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天子(帝王劫之一)》作者:可乐 内容简介: 唉,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像花痴的时候 都怪他的外貌生得太好,又好巧不巧的身受重伤 让她这业余大夫善心大发,秉持着医者仁心的精神 抛开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规范,掏心挖肺的出手救助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彼此的吸引力愈来愈强 尽管他暂时看不见,她依然傻傻的交出清白和真心 没想才刚觉得他属于她,随即发现不可能独占他 只因他的身份神圣不可侵犯,她根本匹配不上…… 呵,她跟他居然落到相见却不相识的地步 除了诸多巧合的连结,以及人为的背叛因素以外 她也早就拒绝了荣华富贵,注定与他有缘无分 无奈明知他不知专情为何物,对他的爱始终不变 即使不得不成为他的妃子,还是选择一再退让 用尽心思默默的守护他的安全,承受误解与冷落 直到失去最珍贵的拥有,她知道不必再眷恋了…… 楔子 三月春意正浓,梨花开得正盛,薄暮时分的天光将白色花瓣染上一层金光,馥郁花香在刚下过雨的午后缓缓的荡漾开来。 石板小道上打落一地残花,小水洼倒映出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巍峨庄严的殿阁一隅,以及那一簇开得美得惊人的梨花。 她痴痴的望着那倒映在小水洼上的画面,苦涩悲痛的感觉在心头搅成一团。 在伟岸男子身边的人应该是她,享有被无微不至的呵宠的人应该是她……但是她没办法要回来…… 忽地一阵微风拂来,枝干上沉甸甸的花随风摇曳,将残留在蕊瓣上的水气甩落,引来一声惊呼,她赶忙躲在蹲守在宫门前的铜鎏金瑞兽后,那双水灵灵的眼眸却情不自禁的偷偷觑着。 只见男子闻声,将身边的女子揽进怀里护着,两人同时笑出声。 听着情人的笑语呢喃,微凉空气中的花香一古脑的钻入鼻息,惹得她的心肺一阵揪痛。 她的目光却依旧紧盯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觉得那情景宛如利刃,狠狠的割剜着她的心。 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那痛苦折磨着她。 当两道身影彻底消失时,微微哽咽的嗓音徐徐响起,“娘娘……该走了,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要是淋了雨,再染上风寒,您的身子会撑不住啊?” 她扬起苦涩的笑容,黯然的说:“这身子打从进宫后就没好过,怎么着都无所谓了。” 看主子娘娘百般委屈却无处可诉,宫女若雪的心里像是被谁狠狠的揪住,难过得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她是在主子被册封为妃后才到她身边伺候,即便时日不长,却一路看着主子步步退让,最后被皇帝误解、冷落,甚至连最珍贵的……也失去了…… 她无法不为心善的主子抱不平,“娘娘,奴婢不懂,德妃娘娘那么坏,您为什么不……” 仿佛已经听惯身边人儿为她抱不平的话,她依旧用藏着浓浓惆怅的淡雅语气低喃:“无妨,不碍事的,只要姊姊能带给他快乐,那就够了……” 纵使心已经被男人的言语凌迟不下千百回,她却无法不爱他,至今仍深深爱着他,就算明白他心里没有她,她却割舍不了…… 看着主子轻轻颦眉,伸手捣住泛着疼痛的心口,若雪柔声说道:“娘娘,雨真的要落下了,咱们回去吧!” 冰冷的雨落下,由衣衫沁入肤骨,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仰头望天。 只见天色暗沉,乌云拢聚,好不容易放晴的天气再次陷入阴霾,一如她无怨无悔的赔在男子身上的心,仿佛再也找不到放晴的那一日。 第一章 春寒料峭,午后淡淡的日光驱走了空气里的寒意,弥漫大半日的浓雾正缓缓的散去。 满山蓊郁的冲天林木带出一片舒心绿意,有一间药草庐位居其中。 看着眼前幽深宁静、美不胜收的景致,华初晴趁着这当口,赶紧背着竹篓子,准备出门,上山采药。 “师姊,我出门了喔!” 一听到师妹充满朝气的声音,正在晒药草的孙霞光扬声喊住她,“初晴、初晴!” 顿住脚步,华初晴攀在围住药草庐的篱笆上,看着篱笆内的修长女子,“师姊,怎么了?” 两人自小被一名老大夫收养,一同住在这个名唤“药泉坳”的小山头,过着与世无争、与天地药草为伍的研医日子。 可惜年前老大夫过世,留下分别二十岁及十八岁的师姊妹相依为命。“初晴,听说近来城里的药铺很缺‘马兰’、‘离香’,你多摘些,咱们可以多攒些银子。” 药泉坳位在离城数里的郊区,每隔一段时间,师姊妹会将处理后的药草送至城中兜售,借此赚取银两维生。 向来皆是孙霞光送药草进城兜售,华初晴则往深山里采稀珍百草,除了她自身喜爱往深山里钻外,对药草的了解与生长习性也胜过孙霞光。 药草往往隐身在深山野地林间,有些看起来与寻常花草无异,若不是对药草有相当的了解,极有可能空手而回。 华初晴深知此点,因此几年来,一直维持她摘采药草、孙霞光卖药草的方式,城中多家药铺也只识得孙霞光,不知深山药草庐中还有她的存在。 “知道了。” “袄子、干粮和水有带着吗?” 药泉坳虽不是位在高山处,但是地形多变,天气也变幻莫测,常是这一刻见晴,下一刻就漫雾、落雨,若非长居此处,极有可能迷失山中,或是被这诡异的天气弄得身体不适。 “嗯,全备妥了,师姊放心。” 虽然这么回答,华初晴还是仔细的检查搁在竹篓子里的圆锹、铲子、小锄头,以及收在布囊中的所有必备物品,确定是不是一样不少。 “万事小心。”孙霞光再次叮嘱,却暗自欣喜。 华初晴每回上山采药总要耗费个三、五日,而这几日一向是她与城中情郎相会的日子。 天性单纯、良善、勤奋的华初晴从来不知道孙霞光这一面,更看不清她专捡轻快的活儿来做的心机。 一离开药草庐,华初晴的脚步踏过遍地苔藓,走上林间小径,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瞬间开阔了。 撇除一些细碎活儿不说,平日除了研药、整绘药谱外,她没什么机会可以踏出药草庐,唯有藉着上山采药的当口,才能瞧尽山水、天地,不亦乐乎。 这一回欲摘采的药草必须进入离药泉坳十里之远的深山之中,因此走上熟悉的林间小径,华初晴沿途随意浏览,心情分外悠然惬意。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她的脚步因为一只倒在血泊中的白兔而顿住。 她心善、悲悯,若遇上受伤的动物,大多会伸出援手相助,药草庐曾经因为饲养过多她救回的小动物而占去泰半空间,引来师姊的抗议。 自此,师姊告诫她,上山采药不准再带受伤的动物回药草庐,但是现下白兔气未绝,却因为腿侧中箭,失血过多,做着垂死挣扎。 凝望着白兔仿佛盈满泪水的眸子,同情心在胸口泛滥,她无法置之不理啊! 内心的柔软将理智摒除脑海外,她不顾满手是血,赶紧蹲下身,为白兔包扎伤口。 片刻,当她为白兔包扎好伤口时,身旁林木被拨动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传出,她以为是深山里的大虫,吓得转头,望向声音来源,视线一定,整个人僵住。 倒映眼里的不是深山里的兽类,而是一个男人,男人蓬头垢面,华服破损,并留有半干未干的血渍,左手臂接近肩胛的伤口冒出的鲜血把衣衫的左半边染得触目惊心。 华初晴看见他紧蹙着浓眉,在她的前方摸索着,不知找着什么,一颗心卜通直跳。 他是要抢回白兔吗? 她的心蓦地一紧,急忙将白兔护在怀里,想无声的离开,却因为太过紧张,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失控的往前跌。 在此同时,男人捕捉到窸窣声响,直接往声源处而去。 就这样,两具躯体硬生生的撞在一块,华初晴不偏不倚的被男人健硕的身躯压倒在地,手中的可怜白兔被甩到一旁的草丛里。 她无暇顾及白兔的情况,更没来得及喊痛,便因为窜入鼻腔那一股和着血腥味的不寻常气息而皱起秀眉。 仿佛对待受伤的小动物,她伸出手,想查看他脸上的伤,却被男人敏锐的扣住她的手腕命脉。“别碰我!” 霁拓凌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他受伤落难之际,难保这个人不会是敌人派来的杀手。 他倾尽全身之力夺得先机,四周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公子,你没事吧?” 华初晴完全没有感受到蓦然而起的杀气,秉持着医者天生的怜悯之心,关心着眼前身受重伤的男人。 霁拓凌在扣住她的手腕的瞬间,便知道对方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女子,这一使劲又用掉了身上少得可怜的气力,他全身无力的倒在白兔旁,两道浓眉紧蹙,重重的喘着气。 眼看男人突然放开对她的掌握,由她身上翻下,倒躺在一旁,华初晴因为瞬间消失的沉重感而长吁一口气,随即发问,“公……公子?大侠?你还好吗?” “水……”他又饿又累又渴,强撑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强韧的意志随时有溃散的可能。 “有,我有水。”她不由分说的解下腰间的水囊,对准他的嘴,将那冰凉甘甜的液体注入他的口中。 感觉甘美的液体滑入口中,滋润干渴灼烧的喉头,让他因为过分着急而反呛了一下。 “别急、别急,水还很多,慢慢喝。”华初晴轻拍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听着那轻柔温缓的语气,霁拓凌不知不觉的放缓了喝水的速度,意识涣散的轻喃,“把它还给朕……还给朕……朕要它……” 他不知道自己猎到了什么东西,但绝对是可以拿来填饱肚子的小动物,他需要以它果腹,需要让体力尽快恢复,需要尽快回宫。 听不清他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嘟囔着什么,华初晴勉强揣测他话里的意思,“你想要什么?” “食物!”他咬牙切齿的挤出话。 若不是他的双眼受伤,再加上高处坠下而遭受重创,迫使向来敏捷的身手受到严重影响,他这辈子不曾这么窝囊! 华初晴恍然大悟,迅速从竹篓子里拿出干粮,替他撕成一片片,沾了水后,送到他的嘴边。 “你暂且屈就,吃我的干粮……” 感觉干瘪的面饼送到嘴边,霁拓凌暴怒,一手挥开,“朕要……朕要朕的猎……猎物!” 落难第二日,他不敢想像宫中会因为他遇袭丧命的消息传开而闹成什么情况。 第二章 他得赶快赶回宫中,平定一切纷乱,将叛变的一干人等入罪。 没想到男人受了伤,气力还这么惊人,华初晴甩了甩发麻的手,为难的嗫儒,“那兔儿……你不能吃它!” “为何?”他那两道紧蹙的浓眉几乎打结,刚毅的脸部线条紧绷,露出令人畏惧的严厉神色。 因为双眼受伤,这两日他只能胡乱嗅闻,摘果子填肚子,好不容易猎到猎物,这莫名其妙的女子却不让他吃?!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让华初晴感到莫名的畏惧,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若真要填饱肚腹,天地间有太多东西可吃,但就是别吃兔儿。” 自她有记忆以来,不曾吃过肉,吃食大多以蔬菜、果子为主,吃肉对她而言太血腥、太残忍,她无法接受。 纵使可怜的白兔在经过那番折腾下已一命呜呼,她也不允许男人吃掉白兔。 直到这一刻霁拓凌才知道原来他猎到的是一只兔子,但是有个莫名其妙的女子阻止他吃肉,倘若不是身负重伤,他绝对会跳起来掐死眼前说着天真浑话的女子。 “朕就是想……”他恼怒到不自觉的搬出皇帝威仪,却又赫然惊觉自己的状况,于是改口,“我就是想吃那只兔子!” 发现他气恼得额头青筋浮动,华初晴轻拍他的胸口,安抚道:“郑公子,你别恼,这会儿你就为了自己的身体,勉强凑合着吃吧!有了体力,待我替你处理过身上的伤口,自然会好得快些。” “郑”公子?听她误以为“朕”是他的姓氏,霁拓凌哭笑不得,却也安了心,幸好她没有猜测出他的身份,在这多事之秋,他的身份不适宜太早暴露。 放了心后,他竟对女子产生了好奇,心头的躁动因为听着她柔软安抚的语调而没来由的平息。 他十分讶异,她的声音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效用? 暂时压下无关紧要的杂思,他虚弱的开口,“你……真……真的可以治好我?” 强迫掰开他因为干涩、龟裂而渗出血丝的苍白唇瓣,她坚持将泡过水的面饼喂进他的口中。 “嗯,只要你乖乖吃下这些面饼,我想我可以治好你。” 她的力道柔软却坚定,纵然心头不愿意,他只能乖乖配合,张开嘴,勉强吓下泡软的面饼。 意外发现那东西出乎意料之外的软润甘甜,并没有想像中那般难以下罗后,他问出心中的疑惑,“多久?” “这很难说,要等我帮你仔细的检查过后才知道。” 由外表瞧来,他身上有着惊人的伤口,不过不难处理,较难的是他的内伤,虽然没帮他诊过脉,但是由他的吐息,她猜测他应该中了毒,若要为他解毒,就得多费些工夫。 这时的她完全把采药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心里只有眼前这位需要她帮助的伤患。 她的回答让他的脸色一沉,却知道自己这一身里里外外的伤若要完全医好,或许真的要费些时日。 倘若这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没有骗他,便证明自己命不该绝。 “不……不要拖太长时日。”他吐出气音,紧绷的神色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倨傲。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急切,但是华初晴颔首应允,“我尽量。” 吐出一口长气,霁拓凌低声的说:“那甚好、甚好。” 见他安了心,一副要放任意识沉坠的模样,她急忙呼唤,“喂,等等,你……你先别睡啊!” 尽管平时常把动物扛回药草庐医治,不过这一次应该是她有生以来救过最大型的动物。 若他还残留一丁点意识,她至少可以轻松一些。 霁拓凌挑了挑眉头,仿佛有心无力。 “你不能晕厥,否则我一个人无法搀扶你啊!”华初晴神情紧张。 依男人目前的状况,她绝对没办法将他带回药草庐。再者,师姊若看见她这回救了一个男人回药草庐,应该会气得火冒三丈吧? 所以无论如何,她是不能将男人带回药草庐。 这一带是她上山采药时总会行经之处,隐约记得附近有一间猎户遗留下来的破旧木屋可以歇脚,虽然木屋因为久无人居而长满杂草,加上屋顶破了个大洞,却是现下唯一的选择。 “唔……”他勉强撑住渐渐恍惚的思绪。 “你可以起身吗?前头有间木屋,我想可以让你暂时歇息。” “啊……”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勉强坐起身。 华初晴握着他沉重的手臂,横挂过她的肩膀,让他健硕的身躯倚贴着她,想要帮助他站起来,却差点因为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跌倒。 霁拓凌虽然眼睛受伤,暂时看不见,但是感觉她吐出的气息拂过脸庞,有着温暖、淡淡的药草香,挠得他的脸直发痒。 若不是身受重伤,他会捧起她的脸,仔细嗅闻她的气味,可惜此时全身剧痛,一心冀望凭空降下什么灵丹妙药减轻他的痛苦,更别提身旁女子仿佛要被他压扁的动作,他只能发出无声的叹息。 老天派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小女子来救他的用意究竟为何?他几乎要怀疑,会不会还没将他搀扶到木屋,身旁的女子就被他压死了? 没想到这个想法才闪过他的脑海,耳边便传来女子吃力的声音——“就在前头……不远,你……你撑着点,呼……呼……” 听她发出的呼气声,可以感觉她承受他的身体重量十分吃力,霁拓凌想笑她,该撑着点的人是她,不是他吧?她竟还有余力安抚他? 虽然这么想,但是他极尽所能的不把身体的重量加诸她身上,用那异于常人的坚毅支使着脚步,一步、一步,无意识的向前跨。 不知道过了多久,华初晴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到……啊啊……”再也没有多余体力支配身体的男人靠向她,在那惊人的重量全部倾落的当口,她控制不住的往前倒。 砰的一声巨响,他们两人一同撞破那扇经过日晒雨淋、早已脆弱不堪的木门,倒在地上。 华初晴还没来得及喊痛,便急忙起身,扑向男人,“郑公子,你……你还好吗?” 听着她满是担忧与关怀的话语,霁拓凌却连半点回应她的力气也没有。她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他只是昏了过去,才温柔的拨去他发间、衣上的木屑,稍稍松了口气,打量起眼前破旧的木屋。 因为雨雾水气的滋养,久无人居的木屋里长了不少杂草,幸好屋顶破了个大洞,光线充足,不致成为阴湿霉气凝聚的地方,不会有冒窜出有毒的蛤蟆、虫蛇之虞。 视线再往前,位于木屋内侧的石榻只消重新铺上一层草和长布便可以成为简单的床褥,屋中已倾倒的桌椅省去她出门拾柴火的工夫,轻松起个可以取暖的火堆,免去天色暗下后的袭人寒气。 眼前一切皆完善,除了躺在地上的男人,她还是得想办法将他拉到石榻上。 思绪一定,她迅速扫去石榻上的尘土,割除屋里的杂草,铺了上去,再由自己的布囊中取出防寒气的长布,覆盖杂草上。 第三章 待一切准备妥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将男人扛上石榻。 她的气力虽然不大,但是此时该归功于她常营救动物回药草庐的经验,即便男人的身上又因为她拖拉的过程而多了几道伤口,至少她让他安安稳稳的躺在石榻上了。 华初晴气喘吁吁的靠坐在石榻边,稍做歇息后,拉起他的手腕,替他诊脉,暗暗思索着需要用上几味药才能对症下药,以期能尽快治好他。 诊过他的脉后,她对他惊人的求生意识感到讶异。 一如她刚嗅闻到他的气息所做的直觉判断,他中了毒,毒性强且猛烈的沁入五脏六腑,其痛楚犹如万针齐扎,若不是身体底子强健,他可能早已一命呜呼。 幸好他所中的毒并不难解,只要找齐几味药,连续服用十帖药,逼催出体内的毒素即可。 心思略定,她接着检查他身上可见的伤口,再替他脱掉有着血渍的脏污上衫,想进一步查看。 待他白皙却壁垒分明的健壮胸膛映入眼底时,她一张粉脸忍不住染上羞涩的红晕。 华初晴毕竟只是个藏在深山不见世俗的姑娘家,医治病人的经验又不多,面对这样一具阳刚的身躯,她实在无法不脸红啊! 虽然跟着亦父亦师的老大夫认药、研医,除了医治小动物,也曾跟着师父下山诊治病人,但是面对男病患时,也都有师父陪在她的身旁。 师父说,她的经验虽不足,但天资过人,比城里一般大夫强上许多,待将来继承他的衣钵后,可以离开药泉坳,四处游历磨练,他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成为出色的大夫。 尽管师父如此看好她当医者的才华,不过她只想守着药泉坳,过平静简单的生活。 拍了拍因为燥意而发烫的小脸,华初晴逼自己抛开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规范,心无旁骛,把他当成病人。 片刻,她一确定他身上所有的伤处后,立即记下所需要的药草,并喂他吃下一颗自行研制的养命百效丸,替他护住因毒而虚涣的元神后,才走出木屋。 她一踏出木屋,旋即又突然想到什么,在木屋附近找来几根与门扇同高的枯木,挡在门前。 即便枯木不若真正的门扇坚固,但是聊胜于无,至少可以防止兽类闯进屋里,稍微发挥阻挡功效,她才放心的出去找寻所需的药草。 因为不放心男人独自留在木屋里,华初晴不敢多做停留,一找齐所需的药草后,急急忙忙赶回来。 回到木屋,她看见他还沉沉昏睡着,于是匆匆卸下身后的竹篓子,开始为了他而忙得不可开交。 打了一盆水,浸湿素净的帕子,华初晴耐心的替他擦干净脸庞,才发觉他是个面貌极为好看的男人。 飞扬的双眉浓若墨,鼻梁挺直,即便密长的睫毛盖住他的眼睛,眉目之间还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刚正。 他的手掌大却柔软,除了掌心、指腹有薄茧,其余部位皆十分软嫩,连指甲也修得十分整齐,一看便知道那是一双没做过粗活,且极有可能长期执笔的手。 纤纤指尖情不自禁的轻轻抚摸他的五官,华初晴不禁感到好奇,“你到底是谁?” 其实由他破损的华贵衣物看来,他或许是城中某人家的贵公子,只是不知为何落难…… 突然,叩叩一声声响让她拉回了浮动的思绪。 “哎呀!糟糕!” 她迅速转身,跑到屋外。 木屋外头,她理出一小方空地,利用石块堆起两个简陋克难的小炉灶。左边的炉灶上搁着她由药草庐里偷偷取来的小药壶,里头正煎着要喂他喝的药;右边的炉灶上用铁锅煮着放入药材的山蔬汤,是让他在喝完药后吃的。 兴许是火头过旺,小药壶的盖子被滚沸的水挤落,掉到地上发出声响,也算是提醒她,千万别把药煎过头,否则一切又得重新来过。她虽然喂男人服下她自行研制、解毒健体的药丸,但是若没有这帖针对他体内毒气的解药,时间一到,他还是会毒发身亡。 将柴火拨开,稍减了火势后,她不敢再走开,直到小药壶里的药汁煎到她所要的份量后,才小心翼翼的倒进碗里,端着进入木屋。“郑公子、郑公子……”她坐在石榻旁,出声呼喊。 听着那清雅柔软的嗓音,霁拓凌由深沉的黑暗中缓缓的苏醒。 他紧蹙眉头,连要拉回神智也觉得无力。 “别急,我还没替你上药,你身上多处伤口应该还疼着,你躺着,我喂你喝药。” 她柔软的嗓音之中充满了不容反驳的坚定,他没有坚持,开口问道:“姑娘,我现在身在何处?是什么时辰了?” “你现在在药泉坳附近的猎户木屋,我见到你时是未时,现在是卯时,天都快亮了。”打从遇上他开始,他便强烈表达出急着想回自己的地方的想法,虽然不知为何,但华初晴还是如实告之。 霁拓凌得知所处的地点后,霎时明白没有追兵的原因。 药泉坳一向以地形多变、气候诡谲著称,若不是非常熟悉此地的人,绝不可能贸然进入。 看来这次连老天都在帮他,不仅让他跌落险峻又安全的药泉坳,还让他遇到一个懂医术的姑娘。“那我的眼睛……” 犹记得伏击他的反贼忌惮他的武功高强,不仅多人围攻他一个,还乘机使阴招,朝他洒了一把石灰,他虽然惊觉且尽力闪躲,却还是来不及,受伤的双眼依旧剧痛红肿,根本难以睁开。 他不希望双眼因为中了对方使出的下流手段而瞎掉! “放心,那点小伤,我已经替你处理好了,至多再过几日,便可以拆掉你眼前的布条。” 他暗暗松了口气,沉哑的语气跟着和缓,“多谢姑娘。” 华初晴看着他原本严峻的脸色变得柔软许多,心不由得一促。 若是这公子一直维持这副温善儒雅的模样,应当会迷倒不少姑娘家…… 想到这一点,她的脸微微发热,等到发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男子英俊的模样而脸红,她忍不住暗暗斥责自己的莫名其妙。 唉!只怪他这个病人生得太好,让她这个业余大夫情不自禁的被他扰得活像是个没见过男人的花痴。 整理一下紊乱的心绪,她谦虚的微笑,“医者父母心,公子毋需和我客气。接着要喂公子喝下的药汁万分苦涩,不过是为了解公子体内所中的毒,请公子务必要喝完。” “我……中毒了?”霁拓凌沉声质问。 可见那班反贼真是准备置他于死地,所幸老天有眼,让他遇上了懂得医术的女子。 “是,若再让毒停留在公子体内几日,公子必死无疑。”自起黑呼呼的药汁,她轻轻吹凉,然后将调羹抵在他的嘴边。 一感觉到调羹,他认分的张嘴,喝下药汁。 若不是真的起不了身,为了尽快恢复体力,他一定会一口灌下那比胆汁还苦的药汁。 第四章 华初晴看他的眉头因为药苦而微蹙,在喂他喝下难以入口的最后一口药汁后,取出一颗桑子糖,塞进他的嘴里。 不知她递上的是甘甜如蜜的糖,霁拓凌一怔,“这是……” “桑子糖,明目活血,可淡化公子口中的苦味。”她顿了下,俏皮的说:“也算是给公子的一点奖励。” “奖励?” “公子中的毒乃由天地毒秽之气所炼制而成的‘鬼见愁’,此毒无色无味,性猛刚烈,中毒者在毒素入侵五脏六腑后,会经历极度痛楚而死。为解此毒,只能由天地七毒之药草加入晨露一同熬煮而成,药汁之苦,非常人能忍受,公子能喝完,实属难得。”她用最简单的方式说明药理,让他明白自己所中何毒,更让他明白为了替他解毒,她费了多少工夫。 霁拓凌听了,心底隐隐泛起涟漪。 他自小在宫中生长,身边皆是舍命为他做事的人,但是有几人能像她? 在尚不知他的身份之际,便如此掏心挖肺的对他,难不成真是如她所言,医者父母心? 可惜他的身体还虚弱,没办法花费太多气力揣测她的想法,心里感到欢喜,却嘴硬得不肯承认。 想到女子把他当做孩子一般哄骗,他竟觉得气短。 “我不是小孩……更非病入膏肓的厌世病患,你……毋需拿糖当奖励。” 华初晴满是兴味的瞅着他别扭的模样,觉得有趣,柔柔的笑说:“唔,那桑子糖就别当奖励,当苦后能尝甘甜,实是人间一大美事,好吗?” 听着她柔柔雅雅的询问,霁拓凌找不到话反驳,突然,他很想瞧清楚她的模样,想知道像这样气质温润、细心善心的女子,是不是也有一张让人舒心怜爱的面貌? 见他抿唇不语,她猜不出他的想法,只好又问:“我煮了些山蔬汤,公子有胃口想吃吗?” “山蔬汤?” 霁拓凌自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加上宫中御蔚巧手煮出的珍馐美食早已养刁了他的胃口,光听便觉得那锅山蔬汤不会美味到哪里去。 他虽然偶尔会兴起品尝清淡小菜的念头,但是多半掺有荤食,全素完全引不起他的食欲。 由他微皱的眉头瞧出他心里的想法,华初晴也不恼,依旧用那柔柔的嗓音说道:“嗯,这山蔬汤可是特地为公子煮的,里头除了鲜菇、野菜外,还加了益身药材,有助公子恢复体力。” 霁拓凌压抑的低咒一声。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女子显然已经看清他的心思,知道该怎么做、说些什么,就能让他妥协。 见男人似乎十分懊恼,她柔声安抚道:“其实这锅山蔬汤的滋味不差,绝对不会让公子形同嚼蜡。” 他不以为然的冷哼,没多久就听到她去而复返的声音,空气里瞬间多了一股香味。 “公子,喝完山蔬汤后,你的伤口还需要敷药、包扎。”她边说边重复方才喂药的动作,将吹凉的汤送到他的嘴边。 “我已经满肚子水了。” 听到他的抱怨,华初晴忍不住轻笑出声,“药汁与食物可不同,加上公子久未进食,先喝些流质、温和的食物,对胃比较好。” 经过相处,他渐渐明白,只要他发出抗议,她便会搬出一套道理反驳,用温和与道理,让他乖乖闭上嘴。 这一打住话,他在不知不觉中连喝了两大碗她送到嘴边的山蔬汤,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话不假。 热汤温暖了他久未进食的胃袋,数种不知名的蔬菜中有切成细丁的菇类,意外的让飘着淡淡药草香的汤品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鲜香滋味。 一如她给他的感觉,单纯却蕴含着数种不同于一般女子带给他的感受,让他不自觉的被她吸引,无法抗拒她的给予。 在他的思绪起伏之时,华初晴拿起帕子,弯下身,轻轻拭去残留在他嘴边的汤汁。 她如墨般的头发因为弯身的姿势落在他的肩胸,又因为她温柔的动作带来麻麻痒痒的感觉。 不知是她发间若有似无的馨香,或是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窜进他的鼻腔,充斥在他的呼吸吐息之间,骚扰着他。 仅是一个心绪浮动,霁拓凌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抓住她的一绺发丝,送到鼻端嗅闻。 她被他狂浪的动作吓到,一把抓回自己的头发,粉脸窘红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做什么?” 可以想像她脸红微嗔的模样,他兴起逗弄她的渴望。“你的发……搔得我发痒。”他说得无辜,仿佛错的是她的发。 没料到他会无赖的说出这样的话,华初晴一怔,半晌才义正词严的开口,“是我的错,但是请公子别再做让我后悔救你的事!” 在深山野林中,她不像一般闺女梳着繁美发髻,总是随意的用布巾将一头黑发束起。 兴许是忙着为他张罗时布巾掉落,她没费心注意,才会引起这不该有的小小骚动。 她深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悖德行为,但是以医者自居,在为男子疗伤时,尽力把他当做一般伤者诊治,不过他刚刚近乎调情的孟浪举动让她惊觉到两人此时的状况有多不合宜。 再者,若男子是个衣冠禽兽,她的处境可真是令人担忧,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莫名的,华初晴就是相信他,虽然他刚刚的举止狂浪,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刚正威严的正气,让人相信他不会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 收起心里莫名的躁动,凝定心思,她努力把注意力放在他的伤口上。 虽然对他刚刚狂浪的行径感到恼怒,但是身为医者的天性,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伤者于不顾。 不似她的不自在,霁拓凌扬起自信笃定的微笑,强调的说:“救我,你绝不会后悔。” 华初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过由他的谈吐、气质,以及那一身华贵衣物看来,他非富即贵,更不讶异他会说出这充满自负的回答。 “也许。”她轻叹一口气,不想做出太多回应,一双柔荑忙着帮他身上的伤口上药。 四周霎时陷入一片沉寂,听着她替他上药、包扎的窸窣声响,霁拓凌的神智渐渐迷离、恍惚。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睡着之际,感觉她正努力的要褪下他的裤子。 几乎是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因为她的举动而随之沸腾。“你想做什么?”他问,沉哑的嗓音更显粗嗄。 为了替他位在大腿中间的伤口上药,即使脸红,她也不得不脱下他的裤子。他显然感受不到她对于这件事有多么为难,一感觉到她的手越过他的一双腿,娇软的胸部不时碰触他的大腿,他就没办法维持冷静。 明明身体的痛楚才稍稍减缓了几分,他的欲念就这么不经意的、毫无克制力的被她软绵绵的诱人触感挑起。 他可以感觉全身血液自动分为两股,一股往脑门直冲,另一股往腿间而去,来势汹汹,锐不可当。 “我……我得帮你腿上的伤口上……唔……”华初晴顿住,感觉手肘抵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第五章 似硬也软,火热悍然,她好奇的瞥了一眼,发现他腿间那被她刻意用被子遮覆住的重要部位竟然将被子高高的竖撑起来。 “你怎么……”头一次目睹这过程,她惊愕得说不出话,无法假装不懂。 他勃起了! 这是男人在起欲念时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但……但是她在帮他的伤口上药啊!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脑中浮现那样的念头? “你一直用胸部磨蹭着我的腿,我……没办法。”霁拓凌微恼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无奈,仿佛错不在他,一切皆因她毫无羞耻的诱惑他而起。 像是被他的话烫着,华初晴惊慌的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却不小心踩到垂落地面的被子一角,被子往侧边微微滑落了半寸,露出他惊人的雄伟欲望。 她瞪大美眸,转过身子,撝住双眼,又羞又急的嚷嚷,“啊……请……请公子自重!” 无奈的挑了挑浓眉,他大惑不解。 他会变得如此亢奋,是因为她! 他身上的被子会滑落,亮出雄伟欲望,也是因为她! 怎么她让他觉得自己简直跟狂浪变态的登徒子没两样,是故意露出命根子,只为了听到她吓得花容失色的惊声尖叫? 这个认知让他大感不悦。 撇开被她当做狂浪变态的登徒子不说,在宫里,他有三千妃嫔,哪一个不是巴望着被他临幸、钦点侍寝? 而她……却视他为蛇蝎,避之唯恐不及?眼看器宇轩昂的他沉下英俊的脸庞,浓眉紧蹙,再见他腿间的欲望没有半点收兵的状势,华初晴窘红着脸,惊惶失措的开口,“药草没了,我出去再捣一些,公子若累了,就睡吧!” 不等他反应,她飞也似的夺门而出。“天啊!”霁拓凌头痛的叹口气,按着太阳穴。 最好他是有办法在这样的状况下安然入睡! 他懊恼的低声咒骂,可以肯定在等待体内欲念平息的过程,绝对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华初晴的脑袋一片混乱、发烫,双手颤抖而失去控制,捣药声显得急促又有些紊乱。 她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歇斯底里,只是无意识的将石钵中的止血消炎药草捣得面目全非。 回想起夺门而出的前一刻,她听到男人压抑的懊恼低咒声,更明白男人的欲念一起,男根一旦充血勃起,若没得到发泄,会十分难受。 这事……只有他自己能排解,她虽是救人脱离苦痛的医者,但是爱莫能助。不过她亲眼目睹他宛如铁杵的热烫欲望变得昂然挺拔,说不震撼是骗人的。她不识情欲,不懂风月情事,在城里有个情郎的师姊却同她说过关于男女交欢的情欲事是怎么一回事。 一想起他,华初晴羞得脸红心跳,身体燥热发烫,差点要把自己的纤纤十指当药草给捣了。 这一回,她竟认同起师姊的话。 医者善心,但是当善心过度泛滥,是不是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当中? 她的思绪转着,捣好药草,在木屋门口徘徊,偷偷望着他的神情有些胆怯,还掺着浓浓的关怀与忧心。 都过了半个多时辰,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她这个业余大夫还不够豁达,面对他时还感到一丝不自在,她得确定他已熟睡,才入屋为他上药、包扎。 得不到确定的答案,她只好挨在门边等着、候着…… 午夜,一轮弯月斜挂漆黑的苍穹,万籁俱寂。 华初晴就着皎洁的月色,循着去时的足迹,回到有他在的木屋。 照顾他的这几日,她是利用他昏睡的空档上山采药,顺道寻找他所需要的药草。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身上的伤势好转,准备拿到山下贩售的药草也采足了量,早在昨日便让师姊带进城里给订货的药铺。 关于救了他的事,她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师姊,怕又会讨来一顿骂。于是他成为她心中的小秘密,在他痊愈将离开她时,她的心没来由的漫上淡淡惆怅。 虽然几日前曾因为他在她的面前出现不该有的反应而羞恼,但也只是一时的情绪。 因为若真要归咎起原因,她是真的需要为他的反应负责。 幸好那日之后,他再也没出现让她吓得花容失色的反应,让她与他共处时,不再感到不自在。 偶尔她会同他说说自己在山上的生活和采药的趣事,而他总是心思沉重的静静听着。 华初晴知道,他想回家。 这一点早在救他时,她便感觉到了,她知道两人离别的日子即将到来。 一如那些她所救的小动物,一旦伤势痊愈便急着挣脱她的怀抱,回到属于它们的地方。 想留着被她圈养的少之又少,而当那一刻来临时,她总是能微笑的看着它们,催促着它们快回家,但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竟感到舍不得…… 满是惆怅的吐出一口气,华初晴在进木屋前,敛住感伤的情绪,却听到静谧的空间回荡着粗重的喘息,以及充满惊惧的呢喃—— “不!不,朕绝对不会让你得逞,不会……走……走……” 梦中,那群蒙面高手将他团团包围,想要置他于死地。 在他仍是皇子时,文韬武略胜过其他皇子,又因为对武艺有兴趣,暗暗跟着一个江湖人士学了武功,练了一身好功夫。 继位后,权力在握,帝王皇袍一披,进朝堂,登龙椅,朝臣效忠他这个新帝,开始了他的执政盛世。 万万没想到在他执政迈进第八年,卓越政绩让百姓过着富庶生活的霁政帝竟然遇袭?! 在一把石灰由眼前扑飞而至的那一瞬间,他满腔的热情被浇熄,一颗心寒凉。 听到他的声音,华初晴陡然加快脚步进入屋里,果然发现他困在梦魇中,神情痛苦,豆大的汗珠布满宽阔的额头。 她不禁好奇,他究竟作了什么可怕的梦? “嘘……没事了,你在作梦……”拿起搁在榻边的帕子,她轻轻的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柔声安抚着。 听到那温软的嗓音,霁拓凌陷在浑噩中的思绪缓缓的被拉回。 华初晴察觉他的表情有了细微的波动,试探的问:“渴吗?想不想喝茶?” 可以感觉自己的呼吸依旧急促,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作梦了?” “我想是吧!” 他倏地伸出手,在她拉开两人距离的前一刻,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怀里。 明明他的双眼还蒙着布、身上还有伤,动作却是出乎人意料的敏捷,华初晴不敢想,若让他完全恢复体力,会带给人们多大的威胁。 而她因为他那使劲一拽,整个人重重的撞进他的怀里。 脸一贴上他健硕的胸膛,感受他辐射出的阳刚热气,她有一瞬间僵住,不过很快的回过神来,不停的挣扎。“你……请你放开我!” 才说他没了当日让人脸红的反应,怎么这会儿又故态复萌,让她慌得只想尽快远离他? “别动,让我抱着你,片刻就好。”他虚弱的开口。 第六章 她抵在他胸口、拚命推拒的小手定住,感觉他汗湿的身体微微发颤。他到底作了什么可怕的梦? 这念头才闪过,华初晴好奇的问:“你……作了什么梦?” 霁拓凌吁了口气,缓缓的说:“梦到遇袭那一日。” 对于遇袭之事,他仍心有余悸,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暂且忘却自己的身份,连长年悬在嘴边的自称也得改掉。 努力克服仍偎在他怀里的羞怯,她的手探至他的宽背,轻轻拍抚。“都过去了,没事了。” 她用柔柔的嗓音说着保证的话语,像一锅暖甜的蜜,徐徐的倒入心头,彻底将那饱受不安的心绪驱出,再用她的温柔暖暖的将他完全圈覆。 他闭上藏在布后的眼,将脸搁在她的颈窝,讶异怀里娇小的人儿竟能带给他这么神奇的感受。 在她身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感觉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炽热的气息吹拂她敏感的颈部肌肤,她羞窘得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公子,你要不要……要不要躺着……” “别动。” 她的肩膀纤巧,其实并不好靠,但是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与体温把他整个人烘得温暖舒服。 在这样美好的怀抱里,他舍不得离开。 粉颊浮现娇红,被他耍无赖的缠黏上,她竟然没办法坚定的推开他,训斥他该遵从男女有别之礼,只能轻叹一声。 “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霁拓凌闷声问道。 随着身体逐渐康复,身为帝王的霸气与唯我独尊跟着苏醒,他对他的救命恩人有极大兴趣,她却遵守医者仁心,不把他当男人看待。 或者是因为害怕,所以不愿正视男人与女人与生俱来相互吸引的本能? “我……没有……”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无法欺骗自己对他的感觉,她在乎他、喜欢他,但是并不代表她可以任由他轻薄,抛开女子该有的矜持,不顾一切的投入他的怀抱。 “那就别动,让我好好的感觉你。” 还没弄清楚他的意思,华初晴便发现他捧着她的脸,大大厚实的手掌贴在她的脸上,缓缓的探索。 她被他的指掌箝制得动弹不得,连气都不敢喘一口。 霁拓凌的手掌几乎跟她的脸一样大小,修长的手指划过她两道如柳一般的眉毛,又长又翘的墨睫抵着他的掌心。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他可以感觉她是个漂亮的女子…… 原来像她这样良善美好的女子生得是如斯模样,人美心也美。 不知是不是她的长睫作祟,他的心微微骚动。 “你叫什么名字?” 心跳得飞快,华初晴感觉他充满侵略感的碰触,身上散发出的危险讯息,惊得再度挣扎。 “不……”不敌他的力量,她被他抱得紧紧的。“郑公子……拜托,请你放开我。” “我姓霁,名拓凌,不姓郑。”他苦笑,有些无可奈何的纠正。 霁……这姓氏仿佛在哪里听过,可是她被他弄得思绪晕晕忽忽,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 趁着她恍惚之际,他的唇含住了她柔软的耳垂。 这段时日她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对她动了心,想亲近她的感觉自然而然的涌现。 他灼烫的气息吹拂在肌肤上,挑逗的行为由她的耳朵往下,滑至线条优美的颈部,华初晴敏感的瑟缩了下。 太亲密了…… 感觉她浑身绷紧,霁拓凌的身子一僵,“若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就算身为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支配权力,他也从不勉强女子与他欢好,就算再喜欢也不会。 两人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对他的好让他直觉的认为她喜欢他,不会伤害他…… 看着他,她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她无法否认,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对他心生情愫,她是喜欢他的,不过这么贸然的与他做这么亲密的事……是不是太悖礼了? 将她的沉默误以为拒绝,霁拓凌自嘲的扬起嘴角,“唉,看来一切仅是我的自作多情……” 将他落寞的神情纳入眼底,听着他自嘲的语气,华初晴急忙抱住他,“不……不是!我是喜欢你的,你并没有自作多情……” 他黯然的脸色瞬间发亮,微微一笑,从来不知道与喜欢的女子有相同的心情竟是让人感到如此喜悦的一件事。 再闻到她身上混着梨花与药草的香味,他情不自禁的用挺鼻轻蹭她的脸颊,感觉她雪肤细致滑腻的触感,发出赞叹,“你好香、好嫩。” 他嘴上的短须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的扎刺着她,刺刺麻麻的感觉让她全身泛起鸡皮疙瘩,羞得红透了脸蛋。 “霁公子,你……啊!唔……” 没料到他会吻她,华初晴才惊呼出声,到嘴边的话全被他贴上的唇堵住,成了模糊不清的嘟囔。 他不只吻她的唇,甚至把舌头伸进她的口中,纠缠她生嫩的丁香小舌,品尝着她的清甜,霸道的勾引着她。 两人互相纠缠、摩擦的舌头与口中的津液搅和在一块,发出激动的啧啧声响,让她的脑袋晕眩。 霁拓凌吸吮着她水润的红唇,深深感觉她美好的滋味胜过宫中所有的妃嫔,甜美得让他恨不得把她吞下肚。 “唔……”华初晴觉得自己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突然,他放开她的唇,抵着她的唇瓣,呼吸凌乱的问:“我是谁?” 被他吻得迷迷糊糊,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霁……拓凌。” 他满意的笑了,不规矩的大手轻轻扯开她的衣襟,探了进去。 华初晴回过神来,“不!不可以。” 一碰到她盈满双掌的软绵双乳,霁拓凌心神一荡,无法停止的用力搓着、揉着。 虽然无法亲眼目睹她的美好,但是掌中的触感让他全身的血液往腿间冲,激动得恨不得马上占有她。 “不……” 在推拒中,她的鬓发散乱,羞得脸蛋烧烫,想推开他,力量却小得可怜,完全阻止不了他的渴望。 当他一把扯开她的衣衫,露出翠绿色抹胸时,她满是惊慌的伸手护住自己,摸到的却是他健硕的长臂。“我要你!” 他惯于发号施令与令人不得不从的威严,教华初晴陷在说不出的矛盾情绪当中。 她喜欢他,但就这么把身子给了他,是不是太草率、不知耻了? 他终是要回到属于他的地方,若愿意带她回去,她是不是要放弃多年的平淡生活,与他一起下山? 当她的脑中转着一堆想法时,突然覆在嫩乳上的湿热感让她倒抽一口气,垂眸一看,只见他的头埋在她饱满的胸乳前,轻轻的吮吻着。“你……怎么……” 被她充满弹性的肌肤诱惑,霁拓凌在她发出惊呼的同时,伸出灵活的舌头,将她两颗敏感的乳蕾舔逗得挺立绽放。 明知道不该再放任他这么轻薄,但奇异的感觉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的袭来,她浑身开始燥热,身上泌出汗珠,脸烫得像是要着火。 “唔……别这样……” “别怕,我会好好待你的,相信我。” 第七章 阳精释出,霁拓凌瞬间冲上快乐的顶峰,随后倒在她的身上。 无视他压在身上的重量,华初晴陷在蚀骨销魂的迷濛仙境中,全身疲软无力,敞开的玉腿之间,一缕白腻的汁液混着一丝血丝缓缓溢出,整个人呈现说不出的淫媚。 他没能瞧见她的媚态,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大手爱恋的抚着她玲珑的裸体、细腻的肌肤,心醉神迷的平息急促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当两人的呼吸渐渐恢复正常时,她却感觉随着他的轻抚,腿间竟又湿了起来。 是因为尝过情欲,所以才无法忍受男人的挑逗吗? 她羞得拉开他的手,娇嗔的说:“别……别再来了。” 听着她软颤娇柔的声音,他低笑出声,凑在她的耳边,露骨的轻声询问,“朕这么摸你,让你有感觉吗?” “才……才没……啊!” 她的话才到嘴边,便发现他的手往前探进她依旧濡湿腻滑的腿间,手指划过蓊郁芳草间,寻找那敏感的珠蕊。 他的动作虽轻,却引得她的娇躯微微轻颤。 “不……不要!” “但是朕还想要你。” 欢爱后,他气喘吁吁的趴在她的背上,而她心满意足的维持翘高臀部的姿态,将脸埋在被中喘息。 慢慢的从激情中回复,范恒天起身穿衣。“记得再多炼制些毒药。” 孙霞光爱娇的抱住他,丰满的双乳紧紧抵着他的背部。“毒药上回不是已经给过了?还要?这次想要谁的命?” 范恒天是某一年她在城里邂逅的对象,当时她险些被马车撞到,是他出手相救,才使得她免于一难。 自从那一刻开始,她便深深的恋上他,甘愿为他卖命。 阵光一沉,他冷残的开口,“挡在我前面的人都得死。” 忠于组织多年,他的双手为主子沾满鲜血,在前一回险些送命的任务后,不禁萌生为自己而活的想法。 依他的能力,再藉着孙霞光的本事,大有一展鸿志的机会。 “那霞儿就在恒哥的身后尽心尽力。” 范恒天扬起满意的微笑,转身吻她,黝黑的大手毫不怜惜的掐揉着送到眼前的柔软。 “荡妇,还要不够吗?” “咱们久久才见一次面,当然不够。”她坦承想要他的强烈渴望,缓缓拉开他的手,蹲在他的面前,妖媚的说:“如果我能让它硬起来,就再做一次。” 饶是意志力再坚定的男子,也无法拒绝如此诱惑,他默许她的行为,不忘强调,“这次我虽然替主子完成一件任务,但是大业未成,毒药的量仍不可少,明白吗?” 相遇后,她从不过问范恒天的事,为了他,她可以不要灵魂、不要尊严……一心一意只为他而活。 “知道了。”孙霞光毫不犹豫的将仍沾着两人激情的软绵欲望含住。 她的温热湿润让他倒抽一口气,脑中一片空白。 满意的看着他的反应,她津津有味的吸含着他的欲望,两手有技巧的玩弄着两侧囊袋。 不用片刻,欲望再次苏醒。 范恒天将宛如妖女的美丽女子推倒在地,重新覆上她娇软的身子,沉声斥道:“妖妇。” 孙霞光不以为意的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尽情纵欲后,华初晴累得小睡片刻,然后再也睡不着,连呼吸也不敢用力,因为她此时正枕靠在男人暖得不可思议的怀抱当中。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由破旧木屋的一角柔柔的洒在男人英俊的面容上,她抬起眼眸,静静的将他的模样烙印心头,胸臆间滚沸着五味杂陈的滋味。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把身子给了这样一个男人……思及昨晚发生的一切,强烈的羞愤重新袭上心头,心中一阵酸楚,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滚。 与师姊相依为命多年,她从未做过嫁人的打算,早已决定在山中过着采药、研药的简单日子。 直到救了他,甚至莫名其妙的把身子给了此时正抱着她的男人,她才意识到因为一时的激情,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有的单纯日子。 他真的会要她吗?会为她的清白负责吗? 若他真的要她,她是不是要抛下一切,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回到属于他的地方,留在他身边呢? 一个个想法塞进脑中,搅和在一块,成了一团无法作用的混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忽地,一双透着热气的大掌抚上她的脸颊,用仿佛耳语的声音询问,“天亮了,是吗?你是不是醒了?” 华初晴吓了一跳,不由自在的应道:“天已经亮了。” 嘴角微扬,他抚着如玉一般滑腻的嫩颊,许久才缓缓的开口,“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他的体力渐渐恢复后,原本死白的薄唇透着诱人的粉色,盯着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她想起他有力的唇瓣落在身上的感觉,脸颊微微发烫,再思及他犹如承诺的字句,她感觉鼻头微酸,眼眶泛热。 姑且不论是不是要跟他离开的决定,她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会娶我?” 她小心翼翼的不确定语气激起了霁拓凌心里的柔软,虽然强势的夺走了她的清白,却也因为如此让他更加确定自己要她。 他想要她时时刻刻能陪在身边,想要尽情的宠爱她,回报她的救命之恩。 况且这次之后,也许她的肚子里已怀有他的龙种,他绝对不允许霁氏子孙流落在外,因此他要将真实身份告诉她,并带她回宫。 “当然,你救了朕的命,朕会带你回宫,封你为妃,给你拥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华初晴登时瞠目结舌,望着眼前器宇轩昂的男子,明了自己有多离谱。这些日子有时会听到他将“朕”挂在嘴边,她竟然会误以为他姓“郑”?! 而他的确和她说过,他不姓郑,姓霁……霁……霁是当今皇上之姓,莫怪他身上流露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而夺走她清白之身的……竟是当今圣上!发现她沉默不语,霁拓凌嘴角一弯,笑问:“你不会到现在才知道朕是当今皇上吧?” 可惜他的眼睛尚未恢复,否则还真想瞧瞧她惊讶的神情。 华初晴的脸庞微微窘红,心里的混乱被此时的震惊取代,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日她只是秉持着医者仁心救助落难的他,没想到他的身份竟是如此尊贵,神圣不可侵犯……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皱起眉头,严肃的问:“你听到朕说的话了吗?” 她心一促,不知所措,慌乱的回道:“我……民……民女……” 不喜欢她一向柔和的语气多了对他的敬惧,他伸出手指,轻压她的唇,“在这里,你毋需顾及君臣之礼,朕仅是你的病人与男人。”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加上这些时日她对他的无私奉献,她已在他心中占有特殊的一席之地。 华初晴听了,一颗心暖烫着。 第八章 在她心思恍惚之际,霁拓凌将一块玉佩递向她,“你帮朕把这个拿到惠隽王府,交给六王爷,让他带人到山上寻朕。” 玉佩是他们兄弟相继出生后,父皇命工匠特制的,以和阗美玉雕成代表富贵吉祥的纹饰,玉心皆刻有每个人名字中的一个字。 他相信老六看到他的贴身玉佩,绝对会上山寻他,将他带回宫中。 华初晴拉回心思,看着他原本挂在腰前的玉佩,忐忑的问:“六王爷可信吗?看到玉佩,他就会见我吗?” 她不会忘记霁拓凌是遇袭才蒙难,这件事在他心中造成莫大的伤害,她绝不允许他因为误信对方而再度陷入危境;再者,她只是一个平民小老百姓,到王爷府,真的有办法见到高高在上的尊贵王爷吗? 她的担心让霁拓凌感到欢欣,打从救他之后,她就一心一意的关切着他,他喜欢被她如此重视的感觉。 “老六是朕继位后仍与朕交好的兄弟,可信。若守门的护卫不让你见六王爷,你把朕身上的银票兑换成碎银、铜板,赏给护卫,要他替你传话,说你手上有五爷的拓字玉便可。” 他记得她对他说过,为了帮他净身、换衣、上药,她将他身上的银票压在榻下,如今派上用场。“我知道了。” 听到他思量周全的安排,华初晴心里却有些低落、黯然。 他的身份是如此尊贵,她怎么匹配得上他?就算他愿意,她也没有可以入宫为妃的自信啊! 待他的人将他接回宫后,自此天涯一方,他们还有见面的可能吗? 她竟自私的奢望着,他别回宫,可以永远与她留在山中的木屋,简单的过一辈子…… 再次感觉她的沉默,霁拓凌问:“怎么不说话?” 回过神来,她强打起精神,“没事。” 霁拓凌身为天子,后宫已立妃立嫔,纵使不曾深涉宫闱的斗争,对于女子的心思却十分了解。 “君无戏言,朕回宫后,一定会派人来接你。”他再次握住她的手,强调的说。 华初晴挣开他的手,勉强笑说:“我明白,你让我起身下榻,我得再为你煎一帖药。” 他体内的毒已清,目前喝的是强身健体,对他身体有益无害的药汁,其中不乏珍贵药材。 突然,他抱住她的腰,让她密密贴在自己的怀里。“不急,让朕再抱着你睡一会儿。” “皇上,国家不可一日无君,朝政不可废,你已经留在这里太久了,不该再延宕回宫的时间。”即便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她却只能违背自己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一夜风流的当口,霁拓凌的确属于她,但是回到现实,他不是她的,是全天下百姓的…… 而她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入宫当他的妃子。 光是思及这一点,便足以让她陷入两难,难以做出抉择。 听她说出如此识大体的话,霁拓凌心里对她的喜爱又添了一分。 姑且不论她将来入宫后是否会因为卷入妃嫔间的宫闱之斗而有所改变,此时,她深得他心。 “把你的名字告诉朕,让朕记着。” 之前伤重,他整个人糊里糊涂,根本无暇问她的名字?痊愈后不久,他被心头对她没来由的渴望搅得一团乱,也没想到要问她的芳名;直到这一刻才想起,他不禁觉得好笑。 敛容沉思了片刻,华初晴缓缓的说:“皇上,待我好好考虑后再告诉你,好吗?” 他浓眉微蹙,神情威严:“考虑?为何?”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开口:“我自小在药泉坳长大,过的是与药草为伍的平实生活,虽然感念皇上愿为昨夜负责,心里着实开心,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适应宫中生活……” 她的回答让霁拓凌感到讶异,这是有生以来头一回有女子知道他的身份后却拒绝他的。 “没有人生来就能适应宫中生活。宫中妃嫔并非全是金枝玉叶,也有选自民间佳丽,或许刚开始无法适应,但是依个人韧性,便会衍生一套生存之道。朕相信,你亦是如此。” 说到底,他是霸道的,不允许她拒绝。 “话虽如此,但皇上也许不知道,曾经有大夫想将长在山中崖壁岩缝间的珍奇药草移至山下培植,即便费心拟出相同环境,最终药草还是会枯萎……有些事,天地间自有规律,强求不得。” 霁拓凌笑了,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思想独特的女子。“不与朕回宫,你甘愿就这么将清白赔给朕?” 脸微微泛红,华初晴在与他的对谈中,听从了心的声音,作下决定。“药泉坳是我的家,我爱研药、钻研医理,山中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资源,若皇上真的愿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意思是,她会一直留在药泉坳等他临幸? 他若答允了,代表多了一个养在深山中的妃子,这想法让他禁不住莞尔。 “不后悔?” “皇上在我的地方可以抛开身为帝与妃间的繁文缛节,只当我的男人?”她小心翼翼的问,不知自己如此想法会不会亵渎犯君? 霁拓凌不怒反笑,“在此处,自然不需要被世俗的枷锁牵绊住。” 她暗暗松了口气,坚定的说:“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后悔。” “唉!”他思索片刻,才接着说:“你的想法与众不同,提议或许可行,但是朕不想马上下定论。回宫后有太多事得处理,待所有的事尘埃落定后,朕会派宫人到药泉坳寻你,再问一次你的想法,如何?” “好。”虽然这么回答,但是她心知肚明,自己的心意不会改变,而他如此尊重她的想法,让她不愿再违拂他的圣意。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嗯。”定定看着他仍蒙着眼的带笑俊颜,华初晴却在突然间感到有些惶茫。 救了他,傻傻的把身子和整颗心给了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煎好药,做好简单的山蔬粥,让霁拓凌喝下后,华初晴带着他的银票和拓字玉,心事重重的回到药草庐。 虽然她与霁拓凌之间有了约定,但是要下山替他搬救兵的任务让她感到头痛,因为自有记忆以来,她少有机会离开药泉坳。 孙霞光看见她,停下翻拨晒了几日的药草的动作,走向她。“晴儿,你怎么又晚了?” 下山将药草交给药铺的时间已经晚了一日,这对一向守时归返的师妹来说,实在太不寻常了。 “对不起,我……因为一些事耽搁了。” 想起让自己难得晚归的理由,脑子自有意识似的浮现一幕幕火辣记忆,华初晴一张粉嫩的脸儿羞得透红,尽是动人春情的眼角眉梢泄漏了一切。 目光在她那红通通的脸蛋滞留了片刻,孙霞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晴儿,你……真的没事?” 华初晴暗暗在心里叫苦。 收养她们的老大夫总说师姊是个冰雪聪明的细心姑娘,而她除了生性善良,对药理的悟性高外,却没有师姊善于察言观色的处事手腕。 第九章 会被师姊看出她的异样,她不意外,但……与霁拓凌的事,实在令她难以启口啊! 她晃了晃螓首,加快脚步,往药房走去。“我……我先把东西放下。” 趁这段时间,她得快点想个什么理由,搪塞、蒙混过去。 与单纯的华初晴比起来,孙霞光世故、细腻而敏锐,见她如此心虚慌忙,便知道自己的直觉没错。 “晴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在她踏进药房的前一刻,孙霞光问。 华初晴无力的停下脚步,转头,望了她一眼,“师姊……” “有什么事是不能让师姊知道的吗?你忘了师父过世时对咱们说过什么吗?” 范恒天需要更多毒药,而她需要华初晴为她研制,她无论如何都得顾好她,确保她能为她制毒。 华初晴咬着下唇。她怎么会忘记?师父过世时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她们师姊妹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相互扶持。 如今到了这一刻,她似乎再也无法隐瞒,只好惴惴不安的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当然,她将最令人难以启齿的事避开了。 孙霞光满脸惊愕,难以置信的问:“你说……你救了当今圣上?” 华初晴一迳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苦恼的嘟囔,“现在他的伤好了,我得替他到山下搬救兵,让他可以早日回宫。” 孙霞光怎么会不匆道华初晴为何感到为难呢? 自从师父过世后,华初晴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加上她过分单纯的性子,铁定是被人卖了还会帮忙数银子的人。 咬了咬嘴唇,思索了片刻,她徐徐开口,“算了,由我代你去。”“师姊要代我跑这一趟?” 孙霞光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对城里的事不熟,不由我代你去,你如何替皇上完成这个请托?” “可是……” “咱们师姊妹这么多年,难道你不信我?” “不!”她急忙否认。“我当然信得过师姊,只是我应允皇上的请托,却要师姊走一趟,我过意不去啊!” “傻晴儿,反正我也是要到城里的药铺交货,你的事只是顺道办,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再说,你救的毕竟是蒙难的皇帝,将来免不了论功行赏,若晴儿有赏,身为师姊的我免不了能沾沾光。” 听师姊这么一说,华初晴的心窝发烫、发暖,把所有的顾忌都抛到一边。她与师姊一块长大,师父过世后甘苦与共,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呢?再见师姊眉眼间尽是对她的疼宠,她放心的将事情交由师姊去办。“事关重大,请师姊小心行事。”她不忘叮嘱。 “放心,我会小心的。”孙霞光颔首应允。 华初晴却不知,在孙霞光替她跑这一趟请托的当口,已经为往后埋下磨难的种子。 月后 霁拓凌不是一个残忍无情的帝王,但是为了遇袭之事,回到宫里的头一件事便是整肃朝中反对他的势力。 他派心腹循线抽丝剥茧查明遇袭之事,揪出策划夺帝位的主谋-盛亲王及其同党,下令斩首,以儆效尤。 永绝后患的狠戾手段撼动朝野,引起喧哗,宫内宫外议论纷纷,谣言四起。大家皆以为遇劫归来后的皇帝性情大变,忧心霁氏皇朝的未来。 霁拓凌岂会不知那些有关于他的传言,更明白今日所做的一切会为史家记下,是否会为他傲然圣迹添上一点负评,只能留给后世去断定。 表面上,他对于朝臣、百姓的异论波澜不兴,事实上,心底承受的压力因为斩了亲皇叔而撑到了极限。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想起的是负伤躺在山中木屋的那一段时光。 在夜晚可以听到虫声鸟鸣,风大时,他甚至可以听到风拂过林间发出的沙沙声响。 那时,他除了养伤,毋需挂心任何俗事,还有个心灵手巧的女大夫作伴。破木屋所能给予的除了是栖身之处,再无其他,却让他的心情格外轻松,反衬出回到京城皇宫后,扛在肩上的压力有多沉重。 他似乎可以明白当日她为何作出想留在山中,而不愿随他入宫享尽荣华富贵的决定。 轻叹一口气,他才合上仿佛永远批阅不完的奏摺。 “陛下,要歇息了吗?”必恭必敬的低声询问自他的身边响起。 霁拓凌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子时,陛下是时候该歇息了。”早就过了就寝的时辰,但皇帝仍不歇息,太监小路子忧心的提醒。 霁拓凌喝了口参茶,沉默半晌才开口,“缓些。”然后起身,立在窗边,仰首望着夜空。 见皇帝主子若有所思,小路子虽担心,却不敢出声叨扰,只有静静的退到一边等候着。 凝望着布满点点星子的墨色苍穹,霁拓凌想的却是她。 他仿佛被她下了蛊,竟觉得宫中娇色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她。 他想她,疯狂的想着她,即便明白会得到什么答案,他还是想见她……想亲眼将那让他魂牵梦萦的容貌深深的映入眸底……想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汲取她身上令他平静的药草香。 当发现自己是如此思念着她的同时,霁拓凌的心微微抽了下。 他很后悔,当日没强问她的名字和决定。 当时双眼无用,他不知道她的模样,如今在思念着她的时候,非但不知道她的名字,更不知道她的长相,他思念的竟是如此虚无的形体。 她真的存在吗? 这念头一涌上心头的瞬间,他的双眸变得幽暗深沉。 回到宫中这段时日,他对她的思念远超过他对任何一个妃子的渴望,或许这可以解释为身为男人的劣根性。 但是他知道,她对他的意义不同,他想,是时候派人走一趟药泉坳,再问一次她进宫的意愿。 深秋,随着季节变化的莽莽林海尽染一片秋色。 原本被盎然绿意包覆的药泉坳仿佛换了件色彩瑰丽的新衫,美不胜收。然而置身在万山红遍的美景当中,华初晴却没心情欣赏眼前的景致,心情宛如陷入严冬,似乎连血液也跟着被冻结。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不敢相信,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姑娘、姑娘……” 听见前来传话的宫人喊着她,华初晴恍惚的拉回思绪,抬起眼,怔怔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瞧她一脸怔愣,眼眶微微泛红,没有答话,宫人迳自又说:“请姑娘收拾行囊,与奴才一同回宫。” 片刻前,她才由山里采药回到药草庐,结束长达半个月的采药期,没想到脚步才定,迎接她的是身着官服的宫人立在药草庐前等候她的身影。 乍见那宫人,她一颗心跳得飞快,脑中思及的是霁拓凌对她的承诺。 他说,回宫待所有的事尘埃落定后,他会派宫人到药泉坳寻她,再问一次她是否愿意入宫当他的妃子。 但令她错愕的是,想接她进宫的并非霁拓凌,而是她的师姊孙霞光。 由宫人的口中得知,师姊因为对皇上的“救命之恩”,早在十日前便被接进宫,成了皇上的宠妃。 第十章 这位对圣上具有重恩的女子未经过采选,位号德妃,一入宫便深受宠爱,除了金银财宝的封赏,更是夜夜侍寝伴君侧,她受到的待遇令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眼红妒怒。 而宫人所说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击在她的心头。 她无法置信,对她疼爱有加的师姊竟会冒用她的身份,进宫成了皇帝的妃子? 又因为当日霁拓凌的眼伤、不知她的容貌和姓名的诸多巧合下,成就了这1段师姊冒充她成为皇帝的救命恩人的局面……而如今她又为何要命令宫人来带她进宫? 华初晴懵了,无法理解师姊的用意,心寒得连生气的情绪都被冻结了。 看着眼前面貌出尘灵雅的女子自始至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一再露出恍然出神的模样,宫人禁不住又出声呼唤,“姑娘……” “有劳你替我传话,我只想留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当日她对霁拓凌说过,她不愿进宫成为他的妃子,纵使她喜爱他,纵使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也不愿被囚禁在华丽的牢笼里。 既然师姊冒充她入了宫,那她何不放手,把与霁拓凌的那一夜风流当成梦?她的个性本来就不善争,虽然师姊的行为让她深深觉得被背叛,但若是天意如此,她只能平静的接受这样的结果,没了情感上的牵绊、希冀,她就在这深山里独自安静的过着研医的日子。 心意已定,惆怅、失落之余,她也为跟霁拓凌之间有缘无分的露水情缘感到哀伤。 想起他的温柔和坚定的拥抱,华初晴只能庆幸至少还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在遇到霁拓凌之前,她就未想过要嫁人,在遇到他之后,她把最珍贵的心和身都给了他,这辈子更不可能再跟其他男人了,她会好好的珍藏这段回忆,用一生的时间细细回味。 “这可不成,没把姑娘带回宫里,奴才无法同德妃娘娘交差啊!”宫人一脸慌张,急忙说道。 她轻抿着嫩唇,思索片刻,“不如我写封信,让你带回去交差,好吗?”她不想将他人牵扯进她与师姊之间的恩怨,有封信应当能让他好交差。 “这……”宫人十分为难,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只能接受她的提议。 华初晴以为有她写的一封表明心意的信,便可以让这梦一般的荒谬事情画下句点。 没想到半个月后,宫人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回,宫人再次领命前来,坚定的传达德妃非见她不可的强烈意念。面对宫人不将她带回宫里便无法覆命的为难神情,心善的她仿佛被人一把掐住心眼,没了当日拒绝的率性、果决。 在上一回宫人离开后,她暗暗作了决定,开始收拾细软,准备离开药泉坳,游医天下。 这个地方充满了太多回忆,让她常常一恍神就是一整天,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思专心在研医之上。 无奈世事无法遂意,最终她还是没能坚持,在时节刚转入冬日的那一日,跟着宫人进宫。 尽管不明白师姊执意见她的想法为何,不过她把这一次会面当成远行前的辞别,或者也是正式结束两人互相扶持多年的师姊妹情谊的时机。 下山入城后,宫人让她坐上华贵马车,她百无聊赖的独自坐在车厢中,掀帘看着外头市井繁荣热络的情景,思绪不由自主的旋绕到霁拓凌身上。 心头那刻意被压抑的思念还是不争气的冒了出来,让她忧郁、落寞。她就要到离他最近的地方了,进宫后,她有可能会见到他吗? 他见到她后,会发现其实现在他身边的并不是她吗? 发现心中的奢想,华初晴这才惊觉自己不如想像中那般潇洒,即便嘴上说得洒脱,事实上,她还是与天下所有的女子一样,希望心爱男子眼底映入的是她的身影…… 轻叹口气,她扼住因为想起他而悸动翻腾的心绪,强逼自己接受现实。将错就错原本就是她的打算,她不该再因为他,让平定的心思又起波澜。 眼下最重要的是,进宫了却与师姊之间的事,她便可以无牵无挂的天涯海角四处去了。 午后,天色阴霾,又落了一场雪,红墙黄瓦、富丽堂皇的巍峨殿宇全都覆上一层白雪,稍稍掩去那令人望而却步的权威气势。 华初晴不敢想像,与她一样长在山林的师姊如何适应这样的环境? “姑娘,请在此地稍候片刻。” 因为一直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待她回过神来,已跟着宫人走过戒备森严的重重护卫,来到德妃的寝殿。 兴许是厅殿里起了炭炉,开阔富丽的偌大空间隐隐飘着一股暖香,驱走了空气中的寒意,却驱不走她突涌而上的懊悔情绪。 她不该来的,现下来了,原本坚定的心意轻易的便被撼动。 她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要的是那个属于她的男人啊! 而师姊是深知她的个性,或已经认定因为自己是她的师姊,知道她不会狠下心来揭穿一切,要回属于她的所有,所以才会坚持要她前来吗? 在她的思绪起起伏伏、混乱不已之际,清脆的珠玉环佩叮叮咚咚声响落入耳底,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华服女子,流露出矜贵不可侵犯的威仪,踩着丝履,朝她缓缓走来,身后跟随着两个宫女。 随着那名女子的接近,华初晴逐渐看清楚她的模样,心颤得几乎无法思考。 她穿着衣料绣纹繁复的半胸宽袖短衫,下着鲜艳拖地长裙,头插耀眼、璀璨的步摇钗环,刺得她眼花撩乱,无法逼视。 那是她的师姊孙霞光吗? 才多久光景,她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仿佛生来便是长在这样的环境,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带着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妩媚动人。 那恍然瞬间,她几乎要以为眼前的女子并不是盗取她身份的师姊。 “晴儿,我终是把你给盼来了。”见着她,孙霞光一双媚眸流转着泪光,展现出激动的内敛神情。 在替师妹下山走那一趟后,她见了范恒天,意外得知情郎所要取命的人便是当今圣上。 错过圣上在药泉坳养伤的大好时机,他要她冒用师妹的身份进宫,觑得毒杀皇帝的先机。 她心底委屈,对师妹感到愧疚,但是为了心爱的男子,她还是横下心,义无反顾的做了。 经由这一次背叛,华初晴不愿被人窥探内心的想法,勉强自己扬起微笑,望着师姊,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回应她。 “全都下去吧!”孙霞光下令。 负责伺候的宫女、太监,连同她身边的贴身宫女,鱼贯退下,片刻,厅殿中仅剩下曾经互相扶持的师姊妹。 “晴儿,你肚子饿了吗?宫里有个小膳房,我命人备了几道素菜让你尝尝,咱们到外头的凉亭边用膳边聊,好吗?” 孙霞光急切的向前,想握住华初晴的手,她却往后退了一大步,淡疏、警戒的态度让孙霞光的笑容僵住。 第十一章 “我现在也该唤你一声德妃娘娘吗?”华初晴涩涩的问,无法再像以前那般亲密,与她同桌而食,无话不说。 “晴儿,我知道你恼我、气我,但是当日的情形太乱,我根本无法反应,才会促成今日情非得已的结果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孙霞光成为德妃、成为皇上新宠的事,她听宫人提过,却不知道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阴错阳差的巧合,让她可以顺理成章的冒用她的身份。 咬了咬唇,孙霞光压低嗓音,缓缓的开口,“在来寻你之前,六王爷曾向城中药铺打探过药泉坳是否住着懂医术的女子,向来与药铺老板接洽的人是我,大伙全都以为药泉坳只有我一人。之后,在你上山采药那一日,六王爷便领圣命来药草庐寻你,因为当日是我将皇上的拓字玉交给六王爷,他自然而然误以为我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心中的谜团有了答案,华初晴的心底胀满说不出的酸涩。 由一连串的巧合促成的还不仅仅如此,当日霁拓凌伤了眼,根本不知道她的长相,而她又不愿离开药泉坳,所以连名字也没让他知道,造成这样的结果,她能说什么呢? 她苦笑的望着孙霞光,幽幽的说:“但最终你还是没否认。” “晴儿……我有我的苦衷。”她顿了下,深吸一口气,“总之,我会找时间跟皇上说清楚……” “不用了,我今日入宫,只是想见你一面,见过后,我便会起程到南方,你好好的留在皇上身边伺候他吧!” 曾经她想抛弃一切,当做自己仅是作了一场梦,心却管不住的冀盼着,能再见霁拓凌一面。 只是如今没见到面或许是好事,霁拓凌自始至终不知道她的模样,没见着面,她应该可以让这段情断得更爽快干脆些。 孙霞光愕愣,“你去南方做什么?” “天地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 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孙霞光打断她的话,“不!你别走!我不许你走!” 她需要借助华初晴的力量,才能替心爱男子完成大业,说什么都不能让她离开。 华初晴轻蹙眉头,盯着眼前绝美的容颜,心里满是疑惑。“既然你都找到了归宿,得到想要的荣华富贵,留我又有何用?” 突然,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的师姊。 “师父在临终前不是叮嘱过,咱们师姊妹要相互扶持,共度福祸吗?今日我虽是借由你才进宫,但可以保证让皇上也纳你为妃。” “我没想过要当皇上的妃子,就算他当日提过,我也不曾应允。”华初晴酸楚的说。 孙霞光凝视着她,无法理解她的决定。“为何……你若不爱他,又何必把身子给他?” 提起这点,华初晴的一颗心顿时揪紧,好不容易才要挤出声音,却又因为倏地响起的嗓音而将话吞回肚子里。 “爱妃。” 听着落入耳底的熟悉声嗓,华初晴浑身一颤,心儿乱跳一通。 是他…… 在她还来不及回过神来之际,孙霞光急急上前,拉住霁拓凌的手,“皇上……您怎么来了?” 自从将德妃迎回宫后,霁拓凌发现她已然没有在山中时带给他的美好感觉,连那让他眷恋、感到安心的特殊香息亦被胭脂水粉取代了。 渐渐的,他没办法像在山里与她那么亲密,为此他对她有着愧歉,只要觑得空闲,他总会来到她的寝宫走走瞧瞧。 而这会儿因为心思全落在宠爱的妃子身上,霁拓凌根本没注意到厅殿中还有其他人,亲密的拉住她的手。 华初晴杵在一旁,盯着两人抱在一起的身影,感觉心口像是被狠狠的捅了一刀,疼得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受得想哭。 自始至终他没看她一眼,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这时,霁拓凌却发现今日有些奇怪,鼻息多了令他心安且怀念的味道,是淡淡的梨花混着药草的香味,那是他在疗伤期间最常闻到的味道。“你在宫里燃了什么沉香之类的香料吗?” 孙霞光一时之间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臣妾只是命人起了炭炉,让屋子暖和些。” “是吗?”他微蹙眉头,循着熟悉的药草香来源,终于发现厅殿中还有一个姑娘。 女子穿着粉藕色的粗布衣裙,及腰墨色长发未梳髻,仅用同色粗布系起,身形纤柔娇小,微侧的身影让他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而那一股特殊的药草香显然出自她身上…… 孙霞光发现霁拓凌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华初晴,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皇上,她是自小与臣妾一块长大的师妹华初晴,臣妾同您说过,想接她进宫与臣妾作伴。”她接着望向师妹,“晴儿,见着皇上还不请安行礼?” 华初晴心情激荡,震动不已,却还是福了福身,局促的压低嗓音,“民女华初晴参见皇上。” 或许是不希望他认出她的声音,也或许是出于直觉想保护师姊,她做出了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反应。 定下心思再想,这不是她早已作好的决定吗? 既然上天做了如此安排,让师姊代替她承欢君侧,就让一切顺势发展下去。况且,真相一旦揭穿,形同戳破师姊冒充她的谎言,欺君的下场是死罪啊!她根本不忍心为了夺回自己的幸福,看着师姊被送上断头台。 “免礼。”霁拓凌开口,看向心爱的妃子,“她是你之前所提之人?”孙霞光颔首,“皇上……臣妾有事想求您。” “准,你说。” “臣妾能让师妹留在宫中陪臣妾吗?” 华初晴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孙霞光。她为何要将她留在宫中?霁拓凌敛眉思索片刻,缓缓的开口:“你喜欢就留下吧!”因为对她的宠爱,他为她再次破例。 “谢皇上。”孙霞光喜形于色,露出绝美笑靥。 霁拓凌想要的便是她的笑容,但是相较于她的喜悦,华初晴的反应不像是开心,他挑起眉头,望着立在一旁的女子。 这是华初晴在他眼伤后第一次看清楚他的眼,从不知道那双一直闭上的眼睁开时原来是那样慑人心魄。 不自觉的避开他的目光,她的脑袋一片混沌,陷入两难之中。 她该果断的拒绝,离他们离得远远的,但是她没办法,没办法当着他的面、看着他的眼,说不……“华姑娘不愿入宫吗?” 华初晴晃了晃头,咬着唇,迟疑许久才开口,“民女谢……谢皇上恩典。”听见自己的回答,她懊恼得想一头撞死。 面对他的询问,她该坚定的拒绝,而不是任由他牵着鼻子走,把自己推入这被搅乱的浑水当中啊! 霁拓凌虽然对她的反应感到好奇,但是因为孙霞光的一句话而转移心思。 “皇上,能不能留些时间给臣妾和师妹?” 眉头一凛,他不悦的说:“往后你们师姊妹有的是时间……” “皇上,再给臣妾一盏茶时间,好吗?”孙霞光难得撒娇,娇软的身子几乎贴在他身上。 第十二章 拿她莫可奈何,霁拓凌让步,“就一盏茶时间,朕在御花园候你。” 孙霞光福了福身,华初晴依样画葫芦,痴痴的目光一路跟随着他,直到那一抹挺拔的身影远离她的视线为止。“晴儿……” 拉回飘远的思绪,华初晴木然的回应,“想办法把我调到别的宫,目前……我还没办法在这里看着你们……” 心痛极了,她气自己的懦弱。 孙霞光幽幽的叹口气,完全没有考虑到华初晴的处境,表面上像是关心着华初晴,实则她心思深沉的想着,终于是将华初晴留在宫里了,只要有她在,事情不会拖太久,不久……她便可以由德妃的身份解脱了。 浓冬,大雪纷纷飘洒了一整夜。 天还没亮透,华初晴便守在慈宁宫里的小厨房,不敢分神的看着炉灶内的火候。 怔怔盯着眼前跃动的火光,她的思绪幽幽转动。 两个月前,她在皇帝的特许下,留在德妃身边伺候,表面上,她接受了这个安排,私底下,却向德妃表明了不愿意留在她身边伺候的想法。 正巧,因为时节入了冬,年迈的太皇太后凤体欠安,又因为她懂医术,顺势便让德妃派到太皇太后身边伺候。 她虽是被派到慈宁宫伺候太皇太后,却是一直留在宫侧配殿的小厨房做些煎药的杂活儿。 尽管事情的发展超乎她的掌控,不过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皇宫、离开师姊,离开心爱的男子,去过她向往的日子。 “晴儿,太皇太后起身了,你的雪莲贝蜜茶煮得如何了?” 突如其来的催促打断她的思绪,华初晴急忙回应,“好了、好了,请崔嬷嬷再稍等我片刻。” 崔嬷嬷应声,却因为一个不留神,脚在冻得结冰的地上打了个踉跄,直接跌个四脚朝天。 “崔嬷嬷,你没事吧?” 崔嬷嬷扶着腰,疼得直哀号,“哎哟!痛痛痛……我这把岁数了,还这么跌,可怎么办呢?” 扶起崔嬷嬷,华初晴柔声安慰,“没事,没事,晚些晴儿拿自个儿特制的药酒替你推推,再对症喝几帖药,包准嬷嬷明儿个生龙活虎,活蹦乱跳。”崔嬷嬷怎么会不知道华初晴的本事呢? 太皇太后因为年轻时曾跌进冰湖,日久年深带着寒咳,每至冬日症状更是严重,有几回甚至咳得险些晕过去。 宫中太医开的方子仅能暂时压抑病症,却没办法根治,谁知在一次华初晴亲自诊断过太皇太后的病症后,服用她特调的秘方,太皇太后寒咳的状况竟减轻许多。 她这方子不但味甘讨喜、药效极佳,宫中太医看过她开的方子、用的药材,无不称奇。 之后,太皇太后每日晨起必服的雪莲贝蜜茶便是由华初晴亲自熬煮,再交由宫女伺候喝下。 因此,宫女们私下称她为小华陀。 “嬷嬷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本事?但是眼前你赶紧先把汤药送进去,让翠儿伺候太皇太后喝下比较要紧。” “可是,我……” “别你呀我的,你识得翠儿,快去、快去。” 挂心太皇太后的情形,华初晴只有放下崔嬷嬷不管,匆匆的将灶上熬成一碗量的雪莲贝蜜茶倒出,再用绣有福纹的厚布罩上保温。 “嬷嬷,我送完药便回来帮你。” “快去、快去。”崔嬷嬷强忍着痛,朝她摆了摆手。 华初晴不敢耽搁,端着乌漆木托盘,急急往宫里去。 此刻天初破晓,阳光由厚重的云层探出头来,金色软光洒落,让濛濛天色亮了几分。 她赶着送汤药,低头留心着盘中的碗,却未留意一抹撑着油纸伞的挺拔身影由远处踽行而至,整个人直接一头撞上。 被撞上的人不为所动,反而是撞到人的华初晴一整个踉跄,手中的托盘飞了出去。 惊见那状况,她的尖叫跟着脱口而出,“啊……不可以!” 被她没头没脑撞上的男人眼明手快,轻踮脚尖,长臂一伸,稳稳的接住乌漆木托盘,还顺势将止不住冲势的女子拉进怀里。 霎时,女子身上淡淡的药草香盈满霁拓凌的整个鼻腔,让他不由得多瞧了被他护在怀里的女子几眼。 乌漆木托盘上的那碗雪莲贝蜜茶一如刚端出来的一样,被精绣福纹的厚布稳稳的罩护着。 被护在男子温暖坚实的怀里,华初晴惊魂未定的接过托盘,正要向对方道谢,一抬眼便见到男子身穿胸前绣有五爪金龙的朝袍。 是他?! 她还来不及从乍见霁拓凌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便听见近侍公公拔尖的声嗓在耳边响起—— “该死的奴才,冲撞了皇上,还不快跪下请罪!” 华初晴如梦初醒,从令她眷恋的怀里退出,惶恐的跪地垂头请罪,“奴才该死。” 在慈宁宫的日子,她设法不去想他,也认定或许就这样过一辈子,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刚刚短暂的接触,让她闻到他身上令人怀念的气息,他的大掌为了稳住她而握在腰上的触感,让她全身泛过一阵轻颤。 她多想就这么靠在他的怀里不要离开,但现实是,她是奴才,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冲撞了皇帝,只能跪在冰冷的石子路上,请他恕罪。“起来吧!” 霁拓凌抬手挥退了小路子,垂眸凝望着眼前白净雅致的女子,刚刚软玉温香在怀,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和娇软身躯的触感,让他起了莫名的意动。 而她退开请罪的动作,更让他感到惋惜,竟升起一股想将她拉入怀中,再次感受那美好的冲动。 意念刚起,他便在心中反驳这荒谬的想法,一定是因为她身上有与德妃一样的药草香,才勾起他的熟悉安心感,加上德妃身上的药草香已被脂粉味取代,他一定是太怀念那股香气,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望。“你是哪个宫里的?” 她带给他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让他为她破例,纡尊降贵的探询一个宫女的来历。 霁拓凌的问话像是一道闷雷打在身上,华初晴感到眼眶刺痛,心酸涩不已,不敢相信他们曾经是那样的亲密,如今却形同陌路人。 敛住想哭的感觉,她垂首站在他的面前,感觉他灼热的视线正打量着她,她不该有任何反应,双颊却不争气的泛红,双腿夸张的发软微颤。 暗暗斥责自己不争气的反应,深吸一口气,她稳住心绪后才嚅嚅的开口,“奴才华初晴是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当差。” 她祈求着,日理万机的霁拓凌赶快让她走,她真怕自己继续待在他的面前,会忍不住失态。 “抬起头来,让我看清楚你。” 看着那清秀雅致的容颜,霁拓凌终于记起她就是德妃央求让她进宫的师妹,进宫之初,他对她匆匆一瞥,再加上当时心思全放在德妃身上,早已忘了有她这号人物的存在。 之后虽然每每至慈宁宫向皇奶奶请安,总会听皇奶奶提起那个懂医术的宫婢多么有本事,但是他从未上心。 第十三章 今日她身上的药草香勾起他的注意,进而让她在他的心头留下深刻的印象。 看着她一双瞳阵泛着水气,他不由得关切的问:“在慈宁宫当差还习惯吧?” “习惯,多谢皇上关心。”他的关心让她的心微微一颤,他的柔情是她承受不起的,她慌张的告退,“皇上,奴才得趁热将雪莲贝蜜茶让太皇太后服下。” 不等他反应,她匆匆又福了福身,迅速退下。 霁拓凌攒起眉头,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反应让他百思不解。 宫中的女子见着他虽是敬畏,但掩不住渴望得到他的青睐,她却不同,因为他可以感觉到她是真心想回避他,离他离得远远的。 为何? 他好奇,却怕皇奶奶的汤药凉掉,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开口提醒,“莫急,步子过急滑倒了,朕可救不了你第二回。” 听见他的叮嘱,华初晴缓下脚步,忍住回头再看他一眼的冲动,咬着牙,继续向前。 她早知道留在宫中是错的,却还是留下了,如今竟让自己落到这种相见却不能相识的下场,她又能说什么呢? 这一切全是她自找苦吃的结果啊! 华初晴的心被困在想见他却又不能认他的惆怅里,心神恍惚的来到慈宁宫的阶梯前。 在殿前张望的翠儿一见着她,立即大声嚷道:“晴儿,今儿个怎么迟了?太皇太后已经梳洗好,正等着服下你的雪莲贝蜜茶,再用早膳啊!” 华初晴回过神来,才急急的问:“太皇太后咳得很严重吗?” “还好、还好……” 听翠儿大略描述太皇太后的状况,她放心的颔首,“汤药就交给你伺候太皇太后喝下,晚些我再送一罐药酿果子过来,到时再同你说用法。” “那有劳你了。”翠儿接过乌漆木托盘,然后匆匆进了寝殿。 华初晴也不敢耽搁,快步回到小厨房,瞧瞧崔嬷嬷的状况。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她捧着药酿果子重新回到慈宁宫,却见到霁拓凌正准备离开。 乍见他,她暗暗叫了一声苦,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却早一步看到她,似笑非笑的朝她扬了扬嘴角。“陪朕走一段路。” 登基后,每日清晨到慈宁宫请安成为他的习惯。 通常这段时间他喜欢独自前往,趁着踽行漫步的时刻,脑袋清醒许多,有助上朝后处理朝堂政事。 今日再次遇上她,他没来由的兴起想与她闲话家常的兴致。 他低沉的嗓音冷冷淡淡的,却清楚无比的落入华初晴的耳里,让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一时之间懵了,不懂老天为何要这样捉弄她,就在她不断的说服自己放手时,他却一再来招惹她,她该欣然接受吗?该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拉近两人的距离吗? 唉,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皇上,奴才正要将药酿果子送到太皇……” 仿佛可以预料她接下来要说什么,霁拓凌开口打断她的话,“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朕的女人。” 见他阵光倏地一沉,因为她的不知好歹而露出冷硬神情,华初晴急慌的福身,“奴才斗胆冒犯,请皇上……” “走。”不管她愿不愿意,他沉声撂下话,展现不容反驳的至高权威,率先迈步往前。 就算有一百个胆,她也不敢不跟上,只是两人之间始终维持一段长长的距离。 感觉身旁冷清清的,他分神一瞥,发现她疏远的行径,于是命令道:“跟上,朕不想和空气说话。” 无法掩饰为难矛盾的心情,华初晴盯着他伟岸的背影,心不甘情不愿的捧着药酿果子快步上前。 她的脚步甫跟上,霁拓凌望着她柔美的侧脸,“你似乎在躲着朕?” “奴才……没……没有。” 瞎子都看得出来,她在说谎。 他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头,却想不透自己反常的莫名行径。 她不过是一名不起眼的宫女,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他了? 是因为皇奶奶一再在他的面前称赞她?或是她身上的那股药草香?抑或是她与其他女子不同,总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霁拓凌头一回为了无法猜透一个女子的想法,也猜不透自己的想法,感到头痛的揉了揉双鬓和眉心。 发现他的动作,华初晴忍不住关心的开口,“皇上用心朝政,也该留心龙体,可请太医开几味强身固体的药膳入食。” 她的关切宛如浓冬朝阳一般难得,稍稍舒解了他内心的烦闷。“若你真心为朕,那就像为皇奶奶那样为朕煮几道药膳,让朕享用。” 华初晴垂首,淡淡的说:“皇上身边多的是厨艺高超的厨子,您一声令下,奴才们会竭尽所能为皇上效劳。” 想起自己也曾为他煮食的过往,她的心里漫过一股酸涩,若是他从她的蔚艺里发现什么,那不是间接揭穿已经成为皇帝妃子的师姊吗? 虽然师姊冒用了她的身份且背叛了她,但师姊还是师姊,她无法不顾及师姊的性命。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有可能发生,事实的真相终究是不见容于世的,也是她不乐见的结果,目前的她还是不要跟他有过多的牵扯才是上策。 待她调理好太皇太后的身子后,就会找个借口离开皇宫,过她所向往的日子……独自一人。 她过分冷淡的态度让霁拓凌暗哼一声,好个不识好歹的女子啊!但她愈是拒他于千里之外,愈激起他身为男人的劣根性,偏要招惹她,让她无处可逃。 双手负在身后,走了一段路,他才又开口,“你手上捧的那一坛是什么东西?” “给太皇太后的药酿果子。” “药酿果子?”她的名堂果然不少。他又问:“有何功效?” “选用百果,浸入龙脑香、珠贝等具有入肺益肺气的药材之中,之后再以文火烘煎成药酿果子,很适合平时食用。” 一提到药理,她的话变多了,这样的她竟让他有种无法转移目光的错觉。凝望着她,他的眼眸闪烁着恶劣笑意,故意开口,“也给朕尝一颗你的养生零嘴吧!” 华初晴看着他那双向来只专注的瞅着德妃的幽眸,此时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一颗心荡起涟漪。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会留在宫中或许不只是因为无法拒绝他,而是心底对他仍抱着一丝丝期盼。 她期盼他有一日能赫然惊醒,发现其实她才是救他的那个人,但……她有可能等到这一日吗?有必要为这渺小的可能将自己的青春葬在宫中吗? 见她怔然不语,霁拓凌的神情变得肃穆,“不会连朕想吃一颗药果都不行吧?” 他凌厉的语气让她的心一惊,不假思索的撕开封口,捻起一颗药果,递到他的唇边,“皇上请用。” 她下意识想平息他的怒火,殊不知此时的举止有多不合宜、多亲昵。 霁拓凌墨黑的眼眸一黯,张嘴就她的手吃下那颗药果。 药果仿佛带着她身上的药草香,果香和药材香让他惊喜,但令他讶异的是她指腹柔腻的肌肤触感与甜美的气味。 第十四章 他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一双深眸望向她,好像对这样的喂食上了瘾,开口要求,“再来一颗。”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逾了矩,回想刚刚那亲密的情景,华初晴没来由的慌乱,将手上的坛子递到他的面前。“皇上想吃多少,请自个儿取用。” “朕不想沾手。”面对态度锐变的她,霁拓凌一瞬也不瞬,仿佛想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刚刚她的主动让他以为她在勾引他,身为帝王,看过太多宫婢、妃子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使出的手段。 他刚刚对她上了心,也乐于接受她的调情,没想到下一瞬间她就变了脸,这是她欲拒还迎的手段吗? 无妨,他此刻心情很好,很有兴趣陪她玩这把戏。 华初晴勉强稳住心绪,垂下眉目,坚定的低声开口,“刚刚是奴婢逾矩了,病从口入,奴婢的手若不洁净,怕是会害皇上龙体抱恙。” 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样子,霁拓凌玩味的说:“喂都喂了,朕的身子健强,多一颗、两颗也是无妨的,怎么?朕的要求让你为难了?” 她双颊嫣红,实在不懂,他为何要缠着她不放?该与他做这种亲密喂食动作的是德妃,不是她啊! 看她低垂着头,不说话,他不耐烦且感到不悦,厉声说道:“你是第一个敢违背朕的旨意的女人。” 果真是天之骄子,严峻的冷眸一瞥,气势万钧,让她只能闷声嘟喽,“奴婢不敢。” “那就别让朕沾手。” 就算是床笫间的嬉闹、调情,他也不爱人喂食,但诡异的是,对她……他竟然觉得这行为变得如此理所当然。 在他坚定的深眸凝视下,华初晴迫于无奈,只能捻起一颗药果,递到他的面前。 他张嘴咬住药果,温热的双唇得寸进尺的含住她的指腹,指腹间的汁液加上她软嫩的肤触,美好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开她。 他意犹未尽,轻轻啃咬着她嫩白的指头,一股酸麻的感觉从指腹一路蔓延到她的心头。 她倏地抽回手,嫩白的双颊泛起娇羞的红晕,惊呼出声,“啊!皇上,您怎么可以……” “你酿的药果,味道果真不错。”霁拓凌若无其事的扬唇笑道,像一只坏狐狸。 华初晴不敢置信,男人果真是善变的,上一刻可以爱着一个女人,下一刻就能与其他女子调情……抑或这是他身为帝王的劣根性,坐拥后宫三千粉黛,竟然还不知足的想染指天下所有的女子? 他轻佻的行径让她暗暗咒骂几句,却也不齿于自己轻易被他挑起反应,暗自懊恼着。 原本他还想再逗她个几句,却见到贴身伺候的太监急匆匆的赶来,不待气息稳定便开口禀—— “皇上,是时候该上朝了。” 经由太监提醒,霁拓凌抬头瞧了瞧天色,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忙着逗弄女子,忘了正事。 “你先退下吧!” 华初晴如释重负,福了福身,然后退下,心头却悄悄的涌上一股说不出的若有所失。 纵使不愿承认,她依然无法漠视回荡心头的声音——她还是放不下对他的眷恋……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以及一阵叮当环佩声响,她回过神来,果然见到孙霞光领着宫女朝她款款走来。 胭脂水粉虽清雅,但掺杂在清晨的微风中,仍是不比自然风来得宜人,加上她心头闷着,根本不想同任何人说话,偏偏此时的状况由不得她。 她掩饰着心中淡淡的痛,定住脚步,转身面对来者,福了福身,“娘娘吉祥。” “私底下咱们毋需如此拘谨。”孙霞光亲自上前,亲密的握住她的手,强调的说。 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与华初晴的关系比亲姊妹还亲,加上皇上给的特许,她根本不将宫中礼仪放在眼底。 不过华初晴毕竟不是她,在宫中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见过不守宫规的可怕骇人下场,她还有梦,不想将命白白葬送在此。 她轻轻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毕竟是在宫中,尊贵分寸不得逾越。” 虽然早就习惯她待她淡然有礼的态度,但孙霞光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口气,“上回请你调制的养生茶,现在如何了?” “还差几味药。” “缺什么,尽管同我说,完成后,我会差人去太医院取。” 华初晴不但医术比她强,更尽得师父研炼药物的独门秘诀,她所要的养生茶浸过百种药草,平日当茶水饮用,具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是师姊妹自小饮用到大的茶饮。 感觉她的急切,华初晴露出疑惑的神情,“娘娘,上个月不是才给了你一斤养生茶吗?” 自从她调进慈宁宫后,师姊便如以往请她调制养生茶,怪的是,师姊饮用的速度快得惊人。 孙霞光顿住,半晌才淡淡的回应,“皇上镇日操烦国事,我偶尔也会为皇上泡上一杯,让他饮用。” 提起霁拓凌,华初晴的心微微悸动。 虽然不能长伴君侧,但是若能藉着德妃关切着他,对无争、无求的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暗暗压抑心头的波动,她维持着淡而疏离的态度,轻轻颔首,“待调制好了,我会送过去。” “好晴儿,有劳你了。” 孙霞光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反而笑着抱住她,那不经意的动作却让华初晴心里五味杂陈。 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媲美亲姊妹的师姊会背叛她,冒用她的身份,且如此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一切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意识到这疑惑再次浮现脑中,华初晴赶紧压下,不让自己胡乱揣测有关师姊冒用她身份的原由。 再过不久她便要离开了,不该再将自己绑在霁拓凌的身上,毕竟她迟早是得放手的啊! 霁拓凌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自从上回吃了华初晴酿的药果后,他的脑海不时会出现她的身影,鼻腔仿佛还回荡着她指尖甜美的气息。 莫不是她在药果中下了蛊,以至于让他魂牵梦萦? 被她的形影连扰了几日无法成眠,他命人将她带到御花园。 时节正值隆冬,御花园里虽无百花可赏,但是难得天晴,厚重云层不见,皎洁月亮悬在靛蓝天际,洒落银光,是适合赏月的夜。 于是他搁下未批的奏摺,命人温了酒,送至御花园的亭子中,一赏冬夜中的月景。 华初晴原本已经打算歇息,但是突然接到圣谕,再怎么无奈,也只能起身领命,随着太监离开房间,至御花园见驾。 一个时辰后,她进入位在御花园最高处的亭子,并被亭中宛如初春的暖意烘得全身发暖。 她好奇的打量,只见亭中檐下挂着精致的金纹垂帘,遮去寒风,粗壮梁柱下皆摆着一只炭炉,连接柱间横榻上摆铺着厚实温暖的明黄色垫褥,满亭舒适温暖,而召见她的男子便坐在榻间,神态优闲的垂眸,品尝着温酒。 眼底一映入他的身影,华初晴心跳加快,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心脏会由胸口跳出来。 第十五章 在她怔忡之际,霁拓凌分神瞥了她一眼,“坐吧!” 他带着威严的温润嗓音拉回她的思绪,她赶紧福身请安,“奴……奴婢叩见皇上圣安。” “先坐下,喝杯温酒暖暖身子。” 夜半被召见,她心里充满疑惑,压根儿没心情与他对坐品酒,迫不及待的问:“不知道皇上这么晚……” 霁拓凌抬起眼眸,发现她维持相同的姿势,于是暗暗叹口气,搁下酒杯,站起来,举步走向她。 他差点忘了眼前的女子和一般女子有多么不同,她根本没将他的崇高、威权看在眼底吧? 看着他大步逼近自己,华初晴猛然惊觉两人靠得太近,想退后,他却早一步握住她的纤臂,制住她的动作。 “你到底要朕拿你怎么办?”他困扰的问。 一时没听出他话里的含意,她一脸茫然的望着他,却发现他那宛如黑玉的眼眸凝视着她,她竟无法将目光由他身上转移。 她不喜欢自己如此眷恋着他…… 瞧她傻愣的模样,霁拓凌伸出手,轻抚她泛红的粉颊,然后抬起她的下巴,“你到底在药果里下了什么药?” “什……什么意思?”华初晴傻傻的问。“朕……一直想着你。” 他与天底下所有的皇帝都一样,多情却不长情,根本不知专情为何物。而她,清雅冷淡得宛如空谷幽兰,意外的唤起他在遇袭负伤时被德妃照顾的那段时光的感觉,一种他反而在德妃身上感应不到的熟悉,是仿佛可以放心交托、完全依赖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懵了,几乎要以为当时在山中照顾他的是她,而不是德妃。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感觉,让他渴望着她……出乎意料之外的渴望着她。霁拓凌的话让她的胸口一阵翻腾,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 他说……他一直想着她?意思是…… 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她便听到他咄咄逼人的话语——“告诉朕,你到底对朕做了什么?” 她垂下眼眸,慌张的避开他的凝视,“奴……奴婢……没……没有……” “那为何朕对你有一种说不上的诡异感觉?”他询问的语气仿佛染上酒意,带着一丝不确定。“朕负伤留在山中时,你曾照顾过朕吗?” 德妃与她是师姊妹,会不会当时她也曾照顾过他,以致让他在与她几番接触后,唤回了当时的记忆? 华初晴紧张得心仿佛就要跳出胸口,数度想坦承她就是当时照顾他的人,但是只要一想到这话一说出口,冒用她的身份成为德妃的师姊很可能因此冠上欺君之罪,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到嘴边的话便硬生生的吞下肚腹。“奴……奴婢……没有……唔……” 蓦地,霁拓凌俯首,吻住她张合的诱人双唇。 当彼此的唇瓣接触的那一刹那,一股带着酒味的气息冲进她的鼻腔,使得她的脑袋瓜子有些发胀。 往事瞬间历历显现在她的眼前,那一夜……他也是这样热情的吻着她……突然间,渴望被心爱的男人热情的疼爱、抚触的悸动在她的胸口火热的沸腾着。 她幽幽的想,是不是可以纵容这一次? 就算事过境迁、人事皆非……但是她可不可以贪求他一个吻就好?只要一个吻就好…… 感觉她的依顺,霁拓凌吮吻着她的唇瓣,舌尖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她的唇线,轻舔那水润饱满的双唇。 被他这样挑情的对待,华初晴几乎要瘫软在他的怀里,完全放弃了思考。 他的舌头轻叩她的贝齿,却迟迟等不到她乖乖的松开牙关,让他滑进她的口中,与她的嫩舌缠绵、嬉戏。 他轻轻啃咬她的唇瓣,诱哄她张开嘴,直到如愿钻进她的口中,尝到她如蜜的滋味,以及湿嫩得让他恨不得吞下肚的青涩小舌,他像饥渴的旅人,贪婪的、激动的汲取。 感觉他强势的探入她的口中,探索着、爱抚着,她无力抵抗,深深的陶醉在他炽热诱人的吻中。 她被他吻得双腿发软,在意乱情迷中赫然惊觉,愈来愈热的身躯在在显示此时的状况已经超出一个吻。 再这么继续下去……想到那状况,她羞得满脸通红,用力推着他的肩膀。 “唔……皇……皇上,不……不可以!” 她愈是反抗,霁拓凌霸道的舌尖愈是狂野的在她口内翻搅,他的吻强势霸气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唔……唔……” 他一把扫开玉石圆桌上的点心、茶盘和酒壶,发出惊人声响,然后利用健壮的身躯,将她压在桌上。 华初晴真怕守在附近的侍卫和太监会闯进亭中,一探究竟。 但是显然的,霁拓凌身边的宫人已经知道她进入亭子会发生什么事。 亭外一片宁静,或许敬事房的太监已经在亭中候着记下一笔,思及那个可能,她唇瓣微颤的挤出话,“皇上……可不可以……不要……” 她只是要一个吻,然后打定主意要与他划清界线,决心不再想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为何他偏要闯越她的界线,偏要让她过得不快活? 打量着她鼻尖泛红、眼眸藏水,仿佛随时会哭出来的怜人神态,霁拓凌扯出邪气的笑容,“是你来招惹朕的。” “我……我没有……”她双手往后撑,挣扎着想起身。 “你有!你的欲拒还迎让朕不得不记着你。” 被如此冤枉看轻,她眼底掠过受辱的水光,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说不出一句话。 目光灼灼的凝望着她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他亟欲看清楚藏在衣衫下的身躯是怎样诱人,伸手拉开她的腰绑,探进她的衣襟、兜衣,找到她胸前那对软嫩椒乳,放肆的挤揉轻捏。 霁拓凌看着在激情中晕厥过去的华初晴,轻抚她烧烫的脸颊,心惊的发现他在她身上获得最大的满足,这是多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曾给过他的感觉。 曾经他在德妃身上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自从德妃进宫后,他再也寻不回在药草庐那次鱼水之欢的交融之乐。 当他霸气的盯着她被狠狠宠爱过的娇躯时,感觉欲望又蠢蠢欲动。 惊觉华初晴带给他的影响力,他感到胸中一阵郁闷,不喜欢这种让他无法掌控的状况。 他震怒的想着,身为帝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却对一个不清白的平凡女子上了心。 原以为得到她之后,能稍稍消去心头对她的渴望,然而他完全没料想到,她的甜美竟让他像是上了瘾,他要不够她,这种情形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可以肯定的是,在他还想要她的从此以后,她只能是他的,他得好好的思索,往后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华初晴悠悠转醒,感觉全身处在暖洋洋的酸软感中。 她疲惫的闭着双眼,在娇躯得到全然的满足后,呼吸自有意识的贪婪吸取着他欢爱后泌着薄汗的男性体味,以及激烈的脉动,心头竟胀满一股说不出的幸福……那是她不应该再拥有的感觉。 第十六章 不一会儿,她感觉霁拓凌拿了一件披风将她密密包覆住,披风上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正当她沉醉在他的体贴中时,捕捉到他刻意压低嗓音与敬事房公公的对话。“李公公,这件事就不用记下了。” “皇上,这可不行,若华姑娘怀了龙种,奴才担当不起。” 霁拓凌浑然不将敬事房公公诚惶诚恐的模样放在眼底,坚定冷情的说:“总之,明天把汤药送到华姑娘的房里,今晚的事若传了出去,小心你的脑袋。” “是,奴才遵命。” 听到的事实,华初晴忍不住流下哀伤的泪水。 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可悲的女人吗?原本她还在担心往后的局面,谁知霁拓凌根本只是把她当做泄欲的工具。 他不会将她留在身边,也不会封她号位,更不允许敬事房公公把他这段风流韵事记下一笔。 他是怕德妃发现他染指她的师妹而难以交代?还是认为非处子之身的她根本不配伴候君侧? 这整个认知让她如坠寒谷,心痛得快要无法承受。 察觉到她已醒来,霁拓凌替她将披风重新系好后,冷淡徐缓的说:“你醒了,朕不能久留,派人送你回去。” 睁开湿润的双眼,华初晴这才发现,与她的凌乱狼狈比起来,他除了脸上仍残留着薄红外,衣衫完整得让方才那场激情宛如春梦,一股说不出的自我厌恶再次涌上心头。 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他虽是帝王,但他要,她就这么不顾后果的给了?这一古脑的痴傻劲,简直与飞蛾扑火无异啊! “奴婢可以自己回去,请恕奴婢先行告退。”轻轻抽回被他强留在手中的披风系带,她撑着酸软的双腿,匆匆福了福身后离开。 看着她泪眼迷濛、楚楚可怜的模样,强撑着承欢后虚软的双腿跑得又急又快,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跌倒,霁拓凌的心没来由一震,张口欲喊她,却只是捕捉到她随风翻飞的衣袂渐渐融入茫茫夜色,消失在视线范围。 这一刻他再一次感觉她的与众不同,她竟然不像一般女子,要求临幸后的名分,反而视他如猛兽的逃离他身边。 他知道自己伤了她,但是因为对她的无法掌控而变得残忍无情,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向来只有他对女人呼之即至,挥之即去,即使是她,也不例外。 一堆因她而起的烦乱挤进脑中,让他清明的脑子失去判断能力,亭中犹如春风的暖意也让他感到莫名的烦躁。 他卷起帘子,让冷风拂入,冀望空气里那一丝凛然能让他早点在这一团混乱中理出些许思绪。 热气氤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药汁收干后散发出的焦味。 当那味道一窜入鼻腔时,华初晴回过神来,匆匆移开搁在炉上的药壶。 这是第几回将药看顾到烧干了?她咬着唇,止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叹息,怔怔的凝望着药壶。 在那一次不该发生的欢爱发生后,敬事房那边一直未送汤药过来。 她不知道到底是霁拓凌突然改变了主意,还是发生什么其他变故,但是一直明白自己淡然的个性不适合待在宫中,若真怀了龙种,如何忍心看着儿女陷入皇位政权之争? 于是她连煎了几帖预防自己受孕的药,却因为将药看顾到烧干,最后连半帖药也没能喝下肚。 或许她是不舍,若真的与心爱男子有了骨肉,她如何能狠下心割舍? 一如她对霁拓凌的感情,纵使明白应该离他离得远远的,她还是任由命运的安排进了宫,再一次把身子给了他…… 每每思及自己情感与理智纠葛所产生的矛盾,华初晴的心纠结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再不离开皇宫,再任由状况这么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局面会发展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啊! 轻叹一口气,她站起身,准备将药壶里的药渣拿到小房侧边专门收集废药材的药渣桶倒掉时,却听到小房侧边传来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事情进行得怎样了?” “放心,我每晚都在皇上的书房里焚燃一盅醉沉香,奉上师妹浸过百种药草的养生茶,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我的好霞儿,真是为难你了。” “哼!若不是为了你,人家才不会委身应付其他男人。” “我知道你委屈,乖,让恒哥抱抱、亲亲你……”男人边说边撩高她的长裙,卸下长裤后,迫不及待的抬高她的一条大腿,悍然挺腰进入。 “嗯……要死了,别在这里……人家等会儿还得催催师妹要养生茶……啊!” 根本不管她的娇嗔,男人为了大业狠心牺牲自己的女人当诱饵,此时妒火、恨意狂烧,恨不得马上闯进重重护卫,取了霁拓凌的性命。 “嗯……疼,轻点。”她发出仿佛可以挤出水的娇嗔。 “小荡妇,你不是向来都喜欢我多使些劲、粗蛮些?还是尝了那狗皇帝的那话儿,也学起斯文了?” 捕捉到那不堪入耳的交谈,华初晴心中一震,一张粉脸煞白。 她认得出来,那声音是……德妃?! 而回荡在耳边,压抑的男女交欢所发出的粗喘、呻吟,如此明目张胆的偷情行径,仿佛讽刺着宫中的严明纪律,让华初晴的心凉了大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一是她彻底看清楚德妃的为人,二是她隐约猜到德妃冒充她入宫的真正原因为何——她为了那个名唤“恒哥”的男人想杀皇帝! 想到这里,她感觉一股寒意由脚底窜起。 沉香是香料的一种,佐以各种药粉具有各种功效,而“醉”是由药泉坳特有的药草“醉芝兰”蒸炼而成,加入沉香中,具有清神醒脑的功效。 醉沉香若单以燃香用,的确具有清神醒脑的功效,但若不小心与某些药物混用,药便会成毒…… 心猛地一促,她突然想起德妃这一阵子要养生茶要得频繁的原因,因为养生茶里有数种药草,有几味便是会令醉沉香产生毒性的药草。 这种毒,杀人于无形,一日复一日,缓性中毒的毒性会慢慢沁入四肢百骸,游走经络,让中毒者无知无察无觉。 若一切真如她所揣想,霁拓凌很可能已经中毒了。 而让她忧心难解的是,德妃为何会与反贼勾搭上?那亲密的程度、说话的方式,在在显示两人已认识一段时间,像是相熟甚久…… 惶惶打住思绪,华初晴悄悄的退离那依旧持续的下流激情。 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夜已深,皎洁明月高挂在幽暗的夜空,洒落的银白冷光将皇殿上的琉璃屋瓦映得闪闪发亮。 放眼望着月下情景,霁拓凌轻吐一口气,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自从那一夜硬在御花圜的亭子中与华初晴有了肌肤之亲后,他一直为了不知该如何安置她而忧烦。 而那夜华初晴承受君欢之事,他虽命令敬事房的太监不许张扬,但不知何故,还是让太皇太后发现了。 第十七章 今夜他便是为太皇太后下了懿旨,命他立华初晴为妃、赐位号,而特地走了趟慈宁宫。 表面上,他欣然从命,心底却不得不佩服华初晴的心机。 他相信太皇太后会知道这件事,必定是她暗暗透露给太皇太后知晓的。她入宫后的地位与一般宫女无异,虽在慈宁宫当差,当的却不是在太皇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差,而是在离慈宁宫侧边有一小段距离的小厨房做些煎药的杂活儿。 但她用她的方式,静静的让太皇太后知道她的存在。 纵使之后她所研煮出的方子得到太医认可,并确切的控制住太皇太后的旧疾,她也未曾提过想要离开小厨房,或做出向主子暗示打赏的举动。 这是太皇太后之所以喜欢她的原因,加上她沉稳、淡定,更是让太皇太后提荐,直接将她封妃赐位号。 这样也好,至少解决了一直困扰着他的难题,他原先以为华初晴不同于其他女子,经此一事,他知道她也像一般女子一样,无法抗拒身为帝妃的荣华富贵。 这样的认知,满足了霁拓凌身为帝王的虚荣心。 他相信自己对华初晴不寻常的渴望,会因为她成为他的妃子后而渐渐淡去。 太皇太后此举算是为他解决了心头忧,但是这件事一旦成定局,他还是想让德妃事先知晓。 她们毕竟是师姊妹,他希望两人能同心共侍一君。 离开慈宁宫后,霁拓凌就着月色,吩咐提灯领路的太监往德妃的寝殿方向而去。 这一路他踩着一地银白冷光,一踏入殿前,一股雅香扑鼻而至,还来不及驻足品香,便见到如花般的可人儿与殿中宫人已跪立在殿前迎接圣驾。“都退下吧!” 待一行宫人纷纷退下,孙霞光主动挨向他,娇声的问:“皇上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呢?” “有些事想和你说说。”顿了下,他嗅闻空气中的幽香,“你又焚燃沉香了吗?” “是啊!臣妾正准备再舀一勺香粉添进炉腹内,便听闻宫人通传,只有暂时搁下,前来迎接圣驾。” “是吗?那你去把香粉添进,这味道让朕感到舒心。” “臣妾遵旨。”孙霞光福了福身,转身,走向搁着雕镂精巧、饰有鎏金的汉镶玉焚炉,继续未完成的动作。 不一会儿,袅袅香烟缭绕飘出了幽幽清香,焚香的美人有如置身在蒙茫云雾之中,宛如天仙。 绵绵不绝的香气令人陶陶然,霁拓凌不由得望着眼前的情景出了神。 他那美得有如天仙下凡的德妃对他有救命之恩,在与她相处之际,他却感觉不到半点在山中破屋疗伤时的舒心平和。 反而与华初晴在一起时,他总是不由自主的会忆起那段时日的感觉。为何?会不会当时照顾他的并不是德妃? 这个奇怪的念头一浮现,他立即用力的摇头。 欺君是何等大罪,她们师姊妹根本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互换身份欺瞒他…… “皇上?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娇柔的嗓音打断他的思绪,霁拓凌回过神来,瞥了眼如花般娇美的容颜,“坐,朕有事想说。” 孙霞光表情忐忑的望着他,“皇上想同臣妾说什么?” 为了确定她暗暗为霁拓凌施毒的进展,这些日子范恒天潜进宫中的次数愈来愈频繁。 范恒天武功不凡,纵使皇宫守卫森严、高手云集,他亦能轻松来去,她不担心他会被逮着,怕的是深宫中耳目众多,两人苟且幽会之事被揭穿。“朕想立初晴为妃。” 乍闻霁拓凌欲立师妹为妃一事,孙霞光暗暗松口气,却难掩错愕神色。 依她所知,她未见两人有所接触,而华初晴根本无心由她身上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为何霁拓凌会突然兴起这个念头? 不解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战战兢兢的问:“皇上几时与晴儿……” 身为九五之尊,原本不需要向任何妃子交代,但是德妃不同于一般妃嫔,他不打算隐瞒,如实倾吐内心的想法。 孙霞光静静的听着,突然有些嫉妒,嫉妒华初晴在霁拓凌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特殊。 若非她冒用师妹的身份,仅是宫中妃嫔,霁拓凌会如此真诚的待她吗?而华初晴何其有幸,能再得霁拓凌的爱,反观自己,却要为了心爱的男人服侍另一个男人,她不禁恼怒。 见她垂眉不语,姣美的面容让人瞧不出情绪,霁拓凌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张口说道:“没人能取代你在朕心中的地位。” 强抑下内心不平之气,孙霞光若无其事的看着他,柔缓的说:“只要晴儿愿意,臣妾乐见其成。再说,自古以来姊妹共侍一夫的先例不少,我与师妹又是自小一块长大,能有幸共同服侍皇上,是臣妾们的福气。” 天知道她与师妹至今只维持着表面的客套,往日的姊妹情谊已因各自所爱,荡然无存。 她这一番话说得大器得体,更唤起当日他伤愈欲离开前,她频频催促他回宫的举动,令他对她的喜爱更添一分。 “朕知道你们姊妹情深,所以希望这个决定能促添宫中祥和之气。” 霁拓凌的话才落下,太监却急匆匆的在他耳边禀报,他沉眉思索了一会儿,藉故离开。 送走霁拓凌,孙霞光敛住笑容,为华初晴莫名其妙被立妃一事兴起了不好的预感。 范恒天大业将成,届时华初晴的存在必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思及此点,她暗暗有了想法。 夜渐深,刮了一整日的寒风愈发强劲,雪跟着呼飕飕的飘落,空气里的冷意又添了一分。 在这风雪交加的夜里,本该留在屋中,偏偏有个纤柔的身影,不管身子骨是不是会受冻,执意杵在御花园的亭子中等他。 直至脚步踏入亭中,为他撑伞的太监暗暗退下,留下两人独处。 感觉他的到来,华初晴却还未理出一个可以不用说出真相,却可以让她为他诊脉的理由。 德妃与那男子苟且幽会之事给她太大的震撼,他们欲做之事则犹如一道轰雷,轰得她五脏六腑巨震。 她不安、恐惧,怕他再遭受一次重击,更怕永远的失去他…… 见她迟迟未转过身子,霁拓凌禁不住开口打破沉静,“这么急着想见朕,有何事?” 在确定立她为妃后,他也想见她一面,她却早一步命太监传话,并要求不得将和她私下面见的事张扬出去。 他不懂她的用意,却顺遂她的意思前来。 华初晴转身面向他,被冷风刮得泛红的娇颜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你没事吧?” 她深深的看着他,端详他的气色许久才开口,“皇上,可以让奴婢帮您诊脉吗?” 霁拓凌一愣,不懂她的请求所为何来。“朕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妥,为何要诊脉?” 自从发现德妃的事后,她苦无证据揭发德妃的诡计,思及霁拓凌对德妃的宠爱,她知道在没有实证下,绝不可能让他相信她所说的话。 事关重大,她一个行差踏错,关系到的不仅是霁氏皇朝的未来,还有她最心爱的男子的性命啊! 第十八章 撇开是否全盘说出事情真相,她都得想办法见霁拓凌一面,为他诊脉,才能决定要如何对症施药。 怀抱着紧张他、在乎他的心情,华初晴缓猿的开口,“奴婢怀疑皇上可能中了毒。” 面色一凛,霁拓凌眼底尽是惶惑不解,“无缘无故,朕为何会中毒?” 咬着嫩唇,凝望他许久,她迟疑了。 她没办法在知道德妃的阴谋诡计后还傻傻的维护她,让蒙在鼓里的霁拓凌白白送了性命。 但是说了,没有真凭实据……他会信她吗? 顿时,华初晴茫茫不知所措,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见她面色有异,霁拓凌微眯起冷眸,催促道:“为何突然噤了声?为何不继续说下去?” 她怔了怔,看着他冷峻的神色,心里有了决定,知道若不说出实情,他绝不可能让她诊脉。 为了心爱的男人,即使被他误会,即使他不相信,她也要给他一个警告,让他对德妃有所防备,尽可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心意一定,她深吸一口气,“皇上,如果奴婢说德妃与反贼勾结,想谋夺皇上的性命与皇位,您……信吗?” 不敢相信她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霁拓凌由震惊回过神来,面色遽变,冷声说道:“你胡说!德妃是朕的救命恩人,岂会与外人勾结要毒杀朕?” “皇上,请您相信奴婢,奴婢句句属实,德妃在每日的焚香中下毒,请让奴婢为您诊脉断症。”华初晴急切的扯住他的袖子,冀望他能相信她。 “华初晴,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原本朕以为你只是耍耍心机,让太皇太后要朕立你为妃,没想到你阴险到连你的师姊也要陷害。” 霁拓凌震怒,甩开她拽着他袖子的手,力气之大,把她整个人都甩跌在地上。 若她真以为能藉着抹黑而巩固自己的地位,那她太不聪明了,也太小看他霁拓凌了。 他继位虽没几年,但自小在宫中长大,知晓宫闱内斗的手段不比争皇夺位来得逊色。 往往够狠、够聪明的女子才能在后宫中生存,而看似淡欲无求的她,在面对权贵荣宠时,也迷失了原有的真性情吗?还是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思及这些,他的心瞬间蒙上恶寒,原本威严的俊颜更加慑人。 华初晴的额头狠狠的撞上石椅,顾不得晕眩疼痛,不死心的再次恳求男人相信她的话,“皇上,您不信奴婢不打紧,但是奴婢希望您不要再到德妃的寝宫,也不要再食用德妃为您准备的食物茶点。” 霁拓凌剑眉紧皱,脸色铁青,咬牙说道:“朕说过,德妃是朕的救命恩人,若德妃想要朕的性命,何必等到现在?” 感觉湿热的液体从撞痛的额头缓缓滴落,华初晴知道自己受伤了,晕眩的感觉让她不顾一切把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委屈呐喊而出,“皇上,其实当初救您的人是我呀!” “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的将她拉起,赫然发现她额头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心底不由得泛过一丝柔软,想起她曾带给他的美好感觉,他的脸色虽然依旧严峻冷酷,但是语气已趋和缓,“总之,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朕传太医来帮你包扎。” “不!皇上,请您相信奴婢,当初救您的人真的是奴婢,德妃是为了毒杀您才冒用奴婢的身份。” “初晴,若你是救朕的人,当初你进宫为何不说?是朕不够了解你吗?你是第一个初获恩宠便急着铲除异己的女子,你是太笨,还是天真的以为与朕有过肌肤之亲,便认为朕会对你说的话言听计从?” 德妃在他心中意义非凡,他无法忍受华初晴对她的污蔑,更无法忍受华初晴竟是一个心机如此阴险的女子。 “收起你的心机吧!皇奶奶那边已下旨要朕封你为妃,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朕希望你跟德妃能和睦相处,朕不会亏待你的。” 霁拓凌看着她沾上血污却不减娇美的苍白面容,更显得楚楚可怜,一再激起他对她的心怜。 后宫女人们各凭本事的心机斗争,也不过是为了争他的恩宠,身为帝王,他看过太多宫闱斗争,如果妃嫔间不是闹得太过分,他通常是睁只眼、闭只眼。 现下他对华初晴还很有兴致,对她依旧渴望,只要她乖乖服从于他,他可以不计前嫌,原谅她、怜惜她。 他对她的误解让华初晴大受打击,心里被他的话震得七荤八素。 她早可以预想他的反应,但是真正感受到他对德妃的情,她的心酸涩不已,他疼宠德妃是因为德妃是他的救命恩人。 若她当初不隐忍退让,把这份荣宠拱手让人,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呀! 现在她反倒成了污蔑良人、气度狭隘的女子了。 华初晴,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呀! 她在心里痛骂着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她的退与善,被有心人利用成伤害霁拓凌和自己的最佳利器。 可惜再多的懊悔与无奈都无法挽回已经发生的事,她低哑的涩涩开口,“奴婢可以不要皇上的恩宠和封号,也不管皇上相不相信奴婢的话,当务之急,只求皇上让奴婢为您诊脉断症……” 双目迸射出冷光,霁拓凌真的被她的不识抬举与胆大妄为惹怒了。 她非但执意要将这么大的罪扣在德妃头上,甚至在在言明她不屑当他的妃子?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希望得到他的垂爱?更何况是赐位号如此光彩体面的大事? 他既恼怒又寒心,不敢置信自己竟会对这样一个女子动情。 “朕对你太失望了!不要以为朕喜欢你,便可纵容你胡言乱语。” 华初晴听着他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指责,强迫自己把心封闭起来,不让他的言语刺伤她。 他只是被假象蒙蔽了,此时他对她的冷淡只是因为他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他若知晓一切,一定不会如此待她! 她如此坚信着,执拗得放不开对他的关切,不死心的再开口,“皇上可以私下探查,查奴婢说的话是否属实。现下奴婢只求皇上让奴婢替皇上诊脉……” 因为她的行为质疑着他深爱的女子,霁拓凌根本没发现她的忧心忡忡与关切,脑中不断的将她说的话抹去。 他根本无法想像,德妃会做出勾结反贼谋害他的事! 出自内心完全的偏袒,他清明的神智被蒙蔽,眼眸变得凌厉,为心爱的女子做出反驳。 “你听不懂朕的话吗?朕不相信德妃会做出对朕不利的事,就算朕真的身体违和,也有宫中太医为朕治病,你毋需想借由为朕诊脉去证明什么!” 他严苛的话重重的剌进心头,让华初晴难过得说不出话,额头的伤更是让她晕颤,快要站不住。 此时,亭外传来小路子尖细的声嗓,“皇上,魏太医来了。” “进来吧!”霁拓凌冷声应道。 “参见皇上。”魏太医感受到亭子内紧绷的气氛,战战兢兢的躬身行礼。 第十九章 “华姑娘撞伤了额头,你帮她看看。”霁拓凌嗓音冷冽,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他们,但背影散发出的凛然气势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魏太医垂首应声,迅速帮华初晴包扎、诊脉。 “啊!这……”突然,他发出惊疑之声,迅速望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不敢直视她。 魏太医的反应太过奇怪,华初晴不解的望着他,正要开口询问,便看见他起身,躬立在霁拓凌身侧。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准。” “微臣在华姑娘身上诊到喜脉。”魏太医小心翼翼的开口,就怕说出口的话会惹怒圣颜。 霁拓凌峻目微眯,转向魏太医,语气冷厉的开口,“再说一次!” 魏太医吓得跪在地上,“微臣在华姑娘身上诊到喜脉,华姑娘已怀有两个月身孕。” 两个月 那就是在赏夜月的那个夜怀上的,但他明明下旨要人送汤药去给她,难道她根本没有喝下汤药,想借由怀有龙种而一步登天? “你退下。”他挥手,斥退魏太医。“是,微臣告退。”魏太医恭敬的躬身退下。 乍然听闻自己怀有身孕的消息,华初晴脸色苍白的呆愣住,最近她被德妃打算毒杀霁拓凌一事扰得心思紊乱,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子的异样。 没想到孩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来了…… 霁拓凌伸出手,紧紧扣住她的下巴,语气狠厉无情,“好个华初晴,心机竟然重到如斯地步?你以为所有的人都会被你玩弄在股掌里吗?” 他的力道弄痛了她,但是怎样也比不上他言语上的凌迟……她的五脏六腑纠结,心痛如绞。 发现她的眼底氤氲一层泪雾,眼角闪着泪光,一副仿佛随时会哭出来的怜人模样,他脸色阴霾,心头大乱。 他向来不爱女人用眼泪企图平抚他的怒气,博取他的原谅,此时更不允许她以此扰乱他。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想要的,朕不会少给你。来人,送华初晴到钟粹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她离开钟粹宫一步!” 紧抿薄唇,霁拓凌深深的瞅着她,然后愤然拂袖离去。 华初晴怔怔立在亭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起亭中曾有的浓情蜜意,眼泪忽地涌出,两行清泪缓缓的顺着双颊滚落。 当热泪遇上冷凛空气时,形成沁心冰屑,贴在颊上,却如火烙刺痛她的心。 春雨霏霏,不疾不徐的雨丝有如牛毛,天地像是蒙了片白纱,迷濛了巍峨建筑。 华初晴倚在窗边,怔怔看着长明宫灯在雨幕中发出明黄晕光。 自从向霁拓凌坦承她所发现的事后,她惹恼了他,却没改变她被赐位号、封妃的事实。 她位号新妃,与师姊德妃享有相同的荣宠,她猜想,霁拓凌没有改变主意,只因为她怀有龙种;而可笑的是,她也成了第一个被赐了位号,却同时被皇帝冷落的妃子。 在入住钟粹宫后,她几番听到宫人奴才们的耳语,才知道钟粹宫为前朝皇后所居,听闻那可怜的皇后一生都未获皇帝宠爱,一直被冷落,在此寝宫里度过了孤寂岁月,最后郁郁而终,因而蒙上一层不祥的色彩。 她不以为意,因为明了自己不被皇帝看重、宠爱的原因,纵使如此,她心中挂念的依旧只有他一人。 被霁拓凌软禁在此,没有他的宣召,她根本靠近不了他,只能想尽办法,不断的收买他身边的人,偷偷的在德妃送上养生茶后,再多为皇上送上一颗能解百毒的药果。 除此以外,她在自己的寝宫中能做的事,就是读读药书,以及望着窗外出神发呆。 处在这偌大的华丽囚笼里,再加上忧心心爱男子的处境,让她愈发忧郁沉默,眉宇间的郁气浓重,想离开的念头愈来愈强烈。 自从太医诊断出她有喜脉后,她住进钟粹宫,饮食起居被照料得无微不至,养生补胎的珍贵药更是不曾少过,这能算是她母凭子贵得到的恩宠吗? 无奈的是,生活物质上的丰富还是抹不掉她对霁拓凌的期盼,她就要变得像宫里的女人一样了,日夜盼着帝王的垂爱。 想到自己身陷在如此可笑的状况当中,华初晴不禁微微苦笑。 当初她便不该把原本属于自己的爱让出去,现在才来追讨,不是已经太迟了吗? 而有了孩子这份牵挂,看来这辈子她休想离开皇宫了。 就在她的思绪幽幽转动之际,门外起了骚动,身旁的宫女匆匆到前殿探看,接着急忙传报。 “娘娘,德妃娘娘来探望你,想同你说说话。” 自从上回窥探到德妃与那反贼幽会之事,加上两人的寝宫有段距离,师姊妹成了陌路人,比各宫娘娘还不亲。 “你同她说,我身子不适,没法……” “妹妹现在身子娇贵,姊姊我自然得过来关切、关切。”孙霞光柔柔娇嗓打断她的话。 华初晴抬起眼,看着德妃愈发娇艳的容颜,想起她在男人怀里放浪的呻吟,与此时矜贵优雅的模样形成强烈反差,没来由的让她感到恶心。 可是无奈,再不愿见,再不愿面对,依宫规,她还是起身行礼,“姊姊安好。” 孙霞光朝她摆了摆手,笑道:“成了,自家姊妹不用这么多礼。”她看向在一旁伺候的宫女,“没你们的事,全下去吧!” 一直在华初晴身边伺候的贴身宫女若雪犹豫着没退下,一双大眼担心的望着她。 “下去吧!有事我会唤你。” “是。”虽然难掩担心,但是若雪只得遵命的退了下去。 摒退闲杂人等,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孙霞光挑起描绘得精致的眉头,好笑的打破寂静,“真有趣,妹妹身边的人是怕你会被我吃掉不成?” 没将她的调侃放在眼里,华初晴依旧冷冷淡淡的,“姊姊今天特地走这一趟,有事?” “没事。”她顿了下,又恳切的说:“妹妹搬进钟粹宫也有好一段时日,姊姊不来看你,实在说不过去。” 华初晴定定的看着她虚假的模样,没力气违背自己的心情虚应。“为什么?你进宫后变了好多,我几乎不认识你了。” 假象硬生生被戳破,孙霞光也不反驳,只是瞬间变了神色,发出轻蔑的冷哼,“在药泉坳时,你对我的了解又有多少?每天除了研药、采药外,你还能做什么?” 面对她的天真,她打从心底不以为然。 “或许我真的不了解你……”想起在药泉坳的那段时光,华初晴充满感慨的呢喃细语。 蓦地,孙霞光话锋一转,“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这几天霁拓凌与她谈过关于华初晴的事,他虽然没直接言明,但是她敏锐的察觉事有蹊跷,加上宫中耳目无处不在,就算谨言慎行,也难保不被他人窥探。 她怀疑,华初晴可能知道了什么…… 华初晴抬起眼睫,直瞅着她,直言不讳,“师姊,收手吧!皇上待你那么好,可以给你荣华富贵,推翻他,拱他人上位,并不会……” 第二十章 她的规劝印证了孙霞光内心的猜测,美脸一沉,冷冷喝道:“住嘴!我爱的人是恒哥,就算他的决定是错的,我也不会后悔,不会收手,你等着替那狗皇帝收尸吧?” 这是华初晴头一次感觉到她的痴,但是这义无反顾的痴足以牵动整个社稷朝政,是不允许发生的。 华初晴脸色一沉,“我绝不会允许你伤害他,你们不可能达到目的的!” 孙霞光端详着她的脸,忽地摇摇头,轻轻一笑,“你同皇上说了吧?可惜,他不信你。就算你偷偷给皇上药又如何?难道我们不能另外做手脚?” 华初晴又慌又急,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对他做了什么?” 因为霁拓凌不信她的话,她根本没办法诊到他的脉象,没办法阻止他继续处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毒害。 讶异她的力道会如此惊人,孙霞光痛得脸色发白,想要挣脱。“放……放手!你弄痛我了。” 华初晴坚持不放,坚持想要她的答案,却不知霁拓凌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的身后。 “住手!谁允许你这般放肆的?” 一声厉喝由背后响起,华初晴还来不及反应,手臂上多了一双大手,修长的指尖紧紧的掐住她的纤臂,让她疼得脸色发白,撇过头,瞅着抓住她的人。 “你还嫌朕不够容忍你吗?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会甘心?” 眼底映入霁拓凌阴沉到了极点的脸色,她心一紧,无法出声喊痛,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因为她知道,他的心横偏向德妃,满心满眼都是德妃,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既是如此,她又何需多说呢? 她松开握住孙霞光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滚动,脸色变得惨白,两片如花瓣的粉唇却紧紧抿着,一语不发。 不知为何,她倔强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感到难受,心烦意乱,仿佛做错事的人是他,不是她。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劲,甩开她的手,厉声警告,“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会轻饶!” “臣妾明白了。”华初晴应声,却不知是他一心护着德妃,还是她太过伤心,因为他那一甩,她的脚步一时站不稳,一个踉跄,整个人撞上桌角,继而狼狈的跌坐地上,阵阵剧痛顿时由腹部传来。 霁拓凌没伸手扶她,只是直勾勾的瞅着她,嗓音冷厉低沉的说:“记住,如果你再对德妃动手,休怪朕无情。” 华初晴哀哀仰起头,望着对她露出严厉神色的男人,痛得连挤出话反驳的力量都没有。 “皇上,您别怪师妹,是我不好……” “德妃。”霁拓凌沉声打断孙霞光的话,表情虽严肃,但凝视她的黑眸闪着温柔光芒。“什么都别说,随朕回去。”然后拽着她的手,大步离开。 “臣妾遵命。”她跟在他的身后,依顺的应声,瞥向华初晴的眼眸却尽是得意。 华初晴屏住气息,咬着唇,强忍住鼻端的酸楚,但是仍坚持用那双盈满泪水的眼将两人浓情蜜意的互动烙进眼底。 是她笨,他的温柔呵宠原本属于她啊! 泪水刺痛了双眼,模糊两人的身影,她的心哀哀切切、凄凄惶惶,内心缠绕着诉不尽、说不清的思绪,千回百转,将她紧紧纠缠得几乎没办法呼吸。 她颤抖的捧抱着肚子,在两人相依相偎的背影渐渐远去后,发出痛苦的呜咽,当一股温热的液体由下体流出时,迅速染湿了她的裙子,剧烈的痛楚随即涌了上来,她的心重重一揪。 垂眸看着腿间那触目惊心的红,华初晴脑中轰然一响,感觉寒意倏地窜过全身,隐约猜到自己发生什么事了。 她和霁拓凌的孩子可能没了…… 瞬间,一股说不出的悲惨哀伤将她紧紧笼罩,豆大的泪珠失控一般不断的落下。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老天爷非得这么惩罚她,让她不断的得到又失去。 “呜……” 她咬紧牙关,扶着桌子,撑起自己。 直到服侍她的宫女若雪进屋,发现她的状况,看见她裙上的血,惊得大呼,“娘娘!你流了好多血……” “嘘……”她强忍着痛与随时会晕过去的昏眩感,勉强挤出话,“噤……噤声,别张扬。” “为什么?”若雪急得泪流满面,不懂主子的用意。 华初晴摇摇头,苦涩的扬了扬嘴角。 霁拓凌根本不会因为她有了孩子而对她另眼相看,或许还会因为他对她的厌恶,牵连孩子被冷落。 孩子或许感受到了,也或许是与爹娘的情缘太薄,所以才会选择离去,既是如此,滑掉也好……她原本便不希望生下他的孩子…… 她想得豁达,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骨血硬是被迫分离的痛割剜着、凌迟着她。 最后,她再也承受不住,痛晕了过去。 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急促脚步声,华初晴的神智跟着忽起忽落,疼痛是扎扎实实的。 当她再醒来时,睁开眼,映入眼底的是若雪哭得两只眼肿得像核桃的模样。 “若……若雪……”极力撑起身子,却觉得身体宛如千斤重,她没有力气支撑,只有重新躺回榻上,喘着气,额头泌出一层薄汗。 一直守在她身旁的若雪不停的用丝帕为她拭汗,嗓音微微哽咽的说:“娘娘,太医吩咐你得躺着,不能起身啊!” 晕沉沉中说不出的痛楚煎熬过去,混乱混沌的感觉退去,思绪愈发清晰,提醒着她方才经历了什么。 想起肚腹里无缘的孩子,心一紧,一股酸楚狠狠的冲入喉头,她竟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因为被囚禁在这华丽的牢笼里,她才不想要孩子,但那毕竟是她与心爱男子的亲亲骨血啊!真正失去,形同拿刀刨刮她的心头肉,痛得钻心入骨。 她强忍住泪水,仅是黯然的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轻轻的问:“孩子……没能留住吧?” 若雪悲恸的摇头,眼泪跟着她的动作左右晃落。 在感觉孩子由她体内滑出的那一瞬间,她的魂魄仿佛跟着飘走,心神碎得彻底。 孩子没了……她的牵挂也跟着没了……至于那个不爱她的男人,她再也无力去管、无力去牵挂了。 紧紧瞅着主子毫无血色的苍白容颜,若雪忧心忡忡的问:“娘娘……真的不用同皇上禀报吗?孩子毕竟是皇室血亲……” 不等她说完,华初晴缓了缓气,勉强抑住心痛才开口,“去吧!差人去同皇上说今日的状况。” 她哀哀的想着,霁拓凌知道了会心疼吗?会为了甩开她的手,使得她没站稳脚,整个人撞上桌角,造成今日的状况而愧疚吗? 她不敢想也不敢奢望他会对她产生一丁点怜悯,浓浓的疲倦袭来,她无力的闭上双眼,任由所有的感官知觉被前所未有的疲惫拉扯进无止尽的阗黑当中。 霁拓凌得知新妃小产的消息,整个人震慑不已,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他不记得在她的寝宫中突然甩开她的手的力道有多大,却对她在瞬间苍白的脸色有极为深刻的印象。 第二十一章 当时他明明发现她的异样,却没去扶她,而她竟也倔强得什么都不说,平白无故牺牲了孩子。 想起那夭折的子嗣和她遭受的险况,他心痛又愤怒,不知道应该拿这个进宫后就没摸清楚她的想法的妃子怎么办。 他贵为一国之君,却被一个女子摆布到心烦意乱、无所适从! 脸色异常凝重的绷着脸,他起驾至钟粹宫。 原本霁拓凌是抱着怒愧相交的心情来见华初晴,却没意料挑开床前垂下的罗帐,见到她的模样,竟加深了他内心的愧疚。 可能是因为滑胎后身体依旧虚弱,她清丽秀雅的小脸上,唇瓣毫无血色,细密的墨睫仍沾染着宛如碎玉的泪珠,教人一见生怜。 见她憔悴成这模样,他满心只有对她的怜与惜,以及对那来不及出世便逝去的亲血骨肉惋叹。 霁拓凌颤然轻抚着她冰冷苍白的脸庞,脸色沉郁的问:“她这模样……真的没事吗?” 若不是可以探到她的呼吸,他几乎要以为躺在榻上的人是一具没了气息的尸身。 而她究竟是有多气恨他,竟连两人的骨血都不要了。 魏太医恭敬的立在一旁,小心的回应,“皇上勿忧,娘娘只是失血过多,加上气虚体寒,才会有如此病容,只要依微臣开的方子调养个十日,状况必会渐渐改善。” 霁拓凌颔首,朝他摆了摆手,“下去吧!” “微臣告退。”魏太医躬身退了下去。 听见床榻边窸窣的耳语,华初晴睁开眼,眸底一映入他攒眉深深看着她的模样,浓浓的酸涩涌上心头。 她多想投入他的怀抱,多想对他倾诉内心失去孩儿的痛楚……但是她没有,只是睁着一双盈满水气的眼,嗓音低哑的勉强挤出话,“皇上……可以放臣妾出宫吗?” 在经历得到过一切后,她渴望离开的想法愈来愈强烈,一如她当初对霁拓凌在山中破屋说的话一样。 她宁愿远远的思念着他,等待他久久一回的探访,也不愿随他一起回宫,踏进犹如华丽囚牢的深宫内苑之中。 完全没料到她开口说的便是这件事,霁拓凌面色骤变,“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朕不可能放你出宫!”他的语气坚定强硬,幽黑双阵透出一股令人惊悸的寒意。 纵然早知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然而真正听他说出口,她的胸口漫上一股椎心般的疼痛。 怕伤心的情绪溃决,她暗暗呼吸吐纳,许久才扬起惨然苦笑,幽幽的低叹,“唉,原来还是行不通的……” 见她脸上飘飘忽忽的神情似乎藏着诉不尽的痛苦委屈,霁拓凌忍不住一把握住她的手,惶然沉问:“告诉朕,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把她握得很紧,仿佛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让她痛得想抽出手。 若非早已明白他对她的厌恶,她会傻得以为他是因为害怕失去她才把她握得这么紧。 但是她知道他根本不爱她,既然没有爱,为何不肯放手? 倏地,她很想知道霁拓凌心里的想法。 无奈的是,她没有多余的气力去猜他的想法,淡淡的开口,“臣妾想走,想天南地北去行医济世。”带着对孩子浓浓的思念…… “既是如此,当初你又何必要留下来?” 如果她不留下来,他便不会对她动情,更不会因为她而时时处在理不清的莫名情绪当中。 她酸楚不已的扯了扯嘴角,低声的说:“只是因为心里一个放不开的牵挂……” 霁拓凌直觉的误以为她的牵挂是德妃,蛮横的说:“朕不会放你走,就算不爱你,就算被朕冷落,这辈子你只能留在深宫、留在朕的身边,直到老死。” 他的话狠狠的撕扯她心底对他的最后一丝眷恋,除了痛以外,她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臣妾明白了。”绝望的轻叹口气,她合上眼,不愿再看他。“你……好好休养吧!” 霁拓凌怔怔望着她,满腔想抚慰怜惜的心思,因为她冷淡的神态,暗暗的淡去。 神色怅惘的呆立在床榻边良久,最终他只能面色郁郁的转身离开。 静夜沉沉,烛火将养心殿映照得一片明亮。 不似平时心无旁骛的将所有心思放在批阅奏摺上,霁拓凌一反常态的支头出神。 今日,他的思绪悬在六弟为他查探出的事之上。 他万万没想到,事实真相彻底推翻他内心所有的以为。 原来华初晴没说谎,德妃真的是叛贼首领的女人,叛贼范恒天正是夺帝位的主谋——盛亲王暗养在民间的手下。 他在遇袭回宫后头一件事便是整肃朝中反对他的势力,却独独漏掉范恒天这漏网之鱼…… “皇上明日得早朝,若真的困了,是不是早些上榻歇息比较好?”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小路子看见主子出神的模样,徐徐开口。 回过神来,瞥了身旁的小路子一眼,霁拓凌面色陡然严肃的开口,“小路子,你可曾背叛过朕?” 小路子一惊,急急的跪倒在地,“奴才对皇上忠心赤胆,不敢做出逆德之事。” 霁拓凌挑起眉头,峻眸微眯,“当真?” 老六暗暗替他查出的事不少,当中不乏当初华初晴说他可能在暗中被下毒之事。 他请太医把过脉,的确诊出异状,但是他体内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护住他的心脉,让毒不致完全沁侵而入。 小路子伴随君侧多年,瞧着主子的模样,只得全盘招认,“奴才的确是瞒着皇上为新妃娘娘办一件事。” “何事?” “新妃娘娘要奴才每日在德妃娘娘为皇上送上养生茶后,再送上一颗药果。” “药果是新妃让你放的?” “是。” 霁拓凌这才明白华初晴一心护他的心意,纵使被他严拒,为了护他,她竟有办法收买他身边的忠臣为她做事。 “为何信她?难道你不怕那颗药果可能置朕于死地,可能让你冠上弑君之罪?” 小路子听得头皮发麻,苦笑的坦承,“奴才怎么会不怕呢?但是新妃娘娘说,她与皇上是夫妻同林鸟,若皇上遭遇不测,她绝不会独活。她还要小路子每日用银针试过药果后再呈上,不允让皇上出一点差错。” 想起新妃娘娘哀求着他数度落泪,与对他说这一番话的真情挚意,他大为撼动,直到此刻仍深信自己并没做错。 小路子的话让霁拓凌的胸口蓦地一紧,他从不知华初晴竟是用这样的心情护着他、爱着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她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想与他划清界线的模样。 他抿唇不语,沉肃的脸庞看不出内心的情绪,心里五味杂陈。 “皇上……奴才……信错人了吗?”小路子战战棘棘的问。 霁拓凌扬起苦涩的笑容,对着小路子感叹道:“不!是朕信错人了。” 想起自己一味的偏袒,反倒让真正为他、在乎他的华初晴受了委屈,他心底充斥着满满的愧疚。 小路子吓得差点软腿,大大松了口气。 第二十二章 霁拓凌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即便如此,朕还是不得不罚你的感情用事,先扣你一个月俸银。” 小路子明白主子的决定,说到底,他是被新妃娘娘的动之以情给感动了,若他真错信,的的确确是感情用事。 “谢皇上!谢皇上!” “起来吧!朕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嘱咐你去办。”霁拓凌没好气的说。 让那一班贼人自以为是的逞威许久,也该是时候再次整肃,让宫中恢复平静了。 是四更天还是五更天?华初晴望向罗帐外薄薄的天光,不确定的揣想,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一道挺拔的身影淡淡的烙在罗帐之上。 她猛然惊醒过来,“谁?谁在外面?” “是朕。”霁拓凌掀开罗帐,走到床榻边,望着她许久,才掀了掀薄唇,低哑的开口,“朕吵醒你了吗?” 在处理完正事后,他几乎抑不住内心想见她的冲动,想要祈求她的原谅,不顾时辰、宫规,便直闯她的寝宫。 见她捕捉到他的足音,撑起身子,任由一头青丝顺着她的纤肩飘垂的纤柔模样,他感觉心头颤热,却怯然的不敢靠近她。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身为帝王的天威与骄傲,满脑子想的都是在被他无情的对待过后,她还会愿意让他靠近吗?“皇上没吵醒臣妾。” 自从上回小产,她求他放她出宫,激得龙颜大怒后,他几乎未再踏进她的寝宫一步。 今日在这个时辰见到他,她不禁怀疑,眼前的他是梦吗? 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梦,她开口轻应,却在双眼适应幽幽濛濛的光线后看清楚他的模样,心不由得一悸。 没有平日对她的冷厉威严,他英俊的面孔被浓浓的忧郁笼罩,怔怔望着她的深邃眼眸仿佛盈满了欲言又止的话。 看着他难得示弱的郁郁神态,华初晴的心拧软得一榻糊涂,朝着他伸出手,“皇上要上榻躺一会儿吗?” 她是恨他、怨他、恼他,但真正见到他,她才明白自己还是斩不断对他的情分,无法彻底忘怀他。 心蓦地一突,霁拓凌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无意识的挪动脚步,苦苦的扯动嘴角,哑声开口,“初晴,是朕错怪你了。” 听着他语气里那一丝难掩的轻颤,华初晴望着他俊逸忧愁的面容,恍惚的问:“皇上,您……说什么?” “朕已经派人查明真相,德妃她……的确与反贼勾结,打算毒害朕,谋夺帝位。是朕被德妃的恩情蒙蔽双眼,才会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霁拓凌艰涩的说出实情,想起那来不及出世便逝去的无辜孩儿,想起她所受的委屈,懊悔心痛得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弥补他所造成的遗憾。 对帝王来说,要坦承自己的错误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华初晴几乎不敢相信她竟然等到这一天的到来。 “皇上……” “初晴,在朕对你做了这么多混帐事后,你……还愿意原谅朕吗?”他不确定的问。 顿时,四周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当中,在霁拓凌几乎要放弃的瞬间,她泪眼朦胧的双眸不回不避的定定望着他。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死你,恨死你了……” “朕知道,是朕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华初晴再也无法欺骗心里对他的感情,扑进他的怀里,委屈的眼泪成串的滚落。 伸长双臂,将她娇弱的身子紧紧揽进怀里,他心疼的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她靠着他强壮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觉他的温柔,那不真实的美好让她觉得自己还在梦里,喜极而泣的泪水失控的坠落,弄湿了他的衣襟。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伴随着凛然刀光由身前疾闪而过。 心紧紧一促,她敏锐的高声疾呼,“皇上小心!” 在如此紧要关头,护他成为她心里唯一的执念。 万万没料到竟有刺客大胆到夜闯寝宫,霁拓凌锐利的冷阵透出森寒光芒,可恨手中无武器,只有就地横扫过半人高的烛台当武器。 倒地的烛台朝剌客击去,却被对方俐落的躲过,发出惊人声响,火烛滚至殿中一隅,垂地的罗帐遇火燃烧,将周边可燃之物全数吞噬。 无心理会火舌以惊人的速度吞噬周遭一切,剌客不死心的步步进击,霁拓凌手中无武器,只能勉强徒手反击。“狗皇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心爱女子迟迟毒不死皇帝,野心勃勃的范恒天再也无法等待,决定放手一搏。 隐约猜出刺客的身份,霁拓凌全力反击,一心想将这个将他的生活扰得一片混乱的叛贼拿下。 华初晴在一旁看着霁拓凌步步败退,只觉寒意透骨,心惧不已,偏偏自己不会武功,没办法帮忙。 眼看打斗愈发激烈,她乘隙奔出殿外,高声惊呼,听闻动静的御林军急急赶来护驾。 原本寂静的寝宫瞬间骚动了起来,她急惶不安的心也稍稍平息。 这时,她在御林军中发现孙霞光的身影,她没了平时优雅端庄的气质,发散钗乱的朝着她的方向疾奔而来。 凝望着她疯狂的模样,华初晴懂她是为谁顾不得一切、顾不得仪态狂奔而来,霎时没来由的想起两人在药泉坳的那段无忧时光。 或许她并非完全了解她,但至少她们的生活是快乐的,不掺半点人间利害关系。 在她来到面前时,华初晴语重心长的开口,“师姊,放手吧!” 孙霞光对她的话恍若未闻,看着御林军冲进冒出火光的殿宇,大受打击的喃喃,“不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不敢相信谋划已久的计划会因为范恒天的冲动而功败垂成。 华初晴看着火光将她痴狂的容颜映得妖美,连那双艳美的眼眸仿佛也融进那一片舞动的炽热火光当中,心忍不住寒颤了起来。 知晓此时的她应该听不进她说的任何话,华初晴叹口气,想要离开。 孙霞光一把抓住她的手,“全是你的错!” 华初晴瞠目结舌的望着她,不知道如何反应。 癫狂的拽住她的手,孙霞光大声咆哮,“全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从中搅局,我和恒哥的计划会成功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让人可恨、可憎?” 看着她疯狂的模样,一股寒意由脚底窜起,华初晴用尽全力挣脱她的箝制,迈步跑开,可惜跑没两步,却又被她抓住。 “老天为何要对我和恒哥如此残忍……”孙霞光猛地顿住,目光直直落在她身后。 华初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瞧见浑身浴血的范恒天被御林军架住,由远处看去,根本看不出他是死是活。 “恒哥……”孙霞光悲痛得几乎站不住脚。 华初晴直觉的扶住她,却感觉某种尖锐冰冷之物抵进心口,穿心之痛让她惊骇的瞪大眼,盯着她,“师……师姊……” “我要你用命偿还这一切!”孙霞光狠狠抽出刺进华初晴心口的利刃,血跟着喷出,落在她疯狂艳美的脸上。 第二十三章 在利刃拔出的那一瞬间,华初晴的气力像是跟着热血涌出而消失殆尽,四周吵嚷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耳边只剩下孙霞光疯了似的大笑声。 霁拓凌惊见这一幕,心陡然一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华初晴的面前,将她揽进怀里。 他凝望着那曾经被他错爱的女子,心里五味杂陈。 只要思及他和德妃曾有过的那一段过往,还有她为了心爱男子所做的牺牲,再看着无力瘫软在他怀中的华初晴,一股说不出的怒意在胸口翻腾。 他竭力抑住内心翻腾的怒意,沉声喝道:“来人啊!拿下德妃娘娘,押进天牢候审。” 华初晴靠在他的怀里,深深瞧着他,伸手触摸他沾上烟灰的英俊脸庞,软软的蠕动唇瓣,“皇……皇上……” “初晴……朕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他的喉头滚动,大手有力的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坚定的承诺,殊不知颤抖的声音泄漏了心底的恐惧。 感觉意识随着流出的血渐渐涣散,她的思绪愈来愈模糊。 意识到这点,华初晴惊惧的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吐出虚弱的语句,“皇上……晴儿爱你……一直……一直……爱……爱着你……” 霁拓凌的手压在她的心脉处,伤口不断冒出血的将他修长的手指染上一片红,啃噬着他的心。 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可能要永远失去她了…… 思及这一点,悲伤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滚落,在火光的映照下,帝王泪仿佛是由心头挤出的血珠,一颗颗无声的滴落在心爱女子苍白的脸上。“朕明白!朕明白!”他嗓音哽咽,迭声颤道。 她虚弱的扯了扯嘴角,安了心,任由思绪坠入无止尽的黑暗之中…… 晚秋,枫红染红一片天。 萧瑟风中有着微寒秋意,由木窗窜入,抚动了悬挂在屋内的竹管垂帘,发出低沉的乐音。 霁拓凌在太监的陪同下,来到药泉坳地道的出口,遣走了太监,他由秘道步出。 走出地道,他感觉屋中凉意袭人,见屋中没人,不假思索的皱起眉头,往连接药草庐的木门走去。 一打开木门,带着药味的雾气扑鼻而来,他看见立在朴实木桌边的纤柔身影,竟像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感觉心脏狂跳难抑。 在两年前经历差点失去她的恐惧后,他妥协了,圆了她的心愿。 最终的结果是他将她送出宫,回到两人重逢的地方,让她过着属于她平淡、宁静的研药生活。 为了能减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及每回会面时动用的惊人排场,他聘请了当朝最优秀的工匠,由宫里挖了条直通药泉坳的地道。 犹如鹊桥的地道费时一年竣工,偶尔他会走过来会见他的织女,恩爱缠绵后,享用她亲手烹煮的满桌山蔬野菜;久久她才会直闯他的寝殿,给他惊喜,与他缠绵后同床共枕,直到鸡鸣天亮才独自离开。 这会儿华初晴正忙着煮药材,转头望向声音来源,见到朝思暮想的男子,嫩唇微扬,露出难掩心中欢喜的灿笑,如玉般的脸颊染上淡淡粉晕。 “皇上!” 近来听闻外族新王病殁,霁拓凌为了新王人选忙得焦头烂额,加上繁忙政务,两人已许久没见面。 当彼此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时,他微微一笑,张臂将那日夜悬念的身影揽进怀里,让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盈满鼻腔。 “怎么朕见着你,永远是在忙这些呢?”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他贪婪的汲取她身上令他着迷、眷恋的味道,无奈的叹道。 “总是要让皇上再多带些药回去。” 回到药泉坳这些日子以来,她偶尔会想起追随心爱男子而自刎身亡的师姊,想两人曾有的无忧时光,起那段与师姊同在宫中的时光,心中总是惆怅又感伤。 庆幸她还有研医、采药的活儿可转移心思,渐渐的,她极少回想过去,心无旁骛,沉溺在她的世界里。 而她在药草庐中研制出的药物多半是送进宫中,除了给心爱的男子强身健体以外,也针对太皇太后的凤体研制出了几味药,不知不觉中,她的山中药草庐成了宫中太医院的分院。 “你为朕研制的药够多了。” “臣妾没在皇上身边总是不放心,多研制些不伤身的好药让皇上服用,臣妾才会放心。” 心因为她的话胀满暖甜的喜悦,他抱着她,在她耳畔轻语,“既然不放心朕,就和朕回宫,永远留在朕的身边,看着朕、管着朕。” “臣妾在这里,一样可以看着皇上、管着皇上。”她含笑的柔声开口,依旧坚持她的想法。 早知道自己拗不过她的执意,他轻叹,大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纤柔的腰身和嫩臀间游移。 “那再为朕生个孩子吧!” 自从上回小产后,她虽调养好身子,却又平白受了德妃一刀,那一刀极为靠近她的心脉,若非德妃已癫狂,偏了准头,那一刀可能要了她的命。 为了那一刀,她又休养了大半年,他不敢太快让她怀上孩子,免得她元气大伤,身体更加虚弱。 “嗯……”华初晴没拒绝,微启的小嘴因为他不安分的手而情不自禁的逸出呻吟。 对感情好到蜜里调油的两人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她不自觉的期待他的宠爱。 因此就算隔着衣衫,她也能感受到他暖热的大手带来强烈的剌激,颤抖着、兴奋着有了反应。 “那你想要小皇子或小公主?”他边吻着她白嫩优雅的颈子,边替她宽衣解带。 他湿热的吻激动得像是要把她整个吞下,每吻一下,就激起她心头一阵涟漪,让她毫无招架之力的臣服在他的热情之下。 “嗯,不管小皇子或小公主……臣妾都喜欢……” “朕也是,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朕都喜欢。” 他低笑着一手探进她的衣襟掐揉她的嫩乳,一手撩高她的裙子,扯下她的亵裤,抚摸着她分外娇嫩的大腿内侧。 当他带着薄茧的手掌轻抚而过时,她敏感的身子颤了颤,羞得粉脸泛红。 “咱们都交欢过这么多回了,还这么害羞敏感?”他嗓音沙哑的问,修长灵活的手指穿过她腿心间柔软蓊郁的芳草,熟稔的找到她掩藏在娇嫩花瓣下的小核,轻柔的按抚着。 酥酥麻麻的感觉随着他的动作传来,她颤抖着呻吟,“嗯……皇……皇上……” 霁拓凌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再伸出两指,以慢条斯理的节奏,一退一进的探进她暖柔的体内,逼得她绷紧的拱起身子,娇呼出声。 在那肉体、心魂结合的销魂感受中,华初晴心知肚明,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为她抛开天下和三千佳丽,永远独属于她,但是至少他愿意用她的方式来爱她,光是他愿意纡尊降贵来就她这一点,便足以让她露出幸福无比的甜笑。 这一生,她愿意守在山中药草庐,等待他的到来,回报他的爱,人生至此,她已别无所求…… 【后记 谁惑谁? 可乐】 因为一时兴起,可乐决定写一套与帝王有关的古代系列稿,打头阵的便是“惑天子”。 因为剧情,“惑”有两种解释,一是男主角被单纯、与世无争的女主角所蛊惑,二是在女主角入宫后,男主角被夹在两个妃子之间,分不清楚事情真伪所遇到的状况。 写到后来,连可乐也惑了,分不清故事与真实,错乱了,不断的想把对感情太过执迷的师姊抓出来好好劝说。 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可乐身边也有这样的痴情女子,她的男友虽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但是不够珍惜女方,两人在一起许多年,女方一直处在挣扎着要不要分开的矛盾当中。 她当然也知道若不合适,应该快刀斩乱麻,结束这段关系,还自己自由,但就是做不到啊!所以只好继续纠缠,谁也不知道走到最后,结果会是如何。(叹) 不管是故事或现实,希望大家都可以谈很快乐、很健康的恋爱,也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 还有,在写故事的过程当中,姊妹淘恬恬收拾包袱,抛夫弃友,飞到加拿大打工游学,接下来会有一年的时间没办法约吃喝玩乐摊。正落寞之际,住桃园的朋友说,想约我上阳明山赏紫阳花。 去阳明山那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听说阳明山可以赏紫阳花耶!看着朋友不断丢出的诱惑弹(赏紫阳花有关的资讯),可乐好心动喔! 希望可乐可以赶快赶完手中的工作,再与朋友一起出外踏青玩乐。 下次见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