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作者：小鱼饼干 文案 温馨轻松文，HE，1V1。 娱乐圈短篇 讲的一个小明星，现在是大明星，和一个金主的故事？ 其实俩人都互相喜欢，金主怕叶宁被伤，叶宁以为金主不爱他。 HE，不虐，甜，不坑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世霆，叶宁 ┃ 配角：季司庆，聂覃 ┃ 其它： 第1章 1 “沈世霆回来了。” 叶宁听得一顿，拿手机的手抖了起来，缓了缓，尽量不显出异样的“哦”了一声。 那边呼出口气，忽然道：“你哦什么哦，和你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哦的，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叶宁想了想，只好又“恩”了声。 那边停了好半晌，终于放弃的叹了口气，“我不允许你去见他……这做人还得有脸有皮，而且你也不是当初那时候，到哪都没个人关注。”这话说得就直白的有点过分了，但叶宁无处反驳，他想了想，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要说叶宁的性格，季司庆比谁都了解，八分情绪表一分，五分情绪当没有的人。所以这会儿季司庆光自己干着急根本没有一点用。而且他在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了，但是不打吧又不放心，打了吧又很糟心，总之现在如骨鲠在喉，上不去下不来的卡当中了。季司庆想了想措辞，最后还是苍白无力的吐出句话，“沈世霆不是什么好人。” 这回叶宁倒是开了口，他说：“我不会去见他的。” 听了这话季司庆就放心了，叶宁说不会去，那是一定不会去的，这就和当年他说要去，冒着大雨连夜赶过去弄得一身狼狈连人半个衣角都没摸着还毫无怨言是一样的。 季司庆心里稍微舒服了点，“那行，你赶紧睡吧，过两天我就回国了。” 叶宁伸手撸头发，一脸疲惫，“我还有夜戏要拍。” 季司庆低头看了眼手表，才想起来调过时间了，他又絮絮叨叨了半晌，最后还是那句老话，“不许见他！绝对不许！” 叶宁挂了电话，心道季司庆还是紧张过度了，他不允许自己见沈世霆，可是他根本没有想过沈世霆哪是那么好见的，当年他费劲千辛万苦都没见上一面，这回，怕是一样见不到的。 叶宁把手机扔床上，拍了拍脸。夜戏连续拍了三天，其中打斗场面就有两天，叶宁没用替身，今天吊威亚下来把膝盖擦破一块皮，血流了半个小腿都是。叶宁谁也没说，长袍挡着没谁注意，倒是导演看出来他走路有点跛，强行放了半天的假。 叶宁去冲了个凉，助理已经站在门口等他。助理是季司庆的老同学，信任度非常高，这姑娘性格好没脾气，到了叶宁这更是任劳任怨。那会儿叶宁问季司庆，怎么给他找了个姑娘。 季司庆瞪他一眼，手臂一环没说话。 这事就得从叶宁的性取向说起，天生弯，直不了。季司庆从他入行开始就是他经纪人，对他了解的清清楚楚，因此找个女生当生活助理倒是比男生还来得靠谱。 那时候叶宁笑他，我是同，但也不是是个男人都喜欢的。就比如，你喜欢女人，但你也不是是个女人都能往上扑。 季司庆从心里是认可这话的，但行动上还是尽量杜绝叶宁和其他男人有过分深入的接触。没别的，季司庆一直觉得叶宁脑子有坑，认真起来就掏心掏肺，太容易受伤。 叶宁让罗可欣进门，罗可欣手里提了一大包的药，边往桌子上放边说：“你的腿怎么样了，中午就喷了点云南白药能行么？我这又买了点消炎的。” 叶宁看她如此兴师动众，“我一个男人，没那么娇气。” 罗可欣不置可否，叶宁这人太不会照顾自己，没一点做艺人的自觉性。 他这性格罗可欣是打心眼里喜欢，不争不抢，安分守己，努力做事，能吃苦不骄纵。但是这种性格太不适合娱乐圈，娱乐圈是什么，一天不上个新闻就怕被人遗忘不甘寂寞的地儿，有时候没新闻还得请娱记制造新闻。就拿叶宁这腿的事儿，要是别家艺人，好歹要发个博，转他个几万条的上下热搜刷个脸，结果叶宁连说都不说。 罗可欣年纪比叶宁大两岁，总想护着他，有时候就忍不住生气，伸手把药一盒盒拿出来，“我刚刚还看见聂覃了，人家一男二还开的保姆车，排场比你都大。就刚刚，从一布加迪上下来，那车，要不是之前司庆跟我说过，车标我都不认识。”聂覃是个新人，后台硬的可以，刚出道就接了大导演的男配。倒是他形象也确实不错，唇红齿白的颇有点叶宁刚出道那会儿，都是细长眼睛高鼻梁，眉清目秀又气质脱俗。而且重要的是，聂覃眉心还有一颗小痣，像极了叶宁，只是后来叶宁那颗痣没了，眉心到额头处留了个两指宽的疤。 罗可欣对聂覃一直没有好印象，除了聂覃排场大态度差之外，还有就是他靠关系把戏全调到了最好的时候。因为他调了时间，叶宁就只能排到早上、晚上甚至夜里拍。 叶宁看着罗可欣义愤填膺的样子，转身去接了杯水，“我排场也不小啊，开的还是X5呢。” 罗可欣简直怒其不争，她都不好意思说他那辆破X5，之前撞了下，事故虽然不大，但保险杠、车窗、雨刮，全是重换的，这要是其他艺人，肯定要借着事故换辆新车。罗可欣心道她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人，摇摇头，“导演今天都放你假了，你可以适当……适当放松下嘛。” 叶宁拿着毛巾擦头发，“我也想放松啊，但这是我的工作，我还没到爬不起来的地步，再说我这都多睡了两个小时了。” 罗可欣劝不动他，只能跟着一起出门。 两人一起进电梯，叶宁本来是想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忽然想起来季司庆在大堂放了包裹。 罗可欣说：“我去拿就行了。” 叶宁头发没吹太干，有点潮的搭在额头上，正好盖住了那一小片疤，“粉丝邮的信，沉得不行，你还是在停车场等我吧。” 叶宁没等罗可欣说话，直接出了电梯门。 叶宁外形很好，一米八三的身高绝无虚报，从肚脐就开始开叉的两条大长腿，走起路来自带气场。 叶宁把门童手里的包裹接过来，刚连说了几个“我自己来，自己来。” 转门忽然进来了个人。 那男人粗眉宽鼻，看着就很凶。叶宁抱着箱子忽然就不动了，背脊挺到僵硬。 那男人显然也看到了叶宁，有些意外的皱了下眉，“叶宁？” 作者有话要说： 周更，不坑。跪地求收，求收专栏嘤嘤嘤。 第2章 2 叶宁吸了口气，看着男人微微动了动唇，“洪宇？” 洪宇表情有些尴尬，有那么会儿，他连动都没动。过了半晌，洪宇才几步上前走到叶宁旁边，“叶先生，我帮你拿。” 叶宁没推拒，将手里的箱子递了过去。 两人往地下车库走，叶宁看着边上的男人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闭上没有开口。 叶宁实在问不出来“你来干什么？”这种话。 又或者，叶宁心里已经清楚的知道，洪宇过来，是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的。 地下停车场十分宽敞，等到了车边，叶宁才接过箱子。洪宇点点头刚要离开，叶宁却开口把人叫住了。 洪宇狐疑的看他，叶宁一双眼睛清清澈澈，“聂覃不和剧组住，他住旁边的君来。” 洪宇站在原地没有动，舌尖在唇齿间慢慢划了一圈，最后只是尴尬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叶宁没回话，抱着箱子上车。 车上罗可欣手撑着方向盘幽幽的看他，细长手指一飘，“那人谁啊？” 可以说，罗可欣是继季司庆之后第二个万分关心叶宁私生活的人。说委婉点是私人助理职责所在，说直白点就是怕叶宁被人欺负受委屈。 叶宁将箱子放到后排，他手臂很长，隔着衣服布料能看出肌肉起伏的轮廓，把东西放完坐回座位，安全带一拉，闭了眼睛。 罗可欣拍拍他手臂，有点小心翼翼，“宁宁……那是，你朋友？” 叶宁从鼻子里呼出口气，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老友。” 老友……可不就是老友。他和洪宇认识那会儿，他刚入行。 叶宁是正经院校毕业的，表演系，比那些个野鸡大学的不知高了几个段位。可任是表演系，真正一出来就有戏接的也还是屈指可数。 叶宁既没干爹也没后台，接了个小角色还诚惶诚恐，导演一行人一说出来喝个酒找乐子他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 叶宁运气不好，制片人喜欢玩圈内小明星，还荤素不忌。 叶宁一开始也忍着，想着摸几下大腿也就算了，毕竟决定干这一行，出淤泥不染的也没有几个。 可是后来叶宁就忍不住了，一巴掌给往他内侧腿根摸的手给拍了回去。这一下，暗流压不住了，轰轰烈烈的全涌到了明面上。 叶宁身高上是不输人，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同行的另两个小明星又不打算插手。很快他就被人抓了手臂按在了座位上，但叶宁两腿还自由，几下踹了卡座、台子……一时间霹雳乓啷的声音混合着酒吧吵闹的音乐，整个场面乱七八糟。 酒杯盘子打了一地，导演气急，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骂。 什么这才哪到哪就受不了了，婊/子就别想立牌坊；老子摸你两下那是看得上你，谁知道你后边被人玩了多少次…… 叶宁脸皮薄，这种话听得面红耳赤。梗着脖子要争辩又无从开口，一双眼睛隐忍到血红。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没来得及了解社会就被社会抽了一巴掌，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可就在这时，走过来两个人。 这也是叶宁第一次见沈世霆，一身黑色西装，领口敞了两颗扣子。眼睛微眯，在镭射灯照射下淡然自若到冷漠。 沈世霆身边跟着的人就是洪宇，洪宇个子一米八五，却比沈世霆还矮了半个头。 沈世霆抬了下下巴，洪宇便上了手。 这男人散打很厉害，几下就给人撂倒了。而后毕恭毕敬的站回沈世霆身边，两手交握着放在身前，“沈先生。” 沈世霆瞟了眼横七竖八的现场，走过去，给叶宁拉起来，又冲着脑满肠肥的导演说：“小本生意，留点面子。” 叶宁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不怒自威，沈世霆说这两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睨着人的，没有一点讨好求和的意思。 而且凡是了解的人也都清楚，“CRAZY”从来都不是小本生意。 这时候酒吧经理才诚惶诚恐的跑过来，点头哈腰的“沈总沈总，不好意思……您什么时候来的，有失远迎……” 沈世霆转身就走，叶宁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昂着头几乎是从胸腔里喊出了一个“喂！” 喂…… 罗可欣碰碰他，“到地方了，下车。” 叶宁揉揉脸，从自己这辆命途多舛的X5上下来。剧组外景的拍摄场地条件有限，停车的地方都是最近才开出来的，没有专门的停车位，哪有地方停哪。罗可欣“见缝插针”，战战兢兢的贴着边给车停好了。 叶宁伸了个懒腰，刚要抬腿走，忽然看见一辆车，那车标他比谁都熟悉，布加迪，沈世霆最常开的。 叶宁心起擂鼓，脑子告诉他别往那面走，要点脸就别往那面走。但是腿控制不住，步子挪着挪着就到了车子边上。 车窗半开着，能听见里面撒娇的声音。 “我明明都拍好了，还要让我返工重拍，我不干。” 里面没有回应，那声音又继续—— “我本来是想陪你的，这下根本陪不了了。我们约好了去逛逛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快憋死我了。” 叶宁听得出来，这是聂覃的声音，那旁边坐着的……应该就是沈世霆。 叶宁的手有点抖，他赶紧握在一起，好让自己别抖得那么厉害。结果控制不住，身体都跟着抖了起来。 已经很多年了，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再见过了。沈世霆杳无音信，而凭叶宁的这点道行，查沈世霆的行踪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拼了命的往上爬，希望有一天沈世霆能想起他，甚至能回来……看看他。 这时候，车里终于有了回应，“我不喜欢公私不分，下车。” 叶宁听得浑身发抖，眼泪都控制不住的大颗大颗的往外滚。 聂覃听到回应忽然娇嗔起来，“你一点都不爱我，这种时候应该安慰安慰我嘛。” 沈世霆又重复了一遍，“下车。” 聂覃知道沈世霆这是生气了，夹了尾巴的将车门打开，站在外面继续讨好着说话。 沈世霆有点不耐烦，聂覃软磨硬泡的要他过来送已经让他心烦，现在又这么不分好赖。沈世霆见聂覃不走，伸手去关车门，抬头的一瞬间眼睛刚好掠到倒车镜，一双红通通的眼睛跳进视线。 第3章 3 四目相对，叶宁喉咙一紧，转过身落荒而逃，踉跄了几步，一下没走稳“砰”的跪在了地上。他腿本来就有伤，这下痛得额头直冒冷汗。但背后又犹有芒刺，叶宁头都不敢回，赶忙手撑地站起来，拐着步子逃似的往前跑。 聂覃狐疑的扭头去看，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过了会儿又转回头，身体无骨似的往车门上一贴，瞟着眼的继续讨好沈世霆。 聂覃说两句，就偷瞄一眼男人，细长手指在车窗边躁动的摩挲，找着时间随时想往车内探进去。男人沉着脸，一语不发，他的目光一直没从后视镜里那个慌张的身影上离开过，喉结微滚，对着聂覃冷声道：“起来！”聂覃一惊，往后弹了一步，还没站定就看着沈世霆手上方向盘一打，直接开车走了。 聂覃被晾在一边，一脸尴尬，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他摸不着沈世霆的脉，或者说，就没人能摸得着这男人的脉。聂覃恨恨的瞪着已经驶远的车屁股，啐着：“妈的，要不是看着你有钱有权，爷才不伺候！”说完甩手往场内走。 叶宁已经进棚，导演看到他满脸诧异，毕竟是受了伤，刚想上去问话，就看见叶宁一脸失魂落魄，颓丧的坐上椅子，两手撑住头，抬也不抬。 程然认识叶宁也小几年了，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叶宁成长起来的。这孩子乖巧又努力，平时都温温和和的，见人就笑，更是没见他哭丧过脸。程然挺喜欢他，老辈对小辈的感情，到哪都想护着，他走到叶宁身边，揽上他肩膀，“叶宁。” 叶宁低着头红着一双眼，从唇齿间“嗯”了一声。程然皱起眉，“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叶宁摇摇头，扯出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笑，“没有。” 但这根本不是个“没有”的样子，程然见他不想说也就不再多问，拍拍他肩膀，“让你好好休息，你还不听……” 罗可欣打叶宁让她先进棚就发现他不对劲，但她找不出原因，只好偷偷摸摸给季司庆打了个电话，那边还没听清原委就炸了，憋着股怒火的说今晚就飞回来。 罗可欣从洗手间出来，叶宁已经在挂威亚，脸上平静的没一丝表情。 叶宁饰演的人物叫万云钦，江洋大盗，官府通缉。干得虽是行窃之事，实际却是劫富济贫一侠士，可以说亦正亦邪。叶宁身条极好，窄腰长腿，一身古装人翩翩，绸子裏出来的身条漂亮又流畅，衬得人傲骨清风，脱俗超凡，又手中折扇一柄，佳公子似的倜傥风流。 而这回要补拍的是万云钦和窦沉的第一次正面交锋。窦沉是一捕快，世人称之“窦仙人”，他嗜酒如命，喝起酒来皇天老子也不能奈他何，也因此误事被一贬再贬，要不是他为人正派又一身不错的武功，早不知被革了多少次职。结果遇到万云钦却跟着了魔似的，为了抓他酒都宁可不喝了。 不过今天/饰演窦沉的顾寓烁有事没来，这场戏里又没他什么正脸，所以请了替身。 叶宁这会儿还有点恍惚，一手紧握折扇，一手拉着威亚，眼神飘忽不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程然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敲敲边上的架子，“叶宁你想什么呢？这戏吧……也不差这一场，要不还是回去休息休息？” 叶宁抬起头，他其实不想让人担心的，但这回情绪是怎么也掩藏不好，只好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没事，开始吧。” 程然伸手按按他肩膀，叹息道：“你啊……” 摄影机角度调试完毕，工作人员准备就绪。叶宁对着程然比了个“OK”的手势，威亚开始上升。 这场戏台词并不难，不过几句，但是动作表情，尤其是神态程导要求很高。本来这段戏已经拍过了，程然看了几遍总觉得不满意才又加了一场重拍。叶宁心有惴惴，这些天一有时间就揣摩神态，动作表情也找程导细细学了，又在镜子前反复练习过，这会儿上了威亚多少还有点紧张。 威亚上升，叶宁在指定位置站定。道具茅草屋是临时搭建的，做得粗糙，也就顶盖规模完全，底部只是四根圆柱支撑，还晃晃悠悠。叶宁站在房顶，边侧檐宽不到十公分，踩着黑色长靴的脚小心翼翼的挪了挪，对着程然点了头。 打板开始，镜头里的叶宁轻甩折扇，满幅山水的折扇悄然扑开，后面露出叶宁线条柔和的脸。叶宁茶褐色的眼瞳往一旁轻转，将手中折扇收起一把插/在腰间，动作行云流水似有风拂。叶宁下巴微抬，唇角勾起，朗声道：“世人皆不知云钦何貌，如今被仙人追上，在下佩服。” 说罢叶宁抱拳，朝着镜头勾出一笑。他面部表情并不特别，而是那一双眼睛，总有种勾魂摄魄的错觉。 一如当年沈世霆第一眼看到他的样子，眼瞳干净清澈的像是浸着一汪海。 沈世霆就站在角落里，看着威亚上的叶宁。这孩子比几年前还要让人眼前一亮，褪去了青涩却有种阶段不明的味道。比稚嫩多些淡然却又比成熟少些世故，干干净净的还是从前的样子，平平静静的又不是从前的叶宁。 叶宁将抱起的拳头收回，眼神中狡黠一闪而过，转过身的刹那，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挺拔的男人。叶宁是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沈世霆能出现在这里。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远处那一人猛地在眼前放大，放大，最后几乎要撑破眼眶。 叶宁脚下的动作僵硬的继续，但是心已经踉跄起来，临着翻起的衣袍纵身一跳，一个不稳脚在房梁上一划，叶宁下意识就伸手去抓威亚，然后是“砰”的一声响，叶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撞到了什么，总之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4章 4 浅淡的消毒水味从空气漫进鼻腔，叶宁睁开眼，入眼就是颜色惨白的墙壁。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嚎叫，顺着耳根一路往房顶窜起。 ——“宁宁醒了，医生！” 叶宁扭过头，只看见罗可欣卷着头发的慌张背影，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顺着墙跑没了影。 叶宁迷迷糊糊的，脑袋疼，有点恶心，他脑子转的有点慢，先是看了看天花板，而后目光顺次向下又看了看被子，忽然感觉旁边有点什么，扭过头，正对上季司庆一张冷漠的脸。 说冷漠毫不为过，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叶宁一懵，“你回来了？” 季司庆倚在沙发里，墨镜扔在一边，身边一只颜色艳丽的手包，还镶了一圈钻。 沉默，鬼一样的沉默。 半晌后，季司庆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低，“你还好意思问我？” 叶宁是有点不好意思，他能看出来季司庆心情不好八成是和自己躺在医院里有关，可他现在还有点蒙，大脑一片空白。叶宁斟酌了一二，想了又想，可倒底也没想清楚是装明白好还是不耻下问更好。 一时间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叶宁眼珠子转来转去，转的季司庆心烦意乱。他换了个腿翘着，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指头轻敲，“你俩见着了？” 叶宁脸一皱，“……啊？” 对于此时此刻的表现，叶宁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半点装傻的意思，他真是那一下给摔蒙了，反应不过来。但是到了季司庆眼里，一切又变了味。叶宁摔着那会儿季司庆已经在机场，接到电话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他本来就一肚子气，现在叶宁还这副样子，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了口气，敲沙发背的手指头都比之前快了几倍。 季司庆看了看叶宁，低头拿手机给罗可欣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先别回来。 季司庆把手机扔到一边，手指交叉搁在膝盖上，一双眼睛鹰隼一样盯着叶宁。叶宁被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用不着这样吧……”他伸手指了指墙壁，“我也不想进医院。” 季司庆盯着他，咬牙切齿，“沈世霆，我说的是沈世霆。” * 聂覃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抠着床单，他眼睛朝着假寐的男人偷瞄，有点诚惶诚恐。 沈世霆翻了个身，聂覃一惊赶忙凑了上去，尖下巴搁着男人的锁骨，一寸一寸的往他胸口移动。沈世霆根本没睡着，眼睛拉出一条缝隙面无表情的看着聂覃，“有什么话就说。” 聂覃“噌”的一下坐直，两条细腿从浴袍里露出来，脚尖戳戳沈世霆的膝盖，一脸谄媚，“你能不能和导演说说呀，让他放过我吧。一场戏非要一遍一遍的过嘛，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呀……再说了，人家也是想多出些时间陪陪你嘛……” 沈世霆表情冷漠，动也不动，忽然伸手一把掐住聂覃的下巴。聂覃身体僵硬，任由男人捏扁搓圆，巧笑迎合。 沈世霆抿着唇，眼睛漆黑，一眼看不见底。他看着聂覃的脸，大拇指在下颌处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手下一翻，抓着聂覃的肩膀一把给人按在了身下。 沈世霆下手没有轻重，聂覃又不敢出声，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咽。 外面已经是白天，厚重的窗帘遮住日光，弄得房间里昏昏暗暗暧昧不明。 聂覃伸手想要环住沈世霆的脖子，男人忽然开口，“拿开。”吓得聂覃赶紧把手收了回去。 聂覃心里也是怨言颇多，沈世霆这男人极其难伺候，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要那样，真他妈伴君如伴虎，聂覃抱人家大腿背靠人家挡风遮雨又不敢造次，只能走钢索一样的心惊又胆战。 聂覃尴尬的扯了个笑，恰好眼睛眯起来，看不清眼神。 沈世霆愣了片刻，唇一抿，也不知道想到或想起了什么，“呯”的一下一把给人推到了一边。 * 叶宁坐在病床上，垂着个脑袋生无可恋。旁边季司庆念经一样的絮絮叨叨，边上有罗可欣在，季司庆不好把事情说全，只能擦边球一样的顾左右而言他。倒是叶宁脑子全被沈世霆占据着，其余的什么也想不了。季司庆的话也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只在必要的时候跟着点点头。 叶宁皱着眉，心里、脑子里将沈世霆的脸孔一遍遍的描摹。他之前绝口不提，并不代表他能够忘记。倒是沈世霆，把他忘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了。 这回过来，八成也是来看聂覃的。叶宁有点嫉妒，沈世霆可是从来没对他这么好过，他低着头苦笑，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边上罗可欣在削苹果，“你少说两句吧，宁宁又不是小孩子了，现在还受了伤了。” 季司庆心中气本就无处发，见状脖子一扭，“我在和叶宁说话你插什么嘴……还有你也是，在他旁边也不知道看着点！” 这可就真是迁怒了，罗可欣一顿，皱起眉，“我也不想宁宁受伤，但那威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季司庆：“难道这件事你就没有责任么？！” 罗可欣心口的火一下就被点着了，“季司庆，我从来没有要推卸责任，但是你现在明显就是疯狗乱咬人！” 场面一片混乱。 叶宁扭头看他俩一眼，本来头就疼，现在胃都跟着犯恶心。两个人吵架的声音如电流一样从耳边一直往大脑里钻，他扭过头，“你俩别吵了。” 季司庆根本没有听见，争吵声一浪高过一浪。 罗可欣瞪了季司庆一眼，刚要怼回去，眼睛忽然瞟到了什么，“宁宁！” 叶宁在床上蜷成虾米，两手按住头身体不停的发抖。他嘴唇一片青白，声音小的犹如蚊呐，却模糊又清晰，“沈世霆……” 第5章 5 沈世霆……还是沈世霆。 季司庆无言，静静站立在一旁一动也不动。过了半晌，走到病房外，到消防通道口背靠着墙壁发呆。 季司庆偷摸着抽了小半支烟，又拿出手机翻通讯录，手指在屏幕上呆了有一会儿，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 叶宁腿本来就有伤，这下是伤上加伤，虽然还没有卧床不起，但伤筋动骨，还是被勒令放了一周的假。 叶宁得以回家，除了躺在床上日夜研读剧本外，剩下时间基本都在追补漫画，也算是光明正大的宅了起来。 他和圈子里的朋友很少往来，又因为性取向原因多少有些孤僻。而季司庆，因为工作关系在场面上倒是混得开，如鱼得水的，活动自然颇丰。 叶宁无聊，被季司庆拉着参加晚宴。 这种活动在圈子里颇多，今天某品牌慈善晚宴明天哪位明星创办的基金会晚宴……叶宁尤其不会在其中周旋，跟着行程表走，也没问清楚今晚的主办方，就跟着迷迷糊糊去了。 季司庆站在叶宁门前的时候叶宁还在刷漫画，他就这点爱好，无伤大雅，但羞于启齿。他总不好和人聊天一开口就是动漫人物，怕显得掉价。因此叶宁遮遮掩掩，PAD都不敢带到片场，只能偷偷摸摸在家看。 季司庆进门，叶宁穿着睡衣，头发垂在额头，一双眼睛惺忪，还有点迷糊。他瞄一眼季司庆，“怎么是你，可欣姐呢？” 季司庆把衣服放桌面，“罗可欣家里有事，衣服给你送过来了，快换。” 叶宁挠挠脑袋，做最后的挣扎，“我能不去么？” 季司庆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叶宁，看的叶宁心虚的咽了口口水，一把将地上的袋子拎起来，逃似的往更衣室走。 * 夜八点，酒店灯火通明，记者围在入口处，红毯上陆续有嘉宾走过。叶宁从车上下来，一身黑色西装，中规中矩，不出彩但也不会出错。季司庆随后，穿了一身酒红套装，里面是白衬衫，衬得人气色极好。 季司庆娱记出身，后来做了经纪人，早些年曾多次被拍到和叶宁出行的照片，一开始倒没什么，也甚少解释，倒是近几年流行炒CP，也就顺水推舟了。 叶宁单手插袋，回头等着季司庆和记者打完招呼再一起往主会场走，季司庆眯着眼笑不露齿，比叶宁气场还要足。 等了有一会儿，叶宁见季司庆过来，才笑着抬步往前走。季司庆瞟他一眼，伸手拉住叶宁手臂和他咬耳朵，“你就不能多站一会儿，看看记者，笑一笑，哎，就是这个表情，保持住……不是和你说了，公司安排了《娱乐星记》给你拍红毯，高P超清秒发，能不能配合一点。” 季司庆左右逢源，一边说话还不忘和记者挥手。 叶宁好笑，干脆一手搭在季司庆肩膀上，趴他耳边，“我用得着P图嘛？人家都说我是漫画里走出来的。” “呵呵呵还漫画？晚上好晚上好……”季司庆转头继续凑到叶宁耳边，“你怎么不说是表情包里走出来的。” 叶宁反手捶他，“那是你。” 叶宁心情不错，而场内同步的LED屏幕上正好拍到这边，叶宁对着镜头歪头笑了起来，伸手将季司庆拉到跟前，指了指镜头。季司庆迷糊的转了一圈，看到镜头挑眉笑了起来。 * “哎聂覃，这人……你认识吧？”男人翘着腿，转头看向聂覃。聂覃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里，眼睛朝沈世霆瞄一眼，再回到杨越涛这，“杨导，这人是叶宁啊，最近很红的小鲜肉。” 杨越涛把头偏去一边，一脸不屑。 杨越涛小半生的精力都用于致力将中国文艺片拍出国际，孤高斐然，自然不太关注近期的这个明星那个明星。抬头看一眼LED大屏，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懂得追求内涵，就喜欢这些个徒有其表的小年轻，你看看这拍出来的东西，是人看的么。”手指颤颤的指向大屏幕，“就这个，我看他走红毯心里就不舒服，两个大男人卿卿我我，那叫什么来着，现在小年轻都流行这说法……什么来着……” 聂覃尴尬的笑笑，看看沈世霆，再看向杨越涛，“搞……搞基？” “哎对对，就是这个，成何体统！” 聂覃双手交叠，乖乖点头谄笑附和。 他央求了很久，沈世霆才终于借着机会安排他和杨越涛见面。聂覃看中杨导手里一角色，他现在接拍的几部戏，虽然IP、流量都很大，但在国际上毕竟拿不出手。而一旦拿下杨导手里的角色，就算不能大火，也将大不同以往。聂覃十分看重这次机会，尽是想尽办法迎合讨好。 沈世霆倚在沙发里，伸手将香烟掐灭。香烟的微弱星火在灯光里显得分外渺小，沈世霆有些走神，杨越涛看向他，“沈先生，您怎么看？” 沈世霆被问的个措手不及，他根本没在意两人谈话的内容，这次他也不过是牵线搭桥，事成与否都与他无干。沈世霆歪头，看向杨越涛，“恩？” 杨越涛指指LED大屏，外场正在做简短采访，叶宁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这回他和季司庆一同亮相，自然是吸睛。 屏幕里叶宁正在对粉丝挥手，被问及今天是否参与表演，叶宁眉头皱了皱，“我唱歌一向跑调，但因为今天慈善晚宴，演出期间刷到的票都将作为慈善捐赠，所以我就接受了。恩对的，尬唱哈哈。” 叶宁笑的几乎要看到后槽牙，他手臂搂住季司庆，“当然季司庆也会陪我尬唱，是的是的，粉丝要求的，我微博收到了很多私信，所以你们庆叔将迎来人生首秀。” 沈世霆一手撑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LED屏，什么表情也没有。 杨越涛有些不耐，“沈先生，难不成这位小鲜肉，您也熟？” 沈世霆晾了杨越涛半晌，才慢悠悠转过头，眯起眼，“没有……不过您这话，是从何说起。” 第6章 6 杨越涛眯眼，“沈先生，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马上要开拍的《不华》我实际上并未打算请新人。您也知道，秦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因此我不好推辞，但是您和这位聂先生的忙……我怕是无能为力了。” 沈世霆不说话，就任由周围一片嘈杂喧闹，安静的看着大屏幕。 屏幕中早已没了叶宁的影子，却也不知道沈世霆在看着些什么。 冷场了有小半会儿，聂覃倒是坐不住了。他小心翼翼的看沈世霆一眼，再瞄一眼杨越涛。两人不言不语倒像是暗中有一场拉锯。 聂覃伸手摸摸沈世霆衣角，男人这才将目光从游离中拉回来。他看向杨越涛，“哦，那劳烦杨导陪我坐了这么久。您请自便吧。” 杨越涛微愣，他任是没想到沈世霆能这么轻易的让他离开，杨越涛从座位站起，“告辞了。” 沈世霆摆摆手，什么话也没讲。 * 红毯已经走完，录像将镜头转到内场。 叶宁正在和几个老友聊天。叶宁认识的人不多，尤其在娱乐圈，今天认识明天可能就要分道扬镳，名利场是非多，交往中又夹杂利益。叶宁不太会分辨这些，被坑过很多次。季司庆因此对他的交友格外谨慎，这回聊天的朋友季司庆也都认识。 叶宁有点障碍，最大的表现就是容易冷场，熟悉的几个人倒也都习惯了。 叶宁抱着西柚汁喝，粉红色的果汁顺着吸管一点点往上爬，顾寓烁看他，“你不是不大喜欢被围观，这回怎么想着唱歌了。” 顾寓烁也是叶宁同剧组的，之前合作过多次，这回又是演的窦沉，和叶宁算是很熟了。 叶宁低着头，额头上一小片疤在头发下若隐若现，他笑的一脸狡黠，伸手指指边上的季司庆，算是回答了。 季司庆伸手拍他后颈，“你小子。”叶宁身体向前一倾，垂着头笑得很安静。 顾寓烁故意夸张的挑眉，“哦～”的一声转了九曲十八弯。 慈善晚宴举办的异常隆重，除去嘉宾，主持也是请的台柱。开场便包袱不断，现场有料又不杂乱。 钟文道：“大家也都知道，我们这回的慈善晚宴为了与时俱进跟上青年人的脚步，特意加了一项环节，凡是受邀参与演出的嘉宾都将进行实时投票，最后所得将以嘉宾个人名义捐赠。” 薛嫔道：“钟文说的很对啊，但是据我所知，就在刚刚，我们的郑老先生特意和主办方说了，本次慈善演出获得票数最高的一位，他将再次加捐三百万，所以各位嘉宾要多多努力了哦。” 台下叶宁扭头看看季司庆，一脸笑嘻嘻，“所以司庆，要多多努力了哦。” 季司庆瞥一眼叶宁，附到他耳边，“这就是打着慈善的名义赚粉丝的钱，虽然目的是好的，但是过程我并不认可。” 叶宁看他，说的一本正经倒显得特别假了，“其实你还是很有良心的。” 季司庆一顿，转而笑起来，一排牙齿很白，“我以为你早知道我有良心呢。” 季司庆是个好人，但更多的是个好经纪人。 整场晚宴都是同步播出，微博上更是频频热搜，主持人新环节一宣布，便有几家已经坐不住了，微博拉票各种各样。 @范芊喜：各位喜多多们，阿范今天的演出节目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哦，也请大家为阿范多多投票哦～热爱慈善，希望有更多的小朋友可以获得帮助呢，我们一起加油！ 而后附上一张和宠物狗“宝主”的萌照。 @聂覃Andy：耳朵们，你们的聂覃今天要上台表演，耳朵小天使们要多多支持哦，你的每一份努力我都有看到，我也会努力的，希望为贫困小朋友们多做一点事，这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后面附上一张不知何年何月参与慈善活动胸前还标着“红十字”的白色宣传衣照片。 …… 一时间微博里争奇斗艳花招百出，其实艺人们看中的也不是那三百万，毕竟这钱最后也不是进自己口袋，他们看中的是郑老先生和他背后的资源。 微博里简直暗波汹涌，表面互相转发留言加油，背地里又抓心挠肝的想抓住机会。 刚刚还说季司庆是个好经纪人，他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个机会，能博得郑老先生的青睐故然能少走好几条弯路。但他也清楚，以叶宁的咔位，还有粉丝的热度，想拿头筹怕是不好办的。叶宁倒是无所谓，“心意，重要的是做慈善的心意。” 季司庆眼睛一转，伸手拍拍他后背，“对，心意。” 而后叶宁便猛地窜上了微博热搜——慈善晚宴拉票小清流。 @叶宁NING：慈善晚宴我也有表演，要和你们庆叔@季司庆，感谢大家的投票支持（但我希望我的小粉丝们能量力而行，先以学业为重，在你们成年有能力前，慈善就让我这个大人来好了～ * 聂覃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身边的沈世霆晃了晃手里的酒，“想拿到角色？” 聂覃垂着头，一脸不甘，“能陪着沈先生已经很好了。” 沈世霆把杯子落桌，杯底发出轻微的“叮”声，瞬时被音乐声掩盖，“我是什么脾气用再告诉你一遍么？” 聂覃唇抿紧，喉结滚动一下，“想，人家想拿到角色的。” 沈世霆偏头看着酒杯，道：“我们在一起，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聂覃立刻神经紧张起来，头跟着抬起，眼神闪烁，“沈……沈先生。” 沈世霆从不和男伴有过多的交往，时间长的不过一两个月，沈世霆说出这话，聂覃也已经明白个大概，“沈先生，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沈世霆虽然难伺候，但这座大山却是实打实的好用。聂覃刚爬进娱乐圈，还没站稳脚跟，更是不敢轻易松手。 沈世霆手撑住头，“《不华》的角色，你看上哪个了？” 第7章 7 沈世霆从来不随意允诺，但凡是允诺的便一定能做到。聂覃还是道行尚浅，不知道迂回，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双眼睛里有急切有不安，“陈山。” 沈世霆不清楚《不华》讲了什么，更不清楚陈山是谁。 倒是聂覃，知道关系无法挽回，便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陈山，我想演陈山。” 聂覃眼睛里是难得的坚定，那表情倒是让沈世霆想起了多年前的叶宁。 不加掩饰、执着、热烈，沈世霆好整以暇的看他，半晌后道：“知道了。” * 叶宁是第三个上台表演的，十分业余的歌唱选手，又是双人对唱，免不了台下一阵骚动，尤其顾寓烁叫的热情，翘着二郎腿扭着腰的拍手，要多扭曲有多扭曲。 叶宁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扭头看一眼季司庆，季司庆倒是老江湖，KTV也是麦霸，校园歌手还上过十佳，重要的是脸皮比较厚，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 聂覃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耳边音乐声依旧，只是沈世霆已经不见了。聂覃有点恍惚，这时候助理终于过来。也不知道这是聂覃换的第几个，他脾气大助理换的也勤，经纪公司男的女的都给找过，脾气再温和的都给气跑了，这回也是放任自流。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又甚少出入这种场合，样子有些怯怯。猫着腰跟过来，小心翼翼的和聂覃说话，“覃哥，那个一会儿要你上台了，他们让我叫你一声。” 聂覃本来没好脸色，到这会儿却是不敢往外发，他虽然势头正盛，但是周边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要比他资历老，聂覃就是再傻还是懂得些分寸。他站起身，道：“我知道了。”然后跟着小姑娘往后台走。 位置排的紧，聂覃走得也就慢，走到快后台，叶宁也刚好唱完。季司庆还一手搂着叶宁脖子，抻得他花枝乱颤。 台下人多又直播，叶宁面皮薄赶紧伸手推拒，一扭头，正好看到聂覃，刚巧聂覃也在看他，眼底是说不出的轻蔑。叶宁脚下不稳，连错了几步。季司庆反应倒快，一把抓住叶宁上臂，凑到他耳边，“想什么呢？” 叶宁拽着季司庆胳膊站得笔直，冷汗却顺着额角一下就滑了下来，他死抠着季司庆手臂，“快走快走，拉我一把。” 季司庆瞪他，“是不是腿疼了？” 其他人看他俩那个样子，早都起哄起了一片。主持人托着裙尾往台上走，临了还不忘了开解叶宁，“刚刚叶宁和季司庆唱的确实不错，但是宁宁你激动的路都走不直，那就有点问题了哈……宁宁的首秀还是很精彩的，大家给点掌声多多投票鼓励哦！” 叶宁跟着季司庆往后台走，季司庆看着叶宁一张苍白的脸心里火急火燎，“叶宁！” 叶宁抬眼，“啊？” 季司庆回头看一眼位置，见两人已经走到幕布后面，弯下腰，脸突地凑到叶宁耳边。叶宁一瞬间以为季司庆要吻过来，赶紧将头扭到一边。季司庆唇角一垂，手臂揽过叶宁后膝，将人抱了起来。 叶宁大惊，“哎哎，卧槽卧槽！我能走你快放我下来！” 季司庆一脸严肃，“听话！”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气流触及到头发有微微的拂动。叶宁一下就不动了，很多年之前，沈世霆也是这样给他一把抱起来过，当时叶宁也挣扎，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落得这种尴尬场面里。沈世霆那时候还温温柔柔的，说的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但是他能想起来，那从头发之上吹拂过的感觉。 季司庆尽量避开有人的地方，这会儿见他不再挣扎，倒也松了口气。半晌后，叶宁道：“快放我下来，被人看见不好。” 叶宁好歹一米八几的个子，就是再瘦，抱在怀里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好受。季司庆“恩”了一声，给人放下，叶宁扶着墙，抬起头的瞬间，看见沈世霆站在后台。 那男人还是那副表情，眼中是看不见底的深意。他看向叶宁，叶宁一瞬间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他惊慌失措，也顾不得腿疼，扶着墙就跑。 沈世霆也没追，一双眼睛鹰隼一样的看着季司庆。 四目相对，也不知道季司庆是真的镇定，还是故作，他伸手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好久不见啊沈总。” 沈世霆不说话，却是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季司庆朝着男人走过来，手臂不自觉的环起，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开口说话。一时间空气都有些冷，场外新的表演已经开始，音乐声特别大，在后台这个位置听得异常清楚。 两人却谁也不说换个地方，季司庆站的笔直，一副随时要开打的样子。倒是沈世霆，悠悠闲闲的半靠着墙，看着随性的很，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警戒与否。 沈世霆一早就查过季司庆和叶宁的关系，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也用不着装的道貌岸然。叶宁这几年过得不错，至少在星途上一路绿灯，早都已经吃穿不愁。但是感情上，却是再没有任何人。 虽然绯闻是不少，但任谁都明白，娱乐圈真真假假，炒作而已。倒是季司庆这，以叶宁的为人是不会出什么差子，沈世霆本来也能放下心来，倒是看了今天的场景，他有点拿捏不准了。 沈世霆手指弹了一下烟，忽然笑了下，嘴角的弧度刚刚好，和嘲讽一样。 季司庆看的一下就火了，“沈先生这是笑谁呢？您这是留洋镀金回来还是洗白回来了，怎么这么几年见不着，好不容易见着了您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少反而多了？” 沈世霆垂眉，“你我没必要上来就针锋相对，我的来意从来不是你。” 沈世霆说完便转了身，走了两步把快燃尽的烟按灭在垃圾桶上。烟屁股一歪，看着有些滑稽。 在这场感情戏里，他其实早都退出了，所以不论叶宁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是有伴还是没有伴，是心有所属还是无牵无挂，他都无所谓，反正……都要从头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得慢。我慢着写，你们也慢着看。不想等了可以过个一年半载，或许某天一转头，我这边也完结了。另，祝小朋友们2018快乐。 第8章 8 叶宁不知所措，看见罗可欣在外面等他，终于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 罗可欣跑上前，“宁宁，你刚刚有事没？可吓死我了……哎对了，季司庆呢？你俩没一块出来？” 叶宁摇摇头，罗可欣皱眉，“一点不靠谱！你都扭到脚了他还能跑外面浪去！气死人了！” 叶宁见她喋喋不休，皱着一张脸，“可欣姐，我腿疼了。” 罗可欣一听话，心突然就软了。叶宁从来不主动说自己难受，有什么都自己忍着，上次摔了腿也当没有这事儿一样，这回倒是开了口。既然开了口，那怕是真疼了。罗可欣凑到他身侧，让叶宁胳膊揽紧自己脖子，另一只手揽住叶宁腰，“宁宁，你往我身上压，没事儿的啊，走两步到休息区了。” 叶宁“恩”一声，靠着罗可欣往休息区走。途中遇见几个工作人员，嘘寒问暖的不少，要搭把手的也不少，叶宁却是从始至终都一反常态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罗可欣察觉出叶宁的异样，他家宁宁，这根本就不是腿的问题，“宁宁，你不是和季司庆吵架了吧？” “没。” “那你不会是因为粉丝给你俩凑CP你生气的吧？” “不是。” 罗可欣小心翼翼瞟他一眼，这一瞅罗可欣就慌了，叶宁眼睛都红了。 * 沈世霆最近烟瘾大，站在天台吹了会儿风，手就不由的要去点烟。洪宇自觉站在一边，负手而立。 他跟着沈世霆久了，了解这男人的脾性，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今晚夜黑，月也高，天上没有一颗星子，就显得头上空荡荡一片看着特别寂寥。 沈世霆手里的烟在霓虹灯光里不甚明显，他抖了抖，落了一地的灰。 洪宇站得笔直，样子是一丝不苟，其实早都魂游天外了。沈先生这些年是挺风流，虽然性向他不好评价什么，但是这左一个右一个的男朋友换的是勤。洪宇看着沈世霆，不自觉就叹了口气。正好这一声被沈世霆听在耳里，他回过头，看着稍有些丧的男人，“洪宇，你过来。” 洪宇“哎”了一声，赶紧走了过去。 沈世霆偏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洪宇，洪宇后脊梁有点发毛，他吸吸鼻子，“沈先生……” 沈世霆拍拍他肩膀，“你跟着我这么久了，这点胆气还没有。”说着又拍出颗烟，自顾自点上，洪宇心想，他平日里的胆气也是很足的，但除了面对自家老婆和失意下的沈世霆。 沈世霆吸了口烟捏在指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不可理喻，当年是我不要他的，现在又凑上来。说白了，挺不要脸的。” 洪宇心口一紧，这是要和他谈心么……他学没上过几年，最不会的就是和人谈心。沈世霆说完就不再言语，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他接下句，洪宇想了想，又酝酿了一二，终于吐出俩字，“没有。” 洪宇是不太会说话，也不太能洞察人心，而且沈先生这人又行事谨慎。有时候他都是当下云里雾里，多年之后才参透一二。 * 沈世霆那时候刚从国外回来，也还年轻，接手事务才三两年，老人撤的不齐全，还剩下几个硬骨头杵在那。他少爷习性没改全，还想着花天酒地，但是旁的却不给他适应时间，大小乱子从没停过。 沈世霆现在看着老沉的很，行事作风严苛又狠毒，妇人之仁几乎不会在他身上出现，但是年少无知他也有过，翻船翻得多了，才学会的掌舵。 认识叶宁完全是个意外，那会儿沈世霆几乎一眼就看出了里面的猫腻，但他不是个乐意管闲事的主，况且这种事他见怪不怪，只是他见不得强买强卖，这如果是一桩你情我愿的买卖，他也就不会上去管了。 事儿是管定了的，只是叶宁这个人是他没有想到的。 当时沈世霆明确的告诉过叶宁，他是荤素不忌，但是他日后也是会结婚会生子的，他乐得交些朋友，但是过后的事他无法负责。 沈世霆还记得叶宁那时候的表情，腼腆害羞，眼神却坚定又认真，“好，我愿意。” 沈世霆又抽了根烟，黑夜里烟雾缭绕的看不清表情，洪宇总感觉今天沈先生格外的伤感。 过了片刻，沈世霆将烟掐灭，“走吧。” 洪宇应了一声，便跟着沈世霆往回走。慈善晚宴还在进行中，叶宁的表演早结束了，但沈世霆却意外的没有走，两人回了之前的座位。 台上主持人道：“时间过的真的很快，我们的表演也快结束了，在这即将结束的时刻，我要插一句话哈，大家都知道我们为了公平起见，每位嘉宾的投票时间都是被选定在节目结束的半小时内，现在我手中已经有一份初步的排名了，但是晚会为了更好玩，更有趣，也为了给那些没有帮助自己偶像投票的粉丝们多一次机会，我们特别加出了半小时的投票时间，在这时间段里，所有嘉宾的投票通道将一并开启，想自己喜欢的明星上榜那就请多多加油啦……好的，我们来说正事了，也是今晚的压轴！下面有请我们晚宴的主办方代表‘容极文化传播’总裁顾吉荣顾总上台讲话，大家掌声欢迎……” 台下一下又热闹起来，掌声和着说话声，几个挂了工作人员牌子的女生在一旁说话，“哎，你们赌不赌谁赢，我押‘奇迹’组合。” “我赌赵如歌，人家微博粉丝量就六千万，发条博能转个4/5万，粉丝基数大，我赌她赢。” “彩头是什么？赢什么啊……哎先说好我押聂覃，小鲜肉一枚～我押他！” …… 这时，沈世霆偏过头，洪宇自觉弯腰侧耳，男人道：“现在排名怎么样了？” 洪宇有点惊讶，他是没想到沈先生竟然还关心这些，“我去问一下。” 沈世霆皱了下眉，凑着洪宇耳语了几句，洪宇起初一顿，转而又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沈先生。” 沈世霆“恩”了一声，继续看着台上枯燥无味的演讲。 第9章 9 叶宁不是个矫情的人，伤感一会儿也就过去了。这会儿正坐在一边喝果汁，季司庆一言不发，跟着坐在一边。两人谁也不主动开口，气氛颇有些尴尬，叶宁低头咬吸管，眼神发直，正等着季司庆先说话打破尴尬。 两人倒是莫名的一致，谁也不主动开口，倒是一旁的顾寓烁凑过来打趣道：“还真是看不出来，你唱歌其实挺好听。” 叶宁没说话，半晌后被顾寓烁碰了一下手臂才抬起头，“啊？” 顾寓烁五指伸开在叶宁眼前转了一圈，“怎么，傻了？你不是还想着谁能拿个头筹吧？” 叶宁摇头，“没有。” 顾寓烁说：“说实话，我看这回全都虎视眈眈的，也就你无所谓。” 叶宁扯出个不太好看的笑，“我唱歌不好听。” 顾寓烁偏过头，“谁说不好听了，你不知道，你刚刚唱歌，好多人都说你真人不露相。” 叶宁将信将疑，“是吗？” 顾寓烁看他表情好玩，伸手掐他脸，“是，百分之百是。” 两人聊了有一会儿，顾寓烁见叶宁还是不开心，又伸手捏捏他脸，叶宁表情一如既往的呆懵，倒是季司庆忍不住，伸手过来阻拦。 顾寓烁好笑，“你俩不生气了？” 季司庆皱眉，“生气……这么明显？” 顾寓烁耸耸肩，“你说呢。” * 表演基本上结束了，钟文道：“哎薛嫔，我们嘉宾的表演都已经结束了，你说现在该是什么时候了？” 薛嫔：“其实我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清楚的嘛，毕竟我们也都等了这么久了。所以大家说是该到什么时间了呢？” 钟文继续道：“没错哈，到了该揭晓最后排名的时候了。”钟文扬了扬手里的卡纸，“现在答案就在我手中。其实能来参加晚宴的嘉宾都是很有心的，毕竟我们是以慈善为主要目的。而且大家也不全是歌手出身，对于参演嘉宾来说更实属不易呢。” 薛嫔点头，“所以我们这次的比赛结果也是为了锦上添花，结果固然重要，但比赛过程更重要嘛。像是我们的左依羽、叶宁，这都是第一次登台献唱呢……我们为主办方、嘉宾们还有正在收看直播的所有观众朋友们，大家来点掌声～” 薛嫔继续道：“说了这么多我们言归正传，我和钟文手里就是今晚的演出排名了，在此我俩不才，代表主办方再一次的感谢所有参加演出的嘉宾，是你们的精彩表演造就了今晚的演出。那就让我和钟文两人来揭晓今天的第三名，大家说，会是谁呢？” 叶宁坐在嘉宾席，现场为了制造气氛追光满场跑。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演出嘉宾这一边。 叶宁还是有些期待的，默默的看着大屏幕，伴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大屏幕跳出聂覃的脸孔。现场一片惊呼，鼓掌声夹杂着喝彩。叶宁侧过头看隔着几个座位的男孩子从椅子里站起来，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愕，淡定又从容。 聂覃走上台，细长的手指拨弄了一下袖口，微微颔首，接过主持人的话筒。 那一刻叶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看着聂覃的脸孔不自觉想起沈世霆。他不知道这次聂覃的获奖和沈世霆有没有关系，但是他所见的，沈世霆对聂覃做的一切都是他奢望却得不到，羡慕却不敢嫉妒的。 台下的灯光有些暗，一小片阴影打在叶宁的侧脸上，看着有说不清的寂寞。季司庆伸手抓住叶宁的手腕，叶宁回过头，看到季司庆的眼睛，扯出一个笑来。 “我没事。” “我知道。” 叶宁点点头，“我挺羡慕他的。” 季司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紧了叶宁的手腕。 聂覃上台讲了番话，无非是感谢支持和继续努力，作为新人，聂覃今晚能排到第三的位置已经让人惊讶，也足够出风头。薛嫔也是聂覃的路人粉，这孩子长得面白/粉嫩，路人缘一直很好。一番客套后薛嫔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你今天能在这么多大腕里拿到第三真的是特别棒了，当然关于你的新闻也是很多的，毕竟人红的嘛。今天正好有这么多媒体朋友在，我也就八卦一下，很多媒体朋友都说你很像当年的叶宁。正好今天叶宁也坐在台下呢，而且也听说你们两个近期都在组里拍戏，想必关系也是很好的哈。那你对大家都说你像宁宁有什么看法呢？” 聂覃被问的一顿，他将目光慢慢移到嘉宾席，正好看到叶宁也向他看过来。“那是自然，我们都在一个剧组里，前辈对我的帮助也是很大的。” 也不知道是聂覃掩饰的太好，还是薛嫔看走了眼，她继续道：“很多媒体都说你很像刚出道时候的叶宁呢，当然恭喜你获奖的同时也祝你能像宁宁一样路越走越宽，越走越好。” 叶宁微微笑着看向台上，对着跟过来的镜头偏头笑了笑。 聂覃看着叶宁的脸，“谢谢薛嫔姐，当然我也相信自己的实力，会长江后浪推前浪的。” 叶宁没听出话里的意思，倒是季司庆一下变了脸，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 后面是揭晓第二名和第一名环节，叶宁已经无聊到刷手机了，偶尔找顾寓烁聊聊天。第二名被奇迹组合获得，也算是不负众望。 而后是第一名的揭晓，钟文道：“这第一名马上就要揭晓了，我们受郑老先生所托增加了这一环节，但老先生因故不能出席，那么我们就有请老先生所托的沈总来进行颁奖，大家掌声！” 叶宁跟着嘉宾们一同鼓掌，心道沈总沈总……总不可能是沈世霆吧，他可从来不喜欢参与这种事儿，而且是拒绝一切露脸的机会的。 叶宁跟着乐呵呵的等着颁奖完好回去继续看漫画，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抬起头的瞬间，正看见沈世霆站在了台上。 叶宁一瞬间瞪圆了眼睛，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他是没有想到，沈世霆这是来做什么？难道他对聂覃真的动了真心，为了这个男孩子又进组探班又参加颁奖吗？ 叶宁的眼神根本不能从沈世霆身上移开半分，这个男人真的太耀眼了，台上的灯光、女主持漂亮的长裙……都不及他半分。叶宁的心跳不受控制，他看着沈世霆什么也做不了。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直到身边的顾寓烁伸手拍他，“哎宁宁，你想什么呢？上去啊！” 叶宁这才微微回过神，他狐疑的看向顾寓烁，顾寓烁指着大屏幕，“上去啊！第一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最近系统崩了，导致存的不多的稿全没了，我重码，心累…… 第10章 10 叶宁整个人都是蒙的，他愣愣的看着大屏幕，巨大的LED屏幕里是他自己的脸，骄傲、飞扬、熟悉的脸，却一瞬间让他有些不认识。而屏幕前的沈世霆，站的笔直，正朝着他看过来。 聚光灯打在叶宁脸上，让他有种温温热的感觉，但是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沈世霆的目光让他难以自持。 叶宁从椅子上站起来，紧张的握起双拳，有些僵硬的朝台上走去。 那样子根本不像领奖，倒有点像是赴刑场。 而就这短短的一段路，叶宁像是走了千八百里，他的双眼根本装不下别人，只有沈世霆的脸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男人站在台中央，正朝着叶宁微微勾起唇角。 * “叶宁，你其实不适合娱乐圈。” 叶宁看着他不答话，一双眼睛带着水光，样子有些可怜。 沈世霆看样子不忍再讲他，解领带的手停了下，朝着叶宁扬了扬而后指指自己的领带，“叶宁。” 叶宁有些局促，细长的手指碰到沈世霆领口还忍不住缩了一下，“沈先生……您以前，不是不让我帮您解领带吗？” 沈世霆道：“我不会轻易将脖子露给别人。” 叶宁细长的手指在沈世霆颈间微微动作，将领带拉出来，“那……为什么让我解了呢？” 沈世霆好笑的看他，“你说呢？” 叶宁抿着唇，额间的一点在发梢间若隐若现。沈世霆伸手点点他的额头，“傻孩子。” 叶宁手指有一点颤抖，“是，是因为我不是别人吗？” 沈世霆看着他，眼神温柔。 见沈世霆不答话，叶宁也不敢多问，紧张的把领带叠好放在一边，刚要站起来，沈世霆从唇间微微“恩”了一下。声音不大，但却像是能震透耳膜。 叶宁看向沈世霆，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放。 沈世霆笑，“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投怀送抱吗？” 叶宁手足无措的又展开手臂，却被沈世霆一把拉进怀里，“真傻，什么都要我教你。” 叶宁贴在沈世霆心口，“对不起。” 沈世霆的声音很好听，他说：“当初可是你找上我的，但怎么见现在这模样，都是我主动的？” 叶宁趴在他怀里低低的笑，沈世霆的声音、气息、味道……熟悉又亲切。 那段日子，大概是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光…… 叶宁走上台，沈世霆将礼仪小姐托盘中的奖杯拿起来。奖杯做的长笛形状，白色水晶，内里是一块纯金的铭牌，刻了晚宴主办方的LOGO。 沈世霆淡淡笑道：“恭喜。” 男人的声音很轻，叶宁却一顿，眼睛也不敢抬，“谢谢。”慌张的去接沈世霆手里的奖杯，两人指尖恰巧碰到一起，叶宁像是触电一样缩了回去。沈世霆倒是镇定，他微微笑着也不动作，等着叶宁自己上前将奖杯拿走。 叶宁咬着嘴唇，看着有些可怜。 沈世霆得寸进尺，还将手悄悄往后收了收，他点点下巴，等着叶宁“自投罗网”。 两人的动作虽小，但在大屏幕里却被无限放大，叶宁心下生气，鼓了勇气上前，将奖杯一把抢了过去。 台下观众不明所以开始鼓掌，这时，顶棚突然打开，从上飘下一层彩色气球。现场即刻炸了，欢呼声此起彼伏……而在台上，叶宁尴尬的缩在一边，沈世霆却是逗够了，拉住叶宁手臂将人拉到了自己身侧。 气氛正好不错，过了也有一会儿，薛嫔道：“大家也看到现场的彩色气球了，主办方祝愿大家能像这些气球一样多姿多彩！”一片掌声后薛嫔转过头，“哎宁宁，我们也很久不见了，真的是恭喜你今天夺魁呢。” 叶宁站在沈世霆边上，从脖子到耳根红了一片，他尽量表现的自然，“谢谢薛嫔姐。” 薛嫔继续道：“宁宁这可是第一次登台表演，就有了这么好的效果，你自己是不是也挺惊讶的。刚刚我看你的表情，应该是还在惊喜中没缓过神来吧。” 叶宁点点头，“我真的一点都没想到，之前我和季司庆……啊，季司庆还坐在下面呢。” 这时追光打到嘉宾席，季司庆本来还一脸的愤怒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打到一个措手不及。 他嘴角抽动的朝着叶宁挥了挥手，又对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叶宁招手，示意他上台来，季司庆摆摆手拒绝，他可不愿意和沈世霆站在一起。 叶宁只好回去，站回舞台中间。 沈世霆颁奖完毕简单讲了话后也下了台，却是没走远找了就近的位置坐下了。 钟文道：“今晚的嘉宾表演可谓精彩纷呈，叶宁能拿下头筹也是可喜可贺。刚刚我们还采访了聂覃，现在又来采访叶宁，你们剧组真的是很厉害，三甲揽走两个。” 叶宁双手拿着奖杯，指尖捏到发白，他最不会发表感言，又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过了半晌才道：“很感谢大家的支持，真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能有名次，更不要说第一名。所以从宣布名次到现在，我整个人都还是蒙的……我现在有些惶恐，害怕辜负了大家的错爱。” 薛嫔道：“宁宁说话还是这么谦虚，那宁宁，想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得了多少票？” 叶宁道：“想。” 薛嫔说：“别说是你，我相信在场的朋友和屏幕前的观众们肯定也都想知道你们的男神女神到底得了多少票吧，所以我也特别向导演去申请了，那么请大家看大屏幕哦～” 叶宁转过身，就看见参演嘉宾的票数以圆柱图形往上飙升。虽然大家已经知道结果，但看着屏幕还是有些紧张。 慢慢的……先是后几位嘉宾的票数圆柱图停止增长，定格了最终票数……到最后，就剩下三个人的，而后聂覃以7389807定格，再后面是奇迹组合。 而叶宁的票数却一直在往上增长，叶宁手捏的紧紧的，最后音效发出“叮”的一声，叶宁的票数直接破了两千万。 现场发出“哇……”的惊叹，叶宁整个人都呆了，他是没想到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票…… 薛嫔道：“叶宁的票数直接倍数超出，服气服气！不愧是我们宁宁。”薛嫔抬手指指大屏幕，“你有什么想对支持你的人说的吗？” 叶宁拿着话筒，他抿了抿唇，“这得多少钱啊……” 薛嫔听的一顿，台下沈世霆正翘着腿，听叶宁说话忍不住勾起唇，这叶宁……到什么时候还是这个模样，他早就说过，他这丝毫不圆滑的样子根本不适合娱乐圈。 沈世霆蓦地想起挺多年前……叶宁倒底是变了，但也没变。 而他们两个人，错过的，真的太多了。 第11章 11 叶宁无疑是这场慈善晚宴最大的赢家，各种花边新闻满天飞，更有甚者还扒出内幕，说叶宁是妥妥的白莲花。自己微博上说的好好的，不要大家投票啦巴拉巴拉，但实际上绝壁是买了票的。 事情描摹的可谓有模有样，楼主的某某亲戚是当晚晚宴的工作人员，一开始叶宁的票数也就排在第六第七的位置，后来忽然就加了两千万票，这一下就是两千万毛爷爷啊，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真的是为了资源下足血本，无耻的一笔了。 叶宁倒是还不知道这之中出了什么事，安心回家刷了几天的漫画。 等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工作工作，该干活干活了。 * 叶宁再次出现在剧组的时候，顾寓烁已经等候多时了。男人长得俊朗，换了戏服看着更是英气十足。叶宁打趣他，“你这捕快还真是生的有模有样，让人心动的很。” 顾寓烁挑挑眉，把手里的酒壶晃了晃，“就知道开解我，光这一上午，喝了我快五瓶子白开水，1.5L那种。” 叶宁笑他，“你平时也不爱喝白水，这下也好，补水。” 顾寓烁嘿嘿两声算是岔了话题，他左右瞅瞅，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我和你讲……哎算了算了，不说了，说了好像显得我多八卦。” 他这以退为进的姿态果然奏效，叶宁道：“你别说话说半句啊，我不嫌你八卦，你说吧。” 顾寓烁道：“我就知道宁宁最好，既能解我憋着不能说的苦闷，还能一如既往的爱我不嫌我，甚好甚好。” 叶宁被顾寓烁带的心急火燎，“那你快说呗。” 顾寓烁给人拉到一边，“聂覃，你知道的？” 叶宁看傻子的表情看他，“知道啊。” 顾寓烁继续道：“前几天那个晚宴你还记得不？” 叶宁点点头，“恩。” 顾寓烁叹口气，“你这怎么我说一句你应一句，一点求知探索的精神都没有。” 叶宁抬头看他，“我不知道该问什么。” 顾寓烁摆手，“得得，你听我说。那个给你颁奖的，你还记得吧？” 叶宁的心跳“啪”的快了一拍，“你说……沈世霆？” * 聂覃拍完自己的部分坐在休息室休息，聂覃在这部戏里饰演刚上任的知县，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但性子总有那么一点迂腐，对于抓捕万云钦这件事是尽心尽力，却不成想总也未能成功。 聂覃在戏里就被叶宁压着，处处讨不着好，戏外更是因为慈善晚宴的事闹得不愉快。聂覃心道，自己刚说完前浪后浪的事，转头叶宁就拿了个头筹，这事放谁身上都是“啪啪”打脸，网络上到处是黑粉叫嚣，话是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聂覃气的心口疼，整个人都憋着股劲儿，就想着哪天一脚给叶宁踩到死。 聂覃看了会儿剧本，助理刚把饮料端上来，手机就响了。 这时候打电话的……聂覃伸手把自己宽大的袖口卷了卷，看了眼屏幕，“喂，哥……” 打电话的是聂覃经纪人冯乾，这人也是见风使舵的主，早年和沈世霆手下少有来往，聂覃搭上沈世霆，大半都是他的功劳。 聂覃坐直了直，“哥，你说真的啊？”小助理见聂覃喜上眉梢，也跟着迎合。 聂覃继续道：“我这事儿就随便提了一提，也没想着能成呢。” 冯乾道：“还成天和我抱怨说沈总不够爱你，这还不够爱你么，你要一玉米棒子，转头人给你一大西瓜，这下能证明爱你喜欢你了么？” 聂覃脸色微红，“那还不是看着哥的面子。” “说是看着我的面子，那最后落好的还不是你。” 聂覃跟着附和，想了想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哥，前几天……” 话落完，便是长久的沉默，聂覃不说话，另一边也不说话。 又过了会儿，冯乾才开口，“可我没听说沈总有新目标了。” 聂覃“恩”一声，“那他是打算金盆洗手吗？” 冯乾“呵”的笑出声，“洗手？以沈总现在的势力和地位，这种事需要克制么。” 聂覃不语，冯乾继续道：“先这样吧，回头我去问问，你这边还是拍好戏，伺候好人家就行。” 聂覃不甘不愿的“恩”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冯乾一问却又止住了。 挂了电话，聂覃把手机扔到一边。无非是各取所需，感情是有，但是也不深。尤其肉/欲关系，全然下半身思考的活儿，能长久才奇怪。 * 叶宁换了衣服，化妆师正在给他画眼线。这套装扮里叶宁的头发是全部梳上去的，露出一片额头。化妆师叶宁也认识，却是不经常说话。 男人捏着叶宁的下巴好好端详了一二，“不行哎，这粉还是盖不住。” 叶宁额头上有一道疤，圈内周知的事情，只是没人知道他那眉心一点倒底是怎么变成一道疤的。 化妆师又加了一层，“恩，这回看着勉强还行吧。” 叶宁面无表情，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孔，多少是和之前不一样了。叶宁蓦地开口，“我额头这个，是不是挺难看的？” 男人被问的一顿，“哎宁宁，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男人手里的粉刷停了停，“要是我说吧，你那会儿公布自己车祸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虽然那会儿咱俩还不认识，但是你不知道，我其实可喜欢你了。” 男人细长的手指捏着叶宁下巴看了又看，“这都说大难不那啥必有后福，你能重回荧幕就已经很好了，这点小伤疤算的了什么啊～” 叶宁点点头，“谢谢你喜欢我支持我。” 男人脸颊瞬间升起一片红晕，“哎哟，我这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你别介意哈，虽然我是喜欢男人，但是你在我心里是男神级别的，没有非分之想的！” 叶宁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好笑，嘴角向上挑了起来。 化妆师直起腰，“你啊不要想别的了，和你说哦，你在我们心里那都是最好看的，这额头算什么，还是帅帅的呢。” 叶宁抿嘴笑，“谢谢你。” 他话音刚落，镜子里忽然映出一个人影，叶宁回过头，看到沈世霆。叶宁抿了抿唇，深吸两口气终于开了口，“那个……聂覃在休息室。” 沈世霆道：“我知道，我不找他，我找你。” 第12章 12 叶宁看着沈世霆，不知所措。 化妆师倒是眼尖，他细长手指一伸，“哎宁宁，这个人是那天给你颁奖的吧……那肯定有重要的事，快去啦！” 沈世霆见叶宁不动，微微颌首，“是公事。” 叶宁不敢看他，手指抠着衣角，“公事……那你找一下我经纪人吧，麻……麻烦了。” 沈世霆走过来站在叶宁背后，单臂从叶宁颈间贴过。叶宁吓得不敢动作，“你……有人……” 沈世霆转头看向化妆师，化妆师东西也没收，“哎呀，打扰你了。”撩腿就跑。 沈世霆转过头，“现在没人了。” 叶宁低着头，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忽的，叶宁“嘭”的一声从椅子里站起了，“不，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沈世霆被一下磕到下巴，他皱了下眉，道：“你现在的状况，要怎么拍戏。” 叶宁从脖子一直红到脸颊，“不……不用你管。” 沈世霆道：“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是讨厌我了？” 男人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放低自尊，带着些许软弱。叶宁在沈世霆身边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用这种语气和谁说过话，即便是在最艰难痛苦的那几年，他也没有过。 叶宁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眼神闪躲，却又忍不住去看沈世霆，这男人的眉眼离自己这么近，上次在晚宴上他还没来得及、也不敢看清，现在却离自己这么近，近到他只要稍稍往前倾，就能够亲吻到他。 叶宁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像是擂鼓一样震在胸腔里，他抿住唇，“嗯。” 沈世霆听后却蓦地笑了起来，表情幅度不大，只稍稍勾起唇角，“宁宁是和从前不一样了，长大了。” 宁宁…… 叶宁感觉到自己手心开始发麻，一层一层的向着心脏蔓延，他抬起头看向男人，“我真，真的还有事，我不想和你呆着，也不想和你叙旧。” 沈世霆顿了片刻，点点头，“既然叶先生公务繁忙，那我们就谈正事吧。” 叶宁刚刚的气势转瞬就没了，听完话又鸵鸟一样的缩回头去，“嗯……” 沈世霆道：“是这样，关于上一次晚宴，还没有好好庆祝你拔得头筹，老先生对你早有耳闻，想着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顿饭。” 叶宁有些惊讶，“你……说的是郑老？” 沈世霆点头，“老先生身体不太好了，电子设备也不怎么喜欢用，就差我过来和你对个时间。当然，你要是实在没空，我回绝了便是。” 沈世霆说的轻飘，好像给足了叶宁选择的余地，但实际上不过是以退为进，步步紧逼。这年头，有哪个敢不给老先生的面子，上赶子抱大腿都唯恐腿脚太慢的活，如今捧到眼前，怎么可能拒绝。 叶宁有些纠结，牙齿不自觉就咬到嘴唇了。 沈世霆好整以暇的看他，不疾不徐，颇有点逗闷子的味道。 沈世霆道：“要不这样，你现在可能也没做好决定，或者做好决定却没时间。我们互留个电话吧，也好方便联系。” 叶宁看看沈世霆，脑子也不转的被牵着鼻子走，“哦，好。”便伸手去掏手机。 沈世霆道：“你号码多少，我打给你。” 叶宁手指有些抖，张口报了串数字。 不一会儿，铃声便响了起来，叶宁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一瞬间，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根。 沈世霆看着叶宁的手机屏幕，“你还存着我号码……” 叶宁慌乱的将手机屏幕按黑，“不，不是的，我没有删人联系方式的习惯。” 沈世霆看着叶宁的手机，“你的号码换过。” 叶宁肩膀都抖了起来，他转身拿起剧本就往外跑。 沈世霆看着叶宁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叶宁的手机里，对他的备注一个字也没有写……只有一颗“爱心”的符号。 * 叶宁从休息室出来，化妆师还卡在门口，笑得万分神秘。 叶宁看他，道：“你还没走吗？” 化妆师看看叶宁妆容，“还行，没花。我工具箱还在里面呢，怎么走呀。” 叶宁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浪费你时间了。” 化妆师道：“没事的，哎对了，刚刚导演找你的，我让他先走了。你快去吧，都等你呢。” 叶宁“嗯”了一声，赶忙跑了。 化妆师回味了良久，推门进去。 沈世霆还没走，站在门口看他。 化妆师吓的一个激灵，“您，您好。” 沈世霆道：“关门。” 就听到“砰”的一声，门关住，“你知道我在这是什么意思么。” 化妆师点了点头，马上又摇起来，“不不是很清楚。” 沈世霆道：“两件事，一，今天的事……” 化妆师道：“不知道，没看见，没听过！” 沈世霆点点头，“第二件，你对叶宁……” 化妆师吓得嘴角都抽了，“崇拜，我不敢喜欢的。” 沈世霆点点头，“你走吧。” 化妆师吓得一遛从门缝逃了，化妆工具还是忘了拿…… 沈世霆到门口的时候洪宇已经将车开过来了，沈世霆开门进车，洪宇道：“沈先生，‘平西’那边来消息了，说码头航线可以让出一条，但是……” 沈世霆：“但是什么？” 洪宇道：“要抽七成。” 沈世霆轻哼一声，“‘平西’已经日落西山了还敢谈这种条件，五五都是看在孙叔的面子，想着给他子孙后代留条生路。结果还这么没有眼色。” 洪宇道：“方晋那边已经在安排了，就等先生的意思。” 沈世霆找出烟盒拍了一根出来，“再等等，叶宁这边……” 洪宇道：“先生，我们知道您顾虑什么，叶宁这边，方晋也安排好了。” 沈世霆“嗯”了一声，“回去吧。” 第13章 13 叶宁从来都不是沈世霆的对手，之前是，现在更是。 因此叶宁赴约前来的时候，沈世霆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早早就已经准备妥当，正等着愿者上钩。 因为和沈世霆的特殊关系，心有惮惮的叶宁前来赴约时自然不会孤身一人，因此身边带了季司庆，好听的说法是工作需要，不太好听的，就是找了个保镖。 当晚夜色不错，天空中星星点点，皎白月中带了点浅黄，衬着沈家院落高门内的一排夜灯，颇有点意味不明的暧昧。 沈世霆于门口负手而立，正翘首等着他要等的人。 对洪宇而言，沈先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即便是郑老先生过来，沈先生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早早的，放低姿态的站在大门口迎接。 * 叶宁到的时候距约定的时间还早，轿车稳稳停在雕花铁门之前。门童礼貌的帮着开了门，叶宁刚迈出一只脚，一只手就朝着他伸了过来。 叶宁礼貌伸出手搭上去，“谢谢”。 “不客气。” 头顶的声音低低沉沉，却听得叶宁心都提了起来，他猛地抬起头，就看见沈世霆正站在自己眼前，一双眼睛无波无澜，静静的看着他。 叶宁一把将手抽了回去，“抱，抱歉，不知道是您。” 沈世霆嘴角轻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平复，“不是我，就可以牵了么。” 叶宁脸涨的通红，红晕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叶宁面皮薄，对面又是沈世霆，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站在一边的季司庆忍不住上前，“沈先生，多有打扰。”说完一把拉住叶宁手腕直往门里走。 按道理说，季司庆这样一个人，该不会这样做事不周全，但是一见到沈世霆，他便控制不住的剑拔弩张。 气氛至冰点，沈世霆一干手下已经皱了眉，引路的侍者诚惶地看向沈世霆，沈世霆虽有些不悦，但却没有表现出以往的恼怒。他微微颔首，随他们去了。 今夜沈世霆设宴，虽然是郑老先生坐镇，但跟来的还都是沈世霆的部下。这些人里很多都是一早便跟着他的，除去洪宇，对两人事情再清楚不过的要算是方晋了。 现在这场面，方晋乐得吃瓜，和洪宇打了几个眼色，一双桃花眼挑的眉飞色舞，洪宇嫌弃瞪他一眼，跟着沈先生走了。 * 对于这里，叶宁并不陌生，他曾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就和沈世霆住在这里。 雕了蔷薇的黑色铁门，连着铁黑色栅栏，一路延伸向秋日弯弯曲曲的窄道里。 叶宁不知道沈世霆邀自己来这里到底什么意思，是来叙旧，亦或是感慨往昔，或根本，并无任何深层次的含义。 沈家宅院大却不好走，季司庆本以为绕过院落中央的水景便是正门，但是水景之后却是三道门廊，由水景为始各通一方。 季司庆站定，看向一旁的侍者。这时身后的沈世霆慢慢跟了上来，看着两人道：“季先生不认得路那是自然，可叶先生，总不会也忘了路了吧。” 叶宁没想到沈世霆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难，他现在说忘了不是，说记得也不是。沈世霆这样子，又好像这么些年，倒像是叶宁对不起他了。 叶宁不说话，眼睛只顾看着自己鞋尖，恨不得看的鞋上生出朵花来。 季司庆终是气不过，“客人初次登门拜访，自然是不认识路的。但是主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沈世霆不急着回答，而是悠悠点了支烟，手指微弹，片刻后才开了口，“我早都听闻季先生在圈内可谓如鱼得水，现在看来，季先生结交原来只是靠了意气用事，在下还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你自己已经先跳脚，怪不得这么些年了，叶先生在您的帮衬下，还是这么个模样。哦不，是大不如前了。” 沈世霆吸了口烟，睨着季司庆的眼睛，“季先生，您不是见我一直好脾气，就以为我是吃素的吧。我沈世霆问别人话，您这么抢着答，可是有点多管闲事了。”说完，沈世霆目光看向叶宁，叶宁抿着唇一言不发，他眼睛有些发红，看的沈世霆莫名心口一抽。 沈世霆刚要开口，背后忽闻一声低沉的老者声音。“怎么叫你接个人，去了这么久。” 几人齐刷刷回头，就见郑老正拄着拐杖站在廊口。 沈世霆的目光从叶宁眼眸中抽开，走到郑老身边，“舅舅。” 舅舅……？ 叶宁听到那一声舅舅，再去看两人的模样，他实在无法将二人联系到一起。但是从某些角度来看，两人又确实像。 郑老打量了会儿叶宁，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子？” 沈世霆难得有些羞赧，颊边似有两片红，“咳……是的。” 郑老瞥一眼叶宁，又道：“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定个心，要不是宜雪，我根本懒得管你。” 沈世霆点头呵腰，少有的没骨气。 几人穿过长廊，到大厅门口停驻。 郑老被沈世霆搀扶而进，其中不免郑老嫌弃的推拒，倒又被沈世霆强行拉住手的。叶宁从来没见过这场景，和沈世霆在一起的那几年，男人对自己的家庭讳莫如深，竟不知他还有这样的亲人，更不知他在亲人面前还有这样的一面。 人已齐，便即时入座，饭菜是早已准备妥的，不消片刻及可上桌。 郑老坐在主位，沈世霆在他旁边。 倒是叶宁拘谨，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郑老见他这样子，抬手招了招，“来来，这边坐，你坐世霆这边。” 叶宁抿住唇，还站在原地不动。沈世霆也不搭话，抬眼淡漠的瞅着。郑老看一眼沈世霆，忽然伸手打他手背上，“你这孩子！” 说罢郑老冲叶宁道：“叶宁，你过来坐。”指指沈世霆的身侧，“坐这。” 第14章 14 叶宁局促不安，看了看座位又看了看沈世霆。 沈世霆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叶宁。 倒是郑老开口，“你不要紧张，我这虽然看着人多势众，但都是很好相与的。再者世霆你也熟悉，也该习惯的嘛。” 叶宁扯着嘴笑，但任谁都看得出来那不是真笑，他现在已经紧张到无法管理表情，整个面部都有些扭曲。 郑老到底是大家，不论做派还是心态都要释然的多。席间倒也没聊多少圈内的事情，基本全都放在叶宁生活上了。 郑老给叶宁夹了块牛尾，“你们年轻人还是得补，干这一行多是贪黑的工作。”郑老这一举动叶宁着实受不起，赶紧把碗抬起来接牛骨，放下碗后筷子也紧跟着去拨骨头。 郑老道：“你家里父母可都还好。” 叶宁从小是和母亲过的，父母婚姻不幸福在他年幼时便离异了。母亲一直没有再婚，倒是父亲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叶宁点点头，“都好。” 郑老又道：“听世霆说，你最近还在拍戏，工作的可好？” 叶宁猫似的看一眼沈世霆，“挺好的。” 叶宁这么个性格，问一句才答一句，既不会带动气氛也不会扩开话题，季司庆在一边有些干着急，和郑老的饭局，那是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的，可叶宁却把握不好机会。虽然有沈世霆这层关系在，多少让人膈应着，但是机遇难得，总得有舍有得。 季司庆看着时机，多少插上一句，“叶宁这孩子性格内向，不过肯吃苦。” 郑老笑眯着眼点头，“是个好孩子。”偏头看看沈世霆，又看看叶宁，“工作上有什么不顺意的，不嫌烦都可以和我说说。”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叶宁赶忙摇头，“不嫌烦不嫌烦的。”又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工作上也挺好的。” 这么多年了，叶宁还是这个样子，说得好听是不争不抢，说的不好听便是没脑子。沈世霆看不下去直接了当开了口，“舅，那个《刺荆》的资源给他。” 叶宁筷子还没落下，听得一脸懵，“《刺荆》？” 叶宁不清楚，季司庆倒是清楚的很，《刺荆》全名《刺荆之战》，桑志格导演今年力捧的大戏。其他不说，光是桑导的名声便是票房的有力保证。 桑导是文艺片出身，也经历过大几年的无病呻吟，倒是后期国外深造归来，像是开了天眼般不论是剧本还是制作，都开始往高水平发展，近几年更是几近巅峰，几部片子也都斩获国际奖项。 季司庆一直都想带着叶宁往这方面发展，毕竟娱乐圈更新换代实在太快，而且叶宁从来没有当过顶流，新四小生老四小生更是全都不占。而且近几年娱乐圈好作品也不多，如果光靠着烂大街没品质的偶像剧发展，是无法长久的。 沈世霆没有接叶宁的话，郑老看了看两人之间奇奇怪怪的互动，笑道：“你小子倒是不客气，上来就给我出这么大个难题。” 沈世霆道：“要是小事我也不张口了。”凭沈世霆自己的关系网，搞点资源并不是难事。 只是桑志格这个导演颇有点不同，正是因为经历了一段惨淡的时光，因此对演员的把控上才最为严苛。他导演的作品当红小生无一例外全部不用，不论是人物刻画还是剧情需要，他都更倾向于贴合内容的演技派。而当红小生的长相，太不具有独特性，或者说太易局限，一味的耍帅和凸显自我，并不是他要的。他需要的是演员成就作品，作品反哺演员，而不是明星造势。 郑老又道：“看来你这是碰完壁才来求的我。” 沈世霆不回答，筷子戳戳碗里的肉。 郑老看看他又看向叶宁，“世霆的话你也听了，我倒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叶宁睁大眼睛，“我的？” 郑老道：“不用紧张，这资源本就是晚宴夺魁的附加品，全娱乐圈都在看你会得到什么资源。资源不好，也是打我的脸面。” 叶宁垂下眼，“我其实很意外自己能得第一，而且资源……” 郑老道：“你只要告诉我，想不想往更高的地方发展，肯不肯下辛苦，敢不敢承他人不能承之难。” 叶宁不开口，抿紧唇。 季司庆在一边有些着急，这话都已经问得这么明显，资源都摆在眼前唾手可得，叶宁竟然还要考虑。 过了一会儿，叶宁一瞬也不瞬的看向郑老，满目坚定，“我想。” 郑老嘴角带了笑，“好，我要听的便是你这句话。你若也是这么想的，那也不枉费世霆一个人忙活这么久。” 突然被点了名，沈世霆一张老脸有发红的趋势，他轻声咳了一下试图掩饰过去。 郑老继续道：“我可以让你和小桑碰个面，当然，具体能得到什么角色还得靠你自己的实力。” 叶宁看向郑老，“谢谢您。” 郑老摇摇头，“我人老了，也坐不了太久就不奉陪了……你呀，要谢便谢世霆吧。” 说罢郑老便拄杖离了席，剩下几人场面更显得尴尬。尤其沈世霆，本来想借着舅舅的名声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成想他舅甩手便把他全卖了，白浪费他做的这么个好席面。 叶宁垂着头不敢看他，沈世霆知道这事儿急不得，更何况他既定了主意，便不怕时间长短。他伸手拿餐巾擦了擦唇角，“我舅他年纪大了不好久坐，既然这事也办的差不多，我也就先走了。”说完便站起身，沈世霆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袖扣，刚抬步身后叶宁开了口，很小很小的声音还带着些抖，“谢谢。” 沈世霆一张冰雕的脸从唇角边慢慢化开，“说的什么？太小声了没听清。” 叶宁抿了唇，被沈世霆一两句话就能欺负的无力招架，他大了点声，“谢谢。” 沈世霆点点头，“感谢我收下了。” 说完便抬了步子，男人背挺到有点严苛，但是没人知道，他心底有一处已经春暖花开了。 第15章 15 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叶宁终于回去拍戏了。 比起晚宴，叶宁还是觉得拍戏更自在，毕竟不用逢场作戏，不用思前想后，刻意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叶宁刚进化妆间，顾寓烁便朝着他打招呼，“宁宁快来快来！” 叶宁快走两步，坐到顾寓烁旁边。 顾寓烁简直是个八卦精，扯着叶宁打听他得了头筹拿了什么资源，叶宁把顾寓烁往旁边推了推，“还没确定。” 顾寓烁不信，和叶宁捅来捅去，不给他道具打扰他化妆。罗可欣上去将道具一把抢回来，朝着顾寓烁作鬼脸，“宁宁你这边坐一点，化妆啦。” 顾寓烁撇撇嘴，“女人太野蛮，会嫁不出去的。” 这会儿聂覃从门外进来，将手机“啪”的扔在桌子上。小助理在一旁也不敢靠的太近，一脸诚惶诚恐，“覃哥，您的咖啡。”将咖啡轻轻放到桌面上又往聂覃的方向挪了挪，“水果您现在就吃吗？” 聂覃瞪她一眼，“你是傻X吗，喝完热咖啡就吃水果？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是不是装了屎。” 化妆间里全是人，聂覃脾气大，一点没给小助理留面子。 因为和沈世霆的事搞得他心情不好，“陈山”这个角色虽然到手了，但也真正失去了沈世霆这个靠山。 聂覃还没来得及气闷，冯乾倒先把他怼了一顿，话里话外都是他无能，这点事儿都办不好，摸了好几个月沈总的脾胃，到现在搞成这B样。 聂覃也是气，沈世霆虽然不好伺候，但为人出手阔绰，不管他私生活，也没有各种各样的X癖好，这样的金主确实不好找。不过好在他还是拿到了《不华》这个资源，也不算竹篮打水一场空。 聂覃心里有气，这边不敢发那边不敢惹，就只能对着小助理撒气。小助理眼眶红着眼泪打转，手里抱着个袋子也不敢放下，里面七七八八的水果，当不当季的都有。 叶宁已经在化妆，化妆师细长的手指在他脸上描摹。叶宁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透过聂覃和小助理的脸。他闭上眼让化妆师化眼线，眼线笔在眼皮上轻轻划过，带着痒痒的触感。 聂覃还在发火，化妆师在给他打底。聂覃的化妆工具全部是自带，水貂毛的刷笔打在脸上柔软又服帖。聂覃喝了口咖啡，唇边留出一小片咖啡渍。小助理拿着纸巾在一边等着，聂覃抬眼瞟她一眼，没有一点接过手的意思。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给聂覃擦了擦唇角，只听“啪”的一声，聂覃一把将咖啡扔在了桌上，还有半杯的咖啡倒在桌面，咖啡液顺着咖啡盖不大的口子流了出来。 小助理缩着肩膀去擦，聂覃横着眉，“我让你碰我了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助理抽抽噎噎的道歉。 聂覃道：“哭什么哭？你这样儿是我欺负你了？” 小助理反反复复的擦着已经很干净的桌面，“不是不是。” 叶宁一直看着镜子，却不是在看镜子里自己的脸。 过了很久，化妆师把工具收了起来，“那没别的事……我就先遛了？” 叶宁比了个“OK”的手势，抬眼看了下镜子里的聂覃和已经缩到角落里的小助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叫上罗可欣走了。 到门口时，聂覃偏头看向叶宁，眼神里是怀疑是嫉妒是愤怒。像是有感应似的，叶宁恰好也回头看向了聂覃，一时间四目相对，聂覃一顿，转而便眯了眼露出笑来，“早啊。” 叶宁对于他比翻书还快的翻脸倒是没意外，勾了勾唇，“早。” * 叶宁的腿还是有些不灵活，因此打戏全部换了替身，威压也不能吊了。 罗可欣在一边絮絮叨叨，把厚毯子都拿出来给叶宁保暖。 叶宁握着扇柄敲了敲额头，“几日没见，还真是有点想念。” 罗可欣偏头看他，“想念什么？” 叶宁眉毛轻挑，眼波流转，“当然是想念万大侠我这矫健的身段”单手一撩下摆，“和修长的大腿……” 罗可欣对于叶宁时而抑郁时而大条的性格已经习以为常，撇撇嘴，“走了走了，别耍宝了。” 叶宁手臂搭上她肩膀，“这两天没见着我，是不是也挺想我的。” 罗可欣皱眉，半晌开口道：“宁宁你这……怎么奇里奇怪的。” 叶宁一手握着扇柄拍在手掌心，“怎么说呢，心绪不宁吧，但感觉也不全是坏事。” 罗可欣叹口气，“不全是坏事那就是好事吧，别的我也不想，只想你别冒冒失失又受伤。” 叶宁点点头，忽然又想到罗可欣太矮看不到，“知道了。” 场次是和聂覃的对手戏，也是本部剧里两大人物关系转折的重要情节，因此程导非常看重。 聂覃长期占据着一天最好的拍摄时间，这回终于和叶宁拍摄对手戏，又加上前几天晚宴的事情，两个人多少都有些尴尬。 叶宁不是个计较的人，聂覃在他眼里，无非就是风头正盛，但又不懂得藏起锋芒，自傲又自负。这样的男孩子不好相处，但还不至于让他讨厌。 叶宁把玩手里的扇子，聂覃走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工作人员就位，程导叫人打了板。 聂覃穿的一身竹纹常服，头发高高竖起，露出了额间的一点。叶宁打量着聂覃，削尖的下巴，细长的眉眼，额间的一点红痣…… 叶宁额间有疤，即使粉底也很难完全遮盖，因此他额前留了碎发，疤痕看着不是那么明显。 叶宁站在庭院一处高阶上，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挑眉睨着聂覃，“大人好歹也是个父母官，怎么家里半点值钱的物件都没有呢。” 聂覃看向叶宁，“万云钦！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偷窃朝廷命官的府邸！” 叶宁勾唇一笑，从高阶上跳下。叶宁腿还是不好，部分场景换了替身。到他的镜头，已经是一把抓了聂覃一同跳上了横梁。 横梁实则不高，但是有些窄，叶宁和聂覃两人刚好站定。 聂覃吓得不轻，程导看着镜头里的聂覃频频喊停，“你这表情根本不是害怕，重来重来。” 聂覃本来就因为私事心烦，加上又是和叶宁的对手戏，根本不在状态，被程然叫了几遍卡转眼心底便升起一股无名火。 第16章 16 叶宁和聂覃本就不熟，两人很少交流。 聂覃状态不好铁青着脸被导演拉去讲戏，叶宁便在一边休息。罗可欣给他买了奶茶，那种奶盖很厚，上面加了很多碎坚果的。 除了叶宁的那份，罗可欣也相应带了很多份，自然包括了顾寓烁的。 叶宁在一边复习台词，程然和聂覃离他们并不远，叶宁可以清楚的听见程然的声音。 聂覃和叶宁搭戏，程然又一直看好叶宁，字里行间不免要带上叶宁。 叶宁和聂覃关系本就微妙，这会儿听得尴尬。他单手扶额，叫罗可欣给两人送奶茶过去，能打个岔也好。 罗可欣不愿意，叽叽歪歪的在一边磨豆腐，说着自己有事情在忙的其实任谁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程然讲起戏来表情和声音都很夸张，之前叶宁是深有体会，他偏头看一眼两人，却不料正巧撞上和聂覃对视。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叶宁总能时不时就看到聂覃在看他，那种看是深究是探查……或者说还带着些憎恨。 叶宁懒得再假装，这回连个笑都没有，扭回头继续看剧本。 叶宁的奶茶直至再次打板都没有送出去，摄像机里的两人仍然站在横梁上。 聂覃的“惊恐”确实要比之前好上不少，但是在叶宁的比较里总感觉有那么些不足。程然捏着剧本眉头皱得死紧，反复了几次终于将将给过了。 叶宁后面的戏还是被安排到了下午，时间拆分且不集中。 聂覃还有场次，瞟了叶宁几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罗可欣背着大包小包往门口走，“宁宁，我怎么感觉聂覃总在看你。你们……怎么了么？” 叶宁毕竟是当事人，感觉要比罗可欣更直观。 他停了步子面无表情的抱臂在前，一双细长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聂覃。 叶宁忽而道：“我觉得自己挺和善的了，可欣姐你觉得呢？” 罗可欣被问得一顿，她认识叶宁这么久，很少见他这副表情，“是挺和善啊……” 过了半晌，叶宁歪头对着罗可欣勾唇一笑，“走啦。” * 很久没有再见到沈世霆，叶宁本以为他又一次在自己生活中消失了，却接到了《刺荆》的试戏通知。 他与沈世霆的联系，除去聂覃，似乎也只有这个。 叶宁想不太明白，沈世霆既给了他资源，但又没再联系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宁是不争抢，但在娱乐圈里这么久他也并不傻。晚宴那么明显的票数激增，只能是刻意人为。娱乐圈办事，向来是先谈妥再出钱，像这回这样的，无所求的行事作风，他实在想不出是谁。而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如果真有人对他有意，那橄榄枝早都该递到他面前了。 可是没有，直到现在，这件事就好像理所应当一样。 季司庆很重视这次机会，提前打好了关系，包括导演的喜好，投资人的来头都摸得一清二楚。叶宁来的早，到的时候桑志格还没有来。 叶宁拿到《刺荆》资源时间不长，但却万分珍惜。在这几日的拍戏空档去钻研了桑导的拍戏风格和《刺荆》的剧本，还看了不少相关论文。桑导名声在外，叶宁多少还是紧张。娱乐圈里，他没有靠山见多了冷眼，有实力有演技的人从不在少数，而他，只能算平平。 桑志格姗姗来迟，戴的墨镜还穿了件fendi的短袖T，胸前一对大黄眼睛LOGO看的叶宁更加紧张。 季司庆刚起身要上前，桑志格却转头看向了叶宁。 “你就是叶宁。” 叶宁比桑志格要高出将近一个头，他微微躬身，“桑导您好。” 桑志格单手将墨镜往下挪了挪，一双丹凤眼打量着叶宁，忽然问道：“你比较喜欢里面哪个角色？” 叶宁一顿，手指紧张的一直在剧本上捏紧又放开。 《刺荆之战》这部剧是桑导近些年来接的少之又少的商业体裁片，本片是以宋朝为背景，以太监童贯为原型而创作的。于宋朝，太监之位低如蝼蚁，宋徽宗即位后，太监们急需寻找靠山，童贯却觉得与其寻找靠山，不如培养一位。于是童贯先是用计让被贬的蔡京归京高就，又凭靠能力拿到了兵权，进而又收复了燕云十六州。他这一生可谓是传奇。 《刺荆》中童逸云（童贯）人选基本已定，是前年凭借文艺片《不识花》荣获影帝的敖远，还有余地的角色也不太多，基本都是一个角色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在争抢。 桑志格似乎能感觉出叶宁的紧张，他没有着急，而是等着叶宁开口。 叶宁的手指在剧本上面来来回回的捏紧又松开，“我喜欢童小春这个角色。” 桑志格一顿，“童小春？” 既不是亦刚亦柔的童逸云也不是风华正茂的当朝太子更不是文采斐然的大学士，竟然是童小春。 桑志格忽然来了兴致，“为什么喜欢童小春，他的戏份可不算多。” 童小春是童逸云的义子，是被童逸云从逃难的队伍里救回来的。童小春父母都已亡故，只剩他孤零零一人。童逸云捡他回宫第一件事却是将他扔去净身。 所以童小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恨他的，但是随着年岁增长，感情却又变得复杂。童逸云既打他骂他却又护他，既冷眼对他却又替他受罚，童小春有对童逸云的恐惧、憎恨，却也有说不清的情感在。 而在收复燕云十六州时，童逸云胸口中毒箭，童小春第一个站出来为他拔毒。也是因为箭毒，童小春毒发身亡。 这个角色对于感情的界定十分模糊，又或者说，导演偏偏想要表达，但又不想那么清晰，童小春是恨但也是扭曲的爱。最后的场景童小春死在拔毒的过程中，却也算是如愿死在童逸云怀中。叶宁清晰的记得剧本里标注的童小春的动作——他紧张又期盼的用颤抖的指尖触碰了一下童逸云的唇角…… 叶宁抿住唇，半晌后开口，“童小春这个角色有挑战性。” 桑志格眉头皱了皱，没有再说其他转身进了门。 季司庆见桑导进了门面色不太好，有些急，叶宁的回答显然太平常太普通了。 叶宁低头笑笑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发觉手中的剧本已经汗湿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趴一下评论，还有小朋友在看文吗～ 第17章 17 桑志格没有把叶宁当回事，或者说，桑志格就没有把任何流量当回事。本来刚刚勾起的一点兴趣也被叶宁一句中规中矩的回答打消，桑志格把玩手里的墨镜，心想着要是实在磨不开郑老的面子，多多少少还是要给个角色，有些难办。 叶宁开门，便看见桑志格正在和边上的一位说话，叶宁认得边上的男人，在不久之前的酒会上还有过一面之缘。 叶宁进门乖乖站着，两手交握在前，桑导不说话他也不敢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过了有半晌，桑志格才抬起头，他随意看了一眼叶宁，又低头翻看剧本，“准备了哪段？” 叶宁换了衣服，简单戴了假发，挽起的发髻露出额前一小片疤痕。他接的通知是试戏宋景泽，当朝太子。 国家贫弱，内忧外患，太子无能懦弱，受人摆布。 叶宁道：“准备了喝鸩酒那段。” 当时给叶宁挑选的一共三个场景，被童逸云逼得饮下鸩酒的便是其中之一。 桑志格没有意外，他见过很多前来面试的，都挑选了这一段。毕竟生死是人生之大事，演的好便触动人心，很容易得到角色。 桑志格抬头看一眼叶宁，叶宁正双手交握在前，一副乖巧模样。 桑志格摇摇头，抬手让他开始。 宋景泽对童逸云的感情十分复杂，信任、背叛、恐惧、惊慌……旁边客串太监的工作人员将装了鸩酒的托盘递上，照了台词来读，多少有些出戏，“喝了吧，大人念着旧情给你个全尸，到时候也定会寻处风水宝地将你后事了了。” 叶宁有些站不稳，小退了半步，一双眼里神色复杂，他有太多想要表达的感情，眉宇之间，眼神之间……唇齿颤抖。 工作人员将托盘往他跟前又递了递，逼得叶宁直接撞在背后墙上，“砰”的一声，后背生疼，他咬住牙龈忍着，眼圈发红。 太监捏了酒杯，一把将盘子砸在地面，蹲下/身，将酒杯递到叶宁脸前，“还在挣扎什么？成王败寇，终究逃不过命定。” 叶宁一双眼睛红到狰狞，他抖着手将酒杯接住，却又无法拿稳，鸩酒洒了大半。太监一手按住叶宁手腕，“长痛不如短痛，您可要拿稳了。” 叶宁仰头，后脑砸在墙面上，忽然大笑出声，闭眼一瞬，眼泪顺着脸颊砸上衣襟。 * 总公司有事，季司庆打点了叶宁这边便匆匆走了。 刚试戏完，叶宁心里有些难受，说不清是因为宋景泽还是因为童小春。面试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叶宁只得回去等通知，但是看季司庆的表情应该是不成问题。毕竟有郑老先生这层关系在，最差也能有个角色。 公司派人来接，季司庆便将车留给了他。叶宁换好衣服进地库，食指套了车钥匙，边走边来回的转。 叶宁有点转向，而且季司庆的车他又不太熟悉，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 终于在拐弯处听见解锁的声音，叶宁快走两步上了车，开车窗，掏出手机开导航……刚发动车子便看见一辆雷克萨斯拐了过去，叶宁看了眼出入口标识牌，也跟着开了出去。 前面那辆雷克萨斯开的不快，叶宁便不紧不慢的跟着，还抽空开了个音乐。 忽然间，前车猛地来了个急刹，叶宁对车不太熟悉，脚上赶紧去踩刹车，却还是听见“砰”的一声，追尾了。 无数个骂人的话呼之欲出，叶宁一把拉了手刹，开车门下去，“大哥，你没事急刹干什么。” 无人回应，过了很久，安静的地下车库忽的发出“哒”的一声，前面那辆雷克萨斯轻轻开了门，一只穿了皮鞋的脚先落了地。 沈世霆站定，看向叶宁时微微勾了唇角，“按照交规来说，是你全责。” 叶宁一下愣在当场，沈世霆？他怎么会在这。 难道……又是来帮聂覃拿资源的么……本来还怒气满满的叶宁瞬间如被针扎的气球，心里又苦又涩又无力。 沈世霆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不用说话，无需表情就能给他压力，让他如坠海底，缺氧。 叶宁一溜烟坐回车内，手指有些抖，找了半天手机才想起来手机刚刚被自己揣在口袋。 叶宁刚要拨出电话，沈世霆的声音便在窗口响了起来，“多大个人了，遇见一点问题就想着找别人来解决。” 叶宁生生将“季司庆”的电话簿关掉，抬眼看向男人，“沈先生，您想怎么解决？” 沈世霆双臂抱胸，一双眼睛睨着叶宁，叶宁刚换好衣服，头上还留着发胶，垂下的发丝间能看到他额间的一小片疤。 沈世霆伸了手，拇指轻轻触碰到叶宁额头。一瞬间叶宁像是被定在了座位上，沈世霆的手有点凉，皮肤的触感却又分外真实。 叶宁反映过来赶紧向后靠了靠，喉间沙哑，“沈先生您自重。” 沈世霆无意叶宁的抗拒，静默的看他，一双眼睛黑黑沉沉，“这些年，过得好么。” 叶宁没有说话，却是从唇边勾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应该没有沈先生过得好。” 沈世霆看着叶宁，褪去了男孩青涩的男人，眼睛里有着紧张、有着埋怨。在之前，这种情绪叶宁一向隐藏的很好，可能是没了这层关系，叶宁的本性才又慢慢展露。 沈世霆竟然觉得有些喜欢，要比之前的小心翼翼更加生动自然。 沈世霆道：“怎么个没我过得好？” 叶宁轻笑一声，“沈先生身边从来不缺人，今天聂覃，明天就还有赵覃、王覃……” 沈世霆道：“今天、明天的人你都说了，那昨天的人是谁你还记得么。” 叶宁一顿，牙尖嘴利终究不是他的性格，刚刚还凭着些怒气的口舌之快也被沈世霆轻描淡写的一句怼了回来，他抿抿唇，声音低了很多，“沈先生记性好，每一任都清清楚楚的，我肯定自愧不如。” 沈世霆勾唇，“我每一任也不一定都记得，但是叶宁你自己的男人，总应该忘不了。毕竟……你也就只我这么一个。” 叶宁一双眼睛通红，沈世霆心知自己说话过了火，来此的目的本就是想找他好好谈谈，但是看叶宁开了季司庆的车，有事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季司庆，嘴上便没有好话。 这下倒好，话没好好说上，倒把人惹生气了。 第18章 18 叶宁不想再纠缠，道：“我现在打电话报保险，您如果有其他事要不先去忙……” 沈世霆看着他，“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事。” 沈世霆的话直接，放在平时，叶宁绝不会有任何反应，在这种场面虚与委蛇他没学的十乘十怕也是八/九不离十。 但是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沈世霆，在叶宁这里，这个男人始终是和别人不同。 叶宁爱了他这么多年，等了他这么多年，他在他生命里不论是孽缘或是错爱，都是和旁人不同，他没有办法用对常人的眼光看待他。 他了解他，但又不了解他。 * 沈世霆身边莺莺燕燕无数，在一起的时候他便说过，可以在一起，但各取所需。沈世霆身边那么多人，大家都沉默的遵守着规则，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只有叶宁可笑，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那时候沈世霆还没有现在的势力，不论是形势还是格局也都不明朗更不稳定。一开始沈世霆身边除了叶宁还有几个，后面也都相继离开。除了沈世霆没有长性，在他身边的人多少也摸得清状况。 那时候叶宁还是个十八线小演员，远不如现在受人重视，沈世霆给他资源，他忍辱负重也算有所回报。可那时候也只有叶宁，陪在沈世霆身边，飞蛾扑火一样的不计后果。 形势不稳紧接而来的便是变动，一开始隔靴搔痒，后面便动了真刀真枪。 沈世霆很少抛头露面，那天正巧路过，便顺路去片场接叶宁去酒店。可两人甫一上车沈世霆便发现了不对，紧接着便有人对着他们乘坐的车开了枪。平日里沈世霆的车窗都有安装防弹玻璃，单单今天的没有。 不知何时，就听见“砰”的一声侧面整块玻璃都炸了开来。 沈世霆自小便训练有素，基本的自卫得心应手，想也没想便对司机开了枪。一瞬间，血迸溅的整个座椅都是。 只有叶宁，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整个人都僵了。 沈世霆手中黑洞洞的管口还冒着烟，叶宁差点魂飞魄散。可就在这时候，他看见红色光点对着沈世霆的后脑勺方向，叶宁那么胆小的一个人，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朝着沈世霆便扑了过去。 子弹穿过玻璃直接炸开，玻璃碎片直直扎进叶宁额头上。 医生说，差一点眼睛就瞎了。 叶宁吓得浑身瘫软，是被沈世霆抱到医院的，有很长一段时间叶宁整个人都是傻的，应激性心理障碍。 可那个时候，沈世霆却人间蒸发了一样，寻无影踪。 * 叶宁还是打电话告诉了季司庆，毕竟车是他的。车撞的并不严重，车速本就不快，沈世霆的那辆车面凹进去了一小片，叶宁这辆倒是没什么事。 沈世霆点了根烟，一手扶着车窗上边框，“陪我坐一会儿，有话想对你说。” 叶宁还坐在车里，表面平静，心里早已波澜一片，“沈先生，我明白自己说这种话是自不量力，但我还是想说，我们的关系……不合适。” 沈世霆深吸了口烟，“我们什么关系。” 叶宁嘴角下垂，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声音闷闷的，“沈先生，我想知道……”过了好一会儿，叶宁仍然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沈世霆倒开了口，“你想知道什么？” 叶宁抬起头，眼睛发红。他吸吸鼻子，“没什么，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先回去了。” 沈世霆一手按住叶宁方向盘，一手拉住车门，叶宁还没来得及锁车就被沈世霆一把拽了出来。 沈世霆比叶宁还要高，更比叶宁要壮，就连手指都要比叶宁有力。 叶宁被一把拽出按在后车玻璃上，沈世霆像一座山一样压下来，眼神深沉。 叶宁看过去，没有情绪，毫无波澜。 沈世霆了解他，平日里看着温吞，却也是不肯屈服的个性。 沈世霆不再说话，一把拉了叶宁手腕，连抱带拖的给塞进雷克萨斯车里。 沈世霆是守法好公民，顺手给叶宁安全带拉好。踩了油门便开了出去。 外面还是艳阳天，阳光照在车窗玻璃上皮肤热热的。车内没有人说话，不一会儿叶宁的手机响了，沈世霆拿过按了接听，那边罗可欣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世霆没有说话，按了挂断。 沈世霆将车开去一处私宅，这是近几年他常住的地方。他从不带人回来，长时间在这边的除了安保只剩下一个打扫的阿姨。 叶宁被沈世霆拉出车，拖了两步沈世霆也嫌累嫌乏了，便弯了腰直接给人扛了起来。叶宁是瘦，但是还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能被扛起来，甫一被人扛上肩，叶宁抗拒的一直挣扎。 沈世霆一手打在他屁股上，“消停一会儿！” 叶宁倒是不再挣扎，整个人像条死鱼一样挂在沈世霆身上。 一路过去，不止一个安保看见叶宁是这副模样被人扛着的，叶宁手捂着脸，满脸通红。 进门，沈世霆一把将人扔到床上，叶宁手臂挡着眼睛，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沈世霆脱了外套解了衬衫扣子，又将袖子挽到手臂之上，“叶宁。” 叶宁轻轻哼了一声，带动的整个胸膛都跟着起伏，沈世霆弯腰将他遮挡着双眼的手臂拿开。 叶宁整张脸都是花的，眼泪流了满脸。 沈世霆抽了两张纸，替他擦眼泪。叶宁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沈世霆！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世霆双手叉腰，“生气了。” 叶宁瞪着他，脸色发红眼泪纵横，他吼道：“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是随随便便想玩就能玩的！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是想起来就玩弄玩弄，不想要了就扔了的！” 沈世霆不说话，又抽了张纸替他擦眼泪，叶宁一把挥开。 沈世霆道：“我知道你委屈，那时候我没有办法护你周全。” 叶宁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面根本不能控制自己，“你没有办法护我周全？你根本没有管过我！沈世霆，我知道我可有可无，我知道你谁都不在乎，但是！你爱……”他顿了一下，一双眼睛里全是眼泪，“你喜欢过我吗？！” 第19章 19 没有回答……男人一如既往的沉默，彷如这件事情与他无关，只是他拉平的唇角有轻微的抖动，但叶宁并没有发现。 过了好一会儿，沈世霆坐到床边，伸手放在叶宁膝盖上，他的手宽大而有力，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男人和解的动作向来细微又勉强，这种“和解”对于沈世霆而言确实有些陌生。 叶宁深呼吸几次，终于平复，他抬起头，拍开他的手，语气尽量平稳却又控制不住的颤抖，“对不起，让您看笑话了。” 沈世霆有意掠过叶宁的生硬与疏离，伸手按在他后颈，声音低沉，“没有。” 叶宁苦笑一声，“沈先生，您找我来，是有什么想说呢？” 沈世霆将手收回，正了正色道：“我也在等你。” 叶宁皱眉，一脸不解，“等我？” 叶宁一直就在原地，从来没有离开过。甚至他怕沈世霆看不到他、忘了他，曾经那么那么努力的想要爬到最高点，妄图在男人空了、闲了的时候能记得起还有他这么个人，或者再奢望一点……他能回来看看他。 于叶宁而言，沈世霆甚至不需要来亲自找他，只要找人带个话，他便能坚定下去。可是没有，这么久了他什么都没等到，叶宁心里坚信的东西一点点消耗殆尽，他也挣扎着明白，自己不过是沈世霆人生轨迹里的不值得一提。 可他现在却说，他也在等他？等他什么？ 沈世霆道：“很多话现在不是说的时候，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叶宁，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可笑，但是这次，我想你能等我。” 叶宁抬起头，本来已经擦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整张脸发红，“我等你？” 沈世霆一双眼睛无波无澜，“是。” 叶宁看着他，“为什么？” 沈世霆捏捏他肩膀，“你想要的答案，这次回来，我都给你。” 男人的眼神让叶宁无所适从，他甚至不肯回答一句是否喜欢过自己，却又开口要他等……叶宁问：“你是要去哪？” 沈世霆看着叶宁通红的眼，伸手用指腹轻轻摸了摸他额前的伤疤，声音放轻，“等我好么。” 叶宁有点介意自己额前的疤，平日里都是用粉底遮盖，现在在沈世霆跟前，额前的那块疤在心里无限的放大，他赶紧伸手将头发拉下来，打了发胶的头发并不柔顺，在前额卷成弯。 沈世霆拉住叶宁胡乱动作的手，俯身过来，忽然的凑近让叶宁很不适应，男人不用香水，但身上熟悉又久远的味道还是让叶宁往后挪了挪。 沈世霆看着叶宁的动作，便也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刚刚的问题，伸手摸了摸叶宁后颈，“这几天你就住在这边，我交待了洪宇。戏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先排了聂覃，还有后面的《刺荆》，都不急，你先休息休息，腿不是还没全好。” 叶宁能感觉出来事情的不对，沈世霆就像在交待后事。他蹙了眉，“出了什么事？” 沈世霆没有说话，留恋似的，伸手在叶宁后脑处摸了又摸。 * 沈世霆是被方晋接走的，方晋见到叶宁的时候，眉毛不由得挑了一下，如果不是沈世霆在，他可能要随口吹出一个口哨。方晋有点开心，心道沈先生隐忍这么些年，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人捞回自家来守着了。又瞥了瞥叶宁拘谨的样子，更是吃瓜群众一样的坏笑，看来沈先生也有碰壁的时候，也不是无往不利么…… 沈世霆没让叶宁送出门，叶宁有些不知所措。 今日已不同以往，他也不是当年的自己，会不管不顾，一腔热血，所以不论是留下还是不留下，不论是等他还是不等他，叶宁都十分茫然。 沈世霆看得出他的犹豫，道：“不会让你等太久。” 叶宁支吾半天，最后终于吐出半句话，“我没说要等。” 沈世霆一顿，伸手摸摸他头发，“没关系，这次换我找你。” 沈世霆上了车，方晋有些八卦，眼睛一直瞟着后视镜悄悄看后座的男人。方晋也是跟了沈世霆很多年，叶宁的事也多少清楚。 这些年帮派纷争，枪林弹雨形容毫不为过。沈先生看着薄情，但其实不然。 沈世霆看的清局面，更看的清自己身边这些个人，为了金钱或为了权势，他看的开也愿意给，但叶宁终究是不同。沈世霆没有想过有人会为了自己做什么，更没想过这个为了他奋不顾身的人是叶宁。他有那么一瞬间既震惊又酸楚，似乎冷硬了多年的心忽然就柔软了。 沈世霆离开的时候叶宁还没有醒，他在床边陪了他两夜，两夜都没有合眼。 沈世霆心悸又难受，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可能很久都见不到叶宁，但他没有办法承诺，更不应该捆绑住他……叶宁的人生应该自己掌握，如果没有了他，也会有另一番模样。沈世霆怅然若失过，复杂难忍过，甚至想带着叶宁一起走过…… 但是局势不稳，他不能冒险。 而再次遇见叶宁的时候，沈世霆终究还是没忍住，那种从心口就要喷薄而出的感情，推着他走，让他身不由己，甚至改变了计划。 沈世霆偏头看向窗外，外面是一片晴空，风吹树叶，鸟鸣莺啼。 方晋说：“沈先生，洪宇回复说已经准备好了。” 沈世霆闭上眼睛，头靠在后座椅背上，“叶宁这边呢。” 方晋一顿，“安保都换了自己人，洪宇一直有在跟踪，况且‘平西’的势力不在这边，问题不大。” 沈世霆不再回答，阳光照在车窗上，有些暖。 沈世霆不由得想起之前的那些日子，那些无忧虑却是现在梦寐以求的日子。 他曾在很遥远的过去想过自己的将来，身边人或许不是自己所爱，但是家族势力可以稳固根基，护佑子孙，他们可以相敬如宾，互不干涉。但是现在想来，沈世霆却又不愿了。 有一个人可以这么爱他，在漫长岁月里不离不弃…… 那他也愿意，以同样的情感回应。哪怕是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快写……有点想开隔壁那篇文 第20章 20 天气转换的很快，马上便从夏季到了秋季，人行道边的梧桐树一棵挨着一棵，风一过大片的叶子便往下吹落。 叶宁的古装剧已然杀青，他和聂覃的交集似乎也断开，这样一来沈世霆这三个字似乎更找不到追寻的痕迹。 叶宁有时候会不经意走神，那种感觉怅然若失，心口似乎平静，却又止不住的波纹轻浮，似乎有蜻蜓在水面振翅，轻轻飞过都能让他心起涟漪。 叶宁想，他可能是病了。沈世霆对他而言，终究是触不可及的存在，他想要放弃却又心有不甘，来来回回便直接把自己折磨的进了医院。 叶宁挂了两天的水，正赶上《刺荆》将拍，没有办法过多休息便匆匆进了组。一开始，叶宁本以为能得到的角色是宋景泽，不成想却真的给了他童小春，甚至都没有再去试镜。叶宁拿到合同的时候感觉像是踩在云里，连指尖都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刺荆》的试装照拍过，叶宁番位靠后，宣发也排在后面。那天官方发通告，叶宁特意在微博等着，看到自己的照片时简直合不拢嘴——头发高高冠起，黑纱官帽，手里单握一只羽箭，眼中含泪。 季司庆笑他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应该往前搏一搏，宋景泽怎么了，这角色好歹出场时间长啊。 叶宁但笑不语，他看着自己的定妆照便激动，那种想了很久以为不可得却又回到手中的感觉，比本来就要给他还让他心口发热。 ——童小春太苦了，家贫又进宫受辱，但是童逸云的出现就仿佛他黑暗生命中出现了光，他刚想要扑上去却又发现那是假象。 他护他，像弟弟，像挚友，或许仅仅是怜悯；他又利用他，责罚他，血肉模糊，毫不留情。 但他却爱他，隐忍又扭曲，这种心情在高墙下在杂草中滋长，蓬勃，完全不受他控制。他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爱这个字太奢侈，火焰燃烧指尖一样，温暖又伤人，他明白，但还是想飞蛾扑火。 * 《刺荆》中大部分的拍摄场地在天漠影视城，只有少部分在横店，叶宁带了罗可欣进组，因为路途遥远，便搭乘的飞机，到了目的地公司给安排了车。 影视圈本就若有似无的有层壁，咖位分得又清明，叶宁自知自己在剧组里排不上名，便乖乖巧巧的也不作声。 倒是同组的人大多看出端倪，表现的客客气气。尤其敖远这种番位竟然还主动和叶宁说了话，让叶宁颇有些受宠若惊。 敖远平易近人，拍拍叶宁肩膀，“童小春？以后多多关照。” 叶宁有点紧张，连连说了几个“不敢。” 敖远双手抱臂歪头看了叶宁良久，“我看过你的试镜。” 叶宁有点尴尬，红晕从脖颈一路蔓延至脸颊，“我演的不好。” 敖远哈哈的笑，“不会，我觉得不错，除了……你和我一样高。” 叶宁和剧组打过照面便回了酒店，剧组安排了近半个月的培训，叶宁的场次不多，大部分还都要配合敖远的时间来做安排。 叶宁这回饰演的是个小太监，桑志格给他讲过几次人物把握，不过也只是寥寥几句，要想要演好戏，还要自己揣摩。 叶宁去和话剧院的老师进行过沟通，下了很多相关的电影，“童小春这个人是太监，身体残缺，伴随的必定是心理问题，这个你没有办法回避。但是他不涂脂抹粉，爱慕童逸云的同时又害怕童逸云，因此你无需表现的娇柔造作。他内心憎恶自己的身体，却又庆幸自己能站在童逸云身侧，他要的不是做童逸云的累赘，而是帮手。” 老师的话他是一笔一笔记在本子上的，偶尔闲了就琢磨要怎么动作，连平日里的漫画也搁置了。他太喜欢这个人物了，似乎要刻进他心里一样。 叶宁躺在床上，过两日便要举行奠基，而沈世霆却再也没有过消息，他联系不上他，任何方式。 《不华》也将要开拍，聂覃直接一番进组，陈山这个角色握在手里，几乎可以傲视他这个年纪的所有演员。 罗可欣问：“聂覃资源这么好，宁宁你动心不啊？” 那时候《刺荆》已经开拍，叶宁正扎在童小春这个角色里出不来，答非所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演童小春吗？” 罗可欣托腮，“因为这个人像你呗。” 叶宁一愣，他以为他们都不知道。 罗可欣继续道：“我看不出来正常，季司庆那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所以你放弃别的角色，他也没说什么。他说你总得发泄一下，憋时间久了他怕你抑郁。” 叶宁将剧本卷起，叹了口气，“我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他才这个年纪，就能有这么好的资源。但是这如果是沈世霆的决定，我尊重。” * 北方的秋天可以用秋高气爽来形容，天湛蓝，有时候还有几只雁掠过。影视城距香山不算远，这些年叶宁没有机会出来玩，这回离得近总想着去看看，但是北国秋天总是短暂。 叶宁在剧组呆了近两个月，一颦一笑总保持着童小春的谨小慎微。桑志格本来还对他有些看法，但是见他拍戏不要命就也慢慢改观了。 马上就要拍童小春和童逸云的对手戏，也是最重的一场，童小春为了童逸云拔毒，而后身亡。 叶宁一直在憋着，就等着一切的爆发。 桑志格说：“我看得出你的隐忍，但是这种隐忍除了眼神，我不要在其他地方发现，但是……除了这一场。” 这天叶宁早早便来了片场，却意外看见了同样早来的敖远，两人相处了近两个月也算熟络，打过招呼叶宁便去一边看剧本。 临到开拍前敖远忽然拍了拍叶宁的肩膀，“一会儿，你最爱的可得是我。” 叶宁一顿，疑惑的看过去。 敖远挑挑眉，“这心里，脑里，全身每一个细胞，可只能爱童逸云了。” 第21章 21 敖远的话说的没头没尾，像是在讲童小春，又像不是。叶宁没想太多，便继续低头看剧本。 人员到齐，一同往二号场地去。今天是外景，杂草丛生、黄沙飞天。能看到群演在露天更换服装，有角色的待遇稍好，多少有个换衣服的临时搭棚。叶宁在保姆车里上妆，终于不再是官服，一身戎装颇有些英姿飒爽。 天气本就不算太好，鼓风机一启动，风便卷着黄沙往脸上拍去。 摄影就位，桑志格拿着对讲喊话便打板开拍。这是一场敌我交战的戏，叶宁身上的铠甲厚重，为了防止晃动，头盔偏小，紧紧的夹着脑袋让他有些难受。 敌我混战，摄像机在滑轨上前行。血浆迸溅，混合着黄土洒在地面。叶宁跟在敖远身边，两人持枪勒马，身后战鼓声敲的咚咚作响，叶宁吼叫着厮杀，长/枪上血迹斑斑。 战旗挥动，猎猎作响，忽然，不知是哪个方向的箭羽朝着童逸云便冲了过去。 摄像机给到叶宁特写，沾了血迹的头盔下是一张脏污的脸，叶宁惊慌的瞪大双目，吼着转回身体要去打掉那只箭。 可是箭越来越多，“上护盾！快上护盾！”叶宁嘶吼的完全放弃表情管理，可是终究晚了一步，上百支箭已然砸了过来。 敖远挥动长/枪打掉几支，刚要撤到另一侧，一羽异于其他的黑尾箭朝着他便飞了过去。角度刁钻，几乎没有办法闪躲。 “大人！躲开！” 耳侧是童小春的吼叫，身后是“咚咚”的鼓声，童逸云朝着他看了一眼，“哐”的一声，一头栽落在地。 童小春简直要疯了，眼睛瞪圆，血丝混着泪，他一把收了手中长/枪，毫不犹豫的勒马而下。头顶仍有羽箭飞过，被身边的将士一一打退，童小春奔至童逸云身边，“大人，大人您怎么样了！” 黑尾箭插在童逸云右侧胸口，他看见童小春过来，未及开口先是一巴掌砸在他脸上，童小春怔住，童逸云咬牙切齿道：“我可曾教过你，战时下马？” 一字一字犹如闪雷砸在童小春心口，他没有回答，而是去查看童逸云的伤口，黑色的血浓臭。童小春眉头一紧，咬住牙龈一把抓起童逸云，“大人！抓紧我！” 他不顾童逸云仍在耳侧的训斥之声，握指吹了声口哨，黑色骏马朝他奔来。 童逸云一口血水吐出，道：“你要做甚！” “送大人回营！” 童逸云一把抓住童小春肩膀，“这时回营，便是示弱！便是投降！” 童小春眼泪刷的打在脸上，浸了黑乎乎的脸颊，“箭上有毒！有毒！” 桑志格在摄影机后，看着叶宁的表演点了头，“过！” 之后便到了拔毒的戏，敖远看着叶宁的妆发笑的没心没肺，叶宁用手擦擦脸，“很脏啊？”敖远点头，胸口上的箭还在来回的颤抖。 前面拍的倒是不错，眼神、流泪桑导都还满意，偏是到了内场，叶宁越发的找不到感觉。 桑导又是严厉的急脾气，看着叶宁的表演总说差点什么，拿着对讲不住的喊：“叶宁你的感觉不对！他是你上司，但是你爱他！你爱他你知道吗！你没谈过恋爱吗！你别给他想成敖远，想成你女朋友！” 叶宁被吼的一愣一愣的，他看向敖远，敖远正瘫在一旁，见叶宁朝他看过来玩味的挑了挑眉。 已经被CUT了五六遍，敖远倒没说什么，叶宁有点挂不住，桑导看了看时间，“大家休息10分钟，叶宁你跟我来。” 叶宁乖乖过去，两手交握在前看着有点丧，桑导让他坐在一边，拿了剧本给他讲，“叶宁你是个不错的演员，你悟性比很多人都要高。” 叶宁被说的脸一红，他没成想桑导没有劈头盖脸的骂他。 桑志格继续道：“你在端着，你知道吗？你得放下来。” 叶宁抬眼看向桑志格，喉头滚动，没有说出话来。 桑志格抿唇，“童小春知道自己要死了，那他还端着干嘛呢？等着死后说爱他吗？” 叶宁点点头，又摇摇头。 桑志格道：“你要表现的是隐忍，但不是端着。这两者差别很大，这是聚而不发的感情，压抑、饱胀、喷发。不是你这种眼神局促的端着。叶宁，你总谈过恋爱吧，你可能没有经历过爱而不得，但是你得找找这种感觉。” 叶宁一顿，张了张口，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坐了良久，不言不语，罗可欣给叶宁拿了水也没见他喝。等到再开始拍，只感觉他似乎变了个人。 打板开拍，两人未及帐内已然摔马而下，童逸云中毒有些恍惚，连带着气力也不足起来，想要推拒却拗不过童小春，刚一张口一摊血又吐了出来。童小春慌了，一向镇静的他手足无措，“大人，得罪了。” 之后便是拔毒后的场景，摄像机拉近—— 叶宁唇边是血，眼睛红且肿，敖远侧身，“童小春，你不会有事的。” 叶宁苦笑，“大人，不必找人来治，我知道的。” 敖远抿紧唇，想否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叶宁说：“我不怨也不悔，如果不是您，没有现在的童小春，这一切我心甘情愿。只是……我可能无法陪您到收复的那一天。” “你胡说什么！” 终于有泪滚出，在叶宁脏污的脸上滑出一条清痕，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叫出童逸云的名字，可最终还是说的“大人”。 敖远抱着他，气若游丝的叫人去找大夫，可是一片兵荒马乱，马匹在身侧长嘶，无人前来。敖远喉头哽咽，苍白嘴唇被咬出血痕，“童小春！” 叶宁看着敖远，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另个人……他伸了手轻轻附在敖远唇边，拉出一个苍白的笑，“大人……” * 叶宁有些疲惫，感觉像是抽掉了所有的气力，拍完自己的部分坐在椅子上很久很久都没有动，罗可欣给他披了件衣服便在一旁等着，很久之后叶宁才起身离开。 叶宁换好衣服打算回去，秋季萧索，落叶满地。保姆车已然等候，叶宁开了车门进去，甫一抬头，正看见座位上的男人也在看着他。 沈世霆勾了勾唇角，“我回来了宁宁。” 第22章 22 天空有雁飞过，临着秋日太阳，光影交错，有种难以言说的美。叶宁怔住，或者说他大脑有一刻的空白，沈世霆就坐在车内含笑看他，依旧是西装革履，只是头发比之前短了许多，看着风尘仆仆。 沈世霆见叶宁呆住，又说了一遍，“宁宁，我回来了。” 叶宁喉头滚动，眼中都有了光，他声音带着颤抖，“嗯。” 方晋是一同回来的，正坐在驾驶位扭头看他俩，这会儿也是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全看尽了眼中。 叶宁上了车，便安安分分的坐在沈世霆身边，有些手足无措。有太多年没有再见，多少有些局促，沈世霆倒是坦然，偏头看叶宁的同时紧握住了他的手。 沈世霆的手宽阔且温暖，让人有种安心的力量。方晋咂咂嘴，“我们刚下飞机就往这边跑了，沈先生害怕您着急。” 叶宁是着急了，过了茶不思饭不想的阶段，也不再喜形于色，却又更加心切。当下被窥探了心思，红晕从脖子一路爬上脸颊。 沈世霆握了握叶宁的手，抬头瞪向方晋，方晋赶忙作揖讨饶，并动作娴熟的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转身开车了。 叶宁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沈世霆凑过去，“你怎么还老样子。” 叶宁狐疑看他。 沈世霆道：“我以为这么久没见，你会忍不住过来抱住我。” 沈世霆向来不是这样的，就算以前两人还好的时候，他也从不允许叶宁在外有愈矩的行为。叶宁一向懂分寸，乖巧着一言一行，就算束手束脚，就算有些难忍，但只要能陪在沈世霆身边，这些又算什么呢。这下被沈世霆一说，叶宁露出个为难的表情，想现下抱一下以作补救，眼神转了半晌，还是指了指前排的方晋和罗可欣，挠了挠头。 沈世霆道：“你这么容易害羞可怎么好，算了，你不愿意过来抱我，我抱你便是。”说着男人便倾身过来，给叶宁抱了个满怀。 秋日的阳光正好，打在窗户上有种温暖的感觉，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味，似乎真是风尘仆仆只为来见他。 沈世霆道：“桑志格可有为难你？” 叶宁趴在他肩头，小心翼翼的蹭了蹭，“没有。” 沈世霆又道：“那敖远呢？”叶宁摇了摇头。 沈世霆说：“我很想你。” 叶宁“嗯嗯”点头，很小很小的回应了一句，“我也是。” 许是叶宁太累，又或者是见到沈世霆，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被沈世霆抱着抱着便维持了这个姿势睡着了，期间还有轻声的嘤咛，孩子一样。 车往叶宁住的酒店开，等到了站罗可欣便匆匆下车，小声道：“宁宁的东西我先拿房间去，等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先回去了。” 沈世霆点头，“他醒了我会转告。” 罗可欣“嘿嘿”一笑，跑了。 车内剩下三人，方晋说：“要不我也出去？” 沈世霆恨不得踢他一脚，“快滚。” * 叶宁醒过来已是傍晚，厚重窗帘下透出些许光。床头一盏暖黄灯光，有些暧昧。 沈世霆在看书，见叶宁醒了把他往自己身边抱了抱。 叶宁一头乱发，“对……对不起。” 沈世霆侧头看他，“如果是因为睡着这件事，没必要道歉。” 叶宁点点头，忽然往下一窜，把头都埋进了被子里。 沈世霆拍拍他，“干嘛呢？” 叶宁没回答，只听见闷闷的笑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沈世霆又拍了拍他，“睡醒了就去洗澡，一会去吃饭。” 叶宁蚕蛹一样拱了拱，“嗯！我这就去。” 沈世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温热，也不知是因为叶宁靠的太久还是其他缘故。 浴室里传来水声，磨砂玻璃透出叶宁的影子，有种让人心悸的舒适。 叶宁出来时沈世霆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看平板。叶宁的平板一向放在酒店，也就没有密码锁，这会被沈世霆看着，叶宁紧张的后背都有些发麻。 沈世霆抬头看他，“换衣服。” 叶宁捣蒜一样点头，开了衣柜恨不得一头扎进去。 其实平板里也没什么秘密……只是他最近在追的漫画尺度有些大…… 叶宁有点被戳破隐私的尴尬，倒是沈世霆没说什么，等着叶宁换衣服的时间也是君子谦谦。 车已经被方晋开进地下车库，两人一路到B2，期间沈世霆不说话叶宁便也闭口不言，安份守己，乖乖巧巧。 沈世霆捉摸了叶宁小半天，除了在被子里那会没忍住笑出了声，其他时间还真是懂事到疏离。 因此忍无可忍的沈世霆一把握住了叶宁的手，叶宁紧张，“沈先生……” “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只是您之前不是说，在外面不可以……” “那是以前。” “那现在，不一样了吗？” 沈世霆不想去解释，只是握住叶宁的手又紧了紧。 位子也是方晋订的，虽说他表面玩世不恭，但办事还算稳妥。 餐厅三楼的一整层被清了场，沈世霆找了个拐角处，隐蔽安静。 叶宁不知道说什么，太久不见，满腹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沈世霆只好先找了话题，“拍到哪了？” 叶宁便一板一眼的回答，“……还有三场戏就结束了。本来是拍过的，导演不太满意要补拍。”挠了挠头，“我的戏份少，很快的。” 沈世霆看他，“桑志格为难你？” “不是不是，他是比较严格。而且戏拍的好，最后成全的也是演员。” “难得你懂事。” 叶宁甫一被夸有点开心，“沈先生的话我一直记得的。” “嗯？说来听听。” “您说恃宠不骄方可长远。” 沈世霆一听眉毛皱起，这是几年前叶宁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说的，那时候他只想找个听话的伴，互惠互利，各取所需，虽是亲密但还要守好规矩。 沈世霆看一眼也正认真看他的叶宁，软软流海挡在额前，一双眼睛又闪又亮，仿佛还在等着他表扬。 第23章 23 沈世霆无奈叹气，叶宁看他，小心翼翼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可能是基础打的太好，叶宁过于乖巧懂事，沈世霆第一次这么迫切的希望他能任性一点，乖张一点，胡作非为一点。伸手揉了揉叶宁的头，“没有，你说的很对。” 叶宁红了脸，摆弄了许久茶杯，终是开了口，“沈先生……您这次回来，还走吗？” 沈世霆刚要回他，菜品上了，港式菜量小但精致，叶宁尤爱喝甜粥，沈世霆将碗推过去，“先吃一点，垫垫胃。” 感觉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沈世霆便是这样的，叶宁握着勺子的手有点抖，莫的便低下了头。 沈世霆看他，“不合胃口？那换一碗好不好？”见叶宁不言，“牛奶紫薯粥可以吗？” 叶宁仍旧埋着头，忽而小声如蚊呐道：“沈先生不要对我这么好……” 沈世霆一顿，“什么？” 叶宁胡乱擦了下脸，“没事，不用换，这个挺好吃的。” 沈世霆强行抬起叶宁的脸，“怎么了？” 叶宁一双眼睛发红，却静默不语。 有一瞬间，沈世霆似乎已经听到了脑内的声音，上前，过去，抱住他！ 这时服务生推了车来，叶宁甫一偏头，就看见了一大捧玫瑰。 沈世霆勾唇，“临时决定的，觉得你会喜欢。” 叶宁眉头轻皱，眼神探究。 沈世霆道：“好吧，我是看了你的微博，你自己发的。” 叶宁又尴尬了，小号忘切了……失误。 沈世霆说：“宁宁，我是认真的。” 叶宁却未接话，“谢谢，我很喜欢。” 沈世霆无奈抿唇，起身去拿花，偏头的瞬间看见对面废弃天桥上似乎站了人。没有一刻犹豫，沈世霆一把将叶宁拉起来护在胸前，几乎也是同时间，叶宁就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啪！的一下炸裂耳膜，似乎有血腥味传来…… “沈世霆！！！” * 沈世霆中枪方晋和洪宇都赶了过去，好在没打中要害。 不过相较于哭天抢地全然忘了自己是公众人物的叶宁而言，方晋觉得洪宇更加难搞。这会儿洪宇看都不看方晋，惹的方晋更想往前凑，“别生气么，我也不想的。” “滚一边去！” 方晋只好站到一边去，免得惹人心烦。 病人术中，家属不能进，叶宁便在一边长椅坐着。方晋坐过去，递了纸巾。 叶宁接过擦了脸，就听方晋说，“别担心，没打中要害。” 叶宁惊吓过度，眼睛都肿了，“他受伤了。” “哎……我这人不会安慰人，不过真没事，沈先生金刚不坏之身，神佛护佑，没事的。” 叶宁一瞬也不瞬的看他，“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方晋眯了眯眼，“您跟着经厉了的就有两次了，其他的，您还是问沈先生的好。” 沈世霆一直很清醒，取弹也是局麻。 伏击的人很快便被抓住，牵出些“平西”旧人，由洪宇过来料理了。只是沈家的势力不在这边，才被钻了空子，料理起来多少也麻烦些。 沈世霆倒是还好，他一向不是坐壁上观之人，早些年也是带着兄弟出生入死过的，这种恩怨相报的事他能理解，但他最恨人在叶宁在的时候搞这种下作手段，恨不能将人碎尸万段。 叶宁果然担心了，沈世霆手术后本想直接出院，但叶宁却是死活不让，开了高级病房全程陪护。 沈世霆接过叶宁削好又切块的苹果，“宁宁你不用拍戏吗？” 叶宁又去边上插电做粥，“我请了假。” 沈世霆叹气，没想到有一日他竟要靠叶宁跑前跑后，帮忙来疏通关系。 怕沈先生无聊，叶宁带了平板又买了些书，沈世霆看看自己的左臂，“我只是伤了胳膊而已。” 叶宁有些恼，伸手去摸他额头，“你低烧。” 沈世霆道：“上了年纪总是好的慢。” 叶宁蹲到他身前，有点像在哄孩子，“我们就再观察几天，输点液……你无聊先看看书呢？” 沈世霆依他，便开了平板，过了小一会儿，“宁宁，你之前看的漫画在哪里找？” 叶宁搅动粥锅的手一顿，“啊？” 沈世霆好整以暇道：“我记得我看到两人互脱衣服了。” 叶宁脸色有点难看，“您看这些做什么，可以看看新闻啊。” 沈世霆无意继续捉弄，点了网页来看。 叶宁做好粥端来，怕粥太寡还做了几样小菜，“沈先生您尝尝这个。” 沈世霆道：“看不出我家宁宁会这么多。” 叶宁被那句“我家宁宁”弄得脸红，“其实也就会这几样。” 沈世霆笑着看他，“让你担心了。”他对情人一惯温柔，做的多了，真情或假意都不再重要。 叶宁低着头摇了摇，“我希望您一直能平平安安，健康幸福。” 沈世霆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怨我。”怨我不告而别，没再来联系。 叶宁摇头，“没有，沈先生一直对我很好，我不该有怨。” 这话说得就太不情不愿了，是不该有怨，而不是不怨。沈世霆将碗放置一边，“叶宁。” 他很少这样叫他，叶宁抬起头。 “我承认是我做的不够好，我把感情想象的太简单。”叶宁的眼睛清澈透亮，沈世霆继续道：“我从没想过和谁相伴一生，我自私自负，看着是不愿意耽误你，实而是不确定自己能否用真心。” 叶宁唇角轻抖，“所以呢？” 沈世霆摸摸他发红的耳朵，“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叶宁张了嘴，沈世霆未及他出声，“不要急着回答我，听我说完。 “这一次，我想做你的伴侣，我们互相扶持，相互依赖，如果可以……我们相伴一生。 “现在局势还未完全稳妥，不过像今天这样的事我保证不再发生。我知道和你说这些为时尚早，我也不该让你来担忧这些，可是宁宁，我不想再等了。 “当然你也有说不的权利，我之前的确不够好，你知道的……唔……” 沈世霆向来不是多话的人，却在今天这种时候越说越乱，越来越紧张，而一向胆小的叶宁早已泪流满面，在男人还没说完时便吻了上去。 沈世霆有点惊又有点喜，伸手按住叶宁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之后便是一片兵荒马乱……许是压抑太久，爆发之时便总是天雷勾动地火。 方晋敲门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匆匆关门时难得羞得脸色发红心跳加速。 他靠着墙呆了片刻，叫人封了入口。 偏头笑了笑，心道早知道叶宁如此热情，沈先生又何必搞这一出心惊胆颤呢。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还有点番外… 第24章 24 方晋最近着实有些头疼，他虽然整天没个正形，但业务能力还是过关的。不说早几年培训时出类拔萃，射击成绩比沈先生都好，就说这些年交由他的任务几时出过差错。 但是今天这锅，他背也得背，不背还得背，没办法，为了沈先生的幸福。 关于沈先生中枪一事，他一早便发现了“平西”的行踪，也一早就上报了，甚至为了不打草惊蛇还及时做了Plan B，结果电话里沈先生既没让他上去抓人也没让他出动Plan B。 起初方晋还忧心忡忡，但现在看到了结果便又了然了。 行吧，沈先生为了小情人一条胳膊都放弃了，虽然牺牲有点大，但这不还是抱得美人归，美人又哭又闹还又死心塌地了。所以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先生耍起狠来确实入木三分，让人不得不服。 * 沈世霆出了院，间或有些低烧，叶宁想让他先回沈家，毕竟片场附近的医院大多医疗水平较低。结果沈世霆将沈家的私人医生调了来，在叶宁隔壁开了房间。 周先生跟了沈世霆许多年，见他这副模样免不了要说上几句，结果这话就被叶宁听到了。 周先生也是认得叶宁，再见时皱眉了许久，以他了解，沈世霆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和情人的关系也不曾拖泥带水，可这回又是怎么回事。但他又懒得多嘴，说了些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开了。 叶宁端了汤碗，“沈先生。” 这会儿沈世霆在看报表，见了叶宁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 叶宁把碗放到矮几上，沈世霆道：“今天是什么汤？” 叶宁挠挠头，“枸杞乌鸡汤。”叶宁的戏本就不算急，沈世霆又打了招呼，他空闲时间就更多了些。 沈世霆喝了口汤道：“怎么还这么害羞，不是该做的都做过了。” 叶宁一下烧红了脸，往边上挪了挪，“那个，沈……沈先生，刚刚周医生说……” 沈世霆坦然看他，“你听到了。” 叶宁本以为是听错了，可沈世霆这表现分明是承认了，“您是故意受伤的？” 沈世霆笑笑，将叶宁拉到自己身边。果然是生气了，一双眼黑亮亮的带了怒火。 沈世霆将他额前流海撩开，指腹轻点，“还你的。” 叶宁一把将他手打开，站起来，“还我的？！这有什么好还的！你这是没有伤到重要的地方，要是打到心，打到肺，怎么办！” 沈世霆拉住叶宁胳膊，“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叶宁看不得男人放低姿态，几乎片刻就要原谅了，“我不该生气吗？！” 沈世霆把人拥进怀里，逼的叶宁卡在他两腿之间，“以后不会了。” 叶宁扭了扭，“你保证！” 沈世霆知道自己这一招下策多少小人了些，骗得叶宁寸步不离的，但他不是个会后悔的人，把叶宁抱紧了些，“我保证。” * 叶宁的戏份补拍完便跟了沈世霆回去，在男人郊区的别野暂住下了。期间接了季司庆几通电话，那边交待了些工作安排便直接挂断。后来听罗可欣讲才知道，季司庆又生气了，这回气的不轻要和叶宁划清界限。 叶宁的古装剧终于过审将播，他也开始忙起来，配合片方进行宣传。沈世霆却是闲了下来，白天在家等叶宁，晚上还是在家等叶宁。 方晋偶尔来报道，带些报表或清单，或公司帐目。看见独自在家的沈先生，方晋有些幸灾乐祸。汇报完公司运营情况，拿出一叠信封又道：“沈先生，‘汇星’拍了叶先生和您的照片，这边是复印件，开价300万，是买下来还是……” 沈世霆接过信封，里面是两人地下车库牵手的照片，“这个公司……倒是没听说过。” 方晋道：“刚成立的小公司，旦凡有点脑子的公司大多不敢出手。” 沈世霆偏头看他，“你来处理就好。” 方晋又道：“只是……” 沈世霆蹙眉，“有话就说。” 方晋说：“这个公司，有聂覃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沈世霆一顿，“你说谁？” 方晋表情有些尴尬，不知道沈先生是真忘了还是装忘了，只好提醒一句，“您上一个小朋友。” 沈世霆“哦”了一声，“所以呢？” 方晋了然，“知道了沈先生。” 沈世霆见他还不走，“还有事？” 方晋腆脸笑了下，“周先生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沈世霆道：“说。” 方晋往门边靠了靠，“周先生说，一个月，禁欲。您上回线都绷开了，总这样会留下后遗症的。” 沈世霆深吸口气，瞥他一眼，“赶紧滚。” 方晋“哎”一声撒鸭子跑了，房间一静下来，沈世霆就有点想叶宁。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这又何止小别，干柴烈火还没烧透就给强行拆分，怎么的都有些难受。 晚上沈世霆一人吃了饭，忍了好一会还是给叶宁打了电话。 叶宁那边有些乱，“沈先生？您等我一下。”叶宁匆匆往外面跑，找了个安静角落，“您有什么事吗？” 沈世霆看看窗外晚霞，雁都成群结队，“没有，只是有点想你了。” 叶宁听的一愣，复而浅笑起来。深秋寒凉，叶落纷纷，叶宁却感觉脸上热热的，“沈先生，我也是。” 沈世霆托着腮，有些少年人恋爱时的期待，“晚上几点能回？” 叶宁道：“一会还要去吃饭，嗯……我尽量早些回。” 沈世霆说：“我等你。” 叶宁脸快烧起来，“沈先生您困了就先睡呢。” 沈世霆说：“也好，你先忙。” 叶宁“嗯嗯”挂了电话，又吹了会儿风，脸上的红是下去了，可心里却又暖胀起来。 刚要往回走，一转身便看到似是等候许久的聂覃，叶宁一怔，“有事？” 聂覃挑了下眉，忽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内存卡。 叶宁道：“这是？” 聂覃说：“帮我转交给沈世霆。” 叶宁说：“你怎么不亲自给他？” 聂覃低头笑了，“我给自己找条路走，免得真混不下去。还有……拍你俩不是我的意思。” 叶宁接了内存卡，“谢谢。” 这时，聂覃向前两步，几乎要贴上叶宁的脸，“我们是长得挺像的”双手插袋，“听说，你六年前就和沈世霆在一起过……” 叶宁后退了一步，聂覃勾唇，“你别慌，我没恶意。只是我又年轻又好看，他怎么还是看上你了呢？” 叶宁不语，聂覃却忽而转了身，“导演让我叫你回去，我只是顺便和你说说话。对了叶前辈，你可不要太得意，沈世霆这个人我就算不百分百了解，也算知道五十，他不过是找你消遣，我的现在未必不是你的将来。” 叶宁手指间转动卡片，低头笑了笑，“你若不是了解他也不必特意来送卡吧，深秋夜凉，聂先生可真是有心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个番二…… 第25章 25 聂覃“呵”的一声，“都说叶前辈温柔善良，原来也是个牙尖嘴利的。” 叶宁偏头，笑得有够风情，“都说聂先生背景滔天，我看也不过外强中干。” 聂覃没想到叶宁会这么回他，脚步都跟着慢了一拍，“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几时。” 叶宁勾唇，“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程导正张罗着去吃饭，“叶宁你刚刚去哪了，赶紧收拾一下，马上去‘朝尊府’。” 叶宁一向不喜欢人多，沈世霆又在家里等着，心更是早都飞没了，但是又奈不过程导一再邀请，只好跟着出门。 只是没想到刚一走到大厅，便在沙发处看到了沈世霆。 叶宁用力眨了眨眼，确认没看错，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心想难不成沈先生今天也约了饭局。 沈世霆明显是看到了他，站起身朝这边过来。 首先打招呼的是程然，他两步上前，“沈先生，您怎么在这。” 沈世霆点了下头，“来的仓促，没好好向你祝贺新剧上映。” 程导摆手，“不会不会，都是小打小闹，早知道沈先生今天有空，邀您一同参加了。” 沈世霆偏头看向叶宁，“嗯，有空。” 程然本就是客套，没想到沈世霆一口答应了来，有些欣喜，“我们正打算去吃饭，沈先生一起。” 沈世霆点头，“正巧没开车，嗯……我坐叶宁的车吧。” 叶宁忽然被CUE有点惊讶，沈先生一向不喜欢公私不分，赶忙点了头，“好的，请您跟我来。” 沈世霆看他那故作镇静的样儿有些想笑，甚至起了些捉弄人的心思。沈世霆走到叶宁身边，“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厅，车是停在外面露天停车场的。叶宁有些紧张，走两步还要回头看看沈先生的步速，好决定是走快点还是走慢点。 沈世霆看他一副门童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走的够远了，他们看不见了。” 沈世霆口中的“他们”虽然离的远了，但是眼睛没有一个不往这边瞟的。 ——奇怪了，这简直太奇怪了……没听说沈先生和叶宁有什么交集啊…… ——再者说，没听说过沈先生会参加这种聚会啊…… ——难道他们上回颁奖后就联系上了？听说沈先生喜欢男孩子，不是吧…… ——沈先生这个身价，这个样貌，往上扑的不会少…… “没完没了了！”窃窃私语声被程然呵斥住了，几个人四下散开，各自去开了车。 叶宁还是那辆破X5，之前多是罗可欣开，这回回来还没向公司申请保姆车，便还是开的这辆。 叶宁给沈世霆开了车门，沈世霆低头笑，“不用这么拘束吧。” 叶宁又毕恭毕敬关门绕到主驾开门上车，“沈先生，您怎么来了？” 车里就剩下两个人，叶宁的戒备才少了些，脸上也明显漾出欣喜来。 沈世霆靠在椅背上，“我孤家寡人一个，你又不回来，只好我来找你。” 叶宁脸瞬间红扑扑的，低头扣上安全带，“沈先生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 沈世霆看他，“我不喜欢的场合有我喜欢的人啊。” * 这场饭局吃的有够食之无味，沈世霆一加入，气氛俨然变了味。 一会儿有人敬酒，一会儿有人借此机会想要献唱，搔首弄姿的，巧笑迎合的，沈世霆见多了这种场景，能推便推过去了。到了饭局末，一帮小年轻越来越兴奋，沈世霆却是怎么也没能逃过去，被拉着玩真心话大冒险。 转酒杯的人像是意有所指，转到沈世霆两次，“沈先生，您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沈世霆已经有些不悦，他不需多想，光看这孩子的眼神就能明白他今晚举动的意图，“真心话。” “沈先生那我可问了，您……喜欢什么样的伴侣？” 话问的就太有意思了，是“伴侣”不是“女孩”。 沈世霆靠在椅子里，朝着叶宁看过去，正巧，叶宁也正向他看过来，细长眼睛里像是揉了一池的水，安静又温柔。沈世霆道：“没有特指的要求，只要是他。” “只要是他，那您是有喜欢的人了？” 沈世霆又看看叶宁，勾唇，“你的问题已经回答完了。” 后面又玩了小一会儿，终于到了要结束的时候，那个男孩子倒是不死心，想要沈世霆的联系方式。沈世霆看了眼叶宁，见他正坐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朝着他挤眉弄眼。 沈世霆笑笑，“家里管得严，有事你联系我的助手吧。”说着便把方晋的名片递了过去。 众人往门口走，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沈世霆草草应付，临到出门转过身，“叶宁，我们回家。” 有一瞬间空气都是凝固的，那种凝固让人紧张、失态、手心冒汗、却让叶宁心跳如雷……叶宁赶紧和众人道别，跟在沈世霆身后出了门。 外面有些起风，沈世霆给叶宁叫住给他扣了最上面的扣子，坦坦荡荡，毫不避讳。只是这样，隔着一扇门的那群人，已经石化了。 知道些内幕的看看门外的人又看看聂覃，又看看今晚无比活跃的那个男孩子，忽然脑内灵光一闪，一切都明了了。 “啊……我的内心有些慌张。”不知是谁开了口。 聂覃嗤笑一声，没理会这些带着助理出了门。 叶宁坐在车里脸像要烧起来一样，太大胆了，这简直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 沈世霆给他扣了安全带，发动车子。 叶宁端坐在座位里，“沈……沈先生……您今天，这算是公开吗？” 沈世霆看一眼后视镜，正巧看到叶宁有些躲闪的眼睛，“顾寓烁没在。” “啊……他有事请了假。” 沈世霆“嗯”一声，“下次有机会吧。” 叶宁不明所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沈世霆伸手握住了叶宁的手，“他不是你CP么，见一见。” 叶宁一下咬了唇，“嗯……您这是吃醋吗？” 沈世霆勾唇，“片方宣传手段，倒也不至于。” 叶宁心想沈先生果然不在意，偏过头去看车窗外的夜景，霓虹闪烁，万家灯火，黑夜与灯光交错，有些模糊的美。 沈世霆伸长手臂摸摸他的头，“你啊，总是喜欢瞎想。” 叶宁转过头，“什么？” 沈世霆道：“我没有特指的要求，只要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多了…5脸，看心情要不要写番三…那个下一步想开隔壁文，可能仍有拖延症，哎…佛系菜鸟，感谢这么久还在看文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