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叶清辰》作者：天郁格格 文案 毕业两年的叶清开着一间画室，靠着五六十个学生养着，日子颓废波澜不惊。因为一周前的冲突，他才开始正视那个“死缠烂打”黏了自己四年的男生。 从大一认识叶清开始，慕辰就走上了攻略大神的道路，无奈对方高冷且反复无常的性子让慕辰受尽了折磨和委屈。 秉承着“终有一天大神总会被我拿下”的思想主旨，慕辰在“改造”“顺应”大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到头来，慕辰才发现，守护，才是自己对叶清永远的起誓。 “叶清，我是真的好喜欢你。” “慕辰应该有好多人喜欢和在乎吧。而我叶清，孤魂野鬼罢了！” “叶清，有我在，你不要怕。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阅读提示： 1、死缠烂打攻X高冷傲娇受，HE 2、逻辑略废些，甜蜜日常在后面 3、本文属于慢热清水型，古早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现代架空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清，慕辰 ┃ 配角：南泽，伏临，许環，一帮小女生 ┃ 其它：纯爱、守护 一句话简介：“叶清，我真的喜欢你。” 立意：互相守护，用尽全力，过这平凡的一生 第1章 其一、他叫叶清 西城的秋季格外漫长，大概是因为纬度较高的缘故。每年十月，这里的树木便是个丰神俊逸，翩翩摇摇的状态，街上行人纷纷加了几件秋服，除了上下班高峰期街上人多一些，其余便是有些冷冷清清了。 在城南方向西城大学后面，一栋些许陈旧的写字楼矗立其间，大概有三十多家大大小小的公司在这里入驻办公，叶清在一楼，他在那里开了一个画室，不大不小，收的学生刚好养活自己。 那日周五，照例是个忙碌的日子，许多从西城高中招来的学生需放学之后在这里继续学习，叶清的画室在这里很吃得开，毕业于西城大学美术专业，在大三时就获得了大学生全国美术大赛的金奖，作品跟众多大家画作一起巡回展览。还是非常有分量和实力的。因此当叶清毕业在这里开了画室之后，带出来的几期学生在高考中专业成绩不俗，慕名前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只是画室的学生始终保持在50位左右，再也不多收了。 叶清一个人并不能照顾得来更多。加之女学生太多，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她们就跟众多秀气的鸟儿聚集在一起，有时候叽叽喳喳也不甚令叶清烦恼，她们经常在习作其间不厌其烦地让叶清亲自授道解惑，诸如这个水粉如何调更好看？那个静物素描该从哪里入手？或者她的铅笔又找不到了，她的衣服又被颜料搞脏了之类。 大家都特别愿意让叶清忙前忙后，虽然这家伙似乎除非必要再也不多话的。有一个非常直接的原因，也是这些女孩们热衷于讨论的。 “叶清学长，真的很帅啊！” 谁会愿意去冷落一个帅气的男生呢？ 这倒是个不争的事实，谁能不承认叶清的好看呢。二十七岁的年纪不大，却也不小，消瘦的身形经常穿着一件黑色工装裤，浅灰色的衬衣上搭着两条背带，一身素色让他有些显老，不过这并不能遮掩掉那张苍白过分了的脸庞。天生一双桃花深眸，连着浓眉一半遮在浓密的刘海下面，所以大家并不能瞧见他的多少神情流露。侧脸的轮廓是被上帝精雕细琢过的样子，完美地挑不出一点毛病，薄唇稍稍红中泛白，总是微微抿着。除去上课，经常叶清总是一个人，从来不见他身边有什么朋友或者同行者，大家只是见他怀中常抱着一堆颜料瓶，从画室出来，再扔向楼对面的垃圾桶。 今天他依旧穿着那件比较旧的黑色裤子，因为天气转冷的缘故，他套了一件灰色外套，又围了一条稍旧得有些褪色的红色围巾。这一套装束让他本来挺瘦的身形稍微填得圆实了些。远瞧着虽然不太怎么搭调，但他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坐在画室里属于他的那把椅子上，将头深深埋进了围巾里面，一动不动。 下午六点，陆续地有学生来到了画室，清冷的气氛逐渐暖和起来，叶清听着学生来了，慢慢抬起头来，夕阳的光红红地映在脸上，却依旧瞧不见他的脸上是什么情绪。 几个女孩子瞧见叶清就那么坐着，闷闷的也不招呼她们，虽然知道这位年轻的老师平时也不多说什么话，但冲着那份清冷又“娇弱”的颜值依然还是走了叶清身边问：“叶老师？今天不舒服吗？” 叶清听见有人问他，随口说：“今天的太阳很暖和，只是快要落了。” 几个女孩子听见叶清这么自言自语的，就小声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说：“看来不是不舒服，老师这是触景生情呢。”几个又看着叶清笑。 叶清这时才回过神来，转眼看了看几个女生，又才站起来扫了一下，学生们差不多都来齐了。便对着大家笑了一下，说：“下午好，这个周末咱们要出去写生，就不在这里上课了，你们都来我这里快一个学期了，好像我从来没带你们出去过呢。” 大家听见叶清这么说，先是面面相觑诧异了一会，这两个月以来叶清可是从来没有带他们出去过，猛地一听这个周末要出去写生，反应过来后可别提有多高兴了。高三的学习和生活都被父母管得死死的，这下终于能放松一回了。 于是画室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特别热烈，大家纷纷围了上来问叶清要去哪里写生，叶清说：“嗯……我想了一个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远，西海如何？” 大家听是西海，都附和说：“可以可以！西海不仅广阔，对面还有西山屏障，四周又是杨柳依依。现在又是秋叶正落的时候，风景特别好。” 听着大家比较喜欢，叶清心里高兴了一些，他本以为大家会不喜欢去西海，毕竟只是城里一个小公园而已。只是第一次带大家出去，他并没有多大的把握组织好这些调皮孩子，就只选了离画室又近，地方又小的西海。没想到被大家夸得跟个从未去过的名胜一样。 刚才一起的几个小女生高兴极了，能出去意味着她们几个可以坐在叶清身边了。平时在画室时叶清除了讲理论课就是实践课，虽然学生们经常叫他指导，但学生人多，叶清话又少，仿佛这个大男生刻意跟她们避开着远远的距离。他就像是一个冷冷的美人灯一样掌在远处，谁也不能亲近。出去的话，大家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走在一起，坐在一起，他总不能把我们丢在西海就自己跑了吧。几个女生这么想着就一个个地看着叶清开心地笑。 小女生的快乐可能就这么简单吧？ “明天大家都带好自己的家伙，我就不限风格了，大家擅长什么画就画什么吧，这样比较容易发挥出真实水准，也不至于太痛苦。”叶清这么嘱咐了一下，又定了第二天早八点在画室前集合，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便叫学生们都回去了。 大家都走后，叶清收拾了一下画室，将画板桌椅什么的整齐了一下。忽然想起刚才似乎少了一个人没有来，他回头看了看离讲课桌最近的那张椅子，桌子上空空的，跟前的抽屉里也空空的，桌子干干净净，还是一周前那个人走时收拾的样子。叶清看着怔了一下，微微蹙了蹙眉连带着刘海也动了一下，他咬了咬稍微泛白的嘴唇，复又恢复平常，转过身去瞧着画室门外。 太阳已经落下楼去，从画室望去，并不能看见山，对面就是西城大学的学生宿舍，高楼将阳光早早地挡出了画室外。叶清拿了围巾出了画室锁好门后，外面已经有些凉意了，对面的校门开着，但出来闲逛的学生并不多。叶清随手拿围巾将自己的半张脸都遮了起来，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他向对面的楼望了望，落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惆怅。 从画室出来向右大概五百米距离，是叶清回家必经的公交车站。晚上八点，街上霓虹正起，浮光万丈，车水马龙，络绎如斯。叶清站在众人最后面的角落里，依旧将头埋得低低的，稍稍地弓着腰，别人并不能从外在看出他是个清秀的男生来。一会儿公交车到了，叶清跟在众人后面上了车，此刻车上人满为患，过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叶清只好往车尾艰难地挪了过去，挪至最后一个座位跟前站了，座位上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轻轻地打着盹儿。 他要站10个站点才能下车。这样的日子叶清已经习惯了，他住的房子远离西城中心，落于城郊，那里租金相对便宜很多。也不过多走几步路，叶清并不在意走这么多路，相反这一路他比较自得，喧嚣和吵闹并不属于他，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他闭上了眼睛，扶着眼前的座椅靠背，跟一尊泥塑一样。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有人轻轻推叶清：“麻烦，请让一下。”叶清睁眼，原来眼前一身西装的小伙子要下车了，叶清便侧身，小伙子道了声谢谢便挤出人流下了车。不等叶清转过身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就抢先坐了刚才的位子，叶清并未任何反应，依旧抓了扶手站了。 那女人坐下就发现脚下似乎有东西硌脚，于是伸手去摸，却摸着一个牛皮纸袋子，里面有几份像是合同之类的纸张散落了出来。女人就说：“不知道这谁的资料落下了。”叶清听见睁眼看了看，依稀看见是购房合同，便说：“是刚才那位的吧？” 车上人多嘈杂，其他人也不理会，与自己无关的事谁也不想多说一句。女人正为难要不要交给司机，叶清说：“姐你交给我吧，我一会就下车，那人丢了东西肯定着急，我下去一定给他送过去。” 女人也不想多麻烦自己，反正别人丢了东西也没有自己的责任，别人能不能物归原主也不关自己的事，于是就将袋子给了叶清，自己便脸朝里面假装睡觉去了。 叶清拿了袋子，下一站就下车了。这里离他住的地方还有一站，不远了。他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果然一会就看到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往这边跑，叶清就站住了。等那年轻人到了跟前，慌张的神色还留在脸上，领带也松了，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叶清拿出了袋子问他：“这是你的？” 那男生看了惊喜极了，连连点头：“对对对，谢谢谢谢谢谢！幸亏还在！” 叶清将袋子递了过去：“不谢，我刚好看见了。” 男生接过袋子，赶紧翻了翻里面的资料，发现都没丢后，终于一副可以安心了的表情：“这个要是丢了，我可得赔多少呢！” 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叶清似乎心里被什么拨弄了一下，疼了一阵子。他就要转身走，平时他并不会多管闲事。 “那个，再次谢谢你！要不……我请你吃饭吧？”那男生看叶清要走，便问他。 “不用了，举手之劳的事情，好了，我走了。”叶清说完转身，夜晚有些冷，他还要走一站路的距离。 这里没有了耀眼的华灯，有几处住宅楼才建起了框架，路上鲜有行人，叶清的影子被街上的灯拉的好长，因为这里灯少，影子便清清楚楚的没有了重影。 远远看去，老实说，此刻的叶清，孤单得像个孤魂野鬼。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捉虫，作者也捉虫ing 第2章 其二、关于慕辰 这一路去，风清夜寒，叶清将自己裹得紧实，回到租住的房子已是九点多。他不禁哈了一口冷气，秋天的夜凉如冰水也是真的。房子还没通上暖气，叶清就在铺着白色垫子的沙发上躺了，他将围巾取了下来盖在脸上，也不脱外套，就那么躺着，素色的灯照在身上冷清得有些过分。 他不明白为何在萍水相逢的一个年轻人身上会有心被刺疼的感觉，又不由得想起下午画室里缺了一个学生。是不是不该叫学生呢？毕竟他已经大四了，又只比他小了两岁而已，不仅如此，他还比自己高了那么近十公分。 叶清将围巾取了下来仰面躺着，此刻刘海也从一边悄悄滑了下去露出了一整张苍白的脸来。虽是苍白，皮肤却干干净净，五官都很合适地待在该待的地方。 “慕辰啊，你怎么会长得比我高呢？”叶清没有表情地自言了一句。 他并不是真想这个问题，似乎是那个叫慕辰的男生，下午并没有来的缘故。叶清心里有些踌躇，这种心理又令他有些矛盾，他不是最烦那个叫慕辰的学生么？因为慕辰的话比那几个小女生还要多，所以他才在上周对慕辰那种态度。 叶清当时就后悔，因为慕辰。想起这些，叶清也不躺了，翻起身来坐着不动，他将头埋了下去，似乎在思考一些很重要的事，又觉得不知从哪里思考，回忆总归是一团乱麻，又想第二天还要出去写生，于是起来收拾了一下，又胡乱泡了一桶面随便吃了。因为房子比较冷，他也就索性将外套穿着躺床上睡了。 第二天起来，叶清便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抬起手表一看已经快要七点，忙起来收拾着准备出门。却觉得脚下不重，软绵绵的，头也发愣。估摸着是晚上冻着了有些感冒，他也不在意，扶着墙站了一会就出门来。 外面是个晴天，阳光正从城市的高楼间破娩而出，金灿灿地撒在树梢最高的枝头。叶清抬头仰望，最高处的叶子已经凋落，只有迎风的树枝承接着清晨最早的暖意，他冷不禁地打了一个喷嚏，加快了脚步。 需要抬头仰望的，还有慕辰。叶清非常不喜欢这个感觉，想起如此，疾步中又不自觉的将背挺了挺，赶上了一趟公交。周六的早晨人并不多，他来到车尾的座位上坐了，是前一晚那个掉了东西的年轻人坐的位子。 以前叶清其实也经常见到那个年轻人，他比较好认，因为那身西装他总没有换过，又身形单薄，西装套身上总松松垮垮。叶清觉得他应该是个房屋中介或者导购之类的，是个辛苦的职业，加班、受气总是少不了的。看他掉了东西，才想着交给他，依着他的性子总归还是多管闲事了。 叶清脑子里胡乱地想着这些事情昏昏地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身上发冷，又双手插兜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人少车少的缘故，半个小时就到站了。叶清拖着重重的身子下了车，情况不妙啊，有些病来如山倒的感觉。此刻太阳升起，西城大学整个沐浴在暖光中，浮浮地泛着一层不太真实的光芒，叶清走在这层光的下面，仿佛光线将这个空间切割成了两个世界，冷和暖并不交融。他打了一哆嗦，望了望对面浮光中的宿舍楼，在金光眩晕中，像个半空中的仙台一样。 高得让叶清必须又抬起头来仰望，一阵风来，将叶清的头发拨得凌乱，眼前模糊了一阵，叶清在画室不远处光未曾来临的地方站住了。 “叶清。” 清脆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仿佛是等了很久，终于能看到所唤之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内，才能叫出他的名字。 站住的时候，叶清看到了。对面的光华下，一个高高个子的男生倚着身边一棵满树叶子深红的枫木站着。他在阳光下笑着叫了一声叶清，叶清就怔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也站住不动了。 “慕辰……”叶清默喊了一声。那边男生笑着跑了过来，棕红色的大衣在风中飘飘扬扬，不怪叶清总纠结看到他需要仰望，他的个头确实比叶清高出了大半截，一会便站在了叶清跟前。 叶清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见慕辰满脸地笑着，叶清不禁有些恍惚，他难道是忘记了上周自己对他的态度么？换做自己即便是赌气也该十天半个月的不想说话了，他怎么就忘记了？ 慕辰见叶清那么站着，说：“今天写生，你也不叫我，怎么说我也是画室的学生，难道你还在意什么吗？”说着低头看叶清。 这种生理上居高临下的感觉真让叶清不怎么自在，他走开了几步说：“昨天看着你没有来，估计是有事吧，我也就没通知你，再说你都是快要毕业的人了，写不写生都没什么关系。”至于在意什么的，叶清确实后悔不该在上一周吼慕辰，但他又不想对着一个自己的学弟道歉，终究觉得抹不开那个面子。 如今他自己来了，又将一切当做没发生过，叶清觉得慕辰的心理治疗真是强大，才说：“既然来了，就帮我组织组织学生吧，去西海。” “啊……好吧，你还真是……”慕辰笑着说了半句，将话咽了回去，因为画室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的学生，他跟在叶清后面一起过去，看着一身土灰色的叶清将身形尽可能地缩着，一会一会地打着喷嚏，便问他是不是感冒了，叶清只当没听见依旧前面走了。慕辰没趣只能淡淡地跟着。 聚集在一起的学生看见叶清和慕辰过来，高兴地一齐叫老师。那几个小女生看到这两个男生，一个依旧冷冷的不怎么能看到那张清秀的脸，另一个高高地站在后面笑着，穿得也明亮多了，两个完全迥异的人今天倒一起来了。 “慕学长，你不生叶老师的气了？”一个女生问慕辰，然后几个又一起看着他们笑。她们可记得前一周那场面，叶清被慕辰气的都要叫他离开画室再也不要来了，他还将慕辰所有的画具都一股脑搬了出去。 慕辰听这些小女孩这么问，自己不好意思：“天下哪里有学生生老师气的，我这空架子还指望毕业后老师能收留我呢，我可不敢生老师的气。这不今天还得和你们一起去西海呢。”说着看了一眼叶清。 “好了，大家进去拿好画具出发吧，西海近，不用坐车，都听慕辰组织，一起过去。”叶清说着开了门，自己在外面等。他看见慕辰也不进去，想起里面也没他什么东西，又想起自己的一时冲动。便跟他说：“你进去拿我的那套吧。” 慕辰听叶清说拿他的画具，有些惊讶，又心里开心，忙忙地跑了进去，生怕他改了主意，因为叶清的画具从来没有给别人碰过。 等慕辰出来，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于是大家一起出发。 此刻阳光温柔地照耀在人间，叶清跟在学生后面独自走着，身上却更加冷了，头重地抬不起来，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他回过头来看慕辰，却见他手中提了一些药，见叶清看他，就说：“怕你感染一大片，还是赶紧把药吃了吧。” 叶清见他这么说，回他：“放心，你离我远点。” “我还期望你收留我，不得跟紧巴结巴结你呀。”慕辰惯有地开玩笑，他很期望叶清这个阴郁的冷木头能活泼一些。 叶清见慕辰这么说，就回怼：“我记得你刚认识我就这么说，这都四年了，你还这么说，你是孤魂野鬼么？还需要人收留？”叶清说完又后悔了，他从来自说自己是孤魂野鬼，扯别人干什么呢？于是犹豫了片刻，从慕辰手中接过了药：“谢谢。”完了快快走了几步，将慕辰落在后面。 慕辰听了叶清这么说也不生气，心想，是啊，四年了，可不是。 转眼大家穿过了几条大街天桥，又走了几百米，西海公园便到了。落叶将公园里的各色小径都铺陈得软绵绵的，黄色红色褐色乱乱地夹杂在一起像个万花筒一样。此刻西海上泛舟的人很少，波光粼粼，微风拂拂，远处的山也异常清朗干净起来，的确是个写生的好去处。 于是慕辰让大家各自选了最佳位置散了，只规定别自己出了公园，中午也在此处集合就行。那几个小女生见叶清自己找了一处向着太阳的椅子坐了，便跟着也在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摆好东西，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要画什么，几个过来叶清这边。 “老师，你看我们几个画什么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ing 第3章 其三、相识于秋 叶清很喜欢躺在椅子上接受阳光馈赠的时刻，那些暖暖的细胞充盈在身上，寒冷在被温柔地驱逐。才觉得好受了些。见几个女学生过来问他，他四周扫了一眼，周围都是枫木桦林，枝干斑驳，叶红如胭脂，又黄如金箔，虽然不特别的茂盛，但也双木成林，远远望去很大气。就说：“你们看周围景色，哪些更让你们心情愉悦，就可以画哪些。我看着这些树就很好。” 几个女生听了，也看了周围心想，老师喜欢树，那就画树呗，也不是特别难画的东西。准备再问什么，看叶清神情比较困乏就止住了嘴，又回去搭了画架摆开了阵势，想着自己的画一定要得到叶清的一声称赞才能合格。 慕辰站在叶清背后听了，问：“那我该画个什么呢？拿着你的画具我可要好好珍惜手中的笔。”完了干脆就地坐了，将画架小心摆好，端端正正地瞧了一眼叶清。 “你，随意吧。”叶清没回头，将眼睛闭了起来，半躺在椅子上又将刘海往双眼处捋了一捋，留了半张脸在光地轻抚下更泛白了。 “你吃了药再这么懒散吧，可别真传染给我。”慕辰这么说着，脸上却有些愁容。 “吃了。”叶清回他。 真是个冷淡的家伙，慕辰心想。完了又心疼地望着叶清的背影，光散在他的身上，像被裹壳的婴儿一般，衬得身形更显瘦弱，他将头又埋下去了，似乎永远也不想让别人看到那张脸，暖意从他的发隙间穿过，在慕辰身边的地上留下了星星点点，他只是个才大自己两岁的家伙，就把自己活得老翁一样。 慕辰摇了摇头又叹口气，自己是在干什么啊？又不假思索地在纸上描摹起眼前的老翁，手中的笔在簌簌声中快速又坚决，谁也不能阻挡的心意。 叶清啊，一直也没能让你快乐一些。四年了，从来你都不快乐，我是多失败啊，如果以往你都是静静敷衍着我的热烈，那上周就是你最放任自己情绪的时候了吧……慕辰描摹着眼前这个高贵的模特，眼神坚毅得像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他是要打一场胜仗回来，只是以前他想瓦解对方，现在，他却只想守护，也只要守护而已。 “我想做个将军，以后一直都是臣子。”慕辰蓦地小声起誓一般，蹦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叶清似乎在温暖的光中睡了过去，那么久久地不动，仿佛没有生命的气息存在一样，他刻意留着长发和刘海，只是为了遮住自己的情绪，他心里如何并不想叫外人知道。慕辰时常跟他贫嘴，他不习惯，就这么不习惯了四年。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不习惯。 “还是那个样子。”慕辰的声音天生带着柔和的磁性。他想起大一时刚到西城大学，也是美术专业的他参观的第一次展览，就看到了叶清的作品，那幅画作下面的介绍是：叶清，24岁，西城大学美术系大三学生，作品《空》为本年度大学生全国美术大赛金奖作品。 “金奖作品，很厉害啊！”当时慕辰感叹了一句，自然心里还有些不服气，想着自己作为被西城大学录取的专业课第一的学生，只是没参加罢了吧。然后他看到那幅名为《空》的作品。一整张纸上只有黑白灰三种交叉的色，似乎在一个宽阔的街道上，行人背景模糊，只露出上半身和头来，背对着前方行走，看不到任何表情。和周围模糊化的处理结合，沉重的轻，虚无感丛生。那些人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画面中消失，在模糊的背景中融化掉。似乎这样才能表达作者心中的一片荒原。 慕辰仔细端详了一会那幅画，便有些不想说话了。那种阴郁的色彩和画面令他很不舒服，这么个年轻少年怎么脑子如此冷峻，慕辰出来展厅后就想看看这位学长到底是个什么人，源于好奇。 也缘于好奇。 叶清因为得奖而成了西城大学那个秋季里的火热人物，几乎每个和美术相关的社团都想叫他加入好长长门面。实在受不住社长一遍遍的拜托，最后他只得选了那个办了这场小规模展览的“西学画社”。 大三了才头一次进社团，而西学画社在招新时便将叶清的介绍标在了最醒目的位置，俨然成了社团的灵魂人物。慕辰恰好看到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填了表，正式和叶清成了社友。 “那天来的学生真的很多啊。”慕辰看着画板上的人叹了一句。 那时西城大学也是这个季节，纷繁的色彩比夏日的绿更显得热烈鲜艳，而这场社团集会就在美术系大楼四层的讲堂里，里面吵吵闹闹坐了二百多人，从大一新生到大四长老一应俱了个全，慕辰也在其中。等社长进来请大家安静后便说明了这次集会的主要目的：一来欢迎新社员，二来请叶清学长为大家做一次绘画讲座。 很合大家的心意，也是慕辰的心意。 这时慕辰注意到了身边第一排的一个男生，因他坐在旁边，侧眼看去，那男生穿着一件棕灰两色相间的宽松薄款毛衣，两色之间是菱形相交的好看纹路。下身穿了一件黑灰细条纹阔腿裤，一双白色休闲鞋套在脚上，俨然是个素净的样子。那男生头发微卷着，发梢密密地盖过了耳廓和大半张脸，慕辰只能瞧见下巴及嘴唇的样子。 真是个白如美玉的下巴，薄唇也显得略白了些。 等台上社长说了一大堆欢迎新社员的陈词滥调之后，终于说道：“接下来，咱们就请系里的美术大神叶清学长上台讲话，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过后，慕辰身边的男生就缓缓站了起来走上讲台，面对着下面慕辰才看到了男生的整张脸，有一双藏了很多情绪的桃花眼。 男生开口：“我叫叶清，今年大三，请大家多多指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苍白，和那双有故事的眼睛极不搭调。 也许机器人讲话也比他有感情。慕辰当时这么想着，后来叶清在讲些什么，慕辰并未注意听，他盯着叶清的脸看了又看，怎么看都是一个超级有故事的没感情的机器人。后来他注意到了叶清讲的一段话：“画家在画室的门上应该写书：室内有一双眼睛，为不幸的人洒同情之泪。”听到这句，慕辰心里却不屑了。 好不容易散了会，许多学弟学妹们争相想请叶清签个名，虽然叶清讲的有些枯燥，但架不住他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长发也遮不住的。慕辰站在楼道里等了好久，叶清才最后出了讲堂，手里拿着一支笔走了过来。 “感觉学长并不像是个会为不幸之人洒同情之泪的人。”慕辰冷不丁地就挑了一句。叶清听见有人说他，站住了，看到一个稚气没脱的男生站在楼道，脸上似乎带了一丝不服的表情。他想起来这男生那时就坐他旁边，当时没发觉，这时站在这里却比他高了许多。叶清只看了一眼慕辰，并未搭话走了，慕辰被尴尬地不轻，又说：“忠实原作的译者，又怎么会逐词死译呢？” 叶清停了一下，似乎听明白了其中的嘲讽之意，只是他向来不多管闲事，也不多惹是非，又回头看了这个男生一眼，依旧不搭话转身就走。这下慕辰臊得有些可怜了，思来想去都觉得处境尴尬，索性一溜烟追了上去。叶清已经出楼来准备回宿舍，后面慕辰跟了上来才开始正常说话：“大神大神，别这个样子啊，我多尴尬，我叫慕辰，羡慕的慕，时辰的辰。” “落叶的叶，清明的清。”叶清终于搭了慕辰的话。慕辰听叶清终于说话这才觉得轻松了些。一下子才觉得原本要一鼓作气的尝试挑战却被这个叫叶清的化地一泻千里，叶清什么都没做，他却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糟心极了的不知什么感觉。 “你知道贺拉斯？”叶清问他。 慕辰这时已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我哪里有大神知道的多啊，就我这空脑袋，还喜欢卖弄，今天我可弄巧成拙了，大神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连着道歉的慕辰真是又迷惑了，怎么了的他就这么低声下气的了，没搞懂。 叶清依旧走着，感觉这大男生有些自来熟挺不习惯，又刻意走快了两步：“不是大神，别这么叫了，没事的话我回宿舍了。” “没事没事，就是看大神拿奖的那幅画，画的真好，要不大神也给我签个名？”慕辰说着早将一个本子摊开扉页递了过去。叶清本不想接，见慕辰双手递着，不好不接，便拿了过来顺手在扉页上写了“叶清”两个字。慕辰看了笑着说：“大神的字好秀气，字如其人。” 叶清听慕辰这么说，也不答什么，说了句“再见”就转身走了。慕辰看着叶清一身黑灰色渐渐淹没在秋季鲜艳的五颜六色中，渺小地跟那幅《空》中不见任何表情的背影一样，渐渐地，叶清也在慕辰眼中消失了。 “哇，快来快来看，慕学长画的叶老师哎！”一个女生的声音将慕辰的思绪从四年前扯了回来。此刻落叶又纷纷撒了一些，落在慕辰坐下摊在地上的大衣上。其他几个听见了都跑过来看。 “真的哎！画得好像！” “真的像！” “活人一样！”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一阵乱夸，慕辰听地笑了：“什么活人，活人不在那呢么。”说着脸朝叶清的方向努了努。 叶清那里朦胧听见学生们的声音，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微光拂来，一圈圈小小色彩斑斓的光晕在眼前打着转，仿佛做了一个大梦一般。这时叶清发觉身上反而比睡之前更加沉重，刚一起身突然眼冒金星，一时刻竟没站稳当向前趔趄了一下。 慕辰看在眼里猛然起来向前跨出一大步叫了一声：“叶清！” 叫得有些急，以至于像喊了出来。几个小女生被一声叶清叫得有些慌乱，赶忙跑了椅子跟前扶住了叶清，担心地七嘴八舌问有没有事，是不是不舒服。叶清将刘海往起拂了拂，笑着说没什么事，可能是坐得久了，腿脚被压麻了。然后慢慢抻开了几个学生叫不用扶了，自己走了几步没什么事，想起刚才大家议论慕辰的画，慢慢走了过来看。 慕辰刚才被叶清的一个趔趄吓得不轻，又被几个学生抢先过去扶了。听着叶清说没什么事，但心脏还是被搅地猛跳了几下，呆呆站在叶清身后，只那么望着他。等叶清走过来后，慕辰看到了叶清比平时更惨白的一张脸。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捉虫ing 第4章 其四、黑白世界 光笼罩在西海之上，一切似乎刺眼了起来。慕辰看到叶清那张煞白的脸心里登时就紧张起来，赶忙想过去扶着，叶清却微微摇了摇头。慕辰又只得站着看叶清过来自己的画架跟前。画板上一方长椅，昏暗的天空有一束光暖暖地覆盖在椅子上沉睡的背影身上，仿佛要用世间的一切温暖包围着。 “是我？”叶清艰难地站着，慕辰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舒服。 “你真没有事？药是不是刚才没吃？”慕辰也不接话，急急地问。几个小女生见状说：“慕学长画的就是老师呀，画得跟真的一样！害的我们都不敢将自己画的拿出来了。” “你们才要考试，他是走过了你们还没走的桥的人，不用跟他比。”叶清也没回慕辰的话，他确实感觉身体非常不舒服，也许是晚上着凉了的原因，也许是这一周来没怎么吃饭的原因，又也许是心里苦闷矛盾又没处宣解的原因，总之他现在感觉周围晕晕乎乎地糟透了。 “你们到了我这个时候呀，估计都比老师还要厉害呢，不然也不能是叶清老师的学生不是？”慕辰对几个小女生笑着说。这方面他很愿意跟叶清保持一致。他这会子又担心叶清的状态，就走过去稳稳地站在叶清身后以防个什么万一。 那几个小女生看着这两个人这个样子，尤其是叶清稍许单薄的身躯似个弱柳扶风一样的神态站在那里，清俊的脸又苍白得不似平常。慕辰穿着大衣又像坚实的一堵墙一样靠在叶清身后，她们竟然对着眼前的这两个人看得有些呆，他们似乎比慕辰画的画还要好看。 过了会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大家都已经将作品收拾好准备让叶清看看，慕辰因担心叶清的身体支撑不住就对大家说：“大家都辛苦了，不过这会子叶老师不太舒服，咱们先回画室，然后再做打算吧。” 学生们瞧着这光景看叶清状态不对也心里担心，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就找慕辰说：“我们大家自己先回画室，慕学长你带老师去医院看看，或者送回家休息也行，我们回去放了东西就各自回家了，等老师什么时候好了再通知我们上课。” 叶清在那听着想说什么，被慕辰走前面略挡了挡，然后又嘱咐了大家注意路上安全，自己带叶清去医院。跟大家道完别学生都散了之后已然是下午一点多了，慕辰因打发学生忙了一会，叶清便自己支撑不住又在那个长椅上躺了，他感觉自己轻轻地不知此刻为何时，慕辰从早上叫的一声“叶清”开始，他仿佛步入了一个幻境，悲酸的，压抑的，心疼的，种种情绪在他五脏六腑中搅在一起，将这副身躯折腾地一病不起。 好累…… 慕辰终于过来，见叶清如此，心好像一瞬间抽搐着麻了一下，胃里不舒服压不住地干呕。 “叶清？”慕辰轻轻地蹲在长椅跟前唤了一声。 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叶清终于闷哼了一声，声音仿佛从飘渺来：“麻烦你……对不起……” 慕辰怔了半时，嘴角苦涩地抽动了一下，蹲在那里犹豫片刻，起来小心地将叶清拦腰慢慢扶起，又将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嘴上却还打趣：“你还真是离了我不行啊，瞧你上周对我颐指气使的那样，怎么现在连个魂儿都抽没了。”说着才搀起叶清慢慢向马路边走去。叶清因为虚弱整个身子都靠着慕辰支撑着，慕辰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不知是因为紧张叶清还是紧张自己，就发觉心脏乱乱地狂跳个不停，短短的一段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才到了路边上。 终于是上了出租，慕辰跟司机说：“师傅，去医院。” “不去。”叶清声线微弱，“南郊，新城小区。” “这么严重不去医院怎么行！”慕辰差点吼起来。 叶清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将头转了过去，嘴唇紧紧抿着。慕辰见状又想起两人第一次“交锋”自己大败而归的情形，又转念心想他自己是何曾赢过啊。无奈叹了口气：“师傅，走吧，南郊。” 大概半个小时，慕辰将胳膊抻在叶清脖子下面让他安稳睡着，自己端坐着一动也不敢动。到了目的地，小心扶叶清下了车，慕辰也不问叶清，只扶着他慢慢地到了叶清住的地方。 “钥匙？”慕辰小声问叶清，叶清这才抬起头来，心里有些疑问。转眼看了一眼慕辰，才掏出钥匙开了门。慕辰将叶清扶了进去，挪到卧室缓缓躺下，又帮他脱了外套和围巾，好好地给盖上被子又两边紧紧地掖了掖，才算出了一口长气。 “慕……”慕辰似乎听到叶清喊他，赶忙凑了过去：“什么？” 叶清却已经睡了过去，沉沉的。慕辰近近地望着叶清的脸庞，此刻温柔了许多，没有了一直挂在脸上的冷漠神情。 “到底，你也离不开我。”慕辰笑了一下，才出了卧室。 叶清的住所并不大，也就五十多平的样子，一厅一卧一卫一厨也就完了。慕辰来来回回打量了一番才在卧室素色沙发上坐了。茶几上空空地摆着几个盘子，两个柿子蔫蔫地待在里面。对面是个小小的电视桌，满满的烂七八糟堆满了各种书，慕辰过去蹲下看，大多是一些美术理论书籍，还有杂志，画册之类。在一处角落还翻到了一本贺拉斯的《诗艺》。看着那书被翻得很旧的样子，慕辰笑了笑想自己果然那时是卖弄了。又起来环顾四周，却再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了。慕辰淡淡摇了摇头，又进去卧室看叶清，叶清的床也不大，刚好挨着屋子的角落，在床头放着一个不是很大的电脑桌，桌子跟前紧挨着一个黑色立体书柜，里面的书依旧乱乱麻麻。 慕辰叹了口气自言：“黄金屋都被你搞成贫民窟了。”看了一眼叶清，慕辰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慢慢移到了床边蹭着床沿坐下，看着叶清的头发乱乱的在脸上横七竖八盖着，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把那些头发捋一捋。他神经有些紧张，感觉自己好像做贼一样，他想看叶清的整张脸。 慕辰的手在空中停了好久，终于还是缩回去了，眼前这么静静躺着的，是叶清啊。慕辰起来转身看见那些乱糟糟的书苦笑：“我可能是个丫鬟的命，是吧叶清？” 慕辰想给叶清惊喜，这一屋子的素净和凌乱令他头疼，干脆地先将客厅电视桌上的书一一分类整齐，又将卧室书柜里的书全腾了出来再归类齐整，和客厅那些一起一本本地重新嵌了进去。将书整理好后又看着地上满是灰尘，又是洗拖把又是来来回回拖地，擦茶几擦桌子，好不容易弄完这些。又注意到那排沙发整个铺着白色的垫子，又难看又冷清。于是他干脆将垫子揭了，准备改天拿个有颜色的来铺上。 来来回回收拾了大半日，外面昏色将近，慕辰是累得够呛。这期间他往卧室瞧了好几次，叶清睡得很安静，这才放下心来。收拾完又在厨房捯饬了半天，将冰箱里发霉的烂掉的吃食全收拾了出来装了一垃圾袋。又橱橱柜柜翻腾了好久，才算将米粥熬在了锅里。这时慕辰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叶清啊叶清，我可从来没干过今天这么多活啊，看你好了以后怎么补偿我。虽是这么想着他又看锅里的粥，到底有些难为他，自己也只会熬个粥而已，床上那位只能将就着吃了。就心里有些不忍，可又想自己干了这么多，有粥吃就不错了，叶清还能挑三拣四的。 慕辰这么思前想后，一会摇头傻笑，一会拧着眉毛撅着嘴苦想，一会又一副赌气不甘的表情，这么地又过了好长时间。 叶清安静地睡着，身体也渐渐暖和了起来，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感觉自己身处一个长方形的世界里，四周是又高又厚的黑色的墙，而上方却射进来一束耀眼的白色光芒，四周无人只他一个站立在方形中央。 叶清心生恐惧便没命地朝着光的方向跑，却发现他怎么也追不到那束光，光在他上方的另一个维度，他的世界里只有黑色的墙。突然那四周的墙缓缓地向叶清推进，叶清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快要被黑色吞噬掉，惊得叶清猛喊了一声“慕辰”惊坐起来，满身的汗都湿透了。 慕辰在厨房听见叶清叫他，慌忙跑去卧室，见叶清满脸大汗喘着粗气坐着，坐下赶忙问：“做恶梦了吗？没事吧？” 叶清见慕辰进来，才渐渐平息了一些，此刻的他头发已然被汗水湿的一股一股的，身上一阵发冷，又拿被子将自己包了起来说：“你，一直在？” “我不在谁照顾你去？”慕辰声音温柔了很多，“没事就好啊，看你睡得跟哼哼一样我也一直没敢叫你，你再睡会，一会吃饭喝药。”说着慕辰去厨房收拾。 叶清已经习惯了慕辰的说话方式，也不搭话，转眼看见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的书柜，电脑桌和地上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又看到书柜的书框颜色纯黑，方方正正像极了梦中那些向他逼来的黑色高墙，不禁心中一热，猛地吐出了一口的酸水。 “啊……你这是……”慕辰又跑过来看到眼前情景简直要抓狂，那一口酸水吐出来叶清没来得及伸头就吐在被子上湿了一大片。叶清自己却感觉身上好像轻松了许多，没有那么难受了。他看着慕辰一脸嫌弃和难堪，自己也不禁难堪起来，小声说道：“对不起。” 慕辰无奈地回他：“接下来是不是要麻烦我了，叶清你好有先见之明啊。”说着拿了抹布将被子擦了又擦，“你还有被子吗？”慕辰问。 叶清朝卧室阳台看了看，慕辰便起来过去拉开了帘子，发现那边有个衣柜，而整个阳台除了衣柜就是画架还有各色颜料、调色盘等乱放一地。慕辰顾不得这个，只打开柜子看时，幸亏还有一个，忙抱了出来给叶清换上。又出去了倒了杯开水给叶清漱口。完了仔细看了一眼叶清，发现他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在灯光下面甚至红润了些，眼眸淡淡地望着书柜。 叶清说：“我活着，却像死了的黑白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谢谢一两个支持的朋友们 第5章 其五、你还有我 慕辰见叶清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些，这才放下心来。便也将自己一下午的忙碌辛苦暂时抛掷了脑后。却看着叶清脸上，头发都被冷汗打湿只怕他再次着凉，又不辞辛苦烧了热水洗了干净毛巾递给他，问道：“自己来？” 叶清从噩梦中醒来，又吐了酸水，才觉得身上好受了些。见慕辰将他的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禁心中踌躇，不知怎么反应。愣了会接了毛巾过来在脸上胡乱擦了擦，又缓缓将身子往床头靠了靠。 “谢谢。”叶清看了眼慕辰。 “怎么谢？病西施。”慕辰在电脑桌跟前的椅子上坐了就问。 叶清听着“病西施”三个字狠狠白了慕辰一眼，将毛巾丢了出去，慕辰手快一把接了过来又说：“好好好，你有劲，你阳光男子汉。算了我也不逗你了，赶紧吃点东西，再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肯定好了。”说着出去将粥药什么的送到了叶清床边：“还不让人说，谁一个感冒就成这个样子，我看也只有你了。” 叶清抿了一口粥，听慕辰不停说他，便说：“麻烦了，你回去吧，谢谢。” 慕辰一听，知道是叶清面皮薄，还总嘴上逞强，也不说了，乖乖坐着看叶清喝粥：“我今儿个不回去了。” 叶清冷不丁的被这句话噎地一口粥差点呛出来：“不回去？我这里可没有给你过夜的地方。” “谁跟你一样这么娇弱的，你今晚一个人我不放心，作为你的优质学弟和学生，我有义务把你照顾好，不然改天怎么跟大家交代呢。”慕辰说着起来往外看了看卧室：“你那沙发还行，我就睡沙发了。” 叶清在床上沉默了好久，慕辰又默默平淡地说了句：“什么黑白世界，至少，我不是黑白的。”叶清心被刺了一样的，隐隐地又疼。疼什么？他不知道。他到底在苛求什么呢，这个时候的他没能得出答案。 “但，没有多余的被子了。”叶清看了慕辰一眼，“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我不回去。”慕辰瞥了一眼刚被他亲自换下来的，叶清弄湿了的被子。“唉，也就是我这个暖心的不嫌弃。”说着不管叶清瞪他的眼神，抱了那床被子出来客厅，好不容易将弄湿的被套扯了下来，又乱七八糟地塞进了洗衣机。过程中慕辰越来越怀疑自己，他以往何尝做过这些事？ 但现在他就是在做这些事，他想好好地，好好地照顾一个人。 服药过后，慕辰又忙的厨房去收拾。也许是药的作用，叶清感觉很累，想再一觉躺下去。他的身体太虚弱了，羸弱不经风的体格。想想自己从所谓的家一个人来到西城，至今再也没有回去，一个人习惯着这样的生活。如果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大概是四年前认识慕辰的时候，他刚开始是讨厌这个话精的。 “我说叶清啊。”慕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好了以后可要请我吃大餐。大餐你懂不？不然真对不起我今天做的这苦差。” 慕辰，你是为什么呢？叶清怔怔地半躺着，思绪被好似抱怨的声音打断。他嘴角微微上挑，瞬间又恢复了一张白里透红的高冷的脸。 “好。”叶清轻轻说道。 慕辰听见高兴地飞也似的冲进了卧室，一下子快怼到了叶清眼前：“真的？我没听错吧？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叶清。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咱两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来着？嗯……还是你毕业礼的那一天啊。” “我不记得了。”叶清淡淡的，“那委屈你了今晚。”说着就躺下准备睡了，感觉太累了。 “不用操心我了，你赶紧睡吧。”慕辰见状就等叶清睡好，才关了灯慢慢退至门口，望着睡着的叶清。 “叶清，晚安。” 慕辰出来后又将被套洗了出来晾着，完了才收拾准备睡。环顾了一周，总算是像个屋子了。于是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毛毛虫一般蜷在沙发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折腾这么一天，他也累坏了。 这天的夜，清朗微风，漫天星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的有点少，谢谢 第6章 其六、情敌出现 “叶清？你叫叶清就叶清吧，还什么清明的清，那么不吉利，怎么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啊？”慕辰的声音从梦境传来，仿佛是穿透了时间牢固的城墙，从那些个虚幻的日子里拾掇了些未破碎的晶体，记录着大家心里最重要的东西。 自慕辰上次从叶清那里只得到了莫名的压迫感和本本上的两个字后，不由得地对这位冷僻的学长关注起来。按他的话说就是：“怎么着我也高他那么多，他不就比我好看点吗，不就拿了个奖吗，长得好那是娘胎里带的，获个奖那是因为没我慕辰的参与，让给他的。我还就不信了，他能这么瞧不上我。” 同学就打趣他：“奇了怪了，你怎么非要被叶清学长瞧上呢？” “我……这不是我比较优秀吗，他非不承认啊。”慕辰瞎说了一句，“咱美术系有了他叶清，那必须有我慕辰啊，我可是专业课第一！第一录进来的。怎么也得跟他齐个名不是。” “是是是，你第一。不过你这第一跟人叶大神的金奖可不是一个级的。”同学挖苦。 “怎么？他全国，我也是全国，怎么就不能比了？你们可瞧好吧。”慕辰在班里自顾个地立下了誓，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 那时西学画社活动过去了很长时间，慕辰每次准点去参加活动却再也不见叶清的影子。自那次迎新活动后他就跟消失了一般。慕辰跟社长打听，社长只是一脸苦闷地诉苦：“别说了，这叶大神平时就是个人神不近的家伙，后来我去请了几次，说什么也不来了。” “这么清高的？”慕辰轻佻地哼了一声。 “也不是，好像除了必要的课程之外还在外面做兼职，挣钱呢。”社长说。 “挣钱？他缺钱花啊？那一个金奖奖金可不少吧。”慕辰更不理解了。 “谁知道呢，我也是问他舍友才知道的。不过现在做兼职的也多，提前社会实践嘛，美术生在这不大不小的城市也不好就业。”社长说着叹了口气。 “什么啊都是！”慕辰一脸没趣，为什么他想不到社长说的那些问题里去，怎么他没想到自己以后的就业问题，又愣了半天才转过弯来：“什么啊，我才大一啊，我才不用想那些呢！不过，叶清到底在哪里做兼职呢？” 慕辰要搞清楚这件事，于是一日上完了中午课，他便跑去宿舍楼跟前堵叶清。冬天的西城是冷冽的，慕辰站在外面一会儿脸冻得铁青，又将一身羽绒裹得更紧了，活像一个超级大的粽子。 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慕辰终于看到叶清一身黑色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依旧留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包括眼睛在内的半张脸向宿舍方向走来。虽然穿得够厚，但还是挡不住消瘦的身形，在一片树叶落尽的枯枝前面更显得叶清惨惨的。 慕辰赶忙迎了上去：“大神，我终于等到你了！” 叶清见是慕辰，便问：“有事？” 依旧这么冷漠啊，比受了这一小时的冻还要冷。慕辰更觉得眼前这个人跟他自己的画一样，像个灰色的，毫无存在感的背影一样随时消失了也没人在乎一样。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受得了让他做兼职呢？ 对了，他是大神啊！慕辰盯着叶清，却看不到他的眼睛，脸上找不到情绪浮动的痕迹。有才的人都这么特立独行吗？我慕辰这么才华横溢，也没见我尾巴这么翘的啊？ 见慕辰似乎面有愠色，叶清却并不想理会，抽身就要走。慕辰赶忙说：“有事有事，没事我也不敢来烦大神啊，那个……” “什么？”叶清又停住。 这该死的冷漠！慕辰真是难受地想抓耳挠腮，“那个……大神吃饭了没，我请大神吃饭吧？” 啊……本来要问兼职的事，怎么请吃饭啦！慕辰心里抓狂。 “我吃过了。没事的话，再见。”这么眼睁睁地看叶清进了宿舍大门，慕辰连下句话都噎死在了喉咙，不禁有些忿忿，便扭头就走。路过那片枯木林，又气得将那树干狠狠踢了一脚，一片虬枝铮铮声。 慕辰，你竟然在这个叫叶清的面前遭遇了两次滑铁卢！想到这里，慕辰竟有些觉得自己可笑，一边走一边嘲笑似的也没看路，一不留神和迎面走来的女生撞了个满怀。 “你没事吧慕辰？”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跟这寒天雪地的环境挺不搭调。 慕辰听得心里一怵，忙抬起头，果然。 眼前这女生个头竟然赶上叶清差不多，双腿在黑色打底裤的塑形下更加纤瘦，白色棉衣，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粉扑扑的，嵌着一双汪汪大眼。 “许環？你怎么在这？”慕辰不解她怎么出现在西城大学的校园里。她不应该出国的么？ “我上大学啊，怎么就不能在这？”许環开心地笑，“这都一学期了，我几乎见不到你，慕师哥。” “你还是叫慕辰吧，我是违背了伯父的初衷，师哥不能当了。”慕辰声音黯淡了下来，“话说你不是准备出国了么，怎么没去？” “我不想去啊，咱们西城多好，不过我在北校区。”许環回答。“要不今晚去我家吃饭吧慕师哥，我今天可是为这事来的，你无论如何也要跟我去。” “什么叫无论如何啊？你还跟以前一样霸道，怎么跟长得不一样呢。”慕辰回道，“改天我一定去拜访伯父，今天不行。” 许環听慕辰这么说心里有些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来来回回摇：“慕师哥，求求你了，我爸今天让我一定叫你来家吃个饭，你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嘛？” 这女生的变化也太快了，慕辰不禁鸡皮疙瘩被摇落了一地，赶忙拉开了许環，周围几个过路的学生都瞅着这两个又是窃窃私语又是心领神会地笑。慕辰把许環拉去了路边求饶：“我去，我去还不行，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吧。” “好，下午我在校门口等你哦慕师哥。”许環见慕辰答应开心极了，又情不自禁地挽了挽慕辰的胳膊好一会才放开。看许環走远慕辰终于舒了口气，“这妮子，不知又搞什么鬼。” 叶清宿舍因临着校园，四楼从上向下望去，视野开阔，一览无遗。他回去后站在窗户跟前往下看，恰巧看到了刚才慕辰和许環的一幕，叶清定在那儿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见慕辰一个人去了教学楼终于看不到了才回到桌前坐下。愣神了半日，看到眼前一堆书里夹着的《诗艺》。 “贺拉斯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忙，今天份更早一些 第7章 其七、收留我吧 下午半日时光，渐渐的就有零星小雪降落，隐隐绰绰的校园在一片白雾蒙蒙中竟不真实起来。坐在教室窗前的慕辰无比惆怅，台上老师的理论课又枯燥，嚼之无味。见外面落雪景色甚好，只是天色阴沉，又不禁令他更加怅然起来。 真不想跟许環去她家里啊。 当越不期待某件事时，时间反而飞快地将人拖往某件事的围城里。而越期待的却跟水中的月亮一样越捞越碎。在一片愁闷中很快下课了，慕辰呆呆地坐着等学生都走光了才不情愿地起了身。 在雪雾中走了好久，才出来校门，俨然一头“白发”的慕辰看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俏丽影子，心中又叹气。 “慕师哥！”许環远远地喊了一声。 “等很长时间了吧？冷不冷？”慕辰走跟前发现许環脸蛋冻得比平时更加红扑扑的，又觉得有些不安，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让个女生等这么长时间。 “不冷不冷，好啦咱们快走吧慕师哥，我爸在家里估计都等急了。”许環说着就拉慕辰去路边，“这雪可真好看，师哥你都成老头了。”许環一边等车一边打趣。 慕辰也没什么兴致，将头发上的雪花掸了掸说：“我这人生两大喜事都没历全，老头？那还早呢。” “哦！也是，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要两角俱全哦，不然人生可就歪了。”许環在身边附和着，“那慕师哥喜欢谁啊？” 慕辰被许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突然发现许環又一脸认真地盯着他，又仿佛带了些期望的神情，就把头拧了过去：“小妮子，我告诉你干嘛？这是秘密。” “秘密？咱们有什么秘密啊？你就告诉我嘛师哥！”许環又开始那种令慕辰掉鸡皮疙瘩的语气。 “车……车来了！”慕辰赶忙拦停了一辆出租，一个箭步抢前排坐了又招呼傻愣愣站着的许環，“赶紧上车。” 许環坐在后座，车在一片霓虹和白雪中前行，车窗外好似一个梦幻中的世界，许環静静地望了望窗外飞雪，又转头看着前座慕辰英气的侧脸，眼神却逐渐黯淡了下去。 许環家离西城大学北校区很近，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而慕辰他们从主校区出发，又加上下雪路滑的原因，竟然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小区。此时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街灯昏暗，凉风裹雪。 慕辰还纳闷，怪不得这都快三个月了他都不知道许環竟然没出国也跑西城大学来了，感情两个校区离得也太远了。然而他却不知道许環真正没来找他并不是因为距离的事。 这边许環家里已经做了一大桌子菜，许父坐在沙发上一头银发眯着眼睡着，听见敲门声才从恍惚中醒来赶忙去开门，正是许環和慕辰。 “爸，我把小辰哥带回来了。”许環说着拉了慕辰进来，慕辰见许父已然苍老了许多，有些愧疚地低着头，声音也小了很多：“许老师。” “哎呀，来了好来了好，赶紧进来坐，等了你俩好长时间了，你这小子上了大学也不来看看我了。”许父一边念叨一边将凳子摆好，“来得正好，你俩个，赶紧去洗手出来吃饭，都饿了吧？” “哇，爸爸你好偏心，都是小辰哥爱吃的菜。”许環看了一眼桌子就朝许父嘟囔，慕辰站跟前尴尬地笑了一下，一阵风似的被许環拉去洗手了。 吃饭间，许父明显高兴了许多，又是给慕辰夹这个菜夹那个菜的，慕辰的碗里一直满满的怎么也吃不完。许環见状便笑：“爸爸天天盼着你来，这不想把所有吃的都今天给你补上了。” 许環这话更加让慕辰心里愧疚，“许老师，对不起，一直都没来看您。只是……”慕辰又将头低了下去，不说话了。 许環听着慕辰这么说，不禁也将碗筷放下了。 “唉，有什么事呢小辰，都过去半年了，你在西城大学也很好的，那时也许是老师钻牛角尖了。小辰，你不要心里怪我那时对你严厉啊。”许父说着叹了口气，见慕辰和许環两个人都闷着，忙得先一起吃饭，其他的事再也不提了。 慕辰在许環家坐到十点多才出来，此时外面竟变成了鹅毛大雪簌簌地漫天飞来，气候倒不怎么冷了。许環非要送也跟了出来，一会儿两个人就变成了大雪中的白头老翁。 “慕师哥，现在这感觉如何，我们可是一起变成老人了。”许環调皮地跳到慕辰面前，挡住了去路。 慕辰这时心里轻松了许多，看着许環可爱的样子说：“小妮子，那祝你赶紧有个能白头偕老的良人吧。” “唉，慕师哥，怎么说你呢，当初我爸爸那么劝你，你都不听。那京都大学多好啊！可你就是不去，窝在咱们西城大学这么个不入流的地儿。”许環说。 慕辰笑了：“不入流你怎么也来？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我？我当然是为了赶紧找个良人啊！哈哈哈……”许環一句话堵住了慕辰的嘴。 两人说说笑笑拦到了车，这时的雪如花瓣一样地往下撒，慕辰坐上车后掸了一身的雪又对站在车前的许環说：“这下成你一个孤家寡人变老了，赶紧回去吧！谢谢许伯父！” “你才孤家寡人呢！好了，注意安全。”许環白了慕辰一眼，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车子已经走了。纷纷扬扬的雪落，让这幅景像极了小说里恋人分别的情境。 慕辰坐车中看大雪弥漫在整个城市，车辆在街道上仿佛被雪施了魔咒一个个慢如龟爬，不过这时的人们并不焦躁，街面上极其安静，甚至听不到一声鸣笛声。大雪仿佛是人们深夜中的安魂曲，每个灵魂都在雪夜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安慰。 “这雪真好。”慕辰摇下的车窗里灌进了许多的雪，它们在车子里很快地融化掉了。慕辰看着手掌湿漉漉的水晶哈了一口热气，仰着头望着深夜里的天空密密麻麻的白色扑将下来，混着街上彩色霓虹好似幻世一样。 “真好啊！”慕辰情不自禁又赞叹了一句。 车走了好久，已经是十一点半，终于停在了学校后门，慕辰的宿舍在南楼，离后门特别近。正准备下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影子从车旁经过，虽然整张脸都蒙在长发和围巾里，但慕辰还是认了出来，赶忙付了车钱下来喊：“叶清！” 叶清猛地听有人喊他名字有些疑惑，转身看时，见慕辰一脸惊喜地站在那里，高高直直的个子，唇上含笑。就问：“你……？” 慕辰赶忙跑了过来说：“我去了同学家一趟，没想到回来还能碰见大神，你说这是什么？这是十足的缘分啊。” “哦，同学家啊。”叶清想起中午看到的一幕，大概猜到是那个他看到的女孩子家。兴许是女朋友吧，他这么想着。 “这么晚了，大神你怎么在这里啊？”慕辰问，这时雪还下着，叶清身上却落的并不多，慕辰有些好奇。 “我刚做完兼职，正准备回学校去。”叶清回答。他并没有告诉太多人这个事情，总归觉得还是无关紧要的。 “兼职？在哪里啊？大神你能收留我吗？”慕辰高兴地问叶清。没想到中午求而不得的答案在这里被叶清自己解开了，慕辰这下无论如何也要抓住机会。 叶清冷冷地站在那，并没有将脸露出来。眼前这男生是在嘲笑自己吗？嘲笑他一个金奖得主还要出来做兼职挣钱吗？想想之前的种种，他越发觉得这个自恃才华的男生是在嘲讽自己。 “哼，我不过是雪下尘埃，孤魂野鬼。难道你也是？说什么叫人收留的话。”叶清话冷冷的，令慕辰有些猝不及防。 慕辰听这话有些不对，但他实在没想到是哪里说得不对，却不知“收留”二字狠狠撞在了叶清不为人知的过往里。不过，他哪里又会知道这些呢。 “没，大神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做兼职很棒啊，自力更生吃穿不愁的，比在父母跟前要钱强多了，所以我也要自己挣钱自己花。只是我这从来没出过社会没什么经验……”慕辰急得忙忙解释。 “呵，身在福中不知福，人还真是只羡慕自己没有的，却忘记自己所拥有的。”叶清的声音依旧很冷。 “你是在说我吗大神？”慕辰对着叶清笑了一下，“那大神……” 沉默了好一会，叶清说：“哪天画一张今天的雪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更新了 第8章 其八、怪那只猫 “今天的雪？”慕辰登时心里明白了，叶清这是在考验他。“那我画出来了，大神就收留我跟你一起。” “好。”叶清答应了慕辰，他从心底也很想看看，这个新生到底有什么本事。 慕辰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瞬间感觉这一场雪都变得浪漫起来。他仔细看着眼前的大神，站在柔光飞雪中，单薄又孤寂，虽然还是看不到脸，。“好，那我一周后给大神，到时候可不要反悔。” “嗯，回去吧。” “好，一起。”慕辰说着跟在叶清身后。 “你好像不跟我住一个楼。”叶清淡淡地回了句。 “不要这么死板嘛大神，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听过没？我晚上吃多了，消消食，哈哈哈。”慕辰说着摸了摸胃爽朗地笑起来，不知道在掩饰尴尬还是什么。不明白，就是想跟着叶清，多走一会儿。 近十二点的夜，风和雪渐渐也安静下来，两个男生踩着刚刚落下的松雪一脚深一脚浅，也不说话。叶清冷静沉默的气场令慕辰也暂时没了声音，索性只静静跟着。似乎一直以来他从未见叶清和谁同行过，永远都是一个人，永远穿着没有色彩的衣服，就跟那幅画一样，难不成……大神是色盲？慕辰想着偷偷看了眼叶清乱乱的长发，摇了摇头又想，怎么可能呢？美术生是色盲，亏自己想得出来。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叶清大神啊，是个有故事的人。 此刻的校园里已经空荡荡的，教学楼里漆黑一片，整个建筑物黑黢黢得像个黑夜中的困兽，远望着就是一个巨大的黑影，路灯一排排孤零零地看着脚下的雪愈发得清冷。慕辰不禁走快了几步，跟叶清并排了上来。 叶清只自顾自地走，见慕辰跟了上来，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前面就是叶清宿舍，这时已经熄灯，近看着黑色的楼比远远的教学楼更加有压迫感。 “我到了。”叶清将刘海捋了一下，露出了一双温柔的桃花眼。他看着慕辰，“你也过去吧，其实没必要走这么远。” “哈……哈哈。”慕辰不自然地笑了几下，“好吧，那我回去了，大神再见。”慕辰将身体正了正，转身正准备走时，不知哪里的一只猫突然蹿了出来，“嗖”一下从慕辰脚下飞了过去。“喵”的一声在这寂静的雪夜中听着格外得渗人。慕辰本身就对这黑夜中的大楼感觉分外恐惧，又被突然蹿过的猫吓得不轻，当时不自觉地“啊”了一声，惊慌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没事吧？”叶清倒很镇定，看慕辰似乎有些发抖的身体，不禁心里有些担心，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趾高气昂”的男生竟然也会害怕。“叫你回去的，从后门进去不就是你住的宿舍楼？还绕这么远。” “没，没事。”慕辰勉强地笑了一下，“大神啊，我感觉我知道你为何从来都是一个人了。好了，一周后见。”慕辰说完没有回头就走了，叶清看着他越来越快的步伐，感觉刚才可能说错了什么。他一直看着慕辰不见影子，想往前面走走送一段，终究还是没迈开腿。 自己为何总是一个人，叶清想着这个问题，心里叹了口气。他甩了一下刘海，将自己包裹在无边的黑夜里。 第二日上课，慕辰趴在桌上睡了一上午。同室的舍友南泽瞧着心里纳闷，这平时可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今儿个是怎么了？又想起昨晚快零点才回来的慕辰，也不脱衣服一头倒在床上就睡的样子，感觉不太对。一上午问他怎么了也不说话只顾趴着，南泽也没法子了。 好容易挨到了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见慕辰依旧没有起来的样子，南泽有些急了。他用双手艰难地扶起慕辰的头，看到对方的脸便忍不住地大笑起来。慕辰的脸被衣服压得横一褶竖一皱的，完全没了平时英气的样子，像个被锯得横七竖八的木头桩子，老天也拯救不了的难看。 慕辰被南泽扶起来有些恍惚，感觉脸上烧得厉害，身上又一阵阵发冷。见南泽在跟前，便问几点了。南泽笑着说：“我的慕少爷，中午了，该去吃饭了。” “这么快啊。”慕辰看了一眼外面湛蓝的晴天，昨日一场雪在阳光下更显晶莹，亮得刺眼。“好，吃饭去吧。”说着在南泽的搀扶下准备起来，不料一个晕眩，站了好久才稳住。见此南泽小声问：“你昨晚那么晚回来，是不是跟女朋友约会去了？你看你，这身子都快被掏空了。” 南泽平时就是个大条爱开玩笑的人，见他这么说，慕辰苦笑：“小子你可不要乱说啊，什么女朋友，压根就没有的事儿。” “哎呀，咱都理解。”南泽继续说：“昨天我看见了，那女孩子长得可爱，挺配你。” 慕辰很无奈：“就你八卦。今天你替我去打饭吧，我直接回宿舍了，状态不好。” “好吧，慕少昨日辛苦，打饭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南泽说着冲慕辰做了个搞笑的鬼脸，自己跑去食堂了。慕辰呆了一会心想，这都什么啊，昨晚叶清那话真是气得他想打人，好心当薄荷糖！气地又坐下，过了好一会才扶着头慢慢回宿舍。 好不容易爬到了四楼，慕辰只觉得浑身都疼，那种身上挨了好多鞭子一样的感觉，汗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真是感冒了吧，昨天那么地被吹了一个多小时，又被黑楼吓，又被夜猫吓，天！我怎么这么倒霉？”慕辰死沉沉地躺在床上嘟囔，“这都是为什么啊？” 真是直击灵魂的自问，思来想去矛头只对准了一个人。 叶清！ 一个激灵闪过了大脑，慕辰躺在床上瞪着双眼张大了嘴巴望着房顶，这一系列的操作，竟然真的是因为叶清。等等！好像……还要画一幅画来着？慕辰“腾”地坐了起来，脑子又晕乎乎的。 可恶！我不能怪大神，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调皮的夜猫啊！慕辰恨恨地将嘴巴努着，像个糖被人抢了的小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第9章 其九、暗里关注 因为雪后晴天的缘故，空气反而更加冷了起来。阳光洒在晶莹剔透的雪上，梦幻得像个童话王国。校园里很多少男少女们堆了许多别致的雪人，又很细心地在上面画上了自己和对方的名字。白色和青春短暂地交织在一起，一时间成了大家眼里最美好的景致。 南泽这会子正在食堂里被挤人肉饼干，这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娇憨男生是个比慕辰还能谈天侃地的大活宝，因投脾气，和慕辰的关系相当不错。这时即便挤着排队，却依旧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好似他对什么情况都能心平气和地免疫掉，可能真是个乐天派。 南泽想着昨天来找慕辰的女孩子，心想这慕少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女朋友，真是太厉害了，果然优秀的人在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回去一定让慕少给自己也介绍一个，兄弟不能忘了兄弟哈。 嗯！回去一定让给我介绍，不枉我辛辛苦苦打一场饭。南泽想着想着不禁嘴角都笑得翘了起来。 不过，这食堂的人也忒多了，南泽等了大半天，后面又排了长长的队。看来月末大家都紧张地很哪，自己的生活费也就够吃几顿食堂的了。南泽这么想着，蓦地看见叶清也在隔壁的窗口打饭，那窗口的饭菜更加便宜一些，排队的人并不是很多。南泽又纳闷，难道这位传说中的金奖人物比我还穷么？又看见叶清打完了饭便去靠近门口的没人桌子上坐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和周围嘈杂的人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终于到了南泽，赶忙打好了两份出来，哼哧哼哧风风火火地准备往宿舍赶。不料快到门口为躲避进来的同学一个侧身，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叶清吃饭的那张桌子上，南泽慌忙看了一眼手中的饭，还好都没洒了。 但叶清这边就比较倒霉了，南泽一个身子撞过来，硬是把桌子给撞地移动了半截。叶清碗里的浓汤因惯性一下子泼在了自己的前襟和大腿上。南泽还在担忧他手中的饭时，叶清这边狼狈地不知如何收场。 这叶清倒真是个好脾气，他既没有当时站起来，也没有呵斥南泽不长眼睛。只是从兜里掏出了纸来仔细将身上擦了擦。南泽看到叶清身上时把自己吓得不轻，以为这位学长要发火，赶忙地给赔不是，至少喊了二十几遍的对不起。却见叶清并不理他，便以为叶清可能在酝酿更大的怒火，于是虽然心里急着给慕辰送饭，这会却不敢走开一步。 叶清收拾了一会，见南泽在身边站着，才问：“今天怎么你一个？” 南泽心里好奇怪，又不敢问，就说：“哦，一起的那个……他今天不舒服，我给他带回去。”说着扬了一下手中的饭。 叶清掩在刘海里的眉梢微微皱了一下，“不舒服？” 南泽随口回答：“嗯，感冒了。”总不能说约会回来晚了之类的吧，南泽心想。 “哦，快回去吧。”叶清说。 “那……真对不起。”南泽看着叶清身上的油渍不好意思极了。 “没事。”叶清端了碗筷就去洗碗池前了。 南泽这才出了食堂，一路奔宿舍而来。 慕辰愣愣地躺床上，肚子一阵一阵咕噜噜地叫，南泽这小子估计是被哪个女生把魂勾在食堂里了，怕早忘记我这个大病号了吧。他愤愤地心里念叨，又饿肚子，又要画画，画个饿死鬼给大神算了，让他瞧瞧我为了画画，自己都快成饿死鬼了。 一通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终于等到了南泽气喘吁吁地进来：“慕少啊，太坎坷了！我这顿饭简直跟去西天取经一样，你说你泡个妞约个会，怎么偏我这么受罪？” “都说了没有了，我这是感冒！感冒懂不懂？”慕辰翻起身来纠正南泽的错误，“以后不准胡说，我慕少是个有节操的人，谁跟你一样，一张娃娃脸手机里尽是岛国爱情片，啧啧！” “赶紧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了。”南泽飞身过来一把将饭盒子塞进了慕辰怀中，“话说，那位学长，叫叶清的，我今天碰到他了。” “嗯？”慕辰瞪大了眼睛。 南泽继续说：“我感觉哈，这叶清学长是不是平时比较关注你哈？或者是……关注我？” 慕辰更惊讶了：“为什么啊？” 南泽说：“我说了，我今天碰到他了，还将他的饭碗打翻了，汤蹭了他一身上。但他却不在意这个，反而问我你怎么没来吃饭？这怪不怪哈？我都没跟这位学长说过话，他却认识我。” 慕辰听得目瞪口呆，这南泽一个饭都能打出这么多事来，不过他说的确实奇怪，难道叶清真的在关注自己？他看了眼南泽，这张娃娃脸配着小小的个子倒挺像个小女生，不由得嘴上使坏：“依我看啊，这叶清学长肯定是在关注你，他肯定喜欢你这款。” 南泽被慕辰回将了个措手不及，赶忙摇头又摆手：“慕少，饭能乱吃话可不要乱说啊，我南泽铁铮铮一直男，你可别恶心我了。” “哈哈哈，你别怂啊，我可是知道你那手机里还有些……”慕辰继续在那坏笑，他非得把南泽恶心到再也不说自己女朋友什么之类的。 “慕辰！你还吃不吃饭了，不吃我倒了啊！”南泽气急败坏地要来抢慕辰手中的饭。 慕辰大笑：“以后还敢说我不？” 南泽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慕少最纯洁，慕少最专一，慕少是个宁缺毋滥的好青年！” 看着南泽那滑稽的样子，慕辰这才罢休，“好了，吃饭。” 不过，说叶清关注我，似乎跟他那冷冷的性格对不上啊，慕辰一边吃饭一边想，不过他可真是好脾气啊，被泼得那么惨。我要是汤水倒一身早跳起来了吧。 两人吃完饭慕辰又躺回去睡了，一想下午还有课脑子里登时嗡嗡的。“大一的我可真难熬啊。”慕辰弱弱地感叹。 “你还难熬，你难熬我还不放在油锅里煎炸了。”南泽收拾着吃完的垃圾一边说。 慕辰也不说话，沉沉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谢谢 第10章 其十、送药 恍惚间，慕辰听见南泽的声音：“赶紧的，快上课了。” 慕辰感觉自己才刚睡着就被吵醒，不耐烦地嘟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眼力见儿？哪就上课了？这才几点？”说着抬起胳膊看手腕上的表，不料一看离上课不到十分钟了。 “怎么不早点叫我啊？”慕辰赶紧起来又对南泽是一通埋怨。 南泽收拾好站在门口好不委屈：“怎么着都是我不对呗？以后我免开口，你自生自灭去吧。” 慕辰这边起来头还稍微有些晕，其他已经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了，不禁自嘲：“我想自生自灭老天还不收我呢。一个感冒这会好得差不多了，哈哈哈。” 两人收拾完忙忙地跑下楼梯，出来宿舍门却看见叶清在一旁站着，背对着宿舍一动也不动，在太阳的光晕下像个被禁锢的石像。 慕辰和南泽不禁有些疑惑，南泽想起食堂的事突然躲慕辰身后小声说：“他该不会是找我来算账了吧，那会人多他不好意思，回去一想越来越生气？” 慕辰很无奈地白了南泽一眼：“也就你能这么想了。那是个什么人啊，想生气还管有没有人的？” 见南泽在后面发怵，慕辰只自己下来叶清跟前：“大神？你在这干什么啊？ 突然地问候让叶清浑身颤了一下，忙转过身来。慕辰才看到叶清手中拿着一袋子的药，装药的塑料袋子明明看着是新的，却全然皱巴巴得好似被揉搓了多少遍一样。叶清低着头看了手中的药好久，然后若无其事地递到慕辰跟前。 “这些药，吃感冒的。”叶清声音变得柔和，像一股春日里融化的清水，完全没有平日里冰雪一样的冷漠和寒气。 慕辰站在那被叶清的举动颠覆的不轻，他一瞬间竟有些结巴，看着叶清递过来的药都好像是个幻觉。 “谢……谢谢大神，我已经感觉没什么事了。”慕辰说着摸了摸头发，蓬蓬乱乱的竟然忘记了用梳子刮两下。 叶清怔了一怔，感觉到了一丝尴尬：“好了，就好，那……” 叶清准备把药拿回去就走，慕辰见状一把将药接了过来笑着说：“没好完全，谢谢大神，我刚好不用再买了，哈哈哈。” 叶清倒有些踌躇了，他还想问什么，见后面南泽一脸求知欲望地盯着他们两个，便说：“我出去了，你们，去上课吧。” 看着叶清一直走出了视线，南泽才上来看着慕辰手里的一堆药，睁着一双大眼很疑惑：“慕少，不对劲啊，这不符合这位学长的风格啊。他什么时候对你一个新生这么关注的？” 慕辰若不是南泽在身边的话早笑得合不拢嘴了，听南泽这么说便开玩笑：“因为我帅啊，你服不？” “切，我还可爱呢。”南泽见慕辰这么不正经也就罢了。两个人一路就叶清送药的事件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展了大讨论，一路上没有个所以然。 一定是因为大神心里愧疚，所以才送药给我的，慕辰心里这么想着。 叶清快快地出了校门来，感觉一团无名火在胸中莫名地烧。一张白皙的脸此刻因为血液的加速流动而一片绯红，慢慢地身上也浸出了汗。他在雪中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正温和的光。 是温暖，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流包裹着全身，是多少件衣服也给不了的柔和，叶清回想着慕辰接过药的瞬间，心底深处仿佛升起了一把火，他怀疑着自己的行为，又真真切切地感受着这种行为带来的连锁反应。 “不过是，送药罢了。”叶清自我肯定了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像他不怪南泽将汤弄自己身上一样。 很快地一周过去了，自上次送完药后，叶清依旧每天穿梭在兼职和校园的一条线上。而慕辰那几日将宿舍弄得乱七八糟，什么颜料水桶调色盘之类的堆了宿舍一地，大大的一张白纸上硬是两天没上一笔，南泽的床单上倒是这里一点，那里一缕的，简直成了一片海浪花点点。气得他硬是逼慕辰洗床单才肯罢休。 画出来的东西若是叶清看不上的话，不仅专业遭嘲讽，兼职也泡汤了。想起叶清那个严肃的样儿，慕辰是一点也不敢马虎。 周日，傍晚。 慕辰抱着裱好的画作在学校后门等，从那晚的情形看，叶清兼职的地方离后门应该不远。这比跑他宿舍楼前等放心多了，慕辰想。 落日去，黑夜很快降临。冬天的白昼之短总令人猝不及防，往往没有任何过渡太阳落下去天就完全暗了下来。慕辰不禁后悔自己来的早了，这要是跟上次一样再等几个小时，那可吃不消啊。 正在备受煎熬时，叶清从对面走了过来。慕辰都没发现他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家伙，还真是十年如一日从来不换衣服啊。”慕辰心里吐槽。 “大神，我守时吧？”慕辰搓着手问来到跟前的叶清。 叶清看了眼立在树底下的画，见慕辰似乎等了很长时间，问：“感冒好了？” “好了，吃了大神送的药，早好了。”慕辰笑着说。 慕辰因为高了叶清许多，每次说话叶清必然站在他一米开外，不至于对比太明显，也不至于仰视太明显。慕辰笑起来很感染人，左脸微微的会有一个酒窝，而右脸却光光滑滑，这种不对称更让叶清记忆深刻。 “你还裱了？”叶清问。 “是啊，这是我最真诚的态度，绝对不是什么儿戏。”慕辰特意强调这个，虽然还不知道上次触到了叶清的什么神经，但他真的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他要让叶清明白。 叶清有些难为：“辛苦了，其实没什么必要，拿着还不方便。” “没事，我帮大神拿着。”慕辰说着将画抱在了怀里，“那回宿舍吗？” “跟我来吧。”叶清并不回宿舍，他带着慕辰过了街道对面，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去，径直上了八楼，电梯出来迎面墙上贴着一张大大的海报。落款“鸿石艺术”四个大字。 作者有话要说： 啊，码字好辛苦 第11章 十一、情动 八层里面看着大大小小有五六家公司，大多是做文化艺术之类的业务。慕辰跟着叶清来到了最里面一间，门外有一副毛笔行文“鸿石艺术”竖匾。见叶清进去，慕辰乖乖跟了上去，这是一个大约两百多平的空间，墙上挂了很多名画，当然都是仿品。几张大桌子围在房子中间，也堆砌着各样对联、画作之类。在临窗一排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列桌椅画架，角落里除了一些画图材料，大大小小摆着十来盆花花草草，其中有一株吊兰格外引人注目。 叶清进来后开了灯，对站在身后的慕辰说：“老师已经下班回去了，我看看你的作品。” “老师？”慕辰表示疑惑。 “嗯，说起来跟你同姓，咱们大学退休的慕云教授。”叶清说，“他退休后开了这个画室，机缘凑巧，我在这里帮他偶尔看着。” “哈……哈哈，是吗？真的跟我一个姓啊。”慕辰说着将画放在中间桌子上，“不过画得不好。” “看了再说。”叶清腾出大半个桌子，将画接了过来，将包着的纸小心翼翼地揭了下来。“竟然是水粉画，你挺厉害。”叶清说。 画中晕红的路灯立在一座高楼前，羽毛一样轻柔的雪花铺呈在高楼间，落于孤灯下，一棵枫木树枝上还留有些许的红叶。在树下，两个男生相向而立，一个着白色羽绒，高高的个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一身黑色的男生，男生将脸用长发和围巾上下围得严严实实。 “色彩和轮廓衔接的这么好……”叶清不禁感叹。 “那，还过关不？”慕辰问。 叶清看完将画原封不动地包了起来，“明天我问问老师，不过，你才大一，还要上很多课，个人觉得没必要出来。” 慕辰听完赶忙说：“没事啊大神，我绝对不会耽误学习的，我可以挑没课的时候和周末来啊。” “好吧，明天给你消息。”叶清说。 “那太好了！”慕辰高兴地说，“那我能做什么呢？”他扫了画室一周，好像也没有缺人手的样子。 叶清听慕辰这么问便指着临窗的一排画架说：“慕教授收了些兴趣生，还有高三艺术生，平时都是我组织学习的，你来可以帮忙，教授也经常来，你也可以学些额外的东西。” “大神，我一直以为你从来都是惜字如金呢。”慕辰笑着看了看叶清，好像一瞬间这位学长也没有那么高冷。 叶清背对着慕辰听他这么说才转过身来：“只是给你嘱咐清楚。好了，该回去了。”说着将画拿给慕辰：“拿好。” “要是你喜欢，我送给你。”慕辰说，他这里没有叫叶清大神。 叶清心里真的喜欢这幅画，那里他有一个永远站在身边的人，不管对方是谁，那一刻都是站在他身边的。慕辰看到叶清盯着这幅画的神情，那种从背影的落寞到眼神中的温柔。 “这幅画还有个名字。”慕辰笑着说。 “什么？”叶清不经意地问，他还拿着画。 “《情动》。”慕辰说。 叶清愣了一下，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名字也好，那，我收了，谢谢。” “嗯，这是我的荣幸啊，好啦，现在终于可以回去啦。”慕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难啊，自己觉得两个人设崩了，逻辑崩，剧情崩…… 第12章 十二、心起波澜 第二日，依旧是个晴天，天色湛蓝得如同海洋之心。已经快要期末，慕辰除了正常上课外，还要复习考试课程不至于出现低分的尴尬。按理说他不至于这么认真，不管文化课还是专业课都非常好。只是为了更能和叶清看齐，他必须更加努力。 叶清从大一到大三所有功课一直保持着全A＋的好成绩，又得了那么个奖，本人却低调得跟平时没这么个人一样。慕辰从画社社长那里了解到，叶清这三年里从未接受过任何一个女生的追求，也从未追求过任何一个女生。身边更没有任何同学或者朋友的陪伴，如果不是成绩实在出众，长得又帅气的话，那他就是个十足的透明人，西城大学好像没这么个人一般，沉默在人群的汪洋大海里。 “那种帅跟颓丧有什么两样呢？”慕辰站在宿舍门口想起一直以来长发遮脸的叶清，自言。 叶清宿舍离正门比较近，但如果出后门的话刚好经过慕辰宿舍，两人今天约好一起去外面的画室。 这种情况令慕辰心里很忐忑，一方面期望着能是突破寒冰第一个走在大神身边的人，一方面又怕这种感觉会很快失去。毕竟觉得叶清的性子太过于冷清，有时候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会招来讥讽或者疏离。 跟这样的人相处，真难啊。要是他跟南泽一样的性子就好了，大大咧咧的，伤心了给块糖吃就好，太烦人了打一顿就行。慕辰站在那里胡思乱想，他想象着叶清突然满脸堆笑地凑他跟前说：“慕少，咱们走吧。”一双桃花眼尽是笑意和温柔，干净白皙的脸笑起来如同夏日塘中荷，透着清新和高贵。 “慕少？”一声疑问将慕辰从痴笑的幻境中拉了回来。南泽拿手在慕辰眼前晃了晃，神秘地问：“这一脸痴样儿，是不是想什么少儿不宜的桥段呢？我说慕少啊，你是不是太……这□□大热头光的……” “闪一边去！哪都有你啊。”慕辰将南泽的手挡了过去，看南泽娃娃脸一张笑嘻嘻地盯着他，心想叶清如果变成这样，他心里建立起来的大神形象绝对会崩塌得稀碎。 “这离考试不是还有两周呢吗，我看你最近跟如临大敌一样，至于吗？”南泽在身边抱怨，慕辰这位学霸的一系列操作让他也跟着紧张，好像不复习一下就会立马挂科一样。 “我可是立誓要做叶清的接班人的，不努力怎么行？难道全A＋从天上掉下来啊？”慕辰说。 南泽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不对啊慕少，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你脑子记混了吧！好了好了，赶紧上课去。”南泽的话被慕辰生生打断，一边推搡着南泽赶紧走。 “你才脑子混了，下午明明没课！”南泽反驳说。 慕辰一急把下午没课的事儿给忘了，他斜眼瞧着南泽说：“不上课你就没干的了？那你下来是想我了啊？” “我去，慕少你一男子汉，说话怎么这么……”南泽瞬间抽身将胳膊甩了甩，“谁想你？那叶清学长估计在想你。”他反过来将了慕辰一个措手不及然后脚下抹了油似地开溜了。 “切，大神想也比你小子想强多了。”慕辰扔给已经跑远的南泽一句话，然后笑意不止。 远远站在宿舍隔壁的叶清早就到了，看南泽和慕辰说话便没过去，一个人站在转角处等南泽走。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像棵枯草，何时死去似乎都没人在意。慕辰和南泽站在阳光下，而他在的角落，太阳并不能温暖到，因此还积着厚厚的雪丝毫没有融化。 叶清似乎忘记了自己还站在那里，南泽走后还静静地站着。慕辰等得有些急，他在宿舍楼前转悠着，感觉脚丫子有些冷。刚转过拐角回过头来却看见叶清在那里站着，慕辰好不惊讶忙问：“你，你怎么在这里啊大神，我还等你好半天。” “刚到。”叶清回过神来，慕辰站在眼前阳光处，他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深咖色，依旧是白色羽绒，皮肤虽不及叶清细腻，但更显英气的面庞倒比叶清看着凌厉了不少。加上个头的优势，人们一度会认为慕辰是学长，而叶清只是个小学弟罢了。 谁知道这二人的外貌和性格却完全反了过来呢。 慕辰见叶清一双手并没有揣进兜里而是垂在外面被冻得通红，赶忙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双手套递了过去：“大神的手可要保护好，我看你从来都不戴手套的。” 叶清愣了一下，他自己从来不会注意这个问题，平时都是随意插兜，刚才听到了慕辰喊给南泽的那句话不禁有些发懵，一双手很自然地掏了出来，身体呈现出一种面对慕辰的自我保护状。 叶清的双手手指修长白皙，只是眼见的有一块一块感觉特别糙，粗长的线条布在虎口处，割裂出整块整块的皮肤，一看就是被冻伤后好了的痕迹。他犹豫了一下，将手套接了过来，一看就是新的，红色的针线上面，织着一个小小的鹿头。 “这……”叶清看到这么卡哇伊的手套，终究是面露难色，太不适合他了。 慕辰笑着说：“这是高中同学送给我的，一直没有戴，我感觉它特别适合你。”说着就让叶清带上，他这是铤而走险，想试试叶清的态度。 叶清踌躇了好久，终究还是没戴，“谢谢，我不冷。”叶清并未将手套还给慕辰，而是放进了衣兜。慕辰看在眼里依旧很高兴，至少是收下了。他很想改变叶清的一些什么。 两人走在路上，叶清突然不经意地问：“这样式，是女同学送的吧？” 慕辰倒有些惊奇，便回答：“原来大神不仅话多，还有颗八卦的心啊。”他越发觉得叶清和刚认识时的叶清不同了。 “随口问问。”叶清想起了前面来找慕辰的女孩子，心想喜欢身边这个男生的人一定很多。 “不管谁送我的，现在是我送你的。”慕辰说。如果说是自己买的，叶清会不收吧。 叶清往前走了几步并没有说话，一个人先进了楼，慕辰依旧跟在后面，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跟在叶清身后。 八层很快到了，这时的画室来了几个学生，叶清和慕辰进去后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站在一个学生身后，仔细地说着什么，学生画架上是一个素描未完成的苹果。 “慕教授，我来了。”叶清说着走了过来，“新人也来了。” 慕辰在那里老早就认出了背影，只是并不想让叶清知道，于是说：“慕教授好，我叫慕辰，希望您多多关照。” 老人一听声音，赶忙回头看，原来这新人是自己的小孙子。惊讶之余是满脸笑容正要叫，慕辰吓得在那里使劲地使眼色。慕教授这才止住了。 “小清跟我说的原来是你啊，小孩子不好好上课，就跑这里来挣钱。”慕教授的话里明显带着宠溺，叶清心里有些敏感。他说：“慕辰画得不错，完全可以辅导这些学生。” 慕辰连忙跟着说：“嗯嗯，我可以给教授帮很多忙的。” 慕教授扫了叶清一眼，就指着慕辰说：“小孩子你过来看看，这位学生画得如何？” 慕辰上前看去，那学生的苹果素描还未画完，层次感并不分明，明暗都糊掉了。他笑了一下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铅笔没有用对。”说着从旁边学生笔筒里抽出一支6-8B，跟叶清说：“有小刀吗？” “我来吧。”叶清将笔拿了过来，用桌子上的小刀细细地削。慕教授欣慰地看着慕辰，缓缓地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 慕辰果然很受大家的喜欢，叶清想着刚才慕教授的语气，虽然他一直对自己也很好，甚至于关怀备至，但那种宠溺的感觉他从来没有碰到过。 “嘶……”叶清吸了一口气眉头猛地皱了一下，只看见左手无名指上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了出来。慕辰看见忙上去将小刀和铅笔夺过来扔在了一旁：“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一脸惊慌，紧紧用手指压着叶清出血的指头。 慕教授见状也赶紧起来去找消毒液纱布之类的，看着几个学生也神情紧张，叶清忙安慰：“没事，蹭破了点皮，你们继续画吧。”一边又瞪了慕辰一眼，责怪他大惊小怪。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对对方的感觉都变了，朦朦胧胧的一些情愫咋发芽 第13章 十三、无微不至 晌午的光从八层的窗户穿透进来印在叶清的脸上，此刻的他正带着埋怨的表情看着慕辰，真不该那么夸张，他感觉自己给慕教授和学生带来了困扰。而慕辰正紧紧地压着那道出血口，心中简直后悔死了。后悔将笔和小刀交给了叶清。 慕教授将消毒用品和纱布拿了过来，慕辰看到后一把抢了过去，将慕教授给弄得有些不知所以。他看着慕辰的紧张样子，又看了一眼叶清说：“小清啊，这位新人是你很好的朋友吧。” 叶清正不知如何回答，慕辰就按着他的手指将他拉到一边坐下说：“我给你包扎。”慕教授见此情景不禁有些困惑，于是先让他们处理伤口，自己起来跟学生们那边看功课去了。 慕辰用身边的矿泉水将伤口细细地冲了一下，又用消毒棉仔细地擦拭过后，才用纱布一层层将伤口包起来，做完这些才舒了口气，说：“以后这种事我来就好。” 叶清沉默着将头低了下去半天也不说话，慕辰看着有些后悔刚才的语气，又说：“刚才，对不起。”他怕叶清一会又变出个冰雪世界来。 “慕教授，我们好了。”慕辰说着拾起那支被削了一半的铅笔走了过去准备给孩子示范，慕教授却说：“不用啦孩子，小清手受伤了，你们今天早点回去吧，关于你在这工作的事，小清你来负责吧。我年纪大了，以后可能来的时间比较少，工资我给你们月结就行。” 慕辰听慕教授这么说，可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连忙对着慕教授左一句谢谢右一句谢谢，又故意地问：“那教授给我开多少工资啊？” 慕教授大笑：“放心，够你生活费。好了，我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叶清忙站起来说：“我送送您教授。” “还是我去送吧，你手受伤了，待着给孩子们讲课。”慕辰说完一边搀着慕教授出了画室门，叶清看着这一幕，双手不自控地紧握起来。包着手指的纱布一会又变成了红色。 慕辰他们好不容易下了大楼出来，慕教授拉着慕辰的手问：“你这孩子，大一不好好念书，还跑出来，还不让我说，你说，你要干什么？” 慕辰一脸笑嘻嘻地拉着教授的胳膊开始撒娇：“哎呀我说爷爷，您都这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闲不住，我说您怎么这学期以来都对我不关心了，每次去家里看您您也不在，谁知道您在这儿呢，这叫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就你小子会贫嘴，小心我告诉你爸爸收拾你。”慕教授一边笑着一边拉着慕辰的手，“既然来了就来吧，小清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啊，你要多跟他学。”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跟他学，只求您别说是我爷爷就行。”慕辰满口答应。 “好，我答应你。谁知道你们这些娃娃脑袋里都想的什么。”慕教授宠溺地说，“那我走了，你赶紧上去吧，完了早点回学校，别耽误学习。” “好。”慕辰将爷爷送上了出租车，看车子走远才飞快跑回了画室。 叶清正给学生指导画画，见慕辰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就问：“慕教授走了？” 慕辰一眼就瞧见那已经完全被染红的纱布，忙过来看，叶清却转身过去淡淡地说：“没事。” “还没事！大神啊，你是不是血厚？”慕辰问了一句，赶忙拿了纱布准备过来换。 “我看着慕教授对你很好。”叶清说，慕辰从这句话中听不到任何的情感倾向，像个机器人发出来的。 “没有啊，他就是觉得我和他同姓比较亲切。他刚夸了你好多，让我好好跟你学。”慕辰半真半假的回答。 “哦，你已经够优秀了，没什么可学的。”叶清还是冷冷的。 慕辰也不再说什么，将叶清的手给硬拽了过来坐下，又将染红的纱布小心揭下来后重新包扎了。他也不管叶清抗拒的手和冷冷的一张脸，也不管完了叶清会不会对他发难，总之，手要紧。 碍着学生们都在，叶清完了什么也没说，慕辰暂时才放下心来。只是此后的一下午，叶清再也没跟他说一句话，慕辰怎么做跟屁虫都不行。搞得几个学生也用好奇的眼光盯着两个人，感觉两个大哥哥真的好奇怪。 好不容易到了七点多，学生们都回家了画室里只剩下二人，慕辰却见叶清依旧自顾收拾东西准备走，害怕伤口又裂开的他赶忙过去帮忙。二人出来一直到街上，慕辰终于忍不住了，问远远走在前面的叶清：“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到大神了。” 叶清没有回话，依旧一个人走。慕辰瞬间觉得二人的关系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刚见面的时候，冷漠，而且高傲。慕辰有些委屈，站在风中浑身在瑟瑟发抖。 叶清觉得有个无形的尖锥在往心上刺，一阵一阵地疼痛。他回答不了慕辰什么，也许自己不管在哪里都是不被欢迎的一方，也许不管自己在哪里都活该一个人，都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没什么，我回宿舍了。”叶清的声音极微弱，小得自己都听不清。他将受伤的手放在外面，落魄的背影让慕辰再也不想问任何东西了。 “你手受伤，放外面会冻坏的，把手套戴上吧。”慕辰还是追了上去，又劝。他真的感觉自己有些狗皮膏药的感觉，或者是没用的薄荷糖。他看到叶清的手留下的被冻伤过的痕迹，不知道叶清经历过什么，他很想问，很想知道这么一个优秀的人为什么有这么阴郁且时常反复无常让别人抓狂的性格。 “不用，冻习惯了。”叶清拒绝了慕辰的关心，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将那双手套拿出来单手递给了慕辰：“你拿着吧，别辜负了同学的心意。” “你……”慕辰定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又夹杂着一丝苦笑看着叶清不知道该说什么。 死寂一样的沉默。 “叶清，别让伤口再裂了。”接过了手套，慕辰再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日份更新，请查收 第14章 十四、伏临？霍临？ 这晚的风格外冷，学校后门处再也没有一个人影，叶清站在原地好久，仿佛和这雪地寒天化为了一体。 四楼某一间宿舍的灯始终没有亮起来，叶清抬起左手看了看，纱布周围冻成了紫红色。“真难看！”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近乎冷嘲热讽。 慕辰晃荡在楼道里，感觉脚下棉花一样的软。那种冷漠的神情和态度，那种跟丢垃圾一样的将自己送出去的礼物又还回来，那种自己对人家无微不至却贴了冷屁股的无力感，慕辰有一刹那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可笑。走不动了，慕辰坐在楼道里，给南泽打了一个电话。 依旧是那个柯南动漫里的铃声，这小子是有多喜欢柯南？慕辰这会儿懒得想。 对面的声音有些嘈杂：“喂慕少，什么事啊？” “你在哪呢那么吵？回来带几罐啤酒。”慕辰嘱咐。 “嗯？带酒？你不怕被宿管大叔发现没收啊？”对面声音里有些不愿意。 “让你带你就带，那么多话！”说完挂断，双手撑在地上，上身半仰坐着的慕辰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样，放空了好久才慢慢起来，继续朝着四楼爬去。 某酒吧，南泽正坐在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生跟前一脸无可奈何。本来应该四处端茶倒酒的他被这个男生死拽着就是不让他离开，南泽心里那个后悔啊，讲人生大道理给慕辰讲不香吗？非得心生恻隐给一个醉醺醺的陌生人讲，这下好了，他把人家感动了却把自己讲里面了，被人家生拉死拽在吧台座位上动弹不得。 这个男生从刚进来南泽就注意到了，原因是这人一身西装革履社会人的打扮，脸上却还透着和这身西服不搭调的稚气。男生还背着一个塞了满满东西的黑色斜挎包，虽是西装，两个裤腿边上却沾满了灰尘，一双皮鞋也在尘土的装饰下显得男生有些落魄。 谁都一眼能看出这并不是一个精英的配套，大概，就是在街头发许多宣传单的所谓业务经理之类的人吧。这男生进来径直走向吧台坐着，很熟练地要了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接着又要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 又要了一杯。男生这次没有立马喝了，他双肘扶在吧台上，将头尽可能地低下去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南泽就看吧台上的服务员招呼他过去，又指了指趴着的男生。 南泽长得可爱又能说，大家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都愿意找他，在这里一个月南泽已经成了有些顾客的知心小哥哥。见吧台招呼，南泽放下手中的托盘走了过去，服务员看了眼那男生便给南泽比划着抹眼泪的样子，南泽立马明白了，示意让服务员去替他，这边他负责。 果然，男生将头低下去是在哭，后背跟着一抽一抽的，南泽将酒移了过去，凑近温柔地问：“我们这里的酒都好到能让人感动到哭泣了吗？” 男生听人这么问，抽搭着鼻子抬起头来看，眼前南泽萌着一张可爱的脸盯着他。他赶忙又擦了一下眼角的泪不知道说什么，对方明明是想问自己为什么哭的吧。 男生抬起头来南泽才看清楚这张脸，有一双浓眉杏眼，本来内双的眼皮这会子被哭成了个大欧式，眼神里透着一股干净的稚气。只是这会子干净里泛着红色血丝，齐整的刘海盖着额头，一股啤酒味传了过来。 男生见南泽问，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对不起，打扰你们生意了。” “没有啊，你看你消费了我们三大杯啤酒呢，是不是钱不够才在这里伤心啊？我请你吧？”南泽继续开玩笑，见男生嘴巴紧紧抿着，似乎在克制又要哭泣的冲动。不禁想这男生是碰到了什么伤心事啊泪水这么多，他又不能贸然问。 “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在上大学？出来做兼职呀？”南泽还是准备问一下，不然怎么开导呢。男生看了眼南泽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那声音还带着弱弱的哭腔。 “因为你跟我一样大啊，而且我发现你背包里夹着西城师大的笔记本。”南泽回答。男生赶紧看挎包，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拉链处被撕开了，自己拿来记客户资料的本子漏了出来。不过男生好像没有在意这个，而是急切地在包里一通乱翻，从开始的不相信到最后的完全失望，整个身体因为没找到的东西瞬间耷拉了下来，眼泪不自觉地又流了下来，哭腔更厉害地说：“我的钱包也没了！” “啊？”南泽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乌鸦嘴，见男生哭得更厉害怕引起其他顾客的不满，赶忙劝道：“你先别急啊，再找找看身上哪里装着没？” 男生又身上乱翻了半天，依旧没有，又在包里翻了个第二遍，还是没有。哭着说：“没有，都没有，我没钱付账了，也没钱吃饭了，这学期都没钱了。” 南泽听完又一顿劝，可最后实在止不住男生的诉苦，眼前这位男生不仅在外面散了一天的宣传单遭无数人冷眼，还在下午给学生家教时被学生嫌弃被家长终结了工资，关键现在这份工资竟然打了水漂小偷是一个子都没留给他。男生积在一起的委屈最后借着三大杯啤酒一股脑地倒给了南泽，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拉着他哭得肆无忌惮。 南泽被缠得脱不开声，一下子逼急了便脱口而出：“哎呀你别哭了！不就是两千块钱吗，我这有，先借给你好吧。什么大不了的事哭得跟个林黛玉一样，别人不笑你我都笑死你了。” 男生被南泽的话给震住了，感觉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娃娃脸就是有种亲切感，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不自觉的想把委屈都告诉他。男生停住了哭泣，手却还拉着南泽的衣襟：“真的？那……那你帮我付酒钱。” 南泽听到这句话有些哭笑不得：“好，我给你付，你先放开我好吧？”说着就把那男生的手从衣服上扒拉了下去，“那你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啊？有没有联系方式我好联系你啊，我这会可要回去了。” 那男生忙说：“伏临，我叫伏临。我……我加一下你微信吧。”说着就拿出手机点开了扫码页面。 “伏临？依我看你还是叫霍临算了。”南泽一边扫一边说，“我明天联系你，这会你先回学校，师大离这也不远。”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副CP小可爱 第15章 十五、酒后真言 这种冬月的天不过十点街上就冷冷清清，好不寂静，似乎只有街灯是城市里最永恒的守护者。南泽交接了一下工作，便和伏临两个一起出来准备各自回学校。 看着伏临一身的正经打扮，又想起刚才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痛哭流涕，南泽真的好想笑。却又不敢，后面将伏临送上了出租车才准备回来。 那伏临出来后被冷风一吹感觉清醒好多，回想起酒吧种种真是臊得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又听南泽要借钱给他，又是给他打车，越发地不好意思起来，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上了出租车看不见南泽的影子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着但愿这个事到此结束，以后再也不要碰见到这张娃娃脸。 像借钱之类的话，只是一个安慰他的借口吧。这个年头，谁会愿意给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酒鬼”借钱？脑子大概坏了吧？伏临是这么想的。 夜很深了，因为伏临的搅局，南泽在酒吧时将给慕辰带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一直快到学校门口才突然想起这档子事，一阵子乱抱怨又跑了附近商店，买了一听的罐装，还有瓜子之类的零食塞进了大大的背包这才往回赶。 慕辰没开灯在床上躺着，他的通信录里很早就躺着叶清的手机号，还有微信号，但是两个号像被冻结了一样从始至终似乎就只有刚开始加上时慕辰好热情的问候，叶清好冰冷的回答。再以后就是慕辰的单向问候，那边永远处在死机状态。慕辰在黑暗中盯着聊天框里自己绿色的一条条石沉大海的过往心里是五味杂陈，他将那个黑色的头像点开，拉至最底下的删除，犹豫着又盯了好久。 黑暗中又过了十来分钟，终究没下得去手。慕辰叹了口气，便听见南泽的声音：“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哎呀这怎么还不开灯哪。”说着一个人影闪进来“吧嗒”一下按得开关清脆响。 慕辰被灯刺得睁不开眼，一个轱辘坐了起来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南泽将一整个背包扔在了他床上问：“咋地慕少？今天走的时候挺兴致啊，怎么回来跟抽了魂儿似的？” 慕辰一个白眼：“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南泽委屈：“碰到了一个……”南泽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叫伏临的男生，“碰到了个校友，师大的，喝醉了胡言乱语的，搞了好长时间。” 慕辰听完也没觉得怎么特别，他知道南泽在酒吧打工，喝醉的客人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大学生出去聚会喝酒也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也没多问了，他将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床上，好大一堆，便说：“你也太实诚，买这么多。” “这不是怕你不够，还好咱们这是分到最后剩下的宿舍只有咱们两个人，不然我一罐都不给你买。”南泽笑着坐慕辰跟前：“跟我说说怎么了呗？” 慕辰习惯性地将身体往后仰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他漫无目的地扫了一下四周，说：“没事，喝酒。”说着自个打开了一罐一口闷灌进了胃里。完了深深地打了一个嗝，终于有种郁积在内心的失望或者失落被释放出来的轻松感。 南泽见状觉得不简单，慕辰平日里可以说是很“跋扈”的一个人，还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猛灌自己的。眼见着慕辰又拿起一罐，他赶忙挪到了慕辰跟前准备问个清楚，自己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酒吧的事情。 只是刚要开口，却被慕辰堵了回去：“别说话，你买了这么多，我才喝了一罐而已，不让我喝？要不你喝？” 南泽一脸鄙视：“你喝！我不说了。” “这还差不多。”慕辰说。不多时，一罐又没了。 南泽往慕辰床上看了看，突然发现那双绣着鹿头的手套被扔在床角，他爬过去拿起来看，应该是个女生戴的。又看看慕辰这个样子，以为是和那个女生之间有了什么事情，忙问：“你这是送手套没送出去？那姑娘也太心狠了，这么卡哇伊的东西，给我我心里乐死了。” 慕辰晃了一下转过身来一把将手套拽了过来：“谁送给你？想得倒美！” “你喝多了。”南泽眼前的慕辰眼神开始有些迷离。他有些担心慕辰耍酒疯招来宿管大叔。 “没有。”慕辰坐在床上后背倚在墙上说，“我没有喝多，南泽。”他的声音稳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是在极力克制着的情感要不自觉地爆发出来。他将眼睛闭了起来仰着头那么靠着，喉结动了几动，颌骨因为牙关紧咬而紧紧绷着的劲在侧脸看得格外醒目。 “慕少，你到底怎么了啊？”南泽有些心急，慕辰跟那个喝醉酒难过就肆无忌惮地哭的伏临不一样，他似乎在忍受着一个对他来说很深的伤害，却硬要将这份伤害往肚子里咽。“喝酒不就是为发泄的吗？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出来我给你担着啊。”南泽又说。 慕辰闷哼苦笑了一下，手里的酒又没了，他有种自己浮在半空中的感觉，昏昏沉沉，天旋地转。闭上眼不知身在何方，人间何处的错觉。原来这就是醉酒的感觉啊，怪不得人人愿意伤神苦身时以酒来买醉。 “南泽。”慕辰睁开眼，“还有吗？” 南泽看着脚下乱七八糟的罐子说：“没了。” 慕辰瞥见南泽将手背在后面，苦涩间挤出一丝笑：“背后的拿出来吧，你看我，没有醉吧？” “就剩这一罐了，看你什么都不说，搞得我心里还怪难受的，这罐我喝了。”看着南泽喝得比自己还凶，想挡也来不及了。慕辰不禁就扯着嘴角大笑起来，笑声颤颤的，将南泽唬在那儿怔了好久。 “慕少你是疯了吗？”南泽冲着慕辰吼了一句。 “南泽，你有在意过一个人吗？”慕辰笑完又闭上了眼睛，神情冷漠，声音却温柔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格格感谢 第16章 十六、再见伏临 “我就知道！”南泽一脸的恍然大悟，“是不是上次我看见的那个女孩子，你把人家怎么了？” 慕辰眼睑微微动了一下，整个身子都瘫了下去，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渐渐的呼吸均匀，心脏在胸膛稳稳地跳动着。 “为什么……？”慕辰的声音有些情绪宣泄后的气若游丝，像是不甘的呓语。然后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若不是南泽眼疾手快，估计一张脸都要磕到床沿边的杆子。 “得，喝了我的酒，故事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南泽吐槽着将慕辰扶了躺下，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还是为何，这时的慕辰脸上泛着一股潮红，将平日里比较硬朗的轮廓也衬托得温柔了不少。他这么安静地睡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南泽定定地瞧着，突然一阵坏笑跟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掏出了手机对准了慕辰的脸。 “慕少，明天醒来可不要打我，今日事就要今日毕哈，过了寻仇可不是个男人了。”南泽一边说一边拍，甚至还将啤酒罐往慕辰身边扔了几个又拍了几张才罢休。看着照片里的一片狼藉，南泽暗暗的心里发笑像什么阴谋得逞了一样。 “好了，睡觉！”南泽拍完将乱七八糟的“战场”收拾了一下，才关灯爬向了自己的床。 第二日，朦胧中一阵鼾声将慕辰从昏睡中吵醒，暖暖的光正透过窗户散了进来，他随手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快要中午。而南泽此刻似乎还睡得正香，慕辰习惯性的又翻到了和叶清的聊天框，依旧没有一声回应。 “真决绝啊……”慕辰弓着身子坐在床上，叹了口气。昨晚的酒劲还没有过，一阵阵的头昏脑涨，口渴的厉害。于是下床倒水，走到南泽床边摇了一下喊：“赶紧起了！” 南泽顶着一头鸡窝从被窝里探了出来，阳光正对着他的床，一下子被刺得睁不开眼，恍惚中看见慕辰站在窗前，在光线中虚浮的影子干干净净，修长挺拔，绝对是个百里挑一的校草型。他用手遮着光嘟囔道：“啊……又是逃课的一天，慕少，我如果挂科的话你要负责。” 慕辰站在窗前愣了一会，说：“是快要期末了，我得回趟家。” “回家？为什么？”南泽很惊讶地问，虽然知道慕辰的家就在西城，但一学期以来似乎从来没见他回去过。 “有些事。”慕辰淡淡的回答，他此刻平静得像一汪湖水。 南泽不明白，也许是因为昨天的事，那也没有必要回家去吧？听着慕辰不容反驳的口气，他也不好再问，于是说：“行，回去一趟也好，在家调整一下心态，回来好好考试。” “嗯。”慕辰应了一声，就准备出门。 “哎？等等！”南泽赶忙叫住了慕辰，虽然此刻感觉不是很好意思，但他似乎管不了那么多了，憋了好一会终于问：“那个……你有钱不，借我两千。” 慕辰站在门跟前，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南泽，“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你借不借吧？”南泽心虚的声音都小了好多，说他要给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酒鬼”借钱，估计慕辰此刻会将他从床上踹下来，然后叮嘱他好好倒一下脑子里进的水。 沉默了半刻，慕辰将手机拿出来说：“放假前给我。”然后从微信转过去了两千。南泽是喜出望外，忙满口应承：“好，一定！” 看来慕辰是真有天大的心事需要解决，看着这个一直没有笑意，冷清出门的人，南泽茫然了一会，到底是什么事连自己都不会告诉呢？他翻了一下相册，原本还准备拿这个开慕辰的玩笑，现在看来是有些做的过头了，于是又一张一张地删除掉。完了才终于想到昨晚碰到的那个“霍临”，便微信上问了一句：“在哪？” 过了好久那边才回：“学校。” 南泽又问：“中午能出来不？” 又好久回答：“那个，中午还有事，就不出来了。” 南泽看着这回答不禁生了气。又问：“怎么？昨晚还跟我哭了一晚上，这会就翻脸不认人啊？” 那边这次快了很多：“没，没有。昨晚谢谢。”后面还跟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那，一会酒吧见。”南泽编辑完发了过去，又在床上闷了一会，才准备起来收拾。 伏临在校园一个角落里看到这气势一边倒的对话是满面愁容，这个叫南泽的男生，长相跟性格也差距太大了。他原本以为只是喝醉了的一个插曲而已，谁知自己那时还神使鬼差地加了人家的微信，怎么办？非得去酒吧吗？似乎不去是不行了，伏临像脚下拖着一把重重的脚镣，走得好艰难。 城市上空又是一个湛蓝非常的天，北方的天空特点总是辽阔中透着干净，温暖中掺杂着清冷，又矛盾又统一，不是如此广阔就不是北方，不是如此温和又不是西城了。 白天的酒吧里安安静静，顾客很少。只有在临窗阳光能照到的桌子上坐着一两对年轻人，面前放的也不是酒，而是奶茶和水果小千层等甜品。暖暖的一个中午也就过去了。南泽到了后挑了靠窗最里面的位子坐了，他很喜欢这个位置，两面靠墙，一边临窗，有一种天然的安全感。 那边服务生早早地看见南泽便跟了过来：“白天没有你的班呀，怎么过来了。” 南泽笑着说：“姐，我就不能当一回咱们这的客人啊？” 那服务生明白过来赶忙说：“能，我说呢，那你要点什么，我去给你端。” 南泽想了一下：“先不急姐，我等个朋友，他来了我们再要。” 服务生笑着点头过去了。南泽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从出宿舍到现在半个小时，按理说伏临也应该快到了。 不一会儿，南泽看到一个男生的影子，一身灰色休闲服外面套了一件羽绒马甲，个头不高不低，身形怯弱，清秀面庞中透着一股学生气。和昨晚见到的样子很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叶清太狠了，暂时不让他出来了，面壁思过中 第17章 十七、强行借钱 伏临进门来探头四周张望，忽见得角落里有人招手，忙走过去，果然是那张记忆深刻的娃娃脸。他讪讪地笑了一下，坐在了对面，却明显地逃避着南泽的目光。 南泽仔细打量了伏临一会，“今天才像嘛！吃了没？” “还没。”伏临忙说。他将手放在桌子底下，非常不自然的感觉。 “你紧张什么啊？”南泽觉得有些搞笑，随即向远处的服务员招手，那位姐姐过来后，南泽说：“姐，要两份意大利面，还有鲜虾寿司，嗯……再要一壶茶，苦荞的。”完了又问伏临可以不，还需要什么，伏临只顾点头，示意再不要其他的了。服务员便笑着去了。 见伏临依旧一副心事重重又放不开的样子，南泽说：“我们这里的酒不错，但餐食更不错的，你一会尝尝。” 伏临顿了一会声音小小地回答：“嗯，好。” 这跟喝醉酒完全是两个样子嘛，南泽看着伏临心里想，这样还勉强自己出去发传单，做家教，真是够勇敢。虽然最后似乎都做得一塌糊涂的。 “哎，你在师大大几了，什么专业啊？”南泽打算岔开话题，轻松一下氛围。 “哦，我今年大二，学的教育学。”伏临回答。 南泽“噗嗤”笑了出来：“教育学？那你还被家长‘开除’掉啊？”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妥，果然伏临听了这话更窘迫了，一张书生脸瞬间就涨得通红，整个头都低了下去。 南泽忙说：“对不起哈，在宿舍开玩笑开惯了。教育学多好啊，以后就是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了，哪像我们，出来后还不知道要干嘛呢。” 好一会伏临才觉得脸上渐渐凉了下来，他越是不想这样生理反应越是反着来，这种自己都接受不了的怯懦品性就是上了大学依旧也是改不过来了。他能怪谁呢？ “以后的事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伏临终于抬起头来，眼神向着四周飘忽，就是不看南泽。 服务员终于将面等上齐了，南泽和伏临都是一早上没吃饭，这会闻着香味更加感觉有些前胸贴后背。“好了，先吃饭吧，我都饿死了。”南泽忙说完将筷子递给伏临，自己先吃了起来。 饭菜都是什么意大利面，日本寿司之类，用具倒是很本土化。伏临见南泽只吃自己的，才觉得周围的空气自然了些，也猛然觉得好饿，两人便不说话先吃饭了。 不说一句话，真的好冷清，时间一长，又尴尬起来。南泽何时碰到过这种情况，看伏临吃得一本正经，一板一眼的，便问：“你中午那会为什么不想来啊？” 伏临将一口饭咽了下去：“那会儿……”他不太会撒谎，又沉默了。 “没事没事，其实啊我爸妈可想让我去师大了，他们天天盼着自己儿子以后出来做个老师，那感觉也能生拉硬扯个知识分子家庭了。谁知我贪玩啊，那成绩惨不忍睹的，最后没办法才学的美术，挣扎着刚过分数线进来的。我真羡慕你，多好。”南泽说了一大堆来缓解这个压抑的氛围。又看伏临手机屏亮着，便一把抓了过来：“我手机出来忘充电了，你的用用。” 南泽捣鼓了一阵还了回去，还将屏给关了说：“够吃不，要不要再来点什么？比如啤酒之类？” “不了不了，够了。”伏临连忙回绝，他又想起昨晚的事，停了一会说：“昨晚谢谢你。那个……以后再不喝那么多了，出丑还惹人讨厌。” “没事啊，谁都有需要发泄的时候嘛！”南泽看着伏临的脸说，他突然想到慕辰，昨晚买醉的人还真是够多的，只是慕辰这个人平时“嚣张跋扈”，喝了酒却跟个闷葫芦一样，而眼前这位看这样子完全是反着来的。“以后不介意的话常联系呗，我也跑你们师大玩玩去。” “嗯，行。”伏临回答。“快要上下午课了好像。”他看了看手表。 “好，我也是该去上课了，上午就没去，那走吧。”南泽说着先起来去收银台把钱付了，伏临跟在后面有些踌躇。南泽完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 二人出来后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光柔柔地抚在身上，一股久违的暖意，令人想做个懒散神仙，不问世事。 “以后想找我的话来酒吧，我经常晚上在的。”南泽冲着走远的伏临喊了一声。 “好。”伏临回他。 终于一件事办完了，南泽忙回学校，刚赶上老师的前脚进来，旁边的位子却空着，又环顾四周看了一下的确没有慕辰的影子。难道真的回家了么？南泽真困惑，到底是什么事呢？他坐下后打开微信准备问问。 不想一连串的红色数字从伏临的对话框中弹了出来，“还真是……”南泽不慌不忙地打开。 “你什么时候给我转的钱？” “竟然还帮我收了。” “我不能要，我给你转过去。” “你收一下。” “我真的不能要。” “……”南泽已经懒得看下去了，将伏临转过来的钱一键退回。又回复：“我又不是送给你的，以后要还我的，我这人说话算话，昨晚说的事怎么着也要兑现啊。” 对面又来：“我都不知道。” 南泽很无奈：“让你知道你还会收？” 对面无语，好久飘过来了几个字：“谢谢，我有钱了就还你。” 这还差不多，南泽笑了笑，将页面切到了慕辰那里：“真回家了？” 那边回复：“嗯，请了三天假。” 南泽看着好郁闷：“好吧！我要独守空房了。” 慕辰回复：“呵呵，小心有鬼。” “去！不说了！”南泽胆子不大，气得关掉了手机，抬起头来一脸愁容地望着台上神采飞扬的老师。 慕辰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一片萧瑟，北方也有这种坏处，一点绿色都找不到了。他带着耳机，听着最近才出的《大鱼》，歌手的声线真好，悠扬空灵婉转，慕辰闭着眼睛，感觉心中的苦楚如潮水泛滥，快要在泪腺处决堤。 作者有话要说： 叶清继续面壁思过中…… 第18章 十八、心如悬旌 公交缓缓地走一会停一会，乘客行色匆匆，来来往往之间，冷漠的氛围被挂在脸上毫不掩饰。过了不知几站，慕辰起来下车。 前面不远处是爷爷家，慕辰并没有回自己家，这边爷爷一个人住着，且身体硬朗，退休后还经营了一家画室。这些他都没有告诉过慕辰，不是叶清的话，慕辰估计现在还被闷在鼓里。 慕教授真的是一个很独特的老人啊。 慕辰进了小区，老式的楼道台阶上去二楼，便自己掏钥匙开了房门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右边墙上还挂着慕辰十八岁时画的一副水彩画，画上有一道色彩浓烈的彩虹似乎贯穿南北。房子里静悄悄的，慕辰往卧室轻轻走过去推开门瞧了瞧，幸好，慕教授正在睡觉，并没有出去。慕辰蹑手蹑脚地便往沙发处来坐了。 坐下便觉得好累，他索性脱了鞋躺着，舒适的温度和归属感让他一下子浑身抽了骨头一样地软了下来，只觉得想要睡死过去，一切都不想，世界再与自己没有任何关联，包括叶清。 他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一会儿便安静下来，像个回了窝的小狼崽。 “你拿着吧，别辜负了同学的心意。” …… 慕辰做了一个梦，这句话从飘渺处传来，手套在自己手上，叶清的轮廓渐渐模糊，越来越远，慕辰想要伸手抓住那个影子，却又什么都没有。 “叶清……”慕辰在睡梦中喊了出来，静静的，又翻了个身。 慕教授已经起来，正坐在慕辰身边。听到“叶清”两个字双颊萎缩的肌肉略微一动，蹙眉长思起来。这时窗外已近黑夜，慕教授并没有开灯，慕辰在温暖中被慕教授围着，“真是个特别的孩子，倒像我。”慕教授心想。 当自己珍视的东西快要离自己而去时，慕辰的心仿佛被什么揪着生生地疼，他想抓却又抓不到，一阵横冲直撞，四周的空洞和仓渺仿佛要吞噬自己的意志。在狠命要挣脱这种感觉时，慕辰惊醒了，一身的汗。 “小辰醒了呀？”慕教授赶忙起来开了灯，猛然遇见强光刺得慕辰眼睛都睁不开，抻着虚弱的声音开始抱怨：“爷爷！您是不是故意要让我变成瞎子啊？”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小辰，我忘了。”慕教授满脸堆着爽朗的笑又过来坐下，看着慕辰面色苍白，一脸失魂落魄。心疼地说：“先不要动，乖乖披着毯子坐会。”说着起身进了厨房，一会端了一碗鲫鱼汤出来。原来下午起来看慕辰睡得死死的，慕教授便提前炖了，这是慕辰最爱喝的。 “小辰，来，热热的鲫鱼汤，暖暖身，补补气。”慕教授递了过去，慕辰赶忙小心接了过来喝了几口便放下了，“谢谢您，爷爷。” “哈哈哈，今天的小辰是怎么了，跟我这么生分？难道是因为没告诉你画室的事，你还生我气？”慕教授看了看慕辰，慕辰披着毯子双腿盘坐在沙发上，这会面色好些，在灯光的映衬下肤如白玉，温润可亲。 作者有话要说： 啊，格格今天是废了 第19章 十九、矢志不渝 慕教授提起画室，慕辰披在身上的毯子随着身体的微耸动了一下。“爷爷，你为什么开画室啊？” “哈哈哈，小辰啊，我还这么年轻，退休了总得找点乐趣不是？美术是我一辈子的事业，开个画室，是事业的延续啊。”慕教授在很认真地回答慕辰这个问题。 “哦。”慕辰敷衍着回了一声，他此刻并不想理解什么一辈子的事业，他在乎的也不是爷爷开不开画室。他此刻来爷爷家里，只是在逃避些什么挫折罢了。他盯着眼前茶几上的鲫鱼汤，空洞的神情定在那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慕教授见状，便小心地问：“小辰，你这次来爷爷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今天好像也不是周末，课都不上了跑我这里来，心里很苦恼吧？” 慕辰看着坐在旁边的爷爷，仿佛要说什么，紧紧抿着嘴唇下定了决心，却在一番思考后又逃避了过去，说：“爷爷，我……我没什么事。” 慕教授笑着说：“好吧，那先不说了。你以后会经常来我画室帮忙的吧？虽说现在有小清在，但最近又有很多培训生来咨询上课，我怕是忙不过来。” “小……清？”慕辰重复了一遍，感觉心脏又被什么撞到了。 “是啊，上次他说有个学生也想来兼职挣钱，才华很出众，真没想到就是我的亲孙子。他很认真啊，非常负责，从不出差错，我轻松很多。”慕教授继续说着，“只是上次很意外啊，那种小刀也能将手割伤，还割了那么大一道口子……”说着慕教授悄悄看了眼慕辰，只见慕辰的头更低了，仿佛陷入了一些复杂的思绪中，眉头紧锁，双眼发直。 “小辰？”慕教授探头叫了一声。慕辰才回过神来：“嗯？爷爷。” “有什么心事，跟爷爷说说吧，爷爷帮你保密。”慕教授温柔的神态和语气刻在骨子里，慕辰知道爷爷一生过得“波澜壮阔”，性格爽朗开明，是个仙气飘飘一样的人物。这也是他为何没回自己家而是跑爷爷这里来的原因，他心里有个模糊的疑问，他想给自己一个坚定的答案。 慕辰抬起头来，身体也正正地坐起来了，双手搭在腿上紧紧地攥着，这次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爷爷，我非常，非常地在意一个人。” “嗯！”慕教授肯定的态度鼓励孙子继续说下去。 慕辰顿了一会，感觉胸膛中有股力量在猛烈地跳动，继续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意他，我想跟在他身后，想跟他说话，想他能开心些、阳光些，想他不要太辛苦、太端着，看他悲伤我会不自觉地难过，看他受伤我更是乱了方寸，他拒绝我我又心里疼……”他的脸因为语速过快涨得通红，情绪激动不得不停下来。 慕教授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的小孩，真的是长大了啊，明明心里藏着这么多的事，平时在自己跟前却表现地跟个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傻小子一样。若不是上次看到叶清受伤时慕辰那样地紧张，又不让叶清知道自己跟慕辰的关系，自己估计也要疏忽了，原来孙子已经22岁，是个大小伙子了。 “是叶清吗？那个孩子。”慕教授温柔地拍了拍慕辰的肩膀。慕辰顷刻间有些慌乱，他一时间甚至不敢面对爷爷的眼睛。果然即使是面对爷爷这样温柔的人，自己依然还是在一瞬间打了退堂鼓，自卑了下去。 慕教授将一切看在眼里，便说：“小辰啊，我很羡慕你。恭喜我的小辰，终于有了自己在意的人啊。” 慕辰正在犹豫和踌躇中不知怎么继续面对自己，面对爷爷。突然得到爷爷的肯定，他感觉有一道清泓长长地流进了封闭情感的内心，解开了生锈许久的枷锁，瞬间心中清明了起来。 “叶清，清明的清。”慕辰不知为何蓦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叶清说话时他的名字介绍，舒心地笑了起来。 “爷爷，你知道了。”慕辰笑着，从心底开心和放下戒备，还有不言而喻的自卑。 “小辰的心事，何时逃过过爷爷的眼睛。”慕教授笑着说，他看了看那副墙上的彩虹说：“小辰自小就是个优秀的孩子，也是个温暖的孩子，也是陪伴着爷爷长大的孩子。小辰的眼光真的很好啊。” 慕辰听到最后一句便有些不好意思：“爷爷！” “哈哈哈，爷爷真的羡慕你，小清也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跟小辰一样。”慕教授继续说：“在意或者喜欢这种情感，从来没有规定要限制个性别，从来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啊。人类独有这份情感，是为了可以和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一直在一起，只要你们能心意相通，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爷爷，你好像个老学究啊。”慕辰看着慕教授说，“不对，你本来就是个老学究啊。” “小辰，面对在意的人或者事情，要勇敢。人生，只有短短的这一辈子而已，若是多年以后后悔，那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慕教授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好像这话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慕辰听爷爷这么说，便更加地肯定了心中想要坚持的事情，这一天的心绪沉浮，困惑迷茫，令他无限地在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对方如一潭死水的性格更令他无所适从，在公交车上他甚至想完全切断这场由自己先挑起的故事。无奈，人生的故事，总是要拿越来越浓的情感来做汤底。慕辰已然觉得，即便自己想要切断也不能够了，他的情感已经不允许自己这么做了。 那就继续下去吧！慕辰此刻的心无比的坚定，也许是爷爷的支持给了他力量和勇气，还有继续下去的动力。想起叶清拒绝一双手套时自己内心的翻涌和疼痛，慕辰才发觉，以往的自己何时有过这种特别的心情？ 是叶清，让他有了这种感觉。他明白，他在意叶清。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慕辰啊，你终于承认了自己是在意叶清的。叶清那个大猪蹄子不知道面壁思过够了没，明天我让他亲自给你道歉！ 叶清：作者大大，我高傲的性格不允许你这样做。 作者大大：…… 哈哈哈，格格在线求建议，求收藏。求故事发展……虽然写了细纲的说…… 第20章 二十、他不正常 每个学期末总会有些兵荒马乱的日子，期末考马上开始，西城大学图书管里每日每日满满的黑压压一片，座位供不应求。这几日慕辰和南泽两个早上七点就往图书馆三层固定的座位处坐了复习考试，从来没有间断过。 自从慕辰回学校后南泽便一个劲地八卦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慕辰是不厌其烦，无奈摆脱不了南泽膏药似的黏人。最后慕辰不得不祭出两千块钱的欠款，南泽才悻悻地作罢了。 离考试还有两天，这日两个人依旧早早来到图书馆坐下，虽然此刻已经没有几个空闲的座位，但却安静的没有一个人出声，只有翻书写字的“簌簌”音。前日里西城又下了一场大雪，楼外面有棵近百年的高柳，从三层看去刚好至树冠处。新雪落在干枯的枝头，倒别有一番风味。 南泽这几日被枯燥的理论知识折磨地头疼，要不是慕辰坚持着他估计早就罢学了，然后只想跑去酒吧跳脱，面对着五色纷杂的顾客也比在这里啃书强多了。他很佩服慕辰，感觉慕辰有做一件事不成绝不罢休的劲头，即便是底子超级好也不肯给自己开溜半刻。他想起慕辰曾说要做叶清接班人之类的话，果然这学霸的思维不是他能追及的。 慕辰的确心里有个结，自从回来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叶清，而是和南泽两个天天泡图书馆。听爷爷告诉他，叶清近来两周也是时常来画室里工作，还跟他说慕辰最近要复习考试，所以暂时不能来工作的缘由。这令爷爷很感动，其他叶清倒没有什么不同以往之处，依旧冷冷清清的性子，话少活多。 慕辰便心中有些欣喜，叶清倒还记得他，给他在爷爷跟前“请假”。自己这些天没有碰见过他，虽说心里难免失落，但总想着期末要考个全A＋出来首先在学习上和叶清平等起来再说其他的。 看慕辰这会子望着窗外的雪景有些出神，南泽便悄悄看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慕辰的头像印在大玻璃窗上四分之一的角落，外面大片的树冠上白白茫茫落着雪。慕辰半张侧脸如精雕细琢的模子，南泽突然想起叶清的样子来，别说，除了叶清的棱角没有那么分明而是柔和许多，头发也更长一点以外，这两个人之间在外表看起来倒是不分伯仲了。 “慕少，说实话，叶清也就比你高了两届而已，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南泽突然说道。 慕辰听到”叶清“两个字便从发怔中回过神来，问：“说他干什么？” 南泽来了兴致：“不是你跟我经常说你要和叶清平起平坐的嘛？其实你比他优秀多了，他就是个石头而已，冷漠不近人情。我还听西学画社的社员说呀，社长请了不知多少次让他来给学弟学妹们讲讲课之类的，他一次都没有来，还惹得社长生气。说他不就长了副好面孔，才得女生看中之类的话……” “南泽！以后别跟我说这些话。”慕辰沉着脸打断了南泽，“好好看书吧，都堵不上你的嘴。” 见慕辰的反应如此之大，南泽不禁诧异起来，便嘟囔：“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你一定心理不正常。” 慕辰听这话急了：“我怎么不正常？我看你才不正常！跟个女生一样唧唧歪歪八卦得不行，现在都两周多了，依我看你闲得很不如先把我的钱还了。” 果然是欠钱杀手锏屡试不爽，一听这个南泽立马就蔫了：“慕少，咱大人有大量，只要你不提这茬，那叶清就是咱西城大学独有的一棵草啊，慕少你都望尘莫及的。” “哼，看书吧，小心第一次大考挂了再，我还跟着害臊的。”慕辰说着转过身去，再不理南泽了。 得，又是一个不欢而散，仿佛说到叶清后慕辰的表现格外的热情或者紧张，绝对……绝对的……不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上班太忙了，先更一千字，晚上再更，感谢小伙伴们，在线求评，求建议！ 第21章 二十一、想了解他 不正常么？慕辰这时也没有心思去看书了，被南泽一席话搅得有些心烦意乱。索性也不看了，拿了东西也不管南泽自己出来了。 “哎？你去哪啊慕少？”南泽悄悄问了一句，但慕辰并没有理他。“搞什么啊？”南泽准备跟出去，又想到方才对方的语气和态度只得作罢，感觉这会子跟出去完全是一点眼色都没有嘛。 感觉……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叶清了，慕辰出来后在图书馆门前一处爬山藤覆盖的走廊处站了。藤条枝枝蔓蔓盘绕在冰冷的铁索栏杆之上，紧紧附依着等待来年的又一片绿意盎然。 这时的西城真冷啊，放眼四周完全是个冰封的世界。元旦将近，校园里也有社团尽力装饰了一些标语呀还有节目招募之类的宣传，这是期末在学校最后的一场集体活动了，南泽倒是多次撺掇慕辰去报个个人舞蹈秀或者乐器秀之类，只是慕辰似乎心思并不在这里。 顿了一会，慕辰直接回了宿舍方向，穿过了后门，望着对面八层好久，脸色有些犹豫。 不知道叶清在不在，慕辰摸出手机想问问，那个对话框里一直没有更新的现状令他思前想后也下不定决心。在爷爷那里得到的勇气似乎在这两周内被消磨殆尽了，他没有一鼓作气的决心。 还手套的阴影真的挥之不去啊。 还是去看看吧，也许不在呢？慕辰这么想着又抬头望了望，走向了街对面。他从心底期望，叶清最好是在的。 这不到十分钟的路慕辰走得有些艰难，度分如年。蓦得想起爷爷告诉他，鸿石艺术的意思是鸿鹄之志，坚若磐石，不论放在什么领域都是适用的。 事业如此，感情何尝不是如此呢？ 慕辰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画室门外了，他轻轻扣了扣门，也许是上楼的缘故，心脏跳得有些失常。 “进来。”温柔的声音许久没有听到过，竟然有了美好的情绪蕴于其中，不再像个有感情的机器人的声音了。 此时慕辰反倒泰然了，推门进去，便看见叶清正在整理学生的东西。整个画室看着整洁了不少，墙角处的花花草草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一处，花草是被精心修剪照料过的，透出一股生命的欣欣向荣之态。墙上挂的图也多了起来，其中还有慕教授跟学生们的合影，当然其中一张特别让慕辰在意，那是叶清捧着全国美术大赛金奖奖杯，拿着证书拍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叶清难得的穿着一身白色大衣以及T恤，焦糖色休闲裤。柔细的长发似乎特意做了造型，斜分卷曲，露出了半个额头以及浓眉桃花眼，肤色细腻柔和，怎么看都是一个温柔过分了的帅气小哥哥。 慕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神色渐渐又有些黯淡。那原本就是一个光芒四射的人，自己有时候却因为对方的性格而忽略了人家本来的成就，甚至看轻了人家，想想也真是可笑。 “你……”叶清正在收拾东西，看进来的是慕辰心里一动，手中的活也放下了。见慕辰盯着自己那张照片有些出神，便问：“你怎么来了？” 慕辰感觉有些失态，听见叶清问他忙转过身来，叶清正盯着他。慕辰才发现叶清的头发似乎剪短了很多，除了额头之外，整张脸如剥了壳的鸡蛋清秀地展现在慕辰眼前。 “好，好久不见。”慕辰不由自主地有些磕巴，好长时间的沉默，心心念念，那个让他忍不住情绪的人站在眼前，他不知再要说什么，无声中木然站立着。 叶清见慕辰如此便先打破了僵局问道：“好久不见，你们不是正复习考试，怎么过来了？我跟教授给你请过假了。”见慕辰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要找补也找补不回来，干脆就当做什么事没发生自顾自又收拾起手中的活来。 慕辰见状心中有些欣喜，忙说“没事，我就是闷得慌，想过来看看，顺便舒舒心。”原来他知道自己和南泽天天去图书馆的事，慕辰想。 “最近画室也没什么要特别忙的事，我便没叫你，打算放假后再看呢。”叶清收拾着东西说。慕辰瞧见叶清那只割伤了的手指头已经没缠纱布了，留下了一条细小的棱印，看样子已经愈合。只是整双手在这个季节依旧微微发红，典型的冻疮后遗症。 和那张脸极不协调。 “放假后？”慕辰拉了个凳子坐下来，“你不回家吗？” 叶清手中的活停了下来，慕辰的问题显然令他有些尴尬或者不舒服，他停了好长一会时间，淡然回答：“不回，我帮教授在这里看着画室，挣个学费。” “不过话说，你家在哪里呀？回去的话很远吧？”慕辰接着问，也许是对眼前这个人的一无所知，才让他想鼓起勇气去了解。他这种西城土著从小到大的经历跟一张白纸一样，怪不得时时显得轻浮。 叶清没有看慕辰，他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去隔间收拾教授给朋友留下的字画去了。 又是一阵冷场，慕辰见叶清不理睬他，自己跟了过去。见爷爷画了好几幅油画，还有几副字，都已经装裱好看着非常大气漂亮，不禁赞叹：“慕教授的造诣真高，这么多人求画求字啊。” “嗯，这次参加全国大赛，也有慕教授的努力。”叶清回答，“慕教授也说你的那幅画非常好，有他的影子。” “啊……哈哈，慕教授说的太过了，我……”慕辰想说随便画的，一想似乎不好，“我跟你比，差的可太远了。”说着过去一起帮着收拾。 “你天赋好，性格也好，以后比我强多了。”叶清边忙边说。 说话间流露出一丝失落的感觉，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想和个正常人一样了。叶清低着头仔细将裱好的画作装进印有“鸿石艺术”字样的装饰盒里。明明已经很为自己前面对待慕辰的那种态度感到自责了，偏偏这会子又说这个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怎么这么别扭呢？啊，格格也不知道，拧巴死了 第22章 二十二、慕辰飘了 二人整理着手中的画是相顾无言，各怀着心事不知如何开口。叶清在这边，慕辰在另一边。整理到最后一幅慕辰突然停了下来，这幅画的赠送对象叫许仙。他单独拿了出来递给叶清看。 “这名字独特，不知是不是送给家里白娘子的。”叶清竟然开了一个玩笑。慕辰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哈哈哈，这个我知道，许仙我认识的，是我高中语文老师。他的确因这名字被我们私下里调侃了好长时间。” “这样，那这个许老师的就你去送吧，不用人家过来取或者我跑一趟了。”叶清说。 “嗯……好吧，那交给我去送吧。”慕辰答应了。虽然想到见许環那妮子还有些余悸，不过叶清的话他不想不听。 二人收拾到晚上才一切妥当，看着一天的成果，整个画室焕然一新，二人心中也畅快多了。叶清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收拾好了，谢谢你。” 慕辰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啊，只要你给我发工资。” 叶清看了眼慕辰，他依旧站在一米开外，“这个事你跟慕教授说，我也是从人家那里拿工资的。” “教授一个月开多少啊？”慕辰好奇地问。 叶清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最近教授去东京参加一个美术展览，规格挺高的，可能回来咱们已经放假了。回来后你再问吧。” “跑这么远？”慕辰竟然不知道，可恶的爷爷竟然连自己亲孙子都要瞒着，反而告诉了叶清，当真这叶清比自己还要亲么？ 慕辰只能尴尬地笑笑，出了大楼，天色昏暗下来，白的雪泛着晶莹的光泽在四处借着月光熠熠生辉，仿佛一个童话世界。慕辰抱着要给许仙老师的画出来，双手露在外面一时冻得紫红紫红的。 叶清在前面看到慕辰的手愣了一下，回想着什么犹豫些许，便回来慕辰跟前将画拿了过去，又递给慕辰一双手套：“你戴上吧，手别冻坏了，跟我一样。” 慕辰一时呆在那里，脑子宕机了一样讷讷地接过了手套，叶清一直看着他戴上，才将画又放他怀里，自己一个人在前面走。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慕辰又是惊又是哭笑不得，就像是对方劝你不要洗碗了又给你一双手套，最后说怕你把手割伤了以后不能洗了一样。 这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呐！慕辰跟在身后，望着这个清瘦的影子，感觉双手被温柔裹着暖暖的。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什么也不用再计较，有这双手套，也够了。慕辰一脸满足地笑着，跟地又紧了些。 西城白雪，此刻更胜阳春。 南泽一个人正在宿舍趴在被窝里闷闷的，回想了一天早上的事情有些睡不着。便给伏临发了一连串的微信。 那边有些不堪其扰了直接发问：“你是不是还没谈女朋友？” 南泽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 伏临回：“不然你跟我拉这么多家常，这都不应该是跟女朋友聊的吗？” 南泽被这话堵得慌，不知要说些什么，伏临又回：“你跟你宿舍人聊去吧，我还忙着。” 这家伙！在我跟前乖得跟个小白兔一样，怎么网上摇身一变成了霸道总裁！南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大晚上的你忙什么？那么缺钱难道在哪里做牛郎么？”这句话发出去的南泽感觉心中的一股气彻底地出完了，久违地舒爽。 不料这次对方跟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了动静。南泽有些担心，开玩笑而已啊，对方没有这么脆弱吧，一个大男生。好一会终于来了一个消息，南泽赶忙去看，却是伏临转过来了两千块钱，回：“谢谢你的钱，还你。” 后面再也没有动静了，南泽此刻僵在被窝里竟然不敢回信息，他突然觉得，伏临这个男生是不是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他很怕自己的下一条信息发出去却附加上一个大红的感叹号。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南泽一阵抓耳挠腮，连接着得罪了慕辰和伏临的他感觉要被世界都抛弃了，这会子蜷在被窝中如睡针毡。 一会儿慕辰正从外面回来，他小心地将画平放在桌子上，又将周围都清了空才放心。之后才看见南泽趴在被窝里一脸衰相：“今天睡这么早？” 南泽缓缓地睁开眼，见慕辰此刻真是如沐春风的样子，跟他好像啥事都没有一样，心情才好了一些，转念一想刚才伏临的事，又是愁苦，他有些困惑：“慕少，你说咱们俩个平时也啥都聊啊，怎么跟别人却不行？单纯地跟个小绵羊一样。” “谁啊？”敏锐的慕辰似乎来了兴趣，趴在床沿发问，一脸的好奇将南泽逼地缩到了床里面。 “没，没谁。”南泽看到慕辰这种状态，好像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谁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样，那种进攻的意志仿佛要穿透南泽的心看到真相一般。 “是吗？”慕辰笑了一下，一边的酒窝恰如其分地露了出来，“小绵羊一样的单纯啊……”他想到叶清刚刚在大街上的举动，不禁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南泽看着慕辰的样子心中更加困惑，这人的变化也太快了，早上还阴沉地魔怔着，出了个门回来就变天使一样了。 “慕少，你今天出去干嘛了？”南泽试探着问。 “去画室了，碰见了叶清。”慕辰如实回答。 “啊？叶清学长？”南泽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一样，也许自己前面是会错了意啊，慕辰打一开始便和这个叶清较上了劲，之前发生的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因为叶清这两个字啊。明白过来的南泽突然觉得自己好蠢。 慕辰倒挺坦然：“怎么？你惊讶什么啊？” “没，没怎么。慕少，那你女朋友……”南泽依旧有颗八卦的心，虽然不十分明确慕辰和叶清是什么关系，但叶清的一举一动都会让慕辰也跟着动这是个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南泽这个人有些精分了 第23章 二十三、修罗场上 “还是那句话，不是什么女朋友。”慕辰回答南泽，想起明天还要抽时间将画给许老师送过去，但又不是十分想去老师家里。一面对着老人，慕辰便觉得心中沉重，想想还是约许環出来直接送给她好一些，避免了见到老师的事。 南泽见慕辰坚决地拒绝承认这段他臆想中的恋情，更加地确定到了一个事。他很不理解，慕辰这么个优秀的人，怎么会在意那个闷葫芦呢？反正在他看来，这叶清虽然有种种荣誉加身，但周遭对他的评价始终不好，男生中间就一个字：拽。至于那些学姐学妹们，花痴起来谁也拦不住，评价就不做参考了。 “那个，慕少，前段时间你喝酒，请假回家，该不会都和叶清有关吧……”南泽趴在墙角，离慕辰远远的。 慕辰正准备收拾睡，听南泽这么问，便回他：“人家叶清喜欢你，你不自觉啊。” “你胡乱说什么啊，不回答我问题。”南泽说。 慕辰接着说：“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啊，包括你的单纯小绵羊。” 不知道为什么，南泽觉得跟前这个舍友似乎精神分裂一样，有时候觉得完全是个阳光大男孩一样干干净净，有时候又像个混迹江湖多年的社会人，什么话都能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什么事也能脸不惊心不动地做出来，至于是为了什么，南泽此刻心里只有两个字：叶清。 想到这里，南泽突然心中蹦出伏临在他跟前做小伏低的样子，又看看正躺床上嘴角带着笑意的慕辰。便鼓起勇气给伏临发了一条微信：“刚才对不起，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向你道歉。我不需要钱，你真有了再说吧。”完了又把钱退了过去。 幸好，没有红色感叹号，即便对方不回，也没什么关系，南泽释怀了。 这个夜晚，慕辰和南泽似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坚守的东西。 第二日，离考试还有一天，艳阳高照，冷锋过境，西城的天气更加冷冽。慕辰早早地起来收拾好抱了画出来准备去北校区，他提前给许環打了电话，过去联系她。 许環听到慕辰要过来高兴地在电话那边确认了好几遍，那种开心的心情搞得慕辰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在想让他给许環送画完全就是个错误，无奈叶清嘱咐，又不得不从。 慕辰站在路边等车，白色羽绒和雪融为一体，舒展的身材哪怕在臃肿的冬装里面也裹不住得挺拔好看，英俊的脸庞更是引得行人来往也愿意多看两眼。慕辰已经习惯于这种感觉，只是静静地站着，并不会产生什么抗拒的心理。 “在这等车么？”身后一个声音突然问道，慕辰忙转身，一脸的惊喜。 “叶清？你怎么在这啊？”慕辰高兴地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倍，“你们今天不是要考试吗？”大三生期末考早一些，今天就开始了，慕辰打听到的。 “比较简单，我出来的早，看你在这里。”学霸的这种风轻云淡令慕辰听了都有些羡慕，虽然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个学霸。 “你这是？”叶清看慕辰的样子继续问。 慕辰将怀中的画晃了一下说：“这不，给我老师送画去。” “哦。”叶清站在慕辰身边，依旧不靠太近，他四下张望，“今天车挺少的，你老师家里远不远。” “不太远，我送给老师女儿就好，她在北校区。我们是高中同学。”慕辰说。 叶清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双鹿头手套，他看了一眼慕辰犹豫半刻：“刚好，我这会也没事，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送吧。” 慕辰有些惊讶，这叶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和，以前几乎都是绕着自己走的：“嗯，当然可以啊。” 叶清得到同意后便留意打车，自从他将头发剪短后，被封印的颜值又提高了一个档次，虽然在个头上稍微逊色了些，但清冷的气质是身上自带的。看不惯的不屑一顾，更多学妹们却对这样的禁欲系男生趋之若鹜。 两个男生光是站在路边就已经是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很快叶清打到了车，二人上去之后，叶清坐在前排，慕辰抱了画不方便就往后座坐了。 这边许環听到慕辰要来激动了一早上，自从上次吃完饭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慕辰了，微信上聊天慕辰也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她，像是故意的敷衍。她倒很想去南校区找慕辰，但对方的这种态度让她望而却步，怕对方麻烦或者嫌弃她而每每起了心思却又作罢。 这次虽说是过来送朋友给爸爸的画，总之能见上一面就好了。她今天特意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长发如瀑，高挑的身材及膝长裙，白色羽绒短袄，双颊微微透着可人的红晕。连舍友看了都笑她就差将心思也挖出来摆在明面上了。 是又如何呢？一学期过去了，许環从慕辰对待她的态度中感觉到，自己喜欢的人离自己似乎越来越远，她抓不到他的心，这令她很难过，她留在西城没有选择出国，纵然是有家里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慕辰罢了。 天寒地冻的，许環站在校门口等，那种感觉简直是要望穿秋水。过了多半个小时，慕辰和叶清才到了门口。他远远地看见了许環，那么冷的天，一个女孩子冷冷地等在那里，他心上过意不去了，自责不该那么早给这妮子打电话。 叶清在后视镜将慕辰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真的是很可爱的女生。 慕辰先从车上下来，随后叶清跟了下来。 “慕师哥！”许環看到慕辰一下子高兴地要蹦起来，径直便跑了过来，雪地路滑没刹住差点撞进了慕辰怀里。叶清在身后被这情形给看懵了，直直地站在那面无表情。 “啊你这妮子，小心一点啊，把画撞坏了可怎么办？你爸看不打断你的腿。”慕辰刚刚稳住快要撞自己怀里的许環，一个劲地数落她。 “画重要还是我重要啊？我摔了看我爸不打断你的腿，哼！”许環朝着慕辰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又笑开了。 真的是一个精灵似的女孩子。 叶清想起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时便觉得二人关系不一般，如今亲眼看到，果然慕辰真的很受女生欢迎啊。 慕辰见叶清站在身后看着他们，深怕对方误会，便拉着许環的衣服说：“这就是许老师女儿，许環，也是我高中同学，算半个师妹吧。” “嗯，你好。”叶清在旁边问了好，就再不说话了。 “你好。”许環看了眼叶清，发现这个男生的皮肤竟然比自己一个女生还要好，不禁又多看了两眼。至于帅气什么的，谁也不能替代慕辰师哥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这位就是叶清。咱们西城大学的美术大神。”慕辰拽着许環的衣服，生怕她一不小心滑到，那个样子有些滑稽可笑。许環被拽得挺不开心一把弄开了慕辰，“嗯，我们北校区都听说了叶学长的名号，就我们宿舍那几个还天天嚷着想要一张学长的签名呢。” 这真的是一位受欢迎而不自知的家伙啊。慕辰说：“好，今天就满足你们了，大神在此，童叟无欺啊。”说着看向了叶清，只见叶清铁青着一张脸瞪着慕辰，气氛略微尴尬。 许環见状忙说：“哎呀，这些以后再说吧，慕师哥，没事的话一起回家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南泽分裂了，慕辰也要分裂了 第24章 二十四、不喜何撩 “不不不，不用了，我明天还要回去考试，都没复习好呢，是吧大神？”慕辰忙给叶清甩了一个脸色，叶清便会意地点了点头。许環见状瞬间情绪低落了下来，小声说：“好吧，师哥。” 许環在那里低着头，一头乌发渐渐遮住了脸庞，叶清依旧站在后面，慕辰和许環二人今天皆是白色上衣，看起来倒是一双俊男靓女的组合。路人看了都以为这是一对儿闹了小矛盾在互相赌气。 见许環突然不开心，慕辰其实心里都明白，连后面的叶清也看得明明白白。慕辰将画递了过去：“小妮子，今天是真的没有时间，我向你保证，考完试，我一定将这顿饭给你补上，好不好？” “真的？你不骗我？”许環抬起委屈巴巴的一张脸望着慕辰，强忍着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真！真的不能再真了！”慕辰说。 “好。”许環说着接过了画，“都退休了还要麻烦慕爷爷，我爸真是……” “啊，没事没事。”慕辰赶忙打断了许環，“那，那我们先回去了，还有活要忙呢。” 许環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的疑问和失望：“慕师哥，我等你下次请我。”又扫了一眼慕辰和叶清两人，她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放弃了。 “那你们赶紧回去吧，怪冷的。”许環说完抱着画转身回了学校，一路上竟连头都没有回。慕辰见此情景一直看着许環不见了身影，才深深呼了一口气，刚刚轻松的脸色似乎凝重起来，眉头锁成了一团。 “她非常喜欢你。”叶清在慕辰身后说。他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感觉刚刚貌似经历了一场别人的美好恋爱场景，他像个第三者一样置身其中。 叶清站在那里亦有困惑，面对着慕辰的好人缘，那个女孩子热烈的情感传递，慕辰开心地回应，仿佛社交礼仪，情感交换在慕辰身上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自始至终，自己如同一个透明人站在跟前，也许不管站在哪里都是可有可无的。什么大神，什么签名，都是女生们常说的哄人小把戏吧。 谁会要一个腐烂掉的灵魂的签名呢？ 叶清在一片白茫茫中完全否定着自己，耳边嗡嗡一直刺耳地响，刚才经历的难道是惨烈的修罗场吗？慕辰这个人永远是个走在哪里都发光的主角。而自己竟是卑微如泥土，怎么比得上呢？ 叶清浑身发冷，慕辰忙上前去，叶清本能地退了几步，转身向路边走去。慕辰有些紧张，感觉刚才的一幕像极了那个晚上。叶清这种反复无常的性格真的很令他抓狂，于是又赶忙追了过去说：“她只是我老师的女儿，再没有什么的。” 叶清的语气明显又冷了下来：“跟我说这个干嘛，喜欢她去接受，不喜欢就拒绝，总是怕伤感情而拖着是什么意思？” 慕辰跟在身后辩解：“我没有拖着啊，我准备这次说的，只是……” “走吧，你们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说了。”叶清见车来先坐了前面，慕辰很无奈只得跟着上了车，一路无话。 到了本校区，二人下来后叶清干干脆脆道了别去了画室，一点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慕辰。慕辰有些心灰意冷地站在路边，原本想着只要和对方多待一会怎么样都可以，却不想又是这么个结果。 慕辰失了魂似的回到宿舍，南泽却也不在，空荡荡的寂静。慕辰躺在床上回想起刚才，想不通叶清生气的点在哪里，如果是为自己处理感情问题不果断而生气，没有必要啊，给个建议也行，为什么要生气呢？ 还有许環那妮子，这次估计是伤透女孩的心了。慕辰想到这里感觉好烦闷，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停滞不前，他打电话给爷爷。 “小辰啊，是想爷爷了吗？”对面慕教授的声音很有生气，完全是个年轻人的样子。 慕辰有气无力地说：“爷爷，我还是您亲孙子不，去东京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 “哈哈哈哈，你爷爷你不知道啊，都自由惯了，再说，我不是告诉小清了吗，我想着他会跟你说的。”对面的声音竟然在和蔼中带着一丝调皮，慕辰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打错号了。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啊，叶清那家伙都快把您画室给拆了。”慕辰信口胡诌起来，想想那家伙的忽冷忽热反复无常，他倍感头疼。 “小辰啊，小清刚刚才给我发了画室的照片，说已经送出去了几幅画，还有取走了几副，我看着这小孩完全能在画室独当一面了嘛。你看你还在这里说人家坏话，你羞不羞？”对面又是一通笑。 慕辰被笑的真有些臊得慌，赶忙说：“好了好了爷爷，您就在东京好好享受吧，我挂了。”说完忙挂断了手机，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爷爷是完全偏向叶清那一头了。 又重重躺在了床上，罢了，先考试吧！慕辰想。 考试很快来临，连着上午下午四节大考，天公更是不作美阴阴沉沉，大风刮得整个西城都笼罩在雾霾中，在这种环境中和一个学期作别真是糟透了。 三天时间忽然而已，慕辰和南泽两个终于算是考完了，对于慕辰来说都挺简单，南泽就有些惨，本来高考成绩擦着边进来的，多少有些力不从心，考完试一个劲地跟慕辰哭诉自己估计要挂了。 慕辰无奈，只能好好安慰着，最后实在太烦人就让南泽去找他的小绵羊哭诉去。这招也很灵，甚至比那两千块还要灵。南泽听到这个立马躲慕辰远远的，感觉身边这棵草要长歪了。 大考之后马上就是元旦，过后学校才放假。这时的校园明显热闹起来了，管他挂不挂科，反正此刻是要玩个痛快。每到晚上，系里的大礼堂坐满了排练的学生和看排练的观众，大家往往都是成双成对，或者宿舍一群，每晚的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叶清这种性子，放现实中得有多作多欠揍 第25章 二十五、排练纷争 南泽对于这种凑热闹的事特别热衷，天天就想拉着慕辰跟他一起去。因为叶清的原因，慕辰去了之后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总是一个人蔫蔫地躲在人群身后，被热闹的氛围轻松地淹没掉了。 这天晚上，在浓厚的节日氛围中，大礼堂依旧坐满了人。因为需要排练的节目太多，因此大家难免会出现一些抢舞台的事情。慕辰他们这一个班就自荐了七八个节目，这些学生可真的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无一不精的。南泽高兴坏了，一个劲地往最前排钻，将慕辰一个人远远地丢在了后头。 慕辰本身也没什么心思，一个人置于其中更觉孤独，这么大的场面，却从来不见叶清来过一次。想想也是，那种性子肯来这估计才不正常吧。 前面坐了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大家在这几日都打扮得特别好看，像一支支刚盛开的花骨朵一样。她们一边看着节目开心喝彩，一边聊着大学里的各色帅哥美女八卦，怎么说呢，大部分的女孩都有这个天赋。 慕辰倚在后面墙上神情漠然地望着眼前的欢乐场，那些个校花的故事开始不自觉地灌进耳朵，又原封不动地从另一只耳朵出来。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大学里的校花是什么样子，便继续漠然着。 “听说啊，咱们西大要两个校花呢，咱们这边一个，北校区那边也有一个。”前面的女生兴致越来越高了。 “啊？那边也有？是谁啊？” “嗯……好像是文学院的一个女生，今年才进来的。” “哇，一个新来的也想跟女神要平分秋色啊，不过我也听说了，咱们学校的贴吧还有人专门讨论过呢，那个两极分化的啊。” “校花嘛，历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听说那边那个女生最近有人追得可猛了。”八卦的气息瞬间升级了。几个女生凑了过去，一脸羡慕地准备听下文。 “有人看见呀，上周咱们系里的系草叶清学长，还跟着一个男生和那个女生在一起呢。哇，我的心都碎了听着！”女生一本正经地讲着，瞬间就配合了情绪哭丧着脸。 “不会吧！叶清学长！啊……心碎了……” “咱们女神也听说芳心暗许叶清学长好长时间了啊，怎么就……”几个女生一起叹息着，心想果然小学妹更能入大神的法眼，她们这些普通的丑小鸭平时赖在西学画社却连见到叶清一面都不能，想想都觉得呼吸不畅了。 慕辰本来漠然坐在后面放空了好久，突然被前面这些女生们的八卦吸引了过去，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凭八卦推断，那北校区的校花分明就是许環那个妮子啊，而所谓的追求对象，不就是叶清和自己两个吗？仅仅送了幅画就让这些不明所以然的女生们添油加醋，心碎幻灭，好离谱。 不过许環竟然成了大家口中北校区的校花，这倒令慕辰始料未及。在他眼中，许環就是个留着短发，在操场上大大咧咧掷球上分的假小子。不过上了大学后的许環，的确是改变了一下风格，至少自己两次见她，对方都是打扮俏皮可爱，一头长发再也没有了假小子的影子，那撒娇的本领叫慕辰直掉鸡皮疙瘩，喜欢的人听着肯定骨头都酥了。 “原来这妮子这么漂亮啊。”慕辰心里不禁感叹，又听大家说起叶清追求许環的桥段忍不住捧腹，而自己竟然只是大家口中一个无名无姓的‘那个男生’，心里别提还有些不快，自己竟然被许環给比下去了，人家还成了叶清的‘官配’。慕辰好无奈地摇摇头，哭笑不得。 叶清啊，你的人气真高。却为何那么叫我捉摸不透？ 排练到了街舞部分，礼堂的气氛瞬间被拔高了，这时女孩子们也无心八卦了，都站起来向着舞台尽力地大喊，声浪前仆后继地向舞台涌去，巨大的热情霎时间淹没了礼堂。 南泽坐在最前排，此刻大家都不安分了，一个个离了座位向舞台处挤压，烘托着热烈的氛围台前的人是越来越多，南泽被挤的不得不站了起来被带进了人流中动弹不得。大家跟着街舞欢呼跳跃，转眼间南泽便适应了这种气氛，也跟着大家跳了起来，在酒吧他也经常在客人中间助助兴，这种场面在他眼里就跟闹着玩一样平常。 南泽边跳边向后头张望，想让慕辰一起热闹开心一下，无奈人太多，怎么也瞧不见慕辰的影子。辗转之间，说准不准地他就踩到了一个女生的脚背上面，那女生痛的“啊”了一声蹲了下去，人群顷刻间乱糟糟的围在女生周围，有的拿手机拍照，有的只跟着看，有的问女生有没有事，很快大家围成了一个圆圈，连台上的街舞都停了。 女生看起来很痛苦地捂着脚坐在地上哭，南泽赶忙蹲下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不小心，严重吗，还能站起来吗？”他尽量压低了声线，很想扶女生起来。不料一只手突然甩了过来将南泽的胳膊挡了回去。 眼见着人群中出来了一个个头比慕辰还要高的男生，他脸上正带着怒气，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瞪着南泽：“你眼睛瞎了吗！” 女生本来在哭，见这情景忙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不过似乎站不稳重心全在没踩到的那只脚下。她拉了一下那个男生的胳膊，小声啜泣着说：“我没事，他也不是故意的。” 众人这时早已安静了下来，准备看他们怎么收场。 那男生没理会女生，继续向南泽发难：“眼瞎就不要在这里混，她的脚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饶不了你！” 南泽看了女生一眼，女生这时也不敢说话，南泽就明白了。他向前走了一步说：“我已经跟你女朋友道歉了，刚才我准备带她去卫生室看看的，踩到她我非常抱歉。” “哼，你还带她去卫生室？你在无视我吗？”男生更加气愤，伸手便抓住了南泽的领子。女生急得也不顾脚了上来就拉，人群也有些哗然，几个人上前准备隔开二人，不料那男生扯着南泽的衣领越发紧了。 这简直就是遇到了流氓啊！南泽心中大倒苦水，颇有些乐极生悲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调整了一下心情，格格又来更新了，转眼一个学期就完了，两个人的感情进度还停滞不前，啊，格格也挺急的。 第26章 二十六、是情敌吧 这时的礼堂完全被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搞乱了，南泽被抓的有些生气，在混乱中想挣脱开来，无奈男生高大的身形和强有力的手臂让他硬是挣脱不了。女孩被众人夹在中间更是有心无力，只一个劲地扯男生后背的衣服。男生哪里感觉得到，他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要吃了南泽一样。 南泽也怒了，扯着嗓子喊：“你放开我！” “给我道歉！”男生声音更大。 “我跟她道过歉了！你是什么东西？我跟你犯得着道歉吗！”南泽不甘示弱。 男生被激怒了，突然一只手松开了南泽的衣领瞬间扬了起来：“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道歉是吧？今天别想舒舒服服走出这个门！” 众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眼见事态快要升级成为斗殴事件，周围的学生反而有些开始往后退，这后面要真打起来，在跟前的不说遭殃，“秋后算账”时被“连坐”给个处分可就坏了。 南泽也彻底被惹恼了，他喊道：“你有本事打我一巴掌试试！” 男生见对方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那扬起的手臂也不得不落了，这么多人看着，想怂也不能了。 哼，为了这种事，伏临啊……男生冷冷的神情一凛，一巴掌朝着南泽的脸上扇了过去。 “同学，你很过分啊！”正在南泽准备躲闪的时候，不偏不倚，慕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一只手狠狠握住了男生扇下来的手腕。那手劲的力道从男生手腕处深深嵌进去的痕迹和手紫红的样子就能证明不小，男生脸上隐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南泽这边也趁势将身体从男生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退了几步在慕辰身后躲了起来：“慕少，你怎么才来，我刚才都要被这流氓给吃了。” 慕辰死死盯着男生，淡淡地回他：“可能，是你长得太可爱了，所以这位同学没有把握好分寸，做了过分的事。”他的声音冷冷的，开玩笑的话却仿佛里面含了刀子一样，南泽听了都不太敢回。 男生被慕辰压制地动弹不得，虽然对方依旧比他矮了一截，但那种不寒而栗的气势令他很快败下阵来，说：“对不起，刚才是我莽撞了，我跟这位同学道歉。” 周围同学之间发出一阵阵唏嘘之声，慕辰笑了一下说：“这就好，本没有什么大事，南泽，你原谅他了么？” 南泽明白慕辰的意思，忙说：“原谅了，你还是赶紧带你女朋友去看看，别再淤血了。” 慕辰应声便将手从男生手腕处松开，站在身后的女生忙上前搀了一下，男生将手腕活动了一会，才拉着女生走出了人群，女生依旧一瘸一拐的，但男生却毫不关心。 “哎？你搀着她走啊！还是男朋友吗？！”南泽见状想追上去，慕辰将他一把拉了回来，摇头示意，南泽稀里糊涂的，只能作罢了。 闹了这么一回，大家都乱哄哄地七嘴八舌，女生们看到慕辰刚才的举动实在太帅了，加上这男生颜值也不低，于是纷纷围了上来跟慕辰南泽他们聊天，想着要个微信今夜也算圆满了。 慕辰本来嫌礼堂太过吵闹于是中间出去了一会在校园里瞎晃悠，看见了手机校友群里同学拍的视频才发现南泽的事，赶忙跑上去解了围生怕引来老师们。这会又被女生们围住脱不了身，只能一面笑着应付，一面和南泽使眼色开溜。 这时，一个女生说：“刚才那个男生我知道，他是大二的，听说啊他是个……”女生左右看了看突然就不说了。慕辰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女生不就是刚才坐他前面一直八卦的那位吗，真是什么事也能被她们给挖出来。 南泽这时可好奇了，赶忙问：“是个什么啊？不要这么话说一半吊人胃口嘛学姐，你看我刚才被他欺负得多惨。”他说着做出一副可怜状，女生可吃这套了。 那女生有些难为情，小声说：“我其实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他是个……是个断袖。” “断袖？”慕辰和南泽同时瞪大了眼。 “是啊，他们班里的人都知道，而且对方也不在咱们学校，在师大，每到周末他都会去师大见他，还经常走在一起，那种感觉完全不像普通朋友。”女生肯定地说。 慕辰和南泽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说什么，女生接着说：“不过最近好像两个人出了什么毛病，跟在他身边的女生一直喜欢他，最近才勉强跟他能走在一起的。” 南泽更觉得不可思议了：“那人看着也不怎么样啊，完全一流氓嘛，怎么还会有人喜欢他？” 女生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啊，喜欢这事是感性的，谁知道呢？” “可是既然他不喜欢这个女生，那他为什么冲我发这么大的火？依我看啊，那就是个荷尔蒙旺盛的流氓。”南泽说。 慕辰在一旁看着南泽，想了一会说：“不一定哦，南泽，你们两个之间我发现了一个相交的点。”他笑着看南泽，仿佛将他脑袋给穿透了。 南泽刚开始还不明所以，见慕辰这么瞧着他，突然一个激灵闪过脑海。他瞬间惊讶万分地一脸慌张，拉了慕辰起来说：“慕少，我们回去吧，大家都散得差不多了。” 女生们还来不及反应，两个人便匆匆说了再见从礼堂跑了出来。失望之余，今晚发生的关于两个人的一切又变成了女生嘴里新的八卦。 不料出来楼道刚到了楼梯口，南泽在前面走得太快，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他倍感今天衰神附体，头也不抬的忙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熟悉的冷漠，带着外面的寒气。南泽听见这似曾相识的声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又撞到了慕辰的怀里，简直臊得灰头土脸。 慕辰看见叶清也由不得心中咯噔一下，他扶起南泽将他推到了一旁，走上前去问：“这么晚了，你……” 叶清将视线移到了别处，说：“回来拿几本书。” “是吧，那你真刻苦。”慕辰尴尬地笑笑，“南泽，我们走吧。” 南泽在一旁乖得小白兔一样：“哦！”然后跟在慕辰后面下了楼梯。 叶清等到听不见脚步声，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来到窗前，望着稍显冷清的校园里两个小小的影子并肩走着，一丝羡慕的感觉爬上了心头。 “没事，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格格送更新了，不知道叶清和慕辰这种尴尬的感觉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呢 第27章 二十七、选择礼物 慕辰和南泽二人快速回了宿舍，一进门南泽便迫不及待地问：“慕少，你怎么知道师大的？还有……” “你什么事能逃得过我的眼睛，从上次你无缘无故跟我借钱我就想着你小子有事，最近你又跟个发情的猫一样阴晴不定的，我想，肯定是和那个小绵羊有关吧？”慕辰坐在桌子跟前，一脸淡然地看着南泽。 南泽被说得脸都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颈：“我表现地有那么明显吗？不过……今天还好你及时来了，不然我估计是一个处分逃不了的。” 慕辰笑着说：“看来你是早被人盯上了啊，以后可得小心点，处理好你那点事情。” “那慕少你呢？我看你刚才准备要打架的样子和出来碰见叶清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啊，你们咋地了呢？”南泽问，自上次之后他心中笃定慕辰和叶清的关系很不一般。 慕辰愣了一下，回想起叶清刚才的样子，便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事，不说啦，都这么晚了，洗洗睡吧，后天可是元旦，好好迎接新的一年吧。”说完就起身收拾，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南泽：“话说，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呢？以前总是大老爷们如何如何，如今是个什么人让你这么在乎的？” 南泽被问得有些窘迫，嘟囔着：“你从来都不说你的事，老套我的话，我也没什么可说的，睡吧。”说着也不收拾就爬上了床，想想礼堂的事甚至还心有余悸。回想起慕辰说的师大这个共同的点，那就只有伏临了。 难道那个男生和伏临……在交往？而自己成了男生眼中所谓的……第三者？南泽想到这里浑身颤了颤，自己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也不可能是第三者啊。他跟伏临才认识多久，才有多少交集？他对伏临根本就没什么…… 南泽呆住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吗？回想起那晚第一次遇见时他的痛哭流涕，一起吃饭时的规规矩矩，聊天时的不自觉单纯。一切都跟电影一样一帧一帧从脑海中闪过，竟不料自己已经情起偶然而不自知了。 看样子，他必须约伏临出来。南泽闷闷地想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躺下的慕辰，自己也将头裹进被子里睡了。 慕辰并没有睡着，刚才的碰面让他此刻心情都不能平复。叶清到底是要怎么样呢？到底自己是要怎么做他才不会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呢？这个面容明媚，双眸中盛满温柔的人，为什么心会如此薄凉呢？慕辰想不明白，他曾跟画社的人打听过叶清的过往，家庭之类的信息，然而事实上一无所获。 叶清乖僻的性格让他的一切在别人眼中就跟一张白纸一样空白，慕辰找不到自己跟叶清友好相处的着力点，几次都让对方将他打入冷宫，他心里有些怕了，一方面期待见到，一方面见到又不自觉地生怯，生怕再说错什么叶清又生气不理他。 喜欢一个人，真的好难啊。而喜欢叶清，对慕辰来说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如果能趁着元旦的缘由送个什么东西给叶清就好了，慕辰想。可转念想起被抛弃的鹿头手套，慕辰不由得生吞口水。但后面叶清不是给自己也送了一双手套么，虽然看着半旧不新，像是叶清自己戴过的。但这样的礼物更弥足珍贵不是吗？ 贾宝玉还给林黛玉送旧手帕呢，难道叶清送自己旧手套也有什么意思在里面？慕辰想到这里突然心跳加速，那自己真的要好好准备元旦的礼物，以最好的状态再次见到叶清，再把礼物送出去。 慕辰一下子又充满了自信，成功地洗脑了自己。 第二日，是旧年的最后一天了，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产生一种仪式，那就是告别过去，迎接全新一年的一种亢奋的心情。不管过去的一年发生了什么都可以不用再计较，只等待零点一过，然后向世界宣布：新的一年，愿这个世界善待自己。愿岁月静好之类的。这个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年轻人总是看得开，朝气蓬勃。 慕辰则起来后也不管南泽有没有事拉着他便出了校门，二人往西城最热闹的东区万达广场附近去了。那里属于西城最繁华的地段，平地高楼直入云天，各色商城鳞次栉比，吃喝玩乐的地方到处都是，慕辰想在这里给叶清挑一件相当分量的东西。 虽然西城的冬季相当寒冷，但依旧挡不住到处纷繁洋溢的节日气氛，商家优惠顾客打折促销的广告到处都是，路上时不时的有小妹妹或者小哥哥拿着大把大把的鲜花或者气球转圜在一对对小情侣之间，路灯之间的装饰一律换了新，更有行人们前前后后摩肩擦踵感受着节日的喜悦。 本来南泽不想出来，一路上念念叨叨的，出来之后看着周围这么热闹，才算高兴了起来，他最喜欢热闹了。之后走得比慕辰还快，一会儿就自己先进了一家书店，慕辰只得跟了进去。 这家书店几乎占了这条街的五分之一铺面，里面环境通幽，各色书籍包罗万象，二层是供借书者暂时小憩的阅读区，里面还配了奶茶、咖啡柜台等，环境相当不错。 南泽进来径直便上了二楼，一看就是个常客。慕辰也不理他，自己先在一楼到处转悠，看有没有能给叶清送的东西。一位引导员小女孩很快跟了上来甜甜地问：“帅哥要买什么书吗？” 慕辰说：“嗯……谢谢，我先看看。” 小女孩很热情地介绍：“我们这里图书非常齐全，文学、教材、科普、美术等等方面都有的，你看是自己需要还是给别人买，我们这几天都有打折优惠，很便宜的。” 书店都躲不过这一套，慕辰无奈地笑笑问：“我朋友是学美术的，快要毕业了，我该买什么送他比较好呢？” 女孩笑着回答：“嗯……送女朋友的话这边有DIY的各色样式的马克杯，小手包，还有干花手工制作等等，都很漂亮，好多大学生都来这里买的。” “嗯，谢谢，不过我这朋友是个闷葫芦的帅哥，感觉他的性格不太会喜欢你刚才说的这些。”慕辰礼貌地婉拒了女孩的推荐。 “哦，男朋友的话……”女孩蹙着眉头想了一会，“既然是美术生，我们二楼有个美术区，那里也有很多东西，要不我领你上去看看。” 慕辰听到“男朋友”二字惊讶地盯了女孩好几秒，又快速挪开。虽然他知道女孩说的和他想的绝对不是一个意思，但心里依旧莫名开心了好一阵子。听女孩说完，他忙回答：“不用不用，我朋友也刚上去了，我自己去看就好，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叶清要是在新年第一天拒绝慕辰的礼物，格格就让他面壁思过再也不出来了，哈哈哈哈 第28章 二十八、慕辰实惨 二楼此刻人并不多，小巧舒服的沙发上坐着三两个女生在埋头看书，街道边是落地大窗，外面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虽说临着繁华的街道，但里面却是安安静静的氛围非常适合小憩。慕辰上来后四下看了看，南泽正在吧台前坐着，手上托着一个精致的咖啡杯。 慕辰径直过去也坐下来问：“你经常来这里？” 几个女生往这边看了看，发现慕辰和南泽两个不禁互相小声赞叹了一番，又悄悄看书去了。南泽说：“是啊，来过几次，算熟了。有没有需要的东西啊？” “暂时还没有，你这是？”慕辰看着南泽手中的咖啡杯非常精致。 “我选的，好看吧？”南泽颇为得意地晃了一下。 “好看。”慕辰说，“美术区在哪？” 南泽朝对面指了指：“就在那边，你要买什么？” 慕辰抬头想了一会说：“你觉得插画集怎么样？” 南泽转动着椅子几圈：“可以啊，这里面的插画集倒是挺全的，你要给叶大神送的话……嗯，有个《乱生春华》不错。” 慕辰听完起身过去看，的确是眼花缭乱，书架上各种画集看都看不过来。这样的东西不知道叶清会不会喜欢，他心里也在打鼓。慕辰不由得叹息，自己对叶清真的了解太少了啊。 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终于找到了南泽所说的《乱生春华》。慕辰拿下来翻开看了看，古朴大气的风格迎面而来，他自己挺喜欢。于是拿了一本未拆封的过来，叫上南泽便一起下楼。 已是中午时分，街上越发热闹，慕辰却没什么心思再逛了。他揣着包装精致的袋子和南泽准备直接回学校，这下南泽可不愿意了，抱怨慕辰：“慕少，你这也太目的性强了，自己的事办完就走啊？叶大神对你来说重要，对我可不重要，我不跟你回去了。” 慕辰看着南泽也包起来的礼物心里早就明白了，笑着说：“好吧，那我提前祝你元旦快乐！回学校的路我还是认识的，再见了。” 南泽被慕辰突然散发出的温柔给击溃了，便也笑着回他：“新的一年，元旦快乐！”说完马不停蹄蹦蹦哒哒地跑远了。 “真是的，完全不像以前的南泽了。”慕辰看着远处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一个人回学校去了。 可能因为是旧年最后一天的原因，学校里此刻竟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大家几乎都跑外面去了，约会逛街买礼物之类的。慕辰将东西放回宿舍后出来不知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叶清在哪里，便给爷爷打了一个电话。 嘟了好长一会对面才接通：“哎呀小辰，想爷爷没啊？”这老爷子永远精力充沛的样子。 慕辰回：“爷爷你回来没啊，你的画室……” “回来啦回来啦，今天我在呢，你要不要来看看爷爷，我还给你带了东京当地的礼物呢。”慕教授没等孙子说完就抢话。 慕辰幽怨地问：“爷爷，我不打这个电话您是不是就把礼物都忘了？” “你这小子没心没肺的，不关心一下你爷爷反而关心那礼物。再说了元旦不是明天吗？人家小清都比你懂事……”慕教授在那边喋喋不休地数落。“对了，今天小清不在，你们在一起吗？” 慕辰顿了一会：“啊，不在吗？我们，我们没在一起啊。可能，今天有什么事吧。” 慕教授听见慕辰这么紧张，笑着说：“闲了，就一起来。” 慕辰在这边听呆了，只回答：“嗯！” 电话挂掉了。 一起来之类的，慕辰也很想。可是叶清此刻应该在哪里呢？这个跨年之夜很想跟叶清在一起过啊。 慕辰回到教室，空无一人，闪过叶清他们的教室，依旧没一个人。上去四楼大礼堂，此刻组织部的学生干部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晚上的联欢会现场，一股浓烈的节日氛围瞬间包围了慕辰。 刚好有个同班生看见了慕辰，忙跑过来：“哎？慕辰你也是来帮忙的吗？我们正缺人手呢。” 慕辰本想说个不字，但看大家都忙前忙后的又不好意思，只得答应了同学进去帮忙挂挂气球，抬抬桌子，调试音响之类的。那位同学很高兴，一个劲地道谢：“能来几个人真是太不容易了，大家都出去玩去了，我还害怕我们几个弄不好，耽误大家。” “几点开始啊？”慕辰问。 “六点半就进场，七点正式开始，我们已经在各大群还有平台都发了通知，今晚一定特别热闹。”那位同学说。 慕辰看了一下表还是两点，时间还早，就继续帮忙干活。差不多一直到近四点，才总算是万事俱备，只等东风来了。 等慕辰出来时，要演出的学生们已经收拾完毕，陆续进场，有的最后一遍过个场子，争取正式演出时的万无一失。 此刻的慕辰心中无比失落，这种热闹此刻和他格格不入。那么多人，他在里面寻不见那个让他心动的影子，他被排斥在热烈边缘，身上结起了薄薄的冰雾。 “叶清，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慕辰感觉自己病了，看着逐渐络绎不绝上来的观众，逐渐被欢声笑语填满的礼堂。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叶清的样子，第一次在这里揶揄叶清的场景，第一次败下阵来的自己…… 慕辰跑到了楼道尽头，难得的拼出勇气拨通了叶清的电话。 扑通、扑通、扑通……慕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你在找我吗？”叶清不知何时站在慕辰的身后，声音除了温柔甚至多带了些空灵的感觉。 慕辰本来在很紧张地等电话接通，背后突然的询问惊得他“啊”了一声，手机都没抓紧“啪”一声摔在了地上，屏瞬间就裂了几条印。 “叶清，你吓死我了！”慕辰转过身来一脸惊悸未消地捂着胸口，期待见到的心情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再定睛看时，才发现叶清今天换了件黄色大衣，白色高领毛衣，藏青牛仔裤搭配着马丁靴，正蹲下去将他摔坏的手机捡了起来。 “摔坏了，对不起。”叶清将手机伸手递了过去，一脸无辜地看着慕辰。 这……这……慕辰又好气又好笑，被叶清弄得将刚才看他时的惊艳也敲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说什么呢，好像没什么说的，？？？ 第29章 二十九、最后一天 慕辰伸手接过屏面碎得“璀璨十足”的手机，一副从刚才的惊吓中没缓过来的神情，又惊又喜又是可惜。只得说：“没事了，修一下就可以了。” 今天叶清通身的气质在慕辰眼中简直惊为天人，明亮的色彩衬得这位男孩完全没了以往的颓废感，那双眼睛不经意间和慕辰四目相对，慕辰便浑身导电一般得“颤栗”感觉。 叶清见慕辰这么盯着自己，双眸中炽火难藏，便问：“不进去看看吗？感觉挺热闹的。” 回过神来，慕辰忙低下头去，双手不安地在衣服上搓了搓，难掩开心的心情回答：“好，一起去。” 只要对方向自己稍微一示好，不管前面他如何地不讲理，慕辰都抛之脑后了。他也觉得自己在对待感情对待叶清方面是挺没下限的。 叶清因为难得的换了装束，二人进去礼堂后竟引起了一场不小的唏嘘声。女生们的眼光好长时间落在二人身上挪都挪不开，然后底下是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眼前这个人，真的属于被人羡慕着崇拜着而不自知啊。慕辰跟在身后被周围灼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恰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慕师哥！” 这次被吓的是慕辰和叶清二人了，慕辰转过身来，见许環穿了一袭红装汉服，顾盼身姿，摇摇曳曳，跟个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一样，二人看得竟有些发呆。 果然被推为北校校花是实至名归的。 “今天很漂亮啊小妮子，这么一身怎么过来的？”慕辰问。 许環撅着标志性的小嘴说：“我呀早就到了，只是师哥没看见我而已，一起坐吧，我那里有空位子。” 说着许環前面跑去第一排最边边上，慕辰和叶清过去一看，原来这妮子拿了好多衣服占了四五个位子，慕辰很不解，许環忙说：“我过来才换的衣服，所以就扔这了，坐吧。”说着将衣服全收了起来塞进了大大的包。 “你还真是永远改不掉这霸道的脾气。”慕辰说罢和叶清一起坐了。 这时慕辰感觉到后面的女生们盯着他们三个的眼神很不一样，这种熟悉的感觉……可不是上次那种八卦的味道嘛！他这才突然想起上次听到的话，忙看看坐他两边的叶清和许環，脑子一阵紊乱。 天！这是个什么组合？这在那些女生眼里，自己简直就是个千万瓦的电灯泡啊。而许環这妮子一阵一阵对自己的亲昵态度，更会让那些女生觉得，这三个人的关系，完全是复杂地理不清嘛！ 慕辰心虚了，他想跟叶清换换，这种强大的八卦气场压迫，他似乎也撑不住。 叶清此刻在边上随意坐着，清瘦白皙的面庞在灯光下更泛着一层清冷的光芒，今晚的他是夺人心魄的，众人只看他和许環，那就是小说中走出来的天作之合，纷纷以为是大神开了窍，终于知道人间烟火了。 只有坐在中间的慕辰知道，这是一场八卦粉们彻头彻尾的一厢情愿而已。不过这个时候他不知怎地也尴尬，便对许環说：“你说你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都是搞突然袭击的吓人。” 许環说：“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你不来怎么办。” “我是那样的人吗？”慕辰问。 “是。”许環回答得挺干脆，“师哥，我今天好看不？” 慕辰不知道许環为什么问这个，便说：“以前不知道，现在肯定好看，都是校花级别了。” “那……”许環凑近到慕辰眼前，“师哥，你喜欢我今天这身不？” 慕辰轻微往后躲了躲，不由他自己地看了一眼叶清，叶清也不看他，只自顾坐着。他明显觉得自己的位置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若是说错什么指不定哪边就被他给爆了。 看了许環半天，慕辰说：“嗯，今天这身衣服相当的好看！” 许環听了笑得跟个孩子一样又小心地摆弄了一下衣服，“好了，那就好好看节目吧，开始了哎。” 这时整场节目才算正式开始，你去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台下热烈的喧嚣声此起彼伏，声浪阵阵，旧年最后一天的快乐全积攒在这里，爆发得非常彻底。 叶清静静地望着舞台上走马灯似地换场，燥热的氛围包裹着他，然而仿佛什么都对他来说没什么兴趣。他平静的面容毫无波澜，微光映在他的瞳孔上，透亮的水晶似的。 许環和众人一起欢呼着，慕辰似乎也不怎么看节目，他注意到叶清的情绪不高，小心探问：“不喜欢看吗？” 叶清轻声说：“没有，挺好的，热闹。” “对啊，热闹热闹，多好！毕竟要迎接全新的一天的嘛。”慕辰说着冲叶清笑了笑，“你不也是用这种方式在和今天作别吗？”他指了指叶清的衣服。 真的，慕辰非常喜欢此刻的叶清，完美无缺。 “起码有些生气。”叶清淡淡地回答。他盯着舞台上正在跳舞的学生，眼前渐渐起了一层雾，“你们看吧，我出去一下。” “哎？”慕辰猝不及防，叶清起来已经穿过他和许環直接出了门，他都来不及反应，赶紧起来准备一起出去，却被许環一把拉了回来：“他一个大男生，你担心什么？” “可是……”慕辰心里有些慌。 许環也生气了：“师哥，我大老远来一趟，你这会要是出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慕辰听许環这么说，很无奈地坐下：“好吧，陪你陪你。”说着只能坐回去，许環这才放开了拉他的手。 到底又怎么了呢？慕辰想不明白，拿出手机给叶清发了一条短信：一会出来找你，有事。” 过了一会，对方回了一个“嗯”字，慕辰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等看完节目，已是晚上十一点。慕辰其间是担心叶清，又担心许環，节目一个也没心思看是如坐针毡。终于结束后陪着许環出来，街上冷冷清清，唯有各色装饰和灯光秀在提示着新的一年快要到来。许環这身装扮在夜色中唯美至极，她开心地转着圈儿在慕辰前面跑，满足于慕辰陪了她这么长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慕辰是渣吗，不喜欢许環却不明说…… 第30章 三十、新年快乐 旧年的最后一天在熙熙攘攘中终是落幕了，不管是轰轰烈烈，或者是恬淡如水。一学期的日子也不知不觉地走向了终点，慕辰望着眼前开心旋转的许環，心里好有触动，这青春的岁月，有肆无忌惮，无所畏惧；今天向着人间流泪，明天也有向着地狱微笑的勇气。 这，就是青春啊。 许環终于转累了，她整理了一下装着走近慕辰跟前，这时的慕辰乖乖的，一副纯良的模样。许環看得呆了，目不转睛。 “怎么了？”慕辰不好意思地问。 许環认真地说：“师哥，你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男生。” 慕辰听罢忍不住笑了：“你这妮子，还没出过咱们西城吧？在这么个小池塘待着，还未看见大海，就将我这泛起的涟漪当做海浪了。” 温柔的声音让许環害羞地低下了头，小声说：“古人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而饮。” 慕辰心里微动，知道这妮子是动了情。自己一直在想着找个什么机会能说清楚，却一直没有时机，且上次还害得叶清又不理自己。这次，一定要说明白才好。 “许環，世界很大，没有出去看过怎么知道呢？”慕辰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说着他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有些心虚。 “师哥，你什么意思？”许環盯着慕辰的眼睛问。 慕辰顿了顿，认真地回答许環：“我就是想说，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哭过、笑过，伤心过、难过过，悲伤过、也快乐过，许伯父是老师，又待我如父，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妹妹一样。我衷心希望我的妹妹以后能遇到真正的良人。” 许久……寂静。 许環的目光从刚开始的期待慢慢变得浑浊，慕辰的话像这夜里冰冷的风化成了刀子刺在她的心上，缓了好一会儿，许環终于昂起头，双眼却盛满了泪水。 “师哥，你也用这种俗套来骗我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出国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离得这么近我却不经常找你么？你知道我今天拿出了多大的勇气……你，你什么都不知道！”许環突然情绪崩溃了一样放声大哭，“今天是旧年的最后一天！师哥你的心真的好冷啊！” “对不起……”慕辰上前去准备抱抱许環，却被狠狠地推开了。 “师哥，再见，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许環双手在脸上胡乱擦了擦，那迷人的红色胭脂在脸上留下了一条条悲伤的印迹，花了妆的脸，看起来像个小丑。 “我送你回去。”慕辰一阵担心，怕许環出什么事。 “不需要。”许環冷冷的。 慕辰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许環一个人跑出去上了出租，消失在繁华的冬夜里。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狗血剧中抛弃妻子的恶毒男配一样，就剩被观众口诛笔伐了。 真冷啊，慕辰在原地站了好久，长长叹了口气，早说清楚总比一直拖着好些吧，慕辰这么安慰着自己，才要准备回去。 已经十一点多了，慕辰加快脚步回了宿舍，发现南泽这小子竟然还没有回来。于是将桌上的袋子提手里才下了楼，他害怕这会叶清已经休息了。 这晚的夜空格外透亮，银河清亮地横在半空，周围繁星缀缀，美得跟诗一般。校园里这会人还挺多，学生会一帮学长学姐们在操场空旷处摆了二十来处烟花，正等零时零分点放，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圈学生，外围还稀稀拉拉的一对对小情侣正在聊天。 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啊，慕辰在操场边边上走着，突然担心许環到了没有，便打了电话过去，却一直没人接听，他有些慌，又发了一条短信。一会就回过来了：“不用担心，我没死。” 慕辰看着刺眼的手机屏，眉头紧锁，这妮子完全露出本性来了。算了，只要能说明白，她怎么样说自己都无所谓了。 正在继续往前走，慕辰便看见叶清站在前面一棵高大的柳树下，若不是因为穿得比较亮，慕辰还真发现不了，为了营造一会烟火浪漫的气氛，除了路边几个路灯还亮着，其他的都被关掉了。 慕辰紧赶了几步前去，叶清正仰头盯着星空，见慕辰过来，他若有所思：“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说人死后的灵魂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好人的星星会亮一些好让亲人们认得，而坏人却只有昏昏暗暗的闪几下就陨落了。” 慕辰心里发笑，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有什么意思？但他不敢笑：“是啊，我也听过这个故事，不过，我希望我死后不要变成星星，那太冷清了。” 叶清闻言：“那里可能，真的很冷清吧。” “没事，咱们离那个时候还远呢，管它冷清不冷清的。”慕辰笑着想打破这种莫名清冷的氛围，“今晚的烟花一定特别好看，咱们一起等吧。” “你的同学呢？那位小妹妹。”叶清见慕辰只一个人，便问他。 慕辰只得老实回答了，叶清静静地听着，完了后沉默了好久，淡淡地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人家吗？” 慕辰赶忙说：“我一直当她是亲人，许伯父对我就跟亲儿子一样，只是我自己的问题，辜负了老人的期望罢了。”说完却有些后悔，他跟叶清说这些干什么呢，怕他误会什么吗…… “有亲人，真好。”叶清此刻的声音温柔细腻，从心底羡慕慕辰。 一片灰暗中，慕辰看不清叶清脸上的表情，生怕又惹他不开心，连他为何在晚会上半途离开都没敢问。自己这会明明跟对方站得很近，却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慕辰踌躇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叶……叶清，这个送给你，新年快乐。” 叶清愣了愣，迟疑了一下。慕辰见状忙说：“这大过节的，你……你别不收啊，我会很尴尬的。” 叶清听慕辰这么说便接了过来，“新年快乐。” 慕辰终于笑了一下，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恰在这时，一道道带着炫目光芒的轨迹瞬间冲向了星空，“砰”的一声炸开，满眼的流光溢彩开出了一朵朵绚丽多姿的花。接着一声声连接而上，星空被夺目的绚烂映得斑斓华丽，美不胜收。 操场上的学生们陶醉在美轮美奂的烟花盛景里，瞳孔中倒映着这场盛宴带来的幸福和希望。每个人都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烟花许下了来年的愿望。 慕辰和叶清二人望着此情此景也呆了，心中感慨万千，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在这个时刻表达出来，烟花易冷，繁华匆匆，所以这种美好才显得珍贵。慕辰想到如此，便双手合十：“愿我慕辰，今生可以守护我所喜欢的人。” 叶清心中一怔，他抿了一下薄唇，那烟花映在干净的双眸中，温柔地融化掉了。 慕辰向前走了一步，冲破了二人之间一米的距离，叶清非常敏感地忙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呼吸都不正常了。 慕辰见叶清这样，便不敢再动了，“叶清，新年快乐，我祝你一定开心。” “慕辰，我也祝你新年开心，谢谢你的礼物。”叶清看着慕辰，很认真的说。 “嗯！”慕辰此刻开心极了。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学期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四年不会全写，会有跳跃，下个时间段，再见。 第31章 三十一、春光乍泄 一个梦，仿佛做了许久，晨昏破晓，又恰是这个渐渐凄凉的天色。光从窗户撒了进来，漫了一地的金黄。那床土素的被子整整洁洁的没有太多棱角，很能说明睡在床上的是个安静过分了的人。 叶清还没有醒来，一夜的光景匆匆便过去了，兴许是这一场病来得太过凶猛，才让他如此的孱弱。也兴许，是他真的累了，想要好好地睡一觉，懒一回，不用过得那么辛苦吧。 早上九点，客厅沙发被换上了稍许亮一点的暗红色铺垫和抱枕一整套的东西，原本慕辰想换个更亮眼的，但生怕叶清不习惯一生气再全扒拉掉扔了，想想都觉得倒吸凉气。 那个病秧子，现在可得好好伺候着，一点也不能太岁头上动土，慕辰想。 接着是做早餐，慕辰悄悄从门缝中探头瞧了一眼叶清发现还睡着，这才安心去了厨房，煮上小米粥，清炒了一个时蔬，又将买来的粗粮糕点热上，才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家伙，虽然四年来的脾气一直跟茅坑的石头一样臭，慕辰都不敢细想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那种被“辣手摧花”的日子简直叫人听了都要“潸然泪下”。可是呢，自己竟然还不计前嫌地在这里给人家当保姆，慕辰很无聊地吐槽着自己。很快卧室里有声响，慕辰忙过去看。 叶清正扶着头刚坐起来，慕辰就冲了进来，可巧叶清晚上不知道是热还是怎么竟然把上衣给脱了，此刻正是春光乍泄，借着晨光更显得虚幻缥缈，一层说不清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 慕辰来不及刹车，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清，想挪都挪不开就跟被磁铁定住了一般，叶清霎那间脸就红了，忙一把将被子拉起来盖在了身上：“看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慕辰这才缓过神来，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哈，我听见动静进来看看，还不是怕你没好利索有个什么头晕脑胀再不小心掉下床来。” 叶清翻了个白眼：“没那么夸张，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慕辰刚还想坐椅子上偷偷欣赏一翻，不料叶清如此，只得假装垂头丧气地往出走，完了不忘喊：“好好收拾，我做了早餐，马上好。” 叶清见门被磕上才将紧紧拽着被子的手松开，手心竟然湿湿地浸满了汗水。才这么会儿功夫，竟是这个样子，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有多差？叶清摇摇头叹了口气，胡乱地穿上了衣服，撑着下床来，依旧觉得浑身不自在，哪哪都疼，仿佛夜里不是在睡觉，而是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出了卧室，叶清望着一览无余干净整洁的客厅不禁定在那里，自己乱扔的书，那个破旧的沙发，犄角旮旯里到处填满的灰尘……此刻都锃亮锃亮的，竟然不像是自己的家了。 都是他干的么……叶清看着厨房里正摇头摆尾自嗨过头了的慕辰，嘁，这个人到底，想要怎么样？ 慕辰正从刚才撞见的香艳一幕中无法自拔地嗨着快乐的旋律，却猛然觉得后背一冷，有些汗毛倒竖。他忙转过身来，正是叶清站在背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完了完了完了，慕辰心里大倒苦水，自己刚才的样子一定是丑爆了，一定是遭嫌弃了。他小心地往前探了一步，手里还拿着锅铲，一脸乖巧地问：“你，刚才没看见什么吧？” “什么？”叶清一脸平静地歪了歪头。 啊……这个动作，慕辰瞬间心里一热，简直要昏死过去！这……这也太勾魂了吧！ “没没没……没什么。”慕辰激动地舌头都打结，赶忙转过身去，“好了，你洗脸刷牙去吧，一会吃饭。” 叶清看着忙碌的背影站了一会，才默默走开去了卫生间：“刚才，挺丑的。” “啊……烫死我。”慕辰端着一点点盛在勺子里的粥埋怨，“我丑我开心，咋地？”完了又双手握拳狠狠的在半空胡乱轮了一会舒一口长气才作罢。 等他将一切准备妥当，便将事先开到最大开关的暖气架往饭桌跟前挪了挪，又贴心的在叶清的座椅上垫了一个刚买的绣着麋鹿的坐垫。完了才一脸满足地等叶清出来。 叶清收拾完后，重新换了厚厚的睡衣，刚洗完的头发蓬蓬松松地盖在素净白皙的额头上，只是大病初愈依旧憔悴的样子挥之不去。 见叶清如此模样，慕辰放下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他看呆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竟然如此地撩拨心弦，不能自己。 慕辰自觉失态，忙说：“过来坐吧，都凉了。” 叶清过来后看到麋鹿坐垫，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瞧着慕辰。慕辰说：“你刚好，别再凉了，坐上这个，热乎点。” “这都是你买的？”叶清指了指电暖，还有沙发，他都不敢想从昨晚到今早这么一点时间，慕辰都干了些什么。 慕辰见叶清满脸的疑问，笑着说：“这有什么啊，咱们生活的空间都是要为咱们服务的，所以咱们要尽量布置的舒服，才能生活的开心。不是吗？” 叶清乖乖坐下：“你昨晚……睡得舒服吗？” 慕辰见叶清如此问，便说：“不舒服啊，没有睡到床怎么可能舒服呢？” 叶清听了这话又瞪了慕辰一眼，不说话了。 “哈哈，好了好了我的叶大神，不开玩笑了，吃饭。”慕辰说着将粥小心地递了过去。 “谢谢，我自己来。”叶清很不习惯慕辰的热忱，忙自己端过来小心地喝了一口，发现甜甜的，温温的刚好。感觉一股暖意直抵心头，忍不住地嘴角微微上扬，本能的自己想止都止不住。 这一切都被慕辰看在眼里，心里更是乐开了花。真的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叶清笑了啊，这个家伙的脸像个刻画的模子一样，从来都见不到什么表情，如果硬要说，那就只能是一张悲戚的苦瓜脸。 “没想到，你这双画画的手，还能做出这么可口的东西。”叶清说着，嘴里没停，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我这双手，会的东西还多着呢，你可不要小瞧了人。”慕辰被夸得有些开心过了头。他顿了顿又试探性地问：“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做？” “咳咳……”冷不丁的叶清一口粥吃下去了一半，一半全喷在了碗里。慕辰见状忙扯了湿巾因为忙乱也忘记递给叶清，自己伸手就要去擦，不料叶清本能地躲了一下，伸手接了过去：“我自己来，谢谢。” 慕辰挑了挑眉，尴尬地笑笑，又坐了回去：“你这个样子，真的很不让人省心啊。” 让不让人省心的，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叶清绷着脸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和衣服，见慕辰怔怔地盯着他，便说：“我习惯这样了，没什么。” 习惯……慕辰心里沉沉的，又往远处想了想，习惯这个词已经被这家伙用得司空见惯了。这种孤独的习惯，慕辰真的不想听了。 “叶清，那我拜托你一件事呗？”慕辰双肘蹭在桌子上，上身往前凑了凑。 “什么？”叶清慢慢往后倾了一下，慕辰的这种姿态，太有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你也习惯习惯我在你身边呗！”慕辰笑着盯着叶清那双柔柔的眼睛，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似乎一道电流击穿了心脏，泛起的洪流扯着五脏六腑的血液涌向大脑，叶清定在那里，涨红的双颊瞬间出卖了自己的内心。 四年了，直到前一周的大吵，直到昨晚的抗拒，自己一直被动或主动地接受着慕辰融入了自己冰冷促狭的圈子。他不习惯慕辰在自己身边咋呼吗？他其实早就习惯了，习惯到甚至于依赖。只是他的潜意识里一直拒绝承认罢了。 直到现在，慕辰向他明确地提出这个问题时，他依旧选择回到自己脆弱的壳子，将自己卷起来。 “我吃饱了。”一番心理建设，叶清放下了碗筷，起身三步两步回卧室将门关了起来。 还有这种操作啊，慕辰见叶清这个样子，竟没有多少失望的神情，反而一脸笑意，他喊道：“你把桌子上的药吃了，累了就再睡会。”完了收拾了桌子回厨房一阵洗刷，出来后又重新擦洗了一遍客厅，才算结束。 叶清回卧室听到慕辰的嘱咐，忙躺回到被窝里，又将桌上的药吃了，才双手摸了摸脸，感觉好烫。 这时的卧室整个沐浴在阳光中，慵懒的气氛让叶清有些恍惚，若是昨天回来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此刻又该是个什么光景。若是画室里没有慕辰，自己的生存又该是个什么光景。叶清懵懵地望着天花板，慕辰啊，你让我习惯你在我身边，我又何尝不是早已习惯了…… 这时，慕辰推开门，探进来一个脑袋：“叶清，我能进来吗？” 叶清的思绪被打断，他看着慕辰的滑稽样子，没好气地说：“你已经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开始。回到现在进行时啦，这时的叶清其实早已习惯慕辰在他身边。很快甜蜜日常就要来啦 第32章 三十二、三人重逢 眩晕的光在房间四溢开来，正映衬着叶清那张温柔的脸庞。慕辰得到允许后，便进来在椅子上坐了，身上还围着围裙忘了脱下来。 “说吧，有什么事？”叶清没好气地问，他原本很想好好说话的，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就成这个样子了。 慕辰也习惯了他这样，也不生气，用手托着下巴打量着坐在床上的人，顿了会说：“叶清，我决定了，这几天你就不用去画室上课了，我要好好照顾你到完全好了为止。” 叶清听了立马拒绝：“不行！” “为什么？”慕辰漫不经心的，他知道叶清肯定会这么回答，却依旧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 叶清说：“我不在画室就得关门，你不是还要上课吗？” “就这？”慕辰轻松地挑了挑眉。 叶清不明就里，只得“嗯”了一声。 慕辰这才坐起来说：“这几天我让我爷爷过来帮几天忙，怎么说这也是他最初的心血，不会有忙不帮的。至于我嘛，你不用担心，就目前而言，学校已经有让我毕业留教的想法，我呢，也会认真地考虑一下，最近我有一个课外调研，不去学校也没什么事。” 没想到这家伙是想好了才进来跟他通知的，叶清一阵恼火：“你都安排好了还跟我说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慕辰听着叶清似乎有些生气，就说：“你看你这身体，如果你能撑到一个人出去买个菜回来，我就不管你。” “嘁！”叶清冷哼了一声，“我又不是要死了，你这么兴师动众的。” “我只动了一个我而已。”慕辰特有的压迫气质将这句话说出来，生生有一种这事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的错觉。 叶清感受到了这种压力，这个围着围裙的比他高了好多的男生，不能想象他们还要相处几天会是个什么样子，会不会完全反客为主，自己反而是个蹭吃蹭喝蹭睡的了。 但想到刚起来时那一会儿就出的虚汗，叶清又明显觉得，自己一个人的话，的确不行，这家伙在的话，好歹自己若挺尸过去也有个人照料。如此想来，叶清便说：“好吧，那就……谢谢你了！” “真的？那就好！”慕辰两眼放光站了起来，那种兴奋感掩饰不住地传递给了床上的叶清，才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过头，忙又笑着跑出去，在客厅里开心地小碎步来回跑。 没想到叶清真的答应了啊，这么说来，他是要和叶清同……同住在一起了。这种事简直就跟自己中了彩票一样令人开心。想想自己真是可怜啊，从悄悄跟着叶清知道了他的住处之后，就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到他的房子里坐坐。 这一次若不是借着叶清生病的机会，自己的愿望不知道何时才能迈出第一步去。感谢叶清生病！ 等等，慕辰抓了抓头发，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有了这么自私的想法。赶紧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感谢命运之神，选择让我慕辰来照顾叶清。 这时的叶清也不打算睡了，他慢慢换好了衣服，下床后走到窗前，外面阳光下，远处是雾蒙蒙的一片，空旷悠远，枯木成林。 恍如隔世的感觉，叶清拨弄着头发遮挡住了双眼，又长这么长了啊…… 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叶清一时还无法接受，刚吵着闹翻了的两个人，此刻却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想想都觉得有些魔幻，尤其对于自己这个孤独惯了的人。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经验，对叶清来说，是完全的空白。 而叶清还尤其觉得，这次的慕辰仿佛完全掌握了主动权，自己竟然一丁点的还手之力都没有，对方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唉……”叶清叹了口气，从卧室出来。就见慕辰跑过来问他：“请问，中午吃什么？” 叶清想到还没消化的早餐，说：“我不饿。”完了走到沙发坐下，“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你还没好，外面那么冷。”慕辰当即否决了叶清的提案。 叶清盯着慕辰说：“那你还是回去吧。” 这臭脾气……慕辰很无奈地跟着坐下，叶清自动往边上挪了挪。慕辰说：“好吧，出去可以，我跟你一起。” “好。”叶清答应着。 “再去穿一层，还有，帽子，口罩，手套，缺一样都不行。”慕辰说。 叶清还本来温柔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说：“好。” 慕辰也不管，见叶清只是答应着却不动，便说：“要不我帮你穿吧？” 叶清跟屁股下塞了刺猬一样“腾”地站了起来，不料因为起得太猛，摇摇晃晃地晕了一下，吓得慕辰赶紧过去扶住，“看吧，这个样子还要出去。” 叶清脸又红了，忙忙地进了卧室。慕辰摇头坐下，好一会才见叶清将自己裹得粽子一般走了出来，包得自己就只剩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这下可以出去了不？”叶清温声温气的。 慕辰看了半天撑不住笑了起来：“可以可以，哈哈哈，那就走吧。” 叶清瞪了对方一眼，便前面开门出去，慕辰后脚随即跟了出来。 虽说这天气晴得不错，不过两人出来后发现风却不小，冷飕飕地只往慕辰的脖颈里面灌，叶清倒是穿戴严实并没什么感觉。见慕辰冷得直缩脖子，心中一阵好笑，却也怕自己没好，又冻着慕辰，就准备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他。 慕辰忙给叶清挡了回去：“你还是好好围着吧，我这身板可比你壮实多了，没事。” 叶清见他这么说，也就作罢了，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半天也没什么话。叶清依旧是那个气质清冷的叶清，他消瘦的身材在风中愈加瞧着脆弱，一个人走在路上就像是放进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慕辰跟在叶清身后走了一会，便追了上去，二人并肩同行。 “你住的这个地方，还真有些荒凉，咱们走了这么大半天，一个鬼影子都没瞧见。”慕辰四周望了望，似乎有些伤感。 叶清说：“你晚上出来走走，兴许可以碰见一两个。” “你，这么抬杠就不好了吧。”慕辰被叶清揶揄得好无奈。 不知不觉就走出去了好远，叶清因为穿的太多，感觉身上黏黏地出了一身的汗，很不舒服。头也开始有些发晕，果然还是勉强自己了。 慕辰也发现叶清越走越慢，忙问：“不舒服吗？不舒服我们就回去。” “嗯，回去吧。”叶清不敢逞强了。 慕辰看叶清这样，心里有些疼。一周而已，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叶清的这个模样，简直孱弱地跟个抽了灵魂的林黛玉一样弱不禁风。这到底，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叶清吗？ 他情愿自己没有任何接触到叶清的机会，也要对方健健康康的，回到以前那个孤傲的叶清。 慕辰想过去扶着叶清，又不敢，怕对方嫌弃他，只得跟着对方越来越慢的脚步自己也跟蜗牛爬一样。 二人正各怀心思越走越慢，前面公交站下了一个人，叶清看了倒是认得，正是前面在车上丢了东西的男生，不过一面之缘而已。叶清也不用打招呼，低着头往前走。 不料男生走到二人跟前，倒是一脸惊讶，“慕辰？你怎么在这？这么巧！” 慕辰远远地也看到了男生，欣喜极了：“伏临？哈哈哈，真的是你啊？好巧竟然在这碰到你，这都两年了，我还以为你没留在西城了呢。” “你们，认识？”叶清站在两人中间被这莫名其妙重逢的气氛搞得有些糊涂。 男生这才注意到叶清，也怪不得，叶清包得粽子一样嘛，任是谁估计在晚上见了一面这会也绝对认不出来。 “是你？”男生更惊喜了，“那晚帮了我大忙的人。” 叶清点了点头笑笑：“举手之劳。”接着又转头望着慕辰。 慕辰这才笑着对叶清正式介绍：“这是伏临，是咱们的校友吧算是，师大的，今年应该是毕业快一年了吧。” “嗯，半年了。”男生补充。 “真的，能再见到你们，我太开心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男生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去我那里坐坐吧，咱们久别重逢，一定要庆祝一下。” 叶清听完说：“那慕辰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不不，一起来，你和慕辰一起，你那晚帮了我大忙，我还没感谢你呢。”男生很诚恳地盯着二人。 叶清有些为难，这种几个人聚在一起的事他实在不怎么喜欢，更何况自己真的只是和这位叫伏临的只有一面之缘。 慕辰发现叶清有些踌躇，便说：“要不这样吧伏临，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家里，晚上我们再过来，咱们好好叙叙旧。” “嗯……也好，正好我收拾几个小菜，刚才太激动了。那说好了，晚上一定过来。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慕辰忙说：“好，我的号码一直没有变过，你那里有。” 三人难舍难分，好一会才说了再见各自回家，叶清被如此地一折腾，更加觉得身心不济，快要支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伏临，就是第一章丢了重要资料的年轻人 第33章 三十三、表明心迹 昏暗的出租屋内，一个穿着西服却满身颓废的男生在沙发上无力地躺着。腿脚处沾到的灰尘顺带着蹭到了沙发上，明显地和其他地方不同了。屋内没有开灯，静谧的氛围反衬着男生此刻忐忑的状态，他已经躺了快一个小时，那种挥之不去的无力感，吞噬着他的神经。 往事一幕幕都浮在了眼前，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切断这种乱乱的过往。男生起来环顾四周，双肩耸了耸，提起了精神，忙忙地打扫一番，才将买来下厨的东西拖进厨房，一个人在那里忙乱起来。 慕辰二人回到房子后，叶清病恹恹地躺在电暖跟前，也不顾姿态有多不雅了，想想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的是慕辰也就罢了。慕辰看见后忙过来蹲下关切地埋怨：“你倒是先将外套脱了，这么躺着容易出汗。” 叶清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冷，你让我烤一会。” “这样子还冷？你该不会刚才又冻着了吧？”慕辰一脸担忧地忙伸手去摸叶清的额头，叶清没有躲闪，那细软的刘海下面湿湿的一层冷汗，慕辰一脸愁容，“都说不让你出去了，非要出去，这下好了，又烫得慌。” 叶清将脸侧向了一边：“那就劳烦你多待几天了。” “什么？”慕辰像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他很难相信刚才这话是叶清能说出来的。 “明明都听见了。”叶清很平静地将帽子围巾解了下来丢在了一旁，又抻起上身将外套脱下来也扔在了一边才躺下，慕辰无奈只得拿来毛毯给他盖上。 “想留下我只需要你一句话，不用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慕辰将叶清丢下的衣物折叠起来收拾好，又说：“今晚你就不要过去了，我先做饭，你吃了好好休息，我再过去。” 叶清没有应声，慕辰再看，才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呼吸均匀，整张脸庞如瓷娃娃一般，是个绝美的模子。慕辰盯着这张脸好长时间，不由自己地往近凑了凑，喃喃道：“你这个样子，可叫我怎么办呢？”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又将毛毯整理了一下，慕辰烧了热水拿毛巾小心地将叶清脸上的汗水擦了擦，才一个人跑去厨房收拾晚饭。 怎么办呢……叶清闭上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虚无的黑白空间里闪现着一幕幕二人之间的林林总总。慕辰这个人啊，和自己相爱相杀这么长时间，被自己的臭脾气折磨了多少次，却依旧陪在自己身边。倘若某一天，再也见不到这个人的话，叶清苦涩地拉扯着嘴角抽了抽，不敢想了。 慕辰很快将饭做好热在锅里，出来后发现叶清还没有醒来，便留了张纸条：起来记得吃饭和药，然后乖乖等我回来。 完了又不放心将毛毯掖了掖，又定了一个闹钟放在叶清身边，做完这一切那边伏临的电话也打过来了，慕辰这才悄悄出门。 夜晚变得真冷，慕辰穿了大衣出来到公交车站这里便看见一个人影朝他挥手，正是伏临。他紧走几步：“怎么还出来等，这么冷。” “没事儿，就几步路。怎么就你一个，那位……”伏临这才发现，他连叶清的名字都不知道。 慕辰说：“叶清，他感冒有些严重，怕自己传染给别人，所以就没出来，还托我给你道个歉，说下次一定在一起坐坐。” 伏临有些惊讶：“原来他竟然是叶清啊。” 慕辰有些不明就里：“怎么？” 伏临便说：“倒也没什么，以前听别人经常说过这个人，感觉好奇妙，圈子真小……”他似乎陷入了一段并不怎么想回忆起来的记忆，“那我们走吧，我都准备好了。” “好。”慕辰跟着伏临来到了对方的住所，才发现他住在和叶清相邻的一个小区里，这一片都在城郊，租金差不多。只是伏临的住所暖和多了，可能因为小的缘故吧，里面干干净净，虽然面积小却也是五脏俱全。 伏临忙请慕辰坐了，自己才将收拾好的几个菜端了上来，还有一听的啤酒。慕辰见状笑说：“你挺会居家的嘛，收拾这么好，做的饭看着比我强多了。” 伏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换了宽松的卫衣和休闲裤，整个人更显小了，清秀的脸上偶尔还能露出稚气未脱的青春气息。 “外面吃实在不是长久的办法，再说我这种家境的人当家早，会做饭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伏临和慕辰相对而坐，“若是不好吃，可不要介意。” 慕辰忙说：“不会，还要感谢你的招待。” 伏临这边开了啤酒倒了两大杯，一杯递给慕辰：“碰一个，为好久不见的，我们。” 慕辰便接过来，二人都一饮而尽，伏临接着又满上放在一旁。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啤酒苦笑了一下，便和慕辰吃菜喝酒，推杯换盏，便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酒过三巡，慕辰感觉有些晕，索性还好。而伏临却已经醉得有些糊涂，身子都坐不正了一半脑袋趴在桌上，脸上一阵红晕飞起，慕辰瞧着他跟个害了羞的小姑娘一样，就忍不住笑起来。 伏临还要准备喝，慕辰忙将杯子和酒都收拾了，见桌椅太高又将伏临扶起来坐到铺了厚地毯的茶几边，灌了他一杯水，这才坐到另一边。 慕辰不管在谁身边都有一种掌控全局的能力，不管面对南泽，还是许環，还是现在的伏临，还是什么突发事件。当然，除了面对叶清他有些力不从心之外。 伏临趴着茶几眯了一会，声音虚虚的：“慕辰，南泽他……还好么？” 慕辰像是回忆了好久，说：“你怎么不直接问他呢？” 伏临动了一下，抬起头来，一张噙满泪水的脸叫慕辰心中猛然抽搐了一下，这个男生像是用力在忍着泪水不要流出来，可是他不懂啊，人难过的时候哪怕那双眼睛平时能装下人间山河，此刻也连两滴泪水都装不下了。 伏临终于哭了，难受的心情和委屈顷刻间随着酒精的作用全涌了出来，这种感觉，跟四年前在酒吧一模一样，只是当时安慰他的是南泽，现在令他五脏六腑都跟着隐隐作痛的人。 慕辰见伏临哭得这样，便递过去一张纸巾：“南泽，入伍该有三年了吧，马上应该复员了。” 伏临身体一抽一抽的，眼圈红得厉害：“是吧？那……那挺好的。” “我也挺奇怪，不过现在好像能猜到一点原因了。”慕辰看到伏临这个样子，“南泽那时回来，突然就说要去当兵，我还吓了一跳，他那个没心没肺，娇生惯养的样子，哪里是个肯吃苦的主，可是后来他真的就是去了。” 伏临低着头听慕辰说，泪水又没忍住，三年了，对方的音信跟石沉大海了一样，不管自己怎么呼唤，对方始终没有一丝的回应。他不敢想自己当初做了什么能让南泽如此狠心地跟他完全断了联系，毕业后家里叫他回去工作，他硬是留在了西城，依旧干着那份当初让他泪洒酒吧的工作，他明白他在等什么，又怕什么都等不到，一天天地魄不守身。 “都是我的错……”伏临低着头抽搭着。“他不理我是对的。” “感情中，没有什么对错。”慕辰缓缓地，语气不容置疑地坚定。“我相信，南泽去当兵，有他自己的考量，他并不是为了逃避什么，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冷静期，想验证他对你的感情吧，毕竟，他当时还问我，自己若是真的跟一个男生在一起，会很奇怪吧？可是，我想他当时，应该坚定了心思，只是过不了世俗这个铜墙铁壁的坎。” “真的……吗？”伏临此刻酒醒了一半，不可置信地看着慕辰。 “你不是也跟他一样，一直等对方到现在么？”慕辰欣慰地笑了笑，“伏临，能见到你，真好啊！我相信，南泽回来，若能第一时间见到你，他的心情一定会跟我见到叶清一样开心的。” “叶清？那这么说，南泽对我说的都是真的吗？”伏临感觉找到了知己一样。 慕辰早已猜得南泽跟伏临说过什么，会心地点了点头：“伏临，我们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不过一个人，我们喜欢的人而已。加油。” 伏临沉浸在回忆中怔了好久，仿佛一切都在渐渐明朗起来，萦绕在心头乱乱麻麻的线头逐渐散了开来。他挣扎着坐起来，无比坚定地看着慕辰，点了点头。 慕辰终于跟伏临再见后出来，夜色清寒，漫天的星辰闪烁。“真好。”慕辰不由得感叹一声，便步履匆匆地往回走。 那边还有一位更令他牵肠挂肚的病秧子呢。 开门进来，灯亮着，叶清披着毛毯正盘腿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碗筷也没有收乱糟糟地摆在一旁，慕辰忙道歉：“等时间长了吧，真对不起，磨蹭的时间长了些。” 叶清老远地闻见慕辰身上一股酒气，说：“没事，你没喝多吧？” 慕辰愣了下，叶清这是在关心自己么？便忙说：“没有，就喝了一点，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怕你喝多了耍酒疯。”叶清瞥了慕辰一眼。 果然，自己还是想多了，慕辰站在那里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表白，请叶清慕辰没羞没臊地在一起吧 第34章 三十四、互相表白 不辞辛劳间，慕辰带着些许的醉意将碗筷收拾了，才发觉这啤酒也是有后劲的，再加上从伏临那里出来后路上冷风吹了吹，感觉头昏脑涨地厉害。 那种似醉非醉的感觉很令人上头，此刻的慕辰摇了几步过来慢慢在茶几对面盘腿坐了，叶清躺在沙发上见他这个样子，便问：“你没事吧？” 慕辰划拉着修长的手指在脸上抹了抹醒了醒神，感觉晕乎乎的，便索性趴在茶几上，小声嘟囔：“这伏临，也太能喝了，给我都整醉了。” 叶清见他这个样子，披着毛毯给倒了一杯水过去：“要不，你去卧室躺会吧。” “嗯？什么？”慕辰抬起头来，一脸迷离地看着叶清，感觉胸膛中热热的，一股无名火起，烧得他满脸通红。 叶清又说：“你去我卧室，你都醉了。” “那，我们一起吗？”慕辰惯性之下问了一句，惊得叶清瞪大了双眼，“算了，你就在这趴着吧！”说完坚决地起身准备回卧室睡了。 慕辰虽然有些微醉，但意识却非常的清醒，从伏临那里出来，心中是感慨万千，长吁短叹好一阵子才平复。伏临的三年在如此辛苦地等待中尚且一心一意地坚持着，自己面对着喜欢的人，还有什么理由再继续拖下去。无论如何，他都想给自己的一个答案，哪怕那个答案是否定的，他也要试一试。 “叶清。”慕辰叫了一声，他有些小心翼翼，比平时更加克制了不少。 “你还有什么事？”叶清回过头来，站在离慕辰不远的地方，毛毯还披在身上，臃肿得像个老妪一般。 慕辰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向叶清身边，一步，两步，叶清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很想走开，腿脚此刻却不怎么听使唤，愣是站在那里没能挪开。 “你……你干什么？”叶清压低了声音，防备地低着头问。 慕辰努力地让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在一起的日子像幻灯片一样走马灯似的回闪，眼前的人，是他这一辈子喜欢和想要守护的人。 他，不想再等了。 “叶清，我，我可能有些唐突，或者造次。但是，我想我一定要告诉你。”慕辰很紧张地提了一口气，咬着嘴唇抿了一阵子，心脏快要冲破胸膛的躁动，“叶清，我喜欢你。” 很长时间的沉默，感觉一根针掉在地上，慕辰也能立马找出来。他忐忑地看着眼前一动不动头压得低低的叶清，心中一片慌乱。是吓到他了么？慕辰一通自责，果然还是冲动了啊，借着酒劲也不管对方此时的身体状态，就这么冒失地说出去了，一定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吧…… 慕辰想到当时南泽问他的问题，瞬间感觉此刻的自己，真的自私。 “那个，叶清，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哈哈，没事，我酒喝多了，胡言乱语的。”慕辰很不自然地咧着嘴笑了一下，看来今晚是没法在这里过夜了。他很快地收拾了一下，见叶清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情就跟跌入了寒窖一样，难道，四年时间的陪伴和忍让，在叶清那里竟如洪流猛兽一样可怕么？ 慕辰失魂丧魄地又看了一眼叶清：“对不起，吓着你了。别担心，明天起来，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请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随着门被关上，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叶清一个人了。 慕辰憋着一股气跑了出来在大街上，窒息的感觉挥之不去，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令他失了半条命。可惜的是，在这场考验中他被判了死刑。悄无声息地被否决掉了。那种无力感和血液肌肉绞痛的感觉让他浑身酸软，蹲在路边昏黄的灯光下止不住地干呕。 眼泪很不争气地没绷住，掉了下来。 ------------------------------- 挂在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秒针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吞噬着叶清敏感的神经，他木头似地站在那里，毛毯何时滑在了地上，臃肿褪去，消瘦的身材倒像是从粗鄙的石头中雕刻出来的一样。 “叶清，我喜欢你。” 耳边除了秒针的滴答声，慕辰的话萦绕在脑海里，一时不能反应。叶清木木的，感觉此刻的世界就剩下了他自己，周围是那无尽的黑白，自己孑然一身，二十七年，要让自己将心剖开，交给慕辰，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叶清直挺挺地回到了卧室，鞋子也不脱，侧躺回婴儿状将自己蜷缩起来，一把将被子拉过来连头蒙了起来，紧紧闭上了双眼，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慕辰挑明了的心迹。 初见时的慕辰，不服的心态溢于言表，总想着什么都要超过叶清，那时的叶清刚获奖，一场画社里的演讲是慕辰期待已久的不期而遇，一转眼就过了四年了啊。 随后不管是“蓄谋已久”地刻意接近，还是画室里一起兼职，在一起的时候甜蜜、误会、生气、折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慕辰却依旧大大咧咧地没心没肺一样，对叶清一如往初，这四年来，能一直走在叶清身边的人，也只有一个慕辰罢了。 哪怕直到一周前的大吵，甚至扬言再也不理对方，友尽于此。再见时，慕辰依旧云淡风轻，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心里唯有一个叶清。也许，从四年前他请叶清收留自己时，那颗心便跟着叶清再也没有动过了吧。 叶清习惯着慕辰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一幕幕尽在眼前。他将自己裹得越来越紧，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无条件地待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意识到自己也渐渐将慕辰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中，自己也离不开他了。 这，是不是自己对慕辰的喜欢，叶清有些糊涂。当慕辰表明心迹时，他才一时大脑宕机，冷漠地做了令慕辰伤心的事。 原来叶清，也是喜欢慕辰的啊。 被窝里的叶清被闷出了一身的汗，他猛地揭开了被子，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起来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准备出门，什么身体虚弱之类的也不重要了，他从来都在适应，在被动接受，这一次，他也要做一个勇士，为了慕辰。 已是快要零点，街上冷得可怕，远处工地上一片黑暗，只有公路两旁的路灯跟哨兵一样凄清地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叶清不顾身体虚弱跑了出来，四处看时完全没有一个人影，他一直顺路来到了公交站旁，这里偏僻，这么晚除了公交车一般没有出租了。 只是公交站台依旧冷冷清清，一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叶清弓着腰喘着重重的粗气，后悔的只拿拳头捶自己的腿。 叶清闭上眼蹲了一会，突然大喊：“慕辰！”压抑地情感随着一声呐喊释放在黑夜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叶清后悔极了，一个人坐在冰凉的站台椅子上，感觉浑身被风刺透了的寒气逼人。自己简直是愚蠢，都干了什么啊。正在自责之时，一个惊讶的声音寻来：“叶清？” 叶清吓得就差点原地炸掉，“啊”的一声跳了起来，见慕辰垂头丧气又满脸狐疑地站在他身后，简直跟个幽灵一样没任何声音。 叶清大吼：“慕辰，你要吓死我吗！你是在报复我吗？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没说完就使劲地咳起来，吞云吐雾地涨红了脸。 慕辰被说得跟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从来没见叶清跟他生这么大的气，更没见叶清这样吼过他，两个人之间更多的是叶清对他的冷暴力，那种折磨和杀伤力比这个狠了一百倍都不止。 只是叶清咳地又止不住，慕辰鼓起勇气过去在叶清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好点了没？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刚才突然听见你喊我的名字，我还被吓了一跳，真没想到过来会吓到你……” “早跟你说过这里有鬼的了。”叶清冷不防地说着，终于慢慢地平缓了下来。 慕辰双眼微红，说：“有什么所谓呢？你曾说自己是孤魂野鬼，现在我也是了。” “别这样说了，慕辰。”叶清打断了话头，他看到慕辰微肿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一张原本英俊的脸此刻拉胯地跟个破碎的雕塑一样。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他紧咬着后槽牙咽了口气，一定要勇敢。 “慕辰，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叶清不安地双手扯着自己的衣角，又被冻得通红。“因为我的逃避，让你伤心了。” 慕辰听到这里，释怀地笑了笑：“叶清，你不用说这些，没什么关系的，我对你呀，都免疫了。” “不是这个意思。”叶清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嗯？”慕辰疑惑地看着似乎在做思想挣扎的叶清。 起风了，叶清长长的细发乱乱的在寒冷中无助地飘，他伸手抓了几下，抬起那张俊美的脸庞，一双桃花眼温柔地看着慕辰，认真地说：“很抱歉，慕辰，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了表白了，慕叶清辰，请永远在一起 第35章 三十五、第一次回家 随着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季节到来，西城的气候彻底转冷，时不时地飘下零星小雪来，已是冬月中旬了。 这日，慕辰收拾完宿舍准备去画室和叶清汇合。此时距离他和叶清在一起已经过去三周时间了。 甜蜜又美好的日子总是白驹过隙似的，快得想要抓住一点回忆来，却是很难了。慕辰换了厚厚的羽绒服，西城确实太冷了，冷得他一整日都不想出门，只是想起叶清一个人，便脚下生风似的。 这一切的相处都跟做梦一样，慕辰调皮地嘴角上咧，哈着冷气出了门。 不过现在不用上八楼了，一楼改装过后，超三百多平的面积容纳五六十个学生绰绰有余，慕辰离画室太近了，不到十分钟路程，他已经站在了画室门外。 里面倒是很安静，有几个学生正在练习，见慕辰进来，忙挂上一脸八卦的笑容打招呼：“慕老师好。” “好，大家都好。”慕辰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进去后直接往叶清那边走去，此刻叶清正坐在里面一个小隔间，捧着一本画集随意地乱翻着。 “咯吱”一声，慕辰悄悄推了门进来：“叶清？” 叶清正有些无聊，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开心起来，忙放下画集起身：“你怎么过来了？” 慕辰在对面坐了说：“我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今天学生挺少。” “嗯，天气冷了啊，请假了好些，提前回去了好些。”叶清坐下说。 “也好，你不用那么累，我那爷爷真是的，直接交给你都不用管了。”慕辰一边抱怨，一边看着叶清笑着。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嘛，你要真心疼我，可以跑得勤快点。”叶清瞟了慕辰一眼，“不过，这帮小家伙可欢腾了，这几周来你我在人家嘴里都魔幻了。” 慕辰好奇地凑上前来，唬了叶清一跳：“说说，怎么个魔幻法？” 叶清又拿起画集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也不说话。慕辰又问：“是不是对你造成了什么困扰，我这么高调的说……” “没什么，开玩笑罢了。”叶清回忆着些什么，“慕辰，最近你有时间吗？” “有啊，怎么了？”慕辰问。 叶清顿了会，犹豫着说：“我想，想回趟家，你有时间的话，一起吧。” 慕辰听到叶清如此说不禁愣了愣神，叶清的家，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提起过的一个地方。慕辰曾无数次想要去了解的一个地方，他坐在那里反应了很长时间，确认了他听到的信息。忙给出了兴奋且肯定地回答：“有！当然有时间，随时都可以。” 叶清温柔地笑了笑：“好，那就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慕辰显然这时还想说什么，心里纠结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今天，我可以去你那里吗？” “你不是有宿舍么？不想一个人待的话可以回家的嘛。”叶清三言两语给拒绝掉了慕辰的请求。慕辰已经知道就是这个答案，也没有过分失落，只得尴尬地笑了笑，顺着叶清了。 晚上送叶清上了出租车后，慕辰一个人在回来的路上开始瞎晃荡。他实在不想回宿舍，如果以前的话有南泽在，回去至少还有个开心果，但是转眼快三年，对方的军旅生涯似乎还没划上句号。宿舍真的太冷清了。 更让慕辰觉得憋屈的是，叶清明明接受了他的表白，却再也没让他在家里过过夜，说是不太习惯两个人刚刚互倾心意就住在一起，自己会不太舒服。慕辰当时真的很不能理解，好吧，就权当是大神的脑回路比较特别吧。 但是，这转眼三周就过去了，二人除了在一起教教学生吃吃饭，送回宿舍送出租，竟却再没一点深入的交集了。这几日里慕辰对这种感觉简直是糟透了，他觉得，这完全不是他要的结果啊。 他想无时无刻都待在叶清的身边，毕竟这么个喜欢了四年的男生，从来那么远远地不能靠近，以为他接受了自己就可以陪在身边，再也不会浪费掉一分一秒的时间。 结果，慕辰还是错了，确立关系后的二人，更加地文质彬彬起来。可是即便如此，慕辰依旧尊重着叶清的想法，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心里再有什么心思也从来不会逾距。 因为，对方是叶清啊。也许，他让自己同他一起回家，是要让自己对他有更多的了解吧，那是叶清的过去，从来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 第二日，慕辰起了个大早，包里收拾了许多路上吃的喝的东西，然后跑去画室，叶清却比他提前到了。 叶清今日又回到了一身素装的状态，浑身通灰，瘦弱的身材被厚厚的衣服包裹着像个笨蛋企鹅。慕辰忙跑了过去：“叶清，你好早啊，吃了没？” 叶清摇摇头，一双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慕辰，慕辰比他高多了，修长的身材不管穿什么都是模特一样的气质，背上随意地搭着一个双肩包，更有一股随性的感觉。叶清低下头来，脸上的落寞稍转即逝。 “我不饿，咱们走吧，我家……有点远。”叶清的状态似乎不是很高兴。 “再远，饭还是要吃的，我带你去。”慕辰说完就走，两步后却见叶清愣愣的也不跟上，他一急又回来拉着叶清的胳膊就走，叶清被这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想要逃开却被拽地更紧了，无奈只得跟着慕辰去了。 吃完饭后，二人才往汽车站去准备搭车。这对慕辰来说是个很新奇的体验，他前面倒是出去了几次长途，不过除了飞机就是哥哥的自驾，总之是没有选过长途客运之类的方式。 跟着叶清买票，检票，上车，二人又在票钱上你推我搡了一阵子，搞得售票员看着二人都觉得奇怪。最后在叶清的坚持下慕辰才不情愿地妥了协。 最终是坐上车了，叶清将靠窗的位子让给了慕辰，毕竟于自己来说，这条路多少也烂熟于心，看不看的也无所谓了。 慕辰一路上都特别开心，因为这是和叶清在一起后的第一次长途“旅行”啊，且目的地是在叶清的老家，用一种话说，这是叶清要自己认亲的节奏啊。想到这里慕辰更开心地合不拢嘴，一路上看着绵延不断的景色便不停地跟叶清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不过叶清倒是没什么兴致，敷衍着慕辰的笑跟着也笑笑，后面见慕辰太兴奋，索性自己拿帽子完全将脸遮了起来，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才能不想其他，安静地眯一会吧。 车子出了城市在广袤的原野上奔驰，眼前的风景从平原出现了高山，跟个毛毛虫一样在山间公路上拐着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慕辰由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一路的惊叹。叶清却觉得吃不太消了，由于吃了早饭，一路上感觉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瞬间差点压不住泛上胸口来。 叶清的脸色越发得蜡黄，一动不动地使身子粘在座位上不敢动弹，直到慕辰叫了好几声没有回应这才转头过来看他。 叶清的脸已经完全白得一丝血液都没了。 慕辰吓坏了：“叶清？你怎么了？”完了抬手准备喊司机停车，叶清忙一把拉住慕辰的手拽了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马上到了，别麻烦人。” 叶清的声音仿佛气若游丝，完了又闭上眼跟个泥塑一样定着自己的身子不动了。慕辰还想说什么，自己的手却被叶清死死攥着动弹不得，只能是由着叶清了。他一边担心地盯着叶清，一边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手心间传来的体温，心上一股潮热泛上来，脸烧得厉害。 车子出了大山后终于算是平稳下来了，缓缓地向眼前一个不宽却看着极长的小城驶去。这时叶清稍觉得好了些，总算睁开了双眼。他望着前面的小城，声音从喉咙中挤了出来：“快到了。” 慕辰一路上前面沉浸在匆匆而去的美景之中，后面沦陷在桃花泛滥的手掌的温度里，中间又一阵一阵为叶清的身体担忧。 “这是叶清的家吗？” 叶清看着慕辰点了点头，同时把手抽了回去，慕辰愣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叶清的家乡啊，真好。” “好什么？”叶清沉沉地问了一句，他似乎并不认同慕辰的话。 慕辰心中有些怯，他太怕叶清生气了，又感觉不到叶清这次不开心的点在哪，没办法，这时不说话才是最明智的。想到这里慕辰冲叶清做了个鬼脸，便将头扭一边去了。 叶清倒真被慕辰这个动作给逗笑了，真是个可爱又可靠的人啊。他也就不生气了，又躺了回去：“还有段距离，再睡会吧。” 慕辰惊讶：“这不是快到了么？”他瞧着远处的高楼近在眼前。 叶清闭上双眼，悠悠地说：“望山跑死马，还得会儿。” 慕辰无奈，只得侧着身子盯着叶清看，这么近的距离，他不想浪费在闭目养神中。 半个小时过后，车子终于停在了一个半新半旧，不大不小的车站里。叶清和慕辰下了车出来，恰好是中午。叶清此刻紧紧地走了两步，快要到草坪处蹲了下来，“哇”地一声就将胃液还有未消化的饭菜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经历了过去，才能更好地面向未来 第36章 三十六、叶清的小时候 这是一个有着很写实风格的县城，从车站出来后，就有大大小小十几辆面包车和出租等着载客，然后又作鸟兽散一样地消失在四面八方。叶清蹲在草坪处吐得酸水都快出来了，一阵一阵地恶心和头晕目眩。这趟路看来走得着实艰难，还以为有了慕辰的陪伴会轻松些呢，谁知自己竟然是这个狼狈样子。 果然，这条路应该来说，永远都不可能是坦途了。 慕辰正为没有关心到叶清的状态而自责，噤声蹲在一旁拿着矿泉水和纸巾候着，一脸地愁容将五官快要拧在一起，非常地不好看。叶清也算大病初愈，身体状态弱不禁风，又坐这么长时间车，再这么一吐的话，估计又要一阵子修养了。 想到如此慕辰便小心询问：“还好吧，要不，咱先找个地方坐会，你得好好休息。”慕辰本来想说去叶清这边的家的，但一想他对这边叶清的家一无所知，感觉好像说起来有些冒犯。 叶清蹲了好一会，才拿了矿泉水漱漱口缓缓地站起来，光晕一片发白，整个县城的天空都显得恹恹的。他眯了会眼睛说：“我没事，咱们走吧。” 慕辰不放心，又说：“要不，咱们先去吃点东西，你这吃的全都吐出来了，胃肯定不好受。” “我这会还反胃，吃不下去，走吧。”叶清擦了擦嘴角，抚着胃便前面一个人走了，慕辰只得赶紧跟着。这个死样子又不吃饭又不休息，简直要难过死慕辰的心了。一会到了路边，那些等了好久的司机们便围了上来。 “去哪啊小伙子，下乡一律二十，进城一律五元，诚不我欺。”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围在二人之间，聒噪地厉害。叶清问：“去福利院多少钱？” 那几个人倒有些惊讶的神色，问道：“你们去那里干嘛呀，荒郊野外的。” “去看朋友。”叶清说。 其中一个司机难为地说：“去是可以去，只是得加钱，五十。” “好。”叶清看了司机一眼，那眼神中有着难掩的冷漠和嘲讽。“走吧慕辰。” 慕辰在叶清身后也是一脸的惊讶和困惑，不是说回家么，怎么突然就跑福利院去了，什么朋友会比回家更重要呢。然而不等他多想，叶清已经跟着司机上了车，他只得跟着坐了上去。车上一股劣质海绵发霉的味道让他差点吐出来，跟叶清一个狼狈样子了。 车很快朝着进城的方向驶去，但却没有进城，而是沿着外围滨河大道一路飞驰，十来分钟后就从东边跑到了西边，慕辰瞧着远远地出了城，车又向着城郊结合部一路不停。终于在一片低矮平房占据的地界停了下来，慕辰看到路对面突兀地耸立着一幢四层高的独栋楼房。 “到了。”司机说。 叶清懒懒地眼神朝外瞥了瞥：“好，谢谢。”说着将五十元扔到了司机的腿上，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慕辰忙下来依旧站在叶清身后，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他看着眼前那个外墙因为年纪久远而斑驳，窗户小而促狭，黑黑地透出一种破败的安宁，位置偏僻而透露出一股跟劣质海绵一样的霉潮味的大楼，浑身都选择了抗拒的反应。 “叶清，你的朋友……在这里？”慕辰忍不住问。 叶清驻足好久，平静地说：“我的家，在这里。” 慕辰听着有些糊涂不明就里：“难道叔叔阿姨在这里上班么？” 叶清听到这里便没有说话了，他插在衣服兜里的双手此刻紧紧攥成了压抑着力量的拳头，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对面。 “哎？”慕辰喊了一声，叶清未能回应。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每当叶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就把还在身边的慕辰自动当空气忽略掉了。 大楼的正门紧锁，门右边几个新漆涂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新城县儿童福利院。 叶清注视了好久，和记忆中的感觉不大一样了，楼内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可能因为正午的原因，里面的孩子正在睡午觉吧。二人站了会，门卫大叔发现了有人，便披了一件军大衣走了出来。 大叔约莫五十多岁年纪，顶着一张岁月不曾饶恕但又慈祥的脸。他出来后仔细瞧了瞧叶清二人，便问：“孩子，你们找谁啊？” 叶清看到老人后一种复杂地情绪在心头盘着，儿时的记忆跟打开了时空的闸门一样泛滥着涌出了大脑，他眼眶有些湿润，声带带着细微地颤抖：“刘叔，我是叶清，您还认得我吗？” 老人听罢走下台凑到了叶清眼前，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子，突然两眼放出光来，原本浑浊的眼球瞬间清明：“叶清？小清？真的……真的是你这孩子吗？” 叶清温柔地点了点头，老人得到确认的信息后一把拉住了叶清的双手，脸上岁月沉淀的褶子也因为大笑而鲜活了起来，扯着肌肉一动一动的：“哎呀真的是小清啊！没想到，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老人一边激动一边把叶清拉了进去：“快进来，外面冷的。这是你朋友吧？赶紧进来吧，别再冻坏了。” 慕辰从刚才的对话中懵懵地不太能反应过来，心中有一千个问题想问叶清，但这会子明显不太合适。他木木地跟了进去，老人拉着叶清上了三楼，一路走到最左边的校长室。 慕辰想跟叶清要个答案，然而叶清一直没有回头给他回应。这会老头敲了敲门。 “进来。”熟悉的声音。叶清下意识地看了眼老头。 推门进来，一个同样五十多岁的妇女正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她一头干练的短发垂至耳廓，耳朵，手腕处无任何装饰，脸上挂着一副看起来度数不低的眼镜。 “老叶，你看，谁来啦。”刘叔拉着叶清将他向前推了出去。 妇人听罢抬头，看到一个身形怯弱，“肤白貌美”的男生站在面前，不禁愣了好久，才缓缓地站起来，惊喜的神色大于惊讶：“小清？” “叶姨……”叶清看到这个妇人后，压抑的情绪渐渐绷不住了，早已湿掉的眼眶在一片雾蒙蒙中渐渐大雨滂沱。妇人有些颤颤巍巍的过来一把抱住了叶清忍不住地泪水也滚了下来。 时间，能融化掉一个人的生命，使之渐渐如残阳般壮烈。却融化不了一些人从始至终藏在心坎上的珍贵记忆，这些记忆像是伴随着主人公成长的密码。不管是好是坏，它却催着人们长大，变老，渐渐的，这种记忆就变成了朱砂痣，红得耀眼，再也抹不掉了，除非生命终结。 刘叔见状触景生情地也忍不住抹了一把泪，拉着慕辰的胳膊悄悄地出来了。慕辰这时仿佛心里明白了什么一样，乖乖地跟着刘叔去了二楼的办公室，周遭都静悄悄的，刘叔给慕辰倒了一杯茶，才坐下叹了口气。 慕辰的情绪很低落，他小心地问道：“刘叔，叶清，是在这里长大的吧？” “是啊，小清是个孤儿，他被送来这里的时候，才四岁。”刘叔悠悠地说着，“这孩子，命苦，父母在一场车祸中都死了。派出所送他来的时候啊，这孩子瘦的都快没了人形。唉……” 慕辰喉咙动了一下，低着头不想再问了。他大拇指不自觉地顶着无名指靠手掌处的嫩肉，差点就要钻出血来。一双眼睛盯着脚下灰头土脸的地板，眼神中闪现过一丝的后悔，接着又是难以掩饰的难过，最后依旧是不争气的迷蒙，他紧咬着弧线优美的下颌骨，保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 刘叔这边似乎彻底陷入了回忆里，继续说：“当时我们这里条件也苦得很，送到这里的孩子，无非就是多个人照顾，其他照样有些吃不饱穿不暖的。老叶就四处打听看有没有需要领养孩子的家庭，毕竟小家会比我们这个地方温暖很多，还能在孩子小的时候重新认知父母，接受亲情。”刘叔顿了会，叹了口气，“可小清这个孩子由于长得太过瘦弱，又黑不溜秋的，来的几个家庭都不太想要。没办法，老叶只能亲自操心，一直照顾着这孩子。到了上学的年纪，这孩子就干脆求老叶改了姓，直接跟老叶姓了。” “叶清他，吃了很多苦吧……”慕辰的声音哑哑的，仿佛嗓子刚被烟熏过一样。 “那时老叶也不宽裕，她还只是个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人而已，自己家里也有病号要照顾，难免就会有些力不从心。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有一年冬天，小清回来之后就捂在被子里面哭，我发现了忙过去问怎么回事，孩子一边哭一边说，同学嘲笑他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没人要他才会被丢在孤儿院，没人疼他才没有厚衣服穿，我那时才发现孩子的一双手，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硬硬的鼓包……”刘叔说到这里就止住了，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为叶清别扭的性格找个合理的逻辑解释 第37章 三十七、爱情之间的裂 慕辰的思绪跟着刘叔的回忆飘了好远，他想到那双稍微一冷就冻得通红的双手和手上完全不同于其他正常皮肤的纹路，那双手和叶清的面容实在太不协调，不由得不叫人注意。而每当叶清在认真作画的时候，慕辰会盯着叶清的样子出神，这么一个气质高贵的人物，过去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惨痛？ 怪不得，叶清对于自己的过去从未在任何人前吐露过半个字，当然也包括了慕辰。而如今，慕辰处在这个叶清生活过的环境中，一寸一寸地感受着叶清过往的一切，这种触觉，令慕辰的心脏难以负荷。刘叔继续说着，他却一瞬间选择了逃避再也听不下去，起身对着刘叔笑了笑便落荒而逃。 已是晌午，慕辰出来后一个人蹲在大楼外的台阶上，他向四处随意扫了扫，社会经济的发展还真是对这个地方相当残酷啊。在霓虹世界中生活惯了的慕辰实在不能接受这里凄凄惶惶的矮小平房，房外的空地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各种破旧轮胎，杂物。而一条生了锈的铁丝从这头拉到了那头，上面奄奄一息地晒着几条油光锃亮的被子和小孩子的衣服。 如今还是这般景象，不知二十多年前的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慕辰又抵触般地低下了头，他心中无法认同叶清以前生活在这里，那是一种，不希望叶清有这样一个童年而在面对现实时产生的逃避心理。 三楼校长室，叶清和叶姨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两个人心中有太多想说的话。叶姨已经是快要退休的年纪，这些年来为福利院的重新选址奔波劳累，终于在这一年一锤定音。估计来年冰雪消融的时节，在县城最好的小学旁边规划出的一片空地上，新的福利院将拔地而起。光是这件事，就耗尽了叶姨一生的精力。 除了这件大事，她心里担忧的也就是叶清了，这孩子从上了高中后便不经常回来了，而去了西城大学后到现在，六年时间一晃而过，叶清就跟忘记了这里一样，除了偶尔有短信电话之类的问候和时不时寄来的包裹，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男孩子一样。 面对叶清的突然到来，叶姨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安抚住自己的心情后，才算是仔细地打量了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出脱得玉人一样。二人回忆了很多的过往，叶姨又听叶清说了很多大学时候的事。 不知不觉地寒暄到了晚上，慕辰已经完全僵硬在二楼办公室的沙发上，他眼神放空，脑子里也空空的愣愣地盯着房顶看。刘叔因为上班也出去了，办公室里静得可怕。 楼道里有了声响，慕辰就差鲤鱼打挺式地弹起来端端正正坐好。过了会，门“吱呀”一声开了，叶清的头探了进来。 慕辰忙站起来问：“你还好吗？” 叶清进来后坐下：“没什么事，咱们上去吧，一起见叶姨一面。” “我？为什么？”慕辰有些困惑。 “叶姨很忙，咱们明天就要走，就现在吧，见一面。”叶清说。 见一面……是什么梗，慕辰愣神地看着叶清那张诚恳的脸，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又恍然大悟似的跟叶清求证，叶清笑了一下，跟他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慕辰登时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却觉得腿麻得厉害。他不安地问：“那叶校长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叶清摇了摇头：“不会。” 好吧，即便是这样说，慕辰依旧杵在那儿。叶清等了半天实在觉得慕辰不像平时那样地勇敢，只得走过来在几秒钟的迟疑之后拉住了慕辰不知所措的左手就往外走。 这个动作更是惊得慕辰险些叫了出来，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变得急促：“叶清，你干嘛？小心被人看见。” 叶清回头问：“你在担心什么？” 慕辰当然在担心叶清了，他从这里长大，虽然没有了血亲，但这里的老师都认识他，这里又是个小县城，人的思想偏于传统古板。若是叫谁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自己倒是无所谓，叶清要是被大家戳着后背议论，他怎么受得了？ 慕辰忙说：“大家会议论的。” 叶清本来紧紧攥着慕辰的手突然松了一下，他迟疑着的神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像是调动了脑子里所有的细胞理解着这句话。慢慢的叶清将慕辰的手放开了，自己往前走了些，对着空旷的楼道笑着说：“嗯，也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等我吧，我跟叶姨告完别就出来。” 慕辰这时并未察觉到叶清脸上的变化，便说：“没事，要不咱们请叶校长一起吃个饭，刚好这会饭点也到了。” “没事，叶姨晚上要回家的。刚我问过了。”叶清说着上三楼去了，只留下慕辰待在原地。 无法，只得去刘叔的门卫室，二楼冷冷清清地，坐了一下午的慕辰有些压抑。 刘叔正在门卫室戴着个老花镜翻看着什么东西，见慕辰进来便忙让他坐：“下午的饭菜还好吧，咱们这边的条件艰苦，可能比不上你们那里。” “没有的叔，这里的伙食挺好的，我看那些孩子都挺喜欢。”慕辰说。 “现在就这几个孩子，这是好事。”刘叔翻着手里的东西，“这里毕竟不像家庭，孩子从小要在充满关怀和爱护的环境下长大，这样他才会懂得如何去爱别人啊。” 冷不丁的刘叔竟然说出这番大道理来，慕辰对他有些另眼相待了。不等他的思想转弯刘叔将手中的东西凑了过来：“这个本子是以前小清用过的，你带给他吧。” 慕辰忙伸手接过来，是一个以前用来写生字的方格作业本，里面歪歪爬爬地写着蹩脚的汉字，翻到后面还有用铅笔勾勒出的各种图案，比起前面的汉字竟好看多了，原来画画这东西也是需要天赋的。 慕辰跟得了宝一样喜得眉开眼笑，阳光又回到了英俊的脸上，这样珍贵的东西，一定要做好一辈子的准备好好保存啊。 过了会，叶清孤单的背影从门卫室闪过，毫无生气地出了大门，慕辰看见后心中一紧，忙跟刘叔匆匆道了再见跑出来。叶清站在黑夜中，背后大楼冷冷清清地闪着几个不怎么明亮的孤灯。 一边是无尽的黑夜，一边是虽有光亮却不耀眼的过去，叶清被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慕辰跟了上来。 “叶清，你，没事吧？”慕辰有些担忧。 “没事，慕辰，谢谢你。”叶清说道。 “谢什么？”慕辰一头雾水。 “没什么，好了，回去吧。”叶清接受了什么命运的安排一样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黑暗，慕辰心下有些慌乱，感觉叶清心里又有了什么让他折磨自己的东西。 “回哪里？”慕辰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他没听到任何回应，当下心里就凉了半截。天！他到底又怎么惹到这位小爷了？ 叶清一个人生硬地出来，跟幽灵一样穿梭在黑暗中，耳边几个人的声音没章法地跳出来，嗡嗡作响。 “小心被人看见。” “大家会议论的。” “小清，你是说，你和这位叫慕辰的孩子，在一起？”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们这样的关系。” “阿姨亏欠你了……” 声音越发地刺耳，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地放大，它们混在天地一色中蓄积着世俗中最大的恐惧力量，瞬间想将叶清建立起来的防线撕得粉碎。 慕辰摸索着出来后借着手机上微弱的照明灯找了好一会，才从一片黑暗中将叶清拽了出来：“叶清！你等等我！” 叶清停了下来，慕辰气喘吁吁地跑到身边：“这么晚了，你倒是发什么神经，跟我走，我刚订了这里最好的酒店，要回也是明天回，这么晚了，我怕你被居心不良的人拐跑。” 叶清冷笑了一下：“我这种浮萍一样的……” “我再说一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后。”慕辰抢断了叶清的自轻自贱，“哪怕你哪天不需要我，我也是义无反顾的。” 天色暗得叶清看不到慕辰的脸，但当他那像堵墙一样坚实的胸膛挡着住背后刮来的冷风时，叶清似乎感受到了守护的力量。 可是，慕辰，是个比自己优秀太多的人啊，不管从家庭，学业，或者处事上来说。福利院一行，他敏感地感觉到了慕辰的变化，那种小心翼翼，隐忍，甚至于退缩，这不是慕辰身上应该有的行为。 “走吧。”慕辰继续说道。 算了，可能是真的累了，叶清也不想其他什么事了，跟着慕辰上了出租，又被讹了五十块才到酒店门口。 前台两个女孩子见两个帅得过分了的男生进来，不免小鹿乱撞地窃窃私语一番，接着挂上一张标准的职业笑脸问：“先生预定了么？” “嗯。”慕辰回答。 “好的先生，请出示身份证。嗯……慕辰是吧，请问是一个套间吗？” “是的。”慕辰看了叶清一眼，他不想离叶清太远，又想让叶清好好休息，这里的套房是最合适的。 “好的先生，请稍等。”女孩快速地办完了入住手续，将门卡交给慕辰，“两位先生入住愉快。” 没等慕辰说出“谢谢”二字，叶清突然说：“不用，给我们两个标间就行。”他显然心里纠结挣扎了好久。 “叶清……”慕辰小声叫了一声，希望叶清改变主意，在两个女生注视的场合下，他不能争辩太多。 然而叶清的态度很坚决，慕辰没办法只能尴尬地笑笑：“好吧，请换成两个标间吧，谢谢。” 等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后，两个女孩子又是一阵讨论，仿佛在这个小县城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生一样。 叶清站地离慕辰远远的，开了电梯门直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慕辰感觉叶清的情绪非常不对，忙紧走几步挡住了去路：“叶清，你怎么了？” “没事，我……累了。”叶清躲避着慕辰关切的目光，他为自己的自卑和逃避再一次买了单。 “那，一会出去吃饭吧，吃了再回来休息。”慕辰问。 “我不想下去了。不麻烦地话，给我打包一份吧，什么都行，谢谢。”叶清略过了慕辰的身体，径直进了房间，“嘭”的一声，将自己和慕辰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慕辰愣在原地，嘴角不自然地抽着苦笑：“叶清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这时，慕辰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许大妮子”四个大字让他有些慌张，便小心地接了。 对面的声音很温柔：“慕师哥，这周末有时间吗？咱们见一面吧。” “嗯……什么事啊？”慕辰问。 “我要出国了，所以，慕师哥一定要来，不见不散。”没等慕辰开口，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此刻的慕辰，感觉脚陷两个泥潭，心脏快要受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心无旁骛，爱情才能坚不可摧。同时，今天是圣诞节，祝可爱的小伙伴们，节日快乐 第38章 三十八、没有结果的结 看来恋爱时期的冷战更加地折磨人啊，慕辰愣是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着。一个叶清已经很让他头疼了，发了数十条关爱和道歉的信息对方硬是全部已读未回。又加上一个许環，可怎么办呢？ 慕辰绝望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两个人对自己的满满“恶意”。 翌日清晨，慕辰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一晚上无形地折磨将他硬朗的面部轮廓□□的皱皱巴巴的，完全没有了前一天的风采。这时还早，才七点，他厚着脸皮给叶清又发了一条信息：七点半，我在二楼餐厅等你。 叶清要是再不来的话，慕辰就打算破门而入揪起他的衣领问问清楚。 半路上起了这么疯狂的想法，吓得慕辰忙在头上拍了一巴掌，摇头晃脑地醒醒神。果然，清醒后的他完全不敢这么做。 叶清是他的克星。 好吧，无精打采地来到二楼找了个偏僻的位子坐下，慕辰又拿出手机看，消息已读，看来叶清起来了。慕辰一路想好了各种道歉的词汇，这会忙起来拿了餐具给叶清搭配了非常丰富的早餐，一切妥当后，他才坐下无神地打量着他刚端来的早点。 十分钟左右，叶清下来了，慕辰一早看见忙冲着他招手。叶清愣了一下，完全抗拒着跟他招手的那个蓬头垢面，一脸肾虚的慕辰，感觉他晚上不是在睡觉，而是进行了一场爬山运动似的衰相。 叶清低着头过去坐了，慕辰可别提有多高兴了：“我都给你挑好了，赶紧吃吧。都一晚上过去了，消消气哈。” 叶清哼了一声：“八点半的票。” “这么急啊，都不用再跟叶校长告个别的吗？”慕辰诧异。 “昨天，我将我获奖的那副画当做礼物送给了福利院，权当纪念吧。除此之外……”叶清抿了抿嘴，“赶紧吃吧，一会再赶不上车。” “好吧。”慕辰只得赶紧扒拉几口，不然他就只能以这个二流子的形象回西城了。 吃完后，慕辰抽身上楼将自己的形象稍稍打理了一番，精致的模子马上焕发出了光彩，这边叶清已经等在了酒店大堂，慕辰下来后才一起出门去往车站。 等客车出了那个站口，一路向北疾驰的时候，太阳正从东南方升起，一切还被笼罩在一层清冷的薄雾中，人们尚在熟睡，属于远方的人却已经漂泊在没有尽头的长路上。 再见了，新城县。 叶清最后望了一眼属于环绕着这个县城的群山，决绝地拉下了帘子，将一个眼罩扣在了脸上，抱着双肘睡了过去。 完全半点说话的机会都没留在慕辰，慕辰知道，这又是一场拉锯战了，还只得回去好好想个办法哄着就是了。 想着想着慕辰便一阵苦笑，自己喜欢的人，怎么都要惯着不是。 见叶清渐渐呼吸匀称，慕辰无聊只得翻着手机打发时间，翻着翻着一条特殊的动态被翻了出来，是许環的一条微博。 慕辰看到这条状态时神情非常严肃，这是一张图片，拍的许環的手腕。手腕处还绑着医用纱布，慕辰的脸紧绷着，细看这是前几天发的，他和叶清在一起没翻过微博竟然没有发现。 慕辰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小妮子是在做什么傻事！这种事竟然也能干出来，到底因为什么竟然连生命都不想要了！他忙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许環倒是很快接上了：“你到了吗慕师哥。” 慕辰板着脸问：“你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那边愣了一下，非常无所谓的口气：“就那么回事呗！怎么，师哥还突然关心这个啊？” “你……！”慕辰突然地想骂娘，看到一车的人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你在哪，我到了就去找你。” “春风拂槛。” 这不是南泽曾经工作过的酒吧么？慕辰又被气着了：“好好地挑一酒吧，行，来了打电话。”说罢就给挂了。 这妮子，到底想干什么？ ——————— 一路的颠簸，叶清相较来的时候出奇的平静。慕辰却霉运上身一样随着车子的翻江倒海也跟着晕得一塌糊涂，四个小时的车程下来，他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完全蔫了。 好不容易到了西城，叶清见慕辰难过得厉害，只得搀着他先回了学校宿舍，慕辰高大的身材和宽厚的肩膀抻在他身上时，他反而像个被怀抱起来的弱小无辜。慕辰的宿舍自从南泽走了后便一直他一个人住着，收拾得干净明亮，显得越发冷清。 叶清将慕辰捯饬到了床上后，环顾四周，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子上。刚要准备走，慕辰虚脱的声音沙哑道：“叶清，你原谅我吧。” “原谅什么？”叶清问。 慕辰闭着眼，一张脸蜡黄蜡黄的：“关于你生气我的，所有事情。” 叶清抬了抬眼皮：“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慕辰说。 “呵呵，那我要原谅什么？”叶清非常失落，甩手关上门出来，校园内的样子从来没有变过，时间似乎也能保留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不曾留恋，直接出了校门，朝着开往城郊的公交站点走去。 一个身着素青大衣的女孩子，一动不动地站在校门外的某个角落里，望着叶清远去的背影，满眼的羡慕，嫉妒，还有失落。 一觉过去，转眼天色暗了下来，慕辰在一阵狂轰滥炸的手机铃声中醒了过来，胡乱地抓起手机：“喂。” 电话那头有些抱怨：“慕师哥，我等你好长时间了。” “腾”地慕辰一下子条件反射一样爬了起来，老天，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给睡过去了。 “十分钟，我马上到。”慕辰起来后迅雷不及掩耳地乱收拾一通，丢下一个睡得乱糟糟的床就出了门。 许環坐在重新装潢后的“春风拂槛”里靠角落的桌上，静谧的氛围很令人放松。晚上这里各色人群杂乱纷呈，昏黄色的暖色照明在酒精中混杂着一丝暧昧的味道，许環刚进来时，惹得几位小青年多看了几眼，这个女孩实在长得太过好看，反而让他们不能也不敢去蠢蠢欲动。 不久，慕辰一头闯了进来，因为跑得太急头发被冷风梳理得更加凌乱，他四下搜寻很快就看到了许環，径直走过去坐了，同时将轻纱似的帷幔给拉上了。 “师哥，想见你一面，真是太不容易了。”许環的声音柔柔的，要掐出水来。 慕辰眼睛注意到了许環的左手腕，缠得厚厚的纱布白白的没有任何颜色，看起来格外刺眼。慕辰喉咙动了动：“为了什么事？” 许環注意到慕辰的神情，将褪下去的袖口往出来扯了扯，遮住了纱布，但依旧显得笨拙粗壮的手臂还是看起来很不协调。她不怎么在意的莞尔：“什么事呢？我忘记了。嗯……可能是，论文太难写了。” 许環轻描淡写地描绘着这件差点就成功了的“壮举”，仿佛在说一件过家家的小事，慕辰发现，眼前这个女孩不知从何时开始变了，陌生的让他背脊发凉。 “师哥，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竟然变得那么彻底，我记得咱们高中的时候，关系是那么好，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样子。可是上了大学，我那个温柔的师哥他完全消失了。”许環倒了一杯红酒，手指在杯口百无聊赖地摩挲着。 “我没有变。”慕辰肯定地说，“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有变，这几年你因为这件事一直躲着不见我，其实又何苦呢？该我们需要去坚持的事，怎么都是改变不了的。” 许環怔了怔，问道：“我们？那我一直坚持着我喜欢你的事，为什么得不到回应？三年了，我只看到你在那个叫叶清的身边鞍前马后。师哥，你难道，就不能多看一眼我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到头来，却只有一句所谓的‘妹妹’吗？” 许環的情绪有些激动，一大杯红酒一股脑地倒进了肚子，脸颊上瞬间飞起一片红晕来，慕辰想劝都没来得及。 “你手腕还伤着，别喝酒。”慕辰劝道。 “师哥带给我的伤，和这一比，算得了什么？”许環苦笑了几声，模糊的眼睛望着眼前同样模糊的慕辰。 “对不起。”慕辰发现，他对许環只能说这三个字了，他回应不了许環的感情。 “哼，又是这一套。”许環沾着泪珠的眼睫毛分外漂亮，她昂着头颅使劲地想让眼泪憋回去。似乎没什么用，珍珠终究掉入了凡尘。 “算了，慕师哥，我已经完全明白了。”许環长叹了口气，“从第一次看到叶清的时候，我心里隐隐约约就明白了。今天叫你出来，是要告诉你，我要去加拿大了。” “这么远？” “文学院唯一的交换生，我挺走运的。所以……没什么了。”许環接着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慕辰看到那个欲哭还笑的表情，哪怕在许環这张漂亮的脸蛋上依旧显得难看极了。 “好，恭喜你！其实，当时……”慕辰说一半将话吞了回去，一切应该都是天意吧，适当地经历一些青春的痛楚，对许環来说不是坏事。 “那，要吃点东西吗？权当做是，最后的晚餐？”许環问道。 “别说这么决绝，你难道不回来了？”慕辰真的不喜欢“最后”这两个字。 许環摊了摊手，望着装修精致的顶棚自语：“谁知道呢？” “别说傻话了，要吃什么，哥请。” 夜色深沉，浮光弥漫，将所有人的心事尽付给了无限的时间。这来来往往的莫不相识的面孔，似乎和那个角落中怀着满腔心事的女孩，是一种样子。 接受着现实的无可奈何，也接受着命运的不曾眷顾。 “师哥，你可以抱抱我么？” …… 也许，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到喜欢的人温热而宽厚的胸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環的故事线几乎砍没了，就这样，下线吧 第39章 三十九、迟到的撒糖 许環走了，南泽还没有回来，爷爷也彻底地退居到了二线，叶清时不时地又神经质。有那么一瞬间，慕辰感觉到了被抛弃的滋味。 这日，叶清跟往常一样早早出了门去往画室，天气很不错，阳光灿烂，一副人间美好的景象。公交站台冷冷清清，偶尔旋着一阵风，吹过些许枯枝残叶提醒着路人，现在是深冬季节。 叶清安安静静的站姿稍微有些驼。他很想改掉这个坏毛病，但每次撑直了身材目视前方的时候，他仿佛觉得自己的鹤立鸡群太过于招摇而会引来别人不必要的注目，然后他的背又会自觉地佝偻下去，这种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做出改变了。 这时，伏临也来到了站台，他远远地瞧见一个熟悉的影子，喜出望外地赶了过来，一看真是叶清，更加地高兴：“是叶清学长吧？好巧好巧，又碰到你了。” 叶清看到这个一身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的瘦弱青年这么热情，忙回道：“嗯，是很巧，你也去上班么？” “啊……不是，前一段时间考了资格证，今天去面试的。”伏临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兴奋因子让叶清也注意到，他今天这身的西装的确又合身又崭新，确实不像平时那样的随意。 “哦，这是好事，那恭喜你，加油！”叶清跟伏临握了握拳头，笑着祝贺。说着公交车就到了，然而伏临没有上去的意思，叶清有些疑惑，伏临说：“学长你先走吧，我面试的学校有点远，我等个出租。” 叶清这才明白，跟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便自己上车走了。伏临挥了挥手送走叶清后，又等来了一趟出租才上车，随着车轮后的枯叶打着旋儿，公交站台恢复了空无一人的常态。 伏临为这个考试准备了好久，怎么说呢，似乎也是为了藏在心底的某个人吧。即便对方一直屏蔽着他的消息，但是，伏临遵从着喜欢对方的心，愿意慢慢地变好，再去迎接对方。 “南泽，不管怎么样，我都等你回来。” 在那些南泽杳无音信的日子里，伏临坚守承诺的心被现实摧毁得支离破碎，差点就要连根拔起。但是，幸好遇见了慕辰，那个晚上的伏临，终于再次将碎掉的心粘了起来。 不过，面对面试的紧张伏临多少有些心里打鼓，一路上背诵着那些硬装进脑子里还没消化的知识点，乞求命运之神的降临，让他过吧。 面试考点其实就在师大，伏临快一年没有来了，但还没有久到让人产生生分感。等他到了时，校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堆过独木桥的千军万马。看来社会就业环境着实不那么乐观，一个资格证而已，就引得这些曾经的天之骄子们趋之若鹜了。 程式化的安检、抽号、等待、上台面试、等待出分，一个上午在紧张有序的氛围中匆匆而过。伏临很不幸抽到了上午的最后一个号，等他出来时已经是晌午了，饿的肚子咕咕响。 想起面试官们那种已经备受折磨的表情，伏临心中已然凉了大半截，虽然尽力发挥，但结果显然不怎么尽如人意。面试官的表情从头到尾没有一丝的变化，像是一个个戴着面具的工具人。 这种结果，伏临完全没有了等待出分的勇气，出来后也不去候分区直接下楼奔往校园来。恰逢周末，校园内空荡荡的没几个人，那棵已有百年树龄的苍柳细叶落尽，露出了铮铮虬枝，冷风中哗啦啦作响。 伏临怅然若失地抬眼望了望这棵巨柳，一些混乱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应该是三年前的元旦夜，那个关注了伏临很久的男生，突然跑过来无论如何也要伏临接受他。伏临被吓坏了，在他心里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自以为纯情实际却碎成了渣子的男生。 从听说这个人一边吊着喜欢他的女生，一边在好看的男生中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事迹后，伏临已经完全明白，自己只是那一朵嗅完就要被抛弃的花而已。因此他十分抗拒，甚至拒绝后躲着再也不想见到那个渣子。 然而这位却浑然不知自己的德行，在听说伏临和自己学校一个大一新生南泽走得很近的时候，他甚至变态地认为自己受到了挑战，这才有了后来彩排室中的冲突和元旦当晚的强行表白。 很不幸的是，在南泽兴冲冲地背了一大堆零食和礼品跑到师大去找伏临时，却避之不及地目睹到了那棵巨柳之下的拉拉扯扯。更可恶的是，那个渣子在看到南泽一脸惊慌失措表情的时候，愣是拉过同样呆若木鸡的伏临给了他额头一个结结实实的亲吻。 南泽被这惨烈的修罗场吓得下意识地逃跑了，头也不回。自然也就没看到伏临怒火中烧地给了那个渣子一巴掌，打的对方完全从臆想中醒了过来。 那个吻的冲击力对南泽来说是致命的，在回西大的路上他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那些破碎的零食和礼品掉了一路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他那颗完整的心被击碎了。 回到学校后的一周南泽都没从那个场景中走出来，他高烧了一场，没有理会伏临的各种问候和蹲守。再后来，南泽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决定。 他入伍当兵去了。且转瞬就是三年。 两年来的伏临，学业未能精进，甚至因为学分不够差点毕不了业。后来虽说勉勉强强地拿了证，但想选择他喜欢的教师职业显然差了太多的档次。近一年时间以来他都拒绝回老家，而是在西城继续跑着他的某种业务，风餐露宿，不分昼夜。 也许，这只是他沉沦的方式，也是他逃避现实的方式，只有忙起来，他才能暂时忘掉那个被他伤透了心的人。 当在慕辰这里得知南泽的心意后，伏临重新粘合起来的心终于有了重见光明的可能，他发奋考试，希望能做到一个更好的自己，去迎接那个已经在他生活中迟到了三年的人。 “伏临？你也在面试吗？”一个声音打断了陷入深度回忆的伏临，他转身看，是自己的同级同学。 “嗯，是啊，你呢？”伏临问。 同学露出喜色：“我说呢，我刚看到你的成绩了，很高啊，肯定是过了。我刚出来，我的比你低了点，不过应该也过线了。” 伏临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喜出望外，忙问真的假的，那同学笑了笑说这个真的没必要骗人，伏临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长气，总算是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忙拿出手机，给南泽发了一条明知不可能回复的信息：“南泽，我资格证考过了，真好！” 看着一条条石沉大海的消息能翻出几十页来的界面，伏临刚刚开心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如果南泽此时能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跪上一个月的榴莲他也心甘情愿啊。 都是痴心妄想，伏临跟同学道别后出来准备去公司上班，只走了几步便听到了一个声音。 “霍临。” 这个声音在冷冷的空气中充满着调皮和可爱的味道，仿佛是一颗含了过度糖分的巧克力，浓得散不开的甜。 伏临猛地停下了脚步，这两个字叫得他心肝都震颤了。那种绝不可能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在脸上换了又换，惊了又惊。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登时觉得双膝酸软，脚下生棉站都站不稳。那个顶着一张超级可爱娃娃脸的男生，正一身英挺的常服站得笔直立在那里。 伏临激动地站在原地张嘴都有些磕磕巴巴，眼前的人比早上经历的面试官还要让他紧张，他咽了口唾沫，心脏快要穿透胸膛跳出来庆祝这个比过年还要吉祥的日子。 不等他收拾好惊喜夹杂着错愕的神情，男生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过来了，伏临这才发现，男生虽音容未改，但那双眼睛却沉淀了更多的坚毅和从容不迫的气质。 “南……南泽……”伏临终于磕磕巴巴地叫出来了对方的名字。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完全占了上风的压迫性的气息。 没等伏临反应过来，自己便被对方狠狠地拥入了怀中，他甚至被这种力量捏得四肢有些生疼，接着是对方和自己都失了疯似的心脏跳得有了失控的迹象，巨大的热量从对方结实的肌肉中传了过来。 伏临猝不及防地接受着这股汹涌的能量，感觉有些不能反应的窒息。 “这次，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伏临。”南泽的声音从鬓边传入了伏临的耳朵，在他脑袋中刻了一个深深的，谁也抹不掉的印迹。 伏临已经完全当了对方的俘虏，他反应都没有反应，喃喃回道：“好。” 南泽明显地愣了一下，他抱着伏临的胳膊似乎拥得更紧了，伏临更加地呼吸不畅，只得说：“南泽，你……你太紧了……抱的。” 南泽淡淡地笑了一下，完全没有放开伏临的意思，来来往往的行人被这两个男生搞得一头雾水，个个多看了几眼，南泽完全不理会这些。他将嘴唇凑到了伏临的耳边。 “紧的，都不知道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南泽和伏临，圆满了。哈哈哈 第40章 四十、分离迹象的两人 大学时期最后的一个元旦来得猝不及防，北下的寒流让西城急转直下的温度酝酿着一场暴风雪。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太阳的影子了。 慕辰自上次和叶清有了微妙的芥蒂后，一直在寻求机会向叶清道歉，乞求让自己死也要死个明白，然而在叶清心里却觉得，慕辰连二人之间的症结都没找准，谈何解决问题呢？ 这样的日子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地持续到了元旦。 这日，慕辰正打算将准备好的礼物收拾一下，去画室找叶清时，教导员的电话打了过来，要他过去系主任那里一趟，是关于他毕业留校当导员的事情。 慕辰只得放下手中的事，急匆匆往主任这边来。 主任正在三楼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堆的资料大概地翻看着，一边摇摇头一边将没抽完的半根烟掐灭扔进了烟灰缸。 一阵敲门声，主任说了个“进”字眼皮也没抬一下。 “主任，您找我。”慕辰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主任抬眼看是慕辰，忙将手中的资料合了起来，刚刚还眉头紧皱的样子变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脸谱冲着慕辰说道：“哦，慕辰来了，别拘束，坐！” 慕辰点点头过去坐下：“谢谢主任。” 主任摆开了胸有成竹的架势：“慕辰啊，前面说的事，有没有考虑啊？” 慕辰忙说：“嗯，考虑了一下主任。感谢学校的栽培和如此看重，不过我觉得我的资历和条件都不太符合标准。” “我们学校选拔人才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嘛！你从入学以来到现在每门功课都是A＋，成绩相当优异，又是咱们系学生会的主席，主事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更难能可贵的是，你带领着西学画社的师兄师姐，学妹学弟们在咱们市、省拿了那么多的奖项，还有你个人的那个全国性的大奖。说实话，咱们学校可是多少年都没遇到过你这样的学生了，我们可不愿意放走这样的高材生啊。”主任一股脑地梳理着属于慕辰身上的所有光环，希望能让慕辰定下心来，留在西城大学继续发光发热。 慕辰被这一顿夸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对于他来说从没将这些放在心上，那时为了追赶叶清的脚步，他从来没有懈怠过，后来甚至于超越了叶清。叶清毕业后曾被学校保送读研，然而叶清拒绝了，至于为什么，谁也不知道原因。 那时慕辰更怕叶清毕业后离开西城，因此那段日子里他几乎天天往画室里跑，对叶清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后来直接让爷爷把画室转给了叶清，并且将一楼更宽阔的楼层租了下来重新装修成了叶清喜欢的风格。 也许从来没得到过这般重视和温暖的叶清被感动了，他接受了画室，继续待在西城，和慕辰朝夕相处又是两年。 慕辰想到如此，便回主任：“主任，还有一学期我才毕业呢，容我再好好想想。” 主任想了想倒也同意：“也好，不过学校也保送你上咱们西大的研究生，到时候你可以半工半读，研究生毕业之后直接任教。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学校也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好，谢谢主任。” 慕辰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果然浓厚的云层分娩了硕大的雪花飘了下来，真是一个浪漫的氛围。若是此刻，他能牵着叶清的手一起站在雪地里，那真的是属于“白头偕老”了。 突然想起那时许環开的玩笑，慕辰摇摇头，哈了一口冷气，快步回了宿舍。 叶清正在画室里看学生们的兵荒马乱，地上笔屑和颜料之类混合着学生脚下带进来的泥垢将青石地板蹭得花脸猫一样。慕辰又不在，他只能亲自上场一点一点地清扫干净，又拿了拖把卑微地跟个清洁工一样在“抬脚”“抬抬脚”的声音中过去了好长时间。 “老师，你看下雪了呀！”一个女孩子激动的声音尖尖地快要划破叶清的耳膜。他起身向门外望去，果然是好大雪正从全玻璃的大门外纷扬而下，美得跟个童话世界一样。 其他同学也都放下手中的工具，开心地都跑了出去在一片雪海中尽情地玩耍。刚刚被拖干净的地瞬间又变成了花脸猫。 叶清完全不在意了，他望着这些孩子们出了神，他们的青春肆意渲染着无忧无虑的气氛，大雪对于他们来说是快乐的源泉，是怡情养性的土壤。叶清原本也该喜欢这种诗情画意的东西，他也确实喜欢。 然而他却觉得自己享受不了，那种过去带来的疼痛，始终在脑子里拔不了根，尽管他已经和新城县做了最后的告别。 而那时慕辰对两人关系似乎逃避的态度更在叶清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两人之间不远不近，别别扭扭的关系持续到了现在。 正在叶清发愣时，慕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这个男生今天穿得真叫一个雍容华贵，仿佛把所有过冬的衣服都翻出来裹在了身上，然而你还看不出任何的土气来。 慕辰看到学生们都在外面玩，怕他们冻着忙往回叫，不料一帮玩疯了的小女生拿着捏好的雪球就往慕辰身上砸，一场雪球大战在慕辰的措手不及中开了场。 慕辰原本就是个阳光开朗的性格，一会儿就转颓势为优势，仗着自己个高灵活，几个回合下来，愣是把几个女孩从姑娘变成了白头奶奶。几个孩子在兴奋中笑得岔了气，连连告饶，齐齐地缴械投降了。 慕辰刚才的一切生动一帧一帧刻在叶清的脑子里，那种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温暖光芒的品质，估计叶清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吧。 叶清还拿着拖把眼神放空杵在门口，慕辰将身上挂的彩抖了抖进来后朝着叶清晃了晃：“哎？看谁呢这么入迷？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心猿意马了？我可不同意哈！” 叶清被慕辰逼得退了两步，才能勉强不用抬起太高看他：“说我呢，你倒玩得挺开心的。” “我这可不一样，我是为你促进跟学生们的感情，你一天吊着个比这天还冷的脸，她们哪里受得了哦？对待小孩子，要和蔼，知道不？”慕辰凑近了叶清一步，“再说了，你这张冷冰冰的脸，除了我，估计没人喜欢看了。” “嘁。”叶清回身将拖把扔给了慕辰，“那就请你，将粘合剂的作用继续发扬下去。”说着自己回了隔间办公室。 慕辰苦笑一下，看着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又看看正在外面疯的一群孩子，瞬间啊就觉得自己来到画室，除了填坑就是填坑的。 反正已经填了无数的坑。 叶清坐下后隔着窗户望着正继续着填坑事业的慕辰，软软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摸着装在自己口袋里的礼品盒，深深吸了一口气，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白净的脸庞嵌着一双桃花眼，眼珠子左右乱转忽闪了好久。 这竟然是第一次自己为慕辰认真地准备礼物。而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件事想了很久，却不知道怎么跟慕辰开口。 他想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离西城太过于遥远，而他也知道慕辰毕业后将要留任的事。 等慕辰喘着粗气终于进来时，臃肿的衣服里哗啦一下掉出了他收集了好久的《薄荷》插画全集。 “送给你的，我感觉比较适合你。”慕辰拾起来整理好双手递给了叶清。 叶清手从兜里抽了出来忙接了，慕辰又从怀里拿出了好多的零食。怪不得刚才这个人肿得跟怀了孕似的。叶清想笑，眼角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谢谢你，慕辰。”叶清笑着说。 “你这，我都说了不要老跟我说谢谢，我跟你做什么事，都是我愿意做的，不是图你一句谢谢的。以后改了吧。”慕辰一脸真诚，似乎觉得叶清对他不像前一段时间那样隔阂深了，“今天是元旦，有什么打算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去个地方。” 叶清有些无措：“没什么打算。” “好，那就跟我走吧！保证这是咱们在一起过得最美好的一个日子。”慕辰心满意足地看着叶清，心里似乎计划好了一切。 “嗯。”叶清答应了慕辰，“不过得下午了，这会没有时间。” “好，那我到下午六点来接你。”慕辰说完，又变戏法一样地从背后拿出一个袋子来放在叶清面前，“这个记得吃哦，我跑了老远的路给你买的。” 还不等叶清站起来，慕辰已经脚下抹油一样溜出了屋子，飞快地出了大门消失在了一片雪海中。 打开袋子后，叶清发现里面装了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牌子。叶清愣了下，虽说自己以前也说过喜欢吃甜的，但也没必要每顿都做成甜的吧。这个慕辰，万一把自己照顾的成了糖尿病可怎么办。 虽如此想，叶清满脸温柔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喜不自禁的心理，他小心地从包装盒里取出了一个放进嘴吧。 整个世界，仿佛融化在这种腻腻的味觉中。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平平淡淡地结束啦。 第41章 四十一、在一起 下午六点，学生们早已在皑皑白雪的陪伴下全回家了，叶清也忙乱地收拾了一下画室，有些强迫症的他将地拖了一遍又一遍，从来也没见他在自己的屋子里这么干净的。 将所有的画架都摆放齐整后，叶清才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围了围巾，抓了几把头发又随意地扣上了一顶帽子，还是只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露了出来。完了又将小小的礼盒仔细地揣进了衣兜里，这才算一切就绪。 不一会儿，一辆红色大SUV非常扎眼且醒目地停在了画室门口，那车轮宽阔的齿印将地上的雪踩得又结实又稀碎，霸道的车身在这冰天雪地里看着格外的帅气还有和主人无形间的相得益彰。 叶清面对着停在自家门口的车有些发愣，他左右望了望不知道这车停在这里到底是等谁的，是不是停错了位置。然而没等他细想，车门打开，慕辰从司机座位上爬了下来。 “哎呀，从我哥那里借来这辆车可太不容易了，怎么样，够拉风吧？”慕辰兴奋地问叶清。 叶清这才明白过来这车原来是来接他的，便回道：“嗯，是挺拉风，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跑哪里出卖色相人家赏你的呢。” “哎叶清，你这揶揄我的水平现在可是蹭蹭蹭地往上涨啊。再说了，我跟谁出卖色相去啊，我有那个胆吗？我给你你也不要啊。”慕辰三言两语可是道尽了和叶清交往的某些苦楚，“赶紧上车吧，怪冷的，这一会儿啊天都黑了。” 叶清便不推脱了，直接转过对面坐上了副驾驶，慕辰一路很兴奋，进了市区后才发现整个西城完全笼罩在一片白茫茫里，华灯初上的元旦夜在雪的烘托下有了节日的氛围，街上男女老少人影婆娑。慕辰的车便在行人中缓缓地向前挪着。 叶清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一时有些感慨：“时间真的很快啊，又是一个年末了。” “没事啊，只要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天天年末又如何呢？”慕辰很满足地看了眼叶清，“就像你在我身边，所以这个元旦对我来说怎么过都是最幸福的。” 慕辰这发自肺腑的几句情话让叶清不知如何来回应，一股特别的感觉在车间弥漫着，短暂的寂静，慕辰放了几首车载音乐，悠悠扬扬地驱散着某种浓烈的情感冲动。 很快，车子到达了目的地，西城市冰雕广场。 这里此刻已经聚集了太多的游客，各种庞大的冰块在雕刻师艺术家的手中变成了形态各异，憨态可掬的动物们，或者是高大梦幻的城堡，又或者是小巧可爱的各种树木、花草等。 叶清被这种超高的技艺折服地不轻，他在这些散发着寒气和热烈的王国中放缓了脚步，一个个地想要尽力刻在脑海里。 慕辰背着一个包悠然跟在后面，叶清走他就走，叶清驻足他也跟着驻足，仿佛他不是来看冰雕的，而是来看看冰雕的叶清的。 寒光映衬在叶清的脸上，越发地让这个人更加地白皙细腻起来，他的眼睛此刻纯洁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沉浸在一种巨大的幸福和留恋当中。慕辰在后面也看呆了。 他眼中的叶清，真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天使的样子。 他忍不住轻轻地叫了一声：“叶清。” “嗯，在呢。”叶清在人群中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温柔地看着慕辰。 这一眼是看得慕辰心突突直跳，他忙用本不怎么坚韧的意志将那种小鹿乱撞的神情定了定：“没事，就想叫你一声。” 叶清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又自顾自地在前面走了。 两个人在冰雕公园里转悠了大半天，最后来到一处最大的城楼冰雕前，这个城楼竟然整整雕了三层，跟个水晶宫一样，二层之上还有几对幸福的小情侣在点烟火。慕辰看到此景，忙叫叶清一起上去。 叶清见慕辰高兴，便也跟着爬上了滑溜溜的台阶，二人站在了城楼上的冰台，从这个位置望去，地下一片冰雪和流光溢彩的海洋，分外的热闹。 两个人的鼻头都被冻得微红，叶清在一瞬间和慕辰眼神交汇的时刻，不自禁地心神荡漾，他忙将目光从对方火热的注视中抽了出来，一时间的紧张无措。 慕辰悄悄地离叶清近了几步，说：“你那个时候啊，老离我两米远，害得我老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一样。” 叶清转身发现慕辰的脸快要贴到他的脸上，心里一阵荒乱：“谁让你，长那么高。” “高了不好吗？高了可以保护你啊。”慕辰声音轻轻的，温柔的分量总能融掉一个人内心的坚冰，此刻的叶清，心里有些踌躇。 见叶清并未理睬，呆得跟个木鸡一样，慕辰以为他有些害羞，便自己悄悄腾出手来想摸索着拉住对方的手，然而在他手伸过去的瞬间，叶清将身子本能地往另一边躲了躲，慕辰有些疑惑地表情盯着叶清，夹杂着些许的失落。 叶清将目光转向了眼前的不需要聚焦的景色，顿了一会，说：“慕辰，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嗯，你说。”慕辰马上调整了心态，一腔温柔。 叶清低着头想了会，说：“我……我打算，离开西城了。” ……随着“砰”的一声，恰在这时，盛大的烟火秀在一片璀璨中拉开了帷幕，然而慕辰此刻却脑子嗡嗡地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啊？他木然地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眼叶清，似乎在求证叶清刚才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但是他从叶清脸上似乎只看到了一种对不起的表情，那个表情多少有点难看，和这时欢快的氛围极不协调。 慕辰努力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离开西城？去哪里？” “还没有定下来，可能，想去郡玛市。”叶清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他不想面对慕辰的目光。 “为什么？叶清，是……是我做的不好吗？”当听见叶清要离开的时候，慕辰已经慌了，没想到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两年前的毕业聚会上，叶清就曾经说过想去郡玛，虽然在他和爷爷的努力下叶清最终留了下来，可这次…… “没有，慕辰，可能是我实在不够优秀吧。”叶清说，“以前啊我总是把自己缩在乌龟一样的壳里，给自己套上了坚硬的保护罩，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不让别人伤害到脆弱的自己。后来，你走进了我的生活，我们的过去，现在都是天壤地别的差距，我试了很长的时间去适应咱们之间的关系，那时，我以为我适应了，我们应该能够好好的正视一下我们的关系，我应该能够好好地，在我们的关系里付出我的努力。”叶清面对着慕辰有些激动，他在很认真地，解答着慕辰的疑惑。 “可是，在新城县，我有些发现，现实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在躲闪，逃避着我们的关系，你在意大家的看法，在意叶姨的看法。那时我突然明白，也许在我们之间，真的有一道鸿沟不能逾越。我这种孤魂野鬼，跟慕辰这样优秀的人，怎么能在一起呢？”叶清尽力平复着心情让自己能和缓地说完这段话，却不知道是冷的缘故还是不舒服，他的双眼泛红，嘴角不受大脑控制地往下扯。 “慕辰是毕业后要继续读研留教的，我……我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想，我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终于，烟火表演在一场热烈的尖叫声中落下帷幕，慕辰在这个过程中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叶清，他克制着听完了叶清所有的独白，终于转过身去，尽力让自己冷静些。 他这会能说什么呢？他知道叶清做了选择就不会轻易地改变，他也似乎终于能想明白，为什么即便两个人确立了关系，对方却依旧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了，是为了他的以后吗？ 慕辰呆了半刻忍不住地苦笑起来，原来的他以为这是一个能令他和叶清更近一步的纪念日，却顷刻间被对方瓦解得无比彻底。 他压着悲伤带来的胃部不适，换了一张看似轻松的神情说道：“叶清，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的慕辰，感觉完全没了任何力气，他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站在这个地方，只能勉强地笑笑，他跟个失去了主人的狗一样佝偻着背慢慢地走下了城堡，迈着趔趄的步子，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海里。 叶清站在城楼上，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他紧咬着已经渗出血的薄唇，将衣兜里的东西攥了又攥，刺骨的寒冷穿透了衣裳，凝固了刚刚还在沸腾的血液。 ---------------- 六月份，郡玛市的一个文化产业园，动漫主题街的最里面，有一个门面不大的店，上书“鸿石”二字。叶清正在里面围着围巾，坐在画架前赶一幅下午就要交工的画。 要画的买主真的刁钻哪，一大堆的要求，如果不是因为地址是本地的一所高中，他甚至都怀疑…… 算了，没什么可以怀疑的。叶清嫌弃自己的想法，自嘲地笑了笑，从旁边拿出一个小刀来，看起来有些锈迹，有些年头了。他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感觉自己很可笑。 在画作完成的差不多时，叶清终于捂着酸硬的脖颈从盘坐的姿势吃力地站了起来，双腿在长久地挤压中完全麻木得站都站不稳，他一个趔趄扒住了眼前的椅子，环顾四周，店里真的乱得有些过头了。 简直无法入眼，叶清自己都鄙夷地摇摇头，又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中，那张熟悉的长椅和温和的日光打在男生长长的头发上，泛着五颜六色的光泽。叶清扒在那怔怔地感觉自己真的像个怀念过去的老头。 然而，随即，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配得到的东西，再奢望就是一种罪过了。 下午，叶清按着对方交给他的地址，骑了自行车去送画，海边一股潮热袭来，叶清的呼吸都被差点屏了起来。他上身只穿了一个背心，上面套了一件白色衬衫，巨量的热度让他此刻跟洗了个澡一样，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肌肉轮廓若隐若现，也可能是这个海边城市比较养人的原因，叶清比以往更加白了。 他的头发比以往更加留的长了些，远远望去是一个十足的干干净净文艺男青年，女孩子碰见应该会多看几眼的那种。他狼狈地将车子停在了郡玛一中的校门口，等待买主的出现。 蓦然，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叶清的视线中，他在一瞬间惊得差点连车的把手都没抓稳倒在了地上。这个更加狼狈的动作让他本来已经热得充血的脸庞更加通红起来，心中的惊喜、难过、忐忑、疑惑全都涌上了脑门，一时失声哑在那里，动弹不得。 对方清爽的样子和叶清完全做了个对比，他甚至走近后凑到僵硬的叶清跟前调侃了一句：“叶清啊，怎么看着现在的差距好像更大了呢。” 叶清站在那里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他四下逃避，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觉得这时候连地缝都不太欢迎他这个落荒而逃的人。 终于，他在恢复了窦性心律之后，失声的状态也解禁了：“原来，是你要的画。” 对方一脸笑意：“是啊，曾经我也给你送过一幅呢，我可不得要回来，不然，我多亏啊。” 这话听起来，不那么太舒服，叶清很尴尬，也许，他确实想多了，他不配。 燥热之下的沉默。 也许是看到了叶清的不自在和无所适从，对方终于是端不住了，他向叶清走了一步，说话也没了刚才的轻佻。 “叶清，我好想你。” 慕辰，终于没忍住，他也不管叶清此刻浑身湿透，一把，紧紧地抱住了他心中的天使。 “叶清，请让我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很开心，终于看到这部“半成品”的完结（虽然没有几个人在看吧）。为什么要说是个“半成品”呢？因为文章基本被腰斩，很多事不连贯了，逻辑不通，原谅作者吧（玻璃心实在扑得写不下去了），谢谢一直支持关心我的朋友。那么，我还想啰嗦几句废话。 第一个是关于小说的，我是个已经签约五年的老人了，五年来真的一树未成。这次动笔是一部电视剧的功劳，《30岁魔法师》估计有很多人在追吧，刚刚过去的圣诞节，电视剧撒着浓浓的糖分完结了。我非常喜欢里面的一句话：“愿你能够接受和喜欢做出选择的那个自己。”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当时令我很不争气地湿了眼眶，虚度光阴几年，发现原来喜欢文字的自己竟然在随（一）波（地）逐（鸡）流（毛）的生活中渐渐失去了这个原本该坚持的梦想，在两个月前看到《30岁》我是激动的，我喜欢这个唯美的，纯爱的故事。于是我动笔了，也希望能写出我自己心里的纯爱故事（虽然写得一塌糊涂吧）。 第二个也是关于小说的，因为原本计划在15万字只多不少，但是被腰斩的原因，许多剧情的发展突兀，不连贯，前后缺少必要的逻辑。虽然在最后几章尽力通过对话和旁白做了补救，但很多线依旧没了。加上作者本人也是个在感情方面精神大于生理的重度患者，所以文章清水得不能再清水（并不是担心系统会锁文）。可能这就是我认为的纯爱吧。即便这样，我依旧很感谢这10万字的故事，后面会慢慢修文（限于错别字、标点符号、漏字等。剧情不会改了）。 第三个依旧是关于小说的，作者是个扑得惨不忍睹的小透明，文笔平平，设定老套，大脑架构世界观的能力堪忧。而且行文写字间不自觉地带着一种古板和严肃（这里绝对是个贬义）。换言之，还需继续努力深造。一个人的文风可能和性格有很大关系，所以，以后的故事估计还是这个古板的样子（虽然也在尝试做些改变）。 又废话这么多，哈哈，新文《惊鸿》连载中，欢迎阅读（3万字纳米坑）。最后，新年快到了，过去的2020年，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的故事，2021年，愿我们，真的可以，真正喜欢那个做出任何选择的自己，短短的一生，不要辜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