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惹不起的兽人道侣 作者：酱酱鱼 文案： 合欢宗弟子太过懒散被赶下山历练 她稀里糊涂穿越迷雾，来到科技发达的兽人世界 妖兽横行处处不安全，楚雪儿被迫操持炼丹副业 那个男人水陆双战，强悍而凶狠，庇护一方，日日督促她修行，收效甚微。 楚雪儿苦着脸：我修习的心法与众不同 他：有多不同？ 楚雪儿：恐怕要借你一用 ——用完后，某人的督促变本加厉 楚雪儿彻底告别懒散二字，苦着脸走上人生巅峰 男主人鱼属的 一句话简介：古穿今，不鞭策不成材 立意：争做勤快人，走向巅峰路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甜文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雪儿，霍兰诺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1 兽人 楚雪儿是合欢宗最懒散的弟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知上进。 养得身娇肉贵，熟记双修心法，却连男炉鼎都没碰过，就知道吃喝睡。 大师姐早就看不惯她了，师尊闭关出来便‘进献谗言’，把楚雪儿强行赶下山去。 师尊命她入世历练，与人双修，不到筑基期不准回来，否则逐出师门。 楚雪儿低头认错，然而大师姐在一旁煽风点火，师尊不肯收回成命。 无奈之下，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宗门。 她的飞行纸鹤穿越厚重迷雾，不知过了多久，降落在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 * * * 郁郁葱葱的树木上空，坐在纸鹤上打盹的楚雪儿醒了，她揉揉眼睛，伸个懒腰。 天亮了。 修行之人避世，她对凡人的城镇一点也不了解，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好。 索性任由纸鹤随便飞。 楚雪儿对着底下满目绿意百无聊赖，忽然，一股气息波动从下方涌来。 她倏地坐直身躯，让纸鹤飞得更高一些。 “有妖气？” 楚雪儿对外物的感知能力并不强，但这股来源不详的妖气越来越浓重，说明离她很近！ “该不会是只大妖吧？！” 这个猜测刚出来，茂密的林子里就传来一声怪叫，定睛看去，树尖上冒出一只金毛红目的猴子。 它身上金灿灿的毛发非常蓬松，两个眼睛宛如红宝石，一□□裂的尖牙，淌着口涎。 猴子盯住自己的猎物，凭借极佳的跳跃能力，就在树木顶端之间飞快赶路。 楚雪儿瞪大眼睛，不敢再看，连忙催使飞行纸鹤全速逃离。 那金毛猴子着实古怪，体型不怎么大，但是速度和跳跃力惊人，它甚至想蹦跶上来够住纸鹤！ 楚雪儿吓得魂飞魄散，只恨自己不是个剑修，一把剁了它爪子。 又愁苦于她的贫穷，连个像样的飞行法器都没有。 猴子连着几次跳起没能抓到人，已经不耐烦了，它嘴里呼噜呼噜酝酿一番，朝空中喷出一个火球。 “！！” 楚雪儿还只是个炼气期，哪有拦截火球的能力，纸鹤更是怕火。 当即掐一个御风诀，让纸鹤乘风飞行，加快速度。 她眼观四方的留意着，挑树木稀疏的地方走，看那猴子还怎么追上来。 躲避掉几个火球之后，楚雪儿顺着风，总算摆脱掉金毛猴的纠缠，进入较为平坦的地势。 她松了口气，山下还真是危险呀…… 极目眺望，似乎已经到了人的活动范围内，天边隐隐有建筑物的痕迹。 为稳妥起见，楚雪儿下来步行。 六师姐说了，人心贪婪，太过弱小的修士容易被惦记上，她可别连自己的储物戒都保不住。 楚雪儿走了没多久，果真遇到一群人，他们都穿得……非常暴露。 短袖也就算了，还有穿短裤的，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楚雪儿的视线粘在一个女孩子腿上，少见多怪，而后往她脑袋上一扫，居然挺立着一对兽耳。 半……妖？但是没有妖气啊…… 那群人也正打量她，“这么热的天穿古装？” “热倒是其次，林子里不好跑吧？”遇到危险怎么办？ 双方各自嘀咕。 为首的青年笑着上来跟楚雪儿打招呼，双方交换了姓名。 王延意脸上带着虎纹，察觉她好奇的目光，主动道：“我们有四个兽人。” “兽人？”楚雪儿不解，这是半妖的别称么？ 不过他们应该不算半妖，除去个别特征，完全就是人的样子。 “你不是兽人吧？也敢独自进林子？”那个短裤女孩凑前来问道。 她叫李馥彤，虽然是女兽人，但目前没有独自战斗过，更不敢去森林。 楚雪儿含糊道：“我是普通人，跟长辈走散了。” “那就不太妙了，如今云径城被妖兽攻破，流民四散，路上可不安全。”李馥彤目露同情。 他们不怀疑楚雪儿所说的长辈，她看上去就被保护得很好。 妖兽攻城？竟有这种事？ 楚雪儿有心打听一下，嘴上叹口气：“妖兽太猖狂了……” “何止是猖狂！”李馥彤握紧拳头：“这次云径城的几位强者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简直是把人类按在地上摩擦！” 区区兽类把人耍得团团转，奇耻大辱！ 这就是城池被破的缘由？楚雪儿想到方才遇到的猴子，如果有个一大群，无法想象是怎样的杀伤力。 动作敏捷，又会火球术，凡间的生存条件已经这般艰难了么？ 何时开始妖族血脉肆意繁衍的？怎么合欢宗从未听说…… 楚雪儿迷茫了一瞬，宗门里的师姐们有不少双修道侣在外，不至于消息闭塞才是。 经过短暂的交谈，楚雪儿决定先跟上他们，免得自己两眼一抹黑。 这个李馥彤话多，情绪外露，看着就不像是坏人，比较可信。 为了说服他们同意，她拿出一瓶生肌止血丹作为报酬。 楚雪儿虽然没啥灵石与法器，下山前丹药却是带了不少，特别是救命疗伤一类。 “外伤药？”王延意看向楚雪儿，不止穿得复古，拿出来的东西也古怪。 现在有治疗仪，只要放入妖兽晶石就能启动，疗伤效果比寻常伤药好多了。 楚雪儿不知道这种讯息，道：“效果很好的。” “李馥彤没意见就行，我无所谓。”王延意没有拒绝。 他是雇佣兵小队的队长，接了任务护送李馥彤和闺蜜去河泽，还有两个队员去驾驶悬浮车了。 李馥彤正要开口，她闺蜜拉着她到一旁去咬耳朵。 “王延意对她这么主动，还不是看她漂亮，要是出现危险第一时间顾不上你怎么办？” 易茹知道李馥彤心思单纯，不得不出言提醒。 李馥彤犹豫道：“他们五个兽人应该能护住我们三个女生吧？” 易茹叹了口气：“你在云径城待久了，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更不知道人心复杂，她管你死活？” “我当然知道。”李馥彤反驳。 云径城被妖兽攻破的那一天一夜里，城内有如屠宰场，若不是她堂兄实力强大，恐怕她没法全须全尾的活着。 现在兽群退去，堂兄要留在云径城帮忙收尾，才请了雇佣兵送她先走。 李馥彤不想乱发善心了，楚雪儿忙道：“我也有些自保的能力，我还能送你一颗玉颜丹。” 她拿出丹药在手掌心，给李馥彤看。 “玉颜丹？” “能使肌肤如玉。” “真的？”李馥彤睁大眼睛，看向楚雪儿娇嫩的容颜：“像你这样么？” 楚雪儿略一犹豫：“差、差不多吧……” 其实是比不上她的，因为修行之人洗精伐髓，排除了体内杂质，才显得容光焕发。 玉颜丹虽然也有效，但到底治标不治本，大概维持个一年半载，因人而异。 李馥彤脸上有小雀斑，女孩就没有不爱美的，此刻非常心动。 易茹皱皱眉：“这是谁做的药？安全么？” “是我做的。”楚雪儿如实答道。 玉颜丹对修士无用，她这不是寻思着要入世历练，不能没有俗物傍身么。 原本打算去药房卖点玉颜丹换铜钱花花，所以做了不少。 “卖假药是要坐牢的！”易茹扯住李馥彤，“不功不过还没什么，就怕吃出问题来。” “这……”楚雪儿明白，陌生人没有信任基础，凭什么相信你。 她先往自己嘴里塞一颗，笑道：“我先吃给你们看，如何？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见效，尽管试试。” 易茹还要再劝，李馥彤却已经答应了：“我试试！” 她吃下玉颜丹，正巧悬浮车开过来了，楚雪儿如愿跟上小队。 如果不是立即启程，城外不宜开悬浮车，因为目标太大，容易吸引妖兽的注意。 先前因为要去寻找易茹，他们才暂时找地方停靠车子。 这会儿开车的人回来，几人陆续上车，一进去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怎么回事？”王延意问道。 常峰靠坐在治疗仪旁边，疼得脸色发白：“王哥，我们的悬浮车被一只三级犬守着，动了手。” 三级妖兽不算多强，犬类就是聪明，常峰被偷袭了。 他们说话时，楚雪儿专注于打量车内布置。 这跟大能的飞行法宝太像了吧，隐秘又安全的样子。 又瞅着那台带了四个小轮子的治疗仪，难怪她的生肌止血丹还不如玉颜丹好使。 原来如此。 凡人牛气冲天。 第2章 2 打劫 一小时过去，李馥彤的脸上分泌一层浅浅的黑黄油脂，去车内自带的卫生间洗掉，露出光滑白净的肌理。 “天呀！”她忍不住捂脸惊呼。 易茹跟了过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居然真的见效了……该不会是什么有害激素吧？” 李馥彤喜滋滋的：“应该不会，雪儿自己也吃了。” 她出来给大家看她的脸，高兴得不行。 王延意关注的却是其他方面，“雪儿来自医药世家么？那生肌止血丹药效怎么样？” 方才他不以为意，现在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家不是制药的，”楚雪儿摇头否认，“生肌止血丹一刻钟内生效。” “一刻钟……”是多久？李馥彤歪了歪脑袋，听不懂。 楚雪儿细白的手指点向治疗仪，趁机问道：“它呢？” 正在疗伤的常峰翻出操作指南递给她，治疗仪的功效与生肌止血丹大同小异，只能治一些浅显的皮肉伤。 真论起来，生肌止血丹还是占据优势的，因为更好携带，临场发挥，也不用耗费晶石。 李馥彤过来挨着楚雪儿坐下，两人窝在角落说话，显得很亲近。 一边的易茹眼眸微闪，安安静静。 李馥彤对玉颜丹很感兴趣，自己有了好东西便想分享给身边人。 得知楚雪儿是要卖钱的，就更高兴了，可见玉颜丹有存货！ 李馥彤当即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再要四颗。” 楚雪儿不懂这里的物价，索性大方道：“价格你看着给吧。” 她这么爽快，李馥彤也不是小气的人，“那就3000一颗？” 那些没效果的护肤品都要2000左右，这个效果显著，3000不过分吧？ “都可以。” 楚雪儿不清楚3000有多大购买力，反正这个姑娘不会坑她太狠的。 她眼巴巴等着李馥彤给钱，李馥彤抬起她的左手，咦了一声：“你没戴手环啊？” 手环？是什么？ 楚雪儿怕惹她起疑，没敢多问，摇头道：“没有。” “丢了还是坏了？扫不到身份序列号很麻烦的。”李馥彤一脸‘你惨了’的表情。 “怎么说？”楚雪儿一头雾水。 “进城后会被分到核查区啊，身份序列号可以作假，手环上录入了指纹，才能证明是你本人。” “这个……”她怎么还是听不明白呢。 李馥彤继续解释：“就是有些人作奸犯科，被城镇驱逐，谎称自己手环丢失，报上其他人的身份序列号。所以没有手环的都要去核查区先待着。” 楚雪儿大概听懂了，不禁沉默下来。 她不仅没有手环，也没有那什么号。 “女孩子住核查区很危险的，特别是你这样漂亮的。”李馥彤都替她担忧。 正在这时，车身突然大幅度倾斜，一直戒备窗外的王延意瞬间出手，用金属盾牌抵挡下袭击过来的冰球。 “没事吧？”开车的周元辰道：“是冰乌鸦，有三只！” 悬浮车低空飞行，路上就跟个靶子一样，防不胜防。 冰乌鸦会简单的冰系技能，通常三五成群，把路人啄死后冻起来慢慢吃。 王延意道：“常峰好好坐着，其余人跟我速战速决。” “好的，王哥。” 小队人数虽少，但搭配战斗已久，彼此默契。 冰乌鸦等级不算高，倒是不难对付。 楚雪儿和李馥彤早已停下话头，看着外面的战况，王延意不愧是队长，他的金属杀伤力是最强的。 “我也是金系来着……”李馥彤噘噘嘴。 她一直在堂兄的庇护下住在云径城，没有实战锻炼过技能，完全没得比。 楚雪儿若有所思，莫不是兽人的能力也根据五行分系的？这一点倒是与修行者相似。 王延意率先解决了自己那只冰乌鸦，然后转身去帮助队友，配合下很快结束。 差不多到饭点了，周元辰决定停车休整，常峰的伤还需要一会儿，战斗过的三人也要趁机恢复些精神力。 以防途中又有袭击招架不过来。 周元辰挑选平整的地方泊车，前方不远处停了一拨人，看样子也是准备做午饭。 常峰大致扫一眼他们的人数，忙道：“避开他们。” 却是来不及了，那群人发现这辆悬浮车，几个兽人围了上来。 “几位这是上哪去？下来歇歇？”一人敲着玻璃窗，态度客气。 “王哥，怎么办？”周元辰神色不大好。 王延意看一眼那几个兽人的站位，不好强行突围，皱眉道：“下车吧。” 临走前，楚雪儿询问常峰：“你要不试试我的丹药？好得快一点。” 他被妖犬咬的伤口不大，就是很深，而且还有感染迹象，没那么容易痊愈。 常峰没有拒绝，队伍能多个战斗力，对楚雪儿只有好处。 一行人下车，三个女人一个伤患，看得对面笑意渐深，明目张胆。 仗着人多势众，那胡子扎拉的兽人一掌拍在车头上：“瞧这冰渣子，刚遇上冰乌鸦了吧？” 鸟类妖兽身法灵活，碰到它们难免耗费些精神力。 眼下王延意一行人就跟块肥肉没两样，他索性坦言：“我们是雇佣兵，护送军属去河泽。” 军属指的就是李馥彤，云径城虽然没了，但她堂兄还是会留在军部。 这会儿没人能救他们，但可以用手环传照片过去，各大主城的数据库是共享的。 一旦留下案底，去哪都会被扣押，就算整容换脸抢夺别人的手环，也逃不过指纹核查。 王延意想震慑他们，对方偏不吃这套，那兽人咧嘴笑道：“我们也去河泽，车子太挤了，能不能捎带捎带？” 问着能不能，实则已经不客气地打开车门检查起来，没见到物资，便猜测有空间类晶石了。 “这都中午了，你们不做饭啊？”兽人扭头盯着王延意。 云径城被妖兽毁了，侥幸活下来的人也损失惨重，特别是在财产方面。 生死关头那是身外之物，如今要去河泽开始新的生活，路途中就是趁火打劫的最佳时期。 都要没饭吃了，谁还在乎案底？几个兽人逼近，虎视眈眈。 “给他们物资。”王延意看向周元辰。 做雇佣兵这么多年，他们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妖兽横行，实打实的物资比手环里那串数字好用，这年头存钱的人特别少。 周元辰不情不愿地拿出一部分放在地上，这回他们状态不好，只能认栽。 几个兽人把食物搬走，安排人做饭。 那大胡子又看向楚雪儿，她这身古装长裙实在太打眼了，亭亭玉立，腰肢纤细。 “这大太阳的，就让几个妹妹跟我们在车内歇息，可别晒坏了。” 他说着，一伙人意会的笑出声，一双双眼睛在三个女孩身上转悠。 王延意几人面色一变，冷笑道：“又要坐车又要人，不知道见好就收？” 易茹紧紧挽住李馥彤的手腕，一个劲往楚雪儿身后躲。 楚雪儿来自合欢宗，对这种事情不像其他女子闻之色变，但抵不住她心里嫌弃呀。 兽人摸着大胡子道：“怕什么，我们最懂得怜香惜玉了，到了河泽车子和人自然还给你们。” “做梦！”王延意一抬手，甩出密密麻麻的铁锥子。 那边早有防备，一个土系兽人迅速结墙抵挡，战况一触即发。 “我已经好了。”常峰拍拍大腿，加入前排对峙。 胡子兽人后退数步，道：“把他们抓起来，仔细点别弄死了。” 得他吩咐，土系兽人再次出手，把脚下的土地沙化，一圈圈流沙旋转着如同旋涡，越来越深。 难怪他们后退了，王延意一喊周元辰：“送大家上车。” 周元辰会意，催生出藤蔓卷了几个女生往车里丢，准备且战且退。 “想走？”胡子兽人冷哼一声，原地刮起极大的风沙。 他的能力等级显然不低，那风吹得人睁不开眼，脸丝丝生疼，更是把周元辰的藤蔓连根拔起。 同时几个风刃刮向王延意，弯月一般的冷冽锋芒，金属也难以抵挡。 王延意到底是挡下来了，只是看他脸色发白，精神力损耗不少。 楚雪儿差点被风吹走了，连忙给大家施个定身术稳住身形。 便听易茹大声喊道：“王哥，把楚雪儿给他们吧！” “什么？”楚雪儿一惊：“不行不行。” 易茹浑身发抖，眼眶红通通的，哭着道：“本来她就不是王哥任务内的人，他们看上的也是她……” 王延意没吭声，而李馥彤欲言又止，终究选择沉默。 第3章 3 大腿 楚雪儿知道大家萍水相逢，危难关头，做出什么决定都不奇怪。 她也没指望自己一瓶生肌止血丹就能蹭车到底，毕竟什么都比不上各自的性命。 她叹口气，正要说出大家各自逃命的话来，空气中突然笼罩下来一股强大的妖气。 在场兽人皆是一怔，脊背生寒。 “这是……七级妖兽！” 胡子兽人脸色一变，顾不上多余废话了，乘风掠向悬浮车，身法很快。 “守住车子！”王延意和周元辰同时出手。 一个阻止胡子兽人，一个用藤蔓把悬浮车给缠绕起来。 七级妖兽要来了，谁还敢留在这里，如果他们没了车子，必死无疑。 胡子兽人一击不中，直接放弃，回身招手：“马上上车，我们走！” 话音才落，空中一声长鸣，俯冲下来一只火红色大鸟。 在等级压制面前，每个人脸色难看，谁也别想跑。 “嘎——”火红异鸟声音尖利难听，分贝极高，能刺破普通人的耳膜。 “啊！”易茹痛苦的捂住耳朵，有猩红血液顺着流下来。 楚雪儿不是普通人，倒是无碍，但心底的恐慌一点也没少。 为什么妖兽这么多？这世道是怎么了！又是猴子又是乌鸦，还来个更加强悍的。 莫非今日注定是她的死期？ 看来她这趟下山不是历练，而是历劫，那种生死大劫。 眼看着火红异鸟从天而降，来势汹汹，胡子兽人眼底闪过狠厉，不留余力地卷起狂风，把王延意一行人送到它面前去，给自己这帮人争取逃离时间。 楚雪儿再次用定身术，但胡子兽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火红异鸟当然会从更近的猎物下嘴，它嘎嘎两声，锐利的双眼盯准了楚雪儿。 “！”不是吧，这也要她首当其冲？ 楚雪儿不敢心存侥幸，祭出一张移形换影的符箓，助自己躲过一击。 火红异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它没逮着猎物，恼怒地一扇翅膀，把李馥彤几人给狠狠摔出去。 趁着这个空隙，胡子兽人一群逃之夭夭。 “易茹！”李馥彤看着小伙伴一脸血，无比惊恐。 女兽人体质更好，起码在耐摔打方面体现出来了。 易茹的视野内被血红色覆盖，她全身无一不痛。 为什么？ 她要小心讨好才能混个被保护的位置……而有的人，生来血脉优越，堂兄撑腰……还有的人，天生貌美，一句话就能上车。 上天多么不公平！ [滴！系统接入中……32%……89%……100%！] [宿主气运值太低了，注定是个短命鬼哦。] 易茹以为自己幻听了，头痛欲裂，两眼一翻晕过去。 “现在怎么办？”常峰焦急问道。 王延意的精神力没剩多少了，周元辰几人也各有损耗，哪怕是他们状态全满，也打不过七级妖兽。 “大家分散逃吧，不出意外它会来追我。”楚雪儿神色凝重，旋身便走。 这会儿没空表达疑问，王延意果断道：“分开走！” 他一手揽过李馥彤，随意挑选个方向。周元辰见状勉强把易茹给带上，大家一哄而散。 火红异鸟果然朝着楚雪儿追来了，这畜生等级高，怕是分辨出来修行人士的身躯更美味。 难道她洗精伐髓只为了给妖兽加餐？楚雪儿拿出纸鹤，恨恨的掐个御风诀。 她努力逃窜，若实在逃不过，就用一张天照爆破符，这是为数不多的保命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想使用。 “嘎——” 鸟类轻盈而敏捷，楚雪儿的飞行纸鹤能逃到哪去，她一只手探入储物戒，把爆破符箓捏在手里。 这时，天生异象，突如其来一道晴天霹雳，精准打在火红异鸟身上。 它的鸣叫声戛然而止，全身抽搐着冒出黑烟，从半空中直直往地面坠落。 楚雪儿一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这是哪来的雷击？居然一下子打死了七级妖兽！ 它的躯体应该已经极为强韧，寻常刀枪难入，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楚雪儿犹豫着是否下去看看情况，便瞥见底下有个人影，站在火红异鸟的尸体旁。 他以浓墨深衣裹身，发丝却如银似雪，伸出的手背白皙而骨感，握着一柄刀刃。 楚雪儿从上方俯视看不清面容，只注意到他的耳朵，在脸颊旁撑开两扇蓝色耳鳍，泛着宝石的光泽，边缘锋利尖锐。 鱼、鱼类兽人？ 只见他先是剖开异鸟的脑袋，挖出晶核，然后一步步剥皮拆骨，动作优雅而利落。 处理完这些，兽人才抬起头，露出精致脸庞，看向楚雪儿。 准确来说，他看得是那飞行纸鹤。 楚雪儿回过神，大叹自己失礼，连忙滚下来。 她把姿态放得极低：“多谢您及时出手！” “这是什么？” 兽人伸手摸向纸鹤，随手一捻，轻微‘嘶’响，就裂开了。 “……”他眉间一动，及时撤回手指。 “没事没事，这就是纸做的，我可以再折个新的。”楚雪儿摇手解释。 任何一个没有飞行法宝的修士，都会折个纸鹤纸剑什么的。 兽人没什么表示，似乎对纸鹤已经不再好奇。 楚雪儿很想跟他结个善缘，当即亲手奉上一个，“我叫楚雪儿，您怎么称呼？” “霍兰诺。”他收下了她送的纸鹤。 楚雪儿很高兴，“霍兰诺大人，您从哪来，打算到哪去？” 他缓缓掀起眼帘，瞅着她不说话。 楚雪儿自顾自热情道：“我能否有幸追随左右？给您端茶倒水、驾驶纸鹤？” 反正她没有目的地，去不去河泽无所谓。 “跟着我？”霍兰诺微微扬起唇角：“你有几条命？够死么？” 楚雪儿见状一怔，惊艳于他妖冶的面容，紧接着那抹笑意如昙花一现，隐匿不见。 霍兰诺招来他的悬浮车，冷哼一声：“离我远点。” 说罢上车离去。 楚雪儿就这样错失了抱大腿的机会。 * * * 独自上路，楚雪儿规划了未来的方向。 她还是要去城镇的，外面根本不安全，最近的应该是河泽。 为了顺利蹭车，她给自己稍稍易容。 仙气飘飘的广袖长裙脱下来，换上素布制成的窄袖长衫，再把头顶发观一摘，学着李馥彤那般扎个简单的马尾。 最后给脸上染个黑黄肤色，瞬间化身灰不溜秋小姑娘。 眉目还是楚雪儿原本的模样，整个人却天差地别，不再明晃晃的扎眼。 她选了条大路蹲守，约莫两日，终于等到了一群迁徙的大队群众。 都是从云径城出来的普通民众，只有零星几个热心兽人随行，他们人数多，没有悬浮车，坐在两辆长方形铁皮车内。 楚雪儿的加入很快被接纳了，她故技重施拿出一瓶生肌止血丹，正巧，队伍中就有人受伤未愈。 普通人没有猎杀妖兽的能力，即使买了治疗仪，也很难消费晶石。 生肌止血丹的效果很好，受到大众喜欢，有富余的人都跟楚雪儿以物易物，带几颗在身上备用。 长方形车厢很宽敞，一辆车能坐几十人，领队的狄大叔说车轮子装了消音带，行驶无声无息。 虽然速度慢了点，但是昼行夜伏，不惊不扰，比空中的悬浮车还安全。 楚雪儿听不太懂，只能朝他竖起大拇指。 其实她隐隐觉得迷路了，师尊赶她下山历练，应该不是此处。 往传音玉符里输入灵力，毫无回应，总不能连六师姐也不理她了吧？ 这里……似乎没有修行者，是兽人与妖兽的天下。 而普通人的智慧成果是她闻所未闻的，不管是手环还是车子，甚至是那小巧简便的热能灶具。 无不神奇。 第4章 4 橙蛇 “前面就是河泽的地界了，湿地湖泊较多，大家要小心防范毒蚊。”领队的狄山宏交代道。 “太好了，再有三四天就到了吧！”众人心中悄悄松一口气。 狄山宏是犬类兽人，种族天赋赋予他灵敏的嗅觉，路上全靠他在最前面做侦察兵，避免侵扰有主的地盘。 这一趟才能这样顺利。 “等到了河泽，你就能好好休息。” 狄大婶送上一杯热水给他。心疼地看着丈夫，因为娶了她这个普通女人，儿子没能觉醒兽人血脉。 平日里被人唏嘘也就罢了，碰上生存大事，还要拉扯她兄弟一家。 他一人难以护住这么多普通人，这才搭上其他相似情况的兽人，都拖家带口，求个相互照应。 “没事，我精力好着呢。”狄山宏接过热水一饮而尽。 “最近是辛苦老狄了，全仰仗你日夜警惕……”另两个兽人上前与他交谈。 旁边的楚雪儿心思一动，她也是感念狄大叔的善良与不易，若是能炼出清灵丹给他，岂不还了人情？ 清灵丹有提神醒脑之效，对修士用处不大，但对兽人而言，说不定能提高他们的精神力明朗专注度。 他们这一路走得慢，趁着中午晚上休整，采摘了些草药，足够炼出简单的清灵丹。 可就是这初级的丹药……她也没试过。 楚雪儿头一次扪心自问，当初为了偷懒选择合欢宗，是不是太不实用了？ 但凡她是个炼丹师、炼器师亦或者符箓师其中一种，如今也不用缩着脖子做人了。 反省了一秒钟，楚雪儿就抛开这个念头，老老实实从储物戒角落翻出炼丹炉。 找个距离宿营地不远的背风处，贴一张隐匿符，楚雪儿摆开草药盘膝而坐，开始抓耳挠腮。 她只能根据自己少有的炼丹经验，一点点尝试了。 也不知是她天赋不错，还是清灵丹实在太简单，第二遍就成功了。 闻着丹炉里传出袅袅药香，没有其他异味，安全健康。 楚雪儿舒出一口气，趁热打铁再炼制一炉。 最后成品有20枚，等药香味散去，她收起炉子与丹药，就去给狄大叔送去。 火堆旁，狄大婶正在数落狄冉君，十八岁少年人耸搭着眉眼，沉闷不语。 察觉有人过来了，狄冉君一声不吭，起身跑开了，任由狄大婶怎么喊都没用。 “这是怎么了？”楚雪儿眨眨眼，感觉自己打扰他们母子说话了。 狄大婶叹了口气，不掩忧愁：“他爸爸叫他帮忙跑腿传个话，这都不肯，完全就是个小哑巴！” 楚雪儿前两天就注意到这个不说话的少年了，笑道：“婶婶说与我听，他要难为情的。” “我也不想伤他自尊心，只是……” “只是望子成龙。”楚雪儿明白。 狄大婶没能把狄冉君生成兽人，自然希望他优秀一点，替父亲分摊压力。 楚雪儿不好多问别人家务事，拿出清灵丹道：“这是我给狄大叔炼的丹药，其他几位也能分几粒，剩下的都给大叔。” “这是治什么的？”狄大婶喜不自胜，连忙谢着接过。 有生肌止血丹做基础，她对楚雪儿的能力毫不怀疑。 “狄大叔白日侦查探路，夜晚还要分神警戒，这是给他提神醒脑的。”楚雪儿笑道：“若是他觉得有用，之后我再做一些。” 狄大婶自是一再感谢。 * * * 一行人正式进入河泽地界，似乎空气都湿润了起来。 沿途不再看到一座座山峰，取而代之的是肥美草地与低洼水域。 视野变开阔了，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为防止两辆车在行驶过程中被妖兽盯上，狄山宏带着一伙人把它们给漆成绿色。 然而会移动的东西，再怎么不起眼，也很难任由它们在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长满水草的水田里，不期然窜出一条橙色大蛇，张开它那血盆大口，弯弯的獠牙呈现琥珀金色，瞧着就有毒。 这是五级妖兽，咬合力惊人，一口碾碎了车头，橙色蛇身紧随而上，把车厢紧紧缠绕。 车内的人颠了个倒，惊慌一片，不少人摔伤了。 最吓人的是，大蛇似乎打算把整辆车嚼碎了吞进去！ 四个兽人连忙出招，阻止它继续肆虐，狄山宏首当其冲，一个火球灼伤它的眼睛。 橙蛇吃痛，蛇身佁然不动，却总算松了口。 车头的司机早就吓瘫了，被几人抓着腿拖离位置。 “先弄瞎它，再打七寸！”狄山宏一声令下，人心振奋。 四个兽人练手攻击，其他男人则趁机把第一辆车内的人转移出来。 然而过程并不顺利，橙蛇的力气太大了，它死死缠绕车厢，导致它变形。 攻它双目也不易得手，它不仅会躲避，獠牙还喷射出琥珀毒液。 楚雪儿可是见过七级妖兽的人，此刻在她看来，五级跟七级一样难搞。 她打不了妖兽，便去帮忙解救车厢里的人。 狄山宏抹一把脸，道：“这样不行，我们得声东击西，你们一起上，我偷袭右眼。” “好！” 商量既定，兽人们行动了，第二辆车里的人无不屏息以待。 按照计划，三个兽人全力攻击橙蛇左眼，狄山宏找准时机偷袭右眼。 他们成功了，狄山宏顺利重伤橙蛇右眼，它惨叫起来，紧接着一尾巴甩上来，缠住这个找死的兽人。 在所有人意料不及的情况下，橙蛇手臂粗的尾巴尖钻出一个小蛇头，一口咬在狄山宏的腿上，再用力一撕扯。 这竟是一条双头蛇！尾巴尖那里隐藏着小个蛇脑袋。 “啊！” 左腿膝盖以下被硬生生扯断的痛楚，逼红了一个大汉的双眼。 “狄大叔！”好几人异口同声的呼喊。 “山宏！！”狄大婶忍不住跑下车厢，泪流满面。 这还没完，那个小蛇头咬完一口，又在他腰间下第二次嘴。 狄山宏被痛意和毒素双重撕扯，意志昏聩，凭借最后一丝清明，掏出几颗清灵丹和生肌止血丹，囫囵咬碎吞下。 一股清气直冲天灵盖，他大喝一声，以手为刃，缠绕着熊熊烈焰，掐住了小蛇头的七寸。 橙蛇的鳞片坚硬，哪怕是个兽人，徒手也很难伤它内里，但有烈焰加持，它顿时嘶嚎不已。 蛇身立即甩开扭曲的车厢，转而把大脑袋扭向自己的尾巴，它想一口咬死狄山宏。 这会儿正是打它七寸的紧要关头，狄山宏杀意升腾，哪有工夫抵挡。 一道人影飞奔过去替他挡住了，同时，小蛇头的七寸被抠出血洞，橙蛇活不了了。 楚雪儿刚掐个定身术，稳住车厢里磕得头破血流的人，一回头便看见狄大婶被大蛇一口吞掉的一幕，顿时怔住。 谁也没料到狄大婶会跑得那么快…… 获胜的狄山宏后知后觉，嘶喊道：“兰兰！” 橙蛇抽搐着死了，他摔落在地，不顾自己缺失的左腿，爬向狄大婶。 大蛇吞了狄大婶，獠牙刺穿她的腹部，血流如注，脑袋倒是无恙。 楚雪儿跑过去，直接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白阳续魂丹，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眼下也顾不上肉痛了。 狄大婶痛到麻木，呼吸不顺，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狄山宏，“我……我没能给你生个兽人，但是冉君……” “冉君他是个好孩子，他就是……不肯表达……” 狄山宏一个铮铮男儿，哭到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摇头。 楚雪儿也为这人间真情感动，但是：“婶婶你别说话了，否则就浪费了我的丹药。” 狄山宏失去冷静，狄大婶需要躺平，而狄冉君，因为跟母亲怄气在另一个车厢，这会儿摔得七荤八素。 楚雪儿这个别人心目中的‘医生’不得不发号施令，把这一家三口给摆放好，然后去照看其他伤患。 一群人元气大伤，等到安顿下来，天都黑透了。 第5章 5 霍城主 狄冉君最先醒过来，看到差点阴阳两隔的双亲，这不爱说话的少年人嚎啕大哭。 哭到最后把脑门的绷带都整掉了，他舅舅一家七嘴八舌的安慰。 好不容易消停了，狄冉君跑来给楚雪儿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楚雪儿吓了一跳。 狄冉君抿着嘴角：“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算了吧，我才没有你想的那样无私，”楚雪儿叹了口气：“我现在还心疼呢，我的救命丹药！” 用一颗少一颗！ 思来想去，她只能努力变强，才能自保，变强后还能炼更厉害的丹药，白阳续魂丹也在其中。 “可惜我不是兽人，”狄冉君坐在地上，低声道：“嘴上说感谢你，但是这样的我……” “这样的你准备赖账么？” 楚雪儿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充当说教的角色，她通常是被说的那一个。 叹口气道：“犬类兽人的天赋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厉害，你父亲嗅觉再灵敏还能胜过妖兽不成？” “躲避危机靠的是临场决断能力，还有他老道的经验、对自己的判断的自信，他相信自己会带领大家安然抵达河泽。” 狄冉军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一直觉得兽人天生厉害。 狄山宏不知何时醒了，他接话道：“也有运气，就像今天，我猜那个小脑袋才是它真正的蛇头，所以捏死了它。” “爸爸……”狄冉军见他醒来，非常激动，泪眼汪汪。 狄山宏无视了他，朝着楚雪儿郑重道：“你救了我们的命，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不提他妻子吃的那颗丹药，就是清灵丹也帮他逃过一劫。 “唔，那你们好好养伤，才能报答我。” 楚雪儿是个黑户，为了解决身份序列号问题，她决定编个故事。 而故事，是需要证人的。 ‘笃笃’，一个敲击声，帐篷门口处立着一个身形颀长的人影。 “我可以进来么？”他象征性询问，一脚踏入。 楚雪儿和狄山宏都吃了一惊，他们丝毫没有察觉这人何时来的！ 待到来人进入帐篷，银发墨衣，眉目间精致俊雅，那是楚雪儿难以忘记的俊秀容颜。 “是你！”她睁大眼睛，有点惊喜。 “打扰了。” 霍兰诺语气随意，扫视一眼帐篷内，视线划过躺平的狄大婶，最终停顿在楚雪儿暗沉的肤色上。 狄山宏感知他实力强盛，稍稍坐起来：“这位是……” 楚雪儿正要给他介绍霍兰诺，霍兰诺先一步开口了。 他指着狄大婶道：“她的伤口被寄生了。” “什么？！”三人惊诧。 “几十米外就闻到这里的臭味。”霍兰诺薄唇一抿，恍若嫌弃。 他伸出修长的指尖，弹出一颗水珠，落在狄大婶腰间的伤口上，缓缓渗透进去。 “妈妈！”狄冉君惊疑不定，这来历不明的人有点眼熟，出手太快也不打声招呼。 楚雪儿心里也没底，只知晓霍兰诺很强，人品性情一概不知。 但他要杀人不过弹指间的事，没理由对狄大婶不利。 在三双眼睛瞩目下，水珠裹着一点蓝色，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钻出来。 狄山宏忍不住吸一口气：“这莫非是……蓝翅虫？！” 不怪他反应大，实在是这蓝翅虫太过恶心。 一旦寄生人体，便以人为巢穴繁衍虫卵，它隐匿性极强，不仅宿主毫无所觉，还能传染身边亲近之人。 霍兰诺默认了他的猜测，水珠飘向他指尖，随手把蓝色小虫子捏死。 狄山宏一阵后怕，不解道：“蓝翅虫虽是水生，但向来存于咸水海域，怎么会在这里？” 人鱼就是蓝翅虫的天敌，霍兰诺还真是闻着味儿来的。 他似笑非笑：“有人把它带过来的。” 狄山宏皱眉，一时间没找到头绪，带过来做什么呢？ 霍兰诺拿出湿巾擦手，“云径城破了，下一个就是河泽。” “你是说人？”狄山宏瞬间抓住了他透露的重点：“有人把蓝翅虫带过来的？想对河泽不利？！” 仔细一想，高等级妖兽确实有智慧，但真的达到使用计谋的程度么？ 在云径城调虎离山，河泽又暗渡陈仓……细思极恐。 楚雪儿惊了，原以为去到河泽可以安定下来，过几天闲散日子，现在如何是好？ “霍兰诺大人，你要去哪里？”她支起耳朵打听。 “霍兰诺……”狄冉君想起他是谁了，瞪直了双眼：“永郾城城主！” 内向沉默的少年人，日日愁苦自己的无能，对网上流传开的强者非常羡慕以及崇拜。 霍兰诺大名鼎鼎，是南边永郾城的城主，水陆双战所向披靡！ 只是他留下的照片太少了，狄冉君曾经看过一眼，一时间没联想起来。 狄冉君一嚎起来，狄山宏反应过来，万分感激道：“没想到能得到您的帮助，真是太幸运了！我叫狄山宏，这是我儿子狄冉君！” 信息缺失的楚雪儿挠挠头，怎么回事？ 霍兰诺勾勾唇角，回答她的问题：“我也要去河泽。” “那那那……与我们同行么？”狄冉君磕磕巴巴道：“这河泽马上就要到了……” 楚雪儿望着他，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他答应了。 “可以。” “太好了，我我我……”狄冉君又激动又紧张，满面通红。 狄山宏看不下去，一手按住他后脑勺：“你去给霍城主安排食宿。” 这小子平日里不肯说话，现在知道嘴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霍兰诺拒绝，转身朝帐篷外走去。 他一走，楚雪儿就打听上了：“狄大叔，霍兰诺是什么人？” 对于她的无知，狄山宏非常宽和：“永郾之所以是最安全的城池，就因为有霍兰诺。” 与其他城主不同，他基本不管城中事务，也不镇守一方。 他像个孤冷的独行侠，到处都有他的身影，所过之处，妖兽尽亡。 有人说霍兰诺天性喜欢杀戮，但不能否认他给永郾带来的安定，以及他看似无心拯救下来的人，多不胜数。 谁也不能撼动永郾城主的威望，他很强，既不拉帮结派，也不收纳追随者，仿佛淡泊名利。 在一部分人心中，霍兰诺就在王座上唯一一人。 狄山宏语气钦佩：“可惜南边太远了，不然我也想带着家人去永郾。” “他救过很多人？”楚雪儿有点意外。 主要是霍兰诺本人看着并不热心肠，不过……他杀掉火红异鸟，也顺带救了她。 所以有没有心无所谓，斩杀妖兽，就等同于救人。 狄山宏点头：“这次霍城主要去河泽，应该会助一臂之力。” 真有人要对付河泽的话，躲在暗处防不胜防，加个霍兰诺情况就不一样了。 “会……打起来么？” 楚雪儿算了下自己的丹药符箓，按照这频率，估计两三年就用完了，往后的日子她等死？ 狄山宏也神色一黯，他刚刚失去半截腿，如今假肢虽然做的逼真，但还是会影响他的战斗力，还有一大家子指望他护着呢。 第6章 6 河泽 狄大叔需要休息，楚雪儿钻出帐篷，想了想，跑去找霍兰诺。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找个安全的地方，窝着。 不怕永郾城远，就怕没人带她上路。 这次楚雪儿拿出十足的诚意，各种瓶瓶罐罐的丹药，一股脑献给霍兰诺。 “您瞧瞧？这些是我亲手炼的，以后可能学会更多。” 楚雪儿冲他热情一笑，虽肤色变黑，但甜度不减。 霍兰诺看了一圈，点向生肌止血丹：“就这一种有用。” 其余的皆是些玉颜、焕颜、瘦体丹之流。没办法，她来自合欢宗，大家都美美的，很少打打杀杀呢。 楚雪儿道：“狄大叔说清灵丹也不错，你要不试试？” “我不需要。” “唔……”楚雪儿眼珠子一转：“你这么强，当然不需要，但你的子民需要啊！” “你可是城主，手底下那么多兽人，总要用到伤药吧，这比治疗仪方便，还节约成本。” “城主怎么了？”霍兰诺抬了抬眼皮：“你凭什么认为，我应该管他们？” 他白皙的手掌托起她的小脸蛋，唇畔泄出一声轻笑，娇靥如花，语气却冰凉：“与我何干？” 楚雪儿有点懵，这什么意思啊，他不想管永郾城么？ 狄大叔还把他说得像横空出世的侠士一般？？ “那……我要是琢磨出生骨丹，你也不需要么……”他实在太不按常理，她难以揣摩。 生骨丹是见到狄大叔的惨状，才动了心思，楚雪儿没敢往外说，怕自己炼不出来，让人空欢喜一场。 “这么想跟随我？”霍兰诺挑起眉梢。 楚雪儿忙不迭点头：“大人带上我吧，我努力让自己有用点！” “我这人喜欢出尔反尔，随时可能把你丢下，”他收回手，拿出湿巾擦拭，道：“把脸弄干净，看到肮脏的东西不舒服。” “……”楚雪儿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她终于如愿跟随大佬身旁，但也不能管她的脸叫‘肮脏的东西’吧？ 楚雪儿往嘴里塞一颗复原丹，一边问道：“河泽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那蓝翅虫简直跟蛊毒一样可怕，防不胜防，她见识少，容易中招。 霍兰诺何其聪慧，哪里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他面无表情：“若是活不下去，也就不必跟着了。” 楚雪儿小脸一肃：“我一定努力活着，一定。” 也不敢问他庇护了，怕把大佬惹毛，及时告退还能留个好印象。 * * * 有霍城主随行，这一大群普通人无不欢呼雀跃。 生怕他反悔，一大早干劲十足，把大蛇破坏的车厢缝缝补补敲敲打打，半天就可以继续上路。 给伤患准备了卧铺，一辆绿皮车一辆补丁车，像小尾巴似的缀在悬浮车后面，途中畅通无阻。 往往是车子还没到，前面霍兰诺已经结束战斗，把窜出来送死的妖兽收拾干净，极大加快了大家伙赶路速度。 这中间还陆续收容了几个落单的路人，添加了一辆客车，车队像模像样。 狄大婶已经醒了，狄山宏余毒未清，楚雪儿时不时过来看看。 “马上要进城了。” 狄大婶看向楚雪儿，笑道：“果然是一白遮三丑，你本就好看，这下子更是美得惊人了。” 她顿了顿：“只是女孩子太过貌美，要注意安全……” 楚雪儿无奈道：“我寻思着进城后卖玉颜丹，太黑了没有说服力。” 她没忘记自己一清二白的财政情况，以及可能住到核查区的处境。 这会儿过来是为了跟狄大叔对说词的。 楚雪儿的故事是这样的：父母厌恶她不是兽人血脉，又重男轻女，从小把她关家里，没有手环没有身份序列号。陪伴她最多的是奶奶，教她认字炼丹，却无法阻止父母所作所为。 狄大叔听完，猜测她有难言之隐，道：“我可以替你做担保人。” 这种例子不是没有，一些奇葩父母就是会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商量既定，车队抵达河泽的城门前。 楚雪儿看过的城墙是泥土石块筑成的，而眼前这座，是高大的金属，阳光反射下泛着紫色光芒。 狄大婶说这城墙坚不可摧，还有多道防御绞杀设备，她听不懂。 只是觉得，再怎么固若金汤，也抵不过有心人的谋算，人的智慧真是把双刃剑。 此刻大门那里排了很长的队伍，从云径城赶来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楚雪儿抬头找霍兰诺的悬浮车，没见着，大巴车比他速度慢，他可能已经进去了。 “不是说带上我么？”楚雪儿不满的嘀咕，这以后她上哪去找他？ 一行人各自排队，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往前挪动，他们听到一个消息。 云径城的民众都有消费限制，每日不得超过一个数目。 “怎么这样？”狄大婶一脸愁苦：“我们初来乍到，很多东西要添置，山宏还要去接假肢……” 她原本还盘算着怎么使用那点积蓄，现在却发现用不了。 跟狄大婶一样不解的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不满，人群中一片喧嚣。 河泽早有所料，安排了工作人员用大喇叭给众人解释，安抚情绪。 虽然各大城市货币共通，但向来各自发展，城里的资源总共就那么多，突然间要接纳另一个城的群众，压力太大。 为防止物价飙升，也为了保证人们的基本生存需求，做出人人限额的决定。 这对楚雪儿来说没妨碍，她对外物需求很低，不需要吃饭洗澡，有个安全的环境就够了。 没多久便轮到了他们，凭借狄山宏这个良民担保人，楚雪儿又一脸无害的模样，顺理成章的用那个故事办理了临时序列号。 她的姓名、形貌、指纹被存留档案。 因为手环损毁很不方便，城门口就有卖手环的商店。 楚雪儿没钱，狄大婶替她代付，价格不贵功能齐全，那虚拟屏看得她眼睛发直。 有了手环，又分开在即，车队里的人过来买丹药。 好些人打听狄大婶吃过的那颗，楚雪儿早说过没有。 买不到也不勉强，囤点生肌止血丹有备无患。第一桶金到账。 进城后，楚雪儿果然分到核查区去了。 狄大婶放心不下，提出一同到核查区租房。 楚雪儿笑着拒绝：“应该住不了多久，查实我所言非虚，就让我出来了。” 他们不可能在各城的档案里查到楚雪儿这人，她实实的黑户。 为防止安全隐患，不许核查区的人到其他地方转悠，住里面总归不便。 狄大婶无奈，只能转给她一笔钱。 “雪儿，你别嫌少，”狄大婶不好意思道：“等我们安顿下来，一定好好报答你。” 楚雪儿也不推辞，道：“你们带我上路，还帮我进城，我们扯平了。” “胡说，一颗救命丹药哪那么容易扯平？”狄大叔拄着拐杖道：“你是看我残废了，就瞧不起我？” “怎么会，我还要赚你一笔钱呢。” 楚雪儿想到限制消费，道：“你们先别去治腿，不妨等我几日看看。” 狄山宏闻言，脑袋上的狗耳朵都立起来了，就连狄冉君都双眼发亮。 狄大婶紧张道：“你、你是不是有其他办法？” 在她看来丹药着实神奇，比大型治疗仓也不逊色。 像狄山宏这断腿，如果第一时间躺入治疗仓，是有几率完全接上的。 可惜治疗仓造假昂贵，也难以搬着到处跑，只在各大医院有备。 楚雪儿道：“我不敢保证，成或不成，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的。” “有劳你费心了，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狄山宏握拳。 第7章 7 你印堂发黑 核查区可供挑选的房源不多，管理人员见楚雪儿容貌出众，不想自己管辖区域内生事，便介绍了距离警卫队比较近的地方。 “租金日结，每天80。”管理员瞥她一眼，道：“核查区有机器人巡逻，闹事的都别想好过，一旦查出谁说谎隐瞒案底，依法处置！打伤打死也不算什么。” “哦。” 楚雪儿点头，算了下房租，一个月2400，差不多一枚玉颜丹的钱。 屋子有两重门，一道金属合成的防盗门，一道厚实木门。室内一张床一套桌椅，还有个小衣柜，摆设简单实用。 她很满意。 楚雪儿先交了七天，拿到钥匙后关上门，给房子施个除尘术。 然后在储物戒里挑挑拣拣，翻出被褥。 出门在外，她做好风餐露宿的准备，当然包括了铺盖，古香古色的绣被，暖和又喜庆。 楚雪儿盘腿坐在床上，打开手环捣鼓起来。 狄大婶替她连接了河泽的网络，说可以看看公共论坛。 她不知论坛是何物，如今一瞧，里面不同版块五花八门，齐全详细的信息大汇总！ 这会儿最热闹的是以物易物，河泽限制消费，尤其是粮食兽肉，比较紧缺。 楚雪儿虽然也有口腹之欲，然而眼下顾不上这个，略过不看。 一些衣食住行息息相关的，也很多帖子，比较引人注目的就是房价。 河泽一下子迎来这么多人口，房子紧张起来，有人要买有人要租，好不热闹。 稍微大点的四千一个月，几室几厅八千往上，带院子田地的一两万，小别墅五六万。 楚雪儿挠头，她要是不多卖点丹药，离开核查区就没地方住。 之后若是跟随霍兰诺去永郾，即便不吃不喝，也不能口袋空空吧？ ——钱是个好东西。 还有车子，她颇为眼热那个悬浮车，一看价格最低几十万，就连车内软卧沙发都要几万块…… 官方努力□□物价，私人的交易却是管不上，全凭双方你情我愿。 楚雪儿手头的草药稀缺，她得多备几份练手用，便努力查看相关帖子。 无奈在民生面前，出售草药的不仅种类少、数量少，还很贵。 难不成在炼丹之前，她要先自己种植草药？？ 楚雪儿头疼，想了想，伸出蠢蠢欲动的食指，点在[发帖]两个字上。 第一次尝试发帖，过程中琢磨许久。 不会打字，依靠语音输入转化成文字，倒是弄出一个帖子。 重点询问了在何处能购买草药，顺带把生骨丹所需材料的求购意向缀在后面。 她手头有点钱，可以先购买草药，炼出生骨丹后再想办法解决后续的材料供应问题。 楚雪儿仿佛完成一件大事，舒出一口气，眼巴巴等着回复。 然后……她的帖子很快沉底了。 飘在上头的都是人们关切的话题，普通人路上遇见草药大概率也认不出。 “山下的日子太艰难了！”楚雪儿不想努力了，想瘫着等死。 手环突然‘叮’了一小声，打开一看，是一条好友请求。 对方验证了两句话：[楚雪儿？] [你是那个楚雪儿么，我是李馥彤] “咦？”这人是怎么找到她的？ 手环这样厉害的嘛，楚雪儿迷茫又震撼，点下通过申请。 李馥彤成为她的好友，立马发消息过来：[楚雪儿！真的是你啊！]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 [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来着，怕没有机会] [幸好你顺利到了河泽，你现在住哪里？] 楚雪儿眼看着一条条冒出来，点了语音给她回应： “李馥彤？你怎么知道是我？” 李馥彤也用语音跟她说：“我刚好逛论坛啊，虽然是实名制，但你好歹设个昵称吧。” 什么是昵称？ 楚雪儿没有纠结这个，问道：“你之前说要玉颜丹，还要么？” 现在她需要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买主。 “当然要了！”李馥彤毫不犹豫，并且道：“我还可以帮你介绍草药卖家，就是我堂兄的未婚妻，她是木系的。” 楚雪儿很欣喜，“多谢你。” 李馥彤询问她住在哪，得知是核查区后也不意外，“我明天来找你吧。” 核查区的人被限行，外面的人却是来去自如的。 “可以。” 有了李馥彤相助，楚雪儿也不去顶帖了，站起来环顾一圈，为明日待客做准备。 拿出一个烹茶小火炉，往里填入木炭，旁边摆放一套茶具并一包茶叶。 没有茶点，好在她存了些灵果。 有客上门，不得失礼才是。 做完这些准备，楚雪儿用灵石在屋内摆了个小小的聚灵阵，开始时隔多日的修炼。 在外面不安全，她压根不敢摆阵，怕引来一些嗅觉灵敏的妖兽，徒生枝节。 合欢宗的心法是围绕双修展开的，像她这样没道侣的人，平日里修炼收效甚微。 然修行本就不易，积少成多，聚流为海，方成大道。 * * * 第二天，修炼了一晚上的楚雪儿精神饱满，趁着时辰尚早，出门去采购些洗漱用品，摆在屋里做做样子，不然太空旷了。 头回逛街，处处新奇，她努力做出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路上收到不少眼神，明里暗里的打量，楚雪儿不禁后悔，忘了染黑肤色再出来。 都怪霍兰诺，这人显然把她抛之脑后了。 为了入乡随俗，楚雪儿先去成衣店，给自己挑几身普通的衣服。 见多了女子短裙短裤，她却没那么快习惯，试了两条长裤感觉怪怪的，布料紧贴双腿，不难受么？ 最终楚雪儿挑选长袖的长裙。 售卖员欲言又止：“女士不看看短袖么？这么热的夏天……” “没事，这个好看。”楚雪儿拿出手环结账。 买完东西，走出去没多远，后面就跟了个小尾巴。 有人尾随她？ 楚雪儿看了下时间，正好李馥彤快来了，索性去核查区路口等着。 那路口守着警卫队，防止未验明身份的人离开这个区域，尾随的人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 等了好一会儿，李馥彤还不见身影。 楚雪儿给她发语音：“不是两分钟后到么？” 那边没有回应，好在她耐性向来不错，就在路旁的台阶上坐等。 李馥彤心直口快，不像表里不一的人，不会无故爽约的，莫不是遇到什么事？ 正这么猜测，她的语音发过来了：“我刚遇到车祸了！还好没有出人命，这就来啦。” 楚雪儿有点拿不准车祸的意思，去查完才来问：“你没事吧？” 悬浮车彼此撞击可能会轻易殒命，可见再厉害还是比不上飞行法器啊，法器上会篆刻防御符纹，何止防撞击，还能抵挡一定程度的攻击。 李馥彤没回，本人很快就到了，真就剩下两分钟的路程。 “雪儿！”她招呼她上来。 楚雪儿便坐着李馥彤的悬浮车回住处，“你也会开这个？” “这是我堂兄的，只准我在城内开。”李馥彤解释道。 “你堂兄对你果真很好。”楚雪儿心下羡慕，忽而目光一顿，停在她发黑的印堂上。 她天庭饱满，且双目清澈，应该是个福气相，没有大灾只有小祸才对。 李馥彤点头：“堂兄跟我亲哥一样，我爸妈去的早，他罩着我。” 她想到什么，又支支吾吾低下头：“雪儿……对不起，要是堂兄知道我胆小又卑劣，一定会打死我的……” 楚雪儿望着她，没说话。 “我那会儿吓坏了，第一次遇到那种场面，我是个胆小鬼……” “又不是你把我推出去的，”楚雪儿无所谓一笑，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如何？” 危难当前，人性经不起考验。 李馥彤当即道：“我会一辈子遭受良心谴责！跟王延意走后我就开始后悔了，我应该带你一起逃走。” 她眼眶红彤彤的，无比真诚。 “行了，希望你下回别败给自己的怯懦。”楚雪儿揭过这茬。 住处不远，两人很快到了，楚雪儿领着人进屋。 “我煮茶给你喝？”她询问着抬眼。 李馥彤不挑剔，跟她絮絮叨叨说起玉颜丹的好处，她给身边人全部安利了一遍。 楚雪儿谢她热心肠，也感怀她不藏私，把好东西分享出去。 嘴里随意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挺倒霉的？” “对啊！” 李馥彤不是爱诉苦的性子，这会儿被她一问也忍不住了。 她刚到河泽，王延意把她交接给堂兄的未婚妻宋家，落脚的头天夜里就把人宋老爷子撞下楼梯，幸好易茹在底下接着，没出大事。 然后隔日，盛热汤喝失手打翻了碗，烫着宋家5岁小孙子，如果只是皮肉伤倒好治，可他嘴里吃了口年糕，大哭之下噎在喉咙，脸都涨紫了！ “他还好吧？”楚雪儿咋舌。 李馥彤苦着脸：“易茹一掌把他拍吐了，人没事，就是我怪难受的……我怎么这么毛躁！” “我想搬出来了，虽然宋家没有明着说我什么，但总不能因我影响了堂哥。这次找你买玉颜丹，也是想送她们弥补一下。” 楚雪儿明白她的心情，把灵果往前推了推：“吃个果子吧。” 好歹先把黑气去掉再说，也不知她打哪染上的霉运。 第8章 8 心境转变 李馥彤按照她们先前商定的价格，3000一枚玉颜丹，足足买了六颗。 然后把她未来堂嫂的名片推给楚雪儿，对方名叫宋筠，是个木系五级的植物师。 宋家主要经营药材，家里药田广阔，是河泽数一数二的药材供应大户，跟多个制药厂有合作关系。 “对了，你的生肌止血丹那么厉害，要不要加入哪个研究室？”李馥彤问道。 “研究室是做什么的？” “就是研发药剂，你还能申请专利，然后交给药厂量产。” “这个……算了吧……”楚雪儿没法说，她怎么教人炼丹啊？ 她自己半桶水都不算，完全副业，而这群兽人普通人，体内没有灵脉，无法运用灵气，何谈炼丹。 李馥彤也不勉强，她就随口一提，买完玉颜丹就准备回去，因为她堂哥快要来了。 临走前她还郑重道歉：“雪儿，我以后一定做个勇敢的有担当的人。你下次还跟我见面，一起玩么？” “当然，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言。” 勇敢而有担当，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我会记住的！”李馥彤心满意足的离开。 * * * 宋家庭院，正在晾晒花茶的易茹突然收到系统提示，她给李馥彤喝的夺运符水失效了。 自从那日她一身伤醒过来，发现脑海里有个气运转移系统，一切都变得不同。 易茹先给李馥彤喝下夺运符水，王延意几人逐渐注意到她，不再当作顺带上路的透明人。 到了河泽宋家，更是被奉为座上宾，因为李馥彤闯祸了，而她是收拾烂摊子的那个。 宋老爷子即将过寿，以他在河泽的地位，一个宴会免不了，到时肯定会邀请她去玩玩，到时候能认识更多人。 易茹也不想对李馥彤下手的，无奈身边气运好的人没几个，她没得挑。 本以为宋筠的气运会不错，毕竟宋家大小姐，谁知系统说不怎么样。 易茹微微疑惑，宋筠可是五级植物师，在城内那就是铁饭碗，不过想来系统不会看走眼。 “现在怎么办？继续对李馥彤下手么？” [不。] “为什么？你说我本身气运值低，是个短命鬼，再不抢夺迟早没命！”易茹非常怕死。 系统觉得这个宿主有点蠢，空有一腔野心。不过蠢点才听话。 它冰冷的电子音道：[符水是用你的气运值换来的，你本来就低，还能换几张？] 易茹反应过来：“也对，我要省着用下一张，等我在宴会上物色新人选。” 毕竟比李馥彤气运好的人多得是。 * * * 楚雪儿加上宋筠好友，第一时间询问了自己所需的草药。 隔日才收到回复，对方报了几个价格，询问自提还是邮寄。 楚雪儿自从学会上网，就非常擅长运用搜索，遇到不明白的词汇，一查就懂了。 她语音转文字：[邮寄，谢谢。] 后面附上她现在的住址。 那头宋筠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给李馥彤面子，她都懒得搭理这种散客，自己不会去店里买么？ 这点购买量就来找她亲自出马？ 不愧是李馥彤的朋友，住在核查区她也不意外了，只能说物以类聚，傻子才交不靠谱的朋友。 宋筠觉得李馥彤真给李子丘拖后腿，自己傻就算了，还到处推销不靠谱的药丸子。 她宋家药材商，认识那么多药厂研究室，这不是舍近求远么？ 还好意思送来做人情，这究竟是什么脑子？！ 楚雪儿没有意会到宋筠的不屑，毕竟是个网络联系的陌生人。 她在下午接到了包裹，不得不感叹邮寄的快捷方便。 就在屋里摆聚灵阵，尝试第一次炼制生骨丹。 生骨丹比她之前接触过的丹药难度都大，她身边没有丹师指导，实在没把握。 果然，连着三炉炼制失败，炼丹炉里冒出黑烟，焦臭满屋。 楚雪儿叹口气，起身开窗透气。 幸好她买了个炊具，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做饭做毁了。 总结失败的教训，一是她生手，二是这些药材太普通。 草药也是分上下等级的，上等品不仅成丹率高，丹药品质也随之升高。 楚雪儿寻思自己炼丹天赋平平，又灵力低微，往后只能在草药等级上多费些功夫了。 大不了她弄个药田，设聚灵阵栽种草药，不会种没关系，请个人手就行，有聚灵阵怎么都能提升品质。 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楚雪儿暂时收起炼丹炉，过去打开木门。 “你找谁？” 隔着防盗门，外面站了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他头上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 “小姐，有您的快递。” “我的？”楚雪儿才收了个快递，她摇摇头：“我没有快递了。” 男人道：“就是这个地址的，小姐不如开门看看？” 楚雪儿道：“我没有买东西。” “可能是你朋友送的呢。” “不是我的。”楚雪儿懒得再废话，直接关上木门。 她就一个朋友，李馥彤昨天刚来，要是送东西应该会告诉她，就是个憋不住话的人。 男人在门外继续敲门，只敢轻轻的敲，可能是怕惊动其他人。 楚雪儿住的这里距离警卫厅不远，他不敢闹出动静。 看来是她出门被人盯上了，不愧是高危的核查区，据说这里藏匿了不少隐姓埋名之辈。 为了进城，用尽手段遮掩案底，甚至把自己活成其他人，取而代之对方的身份。 现在的医学，指纹嫁接是有的。 城镇之间已经在考虑身份系统升级，录入每个人的基因代码，无奈基因链条太过复杂，数据庞大，迟迟难以施行。 楚雪儿沉淀了下心态，继续拿出炼丹炉，死磕到底。 大师姐总是骂她懒散，要是见到她现状，想必会露出欣慰的神情。 也可能笑她活该，她楚雪儿也有今天，早干嘛去了，不懂得珍惜时光努力上进…… 楚雪儿看着丹炉里再次的失败品，郁闷又失落。 她怀念宗门里的日子，想念师姐们，特别是在一次次失败后，更加渴望得到帮助与指点。 但是现在合欢宗在何方呢？ 没有人给她庇佑，她只能靠自己了。 这个觉悟，在楚雪儿心底越来越清晰，她遇到妖兽害怕的时候，她看到狄大婶倒下不忍的时候，她希望霍兰诺带上她的时候…… 气海忽然一阵浮动，向上涌起，直冲天灵。 楚雪儿连忙盘腿打坐，她心境改变，竟然要进阶了！ 练气五层朝着练气六层冲刺，不至于招来天地异象，但空气中的灵气集聚盘旋，亏得是在城内进行，否则很可能惹来妖兽。 也因为楚雪儿布置了聚灵阵，不需要其他辅助，便能顺利进阶。 没多久，灵气吸收结束，楚雪儿浑身舒畅，感觉格外的美妙！ “这么多年，我可算是进步了。” 说来惭愧，大师姐的徒弟修为都比她高了。 难怪她会被大师姐针对，从而赶下山来，历练果然能逼人成长。 楚雪儿准备趁着状态饱满，再来一次生骨丹，空气中本该逐渐沉淀下来的灵气再次不安分起来。 它们来回游窜，在这聚灵阵内，看那样子似乎……想往阵外跑？？ 楚雪儿惊了，起身到阵法之外，发现空气中灵气都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她扬起脑袋，是她头顶的方向。 什么情况？有人在她楼上吸取灵气不成？！ 这里应该没有修行者的，偏偏这么巧就在她进阶之后落在此处，莫不是被她引来的…… 楚雪儿思绪万千，决定上去探一探情况。 往自己身上贴了张隐匿符，这符箓等级很低，聊胜于无，起码对付兽人足够了。 一直上到天台，楚雪儿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 有个男子背对她站着，黑衣如墨，银发飞扬，灵气疯了一般朝他身边奔腾而去。 楚雪儿震惊极了，这个背影该不会是—— 那人发现了她，回过头来，正是霍兰诺那张醒目的面孔。 此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红宝石一样闪耀的眼瞳，眼尾泛着妖冶的红，眉骨优越，薄唇轻抿。 楚雪儿完全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只觉得这个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天地间为之失色。 她被美颜暴击过后，见霍兰诺缓步朝她走来，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这人不对劲啊！他的气息，怎么像是要走火入魔了呢！ 那紊乱的灵力太过澎湃，隔得老远她都能察觉到，非常危险，想来——不见血是没法收场了。 思及此，楚雪儿脸色一白，扭身便跑。 现场就她一个不怕死的活人，霍兰诺能让谁见血啊？ 楚雪儿自以为窜得飞快，一眨眼却动弹不得，她整个人被他从身后抵在墙上。 那强硬的力道，似乎要把她的骨头粉碎掉。 “嘶……”她这可是修行者的躯体，比兽人耐打的。 但是霍兰诺也有灵力，也算是修行者吧？这就是网上说的‘用魔法打败魔法’？ 第9章 9 体质 “你跑什么？” 霍兰诺的嗓音低沉，就贴在楚雪儿耳畔，仿佛情人间的吐气如兰。 “别杀我别杀我……”楚雪儿慌张喊道：“我是你的追随者啊大人！” “追随者，”他呵呵一笑：“我不需要。” “是是是……是我不配，”楚雪儿顺着他的情绪，小心翼翼道：“但是你这时候不能杀人，妥协了心里的念头，会上瘾的……” 霍兰诺微微眯眼，一手掰过她的小脸蛋，触感滑腻。 他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我说要杀人了？” “没有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 “就、就……你肯定心情不好，想做些什么，破坏什么……”楚雪儿紧张得很，她又没有走火入魔过，哪懂得其中滋味！ 霍兰诺冲她绽开一个惑人的笑容：“你知道得不少。” 楚雪儿一个哆嗦，想否认。霍兰诺修长骨感的手掌，挪到她细白的后颈处，一把握住。 她顿时像个被掐住脖子的小鸡崽，失声了，不敢动。 “这里的气流是你弄得？”霍兰诺轻声问道。 气流？ “说。”他冷下脸。 楚雪儿好想缩起脖子当个乌龟！ 他指的是灵气么？ 这会儿她脑袋转得飞快，瞬间抓住一个点：霍兰诺不懂修行，但体内却有灵力，他无法支配它们，所以走火入魔了。 难怪他做个独行侠到处斩杀妖兽，是在发泄体内的力量，在压抑自己。 这次应该是被她进阶的灵气聚集现象招揽过来的…… “我、我可以帮你。”楚雪儿腆着脸大言不惭，决定先把人安抚住。 以他的言行来看，没有大开杀戒，可见并非恶人。 “帮我？” 霍兰诺坏心眼地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你此刻被人掐着，还有心帮我？” “你不会杀我吧，杀我没用啊……”楚雪儿泪眼汪汪的。 她岂能不贪生怕死，这不是为了自救才帮他嘛？ 何况即便她圣母心肠，以她低于他的修为，也很难做到替他引导灵力。 这种事情，通常高境界的人对低境界的实施，且对方全付信任，才能顺利理清紊乱的灵力。 霍兰诺大发慈悲的收了动作，松开对她的压制。舌尖舔过唇角：“说说看。” 楚雪儿目光一怔，盯在他湿润的双唇上，有一瞬间鬼迷心窍。 而后立即被自己吓一跳，连忙不敢再看，默默翻出一枚清舒丸。 “这个能帮你平心静气。” “就这样？”霍兰诺眉毛都懒得动。 “当然不是，这只是第一步。”楚雪儿为了取信对方，绷着个嫩白的小脸，严肃无比。 霍兰诺伸手接过，没有停顿的塞入嘴里，然后状似漫不经心道：“人鱼体内有毒囊，寻常毒物无用。” “……”她有胆子毒死他嘛？ 修行之人不得无故作恶！现在这个局面也没到杀他自保的地步。 “……你随我下楼吧。” 楚雪儿领着这个惹不起的人回到房间里。 她指着聚灵阵，道：“是不是能感觉那里有些不同？坐进去。” 霍兰诺没过去，而是随手捞起地上摆放的灵石：“这是什么？” 他动了其中一块，聚灵阵自行破解。 楚雪儿也不介意，掏出另一块在原位置补上，解释道：“灵石可以摆阵，也能修炼直接吸收，不过这里灵气并不匮乏，没必要浪费它。” “你是从哪来的？” 霍兰诺踏入聚灵阵，里面的气息让他的焦躁舒缓了些。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笃定从未有过楚雪儿这样的人，自带一套有别于兽人的能力体系。 她回道：“我是修行者，师门在……蒲图山上。” 霍兰诺敏锐地察觉那片刻的停顿，似笑非笑：“你说谎了。” “我没有！”楚雪儿立即反驳，轻咳一声强调：“真的在蒲图山。” 她只不过换了个说法而已。 众人皆知合欢宗，而不闻蒲图山。 六师姐说外界对宗门存在歧视，不要随便说出合欢宗三个字。 霍兰诺视线幽幽的看着她。 请神容易送神难，今日楚雪儿要是不把人安抚住，想必他不会离开。 她拿出两个蒲团，在聚灵阵内挨着摆放，伸手一请：“请与我正面对坐。” 霍兰诺表现得挺配合，盘膝而坐。 楚雪儿看向他的手腕，有点紧张，解释道：“我猜测你体内灵力乱窜，现在要碰一下你，稍作试探，才能确定……” “我的手？”他大方地伸出来。 “主要是我试探的时候，你要信任我，别攻击我。” 她很弱的，要是被灵力攻击，肯定免不了受伤。 “我尽量。”霍兰诺的语气不怎么有诚意。 楚雪儿如同被赶鸭子上架，指尖颤悠悠地搭上他手腕脉搏。 他的体温不太高的样子…… “我开始了。” 她招呼一声，小心翼翼的输入一丝灵力，即刻便被他体内的旋涡给卷走了。 楚雪儿皱眉，这会儿她像极了给暴君诊治病症的御医，生怕出错。 说御医还是抬举了，她，半桶水的庸医。 好半晌，她撤回手指，蜷在自己掌心，“应该是灵力紊乱，好像还挺严重的。” 都出现旋涡了，能不严重么？ 但她的措辞令霍兰诺不悦，他扬起眉梢：“你打算如何？” 楚雪儿咬着下唇：“实话告诉你吧，我没能耐替你梳理灵脉，只能把引气的步骤教给你。” 成不成，就看他自己了。 因为没有信任基础，她想了想，多说几句：“我不会害你的，修行之人切记胡乱犯下杀戒，况且你我无冤无仇。你不仅救过我，还救过许多其他人，河泽可能潜伏了危机，也离不开你。” 这里妖兽强盛，以人为食，一旦城破生灵涂炭，倾覆之下焉有完卵。 “你认定我是好人？”霍兰诺问道。 楚雪儿不解：“难道你不是么？” “呵……”他轻笑一声：“你说是就是吧。” 楚雪儿偷偷看他一眼，蓝边的耳鳍衬得他愈加精致俊美，不禁嘀咕道：“我是挺容易以貌取人的。” 她从储物戒翻出一卷陈旧的穴位图，当年她学习引气入体，就是凭借这个死记硬背。 现在霍兰诺要做的是引气运转大周天，同样离不开这些穴位。 “你先记住这几个主要的，然后把灵力归纳引领着，顺着灵脉游走一圈，最后沉淀到丹田气海。”楚雪儿指出几个重点。 她说得轻巧，对于那些不曾引领过灵力的人，就跟身后突然长出尾巴一样，不知如何命令它乖乖听话。 “就这样？”霍兰诺抬起长长的眼睫。 楚雪儿努力寻找词汇，想要描述如何感知灵力、又如何驱使它、以及气海是怎么一回事，正憋着词句，便见霍兰诺已经打坐起来了。 那粗糙的穴位图被放在一旁，他就看了几眼，也不知记住没有。 “你要是不确定，就停下来，别胡乱冲错了穴位。”她不放心的叮嘱道。 过了小半晌，霍兰诺依然一动不动，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楚雪儿仔细观察他脸色，一时间也瞧不出是否凶险，她不敢随意打扰，只能在一旁坐着等候。 她以为兽人无法修行，虽然他们有五行精神力，但与灵脉到底不同。 修士属于灵修，兽人则更像是体修。 修真界并非没有体修证道之人，只是这条路比灵修还艰难一些。 以锤炼身体达到变强升级的目的，往往只能延年益寿，越往后期，体修年迈导致修炼越难，最终也没能进入下一个阶段。 兽人应该归属于此类。 那霍兰诺是怎么回事？他总不能是灵体双修的体质吧？ 楚雪儿为这个猜测狠狠的嫉妒了一把，给他样貌又给他天赋，上苍是不是有点偏心了？ 像她，没少被大师姐嘲讽胸大无脑、绣花架子，说她不聪明，天赋平平，还好吃懒做。 楚雪儿一手撑着下颚，撅起红唇轻哼。 不过老天爷还是有点点公平的，让霍兰诺走火入魔了。 她听说，走火入魔非常难受，要么毁灭世界，要么毁灭自己，不死不休。 第10章 10 搬走 楚雪儿自顾自想事情，没发现霍兰诺已经结束了调理，那双猩红的眼眸恢复清明，正打量着她的娇憨模样。 “你先前说要追随我，”他出声道：“住在这里可不行。” 楚雪儿回过神，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稳定下来了？” 太好了，若是不成，她定然没好果子吃。 至于住处……“等他们查清我的身份，我迟早要搬出去的。你这回是认真要带我去永郾了对吧？” 霍兰诺道：“之前也是认真的，能不能跟上凭你本事。” 楚雪儿无语，听听这是人话么？ 她抿抿唇角：“我可跟不上你的悬浮车，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说。” 别吊人胃口啊，多不厚道。 “生气了？”他站起身，弹弹衣角，“有时候我遇到的高级妖兽不止一头，你若没能力自保，跟着我死得更快。” 言下之意，没本事的人还是别跟了。 楚雪儿不能否认他的话很有道理，她反驳不了。 她索性改变主意，“算了，我不去永郾了。” 河泽现在好好的，她要与它共进退，等到有一天真的守不住再说，总会有人结伴而行的。 “你是在耍我么？”霍兰诺倏地收敛了笑意。 “何出此言？”楚雪儿一愣，忙道：“我是担心拖你后腿。”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她惜命，大佬不肯庇护她，她硬是跟上去送死么？ “现在可由不得你了，马上搬走。”霍兰诺冷哼一声。 他不再理会这个女人，弹出虚拟屏，把悬浮车设置自动慢行召唤过来。 然后给河泽的城主陶东林打个招呼，他要从核查区带走一个人。 楚雪儿乖乖去收拾东西了，这回可是霍兰诺自己让她跟着的。 如果说以后面临危机他不肯施以援手，那一定是因为她太没用的缘故。 谁有义务保护谁？没人欠她的。 只有足够的利益，让人刮目相看，郑重以待，她才有分量。 楚雪儿的东西很少，大部分还是她新买的用品，摆上去还没热乎呢。 她用手环联络了管理员，跟对方报备一下，免得太过突然。 管理员很快过来了，他不仅接到楚雪儿的消息，还有陶东林亲自下达的通知。 到了现场，看见霍兰诺震惊不已，望着楚雪儿的眼神更是复杂。 初见这个女人，他觉得太漂亮容易招祸，于是留了点心思给她安排住处，这才两天，她竟然勾搭上了大名鼎鼎的霍城主！ 果然，美貌也是一种利器。 管理员一阵唏嘘，登上系统给楚雪儿解除待定标识，顺带瞄了一眼，她没有档案，果真是彻头彻尾的黑户，按照正常程序，几天后也是会离开核查区的。 * * * 霍兰诺住在依山傍水的一栋独立别墅里，有庭院有池塘，环境优美祥和。 不知是他自己买的，还是河泽给他的礼遇？ 楚雪儿就在一楼里挑了个房间，窗外是庭院，满目苍翠。 她既然来了，就要摆个大点的聚灵阵，把整个别墅笼罩进来，给霍兰诺蹭点好处。 布阵的五行方位与环境息息相关，不同环境，灵石摆放的位置差别很大。 楚雪儿到各个角落里踩点。 不期然从花圃后面走出一个人来，小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楚雪儿扭头看去，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粉嫩的兔耳朵上。 兔族女兽人，好可爱……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不能随意进来的。”苏可可皱起她秀气的小眉头。 “我是新来的住户，名字叫楚雪儿。”楚雪儿笑着回道。 苏可可惊讶的张大嘴巴，耳朵都立起来了：“住户？” 楚雪儿想了想，改口道：“应该是临时住户。” 具体要住多久，她也说不好。 苏可可逐渐消化了这个信息，确认道：“你真的要住进这里？霍城主同意了嘛？” “当然，”楚雪儿点头：“他是什么人，谁有胆子擅闯宅院？” 这不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么。 “那就好，”苏可可拍拍心口，“我还怕他生气怪罪我呢……” “为什么怪罪你？”楚雪儿忍不住腹诽，霍兰诺一个大男人对姑娘家这么严厉的么？ 苏可可摇头，脑袋上的长耳朵一晃一晃的，“我是个厨师，负责霍城主的一日三餐，大门钥匙交给我，若是被人闯入，自然是我的责任。” “你会做饭啊。”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楚雪儿还以为她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小姑娘。 “嗯嗯。”苏可可微红着脸，问道：“你晚餐想吃什么？霍城主没交代，我怕备菜不够。” 楚雪儿摆摆手：“不用准备我的份，他没说请吃饭。” 霍兰诺只让她住过来，又没提包餐。 “这……会不会太失礼了……”苏可可拿不准主意。 楚雪儿极为大度的一笑：“无妨。” 呵呵，都掐过她脖子了，还在乎这点礼数？ 见不见外呀。 楚雪儿没打算吃晚餐，忙完聚灵阵，便准备在房间里死磕生骨丹。 谁知霍兰诺来敲她房门，高大的身形杵在门口，居高临下望着她：“需要给你递邀请函才出来吃饭？” 楚雪儿张了张嘴，决定丑化说在前头：“那个……我手头拮据，付不起太过昂贵的食宿费。” 别墅的租金她前不久才扫过几眼，别墅的餐饮费她目前没查过，反正一定是贵的。 霍兰诺若有所思，“你已经成仙了？不需要进食？” “怎么可能，”楚雪儿反驳道：“我吃了丹药。” 霍兰诺微微勾起唇角：“那就用你那个丹药来抵消伙食费。” 楚雪儿猜想他可能对辟谷丹存有好奇心，于是竖起一根食指开始讲条件：“我一枚丹药能顶一个月。” 霍兰诺倒是干脆：“那就给你抵消一个月。” “成交。” 她也是有口腹之欲的，既然有饭吃，干嘛不吃。 这样等价交换，两人谁也不亏。 当晚，楚雪儿久违地品尝到丰盛正餐的滋味，与赶路时的简餐全然不同，苏可可的手艺很好。 她大快朵颐，风卷残云，霍兰诺不以为意，嘱咐苏可可往后餐量加倍。 楚雪儿闻言连忙摆手：“不加倍不加倍。” 苏可可软声道：“能吃是福，没事的。” “不是这样……”楚雪儿轻咳一声，凑近霍兰诺压低声音道：“我今晚是一时没忍住，这些凡物含有杂质，吃多了要花时间炼化的。” “……”霍兰诺怀疑这女人是饿死鬼投胎，宁愿花时间去炼化也管不住嘴。 苏可可把他们说悄悄话的模样收入眼底，笑道：“雪儿是不是要维持身材呀？已经够瘦了。” 楚雪儿还没来得及了解‘现代女孩普遍减肥法’，她认真道：“如果是想身形窈窕，我有瘦体丹，非常管用。” “嗯？”苏可可有些愕然。 一言不合开始推销减肥药丸，浓浓一股V商的味道了。 饭后，楚雪儿回房间足足打坐半个时辰，才把今晚这顿饭的杂质给炼化了。 她舒出一口气，嘴巴是舒服了，但事后要占用她的修炼时间…… 手环上绿色指示灯微闪，打开一看，有两条未读消息，分别来自狄大婶和李馥彤。 狄大婶说他们租好房子安顿下来了，想过来探望一下她。 楚雪儿回道：[婶婶不必挂心，我已经搬离核查区，丹药炼成后再去寻你们。] 狄大婶：[你搬出来啦？怎么不通知我们帮忙……你要炼丹我也不好去打搅你，最近打算替冉君找工作。] 因为狄山宏落下残疾，家里总得有人出去赚钱，楚雪儿只能预祝她一切顺遂。 李馥彤那条是在问有没有买到草药，楚雪儿谢过她，顺带提一嘴瘦体丹。 李馥彤爱美，她身边的朋友应该也一样，都是潜在客户。 原本想着把丹药拿去药房寄卖，然而时代不同，这里要检测报告、活体实验数据什么的，太过复杂。 楚雪儿索性歇了心思，反正她的药效好，私底下也能卖出去，不过需要些时间罢了。 她就在论坛里开个帖子卖丹药，就挂了四种，生肌止血丹、玉颜丹、瘦体丹、清灵丹。 类似于这种的卖物帖很多，即使她别树一帜，被嘲讽了两句，也很快沉底了。 第11章 11 药田 楚雪儿不在意那帖子，掏出炼丹炉开始迎接现实的‘打击’。 生骨丹的难度，凌驾于她现有实力之上，虽比不得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但它能让腐肉焕发新生，让断残者长出新肢。 这已经是中级丹方了，而楚雪儿，很多初级的都没炼过。 毫无疑问的，她又失败了，并且把草药霍霍一空。 楚雪儿感觉到挫败，原本以为她修为精进了一层，多炼几遍就能成功的。 看来是她想多了……在生骨丹面前，练气五层和六层的区别不大…… 思来想去，只能在原材料这方面提升品质，增加成功率。 楚雪儿收起炼丹炉，扭头看向窗外。 路灯下静谧的庭院，一草一木自然成景。 忘记告诉霍兰诺，有了聚灵阵，这里的花花草草怕是要疯长，需要经常修剪。 何不把它们给换了呢？ 楚雪儿冒出个主意，哒哒哒跑上楼去找霍兰诺。 楼上有个露天大泳池，人鱼喜水，他就坐在那里。 楚雪儿想把庭院里的花卉换成草药，才不浪费这么大个聚灵阵。 如果可以，她还想种植一些蔬菜，不用太多，两人够吃就行，每天少摄入点杂质，岂不两全其美。 霍兰诺半敛着眼眸坐在池畔，沾了水珠的银发盘旋在他肩头。 听完楚雪儿的想法，他淡淡发问： “你是植物师？” “不是。” “你以前种过菜？” “没有。” “那你想用什么理由说服我？”霍兰诺斜睨她一眼。 楚雪儿道：“对你也有好处的，你如今也是修行人士。” “我不想看到脏东西，”霍兰诺一弹水花，莹润的水珠溅起飞在她脸上：“隔壁那块地也是我的，去那弄。” 楚雪儿抹抹脸颊，很想瞪他两眼，“哪有脏东西？……哦，你害怕看到植物施肥？” 她不禁乐了，解释道：“它们以灵气为食，才能跃上更高的品阶。” 各大宗门里都有自己的药田，通常只安排一两个弟子照料灵草，若是需要挑粪，那弟子不得累死。 不过霍兰诺说了隔壁可用，她就退而求其次，去那边借用一下。 毕竟把好好一个庭院给糟蹋了，怪不忍落的。 * * * 别墅的隔壁，芳草萋萋。 或许是因为霍兰诺喜静，或许是有其他缘由，这附近的建筑物并不多。 楚雪儿顶着烈日视察一圈，非常满意，水土好，光照好，再弄个小聚灵阵，就是她的药田了。 她去看了眼人才招聘，如今种植类的熟手很受欢迎，开出的月钱都很高。 不安定的年间，粮价降不下来，外面妖兽横行，更是减缩了可耕作土地。 以至于各个城镇极为重视农耕，笼络木系植物师，连带着普通的种植人才也身价上涨。 最便宜的一月一万六，还得安排食宿，楚雪儿自己寄人篱下，当然不能。 如果不找种植类人才，价钱就便宜多了，正巧她的药田也不用那些，会恳地除草浇水就够了。 楚雪儿问了一嘴，没想到对方翻着白眼甩给她一款农田辅助机器人。 “？” 她一脸懵逼，顺着这个机器人深入了解，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些植物师之所以这么高待遇，是因为他一个人能管一片田。 植物师具备专业知识，对农作物的习性熟知于心，携带农田辅助机器人，给它们因地制宜设置不同命令，轻松管理广阔田地。 而木系植物师就更厉害了，得他能力催发，不仅管的宽，还长得快。 楚雪儿搞清楚了，她只需要买一个机器人。 农田辅助机器人几万十几万不等，楚雪儿看完款式与功能，发现她钱不够。 卖出去的丹药就玉颜丹价格比较高，疗伤一类的不可能开出太贵，再算上狄大婶给的一笔，也就还差一点了。 正发愁，狄山宏联系过来，说一个兽人朋友过来探望他腿伤，听他讲述过程对清灵丹心生好奇，便吃了一颗。 没想到吃完就升级了！ “他原本水系四级，已经好多年了，现在追着问我买清灵丹呢。” 狄山宏问道：“这丹药你还有多少？看怎么定价合适？” 楚雪儿不由笑了：“他应该本来就快升级了。” “那也有清灵丹的功劳，”狄山宏道：“兽人天赋生来就那样，升级不容易。” 楚雪儿想买机器人，便道：“我手头没有草药了，他能接受预定预支么？我保证后面的清灵丹品质更好。” “他应该愿意，”狄山宏顿了顿，“你是不是缺钱了，我们这里有……” “狄大叔。” 楚雪儿打断了他，道：“不用给我转钱了，等我做出生骨丹，可不会便宜卖给你。” 她态度坚决，狄山宏没有办法，若用钱财偿还恩情，本身他家也不是富豪，又能还多少。 他只能帮她把丹药卖个好价钱，一枚8000的价格，宰了朋友一笔。 并非狄山宏狮子大开口，实在是作用于精神力的药物太过稀少。 清灵丹不敢说能帮助升级，但在涤荡神思和提高专注度方面，是有明显效果的，关键时刻能救命。 他先前不知它用处，堂而皇之收了楚雪儿的馈赠，想来实在是占了大便宜。 那人预定了十枚清灵丹，爽快的支付了款项。 楚雪儿拿到钱，顺利购买机器人，并询问宋筠是否有药株幼苗或种子渠道。 草药商都会培育幼苗，一部分自用，一部分也卖给选择自己栽种的客户。 宋筠手头只负责成株这一块，当即拒绝了她：[买不起草药就别耽误我时间] 然后把楚雪儿拉黑删除。 “？” 楚雪儿一头雾水，突然间就找不到宋筠这个名字了。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去问李馥彤，毕竟是她未来嫂子。 宋筠在河泽的植物师当中挺有名的，因为自幼天赋好，还生在草药世家。 由她催生的植物都跟几大药厂合作，若有人慕名而来，谈的都是大生意。 她已经许久没遇到楚雪儿这样没眼色的散客了。 买了一批草药，转眼就问她要幼苗，可见是那劳什子丹药负担不起她的损耗，打算自己种了。 宋筠忍不住嗤笑，以为药材跟路边杂草一样好生长？ 这种无知的穷鬼，就不该躺在她的列表里！ 碍眼得很。 宋筠早把李馥彤送的玉颜丹冲马桶里去了，这会儿直白劝告她：“交友要慎重，以后别轻信那些人。” “怎么了？”李子丘问道。 他今天刚到河泽。堂兄一来，李馥彤乖顺得像只小猫咪。 宋筠笑了笑：“彤彤有个神神叨叨的朋友，会炼药，她买来好几颗送我们。” 李子丘眉头一皱，看向李馥彤。 后者使劲摆手：“她没有神神叨叨，她的丹药是真有效，哥哥你看过就知道了……” “这么厉害早就传开了，”宋筠面露嘲讽：“她何至于混到买不起我的草药？” 李馥彤不由惊讶：“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可能买不起，光是她买的就花了一万多！ 宋筠淡淡道：“她想自己栽种。” “这……”没听说楚雪儿是植物师啊…… 李馥彤当即表示要去问问她，毕竟自己牵线的，买卖不成仁义在。 顶着堂兄的视线，李馥彤给楚雪儿打电话，询问缘由。 楚雪儿不知道她身边有两个旁听的，老实回道：“我最近炼的丹药难度较高，寻常草药不行。” “草药有什么寻不寻常的？”李馥彤挠头。 宋筠已经露出冷嘲，自己捣鼓不出来，还说她的草药不行？ 楚雪儿道：“植物也有品级，我起码需要中等品。” “啊？” 李馥彤傻眼了，这话听着，宋筠手里的草药是下等品？ 她们可不知道修仙界那些灵草的评判标准，楚雪儿的话侮辱性极强。宋筠本就心高气傲，此刻是勃然大怒：“好大的口气，也不怕撅着自己！” 她一把拉住李馥彤，冲着手环道：“你立即滚过来给我道歉！不然我一通电话，就送你去警卫厅！” 楚雪儿不解：“突然怎么了？” 李馥彤大感后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架，她不能帮雪儿说话，因为雪儿确实挺得罪人的…… 最后是李子丘出手，挂断电话：“这事到此为止。” “不行！”宋筠不同意：“气死我了！” “别人要种什么，是她的自由。”李子丘扭头看向李馥彤：“你朋友再胡乱卖药，我就送她去监狱。” “监狱……”李馥彤被吓到了，磕磕巴巴道：“哥哥，你看我的脸，这就是证据……” 再怎么也不能把人送去监狱吧，她岂不是害了楚雪儿？ 第12章 12 女伴 闹了一通，在楚雪儿的视角里完全不明所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很快把它抛之脑后。 网络非常神奇，任何东西都能买卖邮寄，草药幼苗更是简单。 楚雪儿没急着下单，先把机器人签收了，捧着手册细细研究。 农田辅助机器人，它的功能就是围绕耕作展开的。 除草、翻地、肥土，一气呵成，它整合的田块线条齐整，效率很高。 这笔钱花得值，机器人跟一些炼器大师所做的傀儡，有异曲同工之妙。 楚雪儿有了好帮手，在药田里布置聚灵阵，幼苗一到就把它们栽入土壤。 忙了两天，才把这片田地搞定，之后就等着草药长成，继续炼丹了。 兽人世界的灵气还算充足，有阵法加持，阵内灵气浓郁，于植物而言如同大补丹。 所以杂草也生的快，幸亏机器人不知疲倦。 楚雪儿时常往隔壁跑，霍兰诺看在眼里，也买了个机器人，往她门口一丢，指着外面道：“你负责除草。” 不过三天，别墅里的草已经长疯了，窜到膝盖高。 “行吧。”异象因她而起，楚雪儿只能接手这些琐碎。 她蹲下给机器人设置命令，一回生二回熟。 霍兰诺转身去了待客厅，有客人来了。 两天后是宋老爷子八十寿辰，他不是兽人，寿命只有百年，前些天还摔下楼梯。 这次宋家大办宴席，邀请了不少河泽有头有脸的人物，霍兰诺这里，是李子丘和宋筠亲自前来。 制作精美的丝帛请柬，印着宋家家徽。 “还请霍城主赏脸，两日后过来喝杯小酒。”李子丘认真而诚恳。 军部的环境比别处更加奉行实力为尊，霍兰诺的强大广为流传，有人猜测他已经九级了。 事实如何尚未得到证实，李子丘七级顶峰，一直没能踏入八级的门槛，对那上面的风景尤其向往。 “好说。” 很多时候，霍兰诺是很乐意给别人脸面的，特别是在他闲着的情况下。 庭院里的机器人开始‘沙沙’工作，并不很响，楚雪儿在旁边盯了会儿，确保它不会辣手摧花。 宋筠眼尖的瞥见了那抹窈窕身姿，眼珠子一转，笑道：“霍城主可携带女伴同往，这次宴会我们邀请了个驯兽师，会很热闹。” 驯兽师这个说法，大家都没听过，一经出现引来许多人好奇。 而那位能被邀请来宴会，自然是经过验证确有其本事在身。 宋家生意做得大，充其量也只是个商人，无人在军部任职，远离权力中心。 李子丘是他们好不容易搭上的，因他的缘故，军部不少人会出席，这次若能在霍城主面前卖个好，将收益良多。 想要巴结霍兰诺的人太多了，却不得其法，如果他带上女伴，宋家就有了方向。 霍兰诺一挑眉，道：“你们自己去问她。” 正准备去往隔壁药田的楚雪儿被叫住了，对方脑袋上一对鹿角，笑意妍妍地邀请她去吃席看热闹。 “这里也有驯兽师么？”楚雪儿有些惊讶。 她已经不像刚出山那会儿那么无知了，现在的人们因为妖兽的缘故，都不怎么喜欢动物，更不会养宠物。 就连屠宰场都不多，养动物吃肉，不如多去外面猎杀几头妖兽。 人和妖兽，站在不死不休的对立面。 “你也没见过对吧？”宋筠笑着游说她：“那就过来玩玩吧！” 楚雪儿犹豫，其实她对驯兽师没什么好感的…… 把自己的意志强行凌驾于其他生灵之上，驱使奴役便罢了，驯兽师的手段却有几分残忍。 宋筠见状，亲切的挽上她的手：“我们还请了名厨辛紫海，他酿的白竹酒可是河泽一绝。” 端坐一旁的霍兰诺抬了抬眼皮，这人多半要被说动了…… 果然，楚雪儿扭过脸来观察他的态度。 她知道自己突然受邀，必定跟这个男人脱不开关系。 霍兰诺没反对，于是楚雪儿笑道：“你盛情邀请，我再推拒便不识好歹了，只能厚着脸皮过去叨扰。” 宋筠喜不自禁：“宋家极为欢迎你们二位光临。” 两个‘网友’相见不相识，倒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 * * 要去吃寿宴，就得带贺礼。 楚雪儿在自己储物戒里挑挑拣拣，找出一枚已经使用过的玉符。 玉符里面已经没有灵力，阵法消退，如今是个普通物件，色泽透亮。 想来当作礼物寓意不错，凡人都渴望保平安什么的。 苏可可下午提前过来了，进厨房之前先找了楚雪儿打听。 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雪儿，宋老爷子过寿，霍城主会去么？” 楚雪儿回想霍兰诺的态度，点头：“会去。” “我也收到邀请函了，”苏可可既欢欣又有点不好意思：“你说我要是蹭他的车同去，他会答应么？就怕外人误以为我是他女伴……” 楚雪儿不明白女伴是什么，道：“我准备打车去，跟在霍兰诺后面，你要与我同车么？” 她不太了解霍兰诺，但以现有的粗浅印象来看，他多半是介意旁人胡乱上车的。 所以她不建议苏可可去询问蹭车，反正城内交通方便，有钱畅通无阻。 “你也要去？”苏可可很意外。 “那位宋姑娘邀请我了。”楚雪儿对这里的宴席有点好奇，就厚着脸皮借了霍兰诺的东风。 “她给你请柬了么？”苏可可问道。 楚雪儿不解：“规定了一张请柬只能进一个人？” 这是什么死规矩啊，又不是拍卖会之流，曾经她跟随师姐外出走动，请柬都不限制人数的。 “那你不就是霍城主的女伴了么？”苏可可笑容有些勉强，她第一次遇到这样会装傻的人。 楚雪儿当即查了下女伴意味着什么，然后作别苏可可，跑去楼上找霍兰诺。 霍兰诺在里面打坐，自从经过楚雪儿粗糙的‘点拨’，他逐渐摸索出一条修炼之道。 把那些放肆的灵力治得服服帖帖。 这让他心情很不错，睁眼看向她也是和颜悦色：“有事？” 楚雪儿点头，直言问道：“宋家没给我请柬，我是你的女伴？” “有问题么？”霍兰诺看着她。 “你没问题？”楚雪儿狐疑的打量他，正经人不应该爱惜自己的名声么。 此地界民风开放，男女未婚可以先交往，但是—— 宴席里的伴侣是没有名分的，全程挽着手陪同，谈笑嬉闹。还一起跳舞，肢体接触特别多（视频里看的），搂搂抱抱不成样子。 楚雪儿倒是看得开，合欢宗弟子不被名声所累，可霍兰诺不同。 “……”霍兰诺伸手过来切掉她的虚拟屏，“你看得是偶像剧片段。” 一些公司上下属也会结伴出席宴会，男士带着女伴，不会轻易逾越那道线。 跳舞更是如此，邀请对方进入舞池，动作不规矩，不仅显得自己轻浮没风度，还会逐渐被圈子厌弃。 格局太小。 不过……霍兰诺的目光落在楚雪儿脸上，唇角微勾，带着几分嘲弄：“在担心我占你便宜之前，不妨自问一下，你会跳舞么？” “你误会了，”楚雪儿认真解释道：“我的名声不打紧，而你是位城主。幸好我不会跳舞。” 她松了口气。 饶是聪明如霍兰诺，这会儿也没太明白她的意思，稍稍凝着眉。 他轻轻一敲桌面：“我给你准备了礼服。” “什么礼服？”楚雪儿迷茫。 霍兰诺早料到她必定是一问三不知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拿出中午送进来的礼盒，打开它，呈现在她面前。 楚雪儿被那轻纱上细碎的闪光点给惊艳了，层层叠叠，像星河一样漂亮。 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把服饰做了场合区分，同样是长裙，有着日常与盛装的差别。 这样一条裙子穿着上街，就显得太过慎重扎眼。 而且上半部分的布料有点少。 霍兰诺没有注意到这个，实际上裙子不是他挑选的，他只动了动嘴。 “拿回去试一下，不合身再说。” 第13章 13 鬼迷心窍 楚雪儿回到一楼，穿上礼服站在镜子跟前，表情有些唏嘘。 这时代的人不仅随便露大腿，其他部位也勇于展示嘛！ 要是让那些正道人士瞧见，不把她当作魔修给打杀了？甚至那些女魔修都没穿的这样惹火。 楚雪儿转了个圈圈，裙摆像花儿一样绽放。 她歪着脑袋思索，又跑去楼上敲门：“霍兰诺。” “进来。” 声控门自行打开，楚雪儿大大方方走进室内：“我是无所谓，但这样真的不会失礼么？” 霍兰诺一抬眼，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那呼之欲出的地方。 楚雪儿整个人白生生的，裹在那条裙子里，竟是低/胸露背掐腰的款式。 玲珑身段欲遮不遮，非把那点布料撕碎了，在最雪白的地方染上自己的指纹才罢休。 霍兰诺不禁弯起眉眼：“你自己感觉如何？嗯？” 这模样要是带出去，是嫌他身边太清净？ 楚雪儿看到他的笑容就心里打怵，道：“我觉得不合适……” “那还多此一举来问我？”霍兰诺倏地隐匿笑意，变脸极快：“换掉。” “这不是你给的裙子么？”她还以为民风如此彪悍，楚雪儿嘀咕着走了。 那纤薄的玉背、腰肢楚楚，摇曳生姿。 霍兰诺冷哼一声，回头就找人算账，把人骂一顿，再勒令送套新的礼服过来。 * * * 药田里，小机器人勤勤恳恳的工作，确保把里面的杂草扼杀在幼芽状态。 它携带智能识别系统，不会错杀了草药。 楚雪儿把长势较好的植株□□，优先完成别人预定的清灵丹，她钱都花了，得尽快交货。 聚灵阵里的草药长成最快需要两三日，比不得木系植物师瞬发的快速，他们一天能催生好些植物，具体以各人精神力为依据。 但她这里的品质更好，这一批清灵丹做出来，效果会有所改善，也不枉它卖了高价。 依旧是20枚一炉，楚雪儿坐在炼丹炉跟前，比以往还要从容有余。 境界的提升、草药的优选，让她感觉非常舒畅自如，甚至对之后炼生骨丹生出几分坚定来。 她一定会成功的。 炼了三炉清灵丹，楚雪儿就收手了，生骨丹等她参加完寿宴再来死磕。 趁着下午有空闲，她给狄山宏发了消息，约人在他那边见面交货，顺带看望狄大婶。 楚雪儿网上约车，直达新四区。 此处居民住户聚集，街道熙熙攘攘，充满烟火气息。与山间别墅不同，与核查区也不同。 沿途走下来，看到了许多妖兽肉的不同烹饪方式，她没忍住诱惑，去尝了鲜。 自己吃着，不忘给狄大叔一家也捎带上热气腾腾的炸串。 楚雪儿到时，客户已经在那等着了。 那兽人长得白白胖胖，跟狄山宏一样是犬类，不过他脑袋上的耳朵是塌下来的，品种不同？ “这、这位就是楚小姐？”周万融瞪大眼睛，心里直打鼓。 该不会他前面的升级真是巧合吧？他家人都这样说…… 他心里是相信狄山宏的，但这个楚雪儿太过年轻漂亮，显得‘有名无实’。 “周先生，”楚雪儿礼貌一笑，把小盒子递给他：“你可以验货了。” 盒子里装着十枚清灵丹，周万融打开嗅了嗅，是这个味道没错。 他轻咳一声：“我当然相信老狄的为人，今天我小儿子也跟来了，想给他试试，要是有什么……楚小姐就在旁边，对吧？” 周万融再三强调，就是试试，不会退货。 “无妨，”楚雪儿安抚道：“我必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狄山宏也道：“尽管试吧。” 他亲眼看见自己妻子危急之中被救活了，笃定这清灵丹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他们这样说，周万融放心了，招手叫自己儿子：“臭小子，还不滚过来！” 周晖跟狄冉君差不多年纪，顶着他父亲一样的软趴趴耳朵，满脸不情愿。 周万融一把扯过他，道：“这小子天赋不好，精神力并不差，却连个大水球都弄不出来！” 要是有一天出了河泽，岂不是跟普通人没两样？！丢不丢人！ 周万融想了不少办法，如今给他吞服丹药，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不见效果也怨不得人。 “啰不啰嗦？”周晖拿起清灵丹往嘴里一丢，“逢人就揭我老底，不就吃个大力丸么。” 几人的眼睛都在他身上，狄冉君鼓掌起哄道：“来，晖子，表演个大水球！” 周晖龇牙一笑：“竟敢挑衅吃了大力丸的我……看招！” 大水球他早就试过很多次，熟记于心，这会儿按照以往的习惯—— 一大兜水朝着狄冉君迎面浇下来，哗啦啦~~ 狄冉君笑容凝固了，连忙往后退：“你真怼我脸啊！” 周万融感到惊喜：“这是大水球，你很轻松就使出来了！” 周晖一愣，挠挠头道：“……应该是我自己的功劳吧？” 他说着去征询狄冉君的支持，后者抹一脸水，翻个白眼给他。 “你做梦！就你这点本事，心里没点数？”周万融瞪眼，宝贝一样捂住盒子，清灵丹还真有用！ 狄山宏与狄大婶相视一笑，这个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楚雪儿也很满意，不过…… 她适时的出来泼冷水：“清灵丹能使人平心静气，头脑清醒，从而更加专注。但也不能多吃，养成依赖性并不好，还是要靠自己才是。” “对对对。”周万融忙不迭点头。 东西再好也是辅助作用，得适可而止。 他又感谢了楚雪儿一番，声称往后只要她一句话，他能办到的事绝不推辞。 与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交好，谁会拒绝呢？ 楚雪儿心思一动，笑道：“有件事要麻烦你们，给我留个好评如何？” “啊？” 楚雪儿打开屏幕，翻出自己的发帖纪录，把卖丹药的那个链接分享给周万融。 周万融懂了，拍拍胸膛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了！” 狄大婶见状也要掺和一脚，帮她好好宣传宣传，为了表示真实性，她把自己的昵称去掉，以原本ID现身说法。 然后网友们就看到，这个奇葩的丹药帖同一时间冒出一波‘水军’，卖力吹嘘。 这不把人当傻子么？嘲讽如期而至。 周万融一看，急了，愤愤道：“这些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连我都不如！” 周晖道：“网络对线就交给冉君吧，他线下说话不行，线上特能哔哔。” 他的吐槽遭受狄冉君一记手肘暴击，就是爱嘴贱。 楚雪儿不太在意：“万事开头难。” “楚小姐心性开阔，看得开，”周万融忍不住打听道：“这其他丹药怎么卖？” 楚雪儿看出他的购买意向，给报了价格。 周万融买了一颗玉颜丹送孩子他妈，没有女人不爱美的。再买些生肌止血丹，回去填充医药箱。 至于那个瘦体丹？他低头看向胖胖的自己，不然他吃一颗？ 楚雪儿赶在黄昏之前返回别墅，日光西斜，天边泛起橙红一片。 她终究是蹭了霍兰诺的车同去宋家，而苏可可，没见着人，可能是没有过来。 她穿了件泡泡袖公主裙，肩膀锁骨无一外露，只那细腰惹眼些，瞧着分外乖巧。 而霍兰诺…… 楚雪儿一直在偷看他，她少见多怪，觉着那繁复的如同雪白花瓣的领口前巾，太过漂亮了。 这种不应该女人穿么？就连他的袖口都有一圈精细的花边。 但霍兰诺穿来丝毫不显女气，甚至那裁剪合身的黑色西服熨帖着他矫健身躯，硬生生以优雅气质柔和了那股威压。 他明明有着俊秀的面孔，蓝色耳鳍精致漂亮，不笑的时候却无端骇人。 偶尔挑起唇角，也是跟‘纯良’二字不搭边的，总之……矛盾得很，又惹人极了。 楚雪儿一时间找不到确切的形容词，下车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想起自己下山的任务。 找他双修？ 毕竟他很强啊……肯定事半功倍吧…… “腿断了么？”已经走远的霍兰诺侧目望来，眸色凉薄。 “……”楚雪儿轻咳一声，提起裙角小跑追上。 暗骂自己鬼迷心窍。 疯了吧？ 第14章 14 驯兽师 晚宴先从饭局开始，当家人宋克寒亲自指引贵客前往指定席位就坐。 霍兰诺理所当然坐首桌，与今晚的寿星公宋启越一起，楚雪儿跟着他蹭了个好位置。 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的视线很多，她做好安静陪衬的准备，却不料有人认出她来。 “楚雪儿？”李馥彤鼓起勇气挤上前。 原本她只敢在外围偷偷看霍兰诺，谁知居然瞥见熟悉的身影！ “你也在这里？”楚雪儿也挺意外，还有点高兴，有个认识的人。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有霍兰诺在边上，李馥彤讲话都不敢大声，悄悄问道：“你、你怎么会认识霍城主啊？” 楚雪儿如实道：“那日便是他杀死那只红色大鸟。” 李馥彤张大嘴巴：“所以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算是吧……”其实没有他，她也不会死的，不过要损失一张保命符箓。 之后她指点霍兰诺搞定体内紊乱的灵力，好歹是报答回去，两人扯平了。 可是救与被救，并不能解释楚雪儿跟在霍兰诺身边的缘由，李馥彤眼珠子一转：“难不成……你以身相许……” 她一脸讳莫如深，双眼却熠熠生辉，仿佛掌握独家秘密。 楚雪儿连忙摇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说完了么？”霍兰诺扭头看来：“走了。” “哦。” 楚雪儿下意识跟上，走出几步后才问：“去哪里？” 不是该开饭了么？ 那碗筷都摆好了。 也不知那位名厨的手艺比起苏可可如何，苏可可虽年纪小，但一身做菜真本事。 据悉是陶城主挑选来招待霍兰诺的，让他在河泽一日三餐吃得顺心。 “去送贺礼。”霍兰诺一抬手，托着个盒子。 楚雪儿一想外面人多眼杂，确实不便。 趁早把礼物送出去，待会儿若是提前离席，也不必惦记着事儿。 她把自己那个盒子拿出来，里面装着玉符。 休息厅里，宋启越正在接待客人，看到霍兰诺连忙起身相迎，喜不自禁，很是热情。 宋筠陪在爷爷身边帮忙招呼，给他们斟茶。 楚雪儿坐下，看到了宋家小孙子，以及陪着小孙子玩耍的易茹。 她听李馥彤提起过，刚来河泽暂住宋家闯了祸，多亏易茹及时挽回局面，没有铸成大错。 那么这位宋家姑娘——就是那个留下一句话拉黑她并且删除的人…… ……吧？ 楚雪儿倏地回过头来，看着宋筠，表情有些复杂。 那天她跟李馥彤通话，跑出来一个人插嘴，叫嚣让她道歉，否则送去警卫厅什么的……是宋筠。 楚雪儿忍不住轻轻扯了霍兰诺的衣袖，凑过去低声问道：“我可以先回去么？” “嗯？”他微微侧目。 两人挨得极近，近到能呼吸到彼此的气息。 楚雪儿知道兽人耳力好，恐旁人听见，蚊子一样细声细气：“我得罪了人，留在这不好……” 明知道宋筠在生气，还堂而皇之吃她家宴席，她知道后会不会以为自己在挑衅？ 楚雪儿也不稀罕她家宴席了。 两人当众咬耳朵，休息室里的人神情各异。 “可真是恩爱呀！”宋启越露出年轻真好的宽和笑容，给宋筠使个眼色。 他们可以从楚雪儿身上入手，与霍兰诺搭上线。 楚雪儿一抬起头，就看到宋筠挂着一脸和善的笑容朝她走来。 “还没问你名字，真是不好意思，我叫宋筠，是个木系植物师。” “……” 楚雪儿抿抿嘴，准备跟她‘短兵相接’。 正要报出自己的姓名，易茹先行上来打了招呼：“楚雪儿，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她的视线晦暗不明，刚才系统说找到了气运极佳的人，就是楚雪儿。 易茹很意外，原本以为她空有样貌，没想到气运还胜过女兽人宋筠。 多么令人嫉妒。 不过也是，若非气运极佳，怎么可能跟随霍兰诺？ 没有觉醒血脉的女人，通常不在兽人择偶范围内，因为下一代继承血脉的几率太低了。 楚雪儿何其幸运，能够近他身。 面对易茹，楚雪儿没什么好脸色，不想跟她说话。 宋筠先是觉得这名字在哪听过，再联系上易茹李馥彤两人，立即想起来了！ “你就是楚雪儿？”她瞪大眼睛。 这不就来了么，楚雪儿笑呵呵一点头：“你好呀。” 旁边的霍兰诺不由挑眉：“看来你认识的人不少，得罪了哪个？” “哪有？”不才认识三个而已？ 宋筠脸色微变，憋着气说不出话来。 原本她想着肯定不能轻易放过大言不惭的楚雪儿，一个招摇撞骗的家伙，有胆子质疑宋家的草药？ 谁给她脸了！ 这会儿突然发现自己要套近乎的对象是她，那滋味别提多窝火。 瞧瞧这个女人，兽人血脉都没有，光凭美/色能在霍兰诺身边待多久？ 呵呵，他知道她的真面目么？ 宋筠思及此，一个计策缓缓跃上心头。 开席时间到了，宋启越带大家出去外面，各自入席就坐。 宋克寒吩咐传菜，又让人帮忙倒酒，他代替自家老爷子敬宾客第一杯。 餐桌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但有局限性，那些想跟霍兰诺搭话的人不在同一桌，只能眼巴巴看着。 直到众人酒足饭饱转移阵地，移步到布置得灯火通明的庭院里，才开始今晚的重头戏。 宋家安排了酒会，各色美酒供应，另有好茶、果饮不等……以及那备受好奇的驯兽师表演。 霍兰诺很快被人包围了，先是说起蓝翅虫出现在河泽一事，前不久他告知陶东林，很快就传开了； 而后谈及云径城，失守的城池肯定是要收复的，等到围墙修建好，就会有民众迁回去。 又有人问，永郾城作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霍兰诺瞧着交谈欲/望并不高，“你们可以去采访闫文觉。” “闫副哪是我们能见的，霍城主说笑了。” 闫文觉是永郾副城主，镇守霍兰诺后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哪有他这么潇洒空闲。 霍兰诺不介意旁人的揶揄，稍微一抬手中酒杯：“不妨先预约着。” 其实永郾城是有打算的，他刚跟陶东林递出想要招募人手清缴妖兽的意思，还没跟云径城打招呼，那边就出事了。 如今不提也罢。 一直以来人都太过被动，生长在稳固的城墙之内，宛如困兽。 以前不是没有人发起过清缴妖兽的决定，倒是有效果，但人员损耗不可避免。 各城首领都心痛得很，那些年轻又有天赋的兽人，还没延续血脉就死于围剿妖兽的战役中，不利于发展啊！ 最终不了了之，人类退回城内待着。 楚雪儿在边上看驯兽师表演，一脸若有所思。 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位货真价实的驯兽师，没有倚靠某些不入流的手段，当真能驱使动物。 她是个黑发黑眸的高挑女人，体形清瘦，一双丹凤眼，唇瓣火艳欲滴。 她驱使的是鸟群，有雪白的鸽子，也有毛色鲜艳的其他鸟儿。 一抬臂一声哨，鸟儿翅膀煽动的哗啦啦声响伴随着人们的惊呼，观赏性极佳。 难怪驯兽师在河泽很快走红，这种人头一回冒出来，稀罕极了。 宾客们看得认真，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那些鸟又不是妖兽，怎么看得懂命令？” “说不定还会其他的，叫她使出来……” “算了吧，看看鸟就好，其他动物见着就晦气……” 生存受到威胁，人不可能跟动物达成和解，仇恨值积累日久。 楚雪儿也跟着鼓掌，有点摸不清驯兽师是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职业，毕竟她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不过……这位驯兽师跟她以前看到过的，实在太像同一脉络了。 他们虽然小众，但也分门别派的。 难不成也跟她一样误入异世界？ 楚雪儿瞅着对方乌黑的发丝，……唔，就算是，好像跟她也没关系。 第15章 15 别后悔 趁着人多，宋筠端起酒杯朝楚雪儿走来，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扬声道：“雪儿，我要跟你道歉。” 在她不远处的李子丘即刻眉头皱起：“小筠。” 他喊住她，希望她打消念头安分一点，不应在老爷子的寿宴上闹事。 宋筠冲未婚夫甜甜一笑，却不肯退去，反正出丑的人不会是她。 听见这话的人不由笑了，问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楚雪儿面无表情，觉得这人是来找茬的。 宋筠让她别这样，叹口气道：“先前我年轻气盛，不知道你与霍城主的关系……把你当做骗子，实在是太轻狂了。” “骗子？”怎么还扯上这种词汇了？众人不由好奇。 楚雪儿眨眨眼：“误会解除就好，跟霍城主又有什么关系。” 宋筠不看她，语气沉重的道明原委：“你那些神奇的丹药，我孤陋寡闻，一听说宋家草药不好，害你不能成丹，我当即就失去冷静……” 这话宋家二婶不能当做没听见，拽过宋筠道：“我们家的草药怎么可能不好！话不能乱说！” 又有人问什么是丹药。 宋筠有问必答：“有美白的减肥的……好几种吧？” “这……”众人打量楚雪儿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网上有那么一些人，仗着美貌带货，专门骗单纯老实人。 一些无功无过的产品也就罢了，就怕吃了害人拉肚子，拉虚脱了都！ 特别是什么减肥美白的了，不仅是雷区，还是灾区！ 可她是跟着霍城主来的，总不会也是这一类人吧？ 宋家二婶忽然想起：“我逛论坛好似看到过卖丹药的，当时也没点进去……” “是雪儿发的吧？”宋筠笑着问道，眼尾上挑。 “是我发的。”楚雪儿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宋家二婶瞥向另一边被兽人围着说话的霍兰诺，轻咳一声：“制药挺好的……多学习多练手，才能进步，对吧……” 她这会儿隐隐感觉宋筠不是来道歉的了，虽然她不能坐视自家草药被人贬低，但非得这么不给霍城主面子么？ 宋家二婶想要使眼色，却管不住宋筠的嘴。 “你说宋家草药是下等品，做不出你的丹药，决定自己种出中等品……我可以长长见识么？” 宋筠的语气和缓纯善，眼底涌着掩盖不住的暗芒。 “不是吧？”一个贵妇人掩嘴。 再怎么忌讳霍兰诺，这会儿也忍不住露出讥讽的神色。 自己做不出美白丸，还要赖在原材料上，足以见人品； 看她并非兽人，没有木系异能，是哪来的自信掰扯什么下等中等的？ 宋家在河泽根基已久，草药的质量是实打实的。 她满嘴跑火车，也不怕被风吹歪了，到时候连唯一的美貌都没有咯！ 众人啧啧称奇。 楚雪儿对外物感知敏锐，当下冷了脸，道：“我知道自己言语得罪你，这不是我本意，现在你来找我麻烦，别后悔就行。” 虽然合欢宗的人要练就厚脸皮，不在乎名声，但也不能随便被颠倒黑白呀。 她从储物戒里掏出几株草药，是炼制清灵丹剩下的。 楚雪儿伸手交给宋筠，道：“你既然是木系，应该不会辨别不出草药的好坏吧？” 宋筠这会儿也不装了，皮笑肉不笑的抬手接过，朝着植株探入自己的能力。 她很快变了脸色。 “怎么样？”宋家二婶紧张起来，从外表看，这几株草药绿油油得仿佛能滴出水，卖相极佳。 “说什么热闹呢？”一旁说正事的宋启越与宋克寒过来问道。 兽人们在霍兰诺那边打听不出有用消息，逐渐歇了心思，于是跟着转过来。 此刻人多，宋家二婶没敢说宋筠想下楚雪儿的脸，夺过一株草药给老爷子：“爸，你瞧瞧？” 宋启越虽不是木系，但跟草药打交道一辈子，上手就夸道：“这药很好，叶片舒展色泽健康，根须也茂密……” 宋筠咬着唇不说话。 人群中顿时震惊，来宋家贺寿的有一部分跟草药生意挂钩，此刻非常好奇，楚雪儿真能种出更好的来？ 当即伸长了手，借草药一观。 楚雪儿望着宋筠，道：“之前是李馥彤问起我答了一嘴，并没有贬低你们草药的意思，你偷听便罢了，如今还要闹出来，让所有人知道宋家草药不如我。” “你确实是年轻气盛，太过轻狂。” 宋启越察觉不对，先看一眼引以为傲的孙女，问楚雪儿：“这是你种的？” “是我种的，”楚雪儿抿抿唇角：“想必诸位对我的丹药心存疑虑，我是不敢担骗子的名头，不如趁此验证。” 她拿出一枚清灵丹，讲明它的用处与价格，询问哪位兽人愿意免费一试。 狄冉君说现在的东西，没有广告不成产品。宋筠把这机会怼她脸上，她不用都不行。 “我来我来！” 后方钻出一个身形矮小的兽人，脑袋上是一对圆圆的鼠耳。 有人不禁笑骂：“王明智这家伙，每次有好事跑得最快！” 王明智嘿嘿一笑：“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而我叫王明智。” 楚雪儿尊称他一句王大叔，询问他的能力等级，然后把清灵丹交给他服下。 王明智告诉她三级多快四级了，其实他刚刚过了三级，距离四级那是遥遥无期。 不过清灵丹吃下去后，明显感觉头脑清晰，大为不同，他双眼铮然一亮。 这批丹药是楚雪儿以灵气蕴养的原材料炼制，她才敢拿出来证实自己。 “王大叔全力铸个冰柱试试。” “行嘞。”王明智摩拳擦掌。 他平举双手大喝一声，仿佛全身都在使劲，看得人忍不住发笑。 一个两米高的冰柱迅速磊了起来，丝丝寒气往外冒着。 “不愧是我！哈哈哈哈！”王明智高兴极了。 旁观的人对清灵丹说不准，但他们熟悉王明智，他从没有过这么轻松使出大量冰来。 “你感觉怎么样？”楚雪儿问道。 “很好！”王明智朝她竖起大拇指，咧嘴一笑。 他当然满意，状态最好的时候才能做到这个程度，这还是免费吃来的。 “我就说嘛，以霍城主的看人眼光，身边怎么可能有骗子！” “对呀对呀，这东西看上去效果不错？” “觉得不错你买了试试呗？”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风向瞬间变了，人的从众心理，有时候就跟墙头草一样。 他们免费看了一场大戏，对宋筠有些唏嘘。 原本觉得宋筠是年轻一辈兽人中比较稳重的，毕竟宋家很多事情慢慢移交到她手上，办得像模像样，还有个军部的未婚夫。 现在看来，天之娇女难免心高气傲。 宋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宋二婶已经后悔上了，早知道就按住宋筠了！ 寿宴上给人难堪，有理都变得没理，何况她还是没理的那一个。 李子丘却道：“小筠太过冲动，吃个教训也好，免得不听劝。” 楚雪儿见好就收，解释道：“宋家的草药没问题，药性良好，我是在琢磨一种新丹药，力有不逮，无奈之下才从草药方向改善，即便是换了草药也不敢说一定成功。” “原来如此，”宋启越顺着台阶接过话，笑道：“就是误会一场，小筠不明就里，真不好意思。” 楚雪儿哪能让寿星公给自己表示歉意，与他言语推来推去，场面重新热络起来，消弭了尴尬。 好不容易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了，楚雪儿走向霍兰诺，“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她感觉真累。 哪像这个男人，方才被兽人围着，四两拨千斤，然后优哉游哉一旁端坐，品酒，看热闹。 “你想回去了？”霍兰诺挑眉。 楚雪儿点头，坐到他身旁：“你是还有事么？” “嗯，再等会儿。” “什么事啊？”看着都不着急的样子。 霍兰诺以轻描淡写的语气道：“我怀疑，这里有人被寄生了。” 寄生？ 楚雪儿倏地坐直了脊背，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那劳什子蓝翅虫，难不成又是…… “不是蓝翅虫，我也不能辨别是什么。” 霍兰诺望着舞池那边笑了笑，他通知了陶东林，带人过来围住这里，一查便知，谁也别想走。 “你怎么笑得出来？”楚雪儿偷偷撇嘴。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没有预想过这种危险，保命手段显然不够周全。 “在宴会中途下了手，当着我的面，很有意思不是么？”霍兰诺支着自己下颚，笑意妍妍。 这人是有点毛病在身上的，什么人呀还敢挑衅他？ 楚雪儿默默吞口水，思索着待会儿要是打起来，她躲哪儿好…… 第16章 16 邪祟 李馥彤轻手轻脚地摸索过来，端着一杯果汁。 “雪儿。” 怕惊扰到霍兰诺，她低声道：“刚刚我走开了，没想到宋筠找你麻烦……都是因为我，她无非是讨厌我。” 虽然对方嘴上没说什么，但李馥彤又不是傻瓜，能感觉出来。 楚雪儿没说话。 从李馥彤走过来，她的视线就在那杯金黄色果汁上，那么大一股黑气，想看不见都难。 这会儿顾不上开解对方，直言问道：“这是哪来的？” 李馥彤连忙把果汁推过去，笑道：“这是限量供应的白皮浆果，果味超浓的！我专门给你拿过来，你试试看！” “确实是果味浓郁，”楚雪儿缓缓抬眼：“你是怎么拿到它的？” 这杯果汁，有一股非常嚣张不加掩饰的邪祟气息，太明显了。 据楚雪儿所知，这世界无人修仙，那邪祟魔气从何而来？ 不过有了霍兰诺这个例子，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 她侧目去看一旁的霍兰诺，发现他的目光也落在果汁上，可见是有所察觉。 李馥彤不疑有他，如实答道：“河泽还没研究出怎么量产白皮浆果，我过去时没拿到，后来侍者顾及我面子，送了一杯。” 她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在宋家不受待见，要不是堂兄来了，她恐怕一杯果汁都拿不到。 楚雪儿看她这天真的模样，懒得跟她拐弯抹角，道：“李馥彤，你那天从核查区走后，是不是没有继续倒霉了？” “啊？”话题跳跃太快，李馥彤不由愣了愣，而后才欣喜点头：“我水逆退散！可算没再闯祸了。” 不然堂兄指不定怎么教训她…… 楚雪儿抿抿唇：“那日我见你印堂发黑，给你破了黑气，原本以为你是不慎冲撞了什么，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首先这世界妖兽很多，没什么魑魅魍魉，李馥彤冒犯它们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其次楚雪儿修为不高，又不是专修看相的，能叫她一眼发现的黑气，多半是些简单的害人术法，来自于人。 再结合今天这杯果汁，定然是李馥彤身边有人想害她。 “什么意思？”李馥彤摸不着头脑。 楚雪儿不会替她兜着，把事情摊开来讲，解释一遍她为什么倒霉。 把小姑娘听得双眼圆溜溜，震惊又恼怒，“居然还有这种让人倒霉的手段？？！我究竟是得罪谁了，这样捉弄我！” “不太像是捉弄。”楚雪儿摇头。 宋老爷子差点在楼梯上摔死，小孙子险些被噎死，一个弄不好就是人命。 而且那团黑气，仅仅给李馥彤带来霉运那么简单么？ “你一定要救我啊雪儿！”李馥彤害怕起来。 楚雪儿觉得这样显而易见的手段，对方肯定高深不到哪去，便道：“不能放任这种人继续做坏事，你把拿果汁的前后说清楚。” 李馥彤开始回想，说是一时兴起，想拿白皮浆果给她尝尝，就去要了。 起先没要着，过了一会儿侍者就主动把果汁给送来了。 听上去除了侍者，没有第三个人存在，楚雪儿询问和他的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我都不认识他，”李馥彤道：“宋爷爷的寿宴承包给海铭酒店办，那侍者也是他们的人。” 既然没关系，只能去找他问清楚了。 李馥彤没太记住侍者的模样，好在全场服务人员不多，很快就找到了。 一问之下，事情立即清楚了。 那侍者道：“白皮浆果是宋家早就做好分配的，所以我不能随意挪用一杯给李小姐，是易茹小姐看到你出去，询问过后把她的那杯送给你。” “易茹？你怎么没告诉我呢？”李馥彤皱眉。 “易茹小姐不让说，”侍者感叹道：“她不想你有心理负担吧。”这是多么善解人意的举动啊！ 李馥彤唔了一声，没说话，这其实……不像是易茹会做的事。 她确实经常关心她，把一些东西让给她，但一定会让自己知道。 可是这回，易茹想悄悄做个好人？ 楚雪儿觉得蹊跷，易茹和李馥彤关系好，下手机会何其多，用得着这样麻烦？ 她问侍者：“你跟易茹说果汁是李小姐想喝么？” 侍者都准备走了，她们还问个没完，耐着性子道：“李小姐说要带给朋友尝尝，我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多谢告知。”楚雪儿不再耽误他的时间。 李馥彤稍微松口气：“那易茹应该不是害我的人吧？” “不，”楚雪儿小脸沉着：“她可能害过你之后，还想害我。” 以易茹对李馥彤的了解，这个宴会里，要喝果汁的朋友是谁，她很清楚。 再结合她们初见那次，遇到大胡子兽人拦路打劫，易茹想牺牲她，楚雪儿完全有理由怀疑此女的为人。 “这……她为什么呢？”李馥彤实在想不出来，道：“我们带上果汁去当面对质。” 楚雪儿对她的智商无语了，“她怎么可能承认？你信我所说，别人信么？” 邪祟什么的看不见摸不着，无凭无据。 李馥彤支吾着道：“其实……我也怀疑你会不会弄错了……” 她低下头不敢看楚雪儿的脸。 “你没见过的东西，信一半也正常。”毕竟两人相识时间短暂，哪里比得过易茹陪伴日久。 楚雪儿略一思索，道：“果汁我先带回去研究，随后告诉你会怎么做，你别对易茹说。” 李馥彤乖乖点头。 她除了对楚雪儿的一部分信任，还想起在宋家发生的事，跳出来看，易茹是妥妥的受益者。 所以，真的是她么……李馥彤想想就有点难过。 * * * 寿宴进程过去大半，有些人想离场了，谁知道出不去，门口不知何时被警卫队给守住了。 逐渐有人察觉不对劲，跑去询问宋家人，宋克寒忙得团团转，也是刚接到消息。 这时，河泽城主陶东林来了，他的悬浮车停在别墅大门口，身后还跟着一排白色的医疗车。 宾客们彻底被惊动，七嘴八舌询问情况，喧哗声一片。 “宋家这是犯了什么事？非得在老爷子过寿这天上门来？” “不一定是坏事吧，宋家给河泽供应这么多年草药，陶东林也要给他们面子的……” “你们看那些医疗车！” 一连声猜测中，陶东林带人进去里面。 宋克寒已经通知了宋启越，父子二人一脸忐忑的看着他。 陶东林却看霍兰诺，问道：“我把医疗车都叫来了，你的猜测……” 霍兰诺扫过现场众多面孔，淡淡道：“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见霍兰诺并未改口说自己可能想多了，陶东林不禁叹气，抬手揉捏眉心，目下的黑眼圈似乎更重了。 云径城出事，距离最近的河泽责无旁贷，他忙得不可开交。 许多事情还没安排妥当，这节骨眼就有人要对付河泽？！ 陶东林扬声叫来副手，吩咐他按计划行事，去跟宾客们解释清楚，并主张排队检测事宜。 他自己则回过身，对宋家人说明来意。 宋克寒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又惊又慌，哪里敢觉得扫兴，只盼着宾客们能安全散场才好！ ‘寄生’一词像浪花一样层层叠叠传开，每个人都感到了害怕，瞬间戒备起旁边的人，好似对方体内随时会飞出虫子。 这就是歹毒之处了，一点点苗头就能让河泽人心惶惶，分崩离析。 楚雪儿第一次看到医疗人员，他们以白色防护服全副武装，动作流畅娴熟，看上去非常可靠。 这世界的医疗本就先进，特别是那些设备，一道绿色光线来回反复扫描检测人，没有反应就去等待抽血。 楚雪儿没见识，歪着脑袋看半天，越看越是一脸不明觉厉。 忽然那道绿色光线变了色，停在兽人的脑袋上闪烁，所有人心中一紧。 医疗人员最是稳重，瞥一眼仪器上的分析数据，道：“初步判断是银针虫。” “怎么可能呢……”那兽人难以置信，多少有点吓到。 李馥彤紧贴着楚雪儿，见她脸色迷茫，解释道：“兽人比普通人更容易感染银针虫，倒是不会死，只造成各种难缠的并发病症。” 楚雪儿似懂非懂，问道：“它们寄生在头部？” “对，想象一下就头皮发麻！”李馥彤小脸都皱巴了。 银针虫比钢针还要细，呈丝线状，说是虫属也不完全对，它们根部会有根须，扎根在寄生者头皮，随头发一起吸食营养。 被检测出来的兽人独自上了一辆医疗车，等候去医院做后续除虫。 还在排队的人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陶东林站在霍兰诺身边，道：“霍老弟，多亏你提醒，给我们避祸了！” “是有人在挑衅我。”霍兰诺目不斜视，语气笃定。 “怎么说？”陶东林扭头看他。 霍兰诺轻哼一声：“若真对河泽下手，哪个角落没有人？非挑我眼皮子底下，多半是临时起意。” 陶东林一想也是，宴席再热闹也比不上广场人多。 两人盯着全部宾客做完检测，包括他们的随身物品，除了被感染的兽人，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们找不到感染源。 楚雪儿很有义气的陪同霍兰诺等到最后，看他薄唇都抿成直线了，满脸写着不高兴，便过去开解他。 “别灰心，对方能挑衅你一次，肯定有第二次。” 霍兰诺斜她一眼：“……闭嘴，上车。” “终于能回去了。”楚雪儿扬起笑脸。 “……” 第17章 17 肉偿 易茹焦急地等待系统的反馈，果汁借由侍者的手送给李馥彤，最终会被谁喝下，存有不可控因素。 她不禁担心，楚雪儿气运好，会不会恰好避开那杯果汁？ 不论问几遍，系统给的回复都是[符水尚未生效]，易茹心浮气躁。 她不能不急，夺运符是用她200气运值换来的，若不是在李馥彤那里夺到300，她很难获取第二张。 “要不我去试探一下？” [不可，容易打草惊蛇。] “怎么会，符水无色无味，也检测不出毒素，谁会怀疑。”易茹对系统越来越信任了。 系统却很谨慎：[楚雪儿不仅气运值高，她的气还很正，你不要跟她多接触。] 易茹一愣：“什么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听我的。] “但我不能坐以待毙！” 自从易茹尝到夺取气运的甜头，整个人容光焕发，早已抛掉了那一丁点心虚犹豫。 她迫切地想要谋取更多。 系统沉默下来，不再理会她。 * * * 悬浮车上，楚雪儿窝在软座里，打开手环，一看乐了。 好几个好友申请，都是询问丹药的。 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些人怎么联系上她了，去论坛一瞧，丹药帖子果然被顶了上来。 这些用户都有昵称，不以真实姓名示人，分不清谁是谁，但肯定是宴会里的宾客。 有些兽人嘴上质疑着，却忍不住偷偷买来试。 还有她那品质优良的草药，也有不少求购意向。 楚雪儿如今正穷着，哪会把买卖往外推，她炼丹剩下的草药尽管卖掉，反正一茬又一茬长得挺快。 生长速度比不上木系植物师，却是无本的买卖。 灵石摆阵可以供应许久，药田的最大成本来自于田，这是霍兰诺借用的，没给钱。 楚雪儿想着自己吃他的住他的，一些常识还靠他周全，比如礼服什么的，决定对他客气点。 于是问道：“我打算扩大一点药田，要给你什么报酬？” “报酬？” 坐在对面的霍兰诺看她一眼，那块地本就荒废着，他没想索要什么，但这人既然要给……“你最有价值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我这个人了。”楚雪儿不假思索。 师尊收她入门的时候曾说过，她不仅能让人□□，还能日进千里。 她可是合欢宗里资质不错的那一挂。 “你要把自己当报酬给我？”霍兰诺上下打量她，轻扯唇角：“除了肉偿还有什么？” “我才没这么说，”楚雪儿鼓起脸瞪着他：“是你问价值的呀！” 见鬼的肉偿，她有那么不值钱么？岂能抵债！ 观她气恼，霍兰诺唇畔弧度加深，笑道：“你凭什么认为价值在你本身？” “那是当然的，因为我会……”双修心法，比她的炼丹副业厉害多了。 但楚雪儿觉得不能说，于是咽下后半句。 “你隐瞒了什么？”霍兰诺挑眉。 楚雪儿轻咳一声：“事关我的宗门，外人不便得知。” “你还有宗门？”霍兰诺没问过她的来历，索性趁此机会了解一番。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交叉搭在桌面上，朝她一抬下巴：“说说看。” “宗门教我修炼，但如你所见，我太弱了，于是被师尊赶下山历练。” 楚雪儿想起合欢宗，不由添了几分惆怅，师尊定然没料到她去了其他世界。 这种事不是没有，据说大能可以破除屏障，三千世界来去自如。 说不得在她成为大能之前，回不去了。 “既然弱小，还驱赶你下山，你的师尊也不怎么样。”霍兰诺说道。 楚雪儿立即瞪大眼睛：“不准你这么说我师尊！她收容诸多弟子，引领入门，还要护她们一生不成？” 霍兰诺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指尖陷入那柔软细腻的脸肉里，使得她红艳嘴唇嘟起来。 瞧着玉雪可爱，又有点滑稽。 他对上她明亮的黑眸：“这么维护你师尊？你要是死在外面，他知道么。” “知道又怎样？左右是我个人的死活。”楚雪儿抬手覆上他宽大的手背，用力，掰不开。 “你干嘛呢？”总不会被她怼一句就要杀了她吧！ 修道之人不能被太多外情所绊，师徒同门间可以守望相助，却不可黏黏糊糊保护过剩。 每个人走得都是独行道。 就像是雷劫降下，即便有人护法，那雷击终究只落在当事人身上。 楚雪儿不认为师尊狠心，合欢宗虽以双修为道，却是最警惕情/欲的。 情字伤人，比毒蛇更甚；欲念移人心性，轻则耽误修行，重则滋生心魔。 “看不出来，你这样不畏死。”霍兰诺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楚雪儿揉着脸蛋，怀疑这人有什么捏人的癖好，道：“我怎么可能不怕死。” “我早就反省过了，定是因为我心性不坚，沉溺安逸，没有对强大力量的渴望，天道才丢我到此历劫……” 楚雪儿愁眉苦脸，她要是不把性子改一改，自己支棱起来，指不定还会遭遇什么苦难。 “再扯什么天道命运，我就把你丢出去。”霍兰诺目露凶光。 这人真难沟通！ 楚雪儿不想跟他说话了，独自窝在一旁，也不提报酬的事儿。 * * * 夜色深沉，漫天细碎星光，点缀了银屏。 楚雪儿沉心静气地坐在炼丹炉跟前，一点一丝控制着火候，分解药株、摒除杂质、融合揉炼…… 一股沁人的芳香随着烟雾袅袅升腾，满盈于室。 楚雪儿心下一喜，更加谨慎地完成后面收尾步骤，她的生骨丹，成了！ 生骨丹一炉有30枚，比清灵丹还多，能挽回30个人的断手断脚。 哪怕是在医疗先进的如今，也非常难得，因为它再生的骨肉更加自如，有血有肉，非假肢能比。 楚雪儿捧起丹药细细观赏，心情一好，当即给狄大婶报了好消息。 人们习惯晚睡，这会儿两口子尚未安歇，看到信息瞬间坐不住了，想过来试药。 楚雪儿没告诉他们自己住在霍兰诺这里，怕给屋主添麻烦，索性自行动身。 她点了网约车前往新四区，熟门熟路抵达狄山宏的住处。 狄家三口子都在等着，还准备好了甜甜的果汁与饼干。 “雪儿，这么晚了还劳你费心，婶婶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狄大婶一脸歉疚。 他们才是欠下恩情的一方，哪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大半夜来回跑呢！ 楚雪儿笑道：“我说了没事的，城内戒严，安全得很。” 她本想坐纸鹤过来，临行前想起宋家别墅的事，河泽肯定警卫森严，为防止纸鹤被当做可疑对象拦截，所以作罢。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戒严了？”狄山宏问道。 楚雪儿便把银针虫的事提了提，明早就该传开了。 狄山宏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原本人类建高墙而居，已经极大缩减了自由，还不够么？ 无法围剿妖兽，不能随意在外面开拓游玩，如今还要被用心险恶之人毁去赖以生存的城市？ 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无法容忍！ 狄山宏迫切地想要四肢健全，可以杀敌，也可以保护家人。 楚雪儿把生骨丹交给他，问道：“你当真信任我？” 若是去医院装假肢，不会影响走路奔跑，就是欠缺了灵敏度。 狄山宏毫不迟疑：“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什么结果我都不亏。” 楚雪儿见他干脆，也不废话，嘱咐他服用后忍着点疼痛。 疼倒不是很疼，只是一阵麻痒，狄山宏一个大男人，闷不吭声。 四双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他左腿断口处，狄冉君还用手环开了录像功能，不拍其他，只对准断腿。 经过论坛与喷子对线，深知事实胜于雄辩，他不能放过这次的现场。 起初没什么反应，渐渐地那外皮的死肉动弹起来。 “爸爸，你感觉怎么样？”狄冉君忍不住问道。 狄山宏回他：“开始疼了。” 只见那肉块越动体积越大，就像妖兽再生触手一般，肉球来回翻滚着向下顺延，隐约可见腿骨的模样。 “唔……”狄山宏满头冷汗，咬紧牙关。 狄大婶知道他疼，不敢出言分心，伸手替他擦拭。 “快了快了！爸爸你忍住！”狄冉君惊喜的盯住那只腿。 大约又过去几分钟，腿骨完全长好了，焕若新生。 狄山宏靠在椅座上，汗水淌湿了他的前胸后背，面上却扬起笑容：“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还有力气么？起来走走。”楚雪儿道。 “当然。”狄山宏利索的站起来，来回走动，还用力蹬了两下左腿。 狄冉君吸一口气：“不疼么？可别蹬坏了……” 狄山宏大笑道：“长腿的时候疼，现在完全没影响，这要是在战斗途中，即便力气流失，也能博得逃命机会。” 狄冉君喜不自胜：“太好了！” 到此，他终止录像，把视频前后细看一遍，没问题后发在帖子下面。 第18章 18 报复心 狄大婶先去拿了干爽的衣服给狄山宏换上，而后招待楚雪儿坐下吃东西。 她道：“要感谢的话太多，婶婶嘴笨，也说不出什么来……” 想不出如何表示，她只能奉上自家的全部积蓄。 楚雪儿见她一言不合要转账，无奈笑道：“婶婶，买卖不是这样做的，我的生骨丹明码标价，2万一颗。” “这么便宜？”狄大婶睁大眼睛，道：“你这老实孩子，去医院接假肢都要10万了，还不包括住院费啥的……” “2万足够了。”楚雪儿坚持。 狄山宏换好衣服出来，刚洗完脸，接过话头道：“这不成，我们最少都要按照医院的价格给你。” 楚雪儿摇头，“狄大叔，我有自己的道，卖天价会坏事的。” 如果她仗着奇货可居，仅她一人会炼制生骨丹，卖个二十万三十万估计也有人买单，但是成本与此差距甚大，这是在纵容她心里的贪念。 “2万算什么天价！”狄大婶非常不赞同。 “于生骨丹的原材料而言，已经很贵了。”楚雪儿笑了笑，她能赚不少。 这丹药也就在这里稀罕，对修真界来说便宜，她适可而止。 狄山宏皱起眉头：“我们受之有愧，以后再不敢找你了。” 楚雪儿正要劝他，狄冉君忽然道：“我可以帮雪儿姐卖丹药，看看论坛吧，很多人回复了！” 三人暂停谈话，各自打开屏幕瞧了瞧。 楚雪儿的帖子挂在榜首。 从一开始几句嘲弄，接着他们好评推荐，又迎来一波讥讽，没什么声响。直到这次上传了视频，才火热起来。 视频很清晰，没有经过剪辑，全程流畅不间断，让准备进来骂人的网络无聊人士顿时卧槽。 他们开始一边惊叹一边质疑真实性，有人骂，有人问，还有人说去检测了合成手段，证实视频是真的，而后该网友被打成托。 “这帖子要火了，”狄冉君笑道：“这下子丹药要供不应求了，询问的人多，达成交易还要核对地址邮寄，琐事不断，雪儿姐一人肯定忙不过来。” 狄大婶会过意来，“对对对，冉君去给雪儿免费打工，抵消恩情！” “免费打工？”楚雪儿挠头。 “你再拒绝我们要生气了。”狄大婶正色道。 狄山宏也道：“冉君不成器，但网上的事懂得比你多，交给他就好，若是发现他敢耍什么猫腻，我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再扭送去监狱。” 狄山宏信誓旦旦，狄冉君瞪大眼睛：“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么！爸你太侮辱人了！” 狄大婶一掌拍在他肩膀，“这不是看雪儿太老实了么。” 他们都看出来楚雪儿有些不通庶务，若是用人不慎，很容易被钻空子欺瞒。 楚雪儿知道自己一味的拒绝让人不好受，索性答应下来：“那就打工一年。” “三年起步的，姐。”狄冉君举起手。 “……”楚雪儿随他去了，大不了逢年过节补个红包给他，毕竟是小辈。 她把帖子一楼编辑了下，添加上生骨丹的价格，以及狄冉君的联系方式，表明自己会关闭好友申请通道。 如此一来，楚雪儿就能专心炼丹了。 狄冉君道：“你放心，我会统计好人数告知你，如果要限量，也可以随机抽取一些数字。” “让他们先等着吧，我多炼点再给出去。” 楚雪儿难得这么有上进心，所谓熟能生巧，她做了这个生意，不仅炼丹术精进，修为也会随之上涨。 不过她也不能一直沉浸在炼丹上，丹药虽然保命，却太被动。 楚雪儿想起李馥彤给她的那杯果汁，冒着令人厌恶的黑气，有人动了坏心思想害她，她光自保还不够，得学会反击。 * * * 第二天，餐桌。 早点是传统的中式，有包子饺子豆浆和糯米薄饼。 苏可可手艺好，包子绵软馅料多汁，饺子皮薄虾仁鲜香，那糯米薄饼淋了姜汁又酥又粘，咸香扑鼻！ 楚雪儿当然更习惯中式早点，吃的时候专心致志，不带抬头的。 现在蔬菜来自于药田一角，水灵灵的不含杂质，只肉食是在外面购买，她完全可以敞开肚皮吃。 苏可可目光颇为复杂，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她差不多摸清了楚雪儿与霍兰诺的关系。 清清白白。 而这个唯一住在别墅的女人，也不像是对霍城主有意思的样子，起码她在场时没见过什么举动。 并且……楚雪儿也太能吃了吧？ 苏可可盯住那纤细的腰肢，万分怀疑对方故意麻痹自己。 霍兰诺停了筷，出声道：“你昨晚闹出来的事，陶东林一早就问我了。” “怎么了？”楚雪儿抬起头。 “他想买生骨丹。”霍兰诺看着她道。 楚雪儿丝毫不意外，回答之前先问他：“那你呢？” 人家陶城主心怀民众，买生骨丹理所当然，她愿意优先安排大份给他，毕竟是领导人，需要收拢人心。 那么霍城主不需要么？ 霍兰诺缓缓挑起唇角：“我告诉他，在永郾后面排队。” 楚雪儿直勾勾望着他，餐桌靠近窗子，晨光落在他脸上，那眉眼，那唇瓣，还有那漂亮的耳鳍，无一不惹人。 “你倒是没客气，”她嘀咕一声，收回眼神，道：“那我给你留五成，河泽三成，我零售两成。” “你现在不怕我了？”霍兰诺岂会错过她放肆的目光。 楚雪儿轻咳一声，严肃道：“嗯，你个好人。” 霍兰诺忍不住轻嗤：“希望你以后能继续这样认为。” “当然。”楚雪儿寻思他压制住体内躁动的灵力，不会走火入魔，就不再阴晴不定了吧？ 总不能有一天无缘无故大开杀戒？ 饭后，苏可可收拾完厨房离开别墅。 没了旁人在，楚雪儿把昨晚没收的果汁拿出来研究。 霍兰诺打开了他的手环查看地图，虚拟屏幕呈现180度半圆形环绕，铺开的多维地图层层叠叠，乍一看很是炫目。 河泽地形平坦，有不少低洼水域，地图上蓝蓝绿绿的。 楚雪儿分心去瞄了几眼，问道：“你对河泽很熟悉么？分得清哪里是哪里？” 霍兰诺不理会她。不熟悉才要看地图。 楚雪儿觉得没趣，继续琢磨手上的果汁。 她想了想，用炼丹的方式把果汁分离出来，这做法不太纯粹，但依然可以得到一杯排除掉果汁的东西。 “啧……”楚雪儿嫌弃的看着眼前这一小杯透明无味的水，丝丝冒着黑气。 若她没有判断错误，这应该是符水？ 一道邪恶的符箓，化在水中让人饮下，从而达成某个目的。 楚雪儿的符箓跟炼丹一样，因为要用到，所以了解一丁点皮毛。 符箓以灵力运笔，以天材地宝调墨，再结合阵法，成就一道符。 这是个颇为复杂难学的专业，需要死记硬背，搭配正确材料调制灵墨，再绘制正确的阵法，终成符箓。 材料错一不可，阵法错了也不可。 楚雪儿头疼，看向霍兰诺道：“有个邪修要害我，怎么办？他多半是个符箓师。” “很厉害？”霍兰诺朝她走来，虚拟屏的地图随之移动。 楚雪儿仔细一思索：“应该……不厉害。” 这符水很浅显，她一眼都能看破！ 对呀，这种程度的符箓师，她怕个什么！ 楚雪儿瞬间硬气起来，道：“我有办法治治他了。” 那人藏在易茹身后，她不好贸然打探，只能从这杯符水下手。 ——符箓这东西，用不好会被反噬的。 霍兰诺拿起符水：“这个有什么用？” 楚雪儿摇摇头：“它都化成水了，只有谁喝下去才知道。” “给谁喝？”他问道。 “害人的东西怎么能喝呢！”楚雪儿不知道它的作用，断然不敢随便给人饮用。 她摸摸下巴：“找一只快病死的动物，给它喝，我再给它贴一张守气符。” 楚雪儿也会画符的，入门级的隐匿符爆破符顺手拈来，守气符是为了让动物活久一点，邪修才能多尝点反噬。 叫他尝尝害人的报应！ 第19章 19 供养 楚雪儿联系了李馥彤，这姑娘毕竟是当事人之一，还跟易茹交好，一直这样天真下去可不行。 她把计划告知，两人一块去把事情给办了。 病弱的动物是一只羊，李馥彤找来的，灌下符水后没有任何反应，楚雪儿怕它立即气绝，还贴了守气符。 虽然她的符箓效力很低，但聊胜于无。 “它怎么没事啊？”李馥彤不解，“难道不是害人的东西？” 楚雪儿皱着眉摇头：“要是好东西，至于这么遮遮掩掩给人喝？” 她才不信。 不过眼下，病羊无反应是事实，也不知是什么作用的符箓，有没有让运符者遭受反噬…… 楚雪儿想了想，对李馥彤道：“你回去盯着易茹，看她这两天会不会出门看望谁。” “她要是不出门呢，只视频看望，我们也不知道。” “尽量留意就行，时间久了总会露出马脚。”楚雪儿不信易茹有那种滴水不漏的心机。 这个女人心术不正，心机却不是很深沉，她的坏比较外露。 若论心机深沉，恐怕还比不上霍兰诺。 李馥彤依言回去了，没多久，她就给楚雪儿打来电话。 语气非常激动：“雪儿雪儿，易茹真的不对劲！她脸色特别苍白！” “怎么回事，慢慢说。” 楚雪儿不无意外，总不能反噬在易茹身上吧？ 李馥彤吸口气，缓下语速，道：“我回去就找了易茹，她在房间里不出来，敲了好几遍门才让我进去。” “进去一看她面白如纸，明明今早还好好的！我确定！” 楚雪儿皱眉：“这样说来，她真的跟那道符箓有直接关系。” 可易茹不是修行者，没有灵力，怎么运符的？ 符箓师可以把符给任何人，使用的那个才会遭受反噬，她怎么会是使用者呢？ 而且这是一道什么符？看上去很浅显，却又是她不曾见过的。 ……通常来说，简单等同于常见。 楚雪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为了迁就易茹这个使用者，才把符箓努力往简单了做。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邪修或许颇为高深，精通此道？ 楚雪儿的脸色有些凝重，李馥彤还在问怎么办。 “你别慌，现在该慌的不是我们，而是易茹，她肯定会忍不住来试探你，说不准还有什么后招。” “我没慌，我就是生气！气死了！……当然，还有点害怕……” 李馥彤一想到身边好友会玄幻的害人手段，就寒毛直竖。 易茹口头上对她很好，虽然不见得有多少真心，但她从没想过对方会害她！ 平日里口蜜腹剑，宛如躲藏暗处虎视眈眈的毒蛇一样，哪能不叫人警惕？ 楚雪儿安抚道：“别怕，符箓不会无故生效的，要么掷你身上，要么给你服下……” 她还没说完，李馥彤急急道：“我刚来河泽肯定是喝了她的符水，她给我送过牛奶！” “现在你知道了，别喝就是，能喝的符水其实也不多。”楚雪儿只能这样安慰了。 其实她不是符箓师，也不是邪修，并不清楚里头的底细。 反正合欢宗用得到的符箓，没有一张能吃的。 * * * 易茹那头，她确实慌了，无缘无故吐出一口血来，心里一阵阵心悸，感觉有什么流失掉了。 不必等她询问系统，系统已经先一步察觉。 它道：[夺运符生效了，但对方全无运势，乃将死之身。] “楚雪儿没喝？”易茹心头大骇：“被谁喝了？我怎么这么难受……” [宿主遭受符水反噬，气运值流空了。] 系统冰凉的电子音落下，易茹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唇颤抖，她怕死，及其怕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 “真的么？我只有你了系统，你一定要救救我！” 易茹亲眼见过李馥彤气运值被夺走后的倒霉样，她这都流空了，岂不是出门立即倒霉死？！ 她急切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先找到喝下符水之人。]系统回道。 “找他做什么？” [要么救活他，要么杀死他。] “这肯定是要杀死他吧！”易茹只想让符水立即失效。 [如果能救活他，停止反噬后再杀他终止夺运；直接下手你会再损失一部分气运值。] 易茹使劲摇头：“不行，我不能再失去了。”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道：“我现在这样能出门？我怎么找喝符水的人？” 系统沉默了会儿，才道：[鉴于宿主霉运附体非常时期，给你免费提供一张隐身符。] “它能保护我么？” 系统：[隐身符能较大程度规避外物，旁人都看不见你。] “较大程度？”易茹不得不咬文嚼字，霉运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恐怕隐身也没用。 “你就不能给点更有用的东西吗？”她觉得系统肯定是藏着掖着，打算以后她有了气运值再交换。 说白了系统还不是想要气运值！ 面对她的质疑，系统的电子音一成不变：[我说能保你不死。] 易茹没办法，只能相信它了，接受了隐身符，一咬牙出门寻人。 在系统的指引下，没走冤枉路，直接来到一片日租房里。 “喝下符水的人住这里？”易茹一脸晦气，都快死了还住日租房，肯定是穷酸鬼！ 有隐身符在身，她堂而皇之入内，柜台的人没发现她。 然而上楼的时候，不幸发生了。 因为日租这个特殊性，时常会来一些野鸳鸯，选在这里幽会。 易茹刚转过走廊，迎面泼过来一桶尿，一个胖乎乎的女人两手叉腰，骂道：“敢偷我家男人，哪来的骚狐狸！” 被泼中的不止易茹一个，还有个衣衫不整的短发女人，两人异口同声的发出尖叫：“啊！！——” 尿臭味实在太过恶心人了！短发女人怒不可遏，当即跟胖女人理论起来，吵不过就上手扭打。 她们都看不见易茹，无视了她。 易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差点当场吐出来，眼眶通红要哭不哭。 [别出声，已经到这里了。] 系统劝道：[你如今气运值这么低，没有生命危险的事，就别计较了吧，回去好好洗澡。] “我没脸见人了！”易茹感觉很崩溃。 什么粗俗的手段？抓奸还泼尿！不愧是去不起酒店的低等人！ [没人看得到你，不处理好符箓反噬，你会一直倒霉，比今日更甚。] 系统的话成功按住了易茹，她躲开两个发疯的女人，来到一个房门前，使了点方法破门而入。 进了里面，才察觉被人耍了，她用气运值换来的夺运符，喝在一只病羊的肚子里！ “系统，是不是楚雪儿知道了？” 羊怎么可能跑到日租房来，这分明是一个圈套！ 系统也没想到，不过…… [没事，你有隐身符，监控也拍不到你。] 易茹并未因此松口气，她道：“楚雪儿不肯喝，还把那么好一杯果汁给羊喝，她肯定发现不对劲了。” [你死不承认，谁能撬开你的嘴？] 事已至此，易茹明白自己是拿不到楚雪儿的气运值了，她如今要做的是止损，以及筹谋日后。 “这羊还能救么？” [药石罔顾，杀了它。] 易茹怕自己再倒霉下去，回程路上被泼狗血，直接把羊收入空间晶石，带回去杀。 她追问系统：“我气运值耗空了，兑换不起夺运符，怎么办？” 易茹想怂恿系统把夺运符免费送她一张，就像隐身符那样。 系统却说有其他方法：[以你身体为阵，也可夺运。] “不需要符水？” [在你腹部画阵，你与人交/合，自行夺运。] 易茹抽一口气，“还能这样？那我岂不是要牺牲美色。” [你已经没得选择了。] 易茹有点不愿意，她心里还想找个优秀的兽人老公呢。 系统也不催促，随她自己想明白。 良久，她才问道：“以身为阵，我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供养我。] 第20章 夭折× 腰折√ 楚雪儿扩大了药田，把别墅庭院里那台机器人也拎过来帮忙，反正霍兰诺交给她的，便由她假公济私一回。 两台机器人开垦田地速度很快，栽苗浇水，只需半日。 三天就能收一茬草药，中间这段时间她便专心炼丹。 她的帖子火了，生骨丹备受争议，一问是否弄虚作假，二问为什么只卖2万。 楚雪儿没有多做解释，任由他们去吵个不可开交。 即便如此，生骨丹的订单也不少，同时清灵丹一起被广大兽人盯上了，他们迫不及待想试试什么滋味。 前排嘲讽的网友，已经有人偷偷删评了，而后排回帖，有的人骂得更凶，甚至举报她恶意推广。 举报没有成功，楚雪儿继续炼丹。 随着她的手法越来越娴熟，每炉投入的草药逐渐增多，一炉成丹数量直线上涨。 一天时间能炼好几炉，直到耗空气海的灵力。 这时她再打坐回复，感觉境界被捶打扎实，全身暖融融的。 不过没有丹师的修炼心法，即便日日炼丹，能涨的修为也较为有限。 修士为什么要拜入师门，一为求庇佑，二为求心法。 好的心法能让人日进千里。 双修心法用得好也能，只要双修对象境界足够。 楚雪儿不由琢磨起来，她要不找个道侣？ 那日她把病羊放在日租房，之后前去查探，发现羊没了，监控也拍不到人。 对方有藏匿身形的手段，这倒不稀奇，就怕还有更厉害的。 楚雪儿有了危机感，回来便摩拳擦掌折腾符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然而她忙活一通，最有杀伤力的就是爆破符了。 拿爆破符的威力对比火系兽人，大概就是三级程度的招数。 而这个世界，三级兽人是最多最普遍的存在。 楚雪儿不由叹气，如果她会做天照爆破符就好了。 门卫捧了个包裹在门口按铃，霍兰诺不在，他找了楚雪儿。 “楚小姐，这是霍先生的医疗包。” “好的，谢谢你跑一趟。” 楚雪儿伸手接过，垂眸一看，是医院寄来的快递，封条上写着什么人鱼属专用舒缓剂。 不知道是个什么药。 “不必客气，”门卫笑了笑，又道：“外面有个李子丘先生，说想找你，他好像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李子丘？”楚雪儿讶然。 真的是他么？他找自己所为何事，怎么不通过李馥彤传话呢？ 或许是为了宋筠。 楚雪儿表示这就出去见他，拿了包裹送去霍兰诺的书房，转身跟在门卫后面出去。 别墅坐落在山脚下一个园区里，大门处有保安亭，帮忙拦截访客和接收包裹等事宜。 楚雪儿到了那里，果然看见李子丘。 李子丘是军人，背部挺直，双目清正，说是来给宋筠道歉的，同时也为自己道歉。 “你道什么歉？”楚雪儿不解。 “之前从彤彤嘴里听说了你，我未知全貌，就言语警告她。”李子丘语气诚挚：“是我们太过想当然了。” 就为这个？ 楚雪儿不禁失笑：“李先生言重了，没有亲眼看到结果，被质疑是应当的。” “还是要谢谢你对彤彤的照顾，”李子丘看着她道：“也请不要计较宋筠的无礼，她自幼顺风顺水惯了，如今已经知道错误。” 楚雪儿叹他耿直，索性也不隐瞒，道：“我当场反驳了她，这件事便过去了，只要宋大小姐能作罢，我自然抛之脑后。” “我一定好好说她。” “她知道你今日来这一趟么？” 李子丘点头，眉头微皱道：“本想让她自己来面对，但她拉不下脸。” “毕竟是个小姑娘，过段时间就好了。”楚雪儿表示理解。 她一个修行人士，跟小姑娘计较个什么劲？ 许是这话太像长辈语录，李子丘的表情有些微妙，你不也是个小姑娘么？ 这时，一辆悬浮车行驶过来，楚雪儿稍一辨认，是霍兰诺回来了。 车子在他们身旁停下来，李子丘率先打招呼：“霍城主。” 霍兰诺挑眉：“李校尉怎么来了。” 李子丘看了楚雪儿一眼，“有点事……” 他微笑道：“这就回去了。” 说着作别二人，转身上车离开。 楚雪儿没想把道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瞅着霍兰诺的车子礼貌发问：“我可以跟你一起进去么？” 虽然这里到别墅也没多远。 “嗯。” 上车后，霍兰诺道：“今晚我要离开河泽。” “离开？”楚雪儿连忙追问：“去哪里，现在就准备回永郾了么？” 河泽的危机不是还没解除？ “出去一趟。”霍兰诺淡淡回道，并不多做解释。 楚雪儿两个眼睛望着他，疑心他是不是潇洒一走，这就撇下她不管了。 正心里嘀咕，忽听他问道：“你要去么？” “我可以跟着？”楚雪儿一愣，既然人家主动问起，她当然不能推辞。“我要去。” “很好。” 霍兰诺唇角微扬，意味不明地笑笑。 楚雪儿只当他乐意带上自己，回房间稍作整顿，便能随他启程了。 现在很多人都有储物晶石，大部分物件随身携带，收拾一下用惯的日常用具即可。 楚雪儿不带别的，专门把冰箱里的饮料零食搜刮一空。 为了在外也能炼丹，她还带一些草药。 野外应该也能挖，毕竟这会儿她的药田种类并不丰富。 霍兰诺的悬浮车出城很顺利，楚雪儿回头看那高大的围墙，给人很足的安全感，同时也像一道禁锢。 她道：“霍先生，霍城主，遇到妖兽你别忘了我哦。” 在野外不适合自动驾驶，霍兰诺在开车，他目不斜视，道：“待会儿有妖兽你先上。” “啊？” 楚雪儿疑心自己幻听了。 他接着往下说：“先瞧瞧你的实力。” “？！”楚雪儿睁大眼睛，指着自己：“我什么实力？” “你一个修士，除了炼丹不会别的？” 霍兰诺终于扭过头来，斜睨她一眼。 楚雪儿抿着红润的唇瓣，没好意思说她炼丹也是半桶水。 “就说你怎么主动让我跟着，原来打这个主意……”她小声哔哔。 “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她缩起脖子，小脸严肃：“我对付不了妖兽。” 悬浮车拐了个弯，离开大道进入林间小路。 霍兰诺给她一个冷酷无情的答复：“我喜欢眼见为实。” 意思就是没得商量。 楚雪儿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果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白蹭的大腿。 她拿什么去打妖兽，区区三级程度的爆破符么？ 总不能因为他强行军训，就掏出保命手段，冤不冤啊。 黑乎乎的树影极速往后退去，一坨一坨的数量越来越稀疏，前面的视野愈发开阔。 霍兰诺似有所感的停下车，把它隐匿在路旁。 他道：“有动静了，我们步行过去。” 他斩杀妖兽路上一直如此，靠着敏锐的察觉能力，及时停放好悬浮车，避免它被卷入战圈损毁。 “是什么？”楚雪儿问道，一动不肯动。 怀疑这人是不是产生神识了，能探出周边的动静？ 霍兰诺起身打开车门：“下车。” “……”她可不可以不下？ 楚雪儿张嘴，想跟他讲道理，霍兰诺迈步过来，俯身圈过她细韧的腰身。 在人还怔愣的时候，把她打横抱起，轻松利落下了车。 全过程也就几秒吧。 楚雪儿眨眨眼，反手扒住车门不放：“不！你不能强人所难呀……” “松手。”霍兰诺淡淡道：“怕什么，昨天还看你在画符，使出来看看。” “那符很弱的，我是初学者，太早实战容易夭折！”楚雪儿在合欢宗从未跟人斗法过，更遑论妖兽了。 “哦？”霍兰诺钳着她的腰肢，翩然弯了眉眼，在她耳边低语：“你要是不去，现在就可以腰折了。” 这是什么恶魔的声音？ 威胁，绝对是威胁。 楚雪儿欲哭无泪，他怎么能这样呢！他不是个好人么！ 第21章 艳福 胳膊拧不过大腿，楚雪儿无奈被他盯着走在前头，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动。 此处地势平坦，小草绵软，悬浮车熄火后陷入一片黑寂。 她犹豫了会儿，没敢打灯。 手里捏着一沓练手的爆破符，虽杀伤力不够强，聊胜于无。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没有了。 楚雪儿连忙停下步伐，回过头去，能见度不高，但足够她看清楚——霍兰诺不见了。 她心下一慌，想出声喊他，又怕招惹来妖兽攻击。 陷入进退两难之中，楚雪儿的心像是被冷风灌满了口，拔凉拔凉的。 六师姐说得对，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师尊曾说：对方境界再高也跟你没关系，只有通过双修提升自己，他的实力才算有点用处。 是的，她们说得都对，呜呜…… 楚雪儿深吸口气，逐渐冷静下来。 很近了，有一群妖兽朝这边靠近，进入她可察觉的范围内。 她深知人的夜视能力远不如野兽，索性也不必纠结打灯问题，直接亮起手环的电筒。 转着圈照过去，好家伙，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她已经陷入包围圈。 楚雪儿怕死得很，当即拿出纸鹤坐上去，远离地面。 这还不够，妖兽的跳跃力不低，哪怕是四脚着地的狼。它们还会使用五行能力，喷射向半空可能性很大。 楚雪儿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捏一个御风诀给自己增加速度，朝着妖狼较为密集的地方冲刺，丢下两张爆破符。 ‘砰砰！’ 一连两声，果然有妖狼闪避不急被炸得皮开肉绽。 可惜大部分狼安然无恙，并且它们把爆破声响视为开战号令，从不同角度一拥而上。 楚雪儿在扔出爆破符后就做了准备，第一时间给自己贴隐匿符，藏起气息，迅速挪动方位。 隐匿不是隐形，有了它的辅助却足够使狼群无法及时察觉她的动向。 它们的第一次扑杀落空了，定睛一看就能发现她换过位置。 楚雪儿不敢给它们反应时间，又是两张爆破符丢下去，炸死三头妖狼。 狼群被这小伎俩给惹怒了，一张嘴嗷呜一声，吐出一连串碗口大的冰球！ 好几只狼同时喷冰球，那架势简直想把楚雪儿打成筛子。 完了完了，她一个人怎么打一群啊！ 楚雪儿拼命往高处飞，不敢回头。 只听见身后滋滋一阵电流声，随风吹来一股焦熟的肉味。 “你准备去哪？”霍兰诺在后头问道。 楚雪儿停下来，往回一看，发现狼群被电击得狼仰马翻，四脚朝天，冒出一串黑烟。 她早知道霍兰诺能使电，这在兽人当中及其稀罕。 就是没料到……他还能造成多体攻击，轻轻松松的。 楚雪儿无疑非常羡慕了，早知会来到这里，她就扇自己一巴掌，重新选择宗门。 再厉害的修士也不能时光回溯，楚雪儿沉闷着飞到霍兰诺身旁。 他侧目望来，“你当真只会炼丹呢。” “不，我以后还会制符。”楚雪儿攥紧小拳头，“靠山山倒，靠树树跑，我得靠自己！” 语气非常之坚定热血，可惜现场无人给她叫好。 霍兰诺轻哼一声撇开脸：“有人来了。” 来的是一群人，好几辆悬浮车，他们一下车直奔狼群的尸体而去。 “谁啊，这就把一群妖狼给解决啦？” 为首的兽人一口粗嘎大嗓门，他瞅着霍兰诺：“小兄弟好身手。” 妖狼等级不够高，霍兰诺不想要它们的尸体，道：“既然是你们追踪的猎物，就给你们。” 大嗓门兽人见他没有否认独自解决狼群这一点，身边还跟了位极其醒目的美人，态度客气。 道：“没有这种规矩，我叫师震，兄弟透个姓名？” “姓霍，”霍兰诺转过身，“我用不上。” 师震嘿嘿一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他一招手，几个兽人上前去处理妖狼。 一边自我介绍道：“我们是河泽外包的清路队，早些天发现了狼群，那会儿还有一头狼王，等级很高，所以没敢贸然上。” 清路队是专门在城池外围巡逻的，河泽没有把这份任务交给军部，而是高薪吸引佣兵来卖命。 这一群刀尖舔血的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说话也爽利，他们还随行了几个暖床的女人。 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们确定有一头狼王？”霍兰诺微微扬起眉梢。 师震点头道：“当然，我们探查到两回，它至少有六级。” 一只六级妖兽，再加上一群小狼，这才让他们感觉棘手。 霍兰诺敛下长长的眼睫：“这就有意思了……” 能让一头狼王无故抛下狼群的原因会是什么？这情景他在云径城那里见识过。 异样果然已经转到河泽这边来了。 清路队的人原地生起篝火，拿出炊具熬汤烤肉吃，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扭着腰走来。 “师老大，可以上桌了。” 她脸部描画了精致妆容，唇瓣丰润，上挑的眼角眨向霍兰诺：“这位先生也一起？” 语气千柔百转，短短一句话，媚态横生。 师震暗骂一句发sao，哈哈笑道：“霍兄弟过去喝一杯？” 霍兰诺还没吃晚饭，问身后安静的背景板：“要吃么？” 楚雪儿：“吃。” 偶尔尝尝烤肉挺好的，总比辟谷丹好。 两人跟随过去，霍兰诺嘴巴挑剔，储物晶石里放了很多高级兽肉，这会儿也不吝于拿出来分享。 篝火旁，架起好几个自热灶台、烤炉，再摆上折叠桌椅，铺好桌布，俨然一个夜游野炊现场。 “我叫温丽嬅，给霍先生倒酒。”丰腴女人托着一瓶葡萄酒，挤到霍兰诺身边。 有个矮胖兽人吹声口哨，气氛顿时不一般了。 霍兰诺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道：“我不喝酒。” “温姐姐这劝酒功夫太普通了呀！” “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 清路队的人许是玩闹惯了，起哄揶揄什么都能干出来。 楚雪儿突然有点后悔留下来，这些人不了解霍兰诺的脾性，才敢闹他，无异于在老虎胡子上跳舞。 随时会翻脸的。 她正犹豫要不把人拉走，温丽嬅已经有所行动。 她把暗色的酒瓶纳入身前柔软沟壑，语气越发娇媚：“霍先生，请不要拒绝丽嬅倒酒好么？” 她丰硕有肉，这举动并不勉强。 “瞧瞧，多热情，定是看上这兄弟英俊帅气了，嗐！”矮胖兽人语气酸溜溜的。 这些娘们虽然是陪床的，却也挑人，对着他就横眉冷对，呸！ 霍兰诺指尖一动，陡然发难。 弹出一滴水珠打在玻璃酒瓶上，瞬间击碎了瓶身，酱红色液体哗啦啦浇满温丽嬅的怀抱，酒香四溢。 众人皆是一愣。 霍兰诺神情依旧，不咸不淡，仿佛那水珠不是他弹出去的。 “霍先生……”温丽嬅有几分忐忑，酒液在她身上蜿蜒流淌，可怜又委屈的望着他。 “行了行了，去换衣服吧，别打扰我们吃饭！”师震挥挥手，赶温丽嬅下去。 矮胖兽人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白费劲了呀，人家自带的美女，比你好看多了。” 温丽嬅肉感十足，块头也大，不如楚雪儿适中，丰盈有度更为惹火。 他隐晦的视线不由停顿在楚雪儿身上，来回盘旋不去。 没提防又一滴水珠直直冲他双眼而来，矮胖兽人一个吃痛，哀嚎出声。 “啊！我的眼睛……” 他手掌紧紧捂住，有鲜血顺着掌心流下来。 师震看得分明，霍兰诺又动了手指。 他砸吧一下嘴，过去拎起那矮胖兽人：“谁不知道看美人，我都不敢看，你敢看！” 说着一巴掌盖在他脑门上，“还不滚后面去！这点出息！” 他原本想着跟人交个好，谁知道手底下人这么不争气。 现在看来，这姓霍的确实强，性子却不好相与…… 矮胖兽人被扶下去，气氛有些凝固，楚雪儿不得不站出来。 “烤肉差不多好了，我们带回车上吃。” 师震不愿无端得罪人，忙道：“你们随意就好。” 楚雪儿看霍兰诺没反对，便拿了几盘肉质细嫩的，收进储物戒。 收完食物，霍兰诺还没动，坐在原处若有所思。 她歪了歪脑袋望着他：“走了，不会要我哄你吧？” 有美女献殷勤还面无表情……当真不近女色么？ 这种人要么所图甚大，要么是个变态，她悄悄腹诽。 霍兰诺站起身，伸手捏过她细白的后颈，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凭你想怎么哄我？嗯？” 是越来越放肆了。 楚雪儿当即认怂，“我就开个玩笑，您大人大量，赶紧上车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人脸色好似有点奇怪…… 第22章 穿件衣服吧你 两人回到悬浮车里，楚雪儿把烤肉摆上桌，再掏出她从冰箱带来的饮料和面包果酱，一顿简餐像模像样。 高级兽肉被烤得两面焦黄，滋滋冒着油泡，香气扑鼻。 楚雪儿先抿了口饮料，这里的饮品种类丰富，大部分她都喜欢，酸酸甜甜很可口。 随后吃一片面包垫胃，再干掉一大盘烤肉，小肚子充实起来，整个人洋溢着着满足感。 霍兰诺可能是胃口不佳，稍稍用了些，就停下来。 他修长的食指轻轻敲击桌面，道：“你们修炼若是感觉灵力过剩，会怎么处理。” “什么，你灵力过剩了？”楚雪儿张着红艳艳的小嘴，抽张纸巾贴住自己。 “嗯。” “怎么会这样，你现在感觉如何？”楚雪儿问道。 “我暂时把它压制住了，”修炼新手霍兰诺，稍稍抬起他冷白色的眼皮：“你就没什么要告诉我的？” 楚雪儿把纸巾捂在嘴上，不确定道：“有两个可能，一是跟你先前那样，多余灵力在体内乱窜，需要发泄出去。” 霍兰诺望着她，否定道：“不一样。” “那第二个……”楚雪儿抬起乌溜溜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你会不会要升境界了啊？” 霍兰诺一手斜支着下颚，微微一顿：“不排除这个可能。” 与他以前升级大为不同，盈满则溢，却不知该流去哪里。 楚雪儿替他感到惊喜，忙问：“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霍兰诺面无表情反问她：“我怎么知道。” “额……那我更不可能知道了，”楚雪儿挠挠脸蛋：“修为低的看不透修为高的，你怎么说也该筑基以上了……” “既然是升级，就不必压制它了。” 霍兰诺起身离开餐桌，到一旁的软座里盘膝而坐。 楚雪儿连声喊住他：“等会儿，提升境界或有雷劫，你最好做些准备……” 霍兰诺已经摆好姿势，道：“我自己就是电系，不怕雷。” “这……”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而且他们都没有师门长辈相助，即便做准备又能备些什么呢。 楚雪儿不清楚霍兰诺的境界，说不好雷劫是什么阵仗，便道：“那我给你摆个聚灵阵吧。” “嗯。” 他已经闭上眼睛。 楚雪儿皱起秀气的小眉毛，“你……要在悬浮车内渡雷劫么？” 她仰头看看车顶，这么好一辆车，能禁得起雷击？ 空气中的灵气不安分的躁动起来，窗外的黑夜顷刻间变了色，行云速速，凉风乍起。 霍兰诺已经解除了体内对气海的压制，抽空回她一句：“车上有避雷针。” 避雷针还是避雷阵？楚雪儿不懂这是什么。 不过眼下也不好纠结于此，她立马去车外，按照五行方位替他布置聚灵阵。 然后她退到远点的地方去守着。 不远处就是师震一行人，看到这天气变幻，仿佛要聚起乌云来场阵雨，都忙着收拾露天的物件。 大量的灵气朝着阵内涌来，前仆后继，卷入霍兰诺引起的灵气旋涡之中。 这旋涡越滚越大，大到楚雪儿不得不再次往外挪，以免自己被雷劫波及。 自筑基开始有雷劫，一级比一级凶险，她昂扬起脖子望着天，神色凝重。 “轰隆隆——” 云层越来越厚，聚集在这片天空的正上方，发出第一个属于它的声响。 闪电在云里一闪而过，显示它的狰狞威力，云团还在变大。 “轰隆隆——轰隆——” 巨大而沉闷，一声又一声，迟迟没有落雷的意思。 楚雪儿眉头皱起，这动静看着不小，怎么那么像三师姐当初结丹的阵仗呢…… 该不会霍兰诺真的要迈入金丹了吧？！ 她不禁抬手，拍在自己脑门上，心里担忧起来。 筑基分为九层，迈入金丹是一个坎，气海凝丹，颇为艰难，多少底层修士被拦截在这里。 最好要有人护法，引走部分雷击威力，就能顺利很多。 楚雪儿显然没此能耐，她只能为霍兰诺送去祝福了，往好处想，全部雷自己扛，金丹更正境界更稳。 刚安慰好自己，紧接着她又意识到——霍兰诺是个兽人啊，会不会有所不同？ 楚雪儿忍不住在原地来回踱步，念叨着那云团怎么还不落雷，像极了产房门口待产的爸爸。 温丽嬅注意到她的身影，主动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啊？”楚雪儿回过头，缓缓舒出口气：“没事。” “快下雨了，怎么不去车上？”温丽嬅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楚雪儿含糊道：“霍先生在车上呢，我在这里站一会儿。” 温丽嬅不禁笑了起来，撩起卷发：“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因为我？” “怎么会？”楚雪儿摇摇头，知道她误会了，这会儿也懒得解释。 她看一眼天色：“你们躲远点，别靠近悬浮车，免得被雷劈。” “你这样做太傻了，今天是我，明天还会有其他女人，前仆后继凑在优秀兽人的身边。” 温丽嬅拿出一根烟咬在唇间，以过来人的口吻道：“普通女人哪有怄气的资格。” 又不是女兽人。 “……”她在说什么呢？ 楚雪儿揉揉脸蛋：“多谢你岔开我紧张的情绪。” 温丽嬅又道：“你应该缠着他，榨干他，男人靠不住，孩子才是至亲。” 楚雪儿懒得听她说了，两眼盯着天空。 来了来了，马上就要降下雷劫。 乌云压顶，太过厚实的云层，使得视觉上天幕低垂，仿佛要整个掉下来。 几道闪电汇聚到一起，成为一道巨大的闪电，照耀得天空地面亮如白昼。 就在这时，撕破天幕的一声巨响，难得一睹的巨雷滚滚落下，速度极快。 “轰——” 在耳边炸开，造成几息的失聪，头脑一旁空白。 楚雪儿目不转睛盯着远处那辆悬浮车，它金属的车身滋滋窜着电流，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很想过去看看霍兰诺的情况，金属会窜电的，他没事吧？ 但这会儿楚雪儿不能过去，因为雷击还有一道，它已经在酝酿了。 不给修士太多喘息的机会，第二道雷紧接而至，比起前面那道还要厉害。 它一路光芒万丈，把悬浮车劈得滋滋作响，直接变了形，歪歪扭扭。 清路队的人距离最近，早就惊呆了，以现在监测天气的科技，怎么会错过这么大的雷没有预报？！ 师震跑了过来，大声道：“霍兄弟不会是在里面吧！” 楚雪儿怕这群人起歪心思，有心震慑，便故作无谓道：“他在里面，这就是他引来的雷电，不知是什么电系新招数。” 师震不怀疑霍兰诺是电系，狼群就是被电死的，但是：“他能引来这么大的雷？” 好家伙，他弄死传说中的9级妖兽都不费劲了吧！ “不然我为什么躲到这来。”楚雪儿淡淡瞟他一眼。 她笃定的态度，让师震觉得是自己少见多怪，就是有这样逆天的强者存在。 他喃喃道：“姓霍，又是人鱼属的兽人……他是霍兰诺？” 人鱼属的兽人在河泽并不多见，近日刚听说过霍城主。 楚雪儿不欲跟他继续说下去，拍出纸鹤乘坐，飞向那辆悬浮车。 师震又是一惊，这是什么黑科技？ 温丽嬅也愣住了，她不是女兽人，怎么好像会能力的样子？ 雷击后的地面焦灼难以下脚，楚雪儿飞到悬浮车前，能感受到一丝金属上尚未散去的热气。 “破！”她掐一个诀，门应声而开。 楚雪儿跳下纸鹤，进入车内，经过雷击的车厢味道并不好闻，或许有什么材质被烧焦了融化了。 “霍兰诺？”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正闭着眼维持打坐姿势，吐息收气。 楚雪儿亲眼证实人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她不再出声打扰，安静的顿住步伐。 只是这一安静，就……发现了不妥之处。 霍兰诺的衣服被雷劈得破破烂烂，如今是衣不蔽体。 “？！”楚雪儿念一声非礼勿视，抬手捂眼。 ……又忍不住偷偷叉开一条缝。 兽人的身躯精悍结实，霍兰诺皮肤白，人鱼属的他胸膛上长有些许细碎莹亮的鳞片模样，跟虎纹类似，只是生来自带的印记，并非真的鳞片。 楚雪儿少见多怪，感觉怪漂亮的，有点想伸手抠一个看看。 视线下移，触及他腹肌下几寸……顿时不敢再瞧了。 她索性到车门口去打坐，蹭点灵气。 霍兰诺很快停止了吐息，缓缓睁开眼，道：“有人过来了。” 楚雪儿对此毫不意外：“这么大的雷，当然引人注目。” “懒得解释，避开他们。”霍兰诺站起身，看向门口的楚雪儿：“你的纸鹤能带人坐？” 这悬浮车已经报废了。 楚雪儿抿抿嘴，忍不住从储物戒拿出一件斗篷，三两步过去，踮起脚尖努力往他身上披： “穿件衣服吧你。” 第23章 酸菜坛子 此地不宜久留，没有给霍兰诺换衣服的时间，他就裹着明显短了一截的白色斗篷，坐上纸鹤。 纸鹤一人坐宽裕有余，两个人便有些拥挤了。 楚雪儿不得不坐在霍兰诺怀里，委委屈屈，被他的身形衬得越发娇小。 来自背部的存在感太强了，还有他的呼吸，就在她发顶穿过，想忽视都难。 “先离开这里，等会儿我教你驾驭纸鹤。”楚雪儿说道。 “除了纸鹤还有什么？” 霍兰诺对太脆弱的东西不感兴趣，哪怕是失去悬浮车后应急用。 “那可太多了，”楚雪儿捏着自己的手指，软声道：“但没有炼器师，也就纸鹤能载人飞行了。” 炼器的难度在炼符炼丹之上，除去理论知识，剩下的是纯技术，不仅要细致，还得有耐心一层层锤炼糅合。 若说后两个尚能自学，炼器没有师门将会走许多弯路，难以成材。 楚雪儿稍作解释，总结道：“所以法器法宝都很贵，我没有。” 霍兰诺闻言，觑着她那白净无害的模样，道：“就纸鹤吧。” “纸鹤挺好的，可以多折几个备用。”楚雪儿笑了笑：“其实悬浮车也不输那些飞行法宝，只缺个防御阵法罢了。” 不需要灵力驾驭，坏了还能买新的，没那么心疼。 此刻已经凌晨四五点，楚雪儿漫无目的飞了出去，想起来才问：“你要去哪里？现在车坏了是不是先回城？” 他们晚上才从河泽出来，应该没有离得太远。 霍兰诺道：“暂时先不回去。” 楚雪儿猜测他有事要办，索性回过头道：“你指个方向吧？” 她这一回头，对方那如玉的下巴怼在眼前，稍一垂眸，就能看到他颈部的喉结、平肩的锁骨。 太近了。 楚雪儿连忙摆正自己的脑袋与视线，直视前方。 “找个地方停下。”霍兰诺缓声说道。 “随便一个地方么？”楚雪儿闹不清他到底有没有目的地。 霍兰诺忽然探出手，从她身后绕过，一把捏住她软乎的脸颊，触感温腻。 “唔？”楚雪儿第一时间想拍掉他的爪子，这人怎么回事？ 霍兰诺冷哼，大掌托着她下巴微微往上一抬，迫使楚雪儿的后脑勺顶在他肩膀，这姿势，完全把她拢入怀里。 他嘴角翘起一个恶劣的笑容：“停下来，我换衣服，免得被人偷看了去。” “…………” 说谁呢这是。 楚雪儿竖起眉头，小脸严肃：“你想多了！就跟路边的花花草草一样，总会不小心瞄到两眼，多么正常！谁会偷看！” 可恶！ “哦？你再说一遍？”霍兰诺隐匿了笑意，温热的指腹狠狠按住她殷红的唇瓣。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避无可避，楚雪儿顿时敢怒不敢言，这凶巴巴的样子叫她再说一遍？ 迫于淫威，她降落了纸鹤。 小手用力拍在他手腕上，示意他松开。 男女授受不亲，至于把她按在怀里教训？亏得这人已经迈入金丹境界！ 楚雪儿在心里不断腹诽，发誓以后再也不看霍兰诺。 * * * 两人没有赶路必要，找个平坦的地方休整。 楚雪儿拿出自己的帐篷支起来，铺上厚实地毯，放置落地灯，再把桌椅往外一搬，明亮温馨的休息地便布置好了。 这里的帐篷很高，人在里面一点不觉逼仄难受，反而别有一番野趣。 坐进椅子里，来一杯果饮。 舒服了。 霍兰诺自去换衣服，顺手解决了附近一只三级小蛇，转身去河沟里扎几尾鱼。 他提着处理好的大肥鱼回来，拿出粘板刀具，卷起袖口的架势惊着楚雪儿了。 她忍不住凑上前，质疑他：“你会做饭？” “很难么？”霍兰诺一挑眉，把灶具摆出来。 这些灶具都以晶石为能源，于野外方便携带使用。 楚雪儿眼睁睁看着他给几条肥鱼刮鳞切片，动作不疾不徐，那鱼片纤薄而均匀，不禁让她想起初见那会儿，他也是这样分解了一只大鸟的尸首。 起码刀工上来说，霍兰诺是大厨级别了。 霍兰诺先把鱼片撒了调料粉末抓匀，而后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坛子？ 楚雪儿好奇，打开一看，浓郁的酱酸味儿冒了出来。 “！” 厉害了，看上去不好相与的霍城主，居然随身携带酱菜坛子！ 多么接地气的行为！ 霍兰诺见她蠢蠢欲动，拿出一个盆放满水给她，斜眼看过来：“会洗酸菜么？” 楚雪儿看出他要做酸菜鱼了，点头道：“当然。” 她帮忙打下手，近距离围观霍兰诺做出一大盆酸菜鱼，还有一道蜜酱焦烤蛇段。 他用行动证明，会做饭是认真的。 ……不过也是，独自在外行走的人，总得学会解决吃饭问题。 何况霍兰诺还嘴巴挑剔。 开饭的时候，楚雪儿直接朝他竖起大拇指，嘴巴挑剔好呀！才能练就这等手艺。 “你要是天天做饭，苏可可就要失业了。” 楚雪儿对厨师有天然好感，这会儿完全忘了刚才对霍兰诺的那点不满意。 吃完饭勤快地收拾碗盘，仗着自己会清洁术，厚脸皮充当他的‘师傅’。 这会儿天色趋近黎明，约莫再半小时就天亮了。 修行人士不需要睡眠，楚雪儿把一些实用的简单小术法先教给霍兰诺，然后才轮到纸鹤。 “好好练。”她偷笑。 * * * 两天后，霍兰诺自行驾驭纸鹤，过来通知楚雪儿，他们该启程离开此处了。 “你这就学会啦？”楚雪儿羡慕极了。 这是什么速度？难道他还是修炼天才不成？ 不过……霍兰诺已经是金丹境界了，回过头学这些，当然与初学者不同。 楚雪儿收起炼丹炉，道：“这两日我翻了翻丹方，你迈入金丹期，培元丹可助你巩固境界。” “你要炼丹给我？”霍兰诺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楚雪儿点头：“你没有专修的心法，对比其他金丹修士可以会处于劣势，最好还是稳固一下。” 她说得较为委婉，其实她都不知道霍兰诺怎么结丹的。 这人稀里糊涂的，就已经强到可以结丹了么？ 不过即便结丹，他没有心法，没有招式，空有一身灵力很难使出来。 霍兰诺对此并不在意，他不倚靠灵力攻击，本身是水电双系能力者，只要灵力不给他捣乱就够了。 不过他不推辞楚雪儿的好意，问道：“那块药田做报酬，够么？” “你想把地皮抵消给我？”楚雪儿虽然脸皮厚，也没这么好意思，摇头道：“不用了。” “这会儿知道客气了？”霍兰诺似笑非笑的瞟她一眼，转过身：“炼出来再说。” 楚雪儿皱皱小鼻子，跃上纸鹤，“你怎么知道我炼不出来……” 她可不能被人小瞧了！ 两只纸鹤一前一后，霍兰诺看似漫无目的，却偶尔打开地图调整方向。 忽然，他朝下方降落，一边道：“前面有妖兽，下来。” 楚雪儿紧随其后，跟他一起落在河岸边。 沿着河流，两岸杂草茂密，荆棘丛生，隐隐有一股草木焦灰的味道顺风传来。 两人步行前进，渐渐地看到一些荆棘丛被灼烧过的痕迹，气味是它们散发出来的。 “是火系妖兽？”楚雪儿打量着前面越来越大面积的黑迹，心里直嘀咕。 这么宽阔的范围性伤害，肯定很强吧？ 以及……这种已经熄灭的打斗现场，很可能死过人。 似乎是为了印证楚雪儿的猜测，路边掉落一个精美的红皮包包，无人捡拾。 她弯腰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些化妆品，几对耳饰，几个正方形小包装（套套）。 “清路队的人被击败了。”前边霍兰诺说道。 在一棵树后，摔落了一辆损毁的悬浮车残骸。 之所以说是残骸，它被烤黑了一部分，车厢也不完整，七零八落飞不起来了。 “清路队？是师震他们么？”楚雪儿仔细一回想，依稀是看过红色包包在温丽嬅身上。 这女人喜欢自说自话，没想到才两天就出事了。 他们还活着么？ 火系妖兽还在原地，那几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24章 背我 霍兰诺继续往前，顺流而下，最终停在一个绿汪汪的湖泊旁。 他一抬手，一道电流打向湖水中。 饱餐一顿正在打盹的妖兽瞬间惊醒，从湖泊底下蹦跶起来。 哗啦啦的水声，一只圆滚滚的巨大青蛙，脑袋顶着水草出现了。 它蹲着便与人同高，那鼓鼓的黄色肚皮像被风吹起的床单，脑袋上两个大眼泡跟灯笼一样。 更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背部，流淌着不知名的紫蓝色粘液，仿佛在沸腾一般时不时鼓起一个小水泡，然后噗的破了。 楚雪儿看一眼就引起不适，参照大青蛙火系的属性，那粘液想必很危险。 “它居然有八级了。”霍兰诺面无表情的盯着紫蓝巨蛙。 “多少？”楚雪儿心头一凛：“你说它多少级？？” 她这样的，也就炸几只三级妖狼了，在八级面前那是妥妥的送菜！ “起码八级。”霍兰诺眼眸深邃，道：“先是狼王，再是这一只，河泽地界内哪来那么多高级妖兽。” 楚雪儿闻言，抽了一口凉气，细思极恐。 她刚来这世界的时候听说什么妖兽围城调虎离山，跟听故事一样。 现在结合河泽的处境，顿觉唇亡齿寒。 高级妖兽并不蠢，但它们毕竟没有达到灵智动物的程度，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雪儿忽然想起一人，“你说，会不会跟驯兽师有关？” “什么？” “驯兽师呀！他们自有一套对付妖兽的手段，最早修士的灵宠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这事在修真界有一段历史，很久远以前灵宠地位特别低，被迫签订了神魂契约，身不由己，备受奴役。 后来时间演变，人的觉悟与思想不同了，灵宠的地位才升高，被当成伙伴对待。 不过改变不了一些人对驯兽师的厌恶，驯兽师在兽类面前有绝对的统治力，驯服便罢了，随意打骂虐待也是有的。 他们对生命缺乏基本的敬重，品性又能好到哪去，移了心性生出心魔的可不少。 霍兰诺扭头看来：“你说那个驯兽师有问题？” 楚雪儿思索着道：“我认为，她不像哗众取宠之辈。” 多少有点可疑。 “是谁都不要紧，”霍兰诺微微敛下眼睫，“得知我出城，暗处的老鼠按捺不了多久。” “咦？” 楚雪儿听着这话不一般，想起他漫无目的游荡，却不出河泽，顿时明白了：“你想引蛇出洞？” “这不就有所行动了么？”霍兰诺对着紫蓝巨蛙伸手，掌心一团雷电在酝酿，滋滋流窜。 他的银发无风自动，蓝色边缘的耳鳍尖锐而美丽，薄唇扬起一丝冰凉弧度，仿佛……享受即将开始的杀戮。 楚雪儿望着他，这人……若不成仙是否就要成魔…… 霍兰诺亲自给楚雪儿展示了什么叫做‘心狠手辣’，他的攻击迅速又密集，不间断地朝着紫蓝巨蛙砸过去。 饶是八级强悍妖兽，也闪躲不及，被电得皮开肉绽，呱声不断。 然而，或许因为火系的缘故，巨蛙体温很高，导电带来的炙热只让它受伤，并不致命。 它因疼痛而恼怒，冲霍兰诺张开它的大嘴巴，呼出成片的火焰，范围极其宽广。 空气中的火灵子噼里啪啦活跃起来，站远处的楚雪儿都被波及到了，周围草木皆成火海。 这就是巨蛙的难缠之处，人的身法再灵活，闪避距离也有限，而它那张大嘴能覆盖一片。 “躲远点。”霍兰诺狭长的眼眸斜过来一眼。 他取出一支细长的黑色□□，欺身而上。 楚雪儿没料到还能看到人使用冷兵器，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霍兰诺拿出武器。 她退到河边去，以防火势太大蔓延过来，能到水里躲躲。 正好奇霍兰诺要怎么使用那柄□□，便见他把锐利的尖端刺入巨蛙腹侧，黑色枪身上，分明缠绕着白色闪电！ 楚雪儿恍然大悟，那□□定是什么坚硬导电的金属，协助他把电流送入妖兽体内。 毕竟随着等级提高，它们都皮糙肉厚，防御力不低。 巨蛙内脏受伤，发出怪叫，那血盆大口喷出火焰，无差别攻击，一时间流焰乱飞。 楚雪儿很有先见之明，往自己嘴里塞一枚避水丹，沉入河水底部，免得被殃及池鱼。 流焰是躲过去了，谁知道这条河的河道窄而深，底下生活着一群食人鱼。 楚雪儿入水没多久，双方就打了个照面。 那鱼体型肥硕，眼睛上方眉骨凸出，连成一条横峰状，锋利如刀。 它们的学名便叫剑眉鱼，属于食人鱼的一种。 楚雪儿不知这些，只看见一个个诡异的鱼脑袋朝她撞击过来，吓得她赶紧使出风诀。 引起水流旋涡后，迅速往水面游窜，水里她不好施展。 可惜那群剑眉鱼不好糊弄，很快摆脱了旋涡，锋利的横峰撞在楚雪儿大腿上。 她一个吃疼：“啊！咕噜咕噜……”重新沉入水底。 腿上的伤口渗出血液，消融在河水中。 鱼群围在她身边绕圈圈，时不时撞她一个伤口，如同对待俘虏的狂欢，态度嚣张极了。 不妙的是，伤口在疼了一下之后，开始变得麻木，它可能有毒。 楚雪儿皱眉，爆破符在水底不好用，她给自己贴一张隐匿符，然后故技重施弄一个旋涡，趁机逃窜。 跟对付妖狼一样的招数，这回却不好用，因为她的伤口在流血，血腥味是最好的指引。 楚雪儿暗自着急之际，霍兰诺下来了。 他一手揽住她，一手弹出几枚水珠，在剑眉鱼的脑门上穿透过去。 眨眼间就死了好几条，剩下的鱼群一哄而散。 人鱼在水里，那是天生的王者，他耳鳍一动，就能煽动水花。 霍兰诺把楚雪儿送出水面，凝眉打量她：“死了没？” “没……”楚雪儿浑身狼狈。 鸦青发丝软软搭在她脸上，通身湿漉漉的，衣裳紧紧黏住，玲珑体态尽显无疑。 “你在水里能呼吸？”霍兰诺问道。 楚雪儿拿出解毒丸服下，顺便把避水丹给他看，然后僵直着左腿，掐个清洁术，干燥清爽。 她小声吸着气：“那是什么鱼，好毒的样子。” “剑眉鱼，换做寻常人已经被毒瘫痪了。”霍兰诺瞥她一眼，把避水丹还给她。 楚雪儿一惊，双唇哆嗦：“我、我不会死吧？” 也不知道解毒丸能不能对症下药？ “有几个伤口？”霍兰诺的目光落在她腰间。 楚雪儿苦着脸算了一下，“三个……” 腰侧一处、大腿两处，伤口都发黑了！ 人鱼体内有毒囊，可食毒，但霍兰诺不说。 他道：“看你这样也死不了，快死了再说吧。” 丢下话旋身去收拾那只死翘翘的紫蓝巨蛙。 因为嫌弃它丑恶的身躯，这回并不分尸，直接收入储物晶石，等回去后交给别人去处理。 “我好歹是个修士，岂能被区区毒物放倒。”楚雪儿挣扎着爬起来。 话虽如此，暂时倒是能站着，就是走不动路。 而且腰间渐渐麻了，估计纸鹤都坐不住。 楚雪儿这下真害怕了，要是她的解毒丸没用怎么办？难道要为了这点伤吃白阳续魂丹？ 那是暴殄天物！ “霍兰诺，”她伸手揪住他的衣角，可怜巴巴道：“你带我去找草药好不好，我可能要半身不遂了……” 霍兰诺抬了抬眼皮：“怎么带？” 楚雪儿大胆发言：“……背我？” 霍兰诺终究没拒绝，只是—— 楚雪儿刚趴到他宽阔的背上，两手苟住他肩膀，就惨遭嫌弃。 “别用你的胸抵着我。”他皱眉。 背上一片温软触感，根本无法忽视。 “……？”楚雪儿低头看向自己身前鼓鼓囊囊的软团，能把它们塞哪去？ 她恼羞成怒：“你真是失礼，说这种话！” 她也想挺直脊背，但这不是腰麻了么？ 没想到霍兰诺还能做出更失礼的事情来，他当即就把楚雪儿放下了—— 放下了。 楚雪儿懵了，气得瞪大眼睛。 霍兰诺回过头用幽深的视线对着她，表情说不上明媚。 楚雪儿也不怕他，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不说清楚今日没完！ 他无声地盯了她一会儿，自顾自到一旁用手环拨了个电话，询问事情。 他的态度未免太过分了！ 被人嫌弃成这样，楚雪儿非常受伤。 她瘫在地上，只想马上吞服白阳续魂丹，立即生龙活虎的跟霍兰诺分道扬镳。 可恶！ 霍兰诺很快结束通话，过来半蹲在楚雪儿面前，道：“你拿了我的医疗包裹。” 楚雪儿气呼呼的，没听懂他指的是什么，没好气道：“不知道。” “不知道？”霍兰诺缓声复述，尾音绵长。 他忽而笑了起来，俯身凑近她，气息喷洒在那娇嫩脸上，语气轻柔：“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楚雪儿？” 楚雪儿圆溜溜的眼睛对上他的，一瞬间，恍然意识到他状态有些不寻常。 此刻的霍兰诺，眼尾泛红，瞳孔幽深，怎么那么像—— “你走火入魔了？” 她愕然，顿时忘了生气。 楚雪儿忘不了那次霍兰诺灵气紊乱的失控模样，心有余悸，这人可是有案底的。 她连忙掏出清舒丸，虽然没多大用处，但，聊胜于无。 “快吃吧你。” 巧克力豆一样的丹药，躺在她肉白的手心，送到霍兰诺面前。 霍兰诺把唇角抿成一条线，道：“门卫说你拿走了我的舒缓剂。” 舒缓剂？楚雪儿从未听说，摇头否认：“我没……” 等等。 她好像有替他接收过一个包裹来着，就是医疗的什么东西…… 她想起来了。 自己可能惹了事，楚雪儿抿抿唇角，问道：“你没有舒缓剂就会失控么？是不是晋升金丹的后遗症？” 他的灵力本就有问题，突然升了境界，很可能根基不稳。 霍兰诺笑了，舌尖抵住自己的上颚，低声道：“楚雪儿，兽人有发晴期的。” 第25章 兽人的那几天 “？？”什么？ 楚雪儿宛如听到天方夜谭, 震惊过后又感觉不太妙，“……人与兽到底不同，怎么会有发晴期呢……” 就很匪夷所思！ 所以那什么舒缓剂, 就是压制这个的？ 那现在——再打量霍兰诺的模样，楚雪儿的眼神都透着不同。 完了，这人该不会兽性大发吧？ 眼下她行动艰难, 无异于粘板上的鱼肉呜呜！ 霍兰诺被她戒备的神色给气笑了，掐住她软乎乎的脸颊。 语、气、凶、恶：“你想得倒美。” 刚才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故意把舒缓剂收起来, 今天又是湿身又是胸背接触的，太多巧合。 现在看来, 这么蠢的人, 倒是他高估她了。 “你又捏我！”楚雪儿控诉。 她这张脸迟早被他掐成包子，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捏了又怎样？”霍兰诺冷哼一声松开手, 态度嚣张。 他站起身往河边走。 楚雪儿瞪着眼，看他下了河道, 潜入水中, 然后——大开杀戒。 河底那些剑眉鱼彻底遭了秧，一条接着一条光速去世，被丢上岸挺尸晒鱼干, 无一生还。 搅和一通, 发泄了点精力, 霍兰诺上岸时面无表情，瞧着已经趋于平静……？ 他拿出随时携带的那把黑色小刀, 把剑眉鱼位于眼袋处的毒囊全部挖出来，动作一丝不苟。 这是剧毒, 也能制药, 霍兰诺挖它却是为了偶尔调节口味。 甚少人知道他可以以毒为食, 楚雪儿也不知，现在还瘫着呢。 等霍兰诺忙活完了，才想起她似的，迈着大长腿过来，居高临下凝视她：“能走么？” “不能。” 楚雪儿动了动眼珠子。 刚才悄悄查了一下兽人的发晴期，发现跟女人大姨妈一样一月一回，大家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谁也别说谁了。 尚未成家的可以用舒缓剂，对身体没有危害。 楚雪儿缺乏常识，没人会跟她提这种事，这会儿只能对霍兰诺感到抱歉了。 把人家的舒缓剂送去书房，也忘了说。 “看来你的解毒丸药力不够。”霍兰诺背着双手。 楚雪儿瘪瘪嘴：“它又不是仙丹。” 这毒貌似很厉害，若非她体质好又有解毒丸，说不准已经死翘翘了。 “我能替你解毒。” 霍兰诺忽然说道。 楚雪儿抬眼，狐疑的望着他，“你会？” 那为什么不早说。 霍兰诺抿抿唇角，既然选择了妥协，索性不跟她废话，蹲下来一把捏住她的脚踝。 细白的脚脖子不足一握，半遮半掩藏在长裙底下。 不能放任她死亡，也不愿背她上路，只能把毒素解决掉了。 “你干什么？”楚雪儿有点慌。 霍兰诺曲起她的脚，而后把宽大的手掌按在膝盖上，掌心炙热。 她没忘记这人此刻冲动的状态，视线落在他脸上，神色倒是平静……只那眼尾泛红，幽深的瞳珠敛在眼睫下方，仿佛藏了惑人的钩子。 “把你的毒吸出来，有问题么？” 他这样问，楚雪儿表示惊讶：“吸出来有用么？” 霍兰诺不答，要不要他解毒随她自己决定。 楚雪儿实在不想继续瘫下去，更舍不得使用保命丹药，她咬了咬唇瓣，小声道： “我是没问题……就怕你有问题。” 不提腰侧的伤，腿上那处就在膝盖上方几寸，现在的女孩短裙短裤到处走，她露点大腿不算事。 问题在霍兰诺身上，他这样挑剔的一个人，曾几何时纡尊降贵给谁吸/毒？ 要把他的嘴唇贴上来么？ 楚雪儿暗自打量自己的腿，洁白如玉无暇，腿是好腿，问题是长别人身上，就看他能不能过心里那道坎了…… 霍兰诺却没有她以为的那样迟疑，他已然决定了要做，还扭捏个什么劲。 撩起楚雪儿的长裙，他俯身凑近，温热气息喷洒在莹白圆润的膝盖上。 唇瓣微凉，触及伤口后也不知怎么办到的，只吸走毒素，而不沾血液。 楚雪儿没什么太大的感知，但手心依旧下意识攥紧了裙摆。 不多时，就结束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是你的种族天赋么？” “算是吧。” 霍兰诺取出一瓶水漱口。 楚雪儿很感激他：“委屈你了，我一定好好炼丹报答你！” “确实是委屈我了，你就等着给永郾做苦力吧。” 楚雪儿趁机对大佬表忠心：“我只给你一人做苦力。” 霍兰诺一脸冷漠：“……你倒是能屈能伸。” 时而小嘴抹了蜜，时而对他怒目相向。 楚雪儿权当没听见后面这句。 * * * 从河泽出来的第六天，河泽城内有了点动静。 陶东林给霍兰诺发消息，说那个可疑的驯兽师刚被盯上，就下落不明。 霍兰诺离开后三天，如他所料，暗处的人隐忍不住出手试探。 依旧是寄生虫的套路，四处散布企图引起民众恐慌，河泽早有防备，把这毒计及时掐灭。 同时，在城外周边，有清路队上报说发现高级妖兽的踪迹。 虽然只一处发现，但结合霍兰诺斩杀的那一头，可以合理推测已经有高级妖兽进入河泽地界，数目不明。 陶东林揣测它们正有纪律地潜伏，等待时机攻城，如同对待云径城那般。 谁都不敢大意，陶东林召集了好几次会议，严密部署防范，顺带把楚雪儿说的那个可疑对象盯住。 原本他没把驯兽师放在心上，本着不可放过的心态打算把人控制住，谁知她就消失了。 这事很严重。 城内几乎每一条街道都有摄像头，不仅有警卫队，还有机器人巡逻。 那驯兽师活生生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找不到踪迹！ 陶东林当即重视起来，把这个疑点告知霍兰诺。 霍兰诺饶有兴味的一挑眉，斜睨楚雪儿：“或许你的怀疑是正确的，说说看，所谓的驯兽师。” 楚雪儿对他们的了解并不多，挑着能说的说了。 有关他们是如何驱使动物的，这属于师门传承，外人不得而知。 有人猜测是神魂印记，如同灵宠契约那种，却更为霸道，只驯兽师单方面受益。 她总结道：“驯兽确有其本事，他们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小众群体。” “她跟你来自同一个地方？还有那个什么符箓师。”霍兰诺问道。 楚雪儿没料到他如此敏锐，炼丹符箓驯兽，都是这世界没有的，确实来自于另一方天地。 她索性也不隐瞒，“应该是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反正我稀里糊涂就迷路了……” “你想回去么？” “唔……”想倒是想，但也没有很想。楚雪儿撑着下巴道：“回不回去都可以，这里也挺好的，奶油蛋糕超级好吃。” 霍兰诺轻嗤：“不思进取。” “胡说，我以后会好好修炼的。”等她找到双修道侣那一天，“不过如果存在通往修真界的路，将是你莫大的机缘。” 这家伙这么快无师自通金丹境界，要是拜入大宗门，修习上等心法，岂不是要一飞冲天？ “我不指望以后，也不需要机缘。你的师尊就教你这些？” 霍兰诺坐上纸鹤，居高临下扫她一眼：“回城。” 他丢下话飞远了去，原地的楚雪儿嘴巴撅得老高：“踩我就算了，还要趁机拉我师尊……” 她是发现了，这人对师尊的意见有点大。 * * * 躲在暗处搞鬼的人很可能是驯兽师，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但霍兰诺已经没有在外面游荡的必要了。 没有悬浮车，两人各自乘坐一只纸鹤，速度不算慢，赶在中午之前进了城。 霍兰诺通知了人开车来接，毕竟纸鹤在城内显得太可疑了。 一头红色短毛的精神小伙早已等候多时：“长官，你要的悬浮车带来了！” 他嗓门嘹亮，不止是头顶的红发醒目，背后那一对黑色羽毛大翅膀才叫招摇。 鸟类兽人不稀罕，拥有这种大翅膀的却很少见。 有个说法是兽人身上种族特征越明显，他的天赋就越高，比如眼前这个乌融，有一双利眼又会飞，擅长侦查和捕获。 霍兰诺也是特征明显的那个，他不仅有一副水下呼吸系统，还有旁人所不知的毒囊。 楚雪儿偷偷打量乌融……的翅膀，后者很是大方，嬉皮笑脸的舒展开黑色羽翼，任她观赏。 楚雪儿不吝夸赞：“你的羽毛色泽油亮，真漂亮。” “那是，我天天擦洗保养的！” 乌融最喜欢别人夸他的翅膀了，笑着问道：“你就是陪同长官去宴会的人么？” “你怎么知道？”楚雪儿眨眨眼，“为什么叫他长官呢？” 霍兰诺不是城主么？ 乌融没说自己选礼服搞砸了挨一顿批，解释道：“他先是永郾城最高军事长官，其后才是城主。” 其实也就是个挂名城主，谁家城主不管事到处跑？那闫文觉的头发都快秃了。 楚雪儿明白了，想想也是，霍兰诺这等实力，不任职为人民服务，实在说不过去。 她问道：“你是从永郾过来的么？” “对，长官要出城麻痹敌人，叫我们来帮忙盯着城里。”乌融大方回道。 楚雪儿不由好奇：“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永郾不是很远么？” 从霍兰诺发现寄生虫到他出城，才过去多久，援军就给叫来了？ 乌融哈哈大声笑道：“我们开战舰啊！” “战舰是……”又一个新名词呢。 “战舰速度非常快，而且攻守兼备，不过如果遇上高级妖兽，还是可能机毁人亡，所以紧急才使用。” 乌融有问必答，爽朗爱笑，聊起战舰有些兴奋，楚雪儿对他的印象非常好，这人真不错。 “上车。” 霍兰诺无情打断两人的友好交流，率先进入车厢。 第26章 以身为阵 河泽戒严, 警卫队最近很忙，在原本三班倒的人员基础上翻了一倍。 小队长赖海龙接受上级安排临时调动，开始了每天大街上刷步数的日子。 下午他实在不走运, 先是出门被鸟屎淋头；再是不小心剐蹭了别人的车，赔付一笔钱； 最后临下班了，路边垃圾车爆胎倾斜了他一身的脏东西！ 赖海龙骂骂咧咧, 一身狼狈的回去洗澡换衣服。 他决定做点什么让自己高兴一下，打开手环拨了个电话。 “小易茹, 今晚来找哥不？” 这是他在酒吧的艳/遇，口是心非的女生, 嘴巴上扭扭捏捏, 其实很会缠着他。 这让赖海龙非常受用。 “今晚不行哦，我刚搬家。”易茹软着嗓音道。 “搬家怎么不找我帮忙？”赖海龙撩拨道：“哥一身的力气, 你知道吧？” 易茹嘻嘻笑了起来：“哥哥心疼我了是么？那我也不想你累着呀~~” 声音是传过去了，她的眼底却没有笑意。 赖海龙只是她临时的无奈选择罢了, 再不夺取别人的气运值, 她就要倒霉死，不出门都能嗑一脑门血的那种！ 就赖海龙那不高不低的气运值，哪里够用？ 两三次就吸干了, 易茹对他失去兴趣, 这会儿随便敷衍几句, 挂断电话。 “系统，还没想到办法么？” 她盯上了李子丘, 这是她身边最优质的男人了。 易茹以前就眼馋过他，但是有贼心没贼胆。 李子丘是军人, 又有未婚妻, 宋家可不是吃素的, 她没有家世背景，拿什么去争。 现在不同，易茹没了退路，有了系统，以身为阵，光脚不怕穿鞋的。 她也不奢望做李子丘的妻子，能春风一度夺取气运值就行。 只是不好下手，因为李馥彤防备疏远了她，还把她驱赶出去。 系统：[直接下药。] “不行，他事后去体检我就露馅了。”易茹不同意：“对军人下药会被判刑的。” [先前不多拿点能耐勾引他。] “说得倒轻巧……你就没有实用些的符箓？”易茹很不满意。 系统发出一阵机械的笑声，听上去阴恻恻的：[我的符箓很多，但你使得出来么？] 易茹心尖发颤，不敢惹怒它，放低了语气道：“现在怎么办，我都没法住在李家了。” 她是跟着李馥彤来河泽的，起先暂住宋家，李子丘过来后把堂妹接走，就一起搬去了李家。 易茹语气哀怨：“我跟她十几年的姐妹情，对她那么好，说翻脸就翻脸。” 她无法不怨恨：“我真是瞎了眼！她李馥彤没有我，还有谁愿意跟在她后面？这个蠢货……” 系统沉默，一声不吭。 易茹骂了几句，转而骂起楚雪儿。 她最最恨的还是这个人，害她白费了夺运符不说，还遭受反噬！ 听了一箩筐楚雪儿的坏话后，系统忽然道：[她是修士，会影响身边亲近之人的气运。] 易茹闻言噎了一下，不确定道：“……你是想让我待在她身边？” 这怎么可能？！ 系统：[……] [是让你对她身边人下手。]这女人是蠢死的吧？ 易茹双眼一亮，脑海里立即跃出霍兰诺的脸，俊美无双，强大高贵，睥睨在上…… 只是下一瞬她就清醒过来，这个男人比李子丘难搞十倍不止！ 系统：[去翻那个帖子的联络人，能帮楚雪儿卖丹药，肯定有交情。] 易茹这才明白系统的用意，不禁有些失望，幻想过霍兰诺的人，其他都索然无味了。 不过她乖乖照办，撇着嘴角申请好友：“狄冉君，才十八岁，没有兽人血脉。” * * * 别墅车库里，停放着两台崭新的悬浮车，跟霍兰诺在外报废的那辆看上去外形一样。 应该是特意添置的备用车，喜好透漏着无趣。 楚雪儿猜测，他的空间晶石应该没有她的储物戒大，所以只携带一台车，腾出位置好存放更多庞大的妖兽。 霍兰诺收取了一台，指着另一台问楚雪儿：“你要用么？” 这么大方？ 对比还没进入河泽那会儿，不给她上车，到现在允许使用权，背后原因令全球变暖。 大概是被纳入‘伙伴’行列了吧？ 不过楚雪儿拒绝了：“你自己留着吧。” 她不会开车，到时候学会了再买，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贫穷人士了，无需占用他的东西。 “随你。” 霍兰诺转身离开车库，吩咐乌融把人叫过来。 乌融咧着一嘴大白牙笑道：“他们都等着呢，好久没见到长官了！” 跟乌融一起乘坐战舰过来的几人，属于霍兰诺私人的小队，偶尔跟他一块出城清缴妖兽。 在霍兰诺单独行动的日子里，他们就待永郾城里各司其职，双方只通过视频说事。 许多人不明白，为什么霍兰诺总往外跑。 稍微亲近的人跟他接触多了，知道他有时会充满戾气，杀心四溢。 他们暗地里偷偷嘀咕，说霍兰诺迟早成为痴迷于杀戮的疯子。 乌融最清楚，长官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他时常让医师检查，却得出很健康的结论。 寻不到症结所在，这么多年没有逼疯霍兰诺，反而让他锻炼出常人所没有的忍耐力。 乌融亲眼见过，长官的父亲希望他延续强悍基因，偷偷换掉了舒缓剂。 能让一个兽人失去理智的发晴期，他扭头杀几只妖兽就克制住了。 这是何等惊人的自制力。 别墅很快热闹了起来，乌融领着几个人过来。 有沉稳的宿子航先生，医师汤原先生，以及狙击手桑莫小姐。 他们跟楚雪儿打个照面，先后进入霍兰诺的书房。 楚雪儿自己也有事要忙，她出去那么多天，累计炼制了些丹药，可以交付一批了。 特别是生骨丹，引起许多人关注。 现在论坛的帖子里有很多质疑的声音，他们不知道霍兰诺这个‘砝码’的存在，光凭一个视频的佐证，力度不够。 陶东林之所以第一时间找来，询问的对象是霍兰诺而非楚雪儿本人，也是出于对霍城主的信任。 楚雪儿可以理解，她初来乍到，人皆不识，没有可信度。 她不需要与人争辩，事实胜于雄辩。 只是生骨丹于目前的她而言难度较高，多日努力下来数量有限。 还得把它分为三份，楚雪儿承了霍兰诺的情，把五成留给永郾，三成给河泽，剩余二成交由狄冉君零售。 价格一视同仁，都是两万一枚，她会明确要求不准提价转售。 永郾与河泽是军部接手，不会干这种事，狄冉君这边有他盯着，也不让干。 这回，楚雪儿不再隐瞒住处，直接把狄冉君叫到别墅来。 往后少不了跟他打交道，总是瞒着也不是事。而且今天霍兰诺也在待客，应该不会感觉被打扰。 在等候人上门期间，楚雪儿先给房间弄了个除尘术，换身衣服往药田溜达。 隔壁药田在聪明机智的小机器人照顾下，准时三天收一茬草药，如今已堆积了好些。 虽然是在设定了命令程序下的机械性操作，楚雪儿依旧觉得它有种战战兢兢的可爱。 “干得真棒。”她轻拍机器人的脑袋瓜。 说好给霍兰诺炼制培元丹，楚雪儿在外面挖齐了大部分草药，缺少的那几种选择在网上购买。 这会儿先把小机器人的设置更改了，把草药种植下去，培植分株，以防失败之后没了原材料。 半桶水炼丹师要学会未雨绸缪，做好多手准备才行呢。 做完这些，她发现了小机器人的提醒，让去查看监控。 楚雪儿不是很明白，按照步骤摸索着调出监控分段。 农田辅助机器人，当然被植入了守护农作物的程序，这会儿提醒楚雪儿，它监测到有人偷溜进来过。 在360度无死角监控球的眼睛下，那道人影无所遁形。 ……说偷溜不合适，她分明是堂而皇之的靠近药田，在边角处挑选着挖走几株草药。 正是脑袋上顶着兔耳朵的苏可可。 楚雪儿心生疑惑，她一个厨师拔自己草药干嘛？ 她也不自己瞎猜，在通讯录里面翻找，联系本人问个明白。 楚雪儿：[苏可可，监控拍到你拔我的草了？] 对方此刻在线，很快回复过来。 苏可可：[雪儿你们回来啦~~] 苏可可：[抱歉抱歉，因为看了你的帖子，非常好奇，就不问自取了] 苏可可：[原谅我好嘛呜呜……] 她发了个可爱的粉色兔兔表情包。 楚雪儿不喜欢被擅自动用物品的行为，但也不至于为了几棵草药揪住她不放。 楚雪儿：[没事，下次你好奇，可以直接问我要。] 苏可可：[好的哦，我再也不敢了！] 苏可可：[其实我也看不懂，拔完就后悔了呢……] 后面缀着一个忏悔的表情。 楚雪儿没再说什么，跟她聊起今晚的菜单。 他们回来了，苏大厨也要继续上班，今晚霍兰诺应该会留乌融他们用餐。 菜肴要有所增加，苏可可一人有得忙。 两人说了好几句才结束对话。 苏可可关掉虚拟屏，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去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 环保大环境下，纸质文件已经用得很少了，除非是证书或者证明。 她手里这份，就是草药的检测分析报告结果，上面盖了好几个权威机构的印章。 苏可可亲自去拔的草药，送去做检测机构。 没想到各项数据都很亮眼，一个楚雪儿，完胜五级的木系植物师宋筠，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想必宋家那边肯定也去做了这个吧？ 他们家的生意不会被楚雪儿影响么？ 苏可可的粉红水晶指甲弹在纸上，缓缓把检测报告撕成条状，扬手丢进垃圾桶里。 第27章 心法特殊 狄冉君过来时, 楚雪儿让门卫处放行才得以进来。 他一脸赞叹地踏入这个空旷的园区，依山傍水风景优美就不提了，难得是住户稀少, 门卫仿佛只服务于一户！ “雪儿姐，你发大财啦？”狄冉君小声询问。 他觉得叫姐已经不够了，或许得喊姑奶奶, 多能耐啊！ “我只是借住这里，”楚雪儿摇头解释, 顿了顿问道：“这地段是怎样的天价啊？你说说我好心里有个底。” 狄冉君不由意外：“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住下了？” 他还以为楚雪儿在河泽没有什么相熟的人呢，先前孤身一人来加入他爸爸的车队, 进城后还独自去核查区。 所以是怎么住到这里的？ 楚雪儿也没打算隐瞒他, 道：“这是霍城主的别墅。” “什么？！”狄冉君非常震惊：“难道帖子里说得是真的？？” 那个帖子有一部分回复来自参与宋家宴会的宾客，虽然被广大网友淹没显得数量稀少, 但还是有人看到了霍兰诺的字眼。 说他跟楚雪儿关系匪浅。 狄冉君也见过霍兰诺，知道他们相识, 却不知具体如何。 “帖子说了什么？” 楼层太多楚雪儿没看, 她言简意赅道：“我帮了他的忙，所以才关照我。” “那些人乱猜的，是我想岔了……”狄冉君不好意思的挠头一笑。 以楚雪儿的能力, 送她几套别墅都不为过, 也就这里不是霍兰诺的地盘, 他手头应该没有多少地方。 不过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霍城主又俊逸绝伦, 不由自主就往暧昧方向去了…… 狄冉君收起心思，他现在帮楚雪儿做事, 还没真正发挥出效用来了。 他当即祭出自己这几天琢磨出来的一个小程序, 让楚雪儿登录。 他会把丹药的库存售卖等数据填上去, 并收录买家的转账明细，每月汇总一个账册给她过目。 这小程序不面向外人，只方便她看账查库存。 因为丹药数量有限，不走网销路子，购买资格从狄冉君这里摇号。 “雪儿姐，你觉得这样可以么？” 楚雪儿一个‘老古董’摆弄这个倒是容易上手，她竖起大拇指：“很好。” 一目了然，操作简单，核算方便，她简直清闲太多了。 只是…… “前不久狄大婶说让你出去工作补贴家用，如今你给我做事不要钱，这怎么行？” 楚雪儿觉得自己不能压榨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年郎。 狄冉君摇头摆手：“不用我啦，我爸的腿康复了，他去工作赚得多。” 他不是兽人，能找什么高薪工作？ 狄冉君正色道：“雪儿姐，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家已经家破人亡，求你不要再提钱的事了。” 楚雪儿得知狄家有人创收就放心了，并不在这上头多费神，道：“既如此，我们都不提了，丹药你看着卖吧，有问题及时告知我。” “我一定不会搞砸的！” 狄冉君把摇号系统都做好了，就等着根据丹药数目设定名额呢。 楚雪儿把丹药给他，生骨丹不怎么多，其他丹药倒是库存丰余。 像是清灵丹和生肌止血丹，频频有人询问效果，想必挺好卖的。 让她惊讶的是玉颜丹和瘦体丹，居然备受冷落，似乎没有引起网民的兴趣。 女性群体不应该比兽人多、且更有消费倾向么？ 楚雪儿不解，问了一嘴。 狄冉君笑了：“因为现在美容养颜的东西层出不穷，人都看麻木了，哪有生骨丹清灵丹来得震撼实用。” “可这断腿的才多少，而女人，满大街都是。” 楚雪儿无法接受玉颜丹被忽视，这可是合欢宗最受欢迎的丹药之一。 “雪儿姐你别急，她们是被骗多了，等发现效果，估计会疯狂哄抢。”狄冉君很有信心。 楚雪儿闻言满意了，这才对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亘古不变的道理。 * * * 晚餐到底没能在别墅里吃，陶东林组了个饭局，把霍兰诺一行人全邀约上了，包括楚雪儿。 丹药的药效实在奇妙，他杂务缠身还未亲自接见过本人，眼下正是机会。 对丹药上心的不仅是他，医师汤原临行前凑了过来，蹭上霍兰诺的车子，想跟楚雪儿说说话。 “久仰大名，楚小姐。” 汤原戴着个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对着个大美人，一说话就脸红。 他听长官说会有生骨丹交给他带回永郾，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恨不能马上见识一番。 “叫我雪儿就好。”楚雪儿不太习惯先生小姐的称呼。 她辛苦弄出来的丹药能派上用场，广受欢迎，这是对她的一种肯定，可见半桶水炼丹师也没那么糟糕。 楚雪儿把生骨丹交给汤原，问道：“你是看过网上的视频了么？药效就是那样，或许因为体质不同会有细微差异。” “我看过，看了好几遍……”汤原早就把视频存起来了。 他好奇道：“生骨时会疼痛，可以搭配麻醉剂使用么？” “应该可以吧……”楚雪儿不敢保证。 一旁的霍兰诺抬了抬眼皮，道：“她没有临床常识，你拿回去自行做实验，再给出最佳使用方案。” “好的，长官。”汤原点头。 “账目从我这里走，回头叫宿子航做账报销。”霍兰诺用他的手环给楚雪儿打款。 “哦……” 汤原挠挠头，这样一来，永郾那边的高层就联系不上楚雪儿了。 饭局设在星空酒店里，全玻璃透明顶穹，也不知含了什么材质，跟数百倍镜一样，把整个星空放大得极为清晰。 细碎的漫天星光，璀璨闪烁，长方形的大餐桌布置得简雅得体。 陶东林不仅邀请了霍兰诺一行人，还有径城城主，以及现今暂居河泽的名誉元帅宴老先生。 几大城池虽各自为政，但守望相助，同一盟线。 像宴老先生这种，年轻时为人类所做的功勋累累，由几个城共同授予头衔，不掌实权，荣誉却凌驾于城主之上。 他不属于某座城，属于全人类。 宴老先生如今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听陶东林和霍兰诺说驯兽师一事。 他道：“人要找，城墙防备也不能松懈，万一不是驯兽师在搞鬼，奔错方向就不好了。” “老先生说的是。”陶东林点点头。 楚雪儿端了杯橙汁站在霍兰诺身后，咬着吸管道：“她又不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就算在网上查询寄生虫信息，又是怎么得到实物的？” 驯兽师对妖兽熟悉，总不能对虫子也了若指掌吧。 楚雪儿代入自己，她没听说的事，那女人应该也知之甚少。 “亏得你能想到这一点，”霍兰诺淡淡道：“我们刚盯上她，人就消失了，倒像是提前得知消息闻风而动。” “所以你早就怀疑有内鬼了？”楚雪儿眨眼。 霍兰诺不置可否。 开餐之前，陶东林把万芝着重介绍给楚雪儿，以表示河泽对生骨丹的重视。 “这位是军医院的万院长，”陶东林道：“她将代表军部向楚小姐接收丹药。” 万芝年逾四十，一头齐耳短发，气质温和，也是位鹿属女兽人。 论起来她跟宋筠的母亲沾亲带故，不过关系并不好，宋家寿宴她没去。 但不妨碍她听到宋家的热闹。 此刻忍不住赞叹道：“楚小姐不止年少有为，还长得跟小仙女一样漂亮。” “当不起万院长这样夸赞。”楚雪儿莞尔一笑，与她握手。 “要不怎么说霍城主眼光好呢。”陶东林在宴会就见过她，不过当时他没有多加留意。 还是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颜值过盛反倒让人忽略了她的能耐。 楚雪儿跟万芝交换了联系方式，方便日后对接。 陶东林吩咐上菜，有什么正事明天拿到会议上说。 一顿饭宾主尽欢，闹到八/九点钟才散场。 * * * 隔日，楚雪儿清点了自己的资产，连续得到两笔大额收入，就心情美妙。 他们都认为生骨丹太便宜了，可这个价格已经让她感觉满足。 又不需要多么珍贵的草药，做人要适可而止，切记贪心太过。 若有人因此感激她，也算功德一件了。 上午楚雪儿收取包裹，她进城后购买的草药到货了，凑齐培元丹的材料，今天就能试着练手。 霍兰诺哪都没去，窝在别墅里修炼，顺便冷眼旁观楚雪儿对着炼丹炉抓耳挠腮的模样。 她连续失败三次，小嘴嘟囔着： “一定是草药不够灵性，毕竟是买来的，药田里的还得等三天。” 一颗能让金丹期服用的丹药，果然不简单呢。 能力不够，材料来凑，以灵气蕴养的草药总行了吧？ 霍兰诺察觉到了她的成功率不太高，问道：“你修炼多久了？” 楚雪儿有所警觉，“……问这个做什么？” 这家伙定是不怀好意，才不想告诉他。 果然，他浅浅一笑：“你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胡说！我可聪明了，师尊说我很有资质！”楚雪儿立即反驳道。 霍兰诺又从她嘴里听到师尊，不冷不热地一挑眉：“你师尊的话可信？” 她对这种质疑很不满，“那当然，她可是师尊！” “哦，那怎么没啥长进？”他微微倾斜了上身。 楚雪儿支吾着道：“那是因为……我修习的心法比较特殊……反正我资质不差！” 后半句斩钉截铁。 哼，这人懂个什么？！ “怎么个特殊法？” 霍兰诺回想起来，确实没听她说过自己的‘专业’，只知道不是炼丹师。 楚雪儿有些着恼，抬手把人推远点，小脸严肃：“宗门机密，外人切勿探听。” 双修的事是你个外人能知道的么？ 霍兰诺垂眸，瞥一眼抵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不由嗤笑：“这么点效果的机密心法，怕是没人想听。” “？”楚雪儿气成河豚：“你说话注意点！” 她是发现了，这人讲话特别气人，明明她往常是很平和的性子，不爱争吵。 ……所以一定是他不对！ 第28章 你们高兴就好 中午吃过饭, 楚雪儿不想炼丹了，主要是看到霍兰诺容易来气。 她约上李馥彤去外头见面，聊聊易茹的事, 顺带把河泽城外捡到的红色包包送去失物认领。 也不知道师震那帮人活下来没有。 奶茶店里，李馥彤见到楚雪儿，有如失散已久的亲人, 颇为激动。 “你最近怎么样？”楚雪儿招呼她入座。 李馥彤立即呜呜的告状：“易茹完全不出门见人，前两天突然发神经, 跑去勾搭我堂兄，吓死我了！” 相识多年的闺蜜冒出一身没听过的坏手段, 她简直怕死了, 万一堂兄无辜中招怎么办？ “她喜欢你堂兄？”楚雪儿一愣，怎么就从符箓师的故事变成爱情戏文了呢？ “我也不知道……” 李馥彤的眉头紧紧皱起, 她完全没留意过，易茹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堂兄, 他都订婚了, 那点心思还不收起来么？ 被贼人惦记上的滋味非常不舒服，所以她沉不住气…… “雪儿，我实在忍不住, 就把她赶走了。” 说好要盯住人的, 但是她害怕…… 楚雪儿一手支着下颚, 觉得不对劲：“易茹遭受了符水的反噬，应该很难受, 怎么还有心情去给你堂兄献殷勤？” 这个时间节点，未免也太奇怪了。 有什么急切的必要么？ 李馥彤抠着手指头, “她肯定不怀好意, 怎么办呀？” “那么易茹离开后, 住哪里去了？”楚雪儿问道。 李馥彤噘嘴一摇头：“我跟她闹掰了，不好打听她的去处。” 楚雪儿看她似乎对易茹存有心理阴影，这样警惕防备……倒是可以理解。 害人的符箓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划分到巫蛊咒术那一类，神秘而可怖。 设想身边有这种存在，寻常人当然毛骨悚然，敬而远之。 在李馥彤眼中易茹有问题，楚雪儿关注的却是她背后那个会炼符的邪修。 为什么此人还没现身？易茹遭受反噬后不慌张去找他？ 难不成她已经变为弃子…… 楚雪儿稍作猜测，决定回去后找霍兰诺帮忙，把易茹盯住了，不信会逮不着狐狸尾巴。 在奶茶店里喝了饮品，闲聊少许，主要是安抚李馥彤的惊惧。 楚雪儿要去一趟失物招领处，后者闲来无事决定跟着一块去。 * * * 大抵是拾金不昧的人不多，失物招领处建筑内显得空旷而安静。 几个工作人员坚守岗位，接待了楚雪儿。 靓丽鲜艳的红色包包递交上去，由仪器扫描它存留的指纹或者皮屑，以此追溯到她的主人。 同时根据包包外形在庞大的监控数据库里一查找，两项吻合后，确定就是温丽嬅的。 工作人员询问了楚雪儿的拾物经过。 一听是在妖兽灼烧后的场地捡到它的，再看温丽嬅的出城记录，多日未归，很大可能凶多吉少。 暂时标记上失踪状态，然后让楚雪儿等着，他们联络了温丽嬅家里人过来跟她交接失物。 接到通知的温家人没多久就来了，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俩，自称温丽嬅的父母。 他们面容上刻着生活艰辛留下的皱纹，听完工作人员简述，顿时脸色微妙。 他们先是翻看了包内物品，而后质疑了楚雪儿的言辞，认为那群兽人非常厉害，不大可能出意外。 清路队在河泽城外巡逻，紧挨着人类居住地的周边区域，哪有什么高级妖兽。 温丽嬅的母亲手里捏着那几个耳饰，扭头看楚雪儿。 “楚小姐长得真漂亮啊……”她眼睛一闪：“你没看到包里放了项链？” 楚雪儿摇头，“没有。” 温母皱眉道：“我女儿爱打扮，肯定不止带这几样出门的，项链必不可少，都是值钱的珠宝呢。” 楚雪儿面无表情，确定道：“我没看见。” 温父顿时跳了起来，指责楚雪儿偷窃：“这种事现在还少见么？捡了东西昧下贵重物品，再来假装好人！” “行了，人家要是贪图东西，干嘛把包包送回来。” 工作人员什么场面没见过，摆手道：“没证据的废话去外面说，有证据你们就直接报警，请吧。” 楚雪儿觉得这对夫妻真是搞笑，索性直言道：“你们说的兽人是师震吧，他们遇到了八级火系妖兽，多半是尸骨无存。” “什么？”听见这话的人都惊了。 饶是工作人员也没料到她轻描淡写的现场，是八级妖兽现场。 楚雪儿继续道：“为什么我这样推测，因为妖兽灼烧的痕迹没有往外蔓延太多，它不可能不追逐猎物。” 只可能猎物已经被解决了。 “我看他们压根不担心女儿，说这些做什么。”李馥彤朝两人翻个白眼。 温父温母呆愣住了，瘫坐在地上。 温母呜呜哭了起来，伸手去够楚雪儿，“我们一大家子要吃要喝，没有丽嬅还怎么活下去，你是要逼死我们啊……” 楚雪儿后退两步躲开了。 温母抓不着她，改为扯裙摆，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你还我的丽嬅……” 工作人员处理撒泼很有经验，大声道：“再闹事就报警。” 温母恍若未闻，继续哭嚎。 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两个人，正是李子丘和宋筠。 李子丘一眼看到了李馥彤，“彤彤，你在这做什么？” “哥哥！”李馥彤双眼一亮，立即蹦跶上去：“有人恩将仇报，快把他们都送去警卫厅！” 赖的怕硬的，温母见李子丘穿着军装，顿时被掐住脖子一样收声了，自己爬起来站好。 “楚小姐，”李子丘过去打招呼，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李馥彤小嘴叭叭的说了经过，有工作人员作证，温家父母看楚雪儿脸嫩想倒打一耙。 李子丘不能助长这种风气，当即联络了警卫队的人过来，给两人做拘留批评处理。 宋筠陪在他身边默不作声。 李馥彤满意了，叉着腰道：“亏得你好心，差点被牛皮糖粘上。” 楚雪儿郁闷道：“没什么好不好心，看到就捡了。” 她不过举手之劳，记得温丽嬅一番自以为是的忠告罢了。 没想到一件小事演变成这样。 李子丘也是来送失物的，交给工作人员后，想送她们回去。 宋筠在后面偷偷扯他一下，提醒道：“球赛要开始了。” 李子丘知道，他回过身：“我先送她们回去。” 宋筠心中冷笑，面上蹙眉纠结：“你非要逼我对她低头……是不是？” “你怎么会这样想？”李子丘摇头否认，“之前已经道过歉，事情翻篇了，可以重新认识。” “重新认识？”她为什么非要跟楚雪儿认识？ 这样一个踩着宋家脸面扬名的女人，她也配？！ 李子丘见她站定不说话，问道：“她会种植草药，又有炼丹术，你是植物师，不想跟她交流一下么？” “不想。”宋筠冷着脸，懒得跟他假装善意。 她不是个擅长压抑脾气的人，李子丘也知晓，顿了顿道：“今天撞着了，还是送她们一程，不乐意接触以后就别勉强。” 宋筠在他背后瞪着地面，她都这样说了，他还是坚持放下两人难得的约会时间，去给她们当司机？ 一个愚蠢的妹妹就算了，难不成还要介入第四个女人？ 老爷子的寿宴过后，宋筠的日子很不好过，她从人人夸赞的天之娇女，变成了被训话的那一个。 父亲和二叔二婶都在埋怨她，应该私底下解决的事，宴席上闹开显得刻薄又愚蠢，不给对方留余地，等同于不给自己余地。 还说她“不过如此”。 宋筠哪里遭遇过这种贬低，她怒火高涨，把楚雪儿的草药送去检测，得出的结果却不如她心意。 自己堂堂五级木系，居然败给一个连兽人都不是的女人？未免太滑稽了！ 更可笑的是，现在连未婚夫的态度都这样…… 出来大街上，李馥彤撅起嘴，低着头：“我还不想回去呢……” 都没开始玩，就跟哥哥撞上了，没劲。 李子丘盯着她：“课上完了？” 为了让她有长进，他找来个金系老师，一对一指导。 “上完了！”李馥彤乖乖点头。 “上完也别出来溜达，现在河泽戒严。”李子丘说道。 “怎么老戒严呢……”李馥彤表示不理解，扭头瞅向楚雪儿，“那不然，先送雪儿回去吧？” 楚雪儿正在摆弄手环，她收到霍兰诺的消息，说陶城主调查到那个驯兽师曾经委托雇佣兵照顾一盆花，问她要不要过去看看。 大家对驯兽师一无所知，只楚雪儿了解一点，所以她得去走一趟。 “我要去警卫厅，不用送啦。” 楚雪儿抬头看向李子丘，笑道：“多谢你的好意。” 李子丘也不问她去警卫厅做什么，道：“顺路过去并不麻烦。” “还是不耽误你们时间了。”楚雪儿觉得打车更方便。 宋筠听着这人要拒绝李子丘，又不乐意了，适时开口道：“也没多远的路，楚小姐不会还在埋怨我吧？” 楚雪儿瞥她一眼：“你多心了。” 分明是她放不开，笑容假兮兮的，不想笑何必勉强自己？ “就让我哥送你吧，我顺带看看警卫厅的大门。”李馥彤轻咳一声，压低声音：“你给我哥瞧瞧，有没有邪祟？” “他没有。”楚雪儿回道。 “你上车仔细看看？”李馥彤可担心了，堂兄就是她的衣食父母！ ……算了，你们高兴就好，楚雪儿索性不再拒绝。 第29章 没见过浴袍？ 车厢内气氛怪异, 只李馥彤和楚雪儿两人话多一点，聊个有来有回。 好不容易到了警卫厅门口，楚雪儿谢过兄妹二人, 摇手作别。 悬浮车离去，她回过身，便看到霍兰诺的车子刚好抵达。 他那双修长的腿从车里跨出来, 三两步站到楚雪儿跟前，望向道路那头：“刚才那是李校尉的车子？” “你的眼神这么好使？” 楚雪儿记不得多少次羡慕嫉妒这人了。 “我的脑子更好使。”霍兰诺意有所指的瞥她一眼。 显然是还记着上午他们之间的对话呢。 “你真会聊天（-人-）。”楚雪儿眨眨眼。 果真不是她的错觉, 这家伙天生自带气人的本事，只需一句话就能惹毛对方的那种。 不就是想说她笨么？ 可恶！ “这就生气了？”霍兰诺唇角微杨, 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愉悦。 “我怎么敢呢, 又是城主又是金丹期的霍兰诺大人。”楚雪儿的胸脯上下起伏：“我先进去了？” 哼，她难道不会在心里骂人么？ 霍兰诺闲庭信步缀在她身后, 一低头，就看到她被弄脏了的裙摆。 楚雪儿买的多是素色长裙, 行走时裙摆摇曳, 不仔细看也瞧不见那点点脏污。 偏偏霍兰诺生了一双利眼，他还有强迫症。 “站住。” 楚雪儿回过头：“什么事？” 该不会还想怼她吧？ 这么腹诽着，便见霍兰诺微微俯身, 低声道：“你的裙子脏了。” “啊……”楚雪儿一惊, 连忙回头去查看自身。 她的视线第一时间朝着自己屁/股后方看去, 干干净净，不由郁闷。 霍兰诺的告知方式, 害她以为是月事来了！ 她的反应也让霍兰诺愣了一下，他本想低声提醒, 毕竟在警卫厅门口, 没想到造成这种误会。 索性直接丢个清洁术在她身上, 轻咳一声，佯做无事：“进去吧。” 饶是贪生怕死的楚雪儿，这会儿也忍不住了，气恼地伸手在他后腰用力掐了一把。 嗯？没、没掐动？ 楚雪儿才想起兽人等同于体修，一个个肉/体强悍，以霍兰诺的等级，只怕跟老妖怪没差别。 霍兰诺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格开她的小肉爪子：“少跟我动手动脚，占我便宜。” 楚雪儿：“……” 很好，更气了。 * * * 审讯室里，那一小队雇佣兵已经被相同的一些问题、来回反复拷问半天了。 刑讯专员经验老道，就是要打破他们的心理防线，才能问出最真实的东西。 驯兽师名叫袁乙静，年龄不详，至今不知所踪，细查她来到河泽之后，没发现什么疑点。 最违和的一件事就是她高薪聘请了雇佣兵，为了照顾一盆花。 什么花这么重要？ 莫非跟驯兽有关？比如说气味或者花卉提取物什么的…… 警卫员来了劲，立即把雇佣兵和那盆花都带回厅里，并且上报陶东林。 陶东林不忘通知霍兰诺过来一起看看，这才有了下午之行。 楚雪儿跟着进入审讯室，没想到居然在里面看到了认识的几张面孔。 那队被驯兽师聘请的雇佣兵，是她刚来这个世界，给她蹭车的王延意一伙人。 双方打个照面，各自惊讶。 人到齐了，小小花盆被送上来，端放在霍兰诺和陶东林面前。 好几双眼睛跟了过去，看到了那棵平平无奇的小红花。 陶东林左右端详，犯难了，扭头问霍兰诺：“霍城主怎么看？” 霍兰诺摇头，不语。 不止是他，在场之人都瞧不出哪里不对。 这盆花经过扫描的，根枝花叶皆无毒，泥土里也没有任何发现，它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株小红花。 “就这玩意需要人照顾？还高薪？”陶东林想不明白，扭头询问雇佣兵。 王延意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在得知自己摊上事的时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刑讯专员之前就问过他了，这会儿不过是当众复述一遍。 他口齿清晰，道：“袁乙静要求我们细心照料这盆花，不准使用机器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交待。” “为什么找上你们？植物师不是更擅长么？”陶东林问道。 “不知道，”王延意摇头：“原本我们是不接这类任务的，但是她开价不低。” 楚雪儿猜想，驯兽师可能不清楚植物师的能耐，或是认为植物师太贵了？ 陶东林继续问了几句细节，王延意配合着有问必答。 最终陶东林无奈闭嘴。 看来这条线索也没什么用，属实瞧不出小红花哪里不对劲。 他摆手，让人把花盆带去解析研究，有发现再反馈。 至于王延意几人，也没犯什么事，不需要拘留他们，若有需要，传话必到就行。 从警卫厅出来，王延意神色复杂地看向楚雪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不久之前，她还孤身一人，现在却已经站到霍城主身边去了。 这么个大美人，当时他是咬牙无奈放弃的。 如今是便宜了其他男人。 楚雪儿没什么表示。 常峰连忙问道：“论坛里卖丹药的楚雪儿是不是你啊？我无法申请添加好友，还想谢谢你给的生肌止血丹呢，非常好用！” 虽然他使用了治疗仪，但有丹药加持好得更快。 “是我，太多人了备受打扰。”楚雪儿就把申请通道关闭了。 这会儿当着面，也没有通过好友的意思。 那趟蹭车，她给了生肌止血丹做报酬，后来遇到高级妖兽大家分散逃命，所以她没有欠谁人情。 自然也没什么交情。 * * * 回程坐得是霍兰诺的车子，他注意到窗外王延意那惋惜的眼神，不由嗤笑：“你认识的人还不少。” “就那么几个，一只手能数过来，你都见过了。” 楚雪儿皱皱鼻子，她到这边也没多久，却仿佛经历很多事，实在是新鲜玩意儿太多了。 霍兰诺眉梢一动，“这么说你刚下山就遇见我了？” “对啊，我下山就遇到一只猴子，使劲追我……” 楚雪儿略提了下她蹭车的经过，道：“我害怕妖兽才跟上王延意的，没想到火红大鸟一出现，大难临头各自飞。” “非亲非故，人家敢带，你就敢跟？”霍兰诺甩上车门，按下启程键。 “为什么不敢，我也是有考量的。”看到队伍里有李馥彤和易茹两个姑娘，她才动了心思。 并且：“我有自保手段，不得已时会使出来。” “自保手段？”霍兰诺坐到她对面，露出一抹玩味笑意：“就你？” “……”几个意思？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楚雪儿瞪着他道：“我怎么了！” 看不起谁呢？ “那虎纹兽人应该是六级，以你的符箓胜不了他。”霍兰诺陈述事实。 楚雪儿不服：“我厉害的符箓你都没见过，凭什么下定论断。” 况且，这里不是法治社会么，王延意顶多就见色起意，她一个合欢宗弟子还怕这个？ 心里这么嘀咕，楚雪儿嘴上不敢说混账话，她直觉霍兰诺生气会很恐怖…… “你有几张符箓？”霍兰诺稍稍挑起眉梢。 这句话戳了楚雪儿的痛脚，她不禁露出痛苦面具：“也……没多少。” 霍兰诺的手肘支着桌面，视线划过她雾蒙蒙的眼睛，停在那肉嘟嘟的唇瓣上。 “看你这一副蠢相，我不得不告诉你，哪怕城外妖兽肆意，城内的人贩子也没减少。” 任何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人聚集成群，自然滋生蠹虫。 谁都无法根绝这种现象，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貌美女孩，并不安全。 即便城内监控遍布，巡逻队交替，不法分子也会‘魔高一丈’研究出屏蔽器扰乱器。 而乱象最多的，就是私人雇佣兵，人品参差不齐，队内反水比比皆是。 “人贩子自古有之，果然可恨！”楚雪儿当然不能允许自己落到那种田地。 霍兰诺这人讲话不中听，却很有道理，她捏紧小肉拳头：“我一定好好修炼，努力变强。” “先把答应我的培元丹做出来，再说你的决心吧。”霍兰诺凉凉道。 这一盆冷水泼下来，楚雪儿无语了，心里难免被激起不爽的情绪。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的面子都要挂不住了！ * * * 回到别墅用过晚餐，楚雪儿也不去药田瞎溜达了，径直滚回自己房间去炼丹。 她憋着一股劲，化气恼为力量，在失败了两遍之后——居然把培元丹给搞出来了。 楚雪儿就……心情复杂。 可见人是真贱啊，不鞭挞不成材，不雕琢不成器，就是需要旁人给两锤子，那才舒爽。 她原以为要用自种的草药才有胜算呢，没想到此刻炼成了，心中不无惊喜。 这可是给金丹期服用的丹药，她的炼丹术精进了不少。 楚雪儿扬眉吐气，当即上楼去敲霍兰诺的房门。 “进来。” 声控门应声而开，把她放进去。 霍兰诺慵懒的嗓音从里面传来：“什么事？” 楚雪儿扭头一看，发现他换了衣服，一身奇怪打扮。 霍兰诺的银色发丝尚且带着水珠，白色的袍子套在身上松松垮垮，袒露出结实的胸膛。 楚雪儿眼尖得很，发现那人鱼属专有的鳞片纹样在他胸膛上若隐若现，晶莹亮丽煞是好看。 “你穿得……这是什么？”她的视线不由落在他光裸的小腿上。 他这白色袍子底下……没穿裤子？ 真是世风日下不守男德哦…… 霍兰诺瞧她那小眉头纠结的模样，唇角一抿：“没见过浴袍？” 楚雪儿挠头，她还真没见过。 也没好意思问他穿没穿裤子…… 第30章 拿衣服 “有事就说。” 霍兰诺坐在弯月形的吧台旁, 手边放了一杯红酒，姿态闲适。 虽然学会了清洁术，但泡澡后小酌一杯, 是他常有的习惯。 楚雪儿想起自己的来意，拿出培元丹给他，道：“你吃吃看。” “炼出来了？” 霍兰诺狭长的眼眸望着她, 修长指尖点在她肉肉的掌心，拿走那枚丹药。 他没有片刻停顿, 直接含入口中，喉结一动, 吞下去了。 “味道如何？”楚雪儿眼巴巴看着：“你打坐调息一下。” 她对他的识时务还算满意, 这会儿要是敢嘴贱质疑她的丹药，她绝对要急眼的！ 霍兰诺盘膝运气, “又不是糖豆。” 还追求什么味道？ 培元丹取自固本培元之意，适宜在初升境界或遭遇创伤之后使用。 楚雪儿见他进入状态, 安心下来, 就在他屋里自便了。 围绕着弯月形吧台观摩霍兰诺的藏酒，她一个都不认识，这里看看那里碰碰, 满足小小的好奇心。 过了没多久, 他忽然出声：“去帮我拿一套衣服出来。” “啊？” 楚雪儿扭头看去, 霍兰诺一个大周天尚未结束，还闭着眼呢。 “你是要换衣服？这么着急么？”她不解。 霍兰诺只吐出一个字：“去。” 虽然是个奇怪的请求, 但楚雪儿觉得他不像是没事消遣人的那种，于是乖乖走进里间。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内室, 里面摆放了一张大床, 旁边一面大镜子, 连接着衣帽间。 鼻翼间全是霍兰诺的气息。 楚雪儿不好太过张望一个男人的卧室，进去随便挑一件长裤和上衣，就退出来了。 她把衣服放在沙发上，然后坐一旁等着。 霍兰诺要运完一个大周天才能停止，强行打断不利于他的修为。 正要结束之际，楚雪儿听见了警报声，嘹亮而绵长，从远处传来。 她一惊，大晚上的这是怎么了？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楚雪儿起身拉开玻璃门，站到阳台处，仰起脑袋。 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是这妖风平地起，四下乱吹，天幕阴沉……透着一股不祥。 大概是距离太过遥远，在她感知不到的地方，有什么要来了。 楚雪儿说不清楚，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妙感实在太强烈了。 她急忙回头去看霍兰诺，以他的感知能力，肯定早就察觉不对了吧，所以才让她把衣服先拿出来。 果然，霍兰诺缓缓收拢灵力，倏然睁开眼睛。 他站起身，拿上沙发的那套衣服，意简言赅：“妖兽攻城，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 丢下这句话，他带着衣服径自从阳台跳下去，直奔车库。 “什么？！” 妖兽攻城？难怪妖风四起，连她这个菜鸟都感觉到了！ 楚雪儿跟着提气跳下去，追在他后头问道：“你知道有多少妖兽么？河泽能不能守住？” 她想起云径城，刚来那会儿听闻城破，跟听旁人的故事一样。 如今轮到河泽，才切身体会到那股忐忑，倾覆之下，焉有完卵。 霍兰诺打开车门，临上去之前侧目看她。 他露出一个凌厉而妖冶的轻笑：“妖兽还想践踏哪里？问问我同不同意。” 楚雪儿仰着小脑袋，下意识呼吸一窒，太近了，他本就容颜精致，这般近乎狂妄的态度，尤显意气风发。 那双长睫遮掩下的眼眸，华光流淌。 霍兰诺一脚踏进车里，拦住她的步伐，低头看只到自己胸膛高的娇小身形，道：“你不准去，在这等我。” 到时候他忙着斩杀妖兽，可顾不上她的死活。 “哦。”楚雪儿顿住，她贪生怕死，也没想把自己往前线战场送。 她抓紧时机问道：“我有疗伤丹药，你要不带一些？必要时候还能救助旁人……” “救助旁人？”霍兰诺必须告诉她：“我身边不会有活人，只有尸体。” 说完，抬手啪的关上车门。 悬浮车启动，迅速离去。 楚雪儿张了张嘴：“……那要是你自己受伤了呢？” 就这么看不上她的丹药么？？ * * * ‘轰隆隆’的声响好比闷雷，在河泽的天空热闹上演。 城墙坚固，具有多道防御系统，空中成为最容易被偷袭的破绽。 人习惯生活在阳光下，不可能把天空遮掩起来，而有飞行能力的兽人寥寥无几。 好在人们早有准备，多架战舰齐齐上了天空，把天边照耀得犹如凌晨。 那些鸟类妖兽一经出现，立即有炮火迎击它们。 曾经人类采用过热武器对付妖兽，在强大的核能面前，再怎么铜皮铁骨也被炸成肉泥。 然而先进的热武器没有给人类带来和平，反而恶化环境，加剧了妖兽的高等级进化。 面对一大群高等级妖兽，它们的范围性伤害能轻易摧毁一架战舰，致使人类元气大损。 不仅失去很多鲜活年轻的军人，还被消耗了大量军资，一架战舰造价并不低。 最终各城偃旗息鼓，退守城内恢复民生，另行其路。 这会儿河泽不得不启用大量战舰防守空中，炮火轰炸妖兽，宛如绽开一朵朵烟花。 城内人距离太远看不见动静，依稀能听到战舰配备的热武器轰炸声。 让人安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忧。 鸟类高级妖兽并不是很多，只有两头达到七级，其余皆四五六级不足为惧。 以霍兰诺现在的实力，对付八级棘手一些，面对七级则稍显游刃有余。 顷刻间，他就用威力极大的雷霆击中一只七级妖兽，直取心脏。 它嗷嗷鸣叫着朝下栽去，士气大振！ 然而，这些鸟类妖兽不是孤身上阵。 它们居然学会了配合作战，在背上驮了几只不会飞的玩意，玩起了投掷游戏。 “他娘的竟然把背上的妖兽往城内扔！” 陶东林当上城主后很久没有爆粗口了，看到底下人们惊慌失措，建筑物损毁一片，就气得不行。 他万分怀疑就是驯兽师在作怪，如果没人指挥命令，妖兽哪有这等脑子！ 高级妖兽之间存有严重的领地意识，互不干扰，它们能一起扑杀猎物，下一秒就可以互相翻脸撕扯。 压根不可能搭配合作，如果有这智商，人类早八百年就灭绝了。 高级妖兽落了地，摔破脑袋也死不了，着陆后很快支棱起来，张牙舞爪开始撕咬附近民众。 其中等级最高的两只，赫然已经八级了。 “你们拦住这两只八级，我去把带翅膀的先解决掉。”霍兰诺的悬浮车靠近过来。 乌融几人郑重听命，“长官放心，绝不让这些畜生扩大战圈！” 面对八级妖兽，还是两只，陶东林如临大敌。 他不禁露出苦笑，道：“拦倒是能拦住，只是斩杀有些麻烦，还得仰仗霍城主多多出力。” 真是巴不得把霍兰诺复制粘贴，多来几个顶尖强者才好！ 霍兰诺道：“我尽量速战速决。” 不把鸟类妖兽给弄死，投掷会源源不断。 晚风猎猎，他提起长/枪，旋身迎战。 妖兽肆意大开杀戒，有能力的兽人全部投入战斗之中，军部帮助普通民众转移。 云径城城主俞青凤也赶到了，她捏着棒槌战意高涨，恶狠狠地加入战斗。 她是牛属女兽人，天生力量强悍，防御力也不低。 以前的她颇为自得，认为自己挺厉害的，怼天怼地，能护一座城池。 然而城破那天，人们有如待宰的羔羊，别无可逃的绝望场景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俞青凤焉能咽下这口气，不多杀几只妖兽，难以平她心头怒火！ “回头我就去找那驯兽师，宁可杀错绝不放过。”她一锤砸烂了犬兽的脑袋，脑花四溅。 陶东林一抹脸：“恐怕她早已躲到城外去了。” 说话间，空中几只高级鸟类妖兽，被战舰击落两只，霍兰诺电死三只，基本上清净了。 余下城内那些，做困斗之兽。 众人欢呼，妖兽攻城被遏止了势头，马上就要被剿灭了！ 霍兰诺的悬浮车降落下来，他的脸色并不明朗，面沉如水。 他径自走向陶东林，道：“妖兽这次不玩花样了，直接攻城，明显后力不济。” 陶东林也是个聪明人，当即脸色一变：“不好，肯定有诈！” 一开始还以为是大量妖兽进攻，如今打起来才发现就这一批。 这小打小闹的，在图谋什么？背后之人目的何在？ 种种信息差让陶东林挠心挠肺的，急得嘴巴差点冒烟，想了一圈也找不到关键点。 “妈的！”他一掌拍着额头：“先把八级给干掉吧……” 霍兰诺手环指示灯一闪，这时候给他发消息的人…… 他打开一听，眉头倏地皱起，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虚拟屏里，楚雪儿发来一道语音，说她可能被驯兽师盯上了。 霍兰诺瞬间做出决定：“你们继续拦着，我去去就回。” “发生了什么事？”陶东林一愣，能比八级妖兽还重要？ 霍兰诺没时间解释，回到车里，迅速启程赶去楚雪儿那边。 他也在思考，驯兽师的目标为什么会是楚雪儿，她的作用在哪？ 没人比霍兰诺更清楚楚雪儿有多弱，她还很天真，贸然就敢把自己神奇的丹药公布出去。 其他也就罢了，光是一个生骨丹，引起多方注意。 上面的人惜才，下面的人欢欣，而中间的一部分人……被动了蛋糕，恼羞成怒痛下杀手并不罕见。 特别是生骨丹，价格低廉，极大触动了假肢医疗这块的利益，不招人恨么？ 霍兰诺毫不怀疑，要是没有他在，她早就被拆吃入腹了。 这样一个女人，对驯兽师有什么用？要费尽心思去逮她？ 第31章 让你更女人 一阵又一阵悠长的警报声, 突兀的唤醒了整个河泽，此刻不知有多少人心里惶恐不安。 别墅附近不是居民区，除了警报声, 耳边没有其他吵杂干扰。 楚雪儿坐不住，她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 迅速思考了一下，自己能做什么, 打架不行，后勤总可以吧？ 她手里的保命丹药不能给出去, 生肌止血丹却足够帮忙治疗伤患。 楚雪儿不会驾驶悬浮车，便拿出她的纸鹤, 沿着街道低空飞行。 她不知道的是, 她刚离开别墅，后脚就有一只灵巧的小猴子攀爬进入别墅踩点, 它到处找，没看到人影, 急得抓耳挠腮。 楚雪儿给自己贴了隐匿符, 黑暗中倒是不显眼，几乎没有引人注目。 她朝着城市外围赶去，靠近城墙的地带, 是最容易沦陷的。 所谓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普通民众太容易受伤了。 飞了有一会儿, 屋顶上忽然跳起一只黑猫，它身法敏捷, 速度极快的跟随纸鹤奔跑。 楚雪儿诧异，朝它望去。 黑猫仿佛逮着新奇的玩具, 追着她不落下半分。 楚雪儿停了下来, 它也停了, 蹲在不远处看她。 这太古怪了，她的直觉向来不会骗自己，要甩掉这只猫。 楚雪儿丢了个爆破符过去，企图把它吓走。 黑猫不是妖兽，当然被吓跑了，喵呜喵呜叫唤，却没走。 这一刻，楚雪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它该不会是……驯兽师的眼睛吧？ 它被人控制住了！ 楚雪儿当机立断，往高处飞，躲开黑猫的视野。 她打开手环辨别方向，这时又一只乌鸦代替了黑猫，扑腾着翅膀跟上来。 楚雪儿惊了，驯兽师获取她的方位想干什么？ 她们无冤无仇压根不认识啊！ 正巧前面有警卫队在巡逻，楚雪儿稍一思索，选择降落。 围墙那一圈正在战斗，城内如今尚未闯入妖兽，就不信驯兽师能把她给叼走。 来到警卫队身边，感觉安全许多，楚雪儿稍稍松口气。 想了想还是联络霍兰诺，她不想打扰他战斗，只是问问驯兽师在不在那边。 她怀疑自己莫名被盯上了。 因为找不到动机，所以不敢确定。 楚雪儿刚发完消息，便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气笼罩了过来。 不能吧……她关闭手环，抬头张望，在哪里？ 天空中干干净净，没有大型鸟类的身影，河泽对空中早有防备，不会轻易被突破防线才对。 莫非是在街道某个角落藏着？ 楚雪儿皱眉，如果真是冲她来的，她得离开这里，就算要出事，也别连累了无辜路人才好。 临走前，她郑重而严肃的告知警卫队：“妖兽要来了，你们肯定来不及疏散民众，我这里有一些生肌止血丹，交给你们。” “你说什么呢？”赖海龙眉头竖起，压根不信。 河泽军部部署严密，怎么可能让妖兽进来！ 此时警卫队身边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想着万一出事，来寻求庇护的。 都听见了这话，不由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楚雪儿没时间解释，只管把丹药塞给他们。 她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赖大哥，这人散布谣言扰乱民心，是不是应该逮捕她？”街角处，易茹站了出来。 赖海龙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扭头一看：“易茹，你怎么来了？” 易茹柔和了眉眼，含情脉脉望着他：“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她断了跟李馥彤的关系，如今消息不灵通，压根不知道河泽发生了什么事。 好端端的竟然通城响起警报，可吓死人了。 赖海龙有些触动，但还是道：“大晚上别乱跑，没事的，快回去。” “我不走，”易茹摇头，软声道：“我在这边远远陪着你，好不好？” 她还没搭上更厉害的兽人，现在谁会保护她？ 不就剩下赖海龙一个了么。 楚雪儿压根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情况危急，她坐上纸鹤，在惊呼声中飞走。 “楚雪儿！”易茹咬牙叫道，不敢置信她就这么走了！ 这就是系统所说的修士么，纸鹤也能飞起来…… 楚雪儿已经知道了妖兽的位置，她回头大声道：“地下有高级妖兽，快点疏散人群！” 她尽量朝着人少的地方去，希望能逃过一劫。 但是进入她感知范围的妖兽实在太近了，哪怕是打地洞，速度也不慢。 路面毫无预兆地龟裂出一条闪电般的缝隙，建筑物因此错位，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巨响。 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土而出！ 完全不需要质疑她所说的真实性，街上的人叫声四起。 “妖兽！是高级妖兽！” “快跑啊地面裂开了……” “闪开闪开，楼要塌了！” 堪比地龙翻身的威力，几层高的建筑物承受不住，轰然倒塌，一些来不及跑掉的人被压在废墟底下。 那只突然现身的妖兽露出它的全貌，竟是一只巨大的穿甲兽。 它早已异变，脑袋上竖着两支角，有如象牙一般向上翘起，坚硬而锋利。 且不说那角牙，它背部的麟甲看上去非常厚实，覆盖面极广，恐怕寻常的武器难伤其身。 看见它的人无不抽一口冷气。 赖海龙推开易茹，吩咐小队列阵开火，同时有人忙不迭的用手环录像，传给军部各位领导，这条街急需增援！ ‘砰，砰砰！’小小的金属子弹打在穿甲兽身上，几乎没什么杀伤力，它的麟片防御性极佳。 它一甩尾巴，建筑残渣龙卷风似的朝着警卫飞去。 石块尖利，紧随其后的还有它喷射出来的巨大冰锥。 警卫哪挡得住这个，小队几乎全军覆没，这还没完，嘿哟哟的地洞里又钻出几只小妖兽。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尖叫四起。 楚雪儿回头看一眼，惊惶发现穿甲兽瞬间解决掉碍事的，朝她全力追了过来。 一个冰锥射向她的纸鹤，轻易就扎穿了，她从空中摔落。 于高级妖兽而言，要抓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这是实力碾压。 楚雪儿咬牙丢出几张爆破符，无奈跟放烟花一样，奈何不了它。 它的大尾巴卷了上来，把她禁锢住，推送到袁乙静面前。 这面色苍白的驯兽师躲在穿甲兽腹部，非常安全的位置。 她一抬手，手腕间闪电般窜出一条细长的黑色小蛇，迅速盘上楚雪儿的脖子。 “咝咝……” 冰凉的蛇信子靠近咽喉，让人寒毛直竖，楚雪儿僵住。 “不要动好么，”袁乙静温声道：“惹怒了它会死人的呢。” 这时，距离较近的一部分人支援到了。 李子丘一马当先，见楚雪儿被擒，决定从斜后方进行突刺。 他是即将突破八级的强者，出其不意的攻击，终于伤到穿甲兽，它见了血，嗷嗷叫个不停。 楚雪儿的心里不禁涌起希望。 然而下一秒，吃痛的穿甲兽愤怒朝着李子丘疯狂反扑。 它不仅尾巴力道大，一双爪子更有开山劈石之威，嘴里不断吐出冰锥。 李子丘没多久就左右难支，他脸色一凛：“准八级妖兽。” 能叫他这样吃力的，一定是八级。 一个冰锥从侧方投射过来，他躲闪不及被扎穿肩膀，杯口大的伤喷洒出鲜红血液。 “李校尉！”众人惊呼，对穿甲兽更为忌惮。 “我没事。”李子丘很快站起来，摆好进攻姿势。 袁乙静知道他想拖延时间，命令穿甲兽及时撤退，别白费力气，免得霍兰诺支援过来。 “把人放下！”李子丘上前拦截。 袁乙静甩出毒蛇均被他斩杀，最后还是穿甲兽又一发密集冰锥，阻挡了他的追击。 * * * 楚雪儿就这么被毒蛇掐着咽喉给劫持了，走的还是地道。 充满土腥味且黏糊黝黑的洞穴，它极为悠长，不知通向何方。 穿甲兽本就擅长打洞，那双爪子跟挖豆腐一样，一路畅通无阻。 更奇异的是，它把挖松的泥土尽数全吞了！ 楚雪儿不由猜测，这只穿甲兽很可能拥有空间能力。 市面上的空间晶石不算多，每一块都价值不菲，因为这类妖兽稀少。 等级越高晶核越大，穿甲兽一路凿洞吞吃泥土，不见丝毫勉强，就这么带人出了河泽。 乍然离开潮湿的地洞来到外面，双眼被光线刺激得睁不开，她们赶了整整一夜地道。 “天亮了。”袁乙静扬起脸，阳光洒在她眼睑上，苍白如纸。 楚雪儿见对方没有杀心，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她费解道：“这位姐姐，你抓我做什么呢？” 袁乙静扭头，蹙眉望着她，竟有两分可怜兮兮的意味：“炼丹师，你不愿为我所用？” “我现在澄清不是炼丹师，还来得及么？”楚雪儿早知今日，当初就辟谣了。 “会炼丹就行。” 袁乙静伸手抓住楚雪儿的手腕，她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徒手就把手环给捏碎了。 “手环有定位仪，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好么？”她语气和善，从储物袋拿出一辆悬浮车。 “……你想得真周到，呵呵。” 楚雪儿人都麻了，被她强行拉上车，火速离开。 脖子那条毒蛇可能馋了，时不时伸出蛇信子，实在让人郁闷。 要不是怕伤着自己，她就用爆破符把它炸成肉泥！ 袁乙静选了个深山老林窝着，楚雪儿之所以这样判断，是因为周围实在太过荒芜。 不见道路，树木参天妖兽聚集。 袁乙静指挥着妖兽去挖草药，亲自挑拣了一份材料放在楚雪儿面前。 “这是什么？” 楚雪儿觉得她有点急切，这么快就督促开工干活了？ “是我要的丹药，”袁乙静垂下眼睫，轻咬下唇：“可以开始了么？” 楚雪儿叹气：“你未免太高估我了，我接触过的丹方寥寥无几，灵力更是低微，不然也不会轻易让你劫持。” 袁乙静手指卷着乌黑发丝，“你不想替我炼丹？你一定是讨厌我……” 楚雪儿觉得这人比宋筠还假兮兮，解释道：“我炼不出来，起码你得把它的用意讲清楚，我才有努力的方向。” 不知道这是什么丹药，材料也奇奇怪怪的，她怎么弄？ “我可以告诉你……没什么不能说的。” 袁乙静继续摆弄自己的发丝，轻声道：“你知道玉女丹么？” “玉女丹？”楚雪儿瘫着脸，“恕我孤陋寡闻。” 袁乙静弯起红唇，羞涩一笑：“它是……能让我做女人的丹药。” ……楚雪儿觉得她话里有语病，前后不通。 眼神不由落在她胸前，直接着问：“你是希望变得更女人一点？” 确实是有点平，但这事好商量。 只要事后放了她，一切好说。 袁乙静收起笑意，望着她目露同情：“你的脑子就不能灵光一点？” “？”她怎么骂人呢！ 第32章 女装大佬 楚雪儿发散思维, 大胆想象，所谓的‘做女人’，重点在于做字。 她若有所思, 侧目细细打量袁乙静的容貌，这人长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比起圆眼显得一副聪明相。 她脸庞小巧, 肤色苍白，更兼体态单薄, 颇有病弱之美。 她的个子并不矮，只是太过清瘦了些……该不会玉女丹的作用就在这里？ 楚雪儿一手扶额：“玉女丹听上去就很不正经, 你直说了吧。” “五岁前服用, 可让男子变女娥，明白了么？”袁乙静眨巴着眼睛, 等候她的反应。 “什么？！” 楚雪儿先是震惊，她是个男人？服用丹药才变成这样的？ 继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不愧是驯兽师。” 就说虐待小动物的人容易走向邪魔歪道吧, 这不就变态了！ 正常人谁这样啊？ “现在可以炼丹了么？”袁乙静抬手一招, 草丛里钻出一条花斑毒蛇。 她……应该说他，把毒蛇捧在手心，道：“一天炼不成玉女丹, 我就多送一条宠物来陪你。” 这就威胁上了。 “……别这样, 我不是挺配合的么？” 楚雪儿清楚自己的处境, 无奈拿出炼丹炉。 也不知河泽那边现状如何，是否解决掉了妖兽？ 霍兰诺肯定要收拾驯兽师的, 追捕过程中顺道救她一下，不难吧？ 万一他不讲道义, 楚雪儿也不怕。 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 她可以同时使用几种保命手段。 不过是损失点上品丹药与符箓罢了。 想明白这些, 楚雪儿摆出既来之则安之的架势，决定静观其变一段时日。 反正袁乙静要的是丹药，而不是她的小命。 * * * 河泽那边 霍兰诺赶到时，只看见那只被扎穿的纸鹤，摔落在地上已经不成样子。 他俯身捡起，捻在指间。 神色隐在路灯下，晦暗不明。 穿甲兽逃逸，其他小妖兽在李子丘的带领下被绞杀殆尽。 医师过来给他疗伤，让他暂且挥开。 李子丘来到霍兰诺跟前，皱眉道：“霍城主，楚小姐被抓走了。” 霍兰诺抿直了薄唇：“既然是大费周章抓人，料想没有性命之忧。” 他冷着脸转过身，上车回去斩杀八级妖兽。 它们已经成为弃子，陷入军部层层围攻之中，孤立无援。 但同时，军部也没讨着好，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正处于苦战阶段。 霍兰诺的到来，极大缓解了压力。 他弹出硕大水珠，爆开妖兽的眼球，精准而狠辣。 而后手持黑色长/枪，挟带着雷霆电击，生生对穿了它的心脏。 迅速而高效的攻击，不留余地。 强大的电流，滋滋声响与那闪耀火花，看得人心生敬畏。 杀完这两头八级妖兽，众人欢呼，军部进入收尾善后工作。 陶东林这才松口气，跑来问道：“刚才是有什么变故？” 他知道，一定是重要的事情，才会让霍兰诺中途离场。 霍兰诺抽出湿巾擦手，头也不抬：“已经知道驯兽师的目标了。” 陶东林正要追问，他缓缓挑起一抹冰凉笑意：“她声东击西，掳走了楚雪儿。” 陶东林先是惊讶为什么是楚雪儿，继而恼怒：“敌暗我明，这么喜欢玩弄心计，把我们当傻子不成！” 不过经此一遭，驯兽师的身份彻底藏不住了。 他们知道了妖兽行为古怪的缘由，皆因有人在背后指挥。 不能再把它们当畜生看待，一旦有了智慧加持，抵得上千军万马。 “我要出城一趟，乌融他们留下给你帮忙。”霍兰诺说道。 陶东林拦住他：“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着急，但是追捕驯兽师我们得从长计议，起码随行几个擅长追踪的侦察兵……” “不需要，我一个人够了。”霍兰诺一脚上了车。 陶东林反手扯住他，苦口婆心：“霍城主，霍老弟！你冷静一点，驯兽师不比普通妖兽，她工于心计，要是使用车轮战怎么办呢……” 可不能叫这样一个强大的年轻人耗死在外面！ “她没有这个本事。”霍兰诺笃定。 他如今也迈入修士行列，清楚知道气海和灵力是怎么回事。 驯兽师也是倚靠灵力的，一个那么年轻的女人，能强大到哪去？ 若她真能无限驱使妖兽，又何必玩弄心计攻城。 恰恰是这点说明，驯兽师的驾驭手段，不过如此。 陶东林到底是留不住霍兰诺的步伐，只能在原地砸吧着嘴，以过来人口吻：“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不过楚雪儿是个难得的人才，可不能这么没了！” 这一糟妖兽来袭，受伤的人不少，生肌止血丹的妙用就体现出来了。 它比治疗仪方便实惠，治愈效果一点也不输给仪器，随时随地可以嗑药。 而生骨丹，也有两人用上了，除了疼痛，一切都很奇妙，新生的肢体没有半分滞涩，运用自如。 陶东林万分希望霍兰诺能把楚雪儿救回来。 * * * 一晃五天过去，楚雪儿身边可热闹了。 脖子上圈了两条小蛇，一黑一白的款式，身边紧紧跟随四条，好家伙都是花斑带彩的。 袁乙静给她指了个角落，画地为牢，只准炼丹，不准胡乱走动。 一日三餐也不供应，让她自行嗑辟谷丹。 可谓是待遇极差…… 许是这片荒野比较安全，袁乙静原地停驻，命令妖兽把他的行李都搬来了。 楚雪儿眼尖的发现了又一盆小红花，被他养得很好，花瓣娇艳欲滴。 跟雇佣兵手里那盆一个模样，也不知有何作用…… 袁乙静每天清晨很细心地给它浇水。 除此之外，这变态的行李当中还包括了一架干尸。 楚雪儿嫌恶的看着那绑在木桩上的人状物，黑硬如木柴，面目全非。 对比起来，小蛇们都显得眉清目秀。 她对驯兽师的负面印象更上一层楼，跟这种人待在一块，心理承受能力得到莫大的锤炼。 “今日有进展么？” 袁乙静穿着一袭黑色长裙，缓步走过来。 他骨骼纤细，半点瞧不出男扮女装，反而有种气质迥然的美。 “有进展，我又排除了一个错误顺序。”楚雪儿一脸真诚的回道。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夸赞起来：“你今天真漂亮，不过换成紫色长裙说不定会更美。” “夸我也没用哦，给你加一条蛇，我们说好的。”袁乙静捂脸：“你不会觉得我不近人情吧？” “……”呵呵，她觉得有用嘛？ 蛇越来越多，楚雪儿差不多麻木了，她眨眨眼：“黑色不觉得太沉闷了么？你一个姑娘家，何不打扮明媚一点？” “对了，你可曾试过给自己上妆？现代女孩的口红眼影太多了，不仅色泽鲜艳，还亮晶晶的……” 他一个姑娘家？袁乙静抿住红唇：“你想说什么？” “别多心，我只是劝你好好生活罢了。” 楚雪儿低头看身边小蛇，道：“它们再艳丽也不如珠宝璀璨，而且城市里除去有好看的，还很多好吃的，蛋糕奶茶你尝过没有？” 袁乙静在她身旁坐下，摇头：“没有。” 楚雪儿看他一眼：“那你不先尝尝，就急着破坏城镇？错过了奶油的滋味你一定会遗憾的。” “怎么，你想劝我向善？”袁乙静抬手撑着下颚，双眼水汪汪的：“真是让人感动。” 楚雪儿疑心他曾经做过戏子，这演技跟宋筠一样烂。 索性扭开头不看，道：“若我有你这能耐，指使得妖兽团团转，早就过上奢侈而颓废的生活了。”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妖兽傍身横行霸道，不需要仰仗任何一个人。 这不美滋滋？ 袁乙静浅叹一声：“可惜吃喝玩乐，非我所求。” 楚雪儿很想冲他翻个白眼：“那么你说说看，是怎样意义深远、超脱凡俗的志向，莫非想征服全天下？” “我什么都不想，”袁乙静的嗓音嘶哑：“我希望大家死去。” “……”这人病得不轻，眼看是没救了。 楚雪儿不愿继续聊下去，咂嘴道：“我可以申请吃东西么？坐牢也得配牢饭吧。” 袁乙静扭头看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我对你迷失的自我并不感兴趣，”楚雪儿嘟囔道：“每天对着炼丹炉我好烦躁。” “你也不问那具干尸是谁。”他眨眼。 “我为什么要知道？”楚雪儿挑眉。 开玩笑，她一个阶下囚，吃饱了撑的去关心他这个始作俑者。 袁乙静懂了，她刚才说那些话不是劝自己向善，而是嘴馋了。 他笑了笑：“你想吃蛋糕？” “当然，你决定要尝尝看了么？”楚雪儿眼睛一亮。 袁乙静一点头，道：“我会想办法买到的，点单时候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有，”点过外卖的楚雪儿立即道：“你得填一个配送范围内的地址，还要选好蛋糕口味与大小。” “那么你喜欢什么口味？” “你问我？”这不对劲，楚雪儿才不信他会突然好心。 袁乙静无视了她的犹疑，自顾自说道：“你如此推崇，我随便选一个，想必味道都不差？” 他笑眯眯的撑着下巴：“然后你看着我吃。” “额？”这是人干事？ 楚雪儿瘫着脸，在这等着她呢。 “谁叫你炼不成玉女丹呢，”他一脸不忍落地捂住心口：“我也想给你尝点甜头，但是耽误进度就不好了。” 楚雪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用她在论坛看的词汇来说就是—— ——这人好婊啊！ 第33章 他来了 隔日, 袁乙静说到做到，不知道通过什么收货方式买到了大蛋糕，堂而皇之拎回来。 三层的水果蛋糕, 分量十足，奶油裱花精美，上面的小饼干巧克力香甜扑鼻。 那盒子带有短时间保温功能, 打开时还丝丝冒着凉气，楚雪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冷藏过的奶油入口即化, 像冰淇淋一样！ 袁乙静这厮，当真就自己对着一个大蛋糕, 往桌面摆上他最爱的小红花, 开吃了。 第一口，他眼眸微动, 看向不远处守着炼丹炉的楚雪儿，笑道：“果然不错。” “仅仅只是不错么？”楚雪儿哼了一声：“真希望味觉能唤醒你的良知。” 袁乙静不答, 叉起的第二口, 轻轻放在小红花的陶盆里，他放软了嗓音：“你也尝尝哦。” 楚雪儿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趁机问道：“它到底有什么用啊？” 这盆红花并不是河泽那一株, 所以对他而言没有唯一指向性。 “你猜~”袁乙静弯起他的丹凤眼, 往嘴里塞入第三口。 “我也不是很好奇。” 楚雪儿见不得这种画面。 她选择背过身去, 换个方向，眼不见心不烦。 周围都成蛇窝了, 这些小蛇无不在馋她的肉，亏得袁乙静控制了得, 没有命令不准下嘴。 楚雪儿心里偷偷琢磨过, 他看上去年岁不是很大, 过往秘密不少，是怎么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 她在修真界虽然见识不多，但常识还是有的。 各大宗门不缺优秀子弟，其中天资拔尖者寥寥无几，去哪都是宝贝一样捧着。 若袁乙静是这种天才，为什么会有那样不堪的遭遇。 正常孩子谁会从小吞服玉女丹，当作姑娘养大？ 要说他幼年不幸也就罢了，随着岁数成长总会暴露天赋，让那些人改变主意吧？ 居然任他长成现在这个女人模样，真是令人唏嘘。 不过……瞧着他自己挺乐意的，还逼她炼玉女丹呢，可能并没有她脑补出来的压迫……呵呵。 在楚雪儿嘀咕的时候，袁乙静切了一大块蛋糕给她，顺道把那具干尸搬过来。 “你干嘛？”楚雪儿坐着一动不动。 “吃吧，馋死他。”袁乙静坐到她身旁。 楚雪儿恍然大悟：“就知道你一个人吃不完。” 她瞥一眼黑乎乎的干尸，不以为意，把它当作木头就是了。 这么多天除了辟谷丹，舌尖终于接触到真真切切的食物，满口香甜的奶油，让她心情好受了许多。 袁乙静趴在桌上看着她和干尸，软声道：“以后你一直替我炼丹，我不杀你，还会给你带吃的，好不好？” “不好。” 没有你我至于过这种苦日子？楚雪儿想用蛋糕糊他一脸。 袁乙静不以为意，指着干尸道：“介绍你们认识，这位是我师尊。” 师尊？楚雪儿耳朵一动，“他也是驯兽师？” “是啊，很强的驯兽师。” “那怎么死成这样了？”楚雪儿咬着叉子。 一个人要死成干尸的模样，可有些难度。 袁乙静直言不讳：“是我做的，我要他一直一直看着我。” “……”哦，是么。 楚雪儿再怎么违心也赞不出师徒情深的话来，死者入土为安，带着尸体到处跑实在不厚道。 不过……或许她知道袁乙静为什么这样厉害了，他师父的内丹，恐怕被他吸收了。 楚雪儿敛下眼睫，这对师徒，有些故事。 * * * 四天后，在蛇群的威胁与鞭策之下，楚雪儿终于憋出了玉女丹。 她这辈子还没这么努力过，连着小半月不间断地炼丹，现在看到圆滚的炉身都透着亲切。 这样下去，她改到丹宗门下算了，合欢宗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么？ 楚雪儿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愧对师尊与师姐，扭头道：“可以把蛇窝去掉了么？” 袁乙静见她真能炼出玉女丹，决定好好对待她，当即撤走蛇群，只留下她脖子上那条黑色小蛇。 楚雪儿戴了多日‘项圈’差不多习惯了，余下它一个顿时轻松许多。 也方便她逃跑。 霍兰诺再不来，她就选择自救。 只需一枚白阳续魂丹和一张神行千里符，哪怕毒蛇见血封喉，她也能及时挽回性命，逃到远方。 袁乙静不着急吞服玉女丹，他招来一群妖兽，环绕四周，根据手环上的地形图开始布阵。 楚雪儿瞥见了，心思微动：“是不是有人来了？” 他一点头，装模作样的长吁短叹：“这么多天，终于找到我们了，高不高兴？” “是谁？他们有多少人？”楚雪儿精神一震。 “只霍兰诺一人。” 袁乙静抬手描摹地图的虚拟线条，轻声道：“你说他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嗯？”楚雪儿瞬间不困了，两眼盯住他。 袁乙静继续说着：“他是我见过最俊美的男子……” 楚雪儿心里哦豁，自以为听到了禁忌之恋…… 便听他话音一转： “可惜此界没有炼器师，剥下皮子也做不成傀儡。” “？！”楚雪儿无语：“虽然你挺厉害的，但是哪来的勇气剥霍兰诺的皮？” 在她看来，袁乙静也就变态这方面完胜霍兰诺吧。 * * * 遮天蔽日的森林里，落叶堆积，腐朽成泥。 这里人迹罕至，一架悬浮车缓缓贴近地面。 前面的树木障碍太多，霍兰诺收起车子，改坐纸鹤，穿梭在树林间隙。 他深入林子没多久，就被好几只妖兽拦了去路。 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告诉霍兰诺，逮着驯兽师的狐狸尾巴了。 霍兰诺是个高效率的人，只喜欢速战速决。 他一抬手，几颗晶莹的水珠飞射出去，击穿妖兽的脑门。而后纸鹤越过它们的尸首，继续向前。 等级不够高，都懒得收尸。 袁乙静派了几只小动物去充当他的耳目，他对霍兰诺的行动了如指掌。 “他要进入埋伏圈了，我们离开这里。” “你埋伏了多少妖兽？” 楚雪儿不想离开，但是被硬推着上了悬浮车。 只能趁他不注意，留下一个带了灵力的小纸鹤，藏在树丛里。 袁乙静安排了好几只七八级妖兽围堵霍兰诺，他一个人能行么？ 独行侠听来帅气，未免太过孤勇。 楚雪儿撑着小巧的下巴，望向车窗外。 “你在担心霍兰诺？”袁乙静坐在她对面。 “人家以寡敌众，担心一下不是很正常？” “你们是那种关系？”他的丹凤眼盯着她。 什么关系？ 楚雪儿正过脸来，道：“我们是正经的伙伴关系。” 霍兰诺可是她好不容易傍上的大腿。 “不是就好，”袁乙静皱起秀眉：“虽然男人喜欢你这样的，但他们可不会满足于此，特别是这世界的兽人，需求旺盛，强者左拥右抱。” 楚雪儿支起小耳朵：“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发晴期与畜生何异？”袁乙静笑了笑：“你也有手环，没看过社会新闻？” 楚雪儿到这里时日尚短，许多东西还没接触到，不过发晴期她见识过了，当即反驳道：“哪有你说得那样夸张。” 袁乙静打开手环，翻了个兽人发晴期没有舒缓剂暴走的新闻给她看，配图的人双目赤红，形状癫狂。 楚雪儿摇头：“这怎么像是入魔了？” 她见过霍兰诺的发晴期，不过是呼吸炙热，眼尾泛红，瞧着还挺正常的。 ……但不排除他自制力惊人，能压抑本能。 “他们会失去理智，这种类比半妖的低等血脉居然统治着世界。”袁乙静一脸不屑。 他两手交叉搭在桌面上，“你何必向着那群兽人，与我一起弄死他们才是。” 可能驯兽师对兽类有着天然的歧视，他的语气充满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楚雪儿对他这种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做法无语了，任何种群皆是有好有坏，存在必有它的道理。 兽人哪怕有发晴期，可他们是智慧生物，文明科技医疗一个不落，并没有被本能驱使，怎么就低等血脉了？ “你的看法呢？”袁乙静歪了歪脑袋。 “你该不会是在招揽我吧？” 楚雪儿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凭借半桶水的炼丹技术，成为被招揽对象。 她兴致缺缺的一摆手：“你自己犯傻还是别带上别人了。” 人不完美，凭什么要求兽人完美，人家可是针对缺陷做出药剂了。 袁乙静还要再说，悬浮车的后方，传来一道雷电的霹雳声，一棵参天大树轰然倒塌。 惊起周围栖息的鸟群，扑腾着飞走了。 楚雪儿回过头去，“他来了！” “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袁乙静以言语按捺住她：“蛇被挑衅后很凶的。” 他警告完，默默加快了车速。 然而袁乙静还没学会开车，悬浮驾驶台操作复杂，他使用的是自动驾驶模式，没一会儿就被后面亲自开车的霍兰诺赶上了。 在两辆车的底部，三只高级妖兽嘶吼着，紧追不舍。 霍兰诺并没有被它们拖延住，发现了楚雪儿留下的小纸鹤，立即上车追赶。 在距离足够近之后，霍兰诺离开驾驶座，打开车门，放出一股水柱涌向前面那辆车。 水无形无色，像是最柔软的面团，操控于他掌心，水柱凝结成超大的水团，把整辆悬浮车包裹起来。 从远处看，就像一个流动的泡泡。 悬浮车配备有水下应急装置，感应到车身被水淹没，滴的一声门窗自动锁紧，缝隙紧密且充满吸力，保证车厢内滴水不漏。 系统不断提示报警求助，还跳出好几条身陷河流的自救方案。 非常人性化了！ 袁乙静脸色一白，悬浮车被大水泡锁住，再也无法前行。 甚至因为系统判断身处河底，自行关闭了飞行模式，他们被迫原地降落。 楚雪儿心惊胆战的望着窗外，真怕霍兰诺毫无顾忌，一个电击甩过来，把她一起弄死。 好在霍兰诺没有那么做，他只是操纵着水团落地。 而后解除围困，用水箭击碎车头的发动机，让这辆车彻底报废。 “出来。”他冷冷盯着里面。 第34章 以身相许 袁乙静扭头看楚雪儿, 那眼里的光芒让后者脊背发凉。 楚雪儿眨眨眼：“你冷静一点，咱们好好活着不行么？整天打打杀杀不如坐下来吃蛋糕……” “可是他凶巴巴的，要打要杀我呢。”袁乙静把她扯了过去。 钳制在身边, 才迈出脚步下车。 也就这种时候，楚雪儿才能体会到这人是男儿身，他的力气比女子大多了。 霍兰诺对这个驯兽师的杀心毋庸置疑, 滋滋的电流在指尖流窜。 袁乙静推着楚雪儿挡前面，这时他召集的妖兽也赶来了, 围住霍兰诺摆开攻势。 楚雪儿皱眉，如果她会妨碍霍兰诺出手, 就不节省那枚丹药了。 而且, 人鱼不是有毒囊么，只要她没有被咬断气, 就能救回来。 想通节点，她悄悄在手心捏了一张爆破符, 趁着袁乙静没防备, 骤然发难。 一掌把爆破符拍在他胸前，‘砰’！ 爆破在两人中间炸开，楚雪儿借着冲力后退, 同时立即抬手把脖子上的黑蛇用力扯去。 然而蛇类的动作太快, 它尖锐的獠牙还是咬住了她的脖子, 注入毒液。 “嘶……”楚雪儿抽着气落入霍兰诺怀里。 在她动手的那一瞬间，他就飞身向前, 稳稳把人接住。 此时霍兰诺眉头紧皱，不无嫌弃：“你就想出这种自救法子？” 还能不能再蠢一点？！ “我……”楚雪儿疼得说话不利索。 她很想给自己辩解, 这法子已经是成本最小的了。 他要是没来, 她不仅会中毒, 还要用掉神行千里符，到时候落在未知地，孤身一人也挺危险。 霍兰诺无语，只能抱起她，坐上纸鹤暂时飞出战圈。 他右手揽着楚雪儿的腰肢，任由她柔软的身躯紧贴自己。 左手掰着她的脑袋侧过去，露出细腻如玉的修长脖颈。 向来有洁癖的人，这会儿却不得不俯身，贴上自己的双唇，替她抿去血液，把蛇毒吸出来。 ……不然还能看着这女人死翘翘么？ 两人的姿势极为亲密。 脖子和腰轻易碰不得，这会儿落入旁人掌中，楚雪儿觉得好痒…… ……她咬住唇瓣不敢吱声，这要是没忍住笑出来，这小气之人定要恼了。 霍兰诺唇上触及她滑腻的肌肤，鼻翼间嗅满女儿香。 他微微眯起双眸，右手忍不住轻捏她腰间软肉，在她耳边低语：“记住，你欠了我的。” 楚雪儿浑身一抖：“喂……” 她真的会笑的！ 下方的袁乙静受了点伤，抓紧时机后撤，藏进穿甲兽的腹部。 霍兰诺却由不得他隔岸观火，抬手召下雷电，连人带兽一块劈了。 ‘滋滋’的电流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高级妖兽皮糙肉厚倒是没事，但袁乙静不同，他的肉身并不比楚雪儿强悍到哪去。 甚至因为玉女丹的缘故，更加瘦弱苍白，此时遭受一番电击，他几欲昏厥，呕出一大滩血液。 袁乙静自知敌不过霍兰诺，他不能在明面上与他对峙，这次少不得要断尾求生。 他往嘴里塞一枚丹药，舔去嘴角血渍。 苍白着脸瞥一眼远处的楚雪儿，做出口型道：[我还会来找你的。] [滚！]楚雪儿捂着脖子阵阵发疼。 霍兰诺冷笑一声：“倒是喜欢眉来眼去。” 他又一道电击炸过去，被穿甲兽以冰墙抵挡，冰墙碎裂，一块块在阳光下宛如晶石。 袁乙静命令下去，全体妖兽群起攻之，牵制霍兰诺。 他自己则弃了这头穿甲兽，换乘一匹速度见长的梅花豹，迅速离开此地。 袁乙静做出舍弃的决定，这对他而言存有不可逆转的损害。 尚未斩断与妖兽的联系，另一方身死，驯兽师将受到神魂冲击。 而且这只穿甲兽他本想带走的，它不仅强大，还附带空间能力。 袁乙静咬牙奔逃，霍兰诺一道水箭射了过来，堪比闪电的速度，让水箭极具威力，扎穿了他的腰侧。 他受伤了，但梅花豹奔跑的姿势不改，带着人很快消失在视野内。 霍兰诺迎上穿甲兽的漫天冰锥，无法去追击梅花豹。 稍一耽搁，彻底追不上了。 这只穿甲巨兽的攻击手段不怎么样，但它的麟甲实在厚实，哪怕是霍兰诺，一时间也难伤它要害。 楚雪儿扬声道：“小心一点，它有空间晶核。” “你没事了？”霍兰诺低头看她。 楚雪儿感觉蛇毒已经消散，只余下颈畔的伤口隐隐作痛，“没事。” 她吃一颗生肌止血丹，慢慢修复伤口。 霍兰诺让她到边上待着去，妖兽再难搞，他多费点功夫也能把它给宰了。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峙，半个钟后，现场平息下来。 霍兰诺活活耗死了穿甲兽，顺手把其他小妖兽也解决了。 他掏出那把黑色小刀，慢条斯理地进行剥皮拆骨。 此番收获了一枚漂亮的空间晶石，内存量很大。 “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杀你？还以为赶过来会看到你的尸体。”霍兰诺问道。 楚雪儿蹲在旁边看他干活，提示道：“他并非女人，其实他是个男的。” “嗯？”霍兰诺扭过头来，“男人？” “看不出来对不对？”楚雪儿道：“因为他吃了玉女丹，强行把自己变成女子，这种丹药我闻所未闻，就被逼着炼丹……” 霍兰诺抬了抬冷白色眼皮：“以你的炼丹水平，能活到今日属实不易。”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楚雪儿轻咳一声：“拜他所赐，我近日炼丹功力长进许多，感觉没什么能难倒我了呢。” “这么说来，你很快就可以偿还我的救命之恩了。” 霍兰诺放出悬浮车，两人先后上车。 “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楚雪儿把自己扔在长条形的软座上，爬上去瘫着，一动不动。 虽说修士打坐就能恢复精神，但她太久没有躺下，对床榻想念得紧。 呜呜，她喜欢极了柔软的床铺！ 霍兰诺把她没骨头的模样纳入眼底，“就你？” “我不可以么？”楚雪儿打个滚，翻身软软侧趴着，曲线妖娆。 霍兰诺弯腰凑近她，银发低垂，眉目精致。 他吐气如兰：“我怕你给不起。” “？”难道真如驯兽师所说，兽人需求旺盛？ 她还会死不成？ 楚雪儿忽然对发晴期有点好奇，早知道当时多多观察霍兰诺了。 可惜可惜。 霍兰诺起身抽离，回到驾驶座，楚雪儿的视线跟随他打转。 这家伙从头发丝到骨节分明的指尖，都透着不近人情的疏冷。 ……其实不是个双修的好对象。 楚雪儿决定解释一下，免得把关系弄尴尬了：“我胡言乱语，你别介意。” 她小小的打个呵欠，趴了回去。 被驯兽师掳劫一遭，楚雪儿很想快点筑基，好歹多点自保能力。 她平日里打坐修炼进度太过缓慢，还是要物色一个双修道侣才好。 与兽人修炼是否跟修士相同效果，或许她得试试…… 眼神不由朝着霍兰诺的背影飘过去。 算起来她最熟悉的兽人就是他了，而且这男人还很强，偏偏他的性子…… “在打什么坏主意？” 霍兰诺没有回头，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洞察了她的不怀好意。 楚雪儿叹息一声，咕哝道：“你要是换个脾气就好了。” 最好变成那等温柔体贴的美男子，她才好得手。 霍兰诺也有笑眯眯的时候，只是那模样一派虚假温柔，深邃的眼底暗藏凶光。 师尊在上，真不是徒儿荒废修炼，好不容易认识个强者，人家却不乐意，她又没有能耐霸王硬上弓。 即便硬上了，于道心不稳，也非好事。 “挑剔到我头上来了？”霍兰诺面无表情回过头。 便看到楚雪儿双眼迷蒙，小嘴无意识嘀嘀咕咕的，逐渐沉入梦乡。 “……”他微一扬眉。 两句话的功夫居然就睡着了，可见这段时日精神状态紧绷。 霍兰诺设置好目的地，点了自动驾驶，走向后座。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楚雪儿睡着的模样。 准确来说，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睡过去。 她长得柔软无害，脸颊嫩嘟嘟的，樱红色小嘴微张，一副身处安全环境全然信赖的蠢相。 霍兰诺看了好一会儿，眸色晦暗不明。 最终他一抬手，拿出一条白色披风把她蒙头盖住，正是先前她给他披上的那件。 * * * 悬浮车第二天才回到河泽，此时整座城已经做好善后收尾工作。 那些被毁坏的建筑物全部焕发新生，街道上热闹依旧。 袁乙静被悬赏了，死活不论，赏金天价。 人们就驯兽这一能力谈论了半个月，话题热度依然不减。 霍兰诺先见了乌融，把路上斩杀的妖兽尸首交给他处理。 乌融看到楚雪儿很是欣喜：“雪儿你没事太好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楚雪儿心里一暖，哪怕是因为霍兰诺的缘故，一面之缘能够记挂她，也太好了吧。 “谢谢你们。” “对了，你的手环坏了是吧，要买个新的，然后给我加个好友么……”乌融拍着脑门笑道：“汤原都加上了……” 虽然他不像汤原有正事交接，但平日里嗑叨嗑叨也行呀。 “可以的。”楚雪儿点点头，然后看向霍兰诺：“那个……我没钱买手环。” 乌融正想贡献一下自己的钱包，霍兰诺已经领着她步入商城，道：“速度快一点，我赶时间。” “好的好的，回头我就把钱还给你。”楚雪儿跟在他后面，突然担忧起来：“我的钱还在不在账号啊？” 一个虚拟账号真的靠谱么？ “……”乌融伸手，很想说他不赶时间，他此刻很闲！ 第35章 跳起来打他 商城里的手环店与城门口那个大不一样, 它店面宽阔，装潢新颖。 楚雪儿走进去才发现原来手环被设计成这么多款式，有的是手镯, 有的是手链，还有的仿造手表。 “要买哪个？”霍兰诺问道。 楚雪儿已经看花眼了，不过她心中有明确的偏爱, 专门盯着亮晶晶的款式转悠：“真漂亮呀~” 霍兰诺：“花里胡哨的。” “你看这个，像不像你身上的鳞片？有浅浅的蓝色呢……”楚雪儿拿起手环端详：“就买它了。” 霍兰诺微一抿唇：“……还算你有点眼光。” 一旁的乌融吃惊：“你连长官的胸膛都看过了么？？” 楚雪儿等着霍兰诺付款, 回头看乌融一眼，道：“你们男人不就喜欢穿敞开的浴袍么？” 虽然她没见过女式浴袍什么样, 但肯定不袒/胸/露/乳, 所有男式浴袍独有一份吧。 乌融更吃惊了：“私底下穿浴袍的形象都给你看了？”真是不见外！ 他们还没见过长官衣衫不整的样子呢，到底是不配。 霍兰诺付款时, 导购员热情推销起游戏头盔，跟这款蓝晶手环的一套的, 漂亮又实用, 性能极佳。 “那位小姐是根据您的耳鳍选了这个颜色吧？您瞧瞧，是不是很搭！” 游戏头盔？不用问楚雪儿肯定没见过，霍兰诺道：“拿上吧。” “好嘞, 我给您仔细包好！”导购员喜笑颜开：“再送您一对细碎蓝晶指环哦！” 楚雪儿在店里左右观望了一些其他款式, 回头就看到霍兰诺拎着个四四方方大盒子。 “走了。”他率先往门外走去。 乌融惊喜极了：“长官, 你居然也会买头盔！你终于准备跟我们一块玩耍了么？” “不是我的。”霍兰诺头也不回。 上车后，楚雪儿看着放到她面前的四方盒子, 才知道这是她的。 “头盔……能玩什么游戏？” 楚雪儿迷茫，她对电子产品上的游戏是什么都还没有概念, 因为没接触过, 更遑论头盔这种高级货了。 乌融当即给她科普起来, 头盔可以承载很多种类的游戏，比手环游戏丰富有趣，更具有无与伦比的沉浸感，它链接了你的精神体…… 楚雪儿挠头，每个字都听得懂，怎么就是那么难理解呢？！ “我带你玩一把就知道了，首先我们要加个好友。”乌融笑嘻嘻得看向她的新手环。 “好的。”楚雪儿怀抱好奇心，对一切新鲜的东西努力接受。 两人没发现，在他们叽叽呱呱的时候，悬浮车已经到了别墅大门口。 霍兰诺双手抱臂，斜靠着车门：“要是敢沉迷游戏，把你们头盔砸了。” 乌融缩了脖子嘿嘿一笑：“哪能呢，我们不过是偶尔打发一下时间。” 楚雪儿道：“我没有时间可以打发。” “……”乌融觉得她肯定是在长官面前卖乖。 说得这什么话呢？ 霍兰诺轻飘飘斜她一眼：“你确实没有，那么弱还想玩游戏？” 楚雪儿抱头：“别骂了别骂了呜呜……” 她也想上进来着，这不是没有双修对象么？ 不过从这次玉女丹的结果来看，死磕一种丹药炼下去，真的能行。 所谓勤能补拙嘛。 * * * 回到别墅，楚雪儿登录自己的手环账号，一下子跳出来许多未读消息。 其中问候最频繁的是狄大婶一家子，他们起初不知道楚雪儿被抓了，过了好几天狄冉君联系没反应，跑去别墅找不着人，一打听才得知此事。 他们非常担忧，甚至狄山宏已经加入雇佣兵，准备跟随队伍出城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她。 楚雪儿不由一笑，连忙给他们报平安，让狄大叔别跟雇佣兵出城去冒险了。 狄大婶不放心，非要跟她视频通话一番，才相信了她，邀请她明后日有空来家里吃饭。 楚雪儿答应了。 其后是李馥彤，她从堂哥那里听说了事情经过，时不时就问一下她在哪里。 楚雪儿回复了她，顺便问候李子丘的伤势，记得那天他被冰锥扎出好几个血窟窿。 以现今的医疗设备，不出意外早已经痊愈了。 处理完自己简单的人际往来，楚雪儿翻出储物戒旮旯堆里的旧书。 当初她心性不定，一时心血来潮想学这个那个，从而接触了炼丹和符箓。 后来觉得符箓比较难，要背材料配方和符纹走势，就把这个搁置了。 现在重新翻出来，如获至宝。 虽然是入门级的符箓书籍，在修真界没什么用，在兽人世界却很可贵。 楚雪儿稍微翻了翻，决定先从四象符下手。 学会这道符以后，可以在原有基础上伸展出威力更甚的六象符、八象符。 四象符有四道灵火，可攻其神志，使人混沌不清头痛欲裂； 六象符则耳目口鼻五感俱废； 待升级为八象符，那人将神思癫狂，爆体而亡。 楚雪儿根据四象符所缺的材料，列出单子网购。 顺带还购入一批其他草药，好丰富她的丹药种类。 而后去药田里收割一波草药，准备今晚的‘功课’，往死里炼，总是没错的。 * * * 第二日上午，网购的药株送到了，新鲜又水灵。 楚雪儿把幼苗栽地里，成苗先行练手，把它们试着调成灵墨，这才是画符的第一步。 四象符的灵墨成分并不复杂，只用草药就够了，后面难度高一点的，还需要一些矿石或者妖兽毛角之类。 霍兰诺每次杀了猎物喜欢分解，兴许可以向他收购材料。 炼符需要在宽阔的桌面上进行，一一摆开碟碟罐罐，楚雪儿房间的小桌子显得拥挤了些。 若是往屋里换一张大桌子，又有点突兀…… 她干脆去找霍兰诺，申请从别墅这么多空屋里，征用一间做制符炼丹房。 霍兰诺正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抽空回她一句：“临窗那个书台给你用。” 楚雪儿还是第一次踏入他的书房，里面的书五花八门，应该不是霍兰诺添置的，他平日里只偶尔在这办公。 去看了看临窗的书台，很是宽敞明亮，一眼能把庭院里的景致尽收眼底。 楚雪儿觉得很满意，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去问霍兰诺：“书房让我录入指纹没关系么？” “没关系。”霍兰诺眼皮都没动一下。 别墅虽然是他的，但他又不久居河泽，书房是别墅自带的，里面没有任何秘密。 况且，他们很快就要启程回永郾了。 楚雪儿放心了，喜滋滋地把自己的东西放出来，霸占这个方位。 临窗的书台隔着一个转角书柜，正好跟霍兰诺互不打扰。 她把材料按照顺序摆开，平心静气，开始认真调制灵墨。 有炼丹的经验在，糅合药汁的过程倒是挺顺利。 成功有效的灵墨，在光线照耀下，黑而不沉，隐隐有华光流过，不带异味。 若有色泽气味不对，那就是一罐废水。 楚雪儿准备画符的时候，霍兰诺结束了视频会议，过来旁观。 他高大的身影往书柜边上一杵，存在感极强，让人压力倍增。 楚雪儿摒住气息，笔触稳稳落下，在符纸上描出符纹，线条流畅。 一次性成功，她缓缓舒出一口气，可见这段时日的长进是实打实的。 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先一步拿起符箓，他问道：“这是什么。” “四象符。”楚雪儿大致解释一下它的作用 霍兰诺微一挑眉，把符箓拍回她掌心，道：“跟我出来，用它攻击我试试。” 楚雪儿抬眼看他：“你要跟我过招？你不会还手吧……怕你失手把我打死。” 霍兰诺一捏她的脸颊：“闭嘴，出来。” “……出来就出来。”楚雪儿呼开他的手，捏着自己新制作的四象符跟他走。 两人来到庭院的草坪上，有小机器人勤勤恳恳的修剪，它们短短一茬，平整而绵软。 楚雪儿对霍兰诺摆出进攻姿势，这人铁定皮糙肉厚的不怕伤着，她无需手下留情。 “我来了。” 楚雪儿招呼一声，身法灵巧地一跃而上。 霍兰诺站住没动，任由她把四象符拍在身上，那一瞬间，他的精神果然受到了攻击撕扯，出现头痛症状。 不过尚在他能忍受范围之内，只眉头忍不住稍微蹙起。 而楚雪儿在使用了四象符之后并不就此退出，而是趁他分神的一瞬，朝着脑门拍出爆破符。 霍兰诺眼皮都没动一下，抬手捏住她细细的手腕，朝左边转了个方向。 ‘砰！’爆破符在左边炸开，楚雪儿的偷袭失败了。 但由于霍兰诺长得太高了，她是跳起来攻击的，所以手腕被抓住之后，整个人也被他圈入怀里，双脚都难以着地的那种。 无处可逃。 霍兰诺弯了一下唇角：“你的四象符挺有效的，非常容易激怒敌人，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就这样？ “若是换个人让我尝到头痛滋味，我当场生撕了他。”霍兰诺冷哼。 楚雪儿多少感觉有点挫败：“难道就不能让你分神么？” 亏得她刚才为了自己一次性成功而高兴过。 “对其他人或许更有用。”他垂下眼眸。 他连发晴期都忍过了，灵气冲撞时几欲爆体，也比这区区头痛厉害十倍。 楚雪儿懂了，在霍兰诺身上试出来的数据不具备参考性，只会打击到自己。 她晃了晃脚丫子：“放我下来。” 霍兰诺不放，还变本加厉把她高高拎起：“这符没用，重画。” “这么严厉的嘛……我还是新手。”楚雪儿挣扎。 他道：“以后跟随我的时间修炼。” 这话听上去他要监督她每日修炼？楚雪儿撇下眉角：“不用了吧……” “你说的要以身相许？”霍兰诺皮笑肉不笑，低语：“就你这点强度，不够我弄一回。” “？”话题怎么跳到这来的？ 而且他话语里的狂妄，是她想的那样么？！ 楚雪儿（严肃脸）：“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试试。” 霍兰诺丢开她：“想得倒美。” 第36章 恢复本能 楚雪儿穿了身嫩绿色长裙, 出门赴约。 她肤色雪白，浅绿衣裳通身净透，在夏日阳光下极为清新亮丽。 乘坐网约车来到新四区, 熟门熟路到了狄家。 楚雪儿按响门铃，是狄大婶出来开的门。 她先是对楚雪儿嘘寒问暖一通，问她在城外怎么过的, 吃睡如何安排，有没有受伤…… 问完后把那可恨的驯兽师大骂一顿。 楚雪儿切身感受了一番有人牵挂的滋味。 进屋后, 发现狄冉君正吊着右腿在养伤，从那一圈圈的绷带来看, 应该是伤筋动骨了。 “这是怎么了？”楚雪儿问道。 “别管他, 他自找的。” 狄大婶撇撇嘴，去拿了冰淇淋来招待楚雪儿, 笑道：“尝尝这个，我学着视频做的, 放了百香果和蛋黄。” 冰淇淋黄橙橙的, 颜色很是诱人，奶香扑鼻。 狄冉君在一旁嘟囔：“我已经知道错了，真不是我有心的,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 戴着手套腌肉的狄山宏听见了, 沉声道：“再说这种话, 我就打断你另一条腿！” 楚雪儿吃着冰淇淋，听得一头雾水, 便问了问。 狄大婶唉声叹气的告诉她，狄冉君这混小子跟游戏里的人聚会, 稀里糊涂和一个女生发生了关系。 “他非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早上醒来惊吓过度, 从楼梯上摔下来，回家又挨他爸一顿打。” 狄山宏瞪着眼睛道：“敢做不敢当，就该挨揍。” 狄冉君大叫冤枉：“我根本不喜欢与游戏朋友见面，硬是把我叫去的，我想应付了早点回来，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而且我后半段的记忆确实很模糊啊，不是我想逃避责任！” “那不然还能是人家女孩子主动的？”狄大婶白他一眼。 她朝楚雪儿叹气道：“这孩子平日里太沉闷，朋友都不多，我就没想过有女孩子能瞧上他……” 狄冉君气得直锤桌子：“怎么不可能，她比我大几岁，说不定就喜欢姐弟恋呢！” 狄山宏听见这种推卸的话，就想脱下手套来揍他。 楚雪儿阻止了即将发生的暴行，迟疑着道：“我看冉君眼底发青，元气不济……” 狄大婶脸色一变：“这、这是虚了啊……” 狄冉君瞬间涨红了脸：“哪有！都多少天以前的事了！” 谁能虚那么久？何况他压根没虚！ 楚雪儿轻咳一声：“你们别误会，我说的元气指得是生气。” 她解释道：“他可能因为某些原因，神志迷糊了，因此损耗生气。” 狄家三口一脸懵逼，听不懂。 楚雪儿索性伸手，在狄冉君额际探入灵力。 这一探，把她吓了一跳，“你面上看着不显，但是内里邪祟乱窜！” “什么？”狄大婶又惊又怕。 楚雪儿皱眉，跟上次李馥彤那种浮现在表面的邪祟不同，这种更加高深一些。 她这个门外汉难以一眼察觉，但是探入灵力就能发现。 河泽到底有几个邪修？会是同一个人么？ 楚雪儿扭头问起狄冉君，那个跟他发生关系的女生是谁。 狄冉君愁眉苦脸：“半个多月前从帖子里加我的，网名叫小星碎，看我在玩游戏就加进来了，她积极参与了线下会面。” “有照片么？” “好像有人在群里发过。” 这种线下会面经常有人拍照返图，狄冉君很快找出来了。 楚雪儿低头一看，眉头皱起：“是她！” “你认识她？”狄山宏问道。 楚雪儿点点头 ：“她叫易茹，背后有个害人的家伙，肯定是故意接近冉君。” “她要害我？”狄冉君睁大眼睛：“难怪我这么倒霉！喝粥烫舌头吃鱼卡喉咙差点没噎死……” “具体如何还需要调查，”楚雪儿站起身道：“我早就拜托人盯着她了。” 狄冉君这一遭，恐怕是因她而起，不然易茹为什么精准找上他？ 楚雪儿当下饭也不吃了，先去把事情搞清楚。 * * * 回去时，发现别墅来了客人，是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名誉元帅宴老先生。 霍兰诺打算回永郾重启清缴计划，他是第一个支持的。 应该说，当年弄出清缴计划的人就是宴谭，他集结了各城强者，共同驱赶妖兽。 这计划虽然最后终止了，但在那几年，替几个城市带来了安定和短暂的繁荣。 妖兽减少，城市之间流通变多，从贸易姻亲各方面来说都是好事。 无奈安稳是以一个个年轻人出去冒险拼搏换来的，各城主对自己手底下的优良基因无比重视，实在受不了折损。 在人类研究出最高效的血脉延续方法之前，是很难跟妖兽长时间耗下去的。 妖兽繁殖能力强，它们龙生龙凤生凤，下一代几乎都能继承到上辈的强悍。 这么多年过去，宴谭垂垂老矣，霍兰诺出现了，他想重启这个计划，先从永郾开始。 宴谭很高兴，笑道：“河泽应该也有这个心思，陶东林那边我去跟他说。” 霍兰诺无所谓，道：“永郾起个头，敢不敢跟就看他们了。” “好！这有什么不敢的！”宴谭一拍轮椅扶手，恨不能自己年轻几十岁一块上场。 霍兰诺斜一眼路过旁听的楚雪儿，“我们有丹药支持。” 楚雪儿：“啊。” 他侧过脸来，轻笑：“大生意接不接？” “接，”楚雪儿走过来给宴老先生问好，一边说道：“这种为了全人类好的事情，我通通打折卖给你们。” “好！太好了！” 宴谭兴致更高了，又说了好些话。 茶过三巡，老先生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楚雪儿窝在单人沙发里，问起之前拜托他留意易茹一事。 霍兰诺直接把宿子航的联系方式推给她。 楚雪儿问宿子航即可，无需中间人传话。 “她又怎么了？”霍兰诺对此不大感兴趣，他瞧不上这点小伎俩。 “她又害人了，这次是狄冉君。” 楚雪儿一问才知，宿子航确实在留意易茹，但是并未发现她跟哪个可疑的人往来，也没有突兀举动。 收到的情报最多指向就是她私生活紊乱，与多个兽人暧昧，其中狄冉君不过是易茹游戏面基的一夜露水情缘罢了。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宿子航：[我查过和她交往的那几人，有警卫厅小队长，有家里经商的，还有个在做私教，无业的也有，没发现可疑之处。] 楚雪儿：[麻烦你了，多谢。] 说实话，她看完是挺惊讶的。 易茹是这么爱玩的一个人么？ 她回想在云径城外的初遇，虽然只经过短暂的接触，但第一感觉并不像。 为了解惑，楚雪儿询问了李馥彤，她们相识多年，最是了解彼此的。 李馥彤给与了否定答案，说易茹这人爱面子爱装，而且心气不低，不会随便跟谁交往。 楚雪儿不由想起之前，易茹遭受符水反噬元气大伤，不好好养着，也不去找符箓师，反而突然给李子丘献媚。 怎么想都说不通。 “她可能用了某种邪术，采阳补阴之类的。”楚雪儿眉头皱起。 霍兰诺淡淡道：“杀了就好，留着做什么。” 楚雪儿一手扶额：“我还想找出她背后的符箓师呢……再观望几天，离开河泽之前总要解决她的。” 这种祸害可不能遗留在人间。 * * * 霍兰诺和乌融几人在为着回永郾招募清缴队员做准备，楚雪儿也没闲着。 她寻思兽人要清理妖兽，打个你死我活，光是生肌止血丹和生骨丹、清灵丹远远不够。 最好能有更加显著见效的丹药…… 楚雪儿盘膝坐在地毯上，对着炼丹炉琢磨了三天，成功炼出第一枚回息丹。 回息丹是给修士恢复调息用的，有清灵丹做参考，料想对兽人也有效。 至于具体反应如何，还是要找一个试药之人…… 楚雪儿理所当然地去敲开霍兰诺的门。 卧室外间，霍兰诺正要给自己注射舒缓剂，他的袖口卷起，细长的针管摆在桌面上。 楚雪儿好奇地眨巴眼。 他头都没抬：“有事就说。” “我炼了回息丹，想看看对你们的精神力有没有帮助……”楚雪儿的视线落在他针管上：“你在用药啊？” “很快就好了。” 霍兰诺说的很快，真就特别快，他把针管排出空气，扎在小臂的血管上，一推到底。 结束。 楚雪儿见他开始收拾桌面，可见是得空了，及时递上丹药，说明它的用处。 她歪了歪脑袋，问道：“你准备自己吃还是给别人试？” 霍兰诺瞥她一眼，把回息丹扔进嘴里，道：“我刚训练回来，正好恢复一下。” “那行。” 楚雪儿往沙发上一坐，等着看他的精神力有没有变化，一边道：“你体内有毒囊，其实是最适合试药的。” 总归不怕吃坏了。 “……”霍兰诺：“要谢谢你替我的毒囊发挥作用？” 楚雪儿：“不用谢，呵呵。” 霍兰诺不想跟她搭话了。 他的气海和精神力都发生了反应，仿佛被注入一股蓬勃的生气，蔓延至四肢百骸。 身体暖融融的，恢复得很好。 霍兰诺眸色微变，没想到这女人在被外界左右之后，当真进步神速。 先前那些丹药虽然实用，但也就生骨丹神奇了些。 可这次的回息丹，怕是要引起震撼，甚至足够一些人无视他的威慑也要对她出手……只要利益足够大。 霍兰诺：“看来以后要把你走哪带哪。” “此话何解？” “谨防被人偷了。” 楚雪儿把这话当作夸奖了，心里美滋滋的。 便见他忽然眉间蹙起，呼吸频率发生了变化。 霍兰诺暗暗咬牙：“看来你这丹药不仅能恢复精神力，还能恢复某些原始本能。” 他刚注射的舒缓剂，多半是废了。 “什么？”楚雪儿一愣。 霍兰诺抿紧薄唇：“别说你不知道。” 楚雪儿瞥见某个不该看到的大帐篷，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你说呢？”他盯着她，带有几分审视。 她顿时神色一肃：“与我的丹药肯定没干系，你可别冤枉好人。” 这口大锅她绝对不背！ 第37章 献上自己 然后楚雪儿就被霍兰诺提溜起来往门外丢, 没有听她辩解的意思。 ‘砰’，房门在她面前合上了。 干脆利落，且无情。 “你这！”楚雪儿气鼓鼓的。 她蹬蹬下楼回房间, 摆出回息丹的材料一一查看，她亲手炼制的丹药怎么可能有问题！ 这些草药压根没有那种功效，哪至于无中生有？ 怎么不是霍兰诺的舒缓剂出了差错？ 楚雪儿很不服气, 决定拿一枚回息丹给医师汤原送去，他可以用仪器分析一下成分, 还自己清白。 收拾了正要出门，苏可可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楚雪儿掀了掀眼皮, 点了接听。 “雪儿, ”她的语气透着焦急：“帮帮我好么？” “啊，”楚雪儿意外她怎么找上自己, 问道：“什么事？” “我发生车祸了呜呜……”苏可可道：“傍晚时候把包包落在别墅，我准备过来拿, 路上出事了……能麻烦你帮我把包包送过来么？” “这么着急用包包？”楚雪儿道：“你身体没事吧？” “受了点伤, 没事的。”苏可可语气哀求：“麻烦你好不好，雪儿……” 她说着报了个地址。 楚雪儿想了想，她刚好要出门找汤原, 拐个路过去也不是不行, 于是答应了。 挂了电话, 果然在餐厅的椅子里找到了苏可可的粉色皮包。 楚雪儿按照地址打车出发，那地方还挺远, 足足三十分钟车程。 下车后，她就给苏可可打电话, 却是无人接听。 楚雪儿在路口看了看, 车祸现场可能被收拾干净了, 瞧不出什么痕迹。 伤者送去医院了？ 她又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没人理会，才无奈一撇嘴，这个苏可可有点不靠谱。 楚雪儿懒得等了，转个方向去找汤原。 此时的苏可可，已经拿着电源阻隔器和信号屏蔽器，悄无声息地抵达别墅附近。 * * * 汤原和乌融几人住在一栋公寓楼里，楚雪儿进去时，意外看到了李子丘。 “楚小姐。”李子丘朝她点头招呼。 楚雪儿笑了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认识啊，”乌融拿了几瓶饮料过来，道：“他在来加入清缴队的。” 楚雪儿谢了伸手接过，一边道：“这是好事，不过你要跟去永郾么？” 李馥彤在河泽，宋筠也在河泽，他在河泽还有军职。 李子丘一点头：“我想跟随霍城主。” 仅仅两天，霍兰诺即将组建清缴队伍的消息就在网络上大街上蔓延开了，众人热烈讨论。 大部分是赞成的，一是出于对霍兰诺实力的信任，二是这些年在妖兽压迫下属实过得憋屈。 人是智慧生物，脑子带来的优越感天生存在，岂能忍受长时间被妖兽压迫！ 然而几位城主的意见尚未统一，他们考虑得更多、更长远。 他们要求先见识一下楚雪儿的丹药，在网上那个丹药帖火了之后就开始眼馋了。 那些得到生骨丹的患者，无不效仿当初狄山宏那个视频，也晒一晒他们的生肢过程。 把一群人看得眼红。 无奈目前数量太少，河泽与永郾尚且紧巴巴，还轮不到他们。 碍于霍兰诺和陶东林两人，又不好越过他们直接找上楚雪儿，可忍了不少日子。 对此，拥有优先购买权的霍兰诺让乌融发话：清缴队员人手配备一份丹药，战斗中受伤保证药物充足。 这话钓了不少人，安全有保障，谁还不想出城去杀妖兽呢？ 何况霍兰诺是迄今为止最厉害的兽人，说不准能创造人类新篇章，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全是参与者。 霍兰诺凭借自身号召力，反响甚大，招募的消息广为流传。 李子丘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 他没掩饰自己的目的，快要突破八级了，想在霍兰诺身边观摩些时日。 乌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的想法不错，但我要告诉你，我们跟随长官这么久，也没学到什么突破的秘诀，这种事还是要看自己。” 李子丘一点头：“我明白。” “你这样跑来，陶城主没有意见吧？”乌融问道。 李子丘的等级，在众多六七级兽人当中，已经算高的了。 他神色认真：“这是我个人的决定，我执意如此。”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对于力量的渴望，胜过肩上那份责任与城市归属感。 李子丘本就是云径城的，并不属于河泽，他有实力坐到更高的位置，却执意停在校尉这里。 因为一旦出现选择，比如眼下这种，他会抛下身份去追随力量。 实在不适合身居高位，带领一群手下兄弟。 乌融对他的加入当然是欢迎的，他们需要几个小队长，李子丘驭下经验各方面都足够胜任此事。 楚雪儿把回息丹交给汤原，没透露霍兰诺的隐私，只拜托他帮忙检测是否存有其他刺激性。 “你说它能回复精神力？！”汤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那激动的表情，宛如看见了女神，双手小心翼翼捧起丹药，如获至宝。 楚雪儿点头，道：“此事先不要外传，你检测后把结果发给霍兰诺吧。” 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哼。 * * * 别墅里毫无预兆停电了，整栋建筑物陷入无边的黑暗。 闭目调息的霍兰诺倏然睁开眼。 如今的供电系统有一套完整的备用方案，足够应对多种突发状况，几乎不会出现停电的情况。 霍兰诺站起身，目光冷冽如寒刀。 在他舒缓剂失效的时候出手……不是巧合吧？ 他倒想看看，来者何人。 霍兰诺在黑暗中行走，从房间出来。 断电后的门禁形同虚设，想必已经有人潜进来了。 行至楼梯口之际，从上方往下看，一楼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烛光。 霍兰诺眯起狭长的双眼，指尖凝出一滴水珠，抬手间骤然甩出攻击。 “啊！……霍城主！是我……” 一楼的烛光和人影一起晃动，对方受到惊吓，急急忙忙出声。 那是一个甜甜的女孩嗓音。 霍兰诺认出她了。 沿着楼梯缓步下去，他冷冷的看着苏可可：“你想做什么？” 随着距离拉近，烛光下的人展露得一清二楚。 穿着黑色性/感小短裙的兔女郎，长耳微垂，双眸水润，企盼地望着他。 苏可可神情怯怯，有点害怕霍兰诺此刻的表情，那样冷酷，仿佛随时会把她撕碎。 她有一手好厨艺，又仰慕霍城主，陶东林安排厨师来别墅这边时，出于成人之美选中她。 可是虽然顺利进入别墅，每天都能看见霍兰诺，但在其他方面，没有丝毫进展。 苏可可努力在霍兰诺面前刷存在感，透露自己想要追随他的意思，他却无动于衷。 现在，她得知他们要回去永郾了，过些天就启程—— 一旦离开河泽，估计以后见面都不容易，她实在无法坐等，必须主动做些什么。 “霍城主，我、我想把自己献给你……”苏可可咬着下唇，把烛台放在壁柜上。 她试探着朝他接近。 “你动了我的舒缓剂？”霍兰诺沉声问道。 他有些难受，感觉这次的冲动比以前更加强烈难耐，倒是冤枉了楚雪儿的丹药。 苏可可没有否认，她的目光深情而痴迷：“你知道我鼓足多大勇气才走出这一步么……我真的很喜欢你。” “如果不是知道你要走，我都不敢做这个决定。” 她向他扑上去，想要抱住他的腰身。 霍兰诺面不改色地抬腿，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人踹了出去，直直撞到客厅的沙发背上。 “唔……”苏可可是女兽人，背部并不疼，但是她的腹部挨了霍兰诺一脚。 “不想死就滚。”霍兰诺在按捺自己。 “你要拒绝我？”苏可可害怕又悲伤：“ 我难道不适合你么，我可以给你做一辈子的饭，照顾好你的家庭，我们一定会生下兽人血脉……” 她发现了他忍耐的神色，不由心中暗喜：“楚雪儿有的我也有，普通女人能承受得住多少？” 苏可可的语气蛊惑又娇柔：“你可以随意对待我，我甘之如饴……” 她话音才落，霍兰诺一记电击打在她手腕上，‘滋滋’做响。 “啊！”苏可可浑身战栗，好痛…… “甘之如饴是么？”霍兰诺挑唇轻笑。 他此刻双目赤红，在昏暗的客厅里，容颜妖冶有如鬼魅。 又两道电击落下来，打中苏可可的双腿膝盖，她怀疑自己膝盖骨是不是碎了，痛得冷汗眼泪全出来了。 “霍兰诺，一次就好，你要了我吧呜呜……” “这样随意可以么？”霍兰诺冷冷一笑：“我给陶东林面子，留你一命去走法律程序。” 苏可可还在喊他的名字：“霍兰诺！……霍兰诺呜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敢算计我的人都死了。” 闪耀的电花落在她脑门上，直接让她陷入昏聩，失去意识。 偌大的别墅客厅，寂静无声，一片暗沉，只那盏烛光亮着，散发着淡淡香味。 * * * 楚雪儿回来时，别墅并未恢复供电。 她疑惑着站在门口：“怎么黑漆漆的？” 她打开手环的照明灯，一脚探入玄关。 人面对黑暗，难免下意识用光源去照耀四周。 楚雪儿走进来没多远，手电就照到了沙发背后瘫倒的人影。 尸、尸体？ 她快步上前，才看清那抹肉色原来是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苏可可？”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楚雪儿脑筋一转，皱皱眉头，跑上楼去找霍兰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进入霍兰诺的卧室，内外套间的格局，手电转了一圈没瞧见人影。 “霍兰诺？” 一连喊了两声无人应答，楚雪儿正要转身去别处找找，浴室那边传来点动静。 她顿住步伐，扭头看去，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水声。 “霍兰诺，你没事吧？”楚雪儿上前两步，伸手轻敲玻璃门。 一时间她脑补了不少戏文情节，霍兰诺的舒缓剂失效了，苏可可这节骨眼出现，就很微妙…… 她压根没有遇到什么车祸吧，故意把自己引走，这波不是趁他之危，而是蓄谋已久！ 他该不会已经被得逞了吧？ “我可以进来看看么？” 楚雪儿驻足了会儿，见里头没反应，索性推开门。 霍兰诺是人鱼属的兽人，天性亲水，他的浴室不是在卧室里隔出一块，而是单独开辟一间。 宽敞透净的圆形浴池，此刻里面蓄满凉水。 光滑洁白的池子边缘，斜斜靠坐着一个男人，他眼眸下敛，连带衣服一起泡在水里，头顶还开了花洒。 细细的水雾喷洒下来，顺着他银色发丝蜿蜒流淌，划过他白皙的面颊，从下颚处聚成水珠滴落。 蓝色的耳鳍湿润后更显晶莹，色泽冷艳。 楚雪儿不合时宜地冒出‘出水芙蓉’四个字，这人的容颜，当真是得天独厚。 “出去。” 他嗓音嘶哑，开口就赶人。 “你没事就好。”楚雪儿松口气，看样子他没有闯祸，理智也还在线。 不过……“你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备用的舒缓剂了么？” 怎么还拖到现在呢？ 霍兰诺不答。 楚雪儿索性不问舒缓剂了，道：“现在送你去医院，医生可以解决的吧？” 她反省自己，之前出门前应该关心一下霍兰诺，而不是自顾自跑去找汤原。 哪怕见识过一次他的发晴期，也不该因此认定他能自行解决。 这不就出事了么？ 不会憋出毛病来吧？楚雪儿不期然想起，袁乙静给她看的兽人暴走的新闻。 那状态当真与入魔无异。 很令人担忧呢。 “怎么，你要留下来替我解决？” 霍兰诺缓缓睁开眼，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你早就馋我身子了吧，楚雪儿？” “那你就想错了，”楚雪儿摇头否认，“修真界多少丰神俊逸的仙君，何至于看到个好看的就馋。” 她只是来这里之后，发现危机四伏，自保困难，想要双修精进修为罢了。 “哦？”霍兰诺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把她扯过来，紧贴着自己。 炙热的手心抚上她面颊，他语气轻缓：“我与那些仙君一样？” 如此近距离，楚雪儿的双眼遭受了美颜暴击。 ……还是不一样的，他长得好精致呀！ 她的视线在他脸上流连忘返，忍不住小声嘟囔：“你与其便宜了苏可可，还不如便宜我哦……” 反正她要找双修对象的话，霍兰诺最合适，他毕竟有灵力。 说不准其他兽人双修不管用呢？ 霍兰诺直接被她给气笑了，一掐那软糯的脸颊，语气恶狠狠的：“你还真敢说。” “好疼啊！” 楚雪儿真讨厌他动不动掐自己，别是觉得手感不错上瘾了吧？ 她的肉肉招谁惹谁了？ 霍兰诺垂下他高傲的头颅，比起寻常时期更为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颈畔。 “楚雪儿，”他的唇瓣轻轻触碰她嫩白的小下巴，“不怕告诉你，我的身体异于常人……” “再给你一次机会，别轻易招惹我。” 他猩红的眼眸幽幽望着她，一扬手把人推开。 楚雪儿一脸懵逼：“怎么个异于常人？” “出去。”霍兰诺闭上眼，重新靠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不肯去看医生，不是因为死要面子么？”楚雪儿还以为他怕丢脸，所以讳疾忌医呢。 霍兰诺恍若未闻。 楚雪儿想着他这会儿可能正难受，也不多废话打扰了，反正是他自己的选择。 从浴室退出来，她不禁开始琢磨，这家伙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莫非是有见不得人的隐疾？ 可是今晚她那‘惊鸿一瞥’印象还很深刻，瞧着很精神呢…… 楚雪儿站在黑漆漆的楼梯口，准备联系门卫进来，这才发现手环没信号。 她不得不拿出纸鹤跑一趟，好歹先把别墅的供电给恢复了。 路过客厅沙发组的时候，苏可可还躺在那里。 这白花花的大腿实在有碍观瞻，楚雪儿动了动眉头，拿出一条薄毯子给她披上。 等会儿门卫过来处理电路，看见了多不好。 别墅距离门卫那边有点距离，苏可可仗着对此处地形的熟悉，悄悄摸索进来，还用假监控欺骗了门卫的眼睛。 他没发现里面断电了，直到楚雪儿找过来，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叫上技术人员一块赶过去。 “霍先生没事吧？有没有财物损失？那歹徒已经抓到了么？”门卫一连三个问题砸向楚雪儿。 后者摇摇头，一问三不知：“我也刚回来，不知道具体经过，霍先生现在不太舒服，你到时候问他吧。” 门卫闻言一惊：“霍先生受伤了？！！” 这么厉害的霍城主，当真能叫人给暗算了么？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楚雪儿连忙解释：“他没有受伤。” 门卫松了口气，带着技术人员赶到别墅。 先把电源阻断器给解决了，而后在花圃里感应到一个信号屏蔽器。 庭院里路灯重新亮起，别墅内也灯火通明。 门卫一眼看到了盖着小毯子的苏可可，不由一愣：“苏小姐怎么睡在这里？她被袭击了？” 楚雪儿心情复杂：“我怀疑她就是始作俑者。” “什么！”门卫震惊又唏嘘，问道：“要不要报警？” 报警？ 楚雪儿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也不清楚大家会怎么处理，索性全部推给霍兰诺：“你自己问当事人。” 门卫确实没看见苏可可进来，她分明黄昏后就回去了，可见真的嫌疑很大。 他建议先把人看管起来，等霍先生发话后再定夺。 楚雪儿道：“她应该要天亮后才会醒。” 以霍兰诺对电流的精准控制，他会让人很痛苦，却不会死亡。 * * * 苏可可果真天光大亮才苏醒。 她醒来面对的不是霍兰诺的冷脸，而是宿子航反光的镜片。 宿子航推了推眼镜，道：“你好苏小姐，由我随你去警卫厅走一趟。” 苏可可低头检查自身，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霍兰诺呢？” “他已把此事交由我负责。”宿子航沉声道：“你将遭受多项指控，走吧。” “我还能见他一面么？” 苏可可呜呜的哭了起来：“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难道不比楚雪儿好？我是个女兽人！” “长官没空见你。”宿子航觉得她脑袋拎不清，“一个人的能耐，岂会被血脉限制？” 楚雪儿的炼丹能力，可是全人类的福音，只她一人会，却还是把价格压得很低。 昨晚汤原连夜解析了那颗回息丹，大清早精神奕奕，恨不能冲去别墅找楚雪儿。 正巧早上霍兰诺有事要交给宿子航，汤原就跟着一块来了。 宿子航对楚雪儿同样肃然起敬，觉得苏可可强行把人家拉到同一水平‘争宠’都是一种轻视。 苏可可被带走了，她难逃一场牢狱之灾。 有关回息丹的存在，霍兰诺勒令几人暂时保守秘密。 僧多粥少，在楚雪儿能拿出大量丹药之前，不宜高调宣扬。 乌融几人自然听令行事，楚雪儿也不会大嘴巴到处说。 她瞅着霍兰诺没事人一般的模样，忍不住悄悄问道：“你不去医院检查一下么？” 霍兰诺微微掀起眼皮：“这么关心我？” ……主要是好奇隐疾方面的……楚雪儿没敢说。 她轻咳一声，一本正经：“你要是有什么特殊需求的丹药，我可以努力，价钱好商量。” 霍兰诺不动声色地来到她身后：“你的业务还挺广泛？” “还行吧……” 话音才落，一只宽大的手掌捏上她细白的后颈，他从背后弯腰，凑近她耳畔。 低声问道：“你觉得我需要哪种‘特殊需求’的丹药呢？” 楚雪儿无辜眨眼：“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哦，你心里没有在猜么？” “没有。”她理直气壮。 霍兰诺不禁冷笑：“这么硬的嘴巴，不想要可以直说。” 楚雪儿下意识抬手捂嘴，她哪有嘴硬？ 不过是好心向他袒露自己愿意帮忙的态度，就疑心她在揣摩他隐私？ ……虽然是有那么点好奇，但楚雪儿真没往霍兰诺头上编排病名。 可能是出于报复心理，霍兰诺变本加厉地监督楚雪儿修炼，具体表现为对回息丹的催单。 他说她必须加快速度提升产量，永郾那边已经替她把药田整顿好了，过去就能继续布置聚灵阵栽种草药。 简直就是无缝连接。 楚雪儿是真忙，事情排得满满当当，并没有太多时间专注于回息丹。 狄冉君遭受了易茹的糟蹋，体内邪祟乱窜，楚雪儿得给他炼元阳丹服用。 与此同时，她暂时放下对六象符的研究，转而琢磨起驱邪符。 如果易茹真的采阳补阴，那么她的身体一定会有端倪痕迹，也就是说，已经踏入了邪修的行列。 驱邪符可以治住她的邪气，然后再杀死她。 这两件才是当前更为要紧的事儿。 * * * 狄家，狄冉君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服用了元阳丹。 他紧张道：“我没事了么？” “应该是这样。”楚雪儿不好把话说死，毕竟她现在还没完全确定易茹的邪术是什么。 狄大婶松了口气，“冉君这段时间可太倒霉了，雪儿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现在吊着的腿伤还没好呢。 楚雪儿摇摇头：“易茹找上他，多半有我的缘故，倒是连累了你们。” 狄山宏并不认同这个说法，他道：“这小子要是不上钩，别人还能堵上门来害他不成？” “我真的知道错了……”狄冉君恨不能跪下忏悔。 狄大婶一巴掌盖在他脑门上，“赶紧把你那点伤养好，到了永郾好好干活！可别报恩不成反拖后腿！” 楚雪儿要去永郾，狄冉君说他要打工三年，必须跟着去。 狄家人一致赞同的情况下，她也懒得拒绝了。 当初说好的报恩一事，才开始没多久就终止，狄山宏肯定不让。 于是事情就定下了，狄冉君成为楚雪儿的小跟班。 他自从双亲历险之后，整个人开朗了不少，至少在相熟之人面前不再憋着不愿吐露。 多经历点事儿，未必不能独当一面，也算弥补狄大婶心中有关血脉的遗憾。 楚雪儿从狄家出来，接到了李馥彤的电话，她想跟她商量出远门该带什么行礼。 李子丘要跟随去永郾，加入清缴队外出斩杀妖兽，对于这个堂妹他并不放心，也不好把她托付河泽宋家，索性一块带上。 楚雪儿道：“带些钱财衣物就行了吧。”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李馥彤小声嘟囔道：“可是这两天宋筠跟我哥吵得很凶，大有一拍两散的架势。” “他们怎么了？”楚雪儿有点意外。 李馥彤道：“宋筠很生气，说我哥没有考虑她，就自行决定去永郾。明明我哥一再解释想要先升级，他卡在七级尖端已经一年多了。” “哦……”确实是立场不同。 宋筠是河泽的人，永郾不像云径城那么近，两个地方往来很不方便。 姑娘家当然希望情郎在身边，而李子丘是觉得男儿志在四方，力量为上？ 楚雪儿懂了，这就是网上说的异地恋。 李馥彤继续道：“如果我哥跟宋筠退亲了，那就没有理由回到河泽了，房间里的家具可是我精心挑选的，是不是带上比较好？” “原来你在纠结这个，”楚雪儿一笑：“你就不去劝和么？” “我才不去，”李馥彤哼了一声：“她不喜欢我，难道我还喜欢她？” 楚雪儿不愿置喙别人的家务事，便道：“如果你的空间晶核位置够大，就把家具带上吧，堆放在屋里无人使用也是落灰。” 李馥彤哀嚎起来：“就是位置不够嗷嗷嗷……” 两人嗑叨了些闲话，才切断通话。 楚雪儿转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回别墅去制符。 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子丘和宋筠之间的战火，会蔓延到她身上。 宋筠一家子组了个饭局，邀请李子丘过来，想了解一下他对未来的打算，有不合适的一块劝劝他。 老爷子宋启越活了这么多年，颇有远见，能理解李子丘的决定。 他笑道：“一个校尉不做就不做，以你的能力随时可以复职，甚至爬得更高。” 宋筠的父亲宋克寒点头附和：“是这样没错，不过……清缴队毕竟危险，子丘还没结婚呢。” 他建议道：“不如先别急着去，把婚礼办了，正好可以观望一段时日。” 清缴队从多年前宴谭组建、而后搁置至今，会不会虎头蛇尾还未可知。 谁也不敢保证霍兰诺能把这件事做成什么样。 何况面对妖兽有太多未知数，随时会出人命，不是才冒出一个号令百兽的驯兽师么？ 李子丘道：“能力都是实战中练出来的，霍兰诺也不是一出生就那么强。” “我明白你的志气，兽人就当这样，只是小筠怎么办？”宋克寒望向他。 李子丘扭头问宋筠：“我问过你要不要一起去，你不愿意。” 宋筠冷着一张脸，心中怒火高涨，还有浓浓的委屈。 他是让她一起去，可是压根不提结婚的事，更加没有求婚。 为什么不是结完婚一起去？ “你当真想不到么？还是在装傻？”宋筠攥紧手心。 “你指的是什么？”李子丘不解。 宋筠心高气傲，不愿开口。 她自己提结婚算什么？逼他结婚么？还是求着他？ 边上的宋家二婶一头雾水：“打什么哑谜呢，小筠，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 “我没有怄气，”宋筠抿抿嘴：“你问问他这些天往哪跑最多？” 这话一出来，带着浓浓的醋味，宋家人的表情不由微妙，盯向李子丘。 “外头有人了？”宋家二叔咂咂嘴。 李子丘皱眉，不喜欢宋筠这样乱扯，“我去见霍兰诺他们，有问题么？” 河泽陆续有其他兽人申请加入清缴队，霍兰诺带来的乌融那几个都事务缠身，他既然已经成为其中一份子，自然要去帮把手。 “是去见霍兰诺，还是见楚雪儿？”宋筠到底是没忍住。 “楚雪儿？她不是跟霍城主走得近么？”宋启越听糊涂了。 宋筠深吸一口气：“爷爷你是不知道，妖兽攻城那次子丘就是为了她受伤，前两天在公寓楼那边，大晚上要当护花使者送她回去被拒绝了。” “还有他堂妹，对人家可亲热了——” “够了。”李子丘打断她，“任何人被驯兽师劫持，我都有职责救人，如果你因为这个责问我，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他说着站起身，看向宋筠道：“这件事没有探讨的必要。” “你什么意思？”宋筠脸色难看，质问道：“你要去永郾，有没有一点点因为她的原因？” 宋启越听不下去了，拉住她道：“去永郾的原因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那他为什么不跟我求婚！” 宋筠终于把横亘心头很久的话吼了出来。 场面静了一瞬，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李子丘。 他神色不变，道：“云径城出事后我忙碌许久，现在又恰逢重启清缴队，我认为时机不恰当。” 宋家二婶拉住宋筠劝道：“他马上就要去永郾了，这样匆忙办婚礼你不觉得草率么？以后想起来会后悔的。” “不去不就行了？”宋筠像极了放风筝的人，怕风筝飞远了，失去掌控。 “我要去。”李子丘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你永远不会向我妥协是不是？”宋筠瞪着他：“那么这婚约，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这话一说出来，宋家众人震惊，纷纷劝她。 李子丘对她不无失望，“你不愿等，是因为不信任我。” 确实有些情侣拖延着不结婚最后走散了，但他们的情况不同，他自认不是那种男人。 “不去永郾做不到是么？”宋筠冷笑，“退婚。” “小筠，”宋启越皱眉呵斥道：“兽人升级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跟他去永郾，回来再办婚礼也是一样……” 宋筠不听：“退婚！” “你不该用这个威胁我。”李子丘沉着脸。 “那你还去永郾么？”宋筠两手抱臂。 “我选择退婚。” ——当事人双方发话了，旁人再怎么起跳劝说，于事无补。 * * * 眼看着易茹那边是盯不出结果了，楚雪儿索性放弃，请宿子航帮忙把人逮去警卫厅，严查。 霍兰诺想见识一下所谓的邪术，也跟了过来。 几人来到警卫厅的审讯室外面，楚雪儿隔着玻璃墙，第一次认真打量那个女人。 细看就能发现，易茹与初见时大不一样，气质和眼神，判若两人。 此刻她脸色红润，双目潋滟，整个人透着一股——媚/态。 楚雪儿若有所思，缓缓推门进去。 易茹见着她，反应并不惊讶，似乎已经从哪里听说了她会出现。 “是谁在背后怂恿你，给了你符箓？”楚雪儿问道。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易茹不看她，目光望向她后面的霍兰诺，软声道：“霍城主也这样滥用职权的嘛？” 楚雪儿懒得跟她废话，直接甩了个定身术过去，把人僵在当场动弹不得。 她从储物戒拿出一捆绳索，递到霍兰诺面前：“帮个忙好么？” 霍兰诺瞥一眼绳索，站着没动，“需要这个？” 楚雪儿解释：“不知道她有什么手段，先绑起来再说。” 他这才配合着把易茹给绑起来。 是真的很难使唤了。 “你想做什么？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对我……”易茹细眉皱起，对着霍兰诺柔柔的哼唧。 “闭嘴。”楚雪儿瞪她一眼，这是狐狸精上身了么？ 她低头打量易茹，从上到下，最后视线停留在腰腹处。 毫不客气地伸手，抓住她衣服下摆，往上推了推。 不出所料，这种类似于采补的阵法，果然在她腹部。 以浅灰色墨水绘制不详符纹，寻常人肉眼不可见。 “你干什么呢？还不快点放开我！”易茹试图挣扎，无奈绳子绑得太紧了。 霍兰诺郎心似铁，可不懂的怜香惜玉。 “谁给你弄的这个？你自己能看见么？” 楚雪儿见易茹的眼神一次都没往自己腹部瞄过，面上不由泄出一丝轻嘲。 她多半还被蒙在鼓里。 “霍城主……”易茹可怜兮兮的喊着。 她红了眼眶，逼出一滴泪珠在眼角，要落不落。 楚雪儿无语，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张驱邪符，“试试这个吧。” 易茹本不想理会她，继续对霍兰诺抛媚/眼，但是那张符上面的气息让她及其不适！ “你想做什么？！”易茹知道楚雪儿的厉害，这会儿有点惊慌。 她在脑海里向系统求救，系统却没有给与回应。 楚雪儿道：“你以身为阵，已经迈入邪修行列，死后不入轮回。” “我是被吓大的！”易茹觉得她真可笑。 “任何事情都需要代价，在你得到好处的时候，就没想过付出什么？” 楚雪儿抬手，把驱邪符贴在她肚皮上。 “呵！”易茹感觉身上充盈的力量在流失，她急切问道：“什么代价？你说清楚！” 楚雪儿取出长剑，锋利的剑尖对准她：“你以邪祟害人，但见邪修，必不能容。”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个可怜的普通人！” 易茹使劲摇头，看向霍兰诺祈求道：“霍城主，你不要相信她，她想杀我！” 易茹面上嘴硬，实则心里早已疯狂呼喊系统：‘系统，她说我是邪修，不入轮回，是不是在骗我？’ ‘系统！你说话啊！’ “让我来吧。”霍兰诺抬手，修长的指尖轻弹楚雪儿的长剑，发出清脆声响。 “霍城主呜呜……”易茹的眼里涌起莫大的期盼。 便见他唇角微动，尾音一转：“一剑捅死了，还能问出个什么来？” 伴随着霍兰诺的皮笑肉不笑，一滴水珠弹射过来，精准击穿易茹的手腕，血流如注。 “啊呜呜呜……”易茹被痛觉撕扯。 霍兰诺不为所动，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冷冽无情：“把你的秘密说清楚。” “系统……救救我……” 易茹终于吐露了关键字。 “嗯？”楚雪儿没明白，问道：“你在叫谁？” 这会儿不应该喊邪修出来么？ “她身上有系统。”霍兰诺眼眸微眯。 “什么？”尚未接受这时代的小说剧集洗礼，楚雪儿一头雾水。 霍兰诺指尖把玩着晶莹的水珠，示意易茹：“继续说。” 现在易茹怕极了他，“放过我……确实是系统，它让我……” [滴！] [方才系统受到攻击，正在撤销……63%……84%……] 易茹一惊，话噎在喉咙里。 系统……它想要离开她？ 它在怂恿她做了这么多之后，还能安全撤离么？！ 易茹出离愤怒了，更让她绝望的是—— [是否抹消宿主的神识？] [是。] 霍兰诺察觉到什么，眉头狠狠一皱，然而太迟了，在他出手查看易茹的时候，这女人已经失去气息。 易茹毫无预兆的死了，除了系统二字，什么都没问出来。 楚雪儿对此非常不满意。 “定是那个邪修设法杀了她，为了灭口。” 更气人的是，当着他们的面把人弄死了，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扭头问霍兰诺：“你刚才看见了吧？那个阵法。” 霍兰诺一挑眉：“那就是邪术？” 楚雪儿点头：“它虽然与我看过的采补阵法略有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 “你还知道这个？”霍兰诺不无意外。 “那当然，我可是经过学习的。” 合欢宗平日里就琢磨双修精进那点事，采补也是必修功课。 实则采补二字，完全是被那些邪修给败坏了名声。 最开始它被研究出来，是出于对道侣的拳拳爱护之心。 为了与道侣共同进步，才衍生出采补术，双方你情我愿方可进行。 后来经过邪修改动，此类术法演变为强制性单方受益，彻底臭了名声，正派修士闻之色变。 “你的师尊就教你这个？”霍兰诺轻扯着嘴角，眼底没有笑意，斜睨她。 “……” 楚雪儿自觉失言，轻咳一声补救道：“我的意思是……宗门博学渊源，囊括各种书籍。” 霍兰诺没说信不信，朝她逼近一步：“不妨说说看，你宗门修习的是什么？” 第38章 当面议论 楚雪儿稍稍后退半步, 提醒他：“相互之间不得探听宗门核心，这是修士之间的社交礼仪。” “问一句都不行？”霍兰诺轻哼一声：“我又不是修士。” 楚雪儿严肃拒绝：“不行，涉及我们的宗门机密。” “又是宗门机密？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不由轻嗤。 楚雪儿反驳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们正派人士, 怎么可能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合欢宗顶多是名声差了点，可没有被打做邪门歪道。 而且很多道侣结伴过来虚心求教呢，双修可是于修行于生活而言的和谐利器。 霍兰诺盯着她, 若有所思，“与采补有关？” 楚雪儿一惊：“你、你别乱猜！” 他的眼神幽幽望着她, 带着某种审视与打量，也不知是猜到了什么, 极具压迫感。 楚雪儿被盯得难受, 很难在这种目光下佯装无事。 她拍出纸鹤跳了上去，借助纸鹤的高度, 成功消弭了与霍兰诺的身高差，伸手捂住他的双眼。 她的身法很快, 动作一气呵成。 “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楚雪儿小脸凶巴巴的警告。 霍兰诺不紧不慢, 温良的指尖握上她纤细的手腕，眼皮一动，睫毛扫在她手心, 带起轻微的痒意。 “带球撞人, 你很勇嘛。” 他缓缓拉下她的手, 露出他精致的眼眸，有着莫名的恶劣意味：“再有下一次, 我就捏爆它。” 没能及时get到梗的山顶洞人楚雪儿，还瞪着他：“现在是我在警告你。” “听不懂么？”霍兰诺受不了她这幅蠢相, 一手按上她柔软的后腰：“我说, 你太放肆了。” 楚雪儿低头, 拍掉他的爪子，才看到自己胸前紧挨着他，那一瞬间意会了过来。 “你……”她倏地抬脸看他，又是惊讶又是羞恼，瞬间涨红了小脸蛋。 这人就不懂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么！ 她难道不要面子？！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以后一定理你三尺远。” 楚雪儿推开霍兰诺，收起纸鹤，负气离开。 易茹的尸体会有人收的，反正邪祟已除，怎么处置都没事。 霍兰诺捻着指尖残余的温香，敛下眼帘，意味不明地冷哼：“迟早有一天……” * * * 很快便到了离开河泽的日子。 楚雪儿对这座城市的印象很不错，这里是她大开眼界的第一站，一切充满了新奇。 临走前，她把药田的植株收干净，小机器人关机后放入储物袋。 别墅是霍兰诺买下的，这会儿请了个人帮忙照看，定期打扫。 乌融一行人开着战舰过来的，这次回永郾，人数超过了一辆战舰的容纳上限。 毕竟为了躲避大型妖兽的突袭，战舰以体型娇小，速度快擅隐匿为主。 霍兰诺财大气粗，直接跟陶东林购买了一台战舰，免去永郾那边一来一回的麻烦。 若是用悬浮车赶路，速度就太慢了。 楚雪儿第一次登上战舰，跟在乌融后面听他介绍。 乌融大抵是个热武器狂热爱好者，专门挑着战舰上的攻击设备来说，神情很是激动。 “就这个量子炮，如果精准打到妖兽的命门，八级也能干掉！” “八级？”楚雪儿震惊了。 人类造出来的武器，竟能媲美顶尖能力者的强悍么！ 一边的宿子航较为严谨，他一推眼镜：“理论上是这样，但八级妖兽的命门通常不会裸露在外。” “……也是哦。”楚雪儿想起那只穿甲兽，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乌融拍拍金属操控台：“哪怕是这样，它依然很厉害。” 宿子航点头：“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它很行好不好！”乌融对这种说法表示不满。 宿子航道：“它暂时还比不上妖兽的敏捷程度。” “那妖兽是有生命的，跟它比？”乌融觉得宿子航这人有问题，老是杠他。 他决定把狙击手桑莫拉过来，指着宿子航道：“你对武器最有发言权了，告诉他战舰的厉害！” “……”桑莫姐姐：“小学男生的比拼行为，请不要找我。” 她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日常背着一把枪。 跟乌融一样属于鸟类兽人，生来一双鹰眼，视力极佳，但是没有翅膀，不会飞。 宿子航微笑附和：“我也希望乌融面对热武器的时候能成熟一点。” “我怎么不成熟了，我这是捍卫它应有的评价！”乌融很是生气，脑袋上的红发都要炸起来了。 楚雪儿眼看着他们忙于‘交流感情’，笑了笑，扭身去找霍兰诺。 她要问清楚，系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至于前不久刚放下的‘不说话’的豪言壮语，已经随风吹散了。 关于系统的概念，楚雪儿需要恶补知识，霍兰诺给她推了几个影视作品。 他道：“你既然说它是邪修，它就不会只是一个系统，应该是一抹来自修真界的神识。” “对哦，”楚雪儿细想前因后果，恍然大悟：“他没有肉身，才需要借助心术不正之人替他办事！” 为了夺取能力，利用易茹去给人喝符水，之后还演变成宿主亲身上阵去夺取。 楚雪儿凝眉思索：“普通的神识没有这个能耐，他恐怕是个元婴……” “元婴很厉害？”霍兰诺陷坐在沙发里，从壁柜里取出一瓶红酒。 “当然，有了元婴，修士哪怕遭遇危机身死，只要婴府不爆，就还有机会等待救援复活。”楚雪儿做梦都想自己的小命多一个保障。 霍兰诺缓缓把酒液倒入杯子里，姿态慵懒：“它既然想复活，就能揪住尾巴。” “不错，”楚雪儿笃定道：“它按捺不了多久，还会出现的，只要行动就会留下痕迹。” 不过他们已经离开河泽，没有懂行的人留意邪祟，恐怕它害完人还能逍遥法外。 这事只能让霍兰诺安排人去办了，他虽说不上手眼通天，但至少耳目众多。 * * * 战舰的速度极快，半小时就抵达了千里之外的永郾，路程中很顺利，没有遇到妖兽袭击。 两拨人陆续出来，李馥彤小跑着过来找楚雪儿，有种出门旅游的兴奋感：“永郾的风景好好看啊！” 永郾是座临海的城市，气候温暖，多见燕雀，沿途有许多紫蓝色的高大花树，一簇簇的如画一般美丽。 楚雪儿挺喜欢这里的，笑道：“还能看到大海。” 就在不远的地方。 “可是大海没有妖兽么？”李馥彤挠头：“我记得新闻上说深海妖兽更加高级，或许已经有九级了！” 这目前只是猜测，迄今为止谁也没见过九级的妖兽。 但是海洋深不可测，太多人类难以涉足的区域，隐藏了多少秘密，不得而知。 楚雪儿想了想：“永郾有人鱼属的兽人，他们擅长水下作战。” “人鱼属的兽人好像不多，我至今都没见过几个。”李馥彤说道。 “因为他们一直坚守在永郾，别处少见。”医师汤原从背后走近前来。 两人扭头去看他，李馥彤不由好奇：“他们是不是都很强？” 汤原摇摇头：“像长官这种实力的，并不多。” 他望向楚雪儿，犹豫道：“方便……谈一会儿么？” 楚雪儿一愣，没想到他是来找自己的，点点头乖乖跟随过去。 汤原在谈论医药相关时才显得话多，性格不怎么开朗，两人几次交集下来，如今也不算陌生。 楚雪儿在他身旁走着，等候他开口。 汤原鼓足勇气：“我可以问你……跟长官是什么关系吗？” “嗯？”楚雪儿笑了笑，解释道：“我们没什么特殊关系。怎么问这个？” “那就好。”汤原松了口气。 楚雪儿对他的态度产生了些许疑惑。 “你有所不知，”汤原小声道：“人鱼属兽人的存在对永郾很重要，长官的父亲有多任妻子，才生下他这个最强血脉。” “他希望长官与自己一样，多妻多子，直到诞下优异子嗣。” 楚雪儿被他透露的信息给惊到了。 意思是霍兰诺不仅有很多个小娘、很多个异母兄弟，他自己往后也要走上这条路是么？ 这模式她倒是不陌生，修真界的凡间就是如此，权贵男子三妻四妾。 没想到这个开明而平等的时代，居然也有。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楚雪儿问道。 “你的丹药那么厉害，配长官那是绰绰有余的，”汤原一低头：“但是怕因为非兽人的身份被误伤……所以我多嘴了。” 楚雪儿懂了，压低嗓音道：“你是说霍兰诺的家人有血脉歧视。” 汤原没有否认，“你放心，他们在长官面前不敢放肆。” “他们不敢，你们倒是很放肆。” 冷不丁两人背后响起霍兰诺的声音，他伸手把楚雪儿揪过来：“当着面议论人，当我是死的么？” 汤原连忙道歉：“对不住，长官，是我错了！” 霍兰诺瞥他一眼，道：“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由我本人告知。” 楚雪儿缩着脖子：“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她连他的身子都没得到，他的家人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 同时心里有点气闷，如果霍兰诺注定要被多人糟蹋，先便宜她不行嘛？！ 但凡讲究江湖道义的，此刻都该献上自己（bushi）！ 第39章 浪 永郾城里有一大片港内海域, 囊括了零星几个小岛屿。 霍兰诺的住处就在白涿岛上。 这是他的私人岛屿，圈了三十亩地给楚雪儿栽种草药，配备几个农田辅助机器人。 她的住处就在药田边上, 单独一栋小楼。 这待遇很不错，不仅租金全免，还没有安全隐患。 谁敢跑到霍城主的地盘来撒野？ 楚雪儿只管把丹药炼出来, 供给永郾尽数收购，省事省心。 她带着狄冉君安顿下来。 丹药资源并不让军方全部垄断, 楚雪儿没打算取缔零售，狄冉君要放下河泽那边的客源, 把永郾的捡起来, 按照之前的方式同城邮寄。 回息丹的存在如今还是个机密，几日下来数目不多。 霍兰诺的归来, 没有告知任何人，他常年出门在外, 无人能时刻获取他的踪迹。 还是副城主闫文觉过来了两趟, 此事才渐渐走漏风声。 对此闫文觉乐见其成，他已经不能容忍霍兰诺躲清闲的甩手行为了。 逼着也要让这人出来干活！ 这位副城主出乎楚雪儿的意料，他年纪轻轻头顶稀疏, 语气温吞且唠叨, 像极了任劳任怨的老妈子。 事实上确实如此, 闫文觉被霍兰诺欺压惨了。 兽人的寿命比普通人漫长，乌融偷偷告诉楚雪儿, 闫文觉看着年轻，其实五十岁了。 结婚二十几年生不出孩子, 医生说他太过劳累了。 “长官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一脸唏嘘。 “乌融, 慎言。”炼丹炉前的楚雪儿拒绝被他拉下水, 道：“霍兰诺是个小气的人，不喜欢别人在背后编排他。” “那你还说他小气，我可没有提任何不好的词汇。”乌融摆手撇清自己。 楚雪儿瞥他一眼，道：“你若是同情副城主，可以委托我做个生发丹。” “你还会这个？真的有用么？”乌融好奇问道。 哪怕医疗设备再厉害，一些顽固杂症还是缠绕着人类，比如说脱发。 楚雪儿自信微笑：“生骨丹都有了，生发丹算什么。” “也是！”乌融朝她竖起大拇指，笑嘻嘻问道：“那有没有生子丹？” 最让闫文觉头疼的，当然是孩子了。 “这个嘛……”有是有，却不是丹药那么容易，还包括动作图册。 那是合欢宗的精品，门内弟子都藏有绘本。 要知道，修士的子女缘随着境界高升越发稀薄，因此研究出来的生子妙方极为难得，很实用的呢。 只是楚雪儿拿不准，把这良方分享出来造福广大群众，合适吗？ 就怕一些人不识货，反倒污蔑她的为人。 在她迟疑之际，白涿岛有客人来了。 是霍兰诺的姑姑与六哥，两人熟门熟路地登岛，来到霍兰诺的住处。 然后被拦在门外。 今日一早霍兰诺跟闫文觉外出，这会儿大门紧闭。 码头管理小队的老郭早就解释过了，无奈这两人不听，非要上岛看看，换做其他人，他可就扣船报警了。 “两位先回去吧，霍先生回来我会通知他的。” 霍珏英撇撇嘴：“得了吧，他理会你的通知么？” 霍兰诺是翅膀硬了，不想跟家人牵扯太多，出门那么久回来了都不告一声！ 霍司蓉留意到隔壁门口停了辆悬浮车，颇为眼熟，好像是乌融的。 问道：“旁边这栋楼有人住了？” 老郭回道：“是霍先生带回来的人，哪里轮得到我过问。” “还真住人了，”霍珏英笑着一龇牙齿：“姑姑你觉得会是谁？” 他可记得，三年前姑姑想搬到这里来住，被霍兰诺拒绝了。 呵。 “不是乌融么？这是他的车吧？”霍司蓉都认出来了。 老郭只能老实回答：“确实是他开过来的。” 霍珏英抬手按门铃，喊乌融出来说说话。 他们得问点霍兰诺的消息回去，总不能白跑一趟。 兽人听力了得，一门之隔的乌融不得不出来打招呼。 “两位有事么？” 乌融几人虽然跟着霍兰诺做事，但跟霍家人真不熟，他们人口众多，一些都叫不上名字。 “不请我们进去？”霍珏英一挑眉，杵门口算什么事。 乌融一耸肩：“抱歉，我也是客人。” 他回头去看楚雪儿的意思。 楚雪儿已经收起了炼丹炉，想了想请人进屋坐坐，让狄冉君给他们上两瓶水。 虽然这栋房子暂时归她使用，但面对霍兰诺的家人，还是客气点吧。 于是互不相识的两拨人，围着一张方形水晶茶几，落座在沙发上。 霍司蓉看见楚雪儿的时候，跟霍珏英对了个眼色，原来是金屋藏娇。 乌融给双方介绍了下，道：“长官出去了，你们改日再来吧。” “你就是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炼丹师啊？” 霍司蓉翘起大长腿，眼神落在楚雪儿身上，倒是有几分娇艳姿色。 那生骨丹的视频她也看过，确实挺厉害，不过……这炼丹师还不是靠着霍兰诺的名声炒起来的？ 而且没有兽人血脉，光靠这点手段，充其量做个暖床的。 对比霍司蓉的不以为意，霍珏英真诚许多：“楚小姐漂亮又有能力，我弟弟真是捡到宝了。” “……过奖了。”楚雪儿挂出礼貌而客套的微笑。 失策了，她不应该跟霍兰诺住太近，万一他很多亲戚，都要过来坐坐，她就不用干活了。 “怎么不住到隔壁去，白白多占了一套房子。”霍司蓉支着下巴打量客厅，明亮而宽敞。 墙上悬挂贝壳装饰物，透过窗子隐隐能看见金黄色的沙滩，海风和煦。 她一直想来白涿岛度假小住来着，居然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霍小姐这话问得挺奇怪的。”楚雪儿道。 霍司蓉扭头过来看她，“你搬过去吧，我住这里。” “你在说什么呢？”乌融忍不住白她一眼。 楚雪儿属实没想到霍兰诺的亲戚一来就赶她搬家，道：“你既然喜欢这里，以前怎么不住进来，非要等我到了之后才说。你对我有意见么？” 真是失礼的一个人。 “我对你怎么会有意见？”霍司蓉一挑眉，一个女人罢了。 霍珏英忍不住笑着揭她老底：“姑姑先前想住，但是霍兰诺不让。” 楚雪儿懂了，于是淡淡道：“房子不是我的，你去询问屋主吧。” 旁边坐着的狄冉君接过话头：“屋主今日不在，你们歇了脚就请回吧，我们有事要忙。” 他一开口直接送客了。 狄冉君没说谎，他准备在永郾开个小店的，替楚雪儿做事之余，忙点自己的事情。 今天他让把乌融请过来，就是想听听本地人的意见。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霍司蓉皱起眉头，撇嘴道：“一时间小人得志！” 霍兰诺从未跟哪个女人走得近，她承认这个楚雪儿有点特殊。 然后呢？ 区区一个非兽人，尾巴翘得这么高，莫不是以为自己坐稳了城主夫人的位置？ 做什么白日梦呢！ 霍司蓉最讨厌拎不清自己身份的人，沟通起来都嫌麻烦。 “霍女士，”乌融叫住她，“你是来闹事的么？” “分明是他们没把我放在眼里！”霍司蓉满脸不高兴。 楚雪儿起身离座，道：“我客气请你们进来，跟我摆什么谱？你又不是我家长辈。” 她指了指门外：“请吧，有事去跟霍兰诺说。” 霍司蓉不禁冷笑：“我是他姑姑，当然会找他说。” “赶紧去吧。” 楚雪儿此刻算是明白了，纯良如汤原，都忍不住对她发出忠告，可见这霍家人真的不正常。 霍珏英适时拦住了恼怒的霍司蓉，“姑姑，算了算了，没有楚小姐，弟弟也没打算让你住进来。”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但是他不管。 他看向楚雪儿道：“我们今天不是来闹事的，我父亲喊他回去吃饭。” 霍珏英放下话，就与霍司蓉离开了。 楚雪儿几人都有一种被打扰的不愉快之感。 她还是替这俩不速之客传了话，在手环里联系霍兰诺，转述他们的来意。 霍兰诺：[我知道了。] 霍兰诺：[我这边已经黏上了一个。] 楚雪儿见状，都忍不住同情他了。 乌融趁着天色尚早，带狄冉君去商业街逛逛，看看铺位。 楚雪儿没心思炼丹，正好李馥彤询问能不能过来白涿岛玩，只在沙滩上就行。 她也没玩过沙子，于是征询了霍兰诺的意见，得到首肯后让李馥彤过来。 李馥彤来时，老郭把她从码头那边送过来，她乖巧道谢，跳下车子。 见着楚雪儿，脸上就挂上了嘿嘿嘿的兴奋笑容。 “瞧瞧这是什么，送给你的！”她扬起手里的手提袋。 “还给我带了礼物？”楚雪儿挑眉。 李馥彤拍拍手提袋，道：“因为妖兽，人们被迫远离森林与海洋，我们难得来到海边，还是个安全且安静的私人海域——” “当然要穿上泳装浪一浪了！” 她迫不及待地把里面少少的布料拿出来，微红着脸道：“我早就暗中观察过你的尺寸，试试吧！” “……”楚雪儿就很吃惊。 她伸手接过，左右端详，嗯，果然是很放得开的时代。 在视频里看到过，男男女女泳池边，大家都很坦然。 楚雪儿不是个扭捏害羞的人，便听从李馥彤的建议，跟她一块换了泳衣。 沙滩就在住处看得见的地方，很近。 正值夏日，脱鞋踩在细软的沙面上，有点热热的。 李馥彤不看风景，一个劲盯着楚雪儿，呜呜起来：“我真的好想拍照啊！我怎么能独享这种美景！” “不可以。”楚雪儿打个叉叉。 她上装凸显了极致的存在感，下装是小裙子的款式，层层叠叠很是漂亮。 李馥彤羡慕坏了，问道：“你有瘦体丹，有没有丰X的？我觉得自己非常需要。” 楚雪儿认真一点头：“有的，我可以做。” “真的？”李馥彤顿觉惊喜：“请尽快给我来一颗！” 她也要体型优美，每天把自己美死！ 两人在沙滩上闹了一通，还抱着泳圈尝试下水。 李馥彤听闻楚雪儿有避水丹后，疯狂心动，恨不能吞下丹药去海底世界长长见识。 但到底不能。 也就浅海比较安全，深一点的地方，恐怕会有妖兽。 玩得差不多了，她们各自拎起鞋子往回走。 好巧不巧的，在门口处遇到了驱车回来的霍兰诺，悬浮车在隔壁停稳，一前一后下来两个人。 霍兰诺一眼就看见了楚雪儿，整个人白生生的，亭亭玉立。 他忍不住眼皮一跳。 忽然身旁的人轻呼一声，捂住鼻子：“……天呢……” 霍兰诺扭头看去，脸色顿时黑了。 他愚蠢的弟弟霍惊羽流鼻血了…… 第40章 碰碰看 “看什么呢！！” 李馥彤瞪大眼睛, 挡在楚雪儿面前，霍城主看看也就算了，这男的又是什么牛马！还敢流鼻血！ “对、对不起……”霍惊羽捂着脸不敢抬眼了。 “进去。”霍兰诺捏住他后脖子, 赶鹌鹑似的把人带走。 他们进了那个门，楚雪儿和李馥彤进这个门。 李馥彤还在说：“他太可恶了，色胆包天！” “你们不是应该看习惯了泳装么？”楚雪儿问道。 “那是在图片上, 现实中你去游泳馆，有几个身材绝佳的美人呢？”李馥彤哼了一声：“真是便宜了那男的。” “……”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 李馥彤要告辞了。 “今天能享受到阳光沙滩海浪，还看了你的泳装, 我真是赚到了！” “这就回去了么？”楚雪儿问道。 李馥彤一点头：“我得在我哥出现之前回去。” 她堂兄有言在先, 叫她没事不许来打扰楚雪儿，耽误时间。 人家有正事要做, 都是一等一要紧的。 李馥彤噘噘嘴，她离开云径城后只跟易茹保持联系, 后来没了易茹, 在河泽也没交到好朋友。 现在到了永郾城，更加孤寡了。 临走前忍不住跟楚雪儿商量：“你说我要找点什么事情做好呢？我简直是哥哥养的废物呜呜……” 楚雪儿想了想，道：“多经历一点事情确实是好的。” 李馥彤这人心眼不坏, 就是太单纯了些。 不过论起这方面, 她自己也是有欠缺的, 所以能给的建议寥寥无几。 “我想去学厨艺，当营养师。” 李馥彤拍拍自己道：“现在我哥退婚了, 身边没个知冷热的人怎么行，我来照顾他。” 楚雪儿有点惊讶, 居然真的闹到退婚, “你有这份心挺不错。” “你也支持我对不对, ”李馥彤笑嘻嘻道：“等我学做菜，用保温箱寄过来给你尝尝。” 楚雪儿略一踌躇：“你的厨艺有天赋么？” 万一很难吃怎么办？ 李馥彤兴致昂扬地表示，这事儿不难，她一定会成为营养师的。 * * * 白涿岛的一日三餐由丁老头负责。 他的儿子在码头管理小队任职，宿舍就在白涿岛上。 丁老头本职不是厨师，不过因为霍兰诺喜欢他的手艺，每次人回来就自觉来上工做饭。 楚雪儿和暂住的狄冉君两人的口粮也出自他手中，由他送到隔壁来。 狄冉君跟乌融出去了，今晚大概率外面吃，霍兰诺把楚雪儿叫了过去。 楚雪儿先问了问：[你不是有客人？我过去方便么？] 她不想参与他的家务事。 霍兰诺：[已经赶走了。] 这么快的吗？ 楚雪儿没了顾忌，起身往隔壁走。 霍兰诺已经坐在餐桌前了，他换过一套家居服，柔软而舒适。 他抬眸看向楚雪儿：“霍家人打扰到你了？” “还好吧。”一个小插曲而已，不必她上心。 楚雪儿在他左侧坐下，动了动鼻尖：“好香啊，这是用了什么香料？” “你嗅觉倒是灵敏，”霍兰诺轻点那盘腌制过的排骨，“它是深海独有的香草。” 楚雪儿瞅着那黑乎乎的颜色，抵不住香味诱惑，下筷品尝。 提及深海，她不能免俗地好奇起来：“深海是什么样的？你可以水下呼吸，岂不是来去自如？” 霍兰诺给予了否定答案：“海洋深处水压太强，很多地方人类无法涉足。” “啊？”居然这样。 霍兰诺道：“如果你想看，可以去乘坐潜水艇。不过也去不了太远，有妖兽威胁着，人类没有探索的资格。” 楚雪儿正要感叹妖兽烦人，哪怕科技已经跟上了，也不能自由探索。 便听他话音一转：“除非我带着你。” 楚雪儿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那你带上我好不好？” 霍兰诺朝她微微一笑：“不好。” “为什么？”寻常人说出这个除非，不就是要带她的意思么？ 霍兰诺倒是随性得很，“不想带，有问题么？” “……” 听听，这还不是故意吊人胃口么！ 这家伙真得很恶劣，楚雪儿瞪他一眼，决定闭嘴吃饭，免得被影响了胃口。 一顿饭进行到尾声，玄关处的虚拟屏突然弹了出来。 码头管理处的老郭出现在视频里，“晚上好，霍先生。” 两人听见声音，透过餐厅的屏风柜看去。 老郭的神色有点无奈，道：“霍家人来来访，不等通报就要往岛内闯……您的父亲也在，他有些气恼……” 看来是赶走霍惊羽，引来了更多人。 霍兰诺过去点下接听，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出现在对方屏幕里，“让他们进来。” 老郭一点头：“好的。” 楚雪儿猜测霍兰诺跟家里人关系不咋样。 毕竟从汤原的描述来看，那样的家庭组建模式并不健康，人多了，是非必然多。 她喝完最后一点鱼汤，道：“我先过去吧。” “你在这待着。” 霍兰诺正在查看手环，列表里上蹿下跳的那些人，没得到回应就急哄哄跑来了。 “我待着……合适么？”楚雪儿歪了歪脑袋。 “他们对你有些好奇，今天没见着，后面可能自行找上你。”他嘴角一扯，泄出一丝嘲讽。 楚雪儿不解，索性也不多问，就到单人沙发上坐着。 霍家人很快就来了，他们各自开着悬浮车。 霍兰诺的父母二人打头在前，才见过霍司蓉和霍珏英两个随行在后。 霍晋玮丝毫不掩饰他脸上的怒容，进门就骂：“逆子！” “大哥，你冷静点。”霍司蓉拉住他。 这要是一进门就吵起来，被扫地出门怎么办？ 又不是没有过。 霍兰诺对此没有反应。 他抬了抬眼皮，道：“有事就说，别废话。” 霍晋玮很快注意到了楚雪儿，“就是她吧，你金屋藏娇的那个女人！” 楚雪儿幸好没在喝水，不然可能就喷了。 金屋藏娇？一口大锅从天而降，她有捞到半点好处么？ 霍兰诺似笑非笑：“她可比家里那群废物有用，不需要别人养着。” “我知道她会炼丹，但也只是个普通女人。”霍晋玮怒气冲冲道：“你不听家里安排就算了，现在连女兽人都不找了么！” 霍司蓉幸灾乐祸地瞥一眼楚雪儿，附和道：“这身份确实不行。” 霍晋玮指着霍兰诺：“你是天赋极强的兽人血脉，随意挥洒精/水都是在浪费！马上给我赶走她！” “就算是要消遣，也该找个女兽人，不许避孕！” 霍晋玮这辈子拥有很多女人，他自认为勤于播种是为人类的基因优化做贡献。 他的儿子比他还厉害，更应该拥有更多女人，一定会生下强劲的后代。 可是霍兰诺不仅拒绝了家里选中的对象，这么多年一个女人都不找，故意跟他对着干！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么？”霍兰诺对他的来意毫不意外。 他看向眼前几人，不疾不徐道：“楚雪儿不是我的女人，她对永郾很重要，如果你们有谁贸然找她麻烦，按照叛城罪论处。” 边上的楚雪儿就……心情挺复杂的。 先是被霍晋玮的言论震惊，而后得到霍兰诺亲口的肯定。 果然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是有点贡献的吧~~ “叛城罪？”霍司蓉瞪大眼睛：“霍兰诺你疯了！” “我是城主，我说了算。”霍兰诺两手搭在椅扶上，“还有其他事情么？” 霍晋玮正要开口，被身旁的韩婄按住。 她是霍兰诺的母亲，白孔雀属的女兽人，年轻优雅漂亮，那一头长长的银发披散，泛着迷人光泽。 曾经有收藏家说，韩婄的头发万金不换，当以高阁珍藏。 韩婄嗓音轻柔：“既然她跟你不是那种关系，可以考虑一下女友人选了吧？” 霍兰诺很直接：“不考虑。” “兰诺，你非要这样对我们么……”韩婄秀眉微蹙。 霍兰德的眼神及其凉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决定。” “你准备什么时候决定？”霍晋玮沉声问道。 霍兰诺：“看心情。” 霍晋玮一口气憋在胸腔，深呼吸才顺下来，道：“明天，我让花家小姐来白涿岛，你招待她一下。” “你以为城主很闲么？”霍兰诺一扬眉梢。 “明天没时间，后天呢？”霍晋玮瞪眼。 “清缴队不日即将出城，我很忙。”霍兰诺轻弹袖口，起身送客：“我要休息了。” 霍司蓉眼珠子一转，指着楚雪儿道：“你没空招待，她不是在岛上么？” 韩婄一想可行，点头道：“花戚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可以来陪陪这位……药师？” “小嫂子，人家那叫炼丹师~~”霍司蓉掩嘴笑着纠正。 “哦炼丹师，”韩婄瞥她一眼，“她一个人住隔壁？干脆让花戚也搬进来好了。” 楚雪儿觉得这些人真是让人不愉快，搞得她像个寄人篱下的。 “看来这个房子是香饽饽？”她偏头看霍兰诺。 “没你的事，”霍兰诺弯起一抹冷淡的弧度：“姑姑既然那么喜欢小岛，我去外面收拾几座，让她们住上去，不就两全其美了么？” 霍司蓉后退一步往韩婄身后躲，“外面的岛怎么能住人……呵呵。” 那不被妖兽包围生撕了！ 韩婄不满，问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不答应。” 霍兰诺再次送客，要是不想走，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霍家人知道他没耐性，不得不暂时退却，铩羽而归。 人走干净了，楚雪儿感觉空气都清新不少。 霍家人……挺令人窒息的。 她在后头打量霍兰诺，难怪这人的脾气与常人不大相像，可见是有些缘由。 心里这么想着，没防备嘴里直接嘀咕出来。 听见有人说自己，霍兰诺看了过来：“怎么，我脾气古怪？” 楚雪儿勇敢开麦：“是有些……喜怒不定哈……” 他哼笑了一声，抬手捏住她下颚，“何止是喜怒不定，我还朝令夕改，决定带你去海底。” “唔？”楚雪儿一愣：“现在？” 她不由看向窗外，遥远的海平面，被最后一抹斜阳映照，橙红一片，逐渐被四周的暮色吞噬。 晚餐都吃过了，太阳也下山了，很快就是夜黑风高。 “害怕了？”霍兰诺稍一用力，温热的指腹就在她脸上留下红痕指印。 “我堂堂修士，还怕夜间下水么？” 楚雪儿当然不怕。 而且体谅他这会儿可能心情不好，陪他去海底浪一浪，也不是不可以。 霍兰诺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撤回自己的爪子，低头扫视她：“去换一身不累赘的衣服。” 楚雪儿拎起裙摆：“我只有长裙。” “哦？下午那会儿不是看见你穿新衣了，”霍兰诺的舌尖轻抵上颚，低声道：“就它吧。” “你是说泳装么？”楚雪儿眨眨眼：“我是没问题，但你不会流鼻血吧？” 她一番善解人意，直接把霍兰诺气笑了，他冷冷一抬眸：“我是那么没出息的人么？” 他决定回头把霍惊羽再削一顿。 * * * 夏日的夜风并不寒凉。 海浪的声音哗哗而来，使得这新月初升的夜晚与静谧无关。 楚雪儿换了泳衣，踩着拖鞋出来，鸦青色长发柔软地披在莹白肩头。 一抬脸，看到霍兰诺手里拿了个强度十足的探照灯。 他也换衣服了，穿得是一条方形泳裤。 楚雪儿随意一扫，视线往他赤果的上身集中。 她终于看见了霍兰诺胸膛的全貌。 腹部肌理结实，只局部位置有鱼鳞形状的莹亮纹样。 果然很漂亮呢。 在被扣着腰身下水的时候，两人贴得极近。 楚雪儿没忍住好奇心，把手搭上他的胸膛，碰碰看那好奇已久的鳞片。 唔……光滑温热的肌肤，没有任何异样，鳞片真就只是花纹罢了。 她不禁失望。 “你在做什么？嗯？” 霍兰诺垂下眼帘，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畔。 第41章 怕被人偷了 “没什么。”楚雪儿淡定收手。 她碰一下没事吧, 他不也把手臂环在她腰间么？ 就是理直气壮。 霍兰诺轻捏她腰侧软肉，哼了一声，加快速度。 楚雪儿两只小白手搭在他手臂上, 水流迎面抚过，非常舒服。 修行者的体质到底与常人不同，她半点没有凉意, 服用避水丹后，仿佛化身成鱼。 没有半点不适。 夜间的海底原来是这样的。 并不如楚雪儿想象中的昏暗, 因为探照灯的光源十分充足。 再一个是海水极为澄净，光线能照到很远的地方去。 一群群鱼儿被光源吸引, 结伴游了过来。 多彩的颜色看呆了她, 忍不住小声道：“它们好肥呀……定是缺乏捕捞才导致如此。” “你的脑子就只想到吃的么？”霍兰诺不禁笑出声。 楚雪儿斜他一眼：“你有何高见？” “永郾在海洋这块的防守做得很好，”霍兰诺目视前方, 语速波澜不惊：“这些鱼才有长膘的空间。” 楚雪儿想想还真是，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没有妖兽袭击么？” 他微微侧过脸来：“我带你去看看。” 海底礁石附近, 沉睡着一个不起眼的仪器。 这是海洋探测仪, 每隔一段距离放一个，充当人类的眼睛，但凡有妖兽或者潜艇路过, 都会被感应捕捉到。 霍兰诺道：“它带有磁石干扰功能, 交通工具越不过它。想要登上白涿岛, 必须按照路线行驶，靠向码头。” 楚雪儿恍然大悟：“这样才不会让悬浮车来去自如, 护住白涿岛。” 同时也能防止一些不法分子利用海底钻空子。 人类真的好聪明好厉害啊！ 围绕白涿岛游了大半圈，路程并不短, 但霍兰诺展现了人鱼属兽人的天赋基因, 速度快, 体验佳。 唯一的顾客楚雪儿表示，若有一天他失业了，可以带人海底游赚钱，就是公园里牵着马带人转一圈的那种。 不过…… 楚雪儿想到一件事：“我听说你在水里的战斗力比陆地上还强，确有其事么？” “听谁说的？”霍兰诺稍稍抬起手臂。 “网上看到的言论。”她如实道。 “你自己不会用眼睛求证么？”霍兰诺带着她走上岸。 他的耳鳍原本是边缘泛蓝，这会儿浸泡海水过后，仿佛在发光，亮眼又精致。 楚雪儿双脚踩在绵软的细沙上，羡慕道：“那你水陆双栖，岂不是无敌了？” 他轻抬下巴：“有没有无敌不好说，对付你倒是绰绰有余。” 楚雪儿眨了眨湿漉漉的睫毛：“怎么，你就为了对付我？做人能不能有点追求？” 真是…… “弱者活该被欺凌，明白？”霍兰诺伸手一掐她的脸颊，带着指尖的滑腻触感，旋身走在前头。 落在后面的楚雪儿鼓起粉粉的脸颊：“现在明白了……” 她恨！ * * * 几日后，清缴队的人员截止招募。 统共五十个兽人精英集结完毕，他们能力各异，凝结在一起蓄势待发。 宛如一柄等待出鞘的刀刃，指哪打哪。 霍兰诺将亲自带大家出城，试试这把刀的锋利程度。 楚雪儿把丹药交接给汤原，其中回息丹占据不少，这是她努力赶出来的。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比起事后疗伤，不如恢复精神力继续战斗，避免自己受伤。 汤原谨慎接过，暂时存放他手里，出发前会分发下去，每人一粒。 他道：“回息丹一公布出去，他们一定会疯狂的。” 清灵丹对精神力也有点效果，具体如何因人而异，已经很受欢迎。 而回息丹，有明显的回复效用，这可是目前各大城市药研所致力的方向！ “我准备换个大一点的炼丹炉，到时候会尽量供应的。” 楚雪儿注意到，兽人世界有许许多多金属，她都不认识。 好好挑选一番，说不定能铸造出一鼎绝佳的好炉子。 也是炼丹熟练度提高了，才敢操作大炉子，若是以前，怕会控不住。 汤原连忙表示：“你有什么需求，请一定跟我说，我来帮你想办法！” “那就太好了，”楚雪儿笑道：“我想去认识一下金属矿石，可能要麻烦你指路。” 汤原闻言顿时有了人选，道：“我认识一家开采公司，他们经手的各类矿石很多，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他给这家公司老板疗过伤，还算有点交情。 汤原要跟随霍兰诺出城的，他是小队里的专属医师。 趁着出发前，联系了那位老板，带楚雪儿过去找他。 老板名叫关邢，是个金属能力者，一米八几的大块头，浑身晒得黝黑。 他做这一行很多年了，自己也喜欢矿石，收藏了不少。 关邢看到汤原很高兴，厚实的大掌拍在他清瘦的背部：“你这么久没来看我了，嘴巴不会喝酒还不能吃饭么？！” 好在汤原是个兽人，能够忍受他的大掌，不过…… 他严肃叮嘱：“你可不能贪杯。” “知道了知道了……”医师小朋友就是麻烦，关邢嘀咕着看向楚雪儿，双眼一亮：“你小子可以呀！” “别误会，这位是我朋友。”汤原对他的脾气颇为了解，率先开口解释。 “哦？”关邢嘿嘿笑道：“美女单身么？我看你特别适合做我儿媳！” “？”楚雪儿一脸懵逼。 汤原小声给她解释，别看关邢是个大老粗，实际上颇为在意容貌。 眼看着自己是没机会改变下一代基因了，便打起儿媳的主意，希望孙辈能继承高颜值，最好是白白嫩嫩那种。 他的妻子没少因为他犯浑而下狠手揍人，以至于一个成天在矿场跑的兽人，时不时负个伤，全是‘家暴’闹出来的。 “不过他只是嘴上没把门，并没有不尊重人的意思，权当玩笑话听就行。”汤原保证道。 不然他也不敢带楚雪儿过来了。 楚雪儿不禁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叔倒是坦荡。” 多少人不敢面对自己的喜好，尤其是爱美这类被打上女性专属标签，男人藏着掖着，仿佛爱美会有损男子气概。 她不会介意这个，反而觉得有趣。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关邢的大手摸摸脑门，嗓门洪亮：“既然是汤原的朋友，不必见外，进来吧！” “我正愁跟谁展示我的新收藏呢！” 他一派豪放姿态，让旁人不由跟着随意起来。 楚雪儿进入他的收藏间，迎面而来一股充沛的金属灵子。 里面收拾得很干净规整，一排排木质展示架，分门别类放了许多金属矿石。 有普通常见的，也有稀罕难得的，囊括许多，瞧着种类齐全。 楚雪儿不是炼器师，不懂石头，更认不全金属，她只能请关邢推荐一些耐高温的材料。 再从中挑选心仪的。 关邢很实在，把自己认为不错的原矿堆放在楚雪儿面前，介绍给她听。 这是他擅长的领域，信手拈来。 楚雪儿随意搭配了几种，询问关邢：“把它们提炼融合成器具，可行么？会有什么特点？” “耐高温是肯定的，”关邢指着它们道：“这个导电性略强一些，这个是可用于食品方面的，而另一种耐高浓度液体浸蚀……” 听上去都还行，拿来炼丹不知如何？ 楚雪儿决定每样都做出一个成品，到时候可以对比着留下最好那个。 她把矿石名称和模样都拍下来，记在手环里，明日去委托工厂铸造。 关邢不怎么上网，第一次听说炼丹炉。 “丹药能治什么？”他问道。 汤原扶了扶眼镜，忽然想起来：“我记得你说过想要皮肤变白一点，是吧？” 关邢顿时来劲了，看着他道：“咋的，丹药是护肤品？我黑了半辈子，可不就想试试当小白脸的滋味嘛！” 楚雪儿笑了笑：“丹药不是护肤品，只是我有玉颜丹，能使肤色变白。” “真的？”关邢哈哈笑了，伸出手来：“赶紧给我来一颗。” 医师带来的人，他信得过。 楚雪儿见他真有这个打算，便卖一颗玉颜丹给他。 告知了吞服丹药后的反应，建议空闲时段再用，毕竟要洗澡。 事情办得差不多，两人告辞离开。 关邢送他们到门口，拍着汤原的肩膀让他没事就来找他吃饭。 汤原再次婉拒邀约，这哪是吃饭，分明是想喝酒。 按理说汤原比较安静，跟这种大大咧咧的大叔坐不到一块去，但是——他天生酒量好。 关邢跟他喝过一次就觉得浪费天赋，酒量好的人偏偏做了医师，整天健康挂嘴上。 忒没劲了！ 门口处停了一辆颜色酷炫的悬浮车，走下来一个染了青灰色头发的年轻人。 他有着小麦色皮肤，搭配这一头灰毛实在太扎眼了，耳朵还别着一块方形黑色耳钉。 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关邢一抬手逮住了人，“你来得正好！” “干什么呢？”关亦扬不耐地挣扎。 眼看着老爸把自己拉到一个女人面前，立即来气了：“又想介绍庸脂俗粉给我？我瞧得上那些妖艳溅货么！” “闭嘴吧你！” 关邢一个大掌盖在他后脑勺，回过头来对楚雪儿笑道：“雪儿，你瞧瞧？这是我儿子关亦扬。” “他长得还行吧？就是可惜黑不溜秋，还多长了一张嘴。” 关邢表示要是不喜欢这嘴，可以打。 楚雪儿：“……？” 说要她做儿媳不是玩笑话么，怎么来真的？ 还有这人，说谁庸脂俗粉呢！ 她还没表示什么，未料到关亦扬的反应更大，“我这么帅你说还行？眼睛不好就捐了吧，也给人类做点贡献！” 他撇开关邢，抬腿要走。 才迈出去一步又转了回来，瞪楚雪儿一眼：“少给人灌迷魂汤！” 关亦扬的眼尾上挑，黑眸炯亮，像极了龇牙的小雪豹，贼凶。 “你父亲难道不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么？”楚雪儿不禁笑了：“你却是暴跳如雷了起来。” 关邢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雪儿别往心里去。” 楚雪儿一点头：“我们该回去了，今日多谢你。” 一个玩笑话，她并不介意，若是豁达的就交个朋友，计较些的也不怕，总归以后打交道不多。 * * * 匆匆一场雷雨，驱散了空气中的烟尘与闷热。 楚雪儿第一次见识海岛的雨，云未至雨先来，特别的突然，还伴随着大风。 就连那海面上的雷电，都似乎在说这不是一场寻常的雷雨。 但是狄冉君说他查过资料，海边的雨水就是这样猛烈，很正常。 霍兰诺领着清缴队在昨天出发了，天气预报说明日大晴天，应该不会耽误他们斩杀妖兽。 楚雪儿没什么担心的，在她看来，这男人已经足够强悍，鲜少敌手。 若说之前他被体内紊乱的灵力困扰，可能会暴躁从而影响心绪，但现在——霍兰诺的状态非常好。 他本来想把楚雪儿带上的，不过她实在有点走不开。 只楚雪儿一个人会炼丹，清缴行动一旦开始，对丹药的需求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外出虽然也能继续工作，但到底效率不同。 除非有个大炉子。 这不就在搞了么—— 楚雪儿坐在窗户前修改图纸，随着她每天面对炼丹炉的时间变长，重视起炉子的造型。 弄个喜欢的，想必心情会更加美妙。 不过涂涂改改，结果不是很满意……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手残。 楚雪儿把图纸发给委托对象，详细标注她所要求的的细节。 对方接收后看了会儿，才给出一个大约的工期。 因为没有做过这种，至少需要一星期，也就是七天时间。 楚雪儿可以等，让他按照这份图纸，把不同材料的各来一份。 狄冉君上楼去玩游戏了，他跟乌融认识后，两个游戏狂热者兴趣相投。 打算开店做头盔生意，现在正处于对各种头盔进行深刻认识的试用阶段。 楚雪儿也不管他，见遥远的海平面架起一座彩虹，索性出去走走。 雷雨过后，天开云散，阳光出来了，才有的彩虹。 楚雪儿站在沙滩上，海风卷起她的长裙，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彩虹的场景。 那是在幼时，大师姐还没有那么严厉，天天给她好吃的，带她在山间种植灵草。 她们一起看过彩虹。 楚雪儿想起往事，不由拿出传音玉符，她好久没有用这个说话了。 虽然知道师姐们多半听不见，但还是忍不住问候了几句。 修行者人生漫长，她们肯定还会见面的吧？ 总不能她老死在这个兽人世界里？ 若是被大师姐知道她这么没出息，直到老死也撕不开位面屏障，可能会气得当场把她逐出师门…… 楚雪儿直想叹气。 突然，海里涌起一个巨大的浪花，海水哗啦啦溅起，濡湿她的裙角。 一条大鱼滚上岸了？！ 楚雪儿吃惊的看着它。 大鱼蹦跶了两下，一甩鱼尾巴，张嘴吐出一大团藤蔓。 仔细一看，这藤蔓还隐隐是人形的，它鼓起一些透明气泡包裹在身上，里面似乎有空气！ 楚雪儿皱眉，捏了符箓在手上。 “什么人！” 竟然有人闯进了白涿岛！它不是很安全的么？ 藤蔓缓缓被撕开了，气泡破碎，露出里面的苍白人脸。 “是我，楚雪儿。” 楚雪儿一惊：“你是……” 视线触及那双丹凤眼，她难以置信：“你是袁乙静？！” 他不仅会大变活人，还能大变模样么！ 此时的袁乙静，跟以前秀美的脸蛋完全不沾边，他眉骨深邃了些，鼻梁拨高，下颚线条更加明显。 分明是一张男子面容。 只那双眼睛略有几分眼熟，和那苍白的肤色一如以往。 “我没有玉女丹了……”袁乙静丢开藤蔓，垂下眉梢道：“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你。” 楚雪儿不跟他废话，立即跳上纸鹤，高高飞起，同时扭头张望四周。 不出所料——天上有他的眼线，是一只小小的鹰。 看来袁乙静在见识过兽人世界的高科技之后，变聪明了，知道他们探测妖兽的手段层出不穷，开始采用不起眼的小喽啰。 楚雪儿立即在手环上联系了老郭。 当时添加联系方式是为了接收管理处那边的通知，比如就在刚才，老郭提醒说海底设备损毁了一个，猜测是雷电导致。 现在她觉得，多半是袁乙静弄坏的。 “我是来跟你交易的。”袁乙静喊住她的动作，道：“霍兰诺不在，你喊人过来也抓不住我。” 楚雪儿不听：“抓了再说。” “我真是带着诚意来的……”袁乙静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你看我这样不男不女，还不够凄惨么？” 楚雪儿摆手拒绝：“我不准备卖玉女丹给你，我们不存在交易。” 袁乙静收起做戏的神色，笑了笑：“如果我的报酬不是金钱呢？而是我的能力。” 楚雪儿：“不是很感兴趣。” “我可以帮人类剿灭妖兽呀~你们将会非常省心。”他眨眨眼。 “我都不信你有这种觉悟。”楚雪儿撇撇嘴。 “我没有，但是你有，只要你炼玉女丹给我，我就任由你驱使，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袁乙静一脸真诚。 楚雪儿闻言有些意外，这话听着他是打算把自己卖给她？ 不过……“与虎谋皮，谁知道我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袁乙静有操控妖兽的能力，跟着她身边并不安全，除非有一把大锁能镇压他。好比霍兰诺这种。 但若拿这事去问霍兰诺，他多半选择把驯兽师砍了，而不是压着他合作。 袁乙静微微低下头：“你要怎样才能答应？要我哭给你看么……” “……”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 楚雪儿瞪着他道：“你难不成忘了自己得罪过我！” 呵呵，被逼在蛇窝炼丹，虽然她看得开，不代表不记仇。 袁乙静一摇头：“你可以惩罚我报复我，我说了，随你驱使。” “我可以让你自尽么？”楚雪儿直白发问。 “……你好狠的心……”袁乙静捂住嘴巴：“不可以这样……” 楚雪儿等着老郭过来，一边跟他周旋：“你为什么执着于玉女丹？” 做个男人不好？ 袁乙静顿了顿，抬起头来，苍白的面容有片刻迷茫。 “我不知道。”他轻声回道。 天上的鹰盘旋着转圈圈，飞着透露了某个讯息。 袁乙静看着楚雪儿，道：“你不是劝我活在阳光底下么？我跟你成为姐妹可好？” “谁要跟你做姐妹？”楚雪儿才不需要。 “那……”他抬手按住自己的胸膛，犹豫着道：“做姘头也不是不行……” “？？？” 这一瞬间，楚雪儿不知道自己摆出什么表情合适。 虽然她早就笃定这人病的不清，但依然大受震撼。 或许是她一言难尽的反应太过明显，袁乙静不得不解释道：“我不服用玉女丹，便是男子的躯体，并无任何功能欠缺。” “与我无关。我不需要。你滚。” 楚雪儿三连拒绝，并且朝他扔出一张四象符。 袁乙静皱眉，继续道：“我发誓可以满足你——” “爆破符！”楚雪儿一口气丢出去三张。 看能不能炸死他！ 袁乙静控制了海鱼替自己挡灾，它们不是妖兽，瞬间就被炸得皮开肉绽，沙滩上一滩滩鲜红血液。 鱼腥味伴随着血腥味，四下飘散。 天上的鹰又盘旋了一圈，袁乙静没有时间了，他只能留下两句不死心的话，匆忙离开。 * * * 老郭来迟了，他震惊又愤怒，难以置信白涿岛这样严密的防守都能让人钻了空子！ 楚雪儿倒是可以理解。 驯兽师操控的对象不限于妖兽，普通动物对他来说更加得心应手。 而且面对一个有智慧的人类，钻空子的手段比妖兽多了去。 此事很快上报给霍兰诺，码头管理处几人自罚了这个月的工资，把海底那个损毁的仪器及时补上了。 楚雪儿把大致经过讲了讲，把袁乙静让她不适的话给省略了。 楚雪儿：[他说只要我给他炼丹，就配合人类清缴妖兽。] 她觉得霍兰诺不会答应，但是……毕竟人类跟妖兽周旋太多年了。 如果能解决这个大隐患，未必不是人人叫好。 霍兰诺：[等着。] 楚雪儿以为他又要训话了，便等着。 然后到了夜间，这男人突然出现，敲开她的门。 “准备一下，跟我出城。” 楚雪儿震惊：“你怎么回来了？行动结束了么？” “我一个人回来的，”霍兰诺捋起自己的银色发丝，露出冷白色额际。 “不带着你，怕被人偷了。” 呵。他发出一声冷笑。 第42章 不甘寂寞 “你才会被偷呢……” 楚雪儿小声嘀咕, 放他进屋，拿起自己喝了一半的饮料道：“谁知道他发了什么疯……” 袁乙静这人，脑子是真的不正常, 多半是病入膏肓没救了。 霍兰诺施施然进了门，却不越过她去，而是在她身侧站定。 玄关处的灯盏, 把他高大的身形投下一道阴影，笼罩住楚雪儿。 后者立即觉得地方狭小了起来, 霍兰诺容颜清俊，经常让人忽略了他的体型。 真正近距离面对面, 才察觉出明显的差异。 楚雪儿扬起小脸看他：“你凑这么近干嘛？” “他千方百计来找你, 就没有其他筹码么？”霍兰诺低声问道。 楚雪儿如实回答：“他说可以任我驱使，帮忙清缴妖兽, 认为我是个有思想觉悟的人。” 对全人类有益的事情，确实是功德一件。 只是……她积功德的意愿并不怎么强烈呢。 “任你驱使？”霍兰诺挑起眉尾, “为了让你炼丹, 他倒是豁得出去。” 楚雪儿抿抿唇，还有更豁出去的呢，她都没法说。 “他不杀你, 也不伤你, ”霍兰诺修长的指尖抚上她柔嫩的面颊, “是想把你发展成同伙么？” 楚雪儿呼吸微顿，叹口气道：“他确实有这个意思, 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跟他同流合污。” 霍兰诺不由轻轻笑出声,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凭你的胆子？” “……你直说相信我不就好了, 后面那句话是多余的。”楚雪儿抱着饮料瓶子，表示不满。 霍兰诺望着她不说话。 那双幽深的眼眸里，似乎藏了太多东西。 楚雪儿没什么要收拾的，大部分东西都在她储物戒里，也不是第 一回 出城了，当即熟练地去搜刮冰箱。 牛奶饮料果酱面包，必须带上，还有几袋辣味零食，是乌融买来的。 楚雪儿解锁了新口味，必然不能冷落它们。 霍兰诺坐沙发上看着她收东西，宛如小学生郊游前夜。 他耐着性子道：“你修炼本就慢，还吃这么多含有杂质的食物？” 楚雪儿理直气壮：“零食又不是正餐，哪有吃多少，把杂质炼化了就行。” 霍兰诺给她算一笔账，每天要炼丹要去除杂质，修炼时间被挤得没剩多少。 楚雪儿不以为意：“莫慌，日后我会变强的。” 等她找到双修道侣，这件事不就迎刃而解么？ 霍兰诺把她一脸笃定的模样纳入眼底，“怎么？你们宗门的机密心法是后起发力？” “也不是这么说……”楚雪儿含糊着，不肯透露。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她已经知道霍兰诺这人有点毒舌了。 要是得知她来自合欢宗，不知道会怎么嘲讽呢！ * * * 没有耽搁多久，两人上了悬浮车，趁着夜色出发。 清缴队就在城外不远处扎营，清扫行动是由城郊向外伸延，具体的大方向是通往河泽那边。 永郾与河泽距离挺远的，以战舰或者悬浮车全速赶路，却是用时不长。 偏偏中间这段路程，妖兽四伏。 妖兽对猎物的动向有敏锐的嗅觉，它们知道这个方位，时常会有人经过。 如果正好撞见了，就能饱餐一顿。 有专家分析，人类在妖兽的食谱里属于顶端那一栏，能吃到人的情况下，它们不乐意去捕食其他动物。 楚雪儿到了临时营地，发现他们正热闹着。 原来是下午一场雷雨，好些人被淋湿了，雨伞根本不顶用。 扎营后各自洗澡换衣，然后排队使用洗衣机和烘干机，可移动的家电，塞入晶石充作能源。 这么一群年轻兽人，集体野外宿营，免不了打打闹闹，可不就热闹极了。 “这些个牲口！一下午就把我的巧克力全吃光了！他们是猪吗！” 乌融骂骂咧咧的，一回头就看到了霍兰诺。 顿时收起那副嘴脸，“长官，雪儿，你们来了。” 霍兰诺一点头，把车子收起来，道：“汤原是不是报备过你换了两颗牙齿？” 乌融的笑容瞬间凝滞：“……有么？” “巧克力，”霍兰诺抬头看他：“不许再吃了。” “不是吧，我一定会坚持刷牙的……”乌融要哭了，翅膀都耸搭下来。 楚雪儿惊讶：“你还管他吃什么啊？” 霍兰诺道：“做不好健康管理，是自控力不足的表现，这是惩罚，我会让宿子航盯着你。” “我认罚。”乌融不敢违抗，只把自己脑袋上的红发揉成鸡窝。 他不想这样的，但结果牙齿还是离他而去，可见真的该罚。 霍兰诺放下话，带楚雪儿去女生的帐篷。 楚雪儿偷偷安慰乌融：“别怕，我有其他零食，不是甜的，分你一点。” 乌融一脸感动：“雪儿你太好了吧，人美心善！！” 他掏出一瓶精油，双手奉上：“这是我保养羽毛用的，对头发也很好，你试试？” 楚雪儿摸摸自己光滑的头发，她洗精伐髓之后不需要这些了。 “要不你送一根羽毛给我吧？” 这黑色大翅膀可真好看，霍兰诺身上的鳞片抠不出来，羽毛总可以收藏了吧？ “果然黑色很酷对不对！是他们欠缺欣赏能力。” 乌融见她真心欣赏自己的翅膀，喜滋滋地送了两根给她。 非常大方。 霍兰诺凉凉的视线瞥过来。 楚雪儿赶忙作别乌融，小跑跟上，“走吧。” 霍兰诺看着她收起羽毛，道：“你对乌融没兴趣，就别索要兽人身上的象征性物品。” “怎么说？”楚雪儿不解。 “兽人毕竟不是兽类，脱毛脱发极少，这些是他们自己藏着的。”霍兰诺毫不意外地看到楚雪儿露出懵懵的模样。 她道：“那我现在还给他吧。” “不必了，”霍兰诺淡淡道：“你是个蠢的，正巧乌融也不聪明。” “……” 真的不考虑嘴下留情么，霍城主？ 楚雪儿回头看乌融那颗红色脑袋，突然有点惺惺相惜了。 * * * 女生的帐篷不多，随行的女兽人只有几个。 楚雪儿认得桑莫，就在她旁边支起自己的小帐篷。 “有事就叫我。”霍兰诺的住处就在不远。 营地里并不把男女帐篷隔开，只是把女生聚集在一处。 桑莫道：“长官放心，我会照看好她的。” 楚雪儿尴尬，想说自己不需要照看，但是一想到袁乙静那个疯子，还是闭嘴了。 “麻烦桑莫了。” 这位常年背着枪/支的狙击手姐姐，是团战中的胜负手。 只要告诉她方位，她就能精准命中目标。 霍兰诺走了，他要召集几个小队长做明日的部署。 桑莫在门口摆放了两张藤椅，一杯清茶，一杯菊花茶。 她把菊花茶放自己手边，道：“我喝这个，养眼。” 说完手中又掏出一把蒲扇。 楚雪儿看到这些熟悉的配置，好感倍增。 坐在桑莫旁边，品了品清茶，想不到她竟然有这种喜好。 茶味清苦，楚雪儿舒出一口气，人还是不能忘本啊，来到这里后被各色饮料迷了眼，已经逐渐把茶水抛之脑后。 “你喜欢喝茶，我这里有些茶叶，给你尝尝吧？”楚雪儿朝桑莫笑道：“对眼睛也挺好。” 她存了点灵茶，现在都很少喝，不如送给桑莫。 若是以后还想喝，再药田里种一些，送去作坊烘炒。 桑莫不是话多的性子，谢过了她就收下了。 两人一块坐着喝茶，成为这热闹的营地里独有的一角。 隔壁的两个女兽人，踌躇着想过来搭话。 她们知道，霍城主带来的女生就是那个楚雪儿，炼出回息丹的人！ 没有兽人对她不好奇不膜拜的，给大家带来莫大的福音，简直太棒了呜呜呜…… 她们终于鼓起勇气过来，然而被人抢了先。 “楚雪儿！” 喝茶二人组的面前，闯入一个不速之客。 他有着麦色皮肤，一头青灰色短发，正是跟楚雪儿有过一面之缘的关亦扬。 “还记得我么？”关亦扬抬了抬下巴。 “你也在这里？”才刚见过不久，她当然记得他。 楚雪儿多少有点意外，看他这桀骜不驯的模样，居然会参加清缴队。 关亦扬哼唧一声，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她问道：“什么事？” “跟我来。” 隔壁两个女兽人忍不住了，立即冲出来：“你小子谁啊！对楚雪儿这个态度！” “关你们什么事？”关亦扬用他那上挑的眼角白了她们一眼。 “哟呵？”两人彻底怒了：“别以为你是个男的，我们就不敢揍你！” “哦，你们打得过我么？”关亦扬龇着小虎牙一笑，态度极其嚣张。 女兽人二话不说当场撸袖子，楚雪儿回过神，连忙上去拦住：“多谢两位妹妹，别冲动……” 桑莫站起来道：“虽然这里不是军部，但是内斗按照军规处置。” “雪儿你别怕，你一声令下，我们把他揍趴下！”女兽人有些激动，头上的猫耳朵都竖起来了。 另一个则对桑莫表示抗议：“桑莫，你看看他什么态度！” “你们又是谁，我跟你们说话了么！”关亦扬半点不带怕的。 楚雪儿无奈，“你找我有事就直说？” 他们压根不认识，别是来找茬的吧？ “想知道就跟我来。”关亦扬不说。 猫耳女兽人听见这话就想怼他，楚雪儿为了平息事端，勉为其难决定跟他走一趟。 “早这样不就好了，害得我跟这俩人浪费表情。”关亦扬还挺不满。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楚雪儿白他一眼，回头向两位女兽人致谢，多亏她们仗义执言。 楚雪儿和关亦扬往河边走了走。 清缴队是出来杀妖兽的，所到之处必然把危险源清理干净，所以附近很安全。 此刻时间不早了，没人来河边取水，显得挺偏静，适合说话。 楚雪儿等着关亦扬开口。 没想到他用一种明晃晃的打量眼神，把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你就是楚雪儿，跟霍城主走得挺近对吧？”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楚雪儿直接给整无语了。 跟他有关系么，这是在故意消遣人吧，就这？ “你已经有了暧昧对象，为什么还去给我爸灌迷魂汤，要把你介绍给我？”关亦扬哼了一声：“你该不会想广撒网吧？” 他一副‘你竟然是这种女人’的表情，看得□□头都硬了。 楚雪儿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我与你父亲并不相熟，只能说他是一厢情愿。还有，那天听你不耐的口气，他不是第一次给你介绍女生了吧？” “可见他是真的操心你婚配大事，而非被旁人灌了迷魂汤。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理应自行调节，拉旁人下水属实没必要。” 楚雪儿说完一挑眉：“懂了么？” “他一厢情愿？难道你就没有看上我么！”关亦扬抬起下颚，他才不信。 “……”楚雪儿：“没有。”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关亦扬黑亮的眼睛盯着她，问道：“我爸对你赞不绝口，你给他吃的什么药，把他变成个丑样子！” “令尊从我这里买了玉颜丹，”楚雪儿抿抿唇角，问道：“他吃完有什么不对？” “就知道是你！”关亦扬向她凑近一步：“他的样子太奇怪了，你赶紧把他给变回去。” “变回去？” 楚雪儿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拒绝道：“玉颜丹就是美白的，没遇到过吃完后要反悔的，抱歉，我没有这个能力。” 她放下话要走。 关亦扬没想到楚雪儿竟然不配合，倾斜了上身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入手细腻的触感宛如美玉，他顿了顿，松开手。 道：“你不是炼丹师么，你做的丹药，就得负责。” 楚雪儿眉头皱起，瞪他一眼：“就算有异议，也该当事人来与我说。” 吃下丹药的又不是他！ “我不奉陪了，让开。” 关亦扬不让，上挑的眼尾使他看着充满攻击性，堵了去路不给走：“你必须给个说法！” 楚雪儿认定他是想找茬，不必跟他客气，这时，侧旁的大树后面转出来一个人。 “你想干什么。” 对峙的两人被惊扰，同时循声看去。 楚雪儿讶然，太巧了，那人是李子丘。 关亦扬不认识李子丘，但是集结开大会的时候看到过，知道对方是小队长。 他眉尾一挑：“你偷听我们说话？” 李子丘被先发制人，朝着楚雪儿歉然道：“楚小姐，不是我有意藏着，只是怕打扰你们……我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听见了有人胡搅蛮缠。” 他说着看向关亦扬，表情谈不上明媚。 “说谁胡搅蛮缠呢？”关亦扬听得火大，“你们还是认识的啊？” 楚雪儿不理会这人，笑道：“没什么事情，正好要走了。” 见她这态度，李子丘配合着无视了关亦扬，道：“我送你一程。” “几步路有什么送不送的，”楚雪儿走在前面，“大家都叫我雪儿，你不用喊我楚小姐了。” 听着怪别扭的。 李子丘一颔首：“好。” 后面的关亦扬气得，脑袋上那青灰色短毛都要炸起来了。 “不许走！” 没人理他。 他只能瞪着那抹窈窕的背影远去，一脚踹向树根：“可恶的女人……” 李子丘走在楚雪儿左侧，道：“刚才那个兽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需要替你敲打一下么？” 楚雪儿摇头婉拒道：“这怎么好劳烦你。” “以免他去找你麻烦。”他解释道。 楚雪儿笑了笑：“真要教训他，由我自己出手，效果会更好。” 否则人还不是把她当软柿子捏。 李子丘见她坚持，也就不再都说，一直把人送回女生帐篷，才告辞离开。 那个猫耳女兽人还在等着楚雪儿，见她果然没多久回来了，这才放心。 只是……怎么换了个兽人跟回来呢？ * * * 宋筠最近陷入了后悔的情绪当中，折磨得她夜不能寐。 身边所有人都在责怪她，不懂得珍惜李子丘。 他之前虽然只做了个校尉，但年纪轻轻已经七级了，这辈子还长着呢，谁都看得出来李子丘未来可期。 而且性格沉稳，对比同龄人不知道多靠谱，照顾着自己的堂妹，长兄如父，可见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 而宋筠怀疑他移情别恋，完全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在人家没踏出那一步之前，贸然扣下帽子，属实是污蔑，闹到最后解除订婚，便是愚蠢。 宋筠不禁扪心自问，“我真的太蠢太冲动了么？” “可是我就是讨厌楚雪儿，她凭什么那样让我难堪！李子丘明知道我们的过节，还非要当着我的面给她好脸色！” “他是不是也觉得楚雪儿比我优秀？” 曾经宋筠最为自得的，就是她五级木系植物师的身份。 在普遍那么多三四级兽人的大环境里，五级已经挺不错了，能在小辈当中被高看一眼。 可是，冒出来一个连兽人血脉都没有的楚雪儿，她种植的草药，竟然把自己给比下去了！ 要说宋筠心里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她自幼心高气傲，故意装作大方撑住脸面，私底下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她很想在楚雪儿身上找回场子，可是为什么……先把李子丘给推远了呢？ [宿主，后悔是最无用的情绪。] 脑海里响起冰凉的电子音，这是前几天，突然载入在她身上的系统。 宋筠起初觉得惊喜，后来又觉得它太过鸡肋。 “你能给我什么帮助？不能就闭嘴。” 系统知道，这个女人跟易茹不一样。 它必须多掏出一点筹码。 [我可以获取李子丘的消息，你想知道么？] “真的？”宋筠当然想知道，连忙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河泽距离永郾很远，宋家的生意怎么做也做不到那个城市去。 她完全没有人脉没有眼线，无从得知李子丘的消息。 系统：[他刚刚替楚雪儿解围，并且送她回去了。] “什么！” 宋筠勃然大怒：“他果然去找她了，他就是看上了楚雪儿是不是！”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气得恨不能做点什么—— [宿主想不想把未婚夫夺回来？] 宋筠眼眸一闪：“你有办法就直说。” 系统：[只要你提供一点气运给我，就能开启兑换商城。] 这是它捣鼓了好多天弄出来的。 商城各种符箓，附带使用说明，让宿主看得见，才有念想。 宋筠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 她道：“把你那符箓给我吧，我开启商城看看里面有什么，如果尽是些没用东西，以后可不会给你提供气运。” 系统：[商城里都是好东西。] 系统：[你不是怕比不上楚雪儿么？如今你有了系统，普通人都没有。] “如果你能助我提升等级那还好说。”宋筠对那劳什子气运不是很感兴趣。 系统知道，她是有能力的女兽人，比易茹那种普通女生见识多，胃口也大。 它夹着电音道：[只要你能为我提供足够的气运值，别说是拿下李子丘，提升等级也不算什么，甚至可以干掉楚雪儿和霍兰诺。] “霍兰诺？”宋筠听到这个名字很意外：“你想对付他？” 系统否认道：[我跟他们无冤无仇，我是在帮你。] [想杀楚雪儿，就必定会对上霍兰诺，他们是一伙的。] “那倒是，”宋筠撇撇嘴道：“堂堂霍城主，还不是会被美人皮相给勾了去！” “楚雪儿吊着他还不够，李子丘那蠢货巴巴送上门做舔狗？！” 越想越是不甘心，她眼睛都红了，吞不下这口气！ [宿主，行动起来吧。] * * * 一夜过去，人数不过百的清缴队营地，突然流传开一件桃色绯闻。 某个自称清纯男生的受害人说，被楚雪儿玩弄了感情，当他是备胎。 现在伤心地在帐篷里哭了一夜。 手环里有个附近展开聊天的功能，这群人相互之间不是好友，闲时吹水斗图，俨然弄成一个小论坛。 楚雪儿如今可是备受关注，本身兽人就喜欢谈论美人，再一个她是炼丹师，提供回息丹的炼丹师！ 大家隐隐要把她推上神坛，这时候蹦跶出来一个匿名贴。 消息扩散时，众人哗然，只‘老古董’楚雪儿一无所知。 比较经常上网的乌融很快收到了消息，连忙转发给当事人。 帐篷里坐等早餐的楚雪儿惊了，瞬间猜到肇事者是谁。 关亦扬那家伙！这是想干什么！ 当下她顾不上吃饭，要去揪出本人好好算账。 匆匆往外走的时候，迎面霍兰诺过来了。 他拦住了楚雪儿，用那张昳丽的面容，露出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表情： “听说，你背着我在外面找了男人？” “哈？”他怎么知道得比她还快？ 霍兰诺弹出虚拟屏，“乌融群发的消息。” “？！” 以后她绝不会跟乌融惺惺相惜的，这果真是个小傻瓜！ 霍兰诺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你就那么不甘寂寞么？” 第43章 联谊 楚雪儿气得鼓成个包子脸：“你过来就为了说风凉话？信不信我咬死你！” 他们之间比豆腐还清白, 什么‘背着他’‘不甘寂寞’，外人造谣，这家伙还好意思拿这些词来消遣她。 “昨晚才到的营地, 这么快就闹出新闻了，”霍兰诺冷哼一声：“说说看，怎么回事？” 楚雪儿正要找人算账呢, 道：“我去跟他当面对峙！” 她不习惯这里的人，总是通过网上回应事情。 知道关亦扬的名字, 位置就很好找。 楚雪儿带着霍兰诺杀过去，谁知道那边更热闹, 已经打起来了。 男生帐篷数量较多, 扎营时整齐排列，此刻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 里三圈外三圈的看热闹，时不时一声欢呼叫好。 外边的有人看见了霍兰诺, 嚎一嗓子霍城主来了, 围观群众顿时安静如鸡。 楚雪儿满怀怒气，走进人堆一看，发现乌融挥舞着拳头站在一旁叫好。 而打架的不是别人, 正是关亦扬和……李子丘？ 是了, 昨晚李子丘撞见了, 他肯定马上猜到关亦扬。 只是没料到他会站出来…… 此刻两人打得火热，损毁了好几个帐篷, 战圈已经开阔到一百米。 李子丘七级巅峰了，没想到关亦扬也不弱, 凭着一股狠劲, 不让他讨着好。 霍兰诺面无表情看着, 也不打声招呼，一抬手，电流如鞭子一样带着闪光甩过去。 对峙中的两人一惊，各自躲避。 然而霍兰诺还有后手，凭借反应能力躲开第一道、第二道电流，却逃不过第三道。 人群中齐齐发出一阵哗然声，不约而同。 他们只看到霍兰诺以极快的速度，分别朝两个方向瞬发三道电击，还预判了他们落脚的方位！ 可见他对能力的操控到了多么熟练细致的地步。 最终逼得两人无处可退，被电流击个正着。 李子丘和关亦扬两人都被击麻了，均是神色复杂地看向霍兰诺。 这个男人，他到底多少级了？ ‘滋滋’的电流声响，令人生畏。 “长官来了！”乌融瞬间换了副面孔，一本正经起来：“关亦扬造谣别人，还营地内互殴，必须受到处罚。” 霍兰诺的视线投向关亦扬：“那帖子是你发的？” 楚雪儿走了出来，道：“此事我自己能解决。” 她拿出甚少上手的长剑，和一沓符箓，直指关亦扬：“我要你跟我道歉。” “好！” 在场的兽人一阵起哄，连霍兰诺的冷眼都压不住。 “楚雪儿打他！让他做白日梦！” “就说是假的吧，英俊的兽人那么多，怎么能看上这小灰毛呢……” “对呀！这还不打他？” 关亦扬起初不看楚雪儿，后来见她直接掏出兵器，那张小脸写满了不高兴，他不由闪过一丝懊恼。 索性放弃抵抗，走到她面前，低声道：“你打我吧，这事是我不对。” 兽人们顿时一片嘘声，刚才不还倔着么，怎么还带变脸的？ 有人骂他心机，看到正主来了就立即乖顺，这不就是惹人注意的套路么！ 关亦扬才不管他们，黑亮的眼睛望着楚雪儿：“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你……”楚雪儿发现对方干脆道歉了，她反而更加气不顺。 主要是没发泄出去！ “你为什么要胡乱捏造故事？”楚雪儿问道：“就因为你父亲跟我买了玉颜丹？” “这是他自主的行为，即便你是他儿子，也没理由因此埋怨我。” “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关亦扬梗着脖子，道：“我昨晚确实难受……你打我吧，我接受惩罚。” 霍兰诺走了过来：“那就按照规矩来，因闹事耽误大家的行程，去宿子航那里领罚。” “另外……”他抬眸，扫一眼周围：“大家精力过剩，早上不用吃饭了，直接出发。” “啊？” 围观群众没想到这也能连坐，看个热闹早餐就被取缔了！ 他们顿时不满，没敢跟霍兰诺抗议，只能瞪着关亦扬这个始作俑者。 让你吃饱了撑得要搞个谣言出来！ 事情出乎意料的解决顺利，因为肇事者的顺服，颇有虎头蛇尾的味道，平息后人群散去。 楚雪儿走向李子丘。 虽然不是她请他帮忙的，但到底人家站出来了，还挨了一道电击。 她想了想，拿出一枚回息丹作为谢礼。 虽然清缴队配备了回息丹给队员，但是有定量的。 李子丘却拒绝了，道：“你的丹药很好，理应受到尊重，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不会容忍你被人污蔑的。” “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楚雪儿之前在河泽就想谢他了，救人是李子丘该做的，而感谢是她该做的。 李子丘摇摇头：“若说感谢，我还要替彤彤谢谢你，我听她说易茹有点问题，是你帮的忙。” “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楚雪儿把回息丹塞他手上，强行结束这番推拒。 * * * 队伍启程后，楚雪儿上了霍兰诺的悬浮车，在车上吃早餐。 她忍不住问道：“他们真的没有早餐吃？” 霍兰诺斜她一眼：“他们带了不少食物，饿不死。” 只是小惩大诫罢了，也敲打一下，别把这种谣言议论着往外传。 清缴队毕竟不是军部，这群人不加以约束，将会无法无天。 楚雪儿闻言放心了，虽然她是受害者，但这起事件也有她的缘故。 她打开手环，询问宿子航，会怎样处置犯错的队员。 宿子航：[基于他认错干脆，罚得不重，队里最脏最累的活由他负责两星期。] 楚雪儿：[那是什么活？] 宿子航有问必答：[每辆车上的卫生间定时清理之类的。] 原来如此。 楚雪儿忍不住偷笑，这不就是倒夜香嘛！ 营地的帐篷是没有卫生间的，他们日夜都需要在车内方便。 而储存到一定量，就需要挖坑插管排掉脏污。 用不着亲自动手，只是这类事情多多少少会有点气味，大家都嫌弃得很，能躲就躲。 宿子航：[你有其他想法么？可以说说看。] 楚雪儿：[不用不用，你们按规矩来就行。] 关亦扬那人态度嚣张，就该安排这种活给他，合适！ 清缴队前行了一会儿，前方开始遭遇妖兽。 打头的前锋队员开始战斗了，后面的人等候命令上去帮手或者替换前锋的位置。 几十个兽人在各自小队长的带领下合理轮换，都有较为充足的休息时间。 有霍兰诺这个强而有力的主心骨在，他们安全感倍增，何况若是不慎受伤，还有楚雪儿的丹药等在后头。 只要保住性命，一切好说。 一个上午，清缴队以碾压之势，把永郾城外这片小林子给踩了个遍。 这一带基本是安全了，不过只是段时间内，因为妖兽是流通的。 他们得继续向前。 这是与大海背对的方向，前方不远就是一条河流，蜿蜒着涌出海洋。 河流里的妖兽不太好清理，因为人鱼属兽人不多，他们能力者下了水不好施展。 于是此处成为了霍兰诺一人专场。 在他出手的时候，河岸上围观了很多人，都伸长了脖子趁机学习（长见识）。 楚雪儿抱着炼丹炉开小差，跟乌融一起在悬浮车上往下看。 她问道：“霍家不都是人鱼属的兽人么？他们实力如何？” 乌融一想起霍家人就没啥好脸色，撇嘴道：“不管实力如何，长官不爱用他们。” “……也是。”就怕黏上了甩不掉，主要还是品性方面不靠谱。 乌融道：“宿子航说长官不管城内事务，可能是因为防不住霍家人用他的名义去扯大旗。” 所以干脆把事情推给闫文觉，一人主内一人主外。 “是这样么？我还以为他是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太适合处理那些庶务呢。” 楚雪儿觉得霍兰诺倒是能镇住霍家人，就看他想不想收拾了。 乌融一想有几分道理，点头道：“还是闫文觉适合吧。” * * * 如此过了几天时间，清缴队踏足的范围越来越广，捷报连连。 其他城市皆在观望永郾这边的动静，见状不由意动起来。 如果有强大的后盾，尽量避免人员死亡，谁还不想弄死那些妖兽呢！ 他们开始试探霍兰诺，想要以加入为条件，蹭点丹药的好处。 经过几天时间的发酵，就连不怎么上网的人都知道，现在有个炼丹师，弄出了可以恢复精神力的回息丹！ 大街小巷早就传遍了。 陶东林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就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吧，永郾都开始发丹药了，河泽还蒙在鼓里呢。 当初他应该脸皮厚一点，把楚雪儿留下来！ 做什么忌惮霍兰诺，他跟回息丹比起来也没啥可怕的了。 其他城市连点丹药的汤水都没喝到，更是心里火急火燎。 纷纷缠上了霍兰诺。 霍城主不擅长这种扯皮的事情，他擅长做甩手掌柜。 以为了避免强硬拒绝影响城池之间的友好往来为由，理直气壮地把这事推给闫文觉。 视频会议里，霍兰诺道：“丹药有限，他们要是加人进来，一个月只能得一粒。” 闫文觉想了想：“每人一个月一粒是不是太少了……” “多了没有。”霍兰诺望着他：“你要是承诺出去，不够的自己想办法。” “……我知道了，一定死守底线。”他又不是生丹药的母鸡，能怎么想办法？ 霍兰诺查看自己的屏幕，道：“问他们多要点经费，理由就说经常打架。” “唔，物品损毁这个是应该支付的部分。”闫文觉点头。 衣食住行以及其他损耗早就列好账单，再额外增加一个项目即可。 霍兰诺又道：“还要每个城按照比例征收，给楚雪儿发工资，永郾出50%。” 闫文觉一愣，看向他道：“我们多出点是应该的，河泽也不会有异议，只是其他城主……” 他们见过的丹药，恐怕是从狄冉君那里排队摇号买来的。 毕竟大头都给了军部。 “他们巴不得有个名目勾搭炼丹师，”霍兰诺勾唇一笑：“怎么会不愿意。” 闫文觉一想，几个城一起分摊50%，也没多少钱，确实不会计较。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对丹药的催促肯定会更加迫切。” 他顿时觉得自己稀疏的头顶更秃了，生发丹可能都救不回。 于是，在楚雪儿不知道的时候，有一笔巨款即将入账。 * * * 清缴队外出半个月，霍兰诺下令赶回永郾休整。 几乎每个兽人都有储物晶石，他们斩杀的妖兽尸首存放在里面，回城后可以自行处理。 或者还能把它们交给军部统一收购，价格合理。 军部养了不少人，每日餐饮能消耗大量肉食，而骨头牙角之类，则看情况另做它用。 城内闻风而动的人们，夹道欢迎清缴队归来，让这群兽人们第一次体会了一把挺直腰杆子的滋味。 以前这是军人才有的待遇，队伍里像李子丘这种卸下军衔来参加的，只他一个。 霍兰诺考虑到驯兽师的存在，暂时不准备动用军部的人，他们都在原位置上各司其职，守卫着永郾。 宿子航统计了这半个月在外斩杀妖兽的笼统数目，并不精确，但已足够让人欢欣鼓舞。 原来人类主动出击，是可以狠狠收拾那帮畜生的！ 凭什么把城外那片无垠的土地让给它们？在抢夺地盘上，人永远不会屈服。 清缴队员成为大受欢迎的对象，他们不仅能出城去战斗，跟在霍城主身边学习，领着高额劳务费，回来后有战利品分配。 有的还攒下了没使用的丹药！ 一时间，询问报名门槛的人直线上升。 白涿岛上，狄冉君给楚雪儿做了一道甜点，这是他在网上刚学会的。 他一边注意着自己的屏幕，笑道：“清缴队的待遇一直不错，但因为有雪儿姐提供的丹药，才那么多人意动了。” 楚雪儿摇摇头：“重点还是在主心骨上，军心安定，众志成城。” 霍兰诺的实力，给予很多人安全感，他们信任他，愿意以身家性命托付。 “霍城主确实是难得一遇的天才！”狄冉君语气膜拜。 如果，如果他是个兽人，肯定也会跟随他的。 “天才么……”楚雪儿笑了笑。 也不尽然。 霍兰诺不止是个天才，一个只会吃天赋的人，又能走到多高的位置？ 他非常自制规律，每天用在修炼上的时间占据了大多数。 楚雪儿如今跟他也算混熟了，大约知道他每日早起体能锻炼，晚上灵力修行……就没有让自己空闲下来。 而且他身处这个热闹的世界，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却不会被迷了双眼。 楚雪儿想起自己那个才刚上手的游戏头盔，不由叹气。 霍兰诺居然给它绑定了什么监护人模式，她搞不太懂，只知道游戏时间全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 因此被约束的楚雪儿，不得不跟随霍兰诺的习惯，可怜巴巴的挤出一丁点娱乐时间。 其余时候，她要么炼丹要么修行……刻苦却没多大效果。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馥彤见堂兄和楚雪儿都回来了，非常高兴。 当天晚上她在手环里透露，宋筠好像联系了她哥，说不准是想破镜重圆。 李馥彤不喜欢宋筠，既然退婚了，就别再牵扯上比较好。 所以她决定带李子丘去参加联谊，拓展他的交际圈。 联谊？ 楚雪儿面对自己未知的词汇，早就学会随时搜索。 看完后双眼一亮。 她也觉得自己认识的人太少了，特别是跟在霍兰诺身边，大家容易误会他们。 可能是因为霍兰诺庇护着她，以至于她都没有追求者。 前段时间楚雪儿就思考过双修的事情，她才不愿意窝囊地老死在这个世界。 是时候拥有属于自己的双修人选了。 楚雪儿的第一个候选人，毫无疑问的霍兰诺，他在她心中真的很合适。 大家都这么熟了，可不能越过他去。 于是，她打开聊天面板，开始新手敲字：[霍兰诺。] 霍兰诺：[说。] 楚雪儿：[我郑重邀请你双修，你愿意么？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隔壁栋的霍兰诺眉心一跳。 [楚雪儿，你胆肥了啊？] 楚雪儿想了想：[我知道你讨厌相亲，甚至可能厌烦女人，这种就叫逆反心理。我们可以不谈其他，你认为怎么样？] 这在修真界也是有的，双方不结成道侣，不论感情，彼此没有束缚。 也不用担心牵扯过深。 楚雪儿觉得霍兰诺多半是被霍家人给害的，才变成这样。 真是作孽哦…… 霍兰诺那边停顿了会儿，才发来消息：[现在滚过来。] 楚雪儿琢磨这字里行间存在危险，当即怂了：[我睡下了，过不来。] 霍兰诺当即一个电话打进来。 楚雪儿无奈，皱皱小鼻子点下接听。 这人多半是生气了。呵，男人，老爱生气了。 果然，霍兰诺的嗓音冷冷传来：“大晚上你想做什么？” “我在征询你的意愿啊。”楚雪儿如实答道。 “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 楚雪儿记性好着呢，“我记得，你说你的身体异于常人……但是又没说有病……对吧？” 霍兰诺呵呵冷笑：“我让你别来招惹我。” 他说完就挂断了。 楚雪儿皱皱眉头，不愿意就不愿意，至于态度这么差吗？ 他的反应其实有点奇怪，平日里并没有表现出抵触她的模样，所以她才觉得他们或许有可能。 但是关键时候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莫非，霍兰诺真的另有隐情？他的身体有什么秘密？ 楚雪儿纠结了会儿，就决定要跟李馥彤去见识一下联谊的场面。 要是霍兰诺这边没可能，她多认识一些兽人总不是坏事？ 李馥彤深夜接到楚雪儿的消息，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她没看错吧？ 李馥彤：[卧槽姐妹你舍近求远了呀，身边就有最优质的兽人！] 楚雪儿：[霍城主么？他是高岭之花，算了吧。] 李馥彤：[可你也是高岭之花，相信我，你们绝配！] 楚雪儿：[不不不，我不配。] 李馥彤想了想，也不是大事：[那行，我带你一起去，反正只是交交新朋友。] 楚雪儿：[嗯，多谢你。] 李馥彤：[那些兽人看到你肯定很激动！] 会么？楚雪儿歪了歪脑袋：[你们不是挺重视血脉的么？] 虽然她有个炼丹师的名头，但到底不是女兽人。 李馥彤不得不叮嘱她：[结婚的话确实重视，但是兽人恋爱来者不拒，雪儿你长得漂亮，一定要警惕这种人，他们只想玩玩！] 楚雪儿却觉得……玩玩也行？ 她的思绪一转，突然想到了霍兰诺奇怪的拒绝行为，难不成也是因为她非兽人的身份？ 她居然漏了这条原因！ 楚雪儿瞬间心情不好了，比起被拒绝更加沉重。 她草草结束跟李馥彤的对话，约好联谊的出发时辰。 想问问霍兰诺，动了动手指，最终是按捺下来。 * * * 回城后霍兰诺很忙，大清早就出门去了。 楚雪儿换上一条红色长裙，乌发垂坠，艳丽的颜色衬得她整个人娇艳欲滴。 她不常穿红裙，下楼时把狄冉君给镇住了。 “雪儿姐，你今天要去哪里？”狄冉君睁大眼睛。 楚雪儿笑道：“我要跟李馥彤去参加联谊，你要不要去？” 她记得狄大婶说过，狄冉君的交际面也很窄。 “不要不要。”狄冉君使劲摇头，经过易茹的设计，他现在对女人敬而远之，太可怕了！ “等等……你要去参加联谊？？”他疑心自己听错了。 楚雪儿点头：“我这样穿正式么？” 不是正式，是太正点了。 狄冉君皱眉：“是李馥彤怂恿你去的吗？她怎么能叫你去这种地方呢！” 以楚雪儿的容貌，那不是羊入狼窝？ 没有霍城主震慑，立马就被叼走了。 楚雪儿摆摆手，解释道：“是我自己要去的，我也该见见世面了。” 她点的网约车快到了，必须即刻去码头。 狄冉君眼看着那道美丽的裙摆施施然从面前走过，不确定是不是该拦住她。 楚雪儿当然有交新朋友的权利，只是他担心她缺乏常识容易被骗…… 楚雪儿坐车到达指定地点，在门口处，一眼看见了李子丘和李馥彤兄妹二人。 只是状态有些不对。 李子丘沉着脸杵那里，一副不好惹的表情，而李馥彤委委屈屈低着头。 “让你们久等了。”楚雪儿走过去。 李馥彤抬头，两眼泪汪汪的：“雪儿呜呜呜……你今天好好看！” “你这是怎么了？”楚雪儿不由失笑。 李馥彤道：“我哥又训我，他太凶了……” 边上的李子丘认真严肃，道：“如果你是来联谊的，今日不妨与我试试，不要进去。” “啊？” 楚雪儿和李馥彤双双愣住。 第44章 发狠 “哥哥！”李馥彤痛心疾首地指着他：“你不让我带雪儿来这里, 你自己却要跟她联谊！” 哪有这样当着面双标的人！ 李子丘看向楚雪儿道：“我只是想请你吃饭，顺便为自己争取一下，并不强求。” “这……”楚雪儿犹豫：“我不是拒绝跟你吃饭, 但是我想进去看看。” 今天过来主要是多认识几个人的，李子丘早就认识了，不算。 李馥彤又不忍心看堂兄被拒绝了, 她道：“如果你能瞧上我哥，那真是李家祖坟冒青烟了。” 楚雪儿提醒她：“你昨晚还跟我说兽人看重血脉, 是不是忘了？” “你不一样。”李馥彤伸手挽住她：“你这么优秀，其他都不重要。” 即使被人恭维了, 楚雪儿还是要进去。 李家兄妹俩便陪同在她左右, 三人进入酒店。 这是个花园酒店，有宽敞的庭院, 一草一木贴近自然，里面行走的服务人员并不是很多。 联谊本质就是吃吃吃, 先喝下午茶, 再去吃晚饭，还安排了温泉，准备让大家在轻松愉快的氛围内交心。 李馥彤说她哥不是那种会玩游戏的人, 所以她找的联谊, 非常适合社恐, 不需要怎么表达自己。 留着嘴巴吃东西就行。 楚雪儿却是好奇，“如果联谊玩游戏, 大家带上头盔么？” “不不不，头盔是线上游戏, 我们见面了肯定玩线下游戏。”李馥彤问道：“你完全没玩过？” “没有。” “……”李馥彤看看她和堂兄, 突然感觉自己一带二任务艰巨。 楚雪儿和李子丘的颜值, 很快吸引了在场之人的注意力。 特别是李子丘，高大帅气，脑袋上的狼耳朵彰显了他的身份。 有女兽人上来打招呼，他们聊了起来。 按照以往的联谊流程，两人应该一人一句，开始客气地相互试探，而后找到共同话题，交换联系方式。 然而现实是——李子丘跟着楚雪儿身侧，女兽人问一句，他答一句。 属实不算有诚意。 没多久，女兽人放弃离开。 而楚雪儿这边，也有兽人过来搭讪了，介绍自己的姓名与身家背景，视线流连在她的脸蛋与身段上。 她没提炼丹师，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他们不会往上面猜。 以至于兽人们有一种自信，这朵娇花是可采撷的。 对非兽人递出橄榄枝，通常无往不利，不是么？ 楚雪儿听着他们迫切地展示自己，在某某单位工作，年入多少，前景如何…… 她一脸迷茫，很多词汇听不懂啊…… “感觉联谊怎么样？”李馥彤悄声问道。 楚雪儿兴趣大减：“不过如此。” 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这样的‘新朋友’她聊不来。 可能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代沟。 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没多久，下午茶结束，一大群人转场去吃饭，楚雪儿想中途离开，李子丘对此表示同意。 三人便脱离团队，在附近另行找个餐厅。 餐厅做环形设计，像一个巨大的旋转木马，人坐在外圈，中空的位置有弹琴和舞蹈表演，供食客观赏。 李馥彤拿着酒水单申请今晚的福利，“哥哥，有你在一旁看着，就让我喝一点酒吧？” 李子丘自己是不饮酒的，所以允许了她，“只能一杯。” “好耶！”李馥彤开心了，问楚雪儿道：“你会喝酒么？” 楚雪儿点头：“我会。” 李馥彤把酒水单递给她一起看，“你真的会啊？” 可别最后不会喝，她哥又要骂她怂恿人了，现在心都是偏的呢。 “这有什么真假。”楚雪儿垂眼看酒水单，“不过这些酒我没喝过。” 李馥彤闻言犹豫起来：“那……” “每样来一杯尝尝吧。” 楚雪儿瞥过容量，都是小小一份，三五十毫升那种，而且价格也不是很昂贵，她支付得起。 “什么？”李馥彤震惊。 李子丘道：“酒水不是饮料，喝多了会醉的。” 楚雪儿笑了笑：“我还没喝醉过呢，放心。” 李子丘眉头微皱，还要再说，被李馥彤拿手肘顶了一下。 她低声道：“你傻啊，雪儿喝醉了不就需要人送回家了么？” 李子丘不赞同：“喝酒伤身，女生应该谨慎醉酒。” “那是面对别人，而哥哥你是正人君子，还很死板的那种……”李馥彤悄一撇嘴：“成天管教妹妹就算了，对女生可不能这种态度。” 烦不烦呢？爹系男友？ 李子丘不由迟疑，略一沉默，楚雪儿已经跟服务员点完了酒。 每样一小份。 服务员也稍稍震惊了下，终究是凭借见多识广的经验，满足顾客一切需求。 琴声悠扬，热气腾腾的菜肴陆续端上来了，还有楚雪儿的酒。 她先喝了小半碗汤，吃点饭菜，然后才开始砸吧那点酒水。 设计出不同亮点的玻璃小杯子，里面的液体各有颜色差异，看上去精致小巧漂亮。 楚雪儿看得心生欢喜，一仰头，把杯中酒一抿而尽。 这架势让李馥彤目瞪口呆：“你怎么跟喝水一样简单呢？它们难不成是饮料？！” 楚雪儿放下杯子：“小小一口，滋味不错。” 这还是她来到兽人世界第 一回 喝酒呢，以前只接触过果汁饮料，种类丰富她都光顾不过来。 现在又打开新的一扇门，酒水的种类貌似也不少！ 而且这口感也太妙了吧，不烧喉，不呛口，且酒味香浓，估计有点后劲儿。 若让修真界那些酒鬼尝过味儿，怕是不想走了。 可见科技文明发达的世界，其他领域也不遑多让。 楚雪儿为这酿酒技术赞叹，手上又拿起一杯，低头轻嗅。 李子丘摇摇头：“混着喝容易醉，若是酒精过量还得去医院。” “这样的么？”楚雪儿道：“那我再尝几杯，剩下的带回去明天喝。” 她天生好酒量，不过本身并不嗜酒，只是看到这么多新奇品类，嘴馋了想尝尝鲜。 就跟那些果汁一样。 李子丘看她眼神清醒，口齿如常，信了她会喝酒，也就不多加劝阻。 李馥彤只能喝一杯酒，她不过瘾，看着楚雪儿这样，干脆多点了两杯气泡水。 觉着味道很不错，又分享给楚雪儿一杯。 楚雪儿很快小肚子就涨了，她要去一趟洗手间。 她一离开座位，李馥彤就趁机拷问李子丘： “哥你什么时候打上雪儿的主意了？居然瞒着我！” 李子丘否认道：“我没有打她主意。” “没有？”李馥彤一脸‘你别嘴硬’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看她漂亮，性子又软……” “彤彤，”李子丘沉声打断她：“先前我有婚约在身，旁人再怎么样也跟我无关。” 李馥彤被他严厉的语气吓一跳，嘟囔道：“宋筠那种性格，到底不适合你，还是她自己闹着要分的呢……” 说起宋筠，李子丘顿了顿，道：“她只是从小顺风顺水惯了，没有遭受过挫折，需要磨砺。” “她打从心眼里瞧不起人，”李馥彤对此深有感受，道：“才不要她做我嫂子，雪儿比她强多了。” 李子丘瞥她一眼，警告道：“我现在还说不上喜欢，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别胡言乱语。” 李馥彤一听，追问道：“还没喜欢？那是好感么？” “嗯。”李子丘点头承认。 李馥彤满意了：“忘记宋筠就行，你娶谁我都全力支持！” * * * 楚雪儿循着环形餐厅去洗手间的路上，一抬头居然看到了眼熟的身影。 是霍兰诺！ 他身穿制服，脊背挺直，银色短发搭配那蓝色耳鳍，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人惊艳。 那模样太醒目了，在芸芸众生中，总能第一眼被发现。 楚雪儿顿住脚步，稍稍眯起大眼睛。 霍兰诺在跟一个女人用餐，一个漂亮的女人，她那头金灿灿的卷发，简直跟他搭成金银配！ 这位是谁？ 楚雪儿不知怎的，行为突然鬼祟起来，没能大大方方从他们桌旁路过，而是在后边悄摸摸打量。 首先排除亲戚这个选项，女人是面对楚雪儿这个方向的，能看到那双眼含情脉脉，正在散发着魅力。 他的爱慕者？ 楚雪儿只能做此猜测。 她不好在原地逗留太久，显得很奇怪，于是换道从相反的方向绕去洗手间。 反正环形餐厅，都是互通的。 路上楚雪儿的脑子里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盘旋不去，隐隐有一股不甘心不服气。 就在昨晚，霍兰诺才拒绝了她！ 现在就跟一个美人一起用餐，什么意思嘛？ 他真的对她完全没有意动？就连维持简单的肉/体关系都不愿意？ 如果说嫌弃她非兽人的身份，那位金发美女，脑袋上不见兽耳，也不知道是不是兽人…… 楚雪儿决定搞清楚这件事，以免心里一直惦记着。 从洗手间出来，她在储物戒里翻找出一张窃听符，悄无声息贴在一个服务员身上。 服务员是流动的，会经过霍兰诺那张桌子。 楚雪儿铆足了劲儿蹲守角落，开始偷听。 摒弃掉一些对她没用的消息，终于拼凑了零碎的几个词汇。 金发美人（柔声）：“伯母告诉……没有打探……不介意……” 霍兰诺（冷声）：“……我的事……提起……嘴巴。” 楚雪儿前后一关联，涌出几个模糊猜测，无法确定哪个可能性最高。 一时间迷糊了。 但是不妨碍她心中更堵，稍微一想就浑身不愉快呢。 罢了罢了，看来果真是有缘无分。 回到座位时，李家兄妹久等了，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楚雪儿含糊应了句，坐下重新喝酒。 她伸手，抚过服务员替她打包好的精巧小瓶子。 最近看电视剧，那些人很喜欢一醉解千愁。特别是主角失恋，一定要喝酒。 虽然她没‘恋’，但到底是‘失’了双修最优人选。 楚雪儿想着自己要不要多喝点，应应景。 李子丘看着她：“吃得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剩下的以后再喝。” “也行，”带回去给冉君也尝尝，他多半是没碰过酒水的，楚雪儿笑道：“我打车就可以，你们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了。” “不耽误不耽误，”李馥彤摆手道：“我哥哥全天有空，清闲着。” “走吧。”李子丘也一脸坚持。 楚雪儿看看他们俩，这是担心她喝醉了？ 虽然她不会醉，但还是决定接受对方的好意。 三人起身往餐厅门口走，楚雪儿眼角扫过霍兰诺刚才坐的位置，已经换人了。 他们离开得倒很快。 到了停车场，李馥彤闹着她要去开车，留李子丘和楚雪儿在路边稍候。 刚站定位置，有两台悬浮车率先出来，从身边驶过，在前方不远处忽然停下。 楚雪儿没有留意到，她正在跟李子丘说话。 晚风卷起她火红的裙摆，落进霍兰诺眼底。 花戚自己开车出来的，见他的车停靠路边，不由也降低速度，透过驾驶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霍兰诺按下倒车键，退回楚雪儿面前。 花戚顺着他的动作，注意到那道艳丽的窈窕身影，她一动不动，隔着不远的距离凝视他们。 楚雪儿没有打量路上的悬浮车，直到霍兰诺的车子怼到她面前来，她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由讶异，他还没回去么？ 霍兰诺站在车窗旁，从上方居高临下盯着她。 楚雪儿打招呼：“真巧。” 李子丘也道：“霍城主也在这？” “嗯，”霍兰诺问道：“要回去了么？” 李子丘回说是，楚雪儿点头，站着没动。 霍兰诺见她没有要上车的意思，抿直了唇线：“你要劳烦李子丘送你回去？” 楚雪儿看向身旁的人，李子丘道：“不麻烦，我不赶时间。” 她眨眨眼：“已经劳烦了，这时候再把人撇下多不好。” 毕竟人家一番好意呢。 按照霍兰诺以往的脾气，此刻就该遵从她的意愿，先行离开了。 他却耐着性子没走，道：“上车。” 楚雪儿一扭头，“我们车来了。” 这台车李馥彤开过，侧旁贴了个云朵的贴纸。 “我有话要问你。”霍兰诺面色微沉。 “回去再说吧。”楚雪儿示意他看自己身后，那里还停着人等他呢。 应该就是那位金发美人？ 原本以为他是因为家里人迫害，才懒得考虑男女之事，或者说厌倦……？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是她脑补太多了。 谁知道霍兰诺不是眼高于顶，等着真命天女的出现呢？ 楚雪儿觉得没劲。 合欢宗的宗旨是绝不涉足他人感情，谁要是做出死缠烂打的事情，妄生执念，便逐出师门。 “上车吧。”李子丘说道。 李馥彤打开车门，缩着脖子没敢下去，就蹲在驾驶台暗中观察。 什么情况，她哥正面对上霍城主了？这微妙的气氛…… 楚雪儿才转过肩膀，还没迈出步伐，霍兰诺就下来了。 一把提溜起她，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有话要说，听不懂么？” 他将楚雪儿塞进车厢内，回头对李子丘道：“再会。” 李子丘眉间皱起，出于信任他的为人，倒没有阻拦他的行为，看着车子关门启动，迅速离去。 李馥彤大为惊叹：“也就是霍城主，能把抢人做得这么理直气壮行云流水……” 她叹息完了，问她哥道：“你就不争取一下么？” 李子丘抬手轻揉眉心，“我可能已经太迟了……霍城主他，势在必得。” 李馥彤支棱起耳朵，充满好奇：“你说他们两人真的……” 这雪儿，还说霍兰诺高岭之花高不可攀，这不就要被她摘下了么？！ * * * 车上，霍兰诺设置了自动驾驶，斜倚在车壁上看着她。 楚雪儿正在整理自己的红色长裙，不满道：“你怎么回事？” 他不答，反而质问她：“你喝酒了？一身酒气。” “喝了，”楚雪儿点头承认，抬头与他对视：“方才你太失礼了。” 害得她爽约，丢下李家兄妹。 幸好他们看见了她的身不由己，想来不会怪在她头上。 “我失礼？”霍兰诺朝着她落座的沙发走去，逼近她：“是谁昨晚跟我说了那些话，今晚就找别的男人喝酒？” “还要他送你回家？”他俯身下来，两只手臂一左一右撑在软座椅背上，把她困在怀里。 “？”楚雪儿想到这个就心情不爽：“我没记错，你拒绝了我，就差明着叫我滚了。” 不乐意就不乐意，她也没因此翻脸不认人啊！ 霍兰诺垂下眼眸：“然后你就放弃我了。” “……那不然呢？”楚雪儿忽然想起苏可可，笑了：“我也给你下药好不好？” “你尽管试试。” 他的嘴角挑起一抹冰凉笑意，也不打声招呼，忽然低头，咬上她柔软的唇瓣。 银发凌乱地与她墨发交杂，他眼底冒着凶光。 “唔？”楚雪儿有些吃痛，更多的是震惊。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一眨眼，两手推开他。 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道：“你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谁告诉你的？”霍兰诺轻舔自己的嘴角，一抬手把她压回椅背。 楚雪儿哼了一声：“我不碰你这种男人的，即使只是肉/体关系也不行。” 霍兰诺一听到‘肉/体关系’，火气就要冒出来了。 “你真行啊楚雪儿，”他一手捏住她的下颚，“是准备玩弄我然后始乱终弃么？” 还肉/体关系？！ 楚雪儿一愣，这话怎么听上去有点不对劲？ 她是这么坏的女子么？ “你别拿话扭曲我的意思，以此来污蔑我。”楚雪儿细眉微蹙，挣扎起来：“你退开点，挤得我难受……” 霍兰诺不退，反而更加欺身上前：“我没有别人，你不顾警告招惹了我，就别想把话收回去了。” 他正想发狠做点什么，悬浮车速度太快了，抵达码头。 管理处见了熟悉的车就放行，一边禀报道：“霍先生，霍家人来了，这会儿正等着呢。” 霍兰诺的拇指指腹滑过她唇齿，留下温热的触感。 起身松开她，去驾驶台给外面闪了下灯，示意他知晓了，而后开车回到住处。 临下车之前，他侧目望来：“晚点再找你。” 楚雪儿正在揉嘴巴，“找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霍兰诺泄出一丝轻笑，妖冶昳丽，“当然是找你算账。” 以楚雪儿对他的了解，他这么笑多半没好事，她竖起眉头问道：“那个金发美人是谁？” 这事儿不解释清楚，才不陪他玩呢。 “你看见了？”霍兰诺收起笑意，“她叫花戚，不重要的人。” “怎么不重要？这个名字我听过，从你母亲的嘴里。” 她记性好着呢！ “听她的还是听我的？”霍兰诺一挑眉，下车离去。 第45章 我忍你很久了 霍家人就在门口杵着, 没有钥匙不得进门，他不允许他们在白涿岛自由行动。 来的是霍晋玮和霍司蓉、霍惊羽三人，倒不是他们闲得慌成天往这边跑, 而是霍兰诺不肯回消息，不得不过来当面堵人。 霍兰诺领着他们进入客厅，往沙发上一指, “废话少说。” 霍晋玮非常不满：“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只会说废话？” 霍兰诺懒得回答，只是淡淡看着他们。 “哥, 我们是来问回息丹的，楚雪儿好厉害啊！她超棒！” 霍惊羽微红着脸, 问道：“……是不是我见过的那位姐姐？” 霍惊羽也是韩婄生的, 是霍兰诺的至亲胞弟。 可惜霍兰诺对他也没有好脸色：“忘掉你看见的。” “哦……”霍惊羽面上更显通红，磕巴着解释道：“……我也没有一直记着, 真的。” 不过画面冲击性略强，他稍微一回想就记忆犹新, 真是……唉……只能说初见实在是太特殊了。 “回息丹确实很好, ”霍晋玮和缓了语气，道：“楚雪儿做得不错，不过这丹药价格太低了。” 他这两天在关注这些事情, 得知其他城市的都眼巴巴等着, 不难理解, 这就是个大赚一笔的好买卖。 霍晋玮的意思是，家里人都闲着, 可以帮楚雪儿处理琐事。 “我听说，隔壁那个小子, 不是她弟弟？”他不解道：“那怎么把丹药交给他处理了？他们非亲非故的……” 霍兰诺面无表情听着, 道：“霍家要破产了么？你们缺钱？” “胡说！我霍家好着呢！” 霍晋玮这一辈子娶过那么多女人, 养活那么多孩子，怎么会没钱。 只是丹药带来的利益，并不只是金钱来衡量。 它对兽人的吸引力巨大，但凡换成其他条件，肯定也很多人求着收购。 “没破产就回去打理自己的产业，盯着别人手里的东西，谨防噎死。”霍兰诺冷声道。 “我知道你护着她，我们也不会亏待她，把她当半个自家人看了……” 霍晋玮把自己的计划提了提，企图说服他。 霍兰诺不为所动：“说完就可以走了。” 霍惊羽跟着道：“真论起来，我们跟她也非亲非故，凭什么交给你？” “闭嘴，”霍晋玮瞪他一眼：“楚雪儿现在不是给永郾做事？丹药当然要由我们接收。” “爸，永郾是永郾，霍家是霍家。” 霍惊羽努努嘴，亏得他哥不管城内事务，不然他爸能把永郾当成自家后院，给掏空了。 霍兰诺由于听多了无耻言论，早已锻炼出免疫力。 耐着性子听完，给足了霍晋玮脸面，然后果断拒绝，把人请出去。 他面无表情提醒：“我以前说过，你可以有想法，我可以否决，贸然行动，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吧？” 霍晋玮的脸色很难看，开始大骂逆子。 霍家养出这么一位城主，到底有何用！！ “哥，哥……” 霍惊羽作为被迁怒赶出来的一员，不死心地扒住了大门，小声问道：“我可以申请在白涿岛住一天么？” 霍兰诺：“不可以。” “为什么啊？楚雪儿在隔壁带了个弟弟，你应该也把弟弟带上。”霍惊羽据理力争。 “她那个弟弟马上就要搬走了，”霍兰诺垂眸看他：“人家可不像你游手好闲。” 霍惊羽多少有点委屈：“我倒是想帮忙，你不要我。” 他从小就是霍兰诺的跟屁虫，然而随着年龄增长，哥哥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冷硬。 翻脸时候谁的面子也不给，彻底抛下了他。 “自己去找事情做，我不收无能之辈。”霍兰诺深深看他一眼：“没有人能帮助你成长。” 他说完，冷眼目送霍晋玮骂骂咧咧地上了车，而霍惊羽则满脸迷茫的蠢样。 思及一些过往，霍兰诺眼里闪过一丝不愉，他决定给自己找点高兴的事情。 他并不回屋，步伐转往隔壁。 * * * 隔壁大门没锁，霍兰诺顺利入内，一踏进玄关，鼻翼间就嗅到了酒香。 抬眼一瞧，楚雪儿正在跟狄冉君喝酒。 桌面上摆了好些她打包回来的小份酒水，颜色各异，漂亮得很。 狄冉君如她所料是个不曾沾过酒水的好少年，他只喝一小杯，此刻已经双眼迷离。 “雪儿姐……你这次联谊也不……怎么样，李馥彤找的组织不好……” “好不好就那样吧。”楚雪儿无所谓道。 她觉得要找到能聊得来的人很难，问题不在别人身上，而是因为她自己。 毕竟不是同一时空的人。 霍兰诺这时走了过来：“我是不是听到了——联谊？” “霍城主来啦，”狄冉君傻笑着一摆手：“……正好，雪儿姐请客喝酒……” 楚雪儿扭头看去：“你还真来啊？” 找她算账？都这么晚了。 霍兰诺似笑非笑地往她身侧一坐，“我想听听看，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狄冉君是个老实孩子，抢答道：“雪儿姐，打扮漂漂亮亮……去联谊了。” 他说着打了个呵欠。 “你这就喝醉了？”楚雪儿看向他的杯底，小小一份都没喝完。 “然后呢？”霍兰诺瞥向她。 楚雪儿避而不答，“你不是看到了么？” 霍兰诺两眼盯着她。 许是那目光太盛，狄冉君有所察觉，一手扶额道：“我的头有点晕……想先回房休息。” “晚安，雪儿姐……” 狄冉君溜了，客厅只剩下两个人。 霍兰诺问道：“怎么突然变成了酒鬼？” “你说我酒鬼？”楚雪儿不担这名头，掐着指头算道：“这些酒全部凑起来，也就两大杯奶茶的量。” “而我，”她指了指自己：“一天最多喝过三杯奶茶。” 霍兰诺多少有些讶异：“把酒水比作奶茶，你酒量这么好？” 这些可都是高浓度酒精，餐厅才会以小份售卖。 看上去软软糯糯一个人，不料擅长的是这个。 “还可以吧？”楚雪儿一手支着下巴。 其实她不爱喝酒，不过这里的酒水口感像果汁，她才改观了。 “所以你去联谊，跟那些人喝酒？”霍兰诺不由露出善意的微笑。 楚雪儿看着他，往前凑了点，跟着露出微笑：“你管我？” 两人四目相对，霍兰诺视线下移，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 她却在这时候后撤，挪到边上去，独自陷入沙发里。 “我喝完这杯就要开始炼丹了，你回去吧，不要打扰我。” 霍兰诺觉得楚雪儿多半是皮痒了。 长臂一伸，把人逮过来，按在身边：“我们聊聊。” “聊什么？”楚雪儿扒拉他的手，道：“你这男人太善变，不好聊。” “我瞧着你也挺善变的，这就转移目标了？”霍兰诺眼眸眯起：“是李子丘？” “那可不一定。”她要认识更多优秀兽人再挑选呢。 从前楚雪儿闲散度日，既不想双修，也不图变强。 而现在她不愿意继续废下去了，决定潜心修炼，自然要好好挑选双修人选。 李子丘是挺好的，但他这人非常认真，跟他在一起势必要结婚生子…… 在合欢宗，双修和道侣是两码事，双修对象未必会结为道侣，即便做成一对，也不一定生孩子。 楚雪儿目前没有想到那一步去，她只想修炼罢了。 “你可别挑花了眼。”霍兰诺不悦，掰正她的小脸，看着自己。 楚雪儿笑嘻嘻凑近他，“看你这态度，是不是被我的提议打动了？” 霍兰诺望着她。 “要试试么？”楚雪儿打开一个小瓶子，酒香四溢，放在他面前，“你方才亲了我，这可是要索取回馈的。” 她是那种让人白白占便宜的人么？ “这是你自己说的，”霍兰诺抿唇一笑：“你已经失去后悔的资格。” 他接过那个精巧的玻璃小瓶，里面就三四口的量，仰头一饮而尽。 楚雪儿是真的有点好奇了，“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要一再地提醒我？” 霍兰诺垂下眼帘：“也不是什么大事，它挺好的……” “你就直说吧。”楚雪儿被勾起好奇心。 他哼了一声：“你自己不会看么？” 他抬手按住她的后腰，在她耳畔低声问要不要看。 楚雪儿的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他们要在酒精推动下水到渠成了嘛？ 师尊要是知道她这么争气这么上进，一定会老怀欣慰。 “楚雪儿，我从不喝酒的。”霍兰诺整个人靠了过来。 楚雪儿感觉他有点沉，努力撑住，道：“我也不爱喝酒，这次是尝尝鲜，下次就喝回果汁了。” “因为喝酒误事，若是此时有人暗算我……” 他没说完，修长的体型勉勉强强搭在楚雪儿小小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浅浅的呼吸就在耳边，楚雪儿调动灵力才把这人给撑住。 “你也太重了……”她感觉不对劲，正常人靠过来哪里会把重量全部倾斜，霍兰诺这不是拥抱，是想把她压死吧？ “起来。” 楚雪儿伸手一推，他靠不住了，身体下滑。 她惊了，这人死沉死沉的是因为睡着……啊不，醉酒了？？ 霍兰诺此刻脸颊泛红，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委委屈屈要把自己高大的身形纳入她的怀抱里。 楚雪儿：“…………” 果然是喝酒误事，他说得对，这会儿有人暗算他，一杀一个准。 一个体内有毒囊的人鱼属兽人，百毒不侵，却怕酒精。 “我找到你的致命弱点了。” 楚雪儿恶从胆边生，伸出爪子掐他的脸。 平日里他时常这样对她，现在可不得还回来？ 还有这对招摇的耳鳍，以前没敢碰，这会儿正面背面都观察一遍。 蓝色的薄薄肉膜，顺着耳骨撑开，柔软而冰凉。 霍兰诺可能觉得不舒服，侧开脑袋躲了躲，使劲往她怀里钻。 楚雪儿觉得他这行为真是……幼稚又搞笑，打开手环拍下他的黑历史。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你说什么？” 霍兰诺忽然抬起头来，眼里赤红一片。 “你醒了？”楚雪儿仔细观察他神色，觉得多半还是神志不清。 她寻思着不能继续作弄人了，从储物戒里翻找出解酒丹，塞进他嘴里。 霍兰诺一口咬住了她的指尖。 楚雪儿皱眉：“张嘴，你别是想咬我吧？” 霍兰诺松了口，瞪着她道：“我体内有毒囊，休想毒死我。” “……那是解酒丹。”楚雪儿忍笑。 霍兰诺却是目光越来越凶恶，伸手抽走她红色长裙的腰带，探向她脑袋。 他想绑住她的眼睛？ 楚雪儿一愣，挥手抗拒：“你干嘛呀？” 她疑心他要发酒疯了。 霍兰诺轻易化解了她的抵抗，蒙住她的双眼，笑了笑：“我忍你很久了。” 第46章 吃亏 楚雪儿的视野内骤然失去了光明, 霍兰诺这家伙绑得还挺紧的。 她正要警告他别发酒疯，整个人忽然被托着臀抱起抵在墙上，唇上有温热的触感落下来。 人在失去视线之后, 其他感官出奇地灵敏。 楚雪儿尝到甜头后就放弃挣扎了，云里雾里随他去。 ……嗯……不知过了多久，理智逐渐回笼。 身旁属于另一人的急促呼吸平缓下来, 楚雪儿眨眨眼，一把扯开蒙眼的红色腰带。 她小脸蛋红扑扑的, 陷入在柔软被窝里，底下未着寸缕。 但是有哪里不对劲—— “这不是我想要的。”楚雪儿扭头看霍兰诺。 这一看把她噎得不轻, 好家伙……人已经衣衫整齐坐在床边了！ 而她！压根没有尝到双修的滋味, 遑论什么灵力上涨的好处，只是被【单方面】按住占了便宜而已。 甚至连他的身体都没看着。 楚雪儿要内伤了, 她这岂不是亏大发了…… “我看你刚才倒是挺满意的。”霍兰诺伸手，修长的指尖拨开她汗湿的额发。 楚雪儿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死人, 你把我当雪糕能没感觉？可我要的不是这个。” 她可是合欢宗的弟子, 岂会被区区肉/体的欢愉给迷了眼！ 她要涨修为，否则都是白用功！ 霍兰诺不由失笑，低声道：“你很坦诚, 但我这次不能答应你, 下次……” 他得想个办法, 把多出来的那东西处理一下，否则很容易被发现的…… 楚雪儿没有留意到他的顾虑,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双修时相互之间需要运转灵力，她得把此事教会给霍兰诺。 可能……要暴露她的宗门来历了…… 真的要这样做么？她一定会被这嘴毒的家伙嘲笑吧！ 可如果不说, 他们怎么双修？ 还是事先告诉他比较好……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 就这样稀里糊涂确定了一段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关系。 暂时可能是……pao友？ * * * 宋筠请了雇佣兵, 护送自己安全抵达永郾城。 她入住酒店，逼着系统把符箓交出来。 这段时日，宋筠提过几次复合。 然而李子丘的意向听上去并不强烈，还有个李馥彤在一旁言语离间。她是一肚子火气。 宋筠想挽回李子丘的感情，听说有那种让他钟情于自己的符箓，很快就心动了。 但是系统不愿意这时候给她，理由是会惊动楚雪儿。 双方因此产生了意见分歧。 “你似乎挺顾忌楚雪儿的存在？”宋筠心下起疑，问道:“你认识她？” 系统否认了：[我不认识，但我知道你使用符箓引发异常，一定会被她察觉。] “你怎么知道？”宋筠胡乱猜测：“难不成她是你上一任宿主？” 系统：[不是，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是系统，知道她很正常。] “哦？”宋筠没说信不信。 她再次要求它把痴心符拿出来，道：“我谨慎使用，不就不会被发现？” 系统：[痴心符可以让他对你言听计从，你准备如何谨慎？] 宋筠眼眸微闪，她当然会让李子丘远离她讨厌的人，比如拖油瓶李馥彤，和楚雪儿这个不省心的。 系统：[我还是建议你先对付楚雪儿，只要解决了她，一切好说。] 宋筠呵呵一笑：“你果然跟她有过节吧，还想瞒着我。” 她必须让系统明白一件事，“比起让楚雪儿难堪，我更想挽回李子丘。” 那个女人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紧要。 系统略一沉默，知道自己继续阻挠下去，一定会被她怀疑，甚至是警惕。 它松口道：[我可以把痴心符给你，但你不能让李子丘的行为太过异常。] 宋筠即刻便答应了。 凭借着以往的交情，宋筠轻而易举的把李子丘约了出来。 她说起他们的曾经，仔细留意他的反应。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想使用符箓。 但是李子丘说：“人只能向前看，频繁回头没有意义。” 宋筠心下一沉，“你果然移情别恋了。” 李子丘摇摇头：“你再想想，楚雪儿出现之前，是不是对我不满了？因为彤彤。” 宋筠刚要张嘴解释。 李子丘又道：“即便没有彤彤，我也不是个体贴细致的人，我不喜欢妥协，通常只执行自己的决定。” 而宋筠恰巧是个自我的人，希望别人能迁就她。 所以，他们之间迟早会因为一些事情产生裂痕。 宋筠低下头，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心，指甲陷入肉里，留下一个月牙的印记。 她无声地动了动嘴：那么你改变一下不就好了？ 她动手了，把痴心符水混在咖啡里，让毫无防备的李子丘喝了下去。 “你感觉怎么样？”宋筠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为什么这么问？”李子丘有所警觉，今天的咖啡似乎特别苦。 他的脑袋刚冒出点这种想法，身体就跟喝醉了一样，晕乎乎，不知所云。 有什么东西，正在击溃他的意志？ 军人的警觉使得李子丘瞪向宋筠，但他来不及做些什么，最终闭上眼睛，失去意识。 宋筠的指头微微发颤，她真的对李子丘下手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了解你的一意孤行……”她的掌心缓缓贴上他的面颊。 低声笑了笑：“以后的我们会比以前更好、更好……” * * * 楚雪儿的大号炼丹炉可以提货了。 同款式不同材质的几个炉子一字排开，等候她的检验。 她分别尝试着导入灵力，只其中一个没反应，其他都还不错。 楚雪儿顿觉意外之喜，当即扛着自己的新器具，去试试炼成一大炉丹药需要多费劲。 丹炉的容量扩增，一次性投入的草药随之增加，这时要解析药株糅合药性，过程便复杂许多。 楚雪儿专心致志，不允许自己失败，愣是顺利炼出比平时多三倍的数量来。 这结果不可谓不惊喜。 如此一来，她炼丹事半功倍，效率提升，可以有更多时间投入到绘制符箓上面。 楚雪儿画了一阵子的四象符，自觉有能力做出六象符了，朝着这个方向琢磨两日。 六象符能让人五感尽失，看不见听不着，极大提升了对战时候的偷袭能力。 楚雪儿明白自己的斤两，正面迎敌杀伤力不够，成功几率太小，只能在‘旁门左道’上头钻研了。 六象符制成之后，她拒绝霍兰诺成为试手对象。 实力悬殊，根本使不出效果。 楚雪儿找上了乌融。 乌融一口答应下来，说他此刻正在狄冉君的铺子里视察，问她要不要过来瞧瞧。 楚雪儿想着今天有空闲，便过去一趟。 狄冉君的店还没装修好，准备挑个良辰吉日开业，乌融是有参股的，他得闲就去瞄一眼。 狄冉君在永郾没什么人脉，不过他有一些游戏上的朋友分布于此。 而乌融，狐朋狗党那可太多了，承诺到时候一定来捧场。 楚雪儿到达热闹的商业街，被两人热情请入店里，走向一个金光闪闪的角落。 乌融脸上挂着神秘笑容：“雪儿，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楚雪儿被花里胡哨的色泽迷了眼，不解道：“为何此处跟店内其他地方不同？” “是这样，”狄冉君轻咳一声：“我的主要职责是替雪儿姐卖丹药，虽然现在大都供给军方，但这事不能疏忽。” 楚雪儿点头，“然后呢？” 乌融在一旁憋笑，已经快憋不住了，抢答道：“他替你定制了一座女神像，准备供奉在这里，连同丹药一起。” “？”楚雪儿歪了歪脑袋：“供奉谁？” 她既没死也没得道飞升，恐怕不合适哦。 狄冉君连忙摆手：“什么供奉，你别听乌融胡扯，我这是以人像为商标，很多人都这么做的，而且雪儿姐的形象又很好……” 楚雪儿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蛋：“该不会很多人能看见吧？”她不喜欢这样。 “是虚拟形象，绝不会损伤你的肖像权。” 狄冉君说着翻出手环里的照片给她看，原本是想做个惊喜的。 楚雪儿一瞧，放心了，上面是个玻璃彩的纸片人，看不出是她。 “这就是丹药代言人~”狄冉君笑着冲乌融一抬下巴。 楚雪儿认为代言人就是打广告的意思，“你有心了，做得不错，不过这个角落似乎太闪耀了……” “不闪耀不行啊，现在那些头盔设计得越来越花里胡哨了。”狄冉君不建议撤回这边的布置。 楚雪儿想起霍兰诺给她买的那个，确实是挺闪的，正在住处落灰呢。 她可以理解，如果不夺人眼球，这一角可能就被淹没了。 索性随他去了。 从店里出来，楚雪儿想吃冰淇淋，请乌融和狄冉君一块吃。 两个男生对望一眼，虽然不喜欢冰淇淋，但偶尔吃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冰淇淋小店就在同一条街，楚雪儿过去时，正好有一群年轻人来了。 她晚到几步，只能排队点单。 有一道专注的视线落在身上，不加掩饰，楚雪儿有所察觉地抬起头，直直对上关亦扬黑亮的眼睛。 是他？ 楚雪儿心里意外，若无其事地别开眼，看不见，不认识。 关亦扬却朝她走了过来。 “喂。” 楚雪儿没反应，继续排队。 关亦扬稍稍弯腰，把自己的脸凑近怼进她视野内。 “你是来买冰淇淋的？” “不然呢？”没看到她在排队么？ 排在前面的双马尾女孩注意到他们，不由问道：“亦扬哥，这是你朋友？” 关亦扬：“算是吧。” 楚雪儿：“不是。” 那女孩一愣，呆呆地看着他们俩。 关亦扬顿时臭了脸：“你不认识我？” 楚雪儿抿嘴：“不怎么认识。” “行，”关亦扬点点头，龇牙一笑：“现在让你认识一下。” 他说着上前，把窗口前的几人都给拉开，“都让一让，这有个朋友，让她先点。” “怎么了？” 他们都是认识的，女孩居多，此时看向楚雪儿，无不带着好奇：“亦扬哥，她是你谁啊？” “新朋友，清缴队认识的。”关亦扬留了个心眼，没说楚雪儿的名字，也不提在他老爸公司的尴尬初遇。 “清缴队不是只收兽人么？” 几人没在楚雪儿身上看到明显特征，有些不确定。 双马尾女孩捂嘴笑道：“那干嘛让她先点单呢？” 楚雪儿看着这群小年轻，道：“你们点吧，我慢来一步排在后面就好。” “让你点你就点。”关亦扬示意楚雪儿上前。 楚雪儿无语：“你不搅和差不多就点完了。” 本来也没几个人，真是多事！ “亦扬哥对你挺好呀，怎么看着不领情呢？”他们揶揄起来。 关亦扬瞪眼过去：“好个屁，我之前得罪了她，欠的！” 楚雪儿看他们不点，窗口的售卖员在催促了，只能上前先一步点单。 一边回头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瞧关亦扬的年纪，也就二十左右，被罚过也就是了，她作为年长的，还跟他计较？ “那你以后看见我还当不认识？”关亦扬问道。 “怎么，我们有什么交情？”楚雪儿挑眉反问，打开手环付了钱。 “你可真没意思。”关亦扬翻个白眼。 楚雪儿不理他，接过自己的三份冰淇淋，转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没想到后面关亦扬追了上来。 他撇下他那帮朋友，缀在她身后，低声喊道：“楚雪儿。” “你还想怎么样？”楚雪儿回过身。 她刚炼出来的六象符还没有试验对象呢，他要是想找茬，她就奉陪到底。 大不了在街上斗殴，一起去警卫厅。 “楚雪儿，”关亦扬堵在她跟前，理直气壮道：“那天我难受，是因为——我居然想做你的备胎，你考虑考虑我呗？” “？？”楚雪儿抬起头看他：“你说什么？” 这也太莫名其妙吧了！ 难不成这是他别有目的的陷阱？ “我是说真的。”他昂扬着那头青灰色小短毛，道：“你不高兴可以来教训我，不要记仇了。” 楚雪儿瘫着脸：“我连正胎都没有，要什么备胎？你胡言乱语请不要带上我。” 她现在还处于跟霍兰诺即将有一腿的阶段，可不能让这人给破坏了。 关亦扬皱眉，“你要怎样才能消气？” “我说了，这件事当场气过就过去了，我没有生气。”楚雪儿望着他认真道：“只是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他憋着嘴角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才不说。 “是霍兰诺那种么？”关亦扬凝眉思索，继而一脸苦恼地摸上自己的麦色皮肤：“如果我吃一个玉颜丹……” 楚雪儿直接叫停：“吃什么都没用，就是不喜欢，而且我不会把丹药卖给你，怕你反悔又来找茬。” 她赶时间，不想跟他废话下去，直接绕过，几个跨步进入狄冉君的店铺。 真是无妄之灾…… * * * 楚雪儿跟乌融试验过六象符的威力之后，还挺满意。 它可以短时间封住乌融这等实力的兽人的五感，给她创造出不少攻击空隙。 对付妖兽实战如何，还要出城后再试试。 楚雪儿暂时放下六象符，抱起新炉子继续努力，赶在清缴队再次出城之前把丹药补足。 因为其他城陆续加了人过来，这丹药数量有所增加，幸亏有大个的炼丹炉，才能供应及时。 不过即便如此，霍兰诺拿到丹药后也全捏在手里，让底下人省着点发下去。 以免兽人太过依赖丹药，战斗时候不留余力的死磕。 在野外这种环境，使尽全力代表着后续的不稳定风险。 这些天霍兰诺早出晚归，忙着收编新人，挑选新的小队长，以及做好出城后的变阵准备。 人数不同，清扫妖兽的策略也要有所改变。 楚雪儿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传授双修一事，想了想，她翻出一枚玉简。 合欢宗的双修玉简有很多，每位弟子都刻录了不少。 楚雪儿拿出来的这枚，是比较浅显易懂，且不涉及宗门心法的一款。 她决定给霍兰诺自行领悟。 这一晚，楚雪儿不待在自己屋里，跑隔壁霍兰诺的客厅修炼，等着他回来。 一直到凌晨两点钟，门外才有悬浮车的动静。 霍兰诺看里面有灯光，就猜到是楚雪儿了。 在玄关换了鞋子进来，问道：“有事情找我？怎么不事先联系？” “事先联系你就会早点回来么？”楚雪儿有点好奇：“你最近在忙什么？” 就算是清缴队的事，也不能忙到凌晨吧？其他人不睡觉？ “这难不成是……查岗？”霍兰诺来到她身后，隔着沙发背，弯腰俯身，热气吹在她耳畔。 他挑唇一笑：“今日是事发突然，闫文觉生病住院了，他的妻子要找我拼命。” “啊？”楚雪儿抬眼，清楚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如此近距离，霍兰诺忍不住轻蹭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爱不释手。 嘴里解释道：“闫文觉没有孩子，他闫家绝后了要赖我头上。” 楚雪儿想起来自己听说过一星半点，不由审视着盯着他：“你是不是真的压榨人家啊？” 她通过乌融的手给这位副城主送过生发丹，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事后收到了回礼。 “我是那种人么？”霍兰诺否认，道：“他要是忙不过来自己会找副手，我可没有限制他团队的人数。” 或许在其他城市，城主与副城主可能存在争权的情况，但在永郾不同。 永郾近邻海洋，离不开人鱼属兽人的力量，这一部分一直是拉拢对象，会参与城内核心事务。 而霍兰诺，不仅水陆双战，他的等级还很高，统领着人鱼属兽人，唯他马首是瞻。 没有人能撼动他在永郾的地位，他可以完全放权给闫文觉。 甚至他本身并不留恋权势，闫文觉能大包大揽那就最好了。 副城主完全可以广纳人才，放开手脚施展，霍兰诺不认为他生不出孩子是自己的锅。 楚雪儿听完，赞同道：“其实子女缘有时候很奇妙，越是急切的，越会推走他。” 曾经上合欢宗求子嗣秘籍的人，没有谁是因为劳累生不出来的。 当然，闫文觉为永郾付出很多，还是要适当休息，不过孩子这件事嘛…… 楚雪儿摸出另一枚玉简，便是那生子秘籍了。 她道：“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顺便安排一份给副城主吧。” “这是什么？”霍兰诺伸手接过。 楚雪儿让他探入灵力，去里面看书。 霍兰诺一挑眉，照做了。 很快，他眼眸微闪，退了出来：“你给我看这个？还要安排给闫文觉？？” 楚雪儿轻咳一声：“这份是给你学习的，他该学的是另一份。” 有两个玉简呢。 霍兰诺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查看第二个。 楚雪儿解释道：“按照这个方法，他们大概率能生出孩子，我和他不熟，总不能我去给他？……这也是我一份好意。” 霍兰诺大致翻看了下，问道：“你怎么确定这份春/宫图有用？” “肯定有用，这是前辈许多人验证过的。”楚雪儿笃定，她亲眼见过的就有几对。 霍兰诺不动声色：“你什么前辈，传授这个给你？还有这个……双修？” 楚雪儿早料到他要刺探自己，笑道：“反正有用就好。” 霍兰诺捏着玉简在手中把玩，闻言不由一笑：“那么我怎么判断这东西不是易茹那类采阳补阴呢？”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楚雪儿哼唧一声。 霍兰诺长臂一伸，圈住她纤细的腰肢，“我阳气足，给你采补也不怕。” “都说了不是！”楚雪儿瞪他一眼。 “那就从实招来……”霍兰诺埋首在她颈间，轻嗅她的发香，“学了什么不正经的心法，怕我骂你师尊？” 楚雪儿心里讶异，这人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她来自合欢宗的事情保不住了么！ 第47章 他等待她的检验 楚雪儿知道外人对合欢宗有偏见, 她不知道霍兰诺会不会。 但其实仔细想想，她也不是很怕被知道自己的来历。 大不了……就相看两相厌，一拍两散呗。 “你不用骂我师尊, 我们都是遵循自己的意愿拜入师门的。” 而且合欢宗上下齐心，大家团结友善互助，一心向道, 压根没有外面以为的那种乌烟瘴气。 还有界限分明的门规。 楚雪儿选择坦白，斟酌着词汇向霍兰诺描述合欢宗的存在。 她重点提了提门规：“若是谁沉溺于男色, 忘记初心，师尊会废去她的灵根, 逐出师门。” 是有这种女子的, 她们游戏人间，耽于享乐。 “还有呢？”霍兰诺虽然有所猜测, 但没料到楚雪儿真的出自这种地方。 他意外的点在于……这个女人一脸蠢相，实在不太像那一类人。 或许是他跟世人一样, 先入为主地认为合欢宗弟子就该什么什么样。 “为情所困也不行, ”楚雪儿道：“投入了太多情感，她就会有失偏颇，甚至抛却理智。” 女子心软, 动情后可能更容易沉湎其中, 也是修炼大忌。 因为没有哪一份情是天长地久的, 当情变之时，她该如何自处？ 霍兰诺一挑眉：“那两情相悦又怎么样？” “只要不是执念过深, 大抵问题不大。”楚雪儿道：“我们虽然修习此道，但可是名门正派, 不会害你的。” “所以你这么弱的原因是这个？”霍兰诺找到问题关键处。 楚雪儿努力给自己的弱鸡扳回一点颜面, 道：“没错, 师尊说我资质很好，只要修炼一定会变强。” 霍兰诺听到她师尊就没什么好脸色，半敛着眼眸道：“你师尊凭借什么判断你的资质？他平日又是怎么教导你的？” 楚雪儿笑道：“你不必质疑师尊，她擅长摸骨，新入门的小弟子资质如何，不会逃过她的法眼。” 这也是为什么，她这样懒散，还能成为亲传弟子。 不过某种程度而言，师尊其实是看走眼了…… “摸骨？”霍兰诺眉头一皱，捏住她细白的手腕：“怎么摸？” 楚雪儿看一眼他的大手，往回抽没抽动：“这是师尊才会的本事，我要是能，岂不也可以收徒了？” “他这么厉害，不教教你？”霍兰诺嗤笑一声。 楚雪儿不得不辩驳道：“师尊人虽好，但是性子疏冷，不爱说话，她哪有时间亲自教导每一个人。” 她知道这人对师尊有些意见，不想听他挑刺，决定终止这场对话。 指着玉简道：“你若是不准备休息，不如好好学习。” 霍兰诺收起玉简，撩起眼皮望向她：“你准备好这些下山，就为了寻找道侣？是不是早就打我主意了？” “什么？我才没有。”楚雪儿抿着唇角否认。 “真的没有？”他一手按住她的腰窝，让她紧紧贴住自己。 温香软玉，盈盈满怀。 楚雪儿拿手肘顶开他，脱离这个怀抱，哼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等你有所回馈，再来找我吧。” 吃亏一次就够了。 楚雪儿放下颇为嚣张的一番话，立即溜走。 霍兰诺任由她逃脱离去，不禁笑出声来，她是哪来的底气说他‘没有回馈’？ 到时候哭的人不知道是谁。 * * * 清缴队回到永郾城休整几日，编入新人小队，又再次出城了。 这回，他们将走到更远的地方，朝着河泽方向靠近。 临走前，霍兰诺没忘记楚雪儿的好意嘱托，顶着闫文觉妻子不满的目光，登门拜访。 书房里，闫文觉怎么也没料到，霍兰诺难得亲自过来一躺，就为了跟他分享房中术。 “……” 闫文觉满脸羞愧：“我已经没事了，她太过担心才会口不择言，也是因为这么多年被孩子的事情给折腾得，心里着急……” “所以我来给你送孩子，你不妨试试。”霍兰诺一脸平静。 闫文觉瞅着他的神色，原以为会是‘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流’，可怎么看着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的表情简直像进行学术交流那么正经。 “希望回城后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霍兰诺给闫文觉留下生子秘籍，便启程离开了永郾。 闫文觉寻思这事有点逗趣，清缴队出去顶多半个月一个月，他就能有好消息了？ 霍大城主居然对他的家务事上心，莫非真被他妻子给刺激到了？ 悬浮车上，楚雪儿盘坐在窗边。 关心了下闫副城主的反应，“他会听从你的建议，配合秘籍办事吧？” 霍兰诺坐在驾驶台，头也没回道：“我如何知道人家怎么办事？” 楚雪儿笑了笑：“要是还生不出来，我再搭配求子丹给他们服用。” “哦？你倒是业务广泛。”霍兰诺侧目望来。 楚雪儿谦虚一摆手：“也不敢保证有效，毕竟只是辅助作用。” 两人正说着闲话，霍兰诺突然鸣笛停车。 他一手打开广播功能，朝着各方位传话：“有高级妖兽来袭，全队暂停备战，小队长都出来。” 毫无预兆的一则通知，所有人为之一愣。 楚雪儿什么都没察觉到，不过霍兰诺既然这么说了，就证明那只高级妖兽正在靠近中。 她不由跟着进入警戒状态。 而霍兰诺，吩咐她在这车上待着，自己则一跃而下。 几个小队长跑着往这边集合，七嘴八舌询问状况。 霍兰诺感知能力了得，他道：“不必惊慌，从空中过来的，应该是鸟类妖兽，等级八级或者以上。” “要我上天看看么？”乌融问道。 他麻了都，自从有个驯兽师存在，都见过好几只八级妖兽了。 换做以前，这些老东西分布在各个深山老林，不会这么频繁出现在同一块区域。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八级妖兽呢！ 乌融想到了那该死的驯兽师，霍兰诺也想到了他。 他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道：“妖兽只奔着这个方向过来，似乎目的明确。” 如果是巧合路过，可能性不高。 宿子航眉头一皱：“是冲着雪儿来的么？” 另几个小队长一惊，恼怒起来：“那驯兽师还在打我们炼丹师的主意？！” 楚雪儿在河泽被抓过一次，慢慢传开了，随着回息丹被广大群众认知，大家越来越认可她的能力，她存在的价值。 绝不容许她出现差错。 所以霍兰诺随时把人带在身边，兽人们是很赞同的。 毕竟暗处的蠹虫防不胜防。 “长官，我们能不能先下手为强？把那妖兽给宰了！”乌融磨着后牙槽。 “对！让它有来无回！” 几句话的功夫，以八级妖兽的飞行速度，它已经赶到了这片上空。 清缴队不用抬头，就能感知到来自于上方的压迫力。 “啾~~~” 妖兽通身雪白的羽毛，长长的尾羽，啼声清亮悠长，宛如凤鸣。 兽人们拿出倍镜朝天上观望，不解道：“这是什么鸟？竟然从未见过……” 楚雪儿也在车窗旁观望，她视力不错，依稀能看清它洁白漂亮的模样。 居然长得有点像凤凰！ 霍兰诺不难猜测：“多半是那个驯兽师从别处唤来的。” 八级妖兽毕竟不多，否则人类城市早就不敌。 而袁乙静先前为了对付云径城与河泽，先后动用了几只八级，恐怕要再找出八级不容易。 他只能去更远的地方‘调兵遣将’。 霍兰诺一抬手，招来一道雷击朝那只雪色巨鸟打去，这是试探。 雪色巨鸟瞧着身躯庞大，身法却极为灵活，它躲开了，并且朝下方张开大嘴，吐出一条条热滚滚的流焰。 “竟然是火系……” 宿子航回过身，召集水系冰系能力者出列。 此刻清缴队所在的位置正是林中，虽然树木并不是特别浓密，但流焰若引起大范围火灾，还是会给兽人造成极大困扰。 这就是妖兽难对付的点了，一只高等级妖兽，一旦使出范围性攻击，光是环境造成的困局，就能让人类左支右绌。 人太渺小了，哪怕是兽人，在面对流焰山火或者洪水冰雨之类的伤害，要闪躲并不容易。 霍兰诺回身看向桑莫，问道：“能攻击它的眼睛么？” 桑莫已经把枪/支架在肩膀上，点头道：“我尽量！” 她是狙击手，拥有一双鹰眼的狙击手。 霍兰诺觉得这只妖兽单独出现有些蹊跷，他并不准备上去迎敌，免得楚雪儿这边被偷了。 那驯兽师，毫无疑问是个非常喜欢玩弄心计的人。 躲在阴暗角落，像一条虎视眈眈的毒蛇。 不过身处下方，也不是没办法杀它。 霍兰诺掌心凝聚了一团水珠，晶莹剔透，华光流动。 仔细一看，内里包裹着一团雷电。 这一手把身边几个小队长看得惊呆了，这是人所能做到的么！ 他们恨不能打开手环来个录屏，永远记住这个神奇画面。 霍兰诺朝着天空投掷上去，高速运动的水具有极强杀伤力，能劈开许多东西。 包括雪色巨鸟的羽毛。 羽翼再密实也比不上穿甲兽的麟甲，水珠穿透了它，里面那团雷电紧接着爆炸。 ‘砰！’ “它受伤了！”乌融为之一震。 与此同时，一动不动盯梢的桑莫开枪射出她的金属子弹，趁着雪色巨鸟吃痛，打中它的眼睛。 “啾啾——”它发出一声长鸣，爪子往下方丢了个方形箱子。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扭身飞逃。 方形箱子摔在地上，没有砸着人。 再看上空，已经没有了巨鸟的身影。 宿子航让人去检查一下包裹，确认没问题后才捡拾过来。 乌融不可置信：“它是来送快递的？驯兽师果然诡计多端！” 不知道搞什么明堂。 楚雪儿见外面已经没有流焰，也从车上下来悄悄。 那是个减震包裹，由宿子航亲自上前打开，所有人防备其中有诈，却见里面写了大字。 是血红的毛笔字：卿卿雪儿，相见误我。 “……”楚雪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在场之人不由纷纷看向她，眼里带着探究好奇八卦恼怒以及……同情。 有兽人忍不住骂道：“这驯兽师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想得倒美！” 还敢送东西过来！ 而且这血红大字是怎么回事！ 霍兰诺面无表情：“打开它。” 宿子航照做了。 减震袋里面还包着层层叠叠漂亮的彩纸，它们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丝毫损伤。 掀开彩纸一看，是一束颜色黑沉的暗系玫瑰。 这是后来人们新栽培出来的一个色系，不属于黑，却灰扑扑的呈现枯败之相，只那花蕊，艳红如血。 两个不太搭的颜色凑在一起，颓废与鲜活，暗淡而又浓烈，花语是不容不忘的爱。 “还有一瓶东西，疑似香水。”宿子航在花束里拿起一个透明的精巧小瓶子，里面装了紫色液体。 霍兰诺没说话，斜眼看向楚雪儿，微微一笑：“如何处理？” 楚雪儿眨眨眼：“垃圾回收吧，我怕有毒。” 乌融一拍胸膛道：“长官，雪儿，我保证把它挫骨扬灰！” 霍兰诺点头，同意交给他处理，一手拉过楚雪儿上了车，低声道：“你要是中毒了，我帮你吸出来。” 他磁性的嗓音近在咫尺，楚雪儿不由为着‘吸’这个字发散思维，微微怔愣，想到了那晚他…… “咳咳，我没事，我没中毒。” 楚雪儿稍稍后退半步，自行到软座上窝着，拿出一杯饮料抱手里。 霍兰诺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一干乌溜溜好奇的眼睛。 他坐在她对面，整了整袖口，淡淡道：“你可别招惹太多人了，我会生气的。” “你生什么气，又不是我招惹的。” 楚雪儿认为袁乙静属于自己犯病贴上来，拉她做同伙不成，剑走偏锋说要做姘头。 亏他想得出来！ 霍兰诺缓缓抬起他冷白色的眼皮，“今天有个灰毛小子频频看你，你认识么？” “灰毛？”不会是关亦扬吧…… 虽然知道他在清缴队里，但具体在哪她不知道呀。 楚雪儿小脸一肃：“不知道，不认识。” “你在说谎。” 霍兰诺倾斜了上身靠近她，那双幽深的眼睛对准她：“你认识他。” “就、就算认识又怎么样？”楚雪儿受不住他这个眼神。 充满了侵略性，似乎只被看上一眼，就节节败退。 或许这就是玄乎的眼神的力量？ 霍兰诺突然出手，轻轻握住她的下颚，偏过脑袋，吻上她的唇。 他动作有些用力，似乎在以此惩罚她。 这是两人继那天之后的第一次亲密。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见面，但相处模式似乎没有多大改变。 谁也不越过那道线增加肢体接触，仿佛……一旦触碰上对方，就会引燃某些东西。 楚雪儿被迫仰着脸承接他的索取。 他们隔着一张不宽的桌子，渐渐地，她整个上身几乎被‘揪’了过去，半坐在桌面上，陷入他温暖的怀抱之中。 鼻翼间，全部是霍兰诺的气息。 楚雪儿下意识抬手回抱他，指尖碰到了他的耳鳍。 人鱼属的耳朵一直凉凉的，好像通身的温暖把它排除在外。 但是此刻，它被她小小的掌心给捂热了。 霍兰诺不得不停下来，唇瓣磨蹭着她：“放手，不准碰我耳朵。” 楚雪儿微微喘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拉下她的爪子，顺手替她整理一下稍稍蹭乱的衣裙。 楚雪儿还坐在桌子上，舔了舔自己麻麻的嘴角，问道：“你看玉简了么？” “回城后接受你的检验好不好？”霍兰诺深深看她一眼，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起身去驾驶台。 他们要继续上路了。 * * * 驯兽师费尽心机高调送礼物，只是个小小插曲。 清缴队重新踏过上次清理的区域，没多久就赶上原先的进度，继续地毯式搜索向前。 午休晚休时，楚雪儿会在营地附近随缘偶遇草药，发现能用的就采摘起来备用。 顺道趁此机会活动活动身体。 桑莫的帐篷依旧在她隔壁，并且闲时大多陪着楚雪儿。 她不认识丹药，好奇问道：“你一整天面对炼丹炉，不累么？” “我体质好，不累。”楚雪儿头也没抬。 确实炼丹是挺枯燥的，然而没办法。 清缴行动看上去是很顺利，目前为止没有出现死亡，但这些是用伤口和丹药换来的。 年轻的兽人们，带着大大小小的伤退到后面治疗，那些健康的又顶替上去。 他们不是军部的人，却跟军人一样可敬，都是在奉献自我。 楚雪儿能做的，就是多炼点丹药给大家疗伤。 人家都没喊痛，她凭什么喊累？ 何况这一切都在她所能负荷的范围内，又给了报酬，说不上奉献那么高尚。 转过一棵树下，那里正靠坐着一个人。 楚雪儿无意打扰。 抬眼一扫居然是关亦扬，她更加迅速扭头就走。 “站住！你跑什么呢？”关亦扬早听见她们说话声了。 他一跃而起，然后又跌了回去。 抱住自己的右腿，哼唧道：“楚雪儿，我受伤了……” 楚雪儿没理会他，她知道他受伤了。 因为在前方跟妖兽缠斗太过凶狠，没多久就换下来，有兽人幸灾乐祸，故意把消息透露给她。 可能是希望她解解气？ 关亦扬伤了腿骨，生肌止血丹无法快速治好这类伤，他又不至于用上生骨丹，所以有些苦头吃。 桑莫目含警告地瞥他一眼，跟在楚雪儿身侧。 关亦扬扶着树重新站起来，扬声喊道：“你真不理我啊？” 楚雪儿就不理。 他在后头气急败坏：“你、你还不理我，我就每天当众向你表白！” 楚雪儿当即就怒上心头，转过身去。 桑莫却比她更快一步，冲过去扭住关亦扬的胳膊，冷笑道：“哪来的幼稚鬼？你今年三岁？” “怎么，你想打架？！”关亦扬两眼一瞪。 他身手不错，哪怕伤了一条腿，原地站着过招，还是把桑莫给反手制服了。 桑莫毕竟是狙击手，功夫并不厉害。 “现在小学生追求女孩都不像你这样，你这个蠢货。”桑莫真想掏枪崩了他。 “你！”关亦扬气得青灰色短毛都要炸了。 偏偏他还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楚雪儿上来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还不松手，我就让你伤上加伤！” 到时候可别说她欺负伤患。 关亦扬气呼呼的，但还是放开了桑莫。 楚雪儿竖起眉头：“你应该向她道歉。” “我道歉？”关亦扬不服气：“分明是她先动手的，若不是打不过我，现在不是我在挨揍么！” “你理亏，挨揍有什么问题么？”楚雪儿冷哼一声：“就凭你总是找我茬，我揍你是不是理直气壮。” “那……你打我可以，她打我不行。”关亦扬负气地两手抱臂。 “我就是她的打手。”桑莫打手不请自来。 关亦扬不屑一笑：“就凭你这点身手？还想做打手？分分钟有来无回！” 桑莫眸色一寒，直接拿出枪抵着他：“我快还是你快？” 关亦扬：“……你这是作弊，你使用武器。” 桑莫冷冷盯着他：“这就是我的能力。” 现场剑拔弩张，楚雪儿无奈扶额。 这位玩枪的酷姐姐，平日里看着话不多，但其实性子挺爆的啊。 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 不过她此刻作为被护着的一方，心里实在是……太爽了。 楚雪儿拉住桑莫的手，笑道：“我们多得是方法惩治他。” 她看向关亦扬，提醒道：“你是忘了上次半个月的惩罚了？还是想被驱逐出队伍？到时候在你朋友面前，可是很丢脸的。” 不出所料，这种小子脾气倔，还挺好脸面，就是个愣头青。 关亦扬还挺委屈：“你们真凶，你别不理我不就没事了么。” 楚雪儿无语了：“你扬起眉头瞪眼睛的时候不照照镜子？你不凶？” 就他这态度，别说是她这个年长的女性，换做一个十几岁少女，估计也不会被哄骗了去。 谁受得了。 三人正闹着呢，冷不防从侧边转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霍兰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场面：“还挺热闹？” “你怎么来了？”楚雪儿迎着他向前两步，道：“我正要回帐篷呢。” 关亦扬被霍兰诺冷冽的视线扫得头皮发麻，抿抿嘴道：“我、我走了。” 知道怕就好，楚雪儿也没拦住他。 倒是霍兰诺淡淡发声：“下不为例。” 关亦扬回头看了一眼，她身边有人护着了，她笑嘻嘻的，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霍兰诺朝着桑莫道：“你先回去吧，这人留下，我教育教育。” 桑莫一板一眼：“好的，长官。” 楚雪儿眼睁睁看她扭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好奇一下所谓教育是什么嘛？ 姐姐你要不要那么酷，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你在看谁？”霍兰诺欺身上前：“不是不认识么？” 第48章 不办他，办你 “都怪我过分优秀。”楚雪儿轻叹一声, 伸手搂住他劲瘦的腰身，把自己纳入他怀中。 霍兰诺并不因此解气，捏上她嫩呼呼的脸颊, “胸大无脑的女人，我希望你聪明一点。” “？你、你居然这样说我！” 楚雪儿对此非常不满：“虽然我身材好，但绝不无脑！快点收回这句话！” 霍兰诺冷酷无情且嚣张：“不收。” “那我以后不跟你贴贴了。”楚雪儿当即收回自己的爪子, 不奉陪了。 呵，她现在半点好处没收到, 这男人还敢这样蹬鼻子上脸！ 大师姐说了，男人只是她们增强修为的工具, 切莫让他们飘了起来, 忘记自己的本分。 此言甚是有理。 霍兰诺揽着她的腰把人扣回来，从身后拥着她, “那你想跟谁贴贴？” 楚雪儿回头看他：“你管我呢？” “我就要管。”他咬住她白白软软的耳垂：“你尽管勾着我吧，楚雪儿, 我快要忍不住了……” “啊？” 楚雪儿缩了缩脖子, 她不是很明白：“你可别什么都赖我，你是不是吃味儿了？” “吃什么味儿？就凭那小灰毛？”霍兰诺不由嗤笑。 楚雪儿不信：“可你分明就是……” “我的发晴期快到了，还没打舒缓剂。”霍兰诺在她耳边轻笑：“我隐隐察觉到了——久违的失控感。” 楚雪儿一惊：“大佬, 别人可以失控, 你可不行。” 咱还是乖乖把舒缓剂打了吧, 其他事情……来日方长，这还是在城外呢。 不过霍兰诺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很多人夸赞过的，应该问题不大。 “害怕了？”霍兰诺扬起眉梢。 “我这是为大局考虑。”楚雪儿拉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往悬浮车方向走去。 倒不是顾忌野外妖兽出没, 有清缴队这么多高手在, 只要不是兽潮都不怕。 主要是兽人们耳聪目明的，他们要是闹点什么动静被发现了…… 她还要不要脸做人了！ 楚雪儿是坚决不允许的，上车后就盯着霍兰诺，把舒缓剂给打了。 霍兰诺倒是配合，他本就没想在外面做些什么，不过是吓唬吓唬她。 他缓缓收拢衣袖，突然道：“我的人摸到袁乙静的尾巴了。” “找到他了？”楚雪儿问道：“他在哪？准备做什么？” “那天他能进去白涿岛，留下了不少痕迹。”霍兰诺把针剂扔进特制垃圾桶，“显然有人在背后给他提供情报，才能针对白涿岛的布置进行破解。” 恰好那日的天气也给他帮了忙。 楚雪儿不由凝眉：“果然是有内鬼么？” 早在驯兽师三番两次用寄生虫对付河泽的人，就起疑了。 袁乙静跟她一样是外来者，不可能对寄生虫了解那么多，还能顺利拿到手。 真的有人在帮他。 “他这次接触的是一些驱逐者，”霍兰诺道：“那群人因为犯罪逃逸，怕被城市处置，只敢躲在暗处。” 这种人，很有些钻空子的生存手段。 “那岂不是像过街老鼠一样？”楚雪儿唏嘘起来。 她被袁乙静抓了的时候就表示过不解，好好在城内过着不香么？ 跟人类又没有深仇大恨，至于不死不休？ 原本看他那么精心呵护一盆小红花，以为心底深处也是有良知存在的，但看来还是拎不清。 不过……楚雪儿想起上次见面，他的言论。 “他说只要我给他玉女丹，他就任我驱使……有没有可能他不想跟那群人混在一起？” 毕竟想想就挺惨的。 霍兰诺斜她一眼，道：“他的话不可信。” 楚雪儿点头：“我们当然要防备着他，但是真的不能利用他么？就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方法其实是有的，那就是霍兰诺来盯着袁乙静，在绝对实力碾压面前，一个驯兽师翻不起风浪。 而楚雪儿之所以动了这个心思，是因为随着清缴队的前行，越来越多人受伤了。 妖兽被激怒后会拼死反扑，它们非常勇猛。 现场的战况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会出现伤亡。 有时候楚雪儿会想，把妖兽逼入绝境真的好么？ 但是人类站在对立面，不进攻就会让己方陷入绝境。 宽广无垠的土地，人口数量却不是很多，几个城池彼此相望，圈地自守。 若非科技发达，在科技和各系能力者的辅助下，城内可能都做不到自给自足。 衣食住行方面，尤其是食物。 植物师的珍贵之处，源于城内的耕作面积有限，需要他们快速产出粮食供给。 如果城外也有耕地，那么普通人的劳动力就能多多带动起来。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不杀妖兽，人类无法进一步发展。 甚至长此以往，人会不会被困死在小小城内，也未可知。 对地盘的掠夺、对资源的占有是生物天性，谁都不想退缩。 楚雪儿考虑过袁乙静的能力，有他出手的话，兽人们将会轻松许多，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然而凡事有利有弊，这样一个人，掌权者谁敢用他？ “你想让我来？”霍兰诺淡淡问道。 楚雪儿瞧他这反应就知道他没啥兴趣，努努嘴道：“我只是提议。” 霍兰诺朝她露出微笑：“他要是落我手里，我可不敢保证能活多久。” 随时可能去世。 “那怎么行？”楚雪儿微一摇头，思索起来：“我查过你们的律法，不是有劳动改造这一条么。” 让袁乙静将功折罪，出卖苦力，以赎他曾经犯下的罪行。 “可我为什么要负责监督他？” 霍兰诺靠坐在椅背上，楚雪儿顺着话问他：“那你要怎样才会愿意？” “不怎么样。”他摆出油盐不进的样子。 楚雪儿寻思，这件事跟闫副城主商量，也许会更有用。 霍兰诺抬起眼皮望着她：“你想炼丹给他？” “我不想。”楚雪儿摇摇头，“但是如果能换来兽人的安定，我可以这么做。” 主要是袁乙静这人挺疯的，谁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召集妖兽攻城，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霍兰诺不语，既没说反对，也没表示支持。 * * * 清缴队这趟出来，又是足足半月余不着家。 兽人们绕过沧河，直逼乌良山脉，距离河泽已经很近了！ 一路上住帐篷吃大锅饭，风餐露宿，更兼不少妖兽拦路，带来伤口或者瘴气疾病，不可谓不辛苦。 在乌良山下，霍兰诺吩咐就地驻扎。 河泽的名誉元帅宴谭要出来跟他们会合，顺便带了物资犒劳一下大家连日的辛苦。 宿子航道：“听老先生的意思，是要跟我们一起去永郾的。” 霍兰诺对着虚拟屏的办公系统，道：“中军那群家伙也蠢蠢欲动。” 乌融闻言不由乐了：“他们都闲出鸟来了，很想出来耍一耍，可羡慕我们了！” “守城就是这样，叫他们紧着点皮子。”宿子航摇摇头。 他们两人虽然也归属于军部，但实际上是霍城主的人，自然是随他调遣。 而军部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即便眼馋清缴队，也没他们的份。 “长官，之后会考虑把军部的人放出来练练手么？”乌融问道。 霍兰诺暂时没有这个打算，“那是以后的事。” 他们现在清理的，仅仅只是一条通往河泽的【道路】而已。 所以百来人的清缴队可以胜任。 如果想大面积清扫，还是要军部人多力量大。 傍晚时分，宴谭带着几人，乘坐战舰抵达乌良山下。 他看着这一张张年轻朝气的面孔，露出怀念的笑意。 “你们真是好样的！比我当年强多啦！” 当年他组织清缴队，人数可不少，一路磕磕绊绊的，才做出些成绩。 而霍兰诺带的队伍，目前居然还没出现死亡，伤得最终那个需要更换器官，已经躺在医疗车的修复仓里面了。 宴谭带来很多新鲜瓜果饮料，还有药物的补给，以及对楚雪儿草药的支持。 楚雪儿没想到她还有份，多少有点惊讶：“老先生太客气了。” 宴谭摆手笑道：“我知道你能种出高品质的草药，我拿的这些可能比不上你，不过也是让人精心挑选的，你看着能不能用。” “当然可以，它们很好。”楚雪儿并不过分苛求草药等级。 只要是她能力范围之内的，什么等级都能炼出好药。 名誉元帅的亲自//慰问，让这群兽人颇为激动，当晚兴致勃勃地听他讲述，当年的一些故事。 在外不饮酒，他们便约着到了永郾之后，喝个痛快。 隔日，一行人打道回城，队伍中增加了一台战舰。 顺着来时走过的路，基本上没有妖兽，畅通无阻。 霍兰诺在途中接到闫文觉的消息，他神色癫狂无状，把自己的脸近距离怼在镜头前，用充满兴奋激动的口吻说： “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 “……”霍兰诺对这一幕引起不适，伸手关闭视频。 车厢内顿时安静了。 一旁捏着符纸、正在绘制符箓的楚雪儿听见了闫文觉的吼叫，笑出声道：“他这么快就有好消息啦？” 霍兰诺不无意外：“你那本小/黄/书倒是厉害。” 小/黄/书？ 楚雪儿轻哼一声：“请不要把它当成春/宫图看待，这是对人类繁衍进行严肃的技术探讨，用处大着呢。” “除了它还有其他东西么？”霍兰诺一挑眉：“拿出来瞧瞧？” “这个……”楚雪儿犹豫。 “怎么，又涉及你宗门机密了？”他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 手环里，躁动的闫文觉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给他拨来通话。 霍兰诺勉为其难地接起来。 这会儿闫文觉收起了癫狂的笑声，转为以泪洗面。 “城主啊呜呜呜……没想到我这辈子也能做爸爸，他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呜呜……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后面说了一大箩筐感激的话语。 霍兰诺趁他哭得起劲，问楚雪儿：“要不要把这份功劳还给你？” “别了，”楚雪儿拒绝：“怪尴尬的。” 不怎么认识的人，说起这些，以东方人的保守而言，确实不好面对。 她又不是医生。 于是霍兰诺只能坐实了这个‘闫家一号大恩人’‘闫宝宝未来干爸’的位子。 一时之间，他对自己的新身份不太适应，闫文觉说他太太想送大礼去白涿岛。 霍兰诺：“恭喜你们，你们高兴就好。” * * * 清缴队回城是在两日后，悬浮车全速赶路，甚少停留，不多时就抵达了永郾。 经过两天时间的发酵，人人都知道永郾的副城主闫文觉要当爸爸了，而我们尊敬的城主大人霍兰诺，就是那个‘体恤下属不藏私的大好人’。 网上的论坛里，一夜之间城里了某个不太适宜摆在明面上的共享协会。 协会以共享生子秘籍为目的，由闫文觉牵头，大有把那份春宫图发扬光大的架势。 霍兰诺抬手轻轻揉捏眉心，闫文觉已经七次拉他进群了，拒绝也没什么用。 看来他需要去打他一顿，让他冷静清醒一点。 进城后先交接了一些事务，暮色降临，霍兰诺才回到白涿岛。 楚雪儿早就回来了，接到她要回的消息，狄冉君做了一桌美食给她接风洗尘。 霍兰诺回来时，她就捧着水果沙拉，看热闹。 只见隔壁门前，一副巨大的锦旗，上面金灿灿好些个大字。 左边写着：功德无量；右边是：送子观音； 横批：霍大城主。 围绕着锦旗摆放的还有许多仿生花，花瓣娇艳，气味芬芳，留香持久，永不凋零！ 霍兰诺把楚雪儿给逮了过来，“看你干的好事。” 楚雪儿咬着叉子，眨眨眼：“码头管理处的人说了，闫太太盛情难却，副城主又知会过你，他们只能让人登岛布置了。” 霍兰诺倾斜了上身，舔走她嘴角的沙拉酱，弯了弯眉眼，语气轻柔：“我若是送子观音，也该先给你送一个。你说对么？” “不、不用客气。” 两人进入霍兰诺的住处，狄冉君也给他准备了食物，这会儿端着送过来。 霍兰诺问了一句他那个头盔店，得知顺利开业，也就不说什么了。 楚雪儿闻到牛蛙香锅的味道，顿时弃了水果沙拉，跟着再吃一顿。 霍兰诺瞥一眼她平坦的小肚子，道：“你今晚又要多炼化半小时？” “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出去那么久了。” 在城外的日子，吃的肉食大多来自于妖兽，打着什么吃什么。 就不能按照菜谱随意点单了。 狄冉君不知道他们在说炼化杂质的事，劝道：“雪儿姐是吃不胖的体质，就让她吃吧。” “就是，冉君手艺这么好，我可不能辜负了他。”楚雪儿朝他一笑。 狄冉君挠挠头：“其实是李馥彤，她去学厨艺，我顺带也学学，偶尔给雪儿姐加餐，我妈可支持我了。” 说起李馥彤，楚雪儿道：“忘了问她学得怎么样。” 李子丘回来了，她应该可以露一手了吧？ 狄冉君道：“她哥不让她折腾，说她胡闹，她气了好几天。” “李子丘那人是比较严肃，但其实一心关心她。” 楚雪儿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觉得有些违和。 这次清缴队出城，李子丘是小队长，跟她见过几次，却表现得很平常。 不是说平常不好，但就是太……生疏了。 他好似已经忘了前不久自己说过要跟她试试联谊的话。 不过这样也好，楚雪儿本就对他无意，现在又有霍兰诺了。 以后应该就是个点头之交吧。 她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专心干饭。 饭后，楚雪儿一个清洁术就能收拾残局，不需要狄冉君再劳心劳力。 他现在搬出去了，就住在店里的二楼。 楚雪儿把自己存的一些丹药交给他入库，然后让人早点回去歇着。 狄冉君邀请她明天来店里玩，他道：“给你试试新款的头盔。” 楚雪儿一口答应，正想给自己放一天假，不碰炼丹炉。 * * * 大晚上的，闫文觉的视频又拨了过来。 霍兰诺唇角一抿，浑身都要散发黑气了，伸手拒绝。 闫文觉：[你在做什么？袁乙静被逮着了！] 霍兰诺轻哼一声，勉为其难接受他的视频。 他眉目冷淡：“说。” 视频中，闫文觉一副老怀欣慰的模样：“我们暗中追寻那些非法人员，他们不像驯兽师心思缜密，一路追踪，趁其不备，终于把他们尽数拿下！” 袁乙静定然没料到，他百密一疏，那群亡命之徒反倒害了他。 霍兰诺问道：“现在关哪里？能把人看住么？” “这还得请教你才行。” 闫文觉对驯兽师的能力了解不多，生怕他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手段，押送回来的过程中逃了出去。 “我让人给他注射了睡眠针，现在暂时还没醒。” 闫文觉说着轻咳一声，又补充一句：“顺便给他检查了身体，确实是个男人……” 从楚雪儿被救回来之后，网上公布了一些驯兽师的信息。 当时能获取到的照片以及视频，袁乙静都是女人模样，但楚雪儿说他是男的。 网上因此有些议论。 而这次，闫文觉所见的，是男人模样的袁乙静，并且不放心地做了个检查。 石锤了。 霍兰诺对驯兽师的性别不感兴趣，道：“继续让他沉睡，省心省力。” 闫文觉点点头：“保险起见，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还有……”霍兰诺微微眯起眼眸：“小心防范。” 闫文觉一愣，“防范什么？” 他跟霍兰诺共事多年，实在太了解他了，一见着这表情，顿时心下一咯噔。 “他还有同伙？不会是在永郾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霍兰诺道：“不要把他交给别人，让你的人去押送，明早之前进城，能做到么？” “我明白了……”闫文觉头疼地抓抓头发。 他已经够忙了，这些人为什么要搞事呢！ 视频结束后，楚雪儿才从旁边冒出来。 她睁着圆溜溜大眼睛：“你们居然抓到了袁乙静！” 厉害了！ 这才盯梢了几天，这祸害就落网了。 如此甚好，不然放他在外头游荡，多少人不安生呢。 霍兰诺打开手环登录系统，以城主的权限可以查看任何地方的监控。 此刻他看的正是袁乙静所在的那台车。 携带犯罪记录的驱逐者，游荡在城市边缘，不敢太过靠近。 更因为这段时日清缴队的存在，荡清四周，驱逐者更加要躲远一些。 或许是距离上产生的安全感，让这群人觉得安心，以为没人会撞见他们，殊不知后面缀了小尾巴。 被一网打尽之后，纷纷押送上车，运回永郾城。 距离有些远，最快凌晨才到。 在闫文觉的交代下，他们给这群歹徒加了一剂睡眠针，特别是袁乙静，重点伺候。 确保一觉睡到明天下午去。 楚雪儿在一旁看着：“你准备怎么办他？” 霍兰诺关掉屏幕，朝她一抬下巴：“与其好奇我怎么办他，不如关心一下我怎么办你。” 他说完不等楚雪儿反应，就揽腰抱起她，朝着自己的卧室走。 “我？”楚雪儿白皙的小手攀住他的肩膀。 她眨巴着眼睛看他：“虽然天色不早了，但是你不对劲呀……你不是才打过舒缓剂没几天么？” “打了舒缓剂，但心里想办你，有问题么？”霍兰诺一挑眉。 人随时可以发情的，没问题。楚雪儿懂了：“你这是饱暖思婬欲。” 霍兰诺对此并不否认，甚至他颇有一套心得： “我享受欲/望给我带来的躁动，而不是让它本能的驱使我。” 楚雪儿被放在床上，他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枚紫色晶石项链。 “我也有礼物给你。” “这是什么，”楚雪儿低头看一眼，笑道：“为什么用‘也’这个字？” 是在跟谁较劲呢？ 她压根没收袁乙静的香水好不好。 “你也可以把它看做是赔礼。” 霍兰诺慢条斯理地，在挑选丝带，他又选中了红色，艳丽而浓烈。 “赔礼？”什么意思？ 楚雪儿一探手，察觉出它是一枚空间晶石，里面的空间还不小。 这种晶石，往往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楚雪儿抬起眼帘，便看见他拿着丝带朝自己靠近。 顿时怒了：“你又来这一招？！” 原来赔礼是为了这个！ 太过分了吧？ 她满脸不忿地瞪着霍兰诺：“我都把宗门告诉你了，你什么秘密非要瞒着我？” “做人要坦诚，知道嘛！” 霍兰诺轻笑一声：“怕你这胆小鬼跑了，日后再说。” “你就这样不信任我？”楚雪儿不满，抗拒。 他幽深的眼眸牢牢锁定她，“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我不想看到你迟疑或者顾虑的模样。” 赤红色丝带覆上她的双目。 楚雪儿顿时看不见他了，她轻咬唇瓣：“你这样说我有点害怕……” “你很快就没时间害怕了。”霍兰诺抚上她软乎乎的脸蛋。 眸底暗流汹涌，仿佛沉淀了醉人的佳酿。 第49章 索取 楚雪儿确实没时间害怕了。 她忘乎所以, 被操纵了所有感官，喜乐不再由她自己随心所欲。 眼睛被蒙起来后，周围一切都在放大, 霍兰诺的温度、触感，他笼罩着她，呼吸缠绕, 好似要抢走房间里的全部空气。 楚雪儿被反复折腾了好几次，眼睛上的丝带被生理泪水浸湿, 长长的乌黑发丝此刻也粘在肩膀颈窝处。 她感觉很难受。 更难受的是体内灵力暴涨，它们躁动不安, 在她的灵脉里面活跃游窜。 四肢百骸, 火热一片。 楚雪儿忍不住呜呜的哭，霍兰诺给的太多了, 还不让她打坐吸收，很快开始了第二轮。 若是因为负荷不了双修对象带来的好处, 而出现爆体损伤……那她真就没脸活着了, 一头撞死算了。 宗门也不会承认她这种丢人的弟子存在！ “你怎么了？”霍兰诺嗓音低哑，勉为其难地停下来。 他察觉她体温过高，一改起初的乖顺, 哼哼唧唧要咬人。 是有些不对劲？ 饶是楚雪儿身为修士, 体质很好, 此刻也手脚发软。 她闭着眼流泪，哑声道：“……先给我喝水……然后, 离我远一点。” 温水很快送到了她嘴边，这人还难得细心, 给了一根吸管。 “要带你去泡澡么？” 虽然有清洁术, 但浸泡热水或许能舒服一些。 霍兰诺说着, 忽然眉间皱起，原本随手搭在她小腿，转为握住。“你的灵力……很乱……” 这是他第一次探别人的体内灵力，高境界对低境界的摸底，轻而易举。 霍兰诺感觉有些新奇，忍不住多逗留了一会儿。 而被人探灵力的楚雪儿并不是很乐意，她终于摘掉了丝巾，入目是他缠了浴巾的模样。 这家伙，顾着自己倒快！ 她浑身狼狈，雪白肌肤上一时间布满印记，消不下去，也不给她披件衣裳遮羞！ 楚雪儿一抬腿，躲开霍兰诺的手，从储物戒翻出披风裹住自己。 他还没有平静下来，但好在没有继续，不然她考虑以后换对象了。 “我的灵力没有乱，只是它们压不住了，马上要进阶了。” 楚雪儿拿出纸鹤坐上去，“我去药田，那里有现成的聚灵阵。” “现在？”霍兰诺一挑眉：“是因为双修么？” 他是经历过进阶的人，想起上回的雷劫，不由眉间紧皱。 就她这样软乎的一个人，能经得起雷击？ 而且刚才……她应该挺累的…… 楚雪儿不由露出苦笑，哀怨地望着他：“托你的福，我好像吃了大补丹。” 霍兰诺神色微沉，“应该做些什么准备？” 她想了想：“很早以前，大师姐就给我准备了筑基丹。” 她自己隐隐有感觉，这样让她难受的膨胀灵力，恐怕要一跃好几级。 现在是练气六层，说不准能一口气筑基。 筑基就会有落雷，不过只一道而已。 但是依然很多底层修士被拦在这里，筑基失败，气海溃散，轻则灵脉损毁，重则以身殉雷。 霍兰诺拦住她的纸鹤，把人抱下来：“我替你把雷劫挡走，你省点力气。” 他抱着她往药田方向走。 楚雪儿无语，这么点距离能省什么力气？ 有人要代替纸鹤，她索性由他去，赖在怀里一动不动。 一边解释道：“修士历劫本就要遭罪，谁都不能越过这道坎，灵脉没有经过雷电的锤炼，会境界不稳，以后……可能就没有以后了。” 永远是筑基期，何谈金丹乃至其他。 “可是你看起来太弱了。”霍兰诺语气不无嫌弃，伸手轻捏她的脸颊。 整个人柔软到不可思议。 “你小看我？！”楚雪儿恢复了点力气，拍掉他的爪子，哼声道：“你替我守着，给我一个安静的环境就够了。” 别让码头管理处的人过来，岛上的监控也要关掉。 楚雪儿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霍兰诺最终还是把她一个人放在药田里。 他打开手环，暂时关闭这片区域的监控。 管理处值夜班的人能看见这项操作，不免谨慎地询问几句，确定是本人才作罢。 凌晨时分，白涿岛的能见度并不低，银白的月光倾洒大地。 四周不算寂静，海风徐徐，海浪滔滔。 楚雪儿这会儿顾不上会糟践草药，就在聚灵阵内打坐。 空气中的各系灵子活跃起来，它们争先恐后挤在她身边，形成一个灵气旋涡，被源源不断吸入。 没多久，上空飘来几朵乌云，聚集在一起，彼此摩擦着闪出电花，在黑夜中闪耀。 楚雪儿真的要筑基了！ 好在她心里早有预料，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知道。 她不慌不忙，拿出筑基丹服下，然后专心历劫。 霍兰诺就站在不远处，昂首望着天上那团乌云。 它越来越厚重，积累出一道雷击，在他的注目之下，直击楚雪儿。 那一瞬间，光芒太盛，淹没了她娇小的身影。 霍兰诺按捺着没动，他知道楚雪儿怕死得很，有携带保命丹药。 料想不会有问题。 只是…… 等电花闪过去，霍兰诺看到她衣衫破碎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皱眉。 她倒是扛住了，只是浑身狼狈，原本顺滑的一头青丝，炸得不成样，脸上身上也隐隐有点血迹。 霍兰诺一跃上前，半蹲在她身侧。 楚雪儿还在吸收灵气，他安静等着。 管理处值夜班的人惊了，天气预报说晴天，一晚上月朗星稀的，忽然就变天。 而且变天速度极快，在岛上落了一道雷！ 他们连忙要进来巡逻检查，看看是否有设备物品损毁。 霍兰诺直接在手环上拦住了，只说是他造成的。 管理处不疑有他，心里默默对霍先生的电系能力的敬佩更上一层楼。 直到一切全部结束，楚雪儿整个人瘫软下来，被霍兰诺揽腰抱起。 “受伤了？”他起身往屋里走。 “我还好，”楚雪儿朝他笑了笑，有点开心：“我成功筑基了，只是跳级并不太好，所以……” 所以她吃了点苦头。 毕竟世上没有白费的午餐，这苦头不吃也得吃。 筑基后还要花很长时间来巩固境界。 进入亮堂的室内，楚雪儿身上细碎的伤口展露无遗。 霍兰诺给她施了清洁术，然后把人送进治疗仓里面。 治疗仓要连接电路，不像治疗仪那样一个晶石做能源就能启动，所以在外并不常见。 也就清缴队外出配备医疗车，才能带上这大家伙。 而楚雪儿，是第一次感受高科技的治疗设备。 霍兰诺买的这个很少用，丢在住处落灰，没想到开仓的时候，居然是为了她身上的小伤口。 楚雪儿躺在里面，感觉有热源笼罩全身，伤口微麻微痒。 没一会儿打开仓门，她被推出来，就已经痊愈了。 她不禁竖起大拇指：“这东西真棒！” 她的生肌止血丹可没有这样快速，略逊一筹了。 不过治疗仓的成本太大了，不知道是丹药的多少倍。 霍兰诺把人拉到跟前打量：“没事了？” “当然。”楚雪儿此刻精神很不错，她终于筑基了。 一口气越过好几级，这感觉跟路上捡到巨款一样令人振奋。 如果不是通讯玉符无法使用，她定要跟诸位师姐好好分享这个消息。 霍兰诺第一次正视起合欢宗的‘机密心法’，他道：“你们都是通过双修增进修为？” 看来一个门派能以此方法立足，必有它的过人之处。 楚雪儿有必要解释一下，“那个，大家双修也是循环渐进的，并不会出现太多跳级的情况。” 只是炼气期的境界太低了，而霍兰诺又‘太补了’，才造成今日这不可复制的局面。 楚雪儿心情有点复杂，该说……不愧是霍兰诺么？ 兽人没有灵脉，偏偏他有，他还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练得很强。 灵力暴走没有让他爆体而亡，经过指点之后，迅速结成金丹了。 某种程度而言，霍兰诺的气运极佳。 楚雪儿的出现，或许也是他气运的一部分。 反过来，楚雪儿能得到这样一个双修对象，也可以说是她个人机缘。 倒是相互成全了。 后面的时间不需要睡觉，楚雪儿回隔壁住处去打坐修炼，再配合服用培元丹，把筑基期给坐实了。 * * * 霍兰诺清早出了门，留楚雪儿在白涿岛修炼，自行去查看成为阶下囚的袁乙静。 闫文觉对此事很重视，也早早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面色红润，嘴角挂着大大的弧度，见人就打招呼。 恨不能把[准爸爸]三个字刻脑门上。 闫文觉的平易近人，更衬得霍兰诺矜持冷冽。 他隔着玻璃墙，扫一眼审讯室里面尚在沉睡的袁乙静，道：“把他唤醒。” 医师得令，进去给袁乙静打针。 药效出来后，睡了许久的驯兽师缓缓苏醒，睁开眼睛。 他有一瞬的惊慌，摔下铁床之后，一眼看清了周围布局，逐渐镇定下来。 霍兰诺一直盯着他，审讯室的玻璃墙是单向可视，里头的人看不见外面。 他向闫文觉示意：“开始吧。” 闫文觉一点头，把透明度打开，麦克风连同，就能跟审讯室里的人对话了，也能让犯人看清墙外的状况。 袁乙静看着霍兰诺，没有多少意外。 在他回想起来自己中了睡眠枪的时候，就知道是被抓住了。 而在永郾外面的森林里，有能耐抓人的，只能是霍兰诺的授意。 “我想见楚雪儿。” 居然是袁乙静率先开口。 霍兰诺面无表情：“见她做什么？” “见了她我才说。”袁乙静抿唇。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么？”霍兰诺挑起眉梢。 袁乙静低垂了眼帘：“烂命一条，死有何惧？” 闫文觉不同意：“想死还不容易，活着才有意思呢，还能做爸爸！” 要死也把该说的交待了再死。 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他如何操纵妖兽的。 如果能破译这件事，人类以后还愁什么？ 永郾尚未把逮住驯兽师的消息公布出去，其他城也在关注这个人，毕竟他的能力实在特殊。 若是不能问出点什么来，就随意决定他的生死，未免草率了些。 “你说得对，活着才有意思。” 袁乙静的视线投向闫文觉，微微笑道：“上次我找楚雪儿说过，只要她替我炼丹，就能随意驱使我。你们呢，不想利用我么？” 闫文觉不由惊讶，向霍兰诺求证道：“他这话当真？” 城主视频会议时，通报了驯兽师的情况，当时就有人提议，如果能利用好这个能力，可以尝试把袁乙静招纳过来。 霍兰诺没有否认，“他是说过，但我不同意他跟着楚雪儿。” 闫文觉的眼神从他二人之间划过，想了想道：“先不论你跟楚雪儿什么关系，让他待在炼丹师身旁确实不妥。” 万一袁乙静反水，把楚雪儿给拐跑了怎么办？永郾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们怕楚雪儿会爱上我么？”袁乙静抬手，抚上自己苍白的面容。 闫文觉摆手：“没人这么觉得，你想多了。” 袁乙静叹了口气：“她拒绝了我。” 霍兰诺呵呵一笑：“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听见这话的两人皆是一惊，双双看着他。 闫文觉眼里闪过八卦的光芒，一脸‘果然如此’。 “没想到霍城主也有这样主动的一天，我真是老怀欣慰，”他拍拍霍兰诺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对待女孩子，你一定要温柔体贴些才好……” 袁乙静盯着玻璃墙外的人，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服用玉女丹，往后我要做个男人。” “那又能改变什么呢？”霍兰诺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冷声道：“想要丹药，你得拿出更多筹码，不配提条件。” 闫文觉跟着劝说起来：“我们查过你的来历，全网无记录，是不是外面的驱逐者生下了你？” “你学那些人作奸犯科，游离在城市之外，难道不孤独么？他们彼此没有信任，随时可能出卖对方，刀尖舔血，阴暗偏激！” “城里有热闹的人群，有光明向上的积极生活，你现在要做的是接受审判，好好配合改造！” 一通话，闫文觉说得慷慨激昂，显然是把袁乙静当作从小生长环境不好，从而走入歧途的可怜人。 袁乙静的身世，其实跟他猜测的差不多。 只不过是在修真界，他自从有记忆开始，就被驯兽师养着了。 跟那些动物们一起，他也是其中一只，宛如兽类活着。 “你们希望我怎么做？”袁乙静轻声说道：“我可以听听看。” 霍兰诺轻敲扶手：“在我看来弄死你是最简便快捷的……” 他说着瞥一眼闫文觉，毫不意外地接收到不赞同的眼神。 霍兰诺笑了笑：“你这么急切想要丹药，很重要？我们可以给你，但你没机会见楚雪儿，你需要跟随清缴队外出驱逐妖兽。” “可是我想见她。”袁乙静皱眉。 他的眉形修理过，是古代女子惯用的细眉。 此刻虽然没有玉女丹维持他的女儿身，但皱眉时候，还是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意味。 闫文觉有话要说，暂时关闭麦克风和墙面透明度。 扭头问霍兰诺道：“为什么不先让他把驯兽的秘密交代出来呢？” 他迟疑着道：“这人不可信，让他跟随清缴队行动，万一招来一大群妖兽埋伏，岂不是要全军覆没了？” 这种内鬼最恐怖了，若永郾真的损失了那么多优秀兽人，将无法收场。 光是舆论的口水就能把他们给淹死！ 霍兰诺淡淡一抬眸，道：“如果我没猜错，他的驯兽能力是通过神魂印记完成的，兽人学不会。” 他有灵脉，应该能学，但是他不喜欢，不乐意。 “什么什么？” 闫文觉一脸懵逼，“神魂印记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脑电波一类。”霍兰诺并不准备坦白。 虽然兽人世界出现了楚雪儿和袁乙静这两个外来者，但目前为止，另一套能力体系并不适合兽人。 说出来没有意义，反而可能招来一些不必要的关注与窥视。 对袁乙静的处置，在这个上午没能得到满意结果，暂时搁置下来。 为防止他在清醒情况下耍花招，闫文觉让医师进去打了睡眠针。 * * * 楚雪儿连着三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巩固境界。 岛上做饭的丁老头，原本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见状不由跟霍兰诺嘀咕。 “霍小先生，你中午外出没回来用饭，怎么楚小姐也不用进食呢？” “她可能自己开小灶了。”霍兰诺随口回道。 在他这里，开小灶=楚雪儿吃辟谷丹了。 “没饿着自己就好，现在年轻人为了追求形体美，总是不敢多吃，这不是好习惯……”丁老头年纪大了，有些唠叨的小毛病。 他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一拍自己光溜溜的脑门道：“瞧我这记性，是有事情要问你的。” 霍兰诺站定等着：“你说。” 丁老头掏出一张请柬，道：“霍老先生160岁的寿辰要到了，我与他相识多年，必定要到场祝贺……只是我不想带上我那个小孙女……” 兽人能活一两百岁，但真的活到150以上的人并不多。 丁老头管霍兰诺叫小先生，他爷爷叫老先生，而他父亲，直呼其名霍晋玮，因为这人太不靠谱了。 打开的请柬上，果然看到了一个女生的名字。 霍兰诺抬眼问道：“怎么回事？” 丁老头叹口气：“我小孙女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啦，霍封林之前在追求她，她不喜欢，我也拒绝了，可就是不死心……” “是他？”霍兰诺微一撇嘴。 霍家太多兽人了，寿命一长亲戚就多。 霍封林是他大伯家的儿子，是他堂兄，今年62岁，已婚离异，不成调的一个人。 丁老头苦恼道：“平时也就罢了，这会儿还把我小孙女的名字写请帖上去，她要是没去，显得我们不给老先生面子。” “没关系，爷爷不会在意这个，多半是有人瞒着他搞得鬼。”霍兰诺可太了解那帮人了。 “我也清楚老先生豁达，只是这种事情多了总不好，外人会误会的……” 丁老头觑着霍兰诺的神色，他是希望他能帮忙开个金口。 霍兰诺直接给他一个定心丸：“我会叫霍封林别来骚扰你们。” 丁老头父子目前在替他做事，他理应管一管。 “那就麻烦霍小先生了！”丁老头大喜过望，美滋滋地告辞离开。 霍兰诺打开手环，翻出被他掩埋角落的联系人，言语敲打一番。 霍封林看到消息有些生气：[怎么，城主大人看上清秀邻家女孩了？花大小姐还不能满足你？] 霍兰诺不跟他废话：[再骚扰人家，此事交由警卫厅处理。] 到时候是拘留教育还是怎样，自有一套规矩。 霍封林：[你厉害，我弄不过你，就想问问，你怎么对待花戚的？听珏英说你岛上有人？] 霍兰诺：[既然是霍珏英告诉你的，你问他去。] 说完他关闭手环，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霍封林一副花花肠子，这么多年喜新厌旧的事情没少干，对花戚倒是执着了许久。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过，摸不着的总是香的。 霍兰诺不想理会这些事情，回到住处时，发现隔壁有客人来了。 仔细一看，那不是属于隔壁的客人，是他母亲韩婄。 此刻正一脸愠怒地站在楚雪儿的大门口。 她身后，披散着一头金色卷发的花戚，在小声劝着。 霍兰诺不动声色走过去，“有事？” 韩婄回头看他，怒容稍敛，道：“你回来得正好，这楚雪儿怎么回事？我找她买丹药，她把客人拒之门外，丝毫不做理会，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花戚叹口气，道：“伯母太心急了，她可能正在炼丹，抽不开身。” “是炼丹还是不想理我呢？”韩婄一挑眉梢，柔声道：“好大的派头。” “她没空。”霍兰诺斜了她们一眼，开始赶客：“没事就回去吧，丹药也不是想买就有现货的，你们去狄冉君那里排队。” “我要排队？”韩婄睁大一双美目，不可置信。 霍兰诺面无表情：“你凭什么不需要排队？你认识她么？” 韩婄昳丽的面容勾起一抹冷笑：“就凭你这么护着她，当真没有其他关系？” 霍兰诺继承了她的好容貌，此刻勾起一个相似的弧度，“那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兰诺！”韩婄彻底黑了脸。 花戚紧了紧手心，问道：“你承认和她的关系了？” 霍兰诺没理由否认，“我早就明确拒绝过花家，你无需继续浪费时间。” 花戚闻言，不由露出落寞的神色。 韩婄心头怒火更盛：“就楚雪儿这样的，休想进入我霍家大门！” 霍兰诺唇畔泄出一丝轻笑：“那我去进她楚家门好了，我怎么可能容许自己无名无分？” 这话讽刺意味十足，霍家人总有一些奇葩的古老的自以为高贵的‘世家’观点。 霍兰诺丢下令韩婄震惊的话，也不回自己屋，施施然按指纹打开楚雪儿的大门，进去了。 * * * 闭关修炼的楚雪儿丝毫不知，仅仅三天，大嘴巴霍兰诺就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了。 并且在她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前来讨要名分以及……福利…… 霍兰诺极其不满。 伸手把人揽到怀里，嗤笑道：“原以为你几天就能起来，没想到打坐了半个多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羽化成仙了。” 楚雪儿惊讶：“我竟然坐了这么久？……唔，你松松手，我勒得慌……” 霍兰诺不松，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 “如果我们再来一次，你不会又去闭关半个月吧？” “……”楚雪儿也不知道。 真这样她是不是太惨了？ 霍兰诺的大掌游移到她长裙的束腰上。 楚雪儿握住他的手：“你该不会……？” 他幽深的眼眸注视着她：“你打坐时间飞速，我却是生生挨了半个月，轮到你进行伴侣之间义务的时候了……” “伴侣？”楚雪儿眨眨眼，他们什么时候有确定这种关系么？ 她怎么不记得？ 霍兰诺覆身上来，想要身体力行与她交流，而不是通过嘴巴。 楚雪儿懵了，推着他道：“我怎么看你比我更像是合欢宗的弟子呢！” 瞧瞧这对双修多么上心，师尊见之心喜。 霍兰诺不答。 实在是……食髓知味，须得解了渴才好。 第50章 礼服 楚雪儿心有余悸。 霍兰诺用漫长的时间告诉她, 兽人血脉与普通人的区别。 她自幼在合欢宗长大，对男人那方面的了解不算少。 因为一些慷慨的师叔师姐，会开坛授道, 这是新人弟子涨知识的好时机。 曾经楚雪儿也去听过几次，后来实在懒散，渐渐地越来越少去了, 她自认为已经懂了。 现在看来，还差得远呢！ 楚雪儿手指蜷着丝带, 软哒哒靠坐在霍兰诺怀里，花枝乱颤。 “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亲身感受下来, 没有发现霍兰诺哪里不行, 对此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不喜欢这样？”他答非所问。 楚雪儿摇头轻喘：“我想看着你。” 她疑心他是不是有师姐们所说的比较罕见的X癖，比如喜欢蒙眼什么的？ “不要看, 丑。”霍兰诺直接拒绝。 “……真的很丑么？”楚雪儿脑补了一下，只能想起在图册上看过的烧火棍。 好像是挺丑的, 不看也罢, 万一心里膈应，岂不是影响她涨修为的好心情？ 不过……“你不需要休息么？” 楚雪儿小嘴里叭叭的嘀咕：“怪不得兽人有血脉歧视，是不是只有女兽人才最适合你？若非我是个合欢宗弟子, 体质强于常人, 我们俩是没可能了。” 永动机这是, 他还是人嘛！ 霍兰诺缓缓抬起眼皮：“多谢夸奖。” “！”真不要脸！ 楚雪儿哼声道：“我是想表达我累了的意思，今日到此为止。” “你太弱了, 好意思喊累？”他语气嫌弃，指尖一掐她软肉。 楚雪儿弹了起来, 一脸不满地想摘了眼上的丝带, 务必为自己辩驳：“我如今已经是筑基修士了, 可见资质不错，以后勤加修炼……” “现在不就带你修炼么？”霍兰诺在她耳畔低声一笑，截断她的话头，并且阻止她的动作。 “……”很好，他讲话一如既往的噎死人。 两人是否成为伴侣，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楚雪儿挣开他的手，坚持把丝带取下来，道：“我尚未把筑基期的能力运用自如，不宜晋升太快。” 霍兰诺捏住她细白的手腕，薄唇轻蹭：“这就叫晋升太快了？” “……”跟你比起来，那属实不快。 楚雪儿气得想咬人！ * * * 隔日，霍兰诺容光焕发出门了。 而被压迫了大半天的楚雪儿，也正式宣告结束闭关。 她体内灵力充沛，摩拳擦掌，准备炼丹制符，试试境界上涨之后的威力。 但很快发现，许多事情正在等着她。 首先就是袁乙静，他被迫在审讯室沉睡，本就苍白单薄的身体受不住了。 医师检查后说他营养失衡，阴阳不调，这样下去会病倒。 关于阴阳不调这件事，多半是玉女丹造就的后遗症。 霍兰诺不在乎他的死活，闫文觉却不能叫他就这样死了，于是派了人一边医治，一边询问楚雪儿的意思。 楚雪儿毫不意外闫文觉的选择，他是标准的掌权者思维。 大局为重，必要情况下可以不考虑袁乙静曾经犯下的过错。 她可以理解，也愿意配合。 “丹药的事，我想跟他谈一谈。” 闫文觉点头笑道：“我让霍城主亲自来陪同你，以免发生意外他剁了我。” 楚雪儿当作没听懂他话里的调侃，道：“当然以我人身安全为重，我很怕死的。” 霍兰诺得知楚雪儿要去跟袁乙静见面，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瘫着一张脸。 他长相精致，哪怕神色冷淡也很好看，上街时总能引起路人注目。 楚雪儿伸手握住他修长的手指，笑道：“网上好多人问我，是不是被你的美色引诱来永郾城。” 霍兰诺自己宣扬出去的，如今是坐实了他们的关系，在外人眼中，俨然是一对小情侣。 他们之间虽然还说不上什么爱情，但两人都没有否认。 甚至觉得确定关系能省去不少麻烦和猜忌，感情到不到位，不过一件小事，反正都已经睡了。 “那你有没有说，是你引诱的我？”霍兰诺侧目看她，似笑非笑。 楚雪儿一挑眉：“胡说，我哪有？” “你馋我许久，可算是得逞了。”他抽回手，一副生人勿近的矜贵模样。 “？”楚雪儿才不承认，她是有意动，但完全没行动。 两人去往审讯室，看到了昏睡多日的袁乙静。 袁乙静的状况有点糟糕，睡眠针使得他精神萎靡，面颊更显消瘦苍白。 但是没有人会同情他。 河泽的危机虽然被化解了，可是云径城实打实因他的缘故城门大开。 当时伤亡的人数很多，这都是袁乙静亲手犯下的罪孽。 楚雪儿走了进去，微一摇头道：“你应该照照镜子，看看此刻自己的模样。何必呢？” 袁乙静躺了太长时间，他缓缓站起来，舒展自己的躯体。 “你来了，是不是同意我所说的条件？” 楚雪儿不急着答复他，反而问道：“你想做个男人，还是成为女人？” 袁乙静抬眼看她，神色哀怨：“你这样问，是不想炼玉女丹给我？” 楚雪儿点头：“对，我不会炼这种害人的东西。如果你想改变/性别，以这里的医术，足够满足你的要求。” 袁乙静望着她，轻叹一声：“你真狠心……” 那口气，像极了对负心汉的指责。 楚雪儿对他的茶里茶气早有见识，闫文觉不一样，顿时露出吃到瓜的表情。 他在审讯室外面，能清楚看见内里的情景，斜眼偷看霍兰诺，这是……三角恋？？ 老大哥不由满腔忧心忡忡。 霍兰诺面无表情：“收起你脑中无用的猜测。” “光是我收起来没用呀，”闫文觉指了指里头，“得让他收着点。” “我想过了，”袁乙静已经做出决定：“我不要玉女丹，替我把身体变回它该有的样子，可以么？” “如果你不介意试药的话，我可以尝试。” 楚雪儿不敢保证任何，毕竟她对玉女丹认识不够，如何能知道怎么破解它呢？ “我不介意，我相信你。” 袁乙静用他那双丹凤眼凝视着她，目不转睛。 楚雪儿疑心他还没死心，想要自荐枕席成为她的姘头，立即扭过脸不看他。 她想了想道：“我先问医师要你的体检单看看，尝试一下元阳丹能不能对你有益处，若是不成，再另行想办法。这段时间你需要配合闫副城主的安排，能做到么？” “驱赶妖兽么？对我来说是小事。” 袁乙静朝她走近两步，道：“你先前劝我活在阳光下，说城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不带着我么？” “我带着你？怎么带？”楚雪儿不解。 “我想在你的药田旁边种花，想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他站定在她面前。 “你怎么知道……”楚雪儿眉头一皱：“你用小动物偷窥我？” 袁乙静抿抿嘴角，更正道：“不算偷窥，我只是看过两眼。就两眼。” “这是很不尊重人的！要是那些高境界大能都这样做，修真界岂不乱套了。” 楚雪儿没好气的瞪着他，有能力窥视的人不少，但通常大家不会这般行事。 霍兰诺走了进来，伸手拉过楚雪儿圈在身侧。 他淡淡道：“白涿岛不住其他人。” 袁乙静哦了一声，垂下眼帘：“你们永郾这么小气，竟连个住处都吝于提供？” 霍兰诺抬了抬眼：“就你这干瘦的身板，还能没地方塞么？” 外面的闫文觉见势头不对，连忙跟了进来，道：“我自然会替你安排宿舍的，还有监管的人跟随一起住，希望你能理解。” “我想要一个花田，挨着楚雪儿的药田。”袁乙静看向他，歪了歪脑袋：“不行么？” 闫文觉嘴角微抽：“恐怕不行。” 这驯兽师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真以为是来永郾做客的么！ 楚雪儿问道：“你的花田要种什么？小红花么？” “是。”他点头承认。 闫文觉瞬间支起耳朵，趁机追问：“为什么对小红花那么执着？它的用处是……？” 袁乙静扬起一抹柔和的微笑：“我很喜欢。” 闫文觉：“……”就这？ 霍兰诺认为没有必要再待下去，直接带走了楚雪儿。 后续事宜自有闫文觉监督，他们早已拟好对袁乙静的防范方案。 那就是在他身上植入芯片。 防止他突然反水，勒令妖兽攻城，或者故技重施从城里掳走什么人。 * * * 两人没有回白涿岛，霍兰诺的悬浮车拐进一条陌生的街道。 楚雪儿看向车窗外，干净整洁的道路，两排装潢别致的店铺。 “要去哪里？”她扭头问道。 霍兰诺把车停在一个衣橱面前，里面立体投影了模特身穿展品的样子。 楚雪儿忍不住好奇，睁大眼睛看着：“她们好漂亮。” 模特身穿各色礼服，有的旋转着大裙摆，有点拖着长长的性感裙尾。 那么问题来了，霍兰诺突然到这来做什么？ 一张请柬递到楚雪儿面前，上面烫了她的大名。 霍兰诺道：“我爷爷的生辰宴，我想带你去……你也可以拒绝。” 楚雪儿伸手接过，打开瞧了瞧。 她没听他提过爷爷，不过既然他想让她去，那就去吧。 楚雪儿合上请柬，道：“现在是给我挑衣服么？” “嗯。”霍兰诺想起了什么，道：“为防止不合适，我亲自带你挑选。” 楚雪儿也想起她的第一套礼服，“乌融说那次是他帮忙买的。” “当初这事交给他就是决策错误。”霍兰诺瞥她一眼：“你那件裙子还留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楚雪儿站起来。 “只是提醒你，可以穿给我一人看。”他敛下长长的眼睫，丢下这句话，率先步出车外。 “？”楚雪儿下意识抬手揉腰。 第51章 不讲道理 这是女士店铺, 导购小姐姐皆是亲和可人，笑容甜美。 霍兰诺和楚雪儿两人走进去，先是他优越的高大身形吸引了注目, 待看清他的相貌，几个导购眼前一亮； 紧接着瞧见身旁的楚雪儿，同样出众的高颜值, 目光更是火热。 这一对就是撕漫男女吧？！ 真就从画中走出来的！ 导购热情地迎接上来，把霍兰诺和楚雪儿引入里面软座, 奉上幽香的花茶。 在永郾，人鱼属的兽人地位都不低, 他们非富即贵。 即使没有参与城防军部, 兽人自行做生意或者找工作，都有高额收入, 特别是在渔业方面。 这两位说不定是大主顾。 楚雪儿没让导购小姐姐失望。 她尚未拥有现代女性逛街时慢慢挑选的习惯，目的明确地挑了几套长裙, 进入试衣间。 长裙大多是掐腰设计, 衬得她玲珑身段极为美妙婀娜，试过之后都觉得不错。 霍兰诺在一旁看着，没有其他意见, 道：“这几套都买了, 免得以后参与宴会又要出来。” 导购闻言很是欣喜, 她们这种店铺，卖的不是日常装, 通常一天能卖出去两件就算不错了，今天来了个慷慨的客人！ 她笑得合不拢嘴：“这位女士的身材一级棒, 要尝试下短裙么？适当露一截腿也很不错哦, 我们有很多新款式, 都是名家设计。” 导购猜测楚雪儿保守，一按遥控，把中长裙的款式推出来。 裙摆有的到小腿，有的到膝盖，总体来说并不短。 长裙显得典雅端庄，但短裙也有它甜美活泼的优势在。 导购开始介绍设计师的名字，谁谁谁的，楚雪儿不懂这方面，安静听着不打断。 她不是个死脑筋的人，之所以一直长裙加身，不过是多年来造就的习惯使然。 穿裤子感觉腿部怪怪的，短裙则有点空荡荡，并非不能接受它们。 这会儿在兽人世界生活了不短的时间，楚雪儿也想适应一下其他形式的衣裳。 便听从导购的建议，选了两套短裙试试。 霍兰诺自幼与韩婄并不亲近，他不曾有过跟随女性挑选衣饰的经验，因此只在一旁坐着。 不过是在她换了及膝短裙出来时……多往她玉白的小腿上多扫两眼罢了。 楚雪儿人如其名，肌肤比褪了壳的鸡蛋还要嫩滑，像极了雪色的瓷娃娃。 霍兰诺很喜欢在她身上磨蹭的滋味，那一刻他仿佛患有皮肤饥渴症，多贴近片刻，就能得到满足。 她穿长裙时不觉什么，只那张小脸白生生的。 可一旦换上短裙，手臂和小腿露出来，才让人意识到她那身令人稀罕的皮肉，竟无处不惹眼。 霍兰诺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食指无意识轻敲起来。 导购按捺住心头的激动，笑道：“再没有比您更适合这套裙子的人了！它简直是替您量身定制的！” “这就是衣架子吧，模特也就这样了……” 楚雪儿歪了歪脑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看？” “漂亮极了！”导购一脸真诚。 楚雪儿动了动小腿，感觉也不讨厌，“那就一起带走吧。” 导购的欢天喜地去打包礼服，在听说不需要店内的送货服务时，还跑去给她申请了礼物，以挽留这大方利落的客人。 礼物是一双水晶鞋，据她描述：每一位小公主都必须拥有它！ 楚雪儿试了试，很合脚，扭头看霍兰诺：“那就不用去买鞋子了，省事儿。” 霍兰诺低头瞥向她的小脚丫，“你能穿十公分的细高跟？” 导购为着自己的失察心里一慌：“是太高了么？您小心点，走几步看看？” 楚雪儿：“我没穿过，应该不难吧？” 她当初在河泽那边购置衣物，买了长裙和小白鞋、凉鞋，其中也有一点高跟。 楚雪儿迈出颤颤巍巍的步伐，霍兰诺一挑眉，伸出胳膊让她扶着。 导购在一旁露出粉红泡泡姨母笑：“客人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多逛一逛，有男朋友陪着，怎么会嫌麻烦呢？” 她刚才就想说了，什么‘一次性多买几套裙子免得以后又要出来’‘有这双鞋子就不用去鞋店了省事’，这两位是怎么回事？ 这样约会的嘛！ “男朋友？” 楚雪儿差点崴了脚，被霍兰诺一手握着腰，撑住了。 他在她耳边低声轻笑：“就这么粘人么，可别摔了自己。” 楚雪儿眨眨眼，看向导购小姐姐：“你听见这话了，我们不是情侣关系。我们只是没有感情的pao友。” “……”霍兰诺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 她听见了什么？导购小姐姐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做出何种表情好。 呜呜呜男才女貌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霍兰诺的大掌一掐她腰间软肉，嘴角翘起凉丝丝的弧度：“新词汇学得很快？” 有点痒，楚雪儿微微一抖，拨开他的手，自己稳稳站住，“当然，我有空就上网逛论坛的。” “回去再收拾你。”霍兰诺幽深的眼眸望着她，意有所指。 楚雪儿嘟嘟红唇，踮起脚尖伸手抚上他的脸，压低了声音不让导购听见：“我还怕你不成？反正我没亏。” “你能这样想，非常好。” 他缓缓掀起冷白色的眼皮，眸底暗得吓人。 * * * 从女装礼服店出来，两人朝着同一条街的珠宝店走去，准备给楚雪儿买些搭配的饰品。 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楚雪儿查看手环，是李馥彤。 她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听狄冉君说，李馥彤因为想做营养师，跟李子丘正在闹矛盾。 难不成找自己诉苦来的？楚雪儿略一犹豫，点了接听。 李馥彤没有诉苦，而是惊慌失措地求助。 “雪儿雪儿雪儿，我哥他不对劲，好像鬼上身了呜呜呜……” “？”楚雪儿咋舌：“什么？” 虽然她没有阴阳眼，但以这世界清荡荡的环境来看，邪祟都没几只，又哪里会藏有鬼魅呢？ 李馥彤却坚持自己的说法，着急道：“是真的！他最近性情大变，成天看我不顺眼，还想把我赶出去独立！” 楚雪儿一挑眉，向霍兰诺示意暂时停下，在街边说一会儿电话。 她问道：“是因为你哥哥不同意你做营养师，你们吵架了？” “起初是这样，但这点小事哪至于要赶我走，”李馥彤哭死了：“他变得好绝情呜呜……” 楚雪儿迟疑着道：“或许他觉得你长大了，该学会自主过日子。” 李馥彤哭着哭着一噎，“你……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他的话好伤人啊！” 对此，楚雪儿只能劝他们好好沟通了，李子丘对妹妹的呵护所有人看在眼里，不会不管她的。 李馥彤摇摇头：“但是他真的很奇怪，眼神也是……我说不清楚，我是最了解他的人，跟平常不一样……” “而且他骂完我之后就会出现头痛的症状，表情有点扭曲可怕……雪儿，我好怕啊呜呜呜……” “这……”楚雪儿不是很清楚他们兄妹的相处情景，问道：“你就因为这个怀疑他鬼上身？” “对啊！你说……会不会是易茹？”李馥彤的嗓音发颤：“她不是死了么？生前就肖想我哥，还想害我，她现在就找过来了……” “不可能。”楚雪儿毫不犹豫。 修真界有鬼修存在，但要成为鬼修的条件颇为苛刻，哪怕易茹有符箓师帮忙，也难以走上这条路。 况且，鬼修一旦出手，怎么可能只离间他们兄妹感情这样简单？ 李馥彤听了楚雪儿斩钉截铁的语气，稍稍放松下来，求证道：“你确定么？” “不会是易茹，这世界即便有魂魄，也没有电视里的鬼怪那种能力。” 魂魄虚无缥缈，自身宛如浮萍，哪有能力害人？ 李馥彤彻底安心下来，抽抽鼻子道：“那可能是我哥有了喜欢的人，就嫌弃我这个拖油瓶碍眼了……我好难过……” “你已经很幸运了。”楚雪儿笑了笑。 有个血脉至亲在身边陪伴，被呵护着成长，或许对比双亲健全的人家有所欠缺，但于世间大多数人而言，已经是幸福。 李馥彤高高撅起嘴巴，情绪并没有被开解，她道：“可是我哥前不久才说对你有好感，怎么会转头就看上别人，他才不是这种喜新厌旧的渣男！” “这……”怎么扯上她了呢？ 楚雪儿挠挠脸蛋：“也许是你误会了，再说，好感是非常浅显容易变更的。” “那也不用偷偷跑去见面吧？不止一次，做什么瞒着我……哪怕是之前的宋筠，我一直努力忍让，明知道她瞧不起我还笑脸相迎！”只要是她哥自己喜欢的，她就举手支持。 楚雪儿听着李馥彤絮絮叨叨，不禁想起自己闲时补的电视剧。 道：“有不解可以直接询问，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曲折与误会，还能让你哥明白你对未来嫂子的态度。” 不好让霍兰诺久等，楚雪儿很快挂断电话。 李馥彤感觉得到了安慰，主动跑去找李子丘和解。 她向着后院走去，这个点哥哥通常是在锻炼能力。 推开半掩的门，李馥彤一眼发现了李子丘，他坐在藤椅上休息，两手揪住了脑袋上那对狼耳朵，面部是痛苦的神色。 “哥哥！”李馥彤小跑过去：“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她突然出现，李子丘身前的虚拟屏幕一闪，正在视频的人瞬间切断联系。 李馥彤什么都没看清，忍不住问道：“你在跟谁联系？” “彤彤，”李子丘扭头看她，“你搬出去吧，能学会自己独立么？” “一见面就说这个……”李馥彤瘪瘪嘴，在他身旁坐下：“搬就搬，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 李子丘皱眉，沉声道：“女孩子独居安全为重，你是我妹妹，没有搬出去的必要……” 是这个道理，他是这样想的，但却要她搬出去，李子丘捂住额头。 明明他们在永郾没有其他熟人。 李馥彤哼了一声：“哥哥你就直说吧，是不是准备闪婚了，嫌我电灯泡拖油瓶？” 她只是猜测，没想到李子丘含糊着应了一声。 李馥彤震惊：“真有对象了？你这样显得很随便！” 才说对雪儿有好感，不到一个月又看上其他人，她哥的心还挺花？ “是……这事你不要管，”李子丘站起来，道：“我出去一趟。” 他要去见宋筠，希望她跟妹妹能和睦相处。 这样让他隐瞒恋情，赶走妹妹，他浑身难受。 宋筠刚跟李子丘视频，听见李馥彤的动静，立即切断了。 她用痴心符跟李子丘复合了，他现在对她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之所以还委委屈屈进行地下恋，全是系统要求，它暂时还不想在楚雪儿和霍兰诺面前露脸。 系统隐隐觉得自己管控不住这个宿主。 它冷冰冰地提醒：[痴心符对象若是频繁做出违背性情的行为，他会出现被撕扯的痛苦症状。] 宋筠对着镜子敷面膜，不在意道：“让李馥彤那废物学会独立行走，很严重么？” 系统：[据我所知，李子丘的命是他二叔二婶救下来的，李馥彤对他而言，除了亲情还有责任。] “我又没让他们划清界线。”宋筠冷哼。 她要是跟李子丘结婚了，以后难不成要一直帮扶妹妹一家子？什么道理！ 必须尽早让这个蠢货断奶！ 系统：[拿回这个男人，你就满足了么？] “哪能呢，”宋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我得让楚雪儿也尝尝被夺走对象的滋味才行。” 她居然拿下了霍兰诺，多么令人吃惊。 系统替她查到了花戚的存在，宋筠准备从这里下手。 在她看来，李子丘的离去就是跟楚雪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霍兰诺爱上其他女人，对楚雪儿才是最合适的惩罚。 但系统对她们之间的爱恨一点兴趣都没有。 它用冰凉的电子音怂恿：[霍兰诺死了，才是最好的打击。] 宋筠却不上当，“你果然跟他们有过节，发生了什么事？” 系统：[我只是怕你的小动作被发现，你经不起霍兰诺的报复。] “别隐瞒了，”宋筠早已经有所察觉：“一旦起了杀心，是掩盖不住的，你想要霍兰诺和楚雪儿的命。” 系统沉默下来。 过去良久，它直接承认：[楚雪儿必须死，她知道的太多了。] 而霍兰诺，虽然也踏入修士行列，且还是个金丹修为，但他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兽人，没有修真界的常识。 对比起来，威胁性更小一些。 不过也不能留着，若被他发现它的存在，势必会一掌拍死，完全不犹豫不考虑的。 “可我不想做你的刀怎么办？”宋筠又不是傻子，这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 系统：[你想过河拆桥？] 她神色冷漠：“我替你用夺运符挣来不少气运值，换到了痴心符，我们是公平交易，我可不欠你的。” 系统第一次发出桀桀的笑声：[那么你就没想过，痴心符还有其他副作用？] 宋筠一惊，睁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系统阴森森道：[宿主再考虑考虑，要不要与我合作，弄死了他们，这世间再没有谁能拦住你，你可以为所欲为。] * * * 珠宝店里，霍兰诺早知楚雪儿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专门带她去看这一类材质。 其中有一种深海独有的矿石，晶莹剔透有如夏日的冰块，石心处有一道荧光，散发着浅淡的颜色。 它极为漂亮，璀璨夺目。 楚雪儿不出所料地一眼相中，有被惊艳到，就喜欢闪亮的。 她正要开口询问，店铺经理一脸喜悦地快步走来：“小少爷！” 霍兰诺点头，点着透明壁柜道：“把这套拿出来。” “好的。”经理看一眼楚雪儿，笑着打开柜台，取出珊瑚盒子送到她面前。 这家店是霍家经营的，深海独有的矿石，也就人鱼属兽人最方便扛着仪器下去开采了，降低成本。 这套饰品包含有项链、手链、耳环，还有一顶银丝勾勒的皇冠。 楚雪儿托起那个皇冠左右打量，想了想问道：“我好像没在路上见过这种首饰？它和礼服一样不太日常，对么？” 皇冠不仅镶嵌了海底矿石，还有水晶钻石在一旁陪衬，整个‘布灵布灵’的，分量不轻。 日常？霍兰诺扬起眉尾：“就算你每天戴着它，谁又会说些什么？” “你说得对，不过在外头还是低调一些好，我可以在岛上的时候佩戴它。”反正她出门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楚雪儿自觉不会让它闲置下来，当即决定买下。 这可是不小的成交价，经理微笑着朝霍兰诺报了价格，哪怕是霍家人来买东西，也需要走账。 楚雪儿阻止了霍兰诺抬手的动作，“这东西太贵了，我自己买。” 后者眼睫微动，表示不解。 楚雪儿骄傲地一挺胸脯：“我有钱。” 现在丹药供不应求，哪怕她没有叫高价，也早就成为了小富婆。 还有城主们每个月发的工资，都不是小数目。 一些开支由霍兰诺付钱，楚雪儿没怎么在意，权当做永郾给予炼丹师的优待了，但不包括昂贵的珠宝饰品。 这个跟他送的空间晶石有所不同，场合不一样。 霍兰诺没说什么，由着她喜滋滋地付钱，抱起珊瑚盒子走人。 上车后他才开始发难，把人堵在车壁上，托臀抱起。 “唔？”楚雪儿一脸懵逼。 “我们是pao友？”霍兰诺半敛着眼眸，“是不是要跟我计较清楚了，玩够就全身而退？” 他捏住她肉乎乎的脸颊：“楚雪儿，你是忘了我说过什么吧？” 这小气的家伙，记下她说出去的话，在这等着她呢？ 楚雪儿不忿道：“分明是你经常做出嫌弃我的样子，我还巴着你不放么？” 她一抬小下巴：“呵，男人而已。” 她话音才落，霍兰诺冷哼一声，那夹带着不悦的唇就狠狠压了下来。 他手上力道重重揉捏，那架势，仿佛要生吞了她。 楚雪儿有些招架不住，还有点气闷，怎么说不过她就动手呢！ 长长的一吻结束，两人微喘着彼此对视。 霍兰诺眼尾泛红，低低的轻笑：“我说了，敢招惹我就别想反悔——谁要跟你做pao友？” 他松开手，在楚雪儿双脚落地的一瞬间，把人掉转过去。 抵住她纤薄的背部，两手探入衣服里面，开始攻城略地。 楚雪儿一惊，悬浮车的车窗玻璃是单向可视，倒是不怕泄露隐私，可是——！！！ 她实在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忍不住抗议…… 抗议无效。 霍兰诺这人不讲道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52章 屏障 他们直接错过了晚饭。 楚雪儿喊饿的时候, 霍兰诺喂了辟谷丹给她，还是之前用来跟他充当伙食费的，这种情况下又回到她嘴里。 楚雪儿悔之晚矣, 呜呜咽咽地指控：“你这个牲口！” 他不以为意，并且饶有兴致地问道：“谁教你这样骂人的？”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楚雪儿没好气的一拍他手背。 霍兰诺从背后拥着她，垂首轻嗅她发间的清香, 哑声道：“是乌融的口癖词吧，扣他奖金。” “？你还讲不讲道理？”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难怪要把永郾城的事务交给闫文觉，不然得气死多少人呢？！ 回到白涿岛已经凌晨两点钟。 霍兰诺喜欢泡澡, 将楚雪儿抱进他的浴池, 亲手把人刷得干干净净才放过她。 还不忘问道：“按照这个频率，你何时能金丹？” 楚雪儿小脸蛋红扑扑的, 一半羞的一半气的，“欲速则不达, 你这样着急不行。” “我感觉自己的灵力有所增长, 怕你在双修情况下还涨不过我。”霍兰诺捋起自己的银发，斜她一眼：“替你着急。” “！” 听听这话，杀伤力不大, 侮辱性极强！ 她堂堂合欢宗弟子, 就是靠双修心法修行的, 怎么可能输给他。 楚雪儿披上浴袍，回头瞪他：“我这就去打坐炼化, 你等着！” 霍兰诺靠在池壁上，整个人透着餍足后的慵懒, “去吧。” 楚雪儿被刺激到了, 老老实实从凌晨修炼到天光大亮。 她的四肢百骸灵力流窜, 整个人暖融融的，精神饱满。 气海里累积了薄薄一截，大约五分之一，待它储满，就是她凝结成金丹的时机。 楚雪儿觉得她这速度已经够快了，霍兰诺带来的好处很明显，对比同门的师姐们，她应该可以用更短的时间结丹。 她现在要多运用灵力，让自己的筑基境界更牢靠一点。 吃过早餐，霍兰诺出门公干，楚雪儿有一上午的时间炼丹制符。 她先炼一炉回息丹试试手感。 这是晋升之后第一次出手，不得不说差异还挺明显的。 以前楚雪儿需要专心致志，才能保证顺利成丹，现在的她今非昔比，显得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她抱着自己崭新的大号炼丹炉，提高了速度与效率，更能缓解如今僧多粥少的局面。 在楚雪儿成名之后，最初在河泽发的那个丹药帖子，已经不知道盖了多少层楼。 前排嘲讽她的人默默删掉了自己的言论，也有人舍不得删，说要留个纪念合影，引以为戒。 回息丹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丹药，兽人为之疯狂。 紧随其后的是玉颜丹和瘦体丹，论起来实用性不如生肌止血丹，但耐不住人类追求美丽的天性。 在楚雪儿的丹药有了口碑之后，没有人质疑美白瘦身的效果，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早就该补货了，但因为优先级比不上回息丹，迟迟没有后续。 楚雪儿趁着今天干劲十足，两样都炼了不少，回头交给狄冉君。 上午专注丹药，下午则琢磨起符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楚雪儿希望自己能多点攻击手段，虽然她自学的绘符基础不好，还在初级徘徊，但……熟能生巧。 她已经成功制成四象符和六象符，自认为有能力朝八象符下手了。 这一道符箓在初级里算是较为复杂厉害的，它不似四象符六象符那样只作辅助功能，而是具有直接的杀伤力。 能使人深思癫狂，爆体而亡。 八象符的爆炸效果，与爆破符又有不同，爆破符的伤害由外而内，它则是由内而外，一旦命中，杀伤力可观。 饶是铜皮铁骨的妖兽，也有柔软的内腹。 楚雪儿调好灵墨，打开她网购的一卷毛笔。 现在使用毛笔的人寥寥无几，她想要购买好笔还不容易。 这是定制炼丹炉的时候，顺道一块委托了那家作坊，替她糅合各种材质，制成毛笔。 笔杆有不同，笔须也存有差异。 楚雪儿每支都取出来试试，很快，就浪费了一沓符纸。 不过，她选出了运笔最流畅的那一支，成为自己往后的工具。 绘制八象符，没有前面那样顺利，足足折腾了大半个下午，才在晚饭之前，成功绘就。 楚雪儿缓缓舒出一口气，持续的精神高度集中，让她感觉有点累了。 幸好付出有所回报。 她喜出望外，拿起八象符细细端详。 一道有效力的符箓，灵墨流光华彩，仿佛有生命一般跃于纸上，而不是一条条死迹。 此刻楚雪儿很想告诉六师姐一声，她获得双修对象后，渐渐有出息了！ 这份喜悦不能分享给师门，但可以跟身边人一块庆祝。 楚雪儿答应要去狄冉君的店里玩玩，推迟了这么多天，便想请他吃饭，把乌融宿子航和汤原桑莫几人全都叫上。 本来她把人带来永郾，应该多加照顾的，毕竟自己年长，结果反倒是他在生活中更加细心。 狄冉君虽然搬离了白涿岛，但时不时会过来做些什么，特别是楚雪儿出城回来，备茶点备菜肴、填充冰箱，很是勤快周到。 楚雪儿决定请大家吃火锅，古今中外盛传已久的饮食方式，热闹又美味。 * * * 霍兰诺起初是拒绝的，虽然火锅店都是一人一锅，符合他的卫生准则，但气味太杂了。 特别是他知道，乌融及其喜欢羊肉锅，跟他在一个包厢内，无法不被气味荼毒。 只是架不住闫文觉的唠叨。 闫文觉是偶然得知楚雪儿要请客的，而霍兰诺作为男友，竟然不准备出席，让她独自面对一干下属？ 简直是天理难容！ 闫文觉当即对霍兰诺一顿说教，从他不体贴开始念叨，一路延伸到以后的育子问题。 “你这样是不能成为好爸爸的，你要陪伴家人，要有参与感，就是跟他们做相同的事情。”闫文觉掏出他最近在看的书，决定推送给霍兰诺。 “谢谢你的好意，”霍兰诺抬手隔挡，道：“楚雪儿是他们的朋友，不需要通过我……不过我决定一起去了。” “共同的朋友，一起去才有意思嘛！” 闫文觉笑得老怀欣慰，自从有了楚雪儿，霍城主越来越孺子可教了呢。 霍兰诺淡淡斜他一眼：“听说你花了不少功夫去感化袁乙静？唠叨可以，不要漏了楚雪儿的消息给他。” “我当然希望他真心悔改了，毕竟没有防贼千日的道理。”闫文觉摸摸自己浓密的头顶，道：“放心，不会跟他说楚雪儿的，才能安心干活。” 清缴队正在筹备第三次出城。 这回有了驯兽师同行，他们改变了策略，需要准备的东西还不少。 同时也要防一手，袁乙静尚未经受考验。 霍兰诺一点头：“你心中有数就好。” 他说完，出门上车，出发去火锅城。 后面的闫文觉不由叹气：“真是冷淡，我总是因为办事太周到而承受了不属于我的工作……” 他可是要当爸爸的人，怎么能这样忙呢？而城主还跑去聚餐…… 火锅城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从大门口进去，热气腾腾，空气中漂浮着麻辣的香味。 食客们围着桌子，热热闹闹，饮酒涮锅。 包厢里环境相对清净一些，不过，火锅重要的是氛围。 霍兰诺一踏进去，就被拉了响炮，漫天彩纸飘落。 “恭喜长官脱单，拿下我们优秀的炼丹师！” 几日不见，乌融脑袋上的红色短发，已经可以扎小揪揪了，也不知道谁给他扎了一个。 汤原在一旁跟着鼓掌：“雪儿彻底是我们永郾的人了！” 再不怕哪个城耍心机来勾走了炼丹师。 他们跟宿子航住同一栋公寓楼，知道些内情，最近永郾来了不少别城的外人。 千里迢迢过来，为的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不过谁都没有往楚雪儿跟前说。 霍兰诺一挑眉：“花里胡哨。” 楚雪儿在一旁解释：“就算没有他，我也是准备在永郾久居的。” 当初就听说永郾的城防做得好，口口相传的安全系数高。 “明智的选择，”乌融咧嘴一笑，伸手搭上狄冉君的肩膀：“你不是考虑找一队雇佣兵，把父母接过来么？” 楚雪儿听见这话，还挺高兴：“狄大叔狄大婶决定过来永郾么？” 狄冉君的店铺逐渐走上正轨，理应一家子团聚才好。 狄冉君点头，又摇摇头，道：“清缴队这么厉害，相信过段时间路上更安全，到时候再让他们动身吧。” 这会儿只是起意，并不着急。 楚雪儿觉得这是好事，她请大家入座，打开点餐面板，相互讨论起来。 桑莫就在她右手边，两个眼睛望着她，欲言又止。 楚雪儿起初没有留意，等到发现的时候不由一乐：“你居然也有吞吞吐吐的一天。” 桑莫是个很干脆利落的一个人，内里性格不如面上冷静，毕竟是个玩枪的，脾气多少有点易燃易爆。 能叫她犹豫不决的事情，是—— “我把那个小灰毛给揍进医院了。” 楚雪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灰毛指的是关亦扬，忙问道：“你们怎么了？” 桑莫压低了声音：“就是在酒吧里偶遇，有点喝上头了，又看不惯他，就……” “你没有受伤吧？”楚雪儿惊讶又紧张，她记得桑莫不是很能打。 难不成她用枪把人打进医院了？思及此又追问一句：“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时代杀人要坐牢的呢…… 桑莫面无表情冷漠脸：“死不了，他不敢打我，脑门被我用烟灰缸砸破了，晕倒送医院。” “这……”真的见血了呀，楚雪儿有点不好意思，“是因为我的缘故么？” “不是，”桑莫道：“我自己想教训他。” 楚雪儿伸手握住她的：“不论如何，先保证自身安全再动手。” 男人天生在体能方面占据优势，如果他们要打女人，她恐怕会吃亏。 何况关亦扬是个打架狠厉的兽人，脾气也挺冲动。 桑莫低头看一眼楚雪儿的动作，柔和了神色，道：“我不会有事，那小灰毛要是有种，就该来找我报复。……就怕他寻个由头又去找你茬。” “他要是还来，我就不客气了。”楚雪儿自认脾气够好了，也不跟小年轻一般见识。 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桑莫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你不教训他，长官就要动手了。” 楚雪儿抿抿唇角，不知道怎么接话。 怎么办，现在人人都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她和霍兰诺哪有什么真情挚爱啊？他平日里对她可没有多客气，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楚雪儿觉得外人的误解让她头大。 她问桑莫道：“现在关亦扬没事吧，要你赔偿医药费么？” “赔就赔，”桑莫无所畏惧：“反正已经打了。” 楚雪儿想了想，觉得她存有想替自己出气的成分在，便拿出一瓶生肌止血丹和回息丹，塞给桑莫。 “不能给他讹你的机会。” 桑莫不想收，“他敢么？” 楚雪儿坚持给她，道：“我与关亦扬的父亲见过面，他们的相处模式跟斗鸡一样，才养成这种性子，肯定还会来找你。” 桑莫闻言冷哼：“那我就等着他，看谁耗得过谁。” 楚雪儿多少有点无奈，这怎么没完没了的，难怪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恩怨滚雪球下去可不好。 好在桑莫最终没有拒绝丹药，把它们收下了。 估计心里盘算着，怎么继续叫关亦扬那货吃亏。 服务员把香气弥漫的锅底一一呈上来了，乌融那锅味道最是霸道。 不出霍兰诺所料，是羊肉锅。 霍兰诺抬手揉揉眉心，他不喜欢羊肉味。 乌融丝毫不觉，乐颠颠地跟狄冉君说起他和一个羊属兽人斗气的故事，当着人家的面吃了整整五斤羊肉。 “五斤？”狄冉君咋舌。 “厉害吧！”乌融得意。 汤原在一旁拆台：“别听他一面之词，他事后流鼻血来找我了。” 医师很有发言权，狄冉君决定引以为戒。 乌融顿时不乐意了，要给自己找回场子，“不如今天试试看，我能不能吃五斤！” 开玩笑，兽人的饭量岂容小觑！ 汤原摇摇头：“羊肉不宜多吃，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我就要多吃。”乌融握拳。 “你流鼻血可别来找我。”汤原一副不想理你的表情。 “才不会流鼻血，我是那么虚的人么？”乌融轻轻一扇自己的黑色大翅膀，信心满满。 最近他状态很好，不仅飞得高飞得快，羽毛还油光滑亮的。 狄冉君笑了：“不如你们打个赌吧？” 乌融毫不犹豫：“赌就赌！” “……”桑莫抬起头，无语：“你说他们男生怎么就那么幼稚呢？” 居然还是她的队友，这什么傻蛋…… 楚雪儿也有些哭笑不得，乌融能跟狄冉君玩得好，可见心理年龄并不大。 宿子航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五斤羊肉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注意过长官的脸色没有？” “嗯？” 几人不约而同，齐齐看向霍兰诺。 嗯，他端坐在位子上，面无表情。 楚雪儿跟他相处这么久，也算比较能看懂他情绪了，问道：“你不舒服？” “没有，”霍兰诺否认，他朝着乌融抬了抬下巴：“新加的规定，餐饮安排必须听从医师建议。” 乌融：“？” 汤原顿时笑开了，弯起嘴角道：“我建议，一餐羊肉不能超过半斤。” 乌融：“！” 霍兰诺斜眼看来：“有什么问题么？” “……”乌融顿时萎了。 一顿火锅吃下来，说说笑笑，宾主尽欢。 散场时，各自分成三拨上车，去往不同方向。 乌融他们宿舍在同一栋公寓楼，而狄冉君孤家寡人住店里。 楚雪儿作别他们，理所当然上了霍兰诺的车子。 她径自走向驾驶台，伸手摸了摸，好奇又犹豫道：“你说我要不要去学开车？” 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霍兰诺关好车门，缀在她身后走过来，握住她的细腰把人拢进怀中。 他埋首在她颈间，嫌弃着抿起薄唇：“都是火锅味，回去给你洗洗。” 楚雪儿拒绝：“我一个清洁术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你帮我洗？” “要我教你开车么？”霍兰诺拉过她的手，划过屏幕里的按键，“点这个，自动驾驶，里面有地址记忆。” 说着他又打开智能系统，原本嫌弃它聒噪给关了，智能系统可以对话问答，适合新手。 就这么稍稍露了几手，悬浮车便抵达码头，回到白涿岛。 夜晚的海洋风平浪静，在月色下显露它的静谧之美。 霍兰诺突然问道：“想不想下海？” 楚雪儿不禁一挑眉：“你这么有闲情逸致，我怎么能拒绝海底的景致呢？” 霍兰诺低声笑了笑，银发与那白皙肤色透着淡淡的冷，他眉目如画，抬起手，闪耀的电光在指尖流窜。 “不止是闲情逸致，还有杀意。” 楚雪儿歪了歪脑袋：“你该不会……准备带我去杀妖兽？” 他正是这个意思，“你还没看过吧？海底的妖兽。” “确实……”楚雪儿微微迟疑：“会不会有危险？” 她可没有因为自己筑基期就飘了，海底比陆地上更不好施展。 “怕什么。”霍兰诺轻捏她肉肉的脸颊，道：“我与你双修也有点收获，不想看看成效么？” 楚雪儿简直羡慕坏了：“你修为上涨了？现在什么境界？” 霍兰诺却道：“我不用灵力。” 楚雪儿：“……”哦对，您还是灵体双修的千年难遇的天才。 这下连嫉妒都免了，因为差距太大，压根嫉妒不起来。 这就是天选之人。 霍兰诺确实不用灵力攻击，他也没学过心法乃至招式。 兽人血脉赋予他的能力是水电双系，先前不少人曾经猜测他是否已经突破了九级，实际上并没有。 他能够跟八级妖兽打得看上去游刃有余，全凭丰富的对战经验。 利落的杀招加持之下，有时候比纯粹能力等级还要管用。 不过跟楚雪儿在一起后，他隐隐感觉自己触摸到了壁，是冲向九级的屏障。 第53章 返祖 这回出海, 霍兰诺开出了一辆小型战舰，让楚雪儿先待在上面，他下去施展施展手脚。 之所以选用了战舰而非悬浮车, 是因为交通工具一旦出现在有妖兽的海平面上，就可能遭受攻击。 而战舰的防御力比悬浮车强出许多倍。 当然，也比楚雪儿的纸鹤更为靠谱。 他们出发了, 从白涿岛沿着海平面往外飞行。 霍兰诺在操控台上给管理处发了指令，识别成功后就能随意让这台战舰在警戒海域游荡乃至停留。 他们直接穿过了警戒海域, 朝着更远的外海而去。 楚雪儿就坐在窗口边上，放眼打量那茫茫大黑, 在夜色下, 它们暗沉汹涌，显得深不可测。 永郾周边海域其实没有多少妖兽, 因为有海底探测仪，有机器人驱赶, 还有人鱼属兽人组成的巡逻队。 以前, 每当霍兰诺体内灵力紊乱之际，他就会在夜里出去杀海兽。 他杀光了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妖兽，大量鲜血染红了海水, 咸腥味四下蔓延。 有遇到过几次巡逻队的人, 他们多多少少被那一幕吓到过, 对霍兰诺怀有深深敬畏。 私底下还有流言悄悄传开，说霍城主之所以让权给闫文觉, 是因为他会定时发疯。 没人有胆子把这种话四处说，它们只在小范围内发酵, 并未扩散出去。 现在霍兰诺不发疯了, 在永郾住下来没往外跑, 还组建了清缴队，流言消散于无形。 楚雪儿往自己储物戒里摸索，掏出各种符箓存货。 一边道：“会不会有妖兽趁你下海来偷袭我？你注意点我的方位好么？” 霍兰诺回头看她这架势，眉梢一挑：“知道勤于修炼的好处了么？” “说得好像我勤于修炼就马上能大杀四方一样……”楚雪儿小嘴嘀咕，把八象符和爆破符拍桌上。 同时，她还摆出了烧烤炉。 以霍兰诺的实力，只要不是特别高等级的妖兽同时出现，基本问题不大。 等会儿宰了新鲜海兽，可不得把夜宵准备上？ 霍兰诺看不下去了，把人抱到怀里揉捏：“你是猪么，每天吃那么多，不嫌炼化麻烦了？” 他们刚吃完火锅回来，可是亲眼看她吃掉一盘又一盘。 楚雪儿鼓着脸：“我也没说马上吃，烤好存放在储物戒里，下次出远门不就能拿出来了么？” “哦？”霍兰诺低头轻咬她的鼻尖：“你能忍住只烤不吃？” “……”这……挺难的吧？ 楚雪儿抬手，抓住他的左右耳鳍，道：“不要拆穿我！” 霍兰诺扬起眉梢：“最初在河泽的时候，你的饮食还克制些，现在吃习惯了，越来越放任自己。” “唔……”好像是哦…… 楚雪儿想起她喜欢的酒水果汁奶茶，心痛极了，还很懊悔。 霍兰诺道：“我可以请人来建立农场，饲养肉食，你摆上聚灵阵，可行么？” 楚雪儿眼前一亮，立即点头：“当然可以，就跟我在药田种菜一样嘛！” 到时候他们餐桌上的食材来源于自己，将会少很多杂质，贪嘴了也不用辛苦炼化。 霍兰诺见她同意了，转手就把烧烤炉没收，今晚的进食量已经用完了。 楚雪儿没敢抗议，她确实不能纵容自己。 战舰悬停下来，在某片海域的上空。 霍兰诺去卫生间换了潜水服出来，他要下去了。 临走前回头看她：“害怕？要跟着我么？” 楚雪儿立即上前一步：“如果不会妨碍你的话。” 霍兰诺勾了勾唇角：“不嫌弃血腥味就来吧。” 楚雪儿也去换潜水服，这次与上回不同，不适合穿泳衣。 紧贴着皮肤的丝薄衣服，勾勒出她的妙曼线条，身材惹火，那张莹白的小脸却有些肉嘟嘟的，圆溜溜的眼睛清澈一片。 霍兰诺伸手，指尖划过她的发尾，拿了她手上的皮筋，替她收拢扎起来。 被迫接受服务的楚雪儿：“……我头皮发麻。” 是真的头皮发麻，他扎得太紧了吧？ 霍兰诺默默把皮筋往外挪了点，放松她的头皮。 楚雪儿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一摸自己的脑袋，瞥向他质感冷冽的银发。 她道：“我觉得你也可以扎一个。” “嗯？”霍兰诺垂眸看她。 “就是今天乌融脑袋上那种小揪揪，怎么样？” “不怎么样。” 霍兰诺起身往车门方向走，用行动表示拒绝。 战舰的车门打开，迎面一股强风刮了进来。 外海不如白涿岛那边风平浪静，在上空更是感觉风力强劲。 霍兰诺把楚雪儿揽入怀里，问道：“我准备跳下去，要给你放梯子么？” 楚雪儿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我堂堂修士，这点高度的海不敢跳？” 小看谁呢！ 有她这句话，霍兰诺带着往下跳。 双人的分量，扑腾起巨大浪花。 楚雪儿已经吃过避水丹，而霍兰诺，因为有水系能力，落水的瞬间替她拨开那股水流冲劲。 所以她没有感觉任何不适，随着他一起下潜。 霍兰诺在海底太自如了，虽然他没有人鱼的尾巴，但俨然与鱼类无异，速度极快地畅游起来。 楚雪儿忍不住好奇：“你的家人们在海底也是这样么？” “他们？”霍兰诺语气淡然：“霍惊羽的天赋尚可，其他人，一群废物。” “霍惊羽是你亲弟弟？”楚雪儿对他有那么点印象。 “嗯，”霍兰诺道：“过两日我爷爷大寿，就能看见了，以及……其他一些不需要理会的人。” “我不认识，自然不会理他们。”楚雪儿现在还不知道韩婄找过她呢，问道：“你弟弟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毕竟血脉至亲。 霍兰诺却轻嗤一声：“有点天赋又如何，他太蠢了，耳根子软，不能成事。” 即便让霍惊羽出来任职，也摆脱不了霍晋玮与韩婄的摆布。 楚雪儿多少听出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由唏嘘。 “感觉你这些年挺辛苦的。” 一个大家庭，人多是非多。 霍兰诺不以为意：“这么点事都经不起，也不过如此。” 楚雪儿微微睁大眼睛，望着他：“你能这样想，是真的很厉害。” “怎么就厉害了？”霍兰诺挑眉。 楚雪儿软声道：“我曾听过一位大能开坛讲道，他说大道至简，大道至广，大道无处不通。” “心怀大道之人，不局限于任何环境。”楚雪儿不由叹口气：“道理说来好懂，能做到的人却是极少。” 霍兰诺饶有兴味地一笑：“听上去，他比你师尊更适合为人师。” “？” 楚雪儿顿时换了个表情，嘟起红唇：“你怎么又趁机贬低我师尊！她何时得罪了你！” 霍兰诺轻哼一声，不再作答。 他缓缓松开手，道：“在这待着。” 楚雪儿靠自己漂浮在水中，问道：“是妖兽出现了么？” 霍兰诺点头说是，他很快窜了出去，朝着那个方向，目标明确。 楚雪儿只来得及看到他迅速变小的背影，瞬间消失不见。 夜晚的海底，能见度并不是很高，探照灯之外的她看不见。 没一会儿，楚雪儿感知到了，她成为筑基期后，对外物的感知能力有所提升。 前方传来不小的动静，是霍兰诺在战斗。 她慢悠悠朝那边游去，多少有点好奇霍兰诺新出的杀招是什么。 楚雪儿的速度属实不快，等她赶到时，现场已经晕开一团巨大的‘红水’。 水流虽然互通互溶，但其实也没有那么神速，她看到了尚未完全扩散的血团，看到了还没沉底的碎末。 浓重的血腥味传了过来，楚雪儿不由一愣。 见过不少霍兰诺远程攻击，用水珠水箭或者电击之类，这一次，他自己扑上去近战么？ 而且这被撕碎的该不会是海兽的尸体吧？ 霍兰诺扭身向她游窜过来，伸长臂膀挽住她的腰身，离开此处。 直到视野内回归清澈了，海水中不再有血腥气。 楚雪儿好奇问道：“你不是……挺爱干净的么？” 居然舍得亲自去沉浸在血水里。 霍兰诺侧目看她，动了动眼皮：“你有发现我哪里不同么？” “唔……” 他这么说？楚雪儿当真细细打量起来。 然后忍不住视线凝聚在他脸上，银发自然飘在水中，那对蓝色耳鳍让他看上去平添几分梦幻。 霍兰诺的五官真的很精致，眉骨优越，鼻峰挺直，那双眼睛极其迷人。 楚雪儿有时候觉得，自己来到这里突然开窍，愿意与人双修，不是被环境所迫为了变强，多半是——见色起意吧？ 不然按照她以前的习性，就在最安全的城里窝着，过小日子。 变强是什么，交给其他人去做吧…… 但对象是霍兰诺的话，她可以，她愿意。 霍兰诺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叫你观察我，而不是色眯眯盯着我看。” “你像漫画里的海妖和精灵。”楚雪儿认真道。 不笑的时候颇为出尘，笑起来又沾染了邪肆。 “你倒是涉猎广泛，已经开始接触漫画了？”他抬手，习惯性想掐掐她柔嫩的脸颊。 待手指靠近了楚雪儿的面庞，忽然停顿下来。 霍兰诺在她眼前张开手掌，让她看见自己尖利的指甲。 “你的指甲这么长！”楚雪儿吃惊：“这就是你的变化，刚才还没有的！” 难怪他去撕碎了海兽的尸体，还以为是以前解剖了太多妖兽，逐渐走上变态嗜血的道路（？）。 原来是试试新爪子的锋利程度呢。 楚雪儿握住霍兰诺的手，他手掌宽大，指身修长，她要两只手才能包裹住。 这一上手，就发现不仅仅是指甲，他指缝之间隐隐也有些不对劲。 楚雪儿揉了揉：“这是什么？” 霍兰诺垂眸看着她小指头上的粉色指甲，道：“不清楚，以后可能会长出手蹼。” 楚雪儿一脸惊奇，“无法想象……你一定要率先给我看看呀！” 不过，为什么会这样呢？他这是变强了么？ 霍兰诺牵过她的手，抚上自己额际。 拨开银色碎发，那里出现了不太明显的鳞片纹样，跟他胸膛上的类似，却颜色更为浅淡。 “这里有点痒。” 楚雪儿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我可以把你扒光检查一遍么？” “不可以。”霍兰诺拒绝，并且不掩饰自己的双标：“只有我能检查你。” 楚雪儿撇嘴，大拇指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我知道你那东西长得丑，我也没嫌弃你，你应该勇于面对自己。”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能用就行了。” “那也不给你看。”霍兰诺带上她重新出发，寻找下一条倒霉的海兽。 楚雪儿不跟他纠结某个方面的事情，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要去医院体检么？” 霍兰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最清楚不过，他早有猜测：“我应该要突破九级了，可能会出现血脉返祖现象。” “返祖？”这是什么说法。 楚雪儿揪着眉头思索一番：“你是人鱼属，人鱼有手蹼利爪，有鱼鳞……会不会有尾巴？！” 她马上就来劲了。 霍兰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兽人世界，目前尚未出现过真正的九级。 但前人也有八级巅峰的，返祖的说法来源于此，不过数量太过稀少，缺乏有效的例子说明。 楚雪儿道：“兽人与修真界的半妖有些相似，半妖血脉越是纯粹，便天赋越好。” 如此看来，他真的越来越像是海妖了，俊美无俦可迷人心智，杀伐果断目下无尘。 “天赋？”霍兰诺缓缓勾起唇角，“利爪只是一把刀，而战斗更多倚靠的是技巧。” 他放下楚雪儿，道：“妖兽来了，我容许你旁观一下。” 楚雪儿一抬头，看到了前方两个灯笼似的大眼泡，一条长相狰狞的大鱼出现。 它盯上了他们，以为是自己的夜宵。 霍兰诺冲刺了过去，他速度非常快，像一个炮/弹，水流的阻力仿佛不存在。 他只用两招，就把这么大一条鱼给杀死了，全部在致命处！ 楚雪儿：“……” 太快了没看清，申请回放。 霍兰诺用他新长出来的利爪，轻易划破了大鱼的鱼腹。 他道：“看来以后收拾战利品，可以省下刀具。” 楚雪儿：“这么好用的爪子，应该不止这样吧？” 第54章 秘密 霍兰诺对灯笼眼泡的大鱼来了一番剥皮拆骨, 本就业务熟练，用利爪取代刀刃之后，更是得心应手。 这画面……或许就是纯粹的暴力美学。 楚雪儿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充满攻击性的他身上挪开。 霍兰诺把猎物丢进空间晶石内, 带着她换了个方向，开始尝试面对不同防御能力的妖兽时——爪子的实用性。 一小时过后，他们已经游出很远的距离, 这里妖兽较为密集，时不时就能撞上一头。 霍兰诺没有了对利爪的探索兴趣, 直接用水系能力大杀四方。 更甚者，把楚雪儿送上纸鹤待着, 他一个电击下去, 无区别大范围伤害，一些鱼群被殃及。 做完这些, 霍兰诺把楚雪儿拉下水，帮忙收拾战利品。 楚雪儿：“你这是……在捕鱼？” “也可以这么说。”霍兰诺挑挑拣拣, 把一些大鱼收进空间。 留在海里的小鱼, 自会被其他鱼类吃掉，不存在浪费问题。 楚雪儿感觉挺意外的：“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还以为会嘴巴一张, 吩咐别人替你采购。” 霍兰诺一挑眉, 回道：“我以前时常出门在外, 总不能一直吃兽肉，这些是我的粮食储备。” “我知道, 你更偏爱鱼肉。”楚雪儿笑了笑：“倒是一举两得。” 霍兰诺灵力紊乱之时，本就重杀戮, 出来一趟清理了妖兽, 顺便还收获食物。 不愧是他。 这人瞧着嘴巴毒了点, 说话能噎死人，脾气还有点阴晴不定……但是熟悉之后会发现，他有些表里不一。 确实没什么耐心，但许多事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楚雪儿觉得，她可能发现了霍兰诺不为人知的小优点。 两人玩够了回到白涿岛时，又是一天凌晨了。 他们路过监控海域，会被管理处发现，发了提醒休息的信息过来。 楚雪儿摆弄着手环，不由偷笑。 自从霍兰诺也开始修炼之后，几乎都不睡觉了，他们晚上打坐，第二天精神更加饱满。 但是在外人看来，霍城主白天行程满满，每天晚上熬到凌晨，怕不是要熬坏了身体？ “要吃鱼片粥么？”霍兰诺换了衣服出来，问道。 楚雪儿扭头，看他一副准备亲自下厨的架势，忙不迭点头：“要。” 有上次霍兰诺做酸菜鱼的经历在，这回围观他细致的刀法，早已没有那种惊奇感。 不过，他的动作依然赏心悦目。 楚雪儿突发奇想：“假如你在野外，没有带刀具，可以用爪子做饭吃么？” 霍兰诺停了下来，他把菜刀放到一旁，手中凝聚起一柄水刃。 水流维持着刀子的形状，高速运转以具备切割的功能。 “我选择用这个。”他看向楚雪儿。 然后楚雪儿就看到那柄水刃，把细嫩的鱼肉拍成了肉糜，最终做成鱼丸。 新出锅的鱼丸极其鲜香，搭配嫩滑的鱼片粥，简直是味蕾的莫大享受。 “霍兰诺，你太厉害了！” 只有这种时候，楚雪儿会真心实意地夸赞他，“你的手艺真棒！就是网上说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守男德’那种好男人吧！” “你漏了个词，”霍兰诺抬了抬眼皮：“我还伺候得了床。” 楚雪儿差点被噎住了，她拍着心口顺顺气，反驳道：“谁伺候谁啊？若你是以我为先，在我叫停的时候就该停下，但是你没有。” “口是心非的话我不听。”他淡淡回道，理直气壮。 楚雪儿顿时气呼呼的：“你胡说八道！” “我自有一套辨别方法，”霍兰诺一手撑在餐桌上，斜睨她一眼：“若不相信，可以让你试试。” 在楚雪儿的角度，霍兰诺此刻脸上的神色极为妖孽和……诱人。 他肯定是故意的吧，散发着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号。 以前楚雪儿只觉得他生来容颜精致，赏心悦目，颇对胃口。 现在改观了，这人简直是狐狸成了精，专门吸她元阴来的！ 她若是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沉湎于男色欢愉，哪还有时间炼丹制符巩固修为？ 整天被他压床上去了，道心危矣。 楚雪儿想明白了，缓缓站起身：“有什么信不信试不试的，赶在天亮之前……”她可以炼三炉丹药。 太迟了，霍兰诺伸手一捞，就把人困在腿上，他的指尖卷起她乌黑的发丝把玩着： “赶在天亮之前，让你服软。” 楚雪儿走不掉了，瞪直了乌溜溜的大眼睛：“你怎么老是欺负人呢？” 看看别人的对象，哪个不是温柔体贴呵护，再不然也让着女生？ 而他呢，整天想着让她服软让她求饶，让她哼唧哭泣，他就高兴了？ 真的可恶！ “我怎么欺负你了？”霍兰诺的薄唇抿上她的下巴，轻轻啃咬。 楚雪儿往后躲了躲：“你反省一下自己。” 他嘴角泄出一丝轻笑，气息喷洒在她胸前，低声道：“楚雪儿，如果我说，先前都手下留情了，你会害怕么？” “什么？”楚雪儿一愣。 “真想让你看看，我欺负人是什么模样。” 霍兰诺长长的眼睫下，敛着晦暗不明的眸色，他取出一条纯黑的丝带，覆上她的双眼。 “？”不是说让她看看么？ * * * 楚雪儿陷入了昏睡。 醒来时，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修士偶尔会自主进入睡眠状态，若非受伤，是不会昏睡的。 她许久没有体会过这样昏沉的状态。 爬起来一看，这是霍兰诺的房间，他的床铺，鼻翼间全是他的味道。 楚雪儿一手扶额，不愿回想……汹涌澎湃的欢愉像海啸一样席卷…… 她低头，瞥见自己光洁的身子，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以及，霍兰诺那家伙又不给她穿衣服！ 楚雪儿往床下挪，卧室的门忽然传来轻微响动，霍兰诺进来了。 “醒了？” 他看一眼时间，道：“正好可以赶上生日宴会。” “今天已经是你爷爷生日宴了？”楚雪儿震惊，磨着后牙槽暗骂禽兽。 原先是她太天真了，以为霍兰诺自称体质特殊，不过如此。 事实证明，他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给她瞄见冰山一角罢了。 “生气了？” 霍兰诺替她拿了礼服进来，把小件的也带上，亲手给她穿衣，颇有做小伏低的态度。 楚雪儿的心情万分复杂：“我好像……已经是筑基中期修为了？” 这是什么坐了火箭的速度？她真的有点害怕！ 她中途清醒过一次，看见了霍兰诺双目赤红的模样，那一刻，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仿佛消失了。 对此，他可以解释：“抱歉，前天不慎冲破了舒缓剂，所以发晴期提前到来了。” 楚雪儿看向窗外，海平线上漫天的橙红夕阳，今天都快过去了。 “我睡了整整两天？” “算是吧……” 霍兰诺难得有心虚的时候，移开视线不看她。 其实楚雪儿的睡眠时间并不长，因为更多时候他没有结束，无法结束。 放纵的滋味确实美妙，以至于让他减低了几分对本能的厌恶。 但——仅此一次。 霍兰诺替她抚平裙摆，道：“以后发晴期我不动你。” “真的假的？”楚雪儿现在脑袋还有点懵，道：“我对你们的发晴期不太了解，是可以规避的么？” “舒缓剂正是为此而存在。”哪怕没有药剂，他也可以忍住。 他对发晴期的态度令楚雪儿惊讶，“我可以询问原因么？” 霍兰诺牵着她站起来，道：“任何太过强势霸道的本能，都是基因链里最无用的一条。” 它凭什么左右着人类呢？ 楚雪儿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由弯起嘴角。 “霍兰诺，看来你之所以成为强者，并非源于天赋。” “或许这就是你的道心，与本能对抗，自有见解，且坚定不移。” “小嘴抹了蜜？”他低头，轻咬一口，道：“给你留了饭菜，吃完再出发。” “我话还没说完呢。”楚雪儿抿唇，把人拉回来。 这次的事情可不能就这样算了，虽然她是合欢宗弟子，这是她的修炼方式，但也讲究适可而止。 还有……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么？我可能猜到你的秘密了。”楚雪儿微笑。 第55章 其实我们是……那种关系 “猜到又如何, 我会给你看么？” 霍兰诺把人带到餐桌旁，让她先坐着，自己去厨房把食物取出来。 楚雪儿在哀叹眨眼就过去的时间, 嘴里嘀咕道：“我想炼新丹药，刚有了点眉目呢……” “把材料都带上，路上有足够的时间给你。”霍兰诺在她对面落座。 楚雪儿一听这话, 立即明白了：“清缴队的准备工作差不多了么？” 霍兰诺点头：“这次有军部随行，规模会更加壮大。” 此事不难理解, 永郾做了两手准备，军部随行既能充当坑杀妖兽的陷阱, 又能成为防住袁乙静的杀器。 倘若他利用妖兽发难, 以军部的火力战备，可以协同清缴队一起全身而退。 保证兽人们的人身安全, 才是第一要紧事。 同时，永郾城里的戒备也严格起来, 防止被趁机偷家。 楚雪儿拿起筷子, 道：“人多了行程慢，我确实会有很多时间。” 队伍壮大，日常琐碎便随之增多, 每日午饭和晚上扎营, 估计要腾出不少时间来收拾场地。 肯定走不快的。 楚雪儿盘算了下自己需要带上的草药, 一边向霍兰诺询问，收购他的战利品。 他斩杀过那么多的妖兽, 爪牙皮毛定然很多，在交给专人处理之前, 不如先让她淘一淘能用得上的。 “你要用到这些？”霍兰诺表示意外, “有长进了？” “那当然, ”楚雪儿咬着筷子道：“随着难度加深，只草药一项已经不足以支撑炼丹制符，妖兽身上也有‘药材’。” 霍兰诺饶有兴致地扬起眉尾：“说说看，你准备的新丹药。” 楚雪儿不说，抬起小下巴道：“等我成功后你就知晓了。” 拜他所赐，她这么快就筑基中期了，自我感觉颇为膨胀，似乎什么都难不倒自己。 * * * 吃了点东西，楚雪儿替自己挽了个发型，戴上她新买的那套闪亮亮的首饰。 璀璨的皇冠落在乌黑发间，如星辰闪耀，衬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楚雪儿面色红润，不需要化妆，就已经娇艳可人，她只需要在唇上妆点一些色泽。 有关口红的使用，她并不熟练，对色号的认知也停留在新手层面。 不过没关系，因为霍兰诺在闫文觉的唠叨以及点拨之下，给她买了一大盒。 楚雪儿打开一看不禁咋舌：“我好像……只长了一个嘴巴。” “这些是女人最常用的颜色，她们都用得上，你又有何不同？”霍兰诺道：“一天用一支。” “可是它们都长得一样吧？”楚雪儿揪起小眉头。 她以为自己已经涨了不少见识，这时代女性的衣服首饰化妆品，她在网上看过不少。 种类丰富，品牌更丰富，让人应接不暇。 可她还真不知道，光是一个口脂能细分到这种程度，膏□□体就不说了，一个红色可以排出这么多色号…… 人类果然很厉害。 楚雪儿收拾好自己，在镜子跟前左右端详。 比起上一次在河泽，参与宋家宴会的那种随意，她这回细致了很多。 不仅稍微化了妆，衣服首饰都配齐全了，手上还跟风捏着个精致小巧的手拿包。 虽然买了短款礼裙，但霍兰诺给她拿来的却是长裙。 楚雪儿提起层层叠叠云霞一般的裙摆，觉得自己像个小仙女。 他的眼光还不错。 霍兰诺也去换衣服了，是一套裁剪合身的白色西服，他出来时，整个屋子有一种‘蓬荜生辉’之感。 并非夸张，有些人生来耀眼，他是绝对的焦点。 楚雪儿回身望着他，再看看自己：“我们应该没有进行到见家长那一步吧？” 他们穿的相同色系，不就是人家所说的情侣装么？ 霍兰诺更换了手环款式，上面缀着一颗莹润的红珠。 他抬手整理，淡淡道：“我的事情自己做主，不需要‘见家长’这个环节。” 楚雪儿闻言放心了，她可不愿意面对什么‘婆媳问题’。 犹记得上次他的母亲，说要安排女孩子给他，想来是心里有属意人选，不会接受她的存在。 楚雪儿也不乐意跟不相干的人牵扯太多。 在修真界，所有人都是个体，有自己的道，哪怕是父母至亲，也只能做他生命中有限的参与者。 霍兰诺的家人对楚雪儿来说，就只是长辈而已，跟宗门里那些不相熟的师叔长老没什么区别。 霍老爷子的生日晚宴地址在一座岛上，因为他是一位岛主。 永郾内海有不少小岛，有钱人成为岛主并不算什么。 霍老这一声岛主却是尊称。 霍廉今年160高龄，在兽人当中已经是少有的长寿之人。 他常年居住伊宁岛，位于最临近外海的边缘区域，能替永郾解决掉不少前来骚扰的妖兽，减轻了巡逻和守卫台的许多压力。 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人活得够长久，总能积累下来不少东西。 霍廉辈分高，这一辈子也算交游广阔，不仅替霍家挣下了产业，还有数不尽的人脉。 不过这些人脉，原本是相互倚仗，但随着霍兰诺等级高升并且当上城主之后，天平已经倾斜。 他们对霍家的热情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特别是——霍兰诺至今未婚，这老爷子的生日宴会，不就是个绝佳的好时机？ 各种类型的靓丽美人成群成群地出现，新闻工作者闻风而动，他们获取到了在酒店大门口的拍摄许可。 霍兰诺曾明确表示过不出镜，所以网上有关他的照片和视频寥寥无几，擅自散播会被告上法庭的。 新闻工作者不拍他，可以拍美人，再加上文字描述，就足够热度了。 特别是美人当中，有不少网络红人以及娱乐圈从业者。 她们不排斥出镜，还会适当地展现自己的风情。 有的直接开了直播，设置了人脸屏蔽器，只主播一人露脸，粉丝看到身边衣香鬓影，就已经很激动了。 自带粉丝流量的少数群体，加上霍兰诺三个字，晚宴还未开始，论坛已经盖起多个高楼，图文并茂。 网民们都在蹲，蹲自己喜欢的人，蹲一个霍城主的背影或者侧颜。 以及一些八卦。 【1674楼：最近吃到瓜，霍城主和楚雪儿真的在一起了…… 1690楼：我怎么没听说，他们很早就有谣言了吧，没石锤哦！ 1773楼：什么什么？楼上的被啊啊啊淹没了，好像有讯息！ 1774楼：其实我也听说过，消息来源可靠。 1775楼：这不是舔屏楼么，突然开始吃瓜？ 1777楼：已知霍城主盛世美颜，不知道楚雪儿长什么样？ 1778楼：笑死，谁都可以说自己有内部消息了，会炼丹又怎么样，她又不是女兽人，不配谢谢。 1779楼：能什么样，学医的科研的大多都黑眼圈长痘长斑，整天坐着炼丹估计形体也走样了，缩肩驼背什么的…… 1811楼：上面的恶意好大，有些专业是辛苦，但人家劳逸结合又美又健康，轮得到你这样诋毁？】 楼层突然歪了，大家不禁好奇起楚雪儿的长相，更想知道她跟霍城主的关系。 霍兰诺的悬浮车到时，霍惊羽早就等着了。 他车子的款式很是更换，有心人想要记住很容易，这会儿一现身，就有眼神往这边飘过来。 霍兰诺不在意外人的注目，只是那一个个漂浮在半空的悬浮摄像球，让他眉头微蹙。 记者们看到霍城主可激动了，以及他身边俏丽的楚雪儿，恨不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记录下来！ 这就是那位有名的炼丹师么！被霍城主保护得太好，几乎不在人前露脸！ 能弄出回息丹那么厉害的东西，本人居然如此年轻漂亮？ 甫一现身，她一袭纱堆的长裙，头戴闪耀皇冠，有着女王的美貌，又不失公主殿下的天真纯然。 再没有谁比楚雪儿适合皇冠了。 哪怕不能未经同意把视频公布出去，但这俊男美女的一幕也让记者舍不得挪开镜头。 “哥，”霍惊羽迎了上来，看了看后面的楚雪儿，脸色微红：“嫂、嫂子？” “啊？”楚雪儿呆滞。 霍兰诺瞥他一眼：“不要给别人造成困扰。” 霍惊羽瞬间感觉尴尬，挠挠头道：“可是你不是承认关系了么？” 楚雪儿噗嗤笑了：“又不是结婚，如果我们以后分开了呢？” 人类需要婚礼才名正言顺，而修士也需要仪式告知天地，才算道侣。 霍惊羽乖乖认错。 霍兰诺问道：“谁让这些媒体进来的？” 霍惊羽看着那一个个悬浮摄像球，也很不习惯，虽然他们还算克制自己，但面对镜头总感觉不自在。 他努嘴道：“是大伯那边的人，就……挺高调的。” 有些人就是喜欢出风头，切！ 霍兰诺抬眼看去，轻易就能看见红色西装紫色西装花花绿绿的他的堂哥们。 穿着骚包一身名牌就算了，还做出一副高谈论阔的模样。 这场面见多了，丝毫不稀奇。 “爷爷知道了么？”霍兰诺抬脚往酒店里面走去。 霍老爷子五年过一次生日，曾经痛骂过儿孙，少给他来这些花里胡哨的。 霍惊羽回道：“没有瞒着他，也瞒不住，是小焓撒娇求来的，她想去当明星……” 所以允许媒体在门口拍照，是为了给霍家小公主的娱乐圈之行铺路的。 霍兰诺懒得理会，冷声道：“谁敢往我跟前凑，我就把人丢出去。” 霍惊羽万分相信他的话，哥哥是不会给这些人面子的。 霍大伯128岁了，最小的女儿霍子焓今年15岁，这老来子一度让霍家人辈分混乱，成为笑话，他们是一家子都不靠谱。 当然，霍晋玮身为老二，大半辈子沉迷娶妻生子，对比起来不遑多让。 若不是霍兰诺脾气坏一点，指不定被这群人怎么嚯嚯。 整个酒店布置得花团锦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香氛。 夕阳彻底消失在海平线上，只余下一朵红色残云。 暮色降临，水晶吊灯亮起，整个顶穹都是闪耀的色彩。 楚雪儿还看到了彩虹。 霍兰诺先带着她去楼上打个招呼。 此刻霍廉正在接待自己一干老友，他满头银丝，脸上皱纹满布，看面相确实年纪很大了。 不过气色很不错，且中气十足，老当益壮。 见霍兰诺掐着点出现，霍廉不免发了一通脾气：“你是客人么？准点来吃席是吧？” 霍兰诺进来，朝着客人们点头示意，一边回道：“爷爷有那么多人手，我要是过来，意见不合，这宴会就办不下去了。” 旁边的霍家大伯闻言脸都黑了，这是在内涵他么？今年的生日宴是他和儿子们一手操持的！ 名誉元帅宴谭也早早到场，他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呵呵笑道：“霍岛主子孙满堂，都有出息，我们这群人可羡慕着呢。” 霍廉顾不上给霍兰诺脸色，重新露出笑容：“全赖你们赏脸。” 宴谭今天能来，给了他很大的惊喜，几个城池之间因为妖兽的原因，来往得不是很频繁，一些人在网上神交已久，却很难能坐一块儿把酒言欢。 宴谭是霍廉早年的朋友，他为着筹建清缴队，当年来过许多次永郾。 打过招呼，众人的注意力很快放在楚雪儿身上。 他们这些人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像外界那些人对炼丹师一无所知。 但亲眼面对真人，还是忍不住惊叹，这有才有貌的女孩子，是为霍城主量身定制的么？ 永郾有个霍城主，一跃成为安全系数最高的城市。 别看他常年往外跑好像不管事，永郾周边的高级妖兽基本都被他给解决了，剩下的小喽啰军部足以应付。 城里人各司其职，安居乐业。 而现在有炼丹师的加持，清缴队实力大增，撵着妖兽杀，极大地降低了伤亡。 大家都是心思玲珑的人，没有谁会觉得楚雪儿配不上霍兰诺。 唯一的缺憾就是，她没能觉醒兽人血脉。 不然这两人的孩子得是什么样？ 只要还没结婚，一切皆有可能，一些带了自家女孩过来的人并不准备放弃。 露了个脸，霍兰诺就带着楚雪儿往休息室走，半道上遇见了韩婄。 她身后跟着花戚，专门找过来的。 “兰诺，你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韩婄秀丽的眉头微微皱起。 “等会儿用餐不就看见了？有事？”霍兰诺挑眉。 母子二人站在一块，都是容颜昳丽，银发亮泽，像极了一对姐弟。 韩婄看向楚雪儿，嗓音轻柔：“我就知道你会带她来。” 都点到自己了，楚雪儿扬起笑脸，乖乖问候：“晚上好，伯母。” “这会儿倒是懂礼数了？”韩婄忍不住笑起来。 从场面上看，两人相互笑着，一派和谐。 但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极其微妙，楚雪儿一头雾水，瞬间get到对方的不喜。 她索性抿起嘴角，不再白费表情。 韩婄目光不善：“我想提醒楚小姐，架子太大，进不来我霍家门。” “？” 楚雪儿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这样说，但还是解释道：“我没想进霍家门啊。” “你心里怎么想我知道，”韩婄冷冷望着她：“才刚成为女朋友，就想给我下马威？” 楚雪儿摆手：“外人误会也就算了，伯母是霍兰诺的亲娘，必须知道……” 她压低声音：“其实我们是pao友。” 第56章 寸步不离 这话不仅韩婄听见了, 后头的花戚也没错过。 两人均是一脸错愕地看向霍兰诺。 “我们的关系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霍兰诺伸手揽过楚雪儿，“忘了告诉你，韩女士先前想找你买丹药, 插队不成生气了。” 他这么一解释，楚雪儿才明白，韩婄的怒意从何而来。 她稍一思索：“是我闭关的时候？” “对。”霍兰诺带着她往休息室走, 道：“那些无法操控孩子的父母，总免不了恼羞成怒, 迁怒他身边人。” “你是……在安慰我么？”楚雪儿不由抿唇一笑：“我不怕，也没有生气, 只是不愿意被‘提前刁难’。” 她和霍兰诺的关系并没有走到嫁娶那一步, 他家人跳出来未免太早了。 她不想应付。 不过霍兰诺倒是心里门清，他的双亲张牙舞爪, 就是想要操控他。 被错身而过的韩婄脸色很不好看。 “站住。”她捏紧手提包，喊住霍兰诺。 霍兰诺停下来, 回头问道：“今天这个场合, 母亲不忙着交际么？” 在韩婄之前，霍晋玮娶过很多个女人，且都留有孩子。 韩婄进来后, 她被看做那流水般的女人之中一个, 并无什么区别。 直到霍兰诺展现了他的天赋, 她才稳固了地位，成为终结‘霍太太’称号的人, 她是霍晋玮最后一任妻子。 谁也不能取代她霍太太的身份，韩婄打开了交际圈, 她确实很忙。 “我要与你谈谈, 五分钟。”她对霍兰诺提出要求。 霍兰诺给了自己母亲足够的尊重, 点头同意。 依旧是去休息室的方向，不必改道，母子二人进去里间，楚雪儿和花戚则在外面小厅里待着。 韩婄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委婉性子，她坐在霍兰诺对面，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清水。 “你长得像我，从来不会感情用事，你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母亲指的是哪方面？”霍兰诺抬起眼帘。 韩婄细白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仪态端庄：“我不想过朝不保夕的生活，不喜欢邻居觊觎我的美貌，我选择了霍晋玮，他不仅能给我想要的，还有优异的基因。事实证明我没选错。” 她当上了霍太太，大儿子的血脉非常优秀，旁人望尘莫及。 霍兰诺对她的过往不置可否，她和霍晋玮两人各取所需，过日子才不会哭哭啼啼。 还挺合适。 “但我的选择太少了，我的追求者，虽然死心塌地，却不够强大……”韩婄似乎想起了谁，眼眸微闪，她很快恢复冷漠：“但是你不同。” 她微微倾斜了上身，伸手把水杯推到他面前：“你已经站在高处，你是具有选择权的那人，大家会把最好的奉在你眼前。” 花戚就是韩婄最满意的一个，她是蛇属女兽人，跟霍兰诺一样通水性，天赋很不错。 若是住在一起，两人对居住环境的喜好应该是差不多的。 并且花家在永郾的实力只稍微逊色于霍家，结亲以后不需要男方单方面救济他们。 况且花戚本人长得漂亮，综合各方面数据，她就是韩婄心目中最优儿媳妇。 霍兰诺接过了水杯，“我选的，就是最好的。” 韩婄抿起红唇：“你可别说已经认定了楚雪儿。” 他不答。 韩婄轻哼一声：“她确实漂亮，炼丹的本事其他人没有，自己赚钱也能弥补家世方面的欠缺。但是你们的感情能维持多久？” “十年后，你们的孩子没有觉醒兽人血脉，二十年三十年，他接触不到永郾的权力中心，碌碌无为，还很短命。普通人能活过一百岁的非常稀少。” “哦，对了，你的妻子也活不过百年。” 她的语气颇有些高高在上。 这确实是兽人与普通人存在的差异。 “她能不能活过百年，就不劳你操心了。”霍兰诺淡淡挑眉：“至于我的孩子如何，跟你隔了血脉，也轮不到你费神。” 他从未想过孩子的事情。 但假如……设想有一个楚雪儿那样一脸蠢相的小女儿……乖乖软软的…… 霍兰诺眉间一动，自认是铁石心肠的人，这会儿也柔软起来。 他想，即使生出个废物小点心，那也是他带来这个世界的，自然由他负责。 难不成还养不好一个孩子？孩子她妈武力值虽然不高，但在炼丹方面悟性不错。 怎么可能让孩子短命？ 霍兰诺决定今晚回去就督促楚雪儿修炼，就算是小点心，也得让她长寿。 韩婄不知道霍兰诺的思绪已经飘远了去，还在游说他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霍兰诺的手环闪了闪，有人在找他。 他瞥了一眼，站起身道：“今天客人多，母亲有话下次再说。” 韩婄也不勉强，道：“我希望下回还能跟你这样对坐，而不是想要见儿子一面都难。” “不会耽误你的要紧事。”霍兰诺意有所指，不要紧的他没打算奉陪。 两人先后从隔间出来，外面的小厅情况有些……出人意料。 只见楚雪儿亲亲热热地凑在花戚身边，要跟她合照，脸上的笑容甜美可人。 而花戚……带着一丝迷惑和戒备，以及罕见的些微拘谨。 “你们在做什么？”韩婄瞥一眼楚雪儿，越发觉得她是巧言令色那一类的女人。 花戚见他们出来了，解释道：“我找楚小姐买丹药，她太客气了，多送了一些，现在我们合个影留念。” “送丹药？”韩婄嘴角挂上一抹轻嘲：“却不知楚小姐这么大方，不是说要排队么？” 上次她们找去白涿岛，可是被拒之门外！ 楚雪儿露出歉意：“上次是误会，我不知情的，花戚你不要多想，以后有需要可以在手环上联系我。” 她握住花戚的手，满面真诚。 “……那就多谢了。”花戚抬眸看一眼霍兰诺，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准备跟韩婄离开。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楚雪儿，觉得她的态度转变有点大。 是为了在霍兰诺面前做戏么？ 可惜，她才懒得跟她演什么‘姐妹情深’。 临走前，楚雪儿还殷殷嘱咐花戚，一定要用她的丹药保养头发，这么漂亮的金发可不能委屈了它。 霍兰诺不急着离开休息室，一手关上门，把人壁咚在门板上。 “你送了她什么？” 楚雪儿喜滋滋的掰着手指上数给他听：“可多了，玉颜丹和瘦体丹就不说了，养发丹是从乌融那里得来的灵感，还有安神丸……” 霍兰诺一挑眉：“你送她这么多东西？可别告诉我真的投缘……” “她就是中了我的眼缘啊！”楚雪儿大声承认，两手捧住脸颊道：“花戚长得真漂亮，居然有人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太耀眼了呜呜……” “？”霍兰诺审视地盯着她，面无表情：“你是第一次见她么？” “唔……对，我见过她几次了，前面居然有眼无珠！差点错过了她的美！”楚雪儿不禁悔恨。 “……”霍兰诺冷哼一声，抬手搭上她额间：“本来就蠢，还烧坏脑子了？” “你才烧坏脑子呢，真是失礼。”楚雪儿拍开他的手，把人往外推了推，道：“我只是审美在线了好么！” 今晚大家皆是盛装打扮，花戚比影视剧里的公主殿下还漂亮，有眼睛的人都能发现！ 楚雪儿想把她的模样深深记住，才厚着脸皮请求合照。 霍兰诺岂是她能推动的，他不退反进，彻底把人牢牢抵在门板上，甚至触碰到她软软的胸团。 “你没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么？” 楚雪儿何时这么大方送丹药了，对象还是‘明显不需要帮助’的花戚？ 若是换成缺乏购买能力的人，他倒是不奇怪。 “你干嘛呀？”楚雪儿竖起眉头，恼怒道：“你不贴着我，嘴巴就哑了是不是？离我远点！” 她使劲推他，气呼呼的。 霍兰诺的手环又闪了闪，可见真是催得急。 他暂且退开一步，道：“我有些应酬，要去见几个人，你……” “我要去找花戚。”楚雪儿立即给自己做好安排。 他面色微沉：“不，你一步都别想离开我的视野。” 这人多半是中了什么招。 ……会是花戚做的手脚么？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霍兰诺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一手圈住楚雪儿，带着她离开休息室。 * * * 之后的进程里，霍兰诺果然分身乏术。 虽然今晚的主角是霍老爷子，但大多数人是冲着霍城主来的。 各界精英人士便看到这一幕： 霍城主揽着个容貌惊艳的美人，不论人家那小嘴翘得多高，都不肯放她离开。 ……霍城主的控制欲这么强的么？ ……炼丹师好像不太情愿啊？不过也瞧出她的脾气和善，可恨他们都发现晚了，已经名花有主了！ 楚雪儿变得有点奇怪，霍兰诺不会给她落单的机会。 就连去卫生间，都要亲自护送。 楚雪儿瞪着他：“你能别在外头等我么？太丢人了。” 霍兰诺抬了抬眼皮：“你可以选择跟我去休息室，我等多久都不会被人打量。” “太远了，懒得走，”楚雪儿提起裙摆，道：“你忙自己的去，等会儿我要回去了，自然会找你。” “你支开我想去干什么？”霍兰诺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我哪有支开你，只是你堂堂城主，跟我来女厕，影响多不好……” “无妨。”霍兰诺毫无波澜。 旁人的言论，任由他们怎么揶揄打趣，对他没有影响，有影响的就她一人而已。 楚雪儿头疼：“霍兰诺，你变了。” 居然要寸步不离跟着来厕所！ 第57章 他要吃人呜呜 “谁变了还不好说。” 霍兰诺的眼底闪过一丝锋芒, “你要是喝了什么迷魂汤，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吐出来。” “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楚雪儿不想理会他了，径自进入洗手间。 修士其实不需要排泄, 大多用修炼的方式，随着体内多余的杂质一起炼化掉。 楚雪儿把自己关进隔间里，此处宽敞明亮, 干干净净，空气中还香喷喷的。 她坐在马桶上, 苦恼着打开手环。 霍兰诺怎么连她交友都要过问呢？她感觉很不愉快，心底隐隐还有一丝不耐烦。 楚雪儿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心浮气躁。 她一垂眸, 瞥见手环上缀着的一枚晶莹通透小指环, 情绪逐渐平和下来。 这是花戚给她的报酬，脑海中浮现金发美人的模样, 她真好看…… 楚雪儿抿着红润的唇瓣，戳了戳刚才加上的联系方式： [花戚花戚, 我应该三天之内就能替你太婆炼出丹药, 到时候你过来拿么？] 刚才被霍兰诺拘在身边，她脑海中一直在思索这件事。 花戚的太婆年事已高，目前无病无痛, 但是垂垂老矣, 花戚直觉太婆的阳寿不长了, 所以购买丹药时顺道询问了延年益寿方面的。 没想到楚雪儿还真有，不过她没有着手炼过, 需要等候消息。 只是这等候的间隙似乎有点短？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就给她答复了？ 花戚：[你确定么，请以安全为首要考量……] 她怕楚雪儿拿她太婆试药, 不禁犹豫起来。 楚雪儿：[放心, 不会有问题的, 你随时可以过来监督进度呀，我给你备茶点灵果吃！] 花戚：[……] 花戚：[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热情？你有什么目的？] 原以为楚雪儿是在霍兰诺面前作秀，才转变了态度，但现在是手环上聊天，没人看见。 楚雪儿对她的质疑有些难过，问道：[是因为霍兰诺的存在，你不愿跟我成为朋友么？] 花戚不答，这不是废话么，难道她们不是情敌？ 还是楚雪儿认为她不够格成为情敌？ 是了，霍城主对她没意思，她连情敌都不是。 这个楚雪儿在嘲讽她么？真是绿茶！ 这时，从不联系花戚的霍兰诺冒了一条消息出来。 他问：[你对楚雪儿做过什么。] 花戚眼神一冷：[你这是什么意思？楚雪儿跟你说的？我还想问她想干嘛呢！] 她反手就把楚雪儿发给她的消息，截图给霍兰诺。 这是什么双面人呢？一边跟她示好，一边在霍兰诺面前告状？有必要么！ 花戚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恶心到了！ 紧接着，她就看到楚雪儿的最新消息—— 楚雪儿：[我可以跟他分开。] 花戚：“……？！” 阴谋，这绝对是阴谋！ 也是赶巧了，花戚备注了【纯手工饰品-宋筠】的卖家，也在这时候发来询问。 宋筠：[你昨天说指环的款式不太适合，可以把它寄回来更换哦。] 花戚要赶去楚雪儿那边看看，没什么心思处理这事，回道：[不用了，有需要我会另行下单。] 宋筠：[指环材质特殊，你另行下单也要把它寄回来重铸呢。] 花戚：[再买一个不行么？指环我已经送人了。] 宋筠：[你送给谁了！] 花戚不耐烦：[这是我的事情。] 又不是没给钱，一个卖家管这么多？ 她关闭手环，往楚雪儿那边去，偏要当面看看，这女人耍什么把戏！ * * * 霍兰诺的生日快到了，花戚特意定制了一个指环，准备送给他。 虽然是精挑细选的，但拿到实物后又犹豫了，怕他不愿意收下，他可能不是很喜欢佩戴饰品。 思前想后，这份礼物总有那么些不妥当之处。 恰在今晚，花戚询问楚雪儿延年益寿方面的丹药，对方居然答复说有。 名声大噪的炼丹师总不会要骗她吧？她要是敢，花戚立马能叫她身败名裂！ 于是作为定金，这枚指环被支付出去了。 原本楚雪儿是拒绝的，她与人交易，从不需要定金。 但是在看见那晶莹的指环时，不由自主心生喜爱，就点了头，收下它。 没人能看破，小小一枚指环，是高阶法器。 是宋筠千方百计从系统手里抠出来的。 符箓对付不了楚雪儿和霍兰诺，太容易被一眼识破，为此他们不得不下血本。 宋筠得知花戚把高价定制的指环轻易送人，不由感觉棘手，连忙询问系统：“她把指环送谁了？” 系统：[正在搜寻中……] 宋筠皱眉道：“果然借他人之手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她想让霍兰诺爱上别人，甩掉楚雪儿，这事却不好实施。 因为霍兰诺心志坚定，寻常药物迷不住他，还可能因此留下痕迹被顺藤摸瓜找上来。 并且系统说也不够高级的符箓，只会打草惊蛇。 宋筠跟系统磨了许多日，并答应替它用夺运符去索取别人身上的气运，才让它乖乖掏出一枚法器。 她早有心要利用花戚，通过李子丘在永郾的门路，顺利加上好友。 宋筠查询发现霍兰诺的生日临近，便有意无意地怂恿花戚送礼物。 她自称是手工制作者，传了视频给对方。 在系统滤镜加持下，花戚果然心动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铺垫，她对于突然卖货的宋筠不曾起疑。 两人你来我往，达成交易。 宋筠不可能跟花戚全盘托出，她瞒住了指环的作用，坐等事成。 结果却出了差错。 系统：[指环在楚雪儿身上。] “什么！”宋筠一惊：“她发现不对劲了？这么敏锐？” 系统：[不可能，她道行不够。] “那……”宋筠迟疑：“花戚送的人就是她？她们能这么心平气和相处么！楚雪儿会怎么样？” 系统：[她再多见花戚两次，就会彻底爱上对方。] 宋筠：“……” 这枚高阶法器，名为‘三面情缘’，具有不可逆转的牵情作用。 第一面，好感激发；第二面，魂牵梦萦；第三面，如痴如狂。 在定制初期，宋筠约了花戚面聊，让系统刻了印记，受益方是她，而付出的那一方，就是指环的第一个拥有者。 也就是说，楚雪儿再把指环给出去，也没用了。 系统：[这样也不错，把楚雪儿和霍兰诺分开，更好对付。] 霍兰诺暂且不说，它再拿出一件高阶法器，足够要了楚雪儿的小命！ 宋筠却不满意：“我是要她痛苦要她难受，而不是要她死。我可不想沾染人命，你想杀人自己去，别拉我下水。” 系统：[你以为现在抽身就没事了么？你就是帮凶。] “我不是，不关我事。”宋筠不想听见这种话，沉声道：“我用别人的气运值跟你交易，可不欠你的。” 系统发出电子音的冷笑：[手上沾染了业障，岂是那么好撇清的。] * * * 霍兰诺在洗手间外面，看见了楚雪儿对话花戚的截图，立即一个电话拨过去。 正在慢吞吞用手环打字（学了没多久）的楚雪儿，毫不犹豫选择了拒接。 霍兰诺一挑眉：很好。 楚雪儿给花戚打完几句话，发现对方没有回复自己。 可能是没有查看手环吧，毕竟是宴会，哪能一直在角落待着呢。 她不得不暂时作罢。 反正现在对于延年益寿丹只产生一些想法，尚未炼制出来，而花戚是外行人，说了也听不懂。 楚雪儿微微叹息，捂住自己的胸口，总感觉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从马桶盖上站起来，稍微整理了下裙摆，出去外面洗手。 总不能一直躲在厕所里，多窝囊呢。 楚雪儿慢吞吞的，磨磨蹭蹭，希望外面的霍兰诺已经等不耐烦离开了。 有人在盯着她。 楚雪儿抬起眼帘，通过洗手台前的镜子，与斜后方那人对上了眼。 她记性好，这个女人是霍兰诺的姑姑霍司蓉。 霍司蓉的视线落在楚雪儿的脖子与头顶上，那套原本呈列在霍家珠宝行的深海矿石首饰，居然在她身上！ 她早就相中了，因为价格太高，想磨个内部人员的优惠价，但店内经理说做不了主，拒绝了她。 霍司蓉另行想办法去了，谁知没多久首饰就被人买走了，经理还不肯透露客户信息！ 霍司蓉目光不善，楚雪儿直接瞪了回去。 对于没礼貌的人，她也不需要客气。 霍司蓉心头的小火苗哧地冒起来。 她双手环臂，上前两步，语调阴阳怪气：“皇冠不错呀，男未婚女未嫁，就舔着脸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索要？”楚雪儿道：“未经核实就断定，你这是污蔑。而且……跟你有关系么？” 她擦干手上的水渍，旋身准备出去。 霍司蓉又挪了脚步，堵住去路：“在我侄儿身边讨走多少好处了，我怎么就不能管？他再富有，也不是你厚脸皮要贵重礼物的理由！炼丹师楚雪儿就这德性呢？” 洗手台另一侧，原本小声说笑的两位女宾客，闻言不由吃惊地看了过来。 楚雪儿无语了，“你也知道我是炼丹师啊，你知道我卖出去多少丹药么？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存款买不起一套昂贵首饰呢？” 霍司蓉冷笑：“那又怎样，像你这种贪得无厌的女人，怎么会自己花钱，吃住都是别人的，索要礼物也不意外了。” 旁听的两位女宾客相携走了过来：“你就是楚雪儿？！” “炼丹师怎么可能贪得无厌！所有丹药标价都很亲民，玉颜丹甚至比一些高端护肤品还便宜！” 她们听不下去这种污蔑。 霍司蓉没想到两句话功夫，就有路人来加入战场，她扬高了眉毛：“你们谁啊，认识楚雪儿么，就替她说话！” 楚雪儿忍不住笑了：“你又是哪位，我都不认识你，就知道我的为人了？” 女宾客顿时跟着笑了：“什么人呀这是，故意找茬的吧……” 霍司蓉还要再说，楚雪儿直接把人撇到一边去，“别挡道，可能你侄子就在外面，你去跟他唠叨吧。” 她才懒得听。 楚雪儿走出洗手间，不出意外，果然在前方不远处拐角，看见了霍兰诺的身影，以及……与他商谈的男子。 好家伙，谈话场合随之迁移到厕所门口了？ 也是不拘小节呢。 霍司蓉追着楚雪儿出来，顺着她的视线瞥见霍兰诺的身影，顿时更加理直气壮，决定上去对峙一番。 霍兰诺打发了谈话的男人，看向霍司蓉：“小姑也在这里？”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霍司蓉挂上笑脸，斜了楚雪儿一眼：“该不会她上厕所还要人陪吧？这么粘人实在是矫情……” 楚雪儿一手卷着自己乌黑的长发，眨眨眼：“你说得对，粘人的家伙要不得。” 她瞅着霍兰诺：“你说呢，霍城主？” 巴巴跟来这里的‘粘人精’霍兰诺，岂是会被言语撼动之人。 他仿佛没听懂嘲讽，牵起她细软的小手：“成双成对，总好过形单影只，小姑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打算打算。” 一击必中，霍司蓉最最厌恶有人拿她的婚姻来说事！ 她挑挑拣拣，就为了让所有人高看一眼，可是—— 一直没有符合的对象！ 霍司蓉不好对霍兰诺发火，只能扭曲着一张脸先走一步。 楚雪儿对这人的毒舌有了进一步认知：“你把自己姑姑气走了。” “没事，她很快就能振作起来，然后去气其他人。” 霍兰诺认为，论嘴巴毒，他在霍家完全排不上号。 他伸手，想揽过她的腰肢，被楚雪儿躲开了。 “你先去忙吧，我有事。” 花戚在手环里说要来找她，她得等等人家。 “我找你也有事。”霍兰诺不由分说，把人搂过来，往休息室那边带。 楚雪儿瞪着眼挣扎起来：“你又有什么事，我分明看你很忙的样子……” “没什么重要的，一些琐碎交给闫文觉跟进即可。”霍兰诺轻描淡写，就给副城主增加了工作量。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卫生间门口，后面的两位女宾客激动捂嘴。 “呜呜，网上的传言是真的！那个人鱼属兽人，绝对是霍城主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刚才那女人是霍家人，难怪嚣张跋扈，还对人人尊敬的炼丹师挑刺！” “确实，早听说过霍家人的血脉歧视很深的……楚雪儿跟霍城主能不能好好的呀……” “一定可以的！霍城主才不是那等凡夫俗子……” * * * 休息室里，‘不是凡夫俗子’的霍兰诺，把楚雪儿逼在沙发角。 “你说，我怎么那么想教训你呢？” 楚雪儿有些抵触他的怀抱，抬手锤他胸膛，“走开，花戚找不着我了……” “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我就咬你。”霍兰诺一脸不悦。 也就是花戚是个女的，不然他一定要她好看。 “你敢咬我？”楚雪儿一副‘抓到你把柄’的表情：“我们维持肉/体关系，若是让我不痛快，那就到此为止。” “你说什么？”霍兰诺神色微变。 楚雪儿叹口气，捂住胸口道：“我越想越觉得，肉/体关系不好……万一我有了喜欢的人，多对不起她呀……” 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是继续跟霍兰诺搅和在一块，隐隐有一种对不起谁的滋味，不好受…… “你可真敢说啊，楚雪儿。” 霍兰诺沉下脸，一手钳住她的小下巴，语气森冷：“想甩了我？” 男人身上的压迫感笼罩下来，楚雪儿的怂劲儿钻出来了：“我、我们好聚好散？” “谁要跟你好聚好散？” 霍兰诺冷笑一声，俯身吻住她令人恼火的小嘴。 一手揉上她身前，真想把这颗善变的心掏出来瞧瞧。 楚雪儿吃痛，唔唔的想骂人：“我不痛快……就……就……” “闭嘴。” 霍兰诺抬起头，冲她勾起唇角，放缓了嗓音：“我决定先教训你，再去找其他人算账。” “楚雪儿，在我这里，你没有结束的权利，懂？” 楚雪儿舔舔嘴角，她好像尝到一丝丝血腥味？ “你真咬我啊？” 这种人太过分了，她不要跟他双修了！ 霍兰诺突然把人抱了起来，往休息室的卫生间走。 “躲在厕所给其他人发信息，是吧？” 他把人放上洗手台，正面朝着镜子，而自己，从身后拥着她，高大的身形完全阻隔了她的退路。 楚雪儿有种不好的预感，头皮发麻。 她大声提醒：“现在可是宴会进行时，你爷爷的生日蛋糕还没吃……” “我爷爷糖尿病，不能吃蛋糕。” “这……”有这种病么？孤陋寡闻的楚雪儿茫然无措。 她有点害怕此刻的霍兰诺，他好像生气了，浑身上下充满了——侵略性。 仿佛随时要吃人。 第58章 暴露了……尴尬 “你冷静一点, 我们有话好好说……”楚雪儿通过光洁的镜面与他对视。 “不想好好说怎么办？”霍兰诺的双手攀到她身前，拢起来：“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 楚雪儿白嫩的脸颊泛起一层粉色，被气的, 她真后悔没有跟他约法三章！ “你住手！” 霍兰诺低头，枕在她肩颈处，用自己的蓝色耳鳍蹭她耳朵, 语气凉丝丝的：“你还是想想，如何哄我吧？” “？”楚雪儿表示愤恨：“你要脸么, 还要我哄你？做……” 她想说做梦，但是被掰着脑袋亲下来, 嘴巴没空吐露对方不爱听的词汇。 楚雪儿无力招架, 霍兰诺大抵是学霸类型的，学什么都很快, 他差不多从新手学校毕业了。 有的是方法，用她来‘自己哄自己’。 …… ………… 霍老爷子岛上的酒店, 留有专属的房间给霍兰诺, 他随时可以在这里住下。 但此刻，夜色深沉，他却没有要留宿的意思。 楚雪儿埋首在霍兰诺怀里, 任由他抱着进入悬浮车。 宴会早已散场, 只余下工作人员在收拾善后, 两人从通道离开，倒没有遇到多少人。 楚雪儿脸朝内, 双目紧闭，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小鸵鸟。 霍兰诺把她放在软座上, 顺了顺她的长发：“生气了？” 楚雪儿转了个身, 选择背对他趴着。 就在前不久，他们的手环闪个不停，霍兰诺操纵着她的指纹弹出屏幕，把通知全部关闭了。 就这么短短的空隙，楚雪儿雾蒙蒙的双眼，还是看见了花戚的未读消息。 人家在找她，有事要当面问，她却被这家伙给拘住了！ “不喜欢镜子？”霍兰诺继续轻抚她的头发，想了想，从空间晶石里拿出一个玉梳。 他纡尊降贵，亲手替她梳头。 楚雪儿没法自顾自生闷气，回过脸来瞪他：“没错，我不喜欢镜子，你的态度太强硬了，我很不高兴。” “可我记得你给的玉简里面，也有镜子。”霍兰诺挑起眉梢：“合欢宗弟子不按照课本来么？” 楚雪儿被他噎住了。 熟读双修秘籍的她当然记得这个，她总不能睁眼说瞎话，为了反驳他就否认到底吧？ “早知道当初不能把玉简给你看，应该由我一招招传授于你。”楚雪儿大感失策。 霍兰诺不由泄出一丝轻笑，“你觉得……这方面的知识，是你们修真界懂得多，还是我们呢？” 楚雪儿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了，鼓起脸颊道：“你可别说自己经验丰富，这个也要跟我争个高低么？” 她才不信。 这么多次接触下来，对方是不是新手，有目共睹。 他的熟练度全是在她身上练习得来的！ 霍兰诺握着她的秀发，决定还是不告诉她了。 楚雪儿对这世界一些事情还了解不够，那双修玉简的珍贵之处在于灵力的走向，以达成修炼的目的。 至于其他方面……实在比不上现代人丰富的‘教学知识’。 霍兰诺替她梳完头发，决定谈一谈花戚这个人。 他望着她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对她那么上心？” “她长得好看，”楚雪儿不假思索道：“我喜欢好看的人。” “哦？”霍兰诺觉得她后半句算是实话，早前那会儿就时常把视线粘在他脸上了。 不过现在……却觉得其他人更好看了？ 霍兰诺淡淡道：“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花戚时你的态度么？你竖着眉毛凶巴巴地质问我她是谁，当时不觉得她好看了？” 楚雪儿经他提醒，响起了那次在环形餐厅的偶遇。 她皱皱鼻子道：“那是我见她的第二面了，你们在里面用餐那会儿我就远远撞见了。” 霍兰诺立即猜到她躲开了，问道：“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找我？你迟疑的理由是什么？” “我……”楚雪儿回想当时的感受，突然迷茫起来：“我那会儿有点小脾气。” 就感觉很不爽，所以忽略了花戚的盛世美颜。 对，一定是这样。 “是吃醋了么？你介意她的存在。”霍兰诺循循诱导。 楚雪儿却不上当，就着俯趴的姿势，抬起眼皮看他：“我为什么要介意她的存在？花戚是个很好的人。” 霍兰诺此刻确定，这人本就不聪明的脑袋瓜更加愚蠢了。 他没了耐心，轻嗤一声：“你跟她不熟，就知道她是个好人了？” “虽然不熟，但只是时间问题，迟早会熟悉的。”楚雪儿软软道：“你母亲那样挑剔的人，对她都赞不绝口，由此可见……” “由此可见，你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了。”霍兰诺唤醒车内的智能系统，不回白涿岛，更改目的地，去医院。 一些迷惑人心的药剂不是没有，哪怕各城严禁，也总有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楚雪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气呼呼地指着他：“你、你怀疑我有病？” “不一定，”霍兰诺审视着她，“也可能是某种毒素。” 他伸手过来，捏住她纤细的手腕。 在楚雪儿一脸懵逼的表情下，把自己双唇覆上她的手背。 霍兰诺的牙尖咬破了她嫩滑的皮肤，有了伤口，就可以吸走体内的毒素。 但结果，并没有。 他不禁挑眉：“难不成真的迷魂汤？” “你才喝了迷魂汤！”楚雪儿无缘无故遭受皮肉之苦，简直想扒上去跟他打一架。 她哼声道：“你肯定觉得花戚是我的情敌，我不可能真心与她交朋友，是吧？” 花戚也是这样想的，真令人难过，可见男人才是万恶之源。 “我懒得管你跟谁交朋友。”霍兰诺塞了一颗生肌止血丹进她嘴里。 捏住她皓腕的大手没有收回去，他提前打声招呼：“我想用灵力探你气海，你不要抵抗。” 霍兰诺不是医生，不过因为体内自带毒囊的关系，可以排查掉她中毒的可能性。 在到医院体检之前，灵力‘体检’不妨试试。 虽然他对这套能力体系还很生疏。 楚雪儿心里不断腹诽，但看他一脸认真，没敢反抗，由着他用尽方法来证明自己‘有病’。 金丹期探筑基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假若筑基期排斥对方，不仅不能阻止，还会使自己的灵脉痛苦不堪。 楚雪儿乖乖配合，想着霍兰诺做完这等无用功，就该死心了。 谁知——他的神色愈加冷峻，眉峰微蹙，一副凝重的模样。 楚雪儿心里一慌：“你这反应，仿佛我得了绝症……” 霍兰诺冷冷望着她：“你没发现自己的气海笼罩着一团黑雾么？” “什么？不可能！”楚雪儿毫无所觉，自然不相信。 她连忙自查，内视自己的气海，摇头道：“什么黑雾？我没有看到……” “先去医院。”霍兰诺撤回自己的灵力，站起身打开手环，给宿子航拨了电话。 即便是深夜，对方也很快接听了。 “长官。”宿子航声音清明，可能还没睡下。 霍兰诺意简言赅，道：“临时任务，监视花戚的一举一动，你亲自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尚且处于难以置信状态的楚雪儿回过神，出声阻止：“不可以！你干嘛呢？！” 霍兰诺没理她，继续道：“你谨慎一些，但凡她有任何奇怪举动，都要告知我。” 宿子航一愣：“花戚？”他一时想不起这件事的头绪在哪。 下一秒，他恢复沉稳，丝毫不去质疑这个任务的必要性：“我这就去。” 霍兰诺道：“不要打草惊蛇，必要时候，允许你放弃任务。” 宿子航第一次听到长官说出这种话，眼睛都睁大了：“花戚的危险等级这么高？，我可以询问原因么？” 霍兰诺冷笑一声：“我怀疑，河泽盯不出结果的那个系统，在她身上。” 宿子航几乎全程参与此事，最开始是他派人监察易茹的，虽然眼下有关系统的线索寥寥无几，但毫无疑问它是个神秘莫测的害人玩意。 并且越是未知，越难提防。 难怪长官让他优先保全自己，是拿不准它的厉害。 宿子航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表示他会亲自出马，去盯着花戚。 花戚与易茹不同，她是蛇女，天赋颇高，若是隐藏不够深，盯梢的人非常容易被察觉。 挂断电话，霍兰诺才扭头瞥向楚雪儿：“有什么想说的？” 楚雪儿小嘴微张，呐呐道：“因为我气海里的那团黑雾，所以你判断是那个系统出了手？” “不然呢？”霍兰诺坐到她身旁，道：“这世间有几个修士？” 他体内灵力紊乱那么多年，没遇到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告知他原因。 没人懂。 倘若又是一个外来者，怎么可能那样巧合，跑来对付楚雪儿？ 不需要排查，只有可能是那个邪修在搞鬼。 楚雪儿抱住自己的脑袋，细思极恐。 她垂眸，眼神落在手环上的小小挂件，这枚晶莹漂亮的小指环。 楚雪儿把它取了下来，道：“……是它。” 花戚给她的定金，原本不想要的，可是在看见它的第一眼，不由自主心生欢喜。 霍兰诺眉间一动，伸手接过来，细细端详。 “它怎么了？”霍兰诺问道。 楚雪儿抿抿嘴巴：“符箓可以迷人心窍，但对付修士，即便是使用高级符箓也会暴露催发途径。而我面对花戚的时候，她未曾做出不妥的举动，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它大概率是一件高阶法器。” 法器比符箓高深许多，有质量好耐摔打催发简便等优点，越是高阶，越能做到不着痕迹。 若非大面积范围性伤害，修士喜欢‘杀人于无形’这一特性。 再搭配上精心设计的幻境，可以把人无知无觉困到死。 楚雪儿一手扶额，她原本是个小小的炼气期，见识浅薄，只在师尊手里目睹过高阶法器。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被这么高端的东西给对付了。 当然，这个指环目前并未显露杀伤力，它的功效是……？ “高阶法器……”霍兰诺的指尖捻着那小小指环，道：“我捏碎它会如何？” “破碎未必是破解它的方法。”楚雪儿踌躇着询问霍兰诺：“我对花戚的改观，很明显么？” “嗯。”霍兰诺抬眼望向她：“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楚雪儿捂住胸口，一脸苦恼：“我觉得她好漂亮，她的金发那样耀眼，她为人也不坏，挺好说话的。” “而且前来替她太婆问药，孝顺又有礼貌，没有因为你的缘故而质疑我炼丹师的能耐……毕竟她喜欢你，不是么？” 霍兰诺稍稍眯起眼眸，伸手托住她小巧的下巴：“你该不会要喜欢她吧？” 楚雪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本想对你下手的吧，我是代你受过了！” 毕竟他们跟花戚没有恩怨，对方不大可能存有杀机，这个指环瞧着也并不凶险。 她图谋的是霍兰诺这个人。 “指环给了你，怎么是代我受过？”霍兰诺暂时没收了这个东西，把人拉起来道：“先去医院检查。” 目的地到了。 医院灯火通明，霍兰诺给楚雪儿挂了最周全的全仓体检。 每一根头发丝都不会被放过的那种细致检查。 楚雪儿第一次看见这么庞大的医疗仪器，它构造复杂，价格昂贵，需要许多高等级妖兽的晶石才能启动。 她不由感叹：“人类虽然被妖兽逼迫得圈地为牢，但是它们的存在并非没有价值。” 之前她在论坛看到过，说是古早时候，人类没有觉醒兽人血脉，森林里也没有妖兽。 那会儿只有普通人与动物，为了发展现代科技，耗光了各种能源。 之后的几百年发生了一系列变异，逐渐形成新物种。 几千年下来，人们对妖兽的出现习以为常，它们严重限制了人类的活动范围。 但人并未因此灭绝，依旧发展自身科技，并且把妖兽的晶石投入研究利用，补足了能源方面的大缺口。 谁都没能成为这时间的主宰，倒是相互制衡了。 楚雪儿躺进仓内检查，这个过程略有点漫长，她能听见身边仪器运作的细微声响。 霍兰诺在外面耐心等候，一直到她被送出来，没有挪动一步。 手环上，宿子航给他汇报情况，他已经朝花戚的住处去了。 宿子航平日里办事稳妥，在侦查方面更是胆大心细。 他的身法极为轻巧敏捷，不易被人发现，若是全力隐藏自身跟踪，即便是霍兰诺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发现。 因为他是猫属兽人。 这是宿子航的秘密，就连乌融和汤原，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属性。 脑袋上没有兽耳特征，倒是尾骨处长了一根猫尾巴，宿子航不愿意透露。 霍兰诺：[或许花戚自身不知道系统的存在，顺带留意一下她身边人。] 不然无法解释，指环怎么对楚雪儿生效了，其实他心里也更愿意相信是冲着自己来的。 宿子航：[好的，要监视她的网络么？] 这方面他不擅长，是手底下一个人在做。 如果把事情交代下去，可能又要多一个知情者。 霍兰诺：[暂时不必。] 系统的能耐还不清楚，这回，可不能叫它全身而退。 楚雪儿出来后，从医师手中拿到了厚厚一沓报告单。 得出的结论是——她非常健康。 值夜班的医师忍不住感叹：“现在的人都是亚健康，总有那么点小毛病，你的状态实在太好了，是有在坚持锻炼么？继续保持啊！” 楚雪儿不好解释自己修士的身份，只能厚着脸皮接受夸奖。 医师话音一转，看向霍兰诺道：“她的身体很好，你们是有备孕的打算么？” 霍兰诺笑了笑：“暂时没有。” 医师砸吧了一下嘴，提醒道：“兽人总是不喜欢避孕，觉得普通女性不易受孕，但是她体质好，如果没有这个打算，最好做一下措施。” 到这里楚雪儿才听明白，忍不住红了脸。 这医疗仪器也太厉害了吧！他们确实在休息室做过，然后来医院就暴露了？？？ “多谢，我们知道了。” 霍兰诺拿起报告单，带上楚雪儿离开。 他低头瞥一眼她：“这就不好意思了？” “毕竟是私密的事情，”楚雪儿拍拍脸颊：“医师这么神通广大。” 霍兰诺挑了挑眼皮：“那是因为你体内有不属于你的东西，尚未炼化吸收，被检测出来了。” “……” 第59章 惩罚规则 从医院回到白涿岛, 基本已经确定，楚雪儿无病痛无中毒，只在气海里多了一团黑雾。 它是造成她不对劲的罪魁祸首。虽然她自己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霍兰诺不让她回隔壁去休息, 道：“你在这过夜。” 楚雪儿捂住裙子，戒备着道：“别想再来一次。” 他轻飘飘斜了一眼过来，取出一瓶果汁给她：“正事要紧。” 这眼神, 似乎在说她思想不单纯。 楚雪儿接过果汁缩进沙发里，嘟嘴道：“正事……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说说看, 你们修真界的高阶法器，以及……元婴的能力。” 霍兰诺认定那个系统不简单, 先前会符箓, 现在又掏出法器，可见它不是一道高智商程序, 多半是由元婴伪装而成。 面对他的询问，楚雪儿只能发出贫穷弱小的声音：“我不曾接触过高阶法器。” 一来她修行太低了, 就算师尊大方赠予, 也使用不了。 二来，高阶法器锻炼不易，材料难寻, 对炼器大师的技巧要求也很高, 所以一直价格昂贵。 有一些甚至有价无市, 可遇不可求。 那个邪修，比她想象的还要富有。 不妨合理推测, 它在失去肉身之前，或许境界高深, 资源富足。 这样的存在, 兽人世界无人能敌, 它重塑肉身后完全可以横行霸道。 霍兰诺听明白了，修士的境界到了元婴之上，相当于多出一个复活机会。 他觉得有趣，勾了勾唇角：“重塑肉身很难吧？” 所以才这样躲躲闪闪，连易茹这种宿主也不挑剔。 楚雪儿努力搜刮自己听说过的讯息，道：“我知道有一个化神期遇险溃逃，事后是他的师门举力才重塑了一个肉身出来，需要非常厉害的炼器大师，量身定制。” 兽人世界肯定是没有的。 “可以借尸还魂么？”霍兰诺问道。 楚雪儿摇摇头：“元婴不是鬼修，理论上来说很难。”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不排除邪修的一些旁门左道……或许那个系统正是打这个主意，通常这种事情代价不小。” “最后一个问题，如何杀死元婴。”霍兰诺眼底凝聚了一抹兴味。 以前他和高级妖兽对战，时常会受伤。 而现在，他越来越少见血了。 那个元婴的境界目前无法确定，只知在元婴之上。 楚雪儿读到了他汹涌的战意，忍不住小声提醒：“你是个没有心法的金丹修士，虽然对方失去肉身，但多半还藏有高阶法器……”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楚雪儿话音落下，突然间捕捉到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对劲： “不对——它既然失去了肉身，法器怎么可能还在手上呢！” 她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与霍兰诺对视。 霍兰诺冷笑一声：“这就是它的狐狸尾巴了，它来到这个世界后才死的，并且死后去寻回了物件。” 楚雪儿震惊了，一个元婴之上的修士，竟然死在了兽人世界？ 谁有能耐杀得了它？ 此事太过可疑，她的小脑袋瓜高速运转，联想起一个人。 “明日我们去看看袁乙静，我记得……他身边带了一具干尸，是他的师傅。”楚雪儿眉头紧皱。 把两件事放到一处，细想下去，未必没有关联。 位面之间有壁垒，相互穿越的概率并不大，只她和袁乙静两拨人已经够多了。 那个邪修，恐怕……就是袁乙静的师傅。 有了这个猜测，后面的时间，楚雪儿多少有点忧心忡忡。 她原本厌恶邪修，如今得知邪修还有一重驯兽师的身份，心里无法不忐忑。 驯兽师很变态的！ 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曾经在修真界闹出过骇人听闻、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就怕这枚指环会有其他害人的路数。 * * * 天光大亮，白涿岛上的云雾被朝阳映红，粉粉一片。 两个已经达成‘日常熬夜成就’的人，开始准备早餐。 霍兰诺主厨，楚雪儿给他打下手。 他们准备做个简单的虾仁粥，海里新鲜打捞的活虾，去壳后清爽又鲜甜。 小葱是岛上野生的，气味浓郁，少少一些碎末点缀就能去腥。 楚雪儿犹豫着道：“花戚给我留言说今天要来找我，应该是有事情询问，我要不趁机试探一下她？” “她身上可能有系统，你不准与她见面。”霍兰诺头也没抬，搅开一个鸡蛋。 楚雪儿揪着小眉头：“他们不应该出现这种纰漏的，这枚指环分明是为你准备，怎么会轻易给了我呢？” “你认为花戚是无辜的？”霍兰诺缓缓掀起眼皮。 楚雪儿没说话，但她的表情透漏了心理活动。 “你不由自主地护着她，为她开脱。”霍兰诺侧目望来，轻飘飘凉飕飕的一眼：“就算她和系统没有直接关系，那也是间接接触者。要否认么？” “……不否认，你说得对。” 楚雪儿不敢惹他，洗了手到一边站着，等吃。 餐厅里，两人对坐而食。 空隙中弥漫着虾仁粥的鲜香。 楚雪儿忍不住多吃了半碗，这样简单的早餐，却能尝出以往不同的滋味，霍兰诺的手艺太绝了！ 霍兰诺是个极为克制的人，他很收敛，几乎不表露自己的喜好，面对不同食物，仿佛没有差别。 他看着楚雪儿吃完，才开了口：“你已经知道自己不对劲，如果还不能管住心里的想法——” 他深邃的眼眸锁定她懵懵的小脸蛋：“我会亲自教训你。” 教训，他用了教训这个词。 楚雪儿不无震惊：“你说什么？” “管好你自己。”霍兰诺的神情，很是认真。 她不禁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小声问道：“你认真的？你想怎么样……”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不少画面。 霍兰诺曾经用电击把苏可可给弄晕了，估计有不少让人痛苦而不致死的手段吧？ 他随便就能弄出水刃，高速又锋利，还有那新长出来的指甲，连韧性十足的海兽皮肤都能被轻易撕碎！ 霍兰诺不会杀她的，倒是不会死状凄惨，但可能要吃点苦头。 楚雪儿一手扶额，希望这人只是在开玩笑。 却见他伸手过来，修长的指尖掐住她脸颊嫩肉，面无表情道：“你尽管试探我，看会不会得到惩罚。” “唔……”楚雪儿现在对于自己被掐这回事，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她追问：“惩罚是什么？” 霍兰诺两眼不错地盯着她，忽而挑起唇角，语气恶劣：“打你屁股怎么样，抽肿为止，不准上药。” “？”楚雪儿震惊了：“你是魔鬼么？！” 她又不是五岁孩子，能用这么幼稚的惩罚手段？多么羞耻！ 这要是传出去要笑死人的，她的脸面还往哪搁？！ 霍兰诺敛着眼睫轻笑：“你疼个几天，坐立难安，炼丹不方便，玩游戏也不方便。” 楚雪儿已经开始害怕了，肃起小脸道：“我拒绝这种事，我不允许！” “你拒绝有用么？”霍兰诺冷哼一声：“与其想着怎么抗拒我出手，不如把心思放在抵御花戚上。” 楚雪儿梗着脖子道：“……自然是两个都拒绝。” 他虽然出了馊主意，但有一点没错，她必须把心理防线拉高，绝不能被这个破指环牵着走。 不要去见花戚，找些其他事情，把这个女人抛之脑后吧！ 霍兰诺连自己的发晴期都能硬生生忍过去，难怪会看不惯她呢…… 是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意志坚定不移么？ ……抱歉，她太平凡了呜呜…… 吃完饭，用个清洁术就能收拾善后。 楚雪儿负责把碗筷送回碗柜里，然后跟霍兰诺出门。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军医院，与楚雪儿昨晚体检的不是同一个。 驯兽师暂时被永郾征用了，为保险起见，在袁乙静身上装入芯片，一旦发现有危险举动，就会被引爆。 闫文觉还派遣了两个监察人给他，同吃同住。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花田得到兑现了么？”楚雪儿问道。 “闫文觉给了他两亩地，”霍兰诺淡淡道：“他购入了农具，不准备用机器人辅助种植。” 楚雪儿一手撑着下颚：“他对那小红花宝贝得很，还跟它说话呢，先前在永郾，不惜聘请雇佣兵来照料。这回可能是打算亲力亲为？” “也许是借口。” 霍兰诺没告诉楚雪儿，袁乙静要求加她好友，交流栽种技巧。 闫文觉传达此事，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楚雪儿哪有什么栽种技巧，她主要是靠聚灵阵，以及小机器人的帮忙。 袁乙静这人，还没死心。 到了医院，楚雪儿先一步见到了袁乙静的监察人。 一男一女，都是孔武有力的兽人，把正在恢复伤口的袁乙静衬托得更加苍白。 他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闫文觉不希望袁乙静接触外人，给安排了单独病房。 这里是军医院，纪律分明，一切井然有序。 楚雪儿觉得这待遇真不错，他不仅没有被法律制裁，还拥有贴身保镖，有住处有田地，出去后就能种花了。 “你终于来看我了……”‘ 袁乙静语气幽幽，眼神哀怨，像极了看待渣男负心汉。 楚雪儿面无表情：“早上好。” “你说蛋糕奶茶很好吃，给我带了么？”袁乙静瞥向她空空的两手，“据我所知，来医院探病需要带礼物的。” “你又不是因病住院。” 楚雪儿看到他缠着绷带的胸膛，扁平苍白，是妥妥的男子身躯。 她转交过元阳丹给他，应该有些效果，让他逐步摆脱羸弱。 不过他服用玉女丹太长时间，估计康复是个缓慢的过程。 袁乙静被植入芯片，不太适宜用治疗仓给他修复伤口，身体和芯片尚未完全融合，存有稍许排外现象，若与仪器产生反应，就棘手了。 好在可以用治疗仪，每天修复一点点伤口，倒也用不了多久。 他出院后，估计就是清缴队启程的日子。 “雪儿，我的伤口好疼……”袁乙静冲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人家也会疼？楚雪儿今日是来打听他师傅的，勉强吞下怼人的话语，道：“过两天就不疼了，忍着点。” “医师说我营养不良，抵抗力差，恢复能力缓慢。”袁乙静叹了口气：“我以前与兽群为伴，有什么吃什么，如今听你的话想活在阳光下，你却如此冷淡。” 霍兰诺斜倚在病房门口：“花言巧语。” 楚雪儿笑了笑：“你有这个觉悟很好，与人为善，旁人自然对你热情了。” 袁乙静瞧一眼霍兰诺，望向她道：“那我与你为善，你会变得热情起来么？” 楚雪儿不明白这人怎么就黏上自己了，道：“交朋友也要看是非观念是否一致，你好好做人，我不会断了你的丹药。” “但我所求，可不止是丹药哦……”袁乙静朝她抿出一个苍白的浅淡笑意。 “……”该不会还想着做她姘头吧？她早就拒绝了谢谢！ 有霍兰诺这个大补丹，哪里还瞧得上别人？ ‘大补丹’看不下去了，从楚雪儿背后俯身，在她耳畔低语：“餐桌上说的没忘吧？把这个男的也算进去。” “啊？”楚雪儿回头去看他。 霍兰诺冷冷一笑：“拒绝花戚和这人，懂？”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拒绝？”她皱皱小鼻子。 霍兰诺：“跟他少说点废话，如果不想被惩罚的话。” 哟呵？ 楚雪儿下意思摸摸自己的屁股，气鼓鼓地抗议：“你跟我是平辈，你敢这样对我！” 他挑起眉尾：“今晚试试我敢不敢？” “你……”武力让人屈服算什么本事！ 楚雪儿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被吃死的那一个？ 她不服气！ 第60章 男人，别太贪婪 “你们非要当着我的面说悄悄话么？”袁乙静垂下眼帘, 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样。 楚雪儿回过身，朝他道：“哪有什么悄悄话？我今日找你有正事。” 袁乙静哦了一声，拖长了他的尾音：“原来你不是特意来看我呀~~” “……” 楚雪儿觉得, 要是遇着个暴脾气，指不定要揍他一顿才能好好说话。 她往病床边走去，坐到床头的椅子上, 道：“你说话时，语气就不能正常点？” 驯兽师都这样么, 奇怪又别扭的…… “我怎么了？” 袁乙静靠坐在床头处，低声道：“你的话又好到哪去了？我不爱听, 毫不意外你的来意但依然忍不住为此伤心。” 楚雪儿觉得莫名其妙, 问道：“你伤心什么？” 她这不还没提到他师傅呢？ “没有正事你不会来找我，以前描述的话全是哄我的么？”袁乙静捂住心口, 作出疼痛的表情：“我的伤口都疼起来了……” 楚雪儿瞅着他，一时间拿不准他是真疼还是装出来的。 毕竟这人特爱演戏了…… 她解释道：“你以前做过不少错事, 还挟持过我, 威胁我，我很难说冰释前嫌跟你成为朋友。但是你好好改正，将功抵过, 谁都不会一直揪住过去不放。” “你上过永郾的街道了么, 此处临海, 有许多海鲜美食，有音乐有舞蹈, 还有专门喝酒的场所，以及我最近接触了头盔游戏。我描述的话绝不是哄你, 这世界还有很多美妙之处, 等待我们接触。” 袁乙静不知听进去没有, 用自己的丹凤眼望着她：“我自己去么？” 楚雪儿笑了笑：“你刚来，大家还戒备你，当然是没有什么朋友了。” 她疑心这人可能是害怕孤独？ 他但凡坦率一点，说不定能更可爱，可是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霍兰诺在后头面无表情，他的耐心很有限。 楚雪儿为防止两人言语冲突，决定速战速决。 此刻房门已经被关上，屋里没有第四个人。 她直接询问袁乙静：“我可以打听一下你师傅么？他是不是跟你一起到兽人世界来的？” 原本还想哼哼唧唧的袁乙静眼神微变，缓缓抬起头来：“为何突然问我师傅？你认识他？” “当然是有原因的，并非刺探你的私事。” 楚雪儿没有立即拿出那枚指环，而是等着他先开口。 袁乙静的视线游移，挪到霍兰诺身上：“你又来做什么？她要你陪着么？” “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霍兰诺挑眉反问。 “那倒没有，”袁乙静抿起一抹柔和的笑：“我只是不想见到你罢了。” 假兮兮的笑容，是最明目张胆的挑衅。 楚雪儿看着他们俩，深觉自己责任重大。 她道：“我们确实找你有事，你师傅若不是活着过来的，便无需再问了。” 霍兰诺道：“确实没人对你弑师的故事感兴趣。” 楚雪儿一惊，眼看着袁乙静的表情出现些微变幻，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以，他不仅是把师傅做成了干尸随身携带，更是他亲手杀的么？ 袁乙静笑了笑：“戏文都不爱写的老套情节，确实不稀罕。我师傅是来到这边后才死的，我蓄谋已久杀了他，你有什么想问的？” 他望向楚雪儿，允许她向自己探听。 这会儿楚雪儿的脑海里已经自行补充了袁乙静的悲惨过去，叹息着问道：“你师傅给你吃玉女丹，他是不是一个邪修，会一手符箓，顺道沾点邪门的炼丹术？” “你捡到了我师傅的储物戒？”袁乙静道：“他死后，我一直没找到。” 楚雪儿不由皱眉，“你没有反驳我，他是一个会符箓的邪修？” 如此看来，就是同一个人了。 “我师傅背叛了师门，偷偷拜了邪修为师，带着我四处逃窜。”袁乙静的眼底浮起一层阴郁，“他成为邪修后，肆无忌惮，修为增长很快……” 他语气停顿了下，忽然冷声道：“他是不是没死？” “恐怕是的。”楚雪儿拿出指环，递给他看：“这件法器你见过么？” 袁乙静垂眸，彻底冷了脸。 何止是见过，他可太熟悉了。 楚雪儿这边，算是破案了，锁定那抹元婴的身份，才不会无处着手。 霍兰诺若有所思，道：“邪修如今很虚弱，而你的控兽能力这样强大，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他起了疑心，驯兽师的徒弟都这么强，师傅该是什么境界，他们何必四处逃窜。 袁乙静呵呵一笑，承认道：“他夺取过许多人的东西，最终被我夺了修为，死在我手中，没想到却死得不够彻底。” “他现在还想东山再起呢，躲在暗处小动作不少。”楚雪儿把易茹的存在简略提了提，问道：“你既然是他徒弟，是否知道他准备用什么法子获得肉身？” 袁乙静对师傅的落魄表示了嘲讽，“可惜我不是邪修，不了解那些邪术。” 他解释道：“师傅每次历劫声势浩大，寻常人是单道天雷，而他是双道，可见是天不能容。故意把我养成半阴半阳的模样，就是为了帮助他度过雷劫。” 楚雪儿震惊：“还能这样？也太可恶了吧！” 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妄想逃过天道的处罚！ 邪修一直逆天而行，比普通修士更加艰难，可就是有人前仆后继地一脚踏入泥潭。 实在是匪夷所思。 袁乙静揪住被角，苍白劲瘦的手背青筋凸显，“我那样对他，他恢复行动力后定会来找我寻仇。” 楚雪儿注意到，他没有在害怕，反而有一丝隐隐的兴奋。 他攥紧手心，浮现浅浅的微笑：“我又可以再杀他一次了。” 楚雪儿出声纠正：“你这是养虎为患，他虽然失去高深的修为，但是活了那么多年的老妖怪，心里指不定多少毒计。此等境况，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了！” 何况人家还有高阶法器。 “你想杀他？”袁乙静朝她柔和了神色：“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楚雪儿摆手：“我恐怕没有能力杀死一个元婴。” 太看得起她这个小筑基了。 “他伪装成系统，可以轻易取信于人，拿回储物戒是很简单的事情。”霍兰诺接口道：“你们知道如何抹杀元婴么？” 楚雪儿没杀过，当然不知，便看向袁乙静。 袁乙静分了个眼神给霍兰诺，道：“我想问你，你一个兽人为什么也有修为？” “自然是因为天赋异禀。”霍兰诺淡淡回道。 袁乙静冷哼一声：“元婴无形体，擅长逃窜，以你现在的能力，没有法器，无法准确捕捉到他。” “这就是我的事了，不妨说说，是谁在暗处帮助你们？”霍兰诺突然转移话题。 他道：“当初有人给你提供寄生虫，在河泽给你递过消息，但是你宁愿来永郾也不去联系对方……是与你师傅联络的？” 袁乙静抿了抿血色浅淡的嘴角，不说话了。 楚雪儿有点跟不上霍兰诺的思维，问道：“你是说那个内鬼，跟邪修有联系？！” 霍兰诺微微眯起眼眸：“不排除这个可能。” 若是从这方面下手，不仅能下□□死元婴，还可以把内鬼给揪出来。 楚雪儿看向袁乙静：“是这样么？” “我讨厌太过聪明的人。”袁乙静免为其难开了口： “也不必问我那人是谁，因为我不知道，师傅死后就无人联系了。寄生虫是早先寄过来的，他们合谋了一个计策。” 计策的详尽内容他无从得知，无非就是筹谋着对付人类城市。 至于在河泽，陶东林听从霍兰诺的建议去盯住驯兽师，有人偷偷传递消息，袁乙静是接受方，更加无从知晓对方的身份。 但能确定，必是高层。 此事一时间难以窥出全貌，反正现在把花戚监视起来，顺藤摸瓜总能逮住那个邪修。 楚雪儿最后问指环的威力，有没有害人之处。 袁乙静顿时一扫阴沉，泄出几分幸灾乐祸：“你很快就会有心上人了。虽然遗憾那人不是我，但也不会是他。” 后半句看着霍兰诺说的，十足的得意。 楚雪儿感觉头疼：“我和她……是不会幸福的……” 她一个合欢宗弟子，需要双修精进修为，实在是与磨镜不匹配。 虽然花戚美美的香香的…… 脑海中跃出她的身影，心情都不一样了。 ……楚雪儿觉得自己迟早要完。 霍兰诺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不能沦陷！ * * * 从军医院出来时，接到了宿子航的反馈。 花戚去了白涿岛，正在管理处等候。 霍兰诺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给码头传达指令：“把那个女人赶走。” 楚雪儿动了动嘴巴，终究没敢吭声，她要是替花戚说话，一准被教训。 罢了罢了，还是忘掉她吧…… 霍兰诺打开手环，开始处理一些事务，回复消息。 顺道，他用城主的最高权限，进入全城监控网，搜索了花戚。 这个举动瞒不住闫文觉，为防止高层滥用私权，账号在监控网上都会留下痕迹，起到监督作用。 闫文觉看到搜索提示，即刻发来询问：[你在查谁？发生什么事了？] 霍兰诺信任闫文觉，对他不做隐瞒：[驯兽师的师傅还活着，曾经与内鬼联系，此事我来跟进。] 闫文觉：[？？？！！！] 师傅？内鬼？就这么轻描淡写丢个炸弹给他？ 闫文觉深吸一口气：[城主，你知道我就快要做爸爸了吧？一定要护住我来之不易的浓密头发！——请你务必全程独自跟进！] 千万别把事情分摊下来给旁人（也就是他）！ 霍兰诺对闫文觉的心情起伏无动于衷。 哀嚎过后，闫副城主沉痛着询问细节，驯兽师的师傅是否也会超控妖兽攻城，他和内鬼的联系是否被捕捉到证据等等。 霍兰诺并未透露太多：[必要时你就知道了。] 闫文觉：[其实我不想知道，我很忙的，还要抽空看育儿手册。你肯定没接触过吧，这可真难啊……小生命太脆弱了，他们长到一定岁数可能会觉醒血脉，这时如果没有长辈在身边，会突发各种状况……对了！最年幼的觉醒者，居然一生下来就带有兽人血脉，他们除了喝奶还会有其他营养需求……] 面对来自奶爸的絮絮叨叨，霍兰诺：太长不看。 在监控网络搜索花戚，很快便跳出来许多不同地点，一个个虚拟屏围绕着霍兰诺弹开，比多屏电影还酷炫，让人眼花缭乱。 楚雪儿不禁好奇：“你不是交给宿子航盯梢了么？” 霍兰诺抽空瞥她一眼：“因为动机冲突，系统可能不在她身上。” 听完袁乙静透露的信息，那个邪修此刻应该急于获取肉身，恢复行动自由，毕竟为了达成目的千方百计利用宿主的滋味必定不好受。 它怎么会有心情去使用情情/爱/爱的指环呢？ 还是跟它无关之人的儿女情长。 如果说是离间计，霍兰诺就觉得它太蠢了，可见是不够了解他。 以他的性子，不会被人离间，如果楚雪儿跑了，那就把她逮回来，多么简单。 “？”楚雪儿身上的汗毛炸了炸，她缩缩脖子：“是不是秋天快到了，降温了？” 察觉霍兰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一脸莫名：“你盯着我干什么？” “过来，”霍兰诺冲她抬了抬下巴：“坐我腿上。” “你有事要忙就不要黏黏糊糊，成何体统？”楚雪儿磨蹭着不太想过去，嘴里嘀咕道：“我不坐，怕硌得慌。” 霍兰诺的蓝色耳鳍微动，他勾起唇角：“什么东西会硌着你？你知道了？” 楚雪儿觑着他的神色：“你是希望我知道，还是不希望？” 他不答，倾斜了上身过来，伸手拽住她细细的手腕，把人拉过来。 熟练地扶上她的腰身，他低声一笑：“我希望你知道，并且不为此退缩。” “……你的要求还真多。” 男人，别太贪婪！ 第61章 大义灭亲？ 霍兰诺身边的虚拟屏没有收起, 上面全都是花戚的身影。 楚雪儿抿抿嘴，尝试跟他讲道理：“你也知道，现在的我心里即将住进一个人, 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我动手动脚行么？” “不行。” 霍兰诺不假思索的吐出两个字，没有犹豫地拒绝她的‘无理要求’。 “那你想怎么样？”楚雪儿噘噘红唇，盯着他。 霍兰诺的指尖触上她发丝, 鸦青色泽，柔顺微凉, 衬得她脸蛋又白又小。 他不知何时染上捏人的毛病，见着楚雪儿就手贱, 在她脸上掐出一个软窝才肯罢休。 “我心里不痛快, 你说要怎么办？”霍兰诺低声反问她。 他稍稍垂首，轻啄她的唇瓣, 一触即分，若即若离。 楚雪儿不错眼地看着他, 霍兰诺此刻敛下长长的眼睫, 这般近距离，根根分明。 “总能找到破解方法的，不就一个法器么……” 她把小手搭上他肩膀, 敷衍着拍了拍, 聊做安慰。 “在那之前, 你想拒绝我？”霍兰诺依旧没有抬眼与她对视，嘴上仿佛随意一问。 楚雪儿想说：是的。 但是预感这人要不高兴, 所以犹豫着如何委婉开口。 霍兰诺冷哼着咬她一口，道：“你的反应我并不满意, 今晚等着。” “……”楚雪儿无奈：“你不可以为难我。” 霍兰诺却不理会她, 松开手自顾自看监控视频去了。 他点了数倍快进, 几个屏幕高速运转，比一目十行还厉害。 看这人进入工作状态，楚雪儿不由强行噤声了。 让她等什么等？今晚怕不是又要被迫努力修炼？ 楚雪儿到边上去拿出炼丹炉，陪着霍兰诺一起在车厢内待着。 难怪世人说凡事有利有弊，她原本想着终于找到合眼缘的双修对象，他不仅长得好看，还实力不俗。 这会儿却觉得自己似乎因此失去了自由…… 许多决定霍兰诺说了算，他持有完全的主动权，而她只能被动接受。 甚至他还给她定下规矩，做得不够好就要教训她，打屁股什么的……亏他想得出来！ 楚雪儿没心情炼丹了，索性把丹炉晾在一旁，打开手环刷刷论坛。 她点进情感版块，去瞧瞧别人家成双成对是什么样的。 论坛里五花八门，什么故事都有，分手撕逼不可开交的，极品介入复杂反转的，还有—— 咨询如何对另一方更好的，具体表现在挑选的礼物有没有用心这一点。 虽然楚雪儿和霍兰诺不是情侣，但是代入一想……她已经有储物戒了他还送空间晶石，是觉得贵的稀罕的就最好么？ 可见是不用心！ 而且，别人相互迁就，都好宠啊，到她这里就那么惨？ 楚雪儿细细回想，霍兰诺迁就过她什么。 她有时候贪嘴，放不下美食饮料酒水，被否决； 她炼丹之余想玩玩游戏，被他拉上床修炼直至凌晨； 她哼哼唧唧喊累，他说她太没用了，逮着继续努力…… 楚雪儿两手捂住脑袋，霍兰诺不肯纵容她，细究之下好像都有道理？但是对她真的好严格哦…… “找到了。” 霍兰诺突然出声。 楚雪儿连忙站起来，朝他走去：“找到谁了？” 霍兰诺的手指点在虚拟屏幕上，一切动态完全停住，停在一张他们都认识的面孔上。 “那个姓宋的。” 楚雪儿惊讶道：“宋筠？她也来永郾了？” 她不是跟李子丘分开了么？莫非…… 楚雪儿忽然想起，前不久李馥彤说李子丘有些怪异，要赶她出去独自居住。 在她看来，李馥彤的年纪确实可以独立了，没有谁能让她依赖一辈子，早点学会自力更生，不是坏事。 一直以来她被保护得太好了。 所以那时她就以为只是李家兄妹间小小的矛盾，可现在看到了宋筠…… 假设宋筠身上有系统，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楚雪儿皱眉道：“宋筠定是为了李子丘而来，顺道借用系统做一些坏事？” 之所以这样笃定，是因为她不曾听李馥彤说起过。 李馥彤绝不会瞒着此事，并且可能抱怨嘀咕宋筠，而她没说，可见是不知情。 宋筠来挽回李子丘，做什么要偷偷摸摸瞒住李馥彤？指不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能做什么呢？接近花戚又有何好处？ 在考虑动机这方面，倒是不难联想，楚雪儿很快意识到一点：“李子丘可能拒绝了她，所以迁怒到我身上来了！” 霍兰诺一挑眉：“何以见得。” 楚雪儿回道：“因为前不久，李子丘才说要跟我试试，他那样的性子，不想说随口一说。” 虽然不是很清楚李子丘和宋筠的过往，但在楚雪儿看来，这人断得很干脆，很认真。 他行事之前应有所考虑，当初既然决定放下宋筠，带着妹妹来永郾，就没想过回头的。 宋筠后悔了追过来，未必能唤回李子丘，这个男人太清醒了。 他清楚知道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并非异地造成的，即便他不离开河泽，估计也走不长远。 “哦？李子丘还说过这种话？”霍兰诺眼眸微微眯起。 楚雪儿瞅他一眼，道：“现在是分析宋筠，先看看她做了什么。” 霍兰诺意味深长地轻哼，点了街道上的监控视频。 这是一个咖啡馆大门口，宋筠和花戚相约在此。 宋筠抵达的时间提早了不少，恰巧她们的位置临窗，从街角的摄像头依稀能看到半个身影。 只见她在位置上忙碌了一番，可能做了什么布置，然后等着花戚的到来。 两人隔桌对坐交谈，宋筠拿了一个小巧的盒子给花戚，看模样判断，不难看出是装着饰品的软盒。 花戚打开盒子查看的一瞬间，有长达好几秒的停顿。 霍兰诺在此处按了暂停，把视频放大，拉近角度，查看花戚的神色反应。 楚雪儿也眨巴着眼睛，细细观察。 小小的戒指被花戚的手遮掩住了，无法看清，但通过她的侧颜，瞧着似乎有一瞬间的迷离…… 楚雪儿忍不住感叹：“花戚的侧脸好好看，这就是小仙女吧！” “看出什么来了？”霍兰诺抬了抬眼皮，声线冷冽：“想被我教训就直说。” 楚雪儿皱皱鼻子，哼他一声，才道：“她很可能被那枚指环影响了。” 具体如何，他们很难通过一个监控器断定，只能说指环确实不对劲。 如果花戚极为喜爱它，就不会轻易拿给楚雪儿做定金了。 推测系统在宋筠身上，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成了难题。 因为邪修的元婴逃窜太容易了，它大可以像抛弃易茹一样，弄死宋筠。 如今她是第一接触者，死了可就问不出话了。 楚雪儿打开手环联系袁乙静，这是刚加上的好友。 她道：“我们先别打草惊蛇，问清楚如何破解指环要紧，他们应该对花戚做过什么才对。” “打草惊蛇？”霍兰诺不这样认为：“它频繁更换宿主，不可能不需要代价。” “你的意思是……？”楚雪儿不解。 霍兰诺深邃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芒：“我要让它后悔来到永郾，这里不是它该待的地方。” 暂时杀不了元婴，可不代表就束手无策。 永郾有一道人工智能AI，思考速度是人类不能比拟的，只要输入某些案件的特征，就能检索视频库，清楚罗列出符合的每一条。 它不仅自带辨别标识，还具备追踪监察能力，但凡通电的地方，AI都能潜入，神不知鬼不觉隐藏在暗处。 那道系统既然是邪修，一个外来者，可能对兽人世界的科技了解得不够详尽。 除非它更换宿主后隐匿着，永远别行动，否则很快会被排查出来。 再不然……内鬼猜到了霍兰诺的打算，提前给它传递消息？ “这样真的能抓到内鬼么？”楚雪儿问道。 就怕被他们俩狼狈为奸逃脱了去，想想就气人，而且留有隐患，睡觉都不安稳。 “永郾在明，不妨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公然对付系统。若那人是高层，启动AI他自有渠道知晓。” 既然瞒不住，也不需要瞒着。 这样做未必没有好处，霍兰诺大可混合着放出一些假消息来试探，内鬼的任何反应，都会成为线索。 顺藤摸瓜，迟早的事。 商量好大致方向，具体如何部署，是霍城主的职责。 楚雪儿犹豫着：“我有段时间没跟李馥彤见面了，我去看看他们？” “你一个人去？”霍兰诺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楚雪儿想了想：“狄冉君跟她也见过几次，不然我把他和乌融叫上。” 有这两人同行，霍兰诺勉强同意了。 他一手斜支着脑袋，道：“失去肉身的邪修，作不出什么大乱子，你别趁机去见花戚就行。” 他说花戚时，灼灼视线落在她脸上，颇具威胁意味。 楚雪儿不由一笑：“我已经到了色令智昏的地步了么？” “那可不好说，你是有前科的人。” “？……什么前科？”她太冤枉了吧。 霍兰诺勾起唇角，露出他的昳丽笑颜：“你敢说没有馋过我？” 楚雪儿不承认：“我只是欣赏美，哪有什么馋不馋的。” 她决定不跟这人扯皮了，霍兰诺是个非常自信的人，他对自己的实力和美貌有清醒认知，她要是反驳他，指不定被逮着强行‘承认错误’。 楚雪儿溜了，打车去往狄冉君的店里。 头盔店还没开门，营业时间通常是从下午开始，有个试用区，引来一些游戏发烧友激情战斗，夜深才散去。 狄冉君已经起来了，拿出他新学会的烤布丁招待了楚雪儿。 楚雪儿打量他这身睡衣，笑道：“看来你上午没有行程安排。” “确实没有，”狄冉君点头道：“中午饭后才开店的，雪儿姐有什么事？” 楚雪儿说明自己的来意，她没有提其他，只说去李馥彤那里玩玩。 狄冉君不由乐了：“你想找乌融，正巧，昨晚他在我这过夜的，他今天轮休。” “还在睡觉？”楚雪儿挑眉：“游戏到很晚么？” 乌融介绍了几款游戏给她，确实容易让人沉迷，做游戏的人可太厉害了。 “也没有，他跟人在游戏里杠上了，所以耗费了不少时间。”狄冉君多少有些无奈。 论年纪，乌融还比他大，但总有一股莫名的胜负欲。 狄冉君去把乌融揪起来，在等候这人起床的空隙，楚雪儿问了问狄大叔和狄大婶的情况。 他们暂时还不能动身，新闻里才播报过妖兽伤人的视频。 就在桉门城，一只七级妖兽夜里暴走，撕咬了几十人，录像镜头摇晃错乱，到处是血红的颜色。 极为骇人。 楚雪儿道：“狄大婶是普通人，还是准备万全之后再启程不迟。” 妖兽一身铜皮铁骨，人在它们面前确实显得太脆弱了。 不过，人类生来带着脑子，就是为了击败比自己强大的物种。 狄冉君曾经失落过，如果他是个兽人，就可以去接自己的父母，跟他爸一起保护妈妈。 可惜他是个毫无战斗力的普通人，只能多多赚钱，给双亲选择更好更强的雇佣兵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楚雪儿品尝过烤布丁，乌融就顶着一头杂乱的红毛出来了。 狄冉君：“你好歹是跟随在霍城主身边做事的人，能不能爱护点自己的形象？” “？”乌融扒拉扒拉自己的脑袋瓜，道：“休想让我去理发，我决定把它留着！” 他回过头来咨询楚雪儿的意见：“我的羽毛柔顺，长发肯定也不赖吧？” 楚雪儿见多了蓄长发的男子，对他的选择表示尊重。 三人上车，狄冉君点了外卖，虽然时间不早了，早餐不能落下。 楚雪儿早就吃过了，不过跟着再吃小半块馅饼也没事。 她胃口大。 就着早餐的话题闲聊，乌融得知是霍兰诺做早餐，给震惊得不行。 “长官居然会做饭？！” 楚雪儿挑眉：“你不知道？” 虽然这事儿乍一听挺稀奇，霍兰诺竟然会厨艺，但是乌融不跟随他挺久了么？ 乌融顿时感觉碟子里的馅饼不香了，“长官跟我们外出时，都是我们做饭，他从未动手，也没说过。” 狄冉君接过话茬：“难不成你指望霍城主做饭给你们吃？” “我敢么？” 乌融倒不是好奇他的手艺，只是……“我们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可见对长官的了解还太少了！” 楚雪儿解释道：“他之前不是独自在外行走么？总不可能每次都带好饭菜去。” 森林里物种富饶，就地取材烹饪，就很不错。 “确实……”乌融点头认同，他眼珠子一转，嘿嘿笑着看向楚雪儿：“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识见识长官在厨房的风姿？” 厨房里什么风姿？ 楚雪儿点着自己的下巴，道：“他切肉的时候，会选择水刃，在切割的同时带走血沫，干干净净。” 乌融和狄冉君两人顿时竖起耳朵：“是多大的水刃？越是小小一柄，越考验兽人的能力熟练度！” “就普通刀刃大小吧。”楚雪儿比划个大概。 乌融又问：“长官亲自切肉，他的刀工是不是特别好？” “嗯。”刀工什么的……楚雪儿不愿多说。 她怕说得太详细了，影响霍兰诺的形象，毕竟擅长解肢妖兽这种形容词，听起来不太健康向上。 楚雪儿在手环里联系了李馥彤。 得知他们要过来找她玩，她很高兴，提前出来路边等候。 这个小区，楚雪儿没来过，是李馥彤自己租的房子，距离李子丘还挺远的。 “我哥说远一点才能达成独立效果，否则我不会断奶。”李馥彤噘着嘴抱怨：“他是不是很绝情？” “这是要跟你划清界线？至于么？”狄冉君溜达着扫两眼环境：“不过小区看起来不错。” “这里美食一条街，不然我也不同意搬这么远，我带你们去看看。” 李馥彤想好好招待他们，但刚吃过早饭，此刻实在吞不下任何东西了。 于是四人挪步到她的住处，两室一厅，有个面朝海岸线的大阳台。 李馥彤拉着楚雪儿在秋千上坐下，她哥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怎么了？”楚雪儿问道。 李馥彤撇撇嘴：“我大门口那个摄像头，链接了我哥，他监督我不准带陌生人回来呢。” 楚雪儿眉头微蹙：“既然如此不放心，何必勒令你搬这么远？真有什么意外，他赶得过来么？” “我哥现在可固执了，我无法改变他的决定。”李馥彤的脸上有些许愁闷。 楚雪儿若有所思，缓声问道：“那么他现在看到你住处的访客了？” 李馥彤点点头：“看到了，还说要过来……” 她说着忽然顿住，抬眼瞥向楚雪儿，堂兄不会见到雪儿，所以才想过来吧？ 可是可是，据她这段时间观察，堂兄在外面似乎已经有对象了？ 难道还放不下楚雪儿？ 李馥彤不禁苦恼，如果李子丘真的一心二用，她要站出来大义灭亲维护道德正义么？ 便见楚雪儿微微一笑：“他来得正好，我也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 “这……”李馥彤纠结，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还记得上次我哥说过的话？” “什么话？”楚雪儿眨眨眼。 李馥彤吞吞吐吐的：“你想不起来就算了……” 第62章 老实点？ 一旁的乌融听见李子丘的名字, 道：“这小子性格越来越沉闷了，没劲得很。” 狄冉君闻言忍不住吐槽：“我记得你也这样说过宿子航？” “他俩差不多就是一类人吧。”乌融轻哼。 李馥彤深以为然，道：“我哥自从来了永郾, 就好像压了很多事情在心里，可能是太忙碌了吧……” “你这话说的，好像清缴队压榨他了一样, 才没有那么多工作呢！”乌融反驳道。 他也是小队长，同时还受遣于霍兰诺, 工作比起李子丘只多不少。 李馥彤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当，补充道：“可能他还在忙别的, 才瞧着满身疲惫。” 几人闲聊的功夫, 没过去多久，李子丘本人来了。 让大家亲眼看看, 何为‘满身疲惫’。 乌融对上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啧啧道：“你这是没休息好啊！” 李子丘抬手揉揉眉心：“你怎么也在？” “你不是在门口弄了监控, 没瞧见我？”乌融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是他的红色脑袋不显眼，还是黑色大翅膀不够醒目？ 狄冉君跟李子丘不怎么认识，跟楚雪儿嘀咕道：“雪儿姐, 你看他是不是要服用元阳丹了？” 楚雪儿没搭腔, 她在打量李子丘。 有段时日未见, 原本高大的兽人，脸颊消瘦些许, 这没什么，只是那双眼里确实透着疲惫, 似乎缺乏睡眠？ “我可能得了头痛症。”李子丘解释。 李馥彤皱眉：“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找雪儿要个丹药……” “不用了。”李子丘拒绝的很快。 他拉了个藤椅坐下, 看向李馥彤：“你顾好自己再说, 头痛我会去医院。不要麻烦别人。” 李馥彤对他的冷硬有点不高兴：“哥，你真是不近人情！” 怎么就变成榆木疙瘩了呢？ 楚雪儿留心着李子丘，不确定他身上有没有古怪，毕竟她也是个外行人。 她拿出一小杯灵泉，这是以前有位师姐送的，说是能驱逐污秽。 把它放在李子丘面前，笑道：“要喝喝看么，这是灵泉，效用跟清灵丹差不多。” 如果没有邪祟存在，确实跟清灵丹一样，提神醒脑的。 “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也有份么？”乌融凑了过来，嗷嗷待哺。 楚雪儿不能厚此薄彼，索性每人分发一杯。 师姐送了她一大桶，绰绰有余。 李子丘望着楚雪儿，眉间逐渐蹙起，他一手撑住脑袋：“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又头痛了么？”楚雪儿眯起她的大眼睛，似乎看出他隐隐的挣扎？ 莫非宋筠为了拿下他，让他做出违心之事？ 让人违背意志的术法在修真界并不少，强度各有不同，最厉害的便是傀儡术。 但李子丘明显保持着自己的思维，没有太过影响他的日常生活。 唯一出入比较大的……“是不是考虑到李馥彤的事情，你容易犯头痛症？” 李馥彤委屈屈：“就是嫌我烦呗？” 她最近可算是明白了拖油瓶遭人嫌的滋味。 李子丘拿起杯子喝下灵泉，他头好疼，希望能舒缓一下。 一边回答道：“其实不是头痛症，我怀疑……是精神类疾病，分裂症？” 乌融和狄冉君正砸吧着灵泉的口感呢，听见这话不约而同扭头看来。 “精神病？” 李子丘放下杯子，苦笑一声：“不怕你们笑话，刚才我想把楚雪儿赶出去。” 两人神色微变，对楚雪儿不尊重，那他们是不会客气的。 李子丘侧目望着楚雪儿：“我不能来见你，不许跟你说话，不准听你的消息。但我还是来了。” 乌融嘿了一声，拍拍李子丘的肩膀：“……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暧昧呢？雪儿是我们长官的人，你明白吧？” “我……” 李子丘只吐露了一个字，忽然抬手捂住额际，面色痛苦。 他脑门的青筋凸起，面色发红，眼里的红血丝似乎更严重了，一副发病模样。 乌融一愣，连忙收回自己的爪子，改为扶住他：“你没事吧？” 李馥彤慌了：“我哥真的有病？！我我我叫救护车！” “慢着。”楚雪儿阻止了她。 她从储物戒里摸出一张驱邪符，拍在李子丘身上。 内有灵泉，外有驱邪符，双管齐下，竟然把他体内的痴心符逼了出来。 一经显露，就逃不过楚雪儿的眼睛了。 “破！”她掐一个手诀，击溃了它。 笼罩在李子丘心头的痴心符，像个气球一样，被戳破了，消散不见。 李子丘失去意识，昏过去了。 乌融瞪大眼睛，他哪见过这种阵仗？ 狄冉君算是有过一点经历的边缘人士，这会儿也惊疑不定：“是什么东西？邪祟么？” “我哥……我哥……他是不是被易茹的鬼魂缠上了？”李馥彤嘴巴在颤抖，给吓的。 楚雪儿面色复杂，叹了口气：“我可能打草惊蛇了。” 她向李馥彤说明情况，原先在易茹身上的系统转到宋筠那里去了，因为宋筠是兽人，比易茹强大，她的符箓也更厉害。 即便是李子丘这等心志坚定的人，也难逃被操控的命运。 不过他屡次违心，挣扎反抗，使得自己夜不能寐，满身疲惫，已经出现神魂不定的症状。 狄冉君对易茹恨得牙痒痒，这会儿得知她背后有鬼东西指使，整个人都不好了。 “害人的家伙就要绳之于法！” 李馥彤得知易茹死透了，心底阴影散去，只余下对宋筠的愤怒：“那个女人！我哥可没有半点对不起她，她就这样对我们！” 李馥彤直接气哭了，搂着李子丘心疼得不行，看看这成什么样了？ “雪儿呜呜呜，我哥他能不能恢复啊？一定是宋筠教唆他丢掉我……” 楚雪儿安抚了她几句，给霍兰诺打电话。 她破了李子丘身上的符咒，宋筠那边定然有所察觉，不知系统会作何反应？ 霍兰诺对楚雪儿的做法没有异议，都看到跟前有人中招了，不能放置不管。 他道：“先把人送去军医院，那边会有医师接待，我跟汤原打声招呼。” 至于系统会不会逃，并不重要。 他们本就做好它窜逃的准备，不是么？ “也只能这样了。”楚雪儿点头。 “要我去接你么？”霍兰诺问道。 她看了眼自己这边：“不用了，有乌融和冉君在，我们先去一趟医院。” 李子丘需要来个全身体检。 霍兰诺手头有事要忙，不接就不过来了，他只是嘱咐道：“早上才看过袁乙静，没忘记吧？” 楚雪儿无语：“你在担心什么？就算我又去跟他说话又能怎样？” 她才不会喜欢那种男人好么？ 霍兰诺一挑眉梢：“我管着你，有异议么？” “……” 行叭。 * * * 宋筠正在试妆，最新入手的一套化妆品，趁着上午清闲，画得美美的。 她对着镜子，突然心口一阵翻涌，毫无预兆地吐出一口血，心头绞痛有如刀割。 “系统！”宋筠立即猜到出事了：“是不是李子丘……” 系统：[痴心符失效了，这是用你的心头血刻下的咒文，所以你会遭受反噬。] 宋筠一阵心慌，既害怕自己出事，又害怕李子丘事后的反应。 “他……会记得这段时间的事情么？” 系统：[会。] “呵呵……”宋筠捂着心口自嘲一笑，咧开满嘴占了血丝的牙齿。 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这样忙活，到底为了什么？ 还有—— “果然，这些事情，承受代价的只我一人，而你能全身而退是么？” 幸好她拒绝了系统一些无理的要求，没有成为它手上的刀子。 系统：[谁说我没有损失？你用夺运符弄来的气运值，就是我的底牌，它会因为你的反噬而损耗。] 宋筠起身往洗手间走，随手取一瓶矿泉水漱口。 她冷冷道：“气运值本就不属于你，损耗了又怎样？反正我不会替你对付楚雪儿，虽然我恨她。” 系统：[你恨她是应该的，这次也是她坏你好事。] “那我也不会跟你合作，你的花招都被她看破了。” 宋筠顺道洗了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瞬的恍惚。 她是个女兽人，她有五级的木系能力，在河泽小有名气，是亲戚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她这么优秀，为什么李子丘不选择她？！ 他清醒之后会怎么看她呢？唾弃、嘲笑、还是厌恶鄙夷？ 宋筠从未想过，骄傲的她会为了一个男人使这种伎俩。 使就使了吧，却还失效了，丢不丢人！ 系统察觉她内心的不平静，冰凉地开口：[楚雪儿是修士，她境界上涨后比兽人还长命，能力也会随之提升。] 这话成功地引起宋筠的嫉妒：“修士是什么呢？她一个普通人，无视血脉界限，甚至凌驾于兽人之上？” 系统：[兽人在修真界不过区区半妖，纯血统的妖修，那可太强大了。] 妖修才是真的铜皮铁骨，原形更是浑身是宝。 宋筠没听过什么修真界，拿不准它是不是又用假话哄自己。 她没怎么往心里去，嘴上问道：“我可以成为修士么？” 系统：[你可以。] 宋筠重新坐回镜子跟前，拿出湿巾擦拭她的台面，“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说实话，我不信你。” 系统桀桀怪笑：[骗你做什么，霍兰诺已经一脚踏入修真行列，楚雪儿教他的。] “什么？”宋筠半信半疑：“你说真的？你怎么知道。” 系统不答。 它为什么知道，当然是因为监视着自己那个可爱的小徒弟了。 宋筠对它的沉默不以为意，道：“你不妨说说，如何让我成为修士，听上去可行，我就考虑看看。” 系统：[此道难行，你不听我安排，稍有差错前功尽弃，不想修就算了。] 寻常兽人没有灵根，无法修行，霍兰诺怎么做到的，它猜不到。 而邪修的存在，就是拯救那些绝望之人。 无灵根，废灵根，只需要愿意努力愿意付出，拥有不折手段的决心，就能成事。 易茹的以身为阵太过低级。 它想给宋筠安排的，是另一条道路。 不过，此女心眼太多，容易坏事。 * * * 霍兰诺开完军部会议，才从办公室出来。 闫文觉一脸郁闷，开个会他感觉更头大了，虽然给一些事情做出决策，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工作量。 “我还要陪宝宝去医院定期检查，你们这些没有孩子的家伙，肯定是在心里嫉妒我，给我安排那么多工作……” 他在后面碎碎念，霍兰诺打开手环查看消息。 宿子航发来的：[花戚上午跟韩女士相约，两人喝了早茶就去军医院了，我好像看到了乌融的车子？] 霍兰诺眉间一跳：[她们进去军医院多久了？] 楚雪儿也在那里。 宿子航：[半小时了，长官。] 霍兰诺有种不妙的预感：[你现在马上进去，把楚雪儿带出来，就当做偶遇。] 宿子航：[好的。] 霍兰诺：[我马上过来。] 他希望，楚雪儿能老实点。 能么？ 第63章 不悦 题主：转角遇到爱是什么体验？ 楚雪儿：就……挺突然的。 李子丘被送进去全仓体检, 索性没有查出什么不妥，只得出精神紧绷的结论，需要好好休息。 楚雪儿陪同李馥彤一起, 把人安置到临时病房里躺着。 等他醒了就能离开，不需要在医院占据床位。 不想打扰李子丘休息，几人离开病房到医院侧边的小花园里稍候, 顺带开解一下李馥彤的情绪。 便是在这时，楚雪儿不经意间一个转头, 看到了花戚。 金灿灿的大/波/浪卷发，闪耀着亮丽色泽, 她皮肤白皙, 穿着一条小白裙。 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极了神女降临。 楚雪儿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似乎有太多念头一股脑涌了进来，让她的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是楚雪儿。” 花戚和韩婄都是女兽人, 耳聪目明的, 瞬间就注意到了她灼热的视线。 韩婄挽着花戚的手，眉尖一扬：“她想做什么，挑衅我们么？” 她主动朝楚雪儿走去。 花戚跟随在身侧, 她也觉得楚雪儿的眼神古怪, 正巧有事情想当面对峙, 不妨趁此机会说个清楚。 乌融一看到韩婄就觉得牙疼，扯过狄冉君到一旁小声嘀咕：“那位是长官的母亲, 韩女士。” 他提前打个招呼，免得待会儿有什么言语冲撞, 用词不当。 李馥彤震惊：“霍城主的母亲？竟然如此年轻美丽……” 原来霍城主的颜值遗传自这里！稀罕的白孔雀女兽人诶！ 乌融见识过韩婄对楚雪儿的不喜, 想着还是避一避的好, 毕竟人家辈分摆在那。 谁知她们还没到跟前站定，身边的人自己迎了上去。 楚雪儿喜笑颜开地跟花戚打招呼：“真巧，我们在医院都能遇见！” “是挺巧的……” 花戚瞥一眼她喜滋滋的笑脸，眼角余光扫视周围，并未发现霍兰诺的身影。 楚雪儿问道：“你来医院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旁边被无视的韩婄扯了扯唇角：“你这么问是在诅咒谁？” “诅咒？”楚雪儿这才注意到她，轻轻一笑：“伯母也来了，我只是关心她。” “怎么，你才看见我？”韩婄面露嘲讽。 她是霍兰诺的母亲，这个楚雪儿不好好表现自己，还故意无视她。 就冲这挑衅的态度，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楚雪儿张了张嘴，她刚才确实没看见…… 完了，肯定是指环在影响她…… 周围仿佛打开了滤镜，自动屏蔽掉不重要人员的存在。 她的第一眼，只看到花戚一人，压根没有留意谁与她同行。 楚雪儿抬手扶额，强行勒令自己侧过身去，不看花戚。 她把视线落在乌融的红发上，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李子丘没有大碍，醒来就能离开医院，不需要他们在这儿守着。 乌融正有此意：“早些回吧。” 楚雪儿这避而不看的姿态，彻底惹得韩婄不悦。 她伸出纤纤素手，虚虚拦了人，道：“我有几句话与楚小姐说说。” 另外三人纷纷望向楚雪儿，拿不准是否要阻止。 楚雪儿大概能猜出来她要说什么，点头道：“可以。” 她指了指小花园里的那口小鱼池，率先走过去。 面对韩婄，她心如止水，没什么不能应付的。 小鱼池养了很多锦鲤，体型肥美，它们甩着颜色艳丽的尾巴在水中转圈圈，吐泡泡。 韩婄脊背挺直，仪态优雅，冷冷道：“那日我与兰诺谈话，他告诉你了么？” 楚雪儿摇头：“你们母子的对话，我怎么好意思听？” “他不说，我来说。”韩婄冲她一抬下巴：“我不准他继续跟你搅和在一块。” “pao友也不行。”她补充一句。 楚雪儿毫不意外，只是有些不解：“伯母肯定比我了解霍兰诺，他是个极其有主见的人，不会轻易被谁蒙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干预他的事情呢？” 韩婄面色微变：“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只是觉得——物极必反。”楚雪儿淡淡一抿唇。 “楚小姐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教？”韩婄直接被她气笑了。 居然敢大言不惭，可见是她拿出的态度太客气了！ 她索性直白一点：“普通人与兽人之间存在的差异不必我说，你这是在浪费自己的青春。” 韩婄朝她走近两步，缓缓勾起嘴角：“兰诺的时间很漫长，在你容颜衰老之后，他还可以娶妻生子。而你耗得起么？” 楚雪儿闻言，神色微动：“你用这点去说服霍兰诺？” 那就难怪没用了。 因为她是个修士，虽然才筑基，但活个两三百年不成问题。 韩婄见她不以为意，眼底闪过一抹恼怒，道：“即便你跟他生下孩子，勉强留在身边，也会成为他的耻辱。堂堂永郾城主，老婆孩子都是废物？这话你能听进去？” 孩子？楚雪儿一摆手：“伯母想得太长远了，我没打算生孩子。” 废物什么的也太难听了，普通人才是构建这世界的基数。 “你不必否认，”韩婄不信，“pao友不就是靠着孩子上位么？” “我明白你的心情，讨厌我嘛……”楚雪儿倚靠在鱼池旁的白石栏杆上，轻叹口气：“其实……我不做pao友也行。” 她忍不住用视线去捕捉不远处的花戚。 这种状态，即便有心抵挡，也很难若无其事继续跟霍兰诺在一起。 楚雪儿对韩婄道：“如果你能说服霍兰诺，我绝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她还怕有一天自己忍不住想踹了霍兰诺，反而被教训呢。 韩婄对她的态度存有疑虑，“此话当真？” “怎么不真？”楚雪儿笑了笑：“他要是听从了你们的劝告，那就分呗。” 多简单的事，所以应该去找自己儿子，而非逮着她这个外人软磨硬泡。 韩婄纤细的指尖轻点手链，微微挑起眼尾：“不介意我录屏了吧？” “……”都已经录好了才问？ “随你吧……”楚雪儿一手抚上自己心口，真切感觉到了变心的滋味。 她居然隐隐希望韩婄能把霍兰诺搞定……？ 然后她就可以…… 眼神再一次飘到花戚那边，楚雪儿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鬼迷心窍！ * * * 穿着小白裙的花戚，削弱了蛇女的盛气凌人之感，纯白给她洒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楚雪儿越看越喜欢。 她没有忘记霍兰诺的警告，也深知眼下的状态不是真正的自己。 但是……叫吞服安眠药的人醒一醒，让中毒之人不要死，能做到么？ 高阶法器，岂是摆设。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花戚皱起眉头。 “觉得你好看。”楚雪儿实话实说。 “好看？”花戚嗤笑一声：“难道霍城主躲在一旁么，还跟我惺惺作态。” 她索性也佯装亲昵，伸手挽住楚雪儿，皮笑肉不笑：“宴会那日我找过去，你不在，也不回信息，是什么意思呢？” “对不起……”当时身不由己的楚雪儿深感愧疚。 是霍兰诺的锅，但她这会儿万般不愿提那人的名字。 楚雪儿一垂眸就能看到，花戚与自己接触的双手。 忍不住脱口而出：“我的丹药快完成了，到时给你送来好不好？你住在哪里？” 说完她就想自打嘴巴，明明想着要保持距离的…… “不需要，我自己会过来拿。”花戚拒绝了。 “哦，好吧。” 楚雪儿吞下那点子失落，不去好奇花戚的住处。 花戚扫视她两眼，懒得跟她继续废话，抽回手问道：“你跟霍城主说了什么？” 被提问的人有些不解：“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就是用这幅装傻的模样，在他面前污蔑我么？”花戚面上泄出一丝轻嘲：“他自然是信你。” 楚雪儿会过意来，连忙解释道：“他觉得我有点奇怪，已经找到原因了，跟你没关系！” 虽然指环是从花戚手里来的，但确实与她无关，宋筠是在有心算计无心。 “就因为这个？他来质问我？” 花戚一无所知，认为这理由太过滑稽，像极了楚雪儿随口扯出来敷衍人的，“我觉得你满口谎言。” 她不信。 楚雪儿为着她的态度而难受：“我没有说谎……” 宿子航从开完会的霍兰诺那里得到指令，立即进来找人。 他步伐匆匆，四下打量，才踏入医院的侧花园，就一眼发现了楚雪儿的身影。 待看清她已经跟花戚会面，不由眉头一皱。 可能……长官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 宿子航不太清楚霍兰诺的打算，他没有明说，只能沉闷着过去执行命令。 他的出现让乌融惊讶：“你壮得跟头牛似的，怎么会来医院？” 他记得宿子航今日没有休息，首先排除他陪人来医院的可能。 宿子航一手扶起鼻梁上的眼镜，道：“我有点事，找雪儿帮忙。” “这话听上去，你好像是特意过来的……”乌融挠挠头，他怎么知道雪儿在军医院？ 宿子航没理会他，径自过去找楚雪儿。 楚雪儿看看他，再看看花戚：“你不是……” 在暗中监察么，怎么突然现身了呢？ 宿子航拿出他那套话术，说有事找她帮忙。 楚雪儿顿时明白了，这多半是霍兰诺的意思，苦着脸站起身：“好吧……” 她乖乖跟宿子航离开，理智上知道这是最好的。 只是……与李馥彤狄冉君道别之后，眼睛根本不受掌控，就飞到花戚身上去了。 楚雪儿心里有点难过，上了宿子航的悬浮车，也没能缓过来。 “你没事吧？”宿子航在观察着她。 楚雪儿摇摇头：“没事。” 她只是尝到了舍不得的滋味罢了。 唉，莫非这就是情之所苦？ 霍兰诺很快赶来了，大长腿跨入车里，面色沉着。 他问道：“你见到她了？” 楚雪儿正趴在桌子上，眨眨眼：“对的。” 他走过来，“犯病了么？” “好像犯了，”楚雪儿伸手揪住他的衣袖：“怎么办啊，我想见她……” 霍兰诺轻呵一声，弯腰贴近她：“见到她又怎样？” “也不怎样，”楚雪儿软声道：“我跟她分享美食，可以一起上街，一起看电视，在她身边炼丹……” 霍兰诺唇畔的笑意加深，磨着后牙槽：“你想得倒美。” “这就美了？”楚雪儿轻哼一声。 她还没继续往下想呢…… 霍兰诺圈住她的腰身，把这软趴趴的人从桌面上捞入怀里，往自己车上带。 同时撤回宿子航的任务，不需要再盯着花戚了，没有必要。 楚雪儿挣扎起来：“你别碰我，我自己能走。” 她不是第一次被霍兰诺抱着，但这回感觉不太好。 就……很违心。 是的，她心里有人了，再看不上其他不相干的人——比如眼前这个。 霍兰诺给她换了一辆车，并且告知她：“你已经失去独自行动的资格了。” 楚雪儿一愣：“什么意思？” 霍兰诺单手托起她，关上车门，微微一笑：“现在开始，不准离开我眼皮子底下。” “这怎么行！”楚雪儿瞪大眼睛，“有必要么？” “你说呢？”霍兰诺搂着人在软座坐下，把她安放在自己怀中：“我几乎可以想象，你被那法器完全操纵的蠢样。” “也不一定吧……” 楚雪儿有一瞬的心虚。 她想往旁边爬，被他一手逮回来。 霍兰诺的大手轻易捏住她肉肉的脸颊，指尖是滑腻的触感。 因为他的动作，楚雪儿的双唇像金鱼嘴一样嘟起来，唔唔个不停，口齿不清。 “虽然是偶遇，但若不惩罚你，你就管不住自己。”霍兰诺的薄唇抿住她的耳垂。 楚雪儿浑身轻颤，坚决反对：“不不不……” 她两只小手一起上，也掰不开这人的禁锢。 霍兰诺的银色发丝与她的乌发相帖，颜色分明，他放过她的小脸蛋，捂住她的后脑勺，用力亲吻她。 直到这人双眼雾蒙蒙的，喘/息着说不出话。 他才道：“今晚换个方式，直到你忘记她为止。” “什么？” 楚雪儿一个激灵，爬起来就要跑。 饶是她身法敏捷，很是迅速，但抵不过霍兰诺这个更变态的家伙，一下就被揪在手里了。 像一条离水的鱼儿，蹦跶不到粘板之外的地方。 “要看么？这次不蒙你的眼睛。”霍兰诺低声轻笑。 楚雪儿义正言辞地拒绝：“谁要看啊，走开！” “这可由不得你。”他笑意一敛，顿时凶恶起来。 楚雪儿呜呜的哭：“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第64章 理直气壮 楚雪儿没能哭多久, 她被颠得打嗝，哭不出来呜呜…… 中途换了阵地，从车上被抱下去, 也不知何时回到的白涿岛。 然后被霍兰诺拘着，坐在他身上足足打了一晚上嗝。 大抵是霍兰诺天赋异禀，两人在硬件上不是特别匹配, 以往他从不用一些她吃不消的姿势。 作为惩罚，才故意这样…… 楚雪儿梦里都是自己被钉在柱子上的恐怖情景…… 隔日醒来, 下意识先打了个嗝。 楚雪儿抬手抚上自己的双眼，并不红肿, 已经消退了。 所以修真人士的优势就体现在这里？？ 她决心找霍兰诺算账, 她可不是好欺负的！ 穿了衣服出去，楼下传来食物的香味。 肚子非常给面子的响应起来, 把楚雪儿给气的，能不能争气点？ 她蹬蹬蹬下楼, 故意把脚步声踩得重一点, 直直杀入餐厅。 霍兰诺头也没回：“刷牙洗脸了么？” 被先发制人的楚雪儿一噎：“我就不洗！” 一个清洁术能搞定的事情，但是霍兰诺有强迫症，喜欢看她再洗一遍。 楚雪儿朝他走去, 皱眉道：“你昨晚太过分了, 你必须反思一下自己。” 霍兰诺停下手上的动作, 抬眼扫了过来，被她给气笑了：“我过分？是谁在我耳边不断喊着花戚？” 也就是对方是个女的, 如若不如，换成一个男人的名字, 看看其他人有多大度？不卸他一条腿就不错了。 “我……你明知道我身不由己, 更应该温柔一点才对。”楚雪儿失望极了：“你根本就不会温柔。” 霍兰诺轻哼一声：“你问问你的身体, 喜欢温柔么？” “？！” 这话听上去很不对劲啊？ 楚雪儿气得拳头都硬了。 霍兰诺洗干净双手，不紧不慢地擦干水渍，把楚雪儿推着去往洗漱台。 把牙刷塞她手里：“没刷牙不准吃饭。” 楚雪儿：“……” 早餐是手工面条，劲道十足，Q弹Q弹的。 楚雪儿万分没骨气，很快就被收买了，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她嘀咕道：“丁老头是不是快失业了。” 最近都是霍兰诺动手做早餐，不需要他过来。 霍兰诺抬了抬眼皮：“清晨你睡得像猪，不方便外人进来做饭。” 中午和晚餐丁老头自然会来。 “那是因为我太累了……”说一个修士睡得像猪？ 她都多久没有睡过觉了，还不是他害的？ 霍兰诺淡淡道：“解决不了那个破指环，相信我，你以后每天都这么累。” “你知道的，我可以‘接替工作’。”他瞥她一眼。 “咳咳咳……” 这回楚雪儿真的被噎住了，使劲拍打自己的胸口，才缓过一口气。 见鬼的‘接替工作’…… 昨晚她没有被蒙眼，也没让他按着背过身去。 看见他另外一柄枪，可算是破案了，难怪她之前感觉持续时间太长了…… 这日子太难过了。 楚雪儿现在的状态，就是心里被强行塞进去一个人，然后身体还要面对眼前的霍兰诺，跟他做出亲密行为。 她觉得很不舒服。 有谁能把灵魂与肉身割裂开么？ 楚雪儿一手扶额，叹息道：“我一定尽快想办法……或许我储物戒里的一些杂书，会有所帮助？” 修士都是把行李随身带，她的一些旧物也在里面。 实在是不曾接触过高阶法器，也没有见识学习过炼器相关原理，完全的门外汉，只能出此下策。 吃完早餐，两人就在霍兰诺的书房里开始掏。 楚雪儿翻出来的有书籍、有卷轴，还有玉简。 在修真界，这三种不同的记载方式，成本不一样。 书籍是纯文字记录，而卷轴大多带有插画，或直接是绘画卷； 玉简则图文兼有，并且多了一道门槛，普通人没有灵力无法观看，还更加结实耐用流传千古。 “一些是我自己买的，一些同门赠送……” 楚雪儿说着，便见霍兰诺打开了一卷带彩的春/宫图。 她眼皮一跳，探身过去按住卷轴，严肃道：“看这个会影响我们的正事。” 霍兰诺拨开她的手，把卷轴往后打开，道：“你们合欢宗，也不过如此。” “说什么呢？”这是瞧不起她的宗门么！ 楚雪儿不能让他小看了去，解释道：“这是我六师姐送的，更厉害的藏书当然在我们收藏阁内。” 霍兰诺一挑眉：“有多厉害？” “我们注重于涨修为，才不像凡人的春/宫图那样花里胡哨。”楚雪儿夺过卷轴收起来，“切不可过分沉湎声色。” 她把书籍往霍兰诺面前一摞：“你看这些。” 霍兰诺微微敛下眼睫：“听你提了几回师姐，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师尊是男是女？” “我师尊是神仙般的美人，合欢宗女子较多，但也不是没有男子。”楚雪儿摸起一枚玉简：“这就是我五师兄送的，他家底殷实，为人慷慨，最是不拘小节。” 霍兰诺接过来一探，玉简内是一些养花心得。 楚雪儿笑道：“当时我想把住处周围布置得繁花似锦，于是去请教他，他给我录了玉简。” 区区小事，玉简并不便宜，所以才说五师兄慷慨。 霍兰诺道：“那驯兽师不是想问你如何人工栽培植物？把这玉简给他正合适。” 他这么一提，楚雪儿才想到这一茬：“好像也是？” 不过五师兄一番好意，她拿去转送会不会不太好？ 霍兰诺把楚雪儿的书快速翻一遍，补充了不少修真界的知识。 最终还真让他找到了，解决指环的办法。 这类法器要‘绑定’两个人，只要解除其中一个，符纹自破。 而根据监控视频，看到花戚解除指环后的动作很简单，只稍稍失神，可以推测是很浅显的神魂印记。 若是深刻的印记，可能要涉及血液或者其他更复杂的接触过程。 “抹掉花戚身上的神魂印记，就可以了。”霍兰诺总结道。 楚雪儿欲言又止：“我们都没有经验，贸然动手不会伤害到她吧？” “你可别告诉我你心疼？” 霍兰诺的视线投射过来，把后者看得整个人都怂了。 楚雪儿头疼：“不至于，只是觉得她有点无辜……？” “你不无辜，还是我不无辜？”霍兰诺捏住她的小下巴，抬了抬。 楚雪儿眨眨眼：“怎么听上去你也成了受害者？” 霍兰诺嗤笑一声：“我还不是受害者么？” 他低头咬住她软软的唇瓣，恶狠狠磨蹭着，“在我床上想着别人，你可真敢。” 楚雪儿后退着想躲开，更惹得霍兰诺不悦，逮回来亲够了才放过她。 “……”楚雪儿双唇红肿，伸出小舌尖舔了舔，道：“你不要这样，我真的难受……” 霍兰诺幽深的视线盯着她：“你想说你厌恶我的触碰么？” 她摇摇头，小声道：“那倒没有。” 只是现在这个状态，无法做到若无其事罢了。 楚雪儿决定躲去药田：“我先收割一下草药，下午要炼丹的……” 霍兰诺叫住她，“下午带你出海。” 正欲出去的楚雪儿顿住脚步，回头问道：“有什么事？” “这么长时间没有清缴妖兽，你已经炼了足够多的丹药，带你出去走走，免得整日想着花戚难受。” 霍兰诺如此说道。 楚雪儿有些惊讶，狐疑的打量他。 这人突然间这么有人情味了么？ 一直到药田里，楚雪儿都在思考霍兰诺的目的。 他只想让自己散散心？还是说为了阻止她给花戚炼丹？ 诚如霍兰诺所说，这段时间为了等候驯兽师，清缴队暂停了行动，做其他部署。 楚雪儿在大丹炉的加持下，趁机炼了很多丹药丰富库存。 手头确实不忙，忙的是给花戚的太婆准备延年益寿丹。 因为要给老人服用，楚雪儿非常谨慎，需要反复斟酌才敢拿出手。 就怕一个不好，那位太婆承受不住药力。 在药田蹲了一会儿，手环里收到李子丘发来的感谢。 李子丘：[我欠你一个人情，无论任何事，只需要你开口。] 这人就连道谢都一板一眼，郑重其事。 楚雪儿就不跟他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好的。] 李子丘：[这段时间的事情我全部记得，宋筠她使了什么诡计？] 楚雪儿也不瞒他，他既然已经成为当事人，必须了解一下来龙去脉。 便从易茹这个女人说起，李子丘认识她，且她对李馥彤出手过。 虽然是小打小闹，但心术不正的人在系统的鼓舞递刀之下，什么都干得出来。 危害不小。 宋筠和易茹一样，却又有所不同。 她是求而不得、不折手段，又有一些底线，说不准还能抢救一下，不让她越陷越深。 李子丘：[系统？真的有这样厉害的系统？] 楚雪儿没有详细解释邪修以及符箓的事情，只说它是个邪恶的系统，擅长蛊惑人心。 他知道太多没用，兽人很难对付它。 楚雪儿想了想，透露一些霍兰诺的打算：[你先别去找宋筠算账可以么？贸然逼近怕他们狗急跳墙。] 反正已经盯上宋筠了，没有允许是离不开永郾城的。 至于系统，会不会立即抛弃这个宿主，霍兰诺已经做好后手准备。 他要用AI去监督它。 李子丘答应了，他愿意配合永郾的行动，个人恩怨先放一放。 因为听起来，这个系统让很多人感觉威胁。 它是一个潜伏在暗处的不安定因素，必须拔除。 * * * 楚雪儿在药田忙碌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 中午丁老头准时上岗，替他们准备午餐。 丁老头从管理处过来，顺便携带了霍兰诺购买的包裹，都是由他们代为签收的。 包裹是一个精美的粉色礼盒，外形极为醒目。 楚雪儿忍不住问道：“你买了什么？” 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粉色包裹呢？ 霍兰诺不答。 吃完饭才把礼盒递过来，“是给你的。” 楚雪儿迟疑着伸手接过，眼珠子一转：“为了下午出海，给我准备的？” 霍兰诺道：“猜到是什么了么？” 楚雪儿举起不是很大的粉色礼盒，秀眉微蹙：“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捕捞网……” 还是上一次，跟他下海的时候，看见鱼群蠢蠢欲动，嘴里念叨着想要捞它们。 就……捞着玩。 “猜错了。”霍兰诺站起身：“准备出发。” 楚雪儿低头拆包裹，打开盒子，望着里面折叠整齐的一点点布料，沉默了。 它看上去，是一套泳装？ “你这是什么表情？”霍兰诺轻捏她的脸颊。 楚雪儿：“我已经有泳衣了，你还给我买新的，居心不良。” 霍兰诺稍稍一抬下巴：“穿我买的这套。” 楚雪儿伸出她的纤纤玉指，勾起那点布料：“瞧瞧你的险恶用心，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越来越好色了？” 他闻言轻笑，精致的眉眼弯了弯，并不否认：“我就是要看你穿成这样，有问题么？” 好……理直气壮。 第65章 主动一点 这是楚雪儿第三次出海了。 第 一回就在白涿岛周围, 没有离开安全海域；第二次走远了些，目睹霍兰诺撕碎海兽。 而这一趟，他也是抱有明确目的。 两人乘坐小型战舰出发, 沿着海平面低空飞行。 霍兰诺望着下方波光粼粼的蔚蓝海洋，一直飞出很远，才做出下海的准备。 他道：“我试试用我的灵力, 去抹杀海兽的神魂。” 楚雪儿惊讶：“……你这是要自学成才？” 霍兰诺已经金丹修为，但缺乏人指导, 她专业不对口，实力低微, 无法给他帮助。 说是要抹掉指环留在花戚身上的神魂印记, 这件事除了他，没人有能力去尝试。 楚雪儿不无担心, 稍有不慎，是否会出现意外？ 她不希望花戚出事, 也不想霍兰诺做出冒险举止。 霍兰诺打算带她下去, “去换衣服。” 楚雪儿在他的催促下，不得不拿起那点红色布料往更衣间去。 泳衣是正红色，也不知道霍兰诺偏爱这个颜色, 还是认为红色适合她？ 楚雪儿乌黑的长发披散, 穿上红色泳衣, 黑红撞色，更衬得她一身肌肤白腻如玉。 姣好的身形显露无疑。 现场除了霍兰诺, 再无人能看见这等美景。 “先带你去一座岛上看看，回头再换潜水服下水。” 霍兰诺伸手牵过她, 打开厢门点出台阶, 缓步下去。 楚雪儿才发现, 她换衣服的一会儿工夫，战舰已经停靠在沙滩边。 金黄的细沙极为绵软，一踩一个脚窝。 沙滩在白涿岛上看多了，不足为奇，不过这个岛屿不同，它被海浪冲刷上来的细沙中，夹杂了许多颜色鲜艳的贝壳。 “这是什么岛？” 楚雪儿好奇着捡起一枚贝壳，阳光反射下，它非常漂亮。 “这里是无人居住的多兰岛，以前盘踞着几条七级水蛇，没人敢随意靠近。” 霍兰诺解释说，因为这片海域远离大陆，所以海洋物种更为丰富。 白涿岛毕竟位处内港，与这里不同。 楚雪儿很快看见了不同，不仅有漂亮的贝壳，还有一大群海龟在沙滩上打洞生蛋。 稍远些的海鸟也成群结队，再远一点有个礁石堆，依稀能见几只小海兽的身影。 就着蓝天白云与碧波，一派和谐相处的宁静景象。 霍兰诺能带她来这里，可见七级水蛇早就被处置了。 没有高级妖兽存在，动物们彼此保持一个平衡，互不干扰。 霍兰诺特意带她徒步深入岛屿，漫步在阳光下，鼻翼间有着淡淡果香。 楚雪儿忍不住笑了：“岛上是不是有吃的？” 他一挑眉：“如果你能从猴子嘴里抢食，确实有。” “什么意思？” 两人很快看到了一片稀稀疏疏的果林，上面结了蓝色的小果子，香味浓郁。 霍兰诺道：“这一片被猴群霸占了，有外来者侵入，它们很快会呼朋引伴围剿过来。” 他说着，故意弹了几颗水珠过去，击打在果树上。 没过一会儿，有动静从林子深处传来，楚雪儿耳朵一动，抬眼看去。 还真是一群猴子。 此刻过来的不是大部队，就四五只小猴，正探头探脑地张望，冲着霍兰诺和楚雪儿两人龇牙咧嘴。 “瞧着很排外呢。”楚雪儿看懂了它们的示威。 她想吃吃看这蓝色果子，大家凭实力争夺，输的一方离开，赢得留下品尝。 楚雪儿掐了个手诀，用裂空术打在猴子身上。 几只猴子果然受到惊吓，开始叽里呱啦鬼叫，召唤它们的同伴。 霍兰诺在一旁抱臂旁观，道：“怎么不用爆破符了？” 楚雪儿回道：“我的爆破符已经今非昔比了好么？它杀伤范围较广，我怕伤及无辜。” 惹了群怒。 霍兰诺淡淡道：“你如果只是想吓走它们，趁早收起这份心。” 猴子不是胆小的动物，它们最擅长的就是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很快，林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密集，一大群猴子呜呜叫唤着从不同方向聚集而来。 楚雪儿见识到了它们军队一样的力量。 “这个集合速度，清缴队都未必有它们迅速。”她嘴角微抽。 先前出城，队里的兽人每次集合都有人磨蹭，因为不是军人，不曾接受过训练，最开始没少挨罚、立规矩。 猴子们不仅速度很快，它们还严格服从领导者的命令。 为首的猴王一声嘶吼，立马齐齐举起猴爪，冲着楚雪儿两人砸石头丢果子。 楚雪儿见状，也不跟它们客气，“破！” 她把它们立足的树根都给炸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猴子纷纷摔落，怒气值直线上涨。 楚雪儿乘胜追击，丢几个范围性伤害的爆破符过去，轰隆隆几下，炸伤一些猴子。 它们愤怒叫嚣着，却没有继续向她发起攻击。 最终选择了败走。 楚雪儿拍拍手，扭头看霍兰诺：“看，这不是吓走了么？” 本就是欺软怕硬，稍微来几下，猴子见势不对，立即就跑了。 它们可是非常识时务。 “摘了果子就走吧，因为它们非常记仇。”霍兰诺稍稍一抬眼皮：“暂时退避不是认输，而是为了搬更多救兵。” 楚雪儿震惊：“还能这样？” 这猴子未免太聪明了吧？ 她决定不与它们耗时间，拿出纸鹤垫高身位，去摘几兜蓝果子。 这东西是特产，回头分点给狄冉君乌融桑莫他们。 摘了果子，后面的路程没有继续步行，而是乘坐纸鹤往山上飞。 多兰岛有山，低低矮矮的，也不多。 它们一点也不平凡。 覆盖矮山的茂密植物，竟然不是绿色，而是白色的树枝与叶片。 楚雪儿见过红色的枫叶，黄色的银杏，不得不说，雪白的树木并不输那些艳丽色彩，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不过…… “我特意换了泳衣上山？”楚雪儿沐浴着阳光，半眯起眼睛。 霍兰诺瞥她一眼，“到了你就知道。” “那是什么？” 楚雪儿发现了秃秃的山顶，像一个巨大的瓶口。 “是火山口。” 霍兰诺带着她，到上面停下来。 两人落地，沿着火山口朝下方眺望，景色壮丽。 楚雪儿有点雀跃：“这地方很美。” 火山口黑洞洞的，面积广阔，人在边上像个小蚂蚁，往深处能瞧见一些迸发的岩浆火花。 而火山外面，山坡覆盖雪白密林，稍远些就是蔚蓝海岸线，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插画。 有的活火山并不喷发，多兰岛这个就是，岛上的小动物们若无其事地生活，时不时还会有高级妖兽过来抢占地盘。 霍兰诺没有在顶端逗留太久，领着楚雪儿去泡温泉。 据他所说，这口温泉池子也是猴子的地盘。 不过水底偶尔会有海兽，温泉底下还有一种小银鱼，是很不错的食材。 楚雪儿的泳衣派上用场了，她把双腿浸泡进池子里，看着霍兰诺拿出他的烧烤架。 忍不住道：“今天你真是带我出来散心的？” 他半敛着眼眸：“不然呢？” 楚雪儿轻挠自己的脸蛋，是她想多了么…… 霍兰诺捞了一网小银鱼，做简单处理，整齐排列在烧烤架上。 他道：“这种鱼繁衍很快，猴子不吃，它们在这个池子几乎没有天敌。你知道为什么数量没有泛滥么？” 楚雪儿老实巴交摇摇头。 霍兰诺拿出一支油刷，道：“它们离开温水就会死，每一天，都有鱼群冲出外面的世界。” 楚雪儿惊讶：“所以它们等同于自杀？” “你要这样说也可以。”霍兰诺的动作慢条斯理，银发微垂，刷油的姿态都赏心悦目。 楚雪儿不由好奇：“你说它们小小的脑袋瓜，知道自己出去会死么？” “知不知道不要紧，终究是因为不安分，不肯接受命运安排。”霍兰诺淡淡一挑眉：“基因赋予它们这种限制，不愿意服从，就死了。” 她闻言，心中微动。 想起霍兰诺对发晴期的看法，以及处理方式。 “你是不是在学它们，与本能对抗？” 小银鱼不想接受只能活在温水里的设定，它们冲出去了，霍兰诺也不想接受兽人被发晴期支配，这种日子他就服用舒缓剂。 等会儿……楚雪儿隐隐悟了，这人兜兜转转，是为了给她上课吧？ 让她努力点，拿出毅力对抗这个高阶法器？ 现在她是没脸说自己做不到了呜呜…… “本能？”霍兰诺朝她缓缓勾起唇角：“我只在心里想要抱你的时候拥有你。” 什么本能？ “……我明白了，大佬。”楚雪儿尽量摆出敬佩的神情，表示听懂了他的良苦用心。 便听见这人话音一转：“吃完鱼，在温泉里试试。” “？” 试什么？ 霍兰诺给小银鱼翻了个面，道：“火山口的风景也不错。” “……”你是禽兽么？ 不是来给她上课的么？！ 楚雪儿：“还是快点去海底，见识海兽的威力吧。” “不着急，下午的时间很长。” 霍兰诺浅浅一笑，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层细细的剪影。 楚雪儿感觉头疼：“你为什么变得如此缠人？” 他不答，把已经两面金黄的小银鱼夹起来，整齐摆放在餐盘上。 端着瓷白的碟子过来，放在楚雪儿手边。 另一手揽过她的脖子，按住后脖颈，“该怎么让你知道我的不悦呢？” “什么？” 楚雪儿目光触及他幽深的双瞳，就认怂想往后缩，可惜退无可退。 “你的小脑袋瓜，想些不相干的人，我很不高兴。” 霍兰诺抿直他的薄唇，眼底那抹清浅的笑意尽数褪去，“不要拒绝我，嗯？” “我……”只是心里拒绝，嘴上还没敢…… 楚雪儿苦着脸。 他抬起她的小下巴，让她不准躲开视线，“要是敢抗拒我的触碰，你试试看。” 楚雪儿不试，她怕他发怒给她看。 她一脸乖巧，整个人软乎乎的：“我绝对学习小银鱼的精神，绝不轻易认输，什么破指环，是操控不了我的，你放心……” “我不放心。”他冷嗤一声。 楚雪儿：“那要我怎么办？” “吃你的鱼。” 霍兰诺把烤好的小银鱼塞进她嘴里，并且趁机提出要求：“这回换你主动。” “唔？”她眨巴眨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楚雪儿感觉嘴里的小银鱼瞬间不香了。 她迟疑着：“你希望我主动……？” “为了证明你没有收到指环影响，你主动一点，有问题么？”他如此说道。 问题还挺大，哪有人这样证明的？！ 楚雪儿当然是拒绝：“不行！” “你抗拒我？”霍兰诺双眸微微眯起，盯着她，眼神不善。 “我没有。”她否认，“这是两码事。” 他忽而一笑，退开半步，语气轻柔道：“你确定要我来动手么？” 楚雪儿就……很不确定。 “我……”她咬住自己的唇瓣。 霍兰诺弯起他精致的眉眼：“主动一点，直到我满意为止，懂么？” 一锤定音。 第66章 我不要 楚雪儿觉得, 霍兰诺要缠上一个人，直接就把对方的全副心神耗空，再没心思去顾虑别的。 甚至她是自顾不暇, 手忙脚乱。 脑子被塞得满满的。 …… 下午四点多，霍兰诺暂且结束为时两个多钟的‘动作指导’，把楚雪儿收拾好, 带回战舰。 他伸手探了她的灵力，对她的状态了然于心。 低哑着嗓音道：“你需要尽快吸收炼化, 否则白费了这两场双修。” “……”楚雪儿脸朝下，趴着没动。 她感觉自己要被榨干了, 身心俱疲, 合欢宗的脸面往哪搁？ 可是明明昨晚才……下午又继续，兽人根本就不是人吧？ 然后一整天的行程被安排得非常紧凑, 霍兰诺多半是故意的！ 偏偏在理智上无妨驳回这种为自己好的督促。 楚雪儿没有那么不识好歹，她增长了修为, 又暂时忘却花戚的存在, 确实挺好的。 是霍兰诺的功劳。 霍兰诺把后续也想得体贴周到，他拿出一款单人沙发，软硬适中, 方便楚雪儿打坐。 一旁的格子里放了不少她爱吃的小零嘴, 奶茶果汁口味齐全。 见她还一动不动, 伸手把人捞起来，摆正坐好。 告知她：“你的时间不多了。” 楚雪儿坐没坐相, 道：“你不是要对妖兽的神魂出手么？” “嗯。”霍兰诺点头，站起身：“我很快就会回来。” 她微微掀起眼帘, “你就这么自信？” “抹杀神魂是很难的事情么？”霍兰诺抬起手腕, 在手环上轻点, 道：“难的是把握分寸，让它伤而不死。” 楚雪儿立即揪住他的衣摆：“那你要多加练习，谨慎出手。” “怎么，你怕我弄死花戚？”他稍稍挑眉。 楚雪儿顿觉受到了冤枉，鼓起脸颊道：“我怕你背负人命，千夫所指。” 她记得韩婄说过花家的背景不俗，他霍城主再势大，也不能轻易弄出事故吧？ 而且这事前因后果都跟她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她和霍兰诺一起进去蹲监狱？ 想想就惨。 楚雪儿是绝不会承认心理对花戚的恻隐之心，这个话题不能碰。 “你最好收起那点小心思。”霍兰诺居高临下斜睨她一眼。 楚雪儿：“我哪有什么小心思？” 他轻轻笑道：“韩女士给我发视频了。” 她可以解释：“……伯母毕竟是你的母亲，不好由我来说什么，所以我把她往你这里推……” “我并不在意。”霍兰诺打断她，缓声道：“暂时没有分开的想法，即便你有，也没用。” “我也没有呢。” 楚雪儿才拥有双修对象没多久，要不是被指环干扰，不可能生出什么换人的心思。 太麻烦了。 “没有最好，”霍兰诺笑眯眯的伸手，一挠她小下巴，“在我说结束之前，你是走不掉的，懂？” 他放下这句话，不等楚雪儿的反应，径自撤回手，打开了战舰的厢门。 海风吹了进来，揉乱他的银色碎发，那蓝色耳鳍逆着光，闪耀出宝石一般的色泽。 有妖兽的气息过来了，霍兰诺纵身一跃而下。 楚雪儿发了会儿呆，这人身上有些锱铢必较的特性，如他自己所说，招惹上了就别后悔。 她倒不是想退缩，只是面临这么个不好惹的对象，心里苦ε(┬┬﹏┬┬)3 …… 在打坐之前，楚雪儿看看自己的通讯软件，是否有需要处理的事宜。 花戚没有再联系她了。 狄大婶晒了好些花茶，说到时候给她捎上。 李馥彤发了个红包过来，说是感谢，并且邀请她一起去看赛马表演。 楚雪儿没收红包，回复道：[最近没空。] 李馥彤：[你终于在线啦，忙得不看手环一眼么！怎么忍住的！] 现在很多人，没事就喜欢打开手环消磨时间，最近楚雪儿也隐隐有这个倾向。 不过……有霍兰诺在的话，是注定不可能沉迷手环或者头盔游戏的…… 楚雪儿：[也不是很忙，脱不开身。] 李馥彤在八卦方面的嗅觉总是出奇的灵敏：[你该不会是跟霍城主在一块吧？] 她嗷嗷嗷尖叫：[霍城主那么粘人的嘛！果然是表面高冷私底下很热情对吧？] 楚雪儿：[？] 李馥彤粘贴了一个帖子的链接过来，标题是讨论霍城主与楚雪儿的适配度。 自从霍老爷子的寿宴过后，两人的关系彻底坐实并且外传。 虽然媒体不敢爆他们的视频或照片，但通过各方小道消息，以及一些趁机趁热度的网红作证，他们就是黏黏糊糊小情侣。 还有‘霍城主宴会上不准楚雪儿离开一步’的惊人讯息。 楚雪儿自那天之后，被指环法器给弄得，根本没空去网上冲浪，所以不太清楚舆论发酵。 帖子里试图分析她的性格，以及霍城主给人印象上的反转，最终得出他‘粘人热情’的结论。 证据一：霍城主不让任何人接触炼丹师，唯一对接丹药的人，也是他手底下的。 证据二：两人高调现身霍老爷子的生日宴会，丝毫没有隐瞒关系的打算。 证据三：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霍城主长时间滞留永郾，并替闫副解决了不少工作。 网友：已知霍城主不爱工作，喜欢往外跑，但他现在居然不跑了！原因是什么呢？真相只有一个！ 楚雪儿：“……”她差点都信了。 李馥彤：[你说话呀，霍城主是不是很粘人？方便透露嘛？] 楚雪儿心情复杂地打字：[收起你的脑补，并不是什么蜜里调油的故事。] 他刚才还面上笑眯眯地告知她‘没有结束的权利’呢，笑颜下分明是警告是示威。 两人又聊了几句，楚雪儿关闭屏幕，开始打坐修炼。 她心里嘀咕着，霍兰诺虽然不粘人，但在需求这方面确实是日益增长…… 莫非其他人开荤后也这样？ * * * 袁乙静要出院了，意味着清缴队不日便要再次启程，去荡平城市周围的环境。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楚雪儿，叫她过来一起观赏他新栽成的花田。 楚雪儿现在出门还得找领导报备，“我能去吧？顺便打听一些这枚指环的事情。” 领导表示要问清楚状况：“他只叫了你一人？” 楚雪儿：“应该是吧。” 不记得袁乙静还有什么朋友。 霍兰诺抿了抿唇角，淡淡道：“花海有什么好看的，有问题不妨试试网络沟通。” 楚雪儿决定补充：“袁乙静身边一男一女的监察人，肯定不是我跟他单独见面。” “你想去？”他看了过来。 楚雪儿点点头：“他要是真能悔改，一心向善，我也不好一直一直不理人吧？” 袁乙静接受永郾的安排，芯片已经装进去了，哪怕现在还没有可信度，但冲这态度，也该给与一点点善待。 他的住处可谓是固若金汤，因为有遁地穿甲兽的黑历史，园区那一圈围墙，把防御网建到深入地下一百米。 空中防御更是不必提。 永郾还挺人性化，围墙建得很大，里面有足够宽广的面积。 包含成片的建筑物与广阔农田，一点没觉得这是座牢笼。 袁乙静可是戴罪之身，能有这种环境，已经很好了，放他在里面大家也安心一点。 而楚雪儿过去拜访，便不存在‘驯兽师反水劫持炼丹师’的隐患了。 “他既然不是炼器师，对指环又了解多少？”霍兰诺不信袁乙静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楚雪儿整理了一沓符箓，嘟囔道：“好歹也想想办法。” 霍兰诺虽然找到了指环的处理方式，但抹消神魂说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 毕竟是高阶法器。 那日他用灵力对付妖兽，以金丹修为、生疏的手法，颇有些吃力。 出手或重或轻，要么把妖兽直接弄死，要么不痛不痒。 倘若找不到更稳妥的方式，眼看花戚是死定了…… 楚雪儿磨了他几句，最终霍兰诺松口放她去。 不过有条件。 “不许跟花戚碰面，否则……” 他稍稍侧过白皙的面庞，高挺的鼻梁在光线下投出立体的斜影，这一幕几乎可以入画。 楚雪儿望着他：“否则怎么样？” 霍兰诺唇畔绽开一抹浅笑：“你该不会期待着我的惩罚吧？抽哭你这个娇气包。” “谁期待了？谁娇气包了！”她瞪直了双眼。 “难道不是么？” 霍兰诺坐正回去，继续手头的事情，一边道：“平日里没怎么样，就抱着我哭一晚上。” “胡说八道！”楚雪儿的拳头又双叒叕硬了！ 他哼笑一声：“什么都受不住，娇气得很。” “你闭嘴！”她终于忍不住了，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巴。 并趁机在肩膀上怒锤一拳。 太可恶了，这人不是第一次用这点来说她‘没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真希望有那种灵魂互穿的法器，叫他也体会体会她的难处！ 那天按着她往下坐，是寻常人能坐的么？？ 霍兰诺张嘴，咬住了她的手指，警告道：“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被我知道你见了花戚，有你受的，到时候哭也没用。” 楚雪儿不服气：“不需要你说，我还不至于被指环操控到无脑的地步！” 明知道不能见花戚，还故意为之？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她抽回手，推开霍兰诺：“不想跟你说了！我走了。” 继续说下去，铁定最后气死自己。 楚雪儿带着满腔的不服气出了门。 她的出行方式依旧是打车，快捷方便，不需要谁接送。 袁乙静所在的园区名为紫荆，守卫森严，需要他叫监察人亲自出来接，刷脸进去才方便。 楚雪儿一道道门进去，抬头看看多方位监控，不由竖起大拇指。 “辛苦你们了。” 面对危险分子，多少人日夜警惕呢。 进去里面，袁乙静在他的门口等着，一脸纯良。 在园区里，他是自由的。 楚雪儿远远就能看见那红艳艳的一片花海，好几亩地呢。 因为妖兽的威胁，人类只在圈地内耕作，土地资源很珍贵。 这都满足了他的要求，可见闫文觉真的很好说话。 楚雪儿希望袁乙静珍惜他得到的善意。 “你终于来了，”袁乙静的朝她微微一笑，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纸盒子：“这次给我带了礼物？” 楚雪儿一点头，把纸盒往前一送：“冰淇淋蛋糕，草莓味。” 他笑开了眉眼，问道：“还有么？” 这么理直气壮索要礼物的，他是头一个。 楚雪儿想了想，摸出她在多兰岛摘的蓝色果子：“特产，也分你一点吧。” “你对我真好。”袁乙静目露感动，专注地望着她。 “……”这是又演上了么？ 楚雪儿已经捉摸不清这人的真实想法，也懒得去管，反正关系如何自己知道就够了。 她往里面走，一边对两位监察人道：“我买的蛋糕很大，一起吃一点吧。” “谢谢。”监察人对楚雪儿很是客气敬重，但不会特别见外。 袁乙静却护住手上的纸盒，道：“我冰箱里也有蛋糕，是其他口味，你们不喜欢草莓味，对吧？” “……”一男一女监察人对视一眼：“随便。” 他们跟着袁乙静这么多天了，对他的脾性也算有点了解。 反正思维跟正常人不大一样。 对此楚雪儿不说什么，她只是不想人家干看着他们吃东西，毕竟寸步不离跟着呢。 花田撒了密密麻麻的小红花种子，生长出来很是茂密。 原本没有这么快开花，袁乙静用了点这时代才有的‘加速生长剂’。 他虽然拒绝农田辅助机器人，坚持人工动手，但并不排斥肥料的存在。 所以这片花海迅速长成，开出繁密的花朵，满足了他的要求。 袁乙静很开心，他面对小红花的眼神，极其温柔缱绻。 “这个颜色很漂亮对吧？迷人极了……” 楚雪儿尊重他人喜好，点头附和：“很美。” “我想在这里摆一张藤床，你觉得如何？”他指了指大概位置。 楚雪儿没有意见：“挺好的。” 袁乙静又问：“那么我应该把师傅摆在哪里呢？” “那具干尸么？” 楚雪儿不理解他对师傅的爱恨情绪，要这样不离不弃走哪带哪，索性不贸然开口。 如果是恨，一直放眼皮子底下，岂不碍眼？ 总不能他平日里还鞭尸什么的泄愤？？ 袁乙静笑了笑：“师傅他讨厌红花，应该把他放在这里的，但这里是我的专属地盘，我又不希望他进来。” 楚雪儿面色复杂，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他自顾自说道：“不过也没事，他的元婴不是活着么，总归尸体是没有意识的，看不见什么风景。” “你想杀掉他的元婴么？他难道不会来找你复仇？”楚雪儿为此纳闷过。 那个邪修没死，有了宿主之后不应该第一时间报复么？ 想来是应该没有能力，正在徐徐图之？ 果然，袁乙静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呵呵……他被我夺取了修为，他败给我了……” 笑完后，他两手捂住脸颊，道：“因为他从未把我放在眼里，小瞧了我。” 楚雪儿懂了，这是轻敌然后阴沟里翻船的故事。 袁乙静身高并不矮，他微微弯腰，与楚雪儿视线齐平，“我不喜欢过去，现在尝试了你描述的日子，发觉还不错。” “真的么？”楚雪儿与他对视：“我怕你说谎成性，连自己都欺骗了。” “真的，我拥有了这么多小红花。”他展开双臂，“我吃了你说的那些美食，还用手环玩过游戏……哦对了，你的元阳丹很好，我的身体好了一些……” “那就好。”楚雪儿希望这人此时此刻能有几分真心。 袁乙静朝她靠近一步，张开的双手仿佛要拥抱她：“我在改变了，你能不能经常来陪着我呢？” 楚雪儿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挑眉道：“说那么多就为了这个？” 她遗憾一摇头：“我很忙的，不可能经常来，偶尔或许可以。” 袁乙静微微蹙眉，收回他的手，站定在原处。 他低声道：“你不信任我，也不喜欢我，甚至是厌恶，对么？” “那倒没有。”楚雪儿立即否认，解释道：“没能成为好友，不代表讨厌你。” 这世上那么多人，聊不到一块不是很正常，无缘无故哪来的讨厌？ 虽然袁乙静犯了错，但只要他立正挨打，做出弥补，旁人又能苛责什么。 掌权者愿意给他机会，她楚雪儿又不是什么审判官。 可偏偏袁乙静这人，颇为极端，性子又敏感，非要让她从喜欢和厌恶里面选一个。 已经不是第一次扯出这个话题了。 他在索要她的感情？ 哪怕是友情，楚雪儿也难以承诺什么，更不愿欺骗敷衍他。 便道：“你不要想太多，好好过日子。” 她打开手环，弹出几个事先查询过的网页，示意他看看。 “我查过了，世界上什么癖好的人都有，女装不算什么，也得到了尊重认可。” 她觑着他的反应，缓声道：“你对此感兴趣的话，不妨把空闲时间投入进去？” 研究现代的小裙子款式，光是看图就能让人眼花缭乱，再一个是妆容，分门别类的，内容丰富。 而且很多教学视频可以看，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楚雪儿认为：很好。 袁乙静神色微动，问道：“你特意为我查的么？” ……什么‘特意为你’？楚雪儿对他的讲话方式充满无奈，道：“可以这么说。” 他顿时高兴起来：“你过来的路上是想着我的吧？” “……” 他掰着手指头算：“你中了指环的圈套，肯定心里想着别人，与霍兰诺又朝夕相对……能在路上分我一点，显得难能可贵……” 楚雪儿瘫着脸，面无表情，这话听上去她好像海王哦。 袁乙静眨巴着眼睛看她：“你既然查了这些，愿意与我一起玩么？” 楚雪儿揉揉脸蛋：“怎么玩？” “一起选裙子，一起化妆？”他大着胆子伸手过来揪住她的衣袖：“我们穿同款好不好？” 楚雪儿忍住了没躲开，想想同款长裙不算情侣装，于是点头：“行。” “我们一起购物？你替我上妆？”他的丹凤眼亮晶晶的，原本是成熟稳重睿智的眼型，硬是被他做出不一样的视觉效果。 楚雪儿欲言又止：“我不会化妆，没学过……” “没关系，我的脸给你练手。”他笑嘻嘻接话。 “这……” 直觉霍兰诺知道了要生气，楚雪儿没敢答应。 袁乙静心如明镜，一眼瞧出她无声的拒绝。 他垂下眼睫，咬住下唇：“连这个简单的事情你都不愿意，你果然很讨厌我……” 楚雪儿扭头看向两位监察人，曲线救国：“你们会化妆么？” 不等两个旁观者回答，袁乙静立即道：“我不要其他人！” “那就没办法了，我真的不会。”楚雪儿无奈摊手。 监察人是被千挑万选出来的，经受过各种考核，以及心理层面的培训。 他们心志坚定，不轻易为外物所动，此刻非常淡定，回道：“我们有学过化妆，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我不要。”袁乙静复述一遍，并抓紧了楚雪儿的衣袖，倏地掉下一滴泪来。 楚雪儿愣住，震惊且头大。 他怎么哭了？？？ 第67章 遵守约定 楚雪儿挠头：“你有话好好说……” “我不开心, ”袁乙静眼含泪水，望着她：“我非常非常不开心。” 楚雪儿头皮发麻，扭头问两位监察人：“怎么办？” 这二人没有愧对闫文觉的眼光, 此刻依然面不改色，道：“他有纾解情绪的权利，我们不会干预。” 反正只要袁乙静不逃跑, 不作出可疑举止，他们什么都能当作没看见。 管他是要女装还是哭泣。 楚雪儿懂了, 并且决定学着照抄。 她一挥手：“你爱哭就哭吧，自己心里痛快就行了。” 她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索性坐到边上等着。 袁乙静：“……” 他的泪水跟水龙头一样, 在决定不哭后，瞬间就止住了。 “你真是铁石心肠, 不肯分我一丝丝怜惜。”他低声说道。 楚雪儿无动于衷：“你时常拿这种话指责我，是想裹挟我么？” 她一手撑住下颚, 看向那成片迎风招展的小红花, 道：“我最近偶尔会去看看论坛里的情感天地，有对象的人不跟异性保持距离，会挨喷的。” 假设霍兰诺面对一个爱哭鬼女生, 对方一哭他就妥协, 答应人家各种要求, 她想象那个画面，也是隐隐有些牙疼。 袁乙静闻言, 哀伤更甚，“你对他这么认真么？” “不然呢？难道我是游戏人间的浪子？” 楚雪儿拿出指环, 道：“有这个意外我已经够烦的了, 你别来添乱。” “添乱？” 袁乙静坐在她身旁, 自嘲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没有愚弄你的意思。” 楚雪儿捏着指环，斜他一眼：“怎么，你想说你是认真的？” “对。” 他居然承认了，目光灼灼凝视着她，不肯挪开半分，里头不知藏着多少执拗。 楚雪儿惊了，他不是要找自己做姐妹的么？ 袁乙静轻声问道：“如果我比霍兰诺更早认识你，如果我没有劫持过你，没有犯下错事，我们会不会有可能？” “没可能。”楚雪儿毫不犹豫地摇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真遗憾。”袁乙静低头叹息。 楚雪儿想不明白，斟酌着问道：“你怎么会……看上我呢？” 因为这人老爱演戏，她一直没有太当真。 这会儿居然认真说对她有意，实在匪夷所思。 “我为什么不能看上你，你很好。” 袁乙静抬眼看向她，道：“通过你的视野，世界似乎很简单，我那样对你，你没有愤恨，没有仇怨……” “谁说我心里没有责怪你？”楚雪儿打断他的臆想：“当初我在心里没少骂你，这不是打不过么……” 弱小的人只能捏着鼻子承受了，不然还能气死自己？ 袁乙静抿唇一笑，摇头道：“我相信你没有恨我，不然此刻何必来赴约？你大可以不理会我。” 他要这么想，楚雪儿也没法把他的脑子掰过来。 只能开解道：“你尽管把心思放开一点，不必纠结于我一人，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那么那么多，总会有适合你的。” “可是那么多人，都不是你。”袁乙静嘴角的笑意逐渐没落。 “……” 楚雪儿一手扶额，另一手把指环怼到他面前，近在咫尺，强行扭转话题：“请问，你对它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袁乙静如她所愿，把目光投注在法器上，回道：“它的受益方是谁，杀了便是。” “不能杀。”楚雪儿摇头。 “你此刻心中有那人，自然是舍不得，”袁乙静轻声一哼：“难道霍兰诺会手软么？” “他是城主，更要以身作则，不能滥杀无辜。” 楚雪儿留意着他的神色，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更稳妥的解决方式？” 袁乙静：“可以抹除神魂印记，但这个方法特别困难。” 如果那么容易达成，法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谁都能破解了去。 楚雪儿微微一颔首：“我们查到的也是这个……” “还可以用更霸道的法器去覆盖它——”袁乙静笑了笑：“我当初就是这样做的。” 楚雪儿闻言不由咋舌。 有关他的过去，她不应该探听太多，可能有撕开伤口撒盐的嫌疑。 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当初用了什么？” “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听了也没用。”袁乙静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他把蛋糕放在桌面上，开始不紧不慢地拆纸盒。 精美的硬纸板卸下来，里面是一层柔软的恒温膜，让冰淇淋蛋糕段时间保持凉丝丝的口感。 楚雪儿偏爱这款，所以给袁乙静带了，还要同系列的草莓果粒酸奶。 “其实你们不用着急，”袁乙静动手切蛋糕，一边道：“师傅他肯定会来找我的，我就是现成的饵。”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楚雪儿倒不怀疑这点，只是她耗不起。 陪同袁乙静一起吃了蛋糕，没能问出更多指环的信息，楚雪儿准备早点告辞回去。 她站起身，问道：“喜欢草莓么？下次还能给你带别的口味。” 袁乙静抬眼看着她，得寸进尺：“下次你带我去店里挑选好不好？” “你离开园区不会被限制么？”楚雪儿说着，询问两位监察人。 监察人说有他们寸步不离跟着，只要不是三更半夜特殊时段，袁乙静可以出门。 话已至此，她便松了口：“下次跟你一起去店里，你也不要整天哼哼唧唧想太多了，让心胸开阔起来，多寻找一些爱好打发时间。” “你这是嫌我烦了，”袁乙静扭过脸不看她，轻声道：“你走吧。” “……”楚雪儿：“告辞。” * * * 跟袁乙静见过一面，不过两天，果然接到清缴队即将出发的消息。 这次因为驯兽师的存在，阵仗颇大，有军部随行。 两支队伍分别有不同的头带领，都受到霍兰诺一人支配调遣。 他们准备了好几个剿灭妖兽的陷阱，这个方案经过多次会议之后定下的，人类将主动出击，给予妖兽一个重创。 这般重大的事情，有不少新闻工作者跟随在侧，进行适当的记录转播。 同行之人还有名誉元帅宴谭，此事备受其他城市的关注。 陷阱设立在罗贝湖，这里地势宽阔平坦，名为湖，实则是一个很大的山谷。 沿着高大而绵长的山脊，如长臂环绕，把中间这块宝地圈住。 一条山脉上俯冲而下的溪流，形成细细一道瀑布，远处瞧着宛如白线，蜿蜒流入湖中。 湖泊本身并不很大，但是湖边的地方够他们摆布了。 军部把屏蔽仪器携带过来，提前设立在四周，方便他们藏匿自身，不容易被妖兽察觉。 袁乙静说，他尽可能把更多妖兽召集过来，然后到达指定位置，他会收回对妖兽的控制。 因为处于控制中的妖兽被击毙，对他的神魂有损伤，他承受不住那么多的反噬。 这意味着，妖兽被引到这里后，撤回指令，将会暴露它们最原始的状态，凶恶，愤怒，暴走。 军部与清缴队面临这种状况，哪怕事先有再多动作，也没人敢说这是‘万全的准备’。 他们依然面临着不可控的危险。 兽人上去斩杀妖兽，往往非死即伤。 霍兰诺很忙，他暂时把楚雪儿交给桑莫看着，叮嘱她们不准乱跑。 楚雪儿哪有工夫乱跑，这次阵仗这么大，对比清缴队先前的行动，危险翻了许多倍。 她虽然交出大量丹药储备，但心里依然七上八下。 因为预感会有不少伤亡。 狗急跳墙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妖兽们被控制，醒来后发现被层层包围，当然会拼个鱼死网破。 这种事情，却是无法避免的。 人类和它们，只能有一方势大，便是这般残酷。 “你这是什么悲天悯人的表情啊？”桑莫抽空瞥了一眼过来。 她正在检查她的武器，桌面上一字摆开一排长/枪，每一杆乌黑油亮，帅气又漂亮。 “我只是觉得，活着各有各的艰难。” 楚雪儿严肃着小脸，仿佛一个悟道人士。 她走过去看桑莫手头的事情，问道：“那日过后没有问你，关亦扬还找你麻烦么？” “他？”桑莫冷淡的神色有了些微变化，一撇嘴道：“闲得蛋疼。” 楚雪儿不由一笑：“你都说他是幼稚小学生了。” 她知道小学生，就是稚龄儿童嘛。 闹矛盾不算什么，就怕相互之间报复来报复去，把仇怨给结深了。 桑莫听出她隐隐的担忧，解释道：“他不敢打我，否则我报警让人抓他，告到他倾家荡产。” “没有继续动手就好，”楚雪儿放心了，“不需要闹那么大。” “我不会让这种没眼色的人去打扰你和长官的。”桑莫抬起头说道。 楚雪儿不以为意，“能打扰什么，不信他不怕霍兰诺。” 霍兰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他面无表情的时候，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 若是沉下脸，那眼神阴恻恻凉飕飕的，危险性十足。 谁敢惹他？ 两人闲聊几句，外面吹哨集合，桑莫要归队了。 剿灭妖兽行动，一触即发。 为防止发生意外，袁乙静的第一次配合工作，全程在霍兰诺眼皮子底下进行。 他们两人在同一辆战舰内。 楚雪儿也上去了，看到了闫文觉、名誉元帅宴老先生、以及两位高阶的军官。 “开始吧。”霍兰诺淡淡说道。 战舰里的几人，纷纷把视线落在袁乙静身上。 表面看上去，驯兽师极其神秘，他似乎不需要任何特殊的动作或者手势。 实在看不懂是以何种方式操纵妖兽。 而霍兰诺和楚雪儿，能察觉空气中的灵气波动，它们活泼跳跃，凝聚在一起，像一道道绳索，向着四面八方涌去。 袁乙静只能操控一定范围内的妖兽，所以他必须身临其境去‘踩点’。 战舰搭载着几人，降低了速度与高度，绕着圈子飞行，把罗贝湖周边区域全部踩一遍。 方便袁乙静与妖兽建立神魂联系。 虽然放慢了飞行速度，但战舰的工作效率已经很高。 一小时，就已经绕了一大圈，飞回原来的起点。 “我可以把它们叫来了么？”袁乙静扭头询问霍兰诺。 霍兰诺点头：“可以。” 两位军官有点紧张，倘若袁乙静另有心思，把妖兽集结过来，对付军部怎么办呢？ 没有将领不爱护自己手底下的兵，哪怕他们做好风险预案，依然不想看到事情走向最坏的方向。 霍兰诺和宴谭很淡定，闫文觉也不担心，袁乙静身上装了芯片，他除非是不想活了，来个鱼死网破。 结局肯定是鱼死，网却不一定破，他们堂堂霍大城主，实力超群，岂非摆设。 有霍兰诺坐镇，确实是稳定军心的最佳镇定剂。 在兽人安静的注目下，不同品种不同体型的妖兽，纷纷涌来。 它们聚集在罗贝湖的空地上，收起利爪与暴戾，仿佛虔诚等候兽王降临的信徒。 亲眼旁观这一幕，不得不说，滋味有些复杂。 驯兽师的能力太可怕了，袁乙静夺取了他师傅的力量，占为己有，他可以轻易站到人类的对立面去。 “准备行动。”霍兰诺打开衣襟上别着的麦，开始指挥。 粗略估算，妖兽有数百只，虽然其中大部分低等级，但这样庞大的数量，已经足够偷袭攻城了。 宴谭忽然开口道：“云径城破的那日，是不是这般景象？” 云径城被偷袭，算下来也没过去多久，当初所有人对妖兽恨得牙痒痒。 现在罪魁祸首驯兽师，却得到了不错的待遇。 袁乙静抿着嘴角，一脸纯良：“不一样，那会儿是黑夜，如今是白天。” 宴谭的眼神没有给他，而是落在虚无缥缈的某处，道：“黑夜，人们睡梦之中，噩梦降临。” 闫文觉认为现在扯这个话题没什么意思，轻咳一声道：“妖兽差不多来齐了吧？” 霍兰诺看一眼袁乙静，“你撤回控制，要开火了。” 袁乙静不再理会宴谭，浅浅一笑：“多谢你愿意遵守约定，没有突然开炮，趁机击溃我。” “你安分点，我们自然不会毁约。”霍兰诺面无表情，“因为要弄死你，不需要这种小手段。” 第68章 娇气包 “好凶呢……”袁乙静后退两步, 离霍兰诺远一些，凑近楚雪儿身旁，眨眨眼：“他是在威胁我么？” 楚雪儿：“你是有前科的人, 吃几句警告不是很正常么？” 指挥台很高，俯视底下那群妖兽，数量庞大, 围了一大圈的军人与清缴队，严阵以待。 即便袁乙静存有其他心思, 结果也差不多。 反正底下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楚雪儿希望他能聪明点，不要把自己的路给走绝了。 诚如霍兰诺所言, 袁乙静什么手段都不好使, 一旦有异动，他们这么近的距离, 他必死无疑。 “我没有其他想法，我希望至少有你相信我。”袁乙静语气认真。 这会儿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 缓缓抬起手, 一点一点收回对妖兽的控制。 此事对他而言，并没有看上去那样轻松。 毕竟能力不是他自己一步步积累起来的，夺取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 总得付出点代价。 闫文觉两个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 好家伙, 这驯兽师当着霍兰诺的面挖墙脚？ 要不是眼下时机不对，他肯定要说道说道。 底下的兽群有片刻的迷茫。 它们眨眨眼, 如梦初醒，大声吼叫着跑起来。 有的想要离开这里, 有的被周围拥挤的其他妖兽激发一肚子火气, 还有的, 发现兽人的存在——它们最喜爱的食物。 妖兽开始攻击了，不仅对兽人露出獠牙利爪，面对同类也没手软。 现场顿时热闹起来，吼叫声一片，伴随着各种能力被丢出来的声音，胡乱轰炸！ 有一只火豹子，吐出超长的线形火焰，恰巧被不远处一只尖嘴狐狸的大尾巴扫出风墙，火借风势，瞬间燎出一大片火原。 战场上突发情况很多，火豹子与尖嘴狐狸无意间做出1加1大于2的效果，前头的兽人烧伤了好几个。 他们正要撤下去疗伤，一群闻着味儿的凸牙地鼠咯吱咯吱群涌而来。 兽人们很危险，凸牙地鼠等级低，但因为个头小敏捷度高，且群体行动数量多，不好对付。 它们那口牙能把人骨给啃碎，若是被咬了脚趾头跌倒，瞬间就有一大群地鼠扒上来撕咬。 霍兰诺出手了，精准控制的一道道细小电流，击中在凸牙地鼠身上，正在战斗的兽人毫发无伤。 他守在袁乙静身边不下去，不代表不能协助作战。 烟土与浓重的血腥味甚嚣尘上，楚雪儿第一时间没发现霍兰诺动手了，因为底下到处都在打，两个眼睛看不过来。 这是她头一回见识到群战的残酷之处。 不断有人受伤，一个眨眼之间，杀与被杀。 就这还是军部做好准备的结果，如果时间倒退回云径城那天晚上，普通民众被妖兽肆虐，毫无还手之力，场面更是血腥凄惨。 所以，袁乙静被人怎么对待都不为过，这是他应该受的。 并且他要终身为此赎罪，只他一人的命换不来什么。 围剿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虽然有伤亡，但是在指挥下及时替换受伤的人，总的来说是个好结果。 他们用最低的代价，搞定了这个区域的所有妖兽。 战斗的人原地休息，后勤部队上去收拾战场，妖兽的晶石与尸骨捡拾完毕，还有环保部门对轰炸后的土地做出专业处理。 务必保证罗贝湖的生态不会受到影响，不久后，这里将会重新长出绿植。 楚雪儿去看伤员，把袁乙静也叫上了。 她觑着他的脸色，道：“看来控制太多兽群，对你来说也不好受，你让妖兽攻城，属实吃力不讨好。” 得到了什么呢？ 袁乙静低声道：“我知道错了。” “我不是数落你，”楚雪儿走在前头，道：“听说了云径城的伤亡，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亲眼看看那些血淋淋的伤口，你脑海里才会知道‘伤亡’是什么模样。” 军部出行，少不了把治疗仓这种大家伙带上，不过它体积大，耗费的晶石多，治疗时间也不短。 所以优先安排给重伤患者，大部分轻伤都在使用治疗仪，或者服用生肌止血丹。 这两种治疗方式，也不是瞬间就好的，楚雪儿两人进去医疗室，里面的伤员排排坐。 袁乙静当初在河泽就被曝光了肖像，全网通告，很多人认得他。 哪怕现在换成男人模样，但五官变化并不是很大，而且，他由女变男的新闻也不小，稍微一联想就能猜到身份。 于是一踏进去，就收到了各方的怒目仇视。 有愤怒，有不屑，还有鄙夷。 要不是上面下了军令，不准对他出手，恐怕随时会有被暗杀的风险。 楚雪儿不由一笑：“滋味如何？” “不如何，”袁乙静没什么特殊反应，他道：“驯兽师本就不被人喜欢，习惯了。” “……”有道理。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被排斥的异类，他在那种环境长大，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与世人站在对立面。 “胆小鬼才会自我放逐，不敢去期待。”楚雪儿挑眉道：“你为什么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人不为外界眼光所左右是好事，但也不能全然不介意被外界厌恶吧？ 袁乙静开口替自己辩解：“其他人无所谓，但我不希望你讨厌我。” “只在意我的看法？”楚雪儿无法理解这种脑回路，她问道：“人人指责你的时候，你反省过自己没有？” 袁乙静沉默。 “看来是没有了，”楚雪儿指了指不远处，“你看看他。” 一个身穿军装的兽人，膝盖骨被炸开了，出血量非常大，这会儿勉强止住。 医师给他服用了生骨丹，他要忍受痛楚，等待膝盖骨恢复。 “你要我看什么。”袁乙静不解。 如果是鲜血，他看过的一点不少。 楚雪儿微微皱眉：“看他的疼痛，人没有同理心是很可怕的，你看到伤口的时候，不会第一时间想到痛苦么？” “又不是我的腿。”他理直气壮。 楚雪儿叹口气：“我认为你的思考方式有问题，你不会与人共情，看到一切都无动于衷。” 麻木的人，看到妖兽爪下的炼狱，怎么可能有恻隐之心呢。 袁乙静却道：“我为什么要思考别人的痛苦，每个人有自己的命运，我从未奢求过谁来替我考虑。” 楚雪儿想翻个白眼给他：“我记得你说过兽人血脉卑贱，既然你不思考别人的痛苦，为什么要主动给他们带去痛苦？命令妖兽攻击人类，你又有何收获？” “我……”袁乙静蹲下来抱住自己，努嘴道：“你听我解释，我当初其实没有想那么多……” 楚雪儿垂眸看着他，“那你说说看？” 他一脸委屈：“虽然我心里瞧不起兽人，但也对他们无怨无仇，只是那会儿夺取了师傅的灵力，刚上手，就想做些什么……” 楚雪儿瞪大眼睛：“所以你是以一种游戏的心态，对人类城镇发起进攻？” “可以这么说，我真没有反人类。”顶多是觉得半妖血脉低贱罢了。 “那不是更证明了你的麻木冷血么？！”正常人谁会这样啊！ 袁乙静把脑袋半埋进膝盖里：“你说得对，我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因为……谁都会死，死有什么可怕，又有什么了不起？”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死了就死了，他是这样想的。 “那如果我死了呢？”楚雪儿望着他：“你嘴上说在意我，我死了又怎么样？” “你怎么会死？”他倏地抬起脸来：“你不能死！” “我瞧着你对生死看淡，怎就觉得我不能死了？”楚雪儿轻哼一声。 “我不要你死。”袁乙静摇摇头，伸手揪住她的裙摆。 楚雪儿后退半步，抽出自己的裙摆，道：“没有谁要你去博爱去付出，至少不要做刽子手，你明白么？” 袁乙静举起手指发誓：“我真的归顺永郾了，以后每次出来，都跟今天一样配合行动，绝无二心。” “男人的誓言靠不住，”楚雪儿摆摆手：“我希望你能改变心态，这才是好的转变。” 人非草木，把自己活成个草木模样，何必呢？ 两人在角落里窝着说了没多久，便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是关亦扬，他目标明确，冲着楚雪儿来的，“这么巧呢？” 依旧是那头青灰色小短毛，黑亮的眼睛盯着袁乙静，道：“他是那个煞笔驯兽师？” “你嗓门大，有事出去说，别吵着伤员。”楚雪儿扭身就走。 袁乙静落后两步，问道：“你是不是骂我了？” 关亦扬嘴角龇着小虎牙：“骂你又怎么样？” 袁乙静呵呵一声，追上前面的楚雪儿，伸手揪她衣袖。 楚雪儿大多衣服都是长袖长裙，对他时不时的动手几乎习惯了，一下子被揪个正着。 “雪儿，随便一个小兔崽子都要来骂我，欺负我听不懂……” 他语气可怜兮兮的，抓住了衣袖还要晃两晃。 关亦扬不无震惊：“你一个大男人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举动？！” 他快步追了出去，看到楚雪儿甩开袁乙静的手，才满意了点。 他道：“有些人就是厚脸皮，楚雪儿你不把人踹远点？” 袁乙静朝他回眸一笑：“雪儿与我同吃一个蛋糕，还是她亲自买的，你又是哪根葱？” “什么？”关亦扬的怒气值瞬间被点燃了：“他说得是真的么？！” 楚雪儿无语，现在这氛围是什么意思？ “你们没有立场对别人的事情指指点点，该干嘛干嘛去。” 后半句是对关亦扬说的。 他哪肯罢休，竖起眉头道：“霍兰诺也就罢了，毕竟是个优质男人，这驯兽师却是一个辣鸡，你宁愿跟他走得近也不搭理我？你是看我好欺负么！” “……难不成我要跟你解释？”楚雪儿实在想不通，关亦扬凭什么这样理直气壮质问她。 袁乙静还在一旁火上浇油：“雪儿还答应与我穿同款情侣装，她不搭理你，自然是因为你不够好，你心里没点数，好意思跑来问？” 这时两个监察人过来了，他们特意跟远一点不打扰楚雪儿说话，但注意力一直在这边。 看到疑似吵架的场面，立即过来劝解。 楚雪儿一见有了帮手，忙道：“把袁乙静送回战舰去吧。” 同时对关亦扬道：“你也别跟着我，我要去找霍兰诺。” 袁乙静站定不肯挪步，“他先走，我才能离开。” 关亦扬本就是个暴脾气，当即握起拳头：“你是不是想打架！” 袁乙静后退半步，蹙眉捂住心口：“你尽管打我，我卧床不起，顶多耽误围剿妖兽的进程罢了……” 关亦扬的拳头更硬了！ 楚雪儿来回看看他们俩，道：“那你们慢慢对峙，我先走了。” “等会儿！” 关亦扬顾不上袁乙静那厮，叫住楚雪儿，“别以为你搬出霍兰诺我就怕了，我有话要问你。” 楚雪儿多少有点不耐烦，双手环臂道：“私事就不必开口了，我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现在，有何公干？” 关亦扬被她噎得脸色都涨红了，辩解道：“我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么？” “……说实话，有点像。”楚雪儿点头。 “你这个女人！”关亦扬很想昂首不屑地走开，但终究他还是朝她更近一步。 低声问道：“你就那么讨厌我么？故意让那个桑莫来找我茬？” 桑莫？楚雪儿抿抿唇角：“她是正义使者，看不惯你的愚蠢行径。” “你不必否认，你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意派她来纠缠我！” 关亦扬黑亮的眼睛直直盯住她，一副我看透你的表情。 “纠缠？”怎么说出来的这个词？ 楚雪儿疑心这人有自恋属性，桑莫知道后不得被气死？ “她现在简直是阴魂不散！”关亦扬烦躁地两手扒拉自己脑袋。 楚雪儿看着他那一头鸡窝短发，道：“你又不是香饽饽，谁乐意纠缠你呢，得罪了桑莫就好好道歉。” “我道歉？”关亦扬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气呼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偏帮着别人！” 楚雪儿微微一笑：“对我来说，你才是别人。” 废话，她当然是帮桑莫了！ “你你你……” 关亦扬被气得不行，丢下一句“楚雪儿你这个笨蛋”就跑了。 袁乙静目送他远去，撇嘴道：“那个傻子喜欢你。” “跟你没关系。”楚雪儿懒得理会这人看热闹的心态，扭身走人。 * * * 回到临时休息的帐篷，乌融正在晾晒他的黑色大翅膀。 刚才沾染了血污与灰尘，他把羽毛给洗了一遍。 帐篷是撑起来的小屋，分隔成里外两间，里屋桑莫正在泡茶喝，宿子航也在。 看到楚雪儿来了，立即招手让她一起喝一杯。 桑莫很喜欢楚雪儿送的茶叶，提了几次求购，楚雪儿就在药田边角处栽了些茶叶。 不过是生茶，要桑莫自己去摘，自己找人炒茶。 楚雪儿这会儿看到她，顺嘴就提了关亦扬。 “他跑去跟你告状？”桑莫冷笑一声：“真的跟小学生没什么区别。” 楚雪儿不由好奇：“你该不会真的见他一次打一次吧？” “是的。”她干脆承认。 楚雪儿惊了，朝她竖起大拇指：“女中豪杰。” 寻常人遇到关亦扬这种，大多嫌麻烦懒得理会，桑莫能毫无畏惧地杠到底，把对方都给杠怕了，也是厉害。 “关亦扬？”宿子航对他有印象，清缴队行动，那小子总是不怕死，一股狠劲蛮干。 仿佛属牛的。 楚雪儿笑道：“他那人好脸面，没敢打女人，桑莫不吃亏就好。” 宿子航闻言，抬眼看向桑莫，问道：“你一直在找他麻烦？” “是他太欠揍了。”桑莫淡淡道。 “哦？”宿子航扶了扶眼镜：“你没少嫌弃乌融，也没见你怎么嘴他。” “什么啊？”外间的乌融听到自己的名字，探出脑袋往里张望。 桑莫瞥他一眼，道：“再蠢也是队友，能怎么样？而且他们俩能相提并论？” 在她看来，关亦扬比乌融还蠢一点。 “你说谁蠢呢！！”乌融一扇翅膀，飞了进来。 宿子航审视着桑莫道：“可是这不像你。桑莫，我们认识十二年了吧？” 桑莫一脸莫名其妙：“你想说什么？” 楚雪儿也完全听不懂。 “那我就直说了，”宿子航的镜片闪过一丝白光，“桑莫，我怀疑你喜欢关亦扬。” “卧槽？？”乌融大吃一惊！ 楚雪儿也大吃一惊：“什么？” 桑莫这个当事人同样震惊：“胡说八道！” 宿子航一手撑住下颚，道：“你没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违和么？” 只要不是犯到桑莫面前的人，她都不会随便出手。 而一旦出手，那绝对是一次性解决。 假使关亦扬得罪狠了她，她为什么要不痛不痒留着这人蹦跶许久？ 乌融也挺了解桑莫，她就是一个炮仗，平日里不吭不响，但一点就爆，爆得很彻底的那种。 他翅膀扇来扇去：“你跟那个关亦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铁树开花了！” 楚雪儿跟着化身吃瓜群众，道：“起初是替我出气，后来在别处偶遇了关亦扬吧？” 此刻桑莫脸都黑了，站起身道：“不可能，宿子航你嘴巴吃了shi么？！” 看她这样的反应，乌融又不确定起来，“宿子航，她很可能是个百合，怎么会喜欢男生呢，而且还是关亦扬那种比我还蠢的家伙！” 楚雪儿举手问道：“百合是什么意思？” 乌融知道她对一些词汇缺乏常识，嘴巴一张：“就是我怀疑桑莫喜欢女人……” 话没说完，就被一巴掌呼在天灵盖上。 桑莫：“滚你丫的蛋！” 乌融嗷嗷直叫：“桑莫只有很愤怒的时候才爆粗口，恼羞成怒了这是！” 场面顿时鸡飞狗跳，桑莫说要拔光他的羽毛。 楚雪儿跟他们相识时间不太长，不知道桑莫居然有这种‘嫌疑’，问道：“真相到底是怎样呢？” 宿子航淡定喝茶，一推眼镜：“这种事情当然是旁观者清。” 楚雪儿啧啧称奇，桑莫真的会喜欢关亦扬么？ 当然，这人虽然得罪了她，但其实心地不坏。 还有那什么百合……她知道这个世界对同□□好者很宽容，与修真界不同，兽人的思想很开放。 楚雪儿不由自主想起花戚的身影。 指环的作用就是蛊惑人心，它简直太会见缝插针了，在不断怂恿着她，脑海里幻想起和花戚在一起的可能性。 楚雪儿抬手一拍脑壳，真是进水了！一个百合的词就联想那么多！ 可恶啊…… * * * 把罗贝湖收拾妥当，大部队启程回到永郾。 下一次出去围剿，需要不少时间做出部署，袁乙静也要适当休息恢复。 楚雪儿一脸忧郁地上了战舰，霍兰诺坐在驾驶座，这会儿才闲下来。 他一抬眼，扫过她的小脸蛋，道：“上哪去了？” 楚雪儿往金属壁上一靠，有气无力道：“没去哪里，跟桑莫他们一起喝茶了。” “除了喝茶还做了什么，这个表情？”霍兰诺一挑眉。 “没什么。”楚雪儿不想说。 关亦扬的事情涉及桑莫隐私，不论真假，传开都不好，霍兰诺有本事自己去发现。 霍兰诺：“我瞧你这是犯病了。” 楚雪儿抬眼看他：“你才有病？”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她，“难道不是——相思病么？” 话音未落，他已经堵到她跟前，一手握住她的肩膀把人翻转过去，用力抵在金属壁上。 霍兰诺在她耳边皮笑肉不笑：“说吧，是不是犯病了？” “唔……你弄疼我了，还不快松手！”楚雪儿委屈，她心里难受，这人不安慰她，还一副要教训她的架势！ 此刻，她鼓鼓囊囊的胸团被使劲挤压在壁上，来自后背的力量丝毫不肯退却。 “哪里疼？”霍兰诺俯身，把自己的脑袋搭在她肩膀上，蓝色耳鳍贴着她的耳朵。 他稍稍敛下眼眸，把她身前景象收入眼底。 “真可怜，被挤扁了。” 他嘴上仿佛在怜悯，后撤半步，把手绕过去托住它们，一点不客气:“娇气包。” 楚雪儿气愤得很：“你离我远点！我看是你犯病了才对，你一点都不体贴，还……还善妒！” 遭受指责，霍兰诺居然没有生气。 他甚至笑弯了眉眼，用下巴轻轻磨蹭她的颈畔，语气温柔：“我何止是善妒？” 楚雪儿已经很了解他的脾性了，得到他这样的反应，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们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应该坐实自己的罪名，不是么？”霍兰诺笑出声。 第69章 69 缠人 护送大部队进入永郾城后, 霍兰诺所驾驶的战舰转了个方向，自行离队，飞向茫茫大海。 楚雪儿困坐在他怀里, 微汗的发丝粘在天鹅颈上，整个人轻轻颤抖。 霍兰诺把战舰的视野开到了极致，金属壁顿时化作单向可视玻璃。 人在里面能清楚地把外头风景一览无余, 而外面却无法窥视内里的情景。 此时已是黄昏，海面上的夕阳, 用最艳丽的浓墨色彩，绘就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战舰内被暖色系光线映照地红彤彤, 楚雪儿觉得自己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仁, 通体泛着粉。 她无法抵御由心而发涌上来的羞耻感，仿佛幕天席地环境下做坏事…… 这会儿正难受着, 始作俑者还不满意。 “怎么不吱声了？” 霍兰诺抬手抚上楚雪儿的面颊，发现她咬紧牙关, 不由一扬眉梢：“若是不痛快, 你可以咬我。” 他修长的指尖撬开她幽幽檀口，触及她洁白贝齿。 楚雪儿泄了气，当真凑过去, 一嘴咬在他肩膀上, 极为用力：“霍兰诺……你真的很过分……” 霍兰诺虚拢着她纤薄的背部, 不退反进，迎合她的动作发狠撞人, 低低笑道：“你才知道？” 他便是那种以毒攻毒，以暴制暴的人, 在她难受的基础上令她更难受？ 楚雪儿心情很糟糕, 指环使得她出现了一种‘爱着那个人却抱着这个人’的撕扯感, 霍兰诺却偏要她无视高阶法器的存在，忘掉那个人。 有这么强人所难的么？ 楚雪儿索性放声大哭，气都喘不上了。 霍兰诺钳着她的腰肢，哑声问道：“连咬我都不愿意了么？” 楚雪儿抬手锤他，“我咬不动！” 他想了想：“我跟你说对不起？” 说罢一低头，轻啄她的唇角。 楚雪儿气得不想说话。 忽然，她抬起红粉粉的小脸蛋，雾蒙蒙大眼睛对上他泛红的眼尾，后知后觉地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兽人的皮肤防御性颇高，不像普通人那么容易被划拉出伤口，但不代表他们连牙齿都能挡住。 她怎么可能咬不动霍兰诺呢？她的牙齿又不是摆设！ 楚雪儿抽抽小鼻子：“你……有点奇怪……” 霍兰诺深邃的眼眸，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对透着暗沉的猩红瞳色。 他的舌头轻舔过牙尖，“或许是拜你所赐，我九级了。” “什么？”楚雪儿一懵，眼角挂着泪珠，有几分滑稽。 先前听他提过即将九级的状态，会出现血脉返祖现象，可这会儿又不是在战斗…… 她低头看向他的双手，好家伙，长长的指甲已经出来了！ 而且手指之间长出薄如蝉翼的膜，那是人鱼的手蹼！ 不似人类的双手，掌握着一截细白腰肢，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楚雪儿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被吓的。 “你、你小心点，别划破了我的肚皮呜呜……” 她绝对会跟那些海兽一样，曝尸荒野。 “这么小瞧我么？”霍兰诺伸手，轻轻撩开她的长发，道：“确实我有些兴奋，但不至于管不住自己的爪子。” 楚雪儿一听这话还得了，“你在兴奋什么？把你的快乐建立于我的痛苦之上！” 听听这是人说得话么？！ “享用美餐自然是心情愉悦，”他两手托举起她，走向驾驶台，道：“你还没放空脑袋，可见是我的过错。” “？” 禽兽！ 之后，楚雪儿果然连骂人的工夫都没有了，更遑论欣赏海上日落的美景。 霍兰诺比她更像合欢宗弟子，缠人的手段一绝。 不，应该说他已经进化成妖精了。 楚雪儿迷蒙地望着他，银色碎发、猩红眼瞳，浅蓝的两扇耳鳍，无不精致漂亮。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恰到好处，蕴含满满的力量。 返祖状态下的霍兰诺，简直是海妖的化身。 强大而迷人，天生便是视觉焦点。 楚雪儿感觉自己要被榨干了，但是体内分明是溢出来的状态，发烫，暴动，灵力不安分。 “再继续下去，你要进阶了。”霍兰诺停下来，紧紧捏住她的手腕。 楚雪儿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垂死挣扎：“不行，太快了……” 这是什么速度？ 她筑基期才稳下来没多久，怎么可能冲击金丹呢！ 霍兰诺眉间蹙起，道：“应该与我的返祖有关。” 他最是清楚不过，这个状态，是兽人巅峰自如的极致。 攻击力与防御性兼并，思维清晰，反应迅速，无一不妥。 如果说发晴期是生来最无用的本能，那么返祖就是兽人最应该挖掘的天赋。 这次他们双修的效果，堪比第 一回 ，甚至收益超过了那一次。 楚雪儿宛如吞服了一枚大补丹，灵力大盛。 哪怕不愿意太快冲击金丹期，她也不得不做好准备。 时机一到，由不得任何人。 * * * 两人迅速赶回白涿岛，霍兰诺神色罕见地有些凝重。 他不肯放楚雪儿下地走路，全程抱着进屋。 坐到沙发上，把人放怀里窝着，一手托起她的小脚丫，给穿上袜子。 “你干嘛？”楚雪儿踢了踢小腿。 “抱歉，是我失策了。”霍兰诺替她把袜子穿好，以免脚心受凉。 道：“我没料到你的气海蓄满这么快。” 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她尚且这么弱，就要遭受两道雷劫？ 霍兰诺稍稍思索下去，眉头不禁皱得越紧。 楚雪儿原本也是内心忐忑，见状不由乐了：“突然对我呵护备至，原来是怕我死了呀？” “闭嘴。”他一掐她的脸颊，叫她吃痛。 楚雪儿恼了，反手去抓他的耳鳍，“本来就是怪你，需索无度，不知节制！” 呵，男人，战胜了发晴期又如何，还不是栽在美人关里了。 霍兰诺的大掌覆上她手背，握住，“为了以后可以‘需索无度不知节制’，我来监督你炼丹，白阳续魂丹。” 楚雪儿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反将一军！ “为了以后……”她瞪着他道：“我努力炼丹只为了满足你么？” 这是人话？ “怎么，难道你想成为第一个因为双修进度过快而抗不过雷劫的合欢宗弟子？” 他嘴角噙着一抹浅浅弧度：“你师门作何感想？” “……”那当然是师门之耻！ 楚雪儿嘟着嘴，一手扶额：“说得简单，白阳续魂丹哪有那么好炼。” “把你有的先拿出来备用，度过雷劫再说，”霍兰诺道：“往后我自然会盯着你把它炼出来。” 这描绘的是什么地狱般的未来日子啊？ 楚雪儿心里苦，一百个不愿意，理智上却知道，只有这个方法了。 她的保命丹药有限，与其指望怎么节流，不如想办法开源。 有白阳续魂丹在手，哪怕金丹期渡劫失败，也能废去灵脉保住小命。 她叹口气，决定先拖一拖：“我还能压制住气海，半个月内不成问题。” 这期间可以多做几手准备，以策万全。 霍兰诺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渡劫需要心志坚定，可不能叫不相干的东西干扰了你。” “什么东西？”楚雪儿一抬眼，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先把指环解决了。”他如此说道。 “你要对花戚动手？”楚雪儿的心揪了起来。 霍兰诺往厨房走去，卷起袖口，准备做点食物。 他打开冰箱，道：“放任不管终究是个隐患。” “可是……” 楚雪儿多少有点纠结，就跟新手操刀立即要上手术台那样，看着很不靠谱呢…… 神魂这种东西，伤及一分便痴傻，稍有不慎一命呜呼。 她不希望花戚出事。 霍兰诺举起一柄水刃，“我既然决定动手，就有几分把握。” 他取出食材，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 楚雪儿知道这人是为她好，说不出劝阻的话，而且，霍兰诺并非信口开河之辈。 她应该相信他。 只是……这心里被揪得难受，思绪不由自主发散开去。 “不要叫我看见你为那个女人担忧的表情。”霍兰诺斜睨一眼过来。 楚雪儿一愣，为自己时不时莫名其妙的牵肠挂肚而心虚。 她幽幽叹口气：“我尽量吧……” * * * 霍兰诺把花戚约出来了，地址就选在白涿岛。 这是花戚第一次被他亲自邀请登岛，心里却没有半分欣喜，反而极为复杂。 她最是清楚不过，肯定与楚雪儿脱不了关系。 她看上的男人，满心满眼都是别的女人，多么可笑。 自嘲的同时，又免不了生出一丝快意。 花戚缓步走到楚雪儿对面，勾起红唇：“我的存在让你介意么？” “嗯？” 楚雪儿正望着她，一手按住心口，感觉多看一眼就会沉沦一分。 指环真是可怕呢。 “我不知道你跟霍兰诺说了什么，让他来对付我，不就是介意我的存在么？”花戚坐了下来，眼底带着轻视。 在她看来，楚雪儿颇具心机。 楚雪儿闻言，摆手解释道：“我们不想对付你。” 这误会还挺大的。 花戚不信，语带讥讽：“你没能得到韩伯母的认同，今日解决了我花家，日后也会有别人。” 楚雪儿张了张嘴，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我把你当情敌了？” 这个认知多让人伤心，她这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那么多挣扎苦恼的纠结了。 花戚冷冷看着她：“我拭目以待，你还有多少小伎俩。霍兰诺身边永远不会缺女人。” 兽人慕强，为了更优异的血脉，强者周围一直热闹不息。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楚雪儿失望极了，还有点不高兴，诸如‘芳心错付’的恼怒。 不过这‘芳心’是因为指环而起，来路不正，对象错误，又不可言说。 倒像是一场笑话。 两人没能继续交流下去，霍兰诺出手把花戚弄晕了。 他面无表情：“不必要的对话，无需进行下去。” 说着探出一抹灵力，直直钻进花戚的天灵盖里。 这般干脆利落，楚雪儿不过一个眨眼，人就已经动手触碰花戚的神识了。 若非知道霍兰诺对修行一事是门外汉，她几乎要以为他信手拈来。 想张嘴提醒他慎重一点，又怕贸然开口惊扰了，楚雪儿索性闭嘴，静静观看。 花戚失去意识，瘫倒在沙发上。 只见她眉目舒展，并无不适的症状。 霍兰诺切断了她和那枚指环的联系，楚雪儿手里捧着小小的法器，没能看出来明显的变化。 “好了么？”她犹疑着问道。 指环还是原本的模样，也不来个光芒闪烁之类的提醒一下，仿佛做法做了个寂寞。 霍兰诺伸手，把人圈进怀中，淡淡问道：“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楚雪儿抬眼看他：“现在这时候还要吃醋？” 男人，你能不能识大体一点？ 霍兰诺抿直了薄唇：“回答我。” 楚雪儿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轻拍他的手背：“你好看，行了吧？” “嗯。”霍兰诺道：“虽然态度敷衍，但好歹把眼盲心瞎的毛病给治好了。” 楚雪儿嘴角微抽。 “你和她性别不同，是不一样的类型，怎么比？” “确实不好比，但你选择了我，这指环应该是解了。”霍兰诺接过指环，决定由他收着。 楚雪儿歪了歪脑袋：“是这样么？” 这就解了？ 霍兰诺指了指花戚，问她：“现在看她什么感觉？” 楚雪儿低头，花戚靠坐在沙发上，金发披散，依然美丽。 她没见过金色的头发，觉得稀罕又耀眼，便道：“好看。” “还有呢？” 男人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等待她的回答。 这是个送命题，楚雪儿语气带着安抚，回道：“我只是纯欣赏，如你所说，指环已经解了。” 她看花戚没有那种小鹿乱撞的纠结心思，一切回归正常。 霍兰诺满意了，却又不是很满意。 他弯腰低下头来：“那么现在，你喜欢谁？” 楚雪儿不说话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他，面上浮现一缕红晕。 霍兰诺身上独特的气息笼罩着她，两人做过最亲密的事情，然而此刻这般贴近，这般意有所指地询问，似乎比那最亲密还要亲昵。 是不一样的亲昵。 霍兰诺看她不答，满脸写着不悦。 但没有多说其他，直起身道：“等花戚醒了就让她回去。” 说完转身要走。 楚雪儿见状，上前两步抱住他后腰，想了想，犹豫着轻拍了拍：“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她不会安慰人，电视剧里丈夫对不住妻子，都会说些情话哄一哄。 可惜脸皮没有霍兰诺厚，一些露骨的情话说不出口。 霍兰诺由着她软乎乎的身子紧贴自己，还挺吃这套，垂眸扫一眼她细白的手腕，道：“准备怎么补偿我？” “补偿？” 楚雪儿不意外这人得寸进尺，索性大方表示：“你想如何那便如何，好不好？” 霍兰诺这才露出笑意，指尖轻捏她的脸颊：“很好，很识时务。” 解决了指环，这段时间要先紧着楚雪儿渡劫一事，随后还要处理那个系统。 他意味深长道：“过段时间再找你兑现。” * * * 为了让楚雪儿顺利晋升金丹期，霍兰诺俨然化身严师。 怕她气海动荡强行突破，他这段时间忍着不碰她，一心盯着人打坐修炼。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霍兰诺让楚雪儿尽量稳定境界，再拿出白阳续魂丹傍身，以求万全。 两人专注于眼前，打定主意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的人却不允许。 闫文觉一早就嚷嚷自己要做爸爸了，谁都没料到，孩子不是怀胎十月，居然仅仅两三个月就出生了！ 他的妻子一夜之间给他生了一窝鸟蛋！！ 太秃然了，闫文觉整个人都懵了。 虽然他是鸟属的兽人，可从未听过谁生鸟蛋的！ 所有兽人都是婴儿出生，童年时期觉醒血脉，从而演变出兽人与普通人的区分。 生来是一颗蛋，简直闻所未闻。 闫文觉第一时间就把妻儿送去医院，并且下死令封锁消息。 他找上霍兰诺，一方面是六神无主，一方面则源于对方传授的那套房中术。 原本闫文觉感激霍兰诺，只是嘴上说说，并不完全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因为那套秘法才有的。 他成为准爸爸后，闻风而来找他打探的兽人还不少，大家都知道他求子日久，一朝得偿所愿，应该有办法。 闫文觉半点不藏私，把房中术广为流传了，不管那些人信不信。 事情就是那么巧，妻子生下鸟蛋，他的一位朋友就向他传递了好消息，说在医院查出怀孕了。 闫文觉这才想起霍兰诺来，思索着以他的为人，不会拿虚无缥缈的大话来唬人。 莫非……那秘法真的非比寻常？ 闫文觉慌慌张张跑来白涿岛找人，恰巧霍兰诺闭门谢客，拒绝来访者。 事关自己的儿子，他哪里忍得住，手环里不断联系霍兰诺，人还要往里硬闯。 霍兰诺听闻缘由，立即给他放行了，并且喊上楚雪儿。 他一脸若有所思：“你先前给的生子秘籍，很有用么？” 楚雪儿这几天被逼修炼，连个睡觉时间都没有，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都是前辈们研究出来的，效果好才会在门派推行。” 霍兰诺回道：“闫文觉来了，他说他老婆生了一窝鸟蛋。” “生了？还挺快的。” 比起人类十月怀胎，属实迅速了。 楚雪儿不清楚兽人从未有过原始形态，不论是新生儿还是成年人，都是人类模样，兽形特征极少。 无非是耳朵翅膀尾巴之类。 她一时间没想到这事哪里不对，霍兰诺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揉揉额角：“兽人的原始特征越多，天赋就越好，闫文觉的孩子要么是未开智的动物，要么就是全兽化的返祖血脉。” 楚雪儿经他提醒，睁大眼睛：“返祖血脉？跟你一样么？那岂不是很厉害！” “现在还不确定。”霍兰诺只能希望如此。 “所以闫文觉来找你算账了？” “是求助。”霍兰诺更正她。 史无前例，谁也说不准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闫文觉很快就进来了，他面色焦急，直奔霍兰诺跟前，一向温和的脸上不见笑意，连跟楚雪儿打招呼都顾不上。 霍兰诺问候了他的孩子。 闫文觉说老婆孩子都在医院，一窝鸟蛋三个，现在温室养着，初步检查很健康。 “我的孩子怎么会变成鸟呢？！”兽人兽人，其实就是人，绝不是兽。 他匪夷所思，又觉得痛苦。 那是他的亲骨肉，他赌不起其余的可能性！ “先孵化出来再看。”霍兰诺建议他派人严密把守，一直到孩子破壳为止。 闫文觉早就考虑到这点，万一孩子是怪物，也不能泄露出去，他要亲自处理。 霍兰诺劝他乐观一点，“兽人生出野兽的几率等同于无，难度比返祖血脉还要大。” 毕竟不是野兽，怎么可能无中生有，不符合常理。 “希望如此，”闫文觉露出苦笑：“我只希望他们和正常人一样，不奢求什么返祖血脉。” 传说中返祖血脉是可以全兽化的，但终究没有得到证实。 “返祖血脉是存在的。” 霍兰诺没有多加犹豫，就显露出自己刚升级没多久的实力，让闫文觉成为第二个知情人。 他的突然变身，五指张开手蹼，把闫文觉给看呆了。 直愣愣盯着霍兰诺，惊叹道：“莫非……你跨越九级了……” 人鱼便是长这模样？那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甚至掩盖过万兽之王。 闫文觉惊了，随后狂喜起来：“这样看来，我的宝宝不会生来就做个小鸟吧！” 一旁的楚雪儿适时插话道：“或许出生后需要修炼人形呢？” 据她所知，一些半妖就是这样。 生来是兽形的，带有灵智，可以后期化形。 “如今我只希望孩子们拥有智慧，哪怕不化形，我也养着他们。”闫文觉叹口气。 一下子得了三胞胎，还没来得及喜悦，他都要愁秃了。 霍兰诺替他想了个办法，“用仪器测一下他们的五行能力，若有反应，必然不是普通的小鸟。” “对呀！”闫文觉豁然开朗，倏地站起来。 只要确定孩子安好，出生方式特殊一点他并不介意。 当即坐不住了，他要立即赶回医院去给鸟蛋测能力。 临走时，闫文觉说起他那个朋友，是位豹属兽人，同样婚后多年无子，请教过生子秘诀。 “他应该也用了那套房中术，是巧合么？”闫文觉询问的目光投向霍兰诺。 后者略一思索，道：“把他的妻子一起接过去吧，兴许几个月后就生了。” 闫文觉睁大眼睛：“生下小豹子？” “那可不好说，万一随母亲的属性呢？”霍兰诺语气淡定。 闫文觉却是一下子想了很多：“难道那双修之法，就是为了提高兽人血脉而研究出来的么？！” 他目光炯炯盯着霍兰诺，以为这个城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为着全人类而努力着。 霍兰诺不想把楚雪儿推出来，她身上已经太多价值，引得其他城镇觊觎。 假如生子秘诀真能提高兽人的出生率，并且是返祖血脉，那么拿出这套方法的楚雪儿，无疑风头更甚。 霍兰诺并非没有自信护住她，只是下意识不愿意去假设，假设那个疏忽的万一。 他不愿细想。 嘴上含糊道：“我以前在外行走，遇到过几位能人，只说是生子秘诀，没有涉及其他，说不准有意外之喜。” 闫文觉没说信不信，兴冲冲告辞离去，验证一番，事实说话。 * * * 闫文觉为着自己的孩子，办事效率出奇的快，当天晚上就得到了检测结果。 他喜不自胜的告诉霍兰诺，有两个水系一个风系，反应很明显！ 按照宝宝这年幼的月份来看，如此明显的反应，他们长大后可能天赋极高。 如此一来，他的慈父心肠放松了一大半，蛋壳里是珍贵的返祖血脉，而非普通的小鸟。 他堂堂一个兽人，怎么可能生出普通小动物呢！ 一窝三个孩子，闫文觉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高高扬起，紧紧揪住，现在又掉落一半。 那滋味，此生难忘了。 因着这事，他翻出通讯录，把自己传授过房中术的友人全部联络一遍，让他们密切关注自家老婆的肚子。 这么一提醒，还真传来又一个好消息。 闫文觉手底下有个老兵，年轻时跟随他许久，一次受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从而落下残疾。 这老兵条件普通，残疾后娶了个普通女人，闫文觉前不久才给他送上新婚贺礼。 这么短的时间，就怀上了。 闫文觉疑心这也是生子秘法折腾出来的孩子，连忙把老兵夫妻二人接过来。 他迫不及待想看看，兽人与普通人的结合，会不会生下兽人。 光是想象，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楚雪儿闲聊说起这事，理所当然道：“兽人和普通人当然可以生下兽人，不也是半妖么？只是血脉更加稀薄。” 这个世界生不出来，她还觉得奇怪呢。 更奇怪的是，兽人与兽人的孩子，居然不是百分百的兽人。 正是因为普通人类太多，才会演变成妖兽横行的局面，人类哪怕拥有高等智慧，也只能屈居一隅。 实在是生孩子这方面比不上妖兽，妖兽一胎多个，个个继承了父母的能力，寿命还很长。 “半妖？”霍兰诺觉得这说法稀罕，笑道：“你和我的孩子，也是半妖么？” 楚雪儿摸摸下巴：“可能……是吧？” 他从她身后缓缓靠近，低头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那玉白的小耳朵上：“要生一个看看么？” 楚雪儿耳后根一热，扭过脸望他：“你想跟我生孩子？” “有考虑过。”他不否认。 她抿抿丰润的唇瓣：“你妈说我给你生不出兽人，你没担心过这个么？而且正经道侣才能生孩子。” 他们之前不是……pao友么？ 思及霍兰诺听见这话要生气，楚雪儿很聪明地省略后半句。 “你传授的生子秘籍，我们还没试过。”霍兰诺抬手，轻拢她鸦青色发丝。 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连她的发丝，落在他眼里都与旁人不同。 霍兰诺不由心底自嘲，此刻的自己俨然中了美人计一样。 愚蠢。 却又心甘情愿。 楚雪儿不知他心中所想，摆手道：“即便你不介意血脉，我也没打算生孩子。” 她稀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不好好修炼，沉迷男色生孩子，以后还回不回合欢宗了？ 要是找到回去的路，莫非丢下孩子？ 那可不行。 霍兰诺问：“你不愿生？” 楚雪儿摇头，把原因跟他解释一番。 不料却捅了马蜂窝。 霍兰诺听完，就露出冷笑：“你想回去，担心到时候舍不得孩子，就没想过我么？” “你？”怎么就生气了？ 楚雪儿眨眨眼，被他一把捏住小巧的下巴，他语气冰凉：“努力修炼是为了回去？” “我、我不应该回去么？”楚雪儿小声道：“师尊师姐们会挂念我的。” “那么我呢？”霍兰诺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绝情，“玩够了我就弃如敝履，什么都不给我留下，拍拍屁股走人？” 越想越气，他一巴掌拍在她圆翘的臀部。 “喂！”他怎么动手打人呢，还这样污蔑她！ “我没有那样说，都是你自己瞎说的！”楚雪儿护住自己可怜的屁股，手劲也太大了。 “那是怎么说？”他沉着脸逼问。 “我……”她要怎么说？总不能承诺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楚雪儿倒不是非回去不可，但若是找到路，还是想回去的。 还在纠结措辞，又两巴掌打了下来，啪啪回响。 “你别太过分了！”楚雪儿羞红了脸。 嫩白的脸蛋跟水蜜桃似的，白里透红，诱人采撷。 霍兰诺垂首，啃上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控制了力道，并不怎么疼，可楚雪儿还是双眼雾蒙蒙，含了一包泪，要落不落。 “你老是欺负我……”她怒瞪他。 “我还没指责你总是气我呢。” 霍兰诺吮上她的唇角，低声道：“招惹了我，就别想甩开了，不论你跑去哪里。” 楚雪儿不是头次听见这种话，无奈一嘟嘴：“真是缠人……” 第70章 70 不许馋 竟然说他缠人？霍兰诺简直要气笑了。 有心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缠人的威力, 又怕这娇气包承受不住。 再来一次双修估计要直接突破金丹期了，只能暂时放她一马。 反正，来日方长。 半个月很快过去, 不论是否做好准备，楚雪儿都无法继续拖延下去。 她将要迎接雷击。 渡劫的地址依旧选在药田里，此处地势平整宽广, 还布置有聚灵阵。 霍兰诺封闭了整个白涿岛，并且切断岛上监控。 他在一旁就近守着, 眼看楚雪儿撤除对自身气海的压制那一瞬间，风云变幻。 原本晴朗的蓝色天空, 迅速聚集水气形成云朵, 云层由小变大，呈现越来越厚重的趋势。 海风呼啸而来, 吹得药田里的植株纷纷弯了腰。 白涿岛突然变天，管理处的人不无纳闷,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他们这回不怀疑是天气预报的错误, 多半又是霍先生在尝试他的新招数。 也只有他，拥有这般令天地变色的强大能力。 不然为什么今天突然封闭整座岛屿呢？ 云层终于摩擦出了耀眼的闪电，发出沉闷的轰隆声。 就在楚雪儿的头顶, 看上去距离很近。 小小的人儿坐在药田中, 被上方巨大的乌云闪电衬托得越发势弱。 霍兰诺一言不发, 两眼冷冰冰地凝望那团雷云。 楚雪儿正在闭目打坐，澎湃的灵力在她灵脉中流窜。 她要驯服它们, 维持秩序，让它们服服帖帖地往自己气海里排队, 等待凝结成丹。 没有等候多久, 第一道雷击便声势浩大的降落下来, 直直劈在楚雪儿身上。 彻骨的疼痛，让她浑身冒冷汗。 但此刻她对自己的身体有清醒认知，她没事，能捱过去。 况且□□上的疼痛并不是最紧要的，伴随雷击而暴动的灵力与气海，才是难题。 楚雪儿不得不一心二用，理顺并压制灵力，同时调动压缩气海，使它们减缩体积。 她做得不错。 然而，尚未有丝毫喘息时间，第二道雷落了下来，炸开白色的光芒。 “唔……” 楚雪儿闷哼一声，感觉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她已经衣衫褴褛，却顾不上外伤，借助着雷击的余威，采取强硬手段，愣是把气海给压实了！ 气海与暴动的灵力形成漩涡，逐渐凝结成丹，并且在金丹筑成的那一刻，迸发出新生的灵力，缓缓流淌入耗尽的灵脉中。 结丹抽走了楚雪儿所有灵力，但随后它们又被反哺回来，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 空气中弥漫充沛的灵气，这是度过雷劫之后余下的甘霖。 楚雪儿终于松一口气，整个人暖洋洋的，无比舒适，皮肉上的伤口也因此复原。 她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对上霍兰诺略为复杂的神色。 楚雪儿不由疑惑：“你这是什么表情？” 霍兰诺伸手，宽大的手掌落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轻叹道：“我才发现，生命如此脆弱。” “？”这是哪来的感慨？ 楚雪儿思绪一转，多少猜到了点：“看到我历劫，你担心了？怕我因此死掉？” 她是实力不济，但不至于这般看轻她吧？ “受伤，流血……”霍兰诺往她身上丢一个清洁术，露出她原本白皙的脸蛋。 乌黑的长发柔顺披散，肌肤莹白如玉，哪怕衣不蔽体，也现出惊人的美。 楚雪儿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嘴角含上一抹笑意，甜滋滋的，冲他怀里一钻，“你心疼我了？” 霍兰诺瞥她一眼，不答，一手捏上她的脉搏，探她体内状态。 楚雪儿半点不反抗，任由那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探入。 她软声道：“被雷击中本就会痛，难道当初你不是这样么？” 人毕竟是肉长的，修士岂能无知无觉？ 正是因为接受过天道的捶打，才能获得更强的力量，与更长的寿命。 霍兰诺收回手，往她腰间一揽，把人打横抱起，道：“知道疼了，就好好修炼，实力才是你的底气。” 他迈开大长腿，离开一片狼藉的药田，朝着建筑物走去。 有人对自己好，楚雪儿自然不会拒绝。 便看着霍兰诺为她忙碌，乖乖窝在他怀中进入屋里，挑选衣服亲手换上，简直不能再周到。 “我饿了。”她眨巴着眼睛望他。 本以为这男人该去下厨准备一份美餐，来庆祝她顺利渡劫。 不料…… 霍兰诺把一枚辟谷丹塞进她嘴里，道：“境界不稳，闭关吧。” “……？” “从筑基到结丹，对你来说太快了点。不过由此可见，你师尊说的资质不错，确有其事。”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梳子，把她的长发给顺一顺。 楚雪儿以前在炼气期耽搁了非常久，按理说筑基到金丹难度更大，需要更长时间。 但她确实筑基之后就跟坐火箭似的，与霍兰诺双修离不开干系。 楚雪儿抬了抬下巴：“我好歹是合欢宗的亲传弟子。” 资质不好岂会被师尊看中。 霍兰诺把她骄傲的小表情收入眼底，问道：“此前怎么不与人双修？” 他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在你们那个修仙世界，没有仙君么？” 楚雪儿不曾察觉他的意味深长，她的过往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如实道：“有是有……但他们看我的眼神我不喜欢……” “什么眼神？”霍兰诺一挑眉。 楚雪儿细声哼哼：“他们看我年岁小，当我好欺负？” 霍兰诺闻言，稍稍抬起她的小下巴，凝视她清澈的眼底，淡淡道：“确实好欺负。” 就这么被一眼看透的小姑娘，只有被享用的份。 楚雪儿考虑的却不是这点，她道：“师尊说了，过于看重色/欲，不利于修行。那些奔着合欢宗名头来的，嘴上说为了修行，其实免不了沉湎女色。” 不然为什么容貌好的师姐对象多，而较为平庸的则配对困难呢。 说到这，楚雪儿警告地瞥向霍兰诺：“你也别太缠人，这样不好。” “你倒是谨遵师尊教诲，”霍兰诺似笑非笑，低头道：“与你勤于修炼还不好？” “胡说，你分明是馋我身子……也不能太勤……”楚雪儿咕哝道。 她原本瞧着霍兰诺这人骨子里不可一世，性子颇为冷漠，谁知开荤后变得如此重欲。 真是失策。 “拿了好处还埋怨我，也不看看是谁让你迅速步入金丹期的？”霍兰诺真想在她屁股上多揍几下。 小没良心的。 霍兰诺决定给这人一点惩罚，他松开她站起身，道：“以后想尝我的手艺，看你表现。现在你就与辟谷丹一起闭关去吧。” 说完非常无情地走了出去，并且掩上房门，直接落了锁。 楚雪儿：“喂……” 怎么这样？ 她坐在原处呆愣小半晌，决定听从霍兰诺的建议，先闭关巩固一下。 楚雪儿摸出丹药，闭上双眼。 入定之前寻思着，出去后再好好哄一下霍兰诺。 他口味挑剔，做菜有一手，不给吃岂不是大损失？ * * * 楚雪儿这一闭关，时间就过去了三个月。 这已经是她有意缩短时间的结果，修士入定，几年几十年是常有的事。 她心里牵挂着外面，怕自己缺席太久误事。 醒来后没在屋里看见霍兰诺，他多半是外出了，楚雪儿用手环告知他自己已出关。 随后，她联系了汤原和袁乙静。 先前留给清缴队的丹药库存不少，那边倒是够用，特别是有了驯兽师加持，设下陷阱围剿，大大节省了人力物力。 永郾城这边勉强不算丹药稀缺。 不过其他城市就彻底断货了。 有霍兰诺在跟前拦着，他们即便分不到丹药，也不敢杀过来打扰楚雪儿闭关。 只能紧巴巴地把丹药抠着用，反正本来就不富裕。 而袁乙静那边，他身体不好，离不开楚雪儿的帮助。 幸好现代医疗极为先进，慢慢食补，也能替他养出阳气，弥补玉女丹造成的伤害。 就是过程缓慢了些，欲速则不达。 对于楚雪儿出关后第一时间主动联系，他表现极为兴奋，当即拨了视频过来。 楚雪儿想了想，点下接听。 袁乙静笑弯了眉眼，隐隐透着一股以往没有的宁和与温柔：“雪儿。” 楚雪儿观他气质发生了些变化，问道：“最近过得好么？” “挺好的，我可以适应。”他回道。 “那些人私底下还针对你么？”她知晓他的处境。 袁乙静也不隐瞒，完全是不以为意的态度：“无关紧要的人，我不在意。况且人类的忘性大，几个月过去，什么仇怨都能冲淡。” 虽然不见得原谅他，但到底没有最初那般恨得咬牙切齿。 他这段时间可没少跟随军队出去戴罪立功，永郾城周边区域都被划为安全区。 城内市民偶尔外出，不再提心吊胆。 这是许多人付出血汗的成果，其中也有一份他的功劳。 有监管人员保护袁乙静，楚雪儿不太担心，她更在意他心理上的变化。 直言询问：“你觉得如何？有没有比以前开心一点？” 袁乙静明白她想听什么，顺着她的话头：“挺充实的，城里很热闹，美食多种多样，还有不少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这话听上去已经是‘知错能改回头是岸’，楚雪儿索性不再唠叨。 她道：“我有空了再炼些丹药给你。” 袁乙静趁机提出要求：“我想过去找你。” 楚雪儿没答应，道：“白涿岛是霍兰诺的地盘，需要问过他的意思。” 据她对霍兰诺的了解，此举多半会被拒绝。 袁乙静也猜到了，他不禁露出失落的神色：“你住在他的领地内，仿佛被圈养了。” 楚雪儿一瞪眼：“我不喜欢这个说法，我替他炼丹，他提供我庇护，各取所需。” 圈养这个词多不自由，仿佛她处于身不由己的地位。 事实上，她和霍兰诺是相互选择。 楚雪儿并不傻，她不曾小看兽人的能耐，没有霍兰诺帮衬，她哪能这样清静。 以她透露出去的丹药来说，即便不被掌权者抓去，也断没有如今的省心省事。 她的能力不足以抵挡兽人保全自己。 “你真的不考虑我么？”袁乙静眉头微蹙。 修行者寿命漫长，他不是醉心修为的人，对动物也没有喜好或执着，之所以成为驯兽师，完全是命运使然。 往后余生，稍一思索竟然觉得茫然无趣。 如果楚雪儿愿意同行，那该是怎样的光景？ “考虑什么，你真的看上我了？”楚雪儿对他无半点旖旎心思，说起这个话题，完全不羞涩。 “我一直是认真的，你不该疑心我。”袁乙静的丹凤眼都睁大了。 他都说过好几遍，她就没上心？ “……”楚雪儿一手扶额：“那我明确告诉你吧，就算没有霍兰诺，你也不在我选择的道侣范围内。” “为什么？”他不解，也不服气。 楚雪儿耸耸肩：“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无非是不合适。” 眼缘这种事情说不好，用现代语言来形容，便是不来电吧。 袁乙静沉默下来，满脸忧郁。 楚雪儿笑了笑：“你之前还说要跟我做姐妹，不如就成为姐妹吧。” “姐妹哪有男人亲密。”他轻哼一声。 她摇摇头，只能憋出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应该是霍兰诺回来了。 楚雪儿不再与这人多说，三两句结束视频通话。 轻微的脚步声自远而近，楚雪儿朝着客厅迎去，果然瞧见霍兰诺高大的身影。 三月不见，他那头银发竟没有剪短，似乎有蓄发的打算，垂坠在肩头，光泽亮丽。 霍兰诺的容貌继承了韩婄女士的优点，头发也如出一辙，极为夺目。 楚雪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自修仙世界而来，其实更习惯男子长发的模样。 而且霍兰诺的银色发丝，与那对蓝色耳鳍实在太搭了…… “看着我做什么？”被注目的人缓缓撩起冷白的眼皮。 楚雪儿一时间有几分愣怔，脱口而出：“我想亲亲你。” “嗯？” 他的薄唇扬起浅浅的弧度，稍稍压低了嗓音：“馋我身子？” 他这是拿闭关之前的对话来回她。 楚雪儿果然感觉一阵脸疼，轻咳一声道：“时隔将近百日，亲一下怎么了……” 谁知这厮居然大义凛然地拒绝了：“不许涩涩。” 楚雪儿不无意外，睁圆了眼睛望他。 这么冷淡，莫非……“你在外面有人了？” 说着她大跨步凑上前去，像狗狗一样围绕他周身嗅了一圈，企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第71章 他不禁欲 霍兰诺的手指点在她洁白额头上, 轻轻一推。 他保持着距离，道：“我的发情期快到了，离我远点。” “啊……”楚雪儿顺着他的动作后退半步, 问道：“你准备好舒缓剂了么？” “不然呢？” 他饶有兴味地反问：“总不会要你陪我度过？” 楚雪儿心口一跳，想起他以往热情而不知疲倦的模样，连忙摇头：“算了吧, 不能妨碍你对抗本能。” 她怕是消受不起。 霍兰诺骨子里是个高傲的人，不愿意屈服于发情期。 和楚雪儿在一起后, 不曾截断来自医院提供的舒缓剂。 他想顺从心中的欲望，只在‘想拥抱楚雪儿’的情况下碰她, 而非为了劳什子发情期。 旁人可能无法理解, 这无谓的举动有何意义。 楚雪儿却是懒得管那么多，反正她逃过一劫, 尊重一下霍兰诺的意愿，没什么不好。 阔别多日未见, 不能亲亲抱抱, 霍兰诺便把人领到厨房去。 “想吃什么？”他打开冰箱问道。 见他要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楚雪儿心情颇好，毫不客气地点菜, 全是她爱吃的。 一些菜霍兰诺没动手做过, 他只擅长他的口味。 不过不妨碍他观看教程视频, 顺利学下来，动作行云流水。 给他打下手的楚雪儿惊呆了, 若非亲自动手过的人，可能以为学做菜很容易。 实则厨艺也是需要天赋的, 多少人掌勺几十年都未必成为大厨。 毫无疑问霍兰诺在这方面的天赋很高, 楚雪儿心悦诚服。 眼巴巴道：“以后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 不要拿下厨一事来惩罚我。” 她没什么特别爱好，就嘴馋这一点。 “想要我当你的专属厨师？我很贵的。”霍兰诺弹起一颗莹润的水珠，落在她小巧的鼻尖。 “还要谈筹码？”楚雪儿轻叹一声：“这难道不是我应得的福利么？” 毕竟她给永郾炼丹，还跟城主有□□关系呢…… “那我有什么福利？”霍兰诺挑起狭长的眉梢，“你甚至都不愿意给我一个孩子。” “……怎么又说到孩子了？”楚雪儿纳闷，他看上去也不像很喜欢幼儿的样子。 霍兰诺端起两盘菜往餐厅走，一边回道：“闫文觉的三个鸟蛋出生了，他高兴傻了，若不是暂时需要保密，估计能开个新闻发布会。” 楚雪儿闻言双眼一亮：“生了，这么快！” 霍兰诺摆好餐盘，回头望她一眼，微微笑道：“因为是返祖血脉，生长周期与人类不同，所以很快。” 楚雪儿不由睁大眼睛，他既然这么说，那便是确定了鸟宝宝们的状况。 难怪闫文觉高兴傻了，原先苦苦求子，这会儿一口气得了三个，还是极为罕见的优秀血脉。 简直是喜从天降！ “你说保密是因为……？”楚雪儿歪了歪脑袋。 霍兰诺按着她坐下，把筷子塞她手里，嘴上给她答疑：“你那套生子秘法了不得，我们需要观察并记录新生儿们，得到一些数据，才好推广它。” 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造福全人类的好事。 或许，也算作是她的一件功德。 人类繁衍，优胜劣汰，明明有强大的兽人基因，却总是数量稀少。 多年来许多学者致力于此项研究，暂时没有收获。 楚雪儿万万没想到，自己赚取功德的方法是散播一套双修之术。 在合欢宗，双修术法有许多种。 包括采补生子在内，最为珍贵的是门派核心心法，进益显著，于道侣共得双赢。 这生子秘籍也是双修的一种，需要两人配合，达到受孕的目的。 却不知竟然能解决兽人的优生问题。 只能说她无心插柳柳成荫，借花献佛一波了。 * * * 吃过饭后，楚雪儿跟随霍兰诺去了一趟医院，亲眼瞧瞧鸟宝宝们。 这是军医院其中一座院子，外面层层把守，隐秘级别高，谁也探不了其中底细。 闫文觉的妻子陪伴孩子一同住在此处，她有子万事足，脸上挂着明媚笑意。 对待霍兰诺的态度早已一百八十度反转，再看不出曾经她对霍城主的迁怒。 楚雪儿过来便看到三只鸽子大小的鸟儿，雪白雪白的，胖嘟嘟圆滚滚毛茸茸。 “副城主的宝宝这么可爱！”她惊了。 “啾啾~” 鸟宝宝是有人类智慧的，虽然听不懂她说的话，但看见陌生面孔，下意识就两眼不错盯着瞧。 经过几番测试，确定它们天赋很好，智力方面也与正常婴儿一样。 医院小心翼翼地养着，出于保险起见，需要后续观察，所以暂时保密。 闫文觉对楚雪儿的到来很开心，趁机吹嘘一遍他可爱的孩子们，听了对方一箩筐的赞美之词。 笑得见牙不见眼。 而后鼓励楚雪儿跟霍兰诺也生一个。 楚雪儿回头瞥向霍兰诺，懂了：“难怪你突然有这心思，原来是耳边被念叨多了。” 依照闫文觉话痨的属性，他多半对每一位熟悉的人都鼓动过，希望大家一起为人父母。 “不喜欢么？”霍兰诺垂眸打量三只小鸟，道：“专家推测，它们长到鸭子大小，就会化身为婴儿。” 现在是鸽子大，喂养两三个月就差不多了。 再算上怀孕三月、孵化三月，加起来与人类怀胎十月竟然差不多。 楚雪儿顿觉神奇，“真是有意思，到时候我可以过来围观么？” 闫文觉一口应下：“当然可以，这等大事城主不能缺席，你随他一起来就是。” 他赶巧成为第一个使用生子秘诀的人，宝宝们估计都要被载入永郾城的史册了。 更甚者，不限于永郾城。 幼儿的成长会受到密切关注，闫文觉对此不认为烦扰，在他想来，只要健康正常就心满意足了。 也因为他想得开，间接影响到他的妻子。 不然孩子们如此特殊，新手妈妈难免胡思乱想，忧虑过重。 从医院出来时，悬浮车上的楚雪儿突发奇想。 她侧目瞅着霍兰诺，视线灼灼落在他那对耳鳍上。 正在查看虚拟屏幕的霍兰诺目不斜视，淡淡问道：“怎么？” “唔……”楚雪儿鼓了鼓脸颊，眨巴眨巴长睫毛：“如果是你的宝宝……会不会生出鱼卵？然后孵化出小鱼儿？” “……”霍兰诺扭过头来。 显然他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一下子被问住了。 楚雪儿掰着细白的手指头一算：“以鱼卵的数量，你妥妥的多子多孙呀！” 霍兰诺眉间一蹙，摇头道：“怎么可能生出一大窝。” “为什么不能，闫文觉不是一窝三个蛋么？”还算符合鸟类的习性。 而鱼类的鱼籽一团一团的，数量只多不少。 不过，霍兰诺不算鱼类，他是人鱼……兴许不能一概论之？ 楚雪儿不禁陷入沉思，人鱼的卵是什么模样呢？ “这么好奇，试试不就知道了？”霍兰诺轻嗤一声。 楚雪儿才不上当，慢悠悠道：“如今我可忙着呢。” 那么多丹药等着她补充库房，步入金丹期后更要努力修炼，学习更多术法。 可惜师傅不在，她只能把初级术法拿出来反复折腾了。 把楚雪儿送回白涿岛，霍兰诺紧接着便外出了。 宿子航给他传了消息，他们疑心的那个‘内鬼’有线索了。 之所以在‘内鬼’一词打上双引号，是因为这人沉寂太久了。 只在当初和驯兽师有关的事情上行动过，随后宛如销声匿迹。 唯一知道的便是权限不低，或许地位颇高，才能抹掉他行动留下的痕迹。 而后按兵不动，霍兰诺几人倒是不好查了。 就着此事，闫文觉还逼问过袁乙静，没能问出太多有用讯息。 因为当初‘内鬼’联系的是他师傅，随着他师傅身死，也就断了联系。 楚雪儿目送霍兰诺出门办事，内鬼什么的她帮不上忙，索性窝在房间里炼丹。 她境界提升了，炼起一整大炉的丹药，更显游刃有余。 速度快了不少，效率也高。 楚雪儿炼过几炉回息丹，便紧着袁乙静的丹药做一些给他应急用。 同时戳了他的头像，告知他明日邮寄过去，下午就能收到。 袁乙静没有及时看到消息，楚雪儿也不在意，安排好这些，起身朝着药田走去。 那天她在药田渡劫，周边被劈得一片狼藉。 后面可能是霍兰诺叫人收拾了，这会儿瞧着井井有条。 绿色幼苗一茬又一茬，田园里的小机器人安安分分巡逻工作。 楚雪儿闭关这段时间，药田收获的药株全部有机器人堆放，然后被霍兰诺收入储物晶石里面。 全都是新鲜的，若非为了运输与储存，新鲜草药更好入药。 这会儿存了不少的量，她后面炼回息丹不会缺少原材料。 索性趁着今日有空，把药田的作物换一批。 楚雪儿心中早就有这个念头。 先前让霍兰诺把妖兽的边角料给她收着，就是想到以后或许炼丹制符可用。 如今这世界又没有材料商人，等到要用时有钱都买不着。 理应早早收存。 眼下实力上涨，回息丹的草药有不少库存，她便想到了蓄力丹。 蓄力丹是修士常用的应急丹药之一，遇到险境的时候，可靠它自救。 它可以让人在原有实力上激发出翻倍的爆发力，关键时刻一搏，逆风翻盘也未可知。 这丹药如此了得，材料也较为复杂，除了优质稀罕的灵草，还需要搭配乌斑兽的魔角。 恰巧这东西楚雪儿有，才萌生了念头。 楚雪儿当即给小机器人布置了任务，等药田里这一批作物收取完成，就翻地重新栽下新草药。 幼苗依旧是在网上购买，因着这类植株稀缺，她只买到寥寥几棵，品相还不好。 不过不妨事，等到它们栽入聚灵阵中，筛选出新种子，品相自然就提升上去了。 楚雪儿忙完这些，恰巧袁乙静发来消息。 他看到了她要给他寄丹药的讯息，正为此气愤着。 袁乙静：[你不送给我便罢了，还不许我亲自过去拿么？] 楚雪儿：[干嘛要跑这一趟？] 邮寄才方便呢，速度快得很！ 袁乙静不高兴了：[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 楚雪儿：[不是，停止你的胡思乱想。] 袁乙静：[你不必骗我，我知道，你给我炼丹，也是出于大局考虑。如果抛弃大局观，你根本不想理我。] 楚雪儿：[……你又犯病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多愁善感？ 对面沉寂了一会儿。 袁乙静重新发消息过来：[其实是今天，我申请开一个农场，成为我的经济来源，闫文觉拒绝了我。] 楚雪儿一愣：[农场？] 袁乙静：[嗯，养牲口，宰了吃肉，他们说经常奔跑的肉质紧实，很受市场欢迎。] 楚雪儿不太懂这些，不过有一份事业对他来说是好事。 而且贴合他的能力，驯兽师想让动物奔跑，实在不费吹灰之力。 她问道：[为什么拒绝你呢？] 袁乙静倒是有问必答：[我想把农场建立在你的药田隔壁。] 楚雪儿：[……] 袁乙静：[你也觉得不可以？] 楚雪儿：[我没这样觉得。只是你有花田，农场当然弄在隔壁才方便，何必跑我这里来，而且我的住处又不属于我。] 白涿岛的话事人是霍兰诺，她哪能越俎代庖。 如果霍兰诺和袁乙静关系好，倒是可以从中说一说，但实际情况并不允许。 袁乙静：[不必说了，我早已猜到你不同意。] 楚雪儿怕他一个人又自己钻牛角尖，建议道：[你要是闲来无事，不妨试试收起你的驯兽能力，亲力亲为去饲养动物？] 到时候肯定鸡飞狗跳手忙脚乱，才没空胡思乱想。 许多不必要的折腾，究其原因，都是闲的！ 楚雪儿结束和袁乙静的对话后，趁着有空，整理一下她的储物戒。 这段时间从霍兰诺手里收了不少好东西，难免杂乱一些。 她把自己近来用得着的物件规整出来，那些短时间内无用的东西，则分放在另一个储物晶石。 晶石是霍兰诺送的，滴血认主之后开启使用。 他出手倒是阔绰，内里空间很大，足以收纳许多物资。 楚雪儿还是用自己的储物戒更为顺手，而且戒指是法器，安全级别更高。 在这个兽人世界，晶石的主人亡故之后，那枚晶石就处于无主的状态，谁都可以打开它取用。 而储物戒，没有灵力的人是开不了的。 * * * 黄昏时分，初冬的斜阳把海平面照得悠长。 白日里尚且不觉得怎么寒凉，一入夜气温骤降。 白涿岛的昼夜温差有点大。 霍兰诺赶着饭点回来，与楚雪儿一同进餐。 他本以为她该在餐桌旁等着自己，谁知进门后就看到她忙碌的身影。 “在做什么？”霍兰诺换了鞋子，跨步进来。 楚雪儿的面前摆放着一些兽角，还有爪子牙齿等物。 她回头看他一眼，道：“我想买个工具，把它们磨成粉末。” 不依靠工具，她动手也能捏碎，只是太费劲了，也费时间。 霍兰诺对她以往炼丹的原材料心里有点数，见状不由一挑眉：“看来你有新思路。” 这才摆出一些‘生面孔’。 楚雪儿并不避着他摆弄丹方，道：“我想学习蓄力丹。” “要什么工具，你告诉我，我替你买。” 霍兰诺知道她对很多事物不熟悉，与其她自己乱买，不如直接说目的，他来解决。 楚雪儿闻言自然乐意，把磨粉的任务交给他。 魔角化作细粉，更容易被炼化，她这是把前面能做的准备都考虑到了。 随后询问起霍兰诺这一趟出去的收获。 向来淡定的霍兰诺罕见地眉头微皱，“有点头绪了。” “怎么了？”楚雪儿观他神色，不由好奇。 “还需要进一步证实……”霍兰诺语焉不详，意味深长道：“或许会揪出一个意想不到的大家伙。” 她咋舌道：“内鬼的来头很大？” 这……不能吧？ 好端端的，人类为什么会出现背叛者？ 总不会是跟驯兽师一样，与妖兽站在同一阵营？ 可驯兽师却是把妖兽当做工具使唤的，也说不上同一阵营。 楚雪儿思前想后，也猜不出内鬼的动机是什么，又有何好处。 霍兰诺不欲多说，她便不多嘴去问。 两人一道吃过饭，去往工作间，一人一边打坐修炼。 这一幕，倒有些多年道侣的默契架势。 老夫老妻？ 楚雪儿不禁思索，她与霍兰诺，跟寻常道侣有何差别。 也就是没有结成仪式，差了个名分？ 正这么想着，旁边的霍兰诺忽然睁开眼，气息略有变化。 楚雪儿感知敏锐，连忙睁眼去看他。 无需询问，视线触及他泛红的眼尾时，她就察觉出来了。 “你的发情期到了？” “嗯。”霍兰诺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拿出舒缓剂。 他卷起袖口，给自己注射的动作很是娴熟。 注入舒缓剂的同时，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凝视在楚雪儿身上。 目光有如实质，在她窈窕的身段间一寸寸划过。 楚雪儿一直很佩服霍兰诺的自制力，之前吐槽他放纵什么的，那也是他故意放纵的缘故， 假若他不愿，便如此刻，哪怕两人早已滚过许多回，他压根不需要忍耐，却还是忍住了。 扪心自问，换做是她，多半已经扑上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与众不同的霍兰诺，让她心头一阵怦然。 楚雪儿第一次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居然认识了这样一个男子。 一个不甘被兽/欲本能支配的人鱼。 他并不禁欲，他只是骄傲罢了。 第72章 72 夫管严？ “发情期会让你失去理智么？” 楚雪儿站起身, 朝着他打坐的方向靠近。 霍兰诺的气息并不平缓，也说不上急促，但足够她明确判断出此刻他的不平静。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 她已然越来越了解他。 “我不会失去理智。” 似乎是不悦自己被她小瞧了，霍兰诺微微扬高了眉梢。 楚雪儿笑了笑：“我这么问并非不相信你，听乌融说你曾经在没有舒缓剂的情况下硬生生捱过发情期？” 霍兰诺没有否认, 淡淡回道：“那是个不太愉快的回忆，因为我愚蠢的家人们。” 如此强大的人鱼血脉, 年纪轻轻当上城主，名声大显, 却是个不可控的人物。 他们奈何不了霍兰诺, 甚至连让霍家人沾染权力都不容易，因此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 即便不为一己私心考虑, 也希望霍兰诺能尽快尽多地留下他的子嗣。 霍晋玮和韩婄起初是拉红线，各自安排了心目中满意的女生给霍兰诺认识。 屡次遭受拒绝之后, 逐渐气急败坏, 才采用下策。 想在霍兰诺发情期期间动手脚。 为人父母做到这一步，无疑是失败的，传出去还会被外界指责。 他们用尽手段, 把霍兰诺当做配种工具人的举动, 也彻底触怒了他。 亲人之间的关系分裂到不可修复, 霍兰诺连面子工程都懒得做了。 楚雪儿在白涿岛居住，多少知道一些底细。 “人及其容易被欲念支配, 是不是因为你的双亲让权势与财富迷了眼，淡薄亲情, 才让你对欲念如此抵触？” 她设身处地一想, 有些心疼霍兰诺的际遇。 楚雪儿是个孤儿, 幼时被合欢宗捡走之前，还没有记忆。 她不曾拥有过家人，不太明白其中感受。 不过把照顾她的师姐们代入进去，假若师姐们伤害她，算计她，定然会难过的。 “怎么，你要安慰我么？”霍兰诺伸手牵扯她细白的手腕，把人拉过来身边坐着。 楚雪儿摇摇头，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道：“我不是要安慰你，我想让你好过一点。” “如何让我好过一点？”霍兰诺问。 楚雪儿抿抿丰润的唇瓣，道：“我猜想，你厌恶发情期，大抵是怕自己被欲念支配，那一瞬间大脑是空白的么？” “但是你说你不会失去理智，又怕什么呢？” 虽然佩服他的行径，以及坚定的心性，但往后日子那么长，特别是他已经步入修真一途，总不能一直一直忍耐吧？ 就怕忍得久了，变成心魔。 霍兰诺的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唇上，嗓音微哑：“你想帮我度过发情期？让我好受一点？” “我……”她能说自己一时心软有点冲动么？ 楚雪儿想起霍兰诺可怕的持久力，有点害怕。 若不是她有双修心法，若不是修士恢复能力强，她恐怕早就被玩废了！ 楚雪儿不由抬手，搭在自己脑门上，定了定决心：“我可以帮你，你只需把它当做吃喝拉撒一般，饿了进食，天经地义，不用有太多心理压力，你并没有因此败给欲念。” “楚雪儿，你胆子很大啊？” 霍兰诺捏上她嫩乎乎的脸颊，低声笑道：“我刚注射过，症状还没消退，这些话就是在挑衅我的忍耐力。” “便是挑衅你，又怎样呢？”楚雪儿迎男而上，“你的回答？” 该不会真有人决定一直忍耐下去吧，要不要这么固执？ 她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了口，随时可能反悔的。 毕竟奉献自己这种事……楚雪儿不乐意做。 霍兰诺狭长的双眼紧紧攥获她的视线，两人无声对望好一会儿。 不知不觉，他的状态产生了一些变化。 本就深邃的瞳孔，愈加深不可测，幽暗一片，化不开的浓墨中泛起赤红。 炙热的大掌游移到她腰间，一把握住。 修长的指缝之间长出薄而透的手蹼，还有那看上去很是危险的尖长指甲。 楚雪儿一惊，磕磕巴巴道：“你……你冷静一点？” 救命，不是刚打了舒缓剂么？！怎么瞬间兴奋起来了？ 还一下子给她露出返祖的模样，那眼睛都红了！ “怕什么？不会伤到你的。” 霍兰诺歪了歪脑袋，耳鳍上的针状软骨泛着光泽，凑近楚雪儿跟前，温热的呼吸彼此交融。 银发似雪，面如冠玉，他的吻缓缓落下，伴随着轻笑：“顶多劳累一下你。” “唔……” 楚雪儿被他那一笑迷了眼，愣了一会儿，才抬手攀上他的肩膀。 霍兰诺来势汹汹，一手托起她的圆臀，放置到双膝上，让她更好地接受自己所给予的力道。 这亲吻的架势……仿佛要生吞了她，楚雪儿软成面条，忍不住喘息着提醒：“你轻一点……记得轻一点……” 霍兰诺紧紧箍住她，把人揉入硬实的胸膛里。 此刻唇畔含笑的模样，像极了主宰生杀大权的神明，温柔而又冷酷地不肯施与怜悯： “我把舒缓剂逼出体外了。” 他这样告知她。 楚雪儿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错愕：“还有这种操作？” 她看霍兰诺俊美的脸上，猩红眼眸瞩目，写满了‘不会手下留情’这几个字。 偏偏都是她自己招惹的。 瞧瞧，这就是奉献的下场。 现在这年头，谁还要奉献自身啊？是不是傻！ * * * 后来，楚雪儿用亲身经历体验了一把悔不当初的滋味。 她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只记得想要逃走的时候，一次次被捏住脚踝给拖回去。 简直惨无人道。 先前有过一次霍兰诺临近发情期，让她狠狠辛苦了一遭。 但与这回竟是完全不同。 返祖血脉让他的实力冲破九级关卡，身体素质比寻常兽人强悍许多，就连发情期，似乎也有些说法在里头。 楚雪儿昏迷了两次，她堂堂一个修士，还来自合欢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且匪夷所思，霍兰诺未免太过变态了。 醒来后楚雪儿在床上躺尸，感觉自己被这厮榨干了，她精神疲累，四肢百骸却充满灵力。 这违和的感官，让人无语。 “霍兰诺，”楚雪儿扬声叫人，冲着窗边那家伙怒目而视：“你老实告诉我，你的发情期历时几日？” 被提问的某男子，这会儿正逆着光，窗外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那冷白皮侧颜上，投下眼睫的扇形阴影，显然气色极好，神清气爽。 “终于醒了？”霍兰诺迈步走来，居高临下立于她床前，“你睡了大半天。” 什么意思？把她这样那样，还不许她睡大半天？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楚雪儿坐直身子，忍不住揉揉后腰。 可恶，该不会他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吧？ 她作为他的对象，岂不是要累死？ “三天而已，你的体质有待加强。”霍兰诺挑眉，伸手把人捞起来，抱着往浴室走。 他那个泳池大小的浴缸，蓄满了清澈的温水，看来一直开着恒温系统。 “三天？”楚雪儿睁大眼睛，极为不满：“你的口气怎么回事？嫌弃我么？！” 果然温柔什么的，是不存在的，男人骨子里就只会掠夺！ 霍兰诺把她放入温水中浸泡着，掌心托起她的小下巴，笑道：“这般没用，还敢大言不惭说帮我？” “你说我没用？！” 楚雪儿气死了，听听这是人话么！ 她高高耸起的胸前剧烈起伏，霍兰诺留在上面的印记已经消退，这让他感觉有些遗憾。 嘴上回道：“你们师门不是每人有好几个双修对象？你连我一人都受不住。” “你怎么知道我们合欢宗的规矩？”楚雪儿撇撇嘴：“没有道侣的人才会如此。” 通常是会挑选合适的人结成道侣，否则几个哪里吃得消。 况且——“她们即便有几个对象，也没有连着三天三夜双修的，纵欲伤身，修士也是人！” “哦？”霍兰诺似笑非笑：“没有道侣的就专注一人，那我是你的道侣么？” “我……”楚雪儿一拍水面，溅起水珠在他脸上：“你不是嫌弃我无用么，尽管找有用的人去，跟你大战三天三夜！” 霍兰诺看她两眼，也不逗她了，取了洗发水抹在她头发上，揉搓起泡泡，给她洗头按摩。 虽然有清洁术，但泡澡和按摩，能令人身心舒爽。 楚雪儿气了好一会儿，不主动与他说话。 随后整个人放松下来，懒洋洋的，那股子气恼才渐渐消去。 霍兰诺在一旁‘做小伏低，任劳任怨’，替楚雪儿吹干发丝，才继续前面的话题。 “道侣的事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楚雪儿通过明亮的镜面，看到他此刻的神情。 霍兰诺嘴角牵着一抹浅笑，道：“不考虑给我一个名分么？” 楚雪儿多少有些意外，“你要与我结成道侣？” 她问道：“为何突然有这个念头？” “怕你受不住跑了。”霍兰诺一本正经地回答。 他这般温和含笑的模样，让楚雪儿一阵不适应。 她后退半步：“你正常点……” 态度未免太好了，像极了正在使坏的欺诈师，正在给她下套呢吧？ 霍兰诺上前一步，堵住她的退路，慢悠悠道：“你劝我不要过度忍耐，如今我想让你背负应尽的职责，有问题么？” “职责？”楚雪儿眨眨眼，一脸无辜。 “嗯，”霍兰诺低下头：“有了名分，往后每个月都有你尽义务的时候……合法的。” “……” 什么叫打蛇随棍上，这人真是半点不客气的。 楚雪儿主动提出帮忙，他同意了，并且举一反三，一口气把更长远的以后都谋算进来了。 虽然——她原本也是这个打算。 见她不说话，霍兰诺捏了捏她手心，“你在迟疑什么？” 楚雪儿收紧柔软的掌心，握住他的指尖，反问道：“名分重要么？还以为你不在意。” 如今这个花花世界，人们的思想比之修真界，只会更加开放。 楚雪儿虽然涉世不深，也知道外面的情侣分分合合，却不结婚。 可见一个合法的名头，没什么重要的。 “我贪心不行么？”霍兰诺理直气壮一挑眉。 他完全不准备掩饰，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就是贪得无厌。 楚雪儿整个人、她漫长的未来……全部，都要属于他。 楚雪儿心头一阵怦然，疑心或许没人能拒绝得了此时的霍兰诺。 他看上去很认真。 说出口的话语又似乎在袒露什么。 她察觉到了，却又怕会错意。 楚雪儿不敢太快答复他，她慎重道：“容我考虑看看。” “考虑多久？”霍兰诺稍稍眯起他狭长的眼眸。 “这个……不好说。”楚雪儿挣开他的手，轻咳一声。 她必须要好好想想。 霍兰诺这个道侣人选，无疑是很好的，能力强大，且热衷于双修。 堪比大补丹。 只是他这个性子……说一不二，太霸道了点。 楚雪儿生怕自己上了贼船后，就被吞得渣都不剩。 甚至现在她的处境也没好到哪去……这不时时被霍兰诺督促着么？ 以后他岂不是更加变本加厉管着她？ 夫管严？？ 第73章 小骗子 楚雪儿有些疑惑, 霍兰诺怎会突然兴起结为道侣的念头。 直至隔日，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同胞弟弟霍惊羽来了。 手里拿着一份请柬，是霍家老爷子给楚雪儿的, 邀请她到岛上吃个便饭。 吃个饭还要下帖子，显得颇为正式。 “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么？”楚雪儿扭头看向霍兰诺。 生日宴那天，她被这厮给逮去了休息室, 与老爷子匆匆打个照面，压根没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所以她拿不准, 霍老先生对她的存在是什么态度。 霍兰诺道：“我爷爷比其他人明事理。” 意思是不像他的双亲胡搅蛮缠？ 楚雪儿一点头：“这样……那我就去吧。” 霍惊羽见状笑道：“爷爷对嫂子挺满意的，不仅要见你, 就连后续接待你家人的事宜都考虑到了。” “接待我的家人？”楚雪儿惊了, 老爷子这样目光长远么？ 这是认真在考虑她与霍兰诺的婚事？ 楚雪儿碰了碰霍兰诺的后腰，问道：“是你跟你爷爷提起的, 还是他主动催婚？” 对她来说发展太快了呢。 “不要戳男人的腰。”霍兰诺捏住她的手指，道：“他想见你, 正好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楚雪儿瞪他一眼：“你什么想法？怎么好像先跟老爷子通过气了, 才来与我沟通？” 她可是昨日才知他的打算！ 边上的霍惊羽偷笑一声：“嫂子有段时间没露面，外界对我哥的言论不太友好，他急了。” 未料到听见这种消息, 楚雪儿好奇问道：“什么言论？” “咳……”霍惊羽手握成拳在嘴边轻咳, “我不好说……” 这当着老哥的面, 就怕说出来被迁怒哦。 “多嘴。”霍兰诺的视线凉飕飕地落在他身上。 楚雪儿出关没几天，很多要紧事需要她动手, 暂时腾不开身去网上冲浪。 这会儿也不指望霍兰诺解惑，直接自己上论坛扫一眼便知舆论风向。 霍兰诺在民众心中的威望极高, 他身上竟然有‘不太友好’的言论？ 楚雪儿筛选高楼帖子查看, 很快就了解到事情始末。 归根究底, 还是因为丹药分摊不均，惹来其他城市的埋怨。 珍贵的丹药数量不多，永郾城占了大头，后面的河泽占小头，剩下的才抠抠搜搜分给另外几城。 楚雪儿若一直持续炼丹，倒也无事，偏偏她闭关了三个月。 炼丹师打从一面世，身边就有个霍兰诺，大家都默认，她是他的人。 能把丹药分到手，哪怕少一点，其他城市也是感念在心，眼红只能憋着。 直到彻底断粮，就憋不住了。 倒是不敢声讨霍兰诺，不过把霍老爷子过寿时的帖子给挖起来了。 那会儿楚雪儿让指环迷了心眼，霍兰诺不放心她，全程盯紧了。 帖子里说他粘人，占有欲掌控欲强盛。 当初是调侃八卦吃狗粮，现在被有心人顶帖，怀疑楚雪儿被霍城主圈禁，不让她炼丹了。 网络上的言语总是传播极快，圈禁一说没有太多人信，只是到底犯了嘀咕。 一会儿说霍城主心疼楚雪儿，不让炼丹了，一会儿又疑心他舍不得分出丹药，企图全部占为己有。 永郾一城独吞？谁能允许！ 这些言论闹了半个多月，不见楚雪儿现身，便有人呼吁见她一面，确定人身安全。 “那么多人想见我？你怎么不提这事？” 楚雪儿啧啧摇头，霍兰诺不让她及时辟谣，反而想把两人的关系合法化。 可以预见到他突然公布那日，估计[炼丹师遭霍城主控制]的说法就要冒出来了。 不如她本人现身说法来得快捷有效。 “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好见的。”霍兰诺对此不以为意，不屑一顾。 霍惊羽大胆拆台：“我哥不希望你在媒体面前露脸。” 平日里虽然有偷拍的，但未曾得到允许把照片泄露出去，惩罚很严厉。 特别是楚雪儿身份特殊，安全级别更高，无故宣扬她的长相，可按照判城罪论处。 万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严防死守，不如一开始就把隐私保护好。 “原来是为我着想，所以独自背下黑锅？”楚雪儿不由一笑，道：“我不露面也行，多做点丹药分出去，谣言自破。” 短时间内她没有再次闭关的打算。 而提升境界，金丹期距离元婴要很久很久。 越是后面，向上飞升一个阶段就越难。 送完请柬，霍惊羽就被霍兰诺无情而迅速地赶走了。 可能是嫌弃他聒噪吧。 * * * 气候愈发寒冷，永郾城地处南方沿海一带，不会下雪，但为了草药植物更好生长，最好配备恒温设备。 楚雪儿不懂现代科技，霍兰诺做主给她买了。 这举动很贴心。 恰巧楚雪儿的药田换了一茬草药种类，正需要恒温的生长环境。 网购来的幼苗品相普通，为了提高成丹率，她得培育筛选两轮，以期得到中等品草药。 在着手炼制蓄力丹之前，楚雪儿拿着她闭关期间累积下来的材料，一遍遍地炼已有的丹药。 补充被耗空的库存。 回息丹无疑是最稀缺的，它炼制难度高于生骨丹，恢复精神力的效用实在，兽人们恨不能人手储存一罐。 楚雪儿便优先死磕这个，不断重复自己的机械性动作，不知疲倦。 忙过两天，到了前往伊宁岛赴约的日子。 天公不作美，晴了好些时日的天空突然飘起雨来。 雨水淅淅沥沥，阵仗不大，只是那股寒气无孔不入，湿冷极了。 楚雪儿虽是修士，比常人耐寒耐热些，却也感受到了南方冬天的不善。 海面上寒风凛冽，能渗进人骨子里去，比之下雪也不遑多让了。 伊宁岛位于边缘海域，霍廉驻守此处，再往外就是外海了，妖兽频频前来骚扰。 楚雪儿跟随霍兰诺登岛时，透过敞亮的玻璃窗，看到好几列巡逻队伍，严阵以待。 她不禁疑惑：“好像轮班人员变多了？” 按理说生日宴那天人多眼杂，更应该重视安保工作才是，而现在不年不节的…… 霍兰诺蹬着大长腿下车，他衣着休闲，蓝绿的条纹衬衣配亚麻色裤子，在这阴雨绵绵的海岛上保持着清爽。 他目眺远方的海平线，道：“海里刮风起雨，妖兽就不安分了。” “妖兽还要挑着日子作乱？”楚雪儿皱眉。 霍兰诺把伞撑到她头顶，淡淡道：“大自然给它们施与压力，它们惶恐游窜，人类只能多加防范。” “保卫家园的人都不容易，”楚雪儿由衷道：“老爷子真厉害！” 霍廉160岁高龄，哪怕是体魄优异的兽人，也该安享晚年了。 他却是不服老，盘踞伊宁岛多年，老当益壮。 统领着人数并不很多的队伍拦截妖兽，给后方的人减轻许多压力。 海底的防御不比陆地上，正是有这些岛屿层层把关，才构成永郾城安全的内海。 楚雪儿对霍老爷子肃然起敬，进入玄关后，打定主意让自己显得乖巧一些。 只是…… 霍司蓉已经抢先一步到了，两人进去后，就看到她在老爷子身旁殷勤端茶送水的一幕。 那嘴里叭叭说个不停，以楚雪儿对她粗浅的了解，多半没好话。 霍惊羽听见动静迎了出来。 霍兰诺面无表情的询问他：“姑姑为什么在这？” 霍惊羽正头疼着呢，偷偷撇嘴道：“原本没请她，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大清早就过来了……” 霍司蓉是霍廉老来女，最年幼的一个孩子，难免偏宠了些。 等到发现她跋扈任性的时候，已经有些太迟了。 霍廉在她三十岁之后就把人赶出伊宁岛，自己独立去，不过这措施没什么用。 霍司蓉的哥哥嫂嫂侄儿们太多了，随便哪里蹭一手，她就能过得逍遥快活。 只霍兰诺例外，在他这里，她蹭不到好处，反而可能吃教训。 最有出息的侄儿，他拥有的一切最终会便宜了谁？ 可不能是连兽人血脉都没有的楚雪儿！ 这个点上，霍司蓉与韩婄的想法出奇一致。 在她们看来，楚雪儿就跟‘生不出孩子还勾着男人不放’的女人一样。 她无法为霍家延续血脉。 那些非兽人的普通孩子？他们算什么血脉？生下来也是废物。 话虽然难听，却是现在许多人心中所想，无法规避的现实。 霍兰诺带着楚雪儿走向茶几，霍司蓉安静下来，端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白发苍苍的霍廉神采奕奕，招呼两人过来喝茶。 楚雪儿适时递上自己带来的灵茶，给长者送茶叶，什么时代都不会错。 “姑姑在说什么，让我们也听听？”霍兰诺淡淡一抬眼，望向霍司蓉。 霍司蓉心里杵他，面上镇定自若的笑道：“你不是谈婚论嫁了么？我这做姑姑的不得关心关心？” 霍惊羽摇摇头：“姑姑也太心急了，到时候商量好，自然会通知你。” 霍司蓉呵呵一笑：“兰诺的事情不是小事，正巧我还没听说楚雪儿提起她的家人，这不好奇么？” 好奇是假，看热闹是真。 霍晋玮去查了楚雪儿的底细，本以为查不出什么东西，毕竟现在重视民众的隐私保护。 谁知稍稍一查，就发现她先前是个黑户，在河泽才弄了个身份序列号！ 这结果把他们给震住了，现在这年头黑户的人并不多，虽然一些家庭偏心，区别对待非兽人，可也不至于随意丢弃。 楚雪儿为什么没有登记？她家里是有多不堪，或者有过什么糟糕的经历？ 毕竟她长得貌美，不像生活中受到虐待的样子…… 甚至……会不会被人圈禁了？霍司蓉得知后，第一时间想了很多，都是她曾经看过的奇葩新闻。 哪还能坐得住，必须马上让她爸知情！ “别人的私事，你好奇个什么劲？”霍廉皱眉看着霍司蓉。 霍司蓉在老爷子面前不敢放肆，一脸乖顺道：“要成为我侄媳妇，还不许我过问么？” 霍廉一敲桌子：“管这么宽，先搞定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再说。” “爸！”霍司蓉不满得很，“一码归一码，提我做什么。” 楚雪儿与霍兰诺对视一眼，没想到他们对她身世的好奇是认真的。 她哪有家人？少不得搬出当初在河泽登记时的那一套说词了。 楚雪儿笑了笑，直说自己没有亲人在世上了，教她炼丹的奶奶早已不在。 至于父母，断绝关系，以后不会再联系。 “就这样？”霍司蓉对这个故事并不满意，问道：“你爸妈为什么不给你登记身份？” 楚雪儿挑眉道：“有些血肉至亲，生来相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奶奶那么大本身，还管不了他们，护不住你？”霍司蓉质疑道，以前可从未听说炼丹师。 “老人家对自己的孩子容易心软，你应该深有体会。”楚雪儿意有所指。 霍老爷子刚直不服老，他底下的幼苗有长歪迹象，也没见他狠手掐苗呢。 不过霍家的家风变成如此，跟他常年驻扎伊宁岛脱不开关系，到底是疏于管教了。 “不开心的往事就别说了。” 霍廉目含警告，霍司蓉不得不稍微收敛自己那点小心思。 霍晋玮只能查到楚雪儿原先是黑户，登记时录入的详细内容无从得知。 她无法判断楚雪儿的言论是否属实。 不过有一些丑话必须说在前头。 霍司蓉抿嘴道：“你与你父母断绝关系，可血缘还在，得知你成为城主夫人，他们不会过来敲竹杠吧？” “姑姑！”霍惊羽无语了，一直知道她嘴巴不饶人，没想到还敢当人面这样。 霍兰诺抬手，把他按回去，淡淡开口：“我看姑姑是无视了我的存在。” 霍司蓉自以为捏住楚雪儿的短处，倒是忘记了他的为人。 霍惊羽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冲霍司蓉乐道：“我哥对待厚脸皮的亲戚，可从来不手软的。” 想占便宜，没有的事！ 姑姑不就是屡次想蹭好处失败的人之一么！ 在霍兰诺这里，公私分明，谁也别想越界，他能拦住身后那群贪婪的目光。 别说一个姑姑，亲爹都讨不着好。 霍司蓉被兄弟俩这么一挤兑，彻底笑不出来了。 楚雪儿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的父母永远不会来找我，而且，我眼下没打算结婚。” 她虽然对霍兰诺满意，可还没下定决心与他捆绑呢，什么城主夫人？ “嗯？”霍兰诺扭头望过来。 其余三人的目光撞到一块，各自反应不同。 霍廉哈哈笑道：“别误会，我老头子请你过来吃饭，不是催婚的，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他不过是表个态，承认楚雪儿的存在。 霍兰诺没拆楚雪儿的台，家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霍司蓉讨了个没趣，午饭不吃就告辞离开。 剩下老爷子与三个年轻人，倒是气氛融洽，宾主尽欢。 饭后，楚雪儿两人还没走，霍兰诺年幼的小堂妹来了。 便是那位先前在寿宴上请来诸多媒体朋友的霍子焓，她的梦想是进军演艺圈，在荧幕上发光发热，受千万人追捧。 霍子焓青春年少，正是活泼的年纪，很得霍廉喜欢。 经过造势宣传，目前已经有了点知名度，都知道她是霍家小公主。 但——这样还不够。 仅仅霍家给予的身份，充其量做个网红。 想要获取更多人的喜爱，必须亮出真本事。 霍子焓已有成算，她决定办一场义演，聘请助演，送给清缴队炒一番热度。 光她自己不行，义演得有个响亮的名号，才能被大众注意到。 为此，她需要霍兰诺和楚雪儿的帮助。 “这位就是我未来嫂嫂了吧？”霍子焓巧笑嫣然地跟蹦跶过来打招呼，“你好呀，我是堂妹霍子焓。” 楚雪儿侧目，回以一笑：“叫我雪儿就好。” 霍子焓还挺自来熟，跟楚雪儿闲聊几句，自然而然的掏出她的义演请帖，“雪儿，我想请你做我的嘉宾哦~” “什么嘉宾？”楚雪儿面露不解。 她不太懂义演是什么，也不清楚嘉宾是干嘛的。 这类比较陌生的名词，只能让霍兰诺解释一下了。 霍兰诺不解释，他听完她的提议就表示拒绝，道：“清缴队不需要这些，楚雪儿也没空。” 论纪律论辛苦，清缴队比军部的人轻松多了。 即便没有入伍，每个人也有身为公民该尽的义务，何况队员们领取高额薪水，配备丹药。 这是他们的工作，拿了报酬，自然要付出。 还要看什么表演鼓舞士气？ “哥哥，你不同意？”霍子焓就知道这个堂哥不会轻易答应，不近人情！ 她当即撇下眉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霍兰诺不为所动：“我无法同意。” “为什么？义演可是免费的！”霍子焓嘟起嘴巴。 “开了先例，以后其他人也要来送温暖，我是要拒绝还是接受？”霍兰诺一挑眉，道：“不用再提。” 他不允许那些网红明星拿清缴队或者军部做噱头。 真想犒劳他们，过年多得是机会，各种汇演热闹着呢，那时候不收演出费不就是了。 “爷爷~”霍子焓跑去霍廉跟前撒娇了。 霍廉深知她磨人的功力，想了想劝道：“义演可以送给其他群体，为这座城市奉献自己的人很多，也不是非要清缴队……” 霍子焓摇头不依：“但是现在只有清缴队是人们最关心的。” 那可是自带热度。 毕竟城外的安全，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一些人期望着永郾城能扩大规模，把更多的土地囊括进来，大家也能分到一些耕种面积。 因为妖兽的威胁，人类活动范围非常局限，为了最大化利用耕地，几乎不会把田地分给民众。 实在是捉襟见肘，不够分。 霍子焓并不掩饰她想蹭热度的心思，她就是想要红起来成为大明星嘛。 炼丹师同样是大众目前所好奇的对象，作为流量密码，若是以嘉宾身份亮相，她让人操作一番，肯定是一个火热头条。 霍兰诺面无表情戳破她的美梦：“楚雪儿不会对外界公布她的容貌。” “什么？”霍子焓大为不解：“做什么要遮遮掩掩的，她不想名留青史么？” 以炼丹师目前的作为，生骨丹和回息丹，肯定要在书上记一笔的，再附上肖像，理所应当。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哥哥居然拒绝？！ 霍子焓不信会有人对于扬名这件事无动于衷，索性越过霍兰诺，拉住楚雪儿的手。 “雪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和你哥的想法一样，”楚雪儿眨眨眼，道：“我不喜欢每个人都认得我，我又不认识他们。” 想想就有点恐怖好吧？ 她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就怕贼惦记。 这世界很多高科技手段，都是楚雪儿不曾见识的，她觉得自己很容易中招。 霍子焓愣住，难以置信。 她做梦都想红，想被所有人认识，被他们记住，居然有人不愿意？ “你们怎么就那样死板呢！” 霍子焓气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一扭身跑了。 “这孩子，太失礼了。”霍廉嘴上数落她一句，一边给楚雪儿表示歉意：“她年纪小，我行我素惯了，还不懂事……” 楚雪儿并不介意，霍子焓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随口拒绝一个邀约罢了。 霍廉转向霍兰诺道：“你的决定是对的，如今太多人盯着我们永郾了。虽然那些高层必定都有楚雪儿的资料，但也不能因此公之于众。” 不说别的，普通人大多不乐意成为公众人物。 上街时一举一动被人留意着，哪还有隐私与自由。 “我不喜欢那种感觉，想必她也是。” 霍兰诺嘴角噙着一抹笑，牵起楚雪儿的手，告辞离开。 * * * 从伊宁岛出来，楚雪儿偷偷在网上搜了霍兰诺，果真是找不到图片和视频。 网上几乎没有留存他的容貌，看网友评论，之前曾经泄露过，惊为天人，后来被下令清理了。 在智能程序的监督下，就连一些比较私密的论坛，也别想流传霍兰诺的照片。 楚雪儿回想霍兰诺在外面的时候，少有被人认出来，可见是真的保护周到。 他这个举动杜绝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正这么想着，驾驶台边的霍兰诺突然道：“我们的婚礼，如何办得隆重盛大，又不外泄太多信息呢？” “什么婚礼？？”楚雪儿歪了歪脑袋。 霍兰诺修长的食指轻敲台面，“到时可不能传出视频。” “……”楚雪儿不禁陷入沉思。 这中间是不是省略了什么桥段，他们已经谈到婚礼了么？ 她揉揉脸蛋，让自己清醒过来，道：“霍兰诺，我们先不结婚。” 霍兰诺轻飘飘斜过来一眼，“让我猜猜，你不愿嫁我，是因为我家里的事？” 楚雪儿半点没犹豫，点头道：“不错。” 她的意思是两人可以结为道侣，按照修真界的规矩来，昭告天地，坐实关系。 但是不能结婚。 因为结婚是兽人世界的规矩，也是给他们看的，这关系传出去，只怕马上就要迎来被催生。 恐怕还一边催生一边嫌弃她不能诞下兽人血脉。 想想就糟心。 虽然楚雪儿可以不去顾忌他们，但到底授人话柄，容易被扣大帽子，届时吵吵闹闹的，岂不多费精力。 “真是可恶。”霍兰诺的大手捏上她白皙细腻的小下巴。 半敛着眼眸道：“享用我那么多好处，夜夜笙歌，却不叫我名正言顺。” “什么夜夜笙歌……”楚雪儿厚着脸皮小声反驳：“要不是我拦着你，指不定谁先累死。” “难道你没拿好处么？”他挑眉轻哼。 对此，楚雪儿不能否认。 她连忙表示自己有办法：“你不就是担心外界对你的恶意揣测么？我多炼丹，谣言不攻自破。” 也不是非要两人结婚，才能平息。 至于那些暗地里打她主意的人，她相信永郾城不会轻易弄丢炼丹师的。 楚雪儿自己不跟霍兰诺闹掰，就不可能去其他城市发展。 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深了，知道彼此的秘密，比结婚关系还要牢靠。 “还有呢？”霍兰诺的表情并未阴转晴。 楚雪儿抬眼，凝视他长翘的眼睫毛，问道：“我多说点你的好话？减轻你的压力？” “我需要这个？”霍兰诺冷嗤一声。 楚雪儿对他这表情可太熟悉了，当即两手抓住他冰凉的耳鳍，“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不答，只那颜色浅淡的薄唇微微翘起。 楚雪儿软软的小手摸过他耳骨，嘀咕道：“你最好对我客气点……” 别狮子大开口！ 后腰忽然攀上一只大掌，按住她往前压进他硬邦邦的怀里。 “你得补偿我，”霍兰诺低下他精致的头颅，埋首在她耳畔：“有些事情，总不能一直是我主动。” “嗯？”他低低一笑。 “就这？”楚雪儿缩了缩脖子：“我又不是没主动过，今晚就给你做饭！” 把她的第一次……下厨献给霍兰诺！ 感恩戴德吧！ 霍兰诺却不跟她玩文字游戏，张嘴含住她的肉耳垂，抿了一口：“我要你拿出一套新的双修秘法，手把手教给我，你们宗门不是藏书丰富么？” “什么？”楚雪儿耳根麻痒。 万万没想到，先前她有意无意彰显自己的宗门底蕴，被他记住了，还企图让她‘自食恶果’？？ “如果我说没有藏书丰富这回事……” 她张口欲言，霍兰诺直接侧过脸，咬住她的下唇： “你以为我会信么？小骗子。” 第74章 故意的 楚雪儿整个人被困在驾驶台上, 左右脱身不得。 但是她没打算屈服，倘若迫于淫威，拿出新一套双修秘籍成全这厮, 以后的很多个夜晚，她都会后悔！ 她义正言辞地表示拒绝：“双修是以增长修为为最终目的，少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姿势。” “哦？”霍兰诺银白的发尾旋过她肩头, “既如此，你们合欢宗研究出那么多秘籍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让双修更快乐了。 不能沉溺声色, 不代表不能享受。 沉溺与享受是不同程度的入迷。 楚雪儿反手抱住霍兰诺的腰身，把脸埋入他怀中, 闷声道：“我嘴巴没你厉害, 说不过你，反正我就是不给。” 看他能怎么样？ 这下子, 霍兰诺一个垂眸，只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了。 他扬起眉梢：“这是在撒娇还是在耍赖？不是说要补偿我？你可是拒绝了我的求婚。” “也没有完全拒绝吧, ”楚雪儿纠正道：“我们都要结成道侣了。” 她是修真界人士, 在她看来，道侣的名分不比夫妻差什么，甚至昭告天地彼此立誓, 更为慎重。 霍兰诺轻哼一声：“我这人贪婪, 偏要你补偿呢？” 楚雪儿闻言, 抬起脸来，不无无奈的望着他：“受到外界言论困扰的人不是你么？这段时间我要加紧炼丹解救你, 你莫要粘人。” 他却是不领情：“我不需要你解救。” “可我非要救。” 楚雪儿摆出一副大忙人的架势，希望他不要妨碍自己上进。 悬浮车尚未抵达白涿岛,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本就阴沉的天空, 愈发黑暗。 楚雪儿被吸引了目光，黑云压城城欲摧…… 此时的大海是可怕的，波涛汹涌，散发着吞噬的不详气息。 在视线不清的远方，海平线与天边乌云交接，一片暗沉。 整个天幕仿佛要砸下来，衬得人类实在渺小无助。 楚雪儿倒不害怕，近在咫尺的闪电乌云、有如恶兽的海洋，在经历过雷劫之后，有了面对的力量与勇气。 只是对于大自然造就的气候，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 这样的气候，也让霍兰诺想起雷劫。 虽说对合欢宗的其他秘籍有些好奇，不过来日方长，他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道：“有心炼丹是好事，早点把救命丹药弄出来，懂？” 说着食指卷起她的青丝，稍稍一扯。 楚雪儿瞪他一眼，解救自己可怜的头发。 “怕什么，我才迈入金丹期，下一个境界不知要历时几年……”她的时间还算充足。 不过——“你肯定比我快进入元婴期，到时候可能会有危险。” 他们两人缺乏指引，瞎捉摸修炼晋升，越是后面难度越大，不是筑基金丹那般轻巧的。 在修真界，民间散修也有不少自己摸索到金丹期的，再往上却是没有。 一来缺乏资源，二来是雷劫难渡，许多人死在这关卡。 楚雪儿突然有了紧迫感，为了霍兰诺，她也该努力提升炼丹能力。 “我去解决一下妖兽。”霍兰诺朝着窗外微微侧目。 压迫的气候引起妖兽的躁动不安，楚雪儿也感知到了。 他收回环固在她腰间的手，站起身问道：“你自己在车上行么？” 楚雪儿一摇头：“我没关系，你去吧，让我看看你九级的战斗力？” “在这里用九级的力量？”霍兰诺表示拒绝。 杀鸡焉用牛刀。 他想了想，摊开手心，凝聚起一股灵力：“不如试试这个。” 他几乎没有用灵力战斗过，凭借兽人的异能足够杀遍四方。 此刻把它凝结成一条长长的鞭子，左右一甩，倒也得心应手。 霍兰诺翘起嘴角，一手打开车门。 狂风呼啸席卷入内，吹乱他满头银色发丝。 没有跟楚雪儿多说什么，他旋身一跃而下，潇洒利落，消失在她视野内。 “用灵力鞭对付妖兽么？”楚雪儿咋舌，这样很耗费灵力的。 修士创造出招数，就是为了在节省灵力的情况下，把杀伤力最大化。 不过看霍兰诺兴致勃勃的样子，想来运作并不吃力。 楚雪儿留意着他的大致方位，隐约听到了被风吹散的嘶吼。 本就不平静的海面，愈加动荡，妖兽庞大的身躯激起浪花，足足有几层楼高。 闹腾了没多久，一切逐渐平息。 霍兰诺回来了，当真是速战速决，衣不染尘。 他身后还跟着三台小型战舰，正贴近水平面低空飞行。 “巡逻队的人来了，交由他们善后，我们可以回去了。”霍兰诺迈出大长腿，径自走向驾驶台。 楚雪儿瞧着底下，战舰转换形态，变成一艘潜水艇，沉入海里。 她摸摸下巴：“为了内海的安全，每天要出动不少巡逻队吧？” 霍兰诺点了自动驾驶，目的地是白涿岛。 他没有回头，淡淡道：“永郾城外清理得差不多了，原本下一步是该把人手调往海域，不过……” “情况有变？”楚雪儿歪了歪脑袋，接过话茬。 霍兰诺道：“云径城的城主你见过吧，她是个没耐性的，一直坚持优先把云径城收复回来。” 重建云径城，首先要保证它周围的安全清静，才能安心施工，免遭破坏。 楚雪儿点头：“我记得她，头上有牛角，力气很大的一位女兽人。” 个人特征很鲜明了。 当初河泽一口气接收那么多云径城民众，压力很大，能够理解她的着急。 给大家重建家园，优先级确实更高一些。 思及此，楚雪儿想到另一件事，“你们最近准备去河泽了？” 正好狄冉君在念叨着要请雇佣兵把父母接过来，这不就是个好时机？ “年前可以搞定这件事，”霍兰诺略一挑眉，道：“在此之前，先把宋筠收监了，一起带过去。” 楚雪儿微愣：“哦，对，她是河泽的人。要交给陶城主定罪么？” “不需要。”霍兰诺眼底一片冰冷，语气凉薄：“把人送给他，是为了让他对宋家有个交代。” 宋家是药材商，对河泽有贡献，他这是给陶东林足够的脸面。 不过，按照流程定下的罪名，宋筠将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去了河泽也别想有空子可钻。 楚雪儿眉心一蹙：“你既决定对宋筠出手，已经考虑过如何对付邪修了么？” 抓一个宋筠，无法根治问题所在。 霍兰诺撩起眼皮，觑着眼望她，突然不接话了。 “怎么了？”楚雪儿没看明白他的脸色，歪了歪脑袋，整个人往前凑。 霍兰诺斜靠在椅背上，任由她接近自己，鼻翼间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芬芳。 他随口回道：“邪修不在宋筠身上了。” “什么？” 楚雪儿不由惊讶，“什么时候发生的？它跑去了哪里？” 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没听说？ 敌暗我明的情况最糟心了，宛如暗处窝了一条毒蛇，无时无刻不在虎视眈眈。 “它在——”霍兰诺嘴角隐隐带上几分嘲弄：“在袁乙静身上。” “咦？”楚雪儿更加震惊了。 这是什么，师徒‘深情’会合？ 她连忙问道：“它是袁乙静弄死的吧，那干尸还走哪带哪呢，现在去找他，莫不是已经有报仇的能力了？” “倒也没有，”霍兰诺按住躁动的她，耐心解释道：“它还是一抹元婴，不具备行动能力，之所以跑去找袁乙静，无非是狂妄自大。” 邪修笃定这群人奈何不了它，既然已经被识别了真面目，索性不再伪装成系统，堂而皇之跑去恶心袁乙静。 这个举动耐人寻味。 但不难看出，它急了。 自己养大的狗崽子，有朝一日变成了狼崽子。 反咬它不说，听闻还归顺人类，一副准备做个好人天天向上的模样。 谁知道邪修的心境有何变化。 它认为兽人世界，没人能对付一抹元婴，所以霍兰诺说它狂妄。 “它的目的是什么？”楚雪儿百思不得其解。 霍兰诺轻嗤一声，眯起他那双狭长的眼眸：“或许，是为了拖死袁乙静。” 多半是听说了永郾要对付它这个假系统，才做出这种举动。 目前为止，吸收了师傅灵力的袁乙静是兽人世界修为最高的人。 虽然他战斗不太行，但继续放任下去，焉知没有碾死一个元婴的那天？ 邪修附到他身上，或许可以借永郾之手，把这驯兽师一起除去。 即便不除，也能起到干扰作用，袁乙静瞧着就很容易生出心魔的样子…… 到时候，没有驯兽师协助的清缴队，便不会进行地那般顺利了。 霍兰诺稍一思索，前面几个都不足为惧，只一点，袁乙静这人，于心魔这块属实是高风险。 他一手斜支着脑袋，道：“为稳妥起见，永郾会加大对他的监管力度，你也不许私自去探望他。” 区区一抹元婴，他并不怎么放在眼里，别让它到楚雪儿这钻空子即可。 “袁乙静不会有事吧？” 虽然在楚雪儿心里，袁乙静那么变态的一个人，理应不怕报复。 但邪修的性命折在他手中，那可是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 悬浮车抵达白涿岛码头，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霍兰诺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他能有什么事。” 楚雪儿踩着小碎步缀在他身后，小声嘀咕道：“真是冷漠的城主呢。” “你在说我？”霍兰诺浅蓝色的耳鳍微微一动，不好意思，他听力很好。 楚雪儿轻咳一声：“人家改邪归正了，不也是永郾城的市民么……” 霍兰诺突然停住了步伐。 高大的身形杵在她面前，楚雪儿一个刹车不及，直直撞上他背部。 不容忽视的两团软玉撞上去，惹来他低头一瞥，“怎么，你在担心他？” “你为何停下也不说一声……” 楚雪儿皱巴着小脸，撞得太用力，她胸前好痛，鼻子也差点遭殃！ 没好意思当面揉，那动作不太好看，只能没好气地数落他：“我问一句就说关心他，你们男人真的很擅长扣帽子呢？” 还喜欢乱吃醋！ 提到袁乙静就沉着个脸，她和他压根没有半点可能，也不知在介意什么。 楚雪儿颇有点气鼓鼓的，认为这人骨子里霸道惯了，真是难相处！ “在心里骂我？” 霍兰诺伸出手来，宽大的手掌托起她白净的粉腮，缓缓用指腹按压。 “还给我摆脸色……”他低笑一声，弯下腰，凑近过来，在那诱人的脸蛋上吮了一口。 同时一只手攀上她胸前，含糊道：“我给你揉揉，就不痛了。” “滚！” 楚雪儿反应快得很，立即竖起眉头，毫不客气拍掉他的爪子，“这还在外面呢！” 虽然白涿岛是私人领域，外人不得擅自踏入，可不代表岛上就能为所欲为，那无死角监控并非摆设。 霍兰诺把她羞红脸的模样收入眼底，若有所思：“说起来，我们还未试过在外面……” “在外面什么？”楚雪儿宛如某种小动物，瞬间警觉。 两人正好走到一块壁石附近，霍兰诺长手一圈，就把她给困在怀中。 高大的身影全然笼罩住她，空间霎时逼仄起来。 “你想干嘛？奉劝你不要乱来……”楚雪儿抬手抵住他逼近的胸膛，却只是徒劳。 霍兰诺的唇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雨过天晴，适宜双修。” 楚雪儿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瞪直了眼道：“在外面是万万不行的，我坚决不同意！” “如果我非要呢？” 他俯身，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放大的俊颜就在眼前，他们亲吻过许多次，但楚雪儿依然会为这样的距离而心慌不止。 不过，有些事情是绝不能放任的。 楚雪儿两手捧住霍兰诺的脸侧，手指攀上他的耳鳍，凶巴巴示威道：“小心我揪掉你的耳朵。” 人鱼属兽人不可能没有弱点吧？ 霍兰诺在返祖状态时，皮肤防御力十足，她的牙齿都咬不动，那弱点应该不在身上。 楚雪儿猜测，或许是他的……耳部？ “你试试？”霍兰诺稍稍侧过脸，主动把自己的耳鳍送入她掌心。 在楚雪儿捏住它的时候，他一手钳住她的腰臀，托高身位，贴上自己的薄唇。 “别……”楚雪儿挣扎。 她没忘记这是在外面，有监控的！ 细白的指头掐在冰凉的耳骨上，想叫霍兰诺吃痛，他却不为所动。 楚雪儿眨眨眼，看来是她想错了，这人的耳朵并没有什么稀奇嘛？ 她正琢磨着，忽然腰间被他一捏，瞬间软了力道。 乖乖软在霍兰诺怀抱中，任他施为。 “不行……不行……”楚雪儿被掠夺了呼吸，一阵无力，心里急得很。 原本敛下眼睫的霍兰诺，缓缓睁开，露出已然猩红的眸子。 像是最璀璨的红宝石，散发着迷人幽光。 楚雪儿一愣，“你怎么又……” “我的耳朵好玩么？”他嗓音低哑：“你手心很热，它清楚感知到了。” “……”所以摸摸耳朵就兴奋了么？ 楚雪儿顿时不敢碰了，转而去捂住他的双眼，“不要看我，我要进去了，放手。” “不放。”霍兰诺理直气壮，手还不老实。 楚雪儿是真急了：“你喜欢被人参观么？快点放我下去！” 那码头管理处的人不会看监控么？ “害怕么？”霍兰诺浅笑着一眨眼，睫毛扫过她掌心。 “是抗拒！”楚雪儿一点都不喜欢被别人撞见自己的暧昧场景。 现在她挂在他身上，画面是怎样的，简直不敢想。 看她如此挣扎，霍兰诺也不逗她了，“岛内监控被我设了最高的隐私级别，谁也没权利调看。” 楚雪儿闻言，半信半疑地打量他：“真的？” “难不成我有被人旁观的爱好？”霍兰诺一挑眉。 “没有最好……”楚雪儿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把额头抵靠在他下颚处。 想了想又觉不对，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那你不早说，故意吓我？很好玩么！” “嗯。” “嗯你个头！” 第75章 蓄谋已久 邪修从宋筠身上离开, 她就没有了被继续放任的理由。 永郾城很快做出动作，正式逮捕宋筠，列出数条指控罪行。 她似乎有所感, 并不怎么抵抗，乖乖束手就擒了。 或许，在李子丘脱离控制那天, 她就想到了今日。 当日，李子丘没有出现, 倒是李馥彤忍不住过来了。 她的眼神很复杂。 “要不是她即将蹲大牢，我一定去揍她！” 符箓这种事情不好宣扬, 反正事情性质跟投毒害人差不多了。 这女人还违背她哥的意志, 只为满足自己的私心！ 李馥彤想起曾经受过的委屈，就恨得牙痒痒, “她这算什么爱？难道看不见当时我哥多么痛苦么？” 熬得眼睛都红了，还经常头疼, 她半点不心软的！ 一旁的楚雪儿拍拍她肩膀, 聊以安慰：“她自食其果了。” “该她的！”李馥彤皱皱鼻子，道：“好好一个木系植物师，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天赋, 偏生自己作成这样……只怪我哥魅力太大！” 说着她叹一口气, 多少有些唏嘘。 楚雪儿摇头失笑：“为情所困, 迷障罢了。” 得益于网上的信息流通，她看到过几个为爱奇葩的新闻。 新闻的主人公并不一定是俊男美女, 他们一个个充满真情实感，要死要活。 其中不乏有高智商人群。 可见, 在爱面前, 聪慧也好, 天赋也罢，都逃脱不去。 “被关起来以后就不会纠缠我哥了，”李馥彤双手合十，不无后怕：“否则谁知道她还会使出什么招？” 这年头医学发达，迷幻的药物屡禁不止，还有一些操控人神志的东西，悄悄在灰色地带流动。 “人性，是不能放任的。”楚雪儿颇有感慨。 李子丘身上有军籍，现在暂时卸任，加入清缴队，依然享有军人应得的保障。 军人保家卫国，谁也不能以任何理由去伤害他们，哪怕是以爱之名。 宋筠得到制裁，通过审判流程后，将会解押到河泽收监。 宋家的兽人血脉并不多，其中天赋最好的小辈就是她了，此番必然打击甚大。 不过，人间悲欢并不相通，旁人没空理会宋家的感受，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待此事告一段落，永郾城彻底步入深冬，临近年关。 清缴队打算过完年出发，这期间不仅能让清缴队好好休息，还给足了调兵遣将的时间。 云径城占地面积宽广，周围妖兽很多，为了速战速决，此番要出动军部的人。 有关人手的讨论，霍兰诺出面开了两次会议。 河泽比起永郾占据地理优势，从那边调动人手，省去劳师动众的路程损耗。 只是…… 要从河泽派人，这后勤方面的补给——陶东林的意思是，物资方面他们自己想办法搞定，永郾尽可能提供丹药就够了。 这点，霍兰诺不松口应承，闫文觉自然出面拒绝。 出行一支军队，是需要不少物资，可这笔支出，是几个城一块负担的。 毕竟人类的城镇就这么几个，相互帮忙，责无旁贷。 可丹药的价值与物资能一样么？ 永郾不缺钱，丹药方面同样紧巴巴。 除了外出对付妖兽的队伍，其他部门，目前都没资格申请丹药。 此番河泽想借着出兵的机会，多沾点丹药份额，不光永郾不答应，其他城市也不乐意。 说起来都一肚子苦水，他们距离遥远的，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别说是丹药，就连清缴妖兽，也要在后边排队。 永郾就楚雪儿和袁乙静两人加持，能把出行的伤亡降到最低，有一套完整而安全的方案。 其他城市没有这条件，无法自己贸然行动，他们只能养好兵力，等着。 不过这事不急于一时。 并不是说把城市周围的妖兽杀死或者赶走，人类就占据上风了。 扩建城市规模，最主要的还是人力。 这其中又以兽人血脉为主，繁衍不出足够的人口优势，即便占了地盘也是一时的，到时候没有驯兽师，人还不是会被逼回原地？ 发展优质人口，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眼下，一切充满希望。 闫文觉时刻盯着自家三只小鸟，能力方面的测试一日不落。 他的孩子们很健康，未来还会很强大！ 若不是出于慎重考虑，不宜草率公布，他真想大告天下。 说不准把那套房中术传授出去，人人都能生下最优质的血脉，人类的未来，还会惧怕妖兽的威胁么？ 然而现在还不能说，他们需要更全面的数据来支撑希望得到的结果。 闫文觉只能按捺住，并且在跟河泽费口舌商议后勤军需时，偷偷露个底。 “陶城主，你切莫狮子大开口，以后还有好事等着你呢！” 闫文觉惯来带笑的脸上，一派认真，两目真诚。 虚拟屏里的陶东林一摸脑袋：“什么好事？” 他旁边坐着俞青凤，两手抱臂道：“他唬你的吧？闫副城主，你们是真的抠门，看看我云径城现在一穷二白的，你良心不会痛么！” 闫文觉推了推眼镜，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云径城重建，永郾自然不会落下那份资助，不过不包括丹药。” “你你你……”俞青凤习惯性就想拍桌子，被陶东林一把拉住。 “再损坏我的物品，就要赔偿了。”他目含警告。 “？”俞青凤两眼一瞪，随手挥开他，把桌子一掌拍碎。 然后理直气壮：“你镇守河泽，年后我带兵去清缴妖兽，劳力偿还，行了吧？” 陶东林为她的逻辑震惊了：“给你云径城重建，本来就是你的事情，你劳力偿还给谁了？拿不到丹药不满意，就去永郾揍他们啊！” 他的桌子多么无辜！ 闫文觉轻咳一声：“两位，开会呢，请严肃斯文一点。” 俞青凤脑袋上的两个牛角都快冒火了，盯着他道：“闫副城主，我真想过去会会你。” 他娘的她最不喜欢跟这种有心眼、话术多的人打交道了！ “不必了，我忙着呢，不便接客。”闫文觉拒绝。 俞青凤就是一根筋的人，她的战斗力仅次于霍兰诺，目前是排行第二。 但是相比起霍兰诺的名声大噪，似乎很多人没把她放眼里。 因为吧，太简单的人容易被看穿，说白了就是有勇无谋。 而且她还有点冲动，闫文觉怕自己被一掌拍个半身不遂。 霍兰诺提前离场了，他当惯了甩手掌柜，会议后半程的扯皮任务，交给闫文觉正合适。 回到白涿岛，他径自登上二楼，入目便是楚雪儿认真画符的身影。 她的工作室宽敞明亮，透过窗户，一眼能看见蔚蓝的海平线。 午后的阳光洒落她身畔，映照她的咖色长裙，修长而温婉。 岛上风大，裙子是半高领的针织材质，还搭了一顶小帽子，衬得那头乌发愈加光滑如墨。 小脸蛋俏生生的，双唇诱人采撷。 霍兰诺也没客气，大步上前，自她身后伸手，环住那纤细的腰肢，按到自己怀里。 一边侧过脸来，浅啄她的嘴角。 “别闹。”楚雪儿早知他来了，但提着毛笔，沾了灵墨，不宜中断。 霍兰诺做出一副乖巧懂事的表情，“我不乱动。” “你最好是。”楚雪儿用余光瞥他一眼。 “当然。”他微微一笑，扣着腰果然不捣乱。 楚雪儿这会儿没空教训他，只能无奈地‘负重’练习符纹。 身上巴着一个大家伙，倒也没影响手部运作。 流畅的笔触，隐隐有流光划过，灵墨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味，淡淡的不浓重，也不难闻。 楚雪儿身板挺直，摒弃杂念，直到画完最后一笔，才敢松懈力道。 “结束了？” 霍兰诺的大掌在她腰侧轻捏，惹得她一个激灵，软倒在他胸膛上。 “干嘛呀？”楚雪儿怕痒，忍不住笑，嘴上抱怨道：“没瞧见我正在认真努力么……” “你最近似乎有点太过努力了。”霍兰诺扬起眉梢。 他过来找她时，她要么在炼丹，要么在炼符，或者干脆跑药田里窝着。 “同时琢磨多种丹药和符箓，吃得消么？”他问。 “有什么吃不消的，”楚雪儿拍拍胸脯：“我，已经是金丹修士了，虽然没正经学过丹药与符箓，可也不能不创新呀！” 她天赋不高，学习新东西的速度不快。 但毕竟境界上涨，金丹期就是不一样，自学初级本子，没那么吃力了。 楚雪儿之所以忙碌，不仅仅是为了学多几手，还因为要补充丹药库存。 救命的东西，多多准备，也算替自己积功德了，希望下一次雷劫，天道能从轻示意。 对此，霍兰诺从不干扰，难得咸鱼要翻身，他还能阻止么？ 不过…… “你既然知道要创新，是不是把我们双修的花样也翻新一下？” 他掌握她的腰，把人举起来，放在桌面上，用身躯堵了去路。 楚雪儿炼符的东西都收起来了，突然坐上去，不至于打乱什么。 她眨眨眼：“双修也是修炼，要什么花里胡哨的？” 反正要她拿出合欢宗的秘籍，短时间内，不行。 “为什么不给？”霍兰诺垂下眼帘，目光在她身上巡视一圈。 人与人面对面，感知非常微妙。 楚雪儿面对他宛如实质的视线，整个人局促起来，轻咳一声道：“我怕你沉湎其中，不好，不好……” “嫌弃我要得太多？”霍兰诺不由勾起唇角，看小傻瓜一样：“你以为没有你的秘籍，我就弄不出新花样了么？” 这是在小看谁呢？ “啊？”什么意思，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雪儿企图跟他讲道理：“其实，我今日还没忙完呢……” “凡事讲究劳逸结合，”霍兰诺弯了弯眉眼，银发低垂，笑颜冶艳：“你认为呢？” 是这个道理，但——楚雪儿一手扶额：“炼符是劳，双修也是劳，这是哪门子劳逸结合？” 不都是劳累么？ 跟他睡觉，要是只来一回，她确实是舒爽了。 可问题是，这人就不是一次能喂饱的，到后来她脑袋都成浆糊了，整个人云里雾里，爬不起来。 看出楚雪儿的退意，他是丝毫不意外她的怂劲儿了，抬手虚虚一挡，道：“我带了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我不需要空间晶石了。” 她现在听到礼物就觉得没劲，空间晶石再珍贵，也不是她要的啊。 这家伙若非颜如冠玉，以这送礼水平，一准被嫌弃。 霍兰诺难得有理亏被数落的时候，他抬了抬眼皮，为自己辩解：“一开始没经验，以后就好了。先看看这个。” 他掏出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每一个都绑着夸张的蝴蝶结，以及层层叠叠花瓣的各色花朵。 扑鼻而来还有一股淡雅的香味。 “这是什么？” 它们看上去充满少女心，是霍兰诺这个大男人买的么？ 该不会又交给乌融或者谁去挑选的吧？ 楚雪儿心里嘀咕，好奇地打开一看。 不怎么大的盒子里，躺着折叠整齐的布料，似乎是衣服。 不过这分量很轻，“又给我送泳衣？” 楚雪儿拿起它轻轻抖开，一边道：“是准备与我下海冬泳么？” 她可以用灵力覆盖全身，下水就不会觉得冷了。 不过不能持续太久。 毕竟还是□□凡胎，为外界的冷暖所左右。 “不是泳衣，”霍兰诺把几个盒子都打开，道：“它是情趣内衣。” 楚雪儿看到了，它与泳衣大不相同，从材质到款式，天差地别。 跟普通的内衣也不一样。 “这就是你说的新花样？”楚雪儿瞪眼。 虽然她没听说过这玩意，但随便一瞥就知道多么的没羞没臊！ 兽人世界，果然是很开放呢…… “不止你有，我也有。” 霍兰诺好整以暇地拿出另外三个盒子。 “你要穿给我看？”楚雪儿一听这个来劲了，连忙抢着打开，一睹男人的情趣内衣是何风采。 “不对，你的布料为何这么多？” 她抓起衣服高高举起，才发现是广袖长袍。 古装？ 三个盒子是不同颜色的，一款白衣飘飘，一款红衣劲装，还一款，是浓墨般的黑。 楚雪儿一眼就看中了黑色的，隐约间可见紫色暗纹，拥有银色发丝的霍兰诺穿上它，必然气势迫人。 她还没见过霍兰诺穿古装的模样，是不是比那些仙君更加俊逸出尘？ “怎么样？很公平吧？”霍兰诺似笑非笑地打量她：“你已经想入非非了。” “说谁呢？”楚雪儿坚决不会承认的。 她左右看看礼盒里的服饰，道：“你穿这么多，怎么叫公平呢？” “多穿点，由你亲手扒下来，不好么？”霍兰诺低头，在她耳边吐气如兰，轻声软语。 这一刻，仿佛狐狸精附了身。 可恶，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瞧瞧这不入流的手段！ 楚雪儿捂住心口，只挣扎两秒钟，就点头答应了。 这几日有些冷落了霍兰诺，今天免不了要滚一场，穿就穿吧…… 重点是，她要看到他不一样的打扮。 只她一人见过的风景。 “等等，你该不会是故意把头发蓄长……就为了今日吧？” 楚雪儿先前还嘀咕过，这时代男子长发的并不多见，大家都以短发为主。 这果然是有预谋的。 霍兰诺一捏她嫩呼呼的脸蛋，答非所问：“你本就不太聪明，琢磨那么多做什么。” “胡说，我聪明着呢，我都看穿了你的用心！”楚雪儿才不肯服气。 “我的用心？”霍兰诺轻嗤一声：“我要的，何止是这一时的纠缠。” “啊？” 他低低笑起来，语气蕴藏着一丝危险：“若有一天你回去修真界，也摆脱不了我。” 楚雪儿不由怔住，“你……” 不等她说什么，他伸手推她进入卧室，道：“换好马上出来。” 房门在她眼前，‘啪嗒’合上了。 第76章 情之一字 楚雪儿在卧室里发了一会儿呆, 才磨磨蹭蹭出去。 她的嘴角洋溢着难以压制的笑意，起初跟霍兰诺的关系，原以为是见色起意, 不知不觉间，已然变质。 他……是喜欢她的吧，不然为何想跟去修真界呢？ 明明这里有他拥有的一切, 另一边是完全陌生未知的世界。 他们不仅要结为道侣，还曾经提到孩子的问题。 霍兰诺, 是楚雪儿真正的伴侣，各种意义上。 比起其他小情侣, 他们不差什么。 不仅是肉/体的亲密, 更有那份感情存在。 楚雪儿恍惚想着，莫非这就是坠入爱河的滋味？ 霍兰诺轻描淡写透露出想要随她离开的意向, 杀伤力大得很。 她好似听到了最符合自己心境的甜言蜜语，心口的悸动, 比以往任何一次更甚。 此后, 不论在何方，她也有了牵挂之人。 推开门出去，那个男人已经等候着她。 楚雪儿一抬眼, 便看见那一袭墨色长衫, 临风而立, 衣袍猎猎。 是霍兰诺，他出乎意料的适合古装。 仿佛也是从修真界穿越过来的。 这装扮无疑迎合了楚雪儿的审美, 她很喜欢，非常喜欢。 霍兰诺侧目望来, 清俊的容颜上喜怒莫辨, 内敛而深沉。 只是在视线触及她的那一瞬间, 眸底立即染上笑意。 “看上去蠢蠢的。”他朝她走去，嘴巴一如既往的不饶人，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扯入怀。 楚雪儿在霍兰诺眼中，是极其表里不符的一个人。 来自合欢宗的修士，身材惹火，穿上他挑选的衣服，怎么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她双目明亮，神情不妖不媚，糅杂了又纯又欲的特质，全然不知此刻的自己有多美。 反而是在看他，看得直了眼。 饶是冷情如霍兰诺，也动了恻隐之心，想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脑袋。 “说谁蠢呢？”楚雪儿不满地嘟起红唇，挣扎起来：“别抱我！” “别动，”霍兰诺的大掌搭上她细韧的后腰，掌心炙热，“你不是不聪明，只是在我面前卸下心房了，是么？” 他说着，嘴角上扬，不无得意。 这难得的情绪外露，他不也是在她面前不设防么？楚雪儿想白他一眼。 霍兰诺俯身垂首，在她颈畔间落下轻吻，低声问道：“就这么喜欢么？” “谁喜欢了？”楚雪儿矢口否认，一边往后仰着道：“不过一时色迷心窍，你这家伙，打扮起来还挺有仙君的架势……别蹭我，痒痒……” 霍兰诺的嘴巴毒得很，可见她不能夸赞他，否则不就亏了！ “色迷心窍？”霍兰诺抬起头，冲她一挑眉：“想扒光我么？” “……”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楚雪儿按住他游走的手，“我怎么觉得你更想扒光我呢？” 她穿着暴露，可不经扒。 霍兰诺的眼底暗流汹涌，他喉间微动，道：“我可以忍住，给你先动手。” “是因为你动手后，就没有我动手的机会了是么？”楚雪儿被激起了好胜心，她凭什么总是被牵着鼻子走，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脑子里灵光一闪，很快有个主意浮上心头。 “跟我过来。” 楚雪儿牵住霍兰诺宽大的袖摆，从卧室出来，往转角的小偏厅走。 此处没有放置沙发柜台等家具，较为宽敞，正好方便她操作。 楚雪儿的储物戒里面塞了不少家居用品，她跟其他修士不太一样，更加注重过日子。 从里面翻出一个雕花黄木软塌，不算宽阔，但足够勉强横卧两个人。 瞧着边上还有位置，再摆开一架云丝织成的屏风，朦朦胧胧，隐隐绰绰，让这个角落越加古香古色。 “你带的东西还不少。”霍兰诺一眼就能分辨出，这是她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 “那是，出门游历，住得不习惯怎么办？”楚雪儿往软塌上面铺开自己喜欢的一套被褥。 绣面精美，花团锦簇，是能让人心情变好的暖色系。 她推着霍兰诺，让他跌坐榻上，自己则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难得有这样的视角面对他，楚雪儿心下满意，胆儿也越来越肥，“你说了由我先动手的，可别反悔。” 霍兰诺姿态从容，配合着她的动作，道：“先前也不知是谁，要我逼迫着才肯主动。” “你引导的不算，何况那才不是我想要的主动呢！” 楚雪儿想起来就有些愤愤不平，他心目中的‘主动’就是她坐在他身上，也不管她撑得有多难受……很恐怖的好不好？ “那你想怎么主动？”霍兰诺尚有闲心与她闲聊，只是那不容忽视的目光，一寸一寸，粘附在她身上，徘徊不去。 楚雪儿跟他在一起这么多次，已然深知他眼神中的意味，这是即将开吃的讯号。 ——岂能如此！ 她马上掏出一条丝带，在细白的指尖卷着打圈：“这个，也该还给你了。” 他拿丝带绑她好几回，现在终于轮到他自己了，约莫这就是人们说的因果轮回吧。 楚雪儿微微一笑，扶好他的脑袋，取过丝带紧紧捆缚他双眼。 绑好之后还顺手给他整好发冠，捋直那一头光滑的银色发丝。 霍兰诺无疑是被上天偏爱的那一拨人，容貌过人不说，就连头发丝，都泛着冷艳的光泽，完全地继承了韩女士白孔雀属的优点。 楚雪儿活了这么多年，不曾对谁身上的某个部位多加关注过，却不想有一日手握一缕发丝，爱不释手。 给他顺毛的手势，像极了安抚爱宠。 “好了么？” 黑袍男子斜靠在黄木软塌上，被蒙了眼睛任由施为，无端生出一股乖巧的错觉。 楚雪儿轻拍他的发顶，“急什么，你的头我摸不得？” “那你靠近点。”霍兰诺伸手一揽，把人安置到自己膝盖上。 “喂……”他们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呼吸交缠。 “谁要跟你平视了？”楚雪儿两手搭住他肩膀，撑起身，双腿分开在他两侧，跪在软塌上，愣是要比他高一截。 “我看不见，如何与你平视？”嘴上这样说，霍兰诺到底没有把她拉下来。 他肤色冷白，五官精致，只露出挺直的鼻峰与浅色薄唇，还有那优越的下颚线，在背后的雕花衬托下，宛如画中人。 此时微微仰起头，以一种极为方便她亲吻的姿势。 楚雪儿一手撑在他肩上，另一只手缓缓挪到他衣襟处。 这件黑袍做工良好，领口也织造了暗纹，并不醒目张扬，包裹着男子矫健的体魄。 她尚且打量着，忽然被催促声打断。 “你还要看多久？”霍兰诺抬手，握住她的大腿。 楚雪儿一双腿细长直，而他手掌宽大，轻松就给掌握住了。 “我多看几眼也不行？你这人真是……”楚雪儿忍不住在他肩膀锤一下。 可恶的家伙，老是打断她干嘛呀，别看她现在跪他身上，居高临下的，但实际主动权并未落她手中。 霍兰诺的手在她大腿上，有游移的倾向，这很危险。 “不行，我要把你绑起来。”楚雪儿决定再拿一根丝带。 霍兰诺微微抿直了唇角，低声喊她：“楚雪儿，我的耐心很有限的。” “啊，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 楚雪儿从储物戒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套用具，忘记是哪位师姐或者师叔送的了。 “什么？”霍兰诺歪了歪脑袋。 楚雪儿轻咳一声，不过是些绳索羽毛小皮鞭，跟这世界的东西比起来，实在小儿科，才不要告诉他。 “你等着便是。” 她跃跃欲试，手里的东西却在下一秒易了主，叫霍兰诺夺了去。 霍兰诺把鞭子往旁边一丢，扯下眼上的丝带，问道：“哪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个？” “合欢宗弟子有这个很奇怪么？”楚雪儿瞪眼道：“你是不是用神识偷看了？” 霍兰诺扬起眉尾：“我问你，鞭子用在谁身上的？你们合欢宗的人喜欢被抽鞭子？” “当然是用在炉鼎身上，谁喜欢被抽鞭子啊？”楚雪儿没有被抽过，下意识抗拒。 她顿了顿，立即明白了：“你是怕被我抽鞭子？放心吧，我也没有抽人的爱好……” 她拿出来也不一定非要抽啊，这不是没玩过么？ “炉鼎？”霍兰诺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你有炉鼎么？使用过它？” 他的眼神颇为不善，扣在她腿上的手掌威胁性十足。 楚雪儿不由扶额叹气：“你是因为洁癖发作翻脸，还是因为乱吃醋啊？”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 她真是太难了。 霍兰诺冷哼一声：“怕你们有什么宗门传统罢了。” “便是有了，那又如何？”楚雪儿不着急否认。 “不如何，”霍兰诺垂下眼帘，把绳索丢远了去：“这套东西不准在我跟前碍眼。” 楚雪儿观他类似于使小性子的举动，只觉得有趣：“就这样？” “当然不够，”霍兰诺一手搂住她，在软塌上翻个身，两人顿时转换位置，形成男上女下的姿势。他半眯起暗沉的眼眸：“你得哄我。” 楚雪儿与他四目相对，没一会儿终究绷不住了，扭头笑开。 “原来你还有这一面？真令人惊讶。”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与他紧密贴贴：“最开始我想找个大佬带带我，你可是非常高冷的……” 现在居然要她来哄。 她还没哄过人呢，且是个大男人，一时间真是犯难了。 霍兰诺就跟她贴一起，不急于做些什么，俨然化身最有耐性的猎手，等待她给予的回应。 楚雪儿的人生阅历单调得很，她只能借助自己看过的小说漫画，想说情话给他听。 不过，心里刚打了腹稿，面上已经粉红一片。 这也太羞耻了吧！她真的要这样么？ 怕被霍兰诺看穿她的胆怯，楚雪儿索性用力搂紧他的脖子，让他埋下脑袋就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了。 “你早知道的，我没有别人，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合欢宗并不如你想的那样关系混乱，也很多跟道侣从一而终的。” “虽然有炉鼎的存在，毕竟这是我们的修炼方式嘛……但我不会养炉鼎的，我有你就吃不消了……” “如果你吃得消，会养么？”霍兰诺突然出声打断。 楚雪儿想也没想地一摇头：“那也不会，我不是个上进的人，不像他们沉迷修炼。” 养个炉鼎还要钱呢。 炉鼎这个存在，与修士不一样，他们是被采补的对象，达不成双方受益，是因为他们没有灵根，但却有受灵体。 可以用天材地宝养好身体供人采补，采走的是精力和灵力，并不伤身，也不透支生命。 合欢宗是正经门派，炉鼎是许多人抢着要做的，因为他们不适合修行，却能通过天材地宝的堆积达到长寿养颜的目的。 而这笔费用，理所当然是修士支出，谁的炉鼎谁花钱养着。 楚雪儿给霍兰诺解释，怕他想多了误会她，也担心他对炉鼎存有偏见进而左右对合欢宗的印象。 炉鼎和采补都是不伤身的，让那些邪修败坏的，才导致许多不明真相的人闻之色变。 许多事情并无对错善恶，人性的恶，才让它们成为伤人利器。 “我说的你听见了么？”楚雪儿轻轻摇晃他，怎么没反应？ “嗯。”霍兰诺应她一声。 相拥的动作，她瞧不见埋首在颈畔的某人，眼底流淌着狡黠笑意。 霍兰诺就是故意的，没有人比他清楚楚雪儿的纯白过往，这份生涩，或许小学生都比她懂得多。 可他偏要她解释，听她细声软语哄他，张开柔软的怀抱容纳他。 心底奇异地涌起一股满足感，或许他真有些变态的恶趣味在身上。 楚雪儿哪知人类的千层套路，但听他问道：“就穿着这身黑袍拥抱你可好？” 她立即被勾走了心神，内心纠结：“不是答应让我来脱的么，你怎能反悔？不过你的提议似乎也不错？” 她为什么要做选择题，不能两个都要么！ 霍兰诺对她的反应感到愉悦，掰过她的小脸蛋道：“我算是找到治你的办法了。” “什么？” “美男计定然好使。” “……”胡说！楚雪儿万万不能承认，她扳直了表情道：“我堂堂修士，见多了人间绝色，岂是那等肤浅之人。” “那我堂堂兽人，愿意出卖色相来勾你，你要不要肤浅一回？”霍兰诺好整以暇望着她，长长的眼睫下，仿佛真长了一对勾人的眸子。 这千古难题，真就把楚雪儿难住了。 她现在是要马上自己打脸么呜呜呜？ 霍兰诺觑着她那纠结的小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低头含住她丰润的唇瓣，以舌尖描绘它的形状。 含糊不清道：“不逗你了，我宣布闲聊时间结束。” 肉食性生物有时候充满耐心，明明饥饿难耐，也能拿出闲情逸致来逗弄猎物； 有时它又急躁得很，被放出牢笼的一瞬间，便叫嚣着想要吞噬，嗷嗷待哺，直至餍足，方能放缓节奏，却还不肯轻易放过猎物； 扣在臂弯间把玩，或许是骨子里生来的掌控欲。 第77章 撬开你的嘴 或许, 情趣内衣真的能调剂夫妻之间的关系。 楚雪儿跟霍兰诺鬼混一场之后，明显感觉两人的黏糊劲儿越来越足。 以前，他们好像避开了喜欢这个词, 尽量不去沾染它。 现在，如同开闸的河流，来得迅速而猛烈。 他们甚至会在一方出门之前吻别。 霍兰诺身形高大, 楚雪儿每次都半挂在他身上。 她眼里闪烁着好奇：“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霍兰诺轻蹭她的鼻尖，泼她冷水：“哪里来的自信？” “你别不承认, ”楚雪儿哼唧着嘀咕：“把我嘴巴都嘬肿了……” 也幸亏她恢复快，否则一些痕迹掩盖不住, 没脸出去见人了。 “那为什么不是满意你的身体呢？”霍兰诺高高一挑眉。 “？”好家伙, 还能这样？ 楚雪儿瞬间想起他揽住自己爱不释手的画面，每回都把她当雪糕舔了个遍, 真……不是没可能？ 她按压住biubiu上涨的怒气值，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再给你一次机会, 要不要好好说话？” 可恶, 她还以为伴随着吻别的是甜言蜜语呢，剧里都这么演，原来是她想太多。 “你想听什么？”霍兰诺一副非常好商量的模样, 语气都温柔了起来：“告诉我？” 楚雪儿却不上当, 她早已看透了这人焉儿坏的本质, 越是柔情似水，越值得警惕。 “我告诉你, 你不就先听到了么？”谁要表白啊？ 被骗过一次，她还能给第 二回机会？ “可你不说, 我如何知道？” “那我也不要你的答案了, 哼。” 楚雪儿哼他一声, 挣扎着双脚落地，整整略有些凌乱的衣裙，道：“袁乙静约了我，有正事。” “你想好了？不怕？”霍兰诺原本不想让她去，即便搬出邪修一事，也没必要去赴约。 但是他尊重楚雪儿的决定，她终究，不是他掌心的小鸟。 “袁乙静这人心思敏感，他在师傅的阴影下成长，定然很容易受到对方的刺激，我去看看他也无防。” 楚雪儿并非爱冒险的人，她胆子比谁都小，之所以敢答应，是因为袁乙静说邪修的元婴无法频繁更换宿主。 即便它修习了歪门邪道，能做到一些正派人士做不到的，可一切需要付出代价。 它抛弃宋筠来到袁乙静身上，已经付出代价，短时间内是不能挪动了，这未尝不是一个弄死它的机会。 此刻，袁乙静既是被邪修拿捏的人质，也是困住它的‘牢笼’，它就在那里，无处可躲。 “我就在你后方看着，若是我主观断定情况危急，我会出手。”霍兰诺伸手，揪住她脸上的软肉：“把袁乙静和邪修一起杀掉好了。” “能有什么危险？”楚雪儿道：“我认为袁乙静不会被怂恿，使唤不动他，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元婴，怕什么？” 她必须去，跟袁乙静谈谈，倒不是怕他倒戈，而是……担忧他入魔。 据楚雪儿所知，师徒二人的仇恨根深蒂固，几乎没可能化解，袁乙静不会帮邪修的，却有可能被刺激到，彻底变成一个疯子。 他本身就有点变态的倾向……好不容易拉到这热闹的城里沾沾烟火气。 可不能就这么被破坏了。 楚雪儿挥挥手出门了，有段时间没跟袁乙静见面，她给他带了礼物。 是一顶有着宽大帽檐的华丽的帽子，李馥彤在一旁出了参考意见，料想他会喜欢的。 因为邪修的缘故，虽然不曾对外公布，但袁乙静的住处守备森严了许多。 他还挺配合，对于自己再去失去自由行动的事实欣然接受。 这段时间，袁乙静没有以往那么自闭，他会到街上去闲逛，围观热闹的喷泉广场，在花店里来回转悠，甚至还去校园里观看过运动会。 突然一下子被打回原样，他不能外出了，便在住处伺弄他的花田。 以及他的新增产业——养殖业。 楚雪儿经过层层关卡进去时，还未走近，就听到了成群结队的跑动声。 天气有点冷，她搓搓手心，抬眼看向不远处。 在那片火红的花田旁边，围了一大块跑场，里面牛羊猪不分彼此，宛如一家子亲生的，跑做一团。 它们顺着场地绕圈圈，根本停不下来。 毫无疑问，这是袁乙静的杰作，他听说经常奔跑的牲畜，肉质更为鲜美。 楚雪儿忍不住笑了，扬声招呼道：“看来你是认真做个农场主？” 袁乙静又出来等她了，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自然是认真的，我咨询过养殖方面的专家，给它们定制了劳逸结合的日程表。” “还有日程表？”厉害了。 “当然，过度运动就增不了膘了。”袁乙静一本正经的点头。 “如此计划周全，那便……祝你生意红火了！”楚雪儿朝他送出大拇指。 谁能想到，驯兽师有朝一日，会亲自操办养殖场呢。 可见人们说的有教无类，确有其道理。 袁乙静很喜欢小红花，入冬后为了呵护这些娇弱的小家伙，他购入了恒温设备。 瞧着养得很好，细致极了。 他总是在这片花海中招待楚雪儿，这回还拿出了咖啡，它对于来自修真界的二人来说，是对味蕾的挑战。 香醇而苦涩的味道，楚雪儿有些意外：“你喜欢这个？” “无意中尝到的，不加糖很适合我，”袁乙静垂下眼帘：“生来就是吃苦的。” “口味不同，倒也不用延伸到其他层面。”楚雪儿端起咖啡杯，与他的轻轻一碰：“干杯。” 两人颇为气定神闲地喝完咖啡，才开始聊正事。 袁乙静以前不愿多提他师傅，这会儿，还算全面地给楚雪儿介绍了一番。 总是以系统或者邪修称呼那个元婴，今日她才听到他完整的大名：寇拓。 他没有姓氏，结交的人皆非善类，鱼龙混杂。 袁乙静道：“他曾经有个红颜知己，是鬼修，多半是跟她学过两手，才能附身在人身上。” 寻常的元婴修士，哪有这种能力，他们只能以元婴状态游荡，等待救援的同时，还要警惕被哪个妖兽当作大补丹给吃了。 楚雪儿最为好奇的是——“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袁乙静摇摇头，道：“我不清楚，许多事他不会跟我说。” 楚雪儿不由皱眉，忽然想到了宋筠，“我问问霍兰诺，宋筠的证词出来没有。” 上次那个易茹尚未拷问就死了，实在蹊跷，而这回，邪修竟然没有出手？难不成是觉得守不住秘密选择放任她？ 她马上在手环上戳了霍兰诺，不出意外他正在后方蹲守呢，很快就把她想看的资料传过来了。 霍兰诺：[这是初版，还没核对。] 任何刑讯工作，都要反复拷问验证，以免对方存了心思说些半真半假的话。 楚雪儿也就拿它参考参考，再推敲看看能否揭露寇拓更多的真实面貌。 她往虚拟屏上面扫了几眼，很快抓住了一个词汇：气运值。 “是气运。”楚雪儿立即笃定这一点。 她想起在河泽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李馥彤身上的黑气，是她喝下了符水后导致的霉运缠身，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什么杀伤力强大的后果。 并且狄冉君在被易茹设计过后，也足足倒霉了好些时日。 在永郾城，宋筠同样提到气运值，这绝不会是个巧合。 “气运，呵呵呵呵……”袁乙静笑了起来，双肩微微抖动：“那就解释地通了，这确实是了不得的代价。” 修士比普通人更依赖气运，光有道行还不够，他们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生存，气运好的一路顺遂，气运不好的坎坷艰难不说，还会送命。 “看来我的师傅挺倒霉，瞧他伪装成一个系统，找的都是什么宿主。”袁乙静毫不掩饰他脸上浓浓的嘲讽意味。 易茹事业心挺强的，也肯牺牲自己，可她资质太差了，脑子也不聪明。 而宋筠，资质不错，聪明的同时不听话，最为致命的是她恋爱脑。 “他都那么倒霉了，还能犯下杀孽？”楚雪儿把易茹的死跟袁乙静复述一遍。 袁乙静一手撑住自己的额际，苍白的面容上划过一丝烦躁：“寇拓在我脑海里喋喋不休，他真是聒噪，无能狂怒。” 楚雪儿一愣：“他在说些什么？” 袁乙静冷笑出声：“都是不重要的废话罢了。” 他思索着寇拓如何杀人，道：“或许是因为易茹听从他的教唆，已经犯下太多罪业。” 邪修也不能随心所欲肆意杀人，否则迟早报应到自身，以为入魔就能枉顾一切天下无敌了么？ “他不杀宋筠，一来没有能力，二来那个女人不好杀。” 她确实参与了夺取他人气运值，她是帮凶，如今也落得个凄惨下场，霉运缠身。 可即便如此，杀掉她也需要颇大的代价，到底跟易茹不一样。 跟袁乙静比起来，宋筠的存在着实无足轻重，所以他来了，寇拓执着于此。 楚雪儿似懂非懂：“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是个失去牙齿与爪子的假老虎？” 袁乙静拿起玻璃壶，给她续上一杯咖啡，浑不在意地笑笑：“他恨极了我，不想让我好过。” “你能顶住么？”楚雪儿看见他眼底明显的黑眼圈，多少有点担忧。 他很擅长示人以弱，当即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我寝食难安。” 楚雪儿不知如何安慰他，目前确实没有对付元婴的有效方法，她问道：“寇拓会夺取你的气运么？在你身上养精蓄锐，直到有一天他有能力对你出手？” 这么一想，也太恶/心了吧，跟个寄生虫一样，摆脱不掉，想杀他又投鼠忌器。 “我不会给他那种机会。”袁乙静忽然喊了她全名：“楚雪儿，若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会思念我么？” 他两眼不错地望着她，带着某种希冀。 “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楚雪儿摇摇头，道：“霍兰诺只在一开始不知道暗处是何人的时候忌惮过，后来压根没把他当成多大的威胁看待。” 又问他：“你知道AI智能这种东西么？思考速度快到无法言说，它的工作能力，一人能顶千万人，由它去当那监督的法眼，这邪修永远都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能作出什么风浪呢？ 楚雪儿说这番话，不全然是为了开解袁乙静，而是真的相信现代科技的能耐。 人类发明了这个，技术一代代更新，许多事情在她听来匪夷所思，科技却能做到。 若是科技做不到，那也有兽人做后盾，人类在妖兽四伏的环境下，就不会是个弱者。 “原先我以为，我也见不得光。”袁乙静抬起头，不惧骄阳，用他那双丹凤眼去看它，刺目的阳光照在他脸庞。 他喜欢在花田待着，却只在这里设置桌椅，不立任何一把伞。 楚雪儿猜想，或许他挺乐意接受日晒的，特别是在这种寒冬。 她笑道：“你可以学着乐观一点，若真到了没有回旋余地那一天，可以让霍兰诺试一试。” “有时候我真羡慕他，能得到你这样的信任。”袁乙静扭头看她：“他不过金丹修为，如何驱逐一个元婴？” 脑海里的寇拓桀桀怪笑：[她为何不信任自己的情郎？反倒是你，一个求不得的可怜之人……] 寇拓先前情报有限，才得知他这白眼狼徒弟竟然也会喜欢一个人，可笑，当真是可笑！ 他自认为找到了刺激袁乙静的窍门，继续道：[楚雪儿只是嘴上说些漂亮话，你若当真那才是蠢到家，谁会真心接纳你呢？不过是为了利用，他们跟我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我坦率哈哈哈哈……] 楚雪儿不知他们俩的交锋，摆摆手吐槽道：“别说你不信任，我也觉得霍兰诺不靠谱，他那修为看看还行，实际经验寥寥无几，之前要对花戚出手，可把我吓死了，要是背负人命怎么办……” 袁乙静未料到她会这样说霍兰诺，顿时心情好转：“那为什么要让他试试？” “我没说现在呀，人是会进步的，他可以先练着，若有朝一日用得上，好歹多一条退路。” 楚雪儿捧起咖啡杯，瞥他一眼道：“我们担心你把自己逼上绝境，实际情况并未那么糟糕，当然，你一直被消磨情绪，是很痛苦，烦躁的感觉很正常，你可以适当宣泄出来。” 来之前闫文觉往她邮箱里发了一份文件，是根据调研得出的帮助当代年轻人释放压力的最佳方案，楚雪儿不懂这个，但不妨碍她做个推手，把文件转发给袁乙静。 由她出手，他哪怕拒绝，想必也会看一眼。 袁乙静果然配合，乖乖把文件全部看完，才收起虚拟屏道：“这些没用哦~你们未免太小瞧我了，我被寇拓折磨那么多年，疯了么？” 他对着楚雪儿轻声叹息：“想来你还不够了解我。” “你不喜欢上面的提议？”楚雪儿哪能说他经常哼哼唧唧看上去很脆弱的样子…… 袁乙静掩唇一笑：“我幼时，跟个牲口一样被圈养，后来吞服玉女丹，为了替寇拓分担他的双道雷劫，我对疼痛的忍耐，应该比你们任何人都强……” “那时没有逼疯我，现在区区三言两语，有用么？” 可笑寇拓还用‘白眼狼’来形容他，难不成他真以为养牲口一样的过去，是施以恩泽？ 楚雪儿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不禁竖起大拇指：“袁乙静，你这两句话说得好极了！” 瞬间颠覆了她以往对他‘绿茶爱演戏’的旧日印象，这才是一个正经修士该有的模样吧？！ “喜欢听我说漂亮话么？”袁乙静有些懊悔道：“一直被教导要示弱才会得到怜惜与安慰，可见是误了我。” 楚雪儿对他的过往表示同情，但——“你已经很强大了，做什么要别人的怜惜？” 袁乙静不由笑了：“你说得对。” 他在脑海里与寇拓对话：[你还有什么招么？] 寇拓一时无语。 袁乙静再接再厉：[现在是谁比较可怜呢？我拥有花田与养殖场，我可以吃很多种食物，我有朋友来看望我，我有喜欢的人。你有什么？] 他不无得意，宛如一只战胜的公鸡，施施然站起身，邀请楚雪儿进入室内，参观他最近的新爱好。 袁乙静拉紧大衣道：“虽然我不能出门，但是网购很方便，这里的假发做工极好，什么发型发色都有。你定然不曾佩戴过吧？” “什么？”假发？ 楚雪儿为他的涉猎宽广而高兴，收起那几分意外，欣然同往：“我甚至都没摸过，有点好奇呢……”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就在他的收藏间里，看到了一顶顶立起来的彩虹色系，排列整齐。 就，很浮夸，色彩造成的视觉冲击很猛烈。 正中间那里，摆放着一顶暗紫夹着一丝丝深蓝的长卷发，很长很长，目测能拖到屁股后面去。 袁乙静说他最喜欢这个，像星空一样神秘的色泽。 然后它就落到了楚雪儿头上。 “你愿意试试它么？” 他这样一幅好心好意并且期待的模样，还真不好拒绝，楚雪儿艰难点头：“行吧。” 你高兴就好。 楚雪儿自己动手把它给戴上了，拒绝袁乙静近身帮忙，某人看见万一吃醋怎么办？ 假发的佩戴方式并不复杂，她虽是新手，倒也顺利戴上了。 照镜子的时候，有些出乎意料的……好看。 楚雪儿肤白貌美，这款暗紫色也非浮夸的亮色，左右瞧着并不违和。 袁乙静对此很满意：“就把它送给你吧，算是答谢你的帽子。” 交换礼物的情节像极了小姐妹，楚雪儿想了想没有拒绝，收下了她人生中第一顶假发。 * * * 从袁乙静的住处出来，楚雪儿愣是戴着那顶招摇的假毛走上街，感觉颇为新奇。 霍兰诺在外面等她，就待在悬浮车上，乌融不知何时也来了，两人对坐吃瓜。 “哪来的西瓜？”楚雪儿问道。 她随手拿起一小片，大冷天的啃下去，清脆又甘甜，伴随着凉飕飕的滋味从口腔一路窜到胃里。 唔……感觉这个水果还是更适合夏天呢。 “你脑袋上是什么？”霍兰诺高高地扬起眉尾。 啃大瓜的乌融循着他的话扭头一看，顿时乐了：“看不出来你也是染发爱好者？” 说起这个他就来劲了，想跟楚雪儿好好分享他喜欢的发色，以及那些纯天然无害的染发剂。 楚雪儿摆摆手：“这是假的，随便玩玩。” “好看么？”她眨巴着眼睛，等待霍兰诺的点评。 霍兰诺却不肯透露丝毫的喜恶，道：“是袁乙静给你的？” 楚雪儿点点头。 乌融啧啧一声：“原来跟我相同爱好的是那家伙？” “瞧着他对裙子也很有研究呢，这个不好说。”楚雪儿觉得乌融不会跟他聊到一块的。 霍兰诺把瓜皮丢到垃圾桶，抽出一张湿巾擦手，擦干净后才把楚雪儿拉过来，“回去了。” 悬浮车往白涿岛的方向飞行，乌融很自觉地收拾起桌面，一边跟楚雪儿炫耀。 “雪儿，你知道长官今天为什么同意我在他车上吃东西么？” “对哦……为什么呢？”楚雪儿记起霍兰诺的洁癖，他不爱旁人上他的车，更不准在车上进食。 “嘻嘻~”乌融乐颠颠的，差点哼起歌儿：“因为从这一刻开始，这台车属于我了！” “咦？”楚雪儿面带不解，看向霍兰诺。 霍兰诺解释道：“这是他自己挑选的工作奖励。” 原来如此，楚雪儿也不探听乌融的工作，只是恭贺他完成得好，取得了奖励。 不过……“你不觉得他的车不太好看么？” 她凑过去跟乌融小声哔哔。 霍兰诺的几台悬浮车，模样大同小异，都是简单的款式，说好听点是大气，说难听点就是乏味。 楚雪儿如今也算见过不少世面，据她所知，在悬浮车的外形创意方面，每年人才辈出！ 这些新潮的款式，成为年轻人的第一追求，谁不想要一台酷炫的、独一无二的悬浮车呢？ 她以为就乌融的性子，跟霍兰诺不同审美才对。 乌融表示自己没那么肤浅：“这车不准备开去外头，就在军部里转一圈，那帮小子肯定羡慕坏了！” “为什么？”楚雪儿好奇。 “因为——”乌融拍着车壁高兴道：“这可是长官开过的车，这里面全都是他的气息，我坐在他坐过的座椅，还有他摸过的操控台……” “闭嘴。”霍兰诺有时候真想抽他。 乌融顿时跟个鹌鹑一样安分下来，只朝着楚雪儿挤眉弄眼，传输‘你懂的’眼神。 搞半天原来是因为崇拜么？楚雪儿不禁失笑，“所以你准备拿它回去供着？” “对啊，外出我开自己的车，这台留着嘚瑟。”乌融轻弹腕间的手环，比如说宿子航和桑莫他们，嘿嘿嘿。 白涿岛到了，霍兰诺和楚雪儿下车，乌融喜滋滋地挥手告别，开走自己的战利品。 “他看上去很开心，”楚雪儿拉住霍兰诺的小拇指，左右摇晃问道：“被自己的下属崇拜是什么感觉？霍长官？” “想知道？”霍兰诺一手搭上她的后腰：“跟我进来。” 被强硬带着步入院子，院门一开一关，楚雪儿整个人被霍兰诺高大的身躯圈在怀里。 毫无防备的，一个巴掌落下来，盖在她圆翘的臀部上。 “啊……”她一惊，发生了什么？？？ 楚雪儿长大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尚未表达她的惊愕与愤怒，紧接着第二个巴掌落下来。 霍兰诺打完后还恶意揉捏，语气不善地质问道：“我审美不好？旁人更好？假发很喜欢对么？” “你干嘛！”楚雪儿挣扎起来，气得一锤他肩膀：“一码归一码，居然敢打我！” 太羞耻了！！她说过不喜欢这样的！ “霍长官要教育你，有问题么？”他掐住她腰肢往上一举，轻易把人扛在肩膀上，这姿势，还能便往屋里走边拍屁股。 楚雪儿的两条小腿踢来踢去，却是奈何不了他，“你放我下来！” 很好，这可恶的男人，都不抱她了，直接扛着走！ 脑补朝下，感觉视线都是花的，一直被扛上二楼临海的那一面阳台，丢在吊篮秋千上，楚雪儿才缓过一口气。 霍兰诺两手撑在她左右，俯身靠近她：“做吧。” “什么？” 楚雪儿往后一缩，然而可供躲避的空间太小了，他一伸手，她就落了进去。 铺天盖地的吻，唇齿被撬开，呼吸被剥夺。 就连思绪，仿佛都被搅和成一团浆糊。 霍兰诺的话语像是一个号令，通知了她之后，立即展开攻城略地的行动，没有给出多少缓冲的间隙。 楚雪儿很敏感，很快就软哒哒的无力抵挡，呜呜咽咽问道：“你怎么……” 两人坦诚以待，几乎不必再隐瞒自己的情绪。 霍兰诺含住她的耳垂，低声道：“明知道他喜欢你，还跟他有说有笑，互赠礼物？” “啊？”是因为袁乙静，楚雪儿眨着雾蒙蒙的大眼睛：“这……这不是解释过么？没可能的……” “解释过又怎样？我若是经常跟花戚出去吃饭，你又如何？”他轻嗤一声，发狠顶撞她。 吊篮秋千晃得不像样，楚雪儿呼吸急促，说不出话。 霍兰诺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他好似掌控着一切，只那泛红的眼角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楚雪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大度？”霍兰诺修长的指尖抚上她汗湿的脸颊，红粉粉的一片，“说话。” 说个鬼啊……楚雪儿咬紧牙关使劲摇头，拒绝！ 他见状，不以为意地一笑：“我今天，非要撬开你的嘴不可。” 白涿岛是绝对的私人领域，霍兰诺怎么胡闹都不会有人来救场的。 楚雪儿丢盔弃甲，泪汪汪地看着上方的人：“我……举白旗投降……” “不准投降。”霍兰诺直接驳回。 常胜将军只想杀伐、掠夺，凶狠到底，绝不心慈手软。 “要死了呜呜……”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霍兰诺朝她露出微笑。 雪色银发，猩红眼瞳，因为沾染了欲望而显现出一种绝美，却也带着残忍意味。 楚雪儿努力组织词汇：“我不见他了，也不送礼物……唔，以后就送你一个人！只有你！” “再说一遍。”他假装失聪。 “只有你，只喜欢你……”楚雪儿伸手抱住他。 “很好，继续保持，”霍兰诺轻咬她下唇，一手摸摸她头顶：“给你一个奖赏？” 楚雪儿获得片刻的喘息时间，不是很关心所谓奖赏是什么。 便听他道：“我可以分化出鱼尾了，完全体的雄性人鱼形态，要……试试么？” 这话信息量颇大，楚雪儿本就晕乎，眼角挂着泪，一脸懵逼。 什么是完全体的人鱼形态？ 他的双腿难不成……？！ 等等，他说要试试什么？？ 第78章 凭本事欺负的你 在之前, 看到霍兰诺长了人鱼的手蹼，楚雪儿为之惊讶。 他说兽人的返祖血脉，能最大程度还原出那个属性兽类的本貌, 不仅仅是外表，能力亦如是。 楚雪儿没见过人鱼，但是她知道鲤鱼精鲶鱼精, 这些妖精的原形就是一条鱼，半化形也会有人身鱼尾的状态。 兽人在她看来, 是妖精与人类的结合体，也就是半妖。 却又有所不同。 因为半妖存在血脉缺陷, 天赋不如、实力不稳定等等…… 可霍兰诺那样强大, 那样美丽，还深不可测…… 伴随着他说出试试两个字, 在这个没有第三人存在的内岛，在楚雪儿面前, 首次现出他的鱼尾。 楚雪儿第一眼来不及细看, 就被那上面细碎的宛如钻石的银鳞给闪到了，它们在光线照耀下，熠熠生辉, 精美绝伦！ 她看得目不转睛, 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艳。 与此同时, 一股力量上的威压扑面而来，让楚雪儿不由自主地哽住心头。 霍兰诺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他不会故意去显露什么。 所以, 这股威压是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 恐怕由不得他收放自如。 楚雪儿屏住呼吸, 既为他的美貌心折，又为他的强大而臣服。 “这就是，完全体的人鱼？”她喃喃自语，不得不佩服造物主的精巧了。 “喜欢我这样么？”霍兰诺的眼瞳已经变成红色，有宝石的璀璨，也有琉璃的剔透。 他整个人，仿佛开启了最大滤镜，无处不精致。 楚雪儿忙不迭地点头：“我第一次如此窃喜，这样好看的你，是我的。” 她何德何能？ 霍兰诺不由轻笑，看到她眼底的迷恋，满意地一甩尾巴。 亮银色的鱼尾随意一摆，那海岸线忽然迸发起一个五米巨浪，仿佛在与之回应。 修行人士五感过人，楚雪儿没有错过这一点异样，她撑着爬起来，问道：“是你弄的么？仅仅只是一个甩尾？” 霍兰诺没有否认，他举起手，张开指缝间薄如蝉翼的蹼，道：“我感觉，我可以轻易毁掉白涿岛。” 楚雪儿咋舌，说不上多么意外，这股压迫感，理应如此。 她高兴又羡慕：“从前只听说神龙摆尾，没想到神鱼也可以做到，你真是太厉害了！” 忍不住要同情与他为敌的人了，面对这种绝佳天赋，升级迅速，拍马都赶不上。 霍兰诺伸手把她抱起来，挂在自己身上，低语：“我不仅会摆尾，还会摆胯。” “……”这人，在这种无敌的时刻就不能正经一点么？ 而且他刚做完一场，应该没有急不可耐吧？ 为什么才说了两句话就对她上手了？ 楚雪儿捂住胸口，皱眉道：“我还没好好观赏你漂亮的尾巴呢。” 霍兰诺：“有空再看。” 楚雪儿摇摇头：“别……先缓缓，我怕你弄死我……” 她想想刚看到的五米巨浪，略有些头皮发麻，食指戳了戳他的腹肌：“现在你的皮肤刀枪不入，爪子削铁如泥，尾巴神武有力……我不会有事吧？” 万一他兴奋起来没把控好力道，她成为第一个死在双修的合欢宗弟子，那真是……下黄泉都没脸见人的地步…… 好惨哦。 霍兰诺眼眸微眯，极其不喜欢她在这种时候变成小怂蛋，“你怕我？” 他搂紧了怀里的温香软玉，埋首在她香香的颈畔，“你是在害怕我么？楚雪儿……” “我没……”楚雪儿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 “听上去不是很理直气壮啊？”霍兰诺在她腰间一掐：“谁都可以怕我，你不可以。” “嘶……痛啊！”楚雪儿的小脸直接皱成包子。 “痛就对了。”他冷笑一声，翻脸速度跟他变身一样快：“我的手可以碾碎岩石，也能让你疼痛不伤身。” 楚雪儿为保住自己的小腰，非常识时务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你对力量的精准把控，无人能及！” “而且你误会了……”她小声解释道：“我怕你弄死我，不是那种死……” “那是哪种死？”他挑眉。 “……不知道。”楚雪儿别开眼，不看他。 霍兰诺目光灼灼盯了她好几秒，才免为其难揭过这茬。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 #试试就逝世？# #论乌鸦嘴只服我自己# #比三天三夜还恐怖的是五天五夜# 楚雪儿用脚想都知道，霍兰诺这家伙又失控了，还激发了发情期！ ……不对不对，按照日期来算，发情期不该是这时候。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完全体的每一天，都可以是发情期。 这便罢了，事后霍兰诺还一直用一种迟疑的诡异的若有所思的目光对着她。 楚雪儿：？ 在他把人彻底惹毛之前，犹犹豫豫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楚雪儿，我觉得，你可能要怀孕了。” “噗……”某人惊得把早餐奶全吐了。 楚雪儿好不容易接收了他的每一个字，磕磕巴巴问道：“你说什么？？” 霍兰诺给她施了个清洁术，道：“你要注意一点自己，你很可能会怀孕。” “你……”楚雪儿感觉匪夷所思：“你从何得来的判断？” 她可是接受过现代常识洗礼的，哪怕现在医学再发达，也没有这么快查出来。 何况他压根就没查。 难不成……是完全体兽人的超强感应能力？ 一时间，楚雪儿也不敢笃定地骂霍兰诺胡言乱语了，惊疑不定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便听他淡淡回道：“是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直觉？” 嗯——？楚雪儿停下脑补，圆溜溜的眼睛怒视他：“就这？？” “你不要小看我的直觉，”霍兰诺瞥她一眼，道：“完全体的雄性兽人，可以让任何雌性怀孕，无视血脉限制。” 楚雪儿不相信，可又觉得他的话存在较高可能性，她不禁慌了：“那我怎么办呢……” “你可以做些心理准备，以免到时措手不及。”霍兰诺替她切了一小块芝士咸饼，“吃快点，要走了。” 临近年底，他们计划今日去逛逛商城，买一些年货和日用品。 两人平日里都忙，很少有这种机会，一起出去逛街购物，乃至于约会…… 也因为楚雪儿不是这时代的女子，对约会没啥概念，从未提出要出去玩。 但此刻被怀孕的话题攥取了全部心神，她这早餐如同嚼蜡，“霍兰诺，我已经措手不及了，万一真的……” “有了便有了，怎么，你讨厌他的到来？”他放下筷子，看着她。 “不是讨厌，”楚雪儿一手撑住下颚，叹了口气：“只是太突然了，根本没想过当娘这回事……” “所以才让你做好心理准备。”霍兰诺道：“原本我也不曾考虑过，但是上次与韩女士谈话的时候，稍微设想了一下，觉得可以接受。” “伯母肯定没有好话吧，你真不介意么？”楚雪儿用脚想也知道，韩婄女士肯定会极力贬低她目前还没影的孩子。 霍兰诺已经九级了，他再强大，也无人保证他的子嗣会遗传到他的天赋。 尤其是楚雪儿并非兽人。 慕强是人的本质，望子成龙是为人父母的本心，如果霍兰诺想要优秀的后代，而做出其他选择，楚雪儿完全能够理解。 每个人的择偶条件不一样，并无对错一说。 可是他好似从未考虑过其他人的样子，反而到她面前表露出‘催生’的意向，他想跟她生孩子。 楚雪儿一想到这里，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便被触碰到了。 她没有不自信，她在兽人世界里有自己的优势所在，不过在基因这块是无法更改的。 她也没有疑心霍兰诺的感情，他们两情相悦，这一点毋庸置疑。 之所以问他介不介意，是因为……这世间许多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未必投向爱情。 他们不是没有遇到爱情，也不能断言那份情愫是虚假或者浅薄的，只是他们做出了自己认为对的选择。 “你想确定什么？”霍兰诺缓缓撩起眼皮。 “我想把丑话说在前头，”楚雪儿撑在下巴的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脸蛋，道：“怕你有朝一日后悔了，那可就太迟了。” 他闻言，面无表情地阐述事实：“那种无用的情绪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如此笃定的语气，倒叫楚雪儿更想反驳他了。 “世事无绝对，万一你的孩子平庸一生，他受不住外界的非议，开始恼怒怨恨起自己的双亲呢？” 平庸本无错，可他的父亲是霍兰诺，伴随着荣耀而来的，是枷锁。 霍兰诺眉头一皱，不喜欢她这个假设，道：“太过重视外人看法，内心又不够强大，如此软弱动摇，即便天赋绝佳，也无法成为强者。孩子若长成这样，就是你我的教育失败了。” 楚雪儿一直知道霍兰诺这人，话虽不多，但其实很擅长辩论。 她才反驳他一句，已经忍不住认同他的观点了。 “还有，”霍兰诺一抬她的小下巴，让她直视自己，道：“每个人只需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能给的我尽量给，但是，我不欠他的。” 一些兽人夫妻没能把天赋传给下一代，家庭矛盾确实会出现责怪，这是最没道理的埋怨了。 与其责怪父母没有给你能力，不如把时间和精力用在正确的地方。 楚雪儿凝眉思索。 霍兰诺问道：“还有问题么？” 她一摇头：“没有了……顺其自然吧，他如果来了，我就迎接他。” “你能这样想，倒省去我一番手段了。”霍兰诺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眼。 楚雪儿小耳朵尖尖一动，倾斜了上身逼近他：“什么手段？从实招来。” 他收回视线，端起咖啡杯，低头喝了半口。 “你这人就是欠抽，”霍兰诺放下杯子，不咸不淡道：“不在你身后抽着便不肯挪动脚步。” “我、我有么？”楚雪儿先是反思，继而意识到自己可怜的屁股即将再次遭殃，忙道：“停止你危险的想法，不准再对我动手了！！” “难道我说得不对么？”霍兰诺站起身。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开始动手收拾桌子。 餐具直接用清洁术，无需过水，干净清爽地收进橱柜里摆放整齐。 楚雪儿大为震惊，他怎么能这样厚颜无耻理直气壮？“你真是欺人太甚，怎么不让我打你屁股试试？！” 哪有这样的呢？ “想找回场子么？”霍兰诺关好橱柜，顺手一掐她肉肉的脸颊：“我凭本事欺负的你，有本事你就来报仇。” “……”好气哦。 没本事的楚雪儿被激得牙痒痒，还要保持微笑跟他出去逛街。 第79章 约会 比起网购, 楚雪儿更喜欢在实体店里挑选自己喜欢的物件。 热闹的商业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连那些设计新颖的广告招牌, 都让她目不暇接。 可惜她外出的机会不多，不能落下每日的修行，还要炼丹制符, 剩余的时间全给了霍兰诺。 以前还有李馥彤偶尔约她出门，最近李馥彤发愤图强去了, 自己忙得团团转。 楚雪儿哪能打扰别人上进，索性哪都不去。 今日难得出来, 又是年底, 各大卖场各种打折促销。 楚雪儿好奇得很，那些横幅或者竖牌都要看看, 上面写着店内优惠方式云云。 她不禁心生敬佩：“俗话说无商不奸，我发现, 你们这里的商人, 更加深谙此道。” 多买多送，她看了无不心动，总感觉自己不买就是亏了呢。 “小心台阶。”霍兰诺伸手牵住她, 嘴上嫌弃道：“幼儿园的小朋友走路都比你认真。” 他扫一眼店内的商品, 步伐不停：“这个牌子不行。” 说着就把楚雪儿拉走了。 楚雪儿眨巴着眼睛看他, 怀疑道：“你擅长购物么？你有需要都吩咐给乌融和宿子航了……” 霍兰诺挑起眉梢：“好歹比你擅长。” 他表示，此番出门是有规划的。 两人先去看了床上用品。霍兰诺爱干净, 虽然清洁术很好用，但他必须定期更换床单被罩。 这个牌子是霍兰诺用惯的, 他婉拒了导购员的介绍, 把楚雪儿往前轻轻一推：“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挑选款式。”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颜色不要太过花里胡哨。” “让我挑？”楚雪儿上前, 细细抚过光滑的被面，手感很好，放眼望去款式还不少。 “那就……来个朴实无华的……藕荷色吧？”说完她等着霍兰诺的反应。 她是故意的，在霍兰诺的身边，就没出现过粉红色，她自己的衣裙，粉色也极少。 而床单，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面对它……霍兰诺要怎么办呢？ 楚雪儿极力把嘴角的偷笑藏起来，装作真的喜欢藕荷色的模样，把手里这套给夸了一通。 末了扭头问道：“你觉得如何？” 霍兰诺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卖力推销，听到询问，不曾犹豫，点头道：“就它了。” 这么干脆？ 楚雪儿道：“你同意买藕荷色，该不会买回去不用吧？可不能浪费东西。” “红色挺好的，喜庆。”霍兰诺示意导购员去拿一套新的。 楚雪儿纠正道：“它不是正红，是粉红。” “不也是红？”霍兰诺缓缓勾起唇角，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红色衬肤白，你躺上去挺好看的。” “？” 楚雪儿大叹失策，不过她输人不输阵，笑眯眯回道：“你也很白的，美人鱼玉/体/横/陈，注定我要大饱眼福了。” 玉/体/横/陈？ 霍兰诺轻拍她的脸颊：“既然我们都不反对，就拿下它。” 于是，藕荷色新年被套，就这么定下了。 从店里出来，两人又去买了些日用品，像一对寻常的小情侣，在街角吃冰淇淋。 永郾城的冬天，只要不下雨不起风，气温低不到哪去，很流行冬天吃冰淇淋。 霍兰诺早已习惯了楚雪儿的贪嘴，反正她自己吃下去的东西，回去后自行炼化杂质。 如果因为修行，而禁止一切，人生未免太过无趣。 吃了点东西，第二步采购计划是服饰。 霍兰诺知道楚雪儿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次带她去看的饰品店，不仅仅局限于水晶宝石。 楚雪儿一脚跨进去时，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家店的装潢以黑色为主，像夜色一样的纯黑。 然后视线所到之处，一点一点如同星光闪烁的东西，就是他们售卖的商品。 这场景，不禁让她想起满是萤火虫的山谷，好似整个星河坠落凡间，美轮美奂。 “是妖兽的骨骼和晶石。”霍兰诺解释道：“妖兽的晶石用处很大，但有些个头太小了，或者是切下来的边角料，会被打磨成小饰品。” “物尽其用，也是厉害。”楚雪儿随手拿起一串手链，上面漂浮着材质介绍，果然是某种妖兽的骨骼。 有的兽骨会发光，楚雪儿在修真界也看到过不少以此做装饰品的，但他们打磨较为粗糙，远没有兽人世界经过仪器雕琢出来的精致，而且还有设计。 楚雪儿觉得每个行业的设计师，都是值得敬佩的，他们让事物变得更美好，闪闪发光。 “兽人世界真好玩，我简直要乐不思蜀了……”楚雪儿挑选了好些饰品，全是自己喜欢的。 霍兰诺在一旁也给她出了不少主意，他眼光毒辣，总能找到最适合她的。 “那就不要回去。”他拿起一支仿古簪子，往她头上比划。 “可是我都没跟她们告别，她们定然以为我出事了……”楚雪儿很少提起师姐们，其实，她很想念她们。 也想对她们说，她现在很好。 特别是大师姐，是她把她赶下山的，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 旁人不知，大师姐表面看上去待人苛刻，实则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她从不说出口。 “要回去也不是难事，只要足够强大，就能撕碎屏障。”霍兰诺把簪子往她手心一塞：“我可以帮你。” “我知道，”楚雪儿把玩着剔透的骨簪，笑嘻嘻道：“你想做我们合欢宗的上门女婿~头发都提前蓄上了！” 霍兰诺被揶揄了也面不改色，道：“我要的聘礼可不少，你好好准备。” “这个……”楚雪儿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转：“你随我回去了，我给你申请进入万图楼的名额，如何？” “万图楼？”聪慧如霍兰诺，光从字面意思就明白了：“里面囊括了你们宗门的所有双修秘籍？” “对，”楚雪儿点头道：“有一些是长老们自创的，藏书丰富，只对门内弟子开放。” 还有一些‘女婿’，看表现可以获得进入的资格。 霍兰诺却一摇头：“你们宗门又不是没有男弟子，我加入进去，何须你引荐。” 楚雪儿惊了：“你竟有这个打算？” “怎么，我不可以？”他挑眉反问，“我资质不好？” “那倒不是……” 相反，他各方面的资质可太好了，光凭这份悟性与胜过常人的心性，去哪个宗门都是炙手可热的存在，门内资源会倾斜在他身上。 楚雪儿如果把霍兰诺带回去，只怕大家要觉得暴殄天物了。 合欢宗毕竟太弱了些，特别是在攻击方面。 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聊太久，本就是随口提起，如今怎么打破屏障还是没影的事儿。 从饰品店结完账出来，霍兰诺带楚雪儿乘坐电梯上了六楼。 “是买衣服么？”楚雪儿已经看见了，六楼的指引标识，是服装类。 不过这里跟她去过的地方有些不同，客流量很多，还都是一对对年轻男女。 以前霍兰诺带她去的大多是私人订制，店内环境清幽，是不一样的购物氛围。 楚雪儿打量着那么多情侣，突然悟了，拉住身边男人小声问道：“你该不会……又要买情趣内衣吧？” 可别玩了，再来几次她还活不活？ 难不成真要食用什么补肾产品么？她丢不起这个人！ “很遗憾，并不是。”霍兰诺示意她往玻璃橱窗里看。 店内的男女模特衣着整齐，一人裤装一人裙装，但他们的领口袖口以及衣摆都用了相同元素，一眼瞧着就知道两人是一对。 很是鲜明的表现力，楚雪儿懂了：“是情侣装！” “要试试么？”霍兰诺问道。 楚雪儿忙不迭点头：“要。” 以服饰划分群体，在楚雪儿看来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她看电视发现，剧里的武侠仙侠门派都统一着装，实际上修仙界并不如此。 兽人世界之所以习惯了统一着装，是因为他们在学校里如此，从事某些职业后也有工装，军队更是以服装区分。 可是修真界，大家都随意穿衣，宗门没有此类要求。 以及宗门的管理，也不像学校或者公司那样面面俱到。 或许修真界的人来学过管理学和心理学，能把门派做得更好吧。 起码在服饰这一块，统一着装可以增强团队凝结力，告诉其他人：我们就是一伙的。 楚雪儿跟霍兰诺入店挑了几款情侣装，各自去更衣区换上。 两人都是衣架子，自然没有不合适的，甚至于出来照镜子的时候，站在一起的画面太过夺目，生生把店内的模特给比下去了。 模特是虚拟的，捏出完美五官与身材，并列一起赏心悦目。 但他们终究被这对真人情侣给比了下去，一时间大家频频侧目，没有比这更好的广告效应了。 店主也是很有眼力见的人，连忙上前来亲自招呼，她礼貌询问道：“两位可以让我们拍个动态图么？只在店内呈现，不做其他用途，这几套衣服都送给你们！” “不可以，”楚雪儿摇摇头，“他不太方便。” 霍兰诺是城主，见过他的人不算少，虽然因为隐私政策，照片没有在网上流传，但是放店里迟早被认出来。 到时候一个个都来围观打卡，那怎么办？ 楚雪儿的顾虑不无道理。 因为，热闹的商城里，很快有人猜到他们是谁了。 “是霍城主和楚雪儿吧！” “什么？什么什么？？” “啊对对，肯定是他们……银发的人鱼属本就不多啊，身边还跟了个黑发黑眼的美人，肯定是楚雪儿了！” “他还有这么亮眼的耳鳍！” 兽人天赋高，兽形特征才明显，并不是每个人鱼属都有耳鳍。 再一个，霍兰诺和楚雪儿的CP如今是众人皆知。 永郾城的人鱼属兽人不少，但这么七七八八一排除，答案显而易见。 原本在逛街的人们，先是被两人显著的试衣效果吸引了目光，关于他们的身份猜测一出，立即哗声一片，消息层层叠叠往外扩散。 一语惊醒梦中人，店长也越看越像，顿时不敢要求什么拍照了，激动道：“真是两位么？你们能光临本店，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霍兰诺和楚雪儿对视一眼，看来今天的采购要提前结束了，他没有否认，只道：“麻烦把这几套结一下账。” “不不不，送给你们，直接拿走！” 店长连连摇头，上前抓住楚雪儿的手：“我太感谢您了……我因为生病导致肥胖，怎么都瘦不下去，幸亏有瘦体丹，之后我去体检，瘦下来没有半点影响病情，我因此顺利找到工作……炼丹师了不起！” 她有些语无伦次，楚雪儿招架不住。 霍兰诺见状，抬手虚虚拦住她，道：“不必送，直接结账吧。” 人群越聚集越庞大，其中激动的人还不少。 “呜呜呜我见到真人了！他们真的好配！” “好想拍照啊啊啊，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敢冒犯霍城主的个人隐私？……诶，后面的人别挤啊……” 最后还是店员看不下去了，过来提醒店长收敛一点，迅速帮两人结账。 楚雪儿头一回面临这种状况，没有应对经验，全程由霍兰诺带着走。 两人结了账，提上东西，拨开人群下楼离去。 待到坐上悬浮车，楚雪儿才拍拍心口：“他们……有点太过热情了。” 这是第一次在外面被认出来。 也是第一次，她直面那些人的感激，感觉……还不错？ 原来人是很乐意被人感激的，收获了一种心灵上的回馈。 明明她炼丹的出发点，并不是源自于善心。 她是为了修炼，为了功德，也为了赚钱，炼丹一开始是她的谋生手段。 把价钱放低，大概是她修炼之余的良心吧。 可能世间许多人跟她一样，不必特意为之，留下不经意的善，某一天它就迎来了意外之喜。 * * * 回到白涿岛，霍兰诺心情不错，准备亲自下厨来着。 但是他接到了闫文觉怨气十足的连环质问：“城主大人，你是在休假么？商城好玩么？嗯？” “……还可以。”霍兰诺猜想，应该是刚才的事有人发论坛了。 叫闫文觉看见了。 他此刻咬牙切齿地指着自己的发顶：“我在拼命工作，我在这里秃头，我和我的妻子宝宝连一套亲子装都没有！你跑去买情侣装！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边上的楚雪儿无意偷听他们对话，但闫文觉嗓门太大了，她听着都替霍兰诺感到惭愧。 唉，副城主真是不容易…… 霍兰诺却是面不改色：“辛苦你了，给你加奖金。” “我压根没时间花钱！”闫文觉一手扶额：“我回家后，光是看望三个孩子，就占用了全部时间，真是……” 他习惯性想要抱怨几句，忽然想起一件正事，连忙顿住，“几位城主计划过来拜年，你知道吧？” 霍兰诺没空亲自下厨了，便在手环里给丁老头发了个消息，让他按照以往的时间过来。 人嘴上应道：“他们跟我说了。” 闫文觉微微叹气：“他们几个私底下肯定商量过了，来永郾拜年，一可以接触炼丹师，二来还能看看我们的清缴队，以及驯兽师。” 对于永郾城任用袁乙静帮忙，有几个城主一开始持反对意见。 道不同不相为谋，袁乙静曾经犯下那种错事，怎能把清理妖兽这么重要的工作交予他。 但因为有霍兰诺亲自坐镇，就是一管强心剂，镇服所有的不确定因素。 如今瞧着永郾的清理工作完成得相当不错，其他城市不禁意动。 趁着过年期间公务较少，过来考查考查认识认识，方便明年排队进行清理，到时候少不得多多仰仗霍城主和楚雪儿。 闫文觉要做的，就是事先安排好接待事宜，以及做好扯皮预案。 已知年后优先处理云径城的重建，之后轮到哪个城市，尚未定下，不出意外是河泽了。 那么，与这些城市合作的时候，物资人力丹药各方面的分配，总得有个章程底线。 这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要跟霍兰诺商量着来，还有—— 楚雪儿要随行么？ 眼下虽然武器和后勤准备充分，几乎万无一失，但出远门还是有风险的。 闫文觉时常认为，他就是考虑太远想太多，才造就了这个劳碌命！ 霍兰诺决定适当安抚一下他的情绪，道：“过几日我准备做饺子，你带上孩子来白涿岛玩玩吧。” “你会做饺子？”闫文觉先是惊讶，他们共事这么多年，他就不知道霍兰诺会做饺子！ 紧接着他又很高兴：“白涿岛好啊！私密性高，最适合给我的宝宝们放风了！” 因为孩子尚且出于保密观察阶段，都不敢带他们出门溜达，一点都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 新手奶爸对照教科书学习的照顾孩子，为此没少抱怨过，任何有可能影响孩子成长的因素，都要及时预防。 霍兰诺跟他约好了时间，才得以挂断电话，结束了对方絮絮叨叨的噪音。 楚雪儿换好家居服从楼上下来，问道：“好像听到你说要包饺子？” 快过年了，就是要吃饺子呀！ 霍兰诺道：“临时决定的，否则闫文觉不肯罢休。” “属实被你拿捏了。”闫文觉的软肋就是宝宝，涉及宝宝的事情，一切好说。 不过霍兰诺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三个鸟宝宝们正处于对外界无限好奇的阶段，可惜因为出生较为特殊，暂时不能带他们出去放飞。 白涿岛无疑是个好地方。 第80章 我想学点技术 最近永郾城的民众忽然兴起了出城开荒的热潮。 城外妖兽基本被清理干净了, 即便有漏网之鱼，也不足为惧，出城的一伙好几人, 合力应付就是。 人类迫困城内，因为土地有限，基本都让征收了, 菜农果农再以承包的方式拿下使用权，普通民众想要开辟一小块菜地, 只能在自家前后院下功夫。 原先城外并不安全，都有不少雇佣兵和冒险者出去, 现在它安全性大大提升, 促使更多人往外走。 他们成群结队，去圈地开荒, 在永郾正式往外扩张之前，这些土地随他们折腾。 一个城市要扩张也没那么快, 它要修路、建立围墙和御敌设置, 真正实施起来至少一年半载。 这期间正是市民们体验种植的好时候，花花草草或者果树，自己亲手培育出来的, 就是不一样, 成就感倍增。 除去部分带着体验心情的人, 其中还有木系植物师，他们正愁业余时间没有土地以供发挥, 城外就有了广阔的荒地。 可谓是瞌睡送枕头了。 人群一往外走，就会带动不少跟风人士, 于是, 采摘野果野菜和踏青拍照随之兴起, 彻底引为热潮，甚至在网上闲聊间，经常都会问对方今日去了哪个方向。 桑莫也罕见地想去凑热闹，她约了楚雪儿，出去看看有没有野生茶树。 楚雪儿连着埋头努力好些时日，正好惰性上来，想去玩玩，便应了她的邀约。 桑莫是个狙击手，有自保能力，楚雪儿这边多携带一些丹药和符箓，以策万全。 这趟不止她们俩去，还有清缴队里的猫属女兽人，楚雪儿见过她们，叫做谷琦和叶满月。 四个女生，桑莫说要在外面过夜，带了两顶帐篷。 楚雪儿对此很期待，这次外出没有任务，就是郊游露营去的！ 她把这个决定通知了霍兰诺，然后开始忙活着给自己收拾行李。 储物戒里常备有外出所需物件，她不需要增添什么，主要是多带点好吃好玩的。 “就你们几个人，没问题么？”霍兰诺高大的身形斜倚在门框上，问道。 “有什么问题？”楚雪儿头也没回，道：“外面现在很安全，每天都有很多人出城。” 再说，她们这一行三个女兽人，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谁敢来惹事？ 霍兰诺提醒她：“没了妖兽，可能多出一些投机取巧的小人。” “你是指那些拦路打劫的么？”楚雪儿抱起漂亮的游戏头盔，想把它带去，一起面对面玩游戏。 她抽空回道：“确实城外没有监控，有机可乘，但我们岂是吃素的？” 何况这种情况很少，因为出城的人太多了，非常容易撞上另一拨人，可以说是高风险低收益了。 楚雪儿并不担心，永郾城的治安和风气很好，对无业游民和身负案底的人有一套完整的管理政策，导致他们不会轻易走上违法犯法的道路。 还有，“桑莫说去依鉴山，我看过地图，距离永郾并不远呢。” 也就两天一夜，很快回来了。 霍兰诺冷眼旁观她兴致勃勃的模样，轻哼一声：“跟个同寝旅游的初中生一样。” “什么是同寝旅游？”楚雪儿收起头盔，开始翻她的零食盒子，“我不曾上学住宿，很少有这种小群体活动的……” 她想了想，忽然顿住动作：“你是不是很想跟我一起去？” 霍兰诺一挑眉，正要否认，楚雪儿已经摆手拒绝了：“不能带你哦，我们都是女孩子！” “……”霍兰诺转过身；“我忙着呢，谁有空跟你去。” 说完就走了。 楚雪儿目送他离去，一时间摸不清他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出城这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只穿上一件薄外套，就半点不觉冷了。 楚雪儿本打算打车过来会合，霍兰诺却说能挤出时间，于是送她过来。 他们到时，桑莫还没来，两位猫耳小姐姐看到霍兰诺，都严肃拘谨起来，不敢造次。 楚雪儿道：“你回去忙吧，我们等等桑莫。” “嗯，”霍兰诺打开手环，点了两下，推荐了个名片给她，“他叫盛年，今天也会去依鉴山附近，有事打他电话。” “盛年。”楚雪儿看一眼对方的头像，笑出一口爽朗的大白牙，瞧着就是个好人。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 霍兰诺又道：“遇到妖兽不要逞强，别仗着有几张符箓就轻敌了。” 轻敌？她这么怕死的怂货会轻敌么？楚雪儿觉得霍兰诺真是高估她了。 不过她还是乖乖点头听训：“我不会的。” “还有……” “还有？”楚雪儿偷瞄一眼旁边假装聋子的两位小姐姐，真想提醒霍兰诺，不要减损自己身为长官的威严好么？婆婆妈妈的！ “还有，”他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太闹腾了，记得我说你有可能怀孕么？” “这……”这不是个假设么？她吃好睡好没有半点征兆，差不多都抛之脑后了。 楚雪儿叹口气：“放心，我又不是猴子，还能窜到树上去不成？” 她眼尖地瞧见桑莫的车子过来了，连忙一推霍兰诺：“你快回去吧，闫文觉不是等着么？小心他哭给你看。” 她这个‘受益者家属’都看不下去了，给霍兰诺当副手是真的辛劳！ 尤其是闫文觉他天生爱操心，仿佛是为甩手掌柜而生的锅盖，适配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霍兰诺，桑莫到场，四人准时出发。 谷琦和叶满月一脸八卦，四只眼睛闪烁着吃瓜的光芒：“雪儿，前几天才在论坛看到你们一起逛商城买情侣装，今日一见，果然黏糊！” “这就是热恋嘛？我也想逮个兽人来试试啊……” 楚雪儿在合欢宗见多了打趣，脸不红心不跳地辟谣道：“我们并没有传言的那般黏糊，他只是重视安全问题。城外目前为止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故吧？” “没有，”桑莫抬了抬携带的□□：“若是遇上，正好解决了。” 叶满月笑嘻嘻地竖起大拇指：“我们桑莫太有安全感了！” “我也这么觉得。”楚雪儿深有同感，她出于好奇试过枪械，比起射箭的难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枪械有后坐力，开枪的那一瞬间容易手抖，轻微的颤抖都能影响准头。 而桑莫不仅能玩小枪，大枪也丝毫不虚。 虽然女兽人的力气都不小，可稳住枪身不代表就准头好了。 所以，她是一位很优秀的女兽人，胜过许多男兽人。 悬浮车上，四人围着桌子落座。 “介意我放一点音乐么？” 叶满月挠挠头，她很喜欢在车上听歌，这习惯谷琦和桑莫都知道。 “你放吧，雪儿很随意的。”桑莫说道。 楚雪儿点点头：“我没关系。” 叶满月抿唇一笑，问道：“雪儿平时会听歌追剧么？炼丹是不是很忙啊？” “是挺忙的，”却不仅忙着炼丹，楚雪儿道：“我很少听歌，有时间会看剧。” 她通过看剧知道了很多兽人世界的常识，仿佛能够因此更加了解并且融入这里。 谷琦觉得惊喜：“原来你也喜欢看剧呀！那么会追星么？” 楚雪儿正要摇头，桑莫淡淡接话道：“长官不会允许的。” “啊对……”谷琦想到霍兰诺那张精致而冷冽的面孔，顿时收敛了笑意，道：“他看上去就是很爱管事的那种男朋友……” 可怕得很。 论坛里的人经常会悄咪咪说霍城主的掌控欲，楚雪儿被藏得严严实实！ 谷琦多少有点好奇，不过倒不会当面询问。 楚雪儿睁大眼：“做什么要他允许？他不会管这个的，我目前尚未点亮追星的爱好罢了。” 她不是很能理解追星，如此追捧一个人，是为什么呢？ 大抵是存在思维代沟。 “雪儿脾气太软了，一直替霍城主说话。”谷琦撑着下巴，冲叶满月眨眨眼：“这就是真爱~~” “替他说话？”楚雪儿觉得这话有些违和之处，后知后觉地想起网络上对霍兰诺的评价，连忙解释道： “我没有替他开脱什么，他也没做过分的事情，网上一些夸大其词了。” 不知道怎么营造出一种她受到掌控欺压的错觉，她是那种小可怜么？ 再说霍兰诺这人，虽然有霸道的一面，但他也就嘴巴冷哼厉害，其实心思比她还细腻。 谷琦两人对视一眼，向桑莫征询意见：“是这样么？” 桑莫道：“长官不是会表现自己的人，他只做实事，对于纳入自己羽翼内的人，确实有些保护过度。不过炼丹师身份特殊，不难理解吧？” 叶满月一想也是，摸着下巴道：“因此判定霍城主不是个合格男友，未免太严苛了。” 谷琦立即展开联想：“搞不好是有人在带节奏，就是不满咱们永郾把雪儿藏得这么好。” 舆论有时候挺可怕的，就连她们这些近距离接触过霍城主的清缴队员，都会带上片面的看法。 那些不曾见过真人的，很容易跟着风向跑偏了。 霍兰诺不理会这些，因为他不惧，甚至乐意让自己去充当那个坏人，像个守着宝贝的恶龙，震慑一切不怀好意。 悬浮车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便停到了依鉴山脚下。 桑莫是来寻找野生茶树的，而叶满月则是她妈交代挖点山萝卜回去腌着吃。 说是来找东西，实则跟游山玩水没两样，寻物只是附带目的。 四人一道爬山，说说笑笑，很快消弭了那点陌生感。 谷琦和叶满月都是好脾气的女孩子，有话直说，却也知道保持分寸，并不贸然询问楚雪儿太多。 她们会分享自己的爱好，听歌看剧追星以及游戏之类，时下年轻人喜欢的，均有涉猎。 作为猫属兽人，她们身手敏捷，爬树更是利落极了。 楚雪儿发现了一从木耳，就在一棵巨大的枯树树干上。 谷琦刷刷两下就爬上去了，顺利采摘野生木耳。 除了这个技能，听力和嗅觉方面也是非常出众的，再结合桑莫鸟属的一双鹰眼，她们这个小队简直是视野全开。 楚雪儿没跟她们提起，她身为金丹修士的感知能力。 在路过一条小山涧的时候，对岸的密林深处，传来妖兽的气息。 “这是泉水么？好清澈啊。”楚雪儿喊住她们。 “还真是，不知道是否适合煮茶？”桑莫略一犹豫，决定拿出水桶打一些收起来。 她们停下来洗把脸，稍作整顿。 楚雪儿观望着对面，道：“那里荆棘丛生，要不要先探一下路。” “这季节，毒蛇都冬眠了吧。”叶满月叫冷冽的泉水给激得一哆嗦，“好冰！” 桑莫看了楚雪儿一眼，她知道的事情比旁人多，楚雪儿除了炼丹师的能力，还有其他本事。 她道：“不如我去看看。” “我带你去吧。”楚雪儿拿出千纸鹤，道：“你的视力好，但树木遮挡，视野有限。” 她从不在人前刻意隐匿自己的千纸鹤和符箓，都用过好几次了，大家把这一切称之为‘炼丹师的家传绝学’。 虽然觉得稀奇，但没人敢深究。 因为楚雪儿背后有个霍兰诺。 桑莫头一次乘坐这玩意，一看就是纸做的，她很紧张，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楚雪儿不由好笑：“放心，不会把你摔得四分五裂的。” “……嗯。”桑莫僵硬着一点头。 谷琦在一旁偷笑：“这个词听完更恐怖了呢……” 她俩是一脸羡慕，看着桑莫体验千纸鹤，高高飞起，越过山涧，瞧着轻飘飘的，能随风而去。 曾有人请求楚雪儿把家传绝学传授出来，不说广为流传，收点嫡系弟子也可以啊。 这个请求没能直面递给楚雪儿，就叫霍兰诺给打回去了，他说旁人学不会。 饶是霍城主正面的高大形象深入人心，也不禁有人疑心他包含了私心，说了谎。 可他没必要说谎。 如果为了藏私，丹药就不会这样分出来了，清缴计划也不会与他们共享。 人类城镇目前不存在竞争关系，与他们对立的一直是妖兽。 所以最终只能接纳霍兰诺的说法，这是旁人学不会的家传绝学，毕竟道术听上去就很玄。 千纸鹤承载两人飞到密林上空，没有其他人在场，桑莫直言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楚雪儿一点头：“你看下面，有妖兽，应该是四级的。” 这等级不是很高，她们可以对付。 桑莫半眯起她细长的眼睛，视线聚焦底下，她集中注意力的时候，鹰眼天赋能够捕获一切动态。 “没有发现。”她皱眉。 楚雪儿只能感知妖兽的大致方位，她想了想：“会不会是在地里面？” 是或不是，一探便知。 楚雪儿拿出一张爆破符，这是她进阶之后重新绘制的，可以把它看做是升级版。 掷一张符箓下去，瞬间炸翻了一棵大树，露出底下暗藏的妖兽。 是一条四级的金黄色蛇类妖兽。 它已经不需要遵循冬眠的习性，不过还躲在土地里，应是习惯使然。 若非楚雪儿的爆破符，还真不好发现黄金蛇的踪迹。 谷琦和叶满月听闻动静，便知有状况发生，迅速越过山涧去了对面。 见到妖兽双眼一亮：“意外之喜呀~” 清缴队出身的，看到猎物只有兴奋感，两人摩拳擦掌，当即一左一右围攻上去，宰它！ 区区四级妖兽，真不够两个女兽人料理的，很快它就被解决了。 楚雪儿带着桑莫落了地，笑道：“她们真是速战速决。” 桑莫没有立即过去，而是犹疑着叫住了她。 “雪儿……” “怎么了？”楚雪儿回过头，难得见这位酷姐露出这种表情，不由好奇：“什么事？” 桑莫垂下眼帘，停顿稍许，便抬起头言语利落地告诉她：“我可能真的喜欢上关亦扬了。” “啊？” 这个话题来得突然，这件事本身也叫人意外，楚雪儿反应过来忙问：“你没有开玩笑吧？” 居然叫宿子航说中了，可见伙伴们是真的很了解彼此。 桑莫摇摇头：“认真的。” 楚雪儿觉得挺好，不过……“为什么特意跟我说？” 搞得好像跟她有什么关系似的，不对劲。 “因为他喜欢你。”桑莫一脸认真地陈述事实。 楚雪儿差点没跳起来：“别别别，我跟他不熟，总共也没见着几次。” 桑莫道：“喜欢一个人，跟见几次无关，否则我怎么会瞧上他。” “……怎么听上去你的语气有点嫌弃呢……”这是对待喜欢的人该有的反应么？楚雪儿扶额。 桑莫挑起眉梢：“我分明最讨厌幼稚的男生，他尤其如此。” “关亦扬这人，性子太别扭了，但本性并不坏，好歹是个血性男儿。”对付妖兽的时候可狠了呢，并非一无是处。 楚雪儿伸手挽住桑莫，道：“喜欢跟爱不同，它很浅显，容易被消磨，容易被吹散，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突然消失不见。” 桑莫望着她：“你想说什么？” “我是怕你介意，”楚雪儿挠挠脸蛋，道：“我真没觉得关亦扬怎么喜欢我，就像是相机里的滤镜，他压根不认识真正的我。” 桑莫扯了扯唇角，微微一笑：“一开始是介意，我觉得他不该是我喜欢的人，而且心里居然敢有别人。” 这话攻气十足，把楚雪儿给镇住了都。 她接着道：“后来又想开了，多大点事，我还不能把他给掰回来么？掰不回我就揍他。” 楚雪儿很是敬佩，只能献上自己的大拇指了，同时小小声提醒：“注意点分寸，别把人打进医院了。” 兽人有好战的一面，打架有利于促进感情？ 小打小闹不妨事，这或许是他们之间的情趣吧。 趁着谷琦她们收拾黄金蛇的功夫，楚雪儿打开手环看看消息。 她本是随意一扫，回几条问候。 却不料看到了李馥彤的连环炸弹。 李馥彤：[在，今天你也来星尾酒店啦？] 李馥彤：[看到你家霍城主的车了哦（图片）] 李馥彤：[好像是霍家一家子？你们见家长啊？你人呢？] 这里间隔了好一会儿，李馥彤继续发消息过来：[没见着你，反而看到花戚了，还有一个金发的疑似她妈妈的人……他们见家长？？] 李馥彤：[怎么回事啊啊啊你知道这件事么？回我！] 楚雪儿瞪大双眼：？ 霍兰诺没跟她提过，为什么瞒而不报？ 姓霍的和姓花的两家约着去酒店做什么，总不会是谈生意。 “你怎么了？”端坐一旁用泉水煮茶的桑莫察觉她神色有异。 楚雪儿抬手揉揉眉心：“桑莫，能教教我如何强硬地把人给掰正么？” “嗯？” “我想学点技术。”她认真脸。 第81章 日出 桑莫摆弄着茶具, 道：“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想管教长官的话，恐怕很难。” 楚雪儿一手撑着下巴：“打是打不过, 可我又不是想跟他动手。” “问题根源并不在这，”桑莫摇摇头，道：“一个上位者, 他习惯了别人向他报备解释，他掌控全局。” 一针见血, 楚雪儿瘪瘪嘴：“还真是这样。” 她看了李馥彤的照片，倒没有因此怀疑什么, 他对霍兰诺的信任没有那么薄弱。 如果他对花戚有意思, 早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稍微有点介意的点是，霍兰诺没提过此事。 或许是他认为没有必要, 浑不在意。 可是楚雪儿每次出去，不论是见李馥彤还是袁乙静, 都会告诉他一声。 她认为, 他也应该这样做。 这应该不算查岗……吧？ 炉子里的泉水咕噜咕噜冒了泡，桑莫开始泡茶了。 楚雪儿没有在手环里询问霍兰诺，有疑问回去当面说。 四人喝了茶, 把黄金蛇也收拾妥当, 很快便继续出发。 依鉴山不算很大, 大半个下午，就走了不少地方。 桑莫打开多维地图, 点了点她圈起来的地方：“来之前我看过，这里地势高又平坦, 适合扎营。” 她们暂时没找到野茶树和山萝卜, 准备明日继续。 今天不是没有收获, 野菜野果摘了好些，楚雪儿还意外采到了珍贵的草药。 黄昏时分，山林里鸟鸣阵阵，落日余晖，树影婆娑，无一不美。 楚雪儿拍了几张风景照，分享给狄大婶瞧瞧，他们最喜欢拍景色了。 这个点狄大婶可能在做饭，没有及时回复，反而霍兰诺发来消息，问她今晚吃什么。 楚雪儿把锅炉里的蛇肉串和蛇羹汤拍给他看。 霍兰诺一眼认出黄金蛇：[你们碰上妖兽了？] 楚雪儿：[嗯，就四级。] 霍兰诺：[山上有其他人么？] 楚雪儿：[目前没看到。] 楚雪儿坐在一块岩石上，问他：[你呢？] 霍兰诺：[我怎么？] 楚雪儿：[别一直问我，说说你自己。] 她这是把解释的机会塞他嘴里了，可别不会！ 楚雪儿吹着徐徐晚风，等着霍兰诺说说今日的事情。 谁知……他好半天没反应。 就，没有后续了？？ 她睁大眼睛，想直接拨了个视频过去，犹豫了下又按捺住。 万一这会儿他不方便接视频，岂不是打扰到他？ 再被挂断一次，她真的会生气。 所以，为了自己的心情着想，先等等。 楚雪儿也不守着手环的回复，转身去帮忙准备晚餐。 “要喝酒么？”她储物戒里面收了不少酒，滋味很不错，还没喝完呢，此时正好分享出来。 “喝酒？”叶满月和谷琦对视一眼，双双摇头：“喝酒误事，在外面尤其不允许。” 她们虽然没入军籍，但在清缴队接受了这么久的训练，早已把规矩记牢了。 楚雪儿很快反应过来，酒精确实会误事，他们容易醉。 她连忙把酒水收起来：“是我思虑不周了，咱们不喝那个，我这还有奶茶果汁气泡水……你们喜欢什么？” “雪儿简直是个随行的小卖部！”叶满月忍俊不禁。 她们上前挑选自己爱喝的，桑莫也拿了一瓶果汁，下午她喝过茶了，晚上再喝就影响睡眠了。 晚饭不仅有肉串，还吃到了白天采摘的野菜和木耳，清炒凉拌均很美味。 “就地取材，席地而眠，可真有意思~仿佛在山上，星星都更大颗了。”谷琦感觉舒服极了，人就该贴近大自然，城外这么好的风景，怎能叫妖兽全占了呢。 桑莫打开地图，道：“我们已经接近山顶了，明天要不要去看日出？” “日出？”三人面面相觑，都没看过。 “要很早起来吧……”谷琦犹豫，一想到早起，她就戴上了痛苦面具。 叶满月一拍她肩膀：“仅此一次，克服一下。” 楚雪儿道：“可以拍很多照片了。” “啊，那要不要先选好明天的服装？”谷琦爬了起来：“快，给我看看你们漂亮的小裙子！” 桑莫：“没有裙子。” 叶满月：“知道要爬山，我没带裙子。” 楚雪儿：“我的衣服都是裙子，我有。” 于是她把自己带的衣物都翻出来，这次出门只带了两套，但压箱底的很多是在修真界穿过的古装。 “这些可以么，借给你们。”楚雪儿抬头问道。 便见谷琦和叶满月两眼亮晶晶的：“这么好看的古装，真的可以借给我们穿么？！” 她们此刻的心情跟即将去漫展玩cos一样新奇又兴奋。 楚雪儿点头道：“没关系的，尽管挑自己合适的，我还有簪子，可以帮你们梳头发。” “雪儿，你太好了吧呜呜……”谷琦想冲过去抱住她。 她们原本想着借桑莫的关系认识炼丹师，已经是莫大荣幸，接触后发现她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并不是那种端庄秀美有距离感的女生。 “那桑莫怎么办呢？”叶满月看向桑莫利落的短发，沉静的眉眼。 怎么看也该给她配上侠客的装扮。 可惜楚雪儿的存货当中没有这个。 “我有办法，”楚雪儿忍不住嘴角偷笑，轻咳一声道：“桑莫，你愿意颠覆一下自己固有的形象么？” “你想做什么？”她一挑眉。 楚雪儿也不卖关子，拿出她唯一的一顶假发，就是袁乙静送的那个，暗紫色夹杂着深蓝，像星空一样漂亮。 正好这个颜色不是特别打眼，与桑莫还挺相配。 她再翻出一套黑色裙子，放在一块半点不觉得有违和之处。 “如何？”楚雪儿问道。 桑莫还没回答，谷琦和叶满月便一左一右说服她了，难得出来玩一次，难得可以看日出，难得大家这么开心…… 桑莫一张嘴哪说得过她们，最终只能迟疑着点头了。 * * * 凌晨四点钟，山林里一片黑暗，很是静谧。 闹钟一响，楚雪儿就睁开眼了，双目清明，状态饱满，她是修士，不睡觉也没关系。 反观其他三个，桑莫还好，自律惯了，只是面无表情罢了，另两人皱着眉嘟起嘴，一副难受的模样。 “起了起了，我马上起来……”谷琦嘴里咕哝着，身体却一动不动。 叶满月抱头赖在她身上：“我好像没睡一样，刚闭上眼睛，就四点了。” 桑莫站起身，道：“你们要换衣梳头么？雪儿可不等你们。” “要啊！”叶满月立即弹起来：“雪儿替我梳头，今生至此一次，睡眠算什么！” “对！”谷琦也不赖被窝了，迅速窜出温暖的帐篷，“嘶……外面好凉快哈哈哈！！” 再怎么温暖的冬天，深山里面，凌晨时分，也是冻人的。 兽人的体质好，楚雪儿自己也不弱，所以还没人喊过冷。 四人各自洗漱，里面穿上保暖衣，外面套古装，楚雪儿还有几条不同款式的披风。 “你一定是古装爱好者吧？”叶满月轻轻抚摸衣袖：“这做工也太好了吧，穿着上山看日出，我都怕被勾花了……那不得心疼死……” “没那么容易勾花的，别怕。”楚雪儿笑道。 虽然她的衣服不是什么法衣，但质量方面好歹过得去。 五点不到太阳就要出来了，时间紧迫，她们还未梳头。 只桑莫不需要梳，谷琦在帮她先把假发戴上，一边折腾一边哈哈大笑。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桑莫，必须好好留念，希望她多留一些照片。 而楚雪儿，把叶满月按在椅子上，梳顺她的头发，双手在头上翻飞，很快就梳好一个简单的发髻。 她替她簪一支玉兰花，道：“你头发不是很长，只能这样了。” “这已经很好了！”叶满月大为惊喜：“我妈从小喊我皮猴子，她定然想不到我也有今日。” 她站起来让出位子，以轻飘飘的步伐走出去。 美得不行。 楚雪儿帮她们弄好发饰，最后才给自己随意挽个发髻，是她惯常的装扮，所以很是熟练。 完事后不免又是一番赞叹，好在四人都不是墨迹的，很快便打着灯上山了。 临近山顶，风有些大，卷起她们层层叠叠的裙摆，这一幕好比山间鬼魅。 黑暗中任何一束灯光都显得极为醒目，她们的动静不小，引起对面山头的注意。 一束强力的远光灯投射过来，照在四人身上，还有远远传来的吆喝声：“谁在对面！” 叶满月步伐不停，纳闷道：“这个点，对面那座山居然有人？” 都不睡觉的么，总不会还安排了人守夜吧？ “对面的人报上名来！怎么看着你们都奇装异服呢？”吆喝声嗓门很大。 两个山头距离没多远，加上远光灯，看得很清楚。 楚雪儿她们没有用远光灯，却是看不见对面。 谷琦中气十足，嘴巴一张，喝了回去：“管好你自己！” 山顶到了，桑莫不太习惯地撩开假发，道：“不是要拍照么，准备准备吧。” “对，没时间了，别理他们。”叶满月打开手环，抠出一个摄像球。 摄像球的视野360度无死角，无需支架，解放双手，随心所欲，想拍就拍。 日出不等人。 红彤彤的太阳从天边冒头时，摄像球记录下这一幕，还有正目不转睛看着远方的四个女生。 她们都忘了那小小插曲，只管赏景拍照。 楚雪儿很少有这样的经历，即便是与她年龄相仿的同门，玩心重，却也不会约好一起去做这样一件‘没什么意义又挺有意义’的事情。 太阳每一天都在升起，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呢？ 她说不上来，只觉得，挺好的。 日出很短暂，看完后四人回到宿营地吃早饭，顺便交换照片和视频。 楚雪儿看到了昨晚霍兰诺给她的留言。 他说他在宴会上有应酬，是花家长辈的寿宴，与霍家交好多年。 霍兰诺：[我拨视频给你，会打扰你么？] 这一条的时间是昨晚上九点钟。 他的迟疑，倒是跟楚雪儿不谋而合。 她不再犹豫，现在马上拨过去一个。 不出意外，霍兰诺根本没有在睡觉，而是打坐修炼，接通视频后能看到他的背景是在卧室里。 楚雪儿笑道：“昨晚幸好你没打电话，她们很早就躺下休息了。” 他闻言一挑眉：“你特意带了游戏头盔过去，那么早睡？” “没用上，”楚雪儿道：“临时决定要看日出，所以很早就熄灯躺下了。” 她跟她们住在一个帐篷里面，自然要跟随作息。 “看日出？” 霍兰诺正要详细问问，楚雪儿那头传来一阵喧哗声，听上去有不少男声。 “不是没有别人么？”他一挑眉。 楚雪儿探出脑袋一看，道：“可能是路过的。” 宿营地涌进好几个大男生，他们穿着统一颜色的卫衣，头戴鸭舌帽，自称是某大学同一社团的人。 这次是他们的团建活动，看到此处有人，过来凑凑热闹。 “妹妹们要帮忙么？”带头的男生大嗓门很有辨识性，一听就知道是他在对面吆喝。 谷琦没忍住翻个白眼：“在场的都是你姐姐，臭弟弟。” “不是吧？”他显然不信，一指楚雪儿：“她肯定不是。” 楚雪儿见状，缩回脑袋，对视频里的霍兰诺道：“是对面山头的人过来了。” 霍兰诺眉间一皱：“不要被陌生人搭讪。” “你怎知他们要搭讪？”楚雪儿道：“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了，还要找茶树呢，下午就回城了。” “烂桃花有一朵掐一朵，望你知。”他抿着唇角：“快点回来。” 那表情，颇有点像盼望妻子归来的丈夫。 楚雪儿一拍桌面：“这句话我要还给你！” 他难道就没有烂桃花么？恐怕是认为没必要告诉她，隐而不说吧？ 第82章 帮帮我 那几个大男生, 很快被桑莫赶走了。 她们可不需要什么护花使者，平日里那么多大兄弟伙伴，早看烦了。 桑莫眼神锐利, 沉下脸的时候很能唬住人，敢公然跟她跳脚并且屡试不爽的，大概也就关亦扬一个。 四人踩着林间露水, 趁早启程。 或许是清早的日出与朝霞赋予她们绝佳的运气，半个上午不到, 就顺利找着野茶树和山萝卜了。 按照这个速度，她们大可以悠哉地找个好地方准备午餐, 然后小小休憩一会儿, 赶回城里。 桑莫准备齐全，带了挖掘工具, 要把茶树整个搬回她后院去栽种。 “这个茶，真的好喝么？”叶满月有些怀疑。 桑莫卷起袖子干活, 头也没抬道：“比起人工精心培育的品种, 口感厚重偏苦涩，你们可能喝不惯。” “那怎么想着来找它？不是有很多其他的茶叶选择么？”虽然叶满月对此不太了解。 “因为……”桑莫张了张嘴，道：“它比较耐折腾, 我最近刚学的炒茶, 控制不好火候。” “所以这野山茶是给你练手用的？”谷琦接话道。 桑莫摇头否认：“也不能这么说, 那太浪费了，野山茶虽然口感欠佳, 但是拿来做茶饼点心还不错。” 谷琦不禁感叹：“桑莫真的耐心十足呢。” 这个爱好在年轻人当中是比较小众的，因为要沉淀下情绪, 才不会觉得它乏味。 就像她在练枪的时候一样, 一遍又一遍, 一天又一天，不厌其烦。 午饭时候，如昨日一样就地取材，成就一顿野餐。 找到的那些山萝卜，除去带回的一部分，挑出几个当场料理了，大家尝尝味道。 谷琦的厨艺还不错，她把山萝卜一道拿来凉拌，一道用以做汤。 山萝卜本身滋味更为呛辣些，拌上辣椒香油和汤汁，搭配着凉凉的山风腌制半小时，脆辣爽口。 汤则是以骨肉熬出汤底，放入山萝卜和野蘑菇，也是极为鲜美。 一行四人对野外这些作物的认识，说起来还没楚雪儿多，因为人类太少有这种踏青爬山野炊的机会了。 他们冒险出城，必有要事。 而桑莫她们是女兽人，从小接受武力培养，眼里只有防范和对付妖兽，何来闲情逸致关注什么蘑菇野菜。 这一趟之所以这样顺利，得益于她们的手环，有强大的辨识功能。 楚雪儿不是第一次感叹手环的厉害了，拍个照片就能准确搜索出蘑菇的详细信息，能否食用一目了然。 她觉着，若有一天回到修真界，她一定会因为没有网络覆盖而不习惯的。 游玩的时间总是短暂，回去时，桑莫先把谷琦和叶满月送到她们住处附近，最后送楚雪儿去白涿岛。 “我还以为长官要来接你，”她忽然说道，“在你出现之前，难以想象长官会有这样的一面，感情让人自然而然做出改变，所以我也没有很奇怪吧？” “我只说下午回去，没告诉他确切的时间，”楚雪儿解释道：“他并没有很黏糊，就是不太放心我独自在外行走罢了。” 其实这种担忧没必要，兽人世界的常识，她基本都懂了，能出什么事？ 桑莫扭头瞥她一眼：“这不是牵挂么？” 牵挂？楚雪儿一时间迷惑了，反问她道：“你看着霍兰诺的改变，你害怕了么？因为自己意外到来的感情。” “不至于害怕，”桑莫摇头道：“不过有点不放心，我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做出很大让步么？” 这个言论充满了不确定与不自信，楚雪儿多少有点惊诧，这是桑莫的真实想法么？ 看来爱情真是害人的东西，所有人都因为它小心翼翼起来。 她希望她勇敢点，“桑莫，你难得有心事，我必须把我的秘诀传授给你。” 楚雪儿打开手环，给她推了自己时常偷偷上去逛一圈的情感版块。 桑莫：“……？” 楚雪儿：“你多看看这个，她们说得都很有道理。” “是么？”她瞧着有些迟疑，“看上去很多心灵鸡汤。” “什么是心灵鸡汤？”楚雪儿不解。 桑莫：“就是一些假大空的漂亮话。” 楚雪儿张了张嘴：“你不喜欢这个？” 她挠头一想，很快有了新主意：“没关系，我还有秘诀，等过两天就给你。” “是什么？”桑莫挑眉。 楚雪儿抿唇偷笑：“到时你便知道了。” 悬浮车抵达码头管理处的时候，恰巧碰见了熟人，乌融。 乌融远远见着桑莫的车子，就跳下来嚷嚷了：“桑莫，你这人真没意思！听说你带着雪儿出城爬山去了？怎么不叫上我们？” 桑莫都懒得看他：“难得休假，不想看到你们。” “什么？”乌融没想到会听见这种回答，当即跳脚了：“你说的这是人话么！我和宿子航就算了，你可狠狠得罪汤原了我告诉你！” 他马上就去告状！原话复述的那种。 楚雪儿见状忍不住笑。 桑莫冷漠脸：“就他这嗓门，整个山头的猎物都被吓跑了。” 她没打算进岛，这就准备回家了。 乌融也是要离开，嘴里絮絮叨叨地跟在她后面。 楚雪儿自己进入岛内，先不急着回住处，而是往隔壁霍兰诺家里去。 他们经常这里住一天隔壁住一晚的，几乎与同居无异。 楚雪儿到时，霍兰诺正在书房里办公。 她敲门，伫立门口，望着办公桌后面的男人。 明明才两日未见，明明不觉得有什么思念，但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眼，恍惚像是过去了许久。 “过来。”霍兰诺的大长腿稍稍一蹬，椅子往后撤了些方位。 楚雪儿走上前，就被他拉住往下坐，从背后完完整整拥着她，两条手臂横亘在她腰间。 这个姿势，极大方便了霍兰诺埋首在她颈畔，大狗狗一样磨蹭她的头发。 “痒痒。”楚雪儿往后一缩脖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别乱动。”霍兰诺低声警告。 “你安分点，你不是在忙么？”她轻拍他的手背。 他不肯抽离，呼吸喷洒在她后脖颈，闷声闷气道：“忙得差不多了。” “是么……”楚雪儿拿起他的右手，一根根把玩手指，道：“昨天，花家有宴会，你为什么不提？” 霍兰诺抬起眼帘：“怎么，你介意？” 楚雪儿一摇头：“不是介意，但这事由别人告诉我，好像就有些不同了。” “你耳目倒是宽广，”他轻哼一声，张启唇瓣咬上她耳垂的软肉，“与其不放心我，不如管好你自己，别又‘旧疾复发’。” “别咬人呀……”楚雪儿腰都软了，不忘问道：“什么旧疾复发？我哪有？” “谁比谁惦记花戚，用我提醒么？”霍兰诺冷笑，左手在她胸前一捏：“你以为我忘了？” “……你干嘛！”楚雪儿惊呼，竖起眉头道：“那时我身不由已，你居然这么记仇？” 怎么还带翻旧账的？ “我就是喜欢翻旧账。” 他搂着她站起来，抬手把办公桌上的东西随意一扫，尽数收入空间晶石内。 清空桌面后将楚雪儿往上一放，两手支撑在她左右，上身前倾逼近她，问道：“爬山遇到小男生了？” 楚雪儿眨眨眼：“分明是我在问你话，你怎么又抢着问呢？” 什么小男生？那是路过的偶遇的不重要的路人！ 这也要交待？？ 霍兰诺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与她唇齿相依，气息交融：“你可以问我，随时欢迎。” 他难得动作轻柔，并不急于掠夺她的呼吸。 额前细碎的银发，垂落在她眼皮上， 楚雪儿仰着小脸，细白的天鹅颈连着那纤薄脊背形成优美的弧度。 一大一小的身形差异，如此契合，霍兰诺只需稍稍收拢手臂，就能把她完全揉入怀里。 绵长的一吻过后，楚雪儿张着红艳艳的小嘴喘息，没忘记自己进门之前记挂的事情。 她抬手揽住霍兰诺的肩膀，道：“我有件事要麻烦你，你得答应我保密。” “需要保密的事？”他饶有兴味地一挑眉：“说说看。” 楚雪儿道：“不是与我相关，若非必要，我也不会告诉你，所以你必须保密。” “什么事？”霍兰诺收敛了笑意，正经起来。 楚雪儿知道他不是口无遮拦的人，叫他知道此事的性质就足够了，拿出一枚玉简道：“我这有一套双修秘籍，想让你帮忙，把它弄到纸上。” 寻常人无法使用玉简，如何把玉简里的内容搬到纸上？又不是文字，估计只能手绘了。 楚雪儿画符还行，画这种人体可就太难为她了。 霍兰诺应该会有办法。 “双修秘籍？”霍兰诺微眯起狭长的眼睛：“先前问你不肯多给，这是给谁的？” 他接过玉简，输入一点灵力，观览里面的动作。 粗略一看，他眉头挑起：“这个好像有点特殊？” 全部都是女子主动，男子只管一脸享受。 动作倒没多大稀奇，可里面详细教导了如何收缩与吸附……为了让男子更快缴械投降。 “你们合欢宗还有这玩意儿？”霍兰诺不由一笑，舌尖轻抵上颚，低声问道：“你怎不对我试试呢？” 楚雪儿小脸一红，轻咳一声道：“我们宗门自然什么都有……” “你会这套么？”他缓缓托起她的下巴，“为什么不对我用呢？” “我、我没有时间学。”楚雪儿望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里多少带了些幽怨：“我倒是想用，可你给机会了么。” 霍兰诺偏头略一思索，很快恍然，“你承受不住我的动作，对付不了我……” 他温热的指腹磨搓着她的脸颊，半敛着长长的眼睫，笑容妖冶：“没用的合欢宗弟子，就这？” 他记得她每一次情动的模样，双目迷蒙，呼吸急促，那张小嘴就合不上，她哪有多余的心思来对付他呢？ “闭嘴吧你！”楚雪儿磨着后牙槽，真想给他一嘴。 她觉得自己是吃了经验的亏，她像是一张白纸，生涩，不熟练，任是写满了理论知识也不顶用。 ……虽然霍兰诺一开始也是白纸，可男人在这方面天赋好，学得快。 再一个是他兽人的体能，也非寻常人能比的…… 这么一想，她岂不是处处弱势，如何反过来叫他承受不住呢？ 楚雪儿不由皱眉，宛如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修长的指尖点在她眉心，霍兰诺好整以暇问道：“今天给你机会，让你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好？” “……你能忍住么？”楚雪儿很不信任他。 那么多次她主动的结果，都只有最最初的开头，后面总被他全盘接过主动权。 而且，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大白天的，你收敛点，不是还要忙么？”楚雪儿手指卷住他的银发，道：“你能不能把玉简里的内容提取出来？” 她可不能跟他滚一块去，否则又是第二天了。 不允许放纵！ 霍兰诺扬起眉尾，想也没想就猜到了：“是给桑莫的么？” “我没说你都知道？”她倒是想给桑莫保守秘密，没说秘籍给谁，这家伙自己就猜到了。 难不成是桑莫平日里泄露了心事？ 霍兰诺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他面无表情：“你身边除了桑莫和李馥彤，还有谁？” “少瞧不起人，这回我又认识两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楚雪儿辩解道：“我只是没那么多时间精力出去交朋友……” 当然，也不是跟谁都能成为朋友，毕竟有‘代沟’存在。 “请我帮忙，需要付出代价的。”霍兰诺收起玉简，后撤两步，坐回椅子上，岔开两条大长腿。 坐在桌上的楚雪儿没动，她一脚甩掉鞋子，小巧的脚丫子蹬上他膝盖：“你想我怎样？” 霍兰诺一手斜支在扶手上，意有所指：“总得叫我熟知了动作要领，才能画出来。” “你要是骗我怎么办？”楚雪儿见过他画画，还不错，但这种简单线条的画风，可不一样。 霍兰诺似笑非笑：“你还有其他选择么？” “……没有。” “那还不快点？”他轻嗤一声，用眼神催促。 楚雪儿突然有些后悔，她把动作秘籍藏着掖着，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桑莫呢？ 自己又不会画画，玉简难免要经过霍兰诺的手。 又给他赚到了，可恶。 第83章 操之过急 为了给桑莫筹备这份心意, 楚雪儿是舍命陪君子，连着几日叫霍兰诺深知双修秘诀的动作要领。 她是真的敏而好学，付出良多！ 霍兰诺食髓知味, 为避免自己被钉死在床上，楚雪儿这两天炼丹都不在工作房了，而是把丹炉搬去了药田。 药田安装了好些摄像头, 毕竟是要入口救治的东西，安全级别很高。 在这里, 她才能静心做事。 好在没几日，就是霍兰诺约了闫文觉一家过来做客包饺子的日期。 要接待客人, 总得做一些准备。 闫文觉的鸟宝宝尚未化人形, 婴儿凳婴儿车什么都不需要，楚雪儿备好它们的口粮就行了。这方面是咨询过医师, 才确定下来。 再一个是玩具，买了几样逗鸟的小东西, 虽然有一种逗宠物的嫌疑, 但宝宝玩得开心就好…… 霍兰诺没有叫上乌融他们，究其原因，是不曾跟他们透漏过返祖血脉的底细。 他们知道闫文觉做了父亲, 他这唠叨的性子早已嚷得人尽皆知, 其余的便不得透漏了。 事情公布出去之前, 尽量减少知情者。 今天的聚会很有意思，霍兰诺可能是想刺激一下闫文觉, 故意穿上他和楚雪儿购买的情侣装。 巧的是，闫文觉一家子下车后, 穿的是亲子装！ 他夫妻二人的衣着是同个色系, 三个鸟宝宝不能穿衣, 就在脖子上系了相同的丝带，脑袋上还有超迷你的一顶小帽子。 本就圆滚滚的小鸟，顿时把一干人萌坏了。 闫文觉这个奶爸不必说，眼里冒着泡泡全是自家小崽子。 楚雪儿也难逃这可爱的装扮，小心翼翼伸出手心，把它们捧起来。 “感觉长大了不少呢！”她笑着用脸蛋蹭蹭小鸟细细的绒毛，特别舒服。 “啾啾？”鸟宝宝呆头呆脑的偏了偏脑袋，憨态可掬。 不过他在她手心没有停留多久，就扑腾着想要去玩耍。 第一次登岛，看到了许多他们未曾见过的风景，花园、药田、沙滩和海洋，可把他们高兴的，不停煽动肉肉的小翅膀，企图立即学会飞行。 闫文觉告诉楚雪儿，再过一个多月，它们长到鸭子大小，羽翼丰满就能飞行了，还会在这阶段化作人形。 到时候按照人类的婴儿期那般抚养，不必这么严防死守。 但具体怎么养，还是需要医师和团队研究摸索着来。 毕竟返祖血脉的兽人宝宝，他们是第一批。 非常珍贵。 说到血脉问题，闫文觉还打上了霍兰诺的主意。 他认为，霍兰诺既然已经拥有了完全体的人鱼形态，且目前就他一人九级，怎么说也该出一本书，给后人一些指引。 况且他还是永郾城的城主，有义务如此，不是么？ 这般有理有据，霍兰诺得知后，却无动于衷。 他瘫着脸问闫文觉：“你说说看，怎么指引？” “我又不是九级，我哪里知道，”闫文觉瞪眼，揪揪自己浓密的发顶：“这是你该思考的事情。” 霍兰诺直言拒绝：“不知道写什么，不写。” “那可不行，我的孩子们学习和升级方向，总得有一套科学引导方式吧？”闫文觉眉头紧皱，愁的。 霍兰诺认为他总是思虑过多：“等几个小崽子长大，自然会出现老师，现在，你该去弄饺子皮了。” 霍兰诺负责揉面，瞧着差不多了，转手就把面团丢给他。 一旁楚雪儿和闫文觉的妻子夏玲尔一块调制馅料，夏玲尔是鼠属女兽人，长得小巧精致，手上有一番好厨艺。 她们弄了好几种馅料，虾仁鸡蛋以及常见的几样蔬菜猪肉，很是齐全。 每一样分量不少，吃不完还能打包带走。 包饺子的时候，闫文觉不出意外是厨房一把好手，据他所说，平日里和妻子共同分担家务，因为夏玲尔的工作也很忙。 他惊诧的是霍兰诺，竟然不声不响一副看上去很熟练的模样。 “霍城主，请问你偷偷在厨房进修了么？”他盯着那两个白白胖胖精巧可爱的饺子，难以置信它们出自霍兰诺手中。 霍兰诺淡淡一抬眼皮：“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一看就会么？” “……”这人又在凡尔赛了。楚雪儿不吭声，就在心里吐槽。 她以前在宗门跟师尊包过一次饺子，成品看起来普普通通，不跟霍兰诺的放在一起，就能入眼。 “你有这手艺应该早点说才对，”闫文觉投过去不赞同的一瞥，道：“我们都太不了解你了，可见是工作之余聚得少。” 夏玲尔不由笑了：“若是没有雪儿，谁知道霍城主现在游荡在哪个城里？” 闫文觉一想也是，今年他才在永郾城待这么久，以往不都是他自己辛辛苦苦加班？ 想起那些干不完活的日日夜夜，闫文觉的唠叨病又要犯了，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霍兰诺面无表情，如今他的脾气已经跟菩萨一样了，随便怎么闹腾，也没把人丢出去。 四个人八只手，其中三个还是熟手，包饺子速度很快，没多久第一锅蒸笼就架上了。 蒸饺约莫十来分钟即可出锅，热气腾腾，皮薄馅多。 楚雪儿先给鸟宝宝们一人分一个，三个小碟子排排放，用筷子戳开两节散散热气，然后她抱着碗，坐看他们小鸡啄米。 圆乎乎的小脑袋，在碟子上一点一点的，黑亮的小眼睛无辜而懵懂，又不失灵动。 “他们吃饭的样子都这么可爱！”楚雪儿属实羡慕了，鸟属兽人的幼年时期，真的跟养宠物无异。 夏玲尔笑道：“幼崽都是可爱的，不信你自己生一个看看。” 楚雪儿捧住脸，无法想象自己会生出个什么，她道：“还是毛茸茸的好看。” “你这样说，霍城主要不高兴了。”夏玲尔看到霍兰诺板着脸，她就开心了。 “我说的是我个人喜好，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楚雪儿摆手解释。 而且她也没说人鱼不好呀…… 饭后，闫文觉夫妻二人带着鸟宝宝去了海边，进行一家子不被打扰的亲子时光。 楚雪儿贪嘴，多吃了好些虾仁饺子，不得不回屋打坐炼化。 霍兰诺跟在她后面，大掌盖在她头顶上，“你是第一个吃撑的修士么？” “绝对不是，”楚雪儿立即反驳：“是个人都有吃撑的经历好吧？” 没办法，虾仁饺子真是太鲜太香了呜呜！ “贪吃。”他挑眉，伸手揽过她，覆上她平坦的小肚子，给她施加灵力揉一揉。 楚雪儿舒服了，半眯起眼睛夸赞道：“这个力度刚刚好。” 霍兰诺却是揉了没两下就停下来。 她不解，睁开眼催促道：“继续啊。” 他垂眸打量她，目光炯炯，道：“你肚子里有一个……” 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霍兰诺停顿稍许，才说出口：“有一团能量核。它会不会是胚胎？” “什么？”楚雪儿一愣，傻傻的看着他：“我肚子里有、有胚胎？？” 真的假的！ 她连忙用灵力检视自身，重点集中到腹部一块，然而一无所获。 “我感知不到，”她摇摇头道：“你没看错吧？” 她不过是吃撑了，还能吃出一个宝宝来？ 之前的推测只是推测，难不成这会儿要变成现实了？ “先别急，”霍兰诺把她按回座位上，低声道：“或许是太小了，不易察觉，有没有怀上，过几天去检查一下就知道。” 楚雪儿拿怀疑的余光偷瞄他，嘴里嘀咕道：“你又不是大夫，会不会搞错了？” 她抓住他的大掌，放回自己肚子上，叫仔细看看。 霍兰诺两手拥着她，道：“我不是医生，它如果没有能量，我不会察觉它，因为我的境界比你高，所以我发现了。这个解释你满意么？” 楚雪儿张张小嘴，后脑勺抵在他胸膛上，“霍兰诺，我有点慌。” “慌什么，”他轻抚她柔顺的乌发，“你不是早该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可是第一次做母亲，我……”楚雪儿想到了闫文觉：“对了，副城主不是看过很多育儿手册么？问他借一些！” “尚未确定，如果搞错了呢？”霍兰诺撒眸在她俏生生的小脸上，道：“你不必思考这些，交给我就好，顺其自然等待结果。” 楚雪儿抬起圆溜溜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这一刻，躁动的情绪奇异地被安抚下来，她的紧张，消退了。 紧接着涌上来的，是后知后觉的喜悦。 她可能会有孩子诶，是和霍兰诺共有的血脉。 会是人鱼宝宝么？还是普通的人类？它会是什么模样，什么性别？ 楚雪儿越往下想，越有一股她自己不曾留意过的期待。 她几乎想要现在就去把这件事确定下来，可惜时日尚早，不能操之过急。 送走闫文觉一家子的时候，楚雪儿到底没问他借什么育儿手册，担心最后闹了个乌龙。 她决定听霍兰诺的，先养个七八天，直接去医院检查。 楚雪儿这边冷静下来了，开始恢复吃喝修炼的日常。 她的作息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只除了熬夜这一点。 修士是不需要睡觉的，本没有熬夜一说，但……霍兰诺要求她晚上九点钟，准时躺到床上去。 楚雪儿：有必要这样么？ 然后她发现，霍兰诺多少有点不对劲。 一个从不浪费时间的人，居然会发呆了，那狭长的眼皮半耸搭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并且他开始时时围绕在她身旁。 楚雪儿炼丹的时候，他在一旁办公或者看书，楚雪儿修炼，他在视频会议，楚雪儿去药田，他就在不远处摆弄他那柄长/枪。 “……你看上去比我还紧张？”她伸手拦住霍兰诺的去路。 “没有。”他矢口否认。 楚雪儿不由觉得好笑，“即便怀上了，也是个胚胎，我刚看过科普视频，很小很小的。” “这种常识需要你告诉我么？”霍兰诺一掐她的脸颊，手感软糯。 “那你寸步不离守着我作甚？”她拍掉他的爪子。 霍兰诺略一沉默，道：“我想陪着你们。” 楚雪儿：“……” 这么快就用上你‘们’了么？ 第84章 确定了 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 这一个星期，对楚雪儿和霍兰诺而言，是有些煎熬。 他每天都要用灵力探查, 几乎可以肯定，那团能量是一个生命。 就差一个医院的化验单给他们吃定心丸了。 自己也能买测孕工具，但霍兰诺还是带着楚雪儿去医院, 他想知道更多更详细的结果。 为了稳妥起见，选择的还是当初夏玲尔那家, 如今有个医疗团队，正在密切关注着返祖血脉的新生儿们。 闫文觉的三个孩子是最早出生的, 被他传授了生子秘诀的朋友是位豹属兽人, 妻子如今大腹便便，还在医院养着。 另一个是他手底下老兵, 一个羊属兽人，妻子稍晚几天传出怀孕的好消息。 这两个准妈妈并不像夏玲尔那么快生产, 但胎儿有明显是五行能力反应, 可见是一出生就自带能力，定然是兽人血脉！ 虽然不确定是否返祖，但这个结果已经足够令人激动。 特别是老兵家的妻子, 是个普通女人, 她几乎不敢相信, 自己能替丈夫生一个小兽人。 她们每天配合医师团队的安排，迫不及待等待孩子降生。 医师们推测：兽人怀孕周期不同, 很可能跟他们的兽属有关系。 夏玲尔生了三枚蛋，需要后期孵化, 并且在雏鸟期补充营养, 而那些胎生的, 在母体中就要吸收足够养分，才能瓜熟蒂落。 这个说法是他们反复开会后得出的结论，能不能得到验证，就要看过段时间的新生儿了。 估摸着日期也差不多了。 楚雪儿和霍兰诺的到来，让本就忙碌的医师团队更加棘手，同时也更加兴奋。 霍兰诺是九级兽人，他的基因极其优秀，他的子嗣能不叫人期待么？ 特别是楚雪儿肚子里，刚确定的怀孕，能力检测反应就很大，等他长大后，将是怎样的天才？ 朱贝泊教授满头白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白大褂一丝不苟，她研究了一辈子的新生儿，双手也接待过无数小生命。 这次能看到并且参与如此重要的突变，她深感荣幸。 “我预感，这会是载入人类基因史的重大改变，如果能有更多数据支撑的话……”她希望多号召一些子嗣困难的夫妻，来试验这一切。 目前看来，用这套方法怀孕，百利无一害。 不过……没有人能保证它后续不会出现意外，导致不好的走向。 甚至朱贝泊无法百分百肯定闫文觉的孩子能顺利化作人形，智力与沟通方面又是否与常人一样。 这些都无人敢断言，朱贝泊也不能。 但她还是向霍兰诺表示，申请多一些试验例子。 一旦消息透露出去，肯定很多人愿意来尝试，对比起收益，那点风险可以忽略不计。 霍兰诺摇头拒绝了她：“再等一两年，不急于这一时。” 他相信楚雪儿拿出来的秘籍，是修真界前辈们耗费心力钻研出来的，自然不会害人。 但出于严谨考虑，并不打算匆忙公布出去。 人类在繁衍这方面比不过妖兽，已经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两年时间。 朱贝泊认为霍城主在这方面的决策太过保守了，不过她尊重且接受这个结果。 万一新生儿出现了什么问题，对每个家庭的打击将是惨重的。 慎重并没有错。 楚雪儿拿到了单子，看得一知半解，向朱贝泊教授请教道：“现在还看不出来我怀几个是么？” 她白生生的小脸上，多少带了点忐忑。 朱贝泊不由失笑，道：“周期太短，过段时间就能看到了。” 霍兰诺眼皮微微一跳，伸手揽过她的后脑勺，低声问道：“你该不会……害怕自己生一窝小鱼仔吧？” 楚雪儿比划了一丢丢：“是有那么丁点的顾虑……” “真把我当鱼看了？”他简直要气笑了。 “那倒没有，”楚雪儿摇摇头，道：“你怎么说也是鱼王级别的。” “……”若不是场合不对，霍兰诺就咬她了。 从医院回到白涿岛，确定了怀孕事实，楚雪儿收获了医师团队的一大堆嘱咐，还有好几本新手妈妈的注意事项。 ……看来她不需要跟闫文觉借书了。 扭头一看，霍兰诺的东西不比她少，他还开辟出单独的一个小书架，放置母婴生养类书籍。 楚雪儿觑着他这认真而又用功的架势，都不敢出言吐槽了，免得泼人凉水。 霍兰诺却不急着看书。 他跨着大步伐，屋前屋后来回巡视，对楚雪儿道：“这房子不行了，需要重建。” “什么？”楚雪儿抬头打量：“怎么突然想建新房了？它不是很好么？” “不好。”霍兰诺的食指轻敲桌面，脑海里迅速思索起来。 白涿岛是他的私人领域，岛上的建筑物不多，因为他没有把其他人规划进来。 他住的这一栋，是以自身需求为出发点建成的，一切以实用为主，面积并不非常宽广。 隔壁楚雪儿住的是他原本用来待客的，因为不喜欢那些人踏入他的屋里，特别是姓霍的。 虽然有待客的屋子，但其实派上用处的机会不多，因为霍兰诺压根不让人在白涿岛留宿。 后来把楚雪儿接过来，霍兰诺出于待客之道，理应给她一栋单独的住处，而不是随便一间房打发了。 正好，把这不需要待客的屋子给占据掉。 如今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他们还将迎来自己的宝宝，再住两栋楼显然不合适。 让楚雪儿搬过来，倒也能住，但霍兰诺并不满意这个格局。 他觉得，这栋楼已经不符合他的需求了。 “我认识一个建筑设计师。”他打开手环，翻起了通讯录。 找到目标后，罕见地点入对方相册，查看他分享过的设计图稿。 霍兰诺招手叫楚雪儿过来瞧几眼，以此类作为参考。 他点开大图，虚拟屏上立体的区域划分清晰明了，“要有婴儿房，娱乐房，以及不久之后用上的读书房。” 孩子没有那么快用上书房，但总得先给他准备上，什么地点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培养他的自律意识。 “娱乐房这么大？”楚雪儿被图片里面各种她没见过的游戏设施给震住了。 兽人世界的小孩也太幸福了吧！ 而且这个房屋设计极为周到齐全，息息相关的衣食住行，无一不妥帖，一些细节的设计还非常精致，赏心悦目。 霍兰诺道：“这是别人家的图纸，我们白涿岛地形不同，面积宽阔，能让设计师有更多发挥空间。” “你想请他来么？”楚雪儿想了想，点头道：“挺好的，我也想跟宝宝住在一起，不过屋子不需要太大。” 她看电视，里面一些富豪家里，实在太夸张了。 感觉……撑门面好看，实际住起来反而麻烦。 “我也不喜欢太过空旷的房子，”霍兰诺揽住她的腰身，道：“虽然我没怎么关注过，但这个设计师在业界内风评不错，请他来岛上，如何？” 楚雪儿哪懂这些，“都听你的。” 他说不错，那肯定是不错吧。 又听霍兰诺问：“你要自己选址么？” 白涿岛并不小，许多地方他保持了原样，没有过度开发，只是进行适当的环境管理。 “房屋选址？”楚雪儿闻言坐正了身子：“我不懂风水，不过我有书，要参考么？” 她从储物戒里摸出积压已久的泛黄书册。 霍兰诺见状一扬眉梢：“你还真是什么都有？” “好说好说，只是稍微有点存书而已。”楚雪儿笑嘻嘻的，打开手环的资金库，给他看自己的存款，问道：“建房子要多少钱啊？” 霍兰诺瞥一眼金额：“存了大半年，要交出来么？” 楚雪儿一点头：“这是家用，它够不够？” “差不多吧，”霍兰诺只能估算个大概，白涿岛没有地皮费用，光是建筑与装修，不至于天价。“不过我有个提议。” 楚雪儿一边拿眼神询问他，一边想给他转账。 被霍兰诺按住的小手，他道：“我出钱你出力，或者你出钱我出力，选一个？” “什么意思？”她没听明白，“怎么个出力法？” 霍兰诺低头，用挺直的鼻尖轻触她嫩滑的脸颊，道：“在床上出力，你选择让谁出力？” “？”楚雪儿嗔怪地斜他一眼：“怀了宝宝，不准乱来的。” “嗯，不乱来，启用记账模式。”他抬手捋顺她的发丝，漫不经心道：“你知我记性很好。” “倒也不必那么好……”楚雪儿嘟着小嘴嘀咕，挣扎道：“非要这样二选一么？” 什么破条件嘛，怎么看都是他得益最大好不好？ “我就喜欢这种筹码，考虑考虑？”他勾唇浅笑，蓝色的耳鳍精致而张扬。 楚雪儿没忍住，伸手玩弄他的耳朵，道：“我出钱你出力，我岂不是人财两失？” “所以要选另外一个么？”霍兰诺一本正经道：“恰好你那套秘籍还不是很熟练，自己都没上手，怎可好为人师？” “我好为人师？”楚雪儿瞪圆了眼睛，道：“我没说要亲自教导桑莫，只是把图册送给她，才不会去怂恿她做些什么……” 人家桑莫和关亦扬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吧，她这份礼物是具有前瞻性的一个祝福。 希望他们能修成正果，有用上秘籍的那一天。 嗯，就是这样。 “想好选哪个了么？”霍兰诺在手环上发消息，不忘催促她做出答复。 楚雪儿瘪了瘪嘴角，颇有几分不情愿：“你出钱，我出力。” 当然不能她出了钱然后又被他弄得惨兮兮了，不划算。 “聪明的选择，”霍兰诺满意了，一揉她的发顶站起身，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你要亲自下厨么？”楚雪儿趴在沙发扶手上，垫着自己的小下巴，开始思索菜单。 霍兰诺道：“中午跟你吃饭，下午要去军部一趟，估计晚上九点过后才能回来。” “没事，你去忙吧，我……” “你不要长时间炼丹制符，”他截过她的话头，道：“别仗着自己是个修士，就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都用上了？楚雪儿觉得好笑，嘴上答应道：“行，我心中有数，必然劳逸结合，早睡早起，绝不熬夜。” 她跟在霍兰诺身后往厨房走。 丁老头送来了新鲜的食材，一见霍城主现身，就知道他又要下厨了，于是慢悠悠的让出厨房，回去自己打发时间了。 楚雪儿看到鸡肉牛肉一眼掠过，视线落在鱼虾上面。 她回头道：“我觉得我最近有点馋海鲜，是因为怀孕的关系么？” 她并不挑食，什么都爱吃，以往没有特别的偏好。 不过近来几日却觉得海产品的滋味极为鲜美，更加喜欢。 莫不是因为大鱼吃小鱼？楚雪儿按住自己平坦的小肚子，鱼王的宝宝要吃鱼了。 “喜欢就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霍兰诺卷起衣袖，准备给她做一份海鲜烩面。 楚雪儿帮忙洗菜，一边跟他商量：“医师也不知道鱼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前面没有例子可寻，一切都要我们摸索着来……你说我要不要住在水里。” “住水里？”霍兰诺抬了抬眼皮：“你在水里几个钟就能泡皱巴了。” 楚雪儿竖起食指：“我用避水丹。我是怕万一哪天醒来要生鱼卵了，它不在水里，干死了怎么办呢？” 她自己想象的画面，感觉心都要碎了。 鱼卵……霍兰诺用小拇指捏过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叫她看清自己：“首先，我是个人。” 楚雪儿轻咳一声：“我只是……假设。” “胡思乱想。”他一掐她的脸颊，“孩子可不能像你一样傻乎乎的。” “你才傻呢，不知道一切皆有可能？”楚雪儿伸手掐回去，老是揪她脸蛋，太过分了！ 闫文觉的妻子都生鸟蛋了，她设想一下鱼卵不是很正常么。 霍兰诺对此不以为然。 他没料到，不久的将来，楚雪儿一语成谶了。 第85章 再来一次么 霍兰诺认识的那名设计师, 名叫翁曼，是个退伍军官，曾经跟他一起并肩作战过。 两人虽然几乎不联系, 但相互的好友位置存了多年，楚雪儿觉得他们或许可以算是朋友。 待见到翁曼时，她更加坚定了这个认知。 这位设计师登岛后, 与霍兰诺楚雪儿两人招呼示意，他脸上神情淡漠, 瞧着有些沉默寡言。 跟霍兰诺站一起时，都是话不多说, 又微妙的气场和谐, 有那么点‘一类人’的意思。 楚雪儿寻思着……莫非这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翁曼身上的兽属特征不明显，形貌上辨别不出是什么, 他头顶的黑发微卷，让他显得好亲近了些。 霍兰诺领着他在白涿岛四处逛了一圈, 粗略看过地形之后, 确定新房的选址。 “你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霍兰诺递给他一瓶水。 翁曼接过放到一旁，打开他的扫描仪, 导入刚才收集到的数据, 打开后便是微缩版白涿岛的地形图了。 他并不贸然提意见, 而是问霍兰诺要了岛上的气候统计，根据风向指出一个方位。 翁曼圈出来的地方, 就在楚雪儿的药田左侧不远。 霍兰诺扭头询问她的想法：“你觉得呢？” 楚雪儿眨眨眼：“就听从专业人士的建议吧。” 那风水学她是学不会了，没必要瞎琢磨, 岛上的位置看着都挺好的。 翁曼做事的效率极高, 在确定好地址与大概面积之后, 便去实地查看与测量。 霍兰诺和楚雪儿都是随意的人，给足了最大余地任他自由发挥，他们只管最终验收成果。 翁曼见多了这样的甲方，他道：“设计草图出来后会发给你们，到时再提修改意见。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霍兰诺叫住了他，朝着药田右侧一点道：“在那里弄个仿古的庭院，把药田用篱笆圈进去。” “仿古庭院？”翁曼抬了抬眼皮，打开手环开始询问细节，记录下来回去一块画图。 霍兰诺的要求是庭院内不仅要满足衣食住行的需求，还要有炼丹房。 这毫无疑问是给楚雪儿准备的，新屋也配备有工作间，让她炼丹制符，但装潢一类全部现代化，与庭院风格迥异。 因着不曾事先沟通过，楚雪儿听了都有些意外。 “你怎么突然想弄这个？”她偷偷一戳他腰间，硬邦邦的。 霍兰诺瞥她一眼：“防止你想家。” 楚雪儿与他四目相对，想说自己想念的是人，而非那些建筑环境。 不过……到底是他一番好意，她乐于接受。 * * * 霍兰诺不声不响地准备改造白涿岛，连带楚雪儿有孕一事都被他掩盖下去。 不过这两件事瞒不了多久，等到翁曼的设计方案出来，联系了承接的建筑公司，材料往岛上一运，必然人尽皆知了。 建房子倒是小事，楚雪儿怀孩子若是传出去，不知会引起外界怎样的关注？ 不相干的人即便盯着炼丹师，也没胆子在永堰城闹出什么风浪，霍兰诺首先考虑的还是霍家人。 因着一层血缘关系，便自觉与旁人不同，可以做出一些别人做不得的事情。 他见多了那些得寸进尺，于是很有远瞻性地对码头管理处进行了人员扩招。 霍兰诺直接从自己手底下的军队里调出一支小队，人数不多，只有五个人。 这五个却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因为他们军籍在身，武器配备齐全，不容许拉拉扯扯推推嚷嚷。 必要时候是可以开枪驱赶的。 对待霍家人，就得用这种强硬手段。 霍兰诺让他们驻扎码头管理处，下了未经许可不容登岛的命令，不论对方是谁，都给拦在外面。 这般未雨绸缪，楚雪儿见了，忍不住赞他一句人间清醒。 世间上许多人，被血缘关系牵扯折磨，斩不断的羁绊，屡屡挣扎在泥潭里。 霍兰诺治住他们，不仅为自己免除烦扰，也避免他们肆意妄为闯下祸事。 楚雪儿开始了新手养胎日常，在某人的监督下，她作息极为规律，就连几点钟吃下午茶都定好了。 白涿岛上外人不多，除了做饭的丁老头可以随意出入，现在开始多了一位每日送外卖的糕点师。 糕点师在大酒店里任职，霍兰诺没准备聘请一个人上岛，而是挑选了做兼职的，一天送一趟足够了。 高级糕点师，配备有营养师资格证，在了解客户需求后，做出合理的营养搭配。 楚雪儿觉得霍兰诺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我是个修士，身体无杂质，自然百病不生，何须这样精致细养？” 吃多了还要她炼化呢。 “总不能叫孩子跟着你吃辟谷丹？”霍兰诺正在浏览购物页面，给她挑两顶冬天的帽子，一边道：“以前让你少吃，你都管不住嘴。” “那是因为它们都好好吃……” “现在不好吃了？”他一挑眉。 “倒也不是，”楚雪儿的小指头点点下唇，道：“可能是我口味变了，喜欢重口一点的。” 比如说香辣，酸辣的小零食，而非甜食或者汤汤水水。 说着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揪住霍兰诺的衣袖道：“我们那儿有个说法，孕妇口味酸儿辣女，你说会不会是个小姑娘？” 楚雪儿想象了一下，顿时来劲了，“会是漫画里那种很漂亮的美人鱼么？我能生出这样的小姑娘么！” “你这个说法没有足够的依据，”霍兰诺道：“过段时间他长大一点，就能看出性别了。” “还能看到她的样子？”楚雪儿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知道医疗设备可以透视人体，别说孩子，器官组织都清清楚楚。 霍兰诺把她迫不及待的表情收入眼底，一揪她的小鼻尖：“急什么。” “是觉得生孩子这事儿挺好玩的。”她忍不住笑，靠入他怀里，赖着不动。 霍兰诺还在挑帽子，他有自己的审美，完全不过问楚雪儿的意见，就丢购物车了。 海边风大，每天换一顶帽子，已然成常态了。 买好东西，他侧目望了望天色，道：“时间还早，出去散步吧，你需要适当的运动。” 楚雪儿没有拒绝，先一步站起来：“那就出去走走。” “要去多兰岛么？”霍兰诺握住她的手腕，朝着门口走去。 “现在？”她确实挺久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散心了，但是：“海风会不会很大？” 多兰岛不在内港，也不知外面的气候如何。 霍兰诺看了一眼海面上的天气，点了召唤悬浮车，道：“今日没有大风。” “那就去玩玩吧，”楚雪儿想了想：“还有什么需要带的么？” 悬浮车接收到命令自行启动，停靠在门口，两人马上就能出发。 “什么都不必带。”霍兰诺拉她上车。 空间晶石存有一套外出所需物品，若非特意拿出或者损坏，基本不用另行添置。 多兰岛在外海，霍兰诺没开战舰，一路过去还特意放慢了速度，但凡路上遇着妖兽气息，便顺手收拾掉。 路上也没耗费多久，时隔几个月再次登临这个岛屿，季节已经不一样了。 楚雪儿放眼打量，曾经热闹的海岸边，不见了海归海鸥和小海兽，她皱眉道：“岛上好像来了妖兽。” 霍兰诺一点没觉得意外，“隔段时间，就会有妖兽跑到这里争夺地盘，不止一只。” 妖兽等级没多高，两人就这么施施然地乘坐悬浮车直奔岛内。 路过楚雪儿跟猴子对线的那个树林，蓝色小果子早过季了，林子里一片安静，不见猴群动静。 她扭头问道：“这群猴子排外，能容许妖兽来占据森林么？” 霍兰诺的视线轻飘飘往下扫视一眼，道：“要么妖兽没看上这块地，要么就是杀死它们的猴王，树倒猢狲散。” 楚雪儿闻言直摇头，岛上小动物们割据一方，妖兽的出现必然打破平衡，亏得霍兰诺偶尔来巡视一趟，不然这些小生命迟早被祸祸干净。 多兰岛来了一对五级的雌雄双蛇，还有一头皮糙肉厚的五级海牛。 水蛇雌雄为伴，两口子去哪都一起行动，碰到同意等级的海牛，却毫无办法。 蛇的体型很长，缠绕力十足，它的獠牙尖锐，能注射毒液，偏偏遇到了超强防御力的海牛。 那海牛皮几乎刀枪不入，雌雄双蛇咬不动它，也卷不死它。 双方在岛上经过了好几次武力碰撞，楚雪儿和霍兰诺降落附近时，能看到草石树木一片狼藉，那翻起的泥土还带着点湿色，很新鲜。 “我去收拾它们，你有身孕不要动手。”霍兰诺跳下悬浮车。 楚雪儿点点头，拿出纸鹤：“你去吧，我往左边看看猴子们还在不在。” “不要跟猴子打架。”他叮嘱一句。 “……又没有果子可以抢，打不起来。” 楚雪儿坐着纸鹤溜达去了，身后霍兰诺开始动手，以他目前的等级，完全是单方面碾压。 击杀妖兽花不了两分钟，反而是收拾它们的尸首耗时更久一些。 林子没多大，楚雪儿很快发现了猴子的踪影，它们抱团躲在一棵茂密的大树里，数量锐减。 大树枝叶茂密，猴子们在叶子掩映下，一双双乌金的圆眼警惕地打量楚雪儿，全然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张狂。 看来它们是吃了妖兽的亏，学会忍让了。 楚雪儿闭上眼感知范围内的小动物，不由叹息，妖兽的出现，遭殃的何止是猴群，不过是猴群首当其冲罢了。 两条五级水蛇，食量并不小，岛上的动物就是它们的盘中餐，而水牛虽然食素，但它是妖兽，随着等级提升同样要吃肉吃人。 甚至离开海底到陆地上争夺地盘，因为已经打破了物种天生的限制。 霍兰诺解决完妖兽，两人往岛上那个醒目的火山口飞去。 巨大的瓶口山顶，景色壮丽，站在上面，把整个小岛纳入视野之中，一览无余。 多兰岛的树木很特殊，它的树干和叶子是白色的，远远瞧着好似白雪皑皑。 入冬后不仅没有掉叶子，还开出了淡黄色的小花朵，在枝头密密麻麻，拥挤成簇。 “此处景致甚好……”楚雪儿吹着风，半眯着眼，跟他商量道：“有空了我们去更远的岛屿看看好不好？” “怎么，突然有了旅游的兴致？”霍兰诺勾起嘴角：“随时可以去。” 他忽然伸手，把人打横抱起，“趁太阳落山之前，下去泡温泉。” 南方的冬天，白日不冷，可入夜后寒风猎猎，能吹进人骨头里。 楚雪儿同意泡温泉，她还挺喜欢的。 只是……在看到霍兰诺又一次于池子边上架起小火炉时，似曾相识的画面，勾起她上一次的回忆。 来了这里就不能不吃小银鱼，霍兰诺烹饪工具齐全，调料什么的更是充足。 他弄好这些，一转身瞥见她微微泛红的脸蛋，不由挑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楚雪儿迅速摇头，道：“吃过下午茶才出来的，还不饿呢。” “这是贿赂你的小零嘴。”霍兰诺说着，向前两步逼近她，俯身把娇小的身子笼罩在怀中，“没说实话的小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楚雪儿抿住唇瓣。 他轻笑，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她软软的耳根，揭穿道：“红了呢。” 楚雪儿的耳后根脖子处敏感得很，一碰就起汗毛，她假装镇定道：“温泉水气热的。” 霍兰诺才不信，大拇指指腹捻着她的耳垂：“我看你是想起上回在这里，你在我身上卖力的场景。” 卖、卖力？！ 楚雪儿一惊，迅速抬手捂住他的嘴巴。 明明没有其它人在场，明明两人做过许多次，但是——她听不得这种直白露骨的话语！ “警告你不要口无遮拦。”她瞪眼，凶巴巴的。 霍兰诺幽深的眼瞳凝视着她，借着被掩口的动作亲吻她手心，在她慌然收手后，忍不住笑着低语：“要再来一次么？” 第86章 纸包不住火 “你在想什么呢？！”楚雪儿简直想在他脸上挠两下, 以示惩罚。 眼看她被逗得如同炸了毛的小猫，霍兰诺见好就收，‘良心发现’地放过她：“哄你的, 已经开始记账模式，就不会轻易动你。” “前半句可以不必告诉我。”楚雪儿哼他一声。 霍兰诺低低一笑：“因为，我没有把握抱着你还能及时刹车, 有时候节奏失控是无可奈何的事。” 楚雪儿早就对这家伙的厚颜无耻有了新的认知，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牙痒痒, 好想咬死他啊！ 为防止自己被影响心情，索性躲远一点去, 不看他了。 楚雪儿褪下鞋袜, 把两只白白净净的脚丫子伸进去泡着玩水，不得不说, 冬天有这样一个温泉，实在是太棒了。 霍兰诺很快就烤好一小碟小银鱼, 给她端过来。 他撒眸问道：“生气了？” “我至于那么小气？”楚雪儿不给他好脸色：“那早就招架不住你这张嘴了。” “我气息绵长, 你确实招架不住。”他指的是两人接吻的时候。 楚雪儿掌心一拍膝盖：“我是说你怼人的时候。” “怼人？”霍兰诺稍稍掀起他冷白色的眼皮，道：“我更喜欢多做少说，从不怼人。” “看来你无意识的输出杀伤力已经很大了？”好意思说自己从不怼人, 他怼她还少么？ 楚雪儿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揪住他张扬的两扇蓝色耳鳍, 把他耳朵的软骨手动改变形状。 霍兰诺由着她胡闹，嘴上还在辩解：“我并未怼你, 只是……心直口快。” 好家伙，他管那些叫做‘心直口快’？ 楚雪儿觉得被他毒舌过的人听了定然无语, 尤其是她这个近距离受害者。 小银鱼的滋味依旧鲜美, 它们生在这温泉里, 似乎外面的气候如何完全影响不到。 冬天就那群猴子会来此处泡澡，猴子食素，对小银鱼没有任何威胁。 楚雪儿看着池底深处数不清的鱼儿，一个个肥硕地不成样了都。 他们都不饿，只稍微烤了几条尝尝鲜，主要是来泡温泉的。 天然温泉带着一股明显的硫磺味，并不难闻，周围较为原始的自然环境，与家里的泳池不是一个感受。 楚雪儿玩开心了，这季节天黑得早，没有多少时间磨蹭，天边便被暮色一点一点吞噬了。 海平面的日落很漂亮，但是看多了，也就失去新鲜感。 楚雪儿用法术烘干了头发，忽然对霍兰诺道：“等宝宝出生后，我们去其它地方定居一段时间吧？” 她来到这里，只走过河泽和永堰，其余地方还没去过呢。 据悉，另外几个城市离得有点远，沿途潜伏着不知道多少高级妖兽。 这是年后他们需要一一清缴的地方，总会用大部队的脚步去征服的。 而霍兰诺，以前像个不着家的独行侠，整日在外跑。 他一定看过很多风景。 “我可以答应你，清缴队的工作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一开始摸索着来，如今进展顺利，效率只会更高。 霍兰诺道：“等到此事结束，城中事务扔给闫文觉，我们就能走了。” 楚雪儿同情了闫副城主一秒钟，便欣然点头。 到时没了妖兽的威胁，永堰能够往外扩张，忙是肯定忙的，不过……可以多多招聘人才啊，反正拘着霍兰诺也不是很合适。 他做永堰城响当当的招牌，武力担当就够了。 * * * 因为孩子的突然到来，两人把先前没有考虑那么长远的未来，逐步规划起来。 翁曼只用一星期，就画出了第一版草稿，大致上划分了房屋格局，传来给霍兰诺过目。 霍兰诺跟楚雪儿商量一番，基本没什么其它意见，便让他根据这张草图做细节化处理，同时，关于建筑材料的选择也排上日程。 白涿岛与承接的建筑公司一接触，消息就瞒不住了，不胫而走。 安分了好一段时间没出来蹦跶的霍家人，第一时间找上门来询问缘由。 他们一致觉得：好端端为什么要建新房？肯定是楚雪儿的要求，他们准备结婚了！ 因着霍兰诺不回消息，以霍晋玮为首的几人只能堵到白涿岛来探听消息，谁知在码头见识到了扛枪扛炮的守门兵。 霍晋玮当场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他做人老子的，进不去儿子家门就算了，还要被这样对待？ 韩婄也来了，她站在后方，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你先回去吧，剑拔弩张能问出什么。” 霍晋玮勉强忍耐下来，寻思着让她来确实更好：“行，就交给你来处理，我希望今晚之前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气呼呼的甩袖走人。 霍晋玮铩羽而归，霍司蓉却不甘心就此回去，笑着问道：“嫂嫂准备怎么办？兰诺若是执意要娶楚雪儿，光劝说肯定没用。” 一家人，可都太了解彼此的脾气了。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韩婄不喜欢霍司蓉成日凑热闹的举动。 “我这不是为你着急么？”霍司蓉呵呵一笑：“那天花家的宴会，你也看到了，他们全家人有多稀罕兰诺，这天作之合扔着不要，我做姑姑的看了都胃疼！” 韩婄抿嘴不语。 强扭的瓜不甜，兰诺实在不喜欢花戚，她已经决定换人选了。不过这事不需要跟霍司蓉说。 她扭身往车上走，吩咐管理处的人知会楚雪儿，她来拜访她。 不找霍兰诺，就找她。 果然这条请求被递了进去，也是韩婄没有楚雪儿的联系方式，这才‘纡尊降贵’用了拜访一词。 白涿岛内，楚雪儿午睡刚起。 随着胎儿成长，虽然还半点看不出来，但她逐渐有了嗜睡的症状。 这会儿睡饱了，整个人窝在阳台的秋千吊篮上，愣愣的发会儿呆。 屋里铃声响了，接通后听说韩婄的到来，她醒醒神，丝毫没觉得意外。 楚雪儿道：“请她进来吧。” 免不了要见霍家人一面，躲着不是事儿，而且她也没想躲，完全不带怕的好么。 心里早已有了应对方案。 霍兰诺在书房忙碌，楚雪儿没有特意去叫他，自己拿了茶壶接开水，把热茶给泡上。 韩培很快到了，施施然从玄关踏入，身后披散着长长的亮丽银发，贵气十足。 看到楚雪儿泡茶的举动，她面上泄出一丝讥讽：“现在知道基本的待客之道了？” “你是来做客的么？”楚雪儿看她一眼，直说道：“若是这样的客人，下回我不会接待了。” 硬跟进来的霍司蓉简直服气了：“就没见过你这样对待长辈的！” 想要嫁进门，不捧着讨好婆婆，好歹也嘴甜一点？ 要她说，这楚雪儿就是不行！ 楚雪儿纠正道：“伯母是霍兰诺的长辈，不是我的，她每回见我都这样，我又能如何？” 两个都是人精，一句话就听出点苗头：“他的长辈，不是你的？你们没准备结婚？” “没有。”楚雪儿好笑地看着韩婄，“放心吧，你霍家儿媳妇的位置，我真不要。” 她要的是霍兰诺，可不包括他身后那一群附带产品。 “你也要不起。”韩婄嘴角挂起一抹笑，柔声道：“有自知之明就行，我们也不会把你们生生掰开。” 就让楚雪儿无名无分跟着兰诺，又有什么关系。 过个几年，她青春不在，两人的情分自然淡了。 压根不需要他们来做这个恶人。 何况炼丹师对永堰的助力确实很大，韩婄不至于因为不愿她成为儿媳妇就把人推走。 只要不结婚，万事好说，就让霍兰诺玩几年，兽人的寿命长，他耗得起。 韩婄想明白了，态度上缓和些许，不再那么尖锐，开始询问白涿岛上建新房的事宜。 楚雪儿没说怀孕，也不提他们是道侣，只表露了两人日后同居的意思。 “就同居啊？”霍司蓉翻个白眼，这岛上就住着他们两个，跟同居有差别么？ 不过表面上看着是两栋房子罢了！ ——两栋房子？她很快意识到一件事，笑着一撞韩婄，“嫂嫂，白涿岛建筑物太少了，多盖几套才好容纳一些客人呀！” 霍司蓉这么一提点，韩婄也想到了，空出来的两栋房子，不正好住人进去么？ 这是个机会。 虽然霍兰诺必然会拒绝，但她这个做母亲的开口，多磨几回，不见得不能塞人进岛。 楚雪儿没事人一样，坐沙发上喝茶，全然不管这两个在打什么算盘。 忽然，韩婄伸手过来握住她的，道：“楚雪儿，你也不要觉得我每次态度不好，我只是希望兰诺能跟女兽人共度一生。” “嗯，我明白。”楚雪儿点头，一边放下茶杯。 韩婄摇头：“你还没有孩子，怎么会明白一个母亲的立场。” “她有孩子了，是我的。”霍兰诺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神色淡然地丢下一枚诈弹。 客厅里三个人一同扭头看他，神色各异。 楚雪儿不懂，都快把人打发走了，这时候说出来干嘛？虽然这事顶多再瞒几个月。 韩婄和霍司蓉都给愣住了，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说什么？” 霍兰诺抬步过来，坐在楚雪儿身边，复述一遍：“她有我的孩子。” “你你你……”韩婄指尖微颤，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霍司蓉的反应就直接多了，嘴里啧啧有声：“我哥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真有道理啊！” 她指的是霍晋玮那套‘霍兰诺跟普通女人玩玩都是在浪费精血’的说辞。 这么好的基因给了非兽人肚子里，可不就是浪费么！ 霍家就指望着霍兰诺能多生几个绝佳天赋的兽人呢！ 第87章 可不能让他堵太久！ 到底是给韩婄女士留几分颜面, 霍兰诺把她请到书房里说话。 “以后你有事可以直接找我，找她根本没用。”他站到窗子旁，把这道墙透明化, 一眼能看到海边的沙滩。回头道：“你知道我的性格。” 韩婄面无表情望着她，紧抿自己的唇角。 “你给她孩子，下一步该给什么？婚姻么？”她的语气逐渐沉重：“你自己做主惯了, 全然没把父母放在心上，是不是觉得你永远是正确的？” “我知道我做了什么选择, 它就是正确的。”霍兰诺的态度波澜不惊，却透着一股笃定。 韩婄要被他给气笑了, “我与你说过多少回, 楚雪儿哪都好，最致命的一点就是她是个普通人, 你很清楚这中间的差距！” “韩女士，”霍兰诺伸手, 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你真的认为，一个炼丹师会是普通人么？” “什么？”韩婄微愣，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霍兰诺道：“如果你担心她短寿离我而去, 我明确告诉你, 没有必要。” “她不会短寿？她怎么个不普通？”韩婄两眼盯着他, 疑心他在骗自己。 “我不会告诉你更多，”霍兰诺双手搭在扶手上, “还有其它问题么？” 韩婄对他语焉不详的应对方式并不满意，她勉强压下心中不悦, 点了点桌面：“孩子, 我在意的就是你后半生和孩子。” 霍兰诺只道：“还没生出来, 现在说为时过早。” 他都不知道会生出个什么，提返祖血脉也确实太早了。 “你该不会指望楚雪儿给你生一个兽人吧？”韩婄实在忍不住了，“我竟然不知你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太让人失望了，兰诺。” 她一手指着外面：“你去看看，多少兽人头铁，非要跟普通人结婚，最终是怎么样的。” 兽人将面临伴侣与孩子的衰老，他们的快乐那么短暂。 “你操心太过了，”霍兰诺不希望她钻牛角尖，“每个人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要走的一条路，你应该尊重我的选择。” “其它事情我何曾干涉你？”韩婄看着儿子肖似她的眉眼，低声道：“我也遇到过爱情，如果我选择了他，就不会有如今的你。” 霍兰诺不止一次听到她话语间提到过，对方是个普通男人，“你还记得他。” 韩婄皱眉。 霍兰诺淡淡问道：“为什么记得他那么久？” “我没有。”她否认，挺直脊背道：“只是前段时间偶遇过，他步入中年，眼角开始出现细纹了。” “你看得真仔细，那么你觉得他不再好看了么？”霍兰诺微微挑眉。 韩婄顿时哑口无言，两个眼睛怔然望着他。 她没有觉得细纹不好看，相反，她觉得在缺失了她的岁月中，那个男人变得更加成熟睿智了。 普通人的寿命不如兽人长，可是他活得很好。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 长寿与年轻的容颜，似乎不是他的必需品，他得到又失去这些，全然无所谓。 “我可能知道你为什么坚持干预我的婚事了，”霍兰诺抬手搭在她头顶上，“妈，你有心结。” “我没……” “不要急于否认，你不必给我交代，我也不会左右你的选择。”霍兰诺一直知道，他的父母没有感情。 他不在乎，因为霍晋玮和韩婄两人都不在乎。 便没人在乎。 母子二人很少促膝长谈，更别提什么心事了。 韩婄很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袒露内心，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儿子，她也会觉得狼狈。 可是……儿子这么大了，展现出他可靠冷静的一面。 她忽然觉得，自己无需去强撑着伪装什么。 “我不会后悔，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嫁给霍晋玮，生下优秀的你。”韩婄半敛着眸子，眼皮微微泛红：“……即便那人谁都没娶，也与我无关……” 霍兰诺尊重她的要强，道：“如果你认为这是你的使命，你已经完成了，我和惊羽早已长大成人。” 韩婄不说话，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一直以来奉信人往高处走，谁会甘愿把条件放低呢？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说他：“楚雪儿和那个人不一样，她会痴痴等着你么？怕不是你一放弃她就转身另嫁。” 霍兰诺一挑眉：“他们确实不一样，可我跟你一样，我想要的，即便有所牺牲，也要得到它。” 韩婄牺牲了爱情，而他，准备牺牲子嗣？ “行，我不会找楚雪儿麻烦，这事跟她说确实无用。你果然很像我。”韩婄此刻心绪复杂难言。 儿子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向上伸手，才能触碰到他的脸颊，在他们小的时候，她很少这样亲昵的肢体接触，以至于现在，略有些不习惯。 “……你不要后悔就好。” 放下话，她告辞离去。 之后，霍家得知了楚雪儿怀孕一事，霍晋玮再怎么上蹿下跳，韩婄都不奉陪了。 他们也蹦跶不出什么，因为，白涿岛谢绝一切访客。 就连一些支持两人在一起的，听闻风声寄来贺礼，一并被拒收。 以霍惊羽为首的兄弟姐妹几人，只能无奈收回贺礼。 * * * 楚雪儿的胎坐足了两个月，这期间定时去医院做体检，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一胎两个生命体，既不是人的初始胚胎形态，瞧着也不像跟鱼有关系。 呈现出两团混沌不清的显示物，朱贝泊大胆推测，孩子很可能是卵生。 人鱼卵生，这个推测有理有据。 同时也意味着，很可能又是返祖血脉的新生儿。 他们的父系基因来自霍兰诺，已知他是目前迈入九级的第一人。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将会看到第二例普通女性孕育出兽人子嗣的成功例子！ 以上不论是哪一条，说出去都足够震撼，然而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他们一个个激动却又憋得慌。 兴奋之余，医师团队很快做出一套生产预案，以防临产时候准备不够充分，有损新生儿的健康。 卵生是养在水里，还是水陆两栖？ 若在水中，又对水质、温度和光线有怎样的要求呢？ 这些问题一出来，没有半点前例可循，难免叫人抓瞎，索性一股脑地全都准备上。 楚雪儿作为当事人，看他们一个个抓耳挠腮，同样心中没底。 不过，她虽然不是医师，但在修真界有妖修的朋友，对妖族好歹有个一知半解的了解。 “半妖的生命没有那么脆弱，我们不必太紧张，也无需过于讲究。”顺其自然是个不错的决定呢。 “新生儿怎么会不脆弱？”霍兰诺不信。 他自身后拥着她，两手放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肚子上，道：“医院预测不到产期，只能我们多注意着点了。” “放心，有情况我马上叫你。”楚雪儿眨眨眼：“你不用因此寸步不离守着我。” 她现在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压根没有怀孩子的确切感受。 可见宝宝们还很小呢。 不过有件事，她属实松了一口气，“医院检测到两个生命体，肯定就是双胞胎了吧？” 幸好没有给她来一窝小鱼仔。 虽然她和霍兰诺养得起，可一窝也太多了呢…… “嗯，有两个孩子……”霍兰诺向来偏清冷的音色，染上一丝淡淡柔情，难以察觉。 楚雪儿跟他太熟悉了，才听出一点不一样。 她抬手抚上他的脑袋，轻轻一揉，笑道：“设想过自己会是怎么样一位父亲么？” 霍兰诺还真没想过，他顿了顿，道：“必然是位严父，我定要好好教导他们为人处世。特别是女儿，可不能向你一样傻乎乎的，被人拐跑都不知道。” “……请你不要拉踩我行么？”楚雪儿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高高的嘟起来，不高兴了。 “你不是傻乎乎，怎么一开始就对我不设防？”他张启薄唇，抿住她粉粉的脸颊。 楚雪儿靠在他怀里往后缩，替自己辩解道：“不是不设防，是打不过你，没法设防呀……也就你总是说我傻，意图洗脑我，在别人眼中，我聪明着呢！” “那怎么办？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蠢货，离开我不行的那种。”霍兰诺神色认真，一点不像是开玩笑。 他眼里泄露出来的，好似是怜爱。 楚雪儿张着眼看他小半晌，忽然道：“你莫不是网上说的爹系男友？” 她对这些网络词汇一知半解的，感觉是挺像的了。 不由觉得郁闷，霍兰诺显然是自己脑补太多，给她增添了不知道什么滤镜，落在他眼中，就是需要庇护的小可怜？ 摆脱，她是这世界绝无仅有的炼丹师好么！她可以支棱起来！ “闲暇时候少看点论坛的情感版块，”霍兰诺食指一点她眉心，托着人站起来：“差不多该吃点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看什么版块？”楚雪儿嘀咕着，一边摇头道：“今天不想吃点心了，都是牛乳做的，我胖了一圈。” 虽然修士可以炼化食物的杂质，并且这生牛乳的原材料产自于白涿岛，当初楚雪儿摆聚灵阵的时候，特意规划了一小块种植和养殖区。 平日里养点小动物，供自己吃，都是富含灵气，杂质很低的食材。 但——不代表修士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长胖。 “腰还是太细了。”霍兰诺单手就能丈量她的腰肢。 楚雪儿道：“还没显怀呢，到时候应该会鼓起来吧？” 他略一思索，道：“最近不吃牛乳做的点心了，你肚子没鼓起来，全长胸上去了。” 本就圆鼓鼓分量可观，现在更是饱满欲滴，他觉着，任何事情过犹不及，得控制一下。 楚雪儿老脸一红，抬手扶额：“你别说了，幸好我几乎不出门见人。” 冬天总要穿外套，倒是能遮掩一下。 若是换做夏天掐腰款式的衣裙，胸上的存在感就太扎眼了些。 她自己都拿不准是点心吃多了，还是因为怀孕引起的变化。 “如果怕长胖，那就适量运动一下。” 霍兰诺说着，直接把她拎出门。 岛上的新房已经装修完毕，在翁曼确定好最终版设计图纸后，历时一个多月，落成一套崭新的小别墅。 跟楚雪儿看过的效果图一模一样，并不特别大，小巧别致又温馨。 ……温馨可能还差点，因为装修好后的房子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布置上。 霍兰诺所说的运动，就是让楚雪儿走遍每个房间，把需要的家具家电安排上。 “由我来决定？”楚雪儿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 霍兰诺真的信任她么？她对现代装潢见识很少诶，还有一些家电，以她在这世界浅薄的阅历，没接触过的占绝大多数。 就……不认识，不会用。 “就交给你，”霍兰诺不以为意：“挑你喜欢的，不懂可以来问我，后面还差什么，我替你补上。” 这样？好像也行？ 楚雪儿见有人兜底，便没有拒绝，小指头敲着下巴道：“那我得好好想想。” “先从我们的卧室开始吧。”霍兰诺带她上二楼，道：“如何摆放随你决定，只一个，床要挑最大的。” 楚雪儿眼皮微微一跳，抬头看他：“为什么特意提醒这一点？” “你说呢？”他低头，与她对视。 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底，深不可测，隐隐好像有吃人二字。 算起来，昔日三天两头开荤的某人，现在禁欲两个月了哦？ 楚雪儿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后，就该‘肉偿’了，到时她会有一块好肉么？ 俗话说堵不如疏，可不能让他堵太久！ 第88章 快过来 楚雪儿对装潢的偏爱是——暖色系。 一切温暖明亮能让人心情柔软的颜色, 一点一点填进那个新家里。 霍兰诺果然如他所说，负责兜底，把她疏漏的全部给补上, 两人不紧不慢的，想到多少买多少，前后耗费半个月, 就布置得差不多了。 在正式搬进去住在同一屋檐下之前，他们把道侣仪式给补上了。 不需要宴请宾客, 这是只关乎两个人的事情，郑重地昭告天地, 对彼此起誓, 往后余生，相互为伴。 就连搬入新房, 楚雪儿也不喜欢民间的什么‘入伙饭’，太折腾了。 他们不需要别人特意的祝福, 也用不着烘托热闹的气氛, 简简单单住进去，往后有需要庆祝的，再宴请也不迟。 霍兰诺发现了, 楚雪儿是个不讲究仪式感的人。 或许修行人士, 万事随心, 不受这些约束，但他还是准备了一些东西。 是一对戒指。 为二人量身定制的专属的戒指, 彼此的唯一。 “这是我们兽人世界的习俗，”霍兰诺托起她的手, 看一眼她的储物戒, 问道：“愿意多戴一个么？” “一个小小的指环, 有什么不能戴的，还跟你配对呢~”楚雪儿看一眼戒指，道：“这回为什么不选个闪亮的了？” 以往他都会根据她的喜好，买亮晶晶的首饰。 霍兰诺瞥她一眼：“这不一样，它要每天跟随着你，没事不准摘下来，太闪亮了不方便。” “哦……”楚雪儿一想也是，日日随身的话，伸手要见人，还是不要太招摇，低调一点好。 霍兰诺给她戴上，她高举起手背，欣赏了一番，道：“真好看，与我的储物戒挨在一块，相映成趣了。” 她想了想，问道：“这个还能定制么？等到宝宝出生，给他们也弄一个，挂在脖子上，我们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霍兰诺却拒绝了她：“你想要整整齐齐，我可以另行定制一款项链，这戒指不行，只能有两个。” 楚雪儿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他两眼，忍不住笑：“看不出来你偶尔也很尊重规则。” 一直觉得他是那种无视规则的人呢，戒指这回事，就是人类定制出来的说法，寓意很好，双双套住彼此。 霍兰诺不理会她的揶揄，一掐她软软的脸颊，道：“去拿碗筷出来，准备吃饭了。” “知道啦……”楚雪儿如今已经被掐麻了，任他对自己可怜的小脸蛋屡屡动手，习以为常。 从这一天开始，他们正式结为道侣，住到一个屋檐下，拥有了两人的家。 楚雪儿寻思着，霍兰诺有时候对仪式感颇为看重，便在晚上跟他解释一下道侣仪式。 “修真界一部分人结为道侣是不摆设宴席的，宴席的作用是昭告天下他们的关系，做给别人看的。真正对彼此起誓的，还要看天地誓言这一环节。” “不为旁人，只说给对方听，有天地为证，还有你我的心意为证。”她窝在霍兰诺怀里，道：“所以，今天虽然简单，可不代表我不认真哦。” “嗯，”霍兰诺低低应她一声，道：“即便在外我还没有名分，不过我原谅你。” “？”楚雪儿用后脑勺一锤他坚实的胸膛：“恐怕是我没有名分吧，网上那群人若是知道我怀孕，不知道怎么拿坏话编排你……” 他们定会以为是霍兰诺在推诿，不想结婚。 怕是要给他扣上一个瞧不起非兽人女性的大帽子，怀孕了还不娶楚雪儿。 霍兰诺缓缓掠起眼皮：“他们若有胆子，就来白涿岛跟我对线，否则又有什么用。” “真是自负，不知道人言可畏么？”楚雪儿摸摸狗头：“暂时先委屈你了，咱们最好把消息瞒住。” 她莫名其妙成了不少人关注的对象，有了所谓的名人效应。 自己便罢了，孩子太小，不适合这些。 而且宝宝的出生，注定较为特殊，更怕被太多眼睛盯着了。 “这事我会处理，睡吧。”霍兰诺把怀孕的事情通知了霍家，当然有信心管好他们的嘴。 事实上，很多时候他是懒得管，真要等他出手约束，霍家那群人如何敢做出头鸟。 只要安分着别做一些出格的事，他压根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楚雪儿相信他，有一搭没一搭继续说了几句，不知不觉闭上眼睛，呼吸绵长，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里有五彩缤纷的弹力球，围绕她四周蹦来蹦去，调皮又可爱。 一个个圆滚滚的，故意跟她擦身而过，她伸手去抓，却是一个都抓不着。 它们蹦跶速度太快了，跳得又高，最后把楚雪儿急出一身汗，气呼呼地醒了过来。 楚雪儿眨眨眼，室内一片黑暗，距离天亮应该还早。 她在霍兰诺怀里翻个身，轻巧的一个动作，忽然察觉到自己下/身有细微疼痛，并且……湿乎乎的？ “怎么醒了？”她一动霍兰诺就睁开眼了。 楚雪儿感知了一下睡裙湿润的程度，绝不是月事那么点液体，她呐呐道：“我该不会……尿床了吧？” 要死了，做梦把自己急得尿床？ 霍兰诺却眉头一皱，立即打开灯，“是血腥味。” 怀孕是不会来月事的，楚雪儿心下一慌：“孩子没事吧？” 两人连忙掀开被子查看，便见楚雪儿的睡裙果然被血液浸湿了，好在出血量并不算多。 霍兰诺立即要抱她去医院，把人揽过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这是……” “弹力球。”楚雪儿瞪大眼睛，伸手想戳戳看。 被他抬手格挡住：“你说，有没有可能它是我们的孩子？” “什么！”楚雪儿一惊，联想到自己微痛的下/身和血液，发现这个可能性很大！ 两人在被窝里一找，果然发现了另一枚球球。 他们的体积莫约网球大小，没有外壳也看不清内里什么情景，颜色白蒙蒙的有点像胶状物，摸起来手感也很相似。 就……光、滑、软、弹。 楚雪儿很轻很轻地触碰了他们，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就是人鱼卵么？未免也太小个了吧？” 她一手就能攥住一个！ “你不疼么？”霍兰诺把人抱过来，二话不说掀起裙子查看伤势。 楚雪儿捂脸：“我做梦呢，完全不知道，现在会有点疼。” 他皱眉：“亏得他们小个，你才没有遭罪，可能有撕裂性伤口，先去治疗仓躺一下，再带你们去医院。” 白涿岛一直备有治疗仓，新房子建成后，将这大家伙也挪过来了。 霍兰诺把人送进去，楚雪儿还一肚子的问题想说：“你先去看看宝宝，他们要不要泡水啊？” “你乖乖躺着，我给朱贝泊打个电话。” “你把他们洗干净，动作轻一点，别手滑了……” “闭嘴。”霍兰诺不由分说，把她的脑袋瓜给按下去。 妖兽晶石就是治疗仓的能源，它启动后，楚雪儿便没空去管外面怎么样了，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耐心等待治愈。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生了。 两个月，仅仅两个月，都还没显怀呢，难怪两个球球这么小！ 她不会是早产了吧？也没个对比数据告诉楚雪儿这是正常的，她难免要胡思乱想。 好不容易捱过治疗时间，并不严重的撕裂伤口完全愈合，楚雪儿再给自己施个清洁术，又是一条好汉，活泼乱跳。 人类女性生产一直是个大难关，因为人的头骨太大了。 如霍兰诺所言，楚雪儿这次生两个网球大小的宝宝，确实少遭点罪。 她出来时，霍兰诺已经打完电话，并且把两个球球洗干净，暂时泡在纯净水中。 “你感觉怎么样？”他快步走来，把人托举抱起，半坐在自己臂弯里，转身放在沙发上，问道：“饿不饿？” “不必忙活，我没事。”楚雪儿拉住他，问朱教授怎么说。 霍兰诺回道：“她马上过来，随后再与我们一同前往医院，这中间你可以吃点东西。” 楚雪儿虽然不饿，但看霍兰诺坚持，还是点头答应喝一碗牛肉汤。 他去厨房了，留下楚雪儿在客厅里跟球球干瞪眼。 霍兰诺可能是随手拿的器皿，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盆，盛满水浸泡俩球球，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喜感。 她有一种不真实感，这真的是她生的么？ 朱贝泊来得极为迅速，楚雪儿的汤碗刚端起来，人就匆忙赶到了。 她先是细致查看了人鱼卵的情况，然后道：“带到医院检查一下更为稳妥，除了测五行能力，还可以试探出他们的喜好。” “喜好？”楚雪儿不解。 朱贝泊一点头，道：“看他们对水质和温度有怎样的偏爱，应该可以从波动里看出来，我们医院准备齐全，总有一款是他们喜欢的。” 楚雪儿略有点忧心忡忡：“我只希望能确定他们的健康状态，他们看上去实在太小了……” 朱贝泊和蔼地笑了笑，她道：“从基因上来讲，人鱼体外孵育附和常理，刚生出来是很小，不过他们会长大的。” 霍兰诺的大掌伸过来，把楚雪儿的后脑勺给掰正了：“快点吃，吃完就走。” 楚雪儿喝完一碗汤，捧着玻璃盆跟霍兰诺上车，三人一同去往医院。 天还没亮，不过朱贝泊把人都喊起来了，已经在医院翘首以盼。 悬浮车抵达后，就是一系列的体检，虽然人鱼卵目前是绝无仅有的，但只要有生命体征，仪器总能分析点结果出来。 “他们看上去是健康的。”朱贝泊给楚雪儿吃下一颗定心丸。 她打开手环，弹出虚拟屏给他们看人鱼宝宝的波动线条，指明他们喜欢凉水，不惧怕冬天这点寒冷。 “他们尚且不具有热度，与人体不同，心率也极其微弱，因为太过幼小。放着静养，这一切会慢慢发生变化。” 具体怎么养？ 水养，但不要用矿泉水或纯净水，朱贝泊建议采用深海的自然水源。 海洋生水里面含有许多微生物，对人的消化系统来说会产生病菌，但人鱼宝宝的脏器还没长出来，他们的幼年期倚靠外面这层卵壳吸收营养，微生物是他们的能量补充站。 孩子们做完体检后，就轮到了楚雪儿，在医院折腾一上午，才得以回到白涿岛。 丁老头已经做好了午饭，霍兰诺顾不上吃，吞了一颗辟谷丹，带上容器要去深海一趟。 楚雪儿叫住他：“也别跑太远，差不多就行了吧？” 现在两人养孩子，如同盲人过河，边走边摸。 一切都是试着来。 “我自有分寸。”霍兰诺轻敲她的脑袋，转身走了。 楚雪儿独自吃午饭，霍兰诺提前联系过丁老头，居然准备了月子餐。 虽然她感觉生孩子这事莫名有点缺乏参与感，但……毕竟是她生的，就捏着鼻子补补吧…… 吃完后，她瞅着玻璃盆里的两个球球，翻箱倒柜开始找容器。 决定以后换水的时候，顺带换换盆，就跟换衣服一样，新盆新气象。 * * * 新手爸妈开启了磕磕绊绊的养儿日常。 早上楚雪儿起来，就去床头柜边上看看，跟宝宝们打声招呼。 霍兰诺肩负起每日换水的责任，他用水系能力，稳稳地托起人鱼卵，换到另一个盆里。 全程不用手指触碰，因为朱贝泊推测说孩子现在正处于对温度敏感的时候，人的手心对他们而言温度不低。 清晨换水，而后再捧着他们放到饭桌旁，陪同两个大人一块吃早饭。 修炼的时候，也会把水盆放在视野内能看到的地方。 甚至是去药田，楚雪儿都要带上他们，一起瞧瞧土地里绿油油的植物们。 如此过了半个月，人鱼卵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它们肥了一大圈，从网球大小，成长到水晶球大小。 卵壳依旧是一片浑白色，看不清内里，楚雪儿出于好奇心，用食指偷偷摸过，光滑的微软的触感，依旧冰冰凉凉。 这体温让她想起了霍兰诺的耳鳍，总是捂不热的，大抵是天生如此。 “是时候给他们取名字了。”霍兰诺走了过来，打开屏幕给楚雪儿看。 上面是一本取名参考书，从优美的文字，到美好的寓意，各种各样，包含齐全。 她伸长脖子粗略扫一眼，道：“暂时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取了名字也不好叫，不如先弄两个小名？比如弹力球什么的……” “嗯？”霍兰诺一捏她的小下巴：“我的孩子，叫弹力球？” “他们真的很像弹力球，这不也很可爱嘛？”楚雪儿觉得针不戳。 “我不同意。”霍兰诺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指腹向上，掐她脸颊：“给我用心点。” “我哪里不用心了？”楚雪儿委屈，抗议。 然后就被咬了。 霍兰诺俯身，侧过脸啃咬她柔软的唇瓣，横竖反复，把它们欺负地红肿不堪，才堪堪停下来。 看她瘫在自己怀里微/喘，他尤不满意，低哑道：“不准叫弹力球。” 楚雪儿因为呼吸不畅，两眼憋得水雾弥漫，她不服气：“你这是用强硬手段叫我改口，不能叫人心服口服的。” “你想怎么心服口服？”霍兰诺一手按住她，意有所指：“嗯？” “嗯什么？”楚雪儿决不能放任他做出晋江文学城不允许的动作，往他精悍结实的腰腹处用力一掐，“注意点影响，宝宝在一旁看着呢！” “他们没有眼睛，看不着。” “胡说，你们兽人世界为什么有胎教？他们从一开始就有感知能力了！”楚雪儿最近可是被科普了不少知识！ “那也记不住，不知事，什么都不懂。”霍兰诺扭头，看一眼清澈的水底下那两个球球，命令道：“不该看的别看，马上忘掉。” “……什么呀……”楚雪儿忍不住笑弯了腰，她觉得霍兰诺其实也有‘傻气’的一面。 她推开他，转身抱起水晶缸，道：“他们听不懂，现在要去看风景了，你少做些少儿不宜的事儿。” 楚雪儿把水晶缸放到了窗子边，阳光晒不到的阴影处，得以让他们看到窗户外的景象。 随着人鱼卵的长大，她越来越多选择玻璃水晶等材质的容器，因为透明度极佳，方便查看球球的状态，也让球球能感知外界的模样。 此刻，虽然没晒着太阳，但窗边光线充足，楚雪儿一低头，就能看清宝宝的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水晶缸折射的光影中，浑白色的卵壳似乎有点越来越浅显的迹象。 她凝神，歪着头又盯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呼叫霍兰诺。 “快过来，你女儿褪色了！” 第89章 炸炉了 霍兰诺闻声而至, 一手托起水晶缸，果然发现人鱼卵的外层软壳颜色有变。 “别怕，”他先安抚楚雪儿, 道：“我们定期体检，没有出现过问题，或许这是他们成长过程中的正常反应。” “是这样么？”楚雪儿揪紧了眉头, 松不开。 摸上去这么脆弱软弹的卵壳，多么令人不放心啊。 为稳妥起见, 两人又去了一趟医院。 在车上，霍兰诺接到了爷爷的视频通话。 霍廉责怪他, 孩子都出生了, 还不带去给他老人家瞧瞧。 霍兰诺表示现在还不是时候，除了医院, 他不带宝宝去任何地方，不过爷爷可以过来白涿岛做客。 “你那白涿岛不是闲人免进么？你爸没少因为这个骂人吧, 我不去。”老头子忽然闹起了脾气。 霍兰诺不吃他这套, 淡淡一张口：“随便你。” “你到底给不给我看孩子？”霍廉瞪眼。 “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有事回头再说。” 霍兰诺一副随时要挂断的样子，霍廉也不跟他瞎掰扯了, 通知他：“明天去你岛上吃饭, 你提前准备着！” 爷孙俩的对话很快结束了, 他没有避开楚雪儿，她都听见了。 楚雪儿趴在桌子上盯着卵宝宝看, 道：“你爷爷会不会嫌弃他们啊？” 毕竟看上去没个人样，也没个鱼样。 “为什么会用上嫌弃这个词？”霍兰诺坐到她身旁。 楚雪儿解释：“因为人对于自己不曾见过的事物, 总会下意识地抗拒、排斥……” 甚至是恐惧。 “他不会。”霍兰诺有时候搞不清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一揉她的前额, 道：“爷爷自己就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怪了。” “这样说他真的好么？”楚雪儿想想也是：“他阅历深厚，见多识广，说不准还会给我们提一些建议呢。” “等他到了再说，我没提孩子是这种状态。” “嗯？所以，他以为是人类小宝宝对么？” 霍兰诺一挑眉：“你见过哪个人类小宝宝两个月出生的？他可能会猜到情况特殊。” “爷爷喜欢吃什么，你先交代丁老头，别一会儿忙着孩子的事情，给忘了。”楚雪儿觉得人难得来一趟白涿岛做客，可不能怠慢。 “放心，丁老头跟他是旧相识了。”霍兰诺提醒，爷爷生辰那次，还给丁老头送了请帖。 楚雪儿才记起这事。 不知道多少次来医院了，两人如今是熟门熟路，朱贝泊教授已经等在那儿。 她年岁很大了，满头白发，脸上皱纹深深，但因为从事自己喜爱的职业，精神抖擞。 各项仪器启动完毕，朱贝泊道：“先来一轮常规检查，没问题的话再针对卵壳变化开个会议，可以么？” 术业有专攻，这方面的提议，霍兰诺从无二话，配合医师的指令行事。 恰巧，今天闫文觉夫妻二人也来了，带着三个鸟宝宝做体检。 最近是鸟宝宝的关键时期，他们要化形了。 楚雪儿禁不住好奇心，凑过去旁听一耳朵，寻思以后自家孩子出世，是不是也要经历化形这一遭？ 夏玲尔说孩子们最近的能力很不稳定，差点把屋子给烧了。 “是不是化形都会这样？他们不会伤到自己吧？” 医师团队对此早有过预测，料到了这个可能性，因此做好了鸟宝宝们住院的准备工作。 “我们有宽阔的场地，还有火系水系能力者全天陪护，保护他们别伤人伤己。让孩子入院，若是不放心，父母也能住进来。” 他们看向闫文觉，知道副城主很忙，恐怕做不到全天陪同。 闫文觉愁眉不展之际，一眼看见了霍兰诺，赶忙把他拉到一旁。 “霍城主，”他推了推反光的眼镜，微笑道：“轮也该轮到你了吧？加班？嗯？” “你家孩子正是关键时期，我理解，”霍兰诺一点头，把手上的水晶缸往上一托：“不巧，我家的也是。”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 闫文觉最近没踏入过白涿岛，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霍家的两个小球球。 他惊叹：“好像长大了不少？” “不过也还早，按照月份来说，他们还需要好好养，大人别着急啊，”他瞅着霍兰诺，道：“你是可以挤出时间来工作的。” “我不能，”霍兰诺抬手拒绝：“清缴队马上要去河泽，我准备带上孩子一块去，我需要一个周到的规划，我很忙。” “什么？”闫文觉睁大眼睛：“你出远门还要带上俩孩子？他们这么小呢！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临时决定的，”霍兰诺垂眸看了水里一眼，道：“如你所见，他们似乎褪色了，我不放心。” “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吧，应该没事。”本来催对方加班的闫文觉，不自觉开解了起来。 紧接着他想起听过一耳朵的人鱼卵水养条件，问道：“云径城那边是内陆，你自带海水过去么？会不会不新鲜？” 空间晶石是不能存放活物的，海水里的微生物，可能会被灭活。 ——也只是可能，毕竟没有人特意研究过这事儿。 霍兰诺缓缓掀起眼帘，道：“尽量速战速决。” “你的办事效率我放心，注意安全，”闫文觉知道自己把工作推给他无望，只能加一句：“早点回来工作。” 同样是奶爸，他的命就是比别人苦！ 另一边，楚雪儿和夏玲尔两人也分享一波育儿的辛酸。 说是返祖血脉，天赋极高，可在母亲的心里，只希望孩子健康，没有前例可循，难免担惊受怕的。 两人的心历路程可以说很像了。 最终，在医院拿了检测报告，无事发生，楚雪儿和霍兰诺打道回府。 报告显示人鱼卵的一切体征正常，卵壳有趋向透明化的迹象，但并未引起其它数值的波动。 朱贝泊对外壳进行了分析研究，一时间也得不出什么别样的结论。 只能暂时压下，待日后继续补充。 从这一天起，两个水晶球那么大的球球，褪色上瘾了，每天不褪一点都不舒服！ 楚雪儿用手环拍摄记录他们的每日变化，从浑浊的乳白色，一点一点地被稀释了般，越来越清晰。 甚至她觉得，再过几天，就能窥见卵蛋内里的形状了。 这无疑让人万分期待，不仅楚雪儿和霍兰诺两人时时盯着，朱贝泊恨不能搬到白涿岛上小住。 还有个人赖在岛上不走了，便是霍廉。 老爷子那日按照约定的时间，提了不少生鲜食材过来探望自己的曾孙。 他还带了高级妖兽的鲜奶，是为数不多的符合人类饮用标准的优质奶源。 兴冲冲过来一看，他的两个曾孙是尚且泡在水中的圆滚滚球状物，可把他给惊了，连道三声好家伙！ 霍廉花了点时间了解事情经过，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即便霍兰诺成为城主，他也不曾向他探听过什么事。 虽然守口如瓶，但一些不该他知道的，便不去知晓。 如今事关曾孙，他知道返祖血脉的出现，新生儿不止一个两个，还处于保密阶段。 霍廉不禁感慨万千，那双睿智的双眼，看向楚雪儿：“或许这就是天道的安排。” “再没有比天更懂得相互制衡的道理，妖兽横行的时间太久了，是该人类崛起压制它们一波，所以才叫你出现。” ‘出现’这个词用得很微妙。 好似知道楚雪儿从别的不属于这里的地方过来。 从这天起，霍廉三天两头往白涿岛跑，岛内闭门谢客，拦截的人可不包括他。 霍家其他人得知，不免好奇：楚雪儿怀个孕，至于老爷子时时探望么？架子是不是摆的太大了！ 他们有意无意跟老爷子打探消息，却只能无功而返。 就连老头最喜欢的小孙女霍子焓卖萌撒娇，也别想从他嘴里抠出点什么。 * * *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清缴队要出发前往云径城了。 时隔好几个月的再次出征，这个队伍壮大了许多。 经过年底的修整以及壮大，开年后紧急加训一个月，足足五千名年轻兽人，其中一部分是军籍在身。 霍兰诺不准备调走太多人手，永堰城周遭虽然清静了，可海底尚未清扫，海洋深处的高级妖兽不少。 人类再先进的潜水器械，在水中都比较被动，风险很大。 若仅靠人鱼属的兽人，数量太过悬殊了。 人鱼属的兽人，在永堰之外的城市，很是少见，永堰本土这里，也没多到哪去。 所以务必留守军部的人，抽走的五千人当中，大部分是民间特招的清缴队，到了河泽，自有河泽的军部帮忙出力。 楚雪儿也要去，她作为丹药补充一把手，每天的任务量不低。 到了这个世界，炼丹俨然已经成为她的主业了。 霍兰诺说如果觉得乏味，可以少做一些。兽人以前没有丹药，照样过来了。 楚雪儿却认为，这不仅仅是为了他们。 兽人们很需要丹药是事实，她尽量提供，便是在替自己积累功德。 功德这种事，看不见摸不着，要积累也非一朝一夕，更不是一人一事就能达成。 楚雪儿道：“我希望下一次渡劫的时候，天道可以对我温柔点。” “温柔？”霍兰诺轻轻斜过来一眼：“与其指望别人，不如自己更加强大，谁都别想劈死你。” “你说得很有道理，”楚雪儿首先表示赞同，但是：“有些事不是想要就能做到呢。” 学生不想成为学霸么？他们不努力么？ 对天赋选手来说，努力就有收获，而对一些普通人来说，努力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你做不到的，我来替你做到。”霍兰诺让她把以前用过的炼丹炉交出来。 “你准备干什么？”楚雪儿有所猜想，脸上表情先震惊起来了。 果然，霍兰诺道：“我来学习炼丹术。” “！” 学霸说他要出手了，楚雪儿连忙把自己那个小炼丹炉双手奉上，同时祭出自己当初看过的入门书籍。 她两眼泪汪汪：“就指望你炼出白阳续魂丹救我狗命了！” 没有多点保命丹药在身上，她缺乏安全感。 再一个是现在有了孩子，为人父母的难免想到长远的未来：是不是该给孩子们也留些保命丹药？ ……然后……霍兰诺把楚雪儿的工作间给炸了。 ‘轰隆’一声震天响，地动山摇，超强的冲击力扑面而来，要不是楚雪儿离远一点，估计整个人都要被掀起来。 再看近距离的当事人霍兰诺，仗着步入九级之后皮糙肉厚防御无敌，倒是啥事没有。 “怎、怎么炸了？”楚雪儿惊魂不定，吓死她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工作台四分五裂，那个可怜的炼丹炉，碎成屑沫，连个遗体都找不到。 学霸惨遭人生滑铁卢！ 第90章 透明化 霍兰诺眉心微蹙, 一脸凝重：“可能是你的炼丹炉质量不好……” 他明明按照书里的教程进行提取药珠、进行糅合淬炼，怎么会炸炉呢？ “你是不是用力过猛了？”楚雪儿问道。 “你在怀疑我对灵力的掌控度？”霍兰诺一挑眉，抬手扬出一把堪比头发丝的灵力线条, 一丝丝一缕缕。 这炫技，成功叫楚雪儿闭嘴了。 好吧，她怎么能质疑学霸的能力呢？ 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霍兰诺在清理现场, 楚雪儿上前去给他帮把手，一边道：“炉子炸了不要紧, 先前我定做大号炼丹炉，都是用的本土材质, 或许更方便你操作, 这就去给你定两个小的试试。” 那家工厂大约三五个工作日就能按照图纸生产出来，应该能赶上他们出发的日子。 临近大部队启程, 狄冉君包袱款款来找楚雪儿，他要跟着一块去河泽, 把父母接到永堰来, 不出意外以后就在这个城市定居了。 狄冉君的头盔店生意很不错，他线下性格有些腼腆，线上却很能张罗开。 游戏玩得好, 拥有不少水友, 再加上有‘地头蛇’乌融帮忙, 店里每天都热热闹闹的。 还有一个是狄冉君在替楚雪儿负责丹药的零售，虽然数量不是很多, 都是在网上系统摇号，但对于他的店铺而言, 这事也有加成。 他跟楚雪儿透露过, 不止一两个偷偷给他塞红包, 请求黑幕丹药的购买名额。 他直接定了规矩：企图走后门的，取消一次摇号资格；回头再犯的，公示名单，取消三次资格；屡教不改的，永久除名。 丹药并不富裕，军部尚且紧巴巴，其它城市还嗷嗷待哺呢，零售渠道就一个，难免抢破头。 谁也无法杜诀一些人钻空子，或者私底下高价二手倒卖，狄仁杰只能尽量去完善他做出来的系统。 实名制一人一号，抢到过丹药的号，再中第二次的几率很低很低，以确保对其他人的公平性。 狄仁杰到达白涿岛时，正好碰上朱贝泊的悬浮车。 这位老教授前来拜访，是为了说服霍兰诺打消念头，此去云径城清缴妖兽，归期不定，带上人鱼卵怎么能行？ 他们岂不是要错过定期体检了？ 而且孩子当前的状态需要保密，随行人员人多口杂，难保不会泄露。 但是霍兰诺并不准备改变主意，这些问题他已经考虑过了。 比起可能发生的种种顾虑，把楚雪儿和两个球球独自留在永堰，他更不放心。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 朱贝泊注定无功而返了。 她无奈离开白涿岛，回医院坐班去了，来去匆匆。 楚雪儿轻敲着玻璃缸，道：“朱教授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呢……” 若是带孩子在外出现什么状况，可找不到合适的医院。 “他们一直很健康，不要胡思乱想，”霍兰诺伸手，一揉她的发顶，道：“如果有个万一，战舰的速度全力赶回来只需半小时。” 战舰全速前进效率极高，人类忌惮外面的妖兽才不敢随便启用它外出。 因为一旦被盯上，或者发生碰撞，就会机毁人亡。 不过霍兰诺可以杜诀这种意外，因为他不仅是九级兽人，还拥有金丹期修士的修为。 可以开启神识笼罩查探，不说排除妖兽，起码在躲避这点上他是游刃有余的。 楚雪儿很快放下那丁点忧心，做人总不能因噎废食，瞻前顾后如何成事？ 云径城的民众都等不及了，永堰的清缴队这趟支援势在必行。 然而…… 就在出发这一天。 被迫坐月子的楚雪儿持续了夜晚睡觉的生活习性，她从睡梦中醒来，如同往日一般，跟床头柜上的玻璃缸打声招呼。 只一眼，惊然发现：本就在日渐褪色的两个人鱼卵，一夜之间彻底褪了个干净！ “霍兰诺！”楚雪儿直接喊他。 霍兰诺没有睡觉，他在屋子里打坐修炼，为了不影响楚雪儿的睡眠，他从不在她睡醒之前起来活动。 而人鱼卵的褪色无声无息的，他也没察觉。 “怎么了？”他一跃而起，迅速落在她身旁。 楚雪儿两眼不错地紧盯着清澈缸底，指尖微颤：“我、我看到人鱼宝宝了……” 妈耶，这一幕对她来说太震撼了。 养得比水晶球还大一圈的两个球球，圆滚滚滑溜溜，原本的浑白色褪去之后，今日彻底的透明化。 露出了卵壳内部沉睡着的宝宝。 他们小小一个，人身鱼尾，长着跟霍兰诺如出一辙的耳鳍，极为精致漂亮！ 像极了大自然孕育出来的小精灵，一个手心就能捧起来。 楚雪儿震惊过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这真的是她的宝宝么？怎么会这么小巧可爱呜呜呜…… “怎么会有红色尾巴？”霍兰诺忍不住伸手，修长的食指探入水中，想要触碰。 他碰不到，那层透明的卵壳，只是视觉上透明化，实际上依旧严实包裹着小宝宝，与外界隔离开来。 “不准碰！”楚雪儿连忙拿开他的手。 朱贝泊说了，人的体温对他们来说挺高的，不建议触碰卵壳。 叫霍兰诺意外的红色尾巴，楚雪儿也觉得很是惊艳。 就这么一小会儿，她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两个小人鱼，一个银发银尾，跟霍兰诺的特征几乎一样，不过他小小的耳鳍不是蓝色，而是绿色；另一个则是黑发红尾，黑发应是承于楚雪儿，这漂亮的红尾巴却不知从何而来。 两个小宝宝闭着眼睛吐泡泡，因为模样精致可爱，甚至看不出性别。 楚雪儿越看越觉得自己心里软乎乎的，化成一团了！ “他们好小啊，还会长大么？”她无端觉得这样美丽娇气的人鱼宝宝，会特别脆弱。 她反悔了，不想离开永堰了。 第91章 出发 “应该还会长大, 按照月份来说，他们还太过幼小。”前后加起来，还不满三个月。 霍兰诺点了下手环, 把悬浮车叫到门口来，先赶着去一趟医院，再出城。 楚雪儿跟着上车, 一边同他商量：“宝宝的卵壳透明化了，要不我们听从朱教授的建议, 留在永堰吧？” 霍兰诺凝眉，显然也在思虑此事。 他道：“先听听医师们怎么说。” 如果前面有人孕育过人鱼宝宝, 他们知道孵化的大概流程, 就不会这般心里没底，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了。 甚至楚雪儿想带着孩子直接住院, 跟夏玲尔做做伴。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出发在即, 宿子航和乌融一直在联络霍兰诺。 霍兰诺给两人发布了指令, 按照原定时间出发，他要稍晚一些。 出城时会有媒体航拍饯别，城主不在, 把副城主送上去就行。这都是形式上的小事, 反正不拍脸。 到医院后, 熟门熟路地检查、等待结果，楚雪儿还不忘游说霍兰诺。 “我和宝宝在家里不会有事的, 好歹我也是金丹期修士了，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寻常的兽人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霍兰诺知道她最近囤了好多杀伤性符箓, “但是我不同意。” “说说你的理由？”楚雪儿歪了歪脑袋。 霍兰诺坐在她身旁, 把装载了人鱼宝宝的玻璃缸置于膝盖上，他道：“几个城市相互协作，守望相助，揭开这层皮，内里不是和平与团结。总有那么些野心家，哪怕外面妖兽横行，他也要在人类的地盘凌驾于一切之上。” 永堰城并不平静。 大部分人在等着霍兰诺分配出更多的丹药，一来是固守底线，二来出于忌惮。 可是忌惮不足以扼制贪婪。 有霍兰诺坐镇，永堰城风平浪静，闹不出什么，他若不在，就说不好了。 倒不是信不过闫文觉的办事能力，只是副城主分身乏术，敌暗我明，容易被有心人钻空子罢了。 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就是袁乙静和他身上的邪修。 此去云径城，俞青凤和宴谭都拒绝袁乙静的跟随，理由很充分，他们不需要刽子手的参与。 云径城被攻破的罪魁祸首是袁乙静，这种仇视理所当然。 霍兰诺没说袁乙静身上还有个邪修，闫文觉却是知道的，思量再三，便也劝说暂时把人拘在永堰，方便管制。 因此，清缴队没在过完年第一时间出发，而是加训了两个月。 霍兰诺对楚雪儿道：“我不会随便给出信任，我没必要去赌袁乙静的人品与良知。” 他们若是一同留在永堰，赌对了，无事发生，赌错了，满盘皆输，谁愿意呢？ 楚雪儿张了张嘴，也不能保证袁乙静绝不会犯下恶行。 再想想邪修层出不穷的阴招，确实赌不起任何意外。 “行，还是带着走吧，出去看看别样风景，也算胎教了。” 于是，等朱贝泊拿着检查单子出来，原以为他们会改变主意，得知依然要带孩子出远门，老教授几乎要生气了。 “这么小的宝宝，还是特殊的返祖血脉，目前任何医师都不曾接触过，你们怎么能带出去呢！” “他们没事吧？”楚雪儿接过单子查看。 以前看不懂，这段时间这么多次看下来，各项数值差不多会背了，瞧着没有多大偏差，一切正常。 朱贝泊吸口气，道：“他们还是通过卵壳吸收外界养分，脏器不够不完善，要保持海洋生水的新鲜度，人手不要去碰……” “朱教授，”霍兰诺喊了她，问道：“你方便跟随我们出城么？” “什么？”朱贝泊一愣。 楚雪儿双眼一亮：“对呀，你跟我们一起去不就好了？” “这……”朱贝泊迟疑，皱眉思考。 医院成立的特殊团队，不仅她一位教授，她出外勤也是可以的，一些医疗设备不是不能运输。 只是…… “你们就非要把孩子带走么？”朱贝泊抬手揉揉眼角。 霍兰诺开口解释：“有一些不太方便解释的原因，楚雪儿炼丹师的身份你也知道。” “知道，”朱贝泊点头道：“丹药对人类有着莫大帮助，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苦衷，我只从孩子的角度出发。” 在她这里，这一对有史以来首次出现的人鱼宝宝，比一切都珍贵，甚至胜过了清缴妖兽。 妖兽可以延迟处理，人鱼宝宝若有个好歹，可不一定还有下一个。 不过朱贝泊也相信霍城主的为人，岂会拿自己的骨肉当儿戏，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孩子很健康，理应没问题，我带点东西跟你们一块去吧。” 她需要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二十分钟开会，收拾东西，带点医疗设备。 霍兰诺两人已经延迟出发，不介意多等这一个钟。 待到一切妥当，才启程出发。 饶是有储物戒和空间晶石，他们的小型战舰里还是放了很多物品。 活物不能塞进去，人鱼宝宝当然也不能，为此霍兰诺定制了一个易携带水箱。 生怕孩子在水箱里面受委屈，他费了不少心思。 水箱材质取自于深海某种矿石，无辐射，无任何添加作用。 它硬度极高，不容易磕碎，往里头垫上柔软泡沫，蓄水养着两个大球球，安全得很。 它的顶部不仅设有好几个换气孔，里面也不是漆黑一片。 跟单向可视玻璃类似，内里能够清楚探明外界环境，让人鱼宝宝保持明亮的好心情。 虽然大概率他们是不能看见的，朱教授说过目前不具备睁开眼睛的能力，但属于他们的小窝总要布置好。 除此之外，霍兰诺还一口气扛了好几大桶的海水上去。 桶里盛放海洋生水，模拟了海洋原始生态，务求不破坏一丁点的微生物。 这些，是未来一小段时间内，两个人鱼宝宝的‘口粮’了。 战舰内，楚雪儿弹出了摄像球，围绕着敞开的水箱，给人鱼宝宝拍视频。 这是准备发给霍老爷子的，他时常跑白涿岛，不巧赶上他们要走的这一天，卵壳透明化了，生生错过。 只能拍几个视频给他解解馋。 若是不及时告知，事后老爷子可要生气了。 朱贝泊在不谈论健康方面的话题时，全然卸下了严肃的表情，在一旁帮忙出主意，说哪个角度更完美。 或许是赤红更为醒目，或许是因为少见，拍摄的两人有意无意地就是偏爱红尾小人鱼。 “她太漂亮了，是不是女儿啊！”楚雪儿捧住脸颊。 她再也不用去羡慕闫文觉可爱的鸟宝宝了，她的宝宝，不仅可爱，还绝美！ 朱贝泊摇头道：“在自然界，雄性为了求偶，会长得更漂亮，所以不一定。” “是儿子？”楚雪儿眼巴巴打量着小人鱼精致的眉眼，那小嘴微张，粉嫩嫩的，一团孩儿气，雌雄莫辨。 小人鱼短短的黑发微卷，脸蛋瓷白，半蜷缩着小身子，红色鱼尾上细密的小鳞片像被碾碎了的红宝石。 这么好看，如果是儿子，长大后肯定不愁娶媳妇。 楚雪儿一瞬间思维发散，已经想到他长大成人后的场景了，不由捂嘴偷笑。 再一看银发银尾的小人鱼，同样漂亮，参照霍兰诺便知，未来妥妥的高颜值，她忽然一顿：“该不会两个都是男孩子吧？” 女鹅呢？ “过段时间就知道了，急什么？”霍兰诺抬手，把人圈过来，道：“爷爷的视频通话。” 他弹出自己的摄像球，点下接通。 霍廉在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拨了请求，情绪激动地求证：“快给我看看！” 楚雪儿明白这种喜悦，忙退开半步，好让摄像球更流畅地拍到不同角度。 霍廉瞥见了朱贝泊，两人也是旧相识了，知道她的能耐，索性不问那对年轻的父母，而是对这位教授发起各种问题。 人鱼宝宝的一切，他都要知道！ 他们围着两个球球聊起来了，霍廉虽然不是医生，但他这个岁数见多识广，经手过的儿孙也有十几个，谈起孩子的事情头头是道。 俨然一副‘势均力敌’的架势了。 楚雪儿用肩膀一撞霍兰诺，偷偷问道：“你让我别着急，其实你心里也想过吧，性别问题。” 霍兰诺正在查看地图，闻言应她一声，如实道：“我希望黑发的是女儿。” “果然红尾特别惊艳对不对！”楚雪儿立马露出赞同的神色。 却听他道：“因为黑发比较像你。” “咦？” 楚雪儿的心跳砰砰一下，扭头去看后边水箱旁边朱贝泊教授，趁他们不注意，凑上前去亲他一口。 吧唧一声，吻在霍兰诺的脸颊上。 “偷亲我？”他挑眉看来。 “亲一下怎么了？”楚雪儿抬了抬小下巴。 霍兰诺勾唇一笑，压低了嗓音：“留着晚上亲，我们马上就要跟他们会合了，我得联络宿子航。” “你忙去吧，”楚雪儿摆摆手，道：“晚上我没空，要给宝宝讲故事呢。” “过河拆桥？”霍兰诺真想咬她一口，但碍于后面的摄像球，很可能让他们也入镜，于是作罢。 战舰很快赶上了一小时前出发的大部队，因为永堰城境内畅通无阻，大家速度都不慢，这会儿出了边界，才逐渐减速。 边界之外的妖兽比较多，为安全起见，还是不宜高速前进。不过去年清理过一次，差点就跟河泽接洽了，所以一路上还算清静。 双方会合后宿子航立即过来了，出门在外，他时常充当了副手联络官的角色。 前来跟霍兰诺汇报，河泽那边已经在城外弄好场地，安排了食宿接待。 这么多人，都携带有帐篷和食物，河泽只需帮忙清理场地，和解决用水问题即可。 宿子航递来的，还有名册。 根据清缴队的形制，河泽也招募了一些兽人，跟军部抽出的人手组合成‘混合队’，同样设立小队长，分成各个小队伍。 它去年吸纳了云径城的人口，压根不缺人手。 所以递上来的名册，厚厚一叠。 霍兰诺伸手接过，随意翻了翻，道：“你去安排明天的开会时间吧，宴老来了么？” “来了，他过完年就在河泽住着，没去其它地方。” 宿子航的语气略有几分肃然起敬，宴谭年轻时候受过太多伤，现在时常要去医院理疗，年纪越大，越是破败不堪。 可他依旧心系清缴妖兽的事情，眼看着人类前景大好，全然坐不住，必须参与进来。 “行了，有什么事中午再说。”霍兰诺示意他回自己车上去。 中午抵达河泽，陶东林肯定会组个饭局，好展开谈话，该到场的都会遇见。 ** * * 队伍临近河泽，与永堰大不相同的地貌环境，使得不少年轻人兴奋起来。 李子丘身边跟了两个新人，他们都没出过远门，不禁感叹道：“原来河泽和永堰也不是很远，一上午就能到……却很多人没来过。” “这已经算慢的了，”有个人接话道：“如果不是顾及安全，战舰半小时能到。” “都是该死的妖兽！”新人愤愤不平。 气愤过后，他们忍不住跟李子丘打听，河泽有什么好玩的，城内与永堰差别大么？云径城又是什么模样？ 李子丘在经历过城破之后，更加沉稳，此时说起曾经的家园，语气也是波澜不惊。 “河泽很热闹，这边海产品较少，以走兽为主。云径城以前也很繁荣，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没事，李老大，”新人拍拍他肩膀：“我们这就来报仇了！” 李子丘不苟言笑，却也附和他们，道：“把妖兽清理了，大家都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玩玩。” 现在的人类，很少提及‘旅游’这个词，人们但凡去另一个城市，都是有要事在身。 纯粹去玩的，基本不敢这样冒险。即便年轻人无惧无畏，他家里人也会劝着别出去。 除非是成群结队出行，否则三五个人，很可能出城后有去无回，只看他们运气了。 人类实在是憋屈，可面对铜皮铁骨且繁殖迅猛的妖兽，毫无办法。 第92章 今天温柔点 不到中午, 大部队顺利抵达河泽，霍兰诺让各个小队长约束好手底下的人，不让进城去。 年轻兽人都跃跃欲试的, 对河泽充满好奇。 现在却不是玩乐的时候，等到云径城那边事了，再给几天假期去玩也不迟。 中午的饭局, 楚雪儿没去。 她要留下来看着孩子们，总不能把朱贝泊当成保姆, 虽然这位老教授很乐意。 霍兰诺走后，狄冉君也在手环里跟她打声招呼, 他要进城回家去了。 狄大婶盛情款款邀请楚雪儿, 但她去不了，只能婉拒。 楚雪儿的午饭跟桑莫他们一起吃, 他们都知道她有了好消息，却不晓得宝宝出生了, 饭桌上对她照顾有加。 虽然几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但人鱼宝宝目前保密，也不至于因为信任就嚷嚷地人尽皆知。 楚雪儿按捺住分享的冲动，跟桑莫说起了悄悄话。 经过她和霍兰诺学习完善的那套双修秘籍, 已经送出去了, 就不知对方用过没有。 “你和关亦扬现在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桑莫回道：“跟他交手多了, 我的近战身法有所进步。” “……？”楚雪儿难以置信：“难不成你们见面就对打？” 桑莫抬了抬眼皮：“看到他就来气，最近他还学会还手了。” 虽然没打她, 但是会抵消掉她的进攻。 楚雪儿闻言，忍不住想笑。 这是什么小学鸡的恋爱啊？曾几何时, 桑莫总说男生幼稚, 现在她自己也被拉入坑了, 做一些无谓的行为。 可见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红线，故意的。 “那……”楚雪儿压低了嗓音：“秘籍有试过么？” “咳咳……”桑莫被呛到了，连续咳好几声，脸色都涨红了。 看她反应这么大，可不像刚接手秘籍时候的淡定，楚雪儿顿觉有戏。 餐桌对面的乌融，跟汤原大声嘀咕：“你有没有觉得，桑莫越来越不对劲了。” “怎么？”汤原从饭碗里抬起头。 乌融信誓旦旦，语气笃定：“她肯定在跟雪儿请教秘籍！” 这大嗓门，整个餐桌都听见了。 楚雪儿和桑莫两人刷刷扭头看他，他怎么知道？ 乌融咋然被两人盯着，得意一笑：“长官那么可怕的人都被雪儿收下了，连孩子都怀上了，桑莫肯定要虚心请教。” 他说的是感情秘籍。 自以为看透一切，没发现桑莫和楚雪儿松了口气。 还以为兽人的顺风耳能听见她们讲话呢！ “是雪儿被那么可怕的长官收下了，”汤原纠正道，“吃你的吧。” “谁收谁都一样……”楚雪儿浑不在意一摆手，并不在乎外界的说法，她只好奇桑莫发生了什么。 在她的追问下，桑莫也不隐瞒：“我……那天试了，失败了。” 嗯？楚雪儿支起耳朵，问道：“怎么失败了？方便透露么？” “没什么不能说的，”桑莫一手扶额：“就……没能捆住他，我衣服都快剥光了，结果他以为我要对他用刑，跑了。” “什么？”这是什么乌龙收场啊。 但是想想关亦扬那货，脑回路确实有点不一样的。 楚雪儿觉得：“这就是好事多磨吧。” “没关系，”桑莫很快振作旗鼓，道：“等这次行动结束，我再试一次。” “或许你可以先用言语表明意图么？”楚雪儿送秘籍给她不是怂恿她霸王硬上弓的。 这种事应该先说清楚，让对方知道吧？ 桑莫瘫着脸：“我说不出口。”所以选择了用行动表明。 对此，楚雪儿也不多加干预，她是个旁观者，每个当事人有自己的选择与故事，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吃完饭回到自己帐篷内，她跟霍兰诺住一起，一室一厅，还算宽敞。 兽人世界的帐篷，是那种便携的小房子，能自行搭建，一键启用，坚固结实，只要把边角深深钉入土里，怎么也不会倒塌。 还能锁门，安全性十足。 楚雪儿进去，直奔水箱旁，查看她的两个宝贝蛋。 小人鱼乖乖的躺在透明球内，稍稍蜷缩着小身子，睡得香甜。 不知道他们何时会睁开眼，何时会长得更大。 楚雪儿绝不愿错过他们睁眼的时刻，只想跟孵蛋的老母鸡一样，时时守着。 她就在水箱旁边修炼，哪都不去。 晚间，霍兰诺回来了。 他这趟出去，参与了饭局、会议，还出席了河泽点兵仪式。 这次没有驯兽师随行，清缴队执行任务的风险会增大，在驱逐妖兽的过程中，时间与人力的投入也会更多。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人类对付妖兽，总不至于太过于依赖驯兽师的能力。 ——还是个犯过错的驯兽师，许多人对此表示不屑。 “宝宝今天乖么？”霍兰诺上前来，从背后拥抱住楚雪儿。 两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身，脑袋埋首在颈畔，轻嗅她的香气。 “他们不动不说话，当然很乖了。”楚雪儿抬手轻拍他脑袋，问道：“明天你几点出门？” “八点集合。”霍兰诺低声回道。 一群人前往云径城，楚雪儿这个炼丹师算是后勤部队，不必跟到前线去。 如果没有孩子，她或许会去瞧瞧热闹，但现在，和霍兰诺两人，必须有一人看顾宝宝，才能安心。 “你这么厉害，打遍天下无敌手了都，明天定然顺顺利利，”楚雪儿抬头望他：“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霍兰诺轻捏她小鼻子，道：“没有驯兽师捣乱，云径城即便有高级妖兽，也不会超过两个。” 妖兽对自己霸占的地盘极为看重，一山岂能容二虎。 楚雪儿当然知道这点，所以并不怎么担心。 在霍兰诺外出的时候，她踏踏实实待在住处陪伴孩子，大部分时间用来炼丹，丹药对兽人来说，再多都不嫌多。 楚雪儿交出去的丹药，都是永堰支给其它城市，再分发给底下人手中，无须她亲自出面。 这次她额外添加的丹药，送给那些受了伤退下来的兽人，也是转交给汤原，由他和他的医师团队们进行分配。 与妖兽对峙，谁也不能保证毫发无损，后续治疗能跟上，让他们每一个都活泼乱跳的，避免出现不可逆转的损伤。 炼丹之余，偶尔闲了下来，楚雪儿就会请朱贝泊教授过来，两人一起看孩子，说说话。 她还肩负了跟霍老爷子视频的‘重任’，老人家恨不能每天都瞧见两个球球，积极参与他们的每一丁点成长。 如此过了半个月。 昔日水晶球大小的两个人鱼卵，已经快要媲美篮球了。 透明卵壳里的小家伙，也肉眼可见的增大体积，他们甚至已经会翻身了！ 第一次发现人鱼宝宝翻身，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 霍兰诺还没回来，楚雪儿在看手环里食堂的菜谱。 这么多人的大部队，食堂非常人性化，做出种类繁多的美食，以供不同口味的人挑选。 她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15分钟后去窗台自取。 楚雪儿吃饭从不在卧室或者工作间，点完餐便抱起水箱往客厅里走。 也就是这时，她近距离瞧见了人鱼宝宝的翻身。 是那个银尾巴的小家伙，双眸紧闭，小嘴巴微嘟，慢吞吞地挪动身子，转了个方向继续睡觉觉。 楚雪儿惊了，连忙小跑着把水箱放到客厅的桌面上，两眼不错地盯着他们猛瞧。 红尾的那个如同往常那样一动不动，而刚刚翻身完毕的银尾，蠕动了下嘴唇，也没反应了。 过程短暂到她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都还没看清楚呢！ 不过还是要跟霍兰诺分享这个好消息。 楚雪儿连忙给他拨了个视频通话，叭叭的转告自己的重大发现。 “可惜我没能及时拍下来！”她一阵扼腕。 “这么快会翻身了？”霍兰诺也有些意外，通过屏幕打量两个宝宝。 “快么？他们都这么大了。”楚雪儿一手扶着水箱的边缘处，道：“幸好你定制了超大号的，足够宽敞。” 否则俩篮球大小的东西就装不下去了。 水箱里蓄满了海水，重量可不轻，若非楚雪儿是个修士，能把灵力覆盖在手上，还真不好带他们。 每天就这么搬进搬出的，客厅卧室工作间，要好几趟呢。 “过几天可以回去了，到时就不用装在水箱里。”霍兰诺说道。 云径城的清理，耗时半个月，方圆百里全扫荡干净，人类可以安心进行城市重建。 那么大一座城，需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仰仗着距离最近的河泽。 当然……永堰和其它城市，也会提供资助。 晚上九点多，霍兰诺才从外面回来。 楚雪儿迎上去，替他脱下外套，还跟他说傍晚那会儿的发现，“之后我盯了他们三小时，都不肯动一下。” “心急什么？”他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低头轻啄她嘴角，问道：“晚上吃的什么，要不要来点夜宵？” 楚雪儿摇头说不饿，道：“我刚洗完澡，牙齿都刷好了。” 霍兰诺过去水箱那边看孩子，不能下手触碰，他便操纵了箱子里的水，来回把人鱼卵翻着个。 “干什么呢？”楚雪儿见状连忙阻止：“他们不是玩具呀！” 俩大球球被颠着玩，也不知道会不会难受。 霍兰诺很快收手，挑眉道：“果然不动。” “你这样动的可不算，要他们自己动。”她竖起食指。 霍兰诺并不着急：“学会翻身了，以后应该能经常看见。” “真的么？”楚雪儿很高兴：“那我要随时做好拍摄准备。” 很多人喜欢用照片或者视频留念，她也不例外。 “嗯，明天再说吧。”霍兰诺抱起大水箱，把他们往外送。 楚雪儿洗完澡才把他们弄到卧室的，看他这行为，当即眉头一皱：“你该不会是想……” 有了宝宝之后，宝宝每晚都在卧室里，除了霍兰诺要开吃的日子。 他会把它们送客厅去待着。 霍兰诺回来，一手掩上房门，凝眸望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这毕竟是搭建的简易房屋，隔音不好的。”楚雪儿希望他能再忍忍。 不是说就快回去了么？ 霍兰诺不忍了，不怎么宽敞的卧室，三两步便逼近床沿边，低声道：“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去车上。” 战舰或者悬浮车，都还挺宽敞。 他抬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温热的大拇指指腹轻轻按压她柔软下唇。 “那还是床上比较好受点……”楚雪儿咕哝一声。 虽然屋子是简易版，但家具不是。 这大床和沙发桌椅地毯，全都是精心挑选了塞进储物戒里，质量上佳，也因此，住了半个月，没有怎么不适应。 霍兰诺把她笼罩在下方，勾起唇角：“我带了吊篮秋千，比起床，你更喜欢那个。” “什么？”楚雪儿脸上一热，辩解道：“我没有……” “你有。”他说着一甩手，把秋千放出来。 吊篮挺宽敞的，里面铺了厚厚的软垫，跟白涿岛他们阳台上放置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楚雪儿捂脸：“怎么能用这个，这里是营地！” 虽然他们的住处没有紧挨着别人，但兽人的听力了得，稍微动静大点可能就……社死了。 “我今天温柔点。”霍兰诺的指尖，落在她睡裙上。 楚雪儿很想翻白眼：“这话你自己信么？” 反正她是不信。 他垂下眼帘，忍不住轻笑：“你随时可以咬我。” “谁要咬你啊……”皮糙肉厚的，她牙口不好。 她哼哼唧唧也没用，霍兰诺直接出手，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往吊篮里塞。 属于他们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第93章 违和之处 如霍兰诺所说, 人鱼宝宝出现第一次翻身，后面就会看到无数次。 那天之后，楚雪儿准备了摄像球, 时常关注着水箱里的状况。 两个大球球没有让她等多久，就翻了个身，这一幕被清楚地记录下来。 楚雪儿喜不自胜, 立即分享给霍兰诺和霍老爷子。 她还喊了朱贝泊教授给孩子做体检，结果发现他们的卵壳出现了数值变化, 而且五行能力测试也高出很多。 这结果让朱贝泊极为重视，立即把数据传回永堰的医师团队那里, 共同分析。 楚雪儿有点忐忑：“数值变化是好还是不好呢？” “应该是长大了, 没有坏处。”朱贝泊也不敢笃定，只能先开导两句。 不过……“能力太高, 代表着天赋极好，可能对他们的幼年期来说, 有点危险。” “怎么说？”楚雪儿睁大眼睛。 霍兰诺接过话头解释道：“因为他们还小了, 缺乏自控能力，需要后天学习。” “不错，”朱贝泊点头道：“闫副城主的孩子前天顺利化出人形了 , 住院期间, 饶是有几位兽人护工全程看护, 还是炸了不少东西……” 这事楚雪儿知道，她第一时间给夏玲尔送去了祝贺。 说起来鸟宝宝的化形, 也是一波三折，能力不稳定, 不定时暴走, 他们不仅会伤到旁人, 还可能伤及自身。 好在化形后就安分下来了，不是睡觉就是喝奶，跟正常的人类宝宝一个样乖巧。 有了闫文觉家的作为例子，可以合理推测人鱼宝宝的成长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 及早预防一手，好过临到头手忙脚乱。 楚雪儿便跟霍兰诺商量，由他们相互配合，务必保持大球球身边时刻跟个大人。 就放在眼皮子底下，总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两人的重心都在宝宝身上，云径城这边结束了收尾工作，后日就能启程回去。 清缴队特意给兽人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去河泽城内玩玩，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就这样路过了。 狄冉君带着双亲，都收拾好了行李，提前一天过来跟楚雪儿会合。 在这大半个月内，狄大婶来送过两次吃食，双方许久不见，好一顿叙旧。 狄山宏辞了工作，准备搬家到永堰城，定居下来后申请加入清缴队，所以先打听上了。 以往，他不敢找这种危险性质较高的工作，如雇佣兵这些要出城的。 因为身后有太多放不下的人，他冒不起任何风险。 但现在不同，狄冉君不再闷不吭声，他逐渐走了出去，学会独立，拥有自己的店铺。 或许算不上家里的顶梁柱，好歹能够独当一面。 狄山宏对他的转变，心下熨帖，儿子长大了，可以照顾好母亲。 狄山宏还很年轻，兽人一两百岁的寿命，他才四十出头，他骨子里也想去做点什么，与妖兽厮杀。 清缴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因为它前有霍兰诺的带领，后有楚雪儿的丹药协助。 霍兰诺九级的事情，早已经传扬开了，叫许多兽人激动不已。 他们看见了兽人的能力上限所在，兽人可以很优秀很强大，可以一步步努力往上升级！ 谁都希望自己变强，有人上去了，是不是代表，其它人也能上去？ 闫文觉曾催霍兰诺出书，其实有这个想法的不在少数。 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老师，学识渊博者，未必擅长育才。 总而言之，有霍兰诺坐镇，清缴队是目前极为吃香的，每次招新都人头攒动，挤破脑袋。 狄大婶也因此放心不少，同意狄山宏出去冒险。 这不还有楚雪儿的丹药么？ 狄山宏一家三口要去永堰，这次没有带上他大舅子家，他们都是普通人，平日里仰仗妹夫多加照顾，可不能婴儿一样走哪跟哪。 大舅子家如今过得也不错，早已在河泽站稳脚跟，有自己的谋生手段。 何况云径城建完后，会安排原市民搬迁回去，他们到时候会分配到房子和田地，靠着一双手，就能把日子过好。 狄山宏告别了亲戚，带上了他的好友周万融，同是犬属的兽人，两人相交多年。 周万融是最早跟楚雪儿买丹药的，把她奉做神女一般敬着，这次决定去永堰发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一来他和儿子的能力都是水系，永堰城靠海，好找工作；二来好友一家都要走了，狄冉君在负责卖丹药呢，他们跟去永堰，能参与抢购呀！ 还一个是听说狄山宏要去加入清缴队，周万融难免动了心思，想申请看看。 于是两家便包袱款款地过来了，跟随大部队一同搬迁，再安全不过。 他们不是个例，当初响应霍兰诺号召进入清缴队的，类似于李子丘这种，如今发展稳定，也要拖家带口把亲人带去永堰。 不过数量也没有很多，因为在一个城市待久了，总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 当晚，楚雪儿请狄山宏和周万融两家吃饭，饭菜是食堂里挑的，热热闹闹摆了一大桌。 周万融对楚雪儿非常感激，想跟她敬酒，当初因为清灵丹，改变了他儿子周晖注意力不集中的破毛病，父子二人一年过去，都升了一级！ 普通兽人可不像霍兰诺，动不动就升级，有的穷其一生都升不上去。 楚雪儿尚未表态，狄大婶先把周万融拦下来了，道：“老周，这马上要去永堰了，以后还愁没有感谢的机会么？雪儿是女孩子，才不跟你喝呢。” 周万融一想也是，女孩通常不爱喝酒，敬酒实在是不妥当。 他一拍脑门，道了歉，自罚一杯。 楚雪儿张了张嘴，很想说她能喝的。 不过在狄大婶眼中，她不能喝。 狄冉君跟乌融他们都知道雪儿怀孕了，月份不大，他回家就跟父母提起，炖了几回补汤过来。 一家三口都不是嘴巴大的，不会把这事嚷嚷出去，这会儿也不跟周万融明说，只把酒水拦下来。 在他们的认知里，楚雪儿现在三个月身孕，还没显怀呢。 饭后，狄山宏单独找了楚雪儿，拿出一份礼盒。 他道：“这是宋老爷子的赔礼，他是没脸来见你。托我转交。” 宋老爷子？楚雪儿想了想：“宋筠的爷爷宋启越？” “就是他。”狄山宏不可避免地听说了宋筠被收监定罪的消息。 这件事传得河泽人尽皆知，第一次听说有这么高等级的女兽人犯错，她可是炙手可热的植物师。 宋家在河泽不算多有能耐，不过因为经营药材多年，累积了一些声望。 宋家的兽人血脉并不多，但因为宋启越手腕过人，在河泽的上流圈子占据一席之地。 这个地位，随着宋筠的成长，愈加显著。 一个家族或者公司有没有潜力，要看它是否后继有人，宋启越费尽心机给儿子娶了个女兽人，终于生下了宋筠，天赋很不错。 或许是因为这份珍贵，才害了这个孩子，宋启越最近时常这么想。 孙女从永堰被押回河泽，一条条罪行送到宋家，通知他们出庭旁听审判。 李子丘也来了，需要他出现的时候，清缴队给批了假期。 狄山宏不是很了解其中底细，只知道宋筠犯了大错，翻身不得。 宋老爷子睿智了一辈子，此刻也没闹什么，默然接受一切结果。 宋家失去了优秀的后辈，倒不至于立即伤筋动骨，只是前景艰难。 宋启越岁数大了，随时可能撒手人寰，到时候宋家的顶梁柱主心骨，是谁呢？他那俩儿子定然是不行的，孙辈又年纪小…… 他所能做的，就是替宋筠赔罪，希望别招了记恨，约束自家低调做人。 楚雪儿没有拒绝这份赔礼，就当做她中了高级法器的赔偿了。 宋筠自食苦果，这件事，到此为止，跟宋家也没关系，没必要大家一起共沉沦。 回屋后，楚雪儿把盒子打开看了看，在手环里跟李子丘提了这事，问他那边怎么样。 李子丘的回答极为简短：[已经结束了。] 看来他们是都解决好了。 李子丘身为切身的受害者，面对已经被判刑的前任，却不至于赶尽杀绝，他不是那样的人。 从此一别两宽，再无瓜葛，不会有什么后续。 * * * 清缴队告别河泽这一天，阳光晴好，初夏的风带着一丝丝不太明显的热气。 陶东林和俞青凤都来了，带着一堆物资，是河泽与云径城比较有能力的企业家们捐赠的感谢物品。 霍兰诺叫人收下了，回去后再清点分发下去。 陶东林兴致高昂，笑道：“现在永堰跟河泽互通的主干道基本畅通无阻，多亏了霍城主和兄弟们！” 要知道其它几个城市，那眼红的，都快滴血了！ 他们这仨城市清理过一遍妖兽，民众不仅能外出探险开荒、采摘野菜野果，城与城之间还能通商了。 道路安全，可不就是通商的第一步么？ 再看其它城市，眼巴巴的排队等着，为了下一个名额不知开了多少次会议，每次讲话都夹枪带棒的。 陶东林很庆幸自己没有成为他们的一员。 霍兰诺抬眸打量前来饯别的人群，侧头低声问宿子航：“宴老没来么？” “宴老？”宿子航还真没留意到他，跟着打眼找寻了一圈，摇头道：“可能是没来，长官有事么？” 霍兰诺不语，他不说那些没有根据的怀疑。 宴谭的身体比大家所知道的还要差，他坐在轮椅上，随时随地吊着药瓶子。 即便如此，也坚持着日日跟进云径城的清理工作。 很多人劝过他，霍兰诺也表态过，希望老先生保重身体。 宴谭说，他要亲眼看见，妖兽是怎么被人类打败的，这对他来说无比重要，谁也不必再劝。 而今天这样落幕的日子，他却不来了。 霍兰诺敛下眼睫，他敏锐的直觉从不会骗人，这事隐隐透着违和之处。 宴谭，多少有点不对劲。 像是为了响应他心中的猜想，队伍出发的前一刻，闫文觉打了个紧急通话过来。 “不好了，袁乙静出事了！” “怎么了？”霍兰诺在驾驶台上，点下了暂停启动。 闫文觉眉头紧皱：“那边不知怎么，发生了连环爆炸，两个监护人已经联系不上了，而袁乙静身上植入的芯片显示……他已经身亡。” 霍兰诺深邃的眼瞳与他对视：“你说他死了？” 第94章 好乖啊 闫文觉第一时间控制了凶手, 大摇大摆的一架战舰在永堰的上空，那些空防都瞎了么？！ 把人丢到一边审问前因后果，他迅速带其他人勘察现场, 很快检测到量子炮的反应，不止一个。 所以连环爆炸是有人投射了量子炮，把这里炸成一片废墟！ 闫文觉极少发怒, 这回却是忍不住，在自家地盘内, 他们拥有绝对的制空权，任何会飞的机械或者妖兽, 都别想逃过他们的眼睛！ 可这架来历不明的战舰, 居然顺利抵达袁乙静的住处上方！ 是谁下达的指令？如果没有指令，正常流程是被问询警告而后驱逐。 更令他感到头秃的是, 袁乙静身上的芯片传输来他死亡的判断后，就消失了。 量子炮威力极大, 房子、花田、养殖场全部炸成碎末, 瞧不出半点原来的模样，但芯片不应该就此消失，它不惧爆炸。 在范围内来回探查, 均没有芯片的反应, 闫文觉向霍兰诺征询意见。 霍兰诺凝眉思索, 此事太过蹊跷，暂时不管芯片的事, 让闫文觉去寻找人体组织，务必确认袁乙静是否真的死在这里。 “你是说？他可能诈死？逃了？” 闫文觉脑子一转, 道：“接到爆炸就全城戒严了, 他即便跑了也还没出城。” 逃跑这事, 困难重重。 首先，袁乙静哪来的能耐抵挡住上方的量子炮？ 就算他做好万全之策，在连环爆炸中毫发无损，又如何做到让芯片发出迷惑他们的死亡指令呢？ 恐怕最厉害的教授都未必能行。 霍兰诺登上系统，以最高权限查看历史指令。 那架战舰最开始出现时，是接到了询问，然后被一位中将给予通行，才顺利来到袁乙静的住处。 那个中将名叫方晟，曾两次上诉反对任用驯兽师。 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动了杀心？ “把方晟控制住。”霍兰诺问道：“审问结果还没出来么？” 闫文觉也等着呢，“我催一下。” 霍兰诺没有挂断，耐心等候，这时，有个通话请求横插进来，是宴谭。 他指尖一动，切屏接通，同时与两人对话。 “霍城主，”宴谭身后的背景是雪白的，看着像医院，他面色不太好，表情却很平静：“那个驯兽师，是我杀的。” 霍兰诺闻言，眉头一皱，他锐利的双眼直视他：“你是那个内鬼。” 用的是陈述句。 宴谭叹了口气，道：“从行为上来说，我确实背叛了人类，你们用内鬼称呼我，也没有错。” 霍兰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 跟邪修有勾结的人是宴谭，他确实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 之前在河泽发生的事，有能耐越过陶东林把驯兽师放走的人并不多。 筛选排除下来，嫌疑人才几个。 思及宴老这一辈子，几乎全部心力都放在清缴妖兽上，清缴队是初始创建者，就是他。 他那样厌恶妖兽，却做出了令人费解的行为，即便是霍兰诺也会感到意外。 不需要他出口询问，宴谭自己就解释了原因。 “人类几个城市，说是守望相助，其实各自为政，都有自己的盘算，不肯把力气使到一块儿去。” 他浑浊的双眼，似乎忆起了从前，闪过复杂的情绪：“当年的清缴队不了了之，将是我终身的遗憾。” “袁乙静手中的寄生虫，是你给的么？”霍兰诺问道。 宴谭闭了闭眼，脸上隐约有一丝挣扎，承认道：“是。” 他坦白道：“在此之前，云径城也有我的手笔，我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不破不立。” “好一个不破不立。”霍兰诺冷笑一声：“你指望着云径城与河泽出现危机，让其它城市的人都过来帮忙？这就是你想要的团结么？”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宴谭用布满皱纹的手握成拳头，道：“人被局限在城内，拥有一小方安逸天地，故步自封太久了。” 所以他大言不惭的想打破格局。 霍兰诺无情地戳破他美好幻想：“假使河泽在寄生虫和妖兽夹击下没能保住，其它城市顶多是过来转移幸存的民众。结局就是，其它城里更挤了，依然不会踏出城外一步。” “不！家园被毁，我会趁着他们怒火高涨的时候，发起号召！”宴谭的眼底深处，迸发出亮光。 “他们不会响应。”霍兰诺靠坐在椅背上，把闫文觉的通话一起连接进来，变成三人对话。 刚才闫文觉是听不到宴谭讲话的，但是能听见霍兰诺对他的回应，内鬼一词让他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 没人理他。 宴谭被霍兰诺‘不响应’的话给激起来了，他撑住扶手：“你是觉得我老了，在轮椅上站不起来……” “你想错了，”霍兰诺打断他，语气平缓陈述事实：“妖兽确实能让人类充满怒火与战意，但内鬼的存在，会叫他们彼此猜忌，人心惶惶。谁来号召都没用。” 这种情况下，城主会议时，对于出城清缴妖兽的投票表决，必然是反对居多。 眼见云径城跟河泽都成废墟了，他们若贸然组织人手出去，城里被内鬼一锅端了怎么办？ 关系到这么多人性命安全，一丁点的风险都经不起，没有人会愿意。 “那是因为还有余地留给他们退缩，”宴谭极为恨铁不成钢，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但凡没有了退路咳咳……人类就不得不战……” “宴老你这话太荒唐了！”闫文觉瞪大眼睛：“真到了没有退路那一天，是怎样一个血流成河的场面？别忘了我们的民众当中有许多普通人！” 兽人对上妖兽尚且危机重重，没有血脉没有能力的人，随便一扫就是遍地浮尸。 宴谭伸手拿过水杯，摸出一粒药丸吞服，顺了气之后才道：“有些牺牲是难以避免的，如果它可以换来更美好的未来。” “你可真是糊涂，哪有什么更好的未来？！”闫文觉怀疑他是老糊涂了，疯了！ 人命大于天，岂是儿戏。 宴谭望着霍兰诺，道：“我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否做得不妥当，幸亏你站了出来，我没有继续后面的计划。清缴队现在的状态，无疑非常健康。” 有所保障，士气大振，充满希望与自信心。 这才是他想要的团结。 所以，他把驯兽师杀了。 宴谭没有接触过袁乙静，他最开始碰到的是寇拓那个老妖精，心眼太多，狡诈成性。 他把握着和寇拓往来之间的那个度，迟早要弄死对方。 不等他动手，寇拓再没出现，反而冒出一个新的驯兽师，宴谭知道他有个徒弟，因此猜测寇拓死了。 原以为这个徒弟跟师傅是一类人，因为他拿了师傅遗留的虫子在作恶。在他差点被逮住时，宴谭出手帮他，留着或许用得上。 谁知没多久，就听说袁乙静在永堰归顺了。 他没有被处死，反而要用驯兽的能力将功折罪。 宴谭是绝不会信任这些卑劣的驯兽师，但霍兰诺不是他，人家就是用了。 在驯兽师的助力下，清缴队确实事半功倍。 宴谭不否认袁乙静的存在于人类能带来益处，但，隐患终究是隐患。 “我的双手早已不干净，罪孽深重，这个坏人，理应由我来出面。” 他打破了永堰城和驯兽师的约定，怕袁乙静死得不够彻底，投下多枚量子炮，务必叫他粉身碎骨，扬成了灰。 话已至此，无需再问下去，那方晟中将也是受过宴谭的恩，并且与他理念一致，才配合放行了那台战舰。 霍兰诺要确认的是，袁乙静到底死了没有。 他们只知他是驯兽师，却不了解修士。 还有寇拓的元婴，没有了寄托，又会去哪里？ 清缴队本就要赶回永堰，出了这等事，更是加速返回，这次没用一上午，两个小时就抵达目的地。 进城后，霍兰诺要去处理袁乙静的事，先把楚雪儿送回白涿岛。 “你看着孩子，其它事情不要管。”他抬手轻拍她发顶。 楚雪儿的心情有几分复杂：“袁乙静真的死了么？” “还不确定，”霍兰诺道：“他虽不算邪修，但接触过那么多邪修的手段，谁知有没有什么保命能力。” “说的也是。”楚雪儿代入自己，出门在外，肯定不会毫无准备。 她目送霍兰诺离去，乖乖呆在家里等候后续消息。 网络上，宴谭的事情已经闹翻天了。 他自己出来公布罪行，仿照古人的‘罪己诏’，曝露所做过的一切，赫赫然挂在首页，掀起惊天大浪。 有人震惊，有人不信，还有更多人在唾骂。 宴谭卸下名誉大元帅这个称号，坦然接受一切结果。 他活了这漫长的一辈子，努力过拼搏过，曾经受人爱戴，现在却要面临遗臭万年的结局。 想来他会作为人类的罪人被记载下来。 这一切来临时，宴谭居然很平静。 人之将死，没有半点慌乱与畏惧。 无人能否定宴谭做过的贡献，他却不能因此免去军事法庭的审判，即便快死了也一样。 法庭会公平公正地给予判决，这些标签贴在他身上，伴随他的死亡。 方晟同样要遭受严厉处分，他越过城主与副城主私自行动，哪怕宴谭担了所有罪名都没用。 霍兰诺忙到深夜才回来。 楚雪儿替他煮了一顿夜宵。 她厨艺一般，算是还能入口。 霍兰诺这人嘴巴挑剔得很，却是不敢挑到她身上来，勉强吃了。 “下午没有给孩子换水吧？”霍兰诺站起身：“我现在来。” 随着人鱼卵的长大，两人都担心营养不够充足，这深海生水从一日一换，改成一日两换。 此事一直是霍兰诺的任务。 虽然人鱼卵偶尔捧一下没事，但楚雪儿一直避免用自己的掌心去触碰他们。 霍兰诺操纵水元素，那可太方便了，一边托起两个大球球，一边把水源给换了。 楚雪儿就在旁边站着看。 不知是否感知到双亲的注视，银尾的人鱼宝宝砸吧着小嘴巴，当面翻了个身。 两人已经见过好几次他们翻身了，所以没有一开始那么激动。 不过还是心底一片柔软，觉得自家孩子天下无敌第一可爱！ “他看上去好乖啊！”楚雪儿真想把他搂在怀里亲两口。 正说着，小家伙似乎有所察觉，银色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95章 球球蹦迪 楚雪儿直接怔愣住了, 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正用水托着人鱼卵的霍兰诺也微微睁大眼睛，两人在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对上了孩子清澈的双眼。 银尾宝宝的眼瞳是纯净的绿色, 水汪汪如翡翠一般，色泽极为漂亮，衬着他那对绿色耳鳍, 银发微卷，说不出的精致感。 “他……”楚雪儿都不敢大声说话：“你在看我们么？” 小银尾却是很不给面子, 睁开眼后视线没有聚焦在两个大人身上，下一秒就合上眼皮继续睡觉了。 过程极为短暂, 堪称昙花一现。 “看来他们又成长了一些。”霍兰诺抬手, 把两个大球球放回水晶缸里。 他转头去看红尾的小人鱼，没有半点反应, 安安静静的。 楚雪儿扒着水晶缸的边缘，颇为激动：“他们这么快就睁眼了么？我还以为幼崽都是要出生后才会睁开眼睛……” 闫文觉的宝宝就是如此。 “他们未必具备视力, ”霍兰诺道：“明天带去医院检查一下。” 楚雪儿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点头道：“等我告诉了爷爷，他肯定要赶来白涿岛，到时我跟爷爷一起去医院吧, 你忙你的。” “陪伴孩子的时间, 我可以挤出来……” “别, 闫副城主又要哭了。”楚雪儿一摇头，劝他打消想法。 宴老这事闹这么大, 他们城主不得开几个会议？ 还有袁乙静生死未卜，她希望能尽快得知他的下落。 暂时撇开外面的事情, 楚雪儿的视线落在水里, 专注于自己的宝宝。 她忽然注意到一个点：“第一次翻身和睁眼都是小银尾诶, 你说他是不是哥哥姐姐？” “有可能。”霍兰诺操纵水流，把两个小家伙掉了个个，“明天测一下五行能力，应该会有变化。” 楚雪儿闻言，立即想起了朱贝泊打的预防针，如果能力失控，怕他们伤到自身。 而且……“他们都睁眼了，该不会很快就要出来了吧？” 算下来才几个月啊，看上去这么小小一只。 篮球大的透明卵壳，里面躺着小人鱼，从头到尾大约就二十厘米长，如果来到外面的世界，岂不是很危险？ 楚雪儿稍稍设想，就忍不住揪心了。 油然而生一种‘宝宝好娇贵好难养她好慌’的感觉。 “又在胡思乱想？”霍兰诺放下了两个人鱼卵，把她拦腰抱起，从水晶缸旁边走开。 “扛我干什么，放我下来，我还没看够呢，说不准等会儿他又睁眼了。”楚雪儿轻拍他的手臂。 霍兰诺步伐稳当地往楼上游泳池去，头也不回：“夜深了，不要打扰孩子们休息。” 她拿眼睛瞅着他：“夜深了，你不要打扰我修炼。” “修炼？正巧我也有此意。”霍兰诺挑眉，手掌一掐她的肉臀。 只在楚雪儿刚生下人鱼卵的那段时间，霍兰诺按头让她‘坐月子’，必须早睡早起养着，后来就慢慢不管了，恢复深夜修炼模式也没事。 “但你为什么要带我去泳池？”楚雪儿几乎已经看穿了他的险恶用心。 霍兰诺轻哼一声，他压根没想掩饰自己的意图：“我的尾巴已经按捺不住了。” “尾巴？”楚雪儿眼皮一跳，连忙摇头拒绝：“不行不行不行！” 她可没忘记两个人鱼宝宝是怎么来的！全因为他的尾巴！ “嘘，”霍兰诺修长的食指抵在她唇瓣上，低声道：“这次必然不会像上回那样，我也该重拾自控能力了。” “……你该不会是要拿我来练手吧？”楚雪儿的表情微妙起来。 没记错的话，上次他用完全体的人鱼形态跟她一起，那两根东西经久不退，他的状态分明很像发情期。 这类兽/性血脉带来的本能，是很难抵挡的。 哪怕是霍兰诺，那时他也沉浸其中。 虽然……楚雪儿自己迷迷瞪瞪的，也不记得具体情况。 “问题出现了，自然要正视它。”霍兰诺把她放在池子边上，问道：“我不会逃避，而你，愿意帮忙么？” 岛上新屋的游泳池比以前那个更宽阔，因为当时考虑到两个孩子可能也喜欢游泳。 即便是挨着大海，泳池的存在也很有必要，它可以是封闭的，可以换上温水。 楚雪儿想了想：“你锻炼一下自制力不是坏事，毕竟总不能每次用鱼尾都耗时那么长时间，太耽误事儿了……但今天的时机似乎不太好？” 这都0点了，距离天亮也就几个小时。 而他们上次几乎五天时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你在看轻我的自控力。”霍兰诺微微抿直了唇线。 他向来是不喜欢‘本能’什么的，它们凭什么驱使他呢？ 楚雪儿还算了解他，及时顺毛道：“我从未看轻过你，乌融说你很早以前就扛过发情期，你和其它兽人不一样。” 她站起来，两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柔软的身躯贴上去：“我是你的例外么？会不会除了本能，还有我的原因，在击溃你的意志？” 随着话落，她踮起脚尖，张嘴含住他的喉结。 霍兰诺眉间一动，忍不住笑：“你倒是自信，嗯？” “这不是你给我的自信么？”她抬眼，与他四目相对。 这般近距离，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变化，比任何言语都要直接。 霍兰诺轻吸一口气，道：“你说得对，可能天亮时候我无法停下来。” 楚雪儿安抚他：“等下次好不好，宝宝出来后可以给爷爷看着？我们放一天假。” 霍老爷子那么喜欢孩子，定是求之不得，到时候他们就能忙里偷闲了。 霍兰诺想用人鱼形态，不管出于什么缘由，楚雪儿都不会拒绝。 因为他的模样太好看了，她很喜欢，全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就这样，楚雪儿顺毛成功，把霍兰诺给劝住了。 两人在泳池里胡闹一通才去休息。 * * * 第二天，分头各忙各的。 楚雪儿给霍廉打电话，一说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老爷子立即就来了。 他如今已经是半退休状态，自己不服老在外面的岛上住着，替永堰拦截一些迷路的妖兽。 他不在的时候，岛上自有一套运行模式，并不会断链子。 医院的例行体检依旧一切正常，这结果让医师团队们都大大松口气。 目前仅有的几例返祖血脉都很顺利，意味着人类很快就能启用那套特殊的生子秘籍了。 霍兰诺特意叮嘱了楚雪儿注意测五行元素，如他所料，果然孩子状态有变，能力也不一样了。 睁开过一次眼睛的小银尾，有着极为澎湃的水系反应，结果看得霍廉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而红尾宝宝虽然安静睡着，但不落其后，他居然是风系的。 这点明显不是继承于霍兰诺，反而是霍晋玮拥有风系，兴许是隔代遗传？ 对此，霍廉极为嫉妒：“遗传谁不好，偏偏是那个没用的东西！” 他是火系的，儿子当中水火风都有，最优秀的孙子霍兰诺没继承他的火系，现在曾孙居然也没有。 就很眼红！ 体检过后，楚雪儿带着水箱返回白涿岛，由霍老爷子陪着孩子，她抽空离开半小时。 她要亲自到袁乙静的住处去瞧瞧，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以往这里戒备森严，现在也差不多，依然一群人守在外面，拦住那些想看热闹探听消息的好奇群众。 负责善后的是闫文觉一个副官，楚雪儿认识他，打声招呼就进去了。 越过层层阻拦，不必抬头张望，就能把前边那片偌大的废墟收入眼底。 果然是一切都被炸成灰了，量子炮威力巨大，就连建筑残骸都所剩无几。 更别说袁乙静昔日照料的小红花花海了。 楚雪儿到四处走了一圈，细细查看感知，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使用高阶法器的痕迹，只是碰碰运气。 甚至可能袁乙静手里什么法器都没有。 毕竟当时他杀死寇拓只夺取了修为，没能得到他的储物袋。 这写东西后来被邪修想法子自行回收藏起来了，没有落在袁乙静手上。 楚雪儿逛了一圈，毫无收获。 城市里到处是监控，能拍到爆炸发生的一幕，并未发现有谁逃脱出来。 可现场没找到袁乙静的任何人体组织，芯片又传来身亡的判定，一时间真叫人迷惑不解。 而他身边跟随的那两个监护者不幸遇难，已经确认死亡。 没有结果，未必不是好结果，毕竟他们能穿越屏障来到兽人世界，或许存在其它可能。 楚雪儿只能在心里祝福袁乙静好运加持，眼见着他变得越来越好，这节骨眼死于非命还如何赎清自身罪孽？ 她抽不出更多时间来追踪此事，稍作驻足便离开了。 在码头管理处，好巧不巧地，楚雪儿正面遇着霍晋玮的悬浮车了。 隔着不远的距离，都看到了对方，不打招呼似乎不行？ 楚雪儿犹豫了下，看对面的霍晋玮已经下车，想了想她也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霍晋玮开口便问。 楚雪儿淡淡一笑：“伯父好。” 霍晋玮觉得奇怪：“老爷子不是来探望你么？你没在岛上招呼他？” 他的眼睛扫向她平坦的肚子，原本觉得楚雪儿矫情，月份不大就要长辈时不时探望，现在一看，还没显怀呢，以后还得了！ “我这就进去了。”楚雪儿不想跟他解释什么。 要解释也是由霍兰诺出面，轮不着她。 她转身回到车上，管理处自会给她放行，因为不想被跟着，所以动作很快。 谁知霍晋玮不依不饶：“你等等！我也要进去看看，你们搞什么名堂！” 他依稀知道霍廉来了很多次，可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楚雪儿从窗户里探出脑袋，道：“抱歉伯父，我没有这个权限。” 这是个善意的谎言，拦着不让霍家人进去这种事，当然是推到霍兰诺身上了。 他有任何不满，只管找自己儿子去。 楚雪儿不觉得失礼，霍兰诺的家庭矛盾，她没什么可插手，他会处理好的。 白涿岛上有两个人鱼宝宝，保密级别非常高。 外围守得铁桶一样，岛上的监控设备也被多层加密，管理处的人早就失去了查看的资格。 霍晋玮即便是霍兰诺的父亲，也是削尖了脑袋钻不进来。 楚雪儿到家时，霍廉正带着俩人鱼宝宝在花房里。 这个花房是设计师特意留的，从墙壁到屋顶，全部玻璃化，这玻璃能隔热，却不好阻碍光合作用。 里头的花花草草被培育地很旺盛，是霍兰诺交给丁老头的兼职，他除了一日三餐，便侍弄这些植物。 楚雪儿有个药田，原本她不解，为何不弄花园，而要建成花‘房’，露天的不是更好么？ 然后在经历过海上时不时的台风天气后，就明白了。 花房能让花朵无惧风雨，保持美丽。 这会儿，在花团锦簇的美好环境当中，大个的透明玻璃缸摆放在桌面上，两个小人鱼漂浮着，阳光折射下来，构造出梦幻的一幕。 楚雪儿忍不住放轻了脚步，会心一笑。 甚至是弹出摄像球，拍下来好好存放。 跟许多养儿或者养宠的人一样，她越来越喜欢拍照了，各种各样的，都不嫌多。 “雪儿回来了？”霍廉在另一张茶几旁坐着泡茶，招呼她过来尝尝。 “多谢爷爷帮我看孩子。”楚雪儿笑着走过去。 “我最喜欢看孩子了！”霍廉哈哈笑道：“他们很喜欢晒太阳，你仔细瞧瞧，在吐泡泡呢！” “真的么？”楚雪儿意外，她刚才拍照都没见到泡泡。 应该是角度问题，再次凑上前去，低头凝视，果然那个小红尾正在透明卵壳里面吐泡泡。 大泡泡里面的小家伙在吐小泡泡，多么有趣的画面。 面对宝宝，楚雪儿无时无刻都能嘴角上扬。 更令她心喜的是，小红尾忽然眨巴眨巴眼睛，撑开了眼皮，与她对视。 楚雪儿大为惊喜，连忙招呼老爷子一起过来。 霍廉今天在白涿岛待这么久，就是想看小家伙睁眼的模样，“哈哈哈哈他可真给面子，让曾爷爷好好看看！” 小红尾的眼瞳与霍兰诺人鱼形态时一样，是赤红的颜色，像一颗剔透的琉璃火珠，熠熠生辉。 他一脸懵懂地望着玻璃缸的上方，有两个人凑着在看他。 小红尾甩了甩尾巴，忽然，篮球大的人鱼卵从水底飞了起来。 “这这这……”楚雪儿和霍廉都下意识伸手想要接住他。 可是那大球球蹦跶速度太快了，啪叽一声落到了不远处的白玫瑰花从里。 “曾孙啊！”老爷子吓得要死，这玫瑰有刺的，他没事么？！ 楚雪儿也慌得很，顾不上医师交待的不能用手触碰，连忙把大球球给抱起来，来回翻着查看。 “没摔坏吧？快送医院！”霍廉一辈子经历多少风雨，现在感觉有点手抖。 小红尾歪了歪脑袋，又一甩尾巴，从楚雪儿的两只手掌心挣脱出来。 “你想干嘛？”楚雪儿惊了，她压根不敢用力抱他，这就脱手而去了！ 霍廉长得高，他动作也快，长臂一伸把小家伙给搂过来，同样不敢用力，直接往玻璃缸里丢。 一边叫楚雪儿去拿盖子来，防止他跑了！ 第96章 偏爱 好不容易把小红尾关在水缸里面, 楚雪儿惊魂未定：“这是不是能力失控了？他没有撞坏自己的卵壳吧？” 霍廉当机立断，一把扛起玻璃水缸：“马上去医院。” 可是上午刚从医院回来，楚雪儿犹豫道：“要不, 我们先检查一下他的状况？” 霍老爷子想想也是，怎么说也是兽人幼崽，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摔坏？ 他们俩一合计, 花房这个环境不好，枝桠太多, 改去楼上的游泳池。 霍廉也是人鱼属的兽人，他虽然能力系别属火, 但在水中动作自如, 要是小人鱼到处乱窜，他准能把他们给逮住。 而且蓄满水的泳池, 比较不容易磕碰。 大水缸上了楼，楚雪儿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 里面那小红尾蹦跶过几次出不来, 正不耐烦地甩着小尾巴, 眼见上方天窗大开，他立即一跃而起。 “！”楚雪儿这回看得非常清楚，她的宝宝真就跟弹力球一样, 一蹦三尺高！ ‘噗通’一声, 大球球掉进了水里。 霍廉看看没影的小红尾, 再低头瞥一眼安静的小银尾，把盖子给重新盖上, 道：“雪儿，你盯着这个, 我去把他揪回来检查。” 老头下水了, 别看他须发皆白, 敏捷度可没落下，在水中游窜的速度一点都不像是160岁高龄。 小人鱼毕竟还嫩着呢，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霍廉跟手托篮球的姿势一样，来回翻看，轻轻抚摸光滑的透明卵壳，哈哈笑道：“我曾孙还挺结实的，没摔坏！” 他没忘记自己是火系，怕温度让小红尾不舒服，又给放回水里：“应该是想出来溜达了。” “这么小就能溜达了么？”楚雪儿眉间微蹙。 不怪她担忧，实在是二十厘米长的身形实在太娇小了，就是卵壳看着大个而已。 “没事，我在这儿盯着他。”霍廉往台阶上一坐，抠出自己的摄像球，一边道：“你看他多开心！” 小红尾确实开心，通过不断地甩动尾巴，在泳池里面游来游去，时不时还蹦出水面，越蹦越高，跳跃力惊人。 楚雪儿见状忍俊不禁，也拿摄像球追踪拍摄。 为保险起见，她不仅把视频发给霍兰诺，还给了一份朱贝泊教授。 如果教授说哪里不好，她即刻送宝宝去医院。 霍兰诺可能在忙，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楚雪儿的视频，倒是朱贝泊，马上回复了消息。 她很激动，同时劝解楚雪儿不必担心太过，初始时候卵壳可能脆弱些，现在却是没那么容易摔坏，它在保护着里面的小生命。 而且翻身之后睁眼，紧接着会摆动尾巴也正常。 朱贝泊说：“他们不是普通的新生儿，是难得一见的返祖血脉！” 楚雪儿扭头看人鱼宝宝撒欢的模样，生龙活虎的，早上才拿了健康的体检报告，属实无需多虑。 他在水里打滚，闹了好一会儿，‘噗通’一下落在楚雪儿面前，溅起的水花滴在她脸上。 隔着透明的大泡泡，小红尾用那红宝石般的眼睛，在看楚雪儿。 “你知道我是谁么？”楚雪儿笑着与他说话，语气轻轻的。 小人鱼眨眼的模样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乖巧，她忍不住伸手，抚摸它头顶弹滑的卵壳。 霍廉也凑了过来，大嗓门中气十足：“我是你曾爷爷，快记住我！” 也不知道小人鱼在里面能不能听见声音，反正小红尾做出了反应。 他弹跳起来，直冲着霍廉的脸上去，在上面啪叽一声借力，圆滚滚地撞回泳池里，在水中转圈圈。 这一招把楚雪儿看愣了，后知后觉问道：“爷爷你没事吧？” 霍廉不以为意哈哈大笑，他压根没躲，“孩子在跟我玩呢，我瞧小家伙非常皮实，你们尽管放心。” 老爷子这话完全说中了，一直到霍兰诺从外面赶回来，小红尾都不知疲倦，到处蹦跶，精力旺盛。 霍兰诺水电双系，他要看小人鱼，直接用水把整个大球球给托到跟前来，步子都不用挪。 许是因为觉得新奇，小人鱼更高兴了，当场跟他玩了起来。 “我说小名叫弹力球不错吧？”楚雪儿忽然来了一句。 霍兰诺斜她一眼，道：“他们既然已经有意识了，可以取小名了，不要弹力球。” 先前商量过大名，没有定下来，是因为还不确定性别。 但在今早已经能够通过仪器推断出来了，人鱼的身体构造虽然与人类有些不一样，但大致上大同小异。 这个活泼的小红尾和安静的小银尾，都是男孩子，并没有霍兰诺幻想中的娇软的女儿。 楚雪儿也想过，漂亮艳丽的红色，会不会是女儿，男孩子长相这么精致真的好么？ 结果只能说不美，但不至于失望。 霍廉晚饭在白涿岛留用，听说要给曾孙定下名字，顿时来劲了，在一旁好一顿出谋划策。 最终，一个叫月洲，一个叫赤景，都包含了他们身上的颜色。 他们还有不太正式的小名，是楚雪儿自己叫的，月洲是睡睡球，因为他平日里安静，就喜欢躺着吐泡泡；赤景是弹力球，今日已经见识到他皮实的一面。 晚上，几乎玩了一下午的赤景安分下来，是水缸里面呼呼大睡。 换做白天睡觉的月洲醒来了。 他睁眼比赤景还早，却是一动不肯动，尾巴都不摆一下。 霍兰诺发现他醒着，便用水流托着他玩，这是赤景很喜欢的，然而月洲不为所动，也不知是懒得动弹，还是不愿给出回应。 “他们的性子差异倒是大。”霍兰诺说道。 楚雪儿笑了笑：“月洲看上去就很乖，以后是不是好带一点？” 她今天还以为赤景是能力暴走了，后来发现不是 并没有什么风系的元素在失控，纯粹是他自己爱玩，可以预见以后不好看顾了。 霍兰诺给她吃定心丸：“到时我来带孩子，工作交给闫文觉。” ……这就安排上了？楚雪儿掩唇偷笑，点头道：“行，你用水系能力可以约束他们，爷爷的火系都不敢使出来。” 她跟霍兰诺转述，弹力球蹦到游泳池里，爷爷是自己跳下去亲手捕捉的。 这要是水系能力，就会方便很多。 说着说着，楚雪儿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一拍脑门：“中午那会儿你父亲来岛上了，我在码头遇着他，忘了跟爷爷说了。” 她本来要转告霍老爷子，可是看到人鱼球球飞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无妨。”霍兰诺道：“他有事自会找我说。” “你不是把他们都屏蔽了么？”楚雪儿目露好奇。 好几天听霍家人抱怨找不着霍兰诺，他们才亲自堵上门来。 霍兰诺淡淡一挑眉：“我开启了智能筛选，耽误不了正事。” 他们也没什么正事。 “哦。”楚雪儿不管这些，反正霍兰诺有一套自己的相处模式，他有分寸。 低头看乖巧吐泡泡的月洲，让人的心软成一团。 楚雪儿想着不能光指望霍兰诺一个人带娃，便在自己的储物戒里面翻找起来。 “我好像……有捆仙索来着……” 她顺利翻到一卷细绳，道：“这个应该可以把小家伙们绑住。” 就那圆溜溜的体形，寻常的绳子拴不住，还得是修士的道具才行。 霍兰诺不由微诧：“要捆起来？” 他伸手接过捆仙索，在手中轻轻一扯，问道：“能水火不侵么？” 话音刚落，绳子‘啪嗒’断成两截。 楚雪儿睁大眼睛，无奈地抢回来：“烦请这位九级人士谨慎出手，好么？” 这么轻易就给搞断了。 霍兰诺一脸无辜，道：“我没怎么用力，就是试一下……” 捆仙索听上去那么厉害，他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楚雪儿噘噘嘴：“不瞒你说，这绳子它确实不怎么高级，我在修真界还挺穷的。” 哪有这个世界赚钱容易呀，修真界的灵石，都要用好东西换取。 不论是灵丹妙药，或者材料法器，必须等级高，才有买家。 “是么？”霍兰诺按住她的后腰，贴上自己，低声笑道：“那我若是随你去入赘，一家子要喝西北风了？” “那倒不至于。”她也没有那么穷好吧，只是天材地宝法器这一类少，吃喝住行是人生基本保障，她足以肩负起来。 楚雪儿觑着霍兰诺的神色，问道：“你是认真的想跟我走么？” “就你这修为，此生不一定能回去，说出来哄你罢了。”霍兰诺一盆冷水浇下来。 “……” 这人，难道不会学着适当沉默么？！ 楚雪儿用自己的脑袋瓜撞他胸膛，把人顶得一声闷哼，自损八百，这才解恨。 弯腰把小月洲从水里抱起来，她道：“等我能回去了，就带宝宝不带你。” “想撇下我，你试试？”霍兰诺微微眯眼，伸手揉捏她脸颊。 楚雪儿扭头躲开了，道：“孩子面前，不许动手动脚。” 银尾小人鱼眨巴着绿汪汪的眼睛，看他们来回互动，冷不防绽开了一个笑容。 粉嫩嫩的小嘴巴向上翘起，圆溜溜的眼弯了弯，睫毛纤长。 正闹着的楚雪儿瞬间被定身一样停了下来，看着他的笑脸稀罕得不行。 “他笑了他笑了！霍兰诺！” “我看见了。”霍兰诺揽过她的肩膀，与她一起半抱着大球球。 月洲浅浅笑一下，就收住了，楚雪儿很想记录下来，自从养崽之后，每天都有惊喜！ 便故意做鬼脸逗他，他却是不为所动，如何都不肯笑。 甚至还闭上眼，一副要睡的样子。 最终霍兰诺出声制止：“来日方长。” “好吧……”楚雪儿依依不舍地放下大球球，软弹的手感真好摸呜呜…… 霍兰诺寻思月洲醒着是不是也想玩玩，于是把他带去泳池，往水里一丢。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与霍兰诺对望，一动不动。 “看来他不喜欢赤景的游戏。”楚雪儿做出结论。 “或许是不会游水？”霍兰诺坐在池子边上，化出自己的鱼尾巴。 跟小银鱼如出一辙的尾巴，上面布满细密的鳞片，在灯光下折射出星芒，碎钻一样璀璨。 哪怕楚雪儿见过，也依然为他感到惊艳。 霍兰诺的耳鳍是蓝色的，双眸猩红，此刻他的银色发丝已经披到了肩膀。 他发质极好，如雪山白林间撒下的清冷月光，每一丝都是来自造物主独有的偏爱。 尽管容颜精致，却绝不会有雌雄莫辨之感。 他是那样强大，迫人的雄性气息也掩盖不住，根本没有谁会混淆他的美丽。 美丽，从来不是女性专属的词汇。 反观月洲，圆嘟嘟的白皙小脸蛋，眼睛也圆，毫无威慑力，说是小闺女也不为过。 一大一小同色系的人鱼，在同一个泳池里泡着，极具反差感。 第97章 可可爱爱 楚雪儿瞅着这父子俩, 不禁发出疑问：“月洲这样迷你，以后会跟你一样强壮么？” “我的儿子，当然与我一样。” 霍兰诺抬手, 水流在他手掌心顺时针打着旋，人鱼卵在旋涡里不断转圈圈。 跟那水上玩球的海豚似的，楚雪儿觉得好笑又好气：“他不是玩具呀！” 三两圈下来, 月洲可能是觉得有点晕，终于肯摆动尾巴, 跳起来脱离他的手掌心。 不仅如此，他还用小尾巴甩了一滩水过去, 直冲霍兰诺的正脸。 “？”楚雪儿惊了, 好家伙，宝宝这是在跟他爹叫嚣么？ 霍兰诺稍稍偏头躲过, 似笑非笑道：“看来他的脾气未必比赤景好。” 楚雪儿摸摸下巴：“也不是坏事，谁让你一直转着他玩, 他不乐意了。”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 为人父母，虽然希望自己的孩子具备各种美德，但得分情况, 在被人招惹的情况下, 适当反击是正确的。 不过……楚雪儿轻咳一声：“直接动手可不行, 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育。” 凡事先礼后兵。 返祖血脉是极高的天赋，她不能叫孩子养成不高兴就动手的习惯, 哪怕无心伤人，也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思及此, 楚雪儿轻叹一声：“他们才刚会窜呢, 感觉我已经增添了许多忧心的事……” 霍兰诺宽大的手掌盖在她头上, 薄如蝉翼的手蹼湿漉漉带着水珠，故意蹭乱她的发型：“不必多忧。” “你手湿的！”楚雪儿皱眉嫌弃，掬起一捧水花给他浇回去。 霍兰诺觑着她这动作，若有所思一挑眉：“想来月洲是跟你学的，这不就泼我了么？” “那也是你活该。”她瞪他一眼，谁叫他手贱来着？ 然后霍兰诺就给她见识了一手‘水分子剥离术’，把他脸上沾湿的水珠，全部操纵着，玩弄于股掌之间。 把楚雪儿看得目瞪口呆，不服不行。 她把水面上静静漂浮着的小人鱼捞过来，轻戳他软弹的卵壳：“跟你爹学着点，你也是水系的，长大后再来找回场子。” 月洲眨着绿汪汪的眼睛，一脸懵逼望着她，多半是没听懂。 * * * 这天开始，两个大球球彻底‘封印解除’，每天都会醒过来一段时间，要么吃吃小手，要么摆摆小尾巴。 月洲倒是安静，醒来的时候悄无声息，闹不出什么动静，顶多是自己蹦上窗台去看着外面。 现在楚雪儿都养成随时关纱窗的习惯了。 赤景却与月洲截然相反，他但凡没睡，就要让周围燥起来。 仗着自己弹力球一样的跳跃能力，多高的地方都能上去，对哪个角落都充满好奇。 楚雪儿必须费劲盯着，才能保证不丢失他的视野。 好在两个小家伙并没有出现能力失控的情况，他们目前为止不曾展现过能力，楚雪儿不至于心力交瘁。 哪怕赤景皮一些，带去游泳池一关，他就能自己玩耍了。 楚雪儿一直颇为介意的体型问题，也随着他们逐渐长大而消失。 两个小人鱼的卵壳越来越薄，已经有脸盆那么大圈，乍一看特别像是被泡泡膜给包裹住了。 他们逐渐向人类宝宝的体型靠拢，再不会手心捧着猫崽那么点大。 如此一来，楚雪儿放心许多，强壮不羸弱，健健康康等待破壳那日。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 韩婄跟霍晋玮离婚了，毫无预兆，说离就离。 楚雪儿半点没听说她的事，感觉有些突然。 而霍兰诺在经过与母亲的谈话之后，对她的挣扎了然于心，不觉意外，也不多做评价。 他说：“她开心就好。” 楚雪儿知道兽人世界的婚姻观念很自由。 儿子都长大成人了，韩婄早已尽了一个母亲的责任，剩余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 她好奇的是：“你父亲不反对么？” 与霍晋玮为数不多的见面，她觉得这个男人脾气挺大，一直不甘心撇下对儿子的管控欲，所以才跟霍兰诺屡屡冲突。 他会愿意放妻子离开么？ 霍兰诺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嘲讽，“儿女情长于他来说不屑一顾，他不会懂的。” 霍晋玮前面有过好几任妻子，他们共同孕育了孩子，霍兰诺从出生起，就与母亲二人在异母哥哥的包围下过日子。 他对霍家以及父亲的感观，实在好不到哪去。 当然，他没有权利指责父母的做法哪里不对，他只是不认同，守好他自己‘宁缺毋滥’的准则。 就霍晋玮生的那些废物哥哥，数量再多也不顶用。 楚雪儿忽然心生好奇，歪了歪脑袋望着他：“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会和谁在一起啊？” 两人在一块这么久，她很清楚，花戚那样金色卷发的大美人，霍兰诺都不喜欢。 这是霍家看中的儿媳人选。 若是没有她出现，霍兰诺会顺从家里的安排，和花戚结婚么？哪怕婚后不会心心相印，哪怕没有爱情——人生也不是非要爱情不可。 只能说，没有它不够圆满，却称不上遗憾。 “没有这种如果，我不做无意义的假设。”霍兰诺托起她小巧的下巴，轻啄她殷红的唇肉，“你已经出现了，就在我身边，还给我生孩子。” 楚雪儿乌发雪肤，圆溜溜的眼里总是带着光，是一个简单易懂的人。 她不需要是最好的那一个，合适就够了。 “我原以为，是天道看不下去我的懒散，把我丢到妖兽横行的世界，督促我勤加修炼。”她嗓音软软的，道：“没成想是成全我的姻缘来了。” 霍兰诺抬了抬冷白色的眼皮：“督促你修炼，这话也没错，我便是如此。” 他环在她细腰的手臂缓缓收紧。 “？”又开始了是么？ 有了宝宝之后，楚雪儿就不肯让霍兰诺彻夜索取，他确实也学会了收敛，只是每一次都更加凶狠了。 因为时间缩短，更要酣畅淋漓。 这般强度的‘修炼’之下，她估摸着，这人不出三年就要再次突破境界了。 仅用四五年时间就从金丹晋升到元婴，怎么想都太快了吧？ 如果有师门指引就好了…… 楚雪儿用脸颊蹭蹭霍兰诺的肩膀，问道：“你说，袁乙静有没有可能先我们一步，回去修真界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量子炮爆炸事件逐渐落幕，一直没能找到袁乙静，即便他被炸成灰，也不该消失得这样干净。 不止是他，就连那两位监护者都不见了。 楚雪儿好几次在想，他们会不会再穿越一次。 能突然过来，为什么不能突然回去呢？ “或许？”霍兰诺一挑眉：“能不能活着，活得怎么样，就看他的运道了。” 他虽然不信什么命运一说，但是天道这东西还真存在。 比如那个邪修，学了那么多歪门邪道，机关算尽，又是藏储物袋又是假装系统蒙骗宿主替他办事，结果如何？ 他运道太差了，任何事情都难以按照他预想的发展，反而会越来越糟。 这未尝不是天道对他做出的处罚，让他一步一步挣扎着，不甘地死去。 袁乙静也做了恶事，虽然没有寇拓那么严重，但他总会在某个地方，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是属于他的人生路，霍兰诺半点不在意，与他无关。 * * * 一个月后。 比脸盆还大点的人鱼卵，在万众瞩目中，迎来了他们的破壳日。 这‘预产期’是朱贝泊教授他们研究人鱼宝宝这么久之后，根据前面的数据推算出来的。 居然非常准确。 这日，不止是霍老爷子这个亲属早早到来，听闻风声的宿子航他们也提着礼物来了，就连闫文觉都带上他成功化出人形的三个孩子光临白涿岛。 岛上难得如此热闹，幸而当初建房子，把场地扩大，客房休息室也准备了几间，一切忙而不乱。 丁老头负责大家的餐饮，没有聘请服务人员，要吃什么喝什么，全部自己动手去拿。 几人围绕着两个精致的小人鱼，展开好一顿谈论。 在他们的见证下，一起迎来了破壳的瞬间。 楚雪儿曾说小月洲可能会是哥哥，因为他第一个翻身，第一个睁眼。 这次破壳，他依然抢了先机，银亮的鱼尾巴在薄薄的透明卵壳上一拍，就把它给敲碎了。 从包裹了好几个月的大泡泡里面出来，触碰到外界的空气与味道。 小人鱼的周围上方，一个个悬浮的摄像球，分别来自于楚雪儿霍廉朱贝泊夏玲尔他们…… 他眨眨眼，甩甩小脑袋，有小水珠从绿色耳鳍上低落，晶莹剔透。 楚雪儿激动得很，早就想碰碰他小小的身子了！呜呜呜好可爱！！！ 连忙伸出手去抱——她的手跟霍廉与朱贝泊的撞到一起。 朱贝泊严肃道：“新生儿我先检查一下。” 霍廉不同意：“我是曾爷爷，我来检查！” “嗯？”楚雪儿不解，她可是妈妈！ 小月洲一甩尾巴，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蹦上了霍兰诺的肩膀。 “！！”三个没能抢到‘第一抱’的人，六只眼睛嫉妒地瞪着霍兰诺。 然后就看到他的银色发丝，被宝宝的小手攥住了，往前不断拉扯，嗷呜一口，送进嘴里。 夏玲尔忍不住笑了起来：“宝宝是不是饿了？” “应该是的，快拿食物上来。”朱贝泊早有准备。 因为不确定人鱼宝宝喜欢吃什么，他们的肠胃适合什么，这次准备了许多东西。 助理推着恒温餐车，早已等候多时。 上面摆放的都是些软烂清淡的食物，牛奶兽奶之类，还有新鲜鱼虾做成的肉糜，因为猜测人鱼是肉食生物，会更偏爱这些。 除此之外，连海藻海草打成的绿色糊糊也有。 霍兰诺一手托住月洲的身体，一手抽出自己的头发，问道：“先试哪一种？” 朱贝泊想了想，拿起一根吸嘴：“先给他闻闻看吧？” 她对新生儿的喂食很有经验，小孩的口腔太嫩了，容易被刮伤，有的还学不会吞咽，需要非常有耐心，一步步引导。 楚雪儿深知自己新手，倒没有抢着做这件事。 桑莫在她侧旁默默瞧着，忍不住嘀咕：“一向冷脸的长官居然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娃娃，实在匪夷所思。” 楚雪儿忍不住彰显自己的存在：“我，我生的，他生不出来。” “可是月洲的特征和长官太像了。”桑莫耿直道。 楚雪儿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就连赤景，都只有黑发像她，唔，不过月洲的眼睛很圆，这一点跟她也一样，不如霍兰诺的眼睛长。 “雪儿，”桑莫压低了嗓音：“那个生子秘籍，能送我一份么？” 楚雪儿闻言支起耳朵：“你们已经……？嗯？” 她支支吾吾，只道：“长官都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我也可以。” 桑莫知道自己和寻常女孩不太一样，她就跟可爱或者柔美等词汇不沾边。 她也想拥有一对可爱的娃娃，最好是继承她鹰属的鸟宝宝。副城主的鸟宝宝小鸡啄米也很可爱。 第98章 他擅长的 楚雪儿寻思着那套生子秘诀的推广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她依然不敢贸然答应。 以前是不清楚此事的重要性，现在得知会生出返祖血脉，还不一定稳定, 这种关乎别人子嗣的人生大事，她哪敢心怀侥幸。 于是便叫桑莫再稍微等等，待到医师团队他们有个具体章程, 她第一时间送一份过去，亲手奉上。 小月洲在朱贝泊的尝试下开始吃东西了, 他最喜欢的，居然是肉糜。 或许是有史以来最早吃肉的婴儿了。 肉糜搅拌得非常细腻, 他小口小口抿着, 还喝了一些兽奶。 朱贝泊只喂了一点点，他伸长脖子还想吃, 也不给了。 她道：“之后我们会时刻关注他的肠胃和排便状况，若是没问题, 以后就这样喂。” “好的。”楚雪儿乖乖听课。 小月洲饭都吃完了, 水缸里的赤景还没出来，他眼巴巴的看着外面，可能是有点着急了, 两个小手撑在卵壳上, 甩动小尾巴原地上下蹦跳。 乌融忍不住手动给他浇水, 笑道：“你是弟弟！” 闫文觉的关注点却在他们的尾巴上，他摸着下巴表示不解：“月洲一尾巴就把卵壳敲碎了, 这跟能力大小有关系么？” 朱贝泊听见，推了推她的老花眼镜, 摇头道：“应该没有, 或许那壳本来就要破了呢。” 至今为止, 两个小人鱼还没有引发他们的能力。 医师团队虽然没少测试五行属性，但具体等级，还是要等他们出生后才得知。 毕竟仪器不能代表一切，小人鱼的出现是有史以来第一遭，恐怕以后医疗设备都要根据各自兽属的新生儿改朝换代，做出更适合他们的仪器。 赤景也没有让大家等太久，蹦着蹦着，就把卵壳撞碎了，从里面飞出来，‘咻’的一下落入楚雪儿怀里。 他的投射路线极为精准，楚雪儿冷不防接个满怀，感觉受宠若惊。 呜呜呜这会是个粘她的宝宝么！ 她终于抱到了自己儿子软软的身子！ 小人鱼真的很软，他上身光/裸/着，从肚脐眼往下是鱼尾巴，此时的红色鳞片还很稚嫩，每一片都特别迷你。 楚雪儿偷偷用手摸他，小尾巴带着人的体温，滑不溜手。 她想起霍兰诺冰凉的耳鳍，连忙把自己的脸颊凑过去，与赤景的耳朵贴贴。 人鱼的耳鳍是一扇扇立起，它针状软骨如同扇骨一般，搭配上赤红的鲜艳色泽，极为漂亮。 “也是凉的呢？”楚雪儿嘀咕道，低头亲他一口。 赤景什么都不懂，咯咯笑了起来，嘴巴里一个牙齿也没有。 他抬手，肉肉的手掌心啪在楚雪儿嘴巴上。 楚雪儿垂眸一瞧，发现他的小手指甲很长，而且手指之间长了一层薄薄的手蹼，因为太过透明，在卵里的时候，她都没发现。 她扭头喊霍兰诺，抓着赤景的小手问道：“我们要给它剪指甲么？” 霍兰诺也发现了，他抱着月洲摇头道：“不剪。” “那会不会刮伤自己？”楚雪儿瞥一眼儿子嫩呼呼白生生的小脸蛋。 孩子太小了，还不懂事呢。 “人鱼天生的海里的猎食者，他们的爪子和尾巴都是武器。”霍兰诺道：“如果会伤到自己，痛过几次就长进了。” “？”楚雪儿乌黑的眼睛瞪着他，你这是当父亲的人该说的话么？ 一旁的乌融都忍不住吐槽了：“长官不愧是长官，对小娃娃也这么严格！”他肃然起敬了简直是。 霍廉听了可要发火：“你小时候，我可没有对你这么狠！” 老爷子伸手一把夺过霍兰诺手里的小月洲，道：“给我抱着！” 闫文觉忍俊不禁，拍了拍霍兰诺的肩膀：“霍城主啊，你说说你，非要固执，我送育儿手册给你看，你还拒绝？对幼儿你要多点关怀与包容，他们是一张白纸，单纯又稚嫩。如果用疼痛学会成长那未免也太惨了，多学着点吧……” “没错！”楚雪儿第一次觉得闫文觉的唠叨如此顺耳。 看看人家，真的是非常合格的奶爸了，从妻子怀孕到孩子降临，所做的准备工作周全而认真。 霍兰诺被几人围着说，他淡淡一抬眼皮，道：“人鱼的皮肤岂是那么容易受伤的？” “可这是他们自己的爪子啊，”楚雪儿不禁想起那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故事，道：“他们的爪子是不是天生锋利？” 几人面面相觑，说不好。 楚雪儿决定，拿自己新到手的儿子当场试试。 正好今日白涿岛热闹，丁老头采购了许多新鲜的瓜果蔬菜，楚雪儿抱着赤景去挑了个黄橙橙的梨子。 拍拍它光滑的表皮，她握着赤景的小肉爪子，用他指甲尖尖去划果皮。 赤景听不懂人话，也不知道楚雪儿的意图，他之前在蛋里调皮得很，这会儿在她怀中倒是很老实。 乖乖由着她操纵，指甲尖轻轻松松把梨子划破了，香甜的梨汁流了出来。 “看上去确实很锋利，不愧是我曾孙！”霍廉哈哈大笑。 他话音刚落，便见赤景用他那白白肉肉的小小手掌心，一把将梨子捏成了渣，充沛的梨汁滴答滴答掉满地。 小赤景抬手，把指头塞自己嘴里吃起来。 楚雪儿一愣：“他是闻到梨子的甜味了吧？多半是饿了。” “重点不是这个吧，”乌融两眼亮晶晶的，不掩羡慕：“小家伙肯定天赋爆表啊！以后又是咱们永堰城的优秀骨干！” 刚出生就用那么小的手把梨子给捏爆了，这该怎么说呢？ 朱贝泊道：“孩子的能力如何，以后再慢慢探查，他们应该配备24小时的看护人，防止意外发生。” “你们觉得呢？”她看向楚雪儿和霍兰诺。 楚雪儿自然是点头答应，没人全程盯着，她如何能放心。能力强大一直是一柄双面剑。 霍兰诺想说没必要，但看他们这一个个拳拳爱护之心，终究没有出言阻止。 赤景吮着大拇指的梨汁津津有味，朱贝泊教授却不让他太早吃甜咸两个味道，无情得拿出他的爪子，洗干净了开始喂清淡的食物。 两个宝宝先后出生、吃饱，而后被带去泳池里玩水。 夏玲尔过来时送了好几件精巧的婴儿上衣，人鱼宝宝不穿下装，以免妨碍他们的尾巴动作。 楚雪儿便给他们套上了两件不同颜色的小背心，在水里挥舞手臂，不会造成多大阻力。 霍兰诺把泳池的玻璃顶穹和墙面都撤了，顿时阳光倾洒进来，成为露天的环境。 泳池很大，几个大人就在旁边摆着桌子吃蛋糕，给他们庆生的。 闫文觉的三个孩子都是人形，人类小婴儿的模样，眼下还没学习走路，既不能下水游泳，也不能一尝蛋糕香甜，眼巴巴看着，没一会儿就哭了起来。 楚雪儿好奇问道：“他们能变回小鸟么？” 虽然不会飞，但是两只脚跳着起码自由许多 夏玲尔摇头笑道：“还太小了，不能自控，朱教授说长大后应该能随心变化。” “那么会像乌融一样么？人形态拥有一双翅膀，可以飞行侦查。”楚雪儿指了指乌融那对醒目的大黑翅膀。 这家伙痴迷于保养羽毛，翅膀每一根羽毛都油光滑亮，不得不说确实好看。 楚雪儿有时候觉得，兽人之所以被人羡慕，不仅仅因为能力，他们还拥有了其它动物身上美好的部位。 在自然界，有许多艳丽的鸟儿鱼儿，甚至爬行类，彩色蜥蜴与蛇，比比皆是。 可能它们是为了生存才拥有这些，但不能否认，就是很拉风。 夏玲尔叫楚雪儿提了醒，不禁期待起来：“半兽形态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吧？” 她轻叹一声：“有了这几个孩子，真是每天都要迎接惊喜呢！” 也有可能是惊吓，比如说他们家房子走火的时候。 一群人围绕孩子聊了不少话题，从新生儿讲到其它兽人血脉，若是每个属性的兽人都能生出返祖宝宝，那可就热闹了！ 他们在岛上留用了晚饭，而后陆续告辞离开。 霍廉走得晚一些，问了霍兰诺要不要把孩子告诉家里人，得到否定答案时，他也不说什么，随便他们自己决定，反正明天他还来看孩子。 客人都走了，霍兰诺和楚雪儿自己动手收拾，把丁老头赶回去休息，今天他料理食材够忙的了。 两人都会清洁术，收拾起来方便快捷，反而免去外面请人登岛服务的种种麻烦。 三两下，他们就把清洁后的餐具桌布一类物品叠放整齐。 楚雪儿少有这种跟霍兰诺一起做家务的机会，她很喜欢，像寻常小夫妻一样忙碌日常琐碎，配合有度。 霍兰诺的动手经验，非常得‘表里不一’。 瞧他那银发矜贵的模样，似乎十指不沾阳春水，这种做饭收拾的接地气行为就跟他不搭。 但其实认识了这么久，楚雪儿很了解他的踏实，深藏是表皮之下。 犹记得第一次随他出城，看他从空间晶石里掏出酸菜坛子时的震惊，楚雪儿忍不住偷笑，酸菜鱼是真的好吃，这段记忆她也真的忘不了。 霍兰诺动作干脆利落，关上储物柜的门，一回身撞见她憋不住的笑脸。 他挑眉，弯腰凑近她：“在想什么？” 楚雪儿抬手搂他脖子，在他嘴角吧唧一口，笑道：“没什么，只是觉着你这小媳妇不错，能干活。” “小媳妇？”霍兰诺还是第一次听到被这样形容，似笑非笑地轻捏她腰侧，低语：“我何止是能干活，还擅长干点别的。” “……”她严重怀疑，这人意有所指。 第99章 抱抱 人鱼宝宝刚出生前两天, 大半时间在睡觉，而后他们慢慢适应了，清醒的时间逐渐多了起来。 虽然设有婴儿房, 但楚雪儿还是把他们的小水床放在卧室。 这水床有意思得很，是霍兰诺特意找人定做的。 它呈现台阶式，最底下一层是浸泡在水里的软床, 小人鱼可以在水中休息； 中间那层铺满了吸水性极强的海绵，厚厚的, 可以供他们作为跳板停留，擦干水分, 然后到最顶上那层睡觉, 上面布置了干净柔软的婴儿床铺。 楚雪儿有时候趴在水床边上，看他们休息。 月洲是水系的, 或许更亲近水源，他侧身躺在最底层, 蜷缩着小拳头吐泡泡。 而赤景不与他待一块, 在最上层的被子里拱来拱去，把自己卷成一条毛毛虫，脑袋上乌黑的毛发都蹭成鸡窝了。 不管是什么姿势睡觉, 落在亲妈眼中, 都是无敌可爱的。 楚雪儿跟许多宝妈一样, 相册里越来越多照片与视频，生怕错过他们的一丁点成长, 乐此不疲。 霍兰诺倒没有那样做，不过他每次从外面回来, 目光都会第一时间寻找他们母子三人的身影, 然后把楚雪儿圈在怀里, 听她将孩子的事情，或者看看她的视频。 两个小家伙醒着时，楚雪儿会把他们带去药田或者炼丹师，再不然就跟霍廉老爷子去花房。 霍廉对花艺颇有研究，那些盆栽经过他的手，都跟艺术品似的，成为更漂亮和谐的摆件。 小人鱼年纪小听不懂人话，但不妨碍他唠叨大自然的一草一木有多好玩。 而霍兰诺也不是天天在外忙碌，他惯来会把工作推给闫文觉。 空闲在家时就会把两小条给拎去海边，叫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海洋冲刷起来是什么力道。 这一点，楚雪儿是很想吐槽的。 让出生还没满月的小鱼崽去体验海浪的威力，这是人干事？ 但……对于在球里就四处蹦跳的赤景来说，大海就是他更为广阔的游乐场。 就连月洲，都能一声不吭地跟随霍兰诺深潜到海底，触底而返。 他们俩小小的尾巴跟在霍兰诺的大尾巴身侧，和小蝌蚪追随妈妈的画面一样一样的。 楚雪儿只能慢慢闭上嘴巴，行吧，她的宝宝不是普通的宝。 她默默吞了避水丹，努力跟上这三条鱼的速度，一起探索海底。 有两个大人陪同的情况下，寻常的海鱼压根不敢靠近。 否则这么丁点大的小人鱼，可能被当做下午茶给吃了，还不够大鱼塞牙缝呢。 大海很是新奇有趣，偶尔给人展示它静谧的美，更多时候它暗流汹涌，用澎湃的力道，能轻易把人卷走。 月洲和赤景需要逐步学习正确的摆尾动作，才能应对激流，不那么费力地逆水穿越。 * * * 三个月一晃而过，孩子一天比一天大，霍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霍晋玮虽然态度不好，屡屡在白涿岛碰壁，但从未放弃对霍兰诺的血脉的关注。 他又一次想尽办法想上岛，看看楚雪儿的孕肚。 进不去就是码头处蹲守，总能叫他给撞见。 楚雪儿总有外出的时候，就叫霍晋玮猛然瞧见了：本该大腹便便的孕妇，居然纤瘦依旧！ 他是来看看孙儿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幕！ 霍晋玮大惊，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把孩子弄没了，居然瞒而不报！ 他先是生气，正要上前质问缘由，向来摆设一样的脑袋，却又不期然想起最近霍老爷子的态度。 他知道老头往白涿岛跑得勤快，还心情乐呵呵的，司蓉还在他跟前酸唧唧过，说老头肯定很喜欢楚雪儿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没有曾孙，瞧他高兴成什么样！ 至于么？ 霍晋玮也想问，至于么？但是一寻思，怎么不至于，那是兰诺的孩子，霍家迄今为止最优秀的男人！ 他的种能不好么！ 霍晋玮在一开始还心痛，这么好的种没有去到女兽人肚子里，给楚雪儿不是白费么？ 炼丹师确实很厉害，可是再厉害也没法改变生孩子这方面的不如啊！ 然而过去这么久，他跳脚无用，火气也差不多灭了，隐隐还生出点期待。 毕竟是兰诺的第一个子嗣。 也因此，霍晋玮察觉了不对劲，连他都等着这个孩子出生，老爷子那不比他更上心？ 如果楚雪儿的孩子掉了，老头会是这种反应么？ 按理说不会。 霍晋玮直接打电话给霍兰诺，要求给他放行登岛，否则他就去找楚雪儿了。 霍兰诺没把他这点小威胁放在眼里，不过还是允许他入岛，因为时机差不多了，本就没打算隐瞒太久。 霍兰诺不仅让霍晋玮过来，还邀请了韩婄女士和霍惊羽，并叮嘱他们带上双份礼物。 按照人类十月怀胎来算，楚雪儿这会儿生子稍微早了一点，他们一听要带礼物，立即惊讶着脑补出‘虽然早产了但是双胞胎母子平安’的剧情。 孩子的爷奶以及小叔子三人都松了口气，各自带上礼物前来赴约。 韩婄自从和霍晋玮离婚，就没来过白涿岛，也不跟着霍家人掺和什么事。 霍惊羽倒是几次想过来玩，但被霍兰诺拒绝后，畏惧大哥冷脸，终究不敢。 而霍晋玮，本就不是个脾气和顺的人，这会儿看见韩婄，更是阴阳怪气。 他没有留恋或是不舍得这段婚姻，只是心里觉得韩婄失了智，白活这么多年，儿子这么大了，越活越回去！ 霍家太太的日子不舒服么？ 确实以前的韩婄所追求的跟霍晋玮基本一致，他们俩非常符合彼此的价值观。 但人终究是会变的，韩婄遇到了她本以为自己不屑一顾的爱情。 一旦心态发生变化，各种观念就会拉开距离。 两人倒没有多说什么，打个照面，一同进入里面。 霍惊羽难得过来一趟，对岛上设计巧妙新颖的新建筑赞不绝口。 “我如果可以经常来玩就好了。”他叹息。 这话无疑在指责霍兰诺这个做兄长的不近人情，他听见了，站在玄关处道：“你开始参与工作了，有那么多时间玩？” 霍惊羽一缩脖子，小声道：“我可以抽时间？” 霍兰诺想了想，点头同意：“你可以陪玩。” “什么意思？”霍惊羽一愣，挠挠脑袋。 “进来再说。” 霍兰诺让开门，率先往里走。 霍惊羽进去后才知道什么意思，楚雪儿喜欢孩子，不想请什么奶妈保姆月嫂来带，她和霍老爷子霍兰诺三人，足够了。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符合彼此的时间，她要炼丹制符，不能落下。 所以霍惊羽如果来了，也是可以肩负起看孩子的责任。 不过眼下的霍惊羽，顾不上那些，他被自己的所见给震住了：“小、小人鱼？” 真的假的？！ 虽然知道霍兰诺已经九级，可以化出鱼尾，但即便是亲弟弟的他也没见过哥哥的尾巴。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活的人鱼……“这是活的吧？！” 霍惊羽的反应不可谓不小，霍晋玮与韩婄两人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喜不自胜，讲话都激动哆嗦了。 霍晋玮是真哆嗦：“这这这这是楚雪儿生、生的？” 他难以置信，楚雪儿又不是女兽人，能生出兽属特征这么明显的孩子？ 韩婄就直接多了，她快步上前，伸长了手想要抱抱小人鱼。 离她最近的是红尾巴的赤景，他并不怕生，但也不肯随便让人碰，而且此时的韩婄情绪有些激动，落在孩子眼中是比较怪异的。 赤景小尾巴一甩，高高跃起，蹦到别处去了。 这一举动，引得三人齐声轻呼。 不是他们少见多怪，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小的婴儿会做出这种举动，下意识就觉得太危险了。 然而看赤景轻飘飘安然落地，拿个小屁股对着他们，三人心里又微妙地转变起来。 “不愧是我孙子！”霍晋玮双目迸发出火热的光芒。 他看见了霍家未来两百年的希望！ 有这两个宝贝在，何愁霍家不持续兴旺？ 对比他考虑的这些，韩婄更好奇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楚雪儿请他们坐下说话。 她怀里抱着小月洲，小家伙安静的窝在妈妈身前，两个绿汪汪圆眼睛望着来客，极尽乖巧。 韩婄见之心喜，连声道：“这发色像我和兰诺。” “我可以摸摸他么？”她望向楚雪儿问道，怕再次把人吓着。 楚雪儿虽然跟韩婄以往的相处并不愉快，也没打算跟他们做一家人，但不会拦着孩子认亲。 若以后孩子长大了不喜欢，那到时再说。 她低头跟月洲介绍道：“月洲，这是你奶奶。” 月洲自然是听不懂的。 不过他见楚雪儿两眼专注与他对视，便知是在跟自己说话，每天都会这样，他会回他一个软乎乎的笑容。 小宝宝精致瓷白的小脸蛋笑开了花，长长的眼睫弯下来，能把人心给融化了。 他的眼瞳颜色，真的很漂亮。 楚雪儿忍不住凑过去，吧唧一口。 韩婄心痒得很！ 她轻轻把手心贴上孩子的发顶，抚摸他毛茸茸的胎发，“他叫月洲，名字真好。” “是霍兰诺跟老爷子商量着取的。”楚雪儿托起人鱼宝宝，把他送到韩婄跟前，道：“月洲比较听话，你可以抱抱看。” “好。”韩婄连忙接过。 那天朱贝泊闫文觉和夏玲尔都抱过，月洲不怎么抗拒。 反观赤景，霍晋玮企图接近他，他蹦到柜子最顶上去不肯下来了，跟猫咪似的。 楚雪儿不得不亲自出马，走到柜子前张开双手，喊他下来。 赤景这孩子，是又皮又听话，一喊他就下来，但待会儿可能又不长记性地玩闹去了。 楚雪儿不想扼杀孩子的天性，也不怎么约束他，皮可以，但不能伤到自己。 她抱住他，过去沙发那边坐下。 霍兰诺给双亲和弟弟倒了果汁，替楚雪儿和俩孩子准备的是兽奶。 原本楚雪儿是不愿多喝奶的，她怀孕那会儿吃了好多奶制品补钙，早就烦了。现在还喝完全是被两个小馋猫给害的。 月洲和赤景一天天长大，懂得越来越多，也解锁了更多食物种类，他们会好奇爸爸妈妈在吃什么，想尝尝一样的。 所以有时候霍兰诺都被逼喝奶。 他喝了，他们就跟着喝。 几人坐下后，由霍兰诺开口，提了永堰目前尚处于保密阶段的返祖血脉新生儿，不止他们家有，闫文觉以及他的朋友也都顺利生出来了。 或许以后，返祖血脉会变成寻常。 霍惊羽直接送出一个大拇指：“哥，你们一声不响的在搞大事情啊！” 等其它城听说后，什么反应还用想？必然是全民狂欢。 霍晋玮一砸吧嘴，问道：“以后要是返祖血脉烂大街，不就不值钱了么？” “那我孙子也是最优秀的。”韩婄理所当然道。 “不止霍家有，不止永堰有，到处都有？”霍晋玮觉得这个事在公布出去之前，大有操作空间。 他是个商人，最是知道抢先一步囤货的妙处，趁着其它城没反应过来，自家先把返祖血脉给培育上，然后…… “我和闫文觉最近在开会，会挑个时间尽快公布。”霍兰诺淡淡说道。 孩子们都很健康，这事宜早不宜迟。 霍晋玮皱眉瞪着他，实在不满：“你真是没一个地方像我的！” “幸好不像你。”韩婄为此庆幸。 霍晋玮恼了：“他也就头发丝跟你一个色，你以为有多像你？瞧瞧你那蠢脑子，能生出聪明儿子还不全靠我？” 韩婄闻言，挑眉冷笑：“蠢人自然不会说自己蠢，你离我远点，少说话，污染孩子的耳朵。” 霍晋玮这人变脸向来是快，一说到孩子，立即就止住了。 换个笑颜企图哄个宝宝给自己抱一抱。 霍惊羽也想抱孩子，便过来磨楚雪儿，嫂子前嫂子后的叫。 楚雪儿瞧着赤景没有表示抗拒，便给他试试看。 两个小家伙懵懵懂懂地见完亲戚，收获了一波礼物，他们临走前新增了不少，从空间晶石一个劲往外掏。 楚雪儿无奈失笑，道：“我觉得我们要备两个大晶石给他们，专门放礼物。” 否则这一年又一年的，以小人鱼讨喜的模样，礼物都要塞不下了。 刚破壳那时就收了不少，后来他们又陆续寄了东西过来，全是一番爱护之情。 特别是霍廉和朱贝泊，根本拦不住，三天两头寄东西。 霍兰诺抬起眼眸：“我别的没有，就是晶石很多。” 以前他灵力乱窜非常痛苦，为了把力量宣泄出去，几乎一直游走在城市之外，妖兽遇到一个杀一个。 他把骨肉皮血都处理了许多，唯独留下晶石。 这不就用上了么？ 第100章 少灌溉（正文完） 霍家人口多, 霍晋玮的孩子跟前妻们没有断绝关系，注定各有打算，人心不齐。 在没有特意隐瞒的情况下, 他们很快知道了霍兰诺拥有一对返祖血脉小人鱼的事情。 这无疑令人羡慕，便有那么几个闹了起来。 异母兄弟那也是亲兄弟，他霍兰诺本事大, 当上城主了，平日里不说给沾沾光, 就这种关乎孩子基因的大事，居然不早点分享出来？ 反而便宜了闫文觉那些外人！他就分不清亲疏远近么？ 还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呢！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本来没谁敢惹霍兰诺的冷脸, 但在愤怒加持下, 他们敢了。还找到白涿岛来，问个说法。 楚雪儿无语, 没人吃螃蟹的时候，喊别人来吃那是在冒险, 在赌命, 当别人吃过没事之后，知道它美味了，用结果来推论当初的选择, 自然不同。 再说这套生子秘籍的功效, 完全是意外之喜。 一开始只为了生子, 就连楚雪儿都没料到它会有‘优生’的筛选作用。 霍兰诺对霍家人偶尔奇葩的行为，很有一套处理心得。 他直接叫码头的卫兵把不甘心的几个异母哥哥给抓起来, 罪名是【判城罪】。 干净利落。 这般‘小题大做’，把他们给吓傻了, 一个个更加愤怒不服, 他们咋就判城了？？ 霍兰诺喊了乌融过来, 押送这几人去警卫厅，拘留两天就老实了。 乌融乐颠颠来了。 他这人嘴巴闲不住，当场就跟他们叨叨上了：“你知道咱们永堰暗地里有多少眼睛么？返祖血脉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你们四处嚷嚷，就是判城罪！” 虽然这个事情马上要公布了，不然也不会叫这群人知道。 但吓唬人嘛，当然往严重了说。 “我们哪有四处嚷嚷，就是找霍兰诺问个清楚！”他们辩解道。 “问什么，有啥好问的？”乌融真搞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回路：“长官他到底姓霍，有好事还能落下你们？家庭聚会见了面还不得叫哥？” 有啥不满私底下嘀咕两句就行了，闹什么呢？ “家庭聚会他压根不来。”有人一撇嘴。 乌融呵呵一笑：“换我也不来，谁要单方面付出啊，他是你弟又不是你爹。” 家庭聚会，就是卖交情的地方，不帮忙就要被指责冷血无情，谁乐意去呢。 何况…… “你们有这功夫，不如琢磨一下自己的老婆在哪！”据乌融所知，霍兰诺的哥哥年长许多，却不见得个个已婚。 孩子妈都没着落，折腾什么返祖血脉新生儿呢？ 一个个闲得！ 霍家人可能是太久没有被敲打了，如今被逮进去几个，拘留三天，顿时就老实了。 也没人敢跳出来说什么滥用职权，真跟霍兰诺对着干，把人惹毛了，那真就得不偿失。 * * * 这天，霍兰诺赋闲在家带娃。 楚雪儿自己窝在工作室内炼丹，不被打扰。 这是她底十几次尝试炼出续魂丹，虽然比不上白阳续魂丹起死回生的威力，但危急时刻依然能够救命。 楚雪儿没想自己一口吃成胖子，即便是炼丹天才，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一飞冲天。 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在今年之内，把续魂丹成功弄出来。 或许是身份的转变，让她的心境和性格更加沉稳，最近炼丹时候运转灵力越来越流畅，似乎渐入佳境。 霍兰诺没让两个孩子往里钻，就带着他们待在庭院里。 这个小庭院是特意为楚雪儿修建的，从砖瓦到草木，均采用了仿古设计，与她的炼丹室形成和谐一景。 院里放了两口水缸，非常简朴的粗陶材质，栽几株莲花，里头还养了小金鱼。 月洲就凑在大陶缸旁边，眨巴着大眼睛跟着鱼儿转。 霍兰诺一手支在桌面上，另一手从指间泄出一线水丝，是由水珠凝结而成的细丝，用它来给赤景跳绳。 这孩子好动，让他坐是坐不住的，跳绳是最近刚喜欢上的游戏，他不懂规则，只是一味地追逐水丝跳跃。 霍兰诺凭借着他极为细致精准的操控能力，把赤景耍得团团转。 忽然，他若有所觉地一抬眼皮，手指头扣下不动了，水线飞散不成形。 霍兰诺侧目看去，楚雪儿的工作室上方，正在聚集起一小块云朵。 还有——只他能感觉到的灵力旋涡，就盘旋在上空。 并不怎么强大，跟渡劫晋升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霍兰诺站起身，一左一右把两个懵逼的人鱼宝宝夹起来，朝着工作室走去。 尚未近前，就有一股异香飘了出来。 是药香味，霍兰诺眉头一挑，问道：“你炼成了？” 楚雪儿过来打开门，愈加浓郁的香气传了出来，她喜笑颜开：“对，我成功了！” 霍兰诺闻言一笑，示意她看看头顶，那一小块云朵，红粉粉透着些许金光，是祥云。 楚雪儿惊了，她感到惊喜：“师尊曾说炼出高级丹药能引来天地变色，原来是真的。” 续魂丹不算多么高级的丹药，但也确实不容易，这么一小朵祥云，简直像是来自上苍的鼓励。 楚雪儿感觉就很美滋滋！ 她上前去，踮起脚尖，先在霍兰诺脸上亲一个，再对着俩小宝宝，一人吧唧一口！ 月洲软乎乎的，朝她咧嘴笑，而赤景，则直接冲她张开双手，要抱抱。 楚雪儿往自己身上施了个清洁术，才伸手接过赤景，引着霍兰诺进入屋里，给他看自己的成果。 丹炉已经开了，里面躺着三枚流光华彩的药丸子。 这流光是一时的，过不了多久，就会跟随祥云一起散去，恢复它原本灰扑扑的面貌。 霍兰诺低头瞥一眼，道：“或许当初你去炼丹，会比在合欢宗发展得更好。” 楚雪儿连忙摇头，道：“修仙一途漫漫，炼丹需要日日勤修，我不喜欢每天忙碌。” “若是天赋好，一步抵旁人三步，不就可以多歇息了？”霍兰诺试过几次，总是炸炉，百思不得其解。 他原本还没觉得楚雪儿在炼丹方面有多突出，是因为没有对照组。 当他自己成为了对照组，就知道没有师傅引领的楚雪儿，其实很厉害了。 “太迟啦，我拜入合欢宗，可不能背叛师门。”楚雪儿认为，一切讲究缘法，当初没有去炼丹，未必不是好事。 若她一开始没在合欢宗，就不会被纵出个懒散的性子，估计也没有独自下山历练的机会。 那么，她还会穿越屏障，来到兽人世界遇见霍兰诺么？ 还能生下这对可爱的孩子么？ 只能说，人生面临不同选择，会导致各自一番不同机遇，不能单纯用好或不好来评定。 对现下满意便够了。 * * * 永堰城公布出返祖新生儿的消息，是在年底。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说本城的人沸腾了，其它城市民都七嘴八舌吵起来。 争吵的原因是——有太多人不相信，认为太过荒谬！居然说换一套房术就能生下返祖兽人！ 是不是因为它永堰有了个返祖的霍兰诺，就开始谎话连篇了？ [188956楼：我打赌，以人格打赌！永堰城肯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目的！] [188959楼：上面的笑死我，你的人格值钱么？永堰撒这谎有啥好处？] [188977楼：那目的不可告人，我们暂时不知道罢了，等着瞧！] [188981楼：那你等着呗，大家都去预约名额啦~~] 预约什么名额？去医院观看返祖血脉的各项身体数据。 这是霍兰诺与闫文觉开过会议之后共同决定的，他们要保护孩子们的肖像权，不希望他们成为家喻户晓的熟面孔。 所以，没法让市民观看活生生的返祖新生儿，视频也不行。 除非是家长自己同意，不介意孩子扬名，甚至希望长大后往演艺圈发展啥的，才会公开宝宝的视频。 楚雪儿是不愿意的，倒不仅仅出于人鱼的稀有。 而是孩子的双亲，本来就比较受到外界关注，霍城主加上炼丹师两个头衔，再来个罕见的返祖人鱼属，会有太多眼睛盯着他们。 甚至，可能为了某些利益，从他们身上下手。 楚雪儿完全有理由不去低估人性的恶。 特别是她如果拿出续魂丹，那些企图活下去的人，必定会铤而走险不顾一切，从她手里掏。 到时拿小孩子做威胁，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 丹药僧多粥少，她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管不了太多人。 公开医院的数据，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了，医师团队还弄了上百个机器人，有问必答，满足市民们最关心的话题。 无非是围绕安全和能力两个词。 安全，是怕有意外，是否真能生出返祖兽人，孩子是否健康健全等等； 能力，是所有人极为在意的，听说幼儿时期存在能力失控（闫副城主的宝宝），具体如何失控，到什么程度，对身体有没有损伤…… 这一切一切，他们有数不清的问题，息息相关。 观看这些，原本在线上就可以，大家用虚拟屏，一目了然，不用挤破头。 但线上太没有真实感了，人们还是热衷于预约，亲自往医院走一遭。 永堰因此迎来了许多外地人。 本来妖兽经过清理，就有很多人跃跃欲试，到其它城市转转看。 现在有了返祖婴儿的存在，那可不个个都来永堰！ 运气好的话，还能在狄冉君那里抢到丹药购买名额呢！目前生骨丹回息丹蓄力丹都需要抢购，根本做不到囤货自由。 一时间，永堰城兴起了许多民宿旅馆，旅游行业的发展，围绕衣食住行四个字，小吃摊子见风长，摆满了街头巷尾，热热闹闹的。 返祖血脉一直遭受质疑和非议，但信任霍兰诺的人还是居多。 他们都愿意尝试，心怀期待地进行备孕。 一些上了年纪的兽人夫妻，孩子都二三十岁了，也难免心动，再生几胎试试。 兽人的寿命有一百多年，五六十生育的不在少数。 可以说，永堰公布的消息，各方面影响都很大，在促进人口这一点尤其显著。 正好，人类需要更多的人口。 以前是紧巴巴缩在城内，普通居民连个耕作的土地都没有，为了土地利用率最大化，城府不允许。 但现在，不都出去开荒扩建了么？ 把面积往外铺，争取给每一户都分到土地。 到时候，人类的规模更大，人口更多，便有了与妖兽抗衡的能力。 哪怕几百年后，没有霍兰诺这样的领袖人物，妖兽繁衍迅速，卷土重来，人类应该也不至于被压迫地太惨。 霍兰诺说楚雪儿对兽人世界的贡献很大，下一个境界的雷劫，又多了一重保障。 “保障？希望吧……”楚雪儿也不知道自己最终能达到什么境界。 倒是霍兰诺，他似乎又快要突破了，可能就在明年。 进入九级之后，是越发的变态了，各方面来说…… 楚雪儿掏出续魂丹，道：“你别以为自己无敌了，就轻视雷劫，我这续魂丹还不错。” 霍兰诺不接，他道：“我不需要，我有信心可以步入元婴期。” “你哪来的自信？”楚雪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他，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 偏偏他说着大话的时候，神色平静。 就很恐怖。 “我当然可以，”霍兰诺抬手，一掐她嫩呼呼的脸颊肉肉，低笑道：“等我更强了，才好灌溉你。” “？”楚雪儿拍掉他的爪子：“灌溉你个头！” 她真是谢谢他了！ 原本修士的子女缘通常不会太盛，合欢宗弟子还有吸收元阳的本事，是不需要做避孕措施的。 可因为霍兰诺不是常人，两人有时候不得不用套/套。 楚雪儿在兽人世界生活这么久，早已接受惯了新鲜事物。 甚至，她越来越像这个时代的人了，日常中一点一点被同化。 但一些东西是接受不了的。 比如说双修的时候，采取的措施，她简直是修了个寂寞！ 不吸收，不涨修为，她累死累活的在忙什么呢？ 因此楚雪儿禁止了霍兰诺的人鱼形态，即便他再精致冷艳，也坚决不被男色所惑。 两人因为此事没少掰扯，虽然不至于吵起来，但到底是不太和谐的。 有时霍兰诺沉着张脸，就差没在上面刻四个大字‘欲求不满’了。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即便收获了许多，总在某些地方，会出现小小的不尽人意，让人拌拌嘴，闹闹小脾气。 楚雪儿希望他忍着，以及，少灌溉点吧……他们俩的境界增长属实有点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