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所至》作者：月光猫
    文案
    睿智迟钝忠犬攻x外冷内热诱惑受
    攻：郑慕臣 受：莫之
    受身世神秘，外冷内热，隐忍坚强，让人心疼
    攻呢，不好说，总之家教好，身世好，才学好，运气好才遇到了受，上天太眷顾，没办法，看不下去，就是要虐他！
    受只在攻面前热情，攻遇到受的事情就会迟钝，被受不经意的诱惑着，无法自拔。
    分开的几年两个人也没有忘记彼此。最终在一起开心的生活～～
    温馨he，有虐也是虐攻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慕臣/莫之 ┃ 配角：曾燃/郑慕曦/李树 ┃ 其它：忠贞不渝/轻松现代
    我好像要见到你了
    Z国Z市，蒙蒙的雨雾到了十一月就没有停过，街角MOYO咖啡店，莫之像往常一样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人来人往，里面却很安静。发一会儿呆，回几条短信，品几口咖啡，漫无目的……
    “喂，注意口水，看到帅哥魂都没了！干活！”
    经理没好气，只要窗边那位明星一样的帅哥往那儿一坐，修长的腿随意搭在高脚登上，一如既往的焦糖玛奇朵，优雅里面透着一股子冷漠。
    转头再看向那些女员工无法抑制的嘴角，含羞带涩，眼冒红光的模样。经理白眼，就算天降红雨也不是你们这些小妮子能收的不是。不过，在这五年里，这个孤独的男人好像更加生人勿近了。
    “莫之！”一身运动服，极是阳光温暖的少年走进来，在莫之对面坐下。虽然逆着光，也能看清来人璀璨的笑脸。
    莫之转头，望向曾燃，看了看表，“不去了，待会儿有事……”
    曾燃有些失望，定定地看着他，“什么事，要我陪你吗？”
    莫之抿了抿嘴，品了品咖啡，“私事，不用了”
    曾燃的眸子淡下去，眼前这个男人愈发有魅力，撇开那张精致的脸不说，卓然而忧郁的气质让人仰慕却难以亲近。五年了，不，六年的努力终究抵不上那个人，曾燃紧了紧牙关，不甘心地要求：
    “那明天一起上班？”
    拿过伞，莫之平静地看着他，“嗯，先走了。”
    等到那个人彻底消失在雨雾，曾燃愣充地看着对面那杯已然冰冷的咖啡，拿起来，抿了抿。
    “你知道他要回来了吗……”
    三点了，莫之看了看表，开车去市郊云湖别墅区，他答应了一位校长要去给他好友的孩子辅导英语。
    到那儿的时候已经四点了，莫之绕进小路，周围全是湖边独栋，风景极好。远远地，就见家长带着那学生招手，示意莫之将车停到车库。
    “帅哥哥好！”那学生笑眯眯地，一点儿也不认生，很是大方。
    莫之下了车，待看清那个孩子，心头一跳，有些晃神……眸子猛缩，呼吸瞬间都有些紧了，喘不上气。
    “慕曦，别没有礼貌，快叫莫老师！”身边的母亲身姿风婷婉婉，一见便知其身份不简单。
    “帅哥哥老师好呀。”慕曦背着手，可是一点儿也不像个规矩孩子，母亲无奈，望向那张的确比他家儿子还帅气的脸。
    莫之被清脆的声音拉回思绪，稳了稳心神，但是仍然无法从那孩子的眉眼移开，虽然胖了点，可……
    一旁的母亲见状，虽觉奇怪，也没怪他，毕竟这年轻人的人品还是信得过。
    想了想，拉着慕曦介绍道：“莫老师好，这是我们家不懂事的慕曦，听席校长说，您虽然没留过学，但是口语可是Z市一中最地道的，以后孩子的英语可交给您了！”
    ……
    “慕曦……”
    薄唇轻启，莫之凝了凝神，再望向说话的人，不知道是雾让人看不清，迷蒙之间那人的影子却越来越清晰，渐渐重合成那个时而霸道时而宠溺的脸。
    莫之实在没忍住，紧张起来，“席校长说他的好友姓郑？”
    想想昨天，莫之答应席校长的时候也觉得自己魔怔了，就因为同一个姓就鬼使神差接了这个任务。
    “对，郑慕曦”郑母观其神色，有些莫名，刚刚还道这个年轻人稳重成熟，怎么转眼就这么激动，刚想询问。
    “好，我知道了，阿姨，我会好好教慕……慕曦口语，请您放心。”也就一瞬间，又是那位冷然卓绝的莫之。
    彷佛只是错觉。丝丝雨雾中愈发不清晰。
    郑母见雨渐渐有大的趋势，很是愧疚，虽然心下奇怪，不过对眼前的这位有才气的年轻人还是信任得很，席老头儿每次都夸这位既是学生又是下属的门面担当怎么怎么鹤立鸡群，郑母暗笑着席老头儿，岂不是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招呼他们赶快进了屋，和蔼都道，“好，阿姨就将这小子交给你啦！”
    转身之间，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帘，莫之眼角湿润，发白的手指将衣角都撺皱了。心里抽痛，害怕却有一丝丝的高兴一齐翻涌起来。
    慕曦跑着蹭到莫之身边，悄悄睨着眼，打量莫之。
    莫之堪堪逼走眼里的湿意，望向前面的院子，害怕打开门，会看到那个人，害怕自己猜错了，害怕失望，可是又高兴，想念的人好像就在那里，只要……
    陈妈早早开了门，等候在那里。
    莫之茫然四顾，并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郑母好像看出了他彷佛在找什么，心里微诧，温柔地笑了笑，“没有其他人了，白天啊，就是我和慕曦还有陈妈在家，他爸晚上才会回来，早就想见见你，可是太忙，改天一起吃个饭。”
    “不用，谢谢阿姨。”莫之只觉得心里一块石头重重地砸下来，混合着窗外被寒风吹落的碎叶，七零八落地，瞬间又像往常一样拼凑起来，勉强着心跳。
    看着身边的小萝卜头，莫之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慕……曦……那我们就开始？Are you ready？”
    “Ready!”慕曦屁颠屁颠把莫之带上了楼。
    一个半小时的补习没有发挥以往一半的功力，莫之只觉得身心疲惫。
    但慕曦那发光的神情，极其佩服这位被父母夸被席伯伯夸的帅哥哥，地道的美式口音，配上低沉清亮的嗓音，只觉着默默听着都是享受。
    “莫老师，您以后每周都来教我，可以吗？妈妈说，明年就要申请了，我得抓紧练。”
    莫之对着这张相似的脸实在无法拒绝，欲言又止，两个小时鬼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不去想，不去问。现在，他想问，想问很多很多问题，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或者你是不是有位亲戚，他叫……郑慕臣！
    只和你相差一个字，并且他和你长得很想，和你妈妈也……
    莫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边，慕曦好似好久没人陪他聊天，叽里呱啦说起来，“莫哥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其实我有个哥哥，可是他好久都没有回来看我了。”
    “……”叮——莫之彷佛听到了脑子绷着的弦断裂的声音
    “呃，那个，你认识我哥哥吗？他和你一样厉害的，不对，现在应该是我哥哥更厉害，因为他留学五年了，肯定说得贼溜了！”
    “……”
    不顾莫之被砸晕的脑子，慕曦嘴不停：“话说如果哥哥回来，肯定轮不到莫哥哥你来教我了，不过，我才不要那个重色轻兄弟的魔头来教我呢，况且，我好喜欢你的声音，莫哥哥，你知道你的声音很好听吗？你会唱歌吗？你唱歌一定很好听！”
    慕曦终于发现旁边那冷冰冰的石块不对劲，“莫哥哥！莫哥哥！……你怎么呢？”
    莫之眼角红红，拼命抑制掩饰，声音却抖得厉害：“没事……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只要你喜欢，每周六上午我都有空，可以给你辅导。”
    “真的吗！哦耶！太棒了，你要是我哥哥就好了！”
    “咳！！！”莫之摸摸慕曦的翘毛，嘴角却是一勾，仿佛看到了那人也还是初中时候的模样。
    慕曦莫名被这笑容闪瞎了眼，黑呼呼冷冰冰的墨汁竟然笑了？？？还好还好，慕曦拍拍胸，还以为墨汁只会严肃地教课呢！
    莫之起身，慕曦送他走到楼下，蹬蹬蹬跑下楼绕着郑母转，“妈咪，莫老师好棒，以后都让莫老师教我吧，他已经答应了！”
    郑母已经招呼陈妈摆好饭菜了，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转头望向莫之。
    “莫老师，吃了饭再走吧，以后还得麻烦你！以前啊，就他哥哥还能管着他，现在，哎……不提了，反正以后你常来，把这儿啊，当你的家，席老头儿常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席老头儿来的时候你也一起来，别客气。”
    再一次从陈母的嘴里听到那个人，哪怕一丝一角，莫之都有点沉不住气，虽然信息都对上了，但究竟是不是那个人，莫之不敢问。想着留这着一丝希望也好，也好过一直困在无望无边的幻境中。
    莫之望向灰暗暗的天空，“你那边应该天亮了吧。”
    G国，郑慕臣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专用司机已经等在门口，准备出发去机场。
    “好，我知道了，嗯，到了再给你打电话，您早点睡，我还要飞十几个小时呢。别守着了。”
    挂了电话，郑慕臣闭了眼，准备补一会儿觉。
    后视镜里，五年了，臣哥终于答应回去了，不对，三年前，臣哥也回去过一次，不过只有一两天就回来了，事后才知道董事长和夫人都不知道。哎，为此，自己还差点被炒了鱿鱼。
    “李树，到了再叫我，我补一会儿觉。”
    李树心疼他，“好，臣哥你好好睡。”
    G国早晨七点，风霜很大，只有一点点红霞露头，李树再次望向他，觉得自家平时无所不能的臣哥那样无助孤单……
    归国
    第二章
    莫之回到家，强自镇定的样子再也保持不住，焦虑地来回转悠，其实只要再问一问，就能知道是不是他。可是又不敢，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转念又想着要真是，那自己该以什么面貌去见他。他出国了他早就知道，他等着他，一直在等。
    周一，天空开始放晴，落叶散了金黄的一地，莫之住的小区是旧校区的宿舍，许多同事也住这儿，虽说简陋，但离学校近，上班方便。
    莫之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莫之，我的车忘了加油，今天你载我哦！”曾燃闲闲得倚在门边，看着莫之关门。
    “嗯，走吧。”
    上班高峰期，就算限号错峰出行，Z市仍然堵得不成样子，Z市一中又位于黄金地段，每天上下班都很是折腾人，距离近也要开车半个多小时。
    好在天气已经渐渐转晴，车内，荡漾出一阵阵暖意。
    曾燃扬起笑脸，似是想起了什么，“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晚饭也没吃，还回家吃泡面！”
    莫之仍旧看着前方，等候着绿灯，闻言回了一句，“没什么，给一位学生辅导功课。”
    曾燃笑他，“那也给口饭吃啊！”
    莫之抿了抿唇，昨天……莫之并没有留下来吃饭，他是想答应的，还想从他们嘴里打听那个人的情况，可是，想着反正已经答应了以后每周六按时给慕曦辅导，提醒自己沉住气，有机会的，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曾燃见他发呆，凑过来问，“怎么了？”
    这时候，红绿灯路口终于疏通，莫之回神，缓缓将车开了出去。
    “没事，没好意思留下吃饭。”莫之自嘲，一遇到他的事情，自己就这么……
    这么小心翼翼，生怕像以前一样行差踏错吗？
    那么，你呢？你还记得我吗？会想起我吗？慕臣……我很想你……
    曾燃望着莫之英俊的侧脸，前额细碎的几缕头发，隐藏着魅惑的双眸，就是那双眼睛，让他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身边的人已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莫之不知道，每当这个时候，曾燃就会肆无忌惮地望着他，把他刻在心里，一刻就是六年。
    虽然明知在这段感情中不可能得到回应，可是每每想到这么多年，莫之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陪伴着他，只觉得满心欢喜，也许很多年以后，依然只有自己能够陪伴他，朝夕相处中莫之总会看到自己，只要……只要那个人不要再出现在莫之的面前……
    可是，就算出现了又能怎么样呢？破镜难圆不是吗？
    想到此，曾燃心里平静下来，复又望向莫之，“过一阵子，就是Z大校庆，你要去吗？”
    莫之心里对了对时间，“不去了，我得回一趟家。”
    曾燃瞬间明了，“看外婆吗？”
    “嗯”
    “我也和你一起去！好久没陪外婆说说话了。”
    “嗯，好。”
    Z市机场，早雾消散。雨后的阳光柔和，照得人暖洋洋的。
    “嗯，到了，一会儿到家，嗯，我挂了，补会儿觉，嗯……知道了。”
    李树见慕臣打完电话，望了望后视镜，“臣哥……那个……”
    慕臣见李树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耐地问，“哪个……”
    李树噎了一下，“没！没事！就想问问臣哥，觉没觉着Z市这几年变化很大，Z市一中都搬新校区了呢！”李树喵了喵后视镜，慕臣支着手搭在额头上，正望着窗外出神，朝霞打在高挺的鼻梁上，莹莹如墨的眼睛，碎玉一般……
    看着街边繁闹的行人车辆，才猛然想起自己这是回国了。
    关上车窗，不再看，随意地回了一句，“哦……没觉得，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李树被他家臣哥的反射弧长吓了一跳，望着他家臣哥无所不畏的脸放了心，刚刚真怕臣哥发火，心里也是抓耳挠腮，这里可是Z市啊！那个黑心肝小妖精可也在呢！
    慕臣回国前，就预想到了，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有他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去听，不去想……
    是啊，Z市一中，还有李树不敢提的Z大……还有哪个能让知情的人忌惮着试探着不敢提……
    不过，慕臣给自己打气，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身前身后转的傻小子了！
    一路静默……
    “莫之，怎么样，我没害你吧？那孩子机灵着，又是那样的家庭，教着不费力！”
    “……” 谁知道席校这笑得脸都开了花，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是怎么回事……(?_?＃)
    “嗯”莫之无语，准备去上课了。
    席校着急，这孩子智商高，就是有汉语交流障碍啊，“嗨，你这孩子，平时啊多说说话，交流交流，亏你还是个教语言的！”
    莫之没搭理，转身出了办公室。
    国际部的孩子大多数是要出国留学的，语言关必过，事实上，莫之这样一位没出过国的是不可能进一中国际部教学的，是席校力排众议，力荐莫之。
    莫之感激，他很想留在这里，哪怕一辈子，哪里也不去，因为这里有他的气息……
    要说Z大那个人的气息就更浓了，可是他不敢踏进那里，上帝给了他一切又让他一无所有的地方……
    “小少爷，太太，大少爷回来了！”陈妈喜极的声音传来。
    慕臣刚下车，远远地就见一团肉丸子滚了过来。
    慕曦紧紧地抱着哥哥， “哥！你终于回来了！”
    “……”
    13岁的个子已经到哥哥胸口了，那脑袋撞得慕臣心脏闷痛。慕臣也激动，红了眼眶，自家这个弟弟自己很少管，手臂也跟着紧了。
    “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个负心汉！”
    “……”
    慕臣拖着浣熊一般的慕曦，走到母亲面前，抖着唇，“妈！”
    郑母抹抹眼角，“诶！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要留在那边公司……”
    慕臣只觉得亏欠，“临时决定的，以后都不走了。”
    “好好！小臣，快进屋。李树，把行李放回房间就下来吃饭。小曦快下来，勒着你哥哥了！”
    终于被人看到的李树，“呃，好！”
    李树瞧这着一家子，感叹！自己以后应该不用长期两地奔波了吧，想着也跟着郑母擦了擦眼角。
    饶是郑慕臣这么多年已经渐渐习惯冷冷清清了，可是回到家，还是贪恋家的温暖的。
    不一会儿，陈妈张罗好了饭菜，郑父也刚好回来了。
    郑父望了望大儿子，堂堂正正的斯文样子，只是略有疲态，觉得还挺顺眼，声音放柔，“回来了。”
    “嗯，爸！”
    “回来就好，吃饭吧！”
    慕曦拉着哥哥蹭到桌边，慕臣看着这个狗皮膏药无可奈何……
    慕曦其实生怕哥哥像上次那样悄无声息地跑掉，想着，又挪了挪椅子。
    “……”
    郑母看着俩孩子，欣慰，转身对自家丈夫拧着眉，“嘿，我说你，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还拿你对下属的一张脸，小臣要是再……我跟你急！”
    “……好好好，我这不是刚回来没调整好表情嘛……再说，又不是因为我表情那小子才不回来的！”
    “你还说！现在都不知道害小臣伤心远走的那个小妖精是谁！你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哼(*｀へ′*)”
    “……”
    “小臣，快尝尝这个可乐鸡翅，你最喜欢的！看你！都瘦了好多。”郑母没忍住，哽咽了……看着大儿子越发冷俊的脸，以前是多么阳光快乐啊……外人都道慕臣如何如何优秀，只有自己担忧着儿子这么多年一个人，不过想着儿子既然回来了，还怕找不到贴心的知心人吗？！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
    慕臣看着母亲的神色，不忍，“妈！我以后就在家里住，和爸一起回家吃饭。”
    “别，你多陪陪你妈妈我就感恩待德了，公司的事先熟悉熟悉。”
    “好的，爸。”慕臣并没有异议，毕竟任性这么多年……
    “你那国外的公司都交接好了吗？”
    “交接好了，以后要有事情，李树可以过去帮忙，紧急的事情才用得着我。”
    李树：“……:-)”
    慕曦挤着哥哥扒着饭，拉着哥哥吃嘛嘛香！
    莫之下了课，又解答了几个学生的问题，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去吃午饭了，空无一人。
    “莫之，走吧，一起去吃饭。”曾燃走进来。
    莫之放下书，“你还没吃？”
    “嗯！等你啊，知道你有最后一节课！”
    “嗯，走吧，以后……以后不用等我……”莫之望着曾燃，这个大学就一直跟着他的小学弟，不，应该说是同学……再然后一起来一中教书，他很感激，有这样一个开朗的朋友陪着自己。
    但，至于其他……或许是想着这么多年的陪伴，也或许是看着曾燃因失望而心伤的脸，莫之不忍。“我是说这个时候菜都凉了。”
    果然，曾燃脸一下又是阳光灿烂，“莫之，你是关心在乎我的，我就知道。”
    曾燃拉着他的胳膊，走向食堂……
    慕臣打开门，房间还是以前的样子。小曦陪着收拾了一会儿，喊累，蹭着被子睡着了，打着小鼾。慕臣刮刮他的鼻梁，替他脱掉鞋，盖好被子。不知道这小子这么小就送出去读书吃不吃得消呢。
    洗完澡，接了几个电话，吩咐了几句过几天去公司的事情。
    陈妈已经招呼着吃晚饭了。李树自然已经回家陪老婆去了。
    郑父今天好不容易在家呆个一整天，自己两儿子也凑齐了在身边，郑母的心情格外地好。
    一家人吃完饭，慕曦好不容易见到哥哥，自然不愿意滚回房间看书，于是，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你俩啊，各自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别一天让你们妈操心，成什么样子！”
    “嘿，老头子！你怎么说话呢你！”
    “……”慕臣望着依然能耍宝斗刀的父母，觉得自己回国发展的决定是正确的，没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放弃亲人，何况……慕臣看着身边的“八爪鱼”……明年，八抓鱼也要飞翔了，爸妈身边需要人照顾。
    这就是自己回来的原因，不为其他，慕臣心里想着……
    “我有黑墨汁哥哥教我，你们就放心吧，绝对下一次就过了！”
    “……” ～(??？)）慕臣摸着慕曦脑袋的手一顿，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有别人一半乖，我们才放心呢！”
    那边还在互相刀来刀去，幕臣被黑墨汁这几个字浇得透心凉，刚刚自己做的心理建设轰然倒塌。
    堪堪把自己拉回神来，抖着嘴：“你！你说谁？谁是黑墨汁？”
    郑母对小儿子取得外号不慎认同，无奈地道：“哦，还没给你说呢，我们为小曦请了一位口语老师，老席介绍的，叫莫之！”
    “莫……之……”郑慕臣强自镇定，想了想还是不信，故意问道：“哪几个字？用的那个墨汁还是……”
    “不是，臭小子乱起外号，是莫之与京的莫之。”郑母好久未见儿子，这次倒是格外“敏感”，以为儿子感兴趣，来了精神。
    “要说那孩子，你真该认识认识，没准跟你谈得来……风华气度可是一等一的。话说回来，他父母给他取名莫之，是不是就是莫之与京，首屈一指，无与伦比的意思呢，要是这样，他父母的心愿倒是达成了……”
    郑董看不下去，推推自己的大神经妻子，“怎么呢？”郑母奇怪。
    “没什么，小臣也累了，让他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不疑有他，郑母和陈妈张罗着让慕曦上楼睡觉。
    这边，郑慕臣的确感到疲倦，手搭在脸上，不想让爸瞧见快抑制不住的情绪。郑董了然，五年前自己这大儿子就向他们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当年儿子出国远走，其中有他们一部分原因，大部分原因恐怕是因为那个人……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告诉妻子具体的人是谁，怕她干涉过多，何必呢！两人那时反正已经分开了。
    现在想想那位叫莫之的辅导教师……郑明远叹了口气……儿子一头栽在他身上倒也情有可原，席老头儿把他介绍过来的时候，就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顺其自然吧……小臣，我把他带到你的身边，后面的事情就看你自己了……
    郑明远走到慕臣身边，拍拍自己这个已然优秀得可以超越自己的大儿子，但是感情的事……哎，由着他们年轻人自己闹吧。
    “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走，如今又突然临时改口回来，一来想要回来照顾我们，还有一个原因你自己知道。这么多年，放得下就放下，实在放不下就重新追回来，当年爸爸妈妈一时不理解你，给你说声对不起。你妈妈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比谁都心疼。”
    郑董不愿再戳儿子伤口，“我们也不想给你太大压力，你开心就好。这几天多陪陪你妈妈，过几天去公司！”
    “嗯……爸……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担心了……”郑慕臣哽咽的低语从手臂间溢出来。
    “你也累了，早点休息。”说完，郑爸爸把空间留给孩子，自己上楼去了，想着一会儿找个什么理由不让妻子下楼打扰到他。
    静静的客厅里，郑慕臣脑子混乱，想着也许过不了几天就会遇到他，这件事还能放下吗？走出那个人的网，再见，已是陌然。
    相见
    第三章
    “席校长，有人找！”
    “嗯，请他进来吧！”
    “席校，那我先出去了，明天我会按时去的。”
    “好，你先去吧。”
    莫之起身，朝门外走去。门猝不及防被拉开，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Ops！Sorry……你……”声音戛然而止，从门外来的人一袭长衣，裹挟着初冬的寒冷，好看的剑眉都快惊怒到一处。郑慕臣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因为刚刚差点撞到一起，相离也不过几寸，一别数年，彷佛还能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咖啡味道，那是焦糖玛奇朵？甜腻袭人……
    “都杵着干什么？快进来！”
    郑慕臣驰骋的遐思被打断，骤然回到现实！嘶！十指募地曲起，指尖血色都流逝了，墨黑的瞳仁闪动，一动不动盯着对面的人，想看清面前莫之的情绪，可是并没有，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和看一位陌生人没什么两样！陌生人？
    ……郑慕臣脑子一片空白。
    席校长早就知道这臭小子要来看他，现下见两人情景，莫非认识？转念一想，嗯……认识也不奇怪。便起身介绍道：
    “都别站着了，过来坐，慕臣你这小子，还知道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不枉我教你这个混小子这么多年。”
    拉过人高马大的慕臣就往沙发上推，边打量着郑慕臣，心里点点头，还是人模人样的。
    转身见莫之还杵在门那儿呢，想了想道，“莫之，过来，我给你呀介绍个人。”席老头指着坐在一旁的慕臣，“就是你给辅导的郑慕曦的哥哥，之前啊，一直在国外留学。”
    “慕臣，这是莫之，这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一直想介绍你们两人认识，结交朋友，谁叫你一走几年不归家！”
    寂静无声，只有席校还在絮絮叨叨，
    “说起来，你们两还都是我的学生呢！只是你那儿会儿……”
    慕臣不想陷进任何回忆里，打断席老头儿，“我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当年您可是总在我们班夸他呢！”
    转头，一脸无所谓地看着莫之，伸出手。
    “幸会！”
    “幸会！”莫之面上一派轻松，嘴角勾了勾，轻轻地把手递了过去，骨节分明，柔弱纤细。没待他再次感受那个人的温暖，郑慕臣收回手，两人其实都是一手的汗。
    其实两人，已在各自的阵营预演了好多遍的重逢，却都没想到如今天这般，之前准备好的措辞和防备通通用不上……
    郑慕臣这会子倒是没有陷入回忆，可是满脑子都填着莫之刚才那个笑容，好像在向自己炫耀：彷佛陷在过去无法自拔的人只有自己……想到这里，郑慕臣心里重重一沉，悲戚涌入四肢百骸。莫之……这些年这么多日日夜夜，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说呢！记得莫之转来的时候，你在家准备申请资料呢，你们后来怎么认识的？”
    观察两人的情景，感觉不出什么欢乐的气息，难道是有什么不愉快？席老头儿好奇，愈发想要问清楚……
    莫之突然起身，“席校，具体的事让慕臣哥给您说吧，我先去准备小曦的材料。”
    这种情况下，在外人面前一向冷静自持的莫之也无法淡定，刚刚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不靠近，此刻就用了多大的力气离开，何况他就在身边，气息那样强烈。
    轻轻关上门，静静地在门外走廊靠着，想听听慕臣怎么回答席校，转念一想又觉得只是徒劳，刚刚那声慕臣哥！莫之嘴角弯了弯，嗯，我就是故意的。“慕臣，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你还是那么温暖！虽然你生我的气，我也生着你的气呢！我们来日方长。”自嘲一笑，转身走了……
    郑宅，慕臣头抵在方向盘上，今天去找席叔叔，一来是回国见见恩师，这么多年不在，席叔叔经常照顾着父母。二来是想说既然自己已经回来，慕曦就不需要家庭教师，自己完全可以教他。慕臣不想看到那个人，还是在自己家里……
    谁能想到他就在那里，还是国际部的一名老师。
    慕臣重重地叹了口气。拔掉钥匙，下了车……
    “小臣，你告诉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刚回家，就见母亲手里拿着一大瓶安眠药，慕臣连忙解释，“妈，别担心，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偶尔……”
    “小臣！有什么事要告诉妈妈？知道吗？这样有多久了？”
    这些年，郑慕臣最怕的就是夜深人静，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心，让回忆席卷自己，让往事一刀一刀割裂自己的心，血肉模糊……
    最后情况越来越严重，不得不依靠安眠药入睡。好在陈深那小子还算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后来，后来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自己很少失眠了……
    “妈！对不起，这些年一直让您担心，现在不会了，都过去了！”
    看着母亲红着的眼眶，拿过药瓶，沉声安慰，“这安眠药我已经好久都没用了，真的！陈深那小子还有两把刷子！给我治疗过，过去的事，我已经在慢慢放下了！”
    郑母吸了吸鼻子，扶了扶慕臣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初冬的天黑得很快，又是市郊，温度要比市区低上一两度，窗户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当天晚上，郑慕臣就被自己打脸了，睁着眼睛瞪着窗外……
    表情狰狞，咬着牙，恨恨地……一会儿想到什么心里抽痛一阵子，直到自己再也受不了了，再转念想其他的事情，过了很久轻唤了一声，“慕臣哥？”
    ……
    他……还是那么好看，好看地想要揉进自己的骨血，想着……想着不觉已是满脸躺泪……
    周六，要去给慕曦辅导，莫之早早地起了床，早早地试了衣服，看着满床的衣物，扶额苦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像要去见初恋男友似地，失眠，早起，试衣服……呵，全对上了……
    莫之想着可惜天太冷，不能只穿白衬衫，最后还是拿了件外套挽在手上，休闲西裤，踩着皮鞋，出了门……
    “你今天穿这么正式？又有事？”曾燃叫住他。
    “嗯，辅导～”声音轻快透亮……
    曾燃被莫之的好心情点亮了，心头一闪，也跟着心情好起来。
    “原本想约你去打网球呢，以后一定要错开这个点。”
    “好，嗯……”莫之想了下，也是好久没有打网球了，“要不等我回来再约？”
    叮……电梯到了。
    “嗯好好！……呃！莫之～”
    “嗯？”
    “……没，没什么，快把外套穿上，天气凉！路上注意安全！”
    “好，你……你回屋再睡会儿吧。”
    曾燃答应着，望着紧闭的电梯门，若有所思……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曾燃无奈地笑了笑，乖乖地回屋睡觉去了。
    莫之草草地吃了早饭，要了杯咖啡，出发去了郑宅，将车照例停到了别墅楼下的车库，振了振精神，对着后视镜，拍拍脸！嗯！把外套扔进了后座，下了车……（(*^_^*)您够美了～～）
    “莫老师，来啦，慕曦一直念叨呢，这会儿人跑哪儿去了！”
    “没事儿，不着急。”莫之笑了笑，“阿姨，您叫我莫之就好，不用那么客气的。”
    郑母见着，有些莫名，想着这个年轻人真是一次有一次的面貌呢。几天不见，这黑冷的墨汁就变色了？呸呸呸～～
    真是被慕曦那臭小子传染了，这白白净净的不是挺温暖的。
    “墨汁哥哥！你来啦！”
    “嗯……还……”
    “那我们上楼吧，刚给一段美剧配了音，你听听！”o(^▽^)o
    （仰着脖子，盯着他家嫂子( ′▽｀)……噗……想多了，还不知道墨汁和他家哥哥的奸情呢！）
    莫之忍了忍，没去捏上那团肉肉的脸。
    “看什么呢？快来啊，莫之哥哥！”
    莫之自一进屋就在自动搜寻那个人的身影，奈何没见着，心里有些失落，他最喜欢的白衬衫白穿了……闻言也只好跟上去。
    “来，吃点水果。”
    莫之起身，“怎么好意思让您……”
    郑母阻止他，示意莫之不用客气。郑母看着两人讨论地津津有味，满意地看了会儿，出去了。
    楼下……
    “好，带儿子吃点好吃的，嗯，知道了。也没打算准备你们的晚饭……”郑母抱怨，想着楼上的情景，笑着和丈夫分享，“莫之这小伙子真不错！慕曦就肯听他的，对了！听席老头儿说以前是准备留学出国的，还是满分通过的考试，这怎么后来就没去呢？”
    电话那头，郑明远望着不远处，正在熟悉工作的儿子，突然有点心虚，无奈地嘱咐，“你好好记着他的好就行了，将来有用！”说完挂了电话，留下郑母一脸莫名其妙。
    郑明远挂了电话，看了看外面，那边郑慕臣带着李树在做工作交接前的准备，每个部门走下来，也颇为费神，不过郑慕臣确实十足地耐心，显得胸有成竹，员工对董事长的这个儿子原本陌生得很，只听说在国外念书，还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唱片公司，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都不敢大意，并且看着郑慕城那脸色，也都小心谨慎起来……
    郑董看着儿子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一个个真是不让人省心……谈个恋爱让老子操心！
    久别的味道
    第四章
    “慕曦，今天就上到这儿，平时多模仿语音语调，把基础打牢，后面我们再练TPO套题，现在不着急。”
    “好！谢谢莫之哥哥。”转头，拿起葡萄吃起来。
    莫之望着他欲言又止……你哥哥……
    “莫之哥哥，你吃葡萄，我替你尝了，很甜！”
    “……”
    “墨汁哥哥，你还没有见过我哥哥吧？我哥哥回来了！”
    “……”
    “本来今天不用上班的，不过哥哥说接手公司要提前去熟悉熟悉，哥哥还没好好陪我玩儿呢！”
    “……”
    “墨汁哥哥，改天我把哥哥介绍给你吧，他可好玩了，你呆呆的冷冷的，哥哥他能逗我们开心呢！”
    “……”
    “不过，那是好久以前的哥哥了，现在哥哥也呆呆的笨笨的！”慕曦有些伤心。
    “慕曦，你哥哥他……他还好吗？”
    “嗯？好啊，悄悄跟你说哦，这么多年他不回来看我，是因为有个坏人！不要哥哥了！等我找到那个坏人！一定要他好看！”
    “……咳……”莫之卡着葡萄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墨汁哥哥，你怎么呢？”慕曦眼里瞧着，果然呆呆笨笨的……
    “他没有不要他……”莫之弯着腰，呐呐。
    “墨汁哥哥，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慕曦，我先走了，下次再来！”
    “墨汁哥哥，留下来陪我吃饭吧！”
    摸摸小萝卜头，“不了，你呀替我多吃点，我约了人打网球！”
    “咦？墨汁哥哥会打网球，我也想去！约的人是谁啊？”
    “……”莫之无奈又摸了摸。
    “墨汁哥哥说约了人打网球。”慕曦抱怨，郑母送走了莫之，转头就见自家小儿子嘟着嘴。
    “好了，你爸爸和哥哥也不回来吃饭了……咋们两自个儿吃！”
    “嗯，在外面和爸一起认识了几个人，已经吃了，你和小曦多吃点，嗯！好！挂了，妈。”
    莫之从郑宅出来不久，就发现了身后那辆SUV，不远不近地跟着……
    路过MOYO咖啡厅，停靠在路边，看了一眼后视镜，下了车，买了杯咖啡，拿着一小袋子点心，“心无旁骛”地上了车，潇洒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开子缓缓进入一家网球馆，在车库停好了车，向外看了一眼停在外道的那辆黑色SUV，嘴角一勾，下车走进了更衣室。
    这家网球馆并不大，只是因为稍微离住的地方近，也就是离Z市一中老校区近。周末这里有很多一中的老师结对打球！
    “莫之！这里！”曾燃一身灰色运动服，见到莫之格外兴奋。
    曾燃看着慢慢他，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格外单薄，袖子还半挽着，曾燃颦眉，“怎么没穿外套！”
    闻言，莫之抿了抿唇，朝某个方向睨了一眼，“不冷。”转身走向更衣室。
    “莫之！不是我说，我们今天配合地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让王莽他们看看什么叫默契！”
    莫之草草擦了擦汗，“嗯，我先走了，你和王莽去吃吧。”
    “不一起吗？”曾燃看着大步走向门外的莫之，好奇……莫之能有什么事，平时礼拜天都没有这么忙啊……
    莫之头也不回，“不了，我还有事儿。”
    “不洗澡换身衣服吗？”曾燃朝着那道渐隐的灰色背影喊道。
    莫之摆摆手，提着衬衣走了，穿着运动装神采奕奕地走了……
    夜幕袭来，初冬的Z市初见寒霜，这一段路行人很少。
    莫之开着车，缓缓行驶在寂静蜿蜒的路上，不一会儿上了城区高速，车辆开始拥挤，但不论怎么变道，后视镜里，一直有辆车跟着，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莫之提档加速，瞥了一眼……
    他也提速，却始终不远不近地粘着……
    他减速，他也缓下来。
    终于，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莫之往右打死方向盘，拐入一条林荫道，两旁参天的法国梧桐，车子走过，落叶纷飞……
    莫之慢慢停下了车，降下车窗，喝着已然冰冷的咖啡……直到最后一口，后视镜里依然没有动静，只有满地金黄。
    那辆SUV在不远处路口停着，入口处依稀可见是一个老旧的铁门，上面写着：Z市一中……
    莫之又等了一会儿，打开车门，把咖啡盒丢到垃圾桶，转身回来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曾燃……
    “莫之，在哪儿呢？我钥匙又忘带了！什么时候回来啊？”曾燃的声音透过来，震耳欲聋。
    “我马上回来！”
    莫之刚挂断电话，就被那头“啪——”的一声关车门的响动吓了一跳，下一秒，那人已经来到他身边，西装革履，职场精英，高贵英俊。
    一米九的个子逆着光，裹挟着寒气，站在黑夜里，只有眼睛泛着冰冷的色泽，莫之抬起头望着他，还来不及探究那人的表情，就被绝情的力道推着抵上了车门。
    冰冷的唇随即便落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撬开嘴，嗯——焦糖玛奇朵……郑慕臣感到有些眩晕，力量一缓，开始慢慢品尝起来。
    莫之回过神，想要推开他，却被郑慕臣抓着双手反压在玻璃上。
    接着攻势就变得猛烈，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撕扯啃咬，像是要吞没一切，要让身下抵着的人，感受到自己的痛苦，怎么能只有自己……
    没多久，直到那咖啡味道尽了，两人嘴里尽是铁锈的味道，分不清是谁的……
    起初，莫之咋都不眨地望着他，后来慢慢闭上眼睛，探寻着那人身上残存阳光的味道——
    想着今天做的一切也没白费，想想自己被咬破的唇舌，虽然有些用力过度，过程也有些凄惨，但是目的达到了……
    我穿着白衬衫，我身上的咖啡味道，我运动后的模样……你说过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
    只是我并没有用曾燃来刺激你，我怎么敢呢，我们现在这如履薄冰的关系……
    “嘶——”像是惩罚莫之走神，郑慕臣狠狠地咬了一口，转而狂躁地□□嘴角，下颚，来到脖颈，运动后的荷尔蒙气息那样浓烈，迫不及待地找到一处熟悉的地方，狠狠地咬上去，果然，身下的人再也承受不住，“哼——”了一声，身子瞬间软了下去，随后一只手穿过后腰，稳稳地托起。腿挤进那人中间，紧紧地贴着。
    郑慕臣就着耳根后那块敏感脆弱的地方，慢慢舔舐带有隐隐血迹的牙印……
    轻轻呢喃，“求我——”
    莫之偏过头，想要离得远一些，“不——”
    像以前一样，慕臣每次都不会让莫之轻易逃脱，逼着他求他，想看到对方因为自己呈现出人前绝对没有的软弱模样。
    曾燃终于看到莫之从电梯里走出来，欢喜地朝他喊“莫之，你终于回来了，你——”
    待到莫之走近，顿觉倾盆的凉水从头淋到了心底。深陷□□后浑浊的眼，红肿的唇，脖颈一侧清晰可见的牙印……
    莫之并不想掩饰，望着曾燃说：“叫开锁的师傅了吗？”
    曾燃红着眼，望着那个牙印移不开眼睛，“你——你以前都是让我先住你家的！”
    莫之有些不忍，知道这些年曾燃的心思，但是自己……自己已经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过很多次……莫之叹了口气。
    果决地道，“我帮你叫开锁师傅！”
    曾燃猛地拉过莫之的胳膊，仰着头，“他回来了？你见过他了？你们——”
    你们和好了？曾燃不敢往下问，慢慢低下头，僵硬地地蹲下身子，把头埋进臂弯里，双肩抖动，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吗？自己六年的陪伴始终比不过那个人，不管在哪里，有多远，莫之的心都跟着他，人才刚回来，莫之就……难怪这几天找莫之的时候，每次都看到他人坐在办公桌前，头却望着窗外，发呆。
    难怪今天，他这么高兴，亏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
    莫之蹲下来，“我一直将你当成是我的学弟，我的朋友，至于其他，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着他回来。”
    拉起曾燃的胳膊，看着那张原本阳光的脸此刻泪痕交错，饶是冷清的莫之也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
    “是我对不起你，其实当时你可以出国，你说跟我一起留下来也挺好，后来我们进了一中，你一直陪着我，你很好，阳光善良，我一直很感激，曾燃，谢谢你。”
    曾燃静静地望着他，依然悲泣，“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很自私，我想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曾燃，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而且我知道，有一个人他对你很好，你回头看看他，好好体会，也许你会发现真正适合你的人，你要认真感受他。”
    曾燃知道莫之说得是谁，想了想远在异国的那个人，心里莫名被触动了一角，“可是那样不就意味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出国，离开你——”
    莫之拍了拍曾燃的肩，“曾燃，你可以随时回来看我，不过等到那个时候，我希望是你带着他一起回来，另外，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真的愿意和我一样一辈子留在这里？想想你当初的愿望，你甘心吗？你同我说过‘山高任鸟飞’，你忘了？”
    曾燃梗着脖子，“我没忘！”
    “好了，今天就先住我这里吧，开锁的事明天再说。”
    曾燃现在脑子很乱，也许明天，是不一样的明天……
    余波
    莫之带着曾燃进了屋，看着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曾燃，轻叹一声，转身去帮他放好热水，嘱咐了几句，换上高领毛衣，准备出门，
    “我还有事，你早点睡，曾燃，你自己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我先走了！”
    曾燃突然出声质问：“你真这么爱他，尽管当年他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背弃你们的梦想离你而去？当初是我！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只有我陪着你！”
    “是！曾燃，谢谢你，至于其他，对不起！”说完，关门离去。
    可就在莫之关门转身之际，就看见楼道那头立着一个人。
    是郑慕臣！
    走廊的灯昏暗，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也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久，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莫之看了看他，思考一瞬，觉得并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误会，于是，提步走了上去。
    还未走近，郑慕臣却是突然转身按了电梯。莫之盯着他，抿了抿唇，想打破这样让人呼吸凝滞的寂静。
    不过，电梯很快到了，莫之终是没想好怎么开口，两人进了电梯。身边的人看都不看他，气息跟刚刚按着他，追着吻他的气息完全不一样，
    想起刚刚那个阔别多年的吻……
    后来风渐渐大了，吹落很多梧桐叶，落在车顶上，甚至还砸到两人的头上，郑慕臣毫无所觉，还在叼着莫之的脖子轻轻地啄，轻缓的呼吸漫过慕臣的脖子，慢慢地包围全身……
    不知过了过久，莫之腿都站得有些麻了，肩膀靠着的那人像是睡着了，要不是那嘴还……想到这儿莫之脸有些烫了，伸手欲摸一摸脖子那块牙痕，肯定肿了！这人果然还是属狗的！跟以前一样！
    手还没摸到呢，却碰到了那人的鼻子，下一秒，手被抓住，嘴凑上来，又开始第二轮轻轻浅浅地啄……一根手指接一根手指地啄……⁄ˉ\_(ツ)_/ˉ
    “咕咕——”
    “……”
    郑慕臣终于停了下来，羞愤欲死……
    “我也饿了。”莫之安慰他，“我没吃晚饭，想吃火锅。”莫之想着这人在外面那么多年，肯定想念火锅的味道的。
    “嗯——”惜字如金。
    莫之也不计较，“那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换件衣服。”
    郑慕臣直起身，颦着眉看着莫之，很是不满地说：“我又没说要陪你去吃。”
    莫之无奈：“好好好，是我邀请你陪我吃，日理万机的郑总可否赏脸呢？”这是在哄小孩子呢？？？莫之心里想笑。
    “嗯——不要太辣！”
    莫之只看着他笑。
    郑慕臣有些不好意思，掩饰地道，“咳——你快点，只等你15分钟！”
    结果等莫之穿过林荫道，到了老校区宿舍，上楼就遇到了曾燃，然后……
    然后郑慕臣自然等不及，只觉得刚刚给的十五分钟太长，摸摸索索也朝着那方向上去了，压根儿就没记得：自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被抛弃了的人……
    走到校舍门口，不料被保安大爷拦了下来，幸好长得人模狗样，保安大叔问了问就告诉了莫之的门牌号，放了人。
    待郑慕臣上了六楼，好死不死正瞧见曾燃跟在莫之后面，像个小媳妇儿似地低着头，亦步亦趋进了莫之的家……
    郑慕臣心头顿觉被千匹马狠狠碾过，自己就被别人这样践踏！
    没有响动，楼道的灯渐渐熄灭，黑暗中，郑慕臣眼底波涛汹涌，拳头紧握，心里觉得现在自己这样子真是讽刺，亏他刚刚还抱有幻想……
    此刻，电梯里……
    莫之已然意识到郑慕臣可能是误会了，可是转念想了想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光明正大的凭什么要道歉……平时对着外人的冷漠孤傲终于也被激了出来，也冷着一张脸由他胡思乱想去！
    Z市一中老校区虽然拆了，但是周围很多好吃的料理店都还在，夜市也是极为热闹。
    莫之选了两人以前常去的那家。
    两人同时出现的气场太过耀眼，一个一身西装革履，潇洒俊朗，剑眉星目；一个着高领毛衣，运动长裤，清新俊逸，长身玉立。火锅店里有那么一瞬的静谧，众人随后心里同时呐喊：我ca，好帅！
    等两人坐定，莫之装作没看见那人黑如锅底的脸，自顾自点好了所有的菜。
    等到菜都上齐了，那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莫之瞟了一眼他的神色，实在是难看。
    “咳——快吃吧，你最喜欢吃的土豆！”
    “啪——”郑慕臣猛地放下筷子，恨恨地拍在了桌子上，好在火锅店本来就人声鼎沸，这一下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莫之气急，只觉得这人还是像以前一样阴晴不定！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像以前一样蠢，被你耍得团团转！还是说是我瞎了眼！你本来就这样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郑慕臣此刻心里酸涩，伤人的话信手拈来！
    莫之气得手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咬牙忍了忍，不想在这里跟他吵架，何况两人才刚重逢！
    翻腾的的雾气里，看着眼前那人气红的眼睛，红彤彤的鼻子！觉得这人真是活该！
    今天发生的一切虽说是自己有意无意地带着他回味！虽然目的已经达到，但是只有自己知道，他有多害怕，每走一步，小心谨慎……
    害怕从此情谊不在，这跟咫尺天涯又有何区别！
    只是就在刚刚他还能感受到郑慕臣对他的在乎。不然也不会跟着他跑了一天，也不会那样激烈地吻他……
    突然意识到，他这是在吃？醋？
    莫之想了想，决定还是跟他解释：“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耍你了？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莫之看着他好像更生气了，自己哪里说错了！？于是继续闲闲地道，“还有，我和曾燃只是普通同事关系，他是我的学弟也是……算了，反正我们是普通朋友关系！”
    莫之越说越生气，这人不仅不信任他，自己胡思乱想就算了，还把自己骂了一顿。
    可是，五年的时光，信任这东西，哪能是丢失了轻易就能捡起来的东西呢……
    莫之脸色暗沉下来，信任？五年前郑慕臣但凡对自己有些信任也不会一走了之……
    现在，只不过是觉得可惜或者……莫之不敢再琢磨，觉得自己跟个女人似地胡思乱想猜对方的心思，真是可怜，呵——
    莫之拿起筷子，旁若无人地开始吃饭，自己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又花心思做了这么多事，真是又累又饿……
    听了莫之的解释，郑慕臣开始回味自己刚刚说的话，似乎是说得有些重了，还特别像委屈的小媳妇儿……再看着莫之阴沉的脸色，知道那人也是生气了！其实心里已经后悔了。
    以前他最怕的就是莫之生气，他要一生气，就说明是积累了好久才爆发的，往往要哄上好久莫之才会理他。他那性子平时不说，积攒到一定程度就收拾自己一顿大的！
    就像五年前他突然不再联系自己，不再见自己，他发疯似地找他，他以为是因为他哪里做得不好，雷吉到一起惩罚他……
    可是！！！就算曾燃和他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关系，眼前这个人对自己这么多年的折磨就这样算了吗？今天他追上去发狂地吻他咬他，只是……只是因为不甘心，因为受了刺激罢了！对！郑慕臣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去了第一次我们相遇的MOYO咖啡店，穿着白衬衫，最爱喝的咖啡也没有变，变的是陪在他身边的人，看着他和曾燃一起打网球，那个时候他就想跑过去将他撕碎！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在火辣辣的火锅的映照下，郑慕臣的眼红地彻底，抬起头，逼着自己对那个人狠一点！
    不能像以前，在他面前就像哈巴狗似的！有点骨气！郑慕臣！
    一念作罢，郑慕臣压着嗓子，阴沉地说：“哼！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关我什么事！算起来，你怎么说也是我的大学同学，高中又是隔壁班的，就是提醒提醒你！作为人民教师注意影响！你自己吃吧，我不奉陪了！”
    莫之心中本来就有气的，听了这话只觉得郑慕臣真是tm神经病，这么多年脾气见涨，莫之也是气极，反而憋着气无所谓地回了一句：“哦，那再见！”说完，头也不抬地继续吃东西。
    郑慕臣气笑了！奈何挪不动脚，只得狠狠地盯着莫之，恨不得将他盯出个窟窿来……
    莫之抬起头，那表情好似在说，“你怎么还没走！”
    郑慕臣咬牙，冷笑一声，猛站起身……
    哗————
    “……”
    服务生端着的油碟尽数泼到了郑慕臣身上……
    结果，两人这顿火锅没吃成，莫之拉着已然发火的郑慕臣出了店……这个人真是天生来克他的，他可不想再带着这个人出来出丑了……
    其实这天晚上，郑慕臣还闹腾了一番的，嗯，大致就是莫之替他擦拭胸前的污渍，郑慕臣没有忍住，捉着人抵到树上，没完没了地啃……
    莫之当时脑海里想的是：看这人饥渴的样子，他出国的这些年，身边应该是没有人的吧？
    风太大，吃的火锅太辣
    郑宅，书房，只有棋子落盘的声音
    郑明远和席校下着棋，以往下棋绝对不是这样的“和谐宁静”，席老头儿总会带着郑明远吹天道地，今天倒是反常。
    郑明远看着眼前这一通杂乱的棋局，也不着急，这人能憋住事儿那就奇怪了……早晚吐出来……
    席老闲散地落子，可是手一会儿在桌子上敲一敲，一会儿长叹几口，以示他在认真地思考……
    时不时地瞪一眼，偶尔与郑明远的目光相撞，心里顿时急得张牙舞爪，郑明远心里好笑，就是不问他。
    席老头儿终于是没忍住，一本正经地咳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道，“慕臣昨天来看过我。”
    “哦——”
    “哦？咳——然后我一晚上没睡着觉。”
    “嗯？”郑明远着实有些好奇，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席老头儿见郑明远终于看他，知道目的达到了，接着道，“想知道我为什么没睡着觉吗？”
    “不想——”
    要不是有正事，席老头儿要被气死，想着还不是为了你家那位臭小子，“慕臣跟我说了一件事。”
    “哦——”
    席老头儿终于被激起了脾气，“你说说你这个做父亲的，连自己儿子当初为什么突然出国，又为什么多年不回家都不知道？”
    “……”
    郑明远着实被惊了一下，他的确知道，他以为也只有他一人知道，当初诈一诈李树那小子，就连“西瓜子”都吐出来了，具体不知道的就只有两人为何而分开了，李树也不知道，只说是莫之抛弃的慕臣，只不过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妻子和席远，一来是怕妻子承受不住，二来呢，那会儿人都走了，说了也只能平添麻烦罢了。
    郑明远立即表现出十足的兴趣，“我是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瞧瞧你那样，做你的儿子也是可怜，父亲漠不关心，别说，米芝肯定也不知道罗！你说你们两口子，让个孩子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想想我就——”
    郑明远看不下去，打断他，“说重点！还有他不是孩子了，是大人！不经历些大风大浪，以后怎么成事！”
    席老叹口气，心疼地道，“我知道，慕臣已经和我说了，你现在答应我，知道以后不可生气，不可责骂他，否则……否则打死我，我也不会同你说的。”
    郑明远只是望着他，席远以为他这是默认了，便道，“想必莫之你也见过了。”
    郑明远点了点头，“嗯——”也没问突然提莫之干什么。
    “那你……那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
    “挺好，我很满意！”
    “嗯？……”席老头儿起初准备了一肚子夸赞莫之的话没派上用场，郑明远一向看人很高，轻易入不了他的眼。给出的评价突然拔得有点高了，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不过转念一想，莫之有才有貌，人品气度都是一等一的，谁能不满意，想到这儿还颇有些得意，自己的得意门生配那个臭小子足以了。
    想到这，席老底气也足了，坦白地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昨天，慕臣来看我，莫之正在我办公室呢，我起初以为他两并不认识，你没看那场景，瞎子都能发现他两之间有问题。”
    郑明远瞧着这人那的得意样儿，耐着性子没拆穿他：要不是瞎子，那几年就应该瞧出有问题了！亏得一个是你整天挂嘴边的得意学生，一个也是你学生兼好友的儿子！哼！
    席老继续一幅知情人的模样：“莫之呢，挺有礼貌一孩子！就对那臭小子喊了一声“慕臣哥！”你是没机会看到那小子的表情，眼眶都红了。”此刻想起来心里也不好受起来，这小子这么多年还惦念不忘呢！
    郑明远捏着一颗棋子也若有所思，“然后呢？”
    “然后，我就奇怪啊，这两人……”席远知道郑明远其实已经猜着了，观其神色，也没有生气的迹象，继续说了下去，“慕臣半饷才回过神来，还笑着跟我说‘席叔叔，当初就是您这位得意弟子抛弃了我，Z城是我的伤心地……’”这孩子不知道，这笑得比哭的还难看呢！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犹是听惯八卦的席远席大校长也无法淡定了，于是翻来覆去咀嚼了一晚上，天没亮就琢磨着怎么和郑明远说这事。
    其实郑慕臣的性取向五年前大家就知道了，但是莫之……
    郑慕臣当年喜欢得不得了的人，还说要带着一起出国留学的人竟然是莫之？这让席远怎么也没想到。
    郑明远现在心里怎么想的，席远看不出来，这人一向显山不露水的，到底是商人，老奸巨猾，不像自己和莫之，莫之作为教师他知道，堂堂正正，矜矜业业，学生很喜欢上他的课。要说耍着人玩儿，无缘无故抛弃别人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席老犹自在那儿琢磨着。
    郑明远怕被他想出凑合两人的歪点子来，赶忙道，“我知道了！”
    “……”席老思路被打断……
    “怎么呢？”
    “这就完了？你没听懂？要不要我给你分析……”席老话未说完。
    “不要！……”这次轮到郑明远无语了。
    “我知道了，五年前慕臣说他喜欢男人，我以为他只是一时图个新鲜，当时生气打了他，一直很后悔，五年里早就想通了。莫之——莫之是个好孩子，只要他两好好过，我不会反对。”
    “那还能好吗？”席校又担心起来。
    “那得看他们自己的了。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别跟着瞎掺合，省得碍他们的眼。”
    “嗯，莫之那边，要不要——？”
    郑明远无奈，这人怎么就左耳出右耳进呢！“这件事只有我知你知，别瞎掺合知道了吗？你把我儿媳妇儿吓跑了，我找谁说理去！”郑明远难得和他开一次玩笑！但是席远还是听出了话里的警告味道，努了努嘴，“儿媳妇儿？哼——还早着呢！这两人有得磨！”
    说话间，门被打开，是米芝，郑母瞧着俩人：“下完了吗？下完了赶快来吃水果！”
    郑明远扔了棋子：“下完了，走吧。”
    “嗯，走吧。”席老也跟着甩了棋子，下了楼。
    “这慕臣怎么还不回来，小曦，给你哥哥打个电话！”
    “好咧！”慕曦吸溜着葡萄，转头给他家哥哥打电话了。
    眼看着都晚上十点了，怎么儿子还不归家！郑母埋怨地撇了一眼丈夫，郑明远无奈：“我可没让他加班……”席老头儿望望郑明远，欲言又止，两人交换了眼神，席老颇为神秘地吃葡萄去了。
    此刻被众人惦念的郑慕臣其实已经到了郑宅花园门口，一边忙着接电话一边忙着整理仪容——
    “臣哥，你今天去哪儿呢？怎么转眼就不见了，你走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饭都没吃！”李树生气(￣Д￣) 刚刚在一起讨论新一期工程的人呢，怎么转眼人就没了……
    “有事吗？”慕臣不耐烦，空出的那只手颇为艰难地……手忙脚乱地整理西装。
    “……臣哥，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慕臣的声音带着空旷的混响，掺着呼啸的风声和悉悉嗦嗦的声音传来……
    李树奇怪，臣哥在干啥？这个点还没回家？“臣哥，你在哪儿呢？在干嘛呢？”
    “在家，忙着呢！没事挂了！”
    “喂！喂！……”
    慕臣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看着自己被汤水泼的乌七八糟的西装，想了想，脱了，挽在手臂上，照了照后视镜，还有嘴……
    郑慕臣反复磨砂着自己的唇，想着傍晚那个吻！回忆着莫之的表情，他……应该也是对自己还有感觉的是不是？
    只觉得自己魔怔了，“啊啊啊啊！！！”用力地揉着刚刚整理好的头发，别人甩了自己，痛苦了这么多年，刚回来刚吃了点甜头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真他妈贱！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_.)
    转眼瞟见后视镜里，乱糟糟的头发，红艳艳的唇……算了，就这样吧，就说风太！晚上吃得火锅太辣！(e_e)
    李树幽怨地举着被挂断的电话，突然有新来电，是郑董？(⊙v⊙)
    “喂，郑董，哦哦哦，是阿姨啊！臣哥没跟我在一起呢～小曦跟他打电话了？电话占线？哦哦刚刚我在和臣哥通话呢。他在……他说马上回家，嗯刚还在一起讨论工程的事情呢，这会儿回去了，嗯呢好！阿姨再见！”呼——呼——所以臣哥大晚上的去哪儿了？
    郑母刚挂断电话，大门就开了，就见郑曦臣撺头窜脑地扒门哪儿瞅呢……
    众人“……”(●—●)
    郑曦臣看着一屋子盯着自己的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咳——”还知道掩饰嘴！
    慕曦跑过去，眼睛滴溜溜瞅着他家哥哥。
    “咳——”郑慕臣右手握拳捂着嘴咳嗽，“小曦，爸，妈你们还没睡呢！席叔叔也在啊？”
    “怎么才回来啊，忙工作也应该有个度，李树也真是的，这个时候还拉着你讨论工作！”郑母抱怨着，想去接儿子手里的西装外套。
    “啊？哦！是啊，我来挂吧！妈！”郑曦臣打了个哈欠，神色疲倦，“啊！好累啊，我先上去了！爸妈，席叔叔你们继续聊，慕曦快去睡觉！”说完，郑曦臣撺着西装外套逃命似的奔上了楼。
    “这孩子——”
    “妈妈！哥哥的嘴又红又肿，还一身的火锅味儿！啊！难道他和李树哥哥去吃火锅了没带我？”
    “天天就知道吃，看看你现在多胖了！”
    原本客厅那两位心里有鬼的男士还胆战心惊，见状二人在心里齐齐松了一口气。
    二哈和炸毛
    “还不回国吗？”莫之打着越洋电话。
    “什么时候我们孤高冷傲的莫之莫大才子也管起别人的事儿了？”电话那头的人漫不经心地嘲笑。
    这声调突然将莫之带回到了大学时代，不过莫之早就习惯了，无所谓地说：“曾燃的事。”
    “他的事关我什么事！！”
    那头的人明显炸毛了，莫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也不生气。果然，下一秒……
    “咳……那个，他怎么呢？我前天才跟他通完电话呢，他在你身边挺高兴的！能有什么事！”
    莫之也不急着回答他。
    “快说！别想着骗我！”
    “没什么事～只是我刚拒绝他，我觉得可能有个人陪在他身边比较好，既然你并不care，当我没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那头的人显然更急了：“你tm等等！这叫没什么事儿？你知不知道他陪了你六年！连国都不出了！”
    莫之懒懒地说：“这样啊，好！那我去……”
    话未说完，那头已经彻底炸毛了，“你给我等着！”
    莫之无奈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头疼地扶额……手头上还有一只二哈犬需要自己顺毛，再招一只炸毛犬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应付，不过对方虽然是自己招来的，到时候丢给曾燃投喂就是了……
    这天中午，曾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叫莫之吃饭，莫之也有意识地想让他冷静冷静。
    教师的食堂伙食很好，五年来，莫之还养胖了一点儿！昨天晚上，最后和郑慕臣闹得有些不愉快，不过要摸顺那家伙的毛，嗯，太简单了，只要他往他身边一站……
    这样想着，竟不自觉弯了嘴角……
    此时，食堂大厅电视里，财经频道报道本市的发展规划，标题：“本市影响力最大的郑氏集团迎回少董！”
    ……
    不想那个人才刚回来，就开始报道了，莫之咂咂嘴，愣了一会儿神，擦擦嘴，转身走了。
    郑氏集团大楼……
    郑慕臣不耐烦地应付到新闻发布会结束，终于忍不住了……
    “李树！”
    “什么事儿啊？臣哥！”
    “你去帮我问问我们家小曦那个英语家教的联系方式！”
    李树颇为奇怪：“臣哥，这还用问？您直接去问郑董或者阿姨不就行了吗？”
    “回了国，叫不动你了是吧？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快去！”
    “……”
    李树无语地转身欲走。
    郑慕臣急忙叫住他，“等会儿！”
    “还有什么吩咐！臣哥！”
    “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我自有我的道理！知道了吗？快去！”
    “……”
    昨晚回到家的郑慕臣边回忆边生气！自己怎么就这么饿狼扑食！还陪那个白眼狼吃饭！还tm紧张，紧张个鬼啊！
    郑慕臣很懊恼！觉得自己憋屈痛苦了五年，回来像没事儿人一样死皮赖脸地贴着他！真是贱到家了！
    想着给他发个短信，“自己不过是讨点东西回来，可不是还喜欢你，像以前围着你转！别自作多情了！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等等之类的！免得那个人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旧情难忘，非他不可！
    说做就做！短信都编辑好了，突然发现自己连莫之的手机号码都没有呢！于是，憋屈的郑慕臣再次失眠……
    郑慕臣刚开完董事会，又将手头的案子交代了一番，拿着那个人的号码，攥着手机，删删减减，发了出去……
    “别指望我能原谅你！”
    虽然是陌生号码，但是莫之一看便知其人，淡淡地拿起手机，存了号码，备注：二傻子……
    我什么时候指望你原谅了……我又没做错事！
    “臣哥，您这在寻思什么呢？手机都快被你瞪出窟窿了！”李树看着他家少董。
    “要你管！我先走了，明天晚宴前再来见我！”说完，拿起外套，走了出去！好你个莫之！竟敢不回我短信！
    莫之下午没课，早早地下班去了MOKO咖啡馆。
    有阳光的午后，惬意安然，莫之眯了眯眼，开了电脑整理文件……
    这边，郑慕臣果然是沉不住气的，径直开车去了Z市一中新校区，按照他的说话事专程找“席叔叔”谈事情！
    不想，在席远那儿坐了一会儿，席远看着这小子心不在焉的样子，哪能不知道他那点花花心思，却耐着性子拉着他又说了好一会儿，到最后一问三不回应，席远忍无可忍将他撵了出来……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又在校园里转了一会儿，看着青春洋溢的高中生，心生感慨……
    又看了一会儿，突然心生悲凉，转身欲走，却不曾想在此时遇到了曾燃……
    郑慕臣讥诮地看他一眼，走过曾燃身边的时候。
    曾燃叫住他：“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呵——”
    “在他最无助痛苦的时候是我陪在他身边！你却只顾自己，计划着出国，现在你回来了，他只不过是对年少的不甘心罢了！你根本配不上他！”
    “你挺会自欺欺人！”
    “哼，你走着瞧！”
    郑慕臣反应过来什么，叫住曾燃，“你说他最无助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说清楚！”
    “呵——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得承认，你从未了解过莫之！从未！”
    郑慕臣却是笑了，“那你呢？你走近他的心了吗？”
    曾燃狠地咬牙，面露悲戚。
    郑慕臣还欲再说，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莫之从未将他的心给过任何人，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云淡风轻。
    两个人在这里纠结又有什么意义……
    从Z市一中出来……
    郑慕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看着繁忙的街市，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郑慕臣只觉得凄凉，是啊！自己从未走进过莫之的心，他也从未让我打开他的心。
    如果当年莫之真有难言之隐才抛弃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郑慕臣在路上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那个男人，岁月的痕迹留给这个人的只是更为沉静的气质和优雅的举止。
    而自己……最开始在国外的几年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吧……
    走进咖啡厅，径直坐到莫之对面，就这样坐着，盯着他……
    莫之再怎么淡定也无法忽视对面那人散发的气场，隐隐知道那个人现在心情似乎不好，“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以为我跟踪你？别自作多情了！只是路过！”
    莫之看着那人的眼睛，心想这人不是才做过跟踪自己的事儿？
    莫之懒得计较，“那路过的郑先生，有何贵干？”
    郑慕臣心里颇为受用，“你……五年前，你……”
    郑慕臣呼口气，“算了，没什么，想着这里怎么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进来看看！”
    莫之心口一紧，这人揭开回忆，撕开伤疤的本事可真不小，“嗯，看完了，有什么感想？”
    郑慕臣紧紧地盯着他，想从莫之脸上看到不同以往的表情，可惜并没有，有些失望，语调都有些低沉，“格调变得挺高雅的，以前跟个快餐店似地……”
    的确，以前……
    莫之并没有钱去高档的地方消费，郑慕臣不同，能在这里相遇不只是上天眷顾还是捉弄呢！
    莫之抿了口咖啡，看着差不多快要完成的档案，关了电脑，抬头看着郑慕臣。
    “出去走走？”
    郑慕臣也不答话，这人闹别扭的时候就这样……
    莫之笑了笑，就当他默认了，收拾下就起身，迈步朝门口走去，推门的时候果然瞧见那人一脸别扭地跟着后面来了。
    “坐我的车还是你的？”
    “我为什么要和你坐一起？”
    “……”莫之瞅了他一眼，向自己的车走去。
    刚坐进车呢，副驾驶就上来一人。
    莫之望着他。
    “突然想起来，我的车没有油了。”说完，也不看莫之，拿起电话，“李树，过来Z市一中街口MOKO咖啡店门口，把我的车拿去加油。然后开回我家。”
    回头见莫之还盯着他瞧呢，虚掩地说：“去哪儿？我时间有限！”
    莫之无语地挂档，把车缓缓驶了出去，右转，“去Z大看看？”
    “去啊，回来这么久，还没去看看呢！”其实，郑慕臣心里很不好受，唾弃自己，今天把伤心地可是都要走一遭呢！
    两人进了Z大，视野顿时被一片郁郁葱葱覆盖，常年油绿的草地，造型独特的喷泉，现代化的教学楼……
    两人走在校园里，一路沉默……
    不过，这次却是莫之没忍住，轻启薄唇：“在那边，过得好吗？”
    “好，怎么会不好呢？开始几年挺不习惯，后来有人陪着，也就慢慢好了！”郑慕臣状似轻松地说。
    “有人陪……”莫之低喃。
    “三年前校庆，我回来过一次。”
    “回来过？那你……”
    郑慕臣打断他，“就是在那里。”郑慕臣指了指不远处的圆形阶梯广场，“看见了你……你和曾燃……”郑慕臣说不下去，不堪回首，“我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的坚守是多么可笑，只觉得当初我们那么好，不会就这么结束……可是你，你狠狠给了我一拳。”
    莫之想起来了，那天曾燃抱着自己，亲了自己……
    “慕臣……”
    “当时我浑浑噩噩又回了美国，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你，身边又有他陪着，也就慢慢放下了。”
    莫之心中钝痛，眼底已经绪起了泪，逼着自己放轻松，“他……？”
    前男友和现男友
    莫之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年郑慕臣身边已经有人了。
    也对，他那样的人，那样的身份，身边要什么人没有……
    自己竟然还天真地以为只要那人回来，就能回到自己身边……
    莫之逼回自己的眼泪，把自己重新缩回壳里，像往常一样……
    “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说完转身欲走。
    郑慕臣拉住他的胳膊，怒气冲冲，“呵——这么多年脾气还是没变！”
    莫之嘴唇有些发抖。
    “我们那么多年，你也从未向我敞开心扉，你从未想过我们的未来！”
    莫之再也无法，一开口嗓子都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打开，没有想过未来？”
    “呵——想过？那曾燃说你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你可别说是我走之后。”
    “不是……”
    “我猜也不是，你休学的时候我们还好好的，我申请出国的那段日子才是你最无助痛苦的时候吧，可笑的是我连你为什么休学都不知道！”
    莫之走到一棵大树下，脸色苍白，靠在那里，有些头晕。缓了缓，偏过头茫然地望着远处的校舍：“都不重要了。”
    郑慕臣看着他，走过去，扶着眼前那人苍白的脸，心下不忍，却又狠了狠心：“什么都对你不重要是不是，包括我？所以那个时候你什么也不告诉我，也认为我这个男朋友不重要……”
    莫之更加苍白的脸色在昏黄的阳光下好似透明了一样，草地上斑驳的光晕随着树叶摇摇晃晃，一如莫之的心随风摇曳，找不到归处。
    “慕臣——”
    郑慕臣被这一声软糯的声音唤得心都打着颤，跟掉到湖里的树叶一样，颤起一圈一圈荡漾的涟漪。
    猛地拉着莫之紧紧抱住，揉进怀里，不忍心再逼他：“算了，我们都这样了，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莫之被郑慕臣拥在怀里，只觉得世界上最温暖的去处也不过如此了，小心翼翼地吸着这久违的温暖，不愿放开，这是平时绝无仅有的如此脆弱的莫之。
    郑慕臣感受到怀里的人紧紧地贴着他，两手也紧紧地攥着他身后的衣服，嘴角弯了弯，心情一下子变得透亮。
    正一脸享受着爱人依恋的郑慕臣，兀地发现两人已经被来往的学生用暧昧的目光洗礼。饶是脸皮再厚，也架不住被这么多人观看。
    拉着莫之就跑，两人奔跑在校园里，彷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肆意安然，彷佛这分开的许多年只是一场噩梦，噩梦醒了两人还是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回去的时候，郑慕臣很自然地担任起了司机这个角色，莫之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莫之清雅的声音传来：“那个人……你身边的那个人好吗？”
    郑慕臣愣了一瞬，硬着头皮答道：“好——好啊！”
    顿了半饷，莫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哦——前面路口停车吧。”
    郑慕臣转过头望了望他，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可是现在实在不是解释的好时候，只得依言下了车，看着莫之开着车远去……
    这天，郑氏集团三楼整个宴会厅，整个Z市都迎接着郑氏集团少董的回归，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参加了宴会，郑明远低调了一辈子，对其儿子倒是不吝啬。
    郑慕臣应付着各色的人游刃有余，笑话！自己在华尔街也是一手创业创办起了唱片公司，也是从笑里藏刀一路闯过来的。
    不过，林方泽那小子突然说要回来，今天应该也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喧嚣的酒会，大门打开，林方泽风尘仆仆，拉着一杆行李箱，大摇大摆地就走了进来……
    ……
    郑慕臣无语，转过身，想装作不认识，不过，那人早早就锁定了他，全场焦点所在，看不见就是那个人眼瞎！
    林方泽不顾众人投来的怪异的眼光，径直走到郑慕臣身边。李树接过他的行李箱，拿下去了。
    “哟！这才几天不见，一身上流人士的打扮真让人恶心……”
    郑慕臣暗忖着能叫保安将这人拖出去吗？
    “恶心就给我快滚！”
    “你有没有良心啊！是你邀请我的！我这才急急忙忙从机场赶来的。”林方泽痞气十足地拿眼含情脉脉地瞟他，“回国第一眼见的是你，想想就觉得对不起他！”
    郑慕臣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谁啊，你那暗恋对象？我说呢！着急忙慌跑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专程来参加你老板我的接风宴呢！”
    林方泽啧啧嘴：“这么多少爷小姐接你的风还不够！我可听说你那前男友也在Z市呢！你这么大阵仗，就不怕……”
    “你以为都像你吗？他……”
    看着好友眉宇间挥不去的愁绪，就知道这人回国是碰了钉子呢！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保证回国一定要让那人好看！
    “太硬就不要硬嗑了呗，天涯何处无芳草！。”林方泽望了望周围，继续絮叨：“我可看见了，你这宴会上啊，如狼似虎地，都想把自己的千金少爷推上你的床呢！” 林方泽哪能不知道他，在国外荤素不吃，只嗑着回忆作天作地的人哪有心思看别人。
    说完，林方泽打量着身边那人，慢慢的眼神往下瞟去！
    郑慕臣打断他，受不了地把这人推走：“天涯何处无芳草？说得好想你没吊死在一棵树上似的。”
    郑慕臣忍不住在好友面前逞威风，“再说你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可是……呵！”说完春风荡漾，自个人开始回味……
    这次轮到林方泽受不了地甩掉一身鸡皮疙瘩……
    “李树，把我行李拿过来，我要去休息了！”
    “住哪儿啊？叔叔不是不让你回家吗？”
    “就是没家可回才有机会住别人家啊！”
    “……”郑慕臣望着自家的金牌作曲人，奇怪这长相是怎么配上这张嘴的，只想让他快些走。
    翻了翻白眼，“快走吧你！”
    林方泽撇撇嘴，拉过行李，万众瞩目地走了出去——
    “……”
    莫之这几天一直睡不好觉，一直做着噩梦，惊醒后好一会儿睡着后，又会被下一个噩梦惊醒，如此反复……
    所以，莫之这几天的脸色一直不好，吃饭也不怎么有心情……
    这天，莫之像往常一样去食堂吃饭，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郑慕臣，自己还想什么呢～最后的念想都不存在了，既然有人陪在他身边，也没必要再……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回来，还要再出现在自己眼前呢！
    莫之默默地吃着，味同嚼蜡……
    “郑氏少董就职晚宴，大佬云集……”
    尽管不想去听，不想去看，可是，莫之终究没忍住，看着聚光灯下，众星捧月的郑慕臣……
    年轻气盛的时候觉得就算自己什么也不是？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现在想想守着这份可笑的骄傲又有什么用……
    这几天，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样……再也没有力气去追回他。
    可就在这时，墨汁看到了电视里郑慕臣身边的林少泽！
    “……”突然地，莫之表情就变得怪异……
    “莫之！”
    是曾燃，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待两人走进，刚刚电视上站在郑慕臣身边，谈笑风声的那个人可不就是他吗？
    “……”莫之看着林少泽若无其事地端着餐盘坐在曾燃旁边。
    “莫大才子！莫学长～莫……”林少泽在曾燃怒目而视的目光中闭了嘴——
    莫之谈谈地：“我记得你好像不是这个学校的教职员工吧～我们食堂还不对外开放～”
    林少泽挑了些肉放进曾燃碗里，依旧看着曾燃，看也不看莫之，“可是我是你们学校教职员工的家属啊！”
    “咳——”
    “曾燃，你小心点吃！来，张嘴！”林少泽拿着水杯。
    “我自己喝！！”
    “……”莫之望着他们，一阵无语，这炸毛什么时候回来的？
    突然转过话题：“你认识郑慕臣？”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是我老板兼好友啊！在国外，没人要我的日子，可是只能和他相依为命！”
    “……”
    林少泽看着两人怪异的表情，也是奇怪，难道两人认识郑慕臣？
    莫之尽量忽略林少泽黏在曾燃身上那道幽怨的眼神，再联想刚刚看的新闻，心下已经松了一大半，一派轻松地道：“哦～原来郑慕臣所说的这么多年在国外陪着他的男朋友是你？”
    “咳——”这次轮到林方泽被呛了一嘴的水！“胡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我们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顶多就同是天涯沦落人！！”转头见曾燃扬着一张小脸看着自己，急着解释，
    “曾燃，你可别听他瞎说！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只有你，一直只是你！”
    曾燃脸有些红，敲敲筷子打断他，“行了，没人不相信你！”曾燃不好意思拆穿他，自己不是因为相信他，而是郑慕臣怎么可能喜欢你……他喜欢的人就坐在我前面呢……
    曾燃看看莫之，问道“郑慕臣说他在国外有男朋友？”
    “……”这就是你说的相信？林方泽拉过曾燃的胳膊，一脸认真：“曾燃，你不相信我可以，可是郑慕臣那家伙朝思暮想的只有他那位在国内的前男友，我顶多也就跟他一样，这么多年惦记一个人，一直忘不了而已！”
    曾燃怎么也无法忽略林方泽急然恳切的目光，想着这人无论哪一句话都要扯上他的真心，赖皮的本事也是见涨。
    莫之望着两人的情景，想着自己叫林少泽回来的决定还是正确的，再浓烈的感情也需要两人在一起经营，在一起，不论干什么都好……
    突然，林少泽猛然道：“你！！你不会就是那个前男友吧？？”
    “嗯。”莫之并不否认，“现男友好，你和曾燃先吃，我先走了！”
    “……”
    同床共枕
    旁晚，莫之回到家，收拾了一下屋子，便开始办公。
    这是一间小单间，简单的灰白调，灰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单，深灰色的小沙发，白色的小办公桌，清爽简单。
    从一回来，莫之就坐在桌前办公～不论身处哪种环境，他一如既往地自律，毫无娱乐，也没有夜生活。
    这时，手机响了……
    莫之看着来电目光闪烁，终是接了电话。
    “喂，回去，嗯，没事儿我就挂了！”
    那头急呼一声：“莫之！”是一道女生，嗓音银铃婉转～
    不待那头再说些什么，莫之就挂断了电话。
    清冷的灯光下，莫之揉揉鼻梁，目光变得茫然，久久无法聚拢……
    手机再一次响起，莫之不想接，看也没看挂断了，接着又响了几次，莫之干脆关了机，继续就那样坐着，望着窗外发呆。
    原以为，只要自己在原地等待，上天总能眷顾到他的，可是想起自己血缘上的母亲，想起自己无法启齿的出生，想起外婆……
    自己只是表面的骄傲守着骨子里的卑微罢了……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渐渐地，急促的敲门声变成了拳头砸门的震天响，“莫之——！”
    隔壁的住户再也忍不住，气冲冲地……
    “喂！”一看来人，一口气憋了回去。
    “……”
    “老臣？”
    “……”
    两人就在这空旷的走廊上大眼瞪小眼……
    “你找莫之？他早早就回来了，会不会是睡觉了。”
    “不会！刚电话还响呢，被他故意挂断了！”
    “哦～～”林方泽走到郑慕臣身边，嬉皮笑脸地嘲笑他兄弟，“故意的～谁让你这么作，拿我去试探别人真心。”
    “别废话！”郑慕臣很不耐烦，今天林方泽已经告诉了他，原来莫之早就认识林方泽，而他一直喜欢的是曾燃，自己视为情敌的人……
    世界那么大，隔离自己和莫之那么多年。世界又是那么小，四个人兜兜转转原来早就认识……
    “林方泽——”曾燃的声音从那屋传过来，接着就是一个脑袋从门那儿探出来，看到莫之门前站立的那两人……
    ……
    “曾燃，别出来了，外面冷。”林方泽几步跨过去，把他推进屋里。
    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兄弟，别敲了，啰，钥匙给你，不用还了！”说着扔过来一把钥匙。
    郑慕臣立马接过，“曾燃的？”
    “对啊，待会儿让莫之把曾燃的备用钥匙给我。”
    “还有，动静小点，这破房子可不隔音！”
    郑慕臣彻底是没了脾气。耐着性子，转过头，开了门，砰的一声又关了门！将林方泽的絮叨隔绝到了门外。
    屋内，只亮着台灯，浴室里有水声，唔，莫之在洗澡？
    郑慕臣一下子热血冲脑，好像自己也置身于热气腾腾的雾气里……
    慢慢走近浴室，敲了敲门。
    “马上，等我一会儿。”
    “……你知道是我？”
    “林方泽那嗓门不听到也难！”莫之摸了摸脸上的泡沫。
    “哦……”郑慕臣有些失望，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些什么。
    “还有，你那么大力气，把门摔坏了可得赔！”
    郑慕臣打量四周，虽然整洁，但只觉得老旧冷清，心下难受，“就你这破屋子，不摔都能塌了！”
    莫之不想跟这人计较，擦净了水，等穿衣服才发现刚刚因为恍惚走神，什么都没拿进来。
    “咳……那个，慕臣。”
    郑慕臣差点沉沦在这声软溺呼唤里，结结巴巴，“啊——啊？”
    “我忘拿睡衣了，还有内裤——”声音减弱……
    “哦！”郑慕臣转身打开衣柜，快速地搜搜捡捡，心里担心莫之冻着。要不是自己来了，他岂不是要……想到这儿，脸更红了！裸奔？
    “咳——找到了，搁哪儿啊？”
    “搁门外吧，搁地上就行。”
    “我给你拿着，自己来拿！”
    莫之本就熏红的脸更红了，挪着手去拿衣服，刚摸到衣服就缩进了门。
    两人紧张兮兮地完成了这项简单的交接工作。
    等莫之穿好出来，郑慕臣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手擦着湿发，走了过去。
    郑慕臣听到动静，望过去，莹莹的灯光里，那湿漉漉的发尖滴着水，好像那水慢慢地滴到自己的心尖上，发尖半遮着一双眼睛，又黑又深，让人溺毙……这么多年，今天，自己承认，不愿意和他就此走远。
    身边的床沿陷下去，莫之坐下来。
    “怎么不接我电话？”
    “嗯？”想起那几通电话，“是你打的？我还以为……”
    “以为谁？”
    “没谁，我在洗澡，所以没听见。”
    “你以为我还是这么好骗？”
    莫之感觉出那人的气息突然间变得寒冷，急切地解释：“不是重要的人，如果知道是你，我一定会接！”
    果然，郑慕臣一身竖立的毛被立刻抚顺了。转头望着他，从莫之手里拿过毛巾，柔柔地擦起来。
    一片柔和静谧中，莫之想，果然水温开高了点，不然怎么这么热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莫之感觉头上的力道慢慢停了，转而那只手来到自己的脖颈。逼着他转过头。
    莫之望着他，两人的目光交汇，在这狭小的屋里变得格外紧密。
    两双手从发丝间穿过，莫之感受自己的脑袋被紧紧地捧在那人手心里，热度传来，头皮发麻。
    这天晚上，不知最后用了什么理由，反正，日理万机的郑慕臣赖在了莫之那里，反正这里就在市中心，离公司比家还近。
    草草地向家里交代了一声，说是睡在朋友那里。郑母也没深究，倒是慕曦吵着问是哪个朋友……
    莫之有些羡慕，有这样的家人真好……
    郑慕臣洗过澡，躺到莫之身边，莫之是无所谓，不过见那人大大方方地躺到自己旁边，也就没说什么，彷佛两人本来就应该这样亲密。
    其实莫之并不知道那人心里的想法，郑慕臣心里想着：凭什么隔壁就能浓情蜜意，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输给那家伙。况且自己和莫之理应比那两个亲密些才是……
    两人躺在床上轻轻浅浅地聊着天……
    “你把钥匙给曾燃的？”
    “嗯，备用钥匙，以防万一。”
    “以后我是这个以防万一。”
    莫之望着他，“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
    莫之忍不住笑了。
    “怎么？不信？”
    莫之轻轻地：“我信！”往前蹭了蹭。
    郑慕臣亦是轻轻凑过去，反常地轻缓，含住，品尝……
    岁月静好
    莫之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迷糊之中，一个人的影子在不远处动来动去，撑起身子，揉揉眼睛，看清那人是在茶几那儿摆弄早餐。
    他才蓦然想起，昨晚，郑慕臣是睡在自己这儿的，又盯着他后脑勺瞧了一会儿，准备掀开被子起床。
    郑慕臣听到动静，看到莫之醒了，笑着走过去，“你这儿连个餐具都没有，我点了外卖，快洗脸刷牙，吃饭。”
    莫之望着他笑得璀璨的脸一阵恍惚。
    “怎么呢？”
    “没，没什么。”穿上拖鞋，“我从来只在食堂吃。”
    郑慕臣揉揉他杂乱的头发，“那周末怎么办？”
    “周末出去吃。”
    “一点儿不讲究。”
    等莫之刷牙洗脸出来，郑慕臣已经替莫之盛好了粥。
    看着软糯的紫米粥，热腾腾的小包子，莫之抿着嘴，乖巧地坐过去，拿起筷子，微有些颤抖，夹着一只夹心包吃起来。
    “来，蘸这个酱料。”
    郑慕臣看着他，内心满足，“没想到这家店还在，还是这么好吃。”
    “你怎么不吃？”
    “我去店里吃的，没想到老板还记得我。”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对了，过几天校庆，学校邀请我回校做讲座。”
    “哦——”莫之喝了口粥，不甚在意。
    郑慕臣瞧着他，“怎么，吃醋啦？”
    “没事儿我吃什么醋。”夹起一个包子，嗯，真好吃。
    “邀请我没邀请你啊，莫大才子，谁叫你当初——”突然就噤了声，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莫之也感觉到了，他并不想让美好的早晨就此幻灭，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没吃醋，可惜我不能去校庆了，那几天我得回家一趟。”
    不曾想，莫之提到回家的这件事本就是郑慕臣心中的一根刺。两人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真的只回几天，三天，三天好了，看完外婆马上回来。”
    越描越黑……以前的以前也说几天就回来。可是莫臣却休学了一年才回来，那时候自己早就去了国外。
    莫之干脆沉默，继续吃东西。
    郑慕臣想把这个人绑起来，拴起来，但是莫之这个人一向独立，做事有自己的主意，只能瞪着他：“好，就给你三天，三天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你。”郑慕臣气闷，时隔这么多年，还是被这人吃得死死的。
    今天，莫之没课不用去学校，用过早餐，郑慕臣得上班，收拾了桌子，交代了一番，
    莫之很是乖巧地接受领导批示，慕臣见他这么听话，扒拉过来“吧唧”狠狠亲了一口才转身出了门。
    莫之站在阳台上，看着郑慕臣开着车子慢慢远去，才觉得这个早晨过完了，这个早晨真好啊！
    反正今天没事儿，莫之准备在家宅一天，睡个回笼觉！昨晚折腾到两三点，困死了……
    躺在床上，莫之想着：自己和郑慕臣这算是和好了吗？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他们少董正式上任第一天，温柔体贴，开完会又签了一大堆文件，还是春风满面的，跟刚来那几天，完全判若两人嘛……
    注意到郑慕臣不同寻常的还有李树。
    望着自家臣哥嘴角荡漾的那样儿，直觉有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终于又开完一个会议，李树忍不住了，叫住转身欲走的郑慕臣。
    “臣哥，你今天是撞上什么开心的事儿啦？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郑慕臣不拿正眼瞧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想拿我的事儿去乐呵？给我滚远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李树，说好的温柔体贴，春风满面呢？
    还有，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李树摸摸鼻子，莫名其妙……
    “嗯，吃的什么？那好吧，晚上六点我去楼下接你，嗯，挂了。”
    “臣哥，您这跟谁在打电话呢？”李树开门进来，就见郑慕臣果真是一脸温柔宠溺，不过好像是对着电话那头的人。
    这就奇怪了，臣哥也没回来多久，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怀着十二分八卦的心的李树，笑眯眯地踱步过去，“臣哥，你这太不正常了啊～”
    “不正常？那怎么样才正常啊？”
    李树哑口无言，顿时觉得臣哥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阳光肆意，不像出国的那几年，每次自己去见他都觉得乌云密布……
    李树恍然想起什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臣哥！你你你！你不会是去见那个人了吧？”
    “哪个啊？”郑慕臣依旧看也不看他，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李树把脑袋凑过去，“那个莫——莫。”李树边说边观察郑慕臣的脸色。瞧不出什么异常。
    “嗯，莫之。”
    这一声答应地猝不及防，李树惊地下巴都掉了，磕在桌子上“咚”地一声。
    “你——你——臣哥！你去见他了？”
    “嗯，没别的事快给我出去！”
    “你，你们和好了？”李树仍旧不信，这速度快赶上高铁了……
    “嗯”郑慕臣终于抬头，望向他，“呵，正好，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
    李树望着他刀子般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啥——啥事啊！”
    “三年前——”
    “啊？”
    “我回来那次，莫之和曾燃住在一起，你说你看见了？”
    李树心惊胆战地回忆，“是——是啊，臣哥，你不也看见了他们进了一栋楼？”
    “那栋楼是旧校舍改造的！一中很多老师都住里面！你干脆说他们都住一起算了！”郑慕臣越说越生气！那次打破了自己最后一丝念想。所以家都没回伤心欲绝地又连夜出了国。
    “啊？啊？那——那他们。”
    “哼！一直是曾燃那小子未遂，莫之根本看不上他”郑慕臣不屑地看着李树。“……”李树弄明白了，可是又不明白了，这事儿臣哥为什么要怪自己？当时他可是跟自己一块儿的。
    “身为专职秘书不说，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我，你都不知道之后调查清楚吗？”郑慕臣瞪着他……
    “……”李树彻底没音了，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当时只一个劲儿地替他家臣哥不值，也没去调查一下。这误会还害得臣哥，想着那次回来臣哥还准备摒弃前嫌追回莫之呢……
    如果没有那个误会，没准儿这两人早就和好了——哎——
    可是就算没有三年前那事儿，那大四那会儿休学的事——就这样原谅了？李树不敢说，算了，还是别给这两口子添堵了，这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
    郑慕臣下班后就驱车到了老校舍接莫之，远远地就见他站在梧桐树下，想起刚回国那一次，站在那里亲他，郑慕臣心情又明丽了几分。冬日的寒冷都被散尽了！只愿以后都这般岁月静好……
    住院
    Z大校庆，天公作美，太阳照得整个城市暖烘烘的。
    莫之给慕曦补习完就出了郑宅，准备回老家，到了Z大门口，想了想，还是停了车。
    校园里很热闹，学院展示，展览，还有很多校友不远万里回到学校，见到老同学，亲切地拥抱……
    莫之看了一会儿，没见到熟悉的面孔……
    曾燃也说会来，这会儿不知道被林方泽拉到哪里去了……
    “学长，需要t恤衫吗？”
    莫之看着印着z大标志的T恤衫，掏钱买了下来。
    等到莫之走到大礼堂外，已是人满为患，连大门都被堵上了，隐隐约约透出来里面讲话的声音，是郑慕臣……
    莫之努力听了一会儿，实在离得远，连人都没看到……
    莫之颇有些失望，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到了车上，放好T恤衫，开车慢慢出了z市。
    老家离得有些远，最后一段路还是山地，坑坑洼洼。等到莫之将车停到村门口，已经是暮色时分。
    又在老屋收拾了一晚，将被子拿出来，准备将就着就这样睡一晚。
    山里的夜晚很寂静，连细小的虫鸣都能听到。睡了一会儿，潮湿的被褥一直暖和不起来，莫之躺在硬冷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外婆，想着郑慕臣……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刚透出一丝鱼腥白，莫之便起了，准备上山，今天是外婆的忌日……
    到了半山腰，草丛里终于看到了那方墓碑。
    “外婆，我来看您了。”莫之用手擦着石阶上的泥灰，坐着和外婆说着话。
    “外婆，对不起，我还是没能……”
    “他太好，是我，我自己没忍住去找他，您要是生气，就惩罚我好了。”
    “外婆……是我不好，我对不起您！”
    简单的几句，莫之已是精疲力竭，只觉得累，就这样靠着渐渐睡着了……
    寒冷的山风彷佛还夹杂着细雪，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山里的温度本就比城市里低。
    不知过了多久，莫之被窸窸窣窣的响声惊醒，不远处，一个女人走过来，面容沉静精致，与莫之有七分相似，两人目光相撞。
    莫之率先将目光移走，那边那人走进，颦眉望着他：“怎么坐在这里？怪冷的，小心感冒！”
    莫之慢慢起身，拍了拍尘土，转头面无表情，“外婆，以后再来看您！”说完抬步欲走。
    女人拉住他，被莫之甩开。
    她抿了抿唇，望着莫之，声音温柔：“我看到了村口的车，便知道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莫之便下山走了。
    女人久久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于一点，才长长叹了口气，转身，亲启朱唇：“妈，莫之他还是不肯原谅我呢——”声音好听极了……
    莫之走到山脚，就看到那人的助理静静地站着，莫之旁若无人地走过他，还未走过，助理叫住他，“莫之，你母亲呢？”
    莫之浑然不理，不过没走几步，不忍地说道：“还在上面，十分钟后还不下来就上去叫她吧！”
    可是，等到莫之上了车，脑袋却越来越昏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终于知道自己肯定是感冒了，不过，也只能强撑着精神上了路。
    莫之开着车，那段崎岖的山路开着很费劲，莫之觉得自己快要被颠簸地散架了，等到上了高速，只觉得头脑发热，胸也闷得难受，就在这转瞬的功夫……
    另一边，郑慕臣烦躁不安，一连好几次，大伙儿看到从他们少董办公室出来的人都是垂头丧气。
    老远都能听到办公室里，郑慕臣生气地训斥，大家只得规规矩矩地做事，规规矩矩地等着挨骂……说好的春风拂面，转眼就晴天霹雳了！果然这种事是不能说出来的……
    郑慕臣从昨天讲座结束开始，就一直拨着电话，另一头不是不接，就是冰冷的女声，提示自己无法接通。这让他很是恼火。
    前几天，信誓旦旦说自己就去三天的人，转眼就联系不上，虽然三天还没到，但自己也没有允许他三天里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郑慕臣恨恨地丢了电话！
    李树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直觉告诉他这一定跟那位惑国妖姬有关。
    “臣哥，怎么呢？”
    郑慕臣烦他，“没事儿。”
    “还没事儿，公司上下都在传你是不是被甩了——”李树说完都佩服自己的勇气。这老虎身上拔毛的事儿今后估计都得自己做了……
    “你才被甩了！对了，你马上去，给我定位这个号码。”
    李树不用问就知道这号码是谁的，闻言也没多问，抄了号码准备出去，就在这时，郑慕臣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你说什么？哪个医院！好，我马上来。”郑慕臣挂了电话，拿过外套。 “李树，马上开车，去医院！”
    医院里，莫之还没醒，等两人到了医院，护士把刚充好电的手机递给郑慕臣，“这位先生送来的时候手机没电了，等开了机才寻着好几个未接来电联系到您！这位是您？”
    “嗯，是我男朋——”
    “是我们朋友！”郑慕臣还未说完，李树急忙打断他，
    吓死人了，他可不想让臣哥刚接手公司的第一条头条就是“郑氏少董秘密探望男朋友？”李树抖了抖，还好自己机灵！
    那边，郑慕臣皱着眉，不过也没再说什么，接过手机进了病房。
    在路上，李树已经吩咐好将莫之调了VIP病房，小套房一样干净整洁，那里，莫之安静地睡着。虽然护士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车撞到了护栏，不过加上急性感冒，也不能大意，晚上估计还得发几次高烧。
    郑慕臣轻轻坐下来，摸着那张更加苍白的脸，眉眼精致，纤长的睫毛此刻安安静静地覆盖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暗影。
    郑慕臣轻轻揉着那处青紫的黑眼圈。揉着揉着力道渐渐大起来，不是不生气，上次回家害得两个人五年没再见面，这次回家，人是在规定时间回来了，但是却直接躺进了医院。
    看来是得找时间去莫之的老家看看，可是不是听说莫之的外婆已经去世了吗？郑慕臣有些后悔，真该陪他一起回去的。
    想着自己留着莫之一个人在那种冰冷的地方，一个人祭奠亲人，郑慕臣心里狠狠一抽，后怕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太响，直接将床上躺着的那人弄醒了。
    头仍然很疼，莫之沉沉地醒了过来，就见那个人直勾勾地盯着他。
    见他醒了，将早早准备的水喂给他。“感觉怎么样？”
    “嗯，头疼——”
    “活该！谁叫你发着高烧还疲劳驾驶！”
    “我不是怕你担心吗？”
    果然，郑慕臣心软得不行，没好气地轻轻顺着莫之的头发，“我是应该奖励你听话呢还是惩罚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你从昨晚就没接我电话。”
    郑慕臣埋进莫之的胸口，手臂把莫之整个人都纳进自己的包围圈，感受那颗内里的心跳，自己的心就这样跟着突然安定下来……
    莫之看着胸前那颗脑袋，鼻子一酸，心里却是满足，“嗯，我们那个深山，信号一直不好，我家又多久没人住，也没能充上电，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有下次我现在就把你的脖子咬断！”说着，真的就这个姿势凑上去，咬上脖颈，落在那处，莫之犹是敏感。
    不由地笑着缩起脖子躲开他，郑慕臣岂容得他躲。固定住脑袋，就凑上去一顿狂亲……
    李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来的，瞧着莫之那满脸的口水，没眼看……荷！以后自己还得经常做睁眼瞎……
    吃醋
    莫之这场病来势汹汹，当天晚上果然发起了高烧，郑慕臣片刻不离，守在旁边，莫之难受，他心里也极其不好过……
    守到半夜，莫之竟还呓语起来，一会儿叫着外婆，一会儿叫着慕臣的名字，攒着他，不让他走，弄到最后，两人的衣衫都湿透了，紧紧地贴着。
    凌晨时分，莫之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又该换药了，两人折腾了一宿，都已是筋疲力竭。
    过了一会儿，李树过来了，给郑慕臣汇报了车祸处理情况，好在莫之只是撞到了护栏，车前身是毁了，人没事儿……
    但就算如此，郑慕臣看着现场的照片，仍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床上那人揪起来打一顿，转眼又见莫之那可怜兮兮地抓着自己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等到莫之醒了，感觉好了一大半，医生检查了一番，只道这急性感冒来的快去得也快。郑慕臣放了心，拿起粥亲自喂，一勺一勺照顾地极细致。莫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终于，郑慕臣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瞪着他：“怎么，没见过我照顾人？在国外可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饭，自己照顾自己。”
    莫之刚刚来了点精神，软糯着不想说话，闻言只拿着深黑的眸子瞅着面前喂自己喝粥的那人。
    “怎么突然走可爱路线了？嗯？”郑慕臣忍不住去摸他，嗯，小动物一样的手感～不料，被好好品味一番，就被莫之躲了过去。
    “脏！”
    “脏什么脏，昨晚我们抱那么紧，要我说脏味儿都是一样的。”
    莫之又开始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郑慕臣被他看得莫名紧张起来。放下碗，“看来你是吃饱想要？嗯，饱暖思□□，我这就满足你！”说完，勾住脖子，唇紧接着就贴了上去。
    还是一样的习惯，先是里里外外品尝了一遍，含着嘴角用舌尖一点点地舔舐，过了一阵，瞟见莫之还拿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呢！
    终是再也忍不住，捧着脖子就开始猛亲（啃？）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这对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鸳鸯，郑慕臣无奈地起身去开门。
    门外，林方泽和曾燃——
    曾燃见他开门，看也不看就越过他去找莫之。
    留着林方泽，一脸无奈地：“我们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两，但是我们站这儿好久了，从这儿，”林方泽指了指门上的小玻璃窗，“我们实在等不下去了……”
    郑慕臣不想理他，转身进了里间，怎么也不能留曾燃和莫之独处。
    里间，曾燃看着莫之明显瘦下去的脸，憔悴苍白，加上在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心里一酸，红着眼看着他。
    莫之见状，想安慰，但是想着还是让林方泽做这个工作的好。
    “怎么几天不见，就躺病床上了？”
    “没事儿，小感冒而已。”
    “可我怎么听说是车祸撞到护栏了呢？”曾燃坐着，手攒着被子，还沉浸在紧张担忧的情绪里。
    “回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没看清，好在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回去吧，我记得你今天下午是有课的吧？”
    “我请假了，你这样，我怎么可能上得好课呢？”
    莫之看着那双莹莹蓄泪的眼睛，心理叹息。
    抬头望见那两人站在门边，莫之还没看清那两人的神色，林方泽已经嬉笑地踱步进来。扶着曾燃的胳膊，“瞧你，都说了莫之没事儿了，只是小感冒。”
    曾燃吸了吸鼻子，依旧攥着被子，一动不动。
    郑慕臣忍无可忍，对着这两人：“莫之有我照顾，不用别人来添乱。林方泽，带着你的人回去。”
    “怎么说话呢你！”林方泽不满地瞪着他。
    “我说错什么了？管好你的人！没事儿别老是看着锅里的转头又盯着别人的东西！”
    这话说得太没风度，莫之没精神搭理这人。
    “曾燃，谢谢你来看我，回头帮我请个假。”
    “席校长说你已经请了。”纵然不想承认，郑慕臣考虑周全，莫之和他在一起才会如此轻松惬意，他们很般配。
    “是啊！是你老公我！早帮你请好了！哼！”
    满屋子的人因为他这个自然而然的称呼都愣住了。
    林方泽则是感叹自己好友这脸皮厚度，以前可没发现，想着自己是不是还得加快些速度，只是第一天就赖在曾燃那儿还远远不够啊……
    曾燃则是恍然，只觉得早该如此了……
    莫之心里甜蜜，不过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发烧后本就掏空的身体觉得更加轻飘飘了！
    莫之陪着又说了会儿话，实在撑不住，睡过去了，另外三人小心地出了门。
    刚走到门外，病房外的走廊里，空气突然就凝固了，剑拔弩张……
    “莫之跟着你，就没有好事，以前是，现在也是！”曾燃抿着唇，冷冷地。
    郑慕臣果然一听就爆了，“说什么呢你！”
    “郑慕臣！你想干什么？”林方泽护着曾燃。
    “你看到了，这可是他先惹我的！林方泽，你就是怂！自己的人还由得他这样！”
    “那是我的事儿！”转头看着怀里的曾燃，“曾燃，你答应我的，嗯？不听话了？”
    曾燃也是一时气话，红着眼眶别过头去，别扭地不看他。
    林方泽望着他，扶了扶曾燃的小脸，回头对着郑慕臣：“我带他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莫之。”
    郑慕臣哼了一声，转身进了病房。
    林方泽望着他，阴测测地想，本来还想着给他透露一件事儿呢！算了，谁叫他还想揍我媳妇儿呢！
    果然恋爱中的智商都是250～
    住院这两天，郑慕臣把工作都挪到了病房里，李树每次拿着文件进出，都要遭到来自臣哥的白眼，李树心里委屈得很，还只得任劳任怨，轻手轻脚，尽量不打扰到小两口甜蜜的气氛。
    “烧退得差不多了，其他也检查了，我该出院了。”
    “哦——”
    “怎么呢？”莫之好笑地看着他，难道这人还不想自己出院？
    “没事儿。”郑慕臣怎么好意思说有那么一瞬间不想他出院呢，出院后自己就要和莫之分开，可是又怎么能一直住在医院里，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莫之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几天，虽是在医院里，可是好像专门为两人开辟了另一方天地似的，只有两个人。
    出院的时候，两人颇有些恋恋不舍，李树一脸无语，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呆在一起竟是这样的……智商都挺250的！
    等到送莫之回到了家，李树观察着郑慕臣的神色，感情这位还黏糊着不想走呢！
    少董这么多天都呆在医院没回公司，郑董这几天竟然也默许了，说来也奇怪，昨天向郑董汇报，说臣哥在医院照顾朋友的时候，郑董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李树！还愣着干什么？把我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
    “哦！”李树反应了一会儿，“啊？啊？——”
    “啊什么？还不快去，别乱说话，我待会儿回家亲自解释！”
    “……”
    “你！你要住我这儿？”莫之不甚赞同。
    “啊，不是因为你，你可别想多了。”郑慕臣面不改色，“你这里离公司近，郊区太远，有急事飞都来不及！我这个职位可是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的。”
    “……”
    莫之就这样看着那人越过自己，进了屋。
    郑慕臣心里其实想着隔壁已经搞在一起的两人，凭什么林方泽就能住进去，自己和男朋友一起住也应该是天经地义的。
    这样的死皮赖脸，让莫之回忆起了从前他追自己的时候，那股劲儿可一点儿没变，莫之嘴角含笑，关了门。
    “我可提前说好，我这里可小得很，你——”
    “还行吧。”郑慕臣打量，走到小阳台，开始指手画脚，指点江山？
    “这里可以加一套厨具，阳台还应该摆点花草，这样才有生气。”接着，又到了浴室，“电路好像有点老化了，改天让李树叫人整体换了。”
    “床——”郑慕臣看了看莫之，“嗯，该换个大点的。”
    “……”
    于是，这个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地住了进来。
    下午，郑慕臣说是要回家一趟，莫之要回学校，两个人一起出门，莫之的车彻底撞坏了，不能用了，郑慕臣送莫之到了学校，转头回家。
    两人约好晚上一起吃饭，那股劲儿好像要把这几年都补回来……
    莫之到了办公室，意外地收到很多礼物，玫瑰花啊，巧克力啊，还有很多小卡片，他打开一张：墨汁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看您的宝贝们啊～～想你啦啦啦～～
    莫之无奈地回想起慕曦那小子好像也是给自己起的这个外号，真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外号啊——
    他又打开另一张：莫莫唧唧～～我们需要您辛勤地哺育！！！您快回来啊！祖国的花朵已怏……
    等他一张张地看完，才发现自己的名字可以激发出如此多的创作力。都怪……是啊，都怪给自己取名字的那个人。
    莫之把礼物都收拾好，又去班里和熊孩子们报了个到，被缠了很久才逃出来，该去席校长那儿了。
    “人没事就好，那群孩子怪想你的，以后开车小心点，多留个心！不舒服就赶快给关心你的人打个电话！”席校长一本正经严肃地教育，其实内心摩拳擦掌，就差直接对莫之喊：个不省心的小子！以前你就没出过事儿，慕臣那小子回来还没几天呢，就开始闹腾了……
    “好，以后会小心的。”
    莫之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就收到了郑慕臣的短信：“宝贝，对不起，晚上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你要吃饱一点，我晚上回来会检查的！”
    “知道了”莫之回了短信却没有轻松多少，他回家跟父母怎么说的？是不允许还是说了他们两的事情呢？应该不会，莫之思索着走远了。
    “我观察了，莫之的心情挺好的，两人应该和好了。”
    “嗯，知道了。”郑明远挂了电话，看着远处哭成一团的老婆，无奈地想，臭小子早点滚出去也好！
    同居（1）
    莫之一个人静静地在食堂吃饭，眼睛却是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什么，其实他已经意识到，以郑慕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很有可能会直接和家里出柜。
    出柜——这个词太承重，以至于莫之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得不休学，照顾被自己气得生病的外婆，以至于后来自己名义上的母亲……
    往事不堪回首，莫之并不想因为这个，再次承担和郑慕臣分开的风险，他想了想，索性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你在哪儿？”
    “宝贝儿，你猜。”
    郑慕臣心情颇好，还能逗自己，莫之微微放了心，但不想理他……
    “猜啊，猜着了有奖励！”
    莫之继续沉默，不想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不逗你了，你看看门口！”
    莫之望向门口，那人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进喧嚣的食堂，走进来，坐到对面，对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怎么，傻啦，觉得你老公我特别帅吧？”
    莫之不以为然，像个二傻子……
    他奇怪，这位平时到底是怎么带领那么大公司的，莫之并不知道，在他面前笑的像个二傻子的人，在公司，心情也完全由他掌控的。所以，跟着他们少董的人天天跟坐过山车似的。
    “你，你怎么跟家里说的？他们同意了？”莫之放下筷子，严肃里含着担忧。
    郑慕臣笑得一派轻松，答得不以为意，“还能怎么说，我就说我要和我媳妇儿过！”
    他眼睛却是极为认真地分析起莫之面前的那盘饭菜，嗯～伙食还行，
    “正经点！”莫之轻斥。
    郑慕臣抬起头，好笑地看着他：“哎，你不用担心，我妈呢，有我爸爸哄，我弟呢！你别看他小，清楚得很。”
    莫之挑出重点：“所以说，你都跟家里说了？你妈妈很生气？”
    郑慕臣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很是受用：“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也没事儿，我家人早在五年前就知道了。”
    这让莫之很吃惊：“你——”
    “怎么不信？五年前，我就坦白了，后来就去了国外，这么多年，他们也接受了。”
    莫之彻底吃不下饭了，“那这次——”
    “我只说我和前男友有个误会，现在误会解决了，我要去蹭住蹭喝把这几年他欠我的都补回来。”
    郑慕臣极其认真，但莫之知道阿姨和叔叔肯定很伤心把，而自己——
    如果他们知道是我，又会怎么样呢？
    “你——”莫之很少见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突然想起自己可还是慕曦的家庭教师，“那你有说谁是你——”
    莫之并不想用前男友这个词，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互相说过分手。
    “没有，你还得给慕曦补课呢！”并且，他并不想让莫之承担母亲的怒火，他有信心，以莫之的人格魅力，母亲肯定会喜欢上这个人，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向母亲坦白，应该会顺利得多。
    “哦——”莫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望，不过这种事急不来，目前，他也不想横生枝节打破两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快乐。
    “别吃了，饭都凉了，回去给你做好吃的！”郑慕臣拉着他便走出了食堂。
    这两人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压根儿就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着他们：才华横溢，孤高冷傲，从不参加集体活动的莫之本就是焦点所在，这下好了，又来一帅哥，却和莫之的气质完全不同，温和阳光（表面(*^__^*)）两人坐一起简直闪闪发亮，竟还让人觉得天然的契合……
    既然要做饭，就得去超市，必要的厨具李树都买好了，两人还得买些菜！
    郑慕臣推着车，莫之默默跟在旁边，时不时搭个话，提个意见，香菜得买，他喜欢吃；不要蒜，闻不了那个味儿；洋葱不要，辣眼睛……
    郑慕臣一一照办，挺喜欢莫之那个小媳妇儿样儿，出国的第一年，他也得一个人逛超市，买菜自己做，如果知道有一天，做菜这项本领还能哄媳妇儿，他一定不会有怨言，心境也不会那样凄凉吧……
    两人最后选了一条鱼，还买了一盆绿箩，郁郁葱葱，满满当当地回了家。
    “哟！你们这是——”从外面回来的林方泽，曾燃远远地就看见那两人在电梯门口。走进一看，郑慕臣拧着几大袋子鱼啊肉啊，菜什么的。莫之手里抱着一盆绿箩，林方泽瞧着这居家小夫妻儿模样的两人真是让人恨地牙痒痒。
    莫之有些不好意思，他倒是挺想替郑慕臣分担一点，可那人癞皮狗一样的就是不让他碰，说很脏，自己又不是像他那样含着金汤勺长大的……
    郑慕臣倒是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样，膨胀得下巴都快翘到天上。
    林方泽也不气，不过转身对曾燃说：“燃燃，你不是说下午没吃饱吗？要不我们去莫之那儿蹭夜宵吧！”
    “喂！林方泽！”
    莫之很奇怪，二哈遇上炸毛，难道也会炸毛吗？
    林方泽看也不看他，诚恳地看着莫之：“我记得这是莫之的家吧！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莫之，我回来你还没请我去坐坐呢！”
    “好，慕臣说他厨艺很好。”
    “莫之——”看着莫之去开门，郑慕臣本想将莫之拉来自己身边，奈何他拧着一大袋子菜。
    “就这样说定了，曾燃，你不是还有话和莫之说吗？正好可以边吃边说。”
    这话说完，那两人都望向曾燃，其中一道视线都快把他烧尽了。
    曾燃十足地配合：“嗯！走吧。”
    四人进了屋，莫之把郑慕臣哄进“小阳台”厨房，等到他开始乖乖做饭，自己则进了屋，招待客人。
    郑慕臣心里想的是，反正他也能透过玻璃窗盯着里面，谅曾燃那小子也不能干什么！
    “你们这儿的条件，我可真不好评价！我们四个人待会儿坐哪儿啊……”林方泽深有体会，在曾燃那儿洗澡的时候，感觉转个身都难……
    “李树今天刚好买了一个饭桌，折叠的。”说着，边收拾起来。
    “嗬——老臣真准备在你这儿安家落户了！”
    林方泽拉着曾燃坐在沙发上，嗯，唯一的沙发，曾燃不愿坐在林方泽怀里，不得已选择坐在了沙发扶手上，林方泽很自然地虚搂着他，曾燃脸瞬间红红的。
    莫之并不想隐瞒，点头默认。转眼见那两人无形中流动的亲密，他想，自己当初把这位请回来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也好，曾燃，你和莫之说说话，我出去看看，老臣那眼珠子就差没溜进来了！”
    三人心里好笑。
    那头忙着手里的活儿，又忙着盯自己的媳妇儿，看见林方泽出来，没好气：“你来这儿干什么，把你家那位看好！”
    “嘿！我说你，自己一点儿自信也没有？”说完，林方泽自顾自地开始帮忙。
    郑慕臣气道：“我当然有信心！”
    林方泽看着他围着围裙忙活的身影，心里安慰，自己无所不能的学长，自己的老板兼好友，终于不再是平时冷冰冰，晚上独自借酒浇愁的那个人了。
    “有信心就别这么小心眼，学学我！多大度！”
    “大度你个头！洗菜！”
    里屋，莫之和曾燃两人说着话。
    “你决定好了？”
    “嗯！早就想出去看看，你现在也有人照顾了，我就放心了，以后，记得来看我。”
    莫之递给曾燃一杯茶，是曾燃年前送给自己的家乡特产。
    “嗯，我会的，申请怎么样了？”
    曾燃抿了一口茶，心里平静：“材料他都给我都准备好了，我只需要去考个试，分数一下来就可以递交申请。”
    “嗯！”莫之知道曾燃的能力，并不为他担心，何况还有林方泽，“林方泽他”
    “他很好！对我还是那么好，这么多年我只是拼命往前走，都没有回头好好看看他……”
    缭缭的水雾中，曾燃看着外面那个人，觉得林方泽就好像茶一样，平时淡淡地，只有用心发现品尝之后，才会觉得弥足珍贵，还好，时光并没有带走他，他一直在原地等着自己，默默付出。
    他看着看着心底一声叹息，还好没有错过……
    莫之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自己的小学弟，同窗好友值得别人这样耐心地对他。
    林方泽看着锅里都冒烟了，郑慕臣还没动作，忍不住了：“别看了！”
    郑慕臣转头，快手快脚地做饭，“你这么久了还没搞定他吗？他要找莫之说什么？”
    “谁说我没把他搞定，他就是和你家莫之说他要出国留学了。”
    原来是这样，总算做了一件人事，自己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尽管那人代替他在莫之身边呆了这么久……
    后来，郑慕臣终于开始发挥自己的正常水平，做了好几个菜，有意秀一手。
    莫之他们很给面子地一扫而光，于是，莫之莫名觉得郑慕臣若是长着尾巴，那此刻肯定都翘到天上去了！
    吃过饭，林方泽闹着曾燃回去了，莫之吃着饭后水果，郑慕臣洗着碗，哼着歌……
    莫之看着他，好笑地听了会。
    一手从后面搂着他，一手叉着一小块儿苹果，绕到前面喂他。郑慕臣乖乖吃了～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准备洗澡睡觉～～
    同居（2）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这样静谧的夜晚，仿佛连空气都停止流动，变得温暖，丝毫感受不到初冬的寒意。
    从刚刚莫之进去洗澡的时候，郑慕臣就很是期待，要是不做点儿什么就太浪费了，更何况今天是他们两人“同居”的第一天，自然应该做同居人该做的事情。
    因为太期待，所以当莫之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就被郑慕臣狼一般的目光灼烧地皮肤发烫……但即使是这样，莫之还是莫之，即使心里暗暗地笑他，但是面色看起来依然一片平静，索性撇开目光，装无知。
    郑慕臣急忙忙地拉过莫之手中的毛巾，顺带着捏了捏他的手心，
    “看你，每次晚上都把自己搞得这样湿！”
    边说边叹气，顺着莫之的发丝擦着水渍，拉过他一同坐在床角上，拿起吹风，开起最大档毛毛躁躁，急急忙忙地吹起来。
    莫之脸颊还是红了，看着郑慕臣像上次那样急躁地吹他的头发，他承认自己因为刚刚的那句话想歪了，什么叫每次都把自己搞得这样湿？他心里呐呐！
    跟他不同，郑慕臣一直以来的习惯是早上洗澡洗头发。
    很快，郑慕臣就完成了这项工作，放下吹风，拔了电。转头看着莫之，软趴趴搭在额上的乱发，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突然心跳就跟打鼓奏乐一样，紧接着，他的手就伸向他。
    莫之心里早就做足了准备，可是真当郑慕臣的手捧着他的脸颊，开始试探着亲他，他心里乱糟糟的，可是这又不是他和郑慕臣的第一次，有什么好怕的，下一秒，他的双手环住慕臣，手碰到了他的衣衫，感受到了他滚烫的皮肤……
    莫之莫名地有些害怕的期待，转念一想，可是这的的确确又是这么多年后的第一次，并且心境哪里能一样呢？莫之脑子里乱七八糟……
    所以，当莫之的衬衫被郑慕臣扯开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却也只能是任由他为所欲为。
    ……
    一切都顺其自然，当郑慕臣一脸满足地从后面抱住他，在他的耳边轻声吹着气：“我的技术没有退步吧？有没有弄疼你？”
    莫之本是闭着眼睛，闻言转过身，偎在他怀里，一脸认真地问他：“你要和哪一次比？是我们的第一次还是我生日那次？还是……唔……嗯……”
    ……
    最终，莫之还是为他那句话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第二天，已经都到了晌午，但是窗帘拉着，阳光没怎么透过来，加上昨天折腾了一晚上，莫之睡足了才悠悠转醒，隐约闻到了香味儿，郑慕臣已经忙活了一早，已经熬好了粥，还特地去咖啡店买了咖啡。
    莫之裹了裹被子，露出个脑袋，探头问：“今天，吃什么？”
    郑慕臣看过去，嘴角一弯：“你醒了？”
    “嗯，嘶——”莫之正欲起身……
    “怎么，疼了吗？谁叫你昨晚撩我——”郑慕臣坐到身边，一手扶着莫之的额发，一手向被子里面探去，一副十足欠扁的样子。
    莫之不理他，打开他的手，掀开被子，径自去洗漱。
    郑慕臣跟着进了卫生间，靠在门边，拿着莫之的手机问他：“宝贝，你的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我怕吵着你睡觉，所以就……”
    莫之接过手机，瞟了一眼电话号码，心底一沉，但还是转过脸洗了牙漱了口才无所谓地说：“不重要～”
    莫之洗完脸，才发现郑慕臣一脸深沉地望着他，知道刚刚的说辞他肯定不满意，也许他还误会了，他走过去，抱住他，埋进他怀里，闻着他好闻的古龙水的味道，轻声却是极其坚定：“真的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郑慕臣心里却是更加疑惑，莫之的一切都会让他格外“敏感”：“你拿我和他比？还是一个我不知道是谁的陌生人？”
    很显然，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号码是莫之熟悉的，如果真是普通朋友，或者是正常的关系，有必要故意不保存吗？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窥探莫之隐私的想法，手机密码，聊天信息什么的，在他眼里都不需要知道，上次让李树定位他手机的时候，曾经有一瞬间要在莫之手机里植入监听程序的想法。但是，潜意识里，他害怕这样做，莫之若是知道了，会不高兴。
    可是今天……郑慕臣后悔了。
    莫之观察着他的脸色，紧了紧手臂，心道这人可真是固执得很，三言两语显然是不能打发他。
    郑慕臣狠了狠心，拉开他：“莫之，我尊重你的隐私，可是无论什么事我都希望能和你一起面对，五年前的事，我并没有完全原谅你！你至今没有告诉我五年前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我没有要和你分手！”莫之反驳。
    郑慕臣看着他的眼睛：“那好，那你告诉我，你回家，然后不见我，然后让曾燃转告我一刀两断是什么意思！不是分手那是什么？”
    莫之不愿意想起往事，但他知道自己不得不面对，可是牵扯太多，让他都无从说起，包括他那位难以启齿的母亲。
    “慕臣，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我好饿！昨天体力消耗太大。”
    郑慕臣看着他示弱，看着他开始逃避，想起昨晚柔软却坚强的他，声音软下来：“好，我不逼你，或许是我不够强大，让你还不能完全依赖我，莫之，我会等你，会等你心甘情愿和我说分享你的事。”
    莫之重新抱住他，眼前这个男人早已成为他的港湾，唯一的港湾，不管他在哪儿。也许，一味只在对方面前呈现出好的一面，最后只会积累伤害。他头贴着，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只觉得安心：“好，你若是想听，我边吃边说，好不好？”
    郑慕臣紧紧回抱住他：“好！我熬了你最喜欢喝的紫米粥。买了你最喜欢喝的咖啡，下午提神。”
    “所以说，你还有一位母亲？我一直以为你只有你外婆。”郑慕臣确实没想到，莫之还有亲人在这世上。
    “嗯，是，我是只有我外婆，我这位血缘上的母亲又是那种身份，不能公开，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现在她来找你是？”
    “上次回去看外婆，遇到她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最近老是给我打电话，我只在外婆去世那天见过她，外婆拉着我的手说，‘她是我母亲。’真是可笑，以前无数次在电视上见到她呢，我……我小时候还喜欢哼她唱的歌，她……她还……”
    没错，他那位母亲就是神坛歌后——莫婷。他是她刚出道怀上的孩子，至于什么原因要生下来，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毕竟外婆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郑慕臣走过去，抱住他，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想认你……”
    莫之打断他：“不可能，被爆有私生子对她来说不是小事，无论对生活还是事业或许都是毁灭性的打击。并且，我和她并没有什么母子感情，我并不认为她会为了我放弃一切。”
    郑慕臣欲言又止，心疼地将他紧紧地贴到自己心口，一手顺着发丝，莫之的童年是什么样的呢？他好像从未认真了解过他的过去，他以前天真地以为活在当下……只要自己爱着他就够了……
    而现在，反观他自己，有父母疼爱，有朋友陪伴，有长辈关怀……
    而莫之是老师眼中的乖学生，同学眼中的天才。是他眼中固执坚强，时而冷傲，时而热情，才华横溢的莫之，总之，彷佛他有千面，每一面的发现都让他惊奇赞叹，但是唯有这一次，只有心疼……
    他不怪他瞒着他了，有什么资格呢，现在发现他自己是那样自私……
    莫之感觉到他的手不动了，却依然紧紧地攒着自己，轻声笑了：“慕臣，不过，上天最眷顾的事情就是让从前，现在，以后，有了你。”这是真的，即使分开的五年，莫之也井井有条地安排着自己的事情，虽然天性如此，但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自己能够等到他回来。
    莫之并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但是郑慕臣却不一样，他听了心底只觉得更加难受，可是自己那时竟然一时冲动，生气地抛下了他，也许他那个时候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也许真的脱不开身，也许曾燃传递了假消息……
    不论怎样，他不想追究了。
    还好，他回来了，他也还在，他们还在一起，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好好的，彼此不分开！
    “莫之——”
    “嗯，不习惯听你叫我名字了。”
    “宝贝儿？”
    “嗯——”
    “我爱你。”
    “我-我知道。”
    “然后呢？”
    “然后，我也爱你。”
    姐弟
    两人住在一起之后，一直过着蜜里调油的生活，早晨郑慕臣会送莫之上班，看着他进了学校，转过草地，再也看不见之后，才掉头去公司，偶尔郑慕臣还会回家看看。
    遇到周六，莫之会自己去慕臣家给慕曦补习英语，每次他出了郑宅，郑慕臣就会在路口接他，好笑的是，郑慕臣就算到了家门口，都不进去看看，他故意这样，说是要等到将他正式介绍给公婆的时候才能一起出现。
    不过，郑慕臣每次都会找机会旁敲侧击地询问他母亲对莫之的看法，偶尔会被郑明远撞见，这个时候，他就会格外心虚，他爸那掌控全局，一副我都知道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的目的昭然若揭。
    幸好，他妈妈对莫之的印象一直不错，郑慕臣和莫之一直商量着将见家长这件事提上日程，不过也得等慕曦考完试过后。
    “到哪儿了？”莫之站在校门口，等着郑慕臣来接他。
    “快到了，看右边。”郑慕臣看着远远站在门口的莫之，像个乖乖等着家长接自己放学回家的孩子。
    “宝贝儿，快上车，爸爸接你回家了。”
    莫之打开车门，闻言失笑，“明明是去机场，回什么家。”
    “是！宝贝儿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去天涯海角都没问题。”郑慕臣想着法儿地甜言蜜语……
    等他们到了机场，曾燃和林方泽已经快要登机了。
    曾燃看见了莫之，迎上去，眼里已经隐隐闪烁着泪光。“莫之，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莫之由我照顾，你放心吧。”
    “我媳妇儿说话，你插什么嘴！”林方泽炸毛，心里其实是看不得曾燃这样的，曾燃难受他也难受。
    “嘿——你！”郑慕臣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能来气！
    “我媳妇儿有话要和你媳妇儿说，我们过去说话。”林方泽拉着他远去。
    郑慕臣一路上还骂骂咧咧：“你媳妇儿怎么老是有话找我媳妇儿说，我和你能有什么话可说……”
    莫之看着那两人走远，才转过头看着曾燃，“曾燃，你会幸福的。”
    “嗯，我知道，谢谢你叫他回来。”
    “莫之——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五年前，你妈妈曾经找过我，让我和你男朋友，也就是郑慕臣，让我转告他，说你说的要和他分手，我知道不可能是你的意思，但是出于私心，我没有去求证，对不起，是我，害得……”
    “不是，曾燃，不是你的错，慕臣说得对，以前我只会在他面前展示好的一面，逃避我的出身，我的家庭，他说是我不够信赖他，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怕……”
    曾燃看着莫之，自从认识他，就认为他近乎完美，自己一直仰慕追逐的人，竟然也会怕，怕郑慕臣不要他。
    “不过，都过去了，曾燃。以后有时间，我和慕臣会来看你们的。”
    “好！莫之，我能抱抱你吗？”
    “嗯——”莫之张开双臂，接纳他，这个少年终于展翅翱翔，寻找自己的天空去了。
    远远走过来的那两人“……”
    “嘿！还上手了！”郑慕臣拉开他们。
    莫之无奈……等到林方泽拉着曾燃急匆匆地过了安检，莫之转过身，走了，不想理他，真是丢人得很。
    送走了曾燃和林方泽，之后的几天又恢复平静，两人之间唯一的一次闹别扭就是郑慕臣死活不让莫之买车。
    这天，郑慕臣照例送莫之上班，刚进办公室，李树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臣哥，您这段日子都乐不思蜀了吧。”
    “嗯——”郑慕臣一点儿也不否认，“前段时间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你还别说，前段时间莫婷团队的一名内部成员透露她可能要转幕后，以后就会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了，这几天可能会有消息。不过要说完全淡出视线，还是很难，毕竟她——不过，臣哥，你什么时候对娱乐圈感兴趣了，难道说莫婷是你儿时的偶像？不对啊，你——”
    郑慕臣打断他，十足不想听他再唠叨下去：“好了，你先去忙你的。”
    “好吧，那臣哥，有事再叫我！”
    “嗯，下午别忘了给莫之送咖啡！”
    “yes，sir——”李树暗暗吐槽这个妻奴。
    街边的MOKO咖啡店里，莫之坐在惯常的位置，悠然品着咖啡，和郑慕臣发着wechat，你来我往。
    “别让李树送了，人家是总经理特助，不是送外卖的”
    “别啊，他挺乐意，不信你问他！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出发了。”
    “行了，我已经在咖啡店里了，好久没来了，坐在这里，可以看到Z大的校园，这才是最主要的！”
    “我知道，睹物思人。”
    “知道还要剥夺我的这项权利。”
    是啊，这些年，他就是坐在这里，看着Z大从一片郁郁葱葱变成雪白荧透，然后再变得郁郁葱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莫之，我能坐这里吗？”一道清亮温柔的女声打断莫之的思绪。
    莫之抬头看过去，脸色骤变。却是并不打算回答她。
    来人却并不介意，轻轻拉开椅子在莫之对面坐下，戴着墨镜，遮阳帽，小小的脸，只看得清朱衍丹唇和小巧的下颌。
    “莫之，好久不见。过得好吗？”她其实已经在路边的车里观察他好一会儿了，她的这个儿子就坐在窗边，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这个习惯的呢……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天下着小雪，她刚结束完一场演唱会，那么晚了，她就坐在车里看到了他，虽说是匆匆一瞥，但或许是母子连心，她远远地都能感受到他的落寞与孤独。
    从那以后，她常常有意无意地经过这里，见到的频率很大，所以她渐渐养成了习惯，有时觉得疲累的时候，就会过来，静静地看一会儿，突然就觉得重新充满了干劲。
    他喜欢看着前面的——Z大发呆，她知道以前他是Z大的学生。
    说来好笑，她只在自己母亲，也就是莫之的外婆去世那天见过他，母亲把她介绍给莫之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听着，彷佛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是啊，自己并不配做一名母亲。
    可是！这段时间好久都没有再在这里看见他，今天终于……特别是看到莫之不经意扬起的笑脸时，她没忍住，就走了进来，他似乎变了很多，变得快乐～～
    莫之并没有回应。桌上的手机显示一条一条的短信提示，是郑慕臣发的，莫之也没有回复。
    莫婷看着他，又看看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断有信息进来，刚刚他就是和别人聊着天才心情这样好的吧。不经意间瞥见了发件人的名字：二傻子。会是五年前那个人吗……
    “你好久没来这里了吧？我今天看你挺高兴，就……”莫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莫之的脸色。
    “你怎么……你跟踪我？”莫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没有，不是，我是——是偶然间发现你喜欢来这里的，所以……”
    莫之颦眉，并不想再呆下去。
    “以后不要见面了，没有必要，各自生活挺好的。”并不是冷心冷情，而是他的确是这样想的，各自安好对双方都好。
    可是，莫婷显然不这样想，她急忙伸出手，在快碰到莫之握在咖啡杯上的手时，莫之猛地缩回来，咖啡猛地震荡，泼洒到莫之的白色衬衣上。
    莫婷见状，赶忙抽出纸巾替她擦拭，笨手笨脚：“对——对不起。”
    莫之烦躁地侧过身，打断她：“没事。”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
    莫之拿起手机，饶过她向门外走去……
    而早就在咖啡馆里被惊呆的李树“……”
    等他镇定下来，就站在角落里一边观察着局势一边和郑慕臣通风报信……
    “臣哥！莫婷和莫之什么关系啊？兄妹？”
    李树惊悚地回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天呐天呢天哪！！！神坛天后和莫之？？？看那情景，明显是莫之不想搭理天后，而天后泪眼汪汪——
    （作者大妈：人家戴着墨镜您都能看见泪眼汪汪，不愧是钛合金狗眼哪……
    李树：我去你的！
    Os：两个人都姓莫，不是兄妹还能是什么——哇塞！莫之的姐姐是天后，以后演唱会的门票应该免费了吧！）
    “兄妹你个头！莫之有那么老吗？”郑慕臣咆哮！
    “哦哦，姐弟姐弟，口误，臣哥！天哪！天后的演唱会门票可是一票难求啊！看在我多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e怎么挂了，臣哥！臣哥？”
    郑慕臣果决地挂断了李树的电话，莫之和他母亲见面了，那他今晚要怎么安慰莫之呢，虽然他说他和他的母亲感情淡薄，但心里应该还是在意的吧——
    他就是这样，看似冷傲，可是只有他知道，他是那样热情，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依着自己，有时自己做得过火了，没忍住，伤到了他，第二天只要自己还想要，他都会假装是他自己想要，然后勾住他，双腿缠着自己……
    莫之，如果可以，我真想参与你的全部，我们的过去一直是我的遗憾……
    风波渐起
    郑慕臣早早地下了班，将车开进了一中校园，蒋校早就知道了这事儿，起初是学校保安反映，有一辆学校没有登记的SUV隔三差五就会进入学校，后来看到那辆车每次都是来接莫老师的，渐渐地，学校就传开了……
    蒋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嘱咐了保安几句，别人问起只说：那人是莫之的朋友，顺路接送莫之上下班的。当时，保安大叔还觉得奇怪，这还用得着蒋校长亲自跑一趟？莫老师的朋友自然是放行的。
    不过两位当事人都不知道，依然我行我素，过着甜蜜的同居生活。
    莫之上了车，两人一起去晚饭，老校区一中附近的值得回忆的地方他们都挨个吃了个遍。
    不过，郑慕臣明显莫之今天心不在焉……
    “莫之！莫之？怎么老是走神——”
    “慕臣——”莫之回过神，叫了他一声。
    郑慕臣猝不及防听到了这声轻唤，只觉得半边骨头都苏掉了，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地堵住那张嘴，他眯了眯眼睛，危险地道：“嗯？莫之，有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莫之浑然不觉，乖乖地一一道来：“我今天见到她了，我——我的母亲。”莫之叫不出来“妈妈”这个亲昵的称呼。
    郑慕臣心里高兴，莫之现在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事情了，于是开始循循善诱：“是中午在咖啡馆里的时候？难怪你后来一直不回我短信。”
    “我不是故意不回的，她进来找我，并且她——她说。”
    郑慕臣夹起一块肉喂进莫之嘴里，莫之乖乖接过。
    “吃完了，慢慢说。”
    “她以前就发现我喜欢去那家咖啡馆，后来她说她就会来经常看我……”莫之此刻的表情极其迷茫，几天前才从曾燃那儿得知：原来五年前，是她悄悄背着自己告诉曾燃，让他转告郑慕臣，让他和自己分手。
    虽然嘴上告诉曾燃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也不会追究……
    可是心里还是在意的……
    郑慕臣看着他明显和莫婷相似的脸，微微叹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她最近可能会宣布退出歌坛，退居幕后。”他无法对这一做法做出评价，不过那个人要是诚心诚意对莫之好……自然是好事，不过要是做出伤害莫之的事情，他不会坐视不管。
    郑慕臣握着他的手，坐过去，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莫之，顺其自然就好，你不是常常对我这样说吗？”
    莫之将手探进郑慕臣的外套里面取暖，双手顺势环绕着精瘦的腰身，全身都暖烘烘的，他舒服地眯了眯眼：“慕臣，你说得对，我真是贪心，都有你了，还去幻想些别的什么……”
    郑慕臣享受着爱人的依恋，“谁说的，我的莫之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莫之早听惯了这人的甜言蜜语，不过每次听了，心情都会明丽几分。
    “知道了，你说什么都对，快吃饭吧。明天第一节课呢！我要早点回家睡觉！”
    哪知郑慕臣听了这话，顿时焉了几分，“啊！怎么又是该死的周三！”这意味着今天不能“闹腾”了——
    两人吃了饭，慢悠悠地走回家，这段时间，两人都长胖了些，莫之觉得他们两不能再这样下去，所以，只要是在一中附近吃饭，他们就会走回去，权当消食。
    可是，没过几天，网上就爆出了莫之和莫婷在一起的照片，是那天在咖啡馆，那一组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好：莫婷的手握着莫之捧着咖啡杯的手，莫婷替莫之擦胸口的咖啡污渍，莫之走向门口，莫婷一直看着他……
    这组照片迅速占据了热搜头条：莫婷会见神秘男友？？？歌后神牵只为一人？……
    莫婷多年未婚，只传过几次绯闻，不过，这么多年，几位绯闻男友早就娶妻生子，唯独剩下莫婷，在娱乐圈成了“最老伴娘”，虽然女神一点儿也不显老。
    神坛之所以是神坛，是不会谈恋爱的吧……多年来粉丝一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所以，当这组照片流传出来的时候，网友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啊啊啊啊啊啊女神终于要嫁了……”
    “楼上先洗下眼睛可好？那男的那样年轻，跟小鲜肉一样，靠谱吗？”
    “好大的酸味儿啊——”
    “是啊，我看就挺稳重成熟的，特别是侧脸无敌啊，吊打一众小鲜肉……”
    “女神嫁了，可惜不是我哭唧唧！！！”
    “女神要好好幸福啊，狠狠打别人的脸吧！”
    “一群人不带脑子上网的吗？我怎么看着这人和我们莫莫长得很像呢？不会是亲戚吧～～”
    “楼上真相了！”
    “……”
    本来莫婷工作室的计划是这几天宣布莫婷将要退居慕后的消息，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得将这个计划暂时搁置，并且内部成员也是一脸震惊！
    他们都快变成八卦圈中的一员了：敢问他们老板什么时候用那走下神坛，含情脉脉的神情注视过任何一个人哪？何况那个男人连助理JOLY都说不认识？？？这人到底是谁啊？真想看看长什么样儿的才能收了女神啊！！！
    莫之这里倒是一片宁静，平时他并不上网，闲暇时光也会泡在咖啡馆看书。
    郑慕臣那里也并不觉得需要告诉莫之这件事，他不想莫之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没过多久，网上舆论的走势渐渐让郑慕臣坐不住了……
    网络上，一著名大V发布了一则消息，扒出了莫臣的身份，一组莫之进出一中的照片在网上传开，后来，渐渐还有新的照片，上课的，咖啡馆的……
    “好帅啊！不过真的和莫莫很像！！站姐弟！”
    “为什么不能是母子hhh……开玩笑的，粉丝勿扰……”
    “什么鬼，能不能尊重下人？严重侵犯隐私好吗？”
    “eee我眼花了吗？这是我们老师啊！对天发誓老师绝对不是什么莫婷老友，老师叫莫之！同姓！”
    “楼上信息量好大，我要好好想想，分析出来，再和大家分享……”
    “所以，真是姐弟？？？”
    ……
    郑慕臣越看越生气，后悔没有将莫之早早保护起来……
    他叫来李树。
    李树也正在看八卦呢？心想他家臣哥看到这些该生气的吧。
    果然，想曹操曹操就叫自己了……
    “李树，去找发这组照片的人，开条件打发掉。”
    李树看着臣哥散发黑压压的气场，乖乖领命。
    “等会儿，把这家媒体收购掉！”郑慕臣丢过一张报纸，报纸上面登的赫然是前几天莫之在咖啡馆的照片。
    李树接过，默默点头应下了……boss终于发怒了，不过他们公司是要进军娱乐圈的节奏吗～～
    莫婷工作室里，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可是莫婷办公室里却是另一副场景……
    “谁允许你这样做的？”莫婷大发雷霆，眉宇间尽染冷冽，衬得本就冷傲的气场又浓烈几分。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把舆论慢慢引导成姐弟关系，莫之的姓名本就隐瞒不住。”助理面无表情。
    虽说知道是这样没错，但是本想着慢慢和莫之缓和关系，可是现在……
    “演唱会照常进行，您放心，不会有什么影响。”
    莫婷看着她的助理，这么多年都依赖着他操持一切，公关的事情他从来没有管过，她都只关注唱歌这件事，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一中的校园里，莫之像往常一样上班，这天刚走到校门口，保安大叔看见莫之咧嘴叫喊：“莫老师，您和莫婷真的是姐弟吗？”
    莫之愣住了，谁？姐弟？
    他很快镇定下来，转头看着保安认真坚定地回答：“不！不是，没任何关系。”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保安大叔在后面嘀咕，还真是低调啊……网上那照片还能有假？
    等到莫之去上课，终于被学生普及了微博上的这条热搜，虽然同样解释了，但明显孩子们不信，一脸我们都懂的表情，众人心中飘过无数弹幕：
    1.墨汁老师果然腹黑啊，瞒了我们这么多年，挺低调啊～
    2.难道是怕我们缠着他要演唱会门票或者签名吗？
    3.墨汁老师求抱大腿啊……
    4.……
    等到晚上问起郑慕臣，才知道这几天外面的流言蜚语。
    “李树还查到后面引导成姐弟关系的消息来源于莫婷工作室。”
    “哦——”莫之的脸隐在夜色中，模糊地看不清，可是，郑慕臣却是知道他心里应该是有些不好受的。这意味这工作室不仅传播莫之的私照，还故意公布莫之的信息供人评头论足，这跟人肉有什么区别……
    “莫之，对不起，我都没有保护好你！”
    “说什么呢！不管你的事！” 莫之顿了顿，突然嘲讽一笑：“我现在才发现我的这个姓还有点用处呢！当初她让我和她一个姓，是不是就是防止有这样一天呢～”
    郑慕臣心疼地抱紧他，“我已经给你安排人保护你了。”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又没人要伤害我；再说，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我也不想被人……”黑暗中莫之的眼睛晶亮。
    郑慕臣轻轻吻过他的眼睑，鼻子，嘴唇，再是耳后……
    温柔爱怜——
    莫之渐渐地沉溺其中，忘记了外界的一切，只随着郑慕臣……
    蜜月小别
    过了几天，当事人并没有什么回应，渐渐地人们开始关注其他的事情，其他的热搜被顶上来……
    但是，几天后神坛歌后莫婷在她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上宣布了退居幕后的这一决定，现场百万粉丝沸腾，网上更是呼天抢地：
    “什么？？我本来还想攒钱去听下一次演唱会呢！”
    “再也不能听到天籁之音，默哀——”
    “不管怎样，女神还是女神，会继续支持的！”
    “莫莫陪伴了我二十五年了，会一直想你——”
    “怎么突然就宣布了？？？不会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吧？”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女神！”
    “就算之前那件事是真的，也没必要隐退啊……”
    “是啊！弟弟很帅啊！没准儿也能进娱乐圈发展呢！不过人民教师应该不会再走这条路吧？”
    “根本不是姐弟～而是母子啊～各位实锤已出哦～等着看好戏吧，瓜已买好。”
    “楼上造谣司马！”
    “我好像刷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
    莫之看着今天最热的新闻，说起来，她的歌也陪伴自己十几年呢……
    以前不知道真相的他觉得自己只是模样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这个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有很多，但是并没有血缘关系。
    记得当时他并不觉得长得相像有什么奇怪，很多人也只会在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说起这个惊奇的发现而已。
    莫之坐在沙发上，窝在郑慕臣怀里，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哈密瓜。
    郑慕臣捏着一根牙签，喂着莫之，他看了看电视，又看了一眼莫之，换了台，可是没想到还是播放的这个新闻，他低头又看了莫之一眼，小心地问到：“莫之，你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没想到，莫之倒是回答得很干脆：“不想，是你说的，顺其自然就好，好了，不用担心，我有你就够了。”莫之腹谤，每天应付你就够让我吃不消了，哪有时间伤风悲秋。
    郑慕臣也觉得无所谓，反正有他陪着，他会一直陪着他的。
    今年，Z市提前进入了寒冬，这天，一大早，窗外已是一片白雪茫茫。银装下的城市显得格外寂静冷清。因为是周末，好多人都还没起床，街道上星星两两的行人，清洁工人在扫着雪，隐隐传来唰唰哩哩的声音。
    小屋里，莫之还沉沉睡着，郑慕臣轻手轻脚地穿鞋，正准备出发，不想，莫之醒了，床那边传来吱吱的响动，转头一看。莫之眯着眼，倚着床正看着他。
    郑慕臣走过去，摸摸被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把他的手重新捂进被窝，又捏了捏被角，扶着他重新睡下去：“今天周末，还睡会儿，外面下雪了，冷！”
    莫之看了看窗外，窗帘拉着，看不出来，回过头好笑地看着郑慕臣将他照顾地像个孩子一样，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有这么娇弱，不过也没说什么，他很自得地接受着这样的照顾：“什么时候回来？”
    “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家两天，也是最近好久没回去了。”郑慕臣给他倒了杯热水。
    莫之就着他的手喝了，润了润嗓子，闻言抬头看着他：“慕臣，如果阿姨知道是我让他儿子几天不着家，以前又分开几年，会不会怪我？会不会不让我和你——”
    莫之并没有告诉郑慕臣他妈妈的事情，是他妈妈让曾燃转告的，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释怀？会不会就不怪他当初那样狠心呢？慕臣说过要坦白，可是他还没想好，没想好怎么告诉他。
    郑慕臣看他没再说下去，以为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连忙接着说下去：“不会，胡思乱想什么，她很喜欢你！”他捏了捏莫之的耳朵，“你与其花这些不必要的心思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你老公我身上！”
    “……”莫之心里无奈地琢磨着，他没花多少心思都应付不过来，那要是像以前刚回来那阵，岂不是不用起床了？想来好笑，刚回来那阵，自己的行为举止可都是投某人所好呢——只有眼前这个呆子傻里傻气地。
    呆子捏了会儿耳朵，终于不舍地放了手：“你老公我现在要去看你的丈母娘了，你好好在家休息，昨天给慕曦也补习得太晚了！那小子也是，回头我说说他。”
    郑慕臣突然舍不得走了，磨磨蹭蹭地叮嘱莫之，“还有，明早我不能开车送你了，我让李树过来接你，给你带早饭，中午你也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他又思考着要不明晚就回来？于是，接着说道，“晚上我看能不能回来陪你吃饭，等我电话？嗯？”说完，亲了亲莫之的嘴角，“我先走了，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才两天呢！我还不至于，别麻烦李树了，他也是有家的人，一大早地给我带早餐是怎么回事，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快走吧，我还要再睡会儿……”莫之闭上眼睛，窝进被子。
    郑慕臣看着他只露在外面的半颗头，软懦的头发，紧闭的眼睛，可爱极了……
    凑过去，附在莫之耳朵上，轻轻说了句什么，只见莫之的脸瞬间红了，干脆拉上被子，转过身睡去。
    郑慕臣却就此兴奋了起来，连人带被把人裹在怀里，压上去，在那颗鼓着的脑袋上胡乱地亲。
    莫之就在被子里面胡乱地躲——
    两人闹了一会儿，莫之实在忍无可忍，把那人从床上踹下去，碾他走了……
    莫之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着窗外，还真是下雪了呢！看着那人发动车子，在雪地上压过两道车辙印，慢慢远去。
    视线回拢，好困呐！自己再睡会儿回笼觉吧，真是困死了……
    郑慕臣一路回了家，到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陈妈早就做好了午饭，一家人坐在饭桌前。
    郑母感叹好久没有这样一家人吃饭了，儿子们都忙，慕臣好不容易回来，没住几天又搬出去了，还是和那个人……哎，慕臣这孩子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也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把他带回来看看，她自己也不是不开明，只是毕竟这个人曾经抛弃过自己的儿子，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他。
    “妈！你看你！我都肥了好多斤了好吗？你没看见你儿子这脸都大了一圈！”
    郑慕臣无奈地想，看来不管怎样，全天下的母亲隔一段时间就会觉得自己的儿子又瘦了……他还准备过段时间去健身呢！保持身材才能更吸引人嘛！
    “哥哥，你没瘦啊！都有双下巴了，噫——哥哥！你脖子上是什么？”慕曦状似懵懂地问，实则心里透亮的很，废话，他早就对降伏哥哥的嫂子充满好奇了！
    “咳——咳咳——”郑慕臣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扰是他再厚脸皮，也没在自己父母面前……更何况他大学毕业就出国了，大学里还没来得及谈及自己的感情生活就夭折了……
    “慕曦，快吃饭，别学你哥哥！整天不回家。”郑母看不下去，还是替他解了围。
    一直沉默的郑明远也看不下去了：“慕臣，吃完饭跟我到书房一趟。”
    郑慕臣闻言，只得点头答应了。
    “你和莫之的事情什么时候告诉你妈妈？”一进书房，郑明远开门见山地问他。
    倒是郑慕臣愣在了当场！等等！他爸是什么时候知道是莫之的？？啊？还有！他爸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妈妈？？？还有还有——
    “发什么愣！问你话呢！”郑明远没好气，这儿子怎么商场混得如鱼得水的，感情上的事情怎么就这么迟钝！当初这傻儿子到底是怎么追到莫之的？不用说，莫之那性子，肯定不可能是追人的一方了。
    郑慕臣回过神，支支吾吾：“爸，你——你怎么知道是——是莫之啊？”
    郑明远递给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你爸我五年前就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知道，现在我问你，你和莫之怎么打算的！就打算一直这样？等着你妈去发现？”
    “当然不是！爸，我和莫之已经计划好久了。准备等慕曦考完试我们就说呢！”郑慕臣给他爸倒了一杯茶，接着说，“我妈对莫之的印象不是很好吗！那个时候说自然而然妈妈就接受莫之了！”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对啊！爸！您觉得不好？”
    “不是不好，是很烂，你觉得你妈妈很希望慕曦考完试？”郑明远最是了解他自己的妻子，若不是慕曦自己想要出国深造，只是为了郑氏集团的发展，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郑慕臣心道，幸好问了他爸，姜还是老的辣啊！最了解他妈的人自然是他爸了：“那爸，您说该怎么办？”
    “我只说一句，只要不让你妈妈伤心，其他事情好说！”
    “……”
    郑慕臣无语，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你们再自己好好商量商量吧，晚上的那个应酬，你就不用去了，在家好好陪陪你妈妈！”说完，郑明远放下茶杯，出去了。
    “好的爸爸。”郑慕臣无奈地朝着他爸的背影喊道。
    身份曝光
    “干嘛呢？吃饭没？”
    “吃了”莫之和郑慕臣发着信息聊着天儿，事实上，莫之赖到床上一直到中午才起，拥着被子，实在是被阳光照射得没法，莫之才慢悠悠睁开眼睛。
    拿起手机，郑慕臣已经发来了好几条信息，后来知道他可能是没起，只叫他记得吃饭，醒了再回复他。
    像今天这样赖床，以前是绝无仅有的，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好多事都不用亲力亲为，他很粘人，有时候稍一撩拨就会发狂，昨晚做到一半，他说他可能要回去住几天，那当口，莫之生气，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可是他忘了，撩拨了小狼狗之后被咬受伤的可是自己。所以那人足足折腾他一整夜。
    他感叹着自己真是越来越懒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改天得拉着他一起去健身。何况他好像最近肚子上也长了些肉了。
    莫之热了郑慕臣留的饭菜，简单的吃了点儿，他不在，一个人吃饭都没意思了。
    莫之叹口气，难道说粘人是会传染的吗？以前一个人也这样过来的，这才走一会儿，就觉得空荡荡地没劲儿极了。
    他想这也许大概是所谓的蜜恋期？
    “我妈说我长肥了好多！改天我们一起去健身吧。我在国外的时候可是有八块腹肌的！”
    “好啊，我刚刚还在想呢～不过你有八块腹肌我怎么不知道。”莫之笑话他。
    “你当然不知道，若是你那时候来看我，我准cao得你下不来床！”
    莫之看着他每次说起这事就来劲的样子，甚是无奈，转念一想，严肃认真地回了一条：“我去看过你！”
    郑慕臣愣了一瞬，急急忙忙地按键打字，发送：“你去看过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焦虑地等待：他来看过自己？真的吗？他也是想念自己的，并非铁石心肠！
    莫之想了想，望了望窗外，雪后天晴。
    那次也是个冬天呢，他去他的大学找他了，他守在金融学院大楼前一整天，没有门卡，根本进不去，他最后全身都冻僵了，没法只能找了个有暖气的商店把自己捂暖和了。
    又继续去蹲点……他买的晚上的机票，后来实在等不下去，就走了，满心的伤心失望，也许今天他没课，也许是自己错过了……
    可是没想到却在路过体育馆的时候看到了他，他和同学刚刚打完球走出来，莫之本想上去叫他，可脚就跟注了铅似的，无法挪动，只定定地看着他，而他很快就上了车，消失在白茫茫的雪雾里，那天他才恍然明白一个名叫“错过”的东西。
    可就算是这样，见到了他也算是目的达到，心满意足，自己回了国，那是五年里仅有的一次任性。
    那天他生日，而他们约定要每年一起过的，大概约定说出来，就是用来打破的——
    “等我生日我就告诉你，现在是秘密！”莫之并不想马上告诉他，他要在生日那天告诉他，让他心疼，这是他欠自己的。
    “你还想我给你过生日？不知道是谁说每年都要呢。”结果呢！结果自己就被抛弃在外这么多年！郑慕臣越想越委屈。
    莫之笑着，开了电视，煮了杯咖啡，窝在沙发上，望了望四周，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小屋变了这么多，两台电脑，自己会偶尔和他一起打游戏。拥挤的鞋架，几乎全是他的……望出去，小阳台的毛巾，牙刷都是情侣款的。
    只除了他坐的小沙发，郑慕臣很喜欢这个小沙发，坐在上面，然后抱着他，他俩就这样窝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一个喜欢看球赛，一个喜欢看财经新闻。
    今天周末，他走了，他的娱乐方式都变少了，可是，以前他没回来的那几年自己又是怎么过的呢？
    他好像都有些想不起来了。莫之自嘲得笑了笑，转头一看自己手机，才发现晾了他好一会儿了，那人显然已经等不及，发来了好几条短信。
    “刚开始也有赌气的成分在，想着出国一年就回来看看你，谁知道你不省心。”
    “说你呢！说你不省心！跟曾燃眉来眼去，我以为你俩……哼o(︶︿︶)o”
    “人呢！跑哪儿去了！我很生气！”
    隔着屏幕，莫之都能想象那人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无奈地直接拨了号过去，那头很快接通，不过声音却是压得很低：“挺乖的嘛，知道打电话来哄我～”
    “……”谁说打电话是来哄他的？
    郑慕臣此时躲在一楼厕所，压低着声音和莫之通着话：“宝贝儿，想我了吗？”
    “嗯——我是想说我看会儿电视，你陪你妈妈多聊聊天。”
    “知道了，我跟你说的我爸爸知道的那事儿，你怎么看？”
    “嗯，我觉得你爸爸很好厉害，竟然没打死我。”莫之实话实说。
    郑慕臣想了想，点了点头：“对哈，那你说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家？”
    回家这个词对莫之来说太陌生，不过听到他用家这个词却是让他心头一暖，面上却是平静，若是仔细看，就能在俊美的眉眼间看到一丝狡黠：“这个嘛，我又不是你正式男朋友，回家见家长还是得从长计议。”莫之逗他。
    虽然隐隐知道莫之是在逗他，但是听到他这样说，还是气得够呛：“我们都这样了还不是正式男朋友？你说什么瞎话！”
    “我们都哪样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很正常嘛，而且我记得某人还没向我表过白吧，好像也没有说过什么让我做他男朋友之类的话。”莫之品了口咖啡，嗯好甜……果然焦糖放得有点多。
    “你！你给我等着！五年前我没说过？”
    “嗯？你确定你要我帮你重塑记忆？”莫之好笑，五年前他哪里说过了，要不是他自己……
    “你！你给我等着！挂电话了，看你的电视去吧！”
    “好，我等着呢。”莫之挂断电话。笑咪咪地看起了电视，嗯，最近他是不是笑得有点多啊——
    “哥！你和谁在打电话呢？嫂子？”郑慕曦老远都能听到他老哥的咆哮，走到厕所门口扯着嗓子问。
    厕所里间的郑慕车懊恼地挠头！后来没控制住声音……
    郑慕臣打开门，没好气，显然还在气头上：“一边儿去。”
    “嘿，哥你火气真大！嫂子给你气受啦？”
    “什么嫂子！”郑母下楼来，早就听到了两儿子的对话，心里极不舒坦，但还是耐着性子：“快上楼去复习了，不是马上快考试了吗？”
    把慕曦支走之后，郑母睇了郑慕臣一眼。
    郑慕臣摸摸鼻子，闪了人也上了楼，算了，是得从长计议——
    莫之看着电视，却昏昏欲睡，突然……
    “著名歌星莫婷不日前宣布退居幕后，其原因竟是私生子身份曝光……”
    莫之盯着电视里的画面，还有所谓知情人的录音？心猛地攒紧，怎么会……
    那位神秘的爆料人还在滔滔不绝：“而且据我所知，她的这位儿子深得莫婷本人真传，勾搭富二代的手段了得，郑氏集团的少公子，未来的掌舵人可是为了他拒绝了好多豪门联姻者呢！”
    显然是电话连线，连声音都做了处理，侮辱他什么都可以，但是牵扯到郑慕臣不行！
    “您说的可有证据吗？”这可是牵扯到了很多人的利益，这边的那位记者虽说声音已经难掩激动，但还是很小心地求证，毕竟这么大的新闻，不爆才怪！
    “我手里有很多照片，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接着屏幕上就出现一张照片，是郑慕臣和莫之谈笑风声地走进公寓楼的照片。如果说这张照片只能说明二人是好朋友的话，那接下来的那张亲吻照片就彻底推翻了这种可能性。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里没有开灯，莫之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电视，里面仍然还在继续谈论着什么，关于莫婷的早年绯闻，早年产子实证，产婆口述还有……
    还有——还有很多，莫之已经充耳不闻。
    莫之一动不动地靠在那里，彷佛连呼吸都停了，命运真是可笑，给自己些甜头，马上就会给以打击，毁天灭地，五年前也是这样……
    小时候，同村的大人说自己是灾星，克死了自己的父亲，母亲离家出走，抛弃自己，大学那年，自己又克死了自己的外婆，现在轮到慕臣了吗？
    怎么可以，他不允许，可是给慕臣带来伤害的却是他自己！是他害了他！他的人，他的公司，他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因为他，慕臣的人格受到了诋毁和侮辱，那样干净阳光的人，因为他而卷进这些肮脏透顶的事里。
    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些的发生，可，就算是曾经被封为外语系才子的莫之面对娱乐圈也是无能为力。
    或者，他可以去求她，只要不将慕臣卷进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不牵扯到慕臣——
    正在这时，电话响起，是郑慕臣——
    莫之不想接，等着他挂了马上拨了另一个号码——
    ……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地址我会发给你。不要着急莫之，这些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已经知道是谁，接下来只需要坐下来谈判，只是对不起，莫之，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没关系，只要能把他撇清楚，跟他没关系，我可以原谅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莫之紧抿着双唇，不肯泄漏出一点儿怯意。
    那边沉默了几秒，“你竟是这样喜欢他，好吧，我答应你。你先过来吧。”
    莫之挂了电话，匆匆出了门。
    真正的初吻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莫之。” 虽然莫之宁愿自己受到伤害，都不愿意将那个人再牵扯进来，但是她不行，她的一生都在保护他，她不会让他再受到伤害！
    莫婷工作室里，莫之和莫婷相对而坐，这是第一次他们母子二人这样地商谈，却不想是在这样四面楚歌的情况下。
    莫之依然沉默，事实上从他坐在这里，听着对面公关团队的讨论，就这样沉默，引导舆论，发布会，律师函等等，他都束手无策，他发现自己这样没用，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
    显然对方是想一网打尽，这人是莫婷的对家，可是她都已经选择退居幕后，却还要下如此黑手，显然是恨她入骨。
    莫之不知道，除了对家，还有一种人叫情敌，或者应该叫宿敌。
    “莫之，是我对不起你，我——我好像除了给你带来灾难，从来都没好好照顾过你，我——”莫婷自己都说不下去，若不是自己最近留下破绽，他们也不会想到从莫之那里下手，结果还真让他们查到了……
    她看着对面一直沉默的儿子，以前唯一的一次机会自己用错了方法，想方设法暗中拆散了他们，可是如今加上这件事，莫之说什么都不会原谅她了吧……
    现在想来真是冥冥之中皆已注定，说起来那个人和莫之在小时候还见过面呢。那个小男孩儿阳光友善，还亲了襁褓中的莫之，之后包裹着莫之的小手，仰着笑脸，问她：“这个妹妹好可爱，我现在亲了她，她是我的新娘子了。”
    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莫之低着的头终于慢慢抬起来，脸上已是平静万分，看不清表情：“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怪你，现在只要能不牵连到他，我无所谓。”
    莫婷眼中含泪，一旁的助理终是不忍心，走上前，虚扶着她，对着沙发上的莫之说：“这次事情是我的疏忽，对方有备而来，一箭三雕，不过我们已经控制了照片来源，照片拍摄时间都是前段时间，近期你那边好像有人已经在暗中保护，但是这件事影响甚广，一段时间内应该平息不下来，莫之，出国避避风头对你对他都好，你现在住的地方已经不安全了，随时都有可能被骚扰。”
    莫之想起郑慕臣曾经说要派人保护他，他还不以为然，而现在，他又怎么能抛下他……
    他摇头：“我不走，我走了更是说明我心虚，我要留下来。”
    莫婷看着他，心里极不好受，愧疚和歉意从四面八荒涌来，莫之为了那个人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那么他呢？他那样的家世，又怎么会为了莫之……
    而此时的郑宅，也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郑母看着一直瞒着她的郑慕臣，心中悲愤，那个莫之原本还觉得他气度不凡，相貌出众。没想到却是自己亲自引进来的一匹白眼狼。拐走了她的儿子，最可恨的是他的母亲还是自己恨之入骨的那个人。
    如今，她的儿子重蹈覆辙，再一次栽在他手里，她母亲的丑闻还连累了他的儿子，如果处理不当，还有可能危及家族企业。
    想至此，郑母狠了狠心：“慕臣，要是这个人单纯只是莫之，我兴许还能答应，但是他的母亲我绝对不能接受，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妈，就跟他一刀两断！”
    郑慕臣固执而倔强：“妈！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一天的母爱，那也只是他血缘上的母亲罢了！”
    郑母气急：“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妈！既然您说莫之可以接受，为什么就因为他母亲……她——”
    郑母打断他，“不行就是不行！”郑母早已红了眼眶，双手拉过他的手，循循善秀：“你喜欢男人，妈妈不反对，可是你喜欢的那个人的妈妈，害死了我最爱的弟弟！这还不够，还让他儿子来祸害我的儿子！”
    郑慕臣惊骇，妈妈的弟弟？他从未谋面的小舅舅？
    “虽然你的小舅舅并不是我的亲弟弟，但是你外婆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带着他，他那样善良纯净却因为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害死了他！”
    压抑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郑母想起他那暴死街头的弟弟，无边的悲痛席卷而来！
    “妈，舅舅他——他真是？”今晚新闻爆出本就打得全家人措手不及，他爸还在外应酬，不过此刻大概已经知道了。
    他第一时间给莫之打了电话，但是被他关了机，等他火急火燎地准备出去，却被郑母拦了下来。
    现在又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只觉得当头一棒，心头一紧，生出不好的预感与无边的恐惧。
    “我还能骗你吗！等你爸爸回来，你好好问他，他也不会同意让你和她儿子在一起的！”郑母逼着自己不去看他焦虑毁败的脸色，造化弄人——她何尝不心疼儿子，可是——她又怎么敢将自己的儿子交给那个人的儿子呢！
    客厅里，郑母已经上楼去安置慕曦了，独留郑慕臣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一遍又一遍地打他的电话，他想告诉他，别怕——
    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害怕了起来，对未知的恐惧，对失去莫之的恐惧——
    虽然已经联系李树找最好的公关团队处理，可是不想母亲告诉自己这样的消息，只觉得晴天霹雳，现在只能先等爸爸回来，问清楚！
    郑明远很晚才到家，刚打开门，就看见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郑慕臣，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初他看到莫之的长相不只是疑惑，而是循着这份疑惑调查下去，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吧。
    郑慕臣听到响声，望过去，郑明远已是率先开了口：“坐着吧，自从你出国，这么多年我们父子俩好久没有彻夜长谈了，择日不日撞日，就今天吧，你去摆棋。”
    ……
    两人谁能有心思下棋，可也只有这样，彷佛才能知道生活中的棋应该怎么走。
    这一夜，谁都没能安眠。
    莫之回来得很晚，打开门的那一霎那，屋里的寂静和黑暗席卷而来，他好想他，但他不敢开机，如果郑慕臣在这里，肯定又会假装生气地凶他，气他只知道逃避，接下来就应该是无奈地诱哄他，让他一点一点剥开自己的壳，露出自己的心。
    真想马上摸摸他的脸，早已习惯睡在他怀里，毫无意外地，今天注定要失眠了。
    天渐渐亮了，Z市却依然笼罩在乌压压的浓雾里，不一会儿，小雨夹杂着细雪开始落下来，伴随着寒风格外地冷。
    郊外的郑宅，棋子落下的声音已经渐渐慢下来……
    “好了，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何去何从决定权还是在你，这次事情处理得好，在公司才能立足。你好好想想吧。”
    “谢谢爸！可是妈那儿——”
    “你妈妈那儿不用担心，这么多年她也应该知道真相了，以前是为了保护她，现在既然那个人已经死了，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我想你说的莫婷最近开始频繁地见莫之，并且宣布退居幕后也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
    郑慕臣看着他爸，想到那天问起莫之的父亲：“我曾经问过莫之，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他应该是不知道，为了保护他，莫婷生下他不久就离开他了。”郑明远突然想到什么，忽然就笑了起来，甩掉棋子，抬头望着他这个整天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转的大儿子，心中好笑，还真是命中注定。
    郑慕臣被他老爸的笑吓得神经紧张，胆战地问：“爸，您——您怎么呢？怎么笑得这样--”这样诡异，他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爸不会还知道什么吧……
    郑明远也不卖关子：“说起来，你和莫之小时候还见过一面呢。我记得你很喜欢他，见人家第一面就亲上了，把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郑慕臣却是愣在当场，他见过莫之，小时候？？还亲！！亲上了？他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他瞪着他爸：“爸！你快给我说说！我！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我竟然见过莫之，我见过他？您不会记错！我就说嘛，爸！您不知道！当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这个人是我的！原来他从生下来就注定是我的！”
    “……”郑明远一脸无语—— 现在只希望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个傻儿子……这性格到底是随谁啊？？？
    “爸！您快说啊！”郑慕臣差点就要在他老爸面前喊出来！天哪！他们的初吻原来不是在厕所里，原本他还一直耿耿于怀没有选择浪漫的地点，给莫之的初吻一个美好的回忆，现在真想马上告诉他，他们可是小时候就订了娃娃亲！
    最后，自然是郑慕臣死缠着郑明远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描述了他和莫之的初吻——
    等郑明远终于受不了地上了楼，郑慕臣攥着手机，想想现在又在逃避他的人，真想下一秒跑到他身边，狠狠地惩罚他！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公关紧急处理，毕竟涉及娱乐圈，又是极具影响力的人，如果不合理处理，只会伤害到莫之！
    而莫婷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想着对策！
    久违的真相
    “没想到啊，大清早起床就被大瓜砸醒了……”
    “真的是私生子吗？不相信是女神能干的事儿啊～不敢相信。”
    “明显有人想害莫莫好吗？大家不要被带节奏啊！站姐弟～～”
    “娱乐圈大染缸，为了利益没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原以为是清纯玉女，结果拨开□□□□哈哈哈”
    “楼上口臭！请避让。”
    “留点口德好吗？谁允许的女神不能有孩子，没曝光没准是保护他好吗？”
    “……”
    果然，亲弟变私生子这一消息迅速席卷全网，尽管两路人马连夜做准备全面压制，依然毫无消减之意，以前莫婷的影响力有多大，现在却是反受其害。
    今天，莫之很早就来到学校，他显然低估了网络传播的速度。走进办公室，尽管同事们用尽量收敛的目光扫描着他，但他依然能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
    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不过出乎意外的，班里的学生很是乖巧，平时爱开玩笑嬉闹的孩子都安静了很多。莫之很是欣慰，他现在也的确没有精力去应付学生。颇为疲倦地上了课，下课之后就准备回家……
    平时应该在门口出现的SUV车没有出现，莫之只能打车回家。
    看似平静地度过了一天，郑慕臣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也许是忙，也许是……在生气……
    不知道慕臣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席校长倒是打了一通电话，安慰了几句。
    等到了公寓门口，莫之望着林荫道尽头发神，两旁的梧桐叶子几乎落光了，光秃秃的树枝看上去格外狰狞。
    莫之神游天外，根本没能注意到身后加速驶来的汽车，那辆车的目标明显是莫之，直直地向他驶来——
    “莫先生！小心！”隐在暗处的保镖冲过来，唤醒了莫之，却也为时已晚。
    ……
    “臣哥，已经找到幕后主使了。”李树开门进来，依恋如释重负。
    “谁？”郑慕臣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
    李树拿着一叠资料：“果然是黑道龙哥以前的情妇。”
    “拿来我看看。”
    资料里详细介绍了情妇与龙哥，莫婷，还有自己冤死的舅舅之间的纠葛，郑慕臣拿着资料，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计划，可是不知怎么地，心里没能缕出一点儿头绪，反而觉得烦躁不堪！
    今天他本就想故意晾晾莫之，谁叫他每次遇到事情就自己缩进龟壳里！虽然知道他这是天生养成习惯了，自己把自己藏起来，保护起来，可是现在有他了，他是让他来依靠的！怎么能只是同享福不能共患难呢？
    突然，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郑慕臣按下接听，待听清那头保镖的话，只觉得天地浑暗，整个人就这样直直地往下倒去。
    李树早就发现他脸色不对劲，下一秒，人已经倒在地上，等李树接过电话询问清楚，又急急地将郑慕臣送往医院！
    郑慕臣脸色苍白，双唇紧抿。李树红了眼睛，莫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莫之已经在重症监护室两天两夜了，郑慕臣就坐在病房外不吃不喝地陪着他，李树几次劝他休息，他却彷佛把周遭都排除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说什么也不肯。
    整个病房里，只有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莫之就静静地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如他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孤独——彷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多想进去陪着他，可是医生不让——
    都是自己不好，他怎么能生他的气，故意不理他，平时那个时候他应该和莫之一起回家的！可是就因为他赌气——
    亏他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
    “啪——”
    李树惊惧地看着他家臣哥狠狠地扇自己耳光，并且还有继续的趋势！他赶忙阻止他。
    最后，李树实在没有办法，叫来医生，让他保证莫之会醒过来，让郑慕臣好歹去睡一会儿，“臣哥！莫之如果醒来肯定想看见一个帅气逼人的你！你想让他担心吗？”
    郑慕臣这才依依不舍地走进隔间，匆匆洗了个澡，躺下了，却是张着耳朵一动不动地听着隔壁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莫婷匆匆赶了过来，就那样直直地盯着里面，这是她第一次能这样静静地看着莫之，可惜看不清他的眉眼，和自己极像的脸被大大的氧气罩盖着。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流泪——
    李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歌神莫婷，如此楚楚可怜地看着莫之伤心，回想自己这几天查的线索加上臣哥的描述，心想这个美丽纤细的母亲果真是为了保护莫之才隐瞒这么多年的！
    前不久黑道龙哥癌症不愈死亡，莫婷近段时间才宣布退居幕后，原来竟然真的是以自己力所能力所及的方式护着莫之一生。
    她，果然值得这么多人崇拜仰慕。
    思及此，李树走到她身边，安慰道：“阿——咳——阿姨。”这声阿姨真是让李树叫得极为尴尬，谁让她如此年轻美丽～“您别太伤心，医生说并没有伤及要害，还没醒来是因为发起了高烧，只要高烧退下来就会好的。”
    “真的吗？没有生命危险了是吗？”莫婷仍然死死盯着里面那道身影。
    “是，您要是累了，可以去隔间休息一会儿，醒了第一时间叫您。”
    “谢谢你，不用，我在这里看着他。”他醒了自己就不能这样看着他了，莫婷心里难过。
    看了一会儿，她终于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年轻人还守着，朱唇轻起：“我认识你，你是郑慕臣的朋友，也是助理是不是？”
    被女神这样望着，李树竟然有一丝害羞，想了想说：“是！”想着她不就是臣哥以后的丈母娘？李树心里激动，面上忍得不行，只得转移话题：“阿—阿姨，臣哥守了两天两夜了，我强迫他睡去了。”
    “嗯——”莫婷很快又恢复了那个姿势，闻言也没有什么表情。
    李树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七上八下，这态度到底是默认呢还是抵触呢？李树摸不到底，越发着急，想着怎样夸夸臣哥让他能在未来丈母娘心里留下好的印象。
    不过，很快，隔间的门打开，郑慕臣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莫婷。
    两人相对而立，一人风姿卓越，一人婉约聘婷。
    郑慕臣没心情想别的，只是走过去，也站在窗边，继续看着里面。
    李树无语了地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虽然他每次都表现地冷漠或者无所谓，但是我知道，他心底一直有着期待。”
    慕臣看着放在床边那只苍白的手，心里抽痛，“您这么多年以这样的方式保护他，他并不知道，现在那个龙豹已经死了，我舅舅的仇也算报了，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您能理解我吗？”
    莫婷望着他的侧脸，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她看得出来，他对莫之的感情不会作假，“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既然已经知道，想必也知道你舅舅才是莫之的亲生父亲，若是身份暴露，那个人不会放过莫之，他派人杀了米辰，我不能让他再去伤害莫之。”可是现在……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的情妇没有解决，是她想要害自己的儿子！莫婷娇美的脸此刻异常坚毅。
    “若是莫之醒来，我会告诉他，您是为了保护他。”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五年前是我私自做主让曾燃告诉你，莫之要和你分手的。”莫婷望着身边这个年轻人，又似是想起什么，欣慰地笑了笑：“你小时候就订下他了，但是我不想看到我儿子走这样一条辛苦的路，并且我当时并不认为你非他不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我害得你们分开这么多年，若是莫之知道——”
    “我想他已经知道了，不过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我竟这样爱他，我爱他，什么都不在乎，我一回来就控制不住自己接近他。我恨过他，可是只要一看见他，什么都烟消云散了，只要他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听到这好似承诺的告白，莫婷想莫之要是听到该是有多高兴，有郑慕臣在，她就放心了，神经紧绷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交给这个年轻人了。
    莫婷欣慰了笑了，转身告辞，“莫之醒了能告诉我一声吗？”
    “好，您走好。”
    莫婷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他：“替我告诉米芝，你妈妈，对不起，我带走她最爱的弟弟，却没能把他带回来。”
    “不是您的错，您这些年辛苦了，应该是我们要说声对不起，有些话您还是当面和她说的好，我爸爸已经都告诉她了，我想你们会有很多话想说。您先去吧，我在这里看着莫之，您放心。”
    郑慕臣转头看着莫之，你也该醒了，你醒来该是多高兴啊……
    莫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是一片黑暗，他的头很疼，一会儿转到自己的小公寓，一会儿到了Z大，反反复复，不想睁眼……
    可是有一道声音却是不让自己睡，他烦躁地睁开眼睛，结束了光怪陆离的梦——
    “莫之——莫之你醒了！”
    莫之看清了那个人，胡子拉碴，“不喜欢你留胡子，扎人！”
    “莫之——”
    “咳——”
    “臣哥，你放开些，莫之都快被你勒坏了，医生来了！”
    医院里其乐融融，隔绝了外面的腥风血雨——
    丈母娘？
    莫之醒来好多天了，右腿外侧的骨头需要复健，郑慕臣已经联系好了国外的医院，但是莫之对此颇不同意，也因为这件事，莫之一天没给郑慕臣好脸色。
    郑慕臣煲了鸡汤，暖在怀里，殷勤地招呼莫之——
    莫之躺在床上，头埋进报纸里，看也不看他：“你放那儿吧，我自己吃。”
    郑慕臣无奈地看着他，脑袋瓜都被报纸遮完了，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毛茸茸的发顶，想摸——
    这都多少天了，以前也没发现他这么能闹，郑慕臣放下碗，掀开莫之的被子，坐上去，手伸进里面，使坏地捏他腰上的软肉：“还在生气呢？嗯？真像我养的别扭小媳妇儿！”
    莫之拍开他的手，放下报纸，躺下去，拉上被子，转过身不理他，谁知道动静太大触动了右腿的伤处，疼得他“嘶——”了一声，眉头紧皱。
    郑慕臣心疼地寻着地方揉捏，干脆整个人躺进被窝，从后面搂紧他，轻声地在他耳边哈气：“好了，别生气了，是我自作主张，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事情一完就来找你。”
    郑慕臣心里也很不好受，感情上不希望再和莫之分开一分一秒，但是理智上提醒他不允许这样做，国外的医院设备先进，能让莫之不留疤留痕恢复如初；并且莫之走了，自己才无后顾之忧，放开手脚处理风波。现在网络上硝烟弥漫，没有一处是安静的地方，他不希望莫之看到这些再受伤害。
    莫之在他的温柔攻势里慢慢软下来，勉强松口，轻声询问道：“你到底想怎么做？瞒着我干什么，我没你想的这么脆弱。”
    莫之隐隐感觉事情并不像慕臣之前透露的那样简单，自己醒来后慕臣告诉自己母亲这么多年的隐忍和变相的保护，他不是不感动。他们都说坏人已经死了，那开车撞自己的又是谁？他们谁都不想自己再参与进去，但是怎么可能呢？在这件事上他就站在漩涡的中间。
    现在他们要把他一个人保护起来，那么，处在漩涡中心的人就变成了他们，
    最后车撞上来的那一刻，他不是不怕的，他不想失去郑慕臣，不想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
    可是，他留下来却并没有什么用，没有势力，不懂规则，途增麻烦。突然觉得自己读书厉害又有什么用！以前是为了出人头地，从小山村走出来，现在连捍卫自己所爱的人都不够。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样……
    郑慕臣见他沉默，忙往前蹭了蹭，抱得更紧：“不许胡思乱想，你很好，值得大家这么对你。只是得委屈你了，你暂时不能再回学校，我已经和希叔叔请假了，如果你喜欢教书，喜欢学生，等你回来我们还去，要是不喜欢，再找你喜欢做的。”
    莫之窝在郑慕臣怀里，轻声道：“喜欢——”
    郑慕臣含着他的脖子，嘴巴可以覆盖一大片肌肤，然后舌尖就在那片区域里轻轻地舔，不敢太过用力，怕留痕，莫之脸皮薄。
    等莫之痒地受不了，拨开了他，郑慕臣才慢慢回道：“喜欢就继续做。我保证不会再提让你辞职的话，只是公寓必须得换了，旧校区里面人来来往往不安全。我在龙湖买了一套房子，到时候我们住那儿，左边可以看到Z大，嗯方便你想我，右边卧室可以看到我们公司大厦，嗯——还是方便你想我。前面客厅正对着龙湖，你肯定会喜欢的。”
    莫之静静听着他的描述，脑海里渐渐浮现他们以后家的样子，安稳窝心，语气更软了：“喜欢——”
    郑慕臣被这样软糯乖巧的莫之撩地彻底没了耐性，加上尽欲了好几天，此刻爱人就在自己怀里，不做些什么是不是很不划算？
    还没等他大脑做出指令，郑慕臣的时候手脚却是已经走在了思维的前面，开始又搓又揉，大掌一路向下……
    莫之知道他是想的，耐何还在医院里，最后只能由着他胡乱地蹭，“啊——”莫之吃痛，“你——你慢点——哈——哼——”
    ……
    郑慕臣终于得到了满足，轻手轻脚地伺候着莫之擦拭了一遍，才动手料理自己。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晕晕欲睡。
    郑慕臣已经知道莫之的答案，尽管不愿但还是会配合出国疗养。而他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定要尽快处理，然后接莫之回家。
    “咚——咚咚！”李树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自己开门进来，就瞧见他家臣哥都蹿莫之床上去了……
    李树尽量维持自己的面部表情，颇为严肃认真地询问：“臣哥，莫之——莫女士想进来看看你。”
    莫之闻言，看了看郑慕臣。
    郑慕臣会意，下了床，规规矩矩坐到了旁边。
    正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李树拉开门，下一秒，莫之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莫婷。李树体贴地将人请进去，转身掩好了门。
    可是郑慕臣明显不想留莫之一个人在这里。很安然自得的继续贴心地为莫之捏捏被角，转而又捏捏莫之的手。那模样好像在说，“不用管我，你们尽管聊！”
    莫之有些无奈，但是面上还是尽量绷着。抬头望着莫婷。
    莫婷有些想笑，但是更关心儿子的伤势，这几天一直脱不开身，看到莫之精神好多了，她也就放心了，并且，看来有人将他照顾得很好：“莫之，现在感觉怎么样？”
    莫之回道：“好多了，慕臣说要送我去国外疗养，过几天就要走了。”
    莫婷惊讶于莫之的主动，要是以前，莫之是绝对不会主动交代自己的事情的。她有些激动，神情都绷不住了，连连点头：“好好！好好养伤，千万不能留下后遗症，老了一下雨就疼，骨头可是大事！”
    莫之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不相信这些话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郑慕臣显然也有些绷不住了，勾了嘴角，捏了捏莫之的手心：“看吧，丈母娘都说好～”
    话音刚落，那两人齐齐望向他：“……”
    郑慕臣却是一脸坦然地全然没收，他又没说错——
    莫之心里腹谤，这人的厚脸皮到底是怎么炼成的啊，一天比一天厉害……
    莫婷错愕了一会儿，想是没料到郑慕臣对着自己这样直接，一点儿也没当外人……丈母娘？那岂不是变相接受了自己是莫之的母亲，想及此，心里很是高兴。
    又聊了一会儿无关痛痒的话，莫婷很是心满意足，虽然感觉莫之还是不亲热自己，但是已经很好了，毕竟这么多年，莫婷也不着急。
    莫之走的那一天，搭乘的郑慕臣专门安排的私人飞机，目前的情况，莫之并不适合出现在公众面前。
    莫之瘸着腿，刚刚拆完石膏不久，此时坐在轮椅上，看着郑慕臣道：“你要快点来接我，要是等久了，我就在当地找个金发碧眼的——”
    郑慕臣笑着亲了他一口，成功打断了莫之的话：“你尽可以去试试，我不介意下辈子把你绑在身边，锁起来，哪儿也不许去。”
    莫之深深地望着他，抿着唇道：“我不许你们做危险的事，若是——若是你瞒我，我就——”
    郑慕臣打断他：“我知道，就换成你把我绑起来？”
    莫之却一点儿也没有心思开玩笑，严肃地皱起眉头。
    郑慕臣捧着他的脸，依恋地亲着他。
    李树看着表，看了看那边那对仍在腻歪中的情侣，无奈地扶额走过去打断亲地愈发收不住的两人：“臣哥，莫之，时间差不多了，该登机了。”
    郑慕臣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再一看，莫之脸都红了，他轻声笑了。
    莫之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慕臣亲热，觉得自己的脸烧红，只得掩饰地转移话题“慕臣，记得替我向慕曦说一声加油。你这就快回去吧。”
    “叮——”莫之看着短信。
    “莫之，妈妈就不来送你了，不过我会来看你的，乖乖养病。”
    莫婷其实很想去送的，但是不能冒险，她现在随时都被记者盯着。
    莫之看完短信，愣愣地喃喃：“妈——妈妈——”
    郑慕臣亲眼看着他上了飞机，然后飞上云霄，消失在云雾里。又站了一会儿，彷佛声音再也听不见了才转身走了。
    G国，莫之到了这座海岛城市已经好多天了，这里属于亚热带，气候很好，四季如春，景色宜人，很适合养病。
    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莫之的精神一直很好，每天晚上会在陈深的陪同下到荧光海滩走走。
    这片海滩很出名，但是此时是旅游淡季，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居民，三三两两地在海滩上玩耍，有孩子拿着玻璃瓶追逐，玩闹，瓶子里面装着发光的水母，一抖一抖，可爱极了……
    莫之看了好一会儿，颇感兴趣。
    陈深看着他，笑了笑，问道：“怎么！喜欢孩子？喜欢的话你和郑慕臣可以要一个人的。”
    莫之闻言，无奈地收回视线，看着海岸线：“怎么样？难道你的医术还会让男人生孩子？”
    陈深笑道：“那道不至于，不过取精代孕的技术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莫之无语地心里默默，郑慕臣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号医生啊，据说治好了郑慕臣的失眠，用的心理暗示法，还会治骨术，现在又开始打精子的注意……
    莫之有些头疼，感觉应付他比应付郑慕臣还难……慕臣……我好想你啊……
    回忆1
    海岛的天气温暖适宜，莫之很喜欢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他的皮肤从开始的莹白以可见的速度变成健康的小麦色，要不是陈深那家伙有事没事回来找自己，他会毫不犹豫地脱掉上衣，将自己的体肤也晒成小麦色，郑慕臣总是嫌弃自己太苍白，现在的模样他应该是喜欢的……
    莫之享受着阳光，心里惦念着慕臣，自从自己来到这边后，陈深不让自己上网，也许是郑慕臣不想让他担心，网络有多可怕他见过但没体验过，闭着眼睛，他都能知道网上骂得有多难听。
    罢了，自己就乖乖听话，好好养伤，等他来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健健康康地，这样想着，莫之心里默默地计算着陈深每次来的时间，准备将身体也晒成小麦色这一计划提上日程。
    陈深接到好友嘱托的时候，早就好奇的心更是按耐不住，对这位占据了郑慕臣整个无眠黑夜的人充满好奇和敬意，虽是自己最后不得不用了心理治疗法勉强让郑慕臣有时能睡个好觉。不过，真正能够治愈他的人应该是莫之，这不，自从郑慕臣回国，失眠求助的次数已经急剧下降，有时候作为朋友关心一下，都会被他嫌烦挂掉他电话。
    没想到的是，他以为下一次见面将是见证两人的婚礼，这事儿郑慕臣和他透露过，谁知这位莫先生倒是被郑慕臣亲自送到了他这儿，要不是伤很重怕是万般也不愿莫之再和他分开吧。
    一段时间的相处，陈深很是欣赏莫之，人都是外貌协会的动物，没人不爱帅哥，更何况这位还是一位让人心疼的人。也难怪郑慕臣会这样念念不忘，如此宝贝他。
    莫之懒懒地望向门口，就见陈深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莫之无奈地问：“又怎么呢？有什么事尽管问。”
    显然，这位医生照顾自己无微不至，一部分来自郑慕臣的受命。自从那晚两人交流了郑慕臣在留学期间的事，莫之对他信赖不少。于情于理他都很感激陈深，在他们两人希望那样渺茫的时候都不曾劝郑慕臣放弃。
    还有慕臣的失眠，都没有听他说起过，和自己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有感觉什么异常，难道在他睡着之后，他都是整晚睡不着觉的吗？改天连线的时候一定要问他，这次可不是他有事瞒着他了。
    陈深笑得一脸无害：“你一天不说，我当然就一直赖着不走罗！”他笑着走近，慢条斯理地检查伤势，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除疤除痕了，不过，郑慕臣也快来了吧，还不摆平那堆烂摊子就太掉价了，这样他都会鄙视他……
    莫之对于他这死缠烂打的本事实在佩服地五体投地，这人从第一天就好奇地问自己怎么和慕臣搞上的！搞？真是用词不雅，他不想理会，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就一直缠着这件事不放，这人的好奇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莫之坐在阳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碧蓝的海，其实，这段时间他打发时间的方式也只有回忆了……
    刚上大学那会儿，莫之意气风发，国际交流学院人才辈出，他因为是省状元并且是贫困生有幸代表新生在大会上发了言。
    那个时候，同是穿着衬衣西裤的万千学子，被那样一道光直直地闪瞎了眼睛，说好的寒门无贵子呢？说好的状元无颜值呢？本来众人以为这特定又是哪家的富家少爷，不曾想，一段时间后，竟然发现这人是贫困生，可是他那周身的贵族气质怎么也让人无法相信，并且这长相和歌神似乎有几分相似。不过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人——大家并没有多想。
    一开始，同学都不轻易和他亲近，就连同宿舍的室友也是留他独自一人。后来，即使大家知道他是贫困生，也只是觉得奇怪而又诧异，再加上莫之的孤高冷傲，更是没人会主动前去交流。
    莫之对外界的感知一如既往地冷漠迟钝，他倒是无所谓，每天都呆在学校，去的最多的是图书馆，呆的最少的是宿舍，迟到和旷课对他来说都是很陌生的事情。
    但是，周末的时候，莫之常常会去学校外面的MOKO咖啡馆，在那儿一坐就是一下午，待夜色朦胧的时候，才记得起身，去外面找点吃的，然后再慢慢回学校。
    那天他拿着一杯咖啡，手里拿着电脑，胳膊肘里还夹着一些学习资料，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来一人，莫之手里的咖啡很准确地泼了那人一身，
    “砰——”地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莫之心灰意冷，自己的新电脑——还有一些学习资料在里边——
    莫之赶紧蹲下去，打开电脑检查，抿着唇，皱着眉，神情严肃，糟糕开不了机了——
    莫之泄气地起身，一抬头却发现被撞的那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莫之想他也许是生气的，可是看那神色也不像。
    不过，莫之的确收到了一道不友好的视线，那人旁边还站着一人，气鼓鼓地瞪着自己，表情全然写在脸上，果然下一秒，他就朝自己吼起来：“喂！什么人啊喂！撞人了不道歉就算了，还一脸无事地先检查自己的东西！你没看都把咖啡全泼人身上了吗？”
    莫之面无表情地瞅了瞅他，转头看了看那人胸前的车祸现场，他还打量着自己，也许也是等着自己给他一个说法，但是莫之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如果真要追究责任，我想是这位先生自己超速撞上来的，我才是被撞的那个，并且我的损失惨重。”莫之看了看眼前两人的西装革履，嗯，虽然自己不识货，也知道价值不菲，然而他仍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这样吧，我的电脑是刚不久买的，现在摔坏不能用了，换你一件衣服应该也不亏，我还有事，先走了。”
    莫之头也不回，转身走了，今天真是衰透了，莫之心疼地攥着电脑，想着去电脑城检查看看还能不能用。
    “他——他就这样走了？臣哥！你！你都不找他算账？这不像你啊！还有，你的衬衫用他那十台破电脑也换不来啊！什么人哪！真是！臣哥！臣哥？”李树见无人应答，转头见郑慕臣还直直地望着那混蛋消失的方向，李树惊讶地想摇醒他……
    郑慕臣终于回神，嘴角勾起：“他比想象中有趣——”
    “……”
    莫之到了电脑城，技术人员检查了一番，留下了电脑，但是却说不一定能修好，言外之意是让他干脆再买一台新的，毕竟整修的钱也差不多能赶上买一台新电脑的花费了。
    莫之心情不愈地回了宿舍，宿舍里空荡荡的，那几位室友的家应该都离得近，平时周末都不在，而自己的家离学校很远，山路崎岖，莫之想也许自己可以挣钱买辆车，这样就能每周开车回家看外婆。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外婆，刚想到外婆就来电了，莫之接起电话。
    “外婆！”
    “嗯！莫之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当然有好好吃饭！外婆，天冷了，你要多加点衣服，上周寄回家的衣服收到了吗？”
    “收到了，以后别乱买东西，留着娶媳妇儿用！”
    莫之无奈地笑出了声，现在的话题不管以什么开始，外婆都会往这个方向引，“好了，外婆，别瞎操心了，我一个人不也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身边都没个贴心人照顾，虽说大学以学业为重，但是你也应该早早留意，多交朋友，找个温柔体贴会照顾人的我就放心了！再弄个乖外孙出来，我可以帮你带！你看我把你也养得好好的”
    莫之无奈：“好了，外婆，你早点回家，镇上那么远，待会儿要黑了。”
    “好好好！你早点休息，看会儿书休息一会儿，别把眼睛弄坏了！”
    “嗯！”莫之收了线，开始看书。
    这样的日子，单调而充实，莫之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要说忙碌，也只有到了期末的时候，很多老师都会要求自己帮忙改卷子，莫之觉得这个工作可能是自己遇上的最无聊的事儿了。
    第一学期快要期末的时候，每个学生都在紧张地备考，连平时书都没打开过的学生也是，不过莫之不用，依然是三点一线的生活，一如既往——
    最后一节口语课，教授叫住走向门口的莫之：“莫之！你等一下！”
    下一刻，莫之就看到了在咖啡馆撞上的那人，站在教授旁边，依然用他无解的目光看着他。
    莫之收回视线，教授将郑慕臣往前推了推：“这位是2班的郑慕臣，和你一样，是这次的口语考官。你们互相认识下，慕臣，这可是老师最得意的学生，莫之，你应该认识吧？”
    郑慕臣依然望着他：“认识，怎么会不认识，早就应该好好认识了！”
    莫之在那样的目光下怎么都无法淡定，彷佛自己被剥光了□□裸地站着，他逼着自己尽量把注意力放在旁边的老师身上，可是不行，那人187的高个加上强大的气场把自己包裹住，莫之不自在地将头转向旁边。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呢！
    自来熟
    自从那天两人打了个照面之后，莫之总是时不时能遇见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开始留意起他来，还是真这么巧合。
    总之，早上隔三差五能在食堂见着，食堂的人很多，郑慕臣通常隔得不远，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好像有感应似地，每次莫之观察他的时候，他总能快速地捕捉视线，接着就会嘴角擒笑，直直地望过来，莫之淡漠地低下头，仿佛只是自己无意间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而已。
    偶尔还能在图书馆遇上，仍然是距离几排的位置，不过莫之每次看过去，那人都是在睡觉，完全无视周围的目光，他人本就高大帅气，趴在桌子上的身体能覆盖大半个桌面，但是谁也没胆子过去提醒他。
    有时候阳光洒在他身上，周身就会泛着金黄的光晕，莫之看了一会儿，猛然发现自己有些在意过头了，不过，最近真是遇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多，若不是那个人没什么异常，他真的怀疑他是在跟踪他。莫之收回视线，转头开始认真地看书，只有那微红的耳尖昭示着他刚刚的走神。
    正常的人，上次经周教授介绍后，两人见面或多或少都会打声招呼，可是莫之就不用说了，给人的感觉本就是淡漠孤傲的，让他主动和人打招呼才是最奇怪的事情。但是郑慕臣那样一个情绪外放，自来熟的人竟然也和莫之不认识似的，就颇有些奇怪。
    这天周末，莫之仍然到了咖啡馆，用窄屏手机看了一会儿美剧，嗯，视觉感受一点儿也不好。心里想着待会儿去维修店提电脑。
    咖啡馆里的女服务员虽然时常能见到莫之，但是每次他出现的杀伤力还是很强，总是不自觉地将目光投过去，他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光晕里，安然淡漠，简单的白衬衣配休闲裤格外好看。
    郑慕臣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他坐在那儿，望着窗外，细碎的阳光罩在他的侧脸上，清晰的轮廓都变得朦胧，他愣在那里，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举动，心思昭然若揭，他熟悉着他的生活，走着他走过的路，去他到过的地方。他对这个叫莫之的男人一见倾心，再见心折。
    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在高中，那会儿自己正在家里准备留学申请，最后一学期都没有回学校上课，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打算放弃留学，等到大学毕业再出国，那个时候弟弟也应该能独当一面了。
    莫之就是在最后一学期转过来的，说是专门从镇上中学挖过来的人才。所以郑慕臣并不知道有莫之这样一号人物。
    毕业后班级聚会，才听说这位莫大才子很是出风头，虽然为人低调冷淡，但是架不住才貌双全，连鼻孔朝天的席老头儿都正眼看他，还让全校的人以他为榜样。这位莫大才子是个彻彻底底的冷美人，虽说同郑慕臣一样也是校草级别的，但是却没人将他推上校草的位置，就好像觉得这个名号都有些配不上他，他自己也看不上。
    看着同学会那群人隐隐将莫之当神一样膜拜，他面上不屑一顾，心里却是极痒痒，他年轻时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是哪儿有热闹就去哪儿的，当时就想看看这位被吹得极神的人物。
    不想，他在这次的新生大会上看到了莫之，代表全体新生发言，他站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看得郑慕臣当场就想上台将他拉下来，其实他不是非男人不可的，在一个酒会上，他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男女通吃的，并且男孩子有时候比女孩子更适合自己。
    郑慕臣收回思绪，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轻敲桌面：“莫之？我可以坐这里吧。”说完，不等莫之回答直接坐下了。
    莫之回头，抬头就看见郑慕臣就这样大摇大摆坐在了对面，心里却有一个声音觉得好像这一天总是要来的，有这样一天两人席面而坐。他觉得奇怪，仿佛天生的熟悉感，但是除了外婆，这么多年并没有几个熟悉的人。
    郑慕臣见莫之不理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莫之，严格来说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上次也是在这里，你咖啡泼了我一身，还记得吗？”
    莫之抿了抿唇，不置可否：“你摔坏了我的电脑，现在还躺尸在修理店里。”那可是自己好几周的积蓄。
    “噗——”郑慕臣没想到莫之还有搞笑因子，一时没忍住，惊天动地呛了一口：“你！你你——你！”
    郑慕臣一时半会儿气都没顺上来，后面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莫之淡淡地望着他：“我什么？”
    郑慕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却是喃喃地自言自语：“你这么好，怎么会没有朋友呢？不对，没有才好呢，也许你就是上天派来专门给我的。”
    莫之更加莫名：“你说什么？”
    郑慕臣回神，这才发现刚刚差点就说出来了，那自己的脸还往哪儿搁，着还没出手呢，伏笔了这么久，可不能把人给吓跑了。他又看了一眼莫之，确定他没有听到后，放了心，赶忙说道：“没什么，那什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了，你的电脑还没修好吗？”
    莫之不习惯和别人这样悠闲的聊天，更何况是才见过几次面的人，哦，这人应该还算是自己的同学？吧
    “维修员让我待会儿去拿，应该是修好了吧。”
    郑慕臣笑了：“我和你一起去，顺便看看我能赔偿多少。”
    莫之正色地望了他一眼：“不用赔偿，那天不是说好了吗？和泼你的衣服抵消了。”说完，他优雅地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可就是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看得郑慕臣浑身燥热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着魔了，莫之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勾引他似的，要是自己是那杯咖啡该多好啊！郑慕臣你还能再蠢点吗？
    莫之看了看时间，也是差不多该去提电脑了，准备起身，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向郑慕臣点头致意：“我先走了，你自便。”
    这人还真是冷啊，和传言一样……郑慕臣抖了抖，语气却是不容拒绝：“一起。”说着，站起身，跟在后面，见莫之还愣着，轻轻推了推他，就这样，莫之被他推着一起走向门外。
    莫之一开始是拒绝的，但看着身边人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倒也没提出异议。
    两人是走着去的，莫之没车，肯定只能走着去，好在电脑城就在学校旁边，挺方便，不过要是平时的郑慕臣，三两步都是要带上车跑的，最近他喜欢上了很骚的颜色，将好不容易买的紫色跑车，在郊区和市区跑了好几个来回才渐渐消停。
    到了电脑城，维修人员收了700块，莫之付了钱，心里滴血，如果不是时机场合不对，真想一头砸旁边这人的脑袋上。所以，转过身的时候，莫之的不满明显表现在了脸上。
    郑慕臣许是感受到了他怨念的视线，心虚地摸摸鼻子，他凑过头去：“我赔你一台新的，嗯？”
    莫之不再看他，提着电脑往前走了。
    “嘿，这臭脾气！”哈我喜欢！郑慕臣心里笑着，提步跟上。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莫之？莫之？你就不能理下我？”郑慕臣追着莫之的脚步，嘴里说个不停。
    莫之心里吐槽，这人还真是自来熟啊！
    就这样，莫之终是没摆脱郑慕臣的纠缠，和他一起在Z市一中旁的南门小巷吃了饭，是莫之定的地点，笑话，“金枝玉叶”的郑少怎么可能在那种小巷子吃路边摊呢。
    不过，郑慕臣很快改变了对小摊点的看法，莫之带他去吃了南门米线，配上精瘦夹白的卤肉夹馍，郑慕臣吃得可欢可带劲，觉得堪比自家刚开的市中心的那家五星级酒店了。
    “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一中旁边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郑慕臣又咬了一大口，边嚼边说。
    莫之对他的话不予评价，这种小地方他怕是知道也不会来吧，带他来这里是迫于无奈，也想让他知难而退。可是……看他吃得挺欢乐，算了——
    郑慕臣见他只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又低头吃东西，很快又找到了话题：“我听说过你，你也是一中毕业的，和我一届，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准备出国留学资料去了，要不然，也许那个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呢！”
    “咳——”莫之伸手去拿纸巾。
    郑慕臣也同时将手伸了出去：“我来。”两人的手就这样轻轻碰到了一起，却被莫之很快躲开。
    郑慕臣牢牢地盯着他，见他面无表情，毫不在意。颇有些失望，感叹自己的招数在这个人面前果然尽数失效，只得讪笑地说：“我是说那个时候认识，现在肯定已经是朋友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朋友了。”嗯，最好是男朋友，郑慕臣心里默默加上这句。
    莫之闻言，却是问：“那你为什么又来Z大读书呢？不是说出国？”
    郑慕臣却是极其开心，莫之这是第一次主动了解他呢：“因为家里弟弟还小，妈妈那段时身体也不好，我就想读完大学再出国是一样的，不过——”
    郑慕臣依然牢牢地看着他，刚开始，莫之也是看着他的，但是因为郑慕臣的眼光太过热烈急切，他又低下头吃东西，但是没人发现他的耳尖已是微红，他——他可以不用解释这么清楚的，不过，他竟然还有个弟弟，他的家庭应该是极有爱的吧。
    郑慕臣看着他认真吃东西的模样，觉得心痒痒地，这样认真地看着一个人他还是第一次，他继续说道：“不过，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我开始有另外的打算了，就是不知道那个人，他怎么想。”
    莫之不得已在他□□的目光中抬起头来，平时冷漠的脸却透现微红，嘴唇也因为刚吃东西的缘故，鲜艳红润，薄唇轻启：“嗯，了解了，你吃完了吗？要是吃完，我们——”
    郑慕臣打断他：“莫之，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莫之坦然地回答：“说什么？哦，只是因为曾经我也有出国的想法，随口问了问，不过，还是谢谢你。”
    郑慕臣急道：“那你愿不愿意毕业后和我一起出国？”
    莫之心惊于他竟如此地坦白直接，但还是面目不惊地说：“不愿意，我不会出国的。”
    “为什么？”郑慕臣脱口而出，却是发现自己太过急切，这才刚认识，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吓着他。
    郑慕臣尽量让自己平静：“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留在这里的，只要有你在——”
    可是显然这说出来的话一点儿也不让人平静。
    莫之打断他：“郑先生，我们刚认识，你是我的大学隔壁班同学，仅此而已。我先走了，你慢用。”说完，果真走了。
    郑慕臣匆匆给了钱，追上走远的那道身影，“莫之，莫之！”郑慕臣拉过他，认真地说：“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觉得我好想认识你好久了，时间根本不能作为理由，我们可以慢慢了解的。”
    莫之感慨地看着眼前的他：“我不是gay。”
    郑慕臣无所谓地回道：“没关系，我以前也不是。”
    “……”
    “我对你不感兴趣！”
    “没关系的，莫之，我可以等！我知道很突然，可是我跟了你这么多天，我都没发现你身边有其他人，你可以先把我当作朋友的。”
    “……”
    莫之第一次遇到一个人竟然能把跟踪这件事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出来，那认真的表情差点就没举手发誓了。他颇为无奈地想要终止此次谈话，只得同意：“嗯——”
    就这样，郑慕臣满意，和莫之肩并肩走了……
    明恋+暗恋
    到了两人做考官的那天，郑慕臣早早地到了考场，等着莫之，莫之前天晚上有些小感冒，头昏昏沉沉，没吃早餐就过来了。
    郑慕臣看着他苍白的唇，很是心疼：“你怎么能不吃早餐呢，都怪我，该早点问你的，还能给你带呢，e你等会儿！”
    说完，打了个电话，回头拉着莫之进了考室：“快进来，外面冷！”
    莫之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被他拉着进了屋，好在现下还早，考场外没什么人。
    不过，一起参与监考的另外两个学姐早到了，坐在第一排说着话，见郑慕臣拉着莫之进来，也没往其他方面想，却是齐齐被那两人的外貌惊艳了一把，早就听说今年本院新生有双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好，我叫蒋梦婕，想必你们就是国院双杰啰，让我猜猜啊。”
    郑慕臣早就听说有人这样议论自己和莫之，不过能和莫之出现在一个组合里，他还是很高兴，也就笑着任她们猜。
    学姐指着莫之说：“有匪君子，温润如玉，想必这位就是莫之啰”接着看了眼笑得一脸灿烂的郑慕臣说：“金相玉质，剑眉星目，说的就是你吧。”
    郑慕臣微笑着回答：“是，学姐，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你们是文学院的呢？”
    “哪能啊！都是大家这么传的。不过看你们两个人感情挺好啊，我以为你们是互相比较呢！”
    “我们可不会这么无聊，对了，学姐，我们商量一下呗，本来呢，周教授是让一个低年级和一个高年级搭配，但是我觉得没必要，我和莫之你们绝对可以放心，不会掺水的。”
    学姐们很体贴地答应了，把一考室留给了他们。
    不一会儿，李树提着早餐来了，郑慕臣张罗着给莫之吃早餐，莫之没精力拒绝，头晕脑胀，肚子实在是饿了，也不扭捏：“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李树！”
    “啊——哦——哦不用谢，臣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以后还是一家人呢，李树腹议，看着莫之乖巧地像个媳妇儿似的，有些不好意思，为臣哥追媳妇儿出力是应该的嘛，不过，今天的嫂子可真是个病美人啊！我见犹怜，瞧他家臣哥心疼？
    不等李树心里活动做完整，郑慕臣下一秒的脸色彷佛要把他踹出去一样，李树站在那儿瑟瑟发抖，说好的心疼的小模样呢？这完全是杀神出没啊，想想自己刚才也没干什么得罪他啊？
    郑慕臣用眼神凌迟了李树几秒，不耐地转过头，对上静静吃饭的莫之，马上阴转晴，那温柔的眼神都快溢出来了：“莫之，慢点吃，我专门让李树带了粥，清淡的小菜，有点感冒可不能吃油腻的。”
    “……”
    李树被这一出大变脸整得无语凝噎，终于弄明白刚刚那眼神估计是赶他走呢，这以前也没发现臣哥是喝醋长大的啊，李树一边内心吐槽一边走向门外……
    等到莫之吃完东西，郑慕臣亲自收拾了，递给了门外的李树，李树默默领了饭盒走了。
    这一上午，两人都坐在那儿当评委，一个严谨认真，一丝不苟，一个春风拂面，心不在焉。
    “莫之，你看看他们都说的些什么啊，即兴演讲跟背书似的，就没几个出彩的，还好有你陪我。”
    莫之本是强打着精神，闻言也颇为赞同。
    等两人的耳朵被荼毒了一上午，郑慕臣拉着怏怏的莫之就去了停车场，莫之乖乖地坐在了副驾驶，郑慕臣很是满意，觉得他可爱地不行，这可是跟平时不一样的莫之，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
    车开出去一会儿，莫之才迟钝地问他：“我们去哪儿。”
    “去我家！”
    莫之以为他幻听了，郑慕臣继续说道：“我是说，去我租的房子那儿，很快就到了，你得休息会儿。”
    莫之不甚赞同：“我回宿舍也可以休息。”
    “那不一样，宿舍里我不能照顾你，再说了，你怕什么，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这病怏怏的样子不够我折腾。”
    莫之有些脸红，有时候很奇怪这人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些话来的，这一个月里还是没能适应，索性转过头望着窗外，不理他。
    果然很快就到了，郑慕臣停好了车，领着莫之到了出租屋，一室一厅，由于地段很好，估计也是郑慕臣托了关系才租上的。
    莫之打量着四周，挺整洁，还有个小阳台，采光很好，阳光照进沙发，冬日里的房间被映照地暖烘烘的。
    莫之很是疲惫地走到沙发那儿，整个人靠在上面，不想再动弹。
    “别睡在这儿，本来就感冒了。”郑慕臣拿过毛巾，“来，擦下脸，我扶你到床上去睡。”
    莫之被乖乖地领进了卧室，等他躺下，郑慕臣准备拉上窗帘，屏蔽阳光，被莫之阻止了。
    他喜欢阳光照进屋子的感觉。
    郑慕臣替他掖好被角，莫之来不及思考什么，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太阳渐渐西斜——
    “砰——”
    莫之被吓醒，他慢慢坐起身，批了外套，走出卧室，看着客厅的电视沙发才醒悟这是在郑慕臣家里，他寻着声音走进厨房，见郑慕臣蹲在那里捡破碎的碗片。
    “怎么了？”
    郑慕臣抬起头：“你醒了？我吓着你了吗？我——”郑慕臣走过去，回头看着乱糟糟的厨房无奈地说：“我准备给你做点吃的来着。算了，还是叫外卖吧。”说着准备掏手机
    莫之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很是想笑，不过还是安慰他：“没事儿，我来吧。”
    郑慕臣郑重其事地摸摸他的额头，嗯不烫。还好没发烧：“那怎么行，你都感冒了，好好休息，我让李树带外卖过来，你想吃什么。”
    “不用，小感冒而已，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好多了，你出去吧，我很快就好了。”
    说完，莫之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空的？他诧异地看向旁边明显不好意思的那人。
    郑慕臣指了指洗碗池，“刚刚去超市买的菜，全放那儿的。”
    莫之走过去一看，果然五花八门的菜都有，他只得选了几样熟悉的开始做起来。
    郑慕臣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满足得不得了，靠在厨房门边，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不过他很快想起一件残酷的事：“马上放寒假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莫之料理蔬菜，淡淡地回答：“考试结束就回去。”
    郑慕臣原本就没打算莫之能留下来，但是亲自验证还是让他难过，他和莫之这才认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吸引到了他，他们俩的关系就差临门一脚，就可以让莫之完完全全变成他的人，（貌似还差很多步才完完全全吧！臣大叔？？？）可是该死的寒假那么长！他要怎么和他培养感情——
    要不和莫之一起回家？不不不不行——没有完全的准备去他家，会给莫之压力的，他们都还没正式确定关系，要是他家人反对，以莫之的性格，自己肯定是被丢弃的那个。
    可是要他这么久看不到莫之，要是莫之将他忘了怎么办？他突然觉得以前心心念念的寒暑假是那样无聊——现在想想，他以前放假是过的什么垃圾日子啊……
    这边，郑慕臣做了好一会儿思想斗争，等莫之做好了饭，他磨磨蹭蹭地过去端菜上桌，莫之见他心不在焉地，也不着急问他，他知道这个人铁定一会儿就会想倒豆子似地都倒出来的。
    果然，郑慕臣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强烈要求寒假时候每天都要和莫之视频。他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可是没想到，莫之一口拒绝，理由还挺充分。
    “我家里没网络，是在小山村，大山里没有信号。”
    郑慕臣不信，现在还能有什么地方是没有信号的？闻言恨皱着眉头：“莫之，我知道你现在还对我没什么感觉，我会努力的，我会对你好的，你会知道我才是能给你幸福的那个人，你不能一点儿机会也不给我！”
    莫之也知道他不会信，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会知道贫苦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他凭什么生气，他自己不信怪得了谁！
    还有他哪只眼睛看到他对他没感觉的？大少爷就是自信，觉得他才是最能给自己幸福的那个人，可是他又怎么了解他想要什么样的幸福。并且如果不是自己给他机会，现在他还能坐在这儿，在他的屋里陪他吃饭？
    这个王八蛋真是活该，自己胡思乱想找虐怪得了谁……
    郑慕臣见他只是垂着头吃饭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立马自怨自哀起来，入口的美味都苦涩了，莫之第一次给自己做的饭又不想浪费，只得忍气吞声吃下去，那张脸只差配几粒眼泪珠子就可以凑成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包了。
    莫之视而不见，很快吃好了，可是抬头看他那模样又气又觉得好笑，他究竟还要自己怎么做？他表现得很明显了，他身边从来没有其他人，只接受一个叫郑慕臣的人的关心，只接受来自这个人的唠叨，这个人的纠缠……
    想想自己也够奇怪，就像磁铁的两极一样，互相吸引，但是他这一极和郑慕臣的那一极有些远，也不知道他的家庭能不能接受自己。所以，他不能期望太多，太多奢侈的东西从来不属于自己。
    别离
    考试月一过，校园里到处是拖着拉杆箱回家的学生，繁忙的道路上，缓缓飘零的落叶，显得格外冷清，又到了的季节……
    莫之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到了宿舍楼下，一眼就见到了对面树下站着的那道修长的身影，郑慕臣就这样直直地望着他，夹杂着无数道不明的情绪，还不待莫之看清楚，郑慕臣已经走=来到了身边。
    郑慕臣看也不看他，接过行李箱，率先拉着走了，走了几步，见后面的人似乎没什么动静，忍不住催促：“不是着急回家吗？怎么，又不急着回去了？”话冷冰冰的，头也是固执地不回。
    莫之抿着唇看着他，前方高高大大的身影让他觉得乌云密布，他本该高兴的心情也跟着沉沦下去，这几个月的相处，他的逃避，躲让，冷漠全都没用，那个人总有本事见缝插针，将他融入自己的生活，喜怒哀乐都要拉着自己和他一起品尝一遍才肯罢手。
    莫之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难缠的人物，以前他也不乏追求者，但是他那冷淡的性子往往让人渐行渐远。这一次好像和以往都不一样，对方牢牢地掌握着主动权，而自己每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在自己的生活里翻云覆雨。
    准时叫他起床，带早餐，堵着他一起去吃饭，拽着他去看他的篮球赛，塞给他电影票一起去看电影，莫之的生活很单调，但是自从他来了之后，即便做着最普通的事，都让他觉着自己的生活多姿多彩了起来……
    他的出现像携卷着阳光一样，热情单纯，让自己平淡无痕的生活变得色彩斑斓，他承认，和以往不同的还有自己的态度，他对他闯入自己世界的种种行为格外纵容。他有时候很迷茫，但更多的是害怕。
    莫之想着这几个月的种种，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失神……却不想撞上了前面那堵结实的后背。
    郑慕臣本就是慢下步子等着他，见他走神儿，还撞上了自己，没好气地放好行李，两手抓着莫之的肩，扶过他，看着他迷蒙的眼睛，细碎的发丝随着风轻轻摇动，好像能一直摇进自己的心里，要不然，他的心怎么会酥酥麻麻的呢？他现在只要一想到一个月都见不到莫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六个字“不开心，别惹我！”。
    莫之被他拦着双臂，被迫停下来，他抬起头，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郑慕臣愣了一瞬，他以前从未在莫之的眼里看过这样类似迷茫的神色，他心头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无论怎样生气，都不忍心向他甩脸色，自己这算是彻底砸在他手里了。
    “走吧。”郑慕臣不管不顾地拉起他的手……
    莫之并没有甩开他，事实上，他突然觉着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有些酸麻，木木地没有感觉，或者是天太冷了，莫之安慰自己，他可真温暖啊，自己就当是取暖也不错……
    两人坐上车，郑慕臣给莫之扣好安全带，神色如常地攒过莫之的手，一会儿轻轻柔柔地捏着，一会儿在他手心用食指画着圈。
    莫之实在忍不下去，转头提醒他：“好好开车！”
    郑慕臣觉得此时的气氛很好，到了红绿等路口停下车，转过头笑地一脸无辜：“莫之，你看，文呢！我能和你谈古论今，就我俩这水平，周游世界不在话下；武呢，我为你洗衣刷碗，就做饭还不会，不过我会学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顿了顿，笑得暧昧，“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看我篮球打得这么好，就知道我的体力一定不错，我绝对能满足你，把你伺候得……”
    “闭嘴！开车！”绿灯适时地亮起，莫之却觉得脸有些烧红，他实在好奇这位大少爷怎么会是这样的性子。
    等两人到了车站，郑慕臣见还有好一会儿才检票，拉着莫之来到一个角落，认真而又庄重地说：“莫之，我希望等你回来，我们俩有实质性的进展，你对我并不排斥是不是，我知道，你对我也有感觉的？我不是自负。”说到这里，郑慕臣把头靠近了些。
    莫之感受到耳窝处灼热的呼吸，再加上过往匆匆的行人，紧张地捏了捏拳，试图劝自己冷静，不要感情用事，忍着没有顺势偎进他怀里。
    郑慕臣看着他一脸紧绷的样子，笑了笑：“莫之，你发现没有，每次我靠近你，你就会很紧张。你还会脸红，我观察很久了，只有我的靠近你才会脸红。”
    莫之再也无法淡定，他何尝不想不管不顾地像他一样，好像什么都不怕，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可是他不行，他每次沉迷之后，一个人的夜晚都会把他拉回现实，他清楚的知道他和他的差距。他没有完整的家庭，就会比别人更看重家庭。
    莫之沉默着不说话。
    郑慕臣真想肆无忌惮地摸摸他，此刻的莫之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但是事实却是莫之总是沉默着拒绝，每次无形的不承认不抗拒，都让郑慕臣感觉好像他欺负了他一样。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不舍地说道：“莫之，等你回来，我不会再允许你逃避的，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郑慕臣说完，强势地揽着他，前去检票口。
    “我走了，谢谢你来送我。”也许是车站离别的情绪太浓厚，莫之轻易不外露的情绪也染上了淡淡的不舍似的，声音软软糯糯。
    郑慕臣的心情却仅仅因为这句话多云转晴，好像莫之软糯的态度取悦了郑慕臣，他心里一片柔软，近段时间的相处，自己在他心里应该也留下痕迹了不是吗？他这样一个人，仿佛天地之间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除了自己，他平时都没人可以说说话，但并不是莫之性格孤僻，相反地，任何人同他说话，他都是温和有礼的，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照着人整个都暖暖地。
    郑慕臣很想就这样跟着去了，可是又想着太冒失，准备了这么久，他不想再添阻力，在没有和莫之彼此确定心意之前，他不敢打赌。
    郑慕臣看着莫之取过行李，走向闸口。
    到了检票处，莫之回头望了一眼，郑慕臣敢忙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摇摇地向他招手。
    待到那辆火车都出发了，郑慕臣又在那儿望了一会儿，短信来了：“我上车了，你快回去补会儿觉吧。”
    “宝贝儿，到了给我短信，小心坏蛋，注意安全，把钱包放好，别睡太死了，小心坐过站，哎，我还是应该送你回家的，你这样一个人，连看行李的都没有，我真不放心。”
    莫之看着这么一大段短信无语，这人是把他当小孩子了吗，以前没有他的时候都这么过来了，有什么不安全的。他无奈地回道：“行了，我知道了。以前没有你的时候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可是，等他将短信发出去，才猛然发现，他是不是搞错了重点？他叫他宝贝儿？宝？贝？儿？他不得已又紧接着发了一条：“谁是你宝贝儿，别乱叫！”
    “以后你有我了，以后出远门你必须和我一起！”
    “你是我宝贝儿，我一个人的宝贝儿！”
    “宝贝儿，你刚走我就想你了！”
    “宝贝儿，我等你回来！”
    “……”
    莫之的短信提示音一条接着一条，引着邻座的人频频侧目，莫之感到不好意思，干脆关了机，准备睡一会儿，只是他微红的脸泄露了一切，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虽然眼睛闭着，但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什么叫等我回来，那儿又不是我的家，都说了别乱叫我宝贝儿了，想着想着，嘴角都弯了起来……
    郑慕臣又等了一会儿短信，没有任何动静，没忍住还是拔了号过去，提示关了机！他无奈地笑了，看来是把小猫惹急了～～
    他再次望了望站口，确认了一番才转身走了。
    郑慕臣回家好几天，无所事事。
    寒假突然就无聊起来，之前的朋友兄弟都叫他出去聚聚，他人是去了，但是也只是举着酒杯，坐那发愣，大伙儿问了李树，才知道这人心里是有人了，起初他们都好奇到底是谁让这位太子爷折了腰，不过又听说那人是位冷美人，轻易搞不定。大家感叹，郑慕臣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看中一个艰难的。
    其实，郑慕臣和这些人都是有些不合群的，在这个圈子里，非富即贵，私生活当然也是相当丰富，男人女人对于这些人来说或许只是尝起来味道不同罢了。不过，他们在有郑慕臣的场合收敛不少，好像约好似地。郑慕臣的家庭是自由恋爱，家风很好，白手起家，跟腐朽的权贵不同。
    不过，最近好几次，郑慕臣都不在状态，久而久之也就少有人约他出去玩。
    果然不出所料，郑慕臣给莫之发的信息都石沉大海，他烦躁地抓头发，最好如你所说，真的有信号到不了的鸟地方，否则，开学之后！
    在寂静的小山村里……
    “莫之，吃饭了～”
    “来了，外婆！”莫之收好手机。
    “莫之，在学校有没有认识可爱的女孩子？”
    “外婆，你又来了，学校是上课的地方。”莫之无奈地扒饭。
    “好好好，可是大学也是谈恋爱的好时机啊！那女孩子没有，有没有男孩子？”
    “噗——”莫之差点将饭吞进了气管，一脸惊诧地望着外婆，心里想着自己的外婆虽然是从城里来这儿安家落户的，可是也不会思想如此先进吧……
    “我知道你喜欢安静，可是都没有知心朋友可以陪着说说话，困难的时候帮帮忙。”
    莫之看着外婆一脸坦然，看来是自己理解错了，他低下头……
    男孩子么？倒是有一个呢——
    回忆（完）
    过年前几天，莫之坐在家门口，看着毫无信号的手机发愁。发出去的最后一条短信还停留在下火车那一刻，告诉郑慕臣他到站了，后来等他回到家，舒舒服服洗了个澡，陪外婆拆了他带回来的礼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该给那人报个平安。可是此时在大山里，没有信号。
    过了十来天，莫之也有些焦虑了，突然脑子里白光一闪，他向屋里喊道：“外婆，有点急事，我去镇上一趟，顺便取点钱回来。”
    屋里正在洗菜的外婆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莫之奔向了村口。摇摇头，这孩子，上次取的钱都还没用完呢。
    莫之家里生活并不拮据，从小自己就不愁吃不愁穿，后来长大了去县城读书，还发现自己的吃穿用度有时都超过了城里人。有了金钱概念的莫之，回家问了外婆才知道这是自己父母留给自己的，足够他们祖孙俩用一辈子了，那也就是说这是父母的遗产啰？那时候莫之追问，外婆也只是摇摇头。
    后来的后来……莫之才知道这哪里是遗产呢……不过这是后话了。
    此时的莫之为了找信号，跑到了离村六公里的小镇上，信号接通的那一霎那，无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差点让他的手机直接挂掉，他捡了一条最近的短信，点进去。
    “莫之，我好想你！”
    不知道怎么地，明明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莫之当场就觉得鼻子一酸，落下泪来，想着差不多半个月没有联系了吧，此时好像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虽然他并没有和郑慕臣表明立场，时刻还有拒绝的姿势，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逃不掉的，他是喜欢他的，从第一次在咖啡馆就知道了，虽然那时候他们有冲突，但是他噙着笑认真望着他说话的眼神，他一直都记得，郑慕臣总说他吸引他，然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吸引着郑慕臣。而郑慕臣，也吸引着他。
    自己来到这世上，外婆是他唯一的亲人，但是因为性格偏静，没有童年小伙伴，上学之后一心只知道学习，身边没什么朋友，没有感受过除了外婆之外的温情。
    郑慕臣，我也好想你呢！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莫之顶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两格信号，将短信发了出去……然后他就这样愣愣地走在街上，将短信一条一条打开，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研读，想象那个人发每条短信时的表情和心情。
    “莫之，你真他妈真是个混蛋！”嘿，这人还开始骂人了！？？莫之想着他跳脚的样子轻声笑笑了起来，接着点开下一条。
    “莫之，黑心白眼狼！”呵——
    “莫之，你等着！等我来收拾你!”他来找他了？莫之迫不及待点开下一条。
    “莫之，都走到县城了，被招了回来，你还能安逸几天，祈祷吧！”莫之放了心，点开下一条，却突然想起自己是倒着查看短信的，所以，他到底是来了还是没来。
    莫之的心七上八下的，就那样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接着看……
    而这边，郑慕臣开着车，其实好几次差点就冲到莫之家里边去了，车都已经开到城际高速上了，不是被自家弟弟一个电话催回去，就是被自家老爸招回……说是国外的舅舅回来了——
    这次，郑慕臣实在忍不了了，加之担心莫之这么多天，也没有消息，只知道他应该是平安到家了的，但是据说那狗屁破地方真是深山老林，信号也没通，电话要在镇上才有，他特地提了辆越野就出发了。导航好几次显示错误，他好不容易一路问过来，到了离村庄最近的镇上，准备先买点吃得垫垫肚子，可怜他一大早天没亮就出发了。
    这个时候短信提示音响起，是莫之！！？
    郑慕臣急急忙忙地点开，手都有些抖……
    “嗯，我知道了，我这边真没信号，别给我发短信了。”
    郑慕臣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将那条短短的信息翻来覆去的看，过了一会儿才疑惑起来，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也不知道他回复的是自己哪一条短信，想着自己这么多条短信石沉大海，结果他只回了这么几个字，根本不够看，他恨得直咬牙，等他见到他，他一定狠狠地！狠狠地……揉拧他！
    等他退出来，才看到还有一条短信未读……
    “我也想你了”
    更加简单的几个字，郑慕臣拿着手机激动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莫之面前，紧紧地抱住他。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两人明明什么都还没做，没有见面，但是郑慕臣觉得他好像已经陷入了热恋一般。悸动，憧憬，惶恐，急切，等到缓过神来，心里美滋滋的，只觉得看什么都顺眼，感觉这个小镇都格外亲切了起来。
    他心情过山车似的，突然就飘到了空中，想迫不及待地见到他，也不找吃的了，可是，当他进入一个左拐的横街。
    突然，一棵树下，那道熟悉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眼前，他以为自己长途跋涉，思念出现了幻觉，但是揉揉眼睛，那人还在那儿，低着头，靠在树下，安静地拨弄着手机……
    郑慕臣不动了，直直地看着他，他脑子里有声音激动地提醒他：赶快过去啊，那是莫之，心心念念的莫之。但是他双脚注铅一般无法移动，他就坐在车里，愣愣地看着那人时而勾勾嘴角，时而轻轻颦眉，好看的眸子认真专注。
    他想着自己收到短信的时间，所以他是在读自己的短信吗？他突然就想这样看着他，观察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多喜欢自己。
    可是莫之好像是有感应似的抬起头，一眼就见到了停在不远处路口的那辆越野，年轻时候的郑慕臣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莫之一看那车就是新买的，这人不会要来山里就特地去买了辆越野吧？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莫之收好手机，走过去，心里出奇的平静，这人到底还是来了……
    莫之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庆幸。要是自己再晚来一会儿，他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呢，去往村里的路有一大段都是绕山的小路，根本还没能通车。
    他走过去，敲敲车窗，就见郑慕臣机械似地放下车窗，直愣愣地望着他，莫之心里感叹，这人怎么傻子似的，看着呆呆笨笨的，可不就是笨吗？非得过来找他。
    “看到我发的短信了吗？”
    郑慕臣回神：“看到了！”他想起那两条短信，“嗯，你说的哪一句？说你对我思念若狂的那一句吗？”
    “……”莫之这才想起自己一时脑热发了什么，这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自己也够笨的。
    郑慕臣见他又开始抿着唇不说话，无奈地笑笑，“快上车，还是说你想就在这里？”
    “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
    等莫之上了车，郑慕臣带他直直地出了小镇，刚走出来，他停下车，急切地揽过莫之，盯着他：“莫之，你说你也想我，我可以理解为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喜欢的两人就应该在一起，莫之！我要吻你了，你要是拒绝，就推开我。”
    话音刚落，唇落下，急切不耐地品尝，莫之被这狂乱的吻弄得心慌意乱，他承受着那人的想念，倾注一切的邀请，邀请自己和他一起沉迷，不顾一切……
    一开始，莫之并不想推开他，但是过了很久那人还没有要停的趋势，两人来不及吞掉的唾液顺着嘴角流到脖颈，没入身体，本来就开着空调的车里更是燥热，莫之被那双手牢牢地固定，动弹不得，他只要一表现出要推开他的姿势，郑慕臣就会变本加厉地，用力将自己禁锢在他怀里。
    感觉到他在走神，郑慕臣惩罚似地咬上他的舌，莫之吃痛，但也无能为力……
    郑慕臣并不打算放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力道才缓下来，下一秒，却是突然抱紧他，灼热的呼吸喷涌在耳边：“别动，我是个正常男人，你安静地让我抱会儿！”
    “……”混蛋！他那意思是说我不是正常男人？他……还不是因为他弄太久太疼了……
    “别跟我回去了，明天就过年了，你这样跑出来不怕你爸爸骂你吗？”
    “不怕，我送你回去，送完我就回来。”
    “就在不远，别送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郑慕臣终于松开他，“你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再说，你觉得我会放你一个人回去吗？我们刚刚确定关系，我们又要分开十几天，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苦逼的男朋友了。”
    “……”莫之想了一瞬，“那你要见我外婆？要住下吗？”见了外婆他们就是要向家人公开了？
    郑慕臣摸摸他的脸：“你放心，我就送送你，不会给你压力，我还能陪你说会儿话不是吗？”
    “要不这样，今晚我不回去了，你等我一会儿。”说完，莫之就下了车。
    郑慕臣在车里等着他，他莫不是幻听了？莫之他，他说他今晚……
    莫之很快回来：“我和一个朋友说了，他会给外婆带信。走吧，镇上有几家旅馆的，有一家条件还不错的，如果你嫌弃……”就算他嫌弃也没用，莫之心里默默……
    “我怎么会嫌弃，只要和你一起，哪里我都舒服。”郑慕臣笑得一脸荡漾。
    莫之无语地想，这人是情话输出机吗？李树说他是他的初恋？就他这情话水平，鬼才信呢！
    就这样，两人进行了第一次“同居”。事后郑慕臣是这样毫无遗憾地回忆的。自己媳妇儿那精细的腰，紧致的皮肤，迷蒙的小模样，压抑的声音，冒着细汗的鼻子……要是那天能做到最后就是死他身上也值了，不过人生不能太圆满，会遭上天妒忌。
    以上是郑慕臣圆满的回忆……
    婆媳关系
    海岛的傍晚，凉风习习，莹亮的浮游生物又开始活动，对面的海滩如同罩着一层朦胧的蓝色光纱。
    这里的环境的确不错，心里都能变得平静，只是一想到郑慕臣那边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就忍不住担心。
    莫之坐在阳台上，给旁边那位医生讲着他和郑慕臣的初时与相遇，他并不擅长于讲故事，特别是他自己的故事，但是国内的风波毫无消息，唯有倾吐还能让自己暂时免于忧虑。
    郑慕臣的电话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但是莫之从他疲倦的语音都能体会到形势的艰难。
    私生子，未婚先孕，甚至是同性恋……他不知道郑慕臣还能有什么方法去应付，从来没想到普普通通的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大众拿来议论，还真是世事难料。
    外婆，当初你带着我选择远避，是不是就是担心这一天呢？只是莫之不孝，没能照顾好您，也没能照顾好自己，让您失望了。
    陈深本是面对着荧光海滩，许久不见旁边的人说话，不由地转过头来，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清秀脸庞染着淡淡的忧愁，望着海滩的眼睛被映照出盈盈的蓝色星光。
    原来，郑慕臣认定陪伴一生的人身世如此可怜，生活给与他困苦，但是他不埋怨，坚强地面对。看似冷清实则温和善良。
    生活困苦，温和善良？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想到这里，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突然，他的脸色就变得苍白，随之而来的抽痛差点让他缓不过气，他哆嗦着按压着心脏，躬下身，右手无力地撑在木栏上，神情痛苦……
    “唔——”
    莫之惊醒，赶忙起身扶过他，“陈医生，你怎么了？心脏痛？你——”莫之扶着他向屋内走去。
    等陈深缓过那阵儿劲儿，勉强提了一口气，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没——没事！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他一沾到沙发身体就直直地栽了下去，曲着身子，嘴皮子都白了。
    莫之看他实在不对劲儿，刚刚还好好的，平时看着也挺健康，怎么……莫之还是将急救电话拨了出去。
    又给他倒了一杯水，陈深勉强喝了，救护车还要一会儿，莫之摸摸他的额头，已经冷汗密布，他忍不住问道：“陈深，我打了急救电话，你这样，我不放心，你究竟是什么病？”
    弱弱的声音传来：“莫之，你说死了的人真的可以投胎转世吗？这辈子他这样苦，下辈子是不是能投个好胎呢？”
    这个问题实在不像一个现代医生能问出的问题，还有他？他是谁？莫之压下心里的疑虑，又给他细细地擦了汗。
    缓了一阵的陈深感觉好多了，果然不一会儿就恢复了精神，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莫之看着他越发奇怪。
    陈深倒是一脸无所谓，看着莫之眉毛深蹙，不由地笑道：“你可别再这样看着我了，我也是喜欢男人的，倒不是说怕郑慕臣，只是有个人……算了，话说回来，看见过郑慕臣为你颓废丧气的样子，还没看到过吃醋的样子呢!”
    他说完还配合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让对面的莫之感到一阵无语，这人还是刚刚要死不活的那人吗？他的救护车是不是白叫了……
    “喂，你真的没事吗？你自己是医生，讳疾忌医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呵，我当然知道，没什么打紧，死不了，我倒是想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吧！”陈深拿上外套准备出门，走到门边，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那边的事儿快处理完了，郑慕臣应该计划过来了。你可得好好做复健，我可不想被他怀疑我的医术。”
    砰地一声，那人关门离去……
    莫之无语地打电话给急救中心，撤回救护车，一边想着郑慕臣快要来了，好像整个身体的细胞都活过来了一样，嗯，的确要好好做复健，一瘸一拐的样子太有损形象……
    等郑慕臣来了还得问问他陈深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儿……
    郑慕臣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自己的事情给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他必须亲自站出来说话，至于网上的言论，也需要正确的引导。虽然这方面，莫之的母亲那边能够处理，但是毕竟牵扯到莫之和他的感情，他不想假手于人。
    事情已经接近尾声，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让那些人闭嘴，本来想着他和莫之怎么样是他们两的事，但是如今看来是不行了。郑慕臣揉揉鼻梁，想着不久之后就能去找他，不由地心神荡漾。
    李树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家臣哥笑得那副傻样子，得了，这人只要一有空闲就想那位冷美人，这都撞见好多次了……
    “臣哥，机票订好了。”
    “嗯好，我先回家看看，这里交给你了，回头给你放长假。”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都计划欧洲一月游了。”李树摩拳擦掌着跟着郑慕臣出了公司。
    家里，郑明远和妻子等着大儿子回来一起吃饭，慕曦考试早就过了，录取学校也定下来了，他自己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兴奋，反而对久不见的哥哥他更上心。
    莫之哥哥是自己嫂子这件事，他消化了近一个月还是觉得神奇，好不容易自家哥哥说今天要回家，他终于逮着机会能问他了，关于网上的谣言他可是一句话也不信，还熬了几天夜，和网上的喷子们大战了三百回合，直到黑眼圈一天比一天严重，才被郑母发现，阻止他继续下去。
    郑慕臣一回到家，就看见慕曦那张大脸出现在门后。
    “哥！你终于回来了。什么时候去接莫之哥哥，我也要去。”
    郑慕臣无奈地看着自己人高马大的弟弟：“你去可以，但是到时候不可以在你莫之哥哥面前乱说话。”
    慕曦这小子长这么高了，转眼都要出国了，之前自己在国外留学都没回来，郑慕臣心里实在觉得亏欠，所以他的计划里也是要带他去的。
    两人转身进了屋，郑母倒是憋着一肚子的话，但是看着慕臣明显消瘦的脸也只剩下心疼。还有我可怜的莫之……
    她还记得，莫之出事的前一晚，明远告诉自己当年的真相，她这辈子还没来得及呵护的弟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互相陪伴着长大，那个时候，外婆将他抱过来的时候，她还记得，小小的一团，小脸冻得红红的。
    等他长大了，有一次高高兴兴地跑回来，告诉她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她还记得那天他憧憬着往后的小家庭，扬起的笑脸让她至今难忘。
    可是，可是后来……
    后来，他出了车祸，他喜欢的那个人却成了大红大紫的明星。这么多年，她以为是那个狠心的女人踩着他上位，在利用完了之后冷心冷情丢下他，他去找她的时候出了车祸。
    直到莫之出了事，明远才告诉他，撞人的和当年撞弟弟的是同一个人。而莫婷当年为了保护莫之，隐蔽地生下了他。
    莫之是米之的孩子，那她，这让她只觉得对莫之万般好都不够，在她还没来得及见到莫之，就出了事，连着好几天网上的谣言也只让她除了心疼，什么都顾不上。
    郑明远接受来自妻子急切催促的目光，望了望扒饭的儿子，“最近的舆论也逐渐消下去了，公司毕竟这么多年也经历了很多风波，你能站出来也算是给员工们一个交代了。伤害莫之的那个人我相信你会让她得到惩罚，现在最重要的是，听说莫之的复健很顺利，你什么时候去接他回家？”
    “对啊，哥哥！你什么时候去？带上我！”
    郑慕臣看着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心里感动，该死的他以前怎么会这么任性，一走这么多年不回来呢，不仅耽误了自己和莫之，还让家人替他担心。
    现在，处理幕后黑手这中间的细节，他并不想让妈知道，他和爸爸交换了眼神，心照不宣。那人是黑哥的情人，但是网上曝光，她以为莫婷的孩子是黑哥的儿子，呵，怎么可能呢，莫之是他可怜的小舅舅的儿子，美好纯洁，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的莫之。
    是啊，现下，最重要的是接莫之回来，他笑了笑：“已经订好机票了，给慕曦也订了机票，刚好慕曦的护照也申请好了。”
    一边早就急不可耐的郑母说话了：“好好，你们俩好好地把他接回来，再要是磕了碰了我跟你们急。”
    “……”这是不是以后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了？
    13000河蟹
    莫之这几天很是浅眠，下午还接到了他……他母亲的电话，在电话里，她的声音和她的歌声一样，温柔婉转，她反复嘱咐叮咛他安心养病，国内的形势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他现在只需要好好休养，她还“唠叨”了一大堆，还说到了郑慕臣，还祝他们幸福，莫之在大洋彼岸这头都能想象她没话找话的样子，莫之是勾着唇耐心听着的，还时不时回答她，最后两人都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他挂了电话，久久不能回神，紧紧捏着手机，这是第一次，莫之感受到了一种名叫“母爱”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莫之果然听话地渐渐放宽了心，整天慵懒得骨头都快变软了，于是,难得地，每天饭后他都会邀陈深一起去小镇上散步，那天那样危险的情况发生以后，陈深又恢复了以往对任何事情都淡然处之，运筹帷幄的样子，莫之有时候觉得他无所不能，医术涉及各个方面不说，陈深的主攻专业竟然是金融，当真是个奇怪的人。
    医学本就艰涩难懂，金融更是随着市场千变万化，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领域，竟然也能让这个人玩转自如。
    不过，通常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并没有多少话说，除了那天，陈深极耐心地听莫之讲了他和郑慕臣的故事之外，这两人交流都很少，在一起的时候都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陈深心思深沉，有时候走在街上，都能望着某找个地方发呆，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而莫之，只顾着自己隐隐地期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所以两人走在一起怎么看气场都很违和，表面上都冷冷的，面无表情。
    这天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只是到了小院门口，陈深突然叫住他：“明天我就走了，自然会有人来照顾你。”
    莫之潜意识里知道这个人是郑慕臣，但是心还是不由地一紧，突然有些紧张，好久不见他了，就像其他正常的情人一样，有些紧张，期待，忧虑，又有些兴奋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
    不过，陈深他……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你们也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吧。”
    “呵，你不知道吗？我们天生不对盘，谁也不服谁，再说，我可不喜欢留下来看你们虐狗。”他无声了笑了一下，但是莫之却能看出来他这笑容里无尽的忧伤。
    莫之也索性不再劝他，以后问问郑慕臣吧。
    陈深不经意地看了看暗处，嘴唇一勾，突然伸手，摸了摸莫之软软的头发：“你进去吧，我就先走了，莫之，再见，你会幸福的！”
    刚刚他是在摸自己的头妈？莫之反应过来，一脸黑线——莫名其妙，这个人做这个动作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你——”还不待莫之说完，就见他隐入了淡淡的暮色中，那背影孤寂，寒凉，让人不忍再看。
    莫之心底叹了口气，陈深，你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不过不容他深想，啪——的一声，后面房屋的灯亮了，连眼前的院子都挂上了白莹莹的灯，一闪一闪地，和不远处的荧光海滩交相辉映。
    一向冷静稳重的莫之就那样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望了望眼前的院子，又回头看了看屋里，就在他跨步准备进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那声音一辈子都不会忘，带着莫之熟悉的磁性，穿过耳膜，透进心里。
    “莫之！”是郑慕臣，他牢牢地盯着他。
    莫之也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缓缓走进，走到自己面前，他还没作出反应，就看着他单膝跪地，虔诚地望着他，从未有过的认真，莫之隐隐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只见他从兜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手微微有些颤抖，待他慢慢地打开小盒子，两枚精致简约的男戒静静地躺在一起。
    “莫之，都是我不好，把你丢在这里这么久，五年前，也怪我，我没有等你，我心气高，没有找你问清楚，就和你置气一走了之，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离开的那五年，只要每次想起都是噩梦，现在是我这些年所有的念想了，莫之，我现在会做饭，会洗碗，会照顾你，只会照顾你，你看你所有的喜好我都知道，你身上每一处只有我最了解，我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看你能不能收了我？”
    郑慕臣颤颤地说完，目光仍然紧紧地锁住他。
    莫之被他逗得想笑，但是碍于郑慕臣将这个仪式一样的告白搞得这样浓重，他如果笑起来，他得生气了。
    不过他更多的是感动，慕臣，这一幕也是我的念想啊！
    他眼含泪花，却是倔强地淡定着，随手拿了那枚看着环小一点的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举着手，对着光，细细的看。
    郑慕臣看着他，也被他得想笑，自己傻逼似地让慕曦帮忙出主意，不过目的达到了，他看着兀自观赏着戒指的莫之，甚是无奈。
    他站起身，紧紧地抱住，将他带着我戒指的手攒在怀里，他在莫之耳边轻声说道：“宝贝儿，我还想给你亲自带上呢，你这么着急嫁给我啊？”
    莫之戴着戒指的那只手被他紧紧地捏着，手指来回地揉捏指环，心理满足地喂叹：“是啊，你再不来我就——”
    郑慕臣打断他：“再不来你就怎么样？”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他气得差点直接走过去将陈深踹走，差点就露了馅，虽然知道陈深是故意的，但是自己的莫之甭管别人是谁，都不许碰。
    莫之挣了挣，拉开点距离：“好了，我来帮你戴上。”说完，拿过盒子里面的另一只男戒给郑慕臣也戴上了。
    不待他抬起头来，郑慕臣已经急急地捉着他的手，抬起他的脸，吻了下去。
    两人吻地难解难分，久未见面，莫之觉得从郑慕臣那里带来的温度都快要把自己融化掉了，他的舌头都酸麻得失去了知觉，只能被动地由着他主导自己所有的呼吸。
    不远处的角落里，郑慕曦原本准备等到莫之哥哥答应他大哥就走出来的，结果下一秒就见他大哥猴急地抱着莫之哥哥，像大灰狼啃着小白兔……他一边很兴奋地继续拍着视频，继续观看，不过一边的陈深终于看不下去，拎起就走。
    “走吧，看来今晚我又要当保姆照顾你这小子了！我上辈子是欠你们家了吧……”
    两人嘀咕着走远了。
    等到莫之回过神，自己已经被他压到了房间的床上。其实他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他很想问他究竟什么时候到的，院子里的情景好像是准备了很久的样子，连彩灯都挂满了，他一个人布置了好久吧？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呢！还有陈深应该是早就知道他今天要来。
    “唔——”
    “你竟然还走神？看来我还得再卖力些！才能让你里里外外全只想着我！”
    话音刚落，莫之就感觉身上已经凉飕飕，连袜子都被他拔了下来，此刻，郑慕臣正细细地舔着脚腕，莫之只看了一眼，脑门就开始突突地跳，觉得全身都已经烧起来了。他颤颤巍巍地嘟哝：“我本来想的就只有你，只有一个你罢了。”
    郑慕臣却是什么也没听到，继续他的耕耘事业，莫之身上的敏感点他早就烂熟于心，脚腕，大腿跟，腰侧，小腹，耳后，乳||头……这些地方只需要用舌头轻轻碰一碰，就会变得红红粉粉，他再也忍不住，来到身下，才突然想起，没有润|滑|剂……他只觉得被当场浇了个透心凉……脸都丧气地有些扭曲。
    莫之感觉身上的人停了下来，微微睁开眼睛，眼角都还挂着泪花，郑慕臣脑子一热，真想直接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进去，可是莫之会疼，该死的，只顾着准备求婚戒指了，这么重要的物什都忘了……
    “慕——慕臣？”
    这一声还带着几丝被挑起的□□，让郑慕臣直接软下身子扑下来，伏在耳边，声音带着几丝委屈：“宝贝儿，没有润|滑|剂……”
    “唔，没关系。没有，也没关系。”
    “嗯？不行，你会疼……”
    “唔，我的意思是……”毕竟这是第一次，莫之怎么也说不出口，以前慕臣也给他弄过，可是他一直没有给他——他总觉得这样的事太刺激，他放不下脸来，何况，在这件事情上，慕臣从来没有跟他要求过，所以包括以前，现在这么多次，他都没想过要尝试。
    莫之还是没法说出口，干脆直接翻身伏上去，看着慕臣忧似充血肿胀的那处，体形大得他突然怀疑自己的嘴到底能不能……
    这样想着，脸却是更红了，他逼着自己淡定，慢慢学着他平时的做法开始动作起来。
    郑慕臣明白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受不了了，全身又重新兴奋起来，全身血液只往下涌，体内叫嚣着让身上伏在他腿间的那个人快点，再快点，深一点，再深点，行动早就快于思想，他的手按着莫之的头，急切地抚摸催促……
    13000只河蟹爬过～～
    最后，两人都气喘吁吁，莫之的嘴都酸麻了，半开着唇，鲜红欲滴，动都不想动。
    郑慕臣抱着他歇了一会儿，起身去浴室拿了毛巾，沁了水，温温的水温刚好，给莫之细细地擦了身子，拿过毛毯，盖在身上。
    这里的气候白天温暖宜人，但是到了傍晚，海风吹进来，还是有些寒凉。等他简单地冲了个澡，又躺回床上，钻进被窝，搂着爱人眯着眼昏昏入睡。
    莫之又向他怀里蹭了蹭，这人身体像个大火炉似的，不像自己手脚常年冰凉，所以他特别喜欢贴着慕臣睡觉，分开的五年里，不管他盖多少被子，都无法裹热，现在脚被他交在腿间，手怀在腰上，脸贴在胸前，别提多暖和，不一会儿，他也迷迷糊糊昏昏入睡……
    未婚夫第一天
    等莫之迷迷糊糊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睁开眼，入眼的不是以前落地的白窗帘，而是郑慕臣那张实实在在的大笑脸，这个人也不知道就着这个姿势看了他多久，在这样专注温柔的目光下，莫之他还是不争气地微微脸红了……
    “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叫我。”
    “叫你干什么？你不知道你熟睡的样子多乖巧”说完，又弯下身子，轻轻吻上莫之的额头。
    “你的意思是我醒来就不乖巧了？”莫之感受着额头传来的凉凉触感，心下一片柔软，但是面上却是一副颇为不服气的模样。
    这样的表情很好地取悦了郑慕臣，他无声地笑了，伏在莫之耳边：“怎么，说你不是乖巧的小媳妇儿，你就生气了？”
    “……”莫之这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索性不再理他，自己找了个更舒服地姿势，眯了眯眼，想着就这样躺在床上和好好他说说话，这么久自己变得更懒了，都懒得不想动弹了。
    “你过来了，国内的事情是已经处理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只剩下收尾工作了。”
    “那你的公司——”
    “没受影响，就知道你要问我，怎么！担心公司倒了，你老公我以后养不起你？”郑慕臣用手顺着他的头发，心里感叹：这样柔顺的莫之真是好啊。
    莫之勾了勾唇角，他熟悉的调调又来了，不由地回嘴道：“是啊，你这才上任几个月啊，要是你爸的产业被你弄折了，看你怎么进你家的门，到时候还不是得苦了我，收留你。”
    郑慕臣干脆也躺下来，把他搂在怀里：“小祖宗，你就放心吧，倒是你，你就不问问开车撞你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上次在医院里，你不是不想说的吗？怎么这会儿——”
    莫之说不下去了，他是隐隐知道一些的，应该是和他的父亲母亲有关系的，但是这些对于他来说都太遥远太陌生，在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外婆，后来多了一个郑慕臣。再后来他失去了一切，当他第一次知道他母亲是大名鼎鼎的歌后莫婷，他除了开始有些震惊后来也就释然了，觉得无关紧要。
    可是后来她自作主张和慕臣传递假消息，间接导致他和慕臣分离这么多年，还因为他莫名其妙的身世害了郑慕臣，他是恨她的，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
    最后慕臣说当年她是想保护他才放养他这么多年，虽然他颇有些不赞同，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动摇，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吧。
    他想起了那天那个电话，他那位母亲，低声下气的温柔语气。这么多年，守着秘密，应该是很幸苦的吧，想到这里，他微微有些动容。
    郑慕臣见他沉默，许久不说话，怕他多想，“莫之，不想知道也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你有我了！”
    “不，我想知道，你给我说说他们的故事吧。”
    “嗯，上次在医院里，是怕你担心，毕竟牵扯到黑道势力——”
    莫之手一紧，“黑道？你——你！”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你看我这不没事儿吗？我好好的呢！就知道你又要瞎操心！”
    莫之更生气：“这是瞎操心吗？你！如果你有什么事，让我怎么办！我——我！”
    他不知道这件事会牵扯着那样危险的黑道，自己的世界虽然没什么颜色，除了郑慕臣和外婆，接触最多的人也就是那群天真的学生，其实他并未见过世界的黑暗面。
    要是他知道这件事这么危险，当初绝对不会答应他自己一个人出国的！
    “好了，乖乖的，让你从小命定的老公给你讲讲我们小时候的事儿！”郑慕臣哄着他，转移话题，事实上，这才是他最想和莫之分享的事情。
    莫之果然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脑子里“噔——”地一声，？？？他和慕臣的小时候？什么意思？小时候他们见过？可是他完全没有印象啊？小时候不就是在小山村度过的吗？
    莫之又重新转过身，面对着他，头埋进他胸口，颇为傲娇地说：“那你快说，我听着呢！”
    “好，那就从我那个可怜的小舅舅说起。”
    ……
    “所以说，你老公我呀，小时候就已经把你预定下来了。”郑慕臣颇为得意，低下头看了看莫之，看他明显还在消化刚刚的故事，也不打扰他，他知道，他的莫之从来都是懂事地自我消化。
    莫之没想到上一代的事情这么复杂，竟然还牵扯到了慕臣的父母。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慕臣小时候被他爸爸带着去看过自己，想想都觉得神奇，而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是他的小舅舅？那岂不是差一步两人就有血缘关系了？事情也巧在这里，他的父亲是领养的——
    莫之自我消化了一阵，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嗯——自己的母亲是莫婷就够让他觉得命运的奇妙了。
    莫之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那阿姨她，她现在对我们——”
    “别担心，现在啊，她恨不得亲自来接你呢，你的婆婆早就把你当成她的儿媳妇而了！哎——哎哟，你掐我干什么，啊莫之——莫之！”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儿，郑慕臣起床给莫之做早餐，那娴熟的样子果然如他昨晚求婚的时候说的那样，家庭煮夫无疑了。
    莫之懒懒地起了床，刷了牙，洗了脸，正好郑慕臣的饭也做好了，“来，这里食材不多，煮了点意面，看看好不好吃。”
    莫之坐下来，满足地吃了几口，才缓缓点头，评价道：“嗯，还不错。”
    郑慕臣听了，这才放下心来，笑眯眯地跟着吃起来，“对了，吃了饭，我们去个地方。”那口气，平常地就跟今天拉着媳妇儿去逛街买菜一样。只有郑慕臣自己知道，他是那样紧张，不知道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莫之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异议，他以为郑慕臣是想去镇上逛逛。
    等两人吃了饭，郑慕臣收拾好餐盘之后，回到房里，穿了一套西装出来，还扔给莫之一套。
    “……”莫之一脸莫名其妙，逛个街这么正式干什么？他看着站在落地镜前收拾衬衫的郑慕臣，心下疑惑，走近问他：“怎么了？干嘛穿这么正式啊？”
    “没事儿，但是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适合情侣去约会，你也知道，外国人在浪漫的地方特讲究，我带你去看看，你快去换衣服，出来给我打领带。”
    莫之将信将疑，不过还是乖乖进去换衣服去了。
    “我终于知道，电视上总要放这么无聊的场景了。”
    莫之正在给郑慕臣打着领带，他没头没脑地说这么一句，不解地问他：“什么无聊的场景，你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说话竟说一半，你现在的信誉度在我这里可是大打折扣，你自己注意点儿！”
    “嘿嘿，我是说妻子给丈夫系领带的这个场景，电视上不是老是喜欢播吗？我现在才知道，有人打理自己的感觉是多么好！可怜我现在才拥有。”
    “哼，你可怜，那是怪我啰～”
    “不怪你不怪你，我说了嘛，都怪你老公我，不生气了，你看你，小心长皱纹！”
    莫之美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一口一个老公，你是谁老公，顶多一个未婚夫罢了。”
    郑慕臣捏起莫之戴着戒指的手，笑得跟条偷腥的黄鼠狼一样，闻言也不生气，倒是笑得更欢了。
    莫之只当这人傻得不轻，但是看着碰在一起的戒指，心里也跟灌了蜜似的，一直到刚刚，他心里都是有根刺的，他责怪他瞒着自己，在国内和黑道的危险分子斗智斗勇。而自己被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护起来，隔绝危险，他不是不感动，但是他更希望他能站在他身边，有什么事能和他一起面对。
    “慕臣，以后有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和我说好不好？如果有下次，我不会饶了你的。我认真的。”
    郑慕臣看着他无比认真的脸，知道他还为这事儿生气呢，碰着他的脸，抵着头，轻轻地给予保证，“好，下一次，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嗯，这可是你说的。”
    ……
    郑慕臣看着依然宁静的小镇，颇为感慨，以前他无暇观赏这里的风景，这次带着莫之一起来，只觉得哪里都是绝美的。
    “这个小镇以前治病的时候来过，你放心，自从和你睡一起，我几乎没有发作过了。”郑慕臣在莫之还没有变脸色之前，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再说，陈深再就给我治得差不多了。”
    “对了，陈深他，他是有什么隐疾吗？”
    “隐疾？你是说突然心绞痛？你看见他发作过？”
    莫之想着那天危险的状态，点了点头：“看见过，痛的痉挛，原来是心绞痛，那他为什么不治？好像还与什么人有关。”
    郑慕臣拿这位固执的好友没有办法，闻言叹了口气，拉着莫之的手也是更紧了些：“还好你没有事，不然我可能也和陈深一样了，他，他的爱人几年前去世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能从那段过往走出来，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他的药啊，早就离他而去了。”
    法律上的伴侣
    两人穿梭在异国的小镇上，格外惹眼，出色的东方面孔，郑慕臣气场强烈，如松如杨；慕臣气质如兰，玉树临风；特别是两人说说笑笑之间，不时传递的温暖气息，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
    郑慕臣大大方方地和路人打着招呼，这里的人们很热情，莫之看着他乐此不疲地回答“pretty good！”实在仍不住笑起来。
    捶捶他的胸口：“你就这么高兴啊？回答了一路也不见你烦。”
    “有你在，当然开心。”郑慕臣刚刚回答了一位外国人好奇的询问，大致是问他什么事如此高兴，他认真地回答他自己找到了挚爱的人。
    莫之弯了嘴角，觉得从昨天开始，自己好像随时泡在蜜罐子里一样，他摇了摇慕臣的手：“你今天早上不是吃的蜂蜜啊，怎么突然这么甜，甜得我都快掉牙了。”
    郑慕臣笑看着他：“那你可得习惯了，我呀，有一肚子的情话，每天都说，说到你老了牙掉光为止。”
    “你老了才掉牙呢。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我们在这街上都转了好几圈了。”这人早上出门前说是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可是他们这样漫无目的地，都走了好几圈了，这个小镇本来就不大，在这样走下去，这里的人会不会觉得来了两个疯子——
    不过还有个地方没有去，临近海滩，在他们的住所还要向南走一点，以前他复健之后就会去那里，风景极美，是观赏荧光海滩最好的地方，他早就想着郑慕臣要是来了，一定要带他去看看。
    可是早上慕臣说先去镇上逛逛，他只好先答应了，不过现在，也没见他逛出什么花样来，倒是和镇上这些居民很聊得来，这人不会就是为了和镇上那些人炫耀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真是无聊，莫之咂咂嘴。
    “慕臣，别聊了，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是看海最好的去处。”
    “好啊，正好我也准备带你去那儿”
    “……”莫之不管他，拉了他就改变方向，向南边出发。
    出了镇子，不一会儿就到了——
    可是，当莫之快要走进时，惊呆了，这——这里——
    景色和昨天的早已不同，此时，漫天的玫瑰花，白色，香槟色……将整个海滩镀成花海，花海中间是一条长廊，长廊尽头，挨着海，是——仪式台
    莫之只要望一眼，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不，应该是说他们，这是他们的婚礼吗？郑慕臣？
    他转头望着郑慕臣，整个人处于极度震惊中，昨天他才和自己告白呢，早上他都仿佛还处于梦中，那样不真实，看着他手上戴着的戒指，才反应过来郑慕臣向自己求婚了，应该算是求婚吧——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交换戒指可不就是那意思吗？
    现在就要结婚了吗？？
    郑慕臣转过他的身子，摸了摸他的脸，看了那双震惊的眸子，低头吻了下去，莫之的睫毛颤了颤，他的心更软了，轻声说道：“莫之，你愿意成为我法律上的伴侣吗？”
    莫之心里软软地，眼睛微湿，他这人做事都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吗？原来，他无所事事地拉着自己逛街，就是留给时间准备这些，不过，被人这样重视这样珍惜的感受真好。
    他从来就是一个人，就算大学和郑慕臣在一起的短暂时间，他都没有想过这辈子要组建家庭，毕竟他的出生，就没有得到过家庭的温暖，那么，他又怎么会有信心经营自己的家庭。可是现在，他突然很期待，很憧憬他和郑慕臣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莫之心中感动：“我什么也没有，要说讲法律不是你吃亏了吗？”
    郑慕臣捏了捏他的鼻子，觉得以后每天应该都有这样的待遇，抱着莫之想摸哪儿就摸哪儿，反正都是自己的：“胡说什么呢你！有你的人就够了，这法律可是约束你不能出轨的，要是你出轨，小心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莫之心中的感动的浮云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为什么不是约束你出轨，你这高危职业恐怕机率比我更大吧。”
    “切！”
    “喂！你切什么！给我说清楚，难道不是？”
    “你老公我这么多年为了你守身如玉，差点和陈深一样得心脏病，再说我这职业有李树挡桃花，哼！你别让我接你老底啊！你和曾燃是我量大没跟你计较！”
    莫之彻底无语了，这人还能再扯一点吗？“你!我，我跟曾燃什么事也没有，再说他现在不是和林方泽挺好的吗？”
    “莫之！”说曹操曹操到，是曾燃——
    莫之转过身，见所有人都朝这边走过来，曾燃跑在最前面。再然后是郑慕曦，只是这小子稍微有些肥，跑起来圆滚滚的，被曾燃甩在后面老远。
    莫之还看到了走在远处的——他的？他的母亲？还有郑慕臣的母亲，他们相携着，说笑着走了过来。
    莫之已经是这两天第几次愣住，他都已经记不清了，和郑慕臣在一起是不是得每天准备迎接不一样的东西，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莫之还没回神的时候，曾燃活跃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莫之，我们还准备去接你呢！后来李树又说你们到了，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信号不方便。”
    郑慕臣见曾燃还在絮絮叨叨抓着他的莫之说个没完，将他隔到一边，挑着眉毛：“你搞清楚重点好不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要结婚了，我！和莫之要结婚了！”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林方泽！林方泽！你快给我过来，自己把你媳妇儿看好，领回去！别让他乱跑”
    “……”
    周围的人都齐齐笑了起来，曾燃本就是想着来给郑慕臣添堵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叫作林方泽的媳妇儿！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该死的郑慕臣！
    “莫之老师！莫之哥哥！”郑慕曦跑过来，大脑还处于缺氧状态，他也不知道该叫什么？也没个大人来教教他。
    “什么莫之老师，他是你老师，那我是不是也得叫他老师啊？叫嫂子！”郑慕臣急了，别人不懂事就算了，自己家的人也这样。
    “……”莫之掐了他一把，没好气：“你别教坏小孩子！什么嫂子，叫莫之哥哥挺好的！”
    郑慕臣听了，并不满意：“这怎么叫教坏小孩子呢？我们现在都要结婚了！叫你莫之哥哥怎么能体现你和我的关系！”
    “……”
    众人都无法理解，这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别扭幼稚的。
    最后陈深再也看不下去，拉过郑慕臣，将他安排得规规矩矩，体体面面地站在了仪式台中央，对，陈深是被他们抓来当司仪的！主持是林方泽，最能活跃气氛，花童是慕曦。
    所以，尴尬的现象出现了，放眼望去，宾客寥寥无几，只有郑母和莫婷女士，两个人像许久未见的闺蜜，谈了许久，只有郑慕臣和莫之知道，她们两人肯定有说不完的话，是关于莫之未见的亲生父亲，关于郑慕臣可怜的小舅舅。
    不过两人心情都还不错，时光荏苒，上一辈的恩怨终于告一段落。
    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场婚礼的最后却是热闹极了，小镇上的人们都来了，好久没有如此热闹，郑慕臣前面那番无所事事却又热情洋溢的交流，让小镇居民好像都是他们的好朋友一样。还让他们依照着东方的习俗再来了一遍，只是这一次换成了莫之是新郎……
    这样幸福的画面也传回了国内——
    “这两人真的结婚了，真是亮瞎我的狗眼。”
    “祝福两位新人，99”
    “还是接受无能，不过两人都是才貌双全，看着挺合眼。”
    “支持莫莫！爱屋及乌！”
    “前段时间闹这么大？现在就结婚了？演着玩儿的吧……”
    “我还没从上一个新闻里走出来呢——”
    “所以，莫之真是莫婷的私生子？”
    “楼上嘴真臭！”
    “……”
    这段时间，爆炸性的新闻接踵而至，娱乐圈这种地方，从来不缺少新闻，但是同一个人一个接一个还是很少，吃瓜群众表示吃得很撑，不过祝福有之，抵触辱骂有之，不管怎样，该幸福的依然会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