，似乎也拿不定注意。 这时，老王妃和尤侧妃就进来了。 众人向她们行礼。 老夫人站起来，看着老王妃。 老王妃呵呵的一笑，面带嘲讽，“老姐姐真是许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老夫人不冷不热的笑，她之前入了大狱，因为觉得伤了颜面从来不出来走动，可这次为了顾倩，她也不得不离开顾府了。 虽然会被人耻笑，可她也没有办法。 现如今，稳定了二房在京城中的地位，无比的重要。 顾柔明白，老夫人还想着让顾倩做了侧妃，能给自己撑场面呢。 她想，要不然自己这次就成全了老夫人，正好，她也不想让凤訾衍后宅安宁。 众人落座，神情肃穆。 “我次次叮嘱这个孩子，让她小心一些，可她偏偏……”老王妃上来就一番指责。 “妹妹身边就一个丫鬟在此后吗？”顾柔忽然开口。 老王妃一愣。 “服侍在身边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老王妃只是叮嘱了妹妹，可叮嘱了她身边的人？”顾柔又问：“可曾给她指派一个做饭媳妇盯着饮食，突然就闹了病，是不是应该好好查一查？” “我还没有说话，你说什么？”老王妃不悦的看着顾柔。 “我笨嘴拙舌，就带着这个丫头来的，让她帮我说，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老夫人倒是很给面子。 她摸不准顾柔真正的意图，可是顾柔的话却是在维护顾家。 老夫人是不喜欢她，可在外面知道脸面，自然不会数落起顾柔来。 而如今，身边这些人里，也只有顾柔能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老王妃脸色凝重。 老夫人却面露得意之色。 “并没有给顾雅姑娘指派什么做饭媳妇，就是厨房里做了什么就给她送什么。”沈佩颖就道。 “刚不还是说对我妹妹这一胎十分的仔细，怎么这么不在意吃食？”顾柔反问：“我问过，大部分人家家里有人有了身孕，都给派了单独的做饭媳妇伺候吃食，我顾家虽然不及定远王府，可是谁有孕了都是这样的，莫非定远王府连顾家都不及了？” 老王妃脸色发青，斜了一眼顾柔。 顾家人神色一清。 尤侧妃就道：“这不是一直没有寻摸到，再说了大厨房的厨娘做饭也好吃。” 顾柔就笑：“早说呀，我们顾府就有给送过来一个就是了，月例银子都不用定远王府给，我们自己给。” 尤侧妃脸上一红，不尴不尬的。 本就是定远王府慢待，她们现在怎么解释都是理亏。 沈佩颖看着顾柔抿抿唇，有些委屈。 而凤訾衍神情复杂。 “梅香。”顾柔叫了顾雅身边的丫鬟，“你去把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叫进来，老夫人要问问话。” 梅香一愣，十分委屈的说：“回六小姐的话，如意苑里就我还有两个粗使丫鬟在。” 顾柔佯装惊讶，其实心底早就猜道：“两个懂事安胎一事的婆子都没有？” 梅香摇头。 顾柔就去看老夫人：“老夫人你瞅瞅，定远王府仗着自己门第高府门大，这是欺负咱们顾家是老实人呐。” 老夫人悲愤，“你们竟然这样欺负人！” “都说定远王府老王妃，十分的慈善，竟然这样疏忽，说出去一定没人信。”顾柔就拉着郭氏：“二伯娘，赶明儿你再出去，一定要问问那些贵妇们，她们府中可有这样的事情，定要好好询问这是不是得当。” 郭氏被顾柔弄晕了，只是点头：“一定要问一定要问。” 丁氏看着顾柔，心中暗想，她是豁的出去。 不然今天顾家这些人是要吃闷亏了。 “这……”老王妃没想到被倒打一耙，若是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确实不好。 尤侧妃见老王妃被难为住，就立刻起身，跪在老王妃面前：“王妃，是我的错，这件事本来是交给我的，是我没有做好，你责罚我吧？” 第485章 一些真相 “哎，这哪里能冤侧妃娘娘呢。”顾柔轻叹，手里的丝绢一甩：“毕竟是没有生养过的。” 尤侧妃脸色惨白。 顾柔漫笑。 顾家人都觉得解气。 老王妃深深地看了顾柔一眼，开始挑拨，指着躺在床上的顾雅，“她可是抢了你的名分。” 顾柔轻嗤，“老王妃，说话讲分寸，我娘救了定远王一命，你们应该给我正妃，你说顾雅是抢了我的，你们可是连个名分都没有给，是你们不知恩图报，还顺便贬低我，其心可诛啊。” 老王妃神色尴尬。 “这恩情你们可没还。”顾柔冷冷的说。 凤訾衍盯着顾柔，“你想怎么还，难道要让我休妻娶你不成？” 沈佩颖愣了一下，没想到凤訾衍能说出这种话。 “呵，谁稀罕，我不和别人共侍一夫，但你们定远王府欠了我娘的恩情，我也不强人所难，只要给我这个可怜的妹妹一个侧妃的名分，这件事咱们就扯平了。”顾柔似冷非冷的说。 郭氏震惊了，她激动的拉着顾柔的手：“哎呦，我的好侄女。” 顾柔冷漠的把手抽回来，并不理她。 老夫人心里也是一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顾柔。 闹不明白，顾柔为什么要帮顾雅。 老王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尤侧妃也不敢相信的看着顾柔，她打听到的消息是，顾柔和顾家是离心的，不会帮着顾家的。 这么被顾柔一闹，她反而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一股子怒火顶上了凤訾衍的心口，他睨着顾柔：“你不嫁给我，还想如此腌臜我！” “怎么，你还想娶了顾家两个小姐？”顾柔冷笑：“我们都是嫡女，你们王府门第再高，也配不上享受这样的齐人之福。” 凤訾衍抿着唇。 “既然老王妃不怕丢人，我们顾家也不怕，我们就把顾雅带回去，不过回去的时候在城里转一圈，好好地和京城的人说一说，你们王府是如何的欺负人。”顾柔冷沉沉的开口。 反正事情闹出去，定有文臣参一本凤訾衍。 老王妃瞪着顾柔，心中暗忖，幸亏没把她娶进门，不然还不知道怎么闹。 “好，今儿我就应了你，不过从此顾家和王府的恩情就两清了。”老王妃恨恨的说。 “这是自然。”顾柔淡笑，反正留着恩情也没有用。 “訾衍，这事就按照顾家六小姐说的去做，成全了她的心意。”老王妃恨得咬牙：“尤氏余下的事情你来办。” 说完，老王妃就走了。 尤侧妃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顾柔勾起唇角，对床上的顾雅道：“好妹妹，你安心养胎就是了，顾家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一旁，凤訾衍嘴角微抽。 顾家人对她或是佩服，或是畏惧。 从王府里出来，顾柔觉得神清气爽。 周盈还不懂：“小姐，你怎么帮二房呀，你忘了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我没忘，所以我才帮他们的。”顾柔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周盈也跟着进来，立刻端了一杯茶来。 顾柔润了润嗓子，笑道：“这次是真的得罪了老王妃，顾雅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 周盈似懂不懂。 “顾雅也知道自己不讨老王妃的喜欢，为了稳固自己就会更加讨好凤訾衍，而沈佩颖会吃醋，到时候她们一闹起来，定远王府后宅不宁，早晚都要出大事。”顾柔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我不能让他过得逞心如意。” 她不在乎别人骂她坏。 她就是一个黑心肠的人又如何，她只要替青墨报仇。 反正，这双手染过鲜血，她不畏惧鬼神，也不惧怕报应。 —— “王妃，你怎么就答应了？”尤侧妃给老王妃捏着腿。 “我不答应能行？”老王妃愠怒：“那个丫头是冲着訾衍的王位来的。” 尤侧妃惊讶：“她能有这能耐？” “她没有，可别人有，前些日子訾衍才被上面责罚，在军营一边处理事情一边思过，如果一旦又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不会又被责罚。”老王妃喟叹，为了这么一个儿子，她也是呕心沥血了。 知道儿子是在刀尖上行走，她才处处小心。 人们都只说她慈悲心肠，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 万一哪天出了事，还能有人念在往日里的情分上，帮他们一下。 尤侧妃也道：“如今小王爷和八王爷走得近，和八王爷不和睦的也就是摄政王了。” 老王妃眼神凌厉，定定的看着她，“这话咱们也就在屋子里说，你出去不要乱说，也要把下人的嘴给我看严实了。” “是。”尤侧妃心惊，但有些事尽在不言中。 富贵险中求。 一旦成功了，定远王府的将来是不可限量的。 从老王妃的屋子里出来，尤侧妃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恭敬了。 今天顾柔的话深深地刺激了她。 她不是没有生养过，而是和顾雅一样。 有了却又滑胎了。 她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可是又有什么用。 就一次，她就伤了身子，没办法再生育。 想要再王府里好好地生存，她只能伏低做小，委曲求全。 回到了寝殿，尤侧妃坐在桌子前，冷冷的一笑，“一个小小的顾柔就让你这么怕，可见是平日里做贼心虚了，王妃这个位子你做的也够久了，差不多也该让你下来了。” 她去拨弄桌子上的灯芯儿。 跳跃的烛火照应着她的脸，一张有些苍老的脸上，笑容诡异。 “秋月。”她叫来了自己的身边婢女。 秋月进来，“侧妃，有何吩咐？” “帮我把那包东西埋到她窗根底下去。”尤侧妃一脸的阴狠，“趁着这股子风，我也该活动活动了。” 秋月也不多问，从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一包东西就出去了。 她站起来，走出寝殿，来到了如意苑。 顾雅见着尤侧妃，一脸的沉然，“侧妃娘娘。” “瞧你这孩子，脸色这么难看，我都心疼。”尤侧妃脸色一变，“今儿那些事真是怨不得我，我也是都安排的，可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侧妃，实在是拗不过正妃。” 顾雅就道，“侧妃娘娘别哭，我知道是她，若不是当初娘娘帮我，我也不会有孕的。” 第486章 恭喜王爷 过了两天。 定远王府举行了册封之礼。 二房的人都去了，回来的时候每个人喜气洋洋的，还特意到了顾府一趟，炫耀了一番。 特别是给顾柔，送来了好些的东西。 正巧，顾倩在顾柔的院子里喝茶。 见着二房的送来的东西，嗤之以鼻：“哼，二伯娘是小人得志。” “你知道还生气？”顾柔淡笑，手里圈着打络子的彩线。 顾倩嘟囔着：“她们也不想想不是姐姐努力的去挣，她们能有今天吗？” 红袖也十分不解，“姐姐，这么帮他们是为什么？” “反正她们也搬走了，就算想膈应我也膈应不到。”顾柔轻笑，“再说了，定远王府是看在往日里我娘救了凤訾衍一命，才肯答应我的条件，可如今谁不知道，二房和咱们四房不和，这一次定远王府看在往日的恩情上答应了，以后出了天大的事，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言外之意，二房来求，也求不动了。 倒不如顺水推舟，周全了顾柔心中的计划，免得到时候二房开口求自己难办的事情，自己没办法拒绝。 “周盈，把这些东西都登记一下，一件也不要动，等下往定远王府送贺礼的时候，原封原样的送回去。”顾柔淡淡的说。 顾倩不解：“姐姐不留吗？” 顾柔摇头：“我要让顾雅明白，我只帮她一次，不接受她的人情。” 周盈了解了，立刻和沉笔把东西搬下去，然后记录在册，之后又拟了帖子送还了回去。 顾雅看着被送回来的东西，阴阴的冷笑：“竟然还不收。” 莫非是想要更好的？ —— 转眼之间，就进入了深秋。 顾柔换了一身夹衣去京溪山看工程，都觉得冷了。 周盈立刻给她塞了一个暖手的。 温泉山庄内部已经建造完毕，按照顾柔先前画的图纸，中间隔了一道很高的墙壁，两侧的墙壁都铺了彩砖，又种植了一些花草作为点缀，以此为界限，分出了男女。 这样还能隔绝两边说话的声音会听到，造成尴尬和骚动。 而且温泉池子，也距离墙壁远远地，十分注意私密性。 不止有很大的池子，还有一些很小的，可以容纳一个人沐浴泡澡的。 她又找了乔太医，寻摸了一些泡澡用的配方，准备加进池子里。 受了现代温泉山庄的一些影响，更衣室的地方设置了储物柜。 储物柜比一般现代看到的要大，因为古代女子首饰很多，虽然衣服轻薄，可是也占地方。 还定制了很多木屐，便于更换，以免弄湿自己的鞋袜。 温泉山庄还有饮食，顾柔思考了半天是弄成自助式还是点餐形式。 最后还是决定用点餐形式。 山庄内，还有专门喝茶的地方，也有单独的小温泉池子，用竹制的屏风隔开，一般三四个人是够用的。 专门给那些结伴而来的小姐妹，想要说私房话不想被打搅的人预备的。 最后面还有几间精致的浴房。 里面有温泉池子，有软塌，有煮茶，有下棋等地方。 总之，这小小的温泉山庄，什么都有。 毕竟整个京溪山都能为她所用。 她全部转了一圈，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是啊，这大半年工人们就没闲着，也是因为顾小姐给的工钱高，夏天天气热还有冰镇酸梅汤驱寒，这入了冬天还有猪肉汤和羊杂面给着，大家伙干活可卖力了。”黄监工笑着说。 他这次也赚了不少。 而且顾柔对他那点小贪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自然也不会太贪得无厌，也是尽心尽力的。 “就剩下前面的门面了吧？”顾柔指的是山脚下石头制成的山门。 黄监工点头：“那个可能要再等一段时间了，我已经让人去做了，可是这东西最费力，不过不出十天，绝对能弄上。” 顾柔颔首：“那就好。” 别耽误了，她想冬至那天开业的日子就成。 “你们继续做收尾的工作吧，我再到别出去看看。”顾柔就道。 黄监工应了一声，就去忙了。 顾柔带着周盈抬头看了一眼半山腰上的建筑。 “小姐，要上去瞧瞧吗？”周盈问道。 顾柔摇头：“不去了，我一见着王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 就觉得特别自在，在他面前好像一点拘束都没有。 她怕自己乱说话，得罪人。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 在凤十三的面前，她都是十分小心谨慎的。 可是摄政王这个人，却能让她卸下一半的防备，她不得不小心。 正准备往下走，燕式就来了。 “顾小姐，王爷在香梅苑等你呢。”燕式拦住她的去路，给她一种逼着她上去的感觉。 “你家王爷还真是清闲，我只要来京溪山，他就在。”顾柔幽幽的说。 燕式面无表情，心中暗暗腹诽：那是当然了，王爷天天关心着你的行踪，一直到你要来京溪山，就扔下了苦逼的十三王爷，急忙到山庄去等她了，就为了能看看她，能说上一句话。 “带路吧。”顾柔不好拒绝。 香梅苑内，梅花已经有了花苞。 绕过了梅园，进了高阁。 这一次，摄政王是在二层见的她。 依旧是垂着竹帘，两个人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一样。 “你有好些日子没来，是不想见我？”摄政王在意的问。 “家里……忙。”顾柔站在回答。 “你家里那些事我知道的很清楚。”摄政王扬起唇角：“别站着，坐吧。” 顾柔坐下来，“王爷派人叫我上来，可有什么事？” “有两件事。”摄政王倒也不客气，“一是，我想引温泉山庄的泉水过来到这里，你帮我设计一下，二是，我听说你那琉璃坊制造的琉璃不错，就想着把王府门窗都换成了琉璃的，这样透亮。” “在这里设计一个温泉池子倒也不难，可是王爷你为什么要换王府的门窗？”顾柔好奇。 帘子后，男人邪魅的一笑，“我成亲用。” 成亲？ “恭喜王爷。”顾柔下意识的说。 第487章 你敢逼我，我就杀了你 “呵。”摄政王冷笑，“我不给钱的。” 顾柔一愣，就笑道：“能替王爷办事，是荣幸，我怎么能收钱呢。” 再说了，京溪山是他的，他还给了一万两呢。 顾柔为他做点什么，也算是报恩了。 “你都不问是谁？”摄政王幽幽的开口：“怎么说之前我也是想娶你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就去跟你父亲说。” 顾柔抿抿唇，“王爷，我有几句肺腑之言。” “说。”摄政王就道。 “我……”她缓缓站起来，“我曾经脑子出过问题，这思考事情的思维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当然了也许有人的思想比我更先进。我这个人自命不凡，不信天不信命，就信自己。可我也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安安静静的挣我的小钱钱。前些日子，有个京城贵女说我是粗鄙女子，我很生气，可是我知道我做的和这个时代的人能接受的不一样。我不懂琴棋书画，学了好些年，除了写字还行，其他的什么都不行，还被孙妈吐槽女工做的也不好，曾经……曾经给心爱的男子做的衣服针脚都是拿不出手的……” 帘子后，男人把中衣袖子往长袍袖子里缩了缩，他修长的打手摸着粗粝的针脚，笑了笑，确实不敢恭维。 “而王爷你，和我是不一样的。那些人仰慕你，怕是你娶了仙女，他们都觉得是委屈了你，你要是真的娶了我，别人只会骂我而可惜你。我只想过小日子，可不想血雨腥风，所以王爷，你还是饶了我吧。”顾柔说的都是真的。 “你这话不真。”男人点出，“你说你自命不凡，这说明你的内心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顾柔顿了一下，轻声道：“要是没有别的穿越女，我确实是独一无二的。” “什么独一无二？”摄政王没听清。 “咳咳，王爷，我是自命不凡，我只是觉得我们不配。”顾柔就道。 “那谁配你？”摄政王明知故问。 “青墨，只有他，也唯有他。他懂我，疼我，理解我，事事包容我，从来不向我发火，事事顺从我，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顾柔提起青墨，眼睛是亮的。 “可他不在了。”某王缓缓道。 顾柔眼神一暗，点点头，鼻尖就红了：“嗯，他不在了，可是没关系，我可以为了他一直一个人，我不需要别人的。” “你太傻了。”摄政王的嗓音是沙哑而紧绷的。 她看着聪明，不像是痴情的人。 可是一旦用了情，却是这样的深。 摄政王不敢想，她万一是错付一生，这一辈子岂不是很可惜。 “所以王爷，你懂我的意思了，是不是？”顾柔就道：“我不想嫁。” 更不会嫁给他。 “你若是不嫁，你家中姊妹又怎么嫁？”摄政王缓缓道：“顾柔，我还是那句话，你嫁给我是你最好的归宿，你这样的性子谁都不能给你想要的，我却可以。你上次去定远王府给你那个妹妹撑腰，实则是为了搅乱定远王府的内宅，你想替青墨报仇，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顾柔看着竹帘后掩映的人影，微微蹙眉。 “也许是我上次没说明白，你若是嫁给我，不是做侧妃也不是妾室，是正室嫡妻。”摄政王言语十分的沉稳而深沉。 顾柔顿了顿，“王爷，你说的确实令人动心，可你明明可以娶一个更好的更爱你的。” 摄政王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顾柔，我也不怕让你知道，如今你被老八盯上了。” “他？”顾柔一惊，又想起了上次在见顾雅的时候，听到的话。 “万一他用了特别的手段，怕是连我都保不住你，毕竟我师出无名。”摄政王嗓音缓慢凉薄，“若是你点头，我保证你和我成亲之后，我必定是尊重你的，你若是……不肯圆房，我也不会勉强你。” 顾柔的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扯上了这样的话题，不尴尬才怪。 “你这么聪明，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青墨为何会死，只因为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别人想砍掉我的左膀右臂，而如今你们顾家得了我的赏赐，心安理得的接受，早就被人视为一党，你不嫁给我，若是别人给你爹扣上了罪名，全家流放，你逃得掉吗？” 顾柔僵住。 他的话是没错的。 她缓缓坐下来，“我是逃无可逃了吗？” “为何要逃呢，我能保护你。”摄政王英俊的眉目是笃定的。 顾柔面沉似水：“可我……” “你保住你自己的命，才算是对得起他，慰藉亡灵，就要做让他安心的事。”摄政王轻叹：“他每次提起你都是满心的欢喜，有总说让我和老十三保护好你，他才能安心的替我们办事。他因为替我们办事而死，我们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只有替他完成心愿。” 顾柔的眼睛彻底了红了，眼泪吧嗒吧嗒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帘子后的男人，十分的心疼。 他捏着拳头，“不过，这件事你万不能和别人提起，等过了处了节制，我便立刻向你家提亲。” 顾柔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那个王爷……我还没答应呢？” 她哭，她感动是一回事，可不是答应要嫁给他啊。 摄政王一愣，难道自己白费口舌了？ “王爷，我有个疑问。”顾柔屏住呼吸，“你为什么总是隔着帘子跟我说话？” 帘子后，男人一脸的云淡风轻：“神秘才能让人有压迫感。”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 “可王爷，我没觉得你有压迫感。”顾柔轻轻一笑，站起来：“谢谢王爷的一番美意，我是不能拿着顾家人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会事事谨慎。至于嫁给王爷这件事，容我不能答应。” 男人一脸的清冷，手指敲着膝盖，淡笑：“最后，你不嫁也要嫁。” “你要逼我？”顾柔精致清秀的小脸很凶狠：“你敢逼我，我就杀了你。” 第488章 王爷真的想娶顾柔？！ 摄政王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我没有逼你。” “你大道理讲了一堆，跟我分析利弊，不就是暗戳戳的威胁我说，我只能嫁给你不然没有好下场吗？”顾柔不爽的看着他。 “难道你愿意看着我娶别人？”他反问。 顾柔一怔：“王爷，咱们非亲非故，不是青墨我也不会认识你，你娶什么人和我什么关系？” “我们非亲非故？”男人看着她，虽然隔着帘子，可是她细细弯弯的眉，明亮又倔强的眼睛却很清晰。 “不然我们能有什么关系？”顾柔不解。 “过河拆桥。”某王更加不不爽。 顾柔心中暗忖，自己哪里过河拆桥了？ “王爷既然心情不好，我就不打搅了，不过说好了把京溪山租给我不会反悔吧？”顾柔问道。 男人眯缝着眸子，气场压迫：“我反悔了，你能奈我何？” 她确实不能。 就算有租契在手，她也是势单力薄。 “我是没办法奈何你。”顾柔抿抿唇：“不过我可以在心底默默地诅咒你。” “你敢！”摄政王气得瞪眼。 顾柔呵呵的笑，她有什么不敢的。 “王爷，我先告辞了。”顾柔立刻就走了，再说下去，这温泉山庄就真的没办法营业了。 某王气呼呼的，“我对她好，还不如青墨了是吗？！” 燕式站在一旁，讪讪的，王爷这是又跟自己干上了。 顾柔满头大汗的从香梅苑里出来，周盈见她神色不对，关心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头：“没事，就是以为咱们少来这里比较好。” 她感觉，摄政王天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堵自己。 “顾小姐，留步。”燕式追出来。 顾柔听到这五个字就头大，转过身，眼神无奈：“你家王爷还有什么事？” “王爷说，刚刚只是和顾小姐开个玩笑，京溪山照租不误，顾小姐也不要把刚刚的话放在心上。”燕式递上来一封信，“这里有一万两银票，是改造香梅苑和王府琉璃窗的费用，请顾小姐手下。” “有五千两也够了。”顾柔就道。 “顾小姐，王府很大，五千两不够。”燕式的语气虽然没有起伏，却有种炫耀的感觉。 顾柔接过了银票，“既然王爷舍得花钱，那这笔银子我就收下了。” 燕式又道：“王爷说，既然等不到顾小姐，他也老大不小了，就只能另觅良缘了。” 顾柔看着燕式，真心实意的说：“我真的是无比希望王爷能尽快成亲。” 省得来纠缠自己。 “顾小姐，保重。”燕式突然来了一句，语气很诚恳。 “我会的。”顾柔讪讪的，自己有什么可保重的？ 燕式觉得顾柔有点可怜，某人以退为进，是要把她吃得干干净净啊。 饶是这么聪明的姑娘，也没瞧出王爷是扮猪吃老虎。 —— 冬至的前一天。 顾柔的温泉山庄要开业了。 她比任何人都兴奋激动。 她邀请了宋采容，廖颜，又带上了红袖，顾倩几个人一起去，先享受一下。 泡在温泉中，几个人的小脸都是红彤彤的，却都是很享受的样子。 廖颜左右环顾，又捧起温泉水闻了闻，里面是带着草药和花香的，“顾柔，我真是佩服你，居然弄了一个这样的地方。你不知道京城也有一些温泉场所，可惜一般都是不对外开放的。都是谁家有，有人想去了要写帖子说想借用一下才可以，相当麻烦。不像这里，用银子就能进来，不用消耗人情，省心的很。” 顾柔笑了笑：“你放心，我和前面的人都说了，以后你来不用给银子，把最好的雅间给你预备着。” “真的？！”廖颜很开心：“我可喜欢泡澡了，皮肤会变得滑滑的。” “我呢？”宋采容笑眯眯的问。 “姐姐就更不用说了。”顾柔就道：“我这边还有一些温泉泥，混了药草做的面膜，涂抹在脸上，还有美容的功效，等下一起试试。” “好哇。”廖颜十分的期待了。 洗完澡后，她们就去用膳。 晚膳是红泥小炉的小火锅，有几种汤底可以选择，还有一些精致的小菜和主食，不喜欢这种的还有各种烹饪菜肴可供选择。 吃完了之后，几个人就挪到后院的小雅间去喝茶。 因为天气寒冷，泡温泉和吃火锅是一件十分暖和的事情，再喝杯茶消消食，这疲惫感顿时就消失了。 “两位姐姐觉得如何？”顾柔问。 “不错。”宋采容就点头，“确实令人耳目一新。” 廖颜也点头：“是啊，冬天里咱们这些人就没个去处，不像夏天能泛舟游湖踩浪踏青的，这里是个不错的去处。” 她们俩能满意，顾柔就更有信心了。 “你们二位觉得满意，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能放心营业了。”顾柔轻笑：“到时候还请二位姐姐多多帮我宣传。” “哼，你就这个时候嘴最甜了。”廖颜轻哼，脸上却挂着笑容。 顾柔双手奉上福橘，“姐姐就别开我玩笑了，尝尝这福橘，又甜又好吃。” 廖颜轻笑，拿过福橘，一边剥一边道：“这次你没请若昭，看来那个传闻是真的了。” “什么传闻？”顾柔不解。 宋采容就道：“有人说你和姬若昭在姬府大吵了一架，这件事传出来也有日子了。” 顾柔抿抿唇，“当时就我们二人在，能传出这种话，不知是何意？” “你们是为了什么？”廖颜问道。 顾柔顿了一下，实在是不好说。 廖颜就道：“能让她和你吵起来，我觉得就一件事。” 顾柔看着她。 她一笑，“为了摄政王。” 顾柔不语，却是一副全被你猜中了的表情。 “她从小就喜欢王爷，奈何王爷性子冷漠，又因为她是八王爷的表妹，十分的疏远。”廖颜就道。 “既然王爷不喜欢她，那王爷喜欢谁想娶谁，和她有什么关系？”宋采容皱起了眉头：“姬家在朝野是有些权势，可也不能拦着别人不嫁给王爷吧？” 廖颜诧异：“王爷真的想娶顾柔？！” 第489章 不想搬走了 顾柔轻咳：“当然不是了，姐姐就是这么一说，其实我和她也只是有一些小误会罢了。” 宋采容就点头：“可是道理都一样，王爷不是她的，她有什么道理管那么多？” “可能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她又是身份贵重的。”廖奇解释。 “要说身份贵重，他们姬家能有现在是上面的恩情，若是皇上真的动怒，贬了就是什么都不是。”宋采容十分维护顾柔，“若是将来皇上赐了顾大人一品，顾家小姐也都是矜贵的。” 廖奇点头，其实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听说太皇太后倒是很满意她，不过嘛，摄政王那边一直都是淡淡的，谁不知道如今朝野上，摄政王和八王爷……”廖颜越说越溜，可是一扯到关键也止住了嘴。 顾柔淡笑：“这话就到这里吧，虽然都是小姐妹间的体己话，咱们也别给自己惹灾祸。” 廖颜就点点头。 可是她真的很好奇，顾柔和姬若昭到底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入夜。 顾柔和宋采容睡在一张床上，廖颜睡在了隔壁屋子。 顾倩和红袖在另外一间雅间歇着。 宋采容又提起了刚刚的话题：“前几天，十三爷跟我提过，他说摄政王那边确实有意在京城贵女中寻觅一个能掌家管事的。” “这件事，怕是堪比宫中选秀了。”顾柔幽幽的说，“京城小姐怕是要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哪是那么容易的。”宋采容就说：“但是站在八王爷那一党的酒被剔除了，又不能选一个家世背景太过高的。” “这是为何？”顾柔不解。 “强强联手，怕是皇帝再小也容易多思，再说了，皇帝的身边还有一些人……”宋采容欲言又止，可是顾柔明白。 上次在行宫，见着的那几个太妃，怕也是会说什么。 顾柔想想，就把之前和摄政王见面的事情告诉给她。 宋采容一点都不诧异，“我就说，摄政王果然是对你不同。” 顾柔烦恼：“姐姐，我当你是亲姐姐，才把一切都说给你的。” “我也是。”宋采容侧身，“顾柔，你心里有人，可你将来不得不嫁，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你与其将来委屈嫁给别人，为何不嫁给王爷？” 顾柔不语。 “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嫁给别人，都不及他能带给你的好处多。”宋采容劝说：“其实，你和他相敬如宾的过日子就成了，他不计较你心底藏着一个人，这不是很好吗？” “我好烦。”顾柔将被子蒙上头。 宋采容把被子揭下来：“这有什么可烦的，答应他就是了，人活一世不容易，为何不让自己过得风光舒心，况且他能保护你。” 顾柔揪着被子，“我……” “他若是势在必得，现在的手段都还算是温和的，万一惹怒了他，他用权势压人你能逃得过，还伤及了感情，这又是何必？”宋采容又道。 顾柔叹了一口气，“让我想想。” “你好好想。”宋采容说完，翻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一晚上，顾柔都没有睡好，思前想后的叹了又叹，天亮了也没想出一个结果来。 天亮后，温泉山庄正式营业。 大概是因为新奇，来得人很多，第一天的营业效果还不错。 女汤这边是顾柔亲自招待的，男汤那边，她是找了管事的，听说也不错，来得多是和十三王爷和顾修德交好的人。 第二天的生意变得更火爆。 顾柔收银子都收得手软了。 到了晚上，她坐在屋子里，数着桌子上的银子，两只眼睛都放光，一扫之前的忧烦。 “两天就挣了三百两。”顾柔自言自语，再抛掉佣人的工钱，购买一些东西的花费和修缮，她一天的纯利润也有八九十两了。 冬天的生意会很好，夏天了会差一点。 只要平均收入一天在五十两银子以上，她就十分满意了。 不过后来顾柔的估算还是出了偏差，温泉山庄的生意比想象的要好很多，后来几乎一天就能上到二百两银子。 与此同时，香梅苑的改造也进入到了收尾的阶段。 在香梅苑的一层的东屋，改造了一间很大很宽敞的浴室。 温泉池子靠着窗子，因为地势高，就算敞开了窗子也不怕有人能看到，毕竟对面没有山，也不会有什么望远镜如此先进的东西存在。 完全符合山景房的格调。 她这一忙，就是十来天，带着红袖和顾倩在山庄住了好些日子。 家里倒也没来催。 不过翠屏姨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她们还是立刻赶回去了。 —— 翠屏姨娘的屋子里，也很多。 连老夫人都来了。 曹氏拉长了脸，看着翠屏姨娘和她怀里的孩子，眼神十分不善。 倒是顾柔进了屋子，一屋子的人神情复杂的看着。 谁不知道温泉山庄挣了大钱了，每个人都眼红。 “哟，咱们家的大财神回来了。”郭氏酸不溜丢的说。 顾柔淡笑，也不理她，双手捧着一个盒子就递给了翠屏姨娘：“这是我和倩姐儿红袖一起送给孩子的。” 翠屏姨娘当场打开，里面是一只纯金的小金锁子，还有一对纯金手环和脚环。 她说是三个人一起送的，其实是她一个人花的银子。 翠屏姨娘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十分的高兴。 曹氏冷冷的说：“真是瞧出来了，明玉出生的时候，也没见着你这个做姑姑的送这么好的。” 顾柔淡笑：“三伯娘那可是你的亲孙女你送了什么？” 曹氏就住嘴了，她就送了一个小银锁。 “行了行了，她累了好些天才回来，你说什么糊涂话。”老夫人忽然维护顾柔。 顾柔也是见怪不怪，说明老夫人明白了，一味和顾柔对着干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眼下她挣了大钱，老夫人立刻就转了性子，态度十分的明显。 丁氏对顾柔也是露出讨好的笑容来。 郭氏也没说什么，眼下她女儿做了侧妃，她就是侧妃的娘，自觉地身份高贵，也不屑和这些人争。 曹氏则是一脸的讪然，前些日子她想搬走的，可是顾柔挣了银子，她却又不想了。 第490章 额外的安家费 “瞧瞧，这有银子了，说话的口气都这么嚣张了。”曹氏还是来了一句。 顾柔依旧面带微笑：“三伯娘说错了，我没银子的时候也这样。” 曹氏眯起眼睛。 “行了行了，大好的日子，闹什么。”老夫人开口制止住曹氏。 曹氏又是吃了一瘪，讪讪的看着老夫人。 现如今连老夫人都不跟自己一条心了。 想当初，他们三房也是相当得宠的。 如今，却一无是处。 “这孩子的名字母亲可想好了？”丁氏跳出来缓和了一下气氛。 老夫人面带微笑：“前有俭哥儿，他就叫勤哥儿吧。” 勤俭节约，还真是符合当下其他三房的处境。 翠屏姨娘不懂这些，只觉得是个好名字，抱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 曹氏看不下去，闷哼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老夫人只道：“也是一个没心肝的。” 其他人只是淡淡的，也没有说什么。 傍晚，曹氏拦住了顾麟。 “麟哥儿。”见着麟哥儿，曹氏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人家都是一家团圆，就属她最惨。 男人死了，儿子又不知所踪。 姚氏晚上偷偷的哭，她都知道。 “三婶儿。”顾麟看着她，微微沉思：“可是为了晟哥儿？” 曹氏立刻点头：“是啊，这个孩子说是去保定做生意，可是这一走大半年了，连他爹走了都没有回来，从那以后更是断了音信，你说他不会有什么好歹吧？” “我向从保定回来的人打听过，却都没有听说过晟哥儿的事情。”顾麟轻叹：“不过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 “我听人说，有些贼子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他们截货之后把人杀了，直接把尸体扔进了山沟里，任凭怎么着也找不到。山沟里凶猛野兽，怕是我的儿……早就成了白骨了。”曹氏哭得十分的伤心。 她一儿一女，余下的庶子庶女不作数。 然而，女儿已然出嫁，可是儿子却音信全无，就留下了她和一个儿媳妇，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婶儿你放心吧，我会再派人去打听的，你不要着急。”顾麟安慰着。 “你是不知道，这眼看快要到搬走的期限了，我怕有人把我们扫地出门……”曹氏绕来绕去，又开始埋怨起别人来。 顾麟大概也能猜到曹氏的心思。 她这么说，无非是怕没人管自己。 “三婶儿放心吧，顾家的人都是是非分明有情有义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来。”顾麟再次安慰，“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 说完，顾麟留下曹氏就往大房的院子走去。 曹氏愣了愣，突然一脸的悲伤变得愤恨，“好好，你们这些狠心眼子的都不管我们，那我就自己管自己，谁都别想过太平日子。” —— 吃过了晚膳，顾麟把几张银票交给林娥，“这些是我的双俸，你看看凑在一起，能有多少？” 林娥接过银票，算了算，“还是差了一点，那宅子的主人说了，少于三千两不卖的，这还差一千两银子。” 她已经把自己的嫁妆都凑出来了。 “我再去想办法。”顾麟可靠的开口。 “相公，你不生气顾柔吗？”林娥问道。 顾麟摇头：“恨她有什么用，其实这个家迟早都是要分的，本以为祖父能多活一些日子，可是没想到祖父走的这么快。再说恨她也没有用，顾家对她没什么恩情，怎么能指望着她照顾我们，而且母亲的性子你也看出来了，娴姐儿出嫁怕是还想坑她一把，到时候关系闹得更僵硬，何必呢？” 林娥点点头，“我也不气，倒是这些日子母亲和妹妹对她颇有怨言。” “积怨已久，算不得什么。”顾麟就道。 林娥给他添了一杯茶，“其实搬出去也好，我也喜欢过清净日子，没有旁的人打搅。” 在这大宅子里住着，总有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而且，这次买新宅子，是她和顾麟自己凑钱，将来搬去了，就是她说了算，不必担心丁氏这个婆母说三道四，她很乐意。 顾麟看着林娥正在缝斗篷，就道：“这料子是哪来的？” “前几天，顾柔派人送来的。”林娥回答。 顾麟摸了一下料子，幽幽的说：“这料子十分的贵重，送进皇宫的有十匹，送到摄政王府的有五匹，怎么到了她的手里？” “她说是宋小姐送的。”林娥解释。 宋采容？ 顾麟想起来，来年开春，她就要和十三王爷成亲，想必是摄政王送给十三王爷，十三王爷送到她手里，她又送给了顾柔。 不过这料子十分的贵重，就五匹，宋采容对顾柔实在是太好了。 “既然这么贵重，我看就别做斗篷了，我怕有人说什么。”林娥忧心道。 顾麟点头，“没关系你做吧，做成了先放着，也许哪天就用上了。” “嗯。”林娥笑了，毕竟快做完了，若是就这么放着不管了，她会嗔心。 倒不如做好了先放着，也许那天就真的用上了。 过了两天，顾柔难得来大房的院子。 她来林娥屋子做客，两人说笑了半天，顾柔就拿出了一千五百两银票来。 林娥眼皮一跳：“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嫂子拿着吧，你们定能用得上。”顾柔把银票塞给她，“其实家里几个哥儿我都给准备了。” 林娥诧异：“难道连三房那边你也……” 顾柔颔首：“嗯，也给预备了。” “可是三婶儿她那么对你？！”林娥不解。 “顾家分了也没改了姓氏，怎么说都还是一家人，那一房过得落魄丢的就是整个顾家的脸面。”顾柔就道。 只不过这一笔安家费，顾柔是给出了三六九等的。 林娥本来还在为那一千两银子费心，还想着回娘家去借，没想到顾柔就给送来了。 她就道：“其实我和相公是看中了隔壁胡同的宅子了，三进的。” “那也挺好的，怎么说住得近也方便照顾。”顾柔笑着。 林娥看着她笑，就想起顾麟曾经说过的。 顾柔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她不喜欢大房，可是对顾麟和林娥十分的尊重。 林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切起来。 第491章 是顾娴偷听到的 又过了三四天，老夫人忽然就叫顾柔过去。 顾柔过去，就看到曹氏拉着姚氏正在抹眼泪，郭氏也是哭哭啼啼的。 “祖母。”顾柔上前请安。 老夫人这次对她倒是和善，“你先坐下。” 顾柔缓缓落座。 过了片刻，丁氏和林娥就进来了。 林娥见着顾柔，一脸的歉意。 顾柔的眼皮一跳，顿时就明白了。 “母亲，你说这都是一家子人，怎么就分了区别？”曹氏哭诉：“要说照顾，我们三房最需要照顾了，偏偏大房得了最多好处，我知道是麟哥儿去了翰林院，也算是官场上的人了，她这是溜须拍马。” “行了。”老夫人阴沉着脸：“你这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曹氏一脸的委屈。 顾柔微微蹙眉。 郭氏也哭：“母亲，我这里还有个芃哥儿呢。” “顾柔，她们是因为你给了大房一千五百两银子闹起来的，你自己和他们分说吧。”老夫人淡淡的说。 这事，她是不想管了。 顾柔就笑了：“祖母，先说明，不是给大房，是我给麟哥儿的。” 老夫人没说什么。 曹氏就道：“都是哥儿，你怎么就给他？” “银子是我自己挣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还要经过你们的同意？”顾柔冷嗤：“再说了，当初顾晟要打我，全家人都知道，我为何还要给他？” 曹氏就被噎住了。 “我给银子，看我心情，看谁对我好，你对我好吗？”顾柔冷泠泠的笑着问。 曹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颜面继续哭。 “那芃哥儿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郭氏就道。 顾柔轻笑，“他没有吗？” “自然是没有。”郭氏嘴硬。 “当初他刚回来的时候，对我的态度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二伯娘你瞎了吗？”顾柔也懒得管什么尊卑有别了。 这种人哪里值得自己尊敬。 郭氏用手指着顾柔：“你……你……” “二位伯娘，我奉劝你们做个人吧。”顾柔嘲讽，“你们以为哭一哭，闹一闹，我就给你们银子？” “你信不信，我们去外面说你？”曹氏也不顾及脸面了。 “你去说，我可不怕，银子是我自己的不是顾家的，我凭自己心情给，谁也管不着。”顾柔不屑道。 曹氏脸颊涨红，不然就把怒火洒向了丁氏：“嫂子，别看着了，你也说两句吧，你可是得了好处的。” 丁氏一脸的讪然，这事她也是理亏。 其实她一开始是不知道的。 后来自己知道了，想不到二房和三房也知道了。 “行了行了，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老夫人开口：“一个个没出息的就知道哭，人家的银子你们也惦记着，都是做长辈的，一点脸面也不要了，丢不丢人？！” “丢人算什么，我怕是要丢命了，我儿不回来，等到了期限要搬走，我可怎么办呐。”曹氏就哭起来，声音仿佛要将屋顶掀了去。 老夫人越发的厌烦，“你不想搬也没有办法，自己签了字还能不认账，再说了，给你二百两用来安家，在有你自己的私房钱足够了。” 私房钱？！ 曹氏很心虚，“母亲，我哪里有什么私房钱，你可别……”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她，“你蒙骗别人，蒙骗的了我？给老三的补品你都克扣下拿去卖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就凭这一点就能定你一个罪名。” 曹氏顿时就不吭声了。 这种事她确实没少做。 其实不止死去的顾修信的，以前她也帮着管家的时候，连送给老夫人的补品她都拿去卖。 卖掉的银子就进了自己的腰包，再也没有拿出来。 当初顾家蒙难，她都没有拿出来。 那可是她的救命银子。 绍澄居内，寂静无声。 顾柔就道：“三伯娘放心，翠屏姨娘，俊哥儿和勤哥儿都不会跟你走的，反正你也不会照顾他们。” 曹氏眼珠子一转，“谁说的，既然都是三房的人，就要一个不拉的带走。” 她盘算的是，顾柔对这两个孩子一定不会撒手不管的。 到时候…… “俊哥儿要养在我这里。”老夫人忽然开口，“勤哥儿年幼，需要翠屏的照顾，翠屏若是不想走，你也带不走。” 曹氏惊讶：“母亲，俊哥儿是个瘸子。” 还能不能站起来，谁也不知道。 “你嫌弃累赘，这两个孩子跟了你也没有好日子，这样就你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孙女过，也减轻负担。”老夫人再次开口。 顾柔倒是明白老夫人的用意了。 顾俭和顾勤她是捞不着照顾的。 可是顾俊就不一样了。 乔太医也说，他还是有站起来的可能的。 因此，老夫人才说了刚才的那番话。 曹氏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郭氏抿抿唇：“母亲，话是这样说，芃哥儿还没成亲呢？” 娶亲的银子，谁来给？ “分了家，这就是你们一家的事情，大家也都是看着给添点，你自己想办法。”如今，老夫人也不怕得罪郭氏了。 郭氏知道讨不到好处，也不想绝了和四房的关系，就住嘴了。 曹氏见没人肯帮自己，又是哭哭啼啼的。 “祖母，我还有事情要忙。”顾柔起身，她可没时间听曹氏在这里哭，“我还是那句话，银子是我自己的，我就算扔进了河里打水漂我也高兴，我不想给谁，她哭破了喉咙都没用。” 说完，顾柔就转身走了。 曹氏也哭不下去了，呆呆的看着顾柔的背影，“你这个黑心眼的，你不得好死！” 老夫人阴沉着脸，“把她拖出去，堵住她的嘴，胡说八道。” “母亲，老夫人……”曹氏还想说什么，可是嘴里被塞了抹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娥去追顾柔，“六妹妹，你别生我的气，这事不是我说的。” 顾柔停下脚步，看着林娥。 林娥抿抿唇，“那天，咱们在我屋子里说话，是……是顾娴偷听了，我也不怕你知道，这种事其实很久了，她很喜欢偷听墙角，特别是我跟什么人往来，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第492章 被人挑唆的 林娥就叹了一口气，“从我嫁进来就这样了，特别是闹分家这些日子，娴姐儿总之在算计自己的嫁妆。” 顾柔深深地看着她：“麟哥儿知道不？” 林娥摇头：“相公在家，她倒还不敢。只有我或者我见了什么人，她就偷偷地过来听，我也提防过，却是防不胜防。我不在屋子里，她敢翻我的东西。” 顾柔诧异：“她不像是这样的人。” 林娥苍白的一笑：“柔姐儿你是不愁嫁妆的，若是顾家还像从前一样，她也不会。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她能不急吗？” “罢了，这件事我也没打算瞒着。”顾柔虽然不满，但看林娥也是可怜，想不到她的日子看着顺顺当当，其实也不好过。 林娥上前一步，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我是想给你提个醒的，没想到老夫人比我快。” 顾柔就往前走，她跟上来。 “幸好这次老夫人是帮着你的。”林娥又道。 顾柔不冷不热的说：“她不是帮我，是帮自己。” 老无所依才是最可怕的。 老夫人看出来，四房和其他三房离心了。 眼瞧着顾柔对顾俊还不错，就想着借顾俊的光，好保障往后的生活。 至于为什么不选别人，原因很简单，那些人不好操控。 她现在是雪中送炭，顾俊能记她一辈子。 不过她的想法是没有变得，银子是自己的，想怎么花是自己做主不是别人，谁也勉强不了。 林娥见顾柔还是很清醒的，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几句道歉的话，这才回去。 顾柔一边走一边感叹，幸亏自己不在意那些虚无的名声什么的，不然一定会被顾家吃的死死的。 回到青墨斋，顾柔喝了一盏茶，就坐在罗汉床上，收拾账目。 孙妈听说了绍澄居里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感叹：“顾家的人都失心疯了。” 伸手要银子，都这般无耻了。 “孙妈，有骨气的人太少了，英雄都能为五斗米折腰，何况是这些深宅大院里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人？”顾柔冷嗤，“等哪天真的没钱了，他们连卖儿卖女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孙妈就叹了一口气，“顾家事情太多。” “幸好父亲和我是一条心的，有父亲在，他们也不敢怎么着我。”顾柔淡淡的说：“有父亲撑腰，在这个家里我也能省一半的心。” 不然还要对付一个便宜爹，她还不如带着银子离开这个家。 —— 晚上，顾麟回来。 林娥帮他把披风卸下，便坐在一旁闷闷不乐。 往常顾麟用膳的时候，她都是坐在一旁陪着，不是布菜就是闲谈几句。 今儿见她情绪低落，顾麟也有所察觉：“你这是怎么了？” 林娥看了看他，眼波颤抖，然后又低下头去。 “可是家里有什么为难事了？”顾麟又问。 林娥想了想，才把白天的事情告诉给他。 顾麟听了眉头紧蹙，“我看母亲才是真糊涂，这种事竟然还敢往前凑。顾娴也是，堂堂一个大小姐喜欢偷听墙角，一点身份都不要了吗？！” 林娥就道：“这倒是其次的，今儿是得罪了柔姐儿了，她跟我说话的语气也不如从前了。” 顾麟安慰：“她不是是非不分的，过几天就好了，不过问题确实是出在我们大房，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娴姐儿是你的亲妹妹，也不能说什么。”林娥幽幽的看着顾麟。 顾麟微微思忖，“明天我去见父亲和母亲。” 这件事就像是脓包，越早挑破越好。 免得到了新宅子，她们还是这样，给林娥添麻烦。 到了第二天，顾麟就去找顾修礼和丁氏，他言语也是犀利的：“父亲母亲，你们是不是也想把咱们大房给分了？” 顾修礼就诧异：“分什么？” 丁氏也一脸的不解。 “分家。”顾麟冷冷淡淡的开口。 顾修礼神色凝重，丁氏就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就你一个儿子，分什么家？” “现在不分家，难道要看着你们把这个家折腾散了？”顾麟抿着薄唇：“我在翰林院供职，根基不满，又是文臣，一旦家宅不宁就闹到上面去，上面问责，我无法治理家政，这个官自然是没办法做了。”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顾修礼就问。 丁氏却心慌起来，她大概能猜到顾麟在气什么了。 顾麟就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母亲你也是温婉贤淑的，娴姐儿跟着你也是有样学样，曾经在京城里也是名门贵秀，可如今怎么变成了喜欢偷听人说话到处嚼舌根子的人了？” 丁氏臊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眼睛都不敢去看顾麟。 顾修礼就道：“顾柔单独给你们了银子？” “说是另外给的安家费，可是被顾娴捅了出去，传到了二婶和三婶的耳朵里，她们就拉着母亲告到了老夫人面前，厚着脸皮找人家要银子。”顾麟神色一凛：“我看别买什么宅子了，我也不做官了，我怕被人戳脊梁骨，今儿我就去辞官，明儿就带着林娥回老家种地去。” 说完，顾麟就拂袖而去。 丁氏喊了几声，他都没有理。 顾修礼气得指着丁氏：“你……你去把顾娴给我叫过来！” 丁氏吓了一跳，立刻劝说：“还是我来说吧，她面皮子薄……” “她哪里薄了，敢跑去偷听这种话，还到处嚼舌根子，我看她脸皮比城墙厚。”顾修礼是真的动怒了，他叮嘱过丁氏，万不得已不要和四房作对，往后用得到的地方很多。 可惜，丁氏听不进去。 见丁氏不懂，顾修礼就让屋外的丫鬟去叫人。 过了片刻，顾娴进来，她已经知道是为了什么，就跪了下来，一脸的沉然：“父亲，你想骂就骂吧。” “你……”顾修礼大惊，以前顾娴可不是这样忤逆的。 顾娴怅然，“女儿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有希望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修礼又气又惊。 “父亲，舅母都跟我说了，等分家以后咱们只能更穷，钱财又都被哥嫂把持着，我不会有什么嫁妆的。”顾娴冷沉沉的。 第493章 咱家姑娘多 丁氏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你舅母那是胡说的，你哥哥怎么会不管你，你还有两个姐姐呢。” 顾娴看着丁氏：“母亲，若是我将来出嫁不如两个姐姐风光，那母亲就是欠了我的。” 丁氏哑口无言，这话听得她寒心。 顾修礼一下子就找到了结症，他嗓音带着颤抖，“这……这是你舅母跟你说的，什么时候？！” “前些日子，舅母请了我去喝茶，那个时候说的。”顾娴很坦然：“父亲，你不必去找舅母，女儿清醒得很没有糊涂，我知道将来出嫁，我定不如两个姐姐，甚至连顾倩那个庶女都不如。”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是顾府的嫡小姐。”丁氏揪心的说：“你嫁也能嫁的比她好。” “不会的，爹爹没有功名，哥哥也只是在翰林院还不是什么大官，我无非就是嫁给一个读书秀才罢了。”顾娴一副放弃的样子，“我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顾修礼气得不行，又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就嚷道：“以后，和贺氏给我断绝往来，就是她，每次都闹得家宅不宁，听见了没有！” 丁氏慌慌张张的看着顾修礼：“可她是我娘家嫂嫂。” “那你就回娘家去，连女儿都教育不好。”顾修礼大怒。 丁氏立刻闭嘴不言。 “你。”他指着顾娴，“去祠堂罚跪三天，不许随便走动。” 顾娴就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丁氏前后看了看，就道：“老爷，你想休了我，我也认了，可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明明是举子出身，为何却没有做官？” 当初，她嫁过来还以为顾修礼仕途平坦平步青云，可是没想到，他连翰林院都没有进去。 顾修礼阴沉着脸，“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想。” 说完，顾修礼就出去了。 丁氏擦了擦眼泪，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就是不肯说呢？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 晌午，茶馆儿。 贺氏听了丁氏的叙述，就道：“顾家这个丫头还真是敢说。” “顾柔的性子和顾家不是一条心，可你也不能这么坑害你亲外甥女。”丁氏愤怒：“你那样撺掇她，哪里是为了她好，是害了她。” “我也是想让她争一争，这是你的心头肉，等将来出嫁，嫁的不够好，你不心疼？”贺氏反问。 现如今，顾娴就是丁氏的宝贝疙瘩，她自然是心疼的。 “要我说，你们顾家还得从顾柔下手，还能过好日子。”贺氏就眯起了眼睛：“有句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少胡思乱想了，我家那个四弟早就说了，顾柔的婚事谁也别想插手。”丁氏可不想再去触四房的霉头了。 “你怎么听不懂我的话，要是顾柔乐意，他能拦得住？”贺氏就笑了。 “你什么意思？”丁氏皱眉。 “我家那个二弟你知道的，五岁启蒙读书，就差来年参加科考了。”贺氏笑了笑：“能不能让他去你们顾家借助一些日子，好让他能有地方可以安心读书？” “我说你这是疯了，小姐暗中私通，会连累顾家其他人的。”丁氏就道。 “哎，你这是小题大做，他们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顾家人不往外说谁知道。”贺氏眯起了眼睛，“这样亲上加亲不也挺好的？” 丁氏有些犹豫，可却又有些心动。 现如今顾家这些小姐们不是没人盯着，嫁出去最早的也就是顾娴和顾柔了。 倘若顾柔成了自家人，这银子花起来就更顺手了。 贺氏见她已经被说动，又让人填了一壶茶，两个人就盘算了起来。 过了两天，顾修德就找顾柔。 “你大伯娘家有个兄弟来京城赶考，可是没有居所，就想来府中打搅一下，等他们搬家，他也会搬走，不会住太久。”顾修德道。 “爹，咱们顾家别的不多就姑娘多。”顾柔讪讪的，“虽然说是住在外院，可是很难保证……” 顾修德也明白她的顾虑：“终究是你大伯开口，你就给安排一下。” 顾柔想了想，“那就安排在前院最东边的屋子，反正隔了那道墙是祖母的院子，也能有人帮忙盯着。” 顾修德并不管这些，他就点头：“你安排就是了。” 顾柔来安排，却并没有露面，只是让下人办的。 过了两天，这位叫贺宏博的人住进来的第一天，就生了事端。 他给顾府每个人都送了礼物，别的不说，单说给顾柔的东西就十分的暧昧，是一副扇面，画着蝴蝶牡丹。 孙妈也道：“哪有送这东西的。” 顾柔扔到一旁，“其他姊妹的都是一些现成的东西，偏偏到了我这里显得格外用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孙妈，你也不用客气，告诉院子里的人，以后凡是姓贺的人送东西来，都给我退回去。”顾柔厌烦道。 孙妈就把扇面收起来，派人又给送回去了。 可是没想到，贺宏博这个人十分的厚脸皮，见顾柔没收扇面，又送了一幅画，又被退还了回去。 他弄了几次，这件事府中的人就人尽皆知了。 顾柔冷冷地笑，“孙妈，你去叫服侍贺宏博的粗使丫头来。” 孙妈立刻就去。 过了一会儿，小丫鬟就站在了顾柔面前，顾柔对她说：“多大了？” “十六了。”彩月回答。 “有婚约了吗？”顾柔又问。 彩月摇头，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 “那你可要当心点那个贺公子，那就是一个登徒子。”顾柔叮咛。 彩月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贺公子看着挺老实本分的。” “咳咳。”孙妈轻咳，提醒她说话注意分寸。 彩月就低下头去。 顾柔却笑吟吟的：“想不到他才来了一天，就把你给笼络了。” 彩月羞涩。 “哎，你都十六了。”顾柔语气暧昧：“正巧贺公子那边一定需要一个贴心人照顾，我看你不必做粗使丫鬟了，就去做他的贴身丫鬟吧。” 彩月眼前一亮：“真的？” “我也是心疼你，做了贴身丫鬟每月就是二钱银子了。”顾柔就道。 “其实奴婢不在乎银子什么的。”彩月抿抿唇，她就想能嫁个好人家。 第494章 你答不答应的有什么重要的？ 顾柔微笑：“那我就放心的把贺公子交给你了，这可是咱们家的贵客。” 彩月看着顾柔，有些话顶在喉咙里，说又说不出来，“小姐的意思是……” 顾柔浅浅的笑，“我的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得了。” “是，奴婢明白了。”彩月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明朗，笑吟吟的就走了。 转身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周盈，笑得娇俏。 周盈进来，一脸的诧异。 顾柔懒洋洋的吩咐：“盯紧了，别让那丫头吃亏了，咱们顾家的丫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玩弄的。” “是。”周盈立刻就明白了顾柔的意思。 贺宏博在顾家前院转了几天，却怎么也进不了顾家内宅，他急得转了一圈，就出府去找贺氏。 “姑母，顾家内宅院子也太严实了，我转了几天都进不去。”贺宏博一脸的失望，“那个顾柔我还没见着是个什么鬼样子。” “什么鬼样子，你放心，她长得漂亮不会委屈了你。”贺氏好言相劝：“这种事找不得急，要慢慢来。” 贺宏博就道：“我也知道不能着急，不过她性子挺傲慢的，我送去了好些东西，她都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是不是，她就喜欢真金白银的东西，不喜欢那种风雅之物？” “不能，她有得是银子，一般真金白银买来的东西也瞧不上，或许她是没见着你，等见了你说不定就被你把魂儿勾去了。”贺氏笑眯眯的说。 贺宏博可不丑，唇红齿白，是个俊美少年。 这可是他们贺家最好的苗子了。 贺宏博叹道：“那姑母，你赶快帮我想个办法呀，这么等要到什么时候？” “你放心吧，我去找你丁姑母，让她攒个局，让你们见上一面。”贺氏回道，贺宏博这才点点头，“那行，我就等着姑母给我们牵线搭桥了。” 贺氏颔首：“你放心吧，有姑母在，没有办不成的。” —— 贺氏把贺宏博劝说走，立刻就到了顾府见丁氏。 她拉着丁氏：“你说你，我都把人送到你跟前了，你倒是给他想个办法和顾柔见上一面。” 丁氏讪讪的：“我想了，可是我请不动顾柔，她不会来的。” 其实她感觉，顾柔早就猜到她们想做什么了，只是没有当众揭穿罢了。 “小蹄子，心眼真多。”贺氏眼神一冷，“那就让你们老夫人请，在你们老夫人的院子里设个饭局什么的。” “嫂子，你就更说笑了，老夫人绝对不会管的。”丁氏说道：“现在老夫人一心一意的照料着俊哥儿，压根就不管这些事了。” 贺氏生气，“你们顾家是真的不行了，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到头顶上了，还不敢说什么。” 丁氏没有吭声，她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进行下去。 贺氏见她犹犹豫豫的，脸色一沉：“我说你可想好了，这不是为了我，可是为你好。” “为我？”丁氏幽幽的看着贺氏。 “我可没有要出嫁的女儿，也不用操心嫁妆。”贺氏就道。 丁氏抿抿唇，贺氏的话正中要害。 “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害死她，再说了这姻缘哪里不好了？”贺氏夸耀起来：“就我们宏博，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好男儿，配顾柔这种名声不好又丧母的嫡女，简直是便宜她了。” 丁氏一想也是，就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我去跟老夫人说说。” 贺氏拍桌：“那就太好了，你家老夫人对你们大房还是挺好的。” 丁氏送走了贺氏，忐忐忑忑的来到了老夫人的屋子。 一进去，就瞧见了顾柔坐在老夫人身边，和她说着顾俊治病的事情。 丁氏向老夫人请安之后，就坐在了一旁，细细的打量着顾柔。 顾柔今年十五了，眉眼都张开了，瓜子脸面皮细腻，双眉弯弯黑眸柔亮，身量纤细轻巧，穿着青色的长衫和罗裙，素雅又不失身份。 这么好看的嫡女，难怪顾修德挑选夫婿的时候，如此的谨慎了。 甚至现在连老夫人的态度，都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对她格外的尊重。 “我已经询问过乔太医了，想要彻底治好俊哥儿，怕是要花费一些时间，还不能保证痊愈，他说咱们也可以寻访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名医，也不必局于让他一人治疗。”顾柔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这是俊哥儿这些日子吃的药方，都在这里了。” 小丫鬟接了过去，送到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接过去，翻了几页，暗暗心惊，顾柔做事确实滴水不漏。 怕三房对顾俊不利，又怕自己被人栽赃陷害，所以吃了什么药都记录在册，有依据可查，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正说着，老夫人就去瞧丁氏：“你今儿怎么得空了？” 丁氏又站起来，笑道：“我来看看母亲，母亲身体可好些了，前些日子是儿媳不好，惊扰了母亲。” 老夫人看了看她：“我倒是没什么，不过我听说娴姐儿可不太好，你这个做母亲的可好多管教管教，别到时候影响了她的婚事。” 丁氏就点头。 正巧，顾修德下了早朝，就进来了。 “母亲。”顾修德作揖。 “这是自家没那么多礼节。”老夫人也让他坐下。 顾修德就道：“我说两句就走，我记得母亲从前手底下有两个不错的绣娘，可否请她们来家里，我想帮柔姐儿预备嫁妆了。” 什么？！ 顾柔一愣，一脸错愕的看过去：“爹，这也太早了吧？！” “不早，这是我和你爹商量好的。”老夫人就接话，“这个和节制不冲突，我已经写了书信了，说过两日就到了。” 顾修德点头：“那就好。” “顾柔有人家了？！”丁氏更震惊，顾娴还没找落呢。 顾修德就道：“没有，不过这是我的嫡女，是我第一个女儿，过了年她就十六了，这嫁妆要尽快准备，只要有合适的人来提亲，就能尽早备嫁了。” “爹……”顾柔幽幽的，“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我……我还没答应呢。” 顾修德瞥了自己女儿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答不答应有什么重要的？” 再说了，摄政王府那边都动工了，他们这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第495章 有一件事，他不能办到 顾柔瞪大眼睛，“当然重要，是我成亲。” “你这个孩子，盲婚哑嫁没什么不好的。”老夫人也在一旁说。 顾柔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她站起来看着顾修德，浅粉色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爹，咱们出去说。” 顾修德向老夫人行礼，然后跟着顾柔出去。 来到外面，顾柔拉着顾修德到了没人的角落，“爹，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顾修德神情委屈，“难道你还不相信爹给你找的人家？” “可这不合时宜。”顾柔就道：“祖父的节制还没过去呢。” “老夫人都说没事了，你担心什么？”顾修德又道。 “这……”顾柔被堵得无话可说，能让老夫人都不在意这些了，这说明老夫人也猜到了。 难怪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变了这么多。 “你难道要看着全家因为你而……满门抄斩吗？”顾修德幽幽的问。 “哪有这么严重？”顾柔眯起眼睛，“他……他要有证据。” 顾修德一叹，“他有啊。” “有什么？”顾柔一愣。 “证据。”顾修德回答。 顾柔呆了一下，“爹，你贪墨了还是犯了什么法纪？！” 也许是摄政王设的陷阱的。 “柔儿啊，你怎么不明白，你爹我有没有罪，是他说了算的。”顾修德很无奈，“为了咱们顾家，你就牺牲一下吧。” 牺牲？！ 顾柔从来没有想过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 “他……他太不要脸了。”顾柔气得跺脚，转身就往外走。 顾修德眨了眨眼睛，听刚才顾柔的语气，似乎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莫非，摄政王和她见过面，提过这件事？ 如此，他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夜里。 丁氏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顾修礼被她吵醒，就道：“你怎么还不歇息？” “老爷，老四给顾柔说亲了。”丁氏道。 “爹的节制还没过去，不能。”顾修礼迷迷糊糊的说。 “可是他今儿去找老夫人借了两个绣娘，说要给顾柔做嫁妆。”丁氏又道。 “大户人家，从小姐出生就开始准备嫁妆，又不是让她在守孝期间穿在身上。”顾修礼并不以为意。 丁氏深深的蹙眉：“连一向看不惯她的老夫人都没有说什么，太奇怪了。” “你就别瞎想了，就算她有人家了也不足为奇，从回京之后，老四就一直暗中给她寻摸着。”顾修礼说道。 “老爷，你也应该给咱们家娴姐儿想想了。”丁氏沉声道。 “这事我跟老四提过了，他会帮忙从明年参加科举的举子们选一个的。”顾修礼说道。 丁氏一听，他把这事交给顾修德就有些不乐意了。 “是你女儿挑女婿不是他，你让他去选，这好的一定都紧着自己的女儿了。”丁氏不满。 “你懂什么，若是有合适的，让他去提会比我要说一些。”顾修礼厌烦：“行了行了，赶快睡觉吧。” 丁氏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命苦，我三个女儿，两个远嫁，就一个养在身边，我就是想等我老了还能有个女儿在身边。” 顾修礼没理她，翻身睡去。 丁氏一脸的愁苦，万一顾娴嫁的不好，这可怎么办呐。 —— 过了两天，老夫人请来的绣娘就住进了青墨斋。 她们也没有旁的事，就是给顾柔绣嫁妆。 孙妈一听她们是来绣嫁妆的，很是高兴，把攒了好些布料都拿出来，和她们一起商量样式花样。 见了她们的绣工，更是称赞不觉，觉得比府里这些绣娘都绣得好。 三四天绣了一个枕套，孙妈立刻拿来给顾柔瞧，“小姐你瞧瞧，这荷花这蜻蜓，绣得活灵活现的。” 顾柔瞥了一眼，闷哼。 孙妈就道：“小姐，这种事你应该高兴，不然你自己绣也绣不出来。” 顾柔又是一哼，“我有钱我买就是了。” “这买的哪里有自家绣得好，你想要什么还能花了样子给她们绣，出去买做工都没个保障。”孙妈对两个新绣娘赞不绝口。 顾柔叹了一口气，看着孙妈，无奈的摇摇头。 “先不要给我做了，做一套被褥枕套出来，我要送给宋姐姐。”顾柔开口。 “不送金银了？”孙妈问道。 她摇头：“送金银显得庸俗。” 孙妈就道：“那行，这一套刚做出来的就送给宋小姐。” 顾柔舒展了一下腰肢，“正巧没什么事，我去董府见见她。” 说完，她就拉着周盈和沉笔就去了董府。 这些日子，宋采容变得很忙碌。 过了年，她就要出嫁了，这段日子一直忙着学规矩。 其实宋采容已经很懂了，可是按照规矩该学还要学。 顾柔来了，教习嬷嬷才让她歇息一下。 她拉着顾柔的手，“人是太皇太后派来的，咱们做小辈的就只能虚心接受。” “好在，我看她们都喜欢姐姐。”顾柔就道。 宋采容微微一笑，“哪有喜不喜欢的，就是十三爷得势，她们才不敢欺负我和太妃而已。” “姐姐，若是……若是我现在离开顾家，会不会牵连顾家？”顾柔就问道。 宋采容一愣：“你离开顾家去哪里？” “摄政王已经向我父亲逼婚了，家里突然请了绣娘给我预备嫁妆。”顾柔抿抿唇，“我不想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逃去哪里？”宋采容问道：“你可别小瞧了摄政王的权势，估计你还没出京城，就被逮回去了。” 顾柔一怔，“莫非他早就派人盯着我了？” 宋采容略同情，“依我瞧，你现在就是被围起来的兔子，哪里也去不了了。” 顾柔愠怒，“他不能这么不讲理。” “他想娶你，还能讲什么理？”宋采容又道：“你一逃，他就把你的产业都封了，到时候连顾家和那些人一并抓起来，逼你回去。” “我没招他没惹他，他娶谁不行？”顾柔苦恼。 宋采容就笑了：“谁让你与众不同的。” 顾柔抿抿唇，“想娶我，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应该这么讲，别人娶你没那么容易，可他却不一样。”宋采容轻笑：“不然你提出什么条件，他都能办到。” 顾柔轻哼，“有一件事他不能。” 第496章 你哪里都不好，不过我喜欢 宋采容不解的看着顾柔：“你总不能让他做……” 她欲言又止。 “姐姐，我是那种人吗？”顾柔十分的严肃：“我敢保证，这件事比做皇帝还难。” 宋采容很困惑，到底是什么事？ 任凭她怎么问，顾柔都没有说，还故意卖关子：“等他答应了做到了，我就告诉姐姐。” “那好吧。”宋采容觉得，这世上应该没有他办不到的。 入冬的第一场雪，顾柔前往京溪山。 京溪山被雪覆盖，远处也是重峦叠嶂白雪皑皑，景色宽阔苍茫。 如今温泉山庄的生意极好，不只是京城中的，周围几座州城的人也都来这里泡温泉享受一下。 到山庄里转了一圈，她就带着周盈往上走。 “小姐要去香梅苑？”周盈还以为顾柔会避之不及。 “我有话和他说，也不知道他在不在？”顾柔也不确定，不过她每次来京溪山，他都在香梅苑。 正往上走，顾柔就听到了踩雪的声音，一抬头却看见了姬若昭，她身边还跟着两名婢女。 姬若昭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看着顾柔的眼神充满了冷漠：“你来做什么？” “赏雪景。”顾柔淡漠回答。 “你知道上面是什么地方吗？”姬若昭言语变冷：“这种地方岂是你能来的？” “是不是我能来的不知道，不过我来过很多次了。”顾柔清冷，娇俏的脸蛋被冻得发红，却十分的凌厉。 姬若昭冷笑：“人贵在有……” “顾小姐。”燕式从姬若昭的身后闪现，“王爷说天冷，还请顾小姐赶快移步到香梅苑。” 姬若昭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转身，“你刚刚跟我说，王爷不在的。” 燕式看着她：“王爷让我这么说的。” 言外之意，你去找王爷分辨，和我说不着。 虽然顾柔也很惊讶，不过她内心却有些圆满了。 只是这样有些冒险，万一姬若昭把事情捅出去，就不好了。 “顾小姐，请。”燕式又提了一句。 顾柔回过神来，“烦请带路。” 姬若昭是真的气得要吐血，冻得通红的脸涨红。 进了香梅苑，周盈帮顾柔卸去斗篷，她看着燕式：“王爷呢？” “王爷在三楼，顾小姐自己上去就是了。”燕式就道。 顾柔点点头，让周盈在一楼等自己，然后自己拎着裙摆就上去了。 三楼的门窗关得严实，里面温暖如春，周围生了几个炭盆。 隔着一道湘妃竹帘，熟悉的人影轮廓出现在后面。 “她有没有难为你？”摄政王问道。 顾柔摇头：“燕式来的正是时候，不过她怕是更记恨我了，说不定回去就把这件事传扬出去。” “她不敢。”摄政王笃定，“你来这里是因为你有温泉山庄，而她来这里却是专程为了见我，两者不一样，她比你理亏。” 顾柔讪讪的，其实她也理亏。 见她不说话了，帘子后的男人一笑，“坐吧，我让人煮了热茶给你暖身子。” 顾柔瞥见一侧设置了矮桌和软垫，旁边还生着炭盆。 矮桌上除了热茶，还有福橘，花生，红枣和剥好壳的核桃。 预备齐全，又十分的细致。 顾柔坐下来，双手捧着茶盏，呷了一口。 茶是温热的，不冷不烫，刚刚好。 男人翘起唇角，目光越发的宠溺，“好喝吗？你尝尝核桃，我剥的。” 顾柔诧异，“王爷倒是很有闲情逸致。” “一想到是给你吃的，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摄政王淡淡的说。 “咳咳。”顾柔被吓着，他对她是不是太好？ 她很给面子的拿了两个核桃仁放进嘴里，慢慢的吃着，心里也在腹诽。 过了半晌，她缓缓道：“王爷是不是和我父亲提过亲了？” “嗯。”摄政王点头，“说了一句，就是让他不许给你找人家了，要给我留着。” 你也太霸道了！ 顾柔抿唇：“我爹已经开始让人给我预备嫁妆了。” “嗯，这事耽误不得，不然入夏前完婚，怕是忙不过来。”男人又道。 入夏前？！ “王爷，这事你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顾柔深深地蹙眉，她现在完全是被推着走，一点主意都拿不了。 “和你商量，怕是你要拖到猴年马月也不肯嫁我了。”帘子后的男人脸上浮现淡淡的急切：“这事不能再拖下去。” 顾柔思忖，“王爷嫁给你可以，可是我有条件。你答应了这婚事我配合，你不答应，婚礼上我就闹，反正谁也别想逼我。” “你说。” “你只能娶我一个，侧妃，妾室，通房，统统不许有。”顾柔看着帘子后面掩映的模糊却俊美的男人，“就算我生不出儿子，你也不能逼我给你纳妾，我们可以和离，我不能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这是她的底线。 “嗯。”摄政王答应，语气很认真稳重不像是敷衍，“我可以答应你。” 顾柔想了想，“王爷，你私下答应我不作数，我要你当着众人面说出来。” 她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了。 不过也是一种试探。 如果他觉得没办法接受，自己倒也轻松了。 “这不难。”然而，男人的回答很轻松，倒是让她紧张了一下。 “王爷你不怕被人指指点点？”顾柔诧异。 “我更怕取不了你。”摄政王诚实说。 顾柔不解，“王爷，你为什么非我不可呢，我哪里好了？” 摄政王就笑了：“你哪里都不好，不过我喜欢。” 顾柔不说话了，蹙着眉头：“好吧，只要王爷答应了，我也不食言，我嫁给你就是了。可是王爷你要想好了，我心里容不下别人，我能对待王爷很好，也只是很好。” 对他好不难，可是爱他却很难。 “和你举爱齐眉相敬如宾就够了。”男人眉眼温和，“不过我想，你会爱上我的。” 这不是问题。 顾柔呵呵的笑，还真是自负啊。 “婚事现在还不宜传开，我和你父亲也是这样说的，外人捕风捉影就让他们去说，等过了你祖父的丧期，我便请皇上赐婚。”男人目光深邃，“这是我能给你的……荣耀。” 第497章 你有我，你不要怕 皇上赐婚，确实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也确实很光荣。 不过顾柔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顾柔抿抿唇，“这件事，就你我和我爹三个人知道。” 男人点点头，“你安心回去备嫁，什么都不用担心，遇到了难事派人去王府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谢王爷。”顾柔客气开口。 她站起身来，往楼下走。 到了一楼，周盈把斗篷给她穿上，斗篷是镶了狐狸毛的，雪白柔软，显得小脸十分白嫩红润。 身后，男人站在一楼和二楼交接的楼梯上，“风雪大，你路上当心一些。” “嗯。”顾柔点头，“王爷也要当心。” “顾柔，记住万事你都不要自己憋着，你有我，不要怕。”男人不放心的叮嘱。 顾柔就笑了：“王爷，我遇到的事也就是内宅那点事，没什么可怕的，我也能应付。” 摄政王没有开口，他只是觉得，她能不能应付，和他能不能保护她，是两码事。 让顾柔嫁给自己，是享福的，不是受气的。 顾柔告辞，带着周盈就走了。 往下走的时候，顾柔的脚步轻快。 仿佛压在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不过接下来，她也要操心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比如说嫁妆之类的，还有红袖的安排。 糟糕了，她忘记说红袖的事情了。 红袖是绝对不能留在顾府的。 也不知道王爷能不能同意让她把红袖带过去。 —— 在顾府门前，顾柔下了车。 一个人影立刻从大门里窜出来，那人站在马车旁边作揖：“六小姐。” 顾柔压低了风帽，冷冷道：“让开。” 贺宏博一怔，“我是贺宏博，是你大伯娘家的……” “滚开！”张大宝一步上前推开了贺宏博。 这是顾柔早就给他下得指示。 只要贺宏博接触顾柔，张大宝可以行使暴力驱逐。 贺宏博就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禁推，再加上下了雪的地很滑，他就摔倒了。 顾柔从他身边走过去，看都不看。 贺宏博指着顾柔，脸颊涨红，说不出话来。 她也太霸道了，蛮不讲理。 他拍拍身上的雪站起来，本想迈步进去，却又掉头。 他要去找贺氏。 让她来给自己讨公道。 贺宏博见着了贺氏，指着自己衣裳，“姑母你瞧瞧，这就是那个顾六小姐做的好事，她让她的车夫打我。” “打你？”贺氏惊讶。 “对，就是在顾府门口，好多人都看见了。”贺宏博十分气愤：“你们都说她如何如何的好，可我瞧着她就是一个母老虎，这也太厉害了。” “又不是她亲自动手，什么母老虎的。”贺氏也是讪讪的，看来是顾柔早就提防着了。 她倒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心里是九曲十八弯。 “顾家我是住不下了，姑母你替我想个办法吧。”贺宏博很委屈，他是个读书斯文人，就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再说了，他见过的女人，对他都十分的客气，哪有这样的。 “我可跟你说，别错打了主意，你住进顾家不容易，别平白浪费了好机会。”贺氏又动了别的心思：“其实顾家其他小姐也不错，四房的丫头最多，若是你能娶一个到手，嫁妆也不愁。” “我也没见过别的。”贺宏博就道。 “倩姐儿就还不错，和顾柔的关系也很好，过了年就十三了。”贺氏算了算，还是觉得太小了。 若是等上两年，贺宏博的年纪似乎又等不及。 至于顾欢和顾薇，她完全不考虑。 “姑母。”贺宏博坐下来，“其实我倒是看中了一个，而且我觉得这个，你也能去说。” “谁？”贺氏问道。 “顾娴。”贺宏博道。 贺氏愣了一下，“你见过她了？” “她比那个顾柔强多了，时常出来转悠，我见过两次，和她说过话。”贺宏博笑着：“再说了，咱们有亲戚关系，她对我也挺热情的。” 贺氏蹙着眉头：“这可不是你乐意就行的，她是你丁姑母的宝贝疙瘩。” “她是嫡女，我是嫡子，这不是门当户对吗，再说我是要参加科举的，等我拿了功名也配得上她。”贺宏博就道。 而且现在她兄长就在翰林院，往后做官了，还能相互扶持。 比娶顾柔划算。 贺氏想了想，也确实有道理。 大房也不错。 “等过了顾家老爷子的丧期，我再帮你说和说和。”贺氏是愿意促成的，只是自己一开始的本意是冲着顾柔的银子去的。 现在变成了顾娴，倒也不吃亏。 不过顾柔当街打了贺宏博的事情，贺氏也是有怨气的，她还是去了一趟顾家，找顾家说理。 然而，大房不敢去得罪顾柔。 贺氏碰了软钉子，就去找老夫人。 老夫人就称病不见。 在顾家吃了两份闭门羹，贺氏就直接去找顾柔了。 顾柔没有慢待她，让座奉茶的。 贺氏以为顾柔理亏，见着顾柔了，还阴沉着脸，“我说六小姐，宏博做错了什么你让人当街打他？” “打他，这是从何说起呀？”顾柔诧异，“再说了，我今儿没见着他。” 贺氏气血上涌，“就在门口，他还自报家门了。” “哎，风雪大我没听清，原来那就是贺公子啊，我还以为是哪来的臭要饭的，拦着路不让我进去。”顾柔就道。 一旁，周盈也道：“那么大的雪又这么冷，都说贺公子是个读书人，难道就瞧不出咱们小姐冷吗，非要拦着路，万一咱们小姐病了，该如何是好？小姐身子骨弱，这一病了汤汤水水的不说，还要吃好些的补品，这些银子谁来花？” 贺氏这才明了，人家早就等她来了。 顾柔叹：“是我待客不周啊，我病了算得了什么，人家是客。不过这客也太不知礼数了，竟给主家添麻烦，我是招待不起了，丁夫人来得巧，不如就把人连同铺盖卷一起给带走吧。” 贺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站起来，“你一个小姐，不注意德行，还倒打一耙，也不怕栽了自己的名声。” “名声？”顾柔冷笑，“这个贺宏博就是你们为了搞臭我的名声才送进来的，你有什么脸这么说？” 第498章 凤卿陌 “你这是血口喷人。”贺氏心虚，却也要反驳。 真的被坐实了，以后她连顾家的大门都进不得了。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最清楚。”顾柔也不留情面：“就这一次，下次再让我遇到他不守规矩，我直接就把人轰走，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伤了和贺家的和气。” “你！”贺氏指着顾柔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孙妈站在一旁，冷冷的说：“丁夫人，这里可是顾家，我家小姐也不是你能骂的。” 贺氏差点就被气昏过去，谁让自己是在人家的家里，又孤身一人，“你给我等着！” 她绝对不会放过顾柔的。 顾柔神情冷淡：“送客。” “哼。”贺氏就跺着脚步，气呼呼的出去了。 犹如一阵风一般离开了青墨斋。 顾柔冷淡道：“这下能清静些日子了。” 贺氏没有着急离开顾家，反而是去找丁氏诉苦。 “我说嫂子，你就弃了念头吧，现在我家老爷和儿子都不愿意去招惹她，你来找我也是没有用的。”丁氏现在是畏首畏尾，以前她还能掌管一下顾家的家事。 现如今，就要分家另过了，顾府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顾柔自然不会再找她商量什么。 而且去了新宅子，又有新媳妇主持中馈，她更是无权插手了。 贺氏见丁氏这样，一脸的鄙夷：“你瞧瞧，曾经意气风发的顾家大太太，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么活着不觉得丢人呐？” 丁氏脸色一变，又气又怒：“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贺氏看着她，“你就这样把掌家权交了出去，以后到了新宅子，你那个新媳妇能敬重你？” “我是她婆母，她总要叫我一声母亲的。”丁氏就道。 贺氏冷笑：“从上次顾柔单独给她银子难道你就没有瞧出来，她不跟你一条心了？” 丁氏不说话了，这件事她也是耿耿于怀。 怎么说，顾柔也应该把银子给她才对，让她去给林氏，还能拿捏一下。 可顾柔直接把银子给了林娥，让她这个婆母很没面子。 这件事确实越想越生气。 顾柔也好，林娥也罢，完全没有把她放进眼中。 “话说，你们和沈家还有来往吗？”贺氏就问。 丁氏摇头，“从沈氏去世，就没有往来了，特别是沈家老太太去世之后，你没瞧见连顾柔都被赶出来了，她那个舅母可是个厉害角色。” 贺氏把话听进了心里，“说不定是她做错了什么。” 丁氏一愣：“你说顾柔？她离开沈家的时候十三不到，她能做错什么？” “那就要去问一问了。”贺氏笑得十分诡异。 丁氏皱紧了眉头：“这事是你自己的事儿，和我可没关系。” “行，等我从她那里得了银子，你可别眼红。”贺氏站起来，“你就在这里受这种窝囊气吧。” 说完，她扭头就走了。 丁氏顿了一下，一脸的沉闷。 —— 董府。 宋采容一手举着绣绷，一手捏着银针，笑道：“你答应了？” 顾柔颔首：“答应了，要不是遇到姬若昭，我还在犹豫。” “她是坏心办好事。”宋采容笑着说。 “我是怕这件事传出去，那些人只会说我配不上，既如此我还不如就嫁了，让她们生气却也没有办法。”顾柔愤愤地说。 宋采容绣着鸳鸯，道：“毕竟你嫁的男人不同，你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名门贵秀盯着，有些甚至只想做个侧室，那毕竟是距离权势最近的人了。” 嫁过去，就是无上荣光。 “说是风光，可风险也大。”顾柔谨慎。 “我跟你透个低，他是没有那种心思的。”宋采容告诉她：“他和凤卿炎都没有。” 顾柔就道：“上次你说过，他和凤十三还有先皇的情谊深厚。” “先皇对摄政王是最好的，毕竟年长十来岁。”宋采容道。 “姐姐，摄政王叫什么，十三爷叫凤卿炎，他叫凤什么？”顾柔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凤卿陌。”宋采容道。 凤卿陌？！ 顾柔只觉得大脑停了一下，她猛地抓住她的手：“姐姐，你写给我。” 宋采容不解她为何这样的惊讶，立刻吩咐花雯送来纸笔，把这三个字写下来。 顾柔端详，凤卿陌和青墨到底是什么关系？！ “姐姐，我有事。”顾柔放下手，站起来就往外走。 宋采容疑惑道：“你这是去哪里？” “摄政王府。”顾柔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带着周盈从董府离开，就到了摄政王府。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顾柔却发怯了。 她实在是没勇气下车去找凤卿陌。 他是青墨吗？ 她也不知道。 可如果他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是，她误会了。 周盈见她神情恍然，就道：“小姐，都到了这里了，你进去吗？” 顾柔也不知道，“周盈，我有点怕。” 怕万一不是，她是空欢喜。 怕他是，自己又陷入到一种纠结中。 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呢？ “回吧。”顾柔黯然：“反正都是要嫁的。” 周盈就对张大宝道：“大宝哥，走吧。” 张大宝就赶着车离开了摄政王府。 过了一会儿，王府大门内走出来一个人，看了看，然后转身回到了书房。 “王爷，顾小姐来过，可是马车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人就走了。”燕式道。 凤卿陌皱眉，“那她有没有给门房留话？” 燕式摇头：“没，人连马车都没下来。” 凤卿陌沉了沉，“派人去打听一下。” “王爷，向谁打听？”燕式问道。 “她从哪里来的，就去哪里打听。”凤卿陌看了一眼燕式：“这也需要我教你？” “王爷，是不是顾小姐知道了什么？”燕式问， 凤卿陌想了一下，“不应该。” 可是等燕式打听消息回来，他却陷入到沉思了。 这名字怕是没得解释了。 她生气了？ 生气他骗她？ “你去往顾府送东西。”凤卿陌明显有些慌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王爷，师出无名啊。”燕式提醒。 第499章 只因为我还活着 凤卿陌沉了一下，“你立刻派人，在顾府周围埋伏好，见着她要逃就把她给我困住。” 燕式讪讪的看着凤卿陌：“爷，这样不好吧？” “难道她跑了就好了？”凤卿陌眯起眼睛：“若是她跑了，你就别回来了，直接流放三千里。” 燕式委屈，又不是他惹得顾柔。 没办法，他也只能照做。 将来顾柔发怒问起来，他就说是王爷的意思好了。 回到青墨斋，顾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拿出了青墨曾经给她画过的画像。 纤细白嫩的手指摸着画，她呢喃着：“若是你，你还活着，我自然是高兴的，可你为什么要骗我？可如果你不是，为什么名字这么的相似？” 她实在是想不通。 正在她黯然伤神的时候，孙妈就站在门口：“小姐，宫里送来了一些赏赐，老爷说让你过去瞧瞧。” 顾柔收敛心神，把画卷起来，问：“皇宫赏赐了东西？” 孙妈道：“是啊，说是奖赏老爷办事得力，老爷说让你过去分配一下。” “这事我怎么分配？”顾柔把画藏进衣柜里，然后出来：“毕竟是皇上赏赐的。” “总之小姐先去书房看看吧。”孙妈就道。 顾柔轻轻颔首，带着周盈去到顾修德的书房。 书房的桌案上果然摆着许多东西，顾修德背着手，看着那些东西微微蹙眉。 进顾柔进来，就道：“你来瞧瞧。” 顾柔走过去，看了看，“这是皇上赏赐的？” 顾修德看着她，“说是皇上赏赐的，倒不如说是王爷给你的。” “其他大臣没有吗？”顾柔诧异，如果只是给了顾修德，那也太明显了。 “自然也是有的，可没有送到顾家的贵重，有些金银首饰玉器宫花，一看就是给你的。”顾修德十分明白：“特别是那玉，送来的人特别交代了一句，说这玉玉质通透，十分衬你。” 顾柔惊讶：“他真的让人这么说？” “话没这么直白，不过也就是这个意思了。”顾修德回答。 顾柔抿抿唇：“那我就不能要了，还是就平分给家里姊妹吧。” “顾柔，爹祝福你两句，不只是因为你祖父的节制没过，你要谨慎。就算是节制过了，摄政王府来提亲了，你也要谨慎。”顾修德语重心长的说：“如今京城也不是那么太平的，皇帝年幼，又是摄政王把持朝政，有多少人想造反，摄政王若是娶一个高门小姐，自然没得说，可是娶你，你的出身还是差了一些，爹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最好的，可也架不住有人看低你，你要顾好自己。” 顾柔点点头，“爹你放心吧，女儿明白的。” “当初你和定远王有婚约，我就是提心吊胆的，他是八王爷一党的，说白了，他跟着八王爷叛逆，一旦失败就是死罪，轻则全家抄斩重则就是株连九族，你是最直接的受害者。”顾修德忧心忡忡的：“如今你要嫁给摄政王，我也是担忧，这个人令人捉摸不透，他若是没有异心，等皇帝长大交出玉玺，他也算是功成身退，留下美名，可是万一他走错了一步，你可就又是水深火热了。” 总之，顾柔怎么样都是水深火热。 顾柔开口：“爹，人各有命，这事情谁都说不准，不过他说了能保护我，姑且相信他吧。其实，不管女儿嫁给谁，将来若是真的天下有变，也是生死不明，毕竟处在这样的尘世。” 顾修德十分赞同：“是啊，后来我也这样想的，既然嫁给谁都可能有危险，还不如嫁个好的。再者，我的女儿配得上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儿。” 顾柔就笑了：“爹，你是不是也挺高兴的，毕竟摄政王将来也要叫你一声岳父大人。” “咳咳。”顾修德有些绷不住脸，眼角的笑纹已经出卖了他：“这话咱们就在这里说说，在外，咱还要谦虚着。” “是是。”顾柔也点头。 这是他们父女的秘密。 —— 时间飞逝，转眼间就进入到了隆冬腊月。 天气更冷了，顾柔也懒得出屋。 每半月都是让外面的人把账目送进来，她核对过了再递出去，从来不出屋。 她和红袖跟着孙妈一起学女工，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给顾柔绣嫁妆。 “小姐。”春燕进来，“老爷下朝回来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许多株红梅，还派人给小姐送来了一些。” 顾柔诧异，“红梅？” 她起身走到外面，只见两个小丫鬟抱着一大捧红梅，正在往花瓶里插进去。 她拿起了一株，闻了闻，味道清新怡人。 “这是香梅苑的。”顾柔认识。 “姐姐最喜欢红梅了。”红袖就道：“不过香梅苑是什么地方？” 顾柔一直没有跟人提起来过，即便是红袖也不知道。 身边的人里，也只有周盈知道。 不过周盈没有往外说。 “是个种了好些梅花的地方。”顾柔解释，“别都放在这个屋子里，每个屋子里都放一些，还省了一些香料。” “是。”两个小丫鬟就应了声。 远在摄政王府。 凤卿陌听着燕式的汇报，送到顾府的几次东西，顾柔都平静的收下了，他这才安心。 “九哥，你这样真不像你。”凤十三笑眯眯的，“她敢不嫁，你就杀她全家。” 凤卿陌拧眉：“这话你去和宋采容说，看她还嫁不嫁你。” 凤十三瘪嘴：“采容可比顾柔温顺多了。” “本就不是一类人。”凤卿陌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无奈：“她若是个温软的性子也就罢了，偏偏又很有主见，把她逼得太紧，什么都做得出来。” 往后可怎么收场？ “等将来进门了，你再好好和她解释呗，反正她那么聪明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凤十三就道。 凤卿陌坐下来，抓了一把黑色棋子放在掌心，“我倒是不怕她现在就知道真相，只是怕她，还在替我难过。” 凤十三睨着他。 凤卿陌继续道：“没人的时候，她一定是一边哭又一边笑，只因为我还活着。” 第500章 让顾柔做妾 凤卿陌想的没错，顾柔确实在私底下掉过两滴眼泪。 只是很快她就制止住了，只觉得自己是矫情了。 不管对方是谁，大局已定，自己又能怎么样？ 眼下这些事反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临近年关，顾柔变得很忙碌。 今年多了一个温泉山庄，她投入了很大的精力去经营。 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却要求很高。 特别是现在，大家闲暇时间多了，温泉山庄的生意变得很好。 不过，她还是决定从除夕一直到初五，温泉山庄闭门歇业。 这个消息传出去，客人却变得更多了。 倒是在家里，一次用膳的时候，顾倩就道：“姐姐，不如除夕那天，咱们全家都去泡温泉吧。” “就是啊，我们还没去过呢。”顾娴就道。 机会难得。 家里也只有顾倩和红袖去过。 顾柔也不想被说小气，就点头应了。 正巧，郭氏也在，她就问：“我听说山庄的生意很好，你又挣了不少钱吧？” 顾柔微笑：“账目还没拢，不知道。” 郭氏就是这个毛病，总是问一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顾柔也懒得正经回答她。 挣多少银子，本就是极为隐私的事情，她没必要告诉给郭氏。 郭氏自然是知道顾柔是在敷衍，又道：“你挣了大钱，可别忘了家里，不然落个无情无义的名声，将来嫁不出去。” 眼看着老太爷的节制就过去了，家里这几个小姐也该谈婚论嫁了。 顾柔是首当其冲的。 “我现在的名声也不好吧。”顾柔淡漠浅笑：“这都是亏了某些人的功劳。” 郭氏轻咳，“可我和没关系。” 曹氏冷幽幽的看着郭氏，“和我就更没有关系了。” 结果，两个人同时心虚的扭过头去，不敢看顾柔。 老夫人就哼了一声，“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来，分家了也是一家人，顾柔名声不好了，以后你们自己的就能好？” 郭氏和曹氏都讪讪的。 “既然是一家人，在外就要互相维护，别互相拆台。”老夫人神色严厉。 郭氏和曹氏不敢怠慢，站起来连连称是。 顾柔惊讶于老夫人的态度变化，不过脸上始终维持着淡淡的微笑，“祖母说的是。” “我说二嫂，你最近怎么总往家里跑？”曹氏忽然就对郭氏开火了：“这隆冬腊月的，不冷？” 郭氏眯着眼睛，“我是不放心母亲。” “二嫂快放心吧，家里这么多人都比你会尽孝，我听说雅姐儿在定远王府里又吵又闹的，差点被关了禁闭，是吗？”曹氏问道。 郭氏眼神凌厉，嘴角却噙着一抹咬牙切齿的微笑：“三弟妹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我去撕烂她的嘴，她是不是嫉妒我家雅姐儿？” “雅姐儿是给人做妾，怎么会有人嫉妒？”曹氏轻嗤：“若说是正妃，咱们还羡慕一把，可就是个妾，就说是王府的妾也是妾，能高到哪里去？” 郭氏愤怒，两只眼睛像是能喷火的盯着曹氏。 老夫人就蹙眉：“怎么，雅姐儿那儿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郭氏讪讪的笑着，“那孩子现在稳重多了。” 曹氏轻笑：“是没什么事，不过是有人往定远王府塞了两个丫鬟，我听人说那丫鬟可漂亮了，还是曾经没落千金小姐呢。” 顾柔诧异，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谁送的？”老夫人也惊讶。 “摄政王。”曹氏回答，“听说那两个丫鬟温柔懂事，连王府的老王妃都被哄得服服帖帖的，十分有手段。” 顾柔眨眨眼睛，凤卿陌给凤訾衍送美人儿，他想干什么？！ 莫不是和自己一样，觉得定远王府后院太太平了？ 郭氏的脸色一垮，立刻把话题引开：“母亲，说到几个姐儿的婚事，这柔姐儿的是最要紧的。”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就落到顾柔的身上了。 顾柔淡然。 老夫人却道：“她的事，谁都不用操心，老四早就说过了他有安排，你们自个管好自个就是了。” “这是自然了，她是四弟的掌上明珠，就因为备受宠爱，若是要嫁人就更不能随便了，其实京城里也不乏有些皇亲国戚想和顾家做亲家。”郭氏幽幽的一笑，“像睿亲王什么的，都有这个意思。” 睿亲王就是八王爷。 顾柔暗暗心惊，这事还是牵扯到八王爷了。 “你什么意思？”老夫人诧异。 “是有人托付了我，让我问问，咱家柔姐儿嫁去睿亲王府可还行？”郭氏也就把事情给挑明了。 “做正室？”曹氏急忙的问。 郭氏哂笑，“哪能，最多是妾室。” 那毕竟是睿亲王府。 “她是嫡女。”老夫人提醒，“这事在老四那边就过不去。” “母亲，那可是睿亲王府，比我那女婿的权势都大，就算是侧妃又如何，受宠了照样比正妻强百倍。”郭氏撺掇着。 可是老夫人再糊涂也明白，这事万万不行。 “你说呢？”曹氏问顾柔。 顾柔微笑，“二伯娘如此急功近利的，莫不是得了八王爷的好处了？” 郭氏瞪她：“我是为了你好，你这是倒打一耙。” 顾柔轻笑：“为了我好吗？哪有把自己的亲侄女送去给人做妾室的，你就是出去说出个大天来，别人也不相信。除了觉得你收了人好处，想把自己的亲侄女给卖了，还能怎么想？”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处处为你着想。”郭氏强词夺理，“进了王府就是享福，我又不是让你去吃苦受罪的。” “我可消受不起，若是二伯娘还有女儿就好了，送去睿亲王府正好。”顾柔眯起眼睛。 老夫人皱眉，“老二家的，顾柔说的对，她是嫡亲小姐没有给人做妾室的，做填房都不行，你少操心了，先把自家的事情管好。” “是。”郭氏讪讪的，她用眼角瞥了一眼顾柔，这件事可不能再拖了。 “听说前些日子四弟就找母亲借了两个绣娘，这么急着给顾柔做嫁妆，莫不是已经定了？”曹氏八卦起来。 郭氏也竖起了耳朵。 丁氏也去看老夫人，顺便还瞥了一眼顾柔。 顾娴绞着掌心的丝绢，连顾柔都有人家了，怎么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嫉妒。 第501章 奔着摄政王去的 “我不知道。”老夫人回答，“你自己去问老四。” “这我哪敢。”曹氏笑了笑，扭头去看顾柔：“柔姐儿肯定清楚。” 顾柔装傻充愣，“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我更不好意思去问了。” “你应该去问问，自己嫁个什么人，心里要有数。”曹氏就道：“刚还说你是嫡女，虽然不进王府做妾室，可以你的身份，嫁个好人家做正室是绰绰有余的，就是这个人家要细细的挑选才是，不能马虎。” 曹氏的话听着真切，却是别有洞天。 明里暗里是暗示顾柔，郭氏提睿亲王府的事情不靠谱。 顾柔也没有说什么。 她和摄政王府的亲事，是秘密。 “娴姐儿呢？”曹氏见顾柔这里问不出什么，又怕闹僵了气氛，就去问丁氏了。 丁氏脸上的笑容也是不真实的：“还在细细的挑选，我身边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了，自然是不能再让她也远嫁。” “这京城好人家是多，可顾家能够得上却不多。”曹氏微笑：“现在顾麟有官职在身，还好一些。” 丁氏抿抿唇，其实曹氏的话是对的。 顾娴再怎么挑，也挑不上太好的。 所以只能从来年参加科考的人下手了。 这个话题也十分的沉重，丁氏不愿意多聊。 顾娴那边也是一脸的黯然，曹氏的话让她生气。 凭什么顾柔就能高嫁，自己却不能。 说不定，将来顾柔还不如自己。 外面的风雪忽然就下起来了。 老夫人打发了众人回去。 站在绍澄居的门口，丫鬟们纷纷给自家主子穿着披风斗篷的。 曹氏就道：“瞧瞧，柔姐儿这身披风上的狐狸毛就是好货。” 顾柔只是轻轻一笑。 “唉，娴姐儿的就差多了。”曹氏又道。 一旁，顾倩就道：“三伯娘这次可看走眼了，我的，两位姐姐的都是用的一等货，怎么就三伯娘非要分出三六九等来？” 曹氏一愣，没想到顾倩反驳自己。 往常被顾柔怼两句，她也就认了。 可是顾倩她可不放心眼中。 顾柔却拦了一下顾倩，笑道：“怎么说话呢，三伯娘见多识广，看多了看的眼睛花了。” 曹氏瞪了一眼顾柔，还以为她是真的要训斥顾倩。 没想到是骂自己眼睛瞎。 顾柔也不等曹氏发作，拉着顾倩就走进了雪里。 曹氏气得跺着脚。 “我说大嫂，听刚才老夫人的意思，我怎么觉得顾柔是真的有人家了？”郭氏就问丁氏。 她从顾家搬出去，感觉消息都失灵了。 “那是当然了，不然现在预备嫁妆不是很突兀？”丁氏回头看了一眼顾娴，呢喃着：“就是不知道给她找了一个什么样的？” “反正不会太高，顾柔名声不好，虽然她没什么女德过失，可是做生意抛头露面，丧母嫡女却又掌管府中中馈，把嫡母逼得称病不出门，想娶她也要掂量掂量了。”郭氏幽幽的说。 “她又不是商女，怎么嫁不出去？”丁氏瞥了一眼郭氏：“就凭她这能挣银子的本事，有多少男人想娶，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我都听说了你们那宅子其实是八王爷的。” 郭氏愣了愣，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传出来了。 有些不妙啊。 —— 青墨斋。 “今儿和二伯娘聊天，她无缘无故的提起了八王爷，我总觉得不放心。”顾柔对周盈道。 “之前不就说八王爷对小姐……”周盈欲言又止。 “我也是担心此事，虽然我和凤卿陌的婚事已经定了，可如果真的出点叉子也不好，而且我看二伯娘是被收买了。”顾柔深深地蹙眉：“你去找马恒，让他帮我打听着，这事咱们不能被动了。” “嗯。”周盈点点头。 顾柔用手揉着太阳穴，如果八王爷真的横插一杠子，那事情就麻烦了。 她可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节外生枝。 过了一天，马恒把事情调查清楚，送来了消息。 原来，二房现在所住的宅子确实是八王爷的，不过八王爷把宅子是借住给二房，而不是送给。 这件事，凤訾衍是很清楚的。 而且，八王爷确实见过几次郭氏，只有聊了什么没人知道。 可是从今天郭氏的反应来看，是和顾柔有关的。 至于八王爷还给郭氏哪些好处了，顾柔不清楚。 但是可以肯定，郭氏会为了这些好处铤而走险的。 “看来，在我和凤卿陌的婚事没有昭告天下之前，我要和二房保持距离才行，还有大房和三房。”顾柔顿了一下，“我还是称病吧。” 周盈却笑：“去年小姐就是病了，今年这招不管用了吧？” 顾柔无奈：“是啊。” 虽然不能称病，顾柔还是很谨慎的。 不和其他三房往来，也很少见她们。 出门就拉上顾倩，多带上几个婢女，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到了除夕这一天，一大清早，顾柔就带着顾府女眷一起前往温泉山庄。 连郭氏和顾雅都来了。 第一次来温泉山庄，连老夫人都是惊讶的。 这是她们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顾柔的产业。 真的很大。 光是看温泉山庄的规模，就是她们难以想象的。 顾柔让她们随便一些，她们倒也不客气。 有什么享受就都享受一把，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 泡完澡后，郭氏就拉着顾柔：“这再往上走，是不是就是摄政王的别院了？” 顾柔点头，“是，不错半山上就有人拦着，一般人不让上去。” “这我当然知道了，不过这京溪山原本就是摄政王的，你是怎么弄到的？”郭氏打听到。 顾柔淡淡的说：“是宋姐姐帮我想的辙。” 都知道宋采容嫁给凤十三，那她和摄政王的关系自然不会太疏远。 郭氏还以为能打听到什么，结果还是老样子，就放开了顾柔，又去泡澡了。 顾柔无奈的一笑，就让女管事预备午膳。 等吃过了午膳，她们就要回城去了。 顾娴换好了衣服，又多披了一件斗篷，然后就出门。 顾柔想拦她，可是没拦住。 她就让人跟过去看看，过了一会儿，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小姐，她上山了，看样子是冲着摄政王的别院去的。” 第502章 别脏了本王的地界 顾柔深深地蹙眉，心中暗暗腹诽，她去别院做什么？ 她拿了披风，告诉那个人：“我去瞧瞧，你去里面盯着，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 顾柔把披风穿上，盖上风帽就往外走。 从温泉山庄到别院的距离并不算短，顾柔真心佩服顾娴，裹着脚还能走得这么快。 快到别院了，却发现别院锁着门，门口也没有守卫。 顾娴去哪里了？ 莫非她没来？ 正想掉头离开，却听到别院东侧的墙根下有声音。 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就听到了一男一女苦诉衷肠的声音。 “煜哥哥。”顾娴的嗓音娇滴滴的，“过完年你是不是就能去我家提亲了？” 那个被称作“煜哥哥”的男子，用手抚摸着她的发髻：“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顾娴吸了吸鼻子：“可是我爹娘不同意怎么办？” 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杜煜轻叹，“你放心，只要我能考取功名，你爹娘不会不同意的。你就预备好嫁妆等着我就是了。” “嗯。”顾娴点头，“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也知道你备考辛苦，这是我存的私房钱，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且拿着。” 顾柔暗暗摇头，古往今来，有多少男人靠着女人发家之后，就不要女人的。 杜煜收下银子，“娴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顾娴欢喜，“嗯，煜哥哥，你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话。” “你对我这样的好，我怎么会忘记？”杜煜将她抱住，“天色不早你也应该回去了，走之前让我香一下。” “讨厌，被人瞧见了可怎么办？”顾娴紧张又有些期待。 “怕什么，这是摄政王的别院，一般人谁敢来？”杜煜十分的笃定，“再说了，这个时间摄政王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时间来这边。” 顾娴羞答答的，“就一下。” 杜煜坏笑着，“一下怎么够，多几下。” 说着，那边亲热的声音就变得暧昧而黏着起来。 顾柔缓缓的蹲下身子，躲在大石头后面，然后一手摸着下巴。 自己再这么偷听下去，是不是不地道？ “咳咳。”正说着，就听到有男人轻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完全不是杜煜的声音。 完蛋了，竟然真的还有别人！ “王爷。”杜煜和顾娴都被吓着了，虽然他们没见过摄政王，可是这一身靛紫色蟒袍已经说明站在他们面前之人的身份。 凤卿陌冷漠的看着他们：“偷情，都偷到本王的地方来了？” “不敢不敢。”杜煜拉着顾娴就跪下了。 冬天里，又是刚下过雪的，地面湿滑又冰冷。 杜煜不过是个读书人，而顾娴更是养在深闺的娇滴滴的小姐，更是没有遭过罪。 两个人跪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 一种冷从内到外的席卷着二人。 顾柔犹豫要不要过去。 这么丢脸的事情，想必顾娴也不愿意让家里人知道。 自己过去，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顾娴都不会领情的。 凤卿陌冷眯着眸子：“你好像是顾家的人。” 顾娴头皮发麻，努力地低下头去：“是，我是顾家五小姐。” “顾家竟然也有你这样的小姐。”凤卿陌嘲讽，“真是给顾家丢人，你私会男人，就不怕连累顾府其他小姐的名声，自私到这种地步，真是不知廉耻。” 顾娴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度，“求求王爷，千万不要告诉我家里人，求求王爷。” 她给凤卿陌磕头。 凤卿陌不为所动，想到她暗中给顾柔找麻烦，就更加不爽：“你们就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 “王爷，万万不可。”杜煜抬起头来，“我也就罢了，若是她被家人知道在这里罚跪，这让她回去如何面对众人，顾府那些女人说不定还会嘲笑她，王爷求你开恩。” 顾柔听了觉得刺耳，什么叫做顾府那些女人？ 平日里除了顾娴挑事，就没有人难为过她。 杜煜这么说，倒是倒打一耙了。 “怎么，她在顾府境遇不好，需要你这个外人来打抱不平，这事她爹娘哥哥都不管吗？”凤卿陌冷冷的看着他：“你说是谁欺负了她？” 杜煜张了张嘴，他如果在这里说出谁来都显得小肚鸡肠。 等科考之后，若是真的能为官，以后和摄政王就要同朝，日日相见，怕是一想起这件事情来，自己脸面上也过不去。 他就闭上了嘴。 谁知，顾娴却道：“是顾柔，想必王爷也应该听说过，她是丧了母的嫡女，缺少管教，又在外面放养了好几年，一点家教都没有，办事说话都没分寸，喜欢斤斤计较，浑身满是铜臭味，一点都不像顾家的小姐，丢人的很。” 顾柔抿唇，这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吧？ “呵。”凤卿陌冷嗤：“她这么不好，你又看不惯她，怎么不直接和她断了往来，听说你们还指望着她养，连嫁妆你都要算计她。” “我没有。”顾娴反驳的十分心虚。 杜煜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他没听说过，还以为顾娴的家里早就被预备了嫁妆。 “这么说，那些谣言都是假的？”凤卿陌诧异：“你们大房一文钱都没有也是假的，全靠着顾柔过日子也是假的？” “我……我哥哥在翰林院，我家怎么可能一文钱都没有。”顾娴担忧的看了一眼杜煜。 杜煜只皱着眉头。 “你哥哥那点俸禄够给你置办嫁妆的？”凤卿陌又道。 “自然是不够，不过我还有爹娘， 还有祖母……”顾娴又道。 她怎么感觉，凤卿陌不是在质问，而是在给杜煜透底？ “莫非本王听到的都是错的，你爹娘不清楚，不过你家老夫人的汤药衣食用度不也是顾柔在花着银子吗？”凤卿陌不咸不淡的说。 噗嗤。 顾柔躲在一旁忍不住就笑了。 凤卿陌明显是为了她才会这么说顾娴的。 不然谁这么无聊，关心顾家内宅的事情。 不过她笑是笑了，他们却没有听见。 某人动了动耳朵，一想到她还在冰天雪地里，就皱了皱眉：“立刻从本王的地界滚开，免得脏了这里。” “是。”杜煜和顾娴如临大赦，两人站起来，即便双腿僵硬膝盖酸疼也忍着，相互扶持着下山去了。 第503章 想搬回来住，你看行吗？ 顾柔知道他们走了，立刻去见凤卿陌。 可是到了刚才他训话的地方，却发现没人了。 一晃神，一件大氅就落到她身上了。 凤卿陌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转身，就道：“天寒地冻你是疯了不成，他们是来偷情的，你跑出来做什么？” 大氅温暖，比起顾柔的披风要暖和。 “进来。”凤卿陌转身，对她说了句。 顾柔缓缓地转过身来，发现他已经进了香梅苑了。 香梅苑的高阁内，温暖如春。 偏厅里生着炭火，凤卿陌一如既往的坐在帘子后面，弄得神神秘秘。 其实，顾柔一直好奇，如果他是青墨。 为何嗓音却变了？ 听他说话，完全不像是做了掩藏的。 在凤十三等人面前，也是这样。 凤卿陌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不得不把事情隐瞒到底，“你在想什么？” 顾柔一怔，缓缓抬起头，浅浅的粉唇抿成了一条线，半晌才道：“王爷，我打听了王爷名讳，为何和青墨的名字如此的相像？” 果然是这件事。 凤卿陌就道：“他是我的影子，从小我就收留了他，他的名字是我取的。” 顾柔诧异，“王爷倒是不避讳。” “他和我有些相像，平日里有些需要伪装的，我都会找他。”凤卿陌解释。 难怪。 顾柔这才恍然。 难怪青墨没有一官半职，却能拿回来那么多钱，都是辛苦钱。 想起自己在竹林里，救起了青墨，他身着衣服的料子十分的名贵，莫非当时也是在假扮凤卿陌，然后遭人暗算？ “原来是这样。”顾柔信了。 连凤卿陌自己也信了，这么解释，许多事情就解释的清楚。 顾柔心里的疑虑也就少了。 现在实在是不能让顾柔知道的态度。 老八的眼睛还在盯着她。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顾柔把大氅脱下，放在一起：“今儿是除夕，王爷怎么不在宫里陪皇上？” “陪皇上的人多去了，我清晨进宫，已经请安过了，除夕我都是在香梅苑过的。”凤卿陌淡淡的回答：“毕竟我孤家寡人，能陪我的也就这一院子的红梅，不过来年就好了，我有你了。” 扑通扑通。 顾柔心跳加速，她幽幽的说：“王爷，你刚刚说青墨是你的影子。” “嗯。”凤卿陌颔首。 “你们很像吗？”顾柔好奇。 “不是很像。”凤卿陌看着帘子外的她：“为什么这么问？” 顾柔温静的五官是紧张的：“我怕你们很像，我然后把你当成了他。” “我不介意。”凤卿陌就道：“你想怎么喜欢我都可以，当替身也无所谓。” 顾雅暗暗惊讶，“王爷你可真大方。” 某人扬了扬唇角。 “我回去之后，让山庄的送席面过来，王爷一个人过除夕守岁，也不要委屈了自己的胃口。”顾柔就道。 “嗯。”凤卿陌淡淡的应了一声，“以后我的胃就交给你。” 顾柔静静的看着他，哑口无言。 —— 顾柔回到山庄的时候，众人已经准备回去了。 问起她去了哪里，她只道说是去了山庄后院看温泉眼去了。 “赶快走吧，娴姐儿说不舒服。”丁氏催促着，她皱着眉，十分的担心。 顾柔知道，顾娴这是做了病了。 被吓着了，也被冻着了。 她们就乘坐了马车往回赶。 回到顾府之后，一家人是要围炉的。 顾娴不舒服就没来，丁氏要照顾她也不在。 二房一家倒是都回来了，还说今晚要住在这里。 曹氏就取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嫂你家烧不起煤炭了。” 郭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你才烧不起呢，等分家了再看，看谁日子过得最难。” 顾柔却瞧出了郭氏的心虚，心中暗想，二房的家里不会真的烧不起煤炭了？！ 曹氏阴阴的笑了笑。 女人们的谈话都是家长里短。 顾柔也早就习惯。 她和顾倩等人都在梢间里。 “哎，听说吗，杜家前些日子来找我四叔。”顾悦对顾欢道。 她们俩还是挺亲近的。 “你说杜家？”顾欢诧异，脸颊微微一红，“杜公子还好吗？” 顾悦轻轻摇头，“我没见着，是那天爹和娘说话，我听到的。” 顾欢眼睛里多了一些期许：“杜公子可是一个好人。” 听她们说杜家，顾柔不知道和自己今天见着的杜煜有什么关系。 她拉着顾倩，问：“杜煜是不是就是杜公子？” “正是，姐姐也知道？”顾倩疑惑：“杜家在顾家出事之前就离开京城了。” “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顾柔回答，“说起来，你们好像都认识。” 顾倩讪讪的一笑。 顾悦听见了，就道：“那时候杜公子还跟着大伯父读过些日子的书，也时常和我们姊妹们往来。” 顾柔惊讶。 “姐姐别听她乱说，也就是偶然会在家里见上一面，不过他很喜欢写些诗词哄我们一笑。”顾倩回答。 这也太不符合规矩了。 不过顾柔却又觉得有些不寻常。 莫非是大房那边有意让他接触到顾家其他小姐？ 正想着，顾绣就拉着顾柔的手，奶声奶气道：“姐姐，炮炮。” “好，姐姐带你去放炮。”顾柔握住顾绣的手。 顾倩起身：“我也去，我看买了好些烟花，我也要放。” 一说放炮放烟花，顾家的孩子们都聚集到了院子里。 顾柔抱着顾绣，看着丫鬟们在院子里放炮放烟花。 堂屋里，家中长辈皆在。 看着院子里顾家小辈儿们都十分感慨。 “这过了一周年，家里的姐儿都能嫁人了，来年也不知道家里还能不能这么热闹了。”顾修礼感叹。 顾修义就道：“都分家了，还热闹什么？” 顾修礼脸上一沉，“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来，分家了也是一家人，过年过节还是该来看看母亲的，再说又住得不远。” 顾修义讪讪的，他的目光慢慢的移向顾修德，“四弟，二哥想跟你说件事。” 顾修德看着他：“什么事？” “我和你二嫂商量了一下，实在是思念母亲，想搬回来住，你看行吗？” 第504章 听姐姐的话有肉吃 顾修德没想到顾修义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可是如今这件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 “都签了字的，大哥那边都买好了宅子，你若是不搬走，其他人怎么办？”顾修德就道。 “老四，你咋这么不开明，你们都忙，老三也不在了，可不就我来照顾母亲？”顾修义说。 顾修德幽幽的看着他，“母亲身边服侍的人很多，二哥，你能做什么？” “我能陪母亲聊天，你们都不懂，就我能哄母亲开心。”顾修义一副自豪模样。 老夫人却道：“我可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着，我能指使得动那些丫鬟老妈子，可不见得能指使得动你。” 顾修义愣了一下，“母亲，我就是想尽尽孝心。” “你想尽孝心给我银子就是了，给不了我也不争，你们夫妻俩天天在我眼前绕，说不定我还心烦。”老夫人厌烦开口。 顾修义十分的讪然，没想到自己的母亲都不帮着自己了。 顾修德也没有再吭声。 顾修义就道：“老四，我们就回来住些天，等到了日子就走。” “那我问问顾柔。”顾修德回答。 “这事你问她做什么？”顾修义不满：“我还没有说你呢，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吗，都说她一个丧母的孤女霸道不懂事，欺压你的继室，你再这么纵容，万一她嫁不出去怎么办？”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顾修德很有底气的说。 到底是顾柔已经有了着落，他没在怕的。 虽然别人不清楚，可是他自己知道。 只有忍到顾柔成亲那一天，这些不好的传闻就会变了。 谁敢说摄政王王妃的不是。 顾修义见他油盐不进，气得跳脚：“老四，你真是一点兄弟亲情都不顾了。”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嚷嚷什么？”老夫人出言阻止，“这家里还轮不到你跳脚，分家的银子你也得了，你还想怎么着？” “母亲，说是分家，都知道大哥那边得了顾柔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好处，这银子我没得着，三房也没得着，怎么着是瞧不起我们吗？”顾修义厚着脸指责起来：“她一个丫头片子，霸占着家产……” 正说着，顾柔等人就进来了。 其实，顾柔已经听到了，不过她装作没听见就是了。 顾修义也不敢当着顾柔的面说这些，上次郭氏和曹氏就在她手里没占到便宜，自己又能怎么样？ 传出去，他欺负自己的侄女，名声更不好听。 本就是自己想多要人家银子，真的传遍京城了，他在京城也混不下去了。 “不早了，散了吧。”老夫人一脸的疲惫，显然她也不想在自己的院子里起争执。 顾修义最没有想到的就是老夫人对这件事的漠然。 看来，老夫人也明白了，没有顾柔，就没有现在的日子。 她不愿意再去得罪顾柔了。 顾修义脸色阴沉，一副对顾家恨之入骨的样子。 人都散去了。 顾倩就挽着顾柔的手，道：“我晚上想去姐姐的屋子里守岁。” “那就来吧，我已经让人预备了炭火，咱们烤肉吃。”顾柔笑着说。 “太好了，是什么肉？”顾倩舔舔嘴唇，烤肉最好吃了。 “上等牛肉，我从西北回回店里买来的。”顾柔轻笑，扭头对余姨娘道：“姨娘一起来吧？” “我还要照顾俭哥儿，就不去了。”余姨娘说道。 “那绣姐儿跟着我走吧，晚上就住在我那里。”顾柔说。 余姨娘自然是高兴的，就把顾绣交给顾柔，还叮嘱着：“要听姐姐的话。” 顾绣迫不及待的抱着顾柔的大腿，“我听话，我最听姐姐的话了，听姐姐的话有肉吃。” 顾柔弯腰，捏捏她的小脸：“就你嘴甜。” 然后带着两个和自己亲近的妹妹就回去了。 “瞧瞧。”顾欢冷冷的，“人家都亲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酸什么？”顾薇沉沉的说：“咱们四房，就咱们俩最不受待见了。” 就拿今年过年来说。 顾柔也给她们做了新衣衫，都是按照规矩走的。 可是她私底下给顾倩和顾绣都送去了不少时新料子，还有金银首饰。 两个庶女，被宠的像个嫡女。 顾娇都被比下去了，当然她年纪也还小。 反倒是她们两个备受冷落，虽然衣食不愁，可到底是没人重视。 而她们自己也没有打破这种局面的办法，只能干着急。 顾欢哼了一声：“我去找母亲，你呢？” “我回屋睡觉去。”顾薇看了她一眼，“母亲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自己好好珍重吧。” 说完，顾薇就走了。 顾欢冷然，扭头也走。 —— 绍澄居内，顾修义和郭氏面面相觑。 人都走干净了。 “老爷。”郭氏干干的看着他，“这个可咋办？” “我怎么知道。”顾修义不满，“母亲这是要看着我死吗？” “不然再去找四弟商量一下，不然就找大哥他们，他们是长房长子，应该出来主持公道。”郭氏道。 “他们更是废物点心，说搬就搬，连宅子都买好了，他们才不管别人的死活。”顾修义气愤，“这就是看着父亲不在了，都欺负咱们。” “唉，当初就该学三房，不那么着急搬走就好了。”郭氏也是后悔，可惜一切都晚了。 “不行，我去找老四。”顾修义觉得这件事不能就此罢休。 既然上次郭氏提了亲事没答应，也许自己去说会更好一些。 郭氏满怀希望的看着他：“那我等你。” “你和悦姐儿先回去，等我回去接你们。”顾修义随口说道，然后就出门去了。 郭氏一想起家里冷冷的，就不想挪动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轰自己走，她就缩在隔壁的碧纱橱里睡一晚上再说吧。 顾修义就到了顾修德的书房。 他倒是佩服顾修德，这么冷的天儿都不找女人亲热亲热，偏偏来书房，真是奇葩。 “老四，我还有话没说呢。”顾修义推门而入，张口就道，“我告诉你，八王爷看上顾柔了，你说怎么办？” 第505章 旧事重提 顾修德正准备把《资治通鉴》再读一遍，听到他开口说话，缓缓地抬起头来，就道：“不嫁。” “你真是榆木疙瘩，做王妃不好吗？”顾修义就问道。 “是正妃还是侧妃？”顾修德就问。 顾修义眼睛一转，“当然是正妃了。” 顾修德冷笑，“二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敢找来八王爷当面和我说，给顾柔正妃的位子吗？” “哎呀，老四，做侧妃怎么了，你就说宫里的那些娘娘，不也是妾室，可是只要受宠，和正室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见着正宫娘娘，都要跪，都要被立规矩。”顾修德不悦的开口：“二哥，你断了这个念头吧，我就是把她留一辈子，也绝对不会让她给人做妾室，皇亲国戚又如何，我不嫁就是不嫁。” 顾修义很生气，“你这是害了她。” “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是为了她好，是你在害她。”顾修德冷冷的看着他，“二哥，你那宅子是八王爷的，说是只要能让顾柔给他做妾，这宅子就送给你，还有黄金酬谢，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顾修义惊讶。 这件事没人知道的。 是极为秘密的事情。 “当然是……我打听到的。”顾修德其实想说，是我女婿告诉我的。 不过他那么傻。 自从知道摄政王想娶顾柔，还是正妃，顾修德心里是欢喜的。 所以其他人，他真的是瞧都瞧不上。 仔细想想，普天之下，似乎确实只有王爷配得上自己的闺女了。 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 可是觉得自己女儿是最好的，也没有错。 哪个做父母的不这样认为？ 正因为如此，他越发的清醒。 任何想要坏了顾柔好事的人，他都不会轻纵。 至于老夫人为何这几次如此的维护四房，也是顾修德去找过她，把利害关系说了，老夫人也就服软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顾修义就道，“老四，你说你想给顾柔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二哥，这事用不着你操心，说白了顾柔的婚事连我都做不了主，她不愿意谁也逼不了。”顾修德掀开手里的书，冷淡道：“有这个心思，二哥还是多想想自己两个女儿吧，也都老大不小了。自己的女儿还没着落，就操心别人的女儿，你也不怕自己的女儿埋怨自己。” “你。”顾修义被说的无话反驳，用手指着顾修德。 最终谈话不欢而散。 不过顾修义明白了一点，这事，要顾柔点头才行。 —— 大年初一。 全家又都到绍澄居去拜年。 老夫人也都给了红包。 顾柔拿到的最为贵重，里面是一对儿玉镯，别人都只是金裸子而已。 老夫人这次是聪明了，连红袖的都预备了。 这点倒是让顾娴等人闷闷不乐。 可是老夫人给红包的银子，也是顾柔平日里孝敬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她们也不敢吭声。 “又是一年。”老夫人感慨，“你们的父亲，也快走了一年了。” 提起老天爷，大家立刻露出一丝哀伤，或真或假，面子上却都过得去。 “过了节制，家里的姐儿就都能议亲了，今年又有科考，你们可都把眼睛放亮点，趁早把事情定下来，别想着等出了榜再定，那就完了。”老夫人叮嘱，她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几个大人都点头，这事他们不是不着急。 大房有顾娴需要操心。 二房是顾悦，还有嫁出去的顾雅也是不省心的。 三房倒是没有。 四房这边，顾柔已经定了，顾欢的年纪也差不多了。 其实顾修德也确实在这些举子里寻觅着，如果有合适的就给顾欢定下来。 再过两年，就是顾倩和顾薇了。 总的来说，大家都憋了一口气，就等着到了日子了。 “柔姐儿。”郭氏笑盈盈的看着顾柔，“二伯娘跟你说个事。” 顾柔看过去，“什么事？” “二伯娘给你看中了一个顶顶好的亲事。”郭氏笑着：“八王爷瞧上你了，你觉得如何？” 顾柔心中冷笑，这事她们还是不肯放弃吗？ “悦姐儿呢？”顾柔反问，“二伯娘可真是大方，自己的闺女都不操心，反倒是操心起我来了，我真是不好意思。把这么好的姻缘留给我，悦姐儿能高兴吗？” 顾悦脸上自然是尴尬的，却道：“我不能跟你比。” 一听是八王爷看上顾柔了，连顾娴的脸色都变了。 顾柔这样的反应，反而被认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郭氏十分的讪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伯娘干嘛问我，问我爹就是了。”顾柔清冷冷的开口。 “自然是和你爹说了……”郭氏就道。 “我爹怎么说？”顾柔问。 郭氏抿抿唇，自然是没答应了。 “既然我爹没答应，二伯娘何必来问我，就算不问我爹也要去问问母亲才是，反倒是来问我，是什么意思？”顾柔诧异。 郭氏胸闷，心中暗忖，你们父女这是在踢皮球。 再说了，问了元氏，她能做主是怎么着？ 拜完年，顾柔就从绍澄居里出来，回自己的院子。 顾倩拉着红袖进来。 “姐姐，八王爷真的看中你了？”顾倩很好奇。 “大概吧，不过他是让我去做妾室的。”顾柔冷冰冰的说。 “妾室？”顾倩就道：“那二伯娘还敢提，咱们顾家的小姐再次也要嫁给个秀才做正妻，就算是王爷做妾室也不见得有多好，顾雅就是一个例子。” 顾柔看着顾倩，这就是眼界高了，“她们是不会明白的，现如今她们就知道银子了。” “刚才出来的时候，二伯父还在和祖母说搬回来的事情。”顾倩瘪嘴，“他们真是难缠，都搬出去还想搬回来，脸都不要了吗？” “只要不吃亏受罪，厚脸皮被骂两句又如何？”顾柔冷嗤，“他们不想搬也不行，想搬回来更不行。” 顾倩蹙眉：“不过二伯父他们住着大宅子，怎么想搬回来了？” 顾柔嘲笑道：“听说现在连炭火都烧不起了。” “啊？！”顾倩吃惊，“难怪我这次见着顾悦，看她往火盆前凑，那眼睛都直了，敢情是冻的？” 第506章 专门给她看的烟花 “二房的日子是越过越回去了。”顾柔漫不经心的说：“再这样下去，他们想维持着自己的体面都不行了。” “那他们岂不是又要来纠缠咱们了？”顾倩担心道。 顾柔却摇头：“他们没这个机会的，过完年，大房三房都搬走了，他们赖不了。” 而且自己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不过二房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但也轮不到她们来担心。 都是各过各的日子，自己不争气，别人也没有办法。 更何况，二房不安好心。 想着出卖顾柔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心术不正，也不会有好报的。 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初一过后，随后几天也是过得飞快。 还没怎么着，就到了正月十五。 想起来，上次正月十五，京城还有一场绚烂烟花。 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看到。 街道上已然是挂上了琳琅满目的灯笼，太阳落幕后的京城，绚烂缤纷。 “姐姐，灯。”顾绣已经学会什么都向顾柔撒娇了。 她亲昵的拉着顾柔柔软纤细的手，指着外面。 顾柔淡笑：“还不行，你太小了人又多。” 立刻，顾绣的小脸上就露出委屈的表情来。 顾柔实在是不忍心：“那就带你去门口瞧瞧。” 说要出去看花灯，顾倩和红袖也是动心。 顾柔帮顾绣穿衣服，她们也都穿上了斗篷，站在一旁等着。 “嘿嘿。”顾绣冲着她们乐。 顾倩和红袖就一起吐吐舌头，逗她开心。 都穿好了衣服，也都准备好，顾柔才带着她们走到顾府门口去。 顾柔见着门房，就问：“今儿有烟花吗？” 门房点头：“有，满京城的人都等着呢，去年那烟花实在是漂亮好些人都忘不了。” 顾柔只是轻轻一笑，在一侧的角房摆了茶水点心，让她们能一边歇着一边吃。 她站在门口，仰起头，向外看着。 街道上挤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人流在灯火中穿梭。 万家灯火，璀璨辉煌。 如此盛世，真是难得一见。 正想着，砰地一声，头顶上一朵绚烂烟花就炸开了。 角房里的人都出来了。 看见烟花，都欢呼起来。 顾柔露出淡淡的微笑，烟花夺目，只是她好像没有很开心。 不知不觉，青墨走了一年了。 曾经说好要一起的，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要嫁人了，没有信守承诺，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烟花一个接着一个的绽放，将天都照亮了。 “听说这烟花是摄政王府那边特意放的，就咱们顾府这个位置看得最清楚。”门房的人就道。 顾柔听了一愣，“你说这是摄政王府放的，去年的也是？” 那人就点头，“是啊，大家都这么说。” 顾柔幽幽的蹙眉，这么巧？ 莫非这是专门给她看的？ 可是又觉得不可能，自己哪里值得凤卿陌这么费心讨好？ 烟花放了半个时辰才停，没什么可看了，顾绣很快就失去了兴趣，闹着要回屋了。 顾柔让人把她送回到余姨娘的屋子里。 又和顾倩红袖一起在青墨斋里喝茶聊天，然后就睡下了。 夜里，顾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周盈值夜，听见了动静，就悄悄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茶水喝多了睡不着。”顾柔坐起来。 周盈就掀开了一侧的幔帐，看着顾柔，“那要不，奴婢陪着小姐在院子里走走？” 顾柔摇头：“太晚了，还会惊扰别人。” “小姐从看完烟花回来，和九小姐她们聊天的时候就神情不对劲。”周盈也瞧出顾柔的不对劲了。 顾柔诧异，“我现在已经如此的愁形于色了？” “大概是奴婢跟着小姐时间久了，能看得出来吧。”周盈解释。 顾柔郁闷：“我以前不这样的。” 她以前是冷漠面瘫脸的。 现如今倒是越发的把情绪表露在外面了。 这样实在是不好。 “你都十四了。”顾柔看着周盈。 跟着自己的时候，还是一个很稚气的小丫头，如今出落得漂亮了，有女人的娇羞和韵味了。 周盈脸一红，没想到顾柔拿自己打趣：“小姐，奴婢不嫁人。” “你这话谁信？”顾柔挑眉：“老人都说自己不怕死，可其实不然，你放心等你到了年纪，我会给你说一门好亲事的，绝对不委屈你。” 周盈更是满面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结结巴巴道：“小姐还是快睡觉吧，不然明天起不来。” 她放下了幔帐，整理了一下就出去了。 顾柔轻笑，躺下来，拉上了被子。 还是睡觉吧，有些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 转眼间就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 天气也暖和了，大家再见面也不必都穿着厚厚的披风斗篷了。 眼看着就要到老太爷一周年的忌日，顾柔本想着拉着余姨娘去找老夫人商量一下的。 可是进了老夫人的屋子，就看到元氏已经在了。 她抱着顾娇，正说着：“父亲的一周年忌日，儿媳定会好好的办，如今我的身子骨也养好了，母亲就放心吧。” 老夫人还是很疼自己这个亲外甥女的，“你一个人办不了，找顾柔商量。” “是。”元氏低眉顺眼，心里早就不乐意了。 她忍了大半年，就是想等这一天。 见着顾柔她们进来，元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了她们一眼。 “祖母，我是来找你商量祖父忌日的事情。”顾柔开口，然后看向元氏，向她请安。 余姨娘也跟着请安。 元氏一副爱答不理的，“免了吧。” 顾柔也不去看她，要说整个顾家里她最讨厌的就是元氏了，取代了沈氏的地位，对顾柔这个丧母嫡女一点都不好，态度上连敷衍都免了。 顾柔不是从前的顾柔，可她到底继承了原主人的情绪和情感，因此对元氏始终没办法热络。 这就是本性。 老夫人对顾柔道：“按照规矩办就行。” “是。”顾柔点头：“祖母没什么……” “母亲，这事还是让我来吧，她有什么经验。”元氏忽然就打断了顾柔。 第507章 借几千两不成问题 老夫人看着她：“你和她一起，你一个人怎么做？” 元氏不冷不热的，“母亲，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说，过些日子，元家要来人。” “这事我怎么不知？”老夫人深深地蹙眉，似乎有些不悦。 顾柔心中暗暗冷笑，元氏是要作妖了吗？ “前些日子，父亲写了信来，他十分惦念母亲和我，就说过些日子过来，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元氏有些激动，看样子是很期待了。 老夫人却有些冷漠，“是吗，我这个哥哥终于想起我们了。” 元氏就道：“其实爹一直都惦记着，就是一直没时间，不得空。” 老夫人冷哼，“那你就专心准备，等你父亲来，这事用不着你了。” 元氏没成想老夫人会动怒，愣了愣，当着顾柔和余姨娘的面不好说什么。 老夫人匆匆打发了她们，就闭门谢客了。 走在外面，余姨娘惊讶：“要说夫人在老夫人面前最得宠了，可是怎么着一提起元家，老夫人就一脸的不乐意了？” 说起元家，顾柔想到的是元宝。 那次元氏居心叵测想要元宝娶顾柔被揭穿之后，元宝匆匆的就回老家去了，再也没有消息。 这次元家突然就有了消息，说不定也是元氏单方面联络的。 “老夫人会动怒不难理解，顾家蒙难，她自己也下了大狱，一定也向元家求救过，可是元家为了自保没有救她。”顾柔分析：“后来到了津卫，元宝来了，也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益处，现在不知道是有利可图还是怎么了，元家的人忽然就贴上来了，难保老夫人的心底不会存了一口恶气。再说了，经过了这些日子，我看老夫人和她的嫌隙……也多了。” 余姨娘就点头：“以前，夫人在老夫人面前是最得面子了，大夫人她们都挨过数落而且还是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就夫人没有。” “走着瞧吧，说不定元家是不怀好意的。”顾柔微微蹙眉，没准，他们是来帮元氏撑场面的。 毕竟那天，顾俭要寄在元氏的名下了，元氏怎么可能不为所动，一定是有其他的办法了。 —— 果然，到了日子，元家的人就到了。 一共是四个人。 元氏的父亲元继新，兄长元成华，嫂子元韩氏，还有元宝一起前来的。 一众人进了绍澄居，见着了老夫人。 元继新是泪流满面：“小妹真是苦了你了，如今见着你好好地，我也就名目了。” 老夫人很是冷淡，也没有想象中热络，只道：“哥哥舟车劳顿还是先坐下吧，我家那群小的听说你要来，都等着给你问安呢。” 话音未落，老夫人就让人把她们请了进来。 顾家上下都在了，纷纷向他们问安。 元继新一一应对，到了顾柔的时候，他多看了一眼。 确实很有当年沈氏的风范。 元韩氏就道：“哎哟，这就是顾柔啊，出落成大姑娘了，我家元宝啊……回去之后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我还以为能怎么着，没想到真是漂亮。” 这话刺耳了，也不规矩。 丁氏等人都蹙起了眉头。 老夫人却说：“元宝也是糊涂，凑什么热闹。还有今儿我在这里也说一遍，顾柔的婚事谁都别想打主意，她爹没点头，你们怎么都是痴心妄想了。” 元韩氏的脸顿时就红了。 “都是一家人，快坐快坐。”元继新打断了尴尬气氛。 众人该落座的落座，该站着的站着。 正说着，下了早朝的顾修德就进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四品官服，和从前的五品不同。 元继新见了也是欣慰中带着一丝害怕，虽然是自己的女婿，可他们翁婿之间并不热络。 “原来是岳父大人，和哥嫂来了。”顾修德礼数周全中带着一丝冷漠。 元继新却哈哈一笑：“见着你又能做官了，我真是高兴。” “妹夫连官服都没脱下就来见我们，这是炫耀啊还是要压我们一头？”元韩氏又开口了。 不过元家的人并没有阻止她，显然这是他们的意思。 有些话男人不能说，会显得小肚鸡肠，可是女人却不同。 大家都对这个人十分的反感。 顾修德脸一沉，“若是我一回来先去换了衣服再来，嫂子是不是又要说我摆高官的架子？刚不还说是一家人，一人家就是这样？” “她不会说话，妹夫你别见怪。”元成华就指着元韩氏数落起来：“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识，你别计较。” 顾修德一脸的不高兴，就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 “哎，妹夫去世，我们也是过了好久才得了消息，不过你自己有这么一大家子人能照顾着能依靠，我也就安心了。”元继新和老夫人絮叨起来。 老夫人却并不领情，“哥哥说笑了，你们若是不来，我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亲人了。” “瞧你说的，越老这脾气也越像小孩子了。”元继新干干的一笑，“这不是妹夫一周年忌日，我们就都过来了，顺便想在京城寻个住处，把全家都搬过来。” 顾修德皱了一下眉头。 元家都搬过来，那顾家还有好日子过？ “那我们走了，岂不是要给他们腾地方？”曹氏心直口快，也是为了给元家一点颜色。 这个时候，她还是很以顾家人为荣的，由不得被这种没见识的女人奚落。 “不能不能。”元继新就道：“我们自己预备宅子。” 顾柔却在一旁皱眉，怕是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们搬到了京城，无疑是给元氏撑面子。 她可不想顾家又落到元氏的手里。 “这是还需要妹夫帮衬一下。”元成华就道。 “我可没银子了。”顾修德倒也直接，“我那点俸禄养着一大家子的人，这事岳丈大人和哥哥自己想办法吧。” “没找你要银子，就是想让你帮忙物色一下。”元成华解释。 不过他刚才确实有那个意思，但是被顾修德挑明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元韩氏就看了顾柔一眼，说道：“老爷，咱们的银子就是不够，不然就找顾柔借点，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都知道她那个山庄赚了大钱了，借给咱们几千两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508章 今非昔比 顾家几个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来。 几千两银子？ 元家的人怎么好意思开口？ 而且胃口还不小。 “都是自家亲戚，顾柔不会看着不管吧？”元韩氏望着顾柔。 顾柔静静的看了一眼元韩氏，开口：“可我没银子。” “怎么会没有？”元韩氏十分的直接：“那温泉山庄是摆设？” “我也不屑的和你解释，没有就是没有。”顾柔懒懒的，笑眯眯的：“你总不能为难我一个孩子吧？” 老夫人就轻咳了几声，呵斥：“够了，这事休得再提。” 元韩氏一脸的讪然，就给元成华打了一个眼色。 元成华咳了一声，让她稍安勿躁。 这件事要等人都走了，只剩下老夫人的时候才好开口。 两家人有寒暄了几句，就都散了。 元继新找到了老夫人，就道：“妹子，之前的事情是哥对不起你，知道你在大狱里受了委屈，哥哥给你赔不是了。” 老夫人一脸的冷漠：“哥哥给我赔不是，我怎么担待得起，用得着我的时候就来给我赔不是了，用不着的时候，是不是生怕顾家连累了你们？” “这话不能这样说，我是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再说如果顾家真的有难了，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那时候我听说老四还有官职，就知道你们还有飞黄腾达的一天，你瞧瞧现在，你们住着的宅子可是御赐的，非同一般了。”元继新笑着说。 老夫人冷哼，“你是看着有利可图才来的，我把话也告诉你，你想要银子我是没有，我也不会帮你找顾柔要，我指使不动她，也懒得和你们同流合污。” 见老夫人的态度如此的决绝，元继新就苦着一张脸，道：“妹子，这事你真的不能不管，咱们才是一家人。再说了，等我们搬来京城，对于你也是一件好事，有人给你撑腰了，你在四房面前更有威严，想要什么他们都不敢不给。” “你以为顾柔是什么性子的人？若是我的威严管用，我也不会拒绝你了。”老夫人冷冷的说：“她是油盐不进，也不在乎在别人怎么看她，老大他们也打过她的主意，可是结果你也都看见了。” “那是她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女子名声不好是会影响姻缘的，等家里的姊妹陆陆续续嫁了，她就知道厉害了。”元继新十分笃定的说。 老夫人就道：“她能不能嫁出去，什么时候嫁出去，我都管不着，你和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帮忙的。” 元继新没想到老夫人如此的清理不通，他拍着大腿：“都是亲兄弟姐妹，你怎么就这么不近人情？！一笔写不出两个元字来，亲兄弟姊妹打断了骨肉连着筋，你就忍心看着我们流落京城？” “事情没这么严重，你们在老家不是没房子。”老夫人清冷冷的：“至于你们想搬来京城，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们管不着。” 元继新很生气，生气老夫人不顾兄弟姊妹的情分。 可是也不敢把她逼急了，断了这门亲戚。 没有办法，他也只能忍着，“那我去找老四说说。” 老夫人也没拦着，能不能成功就看他自己的了。 顾修德正在书房里，他换了衣服，坐在椅子上。 元继新进来，顾修德立刻起身，拱手作揖，“岳父大人。” “快快免礼，使不得。”元继新扶住顾修德，“现如今你也算是扬眉吐气了，整个顾家都指望着你了。你年轻有为，现在又是四品，往后还有升迁的机会，为父我很看好你啊。” 顾修德不尴不尬的一笑：“岳父大人请坐。” 元继新就坐下来，面对老夫人的时候元继新还是一副恳求的态度，但是面对顾修德，就算他是个四品官员，可也拿腔拿调的摆出一副岳父的派头来。 “自大小女跟了你，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也是苦尽甘来了。”元继新笑眯眯的说：“她还年轻，你也身强体壮的，将来说不定还能再添个一儿半女的。” 顾修德点点头：“岳父大人说得极是，好在我现在也是有儿子了，不急了。” “那也只是庶子，哪里比得上嫡子？”元继新就道：“你将来做了大官，若是没有嫡子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都是儿子，若是没有嫡子，庶子也是嫡子。”顾修德淡漠的说：“俭儿是我的长子，不管是嫡还是庶，都是我第一个儿子，我也有意让他寄养在夫人名下，这样他就是嫡子。” “这可使不得。”元继新就拦着：“小女不是不能生，过了你家老爷……” “岳夫大人。”顾修德打断了他，“这是顾家的家事，我此前也跟夫人说过，她当时是答应了的，而且这件事家里也没有人反对。” 元继新皱起眉头，从前顾修德是不敢反驳自己半句的。 刚才在绍澄居里，他就感觉很不对劲了。 顾家的人都变了。 以前大房他们在顾家是极为受到尊敬的，地位也是超然。 而四房，除了元氏，几乎都是被压迫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四房出人头地，在顾家变得有身份地位不说，大房那些人也是被压制得死死的，似乎一点元气都没有。 特别是顾柔，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却又坚硬如冰，给人的感觉十分的稳重和冷淡，令人捉摸不透。 那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却叫人有些害怕。 “明日是家父的忌日，我会重开祠堂，把俭儿的名字写上去。”顾修德清冷冷的说：“岳父大人，若是有事要忙，也不必参加。” 元继新愣了愣，这是不愿意让他来。 他呵呵的一笑：“果然啊，你是翅膀硬了，也不想想当初沈氏死了，是谁看你可怜把自己的嫡亲女儿给了你。” 顾修德一脸的深沉，咬牙切齿道：“这件事我真的是应该好好感谢岳父大人，我也是那一天才知道元家对我的厚爱。” 元继新蹙眉：“你什么意思？” 顾修德脸色发青：“那就要岳父大人去问问自己的好女儿，洞房那天的落红是怎么回事了。” 第509章 后院的事情我说了算 元继新从书房里出来，腿有些不由自主的发颤。 听完了顾修德说的话，他整个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到了元氏的院子，他喊了一声：“成师。” “爹。”元氏从屋子里出来，见他脸色不好就搀扶着他：“爹，你怎么了？” 元继新将元氏就拉进了屋子里，又屏退了众人，才道：“你跟我说，未出阁前你做过什么？” 元氏暗暗心惊，脸上却是十分的深沉：“爹，女儿不懂。” “你当初是不是和那个穷书生做了苟且的事情？！”元继新愤怒的问道。 元氏一慌，“爹，我没有。” “我说你娘为何那么痛快的就把你嫁给顾修德，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你娘死活非要你嫁到顾家来，我如今才明白。”元继新坐在椅子上，用手垂着手边的桌子，一副悔恨不已的样子。 其实，一开始，他是真的不愿意。 元成师是自己最小的女儿，也最受宠爱。 他想把她嫁的近一些，自己也能照料。 可是有一天，自己的妻子非要把女儿嫁到顾家，美其名曰，姑侄都在一家，相互有个照应，还不用担心会吃苦。 他也是思前想来，想了很久。 一想到到底是嫁给自己的表哥，他这才同意。 可是一开始，自己的妻子是瞧不上顾家，特别是顾修德的。 现在他明白了，是元氏做错了事，他的妻子担心这个女儿嫁到别家，会被欺辱，会被休，会把丑事宣扬出来，丢整个元家的脸面，才把她送到顾家去。 到了顾家，有自己的亲姑母护着，是不会有事的。 顾修德忍了好些年，也是因为被人知道自己娶了一个破鞋，怕是要被人耻笑戳脊梁骨。 可是对元家，他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甚至厌恶到了极致。 元继新已经没有脸面再留在顾家了。 本来这次来，他还是很高兴的，可是现在一点喜悦都没有了。 他还是要脸的。 元氏已经跪下了，在他面前泣不成声。 元继新只觉得胸闷，指着她：“往后，你的事情我不管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真是给我们元家丢了大人了。” 元氏哭哭啼啼，抽泣的说不出话来。 元继新越看她越生气，起身就往外走。 走到外面，元成华和元韩氏就迎上来、 元成华就问：“爹，怎么样，妹妹是不是已经答应了？” 元继新阴沉着脸不说话。 “她可是顾柔的嫡女，她发话了顾柔还敢不从，若是她敢不答应，就让妹妹给她找一个破人家让她多吃些苦头。”元韩氏很阴毒。 元继新忽然就停下了脚步，他冷冷道：“今后谁都不许再提这件事，也不要总之来求顾家帮忙，咱们有能耐住大宅子就自己想办法，不能就忍着，都别废话，立刻去预备车，现在就回去。” “回去？！”元成华和元韩氏都很惊讶。 元继新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背着手就往外走。 元继新和元韩氏立刻追了上去。 —— 顾柔深深地蹙眉：“元家那三口人真的走了？！” 春燕点头：“走了，马车上的行李都没来得及搬下来，元老太爷一发话，他们就都走了。” “真是奇怪。”顾柔觉得不可思议。 孙妈也道：“银子还没借到，他们竟然就走了，而且连老天爷的忌日都没等。” “他们都说什么了？”顾柔问道。 春燕道：“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元老太爷去了一趟夫人那边，听说在里面发了好大的脾气，数落了夫人一通，就带着人走了。在外面的时候，元老太爷还对元老爷和元夫人叮嘱了，让他们不许再来顾家。” 顾柔沉然：“事情这么严重？” 春燕又道：“元老太爷是从老爷的书房里出来的，出来的时候脸色就很差了。” “莫非是我爹说了什么？！”顾柔看向孙妈。 孙妈也是毫无头绪：“今儿这事是奇怪，元家兴冲冲的来，悻恹恹的回去，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顾柔摇摇头，真是令人费解。 本以为第二天，顾修德会提这件事。 可是直到开了祠堂，把顾俭的名字寄在元氏的名下，顾修德也没有提。 元氏两只眼睛还有些红肿，而且眼底下乌青明显，显然是一夜没睡好。 仪式举行完毕，关了祠堂。 众人回去换衣服，顾柔倒是不着急。 拉着孙妈说：“今儿我爹和元氏一句话都没有提，我还担心元氏会闹，没想到还挺安静的。” “她家人都走了，老夫人也不说什么，她闹也是无用的。”孙妈道。 “唉，终于把这一年熬过来了。”顾柔顿时觉得轻松。 正说着，元氏身边的丫鬟就走到顾柔面前来，“六小姐，夫人请你过去。” 顾柔就道：“我知道了。” 小丫鬟走后，顾柔看着孙妈：“憋了一年多了，元氏终于有动静了。” “先前余姨娘生下了长子，她作为嫡妻怎么能忍。”孙妈意味深长的说。 “罢了，先去她那边瞧瞧，然后再看看其他三房如何搬家的事情。”顾柔就来见元氏了。 元氏抱着顾娇，心中在暗暗腹诽。 等顾柔进来，她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现如今你祖父的忌日总算是过去了，你爹升官之后，咱们顾家也一直没有好好地操持一场盛宴，我想着接着这个机会，在家里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京城一些达官显贵来，这用意你也是明白的。”元氏淡淡的说。 顾柔自然是明白的，一是人情世故，二就是家里姊妹众多，也要好好物色夫君了。 这些顾柔自然是不反对的。 “只要爹同意了，我自然也不会反对。”顾柔回答。 “那行，你把银子留下，这事我来操持。”元氏一如既往。 顾柔漫漫的笑：“我说了要爹同意。” 元氏蹙眉：“我可是你的嫡母，再说了这后院的事情，我说了算。” “母亲说的没错，这后院的事情母亲说了算，可是中公如今就五十两银子，母亲自己看着办吧。”顾柔冷淡道。 “五十两？”元氏诧异，怎么都让她管了一年了，还是这么少？ “你把账本拿过来我要过过目。”元氏严肃的说：“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人背着我，中饱私囊了！” 第510章 终于分家了 顾柔对元氏的性子很了解。 没了老夫人撑腰了，就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角色。 抵不过就是端着嫡母的架子，给自己上上眼药。 顾柔不疾不徐：“母亲康健了，想要管家了，这是好事。金蕊，你去取账册来，把从我掌家的都取来，我要跟母亲好好地算算。” 元氏眼皮子一跳，心中不明白顾柔想做什么，脸上划过一道沉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道，“算算就算算。” “那若是算出来，我还多花钱了，母亲是不是要赔给我？”顾柔微笑着问。 元氏翻起了白眼：“那是你自愿往里贴补的，银子又不是都花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赔给你什么？” 顾柔淡笑，“那母亲就好好算吧，算明白了再来找我。” 说着，顾柔起身就要离开。 元氏却道：“你不能走，我还有事跟你说。” 顾柔站定，笑盈盈的看着元氏：“什么事？” “前儿有人给娇姐儿算个命，说她五行缺金，正巧俭哥儿是属金，我看把他抱过来我养着就是了，就让余氏好好的服侍老爷。”元氏不冷不热的说。 顾柔看着她，若是顾俭到了元氏的手里能有个好？ 再说了，顾娇已经两岁了，可是性子已经逐渐跋扈起来。 小小年纪，脾气不小，上次还拿着一颗福橘去砸顾俭。 顾修德知道了之后，就言明，不能让两个孩子过多接触。 元氏却想从顾柔这里下手，可惜这不是她说了算的。 “母亲是找错人了，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的。”顾柔精致的眉目逐渐冷淡，“母亲是忘了自己怎么被夺了掌家之权的？莫非真的要父亲把事情挑明了，你才甘心？” 元氏额头抽动，申请不由得一慌：“你知道了？” 顾柔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元氏也太不禁诈了。 看来顾修德和元氏之间确实有什么。 顾柔眼底弥漫着一丝邪气，给元氏留下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就笑眯眯的转身走了。 元氏颓然，呢喃着，“他怎么能把这件事告诉给她，这是要打我的脸吗？连他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顾柔没有想到自己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打击到了元氏。 元氏老实了好些日子，送去的账册一下都没有翻，又给送回来了。 随着春暖花开，大房搬走了。 桥迁到了新居，虽然之前顾柔和大房闹了不愉快，可她还是送去了贺礼。 大房搬走后，三房也开始行动了。 拿了顾柔给的二百两，又软磨硬泡的从顾柔手里借走了五百两，当然这也是顾柔一开始就打算好要给他们的。 曹氏拿了银子倒也没有胡话乱花，大概是看到了二房的样子，也在京城比较偏僻的街巷里安置了宅子。 她倒是精明，拉走了家具，还从花园里刨走了几棵已经能挂果子的果树。 又找顾柔要了好些东西，从厨房的厨具甚至到恭桶都没有放过。 顾柔是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也就不在意了，就任凭她拉走。 后来顾柔去三房搬走的屋子瞧了一眼，连梁柱上的帷幔都扒走了。 剩下一个翠屏姨娘也是可怜兮兮的，连她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人却留在了顾家。 “姨娘就安心住在这里吧。”顾柔只能这么说了，又命人添置了一些东西给她。 翠屏姨娘是精明的，她没和曹氏争抢这些是知道顾柔绝对还会添置。 而且她和曹氏吵起来，势必会耽误曹氏搬走的进度。 她看得出来，顾柔是巴不得他们能赶快搬走的，自己往后的日子是要仰仗着顾柔的，因此才如此的心平气和。 她粗中带细，又很通情理，顾柔也不介意她继续住。 其实顾柔一开始的要求很简单，别给她生是非就行了。 可惜，顾家这些人不上道。 自己也带不动这些猪队友，担心害了自己，还是让她们去祸害别人吧。 大房和三房相继搬走，二房每次回来，就越发的心虚了。 在花园里，郭氏还堵住了顾柔，“我说柔姐儿，他们你都给了银子了，我们怎么没给？” “二伯娘如果是说字据上写清楚的二百两，我是给了的。”顾柔就道。 郭氏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瞳，却道：“那你多给大房一千多两银子，三房也多给了五百两，怎么不给我们呢？” “二伯娘住着的大宅子，比顾家都气派，我以为不需要呢。”顾柔似笑非笑的说：“再说了，我多给他们说明了是安家费，二伯娘都安置好了，也就不需要了。” “你是见人下菜碟，还介意雅姐儿抢了你的荣华富贵吧？”郭氏不满。 “二伯娘真是说笑了，那种荣华富贵我也消受不起，我福薄。”顾柔干净的小脸上扬起一抹微笑：“二伯娘就是想要银子罢了，何不直接说？” “我说了你能给？”郭氏看着她。 顾柔摇头：“不给，等二伯娘真的有需要的时候，我会给，但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叫现在不是时候？”郭氏声音拔高。 顾柔轻笑，“我的意思是，等二伯娘的家里真的揭不开锅，烧不起炭火木柴的时候，我会接济的。” 说完，顾柔就走了。 郭氏愣了好久，才回过味来，她咒骂：“奶奶的，这是诅咒我们过不上好日子，连乞丐都不如吗！” 等离开远了，周盈才道：“小姐为何答应要接济她？” “为了打她的脸，她总是在外面说我不好败坏我的名声，你以为那些人等到她山穷水尽的时候帮她？”顾柔轻嗤，“做梦！等到时候我给点银子，外人看了也就明白了我是不是好，这比我红口白牙出去跟人解释大半天要管用。” 周盈点点头，“奴婢明白了，不过二夫人家里真的这么惨？” “宅子是八王爷借给他们的，迟早要收回，他们又没有经济来源，府中那么多下人一定是连月钱都给不了的，估摸着人也走的差不多了。”顾柔抿抿唇：“过年那天我留意到了顾悦的手，曾经如水葱葱白似的，可是那天却有些红肿粗糙，看样子是自己做了粗活了。” 周盈颔首，确实很有道理。 顾柔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忽然蹙眉：“哪里来的风筝？” 上面怎么还写着字？ 第511章 赐婚 周盈也把头抬起头，看到天空的几只风筝，就道：“小姐，看样子还是在咱们府中。” 顾柔就道：“快去派人看看，放风筝也就算了，上面的字怕是有蹊跷。” “是。”周盈立刻就派了两个小丫鬟去查看。 过了片刻，小丫鬟就回来禀报：“是前院的贺公子。” 顾柔蹙眉：“怎么他还没搬走？” “听彩月说是大夫人的意思，说是挪了地方怕贺公子没办法安心读书。”小丫鬟就道。 “去派两个小厮去，把他所有的风筝都没收了，现如今内宅就剩下咱们四房这些小姐们了，他这么招摇家里的小姐名声还要不要了？”顾柔神色严厉。 小丫鬟领命，挑了两个小厮就去了。 周盈不放心，就道：“小姐我去瞧瞧。” 顾柔点点头。 周盈又叫上了一个护院。 来到贺宏博的院子，他还一手举着线轴，一手扯着风筝线，仰头笑着。 听到了声音，还以为是喜欢看热闹的人，没想到是周盈带着一个护院和两个小厮来了。 “周盈姑娘。”贺宏博深深地作揖。 他以为这些小丫鬟们就没有不喜欢这类东西的。 可是没想到，周盈一声令下：“把风筝撕了。” “你这是做什么？！”贺宏博瞪着周盈。 然而护院带着小厮过去，把风筝都收起来，然后撕掉。 “贺公子，你来顾府只是为了读书考取功名，不是让你在这里招蜂引蝶，顾家也是名门，家里小姐众多，更在意名声，你还是检点一些的好，再有这种事可就别怪我家主子不讲情面了。”周盈呵斥道。 贺宏博很生气，可若是为了这种事和周盈争吵又觉得不值当。 而且告到什么地方，都是他斤斤计较，不大度。 他本想是勾引一下府中小姐，解解闷儿，没想到就这么被制止了。 明知道这是顾柔的命令，贺宏博也没有办法，还被护院压着回屋子里读书去了。 “彩月。”周盈看着她：“小姐的吩咐你都忘了是吗？” “我没有。”彩月立刻就道：“是贺公子自己想要这么多的。” “你就不知道拦着吗？”周盈冷冷的说：“就这一次，你若是下次拦不住，那就换人。” 彩月不敢吭声，低下头去。 周盈看了她一眼，然后回去复命。 顾柔正在池塘前，看着人往池塘里放锦鲤。 她手里还捏着半块小馒头，捏碎了往里扔着。 看着锦鲤凑在一起来吃食，她就觉得有趣。 “这个贺宏博真是不知道好歹，不是看在大房的面子，当初也不会让他留在顾府读书。”顾柔黑白分明的眼眸都是冷意：“等大房那边宴请的事情，我定要把这个祸害给清理出去。” “奴婢也说了彩月了，让她盯紧了。”周盈就道。 顾柔轻轻颔首：“日子过得真快，还有一个月宋姐姐就要出嫁了。” “小姐的婚事也快了。”周盈也道。 顾柔抿抿唇：“我也有一个多月没见着王爷了，好像也没有他什么消息。” “其实王爷的消息一打听就有，只是小姐不想打听罢了。”周盈就道。 顾柔回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你是我的肚子里的蛔虫。” 周盈浅笑，“奴婢只知道王爷对小姐很好。” 顾柔将手里最后一小块馒头捏碎了，扔进了池塘里。 “小姐，宫里来人了，是个公公还拿着圣旨。”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过来通报。 顾柔眉心一抽，该来的总是要来。 她来到前院，顾府上下全到了。 顾修德已经跪下，她就跪在了旁边。 “兹闻，顾修德之女顾柔，娴静温婉，温良宽厚、品貌出众。又逢肃亲王适婚娶之龄，与顾柔乃是天造地设之良缘，朕今日赐婚，一切礼仪皆有礼部承办，则良辰完婚。钦此。”小太监读完了圣旨，顾家的人傻了。 只有顾柔和顾修德是一脸的从容淡定。 “臣，领旨谢恩。”饶是顾修德早就知道，可是这嗓子也是发颤的。 顾柔也叩首：“顾柔，领旨谢恩。” 小太监把圣旨交给顾修德。 孙妈立刻就给小太监塞了一些银票，也不知道有多少。 小太监很乐和，说好好些吉祥话就走了。 “哎呀，真是太好了。”孙妈抱着顾柔高兴的不得了。 肃亲王就是摄政王。 真是何等的富贵啊。 “恭喜姐姐了。”顾倩也是最先道喜的。 老夫人和元氏都没有反应过来。 顾欢去问顾薇，“肃亲王就是摄政王凤卿陌吧？” 顾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震惊，她拉着顾修德：“王爷要娶顾柔，是侧妃？” “母亲，皇上赐婚，是正妃。”顾修德纠正。 老夫人的手一松，接着又重新抓住他的衣袖，“这是怎么了，王爷怎么就看上她了？” “是她好，王爷就瞧上了。”顾修德很开心，他捧着圣旨，决定把这圣旨摆在祠堂最显眼的位置去。 这可是他们顾家的光荣。 消息一下子就传了出去。 大房，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回来了。 他们都聚集在绍澄居里，对此事的震惊程度，不亚于老夫人和元氏。 “母亲，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顾修礼惊讶的问。 老夫人就道：“我也只是知道老四早就给顾柔寻觅亲事了，没有想到会是摄政王，还是御赐的姻缘。” 这下子别说顾家了，就整个京城来说，都没有比这更荣耀的。 现在他们三房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就不该搬走的。 继续住在顾家，还能沾沾光。 “四弟算是熬出来了。”丁氏酸不溜丢的，“皇上赐婚，婚事又有礼部承办，场面定是不小，娴姐儿还没着没落呢。” “我家悦姐儿也是。”郭氏讪讪的。 “那还不抓紧时间，趁着顾柔有了这么好的姻缘，这夫婿就好挑选了。”老夫人就道：“要趁热打铁。” 丁氏和郭氏相视一眼，心想也是。 这个时候，只要能和四房表现的热络一些，自己的女儿还愁没好人家？ 第512章 连嫁妆都要男方准备，这不叫事…… 青墨斋内，顾倩和红袖都在替顾柔高兴。 谁能想到啊，不声不响的她的婚事就有了着落，而且还是御赐的姻缘，对方更是一人之下的摄政王。 这种富贵摆在眼前，谁都不敢相信。 顾柔却是淡淡的，因为她自己早就知道了。 “王爷是怎么知道姐姐的？”顾倩无比的好奇。 顾柔看了她一眼，“京溪山就是他的。” 顾倩恍然大悟，那么两个人如何有的交集就一清二楚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跟姐姐说声恭喜了。”顾倩拉着顾柔的手，道：“还不知道礼部那边是怎么个意思，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出嫁。” “不着急。”顾柔就道，她也不想那么早出嫁。 “不过这婚事怕是小姐你自己一个人张罗不来，可惜家里那些人也指望不上。”孙妈十分担心。 “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麻烦一下宋姐姐就是了。”顾柔道。 孙妈恍然：“这么说来，你们俩倒是成了妯娌了。” 顾柔轻笑：“有宋姐姐在，我也能安心一些。” 其实，对于宫中形式她一点都不了解，也不清楚。 和凤卿陌成亲之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她摸索，更要小心翼翼的。 正说着，春燕就进来通传：“六小姐，宋小姐来了。” 顾柔起身，“快请。” 说着，宋采容就进了屋。 她也是在备嫁中，却先来顾府看望自己，顾柔实在是感动。 “赐婚的消息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我刚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在外面转悠，八成是想往里面递东西。”宋采容笑着说。 “这么快？”顾柔诧异。 “你是没看到摄政王府，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往里面送东西，奇异珍宝不计其数。”宋采容道。 顾柔抿抿唇：“不行，我不能给王爷惹麻烦。” 她立刻叫来了金蕊，吩咐：“听着，你告诉门房，任何人送来的东西都不能收，谁敢收了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哎，也不能这样。”宋采容笑盈盈的对金蕊道：“你就说除了摄政王，昭亲王和我送的，其余人的一概不收就是了。” 顾柔诧异的看着宋采容。 宋采容淡笑：“王爷早就想给你往里面送东西了，你这么一说，王爷的东西送不进来，岂不是急死？” 顾柔讪讪的，反正她不急。 “唉，虽说是赐婚，可你又嫁的是摄政王，现如今你们顾家是炙手可热，可也有盼着你们阴沟里翻船的。”宋采容提醒。 “我爹不是糊涂的人，其他三房也都搬走了，那些人想疏通他们来巴结我，那是走错了路。”顾柔就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知道的意思。”宋采容就端起了茶盏，轻轻的呷了一口。 顾柔沉了沉，“姐姐的意思是姬家吗？” 宋采容就点了点头，“姬若昭是个痴情的，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来。” “能闹出什么，总不能是也想进王府，还想和我平起平坐？”顾柔猜测。 “这可就说不准了。”宋采容也是忧思这件事。 顾柔端着茶盏，冷冷的说：“若是王爷逼我同意让姬若昭做平妻，我就不嫁，死也不嫁。” 她说过不共侍一夫的。 凤卿陌可以不娶她，但是娶了她，就不能娶别人。 这是她当初提出来的唯一要求。 “我是怕姬若昭更放低姿态，只做王爷的侧妃。”宋采容道。 顾柔轻轻摇头：“侧妃也好，妾室也罢，我哪个都不同意，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没人能改变我的主意。” 宋采容知道，在这方面顾柔的眼底容不得渣子。 却怕各方压力试压，顾柔不得不答应。 顾柔却很坚定，现在松了口，以后的日子就难熬了。 不把一个姬若昭打到，就会有千万个姬若昭进王府了。 她可不想过那种糟心的日子。 “姐姐的婚事预备的如何了？”顾柔关心的问。 “就那样。”宋采容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其实我这次来也是应了摄政王的要求，等我成亲了，我就帮着你操办。” “太好了。”顾柔感激的说：“我正犯愁没人帮我呢，你也知道我那个嫡母靠不住，其他人更是一样。” 宋采容就笑了：“说到底是你家王爷贴心。” 什么事都想到了前头。 若是请个外人来帮忙，顾柔一定放不开。 可是她和顾柔情同姐妹，就不一样了。 正说着，外面就有人进来了。 “小姐，是王爷派人来了。”小丫鬟道。 顾柔和宋采容一起起身，走出了青墨斋。 来人是个嬷嬷。 “老奴见过六小姐。”嬷嬷道：“老奴是王爷府中的管事嬷嬷，是王爷派老奴过来，帮着六小姐打点一切婚事的。” “多谢嬷嬷，不知道嬷嬷怎么称呼？”顾柔道。 “老奴姓张。”张嬷嬷不卑不亢，对顾柔却也充满了尊敬。 “张嬷嬷不用这么客气，我院子里的管事是孙妈，你有什么事可以和她商量。”顾柔就道。 孙妈上前，向张嬷嬷行礼。 张嬷嬷笑道：“老姐姐不用客气，王爷都说了，孙妈为主我为副手，我听孙妈的。” “这万万不可。”孙妈也没有想到张嬷嬷如此的客气，还没有架子。 “六小姐，王爷还有一件东西让老奴交给你。”张嬷嬷上前，把一直捧在手里的盒子交给了顾柔。 顾柔打开来看，深吸了一口气。 宋采容就在一旁轻笑：“你家王爷会疼人。” 顾柔匆匆的把盒子盖上，“张嬷嬷，就让孙妈领着你在府中转一转吧。” 张嬷嬷轻轻颔首，就和孙妈有说有笑的出去了。 顾柔回到屋子里，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重新打开，把里面的银票数了数，整整十万两。 十万两那是什么概念？ 就是顾柔要奋斗十年，把吃喝用度都抛出剩下的纯利润。 “他这是做什么？”顾柔深深的蹙眉。 “你觉得呢？”宋采容微笑。 顾柔看过去：“姐姐，帮我把这东西还回去，顺便告诉他，嫁妆我自己备了，不用他操心。” 连嫁妆都要男方给准备，这叫什么事儿？！ 第513章 顾家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王府内。 凤卿陌看着退回来的盒子，皱起了眉头。 她竟然没收？ 那个小财迷，不是见钱眼开吗？ 凤十三取笑道：“我说九哥，你触及了人家的自尊。” “从前她都是收下的。”凤卿陌道。 “那时候你是什么身份？”凤十三反问：“现在又是什么身份？你想献殷勤，就等着成亲以后再说吧。我听张嬷嬷说，顾家也在准备了，顾柔自己存了不少的银子，都交给孙妈做嫁妆了，你真想给她撑场面，就多往她铺子里消费消费去。” 他觉得，凤卿陌一遇到顾柔的事情，就显得有些急切。 才赐婚，就忙不迭想把一切好的东西送过去，急切的像个毛头小子。 要知道，在朝堂之上，凤卿陌一向是沉稳冷酷的。 果然，遇见了顾柔，他才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我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凤卿陌闷闷的。 凤十三噗嗤一笑，“你这王府也修整的差不多了，婚期定在了哪天？” “八月十二。”凤卿陌早就找礼部算好了日子，只待和顾府说一声就是了。 凤十三挪谕道：“九哥，你可是真够着急的，生辰八字还没交换呢。” “我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凤卿陌傲娇起来，忽然又变得严肃，“老八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没有，姬府可是翻了天了。”凤十三就坐到他身边，笑呵呵的说：“姬若昭是够痴情的，要死要活的，可把姬大人急得不行，听说他要去找皇上，想让姬若昭和顾柔一同嫁入王府。” 凤卿陌冷笑，“做梦。” 别说他冷酷无情，就算是姬若昭以死相逼，他都不会动摇半分。 他要对得起顾柔的情深义重。 还有这件事也不能让顾柔为难。 “等下要告诉张嬷嬷，看紧了顾柔，若是姬家想胁迫顾柔，让她给挡回去。”凤卿陌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她和我同我一体，欺负她就是欺负我。” 凤十三轻轻颔首，“你心里有个底就好，我想顾柔比你更知道该怎么做。” —— 宋采容五月份出嫁，顾柔是八月份。 前后虽然差了三个月，不过有些东西就一起预备了。 都是嫁入王府，制式都是差不多的。 不过到底是顾柔嫁的更为尊贵一些，有些东西要更好。 顾柔却十分的谨慎，吩咐张嬷嬷：“就按照普通王爷的规制来就行，千万不要愉悦，他是摄政王可也是肃亲王，千万不要大张旗鼓的。” 张嬷嬷知道顾柔是一个不喜欢张扬的性子，“小姐放心，这些王爷都说过的，不过王爷也是怕委屈了小姐。” 顾柔摇头：“没有什么可委屈的。” 嫁给他，顾柔算是走大运了。 起码在别人的眼中是这样的。 “小姐，姬夫人来了。”金蕊进来，“人在夫人院子里，请您过去呢。” 顾柔蹙眉，“八成是为了姬若昭。” 张嬷嬷听见了，就道：“小姐放心去就是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成亲之后，姬夫人就算是命妇见了王妃也是要行礼的。” 顾柔明白她的意思，“我倒也是不怕，只是想不通她们就这么肯委屈自己的女儿吗？” “这委屈要从何而说呢，虽不能为正室，可是一旦侧室受宠也是一样的，姬府也是三朝元老了，又出了一个贵妃，还有一个皇子，强强联手是再好的。”张嬷嬷顿了一下：“若是能赶在正妃前生下长子，就又不一样了。” 顾柔颔首：“张嬷嬷的意思我动了，姬家是高门，只要生下长子，就能取我而代之。” 张嬷嬷点头。 顾柔漫漫的冷笑：“只可惜，想得太美了。” 说完，顾柔就到了元氏的院子。 进了正厅，元氏正陪着姬夫人说话。 姬夫人不比元氏年轻，可是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看起来和元氏的年纪竟然差不多了。 圆圆的脸，细细的眉，只是目光凌厉，看着不好相与。 “母亲，见过姬夫人。”顾柔不卑不亢的行礼。 元氏就让顾柔起身，“你坐，姬夫人第一次来府中，咱们多陪陪说说话。” 顾柔就不声不响的坐下了。 姬夫人去看顾柔，十六岁的小姑娘生的倒是水灵，眼睛黑白分明通透如琉璃，尖尖的瓜子脸，十分的美艳端庄。 “这孩子长得是真漂亮。”姬夫人实事求是的说，虽然她穿着青色的衣衫，生生的把脸上的清媚压住，却还是能看得出来。 也难怪摄政王看了会喜欢。 如水一般又温柔又和气的女子，是男人都会动心的。 元氏干干的一笑：“这孩子是有灵气。” 可惜不是她生的。 姬夫人就道：“你和摄政王见过几次面？” 呦呵，问的真是直截了当。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想套话，好贬损顾柔一番，然后再宣扬出去，给顾柔定个不检点的罪名。 再说顾柔是有意勾引凤卿陌，好让凤卿陌觉得顾柔是一个心机很深的女子。 顾柔不由得点头，这套路熟悉的很。 然而，她是个什么性子，明知道对方不安好心，又怎么会逆来顺受：“这和姬夫人有什么关系？” 姬夫人一怔，没想到顾柔真是敢说。 元氏紧张了一下，姬家可是三朝元老了，惹不得，“顾柔，怎么和姬夫人说话呢？” 顾柔微笑：“我也没有说错呀，姬夫人若是介意我说话难听，也该想想自己刚才的话该不该说出口。” 姬夫人脸色一沉，“顾家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好说好说。”顾柔淡笑，“我顾家的姊妹们都是温柔贤惠的，若不是有人不安好心非要找茬，就都是好脾气的。” 姬夫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来也是好心，就是想提醒你一句，摄政王府可是很大的，你一个人怕是管理不来，不如……” “管不来不要紧，多找几个管事的婆子丫头就是了。”顾柔微笑，冰冷的眸子看向姬夫人。 姬夫人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你们顾府才多大，你说得轻巧。” “顾府是不大，可却是皇上赏赐的，姬夫人这样嫌弃，就是对圣上不满了。”顾柔就道：“这事将来若是传出去，还请姬夫人敢作敢当承认，可别说是我们顾府的人自己说的。” 姬夫人的脸就青了。 第514章 她曾经和男人好过 元氏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再次提醒顾柔。 顾柔顾盼，冷冷的看过去：“母亲觉得我哪里说错了，还是觉得姬夫人言之有理？” “我可没有。”元氏别看在内宅里可以厚脸皮，但很清楚上面决定着顾家的生死。 好与不好的，都不是她一个妇人能评判的。 姬夫人在顾柔手里没讨到便宜，也大概了解了顾柔这个人的秉性。 笑眯眯的看着好说话，实则十分的刚强。 确实不好对付。 “顾夫人，今儿我就打搅了。”姬夫人站起来，十分不爽的看了一眼顾柔，“也恭喜顾小姐了。” 顾柔温温的笑，“多谢。” 她也懒得让姬夫人向姬若昭带话问好，免得戳了她们的心窝子。 元氏让人送走了姬夫人，就开始呵斥顾柔：“你是怎么跟姬夫人说话的？” 蓦的，顾柔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只道：“母亲又知道什么？” 元氏一怔，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她是来者不善，母亲非但没有维护我，反而是助纣为虐。”顾柔眼色冷漠：“不知道顾娇有这么一天的时候，母亲是不是还能这么的平和。” “你！”元氏浑身发抖：“你敢诅咒我的娇姐儿。” 顾柔不愿再和她多说一句，转身离去。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不把我放在眼中，不就是摄政王妃吗，你当自己是皇后不成！”元氏愤怒的吼着。 顾柔走到了外面也听见了，她不住的摇摇头，呢喃着：“真是祸从口出。” 这话被传出去，顾家又是灭顶之灾了。 元氏咽不下这口气，等顾修德回来就去告状。 顾修德皱起了眉头：“姬夫人来了？” “是。”元氏就道：“顾柔不知好歹，顶撞了姬夫人，怕是将来姬大人在朝堂上要给老爷难看了。” 顾修德不满的看着她：“妇人之见。” 他和姬大人早就是势不两立，虽然是暗地里的，还有什么给他难看的。 “我哪里是妇人之见了。”元氏委屈：“顾柔口无遮拦顶撞了姬夫人不说，还诅咒娇姐儿，那可是她亲妹妹。” “她诅咒娇姐儿什么了？”顾修德就问。 元氏就道：“自然是诅咒娇姐儿将来也遇上这样的事。” “你就为着这样的事情生气？”顾修德反问。 元氏颔首。 “你也知道生气，为何这事换到顾柔的身上，你反倒是告她口无遮拦？”顾修德质问，“你是嫡母，她是嫡女，可你真的把她当成了女儿？明知道姬夫人来势汹汹，为何不维护自己的孩子？” 元氏被问住了，呆呆的看着顾修德。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策。 顾修德冷冷的看着她：“你记住，顾柔的婚事你不许掺和，和姬家保持距离，你若是敢插一句话，就别怪我枉顾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了。” 元氏脸色发青，能让顾修德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她错的有多离谱。 她渐渐明白，顾修德真的是不是从前那样了。 她挟持不住了。 —— 姬府。 姬若昭散着一头乌发，哭得眼睛红肿的坐在床上。 姬夫人进屋看了一眼，就劈头盖脸的训斥起屋子里的丫鬟们。 丫鬟们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只能低着头听着。 “我的昭儿，快别伤心了。”姬夫人抱着姬若昭：“娘心疼啊。” 姬若昭哭起来，抱着姬夫人：“娘，王爷为什么就看不上我，我哪里不如那个顾柔了！” “是是，她不如我的女儿，定是她使了什么妖媚惑术，你放心娘一定会拆穿她，让她嫁不成。”姬夫人保证着。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她也没有个主意。 姬若昭就道：“娘，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女儿。” “知道，娘已经在想办法了。”姬夫人就道。 姬若昭忽然想起了什么，“娘，女儿记得顾柔在津卫的时候，曾经和一个男人走的十分亲近。” “此人是谁？”姬夫人好奇起来。 “女儿也不清楚，只是当时听说了一些而已，说她和那个男人已经好到不分你我的样子。”姬若昭暗示。 “那你就应该去和王爷说。”姬夫人兴奋起来。 “王爷一向讲证据，我没有证据。”姬若昭抱着姬夫人的手臂：“娘你派人去查一下，只要有了证据，女儿就能扳倒顾柔。” 姬夫人自然是愿意的，“好好，我这就派人去。” 姬若昭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就不相信了，凤卿陌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到时候摄政王退婚，岂不是大快人心！ 姬夫人行动力超极强，立刻就打发了人去津卫打听消息。 大概过了七八天，王梦就给顾柔写了一封信。 顾柔看过之后，冷笑：“姬家真是煞费苦心了。” “怎么了？”孙妈问道。 顾柔就道：“姬家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青墨的事情，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怕是想在王爷面前告我一状。” “那么想嫁给王爷就去缠着王爷就是了，若是王爷想娶她，又何必等到今天？”孙妈愤愤的：“就算没有小姐也会有别人，哪里能轮得到她。” “是啊，这个道理她却不懂。”顾柔把信合上，“不过王梦提醒我，他们似乎找到了什么人，说是要来检举我。” 孙妈诧异：“莫不是韩氏吧？” “不是，乔易把她看的很牢。”顾柔捏着信，也猜不到是什么人要出卖自己。 不过，凤卿陌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她倒是不怕。 至于人言可畏，她是没办法控制的。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概过去了两三天，燕式来到顾府。 他对顾柔道：“王爷说请顾小姐去十三爷府上。” “去十三爷的府上？”顾柔诧异。 “是。”燕式点头。 顾柔讪讪的，但还是吩咐了人收拾了一下，前往昭亲王府。 进了王府，她就看到凤十三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我该怎么称呼，是叫一声顾小姐呢，还是王嫂？” “我还没嫁给凤卿陌呢。”顾柔幽幽的说。 凤十三哈哈大笑：“反正你也跑不了，你就是孙猴子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的。” 第515章 良苦用心 “十三爷，你叫我来有什么事？”顾柔不由得问。 她可不是来被他嘲笑的。 “你进来就知道了。”凤十三对她说：“绝对是好事。” 顾柔带着好奇，就跟着凤十三来到厅堂。 在厅堂里，跪着两个人，顾柔绕过去一瞧，不由得一怔：“赵有才家的？！” 此人正是赵有才的媳妇和赵子。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赵有才家的瞪着顾柔：“你竟然敢把我们娘俩抓起来。” 赵子也是愤愤的：“你这是犯法。” “我没有抓你们。”顾柔冷漠的说，不过既然他们到了凤十三的手里，怕也是没做什么好事。 “就这两人，就是被姬家收买的。”凤十三冷厉的看着他们。 顾柔看过去，原来是他们！ “姬家找人护送他们，半路被我截胡了。”凤十三就道：“这两个人不怀好意，九哥说让我处理了，不过我觉得这事你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 顾柔颔首：“多谢王爷，我还真是没有想到是他们。” 如此说来，凤卿陌也注意到了这件事。 凤十三挥手，对燕式道：“你看着处理，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永远没办法开口。” “是。”燕式神情肃穆，叫进来四个人，把他们拖了出去。 至于怎么处理，顾柔也不多问。 这件事确实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没那么圣母，求凤十三饶了他们。 他们本意就是来害她的。 “看来王爷也在关注此事。”顾柔就道。 “你的事，就没有九哥不操心的。”凤十三道：“你是他心尖儿上的，他事事都为你思虑周全了。” 顾柔抿抿唇：“我会感激他的。” “你若是想感激他，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凤十三笑着说，“别人都说九哥心冷，其实他是心寒，遇见了你之后，这才有了人的样子。” 顾柔有些听不懂。 凤十三也不知道不该透露太多，“顾柔，赐婚这件事已经惹红了不少人的眼睛，你要多当心。这些日子，九哥忙着处理八王和定远王的事情，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我就是了。” 顾柔诧异：“想不到无声无息的，他和八王爷那些人已经对上了？” “说是无声无息，其实也有好些年了，当初先帝驾崩，新帝年幼，八王那些人就虎视眈眈了。”凤十三坐下来，示意顾柔也做，他有话要说。 顾柔坐下来，侧耳倾听。 “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为了赐婚的时候，九哥就和八王闹过一次了，只是别人都不知道。”凤十三就感叹：“九哥这一辈子都没有弱点，别看他这么大了，身边就没有个贴心人伺候，他对女人更是谨慎，这次遇见了你，就全然不顾了。”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顾柔蹙眉，哪里值得凤卿陌如此？ “八王也是想娶你的，不过他娶你是为了对付九哥。”凤十三解释：“当初提出赐婚，八王就在皇上和太后的面前说你出身低微，不适合做正妃，不如给自己做侧妃，让姬若昭去给九哥做正妃，就直接被九哥给拒绝了。” 顾柔暗暗惊讶，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种事。 “好在，皇上十分信赖九哥，这赐婚的事情才搞定。”凤十三继续说：“像八王和凤訾衍这些臭男人，你根本不用担心，就九哥有我，不过你要当心姬家。” 顾柔颔首：“十三爷放心吧。” “那就好。”凤十三轻笑。 “还请十三爷转告王爷，就说我顾柔不是贪慕虚荣的，嫁给他是他设计的我，不过我也明白他的苦心，我知道怎么做才不会给他添麻烦的。”顾柔用手压了一下眉心说。 凤十三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她，“明明是想让他安心，你倒是说了一通，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多谢王爷了。”顾柔站起身来，“府中还有要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顾柔就从昭亲王府里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顾柔坐在幽暗的车厢里想着，如果想少些事端，就要回避。 至少在出嫁前，她要韬光养晦。 马车停在了顾府门前，顾柔下车。 就看到有人冲过来，“顾柔！” 顾柔扭头看去，深深地蹙眉：“沈运生？！” “叫五舅。”沈运生就道。 顾柔抿唇：“你不在太平村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逛京城啊。”沈运生笑眯眯的。 “那你逛吧。”顾柔迈步就要往里走。 “等等！”沈运生拦住她，“我这是来给你贺喜的，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要嫁给摄政王了，别的不说，就说沈家那些人，估摸着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就不该把你轰走。” 顾柔冷漠的看着他。 “行行，别动怒，我跟你说正事，贺家知道吧，已经去沈家了，找了老大和老二他们，我估计他们快要到了。”沈运生压低了声音：“我就是来给你提个醒，这两个人可比你家里的大房和二房难对付。” “再难对付也是外人。”顾柔淡淡的说：“我怕什么？” “你自己心里有底就行。”沈运生嘿嘿一笑：“晚上让我住在府中吧，你说我来给你传消息，你也不能苛待我不是？” 顾柔顿了顿，“进来吧。” 沈运生很高兴，就跟着她进来了。 顾柔让人给沈运生准备了饭菜。 他狼吞虎咽的吃着，吃完之后，就一边喝茶一边说：“哎呀，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我绝对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欣琼生了吧？”顾柔就道。 “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我现在是知足了。”沈运生一脸的满足。 顾柔把他送到了太平村，其实暗中也知会过了，只要他不惹是生非，好好地干活儿，他还是沈五爷是自己的亲舅舅。 他倒也是真的改邪归正，帮着顾柔把太平村的菜地料理的不错。 这两年过年封红，顾柔都是封了五十两银子的。可把沈运生高兴坏了。 他一听到沈家的消息，就来通风报信了。 “你肯好好过日子就行。”顾柔道。 沈运生瞧着顾柔，轻叹：“你跟你娘真像。” 神态举止像极了。 正说着，外面的小丫鬟就站在门口道：“小姐，沈家来人了。” 第516章 嫁妆的问题 沈运生拍着大腿，“你瞧说到就到了。” 顾柔皱眉，“来了几个人？” “三个。”小丫鬟回答：“一男两女。” “把他们领到偏厅去。”顾柔吩咐，“我这就去。” “是。”小丫鬟福了福身子，转身出去。 沈运生就翘起了二郎腿，“小柔，我跟你说，来的人一个是我大哥沈运海，一个就是他媳妇段氏，另一个我估摸着是你大姨。” “你还挺清楚。”顾柔幽幽的说。 “嘿，我不瞒你，沈家一有什么事就这三人爱出面，别人也就不提了，单说我这个妹妹你大姨，最爱管闲事，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就爱管娘家事。”沈运生的神态里透出一丝不满。 “怎么，当初你被沈家除名，有她的一份功劳？”顾柔反问。 沈运生沉了一下，讪讪的。 顾柔看了他一眼，“你在这里坐着不许去。” 她不想让沈运海知道，是沈运生给她通风报信的。 “正好，我也不想见他们。”沈运生抓起一捧瓜子，就道：“你可当心着点，特别是那个段氏。” 她点点头，就带着孙妈和周盈一起去偏厅见人。 偏厅里，段氏左顾右盼，就道：“哎呦，这个顾家还真是不如从前了，瞧瞧这布置，瞧瞧这摆设，啧啧。” 以前顾家风光的时候，光是偏厅里的摆设就能看出身份来。 现如今虽然也说得过去，可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段氏满眼鄙夷，一副瞧不上的样子。 大沈氏也左右看着，她没来过顾家，这是第一次。 沈运海没有接话，自从知道顾柔要和摄政王成亲，他就开始替自己的两个儿子盘算了。 以后和顾家定要好好地拉拢好关系，特别是和顾柔。 外面环佩玎珰，片刻之后，一个妙龄少女就走进来。 少女五官干净清澈又十分的柔媚，身量纤细轻巧。 “顾柔？！”段氏惊讶，这真的是顾柔？ 想不到她变得这么好看了？ 顾柔去看她，努力思索着脑子里的记忆。 可惜，穿越之后，原主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了。 再加上顾柔也没有特别去记忆，因此就对她十分的陌生。 “你是？”顾柔皱着眉。 “你不记得我了？”段氏的声音透着古怪。 顾柔清冷一笑：“承蒙当时顾家照顾，我一路颠沛流离，掉进了水里差点丧命，能活着已经不容易，怎么还奢求我记得你们？” 段氏怔了一下。 顾柔先发制人，给了段氏很好的一个下马威。 “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段氏疑惑的看着顾柔，越发觉得陌生。 沈运海咳了一声，站起来：“我是你大舅舅，这是你大舅母段氏，那边的是你大姨。” 顾柔暗暗佩服沈运生的猜测，竟然都猜中了。 顾柔哦了一声，就看着他们。 沈运海就眯起了眸子：“听说你五舅舅找过你了？” “嗯。”顾柔颔首，“我瞧着他可怜，就给他委派了一点差事，总不能看着他死吧？” “你管他做甚。”大沈氏气愤：“当初就是他败坏了家里的名声，不知好歹的东西，就会给家里人丢人。” “你们本是同根生，他若是东西你们又是什么？”顾柔不冷不热的看着他们：“我是不能见死不救的，也狠不下心把他赶走，万一同我一样可就糟了。” 沈运海眉头抽搐，顾柔已经连续两次提起他们赶她走的事情，看来这是记恨上了。 怕是往后想要托付给她一些事情都变得困难了。 “好好，你肯帮他就好，本就是一家人。”沈运海轻叹：“他呀就是赌气不来找我们，不然我们哪个不会接济他，以前也没少给他银子东西的。” 顾柔就听着，也不说话。 暗暗揣测，这些人的目的。 沈运海见顾柔也不搭腔，态度也是不疾不徐不冷不热的，心中就有些不安。 “现在你五舅舅还好吗？”沈运海就问。 “嗯，很好。”顾柔回答，正在后院嗑瓜子呢，能不好吗？ “那就好啊。”沈运海感叹，“若是母亲还活着就好了，看见咱们沈家人都团乎在一起，你又要出嫁，定是很开心的。” “若是外祖母还活着，我也不会颠沛流离了。”顾柔也是一脸的惘然。 “当初的事情你怎么还念叨着，都过去了多久了？”大沈氏不满，“长辈都在这里，你也不说些吉利的话。” 顾柔看过去，“大姨还想让我说什么吉利话？再说了，这事差点要了我的命，时常念叨着也是提醒自己，要分清是非黑白，要明辨是非，更要明白骨肉血亲又如何，翻脸无情的也是这些人。” 沈运海的脸感觉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 这时，顾修德就进来了。 他刚下早朝，换下了朝服，一声浅褐色圆领长衫，“听说大舅哥来了，真是有失远迎。” 沈运海的脸上立刻露出微笑，“妹夫，真是好久不见了。” 段氏和大沈氏都起身相迎。 顾修德就道：“诸位许久不来顾家了，这次来了怎么没提前通知一声，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我们也是听说了顾柔定亲的事情，前来贺喜的。”沈运海就朝顾柔招招手，“孩子，过来。” 顾柔走过去。 沈运海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是一万两，是给你的。” 顾柔诧异了一下。 这时，却听孙妈幽幽的说：“当初老夫人可是预备了五万两还有三间铺子和两个果园的。” 这些她都清楚。 只是被他们赶出来的时候，银票契子都被他们抢走了。 一屋子的人不尴不尬的。 段氏就睨着孙妈：“一个婆子，也有你说话的份儿！” 孙妈低下头去，可是心底一点都不在乎。 顾柔就抹起了眼泪来：“我的外祖母，若是知道我后来受过的苦，不知道该如何心疼了。” 孙妈就势也跟着哭：“老夫人泉下有知定然是不安心的，说不定一定日日在阎王爷外面告状，告那些歹毒心肠的人，是如何欺负我家小姐。” 沈运海没想到顾柔和孙妈一唱一和的抖落出这些事来。 刚刚顾柔说不记得了，他还庆幸了一下，现在他却觉得刚才顾柔是故意那么说的。 第517章 牌位上的字可是说明了一切 顾修德也看着沈运海，只问：“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哎呀，这都是误会。”沈运海立刻解释：“当时她们要回来，我担心她们怀揣这些东西被贼人盯上，就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了。你瞧这不是送来了一些，先让顾柔置办嫁妆，余下的我再让人送过来就是了。” 顾柔倒也不客气，把一万两银子就拿了过去。 沈运海还有些舍不得。 顾柔用了一下力气就抢了过来，然后递给孙妈。 孙妈立刻收下，“那剩下的可要在小姐出嫁前送过来，我把这些东西都写进嫁妆的礼单里，若是没有摄政王问起来，我就问沈大老爷要。” “啊？”沈运海愣了一下，这是怎么说的？ 给一万两还不行，还要那么多？ 段氏已经在捏自己的大腿了。 “是不是太多了？”大沈氏开口：“摄政王也不缺钱。” “王爷不缺钱咱们管不着，可那是老夫人留给小姐的，小姐没出嫁这些东西你们给收着还说得过去，可是小姐要嫁了，你们还把持着这些东西不给，天理难容。”孙妈也不讲那些情面了。 反正这是顾家。 她什么也不怕。 只要顾柔能风光的嫁出去，她的脸面是无所谓的。 再说，那确实是老夫人留给顾柔的。 大沈氏蹙眉。 孙妈一个人在这里说这说那的，顾柔和顾修德竟然一句都没有制止。 看样子，人家是串通好了的。 沈运海也是腰缠万贯的主儿，这点银子也谈不上心不心疼。 本来此次京城之行，他就是为了和顾家重修旧好的。 今年秋闱，他的两个儿子还指望着顾家和摄政王府的提拔。 “这不是问题。”沈运生就笑着说：“妹夫，咱们也好久不见了，不如晚上好好地喝一杯？” 顾修德也不想和沈家在这个时候撕破脸，以免影响了顾柔的婚事，也是笑呵呵的：“好好，那咱们就喝一杯。” 顾柔就让厨房安排，又把曾经大房住过的跨院收拾出来，让他们住进去。 沈运海和顾修德去花厅喝酒了。 段氏和大沈氏吃完了就在顾府乱转，两个人还说起了顾柔。 “我说大妹，你不觉得顾柔怪怪的？”段氏皱着眉头：“她以前那胆子，小的跟个老鼠似的，从来就不敢大声说话，你瞧瞧她刚才那说话的口气，真不像一个人。” 大沈氏也道：“是啊，她说她不记得了，也是奇怪，可数落起咱们来，也不像是失忆的。” “你咋看这亲事？”段氏问。 “我觉得咱们不该听那个贺氏的话，顾柔是咱们的侄女，她若是嫁得好，咱们也跟着沾光。”大沈氏就道：“破坏了顾柔的亲事，其实对咱们没好处。其实咱们不来，顾柔也不会对沈家怎么样，最多就是不走动了。再说了你两个儿子和我儿子都指望着王爷提拔，若说他们是顾柔的表格，王爷那边也不好推辞，没了顾柔这条路，咱们也不好应对。” 段氏就点头：“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刚才就没拦着老爷。贺氏那个贱妇是不想让顾柔好，咱们又不蠢，怎么能上当呢。” “就是。”大沈氏就点头。 其实还是有这样一个亲戚好。 真的假的，说出去别人也忌惮三分。 贺氏就是嫉妒。 夜里。 孙妈就把银票都交给顾柔。 顾柔看着厚厚的一叠银票，就道：“一万两，说给就给，丝毫不犹豫，沈家确实有钱。” “这确实不算啥。”孙妈嘲笑起来：“不过段氏的脸色不好看。” 顾柔微微思忖：“她脸色不好看，可是我那个大舅舅却非同一般。他似乎是早有准备。” “哦？” “这一万两是他早就预备好的，也就是说本打算就是给我的，可是孙妈你又提了那五万两，他也没有太犹豫也答应了，我估摸着他是早就想好了。”顾柔捻起第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今儿就算孙妈你要的再多，他也会给的。” “小姐的意思是，大老爷是有求于人？”孙妈蹙眉。 顾柔轻轻颔首，“是。” 至于求什么，顾柔还不清楚。 但是等他把银子和东西凑足了送来的时候必然会说的。 —— 此时此刻，姬家某闺房也是亮着烛火。 “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就不见了？”姬若昭着急的说：“光天化日两个大活人就平白消失了？” 姬夫人也不解：“按照日子他们早就该到了，可惜连护送他们的人都没了踪迹。” “是不是顾柔已经发现了，所以就……就杀人灭口了？”姬若昭就道。 “不可能。”姬夫人笃定，“买凶杀人，她没那个能耐。” 姬若昭有些痛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已经有希望的。 姬夫人也叹，这件事又回到了起点。 “娘，你不是说村子里也有人知道这件事，把他们都叫来。”姬若昭激动道：“以姬家的势力，他们不敢不来。” “此事已经不能张扬了。”姬夫人道：“那两个人失踪，村子里的人更不会帮我们了，说不定事情闹到了，反而对我们不利。” 姬若昭陷入到茫然中，“那怎么办？” 姬夫人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蓦的，姬若昭想起了什么：“娘，你不是说那个客栈的后院有座坟墓吗，那就是证据，我要带着王爷去看。” “王爷怎么会跟着你去？”姬夫人就道。 “会有办法的。”姬若昭冷静下来，“如果王爷不去，我可以想办法把那个坟弄过来。” 姬夫人幽幽的看着姬若昭，这个孩子到底是在说什么？！ 过了两日。 姬若昭在宫里等凤卿陌。 见他下了朝，往书房走，她就追了过去。 “王爷！”姬若昭叫住他，“我有事相告。” 凤卿陌回头，冷漠的看着她：“若是关于顾柔的，我不想听。” “王爷，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她欺骗吗？”姬若昭痛心：“王爷，这个女人不贞，她在津卫的时候就有喜欢的人，这个人虽然死了，可是她还立了牌位，这牌位上的字可是说明了一切。” 第518章 大沈氏叛变了 凤卿陌蹙眉，“你想说什么？” “王爷，她对你并非一心一意。”姬若昭望着凤卿陌，眼底翻涌着对他浓厚而深沉的爱意：“王爷，我都是为了你好的。” 凤卿陌冰冷的脸上依旧看不到半分温度，他只道：“那又如何？本王比你更清楚她是怎么样的人，可本王就是喜欢。” 姬若昭呆了一下，脑海是一片空白。 她没有想到凤卿陌会不在乎。 “为什么？”姬若昭觉得这是假的。 “你又是为什么死死的纠缠？”凤卿陌反问。 “因为我喜欢你。”姬若昭的脸红了一下，这是她的少女心事。 凤卿陌淡漠的看着她，“本王也是一样，本王喜欢她，就想把她娶回来养在身边。” 姬若昭犹如被人淋了一盆冷水，鼻子一酸：“她哪里比得上我喜欢你？” “我喜欢她就够了，你要本王说几次才明白？”凤卿陌不耐的看了她一眼，“本王没空和你浪费时间，奉劝你一句，少在背后算计顾柔，不然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和姬家。” 说完，凤卿陌肃然而去。 姬若昭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你好狠的心。” 难道她的喜欢就一文不值？ 姬若昭转身，双手捏成拳头，她绝对不会放过顾柔的。 —— 顾府。 段氏拉着大沈氏找顾柔聊天。 说是聊天，更主要的目的是想以长辈的身份给顾柔试压。 “这大房二房他们竟然都搬走了。”段氏就道：“听闻当时还是你这个丫头做得主，你可真行。” 段氏说话的语气十分的难听，明摆着是在数落顾柔的不是。 顾柔本不想搭理她的，可她在顾府做客，自己是避不开的。 “这话是从何说起？”顾柔诧异：“家里有祖母和父亲，我能做什么主？舅母未免也太抬举我了。” “这是外面的人都知道。”段氏很得意，似乎是抓住了顾柔的小辫子一般。 “那外面的人可说了，我还给了他们一大笔的安家费？”顾柔就问。 段氏就哼了哼。 就因为她给了安家费，因此外面的人对顾柔的评价并不是一味的不好，相反替她说话的人不在少数。 而那些人，大部分也是深受其害，家里人口多众多，互相钳制，生活的十分不自在的人。 其实谁不想分府另过，没有公婆没有小叔妯娌的，过得自由自在。 段氏却道：“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把他们轰出去，也太不讲人情了。” “舅母说是我轰他们出去的，这就太冤枉我了。”顾柔倏然起身，抓着段氏额衣袖：“走，咱们去祖母和父亲的面前说道说道去，怎么我们顾家的事情，外人如此的关心，我祖母和父亲都没有说什么，某些人还真是自以为是。” “我不跟你去。”段氏把自己的袖子抽回来，就去看大沈氏，让她也帮忙说两句。 大沈氏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就对顾柔说：“不管是不是你，顾家的事情你要少掺和。” 顾柔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大姨母的意思是说，我不是顾家的人？” 大沈氏就顿了一下。 段氏就道：“说不是也差不多了，你也不想想从你五岁开始端的是谁的饭碗，你为沈家出分力也是应该的，顾家算得了什么？” 顾柔快要被都笑了。 段氏的思维实在是有趣得很。 “按照舅母的意思顾家不是我的家，沈家才是？”顾柔反问。 “对。”段氏用力的点点头：“是沈家给你好吃好喝才把你养的如此漂亮，是沈家把你教育成这样端庄的，和顾家有个狗屁关系。”段氏十分不满的说。 顾柔见她说的眉飞色舞的，数落起顾家的不是来也是头头是道，就道：“那为何当初舅母还要赶我走？” 段氏一下子又被稳住了。 顾柔觉得可笑，段氏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在别人手里有短？ 非要往枪口上撞。 大沈氏就在底下偷偷地捏了一把段氏，然后对顾柔道：“你舅母是不会说话，不过老太太养着你，和沈家是一样的。如今你出息了，自然是不能忘了沈家。” “我可没忘了沈家，不然你们找上门来的时候，我借着当年你们把我轰出来的这件事，也能不让你们进门。”顾柔冷笑：“怎着落到你们的嘴里，就全是我忘恩负义了？” 段氏讪讪的。 大沈氏就道：“我们哪敢指责你，唉，当年的事情也是情非得已，这次来京城除了是为了给你添妆，也是为了家里那几个小的。” 她是个明白人，和顾柔耍心眼是不行了。 摆高了姿态，顾柔也不在乎。 倒不如把话说清楚。 大沈氏也是有儿有女的，她夫家那边没有太出息的孩子，全指望着沈家这边了。 奈何沈家也是差不多，虽然有钱，可是就没有出过一个举人。 现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个顾柔这样的，她可不想得罪了。 段氏不会说话，又总想着那身份挟持顾柔，这么下去和其他人没有分别。 然而那些人得到了什么？ 还不都是被顾柔赶出去顾家。 “谁敢说你忘恩负义。”大沈氏认真起来：“我头一个不答应！那些人知道些什么，我是你姨母，这到了外面自然是要为你说句公道话的。” 顾柔一点不意外大沈氏的态度变化。 或者说，段氏是大沈氏的探路石，她想摸清楚哪种方式才能对付顾柔。 现在看来强硬是不行了。 段氏却很气愤，来的路上大沈氏可不是这样说的。 在马车里，可是一副顾柔不帮沈家，就诅咒她天打雷劈的样子。 她就指着大沈氏：“我说她大妹，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到了顾家你就变了？” 不和自己一条心了？ 大沈氏却道：“嫂子，我是这样说的，你忘了你也是这个意思？” 她在帮段氏。 谁知道段氏丝毫不领情：“我看你才是两面三刀，来的路上在马车里把我们哄得团团转，到了这里态度就变了，你是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 “嫂子，我哪里是吃里扒外了，顾柔就不是自家人了？”大沈氏快要被她气死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 第519章 扩建，担心新王妃不够住 顾柔觉得好笑。 没想到段氏和大沈氏先吵起来了。 重要的是，段氏丝毫不领大沈氏的情。 大沈氏是个明白人，知道顾柔是难啃的骨头，这才变了态度。 可惜段氏却不明白。 又或者，她一向目中无人，给一个晚辈服软作揖，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正因为如此，看着大沈氏叛变，她才这么的气愤。 段氏不上道，大沈氏也懒得带她了，就亲昵的拉着顾柔的手，道：“你表妹还惦记着你，说等你成亲前要来京城送送你。” 她想着，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顾柔的身边来，沾沾福气。 若是顾柔还念一些旧情，就给她的女儿说门亲事。 有摄政王妃做媒，她女儿低嫁不了。 顾柔又岂会不知道大沈氏的用意，也罢，人家都这样了，自己咄咄逼人显得小家子气。 她慢悠悠的一笑：“顾家还算是大，表妹来了也能有个住处。” 大沈氏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没猜错，顾柔还算是通情理。 段氏跟大沈氏赌气，可是一听自己的女儿要落了下风，又道：“你表姐这几天也要到了。” 顾柔很冷淡的哦了一声。 段氏火气就涨了：“怎么你不想见她？” “确实不想，我还记得当初她是如何的欺负我的。”顾柔不冷不热的说。 大沈氏就挑眉去看段氏，竟然还有这种事。 “怎么，丹儿是个乖巧的姑娘，才不是你说的这样！”段氏极其败坏。 顾柔却温温的一笑，“我也没有说什么呀，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都有不懂事的事情，只不过若是长大了还不懂，那就是家教不严，品德败坏了。” 段氏狠狠地睨着顾柔。 自己的女儿还没怎么着呢，就被顾柔贬损了一通。 她当真是要气炸。 大沈氏就更没有帮着侄女的意思了。 反正挨骂的又不是自己的女儿。 段氏狠狠地白了一眼大沈氏，起身就出去了。 大沈氏倒是自顾自的喝起了茶，缓缓道：“你和大房的关系如何？” “谈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太好。”顾柔回答。 大沈氏顿了顿：“这次有人去了沈家通风报信，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姨母说的是我那个大伯娘的嫂子贺氏吧。”顾柔问。 大沈氏就点头：“就是她，她是不安好心，对大房你可要警醒着。” “是。”顾柔点头，家里的亲戚终于有个正常和自己说话的了。 大沈氏沉了一下，就感叹：“其实我对顾家是真的不满，你母亲走的实在是冤枉。” 顾柔看着她，“姨母费心了。” “其实那些人过得不好，我是高兴的。”大沈氏看了看顾柔，就走了。 顾柔看见，她转身的时候眼睛是红的。 她觉得不像是假的。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她和顾柔的生母也没有什么不和，因此才会真情实感。 顾柔就叹了一口气，若是真的追究起来，怕是顾家上下都要被牵扯进去。 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都逃不过去。 然而真的要这么做，整个顾家就都完蛋了。 —— 段氏回到屋子里，气呼呼的看着沈运海。 在顾柔的屋子里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她就道：“顾柔那个小贱人，可真是气死我了。” “你少动些怒气。”沈运海就道：“如今我有要紧的事和你商量。” “什么？”段氏就问。 “我看中了一个宅子，你也来瞧瞧，这里有图。”沈运海道。 “你要买宅子？！”段氏诧异。 “这是自然了，咱们两个儿子都要参加科考，这科考前是要备考的，不能让他们住客栈，又乱又不安全，不如预备一个宅子，再说了等将来他们考取功名留在京城，也要有地方居住才行。”沈运海是为了以后做打算的。 “你看中了哪里？”段氏就问。 这件事她不反对。 “紧挨着摄政王府。”沈运海得意的说：“十万两银子，宅子里的一切都是齐全的，十分的划算。” 沈家是不缺银子的。 济南老宅怕是二十万两银子都不止。 在京城花十万两买栋宅子，他不心疼。 再说，隔壁就是自己的外甥女的夫家，两家挨得近，往来也方便。 一听说是挨着摄政王府，段氏却不是很乐意：“住的那么近，平白的给那个小丫头片子撑腰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儿子和女儿将来也是要指望着人家的。”沈运海气道：“你真是妇人之见。” 段氏却道，“你就别指望了，她是记恨我们了，绝对不会帮我们的。你小妹怎么就生了一个这样没良心的，还有你那个大妹，吃里扒外，听顾柔贬损咱们女儿，她竟然一声不吭。” 沈运海道：“得了吧，你说话口无遮拦定是说了什么得罪顾柔的，再说我大妹，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顾柔就不是自家人了？” “她姓顾。”段氏强调。 “她姓顾，又如何，是姓沈的生的她。你求着她，还把她当外人，你这是要折了两个孩子的出路，你快闭嘴也不许再去见她。”沈运海是真的担心这个妇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这时，大沈氏就进了门。 段氏冷冷的看了一眼，“拍马屁的回来了，怎么不多拍一会儿？说不定还能让你闺女进王府做个妾室。” 大沈氏看着她，“这是多缺德的人家，才想着让表姐妹共侍一夫？” 段氏的脸就红了。 大沈氏去看沈运海：“哥，宅子你瞧了吗？” “瞧了，我给自己看中的是挨着摄政王府的一栋宅子，之前你说你手里的银子不多，我给你看中了一个临街上的，一万多两银子，你们人口少也够了。” 大沈氏点点头：“那行，我把银子给你，你尽快安排着，我想他们就快到了。” 沈运海道：“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可是，沈运海再去那栋宅子，那家人却说：“沈老爷真是不凑巧了，刚刚王爷花了十五万两银子把宅子买过去了，说是要扩建，担心新王妃不够住。” 一旁的段氏就翻白眼，“摄政王府才几口人，怎么不够住？！” 这未免也太凑巧了。 该不会是顾柔暗地里使绊子吧？ 沈运海也有这样的感觉。 似乎王爷并不想和他们挨着住啊。 第520章 莫非他们早就相识了？ “可是……”沈运海迟疑了一下。 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更何况人家是摄政王。 就算是顾柔的相公，也隔着官阶。 看来自己只能再去想别的办法了。 段氏就道：“怎么，王爷还瞧不上咱们这种亲戚了？” “别瞎说。”沈运海左顾右盼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就胡言乱语，这不是济南老家，你警醒着点。” 他可不想像顾家那样，差点就灭门。 要不是走运，顾家在三房贪墨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这事说来也是奇怪，别人贪墨下大狱，全族流放，可是到了顾家偏偏就烽火路转柳暗花明。 顾修德本应该是罢官的，可是却偏偏去做了津卫城的县令，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安排着一切。 以此，顾修德才在顾家有了地位。 莫非，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就是为了能让顾柔在顾家说上话？ 如此，那摄政王岂不是咋就和顾柔相识？ 沈运海的脊背吓出冷汗，他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段氏叮嘱：“话少说，赶快走。” 段氏不情不愿的，“明明都看中了的。” 沈运海拉扯着她，就从宅子里出来了。 扭头看了一眼，隔了不远的王府大门，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算是明白了。 人家摄政王就是想和这些亲戚隔得远远的，就是不想让人难为顾柔。 当然，他也不会就此放弃的。 “回府，我要修书一封给老家的人。”沈运海丝毫不耽搁，带着段氏回到了顾府。 他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去济南老家。 这时，大沈氏进来，道：“哥，我好像看见老五了。” “什么？”沈运海诧异：“他也在顾府？” 大沈氏点头：“是，我应该没看错，他住在西跨院。” 他们是住在东跨院，因此出入才看不到的。 她刚才在院子里转悠，只看看到了一个背影，就认出来了。 绝对是他，不会有错的。 “去瞧瞧。”沈运海站起来。 段氏也跟着去，她可不想好事都被沈运生给占了。 到了西跨院，果然看见有丫鬟和婆子正在打扫收拾。 “住在这里的沈五爷呢？”沈运海就问小丫鬟。 小丫鬟哪里知道这是在诈自己，就道：“五爷在屋子里呢。” 屋子里，沈运生一拍大腿，自己就少叮嘱了一句。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嘿嘿，大哥。”没有办法了，沈运生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挠挠头，憨憨的一笑。 沈运海瞪他：“老五，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给顾柔添妆的。”沈运生回答。 “你都被除名了，怎么还有脸在顾家？”段氏就叱呵：“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大嫂，话要说清楚，我是被沈家除名，可这里是顾家，顾柔还认我这个舅舅。”沈运生吊儿郎当的，“这丫头比你们可有良心。” “你！”段氏睨着他。 “大嫂你天天翻白眼，也不怕那天就翻不过来了。”沈运生最不喜欢的就是段氏了。 当初被除名，段氏可没少在其中挑唆。 沈运生在几个嫂子里最最不喜欢的就是段氏。 可偏偏，沈家现在大房当家，段氏又能说上话，他自己也没有办法。 “老五，不管如何，你不能给顾柔惹麻烦。”沈运海叮嘱：“这里是顾家，我是管不了你。” 沈运生轻嗤：“大哥，这话你真不该对我说，你应该说说大嫂，我跟你说顾柔早就知道大嫂和贺氏走得近，你说她能对沈家有好感吗？” “她……”沈运海迟疑了一下。 顾柔知道了？ 沈运生也知道，莫非是他高密？ “老五，你都跟顾柔说了什么？”沈运海怒视着他。 “我跟她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都是实话。”沈运生凉凉的看着他们：“想必你也明白了，顾柔是背后有人撑腰。” 沈运海抽起眉头，“你知道是谁？” “大哥，明摆着的。”沈运生不冷不热的一笑：“就咱们这点心眼，在人家面前算个屁，人家是权利通天，能决定你的生死，所以做人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别和不阴不阳的人接触，害了自己都不知道。” 沈运海就默了。 沈运生的话是没错的。 其实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姬家小姐那么喜欢摄政王，暗地里也没少做害顾柔的事情，可是顾家却安然无恙？ 就因为他喜欢顾柔。 他为了顾柔，扫除了一切障碍。 而他们这些小鱼虾米的，人家根本不放在眼中。 沈运海恍然大悟，知道该怎么做了。 —— “舅舅要走了？”顾柔惊讶。 她还以为沈家这些人会住的天荒地老，不挪动窝子了。 “你大姨母已经买好了宅子，宅子宽敞舒适，我们先搬进去给添添人气。”沈运海解释：“你五舅舅你就多费心吧。” 顾柔点点头，“听闻舅舅也在看宅子，可有找落了？” “有，可是那户人家出尔反尔……”段氏张口就来。 沈运海拦住了她，继续道：“摄政王要扩建王府，把那栋宅子也买下来了，所以就没有交易成，不过我已经瞧上了另外一栋宅子，过些日子就能定下来。” 顾柔颔首，只是想到摄政王府已经够大了，怎么凤卿陌还想扩建？ 不会逾越了？ “等我们把宅子打点好了，就来请你过去做客。”大沈氏就道。 “是，我一定会去的。”顾柔道。 大沈氏越发喜欢顾柔了，除了她是自己妹妹的女儿，也是因为她瞧得出来，顾柔办事大方，不拖泥带水，爽利。 比起和段氏甚至是贺氏那样的人相处起来，要自在一些。 而且她们能带给自己的，远不如顾柔。 就这样把沈家这些人送出了门。 顾柔抬头，就看到不远处贺氏正在偷偷的往这边看。 她不由得摇头，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她竟然不派个下人来，竟是自己出马。 是不担心被人抓住小辫子？ 段氏也瞧见了，两只眼睛都冒光。 她在老家的时候就喜欢串门聊八卦，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她可是憋了一肚子话想找人说，正巧贺氏就来了。 第521章 坏人们的联合 沈运海带着段氏和大沈氏就走了，搬进来大沈氏的宅子。 过些日子，大沈氏的家人，还有沈运海两个儿子和女儿就要进京，到时候宅子就热闹了。 只是，段氏是个稳不住的。 才下了马车，就见贺氏果然跟过来了，就拉着她进去喝茶。 家里倒是还有四个丫鬟。 她就吩咐泡了茶水，和贺氏抱怨起来：“你可是真没说错，顾柔那个小蹄子霸道得很。就这顾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过问她。连那元氏和老夫人都说不上话。” “谁说不是，就我那小姑子多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自从顾柔回到顾家，她就被夺了权。”贺氏附和：“那时候她被气得天天胸口发闷，这搬出去了，还在家里养着，不敢随意出门。家里也都是交给了儿媳在打理。” 然而，交给林娥主持中馈这并不假，但并不是因为丁氏病了，而是一开始顾麟不打算再让自己的母亲管理家中事物。 “啧啧，害人精。”段氏咒骂起顾柔来，“就没人能治得了她？” “现在连王爷都被她给迷惑了，你说有王爷给她撑腰，谁敢得罪她。贺氏气道：“前些日子，她还把我的侄子给打了，我都没地方说理去。” 说着，贺氏很委屈的抹了一把眼泪。 段氏脸色一沉：“这个丫头飞扬跋扈，早晚要栽跟头，王爷定是不了解她，等相处久了，发现她是这样货色，怕是也要后悔，说不定到时候就要休妻了。” 她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狰狞起来。 两个人虽然嘴上说着，可怎么也没有商量出能对付顾柔的对策。 但是能排解一下心底的闷气，段氏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临走的时候，贺氏才对段氏说：“姐姐若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我倒是还有一个出路。” “什么？”段氏问。 “姬家，姬家小姐一直想嫁给摄政王，这是全京城众人皆知的，如今皇上赐婚，还得姬家丢了人，她们早就记恨上顾柔了，姐姐若是和他们联手，说不定就能把这口恶气出掉。”贺氏幽幽的说。 段氏一愣，“姬家？” 段氏是气顾柔，这几天在顾家也没少被慢待。 顾府那些下人们都是看着顾柔脸色的。 她没让顾柔好过，那些人对她这个舅母也是淡淡的。 她自觉地自己是个贵客，不该受到这样的礼遇。 可是真的和姬家联手，段氏却没有这个胆子。 或者说，她恨顾柔，嘴上骂骂就行了。 若是真的把她的姻缘给毁了，自己又能捞着什么？ 到时候去求姬家，姬家又和沈家没关系。 说不定姬家还想着他们是顾柔的外祖母家的，一并嫌弃了。 贺氏见段氏没什么兴趣，心底大骂没出息，却还是一脸的微笑。 虚情假意的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贺氏坐在马车里，想了想，越发觉得不安心，就让车夫调转了马头，她要去姬家。 正是姬家用膳的时辰。 贺氏就跟着一起用了晚膳。 过后，她才和姬夫人还有姬若昭到了内堂说话。 “我把话和沈家大夫人说了，可是她犹犹豫豫的。”贺氏就道：“她这个人小心谨慎的，怕是没有好处不上钩。” 姬夫人深深地蹙眉，“她真的这么说？” 贺氏就点头。 姬若昭眼睛一转，道：“娘，空手套白狼是不行的，咱们要给她点好处才行。” “他们也缺银子。”姬夫人就道。 “娘，他们是不缺银子，可是缺功名。”姬若昭双眸幽深：“娘，咱们要投其所好，人家才肯为咱们卖命。” 姬夫人觉得有道理，可是该怎么给他们功名？ 直接去皇上那里，求皇上辞官？ 那岂不是摆明了，他们是要和顾柔作对。 贺氏却缓缓道：“其实这事也不难，这次科考的主考官是摄政王，可是负责监考的乃是八王爷。” 只要八王爷能放水，他们还愁做不了弊？ 姬夫人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毕竟这件事操作起来不难。 又不是让好多人作弊，就给这两个人。 八王爷又是自己人，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贺夫人见姬夫人被说动了，小心翼翼的说：“还请夫人到时候能给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子也行个方便。” 姬夫人点点头：“你放心，你为了这事奔走了好些天，顺手的事情，不难。” 贺氏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如此就好了。 “那明儿我就去传话。”贺氏道。 “你先试探一下，不行就不要说出来，以免坏了大事。”姬夫人叮嘱。 科考作弊可是要砍头的。 不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将来，她是不会答应的。 —— 过了三四天，大沈氏的家人先到了。 她有一儿一女。 长子已然成亲，尚未生子。 而小女孙温婉却尚未许配人家。 倒也不是她样貌不好，而是因为她今年十五，却瘦瘦巴巴的。 饶是大沈氏拿了好些补品给她都无济于事。 这个年代挑选儿媳妇也是看身子骨的，身子骨好的才能好生养。 就这样，孙温婉一直无人问津。 大沈氏也着急，可是着急也没有用。 她也不想委屈了女儿随便嫁了，就只能留在身边了。 今儿女儿来了，她就道：“你先去歇息一下，我和你嫂子把东西打点好，咱们就去顾家。” 大沈氏的儿媳姓康，是个聪慧漂亮的女子。 打点家事十分顺手。 大沈氏也不是一个霸道的人，不是很难的事情都放手让她去做。 以往哪个亲戚家有喜事，都是她帮忙准备添妆的。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了。 康氏看着大沈氏往箱子里装东西，惊讶：“母亲，这东西不是打算将来给婉儿妹妹做嫁妆的吗？” 大沈氏就道：“是啊，不过把它送给顾柔也是一样的，咱们孙家以后要指望着顾柔，给她添妆就不能小气。” 康氏没想到大沈氏如此重视顾柔，就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凭借一己之力弄出那么些的买卖，还能再顾家说一不二。 要知道她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这是非常匪夷所思的。 第522章 添妆 “老夫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丁氏抹着眼泪。 “她做了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你还想让我怎么给你做主？”老夫人很生气。 丁氏呜咽起来。 顾柔进来，瞧见老夫人和丁氏一个黑着脸，一个在哭，也是一愣。 “祖母，你叫我？”顾柔走过去，精致的脸上满是诧异。 这个时候，这种场合，自己不应该在的。 “你坐下，且听你大伯娘说。”老夫人不再像从前那样，态度明显变得柔和。 这件事，要顾柔自己听了答应了才行，她是不会勉强的。 丁氏虽然觉得丢人，可还是要说，“前些日子，娴姐儿和杜煜相见，竟然被杜家人撞见了。” 撞见了？ 然而她并没有说清楚是如何的撞见。 可是顾柔却也能想到。 上次在别院的墙角下，她都听到了。 “杜家要上门求亲？”顾柔问道。 丁氏摇头，一脸的气愤，“杜家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娴姐儿的嫁妆不在两千两就不提亲。” 原来如此。 顾柔却道：“大伯娘就这么被唬住了？据我所知，那个杜煜也就是个秀才，若是将来参加了科考考取了功名，入朝为官还需要顾家的照顾，他竟然一点都不顾及？” “他是顾及这些，可他娘是个粗鄙的人，见着顾家是大门户，就看着麟哥儿是自己买了宅子，就说要么也陪嫁一栋宅子，要么就给银子，不然就把这事宣扬出去，让顾家丢人。” 他们是真的拿不出这笔钱来，又加上是顾娴丢了人。 真的宣扬出去，大家都不好看。 特别是此事定会影响顾家其他小姐的名声。 大房哪里承担得起这样的罪过。 顾柔深深的蹙眉：“他们也不过是趁火打劫，倒也是娴姐儿这边不好说。” “都不能答应。”老夫人开口：“现在顾家菊受制于人，往后还得了？以后天天拿这件事来说事，咱们顾家还能挺拔腰板子吗？” 丁氏哽咽着：“那该怎么办？” 老夫人也沉沉的运气。 “我觉得不如先推迟了这门婚事。”顾柔道，“等秋闱之后再说。” “那他考上了，岂不是……”丁氏十分的担忧。 “大伯娘，闲赋在家的举子可是很多的，其中也不乏家里有官职的，可为什么就是没有得到重用呢？”顾柔反问。 丁氏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毕竟这其中有很多的原因。 “他杜家若是真的想出个官老爷，就必要明白，不讨好顾家是不行的。”顾柔意味深长的说。 丁氏诧异，不曾想顾柔是真的想帮顾娴。 要知道，秋闱之前，顾柔已经和摄政王成亲。 老夫人的眼底也露出一丝诧异。 顾柔也叮嘱：“大伯娘，你就说这婚事你是赞成的，两户人家都是清贵，你自己嫁女儿自然也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孩子，但是至于嫁妆那是凭着娘家人心意给的，婆家人万万是左右不得。她若是还敢狮子大开口，这件事传出去，对他儿子也是有影响的。咱们也不怕，事情闹大了，咱们还告他一个勾引良家少女的罪名，在衙门留了案底，就别想参加秋闱了。” 丁氏不住地点头，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她也想到过这个办法，可是她没有底气。 现在顾柔都这么说了，她才安心。 “你回去，把顾娴给我看住了，记住一步都不许她离开宅子，她一哭二闹，你就把她给我绑了，再这样败坏顾家的名声，我就亲自把她送到道观去！”老夫人怒道。 丁氏讪讪的，不住地点头：“母亲放心，我都记住了。” 老夫人就打发她离开，越看她越心烦。 不过却把顾柔留下来说话。 “你倒是肯给她出主意。”老夫人就道。 “我也不想的。”顾柔冷淡的说：“可我不得不考虑我们四房的姐们儿。” 总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一锅粥吧。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暗叹，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当初就应该对她好一点的。 “你也要出嫁了，我倒是想问你一句，养在你身边的红袖你打算如此处置？”老夫人问道。 若是留在顾家，倒也不是没人照顾。 “我带着她。”顾柔回答。 把红袖交给谁，她都不放心。 “难不成……”老夫人诧异。 “祖母想错了，我把她带在身边是因为她只信任我，我把她留下来，岂不是让她觉得我是不要她了？”顾柔的淡淡：“等到了年纪，我会给她指一门极好的婚事的。” 老夫人明白了，“本就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处理吧。本来你出嫁，每房除了添妆也要给你带走几个人的，而如今我们送过去你也不会喜欢，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顾柔倒是很高兴老夫人能这么说，不然把她们挑选的人带去王府，她还不放心。 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顾柔只觉得神清气爽。 “小姐，姨母来了。”金蕊道。 顾柔就道：“带去偏厅吧。” “是。” 她回屋子换了一身衣裳，才去见大沈氏她们的。 偏厅里，大沈氏，康氏还有孙温婉都坐着。 孙温婉有些局促。 她一向胆子小。 顾柔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姨母来了。” 大沈氏就站起来，“是啊，我来给你送添妆的，顺便带你表嫂和表妹来看看你。” 顾柔就看了一眼康氏，鹅蛋脸，细长的眉，长得十分漂亮。 而孙温婉，却有些瘦弱，“表姐安好。” “不敢当，表妹也不好客气，坐吧。”顾柔笑了笑。 大沈氏就把一早预备好的一箱子东西送到顾柔面前，“这里面有两副头面，簪子还有玉镯，我知道你喜欢玉。” 她打开箱子，果然里面是琳琅满目的金银玉器。 不止如此，大沈氏还给顾柔塞了一把银票。 是一万五千两。 顾柔觉得沈家有钱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你拿着。”大沈氏十分的热情，“本来这些应该是你娘给你预备的，可惜你娘不在了，我是她的姐姐也是你的姨母，就由我来给你预备。” 顾柔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康氏和孙温婉，发现她们对于这些钱财也不是很在意。 可见这些东西，她们是司空见惯的。 第523章 彩礼 顾柔早就洞悉了大沈氏的意图。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收下？ “姨母这般客气，我就收下了。”顾柔温温的笑着。 大沈氏很高兴，顾柔不收她才担心。 “家里还在布置，等布置好了，我就邀请你过去。”大沈氏微笑着，然后拉过孙温婉：“快和你表姐亲热亲热，你们从小也是一起长起来的。” 孙温婉对顾柔还是有些印象的。 那时候，她养在外祖母的身边，胆子更小。 家里来了客人探望外祖母的时候，顾柔总是不敢出来见人，缩在碧纱橱里一个人玩儿。 其实那个时候的顾柔性格是相当的孤僻的。 按照孙妈的回忆，是十分的不爱说话。 顾柔觉得，很可能那个时候这身体的原主，是有些自闭的。 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孙温婉也不是一个很会应酬的人，有些紧张。 “你我年纪差不多，你不要这么紧张，你喜欢绣花吗？”顾柔笑着问。 孙温婉点头：“喜欢，我绣了一对儿枕套给表姐做添妆，表姐别嫌弃。” “当然不会了。”顾柔轻轻的笑着：“不瞒你说，我不会绣花，绣了好长时间，却还是不成样子，就会打络子，简单。” 孙温婉就笑了：“其实也很难得的。” “那我给你学绣花，你跟我学打络子？”顾柔就道。 “好。”孙温婉点点头，似乎很高兴。 大沈氏十分的欣慰。 顾柔果然上道。 而且孙温婉从小到大就没什么闺中密友，如今能和顾柔熟络一些也是好的。 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大沈氏就起身告辞了。 顾柔送他们出去，已经叫人拎了不少果子来 “这都是自家果园出产的，香甜得很，姨母就带回去一些吧。”顾柔就让人把果子搬上了马车。 大沈氏笑着点点头。 东西不在贵重，而在礼尚往来中的情分。 顾柔愿意维持这门亲戚，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再说将来孙温婉出嫁，康氏生产，顾柔绝对不会扣扣索索的。 “哎呀，我最喜欢吃这种新鲜果子了。”大沈氏笑眯眯的，然后就上了车。 看着大沈氏等人走了，顾柔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 却看到燕式走来：“顾小姐，王爷说如今内湖景色宜人，顾小姐若是得空，可以泛舟湖上，解解闷儿。” “嗯，我知道了。”顾柔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看来凤卿陌这是有话要说。 —— 顾柔回去之后，就命人准备马车，收拾了一下，就往内湖而去。 栈桥上，游船已经在等候了。 她带着人上了游船，不过此次的心情是轻松的。 不似从前那般的紧张和担忧。 谁人不知她要嫁给摄政王了，见上一面也不足为奇。 不过船舱内依旧是从前的制式，跟着湘妃帘子。 顾柔就坐下来，看着帘子内模糊的人影：“王爷，你找我有事？” “都快是一家人了，你还这么称呼我？”凤卿陌幽幽的说。 “叫你的名字？”顾柔诧异：“我可不敢。” 她不是不敢。 只是觉得和他还没那么亲密。 “夫君或者相公，你二选一。”凤卿陌似笑非笑的说。 顾柔嘴角微抽，这还不如叫名字。 “王爷，还是等成亲以后再这么叫吧。”顾柔讪讪的。 还没成亲，他怎么就在纠结称呼了，也太快了。 凤卿陌翘起唇角：“罢了，这事婚后我再慢慢调教你。” 顾柔瞪他，调教个头！ “听说你家里来了些亲戚。”凤卿陌问道。 “是我母亲家里的。”顾柔回答，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不然怎么会阻止沈运海买宅子。 “别人我倒是没太关注，你那个舅母却十分的奇怪。”凤卿陌肃然，“她与姬家走得很近。” 又是姬家？ 顾柔觉得耳朵都生茧子了，“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呢？”凤卿陌反问。 顾柔暗道，还用问吗，自古以来位高权重者为了防止有人造反，大臣们见了什么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次姬家是想怎么对付我？”顾柔直截了当的问，和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个我还没有探明，不过我却知道姬家是打上了秋闱的主意。”凤卿陌眸光深沉，“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商量，成亲之后你要陪我演戏。” “演什么？”顾柔不解。 “演夫妻不和。”凤卿陌道。 “我们本来也不……”顾柔止住了嘴。 其实都不用演，她和凤卿陌也不是很了解。 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冷漠一些，她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这么做是想让姬家放松警惕。”凤卿陌其实也不想的，可眼下却只有这样一个办法。 只要能抓住姬家和老八在科考中的做的手脚，他就能一网打尽。 “好。”顾柔点头。 “怕是一有这样的传闻，外面那些人会说一些难听的话。”凤卿陌是不想让她受委屈的，一点都不想。 “我听过千倍万倍难听的，也都没什么。”顾柔思想很开放。 别人爱骂就骂，反正不影响她赚票子就行。 “不过在府中就不用了，府中上下都是我们的人。”凤卿陌道。 “我还以为王爷是打算和我分居而住？”顾柔原本还挺高兴的。 这样自己也自在一些。 凤卿陌蹙眉：“怎么你想和我分房？” “做戏就要做全套，一点差池都不能有。”顾柔很严肃。 “这个戏做一半就行。”凤卿陌不开心，他才不要和她分房！ 分床都不可以。 那好吧，顾柔也没不能说什么。 “你安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委屈的。”凤卿陌再次保证。 顾柔点点头：“是，那我就多谢王爷了。” 凤卿陌冷哼，她还真是客气。 顾柔回去之后，过了七八天，摄政王府就送来了嫁妆。 她见过宋采容的嫁妆，然而自己的嫁妆竟然比她还高出了一倍不止。 在全京城算是头一份儿。 后来顾柔才知道，这里面除了凤卿陌给添置的，宫里皇上和太后也给添了不少。 到底是摄政王娶妻，谁敢不打紧。 顾倩等人也都来看，谁都没有见过这么贵重的财力。 元氏两只眼睛放光，恨不得据为己有。 第524章 送嫁 彩礼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套红色喜服。 那是王妃才有的规制。 一般人都享受不到。 顾柔摸了一下，就知道料子极好。 来送彩礼的，是王府的管家朱伦。 “这是王爷一年前就命人预备下的。”朱伦解释。 顾柔看着他，微微有些诧异，“那么早？” 朱伦微微一笑：“王爷娶妻，自然是要早做准备了。” 他把礼单交给一旁的孙妈，又道：“彩礼已经送到，我也要回去复命了。” 顾柔点点头，周盈立刻给朱伦塞了一袋子银子。 朱伦笑哈哈的，“我就求个彩头就收下了。” 顾柔颔首：“你收下便是了。” “是。”朱伦微微作揖，转身就走了。 丁氏那些人这才走下来，围着青墨斋院子里的彩礼转来转去的。 郭氏胆子大，抬手就去翻一个礼盒的下面。 竟然全是婴儿掌心大小的金币。 没副礼盒下面都铺了一层。 郭氏眼睛都被金子照的闪闪发光。 孙妈过去，一把就把她的手按住了，“二夫人让让，这些东西要入库了。” 等顾柔出嫁的时候，要一起再带回去。 顾修德早就说过，一分不留的。 郭氏暗暗咋舌，顾柔未免也太有福气了。 王爷竟然这般的重视。 京城中，还真没有人能有这样的规格。 若是真的有，也就是出嫁的公主了。 “顾柔，你爹给你预备了什么嫁妆？”郭氏挑衅的问。 顾家没有多少银子的，顾修德就更穷了。 顾柔笑了笑，“等出嫁那天，二伯娘就知道了。” 郭氏轻哼，“别到时候你爹打肿脸充胖子，拿着你的非说是自己的。” “我的也是我爹的，二伯娘非要让我和我爹分出个彼此来，是想离间我们父女吗？”顾柔就笑着问。 “自然不是了。”郭氏讪讪的。 顾柔能说会道的，自己是一点便宜也讨不到。 丁氏和曹氏的心里也都是发酸的。 眼看着泼天的富贵虽然落在了顾家，却没有落在自家的头上，她们怎么能不着急。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早早地分家。 应该尽情的占尽顾柔的便宜才是。 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顾柔也不去管她们是何种心思。 把彩礼收起来之后，顾柔打点了行装，准备前往董府。 宋采容还有两天就要出嫁了，她说想让顾柔陪自己两天。 顾柔自然不会推脱，把东西整理了一下，带上了红袖就过去了。 果然是还有就是要出嫁的人了。 一脸的喜气。 见着顾柔和红袖来，十分高兴的把她们迎进自己的屋子里。 顾柔也去看了宋采容的喜服，和自己的差不多。 宋采容告诉她：“我这套远不及你。” “姐姐。”顾柔娇嗔。 “哎呀，我不是嫉妒你，是想告诉你，这喜服贵重也是王爷对你的看重，可是王爷越看重对你也是一种危险。”宋采容是真的替顾柔担心的。 顾柔点头，“是，姐姐的意思我明白的，八王爷还没铲除，王爷对我越好别人越觉得我是他的软肋。” “我就知道你明白。”宋采容浅浅的一笑：“今儿晚上咱们好好说说话。” “好。” 用过了晚膳，花雯她们在外间里歇着。 顾柔和宋采容梳洗之后，就躺在床上。 “你离开顾家之后，家里的一切可都有安排？”宋采容关心的问。 “嗯，如今余姨娘和顾倩都能独当一面了，她们二人商量着也不会有事。”顾柔翻身，“我爹也说，家里先让我管着，等成熟了再放手。” “你幼弟那么小，少说也要管到十几年他成亲了才是。”宋采容蹙眉：“怕是有人闲言碎语的说你，出嫁的闺女还把持着家中上下。” “所以大事上，我帮着做主，小事上就让她们来。”顾柔轻叹：“我也曾经想把掌家之权交给元氏，可是我爹并不信任她，他们夫妻之间隔阂太重。” 宋采容也道：“我前些日子也见了一些亲戚，也有从元家那边过来的，听说你这个继母……” 顾柔见她迟疑，就道：“姐姐但说无妨。” “这事就你知我知。”宋采容很是谨慎，“我听说元氏在出嫁之前，似乎做了不少很好的事情，因为闹出了风声去，一直不好说亲，后来元家想到了顾家，知道你爹胆小懦弱，可是当时因为他还有一个嫡妻，不过后来你娘去世，老夫人立刻就把元氏给说进门了。” “出嫁前做过不好的事情？”顾柔错愕，“是关于名声的还是其他的？” 宋采容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只是有这样的传言而已。” 顾柔微微思忖，想起了上次诈了一下元氏，元氏所说的话。 莫非，元氏真的做出了对不起顾修德的事情？ 难怪顾修德挺起了腰板子后，元氏就不得他眼了。 “唉，这事我一个女儿也不好说，总之如今顾府里没有闲杂的人，老夫人现在是服服帖帖的，府中上下又都是我的人，我倒是不怕元氏她们做出什么。” “她也有个女儿，也不是无依无靠的，如果明白自己的福泽也是能顾及到自己的儿女的，就不会轻举妄动。”宋采容顿了顿，又扯到姬若昭的身上去：“最近这些天姬若昭天天进宫去讨好太后，今儿看见了从宫里抬出去的彩礼，听说她脸色很差，早早就告退了。” 顾柔噗嗤就笑了：“她还以为讨好了太后，太后就会苛待我，或者帮着她。可惜她忘了，王爷是谁了。” “女人嘛，总是爱在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宋采容沉默了片刻，又道：“不过姬家，之前有让自己的女儿进王府为平妻的心思，真是糟蹋人。不只是糟蹋你，也是糟蹋自己的女儿。” “沾染到了权势，怕是都不能淡定。”顾柔道。 “那也要有自己的底线。”宋采容很是生气：“饶是我曾经高看姬若昭，觉得她虽然孤高自傲绝对不会作践自己，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顾柔就笑了笑。 “不过能和你做妯娌还是极好的，咱们两个府邸就是前后街，以后走动就方便了。”宋采容高兴的说。 第525章 私信往来 顾柔在董府住了两天。 到了第二天就是宋采容出嫁的日子了。 三更天就起来了。 顾柔也跟着爬起来帮忙。 还没上妆，顾柔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栗子糕，就道：“趁着还没上胭脂就吃一口，不然上了妆就不能吃了。” 宋采容一想也是，就吃了两块，又喝了一小碗的牛乳茶。 顾柔看着宋采容的脸上被覆上了厚厚的白粉，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脸。 难不成自己出嫁的时候，也要这样。 这一通忙活，就已经五更天了。 太阳都出来了。 隐约的好像已经能听到鼓乐的声音了。 喜娘进来，“快快，迎亲的队伍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么一喊，大家更是手忙脚乱了。 喜服已经换上，蒙上了盖头。 宋采容家中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来送亲的只有顾柔和几个熟识的小姐。 被她出去上花轿的是董府的小少爷。 顾柔也跟着出去看热闹。 凤十三骑着白马，站在大街上，当得起是芝兰玉树，风流倜傥了。 宋老爷就在顾柔，身边摸了一下把眼泪：“便宜这个臭小子了。”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 宋老爷干干的看着顾柔，讪讪的一笑，“你说对吧？” 顾柔颔首：“对，宋姐姐这么好，真是便宜他了。” 宋老爷用力的点头：“当爹的都是这么想的。” 顾柔就笑了。 她也没再去昭亲王，在董府吃过了喜宴，就回顾府了。 两天没回来，家里也变不了太大的样子。 不过顾倩来告状了，“姐姐，那个贺宏博当真是不要脸，趁着姐姐不在，差点就摸进了内宅来。” 顾柔蹙眉，“他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是弄些不着调的东西，往池子里放了好几只纸叠的小船，还写了一些诗词，酸不溜丢的。”顾倩愤愤的说。 这事她不会出面，只是让人把内宅的门给守住了，不让他再进来。 顾柔蹙眉：“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他给咱们惹出事端来。” “金蕊。”顾柔把她叫进来，吩咐：“你去告诉管家，就说找两个小厮把贺宏博看住了，不让他出门，让他安心的在屋子里读书，再有这样的事情，就别怪我连他也一起责罚了。” “是。”金蕊点头。 顾柔脸色冰冷，“这事，我要去找爹说一下，不然又要被贺家倒打一耙了。” 本就不是他们的亲戚，住在顾家已经是格外仁慈了。 他还敢生出事端，顾柔怎么会答应！ 进了顾修德的书房，顾修德也在为了这件事不快。 他见顾柔来了，就道：“你是为了贺宏博的事情来得？” 顾柔颔首，一脸的严肃：“大伯娘家准备什么时候把他接走？” “我今儿已经派人去说了，可她们说宅子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让咱们多帮衬帮衬。”顾修德直叹自己当初就不该心软的。 顾柔听出来了，丁氏就是不管他了。 “爹，大伯娘把人放在咱们这里，那咱们就有权利管制他。”顾柔严肃道：“我派人盯紧了他，不让他出门半步，对方就说是为了让他安心读书，这次连贺氏丁氏都不让见，看她们着不着急。” 顾修德自然是不反对顾柔的办法了。 有了顾修德的支持，顾柔就放心大胆的做。 除了要对贺宏博严加看管，顾柔还让人给他送好些吃的。 她就不相信，这么好吃好喝的又不能活动，关上半个月这身材脸蛋就要走形了。 大概过去了四五天，贺氏见不到贺宏博急得不行，就拉着丁氏来顾家见他。 可是站在院子门口，门口的小厮就是不让她们进去。 贺氏气愤不已，拉着丁氏要去老夫人那里告状，结果吃了闭门羹。 而后就到了顾柔的院子里。 顾柔早就料到她会来，从她们进了顾府大门，顾柔就知道她们的一举一动。 “大伯娘，丁夫人。”顾柔似笑非笑。 丁氏讪讪的，如今在顾柔面前，她就有些发憷。 别看自己是长辈，身份摆在那里。 “你为何不让我们见宏博？”贺氏就问。 “没说不让你不见，只是你想见他需要提前通知一声。”顾柔不冷不热的笑着：“你们把他塞进顾府不管了，可是他平行不端，又不安心读书，我也是为了帮你们才如此管教的，若是觉得我管的不对，就把他领回去吧。” 贺氏一怔，顾柔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要把贺宏博赶出去。 其实贺宏博确实不能再赖在顾家。 可是贺氏总想着和四房能攀上关系。 顾柔冷冷的看着她们，“你们把他扔在顾府，任由他胡作非为，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吗？自己本就是没理，还非要往顾家抹黑，你们居心何在？大伯娘，娴姐儿如何了？” 丁氏脸色苍白，她拉着贺氏：“行了行了，赶快走吧，不然你就把人带走，她也拦不住你。” “这，我……”贺氏不想走，这事还没说完。 可如果丁氏走了，自己在这里闹翻了天也没有个依仗，也是白费。 贺氏神情一顿，也豁出去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个侄子他不好，难道你们顾府的小姐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顾柔冷酷的看着她。 贺氏得意，“他和顾欢可是私信往来已久，你难道不知道吗？” 私信？ 顾柔暗暗地惊讶，却道：“口说无凭。” “不信，你把他们叫到一起，当面对质。”贺氏盯着顾柔的眼睛。 顾柔凛然，“好呀，那就去老夫人面前说去。” 贺氏笃定，这件事绝对能成。 他们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把事情说了一遍。 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气的不行。 顾柔却十分的镇定：“丁夫人说他们私信依旧，又说当面对质，我看先分开审问比较好，若是在这里闹起来不好看。” 老夫人猜测顾柔是有了应对办法，就点头：“按照你的意思办。” 贺氏就不乐意了：“万一你们胁迫顾欢，不让她说出实情，该如何？” “我们顾家也是为了名声着想，丁夫人急什么？”顾柔冷冷的一笑。 这时，金蕊进来：“小姐，人安置在了内室。” 顾柔颔首：“那我去瞧瞧。” 老夫人却扫了一眼堂下：“去把夫人也请过来，这事她也逃不开干系。” 第526章 你可真是大方 内室里，顾欢睁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绑了自己过来的婆子和丫鬟。 “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这样作贱我！”她怒道：“我是顾家的小姐，你们这群粗鄙奴才，也跟对我放肆！” 顾柔进来，冷漠异常：“是我让她们这么做的，作为你的长姐，我应该有这个权利。” “呵！”她冷嗤，“长姐又如何，家里还有嫡母在，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 “嫡母不修，纵容子女，管教不严，这事她也做不了主了。”顾柔眼神冷酷，她逆着光站在顾欢的面前，有种说不出的令人感觉到害怕的错觉。 “你在说什么？”顾欢装聋作哑。 “你和贺宏博有没有做出，对不起爹娘颜面，对不起顾家名望的事情？”顾柔冷冷的问，“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没有。”顾欢一口咬定，“你这是栽赃。” 顾柔没理她。 过了片刻，前去搜查的婆子就回来了。 她捏着一叠厚厚的信笺，“启禀小姐，这都是从欢姐儿床下的盒子里搜出来的。” 顾柔看了几页都是一些淫词。 她看不下去，就道：“拿去给老夫人。” “是。”婆子接过了信笺，立刻拿去给老夫人看。 元氏已经跪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看了一眼信笺上的词，全部扔在元氏的脸上，“瞧瞧你教养的好女儿！” 元氏看到了信笺，也是大惊失色。 没想到顾欢竟然还留下了证据。 “母亲，姑母，这不关我的事。”元氏崩溃大哭，这件事足以让顾修德休了她。 老夫人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我说过你多少次，你就是不听！” 顾家已经不在她的手上，她想重新获得掌家之权，就要懂得如何讨好顾修德，如何拉拢顾柔才是。 不然就算顾柔嫁出去了，家里还有庶女和姨娘，她照样翻不了身。 现在被顾修德最厌恶的贺家抓住了把柄，这是触了他的霉头，要倒大霉的。 元氏嚎啕大哭。 心底已经将顾欢咒骂了千万遍。 听着隔壁的哭声，顾欢冷冷的卷起唇角，“是，我是和贺公子有私情，那又如何，难道顾家想弃我于不顾吗？顾柔，你要嫁给摄政王，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你能风光出嫁吗，就算你家了，顾倩顾薇这些人，也好不了。” 她在威胁顾柔。 顾柔淡漠的看着她，“你说的没错，为了这些人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好端端的死了一个庶女，爹在朝堂上定是要被攻击的，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让你嫁给贺宏博。” 顾欢得意的笑，“没错。” “我成全你。”季天姿神情冷漠：“为了顾家的名声。” “你这么痛快？”顾欢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柔面无表情，“早早把你打发了，家里也少了一个威胁。” “我要一千两银子的嫁妆，我还有嫡女规格的头面和礼服，金银首饰也不能少。”顾欢狮子大开口，“好姐姐，这对今日富贵的你来说，就是给狗一个肉包子那么简单吧？” 顾柔居高临下看着顾欢，“我已经没有心情和你争辩，顾欢，我曾经带你和顾倩是一样的，是你自己心术不正。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初到津卫的时候，我有没有亏待过你？” 顾欢紧抿着唇瓣。 津卫城的种种还历历在目，她不敢去想。 夜深人静，她不是没有后悔过。 可是她也不敢回头。 “姐妹一场，我也不会亏待你，嫁妆我给你两千两，你要的金银首饰我也都添足了给你。”顾柔语气凉薄：“不过你我的姐妹情分也就到此为止，往后你有求于人，千万不拜倒我的门下。” “哈哈哈哈……”顾欢的笑容听起来很伺候，“大方，真是大方，我真是恨不得再多要一些。” “把她送回揽月阁，找两个老妈子看住了。”顾柔静静的吩咐下去。 然后重回到老夫人面前，去看贺氏。 “事情我都问清楚了，顾欢承认和贺宏博是两情相悦，还求我成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顾欢这个丫头就许配给贺宏博了。”顾柔道。 “顾柔，这事你能做主？”贺氏眯起眼睛。 顾柔坦然：“我的意思就是我爹的意思，再说祖母和母亲都在，她们也都同意。” 老夫人自然是不反对的。 至于元氏，她哪里还有脸反对。 确实没有办法，顾欢只能嫁出去了。 “若是……”贺氏转念一想，又道。 顾柔乌眸冷邃：“丁夫人想倒打一耙，威胁顾家？那我便让贺宏博永远失去京城赴考的资格，不信，你可以试试，我奉劝你见好就收。” 贺氏阴阴的笑，“顾家果然是出了一个好女儿。” “好，这门亲事我就订下了，可是人我要带走，等成亲那日我们定会上门娶亲，”贺氏道。 顾柔甩了一下衣袖，“丁夫人先回去准备吧，把家里布置的像是要娶亲的样子，等到了成亲那日，这两人我们一并送回去。” 贺氏知道自己被顾柔压制的死死地，谁让她是要嫁给摄政王的人。 “我这就回去。”贺氏再次看向顾柔。 心底越发的发寒。 贺氏走后。 老夫人脸色依旧冷沉着，“这事怎么和你爹说？” “实话实说。”顾柔就道。 “不行。”元氏就去央求老夫人：“母亲，这事被老爷知道了，我就没办法翻身了，说不定老爷还会休了我。” “母亲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顾柔神情冷酷：“可曾想你这样教坏了顾欢，也许顾娇就耳读目染……” “不，不会的！”元氏就摇头，她的女儿才不会这样。 她一定会严加看管的。 老夫人听出了弦外之音，只道：“你以后少插手府中的事情，教管庶子庶女的事情，你也不能插手。为了防止顾薇那丫头也有样学样，明天就让她搬到我这里来住，我这个老姑婆子亲自看着。” 元氏就跌坐在了地上。 顾柔也是这个意思。 等顾修德回来，顾柔就把此事说了。 他气得把桌子掀翻：“怎么顾家竟出这样的事情！” 第527章 她都是为了对她好的人 顾柔看着一地的狼藉，就道：“父亲，这边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顾修德惊讶的看着顾柔。 其实这些话憋在顾柔的心中很久了。 “若老夫人是个严谨良善的，懂得如何交代子孙，竖起了良好的榜样，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顾柔幽幽的说：“祖母犯得过错，整个顾家都知道。小辈们都是有样学样的。我没歪，大概是因为我从小就没长在顾家吧。” 说完，她就出去了。 顾修德跌坐在地上，想起了刚才顾柔凉薄的语气。 心中就是一凛。 他也有错。 顾欢的事情被顾柔压下来，也不准别人见她。 听说她在闺房里，天天唱歌，而且歌词都是些不堪入目的。 顾柔就道：“记得给她煮一些冰糖雪梨，别让她伤了嗓子，到了贺家就能自语自在的唱了。” —— 进入六月底，天就炎热起来。 家里的冰用的很快，但是少了大房她们，还是很节省的。 这时候，余姨娘的肚子又有了好消息。 顾修德看着她的肚子，只盼望着还是一个哥儿。 元氏听了，气的在屋子里吐血，竟然一病不起了。 顾柔一视同仁，补药天天送，一天都不敢耽搁。 老夫人越发明白什么叫做命运，对元氏也疏远了，倒是对余姨娘很好。 不过她也试探过顾修德，想看看他有没有休妻的意思。 当时，顾修德说：“儿子一辈子都不会做休妻的事情，顾家的名声是伤痕累累，若是再休妻，对其他几个姐儿也不好。只要她安分，她一辈子都是顾夫人，衣食无忧。” 老夫人探明了顾修德的心思，也放了心，派人告诉元氏，以后就让她什么都不管，把顾娇养好了就是了。 一日，顾柔在屋子里习字。 就听到院子里有说有笑的。 她顺着窗户就问：“又怎么了？”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在葡萄架下乘凉，金蕊才回来，事情就是她引起来的。 “我刚才去前院，看了一眼贺公子，差点没把我笑死。”金蕊捧腹，“他竟然吃成了肥头大耳，跟猪一样。还在那边和看守的人炫耀，自己出去以后如何潇洒，太可笑了。” 顾柔也笑了。 真是活该。 本来也没人逼着他吃的。 可是他不肯用心读书，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用吃打发时间。 加之顾柔吩咐过，他想吃就给他。 就这样把他喂成了这样。 也不知道顾欢再见到心心念念的贺宏博，是不是还能有初相见的春心荡漾。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老夫人屋子里的大丫头进来道。 自从大房她们搬出去，已经不在称呼顾柔为六小姐了。 就算是元氏，也是被外人恭敬的叫一声大夫人。 “哟，拍大丫头来请，这是怎么了？”孙妈觉得事情很严重。 顾柔却很淡定，这几年顾家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严重了。 她就带上了周盈，拎着一壶冰镇酸梅汤就去了。 老夫人的屋子里，郭氏曹氏都在。 郭氏见着顾柔，就阴阳怪调的哎呦了一声，“到底是快要出嫁的人了，真是越来越会打扮了。” 顾柔讪讪的，她的打扮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郭氏如此的溜须拍马一定有问题！ “悦姐儿是要出嫁了。”老夫人很舒心，总算是遇见了一个十分体面出嫁的孙女儿了。 虽然顾柔也体面风光，可她在沈家养了几年，心里总是没办法把她当成自家人。 “恭喜二伯娘了。”顾柔道，“不知道是什么人？” “也是一个秀才，家里有几亩薄田，就有两个妹妹，人口简单。”郭氏解释。 “这是好事。”顾柔点点头。 好不好的，她都要这么说。 紧接着，郭氏就叹了一口气：“可惜呀，我是囊中羞涩，怎么也没办法把悦姐儿的嫁妆办齐。” 又是来要银子的。 “侧妃那边呢？”顾柔就问。 郭氏张了张嘴，“王府东西贵重，都是记录在册的，再说她那点月例银子用来打赏都不够。” 她怎么好让自己的女儿为难。 所以就找来了。 顾柔微微一笑。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就道：“你说话少拐弯抹角的，没银子就是没有，不受宠就是不受宠，哪来的那么多说辞，你是找人借银子，不是人家上赶着给你。” 郭氏脸颊一阵青一阵白的，心底那点秘密都被揭穿了。 顾柔叹了一口气：“那我就拿一百两出来。” “一百两？！”郭氏诧异：“这哪里够，我听说顾欢都有……” 顾柔接话：“顾欢就算是庶女，也是我的亲妹妹，而顾悦只是堂妹，二伯娘亲疏关系你比我更清楚。” 郭氏被噎得无话可说。 “一般来说，嫁给一般秀才人家，一百两确实不少了。”曹氏就笑着：“不过顾悦也是顾家小姐，也要体面一点的。” “嫁妆本就是父母替女儿准备的，我这一百两给出去自然也不会要回来，可是你想多借，我要到问问二伯娘拿什么还我？借你银子也要看你还钱的能力。” 郭氏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曹氏也立刻受了嘴，人家都说一百两是白给了，还想怎么着。 老夫人就添了一句，“我再给一百两。” 顾柔微笑：“怎么好意思让祖母拿体己钱出来，这样吧，到底也是姐妹一场，二百两我给了，我再挑几件首饰送过去。” 郭氏高兴：“那可真是讨好了！” 把她的问题全解决了。 郭氏兴高采烈的就走了。 曹氏也是一脸的讪然的回去了。 老夫人就道：“你对她们倒是宽厚。” “老夫人聪明，看不出我是为了谁？”顾柔站起身来：“她们低嫁，可是却不能丢了面子，到时候外面说顾家嫁出去的女儿个个都是扣扣索索，以后顾倩和顾绣该怎么办？”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些对自己好的人。 老夫人不语，良久才道：“去吧，顾家也就指望着你了。” 顾柔就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 老夫人侧眸看了一眼碧纱橱里的顾薇，知道她在偷听，就道：“念她点好，对你是有好处的。” 第528章 都是一家人 郭氏高兴的回府，把事情和顾修义一说，就道：“她还是有钱，这手指缝漏一点就够咱们吃喝了。” 顾修义想了想：“那你说找她借一笔银子，买个宅子如何？” 就像三房那样。 毕竟这府邸也只能住到顾悦出嫁。 “她不肯。”提起了买宅子的事情，郭氏就叹息，真是一阵欢喜一阵愁。 “前些日子丁家那个婆娘不说了吗，要是肯帮姬家一个小忙，就给咱们一千两银子。”顾修义又道。 “怎么，你还真打算出卖顾柔？”郭氏问。 顾修义却道：“当然不是了，我是觉得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瞧她出身不高，嫁给王爷迟早也是被修的，还不如让她嫁给别人……” “都说妇人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怎么比我还不靠谱？”郭氏就瞪他：“姬家也只能给咱们一千两，可是你把顾柔忽悠好了，她能给咱们好多个一千两。” 在这一点上，郭氏觉得顾柔比姬家靠谱。 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来。 之前虽然几家闹得不和，可到底是血脉相连。 就像这次，她还以为是要多费一些口舌，没想到顾柔大大方方的就给了二百两，外加一些金银首饰。 这就是一家人，怎么打闹都行，别想着把她往死里害就行。 至于拌拌嘴，就当做消遣了。 “可是以后怎么办？”顾修义担心的问，他没有挣银子的本事，难不成要坐吃山空？ 说起这一场来，郭氏就很气愤：“当初就是被丁家给忽悠了，害的咱们没了好多银子，还和顾柔结成仇。” 顾修义就讪讪的看着她，“你也别把责任都推给别人。” 其实他们也有错。 眼看着就要居无定所，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我看你带着芃儿再去找她，好好地给她赔不是，秋闱芃儿万一中了，将来在朝堂上，有王爷和老四照顾着，咱们还愁没好日子？”顾修义就道。 办法是个好办法。 “行！”郭氏咬牙：“雅儿那边是指望不上了，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个定远王府是个吃人的地方，咱们还得指望着自己。” “就是，我跟你说，你就说让顾柔给寻摸一个能住的地方，哪里都成。”顾修义笃定：“她就是为了捞个好名声才这么帮咱们的，她给咱们寻摸住的地方，绝对差不了。” “哎！”郭氏点头，“我去厨房做点东西，一起带过去。” 空着手总不好。 —— 晌午二百两银票，外加一箱子金银首饰送过去，郭氏下午就拉着顾芃和顾悦来了。 他们还带了新做的脆皮酥来。 “这可是我的拿手活。”郭氏期待的看着顾柔。 突然这么懂事，顾柔心中只觉得不妙。 她还是很给面子的尝了一口。 郭氏的话没错，确实做得很好吃。 郭氏见她尝了还没满意，十分的高兴：“你喜欢就成。” 顾柔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二伯娘突然这么热情，我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郭氏讪讪的，“我以前对你也挺好的。” 顾柔就呵呵了，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 “顾柔，这次谢谢你了。”顾悦就道。 顾柔看着她：“女人成亲就跟投胎一样，日子怎么过都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别人是靠不住的，我也不过是略尽绵力。” 顾悦点点头，“你的话我记住了。” 顾柔微笑，顾悦似乎也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顾芃也有些尴尬，“顾柔，之前真是对不起。” 他也开口道歉。 顾柔看着他：“我是个心胸开阔的，你道歉我就接受了，若是个小气的，怕是绝对不会领情的。” 顾芃越发的尴尬，他一个堂堂男儿，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子，被嘲讽也是活该。 “可是要准备参加科考了？”顾柔问。 顾芃轻轻颔首。 果然是要决定人生高度的关键时刻了。 能逼着二房统统转了性子，可见是多么的重要。 所以参加高考的学生也是一样，都要把握好机会。 “那就好，好好温习吧。”顾柔浅浅的笑着。 “咱们顾家，就顾麟启蒙早，其余的人都是天子愚笨的，就指望着这次能有个好结果，我也能得偿所愿了。”郭氏幽幽的说。 这几句话，她可是十分真诚的。 顾柔淡笑：“那就用功读书吧，别人也是帮不了什么的。” 顾芃点点头。 “金蕊去把那套徽州来的笔墨纸砚礼盒拿来，给芃哥儿带回去。”顾柔吩咐。 金蕊立刻取来，放在了顾芃的面前。 顾芃也是读书人，看着这么好的笔墨纸砚也是喜欢的。 “谢谢了。”顾芃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还想找四叔探讨探讨，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完，顾芃就出去了。 屋子里都是女人，他留在里面也不方便。 郭氏沉了沉，就道：“顾柔，我这次是真的有求于你。” 顾柔看着她：“你说。”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住的那宅子其实是八王爷的……”郭氏说着自己的脸就红了，“当……当初，八王爷是想让我们做媒人，让老四把你嫁给他的。” 顾柔依旧笑眯眯的。 这件事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这不，谁也没成想你要嫁给摄政王，八王爷就像把宅子收回去，我们倒是还好说，可是芃哥儿要读书……”郭氏咬咬牙：“二伯娘希望你能帮帮忙，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遮风挡雨就成。” “这可真是不好办。”顾柔对她说：“这要科考了，来京城参加考试的人很多，好一点的宅子不是租出去了就是卖出去了。” “我们也不敢奢求大宅子，悦姐儿出嫁之后，就我们三口人。”郭氏笑着说。 顾柔想了想，“也成吧，我先让人给你看看。” 郭氏高兴坏了，“好好。” 这要是去求别人，指不定要怎么说好话呢。 “辛苦你了。”顾悦也很客气。 她知道的，等自己成亲了，若是被婆家人欺负了，大可以搬出顾柔来。 就不相信还有不怕摄政王的。 顾柔无奈的一笑，帮就帮吧，都是为了以后的日子。 第529章 舅舅盼着我过得不好？ 若说是顾柔帮忙给寻摸宅子，那可真是轻而易举。 派人去给马恒送了消息，第二天就有信儿了。 实在皇城根的角落里，比三房的宅子还要小一些，可是住上五六口都够了。 有人带着二房去看了。 回来就说，二房那些人都十分的满意。 想不到她们倒是也不像以前那样挑剔了，顾柔就买了下来。 加上里面的家具布置，要了三百五十两银子。 为何这么多，还不是因为很多房子都被参加考试的学子买了或者租了，这房价陡然就升高了。 虽然顾柔把宅子买下来了，可是房契是在她的手里压着，二房可以住，但是不能买卖。 这也是一种挟持。 他们乖乖的，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可如果他们得了好，又扭头来害她，顾柔绝对不会手软。 郭氏来了一趟，告诉顾柔：“那宅子是挺好的，后院留给芃哥儿读书清净，我们住在前院。” 顾柔颔首：“那就好。” “我这还是要谢谢你。”郭氏很真诚：“不过我们还是想等悦姐儿成亲了再搬走。” 至少女儿出嫁的时候，也好看。 顾柔并不管这些，他们自己决定。 “和吴家也商量过了，九月初十成亲。”郭氏笑呵呵的说。 其实她也高兴。 总算有个女儿，好生的出嫁，又是去做正室的。 “那就好。”顾柔点点头。 郭氏知道顾柔也要准备成亲的事宜，也就不打搅了。 顾柔看着她送来点心，就道：“她有这手艺，肯吃点苦，也不愁生存了。” —— 进了八月。 顾家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刚进了八月，余姨娘就找顾柔商量府中布置的事情。 要贴红喜字和挂红色帷幔，忙得很。 顾修德知道顾柔喜欢花灯，所以成亲前一天，顾府也要点一些喜庆的花灯来。 “姨娘身子不爽利，就不要跑了，我过去就是了。”顾柔看着余姨娘，她脸色有些苍白。 “不碍事。”余姨娘很欢喜。 这次有孕，纯属意外。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孕。 不过顾修德还是跟她念叨过，若是这一胎还是一个儿子就好了。 他就缺儿子。 顾柔知道， 自己是没办法改变顾修德对于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的想法的。 也只能让他也多多重视一下女儿们而已。 “我走了以后，家里顾倩顾薇，姨娘要多费心。”顾柔就道：“倩姐儿大了，也能主事，你们俩商量着来，现在顾府上下都是要样的，不会再有刁难你们的。即便是母亲那边，她也不会在掺和进来。” 余姨娘心中明了，自己的地位已然是超然。 不过顾柔绝对不会允许她，存了休了嫡妻把妾室扶正的心思。 顾修德的官威不得不顾着。 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没有大房她们的存在，老夫人也选择了安稳度日，顾家的内宅是十分平和的。 “蒋姨娘也有好些日子见不着了。”顾柔缓缓道。 “是啊，大概是常伴青灯，她整个人都变得清心寡欲起来了。”余姨娘说：“前些日子还给我求来几个平安福，我都挂在了床上。” 顾柔问：“可曾让人看过。” “看过，没有什么问题。”余姨娘其实也很小心谨慎。 蒋姨娘再不争宠，可她只有顾倩一个女儿，难免不会嫉妒余姨娘。 但是她送来了，若是不挂上，又会让她觉得被冷落。 余姨娘越发的事事周全，所以找人检查了没有问题，就挂上了。 如此，顾柔也能放心。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外面。 如果从此以后的日子都这么舒心就好了。 “说来，前些日子麟哥儿派人去找晟哥儿，还没有消息呢。”余姨娘就道：“怕是凶多吉少了。” 顾柔也觉得奇怪，这人去做买卖了，哪有一去不回的。 除非是被人害了。 “我听说一开始还是有书信的。”顾柔蹙眉：“连祖父去世的时候，他还有写信，怎么就突然没了音信？” 余姨娘也不知道，“你别看三夫人天天乐呵呵的，这心指不定怎么着急。” 顾柔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沈家老爷来了。”金蕊道。 余姨娘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 顾柔摆摆手：“你先坐着吧，正是最热的事情，这一路回去，再有个好歹，我让人带你去偏厅里歇着。” 余姨娘轻轻点头：“好。” 片刻之后，沈运海就进来了，怀里抱着一只红漆木上了金锁的箱子。 “天这么热，舅舅怎么来了？”顾柔客气的问。 “这家里人才到，我就把东西给你送来了。”沈运海不尴不尬的说：“上次我来，怕这些东西半路被人劫走，因此这次特意请了两个镖师护送过来的。” 顾柔知道他是夸大其词。 上次是因为摸不清顾柔的底细，就没想着把东西换给顾柔。 可是他来了之后，才发现顾柔是块难啃的顾柔，不把当初从她身上抢走的东西还回来，顾柔绝对不会认他的。 他把箱子打开，上面是五万两的银票，下面还有一些房契地契。 顾柔倒也不客气：“都在这里了？” 沈运海还以为顾柔会客气一下，没想到一点都不客气。 顾柔却觉得自己不需要客气，这本来就是自己的。 而且段氏正准备坑她呢，她对沈运海这一家人可是意见很大。 “啊。”沈运海还迟疑了一下，“都在这里了。” 顾柔就把箱子合上，“那就这样，孙妈，抱下去吧。” 孙妈进来，双手将箱子抱起来，就送进了顾柔的闺房去了。 沈运海不尴不尬的，过了片刻，还是露出了一脸的微笑：“这些嫁妆傍身，有什么事也不用愁了。” “怎么，舅舅盼着我过得不好？”顾柔笑呵呵的反问，眼底冰凉。 她确实是因为段氏的事情迁怒于沈运海。 她不相信段氏的所作所为，他不知道。 可是为了自己的儿女，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了，姬家也能帮他，不好，顾柔这边也能说得上话。 他是两边都不得罪，还真是圆滑。 然而，顾柔最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第530章 不愿同流合污 “自然不是了，你过得好，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也会安心的。”沈运生红着脸解释。 顾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沈运生顿了顿，把一张请帖递给她：“我在城里买了一栋宅子，虽然离着长安街远了一些，但是十分的宽敞，两天后要招待宾客，你可一定要来。” 顾柔轻轻一笑，“舅舅亲自来送帖子，我自是要去的。那我就要问上一句了，舅舅给姬家递了帖子没？” 沈运生一怔，幽幽道：“你舅母她……” “那我就不去了。”季天姿把帖子放在桌子上，“满京城谁人不知我和姬家的事情，舅舅怎么就觉得我能和姬若昭能相安无事呢？便是她不挑衅我，我看着她越是生气的。非要挤进王府和我做平妻，舅舅，若是有人这么对待你的女儿，你会愿意吗？” 沈运生不做声。 顾柔又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妹妹的女儿，你十分心疼我，可你就这么心疼的？” “舅舅，莫怪我不提醒你，你为了儿女前程担忧，也要明白不是随便讨好谁都可以的。你怎么知道你讨好的这个人，和另一个人不是仇人呢？弄不好自己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这……”沈运生被噎的胸口发紧。 这就是顾柔。 换做是别人，乖乖的送上门去给人修理。 到时候婚前传出，她在某日宴会上大发厥词欺负姬若昭，那满京城都会认为是顾柔仗着自己嫁入摄政王府，目中无人了。 她才没那么傻。 沈运生其实也想到了。 可是段氏非要这么做。 还说顾柔来不来不重要，姬家更平易近人云云。 “金蕊，送客吧。”顾柔累了，也对这种亲戚十分的失望。 以后少走动就是了。 沈运海被送出来，这次真的是一点好处都没占到，还被顾柔看穿了心思。 回到家中。 段氏问道：“她咋说？” 沈运海白了她一眼：“你和姬家的那点事，我估计她是知道了。” 段氏不以为然，“知道了又能如何，她还能管我和谁走动？满京城也不是只有摄政王府一门高府贵地的，我才不怕她。” 可是这次没把顾柔请过来，她的心里也是毛毛的。 姬家那边还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沈运海没有吭声，进了屋子，要了一杯茶，慢吞吞的喝着。 段氏看他不温不火的样子，有些着急：“那姬家那边该怎么办，说好了一定能把顾柔请来的。” “你们想把顾柔请来做什么，就让她安心备嫁吧。”沈运海淡淡的说。 段氏并没有把什么事情都和盘托出，所以沈运海也不知道。 他以为段氏只是作为说和人。 又或者是让顾柔答应姬若昭也进王府的事情。 不过他想想也就明白了。 姬家那种大户人家，既不会让别人和自己的女儿平起平坐，也不会作贱自己女儿去给别人做妾室。 那么一旦姬若昭进了王府，还能有顾柔的好吗？ 万一王爷不喜欢顾柔，把顾柔冷落了，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罢了罢了。 他还是不趟这趟浑水了。 而且他也听说，摄政王和八王爷一直不和，朝堂上暗流涌动，这个时候走的太亲近，很容易出事。 还是先静观其变比较好。 段氏有些着急，她见沈运海是不想帮忙了，一生气就从家里出来，然后去找大沈氏。 大沈氏这段时间十分的忙碌，她在京城支了两间铺子不说，还要打理府中上下，更要留意小女孙温婉的婚事，还有儿子读书的事情。 所以这段时间，并没有去沈家看过。 段氏来，她不是很欢迎。 把人迎进了屋子，她道：“你怎么得空来我这里了？” 段氏亲切，“大妹，我这不是想你了嘛，你最近在忙啥？” “我忙什么你还不知道？”大沈氏幽幽的看着段氏，连她铺子今日进了什么货，段氏都打听，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段氏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非要强压别人一头才高兴。 段氏装作听不懂，笑吟吟的说：“我哪里知道，帖子你收到了吧，到时候你可要带着温婉一起来。” “嗯。”大沈氏淡淡的。 段氏眼神一变，哀伤道：“我跟你说，顾柔那个丫头是恨上我了，这次老爷亲自去送帖子，她竟然就是不来，你说可气不可气？” 大沈氏眯起眼睛，“她怎么说的？” “就说不来。”段氏就道。 一旁，孙温婉弱弱的说：“表姐不是这种人，她很明事理。” 段氏缓缓地看过去，就道：“哎哟，你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接触的人少，哪里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 孙温婉诧异的看着段氏，她怎么能这么骂顾柔。 她能这么骂顾柔，是不是背地里也这么骂过自己？ 孙温婉也只是胆小，可是却不傻。 大沈氏也是皱了皱眉，段氏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 “娘，我……我不舒服，先去歇着了。”孙温婉就起身离开。 段氏就摇头：“哎呀，这丫头怎么这么容易生病啊，调养了十好几年了，浪费了好些的银子，就是没用。” 她说话难听，有没分寸。 大沈氏又生气她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冷冷道：“我也头疼，你自便吧。” “哎，大妹，我是来找你帮我一起去说说顾柔，让她来参加。”段氏就道。 大沈氏冷冷的看着她：“你请了姬府小姐姬若昭，她能来？你那点心思，所有人都看得懂，你当她傻还是蠢，乖乖的送上门来被那些人奚落？” 大沈氏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那些人定是说顾柔如何身份地位，配不上摄政王云云。 顾家虽然比不上姬家，可到底现在顾修德也是四品官。 而且有摄政王保驾护航，以后还会高升。 至于姬家，和八王爷有着很深的关系，往后是福是祸还说不准。 段氏如此饥渴的投奔上来，将来牵连了沈家该怎么办？ 大沈氏不免担心，这件事会殃及了自己。 她要早早地和顾柔表明心思才行。 第531章 出嫁前夕 顾府。 周盈笑着把孙温婉迎进了青墨斋，“大小姐，表小姐来了。” 顾柔教红袖写字。 自打她恢复了记忆，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姑娘，性子倒是变得沉稳了。 顾柔起身相迎：“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 “我在家里也是寂寞，这里有表姐，有红袖妹妹，我就来了。”孙温婉的额头浮着一层薄薄的细汗，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的欢喜。 顾柔便笑道：“你喜欢就常来，可是别累坏了身子。” 孙温婉笑了笑，坐下来。 周盈端来了冰镇酸梅汤给她解暑。 她喝了一口就放下，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才道：“表姐今日见了舅舅了？” 顾柔轻轻颔首，“见了，他把之前从我这里克扣走的银子和铺子都交上来了，我还没来得及看。” “舅母也去我家了。”孙温婉讪讪的说。 顾柔一笑，这才知道她是来通风报信的。 “她说了什么？”她笑着问。 孙温婉有些愤愤的：“她也得亏是咱们的舅母，不然谁愿意跟她走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话说一点分寸都没有。” 顾柔知道孙温婉的性子柔弱，可还没见过她如此骂过一个人。 她继续道：“在她眼中，咱们这些亲戚家的女儿都不如她女儿。” 顾柔安慰：“你既然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就劝自己少生气。” “我也知道，就是明知道不欢迎她，她还偏偏的贴上来。”孙温婉就道：“她正撺掇着我娘，来请你去参加府中宴会，我娘拒绝了。” 顾柔也猜到了。 “你娘是个明白人。”顾柔说。 “舅母那么喜欢姬家，感觉就姬家才是她的亲人。”孙温婉眼神带着一丝嫌弃。 “就让她自己慢慢折腾吧，反正我不上当就是了。”顾柔道。 总之她不去，难道她们还敢冲进顾家来？ 那她们才是疯了。 就让她们去跳脚吧。 “表姐豁达，能这么想就好。”孙温婉拉着她的手：“表姐，你也说我娘是个明白人，我娘也知道舅母这样对沈家不好，将来万一出事，你一定明鉴我们和她可不一样。” 顾柔点点头，“我心里明白。” 她多看了一眼孙温婉，果然是好生教育出来的。 看待事情的眼神确实很有主见。 —— 不知不觉，就到了八月十二。 还有四天，顾柔就要出嫁了。 顾府上下严阵以待，从上到下已经进入到一种十分紧张的状态。 顾柔带着周盈和金蕊开始准备用来赏赐人的红包了。 “要金叶子要五十个，金豆子预备三十袋子，金裸子更要多多预备，第二天要去宫里谢恩，需要打点的很多。”顾柔就道。 看着她们把这些东西，一个个装进红色荷包里。 这些荷包，她们缝了三四天，做出了二百多个，以备不时之需。 顾柔的宗旨就是宁愿多，也不能少。 把这些都准备好，放在一个托盘里。 顾柔掂量了一下，只觉得死沉死沉的。 她还有些心疼：“这些就折合一千两银子去了。” 孙妈就道：“小姐还在意这些？” 顾柔哼了哼，她在意啊。 彩礼是摄政王的，就算是将来要随嫁妆带回去，也不如自己挣来的花的踏实。 至于大沈氏和沈运海给的，她都分别存放起来，也不打算动用，等将来有需要再用。 所以这些，花得都是她的真金白银，能不心疼吗。 孙妈笑了笑，“小厨房的燕窝炖好了，我去端来。” 这段时间为了把顾柔养的白白嫩嫩的，孙妈没少在吃喝上下功夫。 就是希望王爷见着之后能喜欢。 顾柔虽然嗤之以鼻，但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她也不能说什么。 都是偷偷的分给红袖和顾倩。 后来孙妈就知道了，就多做一些，把她们也喂饱了，自然就不想吃顾柔的了。 对此，顾柔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做老谋深算。 孙妈虽然是目不识丁，可也是心机深沉啊。 这时，金蕊欢喜的进来，“大小姐，昭亲王府送消息来了，说昭王妃有孕了。” “真的吗？！”顾柔站起来，十分的欢喜，“那可真是要恭喜宋姐姐了。” 可是，她马上就要出嫁，按照旧历她不能去，以免冲撞。 因此就从仓库里，找出了不少的人参之类的东西，送了过去。 孙妈就道：“这昭亲王妃是命好的，这算算日子，也是才一个月就有了。” 说着，她就去看顾柔的肚子。 顾柔捂着肚子，“孙妈，你看什么呢？” 她还不想要孩子。 因为她对古代的医疗水平十分的不放心。 生孩子是大事。 孙妈却道：“你要像昭亲王妃争气就行。” 顾柔讪讪的，这就扯得太远了。 —— 十四那天，顾府变得热闹起来。 前来贺喜的人着实不少。 前院的人收礼收到手软。 这些人只要是沾亲带故的就都来了，还有些是朝堂上和顾修德交好的。 至于旁的一些，只是想拉关系，就都被顾修德拒绝了。 这一天，丁氏她们都过来了。 今晚她们都住在顾家，过了明天，后天就送顾柔出嫁。 丁氏送来了添妆，一对金镶玉的镯子，一只嵌了宝珠的金钗，还有两对翠玉耳坠。 顾柔才这不是丁氏的，大概是林氏那边的。 郭氏只是送了一对银镯子。 人家一副我穷我有理的样子。 顾柔没去计较。 而曹氏那边，是送了一对儿龙凤金镯，礼也算是贵重了。 老夫人则是送了两只玉簪，都是上等的老坑翡翠。 而元氏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顾柔也没有太在意。 余姨娘是做了一套衣衫给顾柔，那是她早早就准备的，上面的梅花也是她亲自绣的，她知道顾柔喜欢梅花。 顾柔十分高兴的收下。 这种热闹气氛一直到了八月十五。 全家聚在一起吃饭。 饭桌上顾柔是主角，人人都恭维她。 好的坏的，顾柔照单全收，也不做计较。 散了饭局，顾修德把她叫进了书房。 顾柔跟了进去，坐在一侧的圆背椅上。 顾修德就从多宝阁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只长方形的盒子，然后递给顾柔：“这是你娘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我保存了好些年。” 第532章 出嫁啦 顾柔打开盒子，里面竟然只是一只金镶红珊瑚珠子的发簪。 不是很名贵。 但是却代表了顾修德对沈氏的心意。 顾柔握着发簪，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当初顾家难成那样，他也没有想着把这东西拿出来典卖，也没有把东西交给元氏，可见对沈氏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爹，这东西你留着做个念想吧，女儿东西很多，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留在对它有感情的人身边吧。”顾柔把发簪放回去，轻轻的合上盖子。 然后起身，放到顾修德的面前。 笑了笑。 “爹不用觉得什么都没有给女儿而觉得愧疚，在女儿眼中，爹爹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了，是爹爹给我撑腰，让我在顾家站稳脚跟，有了爹爹的庇护，母亲也没有太难为我，在顾家生活的两年，女儿没有受到半分委屈，女儿真的十分感激。”顾柔目光真诚，顾修德真的算是难得在这个时代的好爹了。 顾修德也有些动容。 顾柔浅浅的一笑：“爹，女儿谢谢爹。” 顾修德愣了一下，眼睛就红了，他轻叹：“好好过日子。” 顾柔点点头，然后从书房里退出来。 她抬头，看见了夜空里的圆月，眼睛却也是一红。 曾经答应过青墨的，她没有信守承诺。 希望他不要怪她。 —— 天还黑着，顾柔就被孙妈早早地叫起来了。 还没睡醒，孙妈就给她灌了一碗香甜的银耳羹，就道：“姑奶奶醒醒吧，再不准备就晚了。” 顾柔就问：“什么时候了？” “刚过丑时。”孙妈道。 “孙妈不用这么着急吧。”顾柔记得宋采容出嫁也没有这么早。 “什么着不着急的，浴桶都预备好了，扫了花露和花瓣，快去泡着。”孙妈严厉道。 这么重要的日子绝对不会纵容她。 顾柔无奈，掀开被子下床，就朝着浴室走去。 进了浴室，周盈就在里面用手试着水温。 “你和孙妈是魔鬼吗？”顾柔幽幽的问。 她们是不是就没有睡觉？ 周盈轻笑：“小姐就理解一下孙妈妈吧，在小姐婚事上，她比谁都在意。” 她去帮顾柔脱掉了中衣，扶着她进了水里。 周盈往顾柔身上浇水，洗澡水是昨天就从京溪山上弄过来的温泉水混着花露和花瓣，滋润肌肤。 洗了澡，从浴桶里出来。 周盈就往她身上擦了香膏，香膏香气芬芳却不腻人，等过一会儿香味散去，变得若有似无，仿佛是体香一般。 从浴室里出来后，孙妈把她按照梳妆台前，任由着请来的梳妆媳妇，帮她绞面梳妆盘发。 顾府上下也都醒了。 红袖，顾倩还有孙温婉昨天都是睡在碧纱橱的，一睁开眼睛就来看顾柔。 顾柔从镜子里看着她们，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一切准备妥帖，接着便是换上喜服。 一身正红，衬托的顾柔明艳动人，又十分的庄重大方。 她去看其他人，发现都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她，她不免觉得好笑。 “你们能不能开心点？”顾柔笑着问。 “姐姐，你不紧张？”顾倩就问。 顾柔摇头，“有什么可紧张的。” 顾倩不说话了。 其实顾柔明白的。 不只是外人，连顾家人都觉得顾柔是高嫁了。 所以替她捏了一把汗。 “不要紧张，昭亲王妃就在摄政王府，有什么都有照应。”孙妈在一旁说。 宋采容并没有作为女方亲属出现，这是当初顾柔找她商量过的结果。 毕竟在那边，她更需要有人照应。 此时，外面吹吹打打的鼓乐声已经传来。 孙妈替她蒙上了盖头，要先去顾修德和老夫人磕头。 众人搀扶着她从青墨斋里出来。 然后去到绍澄居，向顾修德和老夫人磕头。 老夫人一脸的喜气，叮嘱了两句。 而顾修德确实真的不舍，这个家里，这些长辈里，除了顾修德就是余姨娘了。 时辰已到，顾麟进来，背着顾柔出去。 然后上了花轿。 上了花轿，轿子里就只有顾柔一个人了。 孙妈和周盈她们要先做着马车去摄政王府准备一切。 她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花轿里，她还是偷偷的掀开了盖头看了看。 轿子里很宽敞，能坐两人。 轿壁内是用了寿字纹的红色锦缎包裹，坐垫是素锦的，十分的柔软。 一侧摆着果茶，一应俱全。 看上面也贴着喜字。 看到这些，她忽然就有些紧张了。 真的有种自己不再是一个小女孩的感觉了。 喜轿向摄政王府走着，系着大红色绸缎的彩礼箱子，就一抬一抬的抬出了顾府大门。 外人不知其中，只知道顾家长女出嫁，是真的十里红妆了。 丁氏这些人站在门口看着远远地花轿。 郭氏酸不溜丢的说：“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元氏神色尴尬，她的女儿也是嫡女，去也不见得将来出嫁能有顾柔这样的风光体面。 曹氏却叹了叹，却听见人群里有人喊着自己：“娘。” 她惊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着衣衫褴褛的顾晟，眼睛都下来了。 “我的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顾晟抱住曹氏：“娘，儿子差点就不能回来见你了，儿子不孝也没能送祖父和爹爹一程，我大逆不孝啊。” —— 就快到摄政王府里。 顾柔感觉外面的人更多了。 跟着花轿的喜婆还提醒她：“新娘子，就要到了。” 顾柔抿抿唇，怎么这么快，她感觉自己才坐进来似的。 在她还在腹诽的时候，轿子就停了。 喜婆掀开轿帘，一只温暖的打手伸进来，“把手伸给我。” 顾柔就很听话的生出手来。 这是她和摄政王第一次有这样的接触。 上次在别院意外落水，因为太过紧张并没有想过什么。 而如今自己的手轻轻落进他的掌心，浅热的温度，才有种真切的感觉。 出花轿，迈火盆，这才进了仿佛。 凤卿陌上无父母下无弟兄，所以拜堂十分的简单。 拜完堂，就被送进了婚房里。 她端坐在大床上，那娇小的样子反而有点可怜。 第533章 咱们好睡觉 屋子里好像没有人。 她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喘息的声音。 外面很热闹，能想象到外面热闹的情景。 过了一会儿，门口有人进来。 顾柔立刻坐正了身子，“给王妃请安，奴婢是府中的刘婆子，是来伺候王妃的。” “孙妈妈呢？”顾柔问。 “孙妈妈在次间，王妃可是要让她过来？”刘妈妈就道。 “嗯。”顾柔点点头。 刘妈妈立刻就去吧孙妈叫过来。 孙妈问道：“小姐可是那里不舒服？” “红袖她们可都安顿好了？”顾柔跟着红盖头就问。 “都在次间里，王府上下都很好相与，东西都预备齐了，等明天小姐醒了，再安顿也不迟。”孙妈脸上流露出欢喜之色。 自打她见了摄政王满心的疑虑就都烟消云散了。 顾柔值得这么好的姻缘。 什么都不知道的顾柔只是点点头：“那便好，等下见了王爷我在和他替红袖的事情。” 她之前都给忘了。 孙妈却笑道：“王爷是疼爱小姐的，定是什么都答应。” 顾柔却不以为然，“我和他情感不够深厚，又带着红袖，怕他心里会有不痛快。” 正说着，门口的人就道：“给王爷请安。” 孙妈立刻就帮顾柔整理了一下。 接着，沉稳的脚步声就从不远的地方走来，一直到她的面前。 “你们都散了，想去外面候着，有事自然会叫你们。”凤卿陌淡淡的吩咐。 有她们在场自然是不好说话的。 孙妈和刘妈妈就都出去了。 不过外面，刘妈妈就吩咐人预备热水了。 屋子里，顾柔能够感觉到一股陌生又强大的气场正在靠近自己。 忽然身边一重，凤卿陌坐下来。 其实，他也有点紧张。 这红盖头掀开，可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她会是什么反应？ 是暴跳如雷还是大哭，还是气愤的杀了他，然后亡命天涯？ 他也猜不到。 过去了很久，身边的男人却没有动静。 顾柔急了，“王爷，你不困吗？” 凤卿陌回过神来，看着她：“要不先吃点东西？” 都是成亲那天，最辛苦的就是新娘子，一点东西都吃不上。 “王爷，你不把盖头掀了，我怎么吃？”顾柔无语。 凤卿陌沉了沉，“顾柔，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妻子了，你和我荣辱与共是为一体了。” 顾柔讪讪的，盖头还没掀开，说这些有点早。 不过她还是极为乖顺的点头，“王爷放心，从一开始嫁过来我就知道自己面对什么，所以都想好了。” 凤卿陌的手就伸到了盖头下面。 顾柔看见了他的手，纤细而修长，如此细细的端量，竟然生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红色的盖头一下子就被掀开了。 婚房内燃烧了十六对龙凤红烛，满是明亮。 甚至有些刺眼。 她适应了一下，才缓缓地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张俊美的很熟悉还带着歉意微笑的脸。 一二三，空气是凝固的。 “你……你说话。”凤卿陌看她呆呆的，立刻担心起来。 “青墨，你大爷！”顾柔暴跳如雷，眼睛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然后就去揍他。 是真的凑，很用力的那种。 这和凤卿陌想的差不多。 顾柔愤怒到了极致的时候，真的就是只动手不动口了。 外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都是一脸的诧异。 只有孙妈很淡定。 不要怕，里面就算闹翻天也没事。 屋子里，凤卿陌扣住了顾柔的皓腕，另一只手帮她去擦眼泪，“这么好看的妆哭花了就不好了。” “去你的，这妆哪里好看了，厚厚的一层粉都看不出原来模样了。”顾柔愤愤地说，然后把他推开。 凤卿陌黏上来，“饿不饿？” “不饿，气都气饱了。”顾柔瞪了他一眼，坐到床边，扭头不理他。 他坐下来，语气深重：“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老八一直盯着我，我怕他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正巧凤訾衍带人偷袭我，我这才出此下策的。” 顾柔转过身来，“你是摄政王？” “我是。”凤卿陌解释：“青墨是我小名，只有我母妃这么叫我。” 顾柔哼了一声，却又心事重重，“那你的嗓子？” “是真的伤了，十三在雪地找到了我，我身负重伤，回到京城调养了三个月才醒来，就因这样我才将计就计的。”凤卿陌握住她的手：“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确实没有办法。” 他知道顾柔是善解人意有十分的聪明，她一定能明白。 “凤卿陌，你真的很可恶！”顾柔很气，“你知不知道这一年多以来我是怎么过的？” “我知道。”凤卿陌低沉的嗓音哄着她：“其实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也是在尽力护着你，不过你生气是应该的，咱们先把今天的事儿办完了，日后你想怎么修理我就行。” 顾柔哼了哼。 “来人。”凤卿陌开了口。 孙妈和刘妈妈就进来了。 瞧着掉在地上的盖头，还有顾柔泪汪汪的眼睛，不明所以的刘妈妈有点意外。 “我先服侍小姐梳洗。”孙妈就道。 顾柔点点头。 进了浴室。 顾柔问孙妈：“孙妈你早就知道了？” “老奴冤枉，我也是看着王爷从王府里出来，才知道的。”孙妈解释。 顾柔还是闷闷不乐。 她被人算计了能开心？ 孙妈劝说：“小姐，就别生王爷的气了，好在是他虽然诈死却没有辜负你，顶着那么大的非议和压力娶了你，足见真心。” 一句话就把顾柔说动了。 凤卿陌身份尊贵，若是真的从此消失，他们彼此之间又没有交集，很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而他却一直暗中保护她，又娶了她。 顾柔也有些开心。 “他能活着就够了。”其实，顾柔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孙妈帮她梳洗，换了一件绉纱中衣，然后从浴室里出来。 凤卿陌还没有准备。 孙妈推了顾柔一下，就给刘妈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就出去了。 顾柔看着他，紧张起来。 凤卿陌却笑了笑：“刚刚你不是说困了，快快服侍我梳洗，咱们好睡觉。” 第534章 进宫 顾柔这才想起了“正经事”，粉嫩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凤卿陌看着她，眼神温柔而深邃。 她声音温柔却带着怒意：“这件事没完，等明天天亮了再找你算账！” “好好。”凤卿陌都依着她。 她伸手帮他把外衫脱掉，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嗯。”男人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这晚上有些伺候着，不用事事自己来，确实是好。” 顾柔蹙眉：“你身边没人伺候吗，丫鬟呢？” 她不相信凤卿陌没有通房丫鬟。 虽然他是青墨的时候，顾柔很相信。 可他现在是摄政王了。 那些想巴结他的，想从他身上套取情报的，一定都拼了命的往府邸里送美人进来。 她帮他把腰带解开，随手挂上。 凤卿陌从身后抱住她，身上有股很淡的清香，仿佛是树木的气韵。 “我怎么敢有？”他笑着，把她拉到床边，坐下：“我身边特殊，伺候的人太多，反而不好。别说同房了，这府中上下加起来不到十个人，” “十个人？”顾柔诧异，“王府很大啊。” “大是大，可是一些院落并没有使用，这也只是内宅，外面是有看守的人，不过这些是皇城的禁卫军调过来的，不属于王府，你自己不用在意。” 顾柔轻轻颔首，“我也才带过来十个人。” 不算红袖，加上了孙妈周盈春燕沉笔这些，还有从外面买来的几个。 所以偌大的王府里，还不到三十个人。 “往后慢慢的添置。”凤卿陌就道，深邃的眸子看着她，“我先去洗漱，你先睡。” “嗯。”顾柔应了一声。 凤卿陌就去浴室洗漱了。 顾柔脱掉了鞋子，爬上了婚床。 看着婚床一水的正红，顾柔的心跳就更快了。 等下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表现？ 正想着，宽厚的大手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身上的衣料很薄，他掌心的温度瞬间传遍了全身。 凤卿陌已经洗好了，身上氤氲着水雾，看她吓成了这样，不免觉得好笑：“杀人都没见你眨一下眼睛，怎么怕成这样？” “能不能不要提那么血腥的事情？”顾柔娇柔的脸蛋浮现一抹羞赫！ 提别的她倒是很坦然，一起杀人反而害羞了。 真是有意思。 顾柔躺倒里面，“你来熄灯。” 黑一点或许也能放松一些。 凤卿陌顺着她，把房间里的灯吹熄了，只留了外间的。 然后他就躺到了床上。 顾柔觉得他散发出来的气势，比以前更强。 她是真的有点害怕。 凤卿陌翻身，将她拉近自己的被子里，然后抱着她。 顾柔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不然还能让她怎么办？ 这种事就应该男人主动一些的。 凤卿陌的手就轻轻的落在她衣衫的带子上，把带子解开，他粗粝的手指就重重的覆盖上去。 顾柔浑身发抖。 “别怕，我轻一点。”凤卿陌去亲她，从她的额头一直吻到红唇—— 天亮了。 顾柔软趴趴的缩在被子里。 她睡醒了，睁着一双大大黑黑的眼睛，看着躺在身边的男人。 昨天就像是做梦一样。 死去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成了她的夫君。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甚至有种比自己重生了还开心的感觉。 她靠过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眉目。 “小柔……”凤卿陌醒来，嗓子都紧了。 顾柔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立刻缩回去，“快点起床吧，今天不是要去宫里吗？” 要去向太皇太后邪门的。 凤卿陌嗓音沉沉的“嗯”了一声，把她抱怀来，问道：“疼吗？” 顾柔没听懂，“什么疼不疼的？” 凤卿陌将她抱得更紧，身子亲密无间的贴着她。 这次她懂了。 “有一点。”顾柔回答。 “那今天就不去了。”凤卿陌道。 “那怎么能行？！”顾柔坐起来：“快点起来，我还要洗漱，然后梳头，可麻烦了。” 凤卿陌不疾不徐的坐起来：“这是王府就是你的家，你不必太过紧张，你在顾府如何，在这里就如何。” 顾柔道：“我知道。” 凤卿陌看着她，她肤色白皙莹润，白里透红，十分的好看。 相比第一次见面时候，她干干瘦瘦的。 现在却是手感极好，腰细臀丰，身量纤细。 他越看越喜欢，坐起来，将她放到在床上，重重的吻着。 顾柔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别闹了，真的要晚了，再不起床孙妈就要叫我了。” 这第一日，实在是不能荒唐了。 凤卿陌叹了一声，无奈的松开她，“说好了，晚上赔给我了。” 顾柔轻咳了一声，就道：“来人。” 话音未落，孙妈和周盈和沉笔进来了。 她们服侍着顾柔梳洗。 顾柔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凤卿陌，就道：“要不要再叫两个丫鬟进来？” 凤卿陌摆手：“等你好了，你来服侍我就是了。” 顾柔眉眼弯弯的一笑，转身就往孙妈她们先简单的收拾一下，然后就去帮凤卿陌。 两人收拾了一番，门口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坐在马车里，凤卿陌一直看着她，然后掐了一把她能出水的小脸：“笑一下，你怎么这么严肃？” 又不是没见过皇宫里那些人。 顾柔拍掉他的手，揉着自己的小脸：“我是紧张，我知道除了静太妃，太皇太后和裕太妃都不太好相处。” 凤卿陌安慰：“你这担心是多余的，皇上才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我是帮着皇上的，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不过还有用得着老八的地方，所以才没有对裕太妃太如何。” “我看抛开朝堂上的事情，这后宫，王府内宅，也都是和我们普通人家一样的，妯娌攀比不和，兄弟阋墙。” 凤卿陌点头：“你说得对，如果也只是这些反倒是好了，可偏偏有朝堂上的事情牵扯，反而更加麻烦。就像你在顾家，你瞧不上段氏那种人，就不和她往来就是了，宫里却很麻烦。” 顾柔颔首：“你的意思我明白，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凤卿陌轻笑：“怎么你想当缩头乌龟？” 她才不想呢！ 第535章 新妇第一天 顾柔轻叹：“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选这条路，还不如去闯荡江湖快意恩仇呢。” “呵，晚了。”凤卿陌一只手将她抱过来，“哪里都不许去，陪着本王。” 他很少在顾柔面前说本王，这次却用了，可见其严肃。 顾柔嘿嘿的一笑：“看你表现了。” 对她不好，她就跑。 “没良心，没我罩着你，你去哪里都费劲。”凤卿陌自大起来。 顾柔呵呵一笑，却没有否认。 但也不全是事实。 此时，马车已经在宫门前停下来。 凤卿陌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顾柔下来。 太皇太后住在寿康宫。 顾柔跟着凤卿陌，先去向太皇天后谢恩。 行完礼之后，太皇太后依旧是一副慈善模样，“好孩子快过来，上次瞧着你一脸的气相，就知道不一般。” 顾柔做乖巧状，走到太皇太后的身边。 太皇太后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孩子，跟着老九好好过日子，老九若是欺负你了，你就找我。” “是。”顾柔淡淡的笑着。 一旁的裕太妃就打趣道：“我看老九才不舍得欺负她，这是当着宝贝在宠着。” 太皇太后笑道：“老九从小就孤，他这终身大事我也是操了心，就是迟迟不娶亲，一直到前段时间主动找我和皇上说要我们赐婚，这才知道他是喜欢你。” 顾柔还是温温的笑着。 这种时候，她多说少说都不好，不如就笑着装傻卖乖。 太皇太后赏赐了一些东西。 裕太妃和静太妃也是一样。 顾柔收下了，谢恩。 然后才跟着凤卿陌从寿康宫里出来。 “不用去见皇上吗？”顾柔看他这是往宫外走。 凤卿陌就道：“不必，他这个时候正在上课，不便打搅。” 顾柔点头。 想来皇上快八岁了。 快到宫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顶小轿停在了宫门前。 姬若昭从轿子上下来，一抬头看到凤卿陌和顾柔，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尴尬。 凤卿陌就去握顾柔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顾柔轻笑，她才不怕姬若昭。 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姬若昭的脸色微微有些变色。 “给王爷……王妃请安。”姬若昭不得不行礼。 可是在她心中，顾柔不配。 “起来吧。”凤卿陌十分的冷淡。 “是我来晚了吗，王爷这么早就回去了？”姬若昭匆匆赶来，还以为能在寿康宫里见到他。 凤卿陌淡漠：“谢恩之后自然是要回去的，小柔要熟悉王府内的事情，可没有姬小姐这么清闲。” 姬若昭一怔，脸苍白了几分。 谁让她刚才话里有话。 “这样啊。”姬若昭去看顾柔：“王妃若是有什么不熟悉的，可以来找我，我……” “找你做什么？”凤卿陌冷冷的去看姬若昭：“若是持家她比你早，有什么可请教的，莫非我肃亲王府还要轮到你一个外人来做主？” 姬若昭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我……”姬若昭想解释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她心中有愧，她是想讽刺一下顾柔的。 还以为凤卿陌不会说什么。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维护顾柔。 顾柔淡淡一笑，“多谢姬小姐费心了，若是有问题，我去请教昭亲王妃就是了，我和她更熟悉，也更要好。” 所以，她还是不要摆出一副和顾柔很亲的样子。 顾柔是不会陪她演戏的。 凤卿陌扶着顾柔就上了马车。 姬若昭被扔在宫门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果然，有些招数，对凤卿陌是没用的，对顾柔更没用。 马车里。 顾柔幽幽的说：“她对你是用情至深，可也是不知分寸。” “这也是姬家从小就给她灌输的。”凤卿陌冷冷道。 顾柔轻叹：“她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却在这上面折了面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 凤卿陌叮嘱：“你不必怕她，就算姬家和老八有关系，可到底是分开的。” 顾柔颔首：“你放心，不过我也不会轻易惹她就是了。” —— 回到王府的头件事就逛王府。 王府很大，顾柔是知道的。 可是真的走起来，她才知道是有多累。 饶是她底子好，也有些累了。 “不要紧的地方，下次再转，我饿得要命。”顾柔两只腿都在发颤，肚子也在咕咕叫。 凤卿陌这才想起来了，“你若是走不动了，我抱着你回去。” 顾柔连连后退，“不用了，我自己走。” 新婚第一天，逛个园子，然后被夫君抱回去。 若是传出去，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 她可不想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凤卿陌轻笑。 “对了，我把红袖带回来了，你也知道我把她放在顾府不放心。”顾柔看着他。 “嗯，王府是你家，你做主。”凤卿陌是不在意这些的。 顾柔笑起来，挽着他的衣袖：“回去吧，我亲自下厨，做酸菜鱼头。” “好久没吃你做的了。”凤卿陌也有些感叹。 顾柔笑了笑，就和她一起回雪霙居。 雪霙有梅的意思。 顾柔很喜欢这个名字。 她拆掉了一些发簪，发丝不那么紧了，感觉舒服了一些。 然后换了一件家常服，系上围裙，就去厨房做酸菜鱼头了。 晌午，两人一起吃了午膳。 凤卿陌有事要忙，下午就出了府。 顾柔没什么事，就开始整理府中内务。 她先给红袖那顿住处。 “这王府的住处你随便挑选。”顾柔就道。 红袖有些羞涩：“想不到王爷就是青墨哥哥。” 顾柔淡笑：“是啊，谁都没有想到。” 她想了想，“姐姐，我想要西北角的翠竹苑。” 顾柔一怔，她刚才路过那边，“那边有些清冷。” “我喜欢安静的地方。”红袖就道，“若是先见姐姐了，顺着甬道就过来了，也不用七绕八绕的。” 顾柔自然是顺着她的，立刻就命人去吧翠竹苑收拾出来给她居住。 接着，顾柔就是清点府中上下。 果然凤卿陌没骗她，加上顾柔的陪嫁在府中的，就只有二十五人。 连孙妈都很诧异，看着雪霙居院子里就几个人，幽幽的说：“这哪够？” 光是这一个院子，怕是就要用去十来人，更别提红袖那个院子，还有厨房院落库房这些。 顾柔幽幽的说：“看来是要再添一些人了。” 第536章 回门 虽说是要添些下人，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府门前可是挂着两只匾额的，一个是肃亲王府，另一个就是摄政王府。 如此门第，挑选下人自然也是要认真筛选。 像是罪臣的家眷和下人，她不要。 这些人一般都和朝堂上的官员内宅有些联系。 说不定哪个就被收买了。 顾柔要的是清清白白的，好拿捏的。 最好，家不是在京城的。 越远越好。 忙了一下午，挑了十来个人，交给本就在王府当差的刘妈妈去训导了。 她去找王府的图纸，大致摸清了王府的构造。 看完之后，她深深地感叹，自己住的地方有多大。 王府分了四个大院落，由上下和左右两条甬道链接。 她和凤卿陌所居住的就是整个王府最大的一套六进院，红袖住的翠竹苑是一套四进院。 余下的两套院落都锁着没有动。 每套院落又都有东西跨院和小花园，若是喜欢深居简出的，都不用出院子也能欣赏到一年四季的景观。 之后就是后院，后院是花园和池塘，还有马厩。 就是这些，然而但是顾柔自己住的院子就有好些的事情。 难怪别人都觉得她身份低微了，一个顾家确实连摄政王府的一角都比不上。 顾柔召集了所有人，吩咐着：“我这个人好说话，可也不好说话。我喜欢勤快的人，你偷奸耍滑被我知道了，我是绝对不会姑息的。还有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不许去，被发现了就直接赶出去，这话我不会说第二遍。也不许在府中争风吃醋，若是因为一碗银耳羹你们都要闹，我便两人一起轰出去，不管是谁想惹事。” 站在下面的下人谁也不敢吭声。 对于顾柔的话，他们是即相信又不相信。 总之一切都还在试探中。 孙妈是管事的，这些人她都可以命令或者责罚。 周盈沉笔月朵春燕是顾柔身边的大丫头，也能管理着一些小丫鬟们。 只要上位者是她的人，就不用担心。 忙了一通，天就黑了。 顾柔吩咐厨房早点预备下饭菜，然后就等凤卿陌回来。 等他回来，顾柔也不是一味的坐着。 她去整理衣柜，才发现自己第一次给凤卿陌做的中衣。 虽然她的针脚还被孙妈瞧不上，可是比之两三年前已经好了很多。 看着针脚，连顾柔自己都嫌弃。 不过他把衣服保留到现在，看料子洗的有些发旧了，看来他还在穿，心里就有些感动。 “孙妈，取两匹雪绸来。”顾柔把衣柜合上，她打算做两套给他。 身后没有动静，她一转身就看到了一堵墙一样的胸膛挡在自己的面前。 凤卿陌染着一声清冷的秋夜气息。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顾柔抬眸看着他，明明是抱怨，可是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往上翘。 凤卿陌揽着她到偏厅去，“老十三现在是分身乏术，军营的一些事情我要帮着他处理。” “听你这么说，你和他一文一武？”顾柔问道。 凤卿陌颔首：“是这样，军权十分重要，帅印要么就放在信任的人手里，要么就放在自己的手里。”凤卿陌回答她，然后坐下来。 顾柔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把军队看管如此严谨，莫不是……” 凤卿陌眯起眸子：“你心里明白就好。” “我是明白，只是有点担心。”顾柔幽幽的说。 她还不太清楚凤卿陌和皇上的关系，有些话也不敢多说。 凤卿陌微微一笑：“你怕皇上过河拆桥？” “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还少吗？”顾柔凉凉的看着他。 从知道他的身份后，顾柔就一直有这样的担心。 凤卿陌云淡风轻的一笑，“你放心，我从未将权利看的有多重要，等皇上成年，我就卸任。你可以想想去哪里，我陪着你。” 顾柔幽幽的看着她。 好多故事里都是这样的。 可是归隐山林之后，皇上真的能放任这样的威胁吗？ “不早了，先吃饭吧。”顾柔岔开了话题。 新婚第一天，实在不宜谈这些。 她吩咐上菜，陪着凤卿陌吃了晚膳。 两人梳洗了一番，就躺到了床上。 本以为凤卿陌累了一天，能放过她。 可是还是拉着她一起折腾到了天亮。 这直接导致了顾柔第二天起晚了。 幸亏顾柔上无公婆，不然定省晨昏她都迟到了，肯定是要被立规矩的。 到了回门那天。 顾柔就不敢贪睡了，再累也要爬起来准备。 坐在马车里，她哈欠连连。 凤卿陌瞥了一眼她发髻上的簪子就道：“家里的库房你去了吗？” “只去瞧了盛放我嫁妆的，其他的我还没有看呢。”顾柔悻恹恹的说：“你若是有什么着急要用的东西，我回去帮你找。” “库房里好簪子多得是，你把它们拿出来多见见光，不然一辈子到了头，它们也没出现在你的发髻上，多可惜。”凤卿陌就道。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心里知道他是想让她美美的，笑道：“还是留着吧，我打扮的太富贵，别人还以为我没见过这些好东西呢。” 恨不得头上压十七八个发簪步摇，脖子戴上十几条珠串，才显得自己的身份。 别人只会觉得她没见过世面。 终于到了顾家。 顾柔下了马车站在门口，只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好些年，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才离开了三天。 顾修德已经带着顾家上下来迎接了。 见着凤卿陌，一大家子人就要行礼。 “爹，今儿只是回门，他的身份是你的女婿姑爷，不必这样。”顾柔就道。 凤卿陌也并不在意。 全凭顾柔去安排。 进了顾府，众人移到正厅。 顾修德时常见凤卿陌，两人交谈倒也自在，顾麟也能说上几句。 倒是顾修礼他们，各个都是坐立不安的，这椅子上好像长了钉子一般。 他们在前院，顾柔她们就都到了绍澄居。 顾柔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看着顾柔，眼神早已变得慈善，不再像往日那般严厉。 而且这次回门，老夫人算是看明白了，凤卿陌对顾柔十分疼爱，绝不像外人说的那样，只是一时的兴趣。 第537章 定远王王妃 顾柔还不知道，就这短短的三天。 外面就已经谣言四起了。 都说顾柔这个新妇，能笼络住凤卿陌的心，也就半年。 若是半年后，她还没有办法有孕，就要受冷落了。 顾柔后来得知了这些话，哭笑不得。 有些人不是嫉妒就是喜欢看别人笑话的。 她若是当真了，怕是要被气死。 “姐姐，王府好吗？”顾倩拉着顾柔问。 如今顾柔已经是妇人打扮了，比以前看着更加持重端庄，眉眼温和，脸颊红润，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很好。 “好，等过几天，你就过来。”顾柔对她说。 “我一定去。”顾倩想去瞧瞧。 其余的人都是一脸的羡慕。 怕是她们想去，顾柔还不愿意呢。 “哎呦，怎么着也该让老夫人也去瞧瞧。”曹氏酸酸的说。 老夫人看了一眼曹氏，“我老了也走不动了，去了也是给顾柔添麻烦。” 再说，曹氏就不该说这样的话。 弄得好像老夫人多想去。 其实老夫人是不想去的，可如果她说自己不想去，就好像和顾柔还有心结。 但是老夫人并没有这个意思。 曹氏在挑拨谁都看得出来。 顾柔也懒得去介意了，把带来的东西分发下去。 每个人都得了礼物，脸上都是欢喜的。 顾薇偷偷地去看顾倩得了什么，瞥了一眼才发现是珍珠，整整一盒子。 虽然没有其他的东西，可是珍珠却有滋养容颜的功效。 就现在顾倩的小脸就看着比其他人要白上很多，这都是珍珠的功劳。 也是为了淡化她脸上那道伤疤。 顾薇也得了一些时新首饰，可是比起给顾倩的是花了心思的，自己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 之后一家人就围在一起吃了午膳。 用完膳，凤卿陌陪顾柔去青墨斋。 见着这个三个字，凤卿陌笑起来。 顾柔瞪他：“先前还不觉得，现在只觉得矫情。” 他没死，自己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了。 凤卿陌却道：“这样不是和好吗，就像你住在我的心里一样。” 顾柔咳了一下，这是什么土味情话。 他们进了院子，顾柔让她们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带走。 先前不知道凤卿陌的身份，有些敏感的东西不方便带过去。 现在没事了，她可以都带过去了。 像他给自己画的画像，送过的东西，顾柔也要带上。 顾府太小，实在是没什么可带他游玩的。 过了一会儿，宫里有人来找凤卿陌。 他就走了。 顾柔一个人，陪着余姨娘和顾倩说了一会儿话，也要回去。 “对了，老夫人说了，顾娴那边的亲事是按下了，顾悦出嫁你要不要来？”余姨娘问。 顾柔点头：“她也是我的堂妹了，不去不合适。” 余姨娘轻轻颔首：“到了那天，王妃就先到家里来一趟，然后咱们一起去。” “好。”顾柔应了一声，就从屋子里出来。 出顾府上马车，顾柔回到王府中。 刚坐下，就听下人来报：“王妃，定远王妃前来求见。” 沈佩颖？ “你请她进来吧。”顾柔就道。 过了片刻，沈佩颖就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了。 见着顾柔，她福了福身子：“九嫂。” 凤卿陌比凤訾衍要大一些，所以沈佩颖叫顾柔一声九嫂是没有问题的。 顾柔看着她：“弟妹不用客气，坐吧。” 沈佩颖幽幽的一笑。 谁曾想到，顾柔竟然成了摄政王的王妃。 身份可是比自己高出一截。 整个京城里，除了宫里的娘娘就没有比她更高的。 随着顾柔的身份变化，顾雅在定远王府的身份也变了。 甚至，顾雅仗着顾柔，还在王府里作威作福起来。 “看茶。”顾柔淡淡的笑着。 “不忙不忙。”沈佩颖显得有些局促：“王妃成亲那日，我们也是来过的，只是当天太多人了，就没有来打搅。” 顾柔点点头，她看过礼单，定远王府送来了什么，她有些印象。 周盈进来，给沈佩颖端上了茶水和糕点。 “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顾柔微笑着，看起来很和气。 沈佩颖顿了顿，才缓缓道：“如今九嫂身边变了，听说好些人都去顾家呢。” 她话里有话，顾柔是听出来的。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我爹早就立了规矩，不管我出嫁还是如何，顾家的人是不能打着我的名义的。”顾柔浅淡一笑，心里已经猜到沈佩颖接下来要说什么。 沈佩颖沉了沉，“九嫂，九嫂也是做了正妃的，可是我瞧着这王府上下竟然没有王爷的通房和侍妾，九嫂的命好。” 话题绕来绕去的，终于绕到了整题上了。 顾柔看着她，“他有没有通房和侍妾，其实不是我的问题，是他自己严于律己。” 沈佩颖一怔，“但是至少九嫂没有这些烦恼，试问京城里谁有九嫂的运气，哪怕是昭亲王府听说也有两名侍妾。” 凤十三有侍妾，顾柔一点都不惊讶。 顾柔早就听宋采容说过，那两名侍妾名义上是侍妾，可实际上是凤十三派出去的眼线。 她们也不敢在宋采容的面前造次，其实她和凤十三的感情更好。 顾柔就听着，沈佩颖的话酸酸的，却也是大部分人真实的情况。 可是顾柔一直不接话，沈佩颖就有些着急了，她忍不住道：“刚刚九嫂说莫要让人打着你的旗号，可是雅侧妃她却仗着九嫂作威作福。” 顾柔看过去，“作威作福？王府内有老王妃和尤侧妃也管不住她吗，若是她德行不修，找她爹娘就是了，你是当家主母，怎么还要我教你？” 沈佩颖幽幽的看着顾柔。 顾柔微笑。 沈佩颖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算找了他们又如何，他们能做主？ 顾柔轻叹：“实不相瞒，顾家分家之前，我们四房和二房的关系就不是很好，所以她们做什么我们也管不着，可顾雅到底是顾家的人，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也不是敷衍就能了事的。” 顾柔的意思很简单，沈佩颖是正妻，给妾室立规矩，这没有问题。 可是如果沈佩颖想弄死顾雅，顾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538章 哄男人 沈佩颖幽幽的看着顾柔，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九嫂是个明白人，看她却不见得。” 顾柔淡漠，红唇噙着一抹不咸不淡的微笑：“她是我的堂妹，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是不顾亲情，让你放开了去害她，还是威胁你，不许动她一根汗毛？” 不管是哪个，顾柔是做不成好人了。 而她沈佩颖却得利。 顾柔十分厌烦的看着沈佩颖，这件事压根就不应该来找她，沈佩颖就算是想试探，也应该拿捏好分寸。 难道还要让顾柔把手伸到定远王府去？ 沈佩颖讪讪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九嫂误会了，我是把九嫂当成自家人才会……” “你把我当成一家人就该知道，我才嫁入王府，每天都很忙，甚至我的烦恼比你还多。你口口声声说的自家人，可有替我解决什么，反而是来给我添麻烦了。我倒是瞧不出，你是你怎么把我当成自家人的？”顾柔冷冷的笑着。 沈佩颖嗓子发紧，脸上浮现一丝羞愧。 “周盈，替我送定远王妃出去。”顾柔端茶，送客。 沈佩颖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柔直接把她轰出来了。 站在摄政王府门口，她看着么大门上两块额匾，心中有些悻然。 小丫鬟扶她上了马车。 “王妃就别难过了，摄政王妃自然是维护自家人的。”小丫鬟安慰道。 “她倒不见得是维护，只是顾雅也是顾家的人，也是顾家的脸面。”沈佩颖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小妾是好打发，可偏偏是个开了脸面的贵妾，我倒也没有办法了。” “那就找老国公和夫人吧。”小丫鬟又道：“让他们到王府来，向老王爷和王妃说一说。” 沈佩颖轻叹，“我也是见惯了我娘是如何打发那些妾室的，那也是因为她们身份都不高。” 可偏偏，顾雅是顾家的嫡女，又是顾柔的堂妹。 根本不好打发。 更何况，她现在又笼络不住凤訾衍的心，才会显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丫鬟想了想，幽幽的说：“这也是没办法，王府里是小姐和她两个人争宠，不是小姐就是她，若是再有一个人，能帮着小姐就好了。” 沈佩颖一怔，幽幽的看着她：“你是说再给王爷添个侍妾？” “奴婢知道小姐心里一定不高兴，可也总比让顾雅得势，她一得势就来刺激小姐，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小丫鬟十分心疼的说。 沈佩颖一脸的空茫，难道真的要如此？ 她出嫁的时候，母亲曾经叮嘱过，万不得已不能给王爷纳妾。 谁知道你扶持的是敌人还是朋友？ “让我再想想。”沈佩颖又想起了顾柔：“听说摄政王府内十分的干净，摄政王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小姐，谁不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摄政王府口风严谨，咱们才不知一二，可是哪个男人会没有通房呢？”小丫鬟就道。 沈佩颖颔首：“你说的对，虽然所有人都是顾柔是个霸道的女人，可是自己的男人若是喜欢，她也没办法。” 如此一想，沈佩颖的心情就变好了一些。 —— 金秋时节，葵花籽就收成了。 喜旺派人送来了不少。 顾柔熬住了一锅加了甘草茴香盐巴还有从西域送来的香辛料的汤料，把洗干净的瓜子倒进去，熬住了半个时辰。 然后在铁锅里翻炒，炒到水分都蒸发干净，皮香仁脆才停。 最后放在大大的圆笸箩里拿到阳光下晒一晒就能吃了。 她尝了几颗，又香又脆，若是再配上一壶茶就更好了。 不止如此，把瓜子皮剥了，然后加入到一些点心里去，也很好吃。 顾柔打算批量生产，然后拿去铺子去卖。 红袖轻笑：“姐姐也不愁银子了，怎么还在想挣钱的法子？” “没人会嫌自己银子多的。”顾柔笑眯眯的说，“等你成亲了就知道了，女人有自己的私房钱，才不至于事事伸手找男人要银子。” “咳咳。”凤卿陌正好归来，听到她正在红袖，丫鬟还有婆子的面前大放厥词。 顾柔吓了一跳，转身，“外面的怎么回事！王爷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外面的丫鬟很委屈。 不是她们不想，是王爷不让。 凤卿陌轻哼：“若是说了，本王怎么能听到王妃的真实想法？” 顾柔讪讪的，走过来，“今天回来的早。” 凤卿陌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进了雪霙居。 “快，把冰镇酸梅汤拿来，这秋老虎厉害的狠，王爷一定是心烦气躁，才脾气不好的。”顾柔笑嘻嘻的，然后就进去。 凤卿陌听了额头抽搐。 明明是她惹了他，却把错归结于天气。 她进去，帮他把外衫脱掉，还用白嫩的小手当成扇子给他扇着凉风。 “要不要洗个澡？”顾柔很温柔的问。 “不想。”凤卿陌坐下来。 顾柔看了看他，然后从周盈端来的托盘里，把一小碗冰镇酸梅汤端过去：“那就先润润嗓子。” 凤卿陌斜了她一眼，看着举着描金绘画的白瓷小碗，又调笑的样子，有些郁结。 却还是接了过去，一饮而尽。 “这是我剥了一天的瓜子仁，你尝尝。”顾柔开始献宝。 凤卿陌蹙眉，“瓜子仁有什么好吃的？” “我做的自然是与众不同了。”顾柔浅笑，抓了一把瓜子仁喂他。 凤卿陌再郁结，也乖乖张了嘴。 一小把瓜子仁进了嘴里，他咀嚼了几下，发现味道确实很特别。 “这是哪来的？”凤卿陌问道。 “我自己做的。”顾柔骄傲的看着他，“是不是很香？” 凤卿陌点头，却又道：“香是香，却感觉少了点什么。” “什么？”顾柔不解。 凤卿陌邪魅的一笑：“若是你亲自用嘴喂我会更好。” “去你的！”顾柔用小拳头捶了他胸口一下，“不正经。” “我正经了，绷着一张脸，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凤卿陌怨声载道：“看不出我不高兴？” “你不高兴，我没哄你？”顾柔愤愤的，“不过是戏言，你气什么？” 她是因为嫁的好，才不愁钱财。 可若是嫁的不好的，男人又不争气的，岂不就是要靠自己了。 第539章 像王爷这样的男人太少了 凤卿陌叹了一声，“人家都是以夫为天，你是以你自己为天。” 顾柔笑了笑：“我以你为天啊，可也不耽误我自己挣私房钱不是。对了，明天顾悦成亲，我要去瞧瞧。” “听说他们现在住的宅子还是老八的。”凤卿陌皱眉。 “嗯，也就到明天位置。”顾柔道：“我那个二伯娘虚荣心很大，想让自己的女儿从大宅子里出嫁，这样瞧着风光，反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谁也管不了。” 凤卿陌淡淡点头：“你去吧，带上燕式。” 怎么说也是老八的宅子，他不放心。 “行吧，我就去半天，看她出嫁上了花轿就回来，不吃酒。”顾柔笑着说。 她也不想说什么不带之类的话。 害得他担心做什么。 —— 昨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顾柔先去了顾府，接了顾倩，然后才到了宅子。 到了顾悦的闺房，见到了她。 她羞涩的看着顾柔等人：“你们来了？” 顾柔颔首：“今天你可真是漂亮。” 顾悦微微一笑，心里却明白，顾柔出嫁那天才是真的美。 顾家小姐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的。 郭氏最高兴，拉着顾柔的手，很亲密：“快坐快坐，往后啊，你们姊妹要更加亲厚才是。” 顾柔和顾倩都是讪讪的。 郭氏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就是想让大家伙儿知道，她们有摄政王府罩着。 “夫人。”一个丫鬟进来，在郭氏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郭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临时变卦，她们也忒过分了。” “娘，怎么了？”顾悦担忧的问。 郭氏心直口快，也不怕给自己的闺女添堵，就道：“先前说好了，是你们小两口分院别过的，可是她们突然说你婆母身体不好，需要人伺候着，不让你们搬出去了。” 顾悦一脸的愕然。 让她伺候公婆？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顾柔和顾倩相视一眼。 怎么说，顾悦也是养尊处优的，这种活计一定做不来。 虽然说侍奉公婆是天经地义的。 可吴家是别有用心。 就是想给顾悦一个下马威。 顾悦不得不嫁，嫁了就在吴家再也抬不起头来，可是不嫁带来的后果也很严重。 怕是以后都很难再嫁出去。 吴家确实很阴险。 一屋子的人都不做声。 郭氏急得团团转，这个时候能有人给出出主意就好了。 想着，她就去看顾柔，“顾柔你说这个怎么办？” 顾柔讪讪的，“我也不知道。” 她出了主意，没凑效，顾悦嫁不出去了，要埋怨自己。 若是奏效了，回头小两口一热乎，又骂顾柔多管闲事，她岂不是很冤枉。 郭氏一想就明白了：“你……你放心，是好是坏这事我们都自己承担着，你给我们像个办法。” 顾柔犹豫了一下。 顾悦也道：“是呀，你说吧，我们听你的。” “吴家那些人不过是小人心态，他们厚颜无耻，咱们也不能太讲理。我看而二伯父和顾芃把姓吴的交到一旁，先揍他一顿再说。”顾柔就道。 郭氏和顾悦大惊失色。 这不太好吧？ 顾倩就轻笑，这个办法好。 “把姓吴的惹急了，他若是退婚，咱们就顺水推舟把婚事退了。”顾柔沉沉的说：“自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可吴家不见得真的想退婚。” 毕竟银子都花出去了，真的退婚。 顾悦的嫁妆还是要抬回来的。 他们什么都没有。 “若是他怕再挨打，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的就娶亲了。”顾柔道。 郭氏点点头，“成，我这就去找人。” 她出去了有半个时辰，然后一脸兴奋的进来，“行了，快把红盖头盖上。” 外面的鼓乐声又想起来。 顾芃进来，把顾悦背了出去，然后上了花轿。 顾倩拉着顾柔出去，非要看看那个姓吴的被打成什么样。 不过姓吴的脸上没有什么伤痕，就是一脸的不开心。 顾柔猜，定是都打在了身上，郭氏他们也知道不能让新郎官儿挂彩。 “长姐，这个办法不错。”顾倩笑道。 “也就是对付混人的办法。”顾柔淡淡的说：“只不过以后有顾悦的苦头了，吴家绝非良善。” 非要在这个时候出这种事。 “长姐你说吴家是打的什么主意？”顾倩又问。 顾柔微微思忖：“也就是能为了能挟持顾悦吧，这样往后让她拿银子就拿银子，让她豁出脸面去求人就求人。” 顾倩张了张嘴，那岂不是太没尊严了。 她抱着顾柔的手臂，“成家真可怕。” “也有好的。”顾柔笑着。 “长姐就嫁得好，不过这个世界上又能有几个王爷这样的男人。”顾倩道。 不是羡慕就能有的。 “你放心，你的婚事我都记着呢，定不会让你错付了。”顾柔笑着说。 顾倩脸一红，“长姐说什么呢，还不如先想想红袖。” “红袖比你小一点，还不着急。”顾柔笑呵呵的说：“时间还早，你陪我去见见宋姐姐吧。” “嗯。”顾倩就点点头。 来到昭亲王府。 一见是顾柔。 门房很热情。 进了主院，顾柔就瞧见宋采容一脸倦容的侧卧在软塌上，好像很不舒服。 花雯就道：“小姐吐了整整一天。” 顾柔深表同情，“宋姐姐，你还好吧？” 宋采容勉强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就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顾柔笑道：“这是必经之路。” 宋采容娇嗔：“等你也像我这样了，看你还能不能说的这般轻松。” 顾倩也去看宋采容，就道：“不过虽然憔悴了一些，可是身子看着丰盈了不少。” 算算日子，都四个多月了，也差不多了。 宋采容看着她，“是胖了一些，王爷天天给我弄吃的，吃不进去还让我吃，真是烦死了。” “你倒是管会冤枉我。”凤十三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份从天仙居打包来的肘子。 最近宋采容很爱吃这口。 顾柔和顾倩起身，“十三爷。” “九嫂不必客气。”凤十三就道：“九嫂的妹子也不用行礼，这一屋子的女眷我也不方便，我先出去了。” “别，你还是留下来照顾宋姐姐吧。”顾柔就道：“我们走。” “你好不容易来陪我说说话，让他出去。”宋采容拉着顾柔的手不让她走。 凤十三很无奈，自己怎么就被嫌弃了？ 第540章 夫妻之间 凤十三见屋子里的女人们是一团和气，背着手就出去了。 宋采容才对顾柔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在府里设宴？” 这可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宋采容本打算是等把王府打理好，过一段时间再说，没想到自己就有孕了，这事儿就一直搁置着。 而顾柔俨然是全京城的目标，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 “还不急，”顾柔似笑非笑的说：“我现在若是设宴，这些人顶着新鲜劲儿过来，指不定要怎么埋汰我呢。别看我是摄政王妃，可她们也不见得就能真的尊敬我。所以再等上一些日子，等再冷一点的时候。” 宋采容就笑了：“你想等到寒冬腊月，冻死她们不成？” “反正天冷了，对我是有好处的。冻得她们不敢来就最好了，就算来了，到时候我就设了烤肉和热酒，把她们吃的晕晕乎乎的。”顾柔笑着说。 总之，就是让她们把嘴都集中到吃上去。 宋采容轻笑：“我本来还担心，想给你出个主意，既然你自己有了想法，我也就不担心了。” “我知道姐姐最疼我了。”顾柔笑着，“话说回来，有件事倒是想请姐姐帮忙。” “你说。”宋采容就道。 “是关于王梦的，你也知道她和陈雄的事情。”顾柔轻轻蹙眉。 宋采容微微颔首，王梦的事情她略有而闻，知道她那个未来婆婆也是一个奇葩。 “陈雄毕竟是在十三爷的军营里，王爷出面，会比我直接开口要好。”顾柔沉沉的说。 “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想过，前些日子我还和王爷说过，他身边也有不少年轻将领，孤身一人的，不然就此机会，撮合几门婚事，这样王梦和陈雄的事情，也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宋采容道。 顾柔也是这个意思。 若是自己强行以摄政王王妃的身份让陈雄的娘接受王梦进门，于婆媳关系是不利的。 可是若是自己儿子上级的关怀，陈雄的娘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她和宋采容一拍即合，决定把这件事促成。 “说来要撮合几对儿，我这身边也没有合适的。”宋采容轻轻蹙眉：“我身边的婢女丫鬟年纪都还没到，你呢？” 顾柔也想了想，“金蕊和周盈也差了一点。” “那我再去看看别的。”宋采容笑着说：“总算是有事可忙了，不然一天天的，可闲得无聊了。” 顾柔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腹：“等以后他出生了，姐姐就不无聊了。” 宋采容笑着，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是啊，有个孩子也能解解闷儿。王爷对我是好，可他忙的时候也忙，咱们为了不给他们拖后腿，有些事就只能自己来了。” 顾柔浅浅的笑着，她也是这样想的。 —— 日子过得有点快。 一转眼，天变冷了。 人们在衣服里添了夹衣。 顾柔带着一屋子的丫头，守着新生的炭盆，做起了冬衣。 她要给凤卿陌做了一套中衣出来。 孙妈终于夸她进步了。 顾柔高兴了半天，准备晚上向凤卿陌献宝。 正说着，外面一阵电闪雷鸣，不知何时竟然阴天下雨了。 凤卿陌匆匆归来，衣服只湿了一点。 顾柔却道：“把衣服换了吧。” “无碍，就湿了一点，我在炭盆前烤烤就行了。”凤卿陌就道。 “那怎么能行，凤十三早就告诉我了，说你自打出事之后，身子骨一直没调养回来，一点凉都能把你病倒，你还是快快把衣服换了吧。”顾柔迫不及待的说。 她伸手帮他去脱外衫。 凤卿陌打开了双臂，让她脱，薄唇却噙着一抹邪笑：“夫人如此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 顾柔瞪他：“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怕是着凉，才没有别的意思。” 好不容易最近夫妻二人的夜生活比较和谐，一夜一两次，她也没那么累。 可是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并不满足。 事后，也要斯摩一阵，才紧紧的抱着她睡去。 她听说，男人越是压抑越是疯狂。 她可不想凤卿陌最后变得“禽兽不如”，倒也时常给他一点甜头。 只是他现在明显是误会了，她有些哭笑不得。 帮他把外衫扒掉，顾柔才把新做好的中衣递给他：“换上吧，新作的。” 凤卿陌双手捧着她新做的衣服，顿时才明白。 她急急忙忙的帮他脱衣服，就是为了炫耀这东西。 真是没意思。 凤卿陌略显失望，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屏风后面换衣服去了。 厨房里备好了姜汤，她端给他一碗驱寒。 凤卿陌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碗交给她，道：“今儿十三提及了军营里年轻将领的亲事，陈雄也在其中。” 顾柔很高兴：“这么说，消息已经送到上青村去了？” “陈雄要升任为昭亲校尉了。”凤卿陌淡淡道：“十三让人送消息去，也暗示了若是他娘不肯，怕是最急儿子升迁就要搁置了，她不敢不从的。” “这门婚事就是她一直拖拖拉拉的。”顾柔生气：“眼看着自己儿子没人要了，她就想起了王梦，自己儿子又能做大官了，她就惦记着别人了。” “不过王梦若是跟陈雄成亲，你的客栈就要换人了。”凤卿陌道。 “这我早就有先见之明，一直就往王梦带着二丫。”顾柔笑道。 “你放心？”凤卿陌诧异。 “有她爹娘，还有乔易和蕊枝姐，我当然放心了，”顾柔道：“说出来也无所谓，与其给男人提供一些活计，我倒是希望能让女人也能有机会。” “你的想法自然是与众不同了。”凤卿陌笑着。 “我也做不来那种什么颠覆男女的事情，就是能做到什么就去做。”顾柔看着他：“那王梦以后是不是要住在京城了？” 凤卿陌颔首：“这是自然。” “她能来自然是太好了。”顾柔已经期待她来京城的日子了。 见她这么高兴，凤卿陌将她抱住，“为夫也算是做了一些让你开心的事情，现在你也让我开心开心吧。” 说着，就将她拦腰抱起来，走向床榻。 顾柔抱着他的脖颈，嗓音浅柔：“这可是白天。” “那又如何，我今儿就想和你荒唐，”说完，男人的薄唇就吻下来。 外面雷声滚滚，屋子里暧昧声连连。 门口的小丫鬟们都垂着耳朵，偷偷地笑着。 第541章 闺中密友 摄政王府一片清净。 淅淅沥沥的雨，朦朦胧胧的灯火，一片祥和宁静。 顾柔坐在床上，看着睡在身边的男人，他眉目是沉隽深刻的，凌厉的眉峰隐隐上扬，气息越发的清贵温和。 一想着，他便是今生自己唯一的依靠，她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 想来自己也是幸运的。 “你看了我很久。”他缓缓道，嗓音慵懒而沙哑。 “你又没有把脸遮住，别人不也瞧了。”顾柔温温的一笑：“你一回来就拉着我胡闹，现在有没有饿了？” “嗯。”凤卿陌懒洋洋的点点头，然后就把她拉回到自己的怀里，闭着眼睛就吻她：“快喂饱我。” 顾柔愤愤的，“你快放开我，再这么折腾，明日还要不要早起了？” “我早起去上朝，你上面没有公婆不用定省晨昏，就好好睡。”凤卿陌十分放得开，这王府就是他给顾柔撑起来的田地。 在他的羽翼下，这个女人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顾柔无奈的看着他：“你不要胡闹了，我每天打理王府上下也是很累的，事事都要小心。” “你若是遇上了难事，交给我就是了。”凤卿陌不在意的说：“不听话就打，起了异心就杀。” 顾柔见他说的轻巧，可是又非常能理解凤卿陌身居高位，他不这样是没办法震慑其他人的。 “能不动刀子的就不动。”顾柔现在变得很平和。 凤卿陌笑着：“你负责岁月静好就是，余下的我来。” 顾柔噗嗤一笑，“好。” 她起床，披了一件外衫，走出去就吩咐上菜。 下人们速速进来摆好了餐桌，就鱼贯退下。 顾柔叫了凤卿陌起来，和他吃了一点东西。 “下月初三是皇上的生辰，你要准备一下。”凤卿陌提前和她打好招呼，以免她措手不及。 顾柔想了想，“皇上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我送什么？” “就送那些，别人也是一样。”凤卿陌让她不要费心，毕竟皇上什么都不缺。 “你是摄政王，送的太敷衍别人说你目中无人，送的太过珍贵，别人又说好东西都进了摄政王府，女儿家过生辰，缝个香囊都能行，可是皇上怕是不行。” 她一手托腮，连饭菜都不想吃了。 凤卿陌却道：“那你觉得，哪个最很严重？” “第二种比较严重。”顾柔不假思索的说，“你目中无人，别人也只会觉得你是大大傲慢，可是也总比让别人以为你结党营私，所有大臣都巴结你好，不然那些人只怕你不怕皇上，才是最可怕的。” 凤卿陌笑了。 “娶你为妻，是我人生最大的幸事。”凤卿陌笑着说。 顾柔轻哼：“那是，谁娶我是谁的福气。” 凤卿陌摇头轻笑，说他自负，那她这算什么。 —— 转天。 天空碧蓝如洗。 顾柔写了一封信给王梦，在信中寻问她近日要来的时间和一些家长，然后派人送去。 此时，也到了秋闱之际。 凤卿陌告诉她，“秋闱是极为重要的，那几天我怕是都不能回府，你要好生照顾着自己。” 顾柔心底暗暗呐喊自己解放了，却还是一脸惋惜的说：“你不在我定是睡不着的。” 这话倒也没嫁。 自从和他成亲以来，天气越冷她越极为以来凤卿陌。 晚上抱着他暖暖的身子睡觉，很快就能睡下去。 凤卿陌当了真：“那不然再晚我都回来陪你睡。” 顾柔立刻摇头：“那怎么能成呢，秋闱科考是国之大事，你可不能太敷衍。” 凤卿陌蹙眉，深深地怀疑，她刚刚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敷衍。 “小姐，衣物都打点好了。”周盈进来到。 顾柔就道：“多加一件夹衣，这天气多变就变，要注意。” “是。”周盈转身，取了一件夹衣放进了包袱里，然后交给了燕式。 屋子里剩下了两个人。 凤卿陌抱住顾柔，“我虽然忙，可你如果真的有了难事也能来找我，不必太担心。” 顾柔浅浅的笑：“你怎么回事，总是这么担心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是摄政王府，别人也不敢进来滋事。” “这是自然，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凤卿陌冷冷的说：“我就走了。” “嗯。”顾柔颔首。 然后送了他出去。 男人走后，顾柔犹如放了大假。 不用夜夜被操练，她觉得可以放松一下了。 “小姐，小姐，王梦姑娘来了。”春燕从外院进来。 顾柔高兴坏了：“太好了。” 接着就从院门外传来王梦激动的声音：“顾柔！” 顾柔和她抱在一起，真的是太久不见了。 红袖见着她，也是高兴坏了：“王梦姐姐。” 王梦看了看顾柔又看了看红袖，甭提多开心了。 进了屋子。 王梦才想起来：“你都是王妃了，我刚才失礼了。” “哪的话，咱们不讲这些。”顾柔笑呵呵的，拉着她进了屋。 来到屋子里，顾柔吩咐周盈她们预备茶点和晚膳。 “你来得巧，凤卿陌正好不在，你可以自在一点。”顾柔笑道。 王梦脸上的表情果然轻松了不少。 “这次我来主要也是想看看宅子什么的。”王梦就道。 她要为成亲预备宅子，这也是此次进京的主要目的。 顾柔诧异：“怎么是你来买宅子？” “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主，陈英也在这里。”王梦道。 顾柔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么说将来是要一大家子人一起住了？” 王梦道：“是呀，陈英一直是租住在一个小宅子里的，如果陈雄在京城稳定了，自然是要一家人住在一起了。” 顾柔颔首：“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忙。” “这是自然了，我人生地不熟的，陈英那边对这种事也不擅长，你当然要多帮帮我了。”王梦道。 “没问题。”顾柔比她更高兴。 “对了，我下午要去见陈英，你陪我去吧。”王梦就道。 顾柔想了想，“好，我也许就没去街上了。” 王梦很高兴，“太好了，我还有好些事要和你说呢，咱们好好聊聊，你不知道陈环成亲了吧。” 第542章 你姓凤吧？ “当初她不是很喜欢张乾吗？”顾柔就道。 “是呀，可是张乾不喜欢她，陈家去提亲他也没答应，后来他娶了方纪礼家的一个堂妹。”王梦解释。 “方家竟然这么看重他？”顾柔十分的诧异。 其实以张乾身家，有些配不上方家小姐。 “可不是，全村人都震惊了，可是人家方小姐就是喜欢。”王梦又道：“他们成亲后，就搬进了城里。你可不知道陈环的娘多坏，就撺掇张婶子也去城里享福。可是谁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婆母现在去，不就是要给小两口添堵，她太坏了。” “张婶子一向眼界开阔，定然不会去的。”顾柔猜测着。 “你说对了，张婶子就知道她不安好心，把她直接从家里轰出去，再也不让她到家里来串门了。”王梦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痛不痛快？” “我倒是好奇，陈环后来嫁给了谁？”顾柔问。 “她喜欢张乾闹得也是风风雨雨的，她爹怕她丢人，把她许配给隔了好几个村子的一户人家。”王梦就道：“远一点，麻烦也少一些。” 顾柔轻轻颔首：“但愿她能好好的过日子。” 王梦笑了笑：“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出门吧。” “好，我去收拾一下。”顾柔笑着说。 顾柔，带着红袖，就跟王梦出了门。 王梦约好了和陈英在一家茶馆见面。 也许许久没见过陈英了，他拔高了不少，从前也只比顾柔高出半头来，现在顾柔也就到他的肩膀。 见着了顾柔和红袖，他的神情微微有些尴尬。 “见过王妃。”陈英恭敬而有礼。 顾柔轻轻一笑：“不用这么客气。” 红袖见着陈英，脸蛋不知不觉就红了，然后羞涩的躲到了顾柔的身后去。 陈英本想和她打招呼的，见她躲着自己，微微有些遗憾的看了她一眼。 “听说你好了。”陈英缓缓道。 红袖耳根子一红，“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英更加的尴尬：“我也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哎呀，都知道你们曾经是什么样子，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就别在意了。”王梦见他们道歉都是拖拖拉拉的，觉得很麻烦。 顾柔就在一旁笑着：“你替他们着什么急啊，慢性子的人有他们交谈的方式。” 王梦有点不解风情：“这什么交谈方式，说话含含糊糊的，不说明白竟绕圈子了。”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 但是王梦的话却很对。 什么都不如大声说出来。 “先说正事吧。”顾柔提议。 王梦颔首，“你看了宅子，感觉如何？” 陈英就道：“看上了一栋宅子，三进院子，对方出价五百两，位置倒不算是偏僻。” 五百两？ 倒是很符合王梦的心里价位。 顾柔问道：“里面的家具可是一应俱全的？” 陈英轻轻摇头：“不是。” “如果再加上布置这些，你们差不多要准备下七八百两银子了。”顾柔心里粗略的算了算。 其实她是想帮王梦的，可是她直接说她出银子，会伤了王梦的自尊心。 更何况，宅子是陈家要买。 顾柔想单独送给王梦点东西，就没有吭声。 王梦想了想：“出门前，你哥倒是给我了点银子，不过七八百两银子……” 陈英道：“我这里倒是有，你放心，咱们先去看看，满意的话再说。” 王梦觉得可行，就准备和他去瞧瞧。 从茶馆里出来，几个人就要上马车。 忽然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走过来，握住了顾柔的手：“姐姐。” 姐姐？ 顾柔一愣，瞧他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孩抬头看着她：“你叫顾柔是不是？” 顾柔颔首：“是啊。” “那就是了。”小孩抓着她的手：“姐姐，我饿了。” 顾柔十分的诧异，“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 “我叫小泽。”小泽回答。 顾柔去看王梦：“不如你和陈英先去看宅子吧，我帮他找一下家人。” 王梦轻轻颔首。 顾柔就让赵大宝拉着他们去看宅子。 然后看着小泽：“你刚刚说你饿了，那你把肚子喂饱了就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好不好？” 小泽点点头，“我想吃天仙居的。” “呵，要求还挺高。”顾柔牵着他的手，另外一只手拉着红袖：“我本打算带你去吃肉包子的。” “肉包子？”小泽惊讶了一下，“那咱们去吃肉包子。” 顾柔笑着点点头，小家伙太容易被蛊惑了。 他们来到路边摊，顾柔点了是个肉包子，三碗鲜肉小馄饨。 小泽食欲不错，十个肉包子，他吃了七个。 红袖吃了三个。 顾柔就吃了一碗鲜肉小馄饨。 吃饱后，顾柔才道：“吃饱了吗，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里了？” 小泽拍拍肚子，“这肉包子真好吃，想不到外面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外面？ 顾柔一愣。 就算是王府里的孩子，这么大的年纪也应该出过府了。 他竟然用了外面。 “你姓凤？”顾柔深深地皱眉。 小泽愣了一下，“九叔时常夸赞姐姐，说姐姐十分的聪明。” 老天！ 眼前的竟然是皇上。 “你这个熊孩子，怎么跑出来的？”顾柔蹙眉：“你一个人出来，家里岂不是乱了？” 她用家里替代了宫里。 毕竟街上人多口杂。 “九叔他们都不在，我一看没人看着我就出来了。”小泽回答。 顾柔嘴角抽搐：“你真是为所欲为，现在跟我回王府，然后我让人送你。” “别，姐姐你再带我玩一玩儿。”小泽抓着她的手央求着：“就一会儿。” 顾柔很严厉：“不行，我知情不报，太后不会放过我的。” 说着，她往桌子上放了二十枚铜钱，拉着小泽就往王府走。 红袖就默默的跟上。 小泽回头，朝着红袖眨眨眼睛，笑道：“你姐姐可真厉害，难怪九叔那么怕。” 红袖一愣，就道：“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你听话才是。” “有妹妹你这么说，我听话就是了。”小泽调皮。 红袖看着他，脸一红：“我比你大。” 第543章 要是若昭姐姐，一定会答应我的 进了王府，顾柔立刻派人去找凤卿陌，同时也往宫里送了消息。 小泽无奈，叹道：“若不是我饿了，我绝对不会自投罗网的。” 顾柔幽幽的看着他：“你这不叫自投罗网，根本就是意气用事，胆子不小竟然敢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小泽嘿嘿的笑，“九婶好生严厉啊，不过朕可是皇上，九婶不好再用在外面的语气和我说话了。” 咚！ 顾柔给了他一记板栗：“现在拿身份压我了，我就不怕，你这么跑出来，万一出事了，是凤卿陌要担责任。” 小泽用手捂着头，“九婶就像个母老虎，九叔怎么会喜欢你，还是姬家小姐好，我要让姬家小姐给九叔做侧妃。” “你让她做正妃都行。”顾柔也不在乎。 红袖看着小泽，轻轻一叹。 小泽朝着红袖眨眨眼睛，“心疼了？” 红袖诧异，“没有。” 小泽的脸顿时就夸了。 “你这么不听话，哪里值得人心疼啊。”红袖声音很小的说。 小泽郁闷了。 在宫里上上下下都哄着他。 到这里，他挨了揍，还没冷落了。 难道九叔过得也是这样的日子？ 见顾柔红袖都不理他，两人坐在屋子里一个看书，一个绣花。 他在屋子里绕来绕去的，时不时的还会看看外面。 “九婶。”小泽凑过来：“九叔说你有荷塘，很大一片是不是，今天入秋宫里做的桂花藕就是你那荷塘出的是不是？” 顾柔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九嫂带我去瞧瞧？”小泽笑着问。 顾柔蹙眉，摇头，“你们皇家园林无数，宫里的荷塘可以外面大多了，有什么可看的。” 其实顾柔很清楚，宫里的荷塘不大，那景色其实也不怎么好。 远不如自己荷塘三面环山，风景清幽。 但是她不想惹麻烦。 “哎，这要是若昭姐姐，一定答应我的。”小泽失望的说：“九婶，你就不怕我喜欢她？” 顾柔嗤笑，“你喜欢谁都和我没关系，你九叔喜欢我就是了。” 小泽不语：“你们都不懂我。” 红袖轻轻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缓缓问：“那她带你去过吗？” 小泽一愣，支支吾吾的，“没有。” “这不就是了，她嘴上答应着却不带你去，这不就是欺君？”红袖一板一眼的说：“而且就算带你去，排场太大就是劳民伤财，可就几个人万一你出了事，国无君主，岂不是要天下大乱？还不如我姐姐，直接拒绝了，虽然你觉得我姐姐是坏人，可是我姐姐绝对没有错。” 顾柔满意的点点头，这些日子教了她了不少的东西，果然是都学进去了。 “哎，你连女子都不如啊。”顾柔讽刺。 小泽生气：“你竟然说我连女子都不如！” “你就是不如，你如果比女子强，就该知道刚刚红袖的话是多有道理，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顾柔严厉起来：“再说凭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出宫，平日里若是没人撺掇，你能出？再者，凤卿陌绝对不会跟你提太多我的事情的。” 小泽的脸顿时就红了，“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顾柔合上书，“因为我读书比你多，我这么和你说话，不是把你看成君，只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侄子。” 小泽愣了愣，脸上的尴尬之色就消失了，“宫里读书实在是太烦躁了，特别是九叔，天天逼着我学。” 顾柔轻笑，“你九叔他是严厉了一些，可是也是你着实不听话。你若是听话，他何必找这么多人看着你？” 小泽不语。 然，顾柔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定是有人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才会让小泽对凤卿陌有了不满。 顾柔去看小泽，“若是你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你大可以告诉他，我想他不会再对你严加看管的。” 小泽顿了顿。 “可是连带着，他不会再过问你的功课好不好，也不会逼着你练字看书，到时候你身边竟是一些陪你玩儿，奉承你的人，等你长大一点，他们再给你送一些美女，那些美女以美色蛊惑了，你开始变了，枉杀忠臣，听信小人谗言，等敌人站在你的面前，拿剑指着你的时候，你才发现那些人早就叛变了。”顾柔冷漠而寡淡的说。 小泽却觉得这一切历历在目，却很倔的说，“朕才不会这样。” 顾柔重新打开书：“古往今来这种事还少吗？” “不少。”红袖在一旁道。 哼！ 小泽愤愤的。 可是顾柔的话却说到他心坎儿去了。 顾柔抬起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一笑：“你想为什么我知道这些还在读书？” “为什么？”小泽就问。 “温故知新，也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要有自己的判断，别听信了谗言。”顾柔道。 小泽静下来，“那些太傅说话都是绕来绕去的，倒不如九婶直白。” “因为你们是君臣，他若是指着你说，皇上你不读书就要亡国了，你听得进去吗？”顾柔问：“我也只是以长辈的身份告诉你，不过也只这一次。” “为何？”小泽不解。 “因为你要把姬小姐许配给你九叔，我曾说过不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夫君，我们定是要和离的，所以这是咱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话。”顾柔回答。 小泽抿抿唇，“九婶，对不起。” 顾柔噗嗤一笑，旁边红袖也跟着笑了。 小泽面红耳赤，“朕让你们不要笑了。” “在笑什么？”凤卿陌就进来了。 “九叔！”小泽快要哭了，“九婶和这个姐姐欺负我。” 凤卿陌看着小泽，眉目严厉：“你知不知道太后急的昏过去了？” 小泽低下头去。 顾柔劝道：“我替你说过他了，你就不要骂了。” 凤卿陌刚想长篇大论，顾柔一劝，竟然真的没再说什么。 小泽都做好了准备，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惊讶无比。 “喝杯茶，歇一歇，”顾柔给凤卿陌倒了一杯茶，笑道：“我真的替你狠狠地骂过了，你把他送回宫里就行。再说了，你给他太大的心理压力，他只会更叛逆。” 第544章 家长里短 凤卿陌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柔，叹道：“你若是做了娘亲，只怕是要惯坏了孩子。” 顾柔淡淡的一笑，“有你这个严父在，我就做个慈母就好了。” 凤卿陌不由得一笑，“嗯。” 小泽看着他们，湛亮的眸底多了一丝复杂。 此时，宫里来接他回去的太监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凤卿陌和顾柔送他到外面。 小泽转身要上马车，忽然又转过来，拉着顾柔的手：“九婶，刚刚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顾柔微笑：“你若是能明白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放在心上。” “九婶，下次我再来找你玩儿。”小泽笑道。 “好，不过你要提前告诉我，再不能自己溜出来了。”顾柔叮嘱。 小泽点点头，看了一眼凤卿陌，“不会了。” 凤卿陌叮嘱太监和禁卫军要把小泽安全的送回皇宫，若是再有差池，就让他们把脑袋交出来。 这些人自然不敢说什么，而且回去太皇太后那里还有一顿板子。 圣驾离去。 顾柔挽着凤卿陌的手臂，幽幽道：“有人趁着你不在宫里，竟然撺掇皇上出宫，胆子真是不小。” “你和皇上都说了些什么。”凤卿陌问道。 顾柔就把他们之间的对话说了一遍，最后道：“都是一些家常话，我也没敢讲大道理，但愿他能懂。” “你做的很好。”凤卿陌颔首，“想不到姬若昭进宫，竟然时常见皇上。” 他若有所思。 顾柔低声道：“她是八王爷的表妹，就是裕太妃的外甥女，和皇上也算是亲戚。皇上在宫里没什么玩伴，对她自然是特别一些。” “你以为她接触皇上，真的就是为了皇上好？”凤卿陌冷淡的说：“姬家是贼心不死。” “那又能如何呢，皇上和她差着岁数。”顾柔就道：“裕太妃愿意，太皇太后也不会愿意的。姬若昭已经是一个思想十分成熟的大人，皇上年幼，很容易就被蛊惑，我觉得过不了太皇太后那一关，姬家怎么折腾都是无用。” 凤卿陌眉眼深邃的看着她：“你若是男儿的话……” “我若是男儿，怕是一个掌权弄势的奸臣。”顾柔笑嘻嘻的。 凤卿陌一笑，“我还要去贡院。” “你去吧。”顾柔笑着。 凤卿陌转身看着她，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等忙完了秋闱，我有些时间，你想去哪里？” “去香梅苑。”顾柔笑道：“我想试试那里的温泉。” 凤卿陌眼神变得十分暧昧，“本王觉得甚好，咱们一起试试。” 顾柔的脸立刻红如晚霞，“你快去吧。” 凤卿陌高声一笑，这才离开。 —— 王梦是傍晚回来的。 她脸上挂着笑容。 “看来事情办的不错。”顾柔笑着。 “是呀，那宅子是挺不错的。”王梦有点得意：“我还和房主砍了价，剩下了三十两银子。” 她对于自己勤俭持家的能力十分满意。 顾柔诧异：“这都能砍价？” 王梦更得意了。 “不过房子是要重新收拾的，我想把窗户也都换成琉璃的。”王梦就看着顾柔。 顾柔轻笑：“好好，琉璃我来出，就当做是给你的新婚礼物。” “你真好。”王梦去抱顾柔，“你可不知道，现在市面上这琉璃多贵，特别是以你们顾记琉璃为最佳，他们说你那琉璃坊的琉璃最干净透彻，好多人把想陶老师傅挖走，你可要当心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青墨就是王爷？”顾柔才想起来。 王梦一愣，“什么王爷？” “就是我家夫君啊。”顾柔道。 王梦恍然大悟，“你说什么？！” 顾柔笑了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 王梦大惊，“我的天，摄政王竟然是青墨？！” 顾柔点点头。 王梦蹙眉，想了半晌：“难怪！难怪青墨去世之后，我和陈雄说你如何如何的伤心，他说这种伤心也只是一时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顾柔早就猜到，身处军营里的陈雄不可能不知道凤卿陌的真实身份。 而在翰林院修书的陈英，怕是也知道。 当初他参加科举之后回来，面对顾柔的时候欲言又止，怕是想告诉她实情。 不过这些都不知道了。 阴差阳错，谁都没有想到。 “快快取酒来，我要好好地祝贺你一番。”王梦开心的说顾柔吩咐周盈预备好饭菜，取了上等葡萄酒来，拉着红袖一起，三人不醉不归。 —— 第二天醒来，顾柔很是头疼。 她坐在床上，喝了解酒茶，周盈给她揉着太阳穴。 “小姐从前喝酒也没这样。”周盈蹙眉。 顾柔就道：“昨天就是太高兴了，以往哪有这样的时候。” 正说着，春燕进来：“小姐，顾府来人了。” “谁？”顾柔诧异。 “是四小姐。”春燕道。 原来是顾倩来了。 “快请。”顾柔就道。 “我已经进来了。”顾倩进来了，看着顾柔一脸的倦色，就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昨天贪喝了几杯，就这样了。”顾柔无奈道。 “你来了。”红袖见着顾倩很高兴。 “嗯。”顾倩颔首。 月朵搬来了绣墩给她坐。 “你跑来定不是只想看看我吧？”顾柔问。 “长姐明鉴。”顾倩笑嘻嘻的，“前儿不是科举开始嘛，爹就把贺宏博放出来了，还让顾欢见了她一面，这一见，顾欢都不认识他了。贺宏博变得肥头大耳的，她生说不是一个人。贺宏博这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蠢样子，还拉着顾欢说等他回来娶她。你可没瞧见那场景多可笑。” 顾柔清冷冷的一笑，“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是啊，贺家是什么人家，连爹都瞧不上的，她非要和贺宏博私相授受，爹也说了，秋闱之后就让他们赶快成亲，早早的打发出去，省得碍眼，眼不见心不烦。” 顾柔淡淡道：“爹是对她寒心了。” “她学谁不好，学顾娴。”顾倩幽幽的说。 “那个杜家公子如何了？”顾柔问道。 “也去参加考试了，不过……”顾倩沉了沉，“我听说希望不大。” 第545章 最后的话 “为何？”顾柔好奇。 “听说准备考试前，杜公子的娘往他屋子里塞了两个丫鬟。”顾倩幽幽的说。 顾柔瞬间明白了。 “这未免也太胡闹了。”顾柔蹙眉。 “长姐有所不知，这个杜夫人是续弦，自己也有两个儿子，对杜公子自然是不上心，巴不得他考不中呢。”顾倩就道。 顾柔拧眉：“若是那个杜公子自己争气也就罢了，不然以后也没什么出息。” 顾倩颔首：“是呀，这段日子，我帮忙料理着家里的事情，也接触了一些外面的人，才知道这次秋闱是多么的重要。听闻连姐夫都在贡院住着。” “这次确实严格，也是学子们的一次机会。”顾柔就道：“这次选拔出来的，大部分都能得到重用，这样的机会不多。” 顾倩点了点头。 “不过，这次的状元榜眼探花，我都让王爷给你留意着呢。”顾柔笑起来。 顾倩脸红了：“我不着急，我才多大啊。” “都快十四了。”顾柔就道：“现在就把亲事订下，慢慢的预备嫁妆，以后成亲正好。” 顾倩的脸就更红了。 怎么最近人人都在跟她说这件事。 “前些日子，余姨娘也提了一提，说这届学子都不错，怕是有一个能成我夫君的。”顾倩红着脸。 红袖在一旁笑着：“是不是，顾老爷已经在给你物色了？” 顾倩一怔。 顾柔颔首：“定是爹和余姨娘说了什么，余姨娘才这么说的。” 顾倩的脸就更红了。 顾柔看着她，微微一笑。 时间真快。 转眼之间，连顾倩都要出嫁了。 “还有一件事。”顾倩岔开了话题：“长姐成亲那天，顾晟回来了，他就跟个乞丐似的，快把三伯娘给心疼死了。” “回来了？”顾柔惊讶。 顾倩颔首：“听他说，有人把他关起来了，倒也没虐待他，给他吃喝，就是不让他出去，还逼着他写信回家抱平安。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抓他的人就把他给放了，也不管他了，他自己一路乞讨回来，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想到回来之后，家里有这么多的变故。” 顾柔轻轻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件事确实有点蹊跷。 之后，她就留了顾倩在王府里吃饭，傍晚才将她送回去。 进了府门，金蕊走过来：“四小姐回来了，二小姐闹了一天，说要见你。” 顾倩诧异：“见我？” “她说现在顾家是你说了算，所以要见你。”金蕊道。 顾倩还是有些胆小的：“我可不敢见她，再说家里并不是我说了算的。” 金蕊却道：“四小姐别担心，当初大小姐没让我跟过去，就是帮着四小姐应付这些事的。” “有你在我才能这么安心。”顾倩就道。 金蕊一笑：“那四小姐就放心去，有大小姐和王府撑腰，你还怕了她不成？” 顾倩点点头：“那就去吧。” 揽月阁。 顾倩看着顾欢。 顾欢哭闹了一天，眼睛都肿了，披头散发看着很狼狈。 “你找我？”顾倩开口，看着顾欢这样，有些无奈。 “呵呵。”顾欢冷冷的笑，盯着顾倩的脸，“想当初，就没人把你放在眼中，可是顾柔回来了，现如今顾家有一半是你说了算，天意弄人。” “你不要和我废话，我也不像长姐那样会训斥你，你想说什么？”顾倩讪讪的看着她。 “我不要嫁给贺宏博了。”顾欢吼道：“他现在丑成那样，我不嫁了。” 顾倩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件事。 今天在王府，顾柔还特意叮嘱过她。 说顾欢一定会闹，让她注意。 “这婚事，是全家上下连贺家都同意的，你说不想嫁就不嫁，那是不可能的。”顾倩声音十分的和缓。 “当初是顾柔逼我的，她想害我。”顾欢不满。 顾倩幽幽的看着她，顾欢最会的就是倒打一耙。 而如今却是死性不改。 “顾欢。”顾倩声音尚且温柔：“没人逼你。当初长姐是给你做了打算的，从这次参加科考的学子里给你选一个夫君，可你不信任她，又没来由的怨恨她，你非要和贺宏博私相授受。贺家坑了长姐一次又一次，你却非要进贺家的门，是你自己认人不清。再有，你和贺宏博的书信，不是长姐逼着你写的，当初从你房间搜出书信来，你一下子就认了，长姐是看你铁了心，才不想管你了。但凡你说些软话，她也不会让你嫁给贺宏博的。而且，她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给你几千两银子的嫁妆，你去问问，带着这几千两银子的嫁妆，哪户人家不会高看你一眼，可是贺家却不尽然。你以后再有什么事，就算是跪在摄政王府，长姐都不会管你了。” 顾欢眼睛发红：“你说她对我一视同仁，可是在津卫的时候，她只对你对顾绣好。” 屋子里，只有她，顾欢还有金蕊，也不用避讳。 她才道：“顾欢，我跟你说实话，你就是太听信母亲了。其实我们都长大了，有些道理自然就明白了，如果没有长姐，我们都是给顾娇抬高身价的垫脚石，你明白吗？” 顾欢一怔。 “母亲若是真的疼我们，咱们四房被压制的如此狠，她又是老夫人的亲侄女，为何不再老夫人面前替我们说说话，害的我们连顾雅顾悦都比不上？”顾倩深沉的看着她：“你我都是庶女，穿着打扮和一般丫鬟有什么区别，你想过吗？” “哇。”顾欢崩溃大哭。 这些，她也是在这段时间才明白的。 她是悔不当初的。 顾倩深深地看着她，“唉，长姐还是让我给你说一句的，只要这些嫁妆你看好了，为自己所用，贺家那些人便不敢对你轻视。” 顾欢怔然，“她说的？” 顾倩轻轻颔首。 顾欢再也没有说话，变得很安静。 接下来的日子，她再也没有闹过。 秋闱结束之后，最激动的就是放榜了。 在那之前，凤卿陌就带着顾柔去了京溪山香梅苑。 第546章 放榜 香梅苑。 顾柔裹着轻纱坐在温泉池旁边，如玉的双足浸在温泉水中，细长的小腿晃来晃去，搅动着涟漪。 凤卿陌坐在浴池里，双眸微微闭合，俊美的侧脸深沉而沉隽。 “这次科考，姬家没做什么吧？”顾柔好奇的问。 外面一片风平浪静。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还记得成亲之前，凤卿陌和她说过的话。 姬家会在科考的时候暗中动些手脚的。 “他们谋划了许久，怎么会临时改变主意？”凤卿陌缓缓睁开眼睛，“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这件事并没有大肆宣扬，一切可放榜之后再做定论。” 顾柔颔首，她明白。 现在若是闹大，说不定会有一些无辜的人牵连其中。 到时候诸多学子的一生就都毁了。 于国政不利。 凤卿陌看着顾柔：“只不过有裕太妃和老八，姬家也不会遭受到太大的惩罚。” 顾柔深深地蹙眉：“如此影响国政的事情，竟然因为他们的身份才……”她话说到了一半，然后去看凤卿陌。 凤卿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了。 怎么会因为裕太妃和八王爷就放过了姬家。 莫非……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见顾柔不语，凤卿陌拉过她的手，“知我者，娘子也。” 顾柔入水，坐在他身边，“依你这么说，你是想等八王爷也露出马脚了，然后一网打尽？” “斩草除根。”凤卿陌氤氲着水雾的双眸顿时变得凌厉，“绝对不能给他们起死回生的机会。” 顾柔赞同，“幸亏皇上年幼。” 不然他们送个美人进宫，也是麻烦。 凤卿陌却道：“别的都好说，姬若昭确实是个麻烦，上次撺掇皇上出宫，她有裕太妃护着，能随意出入皇宫，很容易出事。” “那便让她嫁人好了，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就够她忙了。”顾柔就道。 也不用对她施展什么可怕手段。 让她成亲是最好的办法。 “说是轻巧，可是放眼整个京城，她能嫁给谁？”凤卿陌淡淡的说。 姬家之前的意思是让她嫁给凤卿陌的。 可是凤卿陌娶了顾柔，凤十三又娶了宋采容，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 余下的王公贵族的大臣，他们更是瞧不上。 顾柔却道：“让她嫁给八王爷就是了，他们是表兄妹亲上加亲。” 这个时代表妹嫁表哥的事情不在少数。 凤卿陌却道：“老八精明，这件事他不见得会答应，捆绑太深，将来一方出事另外一方都不好推脱关系。” “如你所说，他们倒是很谨慎，还是说互不信任？”顾柔问道。 凤卿陌沉了沉，他也不太清楚。 “老八这个人城府太深，你怎么会知道，现在看着是我一味的打压他，也许他和我们一样，都是想暗度陈仓，消除敌人的警惕呢？”凤卿陌清冷的说。 顾柔一个警醒。 她所遇到的不过是一些关乎于小家的利益，所以那些人目光短浅，为了一两银子也能闹出事来。 可是凤卿陌所面对的是国家利益，国事当前，这些人的目光则会更加长远。 凤卿陌身居高位，能力很强，可是不代表别人就弱。 顾柔握住他的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凤卿陌，你想做什么就做，别考虑我太多，成王败寇，若是失败了，我们要面对的是很凶险的事情。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宁愿以死想陪，也不想因为我，而让你失败。” 凤卿陌浑身一震，抽出手臂将她抱入怀中，轻轻安抚：“你放心，我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护着你，怎么会娶你？把你娶回来，就要为了好好过日子的，不是让你提心吊胆的。” 顾柔轻轻一笑，“我问你，若是有朝一日你可以放下这一切，你想去哪里？” 凤卿陌看着她：“去你想去的地方。”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丝绸之路了，不如到时候我们顺着丝绸之路往西去。”顾柔开始憧憬起来。 “好。”凤卿陌自然是无所谓了，她想去哪里，他都乐意奉陪。 顾柔笑了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抬头看着远处的风景，闭上了眼睛。 凤卿陌神情深沉，他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顾柔有事的。 —— 几日之后，就是放榜。 京城学子们都聚集过去。 一场科举，有人欢喜有人愁。 顾柔拉着顾倩去附近的茶馆喝茶，她们坐在二楼往下看。 顾柔指着其中一个叫古明秋的男人，道：“你瞧。” 顾倩看过去，“怎么了？” “那个古明秋，是三甲第七名，爹很是看中。”顾柔笑眯眯的说。 顾倩的脸立刻就红了，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个古明秋站在人群里，倒也不是多显眼，可是站在那里却也是风度翩翩，给人十分温润的感觉。 陈英走过去，拍拍古明秋的肩膀：“恭喜了。” “不敢不敢。”古明秋对陈英很讲礼节，“陈兄，你说过我若是考中了，就请我吃酒的。” “我这不是来了。”陈英微微一笑，一抬头就看到了顾柔，顾倩，以及……红袖。 红袖立刻错开视线，眼睛看向了另外一侧。 陈英也收回视线，带着古明秋去天仙居。 顾柔的眼睛从陈英和红袖的身上来来回回的看，这是有情况？ “顾柔！”廖颜站在楼下冲着顾柔大喊。 顾柔往下看，笑了笑。 廖奇拍了一下廖颜：“大庭广众之下，你稳当一点。” 廖颜轻哼：“都说不要你陪我了，我去找顾柔。” 说完，她扔下廖奇，就往茶馆而来。 蹬蹬上楼，她对顾柔就道：“好巧，你们来看谁的？” 她才不相信，她们是因为想喝茶才来的。 顾柔微笑：“古明秋。” 廖奇的眼睛从顾倩看到红袖：“你打算给谁瞧？” “自然是我家四妹妹了。”顾柔轻笑，“倒是没问你，你呢？” “我就是来凑热闹的。”廖颜笑着说。 “她是来看那个状元的。”廖奇不慌不忙的上来，然后说道。 “哥，你小点声！”廖颜的耳根子都红了。 顾柔淡笑：“廖公子，许久不见了。” “肃亲王妃，安好。”廖奇作揖，想不到再见面，身份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第547章 你月信晚了几天了？ “是呀，你成亲的时候，我和哥哥正在蜀中，没来得及回来。”廖颜笑着：“我拖昭亲王妃送你的东西，可收着了？” 顾柔颔首：“收着了。” “那就好。”廖颜笑了笑。 “你们去蜀中是为了寻找名医，可有什么消息？”顾柔问道。 廖奇的妻子身患重病，他们兄妹二人听说蜀中有位名医，就去了。 廖颜点头：“找到了，也请回了京中，正在给嫂嫂医治，嫂嫂气色好了许多。” 顾柔颔首：“那就好。” 廖奇淡淡的，没有说什么，眉宇间还是隐藏着一丝担忧。 看来廖夫人的病情并不乐观。 “嫂嫂身子羸弱，生了孩子之后更是虚弱不堪，这些年来我们也是四处寻找，可惜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名医，自然是要他把嫂嫂的病根都治好了才是。”廖颜笑着，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纯真。 顾柔却觉得，这病怕是没那么容易就治好了。 不然廖奇也不会隐约一副愁容了。 “快瞧，是那个探花郎。”廖颜身子往外探出去。 廖奇阻止：“你快老实点，这可是外面。” “那如何，今儿外面的大姑娘小媳妇的都疯了，都想看看前三甲，我就是凑个热闹。”廖颜笑嘻嘻的说。 顾柔轻笑：“怎着去了一趟蜀中，你的性子竟然变得这么开阔？” “蜀中真好，顾柔，那边的风景真美。”廖颜就道：“要是能一辈子住在那里也不错。那个探花郎就是蜀中的，你嫁给他岂不是就能去蜀中了？” 廖颜轻哼。 顾柔也去看那个探花郎，确实一表人才。 “这个探花郎风流俊俏，可惜……”廖颜意味深长道：“早就被人给内定了。” “谁？”顾柔诧异。 廖颜就凑到顾柔的耳边，说了三个字。 顾柔看着她：“真的？” “那还有假，这个探花郎来历不凡，他外祖父可是蜀中之王。”廖颜幽幽的说。 顾柔收回视线。 她们又闲聊了几句，顾柔就回府了。 回来不久，凤卿陌也从外面回来。 顾柔帮他脱去披风，问道：“今儿裕太妃可提了姬若昭的亲事？” 凤卿陌洗了脸，正那帕子擦着，“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看到廖颜了，她跟我说那个探花郎被姬家看中了，这事总不能姬家自己去提吧，定是让裕太妃去和太皇太后说了，然后想赐婚。”顾柔就道。 凤卿陌颔首：“你都猜对了。” “这个探花郎的外祖是蜀王，也难怪姬家如此重视了。”顾柔暗暗担忧。 姬家定是奔着蜀王手里的兵权去的。 “你觉得这门亲事该不该成？”凤卿陌反问。 “自然是不能了。”顾柔就道：“真的成了，将来蜀王必定是一大后患，不过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想将蜀王一并铲除。” “何出此言？”凤卿陌又问道。 “既然是裕太妃已经出面，这说明蜀王那边已经同意了。”顾柔深沉的说：“不然，姬家就这样让太皇太后赐婚，万一蜀王并不想掺和进你和八王爷之间的事情呢？” 凤卿陌点头，“确实如此。” 顾柔把披风挂好，给他端了一杯清茶，润着嗓子，“那你的意思呢？” 凤卿陌却道：“蜀王已有异心，何必再把良善家的女子送去吃苦，将来蜀王兵败，全家抄斩，这个女子也是可怜，就不如让这些人互相祸害。” 顾柔明白了，他是有除掉蜀王的意思了。 —— 过了几天。 顾柔回府。 这天，顾欢出嫁。 贺宏博什么都没考上，虽然迎娶顾修德的庶女。 可是顾修德实在是瞧不上他。 贺氏那边拉着丁氏去给顾修德说过好话，希望能给贺宏博在翰林院里谋个职位，结果被顾修德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更说，让他们贺家别动什么歪心思，若是因此做了对不起顾欢的事情，他不会善罢甘休。 出嫁的时候，顾欢见了顾柔，眼神复杂。 顾柔却看了一眼，就避开了。 她们姊妹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欢就带着极为丰厚的嫁妆，嫁给了贺宏博。 不过贺家没有搬离京城的意思，怕是还要跟顾家搅和一阵子了。 送走了顾欢，老夫人就把亲眷们交到了绍澄居去。 大家伙儿在一起凑个热闹。 顾柔依旧是被恭维的对象。 “你这肚子还没动静？”郭氏看着顾柔，也不知道是在期待还是不期待。 顾柔微笑：“随缘。” 曹氏就道：“我娘家那边，有个姑娘就是心高气傲才华横溢，嫁给了一个十分不错的男子，一开始两人也是和和美美的，可是后来她一胎一胎的生女儿，在家里的就渐渐的失去了地位。” 顾柔淡淡一笑，“顾蕙可有了？” 曹氏一怔，就不说话了。 郭氏笑道：“是啊，她成亲也有几年了，连个女儿都生不了……” 曹氏大怒，“你女儿就能生了？” 郭氏很得意，“你说巧不巧，我家悦姐儿还真就有了。” 一屋子的人听到她这么说都很惊讶。 郭氏端坐了身子，“前些日子她不舒服，请了郎中，看了才知道竟然有一个月了。” 难怪这次顾悦没来。 顾柔笑了笑，也没觉得羡慕，就是觉得真快。 正说着，顾悦和顾蕙竟然是一起进来了。 “你咋来了？”郭氏就去扶顾悦。 顾悦羞涩道：“欢姐儿出嫁，我不来不合适，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不碍事。”老夫人就道：“听说你有了？” 顾悦轻轻颔首：“是。” 顾蕙一怔，想不到顾悦来晚了竟然是因为有孕了。 她成亲也有两年多了，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着就去看顾柔，一向顾柔也没有动静，心里就平衡了一些。 “姐姐，这酸枣你可吃了好些了。”顾倩不得不提醒顾柔，“你也不怕牙酸倒了。” 顾柔回过神来，“酸吗？” 众人都看过来。 老夫人眯起眼睛：“孩子，你月信来过了吗？” 顾柔一怔，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心里算了算：“好像晚了十天了。” 第548章 本王不会放过她们的 “我看还是请郎中来瞧瞧吧。”曹氏意味深长的看着顾柔：“别闹出了笑话。” 顾柔浅浅的一笑，她是知道自己月信晚了些日子的。 不过以往也是这样，会晚一些日子。 她想再过七八天，再请乔太医来王府给自己诊断。 但，显然曹氏就不相信顾柔怀孕了。 老夫人就让人去请郎中。 郎中请来，众人围着顾柔。 或期待，或嫉妒，或幸灾乐祸。 过了良久，郎中才道：“不像是有孕了。” 曹氏脸上的笑容立刻就露出来，“瞧，咱们大惊小怪的。” 老夫人却道：“不是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才新婚几日。” 算算也才两个月。 曹氏见老夫人替顾柔开脱，忍不住口出恶言，“万一一直没有消息可如何是好。” 丁氏和郭氏都讪讪的看着她。 顾柔笑了笑。 去听老夫人训斥：“你也是做长辈的，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也是做娘的，积点德。” 曹氏被狠狠地训斥，脸上有些挂不住。 顾蕙就扶着曹氏，反驳：“我娘也没有说错什么，不过是担心顾柔罢了，她是摄政王妃，万一不能生养，岂不是给别的女人可乘之机了。” 一屋子人都不说话。 顾倩就道：“听蕙姐儿的语气是盼着我长姐失宠吗，可惜，你没去过王府，王爷对姐姐十分疼爱，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顾蕙脸一沉。 “倩姐儿口齿真是越发凌厉了。”曹氏恶狠狠的看着顾倩。 顾倩早就不怕曹氏了，这是顾府，是顾家四老爷的府邸。 再不是曾经那个胆小弱懦的顾倩了。 顾倩看着曹氏，笑了笑，“都是为了姐姐好，怎么三伯娘一副见不得别人好的样子？” 曹氏僵了一下，脸颊立刻涨红：“好好，你们不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了男人吗？！” 老夫人十分厌烦曹氏总是这么说。 三儿子的死对老夫人来说，是一种打击。 曹氏却天天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无疑是在老夫人心口上捅了刀子。 “既然你觉得有人欺辱你，那就少来凑热闹。”老夫人言语透着怒气：“你们都给我记住，往后说话都警醒着，不然就别怪我把这个想拆散这个家的人，轰出家门！” 曹氏再次一怔。 丁氏和郭氏很识趣的闭了嘴。 她们两家没少得顾柔的好处，早就不再和顾柔明争暗斗。 自家日子现在又过得不错，自然是不想蹚浑水了。 尤其是郭氏，虽然顾芃落榜，可是顾修德那边在衙门里给安排了一个差事，每月都有银子往回拿，而且公务又不劳累，她心满意足。 可是曹氏却没有这么幸运，顾晟回来之后，大病一场，到现在还没康复。 全家就指着那点银子，根本不够。 所以看着大房，二房和四房的日子越过越好，她总觉得心里不平衡。 最让她碍眼的就是顾柔。 她巴不得顾柔过得不好，好让自己极为不平衡的内心得到一丝满足和安慰。 —— 从绍澄居出来，顾倩挽着顾柔的手臂，愤愤道：“三伯娘真是越来越讨厌，以前我还觉得二伯娘是最让人讨厌的。” 顾柔轻笑：“郭氏是得了好处的，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她再有不满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可是三伯娘却不同，她自觉地顾家都对不起她，自己死了男人，就觉得自己怎么作都没人会对她如何。” “那她就是大错特错了。”顾倩幽幽的说：“别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过，干嘛受她的气。” 顾柔轻轻颔首，“如此也可以看出，老夫人不再待见她了，连对着顾晟都是淡淡的。” “可不是以前老夫人最疼顾晟了。”顾倩也是惊讶。 顾柔却很明白，谁让顾晟一无是处呢。 老夫人再疼他，可是顾晟却没有可以回报给老夫人的，老夫人自然要挑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了。 这也是老夫人亲自抚养顾俊的原因。 如今顾俊和顾薇都在她的屋子里，以后她就有了照应，对别人也就没那么上心了。 “哎”顾倩看着顾柔的肚子还是有些失望的。 “你就别叹气了。”顾柔轻轻的笑着：“我都不觉得有什么。” “长姐不知道，整个京城的人都盯着你的肚子，今儿请了郎中来，我估计你没怀孕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了。”顾倩幽幽的：“说不定连姬府的人都知道了，那个姬若昭也许还在嘲笑长姐呢。” 顾柔可以想见这样的场景。 正说着，就到了府门前。 熟悉的王府马车停在门前。 顾倩立刻做恭敬状，看着下了马车的男人：“见过王爷。” 凤卿陌淡然一笑：“不必如此，你叫我姐夫就好。” 他走过去，揽过顾柔，“今儿我可是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是不是我闹了大乌龙以为自己有孕，结果却丢了人的事情？”顾柔笑嘻嘻的问。 凤卿陌点头，“不过本王已经堵住了他们的嘴。”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要疏通不要一味的解堵，再说了就让她们去说吧，又伤害不到我。”顾柔微笑着。 “小人作祟。”凤卿陌冷冷道：“本王不会放过她们的。” 顾倩看着顾柔和凤卿陌，两人举止亲昵又自然，有些不好意思。 刚要转身，就看到丁氏郭氏她们也都出来。 瞧见了门口的两个人，神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凤卿陌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眼底满是戾气。 曹氏最后过来，看见凤卿陌也是一怔，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古怪。 “王爷。”陈玄也才到，看到了凤卿陌言语间携带着一些激动。 “相公。”顾蕙叫住了他。 凤卿陌冷淡的看着陈玄，眼神不悦。 陈玄很少见凤卿陌，但深深的知道他脾气很不好。 见他神情阴晴莫测，心里变得毛毛的。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顾倩忍不住有些想笑，一个个在顾柔面前都是端着长辈的身份，可是在凤卿陌的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当真是不怕顾柔告状，不然她们绝对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第549章 机会难得 气氛微妙。 顾柔并没有立刻阻拦凤卿陌释放他浑身戾气。 这些人是该震慑一下了。 “你才下朝就来寻我了？”顾柔轻轻的问。 “怕你受欺负，我可是听说，你在顾府的时候，有些人故意跟你作对。”凤卿陌冷冷道：“不知这些人在不在这里面？” 没人敢吭声。 陈玄倒是一脸的惊讶，然后就去看众人的神色。 其中，以曹氏和顾蕙的脸色最为难看。 不过丁氏和郭氏的脸色也不太好。 但是两人还是有些底气的，最近她们可没有欺负过顾柔。 而刚刚是曹氏在挤兑她。 “怎么会呢。”顾柔浅浅的笑着：“都是我的长辈和姊妹的。” 凤卿陌冷淡的看了看她们，然后才道：“走吧。” 顾柔轻轻颔首，这才跟着凤卿陌上了马车，然后离去。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倩对着众人嗤声一笑，然后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顾蕙气道：“也不过是仗着王爷新鲜，失宠是迟早的。” 陈玄看着她，有些惊讶，“那顾柔也是你的姊妹，你们同出一脉，怎的如此见不得她好？” 在他眼中，顾蕙是温婉贤淑的，很少见她如此恶毒。 顾蕙有些讪然，“你是有所不知，那个顾柔惯回做戏，在王爷面前变现的柔弱不堪，说什么是别人欺负她，也不想想，我娘他们是怎么搬出顾府的！” 陈玄却道：“顾家几个兄长，都是成家立业的，这搬出顾府本就是早晚的事情。你去看京城哪家不是这样，但凡有能力的都是自立门户。你们父亲这一辈都不在了，这些堂兄弟之间的亲情也就淡漠了，再往下就更没办法维持，分家是在所难免的。再说你家大哥顾麟，听说他是支持的。” “他自然是支持了，分家的时候顾柔独独的给了她好处。”顾蕙生气，“听说那个杜公子虽然也没有考中，可是四叔也给做了安排。” 陈玄看了看她：“说到底你就是嫉妒，这种事你要放宽心思。就像我家那样，兄弟姊妹间相亲相爱才好。” 顾蕙心中暗暗冷笑，他知道什么。 陈家也是一样的一地鸡毛。 —— “三夫人，这是怎么了？”孙妈听了顾柔的叙述十分惊讶。 “大概是就是心里不平衡吧，只有自己的儿子遭罪了一番，还一事无成。”顾柔分析。 “那也不该针对小姐你啊。”孙妈有些愤然，“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别人会怎么看小姐你？” “也不是笑话，我也没有说自己就是有孕了。”顾柔笑着，“不过闹一闹也好，后天皇上的寿辰，进了宫就能看看那些人的嘴脸，若是跟风嘲笑的，我也能分辨一下以后少些往来。” “原来小姐是这样的打算？”孙妈诧异。 顾柔颔首：“正解，我可没时间去分别她们对我是好是坏，只能趁着这次风波也能分辨一下，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孙妈一惊：“也就是说，如果这些人不惧小姐王妃的身份，就是也不怕王爷了？” 更说明，有哪些人不是和凤卿陌一条心的，可以当心一些了。 顾柔点了点头：“一切后天就见分晓了。” 往往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态度，也代表着全家的态度。 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局势中。 —— 转眼间就到了那一天。 顾柔穿了一套雨过天青色的对襟褙子和百褶裙，发髻上也只挽着一根玉簪，只做清浅装扮。 孙妈却不满：“这未免也太素净了。” “孙妈，主角又不是我，我打扮的太过招摇可不好。”顾柔笑着说：“昨夜里我就听说王爷说了，那些人都带着自己的小孙女和外孙女。” 孙妈诧异。 顾柔笑了笑，“所以，我低调一点。” 一切准备得当，顾柔就要出门了。 凤卿陌一早就进宫了，她要一个人去。 还没出府，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就来传话。 “皇上说了，怕肃亲王妃寂寞，可以带着红袖姑娘一起去。”小太监就道。 顾柔一怔，“皇上说的？” 小太监点了点头。 顾柔深深地蹙眉，“我知道了。” 孙妈扶着她回到屋子里，也是惊讶：“皇上这是……看上红袖了？” “应该不会，皇上只是一个小孩子，大概只是觉得能和红袖说上话而已。”顾柔也不知道为什么，隐约有些不安。 过了一会儿，红袖就进来了。 “姐姐怎么还没有去宫里？”红袖诧异。 “刚刚皇上派人来，让我带着你一起入宫。”顾柔回答。 红袖自己也是一愣，“这不好吧？” 顾柔想了想，“你可想去？” 红袖摇摇头：“我身份特别，去了怕也是尴尬。” 顾柔晓得她的顾虑，“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过皇上既然传了话，说不去也不合适，你去准备一下。” “是。”红袖带着一丝诧异，退了下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红袖回来，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顾柔这才带着她出门，前往皇宫。 马车前行。 张大宝忽然开口：“王妃，好像是姬家的马车在咱们后面，一直想要超过去。” 顾柔微微蹙眉，“你就按照这样的速度走，别管她。” “是。”张大宝就道。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旁边有马蹄声。 顾柔只是掀开了帘子一角，就看到姬家的马车从她面前过去了。 周盈就道：“想不到姬小姐也爱计较这些。” 顾柔淡笑：“一个人的脾性确实不是一两天就能看出来的，随她去吧。” 很快，她们就到了宫门前。 在宫门前，众人下了马车，然后从偏门而入。 顾柔拉过红袖的手，“等下你别怕，有我护着你。” 她猜，有些人不敢直接顶撞她，会拿红袖说事。 红袖点点头，很乖巧。 夜宴安排在御花园的花厅和亭子里。 王公大臣及其女眷都来了。 连宋采容都来了。 “快坐。”宋采容早就盼着她来了。 顾柔拉着红袖坐过去，笑道：“姐姐难得出门。” “没办法皇上的寿辰。”宋采容笑了笑，盯着她的肚子：“我可是听了好一会儿的戏了，都是说你的。” “那谁说的最起劲？”顾柔笑眯眯的问。 “自然是姬家了。”宋采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第550章 臣女要说的事和肃亲王妃顾柔有关 顾柔顺着宋采容的目光看过去，姬夫人正拉拢着几个妇人说的正热闹。 察觉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正在看着自己，姬夫人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片刻又回复自然，继续和那些人说说笑笑。 顾柔收回视线：“还没问姐姐呢，最近感觉如何？” “我倒是还好。”宋采容温温的一笑。 “肃亲王妃，昭亲王妃。”沈佩颖笑眯眯的走来，身后竟然跟着顾雅。 顾雅看见了顾柔，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自顾自的坐到了一旁。 沈佩颖无奈的摇摇头，“让二位见笑了。” 宋采容在桌子底下偷偷地捏了一下顾柔的手，顾柔轻声一笑，笑盈盈的看过去：“姐姐，你就别逗我了。” 她知道宋采容是什么意思。 沈佩颖把顾雅带来，是想给顾柔难堪的。 可是她自己又管不住顾雅，到最后是谁丢脸还不一定。 沈佩颖微微有些尴尬，“早就听说二位王妃情同姊妹，都是以姊妹相称，不过二位又是妯娌，姐姐要叫妹妹一声嫂子了。” “我叫她什么都可以啊。”宋采容十分温柔的说：“叫她妹妹叫她嫂子，这都不影响我们的情谊，若是彼此在意，又怎么会计较这些？” 沈佩颖笑了笑，“都说昭亲王府温和谦顺，连我都深感佩服，连我家王爷都说，要多和二位王妃学学。” “定远王妃也是不同凡响的，用不着和我们学什么的。”宋采容轻轻浅浅的笑着。 沈佩颖脸上的尴尬之色越发明显。 顾柔淡笑：“定远王妃不要站着了，我们抬着脖子和你说话也是很累的。” 沈佩颖一怔，她本想是做做姿态，让别人瞧着她对顾柔和宋采容是多恭敬，却被顾柔拆穿了心思。 这时，御花园里欢喜声一片。 顾柔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凤卿陌和凤十三一起走来。 二人端的是玉树临风，沉隽稳重。 一般女人哪里坑得住。 “九哥，在那。”凤十三指了一下顾柔和宋采容。 他们二人过来。 顾柔立刻把座位让出来，挪到了凤卿陌的身边。 凤十三扶着宋采容的腰，动作温柔：“可累着了？” “这有什么累的。”宋采容娇嗔，“我才和顾柔说了几句话，你就来了。” “唉，我说十三弟，我能让你娘子累着吗？”顾柔故意挪谕，“我是陪你娘子解闷的。” “是是，九嫂教育的是。”凤十三知道顾柔伶牙俐齿，再加上有凤卿陌撑腰，哪敢惹她。 见他赔礼道歉，顾柔轻轻一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凤十三嘴角微抽，他斜眼去看凤卿陌。 只见凤卿陌满眼都是顾柔，别人看都不看。 他就叹了一口气。 顾柔去看凤卿陌，压低了嗓音：“成亲之前，你说过不在外人面前秀恩爱的，可你怎么不注意一下？” “我发现做不到。”凤卿陌很诚实，“见到你我便高兴，一高兴就把什么都忘了。罢了，谁不知道我为了娶你，花尽心思，我就是想宠你，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顾柔见他是放弃了，失声一笑：“那我更要谨小慎微了，不能得意。” 凤卿陌薄唇轻轻扬起：“做我王妃，该得意还是要得意的。” 顾柔不想和他分辨，他有些时候宠她，真的是丧心病狂的。 此时，八王爷和凤訾衍等人也都到了。 他们坐在御花园的花厅里，外面的凉亭是文武百官。 顾修德，顾麟等人均在其列。 说着，太监就细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 小小皇帝走在前面，太皇太后在后，之后是裕太妃和静太妃，然后是宫娥太监们，浩浩荡荡而来。 凤泽走进花厅，登上龙座，待太皇太后等人都坐下，才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众人俯首，然后起身，落座。 凤泽去看太皇太后，眼中带着询问。 太皇太后轻轻颔首。 凤泽这才道：“朕十分感念众位爱卿记挂着朕，今日是朕的寿辰，众卿不必拘礼，与朕一醉方休。” “是。”众人答。 小太监端着托盘上前，凤泽举起里面的酒杯。 众人也都举起桌子上的酒杯，与凤泽共襄盛举。 待凤泽喝下之后，众人才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喝了酒，大家的神情就有几分放松。 鼓乐响起，八名身材窈窕的舞姬走上花厅中央，随着音乐声翩然起舞。 “这次的葡萄酒比之前的甜。”凤卿陌对顾柔道。 顾柔喝得是桃花酒，“喝酒误事，我特意让喜柱把酒的浓度往下降了降。” 凤卿陌斜睨着她：“在这些细节上，你总是很用心。” “人太容易被酒精操控了。”顾柔的嗓音低低的柔柔的：“朝堂上暗流涌动，这种场合又怎会平静。” 凤卿陌笑了笑。 “你若是觉得甜，不如和我这桃花酒吧。”顾柔把自己的酒杯递过去。 桃花酒很清淡。 凤卿陌接过她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点点头：“嗯，这酒味道确实不错。” 不远处，姬若昭看着凤卿陌接过了顾柔的酒杯一饮而尽的事情神情是恍惚的。 一向不近女色的凤卿陌，在遇到顾柔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原来他也会笑，也会很温柔很耐心的和人说话。 也会看一个人出神，也会把全部的目光都留给喜欢的人。 顾柔凭什么能得到他独一无二的宠爱！ 她不配！ “皇上。”姬若昭忽然站起来，打破了大殿上的热闹。 音乐歌舞停下，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越过众人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女有事相告。” 凤泽淡淡蹙眉。 太皇太后就道：“你有什么事，不如等……” “太皇太后，你就让他说吧。”裕太妃在一旁煽风点火：“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多些人也要定夺。” “你有什么事？”太皇太后微微有些不悦，今晚这种场合，实在是不宜多生事端。 姬若昭幽幽道：“臣女要说的事情，和肃亲王妃顾柔有关。” 第551章 凤卿陌就是青墨啊 众人又都看向顾柔，眼神复杂。 顾柔站起来，绕过桌子，来到太皇太后面前，盈盈下拜，“臣妾不知道，姬小姐所为何事。” 姬若昭冷冷的笑，“顾柔你犯了欺君之罪，你知道吗？” 凤卿陌已然站起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姬若昭。 姬若昭顿时觉得头顶上的压力很大。 顾柔干净漂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那就请姬小姐说一说吧，我洗耳恭听。” “皇上，太皇太后，约三年前，在上青村，顾柔曾经和一个男子在屋檐下共处。”姬若昭阴沉沉的看着顾柔：“那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非亲非故，可是言行举止甚为亲密。” “胡说，肃亲王妃才不是这种人。”宋采容动怒。 “昭亲王妃和她亲同姐妹，可是想没想过，她为何偏偏对你这么好，那是因为当初她不受顾家待见，为了能有依靠，才与你以姐妹相称的。不是因为你，她又何德何能结识廖家？”姬若昭嘲讽道：“凭她一个乡野村姑，也能登上大雅之堂吗？” 宋采容还想辩驳却被凤十三拦住，他低声道：“别急，有九哥呢。” “太皇太后，这件事整个上青村的人都知道，只要随便传一个人来问就能一清二楚。前年，那个男人在雪灾中遇难，顾柔就在上青村客栈的后院立了一个牌位，那上面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夫君”二字，顾柔你不是自诩敢作敢当吗，你敢承认吗？”姬若昭咄咄逼人的质问着。 顾柔浅浅一笑，“我敢，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你好嚣张！”姬若昭勃然大怒：“你欺骗皇上和太皇太后，让他们下旨把你指婚给王爷，你这不是欺君是什么？欺君是大罪，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拖下去，先打五十大板。”裕太妃帮腔。 “裕太妃，太皇太后还没有发话，你急什么？”静太妃凉讽的看着她。 太皇太后神情一沉，“顾柔，你承认这都是真的？” 顾柔点头，“是，我承认。我初到上青村，孤苦无依，在竹林里就救了这么一个人，当时他满身是血，我不能见死不救才把他带回家里。” 太皇太后沉了沉，“那你和这个男子，可曾……” “顾柔虽然从小不是在顾家长大，可是我外祖母的教导却时常在耳边响起，顾柔和那个人是相知相悦的，却不曾做过有违礼法的事情。只是他曾许诺过我，说会娶我，可是没想到却遭此横祸，我才会给他立了衣冠冢。”顾柔解释，眼睛含着泪光。 “可你不忠不节是事情，你哪里能做肃清王妃。”姬若昭眼神怨毒：“依我看，王爷最好是休了她，不然累了自己的名望。” “御赐姻缘，岂能说休就休？”静太妃眼神冷然。 “皇上，太皇太后。”顾修德已经跪在了大殿门口，“臣有话要说。” “进来。”凤泽道。 顾修德进来，跪在地上，“皇上，太皇太后，此事是臣的错，可是我家小女绝对不会做有违礼法的事情，若是皇上太皇太后不信，臣愿意以项上人头做保。” 陈英，廖奇也都走到大殿门口，“皇上，太皇太后，臣等有话要说。” “行了行了。”太皇太后揉了揉额头，她抬头看向神情冷厉的凤卿陌：“九王，你怎么看？” 凤卿陌弯下腰，一把将顾柔扶起来，他冷声道：“你何罪之有，要一起跪？”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王爷？！”姬若昭没有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凤卿陌竟然还在维护顾柔。 顾柔温温的一笑，“我怎么没罪，我是有罪，我确实欺君了。” 她推开凤卿陌，又跪下。 所有人都看着她。 “皇上，太皇太后，顾柔确实隐瞒了一件事。”顾柔淡淡的说：“那人去世之后，故事却没有停在那里。” “你说。”太皇太后感觉这里面有蹊跷。 “是。”顾柔一笑，“后来顾柔跟随爹爹回京，除了帮着料理家中事务，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男人，却有一人位高权重，总是帮我。一开始顾柔以为他只是欣赏我的才华，直到他说要娶我，我也没有多想。后来到了成亲那天，臣妾见到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夫君，才知道他竟然是我三年前救下的那个人。” “你说什么？！”太皇太后，姬若昭，裕太妃，甚至是姬夫人都大吃一惊。 她们都去看凤卿陌。 “这是真的，陈英是上青村的人，他见过本王。”凤卿陌淡漠道。 陈英进来，跪拜，“皇上，太皇太后，臣可以坐在，当日肃清王妃救下的男子叫青墨，正是王爷。” 廖奇也跟着进来：“皇上，太皇太后，廖家和顾柔做生意，也是因为家父钦佩顾柔小小女子的才华，并不是顾柔巴结廖家。” 姬若昭一下子就瘫软了。 从来就没有人告诉她，那个男人的名字叫青墨啊。 “污蔑皇亲国戚，姬小姐，你好大的胆子啊。”宋采容很生气，这件事若是闹起来，凤卿陌就算不想休顾柔都不行。 幸好凤卿陌和青墨是一个人，不然根本没办法收场。 “这怎么可能呢？”姬若昭整个人都呆了。 裕太妃也没有想到。 难怪顾柔一点都不怕。 “皇上，太皇太后，饶命啊。”姬夫人跪着走来，连连磕头：“小女不懂事，听信了小人谗言，还请太皇太后和皇上不要责怪。” “姬夫人说得轻巧，若不是王爷就是这个人，你们今日就是想将她置于死地。”陈英愤愤的说：“早就听闻姬小姐钦慕王爷，皇上和太皇太后赐婚的时候，姬家甚至对顾家口出恶言，这些可都是有人亲耳听到的。今日在皇上寿辰之日，你们捕风捉影，污蔑王妃，还要置身之外，你们当国法是儿戏吗？” 陈英搬出了国法，姬夫人的腿都软了。 红袖感激的去看陈英，脸颊绯红。 陈英也感觉到红袖在看在自己，神情一凛。 第552章 当场赐婚 “皇上。”八王爷站起来，走到众人身侧：“若昭也是听信小人谗言，众所周知，她钦慕九弟，正所谓关心则乱……” “八哥，这就不对了。”凤十三笑呵呵的，“关心则乱，九哥是顾柔的夫君，不是她的，她乱什么？莫不是想九哥休了顾柔，娶她为妻？若是这样，这件事岂不是处心积虑的抹黑？” “王爷，王爷我是真心对你好的。”姬若昭轻声啜泣，即便是这样的处境，她哭的也很有姿态。 “皇上，姬大人还在塞外，若是回来之后见妻女如此，怕是要寒心。”八王爷幽幽道。 “如此妻女，姬大人若是忠君爱国，也能体谅皇上的。”凤十三又道。 凤卿陌脸色阴沉。 顾柔看了他一眼，抬起头，“皇上，事出有因，众人都知道姬小姐几次陷害与我不过是因为王爷。姬大人远在塞外，确实不能做让他寒心的事情。既如此，事情冲着我来，那我就出一个注意吧。” “你说。”凤泽就道。 “皇上给姬小姐指一门亲事吧，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夫君，她也就不惦记着别人的夫君了。”顾柔淡淡的说。 一侧，宋采容不住的点点头。 这个主意好。 看着是宽恕了姬若昭，实则是她的噩梦。 就算是嫁为人妇，她的丈夫也会时时刻刻怀疑她的忠贞。 还会将她严加看管不让她出门。 这样确实能避免了很多麻烦。 凤泽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可是把姬若昭许给谁呢？ 金科三甲，凤泽是不肯的。 姬若昭俨然是废了，许配给哪一个，都会招来怨恨。 “皇上，上次云南王世子说想娶一位贤妻。”凤卿陌冷冷道：“就他吧。” “不要！”姬夫人吼了一声，她抱住姬若昭，“皇上，王爷，求求你们千万不要，那那么远我的昭儿怎么受得了啊。” 顾柔讪讪的，云南不好吗？ “姬夫人，云南王世子也是一表人才，朕觉得不错。”凤泽挥挥手，“来人，传朕的旨意，将姬若昭许给云南王世子，这件事到此为止，日后谁再提，休怪朕无情。”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姬家想让皇上收回成命都不可能了。 姬夫人和姬若昭呆若木鸡。 两人就被几个宫女扶了下去，裕太妃也离席，怕是去找她们了。 寿宴继续。 众人依旧把酒言欢，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宴终了。 顾柔挽着凤卿陌的手臂，往宫门走，悄悄地问：“为何姬夫人不愿意让姬若昭嫁到云南，那地方很美啊。” “风景是美，可是云南王世子……”凤卿陌冷哼：“绝非良人。” 顾柔诧异：“莫非他是个风流浪荡人，家里姬妾成群？” “他……”凤卿陌沉吟了一下：“好男色。” 顾柔一怔，“他长得如何？” “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凤卿陌评价。 顾柔想，要不是姬若昭一直想指她于死地，顾柔还真的有点同情她了。 “凤卿陌，谢谢你。”顾柔笑了笑。 “口头上的谢就算了。”凤卿陌沉了沉，“回家了，到床上好好说去。” “咳咳。”顾柔低咳了一声，提醒他主意一下。 凤卿陌扬起薄唇，拉着她快速走出宫门，上了马车。 进去之后，凤卿陌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顾柔皎白的手攀着他的肩膀：“话说回来，姬若昭和姬夫人也不像是没脑子的人，怎么如此笃定？青墨是你的字，她们细细的打听一下也该有人告诉她们啊。” 凤卿陌看着她说，笑得十分魔魅。 顾柔顿了顿，“你设得计？” 凤卿陌摇头。 “那就是将计就计了？”顾柔问。 “姬家一直在按照找你麻烦，本王为了永绝后患，暗中安排了一切，姬家派去打探消息的人，早就在掌握中，而在上青村我也都做好了安排，所以他们不管调查到了什么，都不会知道这个人就是我。”凤卿陌解释。 “也是她们自己作死，我又没对她们做过什么，竟然只想着害我。”顾柔微微郁闷。 “此事，定不能就此了解。”凤卿陌凉薄的黑眸深处划过一道阴狠：“她们竟然敢害你，本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柔轻轻一笑，安抚着：“若是因为朝堂上的事，你如何对付姬家我都不管，若是姬若昭，那就算了吧，嫁到那么远没有父母庇护，夫君又是那样一个人，够她受了。” 顾柔不仁慈，只是看在都是女人的份儿上，不把她赶尽杀绝。 凤卿陌轻轻颔首，“我明白。” 顾柔笑了笑，将头轻轻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凤卿陌双臂圈住她的腰，嗓音发紧：“这些日我在府中好好陪你。” “好。”顾柔温温的笑着，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她一呼吸灼热的气息就弄得凤卿陌浑身紧绷起来。 到了王府，他抱着顾柔下了马车，回到了雪霙居。 —— 白天，凤卿陌就高病了。 对外就说是被姬家给气着了。 顾柔取笑他：“就没见着你这样的，怎么也应该是我装病，你装什么病？” 凤卿陌半倚在软塌上，懒懒道：“姬若昭嫁给云南王世子的消息一定快马加鞭的送去给姬大人了，姬大人也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你说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求情。”顾柔不假思索的说。 “可是他要向谁求情？”凤卿陌又问。 顾柔一怔，“去求皇上，那岂不是让皇上收回成命，打皇上的脸，自然是来求你了。” 凤卿陌满意的点点头：“那你说他风尘仆仆的来，我是见还是不见。” “自然是不能见了，于情于理都不能见。”顾柔放下账本，走到凤卿陌的身边，坐下：“于情，是他女儿要害我，你是我的夫君，自然不能任由别人欺负我，于理，他一进京就来见你，却不先去向皇上复命，外人会怎么看你？” 凤卿陌坐起来，“这些道理别人都懂，可皇上终究是皇上，天子威严不是谁都能挑战的。” 顾柔深深地看着凤卿陌，“凤卿陌，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第553章 顾家女眷出动 凤卿陌听了顾柔说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顾柔瞪他。 “二十四年来，你是第一个说我是好人的。”凤卿陌躺回去，双手放在脑后，“别人都说我阴险狡诈，城府极深，手段残忍，这些话明的暗的我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顾柔笑了：“人都是有对面性的，在我眼中你是个好人就够了。” “那我可爱的娘子，能不能给你好人夫君弄些吃的来？”凤卿陌笑着问。 顾柔一怔，这才想起来，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和他聊天聊得都忘了。 “我就这让人传膳。”顾柔起身，吩咐周盈传膳。 到了傍晚。 周盈进来：“小姐，姬夫人在外求见。” “不见。”顾柔冷冷的说：“你就这么说，她若是不走，你就让她等。” “是。”周盈按照顾柔的意思就去说了。 姬夫人看着肃亲王府大门，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还是等了下去。 屋子里，孙妈气道：“姬家这是扒掉这层脸皮不要了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陷害小姐的事情，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顾柔幽幽的说：“听说姬夫人十分疼爱姬若昭，为人父母自己吃点苦头算什么，别理她就是了。” 孙妈点点头。 “小姐，老夫人来了，在门口和姬夫人对峙呢。”春燕跑进来说。 顾柔深深地蹙眉：“老夫人？” 她立刻出去。 快到门口，就听到老夫人说话：“姬夫人也是有脸面的人，想当初整个京城谁不尊重，可是怎么也做这种肮脏事，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跑到我孙女婿家门前来闹，来来，今儿路上人多，你好好跟大家伙说说，你们姬家对我们顾家小姐做了什么。” 姬夫人没有想到老夫人会来。 顾家的老夫人，也算是起起伏伏经历了不少事。 要说脸皮厚，谁也比不上。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的四子是朝廷四品官员，长孙也在翰林院，孙女婿又是权臣，谁敢说风凉话。 再说顾家占着理。 顾柔往来一面，姬若昭没被打也没被罚，还许给了云南王世子做世子妃，算是仇将恩报。 整个京城就没有说顾柔不好的，现在暗地里都在骂姬家。 姬夫人也是没有办法，姬若昭在家里哭得是肝肠寸断，她做母亲的可不就是要替自己的孩子抗风挡雨。 王府大门打开，顾柔从里面走出来。 除了老夫人，顾家女眷几乎都在了。 丁氏，郭氏还有曹氏元氏等人。 这阵仗，顾柔还真是有点吃不消。 顾倩走来，挽着顾柔的手臂，朝她眨眨眼睛。 “祖母。”顾柔上前。 “好孩子，别怕，咱们顾家人都在这里呢，就算是打起来也不吃亏。”老夫人凶狠的看着姬夫人。 姬夫人讪讪的，看着顾柔干巴巴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姐姐身子本就不爽利，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有些人拿命都抵偿不了。”顾倩冷冰冰的说：“我姐姐仁慈，才没将某人赶尽杀绝，有些人竟然厚颜无耻到还来烦她，甚至还要栽赃，真不怕遭报应。有些报应报应不到自己的身上，当心报应在自己的儿女身上。” 姬夫人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在颤抖。 “姬夫人，请回吧。”顾柔开口：“王爷头风发作，怕是好些日子都出不了门了。我是无所谓，可他是我的夫君，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姬夫人我不会再放过你们了。” “顾柔，肃亲王妃，摄政王妃！”姬夫人咬着牙喊着顾柔：“我给你跪下磕头怎么都行，求求你不要让若昭嫁给云南王世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姬夫人，你们害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些？”顾柔冷漠：“若是我现在追究，你女儿就不是嫁人那么简单了，关进大牢里几年，再出来怕是做小妾都没人要。” 姬夫人抖了抖，整个人都泄了气。 嫁人还是入大狱，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都不好。 姬夫人走了。 顾柔转身对老夫人道：“祖母进去坐坐吧？” 老夫人摆手：“不了，王爷头痛，我们这些人都在这里，怕是休息不好。” 说着，老夫人就上了马车，然后离开。 丁氏她们也都跟着一起走了。 顾倩留下，笑嘻嘻道：“长姐如何，这招不错吧？” “谁想的？”顾柔拉着她进了王府。 “咱爹。”顾倩解释：“他知道姬夫人来求你，可是怕你说不过她，他若是来又觉得不好，就去找了老夫人，让；老夫人带着我们过来。” 顾柔笑道：“爹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爹说了，自家女儿被人如此冤枉，他很生气。姬家就算权势很大，可是大不过皇上和国法去。”顾倩幽幽的说。 “虽说事情是因为姬若昭喜欢王爷开始的，可到底还是牵涉到了国政。”顾柔深深地拧眉：“京城怕是要不太平了。” —— 随和姬大人也匆匆赶回来，在摄政王府门前吃了闭门羹，又去求皇上，却被太皇太后拦下了。 “皇上年幼，不懂这些事，他要读书习字学习治理国家，姬大人莫不要打搅他。”太皇太后带他到了偏殿。 “太皇太后，是我教女无方……”姬大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太皇太后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教女无方，是管教不严，若顾柔真的有不忠贞的行为，你的女儿在皇帝的寿宴上大闹此事，一是目中无人，不顾及皇上的体面，二是给整个皇族抹黑，以后皇族的这些王爷只不定要怎么被外人戏言，你考虑过吗？” 姬大人伏在地上，身子也在轻颤。 他怎么能不明白。 外面那些人看的只是表面。 然而太皇太后在意的却是皇帝的威严。 皇帝年幼，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树立威严。 这次被姬若昭闹了，下次就不定是谁了，所以没有严惩已经是宽贷了。 但是将姬若昭嫁给云南王也是一种警告，杀鸡儆猴，让别人再不敢这样做。 而且，太皇太后也有拿姬家开刀的意思。 能制得住姬家，别人还敢造次吗？ 第554章 还带了两个侍疾的婢女 “姬大人，你该知足，你女儿嫁给的也不是很一般人，好歹也是一个世子。”太皇太后语重心长，“若是老九真的狠了心，把她赐给一个平民百姓，你也要忍着。” 姬大人悲痛。 还不如个平民百姓。 好歹还能畏惧姬府的声威不敢对姬若昭不好。 可是远嫁云南，对方又是云南王世子，怕是没有好日子。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臣，听从太皇太后的安排。”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下去吧，后日云南王世子就进京了，你放心若昭的婚事哀家亲自主持，绝对让她风光大嫁。” 姬大人深深地作揖，然后退出了偏殿。 太皇太后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舒心的微笑。 宋嬷嬷进来，给太皇太后倒了一杯茶。 太皇太后就道：“你觉得肃清王妃如何？” “聪明，就现在看着并没有恃宠生娇，但是这性子……”宋嬷嬷若有所思。 “有些人看着憨厚实则心狠手辣，有些看着聪明却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草包，而这个孩子的聪明是故意给咱们看的。”太皇太后的幽幽的笑：“依我看着，她和凤卿陌确实更像是一类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比聪明更聪明，便是城府太深。 说是八面玲珑，倒不如说是算计太深。 太皇太后深沉着：“泽儿若是能娶这样的一个妻子，是好也是坏，好了能帮泽儿稳定后宫，平衡和这些权贵，坏的便是一门心思的想给自家谋取好处。” 宋嬷嬷听得云里雾里的，“可是这世上就一个顾柔，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皇太后言语变得有些清冷，“那个红袖长期跟着顾柔，耳读目染的也能学上几分，我听人说了，这次皇上还派人去请她，你可明白？” 宋嬷嬷点点头，又道：“不如明日我送些东西去肃亲王府，试探一下？” 太皇太后沉了沉，“也好。” —— 第二日。 宋嬷嬷就到了肃亲王府。 带着皇上和太皇太后送来的补品。 顾柔亲自迎接，“真是劳烦宋嬷嬷了。” “王妃客气，老奴也是替皇上和太皇太后办事。”宋嬷嬷笑盈盈道，眼睛就往顾柔的身后看着。 她身边除了周盈就是月朵，红袖并不在。 顾柔笑了笑：“宋嬷嬷你在看什么？” 宋嬷嬷幽幽的一笑：“上次在皇上寿宴上，我瞧见王妃身边跟着一个可人儿的小姑娘，不知道她现在何处？” 顾柔一怔，“宋嬷嬷说的是红袖吗？” 宋嬷嬷点了点头，“正是，那孩子长得可真是漂亮。” “她平日里就喜欢在屋子里做做女工练练字什么的，这些日子王爷又在府中，她就不会来打搅我们。”顾柔解释，心中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 宋嬷嬷笑道：“那可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若你这样叫她，定是很好了。” 顾柔沉了一下。 “可许配人家了，这么好的姑娘自然是一家女百家求了。”宋嬷嬷问着。 “她自小家里就给订了一门亲事，如今两家人也有了往来，等到了年纪自然是要嫁出去的。”顾柔说的很谨慎，也是在试探宋嬷嬷。 倘若宋嬷嬷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红袖，那么顾柔就要警醒一些了。 不管如何，红袖不能入宫。 就算皇上看中了，最多也是妃子，而且她身世复杂，入宫并不是多好的事情。 但是，顾柔摸不准宋嬷嬷的意图。 是替太皇太后来瞧瞧的，还是按时顾柔不能让红袖入宫呢？ “这是自然了，既然有婚约自然是要遵从的。”宋嬷嬷笑道。 顾柔了然，点点头：“是啊，就算别人看中了来求我，我也是不答应的。” 宋嬷嬷就道，“王妃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是。”顾柔颔首，明白了宋嬷嬷的意图。 看来太皇太后是不想的。 那就好办了。 她还担心太皇太后太过于宠爱皇帝，非要把红袖弄进宫里，却又不给她一个位分，那才难办。 宋嬷嬷也了解到了顾柔的意思，站起来，满意的笑着：“我就不打搅王妃了，怕是王爷还需要王妃服侍着，皇上还吩咐了说让王爷好好歇息。” “是，宋嬷嬷慢走，周盈送客。”顾柔轻声道。 周盈就送宋嬷嬷出门了。 顾柔回到屋子里，把宋嬷嬷的意图就说了。 “你说皇上对红袖是什么意思？”顾柔就问。 凤卿陌淡笑，“最多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和好感。” “但愿如此，我要趁着皇上还不能娶亲之前，把红袖安排好，什么都可以就是皇宫不可以。”顾柔深深地蹙眉。 大概是她宫廷剧看多了，十分不喜欢里面的尔虞我诈。 她想让红袖有个安稳人生。 “你和宋嬷嬷说她早有人家，你难道还想把她嫁给陈英？”凤卿陌就问。 顾柔顿了顿，“我也不是随便说说的，之前他们见面两人就有些怪怪的，不过我是尊重红袖的意思的，倘若她喜欢，我不拦着。” 虽然一开始陈英对红袖不是很好。 可人家万一郎有情妹有意，她不做棒打鸳鸯的事情。 凤卿陌就道：“我看你先去问问她再做打算比较好。” 顾柔颔首：“你说得对，还有明天云南王世子就要入京了，你还要称病吗？” 凤卿陌过了几天闲散人，竟然一点重回朝堂的意思都没有。 她可听说了，有些事没他做主，朝堂上也是躁动不安的。 “不急，自然有人来请我。”凤卿陌将她拉倒怀里：“娘子，陪我睡会儿。” “不要。”顾柔拒绝道：“我还有的忙，刚送来的木炭要分一下，还有各地送来的账册我也要对照，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正当她这个当家主母是吃闲饭的？ 光是料理府中一天的大事小情就够她忙了。 幸亏这也只是人少，人多了就更忙了。 凤卿陌正想拉着她亲热一番，周盈就站在门口：“王爷，王妃，八王爷来了……还……还带了两个来侍疾的婢女。” 第555章 但我不想娶她 顾柔在凤卿陌的胸口狠狠地锤了一下：“瞧你给我找的好事。” 凤卿陌捂着胸口：“这怎么能怨我呢？” 又不是他让老八给送来的。 他冤枉。 顾柔起身，凶狠狠的瞪着他：“老实在床上待着去，这场戏你给我好好地唱。” 说完，顾柔就出去了。 凤卿陌很无辜的站起来。 老八这是要让他家宅不宁啊。 正厅里，顾柔一脸冷淡的看着八王爷凤卿白，也打量着他带来的两个婢女。 果然是美人儿，长得标致，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婢女。 顾柔淡淡的开口：“八王，坐吧。” 凤卿白一沉，这顾柔的气势可变了。 “九弟妹还真是不见外。”凤卿白自己就捡了一个椅子坐下。 顾柔冷笑：“我自然是见外的，不见外早就叫你一声八哥了。” 凤卿白不是第一次和顾柔面对面，但是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动怒，却有种舒畅感。 而且顾柔不像一般女子那般总是端着，却明媚如风，嗔怒得宜。 “九弟妹伶牙俐齿，那天在寿宴上也是这样。”凤卿白笑了笑，指着旁边的两个婢女：“我是来看老九的，顺便给你送两个人来，让她们帮着你伺候老九。” “见过王妃。”两人一起向顾柔行礼。 顾柔冷漠：“不必多礼，既然是来伺候人的，我就问问可有经验？” 两人都点头。 其中一个开口：“奴婢是得了宫里嬷嬷的教诲的，什么都会做。” “我也是。”另一个也跟着说。 “伺候人可没这么简单，端茶倒水穿衣净身的，王爷挑剔，我看还需要好好地训练训练。”顾柔淡漠道。 “你还想怎么训练？”凤卿白就问。 顾柔轻笑：“八王不用担心，你若是怕她们吃苦，不如就带回去。我要把话说明白了，送进了王府就是我的人，我想怎么训就怎么训，你有意见，你就把人领走。我摄政王府可不养祖宗。” “九弟妹，你可别……” “八王想说我不识抬举吗？”顾柔冷冷的看着他：“你送来了两个什么东西，大家心知肚明，我顾柔一向直脾气，你不准我在她们犯了错的时候打骂，那我也只好告到太皇太后面前去，我就问问宫里的那些妃嫔是不是也敢凌驾于皇后太后甚至是太皇太后之上？” 顾柔才不管这些。 也懒得和他虚头巴脑的说一大堆废话。 她就是这个意思。 就算满京城都说她是悍妇又如何。 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自己的日子就是要舒心。 而且拿八王送来的人开刀，别人也就不敢了。 凤卿白有些明白了，自己似乎踢到了一个大石头。 “你们都听见了，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你们可要小心点，免得做了错事没了性命。”凤卿白阴恻恻的笑着。 顾柔见状，却道：“不用担心，你们做错了事也是丢八王爷的脸，我会把你们送回八王府上，让八王看着发落。” 凤卿白眯起了眼睛。 顾柔起身：“王爷那边还需要我伺候着，八王请便吧。” 说完，顾柔就转身走了。 孙妈把两个婢女也领了下去。 凤卿白坐了坐，就走了。 从摄政王府里出来，他上了马车，回到府中。 书房里，姬大人正在等他。 “怎么样？”姬大人着急的问。 凤卿白坐下来，若有所思：“姬大人，你说老九若是英年早逝，我娶自己的弟妹有没有问题？” “什么？！”姬大人呆了一下，他在说什么？ 凤卿白自嘲的一笑，自然是不能了，以顾柔的脾气一定会杀他报仇的。 他还是斩草除根比较好。 —— 云南王和世子进京。 第一个要去的地方自然是皇宫了。 凤泽也是第一次见云南王和世子，在皇宫大殿里招待了他们，又另外安排了宫外行宫给他们居住。 傍晚，世子云楚涵就到了摄政王府。 “拜见王妃。”云楚涵十分有礼。 顾柔看到他，不由得一愣。 他哪里像凤卿陌说的那样五大三粗了？ 明明就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少年。 “看来王爷定是在王妃面前说了什么，王妃误会了我。”云楚涵幽幽的说。 顾柔讪讪的：“没有，王爷从来不嚼人舌根的。” 阿嚏！ 屋子里，凤卿陌打了一个喷嚏，莫非自己真的要生病了？ “王爷可好？”云楚涵问着。 “还在休养中，不过已经好多了。”顾柔温温的一笑：“请随我来吧。” “是。” 顾柔就带着云楚涵来到屋子里。 云楚涵见着凤卿陌，轻哼：“你装病也不装的好一点，这脸色像病了？我说你是不是又在嫂子面前说我了，说我是五大三粗喜欢男人？” 凤卿陌懒洋洋的：“我没说。” 顾柔看着他，他也太不厚道了。 “你们聊着，我让厨房预备一些饭菜。”顾柔就出去了。 云楚涵坐在一旁的圆背椅上，“老八确实给我送了书信，大意是说，姬若昭是他的表妹，让我好好待她云云。” 凤卿陌神情幽暗：“他动作倒是快。” “他也不想想，我父王又不是铁帽子王，我们这一辈辈儿传下去，世袭几代就没了，除非皇上抬爱，他让我们跟着他造反，简直是疯了。”云楚涵幽幽的说。 他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云南王就这么一个儿子，就想着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一家三口好好的在云南生活。 “我可不想去姬若昭，你给我找了一个大麻烦。”云楚涵愤愤的。 “那是你的事，是你父王自己写了信来求的我。”凤卿陌凉薄道：“你不喜欢自己去和皇上说。” 云楚涵瞪他：“你不帮我？” “不帮。”凤卿陌睨着他：“再说你小时候不是喜欢过她吗，我这也是成全了你。” “小时候不明白，现在大了懂了，取个媳妇心里却惦记着别人，放在你身上你能忍吗？”云楚涵深沉道：“话又说回来，我有喜欢的人了，这次你不帮我，我也要悔婚。” 凤卿陌清冷冷的看着他。 云楚涵幽幽道：“我知道你是想借着这个事让我入京的，我会以大局为重，但我不想娶她。” 第556章 你那么嫌弃他？ 凤卿陌却道：“这事情你要问过你父亲。” “我父亲他也不能勉强我。”云楚涵眸光坚定，“所以，王爷你可要帮帮我。” “嗯，看心情。”凤卿陌淡淡的说。 云楚涵一怔，“看什么心情，你老人家的脾气最是阴晴不定了，我哪摸得准？” 凤卿陌眯起眼睛，“你有什么不满吗？” “不敢不敢。”云楚涵还指望着凤卿陌能帮一下自己，所以也不敢得罪，只是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嫂夫人是怎么忍受你的。” 正说着，顾柔就进来了，白皙干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王爷，世子，晚膳已经备好了。” “我听说嫂子这里很美味的葡萄酒，不知我有没有这个口福？”云楚涵笑眯眯的问。 顾柔轻轻颔首：“自然是有的。” “那可太好了。”云楚涵去拉凤卿陌：“走，咱们不醉不归。” 凤卿陌抽回自己的手，“我正在养病期间，不能陪你。” “你少给我装了，今儿就咱们二人，我好不容易入京，你不陪我可不行。”云楚涵拉动着凤卿陌，挪到了偏厅。 凤卿陌回首，对顾柔用嘴型说着：“下点蒙汗药，让他早点滚蛋。” 顾柔噗嗤一笑，点了点头。 当晚，云楚涵喝了三杯就倒了，然后被燕式送回了行宫。 顾柔笑道：“你把人家“请”来的，又嫌弃他。” 凤卿陌骨节分明的手举着琉璃盏，双眸深沉，“总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关系太过亲密。” 燕式归来：“王爷，人送回行宫了。” “嗯，传出消息去，就说他是来感激我的。”凤卿陌嗓音低沉。 “是。”燕式得令，然后如风一般的离开了。 顾柔凑过去，帮他倒酒：“你这是要把他算计到底？” 也不知道云楚涵怎么得罪了凤卿陌。 “别着急，这事还有后话。”凤卿陌放下酒盏，捧起顾柔干净的小脸，笑得深沉：“姬大人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得那么远，而且那么无用？” 顾柔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这一次很可能会让姬大人暴露和他联盟的人？” 凤卿陌颔首。 “就是说，谁在这个时候和云楚涵争抢姬若昭，那么这个人就是姬大人一党的。”顾柔差不多都猜到了：“可是能是谁，凤卿白是不会娶她的。” “你忘了朝堂上，还有三公。”凤卿陌提示。 “可你是摄政王，已经替代了三公，可以说皇帝之下就是你了，还能……”顾柔顿了一下，“我记得朝堂上还有一个张丞相。” 凤卿陌笑了笑。 “那张丞相不是空有头衔吗？”顾柔不解。 “虽只有头衔，可他是太皇太后的娘家舅舅。”凤卿陌嗓音淡漠：“这事就变得很麻烦。” 顾柔拧眉：“太皇太后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娘家翻了天吧？” “这就说不定了，有些事太皇太后也说不准。”凤卿陌淡淡一笑：“娘子，斟酒。” 顾柔伸手去拿酒壶，却听了一下：“刚还说自己是在养病，怎么就贪杯了，不给了。” 她让周盈把酒壶收起来，用公筷给他夹了一些菜。 看着凤卿陌拿起筷子吃饭，顾柔还是有些担心的。 她觉得凤卿陌并没有把实话都告诉自己。 那个张丞相绝对不简单。 还有凤卿陌在雪山上出事，和凤訾衍又有计生的关联，而他手里可是有实打实的兵权的。 顾柔深深地蹙眉，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见她如此担忧，凤卿陌用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别想了，我是你的夫君，自然能护你周全。” 顾柔抿抿唇，“你快吃吧。” 她怎么能不去想呢。 只是这么一直犯愁也没有用。 一味的被那些人算计，也不是办法。 又或许，她应该出动出击。 —— 过了三天，凤卿陌上朝去了。 顾柔把他送走之后，把王府里的事情料理了一番，就回顾家去了。 昨儿顾修德就派人送了消息来，说是顾娴要和杜煜成亲，丁氏想找大家伙一起商量一下。 说是商量，说白了就是想要钱。 顾悦嫁了，顾欢也嫁了，就剩下顾娴了。 余下的年纪都还小，到也不着急了。 顾柔进了顾家大门，顾倩早就在等了。 “长姐可回来了。”顾倩往她身后瞧：“没见着红袖？” “我让她在家里等我。”顾柔解释，这种场合，红袖不适合来。 进了绍澄居，老夫人端坐在罗汉床上，左右手两边坐着四个儿媳妇。 今儿林氏和姚氏也都在。 顾娴也在。 顾柔进了屋子，行礼，“祖母。” 一屋子人就都站起来，给她行礼。 顾柔觉得好笑，却也忍着，然后坐到了老夫人准备给她预备的椅子上去了。 曹氏就开口了：“今儿大嫂请我们来，就是为了娴姐儿的婚事吧。” 丁氏颔首：“是，这婚事订在了正月二十。” 算算日子，还有两个月。 “不错，过了正月十五，天气也暖和了。”老夫人点点头。 郭氏轻笑：“那这嫁妆……” 顾娴坐正了身子，似乎很在意什么。 “要说嫁妆，咱们顾家小姐里也就顾柔了。”曹氏幽幽的说，“其他人家都比不上。” 顾柔就知道这话题一定能扯到自己，只当是充耳不闻。 老夫人就道：“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儿，不然你也让自己的闺女救个王爷回来。” 顾柔和凤卿陌相识相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二人有如此深的渊源。 而丁氏她们也恍然大悟，为何顾柔这一路走来如此的顺风顺雨的，那是有人给撑腰。 可见凤卿陌对她的疼爱。 “母亲，”丁氏缓缓的：“儿媳也是遇见了难事，就想着求大家帮帮忙，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当初贺家算计顾家的时候，大嫂你怎么不这么说？”曹氏冷笑着。 丁氏脸一红，心里对曹氏狠狠地，脸上却还是一副委屈模样。 “你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来。”老夫人看了崔妈妈一眼。 崔妈妈从里屋取了一个盒子出来交给丁氏。 “家里几个姐儿出嫁，我都是一视同仁的，一人五百两。”老夫人沉沉道。 丁氏一喜，但是又一忧。 毕竟太少了。 第557章 计中计 接了老夫人给的银子，丁氏就抱进了怀里。 郭氏拿出一个钱袋子，幽幽的一笑：“大嫂，我穷，但也是出一份力。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着。” 曹氏眼皮子直跳。 很明显，丁氏和郭氏是商量好的。 元氏也递过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丁氏连连道谢。 就剩下曹氏了。 “哟，敢情都是有备而来呀。”曹氏气的胸口发闷：“你们是都有钱，就我一个穷的。” 顾倩偷偷的拉了一下顾柔。 老夫人是提前通知的，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曹氏装傻充愣的。 曹氏见没人可奚落，就去看顾柔，她对顾柔是又恨又怕，就道：“顾柔你可是咱们顾府出去最尊贵的，怎么也不能落人后面吧？” 顾柔浅浅的一笑，“周盈，把银票给大伯娘。” 周盈把银票递过去。 丁氏看了一眼，神色惊讶。 郭氏凑过去，帮她数了一下，“哎呀，竟然有一千两了。” 曹氏脸呈猪肝色。 顾柔就道：“这是我和顾倩，顾薇，顾绣，顾娇五个人的。” 她们这一族的姊妹都算在其中了。 却少了顾欢。 元氏登时觉得很有面子，腰板都挺直了。 丁氏却讪讪的。 顾娴要成亲了，丁氏只想着找顾家借银子，却忘了顾娴还有两个亲姐姐和一个亲哥哥。 顾柔的意思也是很明显的。 丁氏要强，可是脸皮子也厚。 怕给自己的儿女添麻烦，就来求别人了。 顾柔给是给，却也要给她一点教训。 老夫人一点都不惊讶顾柔的做法。 甚至是早有预料。 曹氏呵呵的一笑，也掏出了二十两银子来。 她不是没准备，只是没有那么多。 刚才也是看见郭氏拿出了五十两，心里着急。 丁氏得了银子，也没有很开心。 有顾柔那份钱压在这里面，她总觉得别扭。 此时，顾娴起身，“娴儿多谢祖母，三位婶婶，还有几个妹妹了。” 郭氏幽幽的一笑，“你呀最应该谢谢顾柔。” 顾娴嘴角轻轻抽搐，“顾柔妹妹，谢谢了。” 顾柔淡笑：“不必客气。” 午膳是在绍澄居用的。 吃过之后，顾修德请她到书房说话。 “那天在大殿上，为父可是替你捏了一把冷汗。”顾修德想起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腿就有些打转。 谁不知道凤卿陌脾气暴戾。 若是有人骗他，株连九族都是轻的。 就怕他让你不生不死，天天折磨你。 顾柔轻笑，“是我的错，没早和爹爹说。” “哎，这命运也是神奇，竟然让你遇见了王爷。”顾修德感慨。 “爹爹这些日子，在朝堂上可还好？”顾柔关心的问。 “好好，有你夫君在，别人对我也是十分客气的。”顾修德沉了沉：“不过有些人虚情假意，我也是看得出来的。” 顾柔抿抿唇：“王爷虽然在朝堂上有威严，可也不是人人都听他的。” “你放心，为父我甚为谨慎，不会牵连到你们。”顾修德就道：“倒是沈家那些人……” “除了姨母大沈氏和表妹温婉时常来看我，舅舅那边没有消息。”顾柔就道。 顾修德顿了顿，“那个段氏时常出入姬府，你可要当心。” “若是段氏，我和沈家除了我母亲的缘故，就没有其他关系了，再说母亲不在了。”顾柔道。 顾修德明白她的意思：“我就是怕她这种人惹出什么事端给你惹麻烦，这次算计你的事情，我看也有她一份儿，只是姬家那对母女糊涂，没有把她也扯出来，说到底还是你息事宁人。” 顾柔微笑：“爹，息事宁人不假，但是女儿也不是真的要放过她，天理循环，总会有报应的。” 而且这个报应很快就到了。 “我倒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那个姬若昭不想嫁到云南去，在家里是要死要活的，姬夫人病中，姬大人又去求太皇太后了。”顾修德深沉的说：“甚至我还听说，张丞相的长子有意娶她。” “张丞相的长子？”顾柔最近也派人去了解这个张丞相了。 他有三子二女，三子都娶了不错人家的姑娘，两个女儿夜斗嫁的不错。 “他那长子不是成亲了吗？”顾柔诧异。 “他妻子去世已久了，身边只有两个侍妾，有一儿一女。”顾修德道：“好好地女儿去给人家最继室。” “权衡利弊，总比把女儿嫁到云南强，而且又能拉拢张丞相一党。”顾柔幽幽的说：“再说得罪云南王也没什么，他们手中并没有什么兵权，又不是铁帽子王，他们一点都不怕。” 顾修德点点头，“正是如此。” 顾柔拧眉，“还真是让凤卿陌猜中了。”她顿了一下：“爹，天色不早，女儿先回去了。” 顾修德颔首，“嗯，你和王爷好好地过日子，为父就不担心了，趁着天还没黑，你早些回去，当心身子。” 顾柔站起来：“是，爹，女儿就先走了。” 顾修德摆摆手，“去吧，别惦记着家里。” 出了顾府大门，顾柔瞧见凤卿陌骑着马就来了。 她抬起头，脸上挂着笑：“你怎么不在府中等我？” “想你了。”凤卿陌下了马，走到她身边说。 顾柔浅浅一笑，“那上车吧。” 他们一起上了马车。 燕式牵着凤卿陌的马，走在马车后面。 “我爹得了消息，张丞相的儿子果真是要娶姬若昭。”顾柔看着他，“姬大人已经去求太皇太后了，你觉得太皇太后能答应吗？” 凤卿陌侧颜沉隽，黑眸湛亮：“这就要看太皇太后能给云楚涵什么了。” 顾柔顿了顿，“你们用这一计让云楚涵进京，难道是为了让太皇太后给云楚涵一个王爷的头衔？” 凤卿陌抱住了顾柔，捏了捏她的鼻子，“明白了？” “这事是太皇太后亲口许诺，可是张丞相又是她亲娘舅，她为了自家人也会答应，那势必要得罪云楚涵，要怎么安抚这个云南王世子呢，最好的办法不是再给指派一门婚事，而是给他一份尊荣。”顾柔斜眼看着凤卿陌：“怕是连云楚涵都没明白，这是你和云南王想好的吧？” 第558章 关于纳妾 凤卿陌高深莫测的一笑，只是很欢喜的抱着顾柔，却不说话。 顾柔叹了一口气，其实还用说什么，都被她猜中了。 回到府中，两人一起用了晚膳。 之后一个坐在烛火前看折子，另一个则是捧着账册，细细的看着。 “原来你手里并没什么田产。”顾柔放下账册，“铺面似乎也没多少。” “这些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凤卿陌就道。 但是顾柔知道，凤卿陌也绝不是什么两袖清风之人。 顾柔睨着他。 凤卿陌也看着她。 两人都不说话。 “罢了罢了。”凤卿陌叹了一口气，“我的田产和铺面都在他处，只是有人暂时帮我打理。” 顾柔蹙眉。 不在京城，莫非也不在大明国吗？ 凤卿陌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顾柔沉了沉，“凤卿陌，我只问你一句，你老实回答。” “好。”凤卿陌点点头。 “待皇帝掌管朝政之后，你还会留在京城吗？”顾柔直接问。 一般来说，皇帝掌管朝政之后，一定会清算摄政王留在朝堂上的势力的。 那么凤十三这些人都有可能被波及。 而最好的选择就是他离开，这些人才能安然无恙。 “有些时候觉得你聪明真好，却又觉得不好，什么都瞒不过你。”凤卿陌轻叹：“皇帝虽然是我从小调教到大的，可他毕竟是君王，君臣有别，就算是叔侄又能如何呢？” 顾柔了然，“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只是往后你有什么计划不要瞒着我，兴许我还能帮上你。” “你想怎么帮我？”凤卿陌饶有兴趣的问。 顾柔轻嗔：“你又没说你有什么烦恼。” “明天就有了。”凤卿陌对她说。 后来任凭顾柔怎么追问，他也没有说。 害得她一夜都在想，到底是什么事。 转天天变得阴沉沉的。 凤卿陌出门前，顾柔把披风换成了狐皮大氅，“这已经进了大雪的节气了，今儿怕是一定会下雪的。你不要骑马，做马车去吧。” “好。”凤卿陌俊美的脸上满是儒雅的微笑：“果然有人疼，这日子过得才有滋有味的。” 顾柔轻笑：“你觉得日子好就行，不过怕是外人并不这么觉得。” “为何？”凤卿陌不解。 顾柔帮他系上带子：“因为我嫁给你都三个月了，肚子却还没有动静，外面那些人指手画脚，谣言满天飞。” “不过是吃饱了撑的。”凤卿陌眼神一沉。 顾柔就笑了：“我都没动怒，你气什么，我不过是想告诉你，无数双眼睛盯着咱们，前些日子凤卿白送来的人，我安排着她们去做粗活了。” “你是王府的女人，身份在尊贵的女人送进来，也是你说了算。”凤卿陌并不在意那些女人。 顾柔轻轻一笑，“快去吧，不然就晚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等他走了，她去补觉。 凤卿陌抱住她，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等我回来。” “好。”顾柔点点头。 凤卿陌去上朝了。 顾柔回床上补觉。 睡了两个时辰，她才起来。 周盈把床上的幔帐掀开，“小姐这一觉睡得长。” 顾柔睡眼惺忪：“可能是最近应付的事情太多了，我有点累。” “奴婢让厨房炖了血燕窝，小姐吃一点吧，最近脸色也不好。”周盈轻轻蹙眉，看着顾柔有些发白的小脸有点担心。 顾柔抱着枕头痴痴的笑：“哎呀，我家小周盈越发贴心了，可是眼看着就要到出嫁的年龄了，我真是舍不得呢。” 周盈脸一红：“小姐莫要那我开玩笑，我……我不嫁，我想一直服侍着小姐。” 顾柔笑呵呵的看着她：“那你害羞什么？” “奴婢……奴婢自然是害羞了。”周盈帮她把衣服拿出来，“小姐就别说奴婢了，快快穿衣吧。” “小姐。”月朵进来，“段舅母来了。” 段氏？ 顾柔忽然想起了凤卿陌说的话。 莫非是指这件事？ “领她到偏厅去。”顾柔淡淡的，“别给她上茶，晾着她。” “是。”月朵就下去了。 顾柔穿戴好，又吃了一碗血燕窝才去见段氏的。 段氏已经急的在偏厅里转圈了。 见顾柔进来，她眼睛一瞪，却又把怒气收回，只道：“我的好外甥女。” 顾柔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舅母难得来一次，快坐快坐。” 段氏就坐下，可是坐在椅子上，她也是不安。 顾柔一脸的云淡风轻，“瞧我这府里的奴才好不懂事，快给舅母上茶，要最好的。” “是。”小丫鬟立刻就端来了茶水。 段氏瞥了一眼，她不渴。 “舅母快尝尝，这是进贡来的，皇上赏赐了一些。”顾柔笑着说。 “我……这……”段氏顿了顿，到底是皇上赏赐的，不喝就不合适了。 她端起茶盏，用茶碗盖过滤掉茶叶，然后喝了一口。 茶是好茶，唇齿留香。 顾柔微笑，“快点，上点心。” 段氏讪讪的看着顾柔。 “也是皇宫里的，一般人家也吃不到。”顾柔就道。 “顾柔啊，我找你是真的有急事。”段氏放下茶盏：“你那两个表哥，自打从秋闱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家，有人送了消息让我们不要担心，可是这几日却又说，他们……他们入了大狱了。” 顾柔暗暗的冷笑，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秋闱已过，凤卿陌开始清除这些徇私舞弊的人了。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从姬家得了好处的。 顾柔沉然：“这事我帮不了你，舅母还是另寻他人吧。” “你……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段氏哭着：“他们可是你的亲哥儿啊。” 顾柔冷嗤，对段氏毫不留情：“舅母当初把我赶出来的时候，他们可有把我当成亲妹妹，可有拦一拦？舅母现在来求我了，不过是看着我是摄政王王妃，若我是嫁个小户人家，你还会登门吗，怕是早就嫌弃我这个穷亲戚寒酸了吧？” 段氏被她数落的一愣一愣的。 “至于为何把他们关起来，我虽然不知道，可定是他们犯了事，不然谁会平白无故的把他们关起来。”顾柔冷眯着段氏：“舅母张口就求人，怎么不想想他们犯了什么过错？” 第559章 这次是真的 段氏脸色发青，又十分的心虚。 “你……你是想看着沈家断子绝孙是吗？”段氏质问道。 顾柔微笑：“沈家家丁兴旺，不止这一门，舅妈是要诅咒沈家吗？” 段氏眼睛都瞪圆了。 顾柔冷漠道：“舅母，这是我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你和姬家往来甚为密切，前段时间姬家是如何在皇宫里算计我，你也是清楚的，可我听说，事后你依旧前往姬家，更加的频繁。如此你自己的心里有了决断，外人比家人更亲近，往后有什么事就别求我了，我忙，没空应付你。” 段氏跳脚，指着顾柔的鼻子：“我知道，你现在是仗势欺人，嫁个好男人就目中无人了。满京城是不说你是个母夜叉，八王爷给送来的美妾，你给打发着去做了洗衣服的丫鬟。人家姬小姐当初委曲求全，想和你做平妻，你都霸道的不答应。你一点女子该有的温婉贤良都没有。” 顾柔笑着，“敢问舅母，若是有人说要嫁入沈家给舅舅做妻子，你要如何自处？哎呀，我忘了，舅母才是真的温婉贤良，一定能容忍的。不过，你也不想想，这些事王爷都知道，为何他从来不过问，甚至随意我打发那些女人？” 段氏拧眉。 “因为王爷宠我，外人再怎么说也是酸，她们连踏入这个府门的机会都没有。那些话不过是嫉妒。说我不够温婉贤良？真是可笑。我尽心尽力服侍自己的夫君，料理他的衣食住行，王爷都是十分满意的。我掌管着王府一切，从上到下从来不出任何的差错，从来不可待仆人，也算是良主了。就因为我给自己的夫君纳妾，就是不够温婉贤良了，你去问问，换做是她们可真的愿意？” “你……”段氏整个人都在颤抖，却又反驳不过顾柔。 顾柔神情淡漠：“来人，送她出去，告诉门房的人，以后不许她进来，我没有这样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亲戚。” “是。”周盈叫来了两个老妈子，把段氏“请”了出去。 顾柔笑了笑，“真是有意思。” “外面的人怎么能这么说小姐。”周盈很生气。 “我就算做得再好，他们也会这样说的，其实除了没给王爷纳妾，我一点过错都没有。所以她们也只咬着这一点不松口而已。”顾柔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看段氏如此，怕是姬家也没办法帮忙。 姬家也是自乱阵脚了。 —— “想不到凤卿陌竟然是秋后算账。”姬夫人忧心忡忡的看着姬大人：“这一次若是严查，怕是咱们姬家都牵涉其中。” 和张丞相家的亲事迫在眉睫，若是此时出了事，怕是那边一定不会想娶姬若昭的。 怕被连累。 “八王爷说了，这件事不用我们操心，他已经找好了替罪羊。”姬大人幽幽的说。 不过他心里也不是很放心。 这次秋闱，他们姬家牵涉很深。 但是那些银子都进了八王爷和张丞相的钱袋子里，他们不敢不帮着姬家。 “爹。”姬若昭从外面进到书房，她的眼睛哭了好几日一直都是肿的。 “你怎么出来了？”姬夫人心疼道：“天气这么不好，当心再病了。” “爹，女儿想再见一见王爷。”姬若昭哭着说：“一面就好。” 姬夫人去看姬大人：“老爷，你说呢？” “不行。”姬大人拧眉：“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种招数王爷定然不吃。你牺牲自己清白想嫁入王府，到了顾柔面前，更是抬不起头，你要如何自处，你让姬家如何自处？” 姬若昭哭起来，“女儿……女儿也是没办法了。” 她只喜欢凤卿陌。 别的男人都瞧不上。 虽然昨日看了一眼云楚涵，仪表堂堂，风流儒雅。 可她就是不喜欢。 至于张丞相的长子，比她大了一轮，虽然不丑，很有成熟男子的气韵，可她也不喜欢。 眼看着女儿哭得是肝肠寸断。 姬大人也是束手无策。 “你们先出去，这事我再想想。”姬大人很头疼。 姬夫人就劝着姬若昭先回去。 姬大人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神情一直都是阴沉的。 —— 傍晚。 阴沉沉的天，果然飘了雪花。 顾柔让人熬了鱼头汤，用红泥小炉煨着。 远处，高大清俊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她一笑，刚迈出去一步，忽然胸口一阵恶心，她跑到一侧，干呕了起来。 凤卿陌几步就到了近前：“你怎么了？” 顾柔摆摆手，可是这种恶心却是止不住的。 孙妈跑过来一瞧，脸上的神色又高兴又紧张：“这次怕是真的有了，快去请乔太医。” “明日吧。”顾柔就道。 上次回顾府提起自己十日没来月信，顾柔就没太在意。 后来因为太忙，也就没数着日子。 那段时间，她和凤卿陌是夜夜里荒唐。 这么一算，确实也有一个月了。 “现在就去。”凤卿陌发令：“燕式，你去请。” “是。” 凤卿陌扶着顾柔回到屋子里，把她安顿在床上。 顾柔叹道：“我白天才说了孩子的事，这晚上他就等不及告诉我他已经在我肚子里了。” 见她还能说笑，凤卿陌笑了起来，“谁让你这个做娘的粗心。” “万一不是怀孕怎么办？”顾柔紧张起来，“闹了笑话又要给你丢脸了。” 凤卿陌摸了摸下巴：“若是没有，我就杀了乔太医，让他没办法说出去。” 顾柔瞪他：“你别总是杀不杀的，万一真的有了，孩子听见了可不好。” 正说着，乔太医就进来了。 他给顾柔把脉，良久，脸上浮现笑意：“恭喜王妃了，确实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整个雪霙居的人都跟着高兴起来。 “这可真是太好了。”孙妈最高兴了。 凤卿陌大赏王府众人，大家得了银子都很高兴。 屏退众人，凤卿陌抱着顾柔，呵呵的笑。 “你傻啦？”顾柔哭笑不得。 “没有，我是高兴。”凤卿陌亲了亲她的额头。 顾柔笑了笑，“凤卿陌，我这一有孕，怕是更有人急着给你纳妾了。” 第560章 你喜欢我就成全你们 顾柔有孕的消息传出去，贺礼纷纷送至。 别人自然是捡了好东西送来。 倒也有不同的。 王梦来了，送了几个家里养的老母鸡，山里的大红枣，核桃，榛子，都是顾柔爱吃的干货。 “真好。”王梦替她高兴，摸了摸她的肚子，“这下子可赌上那些人的嘴了。” 顾柔就笑道：“我到也不怕她们说什么，如是她们非要在我面前说些什么，我自然也不会忍着。” “就是，孕妇火气大，别跟她们客气。”王梦笑着：“我还给昭亲王妃预备下了，等下你找人帮我送去吧。我和陈雄的事情多亏她了。” “这样吧，咱们一起去王府得了。”顾柔提议：“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她。” “你能行？”王梦看着她。 顾柔颔首：“我没事。” “那好，去看看。”王梦笑着说。 她们来到昭亲王府。 宋采容挺着肚子从屋子里出来。 “宋姐姐。”顾柔喊着。 “你慢点。”宋采容担心的看着顾柔：“都是要做娘的人了，你可要仔细一些。” “我知道。”顾柔浅浅的一笑：“这都快七个月了。” 宋采容把她们迎进来，几个人坐在偏厅里。 “昭亲王妃，上次我和陈雄的事情多谢了。”王梦感激道。 “你快坐。”宋采容笑着：“举手之劳，再说也是顾柔托我的，你们本就有情有义，我也只是成人之美。” 王梦笑着坐下：“王妃和顾柔的恩情我都记着。” 宋采容这才去红袖，感叹：“这个丫头越来越好看了。” 红袖羞涩一笑。 “是呀，眼看着也要给她找人家了。”顾柔开玩笑的说。 红袖的脸就更红了。 “我家里有几个哥儿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赶明儿带来给你瞧瞧。”宋采容笑着说，从举止神态可以看出，她也是说笑的。 红袖的亲事，除了她自己做主，别人是不会干涉的。 “姐姐们就不要说我了。”红袖低下头去，白皙的手指缠着丝绢。 “说来，前几天我那未来婆母也提了陈英的亲事，可是他和从前一样，说什么也不让我婆母做主了。”王梦就道。 “她做主的那些能有几个好的。”顾柔幽幽的说，“不过陈英也是奇怪，他也在翰林院有了职务，我听王爷说，他也是得了重用的，也该操心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说着，顾柔就去看红袖。 红袖缠绕着丝绢的手动作越来越慢，似乎是在走神了。 顾柔抬头，给王梦递了一个眼色。 王梦轻轻一笑：“不过他也说不在意女子出身什么的，关键是要自己喜欢。” “他该不会余情未了，还喜欢红袖吧？”宋采容问道，她是知道红袖和陈英有过婚约的事情的。 那时，红袖是傻，有点邋遢，但是论长相，十里八乡的也找不出几个，是个美人坯子。 红袖更是不敢作声，低着头。 “说中了？”王梦就问。 “什么？”红袖也装傻充愣。 王梦细细的看了她一眼，扭头又去和顾柔说话。 红袖掌心满是汗水。 —— 她们从昭亲王府离开，顾柔坐在马车里，忽然问红袖：“若是陈英真的开口娶你，你愿意吗？” “我……”红袖知道这件事瞒不住顾柔的，“姐姐，我是喜欢他，可是我这样的女子配不上他。” “这有什么，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想不想嫁给他？”顾柔看着红袖：“这关乎你的一生，若是我给你做主，我怕是不想你嫁给陈英的，他娘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红袖有些诧异。 顾柔握住她的手：“若是你嫁给别人，我就认你做我的义妹，让你姓顾，从摄政王府出嫁，别人怎敢轻视你？可你嫁给陈英，他娘对你知根知底，未必会良善待你。说不定还会时常拿你爹娘来埋汰你。” 红袖的眼睛微微红了：“姐姐，这时我也不知道，他也没有和我说过什么。只是这几次见面，我总感觉他是在看我的，可我摸不准他是不是喜欢我。” “可你喜欢他是不是？”顾柔就问。 红袖一怔，然后慢慢的点头。 顾柔温和的笑着：“你喜欢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嫁给自己喜欢的，也疼爱你的，这夫妻才能和睦。” 红袖点了点头。 此时，马车到了王府门口。 夜里，凤卿陌抱着顾柔，两人躺在床上。 “卿陌，我想你帮我个忙。”顾柔道。 “嗯。”凤卿陌看着她。 “我想你帮我问问陈英，他喜欢不喜欢红袖，若是他想娶红袖，我便成全了，若他没这个意思，我就给红袖寻觅别人去。”顾柔深沉道。 “红袖也快十三了，是该操心了。”凤卿陌知晓顾柔待红袖如亲姐妹：“那我明天帮你问问。” 顾柔一顿：“可你找他是不是太显眼了？” “那就把他叫到家里来吃酒。”凤卿陌又道。 顾柔想了想：“这样吧，我叫麟哥儿，你叫上凤十三。” 怎么算都是一家人，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凤卿陌点点头：“好。” “后天，顾娴成亲，我要去瞧瞧。”顾柔闭上眼睛，“顾家里能成亲的就成亲了，姐妹里还剩下顾倩和顾薇需要操心，顾绣和顾娇都还小，俭哥儿更是早了去了，还有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说着，顾柔就睡着了。 凤卿陌听着她的声音渐渐变小，看她犹如一个小猫儿蜷缩在自己的怀里睡着的样子，不禁一笑。 他把被子给她掖好，薄唇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你这个小人儿，操心的事情一大堆，想让你歇息一下都难。” 夜里，天气越冷，顾柔就越抱着凤卿陌不松手。 谁让他身上那么暖和，她哪里舍得放开。 直到男人起了身，她才把手抽回去。 “你睡吧，别起来了。”凤卿陌看她是真的很累。 顾柔嗯了一声，叫了周盈进来，服侍凤卿陌洗漱。 凤卿陌换了衣衫，准备上朝的时候，燕式站在门口，冲着里面喊：“王爷，太皇太皇让你赶快入宫，裕太妃中毒了。” 第561章 她敢说自己的女儿不好吗？ 顾柔瞬间睡意全无。 “备马。”凤卿陌对燕式道。 顾柔坐起来：“裕太妃中毒，事情还真是突然。” 凤卿陌戴上紫金冠，冷冷道：“此时裕太妃中毒，不知道事情最后的好处会便宜了谁。” 顾柔担忧：“裕太妃中毒，皇宫要彻查，怕是连京城都要戒严吧？” 凤卿陌深深地拧眉：“这就要看，老八的意图了。” “禁卫军都在你的手中，除非他不信你，要让凤訾衍调遣军队来保护京城安全。”顾柔深沉的看着凤卿陌：“你当心些。” 凤卿陌云淡风轻的一笑：“你放心，京城重地，不是老八就能说了算的。” 顾柔点了点头。 凤卿陌转身而去。 “小姐，还要再睡一会儿吗？”周盈过来。 “不了，你派人去外面盯着，一旦京城戒严或者宫里有什么消息，立刻来通传我。”顾柔吩咐。 “是。” 过了晌午，凤卿陌还没有回来。 京城一片祥和宁静。 没等来凤卿陌，倒是花雯来了。 “见过肃亲王妃。”花雯施礼。 “快起来吧，你家王妃让你来的？”顾柔问道。 花雯颔首：“派别人来我家小姐不放心，就让我来了，这次裕太妃中毒事情蹊跷，今日两位王爷进宫之后，就没有消息。我家王爷一直有派人向我们传消息，眼下也没有了动静。” 顾柔拧眉：“你家小姐是怀疑？” “我家小姐也不确定，但是她也没个主意，想问问肃亲王妃的意思。”花雯道。 顾柔深思：“我猜他们定然是没事的，只不过是有些事情绊住了手脚而已。若是真的有事，我和宋姐姐是那些人手里最好威胁他们的棋子了。你回去告诉宋姐姐，耐心等等，只要禁卫军还守着京城就不会有事。” 花雯点点头，“是。” 顾柔让周盈送花雯出去。 孙妈有些担心：“二位王爷真的没事？” “不会有事的。”顾柔笃定：“不过是裕太妃中毒，可能是身边的宫人做的，犯不着把这些事也怪罪到王爷的身上。除非有人入宫行刺，王爷是难辞其咎。我猜是八王借题发挥，他们才一直没有回来的。不过他再胡搅蛮缠，二位王爷也不会纵容他胡闹的。” 孙妈叹了一口气。 她就陪着顾柔等，一直等到了傍晚。 凤卿陌回来，浑身寒气凛凛。 他先在火炉前烤了一阵，才去抱顾柔的。 “怎么样？”顾柔紧张的问。 “我和老八大吵了一架，你猜中了，他是想让凤訾衍手下的骑兵队入宫，被我决绝了。”凤卿陌就道。 “他一定没有善罢甘休，裕太妃是他的亲娘。”顾柔就道。 “没错，不过争吵了半天，也没有个办法，太皇太后也累了就让我们回来了。”凤卿陌抱着她：“让你担心了。” “非常时期，人总是会紧张一些的。”顾柔摸了摸他的脸，“这个凤卿白真是可恶。” 凤卿陌微微一笑。 “我让厨房做了砂锅羊肉丸子，这么冷的天喝一碗就能暖和身子。”顾柔拉着他一起去吃晚膳。 二人走在圆桌前，顾柔帮他添菜。 “这么说，明日你们还要继续为了这事争吵？”顾柔问。 凤卿陌却道：“我不同意，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顾柔顿了顿，往他碗里夹了糖醋鱼条，“凤卿陌，太皇太后有没有想过把裕太妃放出宫去？” 凤卿陌看了她一眼。 “你想裕太妃留在宫里，就成了凤卿白干涉后宫的一个契机，不如就以尽孝的名义，把裕太妃送回睿亲王府去，让凤卿白自己照顾，这样凤訾衍的骑兵队就进不了宫了，凤卿白也没有了说辞。不过，我觉得最好连静太妃也一起放了，这样能堵住悠悠之口，免得说是针对裕太妃。再说了，若是别人别有居心，再给静太妃下毒就不好了。”顾柔道。 凤卿陌听完之后，不住的点头，“嗯，这办法不错。” 确实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不过裕太妃和静太妃，本就是太皇太后用来挟持凤十三和老八的，怕是没那么容易就答应。” 顾柔微微思忖：“可是哪有比让不是自己的军队进城保护自己那么严重呢？太皇太后若是真的不放心，就让禁军到王府里看着她们就是了。” 凤卿陌觉得言之有理：“明日我就和太皇太后说去。” 顾柔一笑，能帮他想想办法，她都觉得很高兴。 —— 翌日。 凤卿陌入宫上朝。 顾柔前往大房的宅子。 顾娴出嫁，顾家的人都到齐了。 老夫人也在。 宅子不大，来了不少人，显得有些拥挤。 那些人瞧见了顾柔，各个都上前套近乎卖巧。 顾柔也只能应付着，一直到顾娴出嫁。 顾娴拉着丁氏的手哭了好一会儿，喜婆催了几次，她才盖上红盖头。 杜煜进门，看见了顾家一众人，又看到了顾柔，眼神变得极为谨慎。 送走了顾娴，丁氏还哭了一会儿，老夫人和林氏就劝她。 “你都嫁了两个女儿了，这第三个就舍不得了？”老夫人就道：“娴姐儿又李着你不远，你就别哭了。” “唉，到底是最小的，我就是舍不得。”丁氏擦了擦眼泪。 “还没恭喜柔姐儿呢。”林氏看着顾柔，她成亲才三个多月竟然就有了身孕。 林氏想到了自己，有些感伤。 曹氏看着顾柔，眼神带着一丝恶毒，“要是个姐儿就好了，姐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顾倩冷冷的去看曹氏，谁不说生个儿子好，曹氏这么说就是为了气顾柔的。 顾柔笑的温婉：“三伯娘说的是，蕙姐儿最贴心了。” 曹氏脸色顿时难看。 顾蕙也是女儿，可是曹氏能说自己的女儿不好吗？ 老夫人白了一眼曹氏，越发对她不待见。 “嫂子明日可有空？”顾柔笑着问：“若是有空，就和麟哥儿到我家来，我请你们吃饭。” “好啊好啊。”丁氏一扫刚才的不舍，替林氏答应了。 能和顾柔走的近一点，自然是好的。 曹氏酸了酸：“怎么着，麟哥儿是你哥，晟哥儿就不是了？” 第562章 替罪羔羊 顾柔有些无语的看着曹氏。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晟哥儿的身体还没好，天寒地冻的你让他出门做什么？”老夫人训斥着曹氏：“别没事找事。” 曹氏被自己的婆母训斥了一通，低着头不说话。 丁氏对顾柔笑了笑：“那天我也做上两道好菜送过去。” 顾柔轻轻颔首，心中暗忖，若不是怕单独请陈英惹人非议，她是绝对不会请顾麟也去的。 而且顾麟和陈英关系不错，也能有个说辞。 丁氏命人立刻开喜宴，招呼着亲朋挚友。 顾柔没怎么吃，因为喜宴上酒气重，她吃了一点，就回府去了。 曹氏看顾柔上了王府马车，眼底闪动着的暗芒都带着嫉妒。 又想起刚才老夫人的训斥，冷笑，“你们都沾了光，让我一个人做了坏人，沈氏的死，咱们谁都别想脱了干系。” 她就要看看，真相摆在顾柔面前的时候，会怎么做。 回去之后，顾柔休息了一会儿。 凤卿陌从宫里回来，进了屋子，见顾柔躺在床上睡着，脚步放缓。 把紫金冠摘下，脱去了长衫，统统放在一旁，然后走到床边，慢慢的蹲下。 顾柔睡得很沉，听乔太医说，女子有孕的时候时常乏累，要多注意休息。 如此细细的看，顾柔的脸一点瑕疵都没有，纤长的睫毛更是根根分明，鼻梁挺拔，红唇如樱桃，泛着淡淡浅浅的光泽。 他伸手轻轻的戳戳顾柔吹弹可破的脸蛋，然后笑了笑。 顾柔被他吵醒，没睁开眼睛，抱着被子抱怨：“你不要闹我，我好累。” “好，那为夫陪你睡一会儿。”凤卿陌立刻脱掉鞋子，躺在她的身边，挤进被子里。 顾柔翻身，睁开眼睛看着他：“你一回来就钻被子，你可是勤政爱民的摄政王，快去书房看书批奏折。” 不要打搅她睡觉。 “今天有点小脾气。”凤卿陌轻笑：“谁惹你了？” 顾柔轻哼：“你。” 凤卿陌哈哈大笑：“你可冤枉我了，我一天都不在府中哪里能惹到你。” “就因为你一天都不在才惹到我的。”顾柔嗔怒。 “原来你是气我一天到晚在外面跑，那好，明天我就不上朝了。”凤卿陌将她抱过来，“反正我也想歇一歇。” 顾柔戳着他的胸口：“你少来，你不去上朝，别人会怎么说你我。看你心情不错，裕太妃的事情有结果了？” “找到了下毒的宫人已经被杖毙了。”凤卿陌轻描淡写的说。 “为了什么？”顾柔好奇：“总不能是裕太妃挖她家坟掘她家墓，再说，若是真的恨到了极点，怎么不用鹤顶红，人都没死，就算一命换一命，也是亏本。” 凤卿陌点头：“那个宫人临死之前只说是裕太妃苛待她，她恨之入骨才会下毒。” “那毒是怎么来的？”顾柔又问。 “她没有说。”凤卿陌蹙眉：“这事颇为蹊跷。” 顾柔见他欲言又止，微哼：“瞧你如此疑虑，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宫人只是替罪羊。” 凤卿陌颔首：“我找人查过，她家里有两个弟弟，几天前家里得了一千两银子。” 一切已经很明了了。 那个宫人为了一千两银子，甘愿赴死。 人命当真这么不值钱？ “裕太妃和凤卿白想要在宫里布置自己的眼线，可惜没成功，不知道下一次会用什么手段。”顾柔轻轻的闭上眼睛。 “他们虽然没有布置成功，不过裕太妃宫里的其他眼线倒是被连根拔除了。”凤卿陌淡淡的说。 “她也只是把自己宫里的眼线拔除了，也不是整个皇宫的，倒也不用担心。”顾柔撑起身子，去给他揉着太阳穴：“那太皇太后愿意将她们送出宫去吗？” 说起这件事来，凤卿陌便笑了：“我今日提了，太皇太后就立刻找了裕太妃和静太妃来，二人吓得够呛，都说不想离开，还再三保证要尽心尽力的侍奉太皇太后。” 顾柔苦涩一笑：“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不然留在那四四方方的皇宫又有什么意思呢。 “若你呢？”凤卿陌问道。 顾柔不解思索的说：“若是我儿愿意争一争，我就陪着，若他想过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也是满心欢喜。” 凤卿陌握住顾柔的手：“可怜天下父母心。” “所以裕太妃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只是却搭上了一条性命。”顾柔感叹。 “权力之争，必然有流血牺牲，这条路本就肮脏，我是不想让自己的妻儿沾染的。可你刚刚说得对，我们本就身处其中，想要独善其身怕是很难。也只能尽力做到不拖后腿，若真的功败垂成，也死而无憾，不做苟延残喘之徒。”凤卿陌深沉的说。 顾柔笑了笑，她和凤卿陌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过……”顾柔轻轻开口，没想到凤卿陌也是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若是可以，谁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能过的安宁幸福呢。 —— 转天。 天气虽冷，可是阳光极好。 向阳的地方，被阳光晒过之后极为暖和。 顾柔缩在暖和的软塌上，软塌靠着窗户，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十分的舒服。 孙妈拿着今日招待宾客的菜单和顾柔商议着。 顾柔看了看，又添置了一两道，就让她们去准备。 日头偏西的时候，林氏先到了。 顾麟和陈英会在下朝之后，和凤卿陌一起回来。 林氏第一次来到摄政王府，虽然知道摄政王府富贵，却没有想到富贵到如此的地步。 也难怪家里几个姐儿成亲，顾柔拿银子那样的不心疼。 “你的气色好了许多。”林氏笑着。 顾柔轻轻一笑，“不知道贺氏还常来常往吗？” 顾柔的第一个问题就让林氏尴尬了。 “到底是麟哥儿的亲舅妈，又是婆母的嫂子，自然还是有往来的。”林氏如实回答：“不过我和夫君实在是不喜欢贺氏那个人，家中除了婆母，别人都不和她走动。” 林氏也明白，这是顾柔的试探和敲打，让她警醒一点，别把今天的事情说给贺氏。 林氏虽然是嫂子，可是和顾柔早就身份有别了。 第563章 我病了，你来照顾我吗？ 顾柔淡笑，“她那人可管不住自己的嘴，麟哥儿现在也是身居要职，家里有个这样的亲戚，当心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氏颔首：“你说的是，我听说上次秋闱，贺家有几个哥儿栽在了里面，还有一些人，最近京城都是在讨论这件事。” “我倒是不知道了。”顾柔笑了笑。 林氏见顾柔嘴风严谨，知道问不出什么就没有再问。 两人闲话家常，就说到了曹氏身上去了。 “昨儿三婶儿到了家里，向我们借银子。”林氏就道：“不止我们，听说她也去了二婶儿家里，还回了一趟顾府。” “她借银子做什么？”顾柔不解。 “说想给晟哥儿支间铺子，晟哥儿是读书无望了，可总要自己找点营生，他身子骨这一病一直都没有好转，所以就想弄个铺子，他们一家人一起打理着。”林氏解释。 “士农工商，虽然商是最末的，可挣得的银子也是可观的，养家糊口置办几亩田地是可以的。”顾柔道。 林氏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他若是真的肯踏实下来也就好了，非要弄什么酒庄，我看不像是能成事的样子。” 酒庄？ 顾柔万万没想到，“别的不说，大明国酒税还是很重的，一般都是掌控在官家手里，他们如何能拿到许可？” 林氏就摇头：“找我就不知道了，还不止如此，姚氏有孕了。” 有孕了？！ 顾柔眨眨眼睛，不是说顾晟身子骨不好吗？ 这等事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时之间，顾柔和林氏的脸就红了，两人轻轻一笑。 笑过之后，林氏也有些怅然。 家里总有好消息，就自己一直没动静。 顾柔瞧出她的着急，就道：“你不用着急，这种事急不得。” “我也知道，夫君也是这样劝我的，可是婆母最近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摔打我，唉。”林氏无奈的摇摇头。 饶是自己家就在京城，家族也算是显赫。 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的，再有委屈也不敢和家里提。 顾柔却道：“她再怎么闹，也不能让麟哥儿休了你，你就好好的放宽了心。” 林氏点点头。 虽然顾麟不能休她，可是纳妾是一定的了。 顾柔也深感无奈，这种事，真不是靠一己之力就能扭转的。 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局限于此。 正说着，凤卿陌等人就进了王府。 顾柔命人开席。 凤卿陌，凤十三，顾麟和陈英，在外间。 顾柔，林氏还有红袖在暖和。 红袖知道陈英来了，小脸一直红扑扑的。 顾柔早就派了春燕去偷听着了，有什么消息好可以告诉她。 外间里。 四个男人放开了尊卑有别，喝起酒来倒也爽利。 除了顾麟，凤卿陌和凤十三都知道此次的酒宴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陈英，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凤十三挑起了话题：“你快说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去帮你说，保证她们痛痛快快的把女儿嫁给你。” 陈英脸一红，“十三王爷你怎么跟我娘似的，天天念叨这件事，我还不想成亲。” “那就奇怪了，你都十八了还不急？”顾麟就道：“和你一起休书的那个马如忠，和你一般年纪，家里就有两儿一女了。” 陈英红着脸，“我和他不一样，他与他娘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们成亲也早。” “这么说，若是你也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就娶了？”凤十三笑着问。 陈英顿了顿，“她又不一定嫁我。” “哟，还真是有这个人啊。”凤十三拉了一下椅子，坐进了一点：“你快说是哪家姑娘？” 陈英却变得缄默，闷闷的喝了一口酒不说话。 凤卿陌气定神闲的举着酒杯，看来就差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为了套话，凤十三和顾麟没少给陈英灌酒，好在他们还有节制，没把人灌得烂醉如泥。 陈英觉得有些热，就到雪霙居外面去透气。 听着屋子里喝酒的声音，他抬头看着月亮，无奈的一笑。 这时，一侧的长廊有轻轻的脚步声。 红袖抱着披风看着他，黑暗中，他的黑眸湛亮如星辰。 “你怎么来了？”陈英酒醒了几分。 “春燕说你出来了，我怕你喝酒吹风伤了身子，就给你送披风来了。”红袖红着脸。 刚才出门的时候，顾柔脸上那抹“你去做什么我都知道”的笑容，她还没有忘。 “谢谢。”陈英有些尴尬。 红袖把披风递给他。 陈英有些头昏脑涨的：“你好心到底，帮我穿一下，我……我这手有些没力气了。” “啊？！”红袖一怔，“这不和规矩吧？” 陈英的脸更红了：“这不和规矩吗？” 红袖听到他说的，扑哧一声就笑了。 她生的明艳娇媚，一笑更是动人。 陈英呆呆的看着她，也憨憨的笑着。 红袖走上前，踮起脚帮他披上披风，然后系着带子：“你今儿出来，怎么没有多穿一点，你进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竟然还穿着夹衣。” “太暖人很容易犯困，我每天修书看书，怕太困犯错。”陈英解释：“再者，我一个人住着，没人管我。” 他说的可怜，然后就去看红袖。 两人靠的很近，她身上有很好闻的茉莉香，陈英的眼神变得有些痴缠。 “那我给你做件棉衣吧，我现在女工很好，不像从前了。”红袖把带子系好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她感觉整张脸都在烧。 “你给我做棉衣，送出去不怕别人闲言碎语吗？”陈英问道。 红袖讪讪的，“那我就不做了吧。” “那你是要冻着我？”陈英蹙眉：“我病了，你来照顾我吗？” 红袖抬头，“你怎么这么说，我哪里是要冻着你了，你家里有母亲再说王梦姐姐就要嫁给你哥了，她是你的长嫂也能照顾你一二。万一……万一你病了，我去照顾你，岂不是更是惹人非议了？” 她急了，说话有点结巴，却更可爱了。 陈英眯起眼睛，“母亲要照顾父亲，长嫂也要照顾哥哥，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 红袖眼睛红了，“你干嘛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我给你做就是了。” 第564章 我这个老大会永远罩着你这个老二的 陈英笑了笑，“那我就等着了。” 红袖点点头，“我出来的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免得姐姐又笑我了。” “她为什么笑你？”陈英不解。 “没什么。”红袖哪里敢说，顾柔早早就把他们看成了一对儿。 她不知道陈英喜不喜欢自己，也不敢问。 万一不喜欢，问了岂不是很丢人？ “你回去吧，穿的也不多，万一你病了，我才是罪过一件。”陈英笑着说。 曾经的少年如今更有男人成熟的魅力，一笑更加的温润。 红袖的心跳得很快。 “你好好保重。”红袖转身要走。 陈英想起了什么：“你喜欢什么，我下次买来送给你当报酬。” 红袖愣了愣，“我也没什么喜欢的。” “也是，王府什么都有。”陈英蹙着眉，绞尽脑汁的想着要送她什么。 红袖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看惯了好东西所以对他要送的东西看不上，她急道：“也不是，只是我不太喜欢那些东西，不过你要是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陈英胸腔溢满，恨不得说上一句，把我送给你行吗，但是又怕吓着她。 “好。”他把话生生的咽下去，“我知道了。” 红袖见他神色缓和，她这才放心，然后回到偏厅去了。 陈英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带子，轻轻一笑，还真是暖和。 —— 送走了宾客。 顾柔和凤卿陌回到屋子里歇着。 周盈一边给顾柔拆发簪，一边就把红袖和陈英的对话说给她听。 听完之后，顾柔不由得一笑，去看半倚着床看书的男人：“哎呀，情窦初开真是美好。” 两人都扭捏不把话说清楚，可就是这朦朦胧胧的才最勾人。 “他们俩说了一大通，话都没有说明白，白瞎了王府的好酒了。”凤卿陌怨念。 “你那几壶酒算得了什么，不过咱们俩好像也没经过这样朦胧的时候。”顾柔后悔：“当初就不该那么早答应你的。” 凤卿陌合上书，微笑：“娘子此言差矣，你若不早早的答应，说不定我早就回来了。” 顾柔瞪他：“你是说，我阻碍你了？” “我哪敢。”凤卿陌下床，走到顾柔身后，让周盈退下，他帮着她散发。 顾柔嗔怒从镜子里看着他。 凤卿陌才道：“我喜欢的就是你的爽利痛快，你若是这样，我不得急死？” 她是个痛快姑娘。 有什么说什么，心底想要什么就去争取。 凤卿陌见惯了那些扭捏的女人，说话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性格也是犹犹豫豫，他十分不喜欢。 可顾柔不同，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她的原因。 干净，果决，做事不拖泥带水。 十分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只有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他才没有后顾之忧。 同时顾柔又不缺乏女子的娇媚和温柔，是一个很好的妻子。 他自然是更喜欢了。 顾柔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 “懒得和你争辩。”顾柔站起来，脱下外衫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就准备去睡了。 凤卿陌也去洗漱，之后抱着她睡。 顾柔翻身，噗嗤一声就笑了。 凤卿陌坐起来：“你笑什么？” “笑你啊，我一生气你就紧张，真的很好笑，像个小狗一样的可怜巴巴的。”顾柔抱着被子，痴痴的笑着。 凤卿陌对她是没脾气了，“你敢说本王是狗？” 他嫌少在顾柔面前自称本王，大多是开玩笑的时候。 顾柔挑眉去看他：“摄政王，朝堂上你当家，可是到了王府，你也只能做老二。” “哼。”凤卿陌低哼，又躺下抱着顾柔。 顾柔转身面对着他，在他的眉心上，亲了亲，“你放心，我这个老大会永远罩着你这个老二的。” 凤卿陌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亲吻和抚摸，嗓音低哑，“你说过的，莫要食言。” “我不会。”顾柔钻进他的怀里，“不过眼下我身子骨弱，又为你生儿育女，你暂时先当老大保护我们。” “哈哈。”凤卿陌被她的机智都笑了，她怎么可以如此的可爱。 —— 转眼之间，就进了腊月二十三。 再有七天，又是一年。 时间过得很快，顾柔看着自己的肚子，明年家里就又添一口人了。 顾柔带着身边的几个丫鬟去库房挑布匹，别的不说，但是给府中这些人裁制新衣，就是一大笔的开销。 加之顾柔是新婚，就赏赐了每人都是两套。 除此之外，顾府那边的打点，她也要跟上。 有顾倩和红袖一起帮忙，她倒也轻松了不少。 顾柔捡了两匹最好的料子给顾倩，“这是给咱爹做衣衫用的，鞋面花样我单独让孙妈裁剪好，你拿回去给绣娘，让她们做。” 顾倩点点头。 顾柔一指另外的四匹，“那是给你，顾薇，顾绣和顾娇的，祖母那边我已经准备出来，你一起带回去。”她想了想：“还有顾俊和顾俭的。” 至于元氏和姨娘们，用府中的便可。 顾倩知道顾柔是不待见元氏的。 “这些也足够了，我和余姨娘也算了算，有着长姐的帮衬，今年顾府过年，预备的东西也没什么，省下的银子我给了管家，让他去置办地了。”顾倩就道。 顾柔点头：“对，有银子别乱花，买地是最好的投资。你想想就算走投无路了，你还可以卖，还可以自己种，总之饿不死人。” “是，长姐的话我都记着呢。”顾倩笑了笑。 午膳，顾倩也是留下王府一起吃的。 用过之后，歇息一下，她要和顾柔准备礼盒。 “王府这边要预备出七八十个。”顾柔就道。 顾倩诧异：“那么多？” “礼尚往来，当初我和王爷成亲，他们也送了，趁着过年，我自然也要送回去。还不能家家都是重复的。”顾柔叹道。 “也就是长姐了。”顾倩跟着顾柔忙了一天，都觉得累。 “小姐，沈大老爷来了。”春燕进来通传。 沈运海？ “让他进来吧。”顾柔淡淡的说，然后起身去偏厅。 她猜到了沈运海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了。 进了偏厅，沈运海果然是一脸的倒霉相，看见了顾柔一脸的心虚。 第565章 供出姬家 “舅舅来了，快坐。”顾柔不怎么热情，脸上虽然也挂着微笑，却显得很冷。 沈运海知道段氏是深深得罪了顾柔。 顾柔上次毫无情面的把段氏轰出来，更是断了和沈家的往来，就能看出，她是多怒。 这次没把他这个舅舅轰走，已经算是给了面子。 他本想拉着大沈氏一起来的，可是她不来，她儿子得了顾柔的好，已经在翰林院有了职务，孙温婉的婚事顾柔也在给张罗，人家全家都感念着顾柔，自然不会来陪他得罪人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想着让老五回来。”沈运海就道，并没有急着替救自己儿子的事情。 顾柔看着他：“你让五舅回来我是管不着的，家里其他人同意了就行。” “家里人都同意，其实他也就是不着调了一些，也没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来。我是他大哥，看他流浪在外十分的心疼，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我怎么忍心。你娘是我小妹，也是我的亲人，可惜她走的太早了。”沈运海有些悲痛。 顾柔讪讪的看着他，这个转场是不是有点生硬？ 不过顾柔并没有揭穿。 沈运海见顾柔不答话，这戏一个人演就没意思了。 他想起大沈氏对他说过的话：“顾柔这个孩子和别的不同，你跟她玩儿虚的，她是不会管你的，有话直说，被她骂两句也无妨，关键是她管不管。大嫂那都是做的什么事，你想一两句话就化解了怨恨是不能的。” “母亲死的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死不能复生。”顾柔淡薄：“舅舅若是真的思念母亲，多去她坟上哭哭吧，在我面前哭也只是惹我伤心，我怀着孕禁不住这些。” 沈运海沉然：“你说的也是。当初我们也是一家五口都进了京城，可是现如今却是……”他摸了摸眼泪，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你那两个不争气的表哥，现在还在大狱里，听说最近要被问斩，我这才来找你的。” “上次舅母来也是这事，可她就是不说原因，这让我怎么棒？”顾柔冷笑，“不然你们去求姬家吧。” 沈运海脸一红，这事就因为姬家而起。 现在连姬家都是在劫难逃。 “唉，他们平日里不用功读书，净想一些邪门歪道，这次秋闱，他们竟然敢……敢作弊，真是胆大妄为。”沈运海表现的很悲愤：“他们就是死一万次都难以向皇上谢罪。可是我就这么两个儿子，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秋闱作弊，本就是死罪，皇上对此事十分震怒，不是谁能救的。”顾柔冷冷的看着沈运海，“舅舅，我就问一句，舅母拿着银子去买秋闱科考的考题和答案，你当真不知情吗？我听王爷说了，一份考题两份答案就要五万两银子，敢问舅母动用这么大一笔银子，你真的不清楚？” 沈运海一怔，然后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 “让这种人做了官，百姓们还有活路吗？”顾柔不悦的质问着。 “这……”沈运海见顾柔是这种态度，就知道此事的希望十分的渺茫。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也不求他们能怎么样，只要不死就行，顾柔咱们都是一家人。当初的事情确实是我对不起你，我给你跪下，你帮帮我。” 他真的要跪，顾柔也没有拦住。 “你若是真的跪了，这王府大门你以后就别想再踏进来，你找我不是找我帮忙，是拉我一起下水。”顾柔愤愤的：“你若是脑子还清醒一些，就该知道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怎么做。想两边都不得罪，想两边一起拉下水给你为儿子保命，做梦！” 顾柔起身，转身就走出了偏厅。 沈运海脸色苍白，想不到竟然被顾柔看穿了。 他垂头丧气的从王府里出来，段氏早就在门口等候着了。 “怎么样？”段氏急急地问：“她说了什么？” 沈运海摇头，“没有说什么，只说我们求她是拉她下水。” “她怎么能……”段氏很生气。 沈运海摆手：“她说的对。这事本就与她无关，我们不该来求她的。而且秋闱作弊一事是王爷彻查，闹不好顾柔和王爷会生了嫌隙。” “王爷那么宠她能怎么样？”段氏不满。 沈运海冷冷的去看段氏：“你真的不懂吗？” 段氏装傻，“不懂。” “你这一脑子的浆糊，确实也懂不了。”沈运海闭上眼睛想了一下，他决定再去找一次大沈氏。 见到了大沈氏，沈运海把话说了一通。 “哥，幸亏你没跪，你跪了就断了你们舅舅外甥女的情分了。”大沈氏给他端来了一杯茶。 “我也是忽然才明白了顾柔的弦外之音，顾柔总说咱们不把她当成家人，是因为咱们做事不想着她，只想着自己了。”沈运海叹气：“那孩子通透。” “哥，其实你就不该去，主审此案的是王爷，就算顾柔不提，王爷看在和沈家的关系上，也不会难为你两个儿子，关键是要他们自己做出点样子来。”大沈氏就道。 沈运海没听懂。 “哎呀，顾柔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他们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然后指证姬家，姬家完了是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又有顾柔和王爷暗中保护，能有什么问题？”大沈氏给他分析。 沈运海醍醐灌顶，“竟然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她只是生气我没把她当成一家人。” 大沈氏就道：“往后不要再让段氏去姬家或者是别家了，顾柔瞧不上她，你总让她去一些和顾柔不和的人往来，顾柔能不生气。那你们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 沈运海重重的颔首：“我明知道，我现在就去大牢里，和他们说一说。” 大沈氏拉住他的手：“哥，当心点。” “你放心吧。”沈运海就道：“咱们沈家要没点大风大冷也不会有今日的风光和万贯家财了。” 沈运海先回府中，直接软禁了段氏，让她在家里好好反省。 然后拿上了万两银票，直接去了大牢，这件事必须要快。 要赶在其他人供出姬家之前，抢占先机。 第566章 你家嫂嫂怕是不行了 过了一日，凤卿陌从刑部回来。 “你那两个表哥把什么都说了。”凤卿陌对顾柔说。 顾柔正学着给孩子做衣裳，她抬起头来，一点都不意外：“我这个舅舅到还不算是傻。” “若非姬家气数已尽，你觉得他会如此？”凤卿陌坐在她身边，拿起她做好的鞋子放在掌心，端详起来。 她的女工确实进步了不少。 这小老虎头做的栩栩如生。 “姬家真的就此完了？”顾柔还有些恍惚，她回想着：“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姬若昭的时候，她还是名动京城的名门贵秀，现如今却成了人人避之，也是唏嘘。” 凤卿陌把小鞋子放下，挥了挥衣袖：“名动京城？不是仗着姬家，姬若昭能有今天吗？男子看女子，不是长相就是家世，至于学识，当真是旁的。” 他说的很有道理。 “什么时候女人也能参与朝政上阵杀敌就好了。”顾柔感叹。 “这是不会有的。”凤卿陌对她说。 顾柔看着凤卿陌，笑了笑，“也许会有的，在很久很久以后。” 凤卿陌却道：“可惜你我都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顾柔抿抿唇，“不和你争论了，我那两个表哥，会如何？” “他们算是主动供认，刑部都是十三的人，虽然不能立刻释放，不过事情结束之后，发些银子，几年之内不能参加科举，其余的倒也没什么。”凤卿陌道。 看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你不必为了我就宽赦他们。”顾柔对他说：“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为了我或者我家里的人为难。” “你不肯让我为难，那他们就来难为你了。”凤卿陌摸了摸她的脸颊，她似乎又瘦了一些，明明是怀着孕，吃喝都相当的注意，怎么就瘦了？ 莫非是操心太多了？ “他们哪能难为到我，我不见他们就是了。”顾柔回答。 “你放心，这事都是在规矩里办的，没人敢指责我什么。”凤卿陌却道：“不过这些日子，姬家确实要出事，你当心一点。” 他怕姬家来找顾柔报复。 顾柔点点头：“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王府内外都有护院，她不怕。 不知不觉过了几日，还有两三天就要过年了。 京城变得比以往更热闹了。 大家都出来采买年货。 当然，京城里还有一件举国震惊的大事发生，那就是姬大人被罢官了，姬府被查，姬大人和他两个儿子，还有参与科考作弊的相关人等都关进了大狱。 女眷被禁锢在府邸里不让出门。 事情发展迅猛，连姬家都是束手无策。 凤卿白闭门谢客，但是暗中却是在想办法救姬大人。 摄政王府，出其不意的来了一个客人——廖颜。 顾柔本以为她是来提姬若昭说好话的，但是廖颜并不是此意。 “要说我和若昭的情分是有的，可惜她父亲和兄长，与我家兄长并不一样。”廖颜对顾柔说，“不过是就是觉得她也可怜，但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她当初那么对你，我也和她说过，可是她听不进去。” 顾柔淡淡的：“要说她对王爷确实用情至深。” “她从小就认定的是自己的就拼命要得到，也有其他女子喜欢王爷，可她明面上一副清淡如水的样子，暗地里仗着自己的家世，也没少去难为她们的家里。”廖颜叹道：“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仗势欺人总是不好。 “也不知道她下场会如何，这下子云楚涵可有了退婚的理由了。”顾柔道。 廖颜就道：“可不是，一大清早云南王世子就进宫了，一定就是为了此事。你没看张府门前，也是一样的冷冷清清。当初传出张丞相的儿子也喜欢姬若昭的时候，姬府和张府两家联动，可热闹了。” 本以为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勋贵联盟，没想到却成了催命符一般的存在。 现在张家一定是在庆幸没有把婚事订下来。 不然难逃干系。 “你这个状元夫人，准备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顾柔想起她来。 廖颜脸一红：“这八字还么一撇呢。” “我听说新科状元都去你家里了，还没一撇？”顾柔挑眉：“不是说你娘已经拿了你们二人的生辰八字去寺庙里看了吗？”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廖颜睁大眼睛。 顾柔笑道：“我虽不出门，不过京城的大事小情我还是能知道一些的。” 廖颜就道：“果然是摄政王妃，你家男人在朝堂上什么都知道，你这个王妃京城内宅的大事小情也没有逃过你的法眼。” 顾柔哈哈大笑：“这我可不敢当，只是你娘去的那个寺庙有我认识的人。” 廖颜微哼，“那个人仗着自己是状元，我和他说话爱答不理的，还低着头不说话，烦死了。” “你确定不是他害羞才这样？”顾柔诧异的问。 “大男人害什么羞啊？”廖颜不解。 顾柔哭笑不得：“瞧你说的，男人也是人，怎么就不能害羞。莫非你就没有女儿家的矜持了？” 廖颜无从反驳，“他当真是害羞吗？”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听王爷说他是一个很有想法主见的人，若是他不喜欢你或者不满意，又怎么会去你家好几次，还总是和你见面？”顾柔反问。 廖颜恍然大悟，挠挠头：“不过他那副性格我也是头疼。” “你们还不太了解没有共同话题，或者你可以问问他喜欢什么，试着聊一聊。”顾柔点拨：“这种人家长里短定是不感兴趣，你也只能从诗词歌赋下手了。你上次不是去了蜀中吗，和他聊聊祖国大好山河，也许就好了。” “行，那我回去试试。”廖颜笑道：“说来，过了年，采容也要生了。” 顾柔早就给在算日子了：“怕是二月里就能生。” “定是个可爱的，你呢？”廖颜又问。 顾柔摸了摸肚子：“在七八月里。” 那时候天还有些热，但也不是很热了。 “真好。”廖颜羡慕的说：“看你们都成亲了，自己掌管着自己的家，又有了孩子，真是幸福。” 顾柔以为她是在感叹自己，却没有想到是在说别人。 “我嫂子也是命不好……”她轻叹。 正说着，周盈忙不迭的进来，“廖小姐，廖府来人了催促你快快回去，你家嫂嫂怕是不行了。” 第567章 脑子有坑吗？ 廖颜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周盈指着大门方向：“马车都到了门口了。” 顾柔起身：“你快回去看看吧。” “好。”廖颜转身就往外走。 约莫到了傍晚，廖奇的妻子去世的消息就传遍了。 孙妈就感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那孩子还那么小，母亲就不在了。” 顾柔坐在软塌上，腿上盖着被子：“你打发人去廖府了吗？我不能动，但是礼数莫要慢待了。” “小姐放心，我都打点好了。”孙妈给她端来了一碗排骨炖莲藕白萝卜汤，“王爷已经过去了，晚膳小姐自己先用吧。” 顾柔颔首：“嗯，我吃完了歇息一下，王爷回来，记得叫醒我。” “是。”孙妈点点头。 顾柔吃完了东西，就躺在了软榻上。 醒来的时候，她是被凤卿陌抱着。 “你睡在那软塌上，也不怕着凉。”凤卿陌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那软塌很软，再者我又盖子被子，屋子里又有地龙，不冷。”顾柔看着他，“廖家一切可都还好？” “嗯。”凤卿陌颔首：“廖家是体面人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不用担心了。” 顾柔轻轻点头，“白天的时候廖颜还在我这里说起了她嫂嫂。” “廖家的少夫人确实走的急了一些，本来皇上已经有要封廖奇为侯的打算了，她也算是侯夫人，还有诰命。”凤卿陌就道。 “那皇上为了安抚廖家，这个封赏怕是会来的更快，就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惦记上了，一嫁过来就是侯夫人。”顾柔感叹。 “这都是注定的。”凤卿陌起身，把外衫脱掉。 顾柔平躺着，若有所思。 凤卿陌回到床边，“你呀你，总是为了不相干的事情操心，家里这些事就够你忙了。” “话说回来，廖家还好吗？”顾柔问道。 凤卿陌摇头：“不清楚，至今老八和张丞相都没有出手，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打算。” “凤卿白总不会放弃姬家吧？”顾柔就道。 “自然不会放弃，但是他想保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凤卿陌对她说：“我猜他是想放弃一个，才能保住姬府全家和荣华富贵。” “那就太贪心了。”顾柔沉声道。 “贪心是贪心，但也不是就做不到。”凤卿陌躺下来，“你且看着，老八定是先拉一些举足轻重的人下水，然后给姬家减轻罪名，然后就要看姬家想要牺牲谁了。” 顾柔顿了顿：“说不定是牺牲姬大人。” 凤卿陌侧身，一手撑着头，“不，姬大人对老八来说十分重要，姬若昭的两个哥哥都不是很有能力。老八可不会保两个没能力的人。” 这一点姬大人也很清楚。 顾柔好像明白了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姬家怕是也有了打算。” —— 刑部。 凤卿白摘掉风帽，看着姬大人。 姬大人有些激动：“王爷，我这……” 凤卿白淡淡的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姬大人你我关系亲近，我来找你只是为了一件事。你想姬家平安无事，就要找一个替罪羔羊出来。” 姬大人一怔，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他都不舍得。 “不如换我。”姬大人颤抖的说。 凤卿白不冷不热的看着他：“你那两个儿子，都少了一些魄力，本王用着都觉得不爽手，你保他们，他们能成什么事？” “可我毕竟年事已高，也活不了多久了。”姬大人说着眼睛就红了。 哪有人想死的，都想活着。 “你不明白吗，你那两个儿子留着也帮不上本王，更别提没有你的教导，他们很难振兴姬家。可是如果你还在朝中，我保证他们两个都没有事。”凤卿白深沉的看着姬大人：“我也不想和你多说些什么，就这两条路你自己选，要么你找一个人出来替你顶罪，要么你们父子三人一起死。” 姬大人脸色发白。 回首去看隔壁牢里的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也都看着他，不敢吭声。 “姬大人，本王向你保证，你不管选了谁，那个人都不会被砍头，最多就是吃点苦头罢了。等将来除掉了老九，我保证他也能得到荣华富贵。”凤卿白意味深长的说。 姬大人低下头去，似乎还在思考。 “姬大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凤卿白淡漠开口：“本王也等不了多久，老九那边已经开始有了行动。” “王爷，你让我再想一想。”姬大人也没办法立刻就决定。 凤卿白一个冷哼：“姬大人，你想吧，本王先走了。” 他从刑部离开，就有人立刻给凤卿陌送消息去了。 书房内，凤卿陌听了来人的叙述，冷冷的一笑，“他在做白日梦吗？” 一侧，凤十三坐在那里，转动着扳指，“八哥脑子有坑，就靠着凤訾衍手里那点兵权能有什么用？” 他已经在暗中偷偷消减了一些，可惜他们还没发现。 “还有蜀王的。”凤卿陌提醒：“蜀中一向难以处理，上次廖奇替本王去看过，蜀王布置周密，不得不防。” 上次廖奇去蜀中，替妻子寻找名医是主，但是暗中也是替凤卿陌打探消息。 “起兵造反也需要银子，蜀王就是穷主儿，还指望着八哥给掏银子呢。”凤十三嘲讽：“你说他们哪来的银子？” “沈家。”凤卿陌拿过错金麒麟镇纸慢慢的抚摸着上面的纹路：“你想顾家是怎么风光的？” “自然是靠着九嫂母亲的娘家了。”凤十三就道：“可是沈家就那么有钱？” “这次他们就花了五万两，你说呢？”凤卿陌就道：“但是打点刑部，就花了两三万了。” 凤十三感叹：“真是有钱啊，想九嫂当初还自己白手起家，是不是沈家这些人都有做生意的能力？” “谁知道呢。”凤卿陌神秘的一笑：“老八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凤訾衍也在我们的视线里，倒是蜀王难以捉摸，找人盯紧了。” “这次新年，蜀王要入宫了，咱们也要谨慎一点。”凤十三顿了顿：“还有蜀王的女儿，九哥，你可要有准备啊。” 第568章 嫁给他就是为了霸占他的家产 腊月二十七这一天，蜀王入京了。 那天，蜀王骑在马上，一路百姓夹道欢迎，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春燕站在府门前看了半天的热闹，回来就给顾柔形容：“那蜀王骑在很大的战马上，身后跟着马车还有好多人，可威风了。” 顾柔想了想，“你打没打听，除了蜀王还有谁？” “除了蜀王，便是蜀王的一个女儿，坐在马车里也看不到。”春燕回答。 顾柔轻轻颔首：“我知道，你去歇着吧。” “哎。”春燕扭身出去，回屋里喝杯热茶暖身子去了。 孙妈服侍着顾柔，见她坐在软塌上，看着外面院子里的梅花怔怔的出神，就道：“小姐，又在想事情了？” “蜀王入京，不带别人，只带了一个女儿，容不得我不多想。”顾柔轻叹：“万一这个女儿最后嫁给了凤卿白，对王爷……不，是对我们而言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云南王什么的都不畏惧，为由蜀王，手握兵权，如果再加上凤訾衍，怕是会二人成虎，带来诸多的麻烦。 孙妈去给顾柔捏腿：“那都是男人该操心的事情，小姐还是多多休养，养好了身子把孩子生下来才是。” “我知道。”顾柔目光沉静，她要好好的保护这个孩子。 不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 皇宫。 蜀王康业在朝堂上给皇上磕头，下朝之后就带着女儿康思娜去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自然是把康思娜夸赞了一番，又赏赐了好些东西。 一听，康思娜还没有许配人家，太皇太后就笑称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把她留在京城。 康业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康思娜却道：“听说卿陌成亲了。” “是啊，王妃是顾家四房的长女，人很温柔贤淑，又聪明懂事。”太皇太后夸赞着。 康思娜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却道：“他的眼光一向都很高，想不到没娶姬若昭，倒娶了旁人。” 太皇太后最近都不太想听到和姬家有关的人或者事情，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至于康思娜的心思，她是明白的。 “太皇太后把她说的这么好，我倒是想瞧瞧了。”康思娜笑眯眯的说。 “新年宫中会有宴会，可惜她怀有身孕不会前来。”太皇太后解释。 有孕在身？ 康思娜脸色微微一变。 康业又和太皇太后寒暄了一阵，才拉着康思娜走。 宋嬷嬷给太皇太后端来一杯参茶：“这郡主的心思是昭然若揭啊。” “当初不是她就是姬若昭，没有想到都不是。”太皇太后阴沉沉道。 “郡主不会去找肃亲王妃吧？”宋嬷嬷诧异的问。 太皇太后微微思索，“倒也不怕，她在顾柔的手里讨不到便宜的，再者顾柔有孕在身，把她惹急了就说自己的肚子难受，到时候老九震怒，连蜀王都不好办。” 谁不知道凤卿陌把顾柔放在掌心里宠着，谁敢得罪她，就是得罪摄政王，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康业康思娜这些人，还总是抱着过去那些年看待凤卿陌的想法，怕是都要折在里面。 晌午过后，康思娜果然来到了摄政王府。 顾柔正在小憩，周盈进来，唤醒了她：“小姐快醒醒，康郡主来了？” “什么康郡主，京城那几个郡主我都不往来的。”顾柔懒洋洋道，她困得很。 “就是蜀王的女儿康思娜。”周盈说出了全名。 只见顾柔慢慢的睁开眼睛，睡意全无：“就她一人？” “带着两个丫鬟。”周盈回答。 她扶着顾柔坐起来，帮她穿鞋子。 顾柔顿了顿，把脚缩回去：“先别穿，你把她请到屋子里来。” 周盈迟疑了一下，把鞋子摆正，然后站起来，“是。” 一会儿，康思娜被周盈带进了屋子里。 顾柔一身素装，半倚着软枕靠在床头，见着康思娜，脸上笑容清淡：“康郡主，请坐。” 康思娜想过无数个她们见面的场景，她想的最多的是自己用郡主的身份压一压顾柔。 顾柔虽然是肃亲王妃又是摄政王妃，可康思娜是郡主。 看似平级，但轮起来，顾柔也是要给她问安的。 可是顾柔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起居室里，就不能这样了。 顾柔有孕在身，本就娇贵，若是再用礼法压她，让她给自己行礼，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不说，凤卿陌知道怕是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多谢。”康思娜就坐在了绣墩上，她打量着顾柔。 见多了美人儿，顾柔给人的感觉却非常的不同。 也是一个美人坯子，明媚中又多了一丝飒爽，清冷中又多了一份柔和，她很不像一般闺中女子。 “你会些功夫吧？”康思娜笑着问。 顾柔微怔，淡笑：“用来强身健体的。”她也没有隐瞒。 “若不是你挺着肚子，我倒是很想和你切磋切磋。”康思娜眯起了眼睛。 “我随时奉陪。”顾柔并不怕她。 康思娜微微不爽，“你和姬若昭的恩恩怨怨我也都听说了，真是没想到卿陌会对你这么好。” 顾柔微笑：“我是他认定的妻子，他自然不会亏待我了。” 康思娜哂笑：“王妃很笃定王爷会为了你不惜一切？” “那就要看是为什么不惜一切了。”顾柔笑：“我嫁给王爷就是为了这荣华富贵，他若是为了和我过日子，就放弃这些，我自然是不依的。” “你竟然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嫁给他的？！”康思娜语调拔高，“亏的他真心待你，你竟然……” 见她指着自己，顾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道：“郡主有所不知，我嫁给他那天，掀开盖头的时候发现他就是摄政王的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霸占他的全部家当。” “你说什么？！”康思娜激动起来，“你这女子真是蛇蝎心肠，我要把这些统统告诉给卿陌，让他看清你的嘴脸。” 说完，康思娜扭身就往外走。 顾柔眨巴眨巴眼睛，抱着被子痴痴的笑起来，这个郡主智商也是不高的样子啊。 第569章 少来王府烦她 康思娜朝大门走，凤卿陌从皇宫里出来，两人就撞见了。 “卿陌。”康思娜急走了几步，站定在他的面前，“许久不见了。” 凤卿陌神情冷傲而寡淡，“你来王府做什么？” “我是慕名而来的，听太皇太后说你王妃是个很好的女子，我就来看看。”康思娜脸色一沉，：“可是我刚刚才知道，她并非真心喜欢你才嫁给你的。她是看中了你的身份和钱财，卿陌你要睁大眼睛好好地看清楚，这样庸俗的女子，哪里配得上你？” “这是谁和你胡说八道的？”凤卿陌震怒，竟然有人污蔑顾柔对他的情谊！ “是她亲口承认的。”康思娜替他着急，“你为了她，连姬若昭都没有娶，这样的女子哪里配得上你。” 顾柔自己说的？ 凤卿陌火气消了一半，同时又有些忧虑。 “你以后没事，少来王府烦她。”凤卿陌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就往雪霙居走去。 康思娜没想到凤卿陌根本不听自己在说什么。 她转身又追了过去。 进了雪霙居，顾柔抱着被子，歪倒在床上笑着。 凤卿陌带着一身的清冽进来，听到她的笑容，这心才落了一半的地。 他掀开帘子，进来，瞧着顾柔。 顾柔一个冷哼，扭过头去。 “谁又惹你了？”凤卿陌走过去，坐下来，然后把她从床上抱到自己的腿上。 她重了一点，总算是把身子补起来了。 “除了你能有谁？”顾柔愤愤然：“平白无故的跑来一个郡主，夹枪带棍的怀疑我能不能胜任摄政王妃。也不想想，为了你的权势，王府库房的那些宝贝，我也能把这个王妃做好，竟然质疑我。” “你生气就是别人怀疑你的能力，而不是你对我的情感？”凤卿陌深深地拧眉。 果然女人和男人想的是不同的。 “掌管王府主持中馈，这些不用我自己去说，我做就行了，大家都看着。只要王府上下一片祥和宁静，府中佣人规规矩矩，那我这王妃就够格了。可我对你的情感，就没办法说了，我对你好，别人说是我怕你，我对你不好，别人也只说我心里没你。想要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反而是你要对我。你对我越好，别人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顾柔说了一大串，就是希望凤卿陌明白。 不管外界如何的质疑，其实顾柔并不在意。 只要凤卿陌对她好，不用说，别人就都知道。 那么别人怕凤卿陌，也会怕顾柔。 甚至比起凤卿陌，更怕顾柔。 凤卿陌明白她的意思，抱着她，微微沉思。 之后，叫来了燕式，“告诉外面的人，谁胆敢再来打搅王妃休养安胎，就别怪我不客气。” 门外，康思娜没有走，一直听着。 一直到凤卿陌下了命令，她才明白自己是顾柔给算计了。 几句话，就让凤卿陌更加的厌恶自己了，顾柔真的是太工于心计了。 —— 御书房内。 康业独自见了凤泽。 “听闻秋闱科考，出了舞弊的大案，以姬家为首有很多人都牵连在内，这件事又有摄政王在处理，可是王爷的王妃母家，也有人牵连在内，这件事怕是交给王爷不好吧？”康业幽幽的说。 凤卿陌年纪虽小，可是坐在龙椅上，气势不减：“这件事也只有九叔最能胜任。父皇驾崩，亲手把朕托付给九叔，足可见对九叔的信任，又有十三叔和八叔在帮朕，朕十分的放心。蜀王，你只照看好蜀地，那朕就能放心了。” 康业目光微微一沉，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凤泽对凤卿陌还是很信任的。 他心念一动：“皇上，臣此次带着小女儿来，也是有一件事希望皇上准许。” “讲。”凤泽道。 “臣想让小女嫁给八王爷，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青梅竹马，当真是合适。”康业开口说。 凤泽面容沉静，这话和凤卿陌暗示给他的一丝不差。 “准了。”凤泽答应的十分爽快，“康郡主能嫁入皇家，也是一件好事。” 康业顿了顿：“这事要不要问一问摄政王？” 凤泽暗暗冷笑：“蜀王，这种事朕能做主。” “是。”康业伏低了身子，“那臣告退了。” 凤泽冷淡的“嗯”了一声，他这才退下。 小太监走过来，“皇上，该练字了。” 说着，他就把奏折收拾到一旁，铺好了练字用的宣纸，就去研磨。 “这个蜀王真是有意思，想挑拨朕和九叔。”凤泽嘲笑道。 “这也难怪，在外人眼中，摄政王权利过大，对皇上是种威胁。”小太监就道。 凤泽去拿毛笔，若有所思：“别的朕不知道，可是父皇和母后在去世的时候都曾经跟朕说过，在这个皇宫里，最值得信任的就是九叔了。还说让朕可以放心的依靠着九叔。” “我听我师傅说，先皇和摄政王那可是最要好的，摄政王，昭亲王他们二人最喜欢和先皇在一起了。”小太监就把自己听来的告诉他。 凤泽笑了笑：“这些朕都知道，等朕长大了，九叔定然是要卸去摄政王的头衔的。但是那个时候，朕也留不住九叔了。” 小太监不语，他跟在凤泽的身边知道的最清楚。 摄政王凤卿陌，一直都想卸去头衔，做一个闲散王爷。 “若不是父皇是嫡长子，以能力而论，九叔他……”凤泽欲言又止，心中却道：“其实只要九叔想，这皇位他是唾手可得的。” 只是他无心这么做。 “皇上也快十岁了，这日子当真是快。”小太监笑道：“这次过年，宫里可热闹了。” 凤泽嘴角轻轻一弯，今年云南王和蜀王都在京中，自然是热闹了。 不过两个镇守边陲的将军都不在，怕是边陲也不得安宁。 不知道凤卿陌有没有做什么安排。 与此同时，在蜀中，有一队人马已经匆匆赶到。 为首的人身着铠甲，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哨岗：“就是这里，大家都下马，偷偷地摸过去。” 第570章 怎么你还是这么不正经？ 除夕。 这一天，凤卿陌不必去上朝，拉着顾柔睡到晌午才醒，醒来之后，就陪她一起用了午膳，然后两人穿好了厚厚的衣衫，在王府里转上一圈。 周盈和燕式远远地跟在后面。 再之后是抬轿子的轿夫也都跟着，怕顾柔等下累了，直接抬她回去。 顾柔十分了解自己的身体，直言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凤卿陌却道：“对你要确保万无一失。” 顾柔轻笑：“我现在出门，除了周盈张大宝他们，伸手还跟着几个骑着马的禁军，人们看着就躲。” “那就好，省得他们冲撞了你。”凤卿陌十分紧张的对她说。 “这几日康思娜倒是消停了不少，她对你的情感似乎不如姬若昭那么深，但对我也是视如敌人。”顾柔淡淡的说。 “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凤卿陌冷淡，对姬若昭康思娜这样的女子十分反感。 不过对宋采容，王梦这样的女子还是尊重的。 “蜀王让她嫁给凤卿白，你竟然也没拦着，看样子是你和皇上早就商量好的。”顾柔嗓音清浅：“莫非，你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凤卿陌一边走着一边护着顾柔的肚子，“等彻底解决了秋闱作弊的事情，把姬家连根拔掉，我再动手。” “可是，你动了姬家，凤卿白一定会谨慎的，蜀王也不是傻子，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惹出是非来。”顾柔深沉的看着凤卿陌，有些担忧。 “所谓的是非，也是可以自己去惹的。”凤卿陌似笑非笑的说，他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阴冷。 顾柔顿了一下，恍然大悟。 看来他早就策划好了。 朝政上的时候，顾柔不再多问，她拉着凤卿陌在王府后院转了一圈，道：“你瞧这王府到了我手里四个月，变得如何？” 凤卿陌夸赞：“娘子是掌家管事的一把好手，这王府变得更好了。” 顾柔笑着，其实她嫁来之前，摄政王府就已经很好了。 她不过是再加工了一下。 刚刚那话就是夫妻之间的一点小情趣而已。 后院的梅花全开了，朱砂梅，玉蝶梅，绿萼梅都开了。 满园清香。 小小的王府后花园的梅花开得都如此的漂亮，不知道香梅苑的梅花如何了。 她有孕在身，不能舟车劳顿，不然真想去瞧瞧。 “来年，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去香梅苑。”凤卿陌揽着她的肩膀，看穿了她的心思。 顾柔甜甜的一笑，“那你回去之后，替我画几幅寒梅图来。” “遵命。”凤卿陌笑着。 顾柔看过去，身边的男人真的是越发的儒雅沉隽，嫁给他之后，自己过得都是舒心的日子。 这都是他保护周全的功劳。 “我用梅花水给你煮茶。”顾柔就道。 凤卿陌点点头，今年新年有她陪着自己，这王府不再那么冷清了。 回到雪霙居，红袖已经在暖和里，一边喝茶一边和孙妈等人说话了。 顾柔进了屋子，她就从暖阁里出来，搀扶着顾柔进去，姐妹俩坐在软榻上喝茶说话。 凤卿陌被刚刚来的小喜给拦住了。 两人去了书房。 “这么说，那边的人已经成功了？”凤卿陌挑眉。 小喜笑嘻嘻的：“是，十三爷说了，让九爷放宽了心思过大年，今年绝对是称心如意，风调雨顺……” 凤卿陌皱眉：“小喜，怎么你还是这么不正经？” “哟，王爷你莫要怪罪，我从小就这样，说什么都是笑嘻嘻的。”小喜笑着：“上次我亲娘舅走了，我都是笑嘻嘻的，气得我老爹狠狠地揍我一顿，也没管用。我记吃不记打，没辙。” 凤卿陌觉得好笑，有点明白凤卿炎把他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了。 “行了，消息我得着了，你可以走了。”凤卿陌端起了茶盏，就要送客。 小喜站着不动。 凤卿陌不冷不热的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想留下来过年？” “王爷，十三爷说了，让我来就是为了得好处来的，您是摄政王，这手里一定是宽松的。”小喜话说的很委婉，言外之意是要压岁钱。 凤卿陌送了他一眼大白眼，“银子都在我家娘子手里，我没有。” 小喜讪讪的，这就有点耍无赖了。 “王爷，你这么说就不怕别人说你惧内？”小喜幽幽的问。 凤卿陌轻哼：“我就是惧内。” 小喜彻底的无语了，他嘀咕了一句：“这男人成了亲怎么都这样了，王爷这样，十三爷也这样。” 说着，他就转身出去了。 到了王府门口，周盈笑着塞给小喜一个钱袋子。 小喜握在手里，一捏，就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银子了。 他就道：“要说还是两位王妃最好了，这王爷都抠门。” 周盈忍俊不禁：“我家王妃说了，你辛苦跑一趟，定不能叫你空手而回，我这里还有些东西，烦劳你带回去给你家王妃。” “巧了。我家王妃知道我要过来，也命我带了好些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王府里都有。”小喜就道。 周盈把东西交给小喜，道：“所以这才更说明，二位王妃情如姐妹。” 小喜颔首。 确实如此啊。 亲姐妹也不见得有此心。 小喜骑着马带着东西离开。 不远处康思娜看了一眼，“果然，凤卿陌和凤卿炎的关系确实紧密。” 她身后跟着一个婢女：“郡主，你来了看了也没有用，如今王爷那边正急得头疼，明日是新年，文武百官要去皇宫里给皇上太皇太后拜年，届时这些王妃国公夫人们也都会去的。” “我知道。”康思娜抿着唇，“这件事明知道是谁做的，可是咱们也没有办法。八王那边谨慎的很，他绝对不会为了咱们而失势。” 她了解凤卿白，他现在就是想养精蓄锐，绝对不会再为了任何人而和凤卿陌睁开争斗。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狠狠地锤了一下墙壁，“我就不信了，那个顾柔能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把凤卿陌绑在身边一辈子。他是摄政王，注定了不能只有一个女人的，为了平衡朝政，他绝对要再娶的。” “小姐，你可要当心，万不能像姬小姐那样。”婢女紧张的提醒。 康思娜冷笑：“我没那么蠢。” 第571章 想给皇上做女使 翌日，大年初一。 王府上下，都来给顾柔和凤卿陌磕头拜年。 顾柔把早早预备好的红包就撒了出去，别看王府这几十口人，顾柔给每个人的红包都不少。 几个婆子最开心了。 他们的儿女今年都要成亲了，正是缺银子的时候，顾柔给了好几十两，她们高兴坏了。 这干起活来，也就更卖力了。 把家里的事情打点好，顾柔和凤卿陌这才入宫。 进了皇宫宫门，凤卿陌要去前朝拜见皇上。 太皇太后就派人来接顾柔，除了领路的嬷嬷，还有两个轿夫抬着一定小轿子。 “王妃上轿吧。”宋嬷嬷拉开轿帘。 “这怎么使得。”顾柔微微诧异。 太皇太后弄得也太隆重了。 “从这里要寿康宫路途遥远，王妃有孕在身不冷累着。”宋嬷嬷解释。 顾柔微微沉思，然后弯腰进了轿子。 太皇太后弄得如此招摇，她不领情也不行。 那就坐上去先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好在凤卿陌也说过，进了皇宫让她不必拘谨，她是摄政王妃，真的有人敢害她，也不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动手的。 轿子安安稳稳的前行着，到了寿康宫才停下来。 宋嬷嬷给掀开了轿帘，让顾柔下来。 顾柔下来，跨进了寿康宫的宫门。 到了寝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说笑声。 顾柔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进去的。 一屋子的人，她也是淡定从容。 “给太皇太后请安，给静太妃，裕太妃请安。”顾柔微微施礼，都知道她怀有身孕，自然是没人敢让她行大礼的。 “快别掬着礼，坐到哀家身边来。”太皇太后向顾柔招了招手。 顾柔起身，迈步走去。 宫殿里，除了刚刚她请安的三个人，康思娜和宋采容竟然也都在。 “要说还是摄政王妃最体面了，这到太皇太后宫里请安，也都是做轿子的，比宫里的娘娘还矜贵。”英国公夫人笑眯眯的说。 顾柔微笑：“是太皇太后体恤，定远王妃若是也怀有了身孕，太皇太后也是一视同仁的。” 英国公夫人立刻就闭了嘴。 沈佩颖嫁给凤訾衍大半年了，眼看着比她晚出嫁的都有了身孕，就她没有，英国公府上下也都着急。 可是顾柔从来不觉得女人出嫁之后，就必须立刻怀孕才如何如何。 偏偏这个英国公夫人非要挤兑顾柔，顾柔自然也要让她尝尝这种滋味了。 顾柔说的滴水不漏，英国公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静太妃不冷不热的看着这些人，顾柔这个摄政王妃已经够低调了，不知道换了别人张牙舞爪的，她们还敢不敢得罪了。 “肃亲王妃，你和王爷在府中都还好吗？”裕太妃笑眯眯的问。 顾柔淡淡的看过去，“上次听闻裕太妃中毒，可好些了？” 裕太妃就点了点头，“余毒肃清，我这身子骨爽利了不少。” 顾柔微笑：“我与王爷时常挂念太妃，太妃身体好了，我们自然也好。” 裕太妃没想到顾柔会这么回答，憋了一肚子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你怀有身孕，自己要注意身体。”太皇太后就道。 “是。”顾柔点头。 “我听说你身边有一大堆人伺候着，老九身边除了一个燕式就没了旁人，前些日子老八送过去两个丫鬟，你就让她们伺候着，免得累着你自己。”裕太妃见缝插针，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 顾柔一脸的诧异：“裕太妃足不出宫，是哪个爱嚼舌根子的乱说话，王府里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服侍我一个？府中的佣人婢女，也是服侍王爷的。裕太妃真该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胡说八道的，要狠狠地张嘴才是。” “我说的伺候，不是那种伺候，大家都懂。”裕太妃急火攻心，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说。 毕竟这不是和顾柔撕破脸吵架的地方。 顾柔装傻充愣，“那是指什么？” 裕太妃噎了一口气，脸色涨红。 静太妃清了清嗓子，“她指的是那方面的事。” 静太妃不说还好，一说顾柔就有更有发作的权利了。 “怎么，裕太妃连我和王爷私房事都要管？”顾柔脸一沉。 这种事本就不能拿在这种场合来说。 裕太妃也是想囫囵吞枣给顾柔一点难看。 可是静太妃把话挑明了，反而给顾柔发作的机会。 她却难以收场了。 顾柔上无公婆，下无小叔子小姑子搅和。 突然来了一个裕太妃，把手伸到摄政王府的私房事上，传出去，她这个裕太妃的颜面就扫地了。 而且依照顾柔的个性，这件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裕太妃也是关心王爷。”姬若昭忽然就道。 顾柔冷笑：“姬小姐，今儿在坐的哪个不是成了亲的，都是仰仗着自己的夫君才到了太皇太后跟前，你是怎么来的？你父亲可已经被皇上宽宥了？” 姬若昭面红耳赤。 今时今日，她的身份地位确实尴尬。 云南王世子退婚，她成了没人要的。 她能在这里，也是裕太妃把她带来的。 “摄政王妃可能不知道，姬小姐想给皇上做女使，这才入宫的。”静太妃不冷不热的说。 女使？！ 顾柔暗中诧异，姬家竟然相处了这么一招！ 做皇帝女使，就更接近皇权，而且凤泽对姬若昭确实很有好感。 一旦皇帝成年，那时候姬若昭也才二十多岁，称不上老，而且是正当年。 姬家真是想的美啊。 “那我刚刚是说错了话。”顾柔笑容明媚：“说不定哪天，姬小姐的位分就比我们更高了。” 顾柔话里有话，在座的都懂。 也都嗤之以鼻。 “做妃嫔也是要看德行的，她父亲已经是罪臣，她又闹出了好些事，就算留在皇上身边，能做个才人就不错了。”静太妃也不惧怕姬家，当着面就把这事说了。 顾柔暗暗揣测，立刻就明白了静太妃的意思。 “也不尽然吧，万一生下了龙子呢？”顾柔意味深长的笑着。 “摄政王妃，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敢说这种事。”裕太妃指责。 顾柔微笑：“我说什么了，裕太妃刚刚不还说了我们王府的私事，怎么到了你们自己身上就这不许那不许了。再者，我也没有说错话，万一她不安分真的动了歪心思，那龙子的身份岂不是很尴尬？” 太皇太后全然明白了，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姬若昭：“哀家，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那就太丢天家威严了。 第572章 护妻心切 姬若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底复杂带着一丝愤恨之意。 裕太妃不尴不尬，太皇太后都发话了，她也不能说什么。 “不过如今皇帝是大了一点，总要找几个合适的人在身边伺候着。”太皇太后忽然提起。 “皇帝的伴读，一般都是从大臣的子孙里挑选的。”静太妃淡淡的说。 太皇太后轻轻颔首：“是啊，所以要挑选一个德才兼备的也着实很难，不过哀家倒是看中了一个。” “不知是何人？”裕太妃也很感兴趣。 “就是这次的参加科考拿了功名的古明秋。”太皇太后说道。 顾柔记得这个人，是顾修德看中的，想把顾倩嫁给他。 上次放榜，顾柔还见过。 一表人才，和陈英又十分的交好。 让他做皇帝的伴读，确实是对他十分看重了。 不过裕太妃等人并不认识，面面相觑。 但顾柔看得出来，太皇太后对此人甚为满意。 怕是私底下已经见过了。 “其实那个探花郎……”裕太妃缓缓开口。 “古明秋学识确实了得，这次科考虽然名次不高，但是皇帝看过他的文章，十分欣赏他的文采。”太皇太后在裕太妃把话说完之前，就把裕太妃的话给堵了回去。 顾柔暗暗揣测，这件事怕是凤泽自己和太皇太后提的。 而且古明秋出身干净，不似其他人家里都有些背景。 这样干净的人留在皇帝的身边，才能更好的为皇帝所用。 太皇太后能同意并不奇怪。 但是裕太妃如此急切的想否定古明秋，也是因为急着想把自己的人安排在皇帝身边。 可是自从上次她中毒之后，皇宫内外都换了一批人，她的耳目在宫中的已然不多。 想要再渗透进来，怕是又要花费一段时间了。 难怪凤卿白选择休养生息，也放弃了姬家。 甚至这次和蜀王联姻，都显得不是这么的热情。 树大招风，他自己也明白。 裕太妃讪讪的一笑，将自己的尴尬掩饰过去。 —— 傍晚，宫中设了晚宴。 众人来到翠玉阁。 凤卿陌见着顾柔，便朝她走来。 太皇太后就取笑道：“瞧你猴急的，不过是一会儿不见而已。” 凤卿陌俊美清隽的侧颜温润淡漠，“在太皇太后身边本王自然是放心的，不过她不太会照顾自己。” 静太妃微微一笑，“这丫头是糊涂了一点，脾气也是好的，被人说了也不吭声。” 裕太妃脸色尴尬。 凤卿陌蹙眉，深沉的问：“谁说你了？” “额……”顾柔故意支吾着，然后去看裕太妃，轻轻摇头：“没人。” 凤卿陌顺着顾柔的眼神就去看裕太妃，神情冷鸷。 裕太妃的双腿有些发软。 别看自己也有亲儿子撑腰，可凤卿陌是摄政王。 整个前朝都在他的把控中，更别说后宫了。 也就是他不爱管女人们的事情，可是事情牵扯到了顾柔，他可能就不会善罢甘休了。 凤卿陌护着顾柔，只道：“下次再有这样不懂事的，你就上去教训，连礼数脸面都不要了，你也不用顾忌太多。” 顾柔讪讪的，这样就太霸道了。 给裕太妃一个警醒就够了。 太皇太后轻轻蹙眉，其实凤卿陌这话也有一半是说给她听得。 是她没管好裕太妃。 众人落座。 凤卿陌把顾柔带到自己的身边，十分仔细地照顾着。 对面，右侧下方，就是裕太妃和姬若昭。 裕太妃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对面：“你几时瞧过凤卿陌这么在意一个人？哪怕是他还不认识顾柔的时候，你还能入他的眼的时候，你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姬若昭整个人都皱皱巴巴起来，“是我没有顾柔好看。” “时至今日你还在说傻话，顾柔论容陌不如你，才情也略逊于你，关键是什么？”裕太妃冷冰冰的说：“是心智。你瞧她，在太皇太后宫里的言辞，咱们几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与昭亲王妃情同姐妹，这更加稳固了凤卿陌和凤卿炎的兄弟情义，比起你那么些客客套套，却又不是真心待人的做事态度，要好很多。你自己说，平日里与你交好的那些小姐们，可有在你落难的时候为你说一句话。就连廖颜都被顾柔拉拢了过去，你自己是该好好想想了。” 姬若昭不做声，心里犹如针扎。 她曾经那么骄傲，不把任何人看在眼中。 却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点点都被顾柔抢了过去。 她不甘心。 却又无能为力。 “今儿在太皇太后的宫里，她们都说了什么？”凤卿陌问道。 顾柔吃了溜鱼片，“旧事重提，说要给你纳妾。” 凤卿陌拧眉。 “你不要动怒，其实后宫女子和内宅女子没什么不同，最会的就是给你房里塞个小妾或者弄个通房的。”顾柔微微笑着：“因为你如果对她们这样，她们也生气动怒。” “别的不说，没有太皇太后的默认，她们怎么敢。”凤卿陌神情冷漠。 他一向不喜欢有人把手伸进自己的王府内，就像皇宫内宫里的事情，他鲜少过问，一切都由太皇太后做主。 但是如果太皇太后她们一再的挑衅顾柔，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是摄政王，真的要做些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不然他这个摄政王就是一个摆设了。 顾柔笑了笑，往他的碗里也夹了一些菜，“你不要生气了。” 凤卿陌脸色并没有缓和，他倏然起身，走到殿外，向燕式吩咐了什么。 过了片刻，从殿外走进来四名姬妾。 众人一脸的纳闷。 “九叔，你这是？”凤泽一脸的诧异。 “今儿在寿康宫，裕太妃说本王少人伺候，本王一向八哥和定远王府里也都少人，上次八哥送了我两个，今日我也送他们两个，还请裕太妃和定远王妃，等下把人带走。”凤卿陌冷冷道。 裕太妃的眼皮子都挑起来。 摄政王当场送人，谁敢不收？ 再说他把寿康宫的事情搬到明面上来讲，裕太妃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沈佩颖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英国公夫人狠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嘴巴，王府里有个顾雅，自己的女儿就够憋屈了，这又送来两个，她女儿还活不活了。 第573章 也许是凤卿陌太优秀了 凤泽明白了，凤卿陌这是在替顾柔出气。 凤卿陌一向冷静沉着。 但是他动怒之后，有些事情连他这个皇帝都不好处理。 再说，不过是送两个姬妾，料想别人也不敢不收。 “皇上，臣……”凤訾衍站起来，他怎么能收凤卿陌送来的人。 凤卿陌嗓音冷厉：“你岳母大人念叨着你还没有一个孩子，本王也是体恤你，早点开枝散叶，也省得你岳母操心。” “这，我……”英国公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去看顾柔，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凤訾衍蹙眉，去看英国公夫人和沈佩颖，她们到底在太皇太后的宫里说了什么？ “定远王让你收就收了吧。”凤泽淡淡的说，不过是两个女人而已。 “皇上，本王的妻子有孕在身，为臣生儿育女本就辛苦，臣感念又想尽一个夫君的责任，想在她有孕期间尽心尽力的照拂，还请皇上成全。”凤卿陌不卑不亢的开口。 凤泽立刻明白：“朕明白九叔的意思，今日朕在这里下一道圣旨，往后谁也不许再在九叔或者九婶儿面前提纳妾通房的事情，不然就是抗旨不遵，惊扰了九嫂安胎，朕第一个不答应。” “是。”众人起身，哪敢不从。 顾柔去看凤卿陌，只见他薄唇微翘，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 晚宴散去。 凤泽留了凤卿陌和顾柔到勤政殿。 “九婶就是不一般，别人过年送朕的都是金银玉器，九婶倒好，送了我一堆字帖。”凤泽捏着那一叠字帖，“朕要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顾柔轻笑：“写字能练一个人的心智，在写字的时候还能思考很多问题。” “九婶我到觉得你是在整我。”凤泽在没人的时候，在顾柔和凤卿陌的面前，更像一个孩子。 凤卿陌气定神闲的喝茶：“练字没什么不好的。” 凤泽轻叹：“你们夫妇二人简直就是练字狂魔。” 凤卿陌也是这样，让他没事的时候就多练字。 顾柔轻轻一笑，“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 “九婶，今儿在寿康宫里，你受委屈了？”凤泽好奇。 顾柔摇摇头：“倒也没有，不过是有些找茬，我随口说了几句。” “朕还没有见过九叔如此动怒过，他以前一向不喜欢掺和女人的事情。”凤泽幽幽的说。 顾柔笑了笑。 “九婶，红袖还好吗？”凤泽问起来。 “她很好。”顾柔沉了沉，“你总是问她，莫非你喜欢她？” 凤泽一笑。 顾柔抿抿唇，“皇上，红袖她有喜欢的人了，在她跟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婚约。” 凤泽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度，“她有婚约。” “你们差了五岁，旁的不说，红袖等不到你的。”顾柔想，趁着凤泽还小，还不太摆什么君王威严，把事情说清楚也比较好。 凤泽拧眉：“九婶，你不想让红袖做皇后吗？” 顾柔一怔，“她做不到皇后的。” “为何，这后宫朕说了算。”凤泽就道。 “你若是真的认真读书了，就该明白皇帝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红袖出身低微，家世又十分复杂，她入宫能为妃嫔就已经很困难了，更别提是皇后了。再者，那孩子跟着我，耳读目染，不能接受男人有三妻四妾。你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她万不能和无数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顾柔认真而严肃的说。 若是凤泽敢逼她。 明日顾柔就去找陈英，直接把婚事给办了。 凤泽蹙眉，“可朕是皇帝呀。” “皇帝就更不能感情用事。”凤卿陌放下茶盏。 凤泽沉默不语。 凤卿陌看了他一眼，就带着顾柔从勤政殿里出来。 “我刚刚是不是不该说那些话？”顾柔有些不安。 “这些话，你不说将来也会有人说的。”凤卿陌淡漠：“他平日里被泼的冷水比这多，让他早点明白一些道理没什么不好的。”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顾柔轻叹。 “本王十岁的时候，才不是这样。”凤卿陌就道。 “你少年老成城府又深，凤泽倒是更像一个小孩子。”顾柔就道。 凤卿陌微哼：“凤泽自然是比我年少的时候更幸福一些。” 顾柔想了想：“是不是因为那时候你兄弟很多，竞争也大？” “凤泽的父皇也就是我的兄长，很早就被立为太子了，我们这些皇子倒也没有那么被重视，只不过……”凤卿陌欲言又止。 顾柔沉了一下，很小声的说：“只不过你被看做第二位继承人是不是？” 凤卿陌高深莫测的看着顾柔：“你说的没错，太子身体不好，父皇为了江山社稷，确实对我比别人要不同一些。应该说是更加的严厉苛刻吧，有些时候，甚至连太子都看不过去。” “爱之深责之切。”顾柔安慰着他。 不过，顾柔还有一个想法。 也许是凤卿陌太优秀了，先皇可能后悔那么早立太子。 就把这种情绪带到了对凤卿陌的教导中。 或者他想，若是有那么一天，凤卿陌也许能取代太子。 当然，这只是顾柔的想法。 —— 大年初二，顾柔要回娘家。 凤卿陌陪着她一起回到了顾府。 意外的，顾柔见到了陈英和古明秋。 原来他们是顾麟请来做客的。 “长姐，你觉得那个陈英如何？”顾倩偷偷地问。 顾柔一怔，就道：“倒也不错，为何这么问？” “祖母觉得他家世人品都还不错，很适合顾薇。”顾倩就道。 果然好女百家求，好男也是人人都惦记着。 难怪顾柔感觉今天顾薇和平常不一样。 “顾柔，你来。”老夫人把顾柔叫了过去。 老夫人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才说道正题上：“眼看着顾倩和顾薇都到了年纪了。” 顾柔轻轻颔首。 “今儿来的那个陈公子和古公子都是很不错的年轻人，你说一个给顾薇一个给顾倩，如何？”老夫人笑着问。 顾柔沉了沉：“也要问过人家的意思。” “你爹是四品官员，麟哥儿和他们也都相识，更重要的是，你是摄政王妃。”老夫人就道。 顾柔抬起头，莫非老夫人是想让她去说，用她的身份压制一下？ 第574章 别光顾着一个人享福 “这事儿我一个做姐姐的又能说什么呢，上有祖母和父亲母亲在，还是你们去说吧。”顾柔语气和气的拒绝。 老夫人淡淡蹙眉，似有不满。 顾柔才不管这些，她站起来：“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一下。” 老夫人也没说什么。 顾柔径直来到余姨娘的屋子。 余姨娘早就让人预备好了东西，等她了。 余姨娘也快要生产了，挺着大肚子十分的辛苦。 “大小姐，可在老夫人跟前听说了什么？”余姨娘就问道。 顾柔淡淡道：“老夫人提了一下顾薇的事情。” 顾倩和古明秋的事情，顾修德早有谋划。 至于顾薇，顾柔从未过问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是想让大小姐去说，这样陈公子不答应也要答应了。”余姨娘说道。 顾柔轻嗔：“人家也不是没有灵魂的泥娃娃，怎么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这个陈公子确实一表人才，我打听过，京城里有好些家都盯着他呢。”余姨娘笑着说。 她们并不知道陈英和红袖的过往，顾柔也不想多解释。 只是她绝对不会去找陈英替顾薇的事情。 还不如给顾薇另寻出路。 到底是她更疼红袖一点。 再者，陈英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正说着，元氏身边的丫鬟就到了门外：“大小姐，余姨娘，夫人请你们过去呢。” 顾柔微微蹙眉，和余姨娘相视一眼，这才动身。 来到元氏的屋子，顾薇顾倩皆在。 顾倩偷偷地给顾柔使眼色。 顾柔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坐下来。 她怀有身孕，元氏虽然不喜欢顾柔，可也不敢苛待现在的她。 这坐的椅子都是铺了软枕的。 余姨娘的也是如此。 “真是许久没有和你们好好的说说话了。”元氏不冷不热的笑着。 顾柔神情淡淡，一语不发。 “现如今家里出嫁了好几个姐儿变得冷清了。”元氏感叹：“不过再冷清，该出嫁的也要出嫁，你们说是不是？” 顾柔微微蹙眉，她十分反感元氏这种故作高深的姿态。 显然，顾倩和余姨娘也不吃这一套。 除了顾薇轻轻颔首，一副子慈母孝的姿态，就没人开口说话。 元氏倍感吃力，她看向顾柔：“你可好？” 顾柔点头，“女儿很好。” “你现在嫁了好人家，也要想着家里的姊妹，别光顾着一个人享福了。”元氏又开始口不择言了。 “只要自己修好，行善积德，就有福享受。可如果自己作恶多端，别人再怎么给奔驰前程，也是枉然。”顾柔才不会管着元氏。 在宫里，她连裕太妃都不放在眼中，更别提一个元氏了。 元氏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件事也是难办。 刚刚在绍澄居里，顾柔就回绝了老夫人，现在让她来说，顾柔又怎么会听。 不过元氏早有打算，她清了清嗓子，就给顾薇提醒。 这件事还要让顾薇自己来说。 顾薇不尴不尬的，她和顾柔远不及顾倩和顾柔那般亲近。 她看过顾倩向顾柔撒娇，两人看着更像亲姊妹。 现在顾欢不在了，她自己也折腾不出什么来。 虽然是在老夫人身边养着，可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但是为了自己的一辈子，顾薇也不得不豁出去。 “姐姐，我……”顾薇缓缓开口，“还请姐姐疼我。” 顾柔冷漠，“你和顾欢可还有联络？” 顾薇一怔，偷偷地看了一眼元氏，才道：“偶尔也有写信，这次她说家里事务繁忙，就没有回来，还说让父亲和祖母不要见怪呢。” “既然如此，你就多让她帮帮你，我是无能为力了。”顾柔嗓音冷漠。 余姨娘见顾柔十分反感替顾薇的亲事，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她虽然也想帮顾薇说话，可是现在却觉得要慎重。 顾倩也是一样的想法。 顾薇被顾柔驳了面子，脸立刻就红了。 她觉得自己低三下四的求她一回，顾柔却丝毫不顾及她的自尊，这让她的自尊心备受打击。 顾柔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爹爹那里早有安排，任凭别人怎么费力白咧的帮你也没有办法，爹不同意都是白费功夫。” 顾薇抿唇不语。 不是她看上了谁就是谁。 这件事向人家提了，人家拒绝了。 那顾家的颜面要至于何处？ 顾修德现在是四品了，被人知道自己的庶女被据婚了可还得了？ 他定然是要找一个有十全把握的。 绝对不会再让顾府其他小姐重蹈顾欢的覆辙。 从元氏的屋子里出来，顾修德身边的小厮就请顾柔过去了。 进了书房，顾修德就道：“今日你祖母你母亲没少叨唠你吧？” “都是为了顾薇的亲事。”顾柔回答。 “她的亲事我早有安排，不过她们是见着一个就像急着把顾薇塞出去，也不想想人家愿不愿意。”顾修德有些愤然：“这些人以前看着还知道体面，现在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顾柔劝说：“好女难求，好男也是难得，谁让家里的女儿多呢。不知道爹爹是怎么安排顾倩和顾薇的？” “我和古明秋提过顾倩，他知道顾倩是和你一起长起来的，又知道她掌家管事，还是很满意的。”顾修德说起古明秋满脸的欢喜，看样子他很满意：“至于顾薇，性子还不成熟，再过一年，不急。” 看来是还没有打算好。 顾柔轻轻颔首：“顾倩也是十四了，今年把事情订了，明年就能成亲了。” 顾修德点头：“是，出了正月，我就让你母亲安排着，和古家的人见一见，若是能成，早早地给她预备嫁妆。” “是，爹爹放心，顾倩的嫁妆女儿负责。”顾柔就道。 顾修德微微思忖：“我倒是还有一个想法，想把她寄养在元氏的名下，让她以嫡女的身份出嫁。” “可是蒋姨娘还……”顾柔蹙眉。 顾修德摆手：“这倒是无碍，关键还是为了顾倩今后在古家的日子着想。” 顾柔了然。 顾倩若是以嫡女的身份嫁给古明秋，而古明秋这个人将来定然是要得到重用的。 那么顾倩的身份就不能太低。 第575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离开顾家。 顾柔坐在马车里。 凤卿陌看了看她：“来顾家一遭，你似乎不是很高兴？” “倒也没有不高兴，只是今日才恍然明白，京城里暗流涌动。”顾柔深沉道。 凤卿陌侧了侧身子，坐到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顾柔就道：“今日老夫人是元氏都关心起来顾薇和顾倩的婚事来，她们想把顾薇给陈英。我才想到，像陈英这样的英年才俊，京城之中必定不是只有顾家在看着。再加上现在时局不稳，各派都在拉拢势力，说不定他们也都是重要的拉拢对象。” 凤卿陌淡笑：“以小见大，你想得太过深远了。” “我看皇上对陈英，古明秋甚至是顾麟都很重用，这一次秋闱虽然出了作弊的事情，可是皇上对这这一批举子还是很看重的。”顾柔深沉道：“现在凤卿白偃旗息鼓，打算休养生息，你这边也不好再过冒进，那么权力之争，定然是从这些人着手的。” 说白了，就是代理人之争。 凤卿陌墨眸凝着顾柔：“那你如何看？” 顾柔想了想，“能拉拢自然是要拉拢的，凤卿白这一次没能成事，就是因为身边可用之人太少。姬家已经不行了，张丞相那边的态度是暧昧不清的，蜀王和云南王也都不好拉拢，他现在就一个凤訾衍，只能选择蛰伏。” “而你，虽然要稳固自己的势力和地位，却又要皇上不能察觉。”顾柔抿抿唇：“我知道你为何迟迟没有动凤卿白，你是想等凤泽长大那一天，让他亲手收拾了凤卿白，对吗？” 凤卿陌见她说了一大段，三言两语就把他和凤卿白所想的都说出来，笑道：“你说的没错。” 难怪那些人对顾柔总是特别的。 她太聪明，也太通透。 “不过对陈英这些人，我不会主动拉拢的，就让皇上自己看着办。”凤卿陌坐在马车里，“眼下要解决的，还是蜀王。” “康思娜与凤卿白何事举行婚礼？”顾柔问。 “太皇太后亲自找钦天监算了日子，三月二十。”凤卿陌淡淡的说。 “那姬若昭呢？”顾柔又问。 “没有安置。”凤卿陌沉然：“现如今她是烫手山芋，谁都不敢接着。” 顾柔微微蹙眉，“越是烫手，越是麻烦，没准最后还是落到你的头上。” 凤卿陌挑眉：“有你挡着，我怕什么。” 顾柔噗嗤一笑：“好好，我替你挡着。” 谁让她是他的夫人呢。 —— “好久没见你了。”姬若昭邀请廖颜到家里，可是廖颜以长嫂去世为由拒绝了。 今儿却在街上遇见了。 “嗯。”廖颜淡淡的看着姬若昭。 大半年不见，姬若昭神采早就不似从前了。 廖颜提议找个茶馆坐下来。 姬若昭很高兴的答应。 现在，她急于把这些人拉拢过来。 “廖奇哥哥还好吗？”姬若昭问道。 廖颜轻轻点头：“也还好，嫂嫂过世之后，他也是消沉了一段日子，不过家里还有侄子，他也不能沉迷在悲痛中。家里大事小情都要靠他。” “真是辛苦他了。”姬若昭就道。 之后，廖颜没有说话。 姬若昭只觉得有些不自在。 曾几何时，她们也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一股委屈袭上心头，姬若昭用丝绢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现如今也就是你了，旁的人都不愿意和我往来了。” 廖颜微微一叹：“若昭，这件事怨不得别人，从一开始你就错了。” 姬若昭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若王爷没有娶任何人，你争你抢怎么都不过分，可是王爷心有所属了，他只想娶顾柔，你却硬生生的要去给人家做平妻。别的不说，若是王爷对你有意，可是王爷对你无情，你嫁过去做平妻，顾柔先不说，王爷自己就不答应。”廖颜语气十分的严肃：“谁看不出王爷十分疼爱顾柔，又怎么会让你嫁进去做平妻给顾柔上眼药。” 姬若昭泪水哗哗的流着，很委屈的样子。 “再之后，你不顾自己的名声脸面，竟然要去做小，你想让顾柔难看，可是真正难看的人是你。之后呢，你见这招也不行，就想着加害顾柔，在皇上的寿宴上大闹一场，可最后败了的还是你。”廖颜语气渐渐平顺：“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明白，你走到这一步，是和你自己你的家族有关，不是别人。” “我知晓的。”姬若昭委屈道：“我便是现在去给顾柔赔礼道歉也是无用了。” “有用没用的先不说，若是顾柔接受你的道歉，你会如何，是以德报怨还是想继续插足王爷和顾柔的感情里去？”廖颜问道。 姬若昭怔了一下。 她没有想那么多。 可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也许她会。 “你若真的对顾柔有愧疚，就该彻底的不再去打搅人家的生活。”廖颜轻叹：“想你曾经的才情，想要嫁一个好儿郎有什么难的。” 姬若昭哭的很伤心。 廖颜于心不忍，“如今你家里出了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女人这一辈子不容易，你若是糟蹋了，将来后悔都来不及了。” 姬若昭怔了怔。 廖颜起身，转身离去。 到了第二天。 姬若昭就上门向顾柔赔礼道歉来了。 那天，顾柔正缩在被窝里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孙妈就问：“小姐见还是不见？” “不见。”顾柔回答干脆：“若是见了，她一道歉我就必须原谅，我可不想给自己添堵。再者，她来道歉，居心叵测。” 孙妈幽幽的说：“昨天廖小姐还写了信提了她，想不到她今天就来了。” 顾柔眉目清冷：“科举之后，大部分举子都有了合适的亲事，余下的她也瞧不上。京城大部分小姐都有了着落，然而曾经的京城才女，现如今没人要了，你说可不可悲？” “她是可怜，可也是她自己作的。”孙妈气道：“当初她是如何算计小姐，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老奴可都还急着。谁知道这次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然好心呢。” 第57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府门外，姬若昭看了看紧闭的王府大门，神情苦涩。 “这个王妃谱还真大。”姬若昭的婢女知情抱怨道，“寒冬腊月的，她竟然就看着小姐在外面等。” 好歹也要请姬若昭进去喝杯热茶才是。 如此待客之道，真不是一个王府王妃所为。 姬若昭却看着门楣上金色的额匾，幽幽道：“现如今我才明白，什么温婉贤淑，这些都没办法凌驾于你的身份之上。只有你身份越高那些人才会越尊敬你，从来就不是因为那些虚无的。外面盛传顾柔小肚鸡肠，善妒，可你瞧王爷就是喜欢。因为王爷喜欢，在外面王爷对她越是宠爱，别人就越尊敬顾柔，根本不在意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可是这王妃的位置本来就是小姐的。”知情打抱不平的说：“王爷也只是回报她当初救命的恩情而已。” 姬若昭淡漠的看着她，“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你又何必欺骗我。看来她今天是不会见我了，罢了，我站在这里也是碍眼，咱们回府吧。” 正说着，王府的马车就停在了门前。 车夫搬了脚凳，然后伸手掀开帘子。 凤卿陌弯着腰从车里走下来，然后就看到了她。 他只是冷淡的扫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的往里面走。 姬若昭呆了一下，然后开口：“王爷。” 凤卿陌停下，侧眸。 她施礼，“我今日是来给王妃赔礼的，奈何王妃身体抱恙，我也不好意思打搅。但是幸好见着了王爷也是一样的。之前是我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还请王爷和王妃莫要见怪。” “若是你那日的奸计得逞，现在你要怎么还给本王一个完整的摄政王妃？”凤卿陌冷冷的问。 姬若昭怔了一下。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话于你不适合。”凤卿陌沉然。 姬若昭的脸渐渐苍白。 凤卿陌甩了一下衣袖，就往王府里走。 “小姐！”知情扶着摇摇欲坠的姬若昭，“小姐，你没事吧？” 姬若昭早已泪如雨下，“想不到他厌恶我到了这样的地步。” 其实顾柔瞧不起她又如何，只是万万没想到，连凤卿陌对她都是如此的冷酷。 她怎么能不伤心绝望。 凤卿陌一脚踏进了雪霙居，见顾柔没来迎接，就道：“王妃呢？” “王妃身子不爽利，正歇着呢。”周盈回答。 凤卿陌进了内屋，推开门，看到顾柔侧卧在床上，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 她是真的不舒服。 “你这是怎么了？”凤卿陌走到床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顾柔缓缓地撩起眼皮：“孕吐都是这样的，我是比较严重而已。” 凤卿陌深深地皱眉：“请过太医了吗？” 顾柔摇头：“请了太医也没用，只能忍着。” “那也要请。”凤卿陌坐下来，挥手就让周盈去请乔太医。 他把顾柔连人带被子抱到自己的腿上，“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在大门前，你见着姬若昭了吧？”顾柔缓缓道。 “嗯，我说了她几句，让她别再来烦你。”凤卿陌淡淡的说。 顾柔闭了闭眼睛，“似乎姬大人的事情并未影响到她。” “这件事，皇上那边已经有了定夺，出了正月，姬家就要搬离京城，三代之内不许回来。”凤卿陌沉声道。 顾柔睁开眼睛：“这么严重？” 三代不许回京，那就是说连参加科考都不可以了。 本以为姬若昭还会存在她们的生活里一段时间。 没成想，就要这样结束了。 “凤卿白就没有说什么？”顾柔惊讶。 凤卿陌摇着头：“他今日称病没来上朝，怕也是为了和姬家划清界限。” 顾柔不知道该说什么。 悄无声息的京城一门大户，就这样倒塌了。 —— 时光流逝，转眼春暖花开。 阳春三月，满城的杏花，桃花还有玉兰就都开了。 顾柔的身子有些笨拙了，哪里都不能去。 平日里也就在王府里走动着。 今儿刚在雪霙居里绕了一圈，顾家就差人来请她去一趟了。 顾柔淡淡蹙眉：“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孙妈诧异：“这段时间，顾府那边都是相安无事的。” 能是什么事？ 顾柔想了想，猜测：“大概是为了顾薇和顾欢的亲事吧。” 说着，外面已经布置好了马车。 顾柔乘坐着王府的马车，前往顾府。 “长姐！”顾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她身边还跟着顾绣。 “你们俩怎么在这里？”顾柔诧异。 “没什么，在屋子里等太无聊了。”顾倩笑道。 顾柔去握顾绣的手，顾绣很乖的贴着顾柔，“长姐，我可想你了。” “长姐，也想你啊。”顾柔捏了捏她软糯的脸蛋。 “长姐等下去见老夫人，一定要稳住啊。”顾倩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顾柔淡然：“怎么，家里出了什么事？” “是三伯娘，她想搬回来。”顾倩就道。 顾柔轻嗤，“想得美。” 说着，她们就来到了绍澄居。 进了正厅，就见到老夫人正在和曹氏说话。 曹氏眼睛哭的红红的，正在抹眼泪。 见着顾柔进来，她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 不过再看顾倩和顾绣，就知道是她们把人叫来的。 “你怎么来了？”老夫人诧异，上次因为顾薇的事情，祖孙俩是不欢而散的。 顾柔坐下来：“我回来看看。” 老夫人沉了一下，然后去看曹氏，就道：“顾家我做不了主，再者我能活几日，我死了，你在顾家更住不了。还不如早早地分家过日子，你有儿有女的，也别赖着别人。” 曹氏手指紧握，“母亲怎么能这样说我，我也是顾家的人。如今晟哥儿身体一直不好，家里没了顶梁柱，念着兄弟情义，老四也不能不管我们。” “现在知道亲情了，你们早做什么去了？”老夫人不满的问。 曹氏冷冷的：“母亲这样说，又何曾把四房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满屋寂静。 只有顾柔看着袖口镶了一圈的白珍珠，冷冷的笑着，这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577章 沈氏之死 砰！ 老夫人拍着手边的小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儿媳胡说八道了，想当初我们这些是如何敢欺负四房的，还不都是看着母亲所作所为？”曹氏阴冷的笑着：“现在母亲全靠着四房，翻脸不认账了？” 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你……” “我没有说错，当着顾柔的面前，我也不敢说假话，顾柔，你母亲是如何死的，就是被眼前这个老不死的给活活害死的。”曹氏豁出去了。 她过不好，也不想别人过得好。 顾柔丝毫不意外。 对于沈氏的死，她早有一种预料。 只是被曹氏这样闹出来，觉得很可笑。 “来人，把她轰出去！”老夫人勃然大怒，再这样闹下去，顾柔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甚至会再次和自己分崩离析。 “母亲，你怕什么，不止你我，大房和二房也逃不过，还有你那个女儿顾湘，都有份儿！”曹氏叫嚷着。 老夫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唯有顾柔气定神闲，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长姐，你怎么不说话？”顾倩有些担心。 老夫人和曹氏也都看着她。 顾柔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事已至此，就把大房二房，母亲，还有我爹都请过来吧。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说清楚。” “你休要听她这个破落户胡说八道！”老夫人气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对证一下就是了。”顾柔十分担心。 半个时辰后。 顾家的人都齐了。 大房和二房都是一脸的讪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元氏看老夫人脸色难看，心中有些忐忑。 顾修德垂首不语，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顾柔清了清嗓子，“今日把诸位请来，是为了我生母沈氏之死。”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这人去世多久了，怎么还提起这茬了？”郭氏干巴巴的。 “是三伯娘提的，我听见了这件事牵扯众多又复杂，就想着把大家伙都请过来一起对证一下。”顾柔神情慵懒，“三伯娘，你把你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吧。” 曹氏一点悔意都没有，就道：“老夫人，大房，二房，你们就别端着了，当初看到沈氏带来那么些嫁妆，你们可都眼红了。” “你胡说什么？”顾修礼瞪她。 “大当家的，谁胡说了，当初沈氏带来的嫁妆，一分为四，母亲拿了大头，咱们三房也都拿了。”曹氏冷哼：“只要拿着字据去铺子或者庄子打听一下，就知道之前的主子是谁的，我这里可是都有记录的。” 曹氏是有备而来的。 其余那些人眼皮子直跳。 顾修德重重的一叹。 这件事有顾柔在场，就不好收场。 这本就是家丑。 最终事情会如此解决，都要看顾柔的。 因此顾柔的表情就成了众人的参考。 奈何，顾柔是面无表情。 令人捉摸不透。 “如今顾家都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郭氏打算囫囵过去。 “顾家败了，可是四房还鼎盛着，再说沈氏的嫁妆是怎么个下落，我想顾柔心里都清楚，今日我要和你们订正的是沈氏的死，她是如何死的，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吗？”曹氏阴沉沉的看着众人。 大房二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顾柔，我先给你说，沈氏的死有一半是为了给元氏让地方，所以她必死。”曹氏冷幽幽道。 元氏害怕的去看老夫人，这件事不是没人知道吗？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曹氏。 曹氏冷笑：“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那个短命的告诉我的。” 顾修德抬起头看着曹氏，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老四没想到吧，谁让你媳妇强势，老夫人想霸占她的银子，可她不受控制，就想着把她害死，然后让你娶她自己的外甥女。”曹氏似冷非冷的说。 “母亲？”顾修德知道，沈氏的死很有可能是因为总是生气动怒，加上生顾柔的时候伤了身子才一直病恹恹的。 没想到另有隐情。 “当时大嫂的娘家要修祖宅，需要一大笔银子。二嫂是因为二当家的做生意亏空了将近二十万两，也就惦记着人家的嫁妆了，我们也是一样，所以……”曹氏拉长了语调。 “够了！”老夫人拍着桌子。 曹氏却不怕：“母亲，午夜梦回，你就没做过噩梦吗？” 老夫人气得嘴唇发紫。 绍澄居内，一片寂静。 有人在轻声啜泣。 是孙妈。 顾柔摸着袖口的珍珠，缓缓道：“那你们是怎么害死我娘的？” “下毒。”曹氏丝毫不掩饰，“那是一种慢性毒药，人喝了会郁郁寡欢，失眠头疼。你娘不知所以，请了郎中，开了安神的药，结果两药相抵，反而是害了她，加速了她的死亡。” 顾柔点点头，“慢性毒确实不容易察觉，药是谁抓来的？” “老夫人早早预备好的，我，大嫂二嫂，轮流下药，谁也逃不了干系。”曹氏就道。 顾柔了然，就不再说话。 “母亲，这是真的？”顾修德站起来，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看起来苍老了一些，没有说话，但是她心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三家的，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好这些事不说出来的！”丁氏气道。 “为什么？”曹氏冷笑：“你们个个都虚伪，得了顾柔的好处，就已经沈氏的死一笔勾销了。我求你们帮我，你们都是推三阻四的。既然好处没办法一起享受，那就一起死。” 顾修德看着顾柔没作声，以为她是悲伤过度，就道：“顾柔，你若是难过就先回去。” 顾柔摇头：“回去做什么，今儿就把事情解决了吧。” “怎么，你还打算把我们送官？”郭氏讪讪的问。 别说，顾柔还真敢。 顾柔缓缓地看过去，吐出两个字，“不会。”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也不会轻纵了你们。”顾柔冷漠道。 众人又都紧张起来。 顾柔沉然：“老夫人我们依旧会供养，也不会逼着她离开顾家。但，顾家只给她养老，她什么都做不了主。” 第578章 你怎么请了她？ 听到不用送死，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这对于老夫人来说，算是幸运了。 但是对其他人却不见得。 顾柔虽然对沈氏并没有什么母女亲情，可也不会纵容着，让一群刽子手生活在自己的周围。 此时这些人开始忐忑不安。 顾柔就不是善罢甘休的性子。 “于你们，我也不会大开杀戒，非要把你们送上断头台的。”顾柔嗓音漠漠：“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这些谁敢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办事撑场面，事情一旦揭发了，我可是不会顾及情面的。再有，顾家的大门也不允许你们再踏入一步。老夫人若有不满，尽可以随便选一家跟着去住，我绝对不拦着。” 郭氏动了动身子，“我家可不行，地方小，养活不了那么多人。” 老夫人脸色发黑，顾柔这是要彻底断了地方和其他三房的往来。 虽然沈氏的死，现在追究起来，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却是四房彻底摆脱其他三房最好的机会。 “老四，你说句话。”顾修礼去看顾修德。 “我没什么可说的，就按照顾柔的意思办吧。”顾修德垂着手，有气无力的说。 他已经对不起沈氏，现在真想揭穿，他再无动于衷就太对不起顾柔了。 “老四，你就这么纵容你女儿在家里胡闹，她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进眼中，你难道就不知道教训她一下？”顾修义很是气愤。 曹氏痴痴地冷笑，“你们是杀了人家妻子的凶手，人家不听自己女儿的话，要听你们这群杀人凶手的？” 顾修礼和顾修义神色尴尬又愤怒。 “这里那里轮得到你来说话。”顾修礼大怒。 “大当家的，这时候就别摆什么嫡长子的威风了，顾家早就分家了，如今这是顾修德的宅子，不再是顾家老宅了，你得意什么？”曹氏揭穿道。 顾修礼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打曹氏。 旁边竟然也没人拦着。 只有姚氏去护着她，毕竟是自己的婆母，是一家人。 “大伯父，你想打人也要看看地方，现如今顾家不是你能撒野的。”顾柔冷漠：“在顾家，谁都要规矩着，不过出了顾家的大门，你们随意。” 绍澄居内，没人敢吭声。 现在谁敢忤逆她。 “散了吧。”顾柔凉薄的看着他们：“以后别来顾家了。” “顾柔，你听我们说。”丁氏可不想就此和顾柔分薄了。 顾柔冷漠而安静的看着她，“大伯娘，但是贺氏与你的所作所为，我忍到今日才发作，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怎么，你想让我把这件事抖落出去，闹得满城风雨，你们全部进了大狱？” 丁氏被她的话噎住，讪讪的不再说话。 顾柔从绍澄居里走出来，神情清明。 顾倩追上来：“长姐，别难过，这件事还有爹能做主的。” 顾柔摆摆手：“无所谓了。” “长姐？”顾倩疑惑的看着顾柔。 这时，顾修德来到她面前，就道：“这件事就这样了？” “真的闹大了，顾家颜面何存？”顾柔反问，唇畔冷漠：“顾家全家上下都是杀人凶手，传出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顾修德神情凝固，这件事闹大了确实没办法收场。 顾柔息事宁人，和他们划清界限的办法，已经是最妥善的了。 说到底，顾柔这么做，还是在为顾家考虑。 如果她真的只想为沈氏报仇，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把顾家全部抓起来关进大狱，也不是没有可能。 “爹。”顾柔看着顾修德：“我娘……我娘可怜，如果你真的有心，就该知道怎么做。老夫人元氏这些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顾修德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亲娘，另一个是自己的继妻。 —— 回到王府。 顾柔坐在罗汉床上，不说话。 屋子里的下人手脚都是静悄悄的。 孙妈进来，眼睛还是红的：“小姐。” 顾柔回过神来，看了孙妈一眼，“孙妈，你还在生我的气吧，这件事我竟然没有办好。” 孙妈摇头：“不，老奴不生小姐的气，小姐做的没错。就算是夫人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小姐的。倘若顾家那些人真的因为这件事都进了大狱，那些盯着小姐的人，就有可乘之机，这对小姐和老爷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你明白我就好。”顾柔嗓音沉沉：“王爷这边敌人众多，我不能连累他。等事情平息了我自然会再让顾家那些人给我一个交代的。” 孙妈轻轻颔首。 “众人皆有参与，老夫人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事情败露，所以拉了整个顾家下水，就为了自己一个外甥女，真是蛇蝎心肠。”顾柔闭了闭眼睛。 孙妈轻轻地擦着眼泪：“树大招风，还是夫人那些嫁妆，惹人眼红了。” “顾家那些人本就是无福消受，他们霸占了去又如何呢，最终还是散尽家财。”顾柔冷漠：“你叮嘱一下门房，若是顾麟他们来了，就说我不想见，其余的都不用说。” “是。”孙妈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顾柔有些累，躺在罗汉床上小憩。 睡得正香的时候，只感觉身子一轻，她就落进了一个十分温暖的怀里。 “听说今日在顾家你又受了委屈？”凤卿陌拧着眉：“是哪个不长眼的，你告诉我。” “那可多了，你要替我报仇，怕是牵连甚广。”顾柔幽幽道。 凤卿陌低下头，薄唇轻轻的印在她的眉心：“为了我，你受委屈了。” “我没有受委屈。”顾柔就道。 “怎么没有，依照你之前的性子，顾家犯了这么严重的错，你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只不过现如今我和老八有争夺，你怕因为顾家的事情连累到我，才隐忍不发的。”凤卿陌心疼道：“其实你大可以不必如此顾忌，他们那你说事，我还不怕。” “你是不怕，可我也不能拖累你。”顾柔懒洋洋道：“其实这件事也能这样，总之对他们我不再有恻隐之心，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第579章 谁在那边？ “再过些日子，就是老八和康思娜的成亲的日子，你记得备一份厚礼送去，人就不用去了。”凤卿陌叮嘱：“你身子不爽，他们也不敢说你什么。” “礼我已经备下了，是一个红珊瑚的摇钱树。”顾柔翻个身，“我和宋姐姐商量过了，她要送金镶玉的如意。” 两家一起送，就要不相上下。 凤卿陌点了点头：“倒是附和老八的性子。” 雍容华贵。 过了些日子。 顾修德来到了王府。 这是他第一次到这里。 顾柔请他到正厅去做，奉茶上点心。 “今儿找你，是为了顾倩的事。”顾修德知道她怀胎不容易，所以就亲自来了。 “是那个古明秋？”顾柔笑着问。 顾修德点头：“是啊，那个少年矜持稳重，我十分喜欢。昨天我找了机会和他谈了谈，没想到他倒也不反感。” “那就好。”顾柔笑道：“那便让他们见上一见？” “是，不过这件事要你来安排，元氏我是信不过，也不能让余氏插手，她毕竟是妾室，诸多不便。”顾修德很是顾忌的说。 顾柔叹了一声：“虽然如此，不过以后顾倩出嫁，爹的身边也只有余姨娘了。若是元氏连表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应酬，不如把她送走。这样余姨娘掌管家事也就有了说辞。” 顾修德想了又想：“把她送去哪里？” 老夫人那边定是不肯的。 “送到庄子上去。”顾柔对元氏一点感情都没有，因此安排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不忍心。 顾修德却是想了想，“元家好歹还有人，怕是这么做不好。” “那就找元氏谈谈，她若是连面子上的事情都不站出来，那可以写信告诉元家，爹你要休妻了。”顾柔冷冷的说，不留余地。 顾修德能从顾柔的话里，感受到她对元氏的憎恶。 只是顾柔说的很有道理，顾倩出家之后，家里确实就要完全依靠余姨娘。 他也不得不趁早做准备了。 “这样吧，我嫁过来之后，王府一直没有设宴款待，我就在王府的花园里设宴招待众人，到时候把古明秋这些人都叫过来，爹你觉得如何？”顾柔问。 “只要不劳累到你就好。”顾修德十分关切的说。 顾柔轻轻摇头：“我就坐镇指挥，真的办事的，有别人。” —— 三月十六，顾柔设宴款待宾客。 这天，来王府的人是络绎不绝。 顾倩和红袖来得早，帮着顾柔忙里忙外的。 宋采容不能来，可凤卿炎却来了。 廖颜也到了，她对顾柔说：“我哥哥要给嫂子守着丧期，就不来了。” 顾柔自然不会见怪：“你哥哥也是可怜，家里的孩子可还好？” “有乳母照料着倒也还行，不过乳母是比不上亲娘的。”廖颜心疼道：“那孩子一天比一天瘦，家里也想了好些的办法。” 顾柔拍拍她的手，“我今儿让人做了好些花样点心还有小吃，你带回去一些看那孩子吃不吃。” 廖颜点点头，“我先替他谢谢你了。”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廖颜看过去，看到了康思娜，咦了一声：“你请她了？” 不止康思娜，连沈佩颖都在。 “她和八王成亲之后，便是一家人，我不请岂不是很尴尬？”顾柔淡淡的笑着。 廖颜看了一圈：“怎么不见你们顾家其他人？” 顾柔浅浅一笑，“没请。” 廖颜还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的，听说顾家那些人在外面偷偷的骂顾柔目无尊长，良心被狗吃了这些。 可是顾柔好像充耳不闻，根本不在乎。 “摄政王妃。”康思娜来到内堂，“这王府真是漂亮，后院那一大片海棠和杏花，真是我在京城里见过的最好的，连皇宫都比不上。” 顾柔淡笑：“郡主说笑了，再好的也好不过宫里的，王府的实在不算什么。我听王爷说，睿亲王府里的才是好的，以后郡主可要邀请我们去看看。” 康思娜不尴不尬的一笑，侧眸就看到了红袖和顾倩。 如今她们也都长得亭亭玉立了。 而且都是很可人的模样。 不知道又会花落谁家。 顾倩要帮顾柔送些东西去前院，她拉着红袖跟自己一起去。 到了半路，红袖忘了拿东西，又这回去。 她就自己在路边等。 一侧有人匆匆走来，见她在，脚步放缓。 顾倩抬头，见是古明秋，脸上尴尬娇羞之色尽显。 “顾小姐。”古明秋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顾倩。 他是被陈英诓骗出来说这里有美景的。 “古公子。”顾倩脸上的红晕都蔓延到脖子上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男子如此近距离的说话。 二人的亲事早就被两家认可，可他们还没有习惯。 “你脸怎么这么红，吃酒了？”古明秋问道。 顾倩摇头：“我还没吃呢。” “怎么还没吃，我看你忙了好久了，你姐姐还差你一顿饭不成？”古明秋蹙眉。 “是……是我不饿。”顾倩红着脸：“我……你……” 她说不出话来。 古明秋知道她是害羞，清了清嗓子：“那个今日的桃花饼很好吃，那桃花瓣是拿了盐腌渍过的，是不是？” 顾倩的脸更红了，手绞着帕子：“那是我做的，怕男子不爱吃甜的，就改成了咸味的。” 古明秋点点头：“味道很好，以后你可以经常做，这样我就有口福了。” 顾倩很不好意思，“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古明秋顿了顿，这样下去，他们怕是也说不上什么重点。 他吸了一口气，就道：“顾小姐，我家境贫寒，家里除了父亲母亲，还有祖母和祖父在，我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我知道你父亲看中我，可我这样的家世，你……你可嫌弃？” “我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我不嫌弃。”顾倩抿抿唇：“长姐说过，日子过好过坏不再富贵，而在两人是不是真心疼爱彼此，是不是都愿意为了这个家去奋斗。” “你说的是肃亲王妃？”古明秋露出敬佩神色：“她堪称女中豪杰，她把你们教育的也很好。” 顾倩轻笑，“长姐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定是很开心的。” 古明秋也跟着笑起来。 就在这里，就听到有人道：“谁在那边？” 第580章 别人说我的时候，你可要护着我 顾倩吓了一跳，她和古明秋都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康思娜撇开一个枝丫，就看到了他们。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顾家小姐，还有……”康思娜细细端量着古明秋，好个俊俏小生，她眯起了眼睛。 “康郡主。”顾倩微微福礼。 古明秋作揖：“见过郡主，在下古明秋。” “哦。”康思娜语调奇怪，“你们二人在这里做什么？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可是要被人嗤笑的。” “是。”顾倩低下头去。 古明秋看顾倩委屈，又放低了姿态，就道：“郡主误会了，我和顾小姐已然有了婚约，家里长辈已经商议过此事，我们再次恰巧遇见说上两句话，也没有做于理不合的事情。” 康思娜轻笑：“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们，怎么听着倒像是你在埋怨我？” “不敢。”古明秋停止了腰板：“天色不早，顾小姐早些回王妃身边，我也告辞了。郡主，告辞。”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顾倩也要走。 康思娜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如今顾家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听说你是一个庶女，这个古明秋很得王爷赏识，如今把他留给你，可见顾柔对你厚爱。” 顾倩抿抿唇，虽然有一肚子话反驳，可是一想到尊卑有别，她也只能忍着。 这时，却听到顾柔，清灵而冷淡的声音传来：“康郡主，没有姊妹疼爱，自然是不懂这种姊妹亲情了。” 红袖搀扶着顾柔，身后跟着周盈月朵，缓缓而来。 顾倩容色一松，就看到红袖偷偷地给她使眼色。 原来是她看见了康思娜在这里撞见了顾倩和古明秋，才去请顾柔来的。 康思娜冷笑：“摄政王妃，爱妹心切，可也要守着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郡主和八王定了亲，不也是时常见面？”顾柔冷而幽沉的笑着：“也没见着郡主避嫌。这条路是通往前院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佣人不断，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又能做出什么来？不过是有些人自己肮脏把别人也看的污秽不堪而已。” “你。”康思娜咬着牙，见顾柔一脸得意，眼底的愤怒几乎要迸射出来，她冷笑：“先前就见识过摄政王妃的伶牙俐齿，当真是没人说得过你。” “多谢夸奖，不过是我是占着理说话自然什么都不怕，有人没理搅三分自然是心虚的。”顾柔身上有种无形气势淡淡的散开，令人不敢逼视。 “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搅了。”康思娜说不过顾柔，留在这里也没意思，扭头就走。 顾柔清冷冷的一笑。 “长姐，我给你惹火了。”顾倩低着头，无比歉意。 “和你无关，她和我本就不和睦，就算不是你，逮到谁就是谁。”顾倩安慰着她，“你和古明秋见面了，觉得如何？” 顾倩脸一红，“他是个极好的人，刚刚维护我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很有气概。” “你喜欢就好。”顾柔温温的一笑：“这下子我就能给你准备嫁妆了。” “还……还早呢，”顾倩红着脸。 “不早了，来年十五了。”顾柔温静笑着：“办完你了，就是红袖。” 红袖也羞涩起来，怎么又扯到她的身上来了。 —— 是夜。 顾柔拆了发髻环佩，坐在凤卿陌的身边，就道：“顾倩和古明秋相处不错，我爹说若是没什么问题，就把两人的事情订下来，赶在来年正月里就把婚事给办了。” “嗯，古明秋是这群举子里十分稳重的一个，朝中大臣都十分看好他，比起状元榜眼的要更重视一些。” 凤卿陌就道。 “你若是觉得人品好，这门亲事我就更放心了。”顾柔轻轻一笑：“我把嫁妆预备出两份来，红袖成亲的时候就省事了。” “你怎么不关心一下王梦的事情？”凤卿陌合上书，“亏得你们还是闺中密友。” 顾柔微哼：“这还不都是要问你了，你和凤十三，把人家的新郎官儿弄去哪里了？” 凤卿陌笑着。 “王梦和我抱怨过，好不容易订到了日子，接过他接到了密函就走了，我看定是你们把他派遣出去了。”顾柔严肃道。 他们也老大不小了，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凤卿陌意味深长的笑着：“不急，你且看着吧。” 顾柔抿抿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而后又过了几天，就到了凤卿白和康思娜成亲的日子。 顾柔和宋采容都有孕在身，谁都没有去。 只是把贺礼送到。 凤卿陌和凤十三两人，下了朝，去到府邸喝了酒，就回来了也没有多留。 不过听说婚礼办得极为隆重，有人还拿顾柔和宋采容的比较。 但是顾柔却也听说了一件事。 婚礼上，蜀王忽然接到了密报，他入宫见了皇上之后，就匆匆的赶回蜀中去了。 顾柔又想起了上次凤卿陌神秘兮兮说过的话。 她就道：“上次你说让我且看着，莫非就是这件事？” “蜀王一旦离开京城，再想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他女儿再重要也重要不过边陲安危。”凤卿陌淡冷的眉目深沉而冷寂。 顾柔挪过去：“这么说，陈雄就在蜀中了？” 凤卿陌笑而不语。 “那他何时能回来？”顾柔问道。 “怕是要过一段日子了。”凤卿陌沉了沉：“明日凤卿白和康思娜要入宫拜谢太后，你可要去？” 顾柔摇头：“不去，我这身子越发的不爽利了，懒得走动。再说了，康思娜处处刁难我，我才懒得见她。” 凤卿陌轻轻一笑：“你若是心情郁结，不如明日咱们带上仆人，一起去踏青？” “可惜，桃花都开过去了。”顾柔惋惜。 “没有桃花，还有海棠杏花。”凤卿陌俊美的眉目满是温柔：“我知道一处绝妙的赏花之地，你可要去？” 顾柔微微思忖：“可咱们不入宫，却偏偏出去游玩……” 凤卿陌静静的看着她，薄唇勾起。 “算了，我去！”顾柔勾着他的脖颈：“别人说我的时候，你可要护着我。” 第581章 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凤卿陌抱着顾柔，薄唇印在她的眉心，“你说我的爱妻，谁敢和你作对，就是和本王过不去。” 他是摄政王，想疼宠一个女人，难道还要在意别人怎么看？ 顾柔暖暖的一笑，“那好，我赶快想想明天都带些什么吃的，早早地让厨房预备了。” 凤卿陌见她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松开她，任由她去交代事情。 —— 翌日。 凤卿白和康思娜入宫，面见皇上和太皇太后。 “快快起来，哟，瞧瞧这一身红传出来就是好看。”太皇太后夸赞着。 康思娜站起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思娜爹娘都不在身边，今后思娜就把太皇太后当成自己的爹娘来看。” 太皇太后笑得十分开心：“这嘴跟抹了蜜一样。” 一旁裕太妃倒也不介意康思娜如此讨好太皇太后：“是呀，她嘴巴甜，心地又良善。咱们皇家就这么几个儿媳妇，她算是最好的。” 静太妃不冷不热的一笑。 皇家有几个儿媳妇，顾柔，宋采容，还有一个出自旁支的定远王妃沈佩颖，然后就是康思娜。 有这么夸自己儿媳妇的？ 好不要脸。 “皇上，臣妾听闻皇上喜欢一些小玩意，这次从蜀中过来到来很多好玩儿的东西，臣妾已经让人送过来了。”康思娜决定先从讨好皇上下手。 讨好了皇上，再去算计凤卿陌会方便一点。 凤泽微微一笑，“怕是九皇叔不会让朕玩儿的。” “这是为何？”康思娜一愣。 “因为朕是皇帝啊，趁着年轻要多读书，上次九婶婶送了字帖，朕还没有练完呢。”凤泽就道。 “皇帝如此用功，本宫真是欣慰。”太皇太后笑呵呵的说。 康思娜有些尴尬，“臣妾倒不如摄政王妃了。” “你们都有心了。”凤泽淡淡笑着。 可是康思娜就是想顾柔争个高低，顾柔能笼络凤泽，她为何不能？ 只是她没想到，顾柔竟然送了字帖这么不起眼的东西。 “要说这个摄政王妃，真是恃宠生娇。”裕太妃缓缓道：“今儿是什么日子，那睿亲王妃要生产了，不能入宫强求不得，这定远王妃都来了，她到了挺着肚子不在王府里养胎，竟然出门踏青去了，真是不把咱们放进眼中。” 太皇太后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静太妃皱了一下眉头。 “这件事朕早就知道了。”凤泽开口：“前些日子，九皇叔就说过九婶婶怀这胎心情郁结，加之前些日子有人在王府里惹了九婶婶不痛快，九皇叔特此才向朕告假，说要带着九婶婶出去玩儿。” “在她王府谁能惹她？”裕太妃不满。 静太妃幽幽道：“听人说，那天看见摄政王妃和郡主在院子里……” 康思娜眉心抽动着，那天她确实和顾柔在院子里起了争执。 难道说凤卿陌是想报复那天的事情，才带着顾柔出去玩儿，而没来宫里？ 这个男人还真是真心维护她。 一点委屈都不让她受。 本来嘛，他费尽心机的取了顾柔，自然是拿来宠的。 难道就因为别人说两句，就对顾柔弃之不顾？ 可是要想打击到顾柔岂是那么容易的。 也只能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了。 —— 顾柔在马车里做了一个时辰，马车就停住了。 一路上，她都倒在凤卿陌的怀里，闭着眼睛歇着，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凤卿陌下了马车，然后去扶她。 一抬头，就看到了一片海棠花林，顾柔愣住了。 眼前是一团团的粉色，春风吹过，花瓣飞舞，美得难以形容。 “好美。”顾柔感叹。 凤卿陌直接将她抱下来，放在地上，“这里建好了有一年多了，我早就想带你过来了。” 他握住顾柔的手，“前面有个小院子，我带你去。” 顾柔颔首，吩咐周盈她们把东西带上。 “你说这里一年多以前就建好了是什么意思？”顾柔好奇的问。 “和你相遇之后，我就想给你点惊喜，就让人修建了海棠花林，可惜你来京城的第一年，你祖父去世，咱们的婚事就晚了一年，不然早就该带你来了。”凤卿陌解释。 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在准备了。 顾柔笑了笑，挽着他的手就往里走。 在海棠花林的深处，果然是有一座小院子。 里面修建了二层楼，站在二楼往下看，能够俯瞰整片海棠花林。 他们赏花累了，就歇在二楼。 “过了春天，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凤卿陌对顾柔道。 顾柔抬起头：“过了春天，这么说也没几天了。” “我在京城部署好了，你大可放心。”凤卿陌深沉的看着她。 “我没什么问题的，你要去哪里？”顾柔好奇：“你说过了春天，莫非是因为应付雨季，你要去容易发水的地方？” 凤卿陌眼底掠过一丝精芒：“是。” 顾柔温温的一笑：“你去吧，这关乎江山社稷，不该为你我的儿女情长耽误。” 凤卿陌握住她的手，精致俊美的脸凑到顾柔的面前，嗓音沙哑：“你怎么这么好，这么懂事？” 顾柔柔软的笑着：“也就是因为遇见了你，我才这样。若是遇见一个不争气的，我怕是也要变成悍妇了。” “我不会去太久，最多一个半月，最少一个月也就回来了。江南一带，从去年开始修建堤坝就十分缓慢，我必须亲自去瞧瞧。”凤卿陌肃然：“若不是正巧遇到你怀有身孕，本是打算带着你一起去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顾柔就道。 “凤十三会留在朝中，他掌管禁军还有军营的事情，你有事就去找他。”凤卿陌交代着：“我会再给王府周围安排一批人，你出去多带几个随从，我才安心。” 顾柔点点头。 “我每隔一天就写信给你，你要回我。”凤卿陌抓了抓她的手：“若真的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就等我回来处理，不要动怒免得伤了身子。” “我都记下了你安心的去，还是那句话，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顾柔笑道。 第582章 摄政王妃，提着剑进来了 过了几日，凤卿陌就走访江南去了。 顾柔一边料理着王府的大事小情，一边准备着顾倩的嫁妆。 虽然这一切本该是元氏准备，但是她实在是不信任元氏。 “王妃，不好了！”春燕跑进来，“出事了。” “你把气喘匀了。”周盈帮她顺着后背：“出了什么事？” “古公子……被……被抓了。”春燕气喘吁吁道：“听说他奸污了康郡主身边的一个婢女。” “什么？！”顾柔站起来：“消息确凿吗？” “府上的人来找，定是没有错了。”春燕回答。 顾柔拧眉：“备车，去顾府。” —— 顾柔回到顾府，小厮直接带她去书房。 “爹。”顾柔进来：“怎么回事，那个古明秋看着是个极为稳重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顾修德抬起头，一脸异色的看着顾柔：“我也不相信，这个孩子极其的稳重妥帖，断不会这样。哪怕是喝了酒，也不可能。” 顾柔深深地蹙眉，这件事必然不简单。 偏偏是康思娜身边的丫鬟，这太不可思议了。 “爹，女儿先去一趟昭亲王府。”顾柔交代了一声，匆匆离去。 顾修德想让她慢一点，别伤了身子，可是她已经走了。 来到昭亲王府，花雯早就在门口等了。 “王爷得了消息，就去王府见王妃，听闻王妃又去了顾府，猜着王妃会来这里，就在家里没有动，等着您呢。”花雯就道，引着顾柔来到偏厅。 凤十三起身相迎：“你来了，快坐。” 顾柔坐下：“怎么回事？” “是这样，明秋在书馆里修书，康思娜身边的丫鬟去送东西，过了一会儿那丫鬟哭着跑出来，说是明秋玷污了他。”凤十三拧着眉：“可惜，当时书馆空无一人，没人作证。” “她身边的丫鬟如何能去书馆送东西，定是图谋不轨。”顾柔深吸了一口气：“康思娜，是想报复我吗？” 凤十三就道：“你莫要着急，依我看，这件事未必就没有转机。” 顾柔深深地蹙眉：“除非康思娜身边的丫鬟说实话，可是那个丫鬟在她身边，咱们见不着。” “确实如此。”凤十三也十分的为难。 他不能带着人硬闯睿亲王府，不成体统。 “十三爷，我想见见古明秋。”顾柔沉了沉：“他是个君子，极为爱惜自己的名声，我怕他会想不开。” “我陪你去。”凤十三站起来。 她一个人去，实在是不让人放心。 “好。”顾柔就和他往外走。 这时，小喜匆忙奔跑过来，“王爷，王妃，古大人在大牢里自刎了。” 顾柔脑子里嗡嗡作响，身体发软。 凤十三扶住她：“九嫂！” “请了太医了吗？”顾柔哑着嗓子问。 小喜点头：“请了，太医说没救了，身子都凉了。” “我……我该怎么和顾倩交代。”顾柔眼睛红起来。 这件事都没有给她一个反攻的机会。 凤十三也是重重的一叹：“你也说了，他是君子，极为爱惜自己的名声，被人如此冤枉，他自觉地……” 他说不下去，只觉得可惜。 顾柔咬着牙，“康思娜。” “九嫂，莫要动怒，当心身子。”凤十三看她脸色发青，十分担心。 顾柔推开凤十三，“我没事。” 她就不是弱不禁风的人。 她到王府门前，对跟着自己的随从，“你们，跟我去睿亲王府。” “九嫂，去不得。”凤十三拦住她。 “滚开！”顾柔黑眸如刃，“我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她康思娜把账算到我头上来，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上了马车，带着人就往睿亲王府而去。 凤十三怎么会不知道顾柔是什么脾气秉性。 他拧眉，对小喜道：“快，带人跟过去。” “是。” 顾柔来到睿亲王府。 “肃亲王妃请回，我家王妃为了这件事十分头疼，已经卧床不起了。”门口的门房拦着顾柔。 “是吗？”顾柔冷冷地笑：“本王妃就是来关心她的，她怎么避而不见？再说了，我找她也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不过是要她把身边的丫鬟交出来问问话。” “这件事……”门房还在和顾柔废话。 顾柔直接从随从的腰间抽搐一把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门房哪里见过一个王妃动刀子的，都吓傻了。 “你不过是一个臭门子，有什么资格和本王妃说话，赏你个脸，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顾柔乌眸掠过极深的寒意和杀意。 门房吓得腿软，跪在地上。 哪有人不怕死的。 顾柔走进了睿亲王府。 已经有人跑去通知凤卿白和康思娜了。 康思娜从床上坐起来：“你……你说什么？！” “摄政王妃，提着剑冲进来了。”丫鬟吓得花容失色。 “这……”康思娜抿抿唇，“我就不相信她敢……” 话还没有说话，就看到一个小丫鬟捂着脸进来了：“王妃救命，摄政王妃疯了，奴婢不过是拦了一下，就被砍了。” “什么？！”康思娜怔了一下。 这时，满院子都闹起来。 康思娜走出屋子，看着提剑进来的顾柔。 她浑身仿佛笼着一层深深地杀伐决绝，令人畏惧。 “睿亲王妃，这不是好端端的吗？”顾柔冷嗤，站在阳光下，却依旧给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她把剑插在地上，双手握着剑柄。 姿态犹如王一般。 “是啊，我这才好了一些。”康思娜脸色变了变：“肃亲王妃，你……” “叫我摄政王妃。”顾柔冷漠提醒。 康思娜怔了一下。 虽然摄政王妃和肃亲王妃都是一样的。 然而摄政王妃却更能代表权利，那是一种一人之下的权利。 “九嫂来了。”凤卿白也出现了。 他听说顾柔提着剑进来了，就知道顾柔这次来绝非是想息事宁人的。 他若是来硬的，怕是顾柔敢在这里动手杀人。 “九嫂。”凤十三也追进来了。 顾柔气质干净，阳光下眼瞳却很深厚，“康思娜，你人没事，本王妃也就放心了。我要见个被古明秋玷污的小丫头，把人叫出来，就在这里，我问几句话。” 第583章 验明正身 康思娜不尴不尬的一笑：“那丫头受了惊讶，见不得人，万一冲撞了摄政王妃就不好了。” 她将摄政王妃咬的极重。 “是吗，看来还要我这个摄政王妃亲自去请她了。”顾柔单手拿着剑背在身后，就往康思娜走来。 凤卿白神色一凝，“十三弟，九弟妹拿剑的样子可真是一点都不生疏。” 凤十三看了他一眼，“古明秋死在了大狱里，他是九嫂庶妹的没拜堂的相公，你说这事是大是小？” 这事凤卿白是知道的。 不过古明秋深得皇上信任，又和凤卿陌他们亲近。 他死了，对凤卿白来说一点损伤都没有。 但是对顾柔来说却不同。 康思娜看着步步逼近的顾柔，进退不得。 她也是跟着自己的父亲征战沙场的，却被顾柔吓着了。 “顾柔，你再敢上前一步……”康思娜叫嚣着。 顾柔却一抬手，把刀子架在了她脖子上，冷冷道：“别和本王妃废话，你的丫鬟涉嫌污蔑朝廷命官，事情传到皇上那里，你以为你说不交就行了？” “那也没有你这样，提着剑硬闯的。”康思娜吼道。 “是没这样的，所以本王妃就让你开开眼。”顾柔一抬手，那剑就落在了一个婢女的眉心，“说，人在哪里，不说我就捅下去了。” “我……这……”婢女吓得腿软，直接昏了过去。 顾柔又去看其他人。 “八嫂，为了一个丫鬟，你得罪了摄政王府，九哥回来见九嫂动了胎气，怕是连太皇太后安抚都不行了。”凤十三冷淡提醒。 康思娜咬着牙，就是不说。 顾柔嫣然冷笑，“我还有一个办法，不如放火烧了这个睿亲王府，她一定能出来。” “你敢。”康思娜恶狠狠的看着顾柔。 顾柔冷哼，剑在手里一挥，旁边的一个婢女捂着自己的手大叫起来。 连凤卿白和凤十三都愣住了。 顾柔竟然硬生生的砍下了她的手。 看着断掉的手掉在康思娜面前，她眼睛都直了。 顾柔冷漠的看着其他几个：“本王妃不杀你们，可你们想好了，没了手脚，再有个如花似玉的脸蛋也是白费。” 扑通。 她们吓得跪下。 “那人就在后院。”其中一个婢女战战兢兢的说。 顾柔立刻让随从去后院，不消片刻，就把人带出来了。 她看着整个王府鸡飞狗跳，地上还有血和断手，吓得昏过去。 “带着她，进宫。”顾柔收起剑，转身就往外走。 看着她清冷的背影。 凤十三忽然明白，为什么凤卿陌喜欢顾柔了。 太飒，太锐利，也太疯狂。 “八哥，带着睿亲王妃宫里请吧。”凤十三交代了一声，就跟着顾柔入宫了。 到了宫门，顾柔把剑放回去。 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入宫。 她没去见太皇太后，而是直接去见凤泽。 事关朝廷命官，太皇太后也只是掌管后宫之事。 前朝，她说了不算。 “九婶？”凤泽正在为古明秋的死伤心，见到顾柔进来，十分的惊讶。 顾柔跪下，“皇上，臣妾是来伸冤的。” “你有什么冤屈？”凤泽诧异。 “我是替我妹妹伸冤的，我妹妹顾倩，刚刚才订了亲事，可是没想到我那个未拜堂的妹夫竟然被人冤枉，他乃正人君子，不堪背负这样的屈辱，未等圣上裁决竟然在大牢里自刎，我妹妹伤心欲绝肝肠寸断，还请皇上还我妹妹一个公道。”顾柔的嗓音清灵却又坚定。 大殿外，所有人都听到了。 她是没在怕的。 “好。”凤泽点点头：“那你可有证据？” “请皇上传召那个丫鬟上朝，亲自审问，就一清二楚了。”顾柔就道。 凤泽让她先起来，又赐了座。 然后传召那个丫鬟上朝。 丫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在这里。 她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奴婢佳儿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佳儿，朕问你，你和古大人是怎么回事？”凤泽语气带着严肃：“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不然朕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明鉴，佳儿才是受害者，奴婢不过是去书院送些东西……”佳儿讪讪道。 “书院重地，平日里连文武百官的妻女都不能靠近，你一个婢女奉了谁的命令去东西，送什么？”顾柔冷冷的问。 佳儿重重的弯下腰：“奴婢是奉了睿亲王妃的命令，去送还一本看过的书籍。” 凤泽轻轻蹙眉：“什么书，需要你这个时候去还？” “史记。”佳儿诺诺的说。 凤泽拧眉。 “后来呢？”顾柔问下去。 “后来奴婢到了书房，把书放下，听到书房里有声音，奴婢就好奇的去看，可是没想到忽然就窜出来一个人，将奴婢扑倒，接着……接着就……”佳儿哭起来，十分的伤心。 “皇上。”康思娜没等传召就进来了，她跪在朝下，护着佳儿：“皇上，佳儿不懂事，可她是可怜的，还请摄政王妃不要逼她了。” 顾柔冷冷的：“皇上，臣妾想请宫里的老嬷嬷帮佳儿验明正身，若是她还是处子之身就没有被玷污一说，就是她不是，臣妾愿意向她赔礼道歉。” “这……”康思娜愣了一下。 千算万算，她没想到顾柔会来这一招。 佳儿还是处子之身。 “奴婢虽然是贱婢，可怎么能……”佳儿哭哭啼啼。 顾柔站起来，“你想死是吗，你想撞龙柱以死明志是吗？” 佳儿浑身发抖。 “你死了也无所谓，古明秋已然被你冤死，你今儿逃过去又如何，他死的冤枉定会来找你索命。你死了，你的尸体还在，我一样要验。”顾柔发狠。 佳儿一听说索命，又说死了也要验，整个人都慌了。 “王妃，救救我。”她去求康思娜。 康思娜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顾柔，一语不发。 “皇上，构陷朝廷命官，逼死朝中大臣，怕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顾柔盈盈下拜，“还请皇上给臣妾的妹妹和古大人一个明白。” 凤泽神情一凛，“朕决不允许有欺瞒朕的事情发生，来人把她拖下去验明正身。” 第584章 禁足 “皇上……”康思娜有些慌张。 “睿亲王妃，古明秋在狱中自刎，于情于理于公道忍心，朕都要给她一个交代。”凤泽已有少年天子的威严。 康思娜一直都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可今天她却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本以为凤卿陌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对这位少年天子的管制教育不会太上心，现在看来，凤卿陌把他教育的很好。 好的出乎意料。 两个嬷嬷进来，拉着佳儿就出去了。 佳儿苦苦挣扎，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王妃，救我，王妃，救救我。” 康思娜用手扣了一下冰冷的地面，“皇上，不管如何，肃亲王妃……” “等这件事解决，我会给皇上一个交代。”顾柔抢先一步说道，她就没想过把这件事当做没发生。 过了一会儿，从外面传来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片刻，一个嬷嬷进来，“启禀皇上，那个丫鬟还是处子之身。” 康思娜脸色惨白，刚才佳儿一声惨叫，她大概也能猜到这些人是怎么“验明正身”了。 “睿亲王妃，你有什么可说的？”顾柔冷冷的问道：“你维护的是一个构陷朝廷官员的婢女，等同于把皇上的江山社稷看做儿戏。” “我，这……”康思娜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凤十三和凤卿白就进了大殿。 “皇上……”凤十三开口：“这事……” 凤泽坐在龙椅上，一脸的沉色。 凤卿白就道：“皇上，此时我和睿亲王妃并不知情，定是那丫头鬼迷心窍想逼着古明秋就范，谁知道古明秋性格顽固，竟然……” “性格顽固？”顾柔冷嗤，“睿亲王，那是正人君子，你们手底下教养的丫头侮辱了人家的品性，犹如掘人祖坟，就算这件事真相大白，他也定是觉得没有脸面面对君上，说到底是你们害了一条人命，你们才是刽子手。” “肃亲王妃，皇上还没说话呢。”康思娜咬着牙。 顾柔抬头去看凤泽，“还请皇上决断。” “古明秋确实死的冤枉，传朕的旨意好好抚恤他的家人，这件事叫给十三叔去办。”凤泽就道。 “是，臣领命。”凤十三抱拳。 “八叔，佳儿毕竟是睿亲王妃的贴身婢女，她犯了错，也是主子教管不严。这也是你们王府出来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凤泽就道。 “臣定会好好教导府中上下绝对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情，至于佳儿交给宗人府发落。”凤卿白沉声道。 “皇上，还有她呢。”康思娜死咬着顾柔。 顾柔下跪。 “九嫂！”凤十三担心的看着她。 顾柔叩首：“请皇上降罪，臣妾虽然是为了古明秋的清白闯了睿亲王府，可也是冒犯了睿亲王。” “这件事确实于理不合，不过念在你也是为了古明秋，朕就不怪罪你了。”凤泽淡淡道。 “皇上，这怎么可以？！”康思娜怔了一下，“有了她，以后难道人人提着剑都能闯入王府了？” “八嫂，不是你纵容维护那个佳儿，九嫂也不会这样做，你早把人交出来不就没事了。”凤十三冷嘲：“莫非是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勾当？” “你！”康思娜指着凤十三，“我们相识多年，莫非还不如一个她。” “八嫂说笑了，你同顾柔都是我的嫂嫂，我们虽然相识许久，但是情谊深不深可不看时间。”凤十三嘲讽，“我一向只与君子同行，不与小人勾结。” 康思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胸口憋闷的想要宣泄，却又找不到地方。 “皇上，臣妾确实有错。”顾柔沉声道：“臣妾愿意受罚。” “九婶？”凤泽蹙眉，“皇叔巡视江南，为的是江山社稷，朕若是责罚了你，岂不是动摇国之根本？” 这话凤泽是说给康思娜听的。 说到底，朝廷可以没有八王，却不能没有摄政王。 凤泽一掂量就知道孰轻孰重。 康思娜有些颓然，才明白他们才是一伙儿的。 她想从顾柔的亲人下手来打击顾柔，是大错特错。 “皇上，臣也以为还是以儆效尤比较好。”凤十三也道。 凤泽蹙眉，怎么连凤十三也这么说？ 倏然，他看了看凤十三，又看了看凤卿白，顿时就明白了。 “这样吧，念在肃亲王妃也是救人心切，不过持剑闯入睿亲王府确实有为规矩，就罚肃亲王妃紧闭，等待产下孩儿，再解了禁足。”凤泽道。 “谢皇上。”顾柔立刻谢恩。 康思娜愣住，总觉得怪怪的。 “都下去吧。”凤泽想了想：“十三叔，你留下。” “是。”凤十三弯腰，把顾柔扶起来，叫了小喜进来，护送顾柔出去。 等凤卿白和康思娜也都走了。 凤泽下了龙椅，走到他面前：“十三叔，朕刚刚……” “皇上做的很好。”凤十三就道：“皇上有意偏袒，也要权衡，若是真心替皇上分忧解难的，自然不会在意眼前这点得失。” 凤泽笑了笑，“十三叔这么说，朕就放心了。” “那臣就先走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凤十三就道。 “嗯。”凤泽颔首。 凤十三从大殿里出来，追上了顾柔。 “九嫂，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凤十三问着。 顾柔摇摇头：“不满意，罪魁祸首没有受到任何的惩处，我怎么能满意。” “那为何在皇上面前没有说？”凤十三就道。 顾柔轻叹了一声：“我不能让皇上为难，康思娜是睿亲王又是蜀王的女儿，我就算说她是幕后主使，你觉得皇上又能拿她怎么办？” “九嫂看的通透。”凤十三再次对顾柔另眼相看，他以为顾柔会仗着凤泽的青睐，而对康思娜死咬到底。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还顾及着凤泽的心思。 “咱们这位皇帝，少年天子，自尊心强，太过逼迫只会适得其反。”顾柔眸色深沉：“其实这样也好，古明秋深得皇上喜爱，却被康思娜构陷入狱又惨死狱中，我看皇上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了。想除掉她，不急于一时，等她父亲垮台了，她也就站不稳了。” 第585章 本王定不会让那些得罪你的人好过 马车里的气氛十分紧张。 康思娜看了看凤卿白，“王爷，皇上他……” 凤卿白阴冷的抬眸：“你还敢说，就因为你自作聪明，现在皇上更偏向老九他们了。” “明明是顾柔的错，她提着剑……”康思娜想把错都推到顾柔的身边，可是看着凤卿白那渗人的眼神，就顿住了。 “你是不是蠢？”凤卿白冷冷道：“顾柔提剑闯进王府，根本就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你逼死了朝廷官员，而且还是皇帝看中的。” “怎么是我逼死的？”康思娜反驳：“谁知道他那么小心眼，竟然自刎。我不过是想给顾柔一个教训，我知道她不好对付，就想着从她身边的亲人下手。她妹妹想嫁给古明秋，我就想先给古明秋弄个妾室……” 凤卿白恨不得抽她，“你和顾柔在妇人中如何的争风吃醋，都不该牵扯到朝中之事。你知道为何外面盛传顾柔不好，可是京城中人却对她十分礼遇？” 康思娜不说话。 “她从未仗着自己是摄政王妃在作威作福，也从来不和其他王公大臣的女眷往来密切。就这两点，她就给老九帮了不少忙。”凤卿白冷眯着她：“我不求你能帮我如何，你不要再给我惹事。这段时间，你不许出门半步，什么时候顾柔能出门了，你才能出门。” “皇上明明是有意保护顾柔，说是禁足，却是不让人去找她麻烦。”康思娜很不高兴。 顾柔算个什么东西。 她可是郡主。 凤卿白懒得和她解释。 不过他倒是越发欣赏顾柔了。 这个女人真是十分了得。 难怪凤卿陌如此喜欢她。 摄政王府。 顾柔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小姐别叹气了。”周盈给她揉着太阳穴：“孙妈已经去顾府劝倩姐儿了。” “好好的姻缘，因为我就断送了。”顾柔坐起来，“我知道康思娜就是为了刺激我。” “这也不能怪小姐，谁能想到有人会坏到这种地步？”周盈劝说。 顾柔轻轻摇头，“我这次没办法打败康思娜，不过总有一天一定可以的。古明秋间接因为而亡，我一定会替他报仇的。” 周盈也觉得可惜。 那么好的一个正人君子。 傍晚，孙妈回来了。 顾柔急急地问：“顾倩怎么样了？” “唉，哭的眼睛都肿了，老奴劝了好些话。”孙妈叹道：“一开始她还哭，后来也想开了一些。” “这种事不是一两天就能缓过来的。”顾柔想起了当初，自己以为凤卿陌已经去世的情形。 她不过是比顾倩更刚强一点，可是夜深人静，没有人的时候，她也是偷偷的哭。 那是顾倩第一次春心萌动，喜欢的人又是正人君子，温润如玉的，忽然就这么死了，怎么能不伤心。 “我愧对她。”顾柔神情沉然：“禁足也好，等我自己过去了这道坎，再见她吧，不然总觉得对不住她。” 孙妈轻轻点头。 —— 顾柔被禁足，大概过去了二十多天。 昭亲王府送来了好消息，宋采容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他们给去了小名叫“福气”，说大名要等着凤卿陌回来取。 顾柔立刻让人把早就备好的贺礼送过去，足金足银的手环脚环锁头，还有小衣衫小鞋子都送了过去。 “真好。”顾柔笑着：“总算有些喜事了。” “就是啊，小姐也快。”孙妈就笑着。 “我这要七八月去了。”顾柔拿着一块绛色福字纹锦缎，“这给孩子做小衣衫应该不错。” 孙妈拿着剪刀就要裁花样。 这时，外面就有人喊着：“王爷，回来了。” 顾柔一喜：“他回来了。” 孙妈放下剪子，收到一旁，然后扶着顾柔就从屋子里出来。 凤卿陌已经跨进了大门，一身深紫色长衫，头戴玉冠，风尘仆仆而来。 顾柔走过去，凤卿陌一把将她抱住，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旁边丫鬟婆子都捂嘴偷笑。 “你瘦了。”凤卿陌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蛋，“事情我都听说了。” “我没事，你才瘦了。”顾柔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不过没关系，我给你补回来。” 凤卿陌弯腰，将她抱起来，就往屋子里走。 “我回来了，你放心你受的委屈，本王帮你讨回来。”凤卿陌深沉道。 进了屋子，顾柔先让周盈她们准备热水，催促凤卿陌去洗澡。 凤卿陌抱着她坐在床上，凉薄的唇瓣在她的眉心亲了又亲：“那天我听说你出事了，当下就想回来。” “幸亏你没回来，不然那些大臣该怎么妄议你我。”顾柔圈着他的脖颈：“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提着剑闯进睿亲王府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退路。我猜想你不在，康思娜定是要找我麻烦的，倒不如让皇上禁足我。” 凤卿陌疼惜的捏了捏她的脸：“我就是猜到了才没有回来的。” 顾柔有些伤心，“这是古明秋实在是死的冤枉。” “他是正人君子。”凤卿陌对他的评价和众人一致：“十三妥善安置了他的家人，给了黄金千两。” “人都死了，咱们也不能做些什么，多给些银子是好事，家里没了顶梁柱，最缺的就是银子了。”顾柔叹了一口气。 “你且看着，本王定不会让那些得罪你的人好过。”凤卿陌再次保证。 顾柔眉眼弯弯的笑着，“有你护着我，哪有人敢得罪我。宋姐姐生了儿子，你知道了吗？” “十三写信告诉我了。”凤卿陌笑着说，“你和孩子好吗？” 顾柔点头：“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那就好。”凤卿陌抱着她，俊美的侧颜这才轻松了许多。 顾柔吸了吸鼻子：“你快快去洗澡，你这么臭，我和孩子闻着就要不好了。” 凤卿陌哈哈大笑，把顾柔放下，“等我，我去去就回。” “你洗干净一点。”顾柔嗔怒。 “是，为夫定然里里面面全洗干净。”凤卿陌眸色一凛：“这都五个月了，是不是能……？” 第586章 他那个长子想娶我 “凤卿陌，你……”顾柔无语，“我身子不爽利，你自己解决吧。” 她翻个身，躺进床里，一手扶着肚子，红唇勾着浅浅的笑意，调笑看着他。 凤卿陌俊美的脸上满是委屈：“有了孩子忘了相公。” 顾柔噗嗤一笑：“你快去洗吧，我遂了你的意就是了。” “你说的。”凤卿陌薄唇噙着微笑，转身去浴室沐浴去了。 等他出来，却看到顾柔倒在床上，已然睡着了。 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捏捏她白嫩的脸蛋，“没良心的小东西，亏得为夫我这么想你，办完事日夜兼程的回来。” 给她盖了薄被，凤卿陌起身出来。 偏厅的桌上布置了丰盛饭菜。 他掀起衣摆，落座。 “这些日子，除了睿亲王府，还有什么人来过？”凤卿陌冷淡开口，英气的眉峰虽然平静，眉宇间的冷色确实凛然。 周盈怔了一下。 王府的大事小情怎么会逃过凤卿陌的眼睛。 他定是想知道顾柔最近做了什么。 “没有了，王爷走后，京城一直相安无事，之后王妃被禁足，也没有人来过。”周盈小心谨慎的回答。 别看凤卿陌对顾柔温柔深情，可对旁人简直冷的可怕。 他坐在那里，周身满是凛然的戾气，逼迫感十足。 凤卿陌云淡风轻一派闲适的吃着东西：“下去吧。” “是。”周盈微微欠身，然后退了出去。 凤卿陌风卷残云，把桌子上的饭菜吃完，这才回屋。 —— 夜里，顾柔被热醒了。 虽然还不是盛夏，这几天睡觉倒也不觉得热。 可她被凤卿陌紧紧地抱着，不热都难。 身上的纱衣都是潮乎乎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推开凤卿陌。 凤卿陌眼睛都没睁开，又把她拉回去，嗓音沙哑而急切：“你去哪里，推开我做什么？！” 她又被抱回了他怀里。 迷迷糊糊的，凤卿陌的薄唇就在她的眉心，鼻尖，唇瓣上亲了亲。 “我热。”顾柔嘤咛着：“你不要抱我。” 凤卿陌叹了一声，拉过她的手，握紧放在胸口。 “在外飘了一个多月，每每夜深人静，我都想你。”他缓缓道。 顾柔睡不着，坐起来，拿起了蒲扇，慢慢的扇着。 凤卿陌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睛，把蒲扇拿过来，把她按倒在床上，给她扇着。 顾柔轻笑：“你走访江南，定是百官夹道欢迎，我就不信没有忘你床上塞美人儿的。” “确实有。”凤卿陌也不瞒着，“甚至有些很花心思，有些五官和神韵还和你有些相似。” “那些人喜欢养瘦马，是不是？”顾柔问道。 “你连这些都知道？”凤卿陌继续给她扇着，也不敢太用力，小风细细，十分舒服。 “我知道呀，我知道的多了。”顾柔轻哼，“那些美人儿什么时候到，我好打扫了屋子等着。” 凤卿陌用蒲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取笑，“你也就这个时候逞口舌之快，人真到到了王府门口，你早就翻脸了。” 顾柔微哼：“若是刚成亲我定是翻脸，现在也就看淡了。” 凤卿陌英气的长眉就蹙起来：“什么叫看淡了，你不在乎我了？” 噗。 顾柔忍不住就笑了：“自然不是了，我自然是在乎你的。只是这一辈子那么多的事情，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浪费时间。我明知道你爱我，为何还要去计较。除非你不爱了，那我也不会强求了。” 凤卿陌搁下扇子，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你敢不爱我？！你这是典型的以为有了孩子就有了靠山。” 顾柔咯咯地笑。 “古明秋一事，康思娜是冲着你我来的。”凤卿陌微微蹙眉：“来的路上，我已经派人去蜀中送信了，过些日子就有回音了。我知道你不好想顾倩交代，你放心，这件事我定会处理的让你满意。” 顾柔微怔，“卿陌，这天底下，这尘世，真的只有你最懂我。” 凤卿陌抱住她，“娶你回来就是要护着你的。” 他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低头深深地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 第二天，凤卿陌就去上朝，向皇上汇报此次江南之行的事情。 他回来之后，顾柔的心情变得很好。 虽然她嘴上说自己扛得住，可是有一个可靠又信任的人在身边，却是非常不同的。 “小姐，倩姐儿来了。”春燕进来道。 顾柔一喜，“快，让她进来。” “我进来了。”顾倩已经到了门口。 顾柔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长姐被皇上禁足，家里十分担忧，可是有皇上的命令在，爹也不敢派人来，这不知道王爷回来了，我才敢过来的。”顾倩就道。 顾柔看着她，心疼道：“你瘦了一些。” 顿时，顾倩的眼睛就红了。 “快坐。”顾柔拉着她坐下：“刚刚红袖还在我这边绣花，这不累了就回去歇着了。” “那就别叫她了，我想和长姐说说话。”顾倩轻声道。 顾柔颔首，摒退了众人。 “倒是让长姐跟着我担心了。”顾倩轻轻的抹着眼泪，“前些日子我去祭拜过古公子了，看着他的坟孤零零的，我就难受。” “是我对不住你们。”顾柔轻叹。 “这和长姐没有关系。”顾倩哽咽着：“不过昨日，张丞相来府中了。” “他去做什么？”顾柔深深地拧眉。 顾倩民了一下唇瓣，“我听金蕊说，他……他那个长子想娶我。” 顾柔眼神一沉，眉目生冷：“他想得美。” 张丞相和凤卿白是一伙儿人。 把顾倩嫁过去，就是送进狼窝。 “这事爹也没有答应，古公子的死是康郡主作梗，但难说没有张家的推波助澜，不然那个佳儿怎么能进书院呢？”顾倩蹙着眉，“爹问了我的意思，我自然是不嫁的，那我如何对得起古公子。” 顾柔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古公子不只是王爷，连皇上都十分的喜爱。” “只是……”顾倩哽了一下：“他那么好的人……” 顾柔握住她的手，“是啊，他那么好的人，你忘不掉也是正常的。” 这时，春燕又进来：“王妃，张丞相的夫人来了。” 第587章 你让我解释一下 “皇上禁足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来做什么？”顾柔拧眉，语气带着冷意。 “刚刚宫里的消息，皇上解了王妃的禁足，严惩了睿亲王妃，张夫人就来了。”春燕解释。 解了她的禁足？ 定是凤卿陌的功劳了。 顾柔微微沉吟，又看了看顾倩，“你去里屋，我会会这个张夫人。” “是。” 顾倩进了里屋去躲着了。 顾柔整理了一下衣衫发髻，坐在了正中央的罗汉床上。 片刻，张夫人就进来了。 她四十来岁，保养得宜，面容白皙，五官端庄，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 “给摄政王妃请安。”张夫人盈盈下拜。 “张夫人客气了，不必多礼，请坐吧。”顾柔淡漠而疏冷道。 张夫人站起来，坐在了离顾柔最近的一把椅子上。 “张夫人这次来，所为何事？”顾柔率先开口，免得张夫人东拉西扯的。 张夫人轻轻一笑，“我是来说亲的。” “说亲？”顾柔轻慢冷笑：“我肚子里这个还没生出来呢，张夫人要说什么亲，倒是把我说糊涂了。” “若是真的能跟摄政王府结亲，也是我们张家的荣幸，只可惜我们福薄，不过能和王妃攀亲也是荣幸之至。”张夫人幽幽的笑着。 顾柔淡漠看着张夫人，等她说下文。 里屋，顾倩的手抓着衣摆，已经猜到了。 “就是我家长子，他前些年没了夫人，一直孤零零的，我听说顾府有位小姐，文静贤淑，又是王妃教导着长大，现在能掌管府中大事小情，我就想把她娶回来做儿媳妇。”张夫人笑着道。 “我家姊妹众多，你说的到底是谁？”顾柔又问。 张夫人幽幽的一笑：“三小姐顾倩。” 顾柔漫漫的笑，问道：“张夫人可知前些日子，我为何禁足？” “听说是为了一个姓古的人。”张夫人回答。 “他叫古明秋，是我家三妹尚未成亲拜堂的准相公，可惜，却被睿亲王妃身边的婢女陷害，在狱中自杀。我家三妹伤心欲绝，在家里哭了一个多月，眼睛都哭瞎了。但凡心地良善的也知道不该在这时候去顾家提亲，怎么着张夫人非但不避讳，还把亲提到我这里来了？”顾柔不冷不热的质问着。 “那也是没过问，这彩礼都没下。”张夫人语气里倒着一丝丝的不满。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两家订下的亲事，他们便将彼此视为亲人，视为共度一生的夫妻。到了张夫人嘴里，我这个可怜的妹妹，今天许了别人明天还能许给他人，你把我们顾家小姐当什么了？”顾柔眉目染着薄怒。 张夫人一怔。 知道顾柔是个不好惹的。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本来这亲事，她也不愿意的。 可是她那个儿子，前几天回来，突然说要娶顾倩。 她也没有想到。 后来细细的问了才知道，他去踏青，看到了祭拜古明秋的顾倩。 说她一身素白衣衫，哭得动人娇俏，一见倾心。 说什么也要娶她。 张夫人这才来的。 可惜，顾倩的婚事，顾修德只能做一半的主。 张丞相去顾家了，旁敲侧击发现顾修德不满意。 才有了今日张夫人来摄政王府的事情。 “张夫人，请回吧。”顾柔淡漠道：“至此这一年，我这个妹妹都不会再议亲的。” “可她都多大了。”张夫人惊讶。 “我也是十六才成亲的。”顾柔沉声道：“我这个妹妹才十四，等一年又何妨，定会有更合适的。” 张夫人没想到顾柔这么坚决，看来这件事是无望了。 她站起来：“我只能说，找遍整个京城也没有比我们张家更合适的。” 顾柔阴冷一笑，“我妹妹顾倩虽然是庶女，可也是得了我父亲的疼爱，温顺乖巧懂事明事理，就算嫁也是嫁一个头婚的，绝对不会去给人做填房继室。” 张夫人怔了怔。 京城里确实很少有把女儿送出去给人做填房的。 除非是为了继续结亲，不然真的是少之又少。 “送客。”顾柔长袖一挥，把张夫人就赶走了。 顾倩从里屋里出来：“那个张公子是怎么回事，我都没见过他，他竟然要娶我？” 顾柔也不知道。 这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凤卿陌的声音：“他在古明秋坟前见过你。” 顾倩行礼：“见过王爷。” “请来吧，你是顾柔的家妹，这里也是你的家不用客气。”凤卿陌淡淡的说。 他坐下来，顾柔立刻让人上茶，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张丞相的儿子前些日子去踏青见过顾倩。”凤卿陌淡淡的说：“就是那个时候见过。” 顾倩眨了眨眼睛：“可我没见过他。” “这个张公子也是色痞子，人家是来祭拜的，他倒好不顾及着死者为大庄严肃穆，竟然还对上坟的人动心，这到底是什么人。”顾柔气道。 顾倩也深深地蹙眉，她更觉得那个张公子是登徒子了。 “你倒也不用生气，这说明你们顾家小姐都十分的出色。”凤卿陌宽慰着她。 顾柔无奈，“昨天张丞相就去府上了，今天张夫人又来，真是阴魂不散。” 凤卿陌沉了沉：“就怕人家是势在必得。” 顾倩一怔，“我宁愿做姑子，也不愿意嫁给他。” 顾柔拍着她的手：“你放心，我不点头谁也强迫不了你。” “嗯。”顾倩点点头，“长姐，我先回去了。” “好，我让周盈送你。”顾柔就道。 周盈送顾倩到王府门口，看她上了马车，才进去。 顾倩坐在车里，听着外面热闹的人群声，擦了擦眼角。 “这是顾家三小姐的马车吧？”马车外传来张晋良的声音。 他就是张丞相的长子。 “快一点。”顾倩就对车夫道。 车夫立刻抽了马一鞭子，加快了车速。 张晋良是骑在马上的，跟在旁边：“我无意冒犯，顾三小姐，我想你我之间有些误会，不如我们好好地说一说，你让我解释一下。” 顾倩抿着唇瓣，一句话不说。 她和张晋良没什么可说的。 第588章 英雄救美 “张公子，你就不要在这里阻拦我们了。”车夫就道。 张晋良抬起手，甩了车夫一马鞭，打得车夫的脸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同时伴随着一声惨叫。 车夫跌下了马车，这马听到了鞭子声，就受到了惊吓，抬起马蹄就往前跑。 “三小姐！”车夫顾不得自己，站起来就追。 张晋良心道不好，顾倩若是出了意外，摄政王府那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啊，救命！”顾倩没有想到车夫竟然跌下了马车，马车不受控制的横冲直撞。 这是京城最大最宽的马路，但现在却是最热闹最繁华的时候，路上行人很多，马车这么一撞，定是伤了许多人。 “救命！”顾倩掀开帘子大吼，但是她看到人群因为受到了惊吓，纷纷逃离，根本没人能管她，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三小姐，我来了。”张晋良还在后面跟着。 她急得眼睛都红了。 “哥，顾倩！”路边，廖颜拉了一下廖奇。 廖奇眯着眸子一看，可不是顾倩。 她正在马车里，马车上没有车夫，张晋良和车夫追在后面。 “她有危险！”廖颜急道。 “我来。”廖奇拦了一下廖颜。 他骑上马，追了过去。 “快，去摄政王府找摄政王妃。”廖颜催促跟在身边的丫鬟道。 “是。” 此时，廖奇已然骑着马追上了车子。 张晋良看到了廖奇，大呼：“你做什么？！” 廖奇没有管他，自己的马和马车现在是并驾齐驱。 他看到顾倩，正泪盈盈的看着自己，就道：“你进去，我跳上去。” “嗯。”顾倩点点头，放下帘子就进去了。 廖奇看差不多了，松开缰绳，就准备往马车上跳。 张晋良甩了一下马鞭：“我来救她。” 廖奇的马嘶叫了一声，他咬了一下牙，纵身一跃。 马车已经跑出了城去。 他跳上马车之后，车身剧烈的晃动，他身体往后一倒跌进了马车里。 好巧不巧的，他扑进了顾倩的怀里。 当下只觉得怀里是软绵绵的。 顾倩轻轻的呀了一声，然后捂住了嘴。 张晋良就跟在后面，她怕听到。 廖奇也顾不得这些，立刻爬起来，跑到外面，拉住了马车的缰绳。 他吁了一声，马车这才慢慢的停了。 顾倩在马车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见马车停了，双腿顿时就软了。 张晋良也停下马：“顾三小姐，你没事吧？” 顾倩掀开帘子，去看廖奇：“廖侯爷，多谢了。” 廖奇转身，“你没事吧，廖颜已经通知你姐姐去了。” 顾倩摇摇头，她的眼角瞥了一眼张晋良。 “你先进去，我把马车赶回去。”廖奇就道。 顾倩点点头，放下帘子，坐回到车里。 “我说廖侯爷。”张晋良不满，“这里有你什么事儿？” 廖奇下了马车，调转了马车，又坐上去，喊了一声：“驾。” 张晋良跟上来。 快到城门的时候，就看到摄政王府的马车和顾府的马车一起到了。 从摄政王府马车上下来的，是凤卿陌。 顾府马车上下来的是顾修德。 张晋良一怔，没想到这事是凤卿陌亲自出面。 “王爷，顾大人。”廖奇停下马车，走向两人。 从顾修德的马车上，下来金蕊和落书，去把顾倩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顾倩吓坏了，见着顾修德就哭了：“爹爹。” “你们先把小姐扶上车。”顾修德脸色极差，他去看张晋良，“张公子，你父亲是张丞相，平日里我也礼遇你三分。可你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我的女儿，又惊扰我女儿的马车，害得她差点丧命，这事咱们去大理寺评理去。” 他抓住张晋良的手，就往大理寺方向走着。 “顾大人，这是误会。”张晋良强词夺理，“我是为了救顾三小姐的。” 车夫捂着自己受伤的脸过来，“你才是无理搅三分，我不过是劝你不要拦着我家小姐的马车，你就抽了我一鞭子，这马才受了惊吓的。” “你一个小小车夫，竟然也跟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张晋良气道。 “我不管你是谁，你当众调戏良家小女，又害得她差点丧命，就这两样足够你去刑部大狱了。”顾修德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就是不送。 这时，张丞相就到了。 他听说了此事。 此事，若换了别人，怎么都好说。 可是有摄政王在里面，怕是不好处理。 下了马车，看到顾修德不依不饶的要带着张晋良去见官。 “顾大人，顾大人。”张丞相笑道：“不值当的不值当的。” 顾修德冷哼，“倩儿万一有个好歹，才值当？” 张丞相是个笑面虎，被顾修德这个四品官吼了也是笑呵呵的：“这小子就是个混账羔子，我是说不值得顾大人动怒，不用你说，我知道怎么处理。来人，把公子送到大理寺，就说是我的意思，就按照规矩办事。” “是。”张家的家仆过来，拖着张晋良就去大理寺。 顾修德知道张丞相是什么意思，他亲自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大理寺，他们想深究怕是都不行了。 凤卿陌却拦了一下顾修德：“岳父大人，就让张丞相去办，明日你好好地仔细的跟皇上说说就是了。” 言外之意，去大理寺也没用，不如去皇上面前告状。 顾修德当下就松开了手，别的不说，就说凤卿陌叫了一声“岳父大人”，他就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了。 张丞相去看凤卿陌：“还请王爷代我向王妃赔罪。” “丞相大人严重了，若说赔罪，也是张晋良向我娘家三妹，而不是本王。” 张丞相一愣。 凤卿陌先用了岳父大人，现在又用了娘家三妹，这样的称呼，怕是明天到了皇上面前，人家不论君臣只论亲疏。 那皇上绝对不能不给凤卿陌面子了。 就那今天在朝堂上，凤卿陌三言两语就解了顾柔的禁足，还让皇上狠狠地罚了睿亲王府，足可见在皇上的心中，这个摄政王亲皇叔是有多重要了。 他闭了闭眼睛，这件事他也只能往更严厉里处置，才能让张晋良平安。 第589章 这崽子乖得很 “廖侯爷，此事还要多谢你。”凤卿陌作揖。 “不敢当不敢当。”廖奇惶惶，但是他和凤卿陌心里明镜儿一般，这不过是在张丞相面前做戏而已。 “岳父大人，天色不早，你先带着顾倩回府吧。”凤卿陌深沉道：“我也要回去告诉顾柔一声，免得她担心。” “那丫头有孕在身，上次就动了胎气，你可要多劝劝她。”顾修德担心道。 凤卿陌颔首：“是，岳父大人放心。” 顾修德这才上了马车，带着顾倩回去。 张丞相看了看凤卿陌阴沉的脸色，也不再多说什么，上了马车，立刻去大理寺。 廖奇这才道：“张晋良真是越发狗胆包天了，连当朝四品官员的女儿，摄政王妃的亲妹妹都敢调戏。” 凤卿陌冷然：“他本就是纨绔子弟，现在这招在其他人身上试了无数次，那些人哪里敢和丞相府对着干，这次却不同了。” “你猜老狐狸去干什么了？”廖奇问道。 凤卿陌眉目泛着冷意：“你瞧着，明天大殿上定是有一场苦肉计。” “你家王妃能善罢甘休？”廖奇又问。 “自然是不能，不过我家王妃甚为明事理，她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也用不着十年。”凤卿陌嗓音深沉。 廖奇轻轻一笑：“你家王妃提着剑闹了睿亲王府后，那些风言风语就少了一半。” “那是自然，再敢胡说我家王妃，当心她提着剑去评理，反正她有孕在身，又怀的是我的嫡长子，真的出事了皇上都不能说什么。”凤卿陌十分高傲的说。 廖奇哈哈大笑，“别得意了，今日我救了你娘家妹子，你怎么感谢我？” “去我家喝酒，我家地窖里还有顾柔珍藏的白葡萄酒。”凤卿陌就道。 “好好，我早就馋了，上次的都喝没了。”廖奇笑着说。 “请吧，还有酸菜鱼头锅，都是我家王妃感激你的。”凤卿陌上了自家马车，廖奇就跟上了。 廖颜早一步到了摄政王府，正陪着顾柔和红袖闲话家常。 “古公子的事情，我哥哥也有帮忙。”廖颜叹息道：“听说他家境贫寒，虽然给他家送去了银钱，可我哥哥说她们一开始不打算要，可是我哥哥说，为了家里的弟妹也要守着。” “古明秋就是正人君子，他家人也差不多太多。”顾柔无奈道。 “我上次还遇见了姬若昭了。”廖颜也不知道该不该在顾柔面前提起，见顾柔神色无恙，才道：“他们全家都回了老家，日子清贫，穿的衣服都打了补丁。” 顾柔淡然：“若不是她总想着害人，又怎么会有今天。参与科举作弊，本就是动摇了国之根本，她全家都有份参与，她也说不上无辜。” 廖颜见顾柔对姬若昭的态度依旧是厌恶的就不再提了。 这时听着周盈说，凤卿陌和廖奇都回来了，已经在前院喝上酒了。 顾柔笑道：“咱也别等着了，先吃吧。” —— 夜深，凤卿陌回到雪霙居。 顾柔已经躺在床上了，他走过来：“你倒是踏实，一点都不担心顾倩？” “你和廖奇都回来喝酒了，定然是有结论了，索性顾倩没出大事，也算是万幸。”顾柔看着他。 “我已经暗示了岳父大人，明天在朝堂上告状。”凤卿陌就道。 顾柔抿抿唇：“就怕恶人先告状。” “你说说。”凤卿陌洗耳恭听。 “皇上自然是偏向咱们的，可是太皇太后呢，她和张家是什么关系。”顾柔深深地拧眉：“就怕张家釜底抽薪，他们先去太皇太后那里，想把结亲的事情一说，到时候太皇太后就按照是结亲亲家那么处理，张晋良急一点过错都没有了。大不了太皇太后亲自送些东西过来赔罪，或者答应嫁妆上多添一些东西。” 凤卿陌听着她的分析，觉得言之有理。 他站起来，出门叫了燕式，吩咐了几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来，“这下你可安心的睡了。” 顾柔看着他：“你让燕式去做什么了？” “我让他多派几个人去通往皇宫的路上堵着，见着张家的马车或者轿子就拦着。”凤卿陌回答。 顾柔笑了笑，却叹道：“顾倩这情路也是坎坷。” 凤卿陌脱去了外衫，也躺下来：“不是什么人都能一路顺风的。” “卿陌，我想尽快把红袖的事情安顿好，她还有两年才能出嫁，可是康思娜这么对顾倩，我怕她也这么对红袖。”顾柔担心道。 “这你可以放心，陈英比古明秋要更深明大义，古明秋虽然是君子却也古板，这件事他若是能等到你去睿亲王府找到了佳儿，也没事了。”凤卿陌深深地拧眉：“虽然人已经死了，他的君子之意感动天地，但在我看来，他太迂腐。顾倩若是真的跟了他，怕也要被他的迂腐所害。” 顾柔看着他，幽幽道：“你说了我不敢说的，是我不敢和其他人说的。” “这道理人人都懂，只是谁说出来都觉得对不起亡者。”凤卿陌淡然道：“你也只是觉得家里这些人不提，外面早就有这样的说法了。” “那我明日就请王梦过来，把陈英的娘也带上。”顾柔抿抿唇：“这件事不能再被动了，还有陈雄还不回来吗，王梦这边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凤卿陌算了算日子，“快了。” 顾柔翻身平躺，“但愿这事能快点了结。” 凤卿陌点点头，宽厚袖长的手覆盖着她的小腹：“是啊，本王也想，好好地陪你待产。” 顾柔轻笑，“是我待产，不是你，皇上定然是不会许你天天在王府里陪我的。” “天气越发暖和，皇上平日里的课程也增加了一些骑马射箭，大概三五天后就要去围场。”凤卿陌道。 “我也想去。”顾柔拉着他的手：“你带我去。” “可你的肚子……”凤卿陌有些担心。 “我不骑马不射箭的，不会有事的。”顾柔道：“我上次去闯睿亲王府，这崽子乖得很，都没有折腾我。” 第590章 凤烈，凤玄还有凤凰 翌日，早朝上。 顾修德跪在躺下，摘下了乌纱帽，哭道：“臣请皇上准许臣辞官。” “顾大人你这是何意？”凤泽十分不解的看着顾修德。 其实昨天张晋良调戏顾倩，险些害得顾倩从马车上摔落的事情，他已经知道。 而且他还知道，张丞相三更天就出了门，却是五更天才到宫门外。 他想向太皇太后禀告一些事情，却不得不因为时间的问题，只能和众大臣先上朝来。 可是没想到顾修德竟然来了这么一招。 “还请皇上准了臣。”顾修德哀哀道。 凤泽微微一沉，眼角的余光去看凤卿陌。 发现他并没有给自己任何的暗示，似乎是在考验自己，又或者是为了避嫌。 “好吧。”凤泽有些许的无奈和不悦。 顾修德放下了乌纱帽，深深的一拜：“臣写主隆恩。”他挺直了腰板，“皇上，草民要告御状。” 朝堂上文武百官有些惊讶的看着顾修德。 “顾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凤泽有些不安，他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 “草民若是为官，状告大臣便是党同伐异，可是我若为草民，只是民告官。”顾修德就道。 凤泽怔了怔，“你……继续说吧。” “昨日，我家小女从王府里出来，巧遇了张丞相之子张晋良，他拦小女的马车，被车夫好言相劝，可谁知他不听，竟然还用鞭子抽了车夫，车夫摔下马车，马受了惊吓，这马车就横冲直撞的往外跑。幸亏廖侯爷在场，救下了小女，也免了百姓受牵连。”顾修德就道。 “所以你是要告张晋良？”凤泽问道。 谁知，顾修德摇摇头：“不，臣是要告张丞相，是他教子无方，才险些酿成大祸，若是皇上不以严惩，那么下次遭殃的就不只是小女和几个百姓了，怕是有更多的人都要受到伤害。” 张丞相满头冷汗。 他昨天去了大理寺，命人做做样子，打了张晋良几大板子。 可是没想到顾修德剑指他而来。 “可是他毕竟是丞相……”凤泽幽幽的。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若皇上不肯治他得罪，草民也无话可说。”顾修德再次叩拜，起身，转身离去。 凤泽意识到不好。 他以为顾修德会穷追猛打，可他就这样走了，传出去，皇帝的威严可还在？ “顾大人！”凤泽站起来，却看到凤卿陌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凤泽这才明白，这是凤卿陌在考验自己。 不管如何，他是皇上都要临危不乱。 果然，顾修德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朕也只是觉得，张晋良已然二十有三，本就是成年人了，这种错误不该让张丞相承担。”凤泽因为凤卿陌的暗示有了底气，“不过你说得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吧，朕罢免了他的官职，就按照大明国律例，将他关进大牢，一年后再放出，你可满意？” 张丞相一怔，“皇上，这……” 顾修德立刻跪下：“皇上圣明。” 文武百官，除了张丞相都跪下了：“皇上圣明。” 凤泽嘴角微微上扬，顿时信心大增。 朝堂下，凤十三冲着凤卿陌笑了笑，可真有他的。 一石二鸟。 一是凤泽渐渐体会到了作为君主一呼百应的感觉，二是狠狠打击了张丞相一党。 皇上连张丞相的儿子都敢发落又有什么不敢的？ 再者，少年天子难得做了这么提气的事情，就算张丞相告到太皇太后那里，太皇太后也不舍得打击皇上的自信心。 如此一来，张丞相也无话可说，只能吃闷亏。 “顾大人，你也不要动怒了，这官你还要继续做。”凤泽就道。 顾修德捡起乌纱帽，“臣也有错，做的不够好，愿意为了皇上吃斋三月。” 凤泽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退朝了。 下朝后，凤十三找凤卿陌说话。 “九哥，我服了。”凤十三就道：“你这一招可真秒。” “是顾柔提醒我的，她料想张丞相会去找太皇太后，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了皇上一个人情罢了。”凤卿陌淡淡的说。 凤十三却又道：“皇上这次是龙心大悦，以后再有什么事怕也是想自己解决了。” “那便让他自己解决吧。”凤卿陌嗓音淡然：“他终于是皇上，不能太软弱也不能太孩子气。” 凤十三深以为然，“不过九哥，等将来皇帝亲政……” “我从未想要做摄政王一辈子。”凤卿陌抬头看着远处的天：“我给你儿子想了一个名字。” “你说。”凤十三洗耳恭听。 “凤烈。”凤卿陌就道。 凤十三拧眉：“倒也不错，那你儿子呢？” “他还没出生。”凤卿陌提起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嘴角的笑容变得十分温柔：“若是个男孩，就叫凤玄。” “我懂了，我名字里有炎字，你给我儿子取名为烈，都有红的意思。玄又当黑色讲，不错不错。”凤十三满意的点头，“若是女儿呢？” “就叫凤凰。”凤卿陌背着手就下了汉白玉的石阶。 凤十三追上去：“也不错，大俗即大雅，不过看咱们谁先生女儿，谁先生名字就归谁。” “好。”凤卿陌点头答应。 回到摄政王府，凤卿陌就把这件事说给顾柔听。 顾柔也很满意，“凤烈，凤玄，凤凰，都很好。” “本王也觉得甚好。”凤卿陌洋洋得意。 顾柔轻笑，“今天你们拍了皇上这么大一个马屁，又顺便打击了张丞相，小心他反击你们。” “不着急，张丞相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捞儿子出来，那有什么时间顾得我们。”凤卿陌微微一笑：“等你生产之后，我再好好的收拾他。” “我已经派人去给王梦送帖子了，她明日就带着陈英的娘来。”顾柔摸了摸自己渐渐扁圆的肚子，“我还记得初到上青村见着她的样子，不知道她这次见着我会是如何？” “别看她在村子里称王称霸，到了京城，她也得缩着。”凤卿陌捏捏顾柔软糯的脸颊，“咱们加把劲，争取再生一个儿子。” 第591章 还请王妃给我们一个痛快 顾柔哭笑不得：“这个孩子还没生出来呢，你就惦记着下一个了，你当我是母猪呀，一窝生那么多？” 凤卿陌笑了笑，“和你儿孙满堂，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 顾柔嗔了他一眼。 “王妃。”周盈进来，“雪环和雪玲在外面候着呢。” “她们是谁？”顾柔诧异。 “就是八王爷送来的那两个美人儿，孙妈给改了名字。”周盈回答。 顾柔恍然大悟：“她们有什么事？” “她们说在王府过不下去了，想让王妃给个痛快。”周盈幽幽的说。 凤卿陌眉心一沉：“不长眼的东西，王妃有孕在身，能大开杀戒吗？让她们滚。” 顾柔睨着他：“这话也不像是在夸我，算了，让她们进来。” “是。”周盈转身，把她们叫进来。 看着两个身材丰腴，脸颊粗糙的雪环和雪玲，顾柔有些不认识了。 她轻轻蹙眉，努力回想。 当初她们进王府的时候，那腰很细，那脸很白嫩，怎么着变得这么……丑了。 “还请王妃开恩，给我们一个痛快吧。”雪环先跪下，雪玲也跟着贵。 砰。 凤卿陌将手里的茶盏扔在地上，茶盏碎成了几片，把她们二人吓了一跳。 “你们一人拿一片，去到外面自行了断。”他冷漠道。 雪环和雪玲呆呆的不敢说话，浑身都在发抖。 要说狠，没有比凤卿陌更狠的。 顾柔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碎片，心疼道：“这可是景德镇的，花了我二十两银子买了四个。” “她们也就适合用这种便宜货自刎。”凤卿陌冷声道。 雪环和雪玲脸色极差。 本以为进到了雪霙居见到了凤卿陌，多少自己也能有点出路，可是没想到这路直接被封死了。 顾柔轻叹，“好好地美人儿……死了也可惜了。” 凤卿陌冷哼。 “你们想怎么痛快，让王爷收了你们做通房？”顾柔笑眯眯的问，可是她的眸底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雪环和雪玲没有抬头，都能感受到她的冷意。 若是她们点头，顾柔一定会要她们死的。 可是她们又能有什么出路。 顾柔玩味一笑，“先不说别的，这是堂堂的摄政王，通房也不能随随便便的，你瞧瞧你们的脸，你们的腰，你们的手，我是男人我也不会喜欢啊。” 雪环和雪玲立刻把手藏进袖子里，她们洗了好几个月的衣服，这手早就变得粗糙不堪了。 这脸就更不用说了，天天毒日头晒着，黑黢黢的，早就不复当初的白嫩了。 “这些养养也就好了。”雪玲幽幽道。 “那我们还要花着银子给你们好吃好喝好用的，才能把你们养回来，有这银子我给王爷买什么通房没有？”顾柔似笑非笑道。 雪环和雪玲怔了一下，都不在说话了。 顾柔一派闲适，“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我给你们三个选择，一，自己拿了银子自己去谋出路，二呢，信得过我，我就给你们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最后一个呢，若是非要留在王府，那就做王府的鬼魂吧。” 雪环和雪玲低下头去。 “别以为我大着肚子就怕见血。提剑去睿亲王府的时候，我可没有怕这些。”顾柔冷冷道。 “快说！”周盈怒喝，“不然立刻让你们下黄泉。” “呜呜……”雪环和雪玲竟然哭起来。 顾柔轻慢的看着她们，果然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了。 “周盈，取了毒酒来，我也懒得和她们废话了。”顾柔冷漠道。 “是。”周盈转身，从隔壁屋子里就端来了两杯毒酒，就像是早就预备好的。 看着毒酒端上来，雪环第一个扛不住：“还请王妃疼奴婢，奴婢愿意听王妃的安排。” 雪玲也知道自己是扛不住的，也道：“奴婢和雪环姐姐一样。” 顾柔摆摆手，让周盈把毒酒端下去，就道：“行，我这手里有两个庄子的管事儿子正要娶妻，你们这么听话，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做为陪嫁，你们觉得可好？” 雪环和雪玲相视一眼，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认命了。 活着总比死了好。 周盈把她们带下去。 一个小丫鬟进来，把地面上的碎片收拾干净，然后出去。 凤卿陌就道：“你还真想给我收通房？” 顾柔摇头：“我只是让她们知道，这容貌再美，可是等到人老珠黄，男人该变心也是变心，上有我这个主母压着，她们一点出路都没有。” 凤卿陌微微一笑：“王妃若是老了，一定还是一个美人儿。” 顾柔轻哼：“少安慰我。” 凤卿陌笑了笑，他自然不是安慰她了。 只是她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 —— 翌日，凤卿陌上朝去了。 顾柔就吩咐厨房准备着。 王梦带着陈夫人就来了。 陈夫人再见顾柔，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不是滋味。 “见过王妃。”她小心翼翼的给顾柔请安，不过从她的动作上看得出来是十分别扭的。 顾柔淡笑：“坐吧。” 王梦和陈夫人一起落座。 顾柔就道：“我和陈夫人，真是好久不见了。” 陈夫人又站起来：“是啊，我当初做了好些不得体的事情，还请王妃不要见怪。我是个粗野妇人，没见过世面。” “陈夫人不必紧张。”顾柔轻轻一笑，就去看王梦。 王梦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自从他们来到京城之后，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妄想去和一些有名望的人结识。 可是没想到，人家压根就瞧不起她。 别看她两个儿子，一文一武，如何如何。 然而在京城这些人眼中，却不算什么。 她遭受了好些白眼和挫败，现在也就老实了。 顾柔微微一笑，“家里一切可好？” “都好都好。”陈夫人就回答。 “那就好，我总是惦记着。”顾柔淡笑，侧头：“红袖还没来吗？” 正说着，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红袖轻柔的嗓音：“姐姐，我来了。” 陈夫人一怔，扭头去看红袖，愣了半晌。 连红袖给她问好，都没听见。 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 第592章 好事成双 红袖见到陈夫人，雪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惊讶，之前顾柔并没有透露她回来。 “陈夫人，王梦姐姐。”红袖就道。 王梦笑着点点头。 陈夫人脸色稍霁，浮现一丝丝的尴尬。 回想几年前，她对红袖的嫌弃，现在看着红袖，却是很心虚。 “坐吧。”顾柔指着椅子。 红袖慢慢的坐下。 顾柔微笑，看向陈夫人：“如今陈雄和王梦的亲事总算是定下来了，只是陈雄有军令在外，不过他们的婚事我家王爷和睿亲王都十分的满意。” “我也是，梦丫头是个好儿媳。”陈夫人幽幽的说。 都有王爷出来做担保了，她又能说什么。 而且看顾柔今天请自己来的意思，怕是要把红袖嫁给陈英。 虽然红袖养在顾柔身边，将来陈英定能得到摄政王的照顾。 京城里除了皇帝，摄政王是最大的。 听说连张丞相都是摄政王的手下败将。 只是，红袖还有一个娘和弟弟妹妹，陈夫人怕受到拖累。 所以对这门亲事，是模棱两可的。 顾柔早就猜中陈夫人在顾忌着什么，她笑道：“红袖，去带你王梦姐姐去你那院子看看海棠花，她那院子的海棠和翠竹长得最好。” 王梦起身，“是吗，那我可要去瞧瞧。” 红袖又站起来，走过去挽着王梦的手：“姐姐随我来。” 她们二人就出了正堂。 红袖回头看了看，有些不放心。 王梦轻笑：“你别担心，这事有顾柔在，绝对能成。” 红袖的脸颊浮现两抹绯红，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没担心。” 不担心是假的。 正堂内，顾柔让周盈换了新茶和点心，似乎是要陈夫人长谈。 陈夫人动了动身子，她已然紧张起来了。 长谈就意味着，这件事她必须接受。 “我好久没回上青村了，村子里可有什么变化？”顾柔笑着问。 陈夫人讪讪的一笑：“我离开也有些时日了，蕊枝生了一个男娃，眼下又有了身孕，其他的倒是没什么。” 其实上青村的事情，顾柔都知道。 乔易时常会有书信送来。 “韩家也没什么事吗？”顾柔笑着问。 陈夫人摇摇头：“没事，都挺好的。” 大王氏自从被看住了，倒也踏实了不少。 虽然偶尔也想到京城来，想从红袖的身上揩一点油水回去，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有乔易等人的阻止，她哪里也去不了。 “红袖是要留在京城的，就算将来她随夫远调，也不会把她们带在身边的。”顾柔似笑非笑的说。 陈夫人脸上不尴不尬：“终究是一个村子里住着，她那个人王妃也是清楚的。” “正是因为我清楚，才明白你的顾虑。”顾柔微笑：“我把红袖当成亲妹妹，王爷也说了，将来红袖不管嫁给谁，她的夫君他定会提携的。在京城能得到王爷提携的人不多。” 陈夫人抿抿唇：“那是自然了。” 能得到摄政王的提携，自然是平步青云。 顾柔轻轻一笑，“陈夫人还有什么顾虑不妨都说出来，咱们商量着来。” 陈夫人张了张嘴，顾柔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再装傻也来不及了。 “我倒也是没什么，只是我家里两个儿子……”陈夫人幽幽的看向顾柔。 顾柔清浅一笑：“我倒是忘了说，红袖成亲，我自然是要送上一座大宅子的。” 陈夫人的嘴角抖了抖。 果然今时不同往日，顾柔出手阔绰，看来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都能实现满足。 可她也不能太贪心。 “我们陈家也不是没有银子的。”陈夫人又拿腔拿调起来。 顾柔并不在意，谁还没有虚荣心。 “那就这么定了。”顾柔淡笑。 “我还有一个要求，若是韩家那几口人来，还请王妃给出面解决。”陈夫人就道：“我是弄过不她们的。” 顾柔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为了红袖，也定然不会让她们叨扰你们。” “那我就放心了。”陈夫人十分的高兴。 这份喜悦，她早就掩饰不住了。 娶了摄政王妃的干妹妹，又得到了大宅子，还有贵重的嫁妆。 这亲事，他们不亏。 中午，顾柔留了她吃饭。 陈夫人端着摄政王府的饭碗哪敢说不好吃的。 饭桌上，还很亲切自然的给王梦和红袖夹菜。 看来，这两个儿媳妇，她算是认可了。 午后，送走了陈夫人，红袖陪着顾柔说话。 “姐姐，都答应陈夫人什么了？”红袖蹙着眉。 “没什么，不过都是我想好了要送你的，她开口提了提。”顾柔温温的笑着：“这段是日子你也别闲着了，好好地绣绣嫁妆，来年好嫁出去。” “我不想嫁出去。”红袖拉着顾柔的衣袖，“我舍不得姐姐。” 顾柔轻笑：“又不是让你离开京城，就算你随陈英外调，咱们也不是没有机会见面了。” 红袖的眼睛红了。 “有王梦做你的嫂子，你还有什么怕的。”顾柔看着她，“陈英再合适不过了。” 红袖默不作声，她也知道陈英很好，只是她不想离开顾柔。 “姐姐，歇着吧，我先回去了。”红袖道。 顾柔点点头。 她走后，顾柔叫来了周盈，“明天，你去叫马恒过来，我找他有事。” “是。”周盈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转身出去。 顾柔皱了皱眉，就问一旁的沉笔：“我没看错吧，刚刚周盈是脸红了吧？” 沉笔笑着：“王妃没看错，周盈姐姐是脸红了。” 顾柔顿了顿，忽然明白她是为什么脸红了。 过了半晌，她才缓缓道：“一不留神，我身边这些小丫头们竟然是一个也留不住了。” 沉笔在一旁笑：“王妃不知道，周盈姐姐每次去，都帮马恒和他爹缝缝补补的。” 顾柔恍然，“难怪她每次去，都回来的晚。” 是自己心太大，没有看出来。 她睨着沉笔，“你每次出去回来的也晚。” “王妃明鉴，奴婢就是嘴馋。”沉笔急急地解释。 顾柔哈哈大笑起来，果然这女子一扯到情，都是如此的娇羞。 第593章 我若有个三长两短…… 傍晚，凤卿陌才回来。 为了皇上去围场狩猎，他要统帅禁军，提前做好准备。 吃过了晚膳，他躺在顾柔的腿上，举着书，问道：“怎么样？” “挺顺利的。”顾柔笑着：“陈夫人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凤卿陌点点头。 “周盈伺候我也有好些年了，如今也该嫁出去了。”顾柔就道。 “那是你贴身的丫鬟，你舍得？”凤卿陌问着。 顾柔身边除去留在顾府的金蕊，带来王府的周盈，月朵，沉笔和春燕四个人里，周盈的综合能力为第一，第二是沉笔，春燕也不错，月朵还是有些浮躁，但是性子娇憨又忠心。 “不舍得也不行啊，年纪大了，我不能耽误她一辈子。”顾柔轻声道：“今儿我提了一下马恒，没想到她的脸就红了。我想着这些日子我都是让她去铺子送消息什么的，怕是两人看对眼了。” “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凤卿陌笑道。 “卿陌，我想把金蕊的事情一起给解决了，你看看身边可有合适的？”顾柔就问，“她成亲之后也要帮我继续看着顾府，所以所嫁之人不能太远。” 凤卿陌想了想，“有个庄子的管事儿子还挺不错的，你可以先派人去瞧瞧。” “嗯，我明天就安排。”顾柔就道。 转天。 马恒就到了摄政王府。 顾柔道：“你帮我看看京城里有没有好一点三进院子的宅子，看好了就买下来，找人修缮一下，将来红袖成亲要用。” “是。”马恒点头。 “你和你爹在京城一切可都还好？”顾柔问。 “一切都好，让王妃费心了。”马恒憨憨的笑着。 “到底是爷俩，身边也没有一个女人照顾着，也是有些麻烦吧。”顾柔问道。 “缝缝补补的是有些难，幸亏周盈姑娘体恤，每次去了都给我们……”马恒说着说着脸就红了，忽然也明白顾柔为什么这么问了。 话说到了此处。 马恒就跪下了：“王妃，我看中了周盈，我想娶她，还请王妃成全。” 顾柔扑哧一声就笑了。 马恒更不好意思了，“我这个人笨嘴拙舌的，只会做不会说，若是能娶了她，我定会对她很好很好。” “你的人品我是了解的，周盈确实老大不小了，我之前也在想着她的亲事，把她嫁给你我十分的满意。”顾柔就道。 “谢王妃。”马恒给顾柔磕头。 顾柔立刻让他起来：“这就不必了，我还有件事托付给你，你拿着这本账册去找个庄子找这个管事，多多留意他的儿子，若是不错，你回来告诉我。” “是。”马恒爽快答应，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悦。 他走后，周盈这才进来，她红着脸：“王妃。” “你快别不好意思了。”顾柔把她拉到近前，春燕捧着几匹布料进来，都是上好的锦缎，“这些布料你拿去，自己看着弄，要成亲了多做几件。” “平日里王妃赏赐的，奴婢还没穿完，这些就不必了。”周盈羞涩。 “那怎么能一样呢。”顾柔拉着她的手：“马恒是个好人，你跟着他准没错。” 周盈微微的一笑，“王爷，奴婢想等王妃生产之后再嫁。” “哼，你想早点嫁我还舍不得呢。”顾柔娇嗔。 周盈就笑了。 —— 丞相府，一派愁云惨淡。 虽然只是张晋良被抓，可是张丞相是看出来了，皇上心底是敬重凤卿陌的。 杀鸡儆猴。 这么做是给睿亲王凤卿白看的。 “老爷，你说这可怎么办？”张夫人叹息着：“皇上就这么信摄政王？” “先帝托孤，驾崩前亲封的摄政王，玉玺都亲自交给了他，这凤卿陌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自然是不低。”张丞相沉了沉：“可要说完全信任也不尽然。皇帝年幼，等年纪再大一点，就要出嫌隙了。” “皇帝再大一点，那睿亲王那边想要……怕也是困难重重。”张夫人意味深长的说。 张丞相冷哼：“你真以为他能成事？” 张夫人一愣。 “我早就瞧出来了，现如今他手里只有一个凤訾衍，可是凤訾衍手里才五万，可是昭亲王手里有二十五万，凤卿陌手里还有五万禁军，谁输谁赢都不用动刀动枪，就已经见分晓了。”张丞相捋着胡子，“我瞧着凤卿白也该改变策略了，韬光养晦。” “这可能吗？”张夫人有预感，太长久的压抑，只会迎来更大的爆发。 张丞相顿了顿，“那就要看这次围场狩猎，他会如何做了。” —— 临近出发前，顾柔去了一趟昭亲王府。 她第一次见着凤烈。 小家伙圆润又可爱，躺在襁褓里，很乖。 “我才来，姐姐可别怪我。”顾柔笑着。 宋采容轻哼：“没良心的东西，我还不知道你的难处，快坐。” “哎呀，福气，婶娘抱抱。”顾柔伸手去抱凤烈，小家伙睁开眼睛，在顾柔的怀里很乖，“真可爱。” “你当心你的肚子。”宋采容叮嘱。 “没事。”顾柔微笑：“我肚子里这个怕是和我一个脾气的，我去闹睿亲王府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提心吊胆的，怕他折腾，没想到一点事都没有。” 宋采容就道：“王爷说过，你家王爷出生的时候一声都没哭。” “我家王爷出生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他哪里知道？”顾柔诧异。 “是静太妃说的。”宋采容就道。 顾柔把凤烈交给奶娘，坐在宋采容身边：“姐姐，生孩子疼不疼？” 宋采容怔了一下，随即就笑起来：“你竟然问我这个问题，我还以为你顾柔天不怕地不怕呢。” 顾柔讪讪的，“我怕。” 古代的医疗水平，一直都是顾柔最担心的。 所以她怀孕期间，不敢多吃，维持自己和胎儿的营养就行。 “女人都要经历这么一遭的。”宋采容劝说着：“放宽心就是了。” 顾柔轻叹，“姐姐，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个孩子你要帮我照顾着。” “你胡说什么呢。”宋采容握住她的手，“你定会平平安安的，再说你家王爷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第594章 遇刺 顾柔笑了笑，有些事说不准的。 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次围猎，我听说康思娜也会去。”宋采容微微蹙眉：“你与她不和，定要处处当心。” “既然是围猎，她自然是要骑马的，我挺着大肚子不过是观战，就算她挤兑我，我也不过是个孕妇，她若是咄咄相逼，别人也只会说她不会说我。”顾柔淡淡的笑着。 “你心里有底就是。”宋采容嘱咐：“你要多带几个人，不要让她们离开你半步。” 顾柔轻轻颔首：“姐姐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宋采容这才放了心。 顾柔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回去。 回去之后，便开始准备明日去猎场的事情。 —— 翌日，她们一早动身，跟着圣驾来到了猎场。 猎场外，有行宫别院。 太皇太后，静太妃，裕太妃自然是住在行宫里的。 凤卿陌带着顾柔住进了别院。 别院与行宫隔了一道墙，但是负责行宫安全的禁军，却可以连同别院的安全一起守护了。 康思娜换上了骑马服，从住的别院里出来，瞧了一眼不远处的行宫和旁边的别院，冷笑：“摄政王这是多么他那个宝贝疙瘩出事，这么怕别带出来啊。” 一旁的小丫鬟却道：“奴婢听说，不只是摄政王妃，还有那个叫红袖的也来了。” 因为康思娜提过，所以她身边的丫鬟都知道这个名字。 “她？”康思娜皱了一下眉头，“我听说皇上好像注意过她，连太皇太后都曾经因为她照顾顾柔。” “是啊，说是试探摄政王妃是不是有意把她送进宫里，不过前些日子摄政王妃做主把她许配给了陈大人。”小丫鬟就道。 康思娜顿了顿，“哪个陈大人？” “陈英。”小丫鬟回答。 康思娜若有所思，“这个人我见过几次，意气风发，仪表堂堂的。” 那个丫头还真是好福气。 “走，先去猎场。”康思娜转身，朝猎场走去。 在猎场的入口，设置了观望台。 这次随行的不能狩猎的女眷和官员都可以在此歇息，二者之间隔着一层湘妃帘子，而且相隔甚远。 “热不热？”静太妃去问顾柔。 顾柔摇摇头：“这里挺凉快的。” “是，历来一入夏诸位天子都喜欢来这里。”静太妃拿起了团扇，给自己和顾柔扇着。 正说着，康思娜一身红色戎装走来，“太皇太后。” “瞧瞧你这身打扮，这是要去和男子争高低？”太皇太后笑着。 “我哪里能比得上在场上的皇上和几位王爷，不过其他人我倒是有信心。”康思娜微微一笑，她用眼角去瞟顾柔。 若不是她挺着大肚子，康思娜定然是要拱她去骑马的，最后让她出点意外。 顾柔察觉到她不善的目光，嫣红的唇瓣微微上翘，也不去看，只顾着和静太妃说话聊天。 “摄政王妃身边的丫头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康思娜硬是插话。 顾柔停下来，扭头，似笑非笑看着她，“你嫉妒？” 康思娜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静太妃用团扇掩住口鼻，轻轻一笑。 一开口就气死人，顾柔也是可以的。 “笑话，我怎么会嫉妒她。”康思娜不满，语气带着一丝丝的桀骜。 顾柔眉眼弯弯的笑着，“听你这语气，还是有些嫉妒的。” 康思娜白了顾柔一眼，本想拿话挤兑一下顾柔的，结果被反杀了。 不过她提起了红袖，太皇太后也多看了两眼，“听说你给这丫头许了人家了？” “是，就是本就和她有婚约的陈英。”顾柔解释。 “哦，原来他们早有婚约？”太皇太后轻轻一笑。 “娃娃亲。”顾柔笑答。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红袖能早些许配人家，她也不用总是担心着。 虽然凤泽对摄政王府十分的放心，可她这个太皇太后，却不希望摄政王府的手伸进后宫中来。 “太皇太后，我先去了。”康思娜瞥了顾柔一眼，走到一旁的马厩，挑了一匹马，骑上，就走了。 看着她冲进了树林里，顾柔只是摇摇头。 “你在担心？”静太妃低声问着。 “不是，不过她那么在意我，让我没想到。”顾柔温温的笑，然后去看红袖。 红袖坐在顾柔的身边，十分的安静乖顺。 静太妃沉声道：“谁让睿亲王那么在意摄政王呢。” 顾柔看了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此时，树林里，一场狩猎已经开始了。 凤卿陌骑着马跟在凤泽身边，只负责他的安危，手里并没有配置长弓和弓箭。 “九皇叔，你不狩猎吗？”凤泽手持着弓箭，看着凤卿陌：“父皇说过，九皇叔射箭一流。” “好长时间不曾摆弄过这些东西了，早就生疏了，皇上好好享受就是了，臣在一旁看着。”凤卿陌骑在马上，神情淡然而清冷。 凤泽轻轻颔首：“那好吧，这次朕一定猎到一只梅花鹿给你看。” 凤卿陌便笑了：“好。” 小孩子年少气盛，在所难免。 这时有士兵来报，说在前面看到了梅花鹿的身影。 凤泽立刻策马扬鞭追过去。 凤卿陌也跟上来。 果然有梅花鹿从他们的眼前窜过。 凤泽拉开架势，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架在镶嵌着七星宝石的长弓上。 不远处的草丛一晃一晃的，他屏息凝神，准备射出。 却听到凤卿陌冷喝一声：“当心！” 一支箭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朝着凤泽的胸口就射过来。 凤卿陌扔下手里的缰绳，向凤泽扑来。 他和凤泽一起摔下马，那支箭就射中了凤泽身后一个侍卫的肩膀。 “护驾！”跟在身边的太监，扯着嗓子吼着。 凤卿陌将凤泽护在怀里，冷锐的眸光注视着周围。 与此同时，猎场上一侧的树林里忽然躁动不安起来。 几个侍卫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野猪发狂了，大家快跑！” 在场人都是慌张失措。 静太妃第一反应就是护着顾柔。 顾柔眯起眼睛看着远处，果然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从林子里跑过来，在围场的空地上横冲直撞。 大家吓得左逃右窜。 眼看着那只野猪就朝着顾柔她们冲了过来。 第595章 你说这是为什么？ 顾柔将红袖和静太妃推到椅子后面。 她站起来，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了弓箭，站在场上。 “顾柔，你在做什么，快躲起来！”静太妃急道。 顾柔却不慌不忙的抽出三只箭，架在弓上，三只冰冷的箭头对准了跑来的野猪。 虽然也有侍卫的阻拦，但是这只野猪体型庞大，它用獠牙一顶，好几个侍卫都被掀翻在地。 就算顾柔带着人往外面跑，也会经过野猪的。 放！ 她在心底喊了一声，三只箭就飞了出去。 周围安静得出奇，都看着箭。 一只射中了野猪的眼睛，另外两只则是插进了野猪的后背。 突然眼前一黑的野猪，动作变得没那么强劲。 更多的侍卫冲过来，将它团团围住，众人一人一刀将它活活的砍死了。 这时候，从猎场里出来的侍卫，紧急来报：“摄政王为了救皇上被刺客所伤，身中剧毒。” 顾柔走过来，急道，“人呢？” “直接送到别院去了。”侍卫回答。 顾柔顾不得那么多了，带着红袖她们就回到了别院。 刚到门口，她就看到好几个太医走在往里面走，几个丫鬟端着铜盆出来，铜盆里是血和水。 “快别看了。”静太妃也跟着一起来了。 顾柔脸色苍白，摇摇头，就进去了。 凤泽等人站在床边，都看着凤卿陌。 顾柔走过去，扒开那些人，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黑的发紫。 “九嫂。”凤卿炎深深地拧眉。 “太医，王爷怎么样？”顾柔问道。 “不是什么剧毒，正好我这里也有解药，王妃无需担心。”太医安慰着她。 顾柔深深地拧眉，站在一旁不吭声，看着太医们忙进忙出的救凤卿陌。 大概过去了两个时辰，天都黑了。 凤卿陌的伤口才止了血，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顾柔屏退了众人，让他们都回去，只留了太医在偏厅里歇着。 她坐在床边，用手碰了碰凤卿陌的脸，目光带着心疼。 好端端的出来，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九嫂。”凤卿炎又折回来，他拧着眉：“听说今天在围场上，有野猪跑进来？” “是，这种畜生见着人多会躲开，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围场上来。”顾柔蹙着眉。 “看来事有蹊跷，你们那边出事，九哥这边也出事。”凤卿炎沉着脸，“难道是人为的？” “刺客抓到了吗？”顾柔问。 凤卿炎摇摇头：“没有，抓到了一个结果他嘴里藏了毒药，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事发的时候，凤卿白和康思娜在哪里？”顾柔深沉的问。 其实凤卿炎也怀疑他们夫妻俩。 “他们的身边一直都有人跟着，所以不是他们动手。但是也不排除，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凤卿炎回答。 顾柔点点头，“这边没事了，你去歇着吧。” “我就在外间，九嫂有什么事就叫我。”凤卿炎道。 “好。”顾柔收回视线，看着凤卿陌。 凤卿炎出去之后，屋子里就剩下顾柔了。 她叹了一声，“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这是要让我着急死吗？上次他们说你死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这次你又命悬一线……” 说着，她眼睛就红了。 这时，床上的男人的手动了一下，他闭着眼睛哑着嗓子，“对不起……” 顾柔一怔，气道：“对不起你个大头鬼！” 她起身，叫了守夜的乔太医进来。 乔太医立刻给他诊脉，点点头：“王爷的脉搏平缓了很多，虽然身子骨有些虚弱，多休息几天多补补就能好了。” “谢谢你，乔太医。”顾柔感激道。 “那我就去给太皇太后和皇上回个话去。”乔太医也不打搅他们，转身出去。 顾柔坐下来，看着凤卿陌，“还疼不疼？” 凤卿陌看着她，“你哭了？” “废话，你出事了我能不哭？你当我是石头吗？”顾柔气道。 凤卿陌笑了笑，“我没事，这点伤扛得住，就是没想到这帮贼人在上面沾了毒药。” “幸好毒性不够剧烈，不然你早就丧命了。”顾柔很生气。 凤卿陌知道让她担心，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不过顾柔也就是嘴上厉害，但是一直都在照顾着他。 “什么都别说了，你先休息。”顾柔帮他把被子盖好。 凤卿陌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顾柔嗔怒：“行了行了，若真的有事，我又能如何。” “那你会改嫁吗？”凤卿陌认真的问。 顾柔摇头：“不会，做摄政王的遗孀还是挺不错的，再说我有孩子，他出生了承袭你的王位，不是挺好的。” “小没良心的。”凤卿陌失笑。 不过她否认会改嫁，他还是挺高兴的。 —— 第二天，凤泽来看凤卿陌。 “九皇叔，你没事吧？”凤泽看着凤卿陌肩膀上的伤口，白色的绷带上还有血在渗出。 凤卿陌摇头：“我没事，皇上可安好？” 凤泽点头：“朕没事，这次多亏了九皇叔，可惜没能抓到幕后主使。” “那些人若是真的冲着你我其中一人而来，定然还会再出手的。”凤卿陌淡淡道：“皇上，若是没什么事，我看还是尽早回宫吧。” “好。”凤泽很听凤卿陌的话。 “九皇叔，你好好歇着吧。”凤泽起身告辞。 回去之后，就下了命令，明天开拔回宫。 下午凤卿炎来过，和凤卿陌在屋子里说了半天，快用晚膳的时候才离开。 顾柔进了屋子，发现凤卿陌一脸的深沉。 “你怎么了？”她蹙眉问。 “你那天拉弓了？”凤卿陌看着她。 顾柔点了点头，“情况危急，太皇太后静太妃还有红袖都在台上，我是救人心切。” 凤卿陌伸出手把她拉到床边，“我看你才是要气死我，你是什么身子不知道吗？” 顾柔讪讪的，也有些委屈：“万一那野猪冲过来，我也有危险啊。” “冲着你？”凤卿陌拧眉。 顾柔沉了沉，“我觉得那野猪定然是在山上受了惊吓才跑下来的，它跑到了围场之后，就朝着台子过来，你说这是为什么？” 第596章 宫变 对于顾柔所说的，凤卿陌不是没有怀疑，而且显然他想的要比顾柔更多。 顾柔深沉的看着他：“从你受伤昏迷到苏醒这段期间，凤卿白竟然都没有来看过你。” “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凤卿陌冷笑着。 正说着，燕式就进来了：“王爷，睿亲王那边果然有了动静，昨晚他身边的两个亲信就已经悄悄的离开了别院，蜀王留在京城的两个将领也在昨晚夜里偷偷的回到了军营中。” 顾柔一沉：“莫不是……？” 凤卿陌冷眯着眸子：“今晚怕是有好戏看了，你就待在这个别院里，哪里都不要去。” 顾柔轻轻颔首：“好，那你呢？” “我去面圣。”凤卿陌英俊的侧脸浮现着极深的狠戾。 顾柔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不过你要帮我做做样子才行。”凤卿陌深沉的看着顾柔。 “好，你告诉我，要怎么做？”顾柔蹙眉。 更晚了一点。 顾柔又把太医都召集了过来，凤卿陌再次昏迷不醒，太医们也都束手无策。 整个别院上空都笼罩着一层愁云。 此时此刻，不远处的另一别院里，康思娜冷笑着：“我就说那毒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解的？怎么就偏好太医的手里有解药。看来不过是掩人耳目，怕人知道摄政王危在旦夕，朝堂不稳吧。” “王妃说的是，若王爷成功了，整个大明国就都是王爷和王妃的了。”一个丫鬟拍着马屁。 康思娜很得意，“那是自然，此次联合了定远王，爹爹，还有王爷手底下的几员大将，只要把他们就地正法，这天下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你快些让人准备，一旦王爷那边有了音信，咱们就先去砍了顾柔。” “是。”丫鬟从墙上取下宝剑，托在掌心里。 夜更深了。 刚刚还是月朗星稀，没想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乌云遮云，风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院子里的花草被狂风刮得东倒西歪，树叶哗哗作响。 时不时的电闪雷鸣。 顾柔抬起头看着夜空，那紫色的闪电就像是龙的爪子，撕裂了宁静祥和的夜空。 “这样的雷声这样的夜，真是令人不安。”顾柔嗓音清冷而淡漠。 周盈瞧了一眼，“风大，王妃进去吧。” 顾柔淡淡一笑，伸出手，“下雨了。” 果然面前的青石板的台阶上已经出现了雨滴。 砰！ 深黑色的夜空里，乍起了一团烟花。 顾柔神情一凛，“把人都集中到大门去，果然是康思娜的人闯进来，不用留情，杀无赦。” “是。”周盈赶快去吩咐。 顾柔轻轻蹙眉，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凤卿陌。 他不会有事吧？ 行宫大殿。 凤泽一身明黄色龙袍坐在龙椅上，下面坐着凤卿陌和凤卿炎二人。 “二位皇叔，下雨了。”凤泽轻声道。 “那就下吧，这不是挺有气氛的。”凤卿炎笑着：“再说了，今晚必然是要见血的，有雨水冲刷着也省了明日宫人再打扫了。” 凤卿陌眸色极深，却没有说话。 凤泽忧心忡忡，“九皇叔，八皇叔真的会动手吗？” “不趁着现在动手，以后他就没有机会了。”凤卿陌嗓音是凉薄的。 “有胜算吗？”凤泽又问。 但是看凤卿陌和凤卿炎，似乎并没有很担心，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皇上。”小太监跑进来，“五里外，有敌军冲过来了。” 凤泽紧张起来。 凤卿陌气定神闲。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凤泽淡淡道。 这时，太皇太后进来，“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八皇叔要造反。”凤泽站起身来，命人搬来了椅子。 “你说什么？”太皇太后坐下来，“这一点预兆都没有，他……” “若是有预兆，那还造什么反？”凤卿陌凉凉的问。 太皇太后沉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想了一下：“去把裕太妃给哀家叫过来。” “太皇太后，我看不要打草惊蛇了。”凤卿炎淡淡的说。 裕太妃是凤卿白在后宫里的内应，如果她出了事，凤卿陌的行动绝对会停止。 正说着，燕式就进来了，“王爷，裕太妃不在寝宫里了。” 凤卿陌沉沉的冷笑：“这么说，凤卿白只留了康思娜在行宫外？” 燕式颔首。 凤卿陌忽然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沉了一下，凤袍里的手紧紧的握着。 莫非，裕太妃失踪，是为了那件东西？ “皇上，敌军已经在一里外了。”太监的嗓音因为害怕颤抖的不成样子。 凤泽抿抿唇，“九皇叔，如今怎么办，行宫有多少禁军？” “五千。”凤卿陌回答。 五千？ “外面敌军有多少人？”凤泽去问太监。 “回皇上的话，大概有十万。”太监腿都要吓软了。 五千对十万，胜负已分。 他们被团团包围了，就算跑到最近的军营，怕是也来不及了。 “皇帝，你九皇叔一定有办法。”太皇太后强装镇定。 凤泽去看凤卿陌。 凤卿陌神情淡淡。 凤卿炎就道：“是啊，皇上你且坐稳了，今夜是有好戏看的。” 行宫外，已然有刀兵相见的声音了。 还有凤卿陌的吼声：“摄政王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大汉的江山就是那么晚了，我们不能让大明国的江山也这么晚了。杀了那狗贼，匡复大明国。” 别院中，顾柔也听见了。 她淡淡的蹙眉，“这个凤卿白真是疯子。” 别院门外也有兵刃相见的声音。 “顾柔，我是康思娜，我来取你项上人头，你和摄政王凤卿陌狼狈为奸，威胁我大明国的江山社稷，我要替天行道将你就地正法。”康思娜在外面叫嚷着。 顾柔冷嗤：“当自己是什么巾帼英雄了？” “王妃。”周盈很紧张。 “别怕，你们都回退。”顾柔摆摆手，“只要行宫的大门守住了，咱们就没事。” 此时，住在行宫里的一些官员也都聚集到了大殿上。 看到凤泽，凤卿陌，凤卿炎还有太皇太后都在，都是一脸的沉然。 这时就有大臣道：“皇上，为免生灵涂炭，不如就把摄政王交出去吧。” 第597章 这天下本来就不是你的 凤卿陌斜睨了他一眼，依旧气定神闲。 凤卿炎冷嗤，“把摄政王交出去，你以为老八就能放过皇上，他带了十万大军来，他可问过皇上是否愿意？” 那大臣却道：“睿亲王说了，是摄政王效仿曹操，一切因缘因摄政王而起，杀了摄政王就能……” 他话还没有说完，燕式手里的刀子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你！”他指着燕式。 燕式眼神凶狠，“我可没有和你玩笑。” “皇上，你……”他立刻向凤泽求饶。 “赵大人，你真当朕是三岁小娃吗，把九皇叔交出去，八皇叔怕是连曹操都不想做，直接杀了朕做皇帝。”凤泽阴沉着脸：“你是朕的臣，口口声声要杀的也是朕的重臣，你到底是替谁卖命的？” 赵大人一晃，凤泽果然不好糊弄了。 “把他拉下去。”凤泽就道。 燕式就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推出去，交给了禁军。 有他做表率，自然也没有人再敢提这么愚蠢的办法了。 但是行宫外，凤卿白正在命人撞开大门。 那一声声沉闷的响声，每一下都让人紧张害怕。 倏然，守着宫门的禁军没有抵挡住，大门就被撞开了。 凤卿白就朝着大殿冲来。 大殿上，大臣们纷纷逃窜。 出了大殿撞上了凤卿白的人，就被砍死了。 也只有凤卿陌和凤卿炎还算是淡定。 太皇太后已经紧张起来，“老九你想想办法！” 正说着，凤卿陌就到了大殿门口。 瞧见了他们四人，冷冷的一笑。 他浑身的铠甲都湿透了，泛着冰冷的光泽，浑身都散发着如地狱恶犬一般的狠戾。 蓦的，大殿外的屋脊上出现了好多持着弓箭的射手，还有一大批人马已经堵住了这些叛军的退路。 有些也不是真的要造反，竟然扔下武器投降了。 凤卿白见情况不妙，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放下兵刃投降的道理。 他举着剑冲过来，要杀的却是凤卿陌。 燕式犹如一道影子就过来了，手里的长剑一挥，提凤卿陌挡住了。 此时，凤卿炎也拔出了自己的剑，和凤卿白打了起来。 别院。 顾柔看到了屋顶上那些手持着弓箭的射手，顿时就安了心。 门外，康思娜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 “怎么回事，爹爹不是说凤卿陌一点准备都没有吗？”她彻底的慌了。 这时，别院的大门就打开了。 双方对峙，顾柔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康思娜。 “成王败寇，这句话你听得比我多。”顾柔冷漠而幽深的看着康思娜。 康思娜咬咬牙，举起了手里的剑，却被一个屋顶上的射手，射中了手臂。 她周围的人都慌了，就迅速有人冲过来，把他们全部压制住。 顾柔走过去，看着被按倒在地上的康思娜，沉了沉，“走，去行宫。” 大殿上，凤卿白的武力明显不如燕式。 燕式出手贵在狠戾和快。 凤卿白虽然也是自小习武，可他也是养尊处优的王爷，比不得燕式实战经验丰富。 所以四十多个回合下来，凤卿白的体力就已经跟不上了。 而其他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时，顾柔进来。 凤卿陌眯起了眸子，他灵机一动，手里的剑就朝着顾柔刺来。 一直稳如泰山的凤卿陌站起来。 可是顾柔手臂一抬，手里的剑就指向了凤卿白的手腕。 凤卿陌一直都以为顾柔只会一些皮毛，没想到她认真起来，速度更快。 手腕被剑刃一划，他吃痛，深吸了一口气。 燕式就冲过来，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卿陌。”顾柔拎着剑走过来。 凤卿陌将她抱住：“你要吓死我？” 顾柔没有说话，她只是担心他。 “帮他捆起来。”凤卿炎下了命令。 几个进军过来，将凤卿白捆成了大闸蟹。 “皇上，怎么处置？”凤卿炎问。 凤泽一怔，“这……，九皇叔你觉得呢？” 顾柔已经扶着凤卿陌坐下来，她拿来了药碗给他喂下。 “等一下！”裕太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太皇太后一愣。 裕太妃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把她抓起来。”太皇太后先发制人。 裕太妃神色冷然：“张继兰，你怕什么？” 张继兰是太皇太后的本名。 “太皇太后，你等一下。”凤泽皱眉，他看着掉在地上的盒子，就让小太监拾过来。 “皇帝，这里面定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我瞧不看也罢。”太皇太后阻止。 可是凤泽却已经打开了盒子，里面竟然一卷黄丝绢。 他将黄丝绢缓缓打开，不由得一怔：“这……这是皇爷爷的字迹。” 太皇太后脸色煞白。 “呵呵，张继兰你想不到吧，这东西竟然在我的手里。”裕太妃冷冷的笑着：“凤卿陌，你可知你父皇在临终之前，曾经重新写下了一份诏书，那诏书是皇上手里的那个。” 凤泽把诏书递给小太监，“拿去给九皇叔。” 小太监接过，送到凤卿陌面前。 他手臂受了伤，身体也虚弱。 顾柔就帮忙拿过来，然后在他面前展开，看完之后，她很惊讶。 凤卿陌的神情依旧淡漠。 “是什么？”凤卿炎凑过来，“这……这诏书为什么……” “是张继兰给藏起来了，她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位。”裕太妃咬牙切齿道：“皇上，若不是太皇太后，你哪有资格坐在龙椅上，这天下本来就不是你的。” “住嘴！”太皇太后大声喝道。 所有人都很惊讶，但是只有凤卿陌没有任何的表情。 顾柔沉了沉，“卿陌，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九哥，你……你知道？”凤卿炎大吃一惊。 凤卿陌抬头看着顾柔，眉梢尽是温柔，“嗯。” 顾柔闭了闭眼睛，回想凤卿陌从前说过的话，忽然一笑。 她走到一旁的红烛前，将诏书就给烧了。 “九皇叔？”凤泽很不解。 太皇太后则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这天下是你的，你是真命天子。”凤卿陌不冷不淡道。 第598章 红袖不见了 “九叔。”凤泽重重的叫了一句。 没有“皇”字，却更显得亲近和深切。 裕太妃冷冷的笑着：“凤卿陌，你还真是懂得如何收买人心。” 顾柔去看她：“裕太妃，挑拨离间这一招现在才玩儿也太晚了。我若是你，在策划谋反之前，就把这诏书送到摄政王府来，然后再到皇上面前告发，最后再发兵，这才名正言顺。” 裕太妃眯起眼睛。 顾柔嘲笑：“可惜，你以为这诏书是你们的保命符，以为把它拿出来，凤卿陌会立刻造反，你们造反这件事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是吗？” “送去摄政王府又能如何，你们还不是要烧掉。”裕太妃嘴硬，可不得不说，顾柔揣测是没错的。 “可你把诏书送到摄政王府是实情。”顾柔清冷一笑：“想你们这样毫无计划，连人心都懒得去揣测，就不要造反啦，好好的做个闲散王爷，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 凤卿白咯咯的冷笑，“你懂什么，论才能，本王在这些之上。” “成王败寇，如今你输了就是最好的证明。”顾柔冷淡，“死鸭子嘴硬有什么用？你不是承认也没关系，史书上会连你的名字都不记下一笔，你连或者的意义都没有了。” “你。”凤卿白咬牙切齿。 顾柔一笑，冷淡又没有感情：“我说的是实话。” “凤卿陌，别以为你们就赢了，难道你没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凤卿白怒吼着。 “你说凤訾衍吗，你放心，他逃不掉。”凤卿陌气定神闲。 凤卿白皱起了眉头，嘲讽：“你也就是装装样子。” “是不是，你很快就知道了。”凤卿陌挑眉去看凤泽，“皇上，睿亲王谋逆造反，本应当处死，但顾念皇家亲情，和你们叔侄的关系，我看就掠夺了封号，把他关在天牢里，也算皇上宅心仁厚了。” 凤泽颔首：“就按照九皇叔的意思去办吧。” 凤卿陌握了一下顾柔的小手。 顾柔转身：“皇上，王爷身体虚弱，我先扶他回别院歇息去了。” “好。”凤泽点点头。 凤卿炎走过来，帮她一起扶着凤卿陌出去。 大殿上，太皇太后看着裕太妃，一想到她偷偷私藏着诏书，就道：“来人，把她押回冷宫，永世不得出来。” “哈哈，张继兰，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裕太妃嘶吼着：“这天下你们坐不稳。”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了雨声里。 之后，其他人也都被太皇太后屏退，她抬眸看着凤泽：“皇帝，摄政王，不得不除。” 凤泽坐在龙椅上，淡淡蹙眉：“太皇太后，诏书已经烧了，他想造反出师无名，天下百姓也不会归顺的。” “皇帝，你想的太单纯了。”太皇太后就道：“你想想，这些年来他把持着朝政，这建功立业的事情都是他去做，挨骂的都是皇帝，如果他早饭，那百姓必然会归顺的。” 凤泽微微一顿：“那太皇太后认为，朕应该怎么杀他？九皇叔一没过错，二为了朕的江山劳心劳力，朕现在就杀了他，那百姓如何看待朕，大臣们又怎么会信任朕？朕年幼，还需要好些年才能重掌朝政，杀了他，又有谁能帮朕稳定江山？十三叔，最重情重义，我若杀了九皇叔，十三叔定然不会再管我了，那么到时候这朝廷要落入谁的手中？是太皇太后呢，还是张家？” 太皇太后脸色发青，“你怎么能跟哀家说这样的话，哀家是为了你。” “太皇太后，你可曾还记得，后宫不得干政，你让朕杀摄政王，就已经干政了。若九皇叔死了，你敢对天发誓自己或者张家，绝对不会有僭越之心吗？”凤泽深沉的问。 “哀家自然敢。”太皇太后一脸的无所畏惧，“因为哀家是为了凤家江山着想。” “太皇太后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凤家，可你要杀的却是凤家的人，百年之后，太皇太后还有颜面去面对凤家的列祖列宗吗？”凤泽问着。 太皇太后惊讶于凤泽，他明明是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可是说出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凤泽站起来，走下基座，来到她面前。 “太皇太后，若朕从小就被你或者张家养着，朕还是现在的模样吗？”凤泽一板一眼认真的看着太皇太后，那份天子的气势俨然已经透露出来。 凤泽走到门口：“所有人都说九皇叔不好，就因为他是摄政王，就因为他是一人之下，却不曾知道，他做什么都会跟朕商量，从来不敷衍朕。他虽然严厉，可如果他因为朕是皇帝，就溺爱那才是害了朕，那也不叫爱，叫捧杀。” 太皇太后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太皇太后，你不用再说了，朕信九皇叔。”凤泽深沉道。 “你……”太皇太后心有不甘：“等皇帝在他手里栽了大跟头，就会明白了。” 说完，太皇太后，拂袖而去。 凤泽对着漫天的雨丝，神情一沉，轻声道：“九皇叔，不会的。” —— 顾柔安顿好凤卿陌之后，就来到偏厅里。 月朵已经在里面等的焦急了。 “到底怎么了？”顾柔拧着眉。 “红袖姑娘不见了，刚才太慌乱了，我一转身人就不见了。”月朵快要哭出来道。 “什么？”顾柔深深的蹙眉：“可派人去找了？” “行宫别院都找了，没人，周围也找了。”月朵哭着，“就一眨眼的功夫。” 顾柔也很着急，却不得不冷静下来，“去把燕式叫进来。” 月朵吸了吸鼻子，转身出去，把燕式叫进来。 “王妃，有何吩咐？”燕式问。 “红袖不见了，她一直都在西配殿的。”顾柔拧着眉。 “那我立刻让人去找。” “重点是那些叛军，看看是不是他们做的。”顾柔脸色发青，“一定要把她给我找到，不然我没办法交代。” “是。”燕式抱拳，转身出去。 顾柔撑着腰慢慢坐下来。 周盈扶着她，“王妃也不要着急，也许很快就有消息了。” 第599章 又是一个儿子 顾柔墨色的眸子满是戾气：“若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定然不会放过抓走她的人的。” 可是，一夜过去。 燕式排查了所有的叛军，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凤卿陌也知道红袖失踪的消息，只能劝顾柔再耐心等等。 顾柔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也不能发火。 “我想去看看康思娜。”顾柔幽幽道：“也许她知道什么。” “多带几个人陪着你。”凤卿陌叮嘱。 顾柔点点头，转身出去。 过了一会儿，凤卿陌喊了燕式进来，目光冷锐：“当真找不到人吗？” 燕式沉了一下，黑眸讳莫如深。 —— 行宫的后殿的西罩房里充作了临时牢房。 康思娜就被关押在这里。 门锁着，顾柔也进不去。 她把门推开了一条缝，看着坐在床上的康思娜，就道：“这么好的牢房你也住不了几天了，回到京城之后，就是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了。” 听到顾柔的声音，一动不动的康思娜有了反应。 她下了床，连鞋子都没有穿，就冲过来。 可是她打不开门，只能把手伸出来，去抓顾柔。 顾柔早就算好了距离，偏偏就站在她伸出的手三寸之外。 “啊！”康思娜气得捶胸顿足，“顾柔你不得好死。” 顾柔淡漠：“我好不好死，不清楚，至少比你活得长，享受的要比你多。” “你算什么东西！”康思娜骂道：“论出身，你母亲家里就是个商户，而你父亲家里，五代往上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可是你却得到了比你身份不相符的东西。”康思娜怒吼着。 “你说得对，我出身就是这样平淡无奇，可我从来没有害人的心思，上天垂怜，才让我有今生这样的际遇。”顾柔冷笑：“你们想了一辈子都得不到。” “你！”康思娜咬牙切齿。 顾柔凉薄的看着她，“你也好，姬若昭也罢，总以为自己想得到的就能得到，得不到就去害人，你们这样最终就是这样的下场。” 康思娜气得要吐血。 “康思娜，你如果想从这里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顾柔一双乌眸笔直的看着康思娜，“昨天突袭，你的人是不是带走了红袖？” “没有。”康思娜回答爽快，“她对我来说又没什么用，难道抓了她，就能让皇上不杀我们或者把皇位让出来？” 这一点，顾柔倒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或者，你抓她，只是为了刺激我。”顾柔就道。 康思娜嗤笑，“她不见了？” 顾柔沉然。 “该不会是和哪个野男人私奔了吧？”康思娜咯咯地笑着：“你挺着大肚子替她担心，她却跟男人在快活，你们姐妹亲情还真是淡薄。” 顾柔愣了一下。 尘封了许久的前世记忆，又出现在大脑里。 她回到家推开门，看到了顾红袖和自己的丈夫相拥而眠，躺在床上。 那一刻，她想拔枪杀了他们，却漠漠的推出去。 只因为顾红袖是自己的亲妹妹。 不！ 这个红袖不是顾红袖！ “是吗，她不是你抓的。”顾柔又恢复了冷静，眼神不带任何的温度：“那你就好好的坐牢吧，对了，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你父亲怕是已经不测了，蜀王怕是要易主了。” “你说什么！”康思娜激动起来，“顾柔，你把话说明白，你站住，顾柔，你回来！” 顾柔把康思娜所有的话都抛在耳后。 既然不是康思娜，那会是谁呢？ —— 第二天，所有人启程回京。 顾柔坐在马车里，一脸的担忧。 凤卿陌安慰着她：“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顾柔抿着红唇：“那丫头从小就是傻子，受过好多欺负，若她只是被抓了被关起来，倒也还算是万幸，你知道我最怕什么。” “不会的。”凤卿陌握着她的手，“我已经派了密探去追凤訾衍了，如果红袖在他的军营里，我会立刻派人去救她的。” “嗯。”顾柔轻轻颔首，叹道：“陈英那边，我也要说一声。” 凤卿陌点头，“他是红袖的准夫君，有这个知情权。” 回到王府。 孙妈见着红袖没回来，还很奇怪。 知道周盈偷偷的跟孙妈说了，她这才担心起来：“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难怪小姐的脸色那么差，她可还怀着孕，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顾柔安顿好凤卿陌，就让人去把陈英请来了。 陈英灰头土脸的来了。 “十三爷已经告诉我了。”他道。 顾柔一顿，“抱歉，我没有保护好她。” “当时那么乱，挂不得你。”陈英眼睛发红，“她从小就受了不少的苦，遇见你之后才好一点，怎么就又碰上这样的事情？” 顾柔沉默不语，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爷已经派出去很多人在追查了，若是有消息，我一定告诉你。”顾柔愧疚道。 陈英一叹，语气忽然变得沉重：“你说她还能回来吗？” 顾柔僵了一下，“陈英，若她两年还回不来，你就……” “我等她。”陈英红着眼睛，“若是她还在的时候，我对她更好一点就好了。” 说着，他转身出去。 顾柔深感无奈和伤心，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对红袖的关心还不够。 “王妃。”周盈抬脚进来，“顾府送来了消息，今天清晨，余姨娘生了，是个儿子。” “好像比预定的日子早了好些。”顾柔拧眉。 “是啊，听说行宫遭遇叛军，京城这边也有动静，余姨娘是受到了惊吓，不过好在母子平安。”周盈就道。 顾柔点点头，“那就好，这下要好好恭喜我爹了，又得了一个儿子。你多多准备一些东西送过去，就说我这边还有很多事，等孩子满月酒的时候，我再去。” “是。”周盈就去找孙妈安排这些事了。 顾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孩子也太乖了，这几次跟着自己受尽了惊吓，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除了偶尔的胎动，就没折腾过。 “你是个好孩子。”顾柔温柔的说，“只是你红袖姨娘到底在哪里呢？” 第600章 福气东来 进入炎炎盛夏，顾柔的身子也越来越笨重了。 强烈的阳光，让她十分的不适。 所以连王府里的长廊都挂了湘妃帘子来遮挡阳光。 屋子里也是用了各种帘子。 而且顾柔的脚水肿的厉害，鞋子都穿不进去了，只能光着脚，在床上躺着或者坐着。 这些日子过的飞快，可是红袖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柔虽然嘴上没有说，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再没有比她更着急的。 孙妈劝道：“小姐要多为自己的身子着想，那么多人都在找总能找到，可你这有孕在身，太过劳心劳力，对自己和孩子都不好。” “孙妈，我明白你的意思。”顾柔看着自己的双脚：“只是红袖失踪的不明不白，又生死未卜，哪怕是遭人绑架，那人想要勒索，也要送个消息来才是呀。” “又或者，绑架红袖的人不在意钱吧，或者是为了别的。”孙妈就道。 别的？ 顾柔深深地蹙眉：“不是为了钱难道是为了她的人吗？” 孙妈又道：“红袖长得漂亮，小姐带她出去，估计没太注意过，其实她很引人注目，也许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那岂不是我害了她？”顾柔痛苦：“早知道，我就不该把她从村子里带出来。” “这怎么能怨小姐呢，若是小姐没把她带出来，怕是落在大王氏的手里，下场也一样的惨。”孙妈宽慰：“你忘了她当初可是想把红袖抵债的，万一红袖留在村子，她把人卖到窑子里去，也是一样。” 顾柔愁眉苦脸的，两个月都杳无音信，难道人真的能平白无故的失踪？ “小姐还是好好的歇息吧，这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产了，可不能马虎。”孙妈叮嘱着。 顾柔点点头。 可她怎么能放心得下。 傍晚，凤卿陌回到王府，进了雪霙居，看到饭桌上的饭菜，轻轻蹙眉：“王妃可用了？” “就吃了一点。”周盈上前回答，“这段日子王妃胃口一直不好。” 凤卿陌深深地拧眉，何止是不好，人都瘦了一圈。 和怀孕前一样。 他掀开织纱锦的帘子进去，看到顾柔歪倒在床上慵慵懒懒，可眉目却深深地皱着。 “要不要陪我吃点？”凤卿陌走过去，弯下腰，捏捏她的小脸。 “好啊。”顾柔撑着手臂坐起来，忽然一怔，她抓住凤卿陌的手，脸色泛白，“卿陌，我……我肚子疼。” “怎么了？”凤卿陌瞧她脸色瞬间就变了，也下了一跳。 “叫孙妈。”顾柔急道。 凤卿陌喊了一声孙妈，然后将顾柔抱起来，放正了在床上。 孙妈和周盈进来，见顾柔一脸的痛苦，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即叫了稳婆又去传了太医。 王府上下都忙了起来。 孙妈推着凤卿陌：“王爷，这产房男子是进不得的。” “我没那么多顾忌，我要守着她。”凤卿陌不顾孙妈的推搡，走到床边，握着顾柔的手，沉稳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的慌张，“别怕，我在。” 腹部的阵痛很强烈。 顾柔咬着牙，冲他一笑：“嗯，我不怕。” 这时候她还能笑出来，凤卿陌很自觉的更揪心。 乔太医来了，给顾柔把脉，然后让人给她含了人参片。 他站在帐子外，“王妃无需担心，臣给你把脉，没什么大问题，只需要用力即刻。” “我知道。”顾柔的额头满是汗水。 “王妃，用力。”稳婆喊着：“看见孩子的头了。” 顾柔用力，她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脖颈上的血管都爆起来了。 “你疼就叫出来。”凤卿陌拧着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顾柔闭上眼睛，却也只是哼哼唧唧的。 不是她忍着，实在是她叫不出来。 “王妃用力，这孩子眼看着就要出来了。”稳婆已经撸起了袖子，也是一样的满头大汗。 “啊！”顾柔更用力，这次就叫出来了。 同时，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王府。 “恭喜王爷，是个小王爷。”稳婆高兴道。 凤卿陌用手帮顾柔把额头的汗擦掉，语气也很激动：“听见了吗，是个臭小子。” 顾柔虚弱，“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你好好歇着。”凤卿陌帮她把被子盖好，余下收拾的事情有孙妈和周盈亲自来。 稳婆把孩子抱在襁褓里，抱过来给顾柔和凤卿陌看。 凤卿陌不敢伸手去接，怕抱不好。 顾柔笑了笑，他不敢就不勉强了。 稳婆把孩子放在顾柔的怀里，顾柔看着孩子皱皱巴巴的小脸，忽然就哭了。 一屋子的人都吓坏了。 凤卿陌就道：“小柔，你怎么了？” 顾柔摇摇头：“我没事，我高兴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一生会如此的圆满。 有疼爱自己的男人，竟然还有了孩子。 “小凤玄。”顾柔嗓音带着哭腔。 “大名是我给取的，乳名你来。”凤卿陌笑着。 “他炎哥哥叫福气，咱们这个就叫东来。”顾柔就道。 凤卿陌轻笑：“好好，就叫东来。” 顾柔累了，哄了哄孩子就睡着了。 凤卿陌让奶娘把孩子抱走，然后又屏退了多余的人，只留了孙妈和自己。 他端详着顾柔沉睡的小脸，心疼又喜欢。 —— 天亮后，宫里和个个府邸的贺礼就送来了。 顾柔最喜欢的是宋采容和顾修德送来的。 宋采容送来的是一对儿赤金脚环，脚环上刻着福气东来四个字，看来是早就预备了，没想到顾柔给取的小名正巧就用上了。 顾修德送来的是一只玉蝉，外公对这个小外孙的疼爱十分明显了。 顾倩送来的是亲手绣的肚兜和小衣。 顾绣那个小丫头送来了自己的拨浪鼓，这可是那丫头的心头物件，没想到也能割舍。 “小东来。”顾柔拿着拨浪鼓在凤玄的面前摇了摇。 小家伙张了张嘴，乌溜溜的眼睛跟着转。 “这孩子也是奇了怪了，这一天一夜，竟然没怎么哭。”顾柔笑道。 凤卿陌很骄傲：“本王出生的时候就不哭。” 顾柔和孙妈相视一眼，都笑了。 “这孩子可别学了你这傲娇。”顾柔轻笑：“不然将来遇到喜欢上的女孩子却别别扭扭的，可还得了。” 第601章 何必要那么多莺莺燕燕的 “本王哪里傲娇了，再说他是要承袭王位的，这可是将来的肃亲王，哪些女人只能排着队的来，谁敢给咱们儿子脸色看？”凤卿陌轻哼。 顾柔噗嗤一笑，“是啊，你是傲娇又厚脸皮。” 凤卿陌轻哼。 凤玄忽然哼哼起来，顾柔摸了一下，不是尿了，看来是饿了。 她把凤玄抱起来，自己喂。 其实孙妈一开始是反对的。 但顾柔觉得自己奶水充足，不需要奶娘。 不过家里还是预备了两个，以备不时之需。 把孩子喂饱了，孙妈准备接过去，抱到小床上去。 凤卿陌却走过来：“孙妈你去瞧瞧小厨房的鸡汤，这小子饱了，他娘还饿着呢。” “是。”孙妈一笑，转身出去了。 凤卿陌把凤玄抱起来，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的，然后把他放在一侧的小床上，拿着拨浪鼓逗他。 凤玄本就是一个只会吃了睡睡了吃小婴儿，很快就睡着了。 顾柔就道：“我听说有很多男人是不抱自己的儿子的。” “是有这样的说法，可真的不抱不然就是一个狠心的，要么就是不喜欢的女子生的。”凤卿陌看着凤玄，“不然是自己真心所爱的女子生的，怎么会不抱？” 顾柔倒在床上，“我累了。” 凤卿陌把小床上的纱帘整理好，免得蚊子来叮自己的宝贝儿子。 然后，他转身走来，“他满月那天，这名字就要写入族谱上。” “这么早？”顾柔蹙眉，“一般不是要等他成年？” “早早的把事情订下来，才能免去诸多麻烦。”凤卿陌摸了摸顾柔的头发。 顾柔把自己的头发抽回来：“这头发都油了，你不要摸了。” “我又不嫌弃。”凤卿陌低下头去亲她。 顾柔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我没洗澡，又出了好多汗，你不要闹了。” 凤卿陌抱着她，不顾她的推搡，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亲。 顾柔很无奈。 凤卿陌抱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 过了三天。 太皇太后突然来到摄政王府。 她送来了很多东西，奇珍异宝还有人参燕窝灵芝一类的东西。 “多谢太皇太后。”顾柔坐在床上，“臣妾不能下床，还请太皇太后见谅。” “都是一家人，不讲这些的。”太皇太后笑着，“孩子呢。” 孙妈抱着凤玄过来，给她瞧。 太皇太后摸了摸凤玄的小脸：“瞧瞧，和卿陌小时候一模一样，都是这样的乖巧懂事。” 顾柔笑了笑。 孙妈就把孩子抱起来，又放回到小床上。 太皇太后左右看了看，“我瞧你这屋子里也没几个人伺候着。” “我都给打发出去了，人太多我看着也心烦。”顾柔回答。 “你生了孩子，要好好的坐月子，就这么点人可不行，我这次给你带过来两个嬷嬷和宫女，你自己看着使唤。”太皇太后就道。 顾柔一沉，抬头去看进来的四个人。 两名嬷嬷都是四十来岁，面无表情，十分冷然。 倒是那两个宫女，比先前凤卿白送来的，还漂亮。 太皇太后是什么心思，顾柔明白了。 “出去。”凤卿陌直接发话：“既然是太皇太后带来的，难道这点规矩都不知道？你们身上带着暑气，万一过给王妃和小王爷怎么办，滚！” 顾柔去看凤卿陌，他还真是简单粗暴。 果然，对待后宫这些女人，凤卿陌从来就没有任何的耐心。 即便是太皇太后，他也不给面子。 不过他这么做，顾柔倒是省事了。 孙妈脸色也不好，这个太皇太后摆明是来给顾柔添堵的。 刚生产就送来了两个美女，真以为长得好就能勾引王爷了？ 太皇太后无比的尴尬。 要说满京城再也没有像凤卿陌这样的。 “你们听见了，以后好好在王府里学规矩，别丢了哀家的脸。”太皇太后就道。 “是。”那四个人也受到了惊讶。 摄政王还真是可怕。 太皇太后有嘘寒问暖了一番，这才要告辞。 顾柔提点凤卿陌去送送。 怎么说太皇太后出宫来王府，他不去送不合适。 凤卿陌倒也听话，可是把人送到了雪霙居门口就回来了，连大门都没去送。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恃宠生娇？”顾柔无奈道。 “你放心，等下她来给我送美女的事情我就让人传出去，她摆明了是为了气你，想气坏你的身子，她连老脸都不要了，本王干什么给她面子？”凤卿陌不满道。 顾柔沉然，道理是这个道理。 “不过太皇太后还真是沉不住气。”顾柔幽幽道。 “这是她唯一往王府安插眼线的机会，就算丢尽了里面，也要这么做。”凤卿陌眉目阴冷杀伐，“从前她怎么折腾本王都不在意，可如今想害你，本王不会让她得逞的。” 顾柔去看躺在小床上的凤玄，叹了一声。 —— 太皇太后回到宫中，坐在寿康宫里一直闷闷不乐。 凤泽来请安，“太皇太后去了王府，见着小凤玄了？” “见着了。”太皇太后表情淡淡的。 凤泽坐下来，“太皇太后还给九皇叔送去了四名宫人？” “哀家是体恤他们，他竟然不识好歹。”太皇太后语气变得颇为严厉，“哀家看，他就是恃宠生娇，越发不将哀家放进眼中了。” 凤泽淡淡道：“太皇太后若没有私心，又何必在意呢？” 太皇太后沉然。 “九皇叔的性子就是那样，十分护犊子，太皇太后以后少去触霉头，他王府里缺了人，人家可以自己花钱买，哪里需要咱们去操心？”凤泽劝说。 太皇太后无话可说，她顿了顿，“皇帝将来万万不可学他，女子生产，那产房有血气，十分不吉祥。” “产房是生命诞生的地方，哪里不祥了？”凤泽看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不要想了，离着朕结婚生子还早着呢。” 太皇太后沉了沉，“也不远了，哀家要好好地给你挑挑，多多开枝散叶，才对得起列祖列宗。” 凤泽无奈一笑，“朕倒是羡慕九皇叔和皇婶，恩爱一生也很好，何必要那么多莺莺燕燕的。” 第602章 摄政王府的满月酒 太皇太后很不满，但是凤泽年纪尚轻，很多道理还不懂。 她若是太过语重心长，反而显得啰嗦，只道：“等皇帝到了哀家这样的年纪，自然就会明白了。” 说完，太皇太后转身就进了寝殿。 凤泽看着太皇太后旖旎的裙摆，无奈的摇摇头。 —— “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四个人？”顾柔抱着凤玄，幽幽道：“到底是太皇太后送来的，总不能像对付凤卿白送来的人那样。” “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到庄子上去，既然是太皇太后送来的人，就更应该恪尽职守，但凡有一点错都是丢太皇太后的人，因错发落，即便是太皇太后也不能说什么。” 顾柔抿抿唇：“是啊，我虽然没有婆母，不过太皇太后找个婆母却十分的不好对付。” 毕竟她们之间还有一个君臣的关系。 若是一般府邸里的婆媳，顾柔也就不用这么费神了。 “我说过让你衣食无忧，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我来做。”凤卿陌就道。 她刚刚生产完，就该踏踏实实的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别。”顾柔拦着他：“你把她们发落了，太皇太后只会送来新的，多闹几次，这人都是从咱们府邸里出的事，到时候外面只会说咱们不好。”她微微沉吟：“罢了，她们四人我来应付，你忙你的。” 凤卿陌走过来，看着睡在她身边的凤玄，戳了戳他的脸蛋：“真是羡慕这个小家伙。” “是呀。”顾柔喜欢得紧。 “咱们可说好了，这孩子是生了，虽然相夫教子是你的本分，可你要疼我比他多。”凤卿陌计较道。 顾柔略无语：“王爷，你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一个孩子计较争宠？” “废话，他有那么多人疼，可我就只有你疼，若是连你都失去了，我还有什么意思？”凤卿陌沉静的看着顾柔。 顾柔笑的无奈：“好好，我不会冷落你就是了。” 又过了些日子。 离着凤玄的满月酒还有几天。 晌午，阳光充足，顾柔忍无可忍，嚷着要洗澡。 一个月以来，她就是擦擦身子，可是那种生产时候的味道，她觉得还有。 所以让月朵把孙妈支走，让周盈沉笔预备了热水。 她洗了一个热水澡。 等孙妈回来，她早就更衣了。 孙妈急道：“当心落下病根子。” 顾柔擦干了头发，穿着素锦的中衣，隔着棉帘子，“这浴室里密不透风，我把头发弄干了在出去，屋子里的窗户也都关着不会有事的。” 孙妈叹了一口气，实在很无奈。 寝室里，锦缎被褥和幔帐全都换了。 凤玄早就移到了奶娘的屋子去。 屋子通了风，那种气味散的干干净净。 等顾柔回来的时候，门窗都关好了。 奶娘也把孩子抱了回来。 “王妃，顾雅在王府外面呢。”周盈低声道。 顾柔一凛，“说起来，凤訾衍扔下王府这些人逃跑，也有些日子了，皇上不是也没发落他们吗？” “是啊，可是现如今谁不知道定远王府是靠不住了，听说那个尤侧妃跑的最快了，一听说凤卿白起兵失败，凌晨趁着天黑，就夹带了王府大量的银票细软跑了。” “还有这种事？”顾柔淡淡道：“果然是树倒猢狲散。” “可不是，现在和定远王府有关的，是人人自危。”周盈就道：“金蕊前些日子来送东西的时候就说，二老爷一家天天来府里找老爷，八成是怕出事了，让老爷和王妃给保一下。” “凤訾衍跟随凤卿白骑兵，见情势不好自己就先跑了，这种人连盟友都能抛弃，家里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顾柔冷笑讽刺。 “不止定远王府，连英国公府门前都是残风败叶的，听说府里的下人跑的一干二净。”周盈又道。 “要说沈佩颖是凤訾衍的枕边人，怎么会不知道凤訾衍要做什么，这种事难逃干系，皇帝仁慈若是撤官削爵保住了姓名就算是不错了，可如果真的连坐，英国公一门就断送了。”顾柔深沉道。 “那王妃见她吗？”周盈问。 顾柔摇头：“不见。” “那奴婢去回了。”周盈就道。 看着周盈出去，孙妈就道：“小姐为何不见？” “顾雅那个人毫无良心可言，我见了又能如何，我如果说不帮，她指不定怎么诅咒我呢。”顾柔淡漠：“我虽然不迷信，可也不想给自己添堵。” 孙妈轻轻颔首：“眼看着周盈也要嫁人了，小姐身边能独当一面的是沉笔，月朵还有春燕，小姐打算让谁做大丫鬟？” 顾柔想了想，“沉笔吧，她稳重，又跟着周盈最多。” “是，那老奴就安排下去了。”孙妈就道。 顾柔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沉笔来谢恩，“奴婢谢谢王妃赏识。” 顾柔微笑：“这话怎么说的，你做得好，能做大丫鬟是你自己的本事。你好好跟着周盈，趁她没出嫁前多学习着。” “是。”沉笔有些激动，她还以为这大丫鬟怎么说也是月朵或者春燕呢。 “说来家里的佣人是少了一些。”顾柔微微沉吟：“把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做，咱们府上除了太皇太后送来了四个，你再去牙侩，再点了六个来。” 沉笔没想到顾柔交给自己这么重要的任务，顿了顿：“王妃，奴婢会尽力去做的。不过有件事奴婢想和王妃商量。” “你说。”顾柔就道。 “二丫也想进王府伺候王妃。”沉笔很紧张，她把顾柔不同意。 顾柔笑道：“你爹娘舍得？” “是有点舍不得，不过我娘说二丫过来能多学多看长见识。”沉笔就道，更深远的想法是跟着顾柔，将来出嫁的人家必然也不会太差。 顾柔点点头，其实二丫已然算是家生子了，“行，你给你娘送信去，让她把二丫送来。” “是。”沉笔很高兴，以后姐妹俩同在一处，会更方便一些。 孙妈笑道：“瞧把她高兴的，不过小姐是真放心。” “她爹娘都是老实人，再说二丫那孩子从小我们也都见过，没什么不放心的。要说不放心，还是太皇太后送来的那几个，你帮我盯着，别让她们靠近孩子一步。”顾柔十分深沉的叮嘱道。 第603章 旧事重提 到了凤玄满月那天。 朝廷官员几乎都来了。 虽然在朝堂上，他们有些人对凤卿陌霸道冷酷不择手段这一点十分不认同。 可是这样的事情，也不会不来。 到底都是好面子的。 凤玄是交给孙妈照顾的。 顾柔带着周盈沉笔，操持着宴席。 “王妃，昭亲王妃他们来了。”春燕来传。 顾柔脸上满是欢喜，立刻去迎接，果然就看到宋采容抱着凤炎进来。 “姐姐。”顾柔上前，又摸了摸凤炎的脸蛋：“小家伙胖了不少。” “是啊，家里两个奶娘都供不上。”宋采容笑着，然后把手里的凤炎交给奶娘，“抱着福气去找东来弟弟玩儿。” “是。”奶娘抱着凤炎，跟着两个丫鬟就进了内堂。 她们俩坐在外堂。 过了一会儿，顾倩带着顾绣一起来的。 “姐姐，小侄子呢？”顾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我带了好些东西来。” “在里屋。”顾柔笑道。 顾绣到底年纪小，遇到这样热闹的事情，自然就忘记了还要端着自己的身份了。 “姐姐气色不错。”顾倩笑道：“余姨娘那边实在是走不开，所以爹爹就带着我和顾绣来了。” “那顾娇呢？”顾柔问。 顾倩一顿，讪讪道：“母亲怎么放心让我带顾娇，上次丫鬟看走了眼，顾娇就摔了一下，她就把那个丫鬟给发落了。” 谁还敢去触这个霉头。 顾柔无奈：“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小心翼翼了。” “前些日子给顾节办满月酒，开祠堂入族谱，母亲的脸黑得像块墨。”顾倩就道。 “是啊，谁能想到，你爹爹又有了一个儿子，当初人人都说顾大人无子，可是自从嫡女掌家，这儿子像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大家更只会揣测是不是她这个嫡母的问题。”宋采容就道。 她不是顾家的人，有些人说话也就不背着她。 因此，她能听到一些顾家姊妹听不到的话。 外面对于顾修德一直无子的事情，其实也很关注的。 到底是府邸上出了一个摄政王妃。 现在有了两个儿子，大家自然是怀疑到元氏的头上去了。 “出门前，我们还遇上了二伯父他们。”顾倩又道：“非要跟着我们来王府，说要给姐姐贺喜，结果被爹爹在大街上训斥了一通，让他们知道羞耻。” 顾柔轻叹：“前些日子顾雅也来过，被我给打发了。” 宋采容和顾倩都是一叹。 说起来，凤訾衍可是害了好些人呢。 “王妃，开席吗？”周盈进来问。 “开。”顾柔起身，“姐姐，倩儿，咱们去花园的花厅里吃酒去。” “好。”宋采容和顾倩一起道。 她们来到了花厅。 女眷们都入了席。 在她们身边还坐着一些皇亲国戚的女眷。 听说这次围场兵变，有一个将军立了大功。 他的妻子就是在坐的盛夫人，她年纪很轻，才十八岁，是续弦。 这次皇上封赏了盛将军和盛家。 盛夫人十七岁也得了诰命，虽然是最低一级的。 宴席上大家总要找个话题，不是婆母男人就是孩子姨娘，要么是谁家的笑话。 盛夫人就道：“要说肃亲王妃就是福气好，这定的娃娃亲都能毁亲，还能嫁给摄政王，你们说这天大的福气谁有？” 这话听着像是在夸，其实是在骂。 其余的人怎么听不出来。 宋采容神情微微一沉，“这位夫人好会说话，定然是度过很多书了？” “我读书不多，不过女红最好。”盛夫人没听出来宋采容话里的意思。 廖颜坐顾倩身边，低声道：“这话真没错，她是乡下来的，听说盛将军还没建功立业的时候，她娘家婆家都是靠着她的绣品过活的。这次盛将军立了大功，为了感激她这几年对家里的照顾，才向皇上讨封的。” 顾柔也听见了，温温的一笑：“盛夫人女红精湛，下次我们可要见识见识了。” “我读书虽少，可大道理很懂。”盛夫人见顾柔没敢反驳自己，胆子也打起来：“可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 宋采容已然放下了筷子。 顾柔按住她的手，“姐姐，让她说。” 盛夫人就道：“不管这男人人品如何，你和他有了婚约，就该从一而终，他就算把你给卖了你都要认命。谁让他和你有婚约呢。” “这么说来，盛将军把盛夫人卖了也无所谓吗？”廖颜似笑非笑的问。 “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卖我？”盛夫人不悦。 “男女之间，若感情不和，也有和离。怎么着定了亲就不能毁了？若人品真的不好，谁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宋采容冷声道。 “我又没说你。”盛夫人就道。 “我也不过是和你打个比方，我都没有翻脸，你怎么就恼怒了？”宋采容眯起眼睛。 盛夫人一愣。 顾柔忽然笑起来，“盛夫人所言不错，可盛夫人可能有所不知，定远王府早有悔婚之意，他们以为我再也不能回顾府，就想和我二伯家的姐姐联姻，这事大家都知道的。而后我说退亲，他们也是爽爽快快的推了，今儿怎么着盛夫人会提起来？但凡有些是非的，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偏偏盛夫人不知道？” 其余人都讪讪的看着盛夫人。 这种人她们也不敢来往，有点事就到处说，也不怕得罪人，不过定远王府有悔婚的事情，她们确实知道。 当初定远王府确实和还在做生意的顾二老爷家走得很近。 那个时候大家都猜测，顾二老爷家的女儿必然会取代顾柔进定远王府的。 只是没想到人家顾柔回来，倒也没有纠缠，提了退婚，定远王府也就同意了。 如今，盛家是新贵，盛夫人连摄政王妃都不放在眼中。 就不怕断送了她夫君的前程？ 花厅外，凤卿陌背着手，眼神冷鸷。 凤卿炎就道：“这些事，她如何知道这么详细？” 凤卿陌冷冷道：“你去给盛意透个话，本王眼中容不得沙子。” “知道了。”凤卿炎知道，盛意怕是要被这个无知妇人害惨了。 第604章 我怕是宫里的人把她抓走的 宴席散尽，宾客尽走。 顾柔总算是能歇息一下，她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奶娘和没有走的顾倩一直逗着孩子。 小凤玄很少哭，特别乖，就喜欢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周围。 “这个孩子和我见过的不一样。”顾倩摸了摸他软糯的小脸：“家里俭哥儿和节哥儿可不是这样的。” “是有点特别。”顾柔微笑着。 “小姐小时候哭的凶，长大了反而不哭了，什么都能忍着。”孙妈就道。 “我小时候哭的很凶？”顾柔诧异。 “凶，饿了就哭，不高兴也哭。”孙妈回答。 顾柔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不过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哭是福气。” “这个小机灵鬼，怕是知道全家上下都紧着他，自然就不哭了。”顾倩笑着说。 孙妈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顾柔轻轻一笑。 “今儿在宴席上，姐姐对这个盛夫人有什么看法？”顾倩走过来，坐在顾柔的身边。 “这次平定叛军，其实有功之臣很多，这些将领和文臣里，有些不少都是这次科考选拔出来的，都是新人。” 顾倩沉了沉，“那像盛夫人这样的应该不在少数吧？” 顾柔一笑，“也不见得，不过说她们是新贵也只是抬举，这才哪到哪，真正的大风大雨还没来呢，等那个时候她们的夫君没有任何功绩，她们怎么咋呼也没有用。” 孙妈道：“是啊，别看说是新贵，没有底蕴也不行。这底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说白了就是要花钱的。” 顾柔很赞同孙妈的话，“慢慢看吧，如果不懂得现在收敛锋芒，将来必然吃大亏。” 正说着，凤卿陌掀开了湘妃帘子就进来了。 顾倩起身：“姐姐，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来。” 顾柔点点头，“周盈，送倩姐儿到门口。” “是。”周盈笑着走来，带着顾倩就出去了。 孙妈一招手，就让屋子里其他的佣人也都出去了。 顾柔起身，帮他推掉外衫，挂在衣架上。 然后去看小床上的凤玄。 凤卿陌洗了脸，来到小床前，看着孩子：“今儿那个粗鄙妇人惹你了，是不是？” “难道就没惹着你？”顾柔浅浅的笑。 “自然是惹着了，所以本王动了私权，把他派去军粮城守军粮去了。”凤卿陌冷冰冰道。 “人家好歹现在也是一个将军了，夫人又刚刚得了诰命，你这样岂不是打击皇上看中的人？”顾柔诧异。 “那又如何，如果不把这股子歪风邪气打压下去，往后这样的人会更多，狗屁的新贵。”凤卿陌很不屑。 顾柔一怔，“你今儿这是怎么了，似乎对这些人很不满。” 凤卿陌就道：“你知道这些人都是谁的人？” 顾柔摇头：“他们从十三爷的军营里出来的，难道不是十三的人？” 凤卿陌摇头：“张丞相的。” “我倒是把他给忘了，凤卿白携手凤訾衍起兵造反，张丞相却能独善其身，果然是一只老狐狸。”顾柔也算是明白为何他这样生气了。 “难不成这个诰命是太皇太后让皇帝……？”顾柔隐隐地猜测着。 凤卿陌看着她，眼底满是冷色，“没错。” 顾柔沉了沉，“看来太皇太后也要行动了。” “当初关于立贤还是立长，太皇太后可是闹得最凶的，我母妃在后宫没少遭到打压。”凤卿陌眯了一下眼睛，“后来太子继位，我母妃为了保住我……” 他欲言又止，顾柔却都明白了。 “母妃是个好母亲。”顾柔抱着他的脖颈，“她若知道你现在娶了媳妇又有了儿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凤卿陌抱着她的腰，“你个小妖孽，还夸起自己来了。” 顾柔笑了笑，轻声道：“东来睡着了，咱们去床上吧。” “我抱你。”凤卿陌将她拦腰抱起，走到床边。 男人抬起头，沉黑的眸子温柔又深邃，顾柔紧张起来，声音变得娇媚：“孙妈说，至少两个月以后才能……” “我知道。”凤卿陌把她放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忍着就是了。” 顾柔噗嗤一笑，见他躺下来，就往他身上一压，就道：“你说这次兵变，有没有太皇太后和张丞相的功劳？” 凤卿陌蹙着眉，听她说下去。 “我想了很久，凤卿白和凤訾衍都是心机很深的人，他们做事周详，可偏偏为何这次看起来如此的莽撞？”顾柔拧着眉：“裕太妃就在宫里，太皇太后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为何如此放心，就能拿到诏书？” “你继续说。”凤卿陌道。 “我觉得太皇太后是一石三鸟，首先，很明显凤卿白和凤訾衍这两个人比你更棘手，我的看法是他们一旦闹起来，定然是你出面镇压，你出面镇压，这功劳就算你的，功高震主，太皇太后绝对不能让皇帝失了威严，所以她们暗中布局，让凤卿白这些人放松警惕，以为自己能成事。其次，是诏书，诏书浮出水面，对谁的影响最大？不是皇上，皇上已经登基，你拿着诏书昭告天下也没有用，太皇太后想这么做，无非是想挑拨你和皇上。最后一个，凤卿白和凤訾衍兵败，他们这些兵马谁来接手？自然是太皇太后的人了，所以这次平息兵变，好几个都是太皇太后的人十分主动，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凤卿陌捏了捏她的脸，“全对，想不到你足不出户，竟然这般透彻。” “大概是看书看多了，所以就懂了。”顾柔抿了抿薄唇：“道理虽然摆在这里，可是卿陌，皇帝年幼你尚可以管着，可是等他大了，你该怎么办？” 凤卿陌就道：“到那个时候再说。” 顾柔眉目沉静又坚定，“总之你想做什么就做，我和孩子都不需要你担心。” “我知道。”凤卿陌摸了摸她的头。 “卿陌，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偷偷地派人，在宫里找找红袖？”顾柔拧着眉：“我怕是宫里的人把她抓走的。” 第605章 来道歉的竟然还坐着 “好，我明天就让宫里的那些人给你留意着。”凤卿陌淡淡道。 “辛苦了。”顾柔坐起来，“我帮你揉了揉太阳穴。” 凤卿陌就把头枕在她的腿上，闭上眼睛享受着。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 天气不冷不热，十分的舒适。 顾柔刚刚和周盈对完了上个月的账本，准备休息一下。 小丫鬟就进来通传：“王妃，盛夫人求见。” 屋子里的人都停下来。 顾柔淡淡一笑：“请吧。” “是。”小丫鬟退出去，过了一会儿就把人带进来了。 盛夫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带着一个丫鬟，丫鬟手里提着东西。 “见过王妃。”这一次，盛夫人倒是显得很有礼节。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柔也装装样子的一笑，“坐吧。” 盛夫人坐下来，上下左右的看了一圈，笑道：“这王府真是富贵，上次也只是在花厅里，没想到这次到了内宅，才知道王妃过着这样奢……好的日子。” 一旁孙妈冷着一张脸，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要是盛夫人真的敢说“奢侈”儿子，孙妈定然不会放过她。 一定要好好地和她分辨一下，这日子哪里奢侈了。 盛夫人感觉到屋子里的下人们，眼神都冷冷的，怪怪的，这脸上的笑容就变得十分的讪然。 “这是我娘家送来的新鲜干果，有核桃榛子红枣，我们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还请王妃不要嫌弃。”盛夫人笑着说。 顾柔已经渐渐琢磨出来，盛夫人为何这样说话了。 这明里暗里不是在说，摄政王府拿权势金钱欺负人吗？ “我这院子里送东西最多的就是穷苦人家的，可是这些穷苦人家不像盛夫人的夫君有这般的能耐，他们也自然不敢张口闭口的就说自己是穷苦人。”顾柔清清冷冷的笑着。 盛夫人一怔，就道：“是我的错。” “盛夫人真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有说是你的错，你要说这是你的错，那那些来给我送东西就都错了。”顾柔摇头：“孙妈，快快去通知门房，从今日开始摄政王府闭门谢客，什么东西不许送进来了，我可真是怕了。” “这……”盛夫人有些慌张，顾柔如果真的闭门谢客，一问是怎么回事，就说是盛夫人送了一篮子山货，讽刺人家看不起穷苦人，那往后她在京城定是不好混了。 这次，明明是想借机缓和一下的，可她又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就想着给顾柔上眼药，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哎，瞧我这不会说话的嘴。”盛夫人懊恼，“我没这个意思，那这篮子东西我就拿回去了。” 顾柔轻轻一笑，“那可不成，不收反而成了我的不是了。孙妈收下，把篮子挂在门口，就说这是盛夫人送的，我十分感念。” “啊，这怎么行？！”盛夫人伸手去拦，可是孙妈已经先她一步，把篮子拿走了。 这时，盛夫人才觉得害臊。 篮子真的挂出去了，全京城的人就都知道她来给顾柔低头认错了。 那以后更没人敢对顾柔不敬了。 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柔笑了笑，慢慢悠悠的喝茶。 盛夫人刚开口，孙妈就带着王梦进来了。 王梦虽然一个人来的，却也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的山货比盛夫人带来的还齐全还饱满。 “你怎么来了？！”顾柔亲自起身去迎接。 “我知道你爱吃榛子，这不从上青村后山采来的，我就给你送来了。”王梦笑着，一抬头看见了盛夫人，对此人有些印象，淡淡一笑，“盛夫人。” 盛夫人也见过王梦，“王家姑娘。” “这秋老虎还没过去，你拎着东西走了一路岂不是累坏了，孙妈把那米汁端来。”顾柔笑着：“这是一个高句骊的姑娘教我的，又好喝又甜。” 王梦点点头。 看着人家闺蜜情深，盛夫人有些尴尬。 “王妃。”盛夫人尴尬插嘴，“其实我今天来是……是为了上次的事情道歉的。” 顾柔眯起眼睛：“你道什么歉？” “那日在宴席上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王妃见谅。”盛夫人就道。 王梦尝了一口米汁，清甜爽口，看着盛夫人就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来道歉的，竟然还坐着的。” 盛夫人立刻慌张站起来。 顾柔让王梦不要和她计较。 王梦就道：“她们当你是好脾气的，我可不一样。我听说盛夫人一直以自己是农户而自持，士农工商，盛夫人算是清白的。可虽然是农户可不代表没有规矩和底线。你这样傲慢，也只是败坏了农户的名声。” 盛夫人抿抿唇，争辩，“我家五代都是农户，家里也出了几个读书秀才，就没有一个经商的，像我们这样清贵人家少之又少。” 顾柔看着她，有些想笑。 怎么她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吗？ “盛夫人说的很对，你是清贵，我们摄政王府不是，实在是没办法和盛家平起平坐，那请盛夫人快快离去，莫要沾染了这里的富贵气。”顾柔冷冷道。 盛夫人一怔，“走就走，真当我愿意来，我又不是没进过宫。” 说完，她扭头就走。 王梦气道：“真是什么人都有。” 顾柔却深深蹙眉：“你听她说的最后一句了吗？她说她进过宫了。” “那又如何？”王梦不解。 顾柔坐下来，和她解释，“盛家是太皇太后要扶持的人，据我所知，她们这些命妇还没有进宫去谢恩，可是她说她去做，就说明她是一个人去的，而不是跟着那些命妇一起。” “你的意思是……上次宴席上那些事，她是从太皇太后那里听说的？”王梦诧异：“算起来，她也不是你的亲婆母，怎么管的这么多？” “朝堂后宫就是这样的。”顾柔抿抿唇：“看来我要和这些清贵划清界限才好。” “可你不搭理这些清贵，怕是别人说你小心眼了。”王梦又道。 “说就说吧，免得给我家王爷惹麻烦。”顾柔深沉道。 第606章 占山为王 这些虚名，顾柔已经不在意了。 王梦就道：“想不到顾卿白的事情平息了，本以为能过安稳日子了，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顾柔不深不浅的看着她：“相反，凤卿白起兵造反，只是一个开头。到最后，是王爷和太皇太后较量。” 王梦深深蹙眉。 顾柔神情清冷：“再之后，是这二者其一和皇上的较量。” 她来自现代，历史上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 然，摄政王多没好下场。 这才是顾柔最担心的。 “陈雄还没回来？”顾柔问道。 王梦轻轻摇头：“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柔沉默下来，除掉了凤卿白，但是却总感觉，他们这边损失更为多。 “他说他会平安归来的。”王梦对她笑了笑，似乎很笃定。 顾柔点点头：“嗯，都会回来的。” —— 凤卿陌下朝回来，来到雪霙居。 “晌午饭可吃了？”顾柔从寝室里出来。 “还没。”凤卿陌转身去洗了脸。 顾柔就吩咐把厨房一直热着的饭菜端上来。 她陪着凤卿陌一起用膳。 “今天盛夫人来了？”凤卿陌开口。 顾柔点头，“门口的篮子就是她送来的。” “她出了你这里，就去宫里告状了。”凤卿陌淡漠道。 “是吗？”她有些想笑：“如今太皇太后可是她的大靠山，这就如同受了欺负的小孩子回家找娘告状一样。” “哼，自以为是。”凤卿陌神情凛然而冷淡，“皇宫不是茶馆。” “现在太皇太后喜欢她，就别管了。”顾柔劝说：“我今日都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满京城都看出来，太皇太后把她当自己的爪牙，她也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 凤卿陌慢慢的吃着。 “那太皇太后有没有召见你，让你把盛将军调回来？”顾柔问。 凤卿陌点头，“本来这管理军粮的事情，我就不想让太皇太后的人插手，借着由头，我把单老将军的儿子调了过去。” “那就好。”顾柔就道。 “我早就有此意，不过如果直接安排了，太皇太后必然联动一些官员和我唱反调。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太皇太后的人去做，他不领情还觉得是本王埋没了他，他瞧不上这职务，我就给自己人。”凤卿陌向她解释。 顾柔一顿：“那你是顺水推舟呢，还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而后顺水推舟。”凤卿陌俊美的侧颜满是微笑。 顾柔有些郁结的心情有些变好，一边笑一边用膳。 稍晚，天就下起了雨。 小凤玄窝在顾柔的臂弯里睡得很沉。 凤卿陌看完了奏折，掀开帘子进来，瞧见母子二人相互依偎，不由得一笑。 他走过去，躺下来，摸了摸顾柔的脸。 顾柔睡眠很浅，一下子就醒了：“话说凤訾衍逃去哪里了？” “玉门关。”凤卿陌回答。 “那么远？”顾柔惊讶。 然而仔细想想，他带着那么多人，如果走得不远，早就被凤卿陌的人给追上，除掉了。 “那他是打算和那些鞑靼人联手？”顾柔蹙眉。 “不知道。”凤卿陌道：“不过都不要紧，我听说那些鞑靼人这几年收成不好，根本没有和他联手出兵的资本。” 顾柔安心，“他如果没有反攻的资本，那也就是占地为王了。” “是了。”凤卿陌手掌撑着脑袋：“他想占地为王，就要问问那些鞑靼人同不同意了，先让他们厮杀一段时间，两拨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再见机行事。” “嗯。”顾柔点点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凤卿陌低沉的嗓音满是宠溺：“我不会有事的。” “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顾柔很认真。 “好。”凤卿陌亲了亲她的脸颊，“这都好几个月了。” 顾柔脸一红：“孩子还在呢。” 凤卿陌起身，把凤玄抱到了小床上，折回来，一边脱衣服一边道：“这不就成了。” 顾柔咬着唇瓣：“你个大色胚子。” “敢羞辱本王，看本王怎么收拾你。”男人就像饿狼一样扑来。 —— 冬至那天。 喜柱夫妇俩把二丫送来了。 见着顾柔，夫妇俩礼数周全的要磕头。 顾柔连忙阻拦：“咱们不讲这个，都是旧相识了。” 喜柱说什么也不肯，拉着一家四口给顾柔磕了头，才站起来。 看着许久不见的沉笔，喜柱很高兴：“这丫头自大跟了王妃，变得更懂事了。” “还是你们先前教育的好。”顾柔笑了笑。 喜柱媳妇让二丫单独给顾柔再磕头。 这次顾柔没有阻拦，在她磕完头后，让她起来：“你姐姐都和我说了，你想入府来伺候我，那你就跟你姐姐一样，换个名字。” 二丫点头：“是。” “雁棋。”顾柔早就想好了。 “是，奴婢以后就叫雁棋。”二丫笑着。 “今儿是冬至，咱们一起包饺子。”顾柔很高兴。 “那可不行。”喜柱很讲规矩：“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可不能这样，这不合规矩。” 顾柔笑了笑，知道他们这些朴实人的心思，“这样吧，就让你们一家四口好好的一起过冬至，孙妈，让厨房多预备几道好菜送去。” “谢王妃。”沉笔十分的高兴，能和爹娘还有妹妹一起吃顿饭，真的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沉笔领着他们下去，就到了下人房。 孙妈单独空出了二间房，一间能做饭，一间能住人。 沉笔感激不尽。 孙妈回去，“那丫头高兴坏了。” “能和自己的亲人见面，换谁都高兴。”顾柔笑道。 正说着，春燕进来：“王妃，三小姐来了。” 话音未落，顾倩进来，“长姐，快回去看看吧，元家来人，说要带走老太太和母亲呢。” 顾柔微微蹙眉：“都有谁？” “就他一人，不过带了十来个帮手。”顾倩就道。 “孙妈，你帮我照看着孩子，我去去就来。”顾柔深沉道。 “小姐，你多带几个人。”孙妈不放心的叮嘱。 顾柔点点头，带上了周盈月朵，就跟着顾倩回顾府去了。 第607章 我想让你把她收了，给你家王爷做妾 顾柔回到顾府，进到了正厅。 就听着元老爷在呵斥顾修德：“你好啊，把顾家给分了，冷落了你的嫡妻，对你生母不闻不问，若不是我派人来看看，都不知道这些事。你被一个小丫头就蛊惑了，亏得你在朝为官，竟然连这些都不能识破。” 顾修德看着元老爷：“岳父大人，你口中的小丫头是我的女儿顾柔，是摄政王的王妃。” 元老爷一怔，“你莫要把官职压我，我不怕。” “咳咳。”顾柔轻咳了两声就进来了。 元老爷脸色一变，背过身去。 “我当是谁在这里大吼大叫呢，原来是外公。”顾柔不冷不热道。 叫他一声外公，绝对不是抬举他，反而是一种奚落。 元老爷的脸色更难看了。 “外公要接祖母和母亲回去住两天，我们倒是不会阻拦的。”顾柔清清冷冷的笑着。 “不是住两天，是把她们接走，从此以后那就不是你们顾家的人了。”元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 顾柔不冷不热的一笑：“这样呀，如果不算我们顾家的人，那以后母亲婚嫁也和我们无关了。那爹爹你就写一封休书吧。” 顾修德点头：“我这就写。” 元老爷脸色苍白。 果然顾柔说什么顾修德就做什么。 他们父女俩是沆瀣一气！ “我女儿又没有犯了七出之错。”元老爷气呼呼道。 “可我爹也没有错啊。”顾柔反问：“是你执意要带走母亲的，你老人家身体不好，我们也不好阻拦着，就只能写一封休书了。” “你爹怎么没有错，他天天都去小妾的屋子里，那小妾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反倒是我那个可怜的女儿，备受冷落……”元老爷眼睛红红的，十分心疼。 “你就没去过小妾的屋子里？”顾柔诧异。 元老爷老脸一红，“我家中嫡子嫡女也不少。” “如您所说，庶子庶女就不算了吗？庶子庶女就不是母亲的孩子了？这样看来，反而是母亲的不对，都是父亲的孩子，为何她却非要分个庶子庶女？难道父亲母亲老了，庶子庶女就不用侍奉汤药了？” “如你爹他肯好好对待我的女儿，她也能生很多孩子。”元老爷气道。 顾柔清冷一笑，“去把金蕊叫来。” 周盈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和金蕊一起来了，金蕊手里捧着一个本子，递给顾柔。 顾柔也不看，直接扔到元老爷面前：“你自己看吧，说我爹冷落母亲，你先看看这段时间母亲吃了多少的汤药，郎中说过，母亲吃这些汤药不能有孕，要把身体调理好了才行。至于余姨娘那边，我爹每个月最多去三四次，母亲那里可是七八次，明明去母亲那边最多，可为何有孕的是余姨娘？这本就是府邸内宅的事情，你非要讲出来弄得大家都尴尬，那我也不给你们留什么情面。” 元老爷一愣一愣的，想不到顾柔竟然留下了这样的证据。 他本意是想震慑一下顾修德，让他对元氏好一点。 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顾柔也不客气：“元老爷，你最好还是去问问她们，愿不愿意跟你走吧。” 她连称呼都变了，显然连奚落都不想了。 说着，崔妈妈就进来了。 “老爷。”崔妈妈对顾修德行礼，然后对元老爷道：“老夫人说了，她哪里都不去，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至于夫人想怎么样，她可以自己选。她嫁给老爷多年，一直无所出，一直拿身体不好说辞，眼看着妾室生下两个庶子，不如给人家腾位置。” 元老爷怔怔的不说话。 顾柔觉得最后一句，老夫人还是很不满余姨娘这么能生的。 可她也知道没有办法。 元氏是她的亲外甥女，是她逼着顾修德娶的。 所以这个锅，她不背也得背。 至于她为何不跟元老爷走，那是因为走了，她就失去了顾家的一切。 到了元家，她这个老姑婆也不会得到更好的照拂。 “我去找我女儿。”元老爷要被老夫人气死，转身出去。 顾倩紧张的问：“长姐，母亲不会真的走吧？” “好些年无所出，在这个讲究要生儿子的时代，她和父亲离婚，也嫁不出去，只会成了元家的笑话。”顾柔清冷冷道：“老夫人已经把姿态摆在这里，他也闹不起来。” 崔妈妈看了一眼顾柔：“老夫人有请。” 顾柔看过去：“我这就来。” 她跟着崔妈妈来到绍澄居。 真是好久没来了，这宅子明明很新，可是进了绍澄居却有种笨拙又沉闷的感觉。 院子明明收拾的干干净净，可就是给人一种很年迈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个院子住着的人吧。 进了屋子，顾柔见着了好久不见的老夫人。 她老了，病怏怏的。 抬头看到了顾柔，只觉得光彩夺目。 虽然顾柔今天只做平常装扮，可看着就是不一样。 许是她发髻上的凤钗衬托，又或者是她身上这件珍贵锦缎料子的外衫映衬。 “是我看走了眼。”老夫人嗓音沙哑：“想不到你这个孩子这么有气候。” 说着，顾薇进来，端着汤药。 她看了一眼顾柔，眼底微微刺痛。 顾柔只看着老夫人：“人生就是赌局，成败本来就说不准。” “你好福气，嫁给了摄政王，还生下了小王子。”老夫人的语气很重：“真是让人羡慕，家里几个姐儿里，你最不得了。” 顾柔沉然：“老夫人不要奉承我了，您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她。”老夫人指着顾薇，“这丫头伺候我了好长时间，尽心尽力任劳任怨，我想让你把她收了，给你家王爷做妾。” 顾薇顿了一下，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 顾柔淡淡道：“痴心妄想。” 老夫人又道：“既然是痴心妄想，你看着给她安排一个，万不能像顾欢那样低。” 顾柔忽然明白，老夫人这是以进为退。 可是刚刚顾薇那一笑，让顾柔十分不舒服。 即便身陷囹圄，她也没忘了白日做梦。 第608章 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顾柔看着老夫人，“她的亲事就让父亲母亲做主吧，我都已经出嫁了，家里这些我不管。” 她的态度很坚决。 这些人对她都太坏，自己自认为没有对她们做过任何亏心事。 可这些人全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这让她很反感。 “老夫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顾薇的事情我不管，我没有忘记，当初我初初回来，她和那些人是怎么对待我的。她和顾欢是一个姨娘生的，看着顾欢横冲直撞酿成大祸，她明知道是不对又知情，就没有劝过。倘若她知道这些，也断然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顾欢是爹的女儿，虽然是庶女，可是爹也做了很好的安排，是她自己不争气，偏偏嫁给那样的人。”顾柔语气透着严厉，她看顾薇的眼神也越发的冷厉，“与其动些歪心思不如自求多福，自己好好做个人。尽想着给别人添堵，将来必然得不到好报。” 顾薇脸色发白。 “别以为是我的姐妹，我就能容忍，我顾柔能忍也不能忍。真把我惹急了，就把她打发出去给人做妾，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顾柔声色俱厉，并不是开玩笑。 顾薇拿着汤药的碗都在抖。 她当然不想去给一个无名小卒做妾了。 顾柔转身离开，不想再废话。 顾倩在外面等着，屋子里的声音她也听见了，但不是很清楚。 “长姐别气坏了身子。”顾倩安慰。 顾柔走出去两步，又停下来，“我去见见爹。” 她去书房找顾修德。 顾修德见她折回来，就道：“元家那些人还没走，说要在家里住些日子。” “父女团聚，他想住就住，女儿来是想和爹爹商量一下顾薇的婚事。”顾柔坐下来。 顾修德一顿，“老夫人跟你提了？” 顾柔气得发笑：“爹应该知道，女儿才生了东来三天，太皇太后就给王爷送了两个美妾来。” “这事我知道。”顾修德蹙眉。 当时他听说了，也非常的气愤。 这明摆着是去欺负人的。 可对方是太皇太后，他就是一个四品官，人微言轻。 也只能把心疼放在心中。 顾柔就道：“我没有想到，我的亲人竟然也这样的歹毒，也要给我添堵上眼药。” “这话如何说起？”顾修德一头雾水。 顾柔就把老夫人的意思说了一遍。 顾修德当下气得拍桌子，“这不是人干的事。” 他背着手，在书房里走了两圈。 顾柔沉静的坐着。 这件事如果顾修德不给自己一个交代，那以后顾府的事情，顾柔绝对不管。 “这样，前些日子，我有个同僚，他有个庶子要去甘肃上任，就把顾薇嫁给他。”顾修德就道：“那庶子的姨娘不受宠，好在人肯读书，为官也算清廉，到了那边做个小小知县，顾薇嫁过去不吃苦。” 顾柔就道：“那爹爹就安排吧。” 说完，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顾修德看着她的背影，他深深地一叹：“元家确实欺人太甚。” —— 顾柔回到家府中，脸色一直不好，白白的，毫无血色。 连孙妈都吓着了，“小姐这是怎么了，从前不是这样的，不如请个太医来瞧瞧？” 顾柔顿了顿，“请吧。” 她也觉得不舒服。 半个时辰后，乔太医来了，他替顾柔诊脉。 全家都围着顾柔，害得顾柔自己都紧张起来。 片刻，乔太医神情一松，“恭喜王妃，已有孕一个月了。” “真的？！”孙妈和周盈她们都高兴起来。 只有顾柔自己苦着一张脸，“我怀孕了？” 这未免也太快了。 一定死那天晚上给凤卿陌开荤！ “谢谢乔太医。”孙妈往乔太医的手里塞了一个钱袋子，里面是五十两的银票。 乔太医笑着手下，开了一副安胎药，这才告辞。 之后，顾柔回到床上躺着，看着还在小床上熟睡的凤玄，自己深感无奈。 这孩子连咿咿呀呀都不会呢，自己竟然又怀孕了。 孙妈熬了燕窝粥来，让她喝下去。 “真是老天爷保佑，小姐就是多子多福的好命。”孙妈特别开心，恨不得原地转圈圈。 顾柔坐在床上，“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她本想着等凤玄再大一点，再考虑生第二个的。 这可好了，自己真像个兔子了，一窝一窝的生，都不让自己的肚皮休息一下。 天又黑了一点，凤卿陌归来。 进了屋子，发现孙妈她们神情都很奇怪，他掀开帘子进了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的顾柔，“你怎么了？” 顾柔鼓着腮，很生气。 凤卿陌皱着眉，坐下来，“你快说，这是怎么了？” 顾柔翻身。 “好好，我的错，你不要生气。”凤卿陌见她都不理自己了，立刻道歉。 顾柔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凤卿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问道：“你怎么了？听说你回顾家了，那些人给你气受了？” “给我气受的是你。”顾柔愤愤的，“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 凤卿陌很无辜，“我？” 顾柔叹了一口气，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不说话。 凤卿陌皱了皱眉：“你……肚子疼？” “我还腰疼呢。”顾柔无语。 “定是我昨晚太用力了，我今晚轻一点。”凤卿陌很认真。 “今天不许，明天不许，以后都不许。”顾柔反气道。 凤卿陌沉了一下，皱了皱眉：“我记得你怀东来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他恍然大悟，“难道……” “是啊，已经请了乔太医来看诊了，我才剩下东来三四个月就又有了，一个月了。”顾柔回答。 “太好了。”凤卿陌极为清隽的眉目满是温柔的笑意，“我家王妃真争气。” “去你的。”顾柔在他胸口锤了一下。 凤卿陌握住她的手，“希望这次是个女儿。” 顾柔抿抿唇：“什么都好。” “我倒是有件事和你说，今天太皇太后召见了我们几个重臣，说想选秀。”凤卿陌意味深长道。 第609章 我们可受不住功臣夫人的请安 顾柔错愕：“皇上才多大？” “过了年就十一了。”凤卿陌道。 “十一就选秀？”顾柔有些无法理解，这不就是弄个童养媳吗？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顾柔打断了。 她深深的蹙眉：“莫非，太皇太后是想把自己看中的一些朝臣的女儿弄到宫里来？” 凤卿陌点了点头。 “皇帝年幼，真正操控他们的只会是太皇太后，这些人的父兄在前朝只会更用力的替太皇太后卖命，那对你和凤十三来说，就是一种威胁。”顾柔忧心道。 “到也不怕。”凤卿陌安慰：“这秀女只要十岁到十五之间的。” “等皇上长大，也要三四年，这些女子进了宫不就是蹉跎了岁月？”顾柔又想起了当初宋采容差一点就入宫了。 凤卿陌没有在说话，抱着顾柔十分的沉默。 顾柔也没有开口，她想说的，他都明白。 —— 翌日。 宋采容来看顾柔。 “瞧瞧，你这福气我都嫉妒了。”宋采容进了屋子就道。 顾柔赖在床上，“姐姐莫要说我了，我真的没想到。” 宋采容笑了笑，“你想吃什么吗，我好做给你。” 顾柔摇着头：“不用了，有姐姐来看我，我就没事了。” 她坐起来。 “皇上要选秀，你可听说了？”宋采容意味深长的问。 顾柔点头：“听说了，姐姐怎么看？” “自然是和你的想法一样。”宋采容对她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她继续道，“王爷要接静太妃出宫了。” “那太好了，那皇宫住着就寂寞，能出宫含饴弄孙倒也不错。”顾柔就道。 “是呀，是你家王爷向太皇太后提的，不然太皇太后本想着把静太妃留在宫里一辈子，想把她当成人质，后来又说给她单独弄个宅子，你家王爷直接说了一句劳民伤财，就过去了。”宋采容笑道。 “这事王爷倒是没有说。”顾柔道。 “旁的不提，选秀这事怕是你我也要扯上一些。”宋采容就道。 顾柔诧异：“这有咱们什么事？” “后宫内院就太皇太后一人，她老人家身体虽然硬朗，可也不能事事都能顾得上，而你我都是皇亲国戚里，和皇帝关系最为亲近的内眷，这些事自然落到你我身上，咱们责无旁贷。”宋采容解释。 顾柔点点头：“这么说，过几天太皇太后就该宣咱们入宫了？” 宋采容点了点头，“且等着吧，这水很深，你我都要当心。” 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顾柔等凤卿陌回来，提起了此事。 “这件事真的会由我和宋姐姐一起办？”顾柔好奇的问。 凤卿陌把摘了鱼刺的鱼肉放到她碗里，就道：“如无意外，确实会交给你们一半去做。” 顾柔吃了一口奶香馒头，“但愿别是初选这样的。” “为何？”凤卿陌笑着。 “你想呀，这些人里定然有太皇太后早就物色好的，也你们安排的，万一被我给刷下去了怎么办？”顾柔就道。 其实她自己很清楚，不会有这样的担忧。 凤卿陌定然会告诉她，那些人可以选，那些人可以刷下。 就连太皇太后那里，都会有暗示的。 凤卿陌一笑，“你就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顾柔轻叹：“这可难为我了，不然我称病不去好了，” 正说着，宫里的內监就来了。 “给王爷王妃请安，太皇太后让我来传懿旨，明日请摄政王妃入宫。”內监就道。 顾柔想着，自己现在装病已经来不及了，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內监立刻告辞。 顾柔挽着凤卿陌的手，就道：“你快说，这次选秀都有什么安排。” “没有。”凤卿陌淡漠道：“现在就下注太没意思。” 顾柔一怔，而后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你想等她们抖得差不多了，再动手？” 凤卿陌高深莫测的一笑。 顾柔蹙眉的看着他，到底是不是？！ —— 翌日。 顾柔和宋采容一起入宫，觐见太皇太后。 等二人落座，太皇太后就看了一眼顾柔：“这摄政王妃真是好福气。” 这话很多人都说过。 可是从太皇太后的嘴里说出来，却怪怪的。 好在顾柔并不放在心上。 她腼腆一笑，什么也不说。 她不说，太皇太后也不能顺着她的话说些什么，就道：“我今儿还请了一个人。” 说着，从内室里走出来一个是，正是盛夫人。 盛夫人瞧见了顾柔和宋采容，那眼神变得不知道多高傲。 仿佛，她这个将军夫人比王菲还尊贵。 顾柔和宋采容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你也坐吧。”太皇太后就道，并没有让盛夫人给顾柔和宋采容行礼。 顾柔和宋采容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以身份压人的人，可是太皇太后如此纵容盛夫人，俨然是不把她们这两个王妃放在眼中了。 顾柔轻慢一笑，“好久不见盛夫人。”她站起来，“盛夫人，安好。” 盛夫人一怔。 宋采容也站起来，“盛夫人，安。” 盛夫人立刻去看太皇太后，被两个人弄糊涂了。 太皇太后挑眉看了一眼顾柔，不声不响的，顾柔就打了太皇太后一巴掌。 是太皇太后没让盛夫人给她们行礼的，传出去，那些皇亲国戚定然对太皇太后这样的做饭不满。 这些新贵虽然立了大功，可是在新贵之前，都是他们这些人保家卫国上阵杀敌的。 再说这次平定叛军，大家都有功。 太皇太后这样的做法，定会让老牌的皇亲国戚不满，然后站到凤卿陌那一边去。 这种事，以小见大。 “柔儿，你可还怀着身孕呢。”宋采容拉扯着顾柔的衣袖。 “那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顾柔浅浅的一笑。 太皇太后脸上热辣辣的。 盛夫人心底有些不悦，站起来，态度敷衍：“给摄政王妃，昭亲王妃，请安。” “不敢不敢。”顾柔淡漠浅笑：“我们可受不住功臣夫人的请安。”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小姐妹就喜欢斗嘴。”太皇太后帮盛夫人解围，“你们都坐下来吧，我今儿找你们来是为了秀选的事情。” 第610章 你又明里暗里讽刺了摄政王妃多少次？ “自打着连静太妃都离开了皇宫，这后宫就变得冷清了许多。”太皇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出现一丝淡淡的哀伤：“眼看着老人都走了，哀家怕是也活不长远。哀家走了，皇帝就一个人了，所以就想着趁着自己身子骨还硬朗，把皇上的后宫操持起来。” “不知道太皇太后，需要我们做些什么？”盛夫人就问道。 太皇太后轻轻一笑：“这秀女画像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你们就帮忙一起挑挑选选。之后，再把一些锁着的宫殿打开，打扫一下。” “是。”顾柔和宋采容站起来，施了礼，从寿康宫里退出来。 “你怎么看？”宋采容挽着顾柔的手臂。 “早晚要出事，虽然后宫无人，可是皇亲国戚一大堆，皇帝选秀，即便盛夫人只是帮忙，却还是坏了祖宗规矩。”顾柔沉声道：“太皇太后想要抬举盛家，也不必如此张扬，只怕太皇太后真心要扶持的不是盛家，而是另有其人。” 宋采容颔首：“你说得对，咱们都要警醒着一些。” “二位王妃，怎么走得这么急？”盛夫人急急地追上来，“莫不是不想同我一起吧？” 顾柔和宋采容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既然是奉了太皇太后懿旨办事，我们自然不会怠慢盛夫人了。”顾柔浅浅一笑：“盛夫人前行，我们随行就是了。” 宋采容也笑着，做了一个她先请的姿势。 见两人都对自己放低了姿态，盛夫人不由得得意起来，昂首就往前走。 顾柔和宋采容相视一笑。 她们在镜花阁的偏殿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接着就被请到了正殿。 正殿上摆着四张长形桌案，上面码放了这几天送全国各地送来的秀女画像。 有些人为了能让自己的女儿选中，甚至不惜重金，请全国最好的画师。 “二位王妃，盛夫人，这里一共有三千七百多幅画轴，三位一起相看，看中了就把画轴单独拿出来，放在那张空桌上就是了。”老嬷嬷和颜悦色的解释着。 顾柔微笑：“是，多谢嬷嬷指教。” 老嬷嬷点点头：“这里画轴众多，还有些还在送来的路上，三位要快快看完才行。” 顾柔伸手拿起一副画轴，打开，和宋采容一起看。 宋采容是她们三人里最会绘画和品画的，顾柔不敢自称大家闺秀，可是宋采容完全当得起。 “这些其实都是小女娃娃，长大了且要变化。”宋采容温温的笑着：“想要给皇上挑选合适的女子，最重要的就是看骨相。” “好在他们也不敢滥竽充数，我觉得多看看出身也很重要。”顾柔就道。 宋采容点头，太高的不行，太低的也不成。 太皇太后把这件事交给她们来做，也是想试探一下，这一次，她们偷偷地塞了多少人进来。 “看什么出身，我觉得长得好看就成了，也不见得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就是好的。”盛夫人言语很轻蔑，似乎很瞧不上她们这些好的。 一旁的老嬷嬷重重的蹙眉，这个盛夫人说话实在令人不喜欢。 顾柔和宋采容都没去反驳她。 要说她为什么对顾柔和宋采容有这么深的敌意，也不完全是因为她是太皇太后的爪牙，也是因为她自卑。 因为不是高门出身，虽然封为诰命，却还是觉得低人一等。 所以才会处处言语挑衅，才觉得自己了不起，受人尊敬。 顾柔和宋采容摸清了她的脾气，就懒得和她计较。 “也只是初选，盛夫人就捡自己喜欢的选吧。”顾柔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 “这还用你说。”盛夫人不满，回了一句，就转身去到另外一张桌子前，完全不理顾柔和宋采容。 她们忙到日头偏西，才回去，就这样也只看了三百多个。 走出了宫门，摄政王府和昭亲王府的马车都停在宫门口，她们乘坐的马车本就是宫外女子的最高规格。 而盛夫人的马车，看起来则是简朴了一些。 但落在盛夫人自己眼中，就成了破烂不堪。 “都说摄政王府富贵，摄政王妃的马车就是不同，比昭亲王府的马车都好。”盛夫人冷眯着眸子，眸底满是冷芒。 宋采容浅笑，这种挑拨离间，谁会上当。 顾柔有些想笑。 这时，却听到从自家马车里传来男人冷厉的嗓音，“盛夫人羡慕，不如明日换了盛将军来做摄政王好了。” 盛夫人腿一软，吓得跪下：“臣妾不知道王爷在。” “怎么，你若知道就不说了，那本王不在的时候，你又明里暗里讽刺了摄政王妃多少次？”隔着帘子，凤卿陌的嗓音依旧瘆人。 “臣妾不敢。”盛夫人低下头去。 宋采容对顾柔一笑，“我先走了。” “姐姐，慢走。”顾柔目送她上了马车。 她进了车里，只听到发出娇滴滴的一声：“呀。” 与此同时，凤十三邪魅的嗓音传来：“九哥，不陪你了。” 原来他也在。 他们兄弟俩是说好了一起来秀恩爱的？ 昭亲王府的马车很快走了。 “你愣着做什么，外面不冷，仔细冻坏了。”凤卿陌伸出手掀开帘子，他手骨修长，有十分白皙。 盛夫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被他的手吸引了过去。 没想到，男人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手。 顾柔笑着，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中，凤卿陌将她抱到怀里，一只手帮她揉着膝盖，然后吩咐车夫回府。 摄政王府的马车远去，可是燕式还留在原地。 盛夫人想起来，却听到燕式冷冷道：“王爷让你起来了吗？” “我……”盛夫人咬着唇瓣，只能忍着地面的冰冷跪着。 此时此刻，她真希望自己的夫君也能出现在这里，替她解围。 马车里，顾柔就道：“你怎么来了？” “下了朝就一直留在宫里，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来接你们了。”凤卿陌沉了沉：“那个粗鄙妇人，本王定然不会放过她。”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倒是有其他的办法对付。”顾柔神情一凛：“既然她敢向我宣战，我也不会客气的。” 第611章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那是王爷心尖儿上的 盛夫人回到府中，她在宫门口受了一肚子的委屈，见到了盛将军，就哭起来：“夫君，你可要替我报仇，他们摄政王府欺人太甚。” “你僭越摄政王妃，本就是你错。”盛将军皱着眉，他才升官几日，却连连被打压。 倒也不是自己出了错，而是眼前这位夫人。 “我哪里错了，你上阵杀敌，若不是你，皇上那还能坐在宫里，你的功劳比什么王爷都大，凭什么怕他。”盛夫人哭起来。 “闭嘴！”盛将军头顶的头发都立起来，“这是大逆不道的话，你想株连九族吗？！” 盛夫人这才安静下来。 “我警告你，别再去招惹摄政王妃，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那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你知道曾经那些得罪了她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盛将军怒斥，“你以为太皇太后手里只有我一个可用之人。没了我还有别人。” 盛夫人吸了吸鼻子，“可太皇太后待你我终究是不同的。” “根本没什么特别的。”盛将军神情阴沉，“我们不过是太皇太后手里的棋子，她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们都是大家闺秀，高门出身，一个个鼻孔朝天，都瞧不起我。”盛夫人擦了一把眼泪，添油加醋道：“特别是那个摄政王妃，仗着自己的夫君，为非作歹，我实在是瞧不惯。” “京城里关于摄政王妃的传言很多，但说她为非作歹的却从来没有。”盛将军沉着脸：“我好歹也是从十三王爷的军营里出来的，不能和他们闹得太僵，你注意些。” “那个昭亲王妃，和摄政王妃最是要好，两人姐姐长妹妹短的，就会给我上眼药。”盛夫人气道。 盛将军发现越发不能和她沟通，甩了一下袖子，准备出去。 下人来报：“将军，夫人，摄政王妃来了。” “你瞧瞧，这才刚刚罚了我，竟然就又来了。”盛夫人哭起来。 “够了！”盛将军怒喝了一声，“让王妃去前厅等着。”他回身：“赶快把脸擦擦，收拾一下跟我去见。” 盛夫人虽然不甘心，却还是听话照做。 他们来到正厅，就看到顾柔端着茶盏，慢慢的喝着，身边站着两个十分漂亮的女子。 “见过王妃。”盛将军行礼。 盛夫人也只能跟着照做。 顾柔浅浅一笑，“盛将军不必客气。” 盛将军就带着盛夫人坐下。 “不知道王妃前来所为何事？”盛将军十分客气，和盛夫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哎，我也是回去才知道，王爷竟然罚了盛夫人，都怪我当时不知道。”顾柔歉意一笑：“你也知道，王爷那脾气，真是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盛将军尴尬一笑，凤卿陌可不是倔，而是冷酷。 这次只是罚跪，下次就指不定是什么了。 “我也想了一下，盛夫人这样也不是她自己的错，从小就没有接触过这些，一下子成了高门贵妇不知道如何应对，你看见她们了吗，这是太皇太后赏赐给我的，她们可是皇宫里最最受规矩的，就留下来一个伺候将军，另外一个教盛夫人一些规矩吧。”最后一句话，顾柔神情带着十分冷傲的气势。 和凤卿陌待久了，她也被传染了。 盛夫人就去看那两个女人，她们长得十分漂亮，如果真的留在将军府，那以后还得了。 “我不用学什么规矩，再说了我也是将军夫人，根本用不着她们来教我。”盛夫人着急道。 “这学规矩和你是什么身份没有关系，我当初要嫁给王爷前，也是受了宫里嬷嬷的教导的。”顾柔浅笑：“我说了她们是太皇太后的人，是宫里最懂规矩的，盛夫人不受，是嫌弃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不规矩吗？还是觉得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不配教导你？” 她一口一句太皇太后，盛夫人都没有招架的能力。 盛将军顿时明白了，盛夫人三番五次顶撞顾柔，顾柔都没有放在心上。 她是在等。 等这些事情都挤压在一起，一次性爆发。 她往将军府送美女，外人也不会说什么。 只会觉得盛夫人活该。 而且她说，这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他们不要就是得罪了太皇太后。 “那就收下吧。”盛将军无奈道。 “什么？！”盛夫人几乎崩溃。 她最最怕的就是盛将军有了小妾，可是没想到竟然有人上赶着给送来了。 而且还那么漂亮。 盛夫人可怜巴巴的看着盛将军：“夫君，你……” 顾柔冷笑：“不过是两名侍妾，瞧把盛夫人吓得，怎么没有往日里奚落别人的神色？” “王妃，我家娘子不懂事，之前多多顶撞了王妃，还请王妃见谅。”盛将军抱拳作揖。 “盛将军不必客气，本王妃从来就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能容人不能容，却也眼底容不得沙子。”她冷眯着眼睛：“盛夫人，好好学着吧，如果她们教不会你，我下次再送。” 说完，顾柔转身离开。 其实，本来顾柔最不屑的就是给人塞小妾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可是这个盛夫人太嚣张。 打蛇打七寸。 她也不过是给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 寿康宫。 太皇太后梳洗着，对着镜子，她往头上簪了一只凤钗：“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今儿盛夫人就告假了，听说病的不清。”老嬷嬷就道。 太皇太后手一顿，“我倒是小瞧了顾柔，还真是有办法。一阵拳打脚踢，就把我送去的人送走了，解决了她府中的眼线，又震慑了盛将军府。” “是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可没有人说她不对的，可见盛夫人树敌太多。”老嬷嬷就道。 “她是没规矩，不懂得沉住气。”太皇太后沉了沉，“把这只凤钗送去，就说让盛夫人安心养病吧。” “是。”老嬷嬷上前，接过了太皇太后手里的凤钗就送了出去。 顾柔和宋采容在宫门前碰头。 “事情我都听说了，真有你的。”宋采容觉得很畅快：“不过太皇太后送去了凤钗，怕是……” 第612章 红袖，是你吗？ 顾柔对她笑了笑：“算不得什么，快进去吧。” 她们来到镜花阁，继续昨天的事情。 宋采容去看新的，顾柔却去找昨天盛夫人看过的来看。 “小柔，你看什么呢？”宋采容走过来，说她是看，不如说是在找什么。 顾柔叹了一口气：“没什么。” 宋采容按住她的手，低声道：“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顾柔看着散落在自己面前的画轴，“我……我觉得红袖在宫里。” “这怎么可能？！”宋采容声音放低，“太皇太后不喜欢红袖，她是在你身边养大的，将来万一做了贵妃，对她不是一种威胁吗？” “谁说把她藏在宫里的，就是太皇太后。”顾柔语调清冷：“也许是别人。” “能是谁？”宋采容蹙眉，“裕太妃已经不在宫中，凤卿白关押在大牢里。” 顾柔纤细的手指敲击着卷轴：“最不可能的那个人。” “你说……皇上？”宋采容更加不可置信：“他才十岁。” “可他是皇帝。”顾柔深重道：“除了皇宫，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一个人，除了皇帝，我也想不到还有谁对红袖如此的感兴趣。” 宋采容迟疑的看着她：“你怀疑皇上想给红袖安排一个身份，就给红袖换了名字，把她的画像混入其中。” “有可能。”顾柔也不是很断定。 可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能放弃。 “我帮你。”宋采容将她扶到一边：“你有孕在身，坐在那里看。” “姐姐，谢谢你。”顾柔握住她的手。 “谢什么。”宋采容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答应我，你可不许累着。” “嗯。”顾柔点点头。 她们找了一整天，三千多幅画轴，看去了一大半。 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红袖的名字年龄可以作假，但是画像一定不能。 如果画像里找不到，只能说明，红袖并不在宫里。 顾柔寻找她的希望也就落空了。 “明天再说吧。”宋采容看着余下的画轴。 顾柔的乌眸里划过淡淡的失望：“嗯，走吧。” 她们走出镜花阁，到了宫门口各自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顾柔闭着眼睛。 忽然马车一停，她险些从坐垫上跌下去。 “怎么了？”她嗓音淡淡。 “王妃，有个小乞丐冲出来，差点撞上马车。”张大宝回答。 小乞丐？ 顾柔轻轻的掀开帘子，看到马车旁边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一身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乱七八糟，脸上黑黑的。 看到了马车里，坐着的人，小乞丐忽然像是疯了一样，咿咿呀呀的。 没想到还是一个哑巴。 “大宝，给她点银子。”顾柔嗓音清浅。 “是。”张大宝跳下马车，把怀里几两碎银子放到小乞丐手里。 可是谁知，小乞丐把银子扔在地上，冲着顾柔咿咿呀呀。 张大宝拦着她：“这可是王府的马车，马车里做的是摄政王妃。” 经他这么一提醒，小乞丐闹得更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盈诧异起来，平日里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周盈，你下车把她带回去。”顾柔深深蹙眉，总觉得这里面有事情。 “是。”周盈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她对张大宝道：“大宝哥，你先送王妃回府，我带着她。” “好。”张大宝回到马车旁边，赶着马，送顾柔先回府。 周盈去看小乞丐，温温的一笑：“你别怕，王妃让我带你回府。” 小乞丐眼圈就红了，她抱住周盈的腰，嚎啕大哭。 周盈十分不解也很困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 周盈带着小乞丐去梳洗，又换了干净衣衫，才发现这个小乞丐虽然面黄肌瘦，但是长得标致。 特别是眼睛，又大又明亮。 “看着你，我就想到红袖。”周盈摸了摸小乞丐的头：“走吧，我带你去见王妃。” 小乞丐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 周盈诧异：“你别哭，王妃是很好的人，定不会伤害你的。” 小乞丐用力的点点头。 周盈帮她擦掉眼泪，然后带着她去雪霙居见顾柔。 顾柔换了常服，坐在圆背椅上，慢吞吞喝着红枣茶。 “王妃，人带来了。”周盈把小乞丐领到顾柔面前。 顾柔看过去，想不到这个小乞丐原本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你们先出去。”顾柔淡漠道。 “是。”周盈微微福身，然后把雪霙居里的下人都带走了。 顾柔清冷的看着小乞丐：“你靠近一点。” 小乞丐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顾柔闭了闭眼睛，嗓音低哑：“会写字吗？” 小乞丐把自己的手伸出手，她的手冻疮严重，连笔都握不住。 但是看意思是会写的。 “你拦马车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吗？”顾柔清秀的眉目恍恍惚惚的浮着深沉。 小乞丐点头。 “你认识我？”顾柔去看她，侧颜没有任何的表情。 小乞丐有些紧张。 “红袖，是你吗？”顾柔哑着嗓子问。 小乞丐哇的一声就哭了，哭的声音很大，她走过来拉着顾柔的衣袖，一直点头。 顾柔眼睛红着，“真的是你？” 小乞丐很急，她在顾柔面前转了一圈，然后翻过顾柔的掌心，用冻得像是萝卜一样的手指在她掌心写字。 她写了“是”。 顾柔收起掌心，细细的看着她的眉目。 红袖一直哭着一直哭，她又激动又紧张。 她怕顾柔不认识她了，怕顾柔吓着，因为她不是曾经的她了。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成了小乞丐，连容貌都变了。 顾柔深深地一叹，竟然真的是……她还以为自己认错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如果她是红袖，那么红袖的身体又在何处？ “别急，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顾柔握住她的手，她手上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触目惊心。 顾柔把周盈孙妈叫进来，“你们好好照顾她，什么都不要让她做，让她把手养好。” 周盈和孙妈一起点头，可是她们不明白，虽然顾柔良善，可是她为什么对一个小乞丐这么好？ 第613章 你是我的顾柔就够了 顾柔暂时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小雅。 然后让周盈待下去。 她坐在椅子上一直没动，若有所思。 凤卿陌归来，在进内宅的时候，就听说顾柔带回来一个小乞丐。 她一向谨慎，从来不会带陌生的人回府。 难道这个人有什么不同？ 他进到正堂，见顾柔还坐在那里，就坐过去，微微俯下身，将她抱起来。 顾柔身体一轻，六神归位，“你回来了？” “想什么这么认真，这椅子坐的这么硬，你不累？”凤卿陌抱着她进到了屋子里，然后把她放在床上。 可是顾柔圈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膛里。 这是第一次，顾柔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不安。 “这是怎么了？”凤卿陌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 “凤卿陌……我怕。”顾柔嗓音有些沙哑：“我有些累了。” 孕妇的情绪是起伏的。 这一点凤卿陌是知道的。 不过坚强如顾柔，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可是这一次神经纤细又敏感，这肚子里的定是一个女孩了。 可是她这是遇到了什么事，会有这样的担心？ “我在你身边，别怕。”凤卿陌薄薄的唇瓣在她头顶亲了亲。 顾柔闭上眼睛，眼角湿润。 凤卿陌将她抱得更紧，她这是怎么了？！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凤卿陌拧着眉，他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 朝堂瞬息万变，他都是一派淡然，可是顾柔这样，他真的很着急。 顾柔抬起头，眼角还挂着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好像做了母亲之后，就变得多愁善感了。 “凤卿陌，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又丑又难看，你能认出我吗？”顾柔揪着他朝服的衣襟，用带着哭腔的嗓音问。 “人都会变老的。”凤卿陌淡淡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柔摇着头：“我是说如果我的灵魂穿越到另外一个身体里，你还能认出我吗？” 凤卿陌确实愣了一下，“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顾柔抿着唇，她该怎么跟他说？ 告诉他真相？ 他会不会觉得她疯了？ “顾柔。”凤卿陌捏着她的下巴，语气温柔，却有一股强势隐隐透出：“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凤卿陌，我不是顾柔，可也是顾柔。”顾柔闭上眼睛，他一定很震惊吧。 或者觉得她是个疯子。 抱着她的手臂依旧还禁锢着她，只听到沉沉的嗓音：“你不是顾柔，可也是顾柔，那你是哪个顾柔？” 顾柔睁开眼睛，诧异的看着他。 凤卿陌低低的一笑，“你是我的顾柔就够了。” 眼泪从猩红的眼眶溢出，顾柔抽抽搭搭的。 凤卿陌找不到她的丝绢，就用自己朝服的袖子帮她擦眼泪。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哭的这么凶。 “我找到红袖了。”顾柔决定把事情告诉她。 “那个小乞丐告诉你的？”凤卿陌问道。 顾柔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凤卿陌，我不想隐瞒你，可是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道。那个小乞丐……就是红袖。” “她是红袖？”凤卿陌的墨眸泛着幽冷的色泽，“如果她是，那春熙宫……” 顾柔见他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早就有红袖的下落了？” 凤卿陌一叹，“是。” “你为什么不早说。”顾柔有些生气。 “我不早说，是因为发生了一件怪事。”凤卿陌深深地一沉，“那个红袖有些不对劲，我派人观察了一些日子，他们说那个红袖的言行举止十分……十分诡异。” 顾柔睁大眼睛。 “红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相信吗？”凤卿陌反问。 顾柔微微皱眉。 凤卿陌定然是早就怀疑那个红袖是假的，但是又从她脸上找不到破绽，所以才不敢告诉她的。 “这么说，是皇上带走红袖的？”顾柔就问。 凤卿陌点点头：“想来是他第一次见到红袖，就想要她了，我倒是没想到。” 顾柔想，难怪突然就要选秀女了。 皇帝虽小，可是等他长大，红袖早就嫁人了。 把人先藏在后宫里，等他自己长大了，就可以…… 小小年纪，心思却这样的深沉。 “太皇太后那边就没有过问吗？”顾柔拧眉。 “红袖已然上不得台面，将来为妃为嫔都不见得，这样太皇太后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凤卿陌沉冷道。 “你说那个小乞丐就是红袖，可有什么作证？”凤卿陌就问。 “当初我教红袖写名字，那个红字不是你们所写的那个红。”顾柔解释。 她是用简体字教的。 如果对方不是穿越来的，应该不会知道。 凤卿陌点点头，“那宫里的红袖是谁？” 顾柔僵住，“也许……也许她是红袖。” 另一个红袖。 凤卿陌深深地皱眉，今天顾柔说的话，他都不懂。 “算了，只要证明小乞丐就是红袖，宫里那个可以随她去了。”顾柔也不想见她。 此生此世都不想。 “嗯。”凤卿陌看着她，却还是对宫里那个红袖有些疑虑。 —— 春熙宫。 “你说有个小乞丐拦住了摄政王妃的马车？”真正的顾红袖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直凤钗。 她穿越过来也有些天了，天天都在宫里，这日子实在是无聊。 她也懒得陪个小屁孩天子玩游戏，她想出宫。 “是，摄政王妃，还把她带回了王府呢。”宫女就道。 顾红袖轻哼，“她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反而变得更……无能了。” 宫女抿抿唇：“红袖姑娘，你……” 顾红袖斜眸看过去：“我什么？” “你和摄政王妃不是情同姐妹吗？”宫女小心翼翼的问。 顾红袖不愠不怒的笑着：“我们不是情同姐妹，我们是亲姐妹。” 亲姐妹？ 宫女愣了愣。 顾红袖撩起眼皮，“去告诉你家主子，想要打探我可以，让顾柔亲自来见我。” 宫女吓得腿一软。 顾红袖冷笑，讽刺：“你做细作，我可是你祖宗。” 第614章 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想见了吗？ 年末，顾柔和宋采容，还有盛夫人帮着太皇太后把初选秀女的事情做完，腊月二十八那天，太皇太后在寿康宫设宴款待她们，每人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 盛夫人在太皇太后面前打开匣子，把东西拿出来一件一件的夸，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深刻。 “这么好的东西，臣妾都不舍得戴在头上呢。”盛夫人阖上匣子，手轻轻的匣子上摸了摸，看来她确实是真心喜欢。 “别不舍得戴，你们这样的年纪就该多打扮打扮，到了我这样的岁数，就用不上了。”太皇太后笑呵呵的看了顾柔和宋采容一眼，“你们也是，老九和老十三是王爷，身边姬妾难免多一些，你们既要与她们和平相处，也要多多打扮自己才是。” “是。”顾柔和宋采容从善如流的应对，至于太皇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们也不多想。 她们和自己的夫君是心意相通的，也不是靠美色才笼络住男人的心，自然不担心这些。 说到了姬妾，盛夫人眼底微微闪过了什么，脸上划过一抹幽幽的笑：“上次摄政王妃送来了两个宫女还不错，到底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十分的规矩。” 太皇太后别有深意道：“那本是哀家赏赐给摄政王妃的。” “是啊，太皇太后赏赐的人是极好的，懂规矩学什么都快，把臣妾家里那些下人们都教的很好，这不我看着盛将军府人不多，就给送过去了，别埋没了她们。”顾柔语气爽快，好像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动任何的心眼。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你倒是心细。” 顾柔浅笑，“臣妾也是向太皇太后学习。” 太皇太后嘴角微微抽搐，“摄政王妃聪明，学东西快，你们二人可要多多向她看起才是。” “是。”宋采容和盛夫人一起点头。 吃过了午膳，顾柔和宋采容走在御花园里。 “今儿你那些话可把太皇太后给刺激了。”宋采容幽声道。 “以往，我总之顾及着我是摄政王妃，这身份多少就有些尴尬，凤卿陌虽然掌管朝堂之事，我却不能行事太过霸道狠戾。”顾柔娟秀的细眉淡淡的蹙着：“只是太皇太后以为我好欺负，时不时就给我添堵，我若再不反击，怕是她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宋采容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皇帝越大，将来王爷和你怕是……” “我明白的。”顾柔浅笑：“凤卿陌说让我不必担心，我想他一定早就想好了，静观其变吧。” “咦，我的荷包呢？”宋采容低头，发现挂在自己腰间，装着干玉兰花的荷包不见了。 “姐姐快和花雯一起去找找，别被有心人给捡去了。”顾柔也让周盈帮忙找。 “你去前面的亭子等我。”宋采容就道。 顾柔点点头，一个人往亭子走去。 冬日午后的阳光还是很舒服的。 顾柔穿着带狐狸毛的樱红色斗篷，白净的脸颊被衬托的气色红润。 “姐姐。” 熟悉而冷漠的声音从身后的林子传来，顾柔一僵。 “你为什么不转身，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想看见了吗？”顾红袖从林子深处走来。 她在宫里过得不错，身上桃红色宫装的料子都是极好的。 素净如玉的脸上却带着一股子媚态，和真正的红袖，大相径庭。 顾红袖站在顾柔的身后，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 “啧啧，顾柔你还真是懈怠了，曾经堂堂的杀手头子，如今浑身一点戾气都没有了，你这样谁还怕你？”顾红袖眯起眼睛，见她还是不肯转身，就自己走过去。 四目相对，前世的姐妹，今生又再见面了。 顾柔给人的感觉越发沉静温和，这让顾红袖很不喜。 “我还是喜欢姐姐做杀手的样子，窝窝囊囊的活在摄政王府，活在男人的羽翼下，真不像你。”顾红袖嘲笑着。 顾柔依旧没有开口，沉冷的乌眸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顾红袖沉不住气，“怎么，连话都不想和我说？” “过得好吗？”一开口，顾柔就只问了这四个字。 顾红袖冷笑：“怎么，向我示好，怕我把一切告诉给凤卿陌？” 顾柔眉目沉冷而阴凉，“关心关心你罢了，毕竟你这么缺爱。” 霎时，顾红袖的脸色就变了。 顾柔温文的笑，乌黑的眸子冰冷没有温度：“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我的你都要抢，后来才明白，你缺乏安全感，你……缺爱。” “我没有！”顾红袖的神经绷紧。 “从小我们相依为命，可是当初收养我们的人，一开始只是想收养我，而你不过是我求着他才点头答应一起带走的。”顾柔淡淡的笑着。 顾红袖脸色白了一度。 “你为什么要抢那个男人呢？因为那个男人只看得到我，却没有注意过你。”顾柔冰冷而清媚的眼角睨着顾红袖，“你说你缺不缺爱？” “你胡说。”顾红袖愤怒的瞪着顾柔，双手捏着拳头：“才不是你说的那样，进了组织之后，他也夸过我，说我进步快。那个男人也说过爱我，不爱你。” 顾柔含笑：“男人在床上的话，你也信？” 顾红袖感觉一股子怒气要冲破出来，看到顾柔那么平静的脸，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笑：“姐姐就是姐姐，捅刀子也是精准的。” “听说姐姐很疼爱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顾红袖双眸直视着顾柔：“我说过你就是心太软。” “那么你希望我杀了你吗？”顾柔音调淡冷而没有温度，虽然听不出杀意，却有着一种逼迫的感觉。 顾红袖眯起眼睛：“你可以杀了我，可凤泽那个小屁孩非要搞金屋藏娇那一套，你杀了我不怕影响王爷姐夫的前程？” “你入宫本就不是正大光明，你死了，才能免去很多麻烦。”顾柔温淡的看着顾红袖。 顾红袖凛然看着她，“你还真想杀我。” 她了解顾柔。 这个女人越平静越杀机尽显，如果她怒气冲冲，反而不会那么快动手。 第615章 杀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你不会……”顾红袖很笃定，可是话还没有说话，顾柔拔下了发簪就抵在了她的喉管上。 冰凉而尖锐的发簪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顾红袖哽了一下。 顾柔清媚，“杀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你杀啊。”顾红袖盯着顾柔：“我是你亲生妹妹，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有本事就动手。” 顾柔手中的发簪陷入到她的皮肤里，顾红袖头皮发麻。 “刺破喉管，血涌上来封住喉管，你会死的很痛苦。”顾柔冷笑：“要不要试试？” “姐姐。”顾红袖带着哭腔，“不要杀我，我好不容易才重生，你就放我一马吧。” 顾柔并没有收回发簪，“顾红袖，别跟我装，我太了解你了。你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到男人，就用这招。” 顾柔把她的一只手抓住来，在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很小很锋利的匕首。 她用力一捏，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不是那么好欺负，不过是想过安稳日子。”顾柔乌眸凛着寒意：“你敢破坏，我就敢杀你。” 顾红袖瞪大了眼睛。 “小柔？”不远处传来宋采容的声音。 顾柔神情一沉，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她松开顾红袖，冷声威胁：“离我远点，不然我不会这么客气，滚。” 说完，她脚尖一踢，把掉在地上的匕首，就踢进到凉亭外的锦鲤池去了。 顾红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狠狠的瞪了顾柔一眼，转身离开，跑进了林子里。 “那是谁？”宋采容走进凉亭。 “宫里一个小宫女，自己迷了路还找我问路，我哪里知道。”顾柔温和的笑着，刚才汹涌出的戾气，早就烟消云散。 “我找着了，咱们赶快回去吧。”宋采容就道。 顾柔点点头，起身，跟着宋采容离去。 顾红袖又从林子深处走出来，看着远去的两人，冷冷道：“你有了那么多姐妹，就对我冷若冰霜，顾柔，我不会原谅你的。” —— 御书房内，燕式在凤卿陌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凤卿陌微微蹙眉：“她伤着了吗？” 燕式摇头：“没有。” “那就好。”凤卿陌沉了沉，“你先出去吧。” “是。”燕式退下。 凤卿陌回到内殿，凤泽把批阅好的奏折放在他面前：“九皇叔，你瞧，这样安排可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嗯，皇上安排的很好。” 凤泽笑了笑，“九皇叔，刚刚出去做什么了？” 他在御书房的门口和燕式耳语，凤泽都看见了。 “家里的一些小事。”凤卿陌似冷非冷的回答。 “定是九皇婶儿让九皇叔回家吃饭。”凤泽就道。 凤卿陌微微扬起唇角。 “皇上现在对于朝中政务，处理的越发得心应手，很快就不需要我的辅佐了。”凤卿陌眉目深沉。 “九皇叔，你这是？”凤泽不解。 “如今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就是逃亡在外的凤訾衍，等处理完他的事情，我想卸去摄政王一职，不再掌管朝政了。”他淡漠道。 “可是朕做错了什么，还是太皇太后那边出了什么事？”凤泽诧异：“九皇叔答应了父皇，要辅佐朕的。” “皇上你没有错，太皇太后那边也没有事，只是江山是你的，我把能做的能教的，都传授给你，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凤卿陌把奏折阖上，放在一侧，“我走了，你还是十三叔，还有陈雄陈英两兄弟，云南王父子也值得信任，皇上不用担心。” 凤泽没有想到，凤卿陌已然是做好了安排。 “九皇叔，你要去哪里？”凤泽追问。 “顾柔想去哪里，我就随她去哪里。”凤卿陌淡淡道。 凤泽明白了，只要把顾柔留在京城，凤卿陌就哪里也去不了了。 他要像个办法才是。 “天色不早，臣先告退，初一我会再和顾柔一起入宫。”凤卿陌清清冷冷的，交代完就走了。 凤泽坐在龙椅上，一语不发。 小太监上前一步：“皇上，这是怎么了？” “朕知道九皇叔是忠心的，朕对他也是信任，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朕？”凤泽看着面前的奏折，又看了看旁边空出来的桌案和椅子，深感无力。 “皇上迟早要亲政，有摄政王在，皇上就永远亲政不了，这也是为何太皇太后先选秀女的原因。”小太监偷偷地看着凤泽的脸色。 “朕才多大。”凤泽略无语，“太皇太后太急了。” 至于急什么，凤泽的心里十分的清楚。 不否认太皇太后有一半是为了他，可也有一半是为了自己。 摄政王府。 顾柔回来后，就和孙妈一起商议着除夕宴的菜式。 凤卿陌进到雪霙居，瞧着顾柔没有任何的异样，也就放了心。 孙妈等人退下。 凤卿陌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忙了一天，回到府中你还忙。” “我不累。”顾柔浅笑。 凤卿陌把玩着她的手，“后天就是除夕，你好好休息着。” 顾柔点点头，“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凤卿陌看着她，墨眸色泽深厚，“你知道我最在意你，所以你不能有事。” “我知道了。”顾柔温温的笑着，不过她感觉到凤卿陌的心底似乎压着什么。 —— 腊月二十九这天，摄政王府上下都忙起来，王府门前贴了对子和福字。 窗棂上挂了窗花。 红袖的手好多了，能拿笔写字。 虽然她整个人都变了，可是写字练出来的气韵是不会变的。 顾柔也找了乔太医来给她看过嗓子，说是没事，之所以不能说话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会这样。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陈英？”顾柔问红袖。 红袖提着笔，咬着红唇，想了想写道：“怕他会吓着。” 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像凤卿陌这般，这么快就能接受。 “我让王爷帮你试探试探。”顾柔就道，“如果他不在意你变了样子，你们的婚事照旧，如果他无法接受的话……” 红袖就在纸上写着：“我不会怪他，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的。” 顾柔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 第616章 你有多大的脸？ 除夕。 顾柔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她这次有孕完全不似第一次，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就像病了的狐狸。 凤卿陌让她不要起床，好好躺着，他就抱着凤玄在屋子里转悠。 小凤玄睁着一双黑葡萄一样骨碌碌的大眼睛，一直在咿咿呀呀，对什么都好奇。 “这才多大，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说话了。”凤卿陌俊美的眉目满是慈父般的微笑。 “他可机灵了，想吃奶就先哼哼两声，如果屋子里没人就不哭，如果听到了脚步声，那哭声就震天响，完全不浪费自己一点力气，都用的恰到好处。”顾柔吐槽着。 “他娘就是个狡黠的。”凤卿陌取笑道。 顾柔瞪过去：“他爹也不是什么小白兔。” “哈哈。”凤卿陌开怀大笑，他抱着凤玄坐到床边，“你这次身子骨这样娇弱，莫不是个女儿吧？” 顾柔微微蹙眉：“若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呢？” “那我定不舍得她出嫁了。”凤卿陌很严肃，出现了所有有女儿的父亲一想到女儿要出嫁时候的不舍，难过。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摸了摸肚子，还是希望女儿别太娇气。 “陈雄回来了。”凤卿陌把凤玄放在床上，看着她们母子。 顾柔轻轻拍着凤玄，哄他睡觉，到底还是一个小奶娃娃，一感受到自己的娘亲就在身边，小小的薄薄的唇瓣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咕噜咕噜的睡着了。 “太好了，王梦和陈雄的婚事总算是可以了。”顾柔嗔怪：“都是你们，把陈雄调的那么远，害得人家情郎情妹分割了这么久。” “等他们成婚，我和十三送他们一份大礼就是了。”凤卿陌失声一笑，小女人如果翻起账来，也是很可怕的。 她又怀着身孕，凤卿陌哪敢让她心情不好。 顾柔满意，扯过被子：“我要睡一会儿，吃饭前叫我。” 凤卿陌脱掉鞋子，“我陪你们睡。” 他把凤玄抱到了床里，顾柔睡在中间，他自己睡在最外面。 躺下来，他将顾柔整个拥入怀中，炽热的呼吸撒在顾柔白皙的脖颈后面。 “那天……燕式也在吧。”顾柔轻轻的问。 “嗯。”凤卿陌嗓音低哑：“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不放心。” “我知道，不然那天回来我就跟你翻脸了。”顾柔幽幽道：“皇上可和你提了她的事情？” 凤卿陌摇头：“她被养在春熙宫，我只知道太皇太后是知情的。只不过皇上秘密把她接入宫中，她永远没办法上位。等春日里那些秀女入宫，随便站出来两个，动动手腕，她都很难有翻身的机会。” 顾柔沉了沉，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即便再恨，一想到她最终的下场，也还是难受。 “卿陌，她是顾红袖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的心狠手辣是你想象不到的。”顾柔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的意思是，她会对付我？”凤卿陌皱眉。 “我了解她，我有的她都要抢，抢不过就毁掉。”顾柔心尖微微的疼，“是我的错，从小没有把她教育好。” “人之初性本身，可也有人性本恶，和教育无关。”凤卿陌捏了捏顾柔白皙的脸颊，“莫非你觉得我扛不住她的诱惑？” 顾柔轻笑，“扛得住，我只是担心她会伤害你。” “皇上喜欢她，也不过是觉得她有趣，一旦发现她和从前的性子有差别，这种兴趣会慢慢变淡。”凤卿陌十分笃定，他了解男人。 凤泽再小，也只是一个孩子，对于男女之情是朦朦胧胧的。 等看清楚了，也就明白了。 顾柔苦笑，“不去想她了，她早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凤卿陌垂眸看着闭上眼睛她，可是她为什么眉头还是紧蹙着，是有什么担心无法告诉他？ —— 大年初一，凤卿陌一个人入宫。 顾柔身子十分不爽利，一大清早就开始吐。 他见了凤泽，又去见了太皇太后，而后一个人走出皇宫。 走过御花园，这里离春熙宫最近。 “摄政王。” 该来的总是要来。 凤卿陌背着手，冷漠回首。 顾红袖巧笑嫣然，“王爷姐夫不是认识我了吗？” 凤卿陌冷然。 “姐姐怎么没有入宫，我还真是想她。”顾红袖走过来，站在凤卿陌面前：“虽然你只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过见过了真人才感叹，你真的很好看。” 和以往那些遇到过的男人不同。 顾柔的男人皮相确实不错。 “我想我要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了。”顾红袖媚态十足：“我叫顾红袖，不是那个姓韩的傻妞，我想你应该清楚。我和顾柔是亲姐妹。” “亲姐妹？”凤卿陌寒眸冷厉：“你配做她的妹妹吗？” “我不配谁又配？”顾红袖清冷冷的笑着：“是那个傻妞，是那个昭亲王妃，还是那个顾倩？” 凤卿陌只道：“你和她已经没有关系。” “你这么说她可知道？”顾红袖眯起眼睛，“话说回来，你一定不了解她，你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吗？” “你以为我看过的不过是她的表面，可惜，我比你了解她更多。”凤卿陌薄唇冰冷，眼瞳深邃而冷淡：“若是你想挑拨我们夫妻，我看还是省省吧。” 顾红袖眯起眼睛，“你可只是，倘若我在这里就这么轻轻往里怀里一扑，你和皇上的叔侄之情就要断送。太皇太后为了打压你和顾柔，就会把我送回摄政王府，还要让你抬我为妾。我和你们这里的女人不一样，做妻做妾，我都无所谓。” “你太小瞧皇家了，为稳固江山稳定，也可以杀了你。”凤卿陌神情阴鸷：“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在顾柔的心中，在凤泽的心底，你算不得什么。” 顾红袖整个下巴都在抖，“我算不得什么？！” 凤卿陌冷眯着眼睛：“你想抢顾柔的东西，可那些东西首先都建立在顾柔这两个字上，你想取而代之，有多大的脸，谁给你的自信？有本事自己凭本事。哼，你可别忘了，你能入宫，也是因为凤泽喜欢的是从前的红袖，可不是现在的顾红袖。” 第617章 她需要一个身份 顾红袖这次浑身都在抖。 她什么都没有。 她得到的都是别人的。 所以她不被重视。 “你真有那个本事想证明自己，还不如在这次选秀上下下功夫，等你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登上皇后的宝座，说不定顾柔才会正眼看你。”凤卿陌平静而直白的讽刺完，转身离去。 顾红袖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做皇后，还真是瞧得起她。 她连一个像样的身世都没有，怎么当皇后？ 真是难题。 等等，她干嘛听他的话？ 他算老几。 —— 一转眼就到了初六，顾柔还是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王梦来看她，见她躺在床上，取笑道：“你怀凤玄的时候，那精气神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怎么到了这一胎，就跟得了鸡瘟四的？” 顾柔失笑，形容的还真是准确。 “我也不知道。”顾柔很无奈。 “陈雄回来了，两家长辈都催促我们赶快完婚呢。”王梦含羞带俏，看来是做好准备了。 “你们的婚事早就应该办了，生生是被事情给拖住了。”顾柔就道。 “婚事是出了正月，如果你能来一定要来。”王梦笑道。 顾柔颔首：“我能去一定会去。” 王梦点点头。 “陈英还好吗？”顾柔关心的问。 王梦一顿，轻叹：“说好也不好，去翰林院跟没事人一样，可是回到家里，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时常发呆走神。陈雄的娘找了几个媒婆给他说媒，他都给拒绝了。” 顾柔沉了沉，“我想见他一面。” 上次和凤卿陌商量过，凤卿陌若是找他谈怕说不清楚，还是她亲自问一问比较好。 “行，你想什么时候，我来给你安排。”王梦就道。 顾柔伸了伸懒腰，“就明天吧，我这躺了好些日子，也该活动活动了。” “好。” —— 翌日。 顾柔出门，把红袖带在身边。 他们是在一间茶馆里的雅间见面。 陈英早早就来了，虽然是新年，他却没怎么好好收拾自己。 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很颓废。 红袖看着狠狠地心疼了一下。 他看到了顾柔和红袖，轻轻蹙眉：“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柔轻轻坐下，轻叹：“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陈英苦涩，“我这样也没什么，让王妃见笑了。” “罢了。”顾柔倒也能理解：“我和王爷寻她也有些日子了，可惜一直没有回音，我和王爷都猜测她凶多吉少。” 陈英黑色的眸底满是阴霾，哑着嗓子，“她本就可怜，老天也没有让她……” 顾柔去看红袖，她垂着眸子，眼睛都红了。 她叹了一声，“陈英，你好好看看我身边站着的这个人。” 陈英一怔，抬起头去看红袖，有些茫然：“她？” 仔细的看也看不出什么，就是一个十来岁，干干巴巴瘦瘦条条的小姑娘。 不过她眼睛又大又亮，红红的，不知怎么就哭了。 “你让我看什么？”陈英不解。 “我想把她许给你。”顾柔就道。 “万万不可，我不能对不起红袖。”陈英拒绝，连连摆手：“我要等着红袖，十年二十年，我都要等。” “执迷不悟。”顾柔就道。 “你懂什么，我喜欢她，我本想着曾经因为欺负她而觉得对不起她，就想着把她娶回来好好地疼好好地宠，可是为什么，老天爷就是这样的残忍，让她下落不明！”陈英悲愤，眼睛猩红。 顾柔挑眉，去看红袖。 红袖也吧嗒吧嗒的哭着，抽抽搭搭的。 陈英拧着眉，“她哭什么？” “她敏感，一听这么感人肺腑的话就想哭。”顾柔眯起眼睛：“你真的不娶她？” 陈英摇头，可是又总觉得顾柔有其他的意思。 顾柔就对红袖道：“把你写的给他。” 红袖很不安。 可是顾柔一直看着她。 她抿抿唇，把早就写好的信放到陈英面前。 陈英皱了皱眉，把信从信封里抽出来，展开。 第一眼，看到字，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的的确确是红袖的。 他们有书信往来，所以红袖的字，他认识。 信里只写了，让他不要担心，好好保重自己这样的话。 陈英的手都在颤抖：“她……她在哪里？” 顾柔眯起眼睛，“你还想娶她？” “快告诉我。”陈英急道。 顾柔叹道：“陈英，你要有准备，红袖她……” “她毁容了瘸了，怎样都无所谓，我想见她。”陈英激动道：“不用你们照顾她，我来，我要她。” 红袖又哭起来。 陈英皱着眉，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柔轻叹，站起来：“你们慢慢说。” 桌子上有笔墨纸砚。 她出去，坐在外间的圆桌前，周盈去取了茶水和糕点来。 屋子里一直静静无声，直到传来陈英一声愕然，“你……这怎么可能？！” 顾柔想过，这件事自己怎么说陈英可能都没办法接受。 就让他们自己沟通去吧。 相恋那么久，总会记住对方一些事情，是别人不知道的。 她们去的时候有些长，凤卿陌就找来了。 上了楼，见着顾柔还在外面喝茶，就坐了过去，坐下来。 顾柔微笑，把自己茶盏递给他，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下朝回府见你不在，就过来了。”凤卿陌喝着她送来的茶水，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顾红袖，有动静了。” 顾柔沉了沉。 “她派人去找王富了。”凤卿陌沉声道。 她那个舅舅？ “她还真是够能折腾的。”顾柔压低了嗓音，似乎已经猜测到顾红袖想要做什么了。 她想自取灭亡，顾柔是不会拦着的。 过了一会儿，雅间的门打开。 陈英先走出来，他看着凤卿陌和顾柔微微抱拳，然后离开。 顾柔去看红袖，“怎么样？” 红袖摇摇头，递给顾柔一张纸。 上面写着：“我需要想想，过些日子再登门拜访。” 顾柔把纸条收起来，递给红袖：“让他想吧，不是哪个人都能像凤卿陌能接受。” 凤卿陌微微得意：“不然本王能娶你？” 顾柔轻笑。 他们一起下楼，来到大街上，顾柔一眼就看到了大王氏带着彩穗和小良走了过来。 第618章 你不懂 红袖抓了一下顾柔的手臂，十分的紧张。 顾柔拍拍她的手，让她放轻松。 她早就不是红袖的长相，大王氏她们也认不出来了。 而且她听顾柔说过。那个女人在宫里。 “这不是……”大王氏一开口，就看到了凤卿陌，然后顿了一下：“摄政王妃。” 顾柔淡漠，“你们怎么会来京城？” “我哥哥当官儿了，就把我们也接过来了，那些人也不敢拦着我了。”大王氏很得意，但是又不敢表露的太明显。 顾柔皱了皱眉：“是吗？” 在茶馆二楼，凤卿陌还提了一句，顾红袖派人去找王富。 没想到这么快就给王富某了一个官职。 这件事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授意，怕是没这么顺利。 “我们就先走了。”大王氏就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往离开。 彩穗一直回头，一直看红袖，似乎是想看出什么来。 “回去吧。”顾柔淡淡的开口。 他们上了马车，离开了茶馆。 回到王府后，顾柔拉着凤卿陌进了暖和。 “顾红袖再有本事，也不能给王富谋上官职呀。”顾柔深深地蹙眉：“莫非是皇上做的？” 凤卿陌看着顾柔：“你也不要太紧张，眼下她的注意力不在你的身上，你不必这么担心。” “我……”顾柔一顿。 说的没错。 她早就对顾红袖死心了。 只当再没有这个妹妹。 她想怎么折腾，自己都不在意。 凤卿陌寒眸深邃，其实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管。 也许，有顾红袖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在宫里，太皇太后安排的人未必就敢做些什么。 相互制约，纵横谋略，才能稳定住后宫的局势。 —— 过了正月十五。 金蕊就先嫁出去了。 出嫁前，顾柔让周盈和月朵一起去送嫁妆匣子去。 顾柔准备的嫁妆颇为丰富，除了一盒子金银首饰，还有二十亩地的地契。 金蕊帮顾柔看着顾家，忠心耿耿，给她这些做嫁妆绝对不过分。 十七那天，金蕊就到庄子上等着去了，十八出嫁，周盈月朵等人都去送她了。 她要月底才能从夫家回来，再回到顾府当差。 这段时间，顾府全部的事情就都落到了顾倩一人身上。 再之后，就是周盈。 她是二十二那天出嫁，顾柔给她也准备了一样的嫁妆。 出嫁之后，她不再到王府当差，但是会跟着马恒留在京城，帮顾柔照料铺子和温泉山庄等。 这下子，顾柔手底下留下的人就不多了。 好在月朵春燕沉笔和雁棋四个人也够用了。 春燕已经颇有金蕊那股子劲儿，不再那么冒冒失失。 沉笔也变得大气稳重，办事稳妥不会出差错。 二十六是王梦出嫁的日子。 顾柔说好了要去的，可是身子不允许，她就让孙妈带上红袖去。 看看陈英见着红袖会说些什么。 她们是一早就出去的，到了很晚才回来。 孙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提了提，倒也没有说到陈英。 等孙妈下去休息，顾柔把红袖叫过来，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吗？” 红袖摇头。 “罢了，他定然还没想明白，再等等。”顾柔摸了摸红袖的脸，“旁的事到也不要紧，关键还是你的嗓子，明天乔太医过来，你早早准备着。” 红袖点点头，然后下去休息了。 顾柔闭着眼睛，坐在罗汉床上。 凤卿陌走上前来，伸出手帮她揉着太阳穴：“今日你颇为费神。” “哎，陈英那边怕是转不过弯来，我只是担心耽误了他们。”顾柔抿抿唇：“万一他知道那个红袖在宫里，岂不是要疯？” 凤卿陌眉目深沉，“我看这件事我来处理，我晓得你的顾虑，夜长梦多，万一顾红袖露面，陈英不见得能控制得住。” 顾柔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 下朝。 凤卿陌叫住了陈英。 “你这几日魂不守舍，难道就这点事还没个定夺？”凤卿陌语气冷淡：“她是不是红袖，你难道还不清楚？” 陈英垂着手，有气无力的看着凤卿陌，“王爷，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凤卿陌剑眉冷漠：“莫不是你也只是一个贪恋外表的男人，你喜欢的不过是那张脸，她到底是谁其实你一点都不关心？” “不是。”陈英否认，他不是这样想的。 “那你要如何？”凤卿陌沉然：“难道我和顾柔随便找了一个人过来冒充她，还把她毒哑巴了，让你什么也问不出来？那我们为何不把她的手也给剁了，让她写不了字？” “我从未怀疑过王爷和王妃。”陈英明白，他们也没必要这么做。 他重重的一叹。 凤卿陌拧着眉：“支支吾吾，你有什么话赶快说，你若真的没办法接受。我和顾柔会替她另做打算，这天底下的好男儿不止你。” “这……”陈英长叹一声：“实在是有人告诉我，红袖她在宫里，被皇上……” 他欲言又止。 这件事他真的没办法接受。 可是那次在茶馆里，和红袖交谈，又让他确定那就是红袖。 “你这样犹豫不决，只会被人利用，也罢，红袖跟着你也只会伤心难过，你这样的性子也应付不来这样的事情，从此你和红袖的事情就一刀两断，我和顾柔会再给她寻觅其他良缘。”凤卿陌可没有顾柔那种好脾气，慢慢的劝。 他是男人，最清楚男人。 说男人优柔寡断，不过是两者都不能舍弃。 不逼着他，他是没办法做出选择的。 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心如磐石，他喜欢顾柔，就只要顾柔。 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得到她。 看着凤卿陌走远，陈英都没能来得及阻拦。 他刚刚迈出去一步，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陈英。” 陈英一震，这个声音不就是红袖的吗？ 他转身，看到顾红袖，惊讶万分。 “陈郎。”顾红袖哀哀切切的看着他。 陈英僵硬，“红袖，你真的在宫里？！” “是呀，那天我被人迷魂之后，带进了宫里，我很想你。”顾红袖抹着眼泪，“你还好吗？” 第619章 人至贱则无敌 陈英茫然的看着她，“是谁把你带进宫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顾红袖走过来，和他只有半步的距离：“陈郎，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有困难了。” “什么困难？”陈英就问。 “皇上要选秀，我自然也要参选，我娘和弟妹都进了城，我舅舅现在是一个七品小官，你帮我照顾一下，如何？”顾红袖幽幽的问。 “这自然没问题。”陈英顿了顿：“你为什么不让摄政王他们救你？” 顾红袖红着眼泪：“这里可是皇宫，他们也有力所不能及的。” 陈英一沉：“顾柔那么疼爱你，绝对不会让你在宫里蹉跎的，我帮你去跟她讲。” “不要。”顾红袖拉住他的手，又松开，哭哭啼啼道：“她正怀有身孕，怎么顾得上我？” “她能为了顾倩的事情，提着剑去曾经的睿亲王府闹，想要把你从宫里救出来，也不是不能。”陈英就道。 顾红袖头疼，陈英也太死脑筋了。 “陈郎，还是不要了，姐姐她……她不要了我。”顾红袖悲痛欲绝。 “她怎么会不要你？”陈英诧异。 “她现在有了疼爱自己的夫君，又有了孩子，我算得上什么。”顾红袖委屈的眸底带着埋怨。 陈英再次一怔：“你……你这么样说她，岂不是让她寒心。她如果她不要你，当初从上清村里出来也不会带上你的。” 顾红袖心底大骂，他怎么这么冥顽不灵！ “我懂了。”陈英闭上眼睛，“你真的不是她。” “什么？！”顾红袖一愣。 陈英淡淡的看着她：“你不是红袖，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和红袖之间的事情。但是从你对顾柔的不满和担心来看，你确实不是她。你大概不知道，红袖最喜欢的就是顾柔，我们书信往来，她信里提到顾柔，总是感激不尽的，而且你却不是。” 所以她不是。 顾红袖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有什么可感激的。”她怒道：“她那么喜欢红袖，干嘛不把凤卿陌让给红袖？” 陈英不可相信的看着她，“在你眼中，姐妹亲情如果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是姐妹吗？难道她让了你就要，这只能说明，是你没有姐妹亲情。” 说完，陈英拂袖而去。 他本来还存了一丝希冀。 果然假的真不了。 顾红袖简直要吐血。 这里的男人都怎么回事！ —— 春暖花开。 听闻秀女们都进宫了。 挑挑选选，最后留下了八名。 顾柔也没有细细的问这八个女子都是谁，也不想知道。 她的肚子开始变鼓了。 宋采容抱着凤炎来做客，凤炎和凤玄两个堂兄弟凑在一起，虽然还不会走路，可是咿咿呀呀的倒是聊得热火朝天。 “我听说了一件很好玩儿的事情。”宋采容眯起眼睛：“年前有人看到盛夫人去了当铺。” 顾柔诧异：“太皇太后厚赏了盛将军，他们有那么缺钱吗？” “赏赐一回事，可是这主持中馈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宋采容轻笑：“想要银子生银子，不会经营就什么都不行。我看那个盛夫人，虽然会种田种地，可是做生意差了一些。再加上，过年这段期间，谁不送礼，送轻了怕人笑话，她一定没少花心思。想要花心思，就要多预备银子，你说是不是？” 顾柔颔首，盛家本就不是多有银子。 这突然富贵，可是家底却是空的。 也难怪她去当铺。 “当了太皇太后赏赐的东西，不知道盛夫人担不担心有人把这件事捅出去。”宋采容轻笑着。 顾柔沉了沉，“我想好事者不在少数，不过追不追究，就要看太皇太后了。” 但是一般来说，赏赐出去了就是别人的东西，别人怎么处理都可以。 只是太皇太后对盛家如此重视，盛夫人却对太皇太后赏赐的东西，看得很轻，怕是太皇太后的心里不会舒坦。 说说笑笑的就到了下午，宋采容带着孩子回去。 凤玄也困了，睡在屋子里的小床上。 顾柔被打算休息的，可是前院的丫鬟来报：“盛夫人来了。” 她怎么又来了？ 顾柔轻叹：“我今儿和宋姐姐提到了她，她就来了。” 沉笔笑道：“看来是不禁念叨。” 顾柔轻哼，“指不定有憋着什么坏呢。” 她到了前厅。 盛夫人笑容一团和气：“给王妃请安。” 还真是空无前后的客气。 “盛夫人不必多礼。”顾柔语气浅淡，坐下来：“今日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盛夫人没想到顾柔如此冷漠，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 顾柔眉目生冷的看着她。 她讪讪的一笑，“我是来向摄政王妃讨教的。” “讨教什么？”顾柔眯起眼睛。 “学做生意，听说摄政王妃出嫁前，极会做生意，手底下的庄子铺子一大堆。”盛夫人幽幽的笑着。 “若论做生意，我可比不上廖侯爷。”顾柔谦虚：“盛夫人怕是来错地方了。” 盛夫人顿了顿，“王妃是谦虚了，连太皇太后都夸摄政王妃，是料理家事的一把好手。其实也不劳烦王妃如何指教，就是我这里有一笔银子，想入股，年底拿拿分红就是了。” 拿分红？ 顾柔上下打量着盛夫人，人至贱则无敌，脸皮厚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盛夫人觉得我能答应？”顾柔干净的眸子满是不屑：“盛夫人，别怪我说话难听，今日我能让你进摄政王府的大门是看在你家将军的面子上。不然就你这样的，我绝对不会客气。你想着给银子我就要接着，一年到头费心费力料理生意，到最后给你忙活，你想的可真美？” 还真把她当成了冤大头了？ 盛夫人一笑：“我自然也不会让摄政王妃白忙活，我给你好处。” “呵呵，我用不好你的好处，我自己辛苦自己挣钱，最后都进自己的口袋，干嘛分给你？”顾柔冷蔑的看着盛夫人：“盛夫人丑话不说第二遍，你我以后少些往来比较好。” 第620章 你想成我妹夫？ “王妃，我这也是给你面子。”盛夫人趾高气昂起来，“指不定哪天起，你也要讨好我呢。” 顾柔眯起眼睛，“来人，送客。” 春燕和雁棋就进来，两人冷着脸：“盛夫人，请吧。” 盛夫人一哼，甩着衣袖就走了。 孙妈进来，就道：“这盛夫人的口气真够狂傲的。” “不是她狂。”顾柔拧着眉：“是太皇太后，要对王爷动手了，不然她也不敢说这种话。” “这种话她也敢到处说？”孙妈诧异。 “她有什么不敢的，这个人又蠢又自以为是，从来就没有把摄政王府放在眼中。”顾柔捏了捏眉心，“等下王爷回来，我要好好地和他说说。” 孙妈轻轻点头，也有些担心。 自打兵变之后，这京城看似平稳，实则波涛汹涌。 摄政王府在这场兵变中，无功无过。 但其实顾柔已经感受到了威胁。 —— 用膳的时候，顾柔这才提了一下盛夫人来过王府和说过的话。 凤卿陌听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用管她，过两天，她就老实了。” 顾柔问道：“难道要给盛将军罢官？” “罢官到不能，但是凤訾衍那边有了行动，我和凤十三商议着把他调到前线去。”凤卿陌语气凉薄：“到底曾经是十三手底下的，让他自己看着办。” 顾柔顿了顿，沉静温柔的眸子密不透光：“如果他立了功呢？” 凤卿陌冷笑：“你当真是瞧得起他。” 顾柔看着凤卿陌。 “他有勇谋却差了一点，没有军师在旁边，你以为他能有多大本事？”凤卿陌低低的冷嘲：“太皇太后选他，也是算准了他没有那么多心眼，不然太皇太后绝对不会启用一个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人。” 顾柔点点头，她明白了。 凤卿陌摸了摸顾柔的脸，“她给你委屈受，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有些事男人不出手是不行的。” “她一个深宅内院的妇人，你想怎么对付她？”顾柔不解。 “让她散尽家财，天天为了银子着急，难道还不够？”凤卿陌意味深长的笑着。 顾柔蹙眉，不解。 “你以为京城那些达官显贵，为何都给她送帖子，以她那样的出身京城那些妇人又喜欢挑三拣四的，怎么愿意和她往来？”凤卿陌点拨。 顾柔顿了顿，“难道说是你授意？” “我不过是提了一句，要这些老勋贵多多与新贵结交，他们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凤卿陌挑眉：“可与老勋贵结交，不是走动走动就可以的，人家有个婚丧嫁娶的，你不拿出点东西来，往后就没人跟你走动。” 顾柔点点头，她掌家最清楚了。 摄政王府和其他勋贵走动不是多频繁，可是这一年到头送出去的礼物也有一万多两。 关系好的，一户送过去的礼单，就不止两三千两银子。 昭亲王府在这上面的开销是摄政王府的两倍，一到送礼的问题上，宋采容就头疼。 所以像盛府这样还没有根基的，根本把持不住。 “你说为了和这些亲眷交好，她总要花银子，可没有银子最后能怎么办？”凤卿陌循循善诱的问。 “铤而走险。”顾柔就道。 凤卿陌点头，“所以咱们看戏就好。” 顾柔没有想到，凤卿陌暗中把局都布置好了。 只要盛将军离开京城，盛夫人那边一出事，他就是鞭长莫及。 盛家很可以立刻就走向没落。 如果盛将军聪明，在军营里安分守己，不再和太皇太后勾勾搭搭，盛家在京城就不会灭亡。 可他如果执迷不悟，怕是回来了，也什么都没有了。 权力象征一向如此。 顾柔不觉得凤卿陌做得不对。 他不做，很可能死的就是他们。 —— 果不其然，三天后，盛将军果然带着领大军去边关了。 听闻他离开的时候，盛夫人虽然不舍，可是却对身边的人说，“我家将军是去建功立业的，等他回来，我们盛家只会更上一层楼。” 听了这话，周围的人也都是一笑置之。 但凡眼光长远的，都能看出其深意来。 过了几日，侯府送来喜帖。 廖颜要出嫁了。 嫁得是状元谢含元。 成亲之后，谢含元就去外省出任，她要跟过去。 离开那日，顾柔等人都去城门口相送。 廖颜非但没有不舍，还挺开心，“蜀中我是去过的，我又很喜欢那个地方，你们不用担心我。” 廖奇深深地蹙眉：“你到底是新妇，到了那边要事事当心。” “哥，你烦不烦。”廖颜瞪他：“倒是你，嫂嫂这都过世一年多了，也该想想自己了，别让爹娘当心。” “我的事不用你管。”廖奇一本正经道。 廖颜吐吐舌头，朝着顾柔等人挥挥手：“你们都回吧，再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多多保重。” “你也是。”顾柔看着她，确实有些不舍。 廖颜笑了笑。 谢含元握住她的手，把她扶上马车，然后和廖奇等人再次道别。 之后，马车就出发了。 “这下你家更冷清了。”凤十三调笑着。 廖奇微微一笑：“是啊。” “你妹妹说的没错，你也应该想想自己的事情了。”凤十三就道：“你爹娘还有你的孩子都需要人照顾，侯府也需要人照料。” 廖奇顿了顿，“以后再说吧，不急。” “我和他们还要去宫里一趟，你自己就先回去吧。”凤卿陌扶着顾柔的腰身：“路上当心。” “好。”顾柔轻轻颔首，转身上了马车。 长亭里，只剩下三个大男人。 凤十三眯起眼睛：“我说廖侯爷，你是不是对人家妹妹有意思？” “什么妹妹？”廖奇眼皮子一跳。 凤十三轻笑：“我都听说了，你上次在绸缎庄遇见了顾倩，给人家免了银子还送了好些东西呢，怎么着，你不承认？” “送东西就是有意思？”廖奇蹙眉。 “那你无缘无故的对人家好？”凤十三眯起眼睛。 凤卿陌轻轻蹙眉：“怎么，你想成我妹夫？” “我才不想。”廖奇瞪了他们一眼。 第621章 我不是嫌弃你 “我不过是看着两家都认识，给她点实惠罢了。”廖奇就道。 凤十三摇头：“难道因为人家是庶女，你瞧不上？” “当然不是。”廖奇就道：“嫡庶算不得什么。” 凤卿陌眉目斯文，染着淡淡的笑意：“难道你因为自己是鳏夫，配不上她？” 廖奇尴尬：“……不是。” 凤十三朝凤卿陌挤眉弄眼，然后就道：“你如果真的有意思，我们可以帮你去跟九嫂说一说。” “我也没有非她不可。”廖奇清了清嗓子：“只是京城里的女子们，不是她们瞧不上我，就是我瞧不上她们。顾倩虽然是庶女，可是她掌家管事倒也不错，出身不高不低，挺合适的。” “你是怕顾家不同意啊。”凤十三就道。 “不过顾柔那边确实难说。”凤卿陌就道：“去给你做继室不说，还有一个继子要照顾，可想而知生活多艰辛。” 凤十三很赞同：“你又不喜欢人家，只是觉得人家合适，那就更难办了。” 廖奇见他们都这么说了，轻轻一叹：“所以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 凤卿陌回到府中，看着顾柔正在哄凤玄入睡，就道：“你猜今天廖奇和我们说了什么？” 顾柔头也没抬：“总不能是泄露商机，告诉你们什么挣钱吧？” 凤卿陌淡笑，“自然不是了。” 顾柔也笑：“那你们说了什么？” “说了顾倩。”凤卿陌凑过来，和她并排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床上的凤玄。 “她怎么了？”顾柔反应很平淡。 凤卿陌嗓音淡淡：“他看上了。” 顾柔一愣，连摇着孩子小床的手都停了。 凤卿陌替她接着摇。 “你说真的？”顾柔拧着眉：“他是喜欢顾倩吗？” 凤卿陌一笑，顾柔太聪慧了，“他说不是喜欢，只是觉得顾倩合适。” “那是了，他是鳏夫，倩姐儿是庶女，去给她做填房继室最合适了。”顾柔深深地蹙眉：“可我不同意，他不喜欢倩姐儿，倩姐嫁过去，上有婆母公爹，下有继子，你让她如何自处？如果廖奇喜欢她还则罢了，那样她受了委屈还能有个依靠，可是丈夫都不疼自己，她受了委屈我这个长姐也不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 凤卿陌见她如此认真，就道：“我只是跟你这么一提，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你定然不会同意的。” 顾柔轻叹：“要不是康思娜……顾倩早就和古明秋成亲了。” 一想到这件事，顾柔就郁结。 恨不得把康思娜千刀万剐。 可是顾倩的终身大事，顾柔也不得不惦记着。 也还不知道她有没有从古明秋的死中缓过来。 —— 过了两天，顾柔带着红袖还有顾倩去了京溪山。 许久没来这一处走动了，春暖花开，大好风光，令人心旷神怡。 坐在游船上，徐徐的清凉的风从湖面吹进来，十分舒畅。 岸边，廖奇和陈英骑着马，也来踏青。 看到了游船，廖奇就道：“可是摄政王府的船？” 春燕出去，“见过廖侯爷，陈大人。” 廖奇下了马车，陈英也下来。 “谁在船上？”廖奇就问。 “王爷王妃都在。”春燕回答。 “那咱们上去，歇歇脚，喝喝茶。”廖奇就拉着陈英走到栈桥上，等船靠过来，两人就抬脚上去。 进了船舱，两人一怔。 各自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别人。 顾倩还不知道廖奇的心思，站起身来，落落大方的行礼。 廖奇不尴不尬，报以微笑。 陈英见着红袖，轻咳了一声，然后向凤卿陌和顾柔请安。 顾柔深以为然的看着他们二人，不冷不热的一笑：“好巧。” 凤卿陌去看顾柔，一笑：“是很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跟着什么来的。” 廖奇和陈英都很尴尬。 顾柔挑眉：“咱们这船上也没有珍馐美味琼浆玉液的。” 凤卿陌看着顾柔，她坏坏的笑着：“二位是怎么就来了的？” “我们二人就是过来踏青的。”廖奇知道顾柔的性子，如果闪闪躲躲必然被她奚落。 二人落座，佣人端上了茶水糕点。 顾柔就道：“这一年年过得真快，二位也时常在外，不知道有没有意见合适的男子，可以帮我两个妹妹说说亲事。” “姐姐？！”顾倩羞赫，红袖不能说话，可是整张脸都红了。 顾柔却眯起眼睛，看着端坐在旁边的两个男人。 凤卿陌全当没看见，抱着凤玄，拿了一颗果子逗他。 “怎么，连这个忙二位都不肯帮？”顾柔眉梢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当然肯帮，如有合适的，定然会告诉王妃一声的。”廖奇掌心有冷汗，他偷偷的去看凤卿陌，他怎么把什么都告诉给顾柔了。 只不过为什么顾柔这么一提，他有些失落呢。 他去看顾倩，她红着脸，低着头，纤细的手指绞着丝帕，局促不安的。 顾柔想，大男人就别扭捏。 特别是陈英，他再拖着，顾柔就真的好棒打鸳鸯了。 “小柔，我饿了。”凤卿陌淡淡开口，打破了僵局。 顾柔回过神来，“那用膳吧。” 用膳的时候，陈英似乎更紧张一些，顾柔请他们喝葡萄酒，他一人就喝了一坛子。 他喝多了，就去甲板上吹风。 红袖端了醒酒汤过去。 把醒酒汤放在一旁，就要走。 “等等。”陈英叫住了她。 红袖停下，却没有转身。 “我……我知道你生气了。”陈英捏着自己的眉骨：“我没有办法把你当成曾经的红袖。你变了样子，虽然内心还是你，可我到底是凡夫俗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红袖的眼睛微微一红，她转过身，咬着唇，又急又委屈：“啊啊啊……” 她就是说不出来。 陈英看着她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就道：“我不是嫌弃你……” 红袖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 她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她死了，也会告诉顾柔，不要再撮合他们。 她转身就要走。 陈英话还没有说完，就拉住她的手：“我话还没有说完，你等……” 话音未落，他脚底一滑，就掉下了船。 他要松手，怕连红袖一起带下去，可是红袖反而死死地抓住他，结果两人一起落了水。 第622章 情深不寿 “不好了，陈公子和小雅都掉进水里了。”雁棋站在甲板上喊着，伸着手想要救他们，可是她根本没有办法。 此时，顾柔等人已经闻声而来。 见到二人落水大惊失色。 燕式扔下手里的佩剑，纵身一跃。 廖奇也懂水性，脱下长袍，跳进水里，去帮忙。 顾柔站在甲板上，着急的看着水面。 燕式和廖奇的动作都是极为迅猛和快速的。 他们一人抓住了一个，划着水，往船边游来。 甲板上，已经有人放下了软梯，帮忙把人弄上来。 陈英倒还好，被呛了几口水，整个人就醒了。 可是红袖灌进了太多的水，整个人昏迷不醒。 “红袖？！”顾柔蹲下来，拍着她的脸。 可是红袖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柔要给她做急救，让众人后退，帮她把胃里得水排出来。 “咳咳……”几次之后，红袖终于醒了，她咳了一声，水从她的嘴里吐出来。 沉笔和雁棋拿了毯子来，给了廖奇，燕式，还有陈英。 最后的毯子给了红袖，顾柔把她裹起来。 凤卿陌帮忙，把人抱进了船舱。 顾柔有些动怒，转身看着陈英，“算了，你不喜欢她，就别浪费时间了。” 说完，她拂袖进了船舱。 廖奇就去看陈英，皱了皱眉。 随后，他们也被请到了船舱里。 顾倩熬了姜汤，分给他们。 送到廖奇手边的时候，她只是温温的一笑：“这次真是谢谢廖侯爷了，上次的事情也还没好好谢谢你。” 他是个古道热肠的男人。 这一点顾倩十分欣赏。 廖奇一笑，接过去：“你谢我好些次了，总是口头上说说。” 顾倩微愣住，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家父和长姐都替我谢谢你了，再说，廖侯爷应该也不缺什么吧？” “东西不缺，可这份心意……”廖奇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 顾倩被他看得有些羞涩，“那我回去想想。” 人家都开口，她若不送，岂不是很不好。 廖奇轻笑，她看着性子冷淡了一点，但是却很有趣。 “顾小姐，她怎么样了？”被冷落一旁的陈英，开口问道。 “已经没事了，先下正在里面暖着。”顾倩回答，想到刚才顾柔对小雅的称呼，顾倩大概猜到了什么。 只是这种事，她也不敢确定。 陈英抿抿唇，看着屏风后紧闭的门，默不作声。 与此同时，顾柔帮忙给红袖换了衣衫，递给她一碗姜汤，气道：“这个陈英真是气死我了。” 红袖委屈的看着顾柔，摇摇头：“啊啊……” 她说不出话来，急得要哭。 顾柔见她这样，就道，“你还想替他辩解？” 红袖弱弱的不说话。 “这件事万不能再由着你们了，等过些日子，我给你安排其他婚事。”顾柔冷沉沉道：“跟着他，你必然要吃苦。” 这种苦不是生活上的，而是感情上的。 如果陈英过不去心里的坎儿，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红袖嫁给他，只会吃苦受罪。 红袖捧着姜汤小心翼翼的哭着，她不敢惹顾柔生气。 顾柔怀着身孕，万一被气出病来，她没办法原谅自己。 可是她又舍不得陈英，哪怕陈英不娶自己，她也不想嫁人。 她是两头为难。 船靠岸，马车已经在等。 雁棋扶着红袖从船舱里出来。 陈英想要上前和她说话，可是红袖低下头，转身就上了马车，似乎是不想理他了。 他愣了一下，手掌心紧紧地攒成拳头。 摄政王府和顾府的马车一前一后的走了，陈英还犹如望夫石一般的看着。 廖奇拍他的肩膀：“人都走没了，你就别看了。” 陈英没有收回视线。 廖奇看了看，“你真想娶她，就要过顾柔那关，你瞧她多宝贝自己两个妹妹。” 陈英轻轻皱眉，看过去：“你今天对顾倩格外的关注？” “咳咳，咱们赶快回家吧，太冷了。”廖奇岔开了话题。 陈英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然后上了马。 —— 回到王府，顾柔让乔太医过来给红袖瞧瞧。 确认没有大碍，这才放心。 歇息的时候，凤卿陌才道：“今日在甲板上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顾柔把今天收集的海棠花花瓣塞进荷包里，准备挂在墙上做香薰，“是呀，你看看你军营里有没有合适的将领，我要好的。” “兵马大将军，可好？”凤卿陌调笑着问。 “好呀，他敢娶就行。”顾柔不假思索道。 凤卿陌一笑，躺在顾柔的腿上，“你这是激将法，逼着陈英做决断。” “红袖自从见过陈英之后，就茶饭不思，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积怨成劳，深情不寿，你懂的。”顾柔垂下手，摸了摸凤卿陌的脸颊，“但凡用情至深，也会被情所伤。” “我可伤过你？”凤卿陌握住她的手，又或者她被别人伤过吗？ 顾柔一怔，想起了他曾经派人偷听过她和顾红袖的对话，就道：“你没有。” 凤卿陌亲了亲她的手，她的手带着淡淡的海棠花的香气。 “凤卿陌，谢谢你。”顾柔浅浅柔柔的笑着。 “谢我什么？”凤卿陌抬头看着她。 “谢谢你给了我许多曾经不属于我的东西。”顾柔淡淡道：“我觉得能活着特别好。” 能和他相遇，能有情同姐妹的宋采容和王梦，还有把自己当成姐姐的红袖和顾倩，她觉得活着很好。 凤卿陌薄唇勾起：“光谢就够了？” 顾柔娇嗔：“我都为你生儿育女了，你还想怎么样？” 凤卿陌坐起来，俊美的脸勾勒着淡漠的阴柔：“顾柔，我要你更爱我。” “嗯，我会更爱你的。”顾柔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凤卿陌将她抱到怀里，嗓音低沉：“我要去边关了。” 顾柔身子一僵。 “凤訾衍在那边生出不少的事情来，我不过去怕是有些事难以解决。”凤卿陌摸了摸顾柔的脸颊，“乖乖的在京城等着我。” “嗯。”顾柔点点头：“什么时候动身？” “月底。”凤卿陌沉声道。 顾柔抱住他，双臂有些用力，细细的嗓音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担忧：“凤卿陌你要记住，我和孩子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第623章 等我回来 “我知道。”凤卿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次出征实在是万不得已。 如果能把凤訾衍的事情顺利解决，平定了边关的事情，那么大明国周边也就安稳了。 他可以空出好多的时间和顾柔相处，陪着孩子们一起。 顾柔窝在他的怀里静静地不出声。 心底有种难言的不舍和担忧。 希望上天保佑，他这一次一定要平平安安。 自打凤卿陌决定出征之后，顾柔整颗心都是不安稳的。 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虽然说月底出发，可其实也没有几天了。 顾柔尽量把能带的东西都给他带上。 这一次，不知道他要去多久。 出发前一天。 顾柔抱着凤卿陌，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 可她紧紧搂着男人的脖颈，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却能看出她的不安来。 凤卿陌也抱着她，多余安慰的话，其实于他们而言是不需要的。 彼此都懂。 “你回来的时候，小东来都能说话了，还能走路了，那个时候我也快要生产了。”顾柔低低柔柔的：“这一胎如果是女儿，就叫凤凰。” “好，如果是儿子的话，名字你就看着给取一个吧。”凤卿陌语气十分深沉。 “嗯。”顾柔点点头，闭上眼睛，浅浅的眼皮轻轻颤抖。 凤卿陌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这一夜是难眠的。 到了第二天，四更天，他们就起身了。 凤卿陌换上了铠甲。 这是顾柔第一次见他穿铠甲的样子。 金色的铠甲，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冰冷肃清的光芒。 凤卿陌高大冷峻，穿上之后，更有一种凌厉的寒气渗透出来。 顾柔摸了摸铠甲上的猛兽纹饰，浅浅一笑，“好看。” 凤卿陌捏着她柔软的脸颊，没有说话，她何必强颜欢笑。 天蒙蒙的亮了。 时辰差不多，凤卿陌要出发了。 因为不能到城门去送他，顾柔只能把他送到王府门前。 看着高高大大的男人骑上战马，顾柔的心倏然像是被什么握紧。 凤卿陌勒着缰绳，“等我回来。” 顾柔用力的点点头：“早点回来。” “嗯。”凤卿陌回头看了一眼，部队已经在等他了。 他深深地看了顾柔一眼，一甩缰绳，骑着马从顾柔的眼前过去了。 顾柔目送着他，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安街的尽头，一直一直的看着。 —— 凤卿陌走了有半个月，才有了书信。 他已经到了边关，那边的形势比他想象的要好。 若能不动一兵一卒，和那边的人达成条件，可以合力捕捉凤訾衍，他就能很快归来。 顾柔也希望如此，每天都去佛堂烧香，祈求他平安。 这天，她上完香，从祠堂里出来。 春燕沉笔迎上来，一人一边扶住她：“陈夫人来了。” 自打王梦和陈雄成亲之后，王姑娘就变成了陈夫人。 顾柔一笑：“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陈夫人说不要打搅夫人祈福，她就在内堂里坐着和孙妈说话呢。”沉笔就道。 顾柔点点头，跟着她们就到了内堂。 王梦见她进来，站起来，“我来的是不是时候？” 她用眼睛看了一样的新鲜果子，都是顾柔爱吃的。 顾柔笑道：“就你和宋姐姐最惦记我，自打卿陌走后，她是三天两头就派人送吃的来，甚至都不让我动小厨房，还让我写了单子告诉她想吃什么，她换着花样给我做，你们就哄着我吧，把我宠坏了看你们怎么办。” 王梦一笑，“我来也是有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顾柔拉着她一起坐下。 王梦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顾柔，我有了。” “真的？！”顾柔一愣，高兴起来：“陈雄知道了吗？” 王梦轻轻颔首：“我已经写信了。” “那真是太好了。”顾柔双手合十：“真是一个好消息，那你怎么还亲自来了，万一路上出点事可怎么好？” 王梦就道：“我哪有这么娇气啊，你怎么样了，王爷走后，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所有人都很小心的在照顾着顾柔的情绪，可她又不是瓷娃娃，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不好。 顾柔笑道：“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王梦看了看沉笔她们，微微一笑。 顾柔懂了，让她们去外面候着。 王梦就道：“上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陈英整个人变得更阴沉了。” “哦。”顾柔冷冷淡淡的：“他没有说什么？” “没有。”王梦摇着头：“他这是怎么了？” 顾柔就道：“没事。” 王梦皱眉，怎么可能没事？ 正说着，春燕进来，“王妃，陈公子在王府门口候着呢。” 王梦挑眉：“说来就来了。” 顾柔斜眼去看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吧？” 王梦干干的一笑，回避顾柔的眼神：“没有。” 顾柔轻哼，“带他去前厅。” 王梦微微一笑，“我先回去了，我有点不舒服。” 顾柔忍不住笑道：“你去吧。” 她到了前厅，看到了陈英，人瘦了一圈，五官更加立体。 “陈大人怎么来了。”顾柔凉凉的看着他。 陈英感觉尴尬，“王妃，我是来提亲的。” “提亲？”顾柔佯装诧异：“我不记得我这王府里有适龄女子可以让你提亲。” “你又何必说这些。”陈英抿抿唇：“我想娶红袖。” 顾柔坐下来：“你如果不确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还是不要娶她了。这种事没有后悔药的。” “我自然是喜欢她。”陈英就道：“前些日子我是因为没有办法接受，可是这些日子我想得很清楚。当初我绝非是因为不能接受她心在的样子，只是这件事超出了我的认知。上次落水前我就想跟她说清楚，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顾柔沉然：“陈英，你见过宫里的红袖了吗？” 陈英顿了一下，微微颔首：“见过了，她果然不是真的红袖，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如果你能够明白这二者的区别，就该知道我在担心什么。”顾柔抿抿唇：“实话告诉你，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宫里的那个红袖，所以我不放心。” 第624章 他要娶你了 陈英微微蹙眉。 顾柔看着他：“古明秋的死，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阴影。我有王爷的庇护，他们对我无从下手，可是我的亲人朋友呢？”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陈英能明白。 顾柔在京城中的评价就是两个字：冷酷。 京城里，除了昭亲王府和廖侯爷府上，她和谁都不亲近。 虽然平日里其他府上也会送去帖子，她却甚少出门参加，不过礼物都是给的足足的，不会落人话柄。 不和那些人亲近就是为了少些是非。 可是不经常往来就被人觉得是冷酷无情。 古明秋的死，是给顾柔敲响了警钟，也让她对京城这些人看的更加冷淡。 所谓的交情，是建立在她是摄政王妃的身份上。 如果她不是了，这些人又会如何？ 她没能保住古明秋，也担心保不住陈英。 陈英沉了沉，“王妃，古明秋去世之后，王爷是不是曾经说过什么？” “是提了一些。”顾柔淡扫蛾眉却有许多说不出的复杂。 陈英叹道：“古兄那个人是正人君子，可是太正了。他本可以不死的，却还是选择了自杀说得好听是君子，说不好听就是傻子。” 顾柔没有说话，这话和凤卿陌说的是一样的。 只要再等一等，她就能把人救出来的。 “我没那么傻，你把红袖放心交给我就是了。”陈英认真的看着顾柔：“我绝对不会有负于她。” “她不能再以红袖的身份嫁给你，我想让卿陌认她做干妹妹，以凤小雅的身份和你成亲。”顾柔深沉道：“只是这样一来，你和摄政王府捆绑的就更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英知道，顾柔这么做，是最大限度的保护红袖。 不然宫里那个顾红袖，很可能要对她做点什么。 而且这样的身份，嫁进陈家，他爹娘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因为红袖不能说话而欺负她。 顾柔事事都考虑的很周详。 “好，我明天就找媒婆来，有些事你跟我讲，不用太在意我娘的想法。”陈英淡淡道，这也是在给红袖一个保证。 “这么快？”顾柔微微诧异，她想等凤卿陌回来再做定夺的。 “夜长梦多。”陈英有些紧张：“我知道她还小，我会等她再长大一点，不过现阶段，我想自己养着她。” 顾柔想，这也是他们的命数，“好吧，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陈英点点头，起身，深深的一拜，转身离开。 正厅里，寂静无声。 顾柔用花茶润了润嗓子，就把红袖叫了过来。 “陈英已经跟我说了，他要娶你。”顾柔眉目清浅的看着她，虽然她的身体变了，可是眉梢眼角带的神态，依旧是从前那个温顺乖巧的红袖。 红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顾柔就道：“是真的，我和他谈了谈，他很真诚，我想让你以凤卿陌干妹妹的身份嫁出去，这样你往后在京城中，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红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她擦着眼泪，一直摇头。 她是感激顾柔安排的一切。 顾柔感叹：“别跪了，你这身子骨太弱，等嫁过去了也要好好调养，陈英向我保证不会立刻圆方，往后的日子你们二人商量着过。” 红袖用力的点点头，她会努力的，绝对不会让顾柔操心。 顾柔笑了笑：“起来吧。” 红袖起身，走过来，拉着顾柔的手，抽抽搭搭的。 —— 几天后，媒婆真的来了。 顾柔试探性的问：“陈家可有说什么？” 媒婆摇头：“没有，陈家老爷和夫人都很满意这门亲事，让我一切遵从王妃的指使办事。” 顾柔就道：“辛苦你了，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去，事情办得好等他们成亲了，我还有赏。” 媒婆收下了银子，嘴角都裂开了，要说做媒挣银子，这银子完全是看主家。 好一点的，给个十两银子就不错了，一般的也就一二两银子就给打发了。 再说了，这样好的亲事，一般是轮不到她这样的媒婆的。 这次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王妃，放心，这事我定然办得妥妥贴贴。”媒婆拍着胸口保证着。 顾柔放心道：“那就好。” 媒婆走后，宫里倒是来人了。 顾柔扶着沉笔的手臂，淡淡的看着小太监。 “明日皇宫里设宴，也是想让那些妃嫔和几位王妃见见，还请摄政王妃来。”小太监就道。 这样的事情，顾柔是没办法不去的。 “是，我会去的。”顾柔淡淡的。 那宫人也没再说什么，他还要去睿亲王府。 沉笔皱着眉：“王妃要去吗？” 凤卿陌不在，顾柔出府，他们都跟着提心吊胆。 “去，不去不合规矩。”顾柔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都四个月了。” 沉笔也去看顾柔的肚子：“这次入宫，可要当心一点。” 顾柔想，她不会让自己和孩子有事的。 不能让凤卿陌替自己担心。 —— 翌日。 天气温暖，暖阳高照。 御花园内的风光更是明媚。 海棠，杏花，桃花，开得分外娇艳。 偌大的花厅里，宫里宫外，皇亲国戚的内眷都在了。 顾柔第一次见到新入宫的几个妃嫔。 年纪都不太大，但是一个个都是美人坯子。 不过顾红袖不在其中。 皇后未定。 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等这些人再长大一点，让凤泽慢慢挑。 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会有太大的差错。 算起来，顾柔也是她们的长辈，她一直同仁，每人都准备厚厚的贺礼。 宋采容也是一样。 欣赏着歌舞，宋采容就道，“你瞧，明明都比咱们小，可是论君臣，确实要咱们给她们请安。” 顾柔勾唇，浅笑：“尊卑有别。” “是啊，你看中了谁？”宋采容就问。 顾柔轻轻的扫了一眼：“最里面，那个穿鹅黄色留仙裙的。” “那是高昭仪，位分不高，但是出身却很好，是浙江总督的亲生女儿。”宋采容意味深长道：“她长姐当初差一点就被送到了摄政王府。” 第625章 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顾柔微微诧异：“我竟然不知道。”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家王爷才十五，这些大臣们为了笼络他，不知道暗地里给他送了多少金银财宝美女歌姬的，可是你家王爷就是不收，这嫡亲女儿送过去都不要。”宋采容勾起唇角：“可偏偏对你是势在必得。” 要不然，当初凤卿陌要娶顾柔的时候，京城的动荡会那么大。 顾柔也是慢慢才深有体会的。 那样好的如谪仙一般的男子就被她给“玷污”了，难怪那些女人看她都是阴阳怪气的。 “你们在聊什么？”太皇太后去看顾柔，好些日子不见，她倒是变得更加的娇艳了。 明明是有着身子的人，眉目却那样的好看，沉静，温柔，端庄。 凤卿陌确实把她养得很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却很一种无形的气势散发出来。 如果当时，凤卿陌凭借着诏书做了什么。 那么这凤椅就要顾柔来做了。 她也相信，顾柔会做的很稳。 “就是觉得这几位娘娘，都很漂亮。”顾柔淡淡一笑。 太皇太后看了看，就道：“要说漂亮，当初卿陌的母妃入宫，那才是惊艳天下。” 那个女人真的是太美了。 当时，连她都觉得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后来先帝专宠，很多嫔妃失宠，那段日子也是太皇太后最为记忆深刻的一段。 顾柔不是很了解这些，凤卿陌也很少谈起。 宋采容偷偷地拍了拍顾柔的手背，让她不要再说什么。 结束之后，她们二人在御花园里散步。 “我瞧太皇太后对卿陌的母妃，讳莫如深。”顾柔轻声道。 “那是自然了，你家王爷的母亲可是真真确确威胁了她的后位的。”宋采容挽着她的手臂。 “我倒是不知道这些。”顾柔轻笑。 “其实这宫里和一些府邸内宅有什么区别，一群女人争风吃醋，只不过有着权利二字，就显得和别人不一样了。”宋采容冷淡道。 看得出来她也十分不喜欢这样。 “二位王妃。”一个小宫女走过来，叫住了她们：“昭仪娘娘请二位过去一叙。” 顾柔和宋采容相视一眼。 “你带路吧。”宋采容就道。 小宫女带着她们来到了重华宫。 这是高昭仪高霜双的宫殿。 小宫女带着她们来到寝殿外的暖阁里坐下。 过了一会儿，又上了茶点。 之后，高霜双才缓缓而来。 高霜双十三岁，身材十分纤细，五官也是极为的精致。 眉宇间虽然还有一些浅浅的稚气，不过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确实温婉大方的。 宋采容觉得，顾柔没有看走眼。 “霜双，给二位婶婶请安。”高霜双很有礼貌。 顾柔和宋采容立刻起身。 “高昭仪实在是太客气了。”顾柔就道。 “是呀，你是嫔妃我们不过是王妃。”宋采容也道。 高霜双请她们坐下，就道：“皇上时常提起二位，私底下从来不是称呼什么王妃，都是叫婶婶，所以我也就跟着这么叫了，还请二位婶婶不要见怪。” 顾柔和宋采容笑着摇头。 三人落座。 高霜双就道：“我才到京城不就，又直接入了宫，对这里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宫里的小姐妹们也是一样的，太皇太后打理后宫十分忙碌，我又不敢去打搅，就趁着这个机会请了二位婶婶过来，聊聊天，规矩规矩我。” “规矩可不敢当，也就是提点一二。”宋采容微微笑着。 “能提点也是好的。”高霜双轻笑，就开始畅所欲言起来。 虽然是畅所欲言，不过她也是有所保留。 大部分是她在打听探听。 顾柔和宋采容也不会被她三言两语就哄晕了，回答她的时候，无伤大雅的话倒是没有保留，但是深一点的，就不愿意多说下去。 聊到差不多了，她们这才告辞。 回去的路上，宋采容这样问道：“你的评价如何？” “不改之前的评价，她聪明，知道能从谁下手能拿到更好的消息。”顾柔就道：“这皇宫里，定然有她的作为。” 宋采容也是一样的想法。 如今后宫正是没什么人的时候，先出手的人会更有机会赢。 一味的装傻装乖巧，不见得能出头。 —— “走了？”寿康宫内，佛堂内幽幽檀香飘散，太皇太后跪在菩萨面前，一脸的慈悲。 “是，在重华宫里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听说她们有说有笑的。”老嬷嬷就道。 “高霜双那个丫头动作倒是快，别人还都夹着尾巴，她就敢先拉拢了。”太皇太后冷笑，“要不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哀家绝对不会让她做昭仪。” “不过其他人也太小心翼翼了。”老嬷嬷就道：“今儿在宴席上，就没有一个大气的。” “都是一些小家子气的。”太皇太后闭上眼睛，手里捏着佛珠：“只不过太聪明的，哀家也控制不住。现如今主要还是让皇上稳定下来。春熙宫哪位呢？” “倒是很安静，就是上次把那个陆才人吓得不轻。”老嬷嬷就道：“她手段也忒多了，那些人不见得是她的对手。” “眼下皇帝很喜欢她，哀家也不想让我们祖孙的关系变得太僵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太皇太后冷沉沉道：“想不到她竟然折腾出这样多的花样来。” “太皇太后，以老奴来看，你越是压着她越肆无忌惮，不如就把她的身份摆在明面上来，到时候有摄政王妃那一头就能把她钳制住。”老嬷嬷就道。 太皇太后缓缓地睁开眸子，这似乎也是一个办法。 “听说她舅舅做了一个小官儿。”太皇太后冷笑，“你去派人打听打听，把底细摸清楚了。再有，你去摄政王府送话，让顾柔明天进宫，哀家就让她们姐妹俩见上一面。” 老嬷嬷点点头。 顾柔回去之后，没多久小太监就又来了。 “明日还让我入宫？”顾柔轻轻蹙眉。 “是，太皇太后说有体己话想和王妃说说，还有纯贵太妃的一些遗物，想要给你。”小太监就道。 顾柔颔首：“是，我明日会再过去的。” 她拧着眉，这个太皇太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626章 你能被欺负？ 翌日，顾柔再次来到寿康宫。 不同以往，寿康宫里除了太皇太后，还有一个人坐在一侧。 顾柔淡漠的看过去，清冷眼角扫了那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眸底浮着寒气。 “快坐快坐。”太皇太后十分热情，“昨儿就有些话想和你说，可是瞧着你也是累，这才想着转天再传唤你入宫。” “昨日是有些累了，不过太皇太后若是有什么吩咐，到也不打紧。”顾柔慢慢坐下，已经快四个月了，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太皇太后笑了笑，“卿陌不在，你一个人掌管着那么大一个王府也难免会累，要多多注意。” 顾柔不知道太皇太后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微微一笑：“多谢太皇太后疼爱，王府上上下下就那么些人，倒也没什么。” 王府上下那些人，都在顾柔的掌控中。 即便是院子里的护院都在她的调遣下。 就算是皇宫中，部分禁军，也早早的被凤卿陌安排好，一旦顾柔在宫中遭遇什么，也能很快就把她救出来带走。 太皇太后清幽的笑着：“净顾着说话了，你瞧瞧那个丫头看你看的眼睛都红了，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顾柔将眼底的戾气埋藏，冷漠的看过去，“这位是？” 顾红袖怔了一下，微微的眯起眼睛，又以十分委屈的口吻道：“姐姐，不认识我了？” “不认识，这位姑娘你是何人，为何叫我姐姐？”顾柔冷若寒霜的问道。 太皇太后也轻轻的皱起眉头，她到没有想过，顾柔会不认这个妹妹。 不是说她最疼爱这个妹妹了吗？ 怎么姐妹相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顾红袖眼底的怒火一闪而逝，哭起来：“我是红袖啊，姐姐，怎么不记得了？” “红袖？”顾柔深深地皱眉：“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顾红袖要吐血。 要说这一招是够狠。 只要顾柔不认，她顾红袖想和摄政王府有牵扯都很难。 太皇太后苍老而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凤椅的手背，就道：“这孩子和曾经养在你身边的的那个丫头是同一个人。” “养在我身边的丫头？”顾柔拧眉：“太皇太后说的是谁，我家三妹，五妹都曾经养在我的身边。” 太皇太后幽幽的一笑，顾柔不承认，她怎么逼迫都不成。 就算去找别人指认，顾柔一口咬定不认识，她也没有办法。 说到底，她们没有血缘。 顾柔想不认就不认。 “是这样啊。”太皇太后微微一沉，“既然你不认识她了，那哀家就把她赶出皇宫吧，本想着皇帝喜欢，又是你的妹妹，就把她留在宫里。” 太皇太后在试探顾柔。 顾柔娟秀的眉目没有渲染着任何的神色，只道：“后宫是太皇太后说了算，怎么处置一个小小宫女，我无权干涉。” 她是下了狠心的。 顾红袖脸色铁青，她太狠了。 “好吧。”太皇太后也骑虎难下，要知道凤泽很喜欢她。 真的赶出宫去，也会打击到她和凤泽的亲情。 倒是自己骑虎难下了。 “罢了罢了，她也怪可怜的，先留在宫里吧，看看如何找她的家人，找到了再送回去就是了。”太皇太会轻轻摇头：“有人就是太狠了，为了自己，全然不顾亲情了。什么亲如姐妹，亲如一家，都是骗人的。” 说完，太皇太后一脸深沉和挑拨的去看顾红袖。 只见，顾红袖还是恨恨的瞪着顾柔。 顾柔坐在椅子上，微红的唇瓣勾着，却瞧不出她的喜怒。 “年前，你怀有身孕，却给哀家不少做了不少的事情，这里有些补品，你拿回去。”太皇太后又是一脸慈善的微笑，辨不出真假。 在宫里的这些女子，虚情假意阳奉阴违是她们最管会用的。 顾柔起身谢恩，不再去瞧顾红袖一眼。 太皇太后摇摇头，是自己小瞧了顾柔。 她能心如磐石冷硬到这样的地步，知道该舍弃的就舍弃，这样的女子也着实可怕，难怪凤卿陌会喜欢她。 顾柔谢了恩，就离开了寿康宫。 走过了御花园，顾红袖追上来。 “顾柔，你够狠，自己亲妹妹都能视若无睹，你今日不承认我，明日她们就都来欺负我。”顾红袖拦住顾柔的去路，语气带着浓浓的痛恨。 顾柔轻轻的撩起眼皮，语气缓慢：“你能被人欺负？” 这简直就是笑话。 顾红袖脸颊涨红。 “顾红袖，咱们彼此都太了解，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如果被她们整死了，也是你自己活该？前世你不是埋怨我心肠软吗，怎么这一世反倒是骂我铁石心肠了？”顾柔微眯着眼睛：“做人这么双标，活不下去就自己去自尽吧。” 顾红袖苍白着脸，她竟然叫她去死？！ “你和我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想让摄政王府帮你，别做梦了。”顾柔冷眯着眸子。 顾红袖低低的冷笑，“好，这是你的说的，你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顾柔迈步往前走。 “姐姐。”顾红袖开口：“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摄政王去边关，其实也不全是他自己想去的。” 顾柔停下脚步，清冷冷的回头。 “给我五千两银子，我卖个消息给你。”顾红袖轻描淡写：“既然你我没有关系，不过利益往来，你不会抗拒吧？” “你的嘴里没有半分真话，我能信？”顾柔冷蔑的看着她。 “我不会骗你，在宫里没有银子很难走动，我也是为了自己，你说我会给你一个假消息？”顾红袖笑眯眯道：“前世我就是情报贩子，你忘了？” “我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银子。”顾柔冷淡道。 “你可以过些日子派人送进来，为了诚意，我可以提前告诉你。”顾红袖走过来，轻轻的在顾柔耳边耳语了几句。 她说完之后，顾柔清秀的眉心轻轻一压。 “我亲耳听见的。”顾红袖媚媚的笑：“他们不会让你家王爷功高震主的，你我都是走过来的，最清楚这些事情了。” 顾柔的手紧紧握着，他会有危险吗？！ 第627章 打架还是要拼力气 “顾柔。”顾红袖喊着她。 顾柔淡淡的抬头。 “这个男人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顾红袖意味不明的看着她：“我从来没有见过提到谁，你会是这样的表情。他就那么好吗？” 顾柔微微蹙眉，“如果你这一世红袖的记忆，应该知道，我们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 和从前那些是不一样的。 顾红袖沉然，“别忘了给我的银子。” “你放心，我不会赖账。”顾柔冷冰冰道。 顾红袖一勾唇角，转身走进了御花园深处。 她想，那个男人与顾柔那么重要，自己到底是要落井下石，还是……袖手旁观呢？ —— 回去的路上，顾柔轻轻的捏着眉心，忽然开口：“大宝，改路，去昭亲王府。” “是。” 过了半个时辰，她到了昭亲王府。 门房来报，宋采容出门迎接。 “你怎么来了？”宋采容上前，扶住她。 “十三爷呢？”顾柔问道。 “去了军营了，要晚一点才能回来。”宋采容扶着她到了屋子里，不让她去做硬邦邦的椅子，而是坐在罗汉床上，又往她身下背后垫了软垫。 “怎么了？”宋采容往她冰凉的手里放了一杯热热的牛乳茶。 顾柔就道：“也没什么，就是想找十三爷问点事而已。”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宋采容也没有多问，而是打发了人去军营找。 顾柔拦着她：“没关系，不着急。” “什么不着急，你来定然是为了你家王爷的事，不是急事你绝对不来打搅。”宋采容很温柔很贴心。 顾柔浅浅一笑，“谢谢姐姐了。” 宋采容轻嗔：“别跟我客气。” 约莫又是一个时辰，凤十三急匆匆的回来。 见着顾柔，“九嫂，你找我？” 顾柔点点头，“十三我问你，王爷的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安达的男人？” “是，这次他是王爷的护卫之一。”凤十三皱眉。 宋采容屏退了众人，“你们聊，我去看看孩子。” “好。”凤十三点了点头。 人都退下了，顾柔就道：“我也不瞒你，顾红袖告诉我，这个安达要刺杀凤卿陌，你让他多注意一点。” 凤十三英俊的脸上没有半分的震惊，他只是深深地拧眉。 顾柔紧张：“难道说卿陌他……” “九嫂，你别多想，九哥没事。”凤十三让她坐下，“其实九哥早有了准备，这次去边关与其说是去收拾凤訾衍余孽，还不如说是为了肃清一下军营里霍乱军心的人。” 顾柔沉着眉。 “这一步是必经之路，如果走得顺畅，未来十年都不会有什么后患。”凤十三去转动扳指，“九嫂，你不用担心，真的。” “我知道了。”顾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也才从军营里回来，好好歇着吧，我先告辞了。” “我送你。”凤十三就道。 顾柔停下脚步：“不用了，昭亲王府距离摄政王府不远。” 她转身，走出门去。 宋采容抱着小凤烈过来，“顾柔没事吧？” “她在担心九哥。”风十三把自己的儿子抱过来，叹了一口气，其实凤卿陌是受伤了，只是不严重。 可是他写了密信，不让他把事情告诉给顾柔。 想想也是，她怀有身孕，身边还有一个小奶娃娃照顾，还有一大家子的人等着她打点。 她不能出事。 顾柔回到王府，看着小凤玄在床上滚来滚去，咯咯地笑着，就想到了凤卿陌。 她捏了捏儿子软软的小脸：“臭小子，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样了。” 真是叫人担心。 —— 边关。 燕式掀开帘子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凤卿陌，就道：“王爷，外面又起了黄沙。” 凤卿陌不冷不热的掀开眼皮：“这个时候，信已经送到王府了吧？” “是，十三爷和王妃那边应该都收到了。”燕式去拿金疮药。 凤卿陌清隽的眉目满是阴沉：“记住，回去之后也不许告诉她，还有安达被抓也不要透露出去，别人问起就说他替本王去办事了。” 燕式颔首：“王爷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凤卿陌坐起身来，脱下身上的长袍，右臂上一道很长的伤疤尽显。 燕式给他上药，虽然很疼，可他只是眉心抽搐了几下，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王爷，以后若是还想拿剑，怕是不如从前了。”燕式跟在凤卿陌身边最久，有些话自然也不会说的太隐晦。 “右手不行，还有左手。”凤卿陌看药上好了，催促他赶快包扎。 燕式动作麻利的把伤口用纱布绑扎好。 凤卿陌穿上衣服，“外面有什么动静？” “那些鞑靼人还在等，怕是想看我们给他们什么好处，凤訾衍还在城池里，也没有动静。”燕式就道。 凤卿陌眉目深沉，看来这对峙是长久的。 “十三爷那边也来催促，如果他们还不动手吗，王爷把肃清的事情处理完，尽快回京城才是。”燕式顿了顿。 “我看那些人八成是想等我开始肃清才动手，那时候军心不稳，他们才有可乘之机。”凤卿陌冷笑：“那些鞑靼人的首领呢？” “也在城外五十里驻扎着。”燕式就道。 “请过来，本王要见见他。”凤卿陌勾起唇角，“本王要教教他。” “是。” 傍晚。 鞑靼人的首领，在自己驻扎军营的三十里外，见到了凤卿陌。 凤卿陌没有穿着铠甲，而是一身平常打扮，身上披了一件玄青色斗篷，俊美的侧脸，透着刚毅。 “你就是摄政王凤卿陌？”身着鞑靼族服侍的男人，挑眉看着凤卿陌。 比他想象中看着要……弱一点。 鞑靼族本就是彪悍民族，体型高大。 凤卿陌勾起唇角：“你是伊凡首领？” 伊凡皱着眉，“我是，你亲自来找我，就不怕我在这里暗杀了你？” “首先你要有这个本事。”凤卿陌嘲讽：“其次，你杀了我也没有用，我只是摄政王，我大明国的国君可不在这里。” 伊凡哈哈大笑：“他们说你公于心计，不知道在战场上有什么用，打仗还是要拼力气。” 第628章 她在这里就好了 “是吗，看来你的情报也不准确。”凤卿陌骑在黑色的骏马上，黑眸在幽暗里散发着沉冷的气息。 伊凡微微眯起眸子。 眼前的男人气场确实强大。 “我听说你被刺客伤了手臂，这样也能跟我打？”伊凡调笑。 凶猛野兽受了伤，蛰伏在眼底的冷戾会更加的暴怒。 即便凤卿陌掩饰的很好，可是伊凡能敏锐的嗅到他身上的血腥。 还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你想试试？”凤卿陌冷冷的看着伊凡。 “说吧，你有什么事？”伊凡冷冷的问。 “很简单，带着你的军队离开驻扎地，把凤訾衍交给我。”凤卿陌冷眸高冷的短看着伊凡：“这样两国百姓都能平安度日，贸易货物往来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伊凡沉了沉：“我要你答应我，每年要卖给我一万担麦子。” 一万担？ 屯上两年，他们粮草丰足就能反攻过来。 “麦子没有。”凤卿陌冷然：“布匹，瓷器这些倒是可以。” 伊凡冷嗤，这些能有什么用？ 又不能吃。 “我们用战马换。”伊凡就道：“这样你们也不吃亏。” “呵呵。”凤卿陌嘲笑：“你们鞑靼族的战马确实不错，可是为什么每每和我们交战，都如此焦灼？你以为只是战马的问题？” 伊凡拧着眉。 “瓷器，绫罗绸缎，茶叶这些，我都可以答应，战马我不会还给你，粮食别做梦。”凤卿陌不会傻到答应他们的条件：“反正我耗得起。” 伊凡深深地蹙眉。 虽然他们骁勇善战，可是能不动一兵一卒不伤和气，还能得到好处，他当然愿意。 战士的性命不是不重要。 “我听说这两年你们那边的水和草都不太理想。”凤卿陌摸着挂在腰间宝剑的剑柄：“和我们长期耗下去，你敢吗？” 谈判一向如此。 软硬兼施。 找准对方的短处，猛烈攻击，直击痛处。 “你和凤訾衍联合，一定是他答应给你好处，可是你看看我有多少大军，你们双方加起来，真的能和我一战？”凤卿陌嗓音沉了几度。 强硬。 在这样的情况下，凤卿陌的语气没有半分的退让。 伊凡也不是头脑简单的家伙，像凤訾衍这样的，最多也就是在边关这边闹闹。 真的闯进城里，怕是没有这样的本事。 而且这一闹要什么时候结束？ 影响了边关稳定，那么贸易往来该如何是好？ 虽然一万担粮食，凤卿陌不会给他。 可是平日里几百担粮食还是能买到的。 这些粮食就足够一个小小的部族，在入冬的时候扛过去。 人们之所以对大明国的国土向往，也无非是他幅员辽阔，物产丰富。 那么多的粮食，那么的矿产，都是财富。 伊凡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 可是当实力无法支撑野心，就只能蛰伏。 “这件事，我要回去想想，不过你放心，在我没想好之前，我不会做什么。”伊凡深深看了一眼凤卿陌，调转了马头，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燕式扭头：“爷，现在怎么着？” “回去。”凤卿陌冷冷道。 他们回到帐篷里。 凤卿陌卸下大氅，“你去把老关叫来。” 老关是常年驻守在边关的将领，常年负责掌管和记录，贸易往来的货品进出和检查。 特别是粮食，一年之中，如果数量超过，就会不再发放通行证。 燕式立刻去叫老关。 老关知道凤卿陌是什么意思，抱着厚厚的一叠账目就来了。 凤卿陌拿过账目，细细的翻了一遍。 燕式举过烛灯。 一直到天亮，三个人都是熬的双眼通红。 凤卿陌将账本合上，扔给打瞌睡的老关。 老关惊醒：“王爷，有何吩咐？” “都在这里了？”凤卿陌冷冷的问。 老关点头，“是，都在这里了，连和廖侯爷那边的都在这里了。” 凤卿陌挥挥手，让他出去。 他坐在军营里，若有所思。 燕式去端早饭过来。 凤卿陌看了一眼，看到了推盘里的酱菜。 燕式就道：“这是王妃提前预备的。” “她在这里就好了。”凤卿陌皱了皱眉，他想她了。 “估计王妃的信也快到了。”燕式就道。 凤卿陌拿起一个馒头，他想此时的京城，已经入夏了吧。 —— 顾柔捏着凤卿陌的信，叹了叹。 孙妈帮她梳着头发：“小姐，这是怎么了？” 顾柔手一抬：“这信……是他用左手写的，真当我不认识他写的字。” 孙妈皱眉。 他一定受伤了。 顾柔深深地拧眉。 他以为能掩盖过去，却还是被她发现了。 “还有两天，小雅就要嫁过去了。”孙妈就道：“小姐，可还要准备些什么？” “能准备的都准备了。”顾柔道。 孙妈一直不太懂为什么顾柔为什么会对小雅这么好。 又是认干妹妹又是把她嫁给了陈英。 而陈英竟然能接受。 顾柔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安全一些。 “沉笔。”顾柔喊了一声。 “王妃，有何吩咐？”沉笔进来。 “你去告诉周盈，让她再帮我几顷地，多种粮食，越多越好。”顾柔深深地拧着眉：“太平村那边一半也改成种粮食，玉蜀黍，糜子都可以。” “是。”沉笔下去。 孙妈不解：“小姐这是怎么了？” “卿陌不能回来，也不知道朝廷粮草征兆如何，我要做他最好的后盾，一旦朝廷上不能及时给他发放粮草，这些就能派上用场了。”顾柔深沉道。 她想，就算有凤十三在朝堂里。 有太皇太后和张丞相他们，他们一定会暗中害凤卿陌的。 所以她要都准备好。 “雁棋。”顾柔把她也叫进来。 雁棋端着茶进来：“王妃，要喝茶？” 顾柔摇头，微笑：“你来了也有些日子了，想不想家？” 雁棋不明所以：“倒也不想，姐姐也在。” 顾柔微笑：“这次我让你回家去，看看你爹娘，顺便你帮我给吴大夫和忍冬送一封信。” “是。”雁棋也不问为什么，她只知道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照办就是了。 第629章 顾柔放了最后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 雁棋下去，顾柔起身，她的小腹更圆了。 虽然如此，可是她还是瘦瘦的。 “去见廖侯爷。”顾柔深沉道。 “是。”孙妈不明所以。 她和廖奇在雅致的茶馆里见面。 “你……你说什么？！”廖奇惊讶：“你要太高药价？” “对，特别是金疮药止血药这一类的。”顾柔眯着眸子：“我一人不能成事，还需要你帮我。” “这是为何，如今王爷在边关，正是……”廖奇话没有说完，整个人都是一怔，“我懂了。” 顾柔就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鞑靼族还有其他一些地方，他们的草药并不是十分充足，常年都是要从咱们这边购买。鞑靼族与我们正在焦灼，他们要购买药，定然是其他人手里。那些人也是从我们这边购买，如果我们抬高了价格，他们的购买量就会往下降，一旦开战，他们没有草药医治，我们就多了一点胜算。” “那你为何不直接禁了，不让草药出口？”廖奇就道。 “真是这样，岂不是要得罪其他那些和我们交好的部族，咱们这边就这样解释，为了和鞑靼族开战，草药全被朝廷收购，余下这些已经很稀少，如果他们想要就拿银子换，这也算是给这些部族敲敲鼓，让他们在这个时候老实点。”顾柔勾着唇角。 她不能上阵杀敌，也不能跑去边关给他添麻烦。 可能做的，她都要做。 “好。”廖奇答应，“这件事我让津卫城的吴大夫配合你，我不能出面，不然一看就知道是我的意思。” 廖奇点头：“我明白，那十三爷那边可要给我行个方便了。” “这是自然了，我去找他，让他向皇上说，这次粮草和草药的采买，都由你来负责。”顾柔眉目深沉：“这样一来，太皇太后和张丞相那边，也不能说什么。” “我这就去办。”廖奇站起来，早已不行动，凤卿陌就能少一点危险，也能早点回来。 顾柔起身，施礼。 “这可不敢。”廖奇震惊。 他头一次看到顾柔给自己施这么大的礼。 “卿陌能早回来，也有廖侯爷的一份功劳，若能不战而胜，廖侯爷更是功不可没。”顾柔十分真诚：“我有自知之明，这些年不是我家王爷暗地里守着我，我这般胡闹，说不定早就死了。也感念廖侯爷，这些年来对我在生意上的照顾，顾柔感激不尽。” 廖奇沉沉的看着顾柔，“你深明大义，卿陌有你真是足矣。” —— 半个月过后。 老关进了帐篷，“王爷，你说奇不奇怪，这段时间草药涨价都涨疯了。” 凤卿陌眉目冷淡，他几天前就知道了。 “我听说去年的止血草一类的药，产量很高，怎么会涨价？”燕式不解：“这样一来，百姓怎么办？” “嘿，你就说啊，最近好些地方的药方都免费给百姓们发放，可就是这个价格居高不下。”老关也不解。 凤卿陌勾起唇角：“我问你，除了鞑靼族，其他地方草药出口如何？” “倒也是有增无减，不过都来和我抱怨着草药价格，我说我也没办法。”老关就道。 “你下去吧。”凤卿陌道。 “是。”老关下去。 燕式上前：“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你家王妃，想我了。”凤卿陌站起来，这几天他的手臂康复差不多了。 燕式一脸不解。 过了一会儿，一个士兵进来：“王爷，那个鞑靼族的首领派了使者来。” “呵呵。”凤卿陌笑了。 燕式依旧一脸蒙蔽。 “你家王妃，就是一颗小石子，扔进了湖里，捡起来的涟漪，却足够湖底动荡。”凤卿陌让士兵把使者叫进来。 使者进来，“见过摄政王。” “坐。”凤卿陌邪魅而慵懒的一笑。 使者讪讪的，“不敢不敢，这次我是带着我家首领的命令来的。” “说。”凤卿陌言语简单。 “首领手，鉴于这几年来，大明国和我们部族一直都是十分和平的，边关百姓也是和平共处，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丧家之犬，失去了这样好的盟邦。”使者就道：“首领早就看出凤訾衍的狼子野心，也是怕他惹是生非，才把他安顿在一个城池里，现在去歼灭正是时候，首领说愿意和王爷联手，扫平敌人大营。” 凤卿陌眉目沉沉：“就这样？” 使者怔了怔：“首领说，等战事平定，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谈。” “好啊。”凤卿陌不冷不热道。 “不过……”使者微微一笑，“如今我们那边草药所剩不多，还希望王爷你能给一些，上次首领和王爷谈过，粮食可以不要，可是草药这些还是不能少的。” 粮食重要，草药也重要。 打战哪有不流血的，可是流血了却没有医治的草药，那么兵力会锐减。 没有人能扛住这样的牺牲。 “等开战之后，你们有多少伤兵，我们这边都会帮忙救治的。”凤卿陌意味深长道。 想要让他提前松口给，那是不能的。 使者一怔，眼珠子微微一转，“那好，我这就回去告诉首领。” 凤卿陌点点头。 士兵把使者送出去。 燕式就道：“好奇怪，和他们谈了好几天，没想到这个时候答应了。” “那是因为顾柔放了最后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凤卿陌深沉道。 前些日子，他和伊凡见面，那个男人已经不安了，只是一直拿不定主意，一直在犹豫。 他在犹豫的同时，还想着拖延战争。 想多收购一些草药，再等秋收，粮草丰足的时候，再来和凤卿陌谈，想谋取更大的利益。 但是顾柔提高了草药的价格，就让他心惊肉跳了。 而且开春之后，这边下雨不是很频繁，十分影响粮草丰收。 所以一番挣扎之下，伊凡那个人不得不做出退让。 这么一想，凤卿陌更想顾柔了。 她挺着大肚子不容易，还担心着他这边。 是他对不起她。 “王爷，那我准备一下。”燕式就道，看来这几天就能把凤訾衍拿下。 第630章 你去摄政王府做什么？ 过了几天，廖奇带着一本账目来，他交给顾柔：“一切进行顺利，草药的出口确实少了很多，不过这些草药压在手里，怕是也要折损不少。” 顾柔就道：“来年止血草的价格一定还会降低。” 廖奇颔首：“是啊，今年止血药这么贵，那些药农一定会种更多。” 这就是影响市场的代价。 可是为了国家稳定，他们也不得不这样。 “廖侯爷，你家的商船还往外走吗？”顾柔就道。 廖奇点头。 “太好了，你把这些草药卖到外面去如何？”顾柔问着。 “可是别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廖奇微微蹙眉：“你有什么打算？” “你如果直接把草药卖出去，自然没有好价钱，咱们加工一下，做成药粉卖出去，你可以不收银子，拿当地的特产去换，换到了什么再拿回来卖，应该能补回差价。”顾柔深思着。 廖奇眼前一亮：“你说以物易物？” “对，以物易物，最好不要是什么食物。”顾柔就道。 “这你倒是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廖奇十分高兴：“我这就去办。” “好。”顾柔点点头。 幸好，她早有这个想法。 不然虽然帮了厉慎澜，可是他们手里的银子亏损也大。 廖奇走后，孙妈道：“事情一切顺利，看来王爷也该回来了。” “早着呢。”顾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有凤訾衍没有收拾，没有了鞑靼族的搅和，他最少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那时候王妃就要生了。”孙妈幽幽的说。 “嗯。”顾柔点头，温柔的笑着，“他回来的时候，凤玄都能叫爹了。” 那个时候，他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 伊凡来见厉慎澜，脸上带着微笑。 “真是想不到，你们后方玩了这么一手。”伊凡也是豪放，这件事他真是心服口服。 他本来是在犹豫。 可是没想到竟然除了这样的事情。 先是他知道，大明国境内今年种植粮食增多，然后就是草药价格攀升，连最低廉的止血草，他们这边都买不到了。 凤卿陌勾起冷漠的唇角。 “我倒是很想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伊凡十分好奇。 这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单是大明国境内种植粮食增多，他就开始担心，今年丰收之后，大明国会不会增派更多的人，直接把他们的部落踏平。 有粮食就什么都不怕。 凤卿陌请冷冷的一笑，“既然是高人，又为什么告诉你？” 伊凡挑眉：“王爷何必如此小气？” 凤卿陌眉目迸射着淡淡的冷冽，“这种事就没有大气的时候，这次你要如何配合我们？” 伊凡没有想到凤卿陌戒备之心如此严，越是这样他越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自然是王爷你说了算。”伊凡意味深长的笑着。 凤卿陌给燕式递了一眼色，让他把详细计划告诉给伊凡。 他也不怕伊凡这个时候叛变。 他不是只有这一个计划。 此时，另外一座城池内。 凤訾衍坐在大殿上，听着属下的汇报，低冷得笑着：“你说伊凡那个臭虫，已经投靠凤卿陌了？” 属下颔首：“是的，探子看见他走进了摄政王的军营，还带着使者和好几个属下，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笑意。” “哼。”凤訾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些鞑靼，真是不值得信任。” 说完，他冷静了一下：“传令下去，大家严阵以待。” “是。”属下抱拳，然后离开。 凤訾衍看着正在烧着水的炭火炉子，一抬脚将其掀翻。 凤卿陌！ 他不会放过这个男人的！ —— 好消息传到了顾柔的耳中。 她轻轻一笑。 总算是帮到他了。 如果她不这样做，那个鞑靼族的首领还会继续拖着，凤卿陌如果一直耗在那边，朝堂这边也是不安稳。 闷热的天气，顾柔只觉得身上黏黏的。 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有些时候都不能站着。 孙妈瞧着，有些担心：“小姐这肚子可比生小王爷的时候要大上很多。” 顾柔摸着鼓起来的肚皮：“就说呀，我也觉得这肚子大了一些，孙妈，你说会不会是双生子？” 孙妈一怔：“乔太医如何说的？” “他也有些日子没来了，帮着廖侯爷处理药草的事情。”顾柔就道。 “不如请他来把把脉。”孙妈就道：“这可不能儿戏。” 顾柔点头，什么都听她的。 傍晚时分，乔太医来了。 “我这些日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差点忘记了王妃。”乔太医十分严肃道。 凤卿陌走的时候嘱托过，可他也是真的忙忘了。 “没关系，你帮我把把脉吧。”顾柔笑着。 乔太医拿出脉枕来，顾柔把手搭了上去。 乔太医修长的手指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沉默片刻，寝殿里放置着的冰块传来淡淡的凉气。 “是双生子。”乔太医高兴道：“王爷知道了定然是高兴的。” “乔太医，此事不要声张。”顾柔叮嘱：“你知我知便可。” 乔太医知道顾柔的顾虑，点点头：“王妃放心，我知道轻重。” 顾柔就让孙妈送乔太医出去。 乔太医走在回去的路上，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几个人就把他围住了。 “乔太医，张丞相有请。”为首的那个人开口道，但是语气听起来颇为不善。 乔太医微微一笑，“怎么是丞相大人病了？” “是夫人不舒服。”那人开口：“所以丞相请你过去。” “好。”乔太医微微一笑，跟着他们就到了丞相府。 他给丞相夫人号完脉，就道：“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天气闷热，难免会食欲不振，我开一些养胃的药方，慢慢调理着就没事了。” 张夫人点点头。 张丞相就道：“乔太医近日真是辛苦了。” 乔太医微微一笑：“不辛苦，不过是为了朝廷效力。” “这么晚才回来，你可是去了哪里？”张丞相笑眯眯的问，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乔太医就道：“自然是在宫里值班当差了，宫里多了好几个娘娘，微臣也要小心谨慎才是。” “那你去摄政王府做什么？”张丞相幽幽的问着。 第631章 这样好的她是我一点点疼出来的 “去瞧病啊。”乔太医回答。 “怎么摄政王妃不舒服？”张丞相目露精光。 “王妃有孕，我等自然是要悉心照料了。”乔太医从善如流的回答。 “那她如何？”张丞相打听到。 “一切安好。”乔太医心中早就有了应对的答案，根本不怕张丞相追问。 而且他也笃定，张丞相不敢将他如何。 京城里有十三爷在，他们都不会出事的。 张丞相就道：“她一个弱女子照料着那么大的一个府邸，自然是辛苦了一些，如果她有什么困难，乔太医可要一定告诉我们，我们要帮略尽绵力。” 乔太医心中暗暗冷笑。 谁不知道张丞相一直都是摄政王的死对头。 他能帮忙？ 不落井下就不错了。 趁着顾柔一个人在王府里，又怀有身孕，就带去了主意。 如果王妃和孩子出了事，他以为凤卿陌能放过他？ 张丞相见自己也不能问出什么，又知道不能对他太多威胁，就放了他回去。 张夫人就道：“就让他这么走了？依我说，好好地审问一通就行了，他敢不招？” “他又没有犯法，言行逼供，昭亲王那边一定不好交代。”张丞相拧着眉。 这段时间京城和朝堂上能够无风无波，也是因为凤十三手腕强硬。 犯了事，不审问，先打五十大板扔进刑部大牢里去。 不管是谁，皆是如此。 要知道受了刑法，还被关进大牢，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来，谁还敢找事。 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凤卿陌在前线五后顾之忧。 前段时间，连廖侯爷那边都折腾出了不少动静。 还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 凤卿陌高枕无忧，在前线打仗的气势也就强硬了。 “老爷。”张夫人去捏张丞相的肩膀：“我听说在草药价格走高之前，顾柔见过廖侯爷。” 张丞相挑眉：“真的？” 张夫人点点头，“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她出的主意？” “那个丫头诡计多端，好几次都没帮把她除掉。”张丞相皱着眉。 “那是因为有摄政王护着。”张夫人就道。 张丞相轻哼：“你们女人嫉妒心太大，她如果一无是处，你以为凤卿陌会娶她？” “那丫头就是皮相好一点。”张夫人冷幽幽道。 张丞相不想和她辩驳。 那个顾柔的能力不是皮相，而是她的能力和睿智。 这样一个女人，站在凤卿陌的身后，对凤卿陌来说，才是坚强的后盾。 凤訾衍真是看走眼了。 —— 城池内。 “王爷，大事不妙了，大军已经攻过来了。”一个将领脸色发白的跑进来。 “他们直接就攻过来了？”凤訾衍深深地皱眉。 “是。”将领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直接攻过来了。” “那些鞑靼也在？”凤訾衍又问。 将领摇头：“不在，他们直接撤兵了，直接退出二百里了。” 凤訾衍眸子里满是戾气。 “走！”他站起来，拿上佩剑，走到了城池上。 果然，二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为首的男人，是那个穿着黄色铠甲，眉目冷峻轩昂的霸气男人。 凤卿陌摆手，让身后大军停下。 他抬头冷冷的看着凤訾衍。 凤訾衍也看着他，双眸对视。 “凤卿陌，你敢不敢跟我单打独斗？”凤訾衍眸子冷厉的看着凤卿陌。 论武功，他不输凤卿陌。 “乐意奉陪。”凤卿陌抽出了宝剑：“如果你输了，你就束手就擒。” “我不会输。”凤訾衍咬牙切齿。 他走下了城门，走到门口，让士兵打开城门。 凤卿陌也下了马，拎着宝剑走了过去。 蓦的，凤訾衍举起手里的宝剑，向凤卿陌冲过来。 凤卿陌冰冷的薄唇微微一翘，手里的宝剑已经抬起。 两人就在阵前打了起来。 陈雄有些紧张，“王爷的手臂？” 燕式眉目淡淡：“已经没事了，王妃预备了好些金疮药，都用了。” 陈雄点点头。 此时，二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对方的剑刃都是带着凛凛杀意。 不过凤訾衍的气息有些乱。 这个男人太过急功近利，嫉妒心又大。 一想到凤卿陌抢走了顾柔，心底的怒火就不停的往上涌。 相比较凤卿陌的云淡风轻，沉着应对，他就已经输了。 所以到了后面，凤卿陌反守为攻，将凤訾衍压制得死死的。 陈雄和燕式都看出了希望。 这时，城门上忽然有了放了冷箭。 燕式大喝一声，立刻跑去阻挡。 凤卿陌冷瞥了一眼，往后退了几步。 那箭就从他的脸颊划过去，留下了一道血痕。 “卑鄙！”陈雄怒喝。 凤訾衍并没有安排。 他也是一愣。 此时，凤卿陌却又冲过来，剑刃抵在了凤訾衍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只需要一下，凤訾衍的性命就终结了。 “凤卿陌，你才是卑鄙小人，竟然抢走了顾柔。”凤訾衍儿恶狠狠道。 凤卿陌冷笑：“抢？你配得上顾柔吗？” “怎么配不上？”凤訾衍怒道：“明明是我们现有婚约的。” “既然如此，她当初被顾家赶出来，你为什么不帮她？”凤卿陌眯起眼睛：“老天爷不是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好的她，那是我养出来的，是我一步步疼出来的。” 凤訾衍一怔。 “倘若你早点从沈家把她接过来，不再和顾家其他小姐勾搭，好好对她，她怎么会不爱你？”凤卿陌冷然：“你是她的未婚夫君，可是你为她做过什么？给她几句情话，几两银子，她就能跟你？” “你把顾柔看得太低，等她有用了才想起来，你也不过是想摘被人家的果子，却不想想这根树苗是从你家院子里扔出来的。”凤卿陌剑刃用力，“她回来之后，你欺负过她几次，本王都记着呢，你这种人死不足惜。” 噗嗤。 鲜红的血从凤訾衍的脖颈里喷涌而出。 他没有想到凤卿陌就这样杀了自己。 他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没有后悔过。 只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后悔药这一说。 第632章 王妃，血崩了 顾柔平静的躺在床上，脸色却有些苍白。 王府上下，都急得不行。 稳婆太医都在外面候着。 孙妈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啊，这孩子说声就要生了。” 竟然比估算的，早了一个月。 顾柔知道，这是早产，不过胎儿在肚子里已经成形，不会有问题。 只是这一次，情况突然，她也没有想到。 沉笔给她喂了一碗参汤，握着她的手，“王妃，太医说再等等就好了。” 顾柔点点头，嗓音低哑：“可有王爷的信？” 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写信过来了。 沉笔摇着头：“还没有，不过战事大捷，王爷一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顾柔用力的点头，额头满是汗水：“是啊，他就要回来了，呃……” 好疼。 上次生凤玄的时候，都不曾这样。 她紧紧握着沉笔的手，骨节都是苍白的。 宋采容和王梦闻讯而来。 “乔太医，你给我说实话，顾柔到底有没有事？！”宋采容拿出王妃气势来。 乔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王妃怀的是双生胎，这自然比一般人要辛苦。” “双生？”宋采容一顿，“你们怎么不早说？” “是王妃不让说，她怕有人趁机害自己，又担心说出去，让王爷牵肠挂肚。”乔太医解释。 “唉！”宋采容重重的一叹。 一向觉得顾柔脾气直爽，想不到竟然也有这样的顾虑。 “立刻派人再去太医院请几个太医过来。”宋采容就道，要以防万一。 可是，没有人动。 雁棋就道：“已经派人去了，可是一半去了张丞相府，另外一半留在宫里照顾太皇太后。” 宋采容眯起眸子，“张丞相府怎么了？” “是张夫人不舒服，所以好几个太医都过去了，就是刚刚给请过去的。”乔太医道。 宋采容懂了。 张夫人好巧不巧赶在顾柔需要太医的时候，把人都请过去，不就是想看着顾柔难产而死吗？ 太皇太后凤体无恙，竟然也叫走了好几个太医。 心思昭然若揭。 太皇太后，她不能说什么，但是张丞相那边…… “我就不信了，他们还敢拦我不成！”宋采容气得两只眼睛直冒火。 凤卿陌为了大明国的江山，还在边关，这边的人就暗地里想要治他夫人于死地，这不是逼着凤卿陌造反吗！ “啊！”顾柔的惨叫声从产房里传来。 王梦的眼睛都红了：“她定然是疼死了。” “我带着王爷的亲卫过去。”宋采容拿出了令牌。 今天为了顾柔，她豁出去了。 “不必了。”熟悉而冷漠的嗓音从大门外传来，一身冰冷铠甲的男子走了进来。 燕式和陈雄两人将捆绑在一起的几个太医扔进了院子里。 “王爷！”一院子的人都露出了微笑。 凤卿陌看着乔太医：“有没有危险？” “王爷，是双生子，过程难免要痛苦一些，如今有这么多太医在，应该没问题。”乔太医就道。 凤卿陌将腰间的宝剑抽出来，插在那些太医的面前，冷冷道：“今日，顾柔和孩子，有一个有危险，本王就砍了你们的狗头。” “是是。”那几个太医吓得是破滚尿路。 刚刚他们还在张丞相府里喝酒，没想到就有人闯了进来。 直接帮他们给捆到了这里。 再看凤卿陌铠甲上还有未来得及擦干净的血迹，他们浑身冰凉。 凤卿陌转身，把铠甲一件件脱掉，扔在一旁，迈步走进了产房。 燕式过来，把铠甲收拾起来。 产房内，顾柔一直忍着，她知道自己是双生子，不能把力气全部耗尽。 这时，握着的手一松，再握住的确实一双冰冷却又熟悉的大手。 “卿陌！”顾柔喊着他。 凤卿陌半跪在床前，低下头吻着她的眉心：“辛苦了，小柔，我回来了。” 顾柔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凤卿陌摸着她的头发，目光充满了疼惜。 “啊！”顾柔高喊起来，她感觉孩子要出来了。 凤卿陌感觉到她的手指在用力。 好疼。 顾柔脸色苍白如纸。 “王妃，再用力，已经看到头发了。”稳婆也擦了一下汗水。 顾柔呜呜的哭着，她已经再用力了。 院子外，太医脸色苍白，都知道这一胎生的十分辛苦。 万一顾柔和孩子真的有什么，他们性命肯定难保。 而且他们的家人，凤卿陌也绝对不会放过的。 “好疼。”顾柔哭出来。 凤卿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眼睛红红的看着她。 她这么辛苦，他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害得她一直提心吊胆，他不好。 “王妃，用力！”稳婆也着急，在这样孩子就出不来了。 顾柔哽咽着，更加用力。 稳婆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快了快了。” 顾柔再用力，就听到稳婆道：“出来了出来了，里面还有一个，王妃，再用力。” “啊！”她来不及去问孩子是男是女，抓着凤卿陌的手，她大叫了一声。 想不到第二个孩子竟然顺利一些。 等把两个孩子生完，顾柔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 “恭喜王爷王妃，是一个小郡主和小王爷。”稳婆笑着，两个奶娃娃已经洗干净裹了襁褓，被奶妈抱着。 凤卿陌去摸顾柔的脸，却发现她的脸冰凉，再摸摸她的手，竟然毫无温度。 “顾柔？！”凤卿陌叫着她。 顾柔慢慢睁开眼睛，凄凉一笑：“凤卿陌，我没力气了。” “乔太医！”凤卿陌大吼一声，然后转头继续看着顾柔，“没事的没事的。” 乔太医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惊失色。 他看了稳婆一眼，稳婆掀开被子，脸色发白：“王妃，血崩了。” 凤卿陌整个人都僵住了，犹如被冻住。 顾柔能感觉到血在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点点流逝。 她握不住凤卿陌的手了，眼泪顺着眼睛流下：“卿陌，我要走了。” 凤卿陌双手抓住她的手，“不准走！你还没有陪着我白头到老，哪里都不许去！” “卿陌，谢谢你。”顾柔气息微弱：“卿陌，我前世过得不好。” 第633章 不然你这个皇帝这么憋屈，还是别做的好 顾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索性就都告诉他：“前世，我是孤儿，只有一个妹妹，我们相依为命。可是后来，我妹妹背叛了我，我以为自己性子不好没人会喜欢，可是我遇见了你。你对我真好，我明明那么坏，你却还是喜欢我，我真的很感谢你。” “不要说了。”凤卿陌低哑的嗓音带着沙哑和哽咽：“你不会死的。” 乔太医已经拿了药丸过来，让凤卿陌给顾柔服下。 可是顾柔咽不下去，她没力气了。 凤卿陌的手都在颤抖。 他把药丸含在自己的嘴里，用自己的舌头送进她的嘴里。 顾柔眨了眨眼睛，看着男人俊美带着戾气猩红的眸子，嗓音弱的已经听不见了，“卿陌，我爱你。” 说完，她闭上眼睛。 她舍不得。 舍不得凤卿陌，舍不得三个孩子，也舍不得对她好的宋采容她们。 只是，她不太招老天爷待见。 就让她这样的死了。 —— 几天后。 顾柔听到耳畔有这样的声音。 “顾柔，还没醒吗？”宋采容担心的问。 “还没有，这气息一会儿有一会儿无的。”孙妈带着哭腔，生怕顾柔就这样走了。 “王爷可还好？”宋采容忧心忡忡道。 孙妈摇着头：“好几天不吃不喝，就这么守着小姐……” 宋采容沉然：“皇宫那边呢？” “皇上亲自来过，还狠狠的惩罚了那些太医，不过张丞相那边却没有一个交代。”孙妈又道。 “那些人是狼心狗肺。”宋采容气道。 顾柔眼皮子动了动，看来自己没死。 她一抬手，却是一愣。 她的手好像被什么压着。 扭头看去，只见高大清隽的男人，就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他清瘦了，下巴都是胡渣。 眼睑下乌青很严重。 “卿陌……”顾柔的嗓音弱弱的，柔柔的。 男人没动。 顾柔轻笑，他定是累坏了。 “夫君。”顾柔又喊了一声。 果然这次男人有了反应，他猛然做起，呆呆的看着睁开了眼睛的顾柔。 “小……小柔！”凤卿陌震惊。 屋子外，听到声音的人都进来了。 顾柔抬起头，摸了摸他的脸，掌心被他的胡茬刺到：“你不要那么大声，我能听得见。” 凤卿陌握住她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另外一只手去摸她的脸，“你醒了就好。” “太好了，太好了！”孙妈高兴坏了。 宋采容看到这一幕，用丝帕擦了擦眼角，“臭丫头，吓坏我们了。” 顾柔歉意的一笑：“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能醒来就好。”宋采容越说越忍不住：“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其他人。” 说完，她就出去了。 寝殿里，只剩下顾柔和凤卿陌。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凤卿陌嗓音沙哑温柔。 “我想喝水。”顾柔嗓音绵软。 凤卿陌立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然后把她扶起来，慢慢的喂她。 看她能喝水了，凤卿陌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孩子们呢？”顾柔问。 “都让奶娘照顾着。”凤卿陌就道：“我让人去带来。” 顾柔颔首。 过了一会儿，三个奶娘一人抱着一个就进来了。 凤玄挣扎着要下来，他跌跌撞撞到了床边，奶声奶气，“凉，凉……” 顾柔摸了摸他的小脸，“小家伙儿，这时候倒是变得很黏我了。” 奶娘把另外两个也抱过来。 这双生胎，现出来的是姐姐，后出来的是弟弟。 顾柔摸了摸他们，笑的很开心。 “你太虚弱，先让奶娘把他们下去，等你好一点了再说。”凤卿陌体贴道。 顾柔点点头。 凤卿陌就让她们把孩子抱了下去。 顾柔虚弱，一是因为失血过多，二也是因为好几天没吃东西。 所以凤卿陌给她喂了半碗鸡汤，她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鬼门关走了一遭，顾柔抱着凤卿陌的手臂，就道：“害你替我担心了。” 凤卿陌抱着她，“我以后绝对不会离开你半步。” “外面怎么样了？”顾柔糯糯的问。 “你不用操心。”凤卿陌眉目生冷。 顾柔闭了闭眼睛，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她躺下来，继续睡。 等她睡着了，凤卿陌就告诉外面的人，谁都不许打搅。 又来求见的，也不许打搅顾柔。 说完，他拎着宝剑就出去了。 顾柔醒了，他的担心也就没有了。 —— 这些日子，宫里也是人人不安。 都知道凤卿陌凯旋归来，却遇上了王妃生产，太医跑去张丞相府喝酒的事。 那些太医，皇上虽然重重责罚了。 可其实后来，凤卿陌亲自把他们的右手都被砍下来了，无法再在太医院供职。 连一向稳重的太皇太后，都担心凤卿陌会提出要废了自己。 凤泽深深地拧眉，他不知道当时情况如此凶险。 所以凤卿陌好几天都没有来上朝，他也不敢去责问什么。 顾红袖来勤政殿，“姐姐醒了吗？” 凤泽摇头：“没有。” 顾红袖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姐姐若是死了，我就没有亲人了。” “你生气了？”凤泽问道。 “我就问皇上一句，若是我生产的时候，那些人把太医都叫走了，你会如何？”顾红袖不冷不热的问。 凤泽不语。 “我若是你，必然会杀了那些人，一个不留。”顾红袖眯着眼睛，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欺负顾柔，别人休想。 “可是张丞相……”凤泽欲言又止。 顾红袖微微一笑：“皇上，重臣那么多，张丞相不是不可替代的。可如果我怀了皇子，你的皇子就这样被你的大臣害死了，你该如何？” 凤泽眸底戾气渐渐浓厚。 “你是皇帝，你是天子，是你决定人们的生死，而不是别人来左右你。”顾红袖调笑：“不然你这个皇帝这么憋屈，还是别做的好。” “你敢这么说？”凤泽瞪她。 “我就是这样心直口快，有本事你处决了我。”顾红袖媚媚的一笑：“不然你就像摄政王那样，砍断了那些人的手，不然说什么都没有用。” 第634章 你敢和她比？ “皇上！” 顾红袖才说完话，小太监就急急忙忙的冲进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上，“皇上，不好了，摄政王拎着剑去了张丞相府上，说要给王妃报仇。” “什么？！”凤泽的眉心直跳。 顾红袖睨着他：“皇上，你激动什么。” “难道朕不该激动？”凤泽拧眉。 “皇上，你也不想想摄政王也是代表着天家，如今摄政王妃生产，张丞相的夫人无病无灾，却把一半的太医弄去府里，还被摄政王抓住他们在府中寻欢作乐，如果此次放过了张丞相，天家还有威严吗？顾红袖意味深长的质问道。 凤泽抿着薄唇。 “张丞相把摄政王斗倒了，那么下一个遭殃的是谁？”顾红袖勾着唇角：“皇上现在是有摄政王和昭亲王护着，没了他们，皇上觉得自己能在张丞相手里活过多少日？” “你？”凤泽没有想到顾红袖的嘴巴这么毒辣。 但是却字字珠玑。 她就是这样。 敢说别人不敢说的。 凤泽留在她身边，也是想如果自己犯了糊涂，有她提醒，也能清醒一点。 “皇上，现在可怎么办？”小太监还很着急，是太皇太后让他来请凤泽的。 顾红袖笑眯眯的看过去：“果然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张丞相本就该罚，皇上不过是看在摄政王妃才生产，想给小郡主和小王爷积福，现在摄政王亲自去收拾，皇上还能说什么？” “这……可是太皇太后那边……”小太监不得不搬出太皇太后来。 顾红袖轻笑：“太皇太后自然也是懂这个道理的，不然你让太皇太后去一趟丞相府，皇上这边还有国事要操心，去不了。” 小太监的额头满是冷汗。 太皇太后是拦不住摄政王的。 “退下吧。”凤泽淡淡道。 小太监很无奈的退下。 “你拦着朕不让朕去，是何意？”凤泽又问。 顾红袖转身，看着他，摇头：“你去了你能拦住摄政王吗？” 凤泽没有回答，可是从他紧抿的薄唇已经看出了答案。 “你拦不住，他也不会听你的，到时候只会让人觉得是你天威受损，你们君臣之间出现了隔阂。”顾红袖意味深长道：“倒不如顺从了他的心思，等事情完了，你给他一个惩处，这样给了他面子，也保全了自己的天威。” 凤泽不语，可是顾红袖说的并不无道理。 而且，他现在去了也是于事无补。 —— 此时此刻，张丞相府内乱成了一锅粥。 禁卫军将丞相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谁也进不去，也出不来。 厉慎澜坐在椅子上，看着满院子跪着的人，冰冷的唇角没有丝毫的温度。 顾柔是他的逆鳞，谁碰一下都不行。 此生，他答应过好好照顾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这样的事情不给她一个交代，他枉为人夫！ “凤卿陌，你敢私自调动禁军，我去皇上那里告你！”张丞相指着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宝剑的男人，浑身瑟瑟发抖。 眼前的男人浑身都散发着犹如来地狱修罗的气息。 他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 是魔鬼。 “我是真的有病，她是王菲娇体尊贵，难道我就是该死吗？”张夫人哭着。 可是无论什么声音和质问，都丝毫勾不起凤卿陌的反应。 “爷，张丞相府上下，一百五十三口人都在这里了，不算流放的。”燕式就道。 凤卿陌视线冷鸷，站起来，拎着剑一步步走下来。 他一脚就踢在了张夫人的肩膀上，“你也敢跟她比？” 张夫人吓得去拉张丞相的袖子：“相公，救救我。” “凤卿陌，你想造反不成？！”张丞相脸色发青。 “造反？”凤卿陌抬起头，高深莫测的看着他：“不是你吗？” 凤卿陌冷然：“既然张夫人有病，有病就要治，我这里有一副熬好的汤药，给她灌下去，这样才可以药到病除。” 他语气，不冷不热，听起来却令人心寒胆战。 燕式端着一碗汤药过来，让两个人把张夫人按住。 看着那碗汤药，张夫人用力的摇着头：“我不喝，放开我，我不喝！” 谁知道这汤药里都有什么。 燕式才不管这些，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 王爷在前面冒着危险保护着他们，他们竟然敢害王妃。 他掰开张夫人的嘴巴，用碗的边沿撬开她的紧闭的牙齿，然后把汤药灌下去。 不过也浪费掉一大半。 凤卿陌冷着脸。 燕式就让人再端来一碗。 张丞相想要阻挠，却被另外两个禁军按住，不让他动。 燕式灌下去三碗，才让人送来张夫人。 张夫人抠着嗓子，想把喝下去的汤药吐出来可是为时已晚。 “啊！”她崩溃大哭。 如果不是凤卿陌提前回来，他们的计划早就成功了。 “你们这些人，”凤卿陌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院子里的下人：“助纣为虐，本王不会放过你们的，可是今天本王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些下人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没想到凤卿陌竟然会网开一面。 凤卿陌冰冷的薄唇扯起一抹微笑，用剑指着张丞相：“你们一人十拳，打完了就能离开丞相府，记住你们如果不用力或者手下留情，本王就斩断这个人的手脚，绝对食言。” “什么？！”张丞相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以为凤卿陌会自己动手，想不到竟然是让他府里的下人打自己。 “你先来。”凤卿陌指着跪在张丞相身边的家丁道。 “我不敢。”家丁吓得颤抖。 噗！ 燕式的剑不知何时抽出，又收回到剑鞘里。 “啊！”家丁痛苦大吼，他的手被砍断了，鲜血喷涌。 那些下人终于明白，凤卿陌没有开玩笑。 “我来！”一个花匠站起来，他不想没了手脚，自己还要养家糊口。 他走到张丞相身边，抬起手抡圆了胳膊，就给了张丞相十个大嘴巴。 抽的张丞相一嘴的血。 其余的人也都上来，他们也不想没了手脚，这比死更难受。 第635章 小名叫小黑 顾柔醒来，睁开眼睛看不到凤卿陌，有些担心，“孙妈，卿陌呢？” “王爷出去了。”孙妈可不敢告诉顾柔，凤卿陌是替她去报仇了。 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了。 张丞相差点害死了摄政王妃，摄政王大发雷霆。 从此以后，这些人再见到顾柔，就没有敢恶语相向的。 顾柔微微蹙眉：“是进宫了吗？” 他回来有三四天了，再不进宫去，也说不过去。 孙妈安慰着顾柔，让她不要管这些。 和她聊起了孩子，转移了话题。 凤卿陌是一个时辰之后回来的，他知道顾柔醒了，却没有着急见她。 去了浴室，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才来。 顾柔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她上午醒来的时候，眼睛看起来还没什么精神，可是现在却好了很多。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好些了吗？” 顾柔点点头，眉眼弯弯：“好多了，你回来了就什么都好了。” 凤卿陌心中一暖，握住她的手，“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好。” 凤卿陌立刻就让人预备饭菜。 他不假人手，亲自喂顾柔。 顾柔甜甜的笑着，“你今天入宫了？” “没有。”凤卿陌淡淡道，这件事并没有打算隐瞒她。 “难道你去丞相府了？”顾柔咀嚼着，然后把他伸来的勺子推到他嘴边：“你也吃，不要光顾着我，你自己都瘦了一圈了。” 凤卿陌淡笑，乖乖吃着。 顾柔看着他，去了一趟边关，这个男人回来之后，气质更加的稳重了。 凌厉的五官，怎么都看不腻。 “他死了吗？”顾柔问道。 “半死不活。”凤卿陌冷淡道：“敢把手伸到你这里，我不会放过他。” “可你是摄政王啊。”顾柔有些担心。 “我是摄政王，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做什么王爷，明日就要在朝堂上被那些大臣拿话淹死。”凤卿陌冷冷道。 “可是你今天去丞相府，明天那些大臣们……”顾柔微微皱眉。 “这次上战杀敌，平息边关战乱的人是我，他们敢放屁！”凤卿陌冷声道。 顾柔一笑，说的也是。 都说他权利如何如何，和如果真的连自己的妻儿子女都护不住，这个王爷做的真是憋屈。 “我们来说说孩子的名字吧，女儿自然不必说了，你和凤十三说好的，叫凤凰，小名就叫小小吧，儿子的名字你来做主。”顾柔浅笑，眸盼盈盈的看着他。 凤卿陌就道：“凤夜，你觉得如何？” 凤夜？ 顾柔噗嗤一笑：“你想让自己两个儿子一黑到底吗？” “等下一胎还是儿子的话，就叫凤白好了。”凤卿陌淡淡笑着，眉目间都是宠溺。 “好吧，凤夜就凤夜，那小名就叫小黑。”顾柔笑嘻嘻道。 每每和他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她都觉得很有意思。 “好。”凤卿陌点头。 这时，就听到小凤夜哭起来。 凤卿陌走过去，将他从小床上抱出来，“看来是不喜欢你取的小名。” 顾柔眨巴眨巴眼睛，其实小黑挺好听的啊。 —— 三个月后，是凤凰和凤夜的百岁宴。 那天来得人很多。 整个摄政王府满满都是人。 凤卿陌在前面招呼着。 顾柔在后面招呼着女眷。 正忙着，沉笔就道：“王妃，皇上来了，还带着一个娘娘。” 娘娘？ “是高昭仪吗？”顾柔就问道。 沉笔摇摇头，可是眼神十分的不对劲。 顾柔眉心一沉，“去瞧瞧。” 沉笔扶着她就到了前面。 皇上来了，排场果然很大。 进了正厅，就看到凤泽正在和凤卿陌说话，身边簇拥着几个大臣，还有一个明艳照人的女子。 顾柔呼吸一沉，慢慢的走过去。 顾红袖瞧见了顾柔，微微勾起唇角：“姐姐，恭喜你了。一下子又有了两个孩子，真是好福气。” 顾柔沉然。 “这里都是男人，不如到后面去吧。”顾柔不冷不热道。 “好啊。”顾红袖上前，十分亲昵的挽住顾柔的手臂：“我也早就想和姐姐好好聊聊了。” 她们就从正厅里出来。 顾柔把她带到了佛堂。 也只有这里，才不会有人打搅。 她甩开顾红袖的手，冷冷道：“什么意思？” 顾红袖委屈：“姐姐怎么这么对我？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还是不如你其他的那些妹妹可人？” “别跟我来这套，顾红袖你想做什么？”顾柔根本没空和她虚情假意，双眸冷而幽的看着面前打扮娇艳的女子。 太像了。 这副身体越来越像前世的顾红袖了。 难道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你在看什么？”顾红袖靠过来，身上香气袭人。 顾柔沉然，“顾红袖，这种游戏已经没意思了。” 顾红袖一笑：“我觉得很有意思，你瞧，才几天，我就能让皇上带着我到处走，顾柔你有这种魅力，我也有。” “是吗？”顾柔淡漠道：“你如果觉得皇上能给你想要的，就好好的在宫里过日子吧。” 她不会管的。 顾红袖看着顾柔的侧脸，真的是好明艳的一个摄政王妃。 “现在张丞相已经被你男人斗倒了，下一个是谁？”顾红袖眯起眼睛，“姐姐，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家王爷的心思。” “他没有自己做皇帝的心思。”顾柔冷漠道。 “他是没有，可是他却另有目的。”顾红袖一只手放在顾柔的肩膀上：“这个目的和你有关吧？他可真是宠爱你，宠爱的让人嫉妒。” 顾柔皱眉。 “我的好姐姐，我这次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和你联手，咱们把太皇太后除掉。”顾红袖笑盈盈的，可是眼底却闪过一抹阴狠：“你答应了，我就让你家王爷的心愿达成，别看现在，皇上还是很听我话的。” 顾柔推开她的手，冷漠道：“我家王爷从来不靠别人，顾红袖明明是你需要他的帮助，何必如此冠冕堂皇？” 顾红袖咬咬牙：“你不帮？” “不帮。”顾柔冷酷拒绝：“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 “你不帮我，我就把我们的事情抖落出去！”顾红袖眼神发狠。 第636章 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和卿陌白头偕老 顾柔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冷不热的看着顾红袖，只道：“你去说吧，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是你说的，谁会信？” 顾红袖顿了顿，幽幽的一笑，“那我可真是头疼了，要知道你家王爷去丞相府的时候，我可没少在皇上面前说好话。” “说罢，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顾柔嗓音冷得比冰还冷。 顾红袖轻轻一笑，“一万两，我需要银子。” 在宫里，没有银子实在是很难办事。 顾柔娟秀的眉心起了褶皱，“一万两？” “姐姐，你现在虽然不算富可敌国，可是这手里的银子定然不少，一万两毛毛雨。”顾红袖笑的十分暧昧，她知道顾柔不缺钱。 这些年顾柔积攒的财富，别人不知道，她还是清楚一些的。 在这幅身体的记忆中，顾柔现在的财富绝对不少。 “今天给你一万两，明天你就能找我要五万两。”顾柔冷笑：“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都便宜你了，顾红袖，你还以为我们是亲姐妹呢？” 顾红袖眯起眼睛：“想不到你无情到了这个地步。” “你那个舅舅，已经走马上任了吧，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还愁银子？”顾柔冷冷的讽刺着。 顾红袖咬着牙：“你该不会想对他们做什么吧？” 那是她的布下的一步棋子。 “只要你不再打搅我的生活，我不会让卿陌对他们做什么。”顾柔冰冷的黑眸没有温度：“顾红袖，各自珍重吧。” “好。”顾红袖抿抿唇：“你狠。” 说完，她转身，拂袖而去。 顾柔看着佛龛上的观音相，轻轻一叹，跪下，呢喃着：“菩萨，你给了我的一次机会，我不会浪费的。我放过她，却不能原谅她，不管她是我最大的仁慈，我想你一定能明白。” 她双手合十，阖上眼睛，“今生，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和卿陌白头偕老，只要他能平安，眼前的荣华，我并不在意。” 佛堂外，凤卿陌站着，听到她说的话，微微卷起了唇角。 他亦是如此。 —— 春暖花开的五月，顾柔看着已经蹒跚迈步的凤玄，眉眼露出温和的笑意。 凤凰和凤夜还只能奶娘的怀里抱着，但是已经开始咿咿呀呀的了。 顾柔穿着一袭妃色长衫襦裙，梳着堕马髻，看着账册。 “王妃，廖侯爷求见。”雁棋已经越发稳重了。 顾柔抬起头来，“请吧。” 雁棋退下，立刻去请廖奇进来。 廖奇走进偏厅，微微施礼：“王妃。” 顾柔放下手里的毛笔，浅笑：“真是许久不见了，廖侯爷请坐。” 过完年，他就跟着商船下了西洋。 几个月不见，他黑了一点，不过五官越发的深刻成熟，越发气概无双了。 “这是这次下西洋，那些草药换得了的东西卖掉之后的钱。”廖奇把银票奉上。 顾柔看了一眼，足足有一万多两银子。 真是没有想到。 “那我就收下了。”顾柔也不跟他客气。 廖奇一笑，“没想到我走的时候，还穿着厚厚的衣衫，这一回来天气就这样的暖和，然而我去年的衣服竟然已经穿不下了。” 顾柔诧异，不太明白。 廖奇抿抿唇，站起来，“王妃，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顾柔看着他，不明所以。 “我想求娶你家三妹顾倩。”廖奇认真的看着顾柔，“我知道，让她做继室着实委屈了她，但是我保证，我绝对会对她好，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顾柔愣住，半晌都没有说话。 廖奇摸不清她是不是生气了，站在那里惴惴不安。 孙妈就轻轻的咳了一声，提醒顾柔。 顾柔回过神来：“你和我家三妹妹是何时……？” “是我一厢情愿的，还不知道你家三妹的意思。”廖奇不尴不尬的回答。 原来如此。 顾柔轻轻一笑：“你不介意她……” “不介意。”廖奇认真道：“古明秋是君子，又是为了自己的清白，那样的男人值得敬重。” “你让我想想。”顾柔微微沉吟，这件事她不能做主，还要去问问顾倩和顾修德的意思。 “好。”廖奇点点头：“那我先回去，等王妃消息。” 顾柔目送他出去，就对孙妈道：“这还真是稀奇啊。” 孙妈一笑，“这世间无奇不有。” “等王爷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顾柔就道，她把银票收起来。 这时，凤玄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扑在顾柔的怀里，奶声奶气道：“娘……小钱钱……” 顾柔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小财迷，不好好读书，就惦记着小钱钱。” 凤玄咧嘴一笑，“糖葫芦，吃吃。” 顾柔哭笑不得，“这一万两能卖多少糖葫芦呀，你吃那么多小心蛀牙。” 她把凤玄抱起来，孙妈就端了一碗牛乳酪来，顾柔慢慢的给他喂下。 “王妃，陈夫人生了。”月朵进来，“是个大胖小子，陈家第一个给咱们送的消息。” 顾柔十分高兴：“太好了！王梦这一胎早就足月，这晚了好些天，全家都跟着担忧呢，想不到这就生了，真是太好了，孙妈快快带上东西， 咱们去瞧瞧。” “是。”孙妈也很高兴。 王梦和陈雄也是好事多磨。 现如今终于得了一子，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顾柔把凤玄交给奶娘去照顾，带上了家里最好的人参燕窝等一系列的补品，就往陈家去了。 年后，皇上论功行赏，赏了陈雄一栋很大的宅子。 如今他们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王梦生产，前来祝贺的人着实不少。 不过这些人看到顾柔，都有些害怕。 张丞相府的事情，大家还记忆犹新。 谁都不敢去招惹她。 顾柔也不在意这些，进到了产房，看到了王梦，就道：“真好。” 王梦半坐在床上，臂弯里就是刚刚生下来的小家伙，小家伙黑眉黑眸十分好看。 “真是不能比，瞧你生完孩子气力还这么足。”顾柔羡慕道。 王梦轻笑：“这你也要计较一下。” “取名字了吗？”顾柔问道。 第637章 老天爷就是想把我的爱女都抢走 “嗯。”王梦点点头：“前些日子，陈英就给想了一个，陈彦寒。” “好听。”顾柔笑着，“小彦寒，快点长大啊。” “我可跟你说，你家凤凰我就这么定下了，你可不许许配给别家了。”王梦霸道的看着顾柔。 顾柔嘿嘿的笑：“哎呀，都说好女百家求，你可真够着急的。” “小凤凰多可爱，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王梦打趣道。 “好。”顾柔温温的笑着，“小彦寒快点长呀，以后你凤凰姐姐惹祸了，你好帮她担着。” 噗。 王梦笑出了声。 果然是疼女儿的娘。 陈彦寒在王梦怀里打了一个哈欠，撇撇嘴，似乎有些委屈。 他才不要那个小妖女，长大之后的凤凰简直无法无天。 顾柔在陈家待了一个时辰就告辞了。 从王梦的院子里出来，陈老夫人迎面而来。 顾柔淡淡的看着她。 如今陈老夫人对她也是忌惮三分。 “见过王妃。”陈老夫人就道。 顾柔点点头，“陈老夫人辛苦了，王梦才刚刚生产，你定是要费心了。” 陈老夫人不尴不尬，她看着顾柔。 顾柔今年十八岁了，眉目是隽秀明艳，站在那里，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端庄稳重的气势。 “小梦总算是生完了，我想着是不是也该给陈英和那个小雅操办操办了？”陈老夫人幽幽的问。 虽然红袖变成了凤小雅，又是个哑巴，可是陈老夫人不敢得罪摄政王府。 纵使心里不情愿，也不能说什么。 而且陈英是铁了心要去她，自己这个做娘的也不能看着儿子，孤独终老。 因此，只能主动来找顾柔。 顾柔轻轻颔首：“是不能再拖了。” “那我明日就登门拜访。”陈老夫人就道。 顾柔一笑，“好。” 说完，顾柔朝大门走去。 陈老夫人看着顾柔的背影，若有所思。 真是想不到啊，短短几年，物是人非。 曾经她瞧不起的落魄千金，竟然已经办成了人人敬畏的摄政王妃。 也许，这就是命吧。 —— 顾柔离开陈府之后，就到了顾府。 正巧，顾修德在书房练字。 顾柔进去，“爹。” 顾修德见着自己的长女，满脸的笑容。 上次顾柔生产，命悬一线，顾修德十分伤心。 如今她逃过一劫，他十分欣慰。 顾柔伸出手，帮他研磨。 “你怎么有空过来？”顾修德问道。 “王梦生了，我去瞧瞧。回来的路上来过，我就进来了，爹你不想看到我呀？”顾柔皱着眉头问。 “自然不是了，你这身子还很虚弱，我是担心你。”顾修德就道。 顾柔微笑：“爹，倩姐儿这都十六了，你不急呀？” “急有什么用，满京城都知道她是个痴情种忘不了古明秋，我也没有办法。”顾修德轻叹。 和古明秋没有定亲之前，满京城只知道她是摄政王妃的妹妹，那时候顾家经常有媒婆来。 现在却少之又少了。 顾柔沉了沉：“爹，今儿有人跟我提了一下，这个人想娶倩姐儿。” “谁？”顾修德问。 “廖侯爷。”顾柔回答。 顾修德一顿，“他看上倩姐儿了？” 顾柔微微颔首。 顾修德并没有很高兴，可也没有很不高兴，只是没有说话。 他也是在权衡。 从实际角度出发，顾倩嫁给廖奇是合适的，首先廖奇是个侯爷，顾倩虽然是庶女，可是嫁过去就是正室，也能有诰命。 但更为现实的，嫁过去就是继室，还有一个继子。 这一点，顾修德不是很满意。 但是仔细想想，京城里也确实找不到合适的。 顾柔见他犹豫不决，就道：“爹，不如把倩姐儿找来问问她吧，这毕竟是她的婚事。” 顾修德点点头。 顾柔就让跟来的沉笔去请顾倩来。 顾倩早已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见着顾修德和顾柔，十分端庄的福礼：“爹，长姐。” “坐。”顾柔走过去，拉着她坐在椅子上。 顾修德沉了沉，总觉得这话不该由自己来说，他咳了一声，让顾柔问。 顾柔一笑，“倩姐儿你也不小了，古明秋去世快两年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顾倩有些迷茫：“长姐的意思是，让我成亲吗？” “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顾柔就道：“古明秋是值得你去怀念，可你这一辈子都搭进去，不值得。倘若你们成亲了，我自然也不会比你，可你尚未出阁。” 顾倩默默地低下头去，倒也不反对顾柔说的。 那就是有意出嫁了。 那就好办了。 “今日有人来跟我提亲了。”顾柔微微一笑：“倩姐儿，廖侯爷想娶你。” “娶我？”顾倩一愣，他怎么会想娶她？ 不由得，她又想到那次廖奇救自己的事情。 在马车里，他们四目相对，尴尬至极，可是从那以后，她竟然有些忘不掉那个场景了。 顾柔见她红了脸，眨了眨眼睛：“你有什么担心就说出来，既然是议亲，自然可以商量了。你如果不愿意，我去帮你回绝。” “这……”顾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若觉得不错，点点头就是了。”顾柔知道不能难为她。 顾柔的思想还是很现代的，可是顾倩不是。 “他为什么要娶我呀，我哪里好了？”顾倩不解。 “你哪里不好了？”顾柔反问，“就因为你是庶女吗，可你在顾府是按照嫡女教养的，你哪里比外面那些千金们差了？” 顾倩抿抿唇，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这样吧……”顾倩整张脸都红了。 顾柔噗嗤一笑，“你这个性子呀，以后和廖侯爷成亲了，定不要什么都憋着不说，你不说出来没人能猜到的。” “嗯。”顾倩点点头，把顾柔的话铭记于心。 顾柔站起来，“爹，这事就交给我去办了。” 顾修德点点头：“好。” 顾柔浅浅一笑，带着人就走了。 顾修德抬眸看了一眼顾倩，深深感叹：“哎，老天爷就是想把我的爱女都抢走。” 顾倩眼睛一红：“爹如果不舍得，女儿就不嫁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顾修德心底是有地位的。 “你快快出嫁，然后和你长姐一样好好过日子，有了夫君就不怎么回来看我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顾修德傲娇起来。 第638章 我若死了你打算娶谁？ 凤卿陌回到王府，顾柔就缠着他。 “今儿廖侯爷来过。”顾柔绕到他身后，帮他捏着肩膀。 凤卿陌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他来有何事？” “来给我送了银子，还说了一下和倩姐儿的婚事。”顾柔细细的短看着凤卿陌的表情，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他雅致的手拿起了一本书，神情悠然。 顾柔放下手，双手攀着他的肩膀，诧异：“你……你不会早就知道了？” 凤卿陌扬了扬薄唇。 “哼！”顾柔轻哼。 她放下手要走。 凤卿陌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到自己的怀里，抱起她，让她舒服的坐在自己的怀中。 “我无意骗你，不过这件事关乎着廖侯的面子。”凤卿陌解释：“总不能让我来说？” 顾柔戳了戳他的胸口：“那你也应该提前跟我透透风，今儿他来说，我的愣住了。” 她没有说谎。 廖奇说这话的事情，顾柔一点准备都没有。 谁都没有想到，廖奇会求娶顾倩。 估计这事传出去，京城有多少人要吓掉下巴。 “那这婚事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凤卿陌笑着问。 顾柔抿抿唇：“我都去问过我爹和倩姐儿了，能不同意吗？因为古明秋，倩姐儿的婚事就一直耽搁着，好在廖侯爷容貌家世都还不错。” “顾倩本就是庶女，嫁得再好也不过是文人举子，廖奇是知根知底，虽然是继室，不过廖家人口不复杂，顾倩不会太费心，也就是一个继子而已。”凤卿陌淡淡道。 顾柔皱起了眉头：“凤卿陌我问你，若是那天我死了，你带着三个孩子是不是也会想娶一个回来？” 凤卿陌完全没有想到顾柔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你怎么会死？” “那天我命悬一线，怎么不会死？”顾柔瞪他，“你说，我若是死了，你打算娶谁？” “我不会有这个打算。”凤卿陌回答：“若说是照料三个孩子，家里有孙妈，有乳母。他们长大了请先生老师，我负责护着他们，哪里用得着别人插手。” “哼！”顾柔才不相信。 凤卿陌抱着她，他没有说谎。 那天顾柔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凉的时候，他当下第一个想法是，随他而去。 可是三个孩子年幼，他无法放心交给任何人。 幸好后来，乔太医早早预备了药，给顾柔服下，保住了性命。 不过五年内，顾柔都不能再有孕。 因此凤卿陌十分小心。 他本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他怀抱实在是暖和，顾柔打了一个哈欠，就闭上了眼睛。 凤卿陌无奈的笑了笑，抱着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安稳的睡着。 —— 寿康宫。 太皇太后的精神不是很好。 听老嬷嬷说，廖奇要迎娶顾倩，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顾家出了一个顾柔，她那些姊妹们就都跟着嫁得了好人家！”她咬牙切齿，“有了这些联姻，凤卿陌的羽翼只会越来越丰满，到时候谁还能挡得住他。” 太皇太后情绪激动，只觉得喉咙一涩，竟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太皇太后！”老嬷嬷吓得脸色苍白，“快请太医。” 很快太医就来了，赶忙给太皇太后诊治。 此时太皇太后脸色苍白如纸，倒在凤榻上，看起来犹如枯树一般没有生气。 “太医，太皇太后这是怎么了？”老嬷嬷紧张的问。 太医号了半天的脉，手都在抖。 他站起来，推到外面，“太皇太后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什么？！”老嬷嬷浑身发抖，“那赶快通知皇上。” 小太监立刻去勤政殿请凤泽来。 凤泽匆匆而来，听到太医的说辞，重重的一叹。 果然是到了这一步了。 他走了进去，坐在凤榻边上，看着苍老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慢慢的睁开眼睛，“皇帝。” “太皇太后。”凤泽握住了太皇太后苍老冰冷的手。 太皇太后泪眼婆娑：“你来了。” “是。”凤泽轻声道：“太皇太后。” “哀家知道，哀家就要不行了。”太皇太后嗓音发颤，“可是哀家不放心你，你没有其他姊妹弟兄，孤零零的一个人，哀家走后，你可怎么办？” 凤泽沉然：“太皇太后不必担心，朕还有九叔和十三叔。” “他们……”一起提到他们，太皇太后咬牙切齿：“他们不值得信任，你为何就是不曾明白？他们才是狼子野心。” “太皇太后……”凤泽有些无奈，毕竟是人之将死，他也不想说什么。 “当初我与他们的母妃本就是不共戴天，特别是凤卿陌的母妃，她……她差一点就成了皇后，你的祖父还想立他为太子，若不是我拦着，哪里还有你？”太皇太后咳得厉害。 凤泽深感无力：“太皇太后，朕不是不知道你的担心，只是朕也相信九叔，他没有这个想法。不然当初父皇驾崩之后，兵权在握的他，完全可以造反兵变，老天爷给过他机会，他却没有这样。” “他是隐藏的好。”太皇太后还是不相信凤卿陌没有这样的心思。 凤泽知道，和太皇太后继续纠缠下去，这个问题也不会有结果的。 “太皇太后，你好生休息。”凤泽放下她的手，用被子盖上。 太皇太后知道，凤泽长大了，有些话已经不想听了。 看着凤泽走出去，太皇太后的眼中满是悲愤和不安，还掺杂着一丝痛苦。 春熙宫内。 顾红袖呷了一口茶：“太皇太后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 “是，听说高昭仪她们都去看过了。”小宫女不安的回答。 “那皇上去过之后，太皇太后说了什么？”顾红袖眼波冰冷的看着她。 “太皇太后拉着皇上的说，一直在说摄政王和昭亲王的不好，似乎是想让皇上斩草除根。”小宫女幽幽道。 斩草除根？ 顾红袖眯起眼睛：“这一点太皇太后倒是和我想的一样，等下天黑了，你陪我去看看。” “是。”小宫女十分不安，不知道顾红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第639章 你想害死多少人？ 夜深人静，寿康宫内没有什么人。 宫女太监都在一旁打赌，照顾太皇太后的老嬷嬷精神不济，也坐在殿外呼呼的睡着。 顾红袖轻手轻脚的进去，来到了太皇太后的凤榻前。 太皇太后闻到了一股子幽幽的花香，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一个清冷的倩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你？！” 顾红袖慢慢悠悠的坐下来，端起了放在旁边的汤药碗，笑道：“太皇太后见着我何必这么惊讶，我入宫也有半年多了，咱们俩过招多次，你不是挺了解我的。” “你想干什么？！”太皇太后没有什么力气，说话都少了气势。 “我想知道太皇太后为什么这恨摄政王？”顾红袖眸底闪过一丝寒霜：“现在如今边关危机才刚刚平定，你非要逼着皇上杀了他，那国家安危谁来稳定？靠那个软弱无能的张丞相？” 她讽刺的笑着。 太皇太后怒气冲冲：“用不着你管，你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哀家这就让皇上把你仗杀。” 顾红袖伸出手，一只手捏住太皇太后的下巴，眼神阴鸷：“仗杀？我顾红袖好不容易才活过一次，这条命岂是你能做主的。我实话告诉你，为了皇上，为了顾柔，你也不能杀凤卿陌。” “你？！”太皇太后实在是没有想到顾红袖竟然这样的阴狠。 她想吼可是吼不出来。 顾红袖冷眯着眸子，将手里的汤药给太皇太后灌了下去。 她在她耳畔道：“你就安心的死吧，那么多事都是你挑起来的，没有你，才是真的天下太平。” “咳咳！”太皇太后剧烈的咳起来。 顾红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绕过凤榻，推开后面的窗户就出去了。 老嬷嬷和几个宫女进来，不明所以，以为是太皇太后病情发作。 太皇太后想要吼，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四肢正在一点点失去力气。 难道说刚才的药里有毒？！ —— 是夜。 外面下了雨。 顾柔缩在凤卿陌的怀里，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自打生产完之后，她整个人都是畏冷。 这样暖和的春日，也冷的要命。 砰砰！ 外面有人砸门。 孙妈等人起来，打开门。 “快去告诉王爷，太皇太后薨了。” 孙妈立刻走到雪霙居正门前，敲着门：“王爷，王妃，太皇太后薨了。” 凤卿陌和顾柔早就听见了。 二人起身。 顾柔穿了一件外衫就去开门。 “先让人备车，我和王爷准备一下就入宫。”顾柔吩咐着。 “是。”孙妈颔首，转身就去叫张大宝了。 顾柔从柜子里找出了一身玄青色的长衫给凤卿陌。 沉笔进来，帮着顾柔穿衣梳头。 出门前，凤卿陌见顾柔穿的单薄，还加了一件披风。 坐在马车里，顾柔握着凤卿陌的手：“昨儿才说太皇太后病中，今儿就没了，这也太快了。” 凤卿陌闭着眼睛：“说来太皇太后年纪也不大。” 顾柔颔首，“是啊，所以才更加觉得意外。” 一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宫门前。 凤卿陌下了马车，燕式就递来一把大一点的油纸伞。 顾柔下来之后，他将顾柔乃入怀中，抱着她走进了宫门。 走在石板路上，宫女太监们正在把红色的灯笼摘下换成了白色。 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喘，走路也十分的小心。 顾柔叹了一口气。 到了寿康宫正殿前，凤卿陌将顾柔抱到廊下，收起雨伞交给燕式。 正殿里，跪着好多人，哭哭啼啼。 顾柔看了一眼，高昭仪这些人都在，顾红袖在最里面的角落，没有哭只是垂着眸子跪着。 她察觉到了一道冷淡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顾柔。 凤卿陌进了内殿去，凤泽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太皇太后的凤体。 凤卿陌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皇上节哀，也要保重身体。” “九叔，朕没事。”凤泽眼底流出淡淡的哀伤，“太皇太后的事情还要烦劳九叔了。” “好。”凤卿陌点点头。 凤卿陌让人扶着凤泽出去，然后把事情交代下去。 正殿里的人都被挪到了偏殿去先坐着。 顾柔不太想和宫里这几位有任何的牵扯，就站在廊下看着雨。 幸好凤卿陌让她多穿了件衣服。 正想着，一只宽厚的手就往她手里塞了一只手炉。 顾柔去看凤卿陌。 “我让燕式送你去长乐殿歇着。”凤卿陌温声道。 “长乐殿？”顾柔皱着眉。 “母妃以前住过的地方，一直空着，不过倒也是常有人打扫。”凤卿陌就道。 顾柔点点头。 燕式过来，帮她撑着伞，护送她到长乐殿。 长乐殿距离寿康宫并不远。 长乐殿中也有小太监小宫女当值，知道摄政王妃要来，早早地就预备好了。 一个小宫女有些活泼：“那边的偏殿，以前王爷住过一些日子。” 顾柔一笑：“那带我去偏殿吧。” “可是……”小宫女暗暗咬舌。 “走吧。”顾柔淡然。 小宫女带着她就到了偏殿。 偏殿的陈设果然多了一丝阳刚之气，顾柔能够想象得到凤卿陌坐在那里读书的样子。 “你去吧，我歇息一下，如果外面有什么事你再来叫我。”顾柔打发着。 “是。”小宫女不敢说什么，把顾柔安顿好就出去了。 顾柔就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偏殿的门推开，有人进来了。 顾柔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顾红袖上前，“这地方真不错，想当初凤卿陌的母妃正当宠，皇上亲赐了长乐殿，那些女人可嫉妒疯了。” 顾柔冷淡：“上次我便说过，你我再无瓜葛，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你真是无情啊，我可是帮你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你为何不感激我？”顾红袖一副委屈口吻。 顾柔缓缓地睁开眼睛，“你……杀了她？” “姐姐你怎么忘了，前世，你在武力和脑力上那么强，我虽然比不过，可是用毒，我确实天下无敌。”顾红袖靠过来：“连太医都发现不了，他们都以为太皇太后是病死的。” 顾柔冷眯着眸子，捏住她的下巴：“你想害死多少人？” 第640章 都只会成为我脚底下的绊脚石 “咳咳。”顾红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你如果在这里杀了我，也不好交代！” “你也配死在这里？”顾柔嗓音冷漠。 她松开顾红袖，乌眸伸头出来凛冽。 顾红袖后退了半步，摸着自己的下巴和脖子：“我是不配。”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你可以走了。”顾柔不想再看见她。 以后自己也会尽量避开进宫，绝对不会再见她。 顾红袖冷泠泠的笑着：“顾柔，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我忍着不杀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你还想我怎么样？”顾柔眉目生冷：“你偏偏总是来招惹我。” “我到底也是帮你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顾红袖憎恶的看着顾柔：“你难道不敢承认吗，太皇太后一死，你身边就少了一些威胁。” 她应该感激她。 顾柔冷冷的一笑：“感谢你，你杀了太皇太后，只会有更大的隐患冒出。现在皇上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可信任的人了，高昭仪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会慢慢冒出，你不过是给自己填了绊脚石罢了。” 顾红袖一怔。 “以太皇太后本来的身体，还能活个十七八年的，那时候皇帝长大，高昭仪那些人就算想闹，也无济于事，可是现在皇上还小，你就等着自己阴沟里翻船吧。”顾柔实在是不想再去跟顾红袖说这些。 她是恶毒，却又愚蠢。 其实太皇太后的存在，对她们来说才是一间好事。 她能平衡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有些本可以避免的麻烦，纷纷冒出来，变得尖锐。 顾红袖脸上失去了血色。 顾柔淡淡挥手：“你下去吧，我已经无话可说。” 扑通。 顾红袖忽然就给顾柔跪下了，她挪了两步，握着顾柔的手：“姐姐，当初我动手杀了你，你难道真的不想杀我？” 顾柔缓缓地睁开眼睛，干净冷静的黑眸只睁开了一条缝隙，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想，不过现在却觉得让你这么痛苦的熬着，也是一种惩罚。你想逃脱就逃，不想逃就受着。” “他对我很好。”顾红袖放下自己的手，垂着眸子：“他明明年纪不大，却好像很包容我似的，你说相处这么久了，他也应该察觉到我和那个女人的不同了。” “你和皇上的事情，我不想知道。”顾柔语气透着荒凉：“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了，和我无关。” “好绝情啊。”顾红袖痴痴地冷笑，“我本来也是好意。” “即便你是好意，多半也是为了你自己，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顾柔更加的厌烦。 “好。”顾红袖慢慢的站起来，眼神冰冷：“可是顾柔你了解我，我这种人就是喜欢各种利用，你也好，你的男人也罢，都只会成为我脚底下的垫脚石，咱们走着瞧。” 说完，顾红袖拎着裙摆就从偏殿里出去了。 顾柔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眉心，头痛欲裂。 她在长乐殿休息了几个时辰，等雨停了，才去寿康宫。 宋采容也到了，她们跪在一起。 歇息的时候，也都在一起。 “太皇太后，怎么说去就去了？”宋采容也十分的狐疑。 要知道，前些日子太皇太后的身体还是很康健的。 顾柔知道了真相之后，微微扯了扯嘴角：“人有旦夕祸福，什么事情都说不准。” “也是。”宋采容轻轻颔首：“太皇太后这一死，后宫就无人掌管了，你说……” 顾柔抿抿唇：“立后怕是必然了。” 皇上连嫔妃都有了，不立后，后宫会乱。 至于立谁为后，怕是就要龙争虎斗一番了。 但顾柔知道，其实太皇太后一丝，那些女人们就已经开始了。 “如果是你你选谁？”宋采容问道。 顾柔沉了沉，“顾红袖。” 宋采容诧异：“为何？” “因为她合适。”顾柔神情极冷。 她再不喜欢顾红袖也好，可是从表面上来看，顾红袖对任何一方的威胁都是小的。 她的舅舅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 纵然她和摄政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现如今顾柔和她拉开了距离，别人也不会觉得摄政王府会如何帮她。 这样的顾红袖，没有权臣高位的帮助，反而更能容易掌控后宫。 而且她心狠手辣。 能够极快的平息后宫的争斗。 “这怎么可能呢？”宋采容觉得，顾红袖的身世背景绝对不够。 顾柔握住宋采容的手，轻轻一笑：“姐姐你看着吧，后宫必然落到她手里，虽然她现在不能为后，可是以后谁也说不准。” 宋采容不知道为什么顾柔会如此的笃定。 其实顾柔想的很简单，因为顾红袖说皇上对她很好。 这一个好字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为什么顾红袖性情大变，皇上也没有放她离开。 八成是早就看穿了顾红袖的惺惺作态和真实性格，想要善加利用。 看来这个小小的少年天子，城府……很深。 —— 太皇太后的丧礼一共持续了七天，入葬皇陵之后，举国上下还要守孝百日。 第二天，就有人忍不住在朝堂上提出了立后一事。 凤泽的气度比以往要更加稳重，听着朝臣们争来争去，竟然也不觉得无趣，只是听着看着。 这个时候，他都很佩服凤卿陌和凤十三，他们二人一冷一静，气定神闲，就像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皇上，臣以为高昭仪品德兼优，适合入住东宫。”户部侍郎第一个站出来道。 其余也有人附和。 “皇上，臣倒是觉得周婕妤适合。”另外也有人不服。 结果这两伙人又整起来。 凤泽看火候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诸位爱卿，看你们争来争去，朕深感欣慰，你们都是为了朕的后宫，朕真是感激涕零。” 朝堂上，众人脸色颜色不一。 凤泽的言外之意就是，老子的内宅，老子做主，你们不要说一些没用的。 再者，摄政王都没有说什么，他们闹腾也没用。 凤十三去看凤卿陌，发现他似乎不想插手这件事，那他也从善如流不管了。 第641章 你和她到底谁更孩子气？ “不知道皇上想立谁为后？”户部侍郎就道。 “立后为时尚早，朕觉得现如今是要有人能先帮朕，像太皇太后那样稳定后宫，处理六宫事宜。”凤泽再出去看凤卿陌：“九皇叔，你说呢？” 凤卿陌点点头。 众人倒也不语。 “高昭仪温婉贤淑，周婕妤谦顺恭敬，但是真的协理六宫怕是她们还都太稚嫩。”凤泽说完停顿了一下，躺下也没人敢反驳。 要知道，她们年纪并不大，如果非要在朝堂上说她们能独当一面，确实可笑。 凤泽依恋否定了高昭仪和周婕妤，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的。 “朕决定让顾红袖来协理六宫。”凤泽微微一笑。 顾红袖这个名字，有些人熟悉，有些人却很陌生。 特别是高昭仪和周婕妤的家人，眉头早就紧锁了。 “皇上，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有人提出，这样的位分不适合。 凤泽一笑：“她很有能力，朕觉得她能胜任，至于位分，那就给抬一抬。”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高昭仪的父亲忍不住道：“这抬位分也是要看……看出身或者其他的，她还没有给皇上诞下龙子……” “高昭仪能为昭仪，又是因为什么，高大人你是想说你身居高官，自己的女儿能做昭仪，可是朕喜欢一个女人，就只能让她做才人，是你大还是我大？”凤泽眼神变得凌厉。 后面的一句话虽然有些孩子气，可是却狠狠地质问住了高大人。 前有张丞相做例子，这些还是没有长记性。 高大人顿时就不说了。 倒也有言官想要说上一说。 凤十三偷偷地把那人拉住，“我说大人，你就别凑热闹了，皇上才刚刚失去祖母，眼下不过是任性闹闹脾气，你非要给皇上上眼药，这倔脾气若是真的耍起来，谁都别想安生。一个女人罢了，又不是立后，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那言官偷偷地看了一眼凤卿陌，见他没有任何的表态，就站着没有出来。 堂下无人反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下朝之后。 凤十三就对凤卿陌道：“还真被你家王妃猜中了。” 凤卿陌沉然，其实顾柔跟他说了之后，他们夫妻二人的想法，却比这些人更深远。 “呵呵。”背后忽然传来一丝带有嘲讽的笑容。 凤十三转身：“哟，高大人。” 高大人走过来，对他们深深一拜，“老臣真是佩服二位王爷，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皇宫上下内外，皆是二位王爷做主了。” 凤十三挑眉：“高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凤卿陌一拦，只道：“高大人如是怕了，就接自己的女儿出来，辞了官回家养老吧。” 说完，他背着手就往汉白玉的石阶下走去。 凤十三忍住笑意，就对高大人道：“就是就是，别人都好端端的，就你来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远，高大人气得甩了一下袖子。 春熙宫内，顾红袖被封为顾妃，掌管凤印。 消息早就传到了顾柔的耳中。 她没有一点意外。 夜深人静。 顾柔哄睡了凤玄，又去看了看凤凰和凤夜，才回到床上。 “听说今天高大人讽刺了你和十三？”顾柔蹙着眉。 “不过是酸，这些话我听多了。”凤卿陌并不在意。 顾柔沉然：“顾红袖当真是不能小瞧，她太能蛊惑，凤泽年纪又小，扛不住。” “你是担心皇上，还是担心顾红袖？”凤卿陌勾起了唇角，“她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妹妹。” 顾柔抿抿唇，“我并不是担心她。” “口是心非。”凤卿陌将她抱过来，“她确实很有本事，太皇太后那么给凤泽提醒，都不如她一句话。你说我若是强行把她赶出皇宫，凤泽只会记恨我。” 顾柔点点头：“我本意是让她自生自灭，却更担心，她下一个目标是对付你我。” “这一点可以放心，她现在协理六宫，光是一个高昭仪就够她忙了，还有一个周婕妤，还有那么多的妃嫔，她还顾及不上我们。”凤卿陌安慰着顾柔：“除非她把后宫那些人都杀了，可是那就骗不过皇上了。” “哎，”顾柔轻叹：“我对她也是复杂，有时候很不得她死，可是有时候又希望她珍惜这一次机会。” 凤卿陌明白顾柔的意思。 —— 时间慢慢流逝，白驹过隙，一晃竟然就是三年。 这三年中，顾柔把红袖和顾倩都嫁了出去。 除了偶尔担心一下宫里的顾红袖，会不会动手，倒也没什么。 看着三个孩子慢慢的长大，这对顾柔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娘亲，父王怎么还不回来呀？”小凤凰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直流口水，她快要饿死了。 顾柔微笑，“父王在朝中处理要事，所以才会来得晚。” 她叫来奶娘，“把郡主的牛乳端上来。” “是。” 很快一碗牛乳就端上来，顾柔拿着小勺子就喂着她。 凤凰很黏顾柔。 倒是凤玄和凤夜，兄弟二人天天在王府里淘气，不怎么黏顾柔。 可是凤卿陌一回来，两个小家伙就想是长了吸铁石一样紧紧的黏着凤卿陌。 还得凤卿陌没时间跟顾柔温存，抱怨了好几次。 兄弟二人手里拿着一把木剑，在院子里哼哼哈嘿的。 看到从外面进来的身影，立刻扔掉手里的木剑，跑过去，齐齐的叫着：“父王。” 凤卿陌看到两个小鬼头，不由得一叹：“天天淘气，书念了吗？给你们娘亲添麻烦了吗？” 面对质问，两个小鬼头很整齐的摇头。 凤玄就道：“爹，我和弟弟可乖了，倒是妹妹，天天让娘亲抱着，不肯下来，都成了小胖子了。” 小胖子？ 凤卿陌看着他：“哪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 说着，他已经迈步进来了。 就看到顾柔和凤凰坐在一起，正在喝牛乳，母女二人嘴唇上都有一层白白的奶沫子。 他笑了笑，“你和她，到底谁更孩子气？” 第642章 去你最喜欢的地方 顾柔微微一笑。 凤卿陌走过来，将凤凰抱入怀中，就道：“听说高昭仪病了。” 他坐在顾柔的身边，淡淡的说。 顾柔顿了顿，“什么病？” “太医没有查出来，只说是郁火攻心，你也知道在宫里的女人，天天争风吃醋生闷气，哪有不生病的。”凤卿陌云淡风轻的说。 其实，顾柔明白他的意思。 高昭仪既然真的是郁火攻心，可是他也不会随便说一句“太医也没有查出来”这样的话，可见高昭仪真正的病因，在其他的地方。 难道蛰伏了三年的顾红袖，终于要出手了？ 凤泽已然十四了，还有一年便是十五。 来年，谁能第一个怀上龙子便是关键。 高昭仪的父亲在朝廷里的地位越发显赫，休养生息三年的顾红袖，终于忍不住了。 按照顾柔的预测，其实也差不多了。 顾红袖想要的很简单。 生下第一个龙子，稳定自己的地位，坐上皇后的宝座。 很好，很符合她一贯的个性。 顾柔从来不自诩是一个多聪明睿智的人，虽然她也能看透一些人心。 可是顾红袖这个人，却更加的阴鸷狠毒。 忍了三年，简直就是委屈她了。 “最近皇上没有说什么吗？”顾柔看凤卿陌逗着凤凰，就给她喂了一点牛乳。 凤卿陌定定的看着顾柔。 顾柔微笑，“奶娘，把孩子们都带下去。” 奶娘上前，把凤凰抱走。 在院子里大闹的两兄弟，也都回到屋子里，洗脸歇息去。 凤卿陌看着顾柔：“少年天子，心性高傲，最近在朝堂上倒是已经很敢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虽然他还没有亲政，可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顾柔整理着凤卿陌的衣襟，淡淡的笑：“这就是顾红袖的本事，她除了会下毒，另一个本事就是蛊惑。男人女人都逃不过，这一点我都有点怕。” 能让顾柔怕的人并不多。 “顾柔……想不想跟我去张掖郡？”凤卿陌摸了摸顾柔的脸：“你说过你想去看看。” 张掖！ 顾柔知道这个地方，是丝绸之路的要塞，从这里出发，过了嘉峪关就是敦煌，楼兰！ 那是她最喜欢最向往的地方。 甚至再往前就是大马士革。 丝绸之路是浪漫的。 “想！”顾柔点头：“张掖很好啊，虽然远在甘肃，可却是鱼米之乡，又紧挨着嘉峪关。” “我们去那里。”凤卿陌就知道她喜欢。 这三年来，他一直都在最准备。 顾柔一怔：“你放得下吗？” “放得下。”凤卿陌并不在意：“我对权利没有那么沉迷，而且皇上亲政之后，我这个摄政王的地位才是最尴尬的。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为何不给放手呢。” 顾柔笑了笑，凤卿陌如睿智的。 “好，那我把手里的事情都结束掉。”顾柔笑着。 “嗯。”凤卿陌将她抱入怀中：“不再是摄政王妃，怕是要委屈你了。” “没关系，只要有你宠着，我是什么都不重要。”顾柔浅浅一笑：“能和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 翌日。 勤政殿中。 凤泽看到了凤卿陌递上来的奏折，深深的一怔。 他抬头，有些茫然：“九皇叔，你……” “皇上不能永远在我的羽翼下，我走后还有你十三叔，还有那些朝中大臣可用。”凤卿陌神情淡淡：“有我在你也只是束手束脚。” “那九皇叔你也没有必要连……连王位都不要了。”凤泽断然没有想到凤卿陌会如此的决绝。 前日顾红袖还说，凤卿陌对权势是贪恋的，应该不会轻易就放手。 然而今天他就收到了这样的奏折。 “为什么是……张掖呢？”凤泽不解。 “因为顾柔喜欢。”凤卿陌淡淡道。 “九皇叔……朕不是那么无情的。”凤泽沉然，这三年，他们叔侄已然有了争执，但都是很小，从来不去在意。 可是这确是彼此心底一根刺。 权利上，二虎相争，必有一输。 凤卿陌输，必然连累身边众人。 凤泽输，就是动摇国之根本。 所以凤卿陌选择退让。 凤泽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先皇去世，是让凤卿陌做的摄政王。 换做是旁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手？ “九皇叔，你虽然不做摄政王，不如朕封你为镇西大将军，你帮朕守着嘉陵关，如何？”凤泽知道，他终究是舍不得凤卿陌的。 他们是叔侄，可也有一些父子情份。 再者，凤卿陌手里还有兵权。 如果当即就把他给撤了，连王位都撤掉。 那只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不如只收回摄政王一衔，更换为镇西大将军。 “好。”这是凤卿陌早就估算好的结果。 他只是不想再留在京城了。 顾柔不喜欢顾红袖，顾红袖又对摄政王府虎视眈眈。 他不想让顾柔每天都惴惴不安。 “那臣去准备了。”凤卿陌抱手拱拳，从勤政殿里出来。 很快消息传遍了京城。 “九哥，这么严重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我！”凤十三一进门就数落着凤卿陌：“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不要着急。”宋采容牵着凤烈进来。 顾柔起身，“姐姐怎么也来了，挺着肚子怪辛苦的。” 她扶着宋采容坐下。 又让雁棋带着凤烈去找凤玄和凤夜玩儿。 宋采容还有三个月才生产，就道：“我也是担心你们，好端端的怎么就……” 顾柔微笑：“其实这事，我和卿陌早就想好了。” 凤十三拧着眉。 “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皇上亲政，我的身份就越发尴尬，而且有我在，你，廖侯爷，陈雄，陈英这些人都不会好过。可如果我走了，你们也能轻松一些。”凤卿陌淡然道，他也是为了更长远着想。 而且万一有人想要打击他们，皇上又动了铲除的心思，他们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是如果凤卿陌不在，他们没办法找到对付的苗头，对于凤十三他们来说，就是休养生息的好机会。 朝堂落在那些人的手里不会有好下场的。 凤卿陌也是为了大明国的江山。 第643章 我哪里小瞧皇上了 春熙宫。 顾红袖给凤泽端了一杯茶，轻笑：“皇上的气度越发的深沉了。” 才三年而已。 仿佛变了一个人。 凤泽淡淡的不说话。 “你在担心什么？”顾红袖眯起眼睛：“担心凤卿陌走后，朝堂上没人能帮你镇住？” 凤泽缓缓地看着她。 “你是皇上，是九五之尊，你一呼百应，为何要担心这个问题？”顾红袖放下茶盏，一只手放在凤泽的肩膀上：“更何况，他是去张掖，帮你守着门户，朝堂上再乱也不会乱到哪里，那些人一想到这大明国还是凤卿陌帮你守着，他们也不敢造次。只等皇上能更加集中权利，那些人也就不足为惧了。” 凤泽忽然抓住她的手，十分用力。 顾红袖感觉很疼，却也只是皱了皱眉。 “你在朕的身边，煽风点火了好些年，你想要什么？”凤泽黑眸逼视着她。 顾红袖微怔，却漫不经心的一笑，“我有吗，我不是事事为你着想吗？” “那你也太小瞧朕了。”凤泽松开她的手。 顾红袖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看着上面红红的痕迹，清冷冷的一笑：“我哪里小瞧皇上了。” “你好像很恨她，可是却又不舍得伤害。”凤泽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顾红袖。 凤泽已经开始抽条了，特别是最近一年，长得极快。 身高都快赶上凤卿陌了。 凤家的男儿都是高大俊美的。 凤泽自然也不会太差。 只是他还太年轻，也太稚嫩。 顾红袖微微一笑，“她是我的姐姐，我不恨她。” “你骗人。”凤泽淡漠道：“顾红袖，你真的是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 说完，凤泽就从春熙宫离开了。 顾红袖勾起唇角，“我早就面目全非了。” —— 送走了凤十三和宋采容，晚一点，廖奇就带着顾倩，还有顾修德也来了。 这件事，他们听说之后都很震惊。 颇有种凤卿陌被卸磨杀驴的感觉。 “皇上同意了？”廖奇惊讶的问。 凤卿陌淡淡颔首：“是，现在是五月，我和顾柔准备一下，一个月后就出发。” “长姐。”顾倩眼睛就红了，她舍不得顾柔。 “你可别哭，肚子里怀着一个呢。”顾柔提醒。 顾倩脸颊一红，“可是你要走，还去那么远……” “再远咱们也是在一个大明国里。”顾柔淡笑，其实说要离开这里，顾柔确实没有那么多不舍。 更多是却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这样也好。 远离是是非非，她和凤卿陌能够好的享受生活。 顾修德重重的一叹，权衡利弊，凤卿陌的离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这个做法能够保全很多人。 昭亲王府，廖侯爷府上，陈雄将军，陈英大人，顾家，还有一些和摄政王府有关系有牵连的人，都不会被皇上视为眼中钉。 顾修德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只是顾柔离家更远了。 他舍不得。 他们走后，第二天，陈雄和陈英也都来了。 王梦和红袖自然是舍不得。 顾柔也只是安慰了她们几句。 之后，凤卿陌要把手中的事情全部移交出去。 顾柔也要开始打点行装了。 “孙妈，你年纪也大了，要不要考虑留在京城？”顾柔就道：“我可以买个大宅子给你。” 孙妈握着顾柔的手，用力的摇头：“我哪里都不去，就跟着小姐，我答应过夫人要照顾你，就一定不会食言。只要小姐不嫌弃我，我就不走。” 顾柔是感动的，她摸了摸孙妈的脸：“嗯，那我们一起走。” 其实她也舍不得孙妈。 她让孙妈帮自己打点一下，又把沉笔叫过来：“沉笔，你也不小了，我想在走之前……” 扑通。 沉笔给顾柔跪下：“还请王妃不要赶我走，我要跟着王妃。” 顾柔沉然：“张掖太远，你父亲母亲那边……” “我父亲母亲尚且年轻，还不需要我，再说母亲有了身孕，他们身边也不是没有孩子可以陪伴。”沉笔红着眼睛：“奴婢跟着王妃救了，哪里都不想去。” 这时，燕式进来，看到沉笔跪下，痛哭流涕，眉头一蹙，就道：“王妃，我和沉笔情投意合，还请王妃不要把她许配给别人。” 顾柔：“……” 他们什么时候有的“奸情”？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沉笔讪讪的去看燕式，“我们不是在说这个？” 燕式：“……” 三个人结识：“……” —— 稍晚，凤卿陌回来。 看到顾柔坐在软塌上，一脸郁闷的吃着樱桃，就道：“怎么，今天有什么不顺利？” “凤卿陌，我对自己产生了深深地怀疑。”顾柔无奈：“燕式是什么时候招惹的沉笔，我竟然不知道！” 凤卿陌皱眉：“他们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你不知道？” 顾柔挑眉：“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凤卿陌点点头。 “晚上分床！”顾柔气道：“这件事你竟然瞒着我。” 凤卿陌很无语：“我不是瞒着你，是燕式求了我，说等沉笔年纪到了自会向你提亲。”见她皱皱巴巴的，他轻笑：“怎么觉得燕式配不上沉笔？” 顾柔摇头，像个拨浪鼓：“自然不是了，燕式成熟稳重，是一个很好托付终身的人，我就是郁闷。” 自己怎么没早点察觉。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啊。 燕式和沉笔的婚事，顾柔打算到了张掖再办。 准备了半个月，顾柔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有些行李细软，会提前出发，先送到张掖。 这样他们也可以轻装上任。 “王爷，王妃，皇上说要在宫里设宴款待，还请王爷王妃，带着小王爷和小郡主一起过去。”宫里的小太监前来送信。 顾柔去看凤卿陌。 凤卿陌就道：“知道了。” 小太监退了出去。 “你若不想……”凤卿陌缓缓开口。 “我去。”顾柔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顾红袖想见我，一定是有话要说。” 她们姐妹之间，是该做一个了断了。 凤卿陌看着她：“若是有什么事，你定不要自己扛，你还有我。” 第644章 前世仇今世怨 “孩子们就留在王府吧。”顾柔不想带着孩子们冒险。 顾红袖阴险狡诈，顾柔不得不防范着。 “嗯。”凤卿陌带着紫金冠，就和顾柔一起进宫。 今日设宴，只款待他们一家人。 没有人作陪，着实有些诡异。 御花园花厅内。 凤卿陌和顾柔并肩坐在宴席前，对面坐着凤泽。 凤泽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这些年来，他还是敬重凤卿陌的。 他举起了酒杯：“九叔，九婶，朕知道你们的担忧，朕也知道拦不住你们。” 倘若还能有把他们留下来的办法，他也不会放手。 但是权利面前，凤泽也知道，这是不伤感情的最好办法。 顾柔随着凤卿陌一起举杯。 凤卿陌似乎并没有什么话，把酒一饮而尽，一双沉黑的眸子始终没有温度。 顾柔觉得这样也好。 说太多会让人觉得不甘心，倒不如不说。 凤泽微微有些苦涩。 喉咙里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九叔这一走，怕是很难再相见了。”凤泽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凤卿陌淡淡的“嗯”了一声，还是没什么话。 顾柔暗暗揣摩，就道：“皇上不用担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到了哪里也是皇上的臣民。” 凤泽一阵尴尬，“九婶，朕不是这个意思。” 顾柔温温的一笑：“皇上不用在意我是什么意思，天下人能明白就行。” 连凤卿陌都对皇上俯首帖耳，其他那些人又怎么敢造次。 凤泽越发觉得难受：“你们离开那日，朕会去送你们的。” 他本想借着这次宴席，好好的和凤卿陌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却没有想到，他并不想。 宴席散了，顾柔扶着凤卿陌往宫外走着。 “卿陌，你做的很对。”顾柔握住她的手，温温的一笑：“皇帝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今日你不管说什么，怕是将来皇帝都会觉得是废话，倒不如不说。” 凤卿陌语气淡漠：“话说太多，对他也是一种影响。”他握了握顾柔的手，“后天我们就走。” “好。” —— 决定要出发了，身边的人反倒是舍不得起来。 虽然顾修德这些人没有说什么，可是从他们的表情看得出来。 顾柔比任何人都轻松。 而且，他们也不是不回来了。 “王妃……小郡主不见了！”春燕急红了眼睛，来到顾柔面前。 顾柔一愣：“不在府中吗，她最喜欢躲猫猫了。” 春燕摇着头：“不在，找了一圈了。” 顾柔心道不好，立刻派出去更多人在府中寻找。 但是找了三四个时辰，竟然都不见人。 问了府中上下，竟然都没有人见过。 她拧着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入宫！”顾柔乌眸一沉。 凤卿陌立刻也想到了，“我陪你。” 他们夫妻二人立刻就入了宫。 顾柔直奔春熙宫，果然在宫门口听到了凤凰的哭声。 她一脚踏进去，就看到顾红袖抱着凤凰，又是哄又是威胁的。 顾红袖看到顾柔进来，不由得一愣，“你来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把孩子还给我。”顾柔冷冷道。 “姐姐，你说你去那么远做什么，舟车劳顿，孩子们这么小，万一生了病怎么办？”顾红袖笑着：“不如把凤凰留给我吧，我帮你养着。” “顾红袖！”顾柔一字一顿的叫着她的名字，“把孩子给我！” 顾红袖眯起眼睛：“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就去死！”顾柔几步上前，伸手就去抢孩子。 顾红袖避开她，抱着凤凰就往外跑。 顾柔追了出去。 她们来到御花园。 凤卿陌去找凤泽，凤十三他们皆闻讯而来。 顾柔看到了侍卫，直接从其中一个腰间抽出了长剑，寒眸凛凛的看着顾红袖。 顾红袖看着她手持着剑，冷泠泠的看着自己，嗓音冰冷：“你来真的？！” “顾红袖，前世仇今世怨，我们做一个了断！”顾柔神情阴鸷：“你敢吗？” 顾红袖抿抿唇，把孩子交给了一旁宫女，然后也从一个侍卫的腰间拿走了武器。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眸子里都透着杀气。 “皇叔？！”凤泽十分担心的看着二人，然后去拉凤卿陌的袖子。 凤卿陌知道，这件事他不能插手。 这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 凤十三深深地皱眉：“她们竟然……竟然都会武功。” “顾红袖，”顾柔咬牙切齿的喊着她们的名字，“今天之后，你不再是我的妹妹，永远不再是！” 顾红袖眯起眼睛。 顾柔举起剑，朝她冲过来。 每一剑落下，刺破，都是朝着要害而去。 前世，顾红袖并没有和顾柔过过招。 都是用手枪。 可是真的交手之后，她才明白顾柔有多可怕。 难道说前世…… 顾红袖分了心，顾柔看准时机，剑刃从她的脸颊上划过。 “啊！”顾红袖尖叫，她退后半步，用手捂着脸，“你……你！” 顾柔面无表情：“顾红袖，比兵器你弱爆了。” 顾红袖浑身颤抖：“少得意！” 这次换她攻击。 顾柔没有动。 顾红袖拎着手里的剑，朝着她的面门劈来。 顾柔用手里的剑去挡。 顾红袖直接退后了三四步，她再抬头，顾柔近在眼前。 她大惊失色。 就看到顾柔手里的剑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啊！”她惨叫一声，手腕出现了血痕。 顾柔抬起剑，在她另外一侧的脸颊上又划了一下。 “啊，不要！”顾红袖怪叫起来。 这时，凤泽冲过来，将她护在怀里，“九婶！” 顾柔动作一顿，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剑。 凤十三从宫女的手里抱走凤凰。 凤卿陌上前，把顾柔手里的剑拿过来，扔在地上。 “啊！”顾红袖崩溃大哭。 她挣脱开凤泽怀里，匍匐到顾柔面前，“我恨你，我恨你！顾柔我恨你！” 顾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恨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是你的亲妹妹，和你从小相依为命，可是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顾红袖痛哭流涕：“我不爱他，我只是想让你注意到，你为什么看不出来！” 第645章 后来的后来 顾柔黑眸微沉，“我对你的关心够多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呢？” 顾红袖哽咽着，其实她也不知道。 这是她的姐姐。 她们是孤儿。 有吃的，顾柔总是把多的给她，什么东西都先紧着她。 她以为那是理所应当的。 直到有一天，顾柔要结婚了。 她变得不安起来。 “呜呜……”顾红袖哭得像个孩子，“姐姐，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不是没有悔改过。 顾柔别过脸去，眼瞳猩红，“顾红袖，我不会原谅你，但也不会再恨你，因为你不值得。” 顾红袖不再哭，十分茫然的看着她。 “你不必在做什么引起我的主意，我不会再入京，你事情和我无关了。”顾柔说完，转身，她去抱凤凰。 凤卿陌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回王府。 顾红袖呆呆的，看着顾柔的背影远去。 哽咽着，“你不恨我，也不要原谅我，你好狠……” 回到王府，顾柔很平静。 那抹压抑在心底的不安，似乎随着顾红袖的哭声烟消云散了。 她检查了一下凤凰，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其他的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凤卿陌疼惜的摸了摸她的脸。 顾柔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我没事。” 她真的没事，也很好。 凤卿陌没有说什么，把她抱入怀中，抚摸着她长长的柔顺的发：“真的打算不再回来了？” “嗯。”顾柔点头。 凤卿陌宠溺的一笑，“好，那就再也不回来了。” —— 过了两天，顾柔就跟着凤卿陌启程了。 那天，好多人都来送行。 连蕊枝，七娘，秀巧嫂子，陆连娣这些人都赶来送他们。 顾柔一一辞别。 只道，有缘再见。 而远处城门上，顾红袖站在上面，远远地看着。 顾柔转身上了马车。 凤卿陌将她拉到怀里，俊美的侧颜满是笑意：“此去路程遥远，路上定然是无聊了。” “这一路风景别致，怎么会无聊？”顾柔挑眉：“你如是觉得无聊，我把我以前的故事告诉你好不好？” 凤卿陌点头：“本王洗耳恭听。” 半月后。 他们终于到了张掖，顾柔心心念念的丝绸之路上的一个要点。 府邸早就准备好了。 卸下了行囊，顾柔却很兴奋，完全没有旅途的劳累。 她立刻指挥着下人打点一切。 对于山脚下这座美丽的城池，她喜欢的。 等都安顿好，已然是深夜了。 她洗了澡，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伸着懒腰：“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要好。” “明日我带你去四处转转。”凤卿陌宠溺的笑着。 “你不去处理军营里的事情吗？”顾柔用篦子梳着头发，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在京城，她整个人都自在了。 “嗯，上午去，晌午回来跟你吃了饭，下午咱们到处逛逛。”凤卿陌低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亲：“时候不早，早点睡。” “好。”顾柔躺下。 凤卿陌吹熄了烛火躺下来，他将顾柔乃入怀中，安稳的睡去。 —— 之后过了几年。 陈雄封为征西大将军，军营驻扎的地方距离张掖很近。 而且王梦随军也到了这里。 此时，陈彦寒已经十二岁了，丰神俊朗，眉目冷峻。 他还有一个妹妹，才五岁，十分可爱。 王梦最最高兴的就是能见到顾柔。 “我知道你在这里，没等他说，就嚷着要来了。”王梦握住顾柔的眼睛，眼眶微红：“我们都很想你。” 顾柔浅浅一笑：“我很好。” “你过得好就好。”王梦擦了擦眼泪。 其实这些年来，顾柔一直和宋采容有书信往来，京城里的变化，她都知道。 顾柔拉着她进屋里去说话。 几个孩子就在院子里玩儿。 凤凰笑呵呵的去看陈彦寒，这个少年，比她哥哥和弟弟都高，肩膀挺阔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就是他总是绷着一张脸，好像对什么都是冷冷淡淡的。 “我娘说，你和我有婚约。”凤凰睨着他，“你知道吗？” 陈彦寒古铜色的脸皮下微微一红，却淡淡道：“不知道。” “骗人。”凤凰靠过去，她身上有很淡很好闻的香气。 大概是因为这边接触的西域人很多，她身上的香气很有西域特色。 “你……你不要靠过来！”陈彦寒十分拒绝和她亲近，她看着就是那种娇滴滴的姑娘，感觉一碰就碎，他可不想惹她哭，然后被骂。 凤凰眯起眼睛，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嫌弃过自己。 她在张掖城里也算是呼风唤雨了。 那些小少爷哪个不是对她俯首称臣的，偏偏他，冷着一张脸。 “我就靠着你怎么了？”凤凰刁蛮起来，整个人就往陈彦寒的身上靠去。 她身子很软，感觉一掐就断。 陈彦寒有些乱，转身避开。 凤凰险些跌倒，气道：“哼！” 这时，凤玄从外面进来，看到陈彦寒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凤玄打他一句，可是已经有凤卿陌的风范，他俊美出尘，温文尔雅，虽然儒雅沉隽，却又冰冷疏远。 不过他和陈彦寒也是从小一起玩儿的。 再见面，竟然也不觉得生疏。 —— 远在京城，春熙宫。 顾红袖刚刚生产完，屋子里还有血腥味。 宫女把小公主抱过来给她看：“娘娘，小公主长得像你。” 顾红袖伸出手来摸摸她的脸蛋，软软的。 她忽然间就明白了顾柔。 凤泽下了早朝匆匆而来。 看到顾红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他抱住她：“你没事吧？” 顾红袖倒在他的怀里，摇摇头，“没事，是个小公主。” “公主好。”凤泽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他看了看，露出慈父的微笑。 “我想给她取名叫念柔。”顾红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忽然就红了：“她说她不会原谅我，也不会恨我。过去了这些年，我以为我能放下，可是……可是我竟然还是放不下。” 凤泽抱着她，“不要哭，你若是想要见，我就下圣旨让她回来。” 顾红袖摇摇头，“我不想再让她恨我了。” 她欠了她太多了。 今生不想再亏欠。 只是如有来生，她还想和她做姐妹。 —— 后来的后来。 顾柔四十岁那一年，收到了京城送来的消息。 上面写着，愉妃薨逝。 凤泽追封她为皇后。 那夜，风很凉。 顾柔站在敦煌的月牙泉前，将手里的荷花灯放入水中。 凤卿陌骑着马下来，走到她身边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顾柔看了看他，收敛视线，看着荷花灯，只轻轻道，“我原谅你了。” 第646章 总有个不怕死的 要说张掖城里谁是老大，绝对不是镇西大将军兼肃亲王凤卿陌，也不是小王爷凤玄和凤夜。 而是大名鼎鼎的凤凰，小名凤小小。 她实在是太淘气了。 整个张掖城，甚至周围几个城里的人都知道她。 为此顾柔天天头疼。 “也不晓得谁会娶了她？”凤小小十二岁那年，顾柔颇为苦恼的说。 凤卿陌淡淡一笑，揽着她的纤细的腰肢：“娘子放心，总有那个不怕死的。” 一侧，凤玄就道：“我看陈彦寒就敢。” 陈彦寒是顾柔闺蜜王梦的长子。 小小年纪就跟随父亲陈雄四处征战，现在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 听说在京城，那些媒婆把他家门槛都踏平了。 可是陈夫人王梦，只道：“我家大郎早就说了亲，就是肃亲王的长女。” 有了这样的话，谁也不再敢打陈彦寒的主意了。 要知道，凤小小作为凤卿陌的掌上明珠，那可不是得罪的起的。 后来，皇上封陈雄为征西将军，也到了张掖。 凤小小终于和这位早有婚约的夫君见了面。 她一身红装，从外面回来。 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位陌生的少年。 他穿着白袍银色铠甲，腰间别着一把宝剑，一张脸冷冰冰的，却很英俊。 他身上有股子戾气，若不是经常上战场，这种戾气是很难有的。 “我娘说，你和我有婚约。”凤小小笑容甜美，她不同于一般古代女子那般矜持，反而是张扬明艳的。 可是她看着就娇滴滴的，好像一碰就会碎。 “不知道。”陈彦寒的脸微微发红，他不似凤玄那么白，健康的小麦色很有男人味。 要知道他才十二岁。 “骗人。”凤小小嗓音也是娇软的，却有股子娇蛮劲儿。 她靠过来，满怀盈香。 她身上有很神秘的西域香味，又透着隐隐的野性。 陈彦寒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女子，不知道怎么相处。 在京城的时候，那些女子都会被他的冷酷吓退，可是凤小小却一点都不怕自己。 “嘿嘿，我比你出生早一些，你可以叫我凤凰姐姐，或者小小姐姐。”凤小小又开始胡闹了。 她最喜欢捉弄人了。 “你比我矮。”陈彦寒冷漠道。 矮？ 凤小小眯起眼睛：“我这叫娇小。” 陈彦寒眯了她一眼，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本来就不擅长争辩。 这时，凤玄走进王府大门。 他听说陈彦寒来了，十分高兴。 小时候，他们经常玩儿在一起。 虽然后来分开，倒也有书信往来。 “彦寒。”凤玄走过去，伸出拳头在他的胸口锤了一下：“许久不见了。” “嗯。”陈彦寒见到凤玄，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紧绷了。 凤玄去看凤小小：“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我在哪里？”凤小小摊摊手。 “哼，往常这个时候你这个小疯子不是在街上闯祸吗？”凤玄挪谕道：“哦，我知道了，你知道你未来的夫君来了，就跑来装淑女对吧？” “你才是装！”凤小小瞪他，有这么做哥哥的？ 当着外人面，揭自己妹妹的底？ “彦寒，你别理她，她最无法无天了。”凤玄淡淡一笑：“连我那最小的妹妹都要被带坏了。” “哥哥！”凤蕴扑过来：“你叫我？” 她是家里最小的，才五岁。 “没有，只是提到你了。”凤玄摸了摸凤蕴的头顶，“快去玩儿吧。” “哥哥，姐姐不开心。”凤蕴去看凤小小，咧开嘴：“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 “有人欺负我。”凤小小委屈道。 “谁欺负你，我去打他。”凤蕴气鼓鼓道。 凤小小就指着陈彦寒。 小凤蕴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我不打，这个哥哥帅，我舍不得。” 靠！ 凤小小内心简直了。 凤玄忍俊不禁，要说凤小小是腹黑，那小凤蕴的天然呆正好能治她。 陈彦寒轻轻一笑，还真是可爱。 这时，顾柔和王梦从正厅里出来。 顾柔就道：“正巧他们都回来了，今晚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王梦点点头：“好呀。” 她顺势去看凤小小和陈彦寒，眼角的鱼尾纹越发的明显。 —— 顾柔要宴请陈彦寒一家。 自然是要拉上凤小小一起。 虽然她纵容凤小小胡闹，可是该学的该做的，一件不落。 凤小小跟着顾柔准备菜单，有些兴致缺缺：“随便弄弄就好了，反正我看他也没什么心思。” “谁没心思？”顾柔淡淡的看着她。 “就是那个陈彦寒啊，一副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哼！”凤小小生气：“谁稀罕。” 顾柔轻笑：“我看他很好啊，你大哥，你弟弟还有你妹妹都很喜欢他。” “他们都是叛徒。”凤小小双手撑着脸颊：“娘，你真的会把我嫁给他吗？” 顾柔一怔，她去摸女儿的脸，这个孩子长得很像自己，性子也像：“你还有三年才出嫁呢，着什么急。” “这么说娘是不想让我嫁了？”凤小小眨着眼睛。 顾柔摇头：“你怎么能不嫁人呢，只是不用着急，你和他先相处看看，如果不合适，我也不会勉强你。” “那陈夫人那边……”凤小小有些顾虑。 “她和我一样，都是通透的人，如果你们真的不合适，绝对不会勉强的。”顾柔微微一笑：“我和你爹都不想你委屈，纵使养你一辈子也无所谓，只要你嫁得如玉郎君，过自己喜欢过的日子就好。” 凤小小就握住顾柔的手：“娘，你和爹真好，难怪你们也不逼大哥。” “也不是不逼，只是你们大哥最让我省心。”顾柔笑着。 “是呀，大哥四岁就开蒙了，大哥做的文章皇上都知道，皇上还要让大哥进京呢。”凤小小扬着下巴，很骄傲的说。 顾柔想，有那个女人在，他绝对不会让凤玄进京的。 “饭菜都好了，咱们也过去吧。”顾柔握住凤小小的手，带着她来到偏厅用膳。 两家人齐聚一堂，也不显得拘谨。 凤卿陌和陈雄本就投机，二人相谈甚欢。 王梦抱着凤蕴，就道：“这孩子长得也漂亮，我真是恨不得再有一个儿子。” 顾柔微微一笑。 王梦沉了沉：“愉妃，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叫念柔。” 第647章 小郡主，你都不会害羞吗？ 顾柔神情沉静：“这些年，高昭仪和周婕妤她们都生了，她才生下一个女儿……” 她知道。 顾红袖这么晚才生，一定和前朝还有后宫中的勾心斗角有关系。 不过她已经不在顾柔的关心之中。 “小雅还好吗？”顾柔问道。 “好，跟着陈英去了宁波，现在有孕了，本来年前就要回来的，可是陈英不放心，就没有动身。”王梦就道。 顾柔点点头，轻轻一笑：“我倒也很想宋姐姐，凤烈应该和凤玄差不多高了。” “是啊，小郡主越长越标志，听说已经有人看中了，不过十三爷爱女如命，定然是不舍得的。”王梦笑着说。 “卿陌，也是。”顾柔轻叹：“凤蕴出生的时候，我就说将来嫁女是双份的伤心，他郁闷了好几天。” “哈哈。”王梦大笑，“真是看不出来，你家王爷除了宠妻，也是一个女儿奴。” 顾柔轻轻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话说……侯夫人有没有给你写信？”王梦意味深长的问。 顾柔一怔，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写了，倒是也提了一下，廖侯爷和亡妻的独子死了，她又正巧有孕，那些人……” 一想顾柔就生气。 顾倩绝对没有这个胆子的。 再说她十分敬重廖奇，怎么会杀了他的嫡子。 “你有所不知。”王梦压低了嗓音：“廖侯爷亡妻家里本来就不满意他娶了外人，他们家本打算把庶女嫁进来的，可是没有想到廖侯爷没有同意。后来侯夫人有孕，他们频频来闹，还撺掇侯爷的长子和侯夫人吵架，你家妹妹也是可怜，气得回了娘家好几次，幸好廖侯爷十分心疼她。” 顾柔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 只是没有想到这里面如此曲折。 “你的意思是，那个孩子的死和廖奇亡妻家里有关系？”顾柔皱眉。 “何止，关系大了。”王梦沉声道：“我们出发的时候，就有人说，是那些人动的手。本没有打算弄死那个孩子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侯夫人……” 顾柔脸色一沉：“他们也太龌龊了。” 王梦劝她不要生气，反正这件事自然有皇上定夺。 饭桌前，顾柔和王梦聊得很是热络。 凤小小就看着隔着一个屏风的陈彦寒。 她看不清他。 可是他剪影很好看。 端坐在那里，气势如虹，丝毫不输给自己的父兄。 而且彬彬有礼，话不多，却不会被人忽视。 她喜欢话少沉稳的男人。 知府谢大人的长子谢同晨虽然容貌英俊，可就是叽叽喳喳的惹人烦。 不像陈彦寒这样稳重。 —— 过了几天。 凤小小奉了母亲的命令上街去买东西。 她走进绸缎庄，看到了王梦。 “陈夫人。”凤小小虽然平日里胡闹，可是在外面，在大场合上，绝对不会失礼。 她嗓音甜美，这么一叫，王梦的嘴角立刻就翘起来。 “陈将军。”凤小小去看陈彦寒。 难得他今日没有穿铠甲，一身月牙白色长袍，肩膀宽阔，身形修长，“小郡主好。”陈彦寒不冷不热道。 王梦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对凤小小这么冷漠？！ 陈彦寒有些别扭。 “陈夫人你们也来买东西吗？”凤小小笑着问。 “是啊，我这个儿子太让我操心了，新给他做得鞋子，穿了几天就磨破了。”王梦嗔怪。 陈彦寒就道：“习武之人，最费的就是鞋子了。” 凤小小眨眨眼睛，“做鞋子我最在行了，不如我给他坐吧。” “你？”陈彦寒不相信。 他对凤小小早就如雷贯耳了，特别是这几天住在张掖。 他都听说了。 “怎么小瞧我？”凤小小皱着眉：“我从小就学，衣服还不能，可是这做鞋子可是很好的。” “是吗？”王梦可不想浪费机会：“那就麻烦小郡主了，这样吧，你来选布料，彦寒你准备付钱，我还要去买别的东西，你就别跟着我了。” 说完，她就往外走。 完全不顾要挽留她的陈彦寒。 看王梦走了，陈彦寒深感无力。 凤小小睨着他，清冷冷的笑：“怎么，怕我？” “我上阵杀敌都不怕，怎么会怕你？”后半句话，气势明显弱了。 他接触的都是那种很矜持的姑娘。 像凤小小这样大胆的，还从来没有。 而且，她一靠近，身上那抹好闻的香气，仿佛能把他的理智夺去，他要离她远一点。 凤小小轻轻一笑，转身，挑了几块上好的布料，然后让老板包起来。 她转身：“陈少将军，别愣着了，付钱啊。” 陈彦寒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银子。 “你的银子就这么零散的放在衣服里？”凤小小惊讶。 “怎么了？”陈彦寒不解。 他在军营里的时间很长，那些粗汉子都这样。 凤小小噗嗤一笑，呵气如兰：“你还真是放荡不羁啊。” 她笑起来好看，眉眼弯弯的，和气柔媚。 陈彦寒的脸不自觉地就泛起了红晕，干干的咳了一声：“这也没什么吧？” “是没什么。”凤小小继续笑，“东西买完了，我也饿了，陈少将军你请我吃饭吧？” 还真是不客气。 陈彦寒皱着眉：“小郡主，你都不害羞吗？” “害羞？”凤小小呵呵的笑，“我会害羞啊，可是和你用不着害羞，我又不喜欢你。倒是你总是脸红，莫非你喜欢我？” 陈彦寒的更红了。 仿佛是心思被人揭穿。 “我才没有喜欢你！”陈彦寒冷冷道。 可是一想到她说不喜欢自己，又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他们从绸缎庄里出来，凤小小转身就进了旁边一家酒楼。 这酒楼是二层。 她带着陈彦寒上了二层雅间。 没有想到谢同晨也在。 “小郡主！”谢同晨看到她眼睛发光，他走过来，身上还有酒味。 凤小小皱了皱眉，用手捂着鼻子，“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臭死了。” 她一扭身，没有站稳，身子就往后倒去。 陈彦寒一把将她抱住，顿时心神一凛。 她娇小，身体又是软软的，抱起来十分的……舒服。 陈彦寒只感觉自己的眉心在跳。 自己怎么能有如此轻浮的想法！ 第648章 她们也太不矜持了 凤小小白净的小脸满面通红，她咳了一声，推开陈彦寒，去看谢同晨：“不要挡路。” 谢同晨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少年，眯起眼睛：“你谁呀？” 陈彦寒刚要自报家门，凤小小娇俏的一笑，“他是我的跟班。” 跟班？ 陈彦寒轻轻皱眉。 谢同晨轻蔑的一笑，原来就是一个小跟班。 那就不足为惧了。 凤小小拉着陈彦寒去雅间里，点了四菜一汤，就道：“你不要总是绷着脸，又不是真的让你请客。这家酒楼的老板和我娘是认识的，我请你。” “不必。”陈彦寒淡淡道。 他是个男人，出来吃饭怎么能让女人花银子？ 凤小小虽然娇蛮，却也没有架子。 除了对不喜欢的人，冷冰冰的，可是对感情的人，总是不一样。 她和陈彦寒都没有带别人，所以茶水端上来，她给陈彦寒到了一杯热茶。 然后就笑眯眯的看着男人。 陈彦寒耳根子发烫，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甚至都不敢正眼看她。 “咳咳。”他轻咳提醒，可是凤小小并没有发觉。 等饭菜端上来，凤小小递给他一双筷子，又自己拿了一双，道：“快吃。” 说着，她就给陈彦寒夹菜，完全没当外人。 陈彦寒倒也不嫌弃，只是觉得很怪。 怎么会这样特别的姑娘？ 看她一点都不见外的样子，陈彦寒就默默地吃着。 不过她点的饭菜十分符合他的口味，而且这家酒楼做出来的饭菜也确实好吃。 “小郡主。”谢同晨忽然进来。 凤小小拧着黛眉，一脸的不悦，“干什么？”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陈彦寒深深皱眉。 “我就是想跟你喝杯酒。”谢同晨古怪的笑着。 喝酒？ 快去你的吧。 凤小小气道：“我不喝，我什么要跟你喝酒？” 谢同晨却道：“给个面子，小郡主不会这么冷酷吧？” 凤小小转过头去。 谢同晨还想说什么，陈彦寒抓住他的手腕，冷冷道：“她不想喝。” “你……你放开！”谢同晨疼得涨红了脸，“你个臭跟班也敢对我动手，小心我让我爹把你抓起来！” “好，你去试试。”陈彦寒根本不怕。 凤小小看到陈彦寒这么维护自己，又云淡风轻对付谢同晨的样子，两只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 “哼，看你再敢强迫我！下次我就直接告诉我父王。”凤小小呵斥着。 陈彦寒松开谢同晨：“滚！” “你给我等着！”谢同晨指着陈彦寒的鼻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他回到外面，被同桌的人嘲笑：“哈哈，瞧瞧人家小郡主压根就不认识你，这下好了吧，丢人了。” “哼！”谢同晨眼神带着怒气：“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一个小小的根本都跟对他动手，不想活了。 陈彦寒陪着凤小小吃完了饭，然后送她回家。 他牵着马，走在街上，迎面走来的好多女孩子都在看。 凤小小默默地鼓起了脸颊：“她们也太不矜持了！” 陈彦寒幽幽的看着她，轻轻摇头，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你去过祁连山了吗？”凤小小就问。 从张掖城能看到，不过真的要去，怕是要花费一些时间。 “还没有。”陈彦寒摇头。 “我跟着姨夫的骆驼队去看过，真美，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凤小小背着手，转身，倒退着走。 “你说的姨夫是廖侯爷？”陈彦寒就道。 “嗯嗯。”凤小小点头，“我爹娘就好了，我爹没事就带着我娘到处去玩儿，但是敦煌那边的千佛窟，他们就去了好些次了，还有月牙河，更远一点的楼兰。” “真的？”陈彦寒有些诧异。 “不过他们都是用商人的身份去的。”凤小小看着他：“不如找个时间我带你去祁连山。” “不必了，祁连山脚下有军营驻扎着，我想去随时都可以。”陈彦寒看了她一眼，她那样走路很容易撞到人，他不得不护着。 “真是不解风情。”凤小小抱怨了一句，终于正常走路。 陈彦寒将她送到了王府门口：“你进去吧，我走了。” “鞋子做好了，我再送去给你。”凤小小轻轻一笑，灿若桃花。 陈彦寒抿抿唇，脸颊微微泛红。 等她进去，他才牵着马打道回府。 走到巷子口，忽然就有人拦住了他。 其实从一开始从酒楼里出来，陈彦寒就察觉到了他们。 “谢同晨派你们来的？”陈彦寒冷冷道。 他今天没有戴佩剑，对方却是拿着砍刀的。 “你敢欺负我们家少爷，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其中一个人大声叫嚣了一番，然后就指挥着其他人举着刀冲过来。 陈彦寒就没有怕过，他们冲过来，他也是镇定自若。 不疾不徐的就避开了他们的刀子。 “啊！”又有几个人从暗处跑过来，将陈彦寒彻底围住。 他知道，今天这些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沉了一口气，将衣摆撩起，塞进腰带里。 这些人一拥而来，陈彦寒找准了机会，夺下了其中一个人刀，几下就把这些人给制服了。 可是没有想到，一支冷箭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划过了陈彦寒的手臂。 他只是皱了一下眉心。 那些人就想再反击。 这时，就听到有人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张掖城里动手商人！” 这个声音是凤玄。 那些人一看骑在黑色骏马上的凤玄，腿都软了。 “小王爷！快跑！”一声惨叫，几个人就落荒而逃了。 凤玄下了马，走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你来的正是……”他话没有说完，整个人栽倒在凤玄的怀里。 刚刚的那支箭，有毒。 对方下手，还真是阴险。 —— 陈彦寒没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有女孩子在他床边抽泣。 “没事的，他是个男人扛得住。”王梦虽然也心疼自己的儿子，不过凤小小哭了好久了，看来是真心疼。 “都是因为我。”凤小小眼睛红红的，看着陈彦寒，可怜巴巴的。 顾柔站在一旁，“没有想到谢大人的儿子如此阴险。” “我不会放过他的！”凤小小气道，竟然敢伤她的人！ 第649章 你不醒亲你是惩罚，你醒了亲你是奖赏 凤家的传统。 护犊子。 一旦认定了对方是自己的，就十分的维护。 凤小小嘴上再怎么说不喜欢陈彦寒，可是眼神和行为是掩盖不住的。 顾柔就道：“你没有证据，贸贸然的跑去也只是打草惊蛇。再说，他又是谢大人的儿子，哪能是你随便对付的。这件事有你父王出面，你不要管。” “可是……”凤小小咽不下这口恶气。 顾柔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你终究是个女孩子。” 王梦看了顾柔一眼，拉着她出去歇着。 凤小小守着陈彦寒，嗓音软糯：“你可要早点醒过来，如果你明天还不醒，我可就要亲你了。” 陈彦寒觉得好笑，她威胁人这么没气势？ 可是不知为何，心里竟然觉得甜甜的。 如果她真的敢亲他，他倒是忽然有种不想醒来的想法了。 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挺流氓的。 —— 两天后。 陈彦寒醒了，前两天因为毒性发作，他虽然有意识，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今天毒性减退，他这才睁开眼睛。 正巧，凤小小雷打不动的来看他。 见到他醒来，既高兴又激动：“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 陈彦寒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自己醒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如果能再晚一点就好了。 “我没事。”陈彦寒把脸转了过去。 啵！ 凤小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陈彦寒浑身都僵硬起来，“你……” “这是奖赏你的。”我的英雄！ 凤小小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我不醒你就亲我吗，为何我醒了你还要亲？”陈彦寒实在是不理解。 “你不醒亲你是惩罚，你醒了亲你是奖赏。”凤小小诡辩着。 其实她也很羞涩，可就是想亲他。 陈彦寒说不过她，很无奈。 听到屋子里的对话声，王梦进来，见着陈彦寒醒了，十分高兴。 她给陈彦寒喂写了一副汤剂，又准备了一些吃食。 陈彦寒身体本来就不错，虽然是中毒，不过康复很快。 过了几天，就能出来晒太阳了。 这天，凤小小又来了。 “你都快成我家常客了。”陈彦寒皱眉看着她。 “常客好，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人了。”王梦笑着说。 凤小小很羞涩，又没有否认，而是把一双鞋子递给他：“瞧，我做的，不必你认识的那些姑娘们做得差吧。” 陈彦寒看着送到手里的鞋子，有些诧异，“我也没见过其他姑娘做女工。” 他就见过王梦做，做得很好，而自己的小妹，还那么小，根本不行。 但是凤小小做出来的鞋子，针线活确实很细致。 “还有这个。”凤小小绣了一个红包，是褐色锦缎面绣了一个小小的麒麟神兽。 麒麟兽不好绣，可是她绣得活灵活现的。 王梦瞧了一眼：“可比你娘绣得好。” 凤小小脸颊红扑扑的：“我娘也这么说。” 顾柔的针线活虽然有进步，可是绣工多年来一点进步都没有。 也亏得凤卿陌不嫌弃，即便做的不好，可是也带在身上。 外人看了除了会嘲笑顾柔的女工，却也羡慕。 人无完人，顾柔纵使不完美，却也有凤卿陌疼着宠着。 谁又能说什么呢。 陈彦寒嘴上没有说什么，却把荷包拿起来摸了摸。 “你安心养着吧。”凤小小也不多留，把东西送上，就走了。 王梦轻笑：“瞧瞧，又爽利又可爱，真是一个好姑娘。” 说完，她就转身忙去了。 陈彦寒看着怀里抱着的鞋子，不知为何嘴角竟然轻轻上扬。 —— 谢府。 谢大人正在训斥着谢同晨：“你说你好大的胆子，连陈将军的儿子你都敢动！” “爹，我哪知道他是陈将军的儿子？”谢同晨跪在谢大人面前，一脸的委屈：“郡主只说是跟班，我就以为是真的。” “就是就是，那个小郡主管会骗人的，跟咱们儿子无关。”谢夫人就道。 “你就别护着他了。”谢大人瞪大眼睛：“现在王爷明里暗里暗示我多次了，人家两家有婚约，王妃和陈夫人又交好，你觉得王爷能不管？再说，他那是去调戏人家郡主的。”谢大人快要气死了。 他就是一个小小的知县。 要知道张掖是边关重地，由军队直接治理管辖，他也就是帮帮忙而已。 万一真的惹怒了这两家人，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肃亲王和陈将军，不会动手。 可是他怕那个顾柔。 软软的一刀子通过来，也够他瘦的。 这些年，但凡有商队过，都是跟着人家有关系的。 倘若顾柔插手，谢家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也就没有现在的家财了。 谢夫人良久才道：“依我说，如果真想安安稳稳度日，不如把小郡主娶进咱们家门来。” “你在胡说什么？”谢大人瞪她。 “这怎么了，当初肃亲王妃不也是和别人有婚约，还不是嫁给了现在的王爷。”谢夫人深沉道：“如果咱们儿子做了王爷的乘龙快婿，你还怕什么？” 谢大人皱了一下眉头，话虽然有道理。 可是他们谢家拿什么跟陈家比？ 谢夫人给谢同晨递了一个眼色，让他先下去。 谢同晨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从善如流的退下。 谢夫人就给谢大人垂着肩膀：“咱们只要做一个让王府都没有办法拒绝的事情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谢大人摇摇头：“万万不可，万一王爷和王妃真的动怒，我们反而吃不了兜着走。” 他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能和肃亲王府结亲却又是一件好事。 从此自己能平步青云，还有钱财可赚。 谢夫人知道谢大人有些畏手畏脚，看来这件事还得她自己偷偷去做。 她就不相信，到时候事情真的发生了，肃亲王府会不低头。 想着，她就起身去找谢同晨去了。 “儿子，娘问你，小郡主平日里最爱去哪里？”谢夫人就道。 “她最爱去茶馆听评书，要不然就是去吃好吃的，她还喜欢去祁连山。”谢同晨就道。 谢夫人拧着眉，“她下次若是再去茶馆，你记得告诉娘一声。” 第650章 我都生四个了，不想再生了 “娘，你想干嘛？”谢同晨很好奇。 “这你就别问了，你不是喜欢那个小郡主吗，娘就帮帮你。”谢夫人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角。 谢同晨一听，立刻就笑了，“娘，你可真疼我。” “谁让你是我儿子。”谢夫人幽幽的一笑。 谢同晨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得嘞，我这就去茶馆里守着。” 说完，他就溜了出去。 谢夫人轻轻一叹，“果然是要到年纪了，一说要娶媳妇，比谁都激动。” —— 这天。 凤卿陌非要拉着顾柔一起沐浴。 他在浴桶里折腾着顾柔。 顾柔娇嗔：“都多大年纪了，也不怕儿女们笑话？” “你还不到三十，我也才三十五而已，哪里年纪大了？”凤卿陌抱着她，棱角分明的下巴抵着她的颈窝，“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吧，眼看着东来和小小还有小黑都要成亲了。” “可是你还有一个小女儿。”顾柔转身，纤细的手指戳着他硬邦邦的胸口：“我都生了四个了，不想再生了。” 他太能折腾。 每天顾柔都要喝汤药。 凤卿陌邪魅一笑，“这都要怨你。” “怨我？”顾柔皱眉。 “谁让你太可口，你自己说年纪大了，可是你瞧瞧你比那些女人可要年轻多了。”凤卿陌去亲她的脸蛋，爱不释手。 顾柔苦笑不得。 要是她也没有太过费尽心力的保养。 不过是来了这里之后，不再有京城那些条条款款束缚着。 她可以每天出去散步，游玩儿。 心情好，再加上运动和一些食补，这体质确实比一般的女子要好一些。 洗完之后，顾柔先出去，擦干了身体，才进来服侍凤卿陌。 而后，凤卿陌坐在镜子前，顾柔拿着干净的帕子给他擦着头发。 “小小这段时间经常往陈府去见彦寒。”顾柔淡淡道：“那个孩子是在你眼皮子底下的，你可要多留心。” “那你是愿不愿意让女儿嫁给他？”凤卿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从她手里拿过帕子给她擦拭着黑发。 “婚姻大事，虽然说是由父母做主，不过小小是我的女儿，我想让她自己选择。”顾柔伸出纤纤玉指去卷着垂在他额前还有些濡湿的长发：“你说好不好？” “听你的。”凤卿陌亲了亲她清秀的眉心。 自从听她说起以前的时候，凤卿陌越发明白，顾柔的思想和行为，和他接触过的女子不同。 在京城，无数的眼睛看着她，她要端着警惕着。 所以她的性子是完完全全收敛着。 可是一到了这里，她的性子就展露无遗。 凤卿陌还是高兴的，至少她在他面前是真实的。 —— 教练场。 身体刚刚恢复的陈彦寒就上了擂台，和官兵比试。 打了几场下来，他浑身都发了汗，就把外衫和铠甲脱在了一旁。 凤玄站在一侧，就道：“你可当心着点，万一感染了风寒，我妹妹会心疼。” 陈彦寒脸颊一红：“你也不怕你妹妹被人笑话。” “怕什么，反正有你娶她。”凤玄笑着。 陈彦寒的脸颊默默地就红了。 “我说，你不喜欢我妹妹吗？”凤玄调笑着：“她的性子是和其他的姑娘不同，可是她虽然娇蛮却不矫情。” “我知道。”陈彦寒自然是知道的。 她说话大胆，但是人前也是端庄，私底下却像一只猫儿，有些可爱有些魅惑。 “哥！”正说着，凤小小就来了。 她今儿穿了一身红色的骑马服，一头如瀑布的乌发只扎成了马尾，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红扑扑的，一笑就感觉周围都亮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凤玄皱着眉。 “来骑马，父王说了，马厩里新生的那只枣红马是我的了。”凤小小笑得得意洋洋的。 那是正经的汗血宝马生下的幼崽。 前些日子凤玄和凤夜怎么求都不行。 没想到到底是女儿受宠，说给就给了。 他重重的一叹，轻轻摇头，无比惋惜。 “你会骑吗？”凤玄皱起了眉头。 “父王教过我的。”凤小小，就去看陈彦寒，把他从头看到脚。 看到他腰上的荷包的时候，她笑容深刻了一分，再看到他的鞋子，嘴角的笑容已经完全克制不住了。 “你教我，好不好？”凤小小对陈彦寒笑着问。 当一个如此温软可爱娇憨迷人的小姑娘，对一个刚刚开窍的钢铁直男这么说的时候，陈彦寒只能傻傻的想都没有想的就答应了。 凤玄以手扶额：“英雄难过美人关，陈英雄，照顾好她。” 陈彦寒点点头。 凤小小就等他把外衫穿上，然后拉着他到了马厩。 “我先帮你套上马鞍，你在这里等。”陈彦寒看了一眼凤小小，她虽然是兴冲冲的来骑马，可是胆子还是挺小的。 “我会骑马，不过这么烈的马没有骑过。”凤小小糯糯的解释。 陈彦寒点点头，就走进了马厩。 他动作麻利的就给马套上了马鞍。 然后把马牵出来。 凤小小转了一圈：“这马真好看。” “当然了，汗血宝马，还是纯种的，很少见。”陈彦寒也很喜欢。 凤小小似乎看出了什么，“那我们一起骑。” “小郡主，男女授受不亲。”陈彦寒不得不提醒着。 凤小小一怔，自己刚刚是太得意忘形了。 不过她会那么说，也是因为把陈彦寒完全当成了自己人。 “你先上马，我牵着马，走两圈，等它熟悉你了，我再把缰绳交给你。”陈彦寒很谨慎。 凤小小就点头，绕到马镫前。 陈彦寒一怔，不知道该怎么伸手让她上马。 凤小小轻笑，伸出手，放到他的温热的掌心，“别愣着了。” 陈彦寒只觉得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很不一样。 他心猿意马的扶着她，眼神越发的深邃。 凤小小骑上马，“哇，感觉就是不一样。” 陈彦寒见她那么高兴，嘴角也轻轻扬起。 他牵着马就要走，可是凤小小却道：“在这里转一圈多丢人啊，你也去骑马咱们出去。” “不行。”陈彦寒拒绝。 “哼！”凤小小抢过了缰绳，就喊了一声：“驾！” 第651章 她是我陈彦寒未过门的妻子，谁敢欺负她，我就杀… 陈彦寒怎么也没有想到凤小小的胆子这么大。 眼看着她骑着马冲出去，他十分着急。 转身，他就骑上了自己的马，追了出去。 凤小小回头一笑：“来追我呀！” 她拍了一下马屁股，加了速。 “别闹了。”陈彦寒是真的怕她出事。 那马还有没有好好的驯服，很容易出事。 凤小小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路，她勒了一下缰绳，就调转了方向。 朝祁连山而去。 大地是苍茫而空旷的。 天也是蓝的，可是很高。 凤小小很喜欢这种感觉。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天地地，自己和这个世界。 陈彦寒就跟在她的身后，一脸的担忧。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凤小小忽然就勒住了缰绳，马停住了。 陈彦寒不多时就追上来。 凤小小娇俏的笑：“哎呀，你怕什么？我三岁就被父王放在马背上了，对马我可比你了解。” 她跳下马。 陈彦寒也下来。 两人松开缰绳，让马儿自己去吃草。 “你那么着急，是不是怕我会出事？”凤小小望着他，顾盼生姿。 陈彦寒皱着眉：“你……你怎么和那些大家闺秀不一样？” “因为她们是大家闺秀，而我是小郡主呀。”凤小小笑呵呵的：“如果世间万物都一样岂不是很可怕？” 陈彦寒点点头，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他也发现，自己很容易被凤小小洗脑。 她说什么，好像都很有道理。 凤小小找一了一块石头坐下，从脚边就摘了几句野花，“你看那山，多美啊。” 陈彦寒看过去，远处高耸入云的祁连山，山脚下的草地，湖泊，确实很美。 他们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坐着看着。 好像心不知不觉的就靠在了一起。 —— 几天之后。 凤小小到茶馆去听戏。 谢同晨立刻就知道了，他一边拖延住她，一边派人回府去通知谢夫人。 自从上次他暗中派人伤了陈彦寒，凤小小就更厌恶这个人。 奈何没有证据，不然这种人也不会逍遥法外。 “小郡主，你还生气啊，今儿这茶水糕点我请，算我给你的赔罪。”谢同晨讨好的笑着。 “不必了。”凤小小皱着眉。 谢同晨这么一来，她一点听戏的兴致都没有了。 站起身，她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谢夫人就来了。 “拜见小郡主。”谢夫人皮笑如不笑着。 “哼。”凤小小很不喜欢这个谢夫人。 之前她跟着顾柔去参加宴席，这个谢夫人的言谈举止就非常的令人讨厌。 不知是她，其他人也不喜欢。 不过大家面子上都还过得去。 谢夫人知道凤小小不喜欢自己，却依旧笑如春风：“真是许久不见了，小郡主也来听曲吗，正巧我也想听，不如一起？” “我要回去了。”凤小小皱着眉。 她可不想和谢夫人一起听。 “哎呀，难得见面，就听听吧。”谢夫人硬拉着凤小小坐下。 凤小小本想挣脱开的，可是一想，在这里闹出来，对谁的面子都不好看就忍着。 谢夫人叫来了跑堂的，点了新的茶水和点心。 须臾，跑堂的就端着茶水点心过来。 给她们冲了茶，放下了点心。 “小郡主，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谢夫人把茶点往凤小小的面前推了推，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阴翳。 凤小小摇头：“我不饿。” 她在外面吃东西还是很谨慎的。 “这……”谢夫人讪讪的笑着：“想不到小郡主这么不给面子。” “我娘说，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凤小小语气很是冷淡。 谢夫人感觉自己好像提到了铁板，脸色一沉。 过了一会儿，说书人就来了。 谢夫人再接再厉：“小郡主，喝口茶吧？” 凤小小想着，这茶都是从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就端起来喝了一口。 是上等的碧螺春，不过她更喜欢龙井。 她慢慢放下茶盏，神情淡淡。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头开始隐隐最痛，昏昏沉沉的。 “我要回家……”凤小小感觉很不妙，她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外走。 谢夫人眼神一厉：“快，把她抓起来。” 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就过去抓凤小小。 谢同晨立刻就明白谢夫人的用力，两只眼睛绽放出绿色的光芒来。 “放开我！”凤小小急得要哭。 她没有想到有人竟然不怕她的身份。 眼看着谢同晨就要过来碰到自己了，她真的是万念俱灰。 砰！砰！ 两声巨响。 抓着她的男人就倒在了地上，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紧实的胸膛。 是他！ “又是你！”谢同晨瞪大了眼睛。 谢夫人没有想到有人来搅局，却依旧气定神闲：“是陈少将军啊，小郡主身体不舒服，我正要派人送她回去呢？” 陈彦寒一只手抱着凤小小纤细的腰身，一只手按着腰间的剑柄，冷冷道：“送？让两个男人送她回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夫人尴尬。 “彦寒，我想回家，我头好疼。”凤小小的嗓音软软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陈彦寒一想到她被欺负，眼睛变得无比冷鸷，他拔出剑，“乖乖等我一下。” “嗯。”凤小小紧贴着他的身子。 陈彦寒也是力气惊人，抱着凤小小就朝着他们走过去。 手起剑落。 两只人手就落在了地上。 两个家丁痛苦哀嚎。 谢夫人脸色苍白：“你……” “她是郡主，是肃亲王和王妃的掌上明珠，你敢让这些人碰她一下，他们的手就该被剁下来。”陈彦寒眸光冷邃：“再者，她是我陈彦寒未过门的妻子，谁敢欺负她，我就杀谁。” 谢夫人又气又怕，浑身都在战栗。 谢同晨早就吓傻了。 看着地板上血淋淋的两只手，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凤小小听着他说的话，心里不知道多感动，她深吸了一口气。 将身体贴的更近了。 她本能的靠近能给她安全的人。 见他们不敢再说什么，陈彦寒这才收起宝剑，抱着凤小小转身下楼。 谢夫人脸色难看。 “娘，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谢同晨很害怕肃亲王府会来找麻烦 第652章 一群瓜娃子去报仇 陈彦寒把凤小小送回到王府。 凤小小身体里的药性没有减退，一张白净小脸红红的，很不正常。 “小小？”顾柔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陈彦寒抱着凤小小，淡扫蛾眉深蹙。 “王妃，小小别人下了药，快请郎中。”陈彦寒神情严肃。 顾柔让她把凤小小抱进去，放到床上。 然后只留了雁棋，屏退了其他人。 她解开凤小小的衣衫，用凉凉的帕子给她擦着身。 凤小小呜呼了一声，她本来很热，可是这么一弄，反而觉得凉快了许多。 院外，陈彦寒背对着门站着，一脸的沉然。 “陈少将军。”凤夜走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送郡主回来。”陈彦寒清冷道。 凤夜挑眉，邪魅一笑：“叫郡主这么见外？不过我姐姐虽然长得娇滴滴的，可是也没有到别人护送回来的地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凤夜的直觉一向很准。 别看他是个邪魅轻佻的优雅贵公子，可是智商一点都不输给自己的哥哥，只是他太不正经了。 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他的才能。 “是……谢大人的夫人和儿子，给小郡主下了药，我正巧去茶馆，就碰上了，不然……”陈彦寒欲言又止。 凤夜何其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敢算计我姐，奶奶的！走！” 他拉着陈彦寒的手臂。 “去哪里？”陈彦寒皱眉。 “报仇！他们欺负的可是肃亲王府的小郡主，你未来的媳妇！”凤夜怒了。 “我也去。”奶萌奶萌的凤蕴扑过来，抱着凤夜的腿：“欺负姐姐，打他们！” “对，咱们凤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凤夜弯下腰，将凤蕴抱进怀里，然后就走出去了。 陈彦寒沉了沉，也跟了出去。 到了王府门口，凤玄正巧回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给姐姐报仇去。”凤蕴奶声奶气道。 “怎么回事？”凤玄拧眉。 “哥，谢家那些人真不是个东西，姐姐才多大，他们竟然给她下药。要不是陈少将军在，姐姐她就……”凤夜沉然，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凤玄眉心深蹙：“他们竟然敢……走！” 他从凤夜怀里抱过凤蕴：“上马。” 他又让自己随从去叫了一声队人马，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就去谢府了。 —— 谢大人被下人急急匆匆从书房里叫出来，到了门口才看到他们。 一群半生不熟的小瓜蛋子，站成一排，凤玄的怀里还抱着一个。 再看他们身后，跟着二十来人，已经将谢府的前门和后门给围住了。 “几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谢大人一脸的懵然。 “谢大人，这就要问问你家夫人和公子是几个意思了。”凤玄清冷冷的看着他们，清隽的眉宇间已经有了隐隐的霸气。 很像凤卿陌。 谢大人一怔：“何出此言？” “你夫人和公子，在茶馆里给小郡主下药。”陈彦寒冷冷道：“他们买通了跑堂的，那个人已经被我的人按住，你可要传来问问话？” “竟然有这种人？”谢大人一愣，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瞬间脸就变了颜色。 然而他转念一想，垂死挣扎道：“这不可能。” “谢大人，那就把你家夫人和公子找出来，当面对质吧。”凤玄眉目冷淡。 陈彦寒转身，对身边的人道：“去把那个下药的人带过来。” “是。” 谢大人也让人去请谢夫人和谢同晨来。 谢夫人没有想到肃亲王府的人竟然来的这么快。 一到了院子里看到了是他们几个人，容色又是一轻。 “原来是二位王爷，陈少将军，哟，连小小郡主都来了。”谢夫人的嗓音很尖锐，很惹人厌。 凤蕴可爱的眉毛皱皱巴巴的。 凤玄就哄着：“乖，别怕。” “就是不要怕。”凤夜也哄着，最小的妹妹自然是都宠着了：“等下哥哥带着你见漂亮姑娘去，洗洗眼睛。” “你！”谢夫人气得直翻白眼。 都知道肃亲王府的小王爷嘴巴特别毒，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恶毒。 凤夜才不管这些。 他们肃亲王府本就特别，虽然凤玄定然是承袭王位的，可是凤夜却也早早被封为王爷，府里还有两位皇帝亲封的郡主，地位自然是不同。 也就谢夫人这种不长眼睛的敢惹。 “嗯，洗眼睛。”小凤蕴什么都不懂，哥哥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巧的很。 这时候，茶馆里的跑堂的已经被带过来了。 他满脸是伤，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求几位王爷郡主还有将军开恩，我真的不敢了。”跑堂的哭哭啼啼道：“我真的不敢了。” 谢夫人嘴角轻轻发抖。 她给了那么多银子，竟然还是出卖了她。 “谢夫人，你快救救我啊，我把银子都还给你。”跑堂哭得鼻涕横流，把怀里的银子都扔在地上，然后不停的给凤玄几个人额头。 这些人太狠了。 别看脸上的伤最明显，可他伤了根，疼的要命。 “哼！”凤夜一脚踢上去：“你竟然敢和这些人串通一气，坑害我姐姐，未免也太不把我们王府放在眼中！倘若今天这件事忍下，往后张掖城里，谁都敢欺负我们了。” 凤玄冷漠的看着谢大人，“谢大人，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是你们找来陷害我的。”谢夫人怒道。 “我们陷害你？”凤夜冷眯着眸子：“你是长得好看还是怎么着，我们陷害你干什么？跟你闹着玩儿？你配吗？” “你……”谢夫人被凤夜的毒舌气得发抖。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这个老女人莫非是对我们有意思，故意闹出这出吸引我们的注意？”凤夜薄唇微微一掀。 “你们这是干什么！”谢同晨跑过来，“你们竟然敢羞辱我娘！” 陈彦寒的手握住剑柄，刷的一声就把剑拔出来。 谢夫人和谢同晨都吓了一跳。 谢大人就道：“这里可是谢府，就算你们是王亲贵胄，也不能……啊！” 陈彦寒手里的长剑一挥，谢夫人和谢同晨同时就倒下了。 第653章 株连九族 凤玄和凤夜都是讪讪的。 只见，谢夫人和谢同晨的发髻同时掉在地上。 陈彦寒并没有要杀他们，但是又觉得他们可恶，所以才想着给他们一点教训。 没想到两个人这么不禁吓。 特别是谢同晨，登时就尿了裤子。 凤夜摇头，就对凤蕴道：“妹妹瞧见没，找男人可不能找这样的丢人。” 小凤蕴重重的点头：“嗯，听哥哥的话。” 凤夜就去摸她的头，真可爱啊。 “你们……”谢大人看着已经收了剑的陈彦寒，什么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陈彦寒眸光冷锐：“我不想废话，杀人偿命，他们差点害了小郡主，这件事你必然要给我一个交代。” 给他交代？ 谢大人一脸的懵然：“你和小郡主……” “我们有婚约在身。”陈彦寒不假思索的承认。 谢大人一愣，半晌都没有说话。 然后去看跌坐在身边的母子二人。 他们惹了肃亲王府，又惹了将军府，这下子别说他的官职了，就算是他的命怕是都不保了。 凤玄将凤蕴交给凤夜，然后走下台阶，来到谢大人面前，冷淡道：“谢大人，念你在张掖城驻守多年，没有辛劳也有苦劳，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还请小王爷明示。”谢大人知道，他们惹不起这些人。 而且谢夫人和谢同晨胆子确实太大，竟然敢给郡主下药。 能保住一条性命就算是不错了。 “那药你家夫人应该还有，拿出来，他们俩一人一碗喝了，然后滚出张掖城再也不许回来。”凤玄冷漠道。 “什么？！”谢大人一愣。 “药，我这里有。”跑堂的就把一包药粉从怀里拿出来。 当时谢夫人把药都给了他，他也没有都下下去。 凤夜就给几个侍卫递了一个眼色过去。 他们拿过药粉，弄了两碗清水来，然后把药粉一碗一半的倒进去，都不用搅拌，直接走到谢夫人和谢同晨身边。 两个按住他们，另外一个掰开他们的嘴灌进去。 谢大人又急又气，可是又没有办法。 见他们把药喝下去了。 凤玄冷冷道：“一个往西边扔，一个往东边扔。” “是。”侍卫架着他们，将他们拖出去了谢府。 “这……”谢大人想要阻拦，可是看到面前几个人就心生畏惧。 他知道，谢夫人和谢同晨怕是凶多吉少了。 特别是谢夫人，她一个女子，又被灌下了那种药…… 唉！ “把谢府围住，任何人都不准放出去。”凤夜叮嘱着。 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一走，谢大人就去救人。 谢大人气得脸色发青，嘴角颤抖的厉害。 “走吧。”凤玄不想再说什么。 招呼着凤夜和陈彦寒就往外走。 —— 肃亲王府。 顾柔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 等他们回来，直接罚跪。 凤玄和凤夜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连小凤蕴也跟着跪。 不过她有蒲团，还在上面耍赖，顾柔也没有办法。 “你们真是要气死我，就算是要报仇，有这么明目张胆的？”顾柔皱着眉。 “娘，不然你说该怎么办？”凤夜很认真的和顾柔讨论。 顾柔沉然：“那还用说，自然是晚上去……”她瞪过去，“好歹你们也是王爷郡主的，就这么去人家府邸问罪，以后别人只会说咱们仗势欺人。就算你们是仗势欺人，也要名正言顺吧？” “娘，据我所知，当初你可是提着剑去睿亲王府的。”凤夜幽幽道。 顾柔瞪过去，“都谁跟你说的？” 凤夜就笑，“自然是那些人了，娘，你和爹的事情，我都知道。外面那些人可愿意讨论你们的事情了。” 顾柔没好气道：“别笑嘻嘻的。” “娘，孩儿也是一时冲动，不过弟弟妹妹没有错，就不要罚他们了。”凤玄很有大哥的样子。 “哼！”顾柔气呼呼的。 “这是怎么了？”凤卿陌从外面进来。 小凤蕴见着他，立刻从蒲团上翻滚下来，“父王。” 凤卿陌将自己的小女儿抱起来，用眼角斜了一眼两个儿子，“你们娘说的也对，不过你们也是为了维护妹妹。” 顾柔走过去，抱过凤蕴，“当初说好了，女儿我教，儿子你教。” 说完，顾柔就出去了。 凤卿陌只觉得好笑，坐下来，看着两个儿子：“你们娘也是疼你们的，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她一回来就让你们跪，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 而且天高皇帝远，他们在这里也算一方霸主。 可是也要顾及着名声。 “爹，孩儿知道。”凤玄怎么不知道。 要说家里最护犊子的就是顾柔了。 其实他们去谢府的时候，顾柔完全可以叫人来，把他们带回去。 可是她却没有，显然是默认了他们的行为。 正所谓法不责众。 去谢府的不是小王爷小郡主就是少将军的，谢大人也没有办法，而且又是他夫人做错了事。 顾柔让他们罚跪，也堵住了外面的悠悠之口。 “起来吧。”凤卿陌挥了挥手：“你们的娘把下人都屏退了，就是不想让下人看你们这样，爬上了你们的自尊心。” “是。”凤玄和凤夜就站起了起来。 “不过……”凤卿陌皱眉：“下次不许带着你们妹妹去，她才多大。” “爹，我觉得妹妹可没有想象的那么脆弱。”凤夜振振有词：“我瞧着她可开心了，那丫头也是切开黑。” 凤夜的嘴里都是新鲜词，都是跟顾柔学来的。 凤卿陌捏了捏眉心：“你们回去写一份检讨书来。” 写检讨书，也是顾柔的办法。 “是。”凤玄和凤夜没精打采的。 他们最怕写检讨了。 —— 夜里。 凤卿陌看着顾柔卸掉发髻上的发饰，就道：“说吧，要是凤玄他们不去，你打算如何？” 顾柔起身，走到他身边，气道：“敢碰我女儿，不想活了，自然是夜里闯进谢府，把她们都杀了！” 她绝对没有开玩笑。 凤卿陌轻笑：“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女儿被人欺负了，你还挺淡定。”顾柔气道。 凤卿陌将她拉到怀里，眉目一冷，轻轻一笑：“若是我，直接写一封奏折，把谢家的罪状往上一递，直接株连九族。” 第654章 想去看看他们 谢大人在几个小娃子的手里吃了亏，自己的夫人和儿子又都被惩治，他咽不下这口气，竟然写了一封奏折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京城去。 凤泽拿到了奏折，看着上面写的，不由得一笑。 “看来九皇叔他们一家在张掖过得很好。”他放下奏折，放到了一旁。 自从京城里少了摄政王，一直是暗流涌动。 后宫嫔妃的家族蠢蠢欲动，他一个人扛着，要运筹帷幄，纵横谋略，实在是很累。 他才二十三岁，可是已经有白头发了。 “皇上。”凤卿炎进来，“你找我。” “朕……”凤泽迟疑了一下：“想去张掖看看。” 凤卿炎一愣，“皇上，万万不可，如果被人知道你去了张掖，宫里要天下大乱不说，边关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怕是也要蠢蠢欲动了。” 凤泽抿抿唇：“十三叔，你不想朕去是不是？” 他和凤卿陌是不是此生都不能再见了？ 当初他就不该放凤卿陌走。 而且凤卿陌那么磨炼他，就是为了能让他应付各种事情。 可是到头来，因为他的优柔寡断，断送了他们的亲情。 “皇上，还是以大局为重吧。”凤卿炎淡淡道。 “愉妃，也很想去。”凤泽幽幽道：“不过算了，当初九婶走的那样决绝。” 她绝对不想再见到顾红袖的。 凤卿炎默不作声。 “十三叔，你替朕去看看吧。”凤泽抿抿唇：“凤蕴出生，朕都没有送去什么，这次你把海上运来的东西送过去一些。” 凤卿炎沉然：“皇上……” “去吧。”凤泽就道：“你替朕去看看，回来告诉朕，他们好不好。” 凤卿炎拒绝不掉，“好。” 看着凤卿炎离开，凤泽叹了一口气站起来。 小太监上前：“皇上，要去哪里？” “去春熙宫，看看小公主。”凤泽淡淡道。 “是。”小太监扶着他，走出了勤政殿。 —— 宫门前。 凤烈站在门口，看到凤卿炎走出来，就道：“父王。” “你怎么在这里？”凤卿炎看着自己的长子，他已经十三岁了，五官却更偏阴柔。 “皇上派人到王府送了好些东西，说是让父王送去给九皇叔，母亲说她也想去看看。”凤烈靠过来：“父王，儿子也想去。” 凤卿炎就道：“嗯。” “真的？”凤烈十分激动。 凤卿炎点点头：“自打他们离开京城，我也好久不见他们了。” 三天后。 凤卿炎带着宋采容和凤烈，还有小女儿凤菡一起前往张掖。 风雨无阻走了十天，他们终于到了距离张掖还有五里的地方。 “父王，已经能看到城门了。”凤烈骑在马上，对着马车里的凤卿炎和宋采容道。 宋采容按奈不住，掀开帘子，看着不远处的城门，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父王，有人来了。”凤烈就道。 马队停下。 凤卿炎掀开车帘，站在马车上。 燕式骑着马，带着一队人马前来迎接。 “王爷。”燕式身上的戾气也消退不少，整个人比以往更为温和。 “好久不见了。”凤卿炎也是感慨万千。 “爷让我迎接王爷，他和王妃在王府里设宴，等着王爷王妃还有小王爷。”燕式就道。 凤卿炎轻笑：“他竟然不来接我。” 燕式一笑：“十三爷，到了王府随便你计较。” 凤卿炎回到马车里，让车夫继续前行。 宋采容一颗心砰砰的跳着，一想到就要见到顾柔，一双手冰凉。 凤卿炎握住，“瞧你，紧张什么？” “我们好些年不见了，能不激动吗？”宋采容沉然：“我和顾柔情同姐妹，却分开了好些年。” “这又不是我的错。”凤卿炎很无奈，他也不想和凤卿陌分开。 平日里打嘴仗都没有人了。 连陈雄这些人都到了这边，他就更寂寞了。 两列马队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城门前，凤卿陌和顾柔携带着一家老小前来迎接。 马车再次停下。 凤烈先下马，看到面前几个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凤玄去看他，笑了笑。 凤烈也是一笑。 凤卿炎下了马车，然后扶着宋采容下来。 顾柔已经上前：“宋姐姐！” 宋采容直接松开凤卿炎的手，走去抱住顾柔。 顾柔也抱住她。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凤卿炎无奈的摇摇头。 “我能理解你。”凤卿陌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不咱们也抱一个？”凤卿炎看着他。 凤卿陌拒绝，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凤卿炎轻哼。 —— 他们来到王府。 顾柔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 凤烈就道：“九婶，我要和凤玄一起住，不用单独准备我的。” 他们堂兄弟好久不见了，有很多话要聊。 “好。”顾柔一笑：“那我让人把你的细软送到他屋子里去。” “是。”凤烈笑了笑。 “娘，那我们先出去了。”凤玄朝凤烈使了一个眼色。 他带着他出去转转。 “去吧去吧。”顾柔知道这些小孩子心都要飞了。 凤玄和凤烈就一起出去了。 凤卿陌带着凤卿炎也是四处去看看。 宋采容要先安顿，就跟着顾柔在王府里。 她抱着凤蕴：“哎呀，太可爱了。” “凤烈那孩子像你。”顾柔就道。 “性子可不像，也不想我家王爷。”宋采容柔声道。 院子里，凤小小正带着凤菡玩儿。 “这里真好。”宋采容羡慕道：“难怪你喜欢这里。” “这里有些不如京城，而且冷的时候多，可是你不知道，每天出门就能看到山，山顶的雪，很美。”顾柔笑着说。 “我也想住在这里。”宋采容笑道。 “好呀，让你家王爷回去，你和孩子们住下。”顾柔轻笑。 “让他一个人，我可不放心。”宋采容去看顾柔：“你知道吗，愉妃的女儿身子骨不太好，才生下来没多久总是生病。” 顾柔眉目冷淡：“是吗？” “你还是不愿意提她。”宋采容轻叹：“她也是可怜，这些年和高贵妃她们斗，自己的身子也累坏了。” 顾柔手里的动作一顿，淡漠道，“那是她的选择。” 第655章 谁去和亲 凤玄和凤夜还有陈彦寒带着凤烈，骑着马在张掖城周围转悠着。 来到一处空旷草地。 凤烈看着眼前的风景和远处的山，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我说这次你来，是不是因为姓谢的奏折？”凤玄笑眯眯的问。 “你们知道怎么不拦着？”凤烈牵着缰绳。 “有什么可拦着的，难道我姐被欺负，就看着？”凤夜轻哼。 “拦着有什么用，就是想让他把奏折送出去，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凤玄意味深长的一笑。 “皇上倒也没有说什么，还让我父王来看你们。”凤烈就道：“不过那种人确实该罚，只是你们太明目张胆了。这件事高大人可没少拿出来做文章，幸好现在皇上根本不听他们的。” “关键时刻才知道谁更值得信任，如果皇上连这点判断都没有，哼。”凤玄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冷峻的眉目露出讽刺的一笑。 大家都心知肚明。 “走，去那边看看。”凤玄指着一处断崖：“再往那边就是丹霞。” 他们朝着丹霞骑马而去。 —— 凤卿陌和凤卿炎还有陈雄，已经回到了书房。 三人就说起了正经事。 “最近鲜卑族开始频繁派特使来。”凤卿炎深沉道：“看样子是想和我们求和。” “鲜卑部落并不大，听说他们和周围几个小部落也是冲突不断，看样子是想求助与我们。”凤卿陌沉然：“但是也要注意，鞑靼那些人丝毫也没有放弃要攻打我们。” “是，不过如果真的能帮鲜卑稳定了局势，隔着一个鲜卑，鞑靼也不敢轻举妄动。”凤卿炎就道。 “难道是想和亲？”陈雄就道。 说到和亲，凤泽有三子二女，然而大公主才十岁，小公主还没有一岁，根本不能。 “皇上没有合适的公主。”凤卿陌冷淡道。 “可是王爷们有。”陈雄提醒。 凤卿陌皱起了眉头。 郡主里，好像只有凤小小最合适。 那是他的长女，是他的掌上明珠，绝对不能送去和亲！ 但是陈雄的话，其实是在提醒他。 他去看陈雄，陈雄点点头。 “我回去就和顾柔说。”凤卿陌也不想留下后患。 晚上宴席之后。 凤卿陌拉顾柔到身边：“今日十三带来一个消息。” 他把鲜卑和鞑靼那边的局势告诉给顾柔。 又把陈雄的担忧告诉她。 顾柔拧眉：“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鲜卑要求和亲娶公主？” “小小已经十二了。”凤卿陌沉然。 顾柔抿抿唇：“我不管别的，我的女儿不能做政治的牺牲品！” “我知道。”凤卿陌让她不要激动：“我看小小年纪也差不多，你和王梦商量着，先把婚事订下来，只要订下来，皇上想动心思也不行。毕竟一下子惹了王府和将军府，他也不敢。” “好。”顾柔点点头。 虽然风小小年纪还不到十五。 可是万一真的要和亲，她被皇上盯上。 那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她年纪虽然小，可是嫁过去的人家，是顾柔知根知底的，倒也放心。 —— 翌日。 顾柔派人去请了王梦。 她们二人，还有宋采容就凑到了一起。 顾柔说起了这件事。 王梦胆子小，就道：“那赶快办，我跟你说东西我早就预备好了，就等你们了。” 顾柔一笑，没想到王梦真的做足了准备。 “那咱们就操持起来？”顾柔笑道。 王梦一拍大腿，“操持，我看中的儿媳妇，绝对不能让人给抢走了。” 宋采容在一旁忍不住笑着：“那好，我也不着急走了，等小小出嫁了，我再走。” “好。”顾柔点头，“有你在，我就能轻松一些了。” “娘，你们在说什么？”凤蕴不解的看着三个大人。 顾柔去捏凤蕴的小脸蛋：“说你姐姐出嫁的事情，以后就轮到你了。” “嫁人，嘿嘿。”凤蕴玩儿着自己的小手，可是嫁人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很懂。 傍晚。 顾柔来到清月斋。 凤小小正在看话本，见顾柔进来，立刻把话本藏起来。 “别藏了，我那多宝阁里少了一本书，我能不知道？”顾柔轻笑。 “娘，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凤小小嘟着嘴。 “我来是有正经事。”顾柔拉着她的手坐下。 “什么事？”凤小小一头雾水。 “你和彦寒的婚事。”顾柔解释。 “娘，我才多大啊。”凤小小一脸的沉然。 顾柔一向开明，有什么事都不会隐瞒，所以就把他们的猜测和担忧告诉给了凤小小。 凤小小听了之后，一句话也不说。 顾柔皱着眉：“怎么，你不想嫁？” “不是……”凤小小回过神来，“娘，他喜欢我吗？” 顾柔被问住了，“小小，你年纪这么小，其实娘也舍不得。可是不让你嫁，万一皇上真的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到时候问题会很棘手。幸好你嫁过去的人家，是娘知根知底的，你不会受委屈。” 凤小小沉默。 “至于感情的事情，娘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想的。”顾柔沉沉然：“可是娘想告诉你，感情的事情千万不要口出恶言，有些话说出去了就收不回来。夫妻之间也不能什么都憋着，你们相处时间不多，如果更不沟通，会有很多问题。他是个闷葫芦，你就主动一点。你是他的妻子，他会包容你的。” 听完之后，凤小小的眼睛就红了。 “娘，女儿舍不得。”凤小小抱着顾柔的腰：“女儿很想多陪陪娘。” 顾柔抚摸着她的长发：“娘也舍不得，你是我的长女，不过你嫁人了离我也不远。” 所以舍不得的情绪也不是很重。 凤小小并不反对自己出嫁。 总比自己出嫁和亲强。 顾柔知道她是喜欢陈彦寒的，上次的英雄救美，她早就芳心暗许了。 “唉。”顾柔轻叹：“我和你爹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认识的。” “那我岂不是和娘一样了。”凤小小笑着。 顾柔眸光温柔：“不过你爹比我大，总是宠着我，我想彦寒虽然年少可也稳重，你们会幸福的。” “娘，如果真的没有公主去和亲，那最后会怎么样呢？”凤小小关心的问。 第656章 我唱的很难听吗？ 顾柔回到寝殿中。 凤卿陌已经脱去外衫，只穿着中衣，半倚在床头看书。 “小小和彦寒的亲事，你是不是要写一封奏折送到朝廷去？”顾柔坐下来，幽幽的看着她。 “嗯，已经写了，让燕式派人送去了。”凤卿陌淡淡道。 顾柔一愣，没想到他动作更快。 虽然女儿出嫁，可是嫁出去和亲，天高水远，他们做父母的也照顾不到。 凤卿陌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只是不知道凤泽收到奏折的时候，会怎么想了。 奏折递上去，就说明凤小小是已经许配了人家的，就凤泽真的动了心思，也应该打消了。 “到底是咱们的女儿出嫁，你有什么要求吗？”顾柔问道。 凤卿陌沉然：“我只要他对小小好，疼她宠她，别让她受委屈。” 顾柔轻笑：“看似简单实则太难。” 凤卿陌放下手里的书，将她拉倒自己的怀里，“我能做到他也能，做不到就别娶我女儿。” 顾柔笑了，这就是来自老夫人的慈爱关怀吧。 “彦寒那个孩子不错，你就放心吧。”对此，顾柔很有信心。 凤卿陌沉然：“我看要给小小单独弄一栋宅子。” 顾柔诧异：“为什么？将军府挺大的。” 绝对够住。 “面子问题。”凤卿陌在顾柔面前从来不掩饰：“别人家嫁女儿都陪送宅子田产的，咱们的女儿也不能少。” “凤卿陌，大明国就那么几个王爷，能陪送大宅子的能有极为。”顾柔忍俊不禁，不过凤卿陌这么疼女儿，什么事做不出来？ 凤卿陌傲娇着：“这是我女儿，自然不能和一般人一样了。” 顾柔当然也疼凤小小了。 她的嫁妆，顾柔是天天存，年年攒，将来出嫁绝对是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挨着将军府旁边就有一栋大宅子，当初王梦他们说要搬过来的时候，你提醒我说将军府也是军事重地了，所以我就把何必那栋宅子买下来，一直空着，这次就给小小做陪嫁吧。”顾柔思虑周全道。 凤卿陌点点头：“嗯。” 其实顾柔比谁都在意自己的孩子。 “哎，现在宋姐姐和王梦都在张掖，我好久没有这么激动了。”她脱掉鞋子爬上床，然后压在凤卿陌的胸口，笑嘻嘻道：“要是以后咱们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 凤卿陌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眸光泛着浅浅的宠溺，语气温柔：“你喜欢多留她们一些日子就是了。” “王梦是跟着陈雄的，陈雄去哪里她就去哪里。”顾柔就道：“倒是宋姐姐，说要等小小出嫁了才走。” “你如果觉得无聊，我们也可以回去看看。”凤卿陌语气淡淡：“如果你想念你的家人。” 顾柔摇头：“不回去才是最好的。其实我明白当初你带我离开的原因，如果我们继续留在京城，就算凤泽不动手，其他人也会对他们不利。而现在我们在张掖，镇守国家边塞重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是不是？” 凤卿陌点点头，目光深远，“只有这样十三他们还能安稳度日。” 顾柔搂住凤卿陌的脖颈，语气轻柔：“凤卿陌，我一直都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真的！” 她不是在恭维。 他走的每一步，都很慎重。 只要有他守在这里，就不会有战争。 大明国的百姓可以高枕无忧，安稳度日。 又能确保凤十三等人的安稳。 而他们一家人，能远离朝堂漩涡，获得平静生活。 凤卿陌心跳声很沉稳，顾柔听着，眼皮子就沉了。 “小柔？”凤卿陌叫了一声。却没有回应，他怅然一笑：“这就睡了？还想折腾折腾你的。” —— 教练场上，陈彦寒只穿着一件薄衫，和一个人正在对打。 那人年纪和他相仿。 不过那人不如他稳重，最后一招明显是慌了，陈彦寒看准破绽，准备强攻。 而后一脚踢过去，对方双手十字交叉，这才护住。 两人竟然也打成了平手。 “好了，先停一下。”陈雄目光露出一丝欣慰。 陈彦寒走过去，向对方伸出手：“咱们下次再比试。” “好。”对方答应的也十分爽快。 “哥哥。”这时，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少女从远处跑来。 “是我妹妹。”对方向陈彦寒介绍着。 陈彦寒淡淡的看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 “哥哥，这是我给你送来的吃的，我做了很多，陈少将军也有份儿。”少女有些羞涩。 “我不饿。”陈彦寒语气清淡。 他一向不太喜欢饱腹的感觉。 “这……”少女一愣，有些尴尬。 “尝尝吧，前些日子张掖城流行做饭团，我妹妹做得很好吃。”少年跳下台子，把少女手里的篮子接过来：“你回去吧，别让爹娘担心。” “没关系的，我等你们吃完了，把篮子一起带回去。”少女的脸很红：“再说了，哥哥你一个人大男人拎着篮子回去，多不雅观啊。” 少年也没有觉得不妥，倒是觉得自己的妹妹很贴心。 陈彦寒架不住他的邀请，就走下台子，那一旁的外衫，穿在身上，然后跟着少年走到一旁的草垛上，坐下来休息。 少女跟过来，娇滴滴道：“我去弄茶水来。” 说完，她就笑着跑开了。 少年从篮子里拿过来一个饭团，递给陈彦寒：“你尝尝。” 陈彦寒接过来，咬了一口，饭团里面是有馅料的，每一个都不同。 他皱了皱眉，张掖城里竟然流行吃这东西？ 少女回来，拎着茶壶，手里拿着两个茶盏。 她先递给了陈彦寒，羞涩的脸都不敢抬：“陈少将军，请用茶。” “多谢。”陈彦寒接过。 她一喜，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接着，她又递给了自己的哥哥。 然后坐在一旁，哼起了小曲。 她嗓音很甜，哼出来的曲子也好听。 她以为陈彦寒会很喜欢，可是对方却一直在皱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少将军，我唱的不好听吗？”少女在意的问。 第657章 吃醋，维护 陈彦寒没有听清楚，只是点了点头：“嗯。” 少女无比尴尬，眼睛一红。 别人都说她唱的好听，可是他为什么觉得不好听？ 远处。 凤小小也带着午膳来的，伸手的团子的拎着食盒。 “那个女人是谁？”她嘟着嘴。 团子就道：“看样子陈少将军已经在用膳了。” 凤小小从团子的手里把食盒接过来，朝着他们就走了过去。 陈彦寒只觉得有凛凛的寒气飘过来，一扭头看到气冲冲嘟着嘴的凤小小，不觉得冰冷的黑眸变得柔和。 “看来我来晚了。”凤小小抿着绯红的唇瓣。 她把食盒拎在身后，十根手指搅在一起。 陈彦寒看到了食盒，轻轻一笑：“给我的？” “你都吃饱了。”凤小小有些郁闷。 “没。”陈彦寒站起来，把她手里的食盒接过来，却看到她的手指上缠着绷带，他深深地皱眉，“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凤小小把小手往伸手藏。 陈彦寒看了看她无辜的表情，又看了看她带来的食盒，似乎明白了。 “过来坐。”他放下食盒，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扑在草垛上。 凤小小被他的细心甜到了，就坐了过去。 一侧少年少年看着他们。 “彦寒，介绍一下。”凤小小落落大方的笑着，虽然她对那个少女没有好感。 “这是李俊。”陈彦寒淡淡道：“这是……” 他迟疑了一下，不记得少女的名字了。 少女的心都要碎了。 “我叫李二喜。”少女就道。 “哦，我叫凤凰，小名叫小小。”凤小小笑眯眯道。 赵二喜抿着唇，光是姓氏她就赢了。 还叫凤凰，真是独一无二的宠爱了。 连小名都很好听。 “这是什么？”凤小小看着陈彦寒吃了一半的饭团问。 “李俊说这是最近很流行的吃食。”陈彦寒举着手里的饭团道。 “这是从我们肃亲王府传出去的。”凤小小笑着：“我想尝一口。” “这是我吃过的……”陈彦寒的脸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我给你那个新的。” 怎么能让她吃过自己吃过的？ “不用。”凤小小双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举起来，然后张开樱桃小口咬了一口他手上的饭团。 凤小小本就稚气可爱，咬饭团的样子更是软萌软萌的。 陈彦寒一直看着她，目光温柔。 凤小小咀嚼着，“还不错，是糙米饭团，咳咳。” 她被呛着了。 陈彦寒放下饭团，一边给她顺着后背，一边就把自己喝了一半的水送到她面前。 凤小小也不接，就让陈彦寒喂自己。 陈彦寒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温柔宠溺的举动，已经伤害了一个少女的芳心。 凤小小喝了一口气，然后舒了一口气。 陈彦寒轻笑：“慢点吃。” 凤小小哼了哼。 陈彦寒就去打开食盒，发现里面是一荤一素两道菜，还有米饭和汤。 “你做的？”陈彦寒惊讶。 他知道凤小小是娇生惯养的小郡主，听王梦说，顾柔舍不得让她下厨做饭，可是如今她为了自己亲自下厨，他怎么不明白她的心思。 “你尝尝。”凤小小满怀期待的看着。 陈彦寒拿起筷子，倒也不客气，先奔着红烧肉就去了。 他慢慢的咀嚼着，一句话也不说。 凤小小从紧张变成了担忧。 “我能尝尝吗？”李二喜终于忍不住道。 凤小小点点头，也没有太把她放在眼中。 李二喜鼓足了勇气，拿起了一旁的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她尝了尝立刻吐出：“好硬啊。” 这肉老了。 凤小小皱眉：“怎么会，我在家里吃的时候还是软的？” “因为这一路上已经凉了，而且就算是红烧肉，凉了之后也是软的。”李二喜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 凤小小就去看陈彦寒：“别吃了，万一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陈彦寒冷冷的看了一眼李二喜，然后收敛黑眸，对凤小小到：“我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就让我吃比这还硬的牛肉干，我们行军打仗的哪有这么娇气？” 凤小小感动，同时也明白陈彦寒在维护她。 “可我连饭都做不好。”凤小小深感无奈。 “我娶你回来又不是做煮饭婆子的，成亲以后，多找几个厨娘就是了。”陈彦寒深沉道。 李俊去看自己的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他叹了一声，站起来：“彦寒，我先送我妹妹回去，你继续吃饭吧。” “嗯。”陈彦寒淡淡的颔首。 李俊就带着自己的妹妹往外走。 这时候，凤小小鼓起腮，“她喜欢你。” “谁？”陈彦寒去吃素炒青菜，味道还不错，就是咸了一点。 “那个李二喜。”凤小小不满：“你看不出来吗？” 陈彦寒摇头，“没有。” 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你骗人，你没看出来那为什么要替我说话？”凤小小在意道。 “替你说话，还需要原因？”陈彦寒一脸的不解。 他们以后就是夫妻，他自然是要宠着她疼她了。 难道还要帮着外人打击她？ 凤小小白净的小脸原本很郁闷，可是一下子没绷住，就笑了出来。 她笑起来很好看。 “婚事……”陈彦寒开口。 “我没有什么要求的。”凤小小甜甜的说：“能嫁给你就行。” 陈彦寒脸颊一红：“我知道。” “你才什么都不知道呢。”凤小小轻哼，“你喝下面的鸡汤吧，里面有鸡腿，是我娘准备的。” 陈彦寒立刻就去把小砂锅端出来，打开盖子，就闻到了很香的味道。 凤小小表示很受伤，回去之后，她要苦练厨艺！ 陈彦寒把饭菜一扫而光，连凤小小做的不好吃的也照单全收。 他下午还有事情要忙，凤小小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凤小小看到了李二喜。 她从一家绸缎铺里出来，神情沉然。 “是你啊。”凤小小朝她笑着。 李二喜尴尬，“小郡主。” “原来你知道我是小郡主，那你也知道我和他的婚事了，为什么还要那么表现？”凤小小眯起眼睛问着。 第658章 你说她为什么笑得如此奸诈？ 李二喜摇摇头，很委屈：“我没有。” 凤小小笑着：“你不必这么怕我，我虽然是郡主，可是也不会滥用权力的。” 李二喜依旧表现的很可怜，仿佛凤小小真的欺负了她。 “哎呀呀，你这样的女子我见得多了。”凤小小细眯着眼睛，“你这样不过是给满大街上的人看，说我欺负你了，其实我找你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女子名声很重要，你说是不是？” 李二喜咬着唇，不说话。 “所以呀，你如果纠缠他的话，我都不用做什么，就有人替我站出来说话，对你一通诋毁你，你扛得住？”凤小小挑眉：“还是说你觉得你的名声因为我和他搞坏了，他就要将你纳妾，收进将军府？” “我不是……”李二喜被凤小小说的哑口无言，那点小心思完全被看透。 凤小小娇俏的笑着：“所以别做让自己觉得后悔的事情，懂了吗？再说了，我们成亲之后，有一大堆的下人伺候，用不着你的。” 李二喜没有说话，可是眼底却流露出悲伤和难过来。 凤小小不想再说什么，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布匹，转身离开。 李二喜的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暗芒，转瞬即逝。 —— 陈彦寒回到家中，晚上的饭菜并没有怎么吃。 倒是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然后回屋子里去歇着了。 王梦皱了皱眉，就拉过陈彦寒身边的随从小鼎：“彦寒这是怎么了？” “夫人不知道，今儿少将军吃了郡主送来的东西，可能不好消化。”小鼎就道。 王梦一愣，噗嗤就笑了：“这个实诚孩子，怕是小郡主伤心才都吃了的。” 小鼎就干干的笑着。 “得了，我让厨房熬一点健胃消食的汤来，等下你送去。”王梦道。 “是。”小鼎从善如流道。 晚一点，小鼎将汤送过去。 陈彦寒看了一眼，嗔怒：“让你多嘴。” “少将军，你为什么非要吃，实话告诉小郡主也没关系的。”小鼎眨了眨眼睛。 “你懂什么？”陈彦寒挑眉：“她那么娇滴滴的，说一句重话就要掉金疙瘩。” 小鼎：“……” 这位爷，你是不是对小郡主有什么误解？ “奴才倒是觉得，小郡主可没那么软弱。”小鼎沉吟片刻才道。 陈彦寒把汤一口喝下，放下碗：“那是你们，在我眼中，她就这样。” 小鼎懂了，“爷，你这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小郡主做什么你都觉得好，是吧？” 陈彦寒微哼，伸手拿了一本兵书来看。 从小，他的母亲就说，人还是要多看书。 后来他问，为什么母亲不是的几个字，却懂这个道理。 王梦告诉她，这是王妃说的。 顾柔总说，肃亲王在家的时候，很少喝酒找乐，一般都是练字看书，不然就是陪着王妃练字看书。 陈彦寒敬佩凤卿陌，所以在家里，除了练字习武就是看书了。 他虽然文采不如凤玄，可也不赖。 —— 这一日。 陈彦寒下了教练场，准备回去。 李俊就邀请他去家里，“今儿有上好的牛舌和牛尾，你来尝尝？” 陈彦寒想了想，点点头。 他和李俊的关系不错，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 李俊的家在城西，三间瓦房，带一个小院子。 简单的四口之家，倒也不错。 李二喜正在厨房里帮忙，听到陈彦寒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立刻走到水缸前，对着水里的影子照了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发髻，这才走了出去。 “哥哥，陈少将军。”李二喜依旧羞涩。 “牛舌和牛尾顿好了吗？”李俊就问道。 “快了，哥哥你带着少将军去屋子里等等，我这就去烫酒。”李二喜很雀跃，笑着转身进了厨房。 从架子上拿了酒壶，出去大酒去了。 在张掖城里，就有一做酒坊。 听说这也是肃亲王妃的产业，这里有上好的女儿红花雕，也有葡萄酒，还有从西域特供的马奶酒，品种很多。 她选了口味不是那么辛辣的酒，然后急急忙忙的忙回走。 凤小小正好出来逛街，就遇上了。 “见过小郡主。”相比上次的怯懦，这次李二喜倒是胆子大了一些。 凤小小点点头：“好巧，来打酒？” “是……是啊，我哥哥请了朋友来家里吃饭。”李二喜欢喜着：“我还要赶着回去烫酒，就不打搅系小郡主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跑掉了。 凤小小皱眉：“古怪。” “郡主，你说她为啥笑的那么奸诈？”团子很不解。 奸诈？ 对！ 就是这个感觉。 凤小小深思，想了半晌：“你去让人到教练场看看，陈彦寒在不在，我去酒坊里等着你。” “是。” 李二喜回到家里，她立刻准备酒壶烫酒。 她母亲张氏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娘，那就是陈少将军。”李二喜笑着：“是不是很好看？” 张氏诧异：“咋，你喜欢？” 李二喜的心思被戳穿，只是羞涩一笑。 张氏是自己的娘，她也不避讳。 “我可听说他和小郡主订了亲了。”张氏不解。 “我不在乎。”李二喜把躺好的酒放到推盘里端起来，“我就是想伺候着他。” 说完，她就出去了。 张氏皱着眉，“难道我家丫头有这个福分？” 李二喜进到了屋子里，一张方桌上，李父陪着，坐上位。 陈彦寒和李俊分坐两旁。 李二喜把酒杯放到三人面前，一个一个斟酒。 “哎，咱们家不弄这些。”李俊把李二喜手里的酒壶拿过来：“你去帮娘看着就行。” “哥哥。”李二喜娇嗔：“咱娘忙得过来。” 李俊怎么会不知道李二喜的小心思，可是她如果做出来什么丢脸的事情，肃亲王府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一家的。 “陈少将军，你说呢？”李二喜委屈的看过去。 陈彦寒淡淡道：“在我家，我妹妹也都是听我的。” 言外之意，你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陈彦寒也不是傻，昨天凤小小那么一提醒，他就明白了。 第659章 你这样吃醋他应该很高兴吧？ 李二喜没有想到陈彦寒会这么说，一时就愣住了。 “我知道了。”她委屈着，从屋子里出来。 这时候，张氏叫她来端菜。 她眨吧眨眼睛，自己还有机会。 今天一定要再陈彦寒的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才行。 她端着菜进去，放下，忙进忙出，时不时插上一嘴。 要么是让自己的父亲少灌陈彦寒救，要么就是劝陈彦寒多吃一点。 弄得人很尴尬。 陈彦寒本就不喝酒，他举着酒杯神情淡淡。 过了半个时辰，院子外有人敲门。 李二喜去开门，就看到凤小小带着团子站在门口。 她挡在门前，“小郡主怎么来我家了？” “我来接陈彦寒回家的。”凤小小笑眯眯的说，一点也看不出是真是假。 “他不在。”李二喜扣着门板，“你来错地方了。” “是吗？”凤小小笑得娇俏：“那让我拜访一下你的家人吧，来都来了。” “不用了，我家简陋，配不上小郡主。”李二喜又道。 “瞧你。”凤小小依旧笑如春风：“我哪里是那种嫌贫爱富的。” 说完，她用力推，将李二喜推开。 李二喜本想就势跌坐在地。 团子这个机灵鬼，就抱住了她，笑道：“小心点，别伤着身子了。” 李二喜咬着唇。 凤小小朝团子眨眨眼睛，真是没白疼她。 帮她防的滴水不漏。 “陈彦寒。”凤小小喊着。 陈彦寒听到她的声音，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 他放下筷子，从屋子里出来。 真的是她！ “我来接你回家了。”凤小小走上前来，抱着他的手臂，“你娘都着急了。” 陈彦寒一怔：“小鼎没有告诉我娘？” “告诉了，可是你出来的时候太长了。”凤小小不满：“再晚一点，人家也要休息了。” 陈彦寒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是该告辞了。”陈彦寒也觉得不能再打搅。 这时候，李家四口都站在了院子里。 “李兄，咱们明天在教练场上再见，我先走了。”陈彦寒就道。 “嗯。”李俊能够感觉到从凤小小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她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接陈彦寒回家那么简单。 怕是这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小郡主，察觉到了什么。 人家来这里看一眼，也是给李家一个警告。 一个不动声色的警告。 果然是王府里出来的小郡主，这种方式不伤面子，也宣誓了自己的主权。 “少将军一定还没吃饱吧，不然拿一份牛舌回去好了。”李二喜没有想到凤小小会来，而且她一说，陈彦寒就要走。 “不用了，今儿我姨丈来了，带了好些吃的，我娘已经让人送去将军府了。”凤小小笑着说。 “你姨丈？”李二喜一怔。 “廖奇廖侯爷。”凤小小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冷然。 李二喜顿时就不说话了。 人家是小郡主，家中的亲自都是大官儿。 其实他们能比的。 “也是，我家是粗茶淡饭……”李二喜顺势就想反击凤小小，想要将她一军，说她是仗势欺人。 “粗茶淡饭也不错，上次你做的饭团我吃了很好吃，下次找你讨教。”凤小小不等她说完，直接先发制人。 这就是顾柔教育出来的女儿。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只要不太过分，她可以很委婉的提醒你，好自为之。 可如果真的把她惹怒了，她也可以辣手无情。 李二喜哑口无言。 “走吧。”凤小小对陈彦寒道。 “嗯。”陈彦寒点点头，然后和李家四口道别。 团子从马车上取下礼物，送到张氏手中：“我家小郡主送给各位的。” 说完，就跟着出去了。 张氏看着手里的东西，有四匹布，两盒海味，还有一盒燕窝，礼给的很重。 李二喜看着张氏手里的东西，气得要哭，她抢过其中的一个礼盒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转身回屋去了。 —— 马车里。 凤小小就道：“幸亏我了，不然你就要吃亏了。” 陈彦寒觉得好笑：“我能吃什么亏？” “我今天在路上见着李二喜了，她打了好些酒，打定了主意是要灌你的。”凤小小气呼呼道：“那次我就说了，她喜欢你。” 陈彦寒知道她是吃醋了：“我并没有理她。” “那是，我是小郡主，我最好了。”凤小小很骄傲。 陈彦寒深邃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宠溺。 “不过我娘跟我说，上次你吃了我的做饭菜，难受了好几天。”凤小小的目光一点点黯然了下去。 “不是。”陈彦寒立刻开口：“是那天我本就不舒服。” 凤小小抿抿唇，“你不用安慰我，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时，马车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口。 “我就不下去了，送完你，我也要回去了。”凤小小就道。 “好。”陈彦寒就下了车。 凤小小掀起车帘，笑呵呵的看着他：“不许再去李家了，至少也要等他妹妹出嫁了才是，你想和李俊吃饭，来将军府去酒楼也行，再不行到王府来。” 陈彦寒轻轻一笑：“你放心，下次我会避开。” “哼。”凤小小傲娇的哼了一声，放下车帘，马车就启动了。 等马车已经远的快看不见了，他才转身。 就看到了小鼎在将军府门口等着。 “少将军。”小鼎笑嘻嘻道：“小郡主才把你送回来啊。” “什么才，她也是刚去李家。”陈彦寒就道。 “不能。”小鼎就道：“她从将军府离开至少也要两三个时辰了。” 陈彦寒深深地皱眉，忽然他明白了。 凤小小一定是在外面等了很久。 她想让他把这顿饭应承过去。 不然他才坐下来，她就来，那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她还真是有耐心，也很可爱懂事。 回去的路上，幽暗的车厢里，凤小小静静地坐着。 团子看她闷闷不乐的，就道：“郡主，怎么了？” “唉，你说他如果明白过来了，会不会觉得我心眼很多？”凤小小低下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团子皱了皱眉：“郡主，你怎么不想想，你这样吃醋，其实他应该很开心吧？” 吃醋就代表喜欢啊。 第660章 就为了一个小郡主，就要牺牲她的幸福？ “是这样吗？”凤小小不是很懂。 不过有团子的话，她倒是轻松了不少。 回到王府，就看到西跨院门口堆了好几口大箱子。 她走过去，“十三婶儿，这是在做什么？” 宋采容正在帮忙清点，笑道：“你娘在给你预备嫁妆，这不，把压箱底的东西都倒腾出来了。” 真金白银自然是必不可少了。 不过奇珍异宝也有的是。 这些年，顾柔虽然结束了在京城所有的生意，不想再和京城中有任何的牵扯。 然而在其他的地方，她的生意是遍布各地。 再加上有廖奇的帮助，没少挣钱。 凤小小诧异：“当初爹娘离开京城很匆忙，我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没带过来，都留在京城老宅了。” “也是一点点运出来的。”宋采容笑着解释。 这时，顾柔从西跨院里出来，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笑道：“哎呀，真是没想到，家里还有这么些东西，果然压了箱底，自己也不知道都有什么。这要是再生一个女儿，也足够了。” 宋采容取笑道：“那就再生一个，你和王爷还年轻。” 顾柔摇头：“不了，生了四个，我可不想再生了。” 当初怀凤蕴就是一个意外。 顾柔去看凤小小，从她清秀的眉宇间看出了什么。 宋采容轻笑：“你去歇着，我把这些帮你记了就是。” “那辛苦姐姐了。”顾柔走过去拉着凤小小的手，“走，陪娘去厨房瞧瞧。” 她们来到厨房，顾柔巡视了一圈， 凤小小一脸的郁郁寡欢。 “怎么，吃亏了？”顾柔似笑非笑的问。 “才没有呢，我是娘的女儿，怎么可能吃亏？”凤小小露出一丝微笑，同时又有些无奈：“只是我这样，陈彦寒会不会讨厌我啊？” “他如果讨厌这样的你，那这门亲事娘就帮你退了。”顾柔淡淡道。 “为什么？”凤小小不解。 “他若觉得你这样就不好不大度，那就说明他有纳妾的心思，还没成亲就想着纳妾弄通房，这样的男人娘是不会让你嫁的。”顾柔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过娘也觉得陈彦寒不是那样的人，他跟着他爹经常在军营，心眼直不会绕弯，不会想那么多的。” “可是那个女子……”凤小小讪讪的：“长得还挺不错的，她哥哥又跟陈彦寒很好。” 所以他们若是再见面，也不难。 顾柔看着她，轻轻一笑，安慰道：“不要去想了，你去书房叫你爹和十三叔来吃饭吧，他们上午去游山玩水，下午下棋，其他的事情都不做，都忘了时辰了。” “是。”凤小小点点头。 —— 夜里。 凤卿陌上了床，顾柔翻身将他抱住，“凤卿陌，你说子女受了委屈，做父母的应不应该替他们排忧解难？” “叫相公。”凤卿陌介意道。 顾柔轻笑，去摸他的鼻梁：“小小还是太小了，要不是怕她去和亲，我也不想她早早出嫁。” 见她露出忧烦的表情，凤卿陌黑眸一眯：“有人欺负她了？” 有谢家的例子，谁还敢把她怎么样？ “无关紧要的一个人，只是小小太小，不太懂怎么去对付。”顾柔轻叹：“我帮她出的主意，去接陈彦寒回家，又给那家送去了一些东西，好让他们知难而退，可是小小还是不太放心。” “那便赶他们走。”凤卿陌很不以为然。 顾柔一笑：“不能这样，传出去让小小不好抬头，我有个主意，但是需要你配合我。” “好。”凤卿陌答应爽快。 到了第二天。 晌午的日头充足，李二喜的娘张氏正在院子里晒干菜。 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她去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夫人，眉目干净，眼神却有些冷淡。 虽然脸上有一丝微笑，可是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惹。 “你是……？”张氏诧异。 “我是肃亲王府的沉笔。”沉笔微笑，“你是李二喜的娘吧？” 张氏点点头，一听说是肃亲王府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紧张。 “我能进去吗？”沉笔笑着问。 张氏就请她进到堂屋，让座，然后倒茶。 “婶子不用忙了，李大叔可在？”沉笔问道。 “在后院呢。”张氏让她稍等，就去把在后院的李大叔叫进来。 李大叔进来，瞧见屋子里的美妇人一愣，“你是谁？” “我是肃亲王府的，今儿来是想给你们家二喜丫头说亲。”沉笔笑着，“我家相公是王爷身边的，正巧身边有个小弟兄到了说亲的年纪，可是怎么寻摸合适的姑娘也没有，那天就听人提起了你家闺女，这不我就来了。” 李大叔和张氏一脸的懵然。 还是张氏反应快一点，她猜，一定是李二喜惹怒了小郡主。 人家小郡主回去跟爹娘告状，所以王府就出手了。 “那个小兄弟十八了，长得人高马大，家里人口也简单，父母都在，还有一个哥哥和嫂子，你们觉得如何？”沉笔问道。 李大叔和张氏倒也没有想过这么快就嫁闺女。 可是沉笔这么一说，他们也不好拒绝。 “要不让我们先见见？”张氏很谨慎。 “得嘞。”沉笔轻笑：“真是自然了，我也不想好不容易保媒，还落了埋怨，那晚一点我把人带过来。” “行。”张氏讪讪的。 肃亲王府出来的人，还真是雷厉风行。 沉笔就笑着站起来，离开了李家。 晚一点，李二喜从地里回来，她采了一些新鲜韭菜，又去买了一斤肉，想回家包饺子。 刚进门，就被张氏拉到厨房里。 “娘，你干什么？”李二喜皱眉：“你快点帮我和面，我想包了饺子给少将军送去一些。” “不许去。”张氏严厉起来：“晚上有人来，你见见。” “娘……”李二喜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儿肃亲王府来人了，一个叫沉笔的妇人给你保媒。”张氏幽声道：“你还是别去趟肃亲王府和将军府的水了。” 李二喜眼睛就红了，“他们凭什么！” 就为了一个小郡主，竟然牺牲她的幸福。 第661章 真的不是你的错 今天，顾柔邀请陈雄王梦一家到王府吃烤肉。 趁着凤卿炎和宋采容一家都在，三家人凑在一起热闹热闹。 王梦最早到，进了厨房献上了自己的好手艺。 男人们已经在院子里开始喝酒吃肉了。 倒是陈彦寒晚了一点，他还没有从教练场回来。 凤小小就在王府门口等。 王梦就道：“我家那个傻儿子，真是有福了。” 顾柔轻笑：“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话说，那个李家姑娘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王梦深深地皱眉，越发不满。 她见过李俊，是一个很不错的少年，没想到他妹妹心眼那么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如果嫁人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可是进了将军府做妾也比做平民百姓的正妻强。”顾柔就道。 王梦依旧摇头，回去要好好叮嘱陈彦寒，离他们兄妹远一点。 此时。 陈彦寒已经骑马到了王府门口。 凤小小躲在王府门口，想吓他。 可是他刚下马，李二喜就扑过来，跪在他面前：“少将军，救命。” 陈彦寒皱眉，就往她身后看：“有人要害你？” “是。”李二喜哭得眼睛都红了。 “谁？”陈彦寒问道。 “是……”她委屈十足，咬着唇，一副不敢说的样子。 “你先起来吧。”陈彦寒淡淡道。 “少将军，你就帮帮我吧，我……我不想嫁人。”李二喜哭哭啼啼道：“今儿家里来了一个卑鄙婆子，非要给我说亲，逼着我爹娘把我嫁出去。他们晚上就要来抓我，少将军，救救我吧。” “卑鄙婆子？”陈彦寒一头雾水。 凤小小知道她说的是沉笔，一下子就怒了。 她刚想从门口窜出去，却被顾柔从后面按住了，然后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她倒是小瞧了这个小村姑了。 还挺有心机的。 “你爹娘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家还有你哥哥，他们怎么会害你？”陈彦寒还是清醒的，不糊涂。 以他对李俊的了解，还是很宠爱妹妹的。 断不会让她随便就嫁了。 “呜呜……”李二喜就哭着，“可是我不喜欢他啊，我喜欢……” 她又是欲言又止。 陈彦寒脾气也是直接的，“你喜欢什么我不知道，可是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你是不是也不喜欢小郡主，可是家里给你定亲，你就认了？”李二喜幽幽道。 凤小小神情一暗。 顾柔微微皱眉。 “我喜欢她。”陈彦寒斩钉截铁道：“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有这门亲事，虽然后来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可是我喜欢她。” 李二喜脸色发白。 虽然一开始陈彦寒见到凤小小的时候，有些冷淡，可其实他只是有些别扭。 凤小小太与众不同了。 但是他后来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十分赞同这门婚事。 并不是因为她是小郡主，而是因为自己太闷，凤小小是活泼可爱的性子，这样的夫妻相处，才会更加亲密无间。 不然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对谁都不好。 而且遇上了李二喜这样，喜欢耍心机的，他也是不喜欢。 倒不如凤小小，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听到陈彦寒说喜欢自己，凤小小已经雀跃了。 顾柔看着女儿干净的眉目流出来静静的欢喜，心疼又觉得好笑。 真是没出息。 亏得别人说她是个霸道郡主。 “真是想不到，肃亲王府门前还有这样的戏码。”顾柔已经从门口走出来，浅浅的唇瓣挂着雍容慵懒的微笑。 陈彦寒转头看去，又看到了凤小小，就道：“王妃来的正好，这姑娘说家人逼嫁，王妃一向慈悲，就帮帮她吧。” 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是没办法管，也束手无策。 顾柔清冷一笑：“彦寒，你怎么还没明白啊，人家来这里找你，可不是求救这么简单。” 陈彦寒一怔。 顾柔走过去，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二喜，轻慢的笑着：“沉笔是我派去的，亲事是我给你做主的，你有什么不满吗？不满也没有关系，军营里优秀的士兵很多，随你挑。” 李二喜被顾柔眼底泄露出来的凌厉吓得脸色苍白。 顾柔眯起眼睛去看陈彦寒，笑道，“我也是为了她好，你说说她跑到你面前这么一闹，到时候你就对我不满，对我不满就连带着对小小不满，然后呢就闹得王府和将军府不和，再然后呢，两家决裂，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就会趁着这个时候进攻，哎呀，我说李二喜，你该不会是个细作吧？” 李二喜的脸已经没有血色了。 倘若只是普通的儿女情长，也没什么。 可是顾柔偏偏给她扣上一顶细作的大帽子，她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这时，王梦也出来，气道：“就是你缠着我儿子？” 李二喜讪讪的。 “你也是个好人家出来的姑娘，偏偏糟蹋自己的名声。”王梦转身去看自己的儿子，“你也是怎么不知道避嫌，她有她哥哥护着，为什么偏偏来找你？” 陈彦寒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婶婶，你不要说他了，彦寒本就是侠义心肠，我想下次再看到这样的事情，他也会帮忙的。”凤小小语气温软：“只是彦寒是一个大好人，有些小人偏偏要利用他，他也没有办法。” “严寒，让我娘和你娘处理吧，咱们进去。”凤小小拉着陈彦寒进去王府。 顾柔让身边的小丫鬟把李二喜扶起来，“我可不是小郡主，如果我真的耍狠，今晚你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把她送到李家，告诉她爹娘，出嫁前把她看好了，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 等李二喜被带走，王梦就摇摇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顾柔眉目冷淡：“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王府花园里，凤小小把陈彦寒拉到僻静之处。 “我娘……”凤小小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娘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陈彦寒点点头，“父母疼爱子女应该的，是我没有想太多。” 凤小小看着他：“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第662章 娶个公主回来 陈彦寒去看她：“你怕我生气？” 凤小小一愣，“是啊，明明是那个女人的错，我却怕你生气，生我的气，生我娘的气。” 可是父母疼爱子女，是人之常情。 再说是李二喜先不要脸的。 她也很委屈啊。 “我没有生气。”陈彦寒去看凤小小，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你这么怕我吗？” “我才不是怕你。”凤小小抿着红唇，“不过我们还没成亲，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总是不好。” “我以后会注意的。”陈彦寒深邃的眉目看着凤小小，明明是个小郡主，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没有想到遇到感情也是这样的踟躇。 不知为何，陈彦寒似乎更喜欢她了。 “啊？”凤小小愣了一下。 “这本就是我的错，下次我会直接了当的告诉别人的。”陈彦寒顿了顿：“你放心，成亲以后，我也不会有通房小妾的，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仿佛叩开了凤小小的心门。 干净无暇的眉目染上了浅浅的欢喜，她道：“好。” 陈彦寒就看着她，英俊的眉目是温凉宠溺的。 王梦扶着顾柔的手臂，低声道，“咱们是白担心了。” 顾柔一笑：“是啊。” —— 半个月后，京城那边果然有消息传来，鲜卑部族果然派了使团来求亲。 但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公主嫁过去。 可是高贵妃的父亲却在朝堂上提出，就算没有公主， 也有郡主。 只要封郡主为公主，就能去和亲。 而且鲜卑那边也不嫌弃是王爷的女儿。 如此的意有所指，大家都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不过凤泽已然接到了凤卿陌的奏折，就道：“怕是不行，凤凰已经许配给了陈将军的儿子陈彦寒，现在已经在操办婚事了。” “皇上，反正还没成亲……”高大人意味深长道。 顾修德皱眉：“皇上，虽然陈少将军和小郡主还没有成亲，可是亲事已经订下，如果此时皇上非要把小郡主送出去和亲，那岂不是要让陈将军被人耻笑，那将来万一发生战事，谁还敢给皇上卖命？这些年来，陈将军一家，镇守西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不可寒了陈将军的心啊。” 凤泽点点头：“顾大人说的是。” 高大人就道：“我说顾大人，小郡主是你的亲外孙女，你才会这么着急吧？” “高大人如此满不在乎，不就是因为要嫁出去的不是你的子孙吗？”顾修德讽刺。 “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我又不是王爷。”高大人轻哼。 顾修德从善如流：“原来高大人是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你！”高大人瞪圆了眼睛。 在朝堂上，顾修德虽然官职只是三品，可是他实力雄厚。 众多女婿里，一个是肃亲王一个是侯爷的，根本惹不起。 “皇上，臣没有这意思。”高大人立刻向凤泽表忠心。 顾修德也道：“皇上，刚才是臣的不是，不该那么说，高大人并没有那个意思。” 高大人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十分明显。 “皇上，既然不能送公主去和亲，不如咱们娶一个公主来，不就好了？”一个大人站出来道。 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可行。 “朕的后宫已经满了。”凤泽淡淡道。 他知道顾红袖会吃醋的。 “那就从小王爷里选，凤烈凤玄凤夜都合适。”高大人又来了精神。 顾修德皱了皱眉，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朕再想想。”凤泽淡淡道。 其实凤玄是最合适。 而且他成亲之后，就可以留在京城。 消息就这样又传回到顾柔的耳中。 她皱着眉，问凤卿陌：“之前皇上一直又给你写信，说想让凤玄入京，早朝为官，我怕这次皇上真的会让凤玄娶了小公主。” “我们已经推了公主和亲的事情，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好说。”凤卿陌淡淡道。 不过终究是不用自己的女儿牺牲，凤卿陌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我找凤玄谈谈。”顾柔语气沉沉，“他如果不愿意，我立刻就给他娶个媳妇回来，我倒要看看那个公主是不是愿意做小。” 顾柔是真的生气。 他们已经远离朝堂了，那些人还惦记着他们。 —— 傍晚。 吃过了晚膳，顾柔叫凤玄到身边来。 “想必你也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顾柔看着凤玄，“你已经十三岁了，娘从小就教育你们，要有自己的想法，父母的话有道理就听，觉得没道理就算了。现在京城那边已经有了消息，怕是要让你娶一个小公主，你可愿意？” 凤玄沉沉的看着顾柔：“母亲不愿意？” 顾柔摇头：“若是这个小公主温柔贤惠，娘也不会嫌弃，只是你成了政治的牺牲品，娘不是这样。咱们王府也不用非要你去娶一个身份尊贵的人来，娘是希望你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 凤玄顿了顿：“娘，小小成亲之后，儿子想回京城看看。” 顾柔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好，这件事你自己做主，不过娘就一个要求，你成亲一定要回来举行婚礼，旁的我都没有意见。” 凤玄点点头，他没有想到顾柔如此开明。 更或者，顾柔没有那么强的控制欲。 “娘，你放心，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凤玄就道。 顾柔点点头：“去歇着吧。” 说完，她站起来，就回屋子去了。 顾柔把事情跟凤卿陌说了。 凤卿陌也没有很震惊：“意料之中，凤玄有治国的本事，就让他去吧，好坏都让他自己承担。再说他是我的儿子，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有他老子呢。” 顾柔噗嗤一声就笑了，不过以后凤玄就要常住京城了。 想要见面，怕是没那么容易的。 一个月后，凤泽的圣旨到了，传凤玄前往京城，准备迎娶鲜卑部落的公主。 同时凤卿陌也写了奏折，让他们在张掖完婚。 凤泽没有反对。 张掖城即将迎来一场盛大的婚事，全城百姓都开始翘首期盼。 在那之前，小郡主凤小小也要出嫁了。 第663章 哇，我未来的婆母这么酷？ 将军府和旁边的府邸打通之后，整个府邸的面积更大了。 顾柔拉着凤小小，前去安置东西。 从上到下，从小到大，顾柔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 “你还没有及笄，要等到十五之后才能圆房。”顾柔也不避讳：“所以在那之前，你就住在这里的主武，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凤小小很羞涩。 “唉，要不是早早地收到了消息，怕是今日就要把你送走。”顾柔舍不得。 说不定到时候，大闹婚礼都有可能。 这个面子，她谁都不给。 “娘。”凤小小撒着娇。 顾柔温温的一笑，“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你只需要记住，尊重自己的丈夫，多疼爱自己一些，就比什么都重要。” “娘，你放心吧，你和父王，陈将军和陈夫人，都是我们的榜样。”凤小小笑着说。 “丫鬟和家丁，我也都给你选好了，让春燕过来帮你管家。”顾柔就道。 现在春燕他们已经搬过来了，要在成亲之前，做好准备。 凤小小看着婚房内喜气洋洋的布置，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 一个月后，凤小小出嫁。 一大清早，王府上下有条不紊的忙着。 顾柔几乎一夜没合眼。 天还没亮就到了凤小小的闺房，看着丫鬟喜婆给她梳妆打扮。 凤小小还是太小，穿着一身红色嫁衣，有些稚气，又有些可爱。 顾柔眼睛就红了。 凤小小就开始哭，“娘，女儿舍不得你。” “别哭，妆花了不好看。”顾柔用丝绢帮她眼泪擦掉，“好好地出嫁。” “嗯。”凤小小用力的点点头。 此时，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顾柔知道迎亲的队伍来了。 凤玄站在门口，他要被自己的妹妹上花轿。 喜婆给凤小小盖上了盖头，搀扶着她走到门口。 凤玄看不到她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下她的手，“恭喜你。” “哥哥。”凤小小嗓音是沙哑的。 “哥背你。”凤玄蹲下身。 凤小小就爬了上去，眼睛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小时候，你也总是这样背着我。”凤小小带着哭腔道：“他们都说，哥哥最宠我了，别人家的哥哥都凶自己的妹妹，可是偏偏各个不一样，对我和妹妹都很好，还喜欢替我们出头……” 凤玄眼神一沉，扯了扯嘴角，“算你有良心。” “哼！”凤小小轻哼，“我的良心可是大大的好。” 顾柔跟着他们就到了门口。 凤玄把凤小小背上了花轿，他站起来去看陈彦寒。 他一身红色喜服显得很是英俊潇洒。 “不许欺负我妹妹。”凤玄就道。 “不会。”陈彦寒轻轻一笑。 顾柔站在门口，打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一个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看着迎亲的队伍要动，她就挤开人群冲过来。 顾柔不慌不忙的抱起凤蕴，走过去，一脚将她绊倒。 大家都注意着迎亲队伍和那十里红妆，完全没有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沉笔和雁棋跟上来，将李二喜拉到了胡同里。 刚才被顾柔绊了一下，李二喜的嘴里满是鲜血。 她恐慌的看着顾柔等人。 顾柔哄着怀里的凤蕴，语气凉薄：“我当初对付情敌的时候，手段可比这残忍，你想尝尝吗？” “你敢草菅人命！”李二喜咬着唇。 “杀你？”顾柔冷嗤：“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配吗？我有很多折磨你的办法，放着我给你铺的路你不走，既然军营里的男人你看不上，那就随便挑个庄院上的吧。” “王妃，有个庄户的儿子倒是挺合适，口眼歪斜，走路还不利索。”沉笔冷冷道。 李二喜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嗯，不错，挺配她的，直接送过去吧。”顾柔冷冷道。 “王妃！”李俊追来，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就少看了一眼，李二喜就跑出来了。 顾柔冷漠：“你有什么事？” 李俊知道李二喜是真的惹怒了顾柔了，“王妃，我妹妹她还小，这次我给你赔罪，我会把她看好的。” 顾柔沉然：“李俊，今日她如果大闹一场，你想让肃亲王府和将军府的脸面往哪里放，该如何收场？你们只觉得没发生就不存在，可是万一呢，我当场杀了她，还是怎么样？” 雁棋就去抱凤蕴。 顾柔上前一步，“到时候，我的女儿不得不被逼着让陈彦寒收了你妹妹做小妾，一夜之间，我的女儿成了全城百姓的笑话。你妹妹到了将军府里继续做，别人也只以为是我女儿给她委屈受，那我女儿受的委屈谁来管？你一个赔罪，能抵得上我女儿的幸福？” 李俊不语，却被顾柔说的脸色苍白。 “不止廉耻的东西！”顾柔冷怒的看着李二喜，“我没把你送进窑子就便宜你了。” “哥哥。”李二喜吓得不轻。 上次在王府，还不觉得顾柔如此可怕。 可是今天，她真的怕了。 “王妃放心，我回去之后，立刻送我妹妹走，我老家在山东，大伯他们都在，让他们在那边给她寻一门亲事，保证不再打搅他们。”李俊深沉道。 顾柔高深莫测的看着他：“好，我给你三天之间，三天以后她还在张掖，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李俊答应。 顾柔这才带着众人离开。 李二喜就哭着：“哥哥，我不走，我也不要嫁人。” 啪！ 李俊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自己，也差点害了全家？” “是他们肃亲王府仗势欺人。”李二喜哭的委屈。 “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你。”李俊气道：“你做什么白日梦，你是比郡主长得漂亮还是什么？痴人说梦，非要害死我们，你才满意？” 李二喜被骂得狗血淋头，一直抽噎着。 李俊站起来，拉着她就往家走。 确实不能再把她留下来了，不然早完成了祸害。 李二喜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队伍，泪流不止。 暗处，一抹红影窜出，“哇，我未来的婆母这么酷？” “公主，咱们赶快回去吧。”她身边的丫鬟要吓死了，“不然会被人发现的。” 第664章 你就不能装装样子陪我玩玩儿？ 凤小小出嫁之后，凤卿炎等人也要启程。 宋采容拉着顾柔的手：“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会把王府好好收拾一番的，等凤玄来。” “宋姐姐，那就辛苦你了。”顾柔感激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宋采容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温暖：“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好妹妹，保重。” “保重。”顾柔不舍道。 凤卿炎扶着宋采容先上了马车，然后转身看着凤卿陌和顾柔，就道：“上次是我们送你们，现在却翻过来了。” “一路顺风。”凤卿陌淡淡道。 凤卿炎重重的颔首：“九哥，保重了。” 说完，他转身就上了马车，坐进了车里。 宋采容掀开车窗的帘子，从顾柔摆摆手：“若是还有机会，我下次来看你。” “好。”顾柔点点头。 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们走远之后。 凤卿陌揽着顾柔的肩膀：“虽然送走了他们，不过你也有得忙了。” “是啊，听说鲜卑部落的使节团已经在五十里外了。”顾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才多大啊，先做了丈母娘，这又要做婆婆了。” 她还没有那么老啊。 凤卿陌不由得一笑，“再过几年，你还能做外祖母和祖母。” “……”顾柔哭丧着脸，“我还以为自己才二十岁呢。” 没想到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凤卿陌安慰着她，“趁着使节团没来，我带你去月牙泉？” “好呀。”顾柔转悲为喜，要说出去玩儿，她最开心了。 —— 几天后。 凤玄走在街上，身后跟着随从园子。 团子和园子是相差一岁的姐弟，分别服侍着凤玄和凤小小。 园子长得可爱，圆圆的脸，干净清秀。 凤玄容貌英俊。 两人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 “公子，救命！”忽然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扑倒在他的脚边，脏兮兮的手揪着他的衣袂，嗓音发颤：“公子，快救救我。” 话音未落，几个壮汉就走过来，一把揪住了女子的衣襟，“妈的，往哪里跑！老子把你卖到窑子离去！” 说完，那几个壮汉就拖着她往旁边的巷子走。 凤玄神情淡淡，似乎没有插手的打算。 这是，酒馆二楼，一个穿着青绿色长衫的男子，气道：“你你你！对，就是你！” 凤玄缓缓抬头，就看到了他。 男子身形娇小，发髻绑着青绿色的缎带，五官明艳。 这不就是女扮男装吗？ 凤玄迈步就走，女子从二楼一跃而下，惹得周围的话大声喝彩，好功夫。 她翘起唇角，然后去瞪凤玄：“人人都说小王爷侠义心肠，可你却如此冷酷无情，那女子那样可怜求着你救她，你竟然视若无睹！” 她不要嫁给这样的人！ 从小她就听说，大明国的男子都有侠客之气。 她很憧憬。 所以这次说要来和亲，她是一个站出来的。 可是没有想到，她很失望。 凤玄俊美慵懒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那你怎么不管？” 女子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你功夫这么好，不也是见死不救？”凤玄冷漠质问着。 “这……”她回答不上来，“哼，那这也不是你不管她的理由。” 凤玄沉然，“这些年张掖在我父王的治理下，就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那些人我虽然不熟悉，可是那个女子不像是我大明国的，倒像是你鲜卑人。” “……” 他怎么知道她是鲜卑人？ 难道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我才不是。”女子重重的否认。 难怪他不管啊，原来是她的计谋被看穿了。 “我叫宣容慕，你呢？”她问。 凤玄冷冷淡淡道：“慕容宣小公主，你私自从驻扎的地方跑出来，就不怕回去挨骂吗？” 慕容宣一怔，“你……” 他好聪明。 凤玄眯起眼睛：“整个张掖城里这么无聊这么清闲，还跑来招惹我的，我也想不到别人。而且你是有多看不起我，宣容慕这样的名字，也敢拿来骗我？” 真是无聊。 “哎呀，你就不能装装样子，陪我玩玩儿？”慕容宣很欣赏他，看他往前走，就跟着。 “我没空。”凤玄冷淡道。 “你怎么会没空呢，这些日子你就在城里转悠啊。”慕容宣跟踪他好些天了，他去过哪里做过什么，她都知道。 “慕容公主，在我们大明国，男女没有成亲之前是不能随便见面的。”凤玄淡淡道。 “胡说，你妹妹天天和你妹夫见面，我知道的。”慕容宣轻快的笑着。 凤玄皱了皱眉。 “你带我去王府好不好？”慕容宣期盼的看着他：“让我见见你母亲，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上次她教训那个李二喜，可真是酷。” 凤玄只觉得她聒噪。 他转身看了一眼团子，“你回府。” 说完，他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脚尖踩着屋檐就走了。 慕容宣再想追上，已经来不及了。 可恶！ —— “王妃，府门前坐着一个小公子，一动不动的。”雁棋就道：“门房说，那个小公子穿着不凡，又不好意思赶走，就想让你去看看。” 顾柔放下手里的棋子，“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站起来，跟着雁棋往外走。 果然到了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青绿色长衫的人坐在那里。 听到了脚步声，慕容宣转过身来，立刻起身：“王妃好。” 顾柔诧异了一下，原来是一个女扮男装的。 “你是谁？”顾柔问道：“你似乎不是我大明国的人。” “你怎么和小王爷一样聪明啊，一眼就看出来了。”慕容宣震惊道。 “因为就是不像。”顾柔顿了顿，“你是慕容宣吗？” “是。”慕容宣大方承认。 好吧。 顾柔觉得这个小公主的胆子很大。 “去派人通知使节团，就说小公主在这里。”她走过去：“公主里面请吧。” “不敢不敢。”慕容宣摆摆手：“他们说大明国的婆母都很喜欢给儿媳妇立规矩，都说让我矜持一些，我可不敢当。” 一旁雁棋幽幽的看着她。 顾柔也是忍俊不禁：“你这样哪里矜持了？” 不过是客气了一些罢了。 第665章 你是不是对那种地方有误解？ 慕容宣皱眉：“矜持不是这样吗？” 那是什么样？ “里面请吧，屋子里有好吃好喝的。”顾柔笑得温柔。 她知道这个小郡主也才十三岁，是鲜卑族族长最小的女儿，是掌上明珠。 不过是跟自己的女儿一样大的年纪。 五官明艳，性子倒也不是飞扬跋扈的。 “好。”慕容宣就走到顾柔身边，“我母后说了，以后就把王妃当成母亲。” 顾柔一笑，带着她进到王府里去歇着。 晚一点，凤玄归来。 他来给顾柔请安，却听到屋子里有说笑声。 听清楚那个声音，他的眉头就紧紧地拧了一下。 园子过来：“嘿嘿，爷，你回来了。” “她在？”凤玄问道。 园子点头：“是啊，她坐在门口等爷，结果王妃知道了，就把她请进来了。” “我娘不知道她的身份吗？”凤玄沉沉道。 “王妃一眼就看出来了。”团子解释。 这时，雁棋从屋子里出来，“是小王爷回来了，王妃正说呢，让你回来了到屋子里来。” 凤玄有些无奈，他还想避开慕容宣呢。 他从善如流的进了屋子，“娘。” 然后看到慕容宣正抱着凤蕴玩儿。 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打成一片了。 “你回来了。”慕容宣抱着凤蕴走向他：“你妹妹好可爱啊，嘴巴也好甜。” 凤玄皱眉。 “叫一个。”慕容宣就道。 “嫂……”凤蕴很给面子。 慕容宣很高兴。 凤玄面无表情。 “哥哥……”凤蕴伸出手要抱。 凤玄就把凤蕴抱过来，对慕容宣道：“你何时回去？” “我还没待够呢。”慕容宣努着嘴，“你母亲说要留我吃饭的。” 凤玄就去看顾柔。 “是我的主意，使节团的人就算到也要晚上了，你让她去哪里？”顾柔皱眉，自己这个儿子太不体贴了。 凤玄皱了皱眉，顾柔都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 晚膳，是分开吃的。 凤卿陌，凤玄还有凤夜在正厅。 顾柔，凤蕴还有慕容宣在偏厅。 慕容宣虽然是公主，倒也不骄纵，甚至还能帮着顾柔喂凤蕴，一点都不在意。 顾柔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嘛，这个性子比凤小小要头疼。 到底是从小教育不同，养出来的孩子也不一样。 “王爷，王爷好好看。”慕容宣小声道：“嫁给一个这么好看的男人，晚上睡觉会笑醒吗？” 顾柔扯了扯嘴角：“如果嫁给这么好看的男人，你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慕容宣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 瞧吧，这些小姑娘们还是很稚嫩的。 “吃吧。”顾柔轻轻一笑。 慕容宣点点头。 吃到一半的时候，雁棋进来：“王妃，使节团的人来了。” 慕容宣白净的小脸上不由得出现一抹害怕。 过了片刻，慕容宣的舅舅莫雄就进来了。 慕容宣缩在顾柔的身后，讪讪的：“舅舅。” 莫雄先向凤卿陌赔罪：“肃亲王，真的是非常抱歉，是我看管不严才让这个小丫头跑出来了。” 凤卿陌淡淡道：“我大明国国泰民安，张掖城也是平安，小公主出行不会有什么问题。” 莫雄就看着慕容宣：“还不快过来。” “哦。”慕容宣鼓着腮就走了过去。 “快点给王爷王妃赔不是。”莫雄很严厉。 慕容宣抿抿唇，“舅舅，王爷和王妃可好了，才没有怪罪我。” 凤玄额角有些抽搐。 莫雄气道：“赶快道歉！” “知道了。”慕容宣很委屈：“王爷王妃，真的是很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柔轻轻一笑，并不在意。 “走。”莫雄决定回去要好好地教育教育她。 “莫雄将军。”凤玄站出来。 莫雄一怔，看他气度不凡，五官容貌又和凤卿陌有些相似，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小公主也不过是玩心大而已，将军回去不要责怪她。”凤玄就道：“她这脾气万一骂重了，再来个离家出走就不好了。” 莫雄皱了皱眉，这话听着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莫非是在警告他，不要骂慕容宣？ 他也不好说这是自己的外甥女，毕竟她过来是和亲的，是要嫁给凤玄的。 “知道了。”莫雄就带着慕容宣走了。 他们走后。 一家人又进了屋子。 凤卿陌将凤蕴抱过来，“看来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丫头。” “也还好。”顾柔轻笑，“配得上你那个闷葫芦的儿子。” “我哪里闷了？”凤玄不解。 顾柔够了勾唇角，不想说。 —— 回到驻扎的地方。 慕容宣坐在帐篷里发呆，她双手捧着脸颊，笑嘻嘻的。 脑海里满是凤玄的脸。 丫鬟格桑进来，“公主你不舒服吗，脸这么红？” “去，你懂什么，这叫害羞。”慕容宣娇俏道。 “公主，你把它说出来就证明你不是害羞。”格桑讪讪的：“这就是发花痴。” 慕容宣拧眉：“我这哪里是花痴了，我很矜持好吗！” “公主，你是不是对矜持和害羞，有误解？”格桑皱着眉。 “那你说矜持和害羞是什么样子的？”慕容宣问道。 格桑想了想摇摇头：“至少不是公主这样，听说大明国的女子不像在咱们这样，更多是一种温婉温柔。” 温婉温柔？ 慕容宣不是很能理解：“要是找一个问问就好了。” 可是她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啊，我想到了。”慕容宣嘴角一扬：“我听说大明国的男子很喜欢去qing楼，说那里的女子温柔如水，咱们去瞧瞧，说不定还能学两招。” 格桑：“……” 公主，你是不是对qing楼也有误解啊。 “还是不要了。”格桑很担心：“大将军已经加重了外面的看守，咱们除了军营那里都出不去的。” 慕容宣微微沉吟，忽然一笑：“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格桑欲哭无泪：“公主咱们别惹事好吗？” “难道你不好奇那个地方吗？”慕容宣循循善诱：“将来你也要嫁给大明国的男子的，你这样不矜持不会害羞，男人不会喜欢你的，那样你就要孤独终老了。” 格桑：“……” 好吧，小公主，你成功的说服了我。 第666章 留下深刻印象 慕容宣还是穿着那件青绿色长衫，带着格桑就到了青楼。 格桑还是很害怕：“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能被小王爷看穿，这里的人也能看穿你的。” “又不是人人都是凤玄。”慕容宣就不信这个邪。 她拉着格桑就进去了。 “哎呀，小公子好。”老鸨子一眼就瞧出了慕容宣是个女子，可是看她穿着不凡，就知道是来玩儿的。 只要给足了银子，她才不在乎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慕容宣大方，直接扔给她一锭银子：“把你们这里漂亮的姑娘，好玩儿的东西，都招呼着。” “得嘞，那你上面坐。”老鸨子无比的热情，看到银子更是眼睛都亮了。 她带着慕容宣往上走，安排了几个姑娘陪着她，然后下楼又招呼厨房准备好酒菜端上去。 门口，园子挠挠头。 自己应该没有看错，那个就是慕容小公主！ 他要赶快回去禀告，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半个时辰后，慕容宣喝得醉醺醺的，看着面前几个姑娘，嘿嘿的笑着：“都说你们大明国的女子是矜持的，我看才不是呢，比我们鲜卑人还疯狂。” “哎呀，你是鲜卑人啊？”一个漂亮姑娘轻笑：“听说你们那的男子可粗狂了。” “也不全是，倒是你们这边的男子，冷冰冰的，不好相处。”慕容宣努努嘴，“像块冰。” “怎么可能呢，有些公子也是风流倜傥，很懂女人心的。”漂亮姑娘继续笑着。 “那个小王爷就是，一脸臭屁！”慕容宣有些愤愤的， “小王爷那是多少女子心目中的白月光，就算被他瞪一眼，也还是会有女人前仆后继的拥上去的。”漂亮女子娇俏道。 慕容宣很费解。 砰！ 雅间的门忽然就被踢开了。 凤玄冷冷的走进来。 顿时几个女子的酒就醒了。 实在是戾气骇人，她们吓得不轻。 “出去。”凤玄语气冷厉。 几个女子吓得落荒而逃，小王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实在是可怕。 慕容宣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喝得醉醺醺的她，一抬头看见了他，咧嘴一笑：“哎呀呀，你怎么来了。来，喝酒。” “你胆子也太大了。”凤玄语气冷冰，“是不是要我把你舅舅叫来，你才能彻底醒了？” 一听到说要叫莫雄过来，慕容宣果然神情一顿，朦胧迷离的眼神有些回复清明。 她讪讪的看着凤玄，“原来不是幻觉啊。” 可是她好难受啊。 想吐。 “园子，你去叫两个人，把扶上马车，……先送到王府，等她就醒了再说。”凤玄气道。 她胆子也太肥了，敢私自离开驻扎的地方，还跑到这种地方来喝酒！ 她们部族的女子都这样？ 园子点头，叫进来四个女子，两个去扶着慕容宣，另外两个去扶格桑。 格桑早就神志不清了。 “放开我，我能走！”慕容宣挣脱开那两个女子，跌跌撞撞的朝凤玄走来。 快到他跟前的时候，忽然胃口一阵翻涌，她手揪着他的衣襟，吐了出来。 —— 肃亲王府。 顾柔派了两个小丫鬟，给慕容宣换了衣衫，又给她喂下了醒酒汤。 这个小丫头喝得太多了，一点神智都没有了。 睡得很沉。 屋外，凤玄一脸阴沉的坐着。 凤夜偷偷笑，一想到刚才他进来的时候，那副憋屈的尊荣就觉得好笑。 凤小小刚来，进了门，就看他阴气沉沉的坐着，诧异道：“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臭臭。”凤蕴捏着自己的小鼻子，奶声奶气道。 被自己的亲妹妹说，凤玄也是真没脾气。 凤小小皱了皱眉，没有听懂。 还是问凤夜，才知道的。 “哇，果然民风彪悍，话说我还没有去过呢。”凤小小讪讪道。 “不许去！”凤玄瞪她，“乌烟瘴气的地方，岂是你能出入的？” 她是小郡主，又是少将军夫人，要注意一下。 凤小小轻哼，不过回去之后，她要求着陈彦寒带自己去看看。 她真的很好奇。 这时，顾柔从屋子里出来，“她已经没事了，已经派人去通知莫将军了吗？” 凤玄颔首：“嗯，已经通知了。” “那就好。”顾柔坐下来，“这丫头胆子是够大的。” “是呀，以后哥哥可要又当相公又当爹了。”凤小小取笑着。 凤玄瞪过来。 恰巧凤卿陌进来，身后还跟着陈彦寒。 她缩到他们身后，“父王，严寒哥哥，哥哥凶我。” 凤玄颇为无奈。 “已经通知莫将军了。”顾柔就道。 凤卿陌淡淡颔首。 正说着，园子来报：“莫将军已经到门外了。” 凤卿陌转身，带着凤玄和陈彦寒出去。 顾柔让凤小小抱着凤蕴去玩儿。 过了片刻，凤卿陌等人带着莫将军进来。 莫将军立刻向顾柔拱手作揖：“真是给王妃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走。” “别急。”顾柔淡淡一笑，“她喝了好些酒，都是烈酒，这一动万一吹了风，怕是要病上好几日。婚期还有一个月，也不好让公主生病吧，先让她睡一下，我预备了饭菜，莫将军不嫌弃的话，就请用一些吧。” “这……”莫雄沉然。 “莫将军，这边请。”凤卿陌淡然道。 莫雄推辞不过，只能答应。 大概过去了两个时辰，屋子里才有了动静。 慕容宣挣扎着坐起来，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愣了一下。 这是哪里？ 凤小小掀开帘子，“你醒了？” 见到来人是凤小小，慕容宣脸上的表情就没有那么害怕了，“这是王府？” “对啊，我哥哥把你带回来的，你还吐了他一身，记得吗？”凤小小给她倒了一杯茶，“来，喝一点。” “谢谢。”慕容宣接过。 凤小小坐在旁边的圆凳上，轻笑：“你还会说谢谢啊。” “为什么不会？”慕容宣诧异。 “因为你的性子看着不像。”凤小小意味深长的笑着。 “我的性子不好吗？”慕容宣很诧异。 凤小小站起来，拎着裙摆坐在她身边，就道：“你吐了我哥一身，给他留下了阴影，你让他怎么喜欢你？” 第667章 不喜欢可以换别的 慕容宣如鲠在喉，“这……” “你这样失态，我哥怕是要嫌弃你了。”凤小小斜睨着她。 慕容宣一张脸苦巴巴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凤小小是在逗她。 凤小小内心轻叹，看来这个小公主也是单纯的很啊。 顾柔听到了屋子里有声音，就进来了。 见到顾柔，慕容宣更觉得不好意思了：“王妃，给你添麻烦了。” “我倒是没什么，不过你倒是给凤玄添了不少的麻烦。”顾柔幽幽的笑着，那促狭的微笑，和凤小小很像。 慕容宣纠结了，“那他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虽然她也不确定，凤玄之前是不是喜欢自己。 可是现在这样一定是不喜欢了。 “喜欢不知道，不过你嫁过来，他也不会亏待你就是了。”顾柔淡淡道。 慕容宣很不开心，特别是听到顾柔这么说。 “那我该怎么办？”慕容宣哭丧着脸。 “继续死缠烂打啊。”凤小小就道。 慕容宣皱了皱眉，“那他岂不是更讨厌我？” “才不会呢，我哥哥其实挺闷骚的。”凤小小就道。 顾柔眯起眼睛，自己的女儿这是随了自己了。 “哦，莫将军已经在外面了。”顾柔提醒着。 “啊？！”慕容宣脸色发白，她要回去挨骂了。 她挣扎了一下，深深地一叹。 有种上刑场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慕容宣羞愧的站在凤玄面前：“小王爷，对不起。” 她也不想的。 凤玄语气淡淡，“没关系。” “从今天开始，你哪里都不许去，一直到出嫁那天！”莫雄真的是要被她给气死了。 他们鲜卑的脸都被丢光了。 慕容宣两只眼睛红红的，其实莫雄的责备还不算什么。 她最怕的还是凤玄讨厌自己。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没有办法了。 “王爷，王妃，我先告辞了，一个月后再见。”莫雄神情阴沉，看来这次慕容宣把他气得不轻。 顾柔她们也没有说什么，就送他们出了王府大门。 回去的路上，慕容宣偷偷地掉了几颗眼泪，她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 一个月后。 凤玄和慕容宣大婚。 因为两国联姻，所以这场婚事盛大空前。 虽然不是在京城举办，倒也是轰轰烈烈。 他们在王府的正厅，举行了拜堂仪式。 顾柔和凤卿陌相视一眼，都是一笑。 喜房中。 凤玄站在慕容宣面前，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空气是尴尬的。 “我娘说，咱们还不能圆房，所以要等到两年再说。”凤玄沉声道。 说完之后，他自己的脸就先红了。 “嗯。”慕容宣点点头，其实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自从上次喝完酒回去之后，她就郁郁寡欢的。 她怕凤玄不喜欢自己。 “所以我去对面的屋子休息。”凤玄就站起来。 慕容宣一怔，拉住他的衣袖，“你……你等一下。” 凤玄不解：“怎么了？你的婢女就在外面，要不要帮你叫进来？” 慕容宣很委屈，“你是不是连盖头都不想揭了？” 凤玄呆了呆，他紧张地忘记了这件事！ “我忘了。”凤玄幽幽道，他伸出自己的手，去揭下了盖头。 慕容宣穿得是大明国的喜服，大气典雅的红在她的身上显得却是热情而奔放。 她有些羞涩，又有些担心。 两个人都呆呆的看着对方，半晌都没有说话。 “早些休息。”凤玄嗓音有些沙哑，转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又折回来，把手里的盖头，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出去了。 慕容宣神情幽幽。 格桑进来，“公主，要梳洗了吗？” 慕容宣点点头，神情黯然。 —— 翌日。 慕容宣一大清早就起来了。 她的眼皮子底下，有浅浅的乌青，一看就知道没睡好。 格桑用水粉帮她盖住，就道：“公主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我没事。”慕容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呢喃着：“娘说嫁了人就是他的人，要尊敬他，听他的，他才不会厌烦我。可是我觉得他对我冷冰冰的，好像很不喜欢我。” “公主，你和小王爷才认识多久啊。”格桑就道：“感情这种事就是要慢慢来的，再说了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想要琴瑟和弦，还是要慢慢来。” “怎么慢慢来？”慕容宣沮丧着。 “当然是做王爷喜欢的事情了。”格桑道。 “对啊！”慕容宣忽然来了精神：“我要把他心里那些不好的记忆统统换成美好的，这样他就能忘记那件事了。” 可是第一件事，要做什么呢？！ “公主还是见去见过王爷和王妃，再想吧，我看王妃温婉飒爽，极为好相处，也许能帮帮你。”格桑道。 “你说得对。”慕容宣又重燃了信心。 她打扮好，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凤玄坐在圆桌前，正在慢慢的喝茶。 显然是在等她。 听到了动静，他撩起眼皮，就看到她走了出来。 慕容宣要比一般的女子高一些，四肢纤细修长，瓜子脸，高鼻梁，眼窝深邃，十分的好看。 见男人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她扬起唇角，转了一圈：“好不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 凤玄皱眉：“你上次喝多了，换的衣服不就是这样的？” 他记得好像还是凤小小的。 “你能不能不要提了？”慕容宣很无语：“这件事你赶快忘掉，我才不是那样子的。” 凤玄淡淡道：“你就是那样，莽撞又娇蛮。” 莽撞娇蛮？ 慕容宣脸色发红：“我可是很……很温柔的，上次喝酒，那些女子教了我很多。” 说着，她就凑到凤玄的面前，伸出手在他胸口戳了戳，轻轻一笑：“你喜不喜欢这样啊？” 凤玄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柔荑，凶道：“不准学！” “为什么？”慕容宣很不解：“你不喜欢吗，不然你的脸为什么红了？” 凤玄深深地皱眉，看来他真的是要当相公又要当爹了。 “时辰不早了，赶快去请安。”凤玄松开她的手，就往外走。 慕容宣嘟着嘴，“那你倒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不喜欢，咱们可以换别的。” 第668章 回京城 凤玄不想理她，迈步就往外走。 慕容宣就迈着步子，跟上去，走在他的身边。 他们来到上房，给凤卿陌和顾柔请安。 “哥哥，嫂子。”凤蕴已经在屋子里玩儿开了。 见到他们，软软白白的小手，去抓慕容宣的衣摆。 慕容宣没有不悦，笑了笑：“真可爱。” “嘻嘻。”凤蕴听到了夸奖很高兴，晃悠着小身子扑倒顾柔的怀里去了。 “爹娘，儿子带着新媳妇给你们请安。”凤玄就道。 慕容宣也学着他的样子，要下跪。 两个小丫鬟早就铺好了蒲团。 他们一起跪下，给凤卿陌和顾柔磕头。 顾柔淡笑，拿出两个红包，里面塞的是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他们。 “谢谢爹娘。”凤玄接过，随后就交给了慕容宣。 因为王府就是顾柔管着，凤玄从小耳读目染，这些事自然是好慕容宣来了。 慕容宣白净的脸蛋上染上两抹红晕，“谢谢爹娘。” “起来吧。”凤卿陌神情淡淡，如今儿子已经成家立业了，他深感欣慰。 “是。”凤玄站起来，走到一旁坐下。 格桑将慕容宣扶起来，也随着她去椅子那边。 顾柔就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三天后，莫雄将军也要一起前往。”凤玄就道。 顾柔轻轻颔首：“应当的，不然你们的婚事应该在京城办的。” 可是顾柔不想回去。 她知道自己是任性了一些，可她不想再见到顾红袖了。 “好在你外祖父他们都在京城，你们去了也有照应。”顾柔淡淡道：“周盈，金蕊，也都会帮衬着你们，把王府打点好，如果还有什么不懂得，就去找昭亲王妃。” 这几句话，顾柔是对慕容宣说的。 慕容宣点头：“是，娘请放心，这些我还是学了一些的。” “嗯，你们俩人要照顾好，莫要让我和你们爹一起担心。”顾柔叮嘱着。 “知道了。”凤玄和慕容宣异口同声。 —— 三天后。 凤玄要带着慕容宣启程了。 顾柔十分不放心，倘若京城里没有顾红袖，顾柔什么忧虑都没有，可是偏偏有个她。 等马车驶出张掖城的时候，慕容宣才道：“娘好像很担心啊，京城不是你们去过的地方吗，外祖家就在京城，你又是皇上的堂弟，怕什么？” 凤玄淡淡道：“她是怕一个女人。” “谁？”慕容宣好奇。 “愉妃。”凤玄语气清冷：“记住，你到了京城之后，尽量不要一个人入宫，如果宫中有传召，先派人通知我，不要自己贸然前往。” 慕容宣很听话，“你放心，我记住了。” 她是骄纵了一些，可还是听话的。 “路途遥远，你可以睡一会儿。”凤玄掀开车帘，看了看远处重峦叠嶂的山。 慕容宣将身子一歪，倒在他的腿上，打了一个哈欠，“那我睡会儿。” 凤玄整个身子都是紧绷的。 她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就像一根羽毛从他的心尖扫过。 慕容宣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妥，闭上眼睛，嘴角微微往上翘着。 这样壮观的队伍前行，实在是引人注目。 一路上畅通无阻，再加上也没有什么事情耽搁。 半个月后，他们到了京城。 在距离京城还有十里的地方，队伍停下。 格桑要给慕容宣重新梳妆换衣服，因为等下进城要直接入宫面见圣上。 凤玄下了马车，舒展一下筋骨。 莫雄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京城，幽幽道：“都说大明国山水好，这一路走来风景变幻，奇花异草，确实很特别。” 凤玄淡淡道：“倘若去了更温暖的江南，景色会更不好，宁波那一带更是有海景。” 莫雄有些羡慕。 他自小生长在空旷之地，凤玄说的，他无法想象，却很向往。 他们修整了一会儿，等慕容宣准备好了，这才重新启程。 京城门前，凤十三和凤烈已经在等候他们了。 见了面，打了招呼，就前往京城。 凤泽在大殿上等着他们。 凤玄走在皇宫的路上，脚步越发的平稳，心情也越发的冷静。 一路上，都有人再看他。 到了大殿上，凤玄向凤泽跪拜，“臣，叩见皇上。” 慕容宣也跟着跪下。 “快快请起。”凤泽的语气有难言的激动。 凤玄站起来，伸手将慕容宣也扶起来。 两人站在大殿中间。 凤泽端看着他，他的五官真是集合了凤卿陌和顾柔的优点，俊美深邃，一双黑若琉璃的眼睛，很是好看。 “你爹娘还好吗？”凤泽关心的问。 “都很好，劳烦皇上关心了。”凤玄不卑不亢，表现的彬彬有礼。 凤泽点点头，“那就好，朕十分记挂他们。” “是啊，小王爷取了鲜卑的小公主，也是一种福气。”高大人阴阳怪气道：“咱们大明国小王爷的福气最好。” 凤玄神情淡漠。 知道这个高大人的女儿在后宫，已经是贵妃，所以在朝堂上十分飞扬跋扈。 “这位大人。”慕容宣看过去，似笑非笑，“要说福气好，是我的福气好。可是你也不要贬低自己服气不好，万一哪天真的没了福气，可怎么办呀？” 慕容宣本就是烂漫天真的年纪，她语气又轻快，神情看起来无邪，让人没办法联想到是恶意。 可是话还是很恶毒的。 而且她又是鲜卑来的小公主，高大人也不好说什么。 万一人家鲜卑一个不满，打过来怎么办？ 到时候皇上为了平息怒火，把他杀了都有可能。 所以高大人吃了一个闷亏，就讪讪的不说话了。 凤泽一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慕容宣很有她婆母顾柔的影子。 凤泽在御花园里设宴。 众人都移到了御花园。 看到酒慕容宣的脑袋先疼了一下，然后凤玄偷偷地把她的酒换成了水。 “我想出去透透气。”一路劳顿，慕容宣体质再好也扛不住。 “嗯，不要走太远。”凤玄淡淡道。 “知道了。”慕容宣站起来，带着格桑出去。 她们在御花园周围转了一圈，忽然一个打扮十分高贵的女子叫住了她：“你是慕容宣小公主吧？” 第669章 都是夫妻了，为什么分开睡？ 慕容宣回头，看着她：“你是谁？” “我是愉妃。”顾红袖微微一笑，“都说鲜卑的小公主十分漂亮，没想到是这么好看。” 慕容宣一听到她的名字，就想到了凤玄的叮嘱。 她拉着格桑的手臂，就要走。 “这么怕我？”顾红袖似笑非笑道。 慕容宣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她：“不是怕。只是我不想给凤玄惹麻烦而已。” 顾红袖嘴角弥漫着神秘的微笑：“是不是顾柔跟你说过，不要跟我有牵扯？” “我婆母没有说过，可是你不像一个好人。”慕容宣再次和她拉开距离。 “那她就是什么好人？”顾红袖挑眉。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慕容宣反问：“我嫁过去，她没有给我脸色看过，和我说话和蔼可亲，就行了。” 顾红袖清冷冷的一笑。 “我们走。”慕容宣就道。 正巧，凤玄出来找她，几个人就碰到了一起。 顾红袖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也认出了顾红袖。 “东来。”顾红袖叫着他的小名。 “愉妃娘娘，安好。”凤玄将慕容宣拉到自己的身边，淡淡道：“宣宣才入宫，有些规矩不懂，若是冲撞了娘娘，还请见谅。” 说完，他就要带着慕容宣走。 “你长大了。”顾红袖的眼眶有些发红。 他长得这么样挺拔俊秀，顾柔真是好福气。 儿子这样的优秀。 凤玄不想说什么，带着慕容宣就走了。 “她为什么叫你东来？”慕容宣好奇的问。 “那是我的小名，不过五岁的时候我觉得不好，我爹娘他们就不叫了。”凤玄沉声道。 “明明很好听。”慕容宣笑的娇俏：“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 “你敢！”凤玄瞪她。 “我有什么不敢的，哼！”慕容宣伸手去挽住他的手臂，一点都不见外。 凤玄虽然有些愠怒，却也没有推开她。 两人回到宴席上，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离开。 凤玄这次回来，还是要住到曾经的肃亲王府的。 下了马车，王府门前已经掌了灯。 “咦，怎么还有一块匾？”慕容宣很诧异，“摄政王府？” “我爹以前是摄政王，你不知道吗？”凤玄语气清冷，“不过我爹都卸任了，这牌子不适合再挂这里了，园子派人把匾取下来。” “是。”团子进去，叫了几个人来。 他们扛着梯子，就把这块匾给取下来了。 “收进库房吧。”凤玄淡淡道。 然后才带着慕容宣往里走。 雪霙居依旧是要给凤卿陌和顾柔留着的。 他们夫妻二人去住了玉净轩。 玉净轩收拾的很干净，而且所有的物品都准备好了，根本不需要他们费心。 凤玄脱去外衫，“这些都是十三婶儿的功劳，明天你陪我去见见她，她也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往后再京城，人情世故你有不懂的，可以找她。” “好。”慕容宣点点头。 “时候不早，早些休息。”凤玄也有些累了。 慕容宣立刻让格桑去打洗脸水来。 —— 梳洗完毕，慕容宣先上床。 这次他们倒是没有分开睡。 不过两个人都穿着中衣，但这是两人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虽然说不出尴尬，却也别扭。 而且心跳很快。 慕容宣根本就睡不着，原来她很累的。 可是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睡在自己的身边，她还是没办法适应。 特别是这个男人，身上有好闻的龙涎香，好闻得紧。 她翻了个身，将脸看向他。 他平躺着，深邃的双眸闭阖，却还是能想到他平日里沉稳的气度。 “睡不着？”凤玄淡淡的问。 他知道有些人是有认床的习惯的。 只是没想到让自己碰上了。 “有一点。”慕容宣有些小小的纠结：“你睡得着吗？身边忽然多了一个我？” “咳咳。”凤玄睁开眼睛。 “我说错了吗？”慕容宣像个海马一样，拱了拱，来到他身边。 那抹幽香，就飘进了男人的鼻子里。 “不然明天分开睡。”凤玄无比的尴尬。 “为什么？”慕容宣不解：“我有吵到你吗？” “有。”凤玄很无奈。 “不行！”慕容宣抱住他的手臂，“都是夫妻了，怎么能分开睡？再说了，我们又不圆房。” “咳咳……”凤玄拧着眉：“你知道圆房是什么意思？” “知道啊，上次去那个地方，那里的女人都告诉我了。”慕容宣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干净的大眼睛，“就是男女不穿衣服一起睡觉。” “……”凤玄内心一片黑暗，“好了，闭嘴，睡觉。” “哦。”慕容宣鼓着腮，她说错了吗？ 凤玄的眉心一直在抽搐，自己真是要被她给打败了。 —— 皇宫，春熙宫。 凤泽留宿在这里。 他抱着小念柔，看着顾红袖，“见过他们了？” “嗯，凤玄和小公主对我敌意很深。”顾红袖抚摸着锦缎上的花纹，幽幽道：“姐姐不肯原谅我，她的孩子们对我也有偏见。” “你平日里说话的表情都太阴沉了，他们才会觉得怪怪的。”凤泽淡淡道。 “那你还喜欢我？”顾红袖皱眉。 凤泽淡然：“大概是命中主动吧。” 他把小念柔放到了小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小孩子很容易就困的，刚躺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他走回去，坐到床边，淡淡道：“朝堂局势越发不稳，幸亏还有九叔在边关驻守，朝堂上有十三叔和顾大人，朕休要帮手，凤玄凤烈都是极好的人选，你莫要把手伸向他们。” “我知道。”顾红袖的语气有些淡淡的不满：“那是姐姐的孩子，我不会做怎么样的。” “嗯。”凤泽摸了摸她的脸，“你的脸色还是太差，这次鲜卑进贡一些他们那里特有的人参，朕已经派人送来了给你好好补补。” “你把这好东西送来，高贵妃又该不高兴了。”顾红袖道。 “你不要理她就是了。”凤泽站起来：“我还要回去批阅奏折，明天早饭过来。” “好。”顾红袖轻轻一笑：“我让小厨房熬了补汤，你一起带走。” “知道了。”凤泽淡淡一笑，走出了春熙宫。 顾红袖的眼神立刻变得阴沉，高贵妃的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第670章 他们的孩子差不到哪里去 六月的京城，多风雨。 一觉醒来，整座古老的城池都笼罩在蒙蒙的烟雨中，那是说不出来的绝美意境。 慕容宣很兴奋，她穿着中衣，光着脚就下了床，推开雕花的窗子，深吸了一口气：“哇，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啊。” 凤玄被她吵醒，坐起来，看着她赤着一双白皙的小脚，俊美的长眉轻轻一蹙，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呀！”慕容宣叫了一声，被突如其来的手臂吓了一跳。 凤玄将她抱到床上，沉声道：“这青石地板本就阴凉，你也不怕病了？” 慕容宣吐吐舌头，“我身体可好了，不会有事的。” 凤玄皱眉。 “不过京城真美。”慕容宣感叹着。 “等我有时间了，再带你四处逛逛，今天我们先去外祖家，然后昭亲王府。”凤玄把今天的形成告诉她。 她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就把格桑叫进来，帮自己熟悉。 跟着格桑进来的，还有两个十分端庄的妇人。 “见过小王爷，小王妃。”金蕊和周盈一起行礼。 凤玄对这两个人倒也有些印象。 离开京城的时候，她们就出嫁了，并没有跟着顾柔去张掖。 一直留在京城中。 凤玄轻轻颔首。 慕容宣就看着她们。 “我们曾经是王妃的贴身婢女，而后出嫁，却有一直在庄子上，知道小王爷和小王妃归来，王妃早早就写了信，让我们过来服侍。”金蕊笑道。 一听是顾柔曾经的贴身婢女，慕容宣就多了几分信任。 “我不太懂如何掌管这么大一个王府，还请二位多多指点。”慕容宣浅浅的笑着。 “不敢当不敢当。”金蕊急忙道：“我们就是帮衬，小王妃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 “那就等我回来再定夺，在那之前劳烦二位先帮我看看。”慕容宣就道。 金蕊和周盈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慕容宣去换衣服，一身水红色襦裙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娇俏可人。 凤玄则是一身月牙白长衫，头戴紫金冠，丰神俊朗，眉目如画。 站在玉净轩门前，凤玄让园子去拿伞。 等团子拿来，慕容宣正好出来，诧异道：“就一把？” 凤玄把油纸伞拿过来，撑开，伸手将她拉到身边，“走。” 慕容宣紧紧地贴着他的身子，脸颊绯红的不正常。 他们上了马车，前往顾府。 知道今天他们回来，顾修德早就让人准备了。 余姨娘临危不乱，指挥着府中上下。 大家都井井有条的忙着。 元氏站在自己的院门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冷冷的一笑：“有什么了不起的。” “母亲。”顾娇从屋子里出来，“下雨了，你怎么站在这里，郎中说你身子骨不好，还是进去吧。” “你瞧瞧，你爹的心里只有那个嫡女，却没有你。”元氏幽幽道。 顾娇抿抿唇：“娘，不要说这些了，顾家当初没有姐姐，怕是早就完了。” 元氏扭头看了她一眼，“你都十五了，你爹也不着急。” “爹说了不用着急。”顾娇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好看。 元氏轻嘲，“这种话你也信，他给顾柔物色了一个王爷，给顾倩找了一个侯爷，给你找什么？皇上吗？” “哎呀，娘！”顾娇真是拿元氏没辙了。 “娘也是为了你。”元氏就道。 顾娇是她一辈子的依仗。 她倒是希望顾娇能嫁得高官，好让自己眼眉吐气。 这些年来，被余姨娘压制的快要喘不过起来了。 “小姐，小王爷他们已经到门口了，老爷说让咱们过去呢。”顾娇身边的丫鬟蔷薇道。 “好。”顾娇去看元氏：“娘，你要去吗？” “哼，我才不给他们那个脸。”说完，元氏就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顾娇轻叹，撑了一把油纸伞，往大门而去。 顾府门前，顾修德等人都已经在了。 “六姐。”顾俭和顾勤看着她。 她收起油纸伞，淡淡一笑。 然后向前看去。 顾绣见到了她，微微一笑：“好些日子不见着了。” “五姐。”顾娇叫了一声，“怎么不见五姐夫？” 她们成婚一年多了，每次回府都是成双入对的。 “翰林院忙，要晚一点才到。”顾绣回答。 这时，从马车上先下来一个五官俊美，身姿挺拔的少年。 顾娇看了看，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她和顾柔不亲，很少见凤卿陌。 可是却也知道，他们二人长得极为俊美漂亮。 他们的孩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未免也太好看了。 他下来之后，撑开油纸伞，伸手将马车里一个打扮的娇艳欲滴的小美人儿服了下来。 “真漂亮！”余姨娘忍不住道。 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感觉。 “外祖父。”凤玄带着慕容宣走上前来，“余姨娘，绣姑姑，娇姑姑，顾俭舅舅，顾勤舅舅。” 他挨个叫了一遍。 慕容宣也跟着叫了一遍。 不过人有点多，她认不清。 “顾倩身子一直没好，这又下了雨，侯府就送消息来说等雨停了再来。”顾修德就道。 “就让倩姑姑好好歇息着，改日我和宣儿在过去。”凤玄淡淡道。 听他叫自己宣儿，慕容宣羞涩一笑。 顾修德带着他们走过抚廊，来到正厅。 众人落座，凤玄才道：“要不要去见见老太甜？” “不用了，老太太记性越发不好了，郎中也说少些人打搅，让她慢慢养着就是了。”顾修德回答。 而且最近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中了邪似的，天天说有鬼。 顾修德去看过几次，也听了几次，就明白了。 老元氏这是心病，因为当初害死了顾柔的母亲，到了晚年，对生死越发敬畏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孽，就把自己逼疯了。 当初顾柔没有追求，老元氏还以为逃过一劫，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下场。 凤玄极为聪慧，怎么不懂顾修德的顾忌。 既然不见老元氏，那么元氏，他更不会见了。 顾娇偷偷地打量着凤玄，他的言谈举止，举手投足，都和一般的男子很不同。 她觉得顾俭顾勤已经很优秀了，可是没想到凤玄更好。 第671章 那个小公主是不是丑的要死？ “看什么呢？”顾绣轻轻的推了一下顾娇。 顾娇回过神来，摇摇头，笑道：“没什么。” 慕容宣坐在对面，轻轻一笑：“我来的时候，婆母说，家里几个姑姑都很好，又说我们年纪比较相近，更好相处，二位姑姑以后有什么可别忘了我。” 说着，格桑就走过来，递过去两个紫檀木的小盒子。 顾绣轻笑：“明明我们才是长辈，怎么好收你的东西。” 说着，她身边的婢女，也把准备好的东西送上来。 顾娇也紧随其后。 距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顾修德就拉着凤玄去书房下棋。 凤玄却有些不放心慕容宣。 顾绣就道：“安心的去，我们还能欺负了你的小媳妇？” 凤玄被打了趣，耳根子微微发红。 看了慕容宣一眼，转身离开。 顾绣就挽着慕容宣的手臂，笑道：“走，带你去青墨斋，看看你婆母曾经住过的地方。” “好。” 此时小雨已经停了。 艳阳高照，空气清新。 青墨斋收拾的很干净，即便顾柔已经不在住这里，却也没有荒废，也没有给其他人住着。 慕容宣看着院子里的海棠和梅花，就道：“我在张掖王府也看到过，不过长势不太好，可是却又很有。” “这是长姐最喜欢的花。”顾绣去摸海棠树上结出来的很小一颗青绿色的海棠果。 慕容宣点点头。 “这青墨斋的名字，也是根据王爷以前的名字来的。”顾绣轻笑，“去里面看看。” 顾娇跟在后面，看着院子里的花，其实她也很喜欢。 曾经元氏还找顾修德说，要让她住青墨斋。 说从这里出去一个王妃，如果顾娇住进来，还能沾沾喜气，说不定也能嫁一个王妃。 可是顾修德并没有同意。 顾娇倒也不觉得失落，只是觉得，顾柔在顾修德心里的地位极为重要。 同样都是嫡女，却很不同。 “六小姐，钟小姐来了。”蔷薇跑进院子。 顾娇诧异：“她怎么来了？” 蔷薇也不知道，不过人都来了，也不能赶出去吧。 “五姐，我去看看。”顾娇就对顾绣道。 顾绣点点头：“去吧。” 到底顾娇才是嫡女，那些官员家的女人也都愿意和顾娇结交。 再者，她父亲现在是三品，姐夫里有王爷和侯爷，自然不一般。 顾娇来到门口，看着钟玥从马车上下来，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怎么来了？” “唉，我天天在房中绣花，实在是无聊，就想着来找你说说话。”钟玥笑了笑，“门口停着的马车是谁的？” “是我长姐的长子凤玄的马车。”顾娇回答。 “就是那个小王爷，对不对？”钟玥眯起眼睛，“我父亲回去之后，跟我说过小王爷长得十分俊美，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了。”顾娇淡淡的笑着，就带着她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钟玥停在半路：“哎呀，我在家里就坐着，又做了一路的马车，到了你这里你还让我坐。” “那就到花园里走走吧。”顾娇道。 “好。”钟玥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意味深长的微笑：“怎么不见小王爷啊？” “他跟我爹在书房下棋。”顾娇回答。 钟玥来过顾府几次，知道书房怎么走，就拉着顾娇往那边走。 顾娇就道：“走这边吧。” “哎呀，来都来了，你让我偷偷地看看。”钟玥强拉着她就到了书房门前。 天气有些炎热，窗子是敞开的。 她们站在院子外，就看到了一老一少相对而坐下棋。 虽然只是侧颜，可是钟玥在看到之后，心开始狂跳。 脸颊不由得发热起来。 “好英俊。”钟玥不由得发出感慨。 顾娇微微有些骄傲：“那是自然是。” 钟玥痴痴地看着，语气却很不屑：“那个小公主好看吗，是不是丑的要死？” “她很好看。”顾娇回答。 “我才不信。”钟玥轻哼。 顾娇没有听出来她的语气，就道：“走吧，不然被我爹知道了，要挨骂的。” “你怕什么，有我在呢。”钟玥就道，“他站起来了。” 书房中，凤玄站起来，拱手作揖：“外祖父宝刀未老，孙儿佩服。” “哈哈。”顾修德笑的十分开怀：“你才是后生可畏。” 凤玄沉然。 “你先去前院吧，我收拾一下就过去。”顾修德道。 “是。” 凤玄转身往外走。 顾娇就拉钟玥要走。 钟玥死活不挪动，就等着凤玄出来。 凤玄走到院门前，就看到了拉拉扯扯的二人。 钟玥推开顾娇的手，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见过小王爷，我是户部侍郎钟大人的女儿钟玥。” 凤玄神情淡淡：“幸会。”然后去看顾娇：“娇姑姑，她人呢？” “去青墨斋了，说要看看你娘曾经住过的地方，你还没去过吧？”顾娇道。 凤玄点点头，“那我去找她。” “一起去吧。”钟玥又把顾娇拉回来，挽着她的手臂：“我也想看看肃亲王妃曾经住过的地方。” “咦，你不是看……”顾娇开口，却被钟玥拦了一下：“走吧走吧。” 凤玄迈步往前走，她们二人就跟在身后。 顾娇觉得有些别扭。 今天钟玥有些异常。 到了青墨斋，凤玄抬头看了一眼院门上的额匾，不由得一笑。 这字迹是自己母亲的没错。 和父亲有些相似，虽然不似父亲的苍劲，却独有一种女子的倔强不屈。 “凤玄。”慕容宣叫了一声。 她和顾绣从里面出来。 钟玥见到了慕容宣，皱了皱眉，长得是很漂亮，身材也比一般这个年纪的女子要高一些。 顾绣去看钟玥：“钟小姐也来了。” 她不太喜欢钟玥，一脸的功利。 奈何，顾修德和钟大人关系不错，所以两家往来倒也算不错。 “是啊。”钟玥微微一笑，眼睛却在看凤玄。 凤玄的注意力却在慕容宣的身上，慕容宣正在跟在他讲，在屋子里看到的好玩儿的东西。 那冰冷的黑眸竟然也能流露出如此温凉的神色。 真是不敢相信。 第672章 活腻歪了？ 用膳的时候，男女分开。 钟玥没有走，留下来一起享用。 饭桌上，顾家的人自然是多照顾慕容宣了。 她不只是凤玄的妻子，更是来和亲的工作，自然不能马虎对待。 钟玥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觉得自己被慢待了。 “公主，尝尝这个。”余姨娘十分亲切的给她夹菜。 慕容宣浅笑：“好。” “是啊，这瑶柱你们那边很少见到，多吃一点是一点。”钟玥忽然就来了一句。 除了她，余姨娘和顾绣都有些尴尬。 顾娇更是替她羞愧，而且钟玥来顾府的名义找自己。 但是却这么对自己的家人，实在是说不过去。 慕容宣也不傻，知道钟玥的话里带着刺，她浅浅一笑：“没见过的东西是要尝尝，不过不能多吃，钟小姐这么着急让我多吃一点，怕是自己见到了什么稀奇的好东西，都贪嘴吧？” 呵。 顾绣忍不住就笑了。 钟玥脸色一沉。 “吃这个，酸菜鱼，你婆母在的时候，最喜欢给我们做了。”顾绣给慕容宣夹了一块鱼。 慕容宣笑道：“上次在张掖我也吃了，婆母用的是鱼干，煎过之后再用酸菜一起住了，味道很鲜美。” “我那个姐姐最会吃了。”顾绣笑道。 钟玥见缝插针，刚张口，顾娇就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块蟹子，“这个好吃。” “你……”钟玥皱着眉。 顾娇不去看她，默默地吃着东西。 她下次再也不会请钟玥来家里了。 吃过了午膳，顾娇急急忙忙就把钟玥给送走了。 回来的时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很无奈的表情。 顾绣笑道：“你瞧瞧你，怕她做什么？” “好不容易凤玄带着小公主回来吃饭，总不能闹起来吧？”顾娇摊摊手。 “丢人丢脸的也不是我们，是他们钟家。”顾绣挽着她的手臂，“顾欢写没写信给你？” 顾娇顿了一下，讪讪的点头。 “她定是让你接济她。”顾绣气道：“当初她出嫁，狠狠地敲了长姐好大一笔银子呢，想不到她不长记性，和那个男人天天吃吃喝喝，竟然全造光了。” “她没有说让我接济，而是让我告诉爹爹，她想回京城。”顾娇讪讪道：“五姐，你说这事要不要跟爹说？” “说吧。”顾绣就道：“她真的回来了，顾家的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顾欢一回来，贺家也就跟着回来。 那大房丁氏那边就来了精神。 顾麟这些年在官场上的仕途不太好，一直都在翰林院，没有再升过。 虽然顾修德也帮忙过，可是皇上那边似乎并没有太理会。 顾修德也就不再管了。 顾娇点点头，“那行，我去跟爹说。” 回去的路上，凤玄看着慕容宣，“吃好了吗？” 慕容宣点点头，“挺好的。” “我怎么听说，饭桌上有人找你麻烦？”凤玄皱眉。 “你说那个什么钟小姐啊，对我是有些敌意，可是我没跟她一般见识。”慕容宣就道。 凤玄沉了沉，他才回京城，就有人把矛头对准他们了。 这些人是活腻歪了？ —— 过了几天。 慕容宣对王府的运作越来越上手。 她太感谢顾柔派来的金蕊和周盈了，帮她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正歇着的时候，金蕊进来，递上一张花帖：“是钟家送来的。” 慕容宣诧异的接过，“上次在顾家，我见过一次钟小姐，她对我听不客气的。” “小王妃，也不必太在意这种人，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以往王妃还在京城的时候，也没把她们放在眼中。”金蕊就道。 慕容宣点点头：“婆母手腕是强硬的。” “小王妃不用担心，小王爷就是你的主心骨。”金蕊浅浅的笑着。 慕容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行，你帮我准备着，钟家这场盛宴，我去。” “是。”金蕊从善如流的回答。 第二天，晌午过后。 慕容宣悉心打扮了一番，就乘坐王府的马车前往钟家。 这边钟玥遍邀京城名门贵妇，嫡女千金前来钟家做客。 顾家她邀请了顾娇。 顾娇本不想来的，可是一听慕容宣也要来，这才来。 想着，二人也能互相照应。 所以慕容宣下了马车，她就走上前来。 慕容宣一笑：“娇姑姑。” “你来了。”顾娇轻轻一笑。 “是啊，我第一次到京城，如果推脱了岂不是说不过去。”慕容宣清幽的笑着。 反正她也怕。 “你们来了。”钟玥在院子里等着她们。 身边还簇拥着一圈人。 “这就是小公主啊，还真是特别。”一个千金小姐，眉目露出淡淡的鄙夷。 毕竟是来和亲的，就是求饶的。 慕容宣不冷不热的笑着：“我是小公主，可是我不认识你，都说你们大明国是礼仪之邦，怎么不先介绍一下自己？” “她叫丁兰，长姐在宫里。”顾娇对慕容宣道。 丁兰扬起下巴：“我姐姐是瑞妃。” 宫里的主子们就那么几位，能坐上妃位已经很了不起了。 慕容宣淡淡道：“哦，上次入宫的宴席上，倒是没见着。” 言外之意，管你姐姐是什么妃子，宫里的宴席都没有出现，看来皇上也不在意。 丁兰的耳根子就红了，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戏园子里的戏要开始了，咱们先去听戏吧。”钟玥就道。 “好啊好啊。”其他人也同意，不然就这么站着，也太无聊了。 她们移驾到了听戏的地方。 众人落座，婢女拿着戏折子给钟玥。 钟玥一笑：“让小公主先挑，她没听过戏。” 顾娇皱眉。 慕容宣却笑道：“我听的最多就是讲我婆母和公爹的，就点这个。” 钟玥一愣。 “不会唱吗？”慕容宣眯起眼睛。 她听说，他们的故事本来是说书的先在茶馆里讲，后来发现很多人喜欢，就有戏班子给改成了京戏。 “让他们唱。”钟玥幽幽的。 慕容宣露出一丝丝的欢喜，这真的是要感谢自己的婆母了，没让自己丢人。 她也要让这些人明白明白，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 第673章 还有谁欺负你了？ 戏唱完了，众人也饿了。 她们移到了花园的花厅里。 钟玥设宴款待，饭桌上的饭菜自然不必说，席面上还有上等的葡萄酒。 顾柔离开京城之后，也撤走了自己全部的生意。 当时这种酒就很少有卖的。 后来也有人做，可是味道发酸。 再后来，顾柔在其他地方开始售卖，就有人去其他地方进货，再拿到京城来卖。 所以说，顾柔虽然离开了京城，可是她的影响还在。 用膳的时候，钟玥就给丁兰递了一个眼色。 丁兰就给慕容宣斟酒：“小公主，我刚刚话说的不好，你别在意，来我敬你。” 慕容宣露出一丝诧异，“这……” “我们这里的礼节，别人向你道歉的酒，可是要一饮而尽的。”丁兰意味深长的笑着。 顾娇皱眉，“丁小姐，哪里有……” 她话没有说话，钟玥忽然手一滑，手里的酒杯就掉了，里面的酒正巧就洒在了她的裙摆了。 钟玥讪讪的：“真是对不起，我让人带你去内堂换身衣服吧。” 顾娇很生气，看了她一眼。 钟玥歉意的一笑。 顾娇站起来，对慕容宣道：“我去去就来。” “嗯。”慕容宣点点头。 顾娇走后，丁兰就把酒杯举到慕容宣的面前。 慕容宣红唇含着讥诮，“你真的要我喝？” “当然。”丁兰眯着眼睛。 “那用杯子多没意思。”慕容宣幽幽的笑着，“我们那里的规矩，你来向我道歉，就要跟我一起用酒坛子喝。” “什么？！”丁兰诧异。 慕容宣凝着她：“不敢吗？” “都说了要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来。”钟玥就道。 “那我按照你们这边的规矩，用杯子，你按照我们那边的规矩用坛子，如何？”慕容宣笑盈盈道：“这才叫互相尊重，不然我就去你们皇上那里问问，到底哪找谁的规矩吗？” 一提到皇上，众人脸色皆变。 别的不说，她们确实不像慕容宣那样能随意见到皇上。 丁兰的姐姐虽然在宫中为妃，却也不是想见家人就见的。 “你这是欺负人。”丁兰放下酒杯：“我是好心好意向你道歉的，你非要和我过不去，真是小肚鸡肠。” 慕容宣皱了皱眉。 心底有怒火要燃起来。 钟玥看着她跃动的眉心，越发得意，就想着让慕容宣赶快爆发，出糗。 慕容宣知道这些人摆明了是针对自己。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冷酷的声音：“钟大人何在？” 慕容宣一怔，这是凤玄的声音。 众人站起来，一起走出了花厅，来到前面。 只见，凤玄带着一队人马将钟家给包围了。 钟大人忙不迭的从书房里出来，看到凤玄，也是一愣：“小王爷，你这……” 凤玄面无表情的拿出圣旨，“钟大人接旨。” 钟大人立刻下跪。 钟玥等人也跪下。 慕容宣不知道该不该跪，却看到凤玄看着她，就道：“过来。” 她乖乖的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凤玄展开圣旨，冷冷道：“经彻查，钟大人贪赃枉法，贪污赃款十万两，皇上念在你对朝廷有贡献，判刑三十年，家产充公，家眷全部没入贱籍。” “什么？！”钟大人脸色泛白，“这不可能。” 凤玄冷冷道：“怎么不可能，证据是本王找到的，也是本王交上去的，还有人证，你想抵赖？” “你……”钟大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凤玄回京城的第一个开刀的是自己。 “这是……为什么？”钟大人不能理解。 他隐藏的很好，为什么那些摆在明面上的人，他不去抓，非要来对付自己？ 凤玄修长的手指圈着圣旨，冷淡道：“这就要问你的女儿了。” 说完，他转身对慕容宣道：“还有谁欺负你了吗？” 慕容宣一愣。 丁兰紧张地浑身发抖。 “没有。”慕容宣回答。 感觉这次凤玄；来的如此及时，就是来帮她的。 “嗯，曾经我父王就没有让我母亲受过半点委屈，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凤玄淡淡道：“走吧。” “好。”慕容宣露出甜甜的微笑。 跟着他走了。 “爹，这可怎么办啊？”钟玥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几天，他们钟家就气数已尽了。 啪！ 钟大人狠狠的给她一耳光，“谁让你得罪小王妃的。” 没想到凤玄比他老子还狠。 而且皇上这是有意给凤玄树立威望，看来皇上是打算重用他了。 “丁兰，你快去帮我跟你姐姐说说，让她帮我们求求情。”钟玥哭起来。 丁兰一把将她推开，“你可别害死我，刚刚那些话都是你教我的说的，我可不敢得罪那个小王妃了。” 她站起来，匆匆的就往外走。 生怕将自己和丁家也连累了。 她要赶快入宫才行。 —— 后宫。 丁敏听着丁兰的叙述，浑身发抖：“皇上竟然真的给了凤玄这么大的权力？” “真的！”丁兰急道：“姐，我说了几句错话，你说那个和亲公主，不会真的向小王爷告状吧？” 丁敏气道：“你也是，钟玥那个死丫头本就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你非要和她往来。她会平白无故的针对小王妃吗，不过是嫉妒而已，你还跟着她一起胡闹！” “姐，你快想想办法吧。”丁兰跪下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不想死。” 丁敏额头突突的跳着，“我去见见高贵妃吧，也许她有办法。” 丁敏站起来，就朝着高贵妃的寝宫而去。 高贵妃听完她说的，请冷冷的一笑，“人家小公主不也没有说出你妹妹的名字吗，你还担心什么？” “可是谁知道她会不会回去吹枕边风。”丁敏忧心忡忡的说：“而且皇上对小王妃如此重视，怕是不妙啊。” 高贵妃眼神一沉，她也得了消息。 凤泽重用凤玄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用来对付高大人一党的。 当初凤卿陌离开京城，高大人这些人才能快速崛起。 不过凤卿陌也做了足够的安排，才没有让高大人的势力继续扩张。 如今高大人等人想逼着凤泽立高贵妃生的皇子为太子，怕是凤泽已经不想再给他们留情面了。 第674章 接媳妇是家族传统 “今天带着这么多人去钟家，就是为了给我报仇？”慕容宣坐在马车里，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凤玄淡淡的看着她，细长的眉目十分清冷：“你觉得呢？” “不能吧？”慕容宣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 能让他几天之内就翻找到了钟家贪赃枉法的证据，这么痛快的就让皇上下了决断来拿人。 见她不信，凤玄也并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 “你说呀。”可是慕容宣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不想说。”凤玄慢慢的转过身去。 慕容宣诧异：“为什么不说，你都做了。” “没心情。”凤玄淡淡道。 慕容宣轻轻皱眉：“难道还真是为了我？” 那她面子还真不小。 她讪讪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和亲公主，你为了我这样，难道就不怕遭人非议？” “为什么要怕？”凤玄反问，“证据确凿，他们还能狡辩？” 慕容宣弯了弯唇角：“我只是担心而已。” “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妻子，如果这也要分个你我，我为何要娶你？”凤玄皱眉。 慕容宣觉得有道理，“我也只是担心而已。” “我信任你。”凤玄淡然而清冷的对她说：“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我信！”慕容宣凑到他身边，“我和亲的时候，我娘说过，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我的父皇他们也没有让我做损害你的事情，我娘说让我好好地跟你过日子，你不会亏待我。” 凤玄狭眸眯起，“那就好好的跟我过日子。” 慕容宣一笑，“好啊。” 那就试试。 —— “小王妃，愉妃传你入宫。”格桑从屋外进来。 金蕊和周盈站在慕容宣的面前，一人手里拿着一本账册，而后面面相觑。 “小王妃若是要去，一定要先告诉小王爷一声。”金蕊就道。 顾柔在京城的时候，就对愉妃十分不满，更别提让慕容宣一个人入宫去见她了。 慕容宣微微皱眉：“上次入宫见过了，这次又来找我做什么？” 周盈就道：“她总能找出由头来。” “可是，宫里的轿撵就在外面等着，现在去找小王爷也来不及，”格桑就道。 慕容宣沉了沉：“那我就自己去吧。” “那就把昭亲王妃也叫上。”金蕊出着注意：“有她在，愉妃也不敢怎么样。” “好吧。”慕容宣点点头。 似乎京城之中能够帮助自己的，也就只有她了。 “那小王妃先准备着，我这就去通知昭亲王妃。”金蕊将手里的账册交给了周盈。 过了一会儿，慕容宣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就走出了王府大门。 宫里来的轿撵还在等。 “小王妃，请速速上轿吧。”一个小太监走过来催促道。 格桑搀扶着慕容宣，有些担心。 这时，不远处一辆马车行驶过来，停在了王府门前。 宋采容笑眯眯的从马车上下来，诧异道：“哟，我来的可不是时候？” 慕容宣轻轻一笑：“给昭亲王妃请安。” “免了免了。”宋采容摆摆手，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愉妃娘娘请我入宫。”慕容宣道。 “原来如此，正巧我也好些日子没有入宫了，一起吧。”宋采容轻笑着。 小太监顿了一下。 宋采容眯起眼睛：“怎么不可以吗？” “小的不敢。”小太监立刻低下头去。 谁不知道昭亲王最宠这位王妃了，当初在京城，一个顾柔一个她，是敢惹。 慕容宣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在宋采容的陪同下，一起入宫，来到春熙宫。 春熙宫一成不变，还是老样子。 宋采容轻轻皱眉：“明明那么年轻，主的宫殿却这般死气沉沉的。” 说着，顾红袖身边的宫女就出来迎接了。 她们进到寝殿中，寝殿里有淡淡的药草香。 宋采容沉了沉，看来传言是真的，顾红袖身子骨果然是不行了，要天天靠着汤药喂着。 “原来昭亲王妃也来了。”顾红袖似笑非笑的从暖阁里出来，素白的手里拿着一方皎白的丝绢。 几年前，她喜欢红，特烈。 这几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别喜欢浅淡的颜色。 “是啊，正巧我到王府去，知道她要入宫，就想着好久不见愉妃娘娘了，就来了。”宋采容淡淡的笑着。 “坐吧。”顾红袖请她们落座，又让小宫女端上来茶点瓜果。 “前几天小王爷雷厉风行的就把钟家给铲除了，皇上可是一直在夸。”顾红袖红唇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小王爷雄韬伟略，不亚于当年的摄政王。” 慕容宣顿了顿：“胸膛伟略可不敢当。” “你不必谦虚。”顾红袖眯起眼睛：“当初摄政王还在的时候，京城比这天平，你说是吧昭亲王妃。” 宋采容淡淡的看过去：“愉妃娘娘说是就是，毕竟逼着他们离开家京城的是你。” 顾红袖冷沉沉的笑着：“是我吗？” 宋采容淡然不语。 “我还以为是她为了保证你们的荣华富贵，自己选择的。”顾红袖唇角勾起一丝苦涩。 宋采容笑得深刻，“那又谁知道呢。” 顾红袖神情淡淡：“昨天瑞妃来了，她那个妹妹丁兰在钟家刚刚出事的时候就入宫来了，你们猜她们说了什么？” 宋采容沉默。 慕容宣摇摇头。 “丁兰是怕担心说错了话得罪了你，跑来向她姐姐求救来了。”顾红袖轻嗤的笑着：“你瞧瞧这些人就是这幅嘴脸，你若是弱了，她们就欺负你到底，如果你强硬了，就联起手来扳倒你。” “本就不是一路人，也没什么。”宋采容讳莫如深的看着她：“可是做怕还是亲人在背后捅刀子，那一刀刀的捅下来，可是刀刀致命。愉妃娘娘应该最有体会了。” 顾红袖脸色微微苍白。 这时，屋子里传来小念柔的哭声。 顾红袖让奶娘把孩子抱出来。 她抱过小念柔，在怀里哄着，眼神比以往要温柔。 宋采容看了一眼，小念柔好像一直就没怎么长，小小的，看着有些可怜。 第675章 你配吗？ 顾红袖不知道在想什么，笑眯眯的走到慕容宣面前：“你要不要抱抱？” 慕容宣立刻摇头：“不必了，我不会抱。” 顾红袖笑的神秘莫测：“怕我害你？” 慕容宣不说话。 “虎毒不食子，我怎么会那么做，这可是我的心尖肉。”顾红袖伸出手指去摸小念柔的脸颊，冰冷的手指停在孩子的脸上。 宋采容只觉得揪心。 “娘娘，瑞妃来了。”小宫女走进来道。 顾红袖勾了勾唇角，把小念柔交给奶娘抱下去。 这时，丁敏已经进来了。 “见过姐姐。”丁敏似笑非笑的看着顾红袖。 虽然顾红袖是愉妃，可是后宫之中，她却最得宠。 皇上又一直没有立后，宫里的女人最怕就是她登上皇后的宝座。 平日里，她就心狠手辣，真做了皇后，怕是后宫这些人也要所剩无几了。 顾红袖淡淡道：“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我听说昭亲王妃和小王妃都来了，就来瞧瞧。”丁敏笑的很是令人不爽：“二位王妃，我在寝宫里设了宴，不如去尝尝？” “不麻烦了。”宋采容淡淡道：“我和小王妃下午还有事情，改天吧。” 一看丁敏就是想要拉拢她们二人，宋采容怎么会上当。 慕容宣也道：“是啊，下次再说吧。” 丁敏故作亲昵的去拉慕容宣的手：“上次丁兰见过你之后，只在我面前夸你，弄得我都想见见你了。” 慕容宣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就道：“瑞妃娘娘客气了，我和丁兰也只是见过一次罢了。” 丁敏眯了眯眼睛，“没关系，来日方长，你们有的是机会相处，那个孩子就是一个直脾气，如果说错了话，你可别放在心底。” “不会。”慕容宣淡淡道：“只是一次是大意，再有一次就不好说了。” 丁敏又是一阵尴尬。 “下个月……”丁敏缓缓开口。 这时，就听到外面有人道：“愉妃娘娘，小王妃在宫门外，说是来接小王妃和昭亲王妃的。” 宋采容过去拉慕容宣的手，笑呵呵道：“走吧，这接媳妇回家，还真是你家的传统了。” 慕容宣耳根子一红。 “愉妃娘娘，瑞妃娘娘，我们就不打搅了。”宋采容带着慕容宣向她们施礼，然后转身走出春熙宫。 来到宫门口，只见凤玄背着手，站在一侧，正在等她们。 “十三婶儿。”凤玄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立刻向宋采容施礼。 “别多礼了，咱们边走边说。”宋采容柔声道。 他们三人就朝皇宫大门走去。 “顾红袖又来了精神，上次你爹娘走得及时，她这几年没有可靠地根基，在宫里若不是皇上护着，怕也是寸步难行。”宋采容深深地蹙眉：“这次你们回来了，她就想着拉拢了。” “时过境迁，我娘尚且不想管她，我又怎么会在意。”凤玄冷漠道。 “不过你也要提防着，我们和顾红袖都得不可开交，高贵妃那些人怕是越得意。”宋采容就道。 “十三婶儿放心，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安排。”凤玄沉声道。 到了宫门口，凤玄和慕容宣目送宋采容上了马车。 宋采容掀开车帘，就道：“你们下午倘若没事，就往侯府走一趟，看看侯夫人去。” “嗯。”凤玄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来接慕容宣的打算。 等马车走远了，凤玄才去看慕容宣，“你没事吧？” 她摇着头：“没事，有十三婶儿在，愉妃倒也没有把我怎么样。” “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凤玄清冷冷道：“瑞妃也在？” “嗯，她是来帮丁兰说话的，让我别太在意她说过的话，我也没客气，暗示她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她。”慕容宣就道。 “这就对了，做我的小王妃，不必太畏手畏脚。”凤玄沉了沉。 而后，他们上了马车，前往侯府。 路上，凤玄告诉她：“我三姨娘是做廖侯爷的续弦，他和前夫人有一个嫡子，我这个三姨娘嫁过来好些年，如今才怀有身孕。” 当初她们离开的时候，顾倩已经十六了，他们离开了十多年。 可以想见，她这一胎多不容易。 而且她也快生了。 到了侯府，早有人来禀告。 侯府里就有人安排迎接他们。 廖奇不在府中，人还在江南。 不过顾倩生产前一定会回来的。 他们进到了主屋，顾倩听着大肚子从屋子里出来。 见到凤玄和慕容宣，顾倩眼眶一热：“小东来都长这么大了。” “三姨母。”凤玄和慕容宣一起打招呼。 “快坐快坐。”顾倩扶着碧琴的手坐下来，“你们爹娘可还好？姐姐年年都给我送东西来，这不前些日子还派人送了小衣衫和长命锁给我肚子里的孩子。” 这份情谊，顾倩十分感激。 “他们都很好。”凤玄回答：“不在京城，我娘倒是比以前过得开心。” “是啊，她喜欢外面，你爹又宠她。”顾倩笑道，然后细细的打量着慕容宣，就让碧琴去拿自己准备好的东西。 碧琴捧着一个很大的首饰匣子过来，直接交给格桑。 “这些都是这些年你们的姨丈在外面东奔西跑收集来的，宝石珍珠玛瑙，我都把最好的留起来，就想着那天送给你媳妇。”顾倩笑着说。 “谢谢三姨母。”慕容宣立刻站起来。 “别客气。”顾倩就道。 正说着，外面的一个小丫鬟跑进来：“夫人，那个薛姨娘在外面呢。” 顾倩脸色微微一沉，“就说我在招待自家外甥，不便见她。” “姐姐。”正说着，薛姨娘就进来了。 顾倩深深地皱眉。 凤玄挑眉看去，只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满是胭脂水粉香气的女子就走了进来。 薛姨娘一见到凤玄，就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是小王爷吧，真是长得好俊俏啊。” “薛姨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顾倩抿着浅浅的唇瓣，她也太不要脸了。 “姐姐的外甥也是我的，我……”薛姨娘很不见外。 “你配吗？”凤玄不客气道。 第676章 乱成一团 薛姨娘笑的无比惨淡：“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回去吧。”顾倩冷冷道。 薛姨娘却道：“夫人有孕在身，侯爷不在，小王爷又是贵客，不如我来替侯爷招待吧。” “怎么侯府如此瞧不起我，竟然让一个小妾来招待我？”凤玄言语冷厉，带着嘲讽。 “我也是心疼夫人。”薛姨娘讪讪的。 “侯夫人是我的亲姨母，你有什么理由觉得我会烦劳她？”凤玄挑眉：“莫非，你们侯府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薛姨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凤玄直接点名侯府，若是处理不好，怕是真的要惹怒他。 钟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碧琴，把她带出去。”顾倩脸色早已苍白。 倘若她强势一点，也许菊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碧琴叫进来两个婆子，就把薛姨娘就拉了出去。 慕容宣扶着顾倩，蹙着眉：“她的胆子好大。” 顾倩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种事姨母怎么不跟我娘说？”凤玄转过身来，“我娘也可以跟姨丈说说。” “其实相公很疼我，奈何……”顾倩眼底流露出一丝苦涩，“这个薛姨娘照顾着小公子，小公子不能没有她……” 所以廖奇也没有办法。 凤玄深深地蹙眉：“那以后姨母的日子可还受得了？” “等小公子再大一点，就好了。”顾倩幽幽道。 “廖贯仲也快十四了，还需要一个姨娘照顾？”凤玄连连冷笑，“廖家丢人都到这份儿上了？” 顾倩也知道不妥，那可是侯府的嫡长子。 “你不知道，薛姨娘其实是前夫人的表妹。”顾倩也是有苦难言。 当初她才嫁过来，前夫人的家里人就找上门来。 说什么也不让她照料小公子，非要塞个小妾进来。 她不想同意，可是也没有办法。 而且那个时候，顾柔已经离开京城。 倘若还在，他们也不敢。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面忽然传来很愤怒的吼声：“是谁欺负了姨娘？！” 顾倩眼皮子一跳：“是小公子。” 凤玄一脸的沉然，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黑眸冷冷的看着进来的廖贯仲。 “你欺负姨娘了？”廖贯仲身高和凤玄差不多，身材却肥壮。 想想廖奇丰神俊朗的样子，儿子竟然是这幅德行。 凤玄嘴角的笑容越发冷淡，“是我。” “你找打！”廖贯仲怒气冲冲道，他走过来，一把揪住凤玄的衣襟，举着拳头要打人。 “住手！”顾倩大吼了一声：“贯仲，你干什么，这可是小王爷！” “他是小王爷又如何，你维护他不就是因为他是你的亲外甥吗？”廖贯仲讽刺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你自然更维护你的家人。薛姨娘也是我的家人，她可怜，我不给她撑腰，你们就要把她害死了。” 顾倩脸色发青。 凤玄冷眯着眸子：“如此，你是想跟我姨母分个彼此了？” “哼，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更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我死了，让她儿子做侯爷。”廖贯仲就道。 “呵呵，草包。”凤玄讽刺的笑着：“廖侯爷的爵位可不是能沿袭的，你这种草包如果能做侯爷，那岂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王爷了？” “你！”廖贯仲再次举起拳头。 凤玄蓦的抬起脚，一把将他蹬了出去。 别看廖贯仲体型硕大，可是比起从小习武的凤玄来说，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廖贯仲一下子趴在地上，脸色发青的看着凤玄：“你！” “快，把他扶起来。”顾倩急忙道。 外面的小丫鬟们都进来，把廖贯仲扶起来。 “你给老子等着。”廖贯仲发狠。 凤玄冷眯着眸子，没将他放在眼中。 “不好……”顾倩脸色一变，她用手捧着肚子：“我要生了。” 凤玄走过来，俊容一沉：“快去请稳婆和太医！” 屋子里的人乱成一团。 廖贯仲见凤玄是背对着自己，他倏然推开身边的小丫鬟，拿起一旁的青花瓷花瓶就朝着凤玄的头砸过来。 慕容宣正巧抬头，已经来不及的提醒凤玄，只能挡在他的身前，替他挡了一下。 砰地一声，花瓶碎了一地。 凤玄转过身来，只看到慕容宣在自己的面前，慢慢的倒下去。 他一把将她抱住，看着鲜血从她的头顶留下来。 “公主！”格桑扑过来。 凤玄将慕容宣交给她，站起来走向凤玄。 廖贯仲忽然感觉有些不妙。 凤玄的眼神阴鸷的能滴出水来，浑身的戾气，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他揪着廖贯仲的衣襟，冷戾的笑着：“想做小侯爷，那本小王就陪你好好玩儿。” “啊！”廖贯仲一声惨叫，一只眼睛就被打了。 “不……”顾倩都不知道该去管谁了，自己情况也不是很好。 整个侯府乱成了一团。 —— 慕容宣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 她动了动手，就被一只温凉修长的手握住了。 “醒了？”凤玄的嗓音是低沉的。 她看到了他，露出一抹虚白的微笑：“天都黑了，我睡了很长时间。” “你睡了五天。”凤玄沉沉的嗓音很无奈，又心疼。 五天？ 慕容宣诧异的看着他，她感觉就是睡了一觉的感觉。 “你姨母怎么样了？”她关心的问。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听到人有再说，顾倩的情况不太好。 “生了一个儿子。”凤玄语气温浅：“你感觉如何？” “我想喝水。”慕容宣小声道。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五天了，这才觉得自己嗓子眼发干。 凤玄立刻拿来一杯水。 慕容宣自己就坐起来。 凤玄给她身后垫了一个软枕，然后把杯盏放到她的唇边。 慕容宣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才停下来。 “饿不饿？”凤玄很细心的问。 慕容宣可怜巴巴的点点头：“你如果不说我睡了五天，我还不觉得饿，你这么一说我饿的没力气了。” 凤玄觉得好笑，菲薄的唇瓣轻轻勾起。 “我让小厨房给你预备了。” “那个廖贯仲怎么样了？”慕容宣好奇的问。 第677章 给媳妇报仇 提到此人，凤玄眼神冷厉，戾气深厚，“他敢伤你，自然是要付出代价。” “可他毕竟是你姨丈的嫡长子。”慕容宣还是很担心的。 “他如果知道，就不该向我动手。”凤玄神情阴翳。 “所以他怎么样了？”慕容宣好奇的问。 “至少这半年，出不了屋。”凤玄淡漠道：“我去给你拿吃的。” 说完，他起身出去。 慕容宣皱了皱眉，能让一个人躺半年，凤玄也太厉害了。 很快，凤玄端着热乎乎的鸡汤粥，和清脆爽口的小菜进来。 他坐下来，将饭菜放在一侧的小几上，而后端起碗，打算喂她。 “我自己来。”慕容宣有些不好意思。 凤玄淡淡皱眉：“你刚才不是说自己饿的没力气吗，没力气怎么拿勺子？” 慕容宣抿抿唇。 “我喂你。”凤玄语气带着淡淡不容反驳的强势。 “哦。”慕容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冷冰冰的，可是骨子里还挺温柔的。 吃完了一碗鸡汤粥，慕容宣舔了舔唇瓣。 凤玄轻笑：“再来一碗？” 慕容宣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说，你们这里的女人都吃的很少。” 所以她也不敢多吃。 “这是什么胡话？”凤玄深深地皱眉，“饿了就吃，再说你五天没吃，怕什么？” 说着，他起身，又去盛了一碗鸡肉粥来。 慕容宣笑的很是不好意思，苍白的小脸上笑容纯净羞涩。 不过她睡了五天，脸上一定很脏吧？ 那他一直看着自己，自己那么丑，岂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 过了几天。 慕容宣头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 这天，凤玄不在。 她立刻把格桑叫进来，“快叫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她忍了好几天了，实在是忍不住了。 格桑却很担心：“公主，你的头不能沾水。”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吗？”慕容宣深深地蹙眉。 格桑摇摇头：“奴婢知道了。” 她无奈的从屋子里出来，吩咐院子里的小丫鬟去厨房烧热水，然后送到浴室去。 慕容宣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衫，感觉都有味道了。 等水预备好了，她立刻就去洗。 不然等凤玄半路回来，一定会数落他的。 他这几天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自己，她自己也觉得尴尬，生怕他会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花了一个时辰，她才洗完。 出来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因为头顶受了伤，不能沾水，不过她还是把发梢洗了洗。 不然感觉白洗了。 从浴室里出来，就感觉有一双清冷的视线看着自己。 她一愣，就看到圆形圆背椅上坐着一个人。 “你回来了？”慕容宣一脸的讪然。 “嗯，回来晚一点，就不知道你这么不听话了？”凤玄淡淡道。 “呵呵。”慕容宣不失尴尬的笑了笑。 凤玄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他比她高出一个头来，想要看她头顶易如反掌。 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她头顶的伤口的地方，看了看，拧着眉。 “伤口愈合的很好。”慕容宣瓷白的脸颊上泛着红晕，“太医也说了，不会有事的。” 他手指很温柔，抚摸的动作令人心颤。 慕容宣胆子打起来，双手慢慢的放在他的腰上。 凤玄一怔。 慕容宣耳根子红的发烫，他的腰很纤细也很紧实，硬邦邦的。 可是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很高。 见男人僵硬着不动。 她胆子越来越大，小脑袋就轻轻的靠了过去，贴在他的胸口上。 凤玄神情尴尬，却没有推开她。 慕容宣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他的温度，他的味道，还有他的心跳，都这么的近在眼前。 凤玄任由她抱着，呼吸越发的低沉。 格桑站在门口，看到二人抱在一起，又退了出去，嘴角也是笑嘻嘻的。 看到公主和小王爷终于更进一步了，她也替公主开心。 —— 翌日。 凤烈来到王府。 “你怎么来了？”凤玄诧异的问。 “我娘说想给我说门亲事，我就躲出来了。”凤烈语气是懒洋洋的，“我可不想娶个管家婆回来，天天管我。” 凤玄淡笑：“你这样像风又像烈酒的性子，怕是也没人能管得住你。走，到我书房来。” 凤烈就跟着他去了书房。 二人坐下来。 “弟妹可好些了？”凤烈端起了茶盏，关心的问。 “嗯，伤口愈合不错，一天能吃八碗饭。”凤玄淡淡道。 “你这么说，小心被她听见了，跟你闹。”凤烈轻笑，“言归正传，你把人家廖侯爷的嫡长子大了，还大的那么严重，打算怎么处理？” 凤玄冷漠：“我若不收拾他，我姨母怕是要难产，我娘子怕是要没命，我没直接杀了他，已经算是客气了。要我赔罪，难道不是他们廖府的人来请罪？” “你也不顾两家的情面了？”凤烈挑眉。 “顾，可是也要看廖侯的意思。”凤玄语气沉沉，“事情是薛姨娘挑起来的，廖侯如果够聪明，就该知道把谁弄出来，来平息这件事。” 凤烈一怔，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 难怪他一直觉得不对劲儿。 凤玄是一个心思很沉稳的话，就算是为了顾倩，也不会再侯府里打闹。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他是见解帮顾倩除去了两个敌人。 而且前夫人的家人也不敢说什么。 不然得罪了凤玄，下场就像钟家那样了。 “我只是没有想到姑母会生，小宣会受伤。”凤玄神情冷冷：“廖侯府上是一回事，薛家是另外一回事。” 凤烈挑了挑眉，“说白了，就是你媳妇出了事，你要那些人都付出代价，要是那个小公主真的有三长两短，你难道要把那些人都杀了？” “死比活着要容易，杀他们岂不是便宜了，自然是要好好折磨。”凤玄冷若寒霜道，“这件事终究是廖侯爷自己处理不得当。” 凤烈轻笑，“谁让皇上现在最最信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正说着，王府里的管家进来：“二位王爷，顾家二小姐来了。” 二小姐？ 第678章 阳奉阴违 凤烈就笑了：“我跟你说，我娘说过，九伯母在的时候，顾家有些亲戚她是不想走动的。可是这些年，旁系都走了下坡路，怕是这次知道你回来，专程来投奔的。” 凤玄淡淡蹙眉：“连我娘都不想沾染的麻烦，我又何必管，把她们打发了。” “是。”管家听得了吩咐，立刻就去打发他们走。 顾欢微微皱眉：“你没告诉他，我是他二姨母？” “说了，可是小王爷说了，不见客，还是请回吧。”管家客客气气道。 顾欢脸色一沉：“派头可真不小！” 贺宏博站在一旁，拉了她一下，“我说你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顾欢阴沉着一张脸。 “咱们是来求人的，你摆什么脸色？”贺宏博生气道。 “我……我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他竟然不见我……”顾欢很委屈。 “行了行了，万一是真的有事呢？”贺宏博就道：“先去岳丈家，不然在晚一点，咱们就要留宿街头了。” 顾欢也没有说什么，就跟着贺宏博往顾家而去。 站在顾家门前，顾欢有些恍惚。 自从出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有想到如今的顾家，比她出嫁前还要气派。 她爹如今已经是三品大员，在朝堂上也是拥有一席之地的。 一定能帮自己的。 早就听到了风声，顾绣和顾娇一起来到府邸门前。 顾欢出嫁的时候，顾绣还有些残存的记忆，而顾娇早就把她彻底的忘了。 再见到顾欢，二人只觉得陌生。 顾家的女儿们虽然不能都是美若天仙，可是拉出来一个哪个不是温婉漂亮。 然而顾欢竟然变得这样苍老。 顾绣觉得，顾欢的皮肤甚至连余姨娘都比不过了。 顾欢也有些恍惚，曾经的两个小屁孩，竟然已经长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看她们的五官容貌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 如果当初她稍稍听话一点，按照顾修德安排，是不是也不会这般的容颜憔悴？ “二姐。”顾绣开口，“知道你们要来，我们已经把你从前住过的揽月阁收拾出来了。” “嗯。”顾欢很冷淡。 顾绣轻轻皱眉，打小顾欢就是这样的性子，长这么大了还是没有改变。 “我先去见见老夫人和母亲。”顾欢一副很有孝心的样子。 “等一下。”顾绣阻拦，“祖母病着，爹说过谁都不许见。” “我回自己的家，见自己的亲人，也要你们拦着？”顾欢又不爽了。 顾绣不卑不亢道：“二姐有多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有些事不清楚也没有关系。可是别人都奉劝你了，你却偏偏还是想硬来，那么我们也只能不客气了。” “呵。”顾欢讽刺而尖锐的笑着。 贺宏博轻咳了一声，“行了，你听安排就是了。” 顾欢脸色难看，在外面，连贺宏博也不帮她。 顾绣帮着顾娇把他们安顿好，然后就从揽月阁里出来。 “五姐，二姐怎么就突然回来了？”顾娇皱着秀气的眉。 “听说她夫家出了不少的事，当初长姐给她好大一笔银子做嫁妆，这几天也败光了，就想着回来沾沾顾家的光。”顾绣冷淡道：“不过谁让她是爹的女儿呢。” 也不能不管。 “那个二姐夫也有些古怪。”顾娇浑身不舒服起来。 “哼，他曾经就是一个登徒子，又是大伯母娘家的嫂子的侄子，十分不要脸。”顾绣气道。 “那为什么爹和娘还同意二姐嫁给他？”顾娇不解。 她家里几个姐夫里，最优秀的就是凤卿陌，其他的姐夫也都很不错。 顾绣和顾薇嫁得的夫君虽然普通，可是有顾修德的提携，将来也不差。 最最不好的就是顾欢了。 一说起这件事，顾绣就是一脸的讳莫如深：“是她自己非要嫁的，管不住。” 顾娇似乎懂了。 送走了顾绣，她回院子的时候，就看到顾欢往元氏的屋子而去。 顾娇一顿，就跟在了她的后面。 顾欢见着了元氏，就委屈的哭起来，说起了自己这些年来如何如何的不容易。 又数落顾柔和顾倩当年是如何的阴狠毒辣，把她嫁给了贺宏博。 元氏就陪着她抹着眼泪，看不出虚情假意。 “娘。”顾娇掀开帘子走进来。 元氏就道：“你来了。” 顾娇看了看顾欢，没有说话。 “六妹妹都长这么大了，刚刚在门口见着了，我都没有认出来。”顾欢擦着眼泪，“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瞧瞧。” 她伸出手，手背有些粗糙，还有一些不知所以的伤痕。 顾欢尴尬了一下，就将手放下来。 顾娇其实并不会因为她穿着打扮不好，就小瞧她，只是顾欢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 她不喜欢。 —— 稍晚一些。 顾修德回来，贺宏博就到了府邸门口迎接。 见到了贺宏博，顾修德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只道：“你来了。” 贺宏博最会妆模作样，朝着顾修德深深作揖：“见过岳丈大人。” “爹。”十三岁的顾俭走过来，眉目间也是英气逼人，他伸出手帮顾修德拿怀里的官帽。 顾修德随手把官帽交给他：“今日可有好好地带着弟弟跟俊哥儿读书？” 他每天最关心的就是孩子们的学业了。 “有。”顾俭就道。 “七弟启蒙早，又勤奋好学，将来定能给顾家争光。”贺宏博就奉承道。 顾修德不太喜欢别人这么给顾俭戴高帽子，说得好听，却很容易捧杀。 “你们回来之后，都见过什么人了？”顾修德淡淡的问着，转移了话题。 “直接就过来了。”贺宏博幽幽道。 顾修德皱了一下眉头，他早就得了消息，他们到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王府。 他们如果给凤玄和慕容宣添了麻烦，那自己怎么向顾柔交代？ “顾柔不在京城了，王府是凤玄和他的小王妃住着，他们年纪小事情又多，你们做长辈的不给添乱就是好事。”顾修德冷淡道：“还有侯府，顾倩才生产，身体虚弱，你们也少去。” 第679章 清门户 贺宏博听完顾修德说的话，依旧淡淡的笑着：“是。” “去歇着吧。”顾修德就道。 然后朝着自己的书房而去。 等人都走了，贺宏博抬脚就把一颗石子踢进了草丛里：低低的咒骂着：“妈的，老不死的。” 早晚他要弄死顾修德，把顾家控制住！ 顾俭虽然走了，可是顾勤正好路过。 他躲在假山后面，听到了贺宏博的咒骂声，深深地皱眉。 自己那么多姐夫，就这个最没素质了。 —— 翌日。 廖奇来到王府。 凤玄来到门口迎接：“姨丈。” 廖奇轻笑，叹道，“若不是看在我是你姨丈的份儿上，怕是那天贯仲就死在了你的手里。” 凤玄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廖奇说上几句，他也不争辩，这也为了两家的关系。 “本该是我登门致歉的。”凤玄淡淡道。 廖奇深深一叹，“算了，本就是他的错，他自小失去了母亲，我想着对他好一点，也许他就没那么想念母亲了，可是……” 没有想到，慈母多败儿，慈父也不例外。 凤玄将他请进了王府的正厅，又让他坐下，就道：“姨丈做得已经够好了，问题还是出在前夫人的娘家。” 廖奇沉然，他怎么会不知道。 “倘若没有薛姨娘，这个孩子养在我姨母的身边，是不会这样的。”凤玄语气清淡：“我姨母的性子在那里摆着，绝对不会把孩子教育成如此飞扬跋扈，人前人后总是把继承侯爵挂在嘴边。姨丈你最清楚，你这个侯爷可不是世袭的，他却又这样的心思，若是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别人会怎么笑话？” “你说的没错。”廖奇幽幽道。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姨丈，你总是顾及着前夫人娘家的面子，却不知道真正让侯府丢人的就是她们。”凤玄看了他一眼，站起来，从一侧的多宝阁上取下了一本册子，“姨丈你看，这是前夫人娘家打着侯府的名号，在外面非法敛财的证据。” 廖奇一愣，拿过来看着，结果眉头越锁越深。 他有所耳闻，可是觉得他们也不敢太出格，可是没有想到，这十年来，他们竟然非法敛财二十多万两银子。 “并非是我要查。”凤玄语气清冷：“是皇上收到了密奏，而且这件事廖贯仲也牵涉其中。”凤玄嗓音沉沉，“姨丈，这本册子我如果交上去，侯府也跟着一起毁了。” 廖奇额头有明显的冷汗沁出。 难怪他去张掖的时候，凤卿陌和顾柔都在提醒他，一定要擦亮眼睛。 看来他们早就听到风声了。 “凤玄，”廖奇缓缓道。 “姨丈放心，我给皇上送过去的不是这一本，那一本上没有他的名字。”凤玄把册子拿过来，直接扔进了脚边的一个铜盆，然后把一根火折子点燃，直接扔进去。 那本册子就在廖奇的面前烧着了。 一切证据化为乌有。 凤玄是一个透彻又聪明的人。 廖奇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和人家的差距。 “我知道了。”廖奇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公主如何？” “已经好多了。”凤玄淡淡道。 廖奇不再坐下去，站起来，“我带了一些补品，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往大门而去。 慕容宣闻讯而来，可是没有想到人已经走了。 她诧异道：“姨丈怎么来了，又走了？” 慕容宣看了一眼她的脑袋，绷带还在，就道：“他回去清理门户了。” 再晚一点，皇上动手，他的儿子就没有活路了。 —— 侯府。 生产之后的顾倩身子很虚弱。 倒是孩子，白白胖胖的，一点事都没有。 那天生产，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现在熬过来了，再看看孩子温软的小脸，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夫人，不好了。”碧琴跑进来：“侯爷从王府回来了，直接去了薛姨娘的屋子。” 顾倩诧异道：“他是去歇着了？” 薛姨娘虽然入府有很长的时间了，可是廖奇从来不去薛姨娘的屋子。 虽然碧琴说的时候，她心脏还是难受了一下，可是很快就把这样的念头打压了下去。 碧琴摇头：“不是，侯爷在院子里发了好的脾气，说是清门户。” 清门户？ 顾倩顿时觉得问题严重了。 “你快去看看，别处了什么事。”顾倩着急道。 旁边的婆子就劝着顾倩：“夫人别急，侯爷要清门户，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顾倩抿抿唇，“可是真的把薛姨娘如何了，我怕前夫人的家人会找来。” 与此同时。 薛姨娘所在的院子里哀嚎声一片。 薛姨娘更是哭得泣不成声：“侯爷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和不满，我来到侯府多年，勤勤恳恳的帮着侯爷把小侯爷养大，侯爷在外面漂着，都是我在照顾着他，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侯爷这是听信了谁的谣言，要这么对我？” 她意有所指的问着。 廖奇更加觉得厌恶，“呵，这么说来对侯府贡献最大的人是你了？” “不不，贡献最大的是侯爷。”薛姨娘就道。 “那你把夫人置于何地？”廖奇冷冷的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孙家是坏，而你是蠢。” 薛姨娘一愣。 “这些年来，你们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现在证据已经都交到了皇上的手里，孙家完了。”廖奇黑眸冷鸷：“而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孙妈为什么把你安排进侯府？” “我只是来照顾小侯爷的。”薛姨娘的哭声已经止住了，当廖奇说道招摇撞骗四个字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 “你们把我儿子拉下水，就是想着有一天东窗事发，还让我帮你们一把，是不是？”廖奇阴沉沉的笑着：“我还当孙家是真的疼爱这个外孙，原来他也不过是你们的……一颗棋子。” “不是的。”薛姨娘摇着头：“侯爷你听说讲，我们都是真的疼爱小侯爷的，怎么可能会害他，是不是夫人说了什么，她现在有了儿子了，她想为了自己的儿子，就想把我表姐的儿子除掉，侯爷你可不要上当啊。” 第680章 没几年就守活寡了 听着薛姨娘说出来的话，廖奇身上的戾气也越发的身后。 这么多年来，孙家不过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甚至都不顾他嫡长子的将来，狠心将他拉下水。 看来自己的好心不过是换来了这些人的狼心狗肺。 而如今，他看清楚了，也不想再隐忍下去。 “把她送到庄子上去，顶撞正室，教坏嫡长子，留她何用。”廖奇已经不想在和她废话，倘若他连自己府邸里一个小小的姨娘都处置不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不！”薛姨娘还在垂死挣扎：“侯爷，你不能这样对我，孙家……孙家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孙家还能撑到几时？”廖奇凉讽的看着她：“孙家气数已尽。” 说完，廖奇转身离开。 两个力气很大的婆子将薛姨娘按在地上，用绳子绑起来，往嘴巴里塞了布，然后动作粗鲁的就抬出了院子，塞进门口停着的马车，送到庄子上去了。 事情办得干净利落，没有拖泥带水。 从前那些偏向薛姨娘或者摇摆不定的下人们，一时之间都不敢张牙舞爪了。 看来有肃亲王府的小王爷撑腰，顾倩永远都是真正的侯夫人。 廖奇没有回书房，而是去看了廖贯仲。 他知道廖奇已经发落了薛姨娘，见到自己的父亲进来，他不满又委屈道：“爹，明明是我和姨娘被人欺负了，为何爹不去找那个人算账，反而要对付我们？爹是不记得娘亲了吗，忘了孙家对我们的好了吗？” 看着自己的嫡长子，廖奇清冷冷道：“我如果不感念孙家，你以为我会答应让薛姨娘进门？早知道你会如何，还不如就把你丢给你母亲。” 廖贯仲咬着牙，他现在手脚都不能动弹。 太医说能恢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没办法下床。 往后阴雨天，说不定还会浑身疼。 “父亲，你竟然这么狠？”廖贯仲眼睛发红：“薛姨娘对我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让她做正室。” “难道你母亲对你不好吗？”廖奇反问。 “哼，她哪里好？”廖贯仲冷笑：“前些日子，我找她要些银子，她都支支吾吾的。” “你一天就能花去一百多两银子，请那些狐朋狗友吃饭，这些我都知道，也是我说不让她再给你的。”廖奇神色凝重：“所以你投靠你外祖家，他们给你银子，你就跟着他们胡作非为？” 廖贯仲也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有些心虚。 “你知不知道皇上早就盯上你们了，现在证据都在皇上手里，孙家不会有好下场，一旦皇上连坐，整个廖家都会被你赔进去！”廖奇愤愤道：“若不是有小王爷，你还能躺在这里养伤，早就进大狱了！” “不可能！”廖贯仲咬着牙：“孙家怎么可能要完？爹，那是我的外祖家，是母亲的娘家，不会有事的。” 言外之意，廖奇应该可以保下来。 廖奇阴沉着一张脸，“你们是真不了解当今圣上啊。” 他最最不喜欢的，就是个个大臣之间，依靠着姻亲，互相包庇。 为什么凤卿陌会带着顾柔离开，也是因为如此。 他走了，可是昭亲王府，顾府，陈将军府却得以保留下荣华富贵。 他是以退为进。 就因为知道皇上不喜欢什么。 更何况，皇上很喜欢凤玄，一回来就重用，可见皇上的心思在什么地方。 “你好好反省吧。”廖奇不想再说什么：“倘若你还是不明白，也没资格做我的儿子。” 说完，廖奇拂袖而去。 吩咐他身边的丫鬟婆子和侍从，不许让孙家的人来打搅。 廖奇回到院子，进了屋子。 顾倩小声道：“你发脾气去了？” “是我的错，早就应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若不是因为他母亲亡故的早，我也不会如此轻纵了他。”廖奇深深地皱眉：“眼看着凤玄他们都有了出息，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副模样，说不着急生气是不能的。” 顾倩就道：“这种事你要慢慢来，话重了伤了父子感情。” “委屈你了，薛姨娘我早就该除掉的。”廖奇握住顾倩的小手，她的手很小，又很温凉。 顾倩有些害羞：“瞧你说的，我没有关系，你又没有去过薛姨娘的屋子。” 她知道他对自己其实很好。 一出门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都会惦记着她。 冬天里，她怕冷，他都是早早躺到床上，等着她。 这些她都知道。 所以无论薛姨娘怎么闹，她都能忍。 不忍，孙家就会来挑拨廖贯仲，她就怕这两父子会伤了感情。 现在好了，一切雨过天晴。 没有了薛姨娘，孙家也折腾不起来了。 —— 钟家和孙家接连倒台，京城百姓倒是没什么。 这京城官员那么多，没了他还有他，就不缺当官的。 可是在每个官员的心底却都留下了一层阴影。 每个人都是夹起尾巴做人，都怕自己秘密被人揭穿。 特别是每次他们看到凤玄，这个意气风发却又沉着冷静的少年时候，就又想到了凤卿陌。 果然是一家人。 他们的气场那么相像，令人不寒而栗。 春熙宫里，顾红袖抱着小念头，幽幽的笑着：“哎呀，到底是顾柔的儿子，办起事情来确实够心狠手辣的。钟家和孙家，还不都是高价的狗腿子。” 她冷笑着，神情不屑。 在她面前站着一个垂手而立，目光淡淡的少年，“姐，你打算怎么做？” “韩良，今年的科举你一定要拿下一个名次来。”顾红袖沉声道：“你都十八岁了，早早地考取了功名，我就让皇上给你安排一个官职，只有这样，你才能帮我。” 韩良点点头，“是。” 顾红袖顿了顿，“彩穗那边可还好？” “嗯。”韩良淡淡道：“她挺不错的。” “当初她不听我的，非要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秀才。”顾红袖生气道：“若是听了我的，她现在就是三品大员的夫人了。” 韩良沉了沉：“可是那个大臣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二姐嫁过去，没几年就要守寡了。” 第681章 怕我不信任你？ “守寡怎么了，总比她天天过苦日子强。”顾红袖很生气。 韩良没有说话。 韩彩穗嫁的男人虽然没什么钱，可是家里有几口薄田，公婆对她也很好，也没有什么大伯小叔子闹腾分家，更没有妯娌暗中较劲，日子其实也不错。 说起来这门亲事，还是蕊枝给安排的。 成亲时，蕊枝还给了韩彩穗好些嫁妆，听说是当初顾柔给准备的。 他想，顾柔是一个好人。 那么早就给他们姐弟俩作了安排。 所以，韩彩穗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好。 只是，顾红袖很不满意。 当初顾红袖是想拉拢那个大臣的，才想着把韩彩穗嫁过去，结果有蕊枝那给拿了主意，韩彩穗立刻就同意了。 “行了，你下去吧，没什么事你可以都跟凤玄接触接触，皇上很看重他。”顾红袖幽幽道。 “知道了。”韩良这才离开。 顾红袖抱着怀里的小念头，看着韩良挺拔清瘦的背影，沉声道：“都跟我疏远，难道我要害了他们吗？” 小念柔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顾红袖，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顾红袖微微一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我的小念柔最可爱了。” 如果顾柔在，她一定要要顾柔看看，她的女儿才是最好的。 —— 慕容宣头上的伤口终于愈合了。 她彻彻底底的给自己洗了澡，然后站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晒着一头如瀑布的长发。 她半眯着眸子，一脸的享受。 忽然感觉有什么正在看着自己。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只很可爱浑身雪白，眼睛是蓝绿两色的小猫崽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抱着它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好可爱。”慕容宣伸手接过去，然后抱在怀里。 小猫崽子很乖，在她怀里懒洋洋的翻了一个身，把肚皮露给她。 这是信任她的意思。 她用手给它抓痒痒，惊喜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小小派人送的，她和凤蕴都有。”凤玄淡淡道。 慕容宣很喜欢。 “反正你也无聊，不如拿它先练练手，等将来有了孩子，就不用手忙脚乱了。”凤玄似笑非笑道。 慕容宣一怔，笑呵呵道：“养孩子和养猫怎么可能一样？首先，怀胎十月就很辛苦了，更别提生下来养了。” 凤玄就道：“到时候婆子奶妈一大堆，还能累着你什么？” “……我们都还没圆房呢，现在讨论这个是不是太早了？”慕容宣忽然就道。 “咳咳。”凤玄轻咳，“书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自己玩儿吧。”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慕容宣脸颊微微泛红，嘟囔着：“怎么比我还容易害羞？” 不过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脸这么烫？ “小王妃，顾二小姐求见。”小丫鬟进来通传。 慕容宣眨了眨眼睛，“上次王爷就没见她，我自然也不会见了。” “可是她说会一直在门口等。”小丫鬟幽幽道。 “那就等吧。”慕容宣抱着怀里的小猫，“反正辛苦的又不是我。” “是。”小丫鬟这就退下了。 格桑走来，端来了一杯温茶：“为什么顾二小姐总来王府？” “想求我们办事呗。”慕容宣举起怀里的小猫崽子：“可爱吧。” 格桑点头。 “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白雪。”慕容宣笑着。 “反正是小王爷送的，公主都喜欢。”格桑淡淡道。 慕容宣拧着眉，“我看以后有男人送你东西，你会不会扔掉。” “干嘛扔掉，自然是要收着了。”格桑道。 “那你还好意思笑话我？”慕容宣鼓着腮，气呼呼道。 格桑耳观鼻鼻观心，就道：“公主，因为你把花痴都写脸上了。” 慕容宣立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诧异道：“有吗？” 格桑点头，“有，而且看起来很傻，你不知道每次小王爷看你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会变得很玩味。” 慕容宣：“……” 那她公主的颜面岂不是都没有了？！ 日头很快就偏西了。 厨房准备好了饭菜，慕容宣想着去叫凤玄来吃饭。 又觉得让谁去叫都不好，就自己过去了。 他的书房就挨着他们住的院子，书房门前种着翠竹和月季，花池里还有微型山石，做的十分逼真。 书房的轩窗是敞开的，一进院子就看到他俊美的侧颜，赏心悦目。 蓦的，她来了兴致。 蹑手蹑脚的走到墙下，然后弯下腰，走到窗户下，准备挑起来吓他。 可是她刚要窜起来，脑袋就撞上了一叠厚厚的书。 她后退了两步，双手捂着自己的头，有些恼怒的看着正在将手里的书本放回书桌上的男人，气道：“我才大病初愈。” “我也没见过几个大病初愈还像你这么胡闹的。”凤玄淡淡道。 慕容宣走进了书房，来到他面前：“我是好心好意来叫你用膳的。” 凤玄坐下来：“嗯。” 慕容宣见他不动，就道：“你在忙什么？” “安排皇城禁军巡逻的事情。”凤玄回答。 “这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慕容宣皱着眉，皇城就是皇宫。 皇上的安全可是很重要的。 皇上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凤玄，看来确实很重视他。 “确实很重要，如果这份部署图丢失，皇上就会有危险。”凤玄道。 慕容宣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那我还是不要过去了。” 凤玄皱起了眉头，“怎么怕我不信任你？” “你信任我是一方面，我不想惹麻烦又是另外一件事。”慕容宣年纪小却很清楚，绝对不能做让她和凤玄发生矛盾的事情。 她远离了家乡和父母的保护，来到这样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 那么凤玄就是她全部依仗。 凤玄如果怀疑她，厌恶她了，那么她一辈子就都完了。 凤玄好气又好笑，“过来。” “不要。”慕容宣抿着唇。 凤玄站起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然后又坐回到椅子上。 慕容宣就把眼睛闭上，小小的白净脸蛋紧紧的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良久才道：“我都饿了，你快一点。” 凤玄却道：“你都不叫我的名字吗？” 第682章 我叫你玄哥哥？ 慕容宣愣了一下：“我没有叫过你的名字吗？” “除了上次调侃我的小名，你叫过我什么？”男人不满的质问着。 慕容宣怔了怔，努力搜索着大脑里的记忆，好像真的没有啊。 “嘿嘿。”她尴尬的笑着，坐在他的腿上有些不自在。 他们嫌少有这么亲密的时候。 这些日子，虽然躺在一张床上，可是这个男人规矩得很，一点越轨的动作都没有。 令人安心却又……失落。 不对不对，他们还不到年纪呢。 慕容宣如此安慰着自己。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慕容宣睁着一双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凤玄。 “你觉得呢？”凤玄反问，俊美干净的少年，一颦一笑都是极为儒雅清隽的。 慕容宣心神一荡，“叫你夫君吗？” 或者相公？ 可是好难为情啊。 “就没有别的？”凤玄淡淡的问。 慕容宣的性格，他大抵上能摸清一些。 她看着大大咧咧，可是骨子里极为羞涩，这需要慢慢调教。 他们是夫妻，在一些事情上没必要如此的隐忍。 “我真的不知道。”慕容宣有些束手无策，“干脆你想一个，我就那么叫好了。” “我也想不出来。”凤玄修长的手指去摸她垂在腰际上的发梢，眉目淡淡。 “要不然……”慕容宣微微沉吟了一下：“我叫你玄哥哥？” 说完，慕容宣整张脸都红了，似乎这比相公更难为情。 “嗯，不错。”凤玄不反对。 慕容宣就道：“还是算了吧。” 太矫情了。 “以后就这么叫。”凤玄忽然霸道起来，“不然再有什么事情，我不会帮你。” “你……”慕容宣没好气的看着他，瞪着一双好看的杏眸，鼓着腮气呼呼的。 凤玄看着她，忍不住扬起唇角，薄唇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怀里的小女子顿时就僵住了。 她的脸比刚才更红了。 “你……你快一点，不然饭菜就凉了。”慕容宣从他怀里跳下来，连头都不敢抬，提了一句就匆匆的跑出了书房。 凤玄觉得好笑，她干嘛那么怕他？ 他又不会做出什么。 等凤玄忙完了回到院子的时候，慕容宣已经歇息下了。 凤玄问格桑：“她吃东西了吗？” 格桑摇头：“没有，就是从书房回来嚷着要喝酸梅汤，公主喝了两大碗酸梅汤，然后就去睡了。” 喝酸梅汤？ 凤玄感觉古怪，他转身就走进了寝室。 慕容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心绪难宁。 他就那么亲了一下，她的心就被搅乱了。 母后，从来没有说过这是为什么啊。 “小宣？”凤玄坐下来，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的手骨修长，掌心温凉。 慕容宣睁开眼睛，有些不安的看着他：“饭菜我让小厨房热着，你快去吃吧。” “你不饿？”凤玄微微皱眉。 “我不饿。”慕容宣的声音很小。 凤玄沉了沉，让格桑把饭菜端进来。 等饭菜上齐了，凤玄掀开慕容宣身上的被子，然后将她从床里抱起来，抱到饭桌前，放在椅子上。 慕容宣一双皎白的小脚丫藏在裙摆下不安的动着：“我真的不饿。” 凤玄也不说话，只是让她的碗里夹了一些她喜欢的饭菜。 闻着味道，慕容宣咬了咬唇瓣，“要不然我还是吃一点吧。” “先喝一点热的。”凤玄淡淡道：“你当自己是牛吗，喝了两大碗酸梅汤？” 慕容宣立刻看向门口，守着的格桑感觉隔着门板都有一道凛冽的眼神正在看着自己。 “我哪有喝那么多。”慕容宣嘴硬着，却还是很听话的喝了半碗汤，才开始吃东西。 “我后天要和凤烈去一趟津卫城，这次是有任务在身不方便带着你。”凤玄叮嘱：“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旁的倒是没什么，你要提防宫里的。” 慕容宣点头：“你放心，好歹我也是鲜卑来的公主，她们也不敢太难为我。” 除非他们不怕挑起两国的战争。 凤玄长眉深深地蹙着：“女人嫉妒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的。”慕容宣微微一笑。 她不会让他担心的。 吃过了晚膳，凤玄让人把桌子收拾下去。 他弯腰抱起慕容宣，回到床上。 慕容宣脸颊绯红：“我自己能走的。” “你连鞋子都没有穿怎么走？”凤玄问道。 她将自己的小脚丫缩进裙摆里，嘟囔着：“你也不怕传出去，让别人笑话。” “如果是真的传出去我怕什么？”凤玄清冷冷道。 慕容宣瞪他，“你不怕我怕行了吧，被人说堂堂的肃亲王的小王爷像个没见过媳妇的，在家天天抱来抱去的，看有损的是谁的威严。” 凤玄眯起眼睛，“哦，外面是这么盛传的，那我挺冤枉的，毕竟我还没有对你抱来抱去，不如我现在抱着你在王府里走上一圈？” “你……”慕容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觉得这个男人私底下挺……不要脸的。 —— 翌日，凤玄和凤烈就一起上路去津卫城了。 慕容宣一个人在王府。 倒是顾绣和顾娇一起来了。 “三姐姐在侯府坐月子，我们想去瞧瞧，知道你在王府无聊，就想着拉你一起去。”顾绣就道。 慕容宣也惦记着顾倩，就跟着她们一起去了。 今日来侯府探望顾倩的不止他们三人，还有顾欢。 她比顾绣早到了一盏茶。 顾倩也是看在往日里姐妹的情分才让她进来的。 “二姐姐。”顾绣幽幽道。 顾娇也叫了一声，慕容宣也跟着叫了。 顾欢第一次见慕容宣，还真是漂亮又可爱。 就是那股子淡然的神态她不喜欢，像极了顾柔。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顾倩叫了慕容宣一声：“你好些了吗？” “我已经没事了。”慕容宣笑道。 “过来看看孩子。”顾倩冲她招手。 慕容宣一笑，就迈步走了过去。 她没有注意到脚下，只感觉有什么绊了一下自己，她身体往前扑去。 前面就是床，床上就是顾倩和孩子。 第683章 你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吗？ 慕容宣反应很快，右脚向右边迈了一步，改变了身体的落点。 她跌在床边，额头撞了一下床框，幸好没伤着顾倩和孩子。 顾绣和顾娇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没事吧？”顾倩就问慕容宣。 顾绣和顾娇已经去搀扶她了。 “没事没事，脚下不利索而已。”慕容宣淡淡道。 “知道自己脚下不利索，还出来。”顾欢冷冰冰道。 顾绣深深地拧眉，想要开口反驳，却看到顾倩冲她摇头。 顾绣忍下。 “二姐姐也看过了，不如就回去吧，家里人多，我也招待不过来。”顾倩拿出当家主母的霸气：“下次我再好好设宴款待二姐姐。” 顾欢眯起眼睛：“咱们可是亲姊妹，你竟然赶我走？” “我只是怕今天招待不周，二姐姐一向不是最在意礼数吗？”顾倩清冷冷道，然后就叫了小丫鬟，强行送顾欢出去，顾欢气得面红耳赤，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她可真坏！”顾绣气得胸口发闷：“明晃晃的在我们面前动手脚！” 顾倩抱着孩子，“长姐一直不喜欢她，就是这个原因，知道她是不知悔改的。” 慕容宣就道：“可她这次回来是有求于人吧。” “有求于人是真的，可是如果指望不上，她就会踩在脚下。”顾倩幽声道：“我比你们都了解她，她嫉妒心很强。” 碧琴请来了太医，给慕容宣的额头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才放心，慕容宣留在侯府一起用了晚膳，才回去。 夜深露重。 王府里没有了凤玄，倒也显得冷清。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慕容宣裹着被子，听着雨声，却睡不着。 “公主。”格桑进来，掀开床上的帷帐，“不好了，宫里刚刚派人来了，说是瑞妃殁了。” 慕容宣先是一愣，诧异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听说是傍晚叫闹浑身不舒服，太医们守着一晚上最终还是不行了。”格桑就道：“宫里给每个皇亲国戚的府中都送了消息，咱们肃亲王府就小公主你一个人，必须要去。” “你先帮我准备衣服，我想十三婶儿也会去，有她在我倒也不担心。”慕容宣掀开了被子。 她匆忙的换上了一身很素净的长衫和襦裙，然后出门。 —— 到了皇宫，雨还没停。 皇宫内院却已经是一片素缟。 慕容宣领了一席白衫，穿在了外面，然后来到了瑞妃丁敏的寝宫中。 宋采容在等她，等她来了，二人一起祭拜，然后去到一旁站着。 她们不是主角，今晚的戏有人会唱。 高贵妃哭得最为伤心，其他妃嫔也是跟着哭，只要愉妃顾红袖，一滴眼泪都没有，神情漠漠。 “瑞妃这是怎么了？”慕容宣无比诧异。 “说是吃错了东西。”宋采容语气低沉：“难道她身边的都是傻子？” 宫里的人最注意吃食了，怕是有什么猫腻。 “难道是她吗？”慕容宣用眼角看一眼顾红袖。 宋采容摇摇头：“不是她，和她也相处了好些年，真是她，她可不会这么淡定。” 她知道，顾红袖真正动手害死过的唯一的人就是太皇太后。 而且事后多年，凤卿炎偶然提起，宋采容才明白，那件事怕也是皇上默许的。 太皇太后的存在，对而后凤泽想要清楚朝堂上有异心的人是一道阻碍。 是她没看出来，不知道凤泽也是阴险毒辣的人。 难怪顾柔和凤卿陌会选择离开。 怕是他们早就看透了。 “你这额头怎么红成这样？”宋采容这才注意到慕容宣的额头。 “就是撞了一下。”慕容宣回答。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直到天亮了都没有停。 后宫之事，一半是顾红袖管着，一半是高贵妃顾着。 可是她们二人不和。 在给瑞妃办丧事的事情上，也有分歧。 “瑞妃妹妹可怜，跟了皇上多年，也不曾有一儿半女的，现在她走了，皇上说要追风她为贵妃，我看这丧礼的规制也要抬一下。”高贵妃擦了擦眼泪，“就按照皇贵妃的来。” 顾红袖冷淡道：“皇上说了是贵妃就按照贵妃的规制办，难不成高姐姐有那么一天，还要按照太后的规制来？” 高贵妃脸色一沉，“你真是说的什么话？” “我只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办，高姐姐自作主张，问过皇上没？”顾红袖语气冷淡，“难道说你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了吗？” “你少污蔑我。”高贵妃神情尴尬。 她不过是想恶心一下顾红袖的。 毕竟她跟了皇上多年，一直都是妃子。 连丁敏那么晚进宫，都成了妃。 皇上也没有让顾红袖贵妃或者是皇贵妃的意思。 可是皇宫柳园大事小情却还都是交给顾红袖去做。 凤印在她的手里，其实也和皇后没什么区别了。 见她们为了这件事争执不下，慕容宣就小声道：“愉妃还是很听话上的话的。” 宋采容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愉妃虽然只是妃子，可是她掌管封印，高贵妃虽然是贵妃，可是三宫六院说了不算。皇上有什么都跟愉妃说，对其他的妃嫔都是冷淡的，宫里这些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该听谁的。” “那皇上为何不封愉妃为皇后呢？”慕容宣实在是不明白。 “有高贵妃和她的父亲在，不好封。”宋采容语气清冷：“不过如今皇宫的开销，只有愉妃和皇上最清楚，倘若真的给丁敏按照皇贵妃的规制下葬，确实很费钱。” “难道国库里没钱了吗？”慕容宣诧异。 宋采容沉声道：“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何重用凤玄，凤玄和凤烈此次去津卫城又是为什么了？” 就是为了调查国库空虚一事。 而且这件事和高家还有些关系。 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但是顾红袖一定知道。 而瑞妃为什么会死，宋采容也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有人听到了风声想要堵住一些人的嘴。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慕容宣年纪虽小却也明白，这件事怕是和高贵妃有关。 第684章 看上他了 那段顾红袖和高贵妃还在争执不下，两人面红耳赤。 后宫的女人争吵一向都是端着的，气急败坏也不会动手。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却没有几个真心实意在劝架的。 恨不得她们斗的你死我活，才罢休。 “雨停了。”宋采容不疾不徐的来了一句：“等下瑞妃娘家人都会来，素日里高贵妃和瑞妃最亲近，不如去安慰安慰吧。” 别看宋采容不是后宫妃嫔，可是她却是皇上的婶娘。 凤卿炎又得皇上敬重，她说句话没人敢反驳。 而且作为长辈，她倘若开口了，顾红袖和高贵妃还不知道收敛，怕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满意。 后宫这些女人再怎么争斗都无所谓，可是这件事有关国体，一旦闹得风风雨雨，丢脸的就是整个皇家，谁也承担不起。 高贵妃幽幽道：“我这就去瞧瞧。” 说完，她就带着其他几个妃嫔下去了。 顾红袖感觉很累，由小宫女搀扶着下去休息了。 慕容宣眨巴眨巴眼睛，“十三婶儿好有魄力。” 她本以为宋采容如此温婉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 可是没有想到她一句话，这些女人倒是都安静了。 宋采容就道：“我们虽然和顾红袖不和，可是到底也算是一个阵营的，凤玄回京城就是为了对付高家，这个时候自然是一致对外的。” 慕容宣点点头，“也不知道凤玄他们怎么样了。” —— 上青村旁的客栈内。 凤玄和凤烈住在翠竹林里的客房中。 这里是顾柔留下的产业，她离开之后，这里就一直交给专门的人打理。 凤烈开过几次，凤玄倒是第一次。 “村子里还有你爹娘住过的屋子。”凤烈笑道。 凤玄淡淡道：“想不到我爹娘他们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也是不容易。 “二位小王爷。”乔拓森进来。 他是乔易和蕊枝的次子，年纪比他们二人大一些，学问很好，这些年来一边读书一边帮着蕊枝打理着客栈的生意。 “乔兄，不必如此客气。”凤玄就道。 他们的母亲也是旧相识了。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这里有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乔拓森把书信递到他们面前。 凤玄接过去，展开，看了看，然后眉心一沉：“瑞妃死了。” 凤烈微微惊讶：“看来高家动手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丁家帮高家如此卖命，结果自己送进宫里的女人说死就死了，换做是谁都忍不了。”凤玄嗓音幽翳。 “就怕是杀鸡儆猴。”凤烈眉目间有些担心：“看来我们此次不好查。” 乔拓森却道：“二位小王爷身份尊贵，目标太容易暴露，不如有什么事让我去做，没人能注意到。” “对方十分狡猾，怕是……会出事。”凤玄很担心乔拓森会出事。 “小王爷放心，只要你们二位不在津卫城，他们很快就能露出马脚来。”乔拓森还是很有自信的。 凤玄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样。 他和凤烈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回去。 这时候，外面有动静。 乔拓森皱了皱眉：“我去看看。” 他来到客栈大堂，就看到一个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子，正在怒视着一个小伙计，就道：“你们这是黑店吧？一盘酱牛肉卖十文钱，就给十片？” “这位姑娘，我们这里的酱牛肉已经算是很便宜了，你去外面买个烧饼还一文钱一个呢，我们这里一片酱牛肉就一文钱，还那么厚实，真的是赔本买卖了。”小伙计很为难道。 “哼！”女子娇哼，“黑店就是黑店！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要好好的问一问。” 乔拓森走过来：“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 女子见来的人也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就道：“你是老板吗？” “不是，不过这里我说了算。”乔拓森淡漠道：“姑娘，你觉得我们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没有关系，可是这饭菜的价格都是明码标价，十里八乡你也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这里卖的是最低价了。” 少女瞪着他，一口咬定：“黑店就是黑店，老板都是黑心眼子。” 这时，凤玄走过来，就道：“你是不是吃不起？” 一句话，周围的人都看过去。 其实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来下馆子，就该知道这里的饭菜要比外面贵一点，不然就别进来。 进来了又嫌东嫌西的，很丢人。 少女脸色一红，无比尴尬，却道：“怎么可能我堂堂……”她欲言又止，“贵了就是贵了。” “这顿饭算我请你的，你可以走了。”凤玄也不想节外生枝。 不过是一顿饭钱，他到也不在乎。 少女眯起眼睛，见他长得俊美，气质出众，不免好奇：“你是谁？” “无关紧要的人，饭钱你可以不用付了。”凤玄冷漠道。 少女皱了皱眉：“行吧，我知道了，找个机会我会还给你的。”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凤烈就道：“这女子怕是来历不凡。” “反正和你我无关。”凤玄淡淡道。 —— 津卫城中的一家客栈的客房中。 白天里少女坐在窗前，看着圆圆的明月。 身后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就道：“启禀宫主，已经查到了那个男子叫凤玄，是肃亲王凤卿陌的嫡长子。” 少女眨了眨眼睛：“就是前些日子娶了和亲公主的小王爷？” 侍女颔首：“是。” “可惜了。”少女顿了顿，“他长得真好看。” “宫主，我们此次出来，是有任务在身的，不宜节外生枝。”侍女忧心忡忡道：“这个凤玄就是来调查高家的，上面的命令是让我们尽快斩草除根。” “我娘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朝廷的人，万一被围剿了还有咱们的活路？”少女拧眉：“姓高的那个老匹夫就是把我们当成了他的杀手，我看不能这样下去，要尽快摆脱高家，不然咱们也要跟着玩完。” “可是该怎么做？”侍女担心道。 少女眯起眼睛：“我们不是已经看到了希望了吗？” “你说那个小王爷？”少女诧异的问。 第685章 名正言顺的妻子 凤玄和凤烈回到京城那天，正是瑞妃丁敏下葬的日子。 他们换了一身衣服，就匆匆入宫。 凤玄见到慕容宣，瞧着她白净小脸上泄露出来的疲惫，微微皱眉：“死的又不是你的亲人，你跟着他们熬什么？” 慕容宣略无语：“玄哥哥，人家还没下葬呢，你说这话也不怕她来找你。” 一声玄哥哥又甜又好听，还带着淡淡的无奈。 凤玄勾起唇角，黑眸却冷淡：“又不是我害死她的。” 他拉着慕容宣走到瑞妃的灵柩前，伸出手将盖在瑞妃脸上的白布掀开。 慕容宣胆子小不敢看，就帮他盯梢，看着外面。 凤玄看了看，又把白布盖回去，走到慕容宣的身边道：“嘴唇发紫，确实是中毒。” “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竟然也敢，就不怕有人过问？”慕容宣诧异道。 “于他们而言死的不过是一个知道他们秘密的人，于皇上而言，死的是一个算计自己的人，而对于丁家来说，这是一个警告，让他们把嘴管好的警示，谁还敢管她的死因？”凤玄语气冷淡。 慕容宣抱着他的手臂，幽幽道：“草菅人命，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完全不把皇家放在眼中。” 难怪凤泽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太不把人放在眼中了。 晌午，顶着烈阳，瑞妃的棺椁就抬出了寝殿。 凤泽安排了一支队伍将棺椁送到皇陵。 而其他人都没有去。 死的又不是皇后，没必要还要去皇陵。 凤玄就带着慕容宣回府。 慕容宣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凤玄沉默良久才道：“你额头是怎么了？” 红了一块。 慕容宣摸了一下，确实还有些疼，没想到装的这么一下这么严重。 “不小心撞的。”她不想让凤玄担心，就没有说。 凤玄深深地皱眉，忽然就握住了她小巧玲珑的手，语气淡淡：“跟着我，你不必太隐忍，我能保护你。” “嗯。”慕容宣喜欢他这么握着自己的手，嘴角的笑容甜的都要融化了。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凤玄先下车，然后伸手去扶慕容宣。 慕容宣身子一歪，有些不舒服，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小王爷。”那天见过的少女忽然出来，巧笑嫣然的看着他们。 慕容宣皱着眉去看，看到眼前明媚的少女，眼神一沉。 “是你。”凤玄冷淡，抱着慕容宣的手紧了紧。 “我是来还钱的，上次谢谢你了。”少女笑着，眼睛也去看凤玄怀里的小女子。 长得还挺漂亮的。 “圆子，把钱接过来。”凤玄冷淡道，然后抱着慕容宣就往里走。 少女还想跟他多说几句话，可是却没有了机会。 “那个女人这么弱不禁风？”少女嘟囔着，似乎不是很高兴。 凤玄把慕容宣抱进屋子里，放在床上，就道：“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哪里不舒服？” 上午看起来还好好的。 慕容宣的脸红如朝霞，“你先出去吧，让格桑进来就好。” “她能照顾你什么？”凤玄蹙眉，“我去请太医。” “不要。”慕容宣拉住他修长的手，一张小脸红的要烧起来，她咬着细细的白牙，呜呼道：“我是闹小日子。” 小日子懂吧，就是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 凤玄性子虽然冷酷，可是脸皮子也薄。 两人又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能不尴尬吗。 所以慕容宣说完之后，她就松开手钻进了被子里。 凤玄低低的咳了一声：“我去叫格桑进来。” “谢谢。”慕容宣小声道。 —— 稍晚一点，慕容宣喝了一碗生姜红糖就缩在被子里，懒洋洋的不动弹了。 凤玄进来，皱着眉：“你不吃东西？” “不了。”慕容宣不是娇气的姑娘，可是闹小日子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活泼起来，甚至连食欲都差了很多。 “我喂你？”凤玄问。 慕容宣脸颊一红，“不用了，我就是不饿。” “跟我你害羞什么？”凤玄就道，转身就让小丫鬟把饭菜端进来，然后盛了一点到碗里，走到床边坐下，一口一口的喂她。 慕容宣白净的小脸红扑扑的，十分认真的吃着，“今天来王府找你的是谁？” 那个少女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对劲。 “不清楚，不过是萍水相逢。”凤玄并没有太在意。 “她好像是来纠缠你的。”慕容宣是藏不住心事的。 “嗯，来纠缠我我就要怎么样吗？”凤玄反问，眯起眼睛看着慕容宣。 慕容宣皱了皱眉：“男人都扛不住女人的诱惑，我父皇虽然很宠爱我的母后，可是他还是有很多妃子，你看你们大明国的皇帝也是，他很喜欢愉妃，却不能封为皇后，后宫的妃嫔也不少。” 凤玄却道：“那我父王和十三叔呢，你看不到？” 慕容宣抿抿唇：“他们都是盖世英雄。” “呵，我父王又不在，你拍什么马屁。”凤玄捏了捏她的脸蛋，“我可没心情给自己找麻烦，不是有个女人贴上来，我就要如何。我从小看着我爹娘相亲相爱，只希望相濡以沫，不喜欢姬妾成群，懂？” “嗯。”慕容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吃饱了吗？”凤玄放下碗筷问。 “饱了。”慕容宣躺下来，“你可以不用管我了。” 凤玄让格桑把饭桌撤了，自己去浴室洗漱，然后回来。 他把其他的烛火吹熄，只留着床前的一盏宫灯。 然后躺到床上将慕容宣抱了过来。 他胸膛很暖，手掌也是温热的，慕容宣小巧玲珑的后背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小腹上还盖着一只很温暖的手掌，顿时那种酸疼就缓解了不少。 甚至从她的嘴里发出很舒服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凤玄嗓音沉沉，“宣儿，不要出声。” “吵到你了？”慕容宣幽幽的问。 凤玄嗓音变得暗哑，“嗯。” 她的声音搅得他心绪难宁。 他正是发育的时候，也是身体开始慢慢转变的时候，有些诱惑是抵抗不住的。 特别是怀里这个小女子是他名声言顺的妻子。 第686章 你没请她进去？ 慕容宣有些尴尬，她睡觉那么乖，不打呼噜不磨牙，怎么吵到他了？ 察觉到怀里小女人身子慢慢的变得僵硬，凤玄一叹，“要怎么才能让你意识到，我是一个男人，嗯？” 一抹绯红迅速窜上慕容宣雪白的脸蛋。 他们还是太小了，不然…… “我去让丫鬟给你弄个汤婆子来，抱着你睡觉简直要命。”凤玄松开她，起身把格桑叫进来。 慕容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这也不是她的错啊。 “公主，你们怎么了？”格桑诧异的看着慕容宣。 慕容宣摇摇头：“我哪里知道啊。” 难道男人也有那么几天，所以脾气才阴晴不定？ —— 几天后，凤玄带着慕容宣去了一趟昭亲王府。 把慕容宣交给宋采容之后，他就去书房见凤卿炎。 凤烈也在。 “那个女子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了。”凤卿炎神情清冷：“她是归元宫的小宫主，和高家有些勾结。” “那不是江湖门派吗？”凤玄蹙眉。 “是，不过一个门派的运作也需要银子，所以他们就跟高家走到了一起。”凤卿炎沉了沉：“如果想要将高家一网打尽，这个归元宫不得不除掉。”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津卫城？”凤玄语气深沉，“莫非是冲着我们去的？” 说完，他看向凤烈。 凤烈挺直了脊背，“你的意思是，是高大人派她去暗杀我们？” 凤玄捏了捏眉心：“暗中派几个人保护乔拓森的安全，别让归元宫的人得手。” “好。”凤烈颔首。 凤卿炎就道：“想要彻底铲除这个门派，怕是很难。” “不铲除也不行，难道要留着他们祸害百姓？”凤玄拧着眉：“他们杀害的那些官员中，未必都是好人，可是也不是他们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的，长期以往，武林门派的震慑力远远超过了朝廷，只会天下大乱。” 凤卿炎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我看要和皇上说一下，不要轻举妄动。” 凤玄颔首：“是，十三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在昭亲王府吃了午膳，下去凤玄要去一趟军营，慕容宣一个人回到王府。 她才坐下来，小丫鬟就进来道：“启禀小王妃，外面有一个叫叶秋悱的姑娘要见你。” 叶秋悱？ 慕容宣皱了皱眉，“我不认识这个人，她是什么来历？” 小丫鬟丫头，“她没说。” “我去瞧瞧。”慕容宣站起来，就跟着小丫鬟往外走。 来到门口，就看到上一次见过的少女站在那里，一脸的深沉。 原来她就是叶秋悱。 “叶姑娘，”慕容宣语气淡淡，“你找我？” 叶秋悱眯起眼睛，“小王妃亲自出来迎接，我真是觉得颜面有光。” 慕容宣对于她的挑衅，不冷不热，就道：“叶姑娘，你有什么事？” “我想到王府上住几天，可好？”叶秋悱似笑非笑的问，“小王妃作为这肃亲王府的半个女主人，能当家做主吧？” 慕容宣想起了凤玄的书房，是很重要的地方，就道：“叶姑娘，真的非常抱歉，怕是不能，诚如你所说我是个王府半个女主人，我婆母不在，我真的没办法做主。” 叶秋悱轻嘲，“哎呀，那你这个小王妃做的岂不是很没意思？这么点小事自己都不能做主。” 慕容宣神情一凛，“为何叶姑娘不是这么认为，正因为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不想让你进你也没有办法，我不过是跟你客气一下，你如果这么不要脸，我何必给你留面子？” 到底是小公主，比起叶秋悱这个小宫主来说，还是要见多识广一些。 叶秋悱不满：“我和小王爷可是认识的。” “那就等小王爷回来再定夺吧。”慕容宣不想和她废话，打发了一句，转身回府。 回到屋子里，格桑气道：“怎么什么人都有，她也太无耻了，好像她和小王爷有什么似的。” 慕容宣抿着红唇，她不知道凤玄和叶秋悱发生过什么，可是叶秋悱这么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真是令她不安。 “公主，要不要现在就去请小王爷回来？”格桑深深的皱眉：“她还在门口等着呢。” 慕容宣摇了摇头：“就让她等着吧，不理就行了。” 格桑却忧心忡忡，叶秋悱漂亮热情，男人应该都扛不住。 凤玄沉稳，可是年纪小，见过的女人不多，很容易就会被迷住。 真是令人担心。 傍晚，凤玄骑马归来，还没到王府门口就看到了那抹鹅黄色身影。 他深深地皱眉。 叶秋悱见他回来，立刻从石阶上坐起来，“凤玄，你回来了，我等了你一天。” 还真是热情。 这样的热情，倒是让他想起了慕容宣。 “你有何事？”凤玄语气淡淡。 “我等了你一天，饭没吃水没喝，累的要命。”叶秋悱抱怨起来，“你家王妃更是小气，都不请我进去。” 正巧，慕容宣从王府里出来迎凤玄。 她看到叶秋悱委屈巴巴的向凤玄告状，手还去拉男人的袖子。 凤玄长眉一沉，默默地把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走出来，见到慕容宣就道：“你没请她进去？” 慕容宣一怔，眼底有些发疼，“没……没有。” 叶秋悱微微有些得意，果然男人是扛不住她的。 “下次……”慕容宣有些苦涩，可是话没有说完，凤玄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就道：“嗯，做得很好。” 慕容宣：“……” 叶秋悱：“……” “你一个人在王府，我就一直担心，随随便便放个不认识的人进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凤玄深深地皱眉。 慕容宣原本皱皱巴巴的眉心忽然就舒展了，她去看叶秋悱：“叶姑娘，如今我家王爷回来了，他请你进我自然不会拦着。” 叶秋悱气得脸色发青，“小王爷，我来找你确实有要紧的事情。” 凤玄只道：“那就进来吧。” 慕容宣倒也不觉得生气，凤玄已经很尊重她了。 更何况，她也知道这个女人好像是什么归元宫的小宫主，对凤玄铲平高家很关键。 第687章 我想知道我爹是谁 凤玄只把叶秋悱请到正厅去。 叶秋悱坐在一侧，看着凤玄，又看了看慕容宣，就道：“小王爷，无关紧要的人是不是能请她出去？” “我们夫妻同心，没有什么避讳。”凤玄淡漠道：“若是你不信任，那么就不用说了，请便。” 他端起了茶盏，优雅而冷漠的呷了一口。 叶秋悱有些生气，可还是耐着性子道：“也罢，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的手里有一份名单，是那些官员贿赂高大人的证据，倘若你们肯给我们一些好处，这份名单我可以给你。” 大家互利互惠。 凤玄清冷冷道：“你如何让我相信名单是真的，你随便编出来一个骗我，也没办法佐证。” 言外之意，名单不是证据，只是一个调查方向。 如果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他们岂不是被她当枪使了。 万一最后收拾的都是一些好官呢？ 叶秋悱就道：“小王爷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我是来求和的，不是来试探的，小王爷不相信我的诚意吗？” “不相信，”凤玄语气淡淡，“你是江湖中人，又是归元宫的小宫主，见惯了人性，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是天真无邪的性子，就从来没有害过人？” 叶秋悱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你觉得我是坏人？” 凤玄清冷道：“你是好人是坏人，都和我没关系，我说过我只看诚意。” 叶秋悱眯起眼睛：“我亲自来，你若是把我扣住，威胁我的母亲，她也没有办法，难道这还不够诚意？” “不够。”凤玄冷漠：“你们暗中杀害了我们那么多官员，我已经放开一面，可是你们不知悔改，倘若真的派兵镇压，你们扛得住多久？除非你们归元宫那些人能以一当万。” 所以，她们归元宫是生是死，也不过看他心情。 叶秋悱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俊美清冷的少年，是如此的冷酷。 想到他那天在王府门口，抱着慕容宣儒雅温柔的样子，她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她站起来：“既然如此，我回去再跟我母亲商量一下。”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等她走后，慕容宣就皱起了眉头：“她也挺不容易的。” “她母亲病重，归元宫是她一个人在管着，如果这次不跟我们合作，归元宫很有可能从此就在江湖上消失。”凤玄语气冷漠：“她容不容易也不是她随便杀人的借口，我可以保证不杀她，但是倘若她来犯，我也不会放过她。” 对于凤玄来说，没有感情的人或者事物，他没必要放在心上。 慕容宣一怔，幽幽道：“幸亏我是你的娘子，不然两国真的开战，你连我都不放过。” 凤玄站起来，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修长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也不一定，说不定我真的会做出将你据为己有的事情。” 毕竟她更可爱一些。 慕容宣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就道：“那你不喜欢她吗？” 她指叶秋悱。 “她不安好心，你没看出来？”凤玄轻轻蹙眉：“这种找上门来，又在王府门口等我一天的厚脸皮的人，也只有一个了。” 慕容宣白净的小脸顺便变红，“我才不是厚脸皮呢。” 凤玄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若是连这点手段我都看不出来岂不是很蠢？” 叶秋悱以为她这样做，凤玄就会在意，其实是错的。 凤玄在意慕容宣也是因为，他们是夫妻，可是叶秋悱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 归元宫。 叶秋悱把一切都告诉给你了叶瞳。 叶瞳半坐在床上，身上披着一件长衫，就道：“你居然那么蠢想要用那种办法去吸引一个男人的注意力？” “慕容宣可以，我也可以。”叶秋悱幽幽道。 “蠢。”叶瞳语气冷漠。 叶秋悱默不作声，沉吟良久才道：“可是母亲，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凤玄并不相信我们的诚意。” 叶瞳就道：“他不会相信说明他确实很聪明。” 她派叶秋悱过去，也只是为了试探一下。 对方不是草包，而且比她想象的要更阴狠一些。 “上次高大人不是送来了一分让我们暗杀的名单吗，你去送给他，不过……”叶瞳深深地眯起眼睛：“你把顾修德的名字加上，那是他的亲外公，只要让他觉得欠了你的人情，就好办了。” “是。”叶秋悱点点头：“娘，我已经十五了，我想知道我爹是谁。” 这是萦绕在她心头很久的问题了。 叶瞳眯起眼睛，“你想知道？” 叶秋悱点头，“嗯，想。” “那好，等你把这件事办成了，我就告诉你。”叶瞳微微扬起唇角。 “真的吗？！”叶秋悱有些激动，她终于能知道自己的爹是谁了。 “我何时骗过你？”叶瞳道。 —— 张掖城。 顾柔从一只信鸽的脚腕上取下信笺。 她看了看，转身走进了凤卿陌的书房。 “凤玄有危险。”她把纸条交给了凤卿陌，“这个归元宫可是来势汹汹。” 凤卿陌淡淡道，“你不用担心，蛰伏了这么久不就是等着她们露出马脚？” 他将顾柔抱到自己的腿上，摸了摸她的脸：“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偷偷的回京城如何？” 顾柔一怔，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那我多派几个人去保护他们。”凤卿陌在她眉心亲了亲，“凤玄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我们该放手。”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不管多大都不可能放心。”顾柔搂着他的脖颈轻叹：“不过高家确实很厉害，与武林门派勾结。” “就拿归元宫杀鸡儆猴，让那些门派知道知道，江湖之上是朝廷。”凤卿陌语气冷冷：“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果他们只是残害百姓，与奸臣为伍，那本王也只能大开杀戒。” 没有血的侵染，就换不来祥和安宁。 顾柔下巴放在他的肩膀，幽幽道：“好，你要大杀四方，我就陪着你。” 凤卿陌将她抱紧，“也是时候该做一个了断了。” 第688章 你可以搬回来了 凤玄在书房里正在看书，忽然有什么东西从窗户飞进来，划过他的眼前，钉在一侧的书架的柱子上。 他斜着冷眸看过去，那是一只飞镖，上面绑着一张纸条。 他只是淡淡的眯了一眼，然后继续看书。 叶秋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幽幽的看着他。 见他不温不火的样子，心底着急。 他到底看不看？！ 然而过去了良久，凤玄就是没有动。 而且他看了一会儿书，放下了书籍，竟然要去熄灯。 叶秋悱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从树上下来，飞到了他书房的院子里。 凤玄从书房里出来，转身就走，对她视而不见。 “你等等。”叶秋悱走过来，拦住他：“你为什么不看？” “我为什么要看？”凤玄冷漠的看着她：“你私闯王府我没有对你赶尽杀绝，已经网开一面了，你还敢来质问我为什么？” “我武功高强，是你的人没有发现而已。”叶秋悱很有自信道。 凤玄冷嗤，“真是自以为是。” “你干嘛对我这么不满？”叶秋悱有些苦涩，“好歹我也是一个姑娘，你这么对我是不是太冷酷了？” “你我非亲非故，我对你可以以礼相待，但是客观来讲，你我并非朋友。”凤玄冷淡道。 叶秋悱愣了一下：“可我是一个女子啊……” 难道他不应该温柔一点？ 凤玄淡漠道：“你是一个女子又如何，如果你聪明就不该三番五次跑到我夫人面前来挑衅。” 叶秋悱一怔，强词夺理，“我没有，是那个小公主目中无人。” “叶姑娘，她是我的夫人，我不喜欢有人当着我的面说她不好。”凤玄冷冷的强调着。 “我说的实话。”叶秋悱抿抿唇：“你怎么就不想想，万一她……她是鲜卑派来的细作呢？她潜伏在你的身边，就是为了套取你手里的情报，好告诉给自己的父兄，然后来攻打我们。” “你若是有证据就拿出来，若是没有，站在这里胡说八道，明日我就平了你归元宫。”凤玄冷泠泠的盯着叶秋悱。 “若是真的被我说中了，你……会休了她吗？”叶秋悱有些期待的问。 凤玄眯起眼睛，“我不会休了她，但也不会娶你。” 叶秋悱的脸颊立刻就红了。 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然全被看穿了。 “呵呵，你这个男人还真是自大，我有说过要嫁给你？”叶秋悱红着脸却强词夺理：“像你这种不分好歹，把一个细作当成宝贝的男人，我还瞧不上呢。” “来人，哄她出去。”凤玄不想再跟她废话，一声令下，从院子的四个角落就出来了好几个黑衣人，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黑眸冷冷的看着叶秋悱。 叶秋悱愣了一下，她不知道院子里还有人埋伏着。 难怪一开始凤玄如此的淡定，原来他真的早就知道了。 “凤玄，你给我等着！”叶秋悱很生气，转身就飞上了屋顶，匆匆离开。 她眼角有些湿润，今天自己真是颜面无存。 各方各面都败了。 凤玄回到屋子，发现正厅里的灯还亮着。 听到了脚步声，慕容宣一脸睡意的从里面出来：“你看完书了？” “怎么还没有睡？”凤玄走过去，看着她。 “你没回来，我就想着等你。”慕容宣一双大大黑黑的眸子看着他：“那个叶秋悱又来找你了？” 凤玄点点头。 “她……很喜欢你。”慕容宣幽幽道：“不然为何大半夜来？” “吃醋？”凤玄挑眉看着她。 慕容宣傲娇道：“才没有，她配不上你。” 凤玄轻笑，“你配得上？” “配得上。”慕容宣娇俏的笑着，双手抱着他精瘦的腰身，“你敢负我，我就写了休书回鲜卑去，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凤玄轻嗤：“那也要我喜欢你才行，不然你走了，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慕容宣瞪他。 “……不知道。”凤玄故意逗她。 慕容宣白净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不悦，“你不知道？” “那你喜欢我吗？”凤玄反问。 “喜欢。”慕容宣也不遮遮掩掩，“我喜欢你啊。” 凤玄轻轻摇头：“所以说你是笨蛋。” 他那么护着她，难道她还不明白？ 不过她看着聪慧，到底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有些事还是要慢慢来。 “我笨？”慕容宣不满：“我可聪明了。” “你聪明什么？”凤玄觉得好笑，不过看她抱着自己撒娇的样子，俊美的眉目不知何时变得温凉。 “反正我就是聪明。”慕容宣抿抿唇，幽幽道：“总之以后半夜里，不要再让她闯进王府了。” 她其实很在意。 这么晚，孤男寡女又在书房中，她很难放心。 凤玄轻叹，“赶快睡觉去。” “我……”慕容宣小脸微微一红：“我小日子过去了，你可以搬回来了。” “……”凤玄幽幽的看着她，“你以为我搬出去，是因为你的小日子？” “不然呢？”慕容宣困惑的看着他，自从到了京城，他们都是一起睡的。 那么大的一张床，她一个人睡很不踏实。 “我先去洗漱。”凤玄转身就往浴室走去。 慕容宣柔亮的眼睛里有什么熄灭了一下，她转身回到屋子里，坐在床上发呆。 凤玄该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叶秋悱吧？ 她长得确实很漂亮，行为比自己更大胆，也更火热。 一想到自己的相公会移情别恋，她顿时就觉得有些难受。 虽然她还是凤玄的正室，但是也许他会娶了叶秋悱进门，做平妻又或者是妾室。 到时候自己该如何自处？ 陷入感情里的少女，总是给自己徒增很多的烦恼。 想着想着，她竟然觉得自己可怜自己，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 凤玄洗漱之后进来，见她坐在床上哭，有些莫名其妙：“你哭什么？” 脾气还是这么不稳定，莫非小日子还没过去？ 听到他的声音，慕容宣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鼓着腮：“你不是不跟我一起睡吗？” 第689章 她撼动不了你 凤玄眯起眼睛：“你不想，我这就走。” 说完，他真的转身要走。 慕容宣顾不得穿上鞋子，光着小脚丫就跑下了床，走到他身后，一把将他抱住。 她巴掌大的小脸抵在他的后背上，幽幽道：“我不想你走。” 凤玄轻叹，转身将她抱起来，走到床边：“天色不早，不要再折腾了。” 说完，将她按倒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慕容宣心中的酸涩消退了不少，侧身看着他，问道：“她说了什么？” 凤玄双手枕在脑后，淡淡道：“说你是细作。” “放屁！”慕容宣气道：“我出嫁的时候，母后一直叮嘱我，我是来跟你过日子的，不是来做其他的，我的父兄也都是真心实意要跟你们和平共处的，怎么会让我做细作？” 这是挑拨离间。 “不要总是你们我们的，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凤玄淡淡道。 慕容宣抿了一下唇瓣：“我只是很生气。” “你以为这种挑拨离间我会信？”凤玄觉得好笑，他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还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叶秋悱搞出了这么多事端，不过是想让他们从内部里先乱。 他倘若不能看清楚这一层，完全被一个小女子玩弄股掌间，还不如早点回家种地去。 有了凤玄的话，慕容宣踏实了许多。 果然，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人家都挑衅到家门口来了。 “睡吧。”凤玄就道。 慕容宣点点头，闭上眼睛，她伸出手臂，搭在他的胸口，幽幽道：“凤玄，我在这边没有亲人，只有你，没有你的话，我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凤玄嗓音清沉：“她撼动不了你。” 听完这句话，慕容宣的嘴角就往上敲了敲，这才安心的睡去。 —— 客栈中，叶秋悱下楼来吃东西，就看到一张方桌前，慕容宣一身男子打扮，端庄坐着。 她眯起眼睛走过去：“小王妃好兴致，来吃东西还是来私会男人？” “你一向如此龌龊吗？”慕容宣不冷不热的问道。 叶秋悱坐下来，“这里的饭菜可比不上你们肃亲王府，那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慕容宣淡漠道：“明人不说暗话，你非要在我面前装蠢，我也没有办法。” 叶秋悱皱起了眉头，，然后阴冷的笑着：“莫非，你来找我是想让我离小王爷远远的？” “若是凤玄喜欢你，我让你去天涯海角他也会惦记你，可是他不喜欢你，你近在眼前也没有用。”慕容宣语气凉薄。 “那你怎么不让我去肃亲王府住上一段时间？”叶秋悱就道。 “我对凤玄有信心，可也要提防着一些不要脸的女子啊。”慕容宣冷冰冰道：“我找你只是想说几句话，你胆敢再凤玄面前污蔑我，我就用我自己的办法灭了你。” “你口气不小。”叶秋悱神情不屑。 “叶秋悱，你看看你的掌心。”慕容宣举起了茶盏，不慌不忙的喝着。 叶秋悱抬起自己的手掌，放心自己的掌心是黑色的。 这是怎么回事？ “鲜卑人能存活至今，经历了多少次的部落吞并，还能一息尚存，若是没有可以自保的东西怎么能行？”慕容宣嘲讽着：“这是毒药，只有我能解，不过要不了你的命，可是这黑色会一点点从你的掌心扩张，等你浑身变黑就没有回天之力了。” “你骗我。”叶秋悱有些诧异，开始重新审视慕容宣，她也够阴狠的。 “你爱信不信，少纠缠凤玄。”慕容宣将手里的杯盏狠狠的往地上一摔，起身离开。 “你站住！”叶秋悱急道，她站起来，伸手就去抓慕容宣的衣领。 慕容宣转身，挣脱开：“我可不想跟你像泼妇一样在大街上打架。” “给我解药！”叶秋悱怒道。 “交出你手里的东西，我就给你，不然免谈。”慕容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往外走。 叶秋悱咬着唇瓣，轻轻颤抖，这笔账她记下了！ 她回到客房，叫来了身边的女婢：“你快去回门派，把唐生请来。” “是。”女婢不敢耽搁，速速的就回归元宫请唐生来。 唐生是一个二十来岁，五官俊美的男子，他也是归元宫里的郎中。 他给叶秋悱诊脉之后，脸色一沉：“这确实是来自鲜卑的一种毒药，虽然不致命，可是对于爱美的女子来说，确实致命的。” 因为会让人全身变黑。 想想一个妙龄少女，一夕之间变得又黑又丑，岂不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解药呢？”叶秋悱幽幽的问。 “这种毒没有解药。”唐生就道：“除非你能找个男人。” 他说的很隐晦。 叶秋悱一怔，但是随即就明白了，“慕容宣竟然敢骗我。” “倒也不是，也许她手里是真的有解药。”唐生就道。 叶秋悱深深地皱眉，“可是我也不能就这么把东西交出去。” 她本想把东西亲自交给凤玄的，可是如今是拿这东西换解药，性质就变了。 稍晚一些，她去找凤玄。 凤玄才从宫里出来，在宫门不远的地方就看到了她。 她一脸的委屈，伸出手：“你瞧瞧这就是慕容宣做的好事。” 凤玄扫了一眼，“你惹她了。” “我可没有想着害她。”叶秋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没有想害她？”凤玄冷嗤：“你处处挑拨我和她，若是我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她岂不是比死还惨？” 叶秋悱抿抿唇，“你这个男人不解风情，难道她害死我，就不是害了？” “既然都是害，你为何来我面前倒打一耙，还是觉得我凤玄是个白痴，看不穿你，还是你自认为自己很有魅力，我能被你吸引？”凤玄冷漠的问。 叶秋悱被问得无话可说。 “给你！”她气得把怀里的一包东西扔给他：“这是你要的证据，有了这个你扳倒高大人绝对没有问题。” 说完，她擦了一把委屈的眼泪，转身离去。 凤玄看着手里的东西，微微皱眉，然后默默地往王府走去。 叶秋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想，自己这次这么大度，凤玄回去之后一定会和慕容宣吵架的。 第690章 你喜欢凤玄？ 回到王府，凤玄就把叶秋悱送来的东西放到慕容宣的面前，淡淡道：“你给她下毒了？” 慕容宣小心翼翼的点点头，“你是不是嫌弃我多管闲事了？” 她有些担心，毕竟做完之后，也有些后悔。 万一凤玄有别的计划呢？ 凤玄摇摇头：“你怎么给她下毒的？” 他不解。 “就是我在桌子上摸了一点。”她抿抿唇：“其实那也不是什么毒，三天后全身是会发黑，可是第二天毒性就慢慢减退，根本对身体没有影响。” 她不过是跟着叶秋悱开了一个玩笑。 凤玄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有这种毒？” “我娘是制毒高手，我出嫁前她给了我一点，让我防身的。”慕容宣可怜巴巴道：“你知道我武功不高，也打不过叶秋悱，只能下毒了。” 听完后，凤玄不由得一笑，“没想到公主对宫主，还是你赢了。” 叶秋悱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慕容宣算计。 “你不生气？”慕容宣诧异的看着他。 “我为何要生气？”凤玄沉了沉，“不过你胆子也太大，背着我去见她，万一她真的杀了你怎么办？！” “她不会杀我的。”慕容宣很有自信道：“毕竟谁不想活着，杀了我，谁给她解药啊。” 凤玄皱眉：“以后不可再背着我行动。” “嗯，我知道了。”慕容宣讪讪的一笑，他没生气就好。 —— 客栈中，叶秋悱等着。 过了许久，从雨幕中走来一个男人。 男人收起雨伞，走进来，她一愣，抿抿唇：“原来是烈小王爷。” 可是凤玄为什么没来？ 凤烈把手里的解药放在她面前，语气淡淡，“他已经看过你给的那些东西了，确实有些用处，这是解药。” “为什么他不亲自送来，这么点诚意都没有？”叶秋悱不满道。 “送来的都是解药，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谁送不一样？”凤烈眯起眼睛：“还是你期待着什么？” 叶秋悱嘴角微抽：“我能期待什么，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们合作的，可你们却将我拒之千里，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是你们的损失。” 凤烈清冷的笑着：“你一个江湖门派哪里来的自信？” “慕容宣给我下毒，他连句交代都没有吗？”叶秋悱气道。 “下毒的是他的娘子，他要给你什么交代，说得好像你是他什么人一样。”凤烈清冷的嘲讽：“莫非你喜欢凤玄？” 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叶秋悱没有吭声，可是眼底那一丝微芒还是泄露了什么。 凤烈眯起眼睛：“解药送到，我先告辞了。” 叶秋悱神情一凛，这件事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凤烈走后，一个女婢进来：“宫主，老宫主的命令，让你即刻撤回，现在不宜在外面抛头露面。” “怎么回事？”叶秋悱诧异。 “这些年来有一股势力一直在暗中调查我们，现在这股势力已经查到了你的头上，老宫主说小心为妙。”女婢就道。 叶秋悱闭了闭眼睛，“又是无门？” 无门，无门无派，却一直暗中肃清一些和朝廷有往来的门派。 这些年来，江湖门派和一些官员勾结密切，这个无门就在暗中处理这些事。 而让他们郁闷的是，一直查不出这个门派的门主到底是什么人。 神秘，诡异。 如今真的要惹上麻烦了，她也不能硬碰硬，“走！” 她站起来，看到桌子上的解药，一并拿走。 —— 几天之后。 凤烈来找凤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归元宫竟然销声匿迹了。” “不过是缩起来了。”凤玄冷漠道：“他们不在也好，朝廷上的事情也能安心处理。” “那个小宫主明显是喜欢你的，我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凤烈调笑：“她长得很漂亮，武功又高，又是归元宫的少宫主……” “你喜欢就去追，我不喜欢。”凤玄语气凉薄。 “为什么？”凤烈好奇：“男儿三妻四妾很正常。” “去你的三妻四妾，我有一个就够了。”凤玄冷冷淡道。 “说说，你到底是为什么对叶秋悱没有那个意思的？”凤烈都不敢相信，凤玄对她那么冷淡。 凤玄语气慵懒冰冷：“就是没感觉，看一眼就知道她眼底里的算计，这种女人你喜欢？” 有些女人就算眼睛里套路一大堆，可是不觉得讨厌。 可是有些女人自负，自以为是，还要故作娇羞卖乖，这才是凤玄最最不喜欢的。 倘若叶秋悱是真的来合作的，凤玄绝对以礼相待。 “你啊，眼神毒辣。”凤烈眯起眼睛，“也罢，江湖上的事情咱们摸不清楚，不过朝廷上的事情就是你我的天下了，皇上那边对高大人越发的不满，高大人也是急功近利，你打算如何处置？” “狗急跳墙，愉妃会看着办的。”凤玄就道。 凤烈眯起眼睛，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知道了，天气炎热我就不跟你耗着了。” “嗯。”凤玄点点头，“最近你也当心一些。” “好。”凤烈邪魅一笑，转身离开。 他走出肃亲王府，一个人骑着马走在街上。 “小王爷。”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我当是谁，这不是国舅爷吗？”凤烈清冷冷的一笑，原来是高大人的小儿子高灏。 “能见上小王爷一面不容易，前面就是暖红楼去做做如何？”高灏笑眯眯道。 暖红楼是ji院。 高灏这是打算腐败他？ “好啊。”凤烈和凤玄不一样，他也是不近女色，却是来者不拒，不过是逢场作戏，又不是真的要做什么。 再说高灏找上他，定然是有目的的。 他们就有说有笑的到了暖红楼，上了楼上的雅间。 高灏是常客，直接对老鸨子：“别叫那些残花败柳来，来点新鲜的，咱们小王爷嘴巴挑剔又刁钻，你可别给我砸场子。” “哎呦，我哪敢，不过今儿巧了，我手里还真有这么一个极品。”老鸨子笑的很是阴险，转身就派人去把那个姑娘给请过来了。 第691章 就让我跟着你吧 那个姑娘进来，凤烈轻轻皱眉。 那姑娘也是十四五的岁的样子，长得不是多么的国色天香，一双媚媚的大眼睛，却楚楚可怜，而且黑色的瞳孔干净的没有杂质。 她有些消瘦，眼神带着惬意，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合适，而且她十分小心的遮着自己的胸口。 “这是无忧。”老鸨子把她拉到凤烈面前，“家里没个顶梁柱，穷的叮当烂响，她娘就把她卖过来了。” “小王爷，如何？”高灏笑眯眯的问：“你不喜欢，我可就……” 凤烈一把将无忧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语气淡淡：“哭丧着脸做什么，笑一个。” 无忧一怔，她哪里笑得出来？ 高灏见凤烈上钩，就道：“我说小王爷，你若是喜欢，我就做主，给老鸨子一笔钱，让这个姑娘以后就接客你一人儿，如何？” 无忧抿抿唇，小脸苍白。 “国舅爷急什么？”凤烈冷笑：“我还没有说她好不好呢。” “哈哈。”高灏就笑着：“那我就不打搅你了。” 他站起来，把老鸨子也往外轰，“走，别打搅小王爷的兴致。” 说完，他们二人就退了出去。 门关上，无忧迅速从他的手臂里挣脱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王爷，我是宁波府府尹苏大人的女儿，我们全家被高家陷害，我是来京城告御状的，可是却……却被坏人卖到了这里，还请小王爷救命。” “苏秦是父亲？”凤烈皱眉。 “正是。”无忧哭着，“还请小王爷替我父亲沉冤昭雪，国库里三十万两银子真的不是我爹监守自盗。” 凤烈喝了一口茶水，这件事已经是今年年初的事情了。 “你先起来吧。”凤烈顿了顿：“你说不是你爹监守自盗，可有证据，你告御状没有证据，就凭你红口白牙，是没办法定罪，相反还会折了你的一条命。” 苏无忧哽咽着：“无忧不怕，为了我们苏家的清白，我做什么都可以。” “愚蠢。”凤烈语气冷淡，“你这样也叫报仇，还不如找个地方上吊自杀算了。” 苏无忧被说的面红耳赤，又急又气：“小王爷……” “你父亲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些，不过……”凤烈站起来：“我无能为力。” 说完，他转身要走。 苏无忧彻底慌了，她抱住他的腿，“小王爷，我爹真的是无辜的，只要你能救我爹，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 凤烈拧眉：“你想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报答？” 苏无忧一愣，脸颊绯红。 “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凤烈反问。 苏无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确实一点底气都没有。 凤烈开门出去。 高灏诧异：“这么快？” 老鸨子进来，睨着跌坐在地上的苏无忧就道：“你个不争气的，连个男人都不会哄，真是废物！” 说完，她仰起手就给了苏无忧一巴掌。 苏无忧眼前直冒金星，她尝到了血腥味。 果然是失败了吗？ 毕竟是小王爷，看不上她这样的女子。 “把她关起来，我看还是欠调教！”老鸨子很生气，送到嘴边的肥肉都能飞了。 —— 苏无忧被关在了小小的暗房里，什么都不给她，就这么饿着她，折磨着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 却忽然传来异常的响动。 外面吵吵嚷嚷的，她整个人都揪心起来。 到底怎么了？ 砰！ 暗房的门砸开，她吓得缩在墙角，抬头看着走进来的少年。 他穿着暗紫色的长衫，侧颜阴柔，薄唇透着无情。 “小……小王爷……”苏无忧眼睛一红，怎么是他？ 凤烈走来，将她拉起来，然后把她从暗房里带出来。 走廊的烛光下，凤烈看到了她脸上清晰的五指印。 这时，老鸨子已经给提溜过来，跪在他面前：“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 “知不知道逼良为娼是犯法的？”凤烈语气清冷。 老鸨子一愣，“小王爷冤枉，这些女子都是自己愿意的，我没有逼她们。” 凤烈去看苏无忧。 苏无忧眼眶一红，跪下来，“小王爷，我就是被这老鸨子的手底下的人抓过来的。” “你！”老鸨子没有想到被苏无忧给摆了一道。 凤烈神情淡淡。 这时几个侍卫抓了几个男人进来，他漠漠的扫了一眼：“你指出来。” 苏无忧看过去，用手指着最边上的嘴角带痦子的男人，“就是他。” 她记得！ “杀了。”凤烈毫无感情道：“这种人渣不用等发落，直接杀了。” “不要，王爷我知道错了，不要杀我。”那人彻底慌了。 老鸨子没有想到凤烈手腕如此强硬，她还想等着人来救自己，就道：“小王爷，我们也没少给上面纳税，旁的不说，我就这小小的暖红楼，平日里来的……” 她话没有说完，凤烈砰地一声就把桌子上的茶杯扔在了地上。 “威胁我？”凤烈冷嗤：“就算你头顶上是皇上，我照样敢，来人把她也砍了，我看今后谁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是。” 几个侍卫就走过来，将她们拖了出去，直接在暖红楼的门前，斩首示众。 这一晚，很多这样的地方闭门不干做生意了。 凤烈去看苏无忧：“跟我走。” 苏无忧哭着，点点头。 她没有想到凤烈会来，会用这样的办法救她出这里。 凤烈把她带上了马车，然后来到一栋宅子门前，就道：“你父亲的事情在没有查明之前，你就住在这里，府中上下我都安排好了。” 苏无忧一怔：“小王爷！我不是来享福的，我感激小王爷救了我，就让我留在小王爷身边为奴为婢，我真的不敢奢想过这样的生活，我爹娘还在大牢中，我于心何忍？” 凤烈就道：“我身边不缺服侍的人，再说把你放到一个破旧的地方，就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而且他也没有其他可以安顿她的地方。 苏无忧就跪下来：“小王爷，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第692章 故意接近？ 凤烈皱着俊眉：“苏无忧，你不能跟着我。” 苏无忧泪眼朦胧，“可是……” 她能去哪里？ 凤烈看她委屈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自己回去之后，怎么也忘不了她哭求自己的样子。 这才带着侍卫回来，将暖红楼给平了。 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因为一个女子的眼泪这样？ 苏无忧哽咽着：“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小王爷，你把我留在这么大的宅子里，向金丝雀一样的养着，难道就不怕别人非议？” 凤烈沉了沉，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 他叹了一下：“你跟我走。” 既然不能留在这里，他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慕容宣才铺好了床，准备入睡。 凤玄刚刚洗漱完毕，已经脱去了长衫，只穿着中衣坐着。 “小王爷，王妃，凤烈小王爷来了。”圆子在外面道。 凤玄轻轻皱眉：“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傍晚，他从他的手里调走了一个差不多五十来人的侍卫队，怎么三更半夜的又回来了？ 圆子就道：“爷，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凤烈小王爷带着一个……姑娘。” 这次连慕容宣都愣住了，大半夜的带着一个姑娘来做什么？ 凤玄微微皱眉：“让他去前厅等着。” 慕容宣就道：“凤烈来给你送女人？” “他应该没那么无聊，你也穿上衣服随我去看看。”凤玄沉声道。 “好。”慕容宣用一根发簪挽了发髻，然后跟着凤玄就往外走。 二人来到前厅，只见凤烈坐着，一旁还站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姑娘。 凤玄拧眉：“怎么了？” “这是苏无忧，她父亲是苏秦。”凤烈淡淡道，“我没地方安置她，希望弟妹帮忙一下。” 慕容宣一怔，呆呆的去看凤玄。 凤玄就道：“你把她放在我肃亲王府，想让外人怎么非议？” “可是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安置。”凤烈就道：“总之她也是关键证人，你帮我想想办法。” 凤玄沉声道：“你让我怎么给你想办法？” 苏无忧红着眼睛，小声道，“就让我给小王妃当奴做婢吧，我没关系。” 她也已经不是什么矜贵的千金小姐了。 慕容宣讪讪道：“这怎么使的。” 她倒不是讨厌苏无忧，而是人言可畏。 再说真把苏无忧当成婢女使唤，这也不现实。 可是把她当成一个客人留在王府，又有些说不过去。 凤烈挑眉看着凤玄：“怎么不帮我？” 凤玄眯起眼睛，转身对慕容宣道：“你先把人带下去。” “好。”慕容宣点点头，走到苏无忧的身边，“你跟我来。” “是。”苏无忧心里依旧忐忑不安，可还是跟着她出去了。 前厅里剩下两个男人。 “你先帮我照顾几天，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会把人接走的。”凤烈淡淡道。 “嫌少见你对女人这么在意，当心是个陷阱。”凤玄清冷冷道。 凤烈却道：“难不成我还能被一个小女人给算计了？她又不是叶秋悱那种女人。” “看女人不止看外表。”凤玄承认，苏无忧看起来楚楚可怜，确实让人没办法怀疑她是一个坏人。 可是他的警觉性很高，答应了帮凤烈照顾，并不代表就信任她。 凤烈语气清沉：“就这样，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凤玄轻嗤，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过了一会儿，凤玄回到屋子里。 慕容宣坐在床上等着他，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人呢？”凤玄语气淡淡。 “安排在西跨院去了。”慕容宣抱着枕头，“这个姑娘什么来历啊，竟然让凤烈这么在意？” “她叫苏无忧，是宁波府尹苏秦的女儿，年初苏秦被人陷害，现在还在大狱中。”凤玄语气深沉：“这件事是高家做的，这个女子想来告御状，却被坏人盯上，卖进了暖红楼。” 慕容宣惊讶：“还真是惊险万分，她挺可怜的。” 凤玄坐下来，闭了闭眼睛。 “怎么了？”慕容宣感觉有些不妙。 “苏秦在大狱中被人打成了重伤，现在是奄奄一息……”凤玄意味深长道。 “难道你怀疑她为了救自己的父亲，故意接近凤烈？”慕容宣的直觉也是很灵敏的。 “总之这个人你帮我都盯着，”凤玄叮嘱，“你多多留心，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你就告诉我。” 慕容宣点头：“这个你放心，我能办到的。” 凤玄沉了沉：“嗯。” 他对她是放心的。 —— 昭亲王府。 凤烈一进王府大门，就被小喜请进了凤卿炎的书房。 书房的门关上，就听到凤卿炎劈头盖脸的数落道：“你胆子够大的，竟然带着侍卫去平了暖红楼？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等着明天被皇上削脑袋吧。” 凤烈淡淡道：“父王，我做的也是替民除害的好事，再说暖红楼本就是高家的，现在把它端掉了高家就少了一笔收入，这不是很好？” “那你还从暖红楼里带走一个姑娘！”凤卿炎咬牙切齿，本来是好事，这么闹竟然变成了怒发冲冠为红颜的丑事。 他这个做父亲的要被气死了。 没想到这件事传的这么快。 凤烈就道：“她是被逼无奈的。” “哼，明天一早大殿上，你给我好好地向皇上请罪！”凤卿炎气道。 “是。”凤烈明白，该做做样子还是要做的。 书房外，宋采容听着里面的训斥声，无奈道：“这次王爷是真的动怒了。” 花雯就道：“奴婢见识浅薄，那地方就是魔窟，那些女子也是可怜，小王爷做的是好事。” 宋采容摇摇头：“是好事，却招惹了非议，明天早朝上有的她受了。” 这叫个什么事儿。 皇上想铲除高家，还要他们来唱这苦肉计。 谁的儿子睡心疼。 宋采容越发对高家不满，就将这笔账算到了高家的头上去了。 真希望快点解决完这件事，她也能好好的给凤烈操办一场婚事，过过安稳平静的生活。 真是不希望再有什么风雨了。 第693章 都是为了我 一大清早，凤玄就上朝去了。 慕容宣不用像其他媳妇要给公婆请安，因此凤玄上朝之后，她还能舒舒服服的睡一会儿。 可是没睡多久，她就被人叫醒了。 苏无忧一脸可怜相的看着她，“小王妃。” “这是怎么了？”慕容宣微微诧异，“坐。” 苏无忧站着，摇摇头：“我刚刚听说凤烈小王爷挨了皇上的板子。” 慕容宣额角一抽，昨天凤烈带去的侍卫队，是凤玄的。 想必也受到了牵连。 皇上虽然痛恨高大人，可也不是能立刻就能把这个毒疮拔掉的。 太过着急，只会让毒疮越发的溃烂。 要等。 等药性发作。 “男人嘛，挨几个板子不值当得。”慕容宣比苏无忧看得要透彻，“朝中那些大臣哪个没挨过打，小王爷也只是小王爷，上面又有皇上，再说皇上就是为了消消火，不会有事的。” 凤烈可是凤卿炎的长子，皇上可不敢动真格的。 真的出了事，朝堂上他就少了两个得力助手。 那想要扳倒高家，就更遥遥无期了。 “都是为了我。”苏无忧哽咽着，是她连累了凤烈。 慕容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道：“你知道他是因为你就行了，你哭是心疼他还是觉得愧疚？” “自然是……都有了。”苏无忧就道。 慕容宣莞尔：“既然都有，你就把眼泪收起来，他自己一时冲动做的决定，必然是想到了这样的后果，又不是抄家砍头没必要小题大做，你觉得愧疚等他哪天来了，就好好谢谢他，他又不是希望你能回报什么。” 苏无忧茫然的点点头：“是，小王妃说的是，我哭也解决不了什么。” “是啊，在这个时候哭，只会让男人心烦。”慕容宣就道。 苏无忧觉得有道理，止住了眼泪，“那我就不打搅小王妃休息了，我先出去了。” “没关系，反正已经醒了，不如你陪我用早膳吧？”慕容宣笑着道。 “……好。”苏无忧点点头。 —— 昭亲王府。 凤玄就看着太医和婢女进进出出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等里面都安顿好了，他才进去。 宋采容气得眼睛红红的，心疼道：“打几下不就行了，非要打二十大板，那板子有多重，他哪里受得了？” 这话是说给凤卿炎听的。 在朝堂上，是凤卿炎坚持打二十大板的。 这可把宋采容气坏了。 “夫人，这也是没有办法。”凤卿炎知道宋采容心疼儿子，可他也心疼，但是没有办法。 当着儿子和侄子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站起来，诱哄着宋采容就出去了。 凤玄坐下来，轻笑：“你爹娘可真有意思，十三叔一定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哄你娘去了。” “你爹没哄过你娘？”凤烈挑眉。 “大部分是我娘哄我爹。”凤玄淡淡道：“不过我娘却很喜欢。” 好像每次都是凤卿陌吃飞醋，有时候顾柔也懒得哄，然后就变成了凤卿陌去哄她。 老两口很有意思。 “你瞧今天高大人在朝堂上那意思，处处装可怜。”凤烈又提起了朝堂上的事情。 “他知道皇上盯上自己了，自然是要收敛一些。”凤玄沉了沉生冷的眉目，就道：“现在立储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以高贵妃生的皇子最为炙手可热，愉妃没有皇子，其他妃嫔虽然有，可是家族不争气，怕是争不过。” “皇上应该没那么傻。”凤烈就道。 “不过皇上年轻，现在就要立储君，其实反而是触碰到了皇上的逆鳞。”凤玄认真的分析，“不过这件事且要争论不休，咱们看戏就好。”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已经拔掉了高大人身边的两个人，还有几个人，趁着高大人休养生息这段时间，斩草除根。”凤玄的眼底上闪过一丝善意，“我爹写信来，说归元宫的人并没有真的从京城撤走，反而是蛰伏起来，让我们多加小心。” 凤烈颔首：“他们就是高大人的爪牙，高大人可舍不得舍弃了他们。” 凤玄没有说话，他们要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敌人。 —— “小王妃，我想去看看小王爷。”苏无忧一直惦记着凤烈，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了。 慕容宣就道：“玄哥哥说了，他没事，你现在过去也看不到什么。” “他真的没事？”苏无忧忧心忡忡的问着。 “嗯。”慕容宣笑了笑，“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苏无忧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就点点头。 慕容宣拉着苏无忧到街上，到各种铺子里转了一圈。 从胭脂铺里出来，就有人拦住了她们。 高灏笑眯眯道：“小娘们儿，你在这里啊。” 苏无忧一怔，“高……高公子？！” 慕容宣皱着眉：“你说高大人的公子？” “小王妃，这厢有礼了。”高灏是一个登徒子，见着漂亮姑娘就往上靠。 慕容宣又是来自异域的公主，身上的气质和其他女子不同，高灏更是心仪几分。 只不过她到底是凤玄的女人，身份不同，他也不敢真的招惹，所以只把矛头对准了苏无忧。 “就因为你整个暖红楼都被端了，这事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高灏很无耻的说。 “我是被逼的，你们本就是犯了法，我为何要给你们一个交代？”苏无忧咬着唇瓣，神情紧张。 慕容宣身边是跟着人的，她给那人递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刻就去找凤玄。 高灏就道：“小王妃，我可不想对你做什么，这事跟你没关系，这人我就带走了。” 说着，高灏的手就伸了过来。 慕容宣拿起一旁摊子上一把折扇，在高灏即将伸过来的手腕上，狠狠的一敲，怒道：“光天化日，你想干什么？” 高灏被打的吃痛，眼睛猩红的等着慕容宣，“你……” “她是我的人，你敢碰她一下试试？”慕容宣气势很足，她是和亲公主，也是凤玄的小王妃，什么都不怕。 高灏想惹她，也要掂量掂量。 第694章 她要回来了 高灏眯起了眼睛，“小王妃这是要跟我过不去吗？” “是你跟我过不去。”慕容宣语气很是冷漠：“无忧是我身边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是不把我们肃亲王府放进眼中。” 她眼神冰冷寒霜，没有温度。 小小年纪，气势很足。 高灏也冷冷的看着她，冷笑：“小王妃，她可是出入过花街柳巷的女子，把她放在肃亲王府你放心？万一哪天她勾引了小王爷，你还能忍？” “我才不会。”苏无忧愤愤道，她不是那种人。 慕容宣冷嗤：“高公子是什么时候学会女人这套的，大男人一点胸襟都没有，只会在这里挑拨离间？” 高灏一怔，“你不相信？” 他绝对不会看过走眼的，苏无忧这个女人一定还有什么秘密。 正说着，人群外有马蹄声传来。 凤玄骑在高头大马上，已经很近了。 看到慕容宣护着苏无忧，怒视着高灏，他眉心一沉。 来的真快。 高灏皱了皱眉。 凤玄从马背上跳下来，走过来，“高灏，你拦着我夫人的去路是什么意思？” 指名道姓的叫着高灏，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高灏知道他不好惹，就道：“小王爷不要误会，我和小王妃没有任何的过节，自然也不会难为她，只不过……”他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苏无忧：“这个女子我要带走。” “不行！”慕容宣沉声道：“她是我身边的人，其实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那岂不是显得她很无能？ 肃亲王府的脸也不够她丢的。 “你要带走她？”凤玄冷笑。 “她是暖红楼跑出来的。”高灏就道。 “暖红楼已经没了，所有的ji女全部遣散，她到小王妃身边做婢女，也要过问你？”凤玄冷声质问：“还是你看不惯的是我肃亲王府？” 高灏顿了顿，“小王爷，这本就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有人来了。 凤烈从马车上下来，走上前，“暖红楼一事，皇上还在追究，高公子在大街上抢人，如此目无法纪，是想进大牢吗？” 凤玄皱着眉，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就跑出来，真是不要命了。 苏无忧见到凤烈，眼睛一红，他脸色那么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却为了她不顾身子跑出来，她真是又感激又歉疚。 两个小王爷都在这里，高灏如果非要死磕到底，怕是要将此事闹大。 没有办法，他只能先撤。 高灏狼狈离开，周围的人竟然还发出欢呼声。 看来他鱼肉乡里，大家都看不惯。 人走后，凤烈才去看苏无忧，神情淡淡。 苏无忧嗓音发紧：“小王爷，你没事吧？” 凤烈摇头，他没事，就是屁股疼。 来的路上是趴在马车里的。 凤玄冷冰冰道：“这也值得你跑一趟？” “到底是我托付给弟妹的。”凤烈幽幽道。 “那你把人领回去。”凤玄语气淡淡，“你身边不是缺个人伺候？” “我娘不会答应。”凤烈意味深长道。 宋采容是一个菩萨心肠的女子，可是苏无忧的身世太复杂，她不会喜欢。 更何况，凤烈这样，也是被苏无忧害的。 宋采容更不会喜欢。 苏无忧知道给他们添了麻烦，把头低下去。 “肃亲王府那么大，多住一个人也没什么。”慕容宣幽声道：“别在这里站着了，咱们回去。” 凤烈沉了沉，“罢了，人我带回去。” 他看了一眼苏无忧，“上车。” “……是。”苏无忧磕磕盼盼的就跟着凤烈上了马车。 慕容宣拉了一下凤玄的衣袖，“十三婶儿，会生气吧？” “反正不会有好脸色就是了。”凤玄眯起眼睛：“十三婶儿是有菩萨心肠，可是苏无忧身份复杂，如果她只是在凤烈身边做婢女也就罢了，等年纪差不多给找个人家，可如果她有别的心思……怕是要出事。” 慕容宣抿抿唇，这件事不好评价。 —— 昭亲王府。 花雯来到佛堂，“王妃，小王爷把那个叫苏无忧的女子带回来了。” 宋采容捏着佛珠，语气幽缓，“我就知道，我这个儿子一旦对什么上了心，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难道王妃真的愿意小王爷娶她？”花雯诧异道。 宋采容摇头，“自然是不能了，风烈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更何况……” 她欲言又止。 花雯也不说话。 良久，宋采容才道：“你派去两个婢女，盯着她，别让她得逞。” “是。”花雯办事极为稳妥，宋采容是放心的。 凤烈的院子。 苏无忧紧张的站在床边，对凤烈道：“你把我带回来，要不要我去拜见一下王妃？” 听说昭亲王府为人和善，应该不会难为她。 “不必。”凤烈就道：“我娘一向不太管我院子里的事情，等下有人带着你去歇息，你照做就是了。” “是。”苏无忧抿抿唇：“那晚上我过来守夜。” “不用，这种事有人做，你下去吧。”凤烈额头有薄薄的细汗，看来是动了这一下，扯开了伤口。 苏无忧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的跟着一个婢女下去了。 凤烈立刻就把自己的侍从叫进来，给自己重新换药。 稍晚，凤卿炎从外过来。 宋采容就把苏无忧这件事告诉给他。 “凤烈是糊涂了吧？”凤卿炎很生气。 “咱们这个儿子，有些地方还是没开窍。”宋采容很无奈。 “我去找他。”凤卿炎从椅子上站起来。 宋采容把他拉着坐下：“不用了，你兴师动众的过去就为了一个小姑娘，让人知道还以为我们欺负了她，先看看再说。” 凤卿炎深深地皱眉，凤烈到底在想什么？！ “我也是看不懂了。”宋采容看着自己纤细的手：“顾柔在就好了，我还能找她商量商量。” 现在局势复杂，她都要看不懂了。 凤卿炎看过去，顿了顿，“她快到了。” “真的？！”宋采容诧异。 “不过她此次回来是极为隐秘的，应该不会在京城里露面。”凤卿炎淡淡道。 “那她去哪里？”宋采容不解。 “京溪山，香梅苑。”凤卿炎解释。 第695章 竟然是多年的老冤家 自打凤卿陌离开京城，香梅苑就再也没有人住过。 可是最近几天，有几个人上了山，把香梅苑重新收拾了一番，不知道是不是易主了。 苏无忧在昭亲王府住了几天，心里惴惴不安。 她以为，宋采容会派人找她，可是过去了七八天，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太沉得住气了。 她坐在屋子里正在发呆，忽然门口人影一闪，一个女子就进来了。 她穿着粗布衣衫，脸上故意花了很丑的妆容。 “叶宫主。”苏无忧站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昭亲王府内外也是有人把守的。 “我想进来自然有办法。”叶秋悱眯起眼睛：“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 苏无忧摇摇头：“没有，凤烈对我……很防备，不怎么见我，就让我在这里等。” “那你就应该主动一些。”叶秋悱就道：“你父亲在大牢里重病不起，你在不快点，他就要死在里面了。” “你说什么？！”苏无忧十分的诧异：“我父亲重病不起？” “是啊，那些人对他言行逼供。”叶秋悱语气清冷：“你不知道他们手段有多残忍，对了审问你父亲的人，可是凤烈的手下。” 苏无忧愣愣的看着叶秋悱，“我已经跟他说了，事情不是我父亲做的，为什么他还要这样？” “他们就是想言行逼供，逼你父亲承认，你现在明白了吧，不管是他们还是高大人，都把你父亲当成了替罪羔羊。”叶秋悱轻叹：“所以你最好抓紧时间，不然你父亲真的顶不住了，就死在大狱里，等不到你替他沉冤昭雪了。” 苏无忧哽咽着，“我知道了。” 她会抓紧时间的。 叶秋悱勾起了唇角，转身出去。 苏无忧摸了摸眼泪，她确实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要主动出击。 —— 深夜。 顾修德正在书房里看书，天色不早，他看的两眼昏花，正准备回房间去休息的时候。 忽然外面有匆匆的人影掠过。 他一愣，门窗同时打开，几个人蒙着面的人冲进来。 桌子上的烛火一下子就被外面的冷风吹熄。 他们举起手里的刀，朝着顾修德就劈过来。 顾修德早就吓傻了，连呼救都忘了。 就在刀刃要落在他眉心的时候，一道暗冷的白光从侧面飞出，挡住了刀刃。 同时外面也有人进来，手里拿着宝剑，将另外一个人打倒在地。 眼看着刺杀不成，那些人就从书房里逃出去。 顾修德愣愣的看着救了自己的两个黑色长袍的人，皱起眉头，“你们……” 其中一个人摘下了黑色面纱：“爹。” “小柔？！”顾修德大喜，“怎么是你？” “我……”顾柔顿了顿，“这件事等下再解释，爹，情况危急，今天这些人没有刺杀成功，下次还会再来，我派了几个人在院子里守着，今后出入你多当心。” 顾修德深深地皱眉：“莫非是高大人？” “应该是了。”顾柔扶着他起来：“我在京城的事情你不要说，我不想让人知道。” 顾修德点头，看着顾柔，又高兴又激动，老泪纵横。 “那我们先走了。”顾柔左右看了看，拉着另外一个人就往外走。 顾修德看着那人的背影，幽幽道：“是凤卿陌，没错了。” 回去香梅苑的路上。 凤卿陌抱着顾柔骑在马上，语气淡淡：“看来他们等不及了。” “凤玄一直在明面上追查这件事，高家很多资产都被封了。”顾柔闭了闭眼睛，“高大人这是恼羞成怒，他想杀了我父亲给凤玄一点教训。” “胆子倒是不小。”凤卿陌嘲讽。 “他女儿如今是贵妃了，还有外孙是皇子，如果将来这个皇子真的成了诸君，就怕没人能克制了。”顾柔语气冷漠：“我不在乎这个江山谁来坐，可是谁敢把主意打到我孩子的身上，我是不会放过这个人的。”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该出手了。 “二位，性质不错。”迎面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前后簇拥了七八个人，她们穿着白色纱衣，蒙着面。 白天看了还觉得飘逸，晚上就是装神弄鬼的。 顾柔眯起眼睛，看着马车里隐隐绰绰的影子：“叶瞳？” 马车里的身影轻轻一晃。 一个站在马车旁边的女子，伸手掀开了帘子。 叶瞳从马车里出来，幽幽的看着他们二人。 他们亲密的坐在马背上，这画面真是刺目。 顾柔觉得叶瞳的眼睛很熟悉，想了想，语气凉薄：“姬若昭。” 叶瞳身形轻轻晃动，“那么多人都没有认出我，你却把我认出来了，你们都退下。” 叶瞳身边的人立刻听话的散开。 凤卿陌抱着顾柔从马上下来。 他眉心深蹙，没有想到叶瞳就是姬若昭。 她竟然一跃成为了归元宫的宫主，当真是怪异。 顾柔要过去，却被凤卿陌揽住。 “你看她气息弱的，除了能对我下毒还能做什么？”顾柔淡淡道：“就算下毒，她也没有这个机会。” 说着，她迈步走了过去。 叶瞳取下脸上的面纱，幽幽的看着顾柔：“好久不见。” 顾柔冷淡：“是好久不见，我都没有想到还有一天能见到你，看来你为了给姬家复仇，做了不少的牺牲。” 叶瞳脸色苍白。 “叶秋悱是你的女儿吧，她父亲是谁，凤訾衍吗？”顾柔反问：“我记得凤訾衍早饭之后推到了边关，那个时候你好像就被人带走了。” “顾柔你很聪明。”叶瞳似笑非笑道：“我离开京城没多久，在路上就遇到了凤訾衍，他看中了我的美色，我需要他的帮助，我门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顾柔语气淡淡：“这么说叶秋悱还真是凤訾衍的女儿。” 想不到他也有女儿。 “你找我有什么事？”顾柔又问。 “放了凤卿白，他一直被关在大牢里，你放了他，我就把归元宫解散。”叶瞳幽幽道：“而且我保证不再和高大人联手，如何？” 顾柔眯起眼睛：“放了凤卿白，你觉得我会答应？他有多恨我们，放了他出来岂不是纵虎归山？” 第696章 陈彦寒如何？ 叶瞳幽幽的看着她。 顾柔冷冷的看着她：“更何况，你给我们的条件并不诱人，武林门派那么多，一个小小的归元宫就妄想动摇朝廷惑乱民心，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顾柔，你确实很有自信，不过有些时候自信也是一种自负，自负容易害自己深入险境。”叶瞳冷飕飕的开口，眼角不由得瞥向旁边从容冷漠的男人。 凤卿陌。 从她的身份被顾柔揭穿之后，他却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来。 仿佛她是一个如此无关紧要的人。 论相识的时间，他们比顾柔早。 可是到最后，他可以无情到对她痛下杀手。 多恨的一个男人啊。 无情到这样的地步。 但是，他也深情。 他对顾柔那么好，是疼入到骨子里的宠爱。 她没有见过凤卿陌，对其他的女子那样好过。 真的没有。 “这么说来，我们谈判失败了。”叶瞳的眼底闪过一丝惋惜，“我是真心实意的。” “你是真心实意的？”顾柔冷嘲：“却一点诚意都没有，这点真心实意你也就是感动一下自己。” 叶瞳脸色微微苍白，语气一沉：“好，那咱们走着瞧。” 反正她已经联动了几个门派，一定能救出凤卿白的。 她把人叫回来，抬着轿子，从顾柔和凤卿陌的眼前走了过去。 凤卿陌上前，握住顾柔温软的柔荑，语气淡淡：“死心不改。” “是痴心不改，她还喜欢你。”顾柔扬起了唇角，不知道在笑什么。 凤卿陌冷哼：“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是万人迷，能让一个人念念不忘那么多年。”顾柔抽出自己的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是不是很得意？” “哼。”凤卿陌将她揽入怀中，嗓音深沉：“让你爱我一辈子，那才是我的本事，旁人算什么？” 他不在乎。 顾柔露出满意的微笑：“回去吧，匆匆赶了好些天的路，刚刚又是救了我爹，又应付叶瞳，我累了。” 凤卿陌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薄唇在她的眉心亲了亲：“上马。” 顾柔轻轻的点头。 凤卿陌就将她抱到了马背上，和刚才一样，抱着她朝香梅苑而去。 不远处，轿子里，叶瞳捏着拳头，嘴角却弥漫着苦涩：“有些人固然是好，可是自己得不到又有什么用。” —— 翌日，早朝。 凤泽面容冷峻的坐在龙椅上，看着朝中大臣，神情阴翳。 凤玄上前一步，“皇上，昨天晚上顾大人家里遭遇了刺客，顾大人身受重伤，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境，因此才没有来上朝。” 这件事凤泽一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的神色才会如此的阴沉。 这里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宫中的禁军不提，各个衙门的巡逻都是干什么吃的？ 朝堂上，每个人的呼吸都十分的精神。 凤玄又道：“皇上，最近京城之中十分不安稳，依臣之见，暂时宵禁。” “皇上，万万不可，宵禁会让城中百姓不安。”高大人站出来到，要知道他手底下可是有好几家夜晚才能营业的场所。 凤玄不去看他，只道：“皇上不止宵禁，此次巡逻没有发现问题，险些害得朝中大臣丧命，整个京城的防卫部署都要重新修改。” “这怎么能行？”高大人立刻出言阻止，京城之中的巡逻营有一半是在他的掌控中的。 如果真的按照凤玄说的，他一定会借此机会，把他的势力清除出去。 失去了对整个京城的部署，以后高大人将会寸步难行。 他们一言一语，凤泽始终是听着，却没有说话。 凤玄不再和高大人争执。 高大人却乘胜追击：“皇上，我看小王爷是太过草木皆兵了，说不定昨晚去顾家的杀手，只是顾大人自己平日里作恶多端，惹来的麻烦。” “哈哈。”凤卿炎在一旁嗤笑起来：“高大人，要说顾大人作恶多端那你可真是冤枉他了，这种事你出去问问三岁幼童，他都不相信顾大人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坏人。” 顾修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百姓们口中一个不好不坏的官儿，没有恶性，但是也不像包青天那般惩奸除恶。 但是说他作恶多端，那是没人会相信的。 “皇上，京城中巡逻营是高大人的管辖，顾大人出事，高大人难辞其咎，作为朝中官员，他非但没有自我反省，反而将过错归罪于他人，非要等到这件事发生在皇宫里，高大人才知道自己过错？”凤卿炎一向是不留情面的。 而且他是亲王，是皇上亲叔叔。 高大人胆子再大，也不敢说什么。 这时，凤泽的眼神才慢慢的起了变化。 “巡逻营的人，确实应该……换换了。”凤泽语气淡淡，“可是换谁比较好？” 凤卿炎皱了皱眉，此时绝对不能再说换他身边的人了。 “皇上，陈彦寒如何？”凤玄提议，“他父亲是陈大将军，自小跟随父亲征战沙场，领兵打仗无人能比，管理巡逻营也绝对没有问题。” 一侧，凤卿炎颇为赞同。 陈彦寒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那就把他速速的调回来吧。”凤泽对于这个决定是满意的。 陈雄远在边关，全家都搬迁过去。 他本就是不太放心。 如果把陈彦寒调回京城，那么凤凰也会回来，这样和肃亲王府就能有更深的连结。 凤泽都决定的事情，旁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高大人脸色极为难看。 虽然陈彦寒姓陈，可他是凤卿陌的乘龙快婿，说白了还是一家人。 如今朝堂上，凤泽最信任的还是皇室这些人。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下朝之后，凤泽就把凤玄叫到了书房去。 高大人回头看了一眼，本打算出宫的他，脚步一转就进了后宫。 来到了高贵妃的宫殿中。 高贵妃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小皇子在地上玩耍。 高大人心事重重：“眼看着我们这些人在皇上心里已经失去了地位。” “爹，也是你们太不小心了。”高贵妃语气沉沉：“可是我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697章 凤卿陌的手段更狠 “你已经有了小皇子。”高大人就道：“只要熬过去就行了。” 高贵妃看着他，眼神淡淡：“父亲说的好，可是怎么熬，皇宫里能生儿子的不止我一个。” 而且她熬了这么些年，还只是贵妃，连皇贵妃都不是。 皇宫里没有皇后，可是皇后宝印却在愉妃的手里。 在看不清形势也该知道，愉妃虽然是妃，却等同于后的存在。 但凡需要皇后主持的事情，凤泽都是交给愉妃去办的。 连她这个贵妃都没有资格。 位分是其次，还是要看皇上更宠爱谁。 无疑，皇上的宠爱都给了春熙宫的那位。 “爹，你还记得张太傅吗？”高贵妃还记得自己刚刚入宫的时候，高家还不算什么。 那个时候如日中天的是张家。 “倘若是凤卿陌还在朝中，爹你能抗住几天？”高贵妃语气幽深，“张大人都是太傅了，才熬了几个月，就兵败如山倒了。这个凤玄尚且年轻，手腕不如凤卿陌强势，爹这就扛不住了吗？” 高大人一愣，半晌没有说话。 “爹，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想硬碰硬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先要保存实力，有些没用的棋子能舍就舍。”高贵妃劝说道。 高大人默默不语，看来今天来找高贵妃商量也是没用。 “旁的不说，皇宫内院如果有风吹草动，你今早通知我。”高大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好了，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嗯。”高贵妃点点头。 等高大人走出去，她才一叹。 低头去看儿子白净的小脸，就道：“我的儿啊，娘都是为了你。”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 天气甚好，凤玄带着慕容宣出去游玩儿。 对于来了京城多日，最多也就是在京城里转悠的慕容宣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她准备了一番，才兴高采烈的跟着凤玄出门。 此次出门游玩，凤玄是骑马，自己没有带侍从，也没有让慕容宣带格桑，就他们二人，骑着马，向京溪山而去。 慕容宣本就是会骑马的，一出了京城，整个人都变了。 骑在马上，她脸上的笑容比以往要更加美艳深刻。 “你难得带我出来玩儿。”慕容宣双手牵着缰绳，“咱们这是去哪里？” “京溪山，山脚下有湖泊还有游船。”凤玄淡淡道。 京溪山？ “我记得十三婶儿说，娘以前开了一个温泉山庄就在那里，现在这生意给了绣姑姑做嫁妆了？”慕容宣好奇地问。 “嗯。”凤玄点点头。 快到京溪山，已经可见山脚下的风景。 青山绿水，游船在平静的湖面穿梭。 岸边还有几家酒馆和卖小吃的摊位。 有些小吃慕容宣没吃过，她跳下马，拉着凤玄给自己买。 凤玄掏出碎银子付钱，十分的顺从她。 不远处，叶秋悱倚在一家酒馆的三楼往下看，细细的眯着眼睛，“好幸福。” 她和慕容宣的年纪相仿，可是却没有慕容宣那么开心。 虽然背井离乡，可是凤玄对她甚好。 好的令人羡慕。 “少宫主，奴婢听说昨晚宫主见过肃亲王妃。”身侧的一个女婢压低了嗓音。 叶秋悱微微皱眉：“你说……顾柔吗？” 女婢点头。 “她不是不再踏入京城吗？”叶秋悱诧异道。 “这也只是别人说的，她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女婢回答。 “也是，她的长子已经在京城里，皇上又要调她的女婿回来，那她的女儿也不能再留在张掖，她一定是坐不住了。”叶秋悱扬起唇角：“我还没有见过她，听说她长得很漂亮。” “小王爷一表人才，她自然也不会太差。”女婢就道。 “查一下她在哪里，我要去见见。”叶秋悱一脸的自负。 女婢一愣：“万万不可，少宫主忘了宫主说过的话吗，少宫主现在不宜露面。” “怕什么。”叶秋悱不在乎道：“她都多大了，说不定身上的功夫早就废了。” 女婢更是诧异，莫非叶秋悱还想和顾柔一较高低？！ —— 慕容宣在山脚下吃得饱饱的，凤玄无奈的笑着，然后就带着她登山。 她抱怨：“我才吃饱，你就不能让我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我们要去的地方又不远，到了地方你再歇着。”凤玄看着她，神情温浅。 慕容宣就耷拉着小脑袋，跟着他一步步往山上走。 走上去几里，慕容宣的头就抬起来了。 从山上望下去，山脚下的景色更美。 她来了兴致，脚步也轻快了。 不知不觉，他们就到了半山腰上，眼前出现了一片建筑。 慕容宣微愣，走过去看着上面的额匾：“香梅苑？这字迹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正说着，香梅苑的正门就打开了，慕容宣愣了愣，“……娘？！” 顾柔看着他们，笑道：“这么快就找来了？” 凤玄揽着慕容宣的肩膀往里走，语气淡淡，“谁让爹和娘你们落脚的地方也没几个。” 顾柔轻哼，“来打搅我们老两口做什么？” “娘才不老呢。”慕容宣卖乖，顾柔今年三十不到，但是脸上白净无瑕，皮肤好的能掐出水，真不想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了。 这时就听到从二楼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敢说你娘老的，怕是要挨打。” 凤玄仰起头：“爹，我可没有说是娘自己说的。” 顾柔瞪他。 他们进了屋子，顾柔给他们端来煮好的凉茶。 香梅苑里准备的很齐全，顾柔动手能力又强，完全不用人伺候，自己就能自给自足。 凤玄知道，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爹娘，除了我们还有人知道你们在这里吗？”凤玄问道。 “你十三婶儿是知道的，顾绣也知道，旁的没人了。”顾柔就道：“不过昨晚倒是见过了归元宫的宫主，她很聪明也不会说。” 凤玄拧眉：“归元宫的宫主也在此处？” “叶秋悱还在京城，叶瞳不放心自然也不会离开太远。”顾柔语气淡淡：“这些日子朝堂里还好吗？” 第698章 眼底的光彩因为他而绽放 “嗯，没什么事。”凤玄淡淡的回答。 顾柔莞尔：“和你爹一样，什么事都憋在心底，你们父子谈，我带着小宣去吃放给你们做饭。” “好久没尝尝娘的手艺了。”凤玄笑着，眼神里有隐隐的期待。 顾柔一笑：“等着。” 她对慕容宣招招手，二人就从正厅里出来。 进了厨房，慕容宣才道：“娘，小夜和小蕴呢？” “都留在了张掖，这次我和你爹是出来办事的，带着他们不方便。”顾柔轻轻的笑着。 不过对此凤夜可是很不高兴。 这下子连凤凰都要跟着陈彦寒进京了，他怕是要急坏了。 想到自己的儿女们，顾柔本就妩媚的脸上笑容更加的温柔深刻。 慕容宣痴痴地看着，小声道：“娘，我来了京城之后，她们都夸你。” 顾柔正在洗米，诧异道：“她们不骂我就是好事了，还能夸我？” 慕容宣哭笑不得：“才没有，她们都说娘御夫有术，教养出来的儿女个个出挑，让人羡慕。” “这些不过是恭维的话。”顾柔笑着，把洗干净的米倒进锅里，盖上锅盖，往灶坑里加了一把柴。 慕容宣就负责把一些蔬菜洗干净。 虽然她是公主，不过干活倒也不生疏，不像那种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的姑娘。 这一点顾柔很喜欢。 不过她又觉得很好笑，自己都能跟自己的儿媳妇一起做饭了。 可是自己才对大啊。 真是令人唏嘘感叹。 正厅里，父子俩相对而坐，凤卿陌神情淡淡。 凤玄眼神平静：“父王，高大人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你的看法呢？”凤卿陌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自己的儿子，似乎是在考验着什么。 凤玄就道：“想要彻底铲除，怕是很难，父王和十三叔的手里虽然有一大半的兵权，可是还有小部分在其他人手里，就这么一小部分，将来若是被高大人利用，也能包围整个京城，而让他挟天子以令诸侯。” 凤卿陌微微颔首，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坐在皇宫里的那位不见得就是一个坐以待毙的草包。” 凤玄看着他，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凤泽是我一把手教出来的，他的行事风格多少受了一些我的影响。”凤卿陌语气不冷不热，“坐山观虎斗，隔岸观火，这些才是他的办事风格，你懂吗？” 凤玄一怔，眯起眼睛：“父王的意思是，其实他是想看我们和高大人斗？” “高大人倒下，京城之后谁的威望最大？”凤卿陌淡淡的问：“功高盖主，你还没明白吗？” 凤玄明白，可是有些时候遇上了一些事，他没有办法向凤卿陌这般沉着。 这就是差距。 “铲除高大人，绝对不能说你或者是昭亲王府的人出手，要么是一个蛰伏许久的外人，要么是皇上，你懂吗？”凤卿陌语气颇为深沉。 凤玄想了想，似乎明白了。 “不过我们这边一旦放手，皇上那边未必就会对高家穷追猛打，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怕是要……纵虎归山。”凤玄讲心里的但又说出来。 凤卿陌神情淡漠：“我已经告诉你了，兵权是不能放弃的，彦寒就要过来，有他辅佐你，你会事半功倍。” “我来的时候父王就叮嘱过我，说找个机会就把彦寒调回来，就是这个意思？”凤玄深深地蹙眉。 果然是走一步看三步，凤卿陌想的很深远。 当时他还不太懂。 “兵权真的都集中在你我或者你十三叔一家的手上都是坏事，要会分散，现在这样的局势，越分散越好。”凤卿陌对他道：“而分散出去的这些人，你还能自己统筹起来。” “还请父亲赐教。”凤玄不解。 “比如张掖，兵权是在我和陈雄手里，而在另外一段的那几个将领，也都是我和他最信任的人。这两处是大明国最重要的要塞，把这两个点控制住，无论外面怎么乱都不会有事。”凤卿陌语气清冷：“而其他地方，云南和川渝之地，也都是我早早安排好的，这样将来若真的有事，我可以三处联合。” 凤玄不由得惊叹，凤卿陌真的是做足了准备。 虽然他不在朝中，可是依旧洞若观火。 “那皇上……可会高兴？”凤玄深沉的问，毕竟，兵权都在凤卿陌的手里了。 “我不在朝中，现在的头衔也只是一个闲云野鹤的王爷，他奈何不了我。”凤卿陌意味深长的看过来：“可是你和彦寒就不同了，身处漩涡，先要学会的就是明哲保身，一些事情上要学会摘清自己，不要盲目，也不要脑子一热做一些对自己和别人不利的事情。” 其实，凤卿陌有太多的东西想要嫁给凤玄了。 可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 这只小雏鹰早就长大了。 语重心长这些不太适合对凤玄的教育方式。 所以，凤卿陌更奉行点到为止，他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够理解和明白，也能处理好这些事。 凤玄和自己的父亲交谈之后，内心也是无比的宽阔。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眼前有些迷雾，经过这次交谈，他终于从迷雾里走出来了。 也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陪我下棋？”凤卿陌就道，“你娘的棋艺还是有些差。” 他没有对手。 凤玄轻笑：“是爹太高明了，娘的棋艺拉出去能秒杀好多人，不过，爹，你不是从来没赢过娘吗？” “你懂什么叫夫妻情去吗？”凤卿陌问道。 凤玄起身：“爹，你黑的很，虽然是娘赢了，可是把娘哄开心了，你让她做什么她都依着你。” “咳咳，去二楼下棋，那边风景好。”凤卿陌淡淡道。 凤玄勾起了唇角，他还真是羡慕自己的爹娘。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们的感情经过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变过，看似平淡，却依旧轰轰烈烈。 他也见过一些和顾柔年纪差不多的女子，哪个不是被生活蹉跎的眼底没了光彩。 可是顾柔不一样，她眼底光彩是因为凤卿陌而绽放的。 第699章 做主让你进王府，做妾室 吃过了午膳，顾柔就打发他们回去了。 留在这里，平白惹人猜疑。 顾柔累了，懒得收拾，趴在凤卿陌的怀里小憩。 等她睡沉了，凤卿陌将她抱到一侧的软榻上，给她盖了被子，然后自己一个人下楼，收拾了饭桌和厨房。 似乎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慕容宣就感叹：“爹娘好……好幸福。” 刚才在饭桌上，凤卿陌帮顾柔把鱼刺踢掉，动作自然好不做作，一看就是经常做的事情。 别看只是小事，如果能十年如一日的做，那就是爱。 如果没有感情了，怎么还会在意这些小事。 凤玄轻笑，“若是还在张掖，天天和他们一起住，你就知道我爹有多宠我娘了。” 慕容宣问道：“有多宠？” “生凤凰和凤夜的时候，娘差点难产而亡。”凤玄语气幽幽：“娘脱离危险之后，爹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等娘好一点了，爹才放心。有一次我路过他们的屋子，就看到娘睡在，爹握着她的手，眼睛红红的。我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男子啊，被外人成为冷面王爷，是杀人不眨眼的铁面修罗，可是你看，他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可以掉眼泪。” 慕容宣羡慕道：“你爹真是一个好男人。” 凤玄挑眉。 “当然，你也是。”慕容宣见形势不妙，立刻改口。 凤玄轻哼。 慕容宣偷偷地吐吐舌头，真是吓人。 这个也计较。 —— 傍晚，窗外的天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 顾柔坐起来，才发现腰间有很重的力量。 凤卿陌的一只手臂更在她的腰际上，睡得深沉。 她低下头，在他俊美的眉心亲了亲，然后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穿上了鞋子，顾柔来到院子里。 冬天还没到，梅花还没开。 只是斑驳的枝干和葱葱郁郁的叶子。 门外人影一闪，顾柔红唇轻轻一勾：“归元宫的功夫都是一个人教的？” “肃亲王妃好眼力。”叶秋悱站在门口。 顾柔语气冷淡：“你们归元宫的轻功不太好，走路做不到寂静无声，就不要卖弄了。” 叶秋悱走进来，她看不到顾柔。 因为眼前都是梅花树。 不过从顾柔那边却能看到这里、 叶秋悱不甘心，就往前走了几步。 顾柔又道：“你内功也不行。” 叶秋悱脚步一顿，“他们都说你会武功，我还以为只是外家功夫，没想到内功也不错。” “外功内功没什么区别，区别是学这些的人。”顾柔语气淡淡：“你气势汹汹的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惜能力撑不起野心。” 叶秋悱脸色一沉，“你怎么知道我不行，要不要过过招？” “和你打，我怕人说我欺负你。”顾柔冷笑：“毕竟你和你娘一样，都很喜欢把自己的过错推卸给别人。” 叶秋悱眯起眼睛，起势就朝着顾柔冲过来。 可是等她到了刚刚传来声音的地方，顾柔已经不见了。 好快！ 顾柔从她身后闪身而出：“你追都追不上我，又何来跟我打？” 叶秋悱转身，看着顾柔。 眼前的女子……好漂亮。 她真的是凤玄的娘？ 怎么会如此的年轻。 说她二十岁，也不为过。 瓜子脸，细细弯弯的眉，明眸善睐，红唇娇嫩。 身形也是十分的纤细，身上穿着月牙白的长衫，不似一般贵妇人矜贵，却意外地有种空渺的仙气。 这份气质，当真是独特了。 顾柔眯起眼睛，“你和你娘长得不是很像，也不像你爹。” “你……你知道我爹？”叶秋悱诧异的问。 而且她还认识她娘？ “知道。”顾柔神情冷漠，她身后有一张圆石桌，还有四个石凳，就坐了下来：“成王败寇，他们都是手下败将。” 叶秋悱抿抿唇：“我娘说我爹就是死在了你们的手上。” “论个人恩仇，确实如此，可是论家国，他是叛国。”顾柔淡漠道：“所以这笔账你要怎么跟我算？” 叶秋悱不语。 “你喜欢凤玄吧？”顾柔直截了当的揭穿了她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叶秋悱诧异。 “你三番两次出现在我儿子面前，难道还真是为了正经事？”顾柔淡淡道：“你一个姑娘家，情窦初开，我不想拿这件事嘲笑你，因为你没有错。不过凤玄已经成婚，姑娘，你要有自知之明。” 叶秋悱红唇抿成了一条线。 “再者，你和凤玄不可能走到一起，你心里装的只是你的儿女情长，我的儿女身上更有家国的重责，你懂吗？”顾柔语气越发的冷漠，“而你娘之所以和我成为仇人，也是因为她不知羞耻的非要插入到我和凤卿陌的感情中来。” “试问，你如果成婚之后，还有女子对你的男人放不下，你会怎么做？” 叶秋悱被问的无话可说。 顾柔语气也跟着放缓：“当初我对你娘也是够仁慈了，她喜欢凤卿陌没有错，却不该整天整日的算计我，更何况凤卿陌就没有喜欢过她一丝一毫，她却弄得好像自己一往情深的样子。” 一提起这件事，顾柔眼底的鄙夷就更加的深重。 什么样的娘教育出什么样的女儿。 这一点顾柔不太喜欢叶秋悱。 她本就是江湖儿女，何不英姿飒爽一些？ 非要难为自己，恶心别人。 叶秋悱就道：“你们也不过是日久生情，只要相处久了就能有感情。” “怕是没有感情硬要走在一起，只会是怨偶，不然你杀了我们，再去找凤玄，他会不会愿意跟你过？”顾柔语气带着嫌弃，“倘若凤玄真的有一点喜欢你，我都能做主让你入王府做妾室，可是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做妾室？ 叶秋悱脸色发白，这也算是一种侮辱吧。 顾柔睨着她：“难道你想做正室？还是说你看不出来，我儿子很喜欢慕容宣吗？” 顾柔是过来人，凤玄对慕容宣的喜欢不能说有多轰轰烈烈，但是他很有责任心，而且对慕容宣似乎也比常人有更多的包容。 当一个男人愿意包容一个女人，又能斩断外切一些的牵扯，那就是爱了。 第700章 让我见她，求求你 叶秋悱看着顾柔，眼神带着很深的不善。 顾柔一手撑着下巴，眯起眼睛看着叶秋悱，眼神清冷：“还想跟我打？” “我不怕你。”叶秋悱咬着牙，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顾柔淡淡的笑：“对我如此的咬牙切齿，你可别忘了我是凤玄的母亲，你这么对我，只会让她更讨厌你而已。” 叶秋悱显然是愣了一下，好像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考虑过。 或者说叶瞳教她的，从来都是那种自私自利的想法，只想到自己想要的就要得到，却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人的想法。 就像叶秋悱喜欢凤玄，她理所应当的觉得，凤玄应该喜欢她，可以不顾一切。 显然，顾柔的话让她有些乱。 顾柔静静的笑，没有任何的温度。 叶秋悱只觉得那是一种嘲笑，心头怒火忽然烧起来，朝着顾柔就冲过来。 顾柔坐着，没有起身，等叶秋悱快到近前的时候。 二楼上出现了男人高大冷峻的身影，他抄起桌子上的一只茶盏，朝着叶秋悱的膝盖扔了过去。 砰。 叶秋悱只觉得膝盖一痛，双膝跪地。 她抬起头，看着二楼的男人，咬牙切齿。 “背后偷袭，算什么男人？”叶秋悱不满。 顾柔轻嗤：“你没被男人呵护过吗，他若是真的要杀你，你刚才就没命了。” 叶秋悱只觉得膝盖疼的站不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茶盏，到了那个高大冷峻的男人手里竟然发挥了这么大的威力。 可恶！ 再待下去，叶秋悱也只觉得颜面无存，她咬着牙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顾柔这才抬头看着凤卿陌，抱怨道：“你出什么手啊？” 她一个人也可以的。 “和那种人有什么可废话的。”凤卿陌神情冷酷：“这种人你不给她苦头吃，她是不会记住的。再说她知道了自己的父亲身份，只会对我们恨之入骨，还讲什么情面？” 凤卿陌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没有赶尽杀绝。 顾柔无奈道：“到底也是一个小姑娘。” 自从她也有了孩子，倒是有些心慈手软了。 凤卿陌的想法没有错。 —— 春熙宫，顾红袖抱着小念柔，一遍遍的哄着她，让她喊娘。 可是小念柔就是不说话，睁着一双大眼睛，怯怯的看着顾红袖。 顾红袖抿抿唇，这都大半年了，这个孩子也应该咿咿呀呀的能说话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去叫乔太医来。”顾红袖冷冰冰的吩咐。 宫女立刻就去请乔太医来。 乔太医替小念柔诊脉，详细的检查了一番，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顾红袖抱紧怀里的孩子，嗓音沙哑：“太医，怎么样？” “这个……微臣也不清楚，还请娘娘见谅，等微臣回去翻阅一下医典再来。”乔太医十分慎重道。 顾红袖抿抿唇：“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念柔是不是不能说话？” 乔太医把头垂低了一些。 顾红袖整个心脏都揪疼起来，“那她是不是也听不见？” 乔太医摇着头：“倒也不是，念柔公主是听得见的，微臣不敢下断言公主是不是不能说话，这个还需要好好的诊治。” 怎么会这样？！ 顾红袖心脏很疼，小念柔就是她的命，是她的希望和希冀，绝对不能有事。 “今天的事情你不准泄露出去。”顾红袖敛住眼底的锋芒，冷冷的警告：“你若敢，我就满门抄斩。” “是，还请娘娘放心。”乔太医倒也算是镇定。 在宫里这些年了，宫里几个娘娘的性子，他还是很清楚的。 别的不说，顾红袖的性子，他最了解。 说到做到，心狠手辣。 “下去。”顾红袖语气冷淡。 乔太医就从春熙宫里出来，站在宫门前，轻轻一叹。 真是造孽啊。 顾红袖抱着小念柔，嗓音低哑：“怎么会这样呢，难道真的是我上辈子造孽太多？” 为什么要报复在她女儿的身上？ 有什么可以冲着她来！ 想着，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砸在小念柔的身上。 小念柔见她哭，两只眼睛也变得红红的。 顾红袖立刻就哄着她：“你放心，娘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 她一定要想办法才行。 是夜。 凤泽来到春熙宫。 顾红袖哄睡了小念柔，走到榻前。 凤泽皱了皱眉：“你这眼睛是怎么了，听说你请了太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红袖摇摇头：“我没事，皇上，我想去张掖。” 凤泽诧异：“你去哪里做什么？” “我想见她，我希望她能原谅我。”顾红袖幽幽的说。 也许顾柔原谅她了，她身上的罪孽也能少一点，这样说不定小念柔就能说话了。 她也是无计可施，但是能做的她都要试一试。 凤泽深深地皱眉，嫌少见顾红袖这样。 “其实你也不必去张掖。”凤泽顿了顿：“她就在这里。” “你说真的？！”顾红袖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外面归元宫闹得凶，顾修德被刺客刺伤也和这个江湖门派有关系，所以她和九皇叔偷偷地回来了。”凤泽就道。 虽然他知道，却没有张扬出去。 他们夫妻俩偷偷地回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我想见她。”顾红袖握住凤泽的说：“让我见她，求求你。” 凤泽从来没有见过顾红袖露出这样慌张又急切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凤泽还是答应了，他见不得顾红袖如此的痛苦。 顾红袖泫然欲泣，只要能让小念柔没事，她做什么都愿意。 哪怕顾柔杀了她，她也无所谓。 翌日，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雨。 顾红袖前往京溪山，带上了小念柔。 凤泽是不同意的，“她年纪小，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顾红袖却道：“我想让她看看我的女儿。” 也许看过了，她会心软，会原谅她。 凤泽深深地皱眉，却也无法说服她。 只能带着她和孩子一起出宫。 高贵妃得知了此事，眯起眼睛：“皇上带着她出宫了，还带着小公主？这样的天气，他们是要去做什么？” 真是奇怪。 第701章 不想见她 叩开香梅苑的门扉，除了沉浸在烟雨中，一院子的梅树，不见半分人影。 屋子里也没有留下任何生活过的痕迹。 吃茶用的茶壶杯盏，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 宫女来报：“皇上，愉妃娘娘，屋子里没有人，什么都没有，好像没人住过一样。” 顾红袖一怔，将小念柔交给凤泽，不顾风雨，从伞下走出来，朝屋子走去。 她找了一圈，果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凤泽深深地皱眉，语气低沉：“他们提前搬走了？” 没有人回答他，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凤泽沉然，看来他们是有意避开的。 那么他们现在是去哪里了？ 顾红袖茫然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凤泽走过去，“算了，她不想见，你怎么找都没有用。” “我从来没有想过，她这么绝情。”顾红袖苍白的唇瓣颤抖着。 看着凤泽怀里抱着的孩子，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放弃的。” 她不相信，顾柔真的就这么不见了。 湖面上，一艘游船自由自在的在水面浮着。 顾柔躺在船舱内的软塌上。 隔着屏风，凤卿陌坐在外面，问道：“他们果然去了？” 燕式点头，“嗯，愉妃娘娘还抱着小公主。” 凤卿陌神情冷淡，“还真是会耍花招，你继续留意，宫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汇报，另外，尽早安排新的住处。” “是。”燕式抱拳，然后下去。 凤卿陌起身，绕过屏风，来到里面。 “幸亏你早有察觉。”顾柔懒洋洋道，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烟雨蒙蒙的湖面，白雾袅袅，游船隐秘其中，确实很难发现。 “知道你不想见她，可是又避不开皇上的耳目，自然是要慎重一些了。”凤卿陌淡淡道。 顾柔就道：“她抱着孩子出宫，目的何在？” 凤卿陌沉了沉，“乔太医跟我是说，她的孩子怕是不能说话。” 顾柔一怔，“莫非她是觉得自己罪孽太多报应在孩子身上，想要获取我的原谅，以为这样孩子就能没事？” “差不多。”凤卿陌也是如此的猜测。 顾柔冷笑，“她忘了当初带走凤凰的事情了吗？！” 她怎么可能原谅顾红袖。 当时没有杀了她，自己已经手下留情了。 外面的雨声渐渐大起来。 顾柔闭上眼睛，“我不想因为她动怒，她的事也和我无关，等解决了归元宫，我们就回去。” 京城……她片刻都不想待。 “好。”凤卿陌语气清冷，“你先歇着。” 他还有事要处理。 “嗯。”顾柔点点头，躺下来，继续休息。 她有些头疼。 —— 过了两天。 高大人手下有一握有兵权的将领，在家中暴毙。 经过调查发现，是他的小妾在饭菜里下了毒药。 失去了这名将领，高大人在巡逻营里就又少了一名至关重要的人。 高大人气得呕血，想要提审那名小妾，想要揪出幕后主使，可是那名小妾竟然在狱中也服毒自杀了。 “这么会这么巧？！”高大人气得发抖，“这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高灏站在他面前，“爹，不如进宫找姐姐商量一下，让她向皇上说说。” “皇上能说什么，就算要查，现在也是死无对证。”高大人冷冷道。 “爹，你觉得这是谁做的？”高灏又问。 高大人静下来：“谁都有可能。” 现在对付他的人很多，他也想不到是谁。 凤卿炎有可能，凤玄也有可能。 更或者是皇上？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朝中撺掇大臣们要立储君。 这一定会触碰到皇上的逆鳞。 高灏顿了顿，“爹，儿子听说，前几天皇上带着愉妃去了一趟京溪山，京溪山上早就没有寺庙了，他们去做什么？” 高大人的思绪还在另外的一件事上。 高灏又道：“要说泡温泉，皇家的温泉不必那山上的温泉好，除非他们是去见什么人。” “什么？”高大人回过神来，“皇上带着愉妃去京溪山见过什么人？” “这儿子就不知道，可是有人说，他们见的是肃亲王。”高灏幽幽道。 肃亲王凤卿陌？ “他……回来了？”提起这个人，高大人是心有余悸的。 想当初他是如何扳倒定远王，睿亲王，还有张太傅，可都还历历在目。 高大人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沉默。 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说话。 “爹，儿子到觉得你不用担心，宫里有姐姐在，怎么说你也是皇上的老丈人，皇上不动你，他们也不敢动你。”高灏就道。 高大人抿抿唇，他才意识到其实高贵妃已经失宠很久了。 虽然她还是贵妃，也只是因为她有一个皇子。 “你倒是提醒我了。”高大人顿了顿，“后宫里，最最得宠的还是愉妃，我看要让皇上对她少些宠爱。” “可是皇上说了不再选秀女了。”高灏就道。 “还有别的法子。”高大人计上心来，现如今不是和其他人计较的时候，皇上才是能决定他生死的人。 翌日，高大人入宫，面见高贵妃。 高贵妃听了他说的法子，眼神不由得一愣，“爹是想让妹妹入宫？” “你小妹和愉妃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高大人就道：“你一个人在宫里形单影只，倒不如让她来陪陪你。” 高贵妃的手指甲都嵌进到掌心里去了，却依旧面不改色道：“爹决定就是了，那让她明日就入宫吧，皇上那边我去说。” 高大人点点头，“你能如此通情达理很好，都是为了你的儿子，他能做皇上，你就熬出来了。” 高贵妃不冷不热的一笑，“多谢爹爹替女儿着想。” 高大人脸上依旧一副慈父微笑，叹了一声，这才从宫殿里出来。 高贵妃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笑：“还嫌我不够被冷落吗，再让高家的女子入宫，皇上只会更彻底的不待见我。” 宫里的日子又多苦，真的只有生活在里面的人知道。 彻夜彻夜的冷，只有自己守着。 愉妃虽然只是妃子，可是皇上哪天不去看她，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在她的宫里。 这份恩宠才是令人羡慕的。 第702章 不是不过来了吗？ 凤卿陌带着顾柔住进了湖边的一间青瓦白墙的民宅中。 宅院深深，却又几分江南韵味。 其实顾柔住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不让她见到顾红袖，怎么都可以。 话虽如此，不过凤卿陌告诉她，顾红袖一直都在派人找她。 顾柔淡漠道：“让她找好了，找到了我也不会见的。” 她们之间，姐妹的情分早就断了。 顾红袖如此执着，也不过是为了孩子。 “再过几天就好，我已经抓紧时间找人调查了，尽早将这件事处理完。”凤卿陌轻轻的摸过顾柔秀气的黛眉。 顾柔抓住他的手，温温凉凉的笑着：“为了我，你心甘情愿做了一个闲散王爷，总觉得对不住你。” 凤卿陌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嗓音低沉又温柔：“你用不觉得对不起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更何况，他已经习惯了清闲悠哉的日子了。 “天色不早，我们也早些休息。”凤卿陌揽着她的肩膀，往屋子里走去。 —— 三天后，高大人手下的两名部下再次出事，一个是后宫副总管，另外一个是钦天监的监副。 看似两个不痛不痒的职务，确实高大人掌控后宫一切事情的消息来源。 这下子高大人彻底慌乱了。 宫里没了人，消息传不出来，很容易出事。 高贵妃虽然在宫里，可是有些事皇上其实还是背着她，不会让她知道。 这个时候，后宫的副总管就发挥了作用，利用他的人脉和能力，从皇上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口中打听消息，然后告诉给他。 而钦天监的监副也是一样，甚至更加的关键。 一旦出现什么不好的征兆，高大人都可以指使这个人把这些都算到别人头上，从而排除异己，这一招也是屡试不爽。 可是现在两个人一下子都落马了，高大人怎么能不慌。 现在他就指望了高世晴入宫之后，能获得凤泽的喜爱，不然高家真的岌岌可危了。 傍晚，高贵妃带着一盅补品来到勤政殿。 小太监通传之后，高贵妃顺手把宫女手里的食盒接过去，迈步走了进去。 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到过勤政殿了。 好像这里不是她经常能来的地方。 一开始自己刚入宫的时候，知道愉妃经常过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高气傲，非也要来。 可是来过几次，却次次被拦在门外。 凤泽不见她，理由说，这是军机重地。 从那个时候她才明白皇上是防着她的。 不过她每次来，每次被拒绝，到了晚上皇上就会去她的寝宫，这一招她先前没少用。 后来却不灵了。 进到了勤政殿，高贵妃还有些恍惚，看到凤泽坐在龙椅上，十分认真的批阅奏折，才小声道：“皇上。” 凤泽头也没抬：“你怎么来了？” “臣妾是来给皇上送补品的，替敢说皇上这段时间十分劳累，臣妾心疼。”高贵妃幽幽道。 她也有十来天没见过凤泽了。 从嫁入到皇宫里，高贵妃就喜欢上了凤泽。 少年天子，意气风发，这些年来，他的气质更是稳重矜贵了。 这样的男子，配上这样的身份，谁能不爱。 只是他……很无情。 情爱都给了一个女人，而她们这些可怜人，只能等着他的施舍。 一想到此处，高贵妃更觉得苦闷。 “嗯，放下吧。”凤泽语气不温不火，没有任何的起伏。 高贵妃把食盒里的补品端出来，放在桌案上，可是凤泽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毛笔准备用膳。 她抿抿唇，小声道：“洛儿又长大了一些呢。” 她提起了和凤泽生的小皇子。 他们之间，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凤泽手里的毛笔一停，淡漠道：“那个孩子也有五岁了，差不多也该请老师回来教他了。” “是啊，其实从去年开始，洛儿就已经能被三字经和百家姓了。”提起儿子，高贵妃脸上散发着柔柔的光彩，十分的骄傲和开心。 凤泽颔首：“他是朕的皇子，又是长子，绝对不能太马虎了，请了老师教他，你也不能骄纵了他，严格一些对他没坏处。” “皇上要做严父，臣妾是知道的。”高贵妃温温的笑着：“洛儿也会争气的。” 只可惜，凤梓洛是长子，却不是嫡长子。 轮起来，皇后生的皇子才是嫡长子，她们这些妃嫔生的都是庶子。 这样一来，其实凤梓洛的身份才是最尴尬的。 长子却也不是嫡长子，真的要立储君，也是问题。 除非高贵妃自己能做皇后，不然…… “皇上，自打瑞妃走了以后，身边伺候的人就少了。”高贵妃抿抿唇：“除了臣妾，就是愉妃妹妹，还有其他几个姊妹，可是几个姊妹不是有皇子照顾，就是有公主要陪伴，真正能照顾皇上的人……不多。” 凤泽并没有说话。 高贵妃就继续说下去：“前些日子，臣妾的小妹高世晴已经及笄了，臣妾想让她入宫，陪臣妾几天。” 她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凤泽看着手边的补品：“你觉得朕应该答应你吗？” 语气不善。 高贵妃有些紧张，“这……” “最近朝中事务繁忙，你也不是不知道，让你妹妹进宫陪陪你就算了，朕很忙。”凤泽冷漠道。 高贵妃脸色微微发白，可是心底却又有一丝的庆幸。 不让高世晴入宫，她好像还挺开心的。 “那就让妹妹进宫陪我几天，然后再送她走。”高贵妃抿抿唇，高大人毕竟交代了她，她也不能不管。 没有办法，这件事还是要做的。 高贵妃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走了。 此时，凤泽才轻叹了一声，看着那盅补品神情冷淡。 然后站起来，朝春熙宫而去。 夜里凉薄。 顾红袖睡得不安稳，却感觉有人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她嘤咛了一声，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迷迷糊糊道：“不说今晚不过来了吗？” “我不过来你就睡得这么踏实？”凤泽收紧双臂，“难道要我去别人那里，你才高兴？” 第703章 凤玄不见了 顾红袖噗嗤一笑，睡衣没了一半，就道：“看来高贵妃去找你了。” 她摸了摸男人的眉心和鼻梁，“听说高世晴和我有几分相似。” 凤泽拧眉：“你知道？” “前些日子高大人进宫，我就知道了。”顾红袖懒洋洋的看着他：“可是我以为以高贵妃的嫉妒心，不会同意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妹妹入宫的，可是没想到是我低估了她。” 凤泽眉心的褶皱一直没有舒展。 顾红袖就道：“高世晴是小妾生的，而这个小妾差点害的高贵妃的娘失宠，你说她能不恨吗？既然恨，却还非要摆在自己的眼前，这不是找虐吗？” “看来宫里这些女人，你比我清楚。”凤泽就道。 顾红袖嗓音淡淡：“到底是斗了这么多年，说不定都有感情了。” 凤泽忽然再次将她抱紧，“我们再生一个吧，生个儿子，这样我就能立他为太子，就能顺理成章的立你为皇后了。” “……顺其自然吧。”顾红袖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小腹，太医说过，她已经不适合生育了。 这件事没人知道。 她瞒着所有人。 凤泽每次来春熙宫，每次都有期待。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睡吧。”凤泽淡淡道。 顾红袖点点头，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膛，嗓音闷闷的：“那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不过只是让她妹妹入宫陪她。”凤泽语气幽沉：“我有你就够了。” 顾红袖在他的怀里淡淡的一笑，其实她很想说，既然有她就够了，又为何非要把那些女人留在后宫。 还让她们都有了孩子和依靠。 有些时候，顾红袖也不是不想。 只是她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对凤泽虚以为蛇，变成了真心喜欢。 当时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都吓着了。 现在，除了难过，却也只能接受。 “红袖，再等等，等铲除了高大人，朕一定让你做皇后。”凤泽将她抱进怀里承诺着。 顾红袖淡淡一笑，“张太傅下台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没了一个张太傅，又来了一个高大人。 皇后的宝座，她不在乎。 只是想做凤泽的正妻罢了。 难怪，当初顾柔如此反对真正的红袖入宫。 凤泽被问住了，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一夜都没有安然入睡。 —— 归元宫。 叶瞳接到了高大人送来的消息。 叶秋悱见她看过消息之后，眼神一暗，走过去，从她的手里把纸条拿过去，诧异道：“又损失了两个人？” “凤卿陌出手太快。”叶瞳忧心忡忡的说：“他才回来几天，高大人手里已经没了五名大将，旁的不说，皇上和凤玄联手，才出去了两个。” “他……”叶秋悱想到那天在他手里吃过的亏，就道：“这一点凤玄和他还真是像极了。” 出手都是这么快准狠，完全不给旁人反应的机会。 “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失去先机了。”叶瞳感觉到一丝压抑。 归元宫是在凤卿陌不在朝中的情况下，才发展壮大的。 如果他还在，归元宫不会有现在。 江湖中还有一个无门的门派对她们虎视眈眈，真是令人心神不安。 “看来是因为上次我们的人去刺杀顾修德，惹怒了他。”叶瞳幽声道。 叶秋悱看了看她：“娘，这件事要怎么做，要不要给高大人回信，让他稍安勿躁，再等几天？” “再等几天，怕是也要出事。”叶瞳深深地拧眉：“你派人去个个分舵送消息，京城的分舵全部撤回来，其他的分舵能隐蔽的隐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是。”叶秋悱点点头。 她立刻就去办。 凤玄也受到了消息，他去找凤炎，“归元宫在京城里的分舵都已经撤走了。” 凤炎就道：“怕是知道你爹娘来是汹汹出去避难了。” “那也不能放松。”凤玄就道。 “这个你放心，他们的人我一直派人暗中跟着。”凤炎轻轻一笑：“你爹娘还在京城吗？” 凤玄点头。 “我娘想见你娘，可是现在不知道你娘他们身在何处。”凤炎无奈道。 “我也不知道。”凤玄回答：“前些日，皇上带着愉妃去过京溪山的香梅苑，我娘和我爹就匆匆搬走了，这次并没有告诉别人，他们住在何处。” 所以连他这个亲生儿子也不清楚。 凤炎淡淡一笑：“彦寒他们也快到了吧？” “也就这两三天。”凤玄就道。 “我猜你爹和你娘，一定是想在他们来之前，把宫里和外面这些事都处理好。”凤炎眯起了眼睛。 凤玄一笑，“毕竟我娘很疼小小。” 在昭亲王府都留了一个时辰，凤玄这才从里面出来。 他带着园子走在街上，打算回府。 这时，天色已经很晚，因为有了宵禁，大街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就在这时候，从巷子里冲过来几个人，将他们主仆团团围住了。 凤玄一脸的淡漠，语气冰冷：“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回答他，这些人直接出手。 凤玄将园子从包围里推出去。 园子一下子就滚落到一个收起摊位的桌子下。 那些人的目标不园子，自然也没有管他。 凤玄和她们过招，从身形可以判断出是几个女人。 看来是归元宫的人。 忽然，其中一个女人从衣袖里甩出了什么，淡淡的药粉一下子就被凤玄吸进去。 凤玄捂住口鼻可是为时已晚，他只感觉四肢无力，大脑也是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时候，从巷子里又走出来一个人，走过去点了凤玄的穴道，直接把人带走了。 园子不敢吱声一直等她们走了，才从桌子下面钻出来，匆匆的跑回肃亲王府，想慕容宣报告此事。 “你说凤玄被人抓走了，是什么人？”慕容宣紧张的问。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他们蒙着脸看不清。”园子摇着头。 慕容宣急得不行，“先去派人通知昭亲王府，也不知道爹娘他们住在哪里……” 这时，门外人影一闪，燕式进来，目光清冷的看着慕容宣。 慕容宣对他有些印象，“你是……” “小王爷被人带去了归元宫。”燕式淡淡道。 第704章 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妻子 凤玄苏醒过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他陌生的环境。 屋子布置得十分雅致，有淡淡的梨花香。 他动了动，倒是没有被束手束脚，不过……一点内力都试不出来了。 貌似是被封了穴道。 糟糕的是，他不会冲破穴道。 “公子，你醒了。”一个女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铜盆。 凤玄眉目凌厉，生得好看的他，一旦动怒虽然不是那种狂风暴雨，却是异常的令人感觉压抑和恐怖的。 女婢被他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手脚冰凉，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凤玄冷冷道：“归元宫？” 女婢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叶秋悱呢？”凤玄质问着，嗓音不善。 “少宫主还没有回来，不过快了。”女婢颤颤巍巍道。 凤玄冷然，“出去。” 他不喜欢在这种危险的环境里，有陌生人接近自己。 女婢一怔，解释：“我是少宫主派来照顾公子的，公子还是不要乱动。” “乱动？”凤玄冷嗤：“她也知道即便封了我的穴道，也奈何不了我？” 女婢不语，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公子，我服侍你洗漱吧，你睡了两天，也该饿了，厨房做了你爱吃的。”女婢就道。 凤玄冷漠：“不必了。” 女婢有些尴尬：“少宫主说绝对不能慢待小公子。” “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绑来，这比慢待还要无耻。”凤玄冷声道。 女婢僵了一下，放下铜盆，走到他面前，解释着：“少宫主是喜欢小公子的，我服侍少宫主十年了，还没见过她对除了宫主以外的人，如此上心。” “这不是她囚禁我的理由。”凤玄语气越发的冷漠，眉心也是越拧越紧。 女婢堪堪的，倒是觉得凤玄确实俊美无双，也难怪叶秋悱被迷住，甚至还将他绑来。 “你叫什么？”凤玄淡淡的问。 “蔓蔓。”蔓蔓回答。 “你先下去吧，有需要我会叫你。”凤玄语气依旧冰冷，神情倒是比刚才温凉。 蔓蔓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然后从房间里出来。 过去良久，凤玄才缓缓站起来，他活动了一下。 除了不能使用内力，手脚倒是还有力气。 他推开窗，窗外是高高的墙壁，只有远处的山峦露出一点点的神秘面纱。 蔓蔓还站在院子里，有些无措的看着他。 凤玄捏了捏眉心，“你们宫主可在归元宫？” 蔓蔓颔首：“宫主常年待在宫里，外出办事除了我们这些人，就是少宫主了。” 凤玄顿了顿，“你帮我弄些吃得来。” 想要离开这里，就要斗智斗勇了。 那么首先，他不能饿着自己。 再者，他失踪以后，一定会有人来找他的。 一定要等到他们来救自己。 “是。”蔓蔓很高兴，立刻就去准备饭菜。 凤玄用清水洗脸漱口，然后走出了房间。 蔓蔓把饭菜端到正厅的饭桌上，“小公子，请用。” 凤玄看了看，薄唇淡淡的一压，确实都是他喜欢的。 他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蔓蔓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小脸不由得一红。 这位小公子的吃相，真是相当的优雅，一点都不粗俗。 吃过了饭菜，蔓蔓撤下了餐具，然后问道：“小公子，接下来想要做些什么？” 叶秋悱说了，不必限制他在宫内的自由。 只要他不下山，去哪里都可以。 凤玄就道：“带我四处转转。” “是。”蔓蔓早有准备，给他拿了一件披风，“山上阴凉，小公子穿的单薄，还是多加一件衣服吧。” 凤玄冷嗤，“若不是你们封了我的内力，我的内力足以帮我抵御这小小的阴寒。” 他把披风一扔，冷漠道：“不必，我没那么弱。” 蔓蔓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点点头，“好。” 凤玄跟在了蔓蔓的身后，在归元宫里转了一圈。 归元宫的规模还是很大的，除了叶瞳和叶秋悱是单独在山头盖起了自己的宫殿意外，其余的人住处也十分的宽敞，而后各个建筑或者小路或用长廊链接，组建了现在这样的规模。 不过想要出去很麻烦，因为地形复杂，路也很曲折纵横。 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的人，怕是出不去。 但是，凤玄有自己的办法。 现在，他先按兵不动。 转了一圈，归元宫内的风景索然无味，凤玄打算回去。 才走了两步，一个和蔓蔓打扮的差不多的女婢，就向他们走来。 她微微屈膝：“小王爷，宫主有请。” 凤玄沉然，叶瞳知道他在这里，不可能装作不知道的。 他冷漠道：“带路。” 蔓蔓有些担忧，跟着一起过去了。 但是到了寝殿门前，女婢将她拦下，凤玄一个人走了进去。 叶瞳的寝殿宽敞而幽暗，空气里是很浓郁的药香。 宫殿里的一个女子，掀开了左偏殿的帘子，凤玄迈步走进。 叶瞳坐在软塌上，看了看他，“你和卿陌……好像。” 特别是眉眼的气韵，丝毫不差。 凤玄第一次见叶瞳，神情不温不火：“我听家母提过宫主。” 叶瞳一怔，幽幽道：“她定是没有说过我什么好话，她对我恨之入骨。” 凤玄淡漠，嗓音发冷，“自然，家母尊重女子，越是自尊自爱的女子，她越是敬重，相反有些女子不配。” 瞧瞧这语气，这神态。 像极了顾柔。 也难怪叶秋悱会喜欢他。 “她把你抓来，也是因为喜欢你。”叶瞳幽幽道：“若是你肯娶她，我倒是可以放你回去，你和你母亲还有妻子说一下，我不会难为你的。” “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妻子。”凤玄态度强硬，“更不能把我母亲讨厌的人，放在她眼前恶心她。” 当他是傻子吗，一下子伤害两个最疼自己的女人。 叶瞳眯起眼睛：“难道你不想走？” 凤玄冷漠：“你们真的想把我困在这里，也没那么容易。”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叶瞳没有拦他，看着他的背影却若有所思。 凤玄从宫殿里出来，就看到叶秋悱站在门口。 他看都没看，径直朝外面走去。 第705章 我就是妖女 叶秋悱看了一眼宫殿，然后转身，追着凤玄出来。 “凤玄。”叶秋悱叫了一声，可是凤玄的脚步就没有停下来。 她咬了咬牙，追了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也不等等我。” 凤玄猛地把手臂抽出来，转身，黑眸冷锐，“作为女子我不想对你恶语相向，不过你如果不自重，我也不会客气。” “怎么，我对你动手动脚不可以吗？”叶秋悱靠过来，她换了香粉，身上的香气和慕容宣的一样。 凤玄有些厌恶，“你以为我会喜欢你？” “相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我不相信你会不动情。”叶秋悱又靠近了一点，见他黑眸深邃，侧颜俊美，忍不住就踮起了脚尖，想去亲她。 可是凤玄直接走开，语气不善：“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抓来，还想我喜欢你，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叶秋悱扑了空，有些生气，不过幸好现在没有人。 “我有病行了吧。”叶秋悱幽幽道：“谁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呢。”她嗓音带着深深地无奈和委屈。 凤玄一张俊脸阴沉如水。 “如果没有慕容宣就好了。”叶秋悱自言自语道。 “你如果敢碰她一根汗毛，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凤玄神情狠戾。 叶秋悱一怔，不满道：“她不过是一个和亲公主，只是来自己一个小小的部落，你是堂堂的小王爷，这件事上本就是你更吃亏一些，他们这种做法简直就是比我更可恶，用朝堂局势百姓疾苦绑架你，你为什么要喜欢她？” 凤玄冰冷的黑眸越发厌恶地看着她，“呵，你还真是自以为是。我就算不喜欢她，可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自然也会尊重她照顾她，不在乎她的身份。更不要说我喜欢她，我喜欢她就不会喜欢别人，你如此不了解我，以己度人，真是自私自利。” 叶秋悱感觉心脏很疼，像是钝器在心脏上狠狠地划了一下。 他完全不领情。 凤玄转身继续往前走，不想和叶秋悱多待一刻。 —— 凤玄被带走，除了凤卿陌其余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担忧。 最担心的还是慕容宣。 顾柔还是很淡定的，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相信在那种情况下也能自保。 现在要紧的是商量出一个救人的对策。 “不如我去归元宫，直接把人抢回来。”燕式抱着怀里的宝剑就道。 凤卿陌摆摆手：“归元宫，除了在外面分舵和下山办事的人，山上就要二百多人，你一个人打得过？” 燕式武功极高，可是人多势众，也不见得打得过。 顾柔皱眉：“叶秋悱不见得会伤害凤玄，但是凤玄……我怕她会用药控制凤玄。” 凤卿陌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和顾柔对视了一眼。 顾柔就道：“给忍冬写封信吧，他弟弟就在归元宫。” 让他弟弟帮忙照顾一下，他们再做打算。 “燕式，你去一下，告诉忍冬，让他弟弟照顾凤玄。”凤卿陌淡淡的交代着。 燕式颔首：“我这就去。” 说完，他人影一闪，人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顾柔站起来，拉过慕容宣的手，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我和卿陌会想办法救他的，你不能自乱阵脚。” 慕容宣点点头，“娘，叶秋悱把他抓过去，是……想和他强行成亲吗？” 顾柔一怔，噗嗤一笑：“她倒是想，可凤玄也要同意啊。再者，她真敢用药什么的，凤玄这辈子只会更恨她。” 慕容宣抿抿唇，“我不希望凤玄有事，万一叶秋悱真的威胁他，他……他也没有必要坚持，只要能平安回来就好。” 顾柔轻轻的看着她，“你放心吧，如果我和凤卿陌的儿子被人糟蹋到那种地步，我们是不会放过她们的，你不要担心，现在最要紧的是，你不能让别人知道，回去以后，一定要谨慎。” “是。”慕容宣答应着。 “小小也该到了，你如果觉得心烦可以找她来陪你。”顾柔再次叮嘱。 “知道了，娘，我先走了。”慕容宣幽幽道，然后转身离去。 顾柔叹了一声，转身去看凤卿陌：“还真是防不胜防。” 凤卿陌从怀里拿出另外，“看来要让归元宫吃些苦头，先前还想放他们一码，我看是没必要了。” 是时候让无门的人出来活动一下了。 顾柔并没有阻止，她和凤卿陌想的一样。 拿着令牌，凤卿陌就去了无门。 无门是当初凤卿陌离开京城之后，和顾柔商量之后，暗中组建的门派。 不过这个门派，嫌少在江湖中露面。 门派中人也是以普通人身份混迹在各种地方，打探消息，累计情报。 这也是为什么凤卿陌不在朝中，却对各种事情了如指掌。 这也是当初顾柔提出来的，再高的武功，也高不过知己知彼，因为你知道对方的弱点，就能主动出击，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 现在无门，派上用场了。 就是要让外人们知道，无门不只是情报第一次。 —— 傍晚，晚夏铺陈了半边天空。 凤玄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 见惯了张掖那边的天，顿时觉得眼前这些都不算什么。 叶秋悱来到院子里，看他看着天，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心神一动，走过去，想要从后面抱住她。 在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凤玄的时候，凤玄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他的手臂拧巴到她的身后，语气冰冷：“你想干什么？” 虽然他内力封住了，可是武功可没有。 这种防身术，还是顾柔交给他的，正好派上用场。 叶秋悱感觉自己的手臂要被拧掉了，她眼睛一红：“若不是我让着你，你打得过我？” “你封了我的穴道，我无法使用内力，你就敢在我面前叫嚣了？”凤玄冷嗤，“想不到你做事如此不光明磊落，难怪旁人都说归元宫不是什么正经门派。” 叶秋悱一怔，气道：“是我就是这个不正经门派的妖女，你有什么意见吗？” 凤玄松开她，拍拍手，“没意见，但是不代表我不讨厌你。” 第706章 她是来做客的 我讨厌你。 叶秋悱有些难受，却强硬道：“你讨厌就讨厌，我也不在乎了，反正你离不开这里。” 凤玄的眼瞳没有温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等他们来救你。”叶秋悱走到他面前，“可是我也告诉你，归元宫不是那么好进攻的，为了你，我不怕与那些人为敌。” 凤玄眯起眼睛，“你们归元宫本就是作恶多端，你为了我不怕和那些人为敌，是你们自己惹是生非，怎么把自己说的这么无辜？还是你们归元宫的人，最会的就是甩锅？” 叶秋悱被他讥讽的脸色苍白，嘴角轻轻颤抖。 他也太刻薄了。 凤玄懒得恶语相向，转身进屋。 叶秋悱追上来，“你为什么讨厌我，我哪里不如慕容宣？她甚至比我还任性，还要纠缠你，难道就因为她是你的妻子？” “她任性也好，纠缠我也好，我喜欢就行。”凤玄语气幽冷而不带温度：“而你的任性，你的纠缠，我只是更讨厌。没有为什么，因为不喜欢，所以觉得你做什么都不对。” 如果她仅仅是喜欢他，不做这些，凤玄依旧会尊重她。 可是这种自私妄为的男人，凤玄不觉得自己能忍住。 如今这么克制，也算是很给面子了。 叶秋悱脸色苍白。 真话就是如此的伤人。 可是她没有放弃的打算，也没有想过放弃。 —— 几天后。 归元宫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叶瞳正在寝宫里梳妆，就听到女婢慌慌张张的进来，“宫主，有个叫顾柔的女人在外面。” “谁？”叶瞳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柔，她自己说是来……做客的。”女婢回答。 做客？ 叶瞳黛眉深蹙，自言自语道：“她怎么可能是来做客的，随我去看看。” “是。”女婢扶起叶瞳就往外走。 山门外，顾柔一系利落红装，一头黑发只扎了一个马尾，系着红色的绸带。 叶瞳从山门里走出来，看着艳阳下，端庄美丽的女人，不由得一愣。 她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竟然还这么……好看。 而自己，却已经有些苍老了。 “你……”叶瞳刚刚开口，却是一顿，“来做客的？一个人？” “怎么你希望谁来？”顾柔清媚冷笑：“把我儿子请来，我有些担心，所以就来了。” 叶瞳抿抿唇，“既然来了，我也不好拒绝，里面请吧。” 顾柔掀了掀唇瓣，迈步走进了山门。 她拒绝了叶瞳的邀请，只让女婢带着自己先去看凤玄。 凤玄看到顾柔一怔：“娘？” 顾柔走上前去，第一个动作就是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叹：“软筋散，还好，不是什么剧毒。” 凤玄皱眉：“娘，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顾柔语气温柔：“怎么样，在这里这几天？” “不怎么样。”凤玄语气淡淡，“娘，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顾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和你爹倒是没什么，最担心你的是慕容宣，那丫头急的好几天都没有睡好，黑眼圈很严重，人瘦了一大圈。” “她本来就瘦。”凤玄幽幽道：“爹知道你来这里吗？” 顾柔轻轻颔首：“知道，我不过是先过来看看，怕你出事。” “我没事，也能照顾好自己，娘不必为我涉险。”凤玄很愧疚。 顾柔摆摆手：“无所谓了，这件事里本就还掺杂着上一辈人的恩怨，早晚都要清算的。” 噔噔噔。 外面脚步声急促。 顾柔优雅的坐下来，端起了一旁的茶盏，慢慢的喝着。 叶秋悱进来见到了红衣的顾柔，一愣，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两只眼睛不深不浅的看着她。 凤玄的娘，是极难对付的角色。 “肃亲王妃。”叶秋悱幽幽道。 顾柔眯起眼睛：“上次在香梅苑，你可是相当的无礼。” 叶秋悱一怔，脸色微微变得有些发青，“王妃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我儿子。”顾柔语气无波无澜，“少宫主带他来做客，我就跟着顺便来瞧瞧。” 叶秋悱红唇一抿，“山脚下有奇门遁甲的机关，你……你是怎么上来的？” “你们能请能人异士打造这样的机关，我也能请能人异士破解不是？”顾柔清冷的笑：“有钱能使鬼推磨。” “既然王妃来了，那就好好的住上几天吧。”叶秋悱嗓音低沉：“什么时候想走了，告诉我一声，我派人护送你下山。” 顾柔挑眉，冷笑：“看来你是舍不得凤玄跟我走。” “他不能走。”叶秋悱眼底有一道暗芒一闪而逝。 顾柔不想和她做无谓的争辩，反正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凤玄，这里有棋子吗，陪我下棋吧。”顾柔懒洋洋道：“毕竟太无聊了。” “嗯，”凤玄点点头，立刻让蔓蔓去准备棋盘。 叶秋悱站在一旁，被彻底的忽视了。 最后，她一个人走了出去。 棋盘备好，顾柔和凤玄对坐。 蔓蔓去沏茶。 顾柔放下了棋子，语气淡淡：“无门的人已经在准备了，这几天就能接咱们回家，归元宫是留不得了。” “看来爹是下了决心了。”凤玄皱眉，“娘你来太冒险了。” “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放心，再说这件事需要里应外合，难道让你爹来，那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顾柔愤愤道。 叶瞳一定还没有忘记凤卿陌，顾柔才不会傻到把他们往一起凑。 凤玄轻笑：“难怪爹说，娘最喜欢吃醋了。” “吃醋好呀，有益促进夫妻感情，不过别做过分的事情伤害了你喜欢的人。”顾柔语气放缓，“我出来的时候，小宣跟我说，如果叶秋悱真的难为你了，让你不要死咬着牙关不答应，她说了为了你能平安回去，什么都能忍。” 凤玄举着棋子的手一僵，却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她太喜欢胡思乱想了。” 顾柔瞪他：“人家那是为了你委曲求全。” “当初爹能扛住那么多的压力，只疼娘一个人，我也可以。”凤玄正了正身子，幽幽道：“还有，娘……爹下棋那是哄你，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我啊，这棋子不能放在这里。” 第707章 你和我有谈判的资本吗？ 顾柔瞪过去，“谁说的，我跟你爹下棋，他就是这样的。” 凤玄无奈道：“都说爹那是让着你，把你的棋品都带坏了。” 棋品？ 顾柔无语。 最后一盘棋，顾柔被吃了大半的棋子去，还真是手下不留情。 顾柔抿抿唇，“凤玄，你给我等着。” 凤玄轻笑，“娘，你不会让爹来吧？” 哼！ 顾柔不语，气得喝茶顺气。 一抬头却看到外面的天彻底的黑了。 “我饿了。”顾柔转身对候在门口的蔓蔓道。 蔓蔓探进头来，“是，饭菜已经备好了。” 顾柔站起来，将棋盘上的棋子胡乱一抓，“下次再说，这次算平手。” 凤玄哭笑不得，还能这样？ —— 叶秋悱来到叶瞳的宫殿中。 “娘。”叶秋悱走过去，蹲下来：“那个顾柔也来了，娘为什么让她进来？” 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我不让她进，她就会硬闯。”叶瞳皱了皱眉：“是你太大胆，把凤玄给绑回来。” 其实叶瞳不同意她这么做。 “娘，我喜欢他。”叶秋悱幽幽道：“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成熟稳重，俊美儒雅，和外面那些男人不一样。” “我从前对他的父亲也是这样的看法。”叶瞳视线绵长，想起了曾经的事情，“他是那种光芒万丈让人觉得很远，可是却又觉得很好亲近的男人。可惜，那些都是假象，他真正的态度只是冷漠。” 叶秋悱看着叶瞳，“娘就不恨吗？” 恨！ 她当然恨。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是她自己想太多，由始至终，凤卿陌就没有说过喜欢她，或者要娶她这样的话。 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 叶秋悱还是第一次看到叶瞳露出这么伤心黯然的表情。 果然是很爱那个男人。 叶秋悱沉了沉，“娘，天色不早，你早些入睡，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站起来往外走。 从宫殿里出来，叶秋悱想了想，转身就到了唐生的屋子里。 唐生站在看着一本医术，神情淡淡。 “少宫主？”唐生皱眉，“这么晚了，少宫主有何事？” “唐生我要……毒药。”叶秋悱神情深重，“最好是那种让人越痛苦越好的。” “你要对付何人？”唐生诧异的问。 “顾柔。”叶秋悱冷冷道：“除掉她，娘就会没那么痛苦，我也能带着凤玄离开这里。” 唐生心中十分的诧异，“毒药倒是有，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给我就是了。”叶秋悱就道。 “是。”唐生没有办法，把一瓶鹤顶红拿出来，交给她。 叶秋悱将毒药紧紧的攥在掌心，冷冷的一笑，她想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 皇宫，春熙宫。 “你说凤玄被归元宫的人带走了？”顾红袖拧着眉：“归元宫的人好大的胆子，别的不说，凤玄可是肃亲王府的小王子，本就是皇族贵胄，江湖上的人谁敢轻易动皇家的人？” 凤泽淡淡道：“现在他们都聚集在归元宫的山脚下，准备随时救人。” 顾红袖微微一愣，神情有些恍然，“她也在，是不是？” 虽然上次没有找到顾柔。 可是凤玄被归元宫的人带走，她做母亲的不会不闻不问的。 甚至还会亲自去救人。 就像上次救凤小小那样。 凤泽道：“应该是，我得到的消息是，她已经进入归元宫，打算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 顾红袖抿抿唇，嗓音清沉，“像她的行事作风。” 凤泽将小念柔抱起来，良久审视着女儿的脸蛋，“这个孩子，真的不能……” 顾红袖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小念柔的脸，“凤泽，我想再找她，” 凤泽拧眉：“其实你找她也没有用，她又不是什么神医，能治好念柔。” “不管她是什么，我都要见。”顾红袖走过来，坐在他面前，伸手去摸小念柔的脸蛋：“为了我的孩子，我愿意做任何事。就像当初顾柔救小小那样。” “她若是不肯原谅你呢？”凤泽又问。 “我会让她原谅我的。”顾红袖红唇微微上扬。 她有办法。 凤泽沉了沉，“不过我没办法去，你一个人去，我多派一些人照顾你。” 顾红袖摇摇头，“这次我自己去。” 不需要任何人跟着自己。 凤泽不放心的看着她。 “你不用替我担心，若不是这皇宫里有你，我早就去纵横江湖了。”顾红袖语气淡淡，“外面的世界似乎更适合我。” 凤泽一手将她抱入怀中，紧紧地，很用力。 似乎他很怕。 怕这一次，顾红袖一去不回。 可是她把小念柔留在皇宫里，应该还会回来的。 应该是这样的。 翌日，顾红袖一个人出宫了。 她乔装打扮成一个男人，骑在马上，赶往归元宫。 这一次，她一定要见到顾柔。 —— 叶秋悱设宴款待顾柔。 顾柔兴致缺缺。 “怎么，肃亲王妃怕我做什么吗？”叶秋悱意味深长的笑着，心机很重的样子。 顾柔淡淡的看过去：“除了给我下毒，我也想不到你还能对我做什么。” 叶秋悱一愣。 凤玄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 “呵呵，王妃很爱说笑。”叶秋悱不咸不淡的笑着，却暗暗心惊，竟然被她猜中了。 顾柔斜睨着她，“你不想连累整个归元宫，最好的做法就是放我们下山。” “山门开着，王妃想走就能走，想再回来就能回来。”叶秋悱语气低沉：“可是……凤玄不能跟你走，他要留在这里。只要他能留在这里，我不会再出去找任何人的麻烦，也不会再对朝中大臣们下手。” “哎呀，你还真是没认清现实。”顾柔耸耸肩：“你觉得你有和我谈判的资本吗？” 叶秋悱抿着唇，幽幽的看着她。 顾柔语气淡漠：“现在是我能决定你们的生死，而不是你决定我的去留。” “王妃还真是喜欢说大话。”叶秋悱讽刺：“我归元宫现在就有二百多人，更不要说各个分舵的人，若是真的动手，我也不怕。” 顾柔一手托腮，“那你知道无门有多少人吗？” 第708章 为我爹报仇 “无门？”叶秋悱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变得凝重：“你能调动无门的人，还是……你就是无门的人？” 顾柔确实和一般名门千金不同。 就凭她那一身的武功，说她和江湖门派没有牵扯，没人会相信。 顾柔笑眯眯的看着她，眸中毫无温度：“无门……是我一手建立的。” “那你就是门主？！”叶秋悱大惊失色，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容貌端庄清媚的女子，堂堂的肃亲王妃竟然是无门的门主。 “你娘都能是归元宫的公主，我为何不能是无门的门主？”顾柔嗓音淡淡：“你如果想归元宫彻底从江湖上消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反正她敢绑架凤玄，就要明白是要付出代价的。 凤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母亲，越是深深地敬佩。 “我……才不怕。”叶秋悱顿了顿，“归元宫易守难攻，付出代价的还不知道是谁。” 顾柔清冷冷的一笑，转身把石桌上的酒壶端起来，将里面的酒倒在一旁的花坛里。 花坛里的花快速的枯萎下去，很明显酒里有毒。 凤玄一怔，冷冷的去看叶秋悱：“你！” 叶秋悱却道：“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毒。” 顾柔拦着凤玄，“她不知道就不知道，不必和她计较。”她淡漠的去看叶秋悱：“你和他，只能远走越远。” 叶秋悱脸色苍白，一语不发的看着顾柔。 “以后下毒不要这么直接，下在我爱吃的东西。”顾柔扔掉了手机的酒壶，懒洋洋的站起来，转身盯着她的眼睛，“归元宫再易守难攻，也扛不住人一波波的攻上来，等把你们归元宫的人杀的差不多了，你们拿什么受？这一场仗，你们注定是失败的，我给了你们机会，从我到归元宫到现在已经三天了，明天我和凤玄再不回去，你们归元宫就彻底不存在了。” 她绝对不是在威胁她们。 叶秋悱冷冷的看着顾柔，下巴轻轻颤抖。 凤玄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跟着顾柔进了屋子。 蔓蔓站在一旁，听到刚刚顾柔说的话，额头抽搐，趁着叶秋悱不注意，她要赶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叶瞳才是。 叶瞳听到蔓蔓说的，脸色泛白：“顾柔亲口承认的？” 蔓蔓点头：“是，她亲口承认的，说自己是无门的门主。” “呵！”叶瞳眼神一暗，自言自语道：“她竟然是无门的门主，这怎么可能呢？” 她以为，自己成为归元宫的宫主，在武林中拥有一席之地，没有想到顾柔比她行动的更早。 她败了。 可是归元宫不能就这么覆灭。 “你去把少宫主叫过来。”叶瞳淡淡道，她知道不能再让叶秋悱任性下去了。 过了片刻，叶秋悱来到宫殿里，“娘，你找我？” “放了他们。”叶瞳嗓音淡漠。 叶秋悱一怔，“娘，你在说什么？！” “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叶瞳阴沉着一张脸质问着。 叶秋悱抿抿唇：“娘，你怎么忘了，那个顾柔是杀死爹的凶手，她现在自投罗网，不是正好吗？” “秋悱，你有私心，我不想干涉，可是你不能拿着归元宫当赌注。”叶瞳实在是很了解的自己的女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不要再……” “娘，我不会放手的。”叶秋悱变得很执拗：“十几年来，我没有任性过，也没有求过你，现在我只想……只想要凤玄陪着我。” 其余的，她别无所求。 “他不爱你。”叶瞳无奈道：“你以为能留得住他的心吗？” 叶秋悱默不作声，“可是……就算得不到他，我也要为爹报仇。” 叶瞳愣愣的看着她，“报仇？” “娘，你不想报仇吗？”叶秋悱走到近前，蹲下身子，“为什么你不很顾柔呢，她害死了爹，你就不像杀了她吗？” 叶秋悱幽幽的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应该不恨顾柔。 因为她不爱凤訾衍。 所以凤訾衍的死活，她看到很淡。 可是她也恨顾柔。 不是顾柔，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但，现在绝对不是杀顾柔的时候。 现在顾柔已经是无门的门主，那么杀了她，就等于得罪了朝廷和江湖，那么归元宫彻底没有立足之地。 她还要继续活着，不能断了后路。 看着叶瞳默不作声，叶秋悱只觉得痛心：“娘，为什么？” 叶瞳轻叹了一声：“秋悱，我……从来就不爱你爹，我和他走到一起，也不过是为了利益。” 利益？ “你和爹也在一起好几年，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叶秋悱不能理解，她这么问也是想到了凤玄。 她以为叶瞳和凤訾衍犹如夫妻一般生活在一起，一定是有感情的。 叶瞳摇了摇头：“没有，我不喜欢他。” 她喜欢凤卿陌。 大概是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念念难忘。 而且凤訾衍并不值得她托付一生。 叶秋悱沉默下来，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娘，你放心，就算归元宫没有了，你也不会有事的。”叶秋悱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叶瞳想要阻止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 院子里静悄悄的。 顾柔坐在门口的长廊，看着夜空里的皓月。 凤玄担心道：“娘，今晚……” 顾柔摆手：“不用担心，今晚不会有事的，那个小丫头也不会有事，只要她老实一点。” 凤玄皱了皱眉。 “解药服下了吗？”顾柔淡淡的问。 凤玄点头：“服下了，体内的内力确实在慢慢的一点点凝聚。” “我放了消息，让她以为明天无门的人才会找上门来，她却不知道今晚无门的人就会攻上山，早些做好准备吧。”顾柔打了一个哈欠。 这几天凤卿陌不在她的身边，她谁的不是很好。 凤玄站着没有动。 顾柔头也不回的问着：“你舍不得那个小丫头？” “自然不是。”凤玄没有那么三心二意，“只是……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什么？”顾柔调笑：“是无法理解你的魅力，还是她的想法？” 第709章 抱养的女儿 凤玄顿了顿，似乎都不能理解。 “男人和女人的吸引力本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顾柔语气淡淡：“有些人想到得到一个东西，是因为确实，有些人是因为占有欲，总之很麻烦，你想想清楚，很不容易。” 凤玄沉了沉，“那边不想。” “这麻烦本就不是你自己找的，你想破脑袋也无济于事，赶快去睡一会儿，马上就要子时了。”顾柔叮嘱着。 “是。”凤玄点头，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顾柔眨眨眼睛，“归元宫……当真是无聊啊。” 她好想早点回去。 —— 子时一过，山门外果然就有了动静。 顾柔睁开眼睛，一双乌眸在幽暗的房间里湛亮。 她立刻坐起来，从屋子里出来。 凤玄也醒了，从对面的屋子里走出来。 在外面守夜的蔓蔓闯进来，“外面……”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柔点了穴道，然后把她拖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再走出来，她对凤玄道：“没时间了，赶快走。” “是。”凤玄就跟着顾柔往外走。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叶秋悱带着十几个人，举着火把，把院子包围住了。 “真是没有想到，肃亲王妃的嘴里也没几句实话。”叶秋悱讽刺着。 “兵不厌诈，更何况，跟你说实话，你配吗？”顾柔神情不屑。 “你少瞧人了。”叶秋悱气道：“我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也不会输给你，我今天就要替我爹还有我娘报仇！” 说完，她举起了手里的长剑，向顾柔冲来。 凤玄想要帮顾柔挡，却被顾柔一把推开。 顾柔一点都不怕叶秋悱，她这点招数，自己早就看穿了。 此时，山门外的动静更大了。 归元宫的人都去守着山门去了。 顾柔知道，凤卿陌他们攻进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完全不同担心。 那她就跟这个小丫头好好玩玩儿。 过了十几招，叶秋悱的气息有些不稳。 顾柔的武功比她想象的厉害。 果然是前辈。 她心下一狠，就提着剑朝着顾柔的胸口刺去。 顾柔一个侧身避开，抬手在她手腕上一打，她的手一松，剑就落到了顾柔的手里。 顾柔反手就把剑架在了叶秋悱的脖子上。 动作流畅，行云流水，十分的果决。 叶秋悱眯起眼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柔冷笑，“你不必激怒我。” 说着，外面惨叫连天，叶秋悱双拳紧握，脸色难看。 这时，从院外走进来几个人。 慕容宣首当其冲：“凤玄！” 凤玄看到她，容色一轻，淡淡道：“你怎么也来了？” 慕容宣冲过去，抱住他：“担心你，你没事吧？” “没事。”凤玄脸颊微微发红，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凤卿陌走在后面，看到了顾柔就道：“人都抓住了，可以走了。” 顾柔扬了扬下巴：“叶瞳呢？” “不见了。”凤卿陌淡淡道：“怕是早就转移了。” 顾柔看着叶秋悱：“孤注一掷，看来你把叶瞳送走了。” “你以为就你聪明？”叶秋悱很不屑。 顾柔冷漠的看着她。 叶秋悱的眼角扫到不远处的凤玄和慕容宣，苦涩一笑，忽然从她的袖子里伸出一把匕首来，然后她躲开顾柔手里的长剑，向慕容宣刺了过去。 这一刀下去，慕容宣是必死无疑。 可是慕容宣的身边还有凤玄。 凤玄一把抓好足她的手腕，将匕首夺过来，反手就要刺过去。 但是匕首停在她胸口的位置忽然就顿了一下。 接着，叶秋悱竟然主动把身子送上去，刀刃没入了她的胸口。 在还只伤到了皮肉的时候，顾柔一个健步就冲了过来，把她推开了。 她的胸口只是受了轻伤。 顾柔冷冷的看着她：“你小小年纪，心计确实很深，你以为这样就能凤玄记住你？” 叶秋悱瞪着破坏了自己计划的女人。 如果凤玄这一刀刺进去，她非死即伤，可是不管如何，凤玄一定会把她记住。 不管是什么结果，凤玄的心里总算是有了她的位置。 连慕容宣都奈何不了。 可是顾柔却把一切都看穿了。 也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 慕容宣心有余悸，立刻把匕首夺过来，然后扔到远远地地方。 凤玄拧着眉，神情凝重：“你是疯子吗？” 叶秋悱诧异的看着凤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倘若不是因为喜欢他，她何必如此？ “你不是疯子是什么人，看在你是一个女子的份儿，我从没有对你恶语相向，给你留有自尊，可是你做的事情，哪一件哪一桩，是一个女子该做的？”凤玄深深地拧眉：“即便我杀了你，或者伤了你，也不会记你一辈子，除了厌恶，我没有其他的感觉。” 叶秋悱的脸色更加的苍白。 “怎么处置？”凤卿陌走到顾柔的身边。 顾柔皱着眉，思索着。 这时，就听到有人道：“放了她。” 顾柔抬头看去，叶瞳回来了。 “顾柔，放了她。”叶瞳站在门口，身体有些虚弱。 看到她身边长身玉立的男人，叶瞳顿时觉得凄凉。 顾柔淡淡的看去，“你能保证她不再害人吗？” 叶瞳不语，她无法保证，自己就要命不久矣，等死了以后没人能管得住叶秋悱。 顾柔轻叹，“叶秋悱，你今年是十四，比凤玄大一些，凤訾衍兵变是在凤玄出生之后，而叶瞳也就是姬若昭投奔凤訾衍的时候，还没有怀孕。” 叶瞳红唇轻轻颤抖，“你……” “也就是说，你不是她和凤訾衍的女儿，要么你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要么就是她抱养的。”顾柔推测着。 “抱养？”叶秋悱愣了愣，然后就去看叶瞳：“娘，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叶瞳咬着唇瓣，一语不发。 看她这么为难，顾柔清冷道：“看来真的是抱养的。” “不！”叶瞳摇着头，“她是我的女儿……” 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呵呵，顾柔你真是很狠毒啊，把这件事当众揭穿，就是想让我们母女无脸见人。” 顾柔沉然：“不是你们做的太过分，你以为我愿意找你们麻烦？” 第710章 要回去了 “我顾柔闲的没事，放着好好地清闲日子不过了，来找你们麻烦是吗？”顾柔轻嗤：“你们有什么值得我羡慕嫉妒的？” 叶瞳不语，但是顾柔的话却狠狠地刺痛了她。 没错，她没有什么是值得让顾柔羡慕的。 相反，顾柔的身上有她太多嫉妒的东西， 不论是她身边的男人，所生下的孩子，都令人羡慕嫉妒。 “你想怎么样？”叶瞳嘴唇发白。 顾柔冷声道：“废了叶秋悱的武功，我饶她不死。” “不！”叶秋悱大惊失色，没有想到顾柔会这么狠毒，竟然要废她的武功。 废了她的武功，变成一个没有武功的人，那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顾柔冷凝着眸子，语气冷漠，“除非你想死？” 叶秋悱双唇颤抖着，她不想死，也不想废了武功。 可是叶瞳却道：“好。” 她不能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送死。 “我不要！”叶秋悱反应十分的激烈，“我宁愿一死。” 被废武功，岂不是太没有尊严了。 叶秋悱知道这里没有人能帮自己，转身就想往外跑。 可是燕式早就把正门堵死了，她跑不掉。 凤卿陌眼底闪过一丝冷芒，语气冷幽：“别愣着。” 燕式颔首，一挥手，走上来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将叶秋悱按住。 无论叶秋悱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 这次攻打归元宫，凤卿陌挑选的都是武功最高的人。 “不，放开我，你们这群贱人，放开我！”叶秋悱眼角满是泪水，“你们有什么资格，放开我，不要废我的武功。” 没了武功，她就成了毫无用武之地的人。 不过燕式可管不了这么多，伸出手，摸向她的头顶，然后发功。 叶秋悱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和温度都要被抽走了，手脚没有了力气，胸口一阵阵的抽痛。 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到，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满是棉花的地方，没有办法逃出来。 叶瞳看着叶秋悱难受的样子，低下头去。 顾柔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道：“这就是自作自受，叶瞳，你女儿的痛苦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非要把自己的仇恨强加与她，因为你对她管教无方。” 叶瞳睁大眼睛看着顾柔。 顾柔双手抱臂，语气更加深沉：“你不必这么看着我，她的父亲不是凤訾衍，你非要骗她，难道不是你的错？江湖凶险，朝堂之事更是碰不得，你却纵容她去做，看她胡作非为你非但没有阻止，还存了一丝侥幸。” 叶瞳脸色煞白。 顾柔的每一句话都击穿了她的灵魂。 没有错。 是她太纵容叶秋悱了。 以为江湖上除了归元宫，再也没有其他的门派，可以与之抗衡，忘乎所以，才让她有了胆子绑架了凤玄，加速了归元宫的倾覆。 顾柔神情更加的冰冷，对另外几个手下道：“把所有归元宫的人都查一遍，记住我的话，不要留有后患。” “是。”那几个人领命下去，消失在院子的门外。 叶瞳浑身依旧在颤抖。 不留后患，也太狠了。 “走吧。”凤卿陌握住顾柔的手，“留在这里听鬼哭狼嚎吗？” “嗯。”顾柔轻轻颔首，出来一趟，她真的很累。 “回去了。”凤卿陌抬头去凤玄道。 “等一下。”叶瞳咬着唇瓣，“顾柔，我问你，你是怎么……和他们里应外合的？” 她不明白。 无门的人攻进来的速度，太快了。 顾柔将头轻轻依靠在凤卿陌的肩膀，语气淡淡，“从归元宫存在的那天，无门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而存在的。” 叶瞳身子一晃，语气轻轻：“那么早？” 她还以为，顾柔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唐生，你们归元宫的神医，他的哥哥叫忍冬，常年跟津卫城一个老郎中学医，而这个老郎中在我初到上青村的时候，就和我有些交情，你懂了吗？”顾柔冷漠的问着。 叶瞳愣了愣，“唐生？难怪你会知道秋悱要给你下毒。” 她终于都明白了。 其实安插进归元宫的人不用多，一个就够。 更何况是在如此重要位置的一个人。 她输了，一败涂地。 叶瞳抱着叶秋悱，欲哭无泪。 而叶秋悱听到顾柔说的，浑身一震。 她把眼睛缓缓地闭上，接受了这个现实。 虽然不甘心，可是却明白，自己无力回天了。 是她太异想天开了。 接着，眼前的人从她们的眼前一个个消失，最后院子里就剩下她们母女。 “娘，你告诉我，我爹到底是谁？”叶秋悱半睁着眼睛，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叶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我生下你的时候，就去世了。” 叶秋悱低低的笑，笑声透着绝望，“原来如此，娘……你把我骗的好辛苦啊。” “对不起，对不起！”叶秋悱抱紧她，“娘答应你，会好好照顾你的，娘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个时候叶秋悱该怎么办？ —— 山脚下。 顾柔看着凤玄，语气淡淡：“从这里我和你爹就要直接回张掖了，你们回到京城之后，要小心一点。” “娘，你和爹要保重。”凤玄语气深沉：“孩子以后不能经常侍奉在爹娘身边，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 顾柔淡淡一笑：“你不用担心我们，京城看似太平也不安全，你照顾好小宣，也要照顾好小小，你们兄妹我最放心不下了。” “是。”凤玄保证。 “嗯，我们走了。”顾柔转身，扶着凤卿陌的手，就上了马车。 凤卿陌转身看着凤玄，“今后无门便要隐姓埋名一段时间，不过没有什么江湖门派再敢缠扰京城的事情，你可以放手去做。” “是。”凤玄点点头，“爹，一路顺风。” 凤卿陌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淡淡一笑，“嗯，今后便是你自己的人生了。” 说完，他转身，也上了马车。 燕式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前后还有几个骑着马的年轻人，手里提着宝剑，护送他们回张掖。 第711章 再也不见 马车行驶出去不远，一列马队就追了上去。 凤玄看到骑在马上的女人是……顾红袖。 “姐姐！”顾红袖喊了一声。 前面的马车就停下来。 马车里，顾柔听到了顾红袖的声音，轻轻皱眉，却没有吭声。 “姐姐，还是不肯见我吗？”顾红袖来到马车旁边，对着车窗问着。 车帘厚重，她也看不到里面，心里有些着急。 顾柔懒洋洋的趴在凤卿陌的腿上，闭着眼睛懒得说话。 “姐姐，你还怪我是不是，当初是我不该为了留你，把凤凰绑走，我也是没有办法。”顾红袖眼睛一红：“现如今，我也遭到了报应了。” 周围静静的，只有风轻轻吹过。 顾红袖觉得自己就像是独角戏，没有理她。 “我的孩子……可能这辈子都不能说话了。”顾红袖闭了闭眼睛，“我遭到了报应，我宁愿这报应报应在自己的身上。” 她停顿下来等顾柔对自己冷嘲热讽。 可是马车里依旧静悄悄的。 凤卿陌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语气冷漠，“继续走。” “等一下！”顾红袖拦着，“姐姐，你不肯原谅我是不是，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能原谅我。” “姐姐！” 她急了。 顾柔翻个身，看了凤卿陌一眼。 凤卿陌就道：“若不是你女儿不能说话，你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报应？让你幡然醒悟的从来就不是你自己想的，而是因为你不反省你怕会有更多的事情报应在自己活着你孩子的身上。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变。” 顾红袖脸色发白。 凤卿陌说话更是一针见血。 “路是自己选的，也是自己走的，会有什么结果都要自己承受，难道还要别人帮你分担？”凤卿陌冷嘲：“好的事情怎么没见着你惦记着？” 顾红袖没有说话。 “走。”凤卿陌语气透着浓浓的厌恶。 马车再次前行。 顾红袖骑在马上，眼眶泪水翻滚，她冲着马车大吼：“你会后悔的，顾柔，你会后悔的！” 这是她这辈子对顾柔说的最后的话。 此后，她和顾柔真的再也没有见过。 而且几年后，顾红袖就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个可怜的女儿。 纵使有凤泽的疼爱，可是依旧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生活十分艰辛。 —— 凤玄等人则是回到了京城。 快到京城的时候，陈彦寒就在城门口迎接着他们。 “岳父大人把高大人的罪证都交给了皇上，现在高家完了。”陈彦寒淡淡道。 凤玄沉然：“没了高大人，还会有其他人的。” 陈彦寒一笑，“功高震主，皇上一定还会扶持他人，来平衡朝堂局势的。” “那你觉得下一个是谁？”凤玄似笑非笑的问。 “听说愉妃娘娘的胞弟韩良，颇受重视。”陈彦寒意味深长道。 凤玄扯了扯嘴角，“韩家没什么根基，确实更值得提拔。”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顾红袖就坐在里面。 自打从归元宫回来，顾红袖的身体就不是很好。 他和陈彦寒护送顾红袖回到皇宫，然后去面见皇上。 看到凤玄平安无恙，凤泽十分高兴：“太好了，你没事就好，这次真是把朕都吓坏了。” 凤玄下跪，“臣也要谢皇上，竟然让愉妃娘娘带着人前去支援，臣感激不尽。” 不管顾红袖去归元宫是什么目的，凤玄都不得不这么说。 凤泽轻轻颔首，颇为满意。 凤玄跟凤卿陌的行事作风已经很相似了。 “好，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凤泽淡淡道：“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他只字未提高大人的事情。 凤玄和陈彦寒自然也不会傻到去触凤泽的眉头，两人起身，从善如流的从勤政殿里出来。 陈彦寒就道：“皇上是想关起门来解决。” “虽然是君臣，可也是皇上的家务事，高贵妃又不会因为高大人的事情就被废，高贵妃还有一个小皇子，要是真的发落起来，还真是难办。”凤玄深沉道。 “难怪这件事岳父大人会出手了。”陈彦寒清冷的笑着：“换做是我们谁出手，都是要得罪高贵妃和小皇子的，万一将来他们重新得势，难免要被对付。” 凤玄却轻轻摇头，“爹这是给我们留了时间。” 陈彦寒皱眉。 “留了可以好好对付高贵妃和小皇子的时间，所以……”凤玄的眼底寒芒闪烁：“绝对不能让高贵妃的儿子上位。” 不然他们一家不说，陈家也要跟着遭殃。 但凡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都要跟着倒霉。 顾家，廖家，都逃不掉。 这一刻，凤玄忽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 也难怪凤卿陌会出手，帮他分担了一部分去。 更难怪，顾柔反对他进京。 —— 高贵妃来到勤政殿，跪在凤泽的面前，语气委屈恳切：“无论皇上怎么责罚臣妾的家人都没有关系，臣妾只希望皇上能饶他们不死，留他们一条性命。” 凤泽眉心阴郁：“你知道你的父亲都做了些什么吗？” 高贵妃抿抿唇，“臣妾……不知。” 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这么说，明哲保身。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高大人留给她的话。 “臣会看在咱们之间的情分上，对他们网开一面的。”凤泽语气冷淡：“你爹还是你的弟弟，你自己选。” “什么？！”高贵妃一怔，“皇上，你说什么？” “朕也要对得起黎明百姓天下苍生，所以是留你爹还是你弟弟，你自己选。”凤泽冷漠道。 高贵妃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以为凤泽真的能高抬贵手。 她凄凉一笑：“皇上，我也服侍了你多年，给你生下了皇子，你就这么……无情吗？” 凤泽神情一凛，“你爹逼着朕立太子的时候，你难道真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高贵妃脸色一白，没有说话。 其实高家的阴谋早就昭然若揭了。 所以她无论在这里怎么哭，都于事无补。 现在凤泽残忍的让她选择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弟弟，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为什么？”高贵妃嗓音发紧，“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第712章 最后的最后 凤泽的目光是冷淡的。 或者说，在他的眼中，就不曾看到过温暖。 高贵妃知道，眼泪无法获取这个男人的同情，一丝一毫都没有可能。 顿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幽幽的笑着。 “皇上，我的儿子能成为皇帝吗？”她痴心妄想的问着，这个问题没有人会知道，能回答她的却也只有凤泽。 凤泽平静如水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高贵妃了然：“谁都有可能，可就是他不可能是不是？” 凤泽不语，却默认了一切。 可见，凤泽对高家的恨有多深。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当初扳倒张家，他们高家也是出人出力的。 但是为什么凤泽不领情？ “那皇上……你会杀了他吗？”高贵妃眼底闪烁着深深地无奈和绝望。 凤泽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只要高家不在，他就不会死。” 高贵妃浑身冰凉，刚刚还让她选择是父亲和亲弟弟，这下子又是亲儿子。 狠，是狠不过他的。 “凤泽，虎毒不食子。”高贵妃嗓音发抖。 “你说得对，所以我没有要把他如何，而且他还小。”凤泽语气平淡：“可是你呢？” “我？”高贵妃茫然。 “为了你的父兄，你是不是要把你的儿子的未来拿出来做赌注？”凤泽似冷非冷的问。 高贵妃彻底的僵住，一动不动的看着凤泽。 这一次，她浑身都抖起来，而且十分明显：“凤泽，我们好歹也相守了好多年……” “相守？”凤泽淡淡的咀嚼着这两个字，“朕没有这种感觉，你们刚入宫的时候，朕要听着安排，才能去哪个宫殿里休息。朕有想宠爱的女人，去也只能扔在一旁，你知道朕有多无奈吗？” 高贵妃眼泪婆娑，没有想到自己袭击的最后一丝的温情，都被凤泽亲手毁灭了，看来他对高家恨之入骨。 “为什么？！”高贵妃想不通。 “为什么？”凤泽的眼神一沉，蓦的揪着高贵妃的衣襟，怒不可遏：“红袖第一个孩子，是你怎么没的，还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高贵妃整个人犹如坠入冰窟之中。 顾红袖第一次有孕，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模糊到让高贵妃记不清楚了。 可她却记得，从那以后，凤泽对后宫所有的女人都很冷淡，除了顾红袖。 “是你们串通好了，在太医的安胎药里加了东西。”凤泽捏着她的下巴，“朕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是你们太过分，高贵妃，你身为贵妃不就是想一步登天吗，如果死的话，朕可以封你为皇贵妃。” 凉薄，刻薄。 高贵妃深深地体会到了。 也无话反驳。 当初所有人都放着顾红袖会生下皇子，所以她们才…… 原来凤泽将这些仇恨都记在了心底。 他的城府太深了。 明白了一切，高贵妃没再开口替自己父兄的事情，她告诉后宫众人，自己要吃斋念佛为自己的父兄做的孽赎罪。 但是只有凤泽明白，她如此隐忍就是想等孩子长大。 不管如何，高家除掉了，还连根拔除了好多东西，将一颗顽固的肿瘤清除干净。 这种感觉十分的畅快。 下朝之后，凤玄，凤烈还有陈彦寒三人一起并肩往外走着。 “高家的事情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凤烈觉得无比轻松，“当初我那几个板子没白挨。” “苏无忧呢？”凤玄想起来问着。 “她跟我坦白了一切。”凤烈神情一暗，“不过她也是被叶秋悱给骗了，再说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等过些日子她爹平反之后，她就能跟着她爹回老家去了。” “也是一个可怜人。”陈彦寒心念一动：“不过听你这语气，似乎有些不舍得啊。” 怎么感觉好像很惋惜的样子？ “没有。”凤烈淡淡道：“她能重获新生，我很替她高兴。” 凤玄轻嘲：“什么替她高兴，我跟你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现在不把握，等十三婶儿把某个千金小姐往你面前一放，你反悔都来不及了。” 凤烈幽幽的不说话。 “你若是真喜欢无忧姑娘，不如就努把力。”陈彦寒如是的劝说着。 “我娘如果死活不同意，对她不好。”凤烈意味深长道：“算了，就让她回老家吧，找个身世清白的小哥儿嫁了，比跟着我受罪强。” 他心里很清楚。 他和苏无忧是没有结果的。 凤玄和陈彦寒相视一眼，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小小陪着宣儿在王府，要不要过来吃饭？”凤玄问凤烈。 凤烈点点头，“好。” 回家也是一个人，了然无趣。 不如去喝酒吃肉。 —— 三年后。 腊月二十九。 京城下起了漫天大雪。 慕容宣从被子里翻滚而出，呆呆的看着窗外的白雪皑皑，愣了一下。 凤玄好看的眉皱了一下，将她拉回怀中，眼睛都没有睁开的数落：“不冷吗？” 她都没有穿衣服。 小女人在他怀里折腾着，“我要穿的，你非要把我拉回来。” 慕容宣的小脸红的厉害。 她们圆房有半年了，她发现了凤玄一个小癖好，就是不喜欢穿衣服睡，还不让她穿。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们是夫妻，她也只能顺从着。 “今儿不上朝吗？”慕容宣抱着他精瘦的腰身，将红扑扑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明天就是除夕了。” “不去。”凤玄抱着她翻身，让她直接压在自己的身上，“晚上小小和彦寒就过来，今天又是咱们四人一起过年，辛苦你了。” 说着，他在慕容宣的额头亲了亲，宠溺而疼惜。 慕容宣笑得温柔，“才没有辛苦，其实挺好玩儿的，本就是热闹的日子，有他们在，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也挺好的。” 凤玄淡淡一笑：“这就觉得热闹了？以后生了孩子，说不定你还会嫌烦。” “才不会。”慕容宣拧着眉，“话说回来，娘写的信你看了吗？” 凤玄轻轻颔首：“嗯，那是凤夜自己选择的，他长大了可以自己选择人生了。” 谁都没有想到吧，凤夜竟然选择去周游列国。 还真是佩服他的勇气。 第713章 我爱故我在大结局 “娘都想好了给他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了，可惜。”慕容宣替他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说不定几年后他回来了，还带着老婆孩子。”凤玄轻轻的一笑。 慕容宣觉得有这个可能。 凤夜长得很美。 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找媳妇这种事，应该不用愁了。 “我们赶快起床吧，今天有好多的事情。”慕容宣推开凤玄，坐起来，被子从她的身上滑落，白皙的肌肤上点点玫红十分明显。 慕容宣幽怨的看了一眼凤玄，“每天晚上就想饿狼一样，今晚不许再折腾我了。” 凤玄淡淡一笑，“看心情。” 慕容宣哼了一声。 稍晚，凤小小和陈彦寒来到王府。 他们住进了慕容宣准备好的屋子。 嫂子小姑子的就拉着手聊起来。 “凤夜果然是孩子们里与众不同的。”对于自己这个同胞弟弟，凤小小似乎很理解，“现在爹娘身边就一个凤蕴了，可是我们三个却让爹娘牵肠挂肚了。” “有时间了，咱们可以回去瞧瞧。”慕容宣就道。 而且张掖离着鞑靼也不算远，她也可以见见自己的爹娘。 “对了，你收到无忧的信了吗？”凤小小问着。 慕容宣轻轻颔首：“收到了，她要成亲了，对方身世清白，听说……有人给她送去了好些的银两，你说……” 她欲言又止。 凤小小可惜道：“没有办法，他们之间横着一些东西。不过虽然可惜，却也不是什么绝望的事情，这种淡淡的哀伤，很快就会消散的。” “但愿吧。”慕容宣没有风小小豁达，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难道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 张掖城，肃亲王府。 顾柔坐在暖阁里，亲手做了一个灯笼。 小凤蕴睁着大大的眼睛，萌萌的看着，满怀期待。 做好之后，顾柔就把灯笼递给她，“拿好，今天要听话，不许淘气，知不知道？” 凤蕴用力的点点头，“那娘再给我做一个好不好，这样我明天也会听话的。” 顾柔哭笑不得，“还真是会跟我讨价还价。” 正说着，凤卿陌掀开帘子进来，“在做灯笼？” 他拿起顾柔做的灯笼，不由得一笑，“收工粗糙了一些。” “我又不是做这个的就是为了哄你女儿玩儿。”顾柔让人把东西收拾下去，免得伤了凤蕴。 就看到凤卿陌把凤蕴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脸蛋，“这小丫头最近胖了。” 顾柔一笑：“是啊，又胖了，不过也高了。” 凤小小像凤蕴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高。 今年过年，家里更冷清了。 凤夜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十天半个月都收不到一封信。 顾柔知道，凤夜有凤夜的自由，却还是很担心。 不过幸好，当初对凤夜这个决定，凤卿陌并没有阻拦。 能让孩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父母所能给予的最大支持。 “王爷，王妃，王府门口倒着一个人。”门外，小丫鬟站在门口道。 顾柔去看凤卿陌，皱眉：“入冬之后张掖城那些没有居所的人不是都做了妥善安排吗？” 凤卿陌也皱着眉，“我去瞧瞧。” “爹，我也去。”凤蕴努着小嘴。 凤卿陌将她抱在怀里：“好，爹带你去看看。” 顾柔看着父女二人出去，也披上了一件狐狸毛的斗篷跟了出去。 原来倒在门口的是一个小孩子。 七八岁的样子，面黄肌瘦，瘦的不成样子了。 身上的衣服很单薄，一张小脸冻得惨白。 不管如何，先救人。 顾柔让人把他抬进了门房，给他做了急救。 过了半晌，他的呼吸才渐渐变得明显清晰。 “去打听打听，问问看他是谁家的孩子。”顾柔吩咐道。 管家立刻就去打听了。 过了一会儿回来，才道：“他是个孤儿，从小跟着一个老乞丐，前些日子老乞丐死了，他就一个人了，被其他的乞丐不给欺负了，这才出来的。” 顾柔皱了皱眉，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么冷的天，她也不能把人哄走吧。 “唉，留在王府吧，反正也不差一个人的。”顾柔就道。 管家点点头。 凤蕴眨巴着一双可爱的眼睛看着，笑嘻嘻道：“这个小哥哥好好看，我想要。” 顾柔轻笑，用手捏了捏她的脸，“你个小丫头沉迷美色，小心色令智昏。” 凤卿陌却道：“她才多大，什么色令智昏？” 顾柔轻轻摇头，她总感觉凤小小这苗头很不对劲。 —— 多年后。 凤玄和慕容宣生下了两个儿子，凤玄在朝中的地位越发的稳固，慕容宣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回来见见顾柔和凤卿陌，顺便也去见见自己的爹娘。 凤小小和陈彦寒已经有一个儿子了，眼下她有孕了，本想着跟着慕容宣一起回张掖的，可是动不了。 王梦不放心他们，回京城帮她安胎去了。 凤夜离开家也有些年了，他回来过，变得很不一样。 变高了，变瘦了，变得更加丰神俊朗，神采奕奕。 他一回来，王府的门槛就被踏破。 可是他说自己还没有想稳定下来，顾柔只能都回绝了。 不过他惦记着家里人，每次回来都带好些东西，特别是给凤蕴，那是他最宠的妹妹。 而凤蕴越来越像个小霸王了，在张掖城里无法无天，她无法无天也因为身边还跟着一个护她周全的少年名叫燕未。 他认了燕式做干爹，跟着他学武功。 不过燕未是一个极为纤细漂亮的少年，凤蕴觉得自己有保护他的义务，二人常常把角色弄反了。 可是一到了关键时刻，却都是燕未保护凤蕴。 凤蕴慢慢的长大，出落得越发好看，那些提亲的人也变多了。 一次， 顾柔找她，问：“娘也不想说什么，你是要你的未哥哥，还是别人？” 凤蕴不假思索，“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顾柔无话可说，孩子们感情上的时候，她不会管。 又过去了几年，顾柔收到了一封来自己京城的信。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人骑马去了敦煌。 站在月牙河旁，她将手里的荷花灯放下。 凤卿陌随后而来，她抬头，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清媚的脸颊上绽放出笑容。 这一生，她能遇到这个男人，是她的幸运。 今后的人生还很长，她会好好地度过，不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