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照影》作者:yoyo幽悠 文案 一个是名门大派的二公子,一个是江湖中最神秘门派的少主,这样的两个人如果相遇,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玄墨离(玄影)云皓辰(云鸿宇) ┃ 配角:凌钰锦,云靖明,云皓熙,凌紫悦等很多人 ┃ 其它:鸿影,离辰,主副CP,情有独钟 第1章 第一章 尽显西域风格的华丽大堂中,年仅十五岁的玄墨离坐在首座,身边侍立着他的暗卫,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只比他大两岁的洛子清。 堂下左首位站着洛宁远,洛子清的父亲,亦是玄夜殿的四大护法之一。洛宁远身边是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是十五年前,被逃亡中的洛宁远所救下的云坤。当时云坤身负重伤,险些性命不保,洛宁远将其带至西域,谁知痊愈后的云坤竟失去了记忆,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名字。云坤身手不凡,为人刚正,处事干练,为了感激洛宁远的救命之恩,他便留在西域帮洛宁远做事。直到三年前,恢复了部分记忆的云坤想起了十五年前的一些事情,洛宁远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年他的一念之仁,救下的竟然是那件事的相关者之一。 他二人下首,依次站着六名同样看似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这些人都是玄夜殿已逝掌门玄自真的贴身暗卫。 洛宁远率先开口说道:“少主,根据恢复记忆后的云坤提供的线索和这些年来我们的暗卫所查到的线索,初步可以判断当年之事应该与青双派,云苍剑派和千机堂都有关系。所以自三年前开始,我便派人分别到青双派,云苍剑派暗中调查,可是一直毫无头绪,千机堂更是从十五年前开始便销声匿迹。哪知这次去中原执行任务途中,属下竟无意中得知了一些关于解药的线索。属下以为如今之际当以取得解药为先,属下现有一计,想与少主商量。” 玄墨离说道:“洛叔请讲。” 洛子清说道:“这几年我们先后查到自十六年前开始,凌霄阁的二阁主凌钰锦就在云苍剑派照顾现任掌门云靖明的一对双生子。如今每年五月中凌钰锦都会带着二公子云皓辰回一次凌霄阁,小住数日。而这云皓辰还是现任青双掌门苏辛景的外孙,每年也会由凌钰锦带着到青双派呆上几日。如此多重身份合一之人,若能好好利用,对我们必定会大有助益。所以今年凌钰锦带云皓辰回凌霄阁时,属下打算设计让子清在路上与云皓辰结识。只是如此一来,子清就要离开少主一段日子,不能在您身边照顾保护您了。” 洛子清是玄墨离的影子,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时刻贴身保护着他。 玄墨离凝眉略做思索,说道:“洛叔可是有了具体的计划?” 洛宁远回道:“是。” 洛宁远将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此时大堂中的众人都是玄墨离的心腹,也是当年那件事,直接或者间接的参与者和经历者。 玄墨离听后笑了笑,说道:“好,既然是洛叔的计划,我很放心。” 在洛宁远以为玄墨离已经应允之时,后者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不能由子清哥哥去,我去。” 洛宁远听后马上急道:“不可,少主不能轻易涉险,此事交给我父子二人即可,这六名暗卫我会带走,云坤会留下照顾少主,帮助少主处理府中事物。” 站在玄墨离身边的洛子清也说道:“少主不能去,属下去。” 玄墨离浅笑着说道:“怎么?洛叔是不相信我的毒还是不相信我的蛊?” 洛宁远说道:“不是,只是少主毕竟没有武功,属下实在无法放心。” 玄墨离不以为意的说道:“即使没有武功,我一样可以自保。” 在洛宁远还要开口争辩之前,玄墨离接着说道:“洛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这件事我做才最合适。子清哥哥从小受的是暗卫和死士的训练,他身上的这种气息骗骗还是孩子的云皓辰也许可以,但是要骗和他在一起的凌钰锦恐怕不易。既然洛叔也说了此去事关我的解药,那便只能成功不许失败,所以我去,才最合适。” 洛宁远知道玄墨离说的没错,自己的儿子洛子清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仓促之间他找不到更适合的人,不过无论怎样,都不能让少主亲自涉险。 在洛宁远拧眉思考如何才能让玄墨离改变心意时,玄墨离继续说道:“既然洛叔让你们跟着一起去中原,只怕已经给你们分配了任务,都先下去准备吧。云坤叔叔,我知道你想回去,但是此去凶险,万一你被中原曾经的故友认出,我们要成功就更难了,所以,听洛叔的,你留下看家,府中一切事物就全权交给你打理了。” 云坤虽不甘心,但也明白玄墨离说的对,只得行礼说道:“属下明白。” 那六名暗卫也纷纷行礼,和云坤一起退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里,顿时只剩玄墨离和洛宁远父子三人。 将众人遣走之后,玄墨离开口说道:“洛叔可以说说此去中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洛宁远怔了一下,说道:“少主,属下此去中原暗中调查凌霄阁,却意外的发现凌霄阁主竟然是当年救我之人。” 玄墨离说道:“洛叔,解药的消息可是凌霄阁主告诉你的?” 洛宁远说道:“是,就是凌霄阁主凌紫悦。” 玄墨离说道:“当年之事我问过洛叔,你告诉我有一女子救了你,就是凌紫悦?” 洛宁远默认。 玄墨离挑眉说道:“所以洛叔便临阵脱逃了?洛叔,你喜欢她。” 洛宁远说道:“没有,属下只是感激她当年的救命之恩,当年属下并不知道她是凌霄阁主,也不知道凌霄阁竟和那件事有关。” 玄墨离说道:“当年你不告而别赶回玄夜殿,这次你依然不告而别……” 洛宁远说道:“这次属下偶然从凌紫悦口中得知了解药的下落,还有当年之事竟然落霞庄和凌霄阁也牵扯其中,只好不告而别。” 玄墨离说道:“洛叔,凌紫悦的事我并不怪你,而且你还拿到了解药的情报,我相信这次你也是想事成,也知道你很清楚我比子清哥哥更适合这个计划。” 洛宁远说道:“可是少主,这件事于你来说太过危险。” 玄墨离轻笑出声,露出孩子般的纯真,仿佛刚才向众人发号施令的是另外一个人,轻轻说道:“洛叔,这件事不是我去才有危险,而是谁去都有危险,子清哥哥亦然。况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只有我去,成功的希望才会最大,洛叔你说对吗?” 洛宁远拧眉不语,显然他还没有找到说服玄墨离改变心意的理由。 玄墨离淡淡说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相信洛叔,也请洛叔相信我。就让我们用落霞庄来做引出十五年前那件旧事的垫脚石,用凌霄阁做抛砖引玉的敲门砖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一时兴起的小故事 第2章 第二章 十五年前,武林中最神秘的门派玄夜殿突然覆灭,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那里的一切化为灰烬。 玄夜殿,位于昆仑山脉的一座山峰之中,入口处设有特殊的奇门阵法,外人根本无法进入,是一个十分神秘的武林门派。传说此门派中人人身怀奇术,亦正亦邪,他们从不踏足江湖,不理世间的纷争,江湖上鲜少出现他们的身影,也正因为如此,让更多的武林中人对玄夜殿起了窥探之心。 有传闻说,玄夜殿有三件至宝,其中一件为玄天华玉,乃是件上古神器,为女娲补天时遗落在凡世的一块七彩顽石,相传此玉可以使人远离疾病,长命百岁。第二件为一株可以增加内力的奇花异草,相传那花的一片叶子便能增加习武之人几十年的功力。最后一件乃是一本书,一本可得天下财富的书。其实并没有人见过这三件秘宝,至于传言源起何处,也无人知晓。 可是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样,越神秘的东西,想一探究竟的人越多,随着传言四起,一传十,十传百,到后来,已经将玄天华玉说的神乎其神。因为这些传言,有很多人,都试图潜入玄夜殿,但是无论如何也破解不了入口处的奇门阵法,一直无人成功。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玄妙的机关阵法护持,使得众多江湖中人越来越相信那些关于玄夜殿和三大秘宝的传言,也越来越惧怕这份神秘的力量,江湖中渐渐有了玄夜殿是邪教的说法。 玄墨离便是玄夜殿的少主,今年正好十五岁,是那场大火的幸存者。十五年前,当众多江湖中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围剿魔教之时,刚好是玄夜殿教主和教主夫人的头七。全教上下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由于有门前的守护阵法,没有人想到会有外人攻的进来,当火灾发生时也没有人注意。等众人发现失火时,火势已经一发不可控制,玄夜殿的四大护法之一洛宁远在外执行任务途中,身受重伤,被人所救,伤愈归来之时,只来得及救出尚在襁褓中的玄夜殿少主玄墨离。 洛宁远一手抱着玄墨离,一手持剑,他身后跟着玄夜殿掌门,玄墨离的父亲玄自真的十二名暗卫中的六名,其中一名暗卫抱着洛宁远年仅两岁的儿子。洛宁远领着这些人,进入后山一个不起眼的洞穴之中,他将长剑悬于腰侧,在入口处拿了个火把,一个暗卫马上拿出幻火石将火把点燃。洛宁远摸索着打开山洞内的一处密道,迅速闪身没入黑暗,六名暗卫紧跟其后,在他们全部进入后,密道入口处的石门缓缓闭合,严丝合缝,这里俨然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山洞。 密道其中的一个出口是城郊的一座废弃的宅院,后院里的一口古井。从井里出来后,洛宁远最后一次回首望向了玄夜殿的方向,入目所及的只有滚滚烟尘。熊熊烈焰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最后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才得以熄灭。一夕之间,武林中最神秘的门派成为了永远的传说。 雨停之后,玄夜殿入口处的奇门阵法也随着玄夜殿的覆灭而莫名的消失了,那些有心一窥究竟的江湖人士陆陆续续赶到了山上,可是留给他们的只是满山的灰烬。至于起火原因,江湖中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一场天火,有人说是玄夜殿内部出现了叛徒,有人说是江湖仇杀,总之是众说纷纭。甚至有坊间的茶社酒楼里的那些说书先生,把玄夜殿和这场大火编成了故事讲了好几年。 洛宁远带着襁褓中的少主玄墨离和自己两岁的儿子洛子清逃出生天后,众人辗转西行,直到西域的某座古城安家立命,开始了新的生活。在逃亡途中,洛宁远因一念之仁还救下一个身负重伤的垂死之人,此人便是云坤。重伤痊愈后,云坤失去了记忆,因感谢洛宁远的救命之恩,便留在了西域帮洛宁远打理各种事物。 玄墨离从小身体孱弱,无法习武,洛宁远就将玄夜殿用毒和蛊术的秘法教给他用于防身。等玄墨离长大一些之后,他就开始自学从那场大火里抢救出来的玄夜殿的各种宝贵书籍,其中包括了医典和药学。 玄墨离头脑聪慧,天资甚高,十岁时,□□蛊术医书药学已经小有所成。不过洛宁远还是曾经私下感叹过,玄墨离的根骨奇佳,若是习武,有朝一日必会大有所成,甚至能超过他的父亲玄自真。玄墨离倒不十分在意自己能不能习武,反正用毒用蛊一样可杀人于无形,只要能达到目的,他并不拘泥于手段。 由于少主不能习武,洛宁远就把自己唯一的儿子洛子清训练成了玄墨离的影子,也是玄墨离的近身暗卫。洛宁远教洛子清最精深的武功,从小就告诉他一定要形影不离的保护玄墨离的安全。只是洛家父子不知道,玄墨离虽然不能习武,但是他依旧偷偷翻看玄夜殿的种种武功秘籍,学着上面的招式,只是无法凝聚内力。 在各种草药,□□,蛊虫的陪伴下,玄墨离无波无澜的长到了八岁,潜藏在他身体里的血毒第一次发作,似削皮挫骨般的疼痛,几乎吞噬了他年幼的身体。第一次这种痛苦持续了一天一夜,当疼痛消失后,玄墨离的全身如散架一般,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骨节,都被人强拆下来反复捶打。 自此之后的七年里,每隔一段时间,玄墨离的血毒就会发作一次,疼痛的时间越来越长,发作的间隔期也越来越短。今年,也就是十五岁这年,玄墨离的血毒再次发作,这次他整整疼了五天,对他来说实在是生不如死的体验。 玄墨离脸色惨白,冷汗横流,全身上下仿佛每一个汗毛孔里都叫嚣着疼痛。他用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喊声,直至嫣红的唇变得血肉模糊。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死死抓着身下被汗水浸透的锦被,过分白皙的皮肤下映出淡青色的血管十分扎眼。 由于这些年身体被折磨的太严重,这次血毒发作时的疼痛感消失之后,玄墨离又连续七日高热不退,终日昏昏沉沉噩梦连连。十二日后,终于醒过来的玄墨离,一睁眼就看到守在床边满脸焦急的洛宁远。洛宁远的脸色青白,双眼下挂着浓重的黑色,一看就是连续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过。 看到玄墨离睁开了眼睛,洛宁远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赶忙上前说道:“少主,你醒了?” 昏迷了很久的玄墨离,甫一醒来,嗓音沙哑,一说话嗓子就如刀割般疼痛,他极力忍耐住喉咙的不适问道:“洛叔?我这次病了多久?” 洛宁远说道:“十二天。” 玄墨离淡淡说道:“十二天吗,辛苦洛叔照顾我这么久,您去休息吧。” 洛宁远说道:“那少主先好好休息。” 玄墨离一个人躺在酸枝木的雕花大床上,连续七天的高热让他的头脑依然十分昏沉,身上的丝帛中衣因刚刚的噩梦变得潮湿。玄墨离没有心情理会身体上的不适,回想着那做过千百次的噩梦。按理说他当时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应该不会记得那时的情形,可是就因为他身上那件世人趋之若鹜的秘宝,那场熊熊大火,那撕心裂肺的呼喊,都清晰得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 玄墨离昏昏沉沉的思索着,这次血毒发作的时间比上次又长了,间隔也更短了,看来若要行动,他必须尽快配出能暂时压制住血毒的药,好在材料终于备齐了,只要炼制就可以。这次血毒发作的疼痛已经将他逼入了绝境,他的身体似乎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他深深觉得也许自己真的无法挺过下一次。所以即使明知道那药的药性如洪水猛兽,对身体会造成巨大的伤害,他也必须服用,只要能暂时压制住身上的血毒,哪怕明知这种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 洛宁远绕过琉璃屏风,走出玄墨离的寝室,一直等在门外廊下的洛子清马上问道:“爹,少主怎么样了?” 洛宁远向儿子使了个眼色,带着他快走了几步,远离了玄墨离的房间之后才说道:“子清,虽然少主血毒的最后限期是十八岁,但是看样子他已经到了极限,我们一定要尽快拿到解药。” 洛子清说道:“爹,不然这次还是我去吧。” 洛宁远打断洛子清的话,说道:“子清,少主的脾气你我都清楚,他血毒发作之前,已经做了决定,只怕无法更改了。既然少主决定亲自出马,等他行动之后,你便隐在暗处随时保护伺机接应吧。” 洛子清说道:“儿子明白。” 玄墨离从床上坐起,连续七日的高热,让他的身体昏沉乏力。他走到酸枝木素面大衣柜前,找出一件新的白色暗纹绫罗中衣,换下身上被冷汗浸湿的那件。稍微将自己打理得舒服一点的玄墨离又走到了酸枝木圆桌旁,拿起上面的白玉壶,到了一杯清水,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划过干涸的嗓子,好似利刃划过血肉般的刺痛,他不由的多喝了几口,这种痛感才慢慢的消失。 每次血毒发作,玄墨离的身体几乎都被疼痛折磨得千疮百孔,意识也被摧残的支离破碎,这时比起休息,他最需要的是平复内心想要复仇的叫嚣。玄墨离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床边,打开了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他轻轻的抚摸着上面已经被看过千万遍留下的痕迹,仿佛只是这样也可以稍稍平复一下因刚才的噩梦翻涌起来的烦躁情绪。他打开信封,拿出已经泛黄的信纸捧在手心里,好像捧着什么易碎品一般的小心翼翼。玄墨离将信纸展开,轻轻放到桌上,那是他的母亲去世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也是唯一的一封。 “孩子,我们不需要你报仇,只希望你可以远离仇恨,快乐的长大,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玄墨离反复读着母亲信上最后的这两句话,企图平复此时焦虑不安的心情。他的母亲应该是世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的欲望和贪婪,他会有很爱自己的父母,很幸福的童年,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这叫他如何不恨?! 玄墨离捏了捏眉心,从八岁那年血毒第一次发作开始,他的身体只能压制血毒十年,如果到十八岁还没有解药,他不敢想。玄墨离不怕死,早在十五年前他就已经尝过死亡的滋味了,只是如果他死了,谁给他的双亲,给玄夜殿死去的众人讨回一个公道呢?!每次血毒发作时,他的身体都像被碾碎般的疼痛,削皮挫骨可能也不过如此,如果不是复仇的信念支撑着他,恐怕他撑不过这七年。 玄墨离下意识的抚摸着颈间挂着的玄天华玉,这是他出生时,母亲给他戴上的,自那时起便从未离过身。这也是世人口中那神乎其神的秘宝,想起那些无稽的传言,玄墨离忍不住嗤笑出声。玄天华玉他带了十几年,唯一的功能就是记忆,只要是看见的听见的接触过的所有信息,都能够被他记住。他的父母本来是希望他可以记住小时候所有快乐幸福的事情,才将这块玉给了他,可是天不随人愿,他记住的都是绝望和痛苦。 世人趋之若鹜,竞相争抢的东西,于他来说却是个枷锁,如果他没有这块玄天华玉便不会记得还是婴儿时的事情。那熊熊的烈火,漫天的呼喊,烧焦的尸体,都像发生在昨天般清晰,甚至他的皮肤还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灼灼的热度。想着洛叔告诉他的那些内容和自己切实记得的部分,玄墨离轻易就能还原出当时的情形,于他来说,那便是一个噩梦,一个会困扰他一生的噩梦,走不出来也挥之不去。 玄墨离小心的收起信纸重新放入暗格,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这次血毒发作之前,洛宁远告诉他的计划,不管有没有漏洞,都势在必行了。几个暗卫经过好几年的追查,终于查到了当年之事,除了和千机堂,青双派,云苍剑派有关之外,还和落霞庄凌霄阁有些关系。 前阵子,洛宁远亲自出发去凌霄阁调查,结果却发现凌霄阁主居然是十五年前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女人,只得无功而返,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不过亦有很大的收获,洛宁远无意间从凌霄阁阁主口中得知了当年的那桩交易和如今解药在何人手中,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些新的情报,他才想出了这个新的计策。 玄墨离还记得这次昏迷之前,从中原回来的洛宁远,对他说道:“少主,属下没能完成任务,请少主责罚。” 玄墨离微微蹙眉说道:“洛叔,怎么回事?” 洛宁远双膝跪地说道:“少主,属下该死,凌霄阁主凌紫悦曾经救过属下,所以属下……” 玄墨离淡淡说道:“洛叔是喜欢她吗?” 洛宁远说道:“……没有。” 洛宁远的结发妻子,是玄墨离母亲的贴身侍女,也死在了那场大火。大火发生之时,洛宁远的妻子将襁褓中的玄墨离藏在了床下的暗格里,自己则身中数刀倒在一旁,身下死死护着已经昏死过去,年仅两岁的洛子清。玄墨离不懂洛宁远对凌紫悦是怎样的一种感情,能让他暂时放下这些事,但玄墨离这一生到目前为止都只有恨。 当时玄墨离淡淡的说道:“无所谓,凌霄阁到底与当年之事有何关联,目前尚不知晓,洛叔下不了手就算了,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可以去找凌紫悦。” 但洛宁远却发誓永远不再见凌紫悦,玄墨离虽然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他真的不介意洛宁远再去见凌紫悦。玄墨离本是淡泊的性子,被这些年的折磨生生的逼出了一股肃杀之气,他只想快点结束这样痛苦的生活,卸下这样的枷锁,一切都太过沉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突然寝室的门被敲响,玄墨离收回飘远的思绪,门外响起洛子清的声音:“少主,我来送饭。” 玄墨离说道:“进来吧。” 洛子清轻轻的推开门,利落的将四样开胃小菜和一碗清粥摆在了圆桌上,放好之后说道:“少主,你昏迷了很长时间,先吃点清粥小菜,让肠胃适应一下。” 玄墨离说道:“谢谢你,子清哥哥。” 洛子清并没有离开,而是欲言又止的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局促,玄墨离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道:“子清哥哥,我真的不怪洛叔,虽然我不懂,但我希望他能幸福。” 洛子清激动地说道:“少主,我爹已经发誓不会再见凌紫悦了。这次,这次是他的错,但是解药我一定会帮少主拿到,哪怕是死,请少主放心。” 玄墨离淡淡的笑道:“子清哥哥,永远都不要轻言生死,我们是多不容易才活下来,更何况你是我的影子,如果你死了,我就没有了影子,你见过没有影子的活人吗?!而且如果没有了仇恨,为何不能再见,虽然我想复仇,但是我不希望你们所有人都一直活在仇恨里。” 洛子清神色肃然,垂着手低头不语。 玄墨离凝望着前方,不知目光聚焦在何处,悠悠说道:“我们都有难以磨灭的恨,但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我真的不想短短几十年里,大家的心中只有恨。” 作者有话要说: 小新手一枚,能力有限,各位大侠多包涵,抱拳!!本文尽量日更,每天晚上八点以后更新,看文愉快^^ 第3章 第三章 翌日,经过一夜的休息,在加上那些秘药,玄墨离恢复得也算七七八八,距离洛宁远的计划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一早开始,玄墨离便进入了自己的药室,拿出炼制那种药所需的最后一味药才,放在手心里,凝神看着,那是在他这次昏迷之前,洛宁远才拿给他的。既然现在需要的所有药材都找齐了,就要尽快炼制出压制血毒的药。如此想着,玄墨离开始有条不紊的摆弄起那些药材,洛子清中间来找了他几次,想让他休息,想让他吃饭,可是他都没有理会。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一直守在门前的洛子清,说道:“子清哥哥,你去睡吧,明日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洛子清说道:“少主,先吃点东西再睡吧。” 玄墨离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只想休息,再说躺了这么多天,也没什么胃口。” 洛子清无法,只能任由玄墨离回到自己的寝室。 隔天上午,玄墨离找来了洛宁远和洛子清,开门见山的说道:“洛叔,子清哥哥,那种药我已经炼出来了,一共三颗,每一颗能压制住我体内的血毒一年,每年一颗刚好到我十八岁,那时,无论我有没有拿到解药,都不会再需要这种药了。” 洛宁远急道:“少主,此药毒性剧烈,用它来压制血毒对身体伤害极大,无异于饮鸩止渴,非到万不得已少主绝不可服用此药。” 玄墨离平静的说道:“洛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洛宁远和洛子清听了心里十分难受,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什么,洛宁远说道:“少主放心,此次属下就是肝脑涂地,也定会将解药拿到。” 玄墨离却不甚在意的说道:“洛叔,生死有命,这些年你们父子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听到玄墨离的话,洛宁远和洛子清双双单膝跪地,抱拳于胸前,郑重的说道:“只要我父子还在世一日,定保少主安然一日。” 玄墨离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很清浅,很美好。 十二日后,做好了一切准备,玄墨离和洛家父子离开了这个从他还是婴儿时开始就一直生活的地方。只有两个死士跟着他们一起上路,另外的四个已经被洛宁远提前派出去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去了。坐在马车上离开的玄墨离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别有风味的西域古城,早晨的霞光将整个城市染成了金红色,似幻似真。 二十天后,正值五月时节,万物早已转醒,草长莺飞,满满的枝头绿叶,各色的野花,散落在道路两旁被参天大树遮挡下的草地上。暖风和煦的拂过,碧蓝的天空如水洗过一般干净,空中点缀着几朵形状各异的白云。在去江陵城的官道上,一架普通却舒适的马车缓缓前行,凌霄阁的二阁主凌钰锦带着云苍剑派掌门的二公子云皓辰正坐在马车里,马儿慢慢悠悠的走着闲散惬意。 羽墨在外面稳稳驾着马车,马车上的凌钰锦百无聊赖,云皓辰则旁若无人的看着手里的书。羽墨从小就跟在凌钰锦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无论在凌霄阁还是在云苍剑派,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 无所事事的凌钰锦,目光一点点看向这个从婴孩时被他一点点带大的孩子。弹指一挥间,云皓辰已经十六岁了,快要长成像他父亲那样昴藏七尺玉树临风的俊朗男子。看着云皓辰的眼睛慢慢的失去了焦距,凌钰锦伏在马车里的梨木雕花小几上,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一个满脸稚气粉雕玉琢的少年问道:“赵伯,那少年是谁?” 被称为赵伯的人,是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他缓缓说着:“那个呀,就是云苍剑派现任掌门云时海唯一的公子云靖明了。” 少年面露急色说道:“那我们要不要去帮他?” 赵伯说道:“不用,那些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少年眨了眨眼睛,不解的说道:“毕竟有那么多人围攻他,不帮忙真的不要紧吗?” 赵伯说道:“无妨,小少爷看着就是了。” 果不其然,不过半晌功夫那些围着云靖明的壮汉,纷纷躺倒在地,竟无一人能再站起来。虽经过了一番恶斗,云靖明立于风中,仍是的白衣圣雪,衣袂飘洒,青丝飞扬,那份卓然独立的气质,映上了旁观少年的眼,也灼伤了他的心。 少年呐呐的说道:“赵伯,云苍剑派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门派,竟能培养出如此不凡的人物。” 赵伯说道:“那暮溪山的云苍剑派乃是当今武林中最负盛名的门派了,建派不过百年,第一代掌门人云千禹一柄流火剑使得出神入化,武林中难逢敌手。他传下来的云苍剑法更是天下闻名,派内弟子向来勤于武学,行侠仗义,在江湖中备受敬仰口碑极佳。经过百年的悉心经营,如今的云苍剑派在江湖上已经有了很高的地位,把不少历史悠久的名门大派都比了下去。现任掌门人云时海,更是人物风流,俊朗不凡,武功超群,为人急公好义,忠肝义胆,乃武林翘楚,白道牛耳。他的独子云靖明,年纪轻轻,便剑术超群,仗义行侠,风采卓绝不输其父,日后定会青出于蓝。”说着赵伯叹了口气,继续道:“哎,这些都是江湖中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若不是小少爷丝毫无心阁中事物,又怎会不知呢。” 那一年云靖明十五岁,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的少年便是十三岁的凌钰锦,也是那一次的偶遇,让凌钰锦遗落了整颗真心。从那时起,凌钰锦一反常态的勤于练武,认真学习,虽然对凌霄阁的事物仍不十分关心,但凡是有关云苍剑派的情报,他都要一一熟悉掌握,事必躬亲。 流光幻彩,画面一下子就转到了云靖明以十九岁的年纪接任云苍剑派掌门之位的典礼上,下面观礼的众人纷纷谈论着这个年纪轻轻的云苍新任掌门是如何的出类拔萃,如何的卓越绝伦。凌钰锦在众人之中听着这些夸奖心里美滋滋的,事实上两年前他就已经是云靖明的结拜义弟了。这掌门接任大典上,云靖明给他在台上留了最好的位置,可他就是想在下面和众人一起仰望着云靖明,这个他也许终其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 大典结束之后,云靖明马上就到台下来找凌钰锦,略带呵斥的笑着说道:“钰锦,台上给你留了那么好的位置,你怎么反倒在下面混在人群中观礼呢。” 凌钰锦戏谑的笑道:“大哥在小弟心中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小弟就是想一直仰望大哥呀。” 面对凌钰锦的调笑,云靖明总会无言以对,只能一笑了之。掌门接任大典结束之后的第三天,云苍派就广发喜帖,邀请各门各派两个月之后来暮溪山参加新任掌门云靖明和青双派掌门苏辛景之女苏诗莹的成婚大典。 虽然凌钰锦目前正在云苍剑派做客,而且也住了有段日子,和全派上下都相处得很好。可依照江湖规矩这份喜帖也是要发给凌霄阁的,便直接交给了凌霄阁的二阁主凌钰锦。凌钰锦拿到帖子,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正经的神色,他笑得很恬静,不停的说着恭喜大哥。他还主动请缨,帮助云苍剑派筹备婚礼,上上下下所有关于典礼的事宜,无一不亲力亲为,甚为上心。 云靖明不只一次的和凌钰锦说道:“钰锦,你是客人,这些事情不用你做,你每天就陪义兄谈天说笑,推杯换盏就好。” 凌钰锦每次都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没关系,我愿意为大哥做这些事,再说也没耽误我和大哥说笑谈天,月下共饮不是吗?!” 云靖明的堂弟云靖彬和凌钰锦年纪相当,二人也很是投缘,相处甚欢,他不只一次的取笑凌钰锦道:“我说钰锦,我堂哥的婚礼你就这么费心,等到你自己成亲的时候,还不把所有的事情都一手包办了。” 凌钰锦没理会云靖彬的调侃,只是不冷不热的说道:“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会更加的尽心尽力。” 云靖彬马上一脸感动的问道:“更加尽心尽力的为我筹备?” 凌钰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的回道:“更加尽心尽力的搞破坏。” 光影转换,刚才还其乐融融的谈笑风生不见了,又出现了一副新的画面。 云靖明和苏诗莹成婚只一年,苏诗莹便因难产过世了,只留下了一对双生子,云皓熙和云皓辰。前者为兄后者为弟,这个只比弟弟早出生两分钟的兄长云皓熙亦是下任云苍剑派的掌门人之选。 虽然云靖明和苏诗莹只做了一年的夫妻,但是他两人不同于一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之前连面都不曾见过的那些夫妻。在所有人看来,他们在成亲之前可以说就已经两情相悦,婚后更是恩爱非常,所以当苏诗莹因为难产而死时,云靖明悲痛万分,备受打击,开始终日借酒消愁。 当时的云靖明初掌云苍剑派,冗事繁多,而他又意志消沉,不理正事,对刚出生的两个孩子更是不理不睬。不得已云靖彬给凌钰锦发了传讯符,告知他云苍最近发生的一切,接到此传讯符时,凌钰锦正在外游历,他原计划是要踏遍大好山河,但得知一切后,便急匆匆的赶往云苍。 所谓传讯符,是一种极为准确的信息传递方式,同时也是一种极其消耗内力的秘术,但并不是只要有高深的内力,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传讯符必须以传讯轴作为媒介,但传讯轴的材质极其特殊,所以其数量非常稀少,而且十分难以驾驭,整个云苍剑派也只有四个传讯轴,分别在云靖明,云靖彬,云皓熙和云皓辰手里。凌霄阁也有四个,分别在凌紫悦,凌钰锦,水灵儿和琼林手中。通过传讯符传达的字数越多,对内力的消耗越大,所以基本上每次使用都在十个字左右。如果有极其机密的事情需要传讯,还可以为传讯符加密,不过会消耗双倍的内力,所以基本上除了绝密,很少有人会使用加密的传讯符。 见到了凌钰锦,云靖彬马上说道:“钰锦你来了就好了,掌门夫人去世之后,掌门整日借酒消愁,不理正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甚至连两个孩子都不见,谁劝也不听。我想着平日里掌门对你这个结拜义弟颇为上心,你说的话,他也能稍微听进去一些,便给你发了传讯符,耽误了你游历,实在不好意思。” 凌钰锦笑道:“这是哪里话,你发传讯符给我,我荣幸之至。两个孩子在哪里,我先去看看他们,大哥的事,我会想办法,你放心吧。” 云靖彬感激的笑笑,带着凌钰锦去见那两个出生还不足一月的双生子。这是凌钰锦第一次见到云皓熙和云皓辰,两个小家伙,软软糯糯,白白小小,煞是可爱。凌钰锦甚为喜欢这两个可爱的孩子,一手一个将他们抱起,不愿被别人抱的两个孩子,被他抱起来却不哭不闹。 抓着凌钰锦的一缕长发,咯咯轻笑的是哥哥云皓熙,圆睁着一双浅色眸子直盯着他看的是弟弟云皓辰。凌钰锦觉得和这两个孩子甚为投缘,解下一直随身携带的麒麟玉佩,送给了两个孩子。 此麒麟玉佩,是由上下相连的两块大小相同,质地相同,雕刻图案亦相同的极品羊脂白玉组成,只是背面刻的字却不相同。其中一块刻着雅,另一块则刻着静,凌钰锦将刻着雅字的那块送给了云皓熙,将刻着静字的那块送给了云皓辰。 这块玉佩乃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据说佩戴此玉佩,可保百病不生,百毒不侵,阻邪魔入体,阻鬼怪近身。这块玉佩凌钰锦从未离过身,是上一代凌霄阁阁主,凌钰锦的父亲在他出生当日,亲自为他带上的,希望保他永世平安。 凌钰锦记得父亲在世时曾经说过,此玉佩为两块,等日后他找到了打算共度一生的心仪女子之时,便可将其中一块做为定情信物送给那女子。可最后凌钰锦并没有将这玉佩送给心爱之人,而是将他们一起送给了心爱之人的两个孩子。 凌钰锦初到云苍的前几天,一直忙着照顾两个孩子,天天陪在他们身边,因为只有他抱两个孩子才不哭不闹,可以安心的睡觉。两个孩子尚小,虽有两名乳母看顾,但依然需要亲人常伴身边照顾,凌钰锦便自告奋勇,主动担起了照顾两个孩子生活起居的重任。 凌钰锦热情善良,生性跳脱,随性慵懒,并不是事无巨细之人,但两个孩子却被她照顾的极为妥帖。来到云苍剑派的第七日,凌钰锦第一次站在了义兄云靖明的寝室门外,房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连房门都阻隔不住,飘到屋外。 凌钰锦轻扣了下房门,屋里马上传出酒坛掷地的碎裂响声和云靖明粗重的低吼:“滚开,我说过都别来烦我。” 凌钰锦心中一恸,面露伤心之色,一瞬间便收敛好所有的情绪,轻声说道:“大哥,我是钰锦。” 房中顿时没了声音,寂静一片,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但依旧毫无声响。凌钰锦推门轻轻的走了进去,看到了靠在书桌旁坐在地上,手里抱着酒坛子的云靖明。云靖明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凌钰锦心中莫名涌上一股疼痛,颤声说道:“大哥憔悴了不少。” 云靖明拿着酒坛的手一滞,接着将酒坛举到唇边闷下一口说道:“诗莹走了。” 凌钰锦一怔,苦涩的开口道:“小弟这里有一故事,想讲给大哥听。” 云靖明没有说话,又仰头喝下一口酒,凌钰锦亦拿起身边一坛还未开封的酒,仰头狠狠灌下几大口,自顾自的开始讲了起来,温婉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小弟儿时有一好友,家境也算商贾富户,他是家中唯一的独子,从小备受父母疼宠。年少时,他随管家外出游玩,途中偶遇一位少年,那少年见到一群恶霸欺负一位老者,便行侠仗义出手相助。少年的处事不惊,侠肝义胆,无所畏惧,都深深的吸引着我的好友。后来少年惩治了那些恶霸,救了老者,我的好友自那时起,便对这素昧平生,风姿卓绝的少年念念不忘。直到几年之后的某一天,我的好友又遇到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了多年之人,当年的少年变得更加俊逸不凡,光彩慑人,使我的好友更为倾心。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二人相识,且彼此甚为投缘,就结拜为兄弟。一起游历江湖,江上泛舟,月下对饮,夏日赏荷,雪中赏梅,通宵畅谈,经常一起和衣而眠。他这位义兄,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直太不解风情,从不知我好友的心思,我好友也从未表露过。直到有一天,他们又一起在一间客栈的小花园里对月共饮,畅谈天地,我好友终于情难自禁,骗他这位义兄喝醉了酒。我的好友则趁着义兄酒醉之时,吻了他,这一吻如排山倒海,浓烈而甘甜。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我好友终于得偿了多年的心愿,开心的离开去拿醒酒汤。”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4章 第四章 凌钰锦突然停了下来,云靖明等了很久,见前者迟迟没有开口,便问道:“然后呢,他们在一起了?” 凌钰锦苦涩的笑笑,说道:“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太好了,可惜变故陡生,一切幸福都来的太突然,也消散的太突然了。就在我好友离去的这段短暂的时间里,一名女子突然出现在他义兄的身边,而他的义兄也并非醉得不省人事,至少他还记得那个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义兄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这名女子,便理所当然的以为当才吻他的就是这位姑娘。那女子更是对我好友这位俊极雅极的义兄一见倾心,自然不会澄清这个误会。我的好友看到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义兄,第一次动心,而那女子也是真心喜欢他义兄,便咽下了这个秘密。就这样两年之后,我好友的义兄和那位姑娘成了亲,婚礼的所有事宜都是我的好友亲力亲为。没人知道婚礼上,我好友的那声大嫂,叫的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婚礼当夜,我的好友就离开了,从此浪迹江湖,他虽然偶尔还能见到那位义兄,可也只能看着他和别人的恩爱模样。比起我的好友,从未和心爱之人在一起过,大嫂其实很幸福,可以和心爱之人朝夕相处,哪怕只有一年,而且即使死去,还有人如此爱她思念于她,黄泉之下,她必然是了无遗憾了。” 听完凌钰锦的故事,云靖明久久没有说话,房间又重新恢复了寂静,过了半晌,云靖明说道:“后来呢,你的好友后来又如何了?” 凌钰锦狠狠灌下一大口酒说道:“不知道,我与他很久没见了,想必他依然在某个地方深深爱着他那义兄吧。” 云靖明叹息一声,说道:“这是一个忧伤的故事,当时,也许他应该解释那个误会。” 凌钰锦轻轻笑了笑说道:“谁知道呢,我的好友说他不悔。” 处于悲痛中又连醉数日的云靖明,自然不会联想到,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凌钰锦,而他自己就是那个让凌钰锦爱了多年,却因为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娶了别人的义兄。 云靖明双眼迷离,喃喃的说道:“当年在我继任云苍剑派掌门的前一夜,我们对月饮酒时你曾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快承袭掌门之职,当时我什么都没说。其实是因为上一代云苍掌门云时海,也就是我的父亲始终爱着一名男子,和我母亲结婚也只是为了延续血脉。这些我母亲出嫁前就知道,虽然她一直深爱着父亲,对于嫁给父亲这件事无怨无悔,但还是因为这个原因郁郁而终。在我长大成人之后,父亲便卸下云苍剑派掌门这个重任,和那名男子双双归隐去了。父亲明知道如果要闹出这样的惊世骇俗之事,便不能再当云苍掌门了,可是他情愿抛下一切,抛下我,也要和那男人一起双宿双飞。说实话,男子与男子之情,我不懂,但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可是刚才听你的故事,我觉得也许真是情到深处无怨尤,便不在乎对方是男是女了吧。” 凌钰锦抚着似针扎般疼痛的心口站起身来,他有些醉了,身体晃了一下,说道:“过来好一会儿了,我该回去看看皓熙和皓辰了。” 说完这些,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在凌钰锦的安慰下,三日后云靖明恢复了精神,从新开始执掌派内之事,而这三日凌钰锦没有再去看过云靖明。 看到掌门重新振作起来,私下里云靖彬对凌钰锦说道:“钰锦,这次多谢你,不然真不知道掌门何时才能好起来。” 凌钰锦突然面对这样对他一本正经道谢的云靖彬,只觉得十分的不适应,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靖彬不必如此,我其实没做什么,是大哥自己想通了。” 云靖彬又道:“不管怎么说,如果你不来,掌门应该也不会这么快想通,只是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凌钰锦看着云靖彬欲言又止的神情,嗤笑了一声说道:“靖彬和我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云靖彬十分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皓熙和皓辰两兄弟,任谁抱他们都会哭闹不休,有时连掌门也哄不好,但他们都亲近你。所以我就想说如果,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不可以先留在云苍一段日子。” 凌钰锦明白了云靖彬的意思,狡黠一笑说道:“你也知道我是个闲人,没什么要做的事情,而且我和皓熙皓辰甚为投缘,也很喜欢他们兄弟二人,自然愿意留下照顾他们,你放心吧。” 云靖彬听了凌钰锦的话,瞬间放下了心中巨石,拍了拍胸口,直接坦白的大声说道:“吓死我了,如果你不留下来,就要我来照顾这两个孩子了。但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哪里能照顾孩子,幸亏你愿意留下来。” 从此,凌钰锦便住在了云苍剑派,在云皓熙和云皓辰六岁之前,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凌钰锦只有一姐,乃是现任凌霄阁阁主凌紫悦。凌霄阁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情报交易所,情报网遍布各处,四通八达。从上代老阁主也就是凌紫悦和凌钰锦的父亲开始,近几十年来主要精力都用在了经商,用商业的手段来掩盖星罗棋布的情报网,现今当真是财力雄厚,富甲一方。凌霄阁利用自己遍布各处的生意,进一步扩大了原本就很庞大的信息网,在这里只要付得起代价,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信息,所以各个门派都力图与凌霄阁保持友好关系。 阁主凌紫悦精明干练,将凌霄阁管理的井井有条,所以身为二阁主的凌钰锦才可以时常游历在外。但他也并非是完全不理阁中事物,经常与姐姐凌紫悦用传讯符互通消息,游历时也帮凌霄阁收集了不少情报。 在云皓熙和云皓辰还是婴儿的时候,除了乳母喂奶的时间,几乎都是凌钰锦陪在他们身边,身为掌门的云靖明由于诸事繁多却鲜少出现。直到两个孩子三岁之后,云靖明陪在孩子们身边的时间才逐渐多起来。 云皓熙和云皓辰两兄弟,几乎没有娘亲的概念,更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经常哭闹着要找娘亲。父亲云靖明虽性情温和却不苟言笑,倒是性格明朗颇有些调皮的凌钰锦和两个孩子更为亲昵。比起自己的父亲,两个年幼的孩子更喜欢和这个像大孩子一样的凌叔叔呆在一起。 在两兄弟五岁的时候,有一次云皓辰问云靖明:“父亲,娘亲在哪里?” 云靖明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悠悠答道:“你们的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 云皓熙追问:“那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云靖明仰着头看着布满星子的夜空落寞的说道:“她一直在天上看着你们,守护在你们的身边,你们想她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 凌钰锦安静的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不发一言。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确定年幼的两个孩子,是否明白很远的地方是哪里,他们的娘亲又为什么会在天上,可是自那次之后,兄弟二人再也没有问过父亲有关娘亲的任何问题。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六年过去了,六年来,凌钰锦和家姐凌紫悦一直通过传讯符联系,好在这些年,凌霄阁风平浪静,无波无澜。两个孩子逐渐长大之后,凌钰锦也许是出于对姐姐的歉疚,每年都会带上云皓辰回一次凌霄阁,帮助家姐处理阁中事物。 之所以不带云皓熙,是因为从出生之时起,他就是下任云苍剑派掌门人之选,每日除了和派中其他弟子一起习武练剑之外,还要接受派中长辈的特别教导,非特殊原因不能擅离云苍。云皓熙和云皓辰两兄弟自出生后便形影不离,每日一起习武学文,同食同寝,关系非常亲密。 凌钰锦第一次带着云皓辰去凌霄阁,也是云皓辰第一次离开云苍剑派和父亲兄长分别。离开亲人和熟悉的环境,本就性子清冷不爱显露情绪的云皓辰一直肃然的坐在马车里,但好在还有凌钰锦陪在他身边。 因为云皓辰是第一次离开山门,凌钰锦带着他乘坐马车缓缓前行,慢慢感受大自然的秀美和城镇的繁荣。云皓辰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外面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新鲜的,充满吸引力的,完全不同于云苍剑派。一路上凌钰锦悉心教导云皓辰他所看到的每一样新鲜事物,云皓辰学的很快,而且很开心,渐渐地冲淡了离开家园的伤感情绪。 马车行了十几日,终于到了建在江陵城中的凌霄阁,和云苍剑派完全不同,凌霄阁没有建在仙山之中,而是落于闹市之内,比起常年仙气萦绕的云苍剑派少了几分古朴缥缈,多了几分繁华精致。凌霄阁的规模虽没有云苍剑派宏大,但是于这样的繁华闹市之中,能建成如此规模的府邸也实属难得了。 这是云皓辰第一次见到凌紫悦,在路上时,凌钰锦一直给云皓辰讲自家姐姐的事情。姐姐如何的精明干练,对他如何的严厉芸芸,可是在云皓辰的眼里,凌紫悦只是个和蔼又温柔的美丽女人。这也是凌紫悦第一次见到云皓辰,一个容貌甚为可爱但面色略显清冷的六岁男孩儿。 凌紫悦感叹的说道:“哎,钰锦小时候,也像皓辰这般可爱,可是谁知越长大越不讨人喜欢。” 凌钰锦无奈的说道:“姐姐只比我年长两岁,我小的时候也是姐姐小的时候吧。”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凌紫悦很和颜悦色的轻轻抚了抚凌钰锦的头顶,用甜甜腻腻的声音吐出一字:“乖。” 凌钰锦默默抖落满身的鸡皮疙瘩。 经过多日的相处之后,凌紫悦便发现云皓辰不似同龄孩童那般粘人爱哭,任性胡闹。他总是很安静,也乖巧懂事,既不认生也不扭捏,虽然天生性子有点冷,但是模样实在可爱,讨人喜欢。凌紫悦很喜欢他,待他格外亲切,再加上阁中很久没有这么小的孩子了,不免又多疼了几分。 某一日,凌紫悦看着云皓辰,明眸一转突然说道:“我们干脆将他留下吧,我看是不能指望你娶妻生子了,他害得凌家没有烟火延续,我拐他一个儿子也不算占他便宜。” 凌钰锦:“……” 同一时间,对于身在云苍派的云皓熙来说,不但少了弟弟,还少了一直照顾他们的凌叔叔,就比较难熬了。幸好此次云皓辰停留在凌霄阁的时间不长,再加上云苍派每天繁重的课业,他也没有太多时间感受离别的伤感和孤独。只一月有余,云皓辰和凌钰锦就回到了云苍。回程时,凌钰锦没有像带云皓辰去凌霄阁时那般的闲庭信步,虽然不是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但是也缩短了很多时日。 看到凌钰锦和云皓辰回来,云皓熙马上快走了过来,云靖明缓步跟在他的身后。 云皓熙开心的说道:“凌叔叔,皓辰,你们回来了。”之后便拉着弟弟的手,向云靖明行了一礼,小大人似的说道:“想必父亲和凌叔叔有话要说,我先带皓辰下去,梳洗休整一下。”云皓辰亦行了一礼,便和云皓熙离开了。 云靖明看着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自语道:“皓辰还是不爱说话,这么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凌钰锦听了忍了半天,暗暗嗤笑,心里腹诽道:随谁?还能随谁,这不是和你少年时一样吗?!一样的清冷,一样的不喜言笑。在凌钰锦看来,云皓熙云皓辰两兄弟虽然容貌一模一样,但是性子却十分不同。云皓熙更多偏向母亲苏诗莹,性格比较温暖随和,而云皓辰更多偏向父亲云靖明,或者说是年少时的云靖明,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打磨,云靖明的性子已经柔和温暖了很多。 在凌钰锦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云靖明的声音:“钰锦,这两个孩子兄友弟恭,相亲相爱,你教的实在是很好,这些年辛苦你了。” 甫一听到云靖明的感慨之词,凌钰锦怔了一下,随即再也忍不住嗤笑出声,说道:“大哥这是怎么了,和我发这样的感慨?莫不是嫌两个孩子太粘我,不粘你,吃醋了不成?” 面对凌钰锦的揶揄,云靖明哈哈大笑,又接着问道:“凌霄阁没什么事吧,凌阁主一切可还安好?” 凌钰锦一回神便看到云靖明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很快轻的笑出声道:“大哥这么看我,可是因为多日未见想念我了?” 听到凌钰锦的调侃,云靖明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凌钰锦不想气氛变得奇怪,马上诉苦般的说道:“一回去就被我姐姐教训了一顿,让我在皓辰面前好没面子,她这么凶,难怪嫁不出去。” 云靖明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呵斥道:“钰锦不要胡说,凌阁主精明干练,美丽端芳,想娶她之人比比皆是,是她看不上对方才是。” 凌钰锦眯起眼睛狭促的笑道:“大哥如此夸赞家姐,可要小弟帮忙做媒?我们也好亲上加亲。” 面对凌钰锦每每的捉弄,云靖明依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说道:“钰锦不要拿大哥开心,凌阁主能许你在我云苍六年,我已万分感激,有朝一日,若凌霄阁有需要,我派定当倾尽全力。” 凌钰锦笑了笑说道:“大哥何必如此认真,我姐姐还说,这六年有你帮她约束于我,让她省了很多心。” 接着光影又转到了凌钰锦第一次和云靖明提起要带皓熙皓辰两兄弟去青双派的情景。 从凌霄阁回到云苍剑派之后,凌钰锦还是像往常一样,经常和云靖明月下共饮,纵情畅谈,大多时候都是在云靖明的茗雪园。这日,凌钰锦却特意邀请云靖明来自己的客院,备好数道小菜,并亲自去云暮溪山旁的天水镇上,买了最有名的百里香回来。 云靖明笑着说道:“钰锦,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备了这么好的酒来宴请为兄,为兄倒是不敢喝这酒了。” 凌钰锦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大哥是想说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吧。” 云靖明不置可否的笑着轻摇了摇头。 凌钰锦马上讨好的笑道:“大哥还真说对了,我今日是有事要和大哥说。” 云靖明笑了,说道:“这下我倒放心了,敢喝这酒了。” 凌钰锦说道:“那大哥我们边吃边说,大哥不要小看这些菜,这可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这世上吃过我做菜的人,大哥是第一个,连我姐姐都没有这口福呢。” 云靖明略带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几道精致的小菜,说道:“哦?那我倒是要好好尝尝了。” 说着便夹起一箸眼前的翠竹报春,又试了一下旁边的荷叶豆腐,凌钰锦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云靖明,期待他的反应。每一道菜都尝过之后,云靖明放下筷子,眉头略微紧锁,不置一词。就在凌钰锦等的失去耐心的时候,云靖明突然大笑出声,说道:“哈哈哈哈哈哈,早知道钰锦做的菜如此美味,为兄每日的膳食都应交给你才对。” 凌钰锦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开玩笑的说道:“大哥喜欢便好,等小弟下次有事求大哥时,一定再做给大哥吃。”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5章 第五章 云靖明心情颇好的笑着说道:“如此说来,钰锦日日有求于为兄才好,哈哈哈哈哈哈。说吧,这次要为兄做什么?” 凌钰锦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哥,我想带皓熙和皓辰去青双派小住几日。以前也和大哥说过,大哥每次都以两个孩子太小,不适宜长途跋涉为由拒绝了。现在他们已满六岁,虽然还是很小,可皓辰已和我去过一次凌霄阁,完全没有问题,这下大哥总该同意了吧。自出生起,他们还从未去过青双,那里毕竟是他们娘亲的家,终归应该回去看看。何况两个孩子也该多去出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拓宽眼界,接触一些在云苍学不到的东西,日后对他们也会助益良多。想当初我和大哥不也是喜欢到处游历,纵情江湖,大哥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云靖明的唇角僵住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笑容,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此事,钰锦决定便好。” 云靖明神情整理的太快,以至于凌钰锦没有发现他神色中的那一丝可疑。 凌钰锦说道:“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大哥同意了,云苍剑派的其他人就不会多说什么了。那我就代两个孩子多谢大哥了,大哥不知道,此次出去,皓辰有多开心。” 云靖明笑着说道:“哈哈哈哈,是吗?我倒是很想看看这孩子很开心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凌钰锦也跟着笑了起来,皓月当空,微风徐徐,夜凉如水,真是一个很静逸美好的夜晚。 几日后,凌钰锦就带着云皓熙和云皓辰两兄弟出发了,临行前,云靖明叮嘱凌钰锦,说道:“钰锦,一路小心,到了青双派,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凌钰锦一怔,随即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哈哈,莫不是大哥怕我拐跑了你的两个宝贝儿子?!”接着正色的继续说道:“大哥放心,我已经不是年轻时那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了,一切我心中有数。” 凌钰锦并不明白,为什么带两个孩子去青双派,会让云靖明显出略微的不安和焦虑,但是既然云靖明没有说,那他也不会问,心里想着凡事多加留意就是了。 马车一路慢慢前行,经过了很多地方,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们,也看到了很多美丽的景色。一路上两个小家伙都十分开心,马车行了十几日终于到了青双派门前。青双派和云苍剑派一样,也是依山而建,位在青莲山的山脚下,既没有云苍剑派的宏大规模,也不似凌霄阁的繁华精致,但可以看出是个历史颇为悠久的门派。守门弟子一听说是掌门苏辛景的外孙,苏诗莹小姐的儿子们来了,赶忙跑进去通报,很快一个和云靖明年纪相仿,模样有七分像苏诗莹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 这男子见到凌钰锦,赶忙抱拳拱手,说道:“在下苏诗涛,多谢这个公子,带舍妹的孩子们来我青双派,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凌钰锦还礼,说道:“原来是青双少掌门,失敬失敬,在下凌素,这是我的小厮羽墨。”接着又对两兄弟说道:“皓熙皓辰,这是你们的舅舅,快叫舅舅。” 云皓熙和云皓辰很听话的叫了声舅舅,苏诗涛看着妹妹的两个孩子,激动不已,忙说道:“乖,乖,快进来,你们的外公正在大殿等你们呢。” 云皓熙和云皓辰很自然的跟在凌钰锦的身边,凌钰锦笑笑,迈步走了进去。沿途看到些青双派的门人,都规规矩矩的向他们行礼,凌钰锦心里想着青双派虽然没有云苍剑派的闻名遐迩,但也果真如传闻般那样,是个管理严谨的武林门派。 一进入青双派大殿,就看到一个年约五旬的男人,十分和蔼可亲的笑着,甚至甫一看到两个孩子,略带几条鱼尾纹的鹰目中还蓄了些水光。凌钰锦很容易就猜出这男人便是苏诗莹的父亲苏辛景,青双派的现任掌门。 苏辛景膝下一子一女,乃是龙凤胎,苏诗涛为兄,苏诗莹为妹。兄妹容貌非常相似,苏诗涛俊美中略带阴柔,苏诗莹秀丽中略显英气。苏诗莹还在青双派时,兄妹二人的感情十分亲厚,后来苏诗莹远嫁云苍剑派,兄妹二人才变得疏于联系。只是他没想到一年后得到的竟是自己妹妹死于难产的噩耗,悲痛交加的同时也欣慰妹妹还留下了一对双生子。自苏诗莹出嫁后,时隔七年才见到了她留下的两个孩子,就好像忽然又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妹妹一般,叫苏辛景和苏诗涛如何不悲痛,如何不激动。 由于凌钰锦很少在凌霄阁的事物中露面,而且凌紫悦为了保护弟弟,避免他在江湖中行走时,遇到不必要的危险和麻烦,在人前也鲜少提及他这个凌霄阁的二阁主。世人大部分都知道的是凌霄阁主凌紫悦和她的左右手,也就是副阁主的琼林和水灵儿,至于凌钰锦的名字反而鲜少有人知道,所以青双派的人也不知道凌钰锦的来历。 凌钰锦向苏辛景行了一礼,说道:“苏掌门,这是苏诗莹姑娘的两个孩子,云皓熙和云皓辰。”接着又转身对两个孩子说道:“这是你们的外公。” 苏辛景颔首,笑着说道:“有劳凌公子。”接着看向两个孩子笑容可掬的说道:“孩子们,快过来给外公看看。” 云皓熙和云皓辰比一般的六岁孩子沉稳很多,他们慢慢走到苏辛景跟前,轻轻叫了声:“外公。” 苏诗涛也走上前来,温和的笑着,对苏辛景说道:“父亲,您看皓熙和皓辰长得多可爱,我想妹妹在天有灵也定会十分欣慰。”说完又蹲在了两个孩子面前,轻轻揉了揉两兄弟头顶的软发继续说道:“我也有个儿子叫苏易凯,今年八岁,是你们的表哥,这段日子,就让他陪着你们在青双派好好玩玩。” 云皓熙说道:“多谢舅舅。” 苏诗涛对自己的贴身侍从说道:“阿四,你带皓熙和皓辰去找易凯,让易凯带他们在青双派好好逛逛,今天时候不早了,先不要去镇上。”说完之后又对身边的一名老者说道:“刘叔,烦您老带凌公子他们去休息。” 刘叔就是刚才在大殿上,一看到云皓熙和云皓辰两兄弟就暗暗拭泪的那名老者,在青双派做了三十多年的管家,也是从小看着苏诗涛和苏诗莹兄妹长大的。 刘叔领命便引领着凌钰锦向客院走去,边走边说道:“凌公子住的房间和两位小少爷的在一起,都在同一个院子里,方便凌公子照顾他们。本来掌门是想让两位小少爷住在诗莹小姐的院子里,可是担心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会不习惯,有凌公子在身边可能多少会好些。” 凌钰锦颔首说道:“多谢苏掌门费心。” 刘叔忙说道:“哪里哪里,我们掌门最疼爱的就是诗莹小姐,只可惜天不假年,小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留下一双幼子,让人心酸。” 刘叔将凌钰锦领到了一处颇为幽静的小院,帮着凌钰锦安顿好后说道:“凌公子,两位小少爷的房间就在您的隔壁,现在他们正和易凯小少爷在一处玩耍,晚些时候自会有人送他们回来,还请凌公子不要担心。院子中还有几间空房间,都已经打扫出来了,可以请您的小厮暂住。您一路上也辛苦了,请先休息一下,小人这就告退了。” 凌钰锦和羽墨将刘叔送至屋外说道:“多谢刘叔。” 刘叔走后,羽墨说道:“少爷,我先去看看您和皓熙皓辰的房间,有没有需要打理的地方。” 羽墨进屋后,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凌钰锦一人,快到七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燥热,但是这个小院子却很凉爽。高大的梧桐,繁茂的枝叶将大片大片的阳光都挡在了树顶之上,只有碎金似的几点光亮散落下来。花圃里种着各色美丽的花朵,姹紫嫣红,好不热闹,阵阵微风拂过,带起丝丝甜香。 凌钰锦走到院子中最大的那颗梧桐下面放着的石桌边坐了下来,巨大的树冠好似一把遮阳伞,将阳光隔离得干干净净。羽墨将刚刚泡好的清茶放到了石桌之上,又将他们自己带来的一个青玉茶盅放在凌钰锦前面。凌钰锦左手拖着下颚,微微仰起头看着在头顶密实交错的枝叶,幻想着此时的云靖明也正在对着浩浩苍穹想念着自己。 昏昏黄黄,朦朦胧胧,无数的光和影交错纠缠,画面又变成了凌钰锦第一次从青双派回到云苍的那个夜晚。 梦中的夜色仿佛格外魅惑,漆黑的夜空突然飘起了点点粉白,像是无穷无尽的繁星从夜空中直坠而下,落于人间。天空弯月如弦,地上花影鬼魅,晚风吹过,簌簌的声音从地面铺满的青绿中传来。凌钰锦与云靖明对面而坐,断断续续的说着他和孩子们此次云苍之行的一些趣事。 月光撒落,灯影碎盏,仿佛整个世界的明暗都集中在眼前的一只手一杯酒中。刹那间的鬼使神差意乱情迷,凌钰锦竟含了一口酒,栖身向对面的云靖明袭去,十分准确的覆上了对方温热的双唇。这个他只品尝过一次的唇,并没有如云靖明本人看上去的那般冷硬,而是带着些柔软湿润。这触感,这滋味,深深刺激着凌钰锦的神经,他如着魔般的辗转吮噬,滋滋水声划破了静逸的晚空,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彼此的唇角滑落。 突然一道人声宛如惊雷般打散了凌钰锦眼前淫靡的画面,他骤然惊醒,身边哪里还有云靖明的影子。 云皓辰面无表情的看着凌钰锦,半晌才说道:“凌叔叔,你流口水了。” 凌钰锦:“……” 凌钰锦回想着刚才那个既真实又荒唐的美梦,明明所有的场景都曾经真实的发生过,可最后的那个吻又算什么呢?难道是上天怜惜他暗恋的辛苦,为他的梦境增添了些美好的情景,又或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被他幻想过无数次的甜美场景才会出现在他的梦中,既开心又苦涩。刚刚梦中的一切都纠纠缠缠,盈盈绕绕,似幻似真,让他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看着凌钰锦唇边溢出的痴笑,云皓辰问道:“凌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凌钰锦笑得满脸迷醉,开口说道:“呵呵呵呵,梦到了曾经和大哥在一起时的一些趣事。”说着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意的问道:“皓辰,我睡了多久?” 云皓辰答道:“不到两个时辰。” 凌钰锦惊叹道:“我竟睡了这么久?!” 云皓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一直想问,凌叔叔和父亲是怎么认识的?” 凌钰锦一怔,随即凤眸中荧光点点,促狭的反问道:“皓辰想知道?” 云皓辰默默点了点头,凌钰锦狡黠的说道:“好,反正闲来无事,我便给你讲讲这个故事。” 凌钰锦双眸凝视着手中的茶盏,那目光仿佛透过鲜绿色的液体回溯到了很久远以前的时光。他自动的删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就对风姿卓然的云靖明一见倾心的部分,将回忆有选择性的讲了出来。 那年,十五岁的凌钰锦第一次离开凌霄阁初入江湖历练,身边只带了从小就一直照顾他的羽墨。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天高气爽,暖风徐徐的人间五月天,凌钰锦和羽墨在洛阳城最有名的一家饭馆吃中饭。他们坐在饭馆二楼临窗的一张桌子旁,周围的客人不是很多,相对酒馆一楼的嘈杂,这里算是比较清净了。 等菜的时候,凌钰锦漫不经心的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下面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分外热闹。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凌钰锦鬓边的碎发,他感觉面上有些痒,便抬起手拢了拢被清风吹乱的鬓角。 突然街上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凌钰锦全部的视线,自从两年前偶然见过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人,云苍剑派的云靖明。虽然此番游历江湖,凌钰锦并没有打算特意去找云靖明,毕竟对方不认识他,可若是能巧遇,那便另当别论,这是天赐的缘分,他定会好好抓住。一瞬间凌钰锦兴奋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识的骤然起身奔向楼下,把坐在旁边同样看着街景的羽墨吓了一跳。 凌钰锦奔出酒楼,直接跑到了街道的中心,这才觉得置身其中比刚才在楼上看的时候,行人仿佛变得更多了。凌钰锦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羽墨没有反应的时间,等他回过神来时,就看到凌钰锦一个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凌钰锦在喧闹的人群中左顾右盼,可是哪里还找得到刚才看见的人影,他甚至怀疑是因为自己过分的思念从而产生了幻觉。 半晌之后,凌钰锦神色黯然的回到了座位上,羽墨马上关心的开口问道:“少爷,你刚刚怎么了,突然跑下去?是看到了什么人吗?” 凌钰锦整个人还沉浸在失望的情绪中,便没有理会羽墨的询问,一顿午饭吃得也略显沉重。 饭后,羽墨询问道:“下午少爷想去哪里?要去凌霄阁在此地的暗所吗?” 凌钰锦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去了,今天累了,我想回客栈休息,你要是想去哪里逛就去吧,不用在客栈里陪我。” 凌钰锦独自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躺了将近一个时辰,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百无聊赖的凌钰锦没有办法,只好到客栈附近的街上闲逛。走着走着便看到街角处,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凌钰锦想着反正无事可做,便也凑了过去打算看看大家究竟在干什么。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便看到人群外面有一个壮汉正鬼鬼祟祟的摸着前边一个年轻书生的钱袋。 凌钰锦下意识的上前,一把抓住小偷还没来得及藏起钱袋的手,大声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偷东西。” 被擒住腕子的彪形大汉猛然回头,一眼便看到身量还未完全长成,满脸稚气未脱的凌钰锦,一脸蔑视的轻笑道:“哪里来的小娃娃,在这里信口雌黄。” 凌钰锦毫不退缩的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男人,满脸执拗的说道:“你居然不承认,现在钱袋还在你手中,这便是你偷来的赃物。” 彪形大汉满脸不屑的嘲笑道:“赃物?你说这是赃物?谁能证明?” 争吵的声音逐渐将刚才围在一起的那些人吸引了过来,那个年轻书生看到彪形大汉手里的钱袋,马上怒道:“这不是我的钱袋吗,你居然偷我的钱袋!” 听到那书生的话,凌钰锦面露得意,那大汉却一脸鄙夷的盯着书生。突然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了三名同样满脸凶恶的大汉,齐齐盯着刚才说话的那书生,书生只觉得被看得后背一阵阵发凉,立刻头也不敢回,踉踉跄跄的跑了。 凌钰锦在后面高声叫道:“公子,公子别跑,你的钱袋。”却哪里还有人回应他。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6章 第六章 此时彪形大汉拿着钱袋的那只手还抓在凌钰锦手中,那大汉微一使力,便将两个人对调了位置,大汉抓紧了凌钰锦纤细的右手腕。凌钰锦虽然年少,但是经过两年的勤学苦练,武功已今非昔比,若不是他觉得对付市井之徒不需使用什么精深的武功,一时掉以轻心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被那大汉抓住。 偷东西的彪形大汉环伺围观的人群理直气壮的说道:“还有看到本大爷偷东西的吗?” 周围的人群中发出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但是看着四个凶神恶煞般的壮汉,再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 凌钰锦脸色微红着急的低声呵道:“你们怎么回事,我在捉小偷,你们却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说,这不是助长恶人恶行吗?!” 众人有的因愧疚不敢看向凌钰锦,有的因同情暗暗瞄了他几眼,只是没有人敢回应他的问话。 彪形大汉得意一笑,随后看向凌钰锦,无耻的说道:“看小公子生得白净粉嫩,衣着也很是光鲜亮丽,想必是背着家里人出来玩的吧。来,跟大爷走,大爷带你去好玩的地方逍遥逍遥,保管叫你乐不思蜀。” 看着那大汉满脸龌龊的靠近自己,凌钰锦顿时觉得恶心非常,当即将真气运到右臂,就要震开那大汉。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十分好听的低沉男声飘进人群之中,那声音说道:“我看到了,钱袋是你偷的。” 那大汉一听有人竟敢强出头,马上对站在身旁,刚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那三人就要冲出人群,欲将刚刚说话之人抓到彪形大汉跟前。凌钰锦看到那三人的动作,便猛一发力震开彪形大汉的桎梏,由于用力过猛,自己也没有站稳,身体向后踉跄的退了一步。突然凌钰锦的后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声入耳,烙印于心。 凌钰锦听到一个十分好听的声音略过头顶传来,正是刚才说话的那名男子,声音低沉迷人:“光天化日之下,尔等居然于闹市之中颠倒是非,混淆视听,这么多人竟欺负一个少年,实在让人不耻。” 没空理会刚刚挣脱的凌钰锦,彪形大汉看着凌钰锦身后的那个同样年轻,神采飞扬,卓荦不羁的俊朗青年,怒极反笑,声音森寒的说道:“哎呦,真有不怕死的,你是谁,报上名来,也让咱们兄弟知道前来送死的是谁。” 俊朗不凡的青年唇角含笑,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云苍剑派云靖明。” 短短几个字如石破天惊般的震晕了那几个大汉,他们连连躬身陪着笑脸,期期艾艾的求道:“小,小,小的们有眼无珠,不知是云少侠大驾,您,您大人大量,放过小的们吧。” 云靖明凌厉的目光射向刚才偷东西的那彪形大汉,不轻不重的说道:“下不为例,还不快滚。” 四个大汉如蒙大赦般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同样被那几个字震晕的还有凌钰锦,他一动也不敢动,就由着云靖明将他揽在怀里。凌钰锦害怕一旦他动了,身后就会空无一人,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罢了。 半晌,凌钰锦身后的云靖明轻咳了一声柔声说道:“这位公子,他们已经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凌钰锦好像被闪电打中似的,猛地离开云靖明温暖的胸膛,用尽全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慢慢抬起双眸看向面前的云靖明。如凌钰锦记忆中一般无二的面容,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都显露着一种隐约的锋芒与冷酷。经过了两年的打磨,这份锋芒与冷酷似乎又恰到好处的隐藏在整个温雅的轮廓之下,让人只能看见他显露在外的清雅,不羁,以及俊朗。凌钰锦就那样痴痴的看着面前这张曾经想念了七百多个日夜的脸孔,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云靖明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痴傻的注视着自己的少年,不得已只能又开口唤道:“公子,公子?” 叫了数声,凌钰锦才回过神来,面色绯红的赶忙向云靖明道谢,因为紧张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说道:“多谢,多谢云公子出手相救,在下,小弟,小弟凌素。” 云靖明朗声笑道:“只是举手之劳,凌公子勿须客气。” 终于缓过神来的凌钰锦,怎么会放过眼前如同天赐一般和云靖明结识的机会,当即说道:“云公子救了在下,虽然对公子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但是于小弟来说却不是。晚上就由小弟做东,请云公子吃顿便饭以做答谢,还望公子赏光。” 云靖明本来不是愿意随便与陌生人结交之人,但看着眼前的少年,肤如凝脂,面如冠玉,一双水翦双眸中,盈满浓浓的期盼,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颔首算是应允。既然已经决定了应约,云靖明索性送凌钰锦回客栈,晚上再和他一起去饭馆。 一路上,云靖明和凌钰锦相谈甚欢,云靖明发现他竟和这个才刚刚认识的少年十分的意气相投。到了凌钰锦的客栈又聊了好一会,直到羽墨回来的时候,云靖明和凌钰锦已经如陈年故友般熟稔。 回到客栈得知一切的羽墨,连连对云靖明道谢,对着凌钰锦又抱怨不断,说道:“公子初涉江湖,不谙江湖事,实在不该强出头,要不是公子运气好碰到云公子,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向老爷交代。” 凌钰锦暗中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看着如此可爱顽皮的凌钰锦,云靖明情不自禁的笑了,眼眸里是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温柔。 晚上凌钰锦还是在中午吃饭的那间饭馆宴请云靖明,只是这次他特意要了个雅间。 席间,凌钰锦想起白天之事就甚为郁闷,他一半不解一半恼怒的说道:“云兄说说,为什么我帮他们抓贼,他们居然善恶不明,都不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呢?” 云靖明温和的笑着说道:“钰锦,你没有错,但是他们也没有错。” 凌钰锦不解,略带怒意的问道:“云兄说什么,他们如此是非不分,怎么会没有错?!” 云靖明耐心的解释道:“我说钰锦没有错,是因为路见不平,惩治宵小,本事我武林中人的职责。而我说他们没有错,则是因为你我才能再此处逗留多久,今日他们若站出来帮你说话,等你我离去之后,那些恶汉必定伺机寻仇报复,到那时你让他们那些人又如何应对?!而且就算我们一时不走,也不能一直跟着站出来帮你说话的人时时保护。若一时不慎,让那些恶人得手,我们岂不是帮人不成反害人了吗?!” 凌钰锦怔怔的听着,呐呐的说道:“难道,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云靖明说道:“除非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彻底铲除这些恶人,否则我们所做的其他种种均是只治其标不治其本罢了。钰锦不要生气,那些百姓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听了云靖明的话,凌钰锦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酒杯垂眸不语。 云靖明继续说道:“所以钰锦,日后若只有你一人,再遇到这种事切不可如今日这般冲动。” 凌钰锦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好吧,以后我一定不再随便出头。” 云靖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若我在钰锦身边,你纵是随便生事也无妨,哈哈哈哈哈哈。” 云皓辰听着那些陈年旧事,面无表情的看着凌钰锦一脸陶醉的讲述着他和自己父亲的相识经过,啧啧的说道:“凌叔叔,所以如果现在遇到什么事,你真的都会袖手旁观了?!” 凌钰锦还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回忆中,不想与孩子一般计较,便说道:“不是不管,只是管的更有技巧,江湖深着呢,你还小,说了也不懂。” 云皓辰又说道:“所以自那之后的两年里,你便对父亲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终日与他耳鬓厮磨。” 闻言凌钰锦被一口刚刚入喉的茶水呛到,咳了半天才说道:“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皓辰,耳鬓厮磨不是这样用的,再说你能不能不要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么毒舌的话。” 云皓辰不语,低头继续看着手边的书。 凌钰锦默默的想着,皓辰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怎么长大后变成这样,不过他好像也只是在我面前偶尔毒蛇几次,在外人面前还是个面瘫的乖宝宝,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他心里与众不同呢。 想到此处,凌钰锦从刚才的郁闷又转为暗暗窃喜。 看到云皓辰不再开口,凌钰锦的思绪又逐渐飘远,一脸幸福的想着刚才没有对云皓辰讲完的后续内容。事实上这部分并不是凌钰锦记得的,而是转天他酒醒之后羽墨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的。 当晚,席间气氛和暖,渐渐酒已半酣,凌钰锦凤目微醺,左手托着下颚,右手把玩着小小的白瓷酒杯,喃喃的说道:“为什么呢,为什么都不肯帮我说话?!” 羽墨在一旁暗暗咋舌,他家公子这是喝醉了。 凌钰锦的面容在灯下愈发显得柔和,白皙中透着片片绯红,醉眼婆娑,唇若朱漆轻点,泛着盈盈水光。云靖明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直到羽墨连唤了数声,他才堪堪回过神来尴尬的对羽墨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一时失态了,我看钰锦似乎是醉了,我送你们回客栈吧。” 羽墨赶忙说道:“多谢云公子,我正愁一个人怎么带少爷回去呢。” 云靖明扶着步履蹒跚的凌钰锦,一只手很自然的环着他的腰,入手只觉纤细异常却不似女子般的柔弱无骨。到了客栈房间,云靖明将凌钰锦放到床上为其脱去靴子,拉好被子。如天之骄子般的云靖明,从来没有为其他人做过这些事,此刻却觉得为床上之人做这些是理所当然。 端着醒酒汤进来的羽墨看到后,赶忙上前说道:“云公子,这些事我做就好,怎么能劳烦您做呢。” 云靖明不以为意的笑笑,说道:“无妨,他睡得这般熟,醒酒汤怕是喂不下去了。” 羽墨无奈的说道:“我们公子从来不曾喝的如此醉,大概是和云公子实在投缘,才会喝了这么多。” 云靖明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凌钰锦绯红的脸庞,过了半晌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照顾你家公子吧。” 羽墨忙说道:“云公子放心,今晚多谢您了。” 云靖明又深深的看了床上安睡的人一眼,准备起身离去,突然凌钰锦抬起右手一把抓住云靖明的衣袂。云靖明一惊,以为凌钰锦醒了,可是看过去却发现床上之人并未清醒,只是将那衣袂攥得更紧了些。 羽墨见状忙上前说道:“公子,公子,云公子要走了,你不要一直抓着人家的袖子。” 无奈凌钰锦犹自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之中,丝毫未觉。 不得已羽墨只能伸手抓住云靖明的袖子从凌钰锦的手里向外拽,边拽还边说道:“公子快松手,不要抓这么紧。” 凌钰锦感觉手里的东西正在被外力拉扯,不满的用力往回拽了拽,直到把宽大的衣袂抱在怀里才算罢休。凌钰锦突然发力羽墨来不及反应,差点一个趔趄摔在他身上,幸亏身旁的云靖明眼疾手快,及时的抓住了羽墨,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羽墨无法可施,心里想着总不能用刀割掉云公子的袖子吧,只得无奈的看着云靖明说道:“云公子,您看这……” 云靖明看看床上拽着自己的袖子睡得十分惬意的凌钰锦,眼神不由得柔和起来,笑了笑轻声说道:“无妨,今夜我来照顾他,羽墨,你下去休息吧。” 羽墨心里自然是觉得十分的不妥,可是又没有其他办法,略做迟疑之后还是说道:“那就劳烦云公子了,我就住在隔壁房间,公子若有事,随时来叫我便好。”说完之后羽墨便行礼告退了。 翌日,凌钰锦扶着依然因宿醉而昏昏沉沉的脑袋,从床上慢慢坐起来,强压下头痛欲裂的不适感,开了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涸,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屋子里的羽墨听到动静,赶忙倒了杯温水,快步走到床边,递给凌钰锦说道:“公子可算醒了,昨夜公子做什么要喝那么多,您听听这嗓子都哑成什么样子了。” 凌钰锦接过杯子,慢慢喝了几口,温热的液体划过,顿时感觉火烧火燎的喉咙舒服了很多。凌钰锦依稀记得昨夜有人在身边照顾他,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便问道:“昨夜可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羽墨听了皱眉抱怨道:“哪里是我,是云公子照顾了您一整夜,直到清晨才离去。” 凌钰锦眉头微蹙,说道:“你怎么能让云公子照顾酒醉的我呢?!” 羽墨委委屈屈的将昨夜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讲给凌钰锦听,最后还说了句:“我也知道让云公子照顾您的确不妥,可是总不能拿刀割了他的袖子吧。公子,您都醉成那样了,手劲儿怎么比平时还大,我拽了半天,愣是没拽出来。” 凌钰锦:“……” 看着凌钰锦不说话了,羽墨继续说道:“公子您以后可不能喝这么多了,您看您这嘴唇都喝肿了。” 凌钰锦抬手茫然的抚上自己微微肿胀,色泽嫣红的双唇,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股很温柔,很美妙的触感,似幻似真。 突然低低的声音传来打破了马车里的静逸,也截断了凌钰锦的回忆,在外面驾车的羽墨说道:“公子,那边林子里好像有事发生。” 凌钰锦收回心神,云皓辰也放下了手里的书,半掀开帘子放眼向外望去,仿佛能看到一些身影,在官道旁的树林深处晃动,隐约只觉得有一个少年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其他的看不真切。侧耳倾听,又好似有丝丝嘈杂的人声和兵器的碰撞声伴着徐徐微风,隐隐的飘了过来。 带着云皓辰,凌钰锦并不想徒惹是非,与人结怨,而且现在他已过而立之年,再也不像年少时那般莽撞冲动。可云皓辰感觉那少年越来越落于下风,提剑就要跳下马车赶去帮忙。此时凌钰锦也不能告诉云皓辰,不要多管闲事,我们见死不救吧,而且估计就算他说了,除了得到云皓辰的鄙视之外,不会有其他任何作用。 凌钰锦制止了云皓辰想要下车的动作,不得已说道:“皓辰,你好好呆在马车里等着,看我是怎么兵不血刃,将那少年平安的带回来。” 云皓辰不解的看向凌钰锦,只见他眼神狡黠,微微一笑,拿出一颗药丸,放入自己的口中咽了下去。 凌钰锦又对羽墨说道:“好好保护皓辰。”之后一纵身便轻盈的跃出了马车。 凌钰锦悄悄的靠近那群人,渐渐看清了那被围困其中的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剑术虽还可以,但毕竟年纪太小,被一群大人围攻,还是显得相当狼狈。可这少年表情坚毅,毫不示弱,虽然明知不敌,却依旧奋勇。 眼前少年的情形,让凌钰锦回想起了曾经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见过一个少年,以一己之力对抗很多人。只是当时的那个少年,游刃有余,卓然独立,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狼狈,却毫不畏惧淡定自若。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努力码字中... 第7章 第七章 凌钰锦眸光流转,即刻便有了主意,他从腰间系着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些神僵草,再拿出幻火石将它们全部点燃。很快这些神僵草便化成了一团团透明的雾气,凌钰锦用掌风将这些雾气拢起送出,刹时这些雾气便尽数笼罩于那群人的周围。突然所有人都僵住不动了,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中间的少年看到所有人都不动了,也气喘吁吁的停了手。 凌钰锦取出一块薄如蝉翼的白色锦缎置于面部,锦缎甫一接触他的肌肤便如有意识般的自动贴合在他的脸上,遮住他了面容。准备好一切之后,凌钰锦走到那群人的面前,他们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是却听得到也看得到。倏然看到一个不见真容,却有着一双极美凤目的陌生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连同被围困其中的少年,眼神里都充满了戒备。围攻少年的那群人中,只有为首的一人以黑巾遮面,凌钰锦没有兴趣知晓对方的身份,便没有多做计较。 凌钰锦闲庭信步的走到少年身边,用略带轻快的语气开口说道:“各位大侠,请听小弟一言,各位看起来也是武林世家子弟,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实在让人有些不齿。这少年衣着不凡,剑术精湛,想必也不会出自江湖中籍籍无名的武林门派。在下虽不知诸位为何为难于他,但念在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的份上,希望各位大侠高抬贵手,到时候不至于造成两派结怨。各位大侠说是也不是呢?!所以小弟斗胆,这孩子我便带走了,各位不必担心,一个时辰后,各位便可行动自如,此番多有得罪,还望各位大侠见谅。” 说完也不等少年反应,凌钰锦便犹自牵起他的手转身离开。二人回到马车上,凌钰锦便看到云皓辰常常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晶亮的眼眸里,竟隐隐泛起了一丝焦急。 凌钰锦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开口说道:“哎呀,我们冷若冰霜的二公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贴心了,很担心我吗?!” 不理会凌钰锦的调侃,云皓辰拿了块刚刚用水壶里的水浸湿的帕子递给少年,说道:“先用这帕子擦擦脸吧。” 看着递到眼前的帕子,少年微怔,抬眸看向云皓辰,喃喃地说道:“多谢。” 凌钰锦双目圆睁佯怒道:“我养了你那么多年,怎么不见你给我也弄块帕子?!” 少年正要将帕子覆于脸上的手微微一滞,随即将帕子递给凌钰锦轻声说道:“您先用吧。” 凌钰锦马上换了副神情,温和的说道:“哎呀,你这孩子真懂事,我不用,只是在和他开玩笑,你快擦擦吧。” 云皓辰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依然毫无表情的说道:“凌叔叔还是那么纤尘不染,根本不需要擦,你不用理他。” 凌钰锦低吼道:“你个臭小子。” 少年不再理会眼前斗嘴的二人,虽说是斗嘴,但基本上都是凌钰锦在独自叫喊,云皓辰只是静静的呆在一边,偶尔插上两句补个刀。终于把自己的脸擦干净的少年,将帕子递回给了云皓辰并轻轻道了声谢。 看清少年的容貌后,无论是接帕子的云皓辰,还是在一旁吐槽他的凌钰锦,仿佛一瞬间都被施了禁言术一般失去了声音。眼前的少年眉似柳叶,眼若桃花,肤如凝脂,白皙胜雪,一双墨蓝色的眸子深邃而纯净。看呆了的二人中,首先回过神来的云皓辰不自然的将脸转到一边,刻意的不去看眼前的少年。 发现自己失态的凌钰锦轻咳了一声说道“咳咳,我姓凌,你可以叫我凌叔叔,他是云皓辰,你是谁呢?小小年纪独自在官道上行走。” 和众人激战过一场的少年,此时略显狼狈,但那一双如水晶般的大眼睛,溢满萤光。 身处马车之内,空间虽然不算狭小却也不十分充足,少年便坐着先向凌钰锦郑重的行了一礼,之后说道:“多谢凌叔叔出手相救,我叫玄墨离,叔叔叫我墨离就好,其实我并非独自一人行走在官道之上。本来我是带着随从要一起去江陵城投亲的,不想路上遇到了这群恶人,随从们为了保护我离开,留下和那些人缠斗,我就这样和他们走散了。他们如今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不过那群人既然还能追上我,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凌钰锦眉头微蹙,说道:“墨离,你可知道那群人为什么要袭击你们?” 玄墨离微微摇了摇头,轻道了声不知。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凌钰锦也不愿多想,便说道:“事情过去就不要想了,反正你现在也安全了,正好我们也要去江陵城,你和我们一起,好不好?” 玄墨离听了淡淡一笑说道:“那就麻烦凌叔叔了。” 云皓辰第一眼看到玄墨离,便被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深深的吸引住了,他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纯粹的眸子。 云皓辰鲜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他用十分生疏,安慰人的口吻说道:“玄公子,你也别太难过,也许你的随从们只是受了伤,到了江陵城你就会见到他们了。” 看着云皓辰的样子,凌钰锦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觉得这性子清冷,凡事不理,总是面无表情的二公子,居然也有这样的一天,煞是好玩。 凌钰锦故意说道:“墨离多大了,皓辰今年十六岁,你呢,是哥哥还是弟弟?!” 玄墨离浅笑着说道:“凌叔叔,我今年十五岁。” 凌钰锦坏坏的取笑道:“哎呀,皓辰做哥哥了,哈哈哈哈,路上可要好好照顾弟弟。” 听了凌钰锦的话,看着玄墨离白皙不染纤尘的脸庞,云皓辰面色依旧清冷,只是眸中闪着些许暖意,淡漠的说道:“嗯。” 玄墨离露出娴静浅淡的笑容,对云皓辰说道:“那以后我就叫你辰哥哥,你也不要叫我玄公子,和凌叔叔一样,叫我墨离就好。” 看到此时依旧神色淡漠的云皓辰,凌钰锦突然想起云靖明的那句自语:这么冷清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瞬间有种哑然失笑的感觉。 凌钰锦不经意间瞥到了云皓辰投来的冰冷目光,赶忙收敛心神,轻咳了一声说道:“墨离,你是哪里人?” 玄墨离的目光深邃,轻声说道:“我来自西域的一座城池,是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凌钰锦说道:“那你的父母呢,他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带着下人,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投亲?” 玄墨离笑容一滞,随即说道:“父母在我很小时候便过世了,是叔父把我养大的。” 凌钰锦忙说道:“对不起,墨离,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玄墨离的唇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轻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凌叔叔,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一旁静静看着玄墨离的云皓辰叹息一声,开口说道:“我娘亲也在我很小的时候过世了,是凌叔叔照顾我长大的。” 凌钰锦一怔,鲜少听到云皓熙和云皓辰两兄弟,如此坦诚的在外人面前,说自己是被他这个叔叔抚养长大的,一时不禁有些感慨。 玄墨离喃喃地说道:“可是辰哥哥还有父亲。” 凌钰锦觉得气氛突然变得伤感起来,赶忙换了个话题,不让这份感伤持续发酵,于是开口问道:“墨离一直生活在西域,此番可是是第一次来中原吗?” 玄墨离收起略显悲伤的情绪,答道:“嗯,凌叔叔,我是第一次来中原。” 凌钰锦狡黠一笑,说道:“中原好玩的地方很多,你若不着急投亲,我们就慢慢赶路,边走边玩儿。从这里到江陵城还要经过两座城,而且都是相对繁荣,比较大的城池,正好可以带你好好玩玩,怎么样?” 玄墨离笑着说道:“不用了,凌叔叔不用为了我特意放慢行程。” 云皓辰适时的开口说道:“不用介意,墨离,我和凌叔叔本来就是闲庭信步,边走边玩的。” 玄墨离听了道了声谢,便从善如流的点头答应。 凌钰锦心里默默感慨,怎么会有如此漂亮乖巧的孩子呢?!曾经他只觉得见过的所有孩子,都比不上皓熙和皓辰,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是这孩子说不上哪里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明明双眸那般纯净,怎么会让人产生这种感觉呢?! 凌钰锦看着气氛渐渐轻松了起来,便玩笑似的说道:“能遇到墨离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人陪你玩了,你心里一定高兴死了吧,皓辰?” 云皓辰不理会凌钰锦的调侃,面色依旧清冷的问道:“墨离刚才以寡敌众,可有受伤?” 此言一出,凌钰锦马上也看着玄墨离,有些担忧的问道:“刚才看你的剑法招式甚是凌厉,可是总觉得中气不足,可是受了什么内伤?” 玄墨离并不想让面前的二人知道他空有招式,根本没有内力,便不着痕迹的说道:“不曾受伤,大概是我习武时间尚短,学艺不精,只学会了一些招式,并未得其精髓。” 凌钰锦不疑有他随即说道:“没关系,你还小,多练习几年就好了。刚才看你的剑招十分玄妙,你师从何派?” 玄墨离轻声说道:“我并没有门派,剑术是叔父教的,至于叔父师承何派我就不知道了。” 凌钰锦了然,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这也无妨,你叔父的剑术一定很精湛,和他好好学,你的剑术早晚定会有所成。” 云皓辰想起一事问道:“凌叔叔,刚才你用了什么东西,那些人瞬间就不动了?可是墨离为什么没事?” 说到这里,凌钰锦也颇为好奇的问道:“墨离,你身上可是带了什么避毒护体之物?” 玄墨离轻轻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一颗核桃大小,紫罗兰色的透明珠子,说道:“这颗洗心珀是娘亲留给我防身的,当时娘亲告诉我这珠子可以保护我百毒不侵,邪灵不入。” 凌钰锦心中暗道,洗心珀和麒麟玉璧倒同样都是驱邪避毒的宝物,随即笑着说道:“洗心珀我倒是也略知道一些,实乃避毒至宝,大多为金色或者银色,这紫罗兰色的我倒是头一次见到,很漂亮的颜色。” 凌钰锦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回答云皓辰刚刚的问题,说道:“我刚才用的是神僵草,只有麻痹神经,让人一时不能行动的作用,并不会伤人。此草并不罕见,甚至极为普通,只是认识的人不多,知道用法功效的人更少,我也是从一位绝世名医那里知道的,哈哈哈哈。” 云皓辰觉得自他出生起,凌钰锦几乎时时刻刻都和他们在一起,从不曾见他身边有过什么名医,除非是在哥哥和自己出生之前,便疑惑的问道:“哪位绝世名医,怎么不见凌叔叔和他联系?!” 凌钰锦狡黠一笑,说道:“秘密。”接着他看向玄墨离说道:“墨离,你没有按时到江陵城的亲戚家,是不是应该告知家人一声,免得他们着急。” 玄墨离轻轻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发传讯符给叔父说明情况。” 凌钰锦笑着说道:“墨离也有传讯符,那倒是方便了。” 马车又行了一日,便到了第一座应该途经的城池—凤阳城。一开始,凌钰锦还担心,戒备着拦截玄墨离的那群人会追上来,可是两天快过去了,依旧无波无澜毫无动静,他便卸下了防备。 凌钰锦上带着云皓辰和玄墨离两个少年,边赶路边游览,白天逛市集赏风景,晚上给他们讲他年轻时闯荡江湖的故事,日子过得十分惬意闲适。凌钰锦讲的故事,虽然很多时候都刻意的夸大其词,但玄墨离都听的非常认真。本来云皓辰对这些半真半假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可是看到玄墨离听得聚精会神的样子,也不由得听进去了几分。 玄墨离不似云皓辰那般,总是一脸冷峻,他的唇角上几乎时时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神色总是一副恬静安然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相熟的原因,玄墨离总是安静如水的待在一边,平静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实在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神情。不过凌钰锦身边的云皓熙和云皓辰,又哪个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玄墨离和云皓辰相处得算十分不错,玄墨离觉得虽然云皓辰清冷淡漠,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舒服。 云皓辰从小便鲜少与他人亲近,除了与自己的兄长云皓熙和抚养他们二人长大的凌钰锦在一起时,会稍微多说几句话之外,在外人面前几乎惜字如金,甚至包括自己的父亲云靖明。事实上云皓辰非常敬爱自己的父亲,只是他天生性情淡漠,云靖明亦是在孩子们面前,将父亲该有的沉稳持重表现得淋漓尽致,反而显得和孩子们没有那么亲近。 在凤阳城盘桓了四日,众人便向第二个城池--平江城行去,两座城池离得并不遥远,坐着马车两日即可到达。平江城的规模和凤阳城差不多,但在郊外有一处山谷甚是美丽,所以凌钰锦计划在此处逗留六日。进入平江城内,羽墨轻车熟路的架着马车到了一间规模不算太大,但十分清净雅致的客栈门前。 这间就是凌钰锦每年带着云皓辰回凌霄阁时,路过平江城都要小住几日的客栈,客栈老板和伙计们都已经认得他们了。凌钰锦之所以选择这家规模并不算很大的客栈落脚,是因为这里的布置讲究,房间精致。由于客房价格略有些偏高,在这里留宿的客人,商贾富商和文人居多,虽然每天几乎都人满为患,但是却相对安静。客栈中间的天井还是个大大的绿色庭院,种满各色乔木花草,环境清幽,馨香阵阵。花园中摆着几张石桌,几个石凳,那些晚上不愿出去的客人,便可在此处沐浴着徐徐微风,饮酒赏月。 看到有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小二立刻热情的迎了出来,在看清来人后马上笑着说道:“公子,您来了,快请进,小的去帮您把车停好,再把马卸了缰绳溜达溜达,喂些好料。” 从马车上轻松跃下的凌钰锦径直走到客栈掌柜跟前,笑着说道:“掌柜的,劳烦给我准备四间上房。” 客栈的掌柜一看是老主顾,马上笑脸逢迎的说道:“公子,您来了,我估么着您也该是这个时候到,特意给您留好了房间。只是往年您都只要三间上房,我也就给您留了三间,实在对不住,今天小店就剩这三间了。这次您打算住几天,若有了空房,我马上为您安排。” 凌钰锦犹豫了一下说道:“三间就三间吧,这次大概要住五六天,有了多余的空房,劳烦掌柜的知会一声,多谢。” 掌柜一边连连点头应是,一边对店里的伙计吩咐道:“阿松,带几位公子去天字号预留的那三间上房。” 名唤阿松的小伙计马上笑着迎上来为几人带路,边走边说道:“几位公子这边请,小心楼梯。” 到了二楼靠里的一间上房门口,小伙计说道:“几位公子,您的三间上房就是这间,右边那间和对面那间,您几位先好好休息,小的马上送茶水和洗脸水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8章 第八章 小二说完便下去了,凌钰锦推门进屋,率先坐到了屋子中间的鸡翅木圆桌旁,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咳咳,我们四个人,可是客栈现在只有三间上房,我和羽墨呢,都是成年人,身形高大,自然不能挤在一张床上睡。如此说来,就只好让皓辰和墨离睡在一个房间,毕竟你们还是孩子,睡在一张床上也没有问题,对吧?!” 羽墨:“……” 云皓辰把脸偏向一边,显然不想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玄墨离看看凌钰锦,又看看云皓辰,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如果辰哥哥不习惯和他人共处一室的话,我…” 没等玄墨离说完,云皓辰打断道:“无妨。” 凌钰锦促狭一笑,戏虐的说道:“太好了,住宿的问题解决了,等下我就去告诉掌柜,不需要再给我们准备别的房间了,也免得其他人没有客房住。” 云皓辰:“……” 众人到达客栈天色已近黄昏,一番休整过后待玄墨离几人下楼之时,尚在一楼大堂吃晚饭的客人所剩不多,颇为安静。几人来到大堂点了几样客栈的招牌菜,悠闲的吃了顿晚饭,由于舟车劳顿,便早早各自回房休息了。 事实上云皓辰除了在十岁之前和兄长云皓熙共处一室过之外,就再没有和其他人如此亲近过了。何况客栈房间只有一张大木床,不但要共处一室,还要同床共枕。要是换做其他人,有洁癖的云皓辰确定自己一定不会同意,可是为什么这个人换成玄墨离,他竟会脱口而出说了无妨二字呢?! 玄墨离从小父母双亡,更是没有过和他人共处一室同床共枕的经历,此时有这样的机会,他非但不排斥,还隐隐有些开心。 回到房间时间尚早,云皓辰便坐在圆桌旁边看书,玄墨离则坐在窗边看着夜空,楼下便是天井的庭院。此时客栈中的客人都已回房,庭院中空无一人,甚为安静,只有和风拂过时,花叶抖动的簌簌声,和偶尔的一两声虫鸣。五月下旬的夜空朗月星稀,微风阵阵,从窗户拂过,吹乱了玄墨离额前的碎发。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云皓辰偶尔的翻书声,夹杂着橘黄色的莹莹烛火,偶尔爆出一两声的跳动声。 玄墨离不知抬头看了多久的夜空,只觉得脖颈间一片酸痛。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了眼还在灯下看书的云皓辰,本能的不想打扰对方。玄墨离安静的起身,走到素面铜扣双门大柜旁边,将柜门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床备用的被子,抱着被子走到刚才看星星的窗边,将被子铺到空地上。 从玄墨离起身开始,云皓辰就在注意他的动作,此时看到他将被子铺到了地上,开口说道:“你在干什么?” 一直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人声,玄墨离显然被吓了一跳,有些慌乱的说道:“我,我在铺床。” 云皓辰说道:“在地上?” 玄墨离解释道:“我想辰哥哥大概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睡,所以,所以……” 云皓辰说道:“那我睡地上。” 玄墨离下意识的马上说道:“不行,我睡地上没关系的,辰哥哥不用担心。” 云皓辰的眼睛重新回到书上,继续说道:“要么都睡床,要么我睡地。” 玄墨离怔了一下,随即唇角漾开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又将地上的被子叠好,抱着走到梨木素雕花架子床边看了看,实在觉得再加上一床被子的话,两个人睡在床上一定会很挤,只得作罢,将被子重新放回了衣柜里。 这时,云皓辰也将书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来退去了外面的长衫,搭到了床旁边的梨木架子上后,径直走到了床边。玄墨离站在原地还有些踌躇,他本来打算到房间一角放着的梅兰竹菊四扇屏后面脱下外衣,可是云皓辰在桌子旁就直接脱了,此时他若去屏风后,倒显得有些扭捏了。玄墨离想着反正都是男人,没什么可在意的,遂也在原地脱了外衣挂在了架子上。云皓辰已经坐到床上顺势躺在了外边的位置,闭上眼睛,轻轻开口说道:“上来。” 玄墨离听见顿了一瞬,小心翼翼的避开云皓辰,躺到了床里面的位置上。等玄墨离躺好,云皓辰睁开眼睛,指尖聚气轻轻一弹,桌上的烛火应声而熄。瞬时整间屋子都被黑暗笼罩,只有盈盈月光从窗口透过,在室内的地上撒下一片银白。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两个枕头,但被子很大,足够盖住两个少年。玄墨离尽量将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好让自己不会在睡着后,无意间打扰到云皓辰。云皓辰平躺在床上,很快呼吸就变得平稳绵长。 在听到云皓辰睡着的声音传来时,玄墨离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慢慢地也进入了梦乡。 夜半时分,云皓辰突然听到身边玄墨离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而沉重,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向身旁的人。玄墨离本就白皙的皮肤,在银色的月光映衬下,更是近乎透明,他眉头紧锁,嘴唇微颤,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云皓辰轻轻唤了声墨离,对方没有反应,分明还沉浸在他自己不安定的梦中。云皓辰伸手轻碰了下玄墨离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不仅双唇,连他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云皓辰将自己温热的手掌覆上了玄墨离冰冷的双手,试图平复对方的颤抖。 在云皓辰的手掌刚一碰触到玄墨离双手的时候,轩墨离就觉得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的身体突然碰到了一点热源,虽然微乎其微,但是在一片冰冷中,已是很难得了。玄墨离下意识的追逐着热源,靠近了云皓辰的身体,直至钻入了他的怀中,感受着大片大片的温暖,才渐渐停止了颤抖,呼吸慢慢变得绵长起来。 云皓辰的身体一僵,他从来没有和人如此亲近过,哪怕是和自己的兄长也没有过,可是此时他竟然犹豫起来,要不要将怀中的人推开。纠结了半晌,云皓辰最终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将玄墨离抱得更紧了一些,试图把自己更多的温暖分给对方。玄墨离微微动了动,在云皓辰的怀里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的沉眠,一夜无梦。最后看了下终于安稳入睡的玄墨离,云皓辰也缓缓合上了自己的眼睛,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玄墨离睁开眼睛的时候,睡在身边的云皓辰已经不见了,安静的室内空无一人。玄墨离暗暗诧异,明明身边有个人,自己为什么还能睡得如此安稳?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小插曲,玄墨离自然是完全不知情。 在玄墨离还处于刚睡醒时的迷离状态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小二的声音:“公子,您起来了吗?小的是送洗脸水的。” 听到声音,玄墨离马上起身,迅速的套上外衣,晃了晃脑袋,以驱走残存的迷离,他快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说道:“多谢,将水放下便好。” 小二利索的将水放好,便出了房间。 玄墨离迅速的洗漱完毕后,便向一楼大堂走去。大堂中,凌钰锦云皓辰和羽墨坐在靠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已经点好了早餐,正等着小二上餐。 玄墨离走了过去,坐到了空位上,带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起晚了。” 凌钰锦笑着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也是刚下来,本来想让你多睡会儿,就没有叫醒你。对了,早餐我们点了些包子,清粥和一些小菜,你还想吃些什么吗?” 玄墨离浅笑着说道:“不用了,凌叔叔,这些就很好。” 凌钰锦说道:“好,那就多吃些,今天我们先逛平江城,明天去看近郊的山谷,这个季节正好,不冷不热,草绿了花也开了。” 早饭过后,四个人一起出了客栈,来这间客栈投宿的人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客栈的位置极好。一出客栈便是店铺林立的商业街,属于比较高端的那种,街道两边没有摆摊的商贩,虽然来来往往的游人很多,但是却少了份喧嚣嘈杂。 四个男人一起逛街,当然不会是为了真的要买些什么,就是带着玄墨离感受一下中原的风土人情和城市的繁华。以前凌钰锦每次回凌霄阁时,也曾带着年纪尚幼的云皓辰边走边玩,那时由于年纪小,云皓辰很容易被各种新鲜的事物所吸引。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东西不再能挑起云皓辰的好奇心,他也就不喜欢和凌钰锦一起在街上闲逛了。所以现在这样大家一起在街上溜达,一方面的确是为了玄墨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凌钰锦想重温过去美好时光的私心。 在客栈前面的街道上逛了半晌,凌钰锦觉得不过瘾,打算去其他地方再逛逛,便停下脚步对玄墨离说道:“墨离,累不累?如果觉得逛街没意思,不如我们去茶社坐坐?” 玄墨离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累,凌叔叔,这里很有趣,有很多东西都和西域的不同。” 凌钰锦狡黠一笑,说道:“既然墨离喜欢,我再带你去看看中原的市集,如何?” 玄墨离开心的笑道:“好呀,凌叔叔。” 凌钰锦侧目看了看始终将目光放在其他地方的云皓辰,想着难得今天这孩子没有说出反对的话,那就大家一起去吧。 凌钰锦轻车熟路的带着另外的三个人来到了平江城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两旁除了各色店铺之外,也有很多摆摊的商贩,还有不少江湖耍把式的艺人。这里的人更多了,而且很明显的不同于刚才客栈门前的那条街,这里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很多。 四个人从东逛到西,从左逛到右,要说最开心的应该莫过于凌钰锦了。他本来就喜欢纵情天地,喜欢这些带有市井之气的东西,若不是为了云靖明,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在云苍剑派呆上十几年。哪怕是凌霄阁,凌钰锦也不觉得自己会始终呆在那里,所以父亲去世之前才将阁中的全部事物交给了他的姐姐凌紫悦,就是为了成全他的这份自由。 几个人转过一个街角,就看见道边围着很多人,凌钰锦带着玄墨离走到近处,原来是几个耍把式卖艺的人。 凌钰锦看着旁边的玄墨离问道:“墨离,你们西域有这种艺人吗?” 玄墨离答道:“有,但是和中原的不一样。” 就在凌钰锦还要开口的时候,眼睛忽然瞥到一旁有个贼眉鼠目的男人,正偷偷伸手去摸旁边那个聚精会神看耍把式的中年男子的钱袋。凌钰锦下意识的就要抬手制止,可抬手的瞬间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与云靖明结识之时的情景,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云皓辰看到后,就要上前,却被玄墨离一把拉住,云皓辰不解的看着拉住他的人,玄墨离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那偷窃之人已然得手,正拿着钱袋窃喜的离开现场。玄墨离快走几步之后,又掉头往回走,正好和那个得手之后,打算离开现场的小偷撞了个满怀。 玄墨离揉着自己的额头向那人道歉,说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那小偷显然急于离开犯罪现场,并不想和眼前的少年多做纠缠,只丧声歪气的说道:“你眼瞎了,走路不看人。”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小偷走后,玄墨离的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慢慢走到了云皓辰身边,拿起手中的钱袋颠了颠,对着云皓辰狡黠一笑说道:“怎么样,辰哥哥。” 云皓辰皱眉,显然他并不喜欢玄墨离如此的处事方式,但是看到他如此灵动的眼神,不禁愣了一下。 看到一切的凌钰锦则是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玄墨离面前说道:“墨离很厉害呀。”说完从玄墨离手中拿过钱袋,丢到云皓辰手中,看也不看他直接说道:“拿去还给失主。” 云皓辰无法只得走到失主背后,拍了拍那个依然在兴致盎然,看着人群里卖艺的男人。男人回过头来,是个相对富态的中年男人,身上衣着也算考究,男人一头雾水,不知道面前的少年为什么拍自己。 云皓辰将钱袋举到他面前,冷冷说道:“你钱袋掉了。”说罢不等对方反应,便将钱袋放到男人手上转身离开了。中年男人开始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欲道谢时,玄墨离四人已经走的很远了。 再说那小偷,好不容易得手,赶紧避到了一个十分清净的胡同中,寻思着刚才摸出那钱袋的时候,便觉得沉甸甸的,看来能过几天好日子了。小偷将手放入怀中打算拿出钱袋,确认里面到底有多少钱,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不得已呸了一声道:“呸,真倒霉,这年头连小偷的钱都有人偷,这一天白忙活了。”刚才街上人来人往,相对拥挤的街道人们之间难免会相互碰撞,一路走来,他已经记不清有几个人撞过他了,现在就是想去报复都不知道该找谁。 四个人逛了很久,已经过了正午时分,凌钰锦大概终于尽了兴,也感觉到肚子饿了,便说道:“哎呀,都这么晚了,你们都饿了吧,走,我们吃饭去。” 羽墨颓丧的说道:“少爷,早该吃饭了,我们都快饿死了。” 凌钰锦没理他,说道:“好了,就那家吧,看着不错,进去吧。” 四个人陆陆续续进了街边一家规模不小的饭馆,马上有店小二笑脸相迎的走到近前,指着墙边的一张空桌说道:“各位客官,里边儿请,您看坐这儿行吗?” 虽然已经过了午饭时分,但这家饭馆的生意实在很好,一楼人还是很多,凌钰锦环顾了一下喧嚣的大堂,开口问道:“请问二楼还有空桌吗?” 小二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客官,二楼今天中午有人包了。” 凌钰锦道:“这样呀,那好吧,就坐那儿吧。” 几个人坐好之后,在小二还没开口前,凌钰锦先说道:“给我们上壶好茶,再上四道你们店里的特色热菜,两道凉菜,要有荤有素。” 小二听了马上说道:“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给您上茶。” 小二刚走没多久,云皓辰一抬头便看见刚才为了看耍把式,钱袋差点被偷的那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显然也看到了云皓辰,马上走上前抱拳拱手,说道:“刚才没来得及谢过这位少侠出手相助,现在竟又遇到了真是有缘。”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不必。” 凌钰锦看了云皓辰一眼,起身对中年男子说道:“不好意思,这孩子性子就这样,您别介意。” 玄墨离和羽墨也都放下了筷子,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中年男人马上笑道:“不会不会,您太客气了。”说完马上叫了小二过来吩咐道:“阿丁,不要收这桌客人的银子,这顿饭我请了。”被叫做阿丁的小伙计马上笑着应承。 云皓辰依然淡淡的说道:“不用。” 凌钰锦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您不必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9章 第九章 中年男子依旧笑着说道:“刚才您捡到的钱袋里有我家的祖传玉佩,本来平时一直放在家里,但是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带着它去城郊的宝华寺,请里面的方丈为这块玉佩加持。若不是公子捡到还给我,要是万一弄丢了,恐怕我就成了家族的罪人。在下许之章,是这间饭馆的掌柜,难道想请恩人吃顿饭,还不行吗?哈哈哈哈哈” 云皓辰的面色依旧淡漠,凌钰锦说道:“原来是许掌柜,失敬,在下凌素,其实这只是小事一桩,许掌柜实在不必挂怀。” 许之章哈哈大笑,继续说道:“哈哈哈哈,既然如此,在下才刚回来,也没有吃饭,几位公子若不介意,可否让在下和几位一起吃午饭呢?” 凌钰锦笑道:“若许掌柜不嫌弃,请坐。” 玄墨离起身,拿着自己的碗筷坐到了云皓辰身旁,云皓辰没有出声,只是往边上挪了挪。 许之章顺势坐在了刚才玄墨离让出来的位子上,紧接着吩咐小二道:“阿丁,让厨房再做两个好菜端上来。” 阿丁应了声马上下去了,很快又有两道热菜端了上来。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最后许之章说道,这顿午饭自己也有吃,如果自己在自家的饭馆里吃饭还要给钱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硬是没有收凌钰锦几人的钱。 凌钰锦也觉得许之章为人热情实在,倒是可以结交,便也不再坚持。 下午,凌钰锦一行四人去了许之章午饭时说过的位于平江城近郊的宝华寺,四人均是第一次来这里。据说这座寺庙是座百年古刹,也算是平江城里最大的一座寺庙,香火鼎盛,香客众多。寺庙周围的环境清幽,林间小路上熙熙攘攘走着很多前来拜佛的人群,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朝拜。 凌钰锦看了眼羽墨,后者会意,随便找了个过路人问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哥,请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人前来上香?” 被羽墨拦住的陌生男子说道:“一看公子就是外乡人吧,今天是一年一度宝华寺的华诞,自是会有很多人前来进香。” 羽墨谢过陌生男子,四人继续缓步前行,寺庙里早已经聚集了数不清的信男信女。寺外的那棵高高大大的梧桐树上,坠满了许许多多的签文和红色布条,清风乍然拂过,那无数的红布条好似晚霞般火红耀眼。 走进拥挤的寺庙中,四个人继续并行是不可能的,凌钰锦带着羽墨走在了前面,云皓辰和玄墨离自然落在后面。周围的人群让云皓辰和玄墨离的身体贴得比之前近了许多,稍不留意便会相互摩擦。 好在这样的拥挤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们便一起来到寺庙的主殿-大雄宝殿,里面正中间的位置上,自然供奉着佛祖释迦摩尼。通体鎏金的成道相释迦摩尼,高足有五米,佛像上的每一刀刻画得都甚为精细。释迦摩尼佛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名为“定印”,表示禅定。右手直伸下垂,名为“触地印”,表示释迦摩尼在成道以前的过去一生中,为了众生牺牲了自己的一切,因为这些都是在大地上做的事,唯有大地能够证明。 释迦摩尼像的左边供奉的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琉璃光佛,结跏趺坐,左手持钵,表示甘露,右手持药丸;右边是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结跏趺坐,双手叠置足上,掌中有一莲台,表示接引众生的意思。 大熊宝殿的两侧分别供奉着镀黄铜十八罗汉造像,人间弘法佛门音,尊者容颜十八嵚,清净修身终果位,随缘渡众洗凡心。十八罗汉皆身心六根清净,无明烦恼已断,已跳出生死,证入涅槃。 一行四人来到佛祖身前的四个蒲团上,恭敬的跪拜下去,诚信的叩首,寺里的高僧在一边轻敲着紫金磬,声声入心。叩拜结束之后,四人也同其他来朝拜的香客一样,拿起身旁的签筒,在手中晃了几下求了只签。木签掉出签筒,他们各自捡起自己的签,便起身腾出位置给后面众多等着叩拜的香客。 四人拿着求到的签文到了解签处,每年的今日都有幸由寺中方丈亲自为众生解签。方丈乃是为得道高僧,所以解签处方丈前面的队伍排的很长。解签处除了方丈另外还有四位高僧,若不想排队,可以去向另外四人求解。玄墨离四人不赶时间,又难得赶上方丈亲自解签,便排在了最长的队伍末尾。等了很久,看着来来往往的众人,听着靡靡佛音,倒也不觉得等待的时间有多漫长。 终于轮到了他们四人,凌钰锦从怀中摸出一张百两银票,双手奉给主持权当香火钱,主持接了,双手合十谢过,便开始为四人解疑答惑。 首先,从凌钰锦开始,他求的是姻缘,抽到的是张中吉签,签曰:鲸鱼未变守江河,不可升腾更忘高,异日峥嵘身变化,许君一跃跳龙门。 方丈看了此签后笑道:“公子福泽深厚,凡事随心便好,不可急躁,勿须逃避,顺其自然,便可水到渠成。” 凌钰锦谢过方丈后,拿着手里的签微微出神。 羽墨求的是安康,拿到的是张上吉签,签曰:岁寒松柏古栽培,雨雪风霜总不摧,异日必当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方丈笑道:“公子,此签蕴含松柏叶茂之意,凡事正直则吉。” 羽墨开心的向方丈道了谢,将签文放在袖中收好。 云皓辰让玄墨离先解签,玄墨离求的是谋事,是张下下签,签曰:天边消息实难思,切莫多心望强求,若去采薪蛇在草,恐遭毒口也忧愁。 方丈看了此签,略一拧眉说道:“公子,纵有千般算计,终究枉费工夫,若做亏心事,必自尝苦果。老衲劝公子,凡事当放则放,该舍则舍,阿弥陀佛。” 玄墨离唇边含着浅笑向方丈道谢,起身离开,脸上没有一点抽到下下签的沉重。 云皓辰没有什么想求的,就随便选了个家宅,也是张中吉签,签曰:石藏无价玉和珍,只管他乡外客寻,好似将等来觅火,不如安静莫劳心。 方丈解道:“因缘际会,何事不成,无须限意,眼前是真。” 云皓辰并不十分在意自己的签文,倒是对刚才玄墨离的下下签有点在意。步出寺庙之后,玄墨离轻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轻轻将他的下下签碾碎,随风散了,一切动作都被跟在他身后的云皓辰看在眼里。 回城的路上,羽墨想着刚才的签文,笑着说道:“少爷,你说那家寺庙里求的签准不准?” 同样想着自己签文的凌钰锦漫不经心的答道:“百年古刹,香客又多,不会毫无道理,应该多少都准一些。” 羽墨略带不满的说道:“我们排了那么久的队,老方丈就只说了两句,要是能多讲几句该多好。” 凌钰锦笑道:“那么多人排队,方丈要是每个人都多讲几句,估计到明天也说不完。何况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就是应该点到为止。” 凌钰锦飘忽的声音随着徐徐清风飘到了后面玄墨离和云皓辰的耳中,云皓辰目光淡淡的平视前方,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下玄墨离,后者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指节隐隐有些发白。 四人玩了一下午都有些累了,晚饭就在客栈里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凌钰锦打了个哈气说道:“今天累了,大家都早点去休息吧,对了,皓辰墨离,客栈掌柜告诉我,今天还是没有空房间,只好委屈你们两个再挤一夜了。” 云皓辰目光淡淡没有任何表情,玄墨离唇角挂着浅笑说道:“没关系,凌叔叔,其实也不算挤。” 凌钰锦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拿出今天抽到的签文,右手拇指在明黄的签纸上,慢慢摩挲着那些由朱砂写成的字迹,口中喃喃地说道:“顺其自然,便可水到渠成吗?!” 十几年了,凌钰锦从来没有奢望过会和云靖明有水到渠成的一天,因为云苍的先代掌门云时海就是和他的同性恋人双双归隐,把云苍剑派的一摊子事儿,交到了年仅十九岁,唯一的儿子肩上。虽然云靖明说不恨自己的父亲,但是也不代表就会原谅他,而且他也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的父亲。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为什么会做出喜欢男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而且能爱到无所顾忌,为了那个男人放弃了整个云苍,也抛弃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这一切凌钰锦一直都清楚的知道,他嗤笑一声自语道:“怎么可能会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他随手便将签文放到了腰间的乾坤袋里。 云皓辰和玄墨离的房间里依旧寂静无声,云皓辰如昨夜般那样在橘黄的灯火下翻看着书,玄墨离也照旧坐在窗边望着夜空。 今夜的天空漆黑如幕,没有半点星光,犹如玄墨离此刻的心情,方丈的话不是没有在玄墨离的心中掀起波澜,只是他只能选择不去相信。玄墨离想做个好人,但从他决定实施计划的那刻起,就注定不能成为一个好人,不过性情如斯,坏人他也无法当的彻底。 今夜的晚风似乎比昨晚更有凉意,玄墨离不禁打了个冷颤,脑海中只浮现出两句话,机关算计,徒劳无功。渐渐地,玄墨离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晕,那种药的确能在一段时期内压制住他体内的血毒,可是也让他的身体变得更羸弱了。晃了晃愈加昏沉的头,玄墨离缓缓起身,突然眼前一黑,他迅速抓住身前的窗框,稳住身形,等眼前的一片漆黑慢慢消散。 玄墨离缓步向床边走去,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无一丝异常,坐到床上后,轻轻说道:“辰哥哥,我有些累了,先睡了。”说罢也不等云皓辰回应便犹自和衣躺到了床的里侧。 从玄墨离抓住窗框的那一瞬间开始,云皓辰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只是一直静静的坐在桌边默不作声。直到玄墨离面朝墙壁在床上躺好,云皓辰才合上书,走到窗前将窗户轻轻关上,阻断夜晚凉风灌入室内。之后云皓辰将外衣脱了挂在架子上,走到床边轻轻掀起被角,在玄墨离的身旁躺下。 感觉天旋地转的玄墨离,思绪越来越飘忽,时而仿佛置身云端,身若微尘,时而仿佛深陷海底,身负千金。感觉到旁边的人呼吸渐渐急促沉重起来,云皓辰低声唤道:“墨离,墨离?” 不似昨夜,今晚的房间并没有明亮的月光洒入室内,显得漆黑如暮,在黑暗的环境中,玄墨离短促沉重的呼吸声格外清晰。云皓辰伸手小心翼翼的将玄墨离面朝墙壁的身体调转了方向,使其面向自己,触手的炙热即使隔着衣服,也使人心惊。凭借极好的视力,即使在黑暗的环境下,云皓辰依然看清了玄墨离本来白皙胜雪的肌肤上现出片片绯红。 意识已经有些不清的玄墨离并没有发现云皓辰的动作,依旧双眉微蹙,双目紧闭,静静的躺在床上。云皓辰试图唤回玄墨离的意识,却没有丝毫效果,别无他法,只得扶起玄墨离,让他盘坐在床上。云皓辰抬起手掌凝结真气,覆于玄墨离后心之上,循序渐进的度真气给他,试图把他的体温降下来。 真气甫一进入玄墨离体内,云皓辰便发现异样,因为玄墨离体内丝毫没有真气回应,这说明他应该没有内力。云皓辰拧眉,初遇之时,明明看到很多人围攻玄墨离,若他根本不会武功,那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呢?! 云皓辰撤回覆于玄墨离后心位置的手掌,后者没有一丝内力,他也不敢贸然度给对方太多真气,以免给玄墨离的身体造成负担。云皓辰小心翼翼的扶着玄墨离在床上重新躺好,帮他拉好被子。自己则下地走到脸盆旁边,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干净帕子在盆里浸湿,又运起真气将水去掉,拿着只余冰凉寒意的帕子回到床上,轻轻放在玄墨离滚烫的额头之上。灼热的皮肤炸一接触冰冷的帕子,玄墨离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很快便感受到丝丝凉意,使得如同置身于火海中的身体顿时倍感清爽。 云皓辰就这样一次次的将变得温热的帕子换成带着阵阵寒意的新帕子,如此不知反复了多少次,玄墨离周身的热度才逐渐退去,呼吸开始变得安稳绵长起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玄墨离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漆黑,他使劲眨了几下晶亮的眸子,以适应周围的环境。玄墨离轻轻转头看向身旁的云皓辰,后者正安稳的沉睡着,应该丝毫也没有发觉他的异样。收回视线,玄墨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不那么烫了,心下暗暗惊异自己竟能那么快退烧。 为了不耽误转天的行程,玄墨离从身上的乾坤袋里拿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如此一来,明天身体必然无恙。玄墨离心中思索,若让其他人看出他身体有恙,诊脉之下必定洞悉他没有内力,那当初的相遇,漏洞就未免太多了。咽下药丸之后,玄墨离复又闭上眼睛,进入沉眠,也许是因为身上的热度退了,他又生出丝丝寒意,依然像昨天一样,钻入云皓辰的怀中,动作十分自然。 从玄墨离一睁开眼睛开始,云皓辰便通过呼吸的变化知道他醒了,只是自己故意闭上了眼睛。此时感觉到玄墨离又十分自然的钻入了自己的怀中,而他也依然没有将人推开,还抬手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虽然云皓辰无论和谁都没有过如此经历,但是他对玄墨离所做的一切,却好像如一种习惯般的自然而然。 翌日清晨,玄墨离很早便起来了,一睁眼就看到云皓辰刚刚穿好自己的外衣。云皓辰和他的目光一触即离,面上没有丝毫异样,仍然那么冷漠,玄墨离暗暗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今日的计划本来是早饭后去郊外的山谷游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云皓辰执意要留下继续在平江城游玩。凌钰锦问云皓辰平江城可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后者只说出城太累,不想太辛苦。不得已凌钰锦只好决定大家一起在城里多玩一天,可是昨天已经逛了很多,今天倒是可以轻轻松松的走走停停了。 早饭后,四人正准备离开客栈,凌钰锦随身携带的传讯轴突然收到了一个传讯符。发来传讯的是凌钰锦的姐姐凌紫悦,上面写着“阁中有事,速归”。 凌钰锦无奈的说道:“墨离,不好意思,我姐姐发来讯息说家里有事,所以我们今天就要上路去江陵城,那个山谷只能下次再去了。” 玄墨离笑着说道:“凌叔叔不要这样说,一路上我已经玩的很开心了,我在江陵城的亲戚想必也等得着急了,我们今日便启程吧。” 众人收拾好行李之后,即可便启程了,坐在马车里,玄墨离渐渐又觉得浑身困乏,没行多远就陷入了浅眠。 收到凌紫悦的传讯之后,凌钰锦虽然没有日夜兼程,但也算马不停蹄的赶往江陵城。这样行了五天,终于赶到江陵城外时已近黄昏,羽墨在车外说道:“公子,到江陵城下了。” 凌钰锦说道:“入城吧。”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0章 第十章 羽墨驾着马车缓步入城,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远方绮丽如美人裙摆般的红霞,大片大片的挂在空中,橘红色的霞光使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种旖旎的暖色之中。虽然已近晚膳时分,街上的行人不少反多,无数的屋里屋外都点起了灯,男女老幼相携着走在青石铺就而成的街道上,前前后后总闻人声,来来往往全是笑颜。 玄墨离半撩起马车上的窗帘,看了眼巍峨沧桑的城楼,感叹道:“原来这就是江陵城,看起来倒是比之前那两座城规模更大些。” 凌钰锦说道:“江陵城的确比凤阳城和平江城大些,人口也更多,的确比那两处更加热闹繁华。” 凌钰锦和云皓辰,把玄墨离送到了他亲戚的府邸门口,家丁一看是墨离少爷来了,赶紧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身形修长,眉目俊朗的精干男子走了出来,玄墨离迎上前去说道:“叔父,这位便是我在传讯符上提到的凌叔叔,这是羽墨叔叔,这是云皓辰哥哥,就是他们在路上救了我。” 玄墨离的叔父十分感激的拱手行礼,说道:“多谢各位公子出手相救,在下孟明峰,在这江陵城做药材生意。凌公子今次救了小侄,日后若有需要洛某帮忙的地方,在下定义不容辞。”孟明峰是洛宁远的化名。 凌钰锦赶忙说道:“孟兄客气了,将墨离送到亲人身边,我们便安心了,小弟还要赶回家中,就不多做叨扰了。” 云皓辰依旧面色清冷的站在马车旁边,玄墨离走到他身前说道:“辰哥哥,我第一次来江陵城,不知辰哥哥明日是否有空,可否带我在城中游玩一番?!” 云皓辰斜眸看了玄墨离一眼,淡淡的说道:“明日休息,后日我来接你。” 玄墨离一怔,随即笑着点头称好。 在凌钰锦和云皓辰转身离开之际,隐约听到玄墨离问道:“叔父,我的那些随从可有来过?” 孟明峰说道:“你的随从?都不曾来过……” 玄墨离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悲切:“是吗……” 凌钰锦和云皓辰走后,玄墨离和易了容的洛宁远转身进了府邸,洛子清早已经等在一旁,看到玄墨离进来,赶紧跟在他身边。 玄墨离看着洛宁远脸上带着那张分外精致的□□,不禁笑道:“洛叔的易容术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洛宁远说道:“多谢少主谬赞。” 玄墨离说道:“洛叔,截杀我的那些人如何了?” 洛宁远说道:“少主放心,已经引人过去处理干净了。” 玄墨离说道:“若不是凌钰锦带着云皓辰,太过谨慎不想曝露身份,直接用了神僵草,恐怕我已经用药粉控制住那些人的事,也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不过好在时间正好,刚来得及我对金铭用毒。” 洛宁远说道:“也多亏了少主的毒,否则金铭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玄墨离说道:“呵呵,我倒是不介意他的死活,可是他若死了,我如何得到想要的东西。洛叔,这件事情,辛苦你了。” 洛宁远赶忙说道:“属下不敢,一切还是少主应变得当,少主当时可有受伤?” 玄墨离说道:“不曾,洛叔筹划得如此周全,时间计算得刚刚好,我才用药粉控制住他们,给金铭下了毒,凌钰锦便来了,我怎会受伤。” 洛宁远说道:“当初少主不让子清跟着,属下着实担心了一番,现在看到少主一切皆安,终于可以放心了。” 玄墨离笑着说道:“凌钰锦和云皓辰包括羽墨在内,都不是泛泛之辈,若是子清哥哥跟着,只怕早被他们发现了,事情哪能如此顺利。何况洛叔,我虽然没有内力,可是这一身用毒的本事,可是您的亲传加上玄夜殿的那么多秘籍,您还担心我应付不了那些人吗。” 一直站在玄墨离身边没有开口的洛子清,突然开口说道:“属下实在没想到,已经过了十几年,那些人的险恶用心竟丝毫未减,我们只稍微透露了一点点关于玄夜殿秘宝的消息,他们竟真的会赶去杀人灭口。” 洛宁远叹息道:“人的贪婪永远是没有止境的,这便是人性。” 离开了孟府,在回凌霄阁的路上,云皓辰说道:“凌叔叔,墨离的随从们是不是都死了?” 凌钰锦说道:“不好说,毕竟没有见到尸体。” 马车行了一会儿,凌钰锦突然说道:“哎呀,皓辰怎么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刚分开就想人家了吧?!” 云皓辰眸光淡淡,瞥了眼凌钰锦,面对他的揶揄,依然面色清冷。 回到凌霄阁,凌钰锦的姐姐,阁主凌紫悦已经准备了十分丰盛的晚膳给自家弟弟和云皓辰,和他们一起吃饭的还有羽墨,琼林和水灵儿,六个人其乐融融。尤其是水灵儿,性子活泼,最喜欢捉弄云皓辰,虽然每次都得到冷脸相对,但依然乐此不疲。饭后,众人都各自下去休息了,凌钰锦和凌紫悦则一起到了凌紫悦闺房旁边的书房里。一路上,凌钰锦和姐姐闲聊着相救玄墨离的经过和沿途的见闻趣事。 凌紫悦听完却眉头深索的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发传讯符叫你回来吗?” 凌钰锦这才记起还有传讯符这档子事儿,忙说道:“是呀,都忘了问姐姐阁中出了什么事儿,刚才吃饭时,看琼林和水灵儿的神情,觉得一切都还好呀。” 凌紫悦略一思索说道:“你确定只是用了神僵草,麻痹了对方的神经?还有神僵草你用了多少?” 凌钰锦看到姐姐异样的神色,不解的答道:“我确定只是用了神僵草,而且就一个时辰的量,总不能再让他们追上我们吧。放心,姐姐总教导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能不招惹是非就不要招惹,何况我又带着皓辰,也不想与人大打出手。” 凌紫悦看着弟弟的眼睛,半晌说道:“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想惹事,事却来找你。” 凌钰锦一怔,问道:“姐姐何出此言?” 凌紫悦说道:“前几日得到消息,落霞庄家主金焕唯一的儿子金铭和他的师兄弟们在办事途中被人截杀,除了金铭无一幸免,死状恐怖,就连金铭也身受重伤。” 凌钰锦犹豫的问道:“洛水金家?姐姐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凌紫悦慢慢解释道:“出事的地点,就是你动手救人的地方,时间也恰好吻合。” 凌钰锦惊道:“不可能,我就是不愿与他们动手,才用的神僵草,只是暂时麻痹了他们的神经,让他们不能行动而已,怎么会都死了呢?!姐姐,此事与我无关啊!!” 凌紫悦说道:“你是我的亲弟弟,我还能不了解你吗,自然相信这事与你无关,可是若那重伤的金铭醒过来,被指认出当时麻痹他们神经的是你,而我们又找不到真凶的话,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凌钰锦冷静下来说道:“姐姐,若金铭醒过来,他就该知道我只是封闭了他们的神经,并未动手。而且当时我带了浮云流光面纱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就是我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的。” 浮云流光是放在凌霄塔一层中的奇珍异宝之一,本是一种针织技术极为罕见的绫罗。凌紫悦担心自己的弟弟在江湖上遇到什么危险,便裁下一块给他做面纱,需要的时候也好遮住真容。此绫罗的优点便是甚为轻薄的同时遮盖力极佳,而且可以与皮肤自动贴合,天衣无缝 凌紫悦说道:“只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们既然敢留一个活口,就知道你无法自证清白。这件事也许是冲凌霄阁来的,也许是冲你来的,这段时间你要极其小心,没事不要外出,不然就去云苍剑派呆一段时间。” 凌钰锦说道:“姐姐,不管怎么说,此事与我有关,在查出真凶之前,我不能走。” 凌紫悦说道:“再看看吧,希望是我们过虑了,也许这只是落霞庄的仇家来寻仇而已。今天太晚了,赶了几天的路,想必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凌钰锦依言离开,回到房中躺在床上,重新回忆了一遍事情的始末,却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慢慢的倦意袭来,便陷入了梦中,也许是睡前思虑过甚,凌钰锦一夜竟是噩梦连连,好不辛苦。 翌日,用过早膳,云皓辰依旧和每次到凌霄阁时一样,去了藏书阁看书,用来打发一天的时光。这里的藏书阁并不算小,里面藏书很多,涉猎范围极广。凌霄阁的信息网四通八达,这里的很多书大都是已经失传很久的孤本或者珍本。 虽然云苍剑派也有自己的藏书阁,规模比凌霄阁的这个还要宏大,可是里面的书籍种类却略显不足。大部分都是关于江湖武学方面的书,什么武功心法,剑术剑法,武林历史,世家简介等等。但是凌霄阁的藏书阁里,有包括各类医典,各种毒经,奇门遁甲,八卦五行,机关阵法,奇技淫巧等各种各样的书籍,很多都是云苍剑派里没有的类型。 凌钰锦回到凌霄阁自然要帮助凌紫悦处理阁中事物,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云苍剑派,所以后来每年回家的这几天,更是一肩承担起阁中的全部事物。可以说每年弟弟凌钰锦回凌霄阁的这几天,也是阁主凌紫悦在一年中唯一可以好好休息放松的日子。 在凌霄阁里,凌钰锦每天都十分忙碌,能陪在云皓辰身边的时间自然少了很多。因为担心年幼的云皓辰无聊,凌钰锦便带着他去了凌霄阁里的藏书阁,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的,设有阵法结界,就算是凌霄阁弟子也不能强行闯入,想要进入必须要有阁主凌紫悦的应允才可以。云皓辰从第一次进这藏书阁开始便喜欢上了这里,这里自然也是他每年来凌霄阁最喜欢流连的地方。 凌紫悦知道云皓辰去了藏书阁之后,叫来了凌钰锦,琼林和水灵儿,并不是她有意防备着云皓辰,只是因为不想节外生枝而已。凌紫悦让凌钰锦在琼林和水灵儿面前复述了一遍昨晚曾经告诉过她的那些话,了解了情况之后,四人一起合计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琼林水灵儿和凌紫悦凌钰锦姐弟,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犹如亲兄弟姐妹一般,凌钰锦和琼林水灵儿同岁,凌紫悦年长他们两岁。琼林和水灵儿二人,武功了得,沉稳干练,和凌钰锦这个长期呆在其他门派的二阁主不同,此二人,乃是凌霄阁名副其实的副阁主,分管着阁中的不同事物,他们既是家人,又是凌紫悦的左右手。 四人最后决定由琼林和水灵儿先去事发地点收集线索,再沿途寻找玄墨离随从的尸体,看看能发现些什么。而凌钰锦则留在凌霄阁帮助凌紫悦处理阁中事物,其实是他们担心对手再暗中算计凌钰锦。 话说回来,从第一次遇到云靖明开始,凌钰锦着实努力的练了几年剑法武功,现在的江湖上,能伤他的人也不是很多。不过凌钰锦不喜欢用兵器,年轻的时候还随身带着的那柄翦影,也只是为了装装少年侠士潇洒不羁的样子。现在随着年岁的增长,已经过了那些少年轻狂的时期,就连翦影也不常带在身边了,多少还是会让人有些担忧。 又过了一日,即是云皓辰和玄墨离约定好一起逛江陵城的日子,云皓辰很早便离开凌霄阁去往孟府。在云皓辰出发后,琼林和水灵儿也离开凌霄阁去寻找线索。云皓辰到达孟府的时候,玄墨离已在府门口等他了。 云皓辰说道:“等了很久?” 玄墨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辰哥哥,我也是刚出来。” 云皓辰又说道:“可休息好了?” 玄墨离笑着颔首算是回应。 由于时间尚早,城里开门的店铺虽然有但不多,所以云皓辰决定先带玄墨离到近郊游玩一番,等城里热闹起来再回来。就在琼林和水灵儿出发后没多久,落霞庄家主的大弟子张枫便来到了凌霄阁。有了凌钰锦在阁中帮忙,会见来人这样的事情,自然也落到他的头上。张枫并不认识凌钰锦,而凌钰锦也没有刻意表明身份。 张枫向凌紫悦略施一礼,首先说道:“在下落霞庄张枫,今日来此有事向凌阁主求助。” 凌紫悦并未开口,坐在姐姐下首的凌钰锦笑着说道:“不知落霞庄张公子光临,实在有失远迎,在下凌素,乃凌霄阁一管事。” 张枫赶忙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凌公子客气了。” 凌钰锦说道:“不知张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张枫说道:“实不相瞒,小弟此次前来,是为寻找一本医书。” 凌钰锦问道:“医书?不知张兄找的是哪本医书?” 张枫说道:“悬华医典,不知凌阁主凌公子可曾听过?” 坐在首座一直没有出声的凌紫悦说道:“悬华医典,确实是本不可多得的珍贵医典,我们要寻一下线索,再给张公子答复,至于价格吗,自然也是不菲。” 张枫忙说道:“那是自然,价格方面凌阁主决定便好,只是还请阁主务必帮我们找到此医书。” 凌紫悦微微一笑,说道:“张公子先请回去,若我们接了你这单子,明日巳时,价格自会送到龙腾客栈天字一号房。” 张枫不用想也知道凌紫悦是怎么知道他的落脚之处的,对于凌霄阁这样庞大的信息组织,要掌握他的动向,实在太轻而易举了。 张枫说道:“如此便有劳凌阁主了,在下先行告辞,请二位留步。” 张枫走后,凌紫悦蹙眉不语,凌钰锦看出姐姐神色有异,试探的问道:“姐姐,可是这本书有什么问题?” 凌紫悦缓缓抬眸说道:“其实这本悬华医典,就在凌霄塔内,可是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给金家。” 凌霄塔,乃是凌霄阁的藏宝库,而且是一座十分安全的藏宝库。虽说名叫凌霄塔,其实就是一座三层塔型的建筑,从外面看,规模不是很大,但是内有乾坤。能够进入凌霄塔的只有凌紫悦,凌钰锦,琼林和水灵儿。凌霄塔是用某种咒术锁住的,开启塔门的密语,四个人自己设定,每人的不同,随时可以更换密语,就像现在的密码一样。琼林和水灵儿的权限是一层,凌钰锦的权限是一层和二层,掌门凌紫悦的权限则是整个凌霄塔。如果有人用外力强行打开凌霄塔,那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座空无一物的建筑而已。 听了姐姐的话,凌钰锦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姐姐犹豫这次交易的理由,可是因为此事和我有关?还有悬华医典居然在凌霄塔?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凌紫悦白了弟弟一眼,口气不悦的说道:“你一年才在阁中几日,又如何会知道这些事?!” 凌钰锦面露愧色,讨好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姐姐精明干练,将阁中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我才能安心留在云苍剑派。姐姐就不要怪我了,还是给我讲讲这本书的来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1章 第十一章 凌紫悦眸光悠远,陷入了回忆,缓缓说道:“这本书的来历吗,十六年前的某一天,青双派掌门突然亲自来访,要找迷迭谷的空谷幽兰,而这本悬华医典就是他当时给出的代价。那时因为云靖明要成亲,你一直在云苍剑派帮他准备婚礼事宜,不在阁中,他成亲当夜你就离开了云苍。我想着你心情不好,在外面走走看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便没有找你回来。一年后他夫人去世,你又直接去了云苍,六年未归,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忘了和你说。” 凌钰锦疑惑道:“青双派掌门苏辛景?苏诗莹的父亲,皓熙和皓辰的外公吗?十六年前,那不就是苏诗莹怀着皓熙和皓辰的时候吗?!在这个时候,苏辛景为什么要找空谷幽兰呢?何况相传这空谷幽兰是九天上的极品花卉,在天宫都不一定能见到。凡间迷迭谷有空谷幽兰根本就是传言,有谁真的见过这花?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有空谷幽兰,也不过是株异常美丽的花草,就算有传闻说这花可以治病,可是花都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这些传言哪个能信?!姐姐刚才说,悬华医典是本宝书,苏辛景为什么要用一本珍贵的医书,换一株并不一定存在的花草呢?若是为了治病,医典怕是更为实用吧,何况还选在自己女儿临产的时候,真是奇怪。” 凌紫悦说道:“其实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苏辛景为什么要用这本难得的医书,换空谷幽兰。但你也知道我们凌霄阁的规矩,不问因由,只看价钱。当时答应此交易,是因为我早就知道悬华医典的价值,所以觉得这是一桩我们占尽便宜的买卖。直到不久前,我无意中将此事告诉了鬼翳,当时他听了之后,一脸凝重的告诉我,此事倒不一定是我们占了便宜,因为空谷幽兰并不只是一株珍稀美丽的花卉,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正价值。” 凌钰锦惊异道:“鬼翳?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姐姐等了那么久,怎么没留住他?这十几年他去了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砸向凌紫悦,她淡淡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就在大约三个月前,只留了三天便不告而别,我又如何留得住?!” 凌钰锦看着凌紫悦略显悲伤的面容,不再追问关于鬼翳的事情,而是回到刚才的问题上,疑惑的说道:“真正价值?鬼翳如此说的吗?我只知有传闻说迷迭谷的空谷幽兰异常美丽,花香四溢,据说在月光下,这幽兰如天上星辰一般,莹莹闪烁,仿佛鲜活起来,煞是美丽。还有传说这空谷幽兰可以治百病,疗顽疾,活死人,肉白骨,可是没有任何人见过。难道除此之外,还有连我们凌霄阁都不知道的其他价值?!若不是鬼翳说的,还真无法让人相信。” 凌紫悦幽幽说道:“只可惜之后不管我如何追问,他都不再多说。” 凌钰锦好奇的说道:“刚才听姐姐的话,难道在交易之前,姐姐就知道空谷幽兰在哪里,也知道悬华医典这本书吗?” 凌紫悦说道:“不错,父亲在世时告诉过我。” 听到姐姐凌紫悦说,这些都是曾经父亲在世时一点点告诉她的,凌钰锦回想着自己从来就不怎么上心阁中事物,使得父亲不得已将所有事情都交给姐姐一个人打理。那时他经常不在阁中,常常和云靖明一起遨游江湖,后来姐姐接任了阁主之位,他又去了云苍剑派帮云靖明照顾两个孩子。这么多年来,凌钰锦竟从没给凌霄阁做过什么贡献,也从来没有为凌霄阁付出过什么努力。这一切虽然姐姐都不说,更不会责怪他,可是他心里始终是充满了愧疚。 不过在表面上,凌钰锦却假装伤感的说道:“哎,父亲就是偏爱姐姐,这些怎么都不告诉我。” 凌紫悦假意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你对阁中之事有半分心思,这阁主之位都是你的。父亲是真心疼你,不愿勉强你,才不得不把我这个女儿家当做掌门来培养。别的不说,悬华医典在凌霄塔里放了十六年,你居然都不知道,真是白给了你入塔权限。” 看到姐姐显出不悦,凌钰锦赶紧赔笑道:“父亲是看姐姐精明干练,比我更能胜任掌门之职,才将掌门之位传给姐姐的。姐姐就别念我了,快告诉我之后如何了?” 凌紫悦只有这一个弟弟,又怎么会真的生气,于是继续说道: “你可知当时这空谷幽兰在谁的手里?” 凌钰锦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知。” 凌紫悦说道:“就在金焕手里。” 凌钰锦惊异道:“如今洛水金家的家主金焕??” 凌紫悦说道:“不错,当时的金焕只是个默默无名的江湖郎中,虽不是家徒四壁,却也不算富户。” 凌钰锦轻笑道:“哦?难道他在短短几年里建起落霞庄,用的便是交易空谷幽兰时,我们凌霄阁给的钱?” 凌紫悦目光不善的说道:“正是,那可是你姐姐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栽跟头的交易呢。” 凌钰锦皱眉,不解的说道:“此话怎讲?!我可是一直觉得姐姐掌管凌霄阁这么久,从未吃过亏。” 凌紫悦叹息道:“当时涉世未深,哎,怎会想到金焕居然不守江湖道义,明明已经讲好的价钱,他居然坐地起价,又翻了两倍。苏辛景那边我已谈好,哪怕金焕不讲诚信,我也断不会坏了凌霄阁的信誉。所以这次和金焕的交易,哪怕不出你这件事,我也要好好想想。” 凌钰锦说道:“居然还有这种事,我竟一点不知,不过姐姐绝不是那种可让人随意欺负的女子,看来此次这位金庄主,要还一还十六年前欠下的债了。刚才姐姐说没有想好要不要将悬华医典给落霞庄,可是因为担心我?” 凌紫悦说道:“有此一层顾虑。” 凌钰锦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桩交易姐姐不必顾虑我,一来我当时带了浮云流光面纱,就算金铭醒了,也势必认不出我。再者退一万步说,即使有一天撞上了清醒过来的金铭,被指认出来也不怕,我本就没有杀人,或许他还能为我作证呢。最重要的是,万一日后被人知道,我之前给他们用过神僵草,还有悬华医典明明就在凌霄阁,我们故意没给金家。金铭要是因此死了,我们可就百口莫辩了。若是真有人处心积虑的害我,这些便都有可能被人知晓,也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可以间接坐实了我莫须有的罪行。” 凌紫悦嗤笑出声,欣慰的说道:“我的傻弟弟也终于长大了,好,就依你,将悬华医典换给他们,可是代价吗,我就要好好想想了。” 看到凌紫悦的神色,凌钰锦促狭一笑,说道:“看来姐姐这是想报当年之仇了,落霞庄手里可是有姐姐想要的东西?” 凌紫悦挑眉笑道:“不错,落霞庄的确有我想要的东西。” 凌钰锦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东西居然让姐姐动心了?” 凌紫悦狡黠一笑,幽幽开口说道:“千年血灵芝,极品雪狼和银色两生花。” 凌钰锦瞬间瞪大了双眸,夸张的打了个寒颤,惊恐的说道:“什么?姐姐可真是狮子大开口,果然世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女子和小人。” 凌紫悦凤眸微挑,轻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说什么?” 凌钰锦赶忙赔笑,继续说道:“没有没有,姐姐,咱先说这千年血灵芝,那可是落霞庄的传世至宝,金焕的心头肉。再说这雪狼,我在云苍时也听到一些江湖传闻,说是落霞庄抓到了一只民间传说的极品雪狼,这可是只可遇不可求的神兽。据说数月来,落霞庄中无一人能驯服此神兽,可见此物何等的高傲难驯,姐姐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再者姐姐又为什么要银色两生花,这花除了稀有些,还有其他用途吗?” 凌紫悦笑意盈盈的说道:“就因为千年血灵芝是金焕的心头至宝,我才要将它要过来,让金焕好好心疼一下,不然怎么一解我心头之恨?!至于那极品雪狼吗,反正落霞庄也无人能够将其驯服,不如趁此机会我们要过来玩玩。再说落霞庄以奇花异草闻名,那银色的两生花也确实漂亮,就顺便要一株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凌钰锦郑重点点头,说道:“有,银色两生花不说,千年血灵芝和极品雪狼,无论哪一样都极为难得,姐姐怎么能确定落霞庄愿意用这三样东西,来换一本医书,哪怕是一本十分宝贵的医书?” 凌紫悦挑眉浅笑着说道:“不愿意也无妨,本来我也不是很想做这笔交易,所以才开出这样的条件,不过我敢打赌落霞庄一定会愿意的。” 凌钰锦疑惑道:“姐姐有如此把握?” 凌紫悦笑道:“那是自然。首先,千年血灵芝虽然万金难求,但悬华医典也万金难寻,两者价值不相上下,这点落霞庄的人很清楚。再者极品雪狼虽然是一只不可多得的神兽,可留着对落霞庄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要知道打这只雪狼主意的门派,可是很多呢,及早脱手对他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后这银色的两生花,它只是生长于昆仑山巅,生长环境严酷,罕有人迹,花期漫长,百年才得开花,所以难以采摘,除了这些之外,此花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我想要它,仅是因为它花开得实在好看,在交易之余,还能帮自己多收集一株奇花异草,何乐而不为呢。何况这银色两生花,落霞庄有好几株,如果前两样东西,落霞庄都能舍得,那最后这株花草就没有不给的道理。至于我确信这桩交易落霞庄庄主金焕一定会答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落霞庄有必须得到悬华医典的理由。” 凌钰锦忙问道:“什么理由?” 凌紫悦缓缓说道:“他们要救人。” 凌钰锦如梦初醒的说道:“救前几天被劫杀而身负重伤的少庄主金铭?” 凌紫悦点头说道:“不错。” 悬华医典其实是本几乎涵盖了天下大部分□□如何应对的解毒宝典,包括各种术法之毒,巫蛊之毒,药物之毒,咒术之毒,其对应的解法都一一记录在册。 凌紫悦说道:“悬华医典,是本解万毒的宝典,估计金铭不是受了重伤,而是身中剧毒。如果金焕不愿付这些代价,他的独子就没救了,而以金焕对金铭的疼爱程度来说,他一定会答应。雪狼是落霞庄最近才刚捕来的,根本就没什么情感,银色两生花对凭借奇花异草闻名的落霞庄来说也实在不算什么,其实这桩交易里,金焕最不舍的就是那一株千年血灵芝。所以这桩交易的本质,就是用千年血灵芝换悬华医典,也就是用金焕的一块心头肉换他的另一块心头肉,他并不吃亏。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灵芝重要,你说他会怎么选?!” 凌钰锦无语的扶额叹道:“若论趁火打劫,姐姐要是认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难怪我们凌霄阁生意越来越红火,都是托姐姐的福啊。” 凌紫悦给了弟弟一记爆栗,随后姐弟二人相视而笑,就在凌紫悦和凌钰锦研究和洛水金家的这笔交易时,云皓辰和玄墨离骑马到了郊外的一处山林间。 玄墨离说道:“昨日听叔父说,此处有一溪水,十分清澈,周围开满野花,景色很美,辰哥哥可知在何处?和我去坐坐可好?” 云皓辰应道:“嗯。” 云皓辰带着玄墨离来到一条极为清澈的小溪边,果然溪边开满了各色野花,十分漂亮。他们找了个阴凉处坐下,听着林间鸟语,嗅着野花芬芳,感受徐徐微风,好不惬意。玄墨离从腰间取出一管通体雪白的白玉笛,置于唇边,悠扬的笛声伴着涓涓溪水声轻轻响起。云皓辰并不十分懂音律,但听说音乐可以诉人当下心境,他直觉得玄墨离的曲子虽然婉转动听,却隐隐有着几分空寂悲切在里面。 一曲终了,旷野寂静无声,仿佛林间小兽,花间小虫都沉浸在刚刚的笛声之中,难以自拔,停止了鸣叫。 沉默半晌,云皓辰望着天空中的浮云说道:“我是云苍弟子,墨离出自何门何派?” 玄墨离睁开半眯的眼睛轻轻答道:“我没有门派。” 云皓辰犹豫一下说道:“若你愿意,可去云苍剑派,那里毕竟是名门大派,能学到很多东西。” 玄墨离微微一怔,随即淡淡笑着说道:“谢谢辰哥哥。” 云皓辰不知道玄墨离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过了半晌玄墨离开口说道:“辰哥哥,给我讲讲云苍剑派吧。” 云皓辰应声说道:“嗯。” 自出生起,云皓辰仿佛就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更不会讲故事,此时他正将脑子里记住的那些书中所写的内容和他知道的其他部分,七七八八的凑在一起讲了出来,语气略显生硬。从云苍剑派的创建历史,云苍门规,到师兄弟们之间的趣事,每一件玄墨离都听得很认真,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听完后玄墨离问道:“那辰哥哥有兄弟姐妹吗?” 云皓辰想着自家兄长说道:“我有一位兄长,名叫云皓熙,我们是双生子,几乎长的一模一样。我从小和兄长一起长大,鲜少分离,若你去云苍,我介绍你们认识。” 玄墨离说道:“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凌霄阁?” 云皓辰说道:“兄长因为有事,故未能同行。” 玄墨离笑了一下,说道:“那辰哥哥想他吗?” 云皓辰目光悠远,仿佛可以洞穿天际,轻轻嗯了一声。 玄墨离说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云皓辰说道:“兄长他是很温和的人,脾气很好。” 玄墨离说道:“真羡慕你,辰哥哥。” 云皓辰问道:“墨离呢?没有兄弟姐妹吗?” 玄墨离略显落寞的说道:“没有,我是家中独子,一直很羡慕家里有兄弟姐妹的孩子。” 云皓辰看着玄墨离落寞的眼神,虽然他的脸上还是一片清冷淡漠,但眸中却透着一丝盈彩,突然说道:“你现在也有兄长了。” 玄墨离一怔,随即笑了,笑容很淡,却很美好。 玄墨离缓缓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双手垫在脑后,轻轻合上双眼,感受着五月底和煦的暖风,柔柔的包裹在身体周围。云皓辰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在他身边躺下闭目养神的玄墨离,收回目光凝视起前方那些自由自在于溪水中玩耍嬉戏的小鱼,犹自出起神来。一时两厢无语,周围除了簌簌风声,潺潺水声,低低虫鸣,再无其他声响。 也许是因为刚才玄墨离问起了云皓熙的事情,云皓辰有点思念兄长,思绪慢慢回到了第一次他从凌霄阁回到云苍剑派见到兄长时的情景。当时两人年仅六岁,年纪都还小,兄长应该是真的很思念他,也很想和他一起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2章 第十二章 记得那时,兄长只向凌钰锦行了一礼便匆匆带他下去梳洗休息了。先行离开的兄弟二人,一起向属于他们的院子行去,云皓辰边走边说着一路上的见闻。回到屋子里,云皓熙看着弟弟云皓辰,一样一样的拿出这一路上他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每样有趣的东西凌钰锦都买了两份,一份给云皓熙,一份给云皓辰。云皓辰一边将属于兄长的那份拿给他,一边告诉他这些东西的有趣之处。 云皓熙听得认真,很羡慕弟弟可以出去看看不同于云苍剑派的世界,略带向往的说道:“我也好想像皓辰一样,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云皓辰说道:“兄长放心,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了。” 云皓熙不解的问道:“皓辰,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皓辰说道:“凌叔叔说我们已经六岁了,以后每年都会带我们去一次青双派,看看外公和舅舅,由于是去娘亲的家,兄长必然可以与我们一起同行。” 云皓熙开心的说道:“真的吗?凌叔叔这样说?那父亲一定会同意,想必那些长辈们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云皓辰说道:“兄长,这次和凌叔叔出去,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原来那么大,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凌叔叔那么喜欢去各处游历了,原来他给我们讲的那些故事,在外面的世界是会真实发生的。兄长碍于少掌门的身份,不能随意离开云苍,以后我便多将外面有趣的事情讲给兄长听,将外面新鲜的东西带回来送给兄长。” 自那年起,以后的每一年凌钰锦都会带着云皓辰去一次凌霄阁,除了这段时间之外,其余的时间,每一天他都是和兄长一起度过的。在云苍剑派,他们每天一起修习剑术,学习知识,同食同寝,生活虽然单调却并不乏味。不过兄长云皓熙曾经说过,每年凌钰锦带着他们一起去青双派的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虽然年少时,孩子的天性都比较喜欢玩耍,兄弟二人能放松尽情玩耍的地方,也只有一年才能去一次呆几天的青双派,但这并不是云皓熙觉得最开心的原因。从小兄弟二人就是十分严于律己之人,并不会像其他同龄孩子那般的喜爱玩闹。云皓熙之所以觉得那段时间最为开心,是因为他也喜欢看外面的世界,想了解更多云苍剑派之外的东西。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的一天天过去,转眼云皓熙和云皓辰已满十岁。按照云苍剑派的规矩,满了十岁之后,两个孩子便不能再住在一处了。他们各自有了属于自己的院落,云皓熙的院子名为雅拙苑,云皓辰的院子为颐景园。 虽然住处分开了,但距离并不是很远,其他的一切也皆未改变,兄弟二人依旧每天跟其他弟子一起听课学习,钻研剑术。只是作为掌门嫡子的两个孩子,需要学习的东西自然也比其他弟子多很多。好在云皓熙和云皓辰兄弟两人不但天资绝佳,聪颖勤奋,学什么都能很快掌握。 那时云靖彬经常对云靖明说:“堂兄,我看这两个孩子了不得,日后必定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绝对比你我二人要强,哈哈哈哈哈。” 又过了六年,云皓熙和云皓辰已满十六岁,他们学习武功剑法也已经十年,基本算是小有所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欠缺江湖经验,实战经验。 现在这个鸟语花香草长莺飞的五月,就是一年一度凌钰锦带着云皓辰回凌霄阁的日子,他们一如往常般乘着马车缓缓前行,领略沿途风光。而这次旅途中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无意中巧遇了落难之中的玄墨离,并出手救了他。现在这个被救的少年,正呆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的躺在江陵城近郊的溪水边闭目小憩。 想到此处,云皓辰垂首看了眼依然闭着双眸的玄墨离,点点阳光好似碎金般透过层层绿叶,洒在玄墨离过分白皙的皮肤上。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云皓辰的目光,玄墨离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片刻他便睁开了双眼,深蓝色的眸子上覆盖着一层刚刚醒来时的迷离和朦胧的水光。 过了半晌,等头脑恢复清明之后,玄墨离慢慢坐起身来,说道:“不好意思,辰哥哥,我竟睡着了。” 云皓辰并没有看他,淡淡说道:“无妨。” 玄墨离说道:“我睡了很久吗?” 云皓辰答道:“不久。” 两个少年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慢慢到了午膳时分,他们没有回城的打算,云皓辰在小溪中抓了两条鱼,玄墨离在一旁生了火。云皓辰将鱼收拾干净后,找了几个干净的树枝,砍掉上面多余的枝杈,把鱼穿在上面,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很快鲜香四溢,鱼慢慢的变成了焦黄色,油光水滑,看着很是可口。 云皓辰将烤好的一条鱼递给了玄墨离,后者接过来吹了吹,尝了一口调侃道:“很好吃,谢谢辰哥哥,没想到辰哥哥还挺贤惠。” 云皓辰还在烤鱼的手微顿,他没有想到总是安静如水的玄墨离会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当即耳尖微微有些泛红。 拿烤鱼充当了午餐之后,玄墨离问道:“辰哥哥着急回家吗?” 云皓辰回道:“不急。” 玄墨离开心的说道:“那辰哥哥陪我在林间走走可好?” 五月底的晌午,正值丽日当空,虽然城里的温度已经有了些初夏的感觉,但是山林之中却分外清爽。古树参天,枝叶繁茂,重叠交错,阻隔了大片大片的金色阳光,只有点点金粉透过枝头,像洒落在地的颗颗繁星。 玄墨离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片山林,但他感觉云皓辰并没有想要带路的意愿,便由着自己在林间信步而行。云皓辰也没有阻止玄墨离,只是跟着他的脚步,缓缓而行,两个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想要开口,打破这份幽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皓辰突然停下了脚步,玄墨离听到身后的响声,也停了下来,回头望向他。 云皓辰微微皱眉说道:“有动静。” 玄墨离没有真气护体,耳力自然不能和云皓辰相比,没有听到一点异常,便问道:“辰哥哥,你听到了什么?” 云皓辰说道:“有种呜咽之声。” 玄墨离竖起耳朵,尽全力倾听,依然徒劳无功,只好说道:“好像是有一点,又好像没有,我听得不真切。” 云皓辰闭目倾听,声音时断时续,极其微弱,过了一会儿他只说道:“跟紧我。”便快步向丛林的更深处走去。 虽然玄墨离没有内力,但云皓辰也没有使用轻功,所以勉强可以好好的跟上他的脚步。二人行了很久,眼前出现了一颗参天巨树,树干很粗,大概要六七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走到树下,云皓辰一眼便看到一双闪亮的兽眸,之所以只看到眸子,是因为它的身体几乎全部被落叶覆盖。云皓辰抬步欲上前,那藏于落叶之下的野兽便发出低沉的吼声,以警告来人不要靠近。 吼声一出,云皓辰马上止步,玄墨离自然也听到了那声低吼,顺着云皓辰的目光望向那双布满戒备的兽眸。就这样二人一兽静静的对视着,僵持着,倒不是因为武功不凡的云皓辰害怕这样一只野兽,所以驻足。如果只取它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但是云皓辰却并不想伤害它,而且从刚才的声音判断,这只野兽应该是受了伤,云皓辰此刻只想看看它的伤势,若能救便救它一命。 忽然,玄墨离身形向前,云皓辰马上伸手想要阻止他的行动,但出乎意料,那受伤的野兽这次并没有发出警告来人的吼声。云皓辰担心玄墨离独自上前会被野兽所伤,便跟着一起向前,可是他一动,那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声,即刻又响了起来。玄墨离和云皓辰立即双双驻足,停顿片刻之后,玄墨离又向前一步,警告声依然没有响起。玄墨离转头看看云皓辰,后者会意,跟着向前一步,警告的低吼声马上响起。 玄墨离微笑着说道:“看来这小家伙是害怕辰哥哥,我自己去看看吧,辰哥哥站在原地就好。” 云皓辰说道:“不行,现在连它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若它起身攻击,你如何应对?” 玄墨离说道:“我的剑术也还好,可以保护自己,辰哥哥放心。” 云皓辰拧眉回忆着凌钰锦曾经说过的话,野兽的直觉往往是最准确的。那现在之所以他一向前,野兽就发出低吼,应该是因为它能感觉到来人的威胁,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而玄墨离独自上前时,野兽之所以会置之不理,则也许是因为它感觉不到来人的危险,认定不会伤害到自己。 云皓辰想着那夜输真气入玄墨离身体之时,发现他体内完全没有真气反应,当时就觉得他应该完全没有内力,如今看到就连一头受伤的野兽都觉得他没有危险,愈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云皓辰不能上前,他担心自己一动,那野兽就会暴起,反而会伤了玄墨离。所以云皓辰只能紧紧盯着野兽的双眸,一旦发现危险,就立刻结果了它,也不能让它伤了玄墨离。 独自缓步上前的玄墨离并不十分害怕,可是依然将一些瞬间便可致命的毒粉置于手中,以保自身安全。直到玄墨离走到那野兽跟前,它都一动不动,只是一双炫目的兽眸紧紧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玄墨离缓缓蹲下,试探性的抬手,伸向它身上覆盖的那些落叶,期间始终观察着它的兽眸,以防危险陡升。那野兽的眸中始终只有戒备,并无危险,所以玄墨离大着胆子轻轻拂落它身上覆盖的落叶。 待除尽落叶看清它真身的时候,玄墨离惊叹了一声:“好漂亮。” 玄墨离的声音不大,并没有惊吓到那野兽,可是云皓辰突然听到玄墨离发出声音,不及细想,身体便下意识的向玄墨离跃了过去。云皓辰一动,那野兽便立刻不安的躁动起来,口中不断的发出声音。玄墨离马上将微凉的手掌置于野兽的头顶,轻柔的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试图平复它的躁动。 面色始终清冷的云皓辰,此刻居然难得的显露出一份焦急,盯着玄墨离问道:“怎么了?” 那野兽在玄墨离的安抚下,慢慢止住了低吼,只是呼呼的喘着粗气。 玄墨离没有停止抚摸它的动作,低声说道:“别担心,辰哥哥,它很温顺,我只是惊异它居然如此漂亮。” 云皓辰这时才看向那野兽,只见它头圆耳短,面容似虎,四肢强健有力,爪子锐利伸缩性强。全身皮毛颜色鲜艳漂亮,呈金黄色,通体遍布黑色斑点和环纹,这些斑纹形似古钱,居然是一头花豹。 那花豹不知在落叶下呆了多久,全身皮毛有些微潮湿,身上还有几处血污,可即使这样也无法遮盖住它的美丽,无法让人忽视它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野性和傲气。云皓辰想伸手检查一下花豹的伤势,可他的手刚一抬起来,花豹马上又警惕起来,发出低吼。 玄墨离见状,揶揄的笑着说道:“辰哥哥一直不笑,连花豹都害怕你。” 云皓辰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再试图检查花豹的伤势,玄墨离把花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仔细的检查了个清楚,发现只有腹部的一处伤口比较严重,其他基本都是皮外伤。 玄墨离蹙眉说道:“辰哥哥,它腹部伤的有些严重,我们回城里找个好大夫给它看看吧。” 其实以玄墨离的医术,药治好花豹身上这些伤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还不想让眼前的云皓辰知道他的底细。 云皓辰没有多想,直接说道:“在城里找大夫太麻烦,现在我住的地方,就有最好的大夫。” 玄墨离喜道:“那便拜托辰哥哥了。” 云皓辰没有作声,玄墨离从自己里衣上撕下一条宽窄适中的白色锦缎,给花豹肚子上的伤口粗略的包扎了一番。玄墨离对花豹上下其手的时候,花豹异常安分,只由着他在自己身上折腾,还时不时的伸出舌头舔舔他的双手。 大致将花豹的伤口打理妥当之后,玄墨离兴奋的说道:“辰哥哥,你看它的眼睛。” 云皓辰稍微靠近一些看着花豹警惕的兽眸,居然是罕见的炫紫色。 玄墨离继续说道:“辰哥哥,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你说叫什么好?” 云皓辰淡淡说道:“随便。” 玄墨离凝眉想了片刻,揶揄的说道:“随便这个名字太过随意了,它长大了也许不会喜欢。既然它的眼睛是紫色的,那就叫它紫琉吧,辰哥哥觉得怎么样?” 云皓辰一怔,有些无语的说道:“不是,随便不是名字,是……” 玄墨离忽然笑出声来,打断了云皓辰后面的话,说道:“哈哈哈哈哈哈,辰哥哥真可爱,我们回去吧。” 花豹虽然受了伤,但是却没有失去那份冷傲,不让人抱而是自己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稳稳的跟在玄墨离的身后。玄墨离担心紫琉的伤势,故意放慢了脚步,一路上云皓辰都默不作声,只是配合着玄墨离也放缓了步速。 走出林子,就看到凌霄阁的马车等在溪边,早在发现花豹受伤时,云皓辰便给凌钰锦发了传讯符。由于带着受伤的花豹,他们自然不方便骑马回江陵城,只好让凌钰锦派辆马车过来接人。驾车的人依然是羽墨,他一直跟在凌钰锦身边,也是从小看着两兄弟长大的其中一人。 沿途救下玄墨离之后,一路上走走停停,玩玩闹闹,无论玄墨离还是羽墨,都不是性子清冷之人,所以此时二人早已熟识起来。看到从林子里缓步走出来的两个人,身后居然跟了只花豹,虽然它此时应该还处在少年期,没有成年花豹的那副骨架和霸气,但是依然不影响它的美丽和傲气。 羽墨感叹道:“哎呀,好漂亮的小豹子,怎么受伤了?难怪皓辰发传讯符让马车过来。” 跟在玄墨离身后的花豹,看到羽墨亦然发出警示的低吼,玄墨离俯身一边轻抚花豹的头顶,一边笑着对羽墨说道:“羽墨叔叔,谢谢你来接我们。我和辰哥哥刚才在树林里找到它,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受伤。” 云皓辰也开口说道:“羽墨叔叔,辛苦你了。” 有了玄墨离的安抚,紫琉卸下了防备,跟着玄墨离跳上了马车。也许是跳跃的动作过大,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突然袭来的疼痛使紫琉忍不住的呜咽出声。玄墨离立刻紧张的看着紫琉,后者好似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一上车便软踏踏的伏在玄墨离的身边。玄墨离轻轻的摩挲起紫琉柔软的皮毛,试图可以减轻它的疼痛。不知道紫琉独自在林间呆了多久,此刻也许是累了,或者是饿了,很快它便闭上了眼睛,在玄墨离身边安心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3章 第十三章 回到江陵城已是黄昏时分,城市并没有因为太阳西斜而变得冷清,街上到处是三三两两的人群,周围遍布笑语欢颜。由于紫琉只放心让玄墨离一个人靠近,所以云皓辰没有送他回孟府,而是带他一起去了凌霄阁。 到了凌霄阁,羽墨马上去找阁中最好的张大夫,云皓辰则带着玄墨离和紫琉去了凌钰锦为他准备的竹苑。这院子因为有大片大片的竹子而得名,从六岁那年云皓辰第一次来凌霄阁开始,他每次来这里都会住在竹苑。 在凌霄阁里伺候云皓辰的一个小厮,紧跟在云皓辰和玄墨离身后,云皓辰问道:“凌阁主和凌叔叔呢?” 小厮恭敬的回道:“阁主和二阁主出去了,说是有事,会晚些时候回来,嘱咐云公子先行用膳。” 云皓辰点头,淡淡的说道:“弄些茶水点心来吧。” 小厮领命,就下去准备茶水点心了。小厮走后没多久,羽墨就带着张大夫到了竹苑,来人是一名年余四十的中年男子,身材修长,体貌端正,当真有一副神医的风骨。凌霄阁乃当今天下最负盛名的情报交易所,阁里最好的大夫,医术自然卓越不凡。 此时的紫琉正卧在竹苑一间客房的床上,看到张大夫靠近,同样发出了逼人后退的低吼。凌钰锦坐到紫琉身边,伸手轻轻摩挲它的头顶和柔软的耳朵,以安抚它看到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变得躁动起来的情绪。 趁着紫琉因舒服而分神之际,张大夫拿出了一些曼陀罗叶磨成的干粉,快速的置于花豹鼻息之下,紫琉猝不及防的将那些白色粉末吸了进去,顷刻便陷入了深深的沉眠。只这一个动作,便可看出眼前的这位张大夫,绝非一名普通的江湖郎中,而是为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由于张大夫用量精准,所以药粉只能让花豹沉睡,却不会伤害到坐在花豹身边的玄墨离。看到瞬间便失去意识的紫琉,玄墨离仍神色如常的坐在它身边,事实上在张大夫一拿出那些白色粉末时,他便知道那是什么药,反倒是不通药理的云皓辰微微皱眉。 不等二人询问,张大夫便解释道:“二位公子勿须担心,此花豹戒备心极强,若在它清醒的状态下,在下恐无法为它仔细检查。故不得已用了些有麻醉之效的药物助其安眠,如此一来,在下才能好好检查一番,它的伤势到底如何。” 玄墨离心怀感谢的说道:“多谢张大夫,麻烦您了。” 张大夫说道:“不敢,这本是在下职责所在。” 玄墨离看着紫琉安稳的陷入沉眠,便起身走到了云皓辰身边坐下,镂空雕花的梨木圆桌上此时已经摆好了茶水和点心。 云皓辰说道:“吃一些吧。” 玄墨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不说还不觉得,一说倒真是有些饿了,辰哥哥也吃一点吧。”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大夫便走到云皓辰的面前,抬手行了一礼,说道:“云公子,此豹并无大碍,只是腹部的伤口需要手术,担心它疼痛难忍,在下已经给它服了一颗丸药,大概要到明日午时前后才会醒来。” 听到张大夫如此说,云皓辰起身说道:“有劳张大夫。” 玄墨离也说道:“多谢张大夫。”之后便和云皓辰一起离开了客房。 站在院子里的回廊下,玄墨离说道:“辰哥哥,既然紫琉今夜不会醒来,我就先回叔父府上整理些东西,明日一早再过来。” 云皓辰说道:“也好,我送你回去。” 玄墨离马上拒绝道:“不用了,辰哥哥,我自己回去就好,你累了一天,吃过饭就早些休息吧。” 云皓辰并不理会,犹自吩咐身边的小厮备好马车,便提步向前,玄墨离只好缓缓的跟在后面。到了凌霄阁门口,马车已等在一旁,驾车的人不是羽墨,而是一个不十分眼熟的下人。云皓辰将孟府的地址告诉了下人后,便率先上了马车,玄墨离无法只能跟着进了马车。 在马车里,云皓辰说道:“紫琉刚做完手术,想必不适合移动,你若担心它,可在凌霄阁住些日子,也方便你照看它。” 玄墨离笑容恬静的说道:“只怕会打扰到凌阁主和凌叔叔。” 云皓辰说道:“不会。” 玄墨离笑道:“那太好了,谢谢辰哥哥。” 云皓辰说道:“明天我来接你。” 玄墨离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辰哥哥,我自己过去就好。” 云皓辰问道:“你认识?” 玄墨离笑道:“辰哥哥放心,如果找不到,我可以问别人,相信大家都知道凌霄阁。” 云皓辰说道:“好,明日一早,我在门口等你。” 云皓辰将玄墨离送到孟府门前,便离开了,进入孟府之后,玄墨离把洛宁远和办事归来的洛子清都叫到自己面前,说道:“洛叔,子清哥哥,我有件事想与你们商量。” 洛宁远说道:“少主,有事请吩咐。” 玄墨离说道:“洛叔,今日云皓辰请我去凌霄阁做客,估计我会在那边住上几日。” 洛宁远拧眉说道:“他为何突然请少主去凌霄阁做客?” 玄墨离便将今天下午在林间巧遇花豹,并将其救下之事告诉了洛宁远和洛子清。 洛宁远听完后眉头紧拧,说道:“这花豹如此行动,只怕云皓辰已经知道少主没有内力或武功极弱。” 玄墨离说道:“无妨,此事我自有办法遮掩过去。” 洛宁远疑惑道:“少主打算怎么做?” 玄墨离的双眸看着远方,也不知道视线聚焦在哪里,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凌霄阁中人才济济,若稍有不慎,便会露出破绽,我要好好想一想,找一个万全之法。今日云皓辰主动告诉我,他是云苍剑派之人,虽然没有说他就是掌门云靖明之子,但至少也算是个不错的进展。” 洛子清说道:“不管怎样云皓辰都是个不好应付的角色,若少主执意要留在凌霄阁,请让属下随行。” 玄墨离说道:“不行,这次必须我自己去,子清哥哥不要担心,我的毒蛊之术也算得上是独步天下,想必自保应该绰绰有余了。” 洛宁远想了一下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拿出一颗金色的洗心珀,说道:“明日少主去凌霄阁,将这个珠子送给凌钰锦,算是答谢他对少主的相救之恩。这洗心珀上我加了玄夜殿的秘术,少主请放心,此秘术甚为稀奇,只怕世间只有我一人才能识破。只是属下担心凌霄阁宝物众多,万一凌钰锦不收或者将它束之高阁这秘术就没有用了。” 玄墨离好奇的问道:“洛叔加了什么秘术?” 洛宁远缓缓吐出几个字,说道:“隔墙有耳。” 玄墨离说道:“我好像看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洛宁远解释道:“所谓隔墙有耳,就是如果有人把一颗施加了此秘术的洗心珀带在身上,少主拿着自己的那颗洗心珀就能听到他和别人的谈话。但此咒术对距离的限制要求极严,必须在他周围五十米之内,才能有效。 玄墨离疑惑道:“我的那颗洗心珀竟有此功能?” 洛宁远说道:“对,少主的那颗洗心珀极为难得,少主出生之时,掌门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少主,就已经在上面施加了秘术,所以那颗现在的确有此功能。” 玄墨离笑着说道:“我居然不知?!不过倒真是个有用的小东西,看来这次我要想办法在凌霄阁多住几日。” 洛宁远说道:“凌霄阁防备太严,我们很难渗透,或许少主此次留在凌霄阁是个机会,可以知道更多我们想要的情报。” 玄墨离微眯着双眼,说道:“实乃天赐之机,这洗心珀我有办法让凌钰锦毫不怀疑的收下,洛叔放心。” 洛宁远点点头,又说道:“不过少主,一切须以自身安危为第一考量,切勿冲动行事。” 玄墨离笑了笑,说道:“好。” 洛子清开口说道:“少主……” 玄墨离截住他后面的话,说道:“子清哥哥,放心吧,我一个人没问题,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看到玄墨离坚毅的面容,洛子清不得不咽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些话。 一切都交代妥当之后,玄墨离将洛宁远留了下来,抬起深蓝的色眸子,看着他说道:“洛叔,此处是凌霄阁的地盘,你若思念凌紫悦可以去看看她。” 洛宁远马上说道:“属下不会去的,请少主放心。” 玄墨离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我知道洛叔一定会如此说,但是真的没关系,只要你记得易容,不要让凌紫悦发现是你就好。” 洛宁远神色略显尴尬的说道:“少主怎么会想到和属下说这个?” 玄墨离说道:“只是不想洛叔太过思念一个人,而且当年虽然凌霄阁有参与此事,但是参与到何种程度,如今我们全然不知,我也不想如此盲目的就给凌霄阁定罪。” 停顿了半晌,玄墨离继续说道:“我知道洛叔自有分寸,只是若这次不见,下次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再相见,洛叔日后不要后悔才好。我累了,洛叔也早点休息吧。” 洛宁远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少主如此说,他只得行礼退了下去。 这边云皓辰将玄墨离送回孟府之后,便赶回了凌霄阁,此时已过晚膳时分。外出办事的凌紫悦和凌钰锦提早回来了,而且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云皓辰带回了一只受伤的花豹。 云皓辰向凌紫悦和凌钰锦行礼后,便想要回竹苑看看紫琉的情况,凌钰锦适时拦住了他,说道:“皓辰,急什么,刚才张大夫差人送来消息,说手术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才能结束,先一起吃饭吧,我和姐姐也还没吃呢。” 琼林和水灵儿办事未归,只有凌紫悦,凌钰锦和云皓辰三个人一起用晚膳。 席间,凌钰锦看着云皓辰,眸中精光一闪说道:“皓辰,今天怎么不在藏书阁看书呢?去哪儿了,一天都没有踪影?”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和墨离约好带他去逛逛江陵城。” 凌钰锦故作大惊小怪的惊呼道:“哎呀哎呀,向来只知道修习练剑看书的皓辰,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出去逛街呢?该不是去约会了吧?!” 云皓辰低头不语,优雅地吃着面前的饭菜,凌紫悦白了弟弟一眼说道:“今天水灵儿不在,你也开始捉弄他,皓辰,不要理你凌叔叔,他和你说笑的。” 云皓辰抬起头,看看凌紫悦说道:“凌阁主…” 凌紫悦马上打断云皓辰的话,说道:“叫凌姨!” 云皓辰顺从的说道:“凌姨,那受伤的花豹,不让任何人近身,只有玄墨离它才不排斥,所以明日我想请墨离来阁中住几日,不知可不可以?” 凌紫悦一双柳眉微蹙,说道:“玄墨离?就是那个途中被你们救下来的少年吗?可以呀,既然被你们所救,即是有缘,皓辰愿意的话,我们自然没问题。” 云皓辰说道:“多谢凌姨,还有一事,不知我可不可以带他去藏书阁看书?” 凌紫悦轻轻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你不是有那玉牌吗,只要玄墨离和你一起就能进入藏书阁,不过□□部分,不只是他,你也不要碰,上面加了很厉害的禁制,冒然触碰会伤到你们。而且最近我和你凌叔叔都会比较忙,他来了正好可以和你作伴,你也要好好替我们招待客人。” 云皓辰依旧面色清冷的说道:“多谢凌姨。” 凌紫悦说道:“既如此,便将他安排在你竹苑的客房里可好?” 云皓辰说道:“好。” 饭后,云皓辰回去休息,房间里只剩下凌紫悦和凌钰锦姐弟,凌紫悦轻轻开口说道:“我现在倒是很好奇,对方是什么样的孩子,居然能让性子如此清冷的皓辰上心。” 凌钰锦说道:“这个吗,实在不好形容,明天等人来了,姐姐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翌日清晨,玄墨离很早就来到凌霄阁门口,云皓辰已经在门前等他了。 玄墨离笑着说道:“我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早了,没想到还是让辰哥哥久等了。” 云皓辰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也是刚出来,进去吧。” 云皓辰先带着玄墨离去见凌紫悦和凌钰锦,玄墨离很恭敬的行礼说道:“凌阁主,凌叔叔好。”接着拿出了一颗金桔大小,闪着金光的透明珠子继续说道:“凌叔叔,这是我叔父让我带给您的,他说虽然凌霄阁有很多奇珍异宝,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谢您当时出手相救,还请凌叔叔笑纳。” 凌钰锦将那金色的珠子拿在手里看了看,笑着说道:“很漂亮的洗心珀,只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玄墨离笑着说道:“叔父说救命大恩,理当如是。” 凌钰锦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这颗洗心珀,说道:“如此我便收下了,替我谢谢你叔父。” 玄墨离浅笑着点头说道:“好。” 凌紫悦一见到玄墨离就来了精神,兴奋的说道:“好漂亮乖巧的孩子,到了这里别客气,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有空就常来玩儿。原来皓辰在这里时,总是一个人呆在藏书阁里看书,现在幸好你来了,可以和皓辰做个伴,他也就不会觉得太闷了。” 玄墨离抬头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凌紫悦,眉如远山不画而黛,目似秋水无泪亦润,唇若涂砂不点而朱。虽然容貌身形都是个十足的秋水伊人,可眸中射出的那份光彩却透着满满的英气,不让须眉。玄墨离心中暗想,难怪洛叔会倾心于她,此女果然不凡,若能解开洛叔心中之结,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凌钰锦在一旁打趣道:“姐姐,你可别太热情了,万一吓得墨离不敢来了,小心皓辰和你算账。” 云皓辰面色依旧清冷,对凌紫悦说道:“多谢凌阁主,我先带墨离去看看紫琉。” 凌紫悦说道:“好,你们好好玩,” 凌钰锦在云皓辰和玄墨离转身后,大声揶揄道:“千万不要打架。” 玄墨离跟着云皓辰离开后,凌紫悦问道:“你为什么收下那颗洗心珀?我们凌霄塔中的宝物还少吗?” 凌钰锦轻笑着说道:“就是因为凌霄塔中的宝物太多,懒得去找。何况自从把麒麟玉佩给了皓熙和皓辰之后,我也的确没有了避毒驱邪的宝物。虽然这金色是洗心珀中最寻常的颜色,可是一样可以百毒不侵,邪灵不入。既然人家都送了,我为什么不收?!” 凌紫悦十分无语的看着就因为懒,而不愿进入自家凌霄塔中寻宝的弟弟,默默扶额。 凌钰锦则继续说道:“姐姐觉得墨离这孩子如何?” 凌紫悦凝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很漂亮的一个孩子,性子应该也不错,尤其是那双眼睛,很纯净也很灵动,可是为什么有这样一双纯粹眸子的孩子,眼中的东西却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这边巳时一到,等在客栈的张枫准时收到了凌霄阁送来的价格信笺,看着信笺上的三样东西,张枫隐隐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有些发疼。雪狼好说,反正自从捕来之后,庄内一直都无人能将其驯服,银色两生花也不难,虽然珍稀,但是落霞庄也拿得出来。江湖传闻凌霄阁主喜欢收集各类奇花异草,如此看来,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这千年血灵芝,乃是师傅金焕的心头至宝,这些年来,多少门派打它的主意,开出的条件师傅连看都不看。不过现在重了剧毒的是师傅的独子金铭,用一件心头至宝换另一件心头至宝,凌紫悦果然会做生意,真是个不容小觑的女人。想到此处,张枫便一刻也不敢多留,匆匆赶回了落霞庄,向师傅金焕禀告此事。 云皓辰带着玄墨离去了自己的竹苑,此时紫琉的所有伤口都进行了妥善的包扎,正安安静静的躺在竹苑客房的木床上。 云皓辰说道:“手术很成功,它身上所有的伤口也都已经处理妥当,看时辰应该快醒了。” 玄墨离笑笑轻声说道:“谢谢辰哥哥,它伤的如此重,也不能洗澡,将被褥都弄脏了。”边说边用手轻抚紫琉背脊上的柔软皮毛。 云皓辰淡淡说道:“无妨。” 也许是玄墨离的抚摸太过舒服,紫琉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嘴里也发出了舒服的呼呼声。只片刻,一双炫紫色的眼眸就缓缓睁开了,兴许是感觉到了玄墨离的气息觉得安心,又或者是手术之后还有些虚弱,刚刚醒来的紫琉很是温顺。 云皓辰说道:“有凌霄阁的灵药,它修养半个月便会痊愈。” 玄墨离抬着墨蓝色的眼眸看向云皓辰,说道:“辰哥哥放心,等紫琉可以移动时,我就带它回叔父那里。” 云皓辰看了一眼那纯净的深蓝色眸子,目光一触即离,说道:“无妨,此处有大夫,在这里方便。” 玄墨离顺势说道:“也好,那我可以每天都来看它吗?” 云皓辰说道:“你住在我院中,它也在我院中养伤,自然每天都可以见到。” 玄墨离怔了一瞬,说道:“半个月,我若都住在此处,只怕会给凌阁主和凌叔叔添麻烦吧。”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不会,你住在我的院子里。” 玄墨离促狭的说道:“那会不会给辰哥哥添麻烦呢?!” 云皓辰淡漠的瞥了玄墨离一眼,说道:“不会。” 玄墨离笑着说道:“谢谢辰哥哥。” 也许是麻药的药性刚过,紫琉的情绪显得恹恹的,玄墨离又轻柔的抚摸了它好一会儿,它慢慢的又睡着了。看着紫琉又沉沉的睡去,玄墨离和云皓辰,轻轻的离开了客房。 二人来到竹院中的堂屋,伺候的小厮送上了清茶,云皓辰说道:“你的寝室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带你过去。” 玄墨离忙说道:“不用了辰哥哥,紫琉住的客房就很好,我就同它一起住那间吧,还能随时照顾它。” 云皓辰顿了一下,说道:“好。”之后,他唤来小厮,让他们搬来一张木榻放到紫琉养伤的客房,将花豹移到榻上,再将床上的被褥全部换成新的。 玄墨离说道:“只怕紫琉万一醒了会伤到人,我去看看吧。” 云皓辰说道:“不用,你们移动紫琉时动作要轻,连床上的被褥一起移到榻上,它应该就不会醒过来。” 小厮将云皓辰的吩咐一一记下,躬身退了下去。 房中的两人静默的品了一会香茗,云皓辰说道:“此处有一藏书阁,里面有各类书籍,墨离可愿意去看看?” 在西域时,玄墨离每天都和各种毒经,药学,蛊术类的书籍打交道,由于身体原因不能习武,他只好研究这些领域,好在从小他便喜欢读书,日子过得倒也不算无聊。此时听到云皓辰如此说,玄墨离自然是欣喜的,只是这凌霄阁的藏书阁他也略知一二,据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玄墨离说道:“我是很想去,只是辰哥哥,听说凌霄阁的藏书阁规矩甚严,哪怕是阁中弟子都不能随便进入,何况我只是个外人。” 云皓辰说道:“我带你进去。” 到了藏书阁门口,云皓辰拿出几年之前,凌钰锦给他的那块可以自由出入藏书阁的玉牌。他将玉牌置于门前所设禁制术法的中心,只眨眼功夫,他二人便已身处藏书阁之内了。此处藏书类目繁多,各个领域均有涉猎,第一次来此的玄墨离已经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尤其是外面看着规模不大的藏书阁,进来之后却是另有乾坤,面积比之前在外面眼睛看到的大了很多。 玄墨离喃喃自语道:“障眼法吗?!” 即使玄墨离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静得落针可闻的藏书阁中,还是很容易被听见的,云皓辰说道:“的确是一种障眼之法。” 玄墨离说道:“确实很玄妙。那辰哥哥,这里的书我都可以看吗?” 云皓辰颔首,回答道:“嗯,只是那边有一处□□类,周围加了秘术,谁都不能碰,切记。” 玄墨离说道:“嗯,我知道了,辰哥哥。” 其实玄墨离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来到传说中凌霄阁的藏书阁之中,也没打算在这里寻找什么线索。只是这里的书籍种类实在琳琅满目,其中有很多是他都没有见过的,着实对他很有吸引力。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此处离凌霄阁的正厅比竹苑近多了,虽然不知道在不在五十米的范围内,但是想要从这里靠近正厅明显要容易得多。 玄墨离先大致的围着藏书阁走了一圈儿,粗略了解了一下什么种类的书放在什么地方。当然也看到了明显标着□□类的那处地方,的确只是从旁边经过,便能感觉到那秘术释放出的巨大压迫力。转了一圈,玄墨离来到了机关术阵法类的区域前面,旁边的区域就是关于咒术秘法类的书籍。他对这两类的书籍都很感兴趣,便停了下来,随便拿起一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了起来。 云皓辰本就喜静,这里又是他之前几年来凌霄阁时,最喜欢用来消磨时光的地方。虽然云苍剑派的藏书楼比这里的藏书阁还要大一些,但是这里真的能找到很多云苍的藏书楼里根本不会有的书籍。每次云皓辰都可以在这里学到很多新的东西,那些他觉得有用的,回到云苍之后,也会说给兄长听。两个人静静的在藏书阁里看着书,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这样转眼已到了午膳时分。 整整一上午,玄墨离都在认真的看着一本关于奇门机关阵法的书籍,同时也在关注自己那颗洗心珀的动静。可是那洗心珀全然无声,玄墨离心中暗暗思索若不是超过了五十米的距离,就是这藏书阁的秘术亦有阻隔术法的作用。 或许是感觉到了有一束目光正温柔的打量着自己,玄墨离猛地抬起头来,入目所及的却只有云皓辰那淡漠的目光。 玄墨离笑着说道:“辰哥哥等了多久?怎么不出声叫我?” 云皓辰说道:“刚来,到午膳时分了,我们去吃饭吧。” 玄墨离应声说道:“好,真是有些饿了呢。” 二人出了藏书阁,径直走到了正厅旁的膳堂,玄墨离边走边默默计算着距离,应该是超过了五十米。 二人来到膳堂,小厮已经摆好了饭菜,恭敬的立在一旁说道:“云公子,阁主和二阁主有事出去了,让您和玄公子好好用膳。” 云皓辰说道:“我知道了。” 一顿饭吃得也是寂静无声,倒真应了“食不言”的那句古话。 饭后,云皓辰问道:“墨离,下午想做什么?” 玄墨离略一思索,说道:“刚吃过饭,我想走走,去看看紫琉是否醒了,之后还想去藏书阁看书,不知道可不可以。” 云皓辰说道:“好。” 玄墨离赶紧又说道:“如果辰哥哥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在屋里陪着紫琉也没关系。” 云皓辰说道:“无妨,藏书阁本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 二人一起回到了竹苑,绕过小花园,就看到一个下人拿着一个小盆大小的五彩琉璃大碗站在客房的门口,碗里面盛着米饭和淋上了鲜美汤汁的肉食。 看着那小厮踌躇不前,云皓辰开口问道:“站在那里做什么?” 小厮听到了云皓辰的声音,好像遇到了救星一般的快步走上前来,说道:“云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刚才张大夫让小的给花豹送饭来,可是小的一进去,那花豹就低吼不止,直到小的退出房门它才肯安静。张大夫说,药物味苦,只怕花豹不肯服用,所以每日膳食里,都会加上药材,用饭菜的香味盖住药味,它便肯吃了。” 玄墨离笑着说道:“真是让张大夫费心了。” 云皓辰说道:“东西放下,你下去吧。” 小厮说道:“是,张大夫还要小的告诉您,他隔日来给花豹换药。” 小厮走后,云皓辰端着琉璃大碗,跟在玄墨离身后,推开门轻轻走进了客房。此时客房里那张架子床的不远处,斜放着一张单人木榻,榻上放着之前床上铺着的那套被褥,而架子床上已经换上了崭新的锦被。 看到来人是玄墨离,卧在木榻上的紫琉果然十分老实,不吼不闹由着玄墨离一点点靠近,云皓辰也缓步上前将琉璃大碗放在榻上。受伤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的紫琉其实已经很饿了,只是它不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看到并不进食,而是依然警惕的盯着云皓辰的紫琉,玄墨离柔声说道:“紫琉,饿了吧,快点吃。” 边说边将那五彩琉璃大碗推得离花豹更近了一些,兴许是看到玄墨离摸过了那大碗,紫琉低头开始吃了起来。很快琉璃大碗便见了底,吃饱喝足的紫琉发出了餍足的咕噜声。大概饭食里加了助眠类的药物,吃完没多久,紫琉便又睡着了。 二人轻轻离开房间,云皓辰将空碗交给在屋外等候的小厮,说道:“泡些茶来,放在院中石桌上。” 小厮很快泡了些雨前龙井端上来放在了石桌之上,又摆上了两个茶杯,悄悄的退了下去。 云皓辰坐在石凳上,拿起茶壶,给面前的两个杯子里都斟满了茶,说道:“先喝些茶吧,再去藏书阁看书。” 玄墨离跟着坐到了石凳上,拿起面前的一只白瓷小杯,只觉得热气腾腾,茶香袅袅,萦绕于鼻尖。 玄墨离抬起头看着云皓辰,深蓝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略浅了些,说道:“辰哥哥不是云苍剑派的弟子吗,怎么会认识凌叔叔?” 云皓辰只说道:“凌叔叔是我父亲的朋友,小时候帮着父亲照看我与兄长。” 玄墨离说道:“原来如此,所以凌叔叔带辰哥哥来凌霄阁。” 云皓辰说道:“每年的此时,凌叔叔都会带我回凌霄阁,住上一段日子。” 玄墨离问道:“那这次会住多久呢?” 云皓辰说道:“这次凌叔叔有事,恐怕会呆得久一些。” 玄墨离心知肚明凌钰锦有的是什么事,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每天都去藏书阁看书吗?” 云皓辰问道:“墨离喜欢读书?” 玄墨离回道:“嗯,很喜欢。” 云皓辰说道:“你懂奇门阵法吗?刚才看你在看此类的书籍。” 云皓辰说道:“好,我每天都带你去藏书阁。” 玄墨离开心的说道:“谢谢辰哥哥,如果哪天辰哥哥不想看书,或者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就告诉我。” 这样玄墨离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呆在离凌霄阁正厅更近的藏书阁里,既能看书,又可以离身上带着洗心珀的凌钰锦更近一些,还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一整个下午,云皓辰和玄墨离都呆在藏书阁,这里感觉不到外面光线的变化,使人没有什么时间观念。玄墨离回到上午的座位上,依然继续看着未读完的那本书,云皓辰拿了本关于普通秘术的书籍,在玄墨离身边不远处坐下看了起来。 玄墨离轻轻弯起了唇角,心中思虑,毕竟还是不放心的,坐那么近是要监视我吗?只是不知道这是凌紫悦吩咐的,还是云皓辰本身就对我戒心深重呢?!玄墨离的眼睛始终在书上,而云皓辰的眼睛则有时会注视着玄墨离安静看书的侧颜,他深深觉得此情此景恐怕只能用岁月静好来形容了。 黄昏十分,凌紫悦和凌钰锦依然没有回来,云皓辰便让小厮将晚膳摆在了竹苑的小花厅里。只有两人吃饭,云皓辰不想弄得太复杂,便对小厮随便吩咐了几道菜。 席间依旧寂静无声,玄墨离忍不住打趣道:“辰哥哥的论语,只怕是学得极好。” 云皓辰心下了然,说道:“墨离想聊什么?” 玄墨离赶忙说道:“没有没有,就是看辰哥哥实在不太喜欢说话,你看紫琉多害怕你。”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除了你,它谁都不喜欢。” 玄墨离笑道:“怎么,辰哥哥吃醋了?哈哈哈哈,是它看我好欺负,所以不怕我,不得已才喜欢我。” 云皓辰不置可否。 他二人吃过晚饭之后,给紫琉送饭的小厮又来了,像白天一样,将那五彩琉璃大碗交给了云皓辰。玄墨离推开房门轻轻走了进去,想是中午混在饭菜里的药物药性已经过了,一听到动静,紫琉便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炫紫色兽眸看着来人。 玄墨离轻轻笑着说道:“紫琉很有精神吗,是不是饿了?” 紫琉好像真的听懂了玄墨离的话,伸出舌头舔了舔在身前交卧着的前爪,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呜声。由于中午吃饭的时候,紫琉没有吃云皓辰递给它的食物,所以晚上云皓辰没有再将五彩琉璃碗直接放在紫琉面前,而是递给了玄墨离。玄墨离坐在紫琉的身边,并没有伸手接过琉璃大碗,而是示意云皓辰离自己再近一些。 云皓辰不明所以,可是依旧按照玄墨离的意思做了,后者唇角含笑,抬眸看了眼云皓辰,便直接将自己微凉白皙的手掌,轻轻覆于对方拿着琉璃大碗边缘的左手之上。云皓辰温热的皮肤,倏地碰触到一股微凉柔滑的触感,只觉得心头一颤,终年平淡无波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淡淡红晕。随着玄墨离手上的力道,云皓辰将大碗放在了紫琉的面前,紫琉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玄墨离,又看了看站在玄墨离身旁的云皓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子,便埋头吃了起来。 云皓辰自出生起便注定了身份的无比尊贵,在云苍剑派时,虽然也和其他师兄弟们一起修习练剑,但有轻微洁癖的他,却鲜少和人亲近,更遑论是肌肤之间的碰触。可是无论此时的牵手还是当日在客栈的同床共枕,他却都没有感到任何的排斥,甚至有一种莫名舒服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生病,可能会断更,呜呜呜~~~默默爬走...... 第15章 第十五章 在紫琉开始进食的瞬间,玄墨离便松开了云皓辰的手,云皓辰随即退开一步,一切动作都那么自然。云皓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感觉着那上面还残留的微凉触感,又看看此时正目光温柔,注视着紫琉吃饭的玄墨离柔和的侧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房间安静如水,只有紫琉咀嚼食物时发出的阵阵响声。琉璃大碗终于见了底,紫琉不知餍足的将大碗整个儿舔得干干净净,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抬起毛茸茸的大脑袋看着玄墨离。 玄墨离伸出左手柔柔的抚摸了一下它的头顶和耳朵,轻声说道:“睡吧,等睡醒了,病就好了。” 紫琉用自己的大脑袋拱了拱玄墨离的手掌,好似撒娇一般,想讨要更多的抚摸。玄墨离用右手很自然的牵起了云皓辰的手,将他的身体拉低了一些,让他也在紫琉身边坐了下来。又把他的手放在了紫琉温暖的背脊之上,带着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紫琉柔软的脊背皮毛。 云皓辰的手掌接触到它皮毛的那一刻,紫琉本能的抬起了头,兽眸中布满了戒备。可是玄墨离的左手始终在紫琉的头顶轻柔的摩挲,安抚它的情绪,片刻紫琉便又将大脑袋搭在自己的前爪之上,安静不动了。 暖暖的热度透过紫琉背上缠着的纱布传到云皓辰的掌心,而他手背上覆盖着玄墨离微凉的手掌,如此一凉一暖的感觉,让他的心变得十分柔软。片刻,玄墨离松开了覆盖在云皓辰手背上的手,云皓辰依旧轻轻抚摸着紫琉的后背。过了一会儿,玄墨离拿开了抚摸紫琉头顶的手,并示意云皓辰继续抚摸的动作。紫琉抬头看看坐在一旁的玄墨离,又看看还在抚摸着自己的云皓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趴下不动了。 片刻之后,不知是饭菜里药物的原因,还是刚才二人的抚摸太过舒服,紫琉又沉沉的睡着了。玄墨离拿起空碗走出了房间,云皓辰跟在他身后,一直候在屋外的小厮,看到二人出来,赶忙接过了空碗,行礼退了下去。 玄墨离走到小花园中,抬头望着当空皓月,笑着说道:“现在紫琉也喜欢辰哥哥了。” 云皓辰站在玄墨离身后,静静的看着他单薄的背影,默默出神。 玄墨离感觉不到身后之人的动静,回过头来轻轻叫了一声:“辰哥哥?” 云皓辰收回心神,略带尴尬的轻咳一声,说道:“墨离晚上还要去藏书阁吗?” 玄墨离舒展了一下双臂,说道:“不去了,看了一天的书,有些累了,在院子里坐会儿就去睡了。” 云皓辰说道:“好。” 天空弯月如弦,地上竹影如梭,晚风拂过竹林,带起一片沙沙之声,在无尽夜幕之中竟显得有些萧索。 过了半晌,玄墨离轻轻开口说道:“辰哥哥,等紫琉的伤好了,你养它可好?” 云皓辰微怔,随即淡淡的说道:“我觉得它比较喜欢跟着你。” 玄墨离说道:“嗯,我知道,可是我可能养不了它,本想着如果辰哥哥能养的话,或者以后还能再见到它。不过如果辰哥哥不想养的话,等它的伤好了,我便送它回那片树林。” 云皓辰说道:“不用,只是我以为你会想要自己养它,既然你养不了,便由我来养吧。” 玄墨离开心的笑了,深蓝色的双眸被夜幕染成了黑色,好像天空中的星子明亮夺目,他看着云皓辰高兴的说道:“谢谢你,辰哥哥。” 这时,在竹苑伺候的小厮走到云皓辰身边行礼说道:“云公子,净室里已经烧好了热水,二位公子可以沐浴了。” 听到小厮的话,云皓辰的脸居然又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只是在这可以掩盖一切的暮色之下,旁人无从知晓。 云皓辰说道:“墨离你先去沐浴吧。”接着又对小厮说道:“带玄公子去净室。” 玄墨离起身说道:“多谢。”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微凉的身体,玄墨离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卸掉了所有的疲惫,蒸蒸热气熏得他昏昏欲睡。 大约两刻之后,小厮又来到云皓辰身边说道:“云公子,净室已经打扫干净,请您沐浴。” 云皓辰问道:“玄公子呢?” 小厮回道:“玄公子回房了,想必已经睡下了。” 云皓辰说道:“好,你下去吧。”说完便起身去了净室。 玄墨离沐浴完毕回到房间,看了看睡得正惬意的紫琉,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让不是十分明亮的月光洒进室内。五月底的夜晚,夜风依然带着丝丝凉意灌入房中,窗前的几株青翠嫩竹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在榻上安睡的紫琉耳朵无意识的动了动,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还是因为突然灌入室内的晚风。虽然不知道紫琉冷不冷,玄墨离还是将榻上的锦被轻轻拉到它的身上,将它盖住。 玄墨离走回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默默出神,随意披散的长发仍在滴着水珠。站了半晌,玄墨离来到桌边坐下,桌上灯火如星,他拿起上面的白瓷茶壶,倒了杯清茶,抿了一口,居然还是温的。他双手执着茶杯,眼睛盯着桌子上跳动的烛火,脑子里想着遇到云皓辰之后的所有事情。 连日来和云皓辰的相处,竟然让玄墨离有了一种错觉,觉得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似乎也不错。明明云皓辰对自己还是那样的戒心深重,可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卸下防备呢?!这太不应该了,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与他结交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什么自己却越来越依恋起他那看似冷漠的温柔呢。如果有一天,当云皓辰发现一切都是假象的时候,他可会恨自己?! 屋内灯火朦胧,玄墨离只穿着件单薄的中衣,趴在桌上竟睡着了,刚刚沐浴过的长发发尾依然在滴着水,已经洇湿了背上的白衣。云皓辰沐浴后回房途中路过玄墨离的房间,透过大开的窗户,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云皓辰皱眉,虽然已经到了五月底,可是晚风依然有着凉意,若就这样睡一夜,第二天一定会着凉。云皓辰悄悄推开玄墨离的房门,小心翼翼的关上了窗户,又走到桌边想让他到床上去睡。可是看见玄墨离安静美好的睡颜时,竟不忍心将他叫醒。 云皓辰瞥见玄墨离后背的衣服被未干的长发浸湿的一片,下意识的就抬手凝结真气于掌心,将那处一点点弄干。衣服干了之后,他又轻轻挽起玄墨离如黑缎子般的长发,将上面残留的水份仔细的弄干。打理好一切之后,云皓辰弯腰一手轻轻揽上玄墨离的肩头,一手抄起他的膝弯,将他轻轻的抱在怀中。 云皓辰只觉得怀中人的身体轻的仿佛落叶入怀,实在不像十五岁的少年该有的体重。怀中人身体冰冷的温度透过单薄的中衣传到云皓辰温热的掌心,让他的眉皱得更紧了。再看向怀中人过分白皙的姣好面容,想着前段日子赶路时,他还曾发高烧,此刻竟如此不会照顾自己,不免有些气恼,更多的则是隐隐的心疼。将玄墨离放到床上为他盖好锦被之后,云皓辰抬手轻轻覆上他冰冷的右手,用内力温暖了他的身体之后才悄悄离开。 玄墨离只是浅眠,并没有睡得很沉,在云皓辰用真气为他烘干衣服和头发时,他已经醒了,只是温暖的感觉实在太过舒服,慢慢的他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云皓辰抱他上床时他也有感觉,后来在床边又用真气替他暖身他也隐隐知道。也许是冰冷的身体被微暖的气流,严密的包裹着过于舒服,很快他便陷入沉眠,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玄墨离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蓬松柔软的锦被牢牢包裹着,暖暖的很舒服。他回忆着昨夜的情形,心里不解,为什么这个人可以一边如此的戒备自己,一边又那样温柔的对待自己呢?!玄墨离从小父母双亡,几乎没有过和人如此亲近的经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洛子清,可是那种感觉却和云皓辰带给他的截然不同。 在床上坐了半晌,屋外传来小厮的轻声低唤:“玄公子,可醒了吗?” 玄墨离马上下床穿好外衫,说道:“醒了,请进。” 小厮轻轻推开门,伺立在门外说道:“玄公子,小人来送洗脸水。” 玄墨离说道:“多谢。” 小厮轻手轻脚的走进房中,利落的将水盆毛巾摆放在架子上,转身离开时轻轻关上了房门。玄墨离走到水盆边,抬手舀水准备洗漱,温热的液体划过此刻已经变得微凉的皮肤,十分舒爽。 由于身体中的血毒,玄墨离十分畏寒,他的体温不要说和那些习武之人相比,就是和那些普通人相比也总是更低一些,所以他本能的就很喜欢云皓辰温热的手掌给他带来的温暖。洗漱完毕,玄墨离轻轻推开房门,就见到云皓辰正好整以暇的站在屋外的廊下。 玄墨离笑道:“辰哥哥怎么一大早就站在这里?”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旁边就是我的寝室,你住的那间原是我寝室的偏厅。小时候我来凌霄阁,凌叔叔为了方便照顾我,就改做了寝室。我长大之后,这间屋子便没人住了。” 玄墨离心里想着,原来昨夜是碰巧路过看到,才为我做的那些吗?!他面上依旧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我竟不知。” 云皓辰说道:“这几日凌阁主和凌叔叔有事,时常不再阁中,一日三餐我们便在这里解决吧。” 玄墨离点头说好,心中暗想,此时能让凌紫悦和凌钰锦忙的事情,定然是截杀落霞庄众人之事。只可惜凌钰锦不在阁中,他无法测试洗心珀的效果,不过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 用过早膳,云皓辰依然带着玄墨离去了藏书阁,一切好似回到了往年他来凌霄阁时,每日在藏书阁中度过的那些时光,只是此次他的身边有了另一个人。 一连几天,凌紫悦和凌钰锦都早出晚归,琼林和水灵儿外出办事也没有回来。玄墨离和云皓辰二人乐得自由,每天除了窝在藏书阁里看书,就是逗逗紫琉,用了那些上好的伤药之后,它的伤势恢复得很快。 自从那日玄墨离执着云皓辰的手抚摸过紫琉之后,紫琉便慢慢对他卸下了戒备,不仅会吃他拿来的食物,还会让他抚摸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玄墨离感觉云皓辰对自己的态度虽然清冷淡漠依旧,可是分明有什么东西隐隐的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同。 几日后的清晨,依然如往常般站在廊下等玄墨离一起用早膳的云皓辰说道:“墨离,今天凌阁主和凌叔叔在阁中,叫咱们一起去用早膳。” 玄墨离笑着说好,跟着云皓辰来到正厅旁的膳堂里,凌紫悦和凌钰锦已经在桌边等候了。 玄墨离和云皓辰先向二人行礼问好,凌紫悦一边让他二人坐下吃饭,一边笑着说道:“这些日子,阁里有事,我们一直不在阁中,实在怠慢墨离了。” 凌钰锦也不满的说道:“就是,我们离开之前,明明嘱咐了皓辰要好好招待墨离的,可我听下人说,这几天你们可是天天窝在藏书阁里看书。我说皓辰,不要因为你自己喜欢看书,就拉着墨离陪你。你们看外面阳光明媚,清风徐徐,草长莺飞,鸟语花香,是不是也该出去逛逛。” 云皓辰还没开口,玄墨离就先笑着说道:“凌叔叔错怪辰哥哥了,不是他拉着我看书,而是我找他陪我去藏书阁看书。这几天,我一直在看子午机关秘术和乾坤阵法集,那两套书有点多,所以我们一直呆在藏书阁。不过凌叔叔说的对,让辰哥哥陪我闷在府里这么多天,也该出去逛逛了,吃过早饭后我们就出去。” 凌钰锦略显安慰的说道:“这样才对,不辜负外面大好的阳光,和暖的天气。” 席间四人有说有笑,一顿饭吃得倒也其乐融融。 饭后,收拾好一切,玄墨离和云皓辰就出去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凌钰锦小声的说道:“姐,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是不是太过于谨小慎微了?” 凌紫悦慢慢走过来说道:“小心无大错,毕竟水灵儿和琼林调查的事情,与墨离有关,防人之心不可无。” 渐行渐远,凌紫悦和凌钰锦的对话慢慢在玄墨离的耳边消失,他的唇边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玄墨离手中摩挲着那颗紫罗兰色的洗心珀,心中暗暗思索,看来他猜的没错,凌紫悦果然对自己提防的很。 不过现在至少确定了他送的洗心珀被凌钰锦带在身边,那还怕以后没有机会探听吗。既然是和他有关的事,肯定就是落霞庄之事,看来出去办事的凌霄阁那两位副阁主琼林和水灵儿今天就要回来了。不过他相信洛宁远的计划必然天衣无缝,只怕那二人是要无功而返了。 走在玄墨离身边的云皓辰,自然听不到凌紫悦和凌钰锦的对话,只是看着他的唇边一直挂着一抹好似讥讽的笑容,不明所以。 凌钰锦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姐姐的经营下凌霄阁一直有条不紊的蒸蒸日上,凌紫悦有的可不仅仅是智谋和心计,她的谨小慎微,不露锋芒,都是使凌霄阁越来越繁荣的原因。在玄墨离和云皓辰离开后不久,水灵儿和琼林就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凌霄阁。 看到他二人,凌钰锦赶紧为他们倒了两杯茶,看他们喝完之后才说道:“多日辛苦了,可有什么发现?” 琼林说道:“阁主,二阁主,我与水灵儿一起到了金铭遇袭的地方,查看了很久,可是一无所获。之后,我和水灵儿便商量着分头行动,沿途寻找玄墨离的那些随从,可是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受伤的人,也没有尸体,我们甚至没有发现哪里有过打斗的痕迹。” 水灵儿也说道:“不错,阁主,这事蹊跷,不得不防。” 凌紫悦眉头微蹙没有说话,凌钰锦说道:“应该是后来袭击金铭他们的那些人,处理了尸体,消除了打斗痕迹吧。” 凌紫悦说道:“这的确是一种可能。” 凌钰锦问道:“难道还有其他可能?” 凌紫悦蹙眉说道:“现在还不好说,再看看吧,既然毫无线索可寻,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敌人隐在暗处,我们贸然出手,也许会打草惊蛇,也许会再次落入敌人的陷阱。水灵儿,琼林,你二人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水灵儿和琼林行礼退下,偌大的凌霄阁正厅中,只剩下凌紫悦和凌钰锦姐弟二人,凌紫悦轻声自语道:“什么痕迹都有没留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了,断更两天,表示很内疚,捂脸爬走...... 第16章 第十六章 云皓辰和玄墨离出府的时候,由于时间尚早,街上还不怎么热闹。等他们走到江陵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时,正是刚刚开始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云皓辰发现玄墨离好像和兄长云皓熙一样,没怎么出过门,又或者是第一次来中原,所以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鲜。 虽然前段日子跟着凌钰锦逛了几天,可是依然有很多东西不认识,云皓辰耐心的一样一样讲给他听。若是遇到极为有趣的,云皓辰就买上两件,一件作为礼物送给玄墨离,另一件带回云苍剑派送给兄长云皓熙。 长大后的云皓辰就不再如儿时那般喜欢逛街了,也鲜少有新鲜事物再能吸引住他,致使每次凌钰锦让他作陪时,他都选择面无表情的无视。可是现在云皓辰竟陪着玄墨离兴致勃勃的逛了将近两个时辰,若被凌钰锦知道的话,估计少不了会有好一番打趣。 终于逛得有些累了,云皓辰在街边发现了一家很有味道的茶社,便带着玄墨离走了进去。虽说两人还是少年,可是那不凡的容貌,周身的气质都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小伙计很有眼力,马上殷勤的跑过来,笑脸相迎的招呼着云皓辰和玄墨离。 茶社里几乎座无虚席,有个年约六旬的老先生在说书,老先生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却莫名的能牵扯住人的心神。 上茶的时候小伙计说道:“客官,您别看咱这茶社比其他家稍微贵一点,可老先生说的故事既新奇又有趣,茶社里的客人大部分都是为了听老先生说书来的。” 只听老先生缓缓的说道:“上回书说到那冯清心甘情愿的跳下了忘川河,忍受和那些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在血黄色的河水中,共处千年……” 五月底的白天虽然不似盛夏般的炎热,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太阳却出奇的毒,天气十分炎热。玄墨离身体的底子被血毒折磨的本就不是很好,尤其又服下了那更为霸道的压制血毒的剧毒丸药,逛了一上午,其实他的体力早已经透支。可是还要装得兴致勃勃,毕竟也是凌紫悦和凌钰锦设计让他们出来的,回去太早岂不是会坏了别人的计划。 此时老先生的声音就成为了最好的催眠曲,玄墨离听着听着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云皓辰早就看出了玄墨离的疲惫,所以特意带他来茶社稍作休息。茶社里人很多,可是大多在认真听着老先生的故事,倒也还算安静。 不知道睡了多久,玄墨离无意识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依然迷离的深蓝色眸子,样子看起来有点呆呆的,煞是可爱。 云皓辰一时竟看住了,玄墨离猛然看清眼前的景象,说道:“不好意思,辰哥哥,我竟睡着了。” 云皓辰敛回心神说道:“没事。” 玄墨离笑着说道:“辰哥哥,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云皓辰看看天色,估么着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吃晚饭了,可到现在两人都还没吃午饭,这会儿是该饿了,便说道:“好,墨离可有什么想吃的?” 玄墨离说道:“我听叔父说,江陵城有间喜乐酒楼,里面的菜很是不错,辰哥哥,不如我们也去试试。” 喜乐酒楼也算是江陵城中最大的一间酒楼,每每到了用膳时分,酒楼上上下下都无一例外的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不过此时刚好是午膳结束,晚膳还未开始的时分,常常人满为患的酒楼难得显出几分清净。酒楼里经常是充斥着五湖四海的口音,形形色色的人们汇聚一堂,小二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所以当两位面如冠玉,周身气质不凡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同时出现,一起踏入酒楼的门槛时,游走在大堂中奔忙的小二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两位与一般客人不同。 小二赶忙殷勤的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招呼道:“二位公子快里边儿请,今儿外面热吧。” 云皓辰淡漠的说道:“帮我们找一张清净的桌子。” 小二忙道:“公子,现在虽说不是饭点儿,吃饭的客官不多,可您要是喜欢清净的桌子,怕是还要上二楼。” 云皓辰看了看玄墨离,得到对方的应允之后,对小二说道:“无妨,带路吧。” 小二马上殷勤的带两人上了二楼,果然人比一楼少了很多,又选了一张靠窗不临主街的桌子请二人落座。 没等小二发问,云皓辰就说道:“上四道你们店里的招牌菜,要荤素搭配。” 小二笑得越发灿烂,连连点头说道:“好嘞,公子您且先歇着,茶马上就来,小的这就去给您下单。” 少顷,小二便将茶水端了上来,玄墨离看着杯中的清茶,清清浅浅的水里被泡开的茶叶上下飞舞。云皓辰透过大开的窗户看向窗外,外面是一条小巷,此时一个人都没有,甚为清净。 玄墨离突然开口说道:“辰哥哥,刚才的故事有趣吗?” 云皓辰说道:“确实没听过,还算新鲜。” 玄墨离问道:“是什么样的故事?” 云皓辰说道:“是一个关于遗忘的故事。” 玄墨离说道:“遗忘?如何遗忘?一种药吗?” 云皓辰想了下说道:“嗯,一种药,喝了就能忘记想忘记的所有事。” 玄墨离喃喃的说道:“是吗?若真有这种药,辰哥哥,你会吃吗?” 玄墨离的问题让云皓辰有些莫名,但是却被前者眼中的那丝无助感染了,回答道:“不知道,墨离呢,会吃吗?” 玄墨离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悠悠的说道:“如果世上真有这种可以让人遗忘一切的药,不管多难我都要找到。” 云皓辰疑惑道:“墨离可是有什么想忘记的?” 玄墨离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没有,只是觉得那种药很神奇,想找来看看。” 很快四道热菜一一被小二端了上来,玄墨离尝了几口笑着说道:“难怪叔父会推荐这间酒楼,招牌菜还真是美味。” 由于二人中午没用午膳,此时竟将四道热菜,两晚米饭,一小盆汤全部打扫干净了。 吃饱喝足之后,天色已近黄昏,玄墨离说道:“辰哥哥,今晚我想回孟府一趟,明日一早再去找你。” 云皓辰说道:“可是府中有事?” 玄墨离笑道:“没有,只是在凌霄阁住了多日,该回家中看一看了。我们中午没吃,想必中午别人喂的东西紫琉也不肯吃,晚上还要请辰哥哥好好照顾它了。” 云皓辰说道:“放心,明日我在府门口等你。” 云皓辰将玄墨离送回了孟府,便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玄墨离若有所思。 刚一踏进孟府,洛子清便如影随形的跟在玄墨离身边,来到正厅,洛宁远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玄墨离马上起身说道:“少主,这几日可安好?” 玄墨离坐上首座,洛子清很自然的侍立在他身旁。 玄墨离笑道:“一切安好,洛叔放心,金焕那边如何了?” 洛宁远说道:“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已经出发了,不出五日必到凌霄阁。” 玄墨离说道:“好,帮我准备好药室,等我拿到药引,就开始炼药。” 洛宁远说道:“是,属下马上准备,少主,凌霄阁中可有人怀疑您?” 玄墨离促狭的笑道:“呵呵,洛叔,您的眼光甚好,凌紫悦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她对我可谓是戒心深重,不对,恐怕不只是对我,而是对所有人,难怪她一个女人能将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经营得风生水起。” 洛子清马上问道:“那少主可有危险?” 玄墨离说道:“没有,而且隔墙有耳我已经试过,还算成功。只是这几日她姐弟二人不怎么在阁中,只好等日后慢慢再探听了。” 洛子清说道:“少主,近日身体如何?那压制血毒之药,可对少主身体造成了什么伤害?” 玄墨离说道:“也就是体力差一些,身体弱一些,其他都很好,子清哥哥不要担心。不过话说回来,若能练出那种药,再配合现在服用的压制我体内血毒之药,我就能暂时产生内力,对于我们日后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洛子清说道:“是呀,要是少主有了内力,就不怕别人怀疑当初相遇之时的那场打斗了。说起来,少主自己偷学的那些剑招终于派上了用场,也不算枉费少主这么多年的辛苦。” 玄墨离眉头微蹙缓缓说道:“话是这样说,可我总觉得别人倒都好说,只是担心云皓辰,他怕是已经看出了什么,总之此事宜早不宜迟。” 洛宁远说道:“可是少主,凌霄塔可不是寻常的地方,您要进去太过冒险,不然我去拦截金焕吧。” 玄墨离说道:“不用,我们现在还不能暴露,洛叔放心,我有办法入塔,只是还请洛叔准备好所需的药材。” 洛宁远说道:“少主放心,属下定不会误事。” 玄墨离顿了半晌说道:“洛叔,若是想念了,就去看看她吧,你的易容术,就是站在子清哥哥面前,怕他也是认不出来的。” 洛宁远听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赶忙说道:“少主…” 翌日清晨,玄墨离早早的就去了凌霄阁,云皓辰已在门口等候他了,两人一道进了阁中,先去给凌紫悦和凌钰锦问了安,之后便去了竹苑看紫琉。紫琉的伤势在张大夫高超的医术和凌霄阁的珍贵药材,双重护养之下,恢复得极好。接下来的三天,玄墨离每天都呆在凌霄阁中,白天和云皓辰一起去藏书阁看看书,晚上回房逗逗紫琉。 话说之前离开凌霄阁的落霞庄大弟子张枫,一接到凌霄阁的价格信笺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落霞庄。一到庄内,张枫便立刻将凌霄阁专属的信笺交给了师傅金焕。金焕接过信笺,看到凌霄阁的价码后,不由的眼前一黑,即使他已经想到凌霄阁这次开出的条件可能会是千年血灵芝,可在看到白纸黑字之时,还是免不了心中一痛。 金焕知道十六年前和凌霄阁的那场交易,自己借机狮子大开口坏了江湖道义,将之前讲好的价钱翻了两倍,这笔账凌霄阁不会那么轻易就善罢甘休。可当时他真的很需要钱,哪怕明知道如果日后再和凌霄阁交易的话,恐怕对方不会让他那么好过,也没有其他选择。所以金焕已经做好了凌霄阁会伺机报复,开出一些苛刻条件的准备,他也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千年血灵芝。 金焕本来打算好好讨价还价一翻,希望能用最近得到的那只极为难得的成年雪狼做一下筹码。可是却不想凌紫悦如此精明,她知道金焕必定不会不救自己的独子,而千年血灵芝他也的确有。在外人看来,这交易并不算强人所难,若是自己不愿付此代价,做此交易,那就是告诉所有人,他儿子的命还没有血灵芝重要。而如果他做了此交易,就是表明既然连千年血灵芝都可以拿出来,自己当然不可能再去讨价还价,去计较一只灵兽和一株花草了。可恨的是,为何能活死人肉白骨解万毒的千年血灵芝,却解不了儿子身上的这一种毒。 金焕颓废的重重坐到盘龙椅上,开口说道:“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自从唯一的儿子身中剧毒回来之后,金焕便开始到处寻找解毒的方法,无奈一直没有结果。因为十六年前的事,金焕始终心存芥蒂,不想去和凌霄阁交易有关解毒方法的情报信息。金焕相信以如今落霞庄的实力,只要自己派出所有的弟子,再加上大把的金银,肯定能查到解药的线索。没想到果然如金焕所料,不出几日便查到了悬华医典里有记载解此毒的办法。金焕得知后十分高兴,马上派人去找,可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原来悬华医典就在他一直不想再交易的凌霄阁手里,真是造物弄人,想躲都躲不开。千年血灵芝是金家的宝物,可是再宝贵的东西也没有儿子的命重要,何况若他不救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说江湖上的人会怎么看他,就是落霞庄的这些弟子又会何等的心寒。 金焕现在是骑虎难下,忽的失声自语道:“凌紫悦真是个城府深沉,锋芒不露的厉害女人。” 金焕进入密室中,看到在最醒目的位置上放着的千年血灵芝,通体殷红似血,体积颇大,好似成年人的两只手掌摊开一般,周身散发着隐隐的金红色光芒,一看就绝非凡品。金焕盯着千年血灵芝发呆,哪怕他的心里有那么一丝不情愿拿此物去换医典,可是也无法面对日后的闲言闲语。凌紫悦这一军将的实在是好,让他用一件心头至宝去换另一件心头至宝,而且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即使再不舍也必须得舍。 第四日金焕果然带着准备好的三样东西,亲自来到了凌霄阁,大弟子张枫则被他留下管理山庄。既然要和凌霄阁再次交易,就不如趁这次机会解开十六年前的那个结。而且这次儿子遇袭,金焕也派人查了很久,却一无所获,他也想趁此次机会拜托凌霄阁调查一下,只是不知凌紫悦会再次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凌霄阁早已收到消息,知道金焕今日会到,所以凌紫悦和凌钰锦依旧打算设计让云皓辰带玄墨离出去游玩一天。可是今日一早云皓辰就觉得不太舒服,张大夫看过之后只说是由于最近突然天气变得燥热,怕有些热毒之症,不严重,吃几副药休息几天便会好。凌钰锦要看姐姐如何与金焕交易,不能留下来照顾云皓辰,所以这个重任自然就落到了住在隔壁的玄墨离身上。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略显苍白的云皓辰,凌钰锦很是心疼,毕竟是他带大的孩子。云皓辰和云皓熙从小身体就极好,鲜少生病,所以偶尔生一次病,总能更让人忧心。凌紫悦离开之前,再三叮嘱玄墨离,如果云皓辰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去正厅通知他。 金焕一走进凌霄阁正厅,便看到凌紫悦坐在中间主位上,琼林和水灵儿两人分别站在她的身边。一如十六年前他第一次来到凌霄阁时,所见到的那样,而早在他进来之前,凌钰锦就已经藏在了鎏金屏风之后。金焕赶紧上前拱手说道:“凌阁主,多年不见真是更加明艳动人,哈哈哈哈。” 凌紫悦说道:“金庄主客气,不知金庄主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金庄主快请坐。” 金焕便在左边首座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本来早就该来拜访凌阁主的,此次前来也算一偿我多年的心愿。” 凌紫悦露出很恬淡的笑容,说道:“哦?在下倒是委实不知,为何金庄主到我凌霄阁来,便能一尝多年的夙愿。”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7章 第十七章 金焕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岁月仿佛对她格外仁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她只是褪去了曾经的那份青涩稚气,变得更加光彩照人。 金焕满面愧容的说道:“不瞒凌阁主,十六年前,实在是因为事发突然,在下急需那笔钱,万不得已才出那种不守江湖道义之事。这些年,金某一直觉得愧对凌霄阁,愧对您凌阁主,也早就有心前来道歉,只是一直未得机会。如今小儿身受重伤,能救他的居然只有凌霄阁,这岂不是天赐良机,让金某可以郑重的向凌阁主致歉,也好了我多年夙愿。” 凌紫悦明艳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不疾不徐的说道:“都已经是过去那么久的事了,金庄主又何必再提,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斤斤计较?!” 金焕赶忙说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凌阁主大度可以不计前嫌,但此事的确是金某有愧于先,自然是要说清楚。只盼今日可以解了十六年前的结,日后金某有求于凌霄阁的地方,只怕还有很多,望凌阁主可以既往不咎。” 凌紫悦说道:“金庄主严重了,我凌霄阁本就是做开门的生意,哪有把财神往外推的道理。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凌霄阁的地方,金庄主尽管来。凌霄阁的规矩相信金庄主也清楚,但凡能提供的消息,只要价格合适,都可以交易。” 金焕忙笑着说道:“如此便多谢凌阁主了,哈哈哈哈。”他话锋随即一转,停止了寒暄,直接进入正题,说道:“金某此次前来,相信凌阁主也知道,是为了悬华医典。我已收到凌霄阁的价格信笺,但金某不才,还是想和凌阁主打个商量。其他都没有问题,但凌阁主也知道,这千年血灵芝,乃金家至宝,曾经有多少武林前辈,江湖名门,开出各种条件希望金某割爱,都被金某回绝了,此时,若将它送给凌霄阁,只怕会惹得江湖同道不忿。不知可否这样,极品雪狼和银色两生花,金某照付,另外再加上十六年前和凌霄阁交易时金额的两倍,这一来是为了表示刚才致歉的诚意,二来也希望凌阁主可以换掉价格信笺上的千年血灵芝。” 站在凌紫悦身边的水灵儿和琼林都是当年跟在她身边,亲自见证过那场交易的人。水灵儿虽是女子但脾气却比身为男子的琼林还要暴躁易怒,当时若不是凌紫悦拦着,水灵儿绝对不会轻易饶了金焕。他二人自然知道当时交易的价格,此时听到金焕如此说,心下都略略惊诧,那本就不是笔小数目,如今他竟然愿意拿出两倍。 凌紫悦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说道:“十六年前的事,我已看到了金庄主的诚意,以后就不必再提了。不过金庄主,这千年血灵芝,可不是您白送给凌霄阁的,而是救您独子性命的代价。相信您也知道凌霄阁的规矩,开出的价格信笺从来不改,若对方觉得价格强人所难,可以选择不交易,这都不是问题。曾经有多少人,不得已拿出了自己的心头至宝,若此次因为金庄主坏了我阁中规矩,不说日后凌霄阁难以在江湖中以诚信立足,就是之前和凌霄阁交易过的那些人回来,我凌霄阁也担待不起呀。” 金焕忙说道:“此事好办,现在大堂之中只有凌阁主,两位副阁主和金某,若我们四人不说,又有何人会知晓?!” 凌紫悦轻笑着说道:“金庄主可知,这世间原就没有永远的秘密,此事也不是我凌紫悦一人就能做主的,这关系到我凌霄阁百年的声誉,还望金庄主见谅,小女子实在爱莫能助。” 金焕十分清楚的知道凌霄阁的规矩,可就是不死心想要一试,如今见这情形不得已说道:“金某明白,本就是金某的要求逾越了,怎敢怪罪于凌阁主,既如此便按照凌霄阁的价格信笺交易吧。” 说完后,金焕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红木锦盒,说道:“这里面就是千年血灵芝。”之后又牵出一只极稀少的成年雪狼,高大健硕,通体雪白,傲气十足,一双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雪狼的身上束着捆灵索,嘴上封着禁声符,一动不动,一声不响,足可看出此兽何等的野性难驯。最后拿出一株银色的曼陀罗,实在是花枝曼妙,如梦似幻。 将三样东西一一摆好之后,金焕说道:“这三样便是凌霄阁开出的条件,请凌阁主查看。” 凌紫悦看了眼身边的琼林,琼林回身拿出一个金色的水晶托盘,托盘中间放着的正是那本悬华医典。 琼林缓步走向金焕,将托盘举起,微一行礼说道:“金庄主,这便是悬华医典,请您过目。” 金焕笑着接过托盘,拿起医书翻看,琼林亦打开红木锦盒查看千年血灵芝。锦盒一开,一片金红色的光芒瞬间倾泻而出,琼林仔细查看后,向凌紫悦点了点头,确认三样东西无误。 金焕那边也确定好了医书说道:“此事多谢凌阁主相助,只是金某还有一事相寻,请凌阁主开价。” 凌紫悦缓缓说道:“无需开价,金庄主要问的事我凌霄阁爱莫能助。” 金焕惊疑道:“凌阁主怎知我相寻何事?” 凌紫悦说道:“令郎遇袭之事,我凌霄阁毫无线索,此事上只怕帮不了金庄主。” 金焕深知凌霄阁规矩,能查到的信息,只要有人前来交易,必会开价,但是无法查到的或者阁中规定不能交易的信息或东西,则是连价都不会开。 金焕无法,只得说道:“既如此,金某就先告辞了,多谢凌阁主。只盼日后阁主若是查到什么与此事相关的信息,还请告知我落霞庄一声,金某必有重谢。” 凌紫悦浅淡的笑着说道:“一定,请金庄主放心。” 说着凌紫悦起身亲自相送,金焕赶忙说道:“凌阁主留步。” 凌紫悦也没有坚持,便说道:“琼林水灵儿,送金庄主出去。” 金焕走后,凌钰锦从暗处的屏风后面缓缓踱步出来,一脸嬉笑的说道:“哎呀哎呀,父亲大人真是明智,将这阁主之位传给姐姐,若是给我,只怕现在凌霄阁早已关门大吉了。” 凌紫悦白了凌钰锦一眼说道:“有时间在那儿说风凉话,不如想想是谁在暗中害你,或者害我凌霄阁。你也听到刚才金焕离开之前的话了,还是赶紧想想此局的解法吧。” 凌钰锦毫不在意的说道:“琼林和水灵儿追查了那么多天都一无所获的事,我在这里,怎么可能想得明白。不过金焕倒是果然如姐姐所料,真的拿出了这三样东西,换走了悬华医典。” 凌紫悦嗔了弟弟一眼说道:“那是自然,金焕是只老狐狸,心里明白着呢!” 凌钰锦眼珠轻转,目露精光,悠然的说道:“此事上姐姐不必担心,刚才不答应金焕的交易,姐姐又没有说谎,我们的确什么都没查到,而且姐姐也没让他问出他想要知道的问题,不算坏了凌霄阁的规矩。何况,就算日后真的查到了什么线索,是否告诉落霞庄,也要看我们到底查到的是些什么。至于陷害我,或者陷害凌霄阁的人,一定还会出手,以静制动不是很好嘛,只要他们再出手,此局便好解了很多,姐姐说是也不是?!” 听了凌钰锦的话,凌紫悦但笑不语。 琼林和水灵儿送走金焕之后,回到了正厅之中,就看到凌钰锦一脸好奇的盯着眼前被各种禁制限制得一动也不能动的雪狼。 凌钰锦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一定要这只雪狼,虽然它生得很好看,又极为稀少,可是我记得姐姐喜欢的是收集奇花异草,什么时候对奇珍异兽也感兴趣了。” 凌紫悦淡淡一笑说道:“哎,从小看着皓辰长大,却什么礼物也没送过他,一方面因为云苍剑派什么也不缺,一方面我手里也的确没有适合送给他的东西,正好这次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这雪狼是皓辰的了。” 凌钰锦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我还想姐姐向来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动物,怎么会突然想要一只雪狼,原来是要送给皓辰。我看皓辰对紫琉的态度,他应该会很喜欢这只雪狼,姐姐这个礼物选的好。” 水灵儿也跑过来站在凌钰锦身边,好奇的盯着这只高傲的雪狼,开口说道:“我倒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了这雪狼身上的束缚和禁制,你们看它金色的眼睛都已经气成血红色了。” 凌钰锦略带担忧的说道:“据说这只雪狼的性子很烈,骤然松开束缚,我们制得住它吗?” 琼林也上前说道:“最好先等他冷静下来,我们再解开他的禁制。” 凌紫悦看着围着雪狼指手画脚的三个人轻笑了一声,凉凉说道:“你们再围着它,我就解了它的禁制,让它好好陪你们玩玩。” 围着雪狼插科打诨的三人,顿时觉得背后袭来一阵阴风,冷飕飕的。 水灵儿干笑了两声说道:“阁主,我去帮您把这株曼陀罗放到您的花圃里。” 凌钰锦也赶紧赔笑着说道:“姐,我和琼林去把这千年血灵芝放进凌霄塔。” 凌紫悦瞟了弟弟一眼,淡淡的说了声,放在二层,就和水灵儿一起到她的花圃去摆弄那些奇花异草了。 凌钰锦和琼林相视一笑,拿起桌上的红木锦盒,就要到凌霄塔去。就在此时,一个丫鬟快步走到凌钰锦面前,俯身行礼后急忙说道:“少爷,玄公子求见。” 凌钰锦马上说道:“快让他进来。” 玄墨离快步走进正厅,脸上似有泪痕未干,焦急的说道:“凌叔叔,快去看看皓辰吧,他突然呕吐不止,之后又昏迷不醒。” 凌钰锦一听,顿时心急不已,但面上依然有条不紊的说道:“墨离,你先回去照看皓辰,我马上过去。” 玄墨离连忙说道:“好,凌叔叔你快点来。”之后转身就快步了出去。 等玄墨离出去之后,凌钰锦才继续说道:“琼林,你替我去将这血灵芝放好,我要去看看皓辰。” 琼林忙说道:“二阁主,我没有打开凌霄塔二层的权限。” 凌钰锦小声在琼林耳边说道:“我知道,给你我的权限,听好,我的秘语是……” 说完,凌钰锦看了眼身边欲笑不笑,一脸怪异表情看着自己的琼林,疑惑的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琼林忙道:“没有,只是觉得这秘语颇有二阁主的风格。” 凌钰锦:“……” 刚刚走出五十米范围的玄墨离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正好对面来了两个丫鬟,他马上敛起笑容,向张大夫之处行去。张大夫所在的医馆,刚好在凌霄塔的西侧,玄墨离挑了一条去医馆稍微远一点的路,心里计算着时间。走到和凌霄塔平行的岔路时,玄墨离拿出一片蓝色的叶子放入口中。叶子入口微涩,很快便融化在唇齿之间,不多时便有几个若有似无的字,随着徐徐清风飘进了玄墨离的耳中。 玄墨离行至医馆,一见到张大夫,就心急的说道:“张大夫,快随我走一趟吧。” 张大夫忙问道:“怎么,可是花豹出了什么问题?” 云皓辰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云皓辰云公子病了。” 张大夫面露惊异,说道:“云公子?好,你且等等,我这就随你过去。” 凌钰锦快步走到了竹苑,轻轻推开云皓辰的房门,就看到两个小厮正安安静静的擦拭着房间的地面。两个小厮看到来人就要行礼,凌钰锦用眼神制止了他们的动作,示意他们继续手中的工作。此时,室内已点上了利于安睡的凝神香,清雅的香气冲淡了呕吐的秽物所残留下的气味。 凌钰锦走上前去,轻轻坐在云皓辰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在梦中也依然紧锁的眉头,心中泛起隐隐的心疼。他抬手覆上云皓辰已微微渗出冷汗的冰凉额头,转身向旁边的一个小厮小声问道:“怎么不请张大夫过来?” 小厮垂首低声回道:“玄公子已经去请了。” 凌钰锦凤眸微挑,说道:“哦?” 小厮忙解释道:“玄公子说去正厅找您之后,就顺路道医馆去找张大夫,还吩咐我们好好照顾云公子。” 两个小厮手脚利落的将地面收拾干净之后,云皓辰的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张大夫拎着药箱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脸色比床上的云皓辰更为苍白的玄墨离。 看到张大夫进来,凌钰锦从床边站起身来,让了个位置,方便张大夫替云皓辰诊治。 凌钰锦缓步走到玄墨离跟前,小声说道:“墨离,你脸色很不好,没事吧。” 玄墨离眸光略显空洞,回答道:“我没事,凌叔叔不要担心,辰哥哥怎么样了?” 张大夫切完脉后,略有不解的问道:“我早上看过他之后,开了副药,他可吃了?” 小厮忙道:“吃了,是小人亲自煎好送来的。” 玄墨离也说道:“没错,是我喂给他吃的。” 张大夫喃喃自语的说道:“不应该呀,怎么吃了我的药,病症不轻反重呢?!”他拧眉略做思索继续说道:“我再开一副,马上煎给他服下。” 身旁伺立的小厮忙点头应是。 小厮走后,张大夫又系统的检查了一下云皓辰的身体,可并未查出病症突然加重的原因。 张大夫检查完,凌钰锦上前问道:“张大夫,皓辰怎么样?” 张大夫答道:“云公子的病,虽然看着严重,但其实无妨,二阁主不用担心。” 凌钰锦笑道:“有劳张大夫。” 张大夫忙说道:“不敢,若云公子再有什么事,随时派人来通知在下就好。” 这次药煎好后,凌钰锦亲自喂云皓辰服下,又对面上始终带着焦急之情的玄墨离说道:“墨离,我看你脸色不好,回房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照顾皓辰就好。” 玄墨离看看床上的云皓辰又看看面前的凌钰锦,最后说道:“好,那就辛苦凌叔叔了。” 凌钰锦笑道:“说什么辛苦,他小时候生病,哪次不是我一直照顾,你去休息吧。” 玄墨离轻轻离开了云皓辰的房间,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才一关上房门,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到了地面上。刚才服下的那片蓝色叶子,虽然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大大增强人的听力,可是副作用却是很难受的,会让人头晕目眩,视力骤减,眼前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玄墨离轻轻拭掉额上的冷汗,心里回忆,记得洛叔说过,这叶子的副作用大概会持续几个时辰,好在刚才在凌钰锦面前没有露出破绽。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玄墨离慢慢起身,眩晕感阵阵袭来,顾不得紫琉的反应,他好不容易踉跄的走到床前,重重的一头栽进了柔软的锦被中。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8章 第十八章 朦朦胧胧间,玄墨离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山崖之上,刺骨的寒风在身边猎猎作响。仅着单衣的玄墨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环视四周正打算找路离开,忽然双目对上了一双如同染了寒霜的冰冷眼眸。几步之遥的云皓辰一身白衣,衣袂纷飞,在寒风中宛如堕落人间的仙人一般遗世独立。他手持一柄长剑,剑尖直指玄墨离的心口,看着剑锋在眼前泛起的银色寒光,玄墨离只觉心中隐隐作痛。 云皓辰冰冷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不含半点情绪的问道:“为什么要害我?!” 玄墨离不敢对上云皓辰冰冷的眸子,偏过视线低声说道:“我没有。” 云皓辰冷笑一声说道:“没有?” 玄墨离抬眸看向眼前显得有些陌生的云皓辰,正要开口解释,突然一只白色羽箭狠狠的穿过云皓辰的胸前,银色的箭头泛着寒光。鲜红的血滴在云皓辰雪白的衣襟上点出片片红梅,玄墨离的眼前只余一片猩红。 鲜血从云皓辰的口中溢出,他用一双茫然的眼睛死死盯着玄墨离,艰难的开口说道:“为什么?!” 玄墨离看着云皓辰直直的倒下去,赶忙上前想要抱住他如断线风筝般的身体,可入手的却是一片虚无。玄墨离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满室的昏暗,他发现自己仍躺在寝室的木床上,蓝色叶子的副作用已经过去了。 由于梦中的景象太过真实,让他出了一身身的冷汗,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缓缓起身走到桌边点燃了灯火。身上的亵衣微微发潮,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他走到衣柜前,拿出一身干净的换上,才觉得全身舒服了一些。 整理好一切之后,玄墨离看了眼沉睡的紫琉,又看了眼计时器,估计了一下时间,此时云皓辰的药性应该已经退了。他轻轻推开房门,缓步来到院中,仰头怔怔的望着夜空,沉沉的黑幕,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半晌,玄墨离收回心绪,走到云皓辰的屋前,屋内淡淡的烛光透过窗纱泻出,在这样漆黑一片的夜晚,竟显出些许明亮。担心吵醒房间里的人,玄墨离没有敲门,而是悄悄将门推开走了进去。守在床边打盹儿的小厮,听到响动,猛然惊醒抬头看向来人,在看清是玄墨离时,便放下心来。 小厮行礼轻轻说道:“玄公子,您怎么来了?” 玄墨离小声问道:“云公子怎么样了,凌叔叔呢?” 小厮答道:“傍晚时分,张大夫又来看过,说云公子没什么事了,二阁主给云公子喂过药后,就回去了。吩咐小人在这里照看,还说若是玄公子醒了,让您吃点东西再睡,小的去给您拿些清粥小菜吧。” 玄墨离这才想起自己竟是午膳晚膳两顿饭都没有吃,现在的确有些饿了,可是此时却没有心情吃东西,便轻声对小厮说道:“不用拿了,我不想吃,你下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云公子。” 小厮忙说道:“已经亥时了,玄公子您去休息吧,小的在这边照顾云公子就好。” 玄墨离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下午一直在睡,现在倒是睡不着了,还是我来照顾他吧。” 小厮见玄墨离坚持,只得行礼退下,小厮走后,屋内只剩玄墨离和云皓辰二人,满室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床上熟睡之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玄墨离犹豫了一下,走到云皓辰床边,俯身看了看他的脸色,已不似下午那般苍白,又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息,平稳而有力的跳动透过皮肤传到他的指尖。 玄墨离安心的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看着云皓辰俊朗而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下愧疚。今天清晨,云皓辰一如既往的等在廊下,二人一起用早膳时,玄墨离故意把筷子掉在地上。他趁着云皓辰到门口吩咐小厮拿新筷子时,将一点淡色药粉撒在了云皓辰的汤碗里,药粉遇水即溶。中午时分,玄墨离又用药让云皓辰的病症加重,看着呕吐不止,身上痉挛的云皓辰,他的眸中泛起点点水光,心中隐隐作痛。 想着云皓辰之前对自己的点点温柔,也许是心生内疚,此时玄墨离才坚持留下看顾他。床上的云皓辰安静若水,玄墨离缓缓俯身趴伏在云皓辰的身边,两行清泪溢出了眼眶,划入身下的锦被,滴落无声。 无声的抽泣了半晌,玄墨离突然听到云皓辰沙哑的声音低低传来:“水…” 玄墨离马上起身,走到桌边,拿起微在暖炉中的茶壶,倒了杯温热的清水,回到了云皓辰的身边。可是此时云皓辰并没有清醒,这水他要如何喂呢?!看着云皓辰干裂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玄墨离把心一横,自己喝了一大口清水,俯身便覆上了云皓辰的双唇。 玄墨离小心翼翼的碰触着云皓辰的双唇,一点点将口中温热的液体渡到对方的口中。液体甫一入喉,云皓辰便犹如在沙漠中干涸数日的旅人,尝到了甘冽的清泉。将满口的液体渡完玄墨离松了口气,打算起身,可云皓辰好似意犹未尽,昏昏沉沉间死死吸附着玄墨离的双唇。 云皓辰双唇轻启,吸允噬咬着玄墨离微凉的薄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玄墨离一怔,在他发愣的瞬间,云皓辰温热的舌头如灵蛇扣关,挑开了他的贝齿,长驱直入肆意游走。玄墨离口腔内的所有地方都被云皓辰一一碰触到了,最后云皓辰竟纠缠上他温软顺滑的小舌。 玄墨离顿时气息不稳,想要推开云皓辰,可身体却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由着身下生病之人在他口中为所欲为。渐渐地,玄墨离口中泄出一些轻轻浅浅的□□,两人的气息彼此萦绕,纠缠的唇齿间发出滋滋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尤为靡昧。 玄墨离的眼前阵阵发黑,就在他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云皓辰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的唇。玄墨离顿时如离水的鱼儿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周围暧昧的空气,身体好似一滩春水,软软的趴在云皓辰的胸前。 半晌,玄墨离才找回了一丝力气,缓缓抬起头看着依然沉睡的云皓辰,明明只是喂他喝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玄墨离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只是个意外,好在云皓辰没有意识,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玄墨离又抬眼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熟睡之人的睡颜,那么安静,那么美好。他只觉口干舌燥,有些尴尬,便起身走到了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清水,温热的液体划入喉咙,才让他不稳的心绪慢慢得到了平复。 玄墨离抬手轻抚上自己微微肿胀嫣红的双唇,回忆着刚才的那个吻,如果那个意外能算是吻的话,就应该是他的初吻了。他一遍一遍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动情,可是却觉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感觉。 月上中天,云皓辰听着房内平稳的浅浅呼吸声,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显出根本不似沉睡初醒时的清明。他悄悄起身,来到桌边,借着昏黄的灯火,看着趴在桌上沉沉入睡的玄墨离,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落下一道柔和的阴影。 云皓辰无声的叹了口气,俯下身轻轻抱起玄墨离放到了自己的床上,一接触到带着云皓辰温热体温的锦被,天性畏寒的身体便自然的贴了过去。云皓辰在他旁边躺下,感觉到身边出现了更加温热的气息,玄墨离果断的钻进了云皓辰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稳的陷入沉眠。 翌日清晨,玄墨离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竟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还穿着昨天的外衣。心中一瞬间有些恍惚,分不清昨夜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双唇间轻微的肿胀感早已消失,使得昨晚发生的一切变得更加不可考究。玄墨离忍不住抬手扶额,心中腹诽,自己到底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才会做如此荒唐的梦。 玄墨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房中的计时器,发现早已经过了早膳的时辰,默默想着已经这么晚了吗?云皓辰肯定已经吃过早饭了,不知道紫琉吃了没有。想到紫琉,玄墨离习惯性的抬眼去看床边的木榻,却意外的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毛绒身影。紫琉不在房间吗?明明昨晚还在的,就是说在他熟睡期间,至少有一个人进过他的房间,带走了紫琉。而现在能够无声无息带走紫琉的,除了他自己,只有一个人,就是云皓辰。 连有人进入房间带走了一只花豹,玄墨离都没有醒过来,看来他没有内力,基本等同于不会武功这件事,是瞒不住云皓辰了。那最初相遇时的那场众人追杀自己的戏码,岂不是很容易惹人怀疑。 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快行动拿到药引,制出丸药产生内力,否则这些天所做的一切只怕会功亏一篑。现在玄墨离唯一希望的就是,云皓辰对他的那些状似无意的柔情里可以有一点真心,一丝信任,不要这么快就将这份怀疑告诉其他人。 玄墨离晃了晃头,试图将满脑子的纷杂都甩得无影无踪,他缓缓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清水。入口居然还是温的,看来云皓辰不仅带走了紫琉,还给他新换了一壶热水。看吧,就是这些在细枝末节处表现出的温柔,有时候真的像一种□□,会让人不自觉的深陷其中,欲罢不能,而这种毒的解药,就连玄墨离也研制不出。 适时,屋外想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和小厮低低的声音:“玄公子可是醒了?” 玄墨离收回心绪,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说道:“进来吧。” 小厮端着洗脸水恭敬的站在外面,忙躬身行礼,利落的走进房间将水盆毛巾放好,伺立在玄墨离身侧说道:“云公子说昨夜您照顾了他一夜,清晨才刚睡下,让小人不要打扰您休息,只用心留意您房中的动静便好。云公子和阁主已经都用过了早膳,云公子说昨天您没怎么吃东西,若您醒了,就弄些清粥小菜,先让肠胃适应一下,才好再吃其他东西。紫琉一早就醒了,云公子担心它吵到您休息,就将他从您的房中带出去了,您若要见紫琉,等吃过饭小人带您去。” 玄墨离静静听着小厮的话,心中千般滋味,等小厮说完,他才问道:“云公子呢?” 小厮说道:“云公子去医馆了,估计应该快回来了。” 玄墨离蹙眉问道:“医馆?他可是还不舒服?” 小厮笑着说道:“玄公子请勿担心,云公子一切安好,他是带紫琉去医馆,云公子说已经过了这许多天,该让张大夫看看紫琉身上的绷带是不是已经可以拆了。” 玄墨离说道:“我知道了,多谢。” 小厮忙说道:“不敢,公子您先洗漱吧,小人去准备早膳。” 玄墨离快速的梳洗完毕,又换上了件新的素雅外衫,刚才离开的小厮走了进来,利落的将四样精致小菜,和一碗百合山药粥摆在了圆桌上,又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玄墨离想着刚才小厮的话,有些食不知味,草草吃完了早膳,便起身离开房间,想去寻云皓辰。 玄墨离还没开口叫人,一名眼生的小厮快步走到他身边,躬身行了一礼,说道:“玄公子,凌阁主有请。” 玄墨离一怔,心中浮起些隐隐的不安,面上声色不露的问道:“你可知云公子在何处?” 小厮垂首答道:“云公子此时正和阁主在一处。” 玄墨离心中的阴霾,又扩大了几分,淡淡说道:“请带路。” 小厮带着玄墨离绕过几处精致的花园,他却无心留意那些美丽的奇花异草。 走了很久,小厮终于停在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抬手指了指前方,说道:“玄公子,阁主和云公子就在前面,请您过去吧。” 玄墨离颔首,小厮走后,他默默打量四周,是演武场吗,心中冷笑,云皓辰我真是小看你,也高估自己了。 玄墨离脸上始终带着恬静的浅笑,快步走到众人面前,一一行礼说道:“凌阁主,凌叔叔,辰哥哥。” 凌钰锦指着另外两人介绍道:“这位是琼林,这位是水灵儿,都是凌霄阁的副阁主,外出办事刚回来没几天,墨离还没见过吧。” 玄墨离又恭敬行礼,说道:“副阁主。”心中暗想,来的真是全,看来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时,只听凌钰锦对云皓辰说道:“皓辰,我刚才去了医馆,张大夫说你已经没事了。我想着你平时的武功比墨离高很多,现在大病初愈,内力不济,刚好可以和他比试一下,琼林和水灵儿也一直想看看墨离玄妙的剑法呢。” 云皓辰一怔,玄墨离却神情自若,笑着说道:“凌叔叔,就算我武功平平,也不能这样欺负大病初愈的辰哥哥吧。”心中却腹诽道,本来云皓辰的病就是自己用药物所致,而且药物用量十分精准,完全不会伤害到云皓辰。他现在又怎会内力不济,应该是生龙活虎才对,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凌钰锦促狭的笑道:“无妨,我们皓辰结实着呢,何况只是点到即止,不用担心。” 玄墨离面上依旧笑得恬静,只是云皓辰却从他那双清澈的深蓝色眸子中看到了丝丝冷意。玄墨离心中嗤笑,好在提前准备好了瞬间激发内力的破灵丹,不然当着这么多高手的面,岂不是即刻就会路出马脚。 若不是万不得已,玄墨离真的不想服下破灵丹,但凡能瞬间激发内力的药,对武林高手的身体都会有极大的损害,何况他还是一个毫无内力之人。玄墨离的心隐隐作痛,原来你竟如此不信我,那又何必做出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呵呵,不过也对,本来一切就都是假的,我陷进去是我活该,又能怪得了谁呢?! 玄墨离优雅的接过琼林递上来的剑,却听到云皓辰淡漠的声音响起:“凌阁主,凌叔叔,我听说凌霄阁新得了一只极品雪狼,先看看雪狼再比试也不迟。” 凌钰锦听了觉得亦无不可,便说道:“也好,那就先看雪狼,皓辰,这可是我姐姐特意找来送给你的礼物。” 云皓辰听了,郑重的对凌紫悦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凌阁主。” 凌紫悦上前扶住他,笑道:“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礼干什么,凌姨从小看你长大,也没送过你什么,只是一只雪狼,希望你能喜欢。” 一听到雪狼二字,玄墨离马上收起拈着破灵丹的手指,眸光流转,心中便有了计较。雪狼就安置在不远处的空场,一行人陆陆续续缓步走来,玄墨离指尖轻转,将一些无色无味的粉末沾于自己的衣袂处。 看到身上依然束缚着各种禁制的雪狼,云皓辰面无表情的对凌钰锦说道:“这就是凌叔叔要送给我的雪狼?怎么束成这样?” 水灵儿嬉笑的说道:“昨天它来的时候,眼睛都气红了,我们可不敢解了它的禁制。” 云皓辰说道:“我看它现在还算平静,就解了禁制看看吧,何况现在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怕制不住它。” 凌紫悦笑道:“既然皓辰想看,就解开吧,水灵儿琼林,小心护卫。”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9章 第十九章 凌钰锦看着雪狼已经恢复为金色的眸子,小心上前解开它身上的捆灵索和嘴上封着的禁声符。禁制骤然消失,雪狼一动不动,只是傲然看着身前的众人。 水灵儿感叹道:“好漂亮的雪狼呀,阁主,我走南闯北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比它更漂亮的灵兽了。” 云皓辰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雪狼确实漂亮,和紫琉同样傲气凌然,但不同于紫琉周身的贵气,雪狼周身是一种冷毅。 云皓辰凝结真气于掌,慢慢走上前去,边走边道:“我来摸摸它。” 云皓辰离雪狼还有七步之遥时变故陡生,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雪狼突然扑向始终微笑着安静站在一边的玄墨离。玄墨离看到雪狼向自己袭来,瞬间睁大了深蓝色的眼睛,可澄澈的眸中有的却不是惊恐,而是背水一战的坚定。 玄墨离迅速将身体后撤,可饶是这样,依然被雪狼扑了个正着,左手小臂被雪狼锋利的爪子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其他人都没有看到玄墨离的眼中,在那一瞬间显露出来的情绪。 突然发狂的雪狼,马上被琼林和水灵儿制住,玄墨离站起身来,用尽全力压下涌到喉咙处的阵阵腥甜。云皓辰怔了片刻,立刻上前扶住玄墨离,看到他素衣上的片片猩红,双眸中泛起了危险的寒光。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凌钰锦也愣了一下,马上关心的问道:“墨离,怎么样,没事吧?” 水灵儿则在一旁惊呼起来:“哎呀,胳膊上这么大的伤口,要赶快处理才行,我去找张大夫来。” 云皓辰依旧淡漠的说道:“我带墨离回竹苑,让张大夫直接去竹苑就好。” 凌紫悦走上前来说道:“墨离,不好意思,让你受伤了,你先在凌霄阁休养几天,等伤好了再回孟府吧。我一会儿让琼林去告诉你叔父,你就安心呆在这里,让皓辰好好照顾你。” 玄墨离稳住心神,虽脸色惨白,但唇角仍带着浅笑,说道:“凌阁主,不用担心,只是小伤而已。” 凌钰锦担忧的说道:“毕竟留了这么多的血,还是让张大夫好好看看,不要留疤才好。” 云皓辰说道:“凌阁主,凌叔叔,我先带墨离回竹苑了。” 凌钰锦说道:“去吧,一会儿我和张大夫一起过去。” 云皓辰扶着玄墨离走后,压制着雪狼的琼林说道:“雪狼刚才那一撞可不轻,看他的样子武功应该不弱,而且他的反应也很快,十足的像一个学武之人。二阁主,你到底想试探些什么?” 凌钰锦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郁闷的说道:“它为什么突然发狂,又为什么只攻击玄墨离?” 琼林将压制着雪狼的手稍微松开了些力道,说道:“它貌似没有发狂,至于为什么攻击玄墨离,属下也不知道。” 凌紫悦缓步走到雪狼跟前,凝视着它金色的兽眸,眸中只有冷傲,却没有狂躁。 凌钰锦讪讪的说道:“我只是觉得玄墨离出现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有些奇怪。我看着皓熙和皓辰从小长大,他们兄弟二人身体一向极好,鲜少生病,这次怎么会病得如此蹊跷,我总觉得玄墨离的身上一定有秘密。” 凌紫悦也说道:“这孩子眼睛里的东西的确让人看不透,不过如今人伤了,其他的先不要管了。” 凌钰锦说道:“我明白了,姐,我先到竹苑去看看他的伤势吧。” 凌钰锦走后,凌紫悦对琼林说道:“将雪狼带到云园吧,那里地方大,它会喜欢的。” 琼林问道:“阁主,那还用栓住它吗?” 凌紫悦又看了眼雪狼,轻叹道:“不用,它应该不会再伤人了。” 这边云皓辰小心翼翼的扶着玄墨离一点点向竹苑走去,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甚至可以依稀听到玄墨离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打在石砖上的声音。云皓辰看着玄墨离惨白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容,眉头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 云皓辰很想质问玄墨离,为什么做事如此的不计后果,此时他的心中三分恼怒,七分心疼。其实刚才他已经凝结真气于掌心,只要他的手一碰到雪狼,雪狼必定会攻击他。玄墨离根本不需要设计让雪狼伤害他自己,如果云皓辰受伤了,比试自然也会取消。 而玄墨离此时却在心中庆幸,被雪狼伤到,总比服下破灵丹激增内力要好得多,至于身上的伤口,会不会留下疤痕,他才不会介意。玄墨离看着云皓辰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样子,和他眸中泛起的点点寒光,一正一反两种情绪,同时出现在这个人的脸上,却一点也不显得违和。玄墨离心中冷笑,云皓辰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如何能将真情假意全都表现的如此得心应手?! 到了竹苑,云皓辰直接将玄墨离带到了自己的房间,理由则是,不想让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到安置在玄墨离房中的紫琉。此时云皓辰眸中的寒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可以被称为心疼的情绪。 云皓辰吩咐小厮道:“拿些热水和干净的毛巾过来。” 玄墨离轻声说道:“辰哥哥,麻烦你去我的房间,帮我拿件衣服,等会儿我想换一下,这一身血污实在难受得紧。” 云皓辰现在并不想离开玄墨离的身边,可是玄墨离房中有紫琉,别人根本进不去,不得已只好自己过去帮他找衣服了。云皓辰走后,玄墨离迅速拿出一颗很小的药丸放入口中咽下,云皓辰拿着衣服回来后,就看到玄墨离安安静静的坐在桌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云皓辰刚走进屋里,凌钰锦和张大夫就进来了,张大夫一进云皓辰的屋子就皱眉说道:“是不是应该在院子里做场法式,怎么最近这里天天有人生病。” 凌钰锦无奈的说道:“您快看看病人吧,别说笑了。” 张大夫轻轻托起玄墨离鲜血淋漓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剪开衣袖,剥落黏在伤口上的布料,不禁皱眉说道:“虽然只是外伤,可是伤口太深,需要缝合,只怕很疼,就是缝好之后,一时间也还会很疼。这样,我给你用些麻药,可以止痛,服药之后,你会昏睡不醒,药效大概要持续到明天巳时前后。” 因为血毒的折磨,玄墨离的忍痛力极好,黏在伤口处的衣料剥落时,他只是脸色惨白,额上隐隐有冷汗冒出,脸上却依然能维持着淡淡的浅笑。 玄墨离轻声说道:“如此便有劳张大夫了。” 张大夫拿出一粒红棕色的药丸放在玄墨离手中,说道:“不敢,公子先服药吧,再到床上躺好。” 玄墨离说道:“好,只是这不是我的房间,我若在此处一直睡到转天早上,那今晚辰哥哥要睡哪里。” 云皓辰说道:“无妨,晚上我睡你的房间。” 玄墨离有些虚弱的笑着说道:“如此就麻烦辰哥哥好好照顾紫琉了。” 说完,玄墨离用温水将药丸服下,又走到床边,在云皓辰的床上躺好,片刻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觉。 张大夫娴熟的处理好了玄墨离手臂上略显狰狞的伤口,说道:“今天不用留人照顾了,他醒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玄墨离指尖微动,仔细听着房中的动静,待确定了房中只有他一人时,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屋中果然空无一人,只燃着一盏昏黄的烛灯,银色的月光透过白色的窗纸洒在地上。玄墨离缓缓起身看了眼条案上的计时器,指针正清清楚楚的对着丑时的方向。 玄墨离唇边噙着一丝冷笑,原本他还担心云皓辰会因为担心而留在房中彻夜不眠的照顾自己,就像云皓辰生病时,他所做的那样。可惜实在高估了自己在云皓辰心中的地位,张大夫已经清楚的交代了,他今晚不会醒过来,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云皓辰又怎么会做呢?! 玄墨离动了动受伤的手臂,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手臂有些僵硬,也感觉不到伤口处的疼痛。他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特制面具带在脸上,又换上一身暗色素衣,将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梳了个髻,俨然变成了那个伺候他起居的小厮。玄墨离轻轻拉开房门,像一只轻盈的黑猫一样无声无息,灵巧的没入黑夜。房间又恢复了宁静,只有桌上昏暗的烛火因为突然灌入的夜风轻微的晃动了几下。 初夏的夜晚,皓月当空,繁星点点,过分明亮的冷白色月光将地上的一切都映射得太过清晰,显出一股肃杀之气。地上树影交缠,玄墨离如鬼魅般独自游走在这幽静的庭院中,耳边只有阵阵晚风拂过枝叶留下的一片沙沙声。 玄墨离一路行得不急不缓,居然连半个护卫也没有遇到,顺利得令人不安。快到凌霄塔时,他的心中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这样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他不能放过。玄墨离在服下张大夫给的药物之前,先服用了可解各种麻药的淬凝丹,所以才能在众人都以为他还在沉睡之时,出现在这里。凌霄塔四周一片空旷,既无法躲藏,也无法设伏。洛叔曾经说过,凌霄塔周围没有护卫,因为根本不需要,凌霄塔本身的奇幻机关秘术就是最好的护卫。 玄墨离静下心神,低声吟出从琼林那里听来的一层通关密语,突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邪风,让人莫名其妙的心中一凛。塔门无声无息缓缓的开启了一条缝,玄墨离立刻闪身进入,塔门又在他身后静静的关闭,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寂静。 骤然入塔,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玄墨离扶着墙壁让自己慢慢适应四周极其微弱的光线。玄墨离惊叹,凌霄塔和藏书阁居然如此相像,在外面看永远不会知道里面其实别有洞天。他细细查看周围,发现那些昏昏黄黄的光晕,居然是散落在不同地方的小小夜明珠所发出的光芒。玄墨离看着周围的那些按照八卦阵法排列的金属架子或木质的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心里想着不知哪一个是当初出卖玄夜殿的情报换来的宝物呢。 突然一颗小小的,带着微弱光芒的夜明珠滚到了玄墨离的脚边,他俯身将珠子捡起,就听到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了如长蛇吐信般的嘶嘶声。玄墨离一怔,心中一紧,洛叔只说入凌霄塔要有秘语,却从来没说过,凌霄塔里还有机关。 玄墨离一点点退至八卦的中心,没有架子的空旷区,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不远处的一片漆黑,仿佛可以看见无数双触手在黑暗中疯狂舞动。倏地嘶嘶声骤然变大,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逼近,直接汇聚到中心的空旷区域。玄墨离不禁头皮发麻,汗毛倒竖,紧接着就看到黑色的迷雾中亮起了无数个明绿色的小小火焰。 玄墨离眯起眼睛想看清藏身于黑暗中的东西,却只看到那些不断跳跃的明绿色火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动,一些淡紫色的粉末便悬于指尖,随着那些绿光的靠近,渐渐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条条暗黑色的毒蛇,口中不断吞吐着血红的信子。 玄墨离并不怕蛇,可是这样成堆出现的毒蛇,还是让人有些汗毛炸立。看着那些如同魑魅魍魉般双眼冒着绿光的爬行动物,慢慢将自己包围,玄墨离很想立刻撒出萦绕于指尖的药粉。可是突然一个念头涌出脑中,他堪堪止住手上的动作,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只是由着那些让人感到不适的声音不断靠近。 渐渐地,玄墨离感觉有很多滑腻冰冷的软体生物,在他的全身上下来回游走,鼻息间似有一种浓烈的腥腐气味,心里涌上阵阵恶心之感。他努力控制着想要反击的冲动,任由这些恶心的感觉在自己的身体上为所欲为。 玄墨离就这样僵持不动的忍受着令人作呕的折磨,半晌突然周围的一切重归宁静,嘶嘶声没有了,腥腐气也没有了。玄墨离缓缓睁开眼睛,一条通往凌霄塔二层的楼梯,在他所站的位置上赫然出现。他微微蹙眉,心中疑惑,凌霄塔中的机关幻术,竟和十几年前玄夜殿门前的护持阵法莫名的相似。 真是好险,若刚才玄墨离稍做出些反抗的举动,不管是对那些蛇剑刺刀砍或者用毒,只怕不要说找到通往二层的楼梯,就是凌霄塔一层也会在他眼前消失不见。而凌霄阁里的人,马上就会在这间空旷的房间内,发现试图擅闯凌霄塔之人。 玄墨离只觉得这样的幻术阵法实在好熟悉,可此时却没有让他细细研究的时间。他顺着楼梯飞身来到凌霄塔的二层,这里放置宝物的架子少了很多,似乎比一层空旷很多,也更为明亮。一层之所以昏暗也是因为要配合那些幻术,而二层却不需要再布下什么幻术阵法。想来也是,在层层机关秘语幻术保护下的凌霄塔,若不是他早前学习过玄夜殿的机关秘术,又怎么可能成功的进入到二层呢。 玄墨离收敛心神,在二层中不多的架子上一一查看,终于找到了那个精致的红木锦盒。他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周身顿时被从盒子里泄出的大片大片金红色的光芒笼罩。玄墨离唇角微弯,心中感叹,看来世间的事果真冥冥中早有定数,虽然晚了十几年,可终究还是物归原主了。玄墨离将锦盒放入乾坤袋中,偌大的锦盒瞬间便消失在一个小小的锦袋之内。所求之物到手,此地不宜久留,玄墨离马上顺着原路返回,顺利的离开了凌霄塔。 回到竹苑,依然如同他离开时那般的万籁俱寂,此时的夜空出现了层层乌云,隐隐遮住了月光,显得地上的竹影更加如同鬼魅般摄人。玄墨离轻手轻脚的潜入云皓辰的房中,摘下□□收好,换上了他醒来时穿着的那件衣服,准备回到床上躺好。突然一股腥甜涌入口中,玄墨离来不及压下,一口鲜血呛了出来,锦被上瞬间开出了朵朵红梅。 玄墨离用手死死捂住口鼻咳了数声,好容易平静下来,看着落在锦被上的那些猩红的痕迹发愁。张大夫说他明日丑时才会醒,他也打算给自己用些刚好可以在那时醒来的药,可是若在他醒来之前,云皓辰发现了锦被上的血迹,他如何解释?! 不过好在锦被的颜色也颇深,若是不仔细看,应该也不会发现那些红色的痕迹。云皓辰现在已经对自己戒心深重,此事若解释不好,只怕会后患无穷。就在玄墨离冥思苦想对策之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些许动静,心中一惊,马上服下刚才准备好的安眠之药,瞬间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多时,玄墨离的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袭淡青色身影闪入屋内,无声无息,只有桌上的灯烛微微晃动了一下。云皓辰静悄悄的走到床边,看着在床上安静的沉睡之人,唇边还清晰的挂着一丝猩红,在过分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分外扎眼。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20章 第二十章 云皓辰双眉微皱,缓缓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抹去玄墨离唇角上残留的那点红痕。他又伸手搭在玄墨离的脉息上切了几下,雪狼那一撞果然不轻,明明受了内伤,却强忍着什么都不说,只是怕被人看出没有内力吗?!本来若是雪狼伤了自己,他也就有了借口来拒绝凌紫悦的好意,既然玄墨离将紫琉托付给他抚养,他是断然不会再接受其他灵兽了。 云皓辰无奈的叹息一声,轻轻扶着玄墨离坐在床上,又抬起右手,手掌置于玄墨离后心处,将一股内力柔柔的注入玄墨离体内。半晌过后,云皓辰额间已经渗出点点汗珠,他才堪堪收手,又探向玄墨离的脉息,内伤好像好了很多。云皓辰起身悄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如同来时一般的无声无息。 翌日丑时,玄墨离如期的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眸,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继续思考着昨晚没来得及想出的对策。这床锦被他盖过了,云皓辰一定会换新的,那么只要再云皓辰发现之前,让小厮拿去清洗,是不是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呢。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小厮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玄公子,可是醒了?” 玄墨离说道:“醒了,进来吧。” 小厮笑着推门走进来说道:“张大夫真是神医,说了公子丑时会醒,果然分毫不差。” 玄墨离说道:“是呀,张大夫的医术自然是高明的,对了,这床被子我盖过了,撤下去吧,给云公子换床新的锦被来。” 小厮忙应道:“是,小的马上就去换。” 小厮利落的撤掉玄墨离盖过的那床被子,又快速铺上了一床新的锦被,一切打理妥当之后,才抱着旧被子退了出去。玄墨离坐在桌边,抬手抚上自己的脉息,发现昨天的内伤竟然好了许多,一时有些迷茫。 突然,凌钰锦的声音从敞开的房门外传来:“皓辰,墨离怎么样了,可是醒了?我带张大夫来,看看他的伤口。”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刚刚醒了,张大夫请。” 一进到房中,凌钰锦就看到玄墨离坐在桌边,忙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坐在这里做什么。”” 玄墨离笑着说道:“都快躺了一天一夜,实在该活动活动了。” 凌钰锦问道:“伤口呢,可又疼了?” 玄墨离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张大夫的医术果然高超。” 凌钰锦让开位置,说道:“没有就好,今天再让张大夫给你看看。” 张大夫走上前来,打开玄墨离手臂上缠裹得好好的细纱布,检查了一下缝合后伤口的恢复情况。又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倒出一点透明的无色啫喱状膏体,小心翼翼的涂抹在玄墨离的伤口之上。透明的膏体散发着隐隐的馨香,玄墨离只觉得微凉的触感覆上皮肤的那一刻,虽然不疼但是始终有种火辣辣灼热感的伤口,瞬间变得清凉起来。 张大夫边涂抹边说道:“这个药膏可以消炎止痛,每日涂三次,要轻轻的涂抹直到全部吸收为止。好了,三日后我再过来,这期间左臂不要用力,不要碰水。” 张大夫在玄墨离的伤口处,细细涂抹了好一会儿之后,将白瓷瓶放到了圆桌上,起身准备离开。 凌钰锦略带歉意的说道:“墨离你好好休息,让皓辰照顾你,需要什么就和我或者水灵儿说。” 云皓辰面色淡然的说道:“我会好好照顾他,凌叔叔请放心。” 凌钰锦和张大夫二人走后,云皓辰开口问道:“疼吗?” 玄墨离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笑着回道:“伤口只是看着有些可怕,其实不疼的,辰哥哥不要担心。” 云皓辰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手臂受了伤,不方便照顾紫琉,就住在这间屋里吧。” 玄墨离笑着说道:“我住在这里,辰哥哥要住哪里?”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也住在这里,刚才你也听到凌叔叔说的话了,住在一起,我才能更好的照顾你。” 玄墨离一怔,半晌才说道:“不用不用,只是小伤,我能照顾自己,其实这只是个意外,辰哥哥不要担心,这点伤配上凌霄阁的疗伤圣药,不出几天肯定会痊愈的。”” 云皓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说道:“这几天紫琉会有专人看顾,你不用担心。” 玄墨离担心的问道:“可是紫琉的性子那么冷傲,谁能照看它呢?” 云皓辰说道:“琼林叔叔对待猛兽很有一手,紫琉现在和他玩的很好,你在此处安心养伤就好。” 玄墨离放下心来,说道:“如此便麻烦琼林叔叔了,对了,辰哥哥你的雪狼怎么样了?” 云皓辰淡淡说道:“不是我的,它也很好,此时正和紫琉在一处玩耍,相处得还算和睦。” 玄墨离笑道:“如此便太好了,紫琉也有朋友了。” 云皓辰说了要好好照顾玄墨离,果然说道做到,他时刻陪在玄墨离的身边,无论吃饭还是睡觉。离开竹苑后,张大夫回了医馆,凌钰锦来到云园,凌紫悦,琼林和水灵儿都在看着那只高傲的雪狼。在离雪狼很远的地方,紫琉慵懒的趴伏在草坪上,原来云皓辰所谓的和睦,就是两不相扰。 水灵儿问道:“琼林,你怎么没给它设下禁制?” 琼林说道:“阁主说不用,而且这家伙根本就没什么危险。” 琼林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雪狼头顶上的皮毛和它柔软的耳朵,雪狼很舒服的□□了几声,用毛茸茸的一颗白脑袋轻轻拱着琼林的手,仿佛在印证他的话,又像在索要更多的抚摸。 凌钰锦羡慕的说道:“琼林,你真是一手好本事,猛虎在你面前都能变成小猫。” 凌紫悦说道:“这不挺老实吗,昨天为什么伤人?” 凌钰锦说道:“是不是因为禁制了太久,才一脱开束缚有些狂躁?” 琼林说道:“不像,昨天我带它来云园,它一直都很安静。” 凌钰锦说道:“那就奇怪了,而且我倒现在也没想明白,它为什么只袭击墨离呢?” 琼林说道:“这点在看到紫琉时,我倒是明白了,应该是因为玄墨离的身上有其他野兽的味道,雪狼觉得危险才会主动攻击他。” 三人了然,凌钰锦说道:“原来如此,只要知道它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人就好,不然还真不敢把它送给皓辰。” 水灵儿说道:“哎,也不是小雪狼的错,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全。” 琼林一直对于水灵儿称呼这样一只高大健硕,漂亮威武的稀有极品雪狼为小雪狼,表示很无语。 凌紫悦若有所思的说道:“只怕皓辰不会接受它了。” 水灵儿不解的问道:“为什么?雪狼又不是故意伤人的。” 琼林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心思大条的可爱女孩儿说道:“别问了水灵儿,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水灵儿挑眉不服气的反驳道:“那你意会一下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明白。” 正在这时凌钰锦幽幽的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凌紫悦看了一眼琼林,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好在还有琼林懂我,不然人生真是好悲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琼林的性子和凌紫悦比较相像,沉稳干练,思虑周全,只是有时为求稳妥,缺少些冒险精神。而水灵儿的性子则和凌钰锦很像,只是更加率直,活泼,属于神经大条,情商比较低的类型。 但是作为凌紫悦的左右手来说,琼林和水灵儿无疑是非常出色的,两个人身上的那些小缺点,在执行任务中,基本都会不翼而飞。凌钰锦不在凌霄阁的这几年,这两个如同家人般的副将,给了凌紫悦莫大的帮助和扶持。 翌日,凌钰锦抽时间单独找到云皓辰,开门见山的问道:“皓辰,这只雪狼送你可好?!” 云皓辰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用了,凌叔叔,我已经有了紫琉,估计再难养一只雪狼了。” 凌紫悦疑惑道:“紫琉?那不是墨离的吗?” 云皓辰说道:“墨离将它送给我了,所以现在是我来照顾它。” 凌钰锦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好吧,不过这只雪狼也实在难得,送给皓熙好了。” 云皓辰说道:“兄长一定会很喜欢它。” 在云皓辰离开之前,仿佛听到凌钰锦自言自语的说道:“姐姐说的果然不错,皓辰还真的拒绝接受这只雪狼了。” 玄墨离受伤之后,便一直和云皓辰住在一起,他手臂上的伤虽然看起来吓人,也流了不少血。可到底也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又用了凌霄阁极好的疗伤圣药,恢复得很快。尤其是一日三次云皓辰都要亲力亲为的给玄墨离涂抹药膏,玄墨离拒绝了几次,可是云皓辰都不为所动,次数多了再坚持拒绝倒显得矫情,玄墨离也便由他去了。云皓辰每次都小心翼翼又耐心十足的细细涂抹,直至膏体被皮肤全部吸收才停手。 在云皓辰的精心照顾下,玄墨离的外伤好的很快,张大夫来换药时,手臂上缝合的部分愈合的很好。只是左小臂内侧留下了一道不长不短的疤痕,看起来如同细腻润泽的羊脂白玉中生了裂痕,尤为扎眼。 凌紫悦拿来一个瓷白色的瓶子,对玄墨离说道:“墨离,这药祛除疤痕的效果极好,等你的伤口全部愈合之后,抹上试试吧。” 玄墨离毫不在意的说道:“没关系的,凌阁主,我又不是女子,有个疤痕也没什么。” 云皓辰从凌紫悦的手里接过那个小瓷瓶,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凌阁主。” 凌紫悦看着眼前这两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若有所思的笑笑,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凌紫悦走后不久,有个小厮匆匆来到竹苑禀报:“云公子,孟府来人了,说是找玄公子,阁主请二位到正厅去。” 洛子清被带到凌霄阁正厅之后,便在暗中打量着凌紫悦,他很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能让一向心如止水的父亲动心。同一时间,凌紫悦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孟府下人的年青人,明明是陌生的俊朗面容,却透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洛子清恭敬的向坐在首位上的凌紫悦行了一礼,说道:“凌阁主,我家老爷担心少爷的伤势,所以让小人来接少爷回府。” 凌紫悦说道:“玄公子在我凌霄阁做客,却不想受了伤,实在抱歉。” 洛子清忙说道:“凌阁主言重了。” 玄墨离和云皓辰一起到了正厅,就看到站在中间的洛子清,二人先向凌紫悦和凌钰锦行礼。 洛子清也对云皓辰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云公子照顾我家少爷。”之后对玄墨离说道:“少爷,老爷很担心你,让小人来接您回去。” 没等玄墨离开口,云皓辰抢先说道:“墨离的伤口没有愈合,三天之后还要换药,只怕需要再凌霄阁多停留几日。” 洛子清说道:“既然如此,两日后的晚上小人再送少爷来凌霄阁。” 玄墨离说道:“辰哥哥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就回来。” 云皓辰不语,洛子清又说道:“我家少爷在此叨扰数日,多谢各位的照拂。” 云皓辰看了一眼洛子清,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对玄墨离说道:“这个药膏,一天三次,不要忘记。” 洛子清赶紧接过,玄墨离说道:“谢谢辰哥哥,还请辰哥哥好好照顾紫琉。” 云皓辰将玄墨离送到凌霄阁门口,看着他和洛子清一起上了停在外面的一辆马车,藏在宽大衣袂下的手紧紧握着,掌心被手中那装着祛疤灵药的瓷瓶硌得有些钝痛。 马车渐行渐远,洛子清低声问道:“少主,你怎么会受伤?” 玄墨离不以为意的说道:“别担心,我故意的。” 洛子清说道:“伤在哪里?可严重?” 玄墨离笑道:“子清哥哥不是看到我好好的在你面前吗,只是手臂一点划伤,不严重。” 洛子清又说道:“少主,东西可拿到了?” 玄墨离凤眸斜挑,魅惑一笑,成功与否不言而喻。 洛子清问完这些问题便沉默了下去,玄墨离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可是在想凌紫悦?” 洛子清微怔,随即点了点头,有点落寞的说道:“凌紫悦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女人,精明干练,锋芒内敛,难怪父亲十几年也没有忘记她。” 玄墨离此时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洛子清,只能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到了孟府,洛宁远迎上来,忧心的问道:“少主怎么受伤了?” 玄墨离便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只是故意跳过了云皓辰怀疑自己的那些。说完之后,还特意伸出了胳膊给洛宁远和洛子清看,不过伤口上面缠着一层细纱布,什么都看不到。 洛宁远拧眉,一脸凝重的说道:“少主,属下还是觉得此事太过危险,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玄墨离并不理会,而是笑着说道:“洛叔,药室可准备好了?” 洛宁远说道:“已经准备好了,少主要开始炼药吗?” 玄墨离说道:“嗯,时间不多,即刻开始。” 三人一起来到了药室门外,玄墨离从乾坤袋里拿出了千年血灵芝,说道:“洛叔,这便是千年血灵芝。” 洛宁远打开锦盒,看着一片金红色的光芒四溢,感慨道:“到底还是物归原主了,少主,我们开始吧。” 玄墨离说道:“洛叔,让子清哥哥帮我就好。” 玄墨离和洛子清进入药室后,就没有再出来,洛子清记得云皓辰说的话,那个药膏要一天涂抹三次。 炼药期间洛子清不止一次的想要帮玄墨离涂药,后者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回来的时间本就不多,不要浪费在这些事上,小伤口而已,不涂药也没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药炼出来。” 洛子清虽然还想劝,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专心帮着玄墨离炼药。 两日之后的清晨,玄墨离和洛子清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药室,洛宁远已经等在门外了。看到二人出来忙问道:“少主,可练成了?” 洛子清毕竟是习武之人,虽然两夜没睡,但还撑得住,可是玄墨离此时还没有内力,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将放在小木盒里的药交给洛宁远,无力的摆摆手说道:“药练成了,洛叔,先让我和子清哥哥睡一下,午时叫醒我。” 午时,被洛宁远叫醒的玄墨离坐在床上,有一瞬间的恍惚,身体依旧疲惫,脸色依然惨白。用过午膳之后,玄墨离从洛宁远手中拿过那颗千辛万苦练成的丸药,看了一瞬,抬手放入口中用水送下。静静等了半晌,玄墨离突然觉得一股热流汇聚于丹田,一刻之后,渐渐又像四肢游走。他突然觉得浑身炙热,有几股真气在身体中暴走,他双眼紧闭,原本十分苍白的脸颊变得嫣红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洛宁远见状马上抬起玄墨离的双手,又举起自己的双手,与他对掌,送出内力,助他引导体内的真气,慢慢走向正轨。体内真气归于平静之后,玄墨离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感受着体内顺畅的真气,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 洛宁远问道:“少主,感觉如何?” 玄墨离笑着说道:“多谢洛叔助我。”之后又抬眸看着身旁的洛子清说道:“子清哥哥,我们比试一下,让我看看这么多年偷学的成果。” 洛子清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洛宁远冲他微微点了下头,玄墨离和洛子清各执一柄长剑,相对而立。洛子清突然欺身向前,率先对玄墨离发起了攻击,玄墨离虽然对倏然产生的内力,控制得还不是十分的得心应手。可是那么多年的勤学苦练,那些剑招早已经烂熟于心,倒也能见招拆招。两人较量了几十回合之后,玄墨离慢慢的掌握了控制真气的法门,应对也开始变得从容不迫起来。 几百回合之后,二人停手,洛子清喜道:“恭喜少主,斩获内力。” 玄墨离浅淡的笑着说道:“子清哥哥让我,不过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才能更加顺利。洛叔,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看着玄墨离的神情,洛宁远莫名的心慌了一下,说道:“少主请讲。” 玄墨离眼神悠悠的看着前方,却不知道焦点放在了何处,缓缓说道:“我想,和云皓辰一起去云苍剑派。” 洛宁远和洛子清大惊,齐声开口说道:“什么?!” 洛宁远迅速稳住心神,说道:“少主,这并不是我们最初的计划,我的计划只是进入凌霄阁,拿到千年血灵芝,结识云皓辰,如今都已经做到,少主为什么突然又要去云苍剑派?” 玄墨离说道:“洛叔,你派去的人始终都无法进入青双派的内院,所以我要让云皓辰带我去青双派,只有这样我才能进到内院,才有可能找到解药。洛叔也知道,每年从凌霄阁回云苍剑派之后,凌钰锦都会带着云皓熙和云皓辰去青双派,我会想办法让他带我一起去。” 洛宁远脑中飞快的思索,皱眉说道:“可是少主,此行太过危险,若少主执意如此,请务必让子清随行。” 洛子清也跟着说道:“少主,请让子清同行。” 玄墨离狡黠一笑,说道:“我是打算让子清哥哥跟着,但不是在云苍,而是等云皓辰带我离开云苍之后,我们可以在途中偶遇。所以子清哥哥,请先稍安勿躁,洛叔也是,我已经有了内力,还有一身的毒蛊之术,难道洛叔到现在还担心我不能自保?” 洛宁远踌躇的说道:“不是,属下相信少主,只是……” 玄墨离打断洛宁远的话,说道:“难道洛叔还有其他办法?” 洛宁远说道:“属下的计划只是让少主先和云皓辰结识,之后在云皓辰去青双派之时,送少主去青双拜师学艺,与云皓辰相遇,再由他带少主去内院。” 玄墨离清冷的笑道:“我知道这整个计划,但是洛叔,这计划行不通的。云皓辰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如果只是路上相遇,他未必就能带我去青双派的内院。只有和他在一起,让他一点点信任我,我才可能会有机会。最后哪怕还是不能得到他的信任,只要一直和他在一起,我就有办法让他带我去青双派。” 洛宁远说道:“可是少主突然提出要去云苍剑派,是不是太过唐突?” 玄墨离说道:“不会,之前云皓辰已经邀请过我,让我去云苍拜师学艺了。” 洛宁远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小厮的声音,说道:“老爷,凌霄阁的云公子来了,说来接少爷。” 洛宁远皱眉,看了眼计时器,已经过了申时,居然这么晚了,仓促间只得匆匆说道:“少主,此事太过突然,属下要想一想,少主不可擅自行动。” 玄墨离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洛宁远亲自将玄墨离送出孟府,对站在门外的云皓辰抱拳拱手,说道:“这些日子多谢云公子照顾小侄,只是小侄总去贵府叨扰,孟某实在于心不安。” 云皓辰亦向洛宁远行了一礼,说道:“孟先生哪里话,墨离在凌霄阁受伤,我本应负责照顾。再者凌霄阁中有全江陵城最好的大夫,住在那里也方便医治墨离的伤。” 洛宁远目送玄墨离上马车离开,心里盘算着他刚刚和自己说的那个计划。 回到凌霄阁,云皓辰并没有让马车走正门,而是直接去了离竹苑最近的东门。一进竹苑,玄墨离就要回自己的房间,他实在太累了,现在只想倒头就睡,可是云皓辰却没有打算让他如愿。云皓辰拉着玄墨离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让他在圆桌旁边的凳子上做好,轻轻的拉起他的衣袖,看到伤口处依然还是张大夫缠绕的细纱布时,双眸瞬间冷了下来。 云皓辰开口说道:“墨离,这两天你的伤口有按时涂药吗?” 玄墨离一怔,看了云皓辰一眼,马上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呵呵,一时忘记了。” 云皓辰小心翼翼的解开细纱布,看了眼变得有些红肿的伤口,剑眉拧起,淡淡的说道:“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玄墨离瞥了眼自己的伤口,略带讨好的笑道:“我说怎么有点疼呢,原来是发炎了,那辰哥哥帮我涂药吧。” 云皓辰无声的轻叹一声,从玄墨离手中拿过瓷瓶,倒了些膏体在指尖,轻柔的在他的伤口处涂抹起来。 屋内一片寂静,玄墨离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便开口说道:“辰哥哥,紫琉呢?” 云皓辰说道:“和雪狼一起在云园。” 玄墨离说道:“那我今晚可以睡在自己的房间了。” 云皓辰不置可否,只是埋头细细的为玄墨离涂药,直至膏体完全被皮肤吸收,他才开口说道:“你的房间很乱,没有收拾,今晚先睡在这里吧。” 玄墨离知道在他离开凌霄阁之前,云皓辰每天都和他睡在一处,可那是因为他刚刚受伤,行动有些不便。现在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想必云皓辰也不会愿意再和他共处一室了。所以玄墨离很自然的以为云皓辰的意思是这两天他一直睡在自己原来的房间,而那间房还没来得及收拾,今晚他还是和云皓辰换房而睡。 玄墨离走到床边坐下,略显疲惫的说道:“辰哥哥,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谢谢你,帮我上药。”说完便一头扎进柔软的锦被,陷入沉眠。 云皓辰并没有离开,他悄悄走到床边,看着玄墨离苍白的面容和眼底浓浓的黑眼圈,一脸的疲态尽显,心中暗自思索,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这两天你又到底做了些什么? 云皓辰抬手弄熄了不远处的灯烛,只让些微的银白色透过窗纱照入室内。玄墨离实在是太累了,睡得很沉,云皓辰轻轻的躺到了他的身边,感受着耳畔虽清浅但安稳的呼吸声,闭上了眼睛。 由于前一天晚上睡得很早,翌日清晨玄墨离早早就起来了,房间里空无一人,他活动了一下因为睡得太久,变得有些僵硬的四肢,看了眼不远处的计时器,才过卯时,想必云皓辰还没有起来吧。 六月初天亮的很早,透过朦胧的窗户,隐约可以看到外面阳光灿然,大地早已一片大白。玄墨离轻拉开门,晨曦徐徐,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伴着清新微凉的和风缓缓拉开帷幕。他走到院中,隐隐听到了剑气划过晨风的翛翛声,顺着声音快走几步,便看到一个将一柄青锋舞得如落英缤纷般优美的身影。 云皓辰早就发现有人过来了,也知道那人就是玄墨离,所以他并没有停止舞剑。玄墨离才产生内力没多久,此时看到云皓辰舞剑,并没有技痒难耐,想上去较量一番的冲动,反而是被他精湛的技艺深深的吸引住了。两个人就这样一静一动,一沉迷一狂狷,一思绪纷飞一聚气凝神,静静的彼此遥相呼应,享受着清晨的时光。 一舞闭,云皓辰收剑,缓步走向不远处的玄墨离,淡淡开口说道:“回去涂药。” 玄墨离收回心绪,粲然一笑微微颔首,随着云皓辰向竹苑的小花厅走去。 云皓辰仔细检查了一下玄墨离的伤口,小心的为他涂抹了张大夫留下的药膏,等到完全吸收之后,又拿出凌紫悦留下的那瓶可以祛除疤痕的灵药。 云皓辰说道:“墨离,我已经问过张大夫,他说这个祛疤的灵药,现在可以用了。” 玄墨离看了看手臂上那条略显狰狞的伤口,不以为意的说道:“不用了辰哥哥,一个疤而已。” 出乎玄墨离的意料,云皓辰只淡淡说道:“墨离,这药放在我这里,什么时候你想用,就告诉我。” 玄墨离怔了一下,慧心一笑,说道:“好,谢谢辰哥哥。” 截杀落霞庄少庄主金铭之事,关系到凌钰锦,凌霄阁目前也没有查到什么重要的线索能证明凌钰锦无涉其中。直到现在,凌紫悦甚至都确定不了到底是落霞庄被人寻仇,而自己的弟弟只是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意外的成了帮凶,还是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针对凌霄阁或者凌钰锦。 整件事情看似简单,不过就是凌钰锦在路上偶然的一次仗义援手,救了一个被众人围攻的少年。本来事情都应该到此为止,可谁知道,在凌钰锦离开后,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凌霄阁现在已经是当今武林最大的情报机构,凌紫悦在阁主的位置上也坐了十几年,这期间,她从没遇到过像这次一样的事情,不要说线索,就连痕迹也遍寻不着。 凌钰锦知道此事因自己而起,本想着查出真相之后再带着云皓辰回云苍剑派,可惜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仍然一无所获。云皓辰因为要照顾受伤的玄墨离,自然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凌霄阁,所以这次是他们二人在凌霄阁呆的最久的一次。玄墨离的伤虽然严重,但到底只是皮外伤,再加上凌霄阁的灵药,十来天之后便好的差不多了。 这日,凌钰锦对凌紫悦说道:“姐姐,我看落霞庄这件事,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皓辰这次出来太久了,我打算带他先回云苍剑派了。” 凌紫悦并不意外的说道:“嗯,什么时候启程?” 凌钰锦说道:“三日之后。” 凌紫悦说道:“落霞庄之事,你不要担心,你离开之后,我会让阁中弟子继续追查。这件事若找不到真凶,你便是嫌疑最大之人,虽然还不确定躲在暗处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钰锦,你今后一定要万事小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尽快让姐姐知道。” 凌钰锦不以为意的笑笑,说道:“姐姐放心,躲在暗处之人,隐藏的实在是很好,只有他们再有所行动,我们才可能发现痕迹,找到线索。我毕竟也是凌霄阁的二阁主,一定不会让自己含不白之冤的。” 这边云皓辰得到三日后离开凌霄阁的消息,陷入了沉思,这次是自他出生开始,和父兄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可他却并不是很想离开凌霄阁。 思索了片刻,云皓辰开口说道“墨离,三日后凌叔叔就要带我回云苍剑派了,记得我曾问过你,你既然无门无派,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云苍,当时你并未作答,现在我再问一次,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去云苍?” 玄墨离淡淡的笑了,目光宁静而悠远,半晌之后说道:“辰哥哥,云苍乃名门大派,就算我愿意去,人家也未必就会收留我。” 云皓辰说道:“不用担心,我既然带你回去,就能让你留下。” 玄墨离心中并不想真的拜入云苍剑派门下,毕竟他的目的是和云皓辰一起去青双派,若真的成为云苍弟子,再想离开只怕不易,所以有些迟疑。 云皓辰又说道:“或者和我去云苍游玩一段时间。” 玄墨离心中一直记得洛宁远最后叮嘱自己的话,也知道云皓辰并不信任自己,也许去云苍剑派,就如同深入虎穴,会危险重重。可是此时面对云皓辰提供的大好机会,他真的动摇了,犹豫了片刻,就说道:“好,不过我要先回去和叔父说一声,若他也觉得可以,就要麻烦辰哥哥带我去云苍剑派了。” 云皓辰说道:“好,我送你回去。” 云皓辰送玄墨离回到了孟府,便急匆匆的赶回了凌霄阁,他要带玄墨离回云苍剑派,凌钰锦还并不知情,在去接玄墨离一起出发之前,势必要先让凌钰锦知道。 回到凌霄阁,见到凌钰锦之后,云皓辰说道:“凌叔叔,三日后我想带一人回云苍剑派。” 凌钰锦怔了一下,很快问道:“谁?不会是墨离吧?!”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嗯,所幸他闲来无事,我便邀他一起去云苍游玩一阵子。” 凌钰锦笑着说道:“刚刚才认识一个多月之人,你便要带他回云苍,皓辰,我一直觉得你不是如此冲动之人。” 云皓辰说道:“凌叔叔,此事我已经想了很久,并非一时冲动。” 凌钰锦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眉目俊朗,形容和云靖明有五分像,由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顿了片刻说道:“既然你决定了,我倒是没意见,只是墨离的叔父会同意吗?” 云皓辰说道:“不知道,我刚才把他送回了孟府,就是想让他和他的叔父商量一下。” 凌钰锦促狭的笑道:“如果他的叔父同意,就带他一起上路吧,只是回去你要自己和大哥说。” 云皓辰说道:“凌叔叔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和父亲说。” 这边回到孟府的玄墨离,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给洛宁远和洛子清,父子二人当即表示坚决反对。 玄墨离却只是淡然的说道:“洛叔,我这次只是和云皓辰去云苍剑派游玩一段时间,麻烦您派人盯紧他,等到他带我去青双派之时,设计让子清哥哥和我偶遇,我自会想办法留子清哥哥在身边。” 听了云皓辰的话,洛宁远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他还是想试图再争取一下,说道:“既然少主已经决定了,属下不敢多言,只是希望少主可以把日后和子清的偶遇改成现在同行。” 洛子清也说道:“少主,此去云苍万事凶险,虽说少主现在有了内力,可属下不在您身边,还是无法放心,请少主务必让属下同行。” 玄墨离说道:“洛叔,子清哥哥,我又不打算在云苍派动手,所以此去不算危险,但是到了青双派之后,我一个人很难拿到想要的东西,那时我会想办法让子清哥哥和我一同去青双派,洛叔只要将此事筹划妥当便可以了。” 看到玄墨离如此坚决,洛宁远只好说道:“属下明白,少主万事小心,属下会多准备一些药品和传讯符给少主,以备不时之需。” 玄墨离微笑着说道:“洛叔,子清哥哥,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怎样都要努力走下去,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回家太晚,没有更新,不要pia我,默默爬走...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洛宁远带着洛子清下去之后,玄墨离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没有说这条路自己走得也是如履薄冰,现在无论是凌钰锦还是云皓辰,应该都是对自己戒心深重的。至于云皓辰为什么会邀请自己去云苍,玄墨离根本看不清楚,这也许是个机会,又或者是个陷阱,只是无论哪一种,都没有必要再搭上一个洛子清。 玄墨离不想承认,现在自己的心有些乱,这么多年都活在一个噩梦中,致使他越来越沉迷于云皓辰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暖。他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可是却知道云皓辰的温柔有毒,明明知道不能深陷,却身不由己的不断深陷其中。 玄墨离清楚的知道摇摆不定最是害人害己,不但所求之事难以达成,还会连累身边的人。他扪心自问,若为了云皓辰,放弃复仇他做的到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做不到,所以只能拒绝这份他担负不起的温暖。既然当初决定要利用,就彻底的利用吧,夹杂其他情感在其中,不但乱了心神,也轻贱了感情。 三日后的清晨,洛宁远亲自送玄墨离道凌霄阁门口,先向凌紫悦行了一礼,说道:“凌阁主,在下孟明峰,小侄在贵府叨扰数日,多谢凌阁主的照拂。” 凌紫悦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全然陌生的面孔,却有着一双极为熟悉的眸子,心中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很快调整好心绪,绽放出美丽的笑颜,温婉的说道:“孟先生客气了,墨离是皓辰的朋友,也是我凌霄阁的贵客,我们自然应该好好招待。” 洛宁远只和凌紫悦寒暄了几句,就回到玄墨离身边,玄墨离挑起凤眸,用眼神询问道:洛叔,你还好吗? 洛宁远亦用眼神回复:少主放心,属下没事,也不会露出破绽。 凌紫悦看着孟明峰的背影,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是此时弟弟临行在即,她也没有心情去多想其他的东西。凌紫悦嘱咐着即将离开的凌钰锦,在这多事之秋,定要万事小心又小心,谨慎再谨慎。最后还是凌钰锦悉心的安抚姐姐,又告诉琼林和水灵儿万事小心,好好照顾凌紫悦和凌霄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发传讯符给自己,才结束了这漫长的道别和悉心的叮嘱。 羽墨在琼林的帮助下,将花豹和雪狼置于乾坤袋中安顿好,经过十几天的相处,两只虽不同种类,但是同样高傲的灵兽相处得也算比较和睦。 在每个人都各怀心事的情况下,凌紫悦孟明峰等人目送着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离开了凌霄阁,直到再也看不到踪影。凌紫悦本想在弟弟离开之后,再和孟明峰多聊几句,可是遍寻之时,只看到了街角转弯处的一抹背影。凌紫悦想着既然走了就算了,反正大家都在江陵城中,还怕没有机会见面吗?! 由于之前发生了落霞庄之事,凌钰锦担心隐在暗处的敌人还会动手,不想节外生枝,所以他一反常态的放弃了游山玩水的行路方式,而选择了快马加鞭的赶回云苍剑派。这件事他既不打算告诉云皓辰也不会让云靖明知道, 当云皓辰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快赶回云苍之时,凌钰锦半开玩笑的说道:“你个不孝子,出来玩了这么久,还不想回家。” 三日后,凌紫悦寻了个缘由,派琼林到孟府去请孟明峰,打算再试探一二,可是府中下人却说老爷一早就去外地进货了,顺便做些生意,不知何时才会回府。琼林回来后,将此事告诉凌紫悦,她只能无奈的轻叹,看来天意如此,若有缘终会再见,若无缘强求无意。 几天后,凌钰锦带着云皓辰和玄墨离一起回到了云苍剑派,云皓熙得到消息就迎了出来,看到他们开心的说道:“凌叔叔,皓辰,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次你们离开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对于从小带大他们的凌叔叔,云皓熙自然是十分的想念,当然更想念的还有将近两个月未见的亲弟弟。看见兄长,云皓辰亦是露出了难得一见,浅淡的几乎看不出痕迹的笑容。 玄墨离细细打量着越走越近,相貌几乎和云皓辰一模一样的少年,心中想着这应该就是他曾经提过的兄长云皓熙。两人虽然容貌毫无二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玄墨离却能清楚的分辨出谁是云皓辰,谁是云皓熙。 紧随其后,云苍剑派掌门云靖明也缓缓走来,儒雅的笑道:“钰锦此去时间甚久,凌霄阁一切都还好吗?凌阁主可安好?” 落霞庄之事,凌钰锦牵涉其中,目前又毫无头绪,他并不想让云靖明担心,也不想把云苍剑派牵扯其中,所以不会告诉云靖明此事。 凌钰锦狡黠一笑,说道:“一切都安好,多时未见,大哥可有想我?!” 云靖明向来拿他这个性格外向,思维跳脱的义弟没有办法,无奈的笑道:“就是不想你,也想皓辰呀。” 凌钰锦不置可否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云皓熙其实一眼便看到了弟弟身边跟着的这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此时开口问道:“皓辰,这位是?” 云皓辰向云靖明郑重行了一礼,说道:“父亲,这位是玄墨离,我的朋友,我邀他来云苍游玩一段时间,还望父亲应允。” 云靖明看了看性情一贯淡漠的儿子,心中想着,自己这个儿子不要说从外面带朋友上山,就是在云苍剑派之内,除了他的兄长云皓熙,就再没见过他和其他人走得亲近。 云靖明不由得细看了看面前这个面容恬静的少年,笑着说道:“既然是皓辰的朋友,就安心住下吧,一会儿让人带他去客院。” 就在这时一道银铃般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随后便听到一个甜腻的女声响起,说道:“云叔叔,我听说皓辰哥哥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一个身形娇俏,面容娟丽的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听到声音云皓辰便双眉微拧,眸中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云皓熙知道自己的弟弟,不是很喜欢与旁人接近,还没来得及告诉弟弟这件事,谁知道他们回来的消息竟传得这么快。云皓熙略带歉意的对着云皓辰笑了笑,却发现自己的弟弟正在看着玄墨离,晶亮的眸中似乎有话要说。 玄墨离虽然感觉到了云皓辰正盯着自己的目光,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在马车上时,云皓辰就觉得玄墨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言语和行动一如往常,可是深蓝色的清澈眼眸中却少了某种东西。 女孩儿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健硕,五官方正的男人,看到凌钰锦后便笑着朗声说道:“没想到此次能见到钰锦,实在是巧。” 凌钰锦也笑着回应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魏兄。” 凌钰锦口中的魏兄,正是碧泉山庄的庄主魏卓冉,亦是云靖明的好友,而刚才说话的少女,则是他唯一的女儿,魏丹筠。其实魏丹筠和云皓熙云皓辰兄弟同年,只晚出生了三个月,不过她从开始就喜欢称他们兄弟二人为哥哥。 魏丹筠并不是时常都能来云苍,这些年她也只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因为父亲在附近办事,才能顺便带自己一同前来。可是自打十岁那年,她第一次见过云氏兄弟之后,就黏上了云皓辰,不过她并不能分清兄弟二人谁是谁,所以时常粘错人。 魏卓冉十分不解自己女儿为什么总是喜欢粘着这个一脸冷若冰霜的男孩儿,在他看来,温和雅正的云皓熙比清冷寡言的云皓辰,可是可爱多了。何况两个孩子容貌一样,自己和女儿也经常分不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女孩儿不是应该都喜欢温柔的男孩子吗。魏卓冉实在无法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不过他也不想去管,若是女儿一直喜欢,日后便让她嫁入云苍,他也乐见其成这桩上好的姻缘。 魏卓冉无奈的笑道:“此次我来天水镇办事,小女一听便闹着要一同前来找他的皓辰哥哥,无法我只能先将她送上暮溪山。本来打算办完事就回碧泉山庄,可不成想竟然遇到贤弟,既如此,事成之后我便再多留两日,我们兄弟三人好好聚聚。” 凌钰锦亦笑着说道:“如此甚好,许久未见魏兄,小弟也极为想念。” 魏丹筠看父亲和凌钰锦说起来没完,有些不耐,犹自走过去伸手便挽上了云皓熙的胳膊,甜甜的说道:“皓辰哥哥,没想到这次你在凌霄阁呆了这么久,我还以为这次见不到你了,好在你回来了,不然我就白来了。” 被魏丹筠抓住的云皓熙一脸尴尬的欲言又止,凌钰锦见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说道:“怎么是白来了,丹筠,皓熙和皓辰一模一样,见不到皓辰,看看皓熙也是一样的,。” 魏丹筠紧紧挽着云皓熙的手臂,立刻辩驳道:“才不是呢,凌叔叔,皓辰哥哥怎么会和皓熙哥哥一样,对我来说皓辰哥哥是独一无二的。” 凌钰锦哈哈大笑的说道:“是,还真是独一无二,那你不抓着对你来说独一无二的人,抓着我们家皓熙干什么?” 魏丹筠听了,看了看自己抓着的云皓熙,又看了看一脸淡漠的站在一边的云皓辰,突然大叫一声立刻放开了云皓熙,羞得一张脸绯红,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凌钰锦好笑的摇了摇头,看着眼前极为相似的兄弟二人,无奈的感叹道:“明明小时候长的并不十分相像,怎么越大越像,会不会哪天连我也傻傻的分不清了。” 魏卓冉看着跑远的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云皓辰说道:“哎,我拿这孩子也实在没有办法,在家时她就一直念叨着要来见她的皓辰哥哥,可见她心里是真的在意你。” 面对长辈,云皓辰虽依旧清冷但向来恭敬,可此时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凌钰锦看出云皓辰的为难,适时的说道:“不知魏兄和丹筠住在哪里?” 魏卓冉说道:“南客院三号。” 凌钰锦明眸一转,对着站在一旁的羽墨说道:“羽墨,你先带墨离去东客院十二号稍作休息。” 东客院是离南客院最远的客院,而东客院十二号,则是离云皓辰的颐景园最近的一个客院。凌钰锦如此安排,云靖明和魏卓冉自然不会多想,可是云皓熙却眸光深沉的看了玄墨离一眼。初到云苍,便看了一场闹剧,玄墨离始终眉眼弯弯,眸中含笑,只是目光从不在云皓辰身上停留。 玄墨离跟着羽墨离开后,魏卓冉便无奈的笑道:“靖明,钰锦,我这女儿从小被我宠坏了,实在失礼得很,你们别见怪。” 云靖明爽朗一笑,说道:“怎么会,丹筠性情率真我倒是很喜欢。” 凌钰锦促狭一笑,便想开口调笑一番,可是触及到云皓辰冷得仿佛能掉下冰渣的眸子,生生咽下了那些玩笑话。 魏卓冉又对云氏兄弟说道:“皓熙,皓辰,小女顽劣,也请你们二人多多担待。” 云皓辰即使心中不悦,在长辈面前也不会表现出来,何况长辈还如此说,他和兄长恭敬行了一礼,道了声不敢。 由于转天一早魏卓冉要离开云苍去办事,所以今天家宴就算是为他送行的践行宴。玄墨离知道作为云苍剑派的客人,出于礼貌应该去参加,可是他却不想再看到那样的闹剧,便对来找他的羽墨说道:“羽墨叔叔,今晚是魏庄主的践行宴,魏庄主也不认识我,我不去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若凌叔叔问起,麻烦您告诉他一声。” 羽墨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玄墨离,想着也许是连日来的兼程赶路,让他觉得疲惫,便不再多言,只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羽墨找了个凌钰锦独处的机会,将玄墨离的话告诉了他,他只是浅笑了一下,说道:“墨离是皓辰的客人,你去告诉皓辰吧。” 羽墨找到云皓辰时,他正在兄长云皓熙的雅拙苑,将这次带回来的有趣之物,一样样的拿给兄长。 云皓熙看着弟弟和每次从凌霄阁回来时一般无二的给他介绍着每一样东西,讲着一路上有趣的见闻,突然说道:“皓辰,讲讲玄公子吧。” 云皓辰怔了一下,问道:“墨离?” 云皓熙温和的笑着,说道:“嗯,皓辰讲讲他吧。” 云皓辰剑眉微敛,略带疑惑的看着云皓熙问道:“兄长为什么想知道有关墨离的事?” 云皓熙依旧笑得和煦,说道:“因为皓辰喜欢他。” 云皓辰拧眉,不解的看着兄长,问道:“兄长为什么这样说?” 云皓熙轻叹了口气,看着和自己生得越来越毫无二致的弟弟,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你的眼睛是这样告诉我的。” 羽墨的到来,刚好打断了兄弟二人的谈话,他看了看云皓熙,又看了看云皓辰,略做思索,还是说道:“云二公子,舟车劳顿,玄公子略感不适,说今天的晚宴就不参加了。” 云皓辰听后,只淡淡说道:“我知道了,多谢羽墨叔叔。” 羽墨走后,云皓辰停顿了片刻,对云皓熙说道:“兄长,我只是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舒服而已。”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云皓熙在他身后说道:“你去哪里?” 云皓辰停下了脚步,并未回头,答道:“去看看他。” 云皓辰来到东客院十二号,无声无息的将虚掩的院门推开,就看到玄墨离正慵懒的斜躺在院中,一颗槐树下放着的竹躺椅上。初夏的黄昏,和煦的微风很好的吹散了白日的燥热,风中隐隐夹杂着花草的馨香和低低的虫鸣,使得整个小院显得静逸而美好。 有了内力的玄墨离,很容易便察觉到院中有人,凭借熟悉的感觉,也隐隐猜到来人是谁。他本不想睁眼,放任自己在徐徐晚风中沉沉的睡去。可是云皓辰的目光好似有了实质,他能清晰的察觉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想法让他不适的动了动身体,不得已缓缓睁开了在夕阳的映射下,美得近乎炫目的双眸。云皓辰已经梳洗过,也换了一袭干净的长衫,此时站在不远处,宛如仙人之姿,旷然独立。 玄墨离故作惊讶的说道:“云二公子怎么来了,今晚不是有家宴吗?” 云二公子这称呼一出口,不仅站在对面的云皓辰愣了一下,就来说出此话的玄墨离也是一怔。倒不是玄墨离矫情,只是现在还有个根本不认识的云皓熙,若一个称云大公子,一个唤辰哥哥,多少有些奇怪。何况他总觉得若是真的叫出了辰哥哥,那个魏丹筠只怕不会听之任之,倒不是他害怕一个女孩儿,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紧接着,在玄墨离反应过来之前,云皓辰一个健步上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从竹躺椅上拉到了自己身前,略微浅色的眸子里释放着危险的气息。 云皓辰用略带薄怒的声音说道:“你叫我什么?” 玄墨离回过神来,被云皓辰桎梏住的手腕隐隐作痛,他双眉微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略带冷意的说道:“此处是云苍剑派,我若再叫你辰哥哥,恐怕不合适,便从善如流的称你一声二公子,有何不可?!” 云皓辰听了,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玄墨离,强硬的说道:“不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玄墨离移开目光不再理会云皓辰,任由他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逐渐用力,隐隐的疼痛感,渐渐变成了清晰的刺痛。玄墨离强忍着疼痛,倔强的脸上一片冷艳,在他以为自己的手腕就会这样被云皓辰捏断时,一个温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云皓熙好笑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在他的记忆中,貌似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弟弟露出这样的表情。 云皓熙温和的说道:“皓辰,你在干什么?” 听到兄长的声音,云皓辰瞬间松了手上的力道,玄墨离趁机抽出了自己的手腕。玄墨离抬眸看向云皓熙,只见他的穿着和云皓辰一模一样,发髻也梳的一模一样,再加上一张别无二致的脸,只觉得十分无语。 玄墨离无声的叹了口气,恭敬的行礼道:“云大公子,您怎么来了?” 云皓辰刚刚压下去的怒意,在听到这个称呼时,又涌了上来。 看到自己弟弟神色的变化,云皓熙想了想便说道:“你既是皓辰的朋友,又小我们一岁,我便和皓辰一样,唤你墨离,你也称我一声皓熙哥哥吧。” 玄墨离温柔的笑了笑,说道:“如此我便逾越了,皓熙哥哥来这里是?” 云皓熙温雅的说道:“今晚父亲设有家宴,请墨离一同前去。” 虽然云皓熙和云皓辰生得一张别无二致的面孔,可是面对前者时,玄墨离就会不自觉地将自己伪装起来。他也感到很诧异,为什么自己就能够轻易的分辨清楚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听到云皓熙的话之后,玄墨离露出大方得体的微笑,说道:“多谢皓熙哥哥,我一定准时参加。” 云皓熙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了弟弟一眼,说道:“皓辰,墨离不知道家宴设在哪里,一会儿你和他一起去吧。” 云皓辰向兄长微微颔首,云皓熙笑了笑就离开了,整个院子又只剩下玄墨离和云皓辰两个人。院子里炎炎夏日的空气中透着冰冷,周围又陷入一片静默,只是偶尔能听到几声低低的虫鸣。 半晌之后,玄墨离突然露出一个极为魅惑的笑容,对云皓辰说道:“皓辰哥哥,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在云皓辰的印象中,玄墨离的笑容,或清浅,或恬静,或美好,或真心,却从来没有过这种似乎能勾魂摄魄的笑容。 云皓辰下意识的开口说道:“对别人,不要这样笑。” 玄墨离一怔,随即笑着答道:“好。” 玄墨离和云皓辰到达云苍剑派的大膳堂时,只有云皓熙一人在场。整个大堂灯火辉煌,虽雕梁画栋却色彩古朴,很能彰显出名门大派的风范和浓厚的历史底蕴。 看到二人前来,云皓熙忙迎上前来,笑着说道:“皓辰,墨离,你们来了。” 玄墨离笑着颔首,云皓辰说道:“兄长,其他人呢?” 云皓熙答道:“父亲和凌叔叔去找魏叔叔和丹筠了,今天下午她又将你我认错,还在闹脾气,魏叔叔说的话她也不听,所以父亲和凌叔叔过去劝慰了。” 听到丹筠这个名字,云皓辰眸光瞬间转冷,云皓熙无奈的说道:“墨离,我找皓辰有点事,你且在这里稍待一下。” 云皓辰虽不解兄长为何突然要找自己单独说话,但还是对玄墨离说道:“我去去就来。”便跟着云皓熙走到了一处安静之所。 云皓熙停下脚步,转身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云皓辰,后者不解,问道:“兄长为何如此看我?” 云皓熙不疾不徐的说道:“我知道你素来不喜与人亲近,也知道你不愿被丹筠纠缠,可是往昔你都能将这份不悦之情隐藏的很好,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云皓辰敛眉,不置一词。 云皓熙继续说道:“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父亲的朋友,父亲的客人,你与我都不能失了分寸。我也不是要你改变什么,你向来性子清冷,只要还像平时一样,就可以了。” 片刻之后,云皓辰低声说道:“兄长放心。” 听到弟弟这样说,云皓熙放下心来,带着弟弟回到了玄墨离身边。此时,凌钰锦和云靖明带着魏卓冉父女也来到了大膳堂,玄墨离正向他们一一见礼,云皓熙和云皓辰见状,也赶忙上前向几位长辈行礼。 凌钰锦看着眼前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容貌样子都毫无二致的两个人,瞬间满头黑线的同时,也起了玩闹的心思。 凌钰锦戏谑一笑,说道:“哎呀,怎么两个都一模一样,我可分不清,丹筠你能分清吗?” 魏丹筠看着面前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心里不觉焦躁,每次来云苍剑派,她都会弄错云皓熙和云皓辰。这样下去,她的皓辰哥哥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连自己是哪个都分不清楚的女人。 想到此处,魏丹筠无助的看了父亲一眼,魏卓冉无奈的说道:“好闺女,为父是真分不清。” 魏丹筠急得眼圈微红,可无论她怎么仔细的打量,也觉得眼前的两个人没有一丝差别,不得已只好嗔道:“皓熙哥哥欺负人,明明和皓辰哥哥长得一样,还要穿一样的衣服,束一样的发髻,我怎么可能分得清,凌叔叔能分得清吗?” 凌钰锦此时真是有点蒙,平时他总会刻意的让兄弟二人穿不同的衣服,或者束不同的发髻,又或者带不同的玉冠。可今日不知道两兄弟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所有的东西都弄成一样,是想故意为难魏丹筠吗?!不过难得两个总是一本正经的孩子想玩,他这个做叔叔的怎么能不奉陪。 自从两个儿子越长越大,也越来越像开始,不只是凌钰锦,就连身为父亲的云靖明也是,都有过将两兄弟认错的惨痛经历,久而久之才练就成一双双火眼晶晶。 凌钰锦看了眼站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玄墨离,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也为了陪兄弟二人玩一玩,他突然说道:“墨离呢,你能分得清吗?” 玄墨离一开始就觉得他们兄弟二人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故意刁难别人。此时他也不想看着一个姑娘因分辨不出而泫然欲泣的模样,所以一直在旁边神游太虚。突然听到凌钰锦提到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说道:“左边的是云皓熙,右边的是云皓辰。” 说完之后,满室寂静,玄墨离倏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忙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失言了,是皓熙哥哥和皓辰哥哥。” 云靖明很是意外,不由得多看了玄墨离几眼,听凌钰锦所言,这个孩子才认识皓辰不到两个月,而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皓熙,没想到竟能如此轻易的分清自己的两个儿子。 听到玄墨离的话,就连两个当事人也吃惊不小,各有所思。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迅速的将二人分辨出来,玄墨离还是第一个,云皓熙的眼中透着迷惑,而云皓辰的眼中则是欣喜。 云靖明说道:“魏兄,钰锦,我们先入席,让孩子们自己说话吧。” 长辈走后,站在一旁的魏丹筠收起了伤心的情绪,细细打量一下眼前这个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少年,不服气的对云氏兄弟说道:“皓熙哥哥皓辰哥哥,他也猜错了,是不是?” 云皓熙温和的笑道:“墨离说对了。” 魏丹筠的眼圈又红了,指着玄墨离轻嗔道:“你是谁,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面对姑娘的质问,玄墨离和婉一笑,说道:“在下只是云二公子的一个朋友。” 魏丹筠口气不善的说道:“一个朋友?你和皓辰哥哥认识很久了?” 玄墨离答道:“没有,还不到两个月。” 魏丹筠马上浮起一副欲哭不哭的表情,任性的说道:“我都认识皓辰哥哥六年了,还没分清,你才认识他两个月,怎么就能分清。皓辰哥哥偏心,一定是他教你如何分辨他和皓熙哥哥,却不教我,我不管,你要负责教我,教会为止。” 玄墨离温雅有礼的笑着说道:“魏小姐,云二公子并未教过在下什么,在下只是运气好,这次猜对了而已,下次只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魏丹筠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 玄墨离真诚的点了点头,心中腹诽,没想到冷若冰霜的云皓辰竟然这么讨女孩子喜欢。不过自己若是女生,应该喜欢的是笑如春风的云皓熙吧,想到这里又深深看了眼魏丹筠,这姑娘的品味还真是另类。 云皓辰拧眉,冷眼看着玄墨离如此和颜悦色,耐心十足的应付着魏丹筠。近两个月的相处,云皓辰知道玄墨离脾气恬静,性情柔和,可是此时,玄墨离的这份柔情似水,用来应付女孩子,他却觉得很刺眼。又想到傍晚十分,在客院见到玄墨离的那个笑容,倔强冷艳甚至魅惑,那么陌生又莫名的感觉,却更能吸引住他的目光。 看到玄墨离真诚的表情后,魏丹筠破涕为笑,跑过去挽住云皓辰的胳膊,说道:“皓辰哥哥,明日我父亲下山办事,我们去暮溪山玩吧。” 云皓辰下意识的就要大力的推开魏丹筠,可是被站在身边的兄长用一个眼神制止,云皓熙上前从魏丹筠的手中拉过弟弟,温和的说道:“丹筠,闹了这么久长辈们都饿了,先入席吧。” 虽然所有人都说云皓熙更加温柔,可是面对他温雅的笑容,魏丹筠就是觉得有些拘谨,只能点点头,说道:“好吧,不过我要和皓辰哥哥坐在一起。” 云皓熙不着痕迹的说道:“今晚是令尊的践行宴,你应该和魏叔叔坐在一起。” 于是,魏丹筠只能坐在魏卓冉身边,而玄墨离不情愿的坐到了云皓辰的身边。 酒过三巡,云靖明举杯对玄墨离说道:“墨离,你既是皓辰的朋友,就将云苍当做自己的家,在这里不要拘谨。” 玄墨离马上举杯回应:“多谢云掌门。” 玄墨离抬手时,宽大的衣袂下,露出了手腕上的一片青紫抓痕,此时已经隐隐有些泛黑,无言的声讨着下手之人的无情。对于投射在自己手腕上的视线,玄墨离神态自若,恍如未觉,犹自享受着美食。 家宴结束,玄墨离向云靖明和凌钰锦行礼之后,特意避开了云皓辰,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客院。虽然他已经有了内力,可是却改变不了身体的底子,又因为连日赶路,他现在真的很疲惫。玄墨离拿了几件干净的换洗衣物,走进净室,此时他只想把自己洗干净,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客院的净室不大,但木桶并不小,桶里已经有下人提前准备好的热水,玄墨离脱去衣物,将自己放松的浸在了大桶里。直到感觉被那些热气熏得快要睡着之时,他才迅速的将自己清洗干净。 回到寝室,乌黑的长发莹莹滴水,玄墨离并不想睡在一片潮湿之上,只好先趴在桌上,晾晾头发。所有客院房间的窗户早已换上了一层薄薄的窗纱,虽然通风透光,但是并不会将屋内的事物一览无余,只能朦胧的看见些翦影。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刚才沐浴时的蒸蒸热气,还是因为今晚小酌了两杯,此时玄墨离竟觉得有些酒意上涌,十分昏沉。本来他只是想趴在桌上晾头发,可谁知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月影朦胧,晚风微温,一道修长的身影跃过东客院十二号的墙头,就消失在院中。玄墨离入院之后便插上了院门,反正这整间客院,只有他一个人居住,所以就没有插上房门。那条修长的身影,站在不大的院子中,盯着薄窗纱上因为灯烛而变得更加清晰的翦影,无声的轻轻叹息。 云皓辰悄悄的推开玄墨离房间的木门,看着这个又一次趴在桌上睡着的少年,非常无奈。像上次一样,云皓辰很自然的用内力替玄墨离弄干头发,又轻轻抱起他放到床上。只有一点和上次不同,那就是这次云皓辰一碰到玄墨离头发的时候,他就醒了,整个过程他都小心翼翼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不让云皓辰看出他的清醒。 云皓辰帮玄墨离拉好被子,轻轻坐到床边,抬起他布满青紫的手腕,心疼的摩挲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紫黑色的小瓶子,挑出一些淡青色的膏体,用内力加温化开,一点点涂抹在青紫之处,又悉心的按摩直至被全部吸收。 云皓辰并未久留,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如同来时那般毫无声息的离开了。一跃出客院的围墙,他就见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杨树下。 云皓辰怔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低声说道:“兄长。” 云皓熙借着银白色的月光打量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淡淡的说道:“走吧。” 云皓辰跟着兄长去了雅拙苑,云皓熙思索了一下,说道:“皓辰,半夜翻墙可不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云皓辰略显尴尬的说道:“兄长,我伤了他的手腕,只是去帮他擦药。” 云皓熙审视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在兄长的目光下,云皓辰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继续说道:“他睡着了,我只能翻墙进去。” 半晌,云皓熙轻叹了口气,说道:“皓辰,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不早了,回去睡吧。” 片刻之后,云皓辰说道:“谢谢兄长。” 云皓辰离开客院后,玄墨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抬起手腕看了看,受伤的地方都被仔细的涂过了药。玄墨离靠在床头,突然那些疲惫的感觉都不见了,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决定,面对云皓辰这些默默的付出,他的心还是会有些触动。 翌日清晨,凌钰锦和云靖明一起送走了要去天水镇办事的魏卓冉之后,前者将雪狼带到了刚刚结束早课的云皓熙面前。要说凌钰锦实在是把云皓熙和云皓辰教育得非常好,兄弟二人将兄友弟恭,互敬互爱表现的淋漓尽致。云皓熙看到珍稀雪狼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将此灵兽送给自己的弟弟云皓辰。在凌钰锦大致说了云皓辰拒绝接受雪狼的原因之后,云皓熙才答应试着去驯服它。 这只雪狼虽然被落霞庄的人说得野性未除,难以驯服,可是在凌霄阁,它除了攻击了玄墨离之外,其他时间倒是十分的安静。或许是因为雪狼本身生长在极寒之地,性子淡漠傲然,所以很难与人亲近。 云皓熙计划拿出几天的时间试着与它建立感情,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雪狼很轻易的就默许了云皓熙的靠近。凌钰锦很无语的想到,难道这就是落霞庄所有人都驯服不了的雪狼吗?!竟如此轻易的就被皓熙驯养了,真是好没有成就感。 云皓熙给雪狼取名为啸月,将啸月和紫琉一起安置在了云苍剑派最大的一处草坪中放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势完全好了,有了自保能力,紫琉已经不像开始时那样,对所有人都充满戒备了。当有陌生人靠近之时,只要不会伤害到自己,更多的时候它都会选择高傲的视而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啸月和紫琉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此时两只灵兽已经不会像开始见面时那样,相看两生厌,互不相扰了。可能是因为紫琉年纪小一些,更多的时候,是它主动绕到啸月身边,靠着它休息,靠着它玩耍,而啸月也无声的纵容了紫琉的行为。 在云皓熙和雪狼建立友谊的时候,与兄长一起结束早课的云皓辰打算去找玄墨离,可是却扑了个空,玄墨离并不在自己的客院里。 云皓辰找了一个负责此处客院的下人,问道:“玄公子去哪儿了?” 下人答道:“二公子,早饭时玄公子问了小的去暮溪山的路,这会儿怕是已经上山了吧。” 暮溪山地势复杂,并不适合不熟悉此山路的人独自前往游玩,云皓辰心里有点着急,可是脸上的神色依然一片淡漠。他快步朝着可以上山的那条路走去,希望可以尽快找到独自上山的玄墨离。 云皓辰上山后没过多久,魏丹筠就到颐景园去找他,伺候云皓辰的小厮告诉她二公子去了东客院,她又来到了东客院,从下人口中得知云皓辰独自上了暮溪山。魏丹筠挂着一脸的嗔怒,心里怨道,明明昨天说好的一起上山,皓辰哥哥居然没有等她。在原地站了片刻,魏丹筠便独自一人向着云皓辰上山的方向追了过去。 虽然昨天听到魏丹筠要和云皓辰一起上暮溪山,可是玄墨离觉得暮溪山这么大,他又特意起了个大早上山,再怎样倒霉也不会遇到那两个人。玄墨离独自在山间小路上漫步,初夏的白天,明明已经有些炎热,可是山上的空气却很是阴凉。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便听到了潺潺水声,寻着水声,在距离云苍剑派已经比较远的地方,看到了一条四五尺宽的小溪,清澈见底,还有一些小鱼在溪水中自由自在的穿梭。 玄墨离掬了点水轻轻拍了拍脸颊,清凉舒爽的感觉行遍全身,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身子往后斜靠在溪边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仰着头透过枝叶扶疏的绿荫,望着从缝隙中露出的点点蓝色天空。 此情此景,玄墨离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江陵城的郊外,那个发现了紫琉的山谷,唯一不同的是当时有云皓辰陪在他身边。玄墨离抬手覆在双眸之上,隔绝了一切光线,在心底无奈的叹息,怎么又会想到那个人呢。 眼睛被遮住之后,耳朵便格外的灵敏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玄墨离隐隐听到大石头后面,远处的草地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心下顿时一惊,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莫不是有蛇? 玄墨离拿掉眼睛上覆着的那只手,就要起身,倏的听到一个娇嗔的女声,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皓辰哥哥,不是说好今天一起上暮溪山吗,你怎么也不等我?” 这声音不是魏丹筠又是谁。 云皓辰淡漠的说道:“我没有答应。” 魏丹筠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不甘心的说道:“可是以往我来,你都会陪着我。” 云皓辰很想大声的告诉眼前这个觉得很委屈的少女,那是因为父亲之命,我和兄长才不得不陪着你。可是此时他着急寻找玄墨离,并不想与这个姑娘多费唇舌,而且兄长也告诫过自己,他不想将冷脸表现得太过明显。 玄墨离庆幸,原来不是蛇,庆幸之后便是无语,暮溪山是很大没错,可是他也是真的很倒霉,居然来得这么早还是能遇到这两个人。心中叹息,难得自己寻了处清净之地,现在却被人无端打扰,玄墨离不想听墙角,仗着自己现在已身怀内力,就打算悄悄的离开这是非之地。玄墨离运起轻功,的确走的无声无息,但无奈云皓辰武功高强,还是看到了他飘起的青衫一角。 云皓辰抬步就要去追,可是魏丹筠动作更快,她抓住了云皓辰衣袂的一角,紧紧攥着,不甘心的说道:“皓辰哥哥…” 看着玄墨离远去的背影,云皓辰心中焦急,用了些内力,震开了纠缠在身边的魏丹筠,便飞身去追。魏丹筠的武功虽然没有云皓辰精深,可终归也是大名鼎鼎的碧泉山庄庄主的女儿,到底不是泛泛之辈,看着云皓辰离去的背影,气的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玄墨离毕竟是第一次来到暮溪山,哪里都不认识,更不知道何处有陡崖峭壁。刚才离开的又太过仓促,没有好好的分辨来路,跑了好久,觉得足够远时,竟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断崖。玄墨离并不知道云皓辰已经发现了他,并且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身在断崖之上,玄墨离突然回忆起那晚的梦境,心下不由得有些凄然。崖边山风猎猎作响,玄墨离的衣襟乱飞,虽然是初夏,却生生的吹出了一股萧索。他缓步挪到崖边,向下望了望,原来不是看不到尽头的万丈深渊,不过也委实有些高度。 玄墨离转身,心中想着,这实在不是个适合游玩的好地方,还是赶快离开的好。他欲举步前行,意料之外的迎上了一前一后飞奔而来的两个人。 魏丹筠声音有些轻微的喘息,叫道:“皓辰哥哥,你要去哪里,等等我。” 云皓辰不理会身后跟着的少女,双眉微皱,对面前的人说道:“你在干什么?” 玄墨离想也没想的答道:“看风景。” 云皓辰迈步向前,一点点逼近玄墨离,很有压迫感的说道:“在崖边看风景,墨离真是好兴致。” 玄墨离尴尬的笑了笑,向后退了两步,他总不能说自己刚才急着离开,慌不择路,误打误撞才来到了山崖边上。 云皓辰在距离玄墨离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淡淡的说道:“看完了吗,可以走了?” 玄墨离刚要开口,后面追上来的魏丹筠气喘吁吁的攀附上云皓辰的手臂,大口大口平复着急促的喘息。魏丹筠的武功虽然比不上云皓辰,可是只用于追赶行路的话,也不至于如此疲惫,此时她的状态倒有一半是装出来的。谁人不知云苍剑派的云皓熙和云皓辰两兄弟都是谦谦君子,面对她这样的柔弱女子,定然不会如刚才那般的冷漠。 魏丹筠攀附住云皓辰手臂的刹那,后者眸中的怒意瞬间清晰可见,玄墨离见状,心中暗暗叫苦,他实在不想涉足这趟浑水,何况现在还在断崖边上。 玄墨离扶额,好心的提醒道:“魏小姐,这里地势危险,不如我们先离开吧。” 玄墨离如果不说话,魏丹筠的一双眼始终黏在云皓辰身上,并不会看到他。此时,听到声音才发现云皓辰身前还站着一个人,居然还是她第一次见面,就凭借直觉很不喜欢的玄墨离。倒不是说魏丹筠真的感觉到了什么,才讨厌玄墨离,其实她连自己的心思都懵懵懂懂。 魏丹筠只是喜欢和云皓辰呆在一起的感觉,虽然后者对她总是冷冷淡淡,无奈她就是喜欢,何况云皓辰对谁都是那般淡漠。可是直到玄墨离的出现,她才隐约的发觉,云皓辰原来还有另一面,而这一面却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表露过。这种认知让魏丹筠莫名的有些焦躁,她心底隐隐升起了一种危机感,好像自己的一件心爱之物,就要被人夺走,哪怕云皓辰从来都没有属于过她。 魏丹筠用一双怨毒的眸子紧盯着玄墨离,身体更加紧紧的贴在云皓辰的身上,语气不善的说道:“玄公子怎么也在这里?我和皓辰哥哥有话要说,你在这里恐怕多有不便。” 玄墨离温柔的笑笑,说道:“魏小姐多虑了,在下马上就离开,只是此处风大,还请云二公子和魏小姐多加小心。” 玄墨离看也没看云皓辰,举步便要离开,云皓辰冷声说道:“不准走。” 玄墨离被云皓辰冰冷得仿佛能掉下冰渣的声音震了一下,从相识开始,这个淡漠的少年总会以不同的方式带给自己温暖。哪怕是因为云皓辰的猜忌,致使自己受伤,玄墨离也没在他的身上体会过冰冷的感觉。 玄墨离停住动作,抬起清明的深蓝色眸子,看向眼前的云皓辰。云皓辰清晰的在玄墨离的眸中看到了疏离,宛如惊鸿掠水,恍惚间升起了一种捕捉不到的感觉。玄墨离的这个眼神,让云皓辰有些不安,他下意识的想甩掉黏在身上的女人,不觉有些用力过猛。魏丹筠实在贴云皓辰贴得太紧,倏地被一股内力震荡,脚下有些不稳,向后退去。云皓辰即使在愤怒的情况下,下手也还是很有分寸的,毕竟是父亲朋友的女儿,总不能真的伤了她。 被振开的魏丹筠不敢置信的瞪大了一双水剪双眸,云皓辰虽然对她一直淡漠,却从来没有动过手。可是刚才和现在,云皓辰都是因为这个外人,居然一次次的这样对待自己。一瞬间,不甘心,不服气,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涌上了心头,下意识的又倒退了两步。本来也还是在安全距离之内,可是无巧不巧,魏丹筠脚下有一块凸起的石子,不大不小,刚好使羞愤得失去了冷静的少女,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 事发突然,离崖边更近的玄墨离来不及反应,便一个健步飞身上前,大喊一声:“小心!” 玄墨离拉住魏丹筠向后倾倒的身体,将她推向云皓辰,自己却因为惯性的原因,摔下山崖。掉下去的那一瞬,玄墨离心中还在抱怨,都说了远离山崖,你们不听就算了,还要害自己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云皓辰看到玄墨离的身体消失在崖边的那一刻,双目赤红,撕心裂肺的大声喊道:“墨离。” 不去理会被玄墨离推过来的魏丹筠,云皓辰纵身便跟着他跳下了山崖,并竭尽全力的让自己下落的更快,只须臾他就抱住了坠落状态下的玄墨离。云皓辰并不知道此时玄墨离已经有了内力,只想着要护他周全,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落地的一瞬间,云皓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一阵锐痛袭遍全身,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使劲睁开已经变得有些迷离的双眸,确定了怀中之人安然无恙,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看到玄墨离和云皓辰双双跌落断崖,魏丹筠吓得几乎失了魂,毕竟只是个十六岁娇生惯养的姑娘,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禁失声大哭起来。她抽抽噎噎的半跪着爬到了崖边,向下望去,用力拭去迷蒙了双眼的泪水,可是越擦越多,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真切下面的情况。 哭了半晌之后,魏丹筠缓过神来,稍微平复了下激动的心绪,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反方向跑去。由于刚才云皓辰是跟着玄墨离误打误撞才来到此处断崖,而魏丹筠则是追着云皓辰才来到这里的。所以魏丹筠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也只是来过云苍剑派几次,并不熟悉暮溪山的路,此时更不认识回去的路。 魏丹筠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陌生的山路上奔跑,两边的景物飞快的后退。不知过了多久,魏丹筠隐约觉得有水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随意的抬手抹去。顷刻间,更多的水滴落在了她的脸上身上,耳边响起了很大的水滴打在叶子上的啪啪声。天上一道晶亮的闪电劈下,瞬间将树荫笼罩下的昏暗山路照得炫白一片。紧接着天边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惊得魏丹筠浑身一抖,脚下失了分寸,跌落到一处不深不浅的天坑里,昏了过去。 玄墨离缓缓睁开双眸,雨水顺着他的鬓角划过眼睛,最终无声的滴落在身下云皓辰的衣服上。他是被偌大的雨滴砸醒的,有些恍惚,最后的记忆好像是他行动先于意识的救了魏丹筠,而自己却跌落山崖。玄墨离猛地记起,对,他应该是坠崖了,那他是死了吗?可是如果死了为何全身还会如此疼痛,脸上的水滴如此清晰,耳边还有连绵不绝的哗哗声,难道地府也会下雨吗? 玄墨离强忍着身体上传来的钝痛试图坐起身来,可是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正趴在云皓辰的怀里,一双强而有力的双臂正环着自己,将自己保护得很好。云皓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苍白如纸,看不出半点生气,唇角的斑斑血迹被雨水冲刷得淡了很多。 玄墨离蓦的怔住了,云皓辰为什么也下来了,他死了吗?他为什么抱着自己,还被自己砸在了身下。玄墨离紧张万分的重新趴回了云皓辰的胸前,听着那一下下强有力的心跳声传来,终于安抚了那颗彷徨失措的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不过云皓辰救了自己这件事应该是毋庸置疑。眼下明显不是凝神细想的好时机,雨越下越大了,他现在必须为云皓辰和自己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 不知道云皓辰伤得有多严重,玄墨离不敢使用内力振开他的双臂,只能一点点向下挪出自己的身体。离开了云皓辰的桎梏,玄墨离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用手抹了抹眼睛上的雨水。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躲雨的地方,玄墨离将云皓辰往旁边的树下移了移,让他的身体不至于完全的暴露在暴雨之下。 玄墨离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这雨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停,安置好云皓辰之后,便起身向更远的地方去寻找可避雨之处了。沿着山脚大概走了几百米,玄墨离发现了一个凹进去一些的地方,凑合算得上是个小山洞。洞并不深,从洞口处到山洞的最里面也不过才三五步的距离,勉强刚刚可以让两个人避雨。小山洞的洞口被一些树枝挡住,他奋力的将树枝挪开,又将地面上大大小小的石子都弄出去。 准备好了一切,玄墨离迅速的跑回树下,小心翼翼的扶起云皓辰,把他背在了自己的背上,用尽全力将他带到了那个小山洞。小山洞洞口处的地面已经被雨水浸湿了,玄墨离背着云皓辰走到最里面,轻轻将他放置在一处干燥的空地上。 玄墨离又起身将刚才拿开的那些树枝放回了洞口,多少可以遮挡一些风雨。他又挑拣了些湿的不厉害的树枝,拿出幻火石,试图生个火堆,烤烤两人的衣服,可是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便只得作罢。 虽然坠落的瞬间,玄墨离被云皓辰很好的护在了怀里,可是并不代表他的身上没有受伤。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如今他还能走,还能跑已经算是个奇迹了,而为他创造了这个奇迹的人现在正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玄墨离伸手探上了云皓辰的脉,发现他的内伤很重,应该是高空坠落造成的。 玄墨离身上还带着一颗由千年血灵芝炼制的药丸,虽然普通人服用并不能产生内力,可绝对是疗伤续命的灵药。玄墨离也是为了自保才带在身上,可是此时却想也不想,将药放入云皓辰的口中,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玄墨离忍着身上的疼痛,仔细检查着云皓辰的身体,确定了他除了内伤之外,竟连一根骨头都没有断,惊诧的同时也放下心来。玄墨离脱掉了自己和云皓辰的外衫,将雨水拧干,把两件衣服一起给他盖在了身上。玄墨离又将云皓辰的脑袋托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紧紧的抱着他,尽量让他躺得舒服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洞外的雨声终于停息,山洞里面也蒙上了一层黑幕,只有淡淡的冷白色透过洞口的枝杈照进洞中。玄墨离感觉到怀里的人热得发烫,抬手抚上云皓辰的额头,试图用微凉的体温帮他降低一点热度。 云皓辰低哑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水……” 玄墨离环顾四周,此时雨已经停了,除了地上积累的雨水,哪里去找可以喝的水。 好热,云皓辰觉得仿佛置身于火海,全身都在被什么东西灼烧,好渴,喉咙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云皓辰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水……” 玄墨离轻声叫道:“辰哥哥,辰哥哥…” 感受到云皓辰的痛苦,玄墨离张开嘴,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下去。腥甜的味道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腔,玄墨离吸了一大口,俯身覆上了云皓辰干裂的嘴唇,一点点将殷红的鲜血渡了过去。他体内的血毒已经被那虎狼之药压制住了,此时他的血不但无害,还可以解百毒。 就用这种方式,玄墨离给云皓辰渡了很多口鲜血,直到后者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玄墨离毫不吝惜的将自己的生命之泉分给云皓辰,他现在心里唯一想的就是,不能让云皓辰死在这里。此时的这种执念,就连玄墨离自己也分辨不清,到底是因为需要云皓辰带自己去青双派,还是因为自己对云皓辰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 刚刚下过雨的初夏夜晚,不复白日的燥热,透着些许清凉,一抹皓月透着肃穆,漫天星辰撒落萤光点点,使黑夜变得朦胧,神秘得若有所待。玄墨离暗暗思索,他们已经掉下来好一段时间了,雨也停了,为什么魏丹筠还没有带着人过来营救呢。 大雨伊始,知道云皓辰上暮溪山的小厮,知道玄墨离和魏丹筠上山的下人,就开始等待这三人的归来。可是左等右等,直等到暮色西垂,雨都停了,人还没有回来,颐景园的小厮急忙去找云皓熙说明情况,刚好遇上客院的下人也来找云皓熙禀报。 云皓熙了解了所有情况之后,亲自带人上山寻找,山上无数火把攒动,喊声此起彼伏。可是暮溪山实在太大了,要找三个人,真是如同大海捞针。如此大的阵仗,自然也会惊动云靖明和凌钰锦。 得知前因后果之后,凌钰锦就要上山,云靖明赶紧拉住他,劝慰道:“山上已经有这么多弟子和下人了,他们都没找到,多你一个有什么用,何况皓熙也在山上,你就安心在这里等消息吧。” 站在一旁的云靖彬几乎和云靖明同时得到消息,此时是怎么也坐不住了,又带上了一些人,拿着火把匆匆上山了。 看到云靖彬上山,凌钰锦略有不满的说道:“为什么靖彬能上山,我却不能?” 云靖明好言劝道:“靖彬从小长在暮溪山,闭着眼睛也不会走丢,夜里山路不好走,你去了还要照顾你,大家还怎么能安心找人呢。” 凌钰锦也知道云靖明说得有理,虽然他在云苍剑派已经呆了十几年,可是却没怎么去过暮溪山。不过他现在真的很担心,即使不能上山,他也无法安坐,不停的在大堂中走来走去。云靖明看到凌钰锦如此坐立难安,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只片刻他就站了起来,又开始走来走去。 云靖明不觉好笑,说道:“钰锦不必如此担心,皓熙和皓辰也经常上山,熟悉山路,而且他们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有事的。” 可无论云靖明怎么安抚,凌钰锦就是担心,云靖明无法只得随他去了,也许走来走去还能分散些精力。 月上中天,突然大堂外面人声嘈杂,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魏丹筠被云靖彬带人抬了回来。云靖明赶忙让人将她送回客院,自己和凌钰锦也跟了过去,又吩咐丫鬟把她的湿衣服都换下来。 在丫鬟打理魏丹筠期间,屋外的云靖明说道:“靖彬,你在哪里找到丹筠的?” 云靖彬擦了下额上渗出的汗水,说道:“一处天坑,看样子是不小心跌下去的,离这里还挺远的,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会去那里。” 将魏丹筠打理干爽之后,放入锦被中,云苍剑派的医师赶忙上前,搭上了魏丹筠的脉,切了切说道:“魏小姐跌落时可能撞到了头,又因淋雨受了风寒,有些发烧,所以才昏迷不醒,不是很严重,我先开个方子,煎了药给她服下,等烧退了醒了就没事了。” 凌钰锦放下心来,说道:“谢天谢地,要是魏兄的宝贝女儿,在云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要怎么和人家交代。”又转头看向云靖彬,问道:“皓辰呢,墨离呢,还没找到吗?” 云靖彬说道:“没有,皓熙还在山上找。” 云靖明吩咐丫鬟和医师好好照顾魏丹筠,便带着凌钰锦和云靖彬回到了大堂。 夜已过半,云皓熙带着众人回来,凌钰锦马上迎了上去,焦急的问道:“皓辰呢,墨离呢,找到了吗?” 云皓熙疲惫的摇了摇头,云靖明说道:“别着急,皓辰很熟悉暮溪山,只要墨离和他在一起,两个人就都不会有事。好了,大家已经找了一夜,先回去休息吧,等明日晨起,若他们还没有回来,再上山去找。” 翌日,虽然云皓熙昨晚找人折腾到很晚,可因为担心彻夜未归的弟弟,仍是很早就起来了。梳洗过后,草草吃点了东西,他就赶去大堂,打算布置人手再上暮溪山去寻找弟弟。 云皓辰到大堂时,云靖明凌钰锦和云靖彬也已经到了,他对三人行礼之后,说道:“父亲,两位叔叔,皓辰和墨离彻夜未归,我打算带人再上山去找。” 凌钰锦马上开口说道:“好,这就走吧,我同你一起去。” 云靖彬也说道:“我们兵分两路,皓熙带一队人,我带一队人,今天就是把暮溪山翻过来也要把两个孩子找到。” 听了三人的话,云靖明皱眉说道:“暮溪山太大,你们这样找多半无济于事。” 凌钰锦听了,急道:“那大哥可有好办法?” 云靖明将手放在凌钰锦的肩上,用力捏了捏,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两个孩子,皓辰虽是你带大的,可也是我的儿子,你应该相信他不会有事。” 凌钰锦抬头,眼圈微红的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看不到人我就不安心。” 云靖明眸光深邃,宽大温热的手掌覆上凌钰锦冰凉的手,说道:“我知道。” 云靖明的声音好像有种魔力,渐渐平复了凌钰锦焦躁的内心,他深吸口气,说道:“我听大哥的。” 云靖明温柔的对凌钰锦笑了笑,接着对前来复命的丫鬟说道:“丹筠的烧可退了,人醒了吗?” 丫鬟赶忙上前,答道:“魏小姐的烧已经退了,只是人还未醒,医师一早已经看过了,又开了药,说午时之前必能醒来。” 云靖明说道:“好,丹筠若醒了,马上来通知我们,你先下去吧,好好照顾她。” 丫鬟俯首行礼告退,云靖明对面前的三人说道:“昨夜大家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一下吧,等丹筠那丫头醒了,问到了两个孩子在哪里,我们也好有目的的去找。” 云靖彬说道:“堂兄怎么肯定丹筠知道皓辰在哪里?” 云靖明笑着说道:“如果不是和皓辰一起,那丫头是不会上暮溪山的,想必是和皓辰赌气才自己跑了,否则也不会跌落到天坑里。” 云靖明的声音就是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而且熟悉暮溪山的云靖彬和云皓熙都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漫无目的的寻找只怕一星期也不一定能将人找到,于是大家都将希望寄托于能在午时之前醒来的魏丹筠身上。 玄墨离感觉到眼前的光线变亮,费力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看到几道刺目的阳光照进洞中。他抬手摸了摸云皓辰的额头,感觉他的高烧已经有些减退,反而自己好像比云皓辰要热很多。高烧对于玄墨离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所以根本不会觉得怎样,他伸手切上云皓辰的脉,内伤明显好多了,看来千年血灵芝实在是疗伤的灵药。玄墨离看了看云皓辰又变得有些干裂的双唇,重新咬开手腕处还未愈合的伤口,吸了大口的鲜血一点点渡到了云皓辰的口中,如此反复数次,直到再也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云皓辰感觉到唇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紧随其后,便有淡淡腥甜味的液体被送到了自己的口中。将由于干涸带给喉咙的疼痛缓解了很多,他贪婪的将那些液体悉数夺取据为己有,很快便舒服的再次陷入沉睡。 云苍剑派医师的医术果然高明,魏丹筠果然就在差一点午时的时候悠然转醒。刚睁开眼睛时,她一阵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其中一个丫鬟看到她醒了,就赶紧去向云掌门禀报了。思绪慢慢的一点点回笼,魏丹筠突然坐起,大声的哭了出来,她这一哭可把身边的丫鬟吓坏了。 云靖明凌钰锦很快赶了过来,看到两位长辈,魏丹筠哭得更凶了,边哭边道:“云叔叔,凌叔叔,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云靖明柔声的安慰道:“丹筠别哭了,身上有没有哪里疼?” 魏丹筠抽噎的说道:“没有,我,我哪里都不疼。” 云靖明又笑着说道:“怎么一个人在山里乱跑,可是皓辰欺负你了?” 一听到云皓辰的名字,魏丹筠一张梨花带雨的俏丽脸庞瞬间变得苍白如雪,嘴唇微微颤抖,一只手紧紧抓住云靖明的衣袂,焦急的说道:“云叔叔,快去救皓辰哥哥,他,他跳到山崖下面去了。” 凌钰锦一听就急了,云靖明稳住他,继续问道:“是哪里的山崖,他跳崖做什么?” 魏丹筠不敢说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便含糊的说道:“他,他跳崖是为了救玄墨离,是哪里的山崖我也不知道,可是要到那个山崖,会经过一条小溪。”她当时一心只想着追上云皓辰,哪儿有多余的心思注意是哪里的山崖。 凌钰锦赶紧问道:“你是说皓辰和墨离在一起?” 魏丹筠点点头,神色不是很好看的说道:“应该是在一起的。” 云靖明说道:“丹筠,你先休息吧,别着急,我会派人去寻找他们二人的。” 魏丹筠一听就要下床,急忙说道:“云叔叔,我也一起去。” 云靖明稳住她,耐心的说道:“丹筠,你的烧刚退,现在不宜上山,放心吧,皓辰是我的儿子,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安抚好了魏丹筠,回到大堂,凌钰锦将她的话又说了一遍,云靖彬和云皓熙听了,双双拧眉面色沉重起来。 云皓熙说道:“父亲,暮溪山上的小溪何其多,她这样说,范围实在太大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雄浑的狼嚎,大堂的四人均是一愣,很快就看到一个弟子急匆匆的跑来,向几人行礼后,满面焦急的说道:“掌门,今天一早开始,凌公子带来的花豹就很烦躁,怎么安抚也不行。刚才居然威吓弟子几人,我们不敢伤它,一不留神,它竟跑了出去,那只雪狼也跟着花豹跑走了。” 凌钰锦问道:“刚才的叫声是?” 弟子回道:“是雪狼,它在上山的路上发出的嚎叫声。” 凌钰锦目露欣喜的说道:“跟着它,也许能找到皓辰。” 云靖彬说道:“可是昨天大雨,什么痕迹都应该被冲刷干净了,就是花豹和雪狼的嗅觉再灵敏,大概也遍寻不到吧。” 云靖明说道:“既然别无他法,便跟着它们试试吧。” 这次云靖明亲自带队,而他带上山的人并不多,只有凌钰锦,云靖彬,云皓熙,一名医师和六名得力的弟子。花豹此时早已经跑的没了踪影,而雪狼却孤傲的站在上山的路上,好像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见到来人,雪狼便以他们可以跟上的速度开始奔跑,云靖彬好奇的问道:“难道它真的能闻到皓辰在哪?” 云靖明说道:“它应该是在跟着那只花豹。” 云靖彬又道:“那花豹知道皓辰在哪?” 凌钰锦忍不住说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现在这样问,我们怎么知道。” 知道凌钰锦担心,云靖彬犹自吐了吐舌头,不再开口,云靖明略带无奈的对着堂弟笑了笑。 果然由于大雨的冲刷,一切气味都消失了,花豹在山间跑了很久,雪狼一直跟随在它身后。直到日已西斜,跟在雪狼身后一下午的几个人,心中隐隐产生了疑虑,到底这花豹是真的知道两个孩子在哪里,还是它只是想上山玩耍。 前面的雪狼又发出一声长啸,那声音竟像是洞穿了几人的想法,告诉他们紧紧跟上。众人跟着雪狼,终于看到了花豹,它停在了一处断崖边上。想着魏丹筠的话,几人快步走到崖边,向下望了望,还好,不是万丈深渊。云靖明带着众人赶忙寻找下到崖底的路,花豹和雪狼安静的跟在众人身边。 玄墨离再次醒来的时候,日已西沉,这次他真的昏睡了很久,看了看仍在自己怀中安睡的云皓辰,抬手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烧全退了,又切了切脉,终于放下心来。因为千年血灵芝的关系,云皓辰的伤势恢复的速度出奇的快,他现在只要睡觉静养就好。 玄墨离微微动了动早已失去知觉的身体,阵阵疼痛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以他身体的底子,即使有了内力,烧也不会退得这么快,可他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还在发烧,只想快点救醒云皓辰。 玄墨离不断用自我暗示的方式告诫自己,之所以想救醒云皓辰只是因为他熟悉暮溪山,需要依靠他才能得救。而且经此一事就算云皓辰的心事石头做的,怕是也会多信任自己一两分吧。何况不管怎么说,云皓辰应该是救了自己一命,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他又怎么可能是现在这幅完好的样子。他为云皓辰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有所图和报恩,没有任何关心或者担心的情感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26章 第二十六张 夜幕降临,众人终于来到了崖底,一到崖底花豹就又迅捷的跑掉了,雪狼依然跟在它身后。弟子们做了几个简易火把,众人跟在雪狼身后,终于发现了玄墨离和云皓辰藏身的山洞。由于山洞不大,容不下那么多人,云靖明几人堪堪站在洞口,弟子则守在洞外不远处。 在火把的照射下,不大的山洞一目了然,几人入目所及的就是,面色惨白的玄墨离斜靠在山壁上,怀里紧紧抱着脸色健康红润的云皓辰。玄墨离唇角挂着已经发黑的血迹,手腕上一大片狰狞的血污,云皓辰唇边同样有着暗黑色的血迹。 花豹正在山洞里,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拱着玄墨离的手臂,可是手臂的主人却毫无知觉的双目紧闭。玄墨离身体的底子本就不好,再加上高烧,失血,又因为一直忙着照顾云皓辰,没有好好休息,此时真的可以说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 医生赶忙上前,为云皓辰把了把脉,惊奇的说道:“掌门放心,二公子没事,只要多休息就可以了。” 随后又要去搭玄墨离的脉,结果发现他左手的手腕处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医师一怔,这分明是人的齿痕,无奈之下搭上他右手的脉息切了切,眉头越拧越紧,半晌后说道:“这位公子伤势极重,不过不是摔伤,应该是身体本就不好,加上失血过多,又高热不退,现在极其虚弱,需要马上医治。” 站在洞口处的几个人借着火把的光亮将医师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也清晰的看到了玄墨离血肉模糊的手腕。再加上医师说的失血过多,和此时他们二人的情形,一时间几人的脸上都有些莫名的动容。 众人将云皓辰和玄墨离带回了云苍剑派,为了方便医师照顾,凌钰锦提议将他们二人一同安置在云皓辰的颐景园。魏丹筠得知云皓辰被带回了颐景园,也赶了过来,自己的救命恩人玄墨离就在云皓辰寝室隔壁的房间,可是魏丹筠并不想去看他,只是一味地守在安然熟睡的云皓辰身边,谁劝也不走。 玄墨离的身体底子差,医师不敢下猛药,所以恢复得很慢。紫琉一路跟着众人到了颐景园暂时安置玄墨离的房间,就再也不肯离开,静静的趴在床下守着床上面色惨白的人。因为紫琉不走,啸月也不肯离开,但并不呆在玄墨离的屋子里,而是趴伏在云皓辰寝室廊下的一个角落。 云靖彬感叹道:“钰锦,你带回来的这两只可真是灵兽,从哪找到的?” 凌钰锦笑道:“花豹是皓辰和墨离捡到的,雪狼是姐姐送给皓熙和皓辰的。” 云靖彬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了它们俩,我可得好好照顾他们,多给他们吃点好吃的。” 人找回来了,众人都松了口气,云皓辰基本不需要治疗,所以医师一直在玄墨离的房间里忙活。小厮帮玄墨离换掉了满是血污,泥泞的衣服,妥妥的安置在了床上。云皓熙这才有机会细细看看玄墨离手腕处的伤口。咬痕狰狞恐怖,可见下口之人是如何的决绝。云皓熙有些迷惑的看着床上苍白纤弱的玄墨离,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类似心疼的情绪。医师利落的给玄墨离处理好伤口,又开了张温和的方子,让小厮去煎药,只要他醒了就马上服用。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云靖明说道:“这两日大家都辛苦了,好在人找回来了,都早些去休息吧。” 魏丹筠马上开口说道:“我留下照顾皓辰哥哥,他受伤都是因我而起,不留下照顾他,我于心不安,云叔叔,你就答应丹筠吧。” 云靖明柔和的说道:“丹筠,你的心意,叔叔明白,只是你毕竟是个姑娘,照顾皓辰实在多有不便。” 魏丹筠半害羞半撒娇的说道:“没关系,云叔叔,还有小厮呢,你就让丹筠留下吧。” 云靖明妻子早逝,身边又没有女子,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撒娇的姑娘,即使这姑娘是个晚辈。 凌钰锦看出云靖明的为难,说道:“大哥,让丹筠留下吧。” 云靖明眉头微皱,魏丹筠则马上高兴的说道:“谢谢凌叔叔,你对丹筠最好了。” 凌钰锦笑了笑,继续说道:“丹筠,留下可以,可是一定要听话。” 魏丹筠连连点头,凌钰锦又说道:“每次皓熙皓辰生病,都是我照顾,这次你就来给我做帮手吧。” 魏丹筠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呐呐的问道:“凌叔叔也要留下吗?” 凌钰锦笑得灿烂,说道:“那是自然。” 魏丹筠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好吧。” 凌钰锦这样做,云靖明很放心,可是又有点心疼,轻声说道:“钰锦,你不累吗?” 凌钰锦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不照顾皓辰,我才睡不着,大哥快去休息吧,白天过来换我。” 这时站在一旁的云皓熙开口说道:“父亲,我留下照顾墨离。” 云靖明剑眉微挑,问道:“你要留下?” 云皓熙说道:“是,父亲,墨离救了我弟弟,我应该留下照顾他。” 云靖明点了点头,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云皓熙和云皓辰正好相反,云皓辰对所有人都冷漠,而云皓熙则对所有人都温和。这种温和其实和云皓辰的冷漠一样,都是公式化的一视同仁,没有一丝真情在里面。除了亲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云皓熙觉得与众不同,值得付出真情实感去对待。 可是眼前这个十分苍白,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少年,却让他觉得震撼,这个少年竟将所有的生命力都给了自己的弟弟。难怪皓辰愿意剥落一贯冷漠的外表,对他与众不同,或许自己也可以试着去倾心相待这个朋友。 云皓辰整整睡了三天,魏丹筠也真的陪了他三天,只是房中始终有其他人,没有让他们独处的时间。云皓辰睁开眼睛,以为第一个看到的人应该是玄墨离,可是却看到了他和兄长每次生病时,都会看到的那个人,凌钰锦。 云皓辰嗓音略带沙哑,低沉的开口说道:“凌叔叔,墨离呢?” 凌钰锦看到云皓辰醒了,马上问道:“皓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皓辰动了动身体,疑惑了一下,按说他应该伤的很重,毕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是此时身上竟没什么疼痛的感觉。 云皓辰问道:“我睡了多久?” 凌钰锦说道:“三天,你昏睡了整整三天。” 云皓辰喃喃的重复道:“三天…” 按说自己的伤势,不要说三天,就是三个星期都不一定能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皓辰环顾了下四周,又问道:“墨离呢?” 凌钰锦端了杯温水给云皓辰,说道:“先喝杯水。” 云皓辰拿着水杯,仰头一饮而尽,又道:“玄墨离呢?” 凌钰锦这才说道:“别急,墨离已经没事了,只是还在昏睡。” 云皓辰有些不解,问道:“什么叫已经没事了,他不是应该本来就没事吗?!” 凌钰锦有些好笑的说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会没事,他伤的比你重,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你别担心。只是现在我倒觉得你像个怪物,居然恢复得那么快。” 云皓辰眉宇深锁,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明明昏迷前自己确定过,墨离应该没事,怎么会伤的比自己还重?! 云皓辰说道:“他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凌钰锦又确认道:“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皓辰肯定的点了点头,凌钰锦说道:“好吧,大夫也说了,你若醒过来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墨离就在隔壁房间,你去吧。” 云皓辰下床就要到隔壁去,刚好他寝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魏丹筠一见到云皓辰已经能下床了,马上喜极而泣的说道:“皓辰哥哥,你醒了,太好了,皓辰哥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师过来好不好?” 云皓辰看到眼前这张脸,就想到了玄墨离消失在崖边的那一刻,竭尽全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不至于对她动手。 凌钰锦敏感的察觉到云皓辰的愤怒,走上前来,适时的开口说道:“皓辰,你昏睡了三天,丹筠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三天,如今你醒了,应该好好谢谢人家。” 云皓辰看了眼凌钰锦不似平常那般嬉笑的神情,压住心头的怒气,淡淡说道:“多谢魏小姐。” 魏丹筠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听到云皓辰如此说,更是不敢抬头看他,自然也不会发现他的怒气,赶忙说道:“不用不用。” 凌钰锦又说道:“丹筠,你已经三天没有好好睡过了,如今皓辰都醒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魏丹筠低声说道:“我能再陪皓辰哥哥一会儿吗?” 此时云皓辰一贯如寒冰一般的双眸简直要冒出火来,只是魏丹筠一直低着头看不到。凌钰锦轻轻拉了下云皓辰,后者稍微收敛了怒意,眼底又是一片冰冷。 凌钰锦温和的说道:“丹筠,当时让你留下,你是不是说过要听话。” 魏丹筠小心的抬起头,看了眼面色十分健康的云皓辰,诺诺的说道:“那凌叔叔我先回去了,皓辰哥哥,你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再来看你。” 魏丹筠走后,凌钰锦对云皓辰说道:“你去吧,他还没醒,小声点。” 推开玄墨离的房门,云皓辰一眼就看到兄长云皓熙坐在他的床边,不由得楞了一下。紫琉看到来人是云皓辰,又重新安静的趴回地上一动不动了。 云皓熙看到弟弟已经醒了,轻声说道:“皓辰,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皓辰回道:“没有,兄长,我很好。” 云皓熙说道:“墨离一直没有醒,我们找到你们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却将你护得很好。” 云皓辰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如同人偶般的玄墨离,皱眉说道:“这不可能,兄长,坠崖时我明明将他护得很好。” 云皓熙并不看向自己的弟弟,只是盯着床上的玄墨离,悠悠说道:“嗯,他也不是摔伤。” 云皓辰疑惑,又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个答案,即使在昏睡时,他也并非全然没有知觉。只是想到那个可能性,他甚至有些害怕,声音略微颤抖的问道:“不是摔伤?那是?” 云皓熙声线平静的说道:“我们发现你们时,你们二人的嘴边,都有血迹,医师说你没事,墨离失血过多,高热不退,命悬一线。日后他伤好了,你可以看看他的手腕,或许就明白了。” 云皓辰双眸变得水润,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云皓熙继续说道:“我很感谢他,不顾一切的救了我弟弟,你既然没事了,便陪着他吧。” 在与云皓熙擦肩时,云皓辰沉声说道:“谢谢兄长。” 云皓熙离开玄墨离的房间时,紫琉也跟着离开了,这是玄墨离昏睡的三天里,它第一次离开这个房间。啸月看到紫琉和自己的主人一起出来,也起来跟了上去,云皓熙将它们重新带回了那一大片草坪上。 云皓辰去看玄墨离时,凌钰锦就离开了颐景园,听下人说云靖彬正带着弟子给啸月和紫琉搭建房舍,于是也过去凑热闹。他二人看到云皓熙过来,身边还跟着啸月和紫琉,一同迎了上去。 云靖彬好奇的问道:“它们两个怎么舍得离开颐景园了?” 云皓熙说道:“皓辰醒了,在房中照顾墨离,我离开时紫琉就跟着出来了,啸月看到自然也跟着离开了。” 凌钰锦说道:“难不成是因为紫琉看到皓辰去陪墨离,所以放心了,就和你出来了。” 云靖彬惊讶的说道:“不会吧,这花豹这么有灵性。” 凌钰锦故意说道:“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定,紫琉受伤时一直是墨离和皓辰陪着,也许它觉得皓辰对于墨离是安全的,所以就放心的跟着皓熙离开了。” 云靖彬马上对着正在搭建屋舍得弟子大声喊道:“你们将屋舍搭得好一些,要有像关帝庙一样的规模。” 凌钰锦:“……” 云皓熙:“……” 众弟子:“……” 云皓辰醒了之后,魏丹筠每天都会来颐景园看望他,可是每次都被云皓熙以弟弟需要静养为由,好言劝了回去。几个长辈也没有追究云皓辰和玄墨离坠崖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当是几个孩子一次意外的事故。 这天,昏睡多日的玄墨离终于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尤其是喉咙,如利刃划过血肉般的刺痛。听到床上有些微的声响,在房中照顾他的人,马上来到床边,还未开口,就听玄墨离嗓音暗哑的说道:“皓熙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云皓熙一怔,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我不像皓辰吗?” 玄墨离坐起身来,恬静的笑笑,说道:“云皓熙是云皓熙,云皓辰是云皓辰,你们不一样。” 云皓熙心中一震,玄墨离继续说道:“帮我倒杯水好吗,皓熙哥哥。” 云皓熙倒了杯温水拿给玄墨离,他喝了两口,嗓子舒服了一些,又问道:“我睡了几天?” 云皓熙说道:“七天,你伤的很重,尤其是手腕处的伤。” 玄墨离不以为意的说道:“哦,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受点伤也正常。” 云皓熙挑眉,慢慢说道:“不像是摔伤。” 玄墨离毫不犹豫的答道:“是擦伤,下坠时在崖壁上擦伤的。” 云皓熙笑了,轻声说道:“擦伤吗,呵呵,你好好休息。” 玄墨离唇边笑容浅淡,说道:“谢谢皓熙哥哥来照顾我。” 云皓熙停住了离开的脚步,并没有回头去看玄墨离,背对着他问道:“你不问问皓辰现在怎么样吗?” 靠在床头的玄墨离轻笑一声,说道:“皓辰哥哥不会有事的,否则你怎么会如此淡定的在这里照顾我。” 云皓熙笑了,轻轻离开了房间,一出来便看到云皓辰站在门边。 云皓熙带着弟弟远离了寝室,走到颐景园小花园的无人之处,说道:“你都听见了?” 云皓辰说道:“嗯,可是兄长应该也知道,他的手腕不是擦伤,虽然我当时在昏睡,但是也有感觉,口中那些温热粘稠的液体,那腥甜的味道,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云皓熙说道:“他既然不想让你知道,你便装作不知道吧。皓辰,你还没有看到,墨离手腕上的伤,我不知道你们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但是看到那个伤,我知道他将自己的生命分给了我弟弟,就觉得墨离值得我们倾心相待。” 云皓辰看着兄长的双眸,内心大为触动,坚定的说道:“我知道。” 玄墨离醒了,依然住在云皓辰的颐景园,医师过来看过,又开了张方子,说再服十天的药便可痊愈。云皓辰每天都陪着他,云皓熙也会经常过来,玄墨离每次都能轻易的分辨出两兄弟谁是谁,从来没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云皓辰好了,玄墨离也醒了,日子又回到了十几年如一日的光景,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不再需要凌钰锦时常陪在身边。白天凌钰锦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离开云苍剑派了,只是心中那份对云靖明的执念,让他仍然想留下来。 凌钰锦还是会像往常那样和云靖明一起在月下饮酒,纵谈天地,直到很晚很晚。玄墨离痊愈后的一天晚上,云靖明拿了两坛酒来找凌钰锦,也许是最近被几个年轻的小辈感染,两个人在夏日的夜晚,望着漫天的繁星,追忆着彼此最初相识的那段青葱岁月。 凌钰锦感叹道:“想当年我第一次初入江湖,还是大哥帮我解了围,那年我十五岁,大哥十七岁。现在大哥的两个孩子都十六岁了,时间过得好快,我们想不服老都不行呀。” 云靖明也说道:“是呀,我很庆幸,那次结识了钰锦,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凌钰锦好似想起了什么,笑出声来,云靖明问道:“突然笑什么?” 凌钰锦笑着开口说道:“想起件有趣的事情,那时我们救下墨离之后,在平江城也遇到了小偷,大哥猜猜墨离是怎么做的?” 云靖明想着玄墨离人畜无害的样子,说道:“和你当时一样?” 凌钰锦摇了摇头,故作神秘的说道:“不是,他又将钱袋偷了回来,还给了失主。” 云靖明笑道:“哈哈,真看不出来,墨离小小年纪,竟然遇事不乱,处事灵活。” 凌钰锦也说道:“是呀,若是当初我能像墨离一样,或许就没机会认识大哥了。” 云靖明打趣道:“好在当时钰锦处事刻板,不然为兄也没机会结识你这么好的贤弟了。” 凌钰锦不以为意的说道:“任谁刚入江湖都会犯两回傻吧,所以说历练很重要,大哥看看我,经过这么多年不也变得老道了。哎,想当初我们还幻想要一起过仗剑江湖,醉卧夕阳的日子,可惜没多久大哥就继任了云苍掌门,再也无法在江湖中快意恩仇了。” 云靖明也感怀道:“是呀,那时逍遥自在的日子真好,钰锦可有想过重归江湖?” 凌钰锦魅惑一笑,说道:“我想不想重回江湖不重要,重要的是,皓熙和皓辰是时候应该入江湖看看了。我敢说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皓熙和皓辰面前,他们的做法应该都会和那时的我一样。” 云靖明想了想,说道:“也好,的确是到年纪了,哈哈,我第一次初入江湖和钰锦一样,也是十五岁,比他们还小一岁呢。后来靖彬和舒朗第一次入江湖还是我带的,那年他们也是十五岁。” 凌钰锦听到云靖明提起云舒朗,一时有些伤怀,低声唤道:“大哥……” 云靖明淡淡笑了笑,说道:“没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凌钰锦轻叹一声,换了个话题,说道:“皓熙和皓辰像大哥,处事沉稳,思虑周全,武功也好,只是缺少江湖经验。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尤其是经历了这次之事,我觉得可以让墨离和他们一起去,而且只怕就是你我不提,皓辰也会拉上墨离。最重要的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相互间也有个照应,我们也能放心。” 云靖明说道:“好,那明天就和他们说吧。说起墨离,这次的事,多亏了他果决,救了皓辰,我这个做长辈的还没好好谢过他呢。也难得皓辰这清冷的性子,竟然愿意和他亲近,之前我还一直担心皓辰交不到知心好友,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于此事上,凌钰锦看得比云靖明清楚,只是此时他什么都不想说,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月影西斜,醇酒入喉,万千尘思从尹始,两个人喝着眼前的美酒,模模糊糊间,似抓住了一些从没体会过的东西。暖风轻拂,虫鸣低语,花影朦胧,凌钰锦忆起了曾经出现在梦中的那个有着真切感觉的吻。而云靖明不觉想起了十年前凌钰锦第一次离开云苍剑派,带着云皓辰回凌霄阁的情景。 自从十六年前苏诗莹过世,凌钰锦来到云苍剑派后,整整六年的时间,都不曾离开过,他每天忙着照顾两个孩子,也和云靖明日日相见。如果说那次凌钰锦离开云苍,除了当时年幼的云皓熙很舍不得之外,最能体会到这种离别愁绪的就是云靖明了。 云靖明觉得自己的感觉也很奇怪,每次凌钰锦离开,无论是回凌霄阁,还是带着云皓熙云皓辰去青双派小住,他都会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云靖明来讲是很陌生的,他不知道这种不安心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只是因为凌钰锦不在他身边吗?还是因为两个孩子都离开了自己? 十六年的朝夕相处,凌钰锦已经变成了云靖明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是很不想缺少的那部分,凌钰锦离开的日子,让云靖明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似的没着没落。十几年的时间,凌钰锦就那样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像兄弟更像家人,使得云靖明忽略了去探究自己内心的真实感觉,或者说那些被他刻意埋葬起来的感觉。 好一阵子的静默,云靖明若有所思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凌钰锦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也不去打扰,直到他醉眼朦胧,最后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凌钰锦这才起身,将云靖明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自己则一手环着他的腰,扶着他回到了寝室躺到了床上。 凌钰锦缓缓坐在床边,用柔柔的目光描绘着云靖明棱角分明的冷俊脸庞。他伸出手用微凉的指尖,轻触云靖明抿紧的薄唇,鬼使神差的慢慢俯下身,吻上了云靖明温热的唇,借着酒精的作用,享受这难得的一次放纵。 云靖明的嘴唇,不像他的脸庞那般冷毅,而是温暖而柔软,口齿间弥漫着醇醇的酒香。凌钰锦的唇在云靖明的唇齿间辗转研磨,温热柔滑的小舌,轻轻挑开云靖明的齿关,云靖明亦本能的回应着他。两个人唇齿纠缠缱绻,虽然凌钰锦不想承认,但这也许就是他舍不得离开云苍剑派的原因之一吧。 这份感情持续了多久,凌钰锦已经记不清了,云靖明对他虽好,却始终是兄弟之情,而凌钰锦自己也从不越雷池半步。他从未奢望过得到云靖明的回应,只是想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兄弟之情,他也甘之如饴。 凌钰锦时常会想,如果不是因为多年前那个阴错阳差的误会,那个他没有解释的误会,云靖明还会不会迎娶苏诗莹,还会不会爱上她。但即使云靖明没有娶苏诗莹,也不代表他就会爱上自己,而且也不可能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所以凌钰锦从不后悔。深深的吻了很久很久,凌钰锦仿佛想把这十几年的感情,都化作这一吻,吻进云靖明的心底,亦刻上自己的灵魂。 翌日清晨,云靖明酒醒后,摸着自己的唇,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上面残留的感觉异常熟悉,却又不确定。 凌钰锦如往常般一样过来找他一起用早膳,还不忘借机揶揄道:“昨晚才悲春伤秋,感叹年华不再,大哥竟自己喝醉了,什么时候酒量变得这么差了,难道真是老了不成?!” 云靖明无语失笑,摇了摇头,自嘲的想到,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钰锦和他怎么可能。 早膳过后,云靖明和凌钰锦让人将皓熙皓辰两兄弟和玄墨离叫到了偏厅,三个孩子面面相觑不知是何原因。凌钰锦笑得神秘,看得云皓熙和云皓辰觉得背后吹起阵阵阴风,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果然就听凌钰锦说道:“皓熙,皓辰,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要做一些这个年纪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了。” 静静坐在一旁饮着清茶的玄墨离差点被一口茶水呛到,心中暗道,莫不是凌钰锦要为他们兄弟二人说亲,十六岁倒是可以先将人定下来,日后再娶,可是说亲为什么还要叫上自己呢?!看着凌钰锦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和此时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云皓熙和云皓辰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不理会面前三个少年的反应,凌钰锦继续说道:“丹筠这个孩子吧,虽然有些任性跋扈,但是性情率直,容貌又好,魏家和云家也算世交,知根知底,门当户对…” 听到门当户对这个词时,云皓辰再也忍不下去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面临这个问题。可是他相信自己能解决,也相信在这个问题上父亲一定不会强迫自己,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在玄墨离面前讨论这个话题。 云皓辰目光越来越冷,注视着凌钰锦,后者恍若未觉,云皓熙适时的开口打断道:“凌叔叔,关于这件事,我们不妨私下说。” 凌钰锦故作奇怪,夸张的说道:“为什么要私下说?这是喜事,当然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了。” 云皓辰冷冷的说道:“凌叔叔不必再说,我是不会同意的。” 凌钰锦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还要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委实难过得很。 玄墨离看着事态的发展,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坐在这里,连忙说道:“云掌门,凌叔叔,你们讨论家事,我在场恐多有不便,就先告退了。” 云皓辰想着,玄墨离先离开也好,他就可以借此机会,将自己和魏丹筠的事情说明白,免得以后再牵扯不清。 可是今天,凌钰锦显然不想放过他们,继续说道:“不用,墨离不是外人,你救了皓辰,我和大哥都还没好好谢过你呢。” 一直坐在首座笑得温和的云靖明开口说道:“不错,墨离,谢谢你救了皓辰。” 玄墨离忙说道:“不用不用,其实是我不小心跌落山崖,皓辰哥哥为了救我,才掉下去的,要说感谢,应该是我谢他才对。” 云皓熙和云皓辰双双一愣,虽然长辈没有问过,但是云皓辰却将那天的情形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兄长。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魏丹筠来看望云皓辰时,都被云皓熙挡了回去,因为这姑娘一次也没有提起过自己的救命恩人玄墨离。玄墨离醒来后,又刻意的避开此事,两兄弟也不好主动提起。 可是现在当着长辈的面,玄墨离却如此说,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云皓熙和云皓辰明白,自己的父亲和魏庄主是多年好友,而魏丹筠又是好友的女儿。无论是父亲还是凌叔叔,都是有意不去追究这件事的,他们也不想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可是那不代表云皓辰会容忍玄墨离最后成了此事的罪魁祸首。 云皓辰起身,很郑重的像云靖明和凌钰锦行了一礼,说道:“父亲,凌叔叔,关于这件事…” 玄墨离也赶忙起身截断云皓辰的话,说道:“关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感谢云掌门和凌叔叔没有追究,我们以后行事会更加谨慎小心,不让长辈担心。” 凌钰锦笑着说道:“还是墨离懂事。” 经过这个小插曲,凌钰锦也少了些继续逗两兄弟的心思,直接说道:“既然皓辰不愿意那就留下吧,皓熙,你和墨离一起去,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听了凌钰锦的话,三个少年都是一头雾水,云皓辰问道:“凌叔叔让他们去哪里?” 凌钰锦云淡风轻的说道:“自然是入江湖历练。” 云皓辰冷冷说道:“那凌叔叔刚才说的那些年纪到了,知根知底,门当户对,又是什么意思?” 凌钰锦随意的解释道:“哦,年纪到了呢,是说你们到了该去江湖中历练的年纪,我和大哥初入江湖时都只有十五岁,比你们现在还小一岁。至于知根知底,门当户对,那是向你们强调魏家和云家为世交,我们知道这件事委屈了你们,可是也希望你们不要追究,好在墨离懂事,比皓辰强多了。” 云皓熙无语,有些失笑的说道:“凌叔叔,您刚才说的那些话,歧义也未免太大了些。” 凌钰锦挑眉,说道:“什么歧义?我怎么不知道,明明是你们自己心思不纯,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还要反过来责怪长辈不成?不过皓辰既然不想去,那就算了,哎,我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沉稳持重,一本正经的云二公子,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如此恋家,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玄墨离实在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说道:“凌叔叔,皓辰哥哥都快哭了,您还是口下留情吧。” 凌钰锦促狭一笑,说道:“大哥,你也没见过皓辰害羞脸红的样子吧,现在不看,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云皓熙笑着说道:“凌叔叔的话还是大有歧义,皓辰现在的脸红可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被您气的。” 凌钰锦开心的说道:“没事儿,都一样是难得一见的光景。” 偏厅里一片笑语欢颜,只有云皓辰“羞红”了一张俊朗的脸庞,等一屋子的人包括云靖明都笑够了,凌钰锦才开始说正事。 凌钰锦正色道:“皓熙皓辰,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你们也十六岁了,是时候该下山去历练历练了。” 听到凌钰锦如此说,玄墨离愣了一下,心中飞快的想着,若是他们下山历练,那自己的计划该怎么办。 紧接着,就听到凌钰锦继续说道:“墨离,你可愿意和他们一起去?” 玄墨离:“……” 玄墨离之所以同意和云皓辰一起来到云苍剑派,就是为了之后和他们一起去青双派,可是现在两兄弟居然要下山历练。这可大大超出了玄墨离的计划,若现在不和他们一起去,那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不是都白费了。但是若和他们一起去,也不知道他们这场历练要持续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去青双派。玄墨离权衡利弊,须臾间便做出了决定,还是和他们一起吧。实在不行,在路上找机会暗示,毕竟只有跟着他们才多几分机会,能进入到青双派的内院。 片刻之后,玄墨离说道:“我…愿意。” 凌钰锦问道:“可要告知你的家人?” 玄墨离回道:“嗯,我会发传讯符给他们,凌叔叔放心。” 每个人年少时心中都有过一个江湖梦,学武之人谁不想成为一个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侠肝义胆的盖世豪侠。曾经的云靖明和凌钰锦也都有过这样年少轻狂的岁月,现在的云皓熙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身为云苍剑派的少掌门不能像弟弟那样出入自由,所以此次下山历练的机会,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难得。 一直没说话的云皓辰突然冷冷的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凌钰锦挑眉,说道:“刚才你不是说不会同意吗?” 云皓辰虽恼怒却没有办法,只能说道:“我以为凌叔叔说的是另一件事。” 凌钰锦促狭一笑,说道:“噢?另一件事,让我猜猜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到底是哪件事。” 云皓辰用冷得恍若寒冰的声音,沉声说道:“凌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凌钰锦很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马上见好就收的说道:“好了,不逗你们了,那就说好,你们三个要相互扶持,互相照顾,凡事谨慎小心,遇事不要强出头,保护好自己,不要让长辈担心。” 云皓熙说道:“请父亲和凌叔叔放心,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听到儿子的保证,云靖明放心的点了点头,说道:“七日之后。” 离开偏厅,三人一路无话,回到颐景园,云皓辰说道:“你为何不将当时的情况告诉父亲与凌叔叔。” 玄墨离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云皓辰,说道:“难道要我去为难一个女孩子?” 云皓辰:“……” 在云皓辰看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辨析是非并没有性别之分,并不能因为魏丹筠是女子,所犯的错就要被所有人既往不咎。 就如凌钰锦所言,云苍剑派的大公子和二公子要下山历练,是件喜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第一个坐不住来凑热闹的就是云靖彬,他跑到大堂对云靖明谄媚的笑道:“掌门堂兄,皓熙和皓辰还是孩子,不如让我随行护卫吧。” 凌钰锦嗤笑道:“护卫?我说靖彬,以你现在的功力还打得过皓熙和皓辰吗,这护卫到底是谁护谁呀?” 云靖彬不甘心的说道:“他们两个都是武学奇才,一起上当然不一定打得过,但是一对一单挑还是没问题的。” 凌钰锦揶揄道:“单挑,亏你说得出口,你比他们多练了多少年武功,一对一的欺负孩子,你觉得合适吗?!” 云靖彬小声嘀咕道:“自从少年时和堂兄一起下山历练过一次之后,这么多年再也没去过,堂兄是掌门,走不开,情理之中,可我又不是掌门,为什么不能下山呢?!天天呆在云苍,我都快长出草来了。” 云靖明笑道:“哈哈哈哈,你虽然不是掌门,可是派中之事多由你在管,反倒是我这个掌门有些不称职了。要说到下山,你肯定去不了,我和钰锦倒是可以考虑与孩子们同行。” 云靖明与凌钰锦相识于江湖,一直知道他这个义弟的脾性,这么多年将人困在云苍剑派,着实觉得很对不起他。而且当年云靖明曾经答应过,日后若有机会,还会和凌钰锦一起醉卧红尘,笑傲江湖,如果这次能成行,也算是实现了当时的承诺。 凌钰锦兴奋得双眸晶亮,忙问道:“真的吗?我们也一起下山?” 云靖明还没来得及说话,云靖彬就抢先说道:“绝对不行,不让我下山,掌门也不能走。” 凌钰锦白了云靖彬一眼,云靖明笑着说道:“这件事我们再从长计议,现在先说孩子们的事情。” 云靖彬戏虐的说道:“什么叫翩翩浊世佳公子,什么叫江湖少侠,看看他们就知道了,我敢保证只要他们不欺负别人,没有人能欺负他们。何况他们还是我们云苍剑派的少掌门和二公子,就是不说功夫,单说身份,也没人愿意得罪咱们云苍吧。所以堂兄钰锦,我倒觉得你们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会有无数的姑娘对他们一见倾心,小心再过两年云苍剑派的门槛会被上门求亲的人踩破了。” 云靖明听了倒不十分在意,儿孙自有儿孙福,魏卓冉的心思他也知道,只是无奈云皓辰对魏丹筠完全没有心思。云靖明自然也不会强迫自己的儿子,只想着若是下山历练途中,他能遇到一个愿意倾心相守的女人,也是不错的。凌钰锦则若有所思,他早就从云皓辰看玄墨离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此次他又提议让玄墨离和兄弟二人一起游历江湖,对云皓辰来说,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第二个坐不住的就是魏丹筠,知道了云皓辰要下山历练的消息,她跑到云靖明面前,提出要一起去。凌钰锦笑得十分和蔼,可是这份和蔼出现在他这张时常不怎么正经的脸上,怎么看就怎么有些渗人。 魏丹筠娇俏的脸上出现片片绯红,低着头说道:“云叔叔,凌叔叔,听说皓熙哥哥和皓辰哥哥要下山,丹筠想和他们一起去。” 虽说魏丹筠是江湖儿女,但到底是出自名门,男儿年少轻狂入江湖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可是却鲜少有年轻的女孩子在江湖中抛头露面。魏丹筠不敢和魏卓冉说,也肯定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答应,所以想先说服云靖明和凌钰锦同意,再让他们去和自己的父亲说。 凌钰锦笑着说道:“丹筠,这件事情不要说魏大哥,就是我们也不会同意的。他们兄弟下山是去历练,又不是游山玩水,要吃多少苦还不知道,怎么能带着你这个千金大小姐。” 魏丹筠不服气的说道:“凌叔叔不要看不起人嘛,我也是很能吃苦的,而且我相信皓辰哥哥一定会好好保护我,跟着他们一起去历练,也能增加很多江湖经验,有百利而无一害,您和云叔叔就答应让我随行吧。” 别看凌钰锦平时嘻嘻哈哈,性情随和,可凡是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从来不会含糊。 凌钰锦耐心的说道:“江湖险恶,有时他们可能会自顾不暇,又怎么会有多余的精力去看顾你。丹筠,这件事没得商量,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皓熙和皓辰的安全,他们都不能带你一起去。” 魏丹筠还是不甘心,继续说道:“凌叔叔,我的武功虽然不及皓熙哥哥和皓辰哥哥,但到底也是碧泉山庄的人,自信还是可以在江湖上走一走的,我可以照顾自己,绝对不会拖累皓熙哥哥和皓辰哥哥。” 凌钰锦正色道:“丹筠,毕竟男女有别,万一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你一个女孩子,就会变成他们的负累,你也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吧。” 虽然魏丹筠明白凌钰锦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就是不想放弃这个可以和云皓辰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苦苦磨了云靖明和凌钰锦三天。凌钰锦始终云淡风轻,以四两拨千斤的态度将魏丹筠的想法一一驳了回去,直到最后她再无计可施,不得不放弃随行的计划。 自从定下出发的时间之后,云皓熙每天都在和他的啸月进行友好的磨合。要说啸月除了一开始攻击过玄墨离之外,基本上性情是非常冷傲温和的,既不会主动攻击别人,也不会主动搭理别人。在偌大的云苍剑派,也只有云皓熙云皓辰两兄弟和凌钰锦能让它听话一点。 玄墨离也每天去看紫琉,毕竟他和云皓辰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好在紫琉和啸月已经混得很熟了。所以这段时间比起曾经形影不离的云皓辰,玄墨离更多的时间是和云皓熙在一起,同时出现在放养紫琉和啸月的草坪上。在云靖彬的监督下,紫琉和啸月的房舍果然建得又大又豪华,只可惜这两只灵兽似乎不十分领情,见到他的时候依旧爱答不理。 在云皓熙和玄墨离陪伴两只灵兽的时候,云皓辰最担心的就是一路上玄墨离的安危。能一起遨游江湖,他自然十分开心,可是在他的认知里,玄墨离现在依然没有内力。带着一个几乎没有武功的人游历江湖,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而且云皓辰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玄墨离受伤了。 日子就这样在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中一天一天的过去,每个晚上云苍剑派的长辈,同辈,小辈,都要分别宴请这三位即将下山入世的年轻人,大宴小宴夜宴不断。在孩子们出发前第三天的晚上,云靖明和凌钰锦好不容易从各种宴会中抽身,单独躲到云靖明的谧院去喝酒。 凌钰锦犹自举着酒杯,还沉浸在刚才宴会的气氛中,略有所感的说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概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云靖明笑着说道:“钰锦是有什么烦扰之事吗,说出来,让为兄帮你参详参详。” 凌钰锦感叹道:“十几年的时光好似弹指一挥间,在不知不觉中就安安静静的过去了。如今皓熙和皓辰已经十六岁,不再是孩子了,我也该回凌霄阁了,这些年一直都是姐姐在照料阁中事物,我身为二阁主却几乎什么都没有做。” 这句话,凌钰锦有一半是因为感慨,一半是玩笑,可是云靖明听了却觉得很不舒服。其实,凌钰锦的想法很简单,就这样以挚友兼兄弟手足的身份,停留在云靖明的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经过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也不想改变这种相处模式,他明白云靖明心中始终有个结,就是自己的父亲,上任云苍剑派的掌门。凌钰锦也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并不想冒险,害怕一个万一连兄弟都做不成。虽然陪在云靖明的身边感觉很安心,可是毕竟他还有凌霄阁,还有姐姐,还有琼林和水灵儿。 当云靖明需要他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留在了云苍剑派,于他的选择,他的亲人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反对的话。可是现在,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到了可以游历江湖的年纪,不再需要他的陪伴了。而且之前截杀落霞庄少庄主之事,还没有任何头绪,现在也许是他该为凌霄阁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突然听到凌钰锦说要离开,云靖明忍不住有些焦急的说道:“钰锦说的这是什么话,是不是你在云苍剑派住的不开心?有哪个弟子对你不敬吗?还是皓熙皓辰惹你生气了?或者是为兄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只要你说出来,都不是问题。” 凌钰锦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竟会让云靖明如此激动,他眸光流转魅惑一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大哥不要多心,云苍剑派的人都对我很好,靖彬也经常来和我下棋聊天。再怎么说我也是云苍剑派掌门的结拜兄弟,哪个弟子敢对我不敬?!至于皓熙和皓辰,他们从小就很懂事,和我又亲昵,怎么会惹我生气呢?!只是我毕竟为凌霄阁中之人,十几年的时间,一直劳累姐姐打理阁中之事,如今也算良心发现吧,觉得自己也应该为姐姐分担一下了。” 凌钰锦并没有说凌霄阁如今诸事繁多,实为多事之秋,一则是为了保密,二则是不想让云靖明担心。事实上早在很多年以前,云靖明就担心过随着皓熙和皓辰的年纪逐渐长大,凌钰锦会离开云苍剑派。 虽然明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立场阻止凌钰锦离开,可就是不想放他走,至于为什么,云靖明自己也不十分清楚。云靖明对于凌钰锦的感情,一直都很微妙,十几年前他不明白,十几年后他依然不懂。 云靖明十分认真的开口说道:“十几年前,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来到云苍剑派帮我度过难关。这些年里,你又一直帮我照顾皓熙和皓辰,现在你要走,不要说我,就是当初拜托你来云苍剑派的靖彬也不会同意,而且皓熙和皓辰更不会愿意。钰锦,不管皓熙和皓辰长到多大,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一直留在云苍剑派。” 凌钰锦觉得好笑,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竟让云靖明如此认真,不禁有些失笑的说道:“大哥,你我又不是永别,我只是想帮帮姐姐,若凌霄阁无事,我还会回来的。皓熙和皓辰,毕竟也是我带了十几年的孩子,如果见不到,我也会很想念他们的。” 云靖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的说道:“那我呢?!你会想我吗?” 凌钰锦一怔,不明白云靖明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避开了云靖明略显炙热的目光,半真心半戏虐的说道:“想呀,怎么会不想,最想的就是大哥了” 面对凌钰锦的调侃,云靖明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本来很正经的话题也正经不下去了。 云靖明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不过也对,你都照顾了他们兄弟十六年,现在他们已经长大了,别再为他们费心了。钰锦,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凌钰锦的心里好像突然空了一块,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眼睛有些氤氲,自嘲的笑了笑,轻声说道:“自己的生活吗?!是呀,我也该娶妻生子了,我想我应该会是个好父亲吧。” 云靖明的本意是想说,以后凌钰锦的生活重心应该放在他自己身上,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和他这个义兄一起去实现他们年轻时的誓言。却不曾想凌钰锦理解错了,直接说起了要娶妻生子,惹得云靖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云靖明很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想让凌钰锦离开自己的身边,更不想让他娶妻生子。不想凌钰锦以后的生活,像陪伴他的这些年一样,陪着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可是却不愿去探究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云靖明压下心里翻滚的异样感觉,勉强稳定住情绪说道:“如今云苍剑派一切安稳,如果钰锦希望,为兄愿意和你一起再入江湖游历,也算没有食当日之言。” 月明星稀,夜风徐徐,天上月影朦胧,地上花影如魅,美酒醇醇,酒香萦绕于彼此的呼吸之间,醉了美人靥。 凌钰锦抬眸怔怔的看着云靖明,喃喃的说道:“大哥竟然还记得,呵呵,多久了,当初醉卧红尘,恣肆江湖好像是前世的记忆。” 看着凌钰锦在冷月的映衬下显得愈加白皙的面容,水剪莹润的双眸,迷醉魅惑的眼神,云靖明竟鬼使神差般的向他倾身靠了过去。凌钰锦就那样怔怔的看着云靖明一点点的接近,感觉他的双手有力的揽上了自己的双肩,就在两人的双唇将要贴上之时,突然一阵晚风袭来,花丛中发出了阵阵簌簌之声。 这声音好像惊醒了云靖明,他猛然回过神来,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凌钰锦,闪着盈盈水光的双唇。云靖明蓦的松开双手向后退去,由于惯性凌钰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带动身体撞向了旁边的石桌。 云靖明看到了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去扶他,可是手却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肋侧传来一阵钝痛,使得凌钰锦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在看清云靖明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凌钰锦依旧笑的眉眼弯弯,可是心却痛得恍若在滴血。 尽管凌钰锦看起来神色如常,云靖明却觉得气氛倏然变得尴尬起来,连夜风都不合时宜的停止了吹拂,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云靖明眼神闪烁,不敢去看凌钰锦的受伤双眸,匆匆说了声对不起,就落荒而逃似的回了房间。 凌钰锦独自坐在幽幽的晚风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自云靖明离开后,连初夏的夜风都变得阴冷起来,仿佛能吹进身体的每个毛孔里。不知道独自喝了多少杯,又坐了多久,直到身体冰冷得好似未着寸缕置身于寒冰之中。凌钰锦才勉强撑着最后的一丝清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了床上,眼泪便再也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由于宿醉,翌日凌钰锦醒来,时辰已经不早了,他觉得脑袋有些晕,浑身上下也好像被千军万马碾过一般疼痛且无力。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似乎有点热,凌钰锦强打起精神,把自己收拾妥当,也把心情掩饰的极好,直到谁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云靖明看到凌钰锦时,便想起昨晚自己和他那个十分暧昧的举动,神色显得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凌钰锦此时的心思,但看到他神色如常毫无芥蒂,脸上依旧挂着他招牌似的嬉笑时,才稍稍的放下了一颗心。 用过早膳,云靖明将云皓熙和云皓辰叫到自己面前,这十几年里,云靖明很少如此郑重的和两个孩子说话,这让两兄弟也不觉正色起来。兄弟二人虽然都知道即将要离开从小长大的云苍剑派,和父亲云靖明也分别在即,可是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伤感。也许是因为从小时候开始,云靖明就时常不在他们身边的缘故,又或者是每个少年在即将离开家园,进入更广阔的天地时,都会有的那种兴奋,掩盖了隐隐的离别愁绪。 云靖明露出温雅的笑容,说道:“皓熙皓辰,你们习武已有十载,这些年你们是如何的勤奋好学,为父都看在眼里。你们虽年少,但从小就聪明懂事,如今剑法也小有所成,现在一起下山我很放心。” 云靖明说完,拿出了两柄十分古朴的宝剑,乍看之下十分相似。可近看之时却能发现,两柄剑的剑鞘之上攀附着完全不同,却同样繁复的雕刻纹路。细细看去,还能发现上面零星嵌着几颗小小的宝石,只是宝石颜色并不扎眼,不易察觉。初一入眼,两柄剑并无让人觉得奢华之处,不易引起他人的觊觎,需得细看,才会发现此剑另有玄机,绝非凡品。 云靖明将这两柄剑递到了兄弟二人眼前,说道:“只是江湖奸险,无论武功多高,也总要有趁手的兵器傍身,此乃弘鸢和绝尘,是锁在云苍剑派的镇剑塔中,七柄名剑其中的两柄,以后你兄弟二人便携它们笑傲江湖吧。” 云苍剑派,既然被江湖中人成为剑派,除了依仗非凡的剑术,还因为派中有着七柄存世名剑。云苍剑派为了保管这七柄绝世宝剑,特意修建了规模宏大的六角镇剑宝塔,塔高七层,每层安放一柄名剑,并设有专门的守塔人负责看护此剑。 七柄名剑,除了现在置于云皓熙和云皓辰眼前的弘鸢和绝尘之外,还有云靖明的赤霄和云靖彬的断水。再加上被上一任掌门,云靖明的父亲云时海带走,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的悬翦,以及第一任云苍剑派掌门人云千禹佩戴过的流火剑。最后一柄名为灭魂,至今为止无一人用过,一直被封在镇剑塔的最顶层。据说此剑有摄魂的作用,持剑之人稍有不慎便会被夺去心神,乃一柄不祥之剑,却也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剑。如今弘鸢和绝尘被请出了镇剑塔,塔内便只剩安放于第六层的流火和第七层的灭魂了。 云皓熙看了眼父亲手中的两柄宝剑,并没有动作,而是看着云皓辰,用眼神示意弟弟先选。云皓辰冲着兄长微一颔首,就将绝尘拿在了手里,云皓熙便自然的接过了弘鸢。这两柄剑的外观极为相似,被人戏称为孪生剑,这也是云靖明选中这两柄剑给兄弟二人的原因。两柄剑唯一的不同就是剑鞘上那些繁复的纹路,弘鸢给人的感觉多了份温婉儒雅,而绝尘则多了份清冷肃杀。 凌钰锦看着眼前的两兄弟,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二人昂藏七尺,霞姿月韵,霁月清风,只是在眉宇间稍微显露出一丝少年人的稚嫩。弘鸢配上云皓熙的温润则更显得公子如玉,绝尘配上云皓辰的那份冷傲则衬得愈加清冽淡漠。 凌钰锦唇边噙着促狭的笑容,围着兄弟二人转了一圈儿,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开心的说道:“呵呵,可真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俊朗模样,大哥这两把剑选的好,既不招摇又绝非凡品。这才是第一次闯江湖的最好配置,走,跟叔叔一起下山去招蜂引蝶寻花问柳,哈哈哈哈哈哈。” 听了凌钰锦的话,云皓熙依旧笑得十分温雅,云皓辰则依然笔直的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云靖明无奈失笑,默默咽下了刚才看到兄弟二人兄友弟恭时,打算对凌钰锦宣之于口的那些称赞。他心里想着这两个孩子能成长得如此听话懂事,一定是因为自身比较顽强,才不至于被凌钰锦这个思维诡异的叔叔带入歧途。 一直站在堂上不动如钟的云皓辰,突然开口说道:“难道凌叔叔要和我们一起下山?” 云靖明眸色一紧,便听到凌钰锦悠然的开口说道:“我思前想后了很久,始终觉得此次下山还是有个长辈跟着你们比较好。你们不知道,现在的江湖可不比以前的江湖,乱的很,让你们几个孩子独自下山,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们父亲刚才也说了江湖险恶,我先陪你们一段时间,让你们感受一下这个江湖是如何险恶。之后嘛,再放你们自由,那时就只能靠你们自己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的走下去了。”说话之时,凌钰锦始终没有去看云靖明的神色。 几天前得知可以下山历练的两兄弟,在十分的兴奋和开心之余,因为要和凌钰锦这个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凌叔叔分开,还有些淡淡的不舍。毕竟小时候的两兄弟,若是和凌钰锦分开,会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去适应,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份依赖的感觉已经变得浅淡了很多。兄弟二人始终觉得,这个从他们出生开始,就一直陪在身边的凌叔叔,比父亲照顾他们的时间还要多,甚至也比父亲让他们觉得更为亲昵。 不过兄弟二人还没来得及细细的体会这份离别愁绪,今天凌钰锦居然就说要跟着他们一起下山。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云皓熙和云皓辰纷纷叹了口气,对于凌钰锦说的放心不下之类的话,他们虽然相信肯定不假,可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凌钰锦突然决定要与他们同行的主要原因。 自从听到凌钰锦说要和孩子们一起下山开始,云靖明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虽然昨晚发生了超出他掌控之外的事情,但是他依旧不想让凌钰锦离开自己的身边。他想起昨晚自己曾说要再和凌钰锦一起纵情江湖,可是在那个似吻非吻的动作之后,这话竟一时说不出口了。凌钰锦担心两个孩子,要陪在他们身边,这理由顺理成章光明正大,他要如何阻止?然而云靖明现在已经不知道没有凌钰锦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也根本不想去知道。 正在云靖明百般纠结之时,就听到凌钰锦郑重的声音传来:“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将三个孩子保护得好好的。” 云靖明一怔,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你自己首先要好好的。” 凌钰锦避开云靖明认真而深邃的目光,故意戏虐的笑着说道:“我十五岁就独自恣意江湖,大哥是怀疑我的武功,还是怀疑我的江湖经验?!” 云靖明被他揶揄的笑容,弄得本来十分正经,关心他们安危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好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凌钰锦继续说道:“告诉墨离赶紧收拾东西,两天后的清晨准时出发。” 云靖明忙说道:“也不用走的这么急吧?” 凌钰锦却随意的笑着说道:“大哥,两天后上路,本来就是早已决定好的,你没看见他们兄弟二人都已经离心似箭了吗。好了,赶紧去做准备吧,不要再这里浪费时间了。”不等云靖明再说什么,凌钰锦就带着两兄弟一起离开了。 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但云靖明就是觉得在凌钰锦离开之前,必须要和他好好谈谈。可凌钰锦好像变得出奇的忙碌,无论他找到哪里,都被告知凌钰锦刚刚离开。千辛万苦之后,云靖明终于找到了凌钰锦,他正和云靖彬说着关于紫琉和啸月的问题。 虽然云皓熙和云皓辰两兄弟都来拜托过云靖彬,他们不在云苍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两只灵兽。但由于紫琉敏感,啸月冷傲,不是所有人都能亲近他们的,所以凌钰锦还是过来和云靖彬说了一些从琼林那里学到的关于和灵兽相处的经验之谈。 在看到云靖明向他二人走过来时,凌钰锦先开口说道:“能在这里遇到大哥真是太好了,晚上我请了云苍剑派的前辈一起吃饭,希望大哥可以作陪。” 虽然云靖明觉得凌钰锦是有意要避开自己,可是听到他的话,还是忙说道:“好。” 在云靖明还要再说什么之前,凌钰锦又抢先说道:“多谢大哥,临行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小弟便先行一步。”说罢,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只留下云靖明和云靖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凌钰锦来到颐景园,看到玄墨离便直接说道:“墨离,你应该听皓辰说过了,这次我和你们一起下山,你可有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告诉我,我帮你准备好。” 在从云皓辰口中得知凌钰锦要与他们同行之后,玄墨离的思绪就陷入了百转千回中。凌钰锦随行,若是想让云皓辰带他去青双派,只怕更难了,而且让洛子清与自己在江湖中偶遇的事情,难度也更大了。 玄墨离面上不动如山,微笑着说道:“我本就是来云苍做客,现在要离开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多谢凌叔叔。” 凌钰锦笑着说道:“那便好。” 在凌钰锦转身欲离开之时,玄墨离在他背后突然问道:“凌叔叔,你还好吧?” 凌钰锦怔了一下,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我很好,墨离是什么意思?” 玄墨离说道:“只是看凌叔叔脸色有些不好,担心您是不是生病了。” 凌钰锦微微侧头笑着说道:“我没事。”说完,便举步离开了。 当晚,凌钰锦宴请云苍剑派前辈,感谢他们这十几年来的照拂,虽说是前辈,但大都是和云靖明平辈的兄弟。凌钰锦要与云皓熙和云皓辰一同下山的消息,已经在云苍剑派内传开了,众人大多很感谢凌钰锦对少掌门和二公子的用心。 席间凌钰锦和众人把酒言欢,将男儿豪情彰显得淋漓尽致,恍惚间云靖明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兄弟了。在云靖明面前,凌钰锦永远是灵动的,略带孩子气的,好似把自己的全部柔情都给了他和他的两个孩子。 这样八面玲珑,周旋于他的兄弟中,也能义气干云,也能觥筹交错的凌钰锦使他迷惑,也让他沉沦。大家直喝到月上中天才结束,凌钰锦喝了很多,却仍保持着一丝清明。云靖明甚至觉得凌钰锦的酒量,也比和他单独在一起把酒言欢时大了许多。 凌钰锦没有去握云靖明伸过来欲扶住他的那只手,而是搂着云靖彬的肩膀,因为酒精的作用,在他耳边含糊的说道:“靖彬,好兄弟,我喝醉了,送我回寝室。” 其实云靖彬也喝了不少,走起路来也有些晃,但还是和凌钰锦彼此搀扶着走向他的寝室。 云靖明无法只好跟在他二人身后,直到云靖彬把凌钰锦轻轻放到床上,他才开口说道:“靖彬,你也喝了不少,先下去休息吧。” 云靖彬看了眼静静躺在床上的凌钰锦,又看了看站在身边静立不语的堂兄,眼神有些迷离的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掩上门离开了。 云靖明在凌钰锦的床边站了片刻,无声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缓缓俯下身去帮他除了靴子,轻轻拉过旁边的被子将他盖好。所有的动作都小心轻柔,好像在床上的不是个昂藏七尺的男儿,而是个精巧非凡又极易损坏的工艺品。 打理好了一切的云靖明,缓缓坐在凌钰锦的床头,看着他因为酒精而不再白皙,泛着嫣红的脸庞,听着他绵长的呼吸,不觉想起了初次见到凌钰锦时,他也曾这样照顾过这个酒醉且任性的人。这一刻云靖明觉得心里很踏实,他慢慢抬起手,描画着凌钰锦俊美非常的脸庞,可是温热的指尖和略微冰凉的细腻肌肤间,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 这许多年里,每次凌钰锦要离开云苍之前,都会想方设法的骗云靖明喝醉。云靖明很清楚凌钰锦的心思,却每每都心甘情愿的顺了他的意,无论他倒多少,都喝得甘之如饴。只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欲吻未吻的事情刺激到了,云靖明的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好奇,他很想知道每一次凌钰锦灌醉自己之后,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云靖明甚至开始有些期待,希望这次出发之前,凌钰锦还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骗他喝醉。他心中暗想,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弄清楚这些年来凌钰锦执意要灌醉他的原因。既然现在的局面不知该如何解决,那便先弄清这个原因,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原因会是一个契机,或许一切得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不知坐了多久,云靖明才悄悄起身,无声无息的小心离开,仿佛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在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刹那,一滴泪划过凌钰锦微凉的脸庞,打碎了一室的静逸,隐匿在床笫之间,一切又瞬间恢复了寂静。 翌日清晨,凌钰锦起的很早,虽然头脑还是昏昏沉沉,但他知道这不是因为宿醉。整整一天,云靖明都没有找到凌钰锦,不知道他是真的因为临行前很忙,还是刻意的躲避自己。云靖明无法,只好又找到两个孩子,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毕竟是两个孩子初次下山历练,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虽然云靖明并不希望凌钰锦离开,可是不得不承认,有他跟着几个孩子,自己也能放心很多。 玄墨离拆掉手腕上纱布的那天,云皓辰端着他的腕子看了很久,那近乎狰狞的疤痕,仿佛正在控诉着当时行动之人的残忍和狠决。玄墨离的左臂上,先后留下了两个可怖的痕迹,在细腻如凝脂,白皙圣飞雪的肌肤上,显得实在太过刺目。虽然玄墨离本人倒是不甚在意,可是在看到云皓辰眼神中的心疼和眸中说不清的情愫之后,转天他就在自己的腕子上带了个护腕,遮住了那个难看的疤痕。 云皓辰也曾拿出凌紫悦给他的除疤灵药,对玄墨离说道:“墨离,这药凌阁主说祛疤效果极好,我们试试吧。” 玄墨离则嬉笑道:“本来还觉得一个疤太过孤单,现在好了,多了一个作伴,两个一起双宿双栖,不是挺好吗,又何须麻烦。” 云皓辰依旧像曾经说过的那样说道:“好,如果哪天你想去掉,就告诉我。” 玄墨离浅笑着回应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30章 第三十章 自从得知云皓熙和云皓辰七天后要下山的消息开始,魏丹筠就很郁闷。她把前三天的时间都花在了凌钰锦和云靖明身上,软磨硬泡,无所不用其极,要不是因为对方是长辈,她或许连美人计都用上了。目的只是希望两位叔叔能说服自己的父亲,同意她和那兄弟二人一起下山。可是云靖明始终一副这事我不管,高高挂起的态度,而凌钰锦实在太像只狐狸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整整三天,魏丹筠一点好处都没得到不说,还被凌钰锦劝说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计划。 魏丹筠也不是个认死理的孩子,知道什么时候该执着,什么时候该放弃。既然不能和他们一起下山,就日后找机会在江湖中相遇,到那时云靖明和凌钰锦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下定决心的魏丹筠,便只想利用云皓辰出发前仅剩的四天时间好好的陪在他身边。 魏丹筠知道云皓辰经常和玄墨离在一起,所以当看到每天和玄墨离同出同进新盖好的兽舍,那个霞姿月韵的少年时,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是云皓辰。她每天想尽办法制造各种机会,和他们在路上偶遇,只为了能和眼前的“云皓辰”说几句话。 虽然之前发生的事,长辈们没有追究,可毕竟差点要了云皓辰和玄墨离的命。魏丹筠也知道是自己的错,担心云皓辰还在生气,倒不敢像之前那样直接纠缠上来,反而接近得小心翼翼。可出乎魏丹筠预料的是, “云皓辰”好像并没有太介意那件事,反而对她也愈加温和了。这个认知让魏丹筠十分开心,也不再那么任性了,虽然她还是本能的不喜欢玄墨离,但是也能笑靥如花的目送着他和“云皓辰”一同离开去兽舍。 不知道为什么紫琉和啸月非常不喜欢魏丹筠,只要她靠近草坪,两只灵兽都会发出嗷呜嗷呜的警告声。毕竟这两只灵兽在草坪上可以自由活动,尤其是它们还属于云皓熙和云皓辰,云苍剑派的每个人都对它们很好。魏丹筠也不敢太过靠近,心中委屈的想着,万一这两只畜生伤了自己,估计都不会有人给自己做主。不然的话,她真想时时刻刻都陪在云皓辰的身边,看着他和动物相处时露出温柔的一面。 到了兽舍,玄墨离问道:“皓熙哥哥,为什么不解释?” 云皓熙说道:“是她自己分不清,我亦没有承认。” 玄墨离腹诽,看来云苍的这位大公子也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温和雅正,每每都能使人觉得如沐春风。 因为魏丹筠的错认,真正的云皓辰反而很清净,每天都想着应该带些什么灵药,该为几乎没有武功的玄墨离准备些什么。他日日泡在医馆里,向医师请教各种各样的问题,弄得医师疑惑不止,这位二公子是不是打算弃武从医了。 晚上,凌钰锦带着云皓熙和云皓辰,宴请云苍剑派的小辈们,这次没有找云靖明作陪。所以当云靖明来找凌钰锦时,理所当然的又扑了个空,出发在即,他无奈的想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吧,于是起身去了凌钰锦宴客的地方。 玄墨离也没有参加,他去看紫琉和啸月,啸月伤过玄墨离一次,所以云皓辰有点担心他和啸月接触,怕啸月再对他不利。可是云皓辰并不知道,那次啸月的行为失控完全是玄墨离用药物所致。以至于现在啸月见到玄墨离都想离得远远的,不知道是因为伤害过玄墨离有些愧疚,还是担心再被玄墨离利用。 云靖彬刚好也来看紫琉和啸月,事实上他每天都来,对待这两只不太待见自己的灵兽十分上心。玄墨离看着面前高大华丽的屋舍,有些无语,如果不说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两只动物的兽舍。 在山崖下找到早已昏迷不醒的云皓辰和玄墨离时,云靖彬也是在场受到震撼的当事人之一。他和凌钰锦同龄,至今也没有成家,更不会有子嗣,所以一直将堂兄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云靖彬很感谢玄墨离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了云皓辰,所以对这个总是露出浅淡笑容的少年,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玄墨离打破了两人之间静默的气氛,开口说道:“云小叔叔,我和皓熙哥哥皓辰哥哥离开后,麻烦你多多照顾紫琉和啸月了。虽然他们比较冷淡傲慢,但是却非常通人性,是难得一见的灵兽。” 云靖彬笑的说道:“放心吧,皓熙和皓辰都和我说过好几次,钰锦也来嘱咐过我,我肯定好好供着他们,但凡能亲力亲为的事,绝不假手于弟子。” 玄墨离慧心一笑,说道:“从云小叔叔为它们督建的房舍就看出来了,您是真的很重视它们,哈哈哈哈哈哈。” 云靖彬率直的说道:“那是自然,当时若不是它们,我们还找不到你们两个呢,肯定是要好好对待它们。说道这个,也要好好谢谢你,虽然事后没有人追究,你自己也不想再提,可是墨离,我还是很感谢你救了皓辰。” 玄墨离淡淡的笑了,好像夏日的微风般和暖,双眸望着远方,缓缓说道:“是皓辰哥哥救了我,否则我早就摔死了。” 与此同时,在小辈面前的凌钰锦,依旧表现的非常得心应手,可是和昨晚在同辈面前的他,却又十分的不同。云靖明觉得这样八面玲珑的凌钰锦,若是在凌霄阁中,必然定能大展宏图,可是这个人却心甘情愿的呆在云苍剑派里,陪着他,帮他照顾两个孩子十六年。 这期间凌钰锦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云靖明不清楚,只是他现在已经看不清自己这份他一直以为的兄弟之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天,凌钰锦和他说过孩子们都大了,自己也打算离开云苍剑派,还是因为后天凌钰锦就真的要带着两个孩子下山了,云靖明心里那种不安的奇怪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他决定无论如何,在凌钰锦带着孩子们离开云苍剑派之前,都要和他好好谈谈。 可是今晚的情形和昨晚的惊人相似,凌钰锦只在云靖明刚刚出现的时候,热络的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又开始觥筹交错的周旋在众人之中。云靖明惊讶的发现,原来凌钰锦在云苍剑派的这十六年里,人际关系是如此之好,每个人貌似都很喜欢他,无论是昨天的长辈同辈,还是今天的小辈。 云靖明暗自回忆着,这十六年里,凌钰锦只要人在云苍剑派,好像不是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就是在照顾两个孩子,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和这些人结交的呢?!看着凌钰锦游刃有余的游走在众人之间,唇边始终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云靖明终于看出是哪里不同了,曾经凌钰锦在他面前的笑容,并不是这样的,现在的笑容虽然温和有礼却略显疏离,少了某种情愫,某种很重要的情愫。 晚宴结束之后,凌钰锦让云皓熙和云皓辰两兄弟送他回房,借着酒意用戏虐的口吻和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云靖明说道:“时间不早了,大哥先回去吧,我和皓熙皓辰还有些私房话要说,大哥一直跟着,莫不是担心我教坏了他们兄弟?!不过现在担心也太晚了,我已经带了他们这么多年,要教坏也早就教坏了,现在才拦着,怕是来不及了,哈哈哈哈哈哈。” 凌钰锦完美的隐藏了自己的刻意躲避,听着他意兴阑珊的调侃,云靖明知道今晚他也注定不能和这个人单独说话了。云靖明无奈,只好说了句不要聊的太晚,明日还要早起,便讪讪地离开了。云靖明走后,凌钰锦并没有和云皓熙云皓辰两兄弟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很快便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了。 两兄弟走后,凌钰锦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微醺的酒意并没有使他的头脑有明显的眩晕。凌钰锦意识清明的盯着床幔的顶端,想着自己在云苍剑派的十六年。不管最初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十六年都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即使中间偶尔的离开,但是他知道最终都会再回到这里。可是这次呢,凌钰锦却清楚的知道这次离开之后,他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凌钰锦突然自嘲似的轻声自语道:“要离开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原来舍不得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出发前的最后一天,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这也是在凌钰锦离开之前,云靖明最后的一次机会。一整个白天,云靖明依然没有找到凌钰锦,他突然佩服起凌钰锦对云苍剑派的了解成都,甚至超过了他这个掌门。他无奈的想着白天找不到人就算了,等晚上吧,毕竟这么多年来,每次凌钰锦在离开云苍的前一晚,都会来找自己喝酒。 果然到了晚上,同样的佳肴,同样的美酒,同样的皓月,同样的晚风,同样主动来找云靖明的凌钰锦,唯一不同的只有云靖明的心境。他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云皓熙,云皓辰和玄墨离,出现在这个本应是他与凌钰锦独处的时刻。 云靖明还惦记着要弄清楚这么多年来,凌钰锦在每个离开云苍的前一夜都要灌醉自己的原因。可是莫名出现的三个小辈,让云靖明有些郁闷,只能一杯一杯的独自喝着酒。 凌钰锦看到后,却一反常态的笑着说道:“大哥今夜少喝点,明早送送我们吧。” 云靖明惊讶的说道:“每次你离开之前,都会想方设法的让我喝醉,今天这是怎么了?” 凌钰锦挑眉看了云靖明一眼,眸光一转,说道:“每次我离开之前,都会和大哥大醉一场,一晃多久了,十年了吧,如今终于良心发现了。小酌怡情,大醉伤身,日后我们还是都少喝些吧。” 这晚是十年中,凌钰锦每每离开云苍剑派的前夜,云靖明唯一没有喝醉的一次,又可以说是凌钰锦唯一没有灌醉云靖明的一次。同时也是十年里,凌钰锦唯一的一次,主动要求云靖明相送自己离开。至于云靖明想弄清楚的在他每次喝醉之后,凌钰锦到底做了些什么,最终还是一无所知。 凌钰锦笑着继续说道:“明天就要下山了,按说今夜应该让皓熙皓辰和大哥单独吃顿饭,不过你们三人都太闷了,只怕一顿饭下来也说不了两句话,所以我就带墨离来凑热闹了。” 玄墨离也适时的说道:“云掌门,在贵派叨扰了数日,多谢照拂,若日后有机会,定会再来云苍看望掌门。” 云靖明和善的笑道:“墨离哪里话,日后若想来云苍,随时欢迎。” 毕竟是和小辈们一起吃饭,不像只有云靖明和凌钰锦二人时那样,可以肆无忌惮的谈天说地,整顿饭只用了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在云靖明想着终于有时间,可以和凌钰锦单独聊聊的时候,凌钰锦突然说道:“皓熙,我有些不舒服,你去医馆帮我请医师过来,皓辰墨离,扶我回房。” 听到凌钰锦的话,云靖明立刻上前欲扶他,可凌钰锦很自然的避过了他伸过来的手,顺势搭在了玄墨离的手上。玄墨离的手在触到凌钰锦腕脉的那一刻,就明白他发烧了,而且不只烧了一天,难怪那天看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可是他为什么不说,明天就要下山,若是他病了,还能走吗? 云靖明的手停在半空有些讪讪的,但依旧关切的说道:“钰锦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明天先不要下山了,历练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还是先养好身体比较重要。” 凌钰锦故意略显虚弱的笑笑,轻声说道:“那怎么行,整个云苍剑派都知道了,明日出发势在必行,大哥不用担心,小弟只是有些受凉,吃副药,好好睡一夜就会好的。” 很快云皓熙就带着医师来了,为凌钰锦探过脉息之后,医师果然说道:“凌公子只是因为着凉,有些发热,服下这颗药丸,好好休息一夜就会好了。” 送走医师后,云靖明端来温水,让凌钰锦吃了药,看着他精神恹恹的,有些昏昏欲睡,便让三个小辈先行离开了。寝室终于只剩下云靖明和凌钰锦两个人,云靖明虽然很想和他好好聊聊,可是看到躺在床榻上,面容略显虚弱,呼吸略微沉重的凌钰锦,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口。在云靖明胶着的目光注视下,凌钰锦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绵长,前者无声的叹了口气,悄悄起身离开了房间。 三天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在凌钰锦的刻意为之下,他和云靖明之间始终保持着既微妙又暧昧的平衡关系。凌钰锦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若是云靖明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反应,可是想象和亲眼目睹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当云靖明猛地推开他的那一瞬,已经不是痛与不痛的问题了,凌钰锦的心好像突然空了。他不得不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不那么难看。凌钰锦自我催眠似的不断说服自己,现在离开是最好的,对每个人都好,可以如功成身退般的衣锦还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不至于那么痛,那么空,那么不舍。 翌日清晨,在云苍剑派所有人的目光中,精神满满的凌钰锦带着云皓熙云皓辰两兄弟和玄墨离策马离开,开启了新的旅程。同时凌钰锦也遣走了羽墨,让他先回凌霄阁去帮助自己的姐姐凌紫悦处理阁中事物。魏丹筠也站在送行的人群当中,自始至终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云皓辰,最后视线慢慢变得氤氲起来。 直到凌钰锦离开云苍之前,云靖明也没有找到机会和他单独聊聊。在凌钰锦调转马头转身的瞬间,云靖明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脸上始终洋溢着恣肆的笑容,如同多年前一样的绚烂夺目。云靖明恍惚间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将他困在云苍剑派十六年,恐怕这个凌霄阁的副阁主早已不是江湖上的籍籍无名之辈了。而今天,凌钰锦如脱离牢笼的雄鹰一般,开启了他新的人生篇章,只是这篇章里,是否还会有他这位义兄呢?! 离开了云苍剑派,云皓熙和云皓辰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离情别绪,反而更多的是对即将开启的新旅途,充满了憧憬和向往。玄墨离则是松了口气,不用再每天面对魏丹筠,那好像看小三似的,看着自己的怨毒眼神。而且离开了云苍剑派,他也不用再谨小慎微的做每件事了,虽然有凌钰锦跟着,但是也无妨,他有信心绝对不会露出破绽。 凌钰锦则没有年轻人的那份悸动,略显慵懒的骑在马上,漫不经心的四处环顾。其实凌钰锦并不怨云靖明,虽然他表面上掩饰的很好,但是内心多多少少会有些尴尬,所以无论如何也觉得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有点忙,不好意思,尽量保证不断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早在出发前凌钰锦就和三个孩子说好,到了江湖上,他就是凌素,是这三位少年的表哥。反正他的那张脸十几年如一日,看不见一丝岁月留下的痕迹,就是说他二十出头也有人信。三个少年也都使用自己的表字,云皓熙,字逸轩,云皓辰,字鸿宇,而玄墨离的表字,则和凌钰锦一样,都是单字,玄影。 凌钰锦其实并不执着于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反而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从来都是低调行事。曾经,若他独自行走江湖,都会带一个薄如蝉翼的纱巾遮面,所以就算他这样一个风流倜傥,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出现在世人面前,往往也得不到什么关注。可若是四个年轻男子一起出现,每个人都带上面纱,那就不是低调,而是刻意增加神秘感,博人眼球了。 虽说有云苍剑派少掌门和二公子这重身份,可是出来历练,本来就不应该依仗家世,所以凌钰锦的主张就是这身份最好不要被外人知晓。可饶是这样,云皓熙和云皓辰两个昂藏七尺,剑眉星目,霞姿月韵的年轻男子,一个温雅,一个冷峻,最神奇的是他们还拥有一模一样的容貌。再加上姿容风流的凌钰锦和一个眉目如画的玄墨离,这四个人站在一起,无论走到哪里都足以吸引住每个人的视线,成为使人下意识驻足欣赏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尽管出发之前,凌钰锦特意嘱咐过三个少年要低调行事,可是无奈他们本身就太过出色,身上那种超凡出尘的气质,不是市井中人可比,自然十分的惹眼。每到一处,总有些人,聚集在他们身后,指指点点,猜测着他们四位到底是什么身份。 经过连日的观察,凌钰锦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他们四个人一起出现,那些刻意的低调,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人群,可是置身于闹市之内,混迹于人群之中,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历练方式。 凌钰锦经常老神在在的对他们三人炫耀道:“想当初我第一次入江湖才十五岁,一人一剑,无论有多引人注目,都能做到波澜不惊。”然后便会换上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继续说道:“哎,你们还是太年轻,不就是被人看看,被人说说嘛,有什么关系,根本无须在意。” 云皓熙和云皓辰兄弟二人,一个脾气柔和温文尔雅,一个性情冷漠不喜言辞,每每听到凌钰锦说这些话时,都能做到如尘埃入水般的不起波澜。不过凌钰锦并没有说,他第一次闯江湖时,羽墨自始至终都跟在他身边。事实上凌钰锦年少时,很少一个人出入江湖,身边永远有羽墨或者琼林和水灵儿的跟随,遇到云靖明以后,又常常与其相伴。只是后来云靖明继任了云苍剑派的掌门之位,又成了亲,凌钰锦才开始了独自一人仗剑江湖的生活,不过也只持续了短短的一年,就被云靖彬叫到云苍去照顾孩子了。 对于陌生人的驻足停留和议论纷纷,开始时云皓熙和云皓辰十分的不习惯,都是一副略显不适和尴尬为难的神情。可是每每看到在一边浑不在意,行动依旧随性慵懒的凌钰锦和淡然恬静如常的玄墨离之后,没过多久便也就跟着安之若素了。在这种不断挑战自我接受底线的试炼中,三个多月的时光如弹指一挥间便过去了,他们距离云苍剑派也越来越远。 忽然有一日,凌钰锦突发奇想,对三个孩子说道:“这几个月的时间,一直带着你们在城市中晃荡,走的不是官道就是大路。估计你们也觉得没意思,这样吧,去下一个目的地广云城我们走山路。” 云皓熙问道:“凌叔叔怎么突然想走山路?” 凌钰锦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什么,大路走多了,就想走走小路,再说现在的天气也正合适。” 云皓熙:“……” 云皓辰:“……” 玄墨离:“……” 面对如此意兴阑珊的凌钰锦,三个孩子实在觉得有些无语,看到他们的神情,凌钰锦继续说道:“你们还没试过露宿荒野的滋味吧,这也是种江湖经验,好好学着吧。”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山路?由你带路的话,你确定我们还有能走到广云城的那一天?” 凌钰锦说道:“反正目的地是随机选的,我们又不赶时间,就当郊游了,也没什么不好。从我们这个方向,若要去广云城,必经麓山,正好可以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露宿荒野。” 经过三个月的洗礼,云皓辰的面部虽然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是话已经比之前多了些,而且经常句句犀利。云皓熙性情温和,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基本也不会违逆这个看他们从小长大的凌叔叔的意思。至于玄墨离一直是几个人中最好说话的,本来他就是跟着云皓辰出来的,基本上不会发表什么反对的意见。 九月底,正是秋高气爽,碧空万里的天气,虽然白天还隐隐残留了些夏日的燥热,但是夜晚却已经清凉舒爽起来。 这日,几人行至一处山林,太阳已经快要西落,凌钰锦便说道:“今晚就在这里露宿吧。” 在哪里住宿,兄弟二人并不十分在意,他们虽然生长在名门大派,却没有一丝娇惯之气,也并非不能吃苦,这也许能算是凌钰锦教育得当的功劳。至于玄墨离,露宿荒野什么的,更不在话下,洛宁远曾经特意训练过他和洛子清这些。 几人找了一处适合露宿的空地,凌钰锦挑了块比较平坦的石头,舒服的往上面一坐就开始发号施令。几人看着凌钰锦和蔼可亲的笑容,无不觉得脊背发凉,好似吹起了阵阵阴风。 凌钰锦说道:“皓熙去捡些枯枝生火,皓辰去猎些食物,最好能有头熊,熊掌的味道可是很不错的,哈哈哈哈哈哈,墨离四处看看有没有干草,捡些回来。” 云皓辰目光凌厉的看了一眼慵懒恣意的凌钰锦,后者马上说道:“走了一天累死了,我是长辈,自然要休息一下。”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我什么也没说。” 云皓熙在山林中四处转了转,捡了些枯枝回来,玄墨离也抱回了些干草。 凌钰锦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惬意的说道:“好饿呀,皓熙你来生火,墨离你去看看皓辰到底在干什么,不会连只兔子都猎不到吧。” 云皓熙无奈的笑笑就开始生火,玄墨离将干草放好,起身去寻找云皓辰,没走几步,就看到他提着两只兔子,一只山鸡回来了。 玄墨离赶忙伸手去接,云皓辰很自然的避过了,只说道:“我来就好。” 凌钰锦一看到云皓辰带回来的战利品,顿时两眼放光,兴奋的说道:“饿死了,饿死了,快烤来吃。” 三个江湖少侠开始认命的收拾起兔子和山鸡,拔毛放血,一番鸡飞狗跳之后,终于将半成品放到了火上,用心的烤了起来。很快被烤的焦黄流油的食物,散发出的香味袅袅飘来,四人美美的吃了顿林间野味。 晚上,四个人围着火堆,凌钰锦看着他们在火焰的暖光下变得柔和的侧脸,突然开口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长辈们都希望小辈入江湖历练吗?” 云皓熙说道:“可以增长江湖阅历,累积人生经验。” 云皓辰颔首,表示赞同兄长的话,玄墨离只是微笑着听,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玄墨离在火光下变得更加明亮的眸子,凌钰锦似乎从里面找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顿了一下说道:“墨离呢?你觉得入江湖历练是为了什么?” 玄墨离的唇角挂着浅笑,淡然的说道:“了解世道人心。” 云皓熙怔了一下,云皓辰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拨弄着火堆的手顿了一下,很快便若无其事的继续着手下的动作。 凌钰锦悠悠叹了口气,说道:“是呀,世道和人心这两样东西,永远也无法在爱你们的人身边看清楚。” 月光越来越明亮,星星越来越缥缈,偶有清爽和煦的夜风轻轻拂过,带起一片簌簌之声,细细听来宛如一首美妙的乐曲。如水的微凉,洗去了白天的浮躁,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气,大地悄悄融入了一片温馨的夜色之中,幽静的,梦幻的。 翌日,四个人又在山路上行了半日,在凌钰锦的努力下,所有人都成功的迷失了方向。 凌钰锦有些郁闷的抱怨道:“明明选这条路是没错的,我们到底是走到哪里了?!” 云皓熙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上一个岔路我们选错了方向,没关系,返回去也不是很远。” 凌钰锦无奈的说道:“好吧,先休息一下。本来是想教你们如何在不熟悉的山林里分辨方向,谁知道竟然迷路了。” 云皓辰扶额,已经无力吐槽,玄墨离只是微笑着在一边平复略着微有些变得急促的呼吸。四个人里,他的体力是最差的,这和本身的体质有关,可是他一直很努力的掩饰,不想让人发现这一点。 一时静默无声,凌钰锦突然感觉到空气中夹杂着什么声响,随着微凉的秋风像他们袭来,紧接着云皓辰和云皓熙也感觉到了,坐在一边的玄墨离也微微蹙眉。 凌钰锦说道:“从哪里传来的?” 云皓熙和云皓辰凝神听了半晌以判断方位,玄墨离忽然指着西方说道:“从那边传来的。” 云皓熙和云皓辰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凌钰锦则说道:“过去看看。” 四个人像西行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忽然在一处算得上宽阔的空地上,看到了一个做工很粗糙的木头箱子。而刚才几个人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个箱子里传出来的。玄墨离欲上前一探究竟,被云皓辰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前者用一种不明所以的目光看着后者。 凌钰锦看了看三个孩子,吩咐道:“你们三个退后,不要过来。”说完他亲自上前环顾了一下木箱的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便将箱子外的铜栓拿掉,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箱子。 一个弓着身子蜷缩在箱子中的少女,正瞪着一双充满泪水,惊恐无助的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四个年青男子。虽然他们个个都很出类拔萃,可是同时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又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出现在被装进木箱里的少女眼前,就显得有些恐怖了。 本来就受了严重惊吓的少女,十分自然的忽略了他们俊朗不凡的容貌,只感受到了恐惧和危险。四个人亦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年纪大约十六七岁,虽然哭花了一张脸,可是容貌还算得上清秀可人。 凌钰锦温和的上前问道:“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被装在箱子里?” 那少女只是哭,眼泪簌簌的不断落下,凌钰锦叹了口气,默默后退了两步。云皓熙上前,问了同一个问题,少女依然只是哭,云皓辰想了想,自己还是不过去了,免得让她哭的更厉害。 最后剩下的玄墨离缓步上前,蹲在少女的面前,轻声说道:“姑娘,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还被装在箱子里?” 少女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一些,眉目如画,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少年,渐渐地停止了哭声,呜咽着小声说道:“你们,你们真的不是姚家寨的人吗?” 玄墨离温柔的说道:“不是,我们是来麓山上游玩的,可惜迷路了,误打误撞才来到这里。” 少女听了,马上一把抓住了玄墨离的手,哭求道:“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愿为奴为婢,终身伺候公子。” 云皓辰拧眉,略显不悦,云皓熙看了弟弟一眼,没有说话,凌钰锦适时的说道:“姑娘,若是想让我们救你,总要先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少女止了哭声,抽抽泣泣的说道:“这麓山上面有座姚家寨,本来一直都和山下的西罗镇相安无事。可是自从三年前,寨子里的人到镇上放话,每半年要送给他们一名少女,否则就要血洗全镇。我叫叶思,家就在西罗镇,父母经营着一个绸布庄,本来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可谁知道今年竟会轮到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叶思说着说着眼泪又簌簌的掉了下来。 云皓熙皱眉问道:“你们镇里的人怎么不反抗?” 叶思说道:“怎么可能会不反抗,可是没有用,我们镇子本不尚武,也很少有人习武。一开始集结了镇里几乎所有的青年壮汉计划去姚家寨讨个说法,但在麓山上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他们的寨子。不得已大家只好在镇上等,本来打算下次他们再来时奋起抵抗,可是无奈实力悬殊太大,若不是镇长冒死和他们商谈,只怕真的会屠尽全镇。后来大家听镇长说了当时的情形,不得已只好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我们镇本就不大,有年轻女子的家庭也不算太多,为了公平起见,每次以抽签的方式,决定送去哪一家的姑娘。谁知道今年抽到的竟会是我,呜呜呜呜呜…” 玄墨离说道:“把人放在箱子里,也是姚家寨要求的?” 叶思脸色惨白的点了点头。 玄墨离又问道:“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接人?” 叶思泪眼摩挲的摇了摇头。 大致对此事有了一定了解的凌钰锦说道:“姑娘别怕,这事我们管了,我先送你回家,再从长计议。” 叶思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脑中挣扎了一会儿,显然现在她已经恢复了理智,也冷静了下来。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痛苦的说道:“不行,我若走了,他们见不到人,会血洗全镇的。” 玄墨离深蓝色的眸子熠熠生辉,盈光一闪,平静的说道:“没关系,他们会看到人的,我替你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玄墨离,久久不能出声,还是凌钰锦最先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墨离,你去太过危险。” 云皓辰急道:“不行,若只有这一个法子,我去。” 玄墨离揶揄的笑道:“云二哥,你觉得云大哥穿上女装,看起来会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吗?” 云皓辰看了看自家兄长,半晌摇了摇头,但依旧执拗的说道:“总之你不能去。” 玄墨离看向凌钰锦说道:“表哥,时间有限,我想和叶思换下衣服,还要麻烦表哥将她送回家。” 看着玄墨离一个人自说自话,云皓辰大声的说道:“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你不许去。” 玄墨离嫣然一笑,说道:“我并不担心,有云大哥和云二哥哥在,怎么会让我有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凌钰锦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从来都不会像一只母鸡那样,将小鸡安安稳稳的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是给孩子们足够自由的发展空间,比如小的时候教育云皓熙和云皓辰兄弟,也比如下山之后和他们一起经历的每一件事。此时听到玄墨离的那句我替你去,凌钰锦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阻止,而是如何能万无一失的完成这个计划。 凌钰锦思索着玄墨离的话,片刻之后说道:“时间不多,阿影你先和叶思把衣服换了。” 云皓辰压着怒意,马上说道:“不行,我说过太危险了,他不能去。表哥,既然要救人,我们直接杀上山寨就好了。” 凌钰锦问道:“你还记得偷玉的事吗?” 云皓辰怔了一下,云皓熙则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凌钰锦继续说道:“第一,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姚家寨在哪里,第二,我们也不能一直看顾着西罗镇,万一我们离开后,姚家寨的人去镇上寻仇,我们也是鞭长莫及。” 此刻在三人的认知中,凌钰锦觉得玄墨离武功平平,云皓熙觉得他武功应该不弱,而云皓辰则觉得他几乎没有武功。所以面对这件事时,有着不同认知的三个人,自然态度也大相径庭。 玄墨离没有理会云皓辰的反对,拉着叶思走到一处有遮挡的地方,两人纷纷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除下外衣,隔着遮挡物伸手递送。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叶思一眼便看到眼前明眸皓齿,臻首娥眉的少年,明明穿着自己刚才退下来的简单纱裙,却美得远远比女子还要动人心魄。玄墨离比叶思高了些,纱裙穿在他身上略有些短,可是好在他身量纤细,做这幅打扮倒也不显得十分的违和。 玄墨离非常自然的走到了他们三人面前,凌钰锦愣了一下,很快便敛了心神,说道:“阿影,你进到箱子里,皓辰把箱子盖好,不要留下破绽。他们要求这种送人方式,无非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姚家寨的入口,你们看到来抬箱子的人时,只要跟好了,阿影就绝对不会有事。我把叶思送到安全的地方以后,会尽快来和你们汇合,不要忘记沿途留下记号。” 凌钰锦这样安排一是为了锻炼一下三个孩子,二是因为他绝对相信,在这荒山野岭,不可能有武功超过云皓熙和云皓辰的高手。 玄墨离说道:“云大哥,云二哥没有时间了,就听表哥的吧。”说完又特意用澄澈晶亮的眸子看着云皓辰,浅笑着说道:“我相信你!” 云皓熙也收起眼中的惊艳,走过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我们跟紧就好了。” 本来云皓辰担心的理由,就是因为只有他知道玄墨离没有内力,可这件事玄墨离明显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也不能直接告诉眼前的凌钰锦和云皓熙。 思索了片刻,云皓辰不得已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玄墨离唇角微弯,轻轻说道:“我知道。” 凌钰锦带着身穿玄墨离外衫的叶思快步离去,虽然叶思从小在麓山边长大,可是她也只有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上山玩过,而且并没有走得很远,此时对山路也不熟悉。凌钰锦走后,玄墨离很自然的钻到了木箱之中,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定定的看着云皓辰。在玄墨离的注视下,云皓辰败下阵来,不得已叹息了一声,走上前去将木箱重新盖好插上铜栓。云皓熙和云皓辰兄弟二人消除了周围一切可疑的痕迹之后,便将自己隐藏在暗处,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等待的时间仿佛出奇的漫长,尤其是未知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当兄弟二人开始担心藏在箱子里的玄墨离会不会呼吸困难的时候,才终于听到了些脚步声。他们二人瞬间凝神屏息,在暗处紧盯着来人,仿佛蛰伏在草丛中,对着猎物蓄势待发的猎豹。来人一共四个,均穿着短打,手握钢刀,虎背熊腰,目露凶光,其中两人抬起箱子,另外两人在前方开路。 云皓熙和云皓辰运起轻功,悄无声息的跟在几人身后,看着他们在山林中绕来绕去,终于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前面。虽然外面艳阳高照,但是山洞里面却是漆黑一片,四人身影一晃,瞬间就融入了黑暗之中。 云皓熙和云皓辰不敢跟得太紧,担心四人察觉,等他们进了山洞之后,二人才缓缓接近山洞的入口。从入口处望去,山洞很深,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云皓辰拿出幻火石,做了个简易的小火把。兄弟二人借着荧荧火光,潜入山洞之中,好在山洞内部并不算错综复杂,只有几处大的岔路。兄弟二人的武功又比来人高出很多,凭借着洞内的回声,很容易就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慢慢的二人感觉洞内的潮湿逐渐减轻,隐隐在前方看到了些微光亮,随着脚步的移动,微光逐渐变强。走出山洞,眼前瞬间一片亮白,兄弟二人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以尽快适应洞里洞外光线的骤变。 兄弟二人放眼看去,发现此处的景色竟和山洞另一端完全不同,没有了丛林古树,变成了草坪灌木。不远处的一大块空地之上,栅栏围起了半个园,半圆之后有一个不高的山丘,山丘正好充当了另外的半边栅栏。栅栏的正门上方挂着一块大大的木质牌匾,上面清晰的写着姚家寨三个字,栅栏里面错落着很多木质结构的建筑。出得洞外的云皓熙和云皓辰,正好看到刚刚那四人抬着箱子从山寨正门进去,随着寨门的缓缓关闭,隔断了他们的视线。 此处没有太多的树木,要找藏身之处不大容易,兄弟二人不得已稍微走远了一些,隐藏好之后,云皓熙说道:“难怪西罗镇的人找不到姚家寨,原来在山洞的另一面。” 云皓辰也说道:“兄长,此处只怕是麓山的另一面,那个山洞应该是翻山的捷径。” 云皓熙看了看天色说道:“太阳很快就该落山了,等天黑之后,我们夜探山寨。” 云皓辰沉声说道:“我现在就想进去。” 云皓熙看了看额上隐隐青筋暴露的弟弟,叹息道:“稍安勿躁,以墨离的武功,他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太担心。” 云皓辰愣住了,静静的看着兄长,呐呐的问道:“兄长说什么?难道兄长见过墨离的功夫?” 云皓熙顿了片刻,才道:“无意中看到的。” 云皓辰略有些焦急,说道:“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皓熙说道:“正好还有些时间,你若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只是墨离从未提过此事,你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云皓辰面露疑虑,但依旧应道:“好。” 原来在凌钰锦带他们三人下山之前,云皓辰整日和云苍剑派的医师呆在一起,不见踪影,反倒是云皓熙和玄墨离常常结伴去看啸月和紫琉。那些日子魏丹筠看到经常和玄墨离在一起的云皓熙,便自然而然的错认成了云皓辰。云皓熙也将错就错的没有解释,由着魏丹筠误会。 可是有一天下午,云皓熙从啸月和紫琉的房舍回自己的雅拙苑时,恰巧路过一处僻静无人之地。云皓熙刚要像往常一样离开之时,听到了隐隐的对话声,貌似是玄墨离和魏丹筠的声音,他担心魏丹筠任性为难玄墨离,便悄悄走了过去。 只听魏丹筠有些蛮横的说道:“你站住!” 玄墨离微微回头,淡淡说道:“小姐在叫我?” 魏丹筠讥笑道:“此处没有其他人,自然是在叫你。” 玄墨离问道:“小姐何事?” 魏丹筠毫不客气的厉声说道:“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便会对你感激涕零,实话告诉你,若是当时你不出手,救我的人就是皓辰哥哥了。你知不知道,皓辰哥哥是不会让我受伤的,都是你多事,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皓辰哥哥。不过好在你还算识相,没有到云叔叔和凌叔叔面前去挑拨是非,否则我也不会好好的容你到今天。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目的才接近皓辰哥哥,但是希望你可以就此远离他,不要逼我出手。” 玄墨离淡淡的笑了下,说道“魏小姐怕是误会了,我从没指望过魏小姐会来感谢我,而且我也说过,自己只是云二公子的一个朋友。” 魏丹筠冷笑道:“一个朋友?好呀,若真是如此,你现在就去告诉云叔叔和凌叔叔,不能和皓辰哥哥一同下山历练。” 玄墨离美眸斜挑,邪魅的说道:“魏小姐凭什么命令在下?我是云二公子的朋友,和魏小姐并没有丝毫关系,你又能奈我何?” 魏丹筠轻抖长剑,慢慢说道:“既如此,便别怪我下手无情。” 玄墨离轻笑道:“魏小姐是想打伤我,让我留在云苍剑派养伤,不能跟着他们下山吧。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不要害人不成反害己,我并不想伤了魏小姐。” 魏丹筠出身世家名门,自视甚高,轻蔑的看看眼前纤弱的玄墨离,冷声道:“大言不惭。” 话音刚落,魏丹筠便执剑攻了上来,玄墨离手中没有武器,只是脚尖轻点,飞身后撤,一边从容不迫的躲避魏丹筠的攻击,一边不疾不徐的说道:“魏小姐,你打不过我的,若是你想用此方法,只怕无法将我留在云苍。” 拆了近百招,魏丹筠慢慢的体会到玄墨离的话是对的,她的确不是玄墨离的对手,不得已恨恨的停手,怒声说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我可是碧泉山庄的大小姐,来日方长,我倒想看看你能在皓辰哥哥身边呆多久。” 玄墨离看着魏丹筠离去的背影,无语失笑,心中怅然,是呀,我能在他身边多久,呵呵,只怕终有一日,他再见到我,只会想着杀之而后快。当然玄墨离的这番心里活动,隐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云皓熙是不可能会知晓的。 听了云皓熙的话,云皓辰眉头微皱,心中犹疑,听兄长这样说,玄墨离的武功应该比魏丹筠高。魏丹筠的武功,他是知道的,虽比不上他们兄弟二人,但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曾经自己明明试过,玄墨离并无内力,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功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他被人封了内力? 云皓辰一时思绪万千,却毫无头绪,末了郑重地开口说道:“兄长当知我心意,若是日后……还请兄长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 云皓熙微笑颔首,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同一时间,藏身在箱子中的玄墨离从被人抬起的那刻起,便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指尖,衣袂,衣襟,衣摆,凡是能利用之处,全部藏满了剧毒,迷药。玄墨离是要救人,可绝对不会赔上自己,他之所以毫不犹豫的决定替叶思入山寨,更多的其实是依仗自己的毒和武功。 玄墨离感觉箱子摇晃了很久,终于被人放到了地上,静止不动了,紧接着听到了一丝轻微的金属声,很快周围便安静了下来。他凝神细听,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之后,谨慎的推了推木箱的盖子,结果居然开了条缝。他缓缓起身,心中暗想,看来刚才的金属声果然是铜栓被拿掉的声音。 离开箱子的玄墨离环顾四周,此时他正站在一间面积不大的屋子里,周围空无一人。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一个斗柜,一个圆桌,四张凳子,还有一个放脸盆的架子。玄墨离默默想着,看来此处应该就是姚家寨了,只是不知为何要将他一个人放在这里。 玄墨离轻轻走到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看去,却只能看到一些低矮的灌木和野花,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又无声无息的来到门前,通过气息判断,左右应该各有一人守门,看来他应该是被□□在这间房中了。如今敌我形势未明,他不想打草惊蛇,别无他法,只能坐在床上静观其变,养精蓄锐。 不知不觉中,天空被染成了金红色,连洁白的云朵都变成了红色,大地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微风徐徐吹过,夹杂着一阵阵草木散出的幽香,轻轻爽爽的感觉,使人心旷神怡,更觉夕阳无限好。 只是在此种情况之下,藏身在寨外的云皓熙和云皓辰,都没有心境去欣赏这山间的夕阳美景。屋内的玄墨离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灿金色,逐渐变为橙红色,再到完全昏暗下去,算了算时间,知道云皓熙和云皓辰快要行动了。 此时房中昏暗一片,玄墨离并没有去点燃圆桌上放置的灯烛,这种等待无疑是磨人的,就好像是被判处了斩立决的死刑犯,迟迟没有被告知到底在哪日行刑。等了很久的玄墨离也多少感觉到有些烦躁,但是他相信,无论是谁要这些少女,今晚必有所行动, 夜幕之下,云皓熙和云皓辰在月下好似两个鬼魅,无声无息的潜进了看守并不是很严的姚家寨。只是寨中房屋不算少,他们一时无法准确的找到玄墨离所在的房间,如果不能找个人寻问,就只能一间一间的找了。 玄而至静,玄墨离终于在一片黑暗中,听到了一丝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恣意的说道:“都下去吧,今晚无论何事都不要来打扰我。” 门外守卫应道:“是,二寨主。” 玄墨离眉头微蹙,想起叶思的话,心中疑惑,竟然不是寨主,而是二寨主,那这种种行径寨主是否知晓。为何姚家寨和西罗镇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三年前才出了这种事呢?!玄墨离心中藏着各种疑问,一双清澈纯粹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紧紧盯着被人轻轻推开的房门。 借着淡淡的月光,玄墨离看到那个被人成为二寨主的男人一闪而入,声音中充满戏虐的说道:“美人怎么不点灯,还是说美人喜欢摸黑?” 对方的口气让玄墨离不是很舒服,他下意识的就戒备起来,只要感觉到任何危险,他有信心瞬间就可以放倒来人。那二寨主并不性急,缓缓走到桌边,点亮灯烛,又倒了杯清水,慢慢饮下,这才看向床上的玄墨离。二寨主以为迎接他的应该是一个梨花带雨,哭得凄凄惨惨的少女,可没想到对方看起来竟比自己还要冷静。 玄墨离可以清晰的从对方看过来的眸中读到惊艳二字,就如同他看到对方时,同样产生的感觉一样。眼前的这个二寨主好美,二十来岁的年纪,肤如凝脂,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几缕黑发从颊边垂下,精致的容貌趁着飘逸的劲装,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在看清来人样貌之后,玄墨离便将指尖的□□,换成了强烈的迷药。 在玄墨离心中泛起波澜的同时,二寨主亦震惊于眼前“少女”的惊艳,那么纯净,那么脱俗,他实在没想到西罗镇竟会有这样的人间绝色。 二寨主眸中萤光几经变换,最后轻笑着开口说道:“姑娘不害怕?” 当二寨主靠近之时,玄墨离危险的眯起了双眸,时刻准备着瞬间将来人迷晕,他并不理会眼前男人的问话,而是冷声说道:“你抓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玄墨离的声音略像低沉的女生,带着些性感的味道,回荡在静默的房间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云皓熙和云皓辰跃进姚家寨后,担心打草惊蛇,并没有抓人来问,只是凭借寨中的守卫情况,推测玄墨离所在的房间。在他二人看来,毕竟是今天才刚刚以那种方式带进寨中的人,就算只是名少女,怎么也要有些守卫看守,可他们寻来寻去,并未发现哪间屋子有人看守。在兄弟二人决定拦下一个寨中人逼问之时,突然一声十分凄厉的女人叫声划破夜空。 云皓辰的心仿佛瞬间被一只大手勒住,几乎无法正常呼吸,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兄长…” 云皓熙说道:“别担心,是女人的叫声。” 云皓辰焦急的说道:“兄长,这寨中有古怪,我们必须快点找到墨离,分头行事吧。” 云皓熙说道:“不行,如今形势未明,你我最好不要再分开,先去刚才的叫声处看看。” 兄弟二人无声无息融入黑夜,向着刚刚发出叫声的方向寻去。 同一时间,玄墨离和二寨主在房中也都听到了那凄厉的叫声,二寨主蹙眉,低声自语道:“真倒霉,怎么偏偏是今晚!” 玄墨离眸中充满了警惕,说道:“刚才是什么声音?是不是之前被带到这里的那些少女?” 二寨主抬眸邪魅一笑,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你,真的是西罗镇的人吗?” 玄墨离亦浅笑着说道:“我是被你们抬进山寨的,是不是西罗镇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二寨主微眯起一双桃花眼,缓缓说道:“本来刚见你时,只有三分怀疑,但现在我敢确定,你不是西罗镇的人。说吧,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来我姚家寨?” 玄墨离说道:“若二寨主肯先告诉我之前那五名少女的下落,在下也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寨主眸中闪出邪肆的光芒,嗤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姚家寨也不是能任人来去自如的地方,有胆就跟我来。” 玄墨离正要跟上之时,前面的二寨主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说道:“我看你穿这身女装也不是很合适,要不要先换回男装,那边的斗柜里就有。” 玄墨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女装,说道:“请二寨主先出去。” 二寨主边往门外走边说道:“我叫林峰,你并非寨中人,不用叫我二寨主。” 林峰离开后,玄墨离在斗柜里找出一件普通的素色长衫,脱下女装换上了稍微有些大的男装。打理好衣服后,玄墨离拉开门走了出去,等在外面的林峰一手环在胸前,一手轻抚着下颚,借着灯烛的光芒,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林峰笑着说道:“好俊的模样,我见过的所有人里,只有你能和我媲美。” 玄墨离:“……” 不在乎玄墨离的无视,林峰继续说道:“我已经告诉你我叫林峰,那你叫什么?你若不说,我便只能叫你小男孩儿了。” 玄墨离淡淡说道:“玄影。” 林峰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说道:“阿影,我要提醒你,带会儿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在林峰说出阿影两个字的时候,玄墨离就皱起了眉,他并不喜欢和陌生人如此亲近,林峰则选择故意忽视玄墨离不悦的眼神。 玄墨离跟着林峰走到一处守卫略显严格的小楼前面停下,小楼周围没有其他建筑,除了守卫也没有其他人。 在灯火的映衬下,林峰的面容更显美艳,他低声问道:“刚刚怎么回事?” 离的最近的一名守卫小声答道:“不清楚,二寨主,我们看里面只叫了一声就没有进去,怕她们会骚动起来。” 林峰点了下头,正色对玄墨离说道:“阿影,我不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你又为什么来,但我需要先声明,待会儿你看到的一切,与我姚家寨无关,还有切记绝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玄墨离抬起满是怀疑的澄澈眼眸,直直看着林峰,后者耸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等你看见,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林峰看了看两边的护卫,护卫自觉的让开了路,玄墨离跟在林峰的身后,无声无息的走了进去。偌大的房间,灯火通明,房间里无论是地板,门窗还是墙壁,都做了些改动,保证了很好的隔音效果,也确保来人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房间里放着六个大大的铁笼子,其中五个里面各有一名少女,还有一个笼子是空着的。笼子里空无一物,五名少女衣衫整齐,睁着大大的眼睛,在各自的笼子里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好像根本看不到有人进来。 看到此种情形,玄墨离也只是愣了一瞬,并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恐惧或者震惊,反而小心翼翼的靠近其中一个铁笼子。林峰根本没有想到玄墨离会如此镇定,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主动靠近,急忙伸手去拦,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玄墨离在距离笼子很近的地方停下,仔细看着面前容貌姣好的少女,林峰看到他停止了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便没有再阻止。在少女毫无意识的走到靠近玄墨离的铁栅栏之处时,他忽然抬起右手,透过铁栅栏的缝隙伸了进去,在少女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前面毫无声响的晃了晃,少女恍若未觉的继续着自己的行动。玄墨离的眸色越来越沉,那少女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看不见,没有意识,对外界也没有感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等一旁的林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时,玄墨离已经抽回了手,继续静静的站在笼子前面。林峰睁大惊恐的双眸,想训斥又不敢出声,活生生的将一张妍姿艳质的俊脸扭曲得让人不忍直视。 看到玄墨离观察得认真,林峰也不敢突然拽他离开,就怕一个不小心他会发出声响,只得郁闷的站在一边。半晌,玄墨离好像是终于看腻了这些总是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的少女,转头看向身旁的林峰,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林峰仿佛担心玄墨离会变卦似的,立刻抓住了他的衣袂,拉着他快步走出了这个让人颇感压抑的房间。 林峰拉着玄墨离走出很远,直到无论发出多大的喊声,都不会传到那五名少女耳中时才停下。 林峰突然回过身,狠狠抓住玄墨离的前襟,劈头盖脸的骂道:“你是不是疯了,进去之前我是怎么告诉你的,你不想活了,老子还想长命百岁呢。” 玄墨离毫不反抗,就那样静静的任林峰骂着自己,等他发泄完了,才慢慢的说道:“难道你想在这里谈?” 林峰一怔,恨恨的说道:“跟我来。” 玄墨离随着林峰来到了一间静室,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外面的人绝对听不到屋子里的半点声音。 不等林峰再次冲自己发飙,玄墨离抢先说道:“若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圈养这些少女?” 林峰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略显粗鲁的动作,和他那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十分的不搭,他不耐烦的开口说道:“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玄墨离冷然的说道:“你若想医好她们,就回答我的问题。” 听到玄墨离的话,林峰倏地怔住了,久久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玄墨离也不作声,只坐在一边静静等着对方先开口。 好一会儿,林峰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中溢出激动的光芒,有些颤抖的说道:“你真的能治好她们??” 玄墨离说道:“能不能我要试过才知道,但是现在除了相信我,你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林峰眸光骤冷,美艳的脸上再无一丝笑意,冷冰冰的说道:“我可以杀了你。” 玄墨离没有丝毫的畏惧,直直迎上了那犹如千年寒冰般的眼眸,露出了浅淡的笑容,慢慢说道:“你不会的,如果你真的想杀我,早就动手了,更不会给我看刚才的那些,最重要的是,你愿意赌这一把,赌我能医好她们。” 在玄墨离的注视下,林峰冰冷的眸光逐渐转柔,最后低叹一声,说道:“是呀,我愿意赌这一次,也不得不赌,阿影,你若真的能治好他,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听了林峰的话,玄墨离瞬间会意,笑着说道:“至少先要让我去看看你想救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峰略做思索,最后还是说道:“跟我来。” 林峰将玄墨离带到了这间静室里面的密室之中,密室里灯火通明,只有一张大床,上面安静的躺着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表情安详,好像只是睡着了。 玄墨离轻声问道:“他是谁?” 林峰的双眸中充满了柔情,说道:“他是姚家寨的大当家姚昊天,也是我大哥,三年前因为歹人所害,变得和那些女孩儿一样。但是大哥武功高强,发病时轻微的声响也能听到,有一次他发起狂来,我们寨中无一人是他的对手,很多兄弟都受了伤,最后不得已我只能用药物迷晕他。这三年来,我们四处寻访名医,但是没有一个医生见过这种症状,更不要说医治了,大哥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了三年。” 玄墨离看了眼林峰,问道:“你不怕我是坏人?” 林峰说道:“加害我大哥的人,绝对希望他活着,否则我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替他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玄墨离没有再开口,直接走上前坐在床边,抬手搭上了姚昊天的脉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从刚才第一眼看到那五个姑娘起,玄墨离心中便有所怀疑,直到此刻才敢确定。这是玄夜殿的蛊毒,除了教内之人,世间再没有人会使用,而且还是教内职位颇高之人才会的蛊术。 少顷,玄墨离站起身来,示意林峰和他一起出去,一回到静室,林峰就急切的问道:“怎么样,阿影,你能医吗?” 玄墨离看着林峰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道:“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林峰马上说道:“没问题,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只要能医好我大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玄墨离说道:“你若信我,就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林峰深深凝视着玄墨离在灯下晶亮的眸子,半晌咬牙说道:“我信你。” 原来麓山上的姚家寨,一向秉承着行侠仗义的宗旨,和周围的村镇相处也甚为和睦。直到三年前,有一次姚家寨寨主姚昊天,只身到西罗镇去办事,巧遇西罗镇镇长萧士翔。姚昊天与萧士翔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也听镇上的百姓说过这位镇长如何的爱民如子,又从来没人知晓镇长会武功。所以当萧士翔称有事相求之时,姚昊天完全没有戒备便和他一起进了酒楼的雅间,结果回到姚家寨之后,姚昊天才发现自己中了毒。林峰得知后勃然大怒,带着手下杀到西罗镇,镇长萧士翔在众人面前,装得老实胆怯,却又故作镇静。 萧士翔借口要和二寨主林峰单独商谈,二人到了雅间之后,萧士翔卸下了全部的伪装,直截了当的说道:“林二寨主,如今姚寨主的命在我手上,你若想他平安无事,一切就按我说的做。毒发之前我一定会给你解药,只要你听话,他就不会有事。我知道你武功不弱,可是你杀了我,也就是杀了姚昊天,你可要想清楚。” 为了保住姚昊天的命,林峰别无他法,只好答应萧士翔的条件,并保证此事绝无第三人知晓,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这三年里,他一边按照萧士翔的要求,扮演着坏人的角色,一边遍寻解药,可是始终无果。 讲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林峰继续说道:“每次有姑娘送来,都是中了和大哥一样的毒,子时一过就会发作,但她们自己并不知道已经中了毒。这些女孩儿虽然平时看着与常人一般无二,对声音也没有过激的反应。但是在毒发之时,她们的双目会变成一片死白,如果听到一点声响,瞬间就会发狂,力气相较常人大了几倍不止,极难制服。不得已每次有新的女孩儿送来时,我只能先好言诱哄,在她们毒法之前将人放入铁笼之中。本来今夜我打算先将噙住你,但是总觉得你和那些中毒的女孩儿不同,所以就没有动手。好了,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现在能说说你的条件了吗?” 玄墨离说道:“你知道镇长为何要在这些女孩儿身上用毒吗?” 林峰有些愠怒,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玄墨离又问道:“镇长让你养着这些中毒的女孩儿?” 林峰怔了一下,有些落寞的说道:“我大哥虽然是山贼,但也是大仁大义的英雄,他若知道我背着他做了这些事,只怕不会原谅我。其实萧士翔让我处理了这些女孩儿,可是我想着若是他有解药能救大哥,也必定能救这些女孩儿。我背着他好好养着这些姑娘,日后只要大哥得救,我就会逼他将这几个姑娘一起救了,希望到时大哥能少怪我一些。” 玄墨离想着既然林峰并不知道这是蛊毒,而并非一般的□□,也无须告诉他,便淡淡的说道:“我会替他们解毒,不过我有三个条件,第一,不能告诉任何人,毒是我解的。第二,我解毒时需要安静,房间里不能有一个人,你也不要管我如何解毒。第三,现在你们寨子里有我的两个朋友,你要帮我缠住他们,当然你可以将这些真像告诉他们,但是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帮你替这些人解了毒。” 林峰蹙眉,略带疑惑的问道:“只有这些要求?” 玄墨离颔首。 林峰说道:“你,不想要我做些什么吗?” 玄墨离笑着说道:“我相信若我能解了姚寨主身上的毒,不用我说,你也不会放过萧镇长。” 林峰双拳紧握,白皙的皮肤上青筋尽显,狠狠咬牙说道:“我自然不会放过他,被他逼着做了这么久违背天理良心的事,若是大哥醒了,能不能原谅我都不一定。” 玄墨离淡淡的说道:“所以,我没什么其他事需要你做。” 林峰重新打量了玄墨离一阵子,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玄墨离挑眉,问道:“你怀疑我?” 林峰说道:“不是,你绝对不会是萧士翔派来的人,我大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些年做的所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就都遮掩不住了,他绝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玄墨离说道:“若想我帮他们解毒,你就什么都别问。” 林峰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好。” 玄墨离笑了一下,说道:“给我一把匕首,一个空碗,一盆清水,一块干净的毛巾,一些细纱布。” 林峰说道:“好,我让人马上准备,药材呢,这三年里我们收集了很多珍惜的药材,需要我拿些什么来。” 玄墨离想了想,说道:“药材我身上有。” 林峰很快就准备齐了所有玄墨离需要的东西,玄墨离说道:“你出去吧,将门关上,解毒需要一些时间,在我没出来之前,任何人不要进来打扰我,包括你在内。另外,请安抚好我两个朋友,最好不要打起来,你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我更不希望他们闯进来,看到我在干什么。还有麻烦二寨主想个好说法,让我的两个朋友既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又肯安安静静的等候,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断更抱歉,捂脸爬走...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林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安静的躺在床上,好似在沉睡中的姚昊天,万分不舍却有满怀希望的走了出去,关好了密室的门。房中一片寂静,玄墨离看着床上的姚昊天,默默出神,噬魂蛊,玄夜殿覆灭之后,本不该再出现在这个世上,用来制造活尸的精深蛊术,那个萧士翔到底是谁?看来当年之事,还有隐情,是时候再给洛叔发一封传讯符,请他好好查查这个萧镇长了。 玄墨离集中心神,拿起匕首,摘掉左手的护腕,对着布满疤痕的皮肤轻轻划了下去。猩红的鲜血即刻涌出,玄墨离利落的用干净的空碗接了小半碗,马上封了自己的穴道止血。他拿起干净的毛巾在清水中浸湿,擦净手腕上的血痕,又用旁边的细纱布将伤口仔细的包好,带上护腕,掩盖好一切痕迹。 玄墨离从乾坤袋中,拿出了六颗对恢复心智有奇效的首阳参丸,将它们浸泡在鲜血中,直到鲜血全部渗入,使棕黑色的丸药完全变成了黑红色。要练出噬魂蛊的解药,十分不易,不过好在玄墨离血中最厉害的蛊毒就可解此蛊。 玄墨离将其中一颗首阳参丸喂给了姚昊天,又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了个伤口,以混淆视听。做好了一切之后,剩下的时间就只能等待,等待姚昊天自己清醒过来,按照他中蛊毒的程度,玄墨离判断大概需要十二个时辰。 云皓熙和云皓辰听到那声凄厉的叫声之后,寻着声音找到了那座独立的小楼,没多久便看到一个男人,带着已经换上了男装的玄墨离出现在小楼前面。紧接着,二人在小楼外面说了些什么,就进去了,兄弟二人在暗处等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那男人才带着玄墨离离开了小楼。最后兄弟二人看到的就是,那个男人带着玄墨离一起进了一处静室就再也没有出来。 云皓辰有些沉不住气,低声说道:“兄长,墨离已经换回了男装,看来他已经暴露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冲进去?” 云皓熙看了看四周,说道:“再等等,我相信墨离已经知道我们成功潜入了山寨,若是有危险,刚才他就向我们示警了。虽然他的身份已被发现,但是从他的行动来看,目前应该没有危险。比起墨离,我现在更奇怪的是,凌叔叔只是护送叶思到安全的地方,按说这个时候早就应该按着我们留下的记号找来了。” 云皓辰说道:“也许是不熟悉山路,或者有其他的事情耽误了,兄长,我们不会是要等凌叔叔来了之后,再行动吧?” 云皓熙思索了片刻,说道:“不,再等一下,若还是没有动静,我们就行动。” 正在这时,静室的门开了,并没有玄墨离的身影,林峰站在廊下,和身边的手下说了些什么,很快静室的前面就聚集了很多手拿火把的寨中人。看到这一变故,云皓辰猛地一惊,脸色有些苍白,双拳紧握,心也无端的狂跳起来。 就在云皓辰决定不顾一切冲过去的时候,林峰站在静室廊下的台阶上,大声的说道:“我是姚家寨的二寨主林峰,隐在暗处的两位朋友,请现身吧。” 听到林峰的话,云皓辰蓦地顿住了身形,回头沉声说道:“兄长,墨离绝不会出卖我们的。” 云皓熙借着月光和火光,看着弟弟坚定的面孔,低声说道:“我相信!别急,看来事情或许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既然他们清楚的知道潜进来是两个人,我们也无须躲躲藏藏,我们先出去,以不变应万变。” 云皓辰慎重的点了点头,双眸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举步和云皓熙一起缓步度出阴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被突然叫来聚集在静室门前的众人,甫一听到林峰的话均是一愣,又倏地看到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两个人,更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林峰看着从黑暗中逐渐走向光明的两条修长的身影,步伐缓慢而坚定,直到距众人十步之处才停下。林峰眉头微蹙,走下台阶,聚集在静室前的寨中人立刻纷纷向两边列队,让出一条通道给他。 林峰边走边吩咐道:“不可轻举妄动。” 待来到兄弟二人面前时,借着银白色的月光和红色的火光,才逐渐看清楚面前二人的样貌。让林峰最震惊的不是二人如何的霞姿月韵,天人之姿,而是如此卓然独立的两个人,居然一模一样。 林峰心中暗自怀疑,这三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出众的人物在江湖上绝不会籍籍无名。只是看他们的年纪和形容,应该是才入江湖不久的后辈,而那份气魄,一看便知是出自名门大派。 刚才他一心只顾着要救姚昊天,对于玄影所说的他两位朋友已经潜入了姚家寨,倒没有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心有余悸,自从大哥中毒后,他一心都扑在了如何为大哥解毒上,实在忽略了寨中的防卫。 若玄影真的能替大哥解毒,则大战在即,看来是时候应该整顿寨物了。既然之前玄影说过,自己不一定是二人的对手,当时不太相信,但现在看到二人之后,还是决定不要冒险。好在刚才自己已经安排妥当,估计能成功的拖住他们好一会儿,局面也不至于变得无法收拾。 没等来人发问,林峰抬手抱拳于胸前行了个礼,先开口说道:“二位少侠深夜光临我姚家寨,实在幸会。在下二寨主林峰,若二位是想找你们的朋友玄影,就请随我来。” 兄弟二人一怔,既然此人知道玄影的名字,这件事就应该却有蹊跷,云皓熙温雅的说道:“林二寨主,幸会,不过若我们没有看错,此刻我们的朋友应该就在您身后的房间中。” 林峰丝毫没有谎言被当场拆穿的尴尬,嬉笑着说道:“是吗?二位公子请进,随便查看。”边说边让开了身后的一条通路。 云皓熙和云皓辰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均看到了玄墨离或许真的不在这间房中的疑虑。只是为了慎重起见,二人还是抬步进入了房间查看,从寨中众人之间穿过之时,步履稳健,神态自若,丝毫没有被敌人包围的担忧。 室内情形一目了然,自然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根本没有玄墨离的踪影,云皓熙看了眼弟弟,从对方的眸中得到了肯定之后,开口说道:“请林二寨主带路。” 林峰笑着颔首,举步前行,云皓熙和云皓辰跟在他身后,寨中众人随在最后。林峰将云皓熙和云皓辰带到了刚才关着那五名少女的小楼跟前,轻声说道:“二位公子,请进。” 兄弟二人一瞬间就猜到玄墨离绝对不会在这里面,只是一来他们好奇刚才玄墨离到底在这里面看到了些什么,二来也担心万一不按照林峰的话去做,玄墨离会有危险。兄弟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跟着林峰走了进去。 虽然玄墨离进去之后没有任何惊异的表现,但不代表里面的情景就真的不会让人震惊,至少年少持重的云皓熙和云皓辰就非常的吃惊于眼前的场景。三人进去之后,剩下的众人马上按照林峰之前的吩咐将小楼重重围住,警戒了起来。 很快小楼里面就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凄厉叫声,声声不息,在这漆黑的夜晚听起来十分的诡异恐怖。不过显然守在外面的众人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面上岿然不动,毅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林峰故意没有告诉云皓熙和云皓辰进去之后需要禁声,在他看来,引起的骚动绝对可以拖住这两个人,直到玄影解毒结束。至于之后的事情,他已想好了对策,反正那时玄影已经出来了,也就无需担心这两个人会发难。 外面的人只能听见声音,相比此时在屋子里面的人,才像真正置身于阿鼻地狱之中。林峰一进房中就立刻退到角落,安安静静的不发出一丝声响。云皓熙和云皓辰自幼生长在云苍剑派,除了在一些书籍上看过有关蛊术的记载,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他们无法像玄墨离那样,早就研习过这些禁术蛊毒,面对此情此景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兄弟二人面露惊异,对视一眼,均认为这些女孩儿是中毒所致,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躲在角落里的林峰身上。 云皓辰沉声开口问道:“这些人是谁?玄影呢?” 从云皓辰发出第一个声音开始,所有的女孩儿好像突然被刺激到一般,瞬间发狂,口中不断发出尖锐刺耳的喊叫声。饶是这间房中隔音做的极好,也无法将这些犹如厉鬼般的凄厉喊声全部隔绝在内。而云皓辰后面所说的话,自然就淹没在这些令人毛骨悚然,此起彼伏叫喊声之中。 五名少女突然同时发狂,除了厉声喊叫之外,还大力的撞击着笼子,但好在她们都被困在其中,情况虽然十分诡异骇人,倒也不是很危险。半晌兄弟二人才从眼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云皓辰就要向躲在角落里的林峰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顷刻之间变故陡生,其中一个关着黄衫少女的笼门突然被大力撞开,毫无任何神智的少女刚脱离樊笼就飞速向着刚才发出声音的云皓辰袭来。此时这些女孩儿已经不是刚才玄墨离看到时的模样,她们的眼眸中没有了瞳仁,只余一片死白,看上去甚为骇人。 那黄衫少女力大惊人,动作迅猛,瞬间就和云皓辰缠斗在一起,少女并不懂武功,也毫无招式可言。云皓熙看到弟弟忽然遇袭,马上过来相助,可是少女没有痛觉,点穴也对她不起作用。虽然她的形容诡异,可是云皓熙和云皓辰也不想就此将她斩杀,只能不断的与她周旋。打斗中不断地发出新的声响,剩下的四名少女虽然还好好的被囚在笼中,可是情绪越来越烦躁暴怒。 此时冰雪聪明的兄弟二人已经意识到使这些女孩儿发狂的原因是声音,开始迅速在脑中筹划起对策来。兄弟二人不愧是双生子,十分的心有灵犀,只需一个眼神便可明白对方的想法。云皓辰突然从激烈的缠斗中抽身,向那个牢门大开的空笼子奔去,弄出更大的声响,以吸引少女的注意。 此法果然十分有用,少女马上放弃了和云皓熙的缠斗,向笼子所在的方向奔去。可是少女没有神智也没有意识,始终无法顺利的进入到笼中,抓住那个制造出声响的罪魁祸首。情急之下,云皓辰不得已先进入笼中,和兄长里应外合,一点点诱导着暴躁的少女步入猎人设下的陷阱。 少女一进入笼中,云皓熙就迅速的来到门边,云皓辰则马上欲从牢中抽身而出,可是由于笼中空间有限,他还是被发狂的少女用尖利的指甲抓破了衣袂,也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条刺目的血口。 云皓辰并不理会自己的伤口,立即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笼子,云皓熙飞速的将笼门锁好,二人安静的退到了一旁,等着这些少女慢慢地平复狂躁。云皓熙看了看弟弟的伤口,眉头微皱,云皓辰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始终安静的呆在一旁的林峰看得也是提心吊胆,毕竟这两个人是玄影的朋友,而大哥的性命现在还在人家手中。虽然玄影说不想让这二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可是也没说他可以伤害此二人。看到云皓辰的鲜血时,他也是胆战心惊,只好强忍不安,安慰自己道,幸亏这毒不会通过血液传染。 好一会儿,房中终于恢复了寂寞,五名少女眸中也现出了瞳仁,不再像刚刚那样可怖,看起来又与正常女孩儿没有了差别。云皓熙和云皓辰有了刚才的教训,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只能用眼神示意林峰先离开这里。 林峰会意,带着他们走出了这间恐怖的屋子,一眼就看到了已经等在外面的玄影。原来玄墨离让姚昊天服下首阳参丸,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已无事,只要等着他自己恢复神智即可,就离开了密室。 玄墨离走出静室之后,就被林峰提前吩咐好的属下带到了小楼跟前,属下遵照林峰的指示,请他等在外面。玄墨离虽然担心小楼里面的兄弟二人,但他明白林峰不敢加害于他们,更相信他们的实力,又担心他若突然出现,会让兄弟二人分心,只好听从林峰的话,安静的等在外面。 玄墨离等了没多久,小楼里面就恢复了宁静,其实他也没有想到林峰会选择如此激烈的方式来拖住他们兄弟二人。又过了片刻,小楼的门从里面被推开,迅速闪出了三个人,门马上又被守在一旁的人牢牢的关上了。 云皓辰看到玄墨离之后,顾不得其他,当即上前两手抓住他的双肩,细细的上下打量以确定他安然无事。玄墨离被云皓辰双手桎梏的力道弄得有些疼,微微蹙眉,云皓辰猛然反应过来,马上放开了他的肩膀。 云皓辰的手垂下来的那一刻,玄墨离瞥到了他衣袂上的血迹,随即问道:“你受伤了?”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小伤。” 林峰有些尴尬,上来打圆场,开口说道:“在如此惊心动魄的情况下,两位少侠还能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在下实在佩服二位的武功和胆识,不知两位师承何派?” 云皓熙和云皓辰修得都是君子道,不是随意动手之人,此时虽愤怒,但依然保持平静。 云皓辰冷声说道:“云二寨主的玩笑,开得似乎有些大了。” 林峰担心玄影误会,马上摊手,笑着说道:“二位公子先请息怒,我实在没有恶意,阿影刚才被里面的女孩儿震伤,昏迷不醒。我若直接让你们相见,只怕你们不会给我好好解释的机会。若大大出手起来,只怕不是会伤到我寨中之人,就是会伤到你们,这一切委实不是阿影和我想看到的,不得已只得出此下策。一来可以让你们看看事情的真相,二来我听阿影说了你们的武功,十分希望有可以亲眼一见的机会,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大家都安然无事,哈哈哈哈哈哈。” 林峰发出了和他的绝世姿容十分不相称的狂野笑声,虽然他极力掩饰,但依然能看出几分做作。此时玄墨离并不想为难林峰,毕竟他也想了个好借口,将自己放在了此事之外,玄墨离现在更关心的是云皓辰的伤口。 玄墨离开口说道:“二寨主,请给我准备一间干净安静的房间。” 林峰马上开口说道:“我带你们去最好的客房。”并同时吩咐属下道:“拿最好的外伤药过来,还有干净的清水,毛巾,细纱布,快去准备。” 在林峰和玄墨离擦肩而过的瞬间,玄墨离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毒已解。” 林峰迅速抬眸,感激的看了玄墨离一眼,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在黑夜中隐匿无踪,快得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云氏兄弟一听到林峰唤玄墨离为阿影,都拧紧眉头,不明白玄墨离为什么会允许这个才刚刚认识,有些奇怪的男人,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玄墨离并没有允许什么,而是林峰一厢情愿,后来当听到林峰直接称呼他们为逸轩和鸿宇,而非云公子时,才清楚的明白了这一点。 林峰带着玄墨离和云家两兄弟到了姚家寨最好的客房,笑着说道:“阿影,疗伤的东西已经备齐了,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们。” 玄墨离打量了下四周,这里比一开始他从箱子里出来时看到的房间大了很多,随即笑了一下,说道:“多谢二寨主,请你先出去,剩下的事,我会和他们说清楚。” 林峰说道:“好,谢谢你,阿影。” 云皓辰拧眉,冷声说道:“谢什么?” 玄墨离目光幽幽的看向林峰,后者额上瞬间滑下三滴冷汗,咳了一声,说道:“咳咳,谢阿影相信我的话。” 林峰离开后,便吩咐众人远离此房间,以保证三人可以在绝对隐秘的空间里谈话,又让众人在远处好好护卫。房中一片寂静,云皓熙很想开口询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却看到玄墨离小心翼翼的掀开弟弟的衣袂,查看他的伤口。 玄墨离没有看云皓辰的脸,只是紧紧盯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眸光奕奕,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片刻,玄墨离开始动作利落的处理起伤口,他先擦净周围的血迹,又从林峰送来的众多伤药中,选出最好最适合的敷于伤处,又用细纱布将伤口仔细包好,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虽然从伤口的长短,深浅来看,应该不会留下疤痕,但为了以防万一,处理好一切之后玄墨离还是说道:“之前凌阁主给的祛疤灵药,你可带在身边?” 云皓辰一怔,下意识的说道:“有,墨离要用吗?” 玄墨离淡淡的说道:“嗯,也许过两天,会用到。” 云皓辰马上说道:“好,需要的时候告诉我。” 云皓熙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弟弟和玄墨离结束了“眉目传情”,才开口说道:“墨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墨离想了想,将从林峰那里听到的事情总结了一下,大致说了出来,只是依然将蛊毒说成了□□。云皓熙和云皓辰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刚才他们都亲眼见到五个少女发狂时的情形,就如林峰所言,如若他们是先听到这些,而没有亲眼所见,只怕不会轻易相信。 大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云皓辰问道:“林峰的话,可信吗?” 玄墨离看了看云皓熙,先开口说道:“我觉得可信,因为我在昏迷之前,见到了他们的大寨主姚昊天,也是身中此毒。林峰最近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解药,今天刚刚给姚昊天服下,若是解药有效,十二个时辰左右姚昊天便会醒来,到时候或许可以对事情的真假做出判断。” 后面的云皓辰没有细听,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昏迷之前那几个字上,回想着貌似刚刚林峰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当时事情太多,有些应接不暇,他反倒忽略了这些话。 待玄墨离说完之后,云皓辰立刻搭上玄墨离的脉,边诊边说道:“现在呢,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本来这件事就是林峰临时编出来的谎话,玄墨离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事情,云皓辰也不会诊出什么问题。此时云皓辰从他的脉息中,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内力涌动,和之前几次探他脉息时截然不同。云皓辰开始相信了兄长刚才所说的话,思索着难道之前玄墨离的内力被人所封,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他的内力暂时消失。 等云皓辰为他切好脉,玄墨离才笑着说道:“皓辰哥哥看到我好好的坐在这里,就应该知道我已经没事了。” 玄墨离早就怀疑云皓辰之前知道他没有内力,所以他才会有之后的一系列行动。玄墨离早就想洗清自己不会武功的嫌疑,所以此刻非常愿意云皓辰为自己切脉。从云皓辰细微的反应来看,玄墨离就知道,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云皓熙打破了二人之间的静默,开口说道:“已经过了亥时,凌叔叔还没有半点音讯,会不会出事了?” 玄墨离蹙眉,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如果林峰的话都是真的,那被我们救下的第六个女孩儿叶思,也许是毒发了,所以凌叔叔才无法前来。若果真是这样,或许就可以变相的证明林峰话中的真实性,现在的关键是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云皓辰说道:“既然开始我们管了这件事,就要管到底,现在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林峰说的,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并不知道。说实话,我不喜欢林峰这个人,既然这件事还和镇长有关,我们至少也要听听另一个当事人怎么说。” 云皓熙说道:“那就这样,我们兵分两路,皓辰你和墨离留下,我去西罗镇和凌叔叔汇合,看看叶思到底有没有中毒,再一起去探探镇长的底细。你们等我们的消息,若一切真如林峰所言,我们就里应外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若真相如叶思所言,我们就让姚家寨永远消失。” 商量好了对策之后,玄墨离说道:“好,没问题,我去和林峰说,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为难我们。还有,凌叔叔可以作为我们最后的底牌,先不用让林峰知道。” 玄墨离心里清楚,在姚昊天痊愈之前只要他不离开,林峰是不会介意云氏兄弟是一个人离开,还是两人一起离开的。 云皓辰淡淡的说道:“你和林峰才认识,感觉却好像很熟。” 玄墨离怔了一下,促狭一笑,说道:“哈哈哈哈哈哈,绝对没有我和皓辰哥哥那么熟悉。” 虽然玄墨离不应该将认识很久的自己和刚刚才认识的林峰相提并论,可是听到这句话,云皓辰莫名的觉得很舒服。云皓辰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自从离开云苍剑派之后,玄墨离又慢慢地变成了刚认识时的样子,和他一点点亲近起来。 玄墨离走出客房,一眼就看到林峰站在不远处,他的身边有很多手持火把的属下。玄墨离向林峰招了招手,后者会意立刻走了过来,跟着玄墨离一起进入室内。到了房中,林峰依旧保持着一脸的嬉笑,这个不太正经的笑容在他闭月羞花的脸上也显得十分养眼。 林峰笑着说道:“刚才还没来得及请教二位公子的尊姓大名。” 云皓熙回应道:“在下云逸轩,这位是舍弟云鸿宇。” 林峰拱手说道:“原来是两位云公子,幸会幸会。” 玄墨离说道:“林二寨主,刚才我已经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告诉了我这两位朋友,也和他们说了贵寨大寨主刚刚服下解药,大概需要十二个时辰才会醒来。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关系到西罗镇的所有人,实在不能只听二寨主的一面之词。所以我和云鸿宇留在姚家寨,请二寨主找人护送云逸轩去西罗镇调查萧士翔,一旦查明二寨主所言不虚,他会发传讯符给我们。” 林峰听到玄墨离特地透露给他的信息,很是感激,正如玄墨离所料,他对云家兄弟是否要离开根本不关心。 林峰毫不在意的说道:“没问题,毕竟是件大事,你们不相信我的一面之词,也在情理之中。明天我就派最得力的属下陪逸轩走一趟,到了西罗镇,若果云大公子需要人手,也可以随便差遣他们。” 玄墨离看着林峰邪魅一笑,继续说道:“刚才相信二寨主也看到我朋友的身手了,若是你想在途中耍什么花招的话,只怕你寨中又会有很多兄弟要受伤了。” 玄墨离的笑容虽然很妖艳,但看在林峰眼中,仿佛就是在说我既有办法救醒你大哥,也救有办法让他长睡不醒。林峰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赶忙强调绝对不会耍任何手段,他只是想还姚家寨一个公道,同时也将恶人绳之以法。 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之后,林峰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三位先休息吧,你们的客房都挨着,就在隔壁,请放心,你们可以在我寨中随意走动,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云皓熙说道:“多谢二寨主。” 在离开之前,林峰戏虐的说道:“阿影,虽然看起来三人之中是你的武功最弱,但是感觉最不能得罪的也是你。” 玄墨离凉凉的看了林峰一眼,冷声说道:“你明白就好,还有叫我玄公子,或者玄影。” 林峰飞快的说道:“知道知道,阿影,我先走了,你们早点睡。” 玄墨离没心情理会林峰,在他离开后和云皓熙云皓辰兄弟二人分了房间,便各自安歇了。一夜风平浪静,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浪费了太多的精力,云皓熙和云皓辰很快就陷入了沉眠。而玄墨离则因为噬魂蛊的突然出现,整晚噩梦连连,自从血毒被压制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又梦到了玄夜殿覆灭的那场大火。 翌日清晨,兄弟二人神清气爽神采奕奕,而玄墨离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房间里出来。林峰已经吩咐了属下等在客房外面,三人醒来就带着他们去姚家寨的大堂,此时林峰已经在大堂里面辟出来的偏厅等候了。 姚家寨的大堂布置得极为粗犷,最前面的中间有个很大的高台,上面放着一张霸气十足的虎皮椅,椅背两边装饰着野牛角,椅子扶手是由两颗不大不小的象牙来充当。虎皮椅后面的墙上,正中间挂着一张大大的兽皮,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个义字。义字的两边各有一个兵器架子,上面分别放着一把星月弯刀,这两把刀是姚昊天的随身兵器。 高台下面左右两边各有六张兽皮椅,椅背两边装饰着水牛角,同一列的每两张椅子中间放着一个实木小方几。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物,虽然姚昊天已经沉睡了近三年,可是无论是他的椅子还是他的兵器都被人打理得一尘不染。 下属将玄墨离三人带到偏厅,就像林峰行礼告退了,偏厅平时就作为膳堂。中间放着一张大大的楠木雕花圆桌,周围摆着十张椅子,由于此时只有四个人用膳,便撤走了六张椅子放在旁边的空地上。圆桌上摆着几样清粥小菜,虽然简单,但看起来很是爽口,可以看出姚家寨主并不是讲究奢华之人。也许是因为知道姚昊天很快可能就会醒过来,林峰十分开心,看到三人后热情的招呼他们一起用早膳。 林峰笑着说道:“阿影,逸轩,鸿宇,来来来,一起吃早饭,可惜我寨并不做打家劫舍的坏事,所以并不是很富裕,只有简单的食物,希望你们别嫌弃。看年纪你们比我小一些,可以叫我一声峰哥。” 云皓熙:“……” 云皓辰:“……” 兄弟二人对于林峰自来熟的性格都有些无语,玄墨离没忍住笑出声来,偷偷看了看旁边云皓辰的脸色,赶忙敛了笑意。四个人心情迥异的吃完了早饭,林峰带着他们来到大堂,高台中间的虎皮椅自然是空的,林峰坐在左边的首座,玄墨离和云家兄弟依次落座。 林峰冲外面喊道:“进来。” 瞬间五个年轻人鱼贯而入,他们已经换上了普通的长衫,看起来竟还有几分斯文。为首的青年容貌清秀,实在与他山贼的身份不符。 五人抬手向林峰行礼后,为首的青年说道:“二寨主,我等已准备就绪。” 林峰点了点头,指着为首之人,对云皓熙说道:“逸轩,这是杜显之,不但武功不俗,还是我姚家寨的军师,剩下的四名也是我寨里的好手。最重要的是他们从来没在西罗镇露过面,没人知道他们是姚家寨的人。你若相信他们,就留他们在镇中助你一臂之力,你若担心,就随便遣他们在哪处等候,等你做完了镇上的事,再由他们带你回姚家寨。” 云皓熙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五个人,说道:“多谢二寨主思虑周全。” 林峰又对下面的五个人说道:“记住!!你们离开姚家寨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要听从云逸轩公子的命令,如有违反,寨规处置。” 五人齐声领命,说道:“谨遵二寨主令。” 云皓辰了解自己兄长的实力,所以并不担心他和这五人一起上路,何况他们身上有麒麟玉璧,百毒不侵也不怕被暗算。云皓熙离开山寨后,留在寨中的玄墨离除了给云皓辰的伤口换药,二人就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甚为清闲。 有了姚家寨的人领路,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云皓熙就来到了西罗镇,几人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要了房间安顿下来。 云皓熙开口说道:“杜公子和几位请先等在这里,在下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行一步了。” 杜显之并不像普通的山贼,一看就是念过书的,身上带着一份儒雅,抬手行礼说道:“云公子放心,我们不会离开这间客栈,如若公子有所差遣,我等定效犬马之劳。” 云皓熙还礼说道:“在下先谢过杜公子和各位了。” 云皓熙离开客栈后,先在镇上随意逛了逛,确定没有被人跟踪后,才向路人打听叶家绸布庄在哪里。到了绸布庄门口,云皓熙抬头看了看大门上面挂着的牌匾,清晰的刻着叶氏绸缎庄五个大字,心中想着,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但此时布庄的大门紧闭,旁边挂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今日歇业”四个字。 云皓熙顺着这栋建筑绕到后门处,才抬手扣门,半晌有一名略显慌张的中年男子前来应门。 男子只将后门开了一条小缝,对着外面的人说道:“今日家中有事,恕不见客,还请公子改日再来。” 中年男子自顾自的说完,就要关门,云皓熙赶紧伸手抵在门上,一边阻止他关门的动作,一边说道:“这位先生,请听我说,我知道昨日有位年轻公子带着你女儿叶思回来,是我和那位公子一起救下令爱的。请让我见见那位公子,我有急事要告诉他,和令爱也有关系,晚了只怕会误事。” 中年男子放在门上的手一顿,神情紧张的瞥了瞥外面,见无人注意此处,赶紧让出一条路,拽云皓熙进来。关好门后,那男子也不说话,就带着云皓熙一直往里走,直走到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前面才停下。 中年男子在外面低低唤了两声:“凌公子,凌公子。” 凌钰锦轻轻拉开房门,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云皓熙,先是一怔,随后马上对中年男子说道:“叶大哥请放心,这位是我表弟,和我一起救了令爱,我们现在有话要说,你不要让人靠近这个房间。” 这位叶大哥,就是叶思的父亲,听了凌钰锦的话,赶忙说道:“今天一早我就以夫人精神焦虑为由,遣散了那几个下人,如今家里只有我和夫人两个人,请凌公子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凌钰锦颔首,拉着云皓熙进入了刚刚那间房门紧闭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静静躺在床上的叶思。按说两个年轻男子出现在叶思的房间里实在不妥,可是昨晚叶思毒发时的模样,下人虽然没有看到,但叶思的父亲和母亲都看到了。 现在叶思的父亲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避嫌不避嫌的问题,只想让女儿快点恢复神智。进入叶思的房间后,云皓熙马上用眼神询问凌钰锦可不可以发出声音,凌钰锦当即便明白云皓熙已经知晓此事。 凌钰锦低声说道:“我给她用了药,控制她不会醒过来,我们轻声讲话应该没有问题。” 云皓熙马上问道:“她的毒应该是在子时前后发作,凌叔叔怎么会在叶家呆到那个时候。” 凌钰锦一听就知道云皓熙对此事的了解比自己要多很多,马上说道:“全镇都知道叶思是被送去姚家寨的女孩儿,白天她不敢入城,我就陪她等到晚上。我们混入城中之后,直接到了叶家,由于叶思是男装打扮,天色又暗,开门的下人没有识破。见到叶思的父亲之后,我才将如何救了她女儿的经过说了一遍,他父亲虽然万分感激,却担心镇里人的非难,便将女儿藏了起来。由于送叶思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天黑山路难行,叶父为了感谢我,将我留在叶家。但是到了子时,叶思突然发狂,形容诡异,当时只有叶父叶母在场,也幸好我留在了叶家,否则根本压制不住狂躁的叶思,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我用一些凌霄阁特有的药物控制住叶思之后,就想到此事一定不那么简单,也很担心你们。可是我又不能离开叶家,我走了就没人能控制住叶思了,不过我相信若我迟迟没有出现,你们一定会来找我。” 刚才进叶家后门时,云皓熙注意到叶父手臂受了伤,便问道:“叶父手臂上的伤口,可是因为叶思?” 凌钰锦说道:“不错,我赶到之前,叶思就先伤了他,伤口深可见骨,十分骇人。” 云皓熙现在很怕叶思发狂会打草惊蛇,问道:“昨晚她发狂,只怕喊声震天,这事如何能瞒住周围的邻里?” 凌钰锦说道:“无妨,昨晚就已经和叶父叶母整理好了说词,只说是叶母忧思女儿受罪,精神恍惚,在梦中失声尖叫。今天他们又遣散了所有下人,绸布庄也因为掌柜痛失爱女暂时歇业,此事一时应该不会泄露出去。好了,现在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听了凌钰锦的话,云皓熙暂时放下心来,便将他们分开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告诉了凌钰锦。 凌钰锦听后眉头深索,沉思了片刻说道:“那姚家寨的人,有没有跟踪你?” 云皓熙说道:“没有,我仔细确认过了。” 凌钰锦说道:“此事复杂,今晚我们先去探探萧士翔的府邸。你等一会儿,我再给叶思用些药,确保她一时三刻不会醒过来,我们到镇上看看萧士翔的口碑人品如何。” 云皓熙在一旁看着凌钰锦给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少女用药,回忆着昨天和她初见时的情景。虽然那时她被困于木箱之中,但是至少还能说会笑,可是今日就只能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或者像厉鬼一般的尖叫,实在让人倍感唏嘘。凌钰锦又在叶思的两只耳朵里各轻轻塞上了一小团棉花,确保可以更加隔音。 弄好了一切之后,二人走出房间,找到了叶父,凌钰锦说道:“叶大哥,叶思中毒已深,绝对不要靠近她的房间,更不能在她房间的周围发出任何声响。我刚才用了些措施,她一时应该不会醒过来,现在我要和表弟出去寻找解药的线索,争取尽快回来。” 叶父叶母都是小地方的生意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昨晚女儿发狂时的样子已经将他们吓得魂不附体。此刻,除了留着眼泪说着万分感激,并且按照凌钰锦所吩咐的那样做之外,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西罗镇,毗邻麓山脚下,是个不大的小镇,从南逛到北也用不了一天的时间。镇上的固定人口不算太多,凌钰锦和云皓熙在街上逛了一会儿,选了两三个人流比较密集的地方,打算先从这些地方侧面的了解萧镇长的为人。 由于云皓熙到叶家时已近午时,现在正好到了午饭时分,二人就先到了刚才选好的,镇上最有名的云來酒楼。西罗镇本来没有什么名气,可是由于所处的地理位置比较重要,镇上来来往往的过路人不少,酒楼里熙熙攘攘的都是人。这里的生意很好,饭菜物美价廉,往常凌钰锦一看到大堂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的情形就头疼。他去任何酒楼都要找最清净的位置,可是今天是来打听消息,就必须往人堆里扎。 正值午膳时分,酒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人满为患,小二忙的脚不沾地,不停地寻着人声在各处游走。像凌钰锦和云皓熙这样的天人之姿,就是放在大的城池也是会让人驻足观望的对象,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小镇。 凌钰锦和云皓辰甫一进入大堂,马上就吸引住了很多人的目光,眼尖的小二也立马跑过来,热情的开口问道:“客官,里边儿请,您二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云皓熙开口说道:“我们来吃午饭。” 看着二人的形容打扮,气质风度,小二非常有眼力的说道:“二位公子请随小的上二楼,那里有清净些的位置。” 凌钰锦随意的说道:“不用了,大堂挺好,帮我们随便找个位置就行。” 小二一愣,用眼睛快速的扫了一圈一楼大堂,发现中间位置的一桌客人刚好要结账离开。可是这置身于人堆之中,明显不符合眼前二人的气质,马上满脸堆笑的说道:“客官您看,这个时辰小店的客人比较多,一楼大堂就剩那一个空桌了,还是刚腾出来的,要不您二位…” 小二本来是想说,要不您二位考虑考虑楼上,可凌钰锦向大堂中间瞟了一眼,便懒懒的说道:“就那桌吧。” 小二一听,立刻应道:“好嘞,您二位这边请。” 凌钰锦和云皓熙落座后,小二马上就上了茶,二人看着杯中的茶水,清清淡淡的颜色里飘着几根泛白的茶叶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把茶水放到一边。 凌钰锦对小二说道:“上几道你们店里的特色菜吧,两荤两素即可。” 小二听了,马上说道:“没问题,客官您先喝点茶水,小的这就去给您下单。” 小二飞快的跑了下去,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凌钰锦很自然的就融入到了大堂嘈杂的环境中,听着形形色色的人议论着镇子里的新闻。要说这西罗城里最轰动的事情莫过于姚家寨如何持强凌弱,萧镇长如何的不畏生死,为了镇上所有的百姓,和敌人斗智斗勇。听来听去都是对萧士翔的歌功颂德,来往过路的外乡人也乐得拿此事当故事听,偶尔骂骂姚家寨的丧心病狂,夸夸萧镇长的大仁大义。 由于凌钰锦能离开叶思的时间有限,他们在酒楼里又已经了解到了不少,便决定再去一间茶社就回叶家。正值未时,是茶社一天之中生意最忙碌的时候,听小伙计说,茶社里有个说书的老者,只是今天家中有事没有来。可是来此处喝茶的客人并没有因此而减少,来这里的人多为本地人,偶尔也会有几个外乡人。 茶社里的人很多,凌钰锦和云皓熙坐在比较居中的位置,他们周围的桌子也坐满了人。二人点了壶六安瓜片,因为午饭时的茶水实在无法入口,此时喝着这不算极品的六安瓜片,也颇觉得是种享受。 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耳听八方,就在他们准备喝第二杯时,听到不远处的一桌人正议论着昨晚叶家那阵凄厉的叫喊声。其实这桌上的三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同桌的人才能听到,在热闹喧嚣的茶社里,根本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一来他二人内力不俗,云皓熙虽然还年轻,可内力十分精纯,凌钰锦就更不用说了。二来,这两个人本就是来打探消息的,自然将觉得有用的声音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凌钰锦收回慵懒的视线,偏头看向不远处的那桌,此时正在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与他同桌的还有一个油头粉面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和一个年逾五十做商人打扮的长者。 只听三个人中的长者,被唤做虞叔的人说道:“昨晚那女人的惨叫声太凄厉了,叶老板一家都是好人,可惜好人没有好报。” 姓李的壮汉也说道:“是呀,要说叶家真是倒霉,叶老板夫妇都是老实人,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被迫送给了山贼,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周姓书生却说道:“李大哥别乱说,虽然那些女孩儿是被送到了姚家寨,可是谁也没看见尸首,不能断定就都死了。” 姓李的壮汉说道:“没死?不可能,若没死的话,怎么都过了快三年的时间,也没见她们中的哪个人回来过。山贼杀人,还能让你看见尸首,指不定随便扔到哪里去了。你们没听镇长说嘛,那些山贼有多可恶。” 周姓书生微微皱眉,说道:“说来奇怪,姚家寨也不是刚刚才成立的,为什么三年前一直能和我们镇相安无事?” 虞叔说道:“其实姚家寨的寨主姚昊天也算得上是江湖豪杰,身为山贼却从来也不打家劫舍,还一直帮着劫富济贫。五年前,我外出进货,返乡时被一伙歹人盯上,他们估计是想找僻静的地方下手,就一直跟着我进了麓山。当时还是姚寨主救了我一命,还教训了那些歹人,麓山有姚家寨在,谁也别想在这里为非作歹。毕竟人家救了我的性命,我当时就拿出了好多银两表示感谢,可姚寨主都没有收下。所以三年前,听到咱们萧镇长那样说的时候,我真是不敢相信。” 姓李的壮汉说道:“虞叔,知人知面不知心,您老别是让那寨主骗了吧,再说也有可能是原来的寨主死了,换了新寨主,都是说不准的事。” 周姓书生开口说道:“说起镇长,我倒是想起一事,觉得甚为奇怪。” 姓李的壮汉马上来了兴趣,催促着说道:“什么事儿,快说来听听。” 周姓书生说道:“前年,我姨妈的女儿被抽中,我姨丈早丧,她们母女一直相依为命,这个消息对我姨妈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姨妈悲痛万分求我去找镇长,拜托他去离我们镇最近的广云城,向那里的武林世家雾影门求助,请他们派高手前来剿灭或者降服姚家寨。当时镇长听了我的话,认真的想了很久,最后决定亲自去雾影门一趟。我姨妈得知后,非常高兴,说如果不出意外,路上不耽搁行程的话,我表妹就不用被送上姚家寨了。后来镇长也的确是如期回来了,可是雾影门的人却没有来,镇长说他们自诩名门大派,不会参与剿灭山贼这种事情,无论镇长怎么恳求,都不派人来。最后我表妹还是被送去了姚家寨,我姨妈也因为此事大受打击,精神出现了些问题。” 姓李的壮汉感叹道:“这件事我知道,你表妹就是第二个被送去的女孩儿,出了这事之后,咱么镇长就一直让人照顾你姨妈,可真是个难得的好人。” 周姓书生略显迟疑的说道:“的确是这样,可是有件事却很奇怪。一年后,我有事去广云城,通过朋友无意间结识了一位雾影门的弟子,闲聊之时才得知萧镇长从来没有去过那里。我也觉得事有蹊跷,所以再三确认,那弟子十分肯定的说,萧镇长绝对没有出现过。后来我想通过那弟子引荐亲自去求雾影门主,可无奈当时正是雾隐门的多事之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虞叔皱眉说道:“你是说镇长表面上答应你去雾影门求助,但实际上并没有去?” 周姓书生说道:“我也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那弟子记错了,但是我知道那一段时间镇长的确没有在西罗镇出现过。若是没有去广云城,那他到底去哪了,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虞叔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觉得姚家寨里并不都是些罪大恶极的山贼,总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哎。” 姓李的壮汉说道:“我觉得不管怎么说,至少到目前为止,咱们镇上的人都还安然无恙,就应该感谢镇长。不过听你们说了这些事,我也想起一件事,这件事我可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你们也一定要保密。,” 周姓书生好奇的问道:“李大哥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姓李的壮汉说道:“三年前,我不是曾经帮镇长家送过一阵子菜吗,有一天将菜送到了之后,突然肚子不舒服,着急去茅厕,管事的就带我去了。可能是我在里面呆的时间太长了,等出来时,管事的已经走了。过来的时候心思都在肚子上,也没注意是怎么走的,结果就迷路了。误打误撞的走到了镇长家的花园,发现居然有条密道,我一时好奇就走了进去,可是没走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女子叫声,吓得我转身就跑了出去。后来管事在后门附近找到我,责备了几声,就让我离开了。” 周姓书生问道:“李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姓李的壮汉说道:“大概就是第一个女孩儿被送上姚家寨三个月前的事情。” 虞叔问道:“后来呢,你又进过那个密道吗?” 姓李的壮汉一脸无奈的说道:“没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镇长就不让我往他们家送菜了,我也没再进过镇长家。” 凌钰锦估计了下时间,药性差不多要过了,叶思可能随时会醒,便向云皓熙使了个眼色,两人留下了茶钱就出了茶社。 回叶家的路上,云皓熙说道:“凌叔叔怎么看?” 凌钰锦邪肆一笑,说道:“不是很有收获吗,今晚我们就来个密道探险吧。” 看到凌钰锦的表情,云皓熙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说道:“感觉离开云苍剑派之后,凌叔叔整个人越来越鲜活起来了。” 凌钰锦斜了云皓熙一眼,说道:“与其研究我,不如好好想想镇长家的密道里,到底有什么。” 云皓熙想了一下,说道:“姚家寨还有五个人在镇上,今晚我们行动可要通知他们?” 凌钰锦说道:“不用,今晚的行动决不能打草惊蛇,不说他们的武功行不行,就是到现在孰是孰非也还没有个准确的论断,提前让他们知道只会坏事。” 回到叶家,一切如常,哪里都甚为安静,叶父看到凌钰锦马上问道:“凌公子,可寻到解药了?” 凌钰锦安慰道:“叶大哥别担心,关于解药已经有些线索了,过些时日,必定可以寻到。” 二人随后走向叶思的房间,周围一片寂静,云皓熙轻轻推开房门,甫一进入,就看到叶思在房间里面毫无意识的走动。只看面容实在与普通少女一般无二,但原本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此时只剩下一片死白。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前天夜里凌钰锦判断,叶思的发狂是因为声音所致,所以已经将这间房中的摆设清出去了不少,以保证叶思可以在房中毫无障碍的游荡。只是凌钰锦一整晚都呆在这间屋子里看顾叶思,叶父心存感激送来了茶水。凌钰锦让叶父拿走茶壶,自己只留下了一杯茶,想着若是要离开房间,就带上这只茶杯。可刚才和云皓熙离开之时,略有些仓促,凌钰锦忘记了带上随手放在角几上的茶杯。 此时就看到毫无意识的叶思不停的碰撞着角几,上面的茶杯被撞倒,马上就要滚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说时迟那时快,凌钰锦一个飞身掠向角几,在茶杯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千钧一发之迹,伸手将茶杯接住,无声无息的化解了一场危机。凌钰锦和站在门边的云皓熙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凌钰锦立刻用药让叶思再次陷入沉睡,并将她轻轻放回了床上。 是夜亥时,姚家寨中灯火通明,寨中众人都知道寨主身中剧毒沉睡不醒,却只有林峰知道他是如何中毒。虽然林峰选择相信玄墨离,可依然担心怕是空欢喜一场,所以姚昊天已经服下解药之事,他并没有告知寨中的其他人。 比起林峰的隐隐兴奋和焦虑不安,玄墨离表现得十分的泰然自若,而对于这一切毫不知情的寨中众人,则非常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么晚了二寨主到底想干什么。玄墨离并不想让别人知晓此事与他有关,所以此时正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客房中的圆桌旁,等待着寨中即将发生的那件大事。 突然客房的门被轻轻敲响,玄墨离微微抬头,放下手中捧着的青瓷茶杯,说道:“请进。” 云皓辰将门推开闪身入内,直接说道:“墨离,你也还没睡?” 玄墨离笑着说道:“还没有,皓辰哥哥也没有睡吗?” 云皓辰眉头微拧,说道:“没有,你知道吗,外面灯火通明,我总觉得今晚姚家寨的氛围有些奇怪,你不觉得吗?” 玄墨离淡淡的说道:“昨晚我应该说过,林峰说中毒三年之久的大寨主今晚会醒过来,所以寨里的气氛才会如此紧张吧。” 云皓辰说道:“没错,可是寨里的人好像并不知道此事。” 玄墨离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林峰担心万一解药无效,大家会失望,所以故意没有提前说吧。” 云皓辰说道:“也许吧,不知道现在凌叔叔和兄长那边怎么样了。” 玄墨离蹙眉想了一下,说道:“他们现在的处境恐怕比我们凶险。” 同一时刻,在静室的密室之中,林峰正神色紧张的盯着床上有些微转醒迹象的姚昊天。不多时,已在床上躺了三年的姚家寨大寨主缓缓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中没有一丝沉睡刚醒时的茫然。坐在一旁的林峰,看到姚昊天睁眼的瞬间,几乎喜极而泣,但还是竭力压下了奔涌而出的泪水。 姚昊天看着面前的林峰,开口说道:“阿峰,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林峰重重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终于找到了解药,解了大哥身上的毒。大哥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姚昊天动了动久未使用过的手脚,笑着说道:“没有,所有的感觉都很好,阿峰不要担心。对了,我昏睡了多久?” 姚昊天因药物昏睡后,林峰每天都来密室给姚昊天按摩疏通经络,所以即使躺了三年,他的手脚却没有丝毫不灵活的迹象。 林峰停顿了一下,说道:“三年,快三年了。” 姚昊天怔了一下,笑了笑说道:“好厉害的毒,这三年辛苦你照顾山寨了,阿峰。” 林峰马上说道:“都是我应该做的,大哥不要这么说。” 姚昊天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也对,谁让阿峰是山寨的二寨主呢。我中毒这段期间,山寨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林峰的脸色瞬间变白,连身旁的姚昊天都感觉到了异样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大哥,我们不如先出去,我的确有件事情要和大哥说。” 姚昊天看了看林峰,爽朗一笑,说道:“好,也好久没有见寨中兄弟了。” 林峰想着与其让寨子里的其他人告诉姚昊天,不如自己先坦白。 二人出了密室来到静室,姚昊天欲开门出去的时候,林峰说道:“大哥等等,小弟想先向大哥坦白一件事。” 姚昊天停下了欲开门的动作,说道:“到底是什么事,让阿峰如此严肃?” 林峰深深的吸了口气,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在大哥中毒昏睡期间……” 玄墨离和云皓辰在客房里,一边担心着凌钰锦和云皓熙的情况,一边关注着山寨里的动静。突然,房中的二人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很快整个山寨里的人都骚动起来,玄墨离和云皓辰对视一眼,走出了客房。他二人跟着山寨里的人,聚集到了静室前面,就看到林峰摔在地上,唇角还挂着血迹。 此时,聚集在静室周围的所有寨中人都万分差异,不知是谁先回过了神躬身行礼,大声说道:“恭喜寨主剧毒得解!” 玄墨离眉头一皱,拉过身边的一个人,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山寨里的人都知道玄墨离和云皓辰是二寨主的朋友,所以恭敬的低声说道:“我也不清楚,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就看到二寨主从静室里飞了出来。公子你看,静室的门都坏了,可见当时力道极大,大寨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说来也奇怪,大寨主中毒之前最疼爱的就是二寨主了,连句重话都没说过,怎么解毒之后性情大变,不知道是不是余毒未清?” 玄墨离的眉头越皱越紧,姚昊天中的是蛊毒,不是普通的□□,蛊又是他解的,根本不会存在余毒未清的可能。那么此时出现这种情况,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林峰向刚刚醒来的姚昊天坦白了自己与萧士翔的交易。 姚昊天痛心疾首的质问声打断了玄墨离的思绪,只见他站在静室的台阶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倒在地上的林峰,一字一句的说道:“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们山寨的宗旨是什么,不记得了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面对姚昊天的指责,林峰选择闭口不言,丝毫也不解释,抬手抹了抹唇边的血迹,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围在静室前面的寨中众人谁也不敢上前劝解,一来大寨主和二寨主几乎没有吵过架,更别说动手了,二来即使他二人发生争吵,整个寨子里也只有一人敢上前劝解,那人就是杜显之,可惜他现在陪着云皓熙去了西罗镇,不在寨中。 林峰刚刚站直身体,姚昊天一记重拳又打在他美艳绝伦的脸上,他的身体刹时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犹如被人丢弃的残破布偶。玄墨离眸中厉光一闪,丝毫不顾及这是不是属于大寨主教训二寨主的寨内事物,瞬间飞身出去挡在了林峰与姚昊天之间,抬头冷冷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如刀削斧凿般坚毅的男人。 云皓辰虽然不喜欢林峰,但是也看不惯他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教训,在他刚要出手的时候,身边的玄墨离已经先跃了出去。这一系列的变故,不仅姚昊天没有想到,云皓辰也是始料不及,但是有一点他终于确定了,就是兄长说的果然没错,玄墨离的武功并不弱。 云皓辰担心和姚昊天对峙的玄墨离,立刻也飞身而出,护在玄墨离和林峰的前面。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陌生少年,姚昊天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两个人就是方才林峰提到过的玄影和云鸿宇。 姚昊天斜睨着玄墨离,冷声开口说道:“这是我寨内事物,二位公子既然是二寨主的朋友,我们自然奉为上宾,可是若你们非要插手寨内事物,就不要怪姚某人不给面子了。” 玄墨离轻蔑的笑了一声,说道:“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恩将仇报善恶不分之人,若不是林峰,你现在还躺着呢,有什么权利将他打成这样?!” 姚昊天说道:“家有家法,寨有寨规,他犯了寨规,就应该接受惩处。” 玄墨离反问道:“难道他应该遵守寨规,看着你死?” 姚昊天回敬道:“若是我的命是用这种丧尽天良的手段换来的,那我情愿他不要救我。” 玄墨离冷声说道:“不可理喻!!我不懂什么寨规,但是今天,林峰我护定了。” 姚昊天没想到这个和林峰一样,容貌堪称惊为天人的绝美少年,竟然有如此气魄,微眯的眸中露出了危险的光芒,邪肆的说道:“那就试试看。” 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林峰,忽然开口说道:“不要阿影,他是我大哥。” 姚昊天愤怒的说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你做出这种令人不齿之事,姚家寨怎能容你!” 林峰眸中溢出泪水,凄切的唤了一声:“大哥!!” 玄墨离略过身前的云皓辰,眸光凛冽的低声说道:“好好照顾林峰。” 话音未落,玄墨离已经栖身上前,袭向姚昊天,云皓辰一惊,欲上前助玄墨离一臂之力。可是他还要顾及因眼前的状况而变得万分焦急的林峰,只能眼睁睁看着玄墨离和姚昊天你来我往的拆了数十招。 本来姚昊天也不是真的要将林峰逐出山寨,只是生气他竟会如此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他并不是真的要为难玄墨离和云皓辰,只是想杀杀玄墨离的气焰,谁让他在自己教训林峰时出来捣乱。 可不管是云皓辰,还是林峰或者姚昊天,谁都没有想到眼前的玄墨离,竟会有如此不凡的武功。姚昊天本来以为使出五成的功力,就足够对付眼前这个美丽纤细的少年了,可没想到这个少年瞬间就逼得自己不得不认真起来。 此时身受内伤的林峰也心有余悸,暗暗责备自己不该以貌取人,低估了玄墨离的实力,幸好当时他没有对玄墨离出手,不然胜负当真犹未可知。云皓辰虽然听兄长说过玄墨离的武功不弱,但现在他敢肯定,那时兄长看到的玄墨离并没有用上百分之百的功力。 玄墨离和姚昊天战得难解难分,半晌过后,姚昊天终于表现出了几分不耐烦,想尽快结束这毫无意义的争斗。姚昊天瞬间运起一股劲力,玄墨离即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压,可他依然毫不示弱,招式凌厉刁钻。 姚昊天步步紧逼,玄墨离亦丝毫不退,一旁越看越焦急的林峰,突然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玄墨离一个分心,被姚昊天击中左肩,姚昊天并没有真的想伤害玄墨离,所以收了大部分内力。 战得热血沸腾的二人终于分开,玄墨离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伤势,一刻不停的来到了林峰身前,并拦住了欲放开林峰前去相救自己的云皓辰。 玄墨离攥住云皓辰没有受伤的手臂,轻声说道:“他无心伤我。” 云皓辰目光冰冷的看了姚昊天一眼,沉声说道:“下不为例。” 不管林峰做了什么,看到他呕血,姚昊天还是放心不下,也赶紧上前,眸中透着担心,静静地看着玄墨离为他诊脉。 林峰有些虚弱的开口说道:“大哥,阿影,鸿宇,我们换个地方吧,不要都站在这里。” 姚昊天看了看在红红的火光映射下,脸色依旧惨白的林峰,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跟我来。”接着又对离他最近的一个头目打扮的年轻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会意,对聚集在静室前面的寨中众人大声说道:“大家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姚昊天很自然的从玄墨离手中揽过了林峰,小心翼翼的护在怀中,丝毫不复刚才欲将他置于死地的模样。玄墨离凉凉的瞥了他二人一眼,肩头隐隐作痛,心中腹诽道,现在知道心疼了,也不知道方才是谁恨不得不死不休。 由于寨子里唯一静室的大门刚才被盛怒之下的姚昊天打坏了,此时寨中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寨主的寝室了。姚昊天很自然的带着这三人来到了自己寝室的前厅,厅里装饰极为简单粗犷,十分符合山贼的身份,但不太像寨主的房间,由此可以看出姚昊天并不是个贪图享乐之人。 甫一进入小花厅,林峰便立刻跪了下去,开口说道:“大哥心中若还有气,请继续教训,这次阿影绝不会再那么冲动了。” 玄墨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毫不在意的说道:“没错,这次我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姚昊天心中虽然有气,可是在看到林峰呕血的时候,已经消了大半,再加上和玄墨离的这一战,此时也不觉得那么生气了。 姚昊天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先起来吧。” 林峰起来后,就坐到了玄墨离的身边,玄墨离很自然的切上了他的脉,过了一会儿说道:“没什么大事,急火攻心而已。” 云皓辰抬眸看着玄墨离,缓缓问道:“你,会医术?” 玄墨离搭在林峰腕脉上的手极其细微的颤了一下,林峰有些担心,欲开口替玄墨离掩饰过去。 可是玄墨离却先开了口,神情自若的淡淡说道:“皮毛而已。” 姚昊天见林峰没有大碍,放下心来,开口说道:“阿峰,我并不想伤你,可是这次你真的做错了。” 林峰轻声说道:“我知道,可是我不后悔这么做,就是大哥将我逐出姚家寨,我也不后悔。” 姚昊天叹息道:“玄公子说得对,我若要惩罚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你,势必要先惩罚自己。算了,既然大错已经铸成,现在就只能想办法尽力弥补了。既然你已找到解药,解了我的毒,那便也解了那五个姑娘的毒吧。待她们痊愈之后,再送回父母身边,希望可以得到人们的谅解。” 林峰略显为难的说道:“这……” 玄墨离叹了口气,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锦袋,说道:“这是刚刚林二寨主摔倒时落在地上的锦袋。” 林峰会意,马上说道:“好,明日一早,我便替她们解毒。” 姚昊天紧握双拳,骨节发出嘎嘎的响声,微眯的双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光芒,阴恻恻的继续说道:“除了弥补,当然还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我姚家寨一个公道,萧士翔,我绝不会放过他!!” 与此同时,子时刚到,凌钰锦和云皓熙就出现在了萧士翔府邸的围墙边上。凌钰锦在出来之前,又替叶思用了些能使她沉睡的药,还特意仔细的检查了她房间的每个角落,以确保即使万一她中途醒来,也绝对不会发生下午时的那种危险。 凌钰锦低声说道:“按照酒楼里那人的说法,要是送菜的话,一般应该走偏门或者后门。萧士翔的府邸应该也不会太大,我们先把偏门和后门找到,再按照从那里到花园这一线索去寻找。” 云皓熙回应道:“好,凌叔叔,我们要分头行动吗?” 凌钰锦看了看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略一思索,还是说道:“敌我双方形势未明,我们还是不要分散。” 说完之后,二人便绕着萧府的围墙搜索起来,好在果然如凌钰锦所言,萧府不是太大,只有一个后门,并没有偏门。二人对视一眼,如同夜幕下的黑豹一般,优美且灵巧的越过围墙进入萧府,落地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有事,断更,十分抱歉... 继续努力码字...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甫一入内,凌钰锦和云皓熙顿时双双感觉到了此院寂静得不同寻常,处处透着阴森诡异。凌钰锦眉头拧紧,心中略有隐隐的不安,用眼神示意云皓熙跟在自己身后,万事小心,就开始沿途寻找起了密道。 整个萧府,除了月光之外,再无其他光线,二人犹如鬼魅,迅捷的游走在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子时,虽然的确是人们应该已经入睡的时刻,可是镇长家既没有仆人上夜,又没有护卫巡逻,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在如此紧张压抑的气氛之下,凌钰锦和云皓熙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就怕一个不小心会打草惊蛇。二人小心翼翼的借着幽暗的月光摸索前行,忽然看到前方一道身影闪过,在这样一个让人窒息的寂静黑夜中,愈发显得恐怖骇人。 凌钰锦和云皓熙迅速躲藏在暗处,观察了片刻,发现那人既没有点灯,行动也甚为奇怪,简直像是游魂一般,毫无目的的在院中徘徊。凌钰锦虽然没有亲眼所见那五个女孩儿在笼中的情况,但毕竟看过叶思无意识和发狂时的样子,再看到前面的那个身影,便即刻联想到这人应该也是中了同样的毒。 凌钰锦和云皓熙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担忧,他们非常清楚这些活尸对声音的敏感程度。若有这样的人存在,想在萧府中找到密道,还不引起骚动,只怕是难上加难了。不过好在这些人只对声音敏感,却看不到人,感知能力也比较差,否则只怕今夜萧府要鸡犬不宁了。 凌钰锦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墨色的眸子在银白色的月光下闪闪发光,他用眼神示意云皓熙,自己会先用药物让这活尸陷入沉睡。凌钰锦无声无息的接近那毫无意识的活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放倒。 凌钰锦和云皓熙借着月光继续在黑暗中前行,可是始终没有发现关于密道的一丝线索。二人来到花园之时,忽然乌云遮月,没有一盏灯火照亮的萧府立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即使借助稀疏的星光,也根本看不清花园里的情况。 半晌之后,乌云散去,冷白色的月光重新洒满大地,凌钰锦和云皓熙也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二人的双眸瞬间睁大,流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不算大的花园中,赫然出现了五六个身影在走来走去,细看之下竟都是活尸,而且还都穿着下人的衣服。 凌钰锦双眸微眯,脑中回想着刚才放倒的那个活尸,居然也是一副下人的打扮。二人突然感觉额头冒出了些许冷汗,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闪过他们的脑海,萧府没有点灯,不是因为没有护卫,而是萧府的护卫不是寻常之人,根本不需要点灯。 与此同时,一个疑问同时出现在凌钰锦和云皓熙的脑中,这样的护卫无疑是最勇猛的,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意识要如何操控。而且他们对声音太过敏感,万一有只野猫突然闯入府中,使这些活尸同时发起狂来,又要怎么镇压。 冥冥中好像有神明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心中所想,突然一只胖胖的大老鼠出现在花园之中,发出吱吱的叫声。在老鼠发出声音的同时,离它最近的活尸瞬间移动到了老鼠跟前,毫不犹豫的下手将老鼠绞杀,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连被绞杀的老鼠都没来得及发出一丝惨叫。 凌钰锦和云皓熙双双一怔,彼此对视一眼,就如同来时那样,无声无息的退出了花园。二人回到刚才遇到第一个活尸的地方,那活尸依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在夜幕下看来,就如同一个只是陷入沉睡的正常人。 凌钰锦低声说道:“这些人中毒的症状和叶思不一样,他们听到声音却不会发狂大叫。你在姚家寨见到的那些中毒的女孩儿和叶思的症状相同,对吗?” 云皓熙点头说道:“对,她们的症状和叶思一样。但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几个活尸,除了不会乱叫之外,还有一点也和那些女孩儿不同。他们在随意走动的时候,连一棵草一朵花也没有碰到,就好像他们有感知,或者有视觉一样,会自觉的避开障碍物。” 凌钰锦的眼中透出诡异的光芒,笑着说道:“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正好这儿有个现成的样品,我们先看看他和叶思有什么不同吧。” 凌钰锦和云皓辰将这个活尸从头到尾,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忽然凌钰锦脑中灵光一闪,说道:“皓熙看看他的嘴里。” 云皓熙立刻捏着这具活尸的下颚,借助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口腔里竟然空无一物。 云皓熙略显惊讶的低声说道:“凌叔叔,他没有舌头。” 凌钰锦看了看,沉声说道:“看伤口的情况,应该是在中毒以前,舌头就已经被人割掉了。” 云皓熙恍然大悟,说道:“难怪萧府的活尸不会发出声音。” 凌钰锦说道:“不仅如此,他们的感知能力或者视觉应该也更好。总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叶家,再另做打算。” 凌钰锦和云皓熙灵巧的跃出萧府的围墙,向叶家的方向行去,途中隐约听见一些声音。越靠近叶家声音越大,二人加快了步伐,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一到叶氏绸缎庄所在的那条主街,二人就发现这个时辰本来应该沉浸在黑暗中的街道,却到处灯火通明,有很多人聚集在大门紧闭的叶家附近议论纷纷。 凌钰锦和云皓熙轻巧的避开人群跃进叶家,甫一落地,二人顿时察觉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之气。整个叶家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而且寂静非常,让人觉得有些鬼气森森。凌钰锦脸色一白,立刻向叶思所在的房间奔去,云皓熙紧随其后。 到了叶思房间的前面,凌钰锦和云皓熙看到的就是大敞四开的房门,和空无一人的房间。从外面看去,房间里依然很整洁,就像凌钰锦和云皓辰离开时的那样。二人同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凌钰锦向云皓熙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分头开始寻找叶父和叶母。 好在整个叶家也没有多大,当凌钰锦和云皓熙同时找到正厅时,就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凌钰锦迅速将厅里的灯点亮,眼前顿时出现一片狼藉。叶母浑身是血的倒在一旁,叶思双目中只剩一片死白,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除了双手沾满血迹之外,倒看不出还有其他伤势。叶父精疲力竭的靠着墙坐在正厅的角落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也是血迹斑斑,看到光线突然亮起来也毫无反应。 根据现场的情况,凌钰锦示意云皓熙去看看叶父叶母的情况,自己则去查看比较危险的叶思。叶思全身上下都没有伤痕,可惜凌钰锦再也探不到她的脉息,此时她不再是一具活尸,而是真正的死尸了。 云皓熙先到了叶母身边,伸手探了探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呼吸,又试了试她的脉息,发现也已经停了。接着,他又到了叶父身边蹲了下去,轻声说道:“叶大哥,叶大哥,你没事吧,叶大哥!!” 由于凌钰锦称呼叶父为叶大哥,初入江湖之时说好,他们都是表兄弟的关系,所以此时云皓熙也只能称叶父为叶大哥了。云皓熙叫了好几声,叶父都没有反应,看起来好像是受惊过度,失了心神。 虽然叶父还有呼吸,但是云皓熙看着他身上的那些血迹,担心他也受了伤,随即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却发现叶父除了两只手上有些划痕和擦伤,又有两个指甲翻了起来,就再也没有其他伤势了。 确定完叶父叶母的情况之后,云皓熙说道:“表哥,叶夫人已经死了,叶大哥伤的不重,只是手上受了点伤,不过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神智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凌紫悦将叶思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外伤,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她脑袋下面的木板之上。木板的末端有些血迹,轮廓看起来竟像是人的手,凌钰锦楞了一下,随后轻轻的翻转叶思的尸体,让她趴在地上。叶思脑袋下面的那块木板,竟也被连着一起翻了过来,此时正扣在她的后脑上。 凌钰锦沉默的站起身走到叶父面前,仔细看了看他受伤的双手,又重新回到叶思的尸体前面。云皓熙不明所以的跟在凌钰锦的身边,凌钰锦抬手抓住木板的两端,用力向上一提,木板脱离叶思头颅的瞬间,露出了一颗大概两寸多长的粗铁钉。虽然整颗铁钉都鲜血淋漓,但是依然能看到腥红色下面泛着的森森寒光。 云皓熙忽然醒悟,低声说道:“表哥,这该不会是?” 凌钰锦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应该就如你所想,叶思醒了发起狂来,杀了叶母,而叶父则杀了叶思。” 虽然在此种情况之下,叶父的做法完全属于正当防卫,可是不知为什么,凌钰锦和云皓熙都觉得胸口闷闷的。凌钰锦回忆着自己给叶思下的药量,按理说他们今晚在萧府停留的时间比预期的要短,叶思绝不应该这么快就醒来。再者,就算叶思真的因为某种情况突然醒了,她也根本不可能自己打开房门走出房间。看来知道这一切答案的只有叶父了,为今之计,就是等叶父恢复神智。 凌钰锦低声交代了一句:“皓熙,你留在这里看着叶大哥,我到街上去探探情况。” 来到大街上之后,凌钰锦也加入了在叶家门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人群之中。 只听一个大约五十岁,矮矮胖胖像个球儿的女人吐沫横飞的说道:“昨天半夜,叶家就闹了一回,不过还好只叫了几声。今天白天我家那口子去问,他非说是夫人思念女儿噩梦连连,谁知今夜又闹了这么一出,比昨夜还要变本加厉。其实咱们街里街坊的都能理解,他的独生女儿被送到了姚家寨,他夫人伤心过度,会做噩梦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也不能天天夜里这么闹呀,咱们还要睡觉,也得休息,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实在不行明天找个大夫去叶家给叶夫人看看,今晚这叫声怎么听也不像是做噩梦,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凌钰锦听了好一会儿,都是街坊在议论叶家发生的事情,有的人借机落井下石,有的人心生怜悯,有的人无动于衷。就在凌钰锦越听越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有个中年男人说道:“要说今晚也是奇怪,就算叶夫人不闹,那阵恼人的笛声也让人难以入睡。” 紧接着便有人开始附和道:“就是,那样的水平,还非要在大半夜吹,绝对就是为了吓人的。” 凌钰锦赶紧问道:“请问这位大哥听到的是什么笛声,什么曲调,可以细细讲讲吗?” 中年男人看了凌钰锦一眼,虽然觉得眼前的年轻男子气质超群,可是在此时出现,最多也就是个被吵得睡不着,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出来打听八卦的男人。 中年男人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调子,因为根本没有调子,就好像是不会吹笛子的人,只能发出那些刺耳的声音。哎,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总之这两天是太奇怪了。” 接着又有人说道:“没错,这几天怪事特别多,不然明天我们请个和尚道士给咱们这条街做做法,驱驱邪吧。” 夜色渐深,连月亮都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街上明亮的灯火一个个熄灭,聚集在叶家附近的人们也纷纷回家睡觉了。回到叶家的凌钰锦,脑中不停的思索着叶思的突然转醒会不会和那诡异的笛声有关呢?! 看到凌钰锦一脸的凝重,云皓熙走上前去小声问道:“凌叔叔,怎么了,可探听到什么线索?” 凌钰锦只喃喃说了两个字:“笛声。” 云皓熙不明所以,开口问道:“什么笛声?” 凌钰锦回过神来,说道:“叶大哥怎么样了?” 云皓熙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凌钰锦眸光一转,慢慢走向叶父,抬手一掌劈下将其打晕,开口吩咐道:“将他抬到床上去。” 云皓熙被凌钰锦突如其来的动作震得一愣,随即开口应道:“哦,好。” 凌钰锦开口解释道:“先让他睡一晚,不然到了明天还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安置好了叶父,二人回到正厅,将两条白色的单子分别盖在了叶母和叶思的身上之后,凌钰锦说道:“皓熙,我们也去休息一下吧,再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 云皓熙说道:“好,不过凌叔叔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凌钰锦思索了一下说道:“虽然今晚我们没有找到密道所在,但是却可以肯定一件事,萧士翔和这些活尸绝对脱不了关系。你不是说姚家寨的人已经寻获解药了吗,明天你就去找皓辰和墨离,将镇上的情况告诉他们。另外你从姚家寨带来了五个人对吧,你离开之事也不用告诉他们。” 云皓熙问道:“凌叔叔是怀疑姚家寨里有内鬼吗?” 凌钰锦拧眉说道:“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总之你先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皓辰和墨离,然后你们尽快来镇上和我汇合。对了,你一个人能找到去姚家寨的路吗?” 云皓熙笑道:“当然可以,我和皓辰又不是路痴,对了凌叔叔你知道吗,墨离也是路痴,和你一样。” 凌钰锦轻笑了下,没有说话,云皓熙突然正色说道:“凌叔叔,下山前我和皓辰曾经答应过父亲,要好好保护你,所以凡事请千万小心。” 凌钰锦笑了,揶揄的说道:“大哥也真有意思,找两个孩子保护我,这是对我有多不放心,呵呵呵呵。” 云皓熙也笑了,说道:“明天我就出发去找皓辰和墨离,我们一定尽快回到镇上和凌叔叔汇合。” 翌日清晨,凌钰锦让云皓熙一早出发,但云皓熙想等叶父醒了再离开,说不定还能问出什么新情况,凌钰锦便随他去了。到了巳时,叶父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之后便看到凌钰锦和云皓熙坐在他房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叶父开口问道:“二位公子怎么会在我房中?” 凌钰锦说道:“昨晚的事叶大哥难道不记得了?” 很快昨晚的记忆便犹如潮水般涌入叶父的脑海,他坐在床上,脸色越来越差,渐渐的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叶父颤声说道:“昨晚,昨晚就是个噩梦,我夫人呢,我孩子呢?” 凌钰锦说道:“叶夫人和叶思已经过世了,请节哀。” 叶父听到这话之后,愣了好半晌,突然就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这一生,从来,从来也没有,没有害过人,为过恶,上苍为什么要如此待我,呜呜呜呜呜呜……” 等叶父哭得差不多了,凌钰锦才慢慢说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叶大哥可以详细说说昨晚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吗?” 叶父看着站在面前的凌钰锦,突然好像发狂了一般,冲过去狠狠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喊道:“你不是说已经给小思用了药吗,你不是说她不会醒过来吗?要不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夫人,我的女儿又怎么会死,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最近有点小忙,断更三天,之后会继续努力码字...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云皓熙完全没有料到会有此变故,楞了一下,随即赶忙上前,攥着叶父的手用上了些内力。迫于云皓熙的力道,叶父不得不松开紧紧抓着凌钰锦衣领的手,之后又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凌钰锦心中叹息一声,用眼神示意云皓熙随他出去,到了外面,云皓熙略显薄怒的说道:“凌叔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是我们救了他的女儿。” 凌钰锦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也是我想让你们看到的人性最真实的一面。其实他只是无法面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以逃避良心的谴责,让自己舒服一些。皓熙,你先去找皓辰和墨离吧,如果叶父这边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会发传讯符给你。” 云皓熙担忧的看了凌钰锦一眼,说道:“那凌叔叔,你万事小心。” 凌钰锦挑眉,冷笑道:“放心,对我不利的人,我从不会心慈手软。” 云皓熙离开后,凌钰锦回到叶父的房中,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面对小偷,还会束手无策的少年。坐在圆桌旁边的叶父,看着越走越近的凌钰锦,感觉到他的气息和出去之前明显不同了。叶父咽了咽口水,也没了刚才的气焰,低头耷脑的安静呆着。 凌钰锦微笑着开口说道:“现在可以说说昨晚的事情了吗,叶大哥!!” 叶父看着凌钰锦的笑脸,突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昨天晚上您告诉我,半夜时分您和那位小公子要出去一趟,离开之前依然会让小思沉睡。我想着那时夜深人静,应该不会有什么声音,所以和夫人早早就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被一阵刺耳的笛声惊醒,当时,我和夫人均是一惊,虽然公子您说已经给小女用了药,可我们依然担心她又会发狂。我夫妻二人便悄悄的去了小思的房间,轻轻推开了门,可是房里居然空无一人。我二人吓坏了,万一小思跑出去给邻居看到,那后果不堪设想,再说小思那个样子,万一伤了人,又该怎么办。我们心急如焚,想着先在家里找,万一没有就只能出去找。我们找到正厅附近,听到里面有些动静,点上灯之后发现,小思正在厅里,毫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撞着桌子。那晚小思发狂时的情景实在是太诡异太可怕了,我们记得公子的叮嘱,不敢出声,也不敢靠近,就盼着公子早点回来。可是那刺耳的笛声突然又响起来,小思好像有了意识一般,怔怔的看着我们,好像被送去姚家寨之前那样。我夫妻二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小思就像那晚一样倏然发起狂来,不断的厉声尖叫,那声音仿佛能穿破耳膜。接着,接着……” 叶父突然停住,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泪水又溢出了眼眶,断断续续的说道:“接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的,真的好像置身于炼狱一般。我,我不想再回想了,总之就是,就是我女儿杀了我夫人,我为了保护夫人,失手杀了女儿,呜呜呜呜呜呜……” 凌钰锦拧眉,心中思索,依现场的情况来看,的确是有这种可能,可是如果真的只是如此,叶父现在的样子又未免有些奇怪。而且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些活尸,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云皓熙离开叶家之后,想着凌钰锦的话,姚家寨也许有内鬼,反复确认了没有被人跟踪,才向姚家寨的方向奔去。虽然这次只有云皓熙一个人,无人带路,但他运起轻功,用了比去西罗镇时更短的时间就到了姚家寨。 通过昨晚那一闹,寨里的人已经都认识云皓辰了,现在看到 “他”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竟无一人阻拦。云皓熙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客房,找到了云皓辰和玄墨离,先将叶思一家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二人。 玄墨离惊愕的问道:“什么?叶思死了?她怎么死的?” 因为云皓熙离开叶家的时候,叶父还什么都没有说,所以他只能将昨晚在叶家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玄墨离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中泛起了隐隐的担忧,云皓辰看到玄墨离脸色苍白,以为他是被云皓熙的话吓到了。云皓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玄墨离放在腿上的那只手,肌肤相贴之时,只感觉到一片微凉柔滑。玄墨离怔了一下,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思绪,对云皓辰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云皓熙装作没有看到他二人的互动,想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件事,凌叔叔怀疑姚家寨有内鬼,这些事我们要不要让他们知道。” 云皓辰说道:“在我们没有分清谁是内鬼之前,还是先不要让他们知道。” 云皓熙说道:“可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说的话,怎么去和凌叔叔汇合呢,他们会让我们一起离开山寨吗?” 玄墨离说道:“可以先告诉林峰,他绝对不会是内鬼,不然早对我们下手了,而且他会帮我们。” 云皓辰看了玄墨离片刻,说道:“墨离很相信他?” 玄墨离笑了,说道:“虽然他的话有时候很奇怪,但是应该可以信任,何况如今我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不是吗?”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下定了决心,云皓辰说道:“我和墨离去把林峰找来,兄长一路奔波辛苦了,先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云皓辰将门打开之后,看到的就是站在外面一脸笑意的林峰。 林峰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直接坐在了玄墨离的旁边,本来是云皓辰的位子上,笑着说道:“原来是逸轩回来了,难怪刚才寨中兄弟说看到鸿宇从外面回来,不过你们两个长得还真是一模一样,我想就连你们的父母也是经常将你们认错吧,阿影你说是不是?” 云皓熙和云皓辰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林峰以为是被自己说对了,两兄弟觉得有些尴尬,并没有多想。 玄墨离没有理会林峰的问题,而是说道: “你的伤好了?姚寨主放过你了?” 林峰怔了一下,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的伤就是看着严重,大哥其实没下狠手。昨晚大家散了之后,大哥罚我跪了个通宵,所以应该算是放过我了吧。” 玄墨离说道:“那恭喜你了,对了,你不是说今天一早要给那五个女孩儿解毒吗?” 林峰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什么来找玄墨离,可是现在有云家兄弟在,他又不能直接问,只好说道:“今早已经让她们服下了解药。” 云皓熙问道:“你是怎么让她们服下解药的?” 林峰说道:“给她们用了些药,让她们睡着之后灌下了解药。现在就等着她们的毒解了清醒过来,带着她们一起回镇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萧士翔的真面目。” 玄墨离淡然的说道:“镇上的人们,比起姚家寨的人,更愿意相信萧士翔。” 林峰说道:“不怕,之前姚家寨和西罗镇一直相安无事,我们先把那些女孩儿们都送回去,这件事又没有受害者,到时候只要好好解释,镇上的人们会相信我们的。” 玄墨离抬头定定的看着林峰,深蓝色的大眼睛里闪着华光溢彩。林峰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吸入了这深蓝色的漩涡之中,心跳加快,白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林峰强自镇定,促狭的开口说道:“阿影不要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误会你是爱上我了,哈哈哈哈。” 云皓辰的脸色冷若冰霜,看着弟弟如此神情,云皓熙的额头滑落三滴冷汗,心中埋怨着林峰实在是不懂看人脸色。 玄墨离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我真是很欣赏二寨主的乐观,不知道你听了下面的消息还会不会如此乐观?!” 林峰蹙眉,说道:“又出了什么事?” 玄墨离淡淡的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受害者吗?!现在我就告诉你,不但有,而且是两个!” 林峰大惊,失声说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中毒的几个女孩儿不都在我寨里吗,哪儿又来的受害者?” 玄墨离说道:“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来到姚家寨的?” 林峰愣了一下,犹豫着说道:“你是说被你们救走的第六个女孩儿?” 玄墨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林峰又看向一旁的云皓熙和云皓辰,见他二人也是神色肃然,于是说道:“那女孩儿,死了?” 云皓熙说道:“昨天晚上死的。” 林峰问道:“她怎么死的?还有,另一个受害者是谁?” 云皓熙说道:“另一个受害者是女孩儿的母亲,因为昨晚我并不在现场,所以具体情况也不清楚。不过按照现场的情形推断,应该是女孩儿发狂时,杀了她的母亲,后来她的父亲又杀了她。” 林峰惊奇的问道:“什么,这些活尸还能被杀?一开始我试过,她们没有痛觉。” 玄墨离说道:“头,头是她们的弱点。” 林峰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知道了这些活尸的弱点是件好事,可是女儿杀母亲,父亲又杀了女儿,这件事怎么让人心里这么郁闷呢。” 玄墨离毫不留情的说道:“这样就郁闷了?如果镇长大人说这惨绝人寰的悲剧是姚家寨一手造成的,那才会真正的郁闷吧。” 林峰略带怒意的说道:“这怎么可能,那女孩儿我们寨的人都没见过,又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 玄墨离轻声说道:“可是这件事,你们知道,我们知道,镇上的人却不知道。而且经过这三年人们对你们寨误解的日积月累,我想他们更情愿相信的是他们的镇长,而不是姚家寨的山贼。” 林峰说道:“那就让恢复神智的五个女孩儿证明我们的清白。” 玄墨离说道:“可以,但前提是她们知道是谁下的毒,如果她们不知道,只会认为罪魁祸首是你们。” 林峰顿时感到有些无语,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大哥醒了,那些女孩儿的毒也解了,明明只要将她们送回西罗镇,就能还我寨一个清白。为什么都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还会节外生枝?” 玄墨离说道:“所以在你来之前,我们也正想去找你。” 林峰问道:“找我?什么事?” 玄墨离说道:“的确有些事情想和你说,而且想请你帮忙。” 林峰笑着说道:“说吧,阿影的忙我一定帮。” 玄墨离说道:“逸轩哥哥刚从镇上回来,说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我刚才说的出现了两个受害者,还有一件虽然只是猜测,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 看着玄墨离的神色,林峰也不得不凝重起来,肃然问道:“到底什么事?” 玄墨离轻轻开口说道:“我们怀疑姚家寨有内鬼。” 林峰说道:“什么?” 刚才云皓熙只说了叶思一家的事情,萧府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提起,正好现在林峰也来了,他便将昨晚在萧府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另外三个人。当然他说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凌钰锦,在他说完之后,房间便陷入了一片沉默。 玄墨离的脸色比刚刚更白了,看来他的预感应验了,萧士翔不但会噬魂蛊术,还会控制活尸,这个人一定和玄夜殿有关,而且说不定还和那场大火有关。玄墨离暗暗思索,看来是时候给洛宁远发第三个传讯符了。 自从和云皓辰一起上了云苍剑派,他已经发过了两个传讯符,第一个是在刚刚得知云氏兄弟要下山历练的时候,写的是:事情有变,江湖再见。第二个则是在不久之前刚发的,写的是:想办法调开凌钰锦。 在座的人里只有林峰知道玄墨离对那种毒有所了解,于是想尽办法让他开口,还不能被云皓熙和云皓辰怀疑。 林峰思索了一下,说道:“这可怎么办,我只找到了六颗解药,而且都已经给中毒之人服下了,如果再有中毒的人出现,也没有解药了。” 云皓辰冷冷说道:“解药哪来的,再去找。” 林峰大声说道:“你说的倒容易,你知道我为了得到这六颗解药费了多少心力吗?!再说现在我也不知道给我解药的那个神秘人去哪了,你让我到哪里去找?” 玄墨离开口说道:“中毒之人的症状如此不同,即使你还有多余的解药,也不一定有用。” 林峰吃了一惊,听玄墨离的意思是,他也解不了那些护卫身上的毒,不得已他只好问道:“那还有其他办法吗?” 玄墨离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 事实上玄墨离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在典籍上看到的记载,所有中了噬魂蛊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萧府护卫所表现出来的那些症状。割掉舌头使活尸不能发出声音,这也许是可能的,可是如何做到让这些活尸有感知或者有视觉呢? 玄墨离凝神苦想之时,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他终于明白萧士翔为什么要对这么多人下噬魂蛊了。为了改善噬魂蛊的效果,他是在用活人做实验,看来一切的答案,应该都在凌钰锦和云皓熙没有找到的那条萧府的密道之中。 云皓熙思索了一下,问道:“玄影之前是不是见过这种毒?” 玄墨离笑了一下,说道:“只在书上看过一点。” 云皓熙说道:“原来是这样,那……” 林峰突然截断云皓熙的话,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怀疑姚家寨有内奸?” 云皓熙说道:“因为这件事情太过顺利,你不觉得吗?所有的行动,都好像是被敌人提前设置好的一样。就像这次,叶思虽然被我们所救,可是她死了,反而是那些关在你寨子里的活尸,还好好活着。” 玄墨离说道:“而最脱离敌人掌控的就是姚寨主醒了,可敌人却没有任何行动,这是为什么呢?” 云皓辰冷然的说道:“因为敌人还不知道。” 玄墨离邪魅一笑,好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轻轻说道:“虽然姚寨主醒来的那天晚上,姚家寨里灯火通明,但是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林二寨主之前什么也没说。所以到现在还不知道姚寨主的毒已经解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内鬼,也就是和逸轩哥哥一起去西罗镇的那五个人,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 林峰马上问道:“逸轩,你有没有告诉他们我找到解药的事情?还有你回来时有没有告诉他们?” 云皓熙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过,而且一到西罗镇我就和他们分开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再见过。” 林峰马上放下心来,说道:“那就好,不管他们里面有没有内鬼,这件事都先不要让他们知道。” 玄墨离说道:“杜显之是什么时候来的姚家寨?” 林峰一愣,说道:“你怀疑显之?这不可能。” 玄墨离不再开口,只是定定的看着林峰,过了好一会儿,在那样一双清澈眸子的注视下,林峰终于败下阵来,说道:“四年前,四年前显之就到了姚家寨。” 玄墨离继续问道:“你呢?” 林峰又是一愣,想着玄影不会是连自己都怀疑吧,但是不可能,如果他怀疑自己的话,就不会将这些事都告诉自己了,随即答道:“二十年前,我是老寨主在路上捡到的孤儿,从小和大哥一起长大,老寨主过世之后,大哥当了寨主,让我做了二寨主。” 玄墨离淡淡的说道:“那你凭什么会觉得一个四年前才加入姚家寨的人,就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可能会出现断更,抱歉抱歉,努力码字中...... 第40章 第四十章 林峰被玄墨离问的有些哑口无言,可他就是不能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那个每次在他犯错,要被大哥责罚的时候,都会第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的人。那个在他和大哥争吵的时候,每次都会上前劝解,笑嘻嘻的帮他和稀泥的人。在大哥沉睡的这三年里,一直陪着他,帮助他,始终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林峰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不会的,显之,显之他这三年,帮我做了很多事,也帮寨子,帮寨子解决了很多问题。一定,一定是你想多了,绝对不会,不会是他。” 玄墨离既冷静且客观的分析道:“首先这个内鬼一定是在山寨中有一定地位之人,不然事情不可能每次都按照敌人的计划,进行得那么顺利。其次不要让你的个人感情影响你对问题的客观判断。” 正在这时,云皓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传讯轴在发热,悄悄拿出来就只看到了“刺耳笛声”四个字。 云皓熙想起昨晚凌钰锦从街上回来之后,的确说了笛声两个字,略做思索后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刚刚忘了说,在叶家惨案发生的同时,还有刺耳的笛声出现过。” 闻言,玄墨离身形一颤,脸色更显苍白,云皓辰立刻就注意到了玄墨离的异常,轻声问道:“玄影,你没事吧?” 玄墨离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之后说道:“驭尸术。” 另外三人均不解其意,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玄墨离朱唇轻启,说道:“所谓驭尸术,是一种驾驭活尸的秘术,我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那术法便是利用笛声,操控活尸,使他们变成尸傀儡。那种笛声,并不是什么乐曲,而是类似不会吹笛子的人才能吹出的那些刺耳的破音。” 林峰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说道:“你说什么?呵呵,呵呵,一定是巧合,是巧合!” 玄墨离死死盯着林峰的双眸,到此刻他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人一定和玄夜殿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此人曾经在玄夜殿里肯定是位高权重。这次说不定还能查出当年之事和那场大火的一些未解谜团,想到此处玄墨离的心情复杂且矛盾,他既想要知道真相,又害怕知晓真相。 在玄墨离的注视下,林峰不情不愿的说道:“我曾见过杜显之有个墨玉笛,但从来没人见他吹过,我问过他,他说自己并不会吹笛子,这只是心上人送的定情之物,所以才一直放在身边。” 玄墨离问道:“他的心上人呢,是谁?在哪?” 林峰说道:“杜显之说他的心上人身染重病已经去世了。” 玄墨离双眸微眯,喃喃说道:“死了……” 云皓辰冷声问道:“杜显之是如何加入姚家寨的?” 林峰回忆了一下,说道:“那年我和大哥从临城回来,不过不是西罗镇,在山道上遇见摔断了腿的杜显之,便救了他。后来他告诉我们他受人迫害无家可归,和恋人一起逃了出来,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路上恋人身染重病,不幸离世,就只剩他一人了。我和大哥觉得他识文断字,好像念过不少书,便将他留在了山寨,也可以充当军师一职。” 云皓熙问道:“你们让他留下,他便二话不说的同意了?” 林峰说道:“当然,当时他也算走投无路,我们肯收留他,他自然求之不得,怎么了?” 玄墨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可见过有哪个读书人,愿意心甘情愿的留在山贼的巢穴之中?” 林峰面露不悦,说道:“阿影这话是什么意思?山贼怎么了,我们一不打家劫舍,二不杀人越货,三不滥杀无辜。总之,我寨的宗旨就是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也许显之是看我们不同于其他的山贼,才决定留下来的。” 云皓辰白了林峰一眼,凉凉的说道:“也许他是另有所图才决定留下来的。” 此言一出,林峰的脸色白了一瞬,玄墨离看了叹息一声,说道:“我并没有对姚家寨不敬的意思,只是在分析整件事情的可能性,如果哪句话让你觉得不舒服,我道歉。” 林峰有些讪讪的,说道:“我也没有责怪阿影的意思,只是不想去怀疑寨中的兄弟,尤其是显之。哎,说来也怪我,当初大哥说要送我去读几年书,可我不想离开山寨,硬是没有去,结果弄得寨子里连个有学问的人都没有。后来看到显之谈吐不俗,自己又没有安身之处,我和大哥便提出让他留在山寨里,难得他也愿意。而且通过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发现显之真的是个非常不错的人,也很有能力,尤其是大哥中毒之后,他帮了我很多,几乎成了寨子里的三当家。” 玄墨离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还是想说,不要因为个人情感,影响你对问题的客观判断。” 正在这时客房的门又被敲响了,屋内的四个人马上禁声,林峰将门打开之后,就看到姚昊天站在门外。 林峰马上将姚昊天请进屋内,开口问道:“大哥怎么会来这里?” 姚昊天叹了口气,说道:“一直不见你回去,便过来看看。” 林峰的脸微红了红,低声说道:“大哥来的正好,阿影他们怀疑我们寨中有内鬼。” 姚昊天挑眉,缓缓问道:“内鬼?是谁?” 林峰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杜,杜显之。” 林峰接着又将刚才几人的谈话内容,大致的给姚昊天讲了一遍。 玄墨离适时的说道:“姚寨主,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一切还都只是推测。” 姚昊天半眯起的双眸里闪着危险的光芒,隐隐露出让人心惊的笑容,说道:“我中毒沉睡三年,很多事都不清楚,不过如今既然醒了,那对姚家寨不利的人,便一个也不会放过。” 林峰一扫之前的低落情绪,又露出十分灿然的笑容,说道:“大哥放心,如果姚家寨真的有内鬼,我们一定会把他揪出来。对了,阿影,刚才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因为之前有玄墨离的相助,姚昊天身上的剧毒才得以解除,最难得的是玄墨离并没有借机敲诈,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所以林峰对玄墨离不仅十分感激,而且还很有好感。 玄墨离冷笑着说道:“这件事本来与我们无关,可是现在一直被你养在笼子里的那些女孩儿还好好的活着,而被我们所救的叶思,却已经死了,这让我们情何以堪。这一切总要有个了断,我们想离开姚家寨,去西罗镇找萧镇长,不管孰是孰非,也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林峰听了,马上义愤填膺的说道:“没错,这事一定要有个了断,但萧士翔若真能控制活尸的话,只有你们三个人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我现在就去调动全寨的兄弟,我就不信你们三个再加上我姚家寨上下,还斗不过一个萧士翔。” 云皓辰轻蔑的瞥了林峰一眼,不置一词,云皓熙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林二寨主,若贵寨真的有内鬼,此事目前恐怕不宜大肆宣扬吧。” 玄墨离说道:“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最好等那五个女孩儿清醒后,问问情况再行动。” 其实现在玄墨离的心中也充满了隐忧,他根本不确定,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活尸和驭尸术的一切,用在被萧士翔改进之后的活尸上是否还能管用。 林峰想了想之后说道:“大哥,你说下一步,我们应该如何做?” 姚昊天抬眸,邪肆一笑,说道:“杜显之在我寨中四年,而你们才来了几天,就弄出这么多事,这样看来我应该更相信他。不过既然你们说他是内鬼,那就想办法让他露出狐狸尾巴,以证明你们的推断是对的。” 玄墨离思索了一瞬,说道:“若想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就只能逼他动手了。” 林峰神色复杂的看了玄墨离一眼,问道:“阿影打算如何做?” 玄墨离嗤笑了一声,说道:“我想只要派人去告诉杜显之姚寨主已经醒了,他就自然会有下一步行动。” 虽然二人昨夜交过手,可是姚昊天非但不讨厌玄墨离,反倒十分欣赏他。 林峰看了玄墨离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说道:“我去,我去亲自告诉他。” 玄墨离笑着说道:“若你去,只怕此事便不会成功了,派个寨子里你信得过的人去就好,但是其他的什么也不要让那人知道。” 林峰说道:“好,等明日那五名女子清醒了,我就将她们一起带去西罗镇,让一切真相大白。” 云皓熙打断林峰的话,说道:“不行,我们不能等到明日。” 林峰不明所以的问道:“为什么一天都等不了?” 姚昊天看玄影和云家兄弟均不置一词,并不与他们为难,说道:“好,我现在就派出心腹,去告诉杜显之我已经醒了。若你们推断得不错,今夜他必定有所行动,我们只需隐在暗处看着即可。” 林峰马上起身说道:“好,大哥,我马上就去准备。” 不过我希望证明显之是无辜的,这句话林峰没有说出来,而是放在了心底。 姚昊天拦下林峰的行动,说道:“今晚的行动,阿峰不用去。” 林峰一下子僵住,看着姚昊天呐呐的开口问道:“大哥说什么?我,不用去?” 姚昊天说道:“那五名女孩儿是至关重要的人证,把她们交给谁我都不放心,所以只能拜托给你。如果明天她们清醒了,问问她们知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然后你叫上几个寨子里的好手,带上她们一起去西罗镇和我们汇合。” 林峰万分不情愿的应道:“小弟定不负大哥所托。” 安排好一切之后,每个人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姚昊天先派出了心腹去西罗镇找杜显之,片刻之后,他和玄墨离云家兄弟也一起离开了姚家寨。 留守在姚家寨的林峰也向寨中众人大声的吩咐道:“全寨警戒,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离开姚家寨半步。” 姚昊天的心腹在云皓熙说的那家客栈里,找到了原地待命的杜显之,一见面就说道:“杜先生,林二寨主要我来告诉您,如果此处的事情都解决了,请马上回山寨。” 杜显之问道:“可是山寨里出了什么事?” 心腹回道:“咱们大寨主的毒解了,人也已经清醒了过来。” 杜显之满脸不可置信的失声问道:“你说什么?大寨主醒了?” 心腹没有发现杜显之的异常,只当他是听到昏睡三年的大寨主突然转醒太过开心,便说道:“是呀,所以林二寨主才让您回去。” 杜显之迅速调整好情绪,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还有些事情,做完之后马上回山寨。” 姚昊天的心腹走后,杜显之避开和他一起原地待命的四名姚家寨中人,悄悄离开了客栈。残阳似血,将整个西罗镇笼罩在一种既神秘又诡异的气氛之中。凌钰锦收到云皓熙的传讯符也赶到了客栈附近,只是并未让玄墨离等四人发现他的到来。 杜显之离开客栈后直奔萧士翔的府邸,玄墨离云氏兄弟和姚昊天远远的跟在他身后,而凌钰锦则巧妙的跟在了这四个人的身后。杜显之一声不响的跃过了萧府的围墙,里面马上就传出了刺耳的笛声,府内的活尸好像突然有了神志,立刻高度戒备了起来。后面跟着的几人听到传说中的驭尸笛声之后,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依次跃过了围墙。 进入萧府之后,几人就发现那些活尸都十分有序的站在各处,原地不动,只是脑袋不时地转动一下,仿佛在观察周围的情形。玄墨离等四人的眼神一触即离,瞬间无声无息的分散开来,各自挑选隐蔽的地方,盯着下面那些行为诡异的活尸。 不多时,几人就看到杜显之和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起出现在花园之中。玄墨离双眸微眯,这男子大概就是萧士翔,明明应该从未见过,却不知为何会觉得如此眼熟。不待玄墨离细想,萧士翔和杜显之就移开了地上的几个花盆,露出了一块四方形的空地。众人只见萧士翔用手在地上毫无规律的敲了几下,那方形空地就如同门一般的打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玄墨离突然从高处跃下,飞速袭向杜显之,响声惊动了那些好似时刻待命的活尸。活尸们如潮水一般向玄墨离涌来,屋顶上的另外三人见状马上跟着跃下,云皓辰瞬间挡住了杜显之袭向玄墨离的凌厉招式。 玄墨离扫了一眼和杜显之缠斗在一起的云皓辰,还有正和活尸们激战的云皓熙和姚昊天,撂下一句:“我进密道看看。” 就闪身没入密道之中,没了踪影。 云皓辰万分担心,很想跟着进去,无奈自己被杜显之缠得死死的,就在他分神之时,杜显之一剑劈来。云皓辰下意识的向一旁闪躲,紧接着一个活尸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掌袭上他的胸口。眼看着避无可避的一招即将落在云皓辰的身上,一直藏在暗处的凌钰锦倏地现身,挡住了活尸虽无章法,但却狠辣的攻势。 凌钰锦明白云皓辰的心思,急急说道:“此处交给我,你去保护阿影。” 云皓辰感激的看了凌钰锦一眼,就飞速的向密道口奔去,可是甫一进入密道,玄墨离就迅速的将密道入口关闭。云皓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门在距离自己咫尺的地方,缓缓的合上了最后的一道缝隙。 密道两边的墙上点着很多长明灯,玄墨离顺着这些灯的方向一直向前,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来到了一间不算小的地下石室之中。石室中间有个铁笼子,里面有一个活尸正呆呆的看着之前进来,站在笼子外面的萧士翔。 萧士翔听到声响,知道有人进入到石室之中,却毫不在意,看都不看的犹自开口说道:“这是我的独生女儿萧如如,多年前得了重病,我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保住她的性命。我只是在做每一个父亲都会为儿女做的事情,可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纠缠不放,阴魂不散。” 玄墨离轻轻开口说道:“离魂对我没有用,二护法,或者我应该叫你萧天遥。” 萧士翔闻言,瞪大了双目猛地看向来人,久久不能发出半点声响。半晌过后,才颤声问道:“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的过去?” 石室中长期点着离魂香,这香可以让活尸处于镇静状态,即使听到声音也不至于发狂尖叫。但常人若置身此香之中,就会精神萎靡,神志恍惚,最后甚至会长眠不醒。可玄墨离的身体本来就百毒不侵,所以此香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玄墨离说道:“二护法,你妄图用噬魂蛊延续自己女儿的虚假生命,这根本就是逆天而为,即使你的女儿真能不死,可再也不会是你想要的那个女儿了。” 萧士翔早已失去了刚才的淡定,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玄夜殿的事?” 玄墨离轻笑了一声,说道:“比起猜测我是谁,我更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背叛玄夜殿?”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最近有点小忙,尽量每天一更,或者隔天一更,努力码字中......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随着夜幕降临,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在天际,萧府外的街道上人影稀疏,一片寂静。萧府花园里那些生死一线的战斗,全部都隐匿在黑暗之中,虽然通过萧士翔的不断试验,活尸的灵活性和感知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可是依然目不能视。所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于它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对于正常人来说,只能借助月光和星光,就非常不利了。 凌钰锦的对手杜显之,虽然武功也算不俗,可是到底比不上他。在凌钰锦招招紧逼之下,杜显之分身乏术,根本不可能吹笛驭尸,这让以寡敌众的其他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云皓辰没能跟着玄墨离进入密道,虽然万分担心,但他并不知道如何打开密室的大门,只得转身帮着兄长对战活尸。云皓辰相信杜显之一定知道怎么进入密室,只等着凌钰锦将他制服,便可打开密室的大门,如今之际他们能做的只是尽快的将这些活尸制服。 比起花园里的紧张激烈,刀光剑影,密室里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安静平和。萧士翔面色阴沉,眯着微微充血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前面这个眉目如画,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少年。玄夜殿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覆灭,如此年纪轻轻的一个少年,和那个早已覆灭的门派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玄墨离首先打破了密室里的静默,浅笑着开口说道:“二护法,我故意发出声音,让那些你改良过的活尸与外面的几人缠斗,就是为了可以和你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好好聊聊。当初玄夜殿的守护阵法奇幻无比,你也曾经尝过它的厉害,吃过它的苦头,若殿里没有内鬼,那些外人根本不可能攻得进来。这些年来我虽猜测一定有人背叛了玄夜殿,却一直不知道那人是谁,如今看到你,二护法竟然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当年的事情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萧士翔逐渐恢复了冷静,沉声说道:“看你的年纪,玄夜殿覆灭之时应该还未出生,这些事你到底如何得知?难道你是洛宁远的儿子?” 玄墨离嗤笑一声,说道:“二护法,当时玄夜殿里,可不是只有一个孩子。” 萧士翔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不确定的颤声问道:“你,是教主的儿子?” 玄墨离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亏你还记得我爹。” 萧士翔喃喃的说道:“不可能,你应该早就死在当年那场大火之中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玄墨离轻声说道:“是呀,如果当年我就死了,该有多好,就不用知道如此不堪的真相了。可我不明白,玄夜殿的四大护法,只有你和洛宁远是我爹所救,而你更是他的结拜兄弟,为什么最后竟是你背叛了他?!” 萧士翔的面容有些狰狞,语气也慢慢变得疯狂,高声说道:“结拜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个结拜兄弟。当年我妻子身怀六甲,但不幸身染重病,我只是想找玄自真借一下他手里的玄天华玉,并不是想据为己有,等我妻子的病一好,马上双手奉还。可是玄自真却怎么都不肯借,还说玄天华玉根本治不了我妻子的病。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宝物,怎么会治不好我的妻子,这样拙劣的谎言,我如何能信?!若我妻子死了,可是一尸两命,如此见死不救,玄自真有把我当做兄弟吗?何况我也不算背叛他,是他死了之后,我才带着外人攻进玄夜殿,也算还了他当年的救命之恩。玄墨离,你若是想报父仇,就不该单独出现在这里,你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杀了我?既然你要自寻死路,就不要怪我下手无情。” 玄墨离毫不畏惧,魅惑的笑笑,轻声说道:“如果你要杀我,何不让我做个明白鬼,当年之事,我一直有很多谜团,希望你可以在杀我之前,先替我解惑。” 萧士翔阴恻恻的笑着说道:“原来少主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进入这密室的,既如此,我又怎么能不成全少主最后的心愿呢。也罢,我就将当年大火之事全部告诉你,让你也死个明白。” 当年玄夜殿的武功招式奇特,路数诡异,在武林之中被很多人忌惮,也被更多的人觊觎。玄夜殿的四大护法里就有两个是妄图窥探这些神奇的武学,而进入门口的守护阵法,最后被困其中的人。这两个人其中之一便是二护法萧天遥,也就是如今的西罗镇长萧士翔,当时是玄自真救了困于阵法中多日,已经奄奄一息的萧天遥一命。另一位就是四护法洛宁远,同样被困于阵法之中,被玄自真的夫人,玄墨离的母亲玄清儿所救。 得救之后,此二人均立下誓言,为报救命之恩,愿意永远留下拜入玄夜殿。又因为二人本就武功高强,为玄夜殿办事也算尽心竭力,慢慢就成为了殿里的二护法和四护法。后来洛宁远更是娶了玄清儿的贴身侍女为妻,并育有一子也就是洛子清。 两年之后,萧天遥的夫人第二次怀有身孕,但不幸同时罹患怪病,为保住这得来不易的男胎,大夫不敢随意用药。萧天遥不得已去求教主,也是自己结拜兄弟的玄自真帮忙。其实他只是想借用一下世人口中那神乎其神,玄夜殿密宝之一的玄天华玉,医好自己的妻子,同时也保住妻子好不容易才怀上的男孩儿。 可是玄自真不但没有将玄天华玉借给萧天遥,还告诉他此宝物根本无法医治他妻子的病,并劝他先为妻子医病要紧,孩子可以日后再要。从那时起,萧天遥便恨上了玄自真的心肠冷硬,见死不救,可是他依旧忌惮着对方的武功,不敢有所行动。 直到玄自真和玄清儿夫妇双双离世,四护法洛宁远又外出执行任务未归,玄夜殿的力量最薄弱之时,萧天遥才伙同青双派,云仓剑派,千机堂,里应外合攻入玄夜殿。众人本想各取所需,可惜翻遍了整个玄夜殿,都没有找到传闻中的三大秘宝,气急败坏之下,便将玄夜殿付之一炬。 讲完背叛玄夜殿的前因后果之后,萧天遥重重叹了口气,冷冽的说道:“玄墨离,我不欠玄自真什么,是他先不仁的,就不要怪我不义。” 玄墨离露出一个可以魅惑众生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为何不信我父亲的话?他明明已经那么清楚的告诉了你,玄天华玉根本治不了病。” 萧天遥讥讽的说道:“呵呵,信任?玄自真信过我吗?他只是疑心我觊觎他的宝物,不愿出借罢了。” 玄墨离默然的摘下这么多年从未离过身的玄天华玉,扔给不远处的萧天遥,淡然说道:“这就是你处心积虑,宁愿背叛玄夜殿也要得到的玄天华玉,能不能救你的女儿,你自己试试看吧。” 萧天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玄墨离突然扔过来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反复摩挲,口中喃喃说道:“玄天华玉,这就是玄天华玉,我终于找到了,哈哈哈哈,女儿,爹终于找到可以救你的东西了。” 萧天遥急忙打开铁笼的大门,快步走到萧如如面前,抬手温柔的抚摸着女儿脸颊边低垂的长发,兴奋的说道:“如如你看,这就是玄天华玉,传说中的秘宝,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女儿,女儿,爹真的好想你。” 心疼女儿的萧天遥在铁笼里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笼子里的萧如如和其他中了噬魂蛊的人一样,毫无神智,歪着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萧天遥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他用药物让女儿陷入沉睡,将玄天华玉至于女儿的胸口。萧如如的心口处顿时散发出暖暖的柔光,萧天遥欣喜若狂,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女儿的睡颜。 玄墨离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萧天遥做好了一切,才慢慢说道:“当年我父亲不给你玄天华玉,不是因为他担心你将此玉佩据为己有,而是因为这块玉佩并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我父亲并没有说谎,这块玉根本救不了任何人,是你以小人之心,无端的猜忌我父亲。现在我把你心心念念想得到的玉放到了你手上,你亲自去验证它到底能不能救人吧。” 萧天遥并不想听这些话,可是玄墨离说的每一个字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争先恐后的往他的耳朵里钻。萧天遥看着除了心口处仍然泛着黄色的柔光,其他却没有丝毫变化的女儿,怔怔的发愣。 玄墨离不理会萧天遥的反应,继续说道:“现在你看到了,无论是作为掌门,还是结义兄弟,我父亲从未负过你,可是你呢,还觉得不曾亏欠过他吗?” 萧天遥仿佛被晴天霹雳打中,僵在原地,喃喃自语的说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绝对不应该,如果是这样,那当初我所做的一切,我对玄夜殿的背叛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你?你在玄天华玉上动了手脚,或者这根本就不是真的玄天华玉。” 玄墨离轻蔑的笑了一下,说道:“信不信由你,当年你就是这样疑心深重,现在我也不指望你会相信我的话。不过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当年本来应该有一株千年血灵芝要送到玄夜殿给我娘续命,我父亲本想拿到这株血灵芝以后,分你一半,让你拿去救治你的夫人。虽然父亲不知道血灵芝是不是一定能医好尊夫人,但是却比玄天华玉可以救人这一说法要可靠很多。可惜命运多舛,在洛叔将要拿到千年血灵芝之时,遇到伏击身受重伤,这株血灵芝,最终也没有送到玄夜殿,我父亲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就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到时让你的失望更大。无论为主还是为友,我父亲都竭尽所能的为你着想,可是你呢?!” 听了这些话,萧天遥怔怔出神,突然好似发狂一般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当年我担心洛宁远会赶回来坏了我的计划,所以派人在路上伏击他。如此说来,竟是我自己葬送了妻子和儿子的性命,这不可能,你说谎,一切都是谎言!你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让我难过,让我自责,好留你一命,告诉你,别白费功夫了,你的命我要定了!” 玄墨离不禁有些同情的看着眼前略显疯狂的萧天遥,淡淡说道:“人就是这样,可以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犯下的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只是为了自己不遭受良心的谴责。玄天华玉上我已经下了忘尘,你不会记得刚才在这间石室里发生的所有事,你的全部忏悔都留到地下去对我父亲说吧。” 听到忘尘二字,萧天遥一怔,就要起身,可是身子突然一软,倒在了萧如如的旁边。玄墨离走进了铁笼,在护腕掩盖的手腕上割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滴了几点鲜血到萧如如的口中。萧天遥在一边看着急红了眼睛,可是却浑身乏力,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玄墨离掩好伤口,轻轻拿起了萧如如心口上的玄天华玉,清理掉了上面残留的忘尘,重新戴在了身上。 做好一切之后,玄墨离用墨蓝色的眸子直直盯着倒在地上的萧天遥,启唇说道:“二护法,你用那么多的活人试验噬魂蛊,不就是为了恢复你女儿的神志吗?现在我就成全你,你没想到吧?我的血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是却救不了你女儿的命。而你的女儿在恢复神智以后,也将知道你的所有恶行,这便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萧天遥恶狠狠的盯着玄墨离,充血的双眸中逐渐显露出了乞求的神色,可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慢慢的昏睡了过去。玄墨离走出笼子,到石室的四个角落,灭掉了所有的离魂香,又拿出了思神草点燃,中和掉了空气中残留的离魂。他算了下时间,萧天遥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他迅速离开了石室,走到了甬道尽头打开了密道的入口。 开始时,花园里的四人并不想伤及这些活尸护卫的性命,可是它们显然和那些中毒的女孩儿不同。它们身手更好,也更敏捷,而且还很亢奋,四人缠斗了很久,都无法将它们制服,药物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幸亏这些经过改良的活尸,头部依然是它们的弱点,最后迫不得已,四人只好将它们悉数绞杀。 此时云皓辰正逼问着被凌钰锦点了穴的杜显之,打开密道的方法。甫一见到密道的门从内部被人打开,众人皆是一愣,紧接着就看到站在入口处的玄墨离。云皓辰立刻上前拉住玄墨离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仔细检查了一遍,直到确认他真的安然无恙之后,才将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凌钰锦上前说道:“阿影,密道里到底有什么?” 玄墨离面色淡然,缓缓说道:“里面有个年轻女子,被囚禁在笼子里。” 杜显之在听到年轻女子四个字之时,突然大肆挣扎起来,只是无奈身体受制于人,无法挣脱。 凌钰锦马上问道:“杜显之,里面的女子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杜显之倔强的将头转向一边,不发一言,玄墨离邪魅的笑着说道:“你若不说就和我呆在外面,只让其他人进去。” 杜显之闻言,一下子停住了所有的动作,讷讷的说道:“里面的那个女孩儿就是我的心上人,也是萧叔叔的女儿萧如如。” 凌钰锦笑着说道:“走吧,我们一起进去,看看整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众人一起进入了密道,走到石室之内,就闻到一股清新的香气,接着就看到坐在笼子里的萧士翔。他身边的地上躺着一个陷入沉睡,面容瑰丽的年轻女子,应该就是杜显之所说的萧如如了。 看到如此多的人进入石室,萧士翔突然起身,厉声呵道:“你们……” 本来萧士翔是想问你们怎么进来的,可是一眼就看到被凌钰锦制住的杜显之,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他打开了密道的门,让这些人进入石室之中。 姚昊天的唇角微微弯起,露出的笑容煞是俊逸,可双眸之中隐隐泛着弑杀的光芒,冷冷的开口说道:“萧镇长,好久不见,这三年的帐,我们怕是要好好清算一下了。” 由于忘尘的关系,萧士翔已经不记得之前在石室中发生的一切,所以惊诧的问道:“你醒了?你的毒是谁解的?” 萧士翔的想法和玄墨离一样,都不想让人知道这是蛊不是毒,以免被人窥探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与玄墨离的约定,林峰并没有将解毒的真相告诉姚昊天,所以他并不知道究竟是谁为他解的毒。 姚昊天所知道的那些,都是林峰告诉他的,所以此刻只能说道:“幸亏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奇人,得到了解药,否则我姚家寨还不知道要受制于你这恶人到何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偶有断更,非常抱歉,努力码字中...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萧士翔双眼微眯,虽然在场的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他却很清楚,这噬魂蛊是玄夜殿的秘术,除了殿内之人,无人知晓,更别说制出解药。看来那个给他们解药的人一定和玄夜殿有关,而且还是当年殿内地位较高之人,说不定和那人一起可以更好的改进噬魂蛊,让女儿恢复神智。 思及此处,萧士翔开口问道:“给你解药的人,现在身在何处?” 姚昊天讽刺的笑道:“都说了是奇人,怎么可能一直呆在原处,让世人烦扰?!” 萧士翔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开口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帮我找到那个奇人,我就在西罗镇的众人面前还姚家寨一个公道。” 姚昊天不为所动的说道:“不要说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位救命恩人,就是知道,你认为我会将恩人的住处告诉你这个阴险小人吗?” 随即萧士翔露出了阴狠的笑容,肆意的说道:“这石室之中一直燃着离魂,你们很快就会神志萎靡,精神涣散,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云皓辰冷冷的开口说道:“你说的可是置于石室四个角落的那种香?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是能看出来已经被灭掉很久了。” 萧士翔双目圆睁,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沉声说道:“这不可能!” 就在此时,一直安静的躺在厚厚毛毯上的女子微微动了动,萧士翔猛地退出了笼子,将铁门关好。此时他并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在铁笼内,也不知道玄墨离已经给他的女儿解了噬魂蛊,以为离魂香灭了之后女儿又会发狂,所以飞快的出了笼子。 萧如如缓缓睁开了漆黑如墨的晶亮眸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萧士翔,朱唇轻启说道:“爹,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突然恢复神智的女儿,萧士翔不敢置信的僵在了原地,久久不能言语,同样愣住的还有被凌钰锦控制住的杜显之。 刚刚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的萧如如,倏然看到自己置身于铁笼之中,根本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茫然的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玄墨离适时的开口说道:“萧镇长是打算在令爱面前和我们聊聊事情的始末吗?” 萧士翔回过神来,开口问道:“如如,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如如不明所以的看着萧士翔,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爹,我很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士翔赶紧打开铁笼的门,将女儿接了出来,由于多年的心愿突然达成,此时他已经无心去探究女儿为何会恢复神智。萧士翔惊喜万分,抱住终于又会叫他爹爹的女儿,激动得险些老泪纵横。 此刻,萧士翔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恶行被女儿知晓,于是赶紧对众人说道:“大家先出去吧,让我女儿休息一下,其他的我们慢慢再说。” 月影西移,夜色渐深,萧府的花园依然没有点灯,月亮的冷白和星星的微光,给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迷幻的色彩。众人离开密道,萧士翔送女儿回了闺房,虽然她身中蛊毒之后,就被萧士翔隔离在石室之内,可是她的房间每天都被人打扫得一尘不染。 在闺房门口,萧如如看着萧士翔有些害羞的问道:“爹,可以让显之哥哥陪我一会儿吗?” 杜显之闻言马上就要上前,却被凌钰锦牢牢的控制在身边,不能妄动,只得柔声说道:“如如,你先休息一晚,明天我来看你,好不好?” 甫一看到这么多人,夜晚还出现在自己家中之时,萧如如就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此时听到杜显之这样说,自然而然的以为他们之间有事情要谈,自己也不好多做打扰,便点了点头,不再开口。萧如如回房之后,萧士翔带着众人来到了萧府的大堂,亲自点燃了所有的水晶灯,大堂顿时灯火辉煌。 姚昊天邪肆的开口说道:“萧镇长,三年前的帐咱们是不是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凌钰锦开口说道:“姚寨主,在这之前难道你不想先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吗?” 姚昊天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俊秀得可以和林峰媲美的男人,敛了怒意,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凌钰锦笑了笑说道:“在下凌素,是这几个孩子的表哥。” 姚昊天笑着说道:“原来是凌公子,失敬失敬。” 凌钰锦说道:“姚寨主客气,我们还是请萧镇长和杜公子讲讲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姚昊天颔首,可显然萧士翔并不想多言,杜显之也不愿开口,凌钰锦便说道:“如果萧镇长和杜公子都不愿开口,我们可以去将萧如如小姐请来,也许在她面前,你们二位能想起些什么。” 被人制住的杜显之先败下阵来,开口说道:“不要,这整件事与如如无关,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又体弱多病的女子。” 云皓辰冷冷的开口说道:“和她无关,就是和你们有关,如果你们实话实说,她今晚自然能睡个好觉。” 杜显之踌躇的看了萧士翔一眼,试探性的开口叫道:“师傅……” 萧士翔感觉到了杜显之的犹疑,也实在不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女儿知晓,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只希望我说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可以请姚寨主告诉我解药的来源。” 凌钰锦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想目前萧镇长并没有可以讨价还价的权利,不过如果你明明白白的将整件事情说清楚,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将知道的也告诉你。” 萧士翔用带着几丝鱼尾纹的双眼,盯着水晶灯明亮的光芒,缓缓说道:“如如是我和亡妻的长女,她出生以后,我们一直想要个儿子,多年之后心愿终于达成,我妻子怀了个男胎,我们都非常高兴。可是她在怀孕期间,突然罹患怪病,我想尽办法也没能将她治好,最后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撒手人寰了。没想到多年之后,我唯一的女儿如如身体也开始出现异样,越来越虚弱,最后竟然也患上了和那时她母亲一样的怪病。在如如奄奄一息之时,我把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种□□用在了她的身上,只是希望她可以活下去。虽然这种毒会夺走人的神志,可至少能让生命延续,至于神志可以慢慢再寻找恢复的方法。” 玄墨离开口说道:“所以你不断地用活人试毒,就是为了找到使人恢复神智的方法?” 萧士翔长叹一声,说道:“可惜天不遂人愿,始终没什么进展。” 凌钰锦开口说道:“杜显之是你的徒弟?” 萧士翔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杜显之,开口说道:“不错,十年前,显之流落街头,饥寒交迫之际是我救了他,后来看这孩子资质不错就收他为徒。” 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杜显之,喃喃的说道:“被师傅收留之后,我和如如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师傅也没有嫌弃我出身不好,默许了这桩婚事,本来一切都应该很完美,我们一家人可以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天意弄人,如如竟然得了和师娘一样的怪病,眼看命悬一线,我和师傅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对她用毒。可是她却变得毫无心智,只会大喊大叫,凶残异常,我们的确保住了如如的性命,可活着的那个人却不再是她了。我和师傅知道,这种做法丧尽天良,可是为了所爱之人,只能铤而走险。” 玄墨离问道:“姚家寨呢?为什么将他们牵扯其中?” 杜显之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傅是西罗镇的镇长,要找试毒之人不难,可是若要镇上的人不怀疑到我们身上,就要找一个替罪羊。于是我们想到了姚家寨,毕竟寨子里都是山贼,这种说法也更容易让镇里的居民们相信。为了让一切计划顺利进行,四年前我混入了姚家寨,和师傅里应外合,对寨主姚昊天下毒,借机控制二寨主林峰。而林峰为了保住姚昊天的性命,真的心甘情愿受制于我们,他甚至还求过师傅给姚昊天解毒,自己愿意以身相替。” 玄墨离心中暗想,十年前的话,说明杜显之不一定知道玄夜殿的事情,而且从他刚才的言辞看来,他也不知道萧如如身上所中的是噬魂蛊,而不是毒。 云皓熙问道:“萧镇长,你为什么要将府中所有的下人全部变成活尸?” 萧士翔答道:“如如失去神志以后,我就将她藏在密道里,除了我和显之,府中没有人知道她变成了那样。我告诉下人,如如到亲戚家里去了,又担心府中人多口杂,便以萧府只剩我一个主人为由,遣散了大部分下人,最后只留下不到十人各司其职。可是一年前,点在石室四个角落的安神香燃尽了,如如突然发起狂来,惊动了剩下的家仆,为了这个秘密不泄露出去,我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割了他们的舌头,将他们也尽数变成了活尸。” 姚昊天说道:“你救谁我不管,可是你用这种方法救人,而且还让我们姚家寨替你背所有的黑锅,这笔账萧镇长打算怎么和我们清算呢?!” 萧士翔阴郁的笑了笑,说道:“不知姚寨主想怎么样?” 姚昊天说道:“很简单,我姚家寨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还请萧镇长在全镇居民面前还我寨一个公道。” 萧士翔说道:“好,我刚才就已经说过,只要姚寨主告诉我解药是谁给你的,我一定在所有人面前替姚家寨雪冤。” 玄墨离淡然的开口说道:“萧镇长可以什么都不做,我不介意和令爱好好聊聊。” 萧士翔怒呵道:“你……” 杜显之开口说道:“玄公子,这所有的事情,如如都一无所知,她只是个身染重病的可怜女子,希望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她。” 玄墨离轻笑着说道:“我并不想牵扯到一个女子,是萧镇长的态度让我不得不牵扯上一个女子。” 虽然萧士翔害了姚昊天三年,可是后者并不喜欢玄墨离这种不择手段的行事方式,随即说道:“只要萧镇长肯老老实实的认罪,我们也不想伤及无辜,解药是林峰找到的,若真能救得了令爱,我们不会袖手旁观。” 玄墨离微微蹙眉,冷冷瞥了姚昊天一眼,不再出声,他多少都有些担心,林峰会受不住姚昊天的威压而将自己供出来。他觉得既然控制不了别人的做法,那么现在最实际的就是先替自己想好说辞。 云皓辰隐隐觉得玄墨离和萧士翔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当云皓辰欲进入密道之时,其他人都在和活尸缠斗并未看到,可是距离玄墨离最近的云皓辰却清楚的看到,是玄墨离开启了密道内的机关,关闭了入口。 事情基本清楚之后,凌钰锦开口说道:“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将他二人分开关押,今晚就由逸轩和鸿宇负责看守吧。”离开之前,凌钰锦又说道:“我想二位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令爱还在府上。” 云皓熙和云皓辰将萧士翔杜显之分别押进两间相邻的空房间,云皓辰主动向兄长表示,自己希望看守萧士翔,云皓熙便进了关着杜显之的房间。 进入房间之后,云皓辰开口问道:“你可认识玄公子?” 萧士翔一愣,想了想才说道:“从未见过。” 云皓辰目光冷峻的盯着萧士翔的双眸,企图从里面看出些许蛛丝马迹,可惜丝毫也看不出他说谎的迹象。站在门外的玄墨离听见里面的对话,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无声无息的转身离开了。 留守在姚家寨的林峰担心事情会横生枝节,便彻夜守护着服下解药的五名女子。翌日清晨,五名女子如期醒来,双眸睁开之际,皆是一片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林峰询问之下发现,她们不仅不知道是谁下的毒,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中过毒,就连为什么会在姚家寨都不记得了。无奈之下,林峰只能先安抚住她们惊恐的情绪,并承诺即刻送他们回西罗镇。 林峰带着五名女子一刻不停的赶到西罗镇,但并没有直接将她们送回家中,而是对她们说道:“几位姑娘,你们之前中了毒,已经在姚家寨很久了,一直是我寨中人在照顾几位。我知道几位可能对我说的话存有疑虑,但应该更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对几位下毒的人又是谁,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现在我就带你们去揭开事情的真相。” 五名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选择相信林峰的话,他便带着几位女子来到萧府和姚昊天等人汇合。进入萧府,林峰先从姚昊天处了解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又看到了脸色不佳的杜显之,心中泛起百般滋味,说不清道不明。萧士翔看到不仅姚昊天的毒解了,连他送过去的五个少女都不但没有死,还恢复了神志,便更加确信给林峰解药之人和玄夜殿有着密切的关系,也很有可能治好自己的女儿。 姚昊天看到已经恢复神智的五名女子,便问道:“阿峰,你可知道给你解药之人如今身在何处?” 林峰一怔,微微蹙眉,问道:“并不知道,大哥为何有此一问?” 姚昊天说道:“萧士翔的女儿也中了那种毒,如果能找到解药,我想救她。” 林峰愠怒道:“大哥说什么?不要说我根本不知道给我解药的人如今身在何处,就是知道,我也不会去救萧士翔的女儿。” 姚昊天轻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萧士翔罪有应得,可是他的女儿却实在无辜,我知你心有怒气,但我们姚家寨一向恩怨分明,不会迁怒无辜之人。” 林峰状似无意的看了玄墨离一眼,发现对方也正静静的注视着自己,随即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明白大哥的心情,可是小弟实在不知那位奇人的下落。” 听到林峰的话,玄墨离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林峰守住了誓言。 萧士翔忙问道:“不知林二寨主可否将那人的样貌告知于我?” 林峰邪魅的笑了一下,说道:“既然是奇人,又怎么会轻易让我看到他的真实容貌,所以我也不知道。” 萧士翔满腹狐疑的说道:“不但素不相识,还不以真面目示人之人给的解药,林二寨主也敢用在姚寨主身上?二寨主此言未免太过牵强,如何能叫人信服。” 林峰轻蔑的说道:“拜你所赐,我只能病急乱投医,纵使万分担心也不得不试。而且萧镇长不要弄错,现在应该是你在全镇居民面前,还我姚家寨一个公道的时候。” 一夜未眠的萧士翔,双目中布满殷红的血丝,冷冷开口说道:“治不好我女儿,我什么都不会说。” 作者有话要说: 持续忙绿,预计断更五天,非常抱歉,努力码字中...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看到萧士翔的态度,玄墨离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萧镇长,杜公子,在下略通一些医术,刚才替萧如如小姐把过脉了,可惜纵使你们曾经为她下毒续命,可如今毒已经解了,她怕是活不过七日。可以看出萧镇长和杜公子都很爱萧小姐,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她,假如让她在临死之前,知道她的父亲,她的爱人原来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不知萧小姐会作何感想?!” 萧士翔怒道:“这本是男人之间的恩怨,为何要将她一介无辜女子牵扯其中,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姚昊天生性刚直,不愿以无辜妇孺作为筹码去要挟他人,正欲开口之际,却被林峰死死的拉住,不让他多言。 凌钰锦并不觉得玄墨离的做法有何不妥,便说道:“既然萧镇长不想我们去叨扰令爱,就请将事情的真相公诸于众吧。” 萧士翔还欲再辩,杜显之开口说道:“师傅,如如自幼单纯善良,徒儿实在不能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姚寨主,我去众人面前还姚家寨一个公道。” 萧士翔大声呵斥道:“杜显之!!” 杜显之沉痛的说道:“师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现在如如恢复了神志,回到了咱们身边,我已对上苍满心感激。如如的脾气您应该很清楚,若她知道了这件事,虽不一定会怨恨咱们,但一定会责怪自己。刚才玄公子所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我也不管如如还能活多久,都不要她知道这一切。” 姚昊天虽然很想将萧士翔绳之以法,可是却有些不齿玄墨离的不择手段。无奈另外几人对玄墨离的做法均没有任何异议,甚至包括林峰,也赞同玄墨离的做法。姚昊天没有办法一味地固执己见,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再计较。 在从姚家寨解毒归来的五名女子面前,杜显之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五个姑娘都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此时知道了真相,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一味地抽泣垂泪。林峰无法只能先将五个姑娘带到外面,再好生安抚一番。 留在房中的凌钰锦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说道:“不要耽误时间了,萧镇长,我们兄弟四人还急着赶路。现在就召集全镇的百姓,请您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还姚家寨一个公道。” 萧士翔愤恨的说道:“明明此事和你们毫不相关,大可以袖手旁观继续赶路,可你们非要多管闲事,横插一脚。若不是因为你们出现,一切本来都应该很顺利,我们又怎么可能会落得今日的局面。” 云皓熙在一旁开口说道:“锄强扶弱,见义勇为,乃习武之人应做之事,我们既然遇到了叶思,又怎么能见死不救。” 玄墨离开口说道:“若叶思安然无恙,也许我们已经离开了,可是你却以笛驭尸,害死了叶思和叶母。本来和我们没有丝毫关系的事情,因为你的做法使得我们无法抽身。” 萧士翔闻言,讥笑出声,开口说道:“你们居然还知道驭尸术,我更想见见给你们解药的那个人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澄清一点,叶思和叶母的死,与我们完全无关。” 此时,刚好安抚好了五个姑娘的林峰,从外面进来,直接开口问道:“那她们是怎么死的?” 萧士翔并没有回答林峰的问题,而是选择了沉默不语,杜显之便开口说道:“那晚我驭尸的时候,师父并不在叶家,所以还是由我来说吧。当我知道玄公子替叶思进了姚家寨,就担心叶思若毒发,必然会被镇上的居民知晓,所以的确想潜回西罗镇杀她灭口。正好此时林峰派我跟着云公子去西罗镇,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到镇上,解决此事。我本来只想解决掉叶思,反正她应该在姚家寨,即使死在家里,想必叶父和叶母也不敢声张。当晚我到达叶家时,的确用笛声引导她出来,可并没有让她发狂。也许是我的驭尸术练得还不到位,又或者有人给她用过什么药物,她并没有按照我笛声的指引行动。正在我思考对策的时候,叶父居然随手抄起身边的一张椅子向她扔了过去,本来并没有发狂的叶思瞬间暴怒。叶父不停的寻找武器,抓到什么就扔什么,不断的激怒叶思,就连我的笛声都无法令她镇静下来。就在叶父再也找不到能充当武器的东西时,叶思突然栖身向前袭向叶父。惊恐万分的叶父居然将他的夫人叶母拉了过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叶母衣襟瞬间一片猩红。叶思失手杀了母亲,见到叶母喷涌而出的鲜血之后,她突然有一瞬间的怔忪。叶父就趁着女儿恍神的瞬间,抄起一块带着根长长铁钉的木板,用尽全力朝叶思的后脑砸了下去,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便是我看到的全部真相,其实人都一样,有时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师傅和我要比叶父善良很多,他为了自己活命,可以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而我们,只是为了让如如能有个机会好好的活下去。” 杜显之说完之后,房中立刻陷入了一片静默,得知真相的众人心中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尤其是云皓熙和云皓辰两兄弟,从小在云苍剑派长大,根本无法想象和理解江湖的险恶和真实的人性。 玄墨离打破了十分压抑的沉默,开口说道:“叶父为了自己活命,不惜杀了最亲近的人,而你们为了自己的亲人杀了别人,使更多的家庭失去亲人,同样是杀人凶手,你们哪里比叶父善良?!” 萧士翔抬头,略带血丝的双眸微眯,凝神细看了片刻,开口问道:“玄公子,咱们可曾在哪里见过?” 玄墨离抬起深蓝色的晶亮眸子,定定看着萧士翔的眼睛,不疾不徐的说道:“不曾见过。” 萧士翔还欲再问,云皓辰突然开口说道:“姚寨主,刚才我表哥已经说过,我们急着赶路,所以现在就召集全镇百姓,还姚家寨一个公道吧。” 在所有人说话之前,萧士翔先开口打断道:“要我在众人面前还姚家寨一个公道很简单,只要告诉我给姚寨主解毒的人在哪里,我马上照办。” 林峰沉声怒道:“如今令爱在我们手上,你没得选择。” 听到林峰的话,姚昊天不觉皱紧了双眉,萧士翔则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若是找不到那个解毒之人,如如也活不了多久,如果救不了她,我情愿让她知道一切之后恨我。” 杜显之失声叫道:“师傅!” 萧士翔怒斥道:“你闭嘴!!” 杜显之仿佛明白了萧士翔的用意,无论谁说什么也不再开口。当初玄墨离救了姚昊天,林峰感激万分,更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此时听到萧士翔如此说,真是连将他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玄墨离开口说道:“可以,只要你当众承认自己的罪行,我们便带你去找解读之人。” 萧士翔说道:“不行,我要先见到解毒之人,你们也不要想着骗我,那解读之人,我应该认识。” 玄墨离轻笑一声,说道:“萧镇长大可以什么都不说,只等七日后,替令爱收尸。然后我们再将你师徒二人就地正法,反正那五个女孩子已经回来了,也知道了事情的真像,镇民自然会相信我们说的话。怎么样?时间有限,你是要当众认罪,赌这唯一能救你女儿的机会,还是不敢赌呢?!” 萧士翔紧紧盯着姚昊天,开口说道:“虽然我害过姚寨主,但是也真心敬重你是正人君子,此事我答应,不是相信他们,只是信你姚寨主的为人。” 解药的事情发生在姚昊天沉睡之时,解毒之后他也曾问过林峰,可是后者支支吾吾,并没有说清楚解药的来历。此时听到萧士翔如此说,便将视线投向了林峰,刚好捕捉到他收回了注视着玄墨离的目光。 姚昊天轻唤了声:“阿峰……” 林峰下意识的回避了姚昊天的视线,轻启朱唇,只吐出一个恩字。其实林峰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不相信玄墨离会真的告诉萧士翔解毒之人就是自己。林峰心中叹息一声,就冲玄墨离救了大哥的这份恩情,再加上玄墨离的为人,这个责任他担了。 得到了林峰的肯定回答之后,姚昊天说道:“我姚昊天向来言出必践。” 萧士翔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容,说道:“好,召集所有镇民吧。” 林峰面带郁色的说道:“大哥,镇上的人看见咱们,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听咱们说话。” 玄墨离说道:“我们去通知镇上的人,大寨主,二寨主,你们做好其他准备就好。” 凌钰锦看了看云家兄弟,说道:“逸轩鸿宇,你们和玄影一起去吧,将所有人都召集到萧府旁边的那条大道上。” 云家兄弟和玄墨离微微颔首,便各自离去了。 到了街上,玄墨离对两兄弟轻声说道:“咱们分头行动,尽可能的多聚集些镇民,尤其是那五个女孩儿的父母,一定要请来。” 玄墨离走后,云皓辰对云皓熙低声说道:“兄长,我担心墨离。” 云皓熙浅笑了下,说道:“你跟着墨离向东,我向西,说话讲究些分寸,不要吓到百姓。” 玄墨离走了没多久,便悄悄转回了萧府的后门,这一行动,刚好被隐在暗处欲去寻他的云皓辰看在眼里。云皓辰之所以跟着玄墨离,并不是因为怀疑他,而只是担心他的安全,他隐约觉得玄墨离和此事,和萧士翔都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云皓辰担心萧士翔还有隐藏的势力会对玄墨离不利,正欲上前,突然后门被人无声无息的打开,从里面迅速的闪出一个人影。萧府后门附近没有任何可以藏身之处,云皓辰只好隐在拐角处,暗中凝神观察,看出那个人影乃是林峰。 林峰说道:“阿影,你真的会告诉萧士翔解毒之人是谁吗?” 玄墨离说道:“自然不会,林峰,谢谢你替我保密,也请你继续配合我的行动。” 林峰点了点头,说道:“好,只要不会伤害到大哥和姚家寨,我一定全力配合。” 玄墨离笑道:“放心,我对姚寨主和姚家寨都无加害之意。” 由于拐角处到后门还有些距离,云皓辰耳力再好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词语。交代好一切之后,玄墨离马上回到主路上,挨家挨户的通知镇民,到镇长家旁边的大道上集合。云皓辰则拜托了几个热心的年轻人,替他召集大家去指定地点,他则默默跟在玄墨离的后面,和玄墨离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至于被其发现。 不到一个时辰,萧府旁边的大道上就聚集了众多百姓,人人都不知道镇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才将大家聚集在此处。尤其是之前被送上姚家寨那五名女子的父母,更是一头雾水,来人只是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他们,其他只字未提。 看到人召集得差不多了,云皓辰先一步回到了萧府,淡漠的说道:“人都召集得差不多了,萧镇长,请吧。” 萧士翔长叹一声,开口说道:“姚寨主,记住你说过的话。” 当玄墨离和云皓熙赶回萧府的时候,刚好看到从府中走出来的一群人,后面还跟着那五个姑娘。众人一起登上了路边搭起来的高台,下面议论纷纷的百姓马上收声,安静的等待着镇长萧士翔开口。 萧士翔环视了一圈台下的百姓,忽然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开始说起三年前之事。不过他省略了很多细节,大致意思就是当年之事的责任全在自己,是自己欺骗了镇上的百姓,一切与姚家寨无关。而他之所以这样做,则是为了救身患重病,将要不久于人世的女儿。虽然他的行为十分卑劣,可是希望大家看在他完全是出于一名父亲保护女儿的心情,可以原谅他。毕竟这件事情中并没有因他而死的受害者,曾经被送到姚家寨的那五名女孩儿也已经平安回来了。 萧士翔这一跪,镇上的百姓顿时全傻了眼,根本不知道他们的镇长大人这是怎么了。后面再听到他说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便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同情之心。尤其是失去女儿的五对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平安归来时,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真是让人欣喜若狂,对萧士翔所做的事情反而不愿过多的苛责。 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上位者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向大家低头之时,除了一部分人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之外,还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同情心泛滥。尤其这个上位者并没有对多数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平时也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所以此时大部分人便成为了同情心泛滥的人。而最应该落井下石的人们此时正沉浸在亲人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心情去幸灾乐祸。 最后经过全镇居民共同讨论决定,将萧士翔全家逐出西罗镇。当这一决定宣布之后,叶父突然跳出来坚决反对,虽然其他的女孩儿都已经平安归来,可是叶思和叶母这两条鲜活的人命就真真切切的摆在众人的眼前,叶父誓死也要萧士翔和杜显之血债血偿。 就在镇上的百姓们被叶父悲恸的情绪感染,快要站在他一边的时候,萧士翔突然用轻蔑的口吻,将叶父为了自保而害死自己的妻子,还亲手杀死了发狂中女儿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还特地彰显了一下自己,为了女儿不惜赴汤蹈火,而叶父的行径却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虽然有很多人仍然将信将疑,可是看叶父的眼神还是像看个怪物一样。叶父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惊恐到后来慢慢变成了悲凉,他默默看着周围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 半晌之后,叶父突然嗤笑出声,悲切凄怆的笑声持续了很久,直到眼睛完全被泪水封住,他才止住了笑声。最后,叶父用哀默的眼神绝望的看了一眼这个小镇和小镇上的人们,便毅然决然的将头撞向了旁边的墙壁,自戕而亡。 叶父的这一举动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人群顿时喧嚣起来,玄墨离眉头紧蹙,冰冷的开口说道:“你们这些人真奇怪,完全本末倒置,难道你们真的分辨不清罪魁祸首到底是哪个?!不管杀叶母和叶思的人是谁,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萧镇长,叶思怎么会发狂,更不可能有之后那一系列悲剧的发生。你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因为五个姑娘平安的回来了?还是因为你们没有失去亲人?要知道五个姑娘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姚家寨将她们照顾得很好,和萧士翔没有半点关系,当初他甚至还让姚家寨杀了这五个姑娘。今天五位姑娘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你们应该感谢的也只是姚家寨。你们不是说这件事情没有被害者吗?!除了眼前叶家的一家三口之外,大家可以到萧府的花园中去看看,那儿还躺着九具尸体,虽然他们不是你们的亲人,可曾经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难道萧士翔为了救自己的女儿,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吗?”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玄墨离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莫名的能深入人心,在他义正言辞的开口之后,人群就变得静默无声。他将萧士翔极力想要隐藏的真相全部摆在了众人的面前,他的一番话说完之后,镇上的百姓对萧士翔的态度也有了些转变,出现了一些人要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百姓们解开了多年来对姚家寨的误解,消除了对他们的惧意和恨意,并且十分感谢他们所做的一切,尤其是五位女孩儿的父母。萧士翔阴狠的盯着霞姿月韵的玄墨离,因为萧如如的关系他暂时选择了沉默。云皓辰不着痕迹的站在玄墨离的身旁,用身体隔断了萧士翔投向玄墨离愤恨的视线。 其实杜显之比萧士翔要善良,对于师傅的计划,他曾经也反对过,可是因为对萧如如的爱,才变成了此事的帮凶。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他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既不为自己辩解,也不博取同情。 认罪结束之后,镇上的居民分成了两派,一派仍然坚持原来的决定,只是将萧家人逐出西罗镇,而另一派则是坚持处死萧士翔和杜显之二人。结果就是众人需要协商一晚,明日清晨宣布最后的决定。 玄墨离等人回到萧府之后,萧士翔的脸色黑如锅底,他压抑着即将暴怒的情绪,沉声说道:“姚寨主,我已经信守了我的承诺,现在也请你兑现你的承诺吧,告诉我为你解毒之人,如今身在何处?” 听了萧士翔的话,姚昊天不觉看向林峰,但是后者目光闪烁,萧士翔略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姚寨主,不要再拖延了,现在就请告诉我那人到底身在何处?” 姚昊天不得已开口说道:“阿峰,既然萧镇长信守了承诺,我们也不能做失信之人,你便告诉他吧。” 林峰听了,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大哥,我,这,其实,其实我……”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出了些许动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只有玄墨离犹自低头饮着杯中的清茶。这一望不仅萧士翔和杜显之愣在当场,就连其他人也都一瞬不瞬的盯着悄然站立在门边的萧如如。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杜显之,神色复杂的看着来人,声音有些颤抖的低唤了声:“如如……” 萧士翔则马上换上了一副慈父的面孔,柔声说道:“如如,怎么起来了,休息的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如如仿佛对外界的声音毫无反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士翔,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喃喃的说道:“爹,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爹那么慈爱,那么温和,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最好的父亲,怎么会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都是因为我,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爹,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伤害了那么多人,让我拿什么去还?” 萧士翔楞了一下,马上笑容可掬的说道:“如如,你在说什么?别胡思乱想,你病才刚好,不要乱跑,回房好好休息去吧。” 萧如如神色略带伤痛的说道:“爹,刚才你在全镇百姓面前说的话,女儿都听到了。其实我早就应该死了,在得知和娘亲患了同一种病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是爹和显之哥哥的努力,让我多活了这么久,够了,真的够了,不要为了我一错再错。” 萧士翔笑意不达眼底的说道:“好女儿,这是我们的事情,你不要管,听爹的话,回房去。” 萧如如言辞恳切的继续说道:“爹,生死有命,女儿不怕死,可是不想死得不安心。” 萧士翔诱哄道:“乖女儿,你不会死的,爹一定会救你,一定会!!” 玄墨离淡淡的呢喃道:“执迷不悟。” 萧士翔不理会众人,只对着姚昊天大声说道:“姚寨主,你若不守约定,我就将全镇百姓都变成活尸。虽然之前那些中毒之人的确与你姚家寨无关,但是这次所有人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你若食言,我就是死也要全镇百姓陪葬。” 姚昊天朗声说道:“我姚某人平生言出必践,虽然你死有余辜,但是我也不会食言而肥。阿峰!” 被点到名的林峰,已经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出卖玄墨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哥,其实我根本……” 玄墨离挑眉,打断了林峰的话,邪魅的说道:“萧镇长,我知道您肯那么轻易的就在全镇百姓面前认罪,一定是留了后手。可是您也不要忘了,我们这些人不是西罗镇上那些善良无知的百姓,不会轻易被您蒙骗。我看您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叶家的三条人命,萧府护院家丁的九条人命,都是您身上背负的血债。而这笔血债总要有人还,您说是吗?!” 萧士翔阴狠的说道:“这么说姚寨主是不打算顾及全镇百姓的死活了?!” 萧如如的凄声厉喊,打断了父亲的话,她悲切的说道:“爹,求您不要再增加女儿的罪孽了,为女儿积些阴德吧!!玄公子说得对,血债总要有人来偿还。爹,您为女儿做的一切,女儿感激不尽。请恕女儿不孝,今生不能再侍奉您左右,若来生有缘,愿再做您的女儿承欢膝下。” 说完这些,萧如如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毅然决然的狠狠撞向旁边的门框,鲜血顿时划过她苍白的脸颊。始终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出过声的杜显之,如鬼魅般迅速的扑过去,抱住缓缓倒下的萧如如。 倒在杜显之怀里的萧如如,提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显之哥哥,今生,今生是如如,对不起你,但是还想,还想求你替我,替我好好照顾父亲!” 杜显之慌乱的抹去萧如如头上不断涌出的鲜血,不知所措的说道:“如如,如如别怕,我现在就输内力给你,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萧如如轻轻摇了摇头,缓缓闭上了双眼,在杜显之的怀中安安静静的永远沉睡了过去。杜显之呆呆的看着眼前美好却了无生息的女孩儿,突然发出如孤狼一般凄厉的吼声。杜显之的喊声惊动了看到女儿的鲜血而僵在原地的萧士翔,他踉踉跄跄的走到女儿身前,一把从杜显之的怀中抢过了女儿温暖的尸体。随着萧士翔剧烈的动作,杜显之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胸前直直的插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还没来得及接受女儿过世这个事实的萧士翔,又看到教养了十年如亲子一般的徒弟也倒在了血泊里,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的萧士翔,颤颤巍巍的抱起女儿和徒弟的尸体,在众人面前失声痛哭了起来。 每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些动容。尤其是林峰,看到了杜显之的尸体,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在姚家寨的那些日子,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泪。只有玄墨离神色依旧淡漠,仿佛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一般,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萧士翔终于止住了悲鸣,眼神凌乱且疯狂的看着众人说道:“你们逼死了我的女儿,害死了我的徒弟,就算我们该死,可如如有什么错,她那么善良,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和我有什么不同,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枉顾无辜者的性命,我们根本就是一类人,哈哈哈哈哈哈!” 听了萧士翔的话,姚昊天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而玄墨离却平静的说道:“萧镇长,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萧小姐选择了和叶父一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而你到最后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选择了死亡。” 萧士翔阴狠的说道:“玄公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如此的过犹不及,日后下场也不会比萧某好多少。” 玄墨离目光悲悯的看着面前变得憔悴万分的萧士翔,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很清浅却很美好。凌钰锦点了萧士翔的穴道暂时压制住他的内力,把他交给姚昊天和林峰看管。接着他又带着玄墨离和云氏兄弟,一起拉着萧如如和杜显之的尸体,在麓山上找了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好好安葬了。 做完这一切回到西罗镇,黑暗已经笼罩了整个大地,厚厚的乌云遮住了月亮,连星星都好像害羞似的躲进了云层。晚风骤起,将萧府的树木吹得猎猎作响,配合着在灯火的映衬下不断摇曳晃动的翦影,显得诡异森然。 回到萧府,玄墨离便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抬起冰冷的双手抱住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沿着雪白的墙壁慢慢的滑了下去。坐到地上的玄墨离,将头埋在两膝之间,无声无息的抽泣起来,泪水划过脸庞直接打在了衣服上。 不知坐了多久,玄墨离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坐下之后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传讯轴,开始给洛宁远发第三个传讯符。不知道是为了将萧天遥的事情说清楚,还是为了惩罚自己,玄墨离发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个传讯。他凝聚起全部的内力,很快传讯轴上便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字迹。字数如此繁多的传讯符幸好不用加密,因为能看到洛宁远传讯轴的人必定是可信之人。同一时刻,发传讯符的还有另外一人,就是凌钰锦,而他只写了一句话:姐,调查玄墨离。 凌钰锦在云氏兄弟面前,并没有表现出对玄墨离的猜忌,而是对他的所有做法都不置一词。看守萧士翔的林峰,很想去找玄墨离,他有太多的疑问需要答案,可是非常不放心让正义凛然的姚昊天和老奸巨猾的萧士翔单独相处,只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这一夜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中无波无澜的过去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玄墨离才将将入睡。不到两个时辰,玄墨离的房门就被轻轻的敲响,他脸色苍白的坐起来,用力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试图将那阵阵眩晕赶走。 云皓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墨离,起来了吗?镇民代表来了,就在正厅。” 听到云皓辰的话,玄墨离飞快的下床,将门打开,和云皓辰一起急急的到了正厅,里面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还有五名镇民代表。 五名代表其中的一名长者上前拱手行礼,说道:“各位大侠,经过我们昨晚的商议,萧士翔以权谋私,枉顾人命,罪大恶极,最后一致决定要将他处死。” 姚昊天突然开口说道:“几位可否听姚某人一言。” 几个镇民一看说话之人是姚家寨寨主姚昊天,便纷纷点头,等着他开口。 姚昊天朗声说道:“其实此事姚家寨应该是最大的受害者,姚某也曾经和那几位姑娘一样,身中剧毒三年之久。可是在这里依然斗胆,想请几位念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份上,饶萧士翔一条性命吧。” 林峰闻言立刻拉住姚昊天,低声急道:“大哥疯了,萧士翔多行不义,死有余辜,大哥为何替他求情?!” 姚昊天喃喃说道:“我一向顶天立地,可是此事上却与理由亏,萧小姐和杜显之都已经死了,看在他二人的份上,我们就放萧士翔一马吧。” 林峰明白一向刚正不阿,浑身正气的大哥此时的心情,可是却有些不愿苟同,而且又想到玄墨离对待此事的态度,觉得大哥如此做,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可是当林峰将视线投射到玄墨离身上的时候,却发现后者根本毫不在意,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在这件事情上,凌钰锦和云氏兄弟还有玄墨离,其实只是旁观者,事实上昨天除了玄墨离,另外的三人都将这一身份把握得极好。而此时的玄墨离也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想置萧士翔于死地的迹象。 五名镇民代表看到此事最大的苦主姚昊天如此说,而其他几人均不置一词,一副默许的态度,便窃窃私语了起来。半晌之后,刚才说话的那名长者开口说道:“几位大侠都是我西罗镇的大恩人,既然姚寨主都如此说了,我们就听您的放萧士翔一条生路。只不过萧士翔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我镇又无人尚武,您看这……” 在姚昊天开口之前,林峰抢先说道:“无妨,只要废了武功,他便与常人一般无二。” 林峰担心萧士翔一念之仁,下手不狠,便亲自出手,在萧士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迅速的将他制住。由于昨晚他的内力已被凌钰锦封住,所以此时无法大肆抵抗,只能老老实实的被废去了武功,之后在玄墨离的提议下,将他关在了镇上的衙门之中。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凌钰锦一行不欲久留,决定即刻上路,出发之前,林峰私下找到玄墨离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林峰不解的说道:“我以为你想杀了他。” 玄墨离淡淡的回应道:“有的时候,死并不是最痛苦的。” 林峰问道:“阿影,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玄墨离看着远方,喃喃说道:“不为什么。” 林峰深深的看了玄墨离一眼,无奈的说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但是萧士翔有一句话说得不错。阿影,过犹不及,凡事要学会适可而止,我不希望日后看到你受伤。” 玄墨离恬静的笑了,轻声说道:“谢谢你,林峰。” 林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阿影,如果你能救萧如如的话,你会救吗?” 玄墨离愣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也许会吧。” 林峰继续问道:“那如果不是因为她只能再活七天,你还会说出那些话刺激她自杀吗?” 玄墨离淡淡说道:“我不知道。林峰,很感谢你没有违背和我的约定。” 林峰说道:“阿影别这么说,你替我大哥解了毒,于我有大恩,我又怎么会做忘恩负义之事。我也替大哥向你道个歉,你别怪他,他就是这样刚正不阿的过了头,不然当初又怎么会被萧士翔暗算。” 玄墨离笑了笑,说道:“姚寨主这样的人,总比阴险狠毒的萧士翔要好得多。此事萧士翔筹谋了这么久,绝不会坐以待毙,镇上一定还有他的帮手。你派几名姚家寨的好手埋伏在衙门之内,应该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他们也就无法祸害镇上的百姓了。” 林峰感激的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阿影很善良,绝对不会不顾镇上百姓的安危。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做,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落网之鱼,也不会再让百姓受到伤害了。” 在玄墨离提醒林峰不要放过萧士翔同党的时候,凌钰锦也和姚昊天说了同样的话,而云氏兄弟则在一边心情颇为沉重的收拾着几人的行装。玄墨离回来后,就看到其他三人已经整装待发,他迅速上马,向为他们送行的林峰和姚昊天道了声保重,就要启程。 林峰拉住玄墨离的马缰,郑重的说道:“阿影,若日后你需要帮助,我林峰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玄墨离笑着道了声谢,便和其他三人一起马不停蹄的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广云城。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刚做了个小手术,行动不便,会断更几天......但绝不弃坑!!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到了广云城,凌钰锦找了城中最好的客栈,为了让他们四个在西罗镇早已疲惫不堪的人好好休整一番。由于之前玄墨离发了封超长的传讯符,赶路时一直用内力强压着疲惫,此时可谓是筋疲力尽了,他一头扎进客栈的床上,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可是这段时间玄墨离睡得并不安稳,母亲的脸父亲的脸,玄夜殿的那场大火,竞相出现在他的梦中。在他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云皓辰经常进来看望他,每次都只是安静的坐在床边,凝视着他在梦中依然拧紧的双眉和略带痛苦的表情。 玄墨离睡够了之后,起身下床活动了下有些酸软的四肢,又看了眼计时器,大概快到午时了。他走出房间,打算去找凌钰锦和云家兄弟一起吃午饭,可来到云皓熙和云皓辰的房间外扣门,均没有人回应。 最后,玄墨离走到了凌钰锦的房门口,刚要扣门,就听到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皓熙皓辰,怎么从离开西罗镇开始,你们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云皓熙看了眼弟弟,回答道:“凌叔叔,我们到底是救了叶思,还是害了叶思?” 凌钰锦怔了一下,轻轻笑了笑说道:“我们的确是想救她,只可惜结局不那么尽如人意,世间很多事就是这样,结果往往事与愿违,这也是下山后你们需要经历和体会的事情。” 云皓熙说道:“可是没有被救的姑娘如今和家人团聚,而只有被我们所救的叶思一家是这样一个结局,这样不就变成是我们害死了她们一家三口吗?!” 凌钰锦皱了皱眉,显然这次的事对一直身处云苍剑派的两个少年是一个相对沉重的打击。他甚至有点后悔,曾经把他们保护得太好,让他们只知道如何客官的去判断对错,而根本不明白什么叫世道人心。 凌钰锦开口之前,云皓辰先淡漠的说道:“叶父真的因为自己的恐惧而害死了妻子,杀死了女儿吗?那他最后为什么又自杀了?” 凌钰锦想了一下说道:“叶父已经自戕,无法从他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现在我们知道的一切都是萧士翔说的,这些话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我们无从得知。至于叶父为什么要自寻短见,也许只是因为他无法面对众人的指责和良心上的谴责。要知道众口铄金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总之他死了,一切真相都变得不得而知。经过这件事,我想你们或多或少也明白了,真正的世道和你们在云苍剑派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山下的这个世界,你们要学的,要经历的还有很多,在这里没有人保护你们,所以你们必须学会自我保护。” 云皓辰冷冷的说道:“只为了自保就可以伤害至亲之人,这样的亲情不要也罢。” 云皓熙说道:“经此一事我们大概也明白了,虽然墨离看起来与世无争淡漠如水,可处事却比我们更为果决,也更沉着。” 凌钰锦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屋里面三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凌钰锦和云家兄弟起身去吃午饭,一出房门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玄墨离。 凌钰锦笑着说道:“阿影可都休息好了?” 玄墨离亦浅笑着回道:“最近实在太累了,睡得有些久,让表哥担心了。” 凌钰锦促狭一笑,说道:“我倒是不太担心,就是有人不放心,一直往你房间里跑。” 玄墨离下意识的看了云皓辰一眼,只见他正目光冰冷的盯着凌钰锦,凌钰锦显然经受不住那目光散发出的压迫感,悻悻的住了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经历了西罗镇的事情,几人都没有了往日的笑语欢颜,一顿午饭吃得安安静静。 一行四人在广云城呆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期间风平浪静,之后便启程往下一个目的地行去。他们就这样,一路悠闲惬意的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地方,半年多的时间转瞬即逝,凌钰锦带着三个孩子下山已经快满一年,途中他们经历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也从中学会了不少东西。 这日凌钰锦突然收到了姐姐凌紫悦发来的紧急传讯符,上面只有六个字“阁中有事,速归”。由于姐姐从来没有发过如此紧急的传讯,凌钰锦和三个孩子商量过后,决定马上出发。随着这段时间的历练,凌钰锦此刻已经很放心将三个年轻人独自留在江湖之中。看着凌钰锦逐渐远去的背影,玄墨离的唇角隐隐向上弯起了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弧度。 凌钰锦离开之后的第三天,云皓熙就收到了云靖明的传讯符,内容除了叮嘱他们万事小心之外,还特别交代他们凡事要听凌钰锦的话,不可鲁莽行事。云皓熙看了之后,马上就给父亲回了传讯,并告诉他凌霄阁有急事,凌钰锦已经赶回去了。 云靖明收到儿子的传讯符之后,怔怔出神,他有一种感觉,或许这次凌钰锦是真的离开了。云靖明回忆着凌钰锦上次回凌霄阁前一晚的情景,他因酒意而变得迷醉的眸子,好像漆黑的夜空一样神秘,又如晶亮的星辰一样闪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始终看不透这个义弟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从多年前和凌钰锦相识相知,这个兄弟就好像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只有他和苏诗莹成亲的那一年,凌钰锦不在他身边。曾经云靖明说过,“无论我成亲与否,我们都是永远的好兄弟,即使日后我成亲了,钰锦也要留在我身边,我们还像现在这样,一起去纵情世间山水”。 云靖明本是无心情爱之人,只想和好友兄弟一起剑荡江湖,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保世间清明。然而因为一个误会,他结识了苏诗莹,他以为自己趁着酒醉强吻了这个姑娘,而苏诗莹的反应也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如此做的。既然对人家女孩子做了这样的事,自然要负责,于是两年后,在他刚刚接任云苍掌门之时,他和苏诗莹便成亲了。 原本云苍剑派的掌门人是云靖明的父亲云时海,可他突然留书辞去了掌门之位,和心爱之人笑傲江湖去了。当云靖明得知父亲不告而别,自己马上就要继任掌门之位时,亦吃惊不已。接任掌门大典过后,云靖明很快就成亲了,其实在分别的两年中,他和苏诗莹从未再见过,期间只是偶有书信往来。 云靖明成亲的一切准备事宜都是凌钰锦亲力亲为,仪式前云靖明很郑重的告诉他,“即使我成亲了,你也不能走,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月下饮酒,通宵畅谈”。凌钰锦只是柔和的笑着,不置一词,可云靖明结婚当夜,凌钰锦却不告而别,自此他就联系不上这个好兄弟了。 婚后在所有人看来,云靖明和苏诗莹都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只有云靖明自己知道,他对苏诗莹的感情很微妙。从新婚初夜开始,云靖明就觉得苏诗莹的吻和两年前的那个吻不同,很不同,他甚至怀疑不是同一个人的吻。 云靖明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心爱苏诗莹,他们始终以礼相待,相敬如宾。不过苏诗莹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妻子,贤惠温柔,待人和善,无论是作为掌门夫人还是妻子,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所以当苏诗莹因为难产过世之时,云靖明悲痛异常,这份悲痛里还有数不清的愧疚,因为直到苏诗莹去世,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心爱过这个女人。 像云靖明这样正直执拗的人,一旦钻进牛角尖儿,就不容易出来,所以他借酒浇愁,逃避良心的谴责。直到他的好兄弟凌钰锦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助他走出心魔,又一直陪在他身边,帮他照顾两个孩子。对于凌钰锦,云靖明的感觉是复杂的,迷惑的,可他从来不愿也不敢深究。 凌钰锦离开后,就只剩下玄墨离和云氏兄弟,由于云皓熙随和,云皓辰淡漠,选择目的地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玄墨离的身上。玄墨离开始有意无意的将路线设计成去往青双派的方向,他做的不着痕迹,兄弟二人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这边由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凌钰锦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凌霄阁。姐姐凌紫悦看到弟弟时,一脸凝重,没有说话,而是将他直接领到了伤痕累累,昏迷未醒的琼林的床边。 凌钰锦诧异的问道:“姐姐,琼林这是怎么了?” 凌紫悦说道:“在沙暴中受了伤,严重脱水,体力消耗过大,不过休息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凌钰锦又问道:“水灵儿呢?她不是和琼林一起出去寻找线索了吗?” 凌紫悦蹙眉说道:“琼林和水灵儿发现了几个可疑之人,一路跟着他们去到了沙漠。开始时一切相安无事,可是两天后的中午,突然天地变色,他们遇到了大沙暴,琼林也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水灵儿已经不知所踪了,他的传讯轴也遗失在风暴之中,他只能强撑着一口气回到凌霄阁,说完这些就昏死过去了。” 凌钰锦说道:“姐姐这么急找我回来,可是为了水灵儿?” 凌紫悦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钰锦,根据琼林最后一封传讯符上的内容,可以知道水灵儿失踪的地点。只是阁中事多,我走不开,此事又不想被更多的人知晓,虽然我知道你正带着云氏兄弟游历江湖,可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找你回来了。” 凌钰锦摇了摇头,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皓熙和皓辰已经长大了,而且我也带了他们这么久,现在他们绝对可以独当一面了。倒是阁里的事,水灵儿失踪,琼林负伤,姐姐此时不依仗我这个弟弟还能依仗谁呢?!我收拾一下,即刻出发,姐姐放心,我定会将水灵儿完好无损的带回凌霄阁。。” 凌紫悦轻轻抱住了比自己还高的弟弟,柔声说道:“不只是水灵儿,你也要平安的回来。” 凌钰锦轻轻拍了拍姐姐的后背,说道:“姐姐放心。” 凌钰锦按照琼林传讯符上的线索,用了十几日的时间,终于顺利找到了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海。他在沙漠旁边的小镇上,买了两匹骆驼,一头自己骑,一头用来驮补给的所有物品。做好了一切准备,凌钰锦就只身进入了这一片未知的区域。 白天烈日当空,骄阳似火,沙漠上空悬挂的太阳,好似要将一切东西里的水分都全部蒸发干净。到了夜晚,沙漠里漆黑一片,只能借助微弱的星光视物,这里的气候也从酷热变成了极寒,好在凌钰锦听了镇上居民的建议,准备得充分,否则到了这里不是被渴死,就是被冻死。 就这样在旷无一人的荒漠里行了九日,在凌钰锦又一次忍受不住暴晒的阳光,打算喝口水,喘口气,休息一下的时候,天边突然出现了滚滚烟尘,接着他就听到了隆隆巨响,十分恐怖的风暴从远处迅速席卷而来。 凌钰锦拼命的向前奔跑,可是一片沙海中,没有可以避难的遮挡物,他很快就被卷入风暴之中。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像琼林一样失去意识,周围飞沙漫天,几乎无法睁眼,完全辨不清楚方向。凌钰锦无奈,只得眯着眼睛,在一片昏暗中缓慢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凌钰锦感觉到打在脸上的风沙没有那么多了,身上和脸上好像也没那么痛了,视线慢慢变得清明起来。他小心的睁大双眼,发现一座古城赫然出现在漫天的黄沙之中。由于长时间身处风暴之中,凌钰锦的体力严重透支,他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水米未进,此时早已饥肠辘辘。 无论是作为凌钰锦坐骑的那头骆驼,还是驮着补给物品的那头骆驼,都在风暴中失散了,不过好在银票还带在身上。眼前出现的这座古城,对凌钰锦来说,简直就是久旱甘霖,绝处逢生。他看到出入古城人们的服饰装扮和古城本身的外观构造,判断这应该是一座西域古城,入口处的城门楼上嵌着大大的两个字,浮沙。 凌钰锦毫不犹疑的随着人群进入了这座浮沙古城,此时他最想做的就是找间客栈,好好梳洗一番,再美美的饱餐一顿。他找到了一间规模看起来很大,装潢也算颇为考究的客栈,大门上方挂着一个大大的横匾,上面写着一品居。 凌钰锦抬脚走进客栈,小二赶紧迎了上来,说道:“客官,里边儿请,您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吧,咱们这儿可是浮沙古城里有名的馆子。招牌菜一品鲜和大漠逐鹿那叫一个绝,您不来点尝尝。” 凌钰锦赶紧打断了这个热情的小二,问道:“饭先不着急,小二哥,你们这里有客房吗?” 店小二答道:“有的,有的,客官您就一位?” 凌钰锦说道:“一位,麻烦给我一间干净的上房,再给我烧一桶洗澡水。” 店小二忙道:“好嘞,客官您这边请,上房在二楼,小心台阶。您选择住在小店,真是选对了。小店位置极好,外面就是我们浮沙古城最繁华的一条街,白天也方便您出去逛逛。” 小二把凌钰锦领到一间上房前,推门走了进去说道:“您就住这间天字三号房吧,宽敞干净,窗户外面是小店的天井庭院,晚上房间安静极了,您还可以对月小酌几杯。客官,您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准备洗澡水。” 凌钰锦谢道:“有劳小二哥。” 小二出去后,凌钰锦环顾了一下房间,拿出传讯符,将这段日子的一些重要记忆记在了传讯轴上。可是当他运起内力,打算将传讯符发给凌紫悦时,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催动内力,传讯符都没有任何反应,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小二很快就送来了热腾腾的洗澡水,凌钰锦在房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妥当,便下楼去找吃的了。一品居的一层大堂里,几乎座无虚席,看穿着服饰来这里吃饭的本地人很多,可见小二没有夸大其词。 刚才的小二看见凌钰锦下来,马上迎了过来,笑着说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没有空桌了,您看介不介意和其他客人拼一下。” 凌钰锦实在是饿了,毫不介意的说道:“我倒是无妨,只是不知道其他客人是否愿意。” 小二说道:“客官,您第一次来不知道,小店每逢吃饭时分,基本上都是爆满,常常有一位或者两位的客人,要和其他人拼桌的情况。” 说着小二左右环顾了一周,就将凌钰锦带到了一个已有两人在座的桌前,陪笑着说道:“云公子,实在对不住,这位客官一个人,没有地方坐了,您看能不能和您二位拼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凌钰锦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这位被唤做云公子的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剑眉星目,仪表不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前的这名男子也姓云的关系,还是因为对某人的思念太过,凌钰锦总觉得在他的眉宇间能隐约的看出一丝似曾相识的影子。云公子旁边坐着一个随从打扮的年轻人,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亦是仪表不俗。 听了小二的话,云公子儒雅的笑笑,对凌钰锦说道:“若兄台不嫌弃,便一起坐吧。” 凌钰锦赶忙道谢,并吩咐小二道:“小二哥,上你刚才说的招牌菜吧。” 小二忙回道:“客官,云公子已经点了小店的招牌菜,您看看要不要换点别的。” 凌钰锦还未开口,就听云公子说道:“这位公子,正好我二人点多了,公子若不嫌弃,就一起吃吧。” 凌钰锦听了便从善如流的在桌边坐下,说道:“如此便多谢云公子,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品居的一品掌,顾名思义,其实原料是大漠黑熊的熊掌和沙漠仔猪的猪肘。先将熊掌过开水褪毛,再在光洁的背面斜切数刀成网纹状,放入老参鸡汤中炖五个时辰。之后捞出放在笼屉上,在熊掌背面放上野生蜂巢,再蒸两个时辰,直到蜂巢融化,连同蜂蜜一起渗入熊掌之中。取猪前肘放入老鸭高汤之中炖三个时辰,直到猪肘变得软糯松香,骨肉分离。再在锅里放入冰糖炒化,倒入黄酒,放上花椒,茴香,八角,肉蔻,山楂,陈皮,丁香,桂皮,草果,炖上两个时辰熬成浓浓的汤汁。最后将熊掌和猪肘放在一起,淋上汤汁,再摆上些鲜嫩配菜,就是一品居的招牌菜一品掌。 如果说一品掌主糯甜留香,大漠逐鹿就是鲜辣入味。首先选取一块上好的沙漠麋鹿的鹿肉,浸在一品居秘制的香辣调味料中一天一夜,之后放入炒锅中,加入料酒,玉兰,香菜,葱白,花椒水,少许白糖爆炒,再加一些时令鲜蔬,即可出锅。 两道菜无论外形,还是香气,都让人食指大动,除了这两道荤菜之外,桌子上还有两道绿叶素菜,两道荤素搭配的小炒。一品掌材料十足,菜量很大,其他菜的菜量虽不算大,但是六道菜,三个人吃,绝对绰绰有余,当然除了菜肴之外,还有一坛这里最有名的大漠醇酿。 云公子告诉凌钰锦,他就是喜欢吃这家的一品掌和大漠逐鹿,甜的细腻,辣的爽利,每隔一段日子就要来吃一次。另外这里的大漠醇酿,味道也很醇厚,酒香扑鼻,入口甘甜,丝毫不比中原的那些名酒差。 对于饿了很久的凌钰锦来说,看着面前这一桌的美味佳肴,就好像一头饿狼,看见了一群小羔羊一般,眼睛都冒出了绿光。云公子看出凌钰锦的窘态,忙招呼他用餐,也很体贴的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寒暄。 云公子看看对美食风卷残云的凌钰锦,又看着面前的冷盘残羹,才开口说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凌钰锦意犹未尽的舔了下薄唇,回道:“在下凌素,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云公子说道:“原来是凌兄,幸会幸会,小弟云坤,看凌兄衣着,不似我西域中人,此浮沙古城位置十分隐秘,不知凌兄来此地所为何事?” 凌钰锦苦笑着说道:“不怕云公子见笑,在下遇到了大沙暴,在沙漠中迷了路,误打误撞才来到了这浮沙古城。” 云坤说道:“哦?凌兄迷了路?敢问凌兄要去哪里,为何会只身来到这沙海中,凌兄说出来,也许小弟可以帮忙。” 凌钰锦忙道:“多谢云公子好意,其实在下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游历途中,误入荒漠这才迷了路。如今看来可算是因祸得福,这浮沙古城如此繁华,又满是异域风情,我定要好好游玩一番,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云坤笑了笑说道:“如此甚好,凌兄若不嫌弃,我愿为向导,带凌兄好好领略一下这大漠绝色。” 凌钰锦忙回绝道:“怎好劳烦云公子,我自己走走便好。” 见凌钰锦拒绝,云坤也不勉强,只说道:“凌兄初来乍到,只怕对此地不甚熟悉,若有什么需要云某相助的地方,可随时到幻海庄来找我。” 凌钰锦赶忙道了谢,午饭过后,云坤带着随从离开了一品居,凌钰锦则回到房中,继续尝试着给姐姐凌紫悦发送传讯符。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无法如愿,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将传讯符的接收对象换成了水灵儿。这次传讯轴有了微弱的反应,可是传讯符依然无法顺利发出。凌钰锦双眉微蹙,他预感水灵儿应该离自己不远,或许就在这座浮沙古城之中。 既然有了寻找方向,凌钰锦决定先好好休整一番,这几天在沙漠中行走实在太耗费体力了。有了刚刚那顿大餐垫底,他感觉自己就是睡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事,他特意嘱咐了店里的小二,不要来打扰,就进入了补眠模式。 果然三日之后,凌钰锦精神饱满,神采飞扬的走出了客房,由于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一楼大堂也有了些空桌。店里的小二看到在房间里整整闷了三天,不知干了些什么的凌钰锦终于离开了房间,立刻上前招呼。 小二陪笑着开口说道:“客官,这几天您一直呆在房间,小的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之前您吩咐过,小的们也不敢进去打扰,只能天天悬着一颗心,现在看到您出来,也就能安心了。” 凌钰锦笑着说道:“之前在沙漠中迷了路,体力消耗太过,所以在房中睡了三日,倒是劳烦小二哥费心了。” 小二说道:“您可别这么说,您是小店的客人,我们关心您也是应当的,想必您多日水米未进,现在怕是饿了,小的这就去给您弄些清粥小菜。” 凌钰锦赶忙拦住小二,笑着说道:“一品居的一品掌甚是美味,劳烦小二哥给我上一份儿,外加一碗白粥,多谢。” 小二心领神会的说道:“好嘞,小店的一品掌但凡吃过的客人,没有不说好的,客官您先坐坐,小的这就去准备。” 不多时,小二就端了一盘一品掌和一碗清粥上来,可是菜量却比上次吃时少了一半,凌钰锦狡黠一笑,开口问道:“小二哥,这菜量怎么比上次少了很多?” 小二忙笑着解释道:“客官您就一个人,我们就是上了一整份的一品掌您也吃不完,剩下的还要浪费,所以就给您上了半份儿,当然菜价肯定也只收半价。不瞒您说,像您这样独自来小店点一品掌解馋的客人,不在少数,所以剩下的半份儿,我们也不愁卖。万一实在没有卖出去,我们店里的人还能自己吃,总好过浪费嘛。大漠黑熊的数量本就不多,要是哪天捕完了,可就吃不着这道美味佳肴了,何况菜价也昂贵,所以这道菜我们从不会让客人浪费,还请您见谅。” 凌钰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店家实在好心思,那便多谢了。” 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凌钰锦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客栈,到街上去寻找线索,浮沙古城的景象和中原的十分不同。凌钰锦突然想起玄墨离说过自己也是来自西域的一座古城,只是当时忘了问那座古城的名字,不知道会不会就是这座浮沙古城呢?! 凌钰锦在街上一直逛到夕阳西下,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他抬头看看天色已晚,只好先回了客栈。从第二天开始,凌钰锦每天都去街上,在各处留下凌霄阁独有的联络印记,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水灵儿依然没有按照印记来寻他。 这两个月里,凌钰锦又尝试过无数次发传讯符回凌霄阁,可是每每都是以失败告终。换成发给水灵儿的话,虽然还是不能成功,但是传讯轴依然会有些许微弱的反应。凌钰锦猜测水灵儿应该还在浮沙古城之内,也许她在沙暴中受了伤,目前还处在修养阶段,所以才没能看到他留下的印记。 转眼凌钰锦来到浮沙古城已经两个月了,可是水灵儿依旧音讯全无。凌钰锦暗暗庆幸,好在离开凌霄阁之前,姐姐凌紫悦硬塞了好多银票在他身上,否则只怕到了现在他就该流落街头了。凌钰锦虽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但是此刻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只好决定去拜访云坤。可是若请云坤出手相助,他就要先探探对方的底,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才行。 想起云坤曾经的邀请,凌钰锦觉得以见识大漠风光为由,到幻海庄去找云坤在合适不过。可当他来到一楼时,赫然发现他要寻的人正端坐在大堂中,悠然的品着茶。云坤显然也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凌钰锦,马上笑着招呼他过去同坐。 凌钰锦一落座,云坤就笑着说道:“又遇到凌兄了,实在是巧,没想到凌兄还留在古城之中。” 凌钰锦看了看略显清净的大堂,亦笑着说道:“云公子今天真是早,这个时间不会是来吃午饭的吧。” 云坤随意的笑笑,说道:“午膳时分一品居总是人满为患,我这个时间来就是想清清静静的买份一品掌和大漠逐鹿带回府中享用。凌兄,这是要出门吗?” 凌钰锦也不转弯抹角,直接说道:“不瞒云公子,在下正打算去幻海庄。” 云坤问道:“凌兄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小弟帮助?” 凌钰锦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两个月的时间,在下已经游遍了古城,不知道古城之外的大漠还有没有其他的好去处。因为城外是一片沙海,在下也不敢只身乱走,所以想请教一下云公子,可有什么好的推荐?!” 云坤说道:“凌兄真是问对人了,小弟对这附近的美景可谓是了如指掌。” 凌钰锦忙说道:“既如此可否麻烦云公子带在下一游呢。” 云坤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只是小弟要带凌兄去的地方有些远,今日时辰已晚,明日一早,我来接凌兄。凌兄也不要再称呼我云公子了,看样子凌兄应该长我两岁,直呼我的名字云坤便是。” 凌钰锦也不推诿,笑着说道:“如此为兄就不客气了,便唤你一声贤弟可好?” 云坤点了点头,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翌日清晨,云坤独自来到了一品居,陪凌钰锦一起吃了早饭,他们便出发了。 在古城中,二人只能先缓行,云坤边走边说道:“凌兄,我们浮沙古城最有名的莫过于“别有洞天”,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只有世代居于此地,大家族的人才知道它的入口在哪里。这第一站,我便带凌兄去这个“别有洞天”吧。” 凌钰锦略带好奇的说道:“别有洞天?这名字一听就是个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云坤说道:“其实这个地方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山洞,里面别有洞天,凌兄到了就明白了。不过这个地方离浮沙古城,有相当一段距离,希望凌兄不会觉得疲累才好。” 凌钰锦笑道:“贤弟放心,在下最喜欢寻访美景了。” 出城之后,二人策马奔驰了大概两个时辰,荒漠的景色逐渐被绿色植被所取代,渐渐的一片丛林映入眼帘。云坤和凌钰锦纷纷下马,步行穿过一小片树林,眼前随即出现一个巨大的山洞。 云坤说道:“凌兄,到了,这里就是别有洞天,我们进去吧。” 凌钰锦压抑住心中的好奇,跟着云坤走了进去。山洞里一片漆黑,云坤手持一个简易火把,火光只能照亮两人不远处的前路。凌钰锦边走边打量着这个山洞,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两边石壁上有些潮湿,略附着一些苔藓,洞顶偶尔会落下几滴水珠。 走了大概四十分钟,凌钰锦渐渐能感觉到山洞中空气的流动,隐隐还夹杂着一股幽香。又继续前行了大概十分钟,前方慢慢出现了一丝亮光,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阵阵微风,那股幽香也更加浓郁。 凌钰锦随云坤缓缓走出山洞,果然出来后真是别有洞天,入目的是满眼的青翠,微风徐徐,空气中弥漫着花草馨香,让人很舒服很惬意。山谷里绿树成荫,树的叶子又密又翠,像撑开了一把把绿色的大伞,天空蓝的如水洗过一般,朵朵蓬松的白云在空中漂浮。 云坤问道:“此处如何?路上花费了这么久,凌兄觉得可还值得?” 凌钰锦叹道:“太美了,真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这么美的山谷可有名字,可有人居住?” 云坤说道:“据说很久以前是有人居住的,但是后来慢慢就没有了,也许是都搬走了。想必凌兄也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了吧,这是迷迭兰的味道。此谷四季如春,香气一年自始至终都如此浓郁,所以这里叫做迷迭谷。” 凌钰锦一怔,脑中快速闪过一些事情,开口问道:“迷迭谷?敢问贤弟,可知谷中有一种花,叫做空谷幽兰?” 云坤闻言亦是一怔,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当然知道,此花只生长于迷迭谷,不知凌兄为何会提起此花?” 凌钰锦说道:“因为家姐很喜欢收集各种奇花异草,曾经和我说起过想要一株迷迭谷的空谷幽兰。真没想到这次误打误撞的到了浮沙古城,结识了贤弟,竟有幸来到这迷迭谷中,我定要带一株回去送给家姐。” 云坤看向远方,视线略显空洞,缓缓的说道:“世人都知道空谷幽兰异常美丽,香气宜人,却不知此花有多美丽,就有多危险。” 凌钰锦诧异的问道:“危险?一株花草怎么会危险?” 云坤说道:“这本是浮沙古城的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比知道迷迭谷存在的人还要少上很多。我也是无意间从长辈闲谈之中偶然得知,这山谷和谷中的秘密,本来都不能告诉外人,可我与凌兄一见如故,况且我已经带凌兄到了这迷迭谷,索性就将谷中的秘密也一并告诉凌兄,只是凌兄需答应我,此事绝不外传。” 凌钰锦郑重的说道:“贤弟如此信任愚兄,愚兄又怎么能辜负这份信任呢,请贤弟放心,所听到之事,愚兄绝不外传。” 云坤点了点头,说道:“关于这迷迭谷,其实我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听闻此山谷中原本居住着一名老者。有人说此老者乃是一位仙人,也有人说此老者乃是一位得道高僧,云游至此,被谷中景色和气候吸引,便长居于此。老者喜欢养花种草,很快谷中便长满了迷迭兰和各种奇花异草,所以此山谷被称做迷迭谷,老者也被人称为迷迭老人。迷迭老人平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培育出了一种天上人间都难得一见的极美花卉。据说此花在月光下莹莹幻彩,又似星光流转,仿佛鲜活了起来一般,这种花就是空谷幽兰。” 凌钰锦问道:“既是如此美丽奇妙的花卉,贤弟却又为何说它危险?” 云坤说道:“因为此花本就是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凌钰锦怔住,好一会儿才喃喃的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它本就是活的?” 云坤目光悠远,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深的回忆之中,缓缓说道:“我年少时,曾在机缘巧合之下,在远处见过一次空谷幽兰,此花白天的确只是一株美丽异常,馨香宜人的植物。可是到了满月的晚上,月上中天之时,我们所看到的那些流光溢彩的花朵,其实是因为一只只在月光下会焕发盈彩的小虫所致。” 凌钰锦不解,忙问道:“小虫?你的意思是空谷幽兰白天是花卉,到了晚上就变成了虫子?好像冬虫夏草一般吗?” 云坤解释道:“并不完全一样,其实迷迭老人并不是神仙,也不是得道高僧,而是一位精通各种蛊术□□医学的大师,这空谷幽兰就是他平生创造出的最厉害的一种蛊毒。” 凌钰锦万分吃惊,失声说道:“什么?” 云坤接着说道:“这种蛊虫有个十分致命的弱点,就是不喜阳光。所以在培育时,迷迭老人将蛊虫放入空谷幽兰的花心中,这种幽兰白天的花心是闭合的,可以将蛊虫很安全的包裹在里面。而到了满月的晚上,月上中天之时,花心会打开,放出蛊虫,蛊虫吸收月光精华,通体现出萤光。由于蛊虫很小,根本不易察觉,所以那时的空谷幽兰看起来如梦似幻最为美丽。过了那个时辰,花心会再度闭合,将蛊虫重新包裹起来,花朵看起来就和白天一样了。当然,如果要对人施这种蛊术,也必须在每月两次的满月,月上中天花心绽放之时,用幽兰花瓣将蛊虫取下才有效,其他时候皆无效。” 凌钰锦问道:“刚才你说,这蛊虫致命的弱点是害怕阳光,那进入人体之后,是否依然怕阳光呢?” 云坤说道:“不怕,蛊虫一旦进入人体,就什么都不怕了,所以才说是世间最厉害的蛊毒。” 凌钰锦听得脸色苍白,头皮发麻,手心也渗出了丝丝冷汗,云坤看到后揶揄的说道:“凌兄别担心,现在迷迭谷根本就没有空谷幽兰,迷迭老人死后,世上应该就再也没有这种美丽至极又危险至极的花卉了。” 凌钰锦接着问道:“你可知这种毒蛊对人体的影响?” 云坤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其实这些事大多也都是从长辈那里听来的。” 凌钰锦略带迟疑的问道:“敢问贤弟,迷迭老人是何时仙逝的?” 云坤想了想,答道:“我也说不准,不过总有十几年了吧。” 凌钰锦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清楚地记得,姐姐告诉过他,十六年前,青双派掌门用悬华医典换了一株迷迭谷的空谷幽兰。也就是说这种可怕的花卉或许依然存在于世上,甚至现在青双派就可能会有。 凌钰锦虽然每年都会带着云皓熙和云皓辰去一次青双派,却从未见过这株幽兰。想必当初苏辛景肯用一本珍贵的医书去换它,就必定清楚它的真实用途,应该是将它藏了起来。凌钰锦想不通,身为一派掌门的苏辛景,到底要用这样一株危险的花卉来做什么? 在知道了迷迭谷和空谷幽兰的真像之后,凌钰锦突然觉得眼前美丽的景色开始变得有些可怕,谷中的徐徐暖风,也变成了阵阵阴风。凌钰锦无心在此处多做流连,拉着云坤急匆匆的离开了山谷,晚饭之前二人便回到了浮沙古城。 回程途中,云坤看到脸色仍然略显苍白的凌钰锦,揶揄道:“没想到凌兄胆量如此之小,早知道我不讲这个故事吓唬你了。不过此事是浮沙古城的秘密,还请凌兄千万不要向外人泄露。” 凌钰锦微微颔首,承诺道:“贤弟放心。” 也许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太超出凌钰锦的想象,回到浮沙古城之后,云坤本想请他一起用晚膳,可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和云坤分别之后,凌钰锦直接回到了客栈,在房间里,他心急如焚的打算把今天得知的一切发传讯符告诉姐姐,可试了很多次依旧无果。不过,通过这一天和云坤的接触,凌钰锦初步判断此人应该还算可靠。 翌日一早,凌钰锦将负责他这间上房的小二叫到了房间,小二不明所以的开口问道:“不知客官叫小的前来有何吩咐?” 凌钰锦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小二哥,是否还记得我刚到一品居时,和我一起拼桌吃午饭的那位云公子。” 小二马上笑着说道:“客官说的可是云坤云公子?小的当然记得,他是小店的常客,客官可是找他有事?” 凌钰锦没有作答,而是问道:“不知小二哥是否听说过幻海庄?” 小二答道:“自然知道,云公子就是幻海庄的管事。” 凌钰锦又问道:“小二哥可见过幻海庄的主人?” 小二笑着答道:“见过的,是因为三十多岁的英朗男子。” 凌钰锦问道:“你可知道他的名字?” 小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幻海庄的庄主轻易不露面,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有幸见过一次,实在不知道他的名讳。” 凌钰锦接着问道:“你可知道这幻海庄在浮沙古城多久了?” 小二说道:“幻海庄世代居于浮沙古城,具体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小的还真不知道。” 凌钰锦笑着拿出了一块银锭,递到了小二手上,说道:“多谢小二哥。” 小二拿着赏银开心的说道:“多谢客官,您要是还有什么吩咐,随时知会小的就好。” 小二走后,凌钰锦双眸微眯,心中思量着刚刚那店小二的话,若他们世代居于此城之中,就应该与凌霄阁近期发生之事毫无关系。至此,他心中有了决断,与其独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城之中漫无目的的寻找,不如请云坤出手相助,寻找水灵儿,他也好尽快赶回凌霄阁,将空谷幽兰的真相告知姐姐。 虽然凌钰锦是天生的路痴,可是幻海庄的位置实在很容易找,按照小二指引的方向,成功的找到了幻海庄。凌钰锦上前扣门,却被门卫告知,云管事外出办事,大概需要十天方能回来,他不得已只好先回客栈,等待云坤归来。 十二日后的午膳时分,云坤来到一品居寻找凌钰锦,刚好看见他独自在大堂准备吃午饭。 云坤十分自然的坐在凌钰锦身边,笑着说道:“听府中门卫说,我外出办事那天,凌兄去找过我。” 看到来人,凌钰锦亦笑着说道:“贤弟几时回来的?” 云坤回道:“昨日亥时回来的,凌兄去幻海庄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凌钰锦点了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在下的确有事,想请云公子相助。我有一个表妹,两个多月以前,在大漠中偶遇大沙暴失去了踪迹,其实在下此次前来沙漠就是为了寻找这位失踪多时的表妹。” 听了凌钰锦的话,云坤的神色一滞,思索了片刻说道:“两个多月以前,小弟无意间在沙海中救下了一位姑娘,只是她在清醒之后却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为什么会只身出现在沙漠之中。” 闻言,凌钰锦心中一喜,忙说道:“当真?不知贤弟可否让我见一下那位姑娘。” 云坤想了想说道:“虽然和凌兄只有两面之缘,可是看兄台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坏人,我便带凌兄去见那位姑娘吧。” 午膳过后,云坤带着凌钰锦来到了幻海庄,这里的面积虽然不及凌霄阁大,可是陈设布置却十分考究雅致,从细节处就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很高。 凌钰锦说道:“贤弟,为兄来此叨扰,不知是否需要向庄主问安?” 云坤摇了摇头说道:“无妨,庄主外出办事未归,凌兄不用太过拘谨。” 云坤将凌钰锦带到了一处环境清幽的二层小楼前,正在洒扫的丫鬟马上迎了上来俯身行礼。 云坤说道:“云姑娘可在房中?” 丫鬟答道:“回管事,姑娘一直在房中。” 云坤说道:“请姑娘到小花厅,就说有客人来访。” 丫鬟领命匆匆下去报信了。 看到凌钰锦眼中的疑惑,云坤解释道:“因为她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我便让他随我的姓,好做称呼。” 凌钰锦点了点头,随着云坤行至屋内,到了小花厅,刚一落座就有丫鬟端来了清茶。少顷,一个身姿曼妙,着西域服饰的女子在丫鬟的陪伴下来到了小花厅。虽然服装发髻完全不同,但凌钰锦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失踪了两个多月的水灵儿。不过水灵儿看到凌钰锦后,却犹如见到陌生人一般,毫无反应。 尽管水灵儿失去了记忆,可凌钰锦毕竟将人完好无损的找到了,终于可以放下心中大石。凌钰锦在幻海庄和水灵儿聊了一个下午,可对方却没有要恢复记忆的半点趋势。凌钰锦着急回凌霄阁,但不知道他是谁的水灵儿却并不想与他同行,使得他有些闷闷不乐。 在幻海庄用过晚膳后,云坤特意带凌钰锦去了浮沙古城中最有名的乐坊清音阁散心。虽然乐坊的老板是中原人,可这里的陈设装饰却处处尽显西域风情,非但不奢靡艳丽,反倒略显淡雅质朴,让人即使久坐也不会觉得心浮气躁。 云坤笑着说道:“凌兄好福气,今晚清音阁的魁首会登台献艺。” 凌钰锦无所谓的笑笑,不置可否。 就在凌钰锦和云坤闲谈之时,一位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缓缓走到台上。这名女子以轻纱遮面,身穿月白色罗纱长裙,举止优雅,仪态迷人。女子走到台中心停下,轻轻揭开面纱,向众人徐徐一礼,接着便将一把古琴抚得如行云流水,十分美妙动听。 可是无论这姑娘的琴技有多么高超,凌钰锦却连一个音符也没有听进去,从这女子摘掉轻纱的那一刻起,他就僵住了,口中低声喃喃说着三个字:“苏诗莹!” 云坤发现了凌钰锦的异常,轻轻推了推他,取笑道:“凌兄,莫不是被熙巳姑娘迷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凌兄的眼光真是不错,熙巳姑娘可是这清音阁的花魁。” 凌钰锦赶忙敛住心神,略带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贤弟不要取笑于我,刚刚是为兄失态了,实在是因为这位熙巳姑娘的容貌和我的一位故人好友甚为相似。” 云坤听了,颇感兴趣的问道:“哦?凌兄身边竟有如此妙人,小弟倒是很想一睹那位姑娘的芳容,看看和熙巳到底有多像。” 凌钰锦愣了半晌,才叹息道:“她,已经故去很久了。” 云坤听了忙说道:“哎,真是红颜薄命,实在不好意思,让兄台伤心了。” 凌钰锦说道:“哪里哪里,很感谢贤弟带我来清音阁,让我见到了熙巳姑娘,就好像又见到我那位故友一般。” 云坤说道:“小弟和熙巳姑娘也算半个知音,若凌兄不嫌弃,小弟愿代为引荐。” 凌钰锦的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缓缓说了声:“好。” 少顷之后,凌钰锦随着云坤来到了清音阁的雅室里品茶闲谈。云坤明显感觉到凌钰锦的心不在焉,猜测他与那位故人必然关系匪浅。过了一会儿,雅室门外有人通报,献艺结束的熙巳姑娘来了。凌钰锦整理好心神,盯着雅室的木门,看着和苏诗莹容貌一般无二的熙巳,身形款款的走进了房间。 熙巳冲着二人潸然一礼,声音轻柔甜美的说道:“云公子,您来了,不知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 凌钰锦有一瞬间的失神,感觉眼前的姑娘明明就是苏诗莹,好一会儿才答道:“在下姓凌,单名一个素字,初次见面,请恕在下唐突,敢问熙巳姑娘可否去过中原?” 熙巳始终面带浅笑,低眉垂眸,轻轻答道:“熙巳从不曾离开过浮沙古城。” 一晚上的你来我往,熙巳始终对答如流,从容淡定,让人分不清真假,仿佛置身于层层迷雾之中。回到客栈后,凌钰锦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越发觉得这些事绝对不是巧合,也没有那么简单。 这浮沙古城虽然地处西域,却处处透着诡异,仿佛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有着某种联系。他先是无意间得知了空谷幽兰的真相,接着又遇见了一个和苏诗莹一模一样的女人。凌钰锦不知道是不是从十六年前,苏辛景和凌霄阁交易空谷幽兰起,阴谋就已经开始了。 凌钰锦没有任何头绪,他本来决定先回凌霄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姐姐,并开始寻找十六年前的所有线索。可是,今晚当他看到熙巳姑娘的那一刻起,就打消了离开浮沙古城的这个念头。 凌钰锦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为了云靖明他也一定要将此事弄个清楚明白。他甚至隐约觉得也许从水灵儿和琼林跟踪那几个可疑之人开始,他们就全部掉进了幕后黑手编织的大网之中。 从这天开始,凌钰锦白天去幻海庄,找水灵儿聊天,助她恢复记忆,可是对方显然并不十分领情。晚上则雷打不动的去清音阁找熙巳姑娘聊上一会儿,但无论凌钰锦如何的旁敲侧击,言语试探,均无法问出这个姑娘的底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就算凌钰锦带了再多的银钱,也禁不住天天往乐坊里跑。又耗了半年时间,凌钰锦的银票已经所剩不多。不过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凌钰锦和云坤已经成为了很好的兄弟,可是水灵儿那边却依旧记不起他分毫。 这段期间,云坤也曾找到浮沙古城中最好的大夫给水灵儿诊治,可是却查不出任何会导致失忆的病因。无奈之下,凌钰锦只好决定自己一人先回凌霄阁,将水灵儿暂时留在幻海庄托付给云坤好好照顾。 启程前夜,凌钰锦又去了清音阁,对熙巳姑娘说道:“这半年多的时间,有幸和姑娘相谈甚欢,只是因为家中有事,转天一早在下就要离开浮沙古城了。下次相见不知何期,望姑娘万事顺遂,千万珍重。” 凌钰锦说完之后,熙巳神色如常,举杯祝他一路平安,又抚奏了一曲温婉悠扬的“大漠梵花”,聊表相识之情,以寄离别之意。 翌日清晨,凌钰锦早早的结了账退了房,赶去幻海庄向云坤辞行,并告诉水灵儿一定会回来接她。 凌钰锦又对云坤说道:“贤弟,我出来已久,必须回去了,在我离开之后,如果水灵儿能记起什么,还望贤弟可以送他回凌霄阁。” 云坤郑重的承诺道:“请凌兄放心,若是她真的能想起什么,我一定亲自护送她去中原。” 凌钰锦感激的说道:“多谢贤弟,如果贤弟有事要去中原,一定要告知为兄,到时我带着你去好好领略一下中原的景色。” 云坤笑着应道:“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辞别了云坤和水灵儿,凌钰锦依旧带着两匹骆驼离开了浮沙古城。行了近一个时辰,突然看到在浩瀚的沙海之中,出现了一匹骆驼和一位轻纱摇曳,身姿曼妙的姑娘。当凌钰锦行至近前,那姑娘褪去面上掩盖的薄纱,露出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庞。 看到姑娘的面容,凌钰锦惊讶的声音脱口而出:“熙巳姑娘!!” 熙巳定定的看着凌钰锦,突然双膝微弯,跪在了滚烫的沙地上,由若未觉的开口说道:“请凌公子带我去中原。” 看到佳人突然跪在自己面前,凌钰锦着实吃了一惊,又听到佳人要跟自己一起回中原,更是不知该如何反映了。 怔了半晌,凌钰锦才堪堪稳住心神,开口说道:“在下家中有事,需要尽快赶回去,带着熙巳姑娘赶路,实在多有不便。不过若是姑娘不愿呆在清音阁里,我可以请云公子将姑娘接到幻海庄去。” 熙巳轻轻撩起宽大的衣袖,露出纤细瘦弱又伤痕累累的手臂,凄然的说道:“若我想去幻海庄,以我和云公子的交情,早就脱离樊笼了,可就算去了幻海庄也是在浮沙古城之中。虽然幻海庄在城中势力不小,可清音阁亦不是等闲之辈。这次我是偷着跑出来的,若是回去被清音阁的人看到,只怕会凶多极少,若云公子护我,还会给他招惹麻烦。浮沙古城中,不轻易能见到外人,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求凌公子的,还望公子看在这半年的情份上,可以助小女子逃出生天。若公子不能带我走,我只怕不是在这大漠中渴死,就是回到清音阁被他们折磨而死。” 看到那些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的纤纤玉臂,凌钰锦实在心有不忍。再看到那张和苏诗莹一模一样的面孔,他不由得放弃了心中的犹疑,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任这个姑娘不管。凌钰锦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想着也许这便是天意,他和云靖明注定此生无望,或者这个姑娘的出现,正好可以慰籍云靖明思念苏诗莹的一颗心。 想好了之后,凌钰锦说道:“好,熙巳姑娘我带你离开这里。” 由于带上了一位纤纤弱质女流,凌钰锦一路上无法再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路。虽然熙巳一再表示自己吃得消,让他不用过多的迁就自己。可是每当看到她原本就白皙的面容,变得愈加苍白和憔悴时,凌钰锦干脆放慢了脚步,怡然自乐的与佳人同游了起来。 另一方面,自从凌钰锦离开后,玄墨离和云氏兄弟就开始了独闯江湖的逍遥生活。经过一路上的风霜洗礼,三个年轻人都已经渐渐褪去了青涩的稚气,变得愈加意气风发,霞姿月韵,沉稳持重。 玄墨离不着痕迹的将历练路线制定成慢慢靠近青双派的方向,带着云家兄弟闲适随意的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这日,玄墨离和云氏兄弟一行三人来到了昆仑山脚下一座名为泗水的小城。 小城不大,但却繁华似锦,人流穿梭不息,也许是因为小城位于昆仑山脚下,街上南来北往的武林人士众多。从进入小城开始,云皓熙和云皓辰隐约觉得身边的玄墨离变得有些沉静,虽然他平时也不是跳脱的性子,可是兄弟二人就是觉得哪里有些说不出的不对劲。 三人在小城中挑了一家规模虽不算大,但十分雅致清净的客栈住下,稍作休整之后,就一起去客栈小二推荐的和合酒楼吃午饭。虽然已过午时,但是酒楼中依旧人生鼎沸,十分喧嚣,天南地北的方言汇聚一堂,好不热闹。只是此时大部分的人并不是来吃饭,而是在品茶,原来这和合酒楼下午时也是个不错的茶社。 小二招呼玄墨离三人在靠墙处的一张空桌坐下,很快上了茶水,云皓熙点了几个小菜,小二动作利落的下去准备了。饭菜刚端上来之时,十分嘈杂的大堂,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玄墨离和云氏兄弟不明所以,向四周望去。 只见一位四五十岁,身形略显富态的说书先生缓步走到大堂中心的一张案台后,犹自拿起台上放着的白瓷茶盅,抿了口清茶,润了润喉咙,就开始在略显安静的酒楼里说起书来。 说书人的声音苍劲,情感充沛,只听他徐徐说道:“今天就给大家说一个发生在此地的故事。很久以前,在昆仑山脉上有一个隐秘的门派,由于太过神秘,世人皆称其为魔教。整个江湖都对这个门派充满了忌惮,于是武林中人自发组织起来杀上昆仑山,用一场大火将这个曾经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烧成了一片灰烬。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最终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扑灭,可即便如此,教众依然死伤无数。当时的教主刚刚喜得麟儿,而那尚未满月的孩子却奇迹般的在大火之中活了下来。接下来我便说一说这个孩子长大成人之后,是如何费尽心机伺机复仇,将整个江湖搅得血雨腥风,血流成河的故事吧。” 随着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玄墨离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也渐渐的微微颤抖起来。这说的分明就是当年玄夜殿之事,可是那场大火之中,他还活着的这个消息,除了当时和他一起逃出生天的人知晓,其他人根本不可能会知道。这个故事到底只是巧合,还是暗有所指,此刻他思绪纷乱,想不明白也看不清楚,说书人的话仿佛又将他拉回了那场大火。 云皓辰马上发现了玄墨离的异样,眉头微皱,轻声问道:“墨离,你怎么了?” 玄墨离用一双满含悲切的水润眸子看着眼前模糊的影像,喃喃说道:“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匆匆撂下这一句之后,他就脚步踉跄的离开了酒楼。 看到如此模样的玄墨离,云家兄弟都十分诧异,心中也满是担忧。云皓辰看了眼兄长,云皓熙微微颔首,他便跟着玄墨离一起离开了。刚刚离开的玄墨离双目微微有些充血,略显失魂的在街上走着。云皓辰并不打扰他,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也不靠近,和他始终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玄墨离脚步有些虚浮,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无意间撞到了一个市井打扮的小混混。小混混看玄墨离眉目如画,容貌堪称惊为天人,又发现他只有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游荡在街上,顿时起了歪心。 小混混突然夸张的往地上一躺,故意大声的叫道:“哎呦,看着挺斯文的一个小公子,怎么撞了人就想一走了之?!” 玄墨离此时的心情糟透了,根本不想理会眼前无理取闹之人,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 躺在地上的小混混不干了,动作敏捷的一跃而起,瞬间就抓住了玄墨离的手腕,嬉皮笑脸的说道:“小公子,就这样走了可不行。” 玄墨离冷冷的看着自己被小混混抓住的手腕,沉声问道:“你想怎样?” 小混混马上露出龌龊的神情,压低声音说道:“跟哥哥去个好地方。” 玄墨离喃喃自语道:“好地方?” 小混混露出淫邪的笑容,说道:“对,就是好地方,保管你喜欢。” 玄墨离抬起深蓝色的眸子,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小混混盯着那深邃的眸子竟看得痴了。感觉自己仿佛被吸进了一片深蓝色的漩涡之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玄墨离指尖轻转,忽然露出魅惑众生的一笑,轻声问道:“如果我不喜欢,又当如何?” 面对这仿佛可以销魂蚀骨般的笑容,小混混还没开口,云皓辰就先走了上来,一掌将他拍了出去。一直心烦意乱的玄墨离根本没有察觉到云皓辰竟然跟在身后,看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面上有一丝的僵硬,却似酷暑的枝头微风,瞬间便失去了踪迹。 玄墨离赶忙掩去了指尖的剧毒,亦收起了那颠倒众生的笑容,换上了一个恬静浅淡的表情。可无论他一系列的动作切换得如何之快,所有的细枝末节仍被云皓辰清清楚楚的尽收眼底。 云皓辰双眉紧皱,却没有看向玄墨离,而是狠狠的盯着不远处被他拍得倒在地上的小混混,犹如寒冰般的眸子仿佛能将人冻伤。小混混吓得不敢多看云皓辰一眼,也不敢在此地多呆一刻,踉跄的爬起来,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玄墨离刚要道谢,云皓辰却不由分说的大力拉住了他的手腕,他虽不明所以,但仍然安静顺从的跟着云皓辰,直到被带回了客栈里他的房间。云皓辰虽然心中有气,但想起在云苍剑派的那次,玄墨离腕上的青紫痕迹,手上还是留了分寸。 云皓辰将玄墨离按到床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他的对面,并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在云皓辰安静的注视下,玄墨离渐渐感觉如坐针毡,慢慢的不安起来,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一种焦躁所取代。 在玄墨离再也承受不住那沉重的视线,即将要爆发的时候,云皓辰才开口说道:“墨离,无论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崖底那次虽然你什么都不肯说,但我当时只是晕了,不是死了,该有的感知我都有。你救了我的命,我不提不代表我不知道,只是因为你不想让我提起,我才什么都没说。我虽不知道你背负着些什么,但我完全信任你,你也可以相信我,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看着云皓辰眼中的信任与柔情,玄墨离鬼使神差般的倾身吻上了他微凉的薄唇。两人双唇相贴的瞬间,所有的情感犹如开闸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云皓辰栖身上前,将玄墨离压倒在床上,极尽可能的加深了这个吻。可是二人于此道上均没有任何经验,这个吻显得无比生涩,却也更加难能可贵。 玄墨离和云皓辰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唇齿纠缠,但是两人都在清醒的状态下,还是第一次,所以这个吻可谓是二人之间真正的初吻。从来到泗水开始,玄墨离的心绪就变得混乱,所以才会做出一些有违本性的事情,包括想要毒死街头找茬的小混混,也包括现在这倾情的一吻。 玄墨离的心底深处是想避开云皓辰的,和他之间除了利用再不想掺杂其他情感。可云皓辰却与之相反,经过近一年的相处,他已经十分清楚自己对玄墨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所以当玄墨离主动吻他的那一刻,他便再也抑制不住从心底喷薄而出的强烈情感。 正当二人唇齿纠缠得越来越情动,越来越燥热之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紧接着就传来了云皓熙的声音:“皓辰,你在吗?” 虽然云皓熙的声音并不大,可听在玄墨离的耳中,却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将他已经变得迷离的意识拉了回来。玄墨离惊恐的推开了云皓辰,顾不得理会变得有些凌乱的衣服,惊慌失措的拉开房门逃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云皓熙从未见过如此慌乱的玄墨离,亦是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向屋内望去。只看到云皓辰怔怔的坐在床边,双眼失神的望着床上的被褥,连他这个哥哥已经走了进来,越靠越近都没有察觉。 云皓熙轻咳一声,唤回了弟弟的心神,并说道:“皓辰,墨离怎么了,你又怎么了?他夺门而出,你魂不守舍,吵架了?” 云皓辰抬头望向兄长,不知该如何作答,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兄长,墨离他,我,我们……” 看到弟弟的样子,云皓熙打断道:“好了,你们都没事我便安心了。” 云皓辰突然问道:“兄长可在刚才的酒楼里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人?” 云皓熙摇了摇头,答道:“你们离开后,我便细细观察了周围之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所以我猜想墨离的反常应该与酒楼里的人无关。” 云皓辰又问道:“与人无关,那与何事有关?” 云皓熙叹息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整个酒楼都没有什么反常之处。好了,刚刚你们二人都没吃东西,便在客栈里用些吧,我去找墨离过来。” 听到兄长的话,云皓辰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就连耳尖都不明所以的变成了微微粉红。没有发现弟弟的异常,云皓熙犹自走到了玄墨离的门前,轻轻扣了扣门,可是里面却无人应答。 正好有个小二路过,对云皓熙笑着说道:“客官,这间屋子的客人刚刚出去了,” 云皓熙听了愣了一下,马上问道:“不知小二哥可知道我朋友去哪里了?” 小二赔笑着说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位客人出去的时候,心情好像不太好。” 云皓熙又说道:“麻烦小二哥,如果看到那位客人回来,还请告诉我们。” 小二马上点头应了,云皓熙向小二道了谢,就回到了弟弟的房间,云皓辰看到只有哥哥一人进来,马上问道:“兄长不是去找墨离了吗,他人呢?” 看到弟弟的神情,云皓熙斟酌的说道:“墨离他出去了。” 云皓辰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就要出门,云皓熙忙拦住弟弟,说道:“你要去哪?” 云皓辰沉声说道:“去找他。” 云皓熙问道:“去哪里找?” 云皓辰答道:“我,不知道。” 云皓熙将弟弟拉了回来,让他坐在桌边,缓声说道:“稍安勿躁,与其漫无目的的寻找不如在客栈里等。” 不多时,玄墨离便回到了客栈,手上还拎了两个小酒坛,小二热情的和他打了招呼,转身就打算去告诉云皓熙。可客栈的掌柜却在这时让他去厨房帮忙卸货,等他终于忙完了回到大堂,突然想起了云皓熙的交代,赶紧去客房告知他。云皓辰听了,马上赶去玄墨离的房间,可是房门从里面反锁了,他在外面扣门,里面却无人应答。 忽然毫无声响的室内传出了酒坛碎裂之声,云皓辰运起内力就要破门而入,小二赶来忙阻止了他,急急说道:“客官稍安,这门砸坏了事小,可今晚里面的公子要住在哪里呢,小店现在已经没有空房了。” 云皓辰听了面色如常,眸中却露出了狡黠的光芒,缓缓说道:“是吗,那正好。” 在小二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的同时,云皓辰已经抬掌将门劈开,云皓熙摇了摇头,从后面递上银子,并说道:“小二哥请见谅,这银子权当维修费用,多出来的部分,小二哥买点酒喝。” 小二忙接了银子,赔笑着说道:“这门坏了倒没什么,修好就是了,可是里面的公子今晚要住哪里呢?” 云皓熙笑着说道:“只一个晚上不妨事,我们还有两间上房,挤挤就好了,小二哥只要尽快将门修好就行。” 小二忙说道:“公子放心,明晚之前肯定能修好,那小的就不打扰几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云皓辰一进房间就看到趴在桌上,似乎已经睡着了的玄墨离,他的手边躺着一个空酒坛,地上还散落着另一个酒坛的碎片。云皓辰切了切玄墨离的脉,确定他只是醉了,便一声不响的抱起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云皓熙也跟在了他们身后。 云皓辰小心翼翼的将玄墨离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轻轻拂过他额前散落的碎发。云皓熙看着弟弟无比轻柔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皓辰,今晚你来照顾墨离吧。” 云皓辰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玄墨离的睡颜,轻声说道:“多谢兄长。” 云皓熙悄悄的离开了房间,只留下醉得不省人事的玄墨离和看他看得入迷的云皓辰二人在里面。玄墨离觉得自己安然的睡了很久,仿佛忘却了今夕何夕,卸下了身上背负的所有枷锁,亦忘记了双亲的仇和灭门的恨。 翌日将近午时,玄墨离才悠悠转醒,他抬手按了按疼痛欲裂的额头,勉强睁开了酸涩的眼睛,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昨日发生的所有事情,犹如潮水般一起涌入了他的脑中,使得本就迷迷糊糊的脑袋变得愈加昏昏沉沉了。 玄墨离费力的撑起上身,准备下床,忽然一双饱含信任又充满柔情的眸子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骤然记起了昨日的那个吻,那个本不该发生的吻,他的心好似被一根细针刺了一下,痒痒的痛痛的。 经过昨日的放纵,此时玄墨离的心绪已经平复了很多,他一直不想去面对自己心中对云皓辰渐渐产生的情愫。但昨天的那个吻,实在太不应该了,自己身上明明还背负着那么多沉重的东西,又怎么能动情,尤其还是对仇人的儿子。 正当玄墨离思绪万千之时,房间的门悄悄地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来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却看到昨日宿醉之人已经醒了。 直到来人走到近处时,玄墨离才察觉到有人靠近,慌忙抬起头看向来人,下意识的叫了声:“皓熙哥哥。” 云皓熙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开口说道:“你从来没有认错过我们,实在很难得,知道吗,我甚至有些羡慕皓辰,可以先与你结识。” 听了云皓熙的话,玄墨离怔怔的抬起一双纯净的眸子,望着面前这张和云皓辰一模一样的面容,喃喃自语道:“羡慕吗,呵呵。” 云皓熙温雅一笑,轻声说道:“下去吧,该吃午饭了,你昨天什么都没吃,现在想必饿了,皓辰已经点好东西在等我们了。” 玄墨离点了点头,随着云皓熙一同走出房间,他才发现自己昨夜竟睡在了云皓辰的房中。玄墨离有一瞬间的愣怔,丝毫也记不得为什么会睡在云皓辰的房中。可是此刻他并不想知道原因,至于昨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也不重要,因为都已经过去了。 看到玄墨离眼中转瞬而逝的疑惑,云皓熙体贴的解释道:“你房间的门昨天坏了,客栈里又没有多余的空房,所以只能把你安置在皓辰的房中一晚。” 玄墨离浅淡的笑笑,没有开口,到了一楼大堂,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望向楼梯,默默注视着他的云皓辰。虽然此时二人离得还有些距离,可是在玄墨离的眼中,云皓辰那双晶亮的眸子仿佛就在眼前,和昨日一样那么温柔,充满了信任。 玄墨离心中一动,微微低头,将自己的神情悉数隐藏在别人看不到的阴影里。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吐出时已经调整好了心绪,他神态自若的对云皓辰笑笑,仿佛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倒是云皓辰在看到玄墨离那个如平常一般淡漠的笑容时,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但瞬间便消散无踪了。 这间客栈并不是专门的饭馆,在一楼大堂吃饭的人大都是这里的住客,所以即便现在是午膳时分,也并不十分嘈杂。可能是因为昨日饿得久了,玄墨离此时也没什么胃口,虽然云皓辰顾及到他昨夜宿醉,为他点的是些清粥小菜。可他只觉得身体有些发沉,很不舒服,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看到他不吃了,云皓辰微微蹙眉,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玄墨离淡淡的开口问道:“皓辰哥哥,怎么不吃了?” 云皓辰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十分不易察觉的弧度,这是自昨日的那个吻之后,玄墨离第一次和他说话。 云皓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也不吃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玄墨离说道:“不是,只是一直躺着,不怎么饿。” 云皓熙说道:“还是多少吃一点吧,你昨日基本没怎么吃东西。” 玄墨离笑着说道:“不妨事,正好下午我要出去,多溜达溜达,晚上胃口应该会好些。” 云皓辰马上问道:“出去?去哪里?” 玄墨离说道:“下午约了人一起品茶。” 云皓熙有些好奇的问道:“墨离在此处有朋友?” 玄墨离眸中晶莹剔透,开口说道:“没有,昨天买酒时才认识的。” 云皓熙看了欲言又止的弟弟一眼,微笑着说道:“正好下午无事,我和皓辰也想一起去见见墨离的新朋友。” 既然云皓熙和云皓辰都体贴的没有询问昨天玄墨离行为反常的原因,他自己自然不会主动解释。其实玄墨离并没有说实话,昨天他偶遇的那个人确实不认识他,因为他用药物让对方忘记了自己的样子。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对方是谁,那人便是一年多以前遭到截杀,身中剧毒的落霞庄少庄主金铭。 昨日二人偶遇,正值玄墨离心烦意乱之时,他根本没想答应对方的邀约。而此刻改变心意,一是因为现在他和云皓辰之间的气氛太过微妙,所以想着干脆用这件事分散一下彼此的注意力。二则是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冷静下来,明白金铭毕竟是落霞庄的少主,与他结识也许对日后的事情,或多或少会有所助益。 午饭后,玄墨离带着云家兄弟到了金明昨日说起的那个茶社,他向伙计描述了一下金铭的形貌,小伙计直接就把他们领到了一处靠里面的水榭雅间。金铭已经到了,一见到玄墨离进来,他马上起身相迎,随即就看到了他身后跟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云家兄弟目若朗星,英姿勃发,魁梧轩昂,品貌非凡,就是只看到一个,都足以让人不自觉的驻足停留,何况同时出现两个。饶是金铭再见过世面,也不免有一瞬间的愣怔,不过毕竟是洛水金家的少主,很快神色就恢复如常了。 就在金铭打量着两兄弟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着金铭,看似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一席青色长衫,用银线暗绣着团锦祥云纹,束着同色窄边腰带,显得身形笔直修长。皮肤不算白皙,呈淡淡的小麦色,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看上去有些桀骜。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不十分爱笑,即使笑起来也会带着丝丝冷意,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很爱笑,而且笑起来还显得非常温和。 云皓辰倏一见到金铭,心中怔了一下,可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痕迹,他心里隐隐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却记不清到底在哪里见过。毕竟当时距离遥远,坐在马车里等候的云皓辰,不可能看清楚那些人的样子。事后凌钰锦又没有提过此事,他自是不可能知道眼前的金铭就是当日围困玄墨离的为首之人。 金铭笑得真诚,冲着玄墨离说道:“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我只想着来此处碰碰运气,却没承想竟然真的见到你了,看来我今天的运气很是不错。在下金铭,还没请教公子如何称呼。” 玄墨离淡雅一笑,说道:“玄影。” 金铭拱手道:“原来是玄公子,不知这两位又该如何称呼?” 云皓熙还礼后说道:“在下云逸,这位是舍弟云鸿。” 金铭笑着说道:“玄公子,你这二位朋友可真是器宇不凡,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玄墨离也笑道:“金公子客气了,初见时我心绪不宁,多有怠慢,还希望公子勿怪才好。昨日公子邀我一同品茶,想必不会介意我多带了两位朋友过来吧。” 金铭爽朗的笑笑,说道:“哈哈哈哈,玄公子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介意,大家都请入座吧。” 此茶社规模很大,完全是苏州园林的设计,里面有不少独立的水榭亭台,作为雅间,而且此处也没有说故事的先生。金铭定下的是茶社里最雅致清净的卓然亭,亭子位于湖上,四周开满了各色莲花,淡淡馨香随着徐徐微风若有若无。 湖里养了不少锦鲤,色彩斑斓,个头都不小,时而露出水面吐个水泡,打破一湖的寂静。亭子左右各放了一条梨木长桌,每个长桌下方放着两个薄厚适中的锦色团垫,桌上各放着一套精巧的紫砂茶具。因为两张长桌对面放着,玄墨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金铭的身边坐下,云家两兄弟则坐在了另一边。 金铭帮玄墨离斟上了一杯清茶,笑着说道:“虽然我们才刚刚相识,但江湖儿女一向不拘小节,况且一直金公子玄公子的称呼实在别扭,看样子我应该虚长几岁,你们若不觉唐突就叫我声大哥,我也直呼你们的名字可好? 用眼睛的余光瞥道云皓辰淡漠的神情,玄墨离轻笑着说道:“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还望金大哥见谅,我这两位朋友从来不喜与人兄弟相称。” 金铭毫不在意的笑笑:“哈哈哈哈,无妨,无妨,你肯称我为大哥,我已知足。不瞒你说,不知为何昨日惊鸿一瞥,便觉得你好生面善,总感觉曾经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那时才会冒昧的上前搭话,还希望你不要误会大哥是举止轻浮的登徒子才好。” 玄墨离凝眉浅笑:“自是不会。” 金铭抒怀一笑:“如此我便放心了,这是上好的凤溪白露,你来试试,看是否合口味,两位云家公子也请尝尝。” 玄墨离拿起小巧的紫砂杯,面前溢满清冽的茶香,伴随着微风中夹杂着似有似无的莲花馨香,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玄墨离感叹:“金大哥果然会找地方,此处,甚好。” 金铭笑得依旧和煦:“你喜欢便好,此处是这泗水城中最风雅的一间茶社了,虽然泗水比起那些繁华的大城是小了些,但是这间茶社却毫不逊色,甚至更加的别具匠心。” 玄墨离问道:“如此说来金大哥走过很多地方了。” 金铭神色一滞,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洛水城里有个落霞庄,我就是庄主的独子。” 云皓熙温雅的说道:“洛水金家,有所耳闻,以奇花异草闻名于世。可落霞庄远在洛水,金公子怎么会来到此处?” 金铭苦笑一声说道:“一年多以前我和手下出外办事,可路上却出了事,所有的手下都惨遭杀害,我也身中剧毒。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在家中卧床休养了很久,痊愈后便想着各处走走,权当散心。” 玄墨离略显关切的问道:“哦,金大哥如今身体如何,可知是何人所为?” 金铭毫不在意说道:“不知,我父亲查了很久,也是一无所获,我倒是不甚在意,反正现在一切安好,只是家父执意要查当时之事我也没有办法。” 玄墨离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既然有人要加害于你,金庄主又怎么放心让你独自出来?” 金铭笑笑:“不妨事,父亲派了庄里的人在暗中保护,何况我已经出来了大半年,一直都平安无事。当时的事我虽记不清了,但隐约觉得是有人先用药物麻痹了我们的神经,使我等全无反击之力,才让对方有机可趁。” 玄墨离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么说来,那将你们神经麻痹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金铭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下杀手之人,而且我也不怪他,当时我们做的事也并不光彩,其实我很感谢他将我的神经麻痹阻止了我。” 玄墨离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僵硬,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性情真诚率直,实在不像是个利欲熏心之人。但此时他什么都不能问,因为当时的金铭带了面纱,他绝对不能表现出知道围攻自己的人是谁,否则当初的那场戏只怕瞒不住心思剔透的凌钰锦。 云皓熙完全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只是品着面前的清茶,云皓辰则微微皱眉,听着玄墨离和金铭的对话。玄墨离并没有想到金铭会如此坦诚,居然将这些事情毫无顾忌的告诉了他这个才刚刚认识的人。他心中有些犹疑,这样的金铭是真的天性使然,还是刻意为之,他是不是已经掉进了一直隐在暗处的敌人所设置的陷阱之中而不自知。 玄墨离压下心中的疑虑,浅笑着问道:“金大哥为何会来泗水?” 金铭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你们呢,来这里有事?” 玄墨离笑笑道:“我们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兴之所至随意而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泗水。看大哥的样子应该在这里有段日子了,我们昨天才刚到,大哥可否介绍一些此地的好去处。” 金铭听后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如此咱们还真是有缘,不然我也没有机会和你们结识。这泗水城位于昆仑山下,要说附近最好的景致,肯定莫过于昆仑山脉。不过,其实真正使得泗水城被世人所知的却不是昆仑山,而是沐风馆和暮雨楼。 玄墨离压下心中悲恸,佯装很有兴趣的问道:“沐风馆和暮雨楼,是什么地方?” 金铭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可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该去的地方。” 玄墨离明眸邪魅的轻佻:“有何不可?金大哥带路便是。” 金铭道:“不急不急,那两个地方要晚上去才好,不过我要提前说清楚,那两处可以算是现今世上最好的勾栏。沐风馆里都是小官,暮雨楼里都是姑娘,虽然他们都天姿国色,却不以色侍人,而是个个才艺超群。” 玄墨离轻笑出声:“真没看出来,金大哥竟是爱好风月之人,正不知道晚上要到哪里去打发时间,正好去看看这些天姿国色如何的才艺过人。” 金铭似是没想到玄墨离竟会如此说,呆愣了片刻,又看向对面的云家兄弟问道:“不知二位可愿同行?” 玄墨离抢先说道:“我的这两位朋友并不好此道,今晚就我与金大哥二人同行吧。” 云皓辰自从看到金铭注视玄墨离的眼神时,就不太喜欢此人,又听说沐风馆和暮雨楼竟是勾栏之所,脸上神色更是冷若冰霜。可当听到玄墨离竟然答应了金铭晚上一起去那声色之地,一张俊逸飞扬的面容顿时扭曲得让人不敢直视。 云皓熙温和的说道:“既然有此等去处,我兄弟二人又怎能错过,你说是吗,皓辰?!”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因事断更了一周,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努力码字中...... 第50章 第五十章 云皓熙始终微笑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云皓辰则眸光凌厉的扫过金铭,紧接着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兄长的话。玄墨离轻轻蹙眉,心中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不要说冷漠淡泊的云皓辰,就是温雅和煦的云皓熙也断然不会想要去那种地方。他自己若不是因为想要避开云皓辰,也不会答应金铭一同前往,本想着到了晚上和金铭见面之后,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便是,可现在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金铭没有多想,只是笑道:“如此甚好,暮雨楼和沐风馆比邻,都在兴荣大街上,那咱们就戌时暮雨楼前,不见不散。” 又做了半晌,几人离开了茶社,回到客栈,玄墨离的房门已经修好了,他自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云皓熙也要回房的时候,云皓辰突然问道:“兄长为何答应同去?” 云皓熙温和的笑笑:“我看你很想和墨离一起去,便答应了。” 云皓辰看了兄长一眼,沉声说道:“我……多谢兄长。” 黄昏下的泗水小城华灯初上,显得有些迷醉,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的洒在红砖绿瓦和颜色明艳的楼阁飞檐上,给眼前这一片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长长的一条兴荣大街上,只有暮雨楼和沐风馆是声乐场所,其他都是些商铺。整条大街古香古色,随处可见衣摆随风飘,华灯流异彩。 比起一年之前刚刚下山之时,经过岁月磨炼的云皓熙和云皓辰早已经褪去了最后一丝稚气,从外表看竟比不在这里的凌钰锦更加的英气逼人。修长伟岸的身形,俊朗不凡的容貌,如刀削斧凿般分明的五官,朗目剑眉,如琢如磨。这样两个容貌相同风姿绝然的男子同时出现在城中最有名的暮雨楼前,只怕是国色天仙看了也要芳心暗许。 站在一旁的玄墨离容姿更是美轮美奂,如诗如画,只是他身上少了一份两兄弟的卓然独立,生人勿进的冷傲,多了一些和善可亲。这样三个寒木春华风光霁月的绝美男子,无论同时出现在哪里恐怕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此时此刻自然也毫无例外,街上的人们,不论男女老少,他们的目光几乎都定在了这三人身上。不愧是当今世上最好的秦楼楚馆,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并没有站在街上招揽生意的姑娘和小倌。碍于云家两兄弟冷冽的气场,大家都是只敢远观,不敢靠近他们。远处的金铭一眼就看到了与此地完全格格不入,只是站在那里就分外惹眼的三个人。 金铭快步走上前,抱拳拱手道:“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玄墨离笑着说道:“哪里,是我们来早了。” 金铭略带捉弄的说道:“哈哈哈,美人当前,你还真是心急,只是不知暮雨楼和沐风馆你们想去哪个?” 听到这个,云皓熙和云皓辰齐刷刷的看向旁边的玄墨离,他明白云家兄弟是在等他决定,没办法,谁让他主动要求跟着金铭过来开开眼界。玄墨离从小就父母双亡,由洛宁远一手带大,身边也只有一个洛子清,他从来没有和女子相处过,更不知道该如何相处。所以这暮雨楼他肯定是不会选,那就只好选择剩下的另一个沐风馆了。 自动忽略了金铭的调侃,玄墨离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那就沐风馆吧。” 金铭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哈哈哈,玄影,看你温雅俊秀,没想到居然是此道中人。我已着人在沐风馆中订好了位置,玄影还有两位云公子里面请。” 面对金铭的误解,玄墨离并没有要解释的想法,而是神情自若的开口问道:“金大哥怎么知道我就会选择沐风馆?” 金铭爽朗的直言道:“其实我不知道,只是暮雨楼和沐风馆名声在外,每天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若是不提前预定很难会有位置。我又不知道你们的喜好,只能提前在暮雨楼和沐风馆中都定了位子,这样无论你们想去哪个都没有问题。” 自始至终云皓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金铭,云皓熙依旧温雅的笑笑:“金公子果然思虑周全。” 玄墨离和云皓熙跟在金铭的身后进入了沐风馆,云皓辰看着三人的背影,也默默的跟上。四人一进去,明亮喧闹的大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确切的说是集中在玄墨离和云家兄弟的身上。 半晌一个体型微胖连半老徐娘都算不上的女人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招呼他们,老鸨谄媚的笑道:“哎呦,各位公子看着眼生,都是第一次来我们沐风馆吧,需不需要我给你们推荐几个顶尖儿的小倌?” 金铭笑道:“不劳烦妈妈了,我们已经定好了映雪苑,烦请妈妈带个路吧。” 老鸨一怔,随即笑得满脸的褶子犹如一朵秋日里绽放的菊花,脸上的脂粉都被挤得簌簌下落,操着尖利的嗓音道:“您就是金公子呀,失礼失礼,我这就带您去映雪苑。” 映雪苑,并不在沐风馆或者暮雨楼内,而是在它们后面的大花园中,能进到这里的人,不仅要有一掷千金的财力,还要有能让里面的金沫雪姑娘打开映雪苑大门的能力。若是沫雪姑娘不见,哪怕纵有千金万银也无法踏进这里一步。 老鸨领着四人从沐风馆的后门出去,穿过一个美丽的花园,来到了映雪苑的门口,说了声:“姑娘就在里面,公子自便。”说完便扭着粗腰丰臀离开了。 老鸨走后,金铭自嘲的说道:“哈哈哈哈,和三位来这种地方实在很有压力,几乎没有一个人正眼看我。”之后,他抬手扣了扣面前的院门,边扣边叫道:“若兰,我来了,开门吧。” 少顷,一个身着鹅黄色轻纱,面容十分清秀的少女轻轻把门打开,对金铭俯身一礼,笑着说道:“铭少爷来了,我们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 院子不大不小,里面种了一片翠竹,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只站在门口根本无法窥见里面的一丝一毫。玄墨离和云家兄弟心中疑惑,明明刚才看那老鸨的样子应该并不认识金铭,可是为什么这里面的人却好似认识他。 玄墨离边走边问:“金大哥是经常来这里吗?” 金铭听了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实不相瞒,我是第二次来。” 三人更加不解,不待再问,他们便来到了一处空地,环顾四周,天井的两边各有一个小花圃,里面没有姹紫嫣红的花草,而是种了些药草。天井的中间,有个用石头砌起来,大概两米见方的小池子,里面种了几株莲花,还养了两只小龟。天井的后面是三间古韵十足的正房,左右两侧还各有一间耳房,左侧耳房前面还种了一棵很大的樱树。 一个身姿曼妙,姿容绝丽的女人站在廊下,唇角噙着浅笑,柔声说道:“阿铭 ,你来了。” 玄墨离和云家兄弟均是一怔,只听金铭笑着说道:“表姐,我来了,这位便是我之前提过的玄影玄公子,这两位是云家公子,云逸轩和云鸿宇。”接着他又对玄墨离三人介绍道:“这位是金沫雪姑娘,我的表姐,也是这沐风馆和暮雨楼的主人。” 金沫雪风姿款款的俯身一礼,声音甜静好听:“三位公子,这厢有礼了。” 玄墨离和云家兄弟一一还礼,玄墨离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月白色的绫罗纱裙,束以同色缎带,越发衬得身形纤细,腰身更是盈盈一握。女子的唇边始终噙着高雅端庄的微笑,犹如一位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不见一丝一毫的风尘味。 就在玄墨离和云家兄弟打量女子的同时,金沫雪也在观察着面前的三人,饶是她阅人无数,倏然见到霞姿月韵,宛如仙人之姿的三人,也不由得微微怔住。 看到竟有些看得痴了的表姐,金铭笑着捉弄道:“怎么样表姐,是不是觉得我不仅没有夸张,反而形容得还太过含蓄了。” 金沫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微笑着致歉:“实在抱歉,是我失态了,只是因为玄公子和我的一位好友十分的神似。” 金铭听了马上说道:“我竟不知道表姐身边有如此妙人,是谁,可方便一见?” 其实不止金铭想见见和玄墨离的神似之人,云皓熙和云皓辰也分外好奇,只不过从他二人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好奇的神情罢了。即使是玄墨离本人,也非常想知道和自己神似的人究竟什么样子。 金沫雪面露郁色,犹疑了一下说道:“他就是沐风馆的头牌之一岳风。” 金铭惊疑的说道:“我早就听闻沐风馆中的头牌为林沐岳风两位公子,表姐说的可就是这位岳风?” 金沫雪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玄公子真的有些像岳风。” 云皓熙的脸上始终擎着温雅的笑容,说道:“既然玄影和岳风神似,为何刚才在沐风馆中,没有人发觉?” 金沫雪解释道:“林沐岳风是沐风馆的头牌,每天要见他们的人,可以排满整条兴荣大街,可真正能见到他们真容的人却是凤毛麟角。他们不管平时还是每次登台献艺,皆覆面纱,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样貌究竟如何,自然也不会知道玄公子像岳风了。” 听到这里,玄墨离来了兴趣,开口问道:“请问如何才能见到他们?” 金沫雪笑了笑,说道:“想见林沐和岳风需要在他们献艺之前递帖子预约,台子下面中间的那三十个位置就是已预约之人。林沐和岳风献艺之时,若是选中了谁,谁就可以到二楼的聆室,单独与他二人品茗闲谈,欣赏他们的才艺。最后如果他们觉得此人合意,自会除去面纱,但是到目前为止,上到二楼的人虽然不少,不过能让他们除去面纱的却屈指可数。” 金铭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更想见见了,表姐,岳风何时献艺,我们现在就去递帖子。” 金沫雪叹息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他现在不能登台献艺。” 玄墨离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金沫雪秀眉微蹙,说道:“林沐和岳风都喜静,感情又一向亲厚,所以我单独为他们建了座小楼,只有他二人和几个侍从居住。月余之前,林沐突发怪病,昏迷不醒,当时第一个发现他的就是岳风,可谁知没有两日岳风竟也染上了和他一样的怪病。这段日子我一直不舒服,虽然没能去探病,但是一直让管事去寻找最好的大夫,为他二人诊治,可惜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他二人至今也未能转醒。” 玄墨离面带浅笑,开口说道:“金姑娘,刚才就想问,沐风楼有林沐和岳风,那暮雨楼的暮和雨又是何人?” 金沫雪怔了一下,随即露出静雅的微笑,说道:“这里的人都叫我暮雨,我也是暮雨楼的当家花魁,阿铭是我的表弟,从小我们一起长大,所以才会知道我的本名。” 金铭忙笑着解释道:“之前只是想和玄影开个玩笑,才没有据实相告,其实暮雨楼的姑娘和沐风馆的小倌,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金沫雪笑笑:“我的暮雨楼和沐风馆卖的是才和色,只不过这个色是美色,而不是□□。” 金沫雪不愧是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女人,一颦一笑间都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而且只见风情不见风尘。尤其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不仅经营着一间女子的风月场馆,还打理着一间男风馆,除了有着风华绝伦的外在,待人接物更是八面玲珑。 玄墨离若有所思,继续道:“敢问姑娘为何会选择暮雨这个名字?” 金沫雪面上平静无波,双眸微垂,朱唇轻启:“我娘说这是旧人之名,若旧人还在世,听闻此名,有一天必定会来找我。” 玄墨离笑了笑:“金姑娘,其实我略懂医术,若姑娘不嫌弃,我想去看看二位公子的病情。” 不等云皓辰开口,金铭抢先说道:“不行,太危险了,万一你也染上怪病怎么办。” 玄墨离不以为意,问道:“金姑娘,为二位公子看过病的大夫可有染上的?” 金沫雪想了想,回道:“那倒未曾听说。” 玄墨离笑着说道:“如此便是了,既然其他大夫都未曾染上,我也不会有事。” 金沫雪凝眸注视着玄墨离,片刻后说道:“既然玄公子有心,那便多谢了,我带公子过去,这边请。” 玄墨离说道:“既然金姑娘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去看望病人了,姑娘只需告诉我二位公子所居的小楼在哪里,我自己去便可。” 金沫雪略做迟疑:“这……” 玄墨离的笑容十分美好,深蓝色的眸子分外澄澈,轻轻说道:“姑娘,请相信我!” 金沫雪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好,如此我便将林沐和岳风二人拜托给玄公子了,若兰,你带玄公子去吧,凡事听他吩咐。” 若兰忙道:“是,小姐。” 云皓辰和金铭同时起身,异口同声的说道:“我陪你去。” 玄墨离想了想,说道:“好,那就有劳金大哥了,逸轩哥哥,你们留下吧。” 云皓熙一怔,看向弟弟,云皓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云皓熙笑着对玄墨离说道:“你自己小心。” 若兰领着玄墨离和金铭来到了不远处一栋小楼的前面,玄墨离说道:“可否请金大哥和若兰姑娘在小花厅里稍坐,我去看看病人就来。” 若兰垂首静立在一旁,默不作声,金铭说道:“那怎么可以,我陪你来就是为了和你一起进去,若是你自己进去,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玄墨离笑笑:“沉睡多日之人,会有什么危险?!金大哥不要担心,如果万一真有危险,我就大声呼救,反正近在咫尺,你上来救我不就好了。” 金铭还欲再劝,玄墨离却神情坚定,他别无他法只好和若兰一起在一楼的小花厅里等候。玄墨离跟着照顾两位公子的其中一名侍从,来到先患了怪病的林沐的房门口。玄墨离吩咐侍从等在外面,便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房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红酸枝的架子床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人。玄墨离慢慢地走了过去,他觉得沐风馆的头牌,即使没有宸宁之貌,也必定面若冠玉。可没想到慢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 玄墨离压下心中诧异,拿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又拿出一个琥珀色的半透明瓷瓶,将银针探入瓷瓶之中,蘸上些绿色的透明液体。他拨开林沐头顶的长发,将银针小心翼翼的刺入林沐头顶的百会穴之中,液体顺着银针瞬间进入百汇穴中。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原本在床上安静躺着的林沐,身体突然开始剧烈的痉挛,片刻之后,有几条黑色的液体断断续续的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流出。“液体”停在他白皙的脸上,蠕动了几下便不动了,近看之下,原来是一条条已经死去的黑色蛊虫。 玄墨离收回银针,用它将林沐面上的那几条蛊虫一一挑到装着绿色液体的半透明瓶中。他将瓶盖扣好,轻轻晃了几下,透过半透明的瓶身可以看到那几条蛊虫慢慢的消失不见了。他拭掉银针上面残留的液体,将瓶子收好,又拿出一颗绿豆大小的红色药丸,放入林沐口中,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还在沉睡中的人咽了下去。 一直等在林沐门外的侍从,已经有些心急了,他不知道那位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的公子,为什么毫无声响的呆在里面那么久。就在侍从刚要敲门询问玄墨离是否需要帮助时,他忽然从里面将门打开,笑容恬静的走了出来。 玄墨离浅笑着说道:“我已经看过林沐公子了,现在麻烦你带我去岳风公子的房间。” 侍从很想知道林沐公子的病情如何,可是又不敢问,只好默默的在前面引路,到了岳风的门前,玄墨离依旧让侍从等在外面,只身一人走了进去。终于见到了金沫雪口中那个和他神似之人,他却忽然莫名升起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与其说岳风和他神似,不如说岳风长得更像他的父亲。 玄墨离对母亲和父亲的记忆,只有他刚出生的时候,父母临死之前,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却深深的铭刻在他的脑海深处。洛宁远曾经说过,他长得很像自己的母亲,而在他的身上只能依稀看到一点点父亲的影子。 玄墨离压下内心的不安,用对待林沐的方式将岳风身上的蛊虫也祛除干净,只是这次蛊虫的颜色略有不同,不是黑色而是深棕色。同样给岳风服下红色小药丸之后,玄墨离又凝视了床上没有转醒之人片刻,便离开了房间,在侍从的引领下来到了一楼的小花厅。 金铭看到玄墨离进来,马上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盅迎了上去,开口说道:“他们的病怎么样,可有办法医治?” 玄墨离笑笑:“金大哥,我们回去吧。” 金铭没有再问,只吩咐道:“若兰,带我们回映雪苑吧。” 回到映雪苑中,见到了金沫雪和云家兄弟,玄墨离发现云皓辰一直紧绷的脊背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稍微泄了些劲。 金沫雪略显紧张的问道:“他们的病,公子可有方法医治?” 玄墨离没有看在场的其他人,只是浅笑着说道:“金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只金沫雪愣了,金铭和云皓熙也是一怔,只有云皓辰面色如常,不过刚泄了力道的脊背又紧绷了起来。 很快金沫雪就恢复了端庄的笑容,说道:“公子请随我来。” 玄墨离跟着金沫雪来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金沫雪关好门,开口道:“此处无人,玄公子可以放心了。” 玄墨离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金姑娘,刚才你说从小和金大哥一起长大,那应该是在洛水,与泗水城相隔甚远,姑娘怎么会来到此地?” 金沫雪优雅的笑了笑,说道:“家母遗命。” 玄墨离又问道:“姑娘何时到此地的?” 金沫雪心有疑虑,但还是说道:“六年以前,玄公子为何问这些?” 玄墨离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喃喃开口说道:“姑娘刚才说暮雨是母亲故人之名,姑娘可见过这位故人?” 金沫雪怔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玄公子难道识得我母亲的这位故人?” 玄墨离目光悠远,轻轻说道:“姑娘口中的那位故人是谁,我并不知道,但我刚好也认识一位叫暮雨的女子。不过她的名字并不是朝暮的暮,雨露的雨,而是静穆的穆,翎羽的羽,曾经也住在这泗水城附近。” 金沫雪的身形明显一颤,玄墨离抬眸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姑娘觉得我说的这位女子,可是你口中的那位故人?” 金沫雪神情略显紧张,也现出隐隐的激动,声音微颤的问道:“玄公子可知她曾经生活在哪里?” 玄墨离缓缓说道:“昆仑山,玄夜殿。” 金沫雪眸中含泪,抓住玄墨离的手腕,急切的说道:“你认识穆阿姨,她在哪里?” 玄墨离轻轻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她去世了,在玄夜殿的那场大火中。” 金沫雪强忍的泪水终于滑下,她闭了闭眼睛,尽力收敛起一些悲伤的情绪,开口问道:“那你是谁?若穆阿姨葬身在那场大火中,以你的年龄不应该会认识她。” 玄墨离说道:“金姑娘可知道穆羽有没有孩子?” 金沫雪点了点头,说道:“有,穆阿姨有一个儿子,名叫洛子清,年纪比我小一些,当时我娘还开玩笑,说日后要将我许配给他为妻,玄公子可是知道他的下落?” 玄墨离笑了笑说道:“金姑娘,可以告诉我你为何会认识穆羽吗?” 凝视玄墨离半晌之后,金沫雪终于开口说道:“穆阿姨是我娘和我的救命恩人,虽然当年我还年幼,但也依稀记得这件事。” 玄墨离清浅一笑,开口说道:“金姑娘,林沐和岳风两位公子,他们不是得了怪病,而是被人下了蛊毒,我已经将他们身上的蛊虫引了出来,两日之内他们必然会转醒。不过据我猜测幕后之人真正想害的应该是你,金姑娘,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金沫雪深深的凝视着玄墨离,好似想从他深蓝色的眸子里看出到底能不能信任他。玄墨离毫不闪躲的迎上她的视线,眸光澄澈而纯粹,好似一潭湖水平静无波,又深不见底,使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去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终于下定决心的金沫雪开口说道:“我是落霞庄主金焕的亲生女儿,金铭同父异母的姐姐,只是阿铭并不知道这些。” 玄墨离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容,听到这个消息,既不吃惊,也不意外,他只是默不作声,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金沫雪说下去。 金沫雪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当年穆阿姨在因缘际会下,救了我娘和年幼的我,又因为穆阿姨要去的地方,竟然和我们是同一个,所以她自然将我们送了过去。那时,金焕还叫金子溢,是一位老人的徒弟,老人一直对他很好,我和娘就是去老人那里看望他的。 老人是一位很厉害的神医,生平只有一个女儿,而穆阿姨正是他女儿的贴身侍女。当时她就是去向老人报喜的,因为她家小姐怀了身孕,希望老人可以和她一起回玄夜殿照顾小姐。可是当时老人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能马上和穆阿姨同行,只好让她先带些上好的安胎药回去,等自己这边的事情结束,马上就去看顾女儿。 在老人为自己的女儿准备药品的那段时间,我娘和穆阿姨也成了好朋友,知道她有个儿子,年纪比我略小。后来,老人将药都备好了,穆阿姨便要启程回去,临别前,我娘开玩笑说日后要将我许配给她的儿子。 两个月后,老人终于完成了要做的事情,可是因为日以继夜不辞辛苦的劳累,却也一病不起。最后只好让他的徒弟金焕,将一株很重要的花卉,还有一颗很珍贵的千年血灵芝一起带给自己的女儿。” 玄墨离静静听着金沫雪的话,好像那些事完全与自己无关一般,清浅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金沫雪轻轻拿起面前的清茶啜了一口,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安静坐在一旁的玄墨离,见他面色如常,心中万分疑虑。她看不清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到底真和穆阿姨有关系,还是只为了套她的话。 金沫雪停顿了半晌,看出玄墨离完全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只好继续说道:“可谁知金焕却生了异心,他早就想自立门户,半路上就将老人千叮万嘱过,一定要送到他女儿手中的那株很重要的花卉卖了,拿着交易得来的银票和那株珍贵的灵芝隐姓埋名的建立了落霞庄。我母亲感念穆阿姨的救命之恩,一直苦劝金焕回头,可他竟狠心的对母亲下了毒,又用我的性命威胁母亲。 后来玄夜殿覆灭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母亲得知后哭了三天,最后为了保护我,不得不屈服于金焕的淫威之下。没过多久,金焕为了增强落霞庄的实力,娶了一位商贾巨富的女儿,还对外宣称我母亲是他的表妹,我是他的侄女。 只可惜这名女子身体孱弱,在生下金铭之后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了。金铭自幼丧母,照顾他的责任自然落在了金焕的表妹,我母亲的肩上,落霞庄里没有其他的孩子,所以从小他就喜欢粘着我这个名义上的表姐。 对于玄夜殿覆灭一事,我母亲一直都很自责,终日郁郁寡欢,在我九岁那年,她过世了。她去世之前偷偷留了一封书信给我,反复叮嘱我十六岁时才能打开,而且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谨记她的话,在十六岁那年打开了那封信,也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金焕因为担心我娘会对自己不利,一直没有给她解毒,我娘是活活被□□折磨而死的。而她之所以肯乖乖的任那个我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摆布,只是为了能让我有机会好好的活下去。 我母亲信里说,如果我年纪太小,就打开了这封信,必定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会想要报仇,她不想我白白送死,所以才让我等到十六岁。我母亲说要我化名暮雨,如果玄夜殿还有人在世,一定会来找我,那样即使不能为穆阿姨报仇,至少也可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玄夜殿的人。 我母亲在落霞庄那几年,借口要照顾金铭,私下里为我藏了不少银子。我就拿着那些银子和我自己手里的珍宝,偷偷离开了落霞庄。可是天地之大,我根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穆阿姨或者玄夜殿的人,只好来到曾经玄夜殿的所在地,昆仑山附近的泗水城。将自己的名字改做暮雨,建了暮雨楼,悉心经营了几年,又用赚来的钱建了沐风馆,终于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只盼着玄夜殿的人可以如我娘所说的那样,寻着暮雨这个名字,来这里找到我。” 说完这些,金沫雪白皙的脸庞有些微红,也许是因为激动,也许是因为紧张,她深呼吸了几次定了定神,开口说道:“玄公子,你可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玄夜殿的人?”说完之后,她似是觉得有些不妥,马上补充道:“公子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想探听什么,只是家母当年之言哪怕只是儿戏,我也想知道穆阿姨的儿子如今是否安在。” 玄墨离浅笑着开口:“多谢姑娘挂念,我自小与子清哥哥一起长大,他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作为你告诉我这些事的报答,我会帮你渡过这次的劫难。” 金沫雪甫一听到穆羽的孩子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激动万分,可是玄墨离的下一句却让她喜不起来。 金沫雪本能的感觉到隐隐的危险,不解的问道:“这次的劫难是什么意思?” 玄墨离说道:“我之前说幕后之人的目标并不是两位公子,而是你,你之所以没有中蛊毒,是因为你没有去看望她们。林沐是第一个中蛊毒的人,岳风看过他之后,也染上了,那为什么服侍他们的下人没事,来为他们诊治的大夫没事,我也没事呢?!” 金沫雪轻摇了摇头,玄墨离继续道:“因为这种蛊毒有个特点,识物不识人,一定是他们没有机会接近金姑娘,所以才想出这个迂回的方法。幕后那些人的手中必定有属于林沐和岳风,甚至是你的东西,将蛊虫在那些东西上养七日,再扮成沐风馆的客人,让林沐和岳风中蛊毒。毕竟接近他们要比接近你容易得多,而你必定会去看望患病的他们,那样就可以间接的让你身中蛊毒了。他们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你因为生病还没来得及去看望林沐和岳风,就遇到了我,而我刚好会解此蛊毒。” 金沫雪想了想问道:“可是林沐和岳风并无性命之忧,若是对方想加害于我,为什么不用些致命的手段?” 玄墨离眸光一闪,笑道:“若我猜的不错,姑娘身边一定有让他们忌惮的人,所以才不敢直接对你下手。” 金沫雪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双颊微红,略显羞赧的说道:“不错,的确有人在暗中保护我,当初选择经营风月场所,只是觉得这是让玄夜殿的人知道我存在的最快方式。可是一个女子要打理这样的两家店面实属不易,好在有那人的保护,我才能有惊无险的走到今日。” 玄墨离点点头:“所以说这种蛊毒虽然不致命,但是却最有把握,而且中蛊之人除非有解药,否则会沉睡不醒,那你知道的一切便永远也无法告诉别人了。” 金沫雪蹙眉:“这人是谁,难道是金焕?为了灭口?” 玄墨离从怀中拿出了两个十分小巧精美的香囊,虽然金沫雪距离他很近,却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玄墨离将香囊递给金沫雪,说道:“虽然目前还不确定对你下手的人到底是谁,不过别担心,你时刻随身带着这个香囊,沐浴时挂在桶边,它不怕潮湿,这样蛊虫便不会接近你了。另一个香囊,给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的人,以备不时之需,只要幕后之人明白你不会中蛊毒,也就不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了。” 金沫雪松了一口气,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略显局促的说道:“玄公子,这件事不管金焕如何,阿铭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玄墨离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金沫雪又道:“还有就是,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给洛子清带句话?” 玄墨离笑得狡黠:“此事之后,我会告诉子清哥哥来找你,有话还是直接告诉他比较好。” 金沫雪听了既显出惊喜又略显尴尬,片刻之后还是甜笑着说:“多谢玄公子。”, 玄墨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姑娘不必客气,我也有事想拜托你,就是刚才我们所说的内容,希望你可以守口如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金铭,也包括暗中保护你的人。” 金沫雪郑重的开口:“玄公子放心,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这些事,此次遇到金铭也纯属机缘巧合。” 玄墨离眸光转冷:“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弄清楚,你和两位公子的东西,到底是如何流到幕后之人的手里?!” 金沫雪一怔:“你是说我周围有奸细?” 玄墨离嗤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是有件事我有些在意,姑娘可以告诉我岳风的来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另一方面,一直等在一旁的金铭早就已经坐不住了,只是每每都被云皓辰寒如冰雪的眼神压了下来。在他又一次按捺不住打算出去看看金沫雪和玄墨离二人情况的时候,金沫雪身姿款款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神色淡然的玄墨离。 金铭马上迎了上去,略显急切的开口问道:“表姐,你和玄影说了什么,怎么这么久?” 金沫雪优雅的笑笑:“时间也不早了,阿铭,玄公子他们该回去了。” 金铭虽然很想再问,可看到金沫雪的神情,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悻悻的只得作罢。他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下,端起面前的白瓷细釉茶盅一声不响的喝了起来。 玄墨离没有落座,笑着说道:“是呀,叨扰了姑娘很久,这会儿的确该告辞了,” 听到玄墨离的话,云家兄弟一同起身,云皓熙笑着说道:“今日多谢姑娘款待。” 金沫雪俯身一礼:“公子客气。”之后,她对坐在不远处的金铭说道:“阿铭,时候不早了,你送玄公子他们一程吧。” 金铭踌躇:“可是表姐……” 金沫雪微笑着打断金铭的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金铭无法,只得和玄墨离三人一起离开,临走前特意告诉若兰明天一早会再来,若兰笑着应了声。离开映雪苑,已经过了亥时,金铭也不好再留玄墨离说话,只好将满腹疑问压下,决定明日一早去找表姐问个清楚。 倒是玄墨离在回客栈的路上问了金铭一个问题:“金大哥不是说要带我去暮雨楼和沐风馆开开眼界吗,怎么会带我们去了映雪苑?” 金铭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你们实在不像此道中人,虽然的确两边都定了位置,但其实从未真的想带你们去那样的地方。倒不是说我看不起那种地方,我表姐也曾经是暮雨楼的花魁,我很敬重她,只是觉得你们和那里格格不入。当时说的时候也只是玩笑而已,未成想你竟然会答应,没有办法,只好带你们去见我表姐了。”之后,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靠近玄墨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而且,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带你去了那样的地方,云二公子一定会要我好看。”说罢,在云皓辰动作之前,他迅速和玄墨离拉开了一段距离。 听到金铭的耳语,玄墨离神情自若,但笑不语,而面对云皓辰的冷冽眸光,金铭轻咳一声,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 看着弟弟和金铭眼神中电光石火的交锋,云皓熙轻笑了笑,开口说道:“今日多谢金公子的盛情款待,他日由我兄弟二人做东,还望公子可以赏光。” 金铭抱拳拱手,笑着应道:“一定。” 云皓熙还礼道:“今日时辰已晚,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金铭特意大声说道:“玄影,路上小心。” 玄墨离浅笑着回应:“你也是。” 回到客栈后,玄墨离只对着从睡梦中被叫醒,前来应门的小二道了声谢,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跟在后面的云皓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紧随其后的云皓熙轻声问道:“你不想知道吗?” 云皓辰摇了摇头,云皓熙见状说道:“那便早些睡吧。” 玄墨离回到房间,马上拿出传讯轴,凝聚起内力,传讯轴上逐一出现八个字:泗水城中,醉梦现世。他将这条传讯符传给洛宁远之后,又发了一条给洛子清,之后拿出一片黄绿色,已经风干的叶子放入口中。 做好了一切,玄墨离若无其事的开始洗漱,完事之后躺到了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的睡着了,一夜无梦。卯时开始,还在熟睡中的玄墨离发出了不适的□□,他突然开始全身发烫,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变得片片绯红。他紧锁的眉宇与向上微弯的唇角,形成了一个不十分和谐的画面。 早上,已经洗漱完毕的云皓辰向平时一样,来到玄墨离的房门前敲了几声,往常很快就能听到回应的房间内,此时却安静异常。很快云皓辰便意识到不对劲,在他想要破门而入时,却发现门根本没有从里面锁住。 云皓辰轻轻将门推开,一进入房中,马上就听到了床上之人略显粗重的喘息声。他眉头紧皱,飞快的来到床边,看到了因为发热而面色绯红的玄墨离,略显吃力的吐息着。他想也不想,便抬手覆上了玄墨离光洁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中一惊。 云皓辰马上将玄墨离生病的事告诉了兄长,云皓熙找到小二,请他赶快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自己则将早餐送到了一直照顾玄墨离的弟弟身边,只是云皓辰心里担忧玄墨离的病情,并没有什么胃口,便随意将早餐放在了一旁。 很快小二就带着请来的大夫来到了玄墨离的房间,大夫为玄墨离号了脉后,确定他只是着了凉并不严重。大夫留下了常备的退烧药,又叮嘱了些病人需要注意的事项,便在云皓熙的陪同下离开了。 云皓熙送走大夫后,刚来到楼梯的拐角处,便看到了站在玄墨离门前正准备敲门的金铭。他快步上前,在金铭的手就要落在门上的刹那间阻止了他。知道玄墨离并无大碍,云皓辰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刚要拿起已经冷掉的早餐准备食用,外面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金铭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云大公子还是云二公子,只好说道:“云公子,我来看看玄影。” 云皓熙面上带着温雅的笑容:“他生病了,但不严重,金公子勿须担心。” 金铭一听,便急道:“什么,他也病了?” 正在这时,玄墨离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在金铭反应过来向内张望之前,又很快的被关上了,另一位云公子则眸光冰冷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云皓辰神色肃然的开口:“金公子,请安静。” 看到自家弟弟明显不悦的神色,云皓熙无奈的笑笑:“金公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于是三人一起到了一楼大堂,待三人都坐定之后,云皓熙先开口问道:“金公子,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金铭答道:“我刚才去找表姐,可是若兰告诉我表姐病了,不能见客。我担心她是不是也染上了和林沐岳风一样的那种怪病,所以就来找玄影。本打算问问他,到底有没有治好两位公子的病,可是没成想他自己也病了。怎么会这么巧,该不会是他们二人都染上了那种怪病吧?!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云皓辰漠然的说道:“不是。” 云皓熙赶忙在一旁补充道:“大夫已经看过了,他只是着了凉,有些发热” 金铭则道:“不行,不自己看看我不放心。” 云皓辰依然不同意:“他正在睡觉,不方便见人。” 金铭也毫不示弱:“我不会吵醒他,只是因为担心,就看看。” 云皓辰略显不耐,直接拒绝:“不行。” 看到变得越来越一触即发的气氛,云皓熙不得已开口:“金公子不要担心,玄影真的只是发热,现在还睡着,公子即使见到了也问不了任何问题。估计他过会儿就会醒的,公子何不等他醒了再去见他。” 金铭无法只得答应,马上又问道:“玄影昨夜可和你们二位说了些什么?林沐和岳风的病,他是有办法医治还是没办法。” 云皓熙笑笑:“昨夜回到客栈时辰已经太晚,我们什么都没问,就各自睡下了,所以现在我兄弟二人所知并不比金公子多。” 另一方面,玄墨离在确定自己房间外面的人全部离开之后,马上下床,打开了房间的窗户,不多时洛子清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玄墨离迅速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洛子清,当然也包括婚约一事。 洛子清自动忽视了玄墨离的揶揄,接收完所有信息之后,就准备离开,只是他刚要消失在窗边的时候,身后的玄墨离突然开口揶揄道:“子清哥哥,解决完奸细之后,不要忘记和金姑娘叙叙旧,她可是一直记挂着你呢。” 洛子清身形一顿,略感无语,转瞬便消失在窗前,玄墨离将窗户关好,又回到床上病恹恹的躺着。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做完了这些,玄墨离拿起被云皓辰放在床边的退烧药吃了下去。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云皓辰又来到了玄墨离的房间,虽然他的行动很轻,但玄墨离还是在听到了轻微的响声后悠悠转醒。服下了退烧药之后,玄墨离本来因为发热而变得绯红的脸庞,又再次变得苍白。 云皓辰帮他拿来了些清粥小菜,看到他醒了,马上说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玄墨离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刚才我醒过一次,看到了床边的退烧药,已经吃了,现在烧基本都退了,也不那么难受了。” 云皓辰眸中的担忧褪去:“我拿了些清粥,要不要喝一点?” 玄墨离一边浅笑着点头一边说道:“谢谢辰哥哥。” 云皓辰的身形明显一震,但面上依旧肃然,自从回到云苍剑派开始,玄墨离就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乍然听到,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二人刚刚相识的那段时光。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玄墨离吃好之后,云皓辰才让一直等候在外的金铭进来。 金铭一见到脸色分外苍白的玄墨离,马上担心的问道:“玄影,你没事吧,烧都退了吗?” 玄墨离浅笑:“我没事,倒是劳金大哥担心了。” 金铭马上说道:“这是哪里话,你既叫我一声大哥,我担心你也是应该的。今日一来,听到云公子说你病了,还以为你是被林沐岳风传染了,好在你没有大碍,不然岂不都是我这个大哥的错。” 玄墨离笑道:“大哥刚才还说我,现在自己还不是和我这般客气。对了,大哥一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金铭说道:“本来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来看看你,可一听到你和表姐竟都病了,就想问问昨日你去看林沐和岳风,他们的病你可有什么办法?” 玄墨离则道:“金姑娘竟也病了?可严重吗?” 金铭叹息一声:“不知道,今天一早我去看望表姐,若兰只说她身体不适,谁也不见。来找你,结果你也病了,我还以为你们也感染了林沐和岳风的怪病会沉睡不醒。好在是一场虚惊,你没事就太好了,那我表姐应该也没有染上那怪病。” 玄墨离道:“想必金姑娘应该没事,大哥无须太过担心。至于两位公子的病情,我看了其他大夫留下的方子,都很对症,他们转醒应该只是时间问题,我其实没做什么。” 解释完这些之后,云皓辰便以玄墨离高热刚退,身体虚弱需要休息为由,强行遣走了金铭。 这边,洛子清离开玄墨离的房间之后,就充分发挥了暗卫的特质,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金沫雪的房间。而此时,本应“卧病在床”的女子,也正好好的端坐在一旁。看到如鬼魅般进入自己房间的清俊男子,金沫雪虽然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但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了些许惊恐。 洛子清善解人意的低声说道:“金姑娘不用怕,是玄公子让我来的。” 金沫雪听了,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欣喜,声音微颤的问道:“你,是穆阿姨的孩子?” 洛子清也不隐瞒:“正是,在下洛子清。” 金沫雪眸中含泪,如点点星光,泣声说道:“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当初得知玄夜殿覆灭,我母亲内疚了很久,如今见到你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想必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洛子清道:“金姑娘不要这样说,当年玄夜殿之事,与你母亲无关,更与姑娘无关。” 金沫雪用帕子轻轻拭掉泪水:“玄公子也是这样说的,可是……” 洛子清则道:“金姑娘,往事已矣,来日可追,我想姑娘明白我的意思。” 金沫雪闻言打起精神,说道:“洛公子说的对,玄公子说我身边有奸细,你可知道奸细是谁,还是有什么方法能将他引出?需要我做什么,公子尽管吩咐,我一定全力配合。” 洛子清靠近金沫雪,附耳说道:“姑娘继续“卧床不起”就可以了,之后你只需这样……” 金沫雪面露疑惑,但依旧应道:“好。” 洛子清又道:“我就在身边保护你,不要担心。” 金沫雪安心的笑笑:“嗯,多谢。” 翌日,沉睡了很久的岳风终于醒过来,照顾他的侍从丁仲见了很是开心,忙说道:“公子,您可算醒了。” 岳风抚了抚额头,并未觉得身体有何不适,便问道:“我病了多久?” 丁仲答道:“您都病了快一个月了。” 岳风疑惑:“这么久?这段日子可有人来过?” 丁仲道:“没有,公子知道规矩,这座小楼外人都进不来,您可以放心。” 岳风顿了一下,又道:“林沐呢?” 丁仲原本因为岳风醒来满是欣喜的脸,瞬间又垮了下去:“林沐公子也病了,和公子一样的病,到现在还没醒呢。” 岳风蹙眉:“金楼主呢?” 丁仲道:“公子别提了,楼主也病了。” 岳风眼中晦涩不明的眸光一闪,转瞬即逝,马上就要起身:“楼主也病了?我去看看她。” 丁仲赶紧扶住岳风:“公子先好生修养几天吧,楼主吩咐了,她身体不适概不见客。” 岳风问道:“连我也不见?” 丁仲答道:“谁也不见。” 不得已岳风只好躺回床上:“你下去吧,我想再睡会儿,不要来打扰我。” 打发走了丁仲之后,岳风换了身衣服,偷偷来到了林沐的房间,确定了他的确沉睡未醒之后,直接从林沐房门外的廊下纵身跃到了屋檐之上。若有人看到沐风馆的岳风公子这灵动飘逸的身姿,必会赞叹他的轻功完全不逊于他精湛的才艺。 岳风避过所有的婢女侍从,直接来到了金沫雪的闺房,虽然隔着屏风,一眼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是整个房间静得落针可闻。他小心翼翼的绕过屏风,终于见到了安静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雪,难掩病容的金沫雪。 岳风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向前,直到他的手马上就要触到金沫雪腕脉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岳风探向金沫雪的手不由得一滞,他飞快收手,一闪身便隐在了房梁之上,他刚刚藏好自己的身形,房门便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若兰端着一碗刚刚煎好,还冒着热气的药走了进来,她将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轻轻唤道:“小姐,小姐,该吃药了。” 好一会儿,金沫雪才悠悠转醒,缓缓的睁开眼睛,声音略微暗哑,第一句就问道:“若兰,林沐和岳风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分抱歉,由于身体原因,断更很久,现在痊愈,争取恢复日更^^ 努力码字中......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听到金沫雪在如此情形下,首先想到的依然是他们,隐在梁上的岳风心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愧疚,为了平复情绪,他只能死死的攥着拳,直到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也不自知。 若兰看见金沫雪眼中明显流露出的担心,马上回道:“小姐放心,刚才丁仲来报,说二位公子已经醒了。倒是小姐,应该少操些心,病了这许久,看了那么多名医也不见好,可怎么办呀。今早小姐还睡着,铭少爷来了,说他认识一位神医,打算请来给小姐看看。” 金沫雪摇了摇头:“算了,看了那么多大夫也没看好,阿铭才来泗水城几天,他哪里会认识什么名医,不过是哄你罢了。” 若兰赶忙劝道:“自从知道小姐病了,铭少爷里里外外的忙了许久,就冲他这般的劳心费力,小姐也应该让他推荐的大夫看看才是。” 金沫雪点点头:“罢了,不管治得好治不好,左右也要看大夫,就试试阿铭推荐的人吧。对了,若兰,你告诉金妈妈,林沐岳风大病初愈,暂不登台献艺。” 若兰笑道:“知道了小姐,我已经派人给金妈妈送过信了,小姐现在不要操心别人,多想想自己才好,赶紧喝了药,再睡会儿吧。” 金沫雪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接过小白瓷碗,看见里面黑褐色的液体,又不自觉的秀眉微蹙。她无可奈何的喝下了这碗苦药,若兰服侍她躺下后,也离开了房间。半晌,隐在梁上的岳风听到金沫雪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才一跃而下,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个可以说于他有恩的女子。 片刻之后,岳风的眸中露出了坚定的光芒,他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无声无息的离开了金沫雪的房间。而他不知道的是,刚刚他在这里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每一个眼神,都一丝不差的落在了别人的眼中,在他离开之后,那人也如影随形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边在岳风离开之后没多久,林沐也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了自己的侍从严明从门外走了进来。原来严明刚刚从丁仲那里得知他家公子已经醒了,便赶着来看看自家公子,刚好看到林沐也醒了过来。 林沐从床上坐起,丝毫不见大病初愈的模样,:“岳风呢?” 严明忙说:“公子不知道,是岳风公子第一个发现您生病的,后来竟也病倒了,还是和您一样的病。这不,我刚从丁仲那里得知岳风公子醒了,就赶紧过来看看您,没成想果然您也醒了,真是太好了。” 林沐道:“岳风醒了?我去看看他。” 严明忙扶住林沐:“公子别忙,丁仲说他家公子身体仍然不适,又睡下了,我看公子您也再休息一会儿才是好。” 岳风回到居住的小楼,径直来到了林沐的房间,也不扣门,直接推门而入,将里面正在服侍的严明吓了一跳。看到满面怒容的岳风,刚刚醒来的林沐却是满脸笑意,虽然他五官并无惊艳之处,可是一旦露出招牌似的笑容,却意外的让人感觉很温暖。 岳风大声呵道:“出去!!” 听到岳风的话,严明竟愣住了,曾经清冷孤傲的岳风公子何曾有过如此的疾言厉色。 看到没有动作,只是呆呆看着自己的严明,岳风深深的吸了口气,又说道:“严明,你出去。” 严明反应过来,赶忙看了眼自家公子,见林沐对他微微点头,一溜烟就退了出去,动作快得仿佛身后有恶虎在追赶一般。 林沐笑得狡黠,好似一只狐狸:“呵呵呵呵,你真该多管管他们,特别是严明和丁仲,都被你惯得不像话了,每次我一要教训他们,你总要说都是孤苦伶仃的孩子算了吧。谁知道你管教起来效果竟比我好上数倍,说吧,这次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也值得岳风公子动这么大的怒?” 岳风愤怒的向前一步,将一块小小的光滑无比,散发着微弱金色光芒的黑色鹅卵石拍在了林沐的眼前,大声呵问道:“我妹妹呢?!” 林沐看着眼前毫不起眼的小石头,不明所以的说道:“喂喂喂,我可是比你还晚醒了一些,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这石头是?” 岳风将小黑石拿起,握在掌中,愤然说道:“这是我家的传家宝,若不是这黑石其貌平平,想必早被人夺去了。你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我都对你言听计从吗?!就是因为这块石头!我娘说这是灵犀石,虽一眼看去平淡无奇,但在太阳光或者其他强光的照射下,通体透明,整个石头也会变成深红色。” 林沐蹙眉,略做思索:“灵犀石?未曾听过,如你所说这石头倒是和墨翠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墨翠呈现出的是绿色,难不成这也是翡翠的一种?” 岳风嗤笑道:“这灵犀石乃是极具灵性的神石,普通翡翠如何能比?!此石一共两块,当日我娘亲自放在我和妹妹的手上,并告诉我们拿着这石头的两人若近在咫尺,则这黑石便没有异样。但若拥有此石的两人远隔千里万里,则灵石便会发光,石头的主人身体越好,灵石的光芒也越强盛。但若主人身体孱弱,则灵石的光芒也会变得暗淡,如果主人离世,那么灵石的光芒也会跟着消失不见。我知道你在我妹妹身边布置了眼线,为了她的安全,我才心甘情愿的任你摆布。可谁知这次我病好后,这块灵石的光芒竟然变得如此微弱,你们把她怎么了?我妹妹到底怎样了?” 林沐的笑容依旧柔和,使人觉得如沐春风:“我比你病的还久,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岳风急道:“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我妹妹出了什么事,你安排的眼线都一定会告诉你。你让我配合你害楼主,即使她于我有恩,我也照做了,是楼主吉人天相没有落入你的诡计,如果你敢对我妹妹下手,我不会放过你。” 林沐冷笑道:“于你有恩的人应该是我吧,当初你父母死后,你兄妹二人无依无靠,只能去投奔叔叔,可谁知他不但霸占了你的家产,还将你妹妹卖到了烟花之地。如果不是我及时给了你银子赎回了她,她那么小的年纪,现在恐怕早已经死在那个地方了。” 岳风讪笑道:“你?对,当初的确是你帮了我,可我也完成了你的要求,我进了沐风馆,也一直在努力接客,让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岳风公子的存在。你始终待我甚好,也待我妹妹很好,我一直很感激你。如果不是我在无意中听到了你和那个神秘人的谈话,也许到今天我还是会觉得你是个好心人。可是怎么办呢,我恰恰知道了你最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我那时才明白,你为何要在我妹妹身边安排人。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到我妹妹周围都是你的眼线,我早就离开这里了。” 林沐诧异:“神秘人?谈话?你在说什么??” 岳风恨恨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帮我?还不是因为我长了一张你可以利用的脸!你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吧,这段对话竟然会一字不漏的被我听到。虽然我不知道,我这张脸长得像你认识的谁,可毕竟是你在我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帮了我。而且我妹妹也还在你的监视之下,所以我还是告诉自己,日后只要你提的要求不违背天理良心,我都会帮你。可没想到你居然要我去害楼主,我不明白她对我们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去害她?!你忘了每次有客人寻衅的时候,是谁一次又一次的帮我们摆平。楼主从来没有强迫过我们做任何事,你去看看,哪个风月场的老板会这样对待下面的姑娘和公子。你的确帮过我一次,可是金楼主却帮了我们很多次,为什么你还能对他下手?你幕后的那人又是谁?” 林沐终于收起了他那招牌式的,能让人如沐晨风般的笑容,而没有了微笑的脸,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林沐忽然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直笑到眼泪不自觉的溢出眼眶,才讥讽的说道:“好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承认让你听到这一切,是我的疏忽,但是既然都被你知道了,我也就不需要再伪装自己了。你是不是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好好照顾你们的舅舅会突然霸占你们那为数不多的家产,还将你妹妹卖到了青楼。因为如果他不这样做,我要如何才能帮你,让你视我为恩人,对我言听计从呢?!” 听到林沐的话,岳风愤怒得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连身体都微微颤抖:“你!!” 林沐笑道:“别太激动,你也不想岳倩芸有什么闪失吧?!其实你舅舅也不算什么好人,当初我一开出价码,他就很痛快的答应了我的条件,亲情在他心里,根本还抵不上几百两金子。” 岳风强忍住怒意:“你这般大费周章,到底为什么?” 林沐轻笑:“你不是听到了吗?就因为你这张脸!!” 岳风低吼:“我这张脸到底怎么了?” 林沐笑得妖媚:“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现在,你只需要再帮我做一件事,我从此便放你们兄妹自由,你也不用再呆在这沐风馆里了。” 岳风真的很想给林沐一拳,但考虑到妹妹,又不得不忍住,运气调息了半晌后才低声说道:“如果不是违背天理道义的事。” 林沐则嚣张的说道:“啧啧啧,违背天理道义又如何?你敢拒绝我吗?!不要忘记你妹妹还在我手里,反正你投鼠忌器,早晚要答应,还不如现在痛快些。” 岳风将双拳攥得死紧,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到底什么事?” 林沐轻声说道:“杀了金暮雨!” 岳风一惊:“你想要楼主的命?” 林沐笑着点头:“不错!喂喂喂,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你又不是没害过她。” 岳风顿时理屈:“我当时帮你,是因为你说那种药只会使人沉睡,不会伤及性命,而且我自己也服下了才会答应,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楼主。你到底是谁?和楼主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对你我不薄,你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林沐收起笑容:“我说了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现在只要帮我做好这件事,便自由了,沐风馆的一切都不再与你有关,何乐而不为呢?!” 半晌,岳风的声音略带颤抖的响起:“我不能……” 突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金沫雪赫然出现在门外,林沐一愣,随即马上朝她掷出一枚银针,上面淬了剧毒,泛着骇人的可怕光泽。可是银针却在马上就要刺入金沫雪身体的那一刻,被暗处飞来的一颗石子击中,和金沫雪擦身而过。 林沐的第一反应就是岳风出卖了他,阴恻恻的说道:“岳风,你当真丝毫也不顾及你妹妹的死活?那便如你所愿吧。” 说罢,不等岳风解释,林沐便飞身而出,岳风满怀愧疚的留下一句:回来后我会解释,便追着林沐夺窗而出。金沫雪并未阻止两人的行动,只是静静的站在房间内,若兰也从暗处走到了她的身边。岳风的轻功虽然不错,但还是不及林沐,很快他便失去了林沐的踪影,担心妹妹的恐惧情绪瞬间笼罩于心间。 林沐轻松的甩掉了岳风之后,直接来到位于城郊的一处偏僻小院,里面的年轻女子看到他,马上迎了出来:“林大哥,你怎么来了?快请进来坐。” 林沐面色阴郁,一言不发的跟着女子进入到小屋之中,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在女子正要转身之时,突然推了她一把,使她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女子睁着一双大大的水剪双瞳,既惊恐又不解的看向面前这位平时温柔体贴的林大哥。 林沐奚落道:“岳倩芸,你要怪就怪你哥哥吧。”之后拿起手中的利器就要置她于死地。 在千钧一发之际,追着林沐一路而来的洛子清及时出现,成功的救下了岳倩芸。可是在双方的打斗过程中,林沐受了伤,洛子清也受了伤。受伤的林沐没有办法再处理岳倩芸,只得逃走,洛子清也因为受伤而无法继续追踪。一切都看似合情合理,可是匆忙逃离的林沐却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更矫捷的身影跟上了他。 洛子清带着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身体瑟瑟颤抖的岳倩芸来到了映雪苑,将她交给金沫雪便消失了。看到洛子清手臂上的鲜血,金沫雪本能的想要上前为他包扎,却被洛子清的一个眼神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地。除了玄墨离和金沫雪没有人知道他来过这里,甚至连一直守在金沫雪身边的若兰也没有察觉到。 随后,闻讯而至的岳风看到了平安无事的妹妹,几乎喜极而泣,而仍然处于惊吓状态中的岳倩芸,看到哥哥之后,一下子扑入他的怀中,再也克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半晌,岳倩芸逐渐止了哭泣,抽抽噎噎的问道:“哥,林大哥怎么了?他为什么要杀我?” 岳风揽着妹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倩芸,别怕,有哥哥在,你已经安全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救了你?” 岳倩芸毫不知情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一个蒙面的年轻男子救了我。” 岳风看着出现在映雪苑的妹妹,斟酌的问道:“金楼主,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金沫雪轻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岳风皱眉,又问道:“林沐为何一定要置楼主于死地?” 金沫雪神情淡然的答道:“我不知道。” 岳风不解的问道:“他为何不自己动手?” 金沫雪轻声说道:“因为我身边始终有人在暗中保护,他没有机会下手。” 不多时,金铭便按照金沫雪之前的吩咐,将已经烧退痊愈的玄墨离带到了映雪苑,当然云皓辰一定会跟来,而云皓熙担心弟弟也跟着一起来了。 金铭一看到岳风上前便是一拳,怒道:“你敢害我姐姐!!” 金沫雪马上阻止了激动的金铭,又看向岳风兄妹:“岳风,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岳风愧疚的双膝跪地:“楼主,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我本来想假意答应林沐,让他放松警惕,先伺机救出我妹妹,再去给楼主找解药。” 金沫雪点了点头,将岳风扶起,略带疑惑的问道:“那为何林沐也会中毒?” 岳风说道:“林沐诡计多端,心思缜密,他担心若一计不成,会暴露身份,所以决定让自己先中毒,借以洗清嫌疑。而且此毒甚为诡异,具体的我也不十分清楚,林沐只说若我二人都中毒,楼主也势必会中毒,所以在他毒发之后我不得不配合着一起中毒。好在楼主吉人天相,竟没有中毒,不但让林沐徒劳无功,也让我有机会可以弥补一二。” 站在一边的玄墨离忽然开口:“岳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由于金铭上来就是一拳,岳风根本没有注意到刚刚和他一起进来的另外三人,此时听到玄墨离的声音才向那边看去。虽然云家兄弟霞姿月韵,风姿绰约,一个温雅如千年暖玉,一个冷冽似雪山冰魄。但最吸引他注意的却是刚刚说话的玄墨离,那张分外熟悉的面孔,让他隐约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岳风上下打量着玄墨离,试探性的问道:“你是?” 玄墨离露出温暖的笑容:“我是陈自贞的儿子,玄影。” 岳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马上问道:“你是小舅舅的孩子?” 岳倩芸也是一怔,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若是小舅舅的孩子,为何姓玄?” 岳风解释道:“当时你还小,我听母亲说过,小舅舅当年自愿入赘,所以孩子随母姓。” 玄墨离轻轻开口:“你比我更像我父亲。” 岳风淡笑一声,也说道:“我母亲在世时也经常说我长得像舅舅。” 听到岳风和玄墨离的对话,金沫雪恍然大悟:“难怪我第一次见到玄公子时就觉得奇怪,原来你们竟是亲戚。” 玄墨离笑了笑:“我出生之前,姑姑就出嫁了,所以也未曾见过表兄和表妹,如今能在这里遇到,真是要好好感谢金姑娘。我替表哥向姑娘致歉,希望姑娘念在他救妹心切,可以不计前嫌。” 金沫雪忙说道:“不不不,我本来也没有怪他,而且还要谢谢他,不管林沐怎么胁迫,始终都没有害我,还帮我抓出了奸细。” 玄墨离浅笑,若无其事的看了金沫雪一眼,后者马上会意:“难得岳风他们兄弟相遇,还是让他们单独叙叙旧的好。” 岳风闻言,赶忙道了谢,就带着玄墨离和岳倩芸回到了自己的小楼,对丁仲吩咐道:“你带小姐去梳洗休整一下。”又转过头来温和的对妹妹说道:“倩芸,一切都过去了,什么都不要再想,先好好歇息一下。” 遣退了所有人,岳风凝视了玄墨离半晌说道:“我本名岳梓瑜,岳风是进沐风馆之前林沐给我改的,我妹妹岳倩芸,你也见过了,只是,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不会只凭我的样貌吧?!” 玄墨离轻轻吐出三个字:“灵犀石。” 岳梓瑜恍然明白过来:“将倩芸救下的蒙面男子,是你的人?” 玄墨离点了点头:“灵犀石原是我母亲的一句戏言,它真正的名字叫做莲心蛊。” 岳梓瑜不解:“莲心蛊?难道这石头竟是种蛊毒?” 玄墨离解释道:“莲心蛊顾名思义,只因它的蛊虫极其细小,肉眼几乎不可见,生长在莲心之中,因此得名。此蛊对人有益无害,可以护体避毒驱蛊,而你手中的石头,是我母亲为了敬贺姑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所制,也就是表哥。 首先将苗域特有的黑石浸在九幽芙蕖的汁液和莲心蛊虫中泡制一年,由于此种黑石质地松散的特性,蛊虫和汁液会全部浸入其中,蛊虫从此沉睡非特殊时刻不再醒来。然后黑石会变得坚硬,从外面又看不出石头与之前有任何的不同之处。但在强光之下,石头通体呈现透明的深红色,那是因为九幽芙蕖的红色汁液也浸入石中的缘故。由于九幽芙蕖极其罕有,当时母亲同时制了两块黑石,一并给了姑姑,说一块给表哥,另一块若姑姑再有了孩子,便给那孩子。 之所以你手里的石头会发光,则是因为莲心蛊虫的特性,虽然蛊虫沉睡,但两颗黑石若分开,里面的蛊虫便会发光,两颗黑石若聚在一起,蛊虫便不会发光。这是莲心蛊的特性之一,也是因为这个特性我母亲才戏言称其为灵犀石。我母亲当时将这些都告诉了姑姑,而姑姑更中意灵犀石这个名字,还说若不是蛊虫而是人,可不就是心有灵犀吗。估计姑姑是想让你们兄妹时刻将此黑石带在身边防身,才编了这么个美好的谎言。 林沐对你下的也不是毒,而是蛊,这种蛊名为醉梦,的确如林沐所说只会让人沉睡不醒。但若无解药,久而久之那沉睡中的人,身体机能便会一点点退化衰竭,最后死去。我替你祛除蛊虫之时,就发现你体内的蛊虫已经死去,而且正在自动消除,即使我不出手,不出几天,你自己也会醒来,想必就是这块灵犀石的功劳。” 岳梓瑜感激道:“没想到我竟会被素未谋面的舅母救了一命。” 玄墨离柔声说道:“你见过她的,你还在襁褓中之时,她还抱过你,只是你不记得了。” 岳梓瑜蹙眉:“这些你怎么会知道?难道舅舅和舅母……?” 玄墨离淡淡道:“他们过世了,是抚养我长大的长辈告诉我的。” 岳梓瑜恍然:“那场大火?我听母亲说,舅舅一家人都葬身火海,真是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当年一得到消息,我母亲便去了,可是入目所及皆是灰烬。我母亲回来后整整哭了三日,直至昏倒,醒来之后才得知已经怀了倩芸。” 玄墨离异常平静:“我为人所救,而救我的人,却为我葬身火海。” 岳梓瑜眼见气氛越来越伤感,遂问道:“若林沐想对金楼主不利为何不自己动手,他可是有很多机会,何必选择这种不能立时致命的蛊毒?” 玄墨离笑道:“金姑娘身边有人在暗中保护,无论暗地偷袭还是用毒都无法得手。他之所以选择这种蛊,是因为这种蛊虫的特性,它只会让指定的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中蛊。” 岳梓瑜疑惑:“如何?” 玄墨离解释道:“先找来你和金楼主使用过的物品,诸如锦帕香囊类的东西,将蛊虫置于其上两个时辰,之后这蛊虫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入靠近它们的物品持有者的体内,而其他人却不会有事。你发现林沐毒发,靠近过他,所以你便会中蛊,你们二人生病,金姑娘必去探望,她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着了林沐的道儿。可她因为生病,没能过去,期间我又出现替你们解了蛊毒,最终使得林沐的计划落空。” 岳梓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林沐告诉我,对我用的是毒,只要楼主沉睡之后,便会给我解药放我们自由,难不成他是想连我和妹妹一起除掉?” 玄墨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林沐是否想将你灭口,还是真的如他所言会放你自由。” 岳梓瑜不解:“金楼主和林沐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值得林沐甘冒风险,对自己用蛊?!” 玄墨离只说道:“此蛊除了使人沉睡,并无风险,只要施救及时,对人体无害,所以他才会对自己下手。” 岳梓瑜心有不甘:“可惜还是被林沐逃走了。” 玄墨离不置可否的笑笑。 岳梓瑜舒了口气,问道:“你劫后余生为何不来找我们?” 玄墨离淡淡说道:“救我的人将我带去了别处。” 岳梓瑜了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过来和我们兄妹一处吧,大家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玄墨离眸光纯粹,心思去不简单:“以后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岳梓瑜试探性的问道:“你可是想……” 玄墨离莹润的双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即使是转瞬即逝,也被岳梓瑜敏锐的捕捉到了:“若真如此,算我一个,我安顿好妹妹便和你一起走,我一直也想弄清我父母到底为何而死。” 玄墨离没有应允,也没有明白的拒绝,只说道:“表哥若无其他打算,就先安心留在金姑娘这里吧,也方便你照顾表妹,金姑娘大义,想必也不会让表哥再见客了。” 岳梓瑜不放心,依旧问道:“那你呢?” 玄墨离眸光深远,如幽湖深潭,无波无澜,看不出任何情绪。 岳梓瑜无奈,只得说道:“无论你做什么,都要万事小心,记得你还有家人在等你。” 在玄墨离兄弟安安静静的叙旧之时,这边的金铭却再也按捺不住:“表姐,你和玄影到底瞒了我们些什么?” 金沫雪看着面前略显憔悴的弟弟,有些于心不忍,如果说在落霞庄那几年,唯一还能感受到一丝亲情的温暖,便是来自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母亲私自攒起来的那笔钱,若没有金铭的帮助,也不可能成功。母亲离世后,金铭对她更是照顾有加,但凡有下人敢无视她,金铭都会给那人长长记性,让他深刻的明白什么叫主仆之分。可是一想到玄墨离的灭门之恨,母亲的不甘,愧疚,自责和无奈,她就不得不硬起心肠。 金沫雪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弟弟,直看得金铭有些发慌,她叹了口气,抬手轻抚比自己小不了两岁的弟弟的头顶。这是她在落霞庄时,最喜欢做的安抚金铭的动作,也是自她不告而别后的六年中,金铭都没有再感受过的亲昵。 金铭的眼眶瞬间红了,委屈的泪水含在眼中,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只闷闷的说:“你当年为何不辞而别?!” 金沫雪动容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年轻男子,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那个儿时只会跟在她身后唤她表姐的男孩儿的影子了。看着金铭眼中的水雾,金沫雪偏过头去,也不禁潸然泪下,有多少年,她没有再感受过亲情的温暖。金沫雪和玄墨离都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好歹玄墨离身边还有洛子清,而她自母亲去世后,却一直是一个人在黑暗中前行,直到遇见了那个人。 金沫雪柔声道:“阿铭,当年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以后姐姐再慢慢告诉你。” 金铭也发觉了自己失态,毕竟这里还有云家兄弟,便顺从的点了点头,无论有什么事,还是他和表姐关起门来说清楚比较好。经过这一闹,金铭便也不再问其他的,映雪苑的小厅之中,变得安安静静,除了偶尔传出的饮茶声,再无其他声响。 一个时辰之后,玄墨离和岳梓瑜兄妹来到映雪苑,金铭马上迎了上来,云家兄弟只是转头看向他这边,并未起身。 玄墨离轻声道:“金姑娘,这是我表哥岳梓瑜,这是我表妹岳倩芸,他们兄妹无依无靠,不知可否托给姑娘照顾。” 在座的所有人均是一愣,金沫雪亦然,随即瞬间会意:“城中的人都知道,沐风馆的林沐和岳风两位公子身染重病,如今不治身亡,从现在起,世上再无林沐岳风。梓瑜,你和倩芸便安心住下吧。” 岳梓瑜歉然道:“多谢楼主不计前嫌。” 金沫雪笑道:“岳风已死,你若愿意,就叫我一声暮雨姐。” 玄墨离浅笑道:“金姑娘,我们在此处也已逗留数日,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了,日后山高水长,还望姑娘珍重。” 金沫雪还没来得及说话,金铭突然抢着说道:“你要走?怎么这么急?你再呆两天,等我帮表姐把沐风馆的事情处理好,和你一并上路。” 玄墨离好笑道:“金大哥知道我要去哪里,就要和我一起上路?” 金铭不在乎的说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反正我也是闲游,根本没有什么目的地,倒不如跟着你。” 玄墨离柔声道:“金姑娘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身体又不好,你这个做弟弟的难道不应该留下来帮忙吗?再说我表哥和表妹也在这里,金大哥留下和金姑娘一起帮我照顾他们可好?” 金铭一时语塞:“那,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玄墨离眸光悠远,淡笑道:“我的家人在这里,早晚会回来的。” 离开之时,玄墨离用只有他和金沫雪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今晚子时,有人会来。” 回到客栈,玄墨离抱歉的说道:“皓熙哥哥皓辰哥哥,实在抱歉,我擅自决定了出发的时间。” 云皓熙不甚在意:“无妨,你决定便好。” 玄墨离感激的笑笑:“我不喜欢离别的伤感,明日我们早些出发可好?” 云皓熙点点头:“好。” 虽然云家兄弟心中满是疑问,可此时玄墨离没有说,他们也没有开口询问,三人各自回房打点行李。 子时之前,金沫雪以身体不适为由,遣走了所有丫鬟,也包括若兰,在房中静静的等候来人。当洛子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内时,金沫雪赶紧上前:“你的伤口,可严重?” 洛子清淡淡道:“无妨,玄影替我包扎过了。” 金沫雪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洛子清想了一下,道:“金姑娘,明日我便会离去,当年之事我听父亲提过,多半是伯母的戏言,姑娘不要放在心上。何况我身如浮萍,前路未定,实在不敢耽误姑娘,衷心希望姑娘能觅得幸福,一生都平安喜乐。” 金沫雪眸中含泪:“多谢你,子清,我只有金铭一个弟弟,从今天起,你若不弃,我便也是你姐姐。无论何时,有何难处,你和玄公子都可以来这里,我定会竭尽所能护得你们周全。” 洛子清笑笑:“多谢姑娘大义,我记下了。” 洛子清走后,金沫雪看着如黑幕般漆黑的天空中,散落的漫天繁星,由衷的希望他和玄影可以达成所愿,平平安安的活在世上。至于她自己的丧母之痛,不急,总有一天,当一切真相大白,尘埃落定之时,那便是她报仇雪恨的时候。 翌日清晨,金铭带着岳梓瑜兄妹匆匆忙忙来到了玄墨离所住的客栈,打算为他们三人送行,可却被小二告知,天还没亮他们就离开了。 金铭垂首难掩心中失望,岳梓瑜劝慰道:“我表弟一向不喜离别愁绪,这才会不告而别,铭少爷不要这样。” 离开泗水城之后,他们一路向西,行了五天终于来到一处稍大些的城池,金阳城。由于终日忙着赶路,于泗水城之事,云家兄弟谁也没说什么,玄墨离亦选择了沉默。云皓熙在城中找了家位置不错,规模虽不大但胜在安静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便住下了。小二十分细心的把马的马鞍都卸了,拴在马棚里,并喂了上等的草料。 在一楼大堂,云皓熙道:“金阳以巍山翠湖最为出名,我们可以好好逛逛。” 玄墨离略带歉意的说道:“皓熙哥哥,此处我们只住两晚,怕是去不了巍山翠湖。” 云皓熙疑惑的问道:“只住两晚?墨离,可是有着急要去的地方?” 玄墨离点点头:“嗯,的确有赶着去的地方。本来泗水城并没有想呆那么久,却不成想出了那好些事情,耽误了行程,是我计划不周。” 云皓熙毫不介意的说道:“没关系,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去。” 玄墨离笑道:“不过逛逛金阳城,时间还是够的。” 云皓熙点点头:“赶了几天的路,大家也都累了,正好趁此机会好好休整一番。” 赶路这些天,云皓辰都不怎么说话,虽然他原本就安静,可是玄墨离知道,他在生气,此时更是只说了一个“嗯”字。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刚到寅时,玄墨离独自离开房间,打算去金阳城中逛逛,一下到一楼就看见云皓辰正襟危坐在大堂里的身影。 玄墨离觉得好笑,走上前去说道:“皓辰哥哥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坐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饿了?” 云皓辰淡淡道:“不是。” 玄墨离揶揄道:“我想也是,才用了饭没有多久。” 云皓辰并不理会,冷淡问道:“你去哪里?” 玄墨离笑笑:“我还以为皓辰哥哥在生我的气,并不想理我呢。” 云皓辰一愣,随即说道:“没有。” 玄墨离笑道:“第一次来金阳城,打算去逛逛,顺便买点东西。” 云皓辰面无表情的说道:“我陪你。” 玄墨离调侃道:“陪我?皓辰哥哥莫不是怕我丢了?” 云皓辰淡淡说了声“走吧”便先一步走了出去,眼看他已经走出了客栈,玄墨离只好无可奈何的跟上。 云皓辰带着玄墨离来到了金阳城中一条比较大的街道,指着说道:“这里是金阳城最繁华的街道,你想买什么里面应该都有。” 玄墨离疑惑的看了看对方:“皓辰哥哥之前来过金阳城?” 云皓辰淡淡道:“没有。” 玄墨离好笑道:“那你是如何得知?” 云皓辰神态自若的回答:“客栈掌柜说的。” 玄墨离在这条街上的店铺中进进出出,走走停停,云皓辰只是安静的跟在他身旁。过了许久,玄墨离终于买到了满意的东西,正打算返回客栈时,云皓辰却忽然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云皓辰突然拽住了玄墨离的手,指着拐角不远处的一名男子,他顺着云皓辰手指的方向看去,惊喜的低呼出声:“子清?!” 云皓辰从小就天资聪颖,记忆力超强,尤其是与玄墨离有关的人,虽然只在凌霄阁时与洛子清见过一面,却已经足够将他记住。在金阳城看到洛子清,玄墨离自然十分惊喜,他快步走过去,拍了拍洛子清的肩膀。 洛子清转头,看到了玄墨离,亦是大吃一惊,失声道:“少爷!!” 玄墨离欣喜道:“子清,你怎么会在金阳城?叔父呢,也来了吗?” 云皓辰淡漠的打断了二人叙旧:“回客栈说。” 玄墨离回过神来,忙道:“对对对,看我激动的,子清,走,我们回客栈。” 到了客栈,玄墨离领着洛子清直接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云皓辰则找到了客栈掌柜:“掌柜的,劳烦再给我们一间上房。” 掌柜赔着笑抱歉道:“实在对不起,这位公子,小店最后一间客房,刚刚被人定了,目前已经没有空房间了。您不是三个人吗,三间上房刚刚好呀。” 云皓辰并不欲解释,淡淡说道:“知道了。” 掌柜这才想起刚才看到有个陌生男子和他们一起回来,料想是在半路遇到了朋友,随即笑着说道:“小店的房间大,床也够大,睡两个成年男子绝对不成问题,公子安心吧。” 云皓辰想了想,眸中灵光一现:“有劳掌柜。” 洛子清跟着玄墨离来到了他的房间,由于三个人的上房挨着,云皓熙听到动静也过来看看。云皓辰进来的时候,刚好洛子清和云皓熙相互介绍完,而他和洛子清已经见过面了,自是不必再相互介绍。四人落座后,相互寒暄了几句,便直入正题。 玄墨离一脸疑惑的问道:“子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叔父呢?” 洛子清答道:“老爷去瀛洲进货了,需要很久才能回来。临行之前,老爷想着少爷离家也快两年了,大概是时候该回去了,所以才让我来找少爷,告诉少爷可以先不用急着回家。” 玄墨离笑道:“哪有那么久,还有几个月才到两年呢。叔父就因为这个遣你跑了这么远?发封传讯符给我不就好了。” 洛子清愁容立现:“少爷不知道,老爷的传讯轴丢了,一直也没有买到新的,老爷说去瀛洲的路上还会继续找,一买到就发讯息告诉少爷。” 玄墨离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洛子清回答:“老爷的传讯轴没丢以前,收到少爷的最后一封传讯符,那上面您不是说会到这一带来吗。老爷告诉我了个大致的方位,至于能不能找到少爷就就是全凭运气了。不过老爷说如果万一找不到,就让我去云苍剑派,说云掌门肯定能联系到少爷。没想到,我的运气还真不错,竟然就真的遇到少爷了。” 玄墨离了然:“原来是这样,那你呢?是跟着我,还是回去找叔父?” 洛子清回道:“老爷说让我就跟在少爷身边。” 玄墨离狡黠一笑:“呵呵呵呵,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要跟着我,就先要问问这两位公子答不答应。” 洛子清略显局促:“二位公子……” 云皓熙笑道:“倒是没怎么见过墨离这般玩笑,一直以为他少年持重,没成想竟是因为没有看见家人。” 听到云皓熙的调侃,玄墨离面上透着红晕:“我和子清从小一起长大,玩笑惯了,倒让两位哥哥见笑了。” 云皓熙促狭一笑:“我倒觉得这样的墨离比较好,若能在我们面前也这样玩笑便更好了。” 玄墨离眸光一转:“只要皓辰哥哥不嫌我聒噪。” 云皓辰唇角微弯:“不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四起,房间内一时笑语欢颜,好不热闹,等大家都聊的差不多了,玄墨离才想起要为洛子清定房间。 玄墨离忙起身道:“你们先聊,我去找掌柜再多定一间上房。” 云皓辰拦住他:“我已经去过了,客栈没有空房间了。” 玄墨离思索片刻:“没关系,我和子清一间就行了。” 云皓辰想了想:“不用,让他住我那间。” 玄墨离一怔,脱口问道:“那你呢?” 云皓辰顿了顿:“我和兄长一间。” 云皓熙心里虽惊讶,但面上如常:“啊?嗯,我们兄弟一间就可以了。好了,墨离和子清也很久没见了,让他们单独说说话吧,皓辰我们先出去,一会儿一起下楼吃饭。” 云皓辰点了点头,跟着兄长离开后,洛子清迅速将门关好,来到玄墨离身边,低声说道:“少主,萧天遥疯了。” 玄墨离既不惊讶也不快意,只是淡淡的说道:“是吗?!” 洛子清解释道:“我爹接到少主的传讯符后就赶往了西罗镇,在少主的明示下,萧士翔的党羽已经被姚家寨一网打尽,只剩萧士翔一直被关在牢里。萧士翔一见到我爹,就受惊过渡,他以为当年密谋叛教勾结外人,已经害死了我爹,是我爹的亡灵来找他索命。后来才明白我爹当年大难不死,之后我爹将当年之事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萧士翔,但没有说少主还在世。最后他得知教主从未有负于他这个兄弟,正是因为他当年找人截杀我爹,千年血灵芝才没能及时送到教里。他不仅害死了教主和夫人,也害死了他自己的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儿子,他终究经受不住连连打击,就这么疯了。事后,我问过我爹,为何不杀了他,我爹说是少主交代的,属下不明白,少主为何要留他一命?” 玄墨离眸光沉沉,波澜不惊,声音亦是不疾不徐:“子清哥哥,杀人,不如诛心!看着最珍视的东西在眼前一点点消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痛彻心扉的呢?!死有何难?难的是要背负着一切活下去,萧天遥现在的结局,不是比直接杀了他来得更痛苦吗?!” 洛子清震惊的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少年,依旧是那般纯净,那般美好,可是说出来的话,却犹如从地狱归来的魔鬼。 看到洛子清的表情,玄墨离轻笑着换了个话题:“子清哥哥和金姑娘谈的怎么样?” 洛子清一愣:“谈过了,已经说明白了。少主,在泗水城遇到岳梓瑜兄妹,实在是计划之外的事情,少主可要提前做些什么安排?” 玄墨离想了下说道:“这事我会告诉洛叔一声,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金沫雪和岳梓瑜兄妹跟我们有一样的恨,他们会保护好自己,而且你不是也察觉到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吗?!” 出了玄墨离的房间,云皓辰便收拾了自己所有的东西搬去了兄长的房间。 云皓熙好笑的看着弟弟,促狭的开口:“皓辰,你真想和我睡?” 云皓辰闷闷的说道:“不是。” 云皓熙借着这难得的机会,揶揄道:“你不会打算半夜偷偷潜进墨离的房中吧,这样会吓到他的。” 云皓辰涨红了一张脸,皱着眉头:“没有,我只是……” 云皓熙看到弟弟窘迫的模样,便不再打趣他了:“好了,我的傻弟弟,今晚就和我一起睡,我们也很久没有同床共枕了,说起来还是很怀念的。” 两厢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分,一楼大堂中虽人头攒动,但大多是此处的住客,并不似专门的饭馆般嘈杂。云家兄弟和云墨离洛子清一起在一楼大堂用了晚餐,席间四人气氛甚好,依旧欢声笑语。饭后,洛子清将自己的小行囊放到了云皓辰的房中,就又来到了玄墨离的房间。 玄墨离凝视着洛子清,半晌无语,在洛子清开始不自在时才郑重的说道:“子清哥哥,下一个目的地便是青双派的所在地雲城,我这两年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我们的人从来没有成功进入到青双派的内院,所以里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形,有没有危险,也无人知晓,所以有些话我要现在说清楚。” 洛子清看到玄墨离凝重的目光,心中没来由的一紧,低声道:“少主请说。” 玄墨离将眸光移开,轻轻舒出一口气,缓缓开口:“当年我母亲和她的贴身侍女到昆仑山游玩,顺便去玄夜殿看看我父亲,那时她们尚未成亲,但却已有婚约。过玄夜殿设在山脚下的阵法时,却发现一个年轻男子,在阵法中困了多日,已经奄奄一息。我母亲和侍女一起将男子救回玄夜殿,对他悉心照顾,很快男子便痊愈了。可他却深深的爱上了我的母亲,在得知母亲和父亲已有婚约之后,仍然没有离开。为了报母亲的救命之恩,也为了消除母亲的顾虑,他主动要求和母亲的贴身侍女成亲,并希望婚后可以继续留在玄夜殿。后来玄夜殿大火,母亲的那名侍女为了护我周全,将我放入了唯一的安全暗仓。而她却被人砍死,身下是被她牢牢护住的年仅两岁的幼子,若不是年轻男子及时将他的幼子救下,想必那孩子也早已葬身火海。后来因为我身体孱弱,无法习武,那年轻男子又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做了我的影卫,时刻护我周全。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深深爱着我母亲的缘故,即使他成了亲生了子,即使我母亲已逝,也依然爱着。” 洛子清眸中湿润,却并无泪水滑落,轻轻问道:“少主为何和属下说这个?” 玄墨离叹息:“子清哥哥,你恨我吗?” 洛子清单膝跪地:“不会,属下永远不会恨少主。” 玄墨离扶起洛子清:“青双派之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凶险万分,子清哥哥,你没有必要再为我冒险。” 洛子清发自内心的笑了:“我很感激少主会和我说这些,其实早在我们离开浮沙古城之前,父亲就将这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不恨他,虽然他不爱我娘,但是却一直对她很好。我娘在世时过的很快乐,她之所以选择救少主,也是因为她和她家小姐的情意,是她心甘情愿的。就像知道了一切之后,我依然选择留在少主身边,和少主一起复仇,也是我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怨无悔。” 玄墨离虽面上无波,心中却十分动容:“谢谢你,子清哥哥。既然如此,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洛子清郑重承诺:“定不敢违。” 玄墨离笑了:“我们千辛万苦的潜进青双派内院,就是为了空谷幽兰,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花带出。” 洛子清应声:“是。” 玄墨离顿了一下,看向洛子清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如果我们被发现,我留下拖住敌人,你带花离开。” 洛子清一急,马上反驳:“不行!” 玄墨离不疾不徐,轻轻说道:“虽然我现在有了内力,但武功依然不如你,你比我更有机会带东西全身而退。将东西交给洛叔,让他开始做解药,反正现在还有时间,我会想办法回去。即使真的回不去,等解药制成,你还可以想办法送来给我,但如果没有花,即使我全身而退了,也于事无补。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失败,便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所以子清哥哥,请以大局为重。” 洛子清听了玄墨离的话,虽然心有戚戚,但却实在不敢苟同:“可是,若少主出了什么事,那拿到解药又有什么用?!” 玄墨离心中笃定,露出了淡淡的浅笑:“这近两年的时间,我和云家两位公子也不是白相处的,他们不会杀我。” 洛子清依旧担心的说道:“可云皓辰若是知道少主当初是处心积虑与他结识,只怕会恨你,哪里还会顾及什么情分。” 玄墨离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我对云皓辰有救命之恩,不管怎样,他们也不至于伤我性命。” 洛子清见说不动玄墨离,急得失声叫道:“少主!!” 玄墨离轻声道:“子清哥哥,我们都在荆棘丛中前行,身上哪能不带点伤。就如你刚才说的,这条路也是我的选择,不管多艰难,哪怕跪着我也会走完。” 洛子清看着玄墨离坚毅的神情,将拳头攥得死紧,直到发白颤抖,半晌才呼出一口气:“属下定会拼尽全力,将少主和花全部带出。” 玄墨离眸光澄澈,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子清哥哥。” 洛子清略做思索:“少主,可以先让我爹安排一二,万一苏辛景发现东西丢了,大肆搜查起来我们也好应对。” 玄墨离轻轻摇了摇头:“不用,苏辛景不会大张旗鼓的寻找,此事他不敢呈于人前,若有人问起,他说不清楚,反倒于他不利。至于善后这样的事,就不用劳烦洛叔了,倒是解药,制作不易,还要洛叔多多费心。” 相较玄墨离风轻云淡的神情,洛子清心中却隐隐不安,他不确定自己此刻的决定是否正确,但除了服从似乎也别无他法,不得已只得说道:“属下明白了,一切按少主吩咐行事。” 洛子清离开后,玄墨离松了口气,正当他决定再研究一下到青双派之后的整个计划之时,房门再度被扣响。他心里清楚来者是谁,此时却并不想开门,无奈来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只得将门打开,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个意料之中的面孔。 玄墨离疲惫的笑道:“皓辰哥哥,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云皓辰抬眸,直直看着玄墨离,淡淡道:“不请我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玄墨离无奈的侧过身让云皓辰进来,又缓缓的将门关上。云皓辰并不开口,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玄墨离,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尴尬,玄墨离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避开了和他的眼神交汇。 时间在寂静的空气中一分一秒的过去,半晌过后,云皓辰开口说道:“墨离,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也不会问,只是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我一定会帮你,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云皓辰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却莫名让人感到丝丝暖意,可玄墨离却觉得身体更加冰冷了。不管云皓辰对他的感情是哪种,他此生都注定是要辜负了,既然如此,那这些温暖柔情,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坦然接受呢?! 玄墨离暗自想到,只可惜我要对付的都是你的至亲,可嘴上却不动声色的说着:“好啊,既然皓辰哥哥这么说,如果有一天我有难处一定告诉你。” 这一夜玄墨离睡得很不踏实,梦中充斥着光怪陆离的光影,让他不安也让他无措。 四人在金阳城只补给了一些路上所需要的东西,就向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了。路上如果遇到了小镇或村庄,就好好歇息一晚,如果没有也不拘着睡在哪里。就这样他们不算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也不算安适惬意闲庭信步,行行走走了二十多天后终于到了雲城。 以往凌钰锦带着云皓熙和云皓辰去青双派时,都是从云苍剑派出发,走的并不是这个路线。所以当他们亲眼看到城门上写着大大的雲城两个字时,心中俱是一震。在他们十七岁生日时,曾说起已经两年没有去过外公家了。没成想在他们十八岁生日之际,玄墨离就计算着时间,不声不响的带他们来到了青双派所在的雲城。 进了城之后,玄墨离张罗着找客栈,并说道:“皓熙哥哥,皓辰哥哥,我自作主张,希望你们的十八岁生辰可以在青双派度过,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云皓熙笑得温雅:“当然不会,谢谢你,墨离。” 玄墨离笑得则有些勉强:“我和子清先找间客栈安顿,再和你们一起去拜望青双派掌门人。” 云皓熙理所当然的邀请道:“墨离为何要找客栈?既然来了雲城,当然是和我们一起住在青双派了。” 玄墨离心中欣喜,嘴上却婉拒:“只怕会有些唐突吧。” 云皓辰直接说道:“不会,一起走吧。” 在去青双派的路上,看到略显局促的玄墨离,云皓辰安慰道:“青双派掌门人苏辛景是个很和善的老人,也是个很慈祥的外公,每次我和兄长去,他都会非常慈爱的对待我们。我母亲还有个孪生哥哥,也就是我们舅舅,是个比较八面玲珑的人,凌叔叔曾说过他的性格和我母亲的很不同。每次我们来青双,舅舅不但对我们兄弟很好,对凌叔叔也非常好,是个很热情好客的人。青双派在雲城也算是最大的武林门派,门人知法守礼,从无仗势欺人,扰乱乡里的恶行,凌叔叔说都是外公这个掌门管理有方。我们还有个表哥,是舅舅的独子,名叫苏易凯,和舅舅的八面玲珑不同,表哥是个直来直往的人,虽然有些骄横,但人很不错,我们三人相处的也很和睦。” 只是云皓辰不知道凌钰锦并没有告诉他兄弟二人,有时会隐隐感觉到苏辛景的眼中会闪过些看不懂的东西,但总是一闪而逝,让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钰锦总觉得每次来青双派,虽然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和谐美好,可他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只是莫名有一种违和感。这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又不好对云家兄弟说,慢慢的时间久了,又没出过什么事,他也就渐渐地将这种感觉抛到脑后了。 到了青双派的大门前,守门弟子一看到是近三年没来过的两位小公子来了,一人赶紧进去报信,其他人则恭恭敬敬的来到他们面前行礼。青双派依然一如往昔,古朴中透着苍劲,一切都中规中矩,虽沉闷却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漏。 首先闻讯而来的是苏易凯,他已经二十岁了,虽然从小是个小胖子,可长大之后早已没有了肥腻的感觉,身形显得十分高大健硕。他既没有云皓熙的温雅,也不似云皓辰般凌冽,看上去更没有云家兄弟沉稳持重,可是这种不成熟,并不是很让人讨厌。 苏易凯阔步上前,拍着云皓熙的肩膀,大笑着说:“你们可来了,听爹说你们到江湖中去历练,我也心痒难耐,本来想去找你们,但是爹说我鲁莽毛躁,遇事不冷静,愣是没让我去。这门派里没有和我能玩到一起的孩子,每年也就你们来的那几天还有些意思,结果你们还这么久都不来。” 云皓熙笑着说道:“这不是来了吗,外公和舅舅都还好吗?” 苏易凯回道:“都好,只是我爹前两天出去办事了,还没回来,但是爷爷在,他老人家还一直念叨你们兄弟呢。” 进入阔别了将近三年之久的青双派,云皓熙和云皓辰都隐约觉得派内的气氛有一丝紧绷。但一想到青双派本就不同于云苍剑派的悠然惬意,向来以刻板严谨著称,兄弟二人也就见怪不怪了。一路上派内弟子恭敬的行礼声,在庄严幽静的院内此起彼伏络绎不绝,惊动了枝头的鸟儿,四下纷飞。 到了青双大堂,苏辛景终于又见到了两个外孙,近两年的江湖历练,使他们褪去了青涩稚嫩。只见他们一个似行云流水般温雅,一个如高山冷月般淡泊,看得他甚为欣慰,略显浑浊的眼中浮起点点水光。 云皓熙和云皓辰撩起衣摆,双双跪地,行礼道:“外公,孙儿不孝,来看您了。” 苏辛景忙扶起两个外孙,略显激动的说道:“一晃三年,你们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真好真好,诗莹要是看到一定很开心。” 提起苏诗莹,云皓熙和云皓辰也显出一丝伤感,但云皓熙还是笑着说道:“虽然娘亲不在,但还有我兄弟二人可以陪伴外公,外公就不要太过伤怀了。” 苏辛景甚感欣慰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们来之前怎么不先告诉外公,也好让外公准备准备,真是越大越顽皮了。” 云皓熙也笑着说:“我们就是怕外公费心才没有提前说的。我兄弟二人在江湖中历练已经近两年的时间,想着许久没有来拜见外公和舅舅,所以特意过来,也是给外公一个惊喜。来外公这里看过之后,我们便打算回云苍剑派了。” 苏辛景拉着云皓熙和云皓辰的手连声说:“好好好,正巧马上就是你们十八岁的生日了,你们长这么大,外公一次生日也没有为你们庆祝过。十八岁的生日也是成人的大日子,外公一定好好给你们庆祝一番。” 说完之后,苏辛景瞥到了云皓辰身后的玄墨离和洛子清,遂问道:“这两位是?” 玄墨离唇边挂着浅淡的笑容,上前行礼道:“苏掌门,晚辈玄影,这位是晚辈的侍从洛子清,冒昧叨扰,还望苏掌门见谅。” 云皓辰开口:“外公,他们二人是我与兄长的朋友。” 苏辛景和蔼的笑道:“欢迎欢迎,他们兄弟二人从未带朋友来过,想必你们的关系必定很好,还请留下一起参加他们的生日宴吧。易凯,你带皓熙皓辰去你姑姑的院子,老刘,带这二位去外院的客院休息吧。” 玄墨离和洛子清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起身就要跟着刘叔离开,云皓辰忽然开口道:“外公,他二人是孙儿极好的朋友,孙儿想让他们住凌叔叔每次来都会住的那间客院。” 云皓熙也在一旁说道:“是呀,外公,内院外院距离远不说,到了晚上还会用大门隔开,出入都不方便,万一我兄弟二人想找他们月下畅饮谈天说地岂不是要绕很远的路。” 苏辛景佯怒道:“月下畅饮?!还没成年呢就想着喝酒!” 云皓熙忙赔笑道:“孙儿说错了,是月下畅谈。” 苏辛景慈爱的笑笑:“好吧,难得你们高兴,老刘,你不用去了。易凯,你带他们一同去吧。” 小辈们离开后,刘叔不放心的问道:“老爷,让那两个人住进内院真的没问题吗?” 苏辛景收起刚刚在孙儿面前的慈眉善目,双眼微眯,露出略显凌厉的眸光:“无妨,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应该没关系了。当初我们那么防着凌素,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如今,那件事的相关者想必是都死了,不然这些年我们也不会过得如此太平。” 刘叔依旧不十分放心:“老爷,那个门派邪门,还是谨慎点儿好,不然让人去探探。” 苏辛景想了想说道:“也罢,不过凡事小心,毕竟是皓熙皓辰的朋友,他们又难得来一次,要是弄得尴尬了,反倒不好。” 刘叔点点头:“老爷放心,我亲自去探。” 苏易凯带着云家兄弟和玄墨离洛子清先到了苏诗莹生前居住的院落,虽然此处已近三年无人居住,但依然打扫得纤尘不染,可见苏辛景对爱女的思念。院子里种了大片色彩缤纷的紫阳花,这也是苏诗莹生前最喜欢的花。只是此时已近深秋,花儿都谢了,但依然能凭借花圃土地上的落花,想象出当时繁花似锦时是何等的美丽。 进了小厅,云皓辰说道:“表哥,一会儿我带他们二人去那客院就好。” 苏易凯点了点头:“行,反正你们也是轻车熟路。” 又聊了好一阵子,苏易凯才离开,云皓熙留下整理自己和弟弟二人那为数不多的行李,云皓辰则带着玄墨离和洛子清去客院安顿。客院比起往昔初夏时分略显萧索,那棵高大的梧桐也失去了枝叶繁茂青翠的模样,染上了片片金黄。 洛子清手脚利落的整理起玄墨离和他自己的随身物品,玄墨离则说道:“皓辰哥哥,一路上辛苦了,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和子清也休整一下,过会儿去找你们。” 云皓辰剑眉微挑:“到我母亲院子的路,你可认识?” 玄墨离好笑道:“就算我不认识,子清也认识,皓辰哥哥不用担心。” 云皓辰微弯起唇角:“那好,你们休整好之后,就过来找我们吧。” 目送云皓辰走远,玄墨离的身后就响起了洛子清的声音:“少主,我们真的进来了。” 玄墨离意味不明的笑道:“如果还是进不来,那这两年我和云家兄弟岂不是白相处了。洛叔那边如何了?” 洛子清回道:“我爹已经准备好了,明晚之前,他一定会得到消息,定误不了事。” 玄墨离点点头:“那就盯紧他,既然我们已经进来了,就一定要拿到我们要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刚好我可以利用明晚先帮他二人过个安静的生日,免得后天……” 洛子清突然高声打断了玄墨离的话:“少爷!” 玄墨离即刻会意:“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洛子清答道:“好了。” 玄墨离遂说道:“那我们去找皓辰哥哥吧。” 玄墨离话音刚落,客院的门就被人敲响,随即便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男人笑着开口说道:“二位公子,我是青双派的管事,大家都叫我刘叔。二位既然是小少爷的朋友,也就是我青双派的贵客。”说罢,又指着身后跟着的那名青年继续道:“这是丁贵,人还算勤快,手脚也麻利,就让他在此处照顾二位公子,二位公子若需要什么也都告诉丁贵就好。” 玄墨离笑着说道:“多谢刘叔想的如此周到。” 刘叔摆摆手:“公子客气了,二位这是要出去呀?!” 玄墨离点点头:“嗯,去皓辰哥哥那里。” 刘叔忙道:“正好我也要去找小少爷,丁贵,这客院有段时间没人住了,趁着二位公子不在,好好打扫一下。” 玄墨离笑道:“有劳了。” 走在路上,刘叔轻瞄着落于自己半个身形的二人,玄墨离只是漫不经心的走着,偶尔四处打量一下内院中的景致。而至于洛子清,则刚好被玄墨离挡住了大半个身形,刘叔又不敢太明目张胆的观望,只得作罢。 见到了云家兄弟,刘叔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两位小少爷,后日的生日宴掌门让我过来问一声,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云皓熙笑道:“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也并不想让外公太过费心。” 刘叔忙笑着说道:“哎呀,小少爷说的这是哪里话,你们是不知道,这三年你们没来,老爷有多想你们,时常念叨着你们。这次你们来青双过十八岁的生日,掌门说了定要办得热热闹闹,让两位小少爷毕生难忘。既然小少爷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我这就回去告诉老爷。” 云皓熙颔首:“那就有劳外公和刘叔了。” 刘叔忙不迭的回道:“应该的,应该的。” 刘叔离开后,玄墨离问道:“皓熙哥哥,今天可有什么安排?” 云皓熙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赶了这许久的路,今天大家就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表兄带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玄墨离道:“既然如此,我和子清就先回去了,赶了这几天的路也确实是累了。” 云皓熙点点头:“也好,晚膳时分,我们去找你们。” 云皓辰上前道:“我送你。” 玄墨离有些好笑的说道:“皓辰哥哥,虽然我是路痴,但是子清方向感很好,我们定不会走丢的。” 云皓熙看着弟弟也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玄墨离和洛子清离开后,云皓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兄长,你曾经说过不管如何,墨离都值得我们真心以待。” 这些日子以来,云皓熙一直觉得弟弟闷闷的,似是心中有事,此时听到他的话,略带疑惑的看着他:“不错,我记得,怎么了?” 云皓辰轻声道:“没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云皓熙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别想太多,我们和他认识也差不多两年了,虽然他身上有一些秘密,可是能看得出来他本性纯善。” 云皓辰看向兄长:“那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兄长可愿意站在他这边?” 云皓熙凝视着弟弟,缓缓问道:“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云皓辰沮丧的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不安……” 云皓熙目光和缓:“经过这两年的朝夕相处,我相信我所认识的墨离,若真的发生什么事,我想我会站在他这边。” 这边玄墨离和洛子清缓缓走在回客院的路上,前者突然淡淡的说道:“子清哥哥,如果东西万一带不出来,就毁了它。” 洛子清甫一听到玄墨离如此说,立时急得失声唤道:“少主!!”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洛子清被玄墨离突如其来的命令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筹谋了这么久,都是为了得到东西可以帮少主制造出解药续命。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也从未想过要将东西毁了,他只知道东西若没了,便制不出解药,少主也会因此丧命。 玄墨离平静的说道:“为了保证我们计划可以顺利,洛叔将此物在月圆之夜月上中天之时才有效,这最重要的一点渗透给了苏辛景,而最近的一次月圆之夜,就是云家兄弟生日之时。多年心愿一朝达成,当夜苏辛景势必会将东西拿出,我们只要跟好他,就定然能找到东西所在之处。虽然现在苏辛景还不知道东西如何使用,但多试几次保不准就能被他研究出来。所以当苏辛景知道一切之时,便是一个破釜沉舟之局,若我们失败了,那东西就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他手中。我可以不要解药,但是那东西绝不能留存于世间。” 洛子清虽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可是少主……” 玄墨离不容置喙的看向他:“子清哥哥,你懂我的意思吧?!” 在玄墨离眼神的威慑下,洛子清不得不应道:“属下,遵命!!” 玄墨离嗤笑了一声:“子清哥哥,还有什么要说的,现在一并说了吧,等回去后,说话怕是就不方便了。” 洛子清马上低声道:“就知道苏辛景这个老狐狸,绝对不会放任我们不管,果不其然派了丁贵来监视。少主,那明晚……” 想到明晚要做之事,玄墨离笑得很美好:“明晚照计划进行吧。” 洛子清的神色显得有些复杂:“少主,你那么费心的为他们庆祝生日,可是因为……” 玄墨离深深的看了洛子清一眼:“不管我是为何,都不会影响我们后日的计划,东西要么到手,要么毁去,这个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洛子清仍面露隐忧:“可是无论少主现在做什么,等他们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都只会恨你,这份恨意,并不会因为少主现在为他们做了多少而减少,反而有可能会更深。” 玄墨离淡淡道:“我知道,也没有指望过他会因为这些就不恨我,我只是真心想帮他庆祝这个生日。因为不管怎么说,后日的生日宴都会如苏辛景所期望的那样,令他们“终生难忘”。所以提前好好庆祝下,或许会少些遗憾吧,毕竟一生中只有一次十八岁的生日。” 洛子清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让谁少些遗憾?是少主,还是云皓辰?!” 玄墨离怔了一下,缓缓吐出三个字:“彼此吧。” 回到客院,玄墨离发现的确比离开之前,整洁了不少,但却没有看到丁贵的身影。 洛子清从卧室出来,走到玄墨离身边低声道:“少主,我们的东西都被动过了。” 玄墨离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洛子清继续道:“手法极为老辣,若不是我提前在东西上动了手脚,绝对发现不了。” 玄墨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这样才对,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干净利落。苏辛景如此的小心翼翼,就说明他也投鼠忌器,不想让云家兄弟知道他在探我们的底,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到丁贵走了进来,向他们行了一礼说道:“公子回来了。” 玄墨离笑道:“辛苦你了。” 丁贵忙道:“公子哪里话,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公子若还需要什么就告诉小的,小的去找刘管事要。” 玄墨离略一思索:“刚好还真有需要的东西,麻烦你去和刘叔要几匹红绸,几匹彩纱,几枚红烛。” 丁贵笑道:“公子要这些成亲之物做什么?” 玄墨离一怔:“成亲?呵呵呵呵,我有用处,你帮我准备就是了。” 丁贵忙应声:“好的,公子放心,今晚就全数送到公子房中。” 玄墨离颔首:“多谢!” 丁贵神情自若,着实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公子千万别客气,若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就行。” 翌日一早,云皓辰便来到客院,带着玄墨离和洛子清,一起跟随早已等在门口的苏易凯和云皓熙去城中游玩。其实雲城虽然繁华,但并不大,云家兄弟从六岁开始每年都会来一次青双派,早已是逛惯了的。 长大之后,云家兄弟便鲜少再去城里逛了,多半是和表哥一起去后面的青莲山。虽说儿时云皓辰曾经陷落到山间的猎兽陷阱中一次,多亏了苏易凯才得救,可仍然阻止不了三兄弟上山的热情。 此时,由于玄墨离主仆是第一次来到雲城,所以云家兄弟也难得的又逛了一次久违的雲城。喧嚷的街道繁荣依旧,只是两边多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店铺,不由得生出些许感慨,当真是很久没有来过了。 午饭时分,苏易凯带着他们去了云家兄弟最喜欢的一家饭馆,好在这里没什么变化,依旧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用过午膳,洛子清便借口说要去办点事,离开了众人,余下的几人又逛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回到青双,玄墨离表示游玩了一天有些累了,并拒绝了云皓辰要送他回去的好意,独自走回了客院。到了房中,洛子清已经买好东西回来了,主仆二人并不支走丁贵,反而让他一起帮忙布置客院里的小厅。丁贵昨晚送来的那些东西,此时全都派上了用场,经过了好一番折腾才告一段落,小厅也变得有模有样。 玄墨离慢慢步出小厅,洛子清将门关好,丁贵则跟在玄墨离的身后,略带不解的问:“公子费心把小厅布置得如此漂亮,是有什么要庆祝吗?” 玄墨离浅笑着说道:“是有些事要庆祝。” 这时刚好碰上了迎面走来的云皓辰,玄墨离依旧笑得浅淡:“皓辰哥哥怎么过来了?” 云皓辰说道:“今晚外公本来打算要和我们一起用晚膳,可是突然有事,所以叫我们自己吃。刘叔刚刚才告诉我们,我就来问问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带你去。” 玄墨离心中明了,消息看来终是传到了,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如果皓辰哥哥和皓熙哥哥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用晚膳呢?” 云皓辰点了点头,丁贵马上说道:“小人这就去请云大公子来。” 玄墨离将云皓辰请到了自己卧室前面的小花厅,为他斟了杯清茶,说道:“皓辰哥哥先在这里等等,我和子清去准备一下。” 云皓辰很泰然的坐在小花厅里品茗,丝毫不介意玄墨离将他一人留在这里。玄墨离走出房间后,洛子清马上走上前来,丁贵不在,二人说话也稍微放松了些许。虽然各个方面,云皓辰比丁贵更加出色,更应该防范,可是他却丝毫不会担心云皓辰。 洛子清压低声音说道:“少主,只怕消息已经传到了他耳中,所以晚膳才会取消,属下今夜就去探探。” 玄墨离摇摇头:“不必,若弄得不好,反倒会打草惊蛇,明日宾客云集,是最好的时机。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明天月圆之夜,就一定会有所行动,想必这么多年,他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至于今晚,我只想好好为他,为他们过个安安静静的生日。子清哥哥,我们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都端过去吧。” 二人将所有的酒菜都端到了小厅的圆桌上摆好,玄墨离又从小花厅里将云皓辰叫了出来,刚好遇到请了云皓熙前来的丁贵。 玄墨离说道:“丁贵,辛苦你了,这里留子清服侍就好,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刘叔让丁贵过来服侍玄墨离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为人机警,头脑灵活,又十分有眼力见儿。他想到之前玄墨离费心布置的小厅和现在两兄弟都被叫来此处,心中就七七八八的猜出了个大概,便从善如流的退了下去。 丁贵走后,玄墨离招呼道:“皓熙哥哥,皓辰哥哥,请跟我来。” 玄墨离将二人带到了客院的小厅前面,洛子清缓缓将门打开,随即映入兄弟二人眼中的是一片暖色。厅里各处布置着红色的绸缎,绸缎的外面又包着不同颜色的浅色纱幔,借着灯烛的光晕,让原本鲜红似火的红绸看起来少了些灿然,多了些朦胧的暧昧。 带着云家兄弟走进这一片浓浓的暖色中,玄墨离说道:“自从下山历练以来,你们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处处帮我护我,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虽然知道明晚苏掌门定然会为你们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可是之前我还是想单独为你们庆祝这个生日。” 云皓熙和云皓辰看着满室的轻纱暖帐,虽然这可以说是他们十八年来过的最冷清的生日,但二人却莫名的觉得温暖和欣喜。桌子上摆放的都是两兄弟最喜欢的菜式,还有一坛雲城最出名的百日笑。 玄墨离嬉笑着说道:“准备的过于仓促,还望两位寿星不要见笑才好,呵呵呵呵。这些酒菜也许不如云苍剑派和青双派的精致,但味道应该也还可以,寿星将就吃些吧。” 云皓熙莫名有些感动,笑着说道:“你们居然还准备了百日笑?!” 玄墨离笑道:“嗯,据说是雲城最有名的酒。” 云皓辰也说道:“的确是,几年前,表哥带着我和兄长偷喝过一次,结果被舅舅发现,表哥揽下了所有的责任,被舅舅揍得很惨。” 玄墨离挑眉:“真的?完全看不出来,皓熙哥哥和皓辰哥哥居然还会偷酒喝?!” 洛子清适时的说道:“少爷,还有两位寿星,请入座吧,不然饭菜都要凉了。” 玄墨离忙道:“对呀,两位寿星,请入席。” 云皓熙笑着说:“子清也一起吧。” 洛子清略显踌躇:“这……” 玄墨离说道:“既然寿星都这样说了,就一起坐吧。” 席间,三人一起谈起两年里共同经历过的林林总总,有欢喜,有遗憾,有感动,也有悲伤。洛子清安安静静的听着,看着玄墨离发自内心的笑容,如果没有仇恨,他家少主应该就是这样的无忧无虑。虽然只有四个人,但这个十八岁的生日宴,于云皓熙和云皓辰来说,却是十分特别,难以忘怀。 夜幕低垂,觥筹交错间酒已半酣,玄墨离往常白皙胜雪的肌肤上泛着淡粉色的萤光,他举起酒杯,笑得妩媚:“皓熙哥哥,皓辰哥哥,这一路走来,你们对我的帮助和照拂,我铭感五内,无论日后天涯何处,这份心意,我永远铭记。也请你们相信,不管日后世事如何变迁,我待你们之心,绝无丝毫虚假。” 听了玄墨离的话,云皓辰的心没由来的揪紧了一下,这样的玄墨离让他陌生,又有些害怕,总觉得好似过了今晚,他就要离他们远去一般。 云皓辰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犹豫的开口:“墨离……” 玄墨离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犹自说道:“皓熙哥哥,皓辰哥哥,你们是云苍剑派的少主,只怕天下间没有什么是你们求而不得的。不过,毕竟是两位哥哥十八岁的生辰,我这里准备了个小东西,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说着便拿出了两个腰间配饰,深棕色的绳子上斜穿着一个银色的雕花小方块,方块上方下方各连着一颗鲜红似血的圆形珠子,下方悬着两尾渐变色的彩虹穗子。玄墨离将两个挂饰分别递给了云皓熙和云皓辰,小小的挂饰虽然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可胜在做工极为精致。 云皓熙接过挂饰,笑着说道:“墨离有心了,我必随身携带。” 云皓辰细细的端详着手中的挂饰,听到云皓熙的话,随即抬眸但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玄墨离微笑着说道:“不管未来如何,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云皓熙觉得好笑:“不醉不归?就这一坛酒?” 玄墨离笑着看向洛子清,后者马上从角落里又搬出了两坛,云皓熙笑道:“墨离真是有备而来。” 玄墨离古灵精怪的说道:“我只是好奇两位寿星到底能喝多少酒,试试看如何?!” 云皓辰看着今夜仿佛不同于往日的玄墨离,犹如被蛊惑了似的说了声“好”。 三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推杯换盏,洛子清则穿梭在席间为三人添酒布菜,时而陪着他们喝上一杯。直到三个酒坛都空了,三人才算尽兴。看到云皓熙和云皓辰的状态,玄墨离和洛子清对视了一眼,心中便有了底。 洛子清突然上前扶住了玄墨离的手臂:“少爷,您醉了,我刚才就说你喝不了,您偏不听,非说今天高兴,您看看,现在醉的这般厉害。两位云公子,你们还好吗?容我先安顿好少爷,就送二位回去。” 云皓辰看着醉眼朦胧的玄墨离,突然说道:“子清,你送我兄长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墨离。” 玄墨离闻言心中一紧,洛子清扶着他的手亦是一顿,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不得已只好将他交到了云皓辰的手上。洛子清则来到了云皓熙的身边,轻轻扶着身形有些微晃的云皓熙向外走去。 洛子清和云皓熙离开后,云皓辰打横抱起玄墨离,无声无息的向他的卧室走去。窝在云皓辰怀中的玄墨离虽然心如擂鼓,却依然佯装着酒醉的状态,透过微醺的醉眼注视着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经过这两年的朝夕相处,云皓辰对他的百般关照,人心非磐石,此时他对云皓辰的心意,只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云皓辰将玄墨离轻轻放在床上,帮他脱去外衫和鞋子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接着脱去了自己的外衣和靴子。闭着双眸躺在床上的玄墨离,听着旁边窸窸窣窣衣服的摩擦声,心跳突然加快。云皓辰悄无声息的躺到了玄墨离的身旁,像曾经和他同床共枕时一样,轻轻的将他揽入怀中。 云皓辰轻柔的摩挲着玄墨离的头发,低声呢喃:“墨离,我们相识两年来,你始终恬静柔顺,我虽不知道你到底一直在隐藏些什么,但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不管你信不信,无论怎样,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相信你,守护你,也请你可以对我敞开心扉,多依赖我一些。” 黑暗之中,晶莹的泪滴从玄墨离紧闭的双眸中滑落,他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住了云皓辰。温热的呼吸轻轻柔柔的吐在云皓辰的耳边,好像有一根羽毛不停的拨动着云皓辰的心弦。不出片刻,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就发生了变化,而和他紧紧贴在一起的玄墨离自然也感觉到了。 在这样一个漆黑静逸的夜晚,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玄墨离有些手足无措,心狂乱的跳动着。云皓辰自然也感觉到了玄墨离的心如擂鼓,尴尬的想和他分开一点距离,无奈他一直死死的抱着自己,半分力道也没有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彼此这个僵硬的拥抱姿势,不知僵持了多久,直到玄墨离觉得身体发麻,不自觉的动了动,却没成想碰到了云皓辰身上那个早已蓄势待发的部位。云皓辰被这突如其来的碰触弄得闷哼了一声,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忍得已经很辛苦了,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玄墨离听着云皓辰明显变得粗重的喘息,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他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忽然仰起头,准确的寻到了云皓辰炙热的唇。这一瞬间的碰触好像火山爆发般一样,让两个年轻人苦苦压抑的情感喷涌而出。 淡淡的冷白色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室内,雪白的纱帐像波浪一般的垂落,立即掩盖住了满室的旖旎风光,只余帐幔里断断续续泄出的那些轻轻浅浅的□□声。情动暧昧的声音,一声声钻入云皓辰的耳中,烙刻在他的心上,也打碎了这一片静逸。在这样一个温柔缱绻的夜晚,渐渐失落的两颗心紧贴着对方的心口,互诉着不能言传的情意。 经过一夜的抵死缠绵,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玄墨离再也抵抗不住初夜的疼痛和疲惫,沉沉的昏睡过去。云皓辰小心翼翼的抱着玄墨离来到了和卧房相连的净室,轻柔的将他清洗干净,给他换上一身干爽的里衣,又迅速的将自己也弄干净,抱着他回到了卧室的大床上。等到玄墨离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后,云皓辰才小心翼翼的抽出置于玄墨离颈下的手臂,神色复杂的注视着他苍白的睡颜。 云皓辰眉头紧皱,眸光却温柔,低声呢喃道:“墨离,我从未想过,你我的第一次会如此仓促,更没想过第一次就让你这么辛苦。只是昨夜你说的话,让我真的害怕,我不知道你都隐瞒了些什么,若不让你筋疲力尽,我实在无法想象今晚你到底会做些什么?!我们朝夕相处了两年,我们共过生死,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可为何你还是什么都不对我说呢?!是我让你无法信任吗?!不管你怎么想,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也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信任你,守护你!” 卧榻上沉睡的玄墨离仿佛听到了云皓辰的低语,双眉微微皱起,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呢喃。云皓辰见状,马上又将人揽入怀中,轻拍着玄墨离的后背,安抚他因疼痛而略显躁动的神情。因为云皓辰轻柔的动作,玄墨离很快又陷入了沉眠,神色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早已大亮,洛子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爷,您还在睡吗?” 半晌,衣着整齐的云皓辰从房间里出来:“子清,小声点,墨离还在睡。” 看到云皓辰从玄墨离的卧房里出来,洛子清佂了一下,随即问道:“云二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云皓辰唇边挂着淡雅的浅笑,倒是和他的兄长云皓熙越来越像了:“墨离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叫醒他。” 洛子清神情复杂的看了云皓辰一眼,应道:“是,云二公子。” 云皓辰离开后,洛子清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玄墨离听到了些微的声响,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下面的阵阵刺痛,玄墨离下意识的用手撑住床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洛子清快步走上前来,看着玄墨离苍白的脸色,急忙问道:“少主,您没事吧?!” 玄墨离虚弱的笑笑:“他的心思我懂,我的心思他也未必不明白,子清哥哥,昨天晚上我有点冲动了,说了些也许不该说的话。只是我心里清楚,有些话现在不说,兴许永远都没有机会说了,也明白一旦我们做了想做的事,那可能无论曾经说过什么都没有用。可是,可是我就是情难自禁,这两年的朝夕相处,出生入死,若说我对云家兄弟完全无情,那是不可能的。” 洛子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少主说的可是云皓辰?” 玄墨离无奈的笑笑:“子清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的心思自然瞒不住你,其实不管是云皓辰还是云皓熙,我都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虽然我很想报仇,可看来心还是不够狠。” 洛子清面露担忧的神情:“少主,先不说您的身体,就是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今夜的行动可要取消?!” 玄墨离苦笑:“不用,昨晚的事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能和他这样亲近的机会只怕是最后一次了,如果错过,我怕有一天我会后悔。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我和云皓辰的所有情意,都会止于今夜。” 洛子清担忧的看着虚弱得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去的玄墨离,踌躇开口:“那今夜……” 玄墨离淡淡道:“计划照旧。你是我的侍从,今夜自然不必上桌,而我这身体,云皓辰也必然不会让我饮酒,这倒是正好成全了我。今夜云家兄弟是主角,就算我不敬酒,要敬他们的也大有人在,我只需偶尔添上一两杯即可,足够他们醉上一夜了。青双派虽然历史悠久,但是武功造诣并不出众,云皓辰的舅舅也不在,高手应该只有他外公一个,只要云皓熙和云皓辰不参与进来,你我二人应该可以全身而退。不过子清哥哥,为了以防万一我还要再说一次,将东西带走是第一要务,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一定要带着东西安全离开,不要管我。若造化弄人,你我皆走不掉,那就将东西毁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洛子清沉声唤道:“少主!!” 玄墨离打断洛子清后面要说的话:“子清哥哥,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想我的心思你也懂,别的话我不多说了,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行动吧。对了,洛叔那边准备得如何?!” 洛子清盯着玄墨离的眸子,艰难的点了点头:“是,少主放心,消息已经散出去了,今天的青双派一定会热闹非凡,只是少主您的身体?” 玄墨离狡黠一笑:“子清哥哥是怀疑我的医术?!” 洛子清释怀:“属下不敢!” 玄墨离秀眉微挑,浅浅一笑。 云皓辰回到母亲曾经的院落时,云皓熙正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仰着头透过金黄的梧桐叶望着湛蓝的天空,听到后面的动静也没有收回视线,只是说道:“回来了?!” 云皓辰怔了一下:“兄长,我……” 云皓熙没有回头,淡淡笑笑:“墨离还好吗?” 云皓辰踌躇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兄长,如果我说无论墨离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他,兄长你……” 云皓辰没有继续往下说,云皓熙轻叹一声:“我是你哥哥,从小我们没有母亲,父亲又忙,虽然凌叔叔对我们很好,但我们一直相依为命,我了解你,也相信你。至于墨离,经过这两年的朝夕相处,我也相信他,如果他要做什么事,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云皓辰动容:“哥哥……” 云皓熙好笑道:“真难得,能听到你叫我一声哥哥,还是托墨离的福,放心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青双派在现今的武林中,虽然不是一等一的门派,但胜在历史悠久,江湖根基倒也不算浅。再加上不知是哪里走漏的风声,大家得知是云苍剑派的两位小少主十八岁成年的生日宴,能赶过来的人都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庆贺。 虽然苏辛景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大肆宣扬两个外孙的生日,只想自己门派里的人为他们好好庆祝一下。但现在既然已经惊动了附近的江湖门派齐来庆贺,青双派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一整个白天,都有不同门派的宾客陆续前来,青双派众人进进出出,十分忙碌。 到了傍晚,华灯初上,星光熠熠,冷白色的月光将黑暗中的一切都照得分外明亮和萧索。由于宾客众多,原本计划定在室内的生日宴不得不改在室外,青双派各处都挂着红色的灯笼,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玄墨离经过一天的休整加上自己的医术,已经用药物完全压制住了身体的所有不适,除了脸色依然不佳之外。这整整一天的时间,玄墨离和洛子清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而云皓辰也没有再去打扰他。到了傍晚,在高朋满座的宴席上,云皓辰才见到了面色苍白的玄墨离。作为云皓熙和云皓辰的好友,玄墨离自然是主桌的座上宾,而且云皓熙很自然的把他安排在云皓辰的旁边。 玄墨离对待云皓辰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彬彬有礼,他嫣然一笑:“来了很多客人,真是个盛大的生日宴!” 云皓辰没有出声,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他那块麒麟玉璧,放到玄墨离的手上:“墨离,这块麒麟玉璧是我出生时凌叔叔所赠,十八年来我从不离身,今日我想将它送给你。” 云皓辰浅笑着拿起玉璧细细端详:“真是一块精致的玉璧,谢谢辰哥哥,也请辰哥哥先替我保存,等我十八岁生日之时,再送给我。” 麒麟玉璧又回到了云皓辰的手上,他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嘈杂的场面突然安静下来,苏辛景起身,举起酒杯,十分开怀的说道:“今天是我外孙云皓熙和云皓辰十八岁的生日,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他们的生日宴。由于时间仓促,如若我们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最后希望大家可以在青双派尽兴。” 苏辛景落座后,安静的宴会又变得喧嚣起来,在云皓辰想继续和玄墨离说话的时候,就陆续开始上来了很多客人,纷纷向云家兄弟敬酒。玄墨离则始终面露浅笑,事不关己的看着眼前这些似真心似假意的宾客们,堆着笑脸,不断的向今晚的寿星,两位云家少爷敬酒。 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冷白色的圆月,本来应该冷寂萧索的氛围,被红色灯笼里散发出的黄色火光映衬得微暖明亮。百年青双派在这个本应寂静的夜晚,因为众多前来庆贺的宾客,变得笑语欢颜,喧嚣热闹。 来这里庆贺的宾客大都是在各门各派中数得上的人物,待人接物八面玲珑,除了敬两位寿星云家少爷的酒之外,自然也不会忽视主桌上的其他客人。他们都清楚的明白,能坐在主桌上的人,身份自然不会低,所以哪怕自己不认识对方,但礼貌性的敬酒总不会错。 尤其是坐在云皓辰身边那个漂亮的年轻男子,就连青双派少主的儿子,云家少爷的表哥苏易凯都没能坐到那个位置上。而且大家都有目共睹,性子向来清冷的云家二公子对他旁边的那名男子是如何的温柔体贴,照顾得细致入微。 而被大家或探寻或深思或嫉妒或羡慕或阴狠的目光团团包围住的玄墨离,自始至终都如同置身事外般的淡漠。他只是面露浅笑的看着云皓辰不断的帮他夹菜,若喜欢的就吃上两口,不喜欢的放在碟子里不会超过五分钟,就会被云皓辰又夹回自己的食碟中,再给他夹来新的菜品。 云皓辰则十分自然的吃着那些玄墨离不喜欢的菜品,虽然已经微微有些冷了,但是云皓辰却十分怡然自得。即使云皓辰的脸终年如寒冰般冷漠,但身为兄长的云皓熙还是看出了弟弟的欢欣惬意,乐此不疲。 整场晚宴中,云皓辰更是不让玄墨离沾一滴酒,无论谁来敬酒都由他代喝,玄墨离也难得安静的任由他护着。随着夜色渐深,觥筹交错声声不断,大部分人都酒意半酣,云家两位公子也已现醉意,何况云皓辰还要替玄墨离挡酒,喝得更多,醉意更浓。玄墨离本来打算若云皓熙和云皓辰喝得不够多,他便亲自劝酒,现在看来倒是不必,抢着敬酒的大有人在。 亥时一过,玄墨离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离开了晚宴,云皓熙和云皓辰也皆以不胜酒力为由跟着相继离开。本来云皓辰打算送玄墨离回去,但却被他拒绝了,而且他还要反过来和洛子清一起护送这两个醉意正浓的兄弟回房。 到了院门口,云皓辰没有进去,而是睁着微醺的双眸怔怔的看着玄墨离,云皓熙也安静的站在弟弟身后不发一言。玄墨离没有闪躲,而是直直回应着云皓辰□□的目光,苍白的脸上带着浅笑,一如他整晚对所有人呈现出的笑容一般。 云皓辰带着醉意一步步上前,轻抚玄墨离精致的脸庞,喃喃低语:“墨离,墨离……” 玄墨离抬着犹如星辰般璀璨的闪亮双眸,定定的看着云皓辰,深蓝色的眸子好似一汪清泉,又似一个漩涡,使他沉醉其中难以自拔。浓浓的酒意,使云皓辰的头脑有些发晕,他忽然倾身向前,想要吻住玄墨离嫣红的唇。一旁的洛子清和云皓熙马上识趣的移开了视线,玄墨离很自然的躲开了云皓辰的吻,反而抬手大力的抱住他,好似离别之前最后一次的倾情相拥。 过了许久,玄墨离放开了云皓辰,亦没有去看他的眼神,转过身背对着云家兄弟说道:“两位哥哥喝了许多酒,想是醉意上来了,快些回房休息吧。” 说完,玄墨离和洛子清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给云家兄弟一个绝然的背影。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刻意避开所有人,洛子清面露担忧,几次欲言又止,玄墨离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子清哥哥,生命中有许多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这是责任,还有许多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这是命运。我既不会逃避责任,亦逃不开命运,你应该也明白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所以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洛子清深深的凝视了玄墨离片刻,最终轻叹一声,坚定的点了点头。二人回到房间后,立刻换上了一袭黑衣,再以黑纱遮面,在丁贵毫无察觉中掠空而出,隐在暗处监视着苏辛景的一举一动。 云家两位寿星的离开之后,宾客中有一些人也相继离开了,但还是有不少人留了下来相互攀着交情套着近乎。苏辛景作为青双派的掌门又坐了一会儿,直到离月上中天只余半个时辰之际,才以年纪大了,体力不支为由离开了宴席。 掌门离席,少掌门又外出未归,招呼各门派客人的责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苏易凯的身上。他为人豪烈爽快,也没有云家兄弟那层让人“只可远观不可近临”的身份,又是后生晚辈,很快便和各门各派的人熟识起来,打成了一片。虽然夜已深沉,但今晚的青双派各处却充满了笑语欢颜,注定不会是个宁静的夜晚。 随着苏辛景的离开,洛子清即刻不声不响的尾随其后,玄墨离的功力不及洛子清,担心会打草惊蛇,只好拉开了段距离跟在洛子清的身后。跟着跟着玄墨离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人马上就要察觉到洛子清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出现在对方的面前,不着痕迹的为洛子清化解了危机。 玄墨离略有些气喘的说道:“刘叔,原来你在这里,皓辰哥哥酒喝得太多,身体有些不适,烦刘叔给我些醒酒的东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内容即便发了也会被河蟹,所幸就不写了嘛^^ 努力码字中......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刘叔看着犹如从天而降的玄墨离,笑容慈善,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何况他是个明眼人,今晚云皓辰对玄墨离的态度,也让他明白对待眼前之人不能太过轻慢。 刘叔马上行礼,陪着笑道:“怎好劳烦玄公子亲自过来,让丁贵来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玄墨离笑道:“送皓辰哥哥回去后,就直接过来找刘叔了,还没有回房。” 刘叔将一个装着些液体的五彩琉璃小瓶递给了玄墨离,笑着说道:“玄公子拿了这个去吧,这是青双派的解酒圣药,只需让二位小少爷服下一点,酒醉立解。” 玄墨离接过小瓶子,浅笑着说道:“多谢刘叔。” 刘叔离开后,玄墨离望着洛子清消失的方向,默默出神,心中庆幸:刘叔若再想发现洛子清怕是不可能了。玄墨离环顾四周,借助黑暗将自己无声无息的再次隐藏在了月色之中,他运起轻功跟着洛子清留下的只有他能看懂的标记追踪而去。 这边洛子清跟着苏辛景一路来到了青双派后山的禁地,此禁地隐在石洞之中,青双派门人皆知晓,不会擅入,而且里面设有奇门机关,所以洞口并无人看守。苏辛景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将身影隐没在山洞之中,洛子清拿不准石洞中的情况,故没有跟进去,而是守在洞口等待时机。 不多时,玄墨离寻着印记也来到了禁地前,和洛子清一同隐在暗处,低声问道:“他进去多久了?” 洛子清回道:“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玄墨离双眸微眯:“应该快了。” 自从得到空谷幽兰,苏辛景就开始研究,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始终不得其法。前两天刚从苏诗涛传来的讯息中得知此物须得满月时方才有效,今夜这第一个满月自然是不会错过。就在苏辛景刚要摘取幽兰枝叶的时候,石洞外突然响起了派内弟子的声音。 弟子高声道:“掌门,前面出事了,请掌门速去。” 苏辛景收回马上就要碰到幽兰的手,快步而出,低声呵斥:“到底何事要追到此处,派内规矩都忘了吗?!” 弟子赶忙屈膝,焦急的说道:“若非急事,弟子也不敢来禁地打扰掌门,小少掌门突然晕厥,且查不出原因,但好像是中了毒,咱们的人和其他门派的人闹将起来,刘管事在前面已经快压不住了。” 苏辛景忙问道:“你是说易凯?” 弟子垂首答道:“是,小少掌门昏迷不醒。” 苏辛景面露担忧,他虽心念幽兰,但却更放不下孙儿,便急忙离开了禁地,快步向前面赶去。苏辛景一走,玄墨离和洛子清马上隐身入石洞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距洞口处十余步的一道石门。玄墨离自小就博览群书,其中也包括奇门机关术,在凌霄阁时又看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此刻的这道机关石门自是拦他不下。 玄墨离轻而易举的打开了石门,一间干净空旷的石室就出现在眼前。石室不大,里面只有一扇窗户并完全敞开,空谷幽兰此刻就置于窗台之上,沐浴在月光之中。窗户外面就是一个不高的断崖,下面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色龙爪花,在满月的映衬下风景极美。 玄墨离终于见到了这株空谷幽兰,此刻已近月上中天之时,幽兰花心欲绽未绽,灵光流彩,甚为美丽。玄墨离收回视线,扫了洛子清一眼,后者马上利落的将幽兰放于乾坤袋中收好。 在离开之前,玄墨离又一次叮嘱道:“子清哥哥,不要忘记,若不能带幽兰离开,便毁了它。放心吧,我还不想死,我说的只是万一。” 洛子清看着玄墨离的眸子,艰难的点了点头。二人拿着想要的东西迅速离开石室,运起轻功飞身而出。可惜没走多远,便有一人跟在了他们身后,边追赶边发出声声奇怪的鸣响,随着来人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可以看出武功非同一般。 玄墨离担心这异响会惊动派中众人,急忙对洛子清说道:“快走!!”随后回身迎上来人,很快便战作一团,交手之后发现竟是刘叔。 洛子清实在不愿抛下玄墨离,独自一人离开,遂准备返回,趁还没有招来众人的空档救下玄墨离一起离开。就在洛子清踌躇之际,苏辛景已经飞身赶来,拔出宝剑冲着他直接袭去。玄墨离看到后,马上凝气于指尖,迅速弹出些紫色粉末,将刘叔逼退了几步。 借这个机会,玄墨离挡下了苏辛景的剑,冲着洛子清低吼:“走!!” 洛子清快速看了玄墨离一眼,不再犹豫,马上准备抽身离开,可方才被玄墨离逼退的刘叔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虽说青双派武功并不出众,但是身为掌门人的苏辛景绝对是个中高手,不要说玄墨离不可能赢,就连脱身都很困难。他又看到洛子清与刘叔也战得不可开交,更加心急如焚。他与苏辛景一战,本就勉强,再加之分心,此时更是落了下风。 玄墨离担心会有更多青双派的门人赶来,为求脱身不得已打算用身体接苏辛景一剑,就在尖利的剑锋要刺道他右臂之际,另一个黑衣蒙面人倏地加入战局。后来加入的黑衣人救下玄墨离后,就和苏辛景战作一团,他看到来人,松了口气,遂转身去帮洛子清。 黑衣人的功力很是不俗,此时与苏辛景激战正酣,一时倒也难分上下。反观这边,刘叔虽然武功不俗,但是与玄墨离和洛子清两人对战,尤其还要时时防备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毒粉,反倒显得有些狼狈。 就在玄墨离三人占尽优势之时,万万没想到本应酒醉沉睡的云家兄弟却突然出现在此处。看到来人,玄墨离和洛子清均是一惊,如此一来他们的优势顷刻间就变成了大大的劣势。虽然玄墨离一早就清楚,只要东窗事发,是不可能瞒住云皓辰的,可是此时这样相见,他依旧是不愿意的。尽管他和洛子清面上都蒙着黑纱,但他相信云皓辰一定已经知晓他们的身份了。 相较玄墨离眸中的矛盾和惊讶,云皓辰的目光却很冷毅平静,好似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不意外。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情况,玄墨离匆忙与洛子清对视一眼,把心一横,出手不再留有余地,瞬间掷出大量□□粉。 若论单打独斗,刘叔习武多年,武功定高于玄墨离和洛子清,但是此时应付二人联手,再加上那些药粉,且距离他们又近,不免畏首畏尾施展不开,多少沾染了些许。那药粉的药性很是霸道,刘叔忙向后跃起远离玄墨离,迅速凝气运功来抵御药性的侵袭。 由于云家兄弟还没有加入战局,借着刘叔远离的机会,玄墨离和洛子清齐齐向苏辛景袭去。苏辛景本在和黑衣人的缠斗中,已经渐落下风的局面,因为玄墨离和洛子清的加入,瞬间陷入了困境。 苏辛景猛然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两个外孙,大声道:“易凯中毒了,皓熙皓辰,拦住他们。” 云皓熙和云皓辰面露迟疑,一时间并未动作,苏辛景一个分神,结结实实的挨了黑衣人一掌,一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云家兄弟见状赶忙上前,玄墨离和洛子清双双迎战。玄墨离挥剑逼向云皓辰,后者哪里肯迎战,连剑都未曾出鞘,只是一味的退让。云皓熙和洛子清倒是战在一起,但前者也是以防守为主,并不进攻。 玄墨离明白□□粉困不了刘叔太久,若他脱离困境,变成四对三,那局面便是大大的不利。可眼前的云皓辰是摆明了不会与自己动手,他亦是担心自己会真的伤了云皓辰,本来凌厉的攻势也慢慢不见了。 云皓熙亦不想伤人,虽持剑却只守不攻,一退再退。洛子清明白云皓熙的意图,也只是想脱身,并不想真的伤了他。正当局面陷入胶着之时,摆脱了药粉侵袭的刘叔突然加入了战局,他用手中兵器,从侧面撞上了云皓熙的剑身,生生逼得云皓熙的一柄长剑刺进了洛子清的肋骨之中。 血瞬间喷涌而出,洛子清不支跪在地上,一手捂着伤处,一手用手中长剑支撑着身体。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家兄弟有片刻的怔忪,玄墨离看到洛子清受伤,睁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的看着剑尖染血的云皓熙。 场面一时寂静万分,只有夜风轻轻拂过树叶的簌簌声响,突然有人大喊一声“都住手”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只见黑衣人持一柄长剑置于苏辛景的颈下,玄墨离反应过来,瞬间奔向洛子清,淡淡看了云皓熙一眼,便扶着洛子清退到了黑衣人的身旁。 黑衣人冷冷说道:“若不想苏掌门有事,就都别动。” 云皓辰担心玄墨离,顺势说道:“放他们走。” 刘叔喝道:“不行,他们拿了我派的东西,而且小少掌门还中了毒,昏迷不醒。” 玄墨离淡笑着说道:“苏掌门,我的武功差您太多,只好先委屈您了。”说完便迅雷不及掩耳的将一粒小药丸推入苏辛景的口中,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也让他暂时听不到声音说不了话。 刘叔急道:“你这贼人,给掌门吃了什么?” 玄墨离笑道:“只是一种麻痹神经的药,让苏掌门暂时动不了而已,半个时辰之后药性自解。” 玄墨离替换下洛宁远,用自己的剑胁迫着苏辛景,又将洛子清交于他手中,低声道:“洛叔,苏易凯他……” 原来前来支援的黑衣人即是洛宁远,他低声回道:“少主不要担心,只是异生花粉。” 异生花粉,本是一种强效假死药,用于人体之后就如同死了一般,没了气息,可是只要服下解药,药性立解。 玄墨离点了点头,决定兵行险着,赌一赌自己在云皓辰心中的分量,便说道:“带子清哥哥离开这里,我拖住他们。” 洛子清马上说道:“不行……” 玄墨离一记凌厉的眼神射过来,洛子清终是败下阵来,点了点头。 云皓熙突然说道:“留下表哥的解药,我放你们走。” 刘叔大喝:“谁也不能走!!” 玄墨离不疾不徐的说道:“刘叔怕是忘了,我手里不只有苏易凯的命,现在还有苏掌门的命。刘叔如此忠心,想必定不会置苏掌门的安危于不顾,先让他二人离开,我留下给苏易凯解毒。” 刘叔不得不妥协:“要走也行,留下解药和东西。” 玄墨离轻笑:“你真的觉得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若不放他们离开,不但苏辛景要死,苏易凯要死,包括那东西也会玉石俱焚。” 听了玄墨离的话,刘叔的神情出现了明显的犹豫,云皓辰马上说道:“好,就让他们两个离开。” 洛宁远和洛子清虽十分的不情愿,可在玄墨离的注视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洛宁远带着受伤的洛子清心有不甘的遵从了玄墨离的命令,迅速离开了青双派,玄墨离始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洛宁远父子二人一离开,刘叔就大声召集来了派内弟子,喝问道:“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没听见吗,怎么不来噙贼?” 弟子战战兢兢的回道:“是,是云大公子让我们守在外面不得擅入的。” 刘叔愤然,但也不敢真的向云皓熙兴师问罪,只得说道:“罢了,和我去追人。” 玄墨离的剑锋又离苏辛景的颈下近了几分:“在他们没到安全地带之前,你们谁也不能动。” 刘叔郁结:“你!!” 玄墨离莞尔一笑:“刘叔不会真的以为我留下只是为了替苏易凯解毒吧?!虽然他二人中有人受了伤,但只要你们都在这里,便没有人能追上他们。” 刘叔阴恻恻的威胁道:“玄公子就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吗?” 事已至此,玄墨离所幸摘下了覆于面上的黑纱,他眸中闪现出绝然,嗤笑出声:“我既然敢留下,就不畏生死。” 虽然云皓熙和云皓辰早已知道对面之人就是玄墨离,可此时真真切切的看到黑纱后面的容颜,心里还是有些波动。听到玄墨离这不畏生死的话,云皓辰的心底升起了浓浓的恐惧,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护住玄墨离。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玄墨离知道洛宁远和洛子清已经安全了,遂放下了手中的剑。刘叔见状就要上前去抓玄墨离,云皓辰赶忙挡在他身前,云皓熙则扶住了外公。苏辛景的药性也如同玄墨离所说的那样,时间一到,慢慢就解了。 玄墨离从云皓辰的身后走出来,不畏不亢的说道:“苏易凯在哪里,带我去给他解毒吧。” 刘叔看了看云皓辰,又看了眼玄墨离,突然笑起来:“玄公子好计谋,只怕与云家两位小少爷相识开始,便是你计谋的一部分吧?!之后你是如何的费尽心机,耍尽手段,一点点取得他们的信任,只怕也都是为了今天这一步?!” 已经恢复过来的苏辛景也说道:“皓辰,我听说玄公子救过你的命,现在你明白了吧,这都是他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而施展的手段而已。你们两个孩子都太善良了,如何识得破别人的阴谋诡计,处心积虑?!好在现在看清了他的本来面目,还不算太晚,你们就把人交给外公吧。” 刘叔赶紧附和道:“你不要妄图狡辩,两位小少爷涉世未深,会被你蒙骗,我和老爷可不会,你敢说你接近他们不是为了混进我青双派?!” 听到此处,云皓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玄墨离什么都不肯对他说,只怕除了不信任,还有怕他两厢为难吧,遂下意识的开口:“墨离……” 玄墨离用力眨了眨大大的水剪双眸,将里面的水雾全部逼退:“他说的没错,一切都是我处心积虑,我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 刘叔高呼:“将人拿下!!” 云皓熙笑得温雅,只站在那里,就没人敢上前:“刘叔也太心急了些,墨离说的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他从来也没有瞒过我们。” 玄墨离面露异色,抬眼看向云皓熙,只见他笑得从容,复又看向云皓辰,而云皓辰亦直直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顿的说道:“没错,这些我们早就知道,如若不然我和兄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拦住派中弟子。” 在云皓辰温柔的注视下,玄墨离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只是略显慌乱的神色出卖了他此时内心掀起的波澜。 刘叔又急又气:“二少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云皓熙挡在弟弟身前,从容的说道:“刘叔,我想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找东西,而是救人吧,墨离留下来是为了给表哥解毒的。” 刘叔怒气难平:“可是……” 苏辛景看到如此不肯妥协的两个外孙,又着实担心苏易凯的情形,便说道:“皓熙说得不错,老刘,东西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先救易凯要紧,我在这里看着玄公子,你将易凯带过来吧。” 刘叔只得应声:“是,老爷,我亲自将小少掌门带来。” 刘叔离开没多久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失声痛哭:“老爷,不好了,小少掌门,小少掌门他毒发身亡了!!” 玄墨离大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60章 第六十章 听到刘叔的话,云皓熙和云皓辰皆是一惊,同时难以置信的看向玄墨离,而玄墨离亦是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苏辛景因为丧孙之痛,双目赤红,勃然大怒,对着玄墨离提剑便刺:“我要你偿命!!” 仍处在震惊中的玄墨离甚至忘记了躲闪,云皓辰见状赶忙飞扑过去,打算用身体挡住外公的剑。 云皓熙也上前,拦住暴怒中的苏辛景,急急说道:“外公息怒,此事尚未查明!!” 刘叔看到云家兄弟全都挡在苏辛景身前,自己则趁机持剑从后面刺向玄墨离。随着利刃穿肉而过的声音,就听到玄墨离因吃痛而泄出的一声闷哼。只见刘叔手中的长剑已从背部刺入了玄墨离的右胸。 看到这一幕,云皓辰呲目欲裂,拔出宝剑就与刘叔的兵刃相撞,发生铮铮鸣响。由于云皓辰的阻拦,云皓熙及时将玄墨离救了下来。看到玄墨离口中吐出的鲜血,云皓辰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挥剑便斩,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若不是苏辛景及时阻止他的暴走,只怕刘叔握剑的那只手就要被斩断了。被拦下的云皓辰只看到玄墨离如断线风筝一般落入了云皓熙的怀中,在他陷入黑暗的前一刻,望着不远处的云皓辰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玄墨离身着一袭玄色衣裳,即使利剑穿胸,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骇人。可当云皓辰从云皓熙手中接过玄墨离,那些沾染在他手上和他白色长衫上的血,却十分可怖。云皓辰被手上的猩红色刺了眼,乱了心,抱着重伤的玄墨离起身便走。云皓熙看了眼因弟弟的暴怒而被惊到的外公和刘叔,道了声抱歉,便追着弟弟而去。 云皓辰边跑边怒喝道:“请大夫!!” 云皓熙跟在后面,急匆匆的吩咐青双派子弟:“马上把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 青双派门人看到一向温雅有礼的云皓熙如此焦急,自然不敢怠慢。云皓辰抱着玄墨离回到了母亲的院落,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寝室的床上。玄墨离面色惨白,呼吸微弱,云皓辰万分心疼,忙脱掉他的玄色夜行衣,露出里面几乎已经被鲜血浸成红色的白色里衣。本来鲜血的猩红色染在玄色上并不明显,可是现在由白色衬得甚为骇人。 云皓熙交代好一切之后,也走了进来,看到床上毫无生气的玄墨离,亦是担心不已。再看到自己的弟弟,向来淡泊自抑,此刻却魂不守舍,手忙脚乱的压住玄墨离的伤处,试图为他止血,一副慌乱的模样,更是让人忧心忡忡。 云皓熙轻叹一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皓辰,墨离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过担心。” 云皓辰轻抚玄墨离惨白的脸,沉声道:“墨离,为什么不信我,你怎么就确定我是去阻拦你,而不是去帮你?!如果早将一切告诉我,你们早拿着想要的东西远走高飞了,你又怎么会受伤?!” 云皓熙担忧的看着弟弟:“皓辰……” 就在此时,青双弟子已经请了大夫前来,候在门外:“云大少爷,云二少爷,大夫请来了。” 云皓辰马上说道:“快进来。” 云皓熙马上亲自将大夫迎了进来,云皓辰也忙让开,好方便大夫诊治。大夫仔细查看了玄墨离的伤口,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弄得云皓辰的心也随着大夫的神色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好一会儿,大夫才道:“这位公子伤势虽险,但并没有伤到要害,我开个方子,照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先吃几日。过两天我再来问诊,顺道给他的伤口换药,其余的只要细细静养即可。” 云皓熙忙说道:“有劳大夫费心,诊金不是问题,还请大夫用药不要有所顾虑。” 大夫回道:“那是自然,青双派是此地最大的门派,我一定尽心竭力医治,还请公子放心。” 云皓熙让人封了两倍的诊金给大夫,并亲自送大夫出院,又着人去跟着大夫拿药。打点好了一切之后才回到房中,此时玄墨离的伤口已经被大夫悉心的包扎好,血也止住了,云皓辰还为他擦拭了身上残留的血迹,并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里衣。一眼看去,好好躺在床上的玄墨离分外安逸,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反观一旁的云皓辰倒是满身的血污。 云皓熙皱眉摇了摇头,说道:“皓辰,你去清洗一下吧,这里我来守着。” 云皓辰本不想走,可是看到自己身上的污迹和满身的血腥味,只得点点头离开了。云皓辰走后,云皓熙上前坐到玄墨离的身边,看着他惨白如雪的脸庞,默默出神。如果说云皓熙一开始是因为自己的弟弟才对玄墨离另眼相看,那么经过两年的朝夕相处同生共死,他已经完全视玄墨离为亲人为知己。方才当剑刺入玄墨离身体的那一刻,云皓熙的脑中也是一片空白,看到面前喷涌而出的猩红时心中更是一阵刺痛。 想着想着云皓熙不知不觉的伸出手欲轻抚玄墨离苍白的脸庞,可就在马上要触碰到之时,寝室外突然嘈杂起来。云皓熙猛然回神,倏地撤回手看向门口,只见刘叔带着青双派众多弟子赫然出现在门边。 云皓熙何等颖慧,一看这阵仗就明白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而来,可此时事情的始作俑者正昏睡在床上。云皓熙正因为刚刚刺伤了洛子清而懊恼万分,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定是要护得玄墨离周全。 刘叔看到云皓熙忙行了一礼,接着对身后众人说道:“拿下床上之人。” 就在众人涌上前来打算拿人之时,云皓熙突然挡在了床前,含笑说道:“刘叔,您这是做什么,好大的阵仗。” 云皓辰听到院子里的嘈杂声,匆忙换好衣服赶了过来,一看到刘叔就冰冷的说道:“刘叔,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伤害他,你也不例外!!刚才就当你是不知者不怪罪,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讲情面!” 刘叔忙道:“大少爷,二少爷请见谅,我们只是来抓杀人凶手。” 云皓熙疑道:“杀人凶手?刘叔,此处何来的杀人凶手?” 刘叔有恃无恐的回道:“大少爷何必明知故问?!二少爷床上重伤之人不就是杀人凶手吗?!还请大少爷不要为难在下,将人交出来。” 云皓熙拦着欲大大出手的弟弟,敛了笑容:“刘叔,这里只有我的朋友,没有杀人凶手。” 正在此时苏辛景从外面走了进来:“皓熙,皓辰,听外公的话,他不仅偷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还害死了你表哥,你们不要再维护于他了。” 看到苏辛景,云皓辰放缓了神色:“外公,此事怕有误会,墨离他不会杀人!!” 苏辛景痛心疾首:“皓辰,你忘了你表哥是怎么对你的,如今你居然要维护将他杀害之人,你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易凯?!本来他偷了我青双派的宝物,看在是你们朋友的份上,只要将东西交还回来,外公也不欲多做追究。可是现在,他害死了我的亲孙子,若不让他偿命,我要如何向你们的舅舅交代?!” 云皓熙说道:“外公,表哥的事,我和皓辰都很伤心,只要查出真凶,我们一定会为表哥报仇。可是我相信墨离一定是冤枉的,今晚宾客众多,外公也不想害死表哥的真凶逍遥法外吧?!再者外公一直说墨离偷了青双派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辛景顿了一下,说道“那本是我青双派的一件宝物,从不示人,只有历届掌门才有机会见到,倒不知这孩子小小年纪是如何得知的。皓熙,你和皓辰都是好孩子,我看这个玄墨离心机颇重,城府极深,你们两个视他为友,可是他呢?!他当初接近你们的目的就不单纯,你们实在不必为他太过费心。” 云皓辰说道:“外公,墨离不是那样的人,这件事等他醒了孙儿一定会给外公一个交代。只是此时还请外公将这些人都撤了,他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即使外公在这里,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刘叔忙说道:“老爷,人不能撤,此人不但拿了我派的至宝,还杀了小少掌门,必须留人在这里看守。” 云皓熙唇边带笑:“刘叔,有我和皓辰在这里看着,您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苏辛景也说道:“老刘说的不错,皓熙皓辰,你们两个都是懂事的孩子,既然玄墨离拿了青双派的东西,又杀了青双派的人,那看守的人自然不能撤。” 云皓辰还欲再辩:“外公……” 突然被床上的异响打断,云皓辰一惊,即刻转头去看,发现玄墨离已经醒了,正挣扎着要起身,云皓辰急忙上前扶住他:“墨离,别动,小心碰到伤口。” 玄墨离避开云皓辰的手,自己挣扎起来,气若游丝:“苏掌门,说我拿了青双派的东西,敢问是什么东西?” 玄墨离躲避的动作让云皓辰的手滞在空中,也让他有一瞬间的恍神,但看到玄墨离支撑得实在费力,依然赶忙伸手将他扶住。 苏辛景冷哼道:“是什么我知道,你也清楚,而且现在不仅仅是将东西交出来的问题,你必须为我的易凯偿命!!” 想到苏易凯的死,玄墨离心中不由得一痛,但仍尽力维持平静:“苏掌门别白费力气了,东西已不在我身上,而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属于青双派,你比我更清楚。苏掌门可以杀了我,但东西是不可能再交回到你手中的。至于苏易凯的死,绝对不是我所为,若苏掌门实在不信,在杀我之前还请带我去看看他的遗体。” 听了玄墨离的话,云皓熙和云皓辰皆是一惊,眉头深索,彼此对望一眼,赶忙拦住苏辛景。 云皓熙面带悲痛的说道:“外公,请等一等,墨离是不会杀表哥的,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应该赶去看看表哥。” 苏辛景狠狠瞪了玄墨离一眼,转身便走,刘叔紧随其后,离开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玄墨离一眼。玄墨离强忍伤痛,服下了颗暂时可以恢复气力的药丸,便挣扎着下床。云皓辰马上扶住他,云皓熙也上前来从另一边扶住了他,他没有看向二人,只是轻轻道了声谢。 三人跟随着青双弟子来到了前院,入目所及的便是苏辛景抱着孙子失声痛哭的一幕:“易凯,你睁开眼睛看看爷爷,你就这么去了,让我怎么向你爹交代,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玄墨离艰难的上前:“苏掌门请节哀,可以让我看看小少掌门吗?” 听到玄墨离的声音,苏辛景抬起老泪纵横的脸,愤愤地说:“你还敢来?!那便将命留下吧!” 苏辛景放下苏易凯,拿起宝剑就要上前,玄墨离不躲也不避:“还请苏掌门让我看看小少掌门,如果真是我做的,我一定偿命,咳咳咳咳咳咳!” 苏辛景虽然悲痛苏易凯的离世,但看到死死挡在玄墨离身前的两个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还是无法对他们下狠手,愤愤的只得扔了剑。玄墨离细细看了苏易凯的遗体,发现他的体内除了洛宁远所说的异生花粉之外还有一种剧毒,只是一时间难以分辨到底是哪种毒。 洛宁远本是为了使青双派内乱,以相助玄墨离和洛子清,才对苏易凯用药,本打算三人全身而退时再留下解药,可没想到却出了如此大的纰漏。玄墨离回想着那个笑得阳光,对他说着你是皓熙皓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的年轻男子。当初的他那么鲜活,如今却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知不觉的留下了眼泪。 悲痛之余,玄墨离在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这件事,苏辛景不会对苏易凯下毒,不管他如何的心狠手辣,还不至于杀死自己的亲孙子。云皓熙和云皓辰更不会,以他们的性情,就算和苏易凯有什么矛盾,也绝对不会使出暗中下毒这样的手段。既然不是主人做的,那就一定是宾客或者下人做的。宾客众多不好排除,但如果是下人做的,而且能做到滴水不漏,说明他的地位不会太低。 玄墨离抬眸定定看着刘叔,刘叔则看向悲痛万分的苏辛景,沉痛的说道:“云大少爷,云二少爷,你们何苦为难老爷,难道你们都忘了小少掌门是怎么对待你们的?!小时候每次你们犯错,都是小少掌门替你们受罚,他还救过云二少爷的命,如今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吗?维护杀害他的凶手!!” 云皓辰坚定的说道:“此事若真是墨离所为,我愿和他同罪,一起给表哥偿命!” 苏辛景大怒:“皓辰!!” 玄墨离欲挣开云皓辰搀扶的手未果,只得声线冷冽的说道:“不需要,咳咳咳咳咳咳,此事若真是我所为,我自会偿命,又和你什么相干。” 刘叔借机补充道:“就算此事不是你直接所为,也是和你一起来的两个黑衣人做的,如今他们逃走了,就只能由你来偿命!” 玄墨离抬眸,平静的注视着刘叔:“好,如果证明是他们做的,我来偿命!!” 刘叔似笑非笑的说道:“不管怎么说,玄公子现在也算嫌疑人,就只能先委屈他了。来人,将他带到牢房里看管起来。” 云皓熙先一步上前,对苏辛景说道:“等等外公,这件事很是蹊跷,墨离和青双各执一词,孰对孰错难以分辨,若我们错杀好人,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我想当今武林翘楚当属云苍剑派,此事又与我兄弟二人有关,所以我想将墨离带回云苍细细查问,定会给外公和舅舅一个交代。” 苏辛景当即拒绝:“不行!他害死的是我的亲孙子,我怎么可能放他走!!” 云皓辰松开玄墨离上前一步,跪倒在苏辛景面前,绝然的说道:“外公若坚持不肯查明真相便杀他,就先杀了孙儿吧!” 不管有多悲痛,苏辛景也不可能真的为了杀玄墨离而先杀了云皓辰,双方针锋相对的局面一时变得胶着起来,谁也不肯退让半步。最后还是苏辛景先妥协,慢慢放下了宝剑,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他实在不想再失去另一个外孙。 刘叔看到后,沉声道:“老爷!!” 苏辛景喝道:“够了,老刘,我跟他们一起去云苍,你再这里照看好青双,等诗涛回来。” 刘叔眼珠一转,忙道:“老爷,刚才一战您受了内伤,虽不严重但还需好好调理,再说少掌门回来得知唯一的儿子惨死,怕是只有老爷才能劝慰一二。” 苏辛景重重的叹息一声:“哎,那我留在派中,等诗涛回来,老刘,你和皓熙皓辰一起去云苍剑派吧。一定要查明杀害易凯的真凶,勿枉勿纵。” 刘叔狠狠的看了玄墨离一眼:“是,老爷,我们明天即刻上路。” 云皓辰马上说道:“不行,墨离受伤了,等他伤好一些再出发。” 刘叔也坚持道:“不行,云二少爷,不是我不通情理,但是以二位少爷对玄公子的态度,我不得不担心夜长梦多,此时他伤重上路正好。” 玄墨离略带喘息的说道:“没关系,明日出发就是了,咳咳咳咳咳咳咳。” 刘叔道:“好!明天离开之前,还需委屈玄公子呆在房中,我会派弟子在外看守,保障公子的安全。” 云皓辰眸光冰冷,寒意外露:“刘叔,我保证墨离哪里也不会去,还请撤去守卫。” 刘叔恭敬一礼:“请二少爷见谅,恕我不能答应。” 玄墨离淡淡道:“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经过连番折腾,即使一直用药压着,玄墨离的身体也已经十分虚弱,云皓辰抱着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云皓熙紧随其后。很快整个小院被青双派的弟子团团围住,变得水泄不通。房间 玄墨离淡淡开口:“你们想知道些什么便问吧!咳咳咳咳咳咳咳” 云家兄弟都默不作声,云皓熙马上倒了杯温水端过来递给云皓辰,玄墨离避开了云皓辰想要喂他喝水的动作。 云皓熙轻叹一声:“对不起,我伤了洛子清。” 云皓辰也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玄墨离一时觉得五味杂陈,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双眉紧蹙,狠狠说道:“云鸿,我就说一次,你听清楚,咳咳咳咳咳咳,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既不用你为我分责,也不用你为我做保。” 云皓辰倏地笑了:“你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的和我说话。” 玄墨离一怔,心中气结:“以后我都会这样说话。” 云皓辰依旧笑着:“也好,只是不管你说什么,我说过的话,都不会变,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相信你。你要做什么随意,我绝不干涉阻拦,至于我要不要分责作保,是我自己的事,你也管不了。” 玄墨离眸中闪现水光,仍倔强道:“你已经知道我只是在利用你,何苦还要这样?!” 云皓辰淡淡的弯起唇角:“那便继续利用吧,我甘之如饴。” 玄墨离愤然:“你!!咳咳咳咳咳咳” 云皓熙将水杯直接递给玄墨离:“先喝点水吧,墨离你听我说,毕竟死的是我们的表哥,在青双派我和皓辰没办法护你周全。有外公在,有舅舅在,就算我和皓辰相信你是无辜的,但他们的切肤之痛也可能会让他们蒙了眼睛,看不清楚真相,所以我们只能说带你回云苍剑派。只要到了云苍,我们就能护你周全,也一定会查清事情的真相,还你清白。” 云皓辰亦说道:“墨离,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刚才我和兄长并不是去阻拦你,而是去帮你,只是阴错阳差的伤了洛子清,也害得你受伤。” 玄墨离犹豫的片刻,说道:“苏易凯的死,绝对不是我们所为,为了制造混乱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只对他下了异生花粉。” 云皓熙惊疑:“一种假死药?” 玄墨离点点头:“对。” 云皓辰淡淡道:“我相信你。” 玄墨离轻笑:“你们不想知道,我如此处心积虑的接近你们,到底是为了从青双派拿什么?!” 云皓熙微笑:“你若想说,我们便听着,你若不想,那便不说吧。” 玄墨离气息略显不稳的说道:“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到那时,咳咳咳咳咳咳,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云皓辰扶玄墨离躺下:“安心睡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 玄墨离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云皓辰,终究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云皓辰帮玄墨离掖好被角,抬头看着云皓熙,,由衷的说道:“谢谢你,兄长!” 云皓熙微笑道:“我帮墨离,不止有你的情分,还因为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杀人。为了表哥我们也一定要让真凶伏法!” 翌日一早,刘叔就带着十二名精挑细选出的青双派弟子,拿着枷锁等着押送玄墨离去云苍剑派。由于之前和云皓辰的一夜缠绵,之后又受伤失血,再加上昨晚睡得也并不安稳,即使玄墨离一直用药压着,身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弱,手脚冰冷脸色惨白。 当玄墨离出来看到弟子手里的枷锁时,毫不意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可云皓辰一见就愤怒不已,他本是极其内敛自抑的人,如今情绪如此外露,怒火可见一般。在云皓辰的坚持和玄墨离的身体状况下,刘叔最终也没能将枷锁套在玄墨离的身上。 离开之前,云皓熙和云皓辰双双向苏辛景保证,绝对不会让毒害表哥的凶手逍遥法外,并叮嘱外公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在苏辛景的目送下,一行人离开了青双派,刘叔虽然表面上对云家兄弟依旧十分恭敬,可是他们都敏锐的觉察到了些许不同。一路上刘叔都有意无意的针对玄墨离,只是云家兄弟一直护着,倒也没真受什么委屈。 玄墨离看着云皓辰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形影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就不觉好笑:“你看我这么紧做什么,难不成还怕我跑了?不要说我现在还受着伤,就是身强体健时,也不是你的对手,何必要这般费心?!” 云皓熙也来打趣弟弟:“可不是吗,真没想到你如此尽职尽责的看守墨离。” 云皓辰不愿理会二人的调侃,闷在一边默不作声,玄墨离敛了玩笑,正色道:“不管杀害苏易凯的人是谁,那人都不会对我下手,不然他好不容易栽赃给我的罪名岂不是白费了。所以,你不用如此费心竭力的保护我。” 身处云苍剑派的云靖明,此时还不知道两个儿子正在回家的途中,可突然有一天一直慵懒的住在兽舍中,且已经长大的紫琉和啸月忽然兴奋了起来。两只威风凛凛,俊美非常的成年灵兽,开始略显焦躁的齐齐在宽阔的草地上奔跑打滚儿。 这两年的时间,云靖彬一直尽心尽力,亲力亲为的照顾着它们,对它们的性情多少也了解了些,可此时却怎么安抚也不能让他们平静下来。果然两天后,云家兄弟一行人终于有惊无险的到了云苍剑派,玄墨离的伤势也好了许多。 云靖彬看到变得愈发出色的两个侄子分外开心,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你们回来了,难怪紫琉和啸月这两天闹个不停,我还以为你们的宝贝灵兽生病了,可担心坏了。你们还没见过堂兄吧,走走走,这就去给他个惊喜,他可是一直念着你们呢。” 云皓熙笑着介绍众人:“叔叔,这位是青双派的管事刘叔,这些是青双派的弟子,此次随侄儿前来是因为发生了些事情,还请叔叔先为这些人安排下住处吧。” 之后又转向刘叔道:“刘叔,一路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明日我再带您去见父亲。” 云家兄弟本以为刘叔会要求马上就见云靖明,以防玄墨离先声夺人,可是他却十分配合的跟着云靖彬下去了。云家兄弟问了派内弟子,得知云靖明此刻正在大殿,便和玄墨离一起快步向大殿走去。 云家兄弟看到久未见过的父亲,双双屈膝行礼:“父亲,我们回来了,此次行程匆忙,没有提前告诉父亲,还望父亲勿怪。” 玄墨离亦行礼道:“云掌门,我又来叨扰了。” 云靖明甫一见到两个儿子,自是欣喜万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经过这两年的历练果然沉稳了许多,墨离也长高了不少,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不要拘谨。” 玄墨离嫣然一笑:“多谢云掌门。” 云皓熙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父亲,孩儿自作主张让青双派的管事刘叔和我们一同回来,还望父亲见谅。” 云靖明不明所以:“出了何事?” 玄墨离主动说道:“云掌门,此事因我而起,与两位公子无关,刘管事是为了押送我才一起来云苍剑派的。” 云靖明更是不解:“押送?” 玄墨离解释道:“云掌门,青双派掌门苏辛景的孙子苏易凯中毒身亡,青双派怀疑是我所为,两位云公子为了保下我,才将我和青双派众人带至云苍剑派。” 云靖明一惊:“你们表哥死了?可就算是他中毒而亡,为什么又会怀疑道墨离身上?” 云皓熙说道:“因为墨离的确对表哥用了药,只不过不是□□,他本想事后替表哥解了,可没想到表哥却毒发身亡了。” 云靖明愈发不解:“为何要对苏易凯用药,用的什么药?” 玄墨离垂眸,轻轻吐出四个字:“异生花粉。” 云靖明一愣:“你竟有异生花粉?只怕当今武林中,连素来以奇花异草众多著称的落霞庄都不一定会有这种花,你居然有?!” 玄墨离淡淡道:“我外公素来喜欢摆弄些花草。” 云靖明皱眉:“敢问你外公尊姓大名?” 玄墨离露出一抹悲凉:“外公只是一介普通人,并非江湖中人,而且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见玄墨离不愿多说,云靖明也没有深究,而是问道:“你为何会对苏易凯下异生花粉?” 玄墨离略显踌躇,可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说,只怕转天刘叔说的会更加不堪,他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才开口道:“因为两年前,我和云二公子的第一次相遇,就是我计划的第一步。一切只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好让他带我进入到青双派的内院,去拿一件本不属于青双派,却被他们占为己有的东西。我对苏易凯下异生花粉,是为了在两位云公子生日时制造混乱,借以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本想得手之后,再留下解药,可没想到中间竟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云靖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就连云皓熙和云皓辰都听得面面相觑。 云靖明沉思了片刻,问道:“上次你来云苍剑派时,曾和皓辰一起跌落山崖,你当时不顾性命的救他,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玄墨离下意识的移开目光:“跌落山崖时,是他先救的我,我只是还他这个人情罢了。” 云靖明的脸上平淡无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所以你跟皓熙皓辰相处,都是在演戏?” 玄墨离垂眸,没有出声,权当是默认了。 云靖明别有深意的看着玄墨离:“我只是好奇,你如此费尽心机苦心孤诣,到底是为了青双派的什么东西?” 玄墨离言辞闪烁:“这样东西,我现在还不能说。” 云靖明似乎并不意外听到这个回答:“如此说来所有的证据都对玄公子极为不利,看来你想洗脱嫌疑怕是难了。” 玄墨离不甚在意的笑了一下:“毕竟是一条人命,若不是我先对他下假死药,他也不会毫无反击之力,任由别人给他下毒。他这条命,我难辞其咎!” 云靖明凝视了玄墨离好一会儿,才笑道:“玄公子还真是不畏生死……只不过我的两个儿子从小就十分聪慧。” 听到云靖明突然说着毫无关系的话,玄墨离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抬起一双大大的眸子看着他。 云靖明接着说道:“而且你的演技实在不怎么高明,安心住下吧,墨离。” 在玄墨离还没反应过来云靖明的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听他继续说道:“你们带墨离下去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他脸色不太好。” 云靖明的态度让玄墨离如坠迷雾,和云家兄弟离开大殿好一会儿,他都没弄清楚对方的意思。而且走着走着玄墨离发现云皓辰并没有送他去客院,而是回了自己的颐景园。秋风萧索,万静尘寰冥冥寂寞,秋叶不知堆积了多少的前尘往事,又见证了多少的喜乐悲欢。 玄墨离停下脚步,神色略显冷毅的看着云皓辰:“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云皓辰答得云淡风轻:“放在身边才能好好看管。” 玄墨离秀眉微蹙,心中烦躁:“你就不怕我也毒死你?!” 云皓辰似玩笑似真心的说道:“你若真想我死,不用那么麻烦,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玄墨离移开视线,心绪起伏,好似一颗石子落入平静无波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但口中却道:“原来云苍剑派的疑犯都是由云二公子看管的。” 云皓辰将玄墨离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在他发问之前先说道:“这间住起来比较舒服,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 房间被打扫得纤尘不染,被褥也全部换上了新的,就连窗户都糊上了厚厚的明纸,既能挡风御寒,外面的光亮又能透进来,显得室内十分亮堂。饶是如此,也无法掩盖住玄墨离心中的伤感,屋内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熟悉,当真应了物是人非那句话。 云皓辰看出玄墨离的心事,轻叹一声:“父亲说的没错,你的演技的确不好。” 玄墨离抬眸之际似有水光一闪而过:“什么?” 云皓辰心中一痛:“你的伤势如何了?要不要看大夫?” 玄墨离摇了摇头:“不用,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看到弟弟出来,站在院子中的云皓熙问道:“墨离歇下了?” 云皓辰点了点头,带着云皓熙进了旁边的房间,一关上门便说道:“兄长,刚才的墨离太过无畏生死,让我恐惧。” 云皓熙反而问道:“皓辰,刚刚他说的话,你可有入心?” 云皓辰一怔,随即露出一抹苦笑:“若说一点也不入心想必兄长也不会信,可是我愿意相信那些话不是他的本意。但表哥的命案,虽然我们相信他,可若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不肯说,要别人怎么相信。兄长,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才让他无法相信我,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云皓熙看着一向意气风发,淡泊自持的弟弟,此时却显得如此挫败落寞,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晚饭时分,云皓辰轻轻敲响玄墨离的房门,可是房中寂静一片,等了很久也无人应声。他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就看到玄墨离沉静如水的睡在床上。他沿着床边坐下,细细打量着玄墨离姣好精致的面容,那么安然犹如一个睡着的孩子。 一路舟车劳顿,玄墨离又有伤在身,一直没能好好休息,所以云皓辰并没有叫醒他,只是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也许是真的累了,又或者是将心底最愧悔不已讳莫如深的事情说出来,这一觉玄墨离睡得很安稳。等他醒来已过转天巳时,他这才觉得原本一直用药压着的身体,总算真正恢复了些气血。 玄墨离伸展了一下酸软的四肢,用房中备好的水好好梳洗了一番,又吃了些桌上还温热的清粥小菜,才神清气爽的走了出去,却发现颐景园中空无一人。他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昨日说那些话时,只为图一时之快,可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家兄弟。 而此时的云家兄弟正在云苍剑派的大殿,惊喜的围着今日一早回到这里的凌钰锦,就连云靖明都玩笑道:“昨日他们兄弟二人回来,今日你回来,你们当真像是约定好的。” 由于这段时间和熙巳的相处,此时再见到云靖明,凌钰锦的心态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他笑容依旧,却说不出哪里略显疏离:“两年未见,大哥一向可安好?” 云靖明喜出望外:“一切都好,倒是你离开皓熙皓辰后消失了很久,音信全无,着实让我担心。” 凌钰锦笑道:“现在大哥可以安心了,而且我还带回了一人,大哥见到一定惊喜。” 看到凌钰锦故作神秘的笑容,云靖明颇觉得好笑:“既然钰锦如此说,那我定是要见见了。” 此时,一名女子风姿款款的走进大殿,刺眼的金色阳光映衬在她身后,让殿里的几人一时都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形。 随着身影越来越近,云靖明渐渐看清了女子的面容,顿时震惊不已,脱口而出:“诗莹?!”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听到云靖明喊出的名字,云皓熙和云皓辰顿时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云靖明爱苏诗莹不深,不愿画她的画像,以表追思,还是爱得太深,不忍画她的画像,恐平添伤感。所以云家兄弟一直只知道母亲的名讳,却从未见过一张她的画像。 凌钰锦首先开口,打碎了一室的静逸:“大哥,这是熙巳姑娘,我从西域的浮沙古城救她回来。” 云靖明从震惊中恢复了些许理智:“原来是熙巳姑娘,抱歉,是云某失态了,只因为乍然一见,姑娘当真是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位故人。不过她已经过世了十八年,姑娘的容貌竟然和十八年前的她一模一样。” 熙巳垂眸浅笑:“云掌门客气,这话凌公子也说过。早闻云掌门侠名,熙巳在中原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既然我有幸和云掌门的故人相似,只盼掌门可以念在故人的情分上,收留我在云苍剑派。不求生活优渥,但愿能有一方容身之所,可以遮风挡雨。” 云靖明踌躇:“只是我派男子众多,怕委屈了姑娘。” 熙巳略施一礼:“云掌门请安心,我会谨小慎微,绝不惹出什么事端来。” 云靖明看着这张和当年的苏诗莹一模一样的面孔,拒绝的话怎么也无法出口:“既如此,姑娘就留下吧。” 虽然熙巳是凌钰锦亲自带到云苍剑派的,可此时听到云靖明将她留了下来,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由于苏诗莹一生下双生子就过世了,所以云家兄弟对母亲没有丝毫印象,此时对这个和母亲一模一样的女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云家兄弟在凌钰锦身边低声问道:“凌叔叔,她真的和母亲的容貌一模一样吗?” 看到云靖明望着熙巳的眼神,凌钰锦略有些苦涩的点点头:“的确一模一样。” 云皓熙不解:“凌叔叔为何带她来云苍剑派?” 凌钰锦笑容凄然:“大哥一个人太久了,身边应该有个人照顾。” 云皓辰惊讶:“那个人不应该是你吗?” 凌钰锦闻言,心中一紧:“你们在说什么,不要乱说。” 凌钰锦没有再理会云家兄弟,直接仓皇而逃,就连云靖明在后面叫他,他都充耳不闻,云靖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云靖明吩咐派内管事将熙巳安排在了一处较远的客房,又安排了两个侍女照顾她。 由于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云靖明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见刘叔,只得让云靖彬去告诉他,明日再找他来了解苏易凯被害一事的情况。云家兄弟也回到了颐景园,将熙巳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玄墨离,还告诉他,父亲明日才会向他和刘叔询问苏易凯被害一事。 也许是因为之前经历了岳梓瑜之事,玄墨离一听到熙巳和苏诗莹的样貌一模一样时,心里本能的就有些不安。但一想到此处是云苍剑派,当今武林中实力最强的门派,想必也不会有人敢在这里惹是生非。 玄墨离放下了心中那丝杞人忧天的不安,调侃道:“我如今是毒害苏易凯的疑犯,你们不把我关在牢房不说,还什么都告诉我,这样真的好吗?” 看到玄墨离又和他们玩笑了,云家兄弟略感欣慰的同时,也稍微安心了一些。三个人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一同沐浴在秋日和暖的阳光下,开怀的笑声伴随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不知不觉间飘向了院子的外面。 云苍管事将熙巳带到了客房,两名侍女已将房间收拾好,熙巳向管事道了谢,又让两名侍女下去休息。坐在房中有些百无聊赖,熙巳就想到处走走,由于她初到云苍剑派,道路很是不熟悉,正在他不知身处何地之时,恍惚间好似听到了一些笑声。 熙巳寻着笑声一路走来,误打误撞竟来到了颐景园,她透过半开的院门,看到了院子里其乐融融的玄墨离和云家兄弟的身影。就在她要推门入院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闪出了两个护卫打扮的年轻男子,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倏地看到两个人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熙巳吓得花容失色,惊魂未定的颤声问道:“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护卫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是颐景园的护卫,还请姑娘离开。” 熙巳小声解释道:“里面的那位玄公子是我的旧识,我只是想去打个招呼,还请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看到两个护卫不为所动,并没有放行的打算,熙巳只得继续说道:“两位大哥若是不信,烦请去通报一声,我在这里等着也可以。” 两个护卫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闪身入院,很快来到三人面前禀报:“少掌门,二公子,院外来了一名女子,说是玄公子的旧识,想进来与玄公子相见。”。 好不容易才重拾好心情的三人,忽然被护卫打断,都有些意犹未尽,可当听完护卫的话,便谁也笑不出来了。最近的怪事太多,桩桩件件,好似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笼罩其中,而他们只是网中的猎物。 护卫领了命让熙巳入院,她一进去便径直走向了玄墨离,略显激动的唤道:“玄公子。” 虽然刚才护卫来报时,云皓熙和云皓辰心中便有了一丝预感,可此时看到当真是熙巳,心中仍不免颇为震惊。他们一直都知道玄墨离来自西域的某座古城,没想到居然就是熙巳所在的浮沙古城。 由于玄天华玉的关系,玄墨离很确信自己绝对没有见过眼前的女子,礼貌却疏离的说道:“请问姑娘是?” 熙巳的眸中闪着希冀的目光,继续道:“您不是浮沙古城的玄影公子吗?!” 玄墨离心中一紧,此女子竟知道这些,看来是有备而来了,不得已他只好说道:“是,不知姑娘有什么事?” 熙巳略显娇羞的低声道:“我也来自浮沙古城,在城中曾和公子有过数面之缘,只是我身份卑贱,怕公子已经不记得了。” 玄墨离双眸微眯,不动声色的说道:“没想到在这里竟能遇到同乡,我离开家乡久了,倒是很想听听家乡的事情,烦请姑娘好好给我讲讲。” 恰巧这时,有云苍剑派弟子进来禀报:“少掌门,二公子,青双派的刘管事请二位过去一下。” 云皓辰没来由的心里一慌,他很是不想让玄墨离和熙巳单独相处,所以也想留下来,让兄长一人去见刘叔。无奈玄墨离并不介意,也让他不必担心,安心和云皓熙一同去便是,云皓辰无法,只得和兄长一起走了。 其实玄墨离的心思很简单,若此女子是友非敌,那单独相处肯定不会出任何问题。若此女子是敌非友,既然敢在云苍剑派中找上门来,一味的逃避肯定没有用,倒不如直接面对,看看她的目的到底为何。玄墨离将熙巳带到了颐景园的客堂,下人很快就端上了茶水,离开还前细心的将门关好。 玄墨离拿着白瓷茶碗盖儿随意的拨弄着里面的清茶,不疾不徐的说道:“我肯定从未见过姑娘,姑娘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熙巳莞尔一笑:“公子误会了,我是真的在浮沙古城中见过公子,可公子也许并没有看见我。刚刚在院外我看到您和云家两位公子似是至交好友,想必您也从他们那里知道了我的出身。我之所以说和公子认识,我只是希望在这里,大家能看在公子的薄面上不会太过轻慢于我,还望公子见谅。” 玄墨离轻叹:“姑娘多虑了,云苍剑派门规森严,这里是不会有人轻怠姑娘的。” 熙巳盈盈一笑:“虽说和公子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有您这句话,我便安心了。若日后熙巳有什么事,还望公子能看在同乡的情分上,照拂一二。我是从浮沙古城里逃出来的,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颗我随身携带的凤凰果,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玄墨离忙摆手:“不用了,姑娘的心意我领了。” 熙巳垂眸,略显落寞:“虽然凤凰果并不名贵,但也算极为罕有。我之所以会随身携带也是为了趋避沙漠中的毒虫,现在我身处云苍剑派,这凤凰果也就没什么用了。可公子是江湖中人,走南闯北,这颗凤凰果对公子或许会更有用些,您别看它是风干的,但效果和新鲜的一样好。” 玄墨离浅笑:“凤凰果不止能趋避毒虫,还有其他功效,姑娘不防留着傍身。” 熙巳展眉:“它就是还有其他用途,我也是不知道的,放在我手里不免浪费了,不如公子拿去,也好发挥他的功效。” 玄墨离想着凤凰果虽然稀有,但的确并不贵重,又见熙巳坚持,而凤凰果无毒无害,还能入药,便收下了。熙巳走后不久,云家兄弟就回来了,一眼便看见桌子上多了颗呈现褐色,橘子般大小的圆形果实。饶是云家兄弟博古通今,却也都不知道这颗不起眼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 云皓辰拿起那个虽然风干了但依旧饱满的果实问道:“这是什么,兄长可认识?” 云皓熙接过细细看了一会儿却也不认得,便问道:“墨离,这是什么?哪来的?” 玄墨离笑道:“这是一种可以祛除毒虫的果子,刚刚熙巳姑娘留下的。倒是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皓熙不甚在意的将果子放回到桌子上,神色略显尴尬:“刘叔找我们本也没什么大事,所以就回来了。” 玄墨离轻笑,心中腹诽,无非就是叮嘱你们明日断不能放过我这个杀人凶手之类的话,遂也没有再问。突然两声闷响,云皓熙和云皓辰双双倒地,脸色灰白,冷汗横流,嘴唇隐隐显出淡青色。玄墨离怛然失色,心底莫名升起了浓浓的恐惧,他赶紧将二人扶到了客堂屏风后面的罗汉床上。 玄墨离惊魂未定,脑中飞快的想着,云皓熙和云皓辰身上都带着避毒驱蛊的麒麟玉璧,而他自己不要说也随身带着一颗洗心珀,就是身体里本身的血液也比这世间的一切毒蛊还要厉害。按理说这样的三个人,不管敌人是如何狡诈刁滑,也绝对不会得手才对。 玄墨离抓起云家兄弟的腕脉仔细的探了起来,脉息和缓平稳,毫无异常,实在不像是被人下了毒蛊。可此时他们二人的样子又分明是毒蛊发作时的症状,刚刚除了熙巳没有其他人来过,不管怎么想都是她最可疑。 玄墨离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走到院中,对着空气说道:“请熙巳姑娘过来。” 不知从哪个角落飞身下来一个护卫,领了命就去请人了。刚刚离开颐景园的熙巳,此时还尚未走远,就又被护卫请了回去。此时的客堂中一眼望去又只剩下了玄墨离和熙巳二人,可和刚才的气氛完全不同,有什么东西弥漫在空气中一触即发。 玄墨离竭力压下心头怒气,冷冷说道:“你到底是谁?” 熙巳毫无惧色的迎上玄墨离的双眸:“玄公子如此着急的叫我回来,想必云家的两位公子情况不是太好。” 听到熙巳这样说,玄墨离反而安心了一些,敌人主动找上门来,总比还不知道敌人在哪里要好得多。 玄墨离淡淡道:“你做了什么?” 熙巳嫣然一笑:“公子可听过焚心?” 玄墨离心中一惊,面上却不露分毫:“那不是禁术吗?!” 熙巳莞尔:“对,正是玄夜殿的禁术蛊毒。” 玄墨离抬眸,轻轻一笑:“姑娘知道的倒是很多,可姑娘若是想告诉我,你对云家兄弟下了焚心,即便我不精于此道,也是断断不会信的。你来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我劝姑娘还是想一个能让我信服的说辞吧。” 熙巳妩媚一笑:“我只是想来帮帮公子。” 玄墨离蹙眉:“帮我?” 熙巳轻轻点头:“不错,” 玄墨离眸光沉静如水的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只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需要姑娘相助?!” 熙巳慢慢开口:“刚才看公子和两位云家公子相处甚为熟稔,想必定然十分交好,而且公子现在深陷困境,全靠两位云家公子鼎力相助。只是不知若是他们二人出了什么事,那公子可还会像现在这般安然无恙?!” 玄墨离心中惊惧,眸光冷冽的射向熙巳:“你是如何做到的?” 熙巳笑容嫣然:“不是我做的,是公子做的。” 玄墨离惊疑:“你说什么?” 熙巳犹自说道:“想必公子也曾听说,苏诗莹当年死于难产,不知公子又是否知道她当年为何会难产而死?” 玄墨离满腹疑虑:“苏诗莹是两位云公子的母亲,十八年前因难产而死,我看姑娘年纪轻轻,得知此事必定也是道听途说。” 熙巳将额边碎发抿于耳后,一颦一笑间皆是魅惑:“是否道听途说,公子且往下听。” 玄墨离双眸微眯,定定的注视着熙巳,示意她往下说。 熙巳垂眸,唇角含笑:“女人生产后,大多会气虚血亏,是身体最弱的时候,公子是蛊术大家,定然知道那时也是最压制不住蛊毒的时候。” 玄墨离心中的不安渐渐扩散开来:“你想说什么?” 熙巳莞尔一笑:“我只是想告诉公子,苏诗莹体内的焚心,在她怀孕时也同时进入了两位云公子的体内。只因他们的焚心蛊是娘胎里带的,而不是被人直接下的,所以这些年来蛊虫在他们体内才一直相安无事。可一旦有外界的催动,就会马上触发,情况非常危险。再者,哪怕没有外界催动,蛊虫这种东西也不会一直安安分分的呆在人体内,若一直不祛除,他们早晚会有生命危险。” 对于听到的内容,玄墨离震惊不已:“你说什么?苏诗莹体内有焚心??” 熙巳面如桃花,双目含情:“玄公子若不信我的话,大可以自己去查查,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玄墨离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女子,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意:“此事只怕连云家兄弟本人和他们的父亲云掌门都不知道,姑娘小小年纪是如何知晓?” 熙巳敛了笑意:“这个公子就不需要知道了。” 玄墨离冷笑:“姑娘一定知道焚心蛊无法测出,也根本无解,只能用凤凰果去引,玲珑草去化。 熙巳柔柔一笑:“虽然小女子的蛊术比不上玄公子,但是这点还是知道的。” 玄墨离嗤笑:“你早就知道他们体内有焚心蛊,所以才“好心”的给了我凤凰果?!” 熙巳慢慢起身,在房中踱着莲花碎步,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与其哪天他们莫名奇妙的死了,公子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不如我现在帮公子一把。再说凤凰果我是给公子防身用的,实在没想到会引得两位云公子体内的蛊虫躁动,公子莫要冤枉了好人。” 玄墨离邪魅一笑:“既然姑娘知道我的蛊术厉害,就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吗?” 熙巳有恃无恐的轻笑:“有两位云公子在,我自然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体,如今他们体内的蛊毒已经觉醒,若没有玲珑草,二十四个时辰之后,两位云公子必死无疑。” 玄墨离秀眉微挑:“如此说来姑娘身上就有玲珑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从熙巳那里得知的内容信息量太大,让玄墨离一时难以消化,此事竟然和十八年前苏诗莹的难产有关,那这会是从多早就开始布的一个局?!究竟有哪些人深陷迷局之中而不自知,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玄墨离一直以为自己是设局之人,但没想到别人在自己棋局内的同时,自己也在其他人的棋局之中。无数的疑惑萦绕于玄墨离的心间,但显然熙巳是不会告诉他答案的。而现在更严重的是,如此重要的消息却没有办法告诉其他人。 玄墨离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心绪:“你想要我做什么?” 熙巳看着玄墨离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两件事,交出空谷幽兰,给云靖明下迷迭碎!” 玄墨离强自镇定:“既然是要我做事,你大可以对我下毒,把他们身上的蛊解了。” 熙巳轻笑出声:“不要说以我的实力,即便对公子下手,也不一定会成功,就是成功了,公子也定不会交出空谷幽兰。若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让公子心甘情愿的交出此花,那便只有云皓辰的命了。” 玄墨离冷冷的看着熙巳,慢慢说道:“姑娘就如此确定我会因为一个不相关的人而放弃好不容易才到手的东西?!” 熙巳盈盈一笑:“我确定与否并没有用,至于公子会不会就只有您自己知道了。” 房中一时寂静无声,半晌响起玄墨离的声音:“我可以交出空谷幽兰,甚至可以把我的命给你,但是绝对不会对云靖明下迷迭碎。” 熙巳犹自扔给玄墨离一小包药粉,声音甜美:“一个时辰后,两位云公子便会醒来,他们会像正常人一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迎接两日后的死亡。若玄公子不知该怎么做,可以和两位云公子商量商量,或者找云掌门商量一下,只是到时玲珑草还在不在,我就不能保证了。不急,还有二十四个时辰,公子慢慢考虑,到底是云皓辰的命比较重要,还是云靖明的命比较重要?!这是迷迭碎,公子若不想用,便扔了吧,熙巳言尽于此,公子好自为之。” 眼见熙巳要走,玄墨离忙道:“若他们醒了,看到自己这样,一定会有所怀疑,我该怎么解释?” 熙巳不觉好笑:“公子若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又如何能呆在云家兄弟身边两年?” 玄墨离嗤笑:“原来如此,难为你们计划得如此万全。” 熙巳盈盈一礼:“多谢公子夸奖,熙巳愧不敢当。只是传讯轴放在公子身上,怕是多有不便,还请公子交给熙巳保管。若是日后公子需要发什么讯息,我自会还给公子。” 玄墨离心中虽万分不愿,可此时却无计可施,不得已交出了传讯轴:“我如何再见姑娘?” 熙巳头未回,只轻轻说道:“今夜子时我自会来见公子。” 熙巳离开后,玄墨离抿紧的嘴唇微微发白,过度用力紧攥的拳头轻轻颤抖,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拿着凤凰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到了床边,将果实置于二人眉心,翻开二人的眼皮,果然看到他们各自的眼球上,盘着一条暗红色的蛊虫。 所有毒虫蛊虫都不喜凤凰果,避之唯恐不及,就连□□都无法在凤凰果上残存,世间只有焚心蛊虫会因凤凰果而汇集。一直以来,玄墨离小心又小心,谨慎再谨慎,可他还是算漏了一件事。云皓熙和云皓辰的体内居然早就有了焚心蛊。难怪麒麟玉佩没用,难怪他无论如何也查不出异样。 就连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希望也幻灭了,那熙巳提出的条件哪里还有让玄墨离考虑的余地。虽然迷迭碎的解药他制不出来,但是此毒却不会立时要了人的性命,而且如果最后实在没能从熙巳那里得到解药,还有千年血灵芝制成的药丸可以为云靖明解毒。 可焚心蛊除了玲珑草是真的无解,玄墨离的传讯轴也被熙巳拿走了,而玲珑草生长在巴蜀一带,比凤凰果还要难寻,一时间根本不可能找到。玄墨离走到方几旁,拿起熙巳刚刚留下的那包药粉,小心的打开,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了真的只是迷迭碎。 玄墨离双眸微眯,若有所思,确定了熙巳所言非虚,那孰轻孰重自然不言而喻。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对方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他也有对方不知道的秘密。并且今晚就是月圆之夜,对方即便拿到了空谷幽兰,也要等十四天之后才能用,那么在这十四天里,就必须想方设法的做点什么了。 一个时辰之后,云家兄弟果然清醒了过来,发现他们竟一起躺在床上,玄墨离坐在不远处,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只是给你们用了点迷药,不会有后遗症。” 云皓辰眉头微皱:“为什么?” 玄墨离平静的说道:“新研制出了一种迷药,想试试药性,一时又找不到人。” 云皓辰正色道:“若以后你想试药,不管□□还是迷药,找我一个人就好,不要把兄长牵扯进来。” 一瞬间玄墨离竟有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眼睛酸酸涩涩的,甚至在心中想着:干脆抛开这里的一切,找个清净的地方,只有他和云皓辰两个人。朝看河水东流,暮看红日西沉,朝朝暮暮,时时相对,这样的日子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因为云皓辰的关系,玄墨离曾真的想过要放弃复仇,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即便他不去招惹敌人,敌人也不会放过他。现在若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留下空谷幽兰,那云皓辰就必定会死,若他交出空谷幽兰,过不了多久自己便会死。如今只能唏嘘那样的日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实现了。 虽然云皓熙觉得哪里不对,可一看见弟弟那宠你纵容的眼神,就什么也没有说。成功的骗过了云家兄弟,玄墨离的心却越来越冷,若云皓辰始终是自己的弱点,那只会给他带去无尽的麻烦。而且没了空谷幽兰,玄墨离自知命不久矣,与其等他看到自己尸体的时候太过伤心,不如现在就彻底断了他的那份心意。 傍晚十分,云靖明在大殿旁边的饭堂为所有人接风,请来的不仅有凌钰锦,玄墨离和云家兄弟,还有刘叔和熙巳。刘叔看到熙巳亦是大吃一惊,上来便喊小姐,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太过年轻,才意识到是自己认错了人。但看到有人竟和过世多年的小姐样貌如此相同,还是激动异常。也许是还沉浸在刚刚的喜悦之中,刘叔难得没有提苏易凯的事情。席间气氛甚为融洽,所有人都维持着笑语欢颜的表象,就连刘叔都一反常态,对玄墨离极为友善。 自从第一次见到熙巳,玄墨离心底就有个疑问,此时倒是可以确定几分了,熙巳和刘叔绝对认识,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丘之貉。不过听闻刘叔在青双派做了几十年的管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叔到底从一开始就是敌人,还是和自己一样身不由己? 此时玄墨离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云皓熙和云皓辰虽然可靠,但事情却绝对不能让他们二人知晓。云靖明亦不行,下一个他要害的就是云靖明,若云靖明出事,最着急的应该莫过于凌钰锦。而且听洛叔说当年的事情凌霄阁虽然参与其中,但是应该毫不知情,或者凌钰锦可以信任,和他一起同仇敌忾。 晚宴之后,云靖明拎了两个酒坛子去找凌钰锦叙旧,可是后者以连日赶路十分疲惫为由婉拒了。玄墨离亦是说身体不适,早早的就回颐景园歇下了。云靖明只好拉着两个儿子,询问他们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遇到的奇闻怪事。 月上中天之时,熙巳果然如约而至,玄墨离轻叹:“姑娘好身手,竟可以在颐景园护卫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映射进屋内,熙巳盈盈一笑:“虽然我蛊术不及公子,但是武功应该还能略胜一筹,所以无论何时,公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才好。” 玄墨离轻笑:“姑娘手里握着云皓辰的命,我敢轻举妄动吗?!” 熙巳莞尔:“我就是喜欢和公子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不知我说的两个条件,公子考虑的如何了?” 在黑暗中,玄墨离的双眸如星辰般璀璨,熠熠生辉,他直接说道:“给我看看玲珑草。” 熙巳笑着拿出了两株食指大小的植物,在月光的映衬下轮廓甚为分明:“这一株玲珑草,可以救一个人,我这里刚好是两株。” 玄墨离冷淡的说道:“明日云靖明会亲自询问苏易凯中毒身亡一事,到时我自会给他下迷迭碎。” 熙巳嫣然一笑:“公子果然是明白人,只是希望到时公子不要耍什么花招才好。虽然我无法接近清醒时的云靖明,但是要查探一个昏迷之人的所中之毒,还是能做到的。” 玄墨离冷冷的瞥了熙巳一眼,继续说道:“可是幽兰现在不在我身上,你若要我交出它,总要给我时间。” 熙巳拿出传讯轴递给玄墨离:“这是公子的传讯轴,发封传讯符的时间,我还是可以给公子的。” 玄墨离眸中闪着怒气,接过传讯轴:“姑娘打算在哪里交接幽兰?” 熙巳浅笑:“玄公子在这里,我又怎么会离开呢,只要将幽兰交给拿赤色玉珏的人便好。” 在熙巳的监视下,玄墨离万般不愿的给洛宁远发了封传讯符:护法,将幽兰交给持赤色玉珏的人。 熙巳眸中含笑的将传讯轴收回:“多谢公子的配合,在我们拿到想要的东西,云靖明中毒之后,我马上将两株玲珑草双手奉上。” 玄墨离马上说道:“不行,要是我做了你要求的事,你又不给我解药该怎么办,我要如何相信你??” 熙巳轻笑:“如今的境况,公子好像没有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玄墨离不得已应允:“好,若姑娘不守约定,我必不惜一切让你后悔。” 熙巳承诺:“公子安心便是。” 翌日清晨,云靖明请来了刘叔和玄墨离,云家兄弟自然陪在玄墨离身边,而凌钰锦觉得此事蹊跷,想一听究竟,也一起来到了云苍大殿。可当云靖明查问之时,玄墨离一改之前的说辞,对自己毒杀苏易凯的行为供认不讳。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云家兄弟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可他们坚信玄墨离如此说,必定另有隐情。玄墨离不理会云家兄弟如何相劝,除了承认自己杀人,其余的一字不说。刘叔自从听到玄墨离承认杀人之后,就开始穷追猛打,让云靖明尽快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可云靖明顾及到两个儿子,也为了防止眼前的情况越演越烈,只好提出单独和玄墨离谈谈。 云靖明的这一举动,刚好遂了玄墨离的心愿,他不着痕迹的瞥了熙巳一眼,便跟着云皓辰进了大殿后面的一间屋子。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大殿中等待的几个人见二人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凌钰锦最先站起身来,在大殿中来来回回踱了两圈,便再也忍不住向后面的那间屋子走去,其他人则紧跟在他身后。在凌钰锦正准备扣门之际,突然屋子里面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声闷响。 凌钰锦来不及细想,大力的将门推开,一眼就看到云靖明倒在地上,旁边是碎裂的茶杯,而玄墨离则平静的站在一旁,手里攥着之前包着迷迭碎的那张纸。此情此景无论谁看了,都是一目了然,凌钰锦冲进去一掌袭向玄墨离的心口,云家兄弟下意识的想阻止却已然来不及。玄墨离则不闪不避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掌,一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毫不在意的抬起右手,将唇边残留的血迹随意的抹掉。 凌钰锦抱起云靖明的身体,用袖子小心翼翼擦掉他唇边的黑色血迹,愤恨的低吼:“什么毒?说!!” 玄墨离眼前有些发黑,他极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唇角含笑,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迷迭碎。” 凌钰锦还欲上前对玄墨离动手,却被熙巳拦住:“凌公子,此时还是先看看云掌门的伤势要紧。” 凌钰锦双眼血红,大声呵道:“将人带下去,关进牢房。” 此时,云靖彬已经闻声赶来,亲自将玄墨离押进牢房,离开前背对着玄墨离说道:“知道你们要回来,紫琉和啸月兴奋了好久,可你是杀害苏易凯的疑犯,所以我便将它们锁进了兽舍。本想着一还你清白就放它们出来去见你,可现在看来,短时间它们是出不来了。虽然我和你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能看出来,你是个本性善良的孩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堂兄下毒,但是为了皓辰,你还是交出解药吧。” 玄墨离突然大笑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善良?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大概还不知道,从一开始接近云皓辰,我就是别有用心,看不清我的真面目是他傻,被我骗是他活该!!!” 云靖彬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走出了牢房。玄墨离再也压制不住,突然又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在胸前的月白色锦衣上开出了朵朵红梅,他背靠着墙壁无力的滑下。 面对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云家兄弟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招架。他们虽然很想去牢里找玄墨离问个清楚,可此时更担心的却是父亲的病情。凌钰锦请来的大夫细细检查了云靖明的身体,证实了他中的毒的确是迷迭碎。 云皓熙和云皓辰在听到大夫说,迷迭碎一时间不会使人丧命之后,就匆忙赶去关押着玄墨离的牢房。当云皓辰看到玄墨离惨白的面容,胸前被染红的锦衣时,依然止不住的阵阵心疼,可无论他们说什么,玄墨离就是不肯交出解药。 凌钰锦心急如焚的同时,突然想到凌霄塔中的千年血灵芝,于是马上给姐姐凌紫悦发了封传讯符,可没过多久收到的回信竟是千年血灵芝不翼而飞。凌钰锦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按理说应该没有人能从凌霄塔中盗走宝物。 凌钰锦细细回想了一遍得到千年血灵芝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桩桩件件,越想越气。他现在已经不想去探究玄墨离是如何破解了凌霄塔的秘语机关,只想知道千年血灵芝到底在哪里?!他急匆匆的交代了云靖彬要好好照顾云靖明,便提着剑赶去了关押玄墨离的牢房。 云家兄弟看到凌钰锦如此气势汹汹的赶来,手中还提着剑,赶忙上前阻拦,云皓辰焦急的说道:“凌叔叔,你先消消气,墨离是不会毒害父亲的,他这样做一定另有苦衷,咱么先弄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凌钰锦愤怒的说道:“苦衷?!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打算拿凌霄塔中的千年血灵芝来稳住你父亲的毒,可是却被姐姐告知东西不翼而飞了,而这两年出入过凌霄阁的外人就只有玄影一个!!!他一直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云皓辰极其震惊的看向玄墨离,之前哪怕是听到玄墨离自己说,接近他是别有用心,他都只会毫不在意的付之一笑。可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玄墨离利用自己的信任,偷了凌霄阁的千年血灵芝,杀害了青双派的表哥苏易凯,又毒害了云苍剑派自己的父亲。 云皓辰眸中渐渐似有寒冰,冷冽的说道:“我只问一次,千年血灵芝,是你拿的吗?!” 那一瞬间,玄墨离觉得心好像空了,再也感觉不到痛了,他毫无畏惧的迎上云皓辰冰冷漠然的眸光,轻轻点了点头。云皓辰只觉得全身所有的血液在顷刻间全都涌向了头顶,他愤怒的低吼一声,劈手夺过凌钰锦手里的剑,毫不留情的刺向玄墨离的心口。玄墨离只是傻傻的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宝剑一点点的没入胸膛。鲜红的血顺着玄墨离的唇角潺潺淌下,他好像没有痛觉一般,面上始终挂着浅笑。 眼见云皓辰在须臾之间就能取了玄墨离的命,云皓熙赶忙拦下弟弟的剑,焦急的说道:“你冷静一点,咱们还没拿到解药!” 云皓辰好似找回了些许理智一般,狠狠的抽出了没入玄墨离胸膛中的宝剑,带出了一串儿猩红的血珠。没了支撑,玄墨离顿时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很大的一声闷响。云皓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牢房,凌钰锦是怎么也没想到云皓辰居然真动了要杀玄墨离的念头,赶忙紧随其后也出了牢房。云皓熙则特意吩咐了看守牢房的弟子,不可为难玄墨离之后才离开。 玄墨离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血液一点点从胸膛中流逝的声音。他抬起毫无力气的右手,覆上了自己的心口,除了触到满手冰冷的猩红,居然毫无痛觉。整个世界都异常安静,他甚至觉得哪怕就这样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而死,也不会有人知道,再不会有人心疼。 玄墨离默默的想着,死或许真的是个很好的解脱!可是一想到云皓辰和云皓熙身上的蛊毒还没有解,幕后黑手也还不知隐藏在哪个角落,随时可能会再出来伤害他在乎的人,他就明白自己的这条命现在还不能就这样的放弃。他有一种预感,这整件事的幕后黑手或许就是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的仇人。 玄墨离用尽全身的力气封住了自己的穴道,让血可以流得慢一些,他随便在牢房中敛了些干草,拿出幻火石,将干草点燃,收集了些草灰敷在伤口上,权当金疮药暂时止血。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他就别无选择,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明亮的牢房渐渐被黑暗取代,熙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牢房之中:“公子怎么会弄得如此之惨?!” 玄墨离冷漠的开口:“用不着你在这里惺惺作态,你让我给云靖明下毒之时,就该知道若是东窗事发,我会有怎样的下场。” 熙巳轻笑:“公子果然没有让人失望,我已经拿到花了,依照约定这是玲珑草,如何解除焚心蛊毒,公子比我懂,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玄墨离冷笑:“你就不怕我解了云家兄弟身上的蛊毒之后,将你的阴谋公诸于世?!” 熙巳盈盈一笑:“公子不会,因为云掌门的命还在我手里,虽然公子精通药理,但这迷迭碎的解药,公子制不出来。而我既有迷迭碎,就肯定有解药。” 玄墨离盯了熙巳一瞬:“你如何才肯替云掌门解毒?” 熙巳笑意盈盈的迎上玄墨离的目光:“公子别急,我们的交易才刚刚开始!” 玄墨离安心,果然他手中的这张王牌是熙巳和她身后之人都不知道的,那么他就能将计就计的引出幕后之人了。这件事他一个人做不到,可熙巳为了防止他暗中发送消息,拿走了他的传讯轴,此时如何能不被敌人发现的找到可联手之人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熙巳走后,玄墨离仔细检查了玲珑草,确定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此时夜色已深,看守的弟子都睡了,正是制作焚心蛊毒解药的好时机。他像刚才一样找了些干草点燃,拿起晚餐时盛着馒头的小碗,为了以后万无一失,还特地加了一些自己的血进去,将玲珑草和血液混合起来,制成了两颗黄褐色的药丸。 如果云家兄弟体内还有什么蛊虫剧毒,可趁着此次一并化去。就算他们体内真的只有焚心,那现在服下他的血日后也可以百毒不侵了,效果倒是比麒麟玉璧还要直接。玄墨离用牢房中找到的一根比较硬的干草杆儿沾着自己的血,借着微弱的火光,在从身上撕下的一块小小布料上写了封言简意赅的血书。 因为云靖明中毒,凌钰锦焦急万分,虽然他恨毒了玄墨离,然而也不得不去找他。翌日一早,凌钰锦急匆匆的要去牢中找玄墨离拿解药,路上刚好遇见了熙巳。熙巳问明了凌钰锦的意图之后,便说自己同样很担心云掌门,希望能一起过去,也好帮着劝劝玄公子。 凌钰锦不愿为这种事耽误时间,便和熙巳一起去了牢房。经过一晚的休息,玄墨离的脸色看起来不再是惨白胜雪,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绯红。他看到凌钰锦又来找自己,且熙巳同行在侧丝毫不觉得意外。 凌钰锦进入牢房之中,恳切的开口:“墨离,我们认识两年,虽然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我相信你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只要你拿出解药,救活大哥的命,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包括苏易凯的死,这个罪责,我替你担了。” 玄墨离低声自语:“原来世间的痴傻之人不止我一个……” 凌钰锦秀眉微蹙:“你说什么?” 玄墨离突然大笑出声,用尽全力推了凌钰锦一把,他一时不备,后背重重的撞上了牢房的栏杆。 云皓辰突然从外面疾步上前:“玄影,你疯了?凌叔叔你先出来,我和他谈。” 凌钰锦十分不情不愿的被熙巳拉出了牢房,愤然道:“玄影已经丧心病狂了,皓辰你小心一点。” 离开牢房后,熙巳担心的问道:“凌公子可有受伤?” 由于玄墨离那一下的力道过大,凌钰锦后背的锦衣被牢房的围栏摩得有些厉害,他怒意难平的开口:“我倒没事,只是这衣服,得赶紧回去换一件。” 凌钰锦和玄墨离在牢房中相见,熙巳就在旁边看得分明,他们唯一接触过的一瞬,便是玄墨离猛推凌钰锦的时候,前后加起来不过两秒,实在难以做什么手脚。 可是为了保险起见,熙巳依旧说道:“我陪公子回去。” 凌钰锦疑道:“姑娘好生奇怪,你我相识以来,一直以礼相待,此时我要去更衣,姑娘竟要跟着。” 熙巳莞尔一笑:“我只是担心公子背后有伤,自己不好处理,想去帮忙而已。” 凌钰锦不愿在这样的小事上纠缠,浪费时间,遂不再拒绝。到了房中,凌钰锦走到了屏风之后,解下腰带,退下了磨损坏的长衫。很快的换上了新锦衣,整理好收在长衫之内的长发之后,便走了出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在屏风后能看到凌钰锦轮廓的熙巳没有发现半点不妥。 熙巳顺势就要抱走凌钰锦换下来的衣服去缝补清洗,凌钰锦赶忙阻拦:“姑娘在这里是客人,怎么能做这些呢?”说完便喊来下人,将衣服交给了下人,熙巳也跟着下去了。 这边云皓辰一步步逼近玄墨离,眸中冷若冰霜,再无半点疼惜:“解药!!” 在那样决绝的目光下,玄墨离仿佛要窒息一般,痛得难以自抑:“你想要解药,可以,带我去云苍剑派的大殿,叫上凌钰锦和云皓熙。” 空旷的大殿之中,只有他们四人,气氛十分冷素,熙巳暗中隐在角落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云皓辰声音淡漠疏离:“玄影,我已经叫来了兄长和凌叔叔,给我父亲的解药。” 玄墨离轻笑:“呵呵呵呵,云二公子还是这么好骗,真是让人丝毫没有成就感。” 云皓辰双眸充血,低吼出声:“玄影……” 玄墨离拿出了那两颗黄褐色的解药:“你们想救云掌门是吧,可以,那就用你们自己的命来换!这里有两颗□□,你们吃了,我就会考虑解了云掌门身上的毒。” 云皓辰声线冷冽:“这两颗药我一个人吃!” 玄墨离冷哼一声,狠厉的说道:“看来你并不担心云掌门,我说了你们两个一人一颗,不然就等着云掌门毒发吧。” 始终静默的站在一边的云皓熙二话不说,上前拿起一颗“□□”便吃了下去,就连云皓辰想阻拦都没有机会。他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拿起了另一颗也吞了下去。玄墨离看到他二人将解药服下,瞬间松了口气,可一看间云皓辰眼中的失望与绝然,心中又满是说不出的苦涩,不过还好,他们日后便可平安康泰了。 服下“□□”之后不久,云皓熙和云皓辰便双双不省人事了,凌钰锦在一旁愤恨的吼道:“可以了吗?把大哥的解药给我!!” 玄墨离压下心中撕裂般的疼痛感,淡漠开口:“不急,凌叔叔放心,这是□□,不会立时三刻要了云掌门的性命。” 凌钰锦呵斥:“你还有脸叫我叔叔?!” 玄墨离轻笑:“凌二阁主现在还是关心一下你从小带大的孩子吧!!” 凌钰锦虽然担心云靖明,但是云皓熙和云皓辰就如同他的亲生儿子一般,也让他担心不已,遂问道:“你要如何才会给我孩子们的解药?” 玄墨离想了想说道:“我不想住在牢房中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去上次来云苍剑派之时曾住过的客院。” 凌钰锦强压下怒火:“两个孩子的毒……” 玄墨离轻轻说道:“是□□不会死人。还有,我不喜欢有太多的人在院子周围。” 凌钰锦恨得咬牙切齿:“好!!” 凌钰锦让人将玄墨离带到了之前的客院,只留下了两个护卫在门外看守。 不多时,熙巳便飘然而至:“现在云皓辰身上隐藏多年的蛊毒已经解了,玄公子为何还这般愁容满面?!” 玄墨离嗤笑一声:“姑娘说的对,他身上蛊毒已经解了,其实我应该感谢姑娘,若不是你,也许到他们死我都不会知道是因为焚心。姑娘透露了这么大的一个信息给我,难道只是为了要空谷幽兰吗?!” 熙巳笑得妩媚:“玄公子真是聪慧,我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要你对云靖明下毒!” 玄墨离蹙眉:“姑娘和云掌门有仇?” 熙巳微微一笑:“云掌门为人光明磊落,清风霁月,我怎么会和他有仇呢?!” 玄墨离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害他?” 熙巳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想让凌霄阁帮我找一样东西。” 玄墨离冷声说道:“那你应该去找凌霄阁主凌紫悦或者二阁主凌钰锦,而非在下。” 熙巳莞尔:“公子怎么知道我没有试过?!凌霄阁掌控天下情报,我跟凌钰锦相处了近一年的时间,也没能让他答应带我进凌霄阁。不得已我只好退而求其次,跟他一起来到云苍剑派。可是对云靖明下毒,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儿,若不是有苏易凯这件事的契机,想必玄公子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就对云靖明下毒成功。” 玄墨离略显疑惑:“若要凌霄阁做事,拿东西来换便好,又何必这般麻烦。” 熙巳敛了笑意:“可这样东西,是凌霄阁拒绝交易之物。” 玄墨离略显不耐:“你要我怎么做?” 熙巳不疾不徐的开口:“只需要告诉凌钰锦,你要他找一本书。” 玄墨离反问:“他为什么会听我的?” 熙巳笃定道:“云靖明身中剧毒,凌钰锦不敢不听。” 玄墨离眸光冷凝:“之后你便会给我迷迭碎的解药吗?” 熙巳毫不畏惧的缓缓说道:“不错,只要我拿到我要的书,我保证云靖明会安然无恙。” 玄墨离问道:“既然云靖明已经中毒了,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凌钰锦?” 熙巳魅惑一笑:“既然玄公子已经担了这个恶名,就担到底吧,又何必将我牵扯进去。” 玄墨离轻笑一声:“姑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什么书?” 熙巳一字一顿的说道:“幽-玄-心-经!” 玄墨离心中大惊,面上不露分毫:“知道了。” 熙巳离开后,玄墨离拖着疲惫且疼痛的身体,和衣躺在了床上,在半梦半醒之际心中长叹:这本书无论如何凌霄阁也是找不到的。 云家兄弟昏迷了整整一夜才清醒过来,凌钰锦请来的大夫,为他二人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身体,却丝毫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而且也没有任何的不妥。从凌钰锦那里听说了昨日发生之事以后,云皓辰便一刻不停的去找玄墨离,云皓熙和凌钰锦都放心不下,紧紧跟在后面。 玄墨离看到夺门而入的云皓辰,没有丝毫畏惧,而是对后面进来的凌钰锦说道:“想要云靖明的解药,就让凌霄阁帮我做件事。” 凌钰锦一怔:“什么事?!” 玄墨离平静如水的说道:“为我找一本书。” 凌钰锦蹙眉:“什么书?” 玄墨离轻轻吐出四个字:“幽玄心经。” 凌钰锦心中一惊,居然是凌霄阁禁止交易之物,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怒意问道:“如果凌霄阁一时找不到呢?” 玄墨离淡淡道:“在你找到书之前,云掌门不会死的。” 凌钰锦愤愤然的留下一句,记住你说过的话,便离开了。 玄墨离看着依然站在院中的云家兄弟,本能的有些抗拒,遂欲转身进屋同时说道:“只要拿到我想要的书,就会把解药给云掌门,你们也走吧。” 云皓辰一步步逼近,冷冽的问道:“为什么?” 玄墨离停住脚步,依旧背对着云皓辰,嗤笑一声:“因为你傻,所以活该被我利用!” 云皓熙眼见二人之间一触即燃的紧张气氛,赶忙上前拉走了自己的弟弟。所有人都离开了小小的客院之后,玄墨离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房间,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云皓辰的声声质问,云皓辰的每个眼神,都好像利刃一样,刀刀刺在他的心上。 云皓熙拉着弟弟去了自己的雅卓苑,平心静气的说道:“皓辰,你冷静一点,我们和墨离认识两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云皓辰略显颓然:“兄长,曾经我也以为我清楚,可是现在我真的不确定了,他居然敢对父亲下毒,还逼着我们一起服下□□!” 云皓熙点了点头:“的确,他对父亲下毒这件事,对我们的打击都很大,可是你是否忘了,之前在青双派对他说过的话?!” 云皓辰抬起头,晶亮的眸子晦暗不明:“没有,我一时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可是如今他做的这些事,还要我如何遵守当日的誓言?!” 云皓熙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是当局者迷,但是我应该比你看得清楚一点,如果说墨离拿了凌霄阁的千年血灵芝我信,但是若说他杀了表哥,我不信。至于对父亲下毒,我们谁也没有亲眼所见,不是吗?” 云皓辰有些失神:“可他逼你我二人服毒,却是我们的亲身经历。” 云皓熙笑意温和:“但我们现在依然好好的站在这里,倒是墨离,弄得一身伤痛。”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随着云皓熙的话,云皓辰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像兄长道了声谢,就要赶去玄墨离所住的客院。云皓熙在后面喊住他,丢给了他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他将药握在手中,对兄长微微颔首,转身就离开了。 进入客院之后,四周寂静一片,云皓辰推开紧闭的卧室房门,一眼就看到玄墨离面色绯红的昏倒在地上。他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抱起玄墨离放到了床上,摸了摸玄墨离滚烫的额头,心底抑制不住的升起阵阵疼惜。 云皓辰赶紧除下玄墨离的外衣和里衣,看到胸前伤口处用于止血的草灰,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打了盆清水给玄墨离将伤口清洗干净,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此时已经有些发炎红肿。他赶忙给玄墨离敷上了金疮药,又将伤口小心翼翼的包扎好,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里衣。 做完一切之后,云皓辰轻抚玄墨离滚烫的脸庞,满心愧悔的轻声自语道:“说了无论发生何事都会相信你,我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夜幕降临,一弯新月初生,挂在渐渐暗淡下来的天幕之上,在房间中查找医典的云皓熙突然听到了一丝异响。很快云苍剑派里就开始人头攥动,火光冲天,他正打算出去一探究竟之时,一柄冰冷泛着森森寒光的匕首已然置于他的颈间。 来人一袭黑色劲装,轻声说道:“别动!” 云皓熙一怔,当真一动也没动,虽然他没有回头,但只通过声音就对来人的身份了然于胸。 云皓熙笑容和煦:“当时我不是有心要伤你,很抱歉,你的伤势如何?不过真没想到你的武功竟如此之高,连我都不曾察觉到你是何时进来的。” 洛子清缓缓移开匕首,云皓熙慢慢转身,四目相对之时,洛子清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略显尴尬的说道:“当时若不是少主吩咐,不要伤了你和云皓辰,我们处处掣肘,你当真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就为你所伤?” 云皓熙刚要开口,就听到有不少弟子闯进了雅卓苑,外面一时闹哄哄的。他赶忙将洛子清藏了起来,才开门出去,略显不悦的开口:“怎么回事,这么吵闹,难道不知道我院子里的规矩?” 为首的弟子上前施了一礼:“少掌门见谅,我们巡视之时发现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此时正在追查。” 云皓熙淡淡道:“可看仔细了?怎么查到我院子里来了?” 弟子恭敬的回话:“由于天色已晚,看得也不是那么真切,我们担心少掌门的安危,所以过来查一查。” 云皓熙颔首:“我这里没有可疑之人,你们去其他地方寻吧,若是找不到,兴许是看错了。”他打发走了进来找人的护卫和弟子,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房间。 洛子清从暗处出来,闷闷的说道:“若不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也不会落了行踪,被人察觉,不过这次多谢你了。” 云皓熙摇了摇头:“你冒险来这里是?” 洛子清眸中略显急切:“我要见少主,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是云大公子的住处却不难找。” 云皓熙蹙眉:“发生了什么事?” 洛子清满心焦急:“少主发了一封奇怪的传讯符给我,他一定出事了。” 云皓熙心中疑惑:“你没再发封回信确认一下吗?” 洛子清面露隐忧:“我不能确认,如果少主现在身不由己,我回信确认只会打草惊蛇,对少主更加不利。” 云皓熙有些莫名:“我们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并没有监视他。” 洛子清惊疑的看向云皓熙:“限制他的自由,为什么?” 云皓熙顿了片刻,解释道:“我们的表哥苏易凯死了,墨离承认是他害死的。” 洛子清大惊失色:“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少主是不会杀苏易凯的,他当时还特别交代过,药量不用太大,只要能让苏易凯看起来症状严重,像死了一样,引得苏辛景担心离开就行。” 云皓熙点点头也说道:“我和皓辰都不信,可是他自己一口咬定人是他杀的,而且……” 洛子清紧张的挑眉:“而且什么?” 云皓熙沉声说道:“而且他还承认拿走了凌霄阁的千年血灵芝。” 洛子清愤然低声道:“血灵芝本来就是少主的,他只是取回了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苏易凯是怎么死的?他的异生花粉是我下的,绝对不会出错。” 云皓熙眉宇间透露着凝重,长叹一声:“表哥是被毒死的,最严重的是,墨离竟然对我们的父亲下毒,之后还让我和皓辰也服下了□□!!” 洛子清失声低吼:“这不可能?到底出了什么事?” 云皓熙将连日来发生的种种,原原本本的给洛子清讲了一遍,只是没说云皓辰刺的那一剑。 洛子清听后强自镇定下来,脑中飞快的回想着玄墨离曾经说过的话,半晌后若有所思的说道:“苏易凯绝对不是我们杀的,而你父亲的毒,一定不是少主下的。至于你们身上的毒,把手伸出来。” 云皓熙顺从的伸出一只手,洛子清熟稔的搭上他的脉息,反复确定过之后,郑重的说道:“你的体内根本就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换句话说,你根本没有中毒!至于云皓辰,少主哪怕不要自己的命也断然不会害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我与少主见上一面,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皓熙露出坚定的目光,点点头:“我来想办法。” 待夜渐深之后,云皓熙带着已经换好云苍护卫服饰的洛子清一起去了玄墨离的客院。他轻轻扣了扣玄墨离卧室的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便推门而入。此时的玄墨离还昏睡在床上,而云皓辰静静的守在他身边。 听到响声,云皓辰马上警惕的看向门边,在看清了云皓熙身边之人时面露惊愕之色。洛子清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而是快步上前,看到玄墨离安静的躺在床上,面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当下心头一紧,赶忙为其把脉。 洛子清的眉头越蹙越紧,低声呵问:“谁干的?!” 半晌,云皓辰沉声道:“是我。” 洛子清猛然起身,用尽全力挥出一拳砸在云皓辰的脸上,惊怒不已的低吼道:“我从小就是少主的暗卫,从来没有人能在伤了他之后还可以好好的活在世上。如果不是因为少主不让伤害你,纵然我不是你的对手,就是拼上这条命也绝对会杀了你。” 云皓辰不躲不闪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云皓熙担心暴怒的洛子清再对弟弟动手,时刻戒备着,可是他却再没有看云皓辰一眼。 洛子清拿出一颗小小的嫣红色药丸放入玄墨离的口中,轻抬起他的下颚,迫使他咽下去,之后便要留下好好照顾他。 云皓熙忙劝道:“你也说了现在墨离可能身不由己,如今形势未明,我们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所以你不能留下。” 云皓辰的神情晦暗不明:“你放心吧,不管那些事情,是不是他做的,这次我都会好好保护他。” 洛子清离开前,冷冷的撂下一句:“少主将一切都给了你,你还如此疑心他,你根本配不上少主。” 云皓辰木然的呆坐在床边,不知过了多久,玄墨离悠悠转醒,恍恍惚惚间仿佛看到了云皓辰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可是那张脸却和记忆中的丰神俊朗不同,唇角处微微开裂溢出些猩红,整个右脸颊是一片青紫。 玄墨离迷离的双眸中透着心疼,他极力想要抬起右手去轻抚云皓辰的脸颊,可是却因酸痛无力,在还未碰触到之时又重重的落了下去,他只能担忧的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云皓辰张了张口,可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玄墨离很快又昏睡了过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那么安静,那么苍白,那么虚弱,云皓辰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熙巳看到云家兄弟先后去了玄墨离的客院,虽然心中焦虑,但却忌惮着他们的武功,不敢轻举妄动冒然接近客院。此时计划已然到了关键时刻,她实在担心任何一丝些微的行差踏错,都会横生枝节,让事情功亏一篑。 云皓熙担心洛子清露了行迹,晚上只好将他藏在自己的寝室之内,室内只有一张架子床,又无法让人再搬一张床进来,洛子清倒不十分在意:“我睡地上就好。” 云皓熙皱眉,马上否定道:“如今事态未明,墨离重伤未愈,若你再生病了,那谁来照顾他呢?!我们都是男子,何必拘于小节,刚好床也够大,就一起睡吧。” 天气尚未至寒冬,房中没有炭火,可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地面太过冰冷,即使是习武之人,也不好一直睡在地上。洛子清心系玄墨离的伤,想了想也就不再矫情,欣然同意了。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中还挂着几颗稀疏的星子,其中最耀眼的便是那颗闪闪发光的启明星。睡意深沉的云皓熙被睡在身旁的人轻推了一下,猛然睁开的双眼甚为清明,不见丝毫睡意。 洛子清低声道:“我去见少主,昨夜他服过我的药,现在怕是快醒了。” 云皓熙犹豫了片刻:“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容易暴露行踪。” 洛子清轻哼一声:“昨日因为我不熟识地形,才会被人发现,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少主所在的院落,自然不会惊动任何人。我从小接受的便是影卫的训练,虽然武功可能胜不过你,但是如何隐藏自己才能不被人发现也算得上是个行家,你昨夜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 云皓熙依旧担心:“等天色大亮,我同你一起去不好吗?” 洛子清摇了摇头:“不好,你们若去的太勤,想必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云皓熙又劝了几句,见洛子清依旧坚持,只得答应:“好,你自己小心。” 云皓辰在玄墨离的床边整整守了一夜,在天□□明未明之时,伸手轻抚了抚玄墨离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他终于松了口气,伸展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四肢,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灰蒙蒙的天色完美的隐藏了洛子清的行踪,他在暗处看到云皓辰离去后,轻手轻脚的闪进了房间。依然沉浸在睡梦中的玄墨离仿佛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明亮如斯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他,那视线如万年飞雪般冷冽得甚至让他感到心悸。他猛然睁开双眼,额间冷汗淋漓,眸中满是惊恐,下一刻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洛子清那张满是担忧的脸庞。 昨夜玄墨离烧得糊里糊涂,发生了什么事,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显然已经被人换过了,抬手抚了抚胸口之处的伤,发觉也被人好好的重新包扎过了。 玄墨离竭力平复了下粗重的喘息,紧张的问道:“子清哥哥,你怎么会来,可有人发现?” 洛子清忙安慰道:“少主放心,我如今藏身在云皓熙的雅卓苑,没有任何人发现我来了云苍剑派。少主的伤口感染发炎了所以才会高热不退,昨晚我已经来过一次,给少主服下了消炎散热的药,现在看来似是没有大碍了。” 玄墨离心中隐隐失落,原来帮自己换药包扎伤口的是洛子清,想来也是,只怕云皓辰如今对他只有恨了,没一剑刺死他,也不过是为了云靖明的解药。 玄墨离扶着依旧胀痛的额头,低声说道:“我这里有人监视,你不要再来了。” 洛子清点点头:“我明白,少主,我不会久留。” 玄墨离神色凝重的说道:“天色大亮之前你一定要离开,子清哥哥,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我与你说的话,绝对不能让云家兄弟知晓,不过你或许可以相信凌钰锦,告诉他是我让你去找他的,他应该是会帮你的。还有就是凌霄阁在大肆寻找幽玄心经,现在还不能让凌钰锦知道书在哪里。” 洛子清了然,轻轻点头:“属下明白,少主放心,我会盯紧熙巳。少主,你身上的伤不轻,我又不能在这里照顾你,你还是吃一颗千年血灵芝炼成的丸药吧,以备不时之需。” 玄墨离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好!” 交代好了一切,洛子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连晨起的鸟儿都没有惊动,玄墨离疲惫的闭上了双眼,他是真的累了,等一切事情都解决之后,他很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像离开时一样,洛子清无声无息的回到了云皓熙的房间,后者早已洗漱完毕,正焦急的等着他回来。 直到看见洛子清安然无恙的闪进房间,云皓熙才将始终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他赶忙迎了上来:“怎么样,墨离都说了什么?” 洛子清神色晦暗不明:“我要见凌霄阁的二阁主。” 云皓熙一愣,虽然很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看到洛子清的脸上,明显是什么也不会说的神情,只得将话咽了回去。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云皓熙又让洛子清穿上了护卫的服装,将他一起带去了云靖明的寝室。 自从云靖明中毒之后,凌钰锦就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哪怕实在太累了,也只是在房中的榻上随便打个盹儿。他已经给姐姐凌紫悦发了传讯符,不但告诉她要尽快找到幽玄心经,还要她暗中寻找迷迭碎的解药。 云皓熙轻轻扣了扣门,房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他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和洛子清一起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凌钰锦原本以为是来送饭的弟子,本不欲理睬,可是来人似乎并没有要走之意,他略显不悦的转过头。 此时凌钰锦的样子憔悴非常,除了眸中依旧还有些光彩之外,他的脸色甚至比躺在床上身中剧毒的云靖明还要难看,洛子清和云皓熙对视一眼,双双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隐忧。 云皓熙担忧的开口:“凌叔叔你没事吧?!” 看到来人凌钰锦的脸色才和缓下来:“我没事,你怎么来了?玄影肯交出解药了?” 云皓熙略显尴尬:“不是,凌叔叔,有人要见你。” 凌钰锦眸中的神采暗了暗:“除了凌霄阁的人,我谁也不见。” 洛子清突然开口:“是少主让我来见你的。” 凌钰锦这才注意到云皓熙身后的那个“云苍弟子”:“是你?!” 云皓熙惊异道:“你们认识?” 洛子清淡定的看向云皓熙:“曾经在凌霄阁中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二阁主竟还记得。云公子,我有话要和凌二阁主单独说,还请你行个方便。” 云皓熙显然没想到洛子清会提出如此要求,不禁楞了一下,随即很快看向凌钰锦,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好忍着满腹疑虑退了出来。 凌钰锦紧盯着洛子清的眸子:“你要和我说什么?” 洛子清拿出一颗药丸:“这颗药可以解迷迭碎。” 凌钰锦面露疑惑:“这是解药?” 洛子清摇了摇头:“不是,但可以解此毒。” 凌钰锦眸中满是戒备,冷斥道:“毒是他下的,解药你来送,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两个?!” 洛子清坦然开口:“少主说如今形式未明,很多事情不能直言相告,但是只要告诉二阁主,是他让我来找你的,你大概就会帮我们。” 凌钰锦怔怔盯了他半晌,最后问道:“要我如何帮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云皓熙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洛子清出来,心中万分焦急,他知道父亲中毒之事,让凌钰锦有多震怒。他十分担心屋里的二人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如今洛子清的伤势未愈,而涉及到父亲,凌钰锦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之时,洛子清泰然自若的走了出来,他赶忙上前问道:“怎么在里面那么久?” 洛子清虽样貌清秀,可眉宇之间总是呈现出一种冷毅的弧度,不知道是否与他多年的影卫身份有关。云皓熙见他并没有想要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悻悻的摸了摸鼻翼,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他们二人回到了雅卓苑,关起门来,简单的用了顿早餐,就准备一同到颐景园去找云皓辰,谁知对方竟先一步找了过来。 就在三人打算一起去客院之时,突然有弟子惊慌失措的跑来禀报:“少掌门,二公子,大事不好了,掌门他,掌门他毒发了,咳血不止,你们快去看看吧。” 云家兄弟闻言大吃一惊,再也顾不得其他,双双施展起轻功,几个吐息之间便到了云靖明的房门外。他们连门也顾不上扣,直接闯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床上的云靖明正咳出一口颜色极重的黑血。 素来从容自若泰然处之的凌钰锦,此时脸上竟然出现了些许慌乱和恐惧,面色灰白的他小心翼翼的为云靖明擦拭掉唇边残留的血迹。面对此情此景,云家兄弟万分惊愕,一无所知的他们,心底难以自抑的升起了浓浓的恐惧。 不多时,从弟子嘴里听到风声的熙巳也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看到云靖明如此情形之时,瞬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眸。此时她的心中甚为慌乱,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掌控,可是面上还要竭力维持安之若素的假象。 正在安抚刘叔的云靖彬,一接到弟子的通报,扔下刘叔也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亦是对眼前的情景愕然不已。不知何时,洛子清也来到了云靖明寝室的门外,和其他担心掌门病情的弟子不知不觉的混在了一处。 看着时不时就吐出一口黑血的云靖明,凌钰锦心中最初的慌乱逐渐被愤怒取代,他大声呵道:“把玄影带过来!!” 门外的弟子领了命忙不迭的跑了出去,不多时便有四个弟子押了玄墨离进来,其中一个正是混在其中的洛子清。凌钰锦好似失了伴侣的孤雁,双眼满是悲戚,看着玄墨离的视线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玄墨离看着双目赤红,额上青筋隐隐若现的凌钰锦亦是震惊不已,待他再看到床上的云靖明吐出的黑血时,更是怛然失色。他当即看向熙巳,眸光凌厉得连原本一无所知的人们都能看出这两人之间似有蹊跷。 熙巳感受到玄墨离如利刃般的目光,仿佛是要在她的身上刺出几个血窟窿。面对如此情形,她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可是依然毫无头绪,只能脸色惨白的呆愣在一边,绞紧的手指也微微颤抖。 凌钰锦缓缓起身,一步步的逼近玄墨离,双手紧紧扼住他的衣领狠狠吼道:“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玄墨离则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在他开口之前,回过神来的熙巳抢先说道:“凌公子息怒,我和玄影是同乡,让我劝劝他吧。” 凌钰锦此时一心只想着云靖明,只要能让玄墨离交出解药,谁劝都好,他全然不在乎。 熙巳带着玄墨离来到了旁边的耳室,玄墨离低声呵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吗?!若云掌门有个什么,别说交易,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熙巳亦低声急道:“我的药没有问题,公子精通医术,我不相信你给云靖明下毒之前没有检查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 玄墨离怒道:“你不知道?!在事情更加恶化之前,快给我解药!!” 熙巳犹豫了一下:“还不行,公子且等一等。” 玄墨离低吼:“我能等,但是云靖明不一定能等,若他死了,不要说书,你和我谁也活不了!!” 熙巳恨恨的开口:“我马上处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她来到附近一处偏僻的地方,确定了四下无人,悄悄拿出玄墨离的传讯符,不知做了些什么,片刻后又小心的将东西藏了起来。 玄墨离则被视为毒害云靖明的嫌疑人继续关在耳房中,房间外面有四名弟子看守,其中一名就是洛子清。洛子清是云皓熙亲自安排在这边看守玄墨离的,尽管其他弟子看着他眼生,可是也没有问什么。 不多时,云皓辰来到了耳房,虽然他从心底非常想要信任玄墨离,可无奈对方什么都不说,再看到父亲毒发时的样子,心里多少还是会生出些嫌隙芥蒂。他的眸光晦暗不明,声音中隐隐透出疲惫:“墨离,我父亲的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如果是,能不能把解药给我?!” 玄墨离只是静静的看着云皓辰的眼睛一言不发,看着他眼中的希翼,慢慢变成了失望,直到最后变成了绝望。云皓辰的眼神每变化一分,玄墨离的心就随着更加痛苦一分,他很想不顾一切的告诉云皓辰这一切其实都与自己无关,可是还不行,幕后之人还没有现身。 凌钰锦寸步不离的守在云靖明的身边,不吃也不喝,不说话也不睡觉。云家兄弟看到他这样,担心父亲还没好,他就先支持不住了,只好想尽办法半强迫的拉他去吃点东西,云靖明身边则暂时由云靖彬守护。 凌钰锦心系云靖明,实在没什么胃口,只是草草的吃了几口就要回去,云家兄弟只好在一旁继续劝说。就在这时,有弟子来报碧泉山庄的庄主魏卓冉前来拜访,同行的自然还有他的女儿魏丹筠。 二人甫一见面,魏卓冉就焦急的问道:“钰锦,我一进来就听弟子说靖明病了,怎么样,可严重吗?” 凌钰锦先是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魏大哥,你怎么会来?” 魏卓冉解释道:“刚好我来天水镇采购货物,回去之前想来看看靖明和你,顺便商量件事。而且我这闺女一直吵着要来看他皓辰哥哥,可没成想竟会发生这种事,靖明到底怎么样了?” 凌钰锦叹息道:“大哥他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了毒,若没有解药后果不堪设想。” 魏卓冉惊愕不已:“什么?居然有人对云苍剑派的掌门下毒!谁干的?” 凌钰锦心力交瘁的摇了摇头:“魏大哥别问了,总之一言难尽。” 魏卓冉见凌钰锦不愿说,也不强求,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刚好略通医术,让我去看看靖明吧。” 凌钰锦轻叹一声,点点头:“好吧,魏大哥随我来。” 魏卓冉甫一进入房间,就刚好看到云靖彬正在为云靖明擦拭唇边和衣服上残留的黑血,场面甚为可怖,而云靖明面色铁青,实实在在是一副毒发要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魏卓冉赶忙上前,心急如焚的开口:“怎么会弄成这样?什么毒如此厉害?” 凌钰锦疲惫不堪的低声道:“魏大哥自己看吧。” 魏卓冉搭上云靖明的脉息,眉头微锁,反复确认,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这应该是迷迭碎,可是此毒毒性缓慢,按理说不应该会这么快毒发。” 凌钰锦双眸微眯,若有所思的幽幽说道:“魏大哥既能诊出此毒,可会研制解药?” 魏卓冉摇了摇头,扼腕叹息:“此毒解药并不难配,可是其中一味金芙蕖蕊却十分罕有,极其不易得,若没有此物,便配不出解药。” 凌钰锦略显失望的轻轻开口:“既如此我们就先出去吧,别吵到大哥了。” 凌钰锦和魏卓冉父女一起到了偏厅,云靖彬则留下继续照顾云靖明,云家兄弟也随侍在侧,恐父亲的毒突然间又出现什么变故。 到了偏厅,才一落座魏卓冉就轻叹一声:“钰锦,不瞒你说其实此次前来,我还有一事本打算和你还有靖明商量。” 凌钰锦秀眉微蹙:“不知大哥有何事?” 魏卓冉十分惋惜的开口:“还不是我这宝贝女儿丹筠,如今已近十八,也到了该择一夫婿的年龄了。你也知道她从小属意的便只有皓辰一个,此次前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这件事。可没成想靖明居然被人下了毒,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居然会对靖明这样侠肝义胆,清风霁月的真侠士下手?” 凌钰锦眉宇中的怒火若隐若现:“下毒之人,魏大哥也见过,就是之前在这里做客的玄墨离!” 魏卓冉惊讶:“什么?居然是他,真没想到此人心肠如此歹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说着云家兄弟双双走了进来,凌钰锦极其自然的开口道:“皓辰,你来得正好,魏大哥这次来,是为了你和丹筠的婚事。现在大哥这样,没有解药,我们再着急也没有用。你们也都不小了,所以我想不然先把这件事定了,你看如何?” 魏丹筠始终巧笑含羞,垂着头沉默不语,脸上隐隐显出淡淡的两团红晕,实在是人比花娇。 云家兄弟双双皱眉,不解凌钰锦的情绪前后反差为何如此之大,一时无言以对愣怔在当场,好半晌云皓辰才开口道:“一切等父亲化险为夷之后再说吧。” 凌钰锦则收起之前担心焦虑的情绪,居然调侃道:“魏大哥勿怪,皓辰是害羞了。” 云皓熙和云皓辰一时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相视一眼,双双离开了房间。魏丹筠看到紧随其后也跟了出来,由于今天兄弟二人的服饰不同,所以她很轻易的就辨别出来到底谁是云皓辰。 魏丹筠娇羞的开口道:“皓辰哥哥,我也为云叔叔忧心,可是你不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化险为夷。等云叔叔好了,就可以谈我们的婚事了。” 云皓辰眸中显出不耐,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越攥越紧,直到指节泛白,指甲仿佛要陷进肉中。 云皓熙明显的感觉到弟弟快要压制不住的怒气,赶忙解围道:“丹筠,这件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如今我们是在没有这个心情。” 魏丹筠轻叹一声,点点头:“是呀,云叔叔现在这样,真没想到那个玄墨离居然这么阴险毒辣,会做出这种事,皓辰哥哥你当初真是不该救他。” 云皓辰越听越烦,转身就走,魏丹筠一怔,本打算追过去,可是被云皓熙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好言劝道:“父亲中毒,皓辰心情不好,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魏丹筠虽心中十分不悦,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皓辰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在云皓辰那里没得到什么好脸色,很不甘心越想越气。忽而转念一想,便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举步向着关押玄墨离的耳房走去。 魏丹筠虽然不算经常来云苍剑派,可每次来都能弄得这里人仰马翻,所以派内不少弟子想不认识她都不容易。刚好看守玄墨离的两个弟子就见识过她是如何的刁蛮任性,爱耍大小姐脾气,此时虽然竭力拦着她,却也有心无力。尽管看守中还有一个是洛子清,但是他也不能对这个女人大打出手,最终还是被魏丹筠闯了进去。 魏丹筠一见到面色苍白,略显憔悴的玄墨离便讥讽道:“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说的话吗?云皓辰只能是我的!对了,忘了告诉你,不久之后我们便要成亲了,到时候还请来喝杯喜酒,如果你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玄墨离轻笑道:“是吗?那还真是要恭喜你,只是这次千万要分清到底哪个才是新郎。” 魏丹筠心中本就不悦,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拿玄墨离这个阶下囚撒气,可没想到竟被反将一军,登时火起,扬起手就要给玄墨离一个耳光。这些天的林林总总,玄墨离本来就压了一肚子火,若是云家兄弟对他如此,他也就忍了,可如果换做别人,哪里肯坐以待毙。 他紧紧抓住魏丹筠挥过来的手,冰冷的吐出四个字:“别来烦我!”然后猛地甩开,魏丹筠顺势跌坐在地上,捂着脸颊,低声哭泣起来,云家兄弟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云皓辰微微蹙眉,缓缓走上前去,轻轻扶起魏丹筠,缓声问道:“你没事吧?!” 魏丹筠眸中算计的精光一闪而过,她借机依偎在云皓辰的怀中,梨花带雨的抽噎道:“皓辰哥哥,我,我只是来问玄影,你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害云叔叔,没想到他竟然动手打我,好在你来的及时,不然,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怎样对我呢!” 玄墨离静静的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一男一女,虽然算得上是一对璧人,可他就是觉得十分刺眼,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的酸涩感都强压下去。 云皓辰的眸中犹如承载着万年飞雪,冰冷而刺目,喃喃自语道:“是呀,我也很想知道,我一直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还要对我父亲下毒?!” 玄墨离的手慢慢抚上心口,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痛到难以呼吸,痛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虽然他很想哭,可是眼睛却干干涩涩的,流不出一滴泪水。 云皓辰用略带怜悯的眸光看向玄墨离,沉声问道:“你到底还要让我有多失望?!” 玄墨离的脸色越来越白,额上的冷汗细细密密的布满了一层,连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云皓熙看着实在于心不忍,忙带着弟弟和魏丹筠出去了,转身之际,魏丹筠冲着玄墨离抛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小小的耳室中寂静一片,玄墨离只是面无表情的怔怔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边漾出一抹浅笑,可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洛子清虽然不在房中,可是担心魏丹筠会对玄墨离不利,所以格外留心了房中的动静。不管是魏丹筠的诡计,还是云皓辰的无情,他都听得七七八八,若不是碍于身份不得不忍,他早就对云皓辰拳脚相向了。 整整一天,魏丹筠都沉浸在云皓辰那一刻难得的低声慢语中,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主动敛了大小姐脾气,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边并不作声。傍晚十分,看守玄墨离的弟子换班,洛子清无法,只好也跟着离开了,无处可去的他又回到了雅卓苑。 云皓熙正在花厅中正襟危坐的等着他,看到他闪身进来,赶忙焦急的问道:“今天你和凌叔叔到底说了些什么,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毒发?你和墨离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洛子清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冷冷撂下一句:“我不会放过云皓辰。” 云皓熙略感无语:“这不能全怪皓辰,你和墨离什么都不说,爱之深恨之切,他对皓辰的感情有多深,就会有多恨。” 洛子清凉凉的瞥了云皓熙一眼,话中带刺的说道:“你是他哥哥,当然替他说话,我不相信今天下午那个女人的诡计,你们都没看出来。是呀,如今他都要和那个女人成亲了,对少主当然不似曾经的感觉了。” 云皓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先不提,你先告诉我,凌叔叔是不是也参与了你们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加班,回家就开始码字,直到现在,呜呜呜呜呜~~~~~~~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面对云皓熙的质疑,洛子清的眼神本能的闪躲了一下,按照玄墨离的计划,目前还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不是担心别的,而是不想增加不必要的变数,先不说事情本身就涉及到他们两个人。就单说云皓辰刺玄墨离的那一剑,若是被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定是忍耐不了的。此时正值棋局收关之时,任何细小的疏失,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已经隐忍了那么久,玄墨离实在不想冒险。 可当洛子清看到云皓熙那急切的眼神之后,又实在说不出假话来敷衍,不得已只好说道:“你既然有这个疑虑,为什么不去问凌二阁主?!” 云皓熙苦笑道:“凌叔叔是不会说的,算了,你也不用说了,我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皓辰是太在乎墨离了,所以才会身陷迷局之中而不自知,我只希望日后当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时,你可以不要怪他。” 洛子清冷哼一声:“云大公子多虑了,就是我想为难于他,少主也不会同意的。” 夜色渐深,墨黑的夜空,寂静而深邃,只有柔和的月光,伴着在乍起的北风下不断摇曳伸展的枯枝,朦胧的夜色给大地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轻纱。云皓熙的寝室只留了一盏烛火,微弱的火光透过红红的薄纱罩,将室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暖昧的绯色。云皓熙和洛子清双双躺在同一张木床上,却心思各异,室内一时静默无语,只能偶尔听到灯花爆裂的噼啪之声。 过了好半晌,在洛子清以为云皓熙已经睡着之时,他才缓缓开口:“你的伤怎么样了?” 洛子清身子一僵,随即说道:“没事了。” 云皓熙踌躇道:“当时我……” 洛子清打断他的话:“你已经道过歉了,而且当时我看得真切,并不关你的事。再者,那时你我立场不同,就是你有意为之,也属正常,不需要道歉。” 云皓熙沉声道:“我们不是敌人!” 片刻后洛子清才幽幽说道:“嗯,夜深了,睡吧。”说完就翻了个身,背对着云皓熙,不在开口。 又过了好一会儿,云皓熙听着洛子清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而自己却在思考着这整件事情的始末,反倒久久不能成眠。 翌日清晨,看守玄墨离的弟子还未到交班之时,洛子清也还在云皓熙的卧室之中,熙巳就已经向着关押玄墨离的耳室走去。 门外看守的弟子并没有拦她,进入耳室之后,玄墨离微微抬眸,浅笑着说道:“姑娘终于来了。” 熙巳柳眉微弯:“公子早知我会来?” 玄墨离不答反问:“姑娘可是来送解药的?” 熙巳笑意盈盈:“我自会为云掌门解毒,就不劳公子挂心了。” 玄墨离轻叹一声:“原来姑娘是来送□□的,你身上的这扶月醉当真是香气宜人。我就说嘛,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你怎么可能会放我一人在这边独善其身。” 熙巳眸中隐隐显出惊诧之色:“既然公子知道,为什么不逃?” 玄墨离笑容淡雅,眸光澄澈:“我若逃了,不正好遂了你们的心愿,坐实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所为。熙巳姑娘,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供出幕后主使,我保证,我和云苍剑派绝不追究。毕竟在焚心这件事上,不管你是真的走投无路,还是借故卖个人情给我,我都感激不尽!” 熙巳笑得温婉:“公子似是忘了,云靖明的毒,是你亲手所下,与我并没有关系,更遑论幕后主使。” 玄墨离意味深长的说道:“看姑娘的年纪,实在是不像和我,或者和云靖明有仇,那你所做的这一切就必定是受人指使。我无意为难于你,只想知道你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熙巳眸中闪过犹疑,若有所思的说道:“公子既知这是扶月醉还能如此泰然,熙巳佩服,不过也多亏了你被关押在此处,否则我还真是难以得手。” 玄墨离淡然浅笑:“原来如此,你想让我怎么做?!” 熙巳盈盈一笑:“请公子守口如瓶,不管谁问,只需咬定所有的事情皆是你所为,我自然就会给云靖明解毒。” 玄墨离发自肺腑的缓声说道:“你不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吗?回头是岸!” 熙巳走向门口的身形滞了一下,唇边扬起了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很快便隐匿不见,随即若无其事的走出了耳室。迎面刚好碰到了前来换班的洛子清,熙巳并没有见过他,只是感觉他周身的气息不像云苍弟子,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不久之后,玄墨离便被带到了云苍剑派的大殿,在场的不仅有凌钰锦,云靖彬和云家兄弟,还有魏卓冉,熙巳和刘叔。玄墨离的面上始终挂着恬静素雅的笑容,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熙巳时,笑容随即变得更加温润。 凌钰锦抬手捏了捏眉心,略显疲惫的问道:“墨离,你还不肯交出解药吗?” 玄墨离一反之前沉默不语的态度,而是直言不讳的说道:“解药本就不在我身上,我自然交不出。” 魏卓冉在旁边疾言厉色的说道:“没想到你生得这般眉目清秀,居然如此刁滑,钰锦,我看你这样也问不出来,不若将人交给我。” 玄墨离笑意从容,不疾不徐的说道:“魏庄主未免太心急了些,我只说解药不在我身上,又没有说我不知道解药在哪里,对吗,熙巳姑娘?” 在场的所有人皆一片哗然,魏卓冉大动肝火,怒目圆睁的呵斥道:“没想到你竟如此狡诈,竟然想将你的错处推到一个弱女子身上。” 玄墨离依旧泰然自若:“魏庄主认识这位姑娘?” 魏卓冉愣了一下,马上答道:“从未见过!” 玄墨离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你为何信她而不信我?照理说我们还有过一面之缘,总比陌生人更可信些吧。” 魏卓冉忙解释道:“钰锦和我这两位世侄都亲眼所见你对靖明下毒,我自然信她不信你,” 玄墨离弯起一抹隐秘的笑容:“是吗?谁看到了?” 凌钰锦摇了摇头:“我并没有亲眼所见。” 云皓熙紧随其后的摆了摆手:“我也没有看见。” 云皓辰剑眉微锁,不明所以的看看凌钰锦又看看兄长,直觉自己仿佛错过了些什么,只好默不作声的作壁上观。至于云靖彬,这整件事从始至终更是一个旁观者,到底孰是孰非根本全然不知,所以也只能沉默的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一直未开口的熙巳,终于开始辩解起来:“可是当时我们明明是一起看到的,玄公子对云掌门下毒。” 凌钰锦实事求是的说道:“当时我们只看到了墨离站在身中剧毒的大哥身边而已。” 熙巳据理力争:“可是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其中一个中毒,必定是另一个所为。” 玄墨离依旧淡定自若:“所以今天晨起你来看过我之后,我便中了扶月醉,必是你所为了?!” 熙巳被玄墨离唇边始终挂着的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扰得有些心烦,略显急躁的低呵:“你……” 云皓辰眉峰微敛,眸中现出担忧:“你中毒了?!” 玄墨离并没有理会,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而是继续对熙巳说道:“熙巳姑娘,我劝你还是交出云掌门的解药吧。” 其实熙巳一早就怀疑扶月醉根本伤不了玄墨离,可自己一时又奈何不了他,不得已只得赌这一次。然而面对他的笃定淡然,熙巳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连说出来的话都似少了两分底气一般:“你不要乱讲,不要说我和云掌门无冤无仇,单说凌公子带我来此,云掌门好心收留于我,我怎么会下毒害他?!” 玄墨离轻笑一声:“你自然是跟他无冤无仇,但是也许你幕后之人和他有怨有仇呢?” 熙巳白皙的脸上隐隐泛出红晕,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公子不要颠倒黑白,毒明明是你下的,又与我什么相干,什么幕后之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玄墨离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略显无奈的说道:“姑娘如此冥顽不灵,我纵使想帮你,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熙巳心里一惊,直觉不妙,当即脱口而出:“你当真不畏生死?” 玄墨离邪魅一笑:“怎会,只是我的生死怕你还掌控不了!” 一直眉头深锁沉默的站在一旁的云皓辰则是越听越不明,越听越心惊,终于按捺不住低吼出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墨离依旧保持着素雅的浅笑,恬静而美好:“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因为我的疏忽,让熙巳在云家两位公子体内下了剧毒,而为了拿到解药,我只能听命于她,对云掌门下毒。” 天气已近深秋,寒风虽不彻骨,但也绝对算不上和暖,衣着略显单薄的熙巳,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紧咬下唇,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你胡说!!证据,证据呢?!” 话音刚落,她就仿佛像被烫到了一般,随手抛出了一个闪着红光的传讯轴。 洛子清拿着自己的传讯轴从殿外闲适的走了进来,嘴角还噙着一丝讥讽的笑容:“我刚给少主发的传讯符,好像是你收到了,若非如此,那他的传讯轴又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 听到此处,始终对整件事一知半解的云皓辰多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错怪了玄墨离。自己不但说了很多冷酷无情的话,还刺了他一剑,若非兄长阻拦,险些要了他的命。想到自己一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当即目眦欲裂,一剑便指向了熙巳,怒喝一声:“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幕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谁?!” 眼见对方的利刃毫不留情的置于自己的颈项之间,此时早已辩无可辩,熙巳眸中的绝然一闪而逝。她即刻抽身撤步,避开云皓辰的剑锋,直奔玄墨离而去,看那义无反顾的模样竟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云皓辰心下一惊,马上调转剑锋,欲上前阻拦,可在他之前,洛子清已然先他一步出手。熙巳的武功也许可以胜过玄墨离,但是对上洛子清却并没有胜算,几十个回合之后,她也清楚的明白了这一点。 玄墨离在后面急切的开口:“不要杀她。” 洛子清狠辣凌厉的招式忽然一滞,随后欣然领命,开始处处留情,只欲将人擒住,而并不置她于死地。熙巳眼见无法脱身,只怕再多的负隅顽抗到最后也是在劫难逃,遂把心一横直接撞向了洛子清的剑锋。他显然没有想到,熙巳会如此的食古不化冥顽不灵,虽然竭力的收了剑招,却已然来不及了。 被刺中的身体犹如破败的人偶般,缓缓坠落,凌钰锦急忙箭步上前将人接住。熙巳倒在他的怀中奄奄一息,他揽着这个和苏诗莹一模一样的纤弱女子,不禁伤感,也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若从一开始就想要凌霄阁做事,在皓熙皓辰中毒之后,为何不直接来找我,何必千方百计的去逼迫玄墨离对云靖明下毒?” 熙巳毫无血色的脸上牵起一个凄美的笑容:“既然做了就要确保万无一失,与其用你所爱之人和别人的孩子威胁你,不若直接用你所爱之人来的稳妥。” 眼见熙巳气若游丝,玄墨离心中悲凉:“你为了幕后之人竟守口如瓶至此,值得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的闭上了那双水剪双眸,从此远离开这纷扰不堪的尘世。 熙巳的死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凌钰锦怆然说道:“她死了,解药的线索又断了?!” 久未出声的魏卓冉适时的开口道:“钰锦,你先别急,我有一个知交好友,曾是一位神医的弟子,他能制出迷迭碎的解药。我已经发了消息给他,不日他便可来到此处,只是他有一个条件,希望钰锦可以帮忙找一样东西。” 玄墨离凄然的开口:“魏庄主,一个姑娘的鲜活生命就这样的在你面前消逝了,你丝毫也不为之所动吗?!” 魏卓冉大义凛然的说道:“你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她对我的好兄弟下毒,难道我还要为她的死感到动容吗?!” 玄墨离不合时宜的轻笑出声:“魏庄主,那样东西凌霄阁纵使上天入地也是找不到的,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魏卓冉眸色一凛:“你说什么?” 突然一个身影从大殿之后稳步走近,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应该毒发卧床的云靖明,只听他沉声说道:“没想到幕后之人竟然是你?!” 魏卓冉愕然:“你没中毒?!” 云家兄弟面露惊喜,异口同声喊道:“父亲!!” 云靖彬亦欣喜的呼喊出声:“堂兄!!” 云靖明痛心不已的开口:“如果不是我与墨离合演了这场戏,幕后黑手怎么会现身呢?!我只是没想到,我们相交十数年,我始终待你如兄长,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魏卓冉剖白道:“靖明,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这次来完全是为了丹筠和皓辰的婚事。” 凌钰锦双眸低垂,面无表情的低声问道:“那你是如何知晓大哥身上的毒是迷迭碎?!” 魏卓冉赶忙笑着解释:“钰锦难道忘了,我也是略通医理的,替靖明号过脉息,自然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凌钰锦慢慢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魏卓冉,冰冷的声线中不带任何起伏:“可当时大哥体内的迷迭碎已经解了,他只是服了一种看起来犹如毒发的草药而已,若非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你又如何能知道那毒是迷迭碎?!我本想让熙巳指证你,可没成想竟然害得她当场自戕而亡。” 被识破的魏卓冉阴鸷一笑:“没想到你们竟能找到迷迭碎的解药,云靖明的毒解了也无妨,还有你的两个儿子!你大概不知道吧,十八年前苏诗莹为何会难产而死?!那是因为她的身体里有焚心蛊,而如今你的两个儿子身体里也都有此蛊。凌钰锦,只要你把我要的书给我,我就解了他们身上的蛊毒。” 玄墨离嗤笑一声:“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受制于熙巳吗?!” 不等魏卓冉从惊愕中回神,他便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二十四个时辰之内我找不到玲珑草!” 魏卓冉瞠目结舌:“你说什么?” 玄墨离的唇边挂上了一抹嘲讽:“你太高估熙巳了,也太低估我了,在我面前,她想对云家兄弟下毒,简直如天方夜谭。所以她只能用焚心来威胁我,也就是说,你的后路已经断了!可是我很好奇,如果说你要空谷幽兰是为了提升功力,那你要幽玄心经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也是为了世人口中的那富可敌国的宝藏?!” 魏卓冉轻蔑的说道:“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幽玄心经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玄墨离秀眉微蹙:“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幽玄心经是一本什么书?!” 魏卓冉抬起血红的双目,愤愤然说道:“当然知道,那是关于上古玄族的秘史!” 玄墨离讶异:“上古玄族的秘史和你有什么关系?” 魏卓冉略显凄然:“因为我最爱的女人就是上古玄族的后裔。” 玄墨离眉头深锁,双眸微眯:“谁是你最爱的女人?” 魏卓冉淡淡吐出三个字:“玄清儿!” 玄墨离怛然失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季开始了,昨天到家实在太晚,没来得及更新,今天补上...... 努力码字中......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此时的云苍大殿中,呈现出一种近乎诡异的静寂,魏卓冉的回答是玄墨离和洛子清都始料未及的。他们曾设想过幕后黑手做这一切的各种可能,却独独没有这一种。如果说此时玄墨离和洛子清的心中如涌起惊涛骇浪,那么其他人就是如坠迷雾一般,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扑朔迷离。 魏卓冉微微垂着头,怅然的回忆起当初和玄清儿在一起的时光,她的笑容总是那么粲然,即使身处白雪茫茫的寒冬也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那时,魏卓冉曾经问过:“你小小年纪,医术为什么这么好?” 玄清儿笑得神秘:“我是上古玄族的后裔,我们是一个十分隐秘的民族,且全都精通医术,血液中还有重生的力量。” 魏卓冉不觉重复:“上古玄族?” 玄清儿俏皮一笑:“是呀,都记载在一本叫幽玄心经的书上。” 魏卓冉喃喃自语着当时与玄清儿的对话,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如今清儿已经离开我近十八年,在这期间我不断的寻找着那本幽玄心经,只为了可以让她重生。” 玄墨离眸中闪过狠厉:“这么说她的遗体在你手里?!” 魏卓冉突然抬头,眼中的戒备尽现:“你问这些干什么?” 玄墨离神色复杂的注视了魏卓冉良久,直到对方隐隐显出不耐,他才冷冷的开口:“你不是想知道上古玄族的秘密吗,那便由我来告诉你。上古玄族一脉,人人精于医术药学,且自古以来多出擅长制蛊用毒的大祭司和阴阳家。由于经年累月的和蛊毒打交道,难免伤及自身,所以上古玄族的血液中渐渐出现了一种血毒,发作起来全身疼痛无比,犹如万箭穿心,亦如万蚁啃噬。因为这一脉行事太过阴毒,所以老辈们渐渐传下了这种血液中的血毒乃为上天怪罪,是一种诅咒的说法。承袭了上古玄族血脉的玄清儿体内自然也会有此血毒,而她所说血液中重生的力量,并不是让自己重生,而是使别人重生。” 魏卓冉面上惊疑不定:“你是谁,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玄墨离轻笑:“呵呵,我吗?!我现在怕是上古玄族在这世上唯一的后裔,也是你心心念念的玄清儿唯一的儿子。” 魏卓冉愕然:“你是玄清儿的儿子?这不可能!当年玄夜殿的人都死了!” 玄墨离眸光深邃,犹如陷入了那遥远的回忆之中:“对,那场熊熊烈焰可真是骇人,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把一切都化为乌有!而始作俑者就是你,千机堂的堂主大人!” 凌钰锦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十七年前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的千机堂堂主?!” 眼见身份已被拆穿,魏卓冉所幸不再伪装:“十九年前,我外出执行任务,却被同门兄弟暗算身中剧毒,若不是刚巧遇到医术高超的玄清儿,只怕今日我也无法站在这里了。当时的我命悬一线,众叛亲离,只有清儿对我好,慢慢地我也对她渐生情愫。只可惜那是她第一次涉足江湖,还不满十六,我虽有心却也不得不耐心的等她长大。更何况我也深陷困境,必须尽快赶回去处理堂中叛乱一事,本打算解决了自己的事情之后,就去向她提亲。可谁知这一去竟用了两年的时间,我终于肃清了派内的敌人,成功的座上了堂主的位置。可没想到在去提亲的路上,又遇到了叛逃出去残余同门的截杀,就在那时云靖明和凌钰锦竟然出手相助于他们。我心有所系根本无心恋战,没成想竟被云靖明所伤,休养了近两个月,等我痊愈后得到的消息竟是清儿已于半月之前出嫁了。” 凌钰锦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我和大哥断不会理会别家门派的内部纠纷!” 魏卓冉阴恻恻的问道:“你们可还记得十八年前,曾重创过一个面带银黑色面具的人?” 云靖明恍然:“原来那个人竟是你?!只因为当时看到你形容诡异,招式又过于狠辣,我和钰锦才出手的。结果被我们救下的那个人,竟也一声不响的不见了,我和钰锦才惊觉怕是管了不该管的事。” 魏卓冉愤愤然继续道:“若不是你们是非不分,多管闲事,我怎会错过今生唯一至爱?!那时我别无他法,只能先回派中,再开始计划如何进入玄夜殿,找清儿问清楚她的心意。可是玄夜殿山下的阵法异常玄妙,我派了无数的人进去,最后都无功而返,直到玄夜殿里出现了一个愿意与我合作之人。我当时本想和平的解决这件事,若清儿最终选择的是陈自真,这一生我便只以兄长的身份相待于她,所以拒绝了此人。可谁知陈自真得到了清儿之后,居然不好生照顾,竟让她不明不白的送了性命。当我从那人处得知清儿的死讯后,险些发狂,即刻便同意了与他合作,成功的进入了玄夜殿。我看到她一身素白的躺在棺木中时,心如刀绞,而她就犹如睡着了一般,那么恬静那么美好,我便想到了她说的重生,遂带回了她的遗体。愤怒之余我放火烧了玄夜殿,若当时陈自真没死,我也会折磨他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慰清儿的在天之灵。我将她的遗体完好的安放在从天山雪峰运回来的千年寒冰所制成的冰棺之中,只等着找到幽玄心经,用书中的方法使她重生。” 玄墨离幽幽开口:“江湖中盛传的玄夜殿的三件至宝也是你传出去的吧?!” 魏卓冉毫不避讳的点点头:“不错,那三件东西清儿曾经和我提过,虽然不具体,但我添了点油加了点醋就传了出去。要知道这江湖中没有哪个是不贪婪的,所谓利令智昏便是如此,而且玄夜殿又一向隐秘,听说了如此宝贝,他们怎么可能不蠢蠢欲动?!” 玄墨离的眸光如水般沉静:“你知道我娘当年为何会过世吗?” 魏卓冉双眉紧锁,眸中透出阴郁,沉声说道:“为何?” 玄墨离的面色始终淡漠,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往事:“当年我娘身怀六甲,也许是怀孕之故,她体内血毒突然发作,痛苦不堪,我父亲为了救她,日日给她输入内力压制血毒。直到她生产之日,我父亲将所有真气都输进了她的体内为她续命,最后气竭而亡,饶是如此,他也没能救下产后过度虚弱的妻子。” 魏卓冉惊愕不已:“怎么会,清儿曾经和我说过可以解她体内血毒的解药已经快要研制出来了。” 玄墨离抬眸平静的注视着魏卓冉:“你可知你让熙巳从我那里夺走的空谷幽兰又是什么?” 魏卓冉呐呐答道:“一种可以提升内力的花卉!” 玄墨离移开目光,看向远处:“世人皆知空谷幽兰是一种极为美丽的花卉,在月光之下,流光幻彩,犹如鲜活一般。也有极少的人知道他能在短期内快速提升内力,但没有人知晓其实那花只是一代神医空谷老人为了自己的女儿,耗尽毕生心血培育出的可以解除她体内血毒的解药而已。我外公为了自己身怀六甲的女儿不眠不休的培育解药,在花卉培育成功之际,也由于过度疲累病倒了。他只好让自己唯一的徒弟,将空谷幽兰和一株千年血灵芝带给远在玄夜殿的女儿。可谁知那徒弟见利忘义,在途中竟将空谷幽兰高价卖给了凌霄阁,又将千年血灵芝据为己有。我爹虽派出了玄夜殿的四护法洛宁远去寻找那名弟子,可是无奈他隐姓埋名,隐匿于这江湖之中遍寻不得。后来洛宁远还受到二护法也就是与你合作的玄夜殿叛徒萧士翔的截杀,身受重伤,不得不推迟了回教的日子。可也正是如此因祸得福的逃过了玄夜殿大火那一劫,还机缘巧合的救下了我。” 魏卓冉难以置信的颤声问道:“那徒弟是?” 玄墨离沉静如水的眸子终于显露出一丝恨意:“就是你口中的故交好友,落霞庄的庄主金焕!若空谷幽兰及时送到了玄夜殿,我爹娘根本不会死!!” 虽然凌钰锦在西域时已然知晓了空谷幽兰的真面目,可是此时听到玄墨离的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实在无法将那些蛊虫和血毒的解药联系在一起。他眉宇微蹙,思索着这些一时间难以消化的内容,也问出了多年来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疑问:“那青双派为何要得到空谷幽兰?” 玄墨离眸中恨意渐深:“青双派掌门苏辛景曾经被极星天狼蛛咬伤,身中剧毒,幸而被我外公空谷老人遇到,将他救了。可此毒剧烈,且研制解药需要时间,暂时只能用提高内力的方式来压制体内的剧毒。我外公医者仁心为了救人,便给他用了当时尚在培育中的空谷幽兰,虽然那时的幽兰还没有培育完全,不能解血毒,但却可以增强内力。于是苏辛景便以为这花是用来提升内力的,一直想据为己有,唯一庆幸的是,他得到幽兰这么多年,始终参不透花的真正奥秘。若不是在正确的时间接触此花,那花中的蛊虫进入人体,便是焚心,若是正确的时间,则可提升内力,而对于我母亲,那蛊虫就是解除血毒救命的解药!” 云靖明的双眸中犹如含着万年飞雪般冷冽的看着魏卓冉,沉声问道:“诗莹体内的焚心蛊是你下的?” 魏卓冉摇了摇头:“不是,是苏诗涛!” 云皓熙惊愕,失声道:“这不可能!舅舅为何会害死自己的亲妹妹?” 魏卓冉淡淡道:“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刘管事!!”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刘叔,刘叔长叹一声,开口说道:“空谷幽兰其实不是花,而是一种蛊毒,当年老爷拿了它回来,就下了严令,任何人不许接近它。可不知为什么怀有身孕的大小姐却阴错阳差的接触到了那花,也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了那蛊毒。可奈何花是老爷自己拿回来的,无意间才害到了大小姐。老爷本来一心指望姑爷能用内力为女儿续命,好利用那段时间去找熟悉空谷幽兰的人。哪成想后来得知大小姐竟死于难产,老爷痛心疾首,即刻就写了封信给云苍剑派怒斥了云掌门一顿。” 云皓辰一双凤眸微眯,眸光中带着探究:“苏易凯的死可是和你有关?” 刘叔唏嘘的长叹一声:“直到多年后的一天我和少掌门一起饮酒,他在似醉非醉之时居然说当年之事乃是故意为之,故意要害死大小姐。那是我从小看大的孩子呀,所以我借玄公子下手之时,毒死了他唯一的儿子苏易凯,为大小姐报仇。 云皓熙抬起和弟弟一样的凤眸,声音微冷的问道:“你若只是想替母亲报仇,为何要将此事嫁祸给墨离?!” 刘叔闭了闭带着些鱼尾纹的眼睛,沉声说道“我没想过要陷害玄公子,可是一想到他所做的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利用皓熙皓辰两位少爷,就想给他个教训。而且我也相信,我的这点手段,一定逃不过你们的慧眼,真相你们迟早会知道的。” 云皓辰剑眉微锁,声音中带着丝疑虑和焦急:“墨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玄墨离浅浅一笑,犹自说道:“玄夜殿覆灭后,二护法洛宁远带我去了西域,那边是外公为自己选择的埋骨之所。当他得知心爱的女儿女婿都已经过世,,而罪魁祸首竟是自己唯一的徒弟时惊怒不已,没多久便郁郁而终。虽然金焕建成了落霞庄,还改了名字,可是镇庄之宝是千年血灵芝这件事,江湖中几乎人尽皆知。所以洛叔一面抚养我长大成人,一面着手从落霞庄开始查起,终于确定了他就是当年外公唯一的弟子。之后顺着这条线,又查到了凌霄阁,最后自然也查到了空谷幽兰在青双派。可是青双派内院外人进不去,洛叔派去的人都无功而返。所以多年后,我才会在官道上与云二公子相遇,之后借助他的信任进入内院拿回空谷幽兰,这便是整件事的真相。置于空谷幽兰的真相,凌叔叔很清楚,你可以问他。” 众人又将目光齐齐的投向凌钰锦,他点点头,缓缓道来:“我在西域之时,的确去了空谷老人所在的山谷,也得知了空谷幽兰的真相。”随后他便将从云坤那里了解到的幽兰真相转述了出来,也将如何遇到熙巳,熙巳又怎样求自己带她逃出浮沙古城都一一道了出来,在场一无所知的几个人,越听眉头锁得越紧,心底的寒意也越重。 凌钰锦说完后,大殿中有半晌的静默,随后云皓熙开口:“之后呢?” 玄墨离依旧淡淡的回答,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之后熙巳用凤凰果引得两位云公子体内的焚心蛊躁动觉醒,二十四个时辰内必须要有玲珑草去化掉焚心,否则你们必死无疑。她的条件就是交出空谷幽兰和对云掌门下迷迭碎,为了引出她身后之人,我不得不答应。” 云皓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声问道:“所以为了引出幕后黑手,你竟不惜对我父亲下毒?!” 玄墨离纤长的手指紧紧攥起,强忍着心中的刺痛,淡淡的移开视线,避开了云皓辰过于失望和伤痛的目光,垂首不语。 始终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云靖明突然开口道:“因为苏易凯的死,我将墨离带走单独询问,他并没有提起关于苏易凯被害一事,而是直截了当的问我,看在他曾经在崖底救过皓辰一命的份上,能不能信任他,配合他演场戏。我当时虽然很是犹豫,可是他提到了诗莹的死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答应,至于那迷迭碎是我自己服下的,与墨离无关。” 洛子清亦开口道:“那日晨曦我去见少主,他就让我悄悄的将云掌门身上的迷迭碎解了,再给他服下金鳞草,让他不断的咳出黑血,造成一种毒发的假象。少主说,胁迫他做这一切的人,最终的目的是幽玄心经,那么在书到手之前,是绝对不会让云掌门有事的。若云掌门提前毒发,那熙巳就一定会向幕后之人报告,幕后之人不想云掌门出事而拿不到书,就必定会现身。我们与其漫无目的的去四处寻找敌人,不如引蛇出洞,等着敌人自投罗网。他还特意交代,两位云家公子根本没有中毒,那不过是解药,要我暂时不要告诉你们,以免横生枝节,打草惊蛇。” 凌钰锦接着说道:“当日我去牢中找墨离要解药,由于身边有熙巳监视,他在情急之下只能推了我一把,借机塞给我一个布条,我看过之后,便决定与他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原来当时凌钰锦走到了屏风之后,趁着解下腰带之际,将玄墨离情急之下,塞进他腰带里的小布条取了出来。换好新锦衣之后,又借着整理被收进长衫之内的长发时,将布条藏进了发髻之中。整个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故熙巳什么也没有察觉。 虽然那时凌钰锦并不知道玄墨离如此费心的向自己传递消息究竟所谓何来,但却明白他做得如此隐秘,定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在确定熙巳走后,他才取出小布条,只见布料上只写着两个隐隐已有些发暗的血字:鬼翳。他若有所思的将小小的血书毁掉,虽然他不确定玄墨离是否值得相信,但是却信鬼翳,若玄墨离认识鬼翳,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也值得相信呢,所以此时他也不得不赌。 玄墨离深深一礼:“感谢凌二阁主最终选择相信我,也感谢云掌门愿意自伤其身,配合我演这场戏。” 云靖明微笑着颔首,凌钰锦则怀着满满的歉意说道:“你布条上的话,让我不得不信!墨离,我很抱歉,当年家姐初掌凌霄阁,由于情报疏漏,接下了空谷幽兰的交易,害得你家破人亡。” 玄墨离轻声说道:“不必,我也有欺骗凌二阁主的地方,再说千年血灵芝我已经拿回来了。” 魏卓冉阴狠的笑道:“原来如此,我还想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找到金芙蕖蕊,原来你是用千年血灵芝替云靖明解的毒!” 凌钰锦眸光冷冽:“熙巳是为了维护你而死,你什么都不想说吗?!” 对于这个和自己相处过不短的一段日子的女人,凌钰锦倍感伤痛,虽然她做的这些事,让人难以释怀。但是她毕竟有着和苏诗莹一模一样的面容,而且她的身世也的确让人唏嘘不已。 魏卓冉则不以为意的说道:“她本就是我为了寻找幽玄心经而埋下的一枚棋子,根本死不足惜。多亏了她有那样的一张脸,不然我那时为什么要救她?!只是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你竟然是陈自贞的儿子!!” 玄墨离嗤笑一声:“我爹和我娘的婚事,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定下了,因为我外公救过我爷爷的命,他们是生死之交,后来我爷爷为报答救命之恩,便让他唯一的儿子改姓玄入赘到外公家。所以即便当时你上了玄夜殿,见到了我娘,她也根本不会选择你!” 魏卓冉闻言,双目充血,阴恻恻的冷笑道:“你筹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拿到了空谷幽兰,只怕不知是为了报仇吧?!” 玄墨离不着痕迹的说道:“我自然是为了报仇。” 魏卓冉眸光晦涩不明:“你既然是上古玄族的后裔,那你的体内也有那种血毒,需要空谷幽兰来解,对吧?!我把幽兰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玄墨离轻笑:“听起来的确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交易,只可惜这世上再没有空谷幽兰了!” 魏卓冉愕然:“你说什么?那你给我的那株?!” 洛子清上前一步,冷冷道:“我们知道少主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幽兰落到被人手里,收到了那样一封传讯符必定有异。所以在将花给你的人之前,在花上撒了些炙灼粉,,只怕此刻那花早已经化作飞灰了。” 魏卓冉不敢置信的失声道:“什么?!你竟不打算解了自己身上的血毒?!” 玄墨离眸光深邃,意味不明的开口:“那花本就是不该存在于世间的东西,我毁掉也是理所应当。至于我,大仇得报,心愿已了,便和那花一样,也不是非要存在于这世间。” 云皓辰闻言,剑眉紧锁,刚好质问玄墨离言语中的意思,就听到魏卓冉失笑道:“是呀,当年出卖玄夜殿的二护法萧士翔已经疯了,青双派掌门苏辛景,多行不义,他反复试验空谷幽兰,如今怕是早已蛊毒缠身,也快不久于人世了。而落霞庄主金焕正在赶来此处的路上,你也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玄墨离邪魅一笑,不疾不徐的说道:“呵呵,多亏了魏庄主发消息给他,不然洛叔还真不容易让他身首异处。如今我派的叛徒,外公的徒弟,恩将仇报的病人,都解决了。最后一个就该轮到你了,魏庄主!” 魏卓冉略显不解的问道:“你处心积虑的想要报仇,金焕的独子金铭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为何没有动他?!” 玄墨离垂眸:“在这世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想堂堂正正的活下去,都不容易,可我不想滥杀无辜,只报我该报之仇,杀我该杀之人。” 魏卓冉厉声道:“那萧如如呢?” 玄墨离杏眼微挑,凉凉道:“她的病我救不了,而且她本该几年前就死了,是萧士翔偷用禁术,妄图为她逆天改命,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下场。你的女儿我也不会动,你安心上路吧!” 魏卓冉突然大笑出声,脸上的表情近乎狰狞,他拿出一根细小的指笛,吹出了一个极为刺耳的声音,门外突然窜入一个身影。正殿中的几人有瞬间的恍神,随后即刻看清眼前之人乃是功力暴增的魏丹筠,她趁机救走了魏卓冉。 玄墨离和云家兄弟有一瞬间的眼神交汇,便如心有灵犀一般,分开两侧追击,顺利的将人逼入暮溪山。魏卓冉渐守渐退,由于不熟悉山上地形,以及后面追兵的来势凶猛,慢慢来到了山上的一处绝壁。眼看前方无路可退,魏丹筠便和玄墨离洛子清战做一团。 那指笛玄墨离清楚,是用来控制人体中的蛊虫,此时的魏丹筠实力大增,势不可挡,眼看玄墨离和洛子清渐渐不敌,凌钰锦遂飞身加入战圈。云皓熙和云皓辰则和魏卓冉战做一团,虽然魏卓冉武功不俗,但二人亦是年少有为,一时倒也难分上下。云靖明剧毒刚解,此时功力并未恢复,云靖彬便一直在他身边保护。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玄墨离三人才堪堪擒住暴走的魏丹筠,凌钰锦大声呵道:“魏大哥,停手吧,你的女儿已经在我们手上了。” 云家兄弟对视一眼,也收了招式,魏卓冉却忽然嗤笑:“哈哈哈哈,她本来就是我捡来为了自保而炼制的蛊人,我这一生只爱过清儿一个,又怎么会和其他女子生下孩子呢?!我本想将她嫁入云苍剑派,让你们不知不觉间都中了我的蛊毒,可是没想到会冒出一个搅局的。” 玄墨离一怔,眼见魏丹筠倏地喷出一口黑血,他扑向洛子清,将人救下后,大声喊道:“蛊人的血里满是蛊毒,沾上即中蛊,大家小心。” 本来已经制住魏丹筠的凌钰锦和洛子清闻言,双双后退,没了桎梏的她,双眸含泪,虽然心中不愿,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袭向云家兄弟,妄图救下魏卓冉。玄墨离和洛子清双双心中一紧,即刻飞身去拦,在魏丹筠马上就要与云家兄弟短兵相接之时,洛子清毅然决然的扑向她,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冲向崖边。由于惯性二人双双坠崖,玄墨离随即调转方向冲出崖边,欲救下洛子清。看到为了他们二人而不顾自己生死的玄墨离和洛子清,云家兄弟疯了一样扑过去救人,凌钰锦等人也再无暇顾及魏卓冉,赶紧扑向崖边。 洛子清将魏丹筠推落悬崖之后,被飞身而出的玄墨离拉住,魏丹筠也坠在了洛子清的下面。她深情的看了一眼为救玄墨离而探出崖边大半个身子的云皓辰,眸中带着浓浓的不舍与爱慕,最后毅然决然的挣开了洛子清的手,纤细的身影缓缓跌入崖底,没入湍急的溪水之中。云皓熙堪堪抓住弟弟,竭力稳住身形,凌钰锦云靖明和云靖彬赶忙从后面抓住了他。 就在众人合力脱困之时,魏卓冉伺机而逃,行到途中偏巧遇到了一解决完金焕就赶来此地的洛宁远。脱困后的众人赶到之时,正好看到洛宁远和魏卓冉招式凌厉狠辣,战得不相上下。玄墨离和洛子清想也没想即刻加入了战圈,局势顿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就在魏卓冉又一次挡下洛宁远的剑锋时,玄墨离趁机一剑刺入他的心窝。 魏卓冉奄奄一息的跌倒在地,断气之前,玄墨离贴近他的耳朵,低声说道:“幽玄心经并不能使我娘死而复生,不过你放心,我们会找到她的遗体,将她和我父亲一起好好安葬!” 魏卓冉极其不甘的闭上了眼睛,至此火烧玄夜殿的大仇算了是报完了,玄墨离缓缓站起,抱拳拱手行礼道:“今日我大仇得报,多谢云掌门和凌二阁主鼎力相助,叨扰了好一阵子,我们也该告辞了!” 云皓辰拦在玄墨离面前,踌躇道:“墨离,我娘死于空谷幽兰,如今表哥苏易凯也死了,外公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算是受到了惩罚,你能不能救救他,别要他的命?” 玄墨离淡淡道:“云二公子若真想救便自己救吧!” 云皓辰一急:“可是我对蛊术一窍不通。” 玄墨离并不理会,转身就走,云皓辰拉住他的手,焦急的开口:“你去哪里?” 玄墨离一字一句道:“与你无关!” 云皓辰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死死盯着他墨蓝色的眸子,沉声道:“墨离,我不管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回事,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从你我相遇开始,以及之后的每一件事,是不是都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玄墨离极力控制着身体,不让自己颤抖,不让自己流泪,最后艰难的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云皓辰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犹如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坚定的说道:“如今你的仇报了,我们也可以在一起了,你去哪里,我陪着!” 玄墨离眸中闪过伤痛,想着之前对云靖明承诺过的事,死死攥紧了双拳,闭了闭眼睛,掩下了所有的伤痛,嘲讽的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一起,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要利用你!而且这段时间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们也算两清了,只希望日后天高水长,各自珍重,江湖不见!” 云皓辰急急道:“那你的血毒?” 玄墨离轻轻开口:“与你无关!” 语毕,他狠狠甩开云皓辰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云皓辰还想去追,可洛子清忽然拦下他道:“你若想救苏辛景,就用千年血灵芝吧。” 云皓熙不解:“那不是被墨离拿走了吗?” 洛子清轻笑:“少主拿了血灵芝之后,将它制成了六颗丸药,一个他自己服下了,两个给了我和父亲一人一颗,我的那颗已经在给云掌门解迷迭碎时用掉了。剩下的三颗,他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在你们双双坠崖之后,他给你服下一颗,不然你真以为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还能有命活着?!至于最后两颗,在少主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你们的腰饰里,救不救人,你们自己决定,只是不要再去烦少主!!” 转身离开之前,洛子清深深的望了云皓熙一眼,微微颔首,算做是答谢他这几天的相助,云皓熙则眸光复杂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无言。 离开云苍剑派的玄墨离,并没有回西域,而是回到了阔别近十八年之久的昆仑山脉。此时的玄夜殿早已不是一片废墟,云坤和六名暗卫着工匠按照曾经玄夜殿的样子,已经将此处修缮完毕。不仅如此,他们在收到了洛宁远的传讯符之后,到碧泉山庄带回了玄清儿的尸体。由于山庄里位高权重的人,大部分都是曾经千机阁的旧部,所以无一不认识云坤。曾经也都和他有些交情,在得知魏卓冉已死之后,主动交出了玄清儿的尸体,他们连着玄晶冰棺一起运回了玄夜殿。此时的玄夜殿虽然不及玄自真时繁盛,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不会再被武林中人觊觎。 玄墨离坐在玄夜殿正殿居中的首座上,笑着开口:“云叔叔,魏卓冉已经死了,你可以重启千机阁。” 云坤不以为意的笑笑:“算了,少主,千机阁原是杀手组织,兼做情报生意,如今最大的情报机构是凌霄阁,而我也无意于再掌管杀手组织。若少主不嫌弃,我想留在玄夜殿,向之前一样,管理殿中杂事。” 玄墨离开心道:“那敢情好,我还正愁洛叔走了之后,玄夜殿该怎么办,如今你愿意留下,我求之不得!” 侍立在下面的洛宁远一愣:“属下何时说过要离开玄夜殿?!” 玄墨离促狭一笑:“就凭凌钰锦看到“鬼翳”两个字,便决定相信于我,洛叔也应该去凌霄阁给凌紫悦一个交代!” 洛子清也在一旁附和:“是呀,父亲,您就去吧,我会留在殿里好好照顾少主!” 洛宁远眸中晦暗不明,走上前来递给玄墨离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沉声说道:“多谢少主,那属下就去将该了的事情了了!” 玄墨离接过后,将小瓷瓶打开,从里面倒出一颗莹紫色的药丸看了一瞬,便又将药丸收入瓶中,狡黠的说道:“子清哥哥,如今我们都大仇得报,你不再是我的暗卫,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何必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 洛子清秀眉一敛:“少主说的是什么话?从我出生开始,就一直陪在少主身边,不管何时,我都不会离开少主的!” 玄墨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自玄墨离和洛子清离开云苍剑派之后,凌钰锦不顾云靖明的挽留,赶回了凌霄阁。 时光荏苒,又到了万物复苏的春季,隐忍多时的云皓辰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跑到云靖明的面前跪下说道:“父亲,自从墨离走后,孩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我对他的心思,想必父亲已经了然,虽然他对我无意,但是我却不能不去寻他。儿子不孝,云苍剑派日后的事情,还要请父亲,叔叔和兄长多多费心!” 紧接着赶来的云皓熙,正好听到云皓辰后面的话,快步走到弟弟身边,也跪了下去:“父亲放心,孩儿陪皓辰一起去,一定会照看好他!” 云靖明看着面前神色绝然的云皓辰,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抬手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声:“罢了,既然拦不住,我便告诉你,当时墨离之所以决定要走,是因为在答应他陪他演戏之时,也让他承诺了为父一件事,就是绝对不能与你在一起!这孩子重诺,言出必践,不但替为父保守了秘密,还离开了你,所以他绝对不是对你无意!” 云皓辰闻言大喜过望,顾不得其他,立刻和云皓熙启程赶往玄夜殿。两个孩子走后,云靖彬好奇道:“堂兄不是不喜皓辰和男人在一起吗,为何还会同意他去找墨离?!” 不知是不是被两个孩子的热情所感染,云靖明起身,边走边说道:“钰锦走后,我好像有些理解父亲了,靖彬,云苍剑派就交给你了!” 云靖彬在后面大叫:“堂兄,你要去哪里?” 云靖明朗声道:“去接钰锦回来!” 云皓熙和云皓辰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路,十几日后终于到了昆仑山脉。此时玄夜殿的门口,没有设置任何玄幻的阵法,并不是玄墨离不会,而是他不想再勾起别人窥伺的好奇之心。这些日子,云坤多多少少也知晓了一些玄墨离和云皓辰之事,故在看到云家兄弟之时并没有为难。云皓熙问清了洛子清的所在之处,便抛下弟弟,径直寻了过去。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山路上一株株的桃树,正开得灼灼似锦,含香吐蕊。云皓辰寻到玄墨离之时,他正赫然游走在纷飞的花瓣雨中,手中的长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剑光如虹,身姿曼妙,在那飘飞的花瓣中,旋转,飞舞,地上密密匝匝,撒满粉红的花瓣。 玄墨离与云皓辰遥遥一望,相视一笑,晶莹纯净的眸子,微红的脸颊,微风轻拂,惊起片片桃花,美得不可方物,迷了眼,乱了情,醉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章节,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肯定会有番外的,希望可以弥补这种遗憾......再一次感谢所有读过“惊鸿照影”的小伙伴!! 第70章 第七十章 大家好, 我是yoyo,这是我第一次写文,在这里我要感谢所有看过这篇《惊鸿照影》的小伙伴,哪怕你们只是看了一章。因为我的故事构思不够完整,人物性格不够饱满,里面也有很多bug,所以非常抱歉没能让你们提起兴趣读到最后。更要感谢那些坚持读到最后的小伙伴,由于你们的鼓励,我才有勇气完结这个故事。 由于连载时生了场病,做了个手术,所以断更了很久,里面的情结有些混乱,待时间允许,这篇故事我会整体做出修改。到时希望当初只读了一章,或者觉得越读越没有意思的小伙伴,有时间可以再看一看。也希望读到最后,感觉十分失望的小伙伴,可以抽时间再读一次,感受一下yoyo试图竭力弥补各位小伙伴失望情绪的诚意!! 这篇文章整体修改之后,还会附上几篇番外,会有每个人的具体结局,当然肯定是he,欢迎喜欢的小伙伴读读看!! 最后,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我的下一篇文章《影卫》,依然是耽美。 万分抱歉!!文中有太多的不足之处!! 万分感谢!!包容了文中所有不足的小伙伴们!! yo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