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大佬后我穿回来了》作者：疏野 文案： 陆檀穿回来了，穿回来之前，她是陆家的掌权人，是受人追捧的药膳大师。 穿回来以后，她又变成了那个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个随时说她坏话抹黑她的姐姐的小可怜。 所有人都以为陆檀这辈子也就那样了，社会的垃圾，学校的败类，然而—— 学校门口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 无数电视上才能看到的企业家，豪门继承人，明星大咖纷纷哭喊： “陆大师救我狗命！” “陆大师妙手回春！” “没有陆大师的药膳我就不活了！” 就连传闻中渣过陆檀的渣男都恭恭敬敬地喊：“妈妈好。” 众人:“是世界太玄幻，还是我们玄幻了？” —— 传言中秦三爷冷面无情，阴鸷狠辣，从不重视的弃子成为秦家说一不二的当家人，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心，眼中只有权力，却没料到他的一腔柔情，全给了一个人。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打脸 甜文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檀┃配角：秦封┃其它： 一句话简介：大佬还是你大佬 立意：宣扬真善美 第1章 南宛大学建校六十年，正建在半山腰上，有早课的学生们此时已经醒了，宿舍走道满是脚步声，陆檀这时已经离开了宿舍，走向教学楼。 只留下同寝的室友在宿舍内一边洗漱一边说闲话。 “她竟然还有脸回来？”潘美美刷着牙翻白眼，“要不是她姐，我还不知道她是那种人。” “就是，从初中开始就抢自己姐姐喜欢的男生和男朋友，听说初中就不是处了。” “要是早知道要跟这种人一个寝室，我肯定不来住校。”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考上南大的。” “肯定是跟校领导睡了。” 几个女生互看一眼，都怪模怪样的笑起来。 潘美美一脸隐秘地说：“她高中还有个外号，你们知道吗？” 女生们一脸兴奋：“快说快说。” 潘美美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拖长了声音说：“——公交车！” 同寝的人哄堂大笑。 潘美美为了表示自己没说谎，还斩钉截铁地证明了：“我朋友他姐以前跟陆檀一个高中，说陆檀是个男人就能上！差点被开除了，陆姚也说，陆檀高中的时候总夜不归宿，逃课，离家出走。” 最后她们一起做了个总结：“陆檀真不是个好东西，跟她住一个寝室，掉价！最好把她赶出去，让她自己搬走。” 清晨的南宛大学很美，薄雾弥漫，花草繁茂，好像置身仙境，教学楼一直没有推倒重建，墙皮斑驳，反而显露出不一般的历史厚重感来。 陆檀行走在学校的路上，手里抱着早课的课本，面无表情，却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一场大病，让陆檀的气质都变了，生病之前，陆檀总是像鸭子一样走路，弓着背，岔着腿，画着苍白的浓妆，不是逃课就是半夜翻墙出去打架，谁把她惹了，她就能吐出一串经典国骂，就是骂人最脏的泼妇都比不上她。 同学绕着她走，老师也不喜欢她，大一的时候因为打架，被人家父母找到学校来还记了一次过，每个学期都在挂科——倒不是成绩差，而是压根不去考。 结果病好了，从医院回来以后，陆檀不骂人了，也不逃课了，每天独来独往，教学楼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就是忽然“自闭”，不跟任何人交流。 一大早就跑到篮球场占位子的男生刚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球衣，就听见前面有人在喊：“卧槽！快看！美女！” “哪儿呢？！” “靠！我们学校还有这么好的资源？” 他们趴在篮球场隔起来的细网上，看着不远处的女生缓缓走过来，刚刚他们看不见对方的脸，说对方是美女，只是因为对面走路的仪态。 仪态之美，也是美。 她穿着一身蓝色长裙，手上还抱着书，走路步伐不快不慢，微风拂过她的长发，吹起发丝，再缓缓落下，她身形修长，背挺的笔直，走路带风，竟给人一种“潇洒凌厉”的感觉，同时又兼具优雅的特质。 好像是个贵族小姐，在自家的花园里信步闲庭。 等人走近了，他们终于能看到脸了。 她的眼睛最为夺人眼球，似乎里面有一湖秋水，顾盼生辉，却又带着些许冷意，她鼻梁微挺，嘴唇微翘，五官无一处不精致，远远看去，整个人白的就像玉，有种飘忽不定的虚假感，好像此时来一阵风，她就要随风散去了。 美分千万种，但每一种都让人移不开目光。 男同学们听见了身边朋友咽口水的声音。 “这个哪个系的啊？几年级的？” “你知道吗？她有男朋友吗？快上去问号码啊！” “等等！”有一个男同学伸出手，指着女生的方向，惊得舌头都要劈叉了，瞪大了眼睛说，“她跟我一个系的！陆檀！卧槽！” 他们是一栋宿舍楼里约出来的，不同的年级和专业。 男同学：“她怎么变这样了？” 众人看着他，一步步朝他走近，就像一群饿狼逼近一只小绵羊。 男同学举起手来，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她啊！在我们系很出名，经常逃课，翻墙出去，从初中就开始抢她姐的男朋友，高中不少男的都说上过她，出了名的公交车。” “而且她之前不是这样！” 众人转头看了一眼，陆檀已经走到了拐角处，她身形单薄瘦弱，格外惹人怜惜。 ——有这样的外表，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陆檀走到教学楼下，她站在那，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恍若隔世，这种不真实感太过强烈，让她至今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竟然真的穿回来了！ 而且还穿回了她的大学时期。 大学时期的她还徘徊在叛逆和回头是岸的交界处。 她是二胎，原本父母想要一个儿子，交了一大笔罚款，结果生出了个女儿，自从她出生以后，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从富豪沦为小康，于是本来就有些迷信的父母，觉得是她克了他们。 于是从小在家她就不受待见，姐姐有的，她没有，姐姐可以撒娇，她不能，姐姐做什么都是对的，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同父同母的姐姐也不喜欢她，听说小时候还想偷偷把她用枕头捂死。 并且她们还一直同校，她在家里不被喜欢，在学校倒是人缘不错，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她的流言就越来越多，多得她百口莫辩，只能越来越偏激冷漠，成为了学校里的边缘人。 连爸妈听见流言都指着她的鼻子说她长大后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想着：“你们都说我不是好东西，我就坏给你们看！” 结果就是她的学生生涯一塌糊涂，毕业后只能找一个普通的工作，父母还总找她要钱，说：“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连这点钱都不给我们？” 然后她给他们的钱，都被他们拿给了姐姐，让姐姐去买房买车。 后来得了肿瘤之后，给父母打电话借钱治病，却被父母骂：“你去死好啦！活着也是找麻烦拖累人！” 她一时没想开，耽误了治疗，良性变成了恶性，离开了人世。 她真没想到，自己还会穿回来。 毕竟在那个世界，她已经把陆家完全握在了掌心，成为了陆氏真正的掌权人。 她有些遗憾，不知道陆家有没有能继承她的衣钵。 就在陆檀出神的时候，旁边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女孩走了过来，像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围着她说个不停。 “檀檀！你怎么把头发染回去了？你放假还跟不跟我们一起去打鼻环啊？” “你这身衣服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帅。” 陆檀认出了这几个人，都是她的狐朋狗友，大学毕业以后，她选择了疏远她们，结果得知她得了肿瘤，还是这群所有人眼中的“坏女孩”专程打电话问她，愿意给她借钱。 女孩们见她不回话，话题一转，又继续说：“秦扬交了个女朋友！你知道吗？那个渣男！” 秦扬？陆檀沉思了几秒，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女孩接着说：“他之前不是答应跟你一起去看电影了吗？结果你生病他也没去看你，还又找了个女朋友。” 陆檀：“哦，没事。” 她连秦扬是谁都不记得，心情毫无波动。 她们一群人站在一起，不少进出教学楼的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要么就是快步离开，走远了才小声讨论，大多数人都对这个小团体嗤之以鼻。 “果然是臭气相投，都是一群什么玩意。” “这种人读什么大学？反正毕业了也是去当鸡。” 女孩当中一个染着红发，耳朵上打了七个耳洞的女孩朝说话的地方骂：“说什么呢？！不会说人话是不是？嘴这么贱，你以后才当鸡！一晚上十块！” 红发女孩姓杨，杨曼，脾气跟头发一样火爆，说完话就想挽着袖子过去打一架。 身边的小姐妹兴致勃勃，俨然一副横行霸道的恶人形象。 就在她们要走过去的时候，陆檀忽然伸出了手臂，拦住了“姐妹们”的去路。 杨曼跺脚道：“她说我们坏话！你还拦着我！” 周围的人都翘首以盼，安静倾听，想看这个小团体内讧，最好狗咬狗。 陆檀不紧不慢地说：“不要生气。” 杨曼瞪大眼睛：“都被人骂是鸡了还不生气？檀檀你怎么了？住院把脑子住傻了？！” 陆檀：“淑女不要把鸡这个字挂在嘴边，她想当就让她去当，你跟她争什么？” 小姐妹互看一眼，都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十分震惊地问：“淑女？！” 陆檀一脸理所当然地问：“难道你们不是吗？” 小姐妹们面面相觑。 陆檀又说：“只敢背地里说人坏话，这样的小人行径，何必去搭理？” “为了一个人品低劣的小人，打架记过，很划不来。” 正在旁边偷听的众人——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竟然无法反驳。” 也有人在心里呐喊：“你们不就是整个学校最臭名昭着的小人团体吗？！” 然后他们就看到陆檀独自走到刚刚说她们坏话的女生面前，落落大方，风姿夺人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所有人一脸懵逼。 唯有被拍过肩膀的女生瞪大眼睛，用力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怎么发不出声了？！难道是因为刚才太紧张了吗？ 她看着陆檀走回杨曼她们身边，转身对她比了个二。 什么意思？！骂她二吗？！ 陆檀比了个口型：“两天。” 让她禁言两天，小惩大诫。 第2章 坐在教室里，陆檀给自己把脉，她从幼年时期开始，饮食就没跟营养搭配扯上过关系，长久下来，她发质枯黄，面白如纸，并且血糖偏低，容易头晕眼花，身上也没什么肉，或许别的女生喜欢这样的身材，她自己却更喜欢骨肉匀亭的身体。 “你在干什么？”杨曼把脑袋伸到陆檀面前，好奇地看着陆檀地动作。 陆檀淡然道：“把脉。” 杨曼莫名其妙：“你说啥？” 陆檀把手放下去：“没什么。” 杨曼挠挠后脑勺，觉得生了一场病，陆檀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但具体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哦，可能是因为陆檀觉得她们都是淑女了吧。 “中午我请你吃饭。”杨曼趴在桌上，准备睡过早上的课。 陆檀没拒绝，因为她住院的时候家里人并没有来看她，当然不会给她付医药费，所有的钱用的都是她兼职发传单和做活动存下来的，现在手里仅剩二十八块五毛，有零有整，十分贫穷。 而且她不准备再去做兼职——耗时长，酬劳低，廉价劳动力。 但她迫切的需要钱，能让她出去租一套房子，有自己的厨房，好好调养身体。 这一次，她绝不会为了任何人伤害自己。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陆檀让杨曼帮忙把课本带回宿舍，准备离开学校去找个长期稳定的兼职，至于具体找什么，陆檀还没有想法，但总比一直待在学校里来得强。 杨曼拿着陆檀的书，奇怪道：“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陆檀摇头：“不去，我出去找兼职。” 杨曼：“你就该找你爸妈要钱！哪有他们这样的！学费让你自己想办法，生活费也不给你！你那姐姐拿的包都是古驰的，没听说她出去找兼职！” 陆檀想了想：“我早就过十八了，他们对我确实没什么责任。” 杨曼瞪大眼睛：“你怎么了？中邪了？” “没什么。”陆檀表情冷淡，不悲不喜，她说道：“他们养了我十八年，等他们老了，我也会养他们十八年，至于多的，没有。” 她穿越之前就不该给他们钱，他们之间只有义务，没有感情。 杨曼：“行吧，我说不过你，你要是缺钱就来找我。” 杨曼跟陆檀不一样，她叛逆完全是因为中二期还没过，父母很是宠爱她，给钱从不吝啬。 临走的时候，陆檀找杨曼借了五百块钱，承诺拿到工资就还给她。 陆檀坐公交车去了市区，南宛市区繁华熙攘，刚到中午，不少写字楼的职员下楼吃饭，人数众多，旅游景点挤满了游客，购物中心人满为患，连工作中介——也挤得满满当当。 求职的人不少，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中介让他们留下简历，再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存档后就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陆檀就去附近的印刷店，打印了一份简历后贴上寸照，又手写了简历内容。 印刷店的老板看了一眼，夸道：“小姑娘！你这笔字不错啊，练过的吧？” 陆檀点点头：“练了十多年。” 老板肃然起敬：“了不起，我家那兔崽子练半个小时就不行了。” 陆檀朝他笑了笑，老板愣住，等陆檀离开了印刷店才回过神来。 “果然字如其人。” 潇洒凌厉，难得一见。 等陆檀排完队，把简历一递，办事员只看了眼简历就认真起来，他先是被这手字镇住，欣赏了几秒后才开始看内容，办事员抬起头，吃了一惊，他以为这字肯定是哪位有点年纪的人写的，结果没想到是个小姑娘——更没想到小姑娘还长得这么好看。 “在校大学生？”办事员问。 陆檀点头：“就在南大读。” 办事员：“工作意向是英语家教，或者药膳营养师？” 这两个意向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南辕北辙，办事员都怀疑对方是来耍自己玩的。 陆檀一脸认真：“我有英语六级证书，还有营养师资格证。” 办事员把陆檀带来的证书仔细看过后复印留档，随后说：“你回去等消息吧。” 陆檀礼貌道：“谢谢。” 办事员很可亲的朝她笑：“放心，你有技术，好找兼职。” 陆檀留了电话，一旦有消息就会通知她。 她用一个下午的时间跑遍了市内所有的工作中介，每一份简历都是手写，等忙完了，天也就黑了。 陆檀用八块钱去吃了一碗面条，分量很足，好歹让她吃饱了。 又花了两块钱坐直达学校的公交车回去。 找中介也是需要钱的，介绍费五十，找到工作了再给谈抽成，聘用方也要给中介钱。 陆檀刚回到宿舍不久，还没停室友阴阳怪气地说几句话，门外就有人喊她的名字，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正是她姐，陆姚。 陆姚像父亲，长得不如陆檀好看，身高像母亲，也不如陆檀高挑修长。 但她从小就掌握了生存的智慧，坏事全堆到妹妹头上，好事那都是自己优秀。 是个非常标准的利己主义者。 室友连忙去把房门开了，毕竟陆姚这个人跟陆檀不一样，很值得交往，是个品学兼优的学姐，还是学生会的干事，跟老师关系也好，年年出国交流，他们系的主任都会把她点上。 而且很可能毕业留校，当祖国的园丁，培养祖国的花朵。 “檀檀，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陆姚皮肤跟陆檀一样，都是遗传的陆母，天生就白，加上年轻无丑女，也能算是个美人，她轻皱着眉，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们毕竟是姐妹，有再多矛盾也不会……” 以前陆檀不屑解释，觉得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现在她却觉得把话说开了最好，免得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我不接你电话是因为我把手机卖了。”陆檀坐在床上，她刚洗完澡，换了一身睡衣，身上泛着水汽，湿淋淋的头发挽在头顶，竟然显出别样的慵懒之美来。 “我之前发烧住院，你和爸妈都没来看我，也没给我付医药费，我知道你们辛苦，要存钱买包，不想让你们浪费，就把手机卖了，用兼职挣的钱付了医药费。” 陆檀脸色如常，好像陆姚是个陌生人，她对她并没有任何姐妹感情：“我要挣学费和生活费，时间有限，加上还要上课，请你不要在休息时间来找我，我很累。” 寝室众人忽然沉默下来，连打游戏的都把耳机摘了，一屋子人静默无语，目光都看向站在门口的陆姚。 如果家里穷，负担不起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需要勤工俭学，她们都能理解。 但是姐姐随手提的是古驰的包，穿的是大牌女装，喷得是一瓶上万的香水，结果妹妹还要卖掉手机才能付住院费？ 她们看着陆姚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毕竟陆姚在学校，可是公认的白富美。 陆姚显然没想到陆檀会这么说话，她觉得陆檀室友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向她，她脑袋一下懵了，这么多年，从来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陆檀只会沉默不语，一个从来不会反抗的人忽然反驳她，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陆檀用毛巾擦头发，她盘腿坐在床上，这话的语气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命令。 陆姚这时回过神来了：“檀檀，你肯定是误会了，爸妈从没有亏待过你，你一个月的生活费比我还多，怎么可能……” 墙头草一般的室友马上又想——是啊，陆檀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吗？这种谎，她撒的出来，连自己的父母和姐姐都能抹黑，太可耻了！ 陆檀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只说：“你说了这么多年谎话，我都没有拆穿你，不是我拆穿不了，而是我以为你说的这么假，应该没人会信。” 陆檀叹了口气：“可见，世上还是傻人多。” 一宿舍的“傻人”：“……” 我们说什么了吗？！我们明明没信好不好？！ 陆姚咬着牙，她连忙端起大姐的架子，严肃地批评道：“陆檀！我不跟你说重话，是看在你是妹妹的份上！你不要太过分了！爸妈怎么对你的，我们心里都有数，你要在这里吵，我不奉陪，我只是告诉你，做人要有良心！” 这话说完，陆姚自觉找回了场子，没人会信陆檀的话，因此迅速地跑了，不给陆檀反驳的机会。 她走的时候竟然还下意识的关上了门。 室友们转头看向陆檀，虽然她们不喜欢陆檀，但喜欢八卦啊！ 陆檀盖上被子，发现五双眼睛盯着自己。 “睡吧，她说的都是真的，别烦我。” 室友：“……” 起来啊！让我们八卦到天明！睡什么觉！睡觉有八卦快乐吗？！ 陆檀睡后，宿舍的人都在群里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你们觉得陆檀说的是真是假？” “我觉得像真的，都住一年多了，你们见过陆檀用贵的东西吗？她护肤都只用大宝！简直丧尽天良！” “我上次还看到她买衣服，五十块钱的衣服，还去领了二十的优惠券。” “对啊，我在食堂看到她，她吃的都是最便宜的套餐，我就没见她买过小菜。” “难不成……我们误会她了？” “仔细想想，好像关于她的事，都是陆姚说出来的。” “这是姐妹吗？！这是累世的仇人吧！” 第3章 陆姚是不是她的仇人，陆檀其实也不知道，只知道有意识起，这个姐姐就很不喜欢她，当着父母的面会对她笑，把零食分给她，但父母不在的时候，她就会掐自己身上的肉，不停的念叨如果陆檀没有出生就好了。 后来她再当着父母的面给陆檀零食或者玩具，陆檀就会甩开她的手。 父母就会骂她：“你姐姐对你这么好！你到底还要怎么样！我们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童年和少年时期，陆檀都在陆姚的阴影之下，陆姚和她像是正反面。 陆姚阳光，开朗又善良温柔。 而陆檀则脾气古怪，性格阴森。 好像她们生来就是如此，这是她们的本性，陆姚受人追捧，陆檀被人践踏。 然而时过境迁，陆檀再想起陆姚，竟然不像穿越之前那样充满愤恨和嫉妒。 她只是觉得很平淡。 在另一个世界见识的人多了，陆姚在其中甚至都算不上真正心狠手辣的人，她只是自私，有一点阴险的小聪明，除此以外，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力量，所以只能欺负更弱小的自己。 强者保护弱者，卑劣者欺辱弱者。 在哪里都一样。 在另一个世界，她从出生就要学习怎么辨别草药，怎么炮制药材，祖父说她是陆家这一辈唯一还具有天资的孩子，哪怕是女子，也要负担起家族的重任，让这个落魄的家族重新回到辉煌的顶峰，回到皇城，站在皇帝的身边。 祖父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他相信“人”的力量，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从那时候起，她的视野就变得更加广阔，她发现了一片新的天地。 然后，祖父死了，她从内定的继承人变成了被父母兄弟厌弃的夺权者。 他们希望她能嫁到远方去，不要妨碍兄弟继承陆家。 但她没有听从他们的话，她更相信祖父的预测，她会带领陆家离开偏远的城镇，向皇城进发。 她做到了。 她成了陆家真正的主人，她的父母兄弟重新站到了她的身后，承认她才是那个唯一可以让陆家重新拿回祖辈荣光的人。 当所有陆家人跪在她身后，而她站在祖宗排位前的时候，她理解了祖父的话。 她弱小的时候，陆家庇护着她，当她强大起来，就轮到她来庇护这个家族。 陆檀起的很早，宿舍刚来电的时候她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用冷水洗漱过后，换上一身运动服前往操场晨跑，她需要健康的身体，运动是必不可少的。 她把原本的智能机卖了以后，买了一个老人机，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她觉得这样也很好，她已经习惯了没有科技的生活，并不觉得难过。 “陆檀呢？”潘美美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她似乎听见了有人出去的声音，她们昨晚聊得太久，凌晨两点才休息。 下铺的室友也带着浓浓的睡意：“不知道，今天又没课，她出去有事吧？” 潘美美忽然来了精神，她是这层楼公认的八卦达人，提起八卦就精神百倍。 “我去别的寝室玩！”她迫不及待想把新发现的八卦分享给别人。 室友：“我劝你还是别说，陆姚的朋友可多了，你小心挨打。” 潘美美：“哼，我才不怕，憋着八卦不说出去，我怕我憋死！” 室友：“说牛逼还是你牛逼，精神真好，我继续睡了，你要说就说去吧。” 不过一个早晨，潘美美就把这一层的所有寝室跑了个遍。 她添油加醋地说：“你们不知道，陆檀有多可怜，陆姚一个包都上万，她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两百块，生活费和学费还要自己去校外兼职。” “说不定她以前逃课不是去打架，而是出去发传单。” “不会吧？陆姚人挺好的啊，陆檀刚来的时候，陆姚还给每个寝室打过招呼，还给我们买过零食。” “就是，她脾气也好，懂得也多，我专业上不懂的问她，她每次都要回我。” 潘美美用洞悉一切真相的口吻说：“你们想想，关于陆檀高中的事，是不是都是她透露给我们的？我们都大二了，也没见陆檀跟哪个男生走得近啊。” “废话，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还有哪个男的愿意接近她？就算有愿意的，那也是想上她。” “而且她经常半夜翻墙出去，说不定就是去做生意。” 潘美美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只要有人反驳她，她就一定会坚持自己的论点，想尽千方百计驳倒对方：“你们没发现陆姚说的你们都信，但是你们没有一个人了解陆檀吗？” “你们怎么能这么去评价一个你们不了解的人？” “如果我跑遍每一个寝室，说张金凤傍大款，我亲眼看见的，你们觉得大家会不会信？” 张金凤酷爱化妆，还喜欢买小饰品，家里有点小钱，经常出国旅游晒朋友圈。 张金凤瞪大眼睛：“她们才不会信！” 然而室友都沉默了。 潘美美得意洋洋：“大家才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多点谈资，看条件比自己好的人倒霉就开心了。” 陆檀在操场跑步，她已经跑了五圈，这五圈跑的很艰难，跑跑停停，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弱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在另一个世界，她从小骑马，祖父还请了师父来教她强身健体的拳法和箭术。 她八岁的时候就能拉开长弓，射中靶心。 而在这里，她估计想拉开儿童用的最轻的弓都够呛。 “哇，她还在跑！”田径队的人早起训练，跑完一轮后边喝水边看陆檀。 其他晨跑的同学跑个两圈就走了，只有这一个跑跑停停，竟然跑完了五圈。 男生笑嘻嘻地说：“美女跑步也赏心悦目，要是每天都有这样的美女跟我们一起跑就好了。” “她要是明天还来，我就去找她问号码。” “她真的好白！” 女队员在旁边笑他们：“就你们一身臭汗那样，人家眼瞎了才看得上你们。” “就是，人家一看就是学艺术的，看不上你们这种大老粗。” 男生也不生气，继续笑：“你们就是嫉妒有我们有美女陪跑，你们没帅哥陪。” “整队集合！继续跑！”队长吹了声哨子，“人家非专业的都在坚持，咱们也不能丢脸！” 陆檀跑完了十圈，准备回去冲个澡，然后去图书馆看书。 她刚停下，就有一队人从她身后呼啸跑过，还有男生朝她喊：“美女！明天还来不来？！” 陆檀想了想，礼貌地回答：“明天早上没课就来。” 一群男生欢呼起来：“我们等你哦！” 回到宿舍，室友要么是正在化妆准备出门约会，要么是开了电脑看剧或者玩游戏，陆檀习惯了在宿舍当个隐形人，进去的时候也没打招呼，准备拿上洗浴用品进浴室洗澡。 “陆檀？你回来了？你刚刚去哪儿了？” 陆檀站在柜子前，她不记得问她的室友的名字。 “我去晨跑了。”陆檀回答。 问话的女生有些不自然地说：“那你去洗澡吧。” 陆檀冲了个澡，她的水卡里也没多少钱了，再找不到工作，估计只能去喝西北风，让她一直找杨曼借钱，她做不到。 等陆檀走出浴室，就听见刚刚跟她搭话的室友说：“你手机刚刚响了。” 陆檀道了声谢，找出未接来电拨了过去。 “喂，你好，我是陆檀。” 电话那头：“陆同学啊，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一个药膳营养师的工作，不过需要竞争上岗，而且录取后需要签保密协议，薪资待遇是5万，因为你是兼职，如果是全职的话就是10万。” “要是你被录取了，我们这边要抽一个月的薪资当中介费，你同意吗？” 陆檀：“我这边没问题。” 那头笑道：“时间是明天早上八点半，在温河区的别墅城，你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陆檀：“谢谢，麻烦您了。” 那头：“不麻烦，这是工作嘛，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陆檀挂了电话，发现一个宿舍的人都看着她。 陆檀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声：“我找了个兼职，明早要去面试。” 之前跟她搭话的女生叫孟玲，她好奇地问道：“去哪儿面试？我明天早上也要去市区，咱们可以同路。” 陆檀：“我不去市区，面试的地点是温河别墅区。” “卧槽，那可是有钱人的住的地方。” “听说随便在别墅区随便抓一个，都是资产上亿的富翁。” “什么兼职啊？还缺不缺人？！” 陆檀也没隐瞒：“药膳营养师。” “……” “这是什么？” “营养师啊，在国外挺流行的，国内没几个吧？” “看来学门手艺还是很有必要的嘛，我都不知道毕业以后我能去干什么。” “搞销售啊，那个有张嘴就行。” “你说的容易，门槛是低，混出头的也太少了吧？！” “陆檀！营养师需要证吗？你是怎么考的？我们也去考一个吧，就算不吃这碗饭，多个技能也挺好。” 所有人都热切的看着她。 好像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第4章 早上八点，陆檀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她抬头仰望着这座几乎算得上是巍峨的大门，觉得光是这个门，大约就值上亿——因为实在太大，欧式的拱门有一栋楼那么高，把财大气粗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在来的路上买了两个鲜肉包子和一杯加糖豆浆，吃完后把垃圾扔了，看一眼老人机，也才八点过十分。 好在已经有同样的应聘者陆陆续续地来了，有男有女，男的普遍年龄偏大，一看就经验丰富，女的则年轻人和中年人都有，不过他们的经济状况都明显比陆檀好，有一个年轻女人手上提的还是香奶奶的包，哪怕二手都要卖六七万。 为了求职的时候给别人留一个好印象，陆檀今天穿的是白衬衣和黑色牛仔裤。 看起来竟然比实际年龄更小了。 来应聘的人很快熟悉起来，聚在一起讨论这次的雇主，他们倒没想到旁边那个一脸学生样的年轻女孩也是竞争者。 “猎头没给我说雇主到底是谁。” “应该是个老先生吧？一般找营养师调养身体的都是老年人。” 营养师分好几种，药膳营养师做的就是食疗。 干他们这行的都要学点中医，不过没有深学的，只是懂点皮毛。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不少人都互加了联系方式，直到有人来接。 “都跟我走！”领路的就是之前陆檀去过的中介所的办事员，他西装革履，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不要吵，秦先生喜欢安静。” 人们统一的闭上了嘴，没人跟钱过不去。 在这样的有钱人家工作，涨工资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他们走了接近半个小时，深刻感受到了别墅区的巨大，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有人忍不住小声说：“这是别墅？这是豪宅吧？” “还有花园和喷泉，我酸了。” “这还需要外招？” “不是说有钱人聘人都是熟人介绍吗？还需要这样广撒网？” 这时才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陆檀。 挎着香奶奶包的女人站在陆檀身边，很热情的问道：“小妹妹，你也是来应聘的？” 陆檀点头：“对。” 女人笑道：“我姓张，张胜男。” 陆檀：“我叫陆檀。” 张胜男小声说：“我看这次应聘悬了，人这么多，还有好几个都是业界有名的大佬。” 陆檀又一次点头，表示自己的知道了。 张胜男看对方似乎没有跟自己打交道的想法，自讨了没趣，也不再说话。 拽什么拽，因为年轻才不知道天高地厚，没经过社会的毒打。 张胜男悄悄的翻了个白眼。 他们被领着走进了别墅的大门，原本所有人都以为里面会是华丽的西式装修，水晶灯必不可少，贵妃沙发也不能缺，可走进去一看，却是极简风格的装修，虽然赏心悦目，却让人觉得异常冷清，没有半点烟火气，看不出这是一个“家”。 似乎只是一栋房子。 所有人都站在客厅里，这次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大声喘气的都没有。 陆檀站在队伍的最后，她不需要在这个阶段出风头，她其实也不喜欢出风头。 办事员：“我去请秦先生出来，你们稍等一下。” 人人都在猜测这位秦先生是何方神圣，年龄多大，身体有什么疾病，都低着头沉思。 然而当办事员领着秦先生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么年轻需要食疗？ 秦先生穿着身一看就是高端定制的西服，像是从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宽肩窄腰，活脱脱的衣架子，他黑色的头发梳至脑后，露出漆黑的眼眉，如鹰般锐利，鼻梁挺翘，嘴唇薄似刀锋。 他看起来并不是健美先生那样的强壮体格，相反，他身材削瘦，修长。 哪怕办事员走在他前面，所有人都看得出这里谁才是地位最高的那一个。 那是与生俱来的气势，他哪怕不发一言，也是这里的主人，无人可以避开他的锋芒。 陆檀甚至还能听到旁边的年轻女人咽口水的声音。 美色动人，男色也是色，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她能看到对方紧皱的眉，微抿的嘴唇，以及额角轻微跳动的青筋。 望闻问切虽然不是做药膳的必修课，但陆檀学过，她迅速的记下了对方的特征，再结合对方的身份，陆檀已经在心里把菜谱安排好了。 秦先生只在这里待了不到一分钟，就在办事员恭敬的态度下离开了客厅。 “这就走了？” “不跟我们说说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办事员笑呵呵地说：“后厨已经把所有用得上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大家都已经见过了秦先生，想必心里已经有底，你们可以自己去选食材和药材。” 众人：“……” 不是，你当我们是再世扁鹊吗？ 中医好歹也要把个脉好吧？ 真的不用这么看得起我们。 然而众人还是被赶鸭子上架般被带到了后厨，看着一大堆分好类的中草药和食材，都陷入了绝望的沉思。 陆檀不急，她在整理炊具，锅和刀以及案板她都重新清理了一遍，拿在手里依旧觉得不称手。 她以前的刀是祖父找老友打造的，锐利无比，轻轻一划就能切断坚硬的骨头，而且并不切手，她从来没被那把刀伤过，那刀不沾油脂也不沾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等她把准备工作做好，就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去挑选了药材和食材，他们害怕出错，选的都是最保险的温补方子，还有一个人另辟蹊径，挑了仙茅。 ——嗯，仙茅是治阳|痿的。 虽然她看得出秦先生那方面没问题，但还是觉得这位大哥很有想法。 陆檀没挑多久，她目标明确的称了天麻，以及一尾活鲤鱼。 她手法娴熟的将鲤鱼拍死后去鳞除腮，洗净内脏，一把菜刀兼具所有功能，刀光在她指尖闪烁，落刀游刃有余，迅速的像是一晃眼的功夫就处理好了一条鱼。 就连鲤鱼的头部，虽然被拍过，鱼死了，头却依旧完整，没有一点损伤。 跟她距离较近的中年男人问：“你这是要做天麻炖鲤鱼？这个是治头痛的吧？” “我看秦先生也不像是头痛的样子，就是脸色发白，我做的是归芪红枣蛋。” 那是治低血压的。 中年男人显然很有自信：“你这刀法厉害啊，我估计干了几十年的老厨师才有你这一手，年轻大厨都不一定有，不过啊，年轻人就是缺少经验，不能看人脸色发白就觉得人一定是头痛。” “小姑娘，你还有得学呢！” 陆檀做菜的时候绝不分心，她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天麻已经用泡过川芎茯苓的米泔水泡过了，她看过旁边标注的时间，正好合适。 米泔水是大米浸泡过的第二次的水，第一次叫淘米水。 陆檀把切好的天麻片塞进鲤鱼头和肚子里，然后把鲤鱼放进盘里，再放上切好的姜片和葱，上锅蒸透，只要把握好时间和火势，鲤鱼的肉会鲜嫩无比，入嘴一抿即化。 她专注的看着火势，没有半点分心。 在陆檀等待的时间里，许多人已经做好了菜，他们按下的手边的铃以后，就有人端起餐盘，领着他们离开厨房。 离开的人越多，留在厨房里的人就越是心慌。 毕竟很多药膳的作用是一样的，虽然菜品不同，但功效一样，他们急不可耐地原地踱步，害怕被别人抢占了机会。 等陆檀觉得鱼好了，掀开锅盖的时候，一股鲜香随着水汽的白雾飘满整个厨房，这香味并不霸道，但萦绕鼻尖，无法忽视，只闻得鲜味，闻不到腥味。 其它菜品的味道全都被这股鲜味压了下去。 “什么这么香？” 人们无法抵挡的舌尖抵着上颚，口齿生津，拼命的咽下口水。 当陆檀把调好的酱汁淋上去，这股香味突然便得极为霸道！似乎饱含了所有复杂的美味，任何菜品在它面前都是陪衬，没有一战之力，如同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将军。 但是很快，这香气散开，又恢复了之前的鲜香味。 陆檀按下玲。 等她走后，还留在厨房的人一边狂咽唾沫，一边讨论起了这道菜。 “我也不是没做过天麻炖鲤鱼，怎么我做的就没这个味道？” “我也是，我做就是普通的鱼味啊！” “啊……我好想尝一口，我觉得说不定尝一口，我这辈子就不嘴馋了。” 陆檀跟着领路人走出了厨房，她注意到厨房旁边就有一个密封的垃圾桶，需要按下按钮才会打开，她轻轻一嗅，能闻到里面食物的味道。 刚刚端出来的那些药膳——都倒掉了？ 领路人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药膳不对症，只能倒掉了。” “到现在为止，只有您和另一位女士做出了对症的药膳。” 陆檀：“我能问一问，她做的是什么吗？” 领路人也不藏着掖着，回答道：“金雀花瘦肉汤。” 陆檀点头：“治晕眩和头痛，勉强对症。” 领路人奇怪道：“勉强？” 陆檀不再回答。 天麻炖鲤鱼定惊止痛，平肝熄火，行气活血。 秦先生是虚火，金雀花瘦肉汤治标，她治的是本。 陆檀在药膳上从不敷衍，她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第5章 陆檀被领到了一个房间，这房间里摆着灰白两色的家具，桌上房子一个花瓶，里面插着的花看不出真假，这套房子装修的表里如一，是一眼可见的性|冷淡风格。 打量一圈，也只有那束花给这里增添了一抹亮色。 领路的人告诉她：“请稍等。” 这房间里除了陆檀以外，还有一个人。 那人正坐在沙发上，她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看起来有些胖，脸圆的没有棱角，好像被脂肪磨平了骨骼，她笑得像个大号的弥勒佛，还笑眯眯的看着陆檀。 “坐吧。”女人看起来就像是这里的主人，好像她对这个工作已经胜券在握了，“我叫周琴，你呢？” 陆檀坐到单人沙发上：“陆檀。” 周琴：“这么年轻就出来工作了？不读书？” 陆檀：“我在读大学。” 周琴点点头：“大学生，勤工俭学，很好嘛。” 陆檀笑了笑，周琴话锋一转：“我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了，只有你一个人进来，看来只有我们俩是对症的，你做的什么菜？” 她又说：“我做的是金雀花瘦肉汤。” 陆檀没有隐瞒，也不必隐瞒：“天麻炖鲤鱼。” 周琴笑了笑，眼里有隐藏极深的不屑，嘴里还夸道：“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等你毕业了一定前途无量。” 陆檀看出了对方的轻视和敌意，她忽然说：“不用等到毕业。” 周琴看着她。 陆檀微笑道：“现在就可以。” 周琴脸色一变，正想斥责对方不知天高地厚，就有人推开了这里的房门，刚刚离开的男人再次出现在室内，眼里只有陆檀一人，他的语气也变得恭敬了许多：“陆女士，请跟我来，秦先生要见你。” 周琴连忙站起来：“我呢？” 男人语气平淡：“你可以走了。” 周琴瞪大眼睛，她忽然抬起手指着陆檀，不敢置信地问：“我没听错吧？！你们要这个黄毛丫头不要我？！都是治头疼的药膳，就因为她长得漂亮？身材好？你们是找营养师还是找个花瓶？” 男人：“周女士，请你离开这里。” 周琴气不可遏地双手叉腰：“我要知道我输在哪儿的！” 男人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没有因为周琴的举动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正要拿出对讲机，就听陆檀说：“金雀花瘦肉汤没有错，只是不够好。” 周琴冷笑一声：“到你这个新人来教我这个老人了。” 陆檀：“天麻炖鲤鱼和金雀花瘦肉汤都治晕眩头疼，但天麻炖鲤鱼还能让秦先生睡个好觉，不用依靠药物，并且平息虚火。” 周琴：“你怎么知道秦先生失眠？” 陆檀看着她，眼中有奇怪的神情：“一个头疼的人失眠，不是很容易推断出来吗？” 周琴看向男人。 男人回答道：“先生需要安定类药物。” 周琴咬着牙，拿起自己的包，冲陆檀说：“行，你赢了。” 陆檀虽然不觉得她们在比赛——实力太过悬殊，没什么可比性，但还是接受了自己成为了胜利者的结果。 就在陆檀跟领路的男人走在走廊上的时候，男人压低声音，笑着说：“药膳不是立竿见影的，先生只是觉得，周女士做的菜——实在是太难吃了。” 陆檀：“……” 好吧，让药膳保持美味也是她的本职工作之一。 “秦先生的工作很忙吗？”陆檀问道。 男人没说话，陆檀解释道：“我没有其他意思，而是如果我要入职，需要了解雇主的生活环境，对症下药。” 男人这才说：“你知道辉乘公司吗？是秦先生的祖父创办的。” “先生每天都有各种会议和文件，经常出国，作息和饮食都不规律。” 男人轻声说：“先生是个很认真的人。” 这就是工作狂的意思。 陆檀：“胃不好，对吗？” 男人点头：“不过不严重。” 男人把陆檀带到了书房，他打开门，示意陆檀进去，而自己就站在门口。 陆檀走进书房，扑鼻而来是一股书香，书是有味道的，那股香味有别于其它任何香气，它不甜蜜，也不算清新，但让人感觉非常舒适。 木质书架上摆放了许多书籍，这栋房子的其它地方都装修的精简至极，只有书房与众不同——它是脱离这个时空的，古色古香，韵味非凡，需要金钱去打造和维持。 陆檀看到了坐在书桌后的男人——这里的主人。 秦先生的目光从桌面的文件转移到陆檀的脸上。 两人隔着半个书房对视。 “陆女士。”秦先生先开口。 他的声音如金玉相击，清朗袭人，哪怕不看人，只听声音，都会让人觉得这是个俊美的男人，有如山如岳般的胸怀。 但陆檀听得出，这声音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冷漠。 陆檀：“秦先生叫我陆檀就行了。” 秦先生从善如流，不过并没有顺从陆檀的建议：“小陆。” 听起来很像小鹿。 陆檀也没有纠正。 “我的体检报告秘书会交给你。”秦先生重新低下头处理文件，“秘书会带你去签合同和保密协议，告知你注意事项。” 陆檀：“明白了。” 秦先生放下手中的钢笔，双手支着下巴，那双漆黑的眼睛直视着陆檀：“陆女士，我聘请你来当我的营养师，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职责，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陆檀：“……” 这人的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 她回道：“我知道，并且我有喜欢的男性标准。” 她说：“最好只比我高五公分，有一双大眼睛，皮肤跟我一样白。” 陆檀：“这样比较可爱。” 门口站着的秘书：“……” 忽然好想笑怎么办？有点忍不住了。 陆檀对秦先生鞠了一躬：“感谢您给我这个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不抱任何幻想。” 然后陆檀就和秘书一起离开了书房。 秦封坐在那，他嘴角勾起一抹笑，重新拿起了钢笔。 “你叫我张哥就行了。”秘书看起来很稳重，说话做事同样稳重，他一边让陆檀看合同，一边给陆檀介绍重要事项，“先生不吃葱，如果菜里有葱，需要你挑出来，不吃香菇，一点味道也不能有，不吃豆腐，嫩的可以，豆皮也可以，老豆腐和酸水豆腐不行。” “不吃豆芽，不吃鸭肉，不吃羊肉，肥肉也不行，鱼不能有刺。” “不吃内脏……” 陆檀：“……请问一下，有什么是他可以吃的吗？” 秘书板着脸，忍住笑：“先生有时候也不是绝对不吃，只要味道好。” “比如把豆腐做的没有豆腐味。” 陆檀感觉自己正站在一座高山前，她必须翻越这座山，而这座山的名字，叫做“挑食”。 如果有前缀的话，那应该就是——“超级无敌挑食”。 秘书一脸同情的看着她：“如果你做得好，先生应该会给你涨工资。” 提到钱，陆檀觉得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山忽然变成了一个小山包，她冲秘书笑道：“谢谢。” 秘书一愣。 年轻的女孩有白皙紧致的皮肤，她眉眼弯弯，眼中似乎有一湖秋水，她一直表现的很冷静，然而这个时候，她却展露出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应有的开朗。 秘书轻咳了一声：“不客气，你签了合同以后我送你回学校吧。” 陆檀：“不用了，我坐公交回去。” 秘书问道：“你有驾照吗？” 陆檀点头：“有。” 她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去考了，用从小到大存的钱。 秘书提议道：“那你可以快点买辆车，以后来回都比较方便。” 陆檀：“钱够了我就去买。” 然而秘书还是坚持送陆檀回了学校，陆檀下车的时候向对方礼貌的道谢。 等陆檀回到宿舍，关于她被豪车送回学校的消息，就通过聊天软件传的整个系都知道了，就连其它系都有不少人知道。 “我就说她说的话不可信吧？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在外面鬼混，她家里才不愿给她拿钱。” “我要是她妈我也不给她。” “说不定人家一毕业就能去当富太太呢？” “别搞笑了，有钱人最多玩玩她，还能真把她当结婚对象？” “以后肯定要找个老实人接盘。” “哈哈哈哈，老实人招你惹你了？” 陆檀回到寝室，发现室友都在看手机，她把包放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去洗把脸。 室友们在她背后对视，不停地比划着，最后潘美美清了清嗓子：“陆檀，你今天不是面试去了吗？” 陆檀的洗面奶只剩下一点了，这还是她在网上用折扣券买的，她从尾部往上挤，看能不能把仅剩的那一点挤出来：“对，面上了。” 潘美美讪笑着问：“那你……是怎么会来的？” 陆檀：“雇主的秘书他们那边没有直达学校的公交车，送我回来的。” 潘美美：“哦哦。” 陆檀转过头看着她，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去了阳台。 潘美美捂住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无声地说：“吓死我了。” 室友们小声问：“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潘美美撇撇嘴，一脸阴险的笑道：“不管是真是假，咱们就等着吃瓜看戏吧，按我的推断，陆姚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她笑嘻嘻地说：“那她可就倒霉了，我看陆檀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脾气。” 第6章 洗完澡的陆檀盘腿坐在床上，她的头发半干不干，身上还带着水汽，更显得皮肤白嫩，她正盘算着要去哪里租房，第一个月的工资要交给中介，第二个月结束后她才有钱花在自己身上，学校周边的房租并不高，毕竟学校在山上，周围也没什么商圈，哪怕是大套一，一个月房租也不过一千二三。 就在她准备把需要花钱的地方记在笔记本上的时候，不速之客又来了。 这回陆姚不是一个人来，估计是上次吃了亏，这次拉着人来给自己壮声势。 五六个大四的学姐堵住了门，陆姚惴惴不安地站在她们当中，一副胆战心惊的可怜模样。 “陆姚！你怕什么？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她还敢打你！”脾气火爆的学姐拉住陆姚的手腕，硬把她拉进了陆檀她们的寝室，同一层的人看到听到动静，不少人跑到走廊上看热闹。 “怎么回事啊？” “陆姚她姐来了，看着架势估计是有大事。” “可能就是因为陆檀今早坐豪车回来的，她姐可能想让她迷途知返？” “潘美美上次说陆姚和她爸妈都会陆檀不好，说不定陆姚只是找了个机会来找陆檀麻烦。” “你信？我才不信，不过我觉得陆姚不用管陆檀，她是姐姐又不是妈，陆檀自己犯贱，别人拉着有什么用？” 陆檀坐在床上，瞟了一眼众星拱月般的陆姚，她擦着湿发，语气冷淡地问：“有事？” 陆姚看起来更害怕，旁边的小姐妹们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用眼神表示自己一定为她撑腰，陆姚才挺起胸膛，用不畏强权的语气说：“陆檀！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但也是有尊严的！家里把你养到这么大，没亏过你什么，就是让你堂堂正正做人，而不是让你去做有钱人的……情妇！” 有她开口，她的小姐妹们才接话—— “陆檀！你姐姐什么都为你着想，你只会自甘堕落！” “给你姐道歉，说你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跟那个老男人分手！” 陆檀放下毛巾，她觉得陆姚这个人很喜欢展示自己的统治力，但陆姚找不到可以统治的人，于是只能用“关心”“爱护”“姐妹情深”这些东西来捆绑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因为妹妹是公认的“人品低劣”。 没有人会帮陆檀说话，甚至陆檀反驳一句，都会成为确凿的证据。 以前陆檀只觉得陆姚自私，现在换一个角度来看，陆姚不仅自私，还有一种天生的欺负弱小的残忍。 没出社会之前，她仗着自己是姐姐欺负陆檀，出社会以后，又用孝这个字来捆绑陆檀。 “我知道了。”陆檀穿上拖鞋，去阳台挂毛巾，她们住的楼层低，比较潮湿，毛巾必须挂起来晾干，如果湿着叠起来放一夜，第二天早上就臭了。 陆檀腰肢纤细，似乎盈盈不及一握，身材比例也很好，显得腿长，比例漂亮到光看侧影或是背影，都能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美人。 陆姚咬住下唇，目光暗晦地看着陆檀。 “什么叫你知道了！”陆姚提高了音量，“你从小就不听话，爸妈不让你干什么你非要干什么，就是叛逆期，现在也应该过了吧？让你跟包|养你的人分手！” 陆檀看了陆姚一眼：“包|养？” 陆姚忽然呼吸一窒，那双眼睛…… 还是她的小姐妹看她没说话，这才接话道：“今天大家都看到了，你是被一辆布加迪威龙送回来的！而且还出去了一整夜！” 陆檀还没说话，反而是潘美美兴奋地说：“陆檀没出去一整夜！她今早六点过出去的，她去面试岗位去了，这个我们全寝室都能给她作证。因为老板那边没有直达学校的公交车和地铁，才让秘书送她回来。” 潘美美不仅喜欢聊八卦，还很喜欢参与八卦。 众人：“……” 有人冷笑：“哪家公司老板这么大方，让秘书送一个新入职的临时工？还用布加迪威龙送？有这么好的工作还轮得到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 “以为我们没去找过兼职吗？真是什么牛都吹的出来。” “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陆檀看着这群跟自己毫无关系，却堂而皇之来兴师问罪的人，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有趣，如果换做以前的她，那个不成熟的陆檀，可能此时此刻就已经炸了，然后坐实被人包|养的传言。 人们不想知道真相，只想多点谈资。 等过上两年，这些流言就会成为真实的证据。 陆檀从包里把合同拿出来，一份是跟秦封的合同，一份是跟中介公司的合同，她走到陆姚面前，跟陆姚相比，她的外貌和身材更为出色，简直看不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看看吧。”陆檀把合同递到陆姚面前，“我是缺钱，可我绝不会挣来路不正的钱。” 陆檀：“但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爸妈，我只是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陆檀走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她们都知道陆檀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无害，担心陆檀说不过就动手。 陆姚咬着唇，她伸手正要接过合同，就听见走廊传来的声音。 那是杨曼她们一群的声音。 “檀檀！我们来看你了！” “听说你那个自以为是的姐姐又来了？” “好像还带了一群脑残？欺负你没朋友吗？！” 即便陆檀对陆姚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爱意和恨意，但是有一群在任何时候都愿意挺她的朋友，确实是一件让人感动的事。 两边人马在寝室门口相遇，杨曼画了个大浓妆，穿着一件吊带，把手臂上的黑白纹身露出来，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她看了眼挡在面前的人，很不客气的把对方推到一边，骂道：“好狗不挡道！” 杨曼看向陆檀，气不打一处来：“你就站着让她们指着你鼻子骂？” 还不等陆檀回答，另一个叫赵莺的女孩走到陆姚面前，一脸不屑地说：“我们不去找你麻烦，你还自己来了，檀檀上大学没花你家一分钱，她吃苦那会儿你在哪儿？现在她日子好过了，你就来了。” “你才是个扫把星，见不得人好。”赵莺声音如名字一样，清脆如莺啼，骂起来也不难听，“檀檀找过你麻烦吗？说过你坏话吗？你到处传播谣言，就是欺负这个学校没有檀檀的高中同学，随便你乱说，没人拆穿。” “既然在你嘴里檀檀坏的没底了，你怎么还总要跑到檀檀面前？”赵莺大骂，“你以为你什么东西？！” 杨曼：“就是！你就抓着檀檀一个人欺负！因为她没朋友！没钱！还被你诋毁的一无是处！” 陆檀：“……” 虽然有人帮忙说话是有些感动，但是这话…… 她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杨曼挺起胸膛：“我告诉你！你盘算错了！檀檀是有朋友的，我们都是她的好姐妹，愿意跟她一起记过！你的朋友愿意吗？！以后毕业考研都困难，你问她们敢不敢！” 赵莺已经开始挽袖子了：“找人麻烦就不要怕挨打，我忍你们很久了！” 陆姚和来的几个人脸色大变，虽然知道就算打起来，自己这边也肯定不会记过，毕竟这群人是有目共睹的不堪，但不记过不代表愿意挨打。 陆姚看着陆檀，她想不通，为什么陆檀还会有朋友，陆檀高中的时候她就能让陆檀成为校园生活的边缘人，让陆檀没有朋友，按照书里说的，年轻的女孩在面临校园暴力的时候多数都没有抵抗能力，尤其是在父母不闻不问，老师不管的情况下，她们很容易走向绝路，选择自杀。 为什么陆檀一直没有自杀？ 陆姚想不通。 她处心积虑，算计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从妹妹出生开始，陆姚就恨她。 陆姚觉得自己应该是家里的独女，享受一切好处和父母的爱，妹妹降生以后，妈妈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妹妹身上，家里的生意也不顺利。 年龄越大，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当小学同学嘲笑她明明家里没钱，还要装公主的时候，她对陆檀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只有没有陆檀就好了，只要陆檀死了就好了。 以至于后来明明知道哪怕陆檀死了，生活也不会有多少变化，可她对陆檀的恨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除非她死，否则这恨永远不会消除。 尤其是初中的时候，她暗恋的男生在见过陆檀之后，都想通过她去接触陆檀。 为什么？就因为陆檀长得漂亮？ 但这一定不是她暗恋的男生的错，是陆檀的错，是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勾|引男人。 她告诉了父母，告诉父母陆檀在学校里和男生亲嘴，跟男生在教室乱|搞。 她看着父母让陆檀跪在客厅，不停陆檀的解释，用擀面杖把陆檀打得遍体鳞伤。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无穷的快乐和舒畅。 然后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借助外力。 父母的态度，周边的环境，同学和老师的偏见，铸成一个巨大的牢笼，把陆檀死死锁在里面，而陆姚站在牢笼外，用悲天悯人的态度嘲笑着这个不堪一击的妹妹。 第7章 就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辅导员来了，估计是有人看她们情况不对，悄悄给辅导员打了电话。 辅导员是个中年男性，头上没几根头发，挺着一个六月怀胎般的肚子，脸上永远带着愁苦的表情，好像日日夜夜都在受苦，他急匆匆地跑来，停下的时候还上气不接下气，额头的汗珠不断往下滴，面色潮红。 “怎么了怎么了！”辅导员拍着巴掌，“你们这是要干嘛？孙猴子大闹天宫是不是？” 潘美美连忙凑过去，她和陆檀一个寝室，最近传闲话的时候又总为陆檀说话，于是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属于陆檀的阵营，对辅导员说：“赵老板，陆檀今早出去找兼职，人家公司看她回来不方便，就派车送她回来，结果陆姚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也不听陆檀解释，说陆檀傍大款！” 赵老板是外号，因为辅导员的老婆在学校开超市，于是老婆是老板娘，他理所当然的成了赵老板。 陆姚擅长跟老师打交道，她连忙摆出好学生的样子来，可怜兮兮的看着辅导员，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怜摸样：“赵老师，我也是为了檀檀好，您说，哪有请兼职的公司用布加迪威龙送兼职人员？” “我是怕她弥足深陷，我们家庭条件一般，爸妈就指着我们俩能家踏实地的工作生活，当大老板的情|妇……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辅导员看向陆檀，说实在话，他对这个学生的印象很深刻，哪怕他一个人带四个班，陆檀还不怎么融入集体，但就是因为陆檀没有融入集体，他的印象才深，同学们总是有意无意的孤立她，时间久了，他也好奇，这个漂亮的小女生到底有什么能让所有人都讨厌的缺陷。 他也尝试过去接触她，可她就好像一只刺猬，无论敌友，总要把刺正对对方。 一个对外界充满敌意的人，想融入集体确实难比登天，他也就不再去管她，任对方自由发展，反正不给他惹事就行。 “陆檀，你姐也是为你好，你们姐妹聊就行了，怎么还要叫人来？这是要打群架吗？”辅导员头疼地说，“都散了都散了，别人家的家事，瞎掺合什么？” 陆檀走到辅导员面前，她比辅导员矮半个头，但不知道为什么，辅导员却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压迫感，好像面前的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而是他的领导上司。 “手。”陆檀说。 辅导员咽了口唾沫，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动作，把手递给了陆檀。 陆檀把完脉以后问：“是不是注意力不集中，头晕，情绪波动大，经常焦虑？” 辅导员一脸懵逼，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但辅导员还是点了点头：“最近大半年都这样。” 随即反应过来：“你这是干嘛！我们现在说的是你们在宿舍……” 陆檀打断他的话：“还不是很严重，可以用药膳调理，再严重一些就只能吃药了。” 辅导员张大嘴巴：“啊？” 陆檀转过身，对身后所有或参与或来看热闹的人说：“我在外面应聘了私人药膳营养师的职务，靠给人调理身体挣钱，用来交学费和生活。” 她看着陆姚，两姐妹目光相接，陆檀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愤恨，和隐藏极深的嫉妒。 原来嫉妒不是她的专属，她曾经嫉妒陆姚能被父母和老师同学喜爱，嫉妒陆姚可以轻而易举跟任何人成为朋友。 可笑的是，陆姚竟然嫉妒她？为什么？ 陆檀不避不让，直视着陆姚的双眼：“每一次你打着关心我的旗号来找我，那么一定有什么关于我的坏事会流传的所有人都知道。” “但我今天不想跟你算旧账，没意思。” 陆檀：“陆姚，我们是两个人，我不对你的行为指手画脚，你也不要来我面前咄咄逼人。” “你想去谁那告状都可以，去告老师，告爸妈，说我不听你的话，说我狼心狗肺，都可以，这是你的长项，但你别来找我。”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麻烦。” 陆姚的身体晃了晃，如遭雷击。 就连陆姚带来的朋友们也愣在原地，陆檀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那轻蔑的语气和眼神，高高在上的态度，让她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像陆檀是个天生的上位者，她不用放狠话，不用歇斯底里，就能击溃对方的自尊心。 辅导员高喊道：“都回去，别挤在这儿，不然全部去我办公室写检讨！” 随后又对陆檀说：“你跟我来。” 陆檀点头，然后把两份合同从陆姚手里抽回来，锁进了柜子里。 陆姚像是灵魂出窍般呆滞。 她以为一只以来，都是她控制着陆檀，结果陆檀从始自终，根本看不上她？ 那她做的这些事算什么？ 笑话吗？！ 陆姚咬紧了后槽牙，被小姐们拽出了寝室，她恨得全身都在颤抖，眼睛泛红，手捏成了拳头。 小姐妹还在劝她：“陆姚，你别这样，我们都知道陆檀是什么样的人，你别被她气着了。” 但其他人却在旁边说着悄悄话。 “我觉得陆檀说的有点道理啊，陆姚听到一点动静就要去找她，而且……那些事都是她说出去的。” “嘘，你小声点，陆姚人不坏，可能就是太关心陆檀了吧？毕竟是亲姐妹，陆檀不好对她有什么好处？没有道理嘛，别被她听见了。” “陆姚对我们挺好的，我的包还是她送的，总不能去替陆檀说话吧？你有条裙子也是她送的，走吧，回寝室了。” 陆姚深吸一口气，她双眼通红，鼻头也微微发红，看起来柔弱可怜极了，她对室友说：“我们回去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找她，我以为她对我会说实话……” “哎，陆姚，你就是心太好了，你关心她她不领情，你就别管她了！” “对啊，要我说，把这些事告诉爸妈就行了，你是姐不是妈，她又不是你的责任。” …… 陆姚一愣，是啊，她怎么把爸妈忘了？陆檀最听爸妈的话，哪怕被爸妈打骂的不成样子，只要爸妈开口，她从来都是听的，陆姚心情多云转晴，露出一个脆弱的微笑。 陆檀，你逃开了我，逃得开爸妈吗？ 辅导员把陆檀带到了办公室，办公室现在没有老师，倒是有学生帮老师整理教案或别的什么，被他打发去买文具，现在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他和陆檀。 辅导员有些焦急，他把门关上，锁好，然后朝陆檀走去。 陆檀坐在椅子上，她看着辅导员朝自己走来，已经预料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辅导员苦闷了大半年，不敢去看医生，怕丢脸，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就跟看到神仙降世一样激动。 “陆同学！”辅导员手足无措，表情激动，“我这病真的能调理好？” 陆檀点头：“只是普通的肾虚。” 普通？ 辅导员都快哭了：“不普通，不普通了，陆同学，你不知道，我愁的头发都没几根了。” “我老婆最近也开始嫌弃我了。” 自从有征兆过后，他的毛病多了一大堆，易怒焦躁，动不动就发脾气，还阳|痿，夫妻生活根本过不下去，他跟老婆已经分居两个多月，连女儿都不愿意亲近他，说他总是乱发脾气，不想要这个坏爸爸。 陆檀认真道：“关于肾虚的食谱有很多，因为不严重，所以药膳能解决，如果再严重一些，估计吃药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好。” 辅导员连忙摇头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去医院，多丢人啊！” 对男人来说，让人知道自己那方面不行，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陆檀：“我可以把食谱写给你，只要你严格按照分量和时间要求，效果应该不会差。” 辅导员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小声说：“陆同学，我不会做饭啊，你不是应聘了营养师吗？我给你报酬，你就当我是你另一个兼职的老板行不行？” 陆檀：“……学校里没有厨房。” 辅导员一拍秃顶：“教师楼有，不过没人用，我找我老婆，我老婆超市有配备小厨房。” 他顶着一张写满“虚”字的脸，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陆檀，双手合十：“拜托你了，陆同学，以后你挂科，我去帮你求情。” 陆檀想起自己好几科出勤率都不够…… “行。”陆檀说，“食材我写给你，需要你自己去采购，我只负责烹饪。” “里面很多药材都不便宜，我会把平均市场价也写上，免得你被坑。” 辅导员再三感谢，笑得格外谄媚：“哎，陆同学，你可真是多才多艺啊！” 陆檀更谄媚的表情都见过，因此感觉平淡，如果换个人估计鸡皮疙瘩已经掉一地了，她表情严肃地说：“最近你要努力让生活保持规律，不要熬夜，不要饮酒，睡前最好能用热水泡脚。” 辅导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一定。” “对了，你跟你姐姐的事……” 陆檀摇头说：“不用在意。” 辅导员看着她，她风轻云淡的表情和语气，好像说的不是亲姐妹，而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陆檀：“你今天可以去采购，我明天中午要去上班，晚上回来给您做药膳，关于报酬，你来定就可以了。” 辅导员：“治好了我给你拿一万！但你不能跟任何人说！” 陆檀：“可以。” 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转头对辅导员说：“我先回去了。” 辅导员笑得阳光灿烂：“你慢走啊！我等你明天来。” 就在陆檀要开门的时候，外面传来人声—— “门怎么锁了？里面有人吗？！在搞什么！” 第8章 陆檀拉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女老师，她看了眼陆檀，又看了眼坐在办公室里的辅导员。 陆檀先喊道：“郑老师，赵老师刚刚找我谈话，我先走了。” 郑老师带陆檀她们班的毛概课，对这个总逃课的学生印象很不好，她站在陆檀面前，语气严厉地说：“这学期的课你记得你来了几次吗？” 陆檀低着头听训，她并不讨厌老师们，也不讨厌上课，她对他们其实是没有敌意的。 只是逃课的次数太多，老师们都觉得她是故意跟自己作对。 郑老师训了十几分钟，终于把陆檀放走。 等陆檀走了，她才叹气道：“她这个脾气，毕业以后去人家公司，还能这样？” “对了，你们锁着门谈什么？”郑老师倒不怀疑辅导员和陆檀会发生点什么，毕竟赵老板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别说出轨，就是让他跟别人吵架他都做不到，就算是别人的错，他也只会一个人生闷气。 赵老板叹了口气：“陆姚刚刚带人去找陆檀了。” 郑老师：“嚯，没打起来？” 赵老板：“我把陆檀领走了，怎么打起来？” 郑老师说道：“陆姚好像在跟徐诚谈恋爱。” 赵老板：“不奇怪，她大一就进了学生会，跟会长谈恋爱不出奇。” 郑老师长出一口气：“都是成年人了，说是学生，咱们也管不了他们什么。” 陆姚在学校是个出名人物，她是学校礼宾部的部长，经常跟老师和学校领导打交道，在学生会里也吃得很开，而且还是各种大型晚会的主持人，整个学校没几个人不知道她，眼看着就要毕业，很可能留校，跟昔日老师成为同事。 赵老板怕郑老师不信自己的话，又说：“听说陆檀读大学家里不供她，我怕伤她自尊心，才锁门问。” 郑老师吃了一惊：“不供她？那她读大学的钱哪儿来的？” 赵老板：“逃课兼职，寒暑假打工。” 郑老师一愣，似乎往日陆檀的种种行为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她自己也有孩子，怒道：“孩子不听话，父母也有责任！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念书！现在把精力放在挣钱上，毕不了业，拿不到学位证书，以后出去拿什么跟别人竞争？！现在社会多残酷，当父母的不知道吗？！” 郑老师：“我一个月就这点工资，还跟老公省吃俭用供我女儿去读私立学校，咱们学校学费这么低，爸妈还不供？” 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理解陆檀父母的做法。 赵老板也说：“谁说不是呢？” 两人这么一说，都觉得陆檀可怜，还没进入社会，就已经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陆檀自己不以为苦，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她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最惨的一个，她还能读大学，也找到了条件很好的兼职，相比大多数人，她已经过得很可以了。 等陆檀回了宿舍，室友们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赵老板跟她说了什么。 陆檀：“让我不要逃课。” 潘美美一边吃着香蕉一边说：“你是不该逃课了，再逃就毕不了业了。” 陆檀点点头：“这份兼职很稳定，不耽误我上课，以后应该不会逃课了。” 潘美美递了根香蕉给陆檀：“吃香蕉。” 陆檀知道潘美美在释放善意，她接过那根香蕉，想了想以后说：“我第一个月的工资要给中介，等我第二个月拿到工资，请你们吃饭。” 室友们笑道：“你还是存起来交学费吧。” 她们并不知道陆檀一个月工资多少，但觉得没毕业的大学生工资肯定不高。 陆檀也不争辩：“到时候再说。” 这些室友其实并不坏，她们只是普通人而已，普通人就会被欺骗，就会有好恶，陆檀并不讨厌她们，虽然也算不上喜欢。 但是她并不抗拒和室友们和平共处，保持一个友好的关系。 陆檀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虽然是老人机但也有来电显示：秦扬。 她有瞬间的失神——杨曼她们提过这个名字，按她们的意思就是她喜欢秦扬，秦扬也没有明确拒绝过她，两人的关系有些暧昧，但又算不上男女朋友。 简化来说就是，秦扬在玩弄她的感情，却又不愿意为此负责。 陆檀接起了电话，向宿舍的走廊尽头走去。 秦扬的声音很动听，就像配音演员受过专业训练一样，温润亲和：“陆檀，徐诚跟我说你今天找陆姚麻烦了？” 徐诚是学生会长，陆姚的现任男朋友。 陆檀语气不瘟不火，没什么情绪：“有事？” 秦扬在那边沉默了几秒：“我跟徐诚关系不错，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去跟陆姚道个歉吧。” 陆檀轻笑了一声：“你哪位？” 秦扬：“……” 陆檀：“你用什么立场来要求我？” 秦扬叹气：“陆檀，你不要这样，我也是为了你好。” 陆檀：“不劳费心。” 陆檀的语气平静，话说的却不怎么好听：“建议你把我的号码删了，再见。” 她挂断了电话，把秦扬的号码从通讯簿里拉黑。 总有些人觉得自己可以随意操控别人的行动，表现的理所当然。 陆檀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考这所大学的原因，因为陆姚。 南大是省内最好的大学，当年陆姚考上的时候，父母都很高兴，拿到通知书就给陆姚买了电脑，拿出八万，让陆姚出国旅游，跟亲戚朋友见面，总要骄傲的表示他们有一个优秀的女儿。 当时的陆檀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也考上这所学校，爸妈应该就会对她改观了吧？他们会发现她也可以是个优秀的女儿，会对她好。 她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爱，所以迫切的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认可，这种希望几乎贯穿了她的一生，让她一步步走向深渊。 越没有，越想要。 她近乎卑微的奉献自己，想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爱。 直到她去了另一个世界，感受到了祖父的爱，才终于从泥潭中拔足而出。 祖父的爱让她知道了什么才是正常的亲人关系。 什么是大爱，什么是小爱。 祖父直到去世，都爱着这个庞大的家族，爱着家族里的每一个成员，爱着还没有强大起来的她，他不会因为她当时的弱小放弃她，也不会因为她没有完成他的期待而削减他的爱。 他无私的爱着自己的亲人们，当她接过他的担子以后，也没有放弃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没有人生而强大，需要亲人温柔的关怀和严厉的督促。 回来的她，并不在意这里的父母。 她没能在他们身上感受到的，已经在祖父那里得到了。 陆檀早早的睡了，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起床的时候才五点半，宿舍的大门还没开，六点开门后，陆檀就去了操场晨跑。 “美女！你昨天没来！”田径队的小伙子们嘻嘻哈哈地从陆檀身边跑过。 陆檀：“平时有事，不能天天来。” 田径队的女孩们则喊：“等我们跑完这一圈，咱们留个联系方式！我们就能要挟他们去买水了。” 一群人笑起来。 她们跑完后，果然跟陆檀交换了联系方式。 还邀请陆檀以后早上跟她们一起跑步。 女孩们热情洋溢，充满善意。 跟她们说几句话，陆檀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 到了七点，陆檀就坐车出发去别墅区，她要先坐公交车下山，再转地铁，地铁还要转一条线，等她到了，已经八点过十分了。 今天是周五，周末两天都没课，这三天她都会待在雇主家里。 她到的时候秦家只有管家和保姆们在家，秦先生和秘书都在公司，如果秦先生中午不回来，那么就会由管家把药膳送过去。 管家是个面目慈祥的老人，他领着陆檀参观整栋别墅，因为陆檀之后有很长时间都要在别墅里工作生活，管家对她说：“除了先生的书房和卧室以外，其它地方都能自由进出，你的房间在一楼，离厨房比较近，如果你不满意的话也可以给你调换房间。”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管家又说，“来这里的人不多，只有少爷偶尔会来。” 陆檀奇怪道：“少爷？” 她只是奇怪这个称呼，她以为现代社会没有老爷太太和少爷小姐这样的称呼了。 但管家理解错了，他解释道：“是先生的养子。” 陆檀：“秦先生看起来年纪不大。” 管家叹气道：“那是先生大哥的儿子，遗腹子，出生后记在了先生名下。” 陆檀的好奇心也就到此为止了，她点头说：“我记住了。” 管家：“少爷也不常来，一个月来一次，对少爷的态度要恭敬一些。” 陆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中午要做的菜陆檀来的路上已经有了腹稿。 “百合大枣龙眼粥？”管家觉得这名听起来很长，他好奇地问，“这不是女孩子喜欢的吗？” 陆檀一边挑选百合大枣跟龙眼，一边说：“这粥可以治秦先生的失眠。” 她把挑选好的食材拿去厨房。 管家大约以为这是不传之秘，还贴心的帮陆檀关好了厨房的门。 虽然陆檀也觉得这没什么可瞒的，但有一个安静的无人打扰的环境也很好，于是她朝管家笑了笑，眼神示意，表达感谢。 管家也朝她微笑，然后关紧了门。 陆檀需要的材料洗干净后把它们连同粳米一起下锅，缓慢熬煮，粥的味道好与不好，很大程度依赖火候，这粥不需要放盐，唯一的调味料就是冰糖，因此冰糖的用量也很讲究，不能过甜，也不能过淡。 不能让人觉得甜腻，也不能让人觉得寡淡。 这粥很难做，它的材料简单，从技术方面来说也简单，但难的是怎么做出好味道。 多数人做出来的百合大枣龙眼粥，都是前几口不错，可很快就让人发腻。 粥在锅里不停滚动，陆檀把敲好的冰糖放进去，看着冰糖被融化。 粥的清甜味道充斥着陆檀的鼻尖，火候到了，陆檀关上了火。 陆檀很喜欢这粥的味道，它像是混合了花香和果香，却不让人觉得复杂。 门外的保姆不停嗅着，问管家：“这是什么味啊！好香！” 管家也嗅着：“百合大枣龙眼粥。” 保姆：“这味也太好闻了！听起来也不难，我回家学着做做。” 其他几个保姆也闻着味过来了，这味道若隐若现，勾|引着人的嗅觉，明明不浓，存在感却十分强烈，让人不能忽视，她们凑在厨房门口，垂涎欲滴。 有个保姆咽了口唾沫，小声说：“会不会有剩的？咱们也能尝一点。” 其他几个人虽然不说话，但没有反驳，她们也是这么想的。 只有管家很愁，他是很喜欢这个味道，但是先生可是不爱吃甜的。 他看陆檀那副笃定的样子不好提意见。 可先生要是不吃……那可就麻烦了。 第9章 市中心高楼林立，车流密集，人声吵嚷，辉乘总公司的办公楼顶层，秦封正看着新的收购案，他的桌面上摆满了文件，秘书看一看表，知道自己该提醒秦封吃饭了，然而秦封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常废寝忘食。 他忙碌的时候打断秦封…… 秘书打了个哆嗦。 就在秘书绞尽脑汁，想要想出个不动声色提醒秦封进食的办法时，管家到了。 管家提着保温桶，跟秘书对了个眼神，一老一小都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管家默默走进办公室里，办公室很大，有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站在窗边就能把整个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办公桌旁边有一个隔间，管家把保温桶放在隔间的茶几上，然后打开了保温桶的盖子。 好香！ 秘书瞬间头脑空白，他感觉一股清甜香味如微风般轻扫他的鼻尖，勾|引着他的味觉和嗅觉，甜味恰到好处，他像是置身于果园之中，同时这果园内又开满鲜花。 清香扑鼻。 就连管家也悄悄咽了口唾沫，他离开时从锅里尝了一点，现在舌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余味。 就在同时，他们都听见了秦封盖上钢笔盖的声音。 让一个工作狂从桌前起身，足以证明这份粥的美味。 “新来的营养师做的？”秦封走到隔间，他眉头微锁，伸手揉了揉额角，他跟普通员工不同，是没有假期的，一个收购案从构思到成案，再到和对方沟通接洽，最后成功收购，短的可能只要半年一年，但长的三五年也不少见。 管家笑着说：“小陆手艺很好，是个很认真的好孩子。” 秦封坐在沙发上，接过管家递来的碗和勺子。 他并不喜欢甜的东西，虽然还不到深恶痛绝的程度，但甜食并不会让他的心情变好，反而会更差，但这股清甜味却令他微皱的眉头缓缓放开，秦封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 粳米被熬煮的软糯至极，入嘴的一瞬间就顺着舌头滑进喉道，他甚至没有尝出味道。 然而唇齿之间弥漫着那股香味。 这粥无需咀嚼，它温柔的抚慰着秦封的胃，那甜味若有若无，他好像含住了一朵花。 粥温微烫，却不会灼伤唇舌，这温度和味道都正好，秦封第一次觉得吃饭不是浪费时间的折磨，而是近乎奢侈的享受。 秦封本身就有食不言的习惯，他一口一口喝着粥，任由这粥抚慰他的胃和倦怠的精神。 这一桶粥本身够两个人的分量，秦封却一点不剩的喝光了。 管家和秘书都吃了一惊，他们都牢牢记得秦封不吃甜，也已经做好了秦封让他们把粥倒掉的准备，却没想到会看到现在这一幕。 秦封用餐纸擦了嘴角，这才对管家说：“回去吧，告诉小陆，她做的很好。” 如果她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平，他很期待她毕业后能在秦家全职工作。 管家脸上终于有了放松的笑意：“我以前也见过不少营养师，本来还担心小陆太年轻，没想到年轻人也能有这样的手艺，她说这粥可以治先生的失眠。” 秦封微微点头：“下个月给她涨工资。” 秘书跟着秦封的时间长了，自认自己成了秦封肚子里的蛔虫，立马说：“涨到全职的工资。” 秦封笑了笑。 秘书松了一口气。 管家走后，秘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他悄悄打量秦封的脸色，却发现坐在桌后的秦封脸上的神情很放松。 他依旧很久没看到秦封这样的表情了，尤其是在公司越做越大之后。 秦封几乎是众叛亲离后才坐到这个位子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个，原本秦封的祖父并不想把公司交给他，然而他还是得到了公司。 他需要多么狠辣的手段和冷漠的心肠，才能从一个被放弃的弃子成为现在的秦总？ 秘书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很多事他只会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到死的那一天才会跟别人提起。 在死之前，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秦家别墅内，陆檀刚刚得知自己从下个月开始涨工资，她吃了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 她离开那个世界之前，皇亲国戚给她的，可比一个月十万多得多，她甚至没有花一分钱就得到了京城的宅子。 管家还称赞她宠辱不惊。 陆檀冲管家笑：“您也没吃饭吧？我刚刚跟阿姨说了，今天我来做饭，毕竟第一天工作。” 管家年纪大了，就好一口吃的，不过他还是很矜持地说：“这不好吧？” 陆檀：“只要您不担心难吃。” 保姆阿姨们倒是很激动，她们目光紧盯着陆檀。 虽然她们自己做的饭不难吃，但是跟陆檀相比，都认为自己拍马也及不上，老老实实承认还能享享口服。 食材在管家回来前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食材都是阿姨准备的，全都是家常菜的材料。 但陆檀却能把家常菜做出高档餐厅的味道——甚至比对方更好。 这次陆檀没有关门，保姆阿姨们围在陆檀的身边，她们兴奋极了，都觉得自己能从陆檀这里学到一点手艺，陆檀也没有藏私，就这么大方的任人观看。 她见多了因为家族落魄而导致一门手艺失传的事，所以一直不藏私，愿意看愿意学的她都不介意对方近距离观察，至于能学会多少，就看悟性和天资了。 她成为陆家的当家人之后才明白天资和悟性多么重要。 有的人可能看一次就能学会，而有的人努力一辈子都做不出好味道，控制不了好火候。 没有天资的人努力只能达到平均线，却永远无法突破，走向更高的层次。 所以祖父才那么重视她。 茄饼被陆檀炸的金黄酥脆，哪怕只是看着，都能想出入嘴时的感觉，当糖醋汁淋上去的时候，阿姨们似乎听到了轻微的响声，那是茄饼的酥脆外皮被汁水侵入的声音，她们的鼻尖充盈着糖醋汁的香味和茄饼本身的香气。 陆檀还对她们说：“这道菜重要的就是糖醋汁的调和跟茄饼下锅的时间以及火候的掌握。” 她笑着说：“不过没有固定的时间，要根据茄饼的厚度来调整判断。” 阿姨们听得云里雾里，头一次知道做菜还能这么讲究，就跟听天书一样。 但她们都对陆檀很有好感。 一个拿高工资的厨艺得到认可的营养师，一点不藏私的向她们展示做菜的过程，人品简直太好了！好到了过分的程度。 还有阿姨说：“小陆啊，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这是你吃饭的手艺，要是让别人学会了，不是自己培养竞争者吗？” 其他阿姨觉得这位朋友十分不要脸，自己就是得益的一员，还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不过她们也只能跟着对方的话说：“就是，我们学会了还好，毕竟我们是保姆，要是让别人学会了……” 哪料陆檀一脸笑容，毫不在意地说：“厨师或者营养师，都把控着别人入嘴的东西，人最基础的生活要求就是吃穿住行，我不觉得这门手艺有多重要，只有学的很多，才能更好的传承下去。” 阿姨们愣住了，不知道陆檀是在说场面话哄她们，还是她真就这么想的。 ——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傻了！以后肯定会吃亏的！ 这一顿饭吃的管家和阿姨们满足的不行，他们把所有的菜一扫而空，十分热情的支持了“光盘行动”，管家吃着最后一个茄饼，闭着眼睛咀嚼，他活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什么叫舌尖的享受。 茄饼还没有凉，外面的脆皮刚碰到牙齿就瞬间裂开，茄肉和夹着的鲜肉在齿间混合，两种不一样的味道和谐的恍若一体，糖醋汁并不让他发腻，酸酸甜甜的味道配合着茄肉和鲜肉，非常有层次感。 他简直是屏住呼吸在咀嚼，好像这样就能更加专注的感受这美味。 然而他还没吃尽兴，嘴里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保姆们也跟自己差不多，都是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 他们都在后悔，刚刚怎么吃的那么快！ 陆檀自己吃的并不多，她现在的身体不能支撑她暴饮暴食，不过她还是比平常多喝了一碗汤，这汤不是她做的，而是阿姨用猪骨鸡架和牛骨小火慢熬炖煮出来的，在锅里煮了一天，虽然味道一般，但并不是不能入口。 经过这一顿饭，阿姨们对陆檀的热情空前高涨，先不说能不能偷师，就为了每天能吃这样的一顿饭，她们都愿意对陆檀更好一点。 而且陆檀在她们眼里是个天真的傻姑娘，连藏私都不会，更需要她们照顾。 下午陆檀无所事事，食材有管家和阿姨去准备，她就拿着自己带来的书去了花园，这栋别墅有中庭，中庭布置的非常漂亮，有石桌石凳，还种了花和树，一片需要经常换水的小池塘，里面养着十几尾金鱼。 阳光洒满陆檀周身，她原本就白的皮肤被照射的近乎透明，她嘴角带笑，神情轻松，五官精致，她伸出手，手臂白皙纤细，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脆弱之美，她轻轻撒下一把鱼饲料，金鱼们挤在一起，争抢着食物。 简直像一幅画。 秦扬站在走廊上，脑里冒出这一句话。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看了多久。 他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却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直到管家在他身边说：“那是先生新请的药膳营养师。” 秦扬问：“叫什么名字？” 管家笑道：“陆檀，她也是在南大的，可能跟少爷你还是同学。” 秦扬微眯起眼睛，他当然记得陆檀，昨天他还给对方打过电话，但陆檀原来长这样吗？他似乎从未认真打量过她。 对这个喜欢他的女生，秦扬并未认真的考虑过，他只是像逗小猫小狗一样偶尔逗逗对方，看对方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情绪起伏，他把这当作一场游戏，并且认为自己随时可以抽身而出。 在他印象里的陆檀，从不会抬头看他，有时候会很凶，像小猫露出自己的爪子，但只要自己稍微哄一哄，这只猫就会乖巧的安静下来。 但这猫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只是流浪猫而已，不值得他抱回家养，偶尔在路边逗一逗，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他从没见过陆檀这个样子。 她沐浴在阳光中，好像没有任何烦恼，她微抬的手臂，纤细优雅的身姿，像是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人，外貌是可以变的，但人的气质很难改变。 她经历了什么，才能有现在这样的优雅姿态？ 陆檀收回了手，她用纸巾擦干净刚刚撒过鱼饲料的手，然后翻开了书。 她耳边是鱼儿游水的声音，隔绝中庭与室内的玻璃隔音效果很好，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家中，她在一边挑拣药材，祖父则喝着小酒，笑她认真的样子不像个小女孩。 就在陆檀觉得一切都很完美，可以安心看书的时候，中庭通往室内的门却被打开了。 她循声望去，一个身材削瘦高挑的男人就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休闲服，剑眉星目，嘴唇微红，黑色短发微微散落下来，他长得有点像秦先生，却没有对方沉稳冷漠的气质，多了几分青年人的蓬勃朝气。 但一看就知道他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应该是管家嘴里提过的，秦先生大哥的遗腹子，秦先生的养子，这栋别墅的少爷。 于是她站起来，尊敬却不显得卑微地说：“您好，我是新入职的药膳营养师，为秦先生工作。” 仪态之美，赏心悦目。 秦扬愣了几秒才说：“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没想到你会到叔叔这儿来工作。” 他从小记在秦封名下，却只能叫叔叔，不能叫爸爸。 这个叔叔只比他大不到十岁，是祖父做主定下了名分，只等叔叔成年，他就正式成了叔叔的儿子。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就有了一个儿子，所有人却都表现的很自然。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所以他从不在外面提起辉乘的总裁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学校里的人只知道他家境好，不知道他是个实打实的富三代。 陆檀抬起头来看他，她眉目如画，眉宇间带着疑问：“我们认识吗？” 为什么对方的语气那么熟稔。 秦扬：“……” 他以为只有自己记不住对方的脸，却没想到对方也没记住他的脸。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既然你不记得，那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秦扬嘴角含笑，“我姓秦，叫秦扬，是你的学长，读金融专业。” 陆檀听到这个名字，再对比这个声音，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原来他就是秦扬。 长这个样，又有这个气质，以前个没见过世面的自己喜欢他并不出奇。 但她在另一个世界见过无数的名门贵公子，他们自幼学习君子六艺，举手投足都要被严格教导，每一个都气质出众，用无数金钱和时间培养出来的公子们，哪怕只是站在那，都矜持而高贵。 秦扬跟他们相比，也不过寥寥而已。 陆檀想了想，说道：“我是来这里工作的，您不用太在意。” 秦扬向前走了两步：“你还在为我昨天说的话生气？” 陆檀看着他，不卑不亢，不发一言。 秦扬叹了口气：“徐诚跟我一个寝室，和我关系也不错，他拜托我的事，我实在不好推脱。” 秦扬又说：“陆姚虽然有时候做事不太考虑你的感受，但出发点是好的，你们是亲姐妹，没有解不开的仇。” 他还拿自己举例：“如果我有一个亲兄弟，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真的生他的气。” “我也是希望你好。” 陆檀觉得此人很会自说自话，并且居高临下。 她轻笑道：“少爷，你觉得你是佛祖还是菩萨？” “需要你来判断对错？” “我需要你来为我好？” 第10章 微风徐徐，站在眼前的少女却并不像此时的风一样温柔和煦，她的脸上没有怒容，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疏离冷漠的态度。 陆檀拿起石桌上的书，礼貌地说：“我还有事，少爷自便吧。” 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秦扬却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陆檀的去路。 看在对方是雇主养子的份上，陆檀忍了下来，她需要这笔工资。 秦扬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生气，相反，他忽然产生了探究欲，陆檀是忽然从以前那只流浪猫变成现在这样的？简直像是脱胎换骨，重新变了一个人。 “如果我惹你生气了，我给你道歉。”秦扬的脸上挂起充满歉意又温柔的笑容，“徐诚是路遥的男朋友，肯定会为陆姚说话，我偏听偏信，是我的错。” 陆檀抬头看着他：“你不用道歉。” 秦扬勾了勾嘴角，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陆檀平静的说：“你没错，也不是偏听偏信。” 秦扬还在看她，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陆檀卷翘的睫毛，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跟他记忆中的陆檀完全是两个人。 陆檀：“你只是看不起我而已。” 秦扬愣住了。 陆檀从他脸上移开目光，挥开他拦住自己的手臂，推开了中庭的门。 “对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没人会去探究真相。”陆檀走出了中庭。 只留下秦扬站在原地，他看不起陆檀吗？ 他想辩解，然而回忆自己之前做的事，确实如陆檀所说。 他看不起她，觉得她可怜，觉得她可悲，但他没有同情她，而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念头逗对方玩。 陆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是管家给她准备的，不大，但是也不小，房间里除了没有卫生间以外一应俱全，还有书桌和飘窗。 她签了三年的合同，到期的时候她正好大学毕业，到那个时候，她的人生才算重新开始。 就在陆檀准备小睡一会儿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妈”。 陆檀有瞬间的失神，她拿着手机，坐在床边，似乎她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卑微的小女孩，每次接到父母的电话时，她总是抱有期待。 陆檀接起了电话。 她还没张嘴，就听见那边熟悉的声音。 陆妈妈有一副大嗓门，她偏心偏的理直气壮，从不觉得自己对小女儿有任何不好，她把陆檀生下来，给吃给穿，送陆檀去读书，无论是谁，都不能说她不是个好妈妈。 “陆檀！你长本事了是不是？逃课打架就算了，现在还学会傍大款了！” “从小就不学好，初中开始早恋！我就知道你比你姐差远了！你不是怨我偏心吗？你有你姐的本事和脾气，我还会偏心？！” “你要是不跟大款分了！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你还跟别人说我们不供你读大学？陆檀，你能不能要点脸？！你凭什么跟姚姚比？姚姚从小就听话，你从小就惹事，美国那边父母也只供自己的娃到成年，我们也供到你成年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回学校就去跟你姐道歉！” “听见了吗！说话！” 陆檀听她骂完，奇异的是，她不觉得生气，也不难过，好像只是听见了意料之内的话。 她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挂断了电话。 她不是没跟父母吵过，有一年过年，父母把陆姚带着去走亲戚，把陆檀锁在家里，锁了一天一夜，因为亲戚太热情，他们在亲戚家住了一晚。 可他们没想过陆檀在家怎么办，家里没有买菜，米也吃完了，这一天陆檀是喝凉白开填的肚子。 但是比起饥饿，委屈带给陆檀的痛苦更大。 她也想成为让父母骄傲的女儿，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父母都不会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家里的碗筷是她洗，地板是她拖，连床单被套都是她换，陆姚的贴身内衣也是她洗。 没人会夸她一句，但陆姚偶尔洗一次碗，父母就会夸她能干懂事，多给她一些零花钱。 父母回家后，陆檀终于爆发了，她问他们，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想要自己，为什么不在怀上她的时候就把她打掉？难道是她自己想来这个世界上的吗？ 她控诉他们的不公，他们对她的残忍。 结果当妈的一句：“我们当时检查不出男女。” 陆檀的所有话，都变成笑话。 她不是男孩，她不受期待，她的出生就是意外。 陆檀无数次的想，她为什么不男孩，如果她是男的，她也会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 她可以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偶尔调皮捣蛋，父母也不会打她。 她恨他们，但是又怀抱着一点希望，然后因为这点希望不断的被陆姚压榨利用。 不被爱的时间久了，陆檀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不好，所以大家才不喜欢她，她在淤泥里越陷越深，直到没顶。 陆檀把父母的号码也拉黑了。 他们不喜欢她，不想见她，她也不想见他们。 陆檀设了闹钟，躺在柔软的床上小睡了两个小时，直到内部电话把她叫醒。 管家告诉她，秦先生晚上要回来，会和少爷一起在家用餐。 “好，我现在去厨房准备，麻烦您了。”陆檀坐起来，她没有一点刚醒时的迷梦和惺忪，睁眼的那一刻就清醒到了极致。 给秦封准备的依旧是百合大枣龙眼粥，这粥要空腹喝，一天两顿，毕竟是药膳，治好失眠才是重中之重，至于秦扬，陆檀不知道他的口味，准备就着已有的食材做菜。 结果她刚到厨房，就听原本就在秦家做菜的厨子说：“少爷的菜让我来做就行，你只管给先生做。” 陆檀这时才想起，她签的是私人合同，只需要照顾秦封，至于其他人，都不在她合同范围之内，于是她从善如流：“辛苦你了。” 厨子笑道：“这有啥辛苦的，我吃的就是这碗饭。” 厨子也怕自己的工作被陆檀抢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的抢活。 秦封回到家，刚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秦扬，秦扬听见脚步声后站起来，恭敬地对秦封说：“叔叔。” 秦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对这个便宜儿子也没什么感情，他年纪尚轻时大哥就死了，留下这么个遗腹子，大嫂也是豪门出身，没要这个儿子，直接回了娘家。 当时老太爷把秦扬记在他名下，也是觉得他会早死，到时候秦扬不仅能拿到他大哥留下的股权，还能拿到他的。 秦扬倒是很想跟秦封亲近一些，秦封没有结婚，没有妻子和孩子，他就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一直是继承人，秦家总有一天会到他手里。 秦扬关切地问：“叔叔最近怎么样？累不累？” 秦封坐在沙发上，管家已经给他端来了茶，热茶向上飘着白雾，茶香四溢，秦封吹开浮叶，轻抿了一口茶，今天下午他的胃没有痛过，胃部一直暖洋洋的，处理文件的速度也变快了不少，才能在这个点到家。 “没什么。”秦封放下茶杯。 秦扬咬着下唇，但很快调整了心态，继续关心道：“叔叔还是要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累。” 秦封这才看了他一眼。 秦封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珠比平常人更黑一些，漆黑的眉目看向秦扬，秦扬瞬间动弹不得，脑子里打好的腹稿，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封语气冷淡：“你在学校怎么样？” 秦扬松了口气，笑着说：“还可以。” 秦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话说，他们虽然是名义上的父子，却并没有父子的感情。 直到到了用餐时间，秦封才走去餐厅，他的位子上摆了一碗粥，跟他中午喝的粥一个味道，桌子上摆满了陆檀来之前厨子常作的菜，厨子是高薪聘请的，味道不可谓不好，但跟陆檀相比，就差了点什么。 秦扬在旁边说：“只有来了叔叔这儿，我才能一饱口福。” 秦封却不跟他说场面话：“坐下吃饭。” 管家站在一边，脸上带着笑，他提醒道：“先生，您只能喝粥。” 秦封也不问原因，管家跟了他许多年，时间久了，关系也不是普通的雇主和员工的关系。 秦扬刚刚坐下，就闻到了一股香气，但不是他面前饭菜的香味。 而是一股勾|引鼻尖，若有若无的味道，清甜温柔，让人口齿生津，闻着这股味道，眼前精致的饭菜统统失去了吸引力。 他闻着这股味道，目光终于放到了秦封面前的那碗粥上。 他咽了口唾沫，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问：“叔叔，这粥我可以来一碗吗？” 秦封对管家说：“去后厨端一碗来。” 管家依言而去，但很快就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就跟去时一个样。 原本就馋得不行，望眼欲穿的秦扬正要问，管家就说：“陆小姐说了，她是跟先生签的合同，只负责先生一个人，别人她是不管的。” 秦扬：“……” 管家微笑着：“有手艺的人都这样，呵呵。” 秦封看了眼自己的面前的粥。 忽然觉得这粥似乎比中午的更加美味。 无论什么原因，他喜欢这种被人“特殊”对待，独一无二的感觉。 第11章 用过晚餐之后，按理来说秦扬就该告辞了，从他成年开始，他就不怎么在秦封这里留宿，除开他自己有钱可以另买房子这个原因以外，更多的缘由还是因为跟秦封不亲近。 即便他们相处多年，但每每来这里，他都不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一份子，而只是这里的客人。 但是今天，他却坐在沙发上，没有提出要离开的想法。 秦封让保姆去给秦扬收拾一个房间，秦扬也没有推拒，他有心跟秦封聊几句，却苦于找不到话题，在脑子里过了几圈之后，才终于说：“叔叔，新来的营养师是我朋友，也是南大的学生，不过我比她大两届。” 秦封表情淡然，似乎没什么兴趣：“是吗？” 但是秦封肯搭话，秦扬就谢天谢地了，他立马说：“我得罪了她，她就不愿意给我煮粥。” 这话说的这点像撒娇，只是秦封没有任何回应。 秦扬自说自话：“我以前没看出来她脾气这么大，我和她差点就成了男女朋友。” 秦封对秦扬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别说他们差点，就算陆檀真是秦扬的前女友，只要能力过硬，他也依旧会聘请她。 秦扬正半尴不尬的说着话，另一边陆檀却在做糕点。 粥跟饭不同，吃的才多，过不了多久就会饿，睡觉之前的两三个小时内稍微吃点东西，睡眠会更好。 比起正餐，当然是吃糕点最合适，分量不多，甜而不腻，一口能吃下一个，喝着清茶吃两个糕点，过两个小时睡觉，哪怕是陆檀，都希望自己拿到工资租房住后，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管家在旁边看着，陆檀微笑着说：“给您也留两个。” 管家心满意足，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做什么糕点？”管家在旁边说，“先生不喜欢吃蛋糕。” 陆檀一边和面一边说：“不是蛋糕，是中式糕点，海棠酥。” 陆檀做的海棠酥比平常店里卖的要小一半，海棠酥需要水油皮和油酥，不管是网上还是书里都有方子，但做得好的全都是老师傅。 和好的水油皮包住油酥，慢慢擀平，再折叠，再擀平，切圆后包住新鲜的豆沙馅，捏好形状，挽成花型。 到下油锅，才是这个糕点最重要的步骤。 很多人都选择淋油起酥，这样能控制温度，不会在油锅里因为温度过高时间过长而糊掉。 但淋油制作的海棠酥绝没有直接下锅的海棠酥香脆可口，起酥完全比不上后者完美。 陆檀把挽好花型的海棠酥放进油锅里，面皮旁边冒着细密的小泡泡，皮和油产生反应，面皮慢慢膨胀起酥，原本看起来不过是花型馒头的海棠酥一点点膨胀绽放，在油锅里炸开身姿。 “好了。”陆檀对旁观的管家说完后就捞起了海棠酥，在最顶部的花心上点了亲手熬制出的树莓果酱。 雪白的海棠酥皮面纹路清晰，白的过了分，没有一点焦黄颜色，中间那一点红色果酱像是点在美人眉心的那一颗红痣，并非破坏原本的美，反而锦上添花。 就像一朵绽放的海棠花，美的不像是人间的产物。 因为小巧，还平添了几分可爱。 哪怕没有入口，都能从那清晰的起酥纹路中联想出入嘴口的香脆，想象酥皮在口中裂开，轻轻一抿就融化在舌尖的滋味。 陆檀把海棠酥装盘，方形的陶瓷碟上摆了两个海棠酥，旁边还陪着陆檀泡的清茶。 视觉效果可以毫不夸张的打个满分。 “我端过去吧。”陆檀看了眼另外两朵海棠酥，对管家说，“您在这里吃吧，微热的时候吃最香。” 管家也没有推拒，他咽了口唾沫，十分感激地说：“那就辛苦你了。” 等陆檀走后，管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捏起海棠酥，他用了最小的力气，没有让海棠酥破一点皮，这么大的海棠酥能一口吃进去，他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放进了嘴里。 当牙齿轻触到酥皮的时候，酥皮在口中爆开来，却又很快融化在舌尖，树莓的味道，豆沙的味道与酥皮融合在一起，却清香甜美至极，这是老少皆宜的糕点。 糕点做到极致，就是香而不俗，甜而不腻。 管家眯起眼睛，他甚至没有过多咀嚼，一朵小小的海棠酥就在他嘴里失去了踪迹。 它不像西式甜点一样口味浓重，要放许多的糖和奶，也用不上鸡蛋这些食材。 可它对比最出色的西式甜点也不一点不输，相反，它更有特色。 管家吃完两个，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简直白活了！ 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无论是中式还是西式。 他甚至觉得，聘请陆檀来当营养师，简直是秦封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对外物的需求已经少到了极致，只有口腹之欲越发明显。 但随着年纪增大，口味变重，他很难找到合适自己胃口的食物。 今天一天，他都感觉自己活在天堂里。 幸福的要命。 陆檀把糕点和茶端到了客厅，她看见秦扬正和秦封说着什么，但是两人之间并不亲切热络，只是秦扬认真讨好，秦封却没什么反应。 直到她出现，秦扬才闭上了嘴。 “先生，这是甜点。”陆檀把瓷盘和茶杯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她态度恭敬却不卑微，以前给皇亲国戚们做事时，她就是这样的态度。 秦封看着瓷盘上两个小的可怜的糕点，问道：“睡前还能吃甜点？” 陆檀抬起头，看着秦封的脸，秦封的脸色比他们初见时好了不少，他紧皱的眉头被抹平了，额角的青筋也消失不见，她笑道：“所以我做的很少，您今天都喝的粥，睡前两小时吃一点糕点更有助于睡眠。” “配茶味道会更好。”陆檀，“您请慢用。” 她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她是员工，秦封是雇主，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陆檀：“您早点休息。” 话毕，陆檀就转身准备离开，她还要回厨房把厨具都收拾了以后再回房休息。 秦扬看着瓷盘里的糕点有两个，以为其中一个是给自己准备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自在了，他转头对秦封说：“我还以为她真的讨厌我。” 秦封端起茶杯，刚刚拿起杯盖，就被茶香震得睁大了眼睛。 这股香味太过霸道，而且茶杯里并没有茶叶。 秦封叫住了陆檀。 “小陆，这茶是点茶吧？” 陆檀转过身，停在原地：“是点茶，希望您能喜欢，如果您不适应这茶的口味可以换成平时喝的茶。” 秦封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她还没有大学毕业，但会的东西却比许多浸淫此道的人更多，更精通，点茶手艺在国内渐渐没落，明明是起始国，发展的却不如日本。 不过他不适应日本的点茶，配料太多，反而失了茶味。 “点给我看。”秦封的语气不瘟不火，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度。 陆檀：“……” 她想了想说：“这不是我职责内……” 秦封眼睛微眯，那双丹凤眼格外动人：“给你涨工资。” 陆檀毫不迟疑：“好！” “我去拿工具。”陆檀走出客厅，搬来了一个小桌，桌上摆着一盒茶粉，放着竹制的茶筅，还有点茶的陶碗，这茶粉是陆檀自己磨的，磨得极细，茶粉越细，点出来的茶就越好。 她并没有多加其它材料，就是这样最基础简单的东西，才能让人品尝到最原滋原味的点茶。 她把小桌摆在客厅中间，跪坐下去。 点茶是每一个大家闺秀都要学会的技能，而点茶不仅要手艺好，还要姿态优美。 茶筅微扫，陆檀低着头，身形却优美至极，身姿幅度就像古画中的人，她的手腕纤细白净，指绕腕旋，长发用簪子挽至脑后，不过轻轻一挽，却多了几分慵懒气质。 茶香充盈室内，那股香味和泡茶的香气不同，更霸道，更醇香。 而身处香味之中，宛如穿越时空而来的陆檀更加引人注目。 她不是在表演，她只是在展现。 秦封喝了一口茶，茶粉早已消失无踪，唇齿间是最单纯的茶味，比泡茶更香，却不会浓的泛苦，咽下去之后，舌尖回甘，对爱茶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世间最高的享受。 陆檀点好了一杯茶，她把茶倒进茶杯，端到了桌上。 “先生，点好了。”陆檀很想问给她涨多少工资，但一想，太过心急是不好的，于是忍了下来。 反倒是秦封看着她，语气温柔了许多：“以后除了做药膳，我的茶也归你负责，工资涨五成，你觉得怎么样？” 陆檀点头，喜怒并不形与色，很是平静地说：“好。” 秦封微笑着说：“去休息吧。” 陆檀带着茶具离开了。 这茶具还是管家给她的，一直是塞在储藏室不见天日的东西，被她用过后，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使命了。 秦扬发现，整个过程中，陆檀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好像他只是一团空气，毫无存在感。 这个陆檀，和他认识的那个不一样。 这个陆檀更美，更有才华，更出众，也更有魅力，就连她的气质也变得高贵优雅，这跟她的穿着打扮无关，哪怕她穿着最廉价的衣服，也无损她的气质和仪态。 美人美骨，秦扬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背影。 但最令他震惊的不是陆檀的变化。 而是秦封对她的态度。 秦封对谁都一样，哪怕对他，都是那副冷漠的态度，但是刚刚，他对陆檀笑了。 他的声音那样温柔。 秦扬咽了口唾沫。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第12章 精致方形磁碟上，原本的两个海棠酥已经慢慢变凉，但还留有余温，秦封把茶杯放下，拿起了其中一个，海棠酥闻起来并不像蛋糕一样香甜，它的味道是内敛的，雪白的酥皮只有一股淡淡的面香味。 秦封把海棠酥放进嘴里，抿了一口点好的茶，点茶的入口微苦，入喉回甘，和海棠酥搭配在一起，简直是神来之笔。 酥皮在口中碎开，很快融化，不怎么需要咀嚼，也不会让人觉得满嘴都是渣。 在下班后休憩的时间里，能有这样一杯茶，这样一碟糕点，还有能比这更让人满足的吗？ 秦扬却已经在这个时候端起了陆檀放在桌上的茶——这是刚才她演示时点好的茶，比起秦封手里的这一杯更有温度，他没见试过点茶，最常喝的也是茶味饮料，甜的发腻的那种，偶尔喝一喝泡出来的茶都觉得苦。 但此时，他鬼使神差的想尝试一下。 哪怕只是冲着陆檀刚刚点茶时的仪态，都应该尝试。 “你不是不喝茶吗？”秦封的余光看到了秦扬的动作，他已经把嘴里的海棠酥全咽了下去，正要拿起第二个海棠酥的时候说道，“冰箱里有可乐和咖啡。” 秦扬伸出去的手僵在那，他跟秦封的不亲近，导致他连耍赖撒娇这样的事都干不出来，只能悻悻地把茶杯放下，他笑着说：“我是看叔叔喜欢喝，也想试一试。” 秦封只是冷漠的回应：“不用学我。” 秦扬的笑容更僵了。 为了缓解尴尬，秦扬向秦封身边凑了凑，准备去拿海棠酥。 在他看来，海棠酥有两个，他们一人一个，分配的恰到好处，也能从侧面说明，陆檀并不是完全不给他面子。 秦封眉头微皱：“这么晚了，你还要吃东西？” 秦扬：“……” 难道他又做错了吗？今天他有什么做对了的事吗？ 秦封把另一个海棠酥吃下去之后才对秦扬说：“早点去睡，这几天没课就去公司多学学。” 无论之前受了多少委屈，听到公司这两个字，秦扬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他跟秦封的关系这么生疏，难道每次过来是为了热脸贴秦封的冷屁股？ 他又不是受虐狂，最终目的，还是能进入公司，有秦封的首肯，他就不需要从底层做起，可以跟在部门经理身边学习。 毕业之后就能直接成为管理层。 秦扬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叔叔也早点休息，我回房间了。” 秦扬回房之后，管家来到客厅，他跟着秦封的时间很长，几乎是看着秦封长大成人。 “少爷回去睡了。”管家收走已经喝空的茶杯，一脸和蔼地笑道，“少爷每次来，我都以为他不会留下过夜。” 那一脸“你对我不好，我很委屈”的表情，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秦封表情冷漠，他对这个“儿子”没有感情，同时也觉得秦扬越来越像他早逝的大哥，甚至还有老太爷的影子，简直一脉相承。 秦封站起来：“我去书房再看看文件。” 管家微笑：“茶要端过去吗？” 秦封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憋着笑，端起了茶几上的那杯茶。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秦封这么“活泼”的样子了。 变动不过是多了一个营养师，可带来的效果却比一个大项目得到圆满解决还要好。 毕竟项目是做不完的，可生活质量的提高以及精神放松确实能立竿见影的。 晚上十点，秦封坐在办公桌前，难得的感受到了困意，对于一个长期失眠的人来说，能在凌晨两点之前觉得困，简直就是奇迹。 明明喝了茶，却还能有困意，秦封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爱喝咖啡，提神的饮料只有茶，各式各样的茶，他甚至花钱买下了一个茶庄，里面产出的高档茶叶除了他自己喝以外，就是拿去送人。 浓茶能提神，清茶更提高注意力，但他还没听说过绿茶能助眠。 走向卧室的时候，他觉得聘请一个营养师果然是十分必要的事。 秦封八点要启程去公司，他一个公司总裁，比一个普通员工还要忙，这跟大体量公司需要总裁签字的文件数量有关，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秦封是个工作狂，他的生活中只有工作。 工作构成了他的大半人生。 辉乘公司是一个涉足领域非常之多，也非常之巨的公司，可以算得上是国内行业内的领头大哥，且数年来一直稳步上升，除了老太爷死时有过短时间的动荡，其余时间都一帆风顺。 辉乘原本做的是计算机销售，在早年还是大脑袋电脑的时候，辉乘就已经靠线下卖电脑赚到了第一桶金，随后老太爷以近五十岁的高龄涉足显卡等硬件领域，和国外厂商签下独家代理权，垄断了国内的主机市场。 除了跟国外大厂合作以外，辉乘也开始自研，研发了三代显卡。 实体经济开始没落，核心技术不再是秘密以后，十八岁成为公司总裁的秦封，把目光放在了娱乐产业上。 现在的辉乘，是一个集硬件软件，以及游戏文化娱乐为一体的公司。 项目越多，秦封的工作量就越大，无论是合作的商谈还是项目的通过，又或者是对其他公司的控股以及收购，都需要秦封最终把关。 从他出任公司总裁开始，这么多年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但是今天，他躺到床上不到五分钟，就已经陷入了迷梦，导致他第二天起床，一看手机才五点半的时候，自己都吃了一惊。 只是已经醒了，他又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就穿好衣服，准备去花园里走一走，等着到点吃早饭。 这个时候别墅里的保姆们和管家都还没有醒。 他们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才开始正式工作。 秦封刚走到一楼，就听见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声响，他基本没什么好奇心，可这时候倒是难得的有了那么一点。 他走到厨房门口，厨房的门并没有关严，从半人宽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厨房的白炽灯亮得有些刺眼，而在厨房里，陆檀正站在案台前，细致的磨着刀具，她白的惊人，手腕看起来也细得惊人，但她拿着菜刀的样子却不会让人觉得违和，铁质的菜刀在她手里轻巧的像是塑料做的一样。 大约是磨得无聊，陆檀嘴里还哼着歌。 秦封听不清歌词，却能听见悠扬婉转的曲调，和市面上的流行歌曲不同，这调子更像是乐器弹奏的调子。 秦封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陆檀磨刀，直到时间来到了六点。 中间这一个小时，秦封什么都没有做，就站在门口，看着门里的陆檀。 一扇门似乎隔开了两个时间。 门里的世界明亮极致，门外的世界黑暗阴森。 正当陆檀做完准备工作，准备开始做早饭的时候，她一转头就看到了秦封。 秦封的脸在光亮和黑暗的交界处，他身材修长，五官出众，当他忽然出现在眼前，哪怕是陆檀，都不由得心生赞叹。 有些人似乎从出生开始就是老天爷的宠儿。 财富和地位都可以靠后天奋斗而来，只有皮相，是老天给的。 可能现在有整容技术，可是再好的人造美，都比不上真实的先天美。 “秦先生。”陆檀转头朝秦封微笑，“我正要做早餐，中午和晚上您还是要喝粥，不过早上可以吃点普通的餐点。” 秦封走进了厨房，厨房整理的干净整洁，入口的食物本身就需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制作。 “今早做什么？”秦封走到陆檀身边。 秦封比陆檀高半个头，他腿长肩宽，窄腰长臂，是个标准的衣服架子，随便穿一身衣服，都可以上时尚杂志封面，跟他对比，原本身高不矮的陆檀都显得“小鸟依人”起来。 “鲜肉小笼包。”陆檀已经拿出了新鲜的五花肉，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锤。 她笑着说：“配鸡丝海带汤，您觉得怎么样？” 秦封看着小木锤，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的？” 陆檀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演示，小木锤敲在猪肉上，先把猪肉锤松，再把猪肉锤平，一点点的锤成肉泥，这样的肉包出来的小笼包汤汁更浓稠，口感更细腻，如果想要嚼劲，可以在里面加入一些细碎的肉块。 陆檀看秦封正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以为对方无聊，想要一点参与感。 以前她就见过不少在她干活时想来掺一脚的雇主。 于是她很有眼力劲的后退一步，把木锤递到了秦封的眼前。 秦封不明所以，接过木锤，以为陆檀有事要去做。 结果陆檀却一脸理解，温柔地说：“自己锤出来的可能会更好吃，您可以试一试。” 辉乘的总裁，一辈子没下过的秦封站在案台前。 他看着案板上已经锤了一半的猪肉，和案板上锤出来的猪油。 手里还拿着一个粘着肉的木锤。 此时此刻，秦封陷入了沉思。 现在，他有两个选项—— 锤，或者不锤。 第13章 秦封手持一把小木锤，面前是已经被陆檀锤了一半的肉泥，他活了小半辈子，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体验，他站在原地，怎么看怎么茫然。 也就是这个时候，陆檀终于发现自己会错意了，于是她自然的伸手，想要拿回那把小木锤。 结果秦封比她先一步动作了，他把手伸向陆檀，表情平淡，语气称得上是温和：“帮我把袖子挽起来。” 陆檀没有拒绝，她轻柔地把秦封家居服的袖子挽起来，露出秦封的手腕，秦封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手腕骨节也是一样明显。 他学着陆檀的动作，倒是很认真地锤了两下，可惜不得要领，肉泥在他手下不成团，反而在案板上散开。 秦封放下木锤，转头对陆檀说：“恐怕我不是这块材料。” 陆檀笑了笑，重新站回自己的位子，拿起木锤，她语气轻松：“本来只是想让您有参与感，我以前听人说，自己动手做过的食物会更香一些。” 哪怕只是加点盐，或是切菜，只要在其中一个环节做点事，人们心理上就会觉得更香。 大约是气氛很好，秦封又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因此他心平气和，竟然有了跟对方攀谈的欲望，他看陆檀锤肉的动作举重若轻，迅速而快捷，肉泥在她手下渐渐成团，细腻到了极致。 “小陆毕业以后想干什么？”秦封问道。 陆檀心情很不错，她把肉泥锤好后放进碗里，加入香葱和调味料，小笼包里的馅料调味其实每家店都差不多，但真正决定美味程度的，恰恰就是肉本身，除此以外就是皮的厚薄，汤汁的多少。 陆檀用保鲜膜把碗盖好，这才说：“我会的很多，但精的只有药膳，毕业后可能会做跟药膳有关的行业。” 秦封：“不考虑继续在我这儿工作？工资还可以再谈。” 陆檀耸耸肩：“秦先生，我是很想创业的，自己当老板的滋味肯定更好。” 秦封笑了笑，不做回答，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老板，适合当决策人，老板不仅是一个企业的持有者，他更是一个企业压力最大的人，公司倒了，员工可以换份工作，老板却很可能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每一个决策，都可能让公司更进一步，却也可能让公司陷入万丈深渊。 有些人就适合认真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好好做事。 强行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结果一般都不会太好。 秦封：“合同结束的时候我们再聊，说不定那时候你就改了主意。” 陆檀一看时间，发现时针指到了六点，面已经醒好了，陆檀对秦封说：“先生出去休息吧，七点能准时吃饭。” 秦封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在离开厨房前问：“庞氏酒庄的品酒会给了我三张邀请函，我去不了，小陆想去吗？” 陆檀揉面排气，头也不抬地问：“什么酒？” 秦封想了想：“白酒，还有些果酒。” 陆檀把揉的光滑白嫩的面团分成小剂子，擀成面皮，一根筷子轻轻一挥，肉馅就被包在了面皮里，她收口的动作快而漂亮，收口的褶子小巧精致，像一朵花。 陆檀：“我拿您的邀请函去，可能不太好。” 秦封：“没什么，我让管家拿给你。” 陆檀转头，她冲秦封微笑，眼睛微弯：“谢谢你，秦先生。” 她确实想去尝一尝国内数一数二高端酒商的酒是什么味道，她以前酿的多半都是果酒，如果有市场，说不定以为她还能以此为生。 秦封看着对方的笑颜，他嘴唇轻抿，轻声说：“不客气。” 陆檀把小笼包放上蒸笼，开始去处理鸡丝海带汤，汤底是她昨晚吊着的鸡汤，小火慢熬，熬得骨肉分离，咕嘟咕嘟得冒着小泡，她把鸡骨和鸡肉捞起来，放入处理好的海带，不需要煮得太久。 把汤盛出来，把撕好的鸡丝放进去，撒上细碎的葱花。 小笼包也已经蒸好了，掀开盖子，白色蒸汽瞬间喷涌而出，那一瞬间鼻尖都是外皮的面香。 小笼包的面皮要厚薄适中，撕开外面一层薄膜，能露出里面蜂窝状的面肉，只有这样的面皮，吃起来才喧松可口，搭配着里面的肉团，吃到嘴里面香和肉香才能最好的融合在一起。 有些做小笼包的师傅手艺不够，不是面和的太死，就是皮包的太厚或是太薄，外面的面皮成了配菜点缀，或是里面的肉丸成了点缀，前者像是吃肉圆子，后者像是吃有馅的馒头。 秦封看着陆檀把蒸笼端下来，被汤的捏住自己的耳垂。 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目光却很柔和。 他能在陆檀身上感受到“认真”的严肃气质，她并不是把做饭当做一样随意的事情看待，她把做饭当做最崇高的工作，因此才能做出美味的食物。 他欣赏“认真”的人，因此对陆檀也颇有好感。 就像他自己，辉乘走到现在这个程度，他也没有片刻放松。 “认真”这两个字，总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当秦扬睡醒下楼后，看到的就是坐在餐桌旁边的秦封，以及摆在桌上的汤和小笼包——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中式早餐了，平常都是吃吐司或者三明治。 他觉得吃中式早餐，总显得有些没品位。 然而他闻着空气中那股面香和鸡汤的香味，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走向了餐桌。 秦封看秦扬坐下，这才放下手里的平板，问道：“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了三明治和咖啡。” 秦扬：“……叔叔，我觉得我可以换换口味。” 秦封倒没有让秦扬难堪，他点点头，先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鸡丝海带汤。 入嘴的一瞬间，他只能感受到一个鲜字，鸡汤从舌尖流淌入喉，鲜香可口，但不会显得过于厚重，反而十分清爽，撇去了浮油，早上喝进嘴里不会觉得油腻。 小笼包做的也很小巧，可以一口一个，也可以两口一个，里面汤汁充裕，肉汁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跟蓬松喧软的面皮搭配在一起，滋味好得令人咋舌。 至少秦封从未吃过这样的小笼包。 秦封胃不好，浅尝即止，填完肚子就放下汤勺和筷子。 只有秦扬埋头苦吃，竟然一人吃了一笼半，还准备再去盛一碗汤。 他发现秦封停下筷子以后，笑道：“赵师傅手艺变好了。” 赵师傅就是这里原本的厨师。 秦封：“是小陆做的。” 他想了想，又说：“包里的肉丸我也锤了两下。” ——大约是滋味太好，他也莫名其妙的有些骄傲。 秦扬的笑僵在脸上，他无法想象秦封剁肉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可怕。 于是他连忙换了个话题：“叔叔，听说庞氏酒庄要开品酒会了？” 秦封喝着茶：“嗯。” 秦扬笑着说：“我跟朋友约好了，一起去参加。” 秦封依旧“嗯”了一声。 秦扬急了：“叔叔，没有邀请函我进不去。” 他不过是个大学都没毕业，甚至一直没有参与公司运营决策的学生而已，在外面虽然跟秦封有父子名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感情不深，一旦秦封娶妻生子，凭什么把产业交给早逝的大哥的儿子？ 给了，外头不过赞他一句兄弟情深。 不给，外头还能说他干得不对？ 本来就没有把产业给兄弟儿子的道理，秦封还这么年轻，说不定今年结婚，明年抱俩。 没几个人把秦扬看在眼里，去了公司，倒也有人叫他几声太子爷，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太子，委实没有分量。 所以庞氏是不可能单独给他请柬的，就算庞氏看好他，觉得他会继承辉乘，也绝不会在秦封大权在握的时候表露出来，商场上都是人精。 秦封：“那你去问小陆吧。” 秦扬不明所以：“啊？” 秦封享受的喝完最后一口点茶，觉得没有一天的开头像今天这么完美过，他说：“我问了小陆，她说想去看看，我就把三张请柬都给了她，让她自己带人去。” 秦扬震惊地说不出话，他怎么不知道秦封是这么一个大方又对人好的人？ 难道秦封不该对陆檀视而不见吗？ 秦封的脾气有这么好吗？ “叔叔……”秦扬左右为难，“那您能帮我跟庞叔叔说一声吗？” 有秦封的面子在，就算没有请柬也能去。 然而秦封对这个“儿子”缺乏关怀，他眉头微皱：“你是学生，去什么品酒会？” 秦扬一脸问号：“陆檀也是学生啊。” 秦封表情严肃：“她不一样，她会做药膳，你会吗？她会点茶，你会吗？她可能还会酿酒，你会吗？” 秦扬：“……” 秦封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抬起头，管家上前给他整理好领口领带，还有袖口的褶皱，秦封连余光都没有给秦扬：“你去找她问，她愿意带你去你就能去，不愿意带你去，你也别来求我。” 这么一瞬间，秦扬怀疑陆檀可能是秦封失散多年的亲女儿。 第14章 陆檀准备提前回校，秦封临时有一场会议，要连夜飞去伦敦，她也是这时候才得知秦封竟然有一架私人飞机，她不仇富，但心里还是有些羡慕，她也很想有，可惜没钱。 估计是她这几天工作干得不错，管家提前把工资打给了她，还表示给中介的费用也由他们这边代出了。 可能是担心陆檀要把钱还回来，管家还说：“先生觉得你做得很好，这是奖励，就跟上班拿奖金一样，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陆檀冲管家笑：“我知道，等先生回来我会去道谢的，谢谢您这几天的照顾，我们下周再见。” 管家亲自把陆檀送到门口，正准备说让司机把陆檀送回学校，就听陆檀说：“我现在还回学校，我先去市区，跟朋友约好了，准备买点东西。” 管家笑呵呵地说：“路上小心。” 陆檀跟杨曼约好了在购物城见，她欠了杨曼一千多块钱，但是杨曼不让她还，杨曼本身没有金钱意识，对她来说钱就是一串数字，加上本身并不算奢侈，一个月两万的生活费也用不了多少，所以陆檀准备购物的时候给杨曼买化妆品，或是买件衣服。 她刚要走到公交站台，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来，露出秦扬的脸。 “去哪儿？我带你。”秦扬态度很自然，好像他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陆檀：“不用，我坐公交就行，能直达。” 秦扬笑道：“你还生我气？这两天应该把气都发了吧？” 陆檀认真道：“我没生气，车来了，我走了。” 她果然走上了公交车，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连看也没看秦扬一眼。 秦扬坐在车里，嘴唇紧抿，他在女孩中从来很受欢迎，无往不利，出色的外表和穿着，以及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优越家庭背景，都让他从未在与异性的接触中碰过壁。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陆檀会他的态度变化会这么大。 他发动汽车，决心跟陆檀打好关系。 陆檀到的时候，杨曼已经等在路标下了，她一看见陆檀就开始招手，一脸的阳光灿烂，等陆檀走到她身边，她就迅速的挽上了陆檀的胳膊，笑着说：“走走走，先去吃点甜品，再去逛街。” 两人找了家在网上评分不错的甜品店，点了两杯果茶，又点了大福和雪盖，价格当然不便宜，结账的时候要付八十多块钱。 八十多块钱都够陆檀在学校吃一周多的食堂了。 杨曼习惯性的要掏钱，还是陆檀先一步结了账。 杨曼也没坚持，她只是笑：“发财了啊！晚上请姐们去酒吧？” 陆檀摇头：“不去。” 杨曼：“为什么不去？说不定有帅哥呢？” 陆檀鄙视的看她一眼：“就算有帅哥，你敢上吗？” 在酒吧里遇到的帅哥，杨曼肯定是不敢上的，约的话她吃亏，谈恋爱的话又担心常混酒吧的私生活太糜烂，但杨曼又确实喜欢酒吧，喜欢去舞池乱蹦跶。 杨曼叹口气：“我跟你说，你有钱的事千万别跟人说，要是被陆姚知道了……” 她翻了个白眼，她看陆姚就像看阶级敌人，怎么看怎么可恨，：“她肯定又要传闲话出去，她怎么就那么讨人厌？” 陆檀：“她就是嫉妒我。” 她这么说的很平淡，只是在陈述事实。 杨曼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不会吧？” 陆檀：“嫉妒我长得比她好看。” 杨曼一愣，随后“哈哈哈”地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随手一擦后说：“不错啊檀檀，上了两天班都会讲笑话了。” 陆檀：“除此以外，我也想不出来了。” 她从小没陆姚成绩好，不如陆姚嘴甜惹大人喜欢，如果非说在别人眼里她有什么强过陆姚的地方，那就是身材和脸蛋了。 刚入校的时候还有人传她整过容，因为陆姚当着不少人的面说陆檀从小鼻子就塌，也不是双眼皮，不知道怎么就变了。 能怎么变？这些五官的细节不整容变不了，内双可能会因为年龄增长变成外双，但纯单变大双的可能性小得像是奇迹，加上还有鼻子的变化，不整容都不科学。 杨曼：“说起这个，我放假想去垫鼻子，做成你鼻子这么高就行了，不想太夸张，看着太假不好。” 陆檀没意见：“那就做呗。” 杨曼吃了一惊：“你不劝我？她们都劝我，给我看一大堆失败案例，差点把我看出心理阴影。” 她们现在走在商业楼里面，这一层都是卖包和鞋的，两人一边聊一边看，陆檀说：“你想做也拦不住，再说垫鼻子后悔了还能拆下来，不过要选好医院，不要看网上的口碑，多走访，最好能问做过的人。” 杨曼抱住陆檀，在陆檀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还是你对我最好！我超爱你！” 陆檀拍拍杨曼的手臂：“我也爱你，快去看鞋。” 最终杨曼挑了一双七百的小皮鞋，春秋都能穿，穿上以后看起来脚都小了许多，秀气的不行，杨曼自觉很美，有兴冲冲的去挑了一条长裙，长裙一千六，陆檀在她试完出来的时候就去付了钱。 因为确实好看，杨曼又确实喜欢，所以半点不责怪陆檀的自作主张，她直接换上了新衣服和鞋，剪了吊牌继续跟陆檀逛。 “你给我买了一套，我也给你买一套。”杨曼一早就看陆檀的衣着不顺眼了，但又怕伤到陆檀的自尊心才一直没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当然好把陆檀好好打扮一番。 杨曼：“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要不咱们试试嘻哈风吧！” 陆檀：“……啥风？” 杨曼一摸后脑勺：“哎！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帅！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也帅！” 陆檀被杨曼一路牵着试了无数套衣服，终于买了一身—— 黑色的高筒马丁靴配军绿色工装裤，显得陆檀腿长得过分，她身材本来就好，尤其是那双腿，又长又直，上身是一件黑色的长袖短款卫衣，陆檀本来就身材高挑，腰身纤细，这样一身打扮，露出一小截腰，看得杨曼直流口水。 “你要是换一个发型，我就要爱上你了！”杨曼兴奋地拉着陆檀去找托尼老师，她在这家店有卡，发型师还是个网红，杨曼给陆檀看照片，“帅吧？” 陆檀看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一头黑色碎发，脸上带笑，目光温柔，如果仔细看，他的脸上还有一对酒窝，这让他看起来年纪更轻，带了点学生的青涩可爱。 杨曼阴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类型，你就喜欢小奶狗！” 陆檀：“……” 杨曼：“我就不一样了，我喜欢老狼狗。” 陆檀一脸黑人问号：“老？” 杨曼：“男人大点更有味道嘛，我就喜欢大我十岁左右的，占有欲强一点的。” 发型师果然手艺不错，他是个很温和的人，简直像是没有脾气，说话也轻声细语，动作又轻又柔，他一再夸奖陆檀皮肤好，发质好，气质好，简直从头到尾的把陆檀夸了一遍。 杨曼就坐在旁边一直给她眨眼。 看得陆檀觉得十分好笑。 不过她对杨曼的好意心存感激，有这样一个朋友，确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哪怕在外人眼里，她们只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 大约是觉得新衣服买了，新发型做了，不去化个妆实在暴殄天物，杨曼又拉着陆檀去画了一个在陆檀看来非常不适应的妆，偏偏杨曼很有道理：“这样才帅！” 杨曼让陆檀站在自己面前，上下打量，眼里冒着光：“宝贝，要不是性向不对，我都要爱上你了。” 陆檀任由杨曼折腾自己，听到这话笑道：“我都被你折腾了这么久，你再不爱我，我就要生气了。” 杨曼搂着陆檀笑个不停。 她们还去给陆檀买了洗面奶和水乳，以及矿泉喷雾。 化妆品陆檀没买，她嫌化妆麻烦，她觉得花几分钟补个水就已经很不错了。 杨曼也不强求：“反正我买的多，光眼影我就有八盘，你要化妆的时候用我的就行。” 两人回学校的时候都快天黑了，陆檀一路上收获了不少人的目光注视，回了学校不减反增，还有几个学长拦下她们，找她要号码，理由千奇百怪，其中一个的理由竟然是“我也喜欢工装裤，咱们可以一起交流”。 交流什么？交流这裤子怎么穿才更舒服吗？ 陆檀礼貌的拒绝了他们，准备先回宿舍把东西放下再跟杨曼一起去吃饭。 结果还没到寝室门口，陆檀在走廊上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太熟悉了，熟悉的让她停下脚步。 杨曼看陆檀停下，她也停下了，她看着站在陆檀寝室门口，烫着大卷发穿着高跟鞋的中年女性，小声问：“你怎么不走了？那谁啊？你室友的家长？” 陆檀摇了摇头，她轻声说：“我妈。” 随后还补了一句：“亲的。” 杨曼：“……” 难道还能是后的吗？ 随后她一想——可能还不如后的！ 第15章 陆家早年是做防盗门生意的，不过都是仿大牌的假门，低于市场价卖出去还有较大的盈余，让陆家过了接近十年的好日子，也就是这十年，养大了陆母的脾气，作为第一批暴发户，陆母的骄傲一眼即知。 过度的骄傲培养了过度的脾气。 杨曼小声说：“肯定又是陆姚给你妈打小报告了。” 陆檀平静的对杨曼说：“你先回寝室，我过去见她。” 杨曼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行吗？” 陆檀：“可以。” 杨曼这才提心吊胆的走了，她走到一半，觉得自己不能把陆檀一个人丢在那，虽然陆檀从不在她们面前提起家里的事，可她们不是傻子，都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那被陆檀隐藏着的伤疤。 作为朋友，她不该让陆檀独自面对，于是她转身，重新向陆檀的寝室走去。 然而她刚走到拐角，就看到陆母抬起了手，一巴掌给陆檀甩了下去。 杨曼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她再次睁眼，发现陆檀竟然抓住了陆母的手腕。 那一巴掌停滞在空中。 杨曼松了口气。 陆母的声音很大，她天生就是个大嗓门，此时她眉毛倒竖，像极了恼羞成怒的夜叉，一边说话一边喷着唾沫：“陆檀！你长脾气了是不是？！你把手给我松开！” 陆檀却没有松手，她看着陆母这张精心保养打扮过的脸，用一种极为冷漠的声音问道：“松开让你打我脸吗？我没这么蠢。” 陆母用上另一只手才艰难地摆脱了陆檀的钳制，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儿，平心而论，陆檀吸收了她和丈夫所有的优点，专挑着两人好的地方长，哪怕内心再偏爱陆姚，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看脸还是看身材，陆姚都比不上陆檀。 可除了脸和身材，陆檀连陆姚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你辅导员在哪儿？跟我去找你辅导员！”陆母气急败坏，“我要问问他是怎么带学生的，就让你在外面鬼混，傍大款？！” 陆檀：“别人说我傍大款我就傍了？” 陆母气笑了：“你姐是别人？她会看不得你好？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室友们待在寝室里，想出来看热闹又觉得不太好，人两母女吵架，管自己屁事。 唯有潘美美走出去，在陆母旁边说：“阿姨！我跟陆檀一个寝室，她没傍大款，她是兼职去了，你让她把合同拿给你看吧。” 陆母看了眼潘美美，潘美美最近爱上了浓妆，此时还没卸妆，嘴上是紫红色的口红，陆母冷笑一声：“怪不得陆檀会去傍大款，原来还有舍友给她打掩护，一个寝室的果然臭味相投。” 陆檀：“赵女士，少说两句，这是我室友，不是你女儿，轮不到你来对人家指手画脚。” 陆母更愤怒了：“我这个当妈的还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什么赵女士？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妈！” 她声音太大，不少人都打开房门听热闹，走廊也有人停下脚步站在旁边看。 陆母倒是不觉得丢脸。 在她看来，当妈的管教女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不能说她干得不对。 潘美美自讨没趣，受了辱骂，脾气也上来了，原本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成了被骂的一员，瞬间和陆檀统一战线，在旁边冷嘲热讽：“陆姚多了不起啊，之前带着人来找麻烦，现在连当妈的都来给她打前锋了？” “阿姨，陆檀是你女儿还是你家的阶级敌人？你不想要这个女儿，你送给我妈啊。”潘美美翻了个白眼，“她自己打工挣学费和生活费，这要是我，我妈脸都能笑烂，不过我可不会学陆姚。” “不像陆姚一样到处说自己妹妹是个公交车，抢自己男朋友。”潘美美嘲讽的越来越厉害，“上大学这么久，我只看见陆姚找陆檀麻烦，在外面诋毁陆檀，可从没见过陆檀跟她男朋友说过一句话。” 潘美美：“阿姨，究竟你是当妈的，还是陆姚是当妈的，她说什么你都信？” 陆母根本就没在意潘美美说什么，她瞪着潘美美，骂道：“滚一边去，你爸妈怎么教的你？一点教养都没有！” 潘美美气得要命，她深吸一口气，脑子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 反而是陆檀拉住了陆母的手臂：“走，去找我辅导员。” 陆檀：“我傍了大款，我跪下给你道歉，我没傍，你敢跪下给我道歉吗？” 所有看热闹的人：“……” 卧槽，陆檀这是被气疯了吧？！ 潘美美终于找到了反驳的话，在后面喊：“你多有教养啊！陆姚穿名牌拿名牌包，陆檀找兼职之前只能穿网上几十块的衣服还要去找优惠券，有你这么当妈的！你要是我妈，我早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了！” 这话忽然给了陆檀灵感。 不过断绝母女关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陆父陆母虽然对她不好，但也确实把她养到了十八岁，虽然这是义务和责任，但他们确实做到了。 如果换成民国，断绝关系只需要登报，而现在在法律上并没有断绝关系的明确条文，除非是收养或者继母女父女关系。 亲生的根本没有断绝关系这一条路可走，想要断绝，只能远走他乡，切断所有联系方式。 而陆檀还在读大学，不可能放弃学业离开南大。 更何况父母养她十八年，就算没有感情也有义务，她是注定要给他们养老的。 陆母想转身回去跟潘美美对骂，奈何陆檀力气太大，她只能把气出在陆檀身上：“你不是没钱吗？这一身衣服哪儿来的？还有你这妆！跟鸡一个样！腰都露出来一截，你贱不贱啊？” 陆檀以为自己会生气，但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却没有一点触动。 她感受过真爱，所以对这种虚伪的母女关系，恶心的母女对话不再像穿越之前般难过痛苦。 陆檀几乎是拖着陆母离开了宿舍楼。 一路不少人给她们行注目礼。 估计今晚一过，很多人嘴里又会多几分谈资。 “你给陆姚和陆先生打电话。”陆檀说，“让他们都过来，我们去赵老师那把话说清楚，等你们老了，我会履行养老的义务，但在你们老之前，我们还是互不干涉比较好。” 陆母用力挣扎，边挣扎边说：“你还真是长本事了，自己爸妈都不想认，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么多年我跟你爸就是喂条狗，也会对我们摇尾巴！” 陆檀：“不是有陆姚吗？” 提起陆姚，陆母更有底气了：“你哪怕有姚姚一半听话懂事，我也不会为你操这么多心！早知道就不该生你。” 陆檀难得恶意地说了一句：“不会的，你哪怕知道生的会是个女儿，只要有一丁点生儿子的可能性，你都会生。” “毕竟陆家的皇位，还是得有个儿子去继承。”陆檀轻笑了一声。 在另一个以男为尊的世界里，祖父都敢冒大不韪让自己掌权，而在这个提倡男女平等的世界中，却还有这么多人重男轻女，真像是个笑话。 陆母被戳中了痛脚，因为没生儿子，这些年不知道被婆婆和妯娌们刺了多少回，她自己家也有几个姐妹，父母四十岁高龄才得了一个小儿子，她对自己的小弟弟比对女儿们还好，并且坚定的认为不生儿子就没用。 她还跟老公商量，如果这几年还怀不上，就从丈夫的兄弟家里抱一个回来。 她确实爱陆姚，但这爱也不影响她想要个儿子。 而且她还很自责的认为，没有生儿子，她就是陆家的罪人，丈夫没跟她离婚已经是丈夫大肚体贴了。 她甚至还想过让丈夫去外面找个女人，生了儿子再抱回来养。 女儿上不了家谱，祭不了祖，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什么用？ 陆母气得口不择言：“我们把你养到十八就算对得起你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姚姚打电话，我都懒得管你！” 陆檀沉默的看着她。 陆母忽然打了个哆嗦：“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说错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生了你！从小就给家里丢脸，你干过什么好事？” “还傍大款，你跟鸡有什么区别？早知道有今天，你生出来我就该把你溺死！”陆母吼了一通，吼得气喘吁吁，竟然把自己的眼泪吼出来了。 她也觉得委屈，她不明白自己把陆檀养大了，为什么陆檀还要来气她。 为什么陆檀就不能像陆姚一样听话懂事？ 她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就希望女儿们有本事，能给她挣点脸面。 至少在妯娌面前能挺起胸膛。 可陆姚再优秀，只要有陆檀在，妯娌们还是会对她冷嘲热讽。 早知道就该把陆檀打掉。 交了那么大一笔罚款，结果生出了个孽障。 陆母真心实意地说：“你要是没出生就好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把你打了。” 如果陆檀没出生，那就太好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她不能回到过去。 第16章 幸好辅导员没有离开学校，他匆匆跑到教学楼，在楼下看到了陆檀母女，陆母还在滔滔不绝的喷着唾沫，陆檀却面无表情，周围不少人在远处看热闹，就连陆姚，都在室友的簇拥下来到了这里。 辅导员头疼欲裂，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一个家庭像陆家一样复杂且麻烦，手心手背都是肉，对孩子就算做不到一视同仁，也不要区别待遇的太明显。 他只能先把这三人领到自己的办公室。 陆母抓着陆姚的胳膊，在辅导员身后走的时候都还在骂陆檀。 那话脏得让辅导员都听不下去了，转身说：“赵女士，你也少说两句吧，去了办公室咱们再慢慢说。” 陆母也发现这一路不少人都在看，于是也闭上了嘴，但抓着陆姚胳膊的手用力更大。 陆姚：“妈，我疼。” 陆母连忙说：“哪儿疼？你怎么这么傻，都不说，妈给你揉揉。” 陆檀静静地走在旁边，她能看到陆姚那胜利者般的表情，从小到大，陆姚说什么都是对的，而她说什么都是错的，没人会相信她，却都愿意相信陆姚。 陆姚显然很享受这种感觉，她眼角微挑的斜看着陆檀，鄙夷和骄傲明显的一眼即知。 辅导员把她们领到了办公室，办公室还有几个老师，他们抬头看了一看，还跟辅导员打了招呼，他们基本都认识陆姚，还跟陆姚也说了几句话。 陆姚在老师们面前表现的乖巧极了，她说话温声细语，乖乖的给所有老师都问了好，顺便表示这次是因为妹妹出了点事，自己和妈妈过来劝她，结果吵起来了。 “我和妈妈也知道她年龄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但是该劝的还是要劝。”陆姚笑得有些勉强，眼里有几分失落了和愁苦，“哪怕她记恨我们也一样。” 有位老师教过陆姚英语，很喜欢陆姚这样听话懂事成绩又好的孩子，他看了眼陆檀，心里也感叹，一母同胞的姐妹，怎么一个那么优秀，另一个却是这副模样。 辅导员让她们自己在办公室里找椅子坐，还给她们都倒了水。 然后他和稀泥一样说：“你们有矛盾就自己在家好好解决，怎么要闹到学校里来？学校是学生上课学习的地方，要是每个学长和家长都跟你们一样，那学校还怎么办下去？” 陆母虽然说了一路，但现在依旧很有精神，她情绪有些激动：“老师，你不知道，陆檀自从上大学以后就没回过家了！你说，我不来学校，还能去哪儿找她？” “难道我们当家长的就不关心孩子吗？”陆母说着说着，眼泪还落了下来，她一擦眼泪，声音哽咽，“我们把她养大，也没想过她能多有本事，就想让她当个普通人，好好读书，以后好好工作。” 陆姚在此时抱住了陆母，陆母喘了两口气才平静下来：“老师，你也帮我劝劝她吧，她要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去给人当二奶，当了二奶，以后怎么办？我不能有这样的女儿，陆姚也不能有这样的妹妹。” 辅导员惊了，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惊了。 这可是学生家长亲自说出来的话，当妈的总不会诬陷自己女儿，除了辅导员赵老板以外，其他几个老师都相信了陆母的话。 他们看陆檀的目光都变了。 辅导员忽然问：“陆檀，你怎么说？” 陆檀坐在椅子上，她表现的很沉稳冷静，完全没有被陆母和陆姚的态度影响，她从包里拿出合同，递给辅导员：“这是我现在的兼职，雇主是辉乘的秦先生，如果我给他当二奶，我还有必要工作挣钱吗？” “对他那样的人来说，给情人一个月五万，会不会太少了一点？”陆檀给的合同是第一版，秦封还没给她涨工资时的合同。 陆檀：“我签的是两年约，两年后我大学毕业，准备自己创业。” 陆檀只看着辅导员：“我需要赚生活费，也需要赚学费，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也没有出卖自己换取金钱。”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辅导员看了看合同，又把合同递给陆母：“你也看看吧。” 陆母半信半疑的接过合同，看到工资的时候吓了一跳，她们家现在只有陆父在上班，她是个全职太太，陆父一个月工资三万，还忙得脚不沾地，一天到晚都在应酬。 每次陆姚想买包，都还要精打细算，超过一万的包还得考虑再三。 所以陆姚搭的基本都是古驰比较便宜的款式，七八千就能拿下的，偶尔上万，但也不多。 像香奈儿的包，陆姚一个都没有。 陆母看了眼陆檀，然而陆檀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辅导员笑道：“看，一点小事，主要是沟通不好导致的，以后你们要多沟通，这样才不会听风就是雨，当家长的也要对孩子多点信任，我看陆檀就很好。” 陆母产生了动摇。 陆姚却在这时说：“陆檀，你别说瞎话，家里又不是没给你拿钱，你赚什么学费生活费？” 陆母也反应过来，她气到：“我每个月打的钱打给狗了是吧？” 如果换做以前的陆檀，一定一个字都不多说，她习惯了被冤枉，习惯了怎么辩解都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久而久之，在面对陆姚和陆母的时候，她就成了哑巴。 换做任何一个人，数年如一日的替自己辩解，却得不到一点回应的时候，估计都无法一直坚持下去。 那实在是太累了。 然而陆檀这次却拿回自己的合同，对陆母说：“你说你给我打了生活费，打款记录呢？” “还有学费，我从没拿到过学费，但每次学费都是我自己付的，难道你给的是现金？” 陆母怒了，大吼道：“你别睁着眼说瞎话！生活费和学费我哪次没给？！” 陆檀冷漠的看着她：“难道你给了我吗？” 陆母忽然愣住了。 她确实没给陆檀，她全打给了陆姚。 第17章 虽然陆檀不讨喜，但陆母却从来没有在钱方面亏欠过她，虽然给陆檀的生活费没有给陆姚的多，可对于一个大学生而言，一个月一千五的生活费足够应对生活。 陆母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陆姚一眼，陆姚移开了目光，知女莫若母，陆母瞬间明白了，陆檀的生活费和学费，都被陆姚拿去用了。 她一个月给陆姚五千，一个大学生，哪怕每个月都要买名牌化妆品，只要不大手大脚，五千也足够了，每次陆姚想买名牌包和衣服都是另外支钱。 但现在，在办公室里所有老师辅导员和陆檀的目光下，她咬着牙说：“陆檀，你从小就爱说谎，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我是你妈，难道我会一分钱不给你，看你饿死吗？” 陆母的眼底有泪：“我是那么狠心的妈？这个世界上哪有当妈的不爱孩子的？！” 陆檀却极为冷酷地说：“有，还不少。” 陆母一愣，到嘴边的话全咽了回去，她卡了半晌，无助地看向辅导员。 然而辅导员现在只想把她们都请出去——他还想明天吃陆檀做的药膳呢！ 陆母恼羞成怒，但顾忌着办公室老师不少，她还记得陆姚要留校，如果陆姚的名声出了污点，以后留不了校该怎么办？陆姚大学几年都在学校里钻研，如果毕业后离校，他们家在外面又没有特别好的关系，最多让陆姚找一个月普通工作，别说一个月三万，可能连一万都够呛。 南大也算名校，但名校的非王牌专业出去也不一定比其他学校更有竞争力。 如果能留校，能运作的空间就大了。 陆母只能把脏水泼到陆檀的身上，她看着坐在旁边的陆檀，看着陆檀那堪称冷漠无情的脸，怒骂道：“你逃课早恋说谎就算了！现在还给你姐泼脏水！陆檀，你是不是见不得你姐好？见不得我们这个家好？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檀正襟危坐，她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想跟你们断绝关系。” 所有人都傻了。 包括办公室里的老师们。 辅导员连忙说：“陆檀，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多伤人心啊。” 陆檀摇头，朝辅导员笑了笑，似乎是在感谢他：“没关系，我很久以前就不伤心了。” 辅导员：“……” 我没说你，我说你妈。 算了，我还是别说了。 陆檀：“你们回去算一下，我十八岁以前一共用了你们多少钱，等你们到了该赡养的年纪，我会折合当时的物价全部还给你们，至于陆姚，我不欠她，没什么可还的。” 陆檀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继续说：“我知道在法律方面不能断绝亲友关系，但是我们可以定一些协议，该我做的，我不推辞，不该我的，不要推到我头上来。” 陆母坐在那，如遭雷击，她确实想过，如果没有陆檀这个女儿，那一切都会好得多，陆姚听话懂事，成绩好，讨人喜欢，她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在陆姚身上。 因为没有儿子，她总担心丈夫跟她离婚，她又多年没有工作，一旦离开丈夫，马上就会失去生存的能力。 哪怕离婚会给她一半的财产，可因为陆姚的花销大，家里根本没存下什么钱。 丈夫离婚后还有稳定的工作，而她只能抱着那点微不足道的财产坐吃山空。 所以陆姚就是她的退路，只有陆姚好，她才能好，陆姚挣的钱多，她才能过上好日子。 但现在，她听见陆檀语气冷静的说要跟她断绝关系的时候，她竟然大脑一片空白。 她明明不喜欢这个女儿，在陆檀小时候，她还想着，如果陆檀在外面玩的时候被车撞了，或者是被人拐了，那就太好了。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滋味。 毕竟是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 她也曾十月怀胎，受尽磨难把她生下来。 怀着陆檀的时候，她也想像过，这个孩子是不是会很乖巧，长大后会不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成为她和丈夫的骄傲。 陆姚看着明显被怔住的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她紧紧抓着陆母的手，冲陆檀说：“爸妈难道只给了你钱？陆檀，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钱就能解决一切，没有爸妈的培养，你能挣钱？” “亲情难道能用钱来衡量？”陆姚强调了钱这个字。 陆檀反问她：“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陆姚：“……” 陆檀笑道：“你只是习惯跟我唱反调而已，用我的办法解决，对你和我都好。” 陆姚气道：“这么多年就当我好心全喂给狗吃了吧！你说想考南大，我把自己整理的复习资料全给了你，你说想骑自行车，我也把最喜欢的给了你，家里没人对不起你，你凭什么跟妈这么说话？” 陆檀一字一句的听着，她表情有些疑惑的看着陆姚，她疑惑的并不作假：“陆姚，你是不是谎话说多了，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 “考南大，我找你借资料，你说早卖了，我找妈要钱去买资料，妈让我直接找你。” “结果你说你早就把资料给我了，但我拿去卖钱花了。” “我挨了一顿打，三天没能下床。” 陆檀说起这些事，竟然觉得有些趣味。 “至于自行车，你把车弄坏了，怕挨骂，说把车送给我，结果我骑出去就摔进了沟里。” “回去又挨一顿打。” 陆檀一点都不伤心，反而笑了：“至于爸。” 她想了想：“有这么个人吗？” 陆母终于忍不住了，她眼里含泪，挣脱了陆姚的手站起来，抬手就想给陆檀一巴掌，她发泄地喊道：“那是你爸！你说的是人话吗？！” 陆檀冷漠地看着她。 眼底空空荡荡，没有恨意，也没有爱意。 那一巴掌，陆母最终没有挥下去。 “赵女士，以后你只有一个女儿。”陆檀，“那个女儿叫陆姚，不叫陆檀。” “如果你们再来找我麻烦，我不会再跟你们客气。” 陆母崩溃道：“我白养你了！我白养你了！” 陆姚也咬牙切齿地说：“陆檀！你颠倒黑白！” “你全口谎话！以为会有人信你吗？！” 陆檀转头看向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老师们吓了一跳，连忙转移视线，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她们的情况。 是啊，以前每一次，都没人相信她。 哪怕她说的都是真的，却依旧被贴上了撒谎成性的标签。 这一次，可能依旧跟以前一样。 什么都没变。 她变了。 第18章 陆姚有些恍惚, 她本来笃定陆檀绝不会把她没收到学费和生活费的事说出来的！这么多年过来，她自以为很了解这个妹妹。 陆檀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 在很小的时候，她再怎么欺负陆檀，陆檀转头就忘了，还是会拉着她的衣摆, 仰着一张可爱的脸甜甜的叫她姐姐。 但那并不会让陆姚喜欢她, 只会让陆姚更厌恶她。 那时候陆姚就想，都说女大十八变, 小时候丑的可能长大后就漂亮了, 而小时候漂亮的，说不定长大后就丑了。 她巴不得陆檀长大后变成丑八怪。 无论她怎么欺负陆檀, 陆檀都不会记仇，有时候被欺负狠了, 陆檀才会去找父母告状。 可惜没有一次成功, 爸爸忙着工作，妈妈更愿意相信陆姚的话。 一次次下来，陆檀也不告状了，她只能默默的承受, 承受的久了, 她就成了一个哑巴。 因为没人会给她主持公道，没人给她补偿。 陆姚欺负她就欺负的更加得心应手，欺负的太过顺手，就当成了习惯。 哪怕陆檀躲着她走, 她也要把陆檀抓出来。 就跟猫玩|弄老鼠一样，不是为了吃，只是为了玩耍，看着猎物在爪下挣扎，却怎么也跑不掉的可怜模样。 “你的意思是我昧了该给你的钱？”陆姚忽然哭出来，她咬着下唇，哭得梨花带雨，“我是这样的人？你当着老师的面这么给我泼脏水？陆檀，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讨厌我哪儿？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 “学校每次发奖学金，我都把机会让了出去，我不贪那点钱。”陆姚抹了把眼泪，“你说我什么都我可以忍，但是唯独这个我绝对不认！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陆姚双眼泛红，紧紧盯着陆檀：“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学费和生活费我都是亲手交给你的，你自己花了还不承认。” 陆姚表现的实在太真实了，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看她的眼神都有了点同情。 只有陆檀笑了一声：“这么说，你给我的是现金了？” 陆姚急忙说：“当然！” 陆檀偏过了头，眼底有不加掩饰的嘲讽：“你忘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吗？那么大一笔现金，你从银行取出来，会查不出流水？” “现在你就可以上手机银行，查去年和今年的流水，看看你有没有每个月取一千五现金出来，看看你有没有每年取一笔八千六百多的学费出来给我。” 陆檀收敛了笑容：“就算说谎，最好也说的查不出真相比较好。” 陆姚涨红了脸，额头流下了汗，她傻了。 她这才发现，刚刚她自己所说的话，反而成了证明她没给陆檀钱的证明。 办公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觉得尴尬。 比起对陆檀的感官，陆姚的形象在老师们的眼中产生了颠覆般的变化。 一个学生，满口谎言，甚至能欺骗父母，贪下妹妹的生活费和学费，在外人面前还能表现的像是自己受了委屈，妹妹才是那个欺负她的人。 这是多么可怕的行为？多有心机？ 陆姚埋着头，她受不了别人的目光。 她可以接受自己站在舞台上，所有人都要抬高脑袋羡慕的看着她，却不能接受人们用这样的眼神围观她。 这种目光明明是陆檀的专属！ 她忽然站起来，椅子被她带着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巨响，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我不跟你争，我争不过你，但你骗不了所有人！” 她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跑出了办公室，还没忘把陆母也拉出去。 她知道在这里待得越久，就对她越不利。 等陆姚和陆母离开之后，陆檀才对辅导员说：“这次又麻烦您了。” 辅导员：“……没什么，不过你们家这个情况，也太复杂了。” 陆檀笑了笑：“我习惯了，不早了，我先回宿舍，您也早点休息吧。” 她离开的时候，还给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鞠了个躬，对自己的家事打扰他们办公表示歉意。 “陆姚看起来确实挺无辜的，如果是假装的，那她可以去演戏了。” “但是陆檀说可以查流水，她就跑了，这钱肯定是她拿了。” “对啊，要是心里没鬼，肯定愿意马上打开手机对峙。” 不过也有偏向陆姚的：“说不定她是不想让陆檀难堪。” 说话的是陆姚以前的英语老师，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其他人也就不继续讨论了。 陆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学校的，她一只脚重一只脚轻，陆姚甚至没有送她离开学校，就说自己不舒服，要回寝室休息，只剩下陆母一个人站在路灯下等车。 她脑子里全是陆檀说的那些话，陆檀说不认她这个妈了。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她忍不住痛哭失声。 她不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陆檀，她把陆檀生了下来，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给她吃给她穿，就算她对陆姚更好，那也是因为陆姚更听话懂事，更可能成为她的骄傲。 她还没说不要陆檀这个女儿。 陆檀凭什么不要她这个妈？ 然而她回去把事情跟刚加班回来的丈夫一说，却狠狠挨了一个巴掌，她被打懵了，结婚这么多年来，丈夫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陆鹏！你干什么！”陆母撒泼般地站起来，张牙舞爪地朝丈夫扑过去。 陆鹏咬牙切齿地吼道：“陆檀在给秦封工作！你他妈的知道秦封是谁吗？！” 陆母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是个有钱人，可她曾经也是有钱人家的太太，不觉得对方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他们的生意没有失败，现在他们也请得起营养师。 陆鹏：“我告诉你！秦封一句话，我马上就能年薪过千万！上亿都行！” 陆母茫然道：“她只是给人家当营养师，拿的是五万的工资，人家大老板还会听她的？” 陆鹏冷笑一声：“陆檀长什么样，你不清楚？她到人家家里去当营养师，见面的时候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成为秦封的情人。” 陆母看着丈夫，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个人不是她结婚快三十年的男人，而是一个陌生人。 “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陆鹏骂了一声，“当二奶怎么了？傍大款怎么了？现在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我工作这么多年，一个月也就三万，陆檀没毕业就能有五万，她要是真跟秦封扯上关系，会有人笑她给秦封当情人？巴结她的多了去了。” 陆母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想让陆檀去傍大款？陆鹏？你还是人吗？！” 陆鹏啐了一口：“别跟我说这个，陆檀要是真有这个造化，我这个老子凭什么不能沾点光？” “你生不出儿子，还不许我指望女儿？”陆鹏骂累了，自己去倒了一杯水，他对两个女儿都感情一般，怀孕的不是他，照顾孩子的也不是他，陆姚听话一点，他就对她好一点，陆檀不听话，他就对她视而不见。 但现在，陆檀明显比陆姚能带来更多的好处，于是陆姚在他眼里就不重要了。 留校当老师，以后再有造化，又能挣多少钱？ 陆鹏：“行了，别他妈哭哭啼啼的，准备点东西，明天我请假，咱们一起去学校跟檀檀道歉。” 陆母失声喊道：“道歉？” 陆鹏已经从陆母的嘴里知道了真相，因此不以为然地说：“是路遥昧下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又不是我们，我们过去解释一下，让她把面子挣足，不就好了吗？” 陆母不能接受：“那你让姚姚怎么办？她不要面子吗？以后她还要留校，有这样的污点，学校怎么可能把她留下来？毕业以后咱们能给她找个好工作？” 陆鹏：“你话怎么这么多？！她自己做的事，反而不能说了？” 陆母哭喊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对姚姚，她还小，不懂事！你是她爸，你不护着她，还想害她！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陆鹏冷漠道：“行，你不去，我自己去，我再也不想在公司里看人脸色了，一个月三万，妈的，就够老子出去打几场牌。” 他要自己是个漂亮女人，早自己上了，还有陆檀什么事？ 反正他觉得，天大地大，钱最大。 老婆可以再娶，儿子可再生，此时的钱没了，那可就真的没了。 陆母连忙爬起来给陆姚打了电话——她是拦不住丈夫的，但是陆姚在学校，说不定可以拦一拦。 而此时，陆檀正把一封邀请函递给潘美美。 潘美美刚洗完澡，不明所以的接过信封：“这什么？你给我包红包啦？” 陆檀朝她笑了笑：“谢你刚刚帮我说话，这是我雇主给我的，他去不了，让我带人自己去。” 潘美美小心翼翼拆开信封，这信封做的太漂亮的，纸摸着就很有质感，上面邀请函三个字还做了字体设计，纤细漂亮，微微凸出来，还有若隐若现的暗色花纹。 “品酒会！”潘美美惊喜地叫出声，“那咱们不就可以想喝多少喝多少了？肯定有红酒吧？” 陆檀：“没有红酒，但是有果酒，你应该也会喜欢。” 她有三张邀请函，一张给潘美美，一张给杨曼。 潘美美又翻来覆去看了几次：“庞氏酒庄，我没听过，等等，我上网查一查。” 等她在手机上查完，脸色都变了，刚刚还只是占小便宜般的欣喜，现在则完全是惊喜了，但惊喜太大，把她给砸蒙了。 室友们还问她：“查出什么了？快说说。” 潘美美结结巴巴地读着查出来的信息：“庞氏品酒会一年一度，会邀请世界各国的酒业品牌参与，以及代言和有代言倾向的明星，以及几位出名导演……” 总结下来，就是能受邀过去的，全是有头有脸，平常只能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的人。 这邀请函是拿钱都买不到的。 潘美美捂住嘴：“呜呜呜，我要发微博和朋友圈炫耀。” 她说完马上举着邀请函，照了张自拍照，调节了光线，瘦了脸以后发到她所有的社交软件上。 为了避免有人不知道这张邀请函的分量，她还复制了资料给人家科普。 重点强调“有钱也买不到”六个大字。 其他舍友都有些羡慕，能去那样的场合见见世面也好啊，不过谁让她们当时没有站出来帮陆檀说话，陆檀不给她们，她们也没办法，只能暗暗羡慕，顺便下定主意以后陆檀再被找麻烦，她们一定要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不给别人机会。 陆檀又去了一趟杨曼的寝室，把请柬亲手交给了她。 杨曼是富二代，倒是知道庞氏，但她家也就是普通小富，在本省开了家连锁火锅店，庞氏的邀请函，别说她，她爸妈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 “真给我啊？”杨曼有些吃惊，冲陆檀笑，“我可没东西还你。” 陆檀摇头，很认真地对杨曼说：“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不用还。” 杨曼一愣，忽然不说话了，她忽然抱住陆檀，痛心疾首地说：“檀檀宝贝，姐姐疼你，别难过！” 陆檀：“……” 等杨曼一腔柔情发泄过了，她才说：“那咱们还要去买礼服。” 陆檀皱着眉：“买什么？” 杨曼：“礼服啊，那种场合你穿这一身去啊？” 陆檀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刚买的衣服，觉得哪里都很好，怎么就不能去了？以前她进宫时也是穿常服，首饰都不怎么戴，皇后和贵妃都还夸她简朴，有大家风范。 杨曼也不跟陆檀讲道理，只说：“先敬衣服后敬人，话糙理不糙，现在势利眼可多了。” 于是陆檀问：“礼服多少钱？” 杨曼：“去那种场合，至少得要上十万的礼服才能撑住门面，便宜的不行，质感都不一样。” 陆檀想了想自己的存款，觉得这是一个天文数字：“没钱。” 杨曼自己也拿不出来，但她有办法：“咱们可以去租，租一天几千块，也还成，好多小明星没钱也要出席活动，就是去租礼服。” 陆檀没什么洁癖，但她不愿意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她想了一会儿，终于说：“我自己做吧。” 如果不是为了尝一尝国内顶尖品牌的酒，她连自己做衣服都不愿意。 女红也是必修课，刺绣最为重要，本来她们这些大家闺秀是不必自己亲自做衣服的，就是做，也多是做贴身穿的里衣，但是陆家落魄久了，举家搬去京城的时候，最开始还要租住在巷子里，前面是做豆腐的，后头是打铁的，没有一时半会儿的清静。 为了搬走，她只能让家里的男人们出去找活，去药店当抓药的学徒，女人们则跟她一起去给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做衣裳，以此得一些钱，换一个好房子。 后来她闯出了名堂，才有皇亲国戚送了他们一套大宅子，这才不用过几个人挤一间屋的日子。 杨曼吓了一跳：“你还会做衣服？别了吧，咱们还是去租好了。” 陆檀分析道：“大牌礼服又不能洗，别人穿过后又换回去，你再穿上身，不觉得难受吗？” 本来陆檀不说，杨曼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陆檀现在一说，杨曼就觉得难受了。 杨曼嘟囔道：“那些大牌礼服为什么就不能洗，设计的很有问题，难道衣服只穿几次吗？那么贵！除了顶级的有钱人，谁能穿一件扔一件？” 陆檀想起秦封，他每天的西装都不一样，估计还真是穿一套扔一套。 杨曼还对陆檀说自己的梦想：“我就想毕业后从家里搬出去，能买套大房子，专门弄一个房间来当我的衣帽间，挂满衣服和高跟鞋，有一堵墙放满包，看着就爽。” 陆檀无情的拆穿她：“你又不穿高跟鞋。” 杨曼嘟着嘴：“我不是不穿，是走路疼，但我穿不了不代表我不能买来欣赏啊！再说，五公分以下的跟我还是能穿的。” 第二天没课，陆檀先早起跑步，她虽然几天没来，但田径队的人还记得她，热情的邀请她进入他们的队伍，一起跑，有一个脸上有着小雀斑，皮肤白净的男孩找她要了手机号。 如杨曼所说，她确实喜欢小奶狗一样的男孩，不用太高太壮，可爱一点的。 而这个男孩个头虽然不像她喜欢的那么矮，但是皮肤白，眼睛大，是标准的杏眼，笑起来的样子纯碎又开朗。 是个从小就活在阳光下的人，在家一定很受宠。 男孩找她要手机号的时候身后不少人在给他打气助威，他憋红了一张脸，从嘴里挤出声音如蚊子大小的一句：“我们加个好友吧，以后能一起跑步。” 陆檀没有答应。 她知道对方的想法，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男孩去询问另一个同样青春的女孩联系方式，目的显而易见，但她现在却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她太忙了，没有时间去维护一份感情。 而世间的任何感情，都是需要精心维护的，一旦习以为常后不管不闻，再怎么海誓山盟的开端，最后也只会沦为沧海桑田的景象。 跑完步以后，陆檀和约着杨曼和潘美美去挑选布料。 她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布料和颜色，杨曼比较白，她选了墨绿色的，潘美美选的是暗红色，陆檀自己选的是黑色。 “你怎么选黑的？”杨曼不太支持陆檀的选择，“你这么白，我觉得你穿什么颜色都行。” 潘美美嚼着口香糖说：“红的好，你穿大红色肯定好看。” 她们三个出来买了一早上的布，潘美美跟她们两的感情忽然一日千里。 潘美美觉得陆檀漂亮，跟她一起出去有面子，又觉得杨曼虽然不如陆檀漂亮，但是打扮精致，一起出门依旧很有面子。 至于自己会不会成为陪衬，潘美美并不在意。 她喜欢有面子的感觉。 她们中午直接在附近的商城吃的简餐，也不便宜，一份猪排饭要四十多块钱，偏偏还是家网红店，排队的人太多，她们排了号，买了奶茶，又等了接近半个钟头才终于轮到。 等饭端上来，她们一吃，都觉得跟学校卖的十块钱一份的猪排饭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摆盘更好看而已。 她们又去商城里转了一圈，潘美美买了几件化妆品，杨曼则买了一个包，陆檀只买了一个雪糕，做的非常漂亮，上面的熊猫脑袋憨态可掬，她差点舍不得吃下去。 等她们回学校，已经是下午三点过快四点了。 陆檀刚准备回宿舍，就在宿舍楼下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却倍感陌生的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很体面，这身西装是找老裁缝定做的，非常合身，他梳着背头，不知道上了多少摩斯，脚下踩着一双雕花皮鞋，手腕上戴着名牌手表。 年纪虽然大，但却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他的身材管理很好，到了这个年纪，依旧是标准的倒三角体型。 他的眼睛和陆檀很像，都是大双眼皮，只是眉毛比陆檀更浓一些。 还有不少女学生路过的时候看他。 陆檀其实一直对陆鹏的皮相没有太多印象，她记得她很小的时候，还没有变成“道德低下”“撒谎成性”“早恋胡来”的陆檀时，亲戚们会夸她长得像爸爸，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大美女。 很难说陆檀小时候有没有向往过自己的父亲。 她没有感受过父爱和母亲，即便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的爹娘最开始也很疏远她，等她掌权后，他们又很害怕她。 这让她明白父母也是凡人，没了父母这一层身份，他们跟世界上任何人都没有区别。 所以她早就没有了对父母的敬仰和爱。 而且陆鹏也不怎么管她，陆鹏是个“传统男性”，他认为男人就该在外面工作，挣钱养家，女人就该好好做家务，带孩子，所以哪怕生意没了以后生活再艰辛，他都没有让妻子再出去找工作。 一个男人，如果不能让妻子在家待着不出去工作，那他就不算男人。 不过他所有的“责任感”也就仅止于此了。 他不管孩子，不管家庭，每天喝得酩酊大醉就回家，有时候再外面受了气，回家就要骂妻子和女儿，陆母当然不会傻站着让他骂，就把陆姚抱回房间，让陆鹏骂陆檀。 虽然没有挨打，但语言暴力也是暴力。 喝醉了的陆鹏是不讲仪态和礼貌的，骂出来的话通常都很脏。 陆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还会哭，但是过了十二岁，就能面不改色的听陆鹏骂她。 陆檀不是很想过去，但陆鹏先一步看到了她，径直朝她走来，他此时看上去文质彬彬，还有几分儒雅气质，脸上带着笑，怎么也不会让人心声恶感。 “檀檀。”陆鹏的声音简直温柔的要滴出水来，他拿出自己这辈子最柔和的态度，“你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你，只能到你学校来。” 陆檀眉头微皱：“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关于昨天的事，赵女士应该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陆鹏却不生气，他一脸“虽然孩子很叛逆，但我身为父亲是能够体谅”的表情说：“我知道你昨天在气头上，怎么可能真的不认父母？陆姚把家里给你的钱昧下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你的辅导员那儿给你澄清。” 陆檀却并没有因此感动。 因为陆鹏一贯如此，当陆姚表现的优秀时，他也是完全想不到陆檀。 当陆檀可以带来更多好处时，他又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弃陆姚。 他是个非常直接的利己主义者，直接的没有掩饰。 陆鹏看陆檀没回话，又叹气道：“爸知道以前是我工作太忙，没有精力照顾到你，今天我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就是想补偿你，你妈偏心这么多年，我没有把她劝好，是我的错……” 陆檀忽然奇怪的看着陆鹏。 陆鹏被看得闭上了嘴，停下来那一连串话，摸着自己的脸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陆檀摇头：“我之前一直在想陆姚像谁。” 她以前认为陆姚像陆母，但又觉得不太像，陆母脾气差，嗓门大，陆姚则永远温声细语，陆母嫌贫爱富，她看不起穷人，看不起农民，看不起打工的人并且表现的非常明显，陆姚倒是跟谁都能当朋友。 “原来陆姚更像你。”陆檀笑了笑，“陆先生，让一让，我回寝室了。” 陆鹏当然不能眼看着陆檀走，他是来修补跟陆檀之间的父女关系的，尤其是陆檀在妈和姐姐那受到了伤害，当然更需要亲人的安慰。 陆檀也知道陆鹏的打算，她准备先支走他，但是陆鹏早有准备，他挡在陆檀面前，练得很慈和：“我知道在学校你也不方便，爸爸给你买了个手机，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在手机上聊。” 他果然掏出一个新上市的智能机，还不便宜，由于刚刚上市，现在要卖接近八千块。 “别跟我客气，我是你爸，给你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陆鹏一脸自责，“我以前没有尽到当爸爸的责任，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陆檀：“陆先生，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以后该我尽的职责我不会推辞，除此以外，我觉得我们的接触越少越好。” 陆鹏也有些恼了：“檀檀，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怎么非要……” 陆檀冷笑一声：“您和赵女士的不是，跟其他父母的不是可不是一回事。” “我走了，您有话对陆姚说吧。” “陆姚？”陆鹏去抓陆檀的手臂，却被陆檀轻易躲开。 他正准备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陆姚给抱住了。 “爸！”陆姚依旧是那张无辜的脸，眨着无辜的小眼神，“你来看我啊，我宿舍不在这边，我带你去学校食堂坐，咱们还能吃点东西。” “你还带了个新手机？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坏了？爸！你真是太好了！” 她嘴上说着撒娇的话，但看陆鹏的眼里已经有了恨意。 她从妈那知道了陆鹏要来给陆檀道歉，还准备去老师那给陆檀说好话，告诉老师是她昧下了陆檀的学费和生活费。 就因为陆檀找了个好雇主。 难道在他眼里，女儿的名声还比不上钱吗？！ 陆姚抱住陆鹏胳膊的力气更大了：“爸，咱们走吧。” 陆鹏眼睁睁看着陆檀走进宿舍楼，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在学校里又不能打骂陆姚，只能就这么被陆姚拽走。 陆鹏的出现对陆檀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她不太在意这个本身就没有多少存在感的父亲。 更多的时间，陆檀都花在制作礼服上。 宿舍里没有缝纫机，就是有陆檀也不会用，她自己裁剪后用针缝制，针脚细密，翻到外面以后甚至看不见接缝处，她动作快得惊人，而且不需要修改，在量好潘美美和杨曼的尺寸后，不到两天就做好了。 三套礼服的款式各不相同，潘美美的礼服裙子较短，虽然是暗红色，可穿在身上以后依旧让人觉得活泼可爱，裙摆像花一样微微外扬，简直像是绽放的玫瑰花——虽然是暗红色的。 至于杨曼，她的裙子就很长，裙摆几乎要拖到地上，但坠感非常好，尤其是走路的时候，裙子前后摆动，明明没有风，却像是被风吹拂着，温柔娴静，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陆檀自己的最简单，她的裙子不长不短，正好到小腿，也没什么花边装饰，唯一称得上好的，就是贴身的裁剪，陆檀的身材算不上婀娜，胸不够大，屁股不够翘，优点是腰细腿长而直。 因此裙子一穿，人们先要为她完美的身材比例惊叹。 潘美美穿上衣服以后美得不行。 她很是得意地说：“我们去品酒会，一定可以艳压群芳！说不定还能被要电话号码！” 然而杨曼毫不留情的打击她：“知道去的人都是什么年纪吗？” 潘美美连忙凑过去。 杨曼翻了个白眼：“平均年龄都能做你爹了。” 潘美美哭丧着一张脸：“那打扮这么漂亮有什么用？” 杨曼骄傲的扬起脖子：“难道打扮自己就是给男人看的？我美我自己的，关他们屁事。” 潘美美被杨曼镇住了，她崇拜地说：“曼姐，你真帅。” 杨曼被夸得开心，矜持地说：“一点点，也就一点点帅。” 潘美美：“对了，陆檀的雇主多大了？” 杨曼也想起来自己还没查过陆檀雇主的资料，问了名字以后跟潘美美头对着头看起来。 “卧槽！这么帅还这么有钱！还没结婚！行走的钻石王老五，可遇不可求啊！” 杨曼眨巴眨巴眼睛，跟潘美美一起看向陆檀。 陆檀被她们看得不明所以：“怎么了？” 杨曼一脸奸笑：“你老实交代，秦封为什么要给你邀请函。” 陆檀实话实说：“秦先生说他自己没时间去，问我想不想去，我说想去看看，他就给我了。” 杨曼和潘美美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有情况！” 陆檀：“……你们想多了，我跟他就是纯粹的雇佣关系，而且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谈恋爱。” 潘美美清了清嗓子：“这个世界上，是绝对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的。” 陆檀反驳：“有缘故，他希望我毕业后依旧能为他工作。” 潘美美：“那就更不对了！你想啊，他签了你两年，还准备毕业后也把你签了，难道只是因为你是营养师？” 陆檀：“……不然呢？” 当年她给皇后调理身体，皇后也想让她入宫常住，难道皇后也看上她了吗？ 潘美美兴趣极了：“他这是在追求你！” 杨曼也老神在在地点头，在她们看来，一个男人如果送一个女人礼物，原因根本不需要细想，真相只有一个——他对她有意思，或者他在追求她。 这两者也没有太大区别。 陆檀摇头：“不，是因为我的手艺很好，技术比别人都优秀，他找不到另一个比我更厉害的营养师。” 她实话实说，然而杨曼和潘美美都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你不会把别人捧你的话当真了吧？”杨曼一脸心痛，“你这么年轻，就算有天赋，难道还比得过那些年纪大的？人家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陆檀：“……” 杨曼：“虽然他长得帅还这么有钱，也没有老婆，但你还是要小心，这些有钱人说不定有什么怪癖。” 潘美美：“就是。” 杨曼：“如果你不是冲着结婚，只是谈场恋爱的话，他很不错的！我支持你！” 潘美美：“我也支持你！” 杨曼：“分手费可以多要一些。” 潘美美：“要个几百万吧。” 杨曼眼睛一转：“更要多少要多少，几百万不嫌少，几千万不嫌多。” 陆檀站起来。 两人一齐问：“你干嘛？” 陆檀：“我去给你们倒杯水，你们今晚早点睡吧。” 这两位连她要多少分手费都想好了，她无言以对，无力招架，只能败逃。 她对秦先生，实在没有那个意思。 秦先生对她，肯定也没那个意思。 第19章 辅导员早上十点给陆檀打了电话, 他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唯恐被别人听见, 他小声说：“陆同学，你让我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看看你今天中午能不能到超市来……” 陆檀：“……” 她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事情太多, 把您的事忘了。” 赵老板连连说：“没事没事, 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话说的实在太过心酸，陆檀便匆匆离开宿舍, 前往超市。 潘美美看她出去还问：“你出去干嘛？要我陪你吗？” 陆檀回头冲她笑了笑：“不用, 我之前答应了别人要帮点忙，我先走了。” 陆檀走后, 寝室里其他人问潘美美：“你现在跟她关系挺好的，你以前不是说她……” 潘美美马上打断对方的话, 她害怕陆檀没走远, 知道她以前背地里说过陆檀的坏话，她小声说：“那是我以前不了解陆檀，她挺好的！虽然话不多，但是你对她好, 她就对你好。” 她做了个结论：“陆檀是个很真的人, 跟她做朋友，不亏。” “切，你就是被人家的一张邀请函收买了。” 说这话的人声音酸的不行。 潘美美笑嘻嘻地说：“你想被收买还不行呢！” 超市有一个小厨房，小到只能让一个人在里面活动, 没有灶台，只有一个电磁炉，锅也只有一口，非常简陋，因为这个厨房还要兼具储存室的功能，所以不能有明火，就连电磁炉在用过之后都要重新找地方收好。 辅导员的妻子姓张，叫张雪，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她也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得了这样的病肯定不好意思去医院看，但是让一个学生来给他治疗，妻子还是很不放心。 陆檀看出了对方的忧心，冲对方解释道：“我做的是药膳，不是熬制中药，就算没用也不会伤害身体。” 看对方的表情依旧不怎么好，她就只能把老祖宗抬出来：“黄帝内经里面写过‘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失去其就。谷物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食疗古来有之，中药讲是药三分毒，药膳却没有毒性。” 张雪听得云里雾里，她一脸迷茫地目送陆檀走进厨房，然后问站在一边的丈夫：“哪个皇帝说的？” 辅导员：“……应该是黄色的黄，那个黄帝吧？” 张雪：“他不说传说里的人物吗？还有话留下来？” 辅导员早八百年把历史还给了老师，此时也迷茫道：“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夫妻俩对视着，都觉得对方——十分的蠢。 辅导员确实已经把她交代的食材买好了，陆檀在洗干净和厨具后才开始聚精会神地做菜。 她把菟丝子，覆盆子和枸杞洗干净，然后一起放进砂锅里煎出药汁，药汁的味道并不难稳，甚至还有点清甜香味。 五只麻雀是买来的已经处理的好的麻雀，但陆檀还是仔细的检查了一边，把没刮干净的毛扒下来，又掏了一次内脏，冲水两遍后才切成小块，上锅后加白酒，小火慢慢炒。 酒香味和肉香味参杂在一起，陆檀轻轻嗅了嗅，觉得香味正好。 于是她把炒好的麻雀放进之前用来煎药汁的砂锅里，倒入淘洗干净的粳米，再加入适量的清水，放上电磁炉以后先开大火煮沸，再转小火慢熬。 快要煮熟的时候，陆檀掀开盖子，往里面加了细盐，葱白和姜片。 她做菜的时候，张雪就不停的嗅着味：“我闻到酒味了。” 辅导员咽了口唾沫：“我也闻到了。” 但那不是纯粹的酒味，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一股带着些许酒香的肉香味，那味道醇厚浓郁，张雪感觉自己嘴里唾液分泌的不由自主，小声问：“我能吃点吗？” 辅导员吓了一跳：“给我治病的，你吃什么，你去食堂吃吧。” 张雪：“没想到你得个病，竟然还能有口服。” 辅导员忽然自得，但一想到自己的病，这点自得一下就灰飞烟灭。 陆檀把砂锅的盖子掀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偏开头，等白雾散去。 药汁给粥上了色，粳米并没有被煮的太过粘稠，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味道不像百合大枣粥那样清香，相反，这粥的味道非常浓郁。 她把粥盛出来，这次做的分量不少，晚上热一热可以再吃一顿。 张雪和辅导员已经把小桌子支好了，现在整个超市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无法忽视，让人口齿生津。 “这个叫什么名字？”张雪看着陆檀端出来，一想到自己要去食堂吃，就痛不欲生。 既然注定要去吃食堂，她为什么还要在这儿等这么久？！自己找罪受吗？！ 陆檀把粥端到辅导员面前，粥色泽鲜亮，并不浓稠，这粥原本就是稀食粥，煮的太稠反而不好，她用湿纸巾把手又擦了一遍，嘴里说：“这是雀儿多味粥，能壮|阳，补精血，养肝肾，治疗肾气不足引起的病症。” 辅导员面红耳赤，小声说：“陆同学，具体功效就不用说出来了嘛。” 张雪翻了个白眼：“这里就我和你，又没有外人。” 辅导员咳了一声，希望能缓解点尴尬。 张雪实在是被香的受不了了，问道：“陆同学，这个粥我能喝吗？” 陆檀：“如果你带下有问题的话也可以喝，不过我只做了赵老师个人两餐的分量，如果你也需要的话，明天我可以多做一点。” 张雪一脸茫然：“带下是什么意思？” 陆檀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自己上网查一查比较好，说出来怕你尴尬。” 于是张雪老老实实的掏出手机上网查询，查完以后一脸遗憾：“我没这些问题。” 她又说：“我可注意卫生了。” 陆檀解释道：“这跟卫生没有太大关系，一般来说是身体内部出了问题，当然，不注意卫生的话出问题的可能性更高。” 辅导员听得云里雾里，他喝了一口温热的粥，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他只喝了一口，就觉得全身都暖了，明明和之前头部还有些胀痛，现在却觉得舒缓了不少。 他以为药膳就是一股药味的饭菜，但是这粥却并没有什么药味。 有一点点，但是不重，反而让粥的口味变得更丰富。 不咸不淡，喝到嘴里的时候粳米颗颗分明，需要慢慢咀嚼，肉香在嘴里蔓延，麻雀的肉质细腻，虽然少，但是香的要命，他闭上眼睛，享受般的咀嚼着。 肉和米粒融合在一起，相辅相成，一点点药味让口感更丰富。 酒味根本尝不到，只觉得鲜香可口，像是在吃什么大餐。 张雪被他的样子馋到了，她在询问过陆檀之后也喝了一口，一脸震惊地瞪大眼睛，然后朝着陆檀比出一个大拇指。 陆檀微笑道：“这粥一天两顿，一个疗程是三到五天，赵老师的情况不算很严重，一两个疗程应该就能见效，不过想根除，还是要自己注意饮食起居，不要压力太大。” “治疗的阶段最好不要自己进行……”陆檀话还没说完就被辅导员面红耳赤地打断了。 辅导员：“我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陆檀点头：“师母会监督你的，那我先走了。” 这个点她也得去食堂吃饭。 辅导员千恩万谢地目送她离开，然后继续享受的喝着粥。 张雪：“你给我留点！” 辅导员吃的头也不抬：“你又没毛病，快去吃你的食堂吧。” 陆檀在食堂门口跟杨曼会和，两人一起去食堂二楼的小饭馆吃饭，这里可以点小炒，而且价格便宜，两个人吃一顿下来，一个人也只花不到二十块钱。 不过就算这么便宜，以前陆檀也从没上过二楼。 毕竟在一楼打一份饭和一份菜才只要五块钱，还可以喝免费的紫菜蛋花汤，用大汤勺一搅，就能把沉在铁桶最下面的紫菜和蛋搅起来，虽然味道很淡，一般都是温的或者冷的，但总比白水好。 如果不打菜，一份米饭也才两块钱，买一包一块钱的大包榨菜，配着免费的汤也能吃饱。 她大学过的基本就是白米饭配榨菜的日子，如果能打一份菜，那就算是改善伙食，很值得庆祝了。 “点个小份干锅，再点份清炒凤尾。”杨曼虽然有钱，但是日常并不浪费，她的钱都浪费在化妆品上了，“要汤吗？” 陆檀：“要一份吧。” 杨曼：“那就来一份酸菜粉丝汤，两菜一汤，够了。” 陆檀点点头。 菜还没上桌，陆檀说道：“我想在校外租一套房子，最好是一室一厅，我一个人住。” 杨曼：“那挺好的，但是你要找辅导员开走读证明。” 陆檀：“应该没问题。” 她还想存钱，能在室内的好地段买套房子，小一点都无所谓，她想要一个家。 哪怕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但那也比没有来得好。 她开始想念另一个世界里的家人了。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去。 第20章 到了品酒会的当天, 杨曼和潘美美都很紧张，只有陆檀表现的很平静, 她正准备约车去酒庄，就先收到了秦先生的电话。 “在学校？”秦先生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竟然比当面听着更多几分磁性。 陆檀：“嗯，怎么了？” 秦封：“我在你学校门口, 出来吧。” 陆檀一愣：“您是有什么事吗？” 秦封在那边轻笑一声：“会议临时取消了, 正好我也想去品酒会，顺道来接你。” 人已经到她学校门口了, 陆檀现在拒绝反而显得有些矫情, 她真诚道谢：“我马上出来，麻烦您了, 我还有两个朋友……” 秦封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带上吧, 坐得下。” “我在校门口等你, 挂了。” 陆檀拿着手机，看着还在镜子前调整妆容和裙子的杨曼和潘美美说道：“走了，秦先生说他的会议临时取消了，顺道来学校接我们一起过去。” 杨曼和潘美美互看一眼, 异口同声地尖叫了一声。 “是秦封吗！我的天啊, 我口红还没上好！” “我眼影要重新画！” “啊啊啊，我散粉呢！杨曼你那有没有，快给我用一下。” 陆檀站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两位如果没人提醒, 估计能画一个小时的妆——她们画得太过仔细，化妆品摆了满满一桌，光是口红就不知道试了多少个色。 “檀檀，你不再调整一下？”杨曼转头看她。 陆檀今天的妆是杨曼帮忙画的，因为不必上侧影，不用调整脸部轮廓和遮盖瑕疵痘印，所以画得十分快速，但哪怕画得简单，也依旧让杨曼羡慕嫉妒恨。 “你脸型和皮肤真是太好了！”杨曼哭唧唧地说，“我要是有你的脸型，我马上就去参加选秀节目，明天你们就能在电视上看到我。” 潘美美重新调整完眉毛，也说：“我还想去磨骨呢！我妈都说我腮帮子太大，我爸也说我脸大。” 潘美美插着腰：“他们还嘲笑我，说我是瓜子脸！” 杨曼：“……可能你爸妈真是这么觉得的。” 潘美美鼻子皱在一起：“说我是南瓜子脸，还是倒过来的。” 杨曼和陆檀没憋住，笑了一声。 潘美美也不生气，摊开手：“我买的阴影膏，别人能用一年，我只能用三个月，脸大也太费钱了！” 潘美美抱怨道：“我每次抱怨我脸大脸方，他们就说谁谁欧美明星也是方脸，方脸也很漂亮，但是我又没人家的大眼睛，高鼻子……” 陆檀和杨曼听她抱怨完，才终于离开宿舍。 走在路上的时候杨曼还小声跟陆檀说：“本来我还担心咱们去了以后人家看不起咱们，现在放心了。” 虽然她觉得陆檀做的衣服比大牌也不差什么，甚至更漂亮，还是量身定做。 就算去了品酒会，应该也没人在意衣服的品牌——毕竟订制的礼服不可能把商标缝在外面。 可她还是有些没底，她第一次去那样的场合，说虚荣也好，说害怕也行，她是不想丢脸的。 但是现在秦封跟她们一起去，她们还能做秦封的车，就算她们穿的是破布，也没人会小瞧她们一点。 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杨曼和潘美美又紧张起来，一左一右的抓着陆檀的胳膊。 她们才刚刷卡出校门，就看见校门口的人目光都盯着停在路边的一辆车上。 有人在旁边窃窃私语：“劳斯莱斯？是不是幻影？快上网查一查。” “我过去，你们在这儿给我拍个照，我也是跟劳斯莱斯幻影合过影的人了。” “我要是能摸一摸那个小金人就好了，那玩意都得值接近三十万！” “看尺寸好像是五座的，我还没见过五座的幻影，国内买四座的多。” “我感觉我正跟亿万富翁呼吸着一样的空气。” “可能是哪个同学家里的车吧？” “我怎么不知道咱学校还有这么牛逼的二代？” 杨曼咽了口唾沫：“应该就是那辆吧？” 陆檀：“我看看车牌号，他短信把车牌号发给我了。” 陆檀走到街边，对着远远的对了车牌号，这才向杨曼和潘美美招手。 杨曼踩着高跟鞋，跟在陆檀的身后往对面走去，她感觉周围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们三个身上，这感觉好极了！杨曼觉得自己去了品酒会都可以多喝几杯酒。 陆檀倒是没有注意周围人的视线，她经历的大场面太多，反而练就了粗神经。 陆檀走到车边，秘书打开车门，他很有绅士风度的用手抵着车门上方，防止陆檀她们碰头，然后笑着说：“进去吧。” 陆檀也朝他笑：“谢谢张哥。” 秘书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陆檀先进车，抬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座椅上，正在看ipd的秦封，秦封今天穿的是一套深灰色的西装，他手上戴着银色的机械手表，陆檀上车的时候，他才偏过头看了陆檀一眼。 他眉眼生的实在太好，哪怕只是这么漫不经心的看人一眼，也叫人觉得款款深情。 优雅而矜贵，眼神却很温柔。 “秦先生。”陆檀笑了笑。 潘美美和杨曼也坐进了车里。 两人也不敢说话，木偶一般的坐到座椅上，一动不动的假装自己并不存在，只敢用余光偷看秦封，陆檀介绍道：“她们是我朋友，潘美美和杨曼。” 潘美美和杨曼干巴巴地打招呼：“秦先生好。” 干得就像学生在给老师打招呼。 秦封态度倒是很好，可能是近来公司的事情顺利，他也没有再头痛失眠，笑道：“不用太拘谨。” 杨曼和潘美美僵硬的点头。 陆檀倒是不拘谨，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车的顶部竟然是全黑的，她问道：“我能问一下车顶为什么是黑的吗？” 秦封看了眼秘书，秘书说：“我来演示给你看。” 他说完就按下了开关，原本漆黑的车顶忽然亮起光芒，星光点点，如同璀璨星河近在眼前。 光芒并不刺眼，美不胜收。 陆檀真心赞叹：“真美。” 张秘书解释道：“这是星空顶，上千根光导纤维做成的，算是特色。” 陆檀：“这个牌子的车都有？” 张秘书摇头：“星空顶的车一上市就被抢光了，现在市面上买不到，除非你买二手的。” 陆檀遗憾的叹了口气。 张秘书笑道：“你好好工作，说不定先生一开心就送给你了。” 他跟着秦封的时间很长，对秦封的脾气很熟悉，最近秦封心情很好，这些玩笑他是绝不会生气的。 秦封看着新闻，听见秘书的话后抬头说：“当年终奖吧。” 秘书给了陆檀一个眼神，好像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陆檀也不拒绝，她习惯了有钱人的财大气粗，穿回来之前皇后甚至赏赐过她一件珍珠衫子，珍珠颗颗饱满，虽然在这个时代看来并不算珍贵，但在当时，这样的珍珠衫子就连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后，也只有两件。 还是粉珍珠，这样一件衫子，若是拿出去换钱，价格根本无法猜测。 更别提皇帝还曾经赏赐给她一柄玉如意。 在别人看来珍贵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其实并不能算什么。 价值的换算得看是在谁的眼里。 秘书笑道：“先生还有一辆四座的，也是星空顶。” 陆檀一脸严肃地说：“我会好好工作的，一定不会辜负先生的信任。” 秦封笑了笑，他欣赏认真的人，无论男女，他竟然还有心思说玩笑话：“小陆毕业后如果不想继续当营养师，也可以考虑去我的公司上班。” 陆檀却不松口：“我还是想自己创业。” “今天去品酒会，就是想看看大家更喜欢什么口味的酒。”陆檀说，“我想做药酒。” 秦封也不泼她冷水，只说：“烟酒的营业执照最难批，你要做好准备。” 陆檀点点头。 杨曼和潘美美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们正跟能上福布斯的富豪坐在同一辆车上。 同时亲耳听到对方年底要奖励陆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再次颠覆了她们对有钱人能有多大方的映象，虽然她们也觉得星空顶很美，但绝不想自己也买这样的一辆车。 这车的钱都够她们存在银行里吃利息，然后躺着挣钱生活了。 早知道当营养师这么好，她们说什么也要去考证，不说遇到秦封这样的老板，哪怕是找个年终奖她们一辆宝马或者奔驰的老板就已经够幸福的了！ “小张说你还没车？”秦封忽然问。 陆檀：“嗯，我原本准备存点钱，明年买。” 秦封点点头，轻描淡写道：“让小张先把车钥匙给你，年底之前先借给你开，这样你两边跑能方便一些。” 陆檀：“谢谢您，我就不客气了。” 她打定主意，要无微不至的照顾秦封，对方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她必然要用更多的心力和精力去对待对方。 潘美美和杨曼：“……” 这他妈还叫没意思？ 还能比这更有意思的吗？ 如果秦封对陆檀没意思，她俩能把头割下来给陆檀当球踢！ 第21章 酒庄在郊区, 庞氏酒庄建国以前就存在，那时候还叫庞氏酒窖, 以口感醇香的白酒闻名，建国后改名为庞氏酒庄，原本的酒窖所在地也被他们改成了占地面积巨大的庄园，这里已经不怎么产酒了, 而是用来举办大型的品酒会或是发布会。 透过车窗, 可以看见道路上奔驰着的豪车，不必猜都知道, 他们必然也是去参加这次品酒会的, 世界各地的名人都被邀请来参加旁氏酒庄这几年一次的盛会。 还有无数记者奔涌而来。 这次庞氏酒庄主推果酒，想要再次打入海外市场, 是他们这几年最重要的一次战略布置。 毕竟庞氏的白酒主销国内，而销往国外的酒则是销量并不如何的气泡酒。 虽然手握着国内销量第一的高价白酒, 但庞氏显然并不满足于现在的成绩。 陆檀接触酒的时间很长, 她亲手酿的第一缸酒，就是药酒，不过这药酒是用来壮|阳的。 说来惭愧，当时的陆家就靠壮|阳酒维持着生计, 毕竟一个家族代代繁衍下来, 加上家仆，几百口人，没有一个固定的收入来源，根本无法存活下去。 而且药酒不像成药, 也不像需要现做的药膳，酒酿出来就能长时间存放，装瓶后就能卖出去。 车缓缓地停在酒庄的大门口。 杨曼和潘美美安静了一路，现在终于忍不住轻呼出声——明明在同一座城市，但她们从没亲眼见过这座带着浓浓欧式风格的庄园。 巨大的铁门就在眼前，铁质的藤蔓爬在门上，两边的墙上也布满了爬山虎，苍老又底蕴深厚的气质扑面而来。 铁门大开，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门内的风景，大门距离房子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而就在这段距离中，就有宽阔的花园，翠绿的草坪，在房子的正前方，还有巨大的花坛和喷泉，喷泉中间的雕塑是当代着名的抽象派艺术家亲自设计，由国际上非常出名的雕刻大师操刀。 庞氏很在意他们发家的起源地，每年都会拿出一大笔钱对庄园进行维修和重置。 并且内部绝不使用现代的高科技设备。 记者们汇聚在门口，拿着话筒询问每一个要进入庄园的客人。 客人们有的会停下脚步，有的会挥手拒绝采访。 陆檀走在秦封的身旁，她觉得这里很不错——如果她有足够的钱，也愿意建一栋这样的建筑，哪怕不住只看，也挺好。 虽然她更像要一套中式庭院，然而也只能想想，太贵，贵的惊人。 “秦先生！”几名记者看到了秦封，他们就像看到肉的饿狼，争先恐后地扑到秦封面前，举着话筒凑到秦封唇边，几张嘴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还是张秘书站出来，秦封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也是公众人物，这样的待遇非常正常。 张秘书让他们一个个问，一人只能问一个问题。 陆檀退到后面，杨曼和潘美美早就傻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看陆檀退回来，杨曼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说：“檀檀，我有点害怕。” 陆檀不解：“怕什么？” 杨曼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感觉今天一天自己都在做梦，虽然家里有点小钱，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大学生，没有掺和家里的生意，见过的场面很少，也远远没有这次的品酒会高端。 她怕自己露怯，怕自己丢脸，怕得太多，也说清楚自己究竟怕什么。 但杨曼好歹还能说话，潘美美话都说不出来，站在旁边假装自己是一朵安静的壁花。 杨曼声音很小：“就是害怕。” 陆檀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我们只是过来品酒的。” 杨曼深吸一口气，羡慕道：“檀檀，还是你厉害。” 陆檀不认为自己厉害，她也是锻炼出来的，她第一次进宫的时候，也是紧张而忐忑，皇宫里的一砖一瓦，都让她觉得自己渺小，在身处高位的人面前，她弱小的不值一提。 随着一次次进宫，一次次给贵人们诊治烹饪，她才逐渐趋于平静，达到宠辱不惊的程度。 秦封回答了记者的问题后，转头看了眼正在和杨曼小声说话的陆檀。 陆檀的黑色礼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双臂细腻洁白，双腿长而直，她一头黑发如墨般泼下，更衬得皮肤白嫩，嘴唇殷红。 她嘴角带着笑，目光柔和。 秦封看了几秒后才说：“进去吧。” 陆檀这才走过来。 走了没几步，陆檀发现自己原本走在秦封的身后，距离秦封一步的地方，走着走着却走到了秦封身旁，跟秦封并肩而行——这只是个形容，她比秦封矮，两人的肩膀根本无法平行。 可能是她走的太快了。 陆檀放满了步伐。 然而没几步，她发现自己又走到了秦封的身旁。 实在有些邪门。 不过她没有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房子的大门口，有专人把他们迎进去，核对邀请函，秦封自然是不需要邀请函的，这里的工作人员在品酒会开始前就要记住所有重要人物的脸。 张秘书当然也不需要。 只有陆檀和杨曼三人把请柬拿出来，供工作人员核对。 “秦先生！”庞氏的负责人是庞氏老总的大儿子，他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得体西装，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他热情的上前跟秦封握手，“我一直担心你来不了。” 秦封：“会议临时取消了，庞氏的大日子，我怎么能不来？” 庞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那可真是我们的荣幸，如果有机会，我们还想跟秦先生合作。” 这只是场面话，毕竟辉腾跟庞氏涉及的领域天差地别，除非辉腾吃错了药。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无非是庞容捧，秦封听。 客人已经陆续来了不少，整跟熟人说这话，会场很大，布置的也简洁而漂亮，方形的台子上放着这次品酒会主打的酒，亚克力板上浮雕着每一款酒的名字。 酒瓶做成了水滴形，上窄下宽，通体透明，标签贴在瓶身上，繁复华丽的logo成了最好的装饰，光从头顶打下来，瓶里的酒折射出光芒，像是在闪闪发光。 现在无论什么行业，都要做“面子工程”，包装的越漂亮，人们就越喜欢。 陆檀已经完全被这些精美的酒瓶吸引了，她挨个看过去，记下了展示的每一瓶酒。 侍应生手里拿着托盘，站在展示台旁，托盘上是已经盛在高脚杯里的酒，供客人们品尝。 只是现在庞氏的负责人还没有说话，因此并没有人开始品酒。 陆檀看得入神，每一瓶酒的颜色都不相同，但那并不是属于酒原本的颜色，这些果酒的颜色淡的可以忽略不计，能有这样美丽的色调，应该是用了能上色的东西。 这会影响酒的口感，但确实让它变得更美了。 有时候美丽与美味不可兼得，总得选择性的放弃一样。 就在陆檀仔细观察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撞了一下。 陆檀抬起头，发现一个面目姣好，穿着深蓝色露背长裙礼服的年轻女人也正看着她。 对方一头棕色大波浪，脖子上戴着璀璨的钻石项链，手腕上的手链是今年某奢侈品牌推出的新品，她画着精致而浓重的妆，踩着不下于八公分的高跟鞋。 “不好意思。”对方的态度倒是很好，“我没看见。” 陆檀：“没什么。” 她正准备去下一个展台，对方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一脸微笑地看着她：“你不会不认识我吧？” 陆檀真不认识，她看着对方，等对方说完。 “我是杨玲。”杨玲的笑容很灿烂，不知道的人估计以为她们一见如故。 陆檀只能介绍自己：“我叫陆檀。” 杨玲站在陆檀身边，声音不大不小，陆檀能够听见，而别人却听不见。 “我看见你跟秦先生一起进来。”杨玲即便穿着高跟鞋，也比陆檀还要矮一点，她保持着微笑，“你是秦先生的助手吗？” 陆檀不想跟对方说太多，她来这里不是来社交的，以她现在的身份，也并不能跟在场的这些人平等交往，因此不愿意浪费时间。 “杨女士，我是来参加品酒会的。”陆檀，“如果你有问题，建议你去问秦先生，我先过去。” 她抬脚欲走，杨玲却再次挡在她面前。 “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想你能回答我的问题。”杨玲虽然不高，但气势很足。 陆檀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场合，她不能直接把杨玲推开，但她要走的时候，杨玲又会堵住她。 陆檀反问：“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杨玲：“……” 陆檀：“如果你能成为秦家的女主人，那你就能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如果你不能，那我为什么要跟你浪费口舌？” 陆檀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要过去了。” 杨玲咬着唇。 她好不容易弄到邀请函，就是为了跟能秦封搭上话，她马上就要三十了，对于其他行业来说，三十岁无论男女，正是黄金上升期，可娱乐圈不同，过了三十岁，还能演女主角的寥寥无几。 而她不愿意嫁给一个男演员，或是嫁给一个普通上班族。 嫁入豪门才是她的目标。 她也不愿意像几个“朋友”一样嫁入二三流豪门。 所以她才这么努力想跟秦封扯上关系。 当她看见从来只带着秘书参加秦封这次跟三个年轻女孩一起进来的时候，长时间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她拒绝了那么多人的追求，甚至甩掉了暗地里交往数年的男朋友，就是孤注一掷要在秦封身上找到一条出路。 女人的直觉让她一眼就看到了陆檀，而不把另外两个畏手畏脚的女孩放在眼里。 杨玲眼睛微眯，强势地对陆檀说：“如果你不想被人赶出去的话，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她笃定对方没有邀请函，只是跟在秦封身边蹭进来的而已。 第22章 客人越来越多了, 人们谈笑着，或大声或小声, 在这样一个场合，所有人都披着外衣，把最“完美”的一面展露给别人。 杨玲表现的很不正常。 一般来说，当一个女人追求一个男人的时候, 她确实有可能把那个男人身边出现的女性都当做假想敌, 但她还是清楚自己的位子的，在没有得到那个男人之前, 她绝不会表现出自己的攻击性, 因为潜意识里知道这时候的攻击性只会让她处于劣势。 但杨玲表现的就像是她已经是秦封的女朋友，或者马上会是, 所以她的攻击性一览无余，没有掩饰。 杨玲看起来很强势, 她伸手去抓陆檀的胳膊, 却被陆檀反制住抓住了肩膀。 陆檀看起来身材纤细，力气却不下，在陆檀的钳制下，杨玲根本动弹不得。 陆檀的另一只手抓住了杨玲的手腕。 陆檀眉头微皱：“杨女士,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兴奋, 易怒也容易伤感？一点小事就会让你觉得疲劳，健忘，还会情绪失控？” 正要发火的杨玲一愣：“你什么意思？” 陆檀：“看来就是了，我不跟病人计较, 你最好注意一下饮食起居，你的情况是典型的神经衰弱，自己很难控制情绪，压力过大的时候要自己纾解。” 杨玲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檀。 陆檀点头说：“这就是我的工作。”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要到前面去了。”陆檀理解神经衰弱的人，她自己也经历过，如果更严重还会发展成癔症，分不清幻想和现实，人也会变得偏激，情绪的划分只有开心和愤怒。 杨玲这次还是没有让开，她惊讶地看着陆檀，似乎在犹豫，最终她伸出手，抓住了陆檀的手腕，把陆檀带到没人关注的角落里。 “我去问过心理医生。”杨玲有些焦躁，“他说我只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她的手在抖，嘴唇紧抿，有些语无伦次：“我已经一年多没有拿到过女一的本子了，再过一年半，我就三十了，我能怎么办？去给那些资历没我深，演技一塌糊涂的新人作配？” “我不能让人看我笑话。” 所以她选择嫁入豪门，把目光放在秦封身上，想得多了，等于自己给自己洗脑，让自己相信秦封必定是属于她的。 这些话她甚至不敢说给自己的经纪人听，她希望别人只看到她风光无限，无比强大的样子。 她不想成为一个可怜兮兮的过气女星，只能靠走穴挣钱，就算要离开这个圈子，她也要光芒万丈的离开。 杨玲：“我知道我最近有些神经质。”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有不少发丝断裂在她的指尖，她看着自己的落发，有些暴躁地说：“但我控制不了，我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发火，很多人说我耍大牌，我也去医院拿了药，刚开始的时候有用，停药之后脾气更大。” 她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有带药，距离上次吃药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 每一次她都会在发火平静下来后后悔。 但当她发火的时候，她根本不能控制自己。 巨大的压力已经要把她压垮了。 外界的压力，经纪公司的压力，和她自己对未来的恐惧，无时无刻挤压着她的神经和空间。 杨玲深吸几口气，促使自己冷静下来：“刚刚是我不对，跟你没关系。” 陆檀：“尝试过食疗吗？搭配治疗的药物效果会更好。” 杨玲摇头：“没有，我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饭了。” 在片场的时候都吃盒饭，随意吃几口，打发自己的胃，回家就吃泡面或者饼干，她有严重的胃病，但并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 “你在给秦先生做食疗？”杨玲终于发觉了。 陆檀：“对。” 杨玲苦笑了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她自己都能发现她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这一刻的她无法理解刚刚她为什么会因为陆檀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想把陆檀赶出去，无论是作为赶人的还是被赶的那一方，都很丢脸。 她刚才竟然想在这么多成功人士，各界精英面前把人轰出去。 杨玲看着陆檀：“你为什么没有发火？我刚才对你那么不客气。” 如果换做是她，她肯定已经闹起来了。 陆檀：“你是病人，我从来不跟病人计较。” 杨玲还不是最严重的，她遇到过最严重的一个是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他，只能独处，如果有人接近他，他就会大喊大叫，然后攻击对方。 杨玲低着头，她似乎在考虑什么，最终她问：“要跟我一起品酒吗？” 陆檀：“我跟朋友一起来的。” 随后陆檀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杨曼和潘美美正站在长桌前，品尝着会场提供的甜点。 而秦封正跟人交谈。 虽然这是品酒会，但其实更像是社交场所。 人们在这里寻找“朋友”，或者是合作伙伴。 “你可以试试花生叶散。”陆檀说，“把落花生叶的上味烘干后轧成细面，睡前用温水送服十五克，试试这个办法，你应该可以睡个好觉。” 杨玲：“你给秦先生工作，可以接其他活吗？” 陆檀摇头：“我还在上学，课余时间只够为秦先生一个人服务。” 杨玲也知道自己不能跟秦封抢人，于是拿出手机：“我加你吧。” 陆檀也没有拒绝。 两人互换的联系方式，正好这时候有人跟杨玲打招呼，杨玲对陆檀说：“我先过去了，刚刚的事是我不对，我再跟你道一次歉，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脾气好。 还有人去论坛发帖，说在飞机或其他地方遇见过她，称赞她是一个不耍大牌，体贴温柔的女星。 最近的负面新闻却越来越多。 但她不能控制自己，她就像一个盛满炸|药的桶，一点火星就会让她爆发。 杨玲走后，陆檀才继续参观，她还没看多久，主办方的负责人就开始讲话了。 先是感谢所有客人，然后强调了一下庞氏的悠久历史，最后介绍要展出的这一批酒，着重讲述了一下这批酒需要多么精密的温度控制和原料把控，以及纯人工酿造。 主办方说完话，所有人一起鼓掌，然后就能品尝这次推出的酒。 陆檀混在人群中，从侍应生的托盘里拿下高脚杯，她尝了几款酒，都觉得味道一般，果酒跟白酒不同，果酒本身就带着甜味，原本应该清醒爽口，但这些酒却让她觉得很寡淡。 不是兑了水的那种寡淡，而是酒味不醇，果味不爽。 导致这些果酒没有一点特色，跟外面的廉价果酒相比也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陆檀正在品尝桃子酒，跟之前尝过的所有酒一样，并没让她觉得惊艳，或者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点。 “不好喝？”秦封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她耳侧。 陆檀偏过头，她动作幅度很小，明明没有表情，却让她看上去有几分娇憨。 她伸手挽起耳边落下的长发，捋到耳后。 “一般。”陆檀放下酒杯，“很普通。” 秦封低笑道：“庞氏只有白酒是销量第一。” 秦封从托盘里取了两杯桑葚酒，其中一杯递到陆檀面前。 陆檀接过酒杯，桑葚酒有轻微的红紫色，在酒杯里非常漂亮，如果只看外观，这酒确实有资格卖出标价的价格。 “刚刚你在跟人闲聊？”秦封轻抿了一口酒，他的嘴唇很薄，明明穿着正装，却还是让人觉得性|感非常。 禁|欲般的性|感，非常吸引人。 秦封：“我还以为你有麻烦。” 他看见一个女人在跟陆檀说话，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像是在争吵。 而他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了。 陆檀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秦封，不过没有说对方对秦封的想法。 “她精神衰弱的症状很严重。”陆檀叹了口气，“从事压力大的工作就会这样。” 秦封微笑道：“药膳师的压力不大吗？” 陆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习惯了。” 她习以为常，不觉得那是压力，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工作中有过情绪波动了。 秦封正要说话，后面却忽然传来了尖叫声。 陆檀和秦封一起转头。 杨玲正在歇斯底里地大喊：“别给我提这个！我知道我年纪大了！我也知道现在女一的好本不好拿！别问我！什么也别问我！” 站在她旁边的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爆发，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迷茫的看着杨玲。 杨玲狠狠跺着脚，她穿着高跟鞋，让人担心她会把鞋跺坏。 “我知道你们都想看我笑话！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我有男朋友！你们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 她脸涨得通红：“我男朋友很厉害！他会保护我！我以后不用拍戏都能过得比你们所有人都好！” 虽然没人问她她男朋友是谁，但她就像听见了问话一样吼道：“我男朋友是秦封！” “你知道吗？！是秦封！” 秦封站在陆檀旁边，他面无表情：“我？” 第23章 杨玲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 主办方反应的很迅速，保镖迅速把她带到去了房间, 在带她离开的过程中，她不断挣扎，怒骂，撕打保安。 最不幸的是, 这个时候会场里有很多记者, 他们都在第一时间拍了照，估计也会第一时间发到网上去。 作为一个还没有完全过气的女星, 虽然一直在走下坡路, 但杨玲依旧很有有话题度。 近段时间关于她的丑|闻一直没有下过热门，耍大牌, 忽然暴瘦，在片场怒骂配角, 桩桩件件都有照片或视频为证。 这件事再爆出来, 她的演艺生涯估计就得结束了。 “比我想的还要严重。”陆檀眉头微微皱起，她不是同情心旺盛的人，但是一旦跟她从事的工作有关，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投去目光。 陆檀叹气道：“她的问题已经不是单纯的药膳可以治好的了, 只能依靠药物还有心理治疗, 她确实应该停下手里的工作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秦封很有礼貌的听陆檀说完，然后才轻声问：“那为什么我会是她男朋友？” 陆檀眨眨眼，冲秦封笑道：“可能是因为你有钱，还很帅。” 秦封微笑道：“那我还得谢谢她。” 陆檀：“如果我能给她做药膳, 再配合药物以及心理疏导，可能会……”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她的雇主就在她旁边站着。 而多数雇主都不愿意自己的员工在本职工作以外还有别的兼职。 秦封看着她：“继续说。” 陆檀摇摇头：“没什么。” 秦封笑道：“只要不是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其他时间你都可以自己安排，我不是不通人情的人。” 陆檀抬头，跟秦封四目相对，她真心实意地说：“秦先生，你是个很体贴的人。” 秦封：“你还是第一个这么称赞我的。” 他从没在别人嘴里听见这种话。 陆檀笑了笑，她觉得秦封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冷漠了一些，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十分有绅士风度，体贴温柔的男人，这种男人太少，如果不是因为秦封的外貌和年龄不符合她的标准，说不定她也会对他动心。 秦封太成熟了。 而她更喜欢青涩一些的，那会更可爱。 杨玲有她的联系方式，如果杨玲有需要的话，她会主动给陆檀打电话的。 如果杨玲没有需要，陆檀也不会自己推销上门。 杨曼和潘美美倒是后知后觉，她们正喝着酒，吃着甜点，这里的甜点都是请的西点大师，都是手艺过硬的大师，跟外面面包店卖的甜点完全是两码事，杨曼和潘美美享受得不得了，中途还拍了不少照。 如果看到比较熟悉的导演或者演员，她们还会上前请求合照。 对方不清楚她们的身份，但也知道会所的邀请函非常难得，于是只要她们过去请求，对方就会答应。 杨曼小跑到陆檀身边：“刚刚是怎么了？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有人在放恐怖片。” 她离得有点远，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听到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陆檀：“没什么，你们吃饱了吗？” 杨曼腼腆的地说：“差不多了，这果酒挺好喝的，跟饮料差不多。” 陆檀：“度数很低。” 杨曼刚要说话，这才看到站在陆檀身边的秦封，秦封很高，不仅外貌出色，身材一样出色，穿在其他人身上不怎么样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却让他看上去成熟优雅，风度翩翩。 哪怕他不怎么笑，也不会让人生出恶感。 “秦先生。”杨曼小心翼翼，“我刚刚没看到你。” 秦封低头看了眼手表：“没什么，我要回公司了，你们是坐我的车走，还是等散场的时候再走？” 杨曼已经吃饱了，她和潘美美跟这里的人搭不上话，两人埋头苦吃，现在满嘴都是甜点的味道，吃多了有点腻，而且这里对她们不再有吸引力。 来的人地位再高，再成功，她们也搭不上话，没什么意思。 她用眼神示意陆檀自己想走。 陆檀对秦封说：“您先走吧，我们要走的时候可以自己打车离开。” 秦封也没有再说什么：“周末见。” 陆檀微笑：“秦先生慢走，周末见。” 秦封大步离开会场，记者的镜头全部对着他，记者们可还没有忘记杨玲刚刚大喊秦封是她男朋友。 “秦先生，您对刚刚杨玲所说的怎么看？” “你们真的在交往吗？杨玲会不会成为您的太太？” “你们考虑结婚了吗？” …… 秦封走在前面，张秘书在后面应对记者。 “秦总和杨女士并没有关系。” “秦总没有女朋友，近年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他已经习惯处理这些记者了，秦封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也是公众人物，秘书觉得自己身兼数职，很可以申请涨点工资。 “我真的觉得他对你有意思。”杨曼小声说，“不一定是想跟你谈恋爱，反正就是有那么点意思，你没发现他除了对你以外，都没对我和潘美美笑过吗？” 但陆檀觉得她的猜测很没有道理：“因为我是他的员工，而你们是他员工的朋友。” 杨曼打开手机，刷新了一下热搜。 “卧槽，刚刚我错过了什么？”杨曼把手机递给陆檀。 热搜第五就是：“杨玲、秦封，地下恋情曝光”。 点进去的第一条微博就是一个大v发布的，除了文字以外，还配上了不少会场内部的图片。 自从网络兴起，自媒体大行其道以后，想按下新闻就成了难事。 一共六张配图，除了杨玲的照片以外，就是秦封的照片。 陆檀还在图片里看到了自己。 她站在秦封身边，秦封的一只手放在身后，但是从照片的角度来看，就像是秦封搂住了她的腰。 而大v则在微博里说，杨玲在会场忽然发疯，就是因为她跟秦封是男女朋友关系，却在会场抓住了秦封“偷|腥”。 “偷|腥”对象不言而喻，就是站在秦封旁边的陆檀。 照片里还用红圈把陆檀的脸圈了出来。 杨曼凑过脑袋去看，看完后有点懵。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陆檀，只能说：“这些人就是这样，没有新闻也要创造新闻，添油加醋，你可千万别生气……” 陆檀点开评论。 几千条评论大部分都在怒斥“渣男”和“第三者”。 只有小部分怀疑真实性。 陆檀：“……” 她能怎么办？ 无妄之灾，她也很绝望啊。 第24章 热搜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不知道是秦封那边的手笔还是主办方的手笔，几个大v全部删博, 跟其它在互联网上昙花一现的新闻没有任何差别，除了杨玲的粉丝还在不依不饶以外，路人已经关注其它新闻去了。 杨玲算不上一线女星，她刚出道的时候因为出演了一部大火的古装剧跻身小花行列, 但从那以后就一直演着不瘟不火的剧集和角色, 同期出道的女演员要么已经沉寂，要么拿着奖项成为一线大花, 只有她依旧毫无寸进。 但粉丝还是有的, 经纪公司也雇了几个粉头。 大约是觉得这次正是固粉和虐粉的好时机，几个粉头开始组织在论坛发帖, 煽动粉丝和路人粉的情绪，扒出了陆檀的身份和就读的学校, 然后纷纷去学校官网要求学校对陆檀做出惩罚。 热度重新被炒了起来。 她们甚至查出了陆檀的父母和姐姐, 以及陆檀的手机号。 陆檀的手机这两天都快被打爆了，只要接起来，必定就是一段不堪入耳的国骂。 于是她只能换一个手机卡。 学校也有不少人知道，陆檀走在学校里的时候, 不少人会对她指指点点, 情绪激动的还会朝着她大声辱骂——人们对第三者的厌恶太深，哪怕并不是杨玲的粉丝，也会因为陆檀“第三者”的身份对她升起厌恶感和敌意。 “真的假的？”但也有八卦人士凑到陆檀身边。 潘美美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假的！” 同一层楼的八卦女孩们问潘美美：“你怎么知道？” 潘美美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说：“我也去了，只是照片里没有我, 你们都不看我朋友圈的吗？！我晒了那么多图！” 女孩们面面相觑，因为潘美美太爱发朋友圈，她们早就把她屏蔽了，此时只能装傻，假装自己没看见。 潘美美拿出手机，给她们翻照片：“我还是坐秦封的车去的！劳斯莱斯幻影，你们敢信？陆檀只是给秦封工作而已。” “再说了，杨玲本来就不是秦封的女朋友，她要真是秦封的女朋友，至于这几年资源那么烂？” “网上有几件真事？”潘美美侃侃而谈，“反正我当时就在会场，我更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而不是网上的以讹传讹。” 陆檀赞许的看了潘美美一眼，潘美美精神更好了。 陆檀说：“杨玲压力太大，在她说秦封是她男朋友之前我们谈过话。” 当事人一开口，原本吵闹的人群安静下来，等着陆檀继续说。 陆檀没有透露杨玲的病情，她只是说：“她也很清楚我跟秦先生是雇佣关系，她的压力跟我无关，我跟她还加了好友。” 陆檀把手机拿出来，她拿到工资后就去换了一个智能机，不贵，毕竟她也不玩游戏，对手机的要求不高，所以这手机的价格很便宜。 一看到手机，众人就信了几分陆檀和潘美美的话——如果陆檀真跟秦封在谈恋爱，秦封总不会小气的让自己的女朋友用不到一千块的手机吧？ 陆檀打开app，她设置了不提醒消息，结果刚打开，就看到了杨玲发来的消息。 “陆同学，我跟医生聊过了，这段时间我应该会暂停手里的工作和活动，我也看到了网上的报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在网上替你澄清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来为我工作一段时间，价格我们可以商量。” “还有……我没有秦先生的联系方式，拜托你帮我转达一下歉意。” 杨玲相信，既然秦封这样的大人物会聘请陆檀当他的营养师，就证明陆檀确实优秀，毕竟以秦封的有钱程度，想请什么样的营养师请不到？为什么要请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女学生？ “这个真是杨玲吗？” “卧槽，我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如果这真是杨玲，她该替你澄清的！” 女同学们忽然义愤填膺起来：“放心，我们肯定去网上帮你说话。” “就是，现在无良媒体太多了。” 她们看热闹的时候津津有味，一转头，又充满了正义感。 陆檀按下了黑屏，对她们说：“她只是工作压力太大，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对一个女星来说，如果患有精神类的疾病，她的演艺生涯不说完全结束，也要面临很大的危机。 陆檀治疗精神类疾病的经验很少，在另一个世界，人们并没有精神类疾病的概念，一旦有人行为举动失常，家里人就会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出现在人前，更别说给他找大夫治疗了。 所以她才这么关注杨玲。 如果她能治好杨玲，说不定她能更了解这类疾病的问题所在。 先天的精神疾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但后天产生的，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尤其是杨玲时好时坏，并没有完全变成一个“精神病”。 这有点类似于一个英语专业的学生喜欢研究当地俚语一样，因为恰好是自己熟悉的领域，又恰好是自己熟悉领域中不太熟悉的一部分。 陆檀走到阳台给杨玲回信，学校正好要放长假，国庆和没有课的日子加在一起，有接近十天的假期，这十天除了周末要为秦封服务以外，其他时间她可以为杨玲工作。 “其实啊，我觉得就算陆檀跟秦封谈恋爱了又怎么样？难道人家有钱人就不谈恋爱了吗？而且秦封又没结婚，公平竞争，怎么就跟小三扯上关系了？”女同学们还在谈论这件事，她们甚至掏出了瓜子，聊得热火朝天。 “你怎么说也不对，如果秦封和杨玲真的是恋爱关系，那中途插一脚也算第三者。” “咱们恋爱观有差距，我就觉得不算。” “不管算不算吧，只要秦封没跟杨玲谈恋爱，陆檀跟秦封不管有什么关系，都跟外人无关。” 在她们聊天的时候，陆檀已经跟杨玲确定了时间和地址，同时谈好了薪酬。 等她从阳台重新回到宿舍，女孩们已经聊得差不多了，她们得到了她们想要的谈资，因此心满意足地离开。 然而在校园内，陆檀俨然成了过街老鼠。 她去食堂打饭的时候，人们一边跟她保持距离，一边同陆檀能听到的音量高声交谈。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亲姐姐都发微博向杨玲道歉了，她竟然能一直装死，什么都不说。” “那些怀疑真实性的被打脸了吧？人家亲姐姐都承认了，难道她们比陆檀的姐姐还了解真相？” “我看她姐写的挺真诚的，要我说，她做出这样的事，她姐就不该管她，还帮她道歉，她配吗？” “我要是有这样的妹妹，我早就跟她断绝关系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污蔑自己姐姐私吞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我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她不会有好下场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b样，秦封最多跟她玩玩，怎么可能娶她？” “就是个标准的拜金女，太不要脸了。” 陆檀充耳不闻，打饭的时候阿姨的手跟得了羊癫疯一样抽搐，一勺菜最后只有三分之一到了她碗里，阿姨一脸麻木的看着她，似乎只要她询问自己怎么只有这点菜，阿姨马上就会不耐烦的让她滚。 于是陆檀只能沉默着转身，她也不能在食堂吃饭了，只能把打好的饭拿回宿舍。 很多人是没有主见的，他们人云亦云，不会独立思考。 陆檀没有生气，也不觉得委屈。 她依旧每天按时起床，跑步，上课，吃饭。 只是跑步的时候，田径队的人都不再邀请她一起跑。 那个找她要过联系方式的男生似乎最恨她，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鄙视和谴责。 在他眼里，她没有答应他，就是因为她是个拜金女。 陆檀倒无所谓，有人陪着很好，没人陪她也可以一个人跑。 最近她也收到了很多快递，全部包的严严实实，打开以后有沾血的刀片，有死老鼠和蟑螂，还有用红色颜料写满“第三者”“小三”“女表子”等等侮辱性词汇的纸。 陆檀报了警，但没有什么用，因为快递太多，加上对方寄的最有威胁性的只有刀片，还是刮胡刀的刀片，而不是管制刀|具，尤其是这些不是一个人寄的，来源也在不同的省市，不可能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去找，就算找到了，最多也是口头警告。 除非她选择告上法院，但又因为没有对她进行人身伤害，所以对方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网上还有人用她的照片p遗照。 陆檀表现的很平静，毕竟她生不生气都不影响现状，只能让自己保持平和。 但杨曼和潘美美气得不行。 杨玲也在微博上澄清了，她表示自己当时受到了刺激，说错了话，陆檀是秦封的营养师，自己也很希望陆檀能为她工作，她写的很仔细，表达的也很真诚。 但除了她一部分忠实粉丝相信以外，还有一大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认为她是被秦封要挟，所以才发这样的微博。 这些人站在“正义”的一边，连原本“苦主”的话都不愿意相信。 陆檀也接到了秦封的电话。 秦封开门见山：“需要我帮忙吗？” 陆檀：“您帮不了的，网上大v和营销号都已经把微博删了，除非您去挨个警告参与这件事的个人用户。” 秦封：“你可以向学校请假，等事情过去了再回去上课。” 陆檀想了想：“我考虑一下，谢谢。” 秦封在那边轻声说：“小陆，你不用这么客气。” 陆檀没有说话，她时刻牢记着自己跟秦封的雇佣关系，他们不是朋友，也不亲密，没必要伪装成朋友。 实际情况是，秦封出钱，她给秦封做事。 陆檀向辅导员请了假。 辅导员小心翼翼地问：“请多久？” 陆檀：“一个月可以吗？” 辅导员：“……是不是太长了点？” 陆檀也不坚持：“半个月？” 辅导员让她去拿请假条：“你自己调整下状态，不要被影响。” 陆檀：“我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吃药，食谱我会发给你，只要照着分量做，还是会有用的。” 辅导员苦着一张脸：“好。” 他自己做的药膳，简直不能入口，太难吃了。 “你请假准备去哪儿？”辅导员签完字后问，“还是给父母说一声比较好。” 陆檀摇头：“我是成年人了，不用给他们汇报，如果你要找我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辅导员看着陆檀离开的背影，悠悠地叹了一口长气。 他觉得陆檀实在是太倒霉了，希望这次陆檀能因祸得福。 第25章 离开学校以后, 陆檀就开车去了杨玲现在的住所，杨玲在郊区租了一套别墅, 这个郊区很不怎么热闹，人也少，但是清静，很适合疗养。 门卫在得到杨玲的证明后放陆檀进了小区。 虽然网上的事看起来声势很浩大, 但其实离开学校, 根本没几个人认得她。 “医生给我开了药，让我静养。”杨玲开门让陆檀进去, 还给陆檀倒了杯热水, 她苦笑道，“医生说如果一直没有好转, 我就只能住院了。” 她说完自己的事以后，又说陆檀的事：“我在网上给你澄清了, 但效果不好, 正好这次你过来，我们可以拍个短视频。” 陆檀坐在浅色的沙发上，她问道：“什么短视频？” 杨玲笑了笑：“你做药膳的时候我就旁边给你拍摄，到时候如果秦先生能转发一下就更好了。” 杨玲：“好吧, 其实我就是想蹭一下热度, 不过也能帮你澄清，也算两全其美。” 陆檀想了想：“秦先生没有义务转发，我只是他的员工。” 杨玲耸了耸肩：“我还以为秦先生跟你……” 陆檀摇头说：“我跟他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 杨玲笑了一声：“那他对员工还真是体贴，他可是花了一笔大价钱去压网上的舆论, 让论坛删帖，让博主删博，让自媒体删视频，虽然对他来说这笔钱可能不算什么，不过对普通人来说，这笔钱都够大手大脚花几年的了。” 陆檀：“秦先生是位很体贴的老板。” 杨玲认真地注视着陆檀，她看着陆檀波澜不惊的表情，叹了口气说：“你这样的性格比我更适合娱乐圈，有时候我在网上看到一个黑贴，我就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在没有人刺激她的时候，她表现的很正常，就像任何一个正常人。 陆檀给杨玲带来了花生叶散，也带来了需要的食材，在陆檀处理食材的时候，杨玲就已经拿着手机开始拍摄了，陆檀没有阻止杨玲的举动——她确实被那些骚|扰她的人打扰到了，而且那些骚|扰她的人用的却是莫须有的罪名。 杨玲：“我开始录了。” 粉丝们发现杨玲发了一段短视频，虽说是短视频，但时间却有接近二十分钟，他们连忙点进去，以为会看到杨玲，却发现镜头一晃，出现在视线中央的人是个比杨玲更年轻的女生。 她的皮肤很白皙，身材纤细，她的袖子挽上去，手里拿着一枝玫瑰花，鲜艳欲滴的玫瑰衬得她皮肤更白。 当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粉丝们都呆住了，他们在网上骂了这么久，当然认得出这人是谁。 他们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见杨玲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这药膳还挺浪漫的，竟然要用玫瑰花。” 陆檀抬起头，朝镜头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眉眼很漂亮，明明面无表情，却显得很柔和：“本来应该用干玫瑰花的，不过来的路上只看到卖鲜花的。” 杨玲：“这菜叫什么名字？肯定跟玫瑰花一样浪漫吧？是不是甜的？” 陆檀低下头，从篮子里拿出一颗红色的东西。 杨玲结结巴巴低问：“这是什么？看起来有点……” 陆檀：“羊心。” 哪怕只是听着，都能听出杨玲声音里的恐惧：“羊心？羊的心脏，你确定？” 陆檀朝杨玲，也就是镜头的方向笑了笑：“我确定，这道菜叫玫瑰烤羊心，可以补心血。” 最重要的是可以解郁闷。 陆檀把玫瑰花瓣一片片的撕下来，放在水下冲洗，她做的很仔细，每一片花瓣都用指腹轻轻摩擦，确定上面没有任何一点脏东西。 镜头开始拍摄陆檀手上的动作，可以清楚的看到陆檀的手指，没有留指甲，手指细长而白净。 她把玫瑰花瓣和盐水在平底锅里慢煎，玫瑰花慢慢软下去，花瓣蜷缩，颜色变得更深。 杨玲在视频里说：“这玫瑰花好香。” 陆檀没有说话，十分钟以后，玫瑰盐水泛着玫红色的色泽，陆檀才关火，把玫瑰盐水盛到旁边透明的玻璃碗里。 杨玲感叹道：“真漂亮。” 陆檀把锅洗干净以后说：“希望你看到羊心的时候也能这么说。” 视频里的杨玲沉默了。 看视频的观众却都在屏幕前露出了微笑。 他们觉得自己似乎也闻到了那股玫瑰花的香气，能够抚慰人紧绷的精神。 陆檀把羊心处理的很干净，然后切成小块，切好后的羊心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杨玲在视频里送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要我吃一整颗心。” 陆檀从抽屉里拿出铁签，然后又清洗了一遍，把切好的羊心块串上去。 旁边有已经点燃的炭火炉，是家用的，不算大，也不占地方。 她把羊心蘸上玫瑰盐水，然后放到炭火上烤，烤一会儿就拿下来再蘸一次玫瑰盐水，这样重复几次，直到陆檀觉得火候合适了，她才把烤好的羊心从签子上取下来，放进盘子里。 她一次可以烤几串，羊心块放在白色瓷盘的中间，再放上薄荷叶点缀摆盘。 杨玲：“不用加其他调料吗？” 镜头拉远，陆檀的全身都出现在视频里，她端着餐盘走过来，在视频里，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脸上、身上，她看上去温暖又美貌。 白色瓷盘放到了杨玲面前的餐桌上，视频给了它好几个特写。 杨玲笑道：“这下就看不出是羊心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心。 “我的天！”杨玲惊呼出声，“怎么这么嫩！一点也吃不出是羊心！好香！好嫩！” 杨玲：“我这段时间做过最正确的一个选择就是聘请你来当我的临时营养师。” 镜头一转，杨玲的脸出现在视频中，她一脸幸福享受地说：“我之前在微博里澄清了一次，但是没人信，这次我只能拍视频再澄清一次，我和秦先生没有关系，都是营销号在捕风捉影。” “她是秦先生的药膳师，在品酒会上我跟她聊过，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希望大家不要再以讹传讹，一个认真工作，好好生活的人不应该承受这些。” “你们都知道我最近的性格，如果我跟秦先生真的是男女朋友，我一定会借着这件事让他给我正名，也绝对不会和我的情敌同处一室，你们要对我的坏脾气有信心。” “我想，有不少人欠她一句道歉，一声最简单的对不起。” 这条微博很快上了热搜。 秦封转发了这条微博，还附了一句话： ——她是我的营养师，只是暂时给你工作，我很欣赏她。 第26章 澄清微博再一次上了热搜, 杨玲也借由这件事收获了一波热度，营销号和娱乐圈大v再次出场转发辟谣——这群人向来都是蹭热度的天才, 前段时间还能言之凿凿的转发污蔑陆檀的微博，现在又站在道德高地开始批评之前信谣的围观群众。 陆檀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杨玲平静的喝着茶，她忽然问：“你的情绪怎么能这么稳定？你就不觉得生气？不觉得委屈？” 陆檀把手机放下：“有一点, 但还好。” 杨玲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能随意编排罪名, 却不用承担后果。” 她说这话的时候充满疑惑，在娱乐圈待久了, 什么事都见过, 真事假事，当事人或许都不了解全部的真相, 但媒体却能盖棺定论。 陆檀站起来：“三人成虎这个道理古时候就有，你知道潘金莲的故事吗？” 杨玲：“……我就知道她和西门庆给武大郎戴绿帽还把人杀了。” 陆檀笑了笑：“潘金莲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 她跟丈夫武植很恩爱, 武植是个县令，有一天他的老友来投奔他，却一直没等到武植资助他，他就愤然离去, 然后大肆宣扬污蔑武植, 后来发现男女艳情更能吸引人的目光，就开始编排潘金莲。” “武植因为他失去了官位，潘金莲也成了一个众人口里人尽可夫的贱人。” “两人隐居山林，他们被逼的不能在城镇立足, 只能逃到没人的地方去。” “后来这个人回到家乡，发现武植其实早就托人过来帮他修缮房子，置办良田，并没有不顾兄弟情谊，这人就撕毁了所有书稿，去给武植和潘金莲澄清。” “只是流言传播起来简单，想要遏制却很难。” “最终潘金莲的故事还被写进了水浒传。”陆檀冲杨玲笑了笑，“想想她，就会发现自己还没这么惨，而且现代社会，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八卦新闻重新占据人们的眼球，他们的爱和恨都是很短暂的。” 陆檀：“不像古时候，娱乐活动很少，哪一家出了丑|闻，可能会在当地传十几二十年。” 杨玲打了个哆嗦：“这么想想，还是现代好。” 陆檀：“不过道理嘛，都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其实最开始我也很生气，但是生气也没有办法，再生气也只能折磨自己。” 杨玲沉思了一会儿，悠悠地叹了口气：“那些诋毁你的人肯定不会跟你道歉，他们就是这样，跟蝗虫差不多，口诛笔伐的是他们，事后装死的也是他们。” 陆檀拿起自己的背包：“我得去秦先生那儿了。” 杨玲把她送到门口，杨玲这几天都按时吃药，按时起床和睡觉，手机里除了几个看电影的app以外全部都删了，跟外界只靠短信和电话联系，她看上去好多了。 “有机会的话再请你过来。”杨玲朝陆檀挥手。 陆檀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前往停车场。 杨玲倚在门框上，她发现有些人天生就与众不同，他们似乎生来强大，心理的强大，不为外物所动，她低笑一声，看来自己还有的学呢。 陆檀到秦封家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她按响门铃后管家给她开了门。 “先生还在公司。”管家让陆檀先回房间休息，他不上网，不知道网上发生的事，“需要准备哪些食材？” 陆檀把需要的食材写给管家，然后回房间休息。 她正好有些困，在床上躺了没两分钟就睡了过去。 她睡了两个小时才被叫醒。 秦封还没有回来，她得开始准备晚饭了。 秦封回来的时间都比较晚，陆檀也不用太急，厨房打扫的很干净，保姆们在她去厨房的路上都十分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啊。 “小陆好几天没来，我好馋啊。”阿姨笑眯眯地说。 陆檀笑道：“先生不在家的时候我来给你们做饭。” 阿姨们更热情了。 陆檀站在案板前，她先把已经宰杀好的鹧鸪洗干净，除去头爪以及内脏，然后斩成四件。 鹧鸪必须要新鲜的，除了鹧鸪以外，还要处理瘦猪肉，切成中等大小的方块放在一边备用。 玉竹和沙参用温水浸泡，沙参斜斜的切成厚片。 然后再把食材都放入炖盅，加一碗半沸水，隔水炖煮。 除了鹧鸪瘦肉以及玉竹沙参以外，还要加入百合生姜以及绍酒，调味料只需要放盐。 这道炖菜的口味很清淡，但也很鲜香。 陆檀掀开炖盅盖子的时候，整个厨房都飘散着那股香味，鹧鸪被炖的几乎骨肉分离，瘦肉微微一抿就能化入口中，她盛起一小碟汤汁，自己先尝了尝，然后眯起眼睛享受这美味。 鲜味像是在口齿间炸开，明明味道温和，却因为鲜而极具侵|略性。 没有加多余的调味料，因此这味道纯粹，汤面也没有什么油，汤汁呈浅褐色，内容丰富。 就在陆檀把汤全部盛出来的时候，秦封也到家了。 吃饭之前，秦封把陆檀叫到了书房。 秦封坐在书桌后，他一只手解开了领带，扯开了领口，露出一点平时衬衣下精实的肌肉。 陆檀走进书房后关上了书房的门，她看着秦封：“秦先生，有什么事吗？” 秦封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他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了陆檀的那一边：“人数太多，资料也不好搜集，要先跟平台打官司，才能拿到对方的资料。” 如果不通过平台，那么搜集的资料就是不合法的。 秦封看着陆檀，他声音温柔，态度和煦：“你可以自己决定要怎么做，告还是不告，如果告的话，我这边有出色的律师团队。” 陆檀拿起文件，打开后粗略的看了看。 里面都是最开始污蔑她的大v的资料，他们的真实姓名，住址，在哪个公司任职，以及他们污蔑她的证据。 秦封说：“我只能让撤下热搜，让论坛删帖，但不能做到有关话题全删，那需要更大的力量。” 准确来说，只有国家力量可以做到，他生意做的再大，也得受国家管控。 “杨玲发的澄清微博也是您买的热搜吧？”陆檀拿着文件，她这下明白为什么杨玲的微博一发，马上就能上热搜，而且很多热评看起来很有条理，一看就知道是专业人士写的。 而且依照杨玲现在的人气，想要在几个小时内转发过万，评论过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秦封笑了笑：“举手之劳。” 陆檀朝秦封鞠了一躬。 这件事的起因很荒唐，按道理来说，秦封跟她一样也是“受害者”，并且她被骂小三，秦封也被骂渣男，但秦封帮了她很多，她却没有帮上秦封。 这让陆檀有些挫败。 秦封：“走吧。” 他朝陆檀微笑：“希望我的付出没有白费。” 陆檀也笑了笑。 他们一起走到了餐厅。 管家已经摆好了菜，除了沙参玉竹炖鹧鸪以外，还准备了几样小菜，米饭蒸的十分软糯，汤的鲜味和米饭的香味融合在一起，抚慰着人的精神。 秦封坐到了餐桌前，他问道：“一起？” 陆檀摇头：“不了，这是专门给您做的。” 因为是药膳，秦封也没有再邀请，他先喝了一小碗汤，这是陆檀来了以后他才养成的习惯，陆檀告诉他，饭前喝一小碗汤可以促进吸收，这是给自己身体一个信号，一个他马上就要进食的信号。 汤很鲜，很暖，喝进去以后，他的胃都是暖洋洋的，这种感觉很舒服。 他的胃病由来已久，就算吃药也无法根除，一旦某天忘记吃药，或是饮食除了问题又会复发。 胃疼像是有人用尖锐的物体捶打一样，只能硬撑。 阑尾炎还能把阑尾割掉，胃疼却不能把胃割掉。 自从陆檀来了以后，他不再头疼，也不再胃疼，夜里也能安慰的睡一个好觉。 于是陆檀就变得珍贵了起来。 他不是没有请过营养师，也不是没有私人医生。 只是效果都不如陆檀这么快，这么好。 吃过晚饭后，秦封要回书房继续办公，他总是很忙，忙得脚不沾地，他不是不能把工作分担出去，而是他自己不愿意，从他接手公司以来，工作就是他生活的主轴。 如果不工作，不处理文件，他反而觉得空洞。 钱成了数字，挣再多的钱也不会让他有成就感。 亏再多的钱，也不过是用其它的项目再挣回来。 他的朋友都是生意上的伙伴，合作的时候是朋友，不合作的时候又会想方设法挖他墙角，从他手里分一杯羹，商场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秦封想起了陆檀。 一个做任何事情都极为认真的人，不多话，也不多事。 不知道当她治好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有成就感。 她会不会像他一样，有那种空洞无聊的感觉。 有时候甚至想把一切得到的东西，付之一炬，全都毁掉。 创造，然后破坏，再在废墟中重建。 秦封面无表情地喝下最后一口汤。 碗被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第27章 睡前陆檀又刷了一会儿手机, 热搜已经下来了，不过依旧有人讨论, 没人道歉，不过谴责跟风者的微博倒是层出不穷，还有人认为这是今年最严重的一次网络暴力，有几个媒体还想采访当事人。 不过由于陆檀没有微博, 这些媒体也只是发微博说了两句。 有一个大v还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秦封和陆檀的那张照片。 最热的一条微博就是：“这对cp我吃了！锁住！谁赞成？谁反对？” 下面的评论有不少人说赞成, 也有不少人说反对。 大v转发了一条说反对的评论，回复道：“人家郎才女貌, 轮得到你这等妖魔鬼怪来反对？” 陆檀：“……” 这事看起来已经过去了, 不过陆檀因此出了一次名。 虽然在现实生活中没几个人知道她是谁，但是在网络上, 她还是挺出名的。 杨玲的微博下面还有嚎着让杨玲多发陆檀做菜的视频，他们可以就着视频多吃两碗干饭。 【玲姐视频呢！今天的视频呢！我备了三碗米饭！】 【玲姐大发慈悲, 可怜可怜我们吧, 你吃美食，我们只能看，你却连看都不让我们看吗？】 【让那个营养师开通微博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作为一个现代年轻人没有微博，这合适吗？！】 【我感觉我要饿死了, 玲姐给点爱吧！】 …… 陆檀看着手机。 她真的很落伍吗？ 她下了一个微博, 然后用手机号注册，她想不出用什么用户名，于是用了一串默认的数字。 然后她也不知道该发什么，只能放到一边。 陆檀躺在柔软的床上, 她从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羽绒床垫铺了两层，躺在上面就像躺在云朵上一样，柔软舒适，枕头也是羽绒枕，被子轻飘飘的，她舒服极了。 她很喜欢秦家，虽然这里也没有家的味道，但是管家人很好，阿姨们人也很好，秦先生也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能在这里工作的久一些。 早上五点半，陆檀从睡梦中醒来，她穿着绸制的睡衣，在窗前伸了一个懒腰，在这个寂静的早晨，一切都很安静，陆檀赤着脚去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去厨房做准备。 早晨不用做药膳，陆檀准备做清汤面。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陆檀准备去花园走一走，秦家别墅里的花园有专门的园艺师打理，每一朵花，每一处草都有特定的位置，虽然是人工铸造的美景，但也依旧是美的。 空气中都泛着青草和花朵的香味，陆檀站在花园里，深吸了一口气。 “在这看什么？”秦封的声音忽然在陆檀耳边响起。 陆檀转过头，她看到秦封正站在门边，他不像平常那样穿着得体的西装，而是穿着一身深色的居家服，这样的衣着无损他的魅力，上衣微微敞开，能看到他的锁骨和胸脯。 陆檀：“我只是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您怎么起的这么早？” 秦封走到花园里：“这段时间都是这个时间起来。” 现在他的作息很有规律，每天晚上十点睡，早上五点过醒，他很久没有感受过疲惫的滋味了。 陆檀朝他笑了笑：“我去给您做早餐，今早吃清汤面，您更喜欢荷包蛋还是煎蛋？” 秦封回答道：“煎蛋。” 陆檀：“实心的还是溏心的？” 秦封：“都可以。” 陆檀走上台阶，这时候天微亮，她在冷淡如水的光亮中问他：“您中午在家里用餐吗？” 秦封看着她，他从她嘴里听见“家”这个字，微微扯动了嘴角，最后他说：“不，我早上要去公司。” 陆檀想了想：“先生，虽然我不该说这话，但作为您的营养师我还是要说，可能适当的休闲对您的身体和精神都会更好。” 秦封：“我知道。” 他只是不知道一旦闲下来他应该去做什么。 “那我去厨房了，您最好披一件外套，不要感冒。”陆檀冲秦封点头，然后离开了花园。 清汤面说是清汤，用的汤底却是鸡鸭猪筒骨熬出来的，昨晚陆檀就把汤底熬着，现在掀开盖子，扑鼻而来就是浓烈的香气和鲜味，做佛跳墙时用的也是这样的汤底，味道更浓厚，却不会显得油腻。 撇去浮油之后，汤汁美味的让人想把自己的舌头都一起喝下去。 陆檀把面发好以后用筷子在中间压一道线，然后上下晃动，在案板上拍打，面饼被打长，打平，然后从中间压到的那道线撕开，她没有做成细面条，而是扁平的长条，这样做出来的面条口感更丰富，两侧很薄，中间微厚，吃在嘴里很有嚼劲，也更香。 她盛出熬好的汤底，把面放在汤里煮熟，整个过程很短暂。 而碗里已经盛好了没有煮过面的汤。 再放上烫熟的小白菜和煎好的鸡蛋，一碗朴实无华的清汤面就做好了。 小白菜很嫩，只取了中间那一小点，还没有完全变绿，泛着黄。 鸡蛋则被煎的两面微焦，哪怕只是看着，都能想象吃进嘴里的时候有多么的香脆。 清汤面里没有用什么调味料，只放了一点盐和胡椒，加上汤汁原本的味道，香味扑鼻。 陆檀把这碗面端到秦封面前的时候，管家才刚从房间出来。 他闻到香味，自己先咽了一口唾沫，明明才刚醒，他却已经饿了。 “您慢用。”陆檀说完这句话就想离开，却被秦封叫住了。 秦封问她：“有多的吗？” 陆檀：“您担心不够？还有面和汤底，很快就能做好。” 秦封朝她笑了笑：“再去做两碗吧。” 陆檀眉头微皱：“三碗面？您的胃……” 秦封打断她的话：“你和李叔一人一碗。” 管家笑呵呵地说：“还是先生了解我，我一闻到味道就馋了。” 陆檀：“我去给李叔做一碗，我就不用了。” 秦封轻声说：“不要这么见外，有时候你也可以不把自己当做我的员工。” “把自己当做我的朋友。” “你觉得怎么样？” 第28章 降温似乎只是一夜之间的事, 前一天晚上下了一晚的细密小雨，第二天气温就降了接近十度, 陆檀打了个喷嚏，难得有些疲倦，她躺在温暖柔软的床上，一点也不想起床。 好在秦封昨晚没有回家, 她可以睡个懒觉。 之前临时取消的会议重新召开, 秦封连夜坐私人飞机去了国外。 辅导员早上给她打了电话，询问了她的行踪, 确认她没有遇到危险之后又提醒她请假的时间快结束了。 明晚六点她得回学校开会。 这个月的工资也发了, 陆檀这次回校也准备租套房子，离学校不远, 装修的好一些，小区管得严一些, 安全一些。 可以自己在“家”做饭, 厨房最好能有烤箱，她还想试试西点。 “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主。”管家把陆檀送到门口，他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是个非常温和的老人, 他目送陆檀开车离开, 脸上带着微笑。 保姆正好从门口路过：“李叔，看什么呢？” 管家：“小陆回学校了。” 保姆叹了口气：“又是下周才能来，这姑娘手艺好脾气好，要是能跟咱们一样住家就好了。” 管家：“那也得等她毕业再说。” 陆檀开着车回学校, 一路上收获了不少艳羡的目光，她开的是秦封借给她开的车，她又不敢停在学校里——车头的小金人都值二十多万接近三十万，难免没人见财起意，尤其是她的工资虽然高，但如果真被偷了，也得赔两三月的工资，相当于白干。 于是她只能租下一个车库，停好以后再徒步走向学校。 她离开了一周多的时间，再次回到学校，除了偶尔还有人看她以外，其他人都表现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虽然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也没有参与之前的事，但那些参与过的小部分人，现在统统都装作不认识陆檀。 只有一个女孩在路上拦住了陆檀。 女孩穿着运动服，她站在陆檀面前，低着头，看上去有些羞耻和尴尬，她嘴唇张了张，却久久吐不出一个字，就在陆檀准备让她让一让的时候她才开口：“之前……之前我不了解真相，以为你真是第三者插足，我、我给你道歉！” 她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当着这么多人道歉，还有人拿出手机对着她拍摄，女孩更不敢抬头了，她缩着脖子，连陆檀的脸都不敢看。 陆檀低头看着对方，她问：“你给我寄过刀片和死老鼠吗？” 女孩茫然地抬起头，摇了摇脑袋。 她又问：“你已经删除所有有关我的发言，并且向被你传播过流言的人解释了吗？” 女孩连连点头：“我已经全删了，我在微博也给你道歉了，但是你没有微博账号，我只能进话题，没能艾特你！我给室友和认识的人都辟谣了！” 陆檀：“那我接受你的道歉。” 女孩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涌起巨大的喜悦。 女孩抹了把眼泪：“谢谢……” 陆檀不再看她，也不再跟她说话，而是径直走向了前方。 大约是因为女孩带了头，她回去的一路上都有人拦她，这些人有些是真心道歉，有些只是凑个热闹，还有些只是想让朋友给自己拍个视频。 一个男生就拿着手机，开着直播来找她道歉。 他笑嘻嘻地说：“陆檀，我给你道歉……” 他话还没说完，陆檀却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接受，请你让开。” 男生傻了，他的嗓音忽然变大：“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凭什么不接受！之前给你道歉的那个你凭什么就接受了？” 陆檀冷漠地说：“有谁规定只要道歉我就必须接受了？” 男生：“……” 陆檀：“真心道歉，做了弥补的我愿意接受，你这样的，我不接受。” “而且你也不需要我接受，你只是想凑个热闹，开个直播蹭热度。” 陆檀笑了一声：“我就这么好欺负吗？” 男生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的观众全都在刷666，自己竟然沦为了笑柄，他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道：“别他妈搞笑了！我给你道歉是看得起你！你还以为我真的需要你原谅？！” “不过是个给有钱人打工的打工仔，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学校里围观的人里有人说：“你不需要人家原谅，那你道什么歉？” 男生：“谁说话！有种站出来！” “不站！没你有种！” “把道歉弄成蹭热度，还有脸大声说话，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男生找不到说话的人，就把气撒在了陆檀头上，看陆檀想从他身边走过去，他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拉陆檀的手腕：“走什么走？我让你走了吗？你把话说清楚！”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拉住陆檀的手腕，就被陆檀一脚踹到了两腿之间。 陆檀：“别用你的手碰我，恶心。” 男生这下站不住了，他夹着腿，双手捂着自己的重要部位，颤颤巍巍地跪倒在了地上，疼得直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围观的男同学都抽了口冷静，好像他们也被踹中了。 这断子绝孙脚让人牙疼。 陆檀头也不回的走了，男生的手机镜头正好对着陆檀，现在只能拍到陆檀离开的背影。 —— “刚刚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我觉得陆檀有点帅？” “她说话挺难听的，那小哥毕竟是给她道歉的。” “原来真有人觉得道歉这么轻巧，我把你全家杀了，再给你道歉，你也得原谅我，毕竟我是给你道了歉的。” “真的有点帅。” “长得也漂亮啊，我就看不惯那些说道了歉就必须要原谅的人，凭什么啊？你给人造成了伤害，再轻飘飘的说声对不起，一点补偿措施也不做，人家凭什么原谅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道歉有用我就不工作，我天天去抢钱，抢完就道歉。” “哈哈哈哈，对！对方要是不原谅我，我就说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陆檀回到宿舍，把自己的东西放下，整个宿舍的人都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她，只有潘美美跟她说话：“你这几天不在学校，不知道杨玲的澄清视频出来以后学校论坛里的那些黑子都不说话了，还有很多人把号清空了。” 潘美美翻了个白眼：“这些人搞笑死了。” 陆檀冲她笑了笑：“走，一起出去吃饭？请你们吃火锅。” 潘美美咽了口唾沫，她前几天把生活费用的差不多了，最近这几天只能吃土，听见火锅两个字就走不动道：“还要叫谁？” 陆檀：“杨曼和赵莺。” 潘美美连忙给杨曼打了电话，让杨曼去通知赵莺。 宿舍里的其他人在她们走之前问：“陆檀，你真去杨玲做饭了啊？” 陆檀点点头：“去了。” 室友：“你为啥去？这件事就是因她而起的，以德报怨准没好事，我要是你，我肯定不去！” 陆檀不能说她只是对杨玲的病情有兴趣。 毕竟杨玲是她的病人，她有义务为杨玲的病情保密，于是她说：“我只做我想做的。” 室友又说：“你不知道吧？杨玲得病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有人爆料说是杨玲在品酒会上忽然发疯，她有臆想症！精神病！你就是被精神病拖累了！” 室友：“我看她要倒霉了！活该！” 陆檀笑了笑：“那也跟我没关系。” 她做自己职责内以及想做的事，至于杨玲的事，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跟潘美美离开了宿舍，学校里爱上网的人都知道她，不爱上网的也被同学科普了她，因此她在学校就像明星一样，走哪儿都有人看，只是没人再冲上来要给她道歉了。 “对了，我听人说你回来的时候把人踹了。”潘美美忽然问，“不会出什么事吧？你不会被记过吧？” 陆檀：“不会的，我有分寸，他疼一会儿就好了，去医院检查的话皮都不会破，连轻伤都算不上。” 潘美美不太信：“没有其他后遗症？” 陆檀：“大概他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去跟女朋友开房了。” 潘美美捂住嘴：“卧槽！好狠！干得漂亮！” 潘美美一脸骄傲：“就该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这些人欺软怕硬，呸！” 陆檀被潘美美的语气逗笑了。 她们不知道，那男生直播的录屏被直播网站首页大推，下面的评论已经过万。 “陆檀6666，道德绑架的都滚蛋！我就喜欢她这个脾气。” “陆檀在没开滤镜的镜头里也好漂亮，我要当她的颜粉！” “我也想去她学校给她道歉，不过在此之前我先去把我的微博清空，然后跟朋友辟谣。” “对啊，道歉之前就应该做出补偿，不然轻飘飘一句道歉，多可笑！” “我还以为她是温温柔柔的类型，没想到这么强势，她冷笑那声我听了好几次，真带感！” “ls你是m吧？我呕了。” “有人组队去道歉吗？说不定还能跟陆檀握个手！” “我报名！” “臣附议！” …… 第29章 这几天陆姚并不好过, 她甚至不敢打开微博。 她之前“帮”陆檀的微博下面全是骂她的，在杨凌没有澄清以前, 她是“中国好姐姐”，明明是妹妹犯错，但出来道歉的却是她，还有很多自媒体采访她, 原本只有一千多的粉丝数, 忽然飙升到了上万。 所有人都同情她，认为她被这个心机绿茶妹妹欺负了很多年。 她享受这种被众人关注的感觉。 在学校的时候, 她也总是热情的给那些不了解这件事的人科普, 她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一个多好的姐姐，一个多么优秀的人。 但杨玲出来澄清了, 连另一位当时秦封也转发了澄清的微博，网上的大v不知道为什么, 风向一转, 都开始夸陆檀长得漂亮，为人真诚，能力出众了。 于是质问她的私信越来越多。 那些质疑她的人发的信息也越来越刻薄。 他们反复的问她，既然事实证明陆檀没有当小三, 那是不是就说明一直以来满口谎话的人是她？ 当然, 依旧有人相信她，认为姐姐不会害妹妹，可相信她的人越来越少，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 陆姚很喜欢微博, 她喜欢所有社交软件，在社交软件里，她聪明，优秀，学历高，教养好。 她发一条消息，下面总有人叫她女神。 所以她一边知道自己不该再关注这件事，一边又忍不住去后台看私信，一遍遍的翻看评论。 就连她的男朋友徐诚都打电话来问她：“陆姚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陆姚只能说：“我也不清楚，但是当时网上闹得那么大，而且又有证据，我真的以为是她，你也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我只是想先帮她道歉，这样网友就不会针对她了，我……”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 徐诚连忙说：“你别哭啊，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她好。” 但徐诚还是忍不住说：“但是你是你，她是她，你不要再管她的事了行不行？” 陆姚期期艾艾地说：“但她是我的妹妹，亲妹妹，我要是不管她，还有谁管她呢？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做的，我不想半途而废……” 徐诚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对，但是因为这件事情我要跟人不停解释，姚姚，你也为我想想行不行，她是你妹妹，我还是你男朋友啊。” 陆姚不说话了，等了半晌，她才哭哭啼啼地说：“你逼我，你也在逼我！” 然后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最近她在网上一直被人骂，有人自称是她的初高中同学，说她一直明里暗里的欺负陆檀，仗着自己是陆檀的姐姐，总是在外人面前诋毁陆檀。 她让自己的室友和朋友们都去网上帮自己澄清，可是却没有什么用处。 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就像之前的陆檀一样。 徐诚坐在寝室里，他无奈地把手机放到桌子上，他虽然是学生会长，但一直没想过要留校，关系好的老师已经把他推荐给了国内五百强的公司，他这两年寒暑假也一直都在公司里做事，一毕业就能成为管理层。 他一直劝陆姚不要留校，在他看来，留校虽然稳定，但远不如自己打拼有意思，可陆姚不听他的，现在又出了这件事，他真的感觉有些累了。 “你说，我要不要跟她分手？”徐诚有些颓丧地问坐在床边的秦扬。 秦扬没说话。 徐诚又说：“我是真的很喜欢她，我从来没见过像她一样温柔体贴的女孩，但我真的很累。” 他不想总是跟人解释他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解释的多了，他都开始怀疑陆姚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以欺负自己妹妹为乐的人。 秦扬：“想分就分，你们又没结婚。” 他笑了一声：“结了婚都能离婚，什么大不了的。” 他并没有告诉徐诚，在徐诚刚跟陆姚认识的时候，陆姚就加了他的社交软件，陆姚总是会找他抱怨徐诚的毛病，各式各样，花样百出。 陆姚还曾经暗示过他，只要他愿意，她可以马上跟徐诚分手。 秦扬现在想起来都想笑。 他见过的人太多了，尤其不缺虚伪的人，像陆姚这种自以为伪装很好的人，在他看来就像毫无矫饰的小婴儿。 他愿意跟她调|情，但绝不会让她成为他的女朋友。 她的胃口太大，他是绝对填不饱的，一旦她遇到能给她更多的男人，就能毫不犹豫的踹掉他。 说不定陆姚早就给徐诚戴了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 只有徐诚还傻傻的以为自己的女朋友真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纯真无害。 徐诚有些犹豫：“但是这个时候跟她提分手……会不会太过分了？” 秦扬：“这得看你自己的决定。” 徐诚：“看来我只能去找陆檀了。” 秦扬看着他：“找她干什么？” 徐诚叹了口气：“还能干什么？让她在网上帮姚姚说两句话，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网络暴力有多严重，姚姚是个好女孩，她不该经受这些，就算我要跟她分手，也得先帮她处理好这些事。” 秦扬笑了笑：“你觉得陆檀会帮陆姚说话？” 徐诚倒是很笃定：“姚姚帮了她那么多次，现在只是让她去网上说几句话，她应该不会拒绝，不然也太没良心了。” 秦扬想到陆檀，觉得她大概很愿意当一个没良心的人。 不过他也确实一直没找到跟陆檀打交道的机会，于是他说：“我陪你一起去。” 徐诚感激道：“事情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他们一起来到了女生宿舍的楼下，沿途不少人都在看他们俩，尤其是秦扬。 秦扬在学校里也算风云人物，长的帅，家里有钱，开的是上百万的车，出手也很大方，在女生面前又很绅士。 他的人缘也很好，学校里几乎没有女生不知道他。 对男生他也很慷慨，从不因对方的性别而区别待遇，所以他的女性朋友多，男性朋友也不少。 徐诚给陆檀打电话：“陆檀，我在你寝室楼下，你出来一趟，我们说几句话。” 陆檀在电话里问：“说什么？现在就能说。” 徐诚抿着唇：“这样说不清楚，你下来，待会儿还能一起吃午饭。” 陆檀正在看书，她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翻动书页：“不用了，我不想跟你吃饭，有事就说，不然我挂电话了。” 徐诚没办法，只能说：“姚姚在网上被骂的很惨，网上的人都不了解真相，以为是姚姚欺负你，我希望你能上网为姚姚说几句话，她是你姐姐，你肯定也不想看她倒霉对不对？” “而且这些年她对你很好，她以前让我帮你找个实习工作，不过因为你才大一，要等大三才能实习。” “她很为你着想，你也为她想一想。” “我知道你们有矛盾，但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 陆檀嫌他说的太多太啰嗦，打断他的话：“那是陆姚的事，跟我无关，挂了。” 徐诚：“陆檀！” 然而手机那边传来了挂断电话的忙音。 他看着秦扬，用不能理解的语气问：“陆檀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这么记仇？而且之前犯错的也不是姚姚！” 秦扬耸耸肩，摊开双手，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要不然我来试试？”秦扬忽然说，“可能我可以让她改变主意。” 徐诚：“对对对，我差点忘了，她以前最爱跟在你屁股后面打转。” 秦扬的表情一僵。 他差点都忘了，陆檀以前喜欢过他。 他现在都觉得或许陆檀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毕竟她对待他的态度，有时候还不如对一个陌生人。 有人会这么对自己的暗恋对象吗？ 秦扬给陆檀拨了电话。 因为陆檀换了手机卡，所以这次他没能听见拉黑后的特殊回音。 秦扬松了口气，陆檀的手机号还是徐诚找她辅导员要的，用的是要还钱给陆檀的借口。 陆檀看到陌生来电，想起上一通徐诚打来的陌生来电，一个眼神都没多给，直接拒接。 然后把两个号码都拉入了黑名单。 秦扬表情复杂：“……她不接我电话。” 徐诚又打了一次，发现自己也被拉近了黑名单。 徐诚：“她到底想怎么样？” 秦扬忽然说：“可能她是真的不想管。” 徐诚瞪大眼睛：“不管？那是她亲姐姐，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被网暴？之前她被网暴的时候可是姚姚站出来帮她道歉！” 秦扬没说话。 徐诚迷茫的看着秦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扬：“还能怎么办？走吧，去吃饭，别想这些事了。” 徐诚深吸一口气：“这事不解决，我怎么跟她提分手？” 秦扬吃了一惊：“你真想跟她分手？” 徐诚也是一脸纠结，他马上就要毕业了，不想再把精力放在这些小事上，但还是有些舍不得陆姚，因此踌躇的一塌糊涂。 秦扬拍了拍徐诚的肩膀，一句话都没说。 他甚至有些恶趣味的想，如果徐诚一直不跟陆姚分手，两人最后结了婚的话，估计徐诚不仅帽子是绿的，头发估计也得绿。 秦扬抬头看了眼女生宿舍，想起陆檀那张冷漠又精致的脸，轻轻的笑了。 第30章 整个下午都没有课, 陆檀跟中介约好了去看房，学校附近的房子便宜, 但是环境好的难租，不是已经租出去了，就是房子没有好好装修，转了一圈遇到好几套腻子都没刮好的房子, 里面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迫于无奈, 陆檀又加了钱，这才扩大的选择面。 “这套怎么样？”中介是个年轻女孩, 她话不少, 跟陆檀聊了一路，快把自己的个人信息全都告诉陆檀了, “八十六个平方，三室一厅, 还带一个大阳台, 晾晒床单被套特别方便，厨房虽然没有烤箱，但你自己添置的话，一台烤箱也就几百块钱。” “装修虽然不算精致, 但是该有的都有。”女孩热情极了, 干这一行不热情不行，销售门槛低，但真正能赚到钱的却是少数，她陪陆檀跑了一下午,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也没说一句类似于明天再看的话。 “就这套吧。”陆檀也觉得这房子还行，虽然是三室一厅，但因为面积摆在那，所以有一个房间很小，只能摆一张单人床，如果不摆床，也可以当储存室。 两人签了合同，对了屋子里的物品。 押一付三，签了一年的合同，中介把钥匙和门禁卡以及电卡交给陆檀：“水费气费都能在网上交。” 晚上陆檀回寝室收拾东西，她的东西很少，除了床上用品以外，衣服甚至没能堆满柜子，书也不算多，毕竟才两个学期。 潘美美问：“你以后都不回学校住了？” 陆檀：“不清楚，不过床上用品不带走，这是单人床的，我明天再去买双上床需要的。” 潘美美：“要帮忙吗？” 陆檀笑了笑：“我要去实体店买，你愿意陪我一起当然好。” 室友们都很羡慕陆檀，谁不想出去租房子住？但是考虑每个月的房租，加上辅导员会不会批走读，她们也搬不出去。 室友们朝夕相处，本来在成为室友之前只是单纯的陌生人，却因为分到一个寝室，四年时间都要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了矛盾也绕不开对方。 以至于感情好的越来越好，感情差的越来越差。 第二天一大早，陆檀就把衣服全部搬去了新租的房子里，这房子虽然没有太精致的装修，但木地板是有的，沙发电视也是一应俱全，估计是专门装出来出租的。 搬完以后，陆檀就和潘美美去了商城，买好了床垫和被子枕头，以及床上四件套。 她买了四套四件套，两套床垫被子，一间主卧，一间客卧。 潘美美累得满头大汗。 “还得住几天学校。”陆檀把新的床单被套塞到洗衣机里面，等这一套干了才能住进来。 两人顺便把屋子也打扫了一遍。 午饭点的外卖，随意对付了一顿。 回学校以后，陆檀还去网上买了不少装饰品，她喜欢温馨一些的家装，最好都是暖色调，全部弄好以后，她拍了不少照片，还发到了自己刚注册的微博上。 虽然现在一个关注她的人都没有，她关注的倒是有几个，全是系统默认关注的。 正式搬家的那天，陆檀请了朋友们去新房子吃饭。 除了潘美美以外，其他几个人全是她以前的那群“狐朋狗友”。 她们要么是特招生，要么是成绩卡线找关系进的学校，总之就是一群“不学无术”的女孩。 但是跟陆檀的关系很好。 赵莺一边参观房子，一边兴致勃勃地说：“我也想搬出来住，檀檀，你把客房租给我吧。” 陆檀直接拒绝道：“偶尔过来玩可以，我想一个人住。” 赵莺：“好吧，那我能来蹭饭吃吗？” 陆檀这次没拒绝：“可以，不过要提前打招呼。” 陆檀让朋友们在客厅看电视玩手机，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倒不是她们不帮忙，而是陆檀担心她们越帮越忙，还不如自己来。 主菜是云林鹅，陆檀买了一整只鹅，处理干净以后用三钱盐擦拭内部，塞进一小把葱，然后用蜂蜜拌酒涂满整个身体，蒸锅里倒一碗酒，一碗水，用竹架隔水蒸。 这道菜最讲究火候，这是古方，原本对火候的要求是先用两束木柴，等木柴燃尽，锅内变冷后开盖，把鹅翻面，再用两束木柴继续蒸，等木柴再次燃尽，这道菜才算好。 只是现在用的是天然气，当然不能用木柴来控制火候，只能靠经验和技术。 做出来的云林鹅，肉烂如泥，汤汁鲜美，入口即化。 完全吃不出是禽类，禽类肉柴，不好入味，想要做出好的滋味，必须要有好的手艺。 配菜是八宝豆腐以及荔枝肉，饭后甜点则是雪糕。 不是冰淇淋类型的雪糕，而是传统中式糕点。 菜看起来不多，但分量却很足，陆檀也没有太过认真的摆盘，毕竟不是商品。 她在厨房里忙活，朋友们在外面也坐不住，她们鼻尖满是香味，那股香味极具冲击性和侵|略性，手机也不玩了，电视也不看了，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厨房，只等陆檀一声令下，她们就能迅速去餐桌前占领自己的位子。 “我还是第一次吃檀檀做的菜。”赵莺吸溜了一声口水。 杨曼也咽着唾沫：“我知道檀檀做菜厉害，但是以前没吃过，不知道会厉害到这个程度。” “如果檀檀去开餐厅，一定会挣得盆满钵满吧？” 潘美美也痴痴地望着厨房：“别开玩笑了，哪个餐厅只有一位大厨的？她一个人忙不过来，雇几个厨子口碑又上不去。” 杨曼大脑高速运转：“可以开定位的餐厅啊，只接受提前预定，一次只接几桌，菜色都只固定的，不能单点……” 众人：“可以啊！” “我觉得行！檀檀不是说毕业就不准备给秦先生工作了吗？重新找条出路挺好的，还能自己创业！咱们放假还可以去给她帮忙。” 陆檀把菜端出来的时候，发现女孩们已经在餐桌前坐好了。 她们自带饮品，买了一箱鸡尾酒，一脸期待地望着陆檀。 “檀檀，我们好饿。” “我们要饿死了。” 陆檀笑了笑：“你们不是要饿死了，你们是要馋死了，菜都做好了，你们要米饭吗？” “我们先吃菜吧！吃会儿菜再吃饭！” 云林鹅鲜香软糯，入口即化，荔枝肉小巧又有嚼劲，八宝豆腐柔韧咸香。 女孩们喝着酒，吃着美食，她们头也不抬，筷子使得虎虎生威。 “别动我的鹅！”杨曼大喊道。 赵莺吃的满嘴流油：“谁抢到算谁的！” 一整只鹅，到最后连骨头都被分开，吃得一干二净。 她们一脸饱足，好像人生直到现在，才知道食物能带给人这么大的满足和愉悦。 女孩们吃晚饭后瘫倒在椅子上，休息了接近半个小时，她们才开始打扫残局。 杨曼也喝着酒跟陆檀聊天：“你开个店吧，开那种需要预定的店！” 陆檀一愣，她原本是想酿酒来着。 杨曼坐到陆檀身边：“你不是说毕业后想自己创业吗？我觉得开店就挺好的，而且你手艺这么好，可以任性，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没预定不给吃。” 她对陆檀的手艺很有自信。 陆檀：“……我没开过饭店，而且我主要还是做药膳。” 但杨曼的提议确实给了她新的想法。 “到时候再说吧。”陆檀朝杨曼笑了笑：“谢谢。” 杨曼：“我们俩谁跟谁，说谢谢多见外？” 陆檀也正式搬到了租的房子里。 搬出去最好的地方是可以自己做饭，陆檀有时候也会在微博上发一发做出来的菜品照片，然后在上面放上菜谱，写上注意事项。 阅读量并不算高，有时候也会收到私信，有人会问她一些实际操作中遇到的问题。 陆檀闲的没事的时候会把这些问题整理出来，然后列一个表格，写上答案后发到微博上。 粉丝数也涨到了几百，发一条微博下面也能有二十多条评论。 也有粉丝建议陆檀改一下id，这一串数字真的很像水军或者僵尸号。 陆檀想不出改什么名字，想了半天，把id改成了药膳营养师。 别说，自从改了名字以后，粉丝涨得比之前更快了。 还有人在私信里请她出视频教程。 也有很多人问坐月子该做哪些菜，骨折的恢复期该做哪些菜等等。 陆檀挺喜欢和人交流这些问题，在生活中，几乎没人会向她请教，有些菜谱她长时间不做，也容易忘记，有人请教她，反而可以温故知新。 再说，陆檀并不藏私，她反而希望有更多人可以来学，让这一项传统技艺或文化可以更好的传承下去。 她就找杨曼请教怎么拍视频。 杨曼建议她先买三脚架，用手机拍，等以后熟练了，觉得一个机位不够，再去买其它设备。 陆檀第一次拍视频，决定先做季节养生方。 她不知道这个视频会有什么反响。 也不知道这个视频会被哪些人看到。 更不知道会对她未来的人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第31章 第一次拍视频, 陆檀没有经验，拍出来的成品只有一个角度, 还得在电脑上进行剪辑，去除繁复的过程，只用一两个画面显示。 但陆檀不想删，她在电脑前坐着一整个晚上, 剪辑视频的方法还是在网上现学现用, 学的磕磕盼盼，用的也慢慢吞吞, 她最后只是提亮了画面, 然后把全程都放了上去。 在视频里她只露了下巴，更多的画面都集中在桌板上, 集中在她做食物的手法上。 她拍的第一个视频，做的是玉露糕, 名字好听而优雅, 做出来以后白净如雪，入口细腻，可以润肺止咳，清热生津, 并且味道只能算淡甜, 它是糕点，也不是甜点，口感最后重要，甜味反而只能算点缀。 钱远就是最早一批关注药膳营养师的人。 他是个宅男, 最爱吃炸鸡，最爱喝可乐，也不愿意出去工作，父母对他失望了，也不再管他，但好在家里有几套房子，而他住的那套其它房间都被他租了出去，以此生活，他也不怎么花钱，每天看看电视剧，吃点便宜的炸鸡喝点可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自己都觉得枯燥乏味，又不愿改变的日子。 有时候他打开聊天软件，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人。 没有朋友，亲人也不再来往，房客只有晚上才回来睡觉。 孤独和寂寞环绕着他，他会看恐怖片深夜，过着美国时间，吃着美国食物，找不到任何生活的意义。 在一次刷微博的时候，他东翻西翻，竟然翻到了药膳营养师这个博主。 这个博主从不分享自己的生活，也不写好笑的段子，更不在微博上发泄情绪，他或者她只是每天发几道菜，放上菜谱。 一开始他只是随意翻了翻，有时候也很羡慕。 不知道是羡慕能吃到这些食物的人，还是羡慕做食物的人。 就在他照例刷微博的时候，他看到那个他关注了一段时间的博主上传了一段视频。 视频非常长，长的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数字，但他还是打开了，并且一旦觉得无聊就马上关掉。 视频什么只有打logo的开头动画，一进去，就是做菜的画面。 在视频里，他只能看到一双手，白而修长，而厨师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 原来这个博主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有这么漂亮的一双手。 全程博主都没有说话，只有画面上有文字表述。 她把葛根天花粉和桔梗切片，烘干后用舂研磨成细末，这个过程用了很长时间，慢而细致的研磨着，进度条也微不可见的向前走着。 这么枯燥乏味的反复他却没有快进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安宁。 这是种奇怪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他躺在床上，看着视频里的画面。 博主把磨好的细粉跟豆粉以及白糖和匀，加清水调湿，然后放进方形的玻璃饭盒里，上过蒸。 就连蒸的时间都没有被剪掉，他能看到画面里蒸锅一点点冒出白雾，从锅盖的缝隙中袅袅升起。 钱远看得入了迷，直到博主把玻璃饭盒取出来，把整块的雪白糕点切成一个又一个大小相等的方块，然后放在精致的浅色磁碟上。 等视频播放完毕，钱远才回过神来，原来他一点都没拖动的把这冗长的视频看完了。 他竟然还想再看一遍，好像做糕点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把视频转发了一遍，然后缩进被窝里也，下定决心明早要去超市买材料，他也要做一次玉露糕，好像做出来了，他就拥有了创造力，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把视频看完的人显然不止钱远一个。 这个视频的转发量出乎意料的大，对只有几百个粉丝的陆檀来说，转发量能过千，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她也收到了更多的私信，有人问她下次录视频能不能露脸，也有人问她下次发视频之前能不能先把食材放出来，他们可以跟她一起做。 也有很多人在评论区夸奖她。 陆檀有时候也会看看私信，认真的回答一些粉丝的问题，也像之前一样，把这些问题搜集起来，放到微博上，如果之后有人有相同的问题，就能自己在里面找到答案。 在一次去给秦封做药膳的时候，秦封忽然把手机拿出来问她：“这个博主是你对吧？” 陆檀：“是我。” 秦封笑了笑：“看下巴就知道是你。” 陆檀愣了愣，她摸上自己的下巴：“是吗？” 她的下巴这么有辨识度吗？ 于是她问：“您是怎么看到这个视频的？” 秦封微笑道：“群里有人分享这个视频。” 他的群里全是一些成功企业家，在外界看来，有钱人每天都过着拿钱挥霍的日子，吃的是大餐，喝的是高档酒，住的是寸土寸金的别墅区，但只有他们本人知道自己的压力有多大。 事业越做越大，年年都有后起之秀，也年年都有破产的大企业。 或许那个破产的人去年还在他们群里，第二天就自己悄悄的退了群。 经济全球化带动了经济，同时也让有了颓势的企业倒的越来越快。 而每一个重要决策，都是他们去判断，去签字，而且他们如果破产，不仅仅是被打回原形，而是更惨，背负更多的赔偿。 而且家庭也是巨大的问题，夫妻之间许多都已经没有了爱情，跟子女之间感情也不深厚，亲戚也更想从他们手里得到更多的利益。 人心经不起金钱的检验。 他们偶尔也会在群里分享解压的方法，也不知道是谁在微博上看到了陆檀的视频，还把视频分享到了群里。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群友夸奖陆檀的时候，秦封竟然也觉得心情愉悦。 这就好像他发现了一颗灰扑扑的原石，只有他最先发现她，最先欣赏她。 现在这颗原石焕发出光彩，终于被更多的人发现了。 伯乐找到了千里马，自然会为千里马受到承认而愉悦。 陆檀好奇道：“是吗？他们也想试试自己做糕点？” 秦封失笑：“他们只是看你的视频解压，不过我是很想尝一尝玉露糕的味道。” 陆檀：“那我现在就去准备，等您吃完饭过两个小时就能吃了。” 就在陆檀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秦封却忽然说：“小陆，你很优秀。” 陆檀一愣，转过头，她注视着秦封的眼睛，然后粲然一笑，笑容明媚而灿烂：“我知道。” 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陆檀从来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 秦封失笑，可嘴角却一直上扬。 直到陆檀离开餐厅，他才点进分享链接，关注了陆檀的微博，同时转发到自己的微博上。 秦封的粉丝数不少，毕竟他是国内大企业老总当中最年轻，也长得最好的一个，不过每次发微博，都是秘书发最新的公司动态，评论也不多，大多数都是叫他爸爸，或者叫他老公。 这次他转发视频的时候还加了点文字。 【这是我最欣赏的营养师，她很厉害:)】 “我瞎了吗？原来大佬除了发通稿以外还会转发美食制作的视频？” “忽然接地气。” “爸爸看我！” “老公看我！” “岳父你准备什么时候生个女儿？！我怕她出生的时候我就老了！” “卧槽！这是什么魔鬼视频这么长？” “毕竟是我岳父转发的视频，哪怕看睡着，我也要看完！岳父请看见我的真诚！” 过了几个小时，竟然有人津津有味的在秦封的转发微博下讨论。 “我竟然把视频看完了，我为自己感到骄傲！” “我看完以后还以为玉露糕是我自己做的，但是看一看手，就知道那不是我！” “我只想知道视频里的小姐姐是怎么保养手的。” “最神奇的是我竟然一点都没快进，我看完了，还可以再看一遍。” “看视频的时候我觉得超级放松，我明天就想自己试试做玉露糕，不难，而且不用烤箱。” “没有搅拌机没有烤箱的我，觉得还是传统糕点适合我，正好家里有舂。” “我要做玉露糕给爸妈吃了！” “我感觉我可以！” 陆檀也一夜之间多了几千个粉丝，不过她自己没什么感觉。 毕竟几百个粉丝她也要发视频，几千个粉丝她也要发视频，没什么区别。 不过大约是因为秦封转发了，所以竟然有几个小商家来找她，想让她用自家的产品——农副产品，而且宣传费给的也很可怜，一家说三千块，一家说五千块。 陆檀没回消息，她的食材都是去市场买的，管家他们买食材，也是阿姨自己去市场。 有时候同一批作物都有优劣，更何况是同一个品牌了。 她现在每天发一个视频，反正她每天都要做饭，视频录好之后调个色，加上菜名和菜谱的字幕后就放上网去。 虽然视频很长，但莫名也有了一群粉丝，如果哪天她的视频长度变短了，粉丝们反而哭天喊地。 就在陆檀要入睡的时候，她收到了一个私信。 私信她的人非常有名—— 今年刚刚拿到国际a类影帝奖项的霍从云。 【你好，我是霍从云，想问你最近有没有工作？我们可以谈一谈。】 第32章 陆檀以为这是高仿号。 她没听说过霍从云这样咖位的演员会自己联系营养师, 这种事不应该交给他的助理或者经纪人去做吗？退一万步说，还有经纪公司呢。 于是她先点进对方的微博, 逛了一圈发现——这似乎真的是本人。 她退回私信，回复对方：“我只有周一到周四可以兼职工作，不过这几天都有课，除非在本市, 否则我不能接。” 对方大约有其他事,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复，私信也显示未读。 陆檀也不急, 她去洗了澡, 吹干头，又躺在床上看书。 两个小时过后, 对方有回复了。 原来霍从云正好要到本市来拍戏，正好看到了陆檀的视频, 发现陆檀的微博信息显示的地址也是本市, 这才联系了陆檀。 非常巧合。 陆檀思考了一会儿后给霍从云报了一个价格，商定了时间，等霍从云跟剧组来到本市，有了落脚处以后, 她就会过去。 霍从云态度很好, 在私信里表现的彬彬有礼，也详细的描述了自己的问题。 厌食，胃病严重，失眠等压力大工作者的常见问题。 两人交换了手机号, 也加了微信。 霍从云出道很早，十六岁参演名导的电影，演一个上山下乡的少年，爱上了藏区一个年轻女孩，在那个女孩被恶徒侵犯的时候保护她，最终被几个混混打死，再也没能回到心心念念的家乡的故事。 他凭借这部电影拿下了人生第一个国际a类电影节的影帝，从此后演绎路途一帆风顺，从影十年，拿了三次影帝，都是非常有分量的奖项。 不过他非常挑剧本，自己创建了工作室，掌握着绝对话语权，最近两年只出了一部武侠片，又凭借这部片子拿了第三个影帝。 而他现在还不到二十七岁，年轻的令人咋舌。 他也非常爱惜羽毛，没有走得近的女明星，从未传过绯闻，甚至不愿意配合剧方上映前炒作，在网上搜他的消息基本搜不出□□。 只能搜到各种夸奖他的文章。 最近他要筹拍的电影是一部悬疑片，地点也正好是在陆檀所在的城市。 陆檀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秦封，毕竟秦封是她的大老板，对方允许她私下接活，她也应该投桃报李。 秦封的公司也跟霍从云合作过，不过合作的很浅，只为秦封的公司代言了一款爆款游戏，这款游戏直到现在也依旧是国内最挣钱的游戏。 原因还是因为霍从云自己也玩，不然绝不会接游戏代言。 秦封对霍从云没有太大印象，毕竟代言合作并不需要他自己去谈，公司有专门的部门负责。 而他也还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 “你觉得合适就行。”秦封没什么意见，他只是提醒道，“但是要多注意，跟他保持距离，如果两个人走的太近，被狗仔拍到就麻烦了。” 陆檀一愣，秦封提醒后她才想到这个。 秦封看了她一眼，笑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狗仔就算拍到了，多数也只是去敲|诈霍从云一笔，只是如果有人专门要整他，就会出钱派人去拍，然后只接放到网上。” 陆檀经受过一次网暴，此时不免有些忧虑，之前杨玲咖位还没有霍从云一半大，事情就闹得那么难以控制，如果再来一次，而且还跟霍从云扯上关系，那就太麻烦了。 秦封看陆檀愣住不说话，他拍了拍陆檀的肩膀：“保持距离就可以了。” 然而陆檀已经有了经验：“就算保持距离，狗仔也会利用错位。” 总有一个角度会把两人拍的很亲密。 但问题是她已经答应了霍从云，而她从未出尔反尔过。 祖父告诉过她，无论做什么事，信誉都摆在第一位，失信于人就是失信于世人，她出尔反尔一次，就会第二次，第三次，开了这个禁，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再犯。 直到信誉被她自己摧毁。 “哪怕是最狡诈的商人，也不愿意在明面上失信于人。” “你要记得，这世上总有些东西千金不换，哪怕前路坎坷，也不能回头。” 秦封看着陆檀，陆檀也抬头看着秦封，秦封眉眼漆黑，里面暗流涌动，他轻声说：“不用怕，想去就去吧，如果真出了事，我帮你把通稿和新闻压下去，你再在我这儿多待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就好了。” 陆檀轻声说：“您真是体贴。” “但我不会给您再添麻烦。” 她有些感动，觉得自己和秦封的关系就如同管仲与鲍叔牙。 秦封欣赏她，她也不会辜负他。 秦封：“你自己有分寸就行。” 陆檀点点头。 虽然交换了手机号，加了好友，但陆檀和霍从云并没有聊过天，直到霍从云来到本市，他住在三环边的公寓式酒店里，给陆檀发了定位。 除了秦封以外，陆檀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新客户是霍从云，她下课后直接开车去了霍从云住的酒店，在晚上十一点宿舍关门前得赶回学校。 酒店前台在核对了她的身份以后才放她上去。 霍从云住在十六楼，陆檀到的时候室内除了霍从云以外，还有他的经纪人。 经纪人是个很干练的中年女性，一头短发，穿着衬衣长裤，外头套了一件长款风衣，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她给陆檀开的门，大约霍从云已经跟她说过这件事了，于是她看到陆檀时就叫出了陆檀的名字。 “陆女士。”经纪人姓郑，霍从云也叫她一声郑姐，她看上去刚跟霍从云争论过什么，此时心情不算太大，对陆檀的态度也算不上热切，但还是很有礼貌，“从云的事就麻烦你了。” 她让陆檀走进室内，去给陆檀倒了一杯水。 “他厌食症有点严重。”郑姐非常头疼，“我是希望他能养一段时间，但剧组不可能一直等他。” 说起这个郑姐就是一肚子气，霍从云从出道开始就是她在带，是她一手把霍从云带出来，霍从云自己创立了工作室以后，她立马踹了老东家，成了霍从云工作室的二把手。 她也不像其他经纪人一样要在艺人最巅峰的时候压榨完对方的所有价值。 结果霍从云自己接了剧本，她还是在开机的前一周才得到消息。 “郑姐。”一个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他一脸无奈地说，“这个剧本确实很好。” 陆檀抬起头，觉得对方比电视上更好看。 他有健康的小麦肤色，剑眉星目，却不显得太强硬，他的嘴唇线条和下颌线条都很柔和，在他年纪更小的时候，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现在他二十七岁，那种雌雄莫辨变成了俊美。 一米八七的身高，稍显削瘦的身形，让他既有成年男人的魅力，也有少年人的明朗。 霍从云走到沙发前，先跟陆檀握手，然后才坐到郑姐身边：“我就是怕你担心才联系了陆檀，她给秦封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郑姐翻了个白眼：“我们刚刚讨论的是这件事吗？！” 霍从云好脾气地说：“木已成舟，你就不要气了，再多生两条皱纹就不好了。” 郑姐：“我未老先衰是为了谁？” 霍从云朝陆檀歉意地笑了笑。 陆檀也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算了。”郑姐叹了口气，“反正说你你也不听，但下次不能再瞒我。” 郑姐又转头对陆檀说：“平时买菜之类的你可以交给从云的助理，他助理多，小张专门照顾他生活，小张买饮料去了，待会儿你就能见到。” “从云对花粉过敏，你平时也注意点。”郑姐揉了揉太阳穴，“有什么你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打电话问我，我还得回去看着那群新人，不能在这儿久待，他要是不按时吃饭你也给我打电话。” 陆檀：“我知道了。” 郑姐：“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陆檀摇摇头：“现在没什么问题，之后有问题会您打电话的。” 郑姐拿起自己的包，她还得连夜飞回去，工作室不止霍从云一个艺人，她能者多劳，还带了两个新人，得回去给那两个新人谈工作：“行，那我先走了。” 霍从云把郑姐送出门，才长舒了一口气，他也不认生，对陆檀说：“幸好你来了。” 他之所以接了本子不告诉郑姐，就是不想听她唠叨，她再唠叨他也只能忍着，郑姐为他付出良多，很少有机会回家，而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是过年的时候给她的女儿买点礼物。 陆檀从包里拿出小荷包，荷包是她自己做的，很小巧，也没绣什么花纹，古朴简单。 “这里面是山楂蜜丸，你吃一颗，我去给你做饭。” 她没有废话，把荷包交给霍从云以后就提着买好的菜去了厨房。 只剩下霍从云坐在沙发上，他解开荷包顶端的细绳，刚刚解开，他就闻到了酸甜的味道，那是山楂特有的酸味，以及被糖综合后的甜味，这味道令他口吃生津。 蜜丸做得很小，也很精致，每个都一样大小，外面还裹上了颜色各异的豆粉，小巧可爱。 霍从云拿起一颗，吃进了嘴里。 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 他不是没有吃过山楂糖，也不是没有吃过糖丸。 这蜜丸没有那种甜腻的味道，在酸甜中又有一股无法忽视的清香。 蜜丸在舌尖融化，霍从云咽了口唾沫。 他有些饿了。 第33章 山楂蜜丸是陆檀在家里做好的, 这种蜜丸跟市面上的山楂糖不同，它不用白糖, 而是用的炒神曲炒麦芽，以及蔗糖和蜂蜜，蔗糖是陆檀自己熬的，麦芽和神曲也是陆檀自己炒, 只有蜂蜜是从外面买来的, 不过蜂蜜是陆檀在市场上转了几圈，才从一个养蜂人手里买到的。 价格低于超市里的罐装蜂蜜, 但成色却更好。 陆檀在厨房做饭, 她忽然探出头说：“霍先生，蜜丸不能多吃, 给你的这些够你吃一周了，一天三次, 饭前半小时或一小时吃都可以, 一次两颗。” 霍从云手里正拿着一颗，嘴里吃着第二颗，他看着陆檀，没有一点偷吃过多的尴尬, 反而坦然地笑了笑。 如果陆檀不提醒他, 他可以一次吃完。 因为霍从云要去片场，陆檀得一次做两顿的饭菜，一顿晚上吃，一顿放在冰箱里, 让助理第二天热过以后拿到片场去。 霍从云是慢性胃炎，胃寒疼痛，陆檀就没有给他用和秦封一样的方子，而是煮了鸡血糯米粥，配上生姜芝麻萝卜酥，口味很清淡，但是能暖脾胃，补五脏。 糯米粥虽然加了鸡血，但并没有腥味，鸡血是提前切成小方在沸水里氽过的。 萝卜酥则清爽可口，香脆多汁。 只有粥和萝卜酥，看起来有些简陋，不过霍从云也没有表达任何不满，他吃过山楂蜜丸后就饿了，现在感觉胃里空空荡荡。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进食的欲|望了，但厌食不算大病，他平时都是随便吃两口，打发一下自己身体，哪怕一两天什么都不吃，只喝水，他也没有感觉。 这毛病早几年就落下来了，今年却更加严重。 这一行表面光鲜亮丽，但实际上压力比普通工作更大，真正挣大钱的，站在行业顶端的，都有一大堆毛病，他关系不错的一个女艺人，从去年开始就脱发严重，今年私下见面，她看起来都快秃了。 只能烫细卷掩饰，上戏就戴假发。 除此以外神经衰弱的，更严重得抑郁症的也不少，他们总是要担心会不会被新人替代，会不会明年就不红了，没戏拍的时候担心自己过气，有戏拍又担心这部戏口碑不好，票房不高。 要是有正在过气途中，那压力就更大了。 一个艺人如果连续三年都没有出有知名度的作品，就是彻底过气了。 尤其是他们这一行不差长得好看有天赋的新人。 更别提还有很多这类新人还是关系户，一个过了气的艺人别说去跟新人抢角色，就是给新人当配都不一样能行。 霍从云抹了把头发，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脱发。 说句不要脸的，他觉得自己还算小鲜肉，至少还在小鲜肉的尾巴上，怎么也是个半靠颜值的男艺人，就是拿了奖，也不能掩饰他其实是半个颜值派，而不是完全的演技派。 “可以用饭了。”陆檀把菜端到桌子上，她没从厨房出来，而是继续煮黑米粥，还得揉面包包子，这是给霍从云准备的明早的早饭，鸡血粥和萝卜酥则是做了两份，明天热一热中午就能吃了。 虽然热出来的菜没有现做的味道好，不过就霍从云的情况，能吃到热出来的药膳也不错了。 霍从云坐到餐桌前，他先喝了一口粥，说实话，他对鸡血粥实在没什么好感，哪怕这粥熬得很稠，看起来就很适口，但鸡血两个字一出，就让人觉得特别重口味。 但是当粥真正入口，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浅薄！ 糯米粥入口几乎无需咀嚼，味香浓厚，喝不到一点鸡血的腥味，相反，还带着一股香味。 这样浓厚的味道搭配清爽的萝卜酥，霍从云享受的舒展开了眉头。 他饭量很小，但这次却不知不觉的喝完了一整碗粥，把那碟萝卜酥也全吃光了。 吃完后霍从云还意犹未尽，他去过很多餐厅，国内的国外的，高档的中端的，西餐中餐，数不胜数，菜品名贵的或者是普通的也都吃过，打着御宴旗号的也不少。 当然也是好吃的，可从来没让他有过现在这样的饱足感。 好像泡在温泉里，全身都暖洋洋的，他吃完饭，自己拿了碗筷去厨房洗。 陆檀忙着和面，也没有拦他。 毕竟严格来说，陆檀只负责做药膳，不负责洗碗，哪怕在饭店里，大厨也是不必切菜和洗碗的。 切菜有墩子负责，洗碗有洗碗工负责，厨师只需要做出最美味的食物。 霍从云一边洗碗一边和陆檀搭话：“你干这一行多久了？” 陆檀想了想：“严格来说，快三个月了。” 她被秦封聘用也就是三个月前的事。 霍从云有些吃惊：“我知道你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就很震惊了，现在我更震惊。” 陆檀笑了笑：“有些事是看天赋的，就跟你们当演员一样，有些人一点就通，有些人怎么也听不懂，学不会。” 霍从云洗完碗筷，收好以后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是个天才？” 陆檀表情很平常，脸上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都看不见，好像她只是在陈述事实：“柜子下面有洗碗机，刚刚忘记提醒你了。” 陆檀把面和好后用放进盆里，用保鲜膜盖上，等它发酵半个小时。 然后打开水龙头洗手，调制馅料。 霍从云看她辛苦，就问：“要不然我让助理买个料理机，你就不用自己揉面了。” 陆檀看了他一眼：“我不喜欢用料理机。” 她觉得机器和出来的面没有灵魂，有时候她还是很固执的，尤其是跟做菜有关。 “我给你多包点包子，冻急冻室里，你想吃的时候可以拿出来解冻，上锅蒸一会儿就能吃了。”陆檀调着馅料说，“做一半菜包子，一半肉包子。” 霍从云定定地看了陆檀几秒，忍不住笑道：“你可真有意思。” 陆檀从见他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跟工作无关的话，也没有找他要签名，更没有提出要跟他合影拍照的请求。 “你在秦封面前也是这样的？”霍从云又问。 陆檀：“霍先生，我是来给您工作的，不负责回答这一类问题。” 霍从云不问了，有真本事的人脾气都不怎么好。 他说了句“辛苦你了”，就回房间看剧本去了。 陆檀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把明天早上和中午的菜放进冰箱的保鲜室里面以后才收拾厨房，酒店的厨房什么都很齐全，但一看就知道没人开过火。 需要打扫整理的地方也不多，陆檀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整理的整洁干净，顺便把厨房的桌面和地板都擦了一遍。 做完一切之后正好快要十点，开车回学校只需要半个小时。 “霍先生，我走了，明天下午再过来。”到这个点霍从云的生活助理也没有出现，陆檀就说到，“您的助理如果来了，您记得提醒他明早帮您热菜。” 霍从云从卧室里走出来，把陆檀送到门口，他问到：“要我送你去停车场吗？” 陆檀礼貌的拒绝：“不用，有直达的电梯，我走了。” 霍从云只能目送陆檀走进电梯。 陆檀开车回了学校，她挺好走，徒步走到学校门口，当她站在学校门口以后，才记起来自己已经搬出来了，不用回宿舍睡觉，于是她愣了两秒，转身朝自己租住的房子走去。 这个点学校周围非常安静，毕竟学校在半山腰上，路上偶尔能看到几个学生，大多数都是悄悄溜出来的，要么是打车去山下玩，要么去附近的网吧通宵。 他们也不会走公路，怕被下班后下山的老师看到，一般都是走山路。 不过多数学生还是有安全意识的，至少也有三人同行。 陆檀准备抄近路回去，走过一条几百米的山路就到了。 正好她走的这条道也有两个女孩在走，她们在前面聊着天，聊待会儿去网吧各自要玩什么游戏，陆檀就走在她们身后，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照着前面的山路。 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陆檀忽然停在路边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 前面的两个女孩也听见了，毕竟这条道这个时间没人走，她们心里也有点怕，不过学校周围基本没出过什么事，她们并没有慌。 “估计是野猫野狗吧？”女孩们做了结论，挽着手继续往前走。 陆檀跟着她们的脚步，在路过那个草丛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她还没看清楚，就听见前面的女孩发出了一声惊叫。 陆檀闻声望去，两个女孩前面忽然出现了四个男人。 这四个男人显然不是学生，也不是老师，他们穿着有些邋遢，看起来像是流浪汉。 他们还没看到陆檀，陆檀距离那两个女生还有二十米，前面正好有两棵树挡住了陆檀。 两个女生喊道：“你们要什么？！” 其中一个还在包里翻找什么，估计是暴力有防狼喷雾，但越是慌乱，就越是找不到。 南大算是一所很安全的大学，上一次学生出事还是十年前的事。 最近几年山间小路也安装了路灯，经常有人走动，哪怕是晚上都有附近的居民在山上行走。 就连陆檀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她弯下腰去，在路边拿起了一块石头。 第34章 那四个男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可能筹划这件事有很长时间了。 陆檀听见了“滋滋”声，那是电击棍打开开关后的声音, 且声音不小。 现在网上什么都有人卖，隐蔽性的偷窥摄像头，能够把人电的昏迷不醒，烧伤一块肉的电击棍, 只有想不到, 没有他们不敢卖的，在九十年代, 还有人敢卖土制炸|药, 凶手靠这些炸|药炸毁了三栋楼，炸死了数十人。 她听见男人压低的声音：“别出声, 不然电死你们！” 他们挥舞着电击棍，前面的两个女孩一动也不敢动, 路灯昏黄, 这条小路似乎一条通往地狱的路，旁边的大路上有来往的车声，车声很近，但又似乎相距千里。 两个女生还很镇定：“我把钱和手机都给你们, 还有银行卡, 密码我写给你。” 她们面前就是滋滋作响的电击棍，作为大学生，她们知道电击棍会给她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她们会迅速失去意识和行动能力, 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配合对方，至少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但显然这几个男人不是冲着钱来的，他们埋伏在这条小路上，等着猎物上钩。 之前这条路也有几个男学生路过，可不见他们跳出来。 其中一个声音粗嘎的男人说：“走。” 还有一个笑嘻嘻地说：“长得还挺漂亮，就是不知道干起来怎么样。” “玩够了就卖了，现在一个女大学生能卖七八万呢。” 他们满口的粗言秽语，两个女生六神无主，其中一个终于害怕地大喊道：“救命！有人吗！救命！” “叫你妈呢叫！”声音粗嘎的男人毫不留情给了她一棍。 一股肉被电焦的臭味在空气中飘荡。 女生被电倒在了地上，她浑身抽搐，已经失去了意识。 另一个女生站在原地，她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们或许在网上看过很多类似的事件，但没想到自己真正面临的时候，会有这么大的恐惧和绝望。 人恐惧到了极致，就会头脑空白，身体动弹不得。 就像有人快要被车撞的时候，明明可以跑掉，却只能看着车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被撞上为止。 两个男人上前，一个抬上身，一个抬腿，把被电倒的女孩抬了起来。 声音粗嘎的男人发号施令：“拖到车里去。” 一直在等待机会的陆檀知道这下糟了，对方有车，而她现在不能报警，她距离他们太近了，发出一点响动就会被听见，而且她不知道本地警局的号码，打“110”得转机，还要提供确切位子，流程很长。 按下手机自动报警键虽然会提供坐标，但坐标大多数是偏移的。 杨曼之前就因为手机黑屏误触，手机自动给家人发送了定位和报警信息，但定位却在距离本市需要坐半天飞机的沿海城市。 错误的地标反而会影响办案，拖延办案时间。 她原本准备趁对方不注意跑到大路上去拦车找人，但现在对方有车，等她找了人，这群人早就带着两个女生跑了。 好在对方只有一个电击棍，如果四个人都有，那她也只能跑。 陆檀很清楚自己的本事，也知道现在，自己是这两个女生唯一的希望。 陆檀握紧了那块石头，这是她现在所能找到的最有力的武器，这边的树枝都太细了，折断树枝也会发出声音，她只能出其不备，而不能给足对方准备的时间。 而且她必须把电击棍抢过来。 对这些男人而言，电击棍给了他们信心。 一旦失去信心，他们就好对付多了。 陆檀绕过挡在前面的树，半蹲着身体在草丛里前进，她动的很慢，幸好晚上有风，她行动的声音被风吹动树枝的声音掩盖。 两个男人抬着被电晕的女生走在前面，而另外两个正在拉扯站在原地没动的那个女生。 两拨人拉开了距离，因为前一个女生被电晕了，所以电击棒在拉扯后一个女生的男人手里。 那个女生一边哭，一边被拉扯着往前走。 陆檀很快跟上了前面的两个男人，他们的手都没空，因为要抬那个女生。 这给了陆檀机会，她从草丛里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抓着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向其中一个男人的脑袋。 这一瞬间她并没有想这个人会不会被自己砸死。 在另一个世界，传授她拳脚的师傅告诉她，与人对战，哪怕是偷袭，都不能有丝毫动摇。 一旦觉得自己会输，一旦心生动摇，那就等于把最有利的武器交给了对方。 被她攻击的那个人应声而倒，前面的人背对着她，听到声音立马回头，可这时候以及来不及了，陆檀的手臂肌肉紧绷到了极致，她没有给对方时间反应，偷袭就是这样，必须一鼓作气，不能且战且退。 如果正面对敌，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击倒两个壮年男性，尤其是他们一旦发出求救声，后面还有两个，其中一个手里还有电击棍。 陆檀迅速地跳起来，手上青筋暴起，手持石头，狠狠地拍向对方的太阳穴。 男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倒地抽搐。 陆檀再次藏进了路边的树后。 她在等着后面的人走近。 脚步声近了，陆檀咬着下唇，蹲伏着，一刻也不敢松懈。 “虎子他们呢？” “怎么看不到人影了？” “这跑的也太快了吧？这么猴急？” 陆檀紧盯着拿着电击棍的男人，她上身前倾，脚掌抓地，她屏息等着对方走到她的正前方。 来了！ 陆檀从草丛里蹿出去，她几乎是顷刻间到了男人面前，抓住男人错愕的那瞬间一脚踹向对方的双腿之间，然后迅速地跳起来，用石头拍向对方的后脑勺。 这个男人显然更强壮，他没有被拍倒，而是一只手捂住踹过的部位，一只手拿着电击棍去攻击陆檀。 正中陆檀下怀。 她抓住对方的手腕，顺势躲进对方的怀里，手肘狠狠砸向他的胸口，对方握住电击棍的手一松，电击棍就到了她的手里。 另一个男人正好在这时候扑过来，跟电击棍撞个正着，陆檀按下开关。 空气中再次弥漫着一股焦味。 陆檀对那个被挟持过来的女生说：“报警。” 女生颤抖着去拿手机，哆哆嗦嗦地按键，然后报警。 陆檀则是用路边的细藤蔓把这些男人的手脚都捆了起来，捆的极紧，打上死结，为了怕他们挣脱，陆檀撕开其中一个男人的背心——只有背心最好撕，撕成细条，再把他们又捆了一遍，算是双重保险。 她去看了被电晕的女孩，呼吸还算平稳，没有生命危险。 直到这个时候，陆檀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身冷汗，腿和手臂也因为紧绷用力而酸痛难忍。 打完报警电话后，女生才平静下来，估计是因为发现自己脱离险境，她才终于嚎啕大哭。 而且她扑向了陆檀，眼泪把陆檀的衣服都打湿了，她哭的直打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打完嗝，她才一边哭一边说：“是我……是我让她陪我去上网的……是我……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我想……抄近路……我没有……没有反抗……” 危机度过之后，她陷入了无尽的自责。 陆檀搂着她，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你做的很好，如果你反抗，他们急起来你们会遇到更大的危险，你没有被电晕，给我争取了时间，你做的很好。” 陆檀翻来覆去的说她做的很好，翻来覆去的告诉她，自己能把她们救下来也有她的功劳。 女孩慢慢平静下来，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陆檀却丝毫没有嫌弃她，反而说：“以后上网走大路去，或者跟男同学同行，你没有错，是坏人太坏了。” 女孩泪眼朦胧地看着陆檀，她终于认出了陆檀是谁。 “陆檀？”女孩打了个嗝。 陆檀看着女孩的脸，这才回忆起女孩是谁，是那个曾经在背后骂她和杨曼她们，被她禁言了两天的女生。 女孩叫白莹，她在这时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无地自容。 她曾经那么理直气壮的说陆檀的坏话，而现在，是陆檀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没有责怪她。 白莹哭得眼睛红肿，一个劲的对陆檀说对不起。 陆檀看着她，说道：“不要太在意，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 警车和救护车一起来了，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被电晕的女孩和那四个被陆檀砸晕电晕的男人一起被送上了救护车，送上车的时候旁边已经有了不少的围观人群。 学校领导和老师们也来了。 警察从陆檀嘴里知道了发生的事，警察没有夸陆檀做得好，他们很严肃地告诉陆檀，如果陆檀也发生什么事就更危险了。 这次是陆檀运气好，下次呢？ 以后出事先保全自己，去安全的地方报警。 不然要警察干什么？ 陆檀没有反驳，也没说她之前的权衡利弊。 她不想自己给其他女生一个错误的例子。 她有底子，知道该怎么运用自己的身体，怎么去偷袭，如果有人学她，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冲上去，只会让危险变成更可怕的危机。 陆檀这一次以正面形象，在学校论坛和微博上又火了一把。 第35章 陆檀和白莹被带到了警局录口供, 白莹说的结结巴巴，她翻来覆去地说她们晚上结伴去上网, 然后在路上碰到了那四个男人。 还是陆檀说：“他们应该策划了很长时间，那条路是近路，但是没有装监控，而且他们带着电击棍, 没有选择用刀, 证明不是临时起意。” “走那条路的人不少，他们应该等了很久才等到路上没人。” 说完以后, 还有警察问她是怎么跟歹徒搏斗的, 陆檀也细细的回答了。 连女警都吸了口凉气：“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陆檀说了自己的顾虑：“我距离太近了，我怕等我躲到安全的地方报警, 人就已经被带走了。” 人如果被带走，他们连夜就能出城, 祸害了以后转手交给人贩子, 哪怕耗费巨大的警力说不定都得花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把人找回来，还有一定几率找不回来。 毕竟哪怕是发达国家，每年都有很多失踪人口。 可想而知寻找失踪人口的难度有多大。 陆檀还说道：“我以前练过点搏击术，都是实战用的, 所以才敢去。” 警察们这才说：“遇事不慌, 知道偷袭，你是挺厉害的。” 毕竟很多人见义勇为，往往会忘记自身的安危。 陆檀忽然问：“我下手可能有点重，我会不会……” 毕竟有时候受害人反击过度都有可能判刑, 更别说她这个见义勇为的了。 警察笑道：“现在知道担心了？没事，没出人命，就是躺几天，到时候局里还要给你颁见义勇为的证书，咱们是市级单位，发的是见义勇为模范证书，奖励有五万块。” 不过警察还是又说了一遍，以后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得报警。 不能太依赖个人能力，是人就会有失手，在那样的关头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她们录了两个小时的笔录还被送回学校，这个时间陆檀也不准备回租的房子里了，只能回宿舍睡一晚，好在宿舍里她的床还在。 她刚回到宿舍，宿舍里的女生就都从床上爬起来。 学校里是没有秘密的，一有事就会在群里讨论，一个群传到另一个群，除非不加群，不看群，否则只要是学校里或者附近的大事就没有不知道的。 但她们并不清楚陆檀就是当事人，她们只是问陆檀怎么今晚回来住了。 而且还回来的这么晚，阿姨可能会记她的名字。 陆檀：“遇到了点事，只能在学校住一晚。” 室友们叽叽喳喳地说起来：“群里说学校外头的小路出事了，刚刚有警车和救护车过来，动静特别大，听说是抢劫，也可能是强|奸。” “我也经常走那条路，没课的时候也从那条路去网吧。” “太可怕了，不知道出事没有，我以后绝对不在晚上走那条路了。” “谁能想到竟然会发现这样的事。” “陆檀，你从外面回来，应该看见了吧？”室友们问她。 陆檀此时只想休息睡觉，她的手臂也腿实在太过酸痛，因此只是语气冷淡地说：“等警方的消息就行了，我先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明早还有课。” 这时候已经凌晨了，明早八点十分有课，七点就得起来洗漱吃早饭。 室友们想到这个也不聊了，都老老实实的钻进被窝里睡觉。 但白莹就不像陆檀这样想要休息了，她刚刚经过巨大的恐惧，大脑还保持着高度亢奋，而且她回到寝室的时候头发凌乱，衣服也有很多褶皱，室友一醒，她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是陆檀救了我。”白莹坐在床边，被室友们围在中间，她感受到了安全感，但没有被陆檀搂在怀里时的安全感那么大，她说起刚刚发生的事，身体还在颤抖，“如果不是她，我不知道我现在会在哪儿……” 她深吸一口气：“她保护了我。” 在白莹眼里，陆檀就是英雄，她忽然出现，然后把她从恶人的魔爪里解救了出来。 在陆檀身边，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室友们听完白莹的叙述，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对方不是报复，没有固定的针对人选，他们只是埋伏在那，随意挑选着合适的猎物，也就是说，任何人可能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成为受害者。 尤其是当他们得手一次，就会助长他们的胆子，进而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这种随机性才更让人恐惧。 室友们倒是没有质疑白莹的话，毕竟她是当事人，不可能撒这种谎，而且白莹以前并不喜欢陆檀，前段时间她有两天说不出话，恢复之后一直嚷嚷着是陆檀做了什么。 她们可不觉得白莹无缘无故会说陆檀救了她这种话，既然她这么说了，陆檀就肯定这么做了。 白莹说：“她就是忽然出现了，从路边跳出来，然后跟那个拿电击棍的男人搏斗。” 她说起这个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她一个人，对付那四个男的。” 白莹说了很多，她说她的恐惧，她的自责，她说：“你们不知道，我抱着她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安全了，我当时肯定一直在哭。” “陆檀说我做的很好，我没有反抗，才给她争取了时间。” 她看向自己的室友：“我做的很好，对吧？” 室友们连忙安慰她：“对，你想啊，那种人，如果你反抗的话他们肯定会电你，要是电的时间久了，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白莹睡不着觉，但也不知道不能让室友们也不休息，她们聊到了凌晨三点，室友们终于支撑不住回床上睡觉了，只有白莹躺在自己的床上依旧睡不着，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非常长的微博。 她写了很多东西，用尽了自己脑子里能想到的词。 等她编辑完以后，仔细的看了很多遍，才发到网上去。 明天她不用上课，辅导员知道这件事以后给她发了消息，为了不影响她休息，他就不到寝室去看她了，但是给她放三天假，让她平复一下心情，如果需要长假也可以找他批。 这种情况最好回家，在父母身边待一段时间。 如果有心理问题，学校也有可以咨询的老师。 白莹在天亮以后才睡着，全然不知自己的微博下发生了什么。 最先发现白莹微博的，是她那些互关的好友，其中有大学同学，高中朋友，还有一些在游戏里认识的朋友，而游戏里的好友最先发现，他们没有等到白莹上游戏，给白莹发消息也不回，原本只是以为白莹临时更改了计划，虽然有些生气白莹言而无信，却也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他们通宵到一半，有人在等游戏载入的时候刷了微博，看到了白莹的长微博。 他在公会里发消息：“各位，我觉得你们该去看看莹莹大小姐的微博。” 莹莹大小姐是白莹的微博id。 整个公会在线的人都拿起手机，开始看微博。 他们开始在公会频道讨论这件事。 “真的假的？莹莹也太倒霉了吧？” “就在学校旁边，太嚣张了。” “我刚刚以为她是临时有事才没来上网的……” “不过救她的这个人也太厉害了吧？一个人打四个，对方还有电棍，我都不敢说我能对付四个成年男人。” “你那三脚猫的跆拳道也就只能跟五岁以下儿童切磋了好吗？” “好像是个女生救了她，陆檀应该是个女生名吧？” “美女救美女？” “我去给莹莹发消息。” “我也去。” 他们都转发了那条微博，天一亮，这条微博就忽然火了，有一个大v转发了这条微博，这个大v是个公益大v，一直免费为受害者家属提供免费的问询，介绍合适的律师。 他转发这条微博的时候还附言： 不建议这样救人，一个女生跟四个男人搏斗非常危险，男女在体力上差别巨大，除非受过专业训练，但是我依旧要为这个救人的妹子点赞，因为她，两个女孩免受折磨与侮辱，虽然我不赞同她的举措，但我非常敬佩她。 这个大v也有不少有影响力的互关好友，转发之后这条微博就忽然火了。 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能一打四的女孩子身上。 “说不定胳膊比我大腿还粗，女壮士，别说一打四，可能还能一打五。” “当这个女生的朋友肯定很有安全感，跟她走在一起都不担心被抢。” “这是个私人博吧？又没有官方发言，说不定是胡诌的，转发的时候能不能先确认一下真实性？” “陆檀这个名字好熟。” “我记起来了！就是之前被误会当杨玲第三者的那个女的。” “怎么总有她的事？炒作吧？想进娱乐圈？这也太恶臭了，拿这种事来炒作。” “如果真是炒作，这种人就去死吧。” “一打四？根本不可能好吗？一个女运动员都不能说自己在面对四个成年男人的时候可以全身而退，更别说击倒他们了，炒作也炒的真一点行不行？” “根本经不起推敲。” “我觉得不是炒作，哪有这样炒作的，真的要炒作也是先炒盛世美颜，然后炒炒绯闻，再然后就宣布要出演电影电视剧之类的好吗？” 网上众说纷纭，除非官方出面，否则谁也说服不了谁。 第36章 陆檀早早就醒了, 她还得上课，这几个月时间她没有缺过一节课, 各科老师原本对她都没什么好感——毕竟经常点名时这个人都不在，久而久之就记下了这个名字，知道这人是个逃课的惯犯。 但这几个月惯犯改邪归正了，于是老师们都觉得她回头是岸, 估计她这个学期不会挂科了。 不过今天没几个同学在认真听课, 他们都低着头在看手机，早上的课是毛概, 老师不怎么管学生, 只要不发出声音就行。 昨晚学校附近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们几乎从起床开始就在刷手机。 看学校论坛, 看微博，看社会新闻。 早上九点, 本地官方终于发布了有关昨晚事件的公告。 有关人员都用了化名, 只点出了她们的姓，用小白小陆小苏来称呼。 先是简洁的叙述了这起事件，同时呼吁大家走夜路的时候最好走主干道，跟两个以上的朋友结伴, 同时赞扬了“小陆”见义勇为, 与四个歹徒搏斗的行为，但也提醒大家不要模仿，尤其是女生。 同时科普了遇到危险时应该如何自救。 最后点明这位“小陆”学习过搏击术，是有功底的, 不是人人都能像她一样。 官方一发话，原本因为网友质疑而噤声的大v再次活跃起来，纷纷转发官方声明。 【能够独自一人跟歹徒搏斗，我觉得不止需要强壮的身体，更需要冷静的头脑，我们的社会需要这样的英雄。】 【希望大家遇到正在遇到危险的人时不要忽视，不要视而不见，或许你只是拨通一则电话，却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挽救一个家庭。】 【我宣布，“小陆”从现在开始是我的偶像了。】 …… “原来真的是一个女生跟四个歹徒搏斗，我又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我道歉，我是真没想到……” “看过陆檀照片的我表示，她看起来真的不强壮。” “搏击术好帅！我也想去学！” “实战最有用的就是搏击术了吧？听过乱拳打死老师傅吗？说实话，不是实战型的格斗技巧，在现实生活中其实没有太大作用。” “卧槽！陆檀是我们学校的！看起来又瘦又高挑，没想到还会搏击术，我路转粉了！” “要是我有陆檀这样的朋友就好了，以后只要跟她出门，什么都不用担心。” 白莹也在这时候又更新了一条微博： 【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质疑我在说谎，我以前跟陆檀有矛盾，我的室友和同学都能给我作证，我不可能说这种谎，她真的特别好，当时她走在我们后面，那四个歹徒根本没看见她，她完全可以丢下我们，自己去安全的地方。】 【那四个歹徒准备把我和我朋友带上车，带去其它地方，然后卖给人贩子。】 【我当时吓懵了，我的朋友因为呼救被电晕了，如果不是陆檀，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在经历什么，陆檀是我的恩人。】 【所以我拉黑了所有质疑的人，我不希望看到救了我的恩人被这些人诋毁。】 【如果你发现我拉黑了你，对，我确实拉黑了你，因为你让我恶心。】 陆檀原本在听课，她听得睡意朦胧，这位老师说话声音非常温柔，说着说着就让她起了困意。 然而忽然之后，全班同学都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陆檀。 他们几乎是在同一秒转过头，非常诡异，陆檀一个激灵，困意瞬间消失。 老师也被吓了一跳：“你们在看哪儿？” 同学们这才意识到原来现在还在上课，有人偷偷给陆檀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转过头，重新摆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架势。 大概是发现陆檀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陆檀旁边的潘美美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潘美美压低声音，小声说：“你也太牛逼了，胆子太大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 陆檀把潘美美让她看得微博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被放到网上，她又看了评论，发现评论都是清一水的讨论女孩子怎么更好的保护自己，同时也有很多人在夸她。 陆檀上次被骂多了，没想到这次风向一转，人们都在夸她。 有几个零星的质疑声音，下面也建了高楼反驳。 “我还是觉得这是炒作，官方一起炒。” 下面的热门回复是： “别逼我口吐芬芳，你有本事让官方陪你一起炒作啊！要是官方真会用这种事帮着炒作，那现在的明星都不用炒什么绯闻了闹什么番位了，全都比谁见义勇为的次数多就行了，你是不是觉得众人皆醉你独醒？非要跟别人唱反调才能找到存在感？” 不过这条评论很快没了，发评的人自己把评论删了。 陆檀把手机还给了潘美美。 这节课结束后，同学们连忙冲到陆檀身边，把陆檀围了起来，他们叽叽喳喳地问着话。 “陆檀，你当时怕不怕啊？” “你真会搏击术？这么牛皮！你给我们演示一下行不行？” “你当时用武器了吗？” “那四个男人长什么样？你不怕他们出狱后报复你吗？” “咱们能加个好友吗？我给你发了好友请求你没通过。” 陆檀身边被围了水泄不通，好像她忽然就成了名人。 虽然她之前因为“小三”事件也成了名人，但事件平息下来以后人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次陆檀只要在学校里走动，只要有人认出她，必然会上前来询问这些几乎每个人都问过的问题，多数就是“你当时害不害怕？”。 陆檀也只能诚实的回答他们：“事出紧急，没有来得及害怕，如果给我的时间再多一些，可能会害怕。” 这话也被传到了网上。 估计是因为这是个正面例子，而现在需要这样正能量的例子，所以省级单位也发博称赞了陆檀，称她是当年的年度最美女性。 这个最美让陆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有媒体发博想要采访陆檀，但找不到陆檀的联系方式。 还是陆檀的微博粉丝去给媒体留言，艾特了药膳营养师。 人们这才发现，陆檀除了会搏击术以外，还会做药膳，而且做的还那么好，大学就兼职为大佬工作，并且还是名校学生。 “卧槽，原来真的有人这么厉害。” “这个人太牛逼了吧？” 秦封在晚上也给陆檀打来了电话，这时候陆檀正在开车，她把车停在路边，接通了电话。 “你还好吗？”秦封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温柔，“没受伤吧？” 从事发到现在，除了警察以外，只有秦封问了她这个问题，陆檀觉得很温暖，她笑道：“没受伤，谢谢您的关心。” 秦封：“你现在在哪儿？” 陆檀：“正要去霍先生那儿。” 秦封叹了口气：“你不用这么忙着工作，遇到这样的事可以休息几天。” 陆檀：“我没什么问题，如果需要休息我会休息的。” 秦封无奈地说：“好吧，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陆檀此时很放松，难得有心情跟秦封开玩笑：“说起把自己逼太紧，秦先生比我更厉害吧？” 她为秦封工作了一段时间，知道秦封是一个多么严于律己的人，他的人生里好像只有工作，不工作的时候，他也在看书。 秦封低笑了两声，他的声音磁性又性|感：“这下我相信你没事了，工作顺利。” 陆檀：“祝您也工作顺利。” 陆檀到霍从云住处的时候，霍从云还没有回来，倒是他的助理小张给陆檀打了电话，表示今晚霍从云要住在片场，他得连夜拍戏。 小张说自己也会回去的比较晚，让陆檀做好饭以后冻在冰箱里就行。 他的声音很急促，确实很忙。 陆檀也没有多问，一个人在厨房里做菜。 最开始做药膳是因为不得不做，药膳是陆家人的立身之本，如果没有药膳，他们就和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 后来，陆檀渐渐喜欢上了做药膳，继而喜欢上了做饭。 做药膳或是做饭，都能让她得到休息，她被食物和药草的香味围绕着，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会很放松。 当她做完药膳冻到冰箱里以后，就开车回了家。 她昨天和今天都没有更新微博，这个时候才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她一边刷牙，一边翻看自己收到的评论和私信。 她的私信多得快要炸了，评论也一样。 私信里有好几家媒体想要采访她。 陆檀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可以答应，毕竟她真的一次又一次回答那些相同的问题。 于是她给其中留言留的最真诚的回复了。 她刚刚回复，对方就马上发来了消息，想要加她好友。 加上以后，对方告诉陆檀，可以对她进行线上采访，就是不用露脸，只需要在平台上大字，回答他们的问题，而且在正式开始之前，他们也会给陆檀提供一份问题汇总。 陆檀答应了，并且和对方约定了时间。 她希望这个事件的热度更尽快下去。 无论是被人讨厌，还是被人喜欢，一旦人们的热情影响她的生活，就都不是件好事。 毕竟她并不以此为生。 第37章 陆檀接受的是一家专注于社会性新闻的报社采访, 她没有挑选那些娱乐性质的工作室或报社的邀请，在她对“娱乐”的有限认识中, 这种工作室和报社为了吸引人的眼球，会虚构一些不存在的故事。 现在陆檀需要的是，人们不会再因此打扰她的生活，无论是现实中遇到的人, 还是网上的人。 对方也给她发了今晚要采访的问题。 陆檀晚上回到家以后, 才登上电脑，进入了对方提供的网站。 虽然是文字类的采访, 但是依旧有不少人在看, 陆檀的答案一发上去，所有人都能第一时间看见, 跟直播差不多。 她上线之后，旁边的聊天框里很快有无数消息往上弹走。 主持人先给她打了招呼： 【你好, 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 先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陆檀没想到自己还要给观众打招呼，但她还是打字：“大家好。” 除此以外陆檀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多打。 主持人： 【小陆是之前从四名歹徒手里救下两个受害女孩的人，得到了政府颁发的见义勇为证书，我想问问你, 当时你在想什么？你是有机会逃脱的, 可以去安全的地方。】 陆檀打字： “当时情况很急，对方有一辆停在不远处的车，而且我不记得本市警局的分机号，如果我跑到路上去拦车, 等我拦了车，他们也已经带着人走了，所以我才会选择自己去。” “而且我熟悉地形，并且有搏击术的基础，” 主持人：【虽然你熟悉地形，但也依旧很危险，你是怎么跟他们搏斗的，能仔细描述一下吗？】 陆檀：“我找了块石头当武器，然后利用树枝和草丛隐藏身形，然后偷袭他们。” 她说的很简单，她也不想描述的太复杂，不过她补充道：“我不会选择跟四个壮年男性正面对抗。” 否则就算她赢了，也一定赢得惨烈。 主持人：【你在偷袭他们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陆檀：“怎么能迅速快捷的一击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他们有四个人，而我只有一个，一旦让他们进行反击，缠斗起来，我就算击倒了他们，现在应该也躺在重症监护室了。” 主持人：【你是什么时候学的搏击术？为什么学这个？】 陆檀：“个人爱好，我也很喜欢太极拳，原意是想强身健体。” 主持人：【那么以后遇到类似的事件，你依旧会这样做吗？】 陆檀：“要看情况，如果能找到支援，我会先请求路人的支援，在警察来之前尽力拖延时间，除非像这次一样紧急，否则我不会这么做。” 主持人：【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失败会怎么样？】 陆檀：“来不及想。” 主持人：【之前你也上过一次热搜，那次事件有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影响，这次你因为正面形象再次上热搜，你又有什么样的感觉？】 陆檀：“上次的事最开始的时候有点生气，因为总是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还有人寄刀片和死老鼠给我，还会用红色颜料写一些侮辱性的词，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时激动做出来的事情，做过之后就抛到一边，不会管后续，所以如果我太把他们当回事，我的生活会更麻烦。” “这次的事发生以后有很多人给我发私信，鼓励我的和质疑我的都有，我希望鼓励我的不要盲目学我，质疑我的我不在意，我有没有做，怎么做，不需要向他们交代。” 之后主持人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陆檀一一回答之后就结束了采访，关掉了电脑，也没有看旁边的弹幕。 “卧槽，我觉得陆檀好有态度。” “我就喜欢这个脾气，对啊，凭什么要管网上的那些键盘侠。” “看了采访以后我更喜欢她了，我也要去学搏击术。” “我觉得她脾气有点差。” “脾气差怎么了？又不要你喜欢，我觉得她这个脾气就挺好，脾气好的人容易被人欺负。” “要是我跟她一样就好了。” …… 陆檀关上电脑以后，觉得这次的时间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她去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决定以后如果自己买房，一定要装一个浴缸。 如果她能挣到那么多钱的话，也想买一栋别墅，别墅最好配备了游泳池。 想了想自己的存款后，陆檀觉得自己大概需要能卖力的工作干活了。 虽然她现在的薪资在别人看来已经很可观了，但是想在市里买一套有泳池的别墅，她还得工作十年，并且不吃不喝，把钱全部存下来。 而且即便这样，买了房子她也没钱装修。 她穿回来以前已经住惯了大房子，虽然是跟非常多的家人住在一起，但家里有前厅，有中庭，有花园，三进三出，还有一条木制的走廊，走廊下是人工挖掘的池塘，池塘里养着锦鲤，她的兄弟们生了孩子，孩子会在花园里跑动。 她偶尔会在走廊上看，看着这个日益壮大，同时又生机勃勃的家族。 大概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因此才觉得现在的生活不能让她感到安心和宁静。 陆檀正在睡觉，手机却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知道她这个号码的人不多，该被拉黑的也已经拉黑了，陆檀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就听见对方在大喊。 “陆檀！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现在都快疯了？你能不能让那个疯狗停下！你是想看我有多惨吗？！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你他妈知不知道……” 陆檀挂断了电话，随手拉进黑名单里。 她没想到陆姚会给她打电话，她们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任何交集了。 她也很久没有想到陆姚和她们的父母了，似乎他们已经完全没关系。 陆檀躺回去，继续睡，睡之前把手机关机，反正她早上到了时间就会自然醒。 而陆姚就睡不着了。 她在宿舍里大吵大闹，原本总是体谅她照顾她的室友们也受不了了。 “陆姚你还睡不睡了？！你不睡我们要睡！都要毕业了，我们这段时间忙着找实习单位，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要是不想在寝室睡觉就自己出去租房子，或者换寝室！” 陆檀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室友们，她们的脸上写满了厌恶和不耐烦，好像她变成了一个疯子，她瞪大眼睛，一边咧嘴一边说：“我是受害者，现在网上那么多人骂我，你们不帮我说话，还说我打扰你们睡觉？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 “什么良心？”一个女生头发凌乱的从被窝里坐起来，她忍无可忍地说，“你这样一两次我们还能理解，还能包容，但你不是一两次，你前段时间已经闹过几次了好吗？这次又闹！我们也很辛苦，要上课，要给老师交论文题目，还得去找实习单位！” “难道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压力大？！” 女生吼道：“之前陆檀被人诋毁是小三，你去网上帮人家承认的时候想不到会有今天？她当时的遭遇比你更惨！怎么没听说过她会天天在寝室大喊大闹不让室友睡觉？！” “你什么意思？！”陆姚站起来，她拍打着对方上铺的栏杆，“你的意思是是我的错了？是我想害她？！” 女生不甘示弱：“难道不是吗？你要是想帮她会去网上发那样的文章？话里话外就是陆檀确实给人家当了小三，你这个正义善良又柔弱的姐姐却站出来帮她道歉，陆姚，你贱不贱啊？正面一套背面一套，你以为大家都看不出你的把戏吗？！” 寝室里的人都坐起来了。 自从昨晚的事情闹大以后，陆姚又被网友们揪了出来，她诋毁亲妹妹的文章在网上被大肆转发，哪怕她自己的微博上已经删了。 无数人涌入她的微博骂她，或是艾特她骂她。 她关闭了评论，可人们开始转发她的微博骂她。 她也做不到不去看，她每次看见提醒，都会不由自主的点进去看。 点进去一次，就自虐一次，然后她总觉得有人在哪里看她，要害她。 陆姚：“我是受害者！我是！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帮她道歉是想害她吗？！我是想这件事尽快过去！我是在救她！” 室友骂道：“那你心虚什么？你大吼大叫干嘛？你过得不好还想让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好？！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明天就找辅导员申请换寝室！” 其他几个室友也说：“我们也换。” 这话一出，她们忽然沉默下来，一起看向了陆姚。 是啊，她们讨厌的都是同一个人，那为什么是她们离开，而不是陆姚离开呢？ 陆姚在这诡异的安静中，感到了寒冷。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汗毛竖起，她能感受到室友们的目光。 冷漠残酷，厌恶鄙夷。 她们全都看不起她。 看不起她这个比她们强的多的人。 凭什么？ 第38章 片场里, 霍从云呼出一口长气，这几天天气已经冷下来了, 但他们拍的却是夏天的戏，还得穿着短袖或者是单薄的衬衫，这部戏的导演是他的老熟人，之前合作过几部电影, 成绩也都还不错, 虽然算不上票房大卖，可口碑是有的。 艺人当到他这一步, 票房反而是其次, 口碑才是重中之重，他又不缺钱, 不说自己的工作室有多赚，每年的代言费和投资收入就不少。 他拿了三次影帝, 全是a类, 喜欢他的人多，讨厌他的也不少，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话，比起看一个小明星爬上去, 人们更喜欢看一个大明星摔下来。 休息的时候霍从云连忙披上助理递过来的大衣, 他助理一共有八个，但忙起来的时候八个都有些不够，好不容易休息了，霍从云就让助理们去吃饭, 自己找了地方坐下，小张把保温桶提过来。 “特别香！”小张是个年轻男生，大学刚毕业，他脸上还有几颗青春痘，闻着香味对霍从云一脸灿烂。 盖子一掀开，霍从云深吸了一口气，香味扑鼻，他提前吃了山楂蜜丸，这会儿也饿了。 保温桶的上层是米饭，下层是煮的雪白的鱼羹。 那香味香的极具侵|略性，风一吹，整个片场都能闻见。 闻见之后，手里看起来菜品丰富的盒饭一下就不香了！ 这盒饭还是高档盒饭，跟酒店里吃的炒菜比起来也不差什么，剧组也是大手笔，整个片场的工作人员，除了群演以外都吃这个，一心以为自己这手笔一出，能把其它剧组打成渣渣。 然而万万没想到，拆台的不是其它剧组，而是自家人。 场记距离霍从云最近，他咽了口唾沫，拿着自己的盒饭，一屁股坐到霍从云旁边，他比霍从云大，但也不能叫小霍，没那么熟，叫霍哥？那也不对，不说年龄，脸都摆在这儿呢！ 因此他说：“从云啊，你在哪儿买的汤？” 霍从云也没什么可瞒的，他自己用勺子打了一碗鲫鱼羹在小碗里，冲场记说：“最近请了个营养师，都是她做的，小张热好以后给我送过来。” 这鲫鱼羹鲜美绝伦，但是里面并没有鱼肉，汤汁雪白，鱼肉则铺在米饭上，烂软鲜香，入口即化，刺都已经煨软了，嚼两口就能咽下去，半点不担心鱼刺会卡到喉咙。 他平时是不吃鲫鱼的，虽然肉嫩，但是刺多，稍不注意就得喝醋，再嫩的鱼肉也不香了。 但这次完全不同，他不用在意那些刺，只用认真品尝鱼肉的美味。 鱼羹浓稠，加了生粉，里面看不见调味料，估计全都被捞出来了，因此鱼羹的口感更好。 他甚至喝不出里面到底加了些什么，只能喝出绝顶的美味。 霍从云只喝了一口，就享受的眯起眼睛。 场记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是又说不出让对方分给自己一些的话。 导演闻着味过来，他跟霍从云很熟，因此很不客气地说：“小霍啊，给我分一碗把，我用鸡腿跟你换，你这也太香了，我坐那边都能闻到。” 霍从云不好拒绝，而且这鱼羹他一个人也喝不完，但这是专门做给他的药膳，他也不能拿主意，怕别人喝了反而不好，就给陆檀打去了电话。 陆檀在电话里说：“里面用的都是温补的食材，治的是慢性胃炎，他们没胃炎喝了也不影响。” 药膳就是这样，跟中药不同，不管中药西药，讲究的都是对症下药，药膳虽然也有药这个字，但没有副作用，说到底还是食物。 药膳最重要的是温补。 如果有人吃了不对症的药膳出了问题，那才是药膳师学艺不精。 而且鲫鱼羹里也没有放药材，除了鲫鱼以外，就只有干姜陈皮，以及胡椒葱白生姜生粉盐这些常见的调味品，要真有人能喝出问题，那也是人才了。 霍从云就给导演和场记都打了一碗，打完后就只剩他一个人的分量，估计还不够他一个人喝，之后再来人，他是打死也不分了。 导演喝了一勺，舒出一口长气，天气渐冷，拍戏的时候总要大声说话，喝了一肚子凉风，现在来这么一碗鲜香暖和的鱼羹，胃一暖，全身都暖了，好像脚趾头都暖和了。 他也上了年纪，不是什么新锐导演，头发都白的差不多了，身体也大不如前，天一冷就手脚冰凉，每天都得喝枸杞泡水，又没结婚，没人盯着他，长年累月，也是一身的病痛。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这羹煮得真不错。”导演夸道，“小霍你助理从哪儿买的？明天我也让助理去买。” 霍从云：“我请的药膳营养师做的，她还在上学，每天放学后做好了冻冰箱里，小张早上热了以后给我拿过来。” 导演：“能带我一个吗？让她多做一份，价钱好商量。” 霍从云：“那我得问问她，她没课的时候还得去秦封那工作。” 导演：“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有本事，你帮我问问她，行最好，不行也没办法，我只能豁出老脸蹭你的汤喝了。” 霍从云笑：“你自己请个营养师呗，或者请个保姆，专门给你做饭。” 导演摇头：“我又不是没请过保姆，手艺好的都当大厨去了，那手艺也就普普通通，跟我自己做的差不多，那我还请保姆干嘛？” “营养师我没请过，等这部戏拍完了我试试，正好这部戏完了如果能拿奖，我两年都不准备拍新戏了。” 都市悬疑类的电影，票房时好时坏，有时候得看运气。 运气好的时候票房就高，运气不好票房就低，得看那一段时间观众的口味。 这类电影想拿奖也不容易，前面有文艺片更好拿奖，后面的商业片票房高，前有狼后有虎，导演也是觉得这个本子确实好，才忍不住接下来。 就是冲着拿奖去的。 一整个片场都闻着鲫鱼羹的香味，又不敢像导演和场记一样过去混吃混喝，只能一边闻着味一边啃已经凉了的卤鸡腿。 ——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原本觉得非常美味的盒饭吃到嘴里，简直味如嚼蜡。 这鲫鱼羹要一天喝两次，连喝七天，霍从云的慢性胃炎才能好，但他并不以此为苦，这么好喝，喝七天也不会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两个小菜。 他晚上回去的时候正好陆檀在厨房里忙，他就坐在餐厅看她，厨房用的是玻璃门，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袅袅白雾，和陆檀的身形。 霍从云在娱乐圈待久了，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清秀的，可怜的，妖艳的，霸气十足的，应有尽有，但他却觉得陆檀看起来很舒服。 他能闻到烟火味，这个暂居的酒店似乎也有了家的味道。 陆檀端了碗筷出来，让霍从云先吃晚饭，依旧是鲫鱼羹，但因为是现做的，比中午吃的还要鲜香，而且晚上陆檀还给他准备了萝卜酥，配着鲫鱼羹，那滋味别提有多好了。 “今天在片场，导演和场记都喝了你做的鲫鱼羹。”霍从云看厨房门开着，就提高了音量说，“导演想让你帮他也做一份，价钱可以商量。” 霍从云又说：“这也得看你，你没时间就算了。” 陆檀想了想，觉得也行，反正她每晚也得给霍从云做一份，食材一起处理，一起做，时间也不会变长多少，一头牛是放，两头牛也是放，还能多挣一份钱，距离她买别墅的目标更近一步。 “我得见一见人。”陆檀说，“要见面看过了，知道身体有什么问题，才能定菜单。” 霍从云：“行，我待会儿跟导演说一声，他姓孙，你叫他一声孙导或者孙叔就行了。” 陆檀问了全名，才发现自己看过这位导演的电影，在电影圈子里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以低产出名，但每部电影都能拿奖，都能捧出影帝或者影后，这就是本事了。 “我明早没课，可以过去看看，不过后天我就得去秦先生那儿了。”陆檀说，“你们在要这儿拍多久？” 之前他们谈的是三个月。 霍从云：“最近进城不太好，几个新人还需要磨炼，可能要拖到五个月或者六个月。” 虽然有灵气，但是经验不足，只能慢慢来了，合同都签了，也不能这个时候再换人。 陆檀把明天霍从云的早餐和午餐准备好，就准备走了。 刚把手洗干净，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她就听见霍从云在旁边说：“本来不该我问，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跟秦封是什么关系？” 霍从云问完后觉得没问好，亡羊补牢地说：“我就是问一问，你要是觉得不好说也可以不答。” 陆檀想了想：“他是我雇主，不过有时候也像朋友，您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霍从云只能目送陆檀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那么唐突的问题。 只是话到嘴边了，没控制住。 真是奇了怪了。 第39章 终于到了没课的日子, 陆檀花了一个晚上把家里里外外的清洁了一遍，这让她想起在另一个世界, 她不让孩子们总是被仆人们照顾，而是他们常常自己做事，她的兄弟们是不成的，她那时候就想到, 一旦她不在了, 没了她，家里没有一个人能担起重任。 她只能把希望放在孩子们身上。 他们对她充满了敬畏, 多数时候都是畏惧, 但却也很想亲近她。 她还记得孩子们围着她，等着看她做药膳时候的样子。 当孩子们在她身边时, 她总是感觉很温暖。 她也很喜欢孩子，但她很清楚, 她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她不能跟任何人成亲，不能因为婚姻被拉入任何一个阵营。 她对那个世界最大的留恋，就是那些孩子们。 早上梳洗之后，陆檀就开车去了秦封的别墅, 她到时候保姆阿姨正好出来扔垃圾, 见到她来，就很是热情的跟她打招呼：“你今天来的真早。” 陆檀朝对方笑：“今天没课，你们最近怎么样？” 阿姨：“还是那样，不过这几天来了两个难缠的人。” 陆檀疑惑的看着她。 阿姨撇撇嘴：“是先生朋友的孩子, 刚回国，在这里借助，先生只有晚上回来睡觉，那两个祖宗就折腾我们，在沙发上吃薯片！到处都是渣！不吃饭，要吃汉堡或者牛排，他们还把可乐倒在了沙发上……” 阿姨滔滔不绝地抱怨，一脸的厌恶。 陆檀：“他们多大了？七八岁？” 阿姨翻了个白眼：“要是七八岁的小朋友我还会抱怨？都快二十了！在先生面前装的可乖了，在我们面前就是恶魔，呼来喝去的，这又不是古代，我们是来工作的，又不是奴才。” 这下陆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阿姨们又不太好去跟秦封告状，管家估计也觉得秦封朋友的孩子，也就暂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累一累，过去也就好了。 能把孩子送到秦封这儿来，证明对方跟秦封的关系确实很不错，估计认识很多年了，经常打交道。 “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吧。”阿姨，“反正我是没办法了。” “沙发都不知道洗了几次了，地毯也是，这些大东西不好洗，还必须在先生回来之前清理干净，让他们别在沙发上吃薯片这些掉渣的零食。” 阿姨捏着嗓子学：“这又不是你们家，你们只是帮佣，我们是客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用你们说？” “他们要是待得时间再长一点，我都想辞职不干了，这一天过得像一年那么长。” 阿姨抱怨了一堆，陆檀才走进大门，一进去就闻到了清洗剂的味道。 有三个阿姨正在刷着沙发，这种沙发是没有沙发套的，设计的非常漂亮，只需要每个月定时清理就行，一个月一次，工作量并不算大。 但一天一次，这工作量就有点超标了。 毕竟这沙发有一点不干净，颜色差别就特别明显。 陆檀问阿姨：“先生不在家吗？” 阿姨：“先生今晚才回来，他昨天去了外地，生意上的事，先生总是很忙，哎，他也该休息一下了，忙坏的算谁的？” 陆檀点点头，不置可否。 就在陆檀准备去自己的房间放东西的时候，楼上忽然走下来了一个人，对方头发散乱，只穿着一件长款短袖，不过这衣服都遮不住屁股，她一边揉头一边说：“早饭呢？我要吃三明治喝咖啡。” 阿姨们别过头，都不想回答她。 “聋了吗？都没听见？”女孩倚在楼梯的栏杆上，“你们什么态度？！秦叔叔就不该聘请你们这些人，我家的菲佣都比你们懂事。” 她双臂环抱：“我要吃三明治，咖啡要手磨的，你们买的咖啡粉不够细，得仔细磨才行。” 终于有阿姨忍不住说：“给我发工资的是秦先生，我们只负责照顾先生。” 女孩冷笑一声：“我们家给菲佣发工资的还是我爸呢，我家来了客人，菲佣照样要照顾客人，工资包括了这一块，你们是来当佣人的，不是来当女主人的，还想只照顾秦叔叔一个人？” “你们到底给不给我准备早餐？”女孩，“还是要我给秦叔叔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我们过来做客，却一顿早饭都给做？我又没要求吃龙肝凤髓，三明治和咖啡做起来有那么难吗？” 她的很有条理，同时也咄咄逼人。 女孩注意到了陆檀，她在这里住了四天也没见过这个女人，她上下打量着对方，问道：“你谁？” 虽然她没说名字，也没有一个称呼，但谁都知道他在问陆檀。 阿姨们依旧不理她。 陆檀：“陆檀，秦先生的药膳营养师。” 女孩皱着眉头：“药膳？跟中药有关吧？秦叔叔还信这个？中医就是骗子。” 陆檀冷漠的看着她。 女孩：“看什么看？不爽啊？不爽说话啊。” 陆檀拿出手机。 女孩冷笑一声：“怎么了？说不过我，要给秦叔叔告状？我说错了吗？中医本来就是骗子，你们全都是骗钱的垃圾。” 陆檀拨通了秦封的手机号。 等了一会儿才接通。 秦封的声音有些疲惫，应该刚刚起床，他才问了句：“怎么了？我今晚就回来，有事吗？” 陆檀：“秦先生，我们签了合同，我是为您工作的对吧？” 秦封这会儿没睡意了，虽然陆檀说话时总是没有什么情绪，但这一次，他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愤怒。 “我来这儿是为您工作的，而不是被人侮辱我的职业。”陆檀，“我希望以后我能换个地方为您工作。” 秦封走到窗前：“发生什么事了？” 他知道陆檀和家里的管家以及保姆的关系都很不错。 秦封想起了那两个好友托付给他的孩子。 陆檀又说：“别的我都可以忍受，但中医历时长久，或许它确实有不符合现代医学的地方，但是必须要承认，中医是用无数人命造就的，它有它的道理，现代要做的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不是说中医就是骗子。” “我不能容许任何人侮辱我的职业。”陆檀的手有些抖，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药膳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它赋予了她人生的意义。 她在另一个世界用了半辈子的时间去学习去研究，否定它，就像是否定了她整个人。 这种被侮辱的感觉让她久违的品尝到了愤怒。 陆檀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 秦封却说：“别着急，你把手机给他，是女孩还是男孩？” 陆檀：“您还是自己跟她说吧，我请两天假，工资您看着扣，我先走了。” 秦封：“小陆……”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陆檀就把电话挂了。 陆檀看了眼那个女孩，对方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还带着笑：“你以为秦叔叔会因为你骂我？别想了，我觉得你们可真有意思，当佣人还当出了主人的脾气。” “秦叔叔就是脾气太好了。”女孩翻了个白眼，“厨师呢，让他给我做饭，我都快饿死了。” 陆檀却不再离她，怎么进来的，准备怎么出去。 女孩：“走什么啊？说不够就走啊？刚刚不是打电话告状了吗？告完了就想走？你这种佣人我见多了，都是自以为了不起，你信不信你前脚走，秦叔叔就能换个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陆檀站在门口，她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这话我也送给你。” 女孩一愣，随后嘲讽道：“你知道吗？你这样的人太多了，明明都是穷光蛋，还自尊心特别强，我名下有八套房产，世界各地都有，交往的都是上层名媛，我去餐厅吃一顿饭，都够你过一年了。” “我一个包就要几十万美元。”女孩，“人生下来就决定了阶级，就跟金字塔一样，我在最顶端，你在最低端，所以你不配跟我说这话。” “谁更有钱，社会地位更高，谁才更有话语权，明白吗？” 这副胡搅蛮缠的样子像极了陆檀交过的纨绔子弟。 被宠坏了，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上天下地唯我独尊。 陆檀觉得多说无益，她拉开大门，随后想起来自己开来的是秦封借给她的车。 于是她又折返了回去。 女孩笑道：“不是挺有自尊心的吗？怎么还回来？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辞职。” “你说你这样的人贱不贱啊，刚说要走，结果舍不得钱又回来了。” 陆檀把车钥匙交给阿姨：“我先走了，车就停在门外，你跟李叔说一声，这车我还给秦先生了，等秦先生回来，我会跟他谈辞职的事。” 阿姨吓了一跳：“小陆……” 陆檀看了女孩一样。 她冷漠地说：“跟这样的人处在同一个环境中，让我觉得恶心。” 她只是为秦封工作的雇员，拿钱办事。 但她也可以选择，接不接受这笔钱。 虽然不是秦封惹恼了她，但是让她在有这样的人的环境中工作，她做不到。 哪怕是个熊孩子她都可以接受。 但她无法接受一个侮辱她职业的人。 一点也不能。 第40章 离开秦家, 陆檀直接打车去了片场，刚坐上车, 秦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一次秦封的声音听起来清醒多了，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小陆，这件事我应该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他们来的急, 我又在外面, 考虑的不周全，具体情况李叔刚刚也跟我说了。” 他的朋友四十多岁, 在国外搞计算机研发, 常年接触下来，对方是个非常有教养的人, 妻子曾经是个影星，但也拿到了名校的学士学位, 息影后热衷于公益。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样一对夫妻, 孩子竟然会教育成这个样子。 朋友接到他的电话后也很愧疚。 “孩子小的时候我和他们妈妈都很忙，交给保姆在待，保姆可能是怕失去工作，太宠孩子了。” “送回国也是希望他们能在国内的新环境里纠正过来。” 他和妻子都有自己奋斗的领域, 对孩子教育不够。 托付给秦封, 也是希望他们回国的时候有个过渡。 秦封接触的大多都是比他年纪大得多的人，就算年纪小，也都是在商场上历练沉浮，圆滑通达的年轻人, 除开这些人以外，就是秦扬和陆檀。 但秦扬虽然不讨他喜欢，可也知道进退，说话做事也有条理。 陆檀则表现的不像这个年龄阶段的人，话少，总是埋着头做事，很沉稳。 陆檀说：“先生，不是您的错，您也没有提前给我打招呼的义务。” 她真是这么想的，关系的好的朋友请求秦封让孩子刚回国的时候暂住在秦家，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在这件事上，秦封也没有错。 “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陆檀真心实意地道谢，“车钥匙我已经让阿姨转交给李叔，我开了大半个月，这笔钱我也会给您，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您是慷慨，我不能占您的便宜。” 陆檀：“但我确实不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工作，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同，我个人不能接受我工作的地方有人侮辱我的职业。” 秦封在那头沉默了几秒，他又说道：“他们不会在我那待太久，我可以给你放个假，等他们走后你再回来，小陆，我是真心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和态度，不然不会打电话来挽留你。” “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也很愉快，你尊重你的职业，那么面对还没有被完全治愈的病人，你真的能甩手离开吗？” 前面的话没有让陆檀动容，但最后一句话，却让陆檀哑口无言。 是啊，半途而废，那么她一直坚持的东西，就真的坚持住了吗？ 秦封在那头继续说：“你回去好好休息，考虑一下，当然，我希望你给的答复，是我想听见的那一个。” 陆檀抿了抿唇：“秦先生，我会好好考虑的，祝您工作顺利。” 秦封轻笑了一声：“承你吉言。” 然后两人挂断了电话。 坐在前面的司机这时候说：“美女，你在别墅区工作呢？” 陆檀“嗯”了一声。 司机：“嚯，那了不得，里头都是有钱人，听说在里面当保姆，一个月都上万，不像我跑车，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五六千，我媳妇也想进去当保姆，不然当个保洁也行，但人要求高，保姆都要求学历，还得学过那啥护工知识，这不，就把我媳妇卡下来了。”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陆檀一眼：“你不想干了啊？别啊，小朋友，我跟你说，现在工作不好找，出去上班就是当孙子，有本事没本事一个样，就是有本事的工资高点，到头来还不是领导说什么是什么？” “像我儿子，好歹也是个重本毕业，现在在外头坐办公室，当白领，说起来好听，一个月乱七八糟的扣完了，工资也才七千多，这还是他工作的第三个年头，以后不跳槽工资也涨不起来，事情还多，一天到晚的加班，也没有加班费，年纪轻轻头比我的都秃。” 司机滔滔不绝，也不管陆檀听见没有。 “这个社会啊，为钱低头，不丢人，自尊心啥的，失十几个月业就没了。” “现在房价这么高，一百平三环的房子就得两百多万，哪怕一个月挣两万，也得不吃不喝存个十年，就是付了首付，贷二十年，一个月也要还七千。” “比多少人工资都高了。”司机说到兴起，还问，“我抽根烟，你介意不？你介意我就不抽了。” 陆檀：“不介意，您抽吧。” 司机打开车窗点了根烟：“你做什么工作的？” 陆檀想了想，换了个通俗的说法：“做药膳的，就是食疗，简单点说就是给别人做饭。” 司机乐了：“大厨啊？厨师现在好找工作，听说大酒店的主厨一个月能有好几万，怪不得人说有门手艺比啥都重要，我儿子就学了个难找工作的专业，毕业后在家待了一年才找到工作。” “小朋友，我听你刚刚讲电话，觉着你老板挺好的，你就低个头，别倔。”司机叹了口气，“争这口气干嘛呢，人活一辈子，受的气多了，像我，出来开车，要是什么气都要争，早就气死了。” 陆檀问司机：“如果有人侮辱您的职业，您会不生气吗？” 司机乐呵呵地说：“那我早气死了，你是不知道现在多少人做个车就能把自己当大老板，对我吆五喝六的，上回搭了个小年轻，说我绕路，我让他看最近路线他也不看，说我是个穷开车的。” “小朋友，重要的不是别人说什么，而是自己怎么做。”司机，“我就觉得我这工作挺好的，不丢人，现在多少大老板都自己开车，我往车里一坐，觉得自己也是老板。” 司机：“啥事都较真，困住的是自己。” 陆檀沉默了，过了半晌才说：“古有一字之师，您是我一句之师。” 司机更乐了：“我还能当老师，你可太捧我了，咱们聊得开心，我这就给你结束行程。” 司机果然结束了行程。 路才走了一半，陆檀：“您不用这样，我待会儿给您……” 司机：“你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小朋友，我虽然是个开车的，但这点钱还是不缺，你拿着钱去吃一顿好的，没啥事过不去。” “如果你要辞职，也该是因为自己不开心，而不是有个让你不开心的人。” 这一路上司机说了很多话，他乐于跟人聊天，几十分钟的车程，他就差没把自己在哪儿读的小学说给陆檀听了。 陆檀沉默的听着，偶尔也会给点回应。 她觉得自己的修炼的还是不够，在另一个世界，最开始去皇城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质疑她，因为她是个女人，人们觉得女人天生不如男人，天生更弱小，更无用，那时候她并没有生气，因为她坚信自己可以做到，坚信她能靠一己之力打破这种偏见。 只是后来她站到了更高的地方，人们对她更尊重，就算看不起她，也会藏在暗地里。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接受不了对方侮辱她的职业，侮辱她的毕生追求。 但她其实不应该生气，她只需要把自己做到更好，做到最好。 陆檀闭上了眼睛。 追根结底，还是她的脾气变大了，修炼不足。 越是强大的人，越是不为外物所动，只坚持自己觉得对的事。 陆檀决定趁秦封给她放假的这几天，多出去走走，或许她可以找到新的答案。 更够能多的锻炼自己。 与此同时，别墅里的女孩并不太好过，她接到了老爸的电话，她正坐在餐桌前吃三明治，开了外放边吃边说话：“爸，你什么意思？我做错了？本来中医就是骗子，要不是你非让我回国，我才不回来，你不知道这里的佣人都什么样，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主人。” “还要那个药膳师，一个打工的，拽什么拽，要不是不是我们自己家，我刚刚就把她开了，态度那么差，什么药膳师？换成以前，就是家里的厨子。” 女孩爸爸在电话那头其不可遏：“你能不能懂点事？非要给我找麻烦？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别人在暂住吗？人家的药膳师和保姆，又不是你爸我开工资！”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带你去参加重要活动？以前我不回答你，现在我告诉你，因为丢人！” “我也不求你跟其他孩子一样听话懂事，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但你能不能别给我找麻烦？秦封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愿意让你们去他那暂住，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跟秦封维持这份交情花了多少精力和时间？” “你走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在秦封面前装也要装的乖一点！” 女孩也气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让秦叔叔变成你女婿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你卖女求荣你还有理了！” “你等着，我肯定领着秦叔叔到你面前，让他叫你爸！行了吧？” “要是连这个家里的佣人都不尊重我，我以后还怎么当这里的女主人？” 女孩：“我长得漂亮，有跟秦叔叔门当户对，又这么年轻，比那些假装自强不息的绿茶强多了，我不想听你教训，挂了。” 她爸还想说些什么，女孩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喝了口咖啡，回头看了眼那几个不搭理她的保姆，咬着唇想—— 我是来这里当女主人的，不是来看你们脸色的。 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第41章 片场的人很多, 陆檀从未来过这样的场合，群演们直接坐在地上, 等着需要自己上场的场次，工作人员跑个不停，嘴里嚷嚷着第几场戏，不过因为现在时间还早, 并不算特别忙碌, 陆檀给霍从云打去了电话。 “我让小张过来接你。”霍从云，“我现在在化妆, 来不了。” 陆檀这才知道原来男演员也要化妆, 她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电视剧，男主演那妖媚的眼线, 忽然打了个哆嗦。 如果霍从云也化成那样，她估计没法直视对方的眼睛。 小张一路小跑过来, 他跟陆檀打过几次照面, 见面叫的很亲热：“小陆，跟我来，霍哥他们在那边。” 陆檀跟着对方走，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曾经在电视里看过的面孔, 不过都不熟, 叫不出名字。 跟群演们不同，这些演员都是认识小张的，知道小张是霍从云的助理。 跟着明星大牌，助理也有好处, 至少在片场没人会给他找麻烦，哪怕是别的出名演员，也后对他多几分尊重。 不过他们看的可不是小张，而是跟在小张身后的陆檀。 “挺漂亮的，霍从云的女朋友？” “不可能吧？真是女朋友能大摇大摆的来片场？不至于。” “我觉得也是。” “说不定是交往了挺长时间，决定公布了呢？” “倒也是，霍从云又不是走偶像路线，谈恋爱结婚也不影响什么。” 演员们都有些羡慕，霍从云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我行我素，不喜欢的本子不接，不管对方出再高的价，喜欢的本子，哪怕明知道不会挣钱也要去拍，还经常自己掏钱补贴剧组。 他能有这样的脾气，是因为他有这么做的资本。 换成任何一个普通演员，都不可能对捧着钱来的投资商和剧组说不。 谁没拍过几个不喜欢的片子？ 更何况有些片子看起来烂俗，但一眼就知道有火的潜力。 但人家说不接就不接。 任性到了这个程度，反而让人觉得敬佩了。 陆檀在化妆间里见到了霍从云，化妆师正在给霍从云画眉毛。 霍从云自己的眉毛生的很好，但这部戏里需要他的眉毛更细一些，因此得剃掉一部分。 他还留了胡渣，也不能刮。 不过并不显得邋遢，反而多了几分奇怪的魅力，他长得太好，怎么打扮都不会丑，哪怕把头发和眉毛都剃了，估计也不会难看。 霍从云从镜子看到了陆檀，冲陆檀做了一个挤眉弄眼的鬼脸：“怎么来的这么早？我以为你要十点左右才到，导演在外头，过会儿就会进来，你在旁边坐吧，让小张给你倒杯咖啡。” 小张果然动起来，陆檀说道：“我喝热水就行了，谢谢。” 霍从云：“你皮肤状态这么好，就是因为作息规律，饮食健康吧？” 霍从云的皮肤也不差，但是经常白天黑夜颠倒，只要熬夜，黑眼圈就会很重，得上遮瑕效果好的粉底才能遮住。 陆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嗯，还要忌口，少吃糖，合理摄入脂肪。” 霍从云笑了笑：“那可糟了。” 小张端了热水过来，递到陆檀手边，陆檀道了声谢，小张笑了笑：“别这么客气，顺手的事。” 化妆师有些好奇的透过镜子看陆檀。 她很少看见霍从云和人谈笑，除了跟导演以外，他在片场多数时间都在看剧本，或者跟人对戏，是个非常敬业的演员，工作人员很多都是他的粉丝，找他拍照签名也从来是来者不拒，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小张：“霍哥最爱吃荔枝味的硬糖，买了一堆，这么吃下去总得出毛病。” 霍从云：“小张，小心我扣你工资啊。” 小张闷笑：“我工资是郑姐在管。” 霍从云叹了口气：“看来我连威胁你的筹码都没了。” 陆檀被他们俩一唱一和，宛如双簧的举动逗笑了。 霍从云这才透过镜子，微笑着说：“从进来就没笑过，这下总算笑了，怎么样？我说学逗唱干得还不错吧？” 小张连忙捧哏：“何止不错，您要是转行，保准能……” 陆檀和霍从云一起看向小张：“保准能什么？” 小张“呃”了一声：“保准能当个……相声演员？” 霍从云笑出声：“那可就真没人给你开工资了。” 化妆师看了陆檀好几眼，这个女孩没进来的时候，霍从云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难道是霍从云的女朋友？说起来，这女孩长得确实漂亮。 但不是她熟悉的那种。 娱乐圈里的女星什么样的都不缺，长得不好看的出不了头，那种走在人群中最显眼的也不少。 但这个女孩，明明看起来很年轻，气质却很稳重，她坐在那，不像是第一次到这里的人。 就好像她已经很熟悉这里了，这里是她的主场。 化妆师也没说话，更不敢问，在这一行干久了，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把嘴闭紧。 坐了一会儿，霍从云的妆化完了，导演才从门外走进来。 导演比陆檀想的年纪大，但是看起来很富态，不过这个富态显然不是健康的象征。 “你就是小陆吧。”导演笑呵呵地说，“小霍这几天的伙食可把我们馋坏了，我姓孙。” 陆檀伸手跟对方交握：“我知道，霍先生跟我说过，孙叔，您叫我小陆就行。” 导演：“小霍说你要见过我才能对症下药。” 陆檀点点头：“对，您坐下，我给你把脉。” 导演笑了：“还会把脉呢，来，给我把把看，我一直听说中医神，还没自己体验过。” 导演把手腕朝上放在桌面上，陆檀伸出手指。 “您是不是喜爱高脂高糖的食物？经常饮酒？”陆檀看着导演，“去医院查过了，对吗？” 导演笑了：“脂肪肝，也不算大毛病，我这个年纪，不让我吃，不让我喝，那还有什么意思？” 陆檀：“但如果我来负责您的药膳，菜单由我来定，您也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戒酒，或者只能少量饮酒，一天只能喝一两酒，您最近都在片场，应该不会缺乏运动。” 导演想了想，觉得这点酒实在太少，但也知道对方难请——于是他委婉地问：“那你能说说，准备给我定什么菜单吗？” 陆檀已经打好腹稿了：“我会给您准备山楂龙井茶，代替您平时喝的饮料和水。” “至于菜单，有海带脊骨汤，金钱炖草鱼，山楂燕麦粥。” “都是对症的。” 导演听着菜名就觉得好：“我看小霍吃的那个山楂蜜丸就挺好的，我能吃吗？” 陆檀很直白：“不能。” 导演皱起了眉：“为什么，我也挺需要开胃的。” 陆檀：“那是为霍先生特制的……” 站在旁边的霍从云朝导演笑了笑，挑高了眉，像是在炫耀。 这时候陆檀把剩下的话说完：“专门给小儿开胃的方子。” 霍从云：“……” 导演：“哈哈哈哈哈哈” 导演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霍从云对陆檀说：“你真该看看他刚才的表情，行，你是营养师，你说了算，我只要菜好吃就行，价格就按之前我让小霍告诉你的算。” 陆檀点点头。 导演忽然问：“小陆，你外表条件这么好，就没想过干点其他的？女孩子天天围着灶台转，那多没意思？” 他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认真说：“说真的，你要是想换个行业，比如当模特，或者当演员，我都能给你建议。” 陆檀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不是这块材料，围着灶台转对我来说是一种幸福，我做好一道菜时的感觉，跟您拍完一部戏一样，而我的客户喜欢的我菜，就跟您的电影拿到奖项一样。” 她朝导演笑了笑：“不过我要在霍先生那儿为您准备食物，所以您在片场得对霍先生好点。” 导演冲她眨眨眼睛：“我知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对他好点，用更高的标准要求他，别人卡一次，他得卡两次。” “要不要这么过分？小心我把你的药膳昧下来自己吃。”霍从云嘴上打趣着，脸上却带着放松的笑，“又吃不出毛病。” 就在这个时候，导演的助理在外面喊：“孙导，各组都就位了，能开始了。” 导演站起来，他对陆檀说：“有空过来探班，我们先出去了。” 霍从云也说：“你开车来的还是坐车来的？坐车来的话我让小张送你回去。” 陆檀摇摇头：“不用了，这边很好打车，我先走了，霍先生，下周见。” 霍从云冲她笑：“下周见。” 虽然陆檀拒绝了让小张送她回去，但霍从云还是让小张送她上车。 小张跟着陆檀走出片场，他边走边说：“霍哥很少这么放松。” 陆檀看了他一眼。 小张：“他平时虽然脾气也挺好的，但其实不怎么爱跟人交际，还有些古怪。” 小张意味深长，意有所指的说：“他也没有女性朋友，身边只有郑姐一个女的，还是个已婚女性，而且霍哥这个脾气，如果真谈了恋爱，肯定不会像其他明星那样藏着掖着。” 第42章 陆檀并不迟钝, 而且就算再迟钝，也能听出小张的言外之意。 只是不知道这些话是小张自己想说, 还是霍从云的授意。 在另一个世界，不是没人提过亲，但父母不敢拿她的主意，且也知道陆檀绝不会出嫁。 她嫁出去了, 家里还没有能撑起门户的人, 陆家就倒了。 要娶她的，也不是爱慕她, 而是看中了手艺, 看中了她的人脉，看中她能进出皇宫, 为贵人们做膳食。 入口的东西最讲究，宫里的御厨一个个手里都攥着权, 更别提她这个深受皇恩的。 她也没期待过爱情, 爱情这个东西捉摸不定，运气好的人，三不五时就能碰见，运气不好的人, 一辈子都碰不见。 她跟外男打交道的时间不少, 见过了贵公子皮囊下的污浊秽气，他们能侃侃而谈国之大事，谈国之兴衰，却也能扭脸包戏子, 养外室，口口声声本性风流。 见得多了，她自然没有期待，觉得男人在哪里，无论现代古代，都是一个样。 她在现代的爸，看起来人模狗样，在她八岁那年也出过轨，还被情人大着肚子找上门逼宫。 最后怎么解决的她不清楚，只知道那个情人年纪很小，似乎刚成年不久，还有一张天真的脸，似乎真的坚信自己和对方是真爱。 她爸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认为自己能让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爱上，是自己有本事，有魅力。 他可能从头到尾都没对小情人动过真心，只是贪恋对方的年轻和美丽，以此炫耀。 见识的多了，陆檀就变得心如止水。 初高中也有男生喜欢过她，追过她，只是一旦她拒绝，他们就能在后面传播她的坏话。 似乎不是他们魅力不够，而是陆檀品格不端。 那时候的陆檀还没能修炼的平心静气，流言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会生很久的闷气，委屈又绝望，听得多了，甚至会想——是不是真的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做好？不然为什么大家不说别人，就说我一个？ 现在陆檀在回头想以前的事，觉得有些可笑。 不是她自己可笑，而是那些人可笑，他们不愿意直视自己缺乏魅力，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够真诚，于是就把所有的问题推给别人，好像这样一来，自己就完美无缺了。 陆檀也见过真君子，可君子们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要么远离繁华，偏居一隅，要么被现实吞没，泯然众人。 她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往前走。 小张还在旁边问：“你谈过恋爱吗？你长得这么漂亮，又在读大学，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陆檀表情平淡：“这是我的私事。” 小张自以为勘破了真相：“那就是有男朋友了？”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 “不过大学谈恋爱没几个能修成正果的。”小张又忽然说，“比如我吧，大学谈过两个女朋友，一个觉得我没时间陪她，把我甩了，一个觉得我不够体贴，又把我甩了。” “与其在学校里找，不如在外面找，大一点的男人更会体贴人，是不是？” 陆檀终于停下脚步，看了小张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张干笑了两声，神情有些尴尬：“你觉得霍哥怎么样？” 陆檀斟酌了几秒，这才说：“霍先生是个不错的雇主。” 小张看着陆檀的脸，想从陆檀的脸上看出一点情绪的变化，但陆檀表情不变，他实在什么也看不出来，于是只能说：“霍哥挺洁身自好的，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也没传过什么绯闻，除了郑姐以外，就没有稳定交往的女性了，而且郑姐是结了婚的，孩子都挺大的了。” 小张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紧张，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奇怪的压力，好像他不是在跟一个认识的女生说话，而是在跟某个大老板汇报工作。 陆檀：“如果这是你自己的意思，那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恋爱的打算，如果这是霍先生的意思，请你转告他，我跟他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 小张还要说话，陆檀说：“我先走了，不用送，车马上到。” “再见。” 陆檀说完最后一个字，就大步走向街对面。 只留下小张站在原地，看着陆檀的背影，一脸愁苦地叹了口气。 他跟了霍从云两年，从他跟着霍从云开始，就没见霍从云对任何女性产生过好感，网上甚至有霍从云是同的传言，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担心霍从云看上他。 后来知道网上都是无稽之谈。 霍从云不是不喜欢女人，他只是太“怪”，有感情洁癖。 小张并不理解他，认为自己是霍从云，有那样的名气，有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女朋友应该已经可以排成一个连了。 小张只能走回片场，等霍从云拍完戏回到休息区，才凑过去，小声的在霍从云耳边重复了陆檀刚刚说过的话。 霍从云喝了口水，脸上的表情没变，依旧是那张微笑着的脸。 “霍哥。”小张挠挠头，“我情商低，听不出她到底是真的拒绝，还是欲情故纵。” 霍从云放下水杯：“她这样的人，是不屑欲情故纵的。” 小张“哦”了一声，又说：“那……” 霍从云无奈地看了小张一眼：“她现在对我没感觉，难道我不会追吗？” 小张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个选项。 霍从云：“就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送人礼物，看得不是什么贵重，而是投其所好。 只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小张：“我看她搭的包不是牌子货，穿的也不是名牌，要不您送包？” 霍从云觉得小张总是被甩绝对是正常的。 “她又不喜欢，我送了，反而显得我认为她是个拜金女。”霍从云，“算了，你这个狗头军师就别给我出主意了，有空再想，我去找导演对戏。” 小张迷迷瞪瞪地点头。 陆檀直接打车回了家，她难得有闲下来的时候，站在家门口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想了半天，她才换上家居服，走到书房去看书。 她之前请人把小房间改成了书房，房间太小，就没有大型书柜，而是放了立型书柜，可以转动，方便拿书，书桌是买的拼装书桌，商家还打折，买下来四十多块，质量也还行。 台灯也是网上买的，价格也很便宜。 把小房间的窗帘拉开，阳光照射进来，陆檀就没有开灯，坐在椅子上看书。 桌面还摆了一杯刚刚泡好的清茶，家里的玻璃瓶里放着陆檀自己烤的曲奇饼干，陆檀找出了一本小说，之前为了填满书柜，在网上买了一堆书，什么类型的都有。 选的这本正好是一本民国背景的爱情小说。 男女主角最后都死了。 陆檀内心毫无触动，时间快到中午，陆檀去给自己做午餐。 她回来的时候去旁边的市场买了猪肉，准备做一道八宝肉圆。 上好的五花肉，肥瘦各半，细细剁碎，最后成泥，然后把需要用的香料，松仁、香蕈、笋尖、荸荠、瓜和姜都切成细末，舂成酱。 然后把两者和在一起，加纤粉团成肉团，一个个摆上盘子，加上甜酒和秋油上锅蒸。 秋油是深秋的第一抽酱油，不过陆檀在网上没有找到真正的秋油，买到的品质也就一般，但也勉强能用，陆檀看着火，等火候到了，她掀开盖子。 水汽铺面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八宝肉圆的香气。 甜味和香料的味道糅合在一起，颜色油亮，肉质紧实。 陆檀把盘子拿出来，打了一碗米饭，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 她很享受一个人吃饭的时间，很安静，可以一个人享受美食。 肉圆虽然是蒸出来的，但是入口香脆，里面的肉紧实而有嚼劲，因为肥瘦相间，所以并不会觉得柴，肉圆的表面泛着一层油光，却并不腻。 陆檀把肉圆夹碎，把一小块放进嘴里，嘴角小幅度的上钩。 她觉得自己的手艺似乎变好了。 也可能是肉变好了。 现代的猪是本地土猪和英国白猪杂交出来的，本地土猪肉长的慢，养的人并不多，因为一头猪从猪崽养到出栏，需要的时间和成本太高，卖出去价格也贵，除了富贵人家以外没几个人买得起，可能辛苦养一年，都挣不了什么钱。 后来跟英国白猪杂交之后，保留了两种猪的优点，加上又有现代的饲料，这才让养猪的成本降下去。 吃过饭后，陆檀把自己做八宝肉圆的视频传到微博上去。 她刚发，下面的评论就出来了。 “我等了好几天！终于看到更新了！这几天我吃饭都不香了！” “啊……我活过来了！” “先留言再看视频！檀姐不要再驴我们，请保持日更。” “看完了回来，更饿了，我死了。” “面前的泡面一下就不香了。” “想吃……檀姐娶我！” “檀姐不用娶我，哪怕没有名分我也愿意跟着你，只要你给我一碗肉。” “饿死了，我就不该看，自虐成瘾。” “檀姐你靠不考虑做点更存放的零食抽奖？” “附议。” “+1。” “+10086。” 第43章 现在陆檀的微博粉丝已经过了二十万, 算是有一点知名度了，而且活粉也多, 平时打开微博，后台私信很多都是求合作求推广的，而且锲而不舍，哪怕陆檀从来不回, 每天也要发几个消息。 陆檀吃完饭以后挑了几个私信回复, 这几个私信都是问她做菜的细节。 等回答完了，陆檀把问题和回答集合在一起, 发到了微博上。 这些做完, 陆檀又闲了下来。 因为这几天不用去秦封那，所以她有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陆檀睡了午觉, 醒来以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放着着厨师题材的电视剧, 女主角靠着一手烤肉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 经不起细究，看起来却很爽。 她正看到精彩的地方，秦封电话就打了过来。 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陆檀接起电话：“秦先生？” 秦封在电话那头说：“我已经回来了，想找你聊一聊。” 陆檀：“您刚回来, 先休息吧, 下周我会去找您的。” 然而秦封在那边说：“你的房子租在学校附近对吗？我已经到你学校门口了。” 陆檀：“……” 她只能挂断电话后给秦封发了定位。 又发了自己在几栋几楼。 秦封很快就到了，陆檀听见有人敲门，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整洁的衣服，而没有穿着居家服去开门, 门一打开，陆檀就看出了秦封的疲倦。 这几天秦封一直在外地，去年开始谈的收购案终于结尾，皆大欢喜，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也因此秦封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 他的脸上有倦意，站在门口对陆檀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陆檀测开身体，让秦封走进去。 陆檀的房子很整洁，里面的装饰品也是她自己挑的，颜色是暖色系，很温暖，也很温柔，跟陆檀自己的气质一点都不像。 “我想还是亲自来跟你说几句比较好。”秦封坐到了沙发上，陆檀去洗了个杯子给秦封泡茶，她自己在家，有时候也会发懒，懒得点茶，这么泡着喝也可以。 陆檀把茶杯放到秦封面前的茶几上，轻声说：“之前我冲动了，我向您道歉。” 秦封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点，他说：“不怪你，管家把发生的事都跟我说了。” “不过因为是我朋友的孩子，我不太好让他们离开。”秦封轻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陆檀也能够理解，有时候人情是绕不过去了，于是她说：“我还是会过去的，等您的问题都好了，我才会走。” 秦封看了眼陆檀，两人的目光交汇。 秦封忽然笑道：“在那样的坏境里你工作的不舒心，做出的药膳肯定也没有平时的好。” 陆檀说：“您不用担心这个，我……” 然而秦封打断了她：“我觉得你这里挺好，要不然我付你房租，在你这儿住几天？放心，我只是白天过来，晚上会回去。” 陆檀没料到秦封会这么说，她有些迷茫，直觉告诉她留一个男人在家，两人独处，还是在这么小的环境里并不好，但她又觉得这确实是一个解决办法。 在家里她很放松，心情也很好，不用去秦封的家里看到那个熊孩子自然是件好事。 秦封看着她：“难道你是信不过我的人品？” 陆檀摇摇头，不管她信得过信不过，她都觉得秦封应该打不过自己。 自身的武力值才会给她安全感。 秦封微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了。” 陆檀：“您的书房……” 秦封经常在书房里处理文件，而她这的书房很小。 秦封笑道：“秘书会把文件送过来，你这里没有书房的话，我借用餐桌也可以。” 陆檀：“书房是的，不过比较小，您不嫌弃的可以用。” 秦封点点头：“那就好。” “我今天没吃东西。”秦封忽然说，“有点饿。” 陆檀平时买菜只买一顿的分量，是怕不新鲜，现在家里也没什么食材，于是说：“我去揉面，给您下碗面吧，家里还有把小青菜，煎蛋要吗？” 秦封：“都可以，看你安排。” 陆檀走到厨房，关上了厨房的门。 秦封看着陆檀走进去，才接起了电话。 管家的声音从手里传来：“先生，宋少爷和宋小姐都走了。” 秦封：“嗯。” 他顺便给管家说了自己要在陆檀这边住一段时间，只有晚上才回去。 管家挂断电话后一脸迷茫。 先生回来之前就让他把宋家兄妹请出去，当然没有这么客气，先生说的是让他们滚，既然对方走了，先生完全可以让小陆回来工作，为什么要住到小陆那里去？ 宋家兄妹被请走的时候，还叫嚣着要跟“秦叔叔”告状，搞得他心力交瘁，脑子转动的都比平时更慢了 管家一脸迷惑，他放下手机，觉得自己最好去喝一杯酒，定定神。 陆檀这次用的不是自己揉的面，没有那个时间，而是用从市场上买回来的挂面，当然没有自己做的又嚼劲，也没那么香，不过秦封说饿了，就不要那么纠结味道。 面煮好了以后，陆檀把面碗端到了餐桌上。 秦封闻见面香味，心情很好地说：“在外地这么多天我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陆檀：“您的工作决定了。” 秦封笑了笑。 秦封吃得很快，他的动作并不粗鲁，甚至十分优雅，速度却不慢，他吃完以后用纸巾擦完嘴角，陆檀就已经把碗端起来，拿到厨房去洗了。 秦封很欣赏陆檀的认真，但同时又觉得陆檀过于认真了。 好像她给自己划定了一条线，就无论如何不会跨过那条线一步。 洗完碗以后，陆檀又去客房换床单被套，原本这床单被套也是新的，不过没人睡，陆檀估计也有灰，索性就换一套。 陆檀喜欢纯色的床单被套，新换的这套是墨绿色的，质感有点像绸缎，但并不是绸缎，跟棉的差别很大。 “我的东西秘书过会儿会送过来。”秦封又坐回了沙发上，电视里还在放陆檀刚刚在看的电视剧，秦封手里捧着茶杯，也看了起来。 陆檀换完被套以后走出来，她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干什么，就坐到一旁单独的小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剧。 她很少和秦封共处一室，在秦家的时候，多数时间她也只是偶尔能跟秦封打个照面，说上几句话，其他时候她要么在厨房处理食材，要么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现在她和秦封坐在客厅里一起看电视，对两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陆檀并不放松，因为秦封就在身边。 “你喜欢看这种电视剧？”秦封忽然问。 陆檀：“有时候翻频道，看到还可以的就看。” 秦封又问：“你以前在本市读的初中和高中？” 陆檀：“嗯，幼儿园和小学都是在这儿读的。” 她想说“我家就在这里”，但是没能说出口，因为那不是她的家，她在这里是没有家的。 这套房子，也称不上是家。 秦封：“你之前说你想做酒行业？” 陆檀眉头微皱：“执照不好拿。” 她其实现在也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烟酒一直都被管控着，想要拿下执照非常困难，而她又没有人脉，也没有太强的经济实力。 秦封这时候说：“我可以帮忙。” 陆檀看着他。 秦封微笑道：“就当是弥补你昨天受的气。” 陆檀摇头：“不用了，不是您给我气受，不用您来弥补。” 秦封：“我只是想这么做，这会让我觉得好过一些，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陆檀忽然问：“秦先生，您对谁都这么好吗？” 秦封忽然沉默了。 他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他刚刚坐上现在的位子，公司的元老，家里的亲戚，全都准备从刚刚成年的他身上咬下一块肉，对付他们，他必须比他们还要凶狠。 公司的元老都被他拔除了。 亲戚们也开始害怕他，他们开始像羊一样温顺，待在他的身后。 他总是走在最前面，从来不会回头看看身后的人。 在这样的位子待久了，才明白古诗里说的“高处不胜寒”是什么意思。 人们都希望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公司中层会报喜不报忧，内部斗争。 有时候站在最上面的人，反而是看到的最少的人。 只有他让所有人信服，所有人畏惧，他的话才能一点都不打折扣的传达下去。 秦封对陆檀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总会给你提供帮助的。” 陆檀眉头微皱：“您不用这样，您给我开的工资依旧很高……” 秦封偏头看着陆檀，他轻声说：“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他只是在陆檀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过去的影子。 只是那时候他比陆檀更偏激，在面对可能有损他利益的人时，手段更狠辣。 他只是希望能让陆檀少走点弯路。 而且跟陆檀相处的时候，他觉得很舒服，陆檀是个骄傲的人，因为骄傲，所以她不会说谎，不会表里不一，她纯粹且直白。 这样的人太少了。 秦封只是想陆檀能常常在自己身边出现。 就像现在一样。 第44章 秦封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陆檀家待了下来, 他陆陆续续让秘书和管家送来了不少东西，每天送一点, 就这么过了几天，陆檀发现，这个家里竟然无一处没有秦封的影子。 洗漱的水杯毛巾，客房几乎被填满的衣柜, 书房里的电脑和文件, 以及秦封添置在客厅里的空气净化剂等等…… 每天添置一点，陆檀有一天起床忽然惊觉, 这个家有了其他人的影子。 人都有喜欢的风格, 虽然自己不一定知道，但长久下来喜欢的成了习惯, 别人反而更容易一眼看出来，比如陆檀自己喜欢温馨的家装, 喜欢原木和暖色调。 而秦封就喜欢简洁的家装, 但简洁不意味着简单，流畅的线条，精致高端的材质和设计。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秦封就很喜欢陆檀几十块钱买的书桌。 因为这书桌是纯白色的, 做工虽然一般, 但视觉效果很不错。 管家他们没办法到陆檀这里来为秦封工作，只有秘书张哥偶尔会过来——陆檀发现秦封的秘书和霍从云的秘书都姓张，而她叫谁都叫张哥。 毕竟年纪小。 秦封每天早上不到七点就会过来，吃过早饭后去书房里看文件, 他似乎从不担心陆檀会进书房，文件从未锁过，有时候直接文件都不会带回去，而是直接留在陆檀家。 整个早上他都不会从书房里出来，只有陆檀隔一会儿会进去给他换茶。 中午陆檀做好的饭叫他出来，两人吃完后，秦封会去客房里小睡一会儿，陆檀会躺在沙发上看书。 他们两的生活习惯没有任何冲突，没几天功夫，陆檀甚至已经习惯家里有第二个人。 她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神奇。 这天早上，陆檀和秦封正在吃早餐。 门铃忽然响了。 这个小区的物业有时候会直接让穿着制服的快递员进来，不会提前通知住户，陆檀也不知道是谁来，因此先透过猫眼往外看。 快递小哥就站在她门口，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玫瑰花娇艳欲滴，朵朵热情盛放，没有一朵含苞。 这么一大把玫瑰花，怎么也有几十支。 快递小哥大约是看一直没人开门，就又按响了一次门铃。 “秦小姐在吗？有您的花，请签收一下。” 陆檀打开了房门。 她有些疑惑，开门后就直接问快递小哥：“知道是谁送的吗？” 快递小哥说：“订花的先生姓霍。” 陆檀：“……” 她叹了口气：“这花我不能收，你给他退回去吧。” 快递小哥非常为难：“那位先生没有留地址，您不收的花，我这边没地方退……” 陆檀不知道这是怎么操作的：“可以退回花店吗？这钱我来付，钱能打回到订花的人的账户上吗？” 快递小哥再次摇头：“对方付的是现金。” 这下好了，如果陆檀不收，为难的反而是快递小哥和花店。 陆檀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快递小哥：“您就收下吧，就是跟男朋友吵架也不至于不收花啊，九十九朵，挺浪漫的，人家本来想买九百九十九朵，不过花店没那么多货。” 在快递小哥看来，或许有人不喜欢玫瑰花，但没人会不喜欢玫瑰花背后代表的含义。 多数男生送女朋友，要么是送奢侈品，要么是网上查一下送什么，然后再去买个水晶球或者其它什么女孩肯定不喜欢的玩意，能记起来送花的寥寥无几。 陆檀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说：“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没有谈恋爱的准备，我希望能拒绝的干脆一点，收了花，会让对方觉得我欲拒还迎，你有处理花的建议吗？” 快递小哥也发起愁来：“主要是对方没留手机号，也没有留住址……” 他是没有解决办法的，他的任务只能把花送到，于是快递小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把玫瑰花放在陆檀家门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 只留下陆檀站在门口，懵比的看着那一大束玫瑰花对她说“嗨”。 这花显然不能留在过道，占据公共领域，于是陆檀只能把玫瑰花抱回房里。 她不知道霍从云看上了她什么，不是她自贬，而是她真心实意的认为，自己和霍从云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没有相同点，也没有话题，她不懂娱乐圈，霍从云也不懂药膳。 他们虽然会聊天，但聊的也很有限，互相并不了解。 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 除了看脸以外？ 陆檀自己并不相信一见钟情，或许别人会遇到，但这四个字跟她无缘。 “玫瑰花？”秦封喝下最后一口粥，他微笑着看陆檀，神情跟以往没有区别，他问道，“同学？” 陆檀摇摇头，把花放到茶几上，一大捧玫瑰花，几乎把本来就不大的茶几占满了。 “客户。”陆檀有些发愁。 秦封的眸光暗了暗，他站起身来，走到陆檀身边。 原本身材高挑的陆檀在秦封身边都显得娇小起来，秦封看了眼玫瑰花，这花与他无缘，他从未送过人玫瑰，此时冷眼旁观，竟然觉得这颜色鲜红的十分碍眼。 “不喜欢就扔掉吧。”秦封的声音温柔，像是在提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建议。 陆檀虽然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是觉得秦封提的建议不算好，于是她说：“先放我这儿，下次过去的时候当面还给他。” 她要跟霍从云说清楚，她从未想过跟自己的客户发生什么。 这是职业要求，也是职业道德。 一个药膳师一生要经手多少病人？药膳师有时候比病人自己还要了解自己，对患病的人来说，喜欢上能够体贴关怀他的人并不奇怪，十分正常。 但药膳师却不能顺应对方的意思。 药膳师和病人钱货两讫，一旦跟感情扯上关系，就是药膳师德行不够。 陆檀说：“我是绝不会跟自己的客户发展除雇佣关系以外的关系的。” 秦封脸上原本的笑容收敛了，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异常冷漠，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吗，像是一块寒冰，又带着一股戾气，像一头昏睡的雄狮忽然清醒，带有笑容时的亲和力瞬间消失，反而让人胆寒起来。 只不过陆檀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玫瑰花上，并没有转头去看秦封的表情。 “小陆谈过恋爱吗？”秦封轻声问。 陆檀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秦封像个知心大哥哥一样轻声问：“为什么不呢？” 在他看来，陆檀年轻漂亮，为人坦率认真，做事干净利落，这样一个人没有感情经验，显然不太现实。 陆檀笑了笑，不想跟秦封谈自己和陆姚的那点破事，另外找了一个借口：“大学之前忙着读书考大学，大学之后忙着挣钱。” 两人像普通朋友一样闲谈。 秦封：“没有喜欢的类型？” 陆檀自己也有些迷茫：“不知道。” 在另一个世界她不想嫁人，但在这个世界她并不排斥贪恋和结婚。 她没有体会过“正常”的家。 陆檀轻笑道：“看缘分吧。” 既然这一切自己无法决定，就把一切都交给缘分，虽然虚无缥缈，但也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在片场里拍戏的霍从云频频走神，他人生第一次送女生玫瑰花，很想当面看一看对方收到花时的表情，是激动？感动？莫名其妙还是别的情绪？ 他想了几天，不知道改送陆檀什么礼物，陆檀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自己的喜好。 霍从云也知道不能送奢侈品，于是想了想去，就想到了玫瑰花。 虽然“俗”，但是热情奔放，陆檀就算不喜欢，也应该不会讨厌。 休息的时候，小张一边给霍从云递咖啡一边说：“霍哥，至于这么麻烦吗？我就没见过有女的不喜欢你，你直接跟她不就成了？还要绕弯子？” 简直像是暗恋女生的中学生。 霍从云瞪了小张以后：“你懂什么？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没追过人。” 小张很想翻个白眼，但是他忍住了。 “霍哥，女生要是喜欢你，你说句话就够了，要是不喜欢你，送什么都没用。”小张作为一个过来人，觉得自己说的全是道理，“就拿我自己来说，我两个前女友，都是第一次见面双方都知道有戏。” 说起自己的青葱岁月，小张很是惋惜：“可惜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经营一份感情。” “女生心软也只冲着她喜欢的人和事，对不喜欢的，她们心硬着呢，送什么都不顶用。” 霍从云：“……你什么意思？陆檀不喜欢我？” 小张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花，他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只是说，你与其这么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追人，不如当面跟她表白。” “不行。”霍从云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小张的提议。 小张叹气道：“那您下次送什么？” 他就不明白了，霍哥为什么非常搞浪漫，有时候直白一些也是一件好事。 霍从云板着脸：“我有我的道理。” 小张无话可说。 霍从云却知道，他不是非要搞浪漫。 而是不想从陆檀的嘴里听见拒绝的话。 第45章 人一到了年纪, 总是小病不断，要不了命, 只是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经常要量血糖量血压。 嘴上说着麻烦，没意思, 但一旦数值高出了标准, 又心慌意乱。 李导就属于这种类型，他嘴上说的轻松, 脂肪肝嘛, 小毛病，又不要命。 但人都怕死, 他不敢吃肉，不敢吃糖, 连去酒席都不敢喝酒, 就怕哪天自己就交代了。 他还没活够呢！ 但很多东西不能吃以后，他就什么都想吃。 每天吃的清汤寡水，闻到肉味就走不动路。 早上的洗拍完，李导就迫不及待去问霍从云：“到中午了吧？你那助理什么时候把咱们的午饭带过来？” 霍从云看了眼手机：“应该就到了。” 这话落音, 李导一回头, 果然就看到小张提着两个保温桶过来。 李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因为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等小张走近了，刚把保温桶放下, 李导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伸手去打开桶盖，深深地吸了一口香味，那香味鲜美异常，哪怕只是闻着味道似乎都能下几碗饭。 小张在旁边笑着说：“小陆说了，这是海带脊骨汤。” 李导连忙去盛了一碗汤，他拿起勺子，吹凉之后喝进嘴里，十分夸张的闭上眼睛，这一口汤入喉下肚，令他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陆檀的能耐，年纪轻轻就能给秦封工作，有钱到了秦封这个程度，请营养师当然不肯能随便请请，要请，就要请业界顶尖。 这回要不是托了霍从云的福，恐怕他也没这个口服。 思及此，李导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却带着浓浓的忧愁味道。 霍从云在一旁笑问：“不好喝？” 李导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这部片子拍完了，我就得回去，就喝不到这么鲜的汤了。” 这种纯正的鲜味，不是鸡精味精或是浓汤宝可以媲美的，食物本身的香味，原本就胜过所有的人造品。 霍从云的笑容敛去了，他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是啊。” 李导看他：“怎么？舍不得？” 霍从云：“您不也舍不得吗？” 李导哈哈大笑：“我是舍不得小陆的手艺，你又是舍不得什么？” 霍从云不再说话。 可李导了解他，李导看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就知道这次他是动了真感情。 于是李导老实喝汤，不再深入这个话题。 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 郎有心妾无意，成不了的。 只是年轻人，多数都不愿意接受过来人的劝诫。 他还是老老实实当哑巴吧。 跌了跟头，受了伤，自然就会松手了。 霍从云拿着手机，他在等陆檀给自己打电话，他送的花应该已经到了陆檀手里，他等着陆檀来问他。 他不知道陆檀喜欢什么，选择送花，是因为想让陆檀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 无论陆檀什么态度，是表示感谢或是接受，又或者生气拒绝，他只是想听陆檀表达她的意思。 他第一次追人，没有经验，只能摸索着来，幸好还有小张这个狗头军师。 他也没打算告诉郑姐，至少也要等他把人追到手了，才能告诉郑姐。 否则木不成舟，郑姐的话就太多了。 李导美滋滋的吃完午饭，心情好得很，下午拍戏时演员出错，他又不像平时一样吼个不停，而是笑眯眯的让对方再拍一次。 搞的演员们一头雾水。 ——李导这是转性了？ 毕竟李导在圈子里的坏脾气有目共睹，管你是多大牌的演员，拍他的戏，他是绝不看咖位的。 以前还曾经把几个当红的演员骂的自己退了剧组，赔了一笔赔偿金，不过那些演员没长红的，现在都快凉透了，只能在网上带带货，好好的演员，硬生生把自己弄成了王红。 正经片场看不到他们，只能在商演里头看到他们，宣传着十几块钱一张的面膜，端着一脸笑，表示自己的好皮肤都是敷这款面膜敷出来的。 他们的粉丝寒不寒心没人知道。 同行看着倒是挺心寒的，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谁知道下一个变成这样的是不是自己。 所以后来无论李导的脾气多大，在片场多严厉，演员们被骂哭也会忍耐下来。 今天李导不骂人了，反而让他们更惶然。 女主角小心翼翼地问李导：“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平时她被骂的不多，能被选为女主角，和拿了三个影帝奖项的霍从云搭戏，她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子，演技情商都不缺，跟李导的关系也不错，否则也问不出这话。 李导笑呵呵地说：“是遇到了好事，中午吃了一顿好饭。” 女主角讶异道：“我中午是闻到什么挺香的，把我馋坏了，原来是您买了好吃的，您在哪儿买的？我让我助理也去买。” 她这话也不纯粹是奉承，虽然有几分讨好的意思，但也确实是味道太香。 中午吃饭那会儿，整个片场都弥漫着饭菜的香味，那香味跟他们吃的截然不同。 而且片场附近并没有什么好吃的饭店，味道一般，除了工作人员以外，演员们都愿意让助理去买饭，而不是吃剧组提供的盒饭。 李导有些得意：“小霍请的营养师，正好搭我一个，再多一个，人家就忙不过来了。” 女主角有些遗憾：“看来是我来晚了。” 李导：“你自己也去请一个。” 女主角点点头：“我之前在网上看到他们说有个叫陆檀的营养师挺厉害的，而且就在本地，我想的是让我助理先去接触一下看看，看对方有没有时间。” 这可真是巧了。 李导笑道：“小霍的营养师就是陆檀。” 女主角一愣，然后叹了口气：“看来不用去接触了。” 她跟杨玲也算朋友，不过也不怎么亲密，加了好友，偶尔聊两句。 娱乐圈这个圈子，交朋友也不能随心所欲，谁知道对方是真是假，有时候毁掉一个演员的流言，恰恰是从圈内好友的嘴里传出来的。 关系好的闹翻了，捏在对方手里的把柄可就多了。 李导：“也可以去问问嘛。” 女主角笑了笑：“也对，正好我下部戏也在本地。” 她在的公司是个小公司，只有她一个台柱子，这家公司对她有知遇之恩，非科班出身能有今天，也跟公司脱不开关系，所以她红了以后也没想过要去开价更高和待遇更好的公司。 一年她除了演一部她和经纪人都觉得好的本子以外，其他都是接的电视剧。 但也因为这一年一部的电影，她还是个电影咖，不是电视咖。 下一部戏依旧是在这里，职场爱情剧，里面一堆狗血。 女主角：“要不我自己跟她说吧。” 李导问她：“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陆檀做的菜再好吃，本质也是药膳营养师，如果不是冲着药膳，也不必这个费功夫。 女主角也没藏着掖着：“生理期的时候太痛，经常会耽误拍戏，从来生理期开始就这样了。” 李导也有心情跟她聊几句：“怎么不吃药？” 女主角说：“要吃，不过来一次吃一次，我也累，中药也吃过，嫌太苦。” 女主角笑了笑：“我这人也怪，吊威亚，爬泥地都行，就是吃不了苦的东西。” 李导很能理解：“我这个老年人吃不来榴莲，要是有人告诉我天天吃榴莲就能治好脂肪肝，我也不愿吃。” 女主角又问：“您那边有陆檀的联系方式吧？” 李导：“有，我发给你。” 到了晚上，最后一片晚霞的红云消失，陆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之前的那部戏看完了，她又换了一部婆媳剧——一整部戏都在吵吵闹闹，但她竟然莫名其妙的看了下去。 一直等着媳妇忍不了婆婆的磋磨奋而反抗。 不过媳妇是个好媳妇，受什么委屈都不反抗，看得陆檀憋一肚子气。 就等着下一集媳妇崛起，可惜她每集都在等着下一集，眼看就要结尾了，陆檀还在等，觉得说不定结局的时候导演要放个大招。 有时候秦封从书房出来，看着电视里的场景，都很奇怪的问陆檀：“好看吗？” 陆檀就会说：“不好看。” 秦封有些莫名：“那你怎么一直在看？” 陆檀叹了口气：“我就等着媳妇跟婆婆吵起来，但是她们一直不吵。” 她知道导演是在吊胃口，可她的胃口就是吊住了。 秦封就笑着问她：“你以后也想跟婆婆吵一吵？” 陆檀抬头看了秦封一眼：“为什么要跟公婆一起住？” 在另一个世界，虽然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但都有自己的院子，她的几个嫂子和弟媳，也只是每天早上去给公婆敬杯茶，其他时间几乎不会碰面。 秦封忽然问她：“如果没有公婆呢？” 陆檀没听出他的意思，只说：“那也可以。” 秦封嘴角微勾。 第46章 最近在学校里, 陆檀成了名人，走哪儿都有人看, 班上的同学离得近还好，除了跟陆檀说话的人变多了以外，平时也没有太大的变动，但其他人就不同了。 还有专门在教室门口等着他们下课后看她的人。 最开始陆檀觉得烦, 但又不好直接赶人走, 到了后来，陆檀也习惯了。 人们也只是看个稀罕, 时间久了, 发现也不怎么稀罕，热情自然消减, 就没她什么事了。 “檀檀。”潘美美下课后凑到陆檀身边说，“你知不知道那事？” 陆檀眨眨眼, 看着她：“什么事？” 潘美美笑嘻嘻地说：“陆姚和徐诚分手了。” 陆檀摇头：“不知道, 也没兴趣。” 潘美美却继续说：“徐诚抓住陆檀劈腿了，闹得挺大的，还是徐诚同寝室的哥们发到了墙上，指名道姓说的, 那说的可精彩了, 我看了好几次，刚开始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劈的还不是学校里的人。”潘美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去看了, 他那哥们说陆姚好多天不答应跟徐诚一起出去玩，或者看电影，结果徐诚有天跟室友在外面看完电影，在电影院跟陆姚碰了个正着。” 潘美美：“还挽着个男的，那男的挺了个大肚子，都秃了，手腕上戴着的是十几万的表。” 十几万听起来不多，但是拿十几万去买一只表，就能证明对方的财力了。 陆檀没什么表示：“那是她的事。” 潘美美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她还会这样，听说她保研留校的事也泡汤了，本来都报上去了，就等正式通知，没想到通知没下来，这事先出来。” 潘美美虽然语气惋惜，但表情是明显的幸灾乐祸。 自从跟陆檀成了朋友以后，潘美美就对陆姚有了敌意，哪怕陆檀从没有说过陆姚的坏话。 潘美美：“不过那男的也挺大了，估计是离婚了。” 然而对方不仅没有离婚，孩子都跟陆姚差不多大，今年也在读大学，不过是在国外。 ——对方老婆闹到了学校里来。 “还要不要脸了？” 她们刚下课，准备回寝室把书放了，就听见走道有女人的喊声。 这时候才想起来，这栋教学楼什么年级的课都有。 那女人声音很尖，尖而细，其中包含着滔天的怒意。 陆檀和潘美美刚到走廊，就听见前面的人在八卦。 “好像说是她跟她老公开的夫妻店，大头都在她手里，公司能有今天也多是她的功劳。” “不会吧？我还以为墙上的话都是假的，陆姚真去给人当……不可能啊……” “对啊，她眼看就要保研了，成绩又好，以后不管留校还是出去工作，什么好男人遇不到？怎么非要跟……” 知道陆姚的同学都不太信，主要是陆姚之前虽然因为在网上乱发言的事饱受诟病，但那也不算大问题，事情平息以后，那些人连陆檀都记不起，更何况她了。 照样能好好毕业，而且陆姚这几年的努力也不是假的，即便出了事，学校还是愿意给她保研。 未来一片大好，只图眼前利益，跟一个开夫妻店的老男人搅在一起有什么好处？ 人堵在那，陆檀和潘美美也过不去，潘美美比较矮，踮起脚尖看。 正在怒吼的女人穿着一身很朴素的衣服，脸上满是风霜，她穿着一双平底鞋，明明在怒吼的人是她，可她自己却满脸泪水，一边骂一边伸手想去拽被她堵在教室门口的陆姚。 她跟老公是白手起家，最开始开早餐店，起早贪黑，又忙又累。 后来挣了点钱，就盘了个铺子，再后来因为他们用料足，味道好又干净，生意越来越好，他们就开了分店。 再后来，他们开成了连锁店。 她老公是个喜爱玩乐，不爱管事的人。 可是一起同甘共苦，她看丈夫不想管事，也不逼他。 只是她付出了这么多，丈夫却在生意下滑的时候出轨了，还是出轨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 她没读过什么书，小学毕业就被家里送出去讨生活，委屈和恨意，生意的下滑几乎要把她打垮了。 在集合了亲戚朋友把丈夫狠狠教训了一顿以后，她实在忍不下这个口气，才冲了过来。 “老周不是个好东西，你也是个贱人！”女人冲上去撕打陆姚，“你敢说你爱他？你喜欢他？你就冲着他的钱！他都没给我买过包，给你买几十万的！” 女人气得喘不上气：“还正常交往？欣赏你？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他就是看上你这张脸！你就是看上他的钱！” 陆姚被打得一张脸通红，还被女人的指甲抓出了几道血痕，她哭道：“我不是！我没有！周先生真的只是欣赏我，我不知道那个包多少钱。” 女人：“别的我都不管！你必须把他送你的全部拿出来！” “加起来上百万的东西，你也敢收！”女人更气了，“他无缘无故送你这么贵的东西？他那个人我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话说的太直白了。 陆姚原本只是哭，这话一出，她脸都青了。 女人冷笑道：“你以为陪他睡就能拿几百万？做梦吧！” 陆姚哭喊着：“我没有，我真没有！周太太……” 女人哼了声：“别周太太了，我姓陈，你是不是以为你们做的□□无缝？上次你们开房，被扫黄的弄去录了口供，那口供我可是能拿到的！” “那就是证据！他是错误方，离婚他只能拿到两成。” 她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就算只有小学文化，也混成了个人精，知道出轨的证据不好拿，有些证据拿到了也是不会被取信的，非法证据没用。 她查到丈夫开房后就报警，举报卖|淫|嫖|娼，然后去警局拿口供。 拿了口供，跟丈夫摊牌以后才来找陆姚的麻烦。 她来闹，一半是因为要钱，一半也是真情流露，还有一小半，是为了做戏，反正生意也下滑了，她也不准备继续干了，分到的财产越多越好，到时候把产业一卖，剩下的钱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好好享受了。 “他送你的东西，用的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女人紧盯着陆姚，“他一个人做不了主！我不要东西，二手的也卖不上价。” 那可是一笔大钱。 陆姚傻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百多万，别的都顾不上了：“那是他自愿送给我的！他送的东西，不是我要的！凭什么我要还？没有这样的道理！” 女人也吼：“明知道对方是有妇之夫，还跟人睡，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你自己不要脸！光想要好处？做你的春秋美梦吧！” 陆姚脑子已经糊了，她从没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收到礼物的时候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恐惧。 那些东西现在卖出去，也只能卖一半的价钱，一百多万，她卖出去只能回五六十万，剩下的窟窿怎么补？ 家里还有多少钱她也很清楚，当年还没破产的时候家里买了好几套房子，后来陆陆续续卖出去了一些，但还剩下三套，其中两套租出去了。 虽然现在房价很高，说起来把房子算上，他们家产也有几百万。 但房子不能说卖就卖。 陆姚祈求道：“我跟周先生真的没有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周先生看我学习好，想让我毕业后去他那儿工作……” 女人：“呸！你说谎还是打打草稿吧！他一个甩手掌柜，懂什么聘人？” “口供都还在那儿呢！难道你们去酒店脱个精光就是为了面试？”女人嘲讽道，“那你们这面试还挺有意思的。” 潘美美激动地对陆檀说：“没想到这么劲爆！” 陆檀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前面的人还堵在那不动，于是对潘美美说：“绕过去把，从d栋出去。” 四栋楼是连在一起的，从中间穿过。 潘美美有点不想走，她本身就是个八卦的人，这么大的热闹要是错过了，她估计好几天都不得劲。 陆檀也看出她不想走，也不勉强：“我先走了。” 潘美美使劲点头，踮着脚，伸着脖子，还在看。 陆檀绕了一段长路，才从另一栋教学楼离开，她先回寝室放了课本，然后准备回去吃饭。 有课的时候她一样是在家里吃，不过饭菜都是前一天晚上就做好了的，第二天中午只需要热一热，味道虽然没有现做的好，但是比外面的好很多。 既然有了这个条件，陆檀就不想再委屈自己的胃。 她回到家的时候，听见秦封在书房里打电话，估计没听见她开门的声音。 原本她只是每周周四晚上到周日为秦封工作。 但秦封不提回去，她也不好提，于是现在除了晚上，秦封就在她这儿扎根了。 不过影响不到，她也只是每次多做一个人的饭，其余时间她在上课，他在处理文件。 除了吃饭的时候说几句，陆檀竟然奇异的没有觉得自己的私人空间被侵|占了。 好像她已经习惯了秦封的存在。 第47章 学校只有这么大, 出了事就能闹得人尽皆知。 陆姚瞬间就成了舆论中心，傍大款这种事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变成舆论焦点。 但多数人都不怎么相信, 陆姚虽然因为之前在网上替陆檀道歉的事收获了不少骂声，可是陆姚毕竟名声一直不错，不算伤筋动骨。 于是学校论坛里，也有人为陆姚说话。 话里话外, 就是把陆姚塑造成一个不知世事险恶的天真女孩, 被一个老练圆滑的老男人给骗了。 陆姚坐在寝室的床上，慌得要命,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嫉妒的失去了理智。 她看着陆檀忽然成了“女英雄”，看着所有人都在夸陆檀, 看着网上无数人说陆檀和秦封有多相配，她就无法忍受。 被一个一直不如自己的人压在下面, 这种滋味太痛苦, 几乎要逼疯她。 她确实没有跟姓周的发生关系，她只是给对方一点希望，再给对方一点甜头，她需要钱, 需要人脉, 需要跳板，从而才能认识条件更好，身份地位更高的人。 而在学校，她是做不到的, 学校里也有富二代，但她看不上。 她就算找不到像秦封那样的人，也要找差不多的。 周太太的那些指责，有真有假，于是她辩驳得也没有底气。 她确实跟姓周的去了酒店，但他们俩根本没入住，只是在酒店的一楼餐厅吃了饭。 陆姚不蠢，她知道周太太想要什么，她也知道对方今天来闹这一遭，就是为了让舆论发酵。 大学校园里的事，又这么多目击者，周太太一直在说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她想闹大。 陆姚捂住自己的脸，她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步了，周先生不是个聪明人，甚至有些蠢，并且胆子很小，他想出轨，又怕被老婆抓到，而且他确实喜欢陆姚，因此愿意不断送礼物。 这样的人好把控，而且也答应带着她去参加商业聚会。 明明光明未来就在眼前，忽然就被人从中间截断，她自己的衣服也被脏水打湿了。 现在她想去微博看，又不敢——她知道一定有很多人骂她，就像之前有很多人骂陆檀一样。 只是这次换成了她。 可她还是不知道，周太太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哪怕跟周先生单独出来，走在街上也会保持距离，她跟周先生最亲密的接触，就是挽住他的手臂，分别时的拥抱。 陆姚知道这个时候她必须比平时更加清醒，但她除了恐惧以外，还有委屈。 她确实没有做周太太所说的事，对方只是真真假假的给她泼污水，于是她的反驳听起来更像是最后的挣扎。 她以为有周先生这样的老公，周太太也不会太聪明。 然而没想到，对方比她想象的更加阴险。 这一百多万周太太真的会看在眼里吗？ 陆姚捏紧了拳头。 她觉得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周太太在欺负她，徐诚这个关键时刻跟她分手的前男友也在欺负她，甚至事不关己毫不在意的陆檀也在欺负她。 现在她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她甚至不敢告诉父母。 她一直扮演着一个乖巧能干的女儿，是父母的骄傲，也一直扮演着一个体贴温柔的女朋友。 就在陆姚六神无主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跟她流着同样的血，她们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 即便她们有矛盾，也抹不掉她们是亲姐妹的事实，只要陆檀愿意帮她，这些事根本不是问题！ 陆檀为秦封工作，认识很多人，只要她愿意帮自己，去求那些人帮忙，一定不会有事。 陆檀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陆姚。 她们两姐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陆檀也从未可以去打听过陆姚的消息。 陆檀：“你从哪儿知道我家地址的？” 陆姚在小区门口站着，她看起来很憔悴，从事发到现在她没有睡过哪怕一分钟，二十多个小时，她每一刻都在煎熬。 “檀檀。”陆姚声音很轻，她从未在陆檀面前展现过这样的姿态。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在任何人面前装可怜，但是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意在陆檀面前流露出这一面。 但是这一次，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强势了。 能帮她的，只有陆檀。 该强硬的时候，该示弱的时候示弱，是陆姚一直以来的生存法则。 陆姚咳嗽了一声：“我能去你那坐坐吗？我觉得很不舒服。” 陆檀看了她一眼，眼底无波无澜。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以德报怨，但这个人肯定不是她。 于是她抬起脚，准备走进小区。 然而陆姚看起来虚弱，动作却很快，她挡在陆檀面前，拦住了陆檀的去路，还不等陆檀说话，她抢着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觉得我对你不好，我也承认以前是我做的不对。” 她看起来真诚极了，似乎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如果你还生我的气，我跟你说对不起。”她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也不想来求你，来麻烦你，但周太太一直在造谣，我真的没跟周先生发生过什么……我不是那种人。” 陆檀其实也不信，陆姚可能是想占便宜，但是跟周先生发生关系？她还没有那么蠢，她占便宜绝不会把自己赔进去。 只是这一次周太太的段位更高。 她根本不是争取财产，而是利用舆论，想把丈夫踢出董事会。 只要一致投票通过，周先生就什么都不是了，到时候她再想办法，很可能真让周先生分不到一分钱。 论怎么整人，陆姚显然比不上周太太。 而且对方目标明确，清楚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陆檀看着陆姚。 陆姚似乎觉得所有人都看不出她的目的，她以前为此沾沾自喜，现在却到了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时候。 陆檀想从陆姚身边绕过去，可陆姚紧盯着她，陆檀不想动粗——凭她对陆姚的了解，她现在伸手拉一把陆姚，那她就别想走了。 “你接触周先生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陆檀，“没有人在你脖子上架把刀逼你，这事跟我没关系，让开。” 陆姚习惯了陆檀这样的语气，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了，她看着陆檀的眼睛，像是在用眼神逼问陆檀为什么能这么残忍，这么不顾姐妹之情。 “檀檀，你也经历过这种事，别人可以不体谅我，但你清楚这种感觉。”陆姚眨眨眼睛，通红的眼眶含满了泪水，“求你帮帮我。” “我这辈子都没有求过人。”陆姚深吸一口气，好像下一秒就能倒下去。 陆檀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手抓住陆姚的肩膀，把陆姚推到一边，自己往小区里面走。 可这一次，陆姚是真的不要面子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用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抱住了陆檀的腰，她必须要在事情开始发酵前争取到陆檀的帮忙。 陆檀：“……” 陆姚哭诉道：“我真的找不到人帮我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能在背后说我坏话，你知道的，网上那些人根本不在乎真相，没人在乎真相，我是你姐姐，我的名声坏了，难道您的名声还能好吗？” “我们是亲姐妹，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你不能这么忍心。”陆姚死死抱着陆檀，害怕陆檀挣脱，害怕陆檀离开，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你帮我这一次，咱们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好不好？” 陆檀打断她的话：“我帮不了，我只是一个学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陆姚：“你可以找秦封！他一定有办法的！他只用给周家打个招呼，让周太太出来辟谣，这件事就结束了！他一句话的事！” 陆檀笑了一声：“他又为什么要去说这句话？” 陆姚：“你跟他关系那么好！” 陆檀：“他只是我的雇主。” 陆姚手臂的力气一点都没松，她看起来很瘦弱，但力气却出奇的大。 “我知道你还怪我，怨我。”陆姚咬着下唇，“可是我刚刚已经跟你说了，我给你道歉，我现在这么困难，你怎么能不管我？” 陆檀伸手去掰开陆姚的手臂，陆姚憋红了脸。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前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陆？” 陆檀和陆姚一起转头。 秦封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眉眼漆黑，眼角微挑，他站在那里，矜贵而优雅，他只看见陆姚从背后抱着陆檀，以为这是陆檀的朋友，因此笑着问陆檀：“不进去吗？” 陆檀听见陆姚咽了口唾沫。 陆姚看着秦封，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秦、秦先生。”陆姚的脸颊绯红，眼泪也收回去了，她说道，“我叫陆姚，是陆檀的亲姐姐。” 秦封看了眼陆檀。 陆檀直说：“您不用管她。” 说完最后一个字，陆檀掰开了陆姚的手，陆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可她偏偏能把这么狼狈的样子演得可怜可爱，她的眼睛只看着秦封，闪闪发光。 秦封：“……”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加掩饰，像看肥肉一样看他的女人。 第48章 坐在地上的陆姚看起来狼狈异常, 她原本就不是出众的长相，此时眼中含泪, 可怜兮兮，反而更掉颜值，陆姚却察觉不到这点，她看着秦封, 声音柔和的要命, 也嗲得要命。 “秦先生……”陆姚没有站起来，她只是这么看着秦封, 似乎在等待秦封拉她起来。 只是秦封见多了各种手段, 只觉得有些可笑。 这种幼儿园般的招数，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不过对方是陆檀的姐姐。 他站着不动, 也显得打脸了。 就在这时，陆檀忽然说：“秦先生, 我已经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她跟我无关，您先进去吧。” 秦封查过陆檀的背景，知道陆檀父母双全，还有一个姐姐, 但除此以外他并没有细查, 查的最细的是陆檀的社会背景。 对陆檀的私事他了解的不多，既然陆檀意思明确，不让他管，他也就从善如流：“我先进去了。” 陆檀点点头, 陆姚可不干。 以前的陆姚想的是找个普通富二代就行，但现在她的想法完全变了，既然要找，就要找最好的，她可以用婚姻当跳板，跳上另一个阶层。 而且这不是没有实例的，多的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嫁入豪门，一跃站在社会阶层的顶端。 不管她们的结局好不好，但至少她们做到了。 既然别人可以，凭什么她陆姚不可以？ “秦先生！”陆姚连忙站起来，她正好站在秦封面前，秦封很高，她的额头正好到秦封的下巴，她能闻到秦封身上的味道。 不是香水味，但是很好闻，估计洗衣粉的味道。 她抬起头，看到了秦封的脸。 真人比杂志上的好看。 秦封几乎完美的诠释了她对未来伴侣的所有幻想。 他年轻，优雅，有一张俊美的脸，最重要的是——他很有钱。 不是普通的有钱，是很多人几乎无法想象的有钱。 这样一个男人，她有什么理由不去尝试？哪怕她跟对方成不了，只要能成为“朋友”，甚至只是互换了联系方式的“认识的人”，她能有更多的筹码，为她的以后打下基础。 “我跟檀檀有误会。”陆姚看得出来，秦封只在意陆檀，从他出现开始，目光只停留在陆檀一个人的身上，这让她嫉妒的心脏揪痛，却也只能强自按捺下来。 陆姚眉头微皱，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不愿意听我说。” 秦封低头看着她，觉得这个女人跟陆檀没有哪怕一点相像的地方。 无论是脸还是脾气，又或者是品性。 她的贪婪就写在脸上，偏偏本人还以为自己掩饰的□□无缝。 像是穿着皇帝的新衣，还在沾沾自喜的招摇过市。 秦封脸上没有表情，冰冷孤傲，这才是他一贯的模样，他也确实有孤傲的资本。 他就像是没看到陆姚一般，径直走进了小区。 陆姚没想到秦封会是这样的态度。 但她不能像对待陆檀一样去抱住秦封的腰。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陆檀也已经走了进去，陆姚想要跟上去，却被门卫拦住了，让她拿出门禁卡，陆姚急得跺脚：“我跟他们是一起的！” 门卫把她拦在门外，心想：我又不瞎，人家不待见你，当我看不出来？ 陆姚怎么说，门卫都放她进去，不过还是好心提醒道：“美女，你还是整理下吧。” 头发凌乱，黑眼圈又黑又深，看起来癫狂大于憔悴。 陆姚听了这句话以后，瞬间就愣住了，她拿出手机，黑屏的手机上照出她的脸。 陆姚近乎崩溃地蹲下去。 ——她一想到自己刚刚顶着这样一张脸看着秦封，她就想去死。 但很快，陆姚的脑袋转动起来。 想要把一个新闻压下去，就要有更大的新闻。 人们的注意力只能专注在一件事上。 陆姚拿出手机，陆檀和秦封已经走远了，但她还是拉近画面，正好秦封站定以后转身等着陆檀，陆姚照下了这一幕。 虽然很模糊，但还是能看出人物特征。 陆姚咽了口唾沫。 她怕秦封报复，所以这个新闻一定不能是她发出去。 她还可以靠这张照片挣一笔钱。 说不定可以挣很多…… 陆姚还是有点害怕，但她想起周太太骂她时的样子，想起如果这事闹大以后的样子，她就捏紧了拳头。 这不是我的错。 陆姚在心里对自己说。 要怪就怪陆檀，是她不帮我。 如果陆檀帮了我，就不会有这事了。 陆姚越想越安定。 是啊，她跟陆檀是亲姐妹，就算以前有什么矛盾，陆檀也不应该袖手旁观。 现在陆檀过得好了，就想把姐姐抛到一边，这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陆檀和秦封回到了家里，陆檀去厨房里泡茶，秦封站在厨房门口，安静的看着陆檀，陆檀总能把泡茶的动作做的很优雅，赏心悦目。 秦封也不问陆姚的事，就像他从不在人面前提起他自己的家事。 老爷子走的那天，估计没想到他最不看好的自己会活到现在。 他什么都算尽了，就是没算到老天爷不站他那头。 “小陆。”秦封倚在门框，他一出声，陆檀就闻声转头。 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秦封的眼睛漆黑深沉，像是无尽幽潭。 他似乎想安慰她，却没有说话。 可陆檀明白了秦封的意思。 她微笑道：“没什么，我习惯了。” 习惯了陆姚的胡搅蛮缠，只要她和陆姚待在同一个城市里，就避免不了陆姚的纠缠。 除非她离陆姚远远的。 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为了一个陆姚就离开这座城市，划不来。 秦封轻声问：“要我帮忙吗？” 陆檀愣了几秒，摇头说：“不用。” 她不了解秦封的手段，也算不上了解秦封这个人，但如果秦封帮忙，他用的办法一定不是陆檀乐意见到的，她也不希望秦封跟她的私事扯上关系。 公私分明是陆檀一贯做事的准则。 她端着茶杯走出厨房。 秦封微微侧身，给陆檀让出了一条路。 这茶叶是秦封让秘书带来的，茶香霸道，室内满是浓香。 陆檀把茶杯放到桌上，转头对秦封笑了笑。 秦封看着她，眼眸深邃。 —— 回去之后，陆姚联系了好几家媒体，她知道一定要快，秦封和陆檀“同居”的事越快爆出来，她就越安全，到时候周太太看到事情跟秦封扯上关系，她是陆檀的姐姐，周太太肯定会知难而退。 这个时候她忽然相信起了周太太的智商。 周太太这种人精，不可能不考虑后果。 不过出乎陆姚意料的是，好几家媒体在得知这件事跟秦封有关以后，就不再跟她联系，甚至把她给拉黑了。 只有几家网媒还在跟她接触，但一直在压价。 陆姚咬着指甲打字。 “不能再少了，两百万，你爱买不买。” 对方很久没有回话，不过两个小时以后，还是答应了。 陆姚先给了对方一小块截图。 等钱到账了以后，就把照片发了过去。 她不知道对方正在另一边嘲笑她。 “两百万，我还以为她要说多高的价。” “要是我，我能开一千万。” 陆姚迅速联系了周太太，她还把对方约出来喝茶。 “这里有两百万。”陆姚把卡推到周太太面前，“只要您愿意帮我澄清，这笔钱就是您的了。” 周太太喝了口茶，她这次打扮的跟在学校完全不同，简直是两个人，一身名牌，穿着一双高跟鞋，看起来就是个体面富太太，她笑着说：“这就对了，陆小姐，不该你的，就不要拿。” 陆姚冷着脸：“我跟周先生是怎么回事，您心里清楚。” 周太太微笑道：“难道小偷没能成功偷到东西，就不是小偷了吗？” “不过……”周太太笑道，“你要是愿意跟我做一笔交易，帮你澄清也不难。” 陆姚看着周太太，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得沉稳的问：“您说。” 周太太：“我要你去告周鸣。” 陆姚瞪大了眼睛。 周太太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她高坐钓鱼台，就看陆姚怎么选了。 “只要你去告他强|奸未遂，哪怕我不帮你澄清，你的名声也能回来。”周太太，“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觉得呢？” 陆姚：“周太太，这里有两百万！” 周鸣给她的礼物加在一起也只有一百二十万。 八十万买周太太一个澄清，这价格已经很高了。 周太太的表情冷下来：“你以为我差这点钱？” 陆姚紧咬着下唇。 周太太：“陆小姐，现在是你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你，你还是想想清楚，别搞得大家都不好看。” 周太太拿起自己的包，她原本就不是冲着钱来的：“做不做看你自己。” 陆姚一个人坐在茶馆里，她一动不动，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事？ 好像所有人都在跟她作对。 明明在半年以前，她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有一个前途光明的男朋友。 而现在，她却什么都没了。 第49章 室内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秦封的手离开鼠标, 合上了电脑，自从来了陆檀这里以后, 他经常能闻到这样的香味。 这是在家里闻不到的。 他所住的别墅太大，设备太好，以至于厨房里的味道绝对飘不到书房和他的卧室去。 他走出书房，站在餐厅旁边看着正在玻璃们后做菜的陆檀。 陆檀正在清洗菊苗叶, 洗干净之后放在碗里用开水烫好。 然后把买好的猪肉剁茸, 加上姜末、葱、味精盐以及酱油香油搅拌成馅料。 她的动作很干净利落，也很优雅, 不像是在做菜, 而是在做什么艺术品。 她把鸡蛋打进碗里搅匀，然后菊苗叶平铺的案板上, 倒上肉馅摊平，再把另一片菊苗叶挨个盖上去, 用小刀修成正方形。 在平底锅里倒入油, 烧热以后再把油倒出来，放入新油加热。 再把修好的方形菊苗叶肉饼放进去，煎至两面金黄，加点鸡油和盐, 味精以及料酒, 然后扣上锅盖，先用文火烧到汁水冒泡，然后大火收汁。 锅里最开始是油煎肉的滋滋省，后头变成了咕嘟声。 陆檀闻着味, 觉得味道恰好。 食物发出的声音，在她耳里就如同天籁。 秦封在外面闻着香味，还有些不解，这又不是吃饭的时候，陆檀这么早就开始做菜了？ 等陆檀端着盘子出来，秦封就问：“现在不是饭点。” 陆檀点点头，她拿出筷子，让秦封趁热尝一尝：“这是菊苗锅塌盒，你试试，这个可以当菜，也可以当零食，清肝明目的，可以止头痛头晕。” 秦封拿起筷子，夹了一个，他咬了一口，里面的肉汁瞬间溢出，肉汁鲜香浓稠，陪着菊苗叶却不会觉得腻，外酥里嫩，菊苗叶自带一股清香，若有若无，回味无穷。 一个锅塌盒并不大，他两口能吃完。 吃完以后，嘴里还有那股香味，肉香和菊苗的清香充斥着他的整个口腔，舌尖还存留着香脆的感觉。 陆檀自己也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锅塌盒，她细细低咀嚼着。 “这大概是我做的最好的一次了。”陆檀脸上有了笑容。 秦封看着她脸上几乎堪称纯真的笑，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在做饭的时候，陆檀有一颗赤子之心，她并不需要别人的夸赞，只要她自己满意，她就能像个孩子一样笑。 “确实很好吃。”秦封又夹起了一个。 这次陆檀做的不多，一共只做了六个，她自己吃了两个，剩下的四个被秦封包圆了。 今天是周六，陆檀不用上课，也不用去秦封那里工作。 吃完锅塌盒后，秦封和陆檀一起坐在看电视，估计是相处的时间长了，陆檀在秦封面前表现的随意得多，她手里捧着一杯茶，茶几上还放着她自己烤的曲奇饼干。 秦封偶尔也会吃两块，配着茶吃，倒也不觉得甜腻。 陆檀觉得秦封嘴里的甜味和普通人嘴里的甜味估计不一样，普通人吃着也就一般甜，秦封就觉得腻，所以一定得陪着茶吃才行。 陆檀放的是一部新电视剧，古代宫廷，虐恋情深，男主囚禁女主，任由宫人折辱女主，因为他以为曾经救他的人是女主的妹妹，但其实救他的就是女主。 陆檀看这部戏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就想看看男女主最后能圆满大结局。 换做是她，她怎么也得找机会砍断男主的狗头。 秦封看了一会儿，他问到：“你觉得好看吗？” 陆檀点点头：“我觉得还行，你觉得不好看吗？” 秦封没说话，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觉得这样的电视剧好看。 “你姐姐……”秦封忽然提到了陆姚。 陆檀：“不用管她。” 陆姚总是这样，从小如此，似乎无需后天培养，而是天生如此，她知道怎么欺负弱小，怎么讨好强者，她的目光总是盯着强大的人。 上小学的时候，陆姚在高年级，她接触的人全都是有钱人的家的孩子——至少在小学生眼里是这样。 时间久了，她就换上了“好朋友”的书包，“好朋友”的新衣服。 她的目的性很强，但又很会掩饰。 直到现在，哪怕周太太去学校闹过一次，依旧有很多人相信陆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在人们眼中，陆姚是个好女孩，她善良，大方，还有些柔弱，她需要被保护，需要被呵护。 她对男生示好的方法也很高明，她不会去做亲密的动作，比如搂搂抱抱一类，也不会像好哥们一样跟男生打闹，她只是盯着男生的眼睛，就那么静静的跟对方对视，然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 每一个能看到她那种笑容的男生，最终都会成为她的俘虏。 而且她绝不会跟自己闺蜜的男朋友交换联系方式，也不会跟对方亲密。 有时候陆檀都觉得奇怪，她和陆姚有同一个母亲，同一个父亲，但她们却一点不像，就好像白天和黑爷，在别人眼里，陆姚是白天，她是黑夜。 秦封说：“你们关系不好。” 陆檀点点头：“我跟家里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之前也跟他们说了，要断绝关系，不过你也知道，法律不认可这个。” 法律不认可的东西，也只是口头上说说，没有多大作用。 秦封忽然说：“以前我和家里的关系也不好。” 这事秦封和陆檀头一次在对方面前提起自己的私事。 两人在这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大哥才是老太爷钦点的继承人。”秦封吃下一块饼干，他想起了以前。 在秦家，他是家里的透明人，大哥被寄予厚望，而老太爷却很厌恶他，他不如大哥强壮，不如大哥八面玲珑即可，老太爷说他有一双阴险的眼睛，有一颗狠毒的心。 似乎从他还小的时候，老太爷就是这么看他的。 现在想起来，老太爷确实有一双慧眼，轻而易举就看出了他的本质。 不过让老太爷没想到的是，他大哥死了，老太爷的一切计划全部都被打乱。 而那时候老太爷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死之前还放不下大哥留下的独子。 最终，他还是把权力交到了自己手上。 到死的那一刻，老太爷还对他说：“我死了也看着你，秦家必须要交到秦扬的手里！”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好像他低下头，在老太爷的耳边说：“您安排了这么多年，想到有今天的吗？” 那时候老太爷那已经失去理智的脑袋才清醒过来，才终于明白，他以为秦封在他的刻意蔑视下变成了羊。 直到他虚弱时，这只羊才脱掉了羊皮，变成了狼。 只等时候到了，就一口咬碎他的骨头。 他可以把秦家让给大哥，却不会把亲家让给一个小娃娃。 秦封冲陆檀笑了笑。 陆檀也笑道：“在家里，陆姚比较受宠。” 秦封：“是吗？那你跟我一样。” 他们找到了彼此之间的共同点，这让他们变得更亲近了一点。 陆檀放松了下来，她说：“小时候我总是在想，为什么爸妈不爱我，不像对陆姚一样对我，为什么陆姚做的总是对的，而我怎么做都不对。” 秦封的眉目十分柔和，他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的眼睛，以及卷翘的睫毛。 陆檀转头看向秦封，问到：“你小时候也这么想过吗？” 秦封摇头：“我那时候想的是，怎么弄死我大哥。” 陆檀惊愕的看着他。 秦封忽然大笑：“开玩笑的。” 秦封收敛了笑容：“可能有那么一瞬间想过。” 那时候他不受重视，大哥总被带着出席各种活动，从小所有人都知道他才秦家的“太子爷”，将来秦家的一切都属于他。 而他只是那个陪衬，没人会多给他一个眼神。 只要有大哥在，他就什么都不是，每个黑暗的夜晚，他一个人在房间里，都会想着怎么才能让大哥消失。 随着他逐渐长大，他就不再怨恨大哥，而是怨恨老太爷。 是老太爷造成了这一切，而原因只是因为老太爷认为他是一个阴狠歹毒的人，如果秦氏交到他手里，就一定会毁于一旦。 他蛰伏着，让自己显得更弱小。 所以他才有今天。 陆檀想了想，她小时候有想过陆姚消失吗？ 一定也是想过的，想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他们会爱她，对她好。 她可以像陆姚一样穿新裙子，吃想吃的东西。 妈妈每天都会抱她，亲亲她。 爸爸也会在放假的时候，带他们一起出去玩。 或许她也曾经有过黑暗的想法。 只是时间过去的太久，陆檀已经想不起来。 “你现在很成功。”陆檀对秦封说 秦封微笑着，没有答话。 就在陆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秦封忽然伸出手，他的手覆盖在陆檀的手背上。 陆檀愣在那，她能感受到秦封手心的温度，温暖，干燥。 她看着秦封。 秦封也正看着她。 他们俩都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坐着。 陆檀听见了一点声音。 “砰砰砰”，响的有规律极了。 她这时候才发现，在她耳边响个不停的声音，是她的心跳声。 第50章 对方的掌心温暖, 陆檀有些回不过神，她知道自己此时应当说些什么, 或者是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而不是这么傻傻的坐着，然而她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坐在沙发上不能动弹。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秦封的表情严肃的像是马上要去谈什么大生意。 电视剧正演到最激烈的地方, 女主一声尖叫，陆檀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秦封也回了神, 两人对视一眼, 陆檀连忙站起来说：“我去趟卫生间。” 然后她就像逃命一样跑了。 她站在镜子前，打开了水龙头, 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脸。 她从未对谁动过心，穿越之前, 男生们对她示好, 大多是以为她是个随便的人，想占她的便宜，或者是居高临下，宛如施恩般的表达好感。 穿越过去之后, 在男尊女卑的社会背景下, 她更不会对那些去一个妻子，然后纳一堆妾侍，再养一群伎子的男人动心。 陆檀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男人。 更勿论对哪个男人动心。 尤其是秦封并不是她的理想型，男女恋爱, 在陆檀眼里从来都是要分个从属的，而她是个强势的人，自然不会找一个比自己更强势的，两个强势的人在一起，总有一天会爆发出巨大的矛盾，到了那个时候，所有感情都会烟消云散。 感情不再，剩下的就是一地鸡毛。 陆檀埋下头，用冷水洗了脸，秦封是她的雇主。 跟雇主产生感情，是违背职业道德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和秦封都不相配。 性格，生活习惯，还有家室，社会背景，都不相配。 陆檀很快冷静了下来，每个人在人生中都会动几次心，但不是每一次动心都能修成正果，她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庸人自扰，说的大概就是她了。 等陆檀走出卫生间，秦封还坐在沙发上，正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陆檀看似平静地走过去，把两个茶杯收起来，准备拿去厨房清洗。 就在她转身时，秦封忽然问：“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陆檀没有回头，她只是反问：“我该说什么？” 秦封：“你有什么顾虑？”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从未这样温柔过。 陆檀很镇定，镇定地过了头，反而显得假，她抿着唇说：“秦先生，您现在是我的雇主。” 秦封懂了，他知道陆檀是个认真负责的脾气，他不能在此时跟对方解除合同。 于是他笑着说：“等你毕业。” 只剩一年半的时间，他等得起。 陆檀：“秦先生……您不用……” 她想说你不用这样，谁知道一年半以后又是怎么想的呢？ 承诺约定有时候是一种负担。 然而秦封忽然站起来，他说：“我去书房看文件。” 这句话落音，秦封果然径直走向了书房，只留下陆檀站在客厅里。 陆檀松了口气，她去厨房洗干净茶杯，又去烤了小饼干。 每当她觉得心绪难安的时候，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能平静下来。 她把小饼干放进买好的玻璃容器里，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与其想东想西，不如睡会儿觉，一觉醒来，或许就好了。 有时候陆檀也奇怪，她为什么这么恐惧恋爱，因为害怕被辜负？因为害怕在某个人身上付出太多，却收不回来？是因为自私，还是因为恐惧？ 陆檀自己也弄不明白。 当天晚上秦封没有在陆檀家里吃饭，他明天有会议，得飞到大洋彼岸，临走之前，秦封问陆檀：“有什么想要的？我回来的时候带给你。” 这话太自然了，陆檀只能摇头说：“没什么。” 秦封只是笑：“那就去了当地看看有什么特色的东西。” “不用送了，回去休息吧。” 秦封站上电梯，等电梯门合上了，陆檀才转身回家。 秘书早早等在小区门口，秦封一上车，秘书就说：“那边都准备好了。” 秦封靠在座椅上，下巴微抬，双眼轻阖：“把霍从云的资料给我。” 秘书不明所以：“您准备跟他谈合作？霍从云有两年没接新代言了。” 更何况现在他们旗下的游戏早就不是用代言来吸引玩家的游戏了。 秦封睁开眼睛，眼底冷漠如霜。 秘书连忙闭嘴。 秘书深吸了一口气，这两年秦封的脾气变好了，差点让他忘了秦封原本的脾气。 不过他还是搞不明白，霍从云到底哪里得罪了秦封？ 两人根本没有交集。 如果硬要说交集的话，那就是两人都有同一个营养师。 秘书再次倒抽一口冷气。 他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窥破了真相。 秦封这个年纪才动凡心，也能算是老树开花了。 这些年秦封忙着开疆拓土，把自己忙成了超人，身边能接触到的女人，不是其他企业的老总，就是公司里的高层女员工。 能做到高层，年龄都不会小，要么是已经结婚，要么是有交往稳定的男朋友，要么跟秦封一样，都是事业狂。 他还以为秦封要孤独终老呢。 周末过得很快，陆檀好好的休息了两天，在学校再待两周就要放暑假了，天气逐渐变热，学校的宿舍是以前的老宿舍，没有空调，教室也只有新教学楼有空调，学生们怨声载道，老师们也没好过多少。 陆檀回校的时候，同学们正在给学校写建议书。 好歹也是名校，把学生热死了怎么办？ 他们班里也在写建议信，还要每个人都签字。 潘美美跟陆檀抱怨：“太热了！幸好我们不在一楼，你不知道，一楼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全是蚊子，窗子外头就是下水道和垃圾桶，晚上墙壁上密密麻麻全是蚊子。” 潘美美打了个哆嗦，好像自己已经看到那副场景了。 “还是你好，自己租房子住。”潘美美很是羡慕，但她家里不能支持她每个月多花一两千去租房子，“我准备去打暑假工，下个学期看能不能申请走读。” 以前陆檀在外面兼职的时候，潘美美就很不能理解。 每天忙得跟狗一样，何苦呢？ 现在她才觉得自己以前是何不食肉糜。 “你要是实在热得受不了，晚上可以去我那睡。”陆檀说。 潘美美：“算了，我也就说说，你那么忙，我还是不去给你添麻烦的好。” 陆檀也没有再邀请。 “你暑假干什么？”潘美美问道。 陆檀：“我得工作。” 学校放暑假了，但霍从云和秦封她还得去工作，不过她跟霍从云只定了三个月，还剩一个多月就结束了，陆檀其实自己也松了口气，她对霍从云没有任何想法，对方对她的示好，对她来说反而是种负担。 潘美美继续说：“上次不是有个女的来找陆姚麻烦吗？我还以为能有个后续，结果什么后续都没有。” 陆姚现在在学校表现的还跟以前一样。 学校保研的名单也下来了，她竟然还在名单里。 潘美美匪夷所思，觉得自己的智商跟不上事情的发展，她还说：“这几天她跟秦扬走得挺近的。” 陆檀很久没听到秦扬的名字，疑惑的看着潘美美。 潘美美喝着奶茶：“秦扬不是跟徐诚关系挺好的吗？总不能跟徐诚的前女友谈恋爱吧？而且陆姚刚出事，反正我是不懂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陆檀也去买了一杯奶茶，学校的奶茶做的很快，她手里捧着冰凉的奶茶，对潘美美说：“跟我们无关。” 潘美美点头：“最近都没什么八卦。” 她很是遗憾，对一个八卦达人而言，没有八卦就太无聊了。 陆檀现在走在学校里，还是有不少人转头看她，也有人找她说话，想跟她加个好友，不过情况没有之前严重，至少不会让陆檀觉得自己是个珍奇动物。 陆檀在教学楼下跟陆姚打了一个照面。 陆姚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别过头，朝相反的方向走。 陆檀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了解陆姚，陆姚在面对她的时候，从来不会选择逃避。 那就一定是陆姚做了什么事，而这件事陆姚无法承担后果。 陆檀想不出来陆姚还能做什么。 于是她拿出手机，点进微博，后台全是私信，而她一打开，新的私信就跳个不停。 “檀姐快去看！你又上热搜了！” “卧槽！檀姐你热搜体质啊！你真的跟秦封同居了吗？你俩在谈恋爱？”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 陆檀点进热搜—— 【秦封的神秘女友】 在热搜第五。 点进去之后第一条微博是一个自媒体博主。 放出了她跟秦封的照片，照片很糊，但能勉强看出照片上的人是她跟秦封。 但秦封是正脸，她是侧脸。 这段时间以来，她跟秦封都没有同时回家过，只有一次偶然碰见。 就是陆姚来找她帮忙的那一次。 这么糊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手机照的。 怪不得刚刚陆姚躲着自己走。 不过出乎陆檀意料的是，下面的留言很多都不是恶意的，只有少数几个揣测她是为了秦封的身价地位，也有人说她有手段。 但更多的是在说两人非常相配，现实版灰姑娘。 陆檀有些头疼——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麻烦总是跟着她？ 第51章 秦封从没有过绯闻, 倒不是媒体不想爆料，虽然秦封不是明星, 但凭企业的知名度和他现在的社会地位，只要有绯闻，就一定能吸引人们的目光，引一波流量。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 秦封的第一个绯闻对象, 竟然是之前就闹过一次“丑|闻”的陆檀。 但因为有之前陆檀“英雄救美”的事迹在，所以这一次人们宽容了很多。 虽然依旧不乏有人说陆檀是个心机女, 就是嫁入豪门才搞出这么多事, 但多数人还是认为报以正面态度。 尤其是陆檀现在也有了一小群粉丝——虽然不多，但都很相信她的为人。 毕竟开通微博这么久, 陆檀除了发做菜的视频以外，既不打广告, 也不夹带私货, 网友有疑惑也会认真解答，还会在微博上把所有问题列出来。 而且不屏蔽私信。 这群粉丝有男有女，多数都是女性。 她们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还有人到秦封的微博下面让秦封早点出来辟谣。 陆檀担心秦封在国外没有关注微博，有心提醒一下对方, 又想起昨天的事, 顿时觉得尴尬，只能自己在微博上发了一段话。 “我和秦先生是纯粹的雇佣关系，照片拍摄的地方是我居住的小区，我负责给秦先生做药膳, 工作地点原本就是秦先生的家，这次是因为不太方便去秦先生家里，并不存在同居这件事。” 她发了以后里面就有一堆评论和转发。 “我相信檀姐，男未婚女未嫁，没必要瞒着，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多正常。” “要我说，就是现在红眼病多了，就是看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檀姐别理他们。” “我觉得秦总挺好的啊，你们谈恋爱多好，太配了，以后生个孩子继承父母的高颜值，岂不是美滋滋？”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不是冲着秦封的钱？” 下面有人回复道：“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就不能是冲着脸吗？” “就是，难道秦总的脸不能让你满意？再说了，有钱有脸有身高的男人，谁不喜欢？要不是秦总看不上我，我能倒追的好吗？别这么酸，你今天吃了几斤柠檬啊亲？” “我就觉得你这种人特别可笑，难道你不喜欢厉害的男人，就喜欢没用的？” 陆檀看了一会儿，觉得这次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 毕竟绯闻也算负面新闻？没被骂的太惨已经算不错了。 她的好友消息也快爆炸了，不过跟微博上不同，好友们几乎都是在向她取经，问怎么才能钓到金龟婿，陆檀哭笑不得，为了防止他们乱传流言，只能解释自己跟秦封是绝对清白的，清白的不能再清白。 杨曼将信将疑，她在得到陆檀斩钉截铁的回复后，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俩经常见面，秦封又帅有有钱，你就不动心？你就不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要是你，管别人怎么说，肯定先下手为强！” 陆檀颇觉无奈：“我跟秦先生既没有共同话题，也不在同一个社会阶层，如果真在一起，也不能好好相处。” 杨曼没听出其他意思，只觉得陆檀想得太远，想得太多，她以过来人的口吻说：“谈恋爱本来就是个互相妥协的过程，不是他迁就你，就是你迁就他，看你们俩谁迁就谁而已，想这么多干什么？我是你我才不担心。” 大洋彼岸，秦封也看到了微博，因为有时差，他此时待在酒店里，正准备泡澡后休息，养足精神，第二天早起开会，他刚换上浴袍，侍者送上来一瓶红酒，秘书在一边很是纠结的看着秦封。 “怎么了？”秦封眉头微皱。 秘书立马说：“您又上热搜了……” 一个企业老总，上热搜比明星还多，真不知道该说是有面子，还是该说倒霉。 最近公司里没有什么大动作，秦封问道：“为什么事？” 如果是正面新闻，倒不必压下去。 秘书吞吞吐吐，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眼看着秦封的眉头越皱越紧，秘书才小声说：“不知道是谁发了您和陆小姐在同一个小区里的照片，现在网上都说您跟她在谈恋爱，已经同居了。”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了，秘书用余光去观察秦封的脸色，却发现秦封原本紧皱的眉头竟然慢慢舒展开了！ 秦封问：“网上怎么说的？” 秘书觉得考验自己说话能力的时候到了，他连忙说：“除了一小部分唱反调的以外，基本都在说您和陆小姐是郎才女貌。” 秘书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也不容易，简直就是古代的大内总管，除了管东管西以外，还要揣测上意，他察觉到了秦封对陆檀的好感，于是不像之前那样叫陆檀小陆，而是换成了陆小姐。 秦封：“既然不是负面的，就不用去管。” 秘书觉得秦封虽然面上一本正经，十分严肃，但肯定心中暗喜。 秦封拿起手机，难得花了一段时间去看微博，他最新的微博下多了一堆评论，平时他发一条关于合作的微博，最多也就一千多条评论，这次评论却过了五千。 他往下刷，很多人都在问这事是真是假。 还有些人让他辟谣。 当然，更多的是一群人在那祝他和陆檀百年好合。 秦封嘴唇微抿，但嘴角却克制不住的上扬。 不过他一个字都没有回复——他跟陆檀的合同还没有到期，不应该给陆檀造成麻烦，他也不想让陆檀承受舆论压力。 不过事情的发展确实如同秘书所说，并没有带来负面影响，反而是正面评价比较多。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花太多心思去管。 估计发微博爆料的人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仅爆料的人没想到，陆姚也没想到，她一直等着照片爆出来——她已经等不及想看陆檀倒霉了，陆檀越来越好，而她过得却越来越差，两人的境遇翻了个个，这让她怎么过得去心里的那道坎？ “怎么了？这么生气？”秦扬坐在她对面，两人正在咖啡厅里，面前都摆着一杯咖啡和一碟蛋糕。 陆姚咬着指甲，恨得眼睛发红。 秦扬笑道：“还在看微博？何必呢？” 陆姚抬起头来，她问秦扬：“我比陆檀差吗？就因为她会做药膳，而我不会？” 秦扬：“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他跟陆姚的交集很少，虽然他和徐诚在同一个宿舍，但两人的关系也只能用一般来形容，看似是好兄弟好朋友，但实际上徐诚至今都不知道他是秦封的养子。 而他愿意搭理陆姚，是因为陆姚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他跟秦封的关系，告诉他，她手里有秦封的把柄，还说很快网上就会闹起来。 陆姚看着秦扬，她不说话了。 秦扬也觉得不必再跟她浪费时间。 “咖啡和蛋糕的钱我来付。”秦扬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但是这笑意之寒，让陆姚难受至极。 秦扬：“以后别给我发消息，也别来找我。” 陆姚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扬叹了口气：“都是大学生了，我实在没有功夫陪你一起玩陷害之类的游戏。” 陆姚不再说话，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扬：“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秦扬：“你不用在我面前演，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你在里面算是段位低的，只有徐诚才会被你耍的团团转。” “你不如回去找徐诚。”秦扬这次诚恳建议，“他看不出你是哪种人，才能对你好。” 陆姚被耶得说不出话。 从来没有男生会这样对待她，秦扬的态度让她如坠冰渊。 秦扬却并不在意她的感受：“你的手段又不高明，人也不算聪明，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好吗？” 他有时候看到陆姚的种种举动，都觉得好笑。 想要的越多，头就要埋得越低，这么多年，他成年这么久了，叔叔依旧没有让他进公司，他抱怨过一句吗？ 在叔叔面前，他从来只会当一个乖孩子。 只有这样，将来等他毕业，叔叔才会让他进公司，才能让他一进去就是管理层。 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叔叔不喜欢他。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努力的讨好叔叔，努力让自己当一个大人喜欢的乖孩子。 可是却没什么用。 现在看着陆姚，他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更蠢，更傻的自己。 于是秦扬在付完钱之后，就离开了咖啡厅，只留下陆姚一个人坐在原位，因为秦扬的话久久不能回神。 微博还在不停的跳着消息，网上的人忽然变了副嘴脸。 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抨击陆檀，而是开始赞美起这段灰姑娘般的爱情故事。 为什么那个人是陆檀呢？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她？ 陆姚想不明白，她把陆檀压在下面那么多年，怎么半年的功夫，她跟陆檀就掉了个个？ 是她长得不如陆檀漂亮？ 对，一定是这样。 如果硬要说她哪里不如陆檀，就只能是长相。 只要她的眼睛能更大一些，鼻子更挺一些，更漂亮一些，她就能把陆檀比下去了。 第52章 提交了专业课的作业后, 暑假就正式来临了，同学们都推着行李箱, 前往车站坐车。 潘美美家在外地，得坐高铁回去，杨曼的家在本地，不过她最近跟爸妈吵架, 要在陆檀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吵架的原因也很简单, 杨曼才刚刚要大二，爸妈就让她去相亲。 杨曼坐在池晏家的沙发上, 一边翻白眼一边说：“给我介绍的全是那种鼻孔朝天的富二代。” “出去留过几年学, 喝了一肚子洋墨水回来，觉得国内容不下他们了, 说了没两句就是‘结婚以后你就跟我去国外，我在那儿给你找个学校, 孩子生下来就是美国公民’。” 杨曼：“我真是太稀罕了。” 陆檀给杨曼到了茶。 “对了, 我来你这儿不打扰你工作吧？”杨曼也很清楚陆檀现在很忙，“等我找到房子我就搬走。” 陆檀：“最近秦先生会在国外待一段时间，我能好好休息一下。” 平时除了上学，还得上班, 没课的日子也得去秦家。 “这几天你就不做菜了吧？”杨曼说, “我们可以点外卖，下午出去玩，晚上去看电影。” 杨曼：“看我多体贴你，虽然我嘴馋的不得了, 但为了你能好好休息，我就不闹着要吃了。” 陆檀笑了：“好。” 她跟杨曼一起去换了客卧的床单被套。 两人出去吃了午餐，看网上的评论选了一家网红餐厅，味道还很不错，比陆檀想象的好。 杨曼吃得意犹未尽，只是她的胃再也塞不下更多的食物了。 吃过晚饭之后，两人又去看了电影，选了一部喜剧片，整个影院里的人都笑得前俯后仰。 对于陆檀来说，这一天的体验很新鲜，她从没有这么放松过，跟朋友在一起待一整天，挑选餐厅，一起去看电影，她们还买了不少零食，回去以后边看电视边吃零食。 杨曼睡后，陆檀才收拾好客厅里的垃圾，洗漱之后去睡觉。 杨曼在她家待了四天，才在第四天下午搬走。 “新小区。”杨曼给陆檀看她租好的房子，叹气道，“我觉得安保这些都挺好的，就是有点贵，两室一厅，一个月四千二，怎么不去抢？果然还是做房地产最挣钱。” 她还说：“我爸之前还说要给我全款买套房子，不过自从他让我去相亲以后就没提过了。” 陆檀不明所以，杨曼翻了个白眼：“他跟我妈在备孕，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生就生吧，至于瞒着我吗？我又不是不准他们生。” 杨曼：“反正生出来又不是我养，我爸妈有钱，养得起。” “就是想生个儿子。”杨曼撇撇嘴，“我就怕我妈这么大年纪生孩子危险，不过他们俩非要生，那就生吧，现在医疗技术发展的好，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陆檀对父母没有感情，所以也无法理解杨曼的忧虑。 她把杨曼送到小区门口，就打车去了霍从云的住所。 自从霍从云对她表达了好感以后，陆檀为他工作的时候都是挑他不在的时间。 幸好霍从云这段时间很忙，所以两人有很长时间都没有打过照面了。 陆檀有公寓的密码，直接输入密码就能进去。 她在大厅登记好之后就坐电梯上了楼，输入密码后进了屋子。 她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手里提着刚刚从市场买好的新鲜蔬菜和肉，有时候她也会买点水果。 不过她现在不买水果了，免得霍从云以为水果是她送给他的礼物，那就相当于暗示了。 陆檀刚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蔬菜。 却听到了一声开门声。 她闻声转头，看见霍从云从卧室走了出来，他只穿着一条内裤，披着一件浴袍。 不得不说，霍从云的身材很好，他从来没有疏于锻炼，有一身精实的肌肉，尤其是胸腹肌，简直就是杂志里的内衣模特，他似乎刚刚睡醒，头发凌乱，眼神有些迷蒙。 直到看到陆檀，霍从云才完全清醒过来，他把浴袍系好，冲陆檀笑道：“今天来的这么早？” 陆檀移开目光，重新埋头洗菜：“您今天不用拍戏吗？” 平时这个时间霍从云都是不在的。 霍从云呼出一口长气：“可以休息两天，有几个配角的戏份要补拍。” 幸好那几个配角补拍的戏份都跟他无关，不然他也得留在剧组里。 霍从云从冰箱里拿出西瓜，问陆檀：“喝西瓜汁吗？” 陆檀：“不用了，谢谢，您自己喝吧。” 霍从云站在一边，他脸上带笑：“你直接叫我霍哥，或者称呼我的大名就行，用敬语也太生疏了。” 陆檀却说：“您是的我的客户，还是按照规矩来比较好。” 霍从云拿出榨汁机，榨了两杯果汁，一杯留在流理台上，一杯拿着自己喝，他问：“之前我们还能开玩笑，现在你却一句话都不想跟我多说了。” “你讨厌我？”霍从云看起来有些失落。 陆檀：“作为客户，您是个很好的人。” 她抬起头来，看着霍从云：“但您不是我喜欢的男人类型。” 霍从云目光深邃地看着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陆檀没有回答。 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听话懂事的男人，比自己小一点，更乖巧。 但现在她却说不出这种话了。 霍从云：“我知道是我太急了，我保证不会再做什么让你觉得困扰的事。” 霍从云是个非常知道进退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一步，什么时候应该后退。 像陆檀这样性格强势的人，你越是逼迫她，她离开的就越是快。 说完这句以后，霍从云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他问道：“你放暑假了？” 陆檀点点头：“对，放了几天了。” 霍从云叹气道：“真好，我大学的时候也总是在拍戏，没有享受过寒暑假。” “你知道我是怎么当的演员吗？” “那时候我还在读高中，然后有天去鞋店买球鞋，忽然有人冒出来对我说，赵导有一部戏在找男演员，要找形象最符合的。” 霍从云笑道：“我当时还以为他是骗子，要是你走在路上，忽然有个人拦住你，让你去拍戏，你会怎么想？十有八九是骗子，说不定要让我交保证金，然后我交了这笔钱他就跑了。” 陆檀被勾起了好奇心：“然后呢？你怎么还是去了？” 霍从云：“他说不交保证金，还说赵导就在一家茶楼里，那家茶楼我常去，不怕他骗我，我就跟过去了，可能是因为当时我确实是想当演员，觉得当演员很有意思。” “能体验不同的人生，扮演不同的角色，很有意思” 陆檀又问：“那你现在不觉得了吗？” 霍从云笑道：“入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片场里那么多人，有时候还会有杂音，所有人都看着你，还有摄像机，有时候其他演员还会忘词，或者根本不记台词乱说一通，等着后期配音配上。” “拍戏拍久了，就会觉得烦。”霍从云靠着墙，“我大学能录取还是因为我名气大，就靠我那成绩，真去参加高考，估计也就考个技术学校。” 霍从云：“别看我看起来一副精英相，我成绩烂透了。” 陆檀被逗笑了，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有一副精英相。 霍从云：“你就没想过当演员吗？” 陆檀被带入了霍从云的节奏里，她摇头说：“可能小时候想过吧，不过我不记得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看还珠格格，戴了爸妈卖给陆姚的赛娅公主的同款头饰，还是陆姚给她戴的，结果却被妈妈毒打了一顿，因为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偷东西。 她的童年很贫瘠。 可能是因为挨打挨多了，语言暴力伴随着她的日常生活。 霍从云：“不喜欢被众人瞩目的感觉吗？” “所有人都会看着你，他们都会喜欢你。” 陆檀：“我不太喜欢那种感觉。” 霍从云：“那你曾经想过长大成人后干些什么吗？” 陆檀目光放空，她想了一会儿：“当医生。” 陆檀笑了：“觉得当医生很帅，能够救死扶伤，很高尚。” 霍从云也笑了：“你现在是药膳师，虽然不是医生，但也算殊途同归了，不是吗？” 陆檀：“有道理。” 霍从云是个很适合当朋友的人，他的语言和气质都没有任何侵|略性和攻|击性。 陆檀把菜洗好后开始准备调味品。 霍从云的治疗已经告一段落了，所以她今天要给对方做的是普通的食物。 “不用药材？”霍从云知道有些药膳只用食材，不用药材。 陆檀说道：“治疗已经告一段落了，如果没有复发的话，最近都可以吃普通的食物。” 陆檀：“其实只要你保持作息规律，每顿好好吃饭，注意营养搭配，以后都不会复发。” “虽然我们签的是三个月，但是你的病已经差不多了，我建议我们终止合作，您还能少花一笔钱。” 毕竟工资是按月发的。 霍从云：“是因为我追求你，所以你才不想继续为我工作吗？” 他直接问出来，陆檀反而不好委婉的回答，于是她直接说：“我们是雇佣关系，我不会因为私人的事提出解除合约，我只是觉得这样你会比较省，而且我不会答应。” 霍从云看着陆檀，他的眼睛告诉她，他现在有些受伤。 只是陆檀心如磐石，不可动摇。 霍从云抿了抿嘴唇：“连追求的机会都不给我？或许相处的时间长了，你会觉得我还不错？我高中就进了娱乐圈，忙着拍戏，没有跟异性有过亲密接触，或许我不是很懂女孩的心思，但我可以学着去理解。” 陆檀：“霍先生。” 陆檀冷静地说：“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霍从云也冷静下来，知道再说下去，场面就不怎么好看了。 他说：“要不要接触合约我还要再想想。” 只是这一顿饭，霍从云吃的味如嚼蜡，陆檀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汤鲜味美，可他喝着，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想把舌头也吞下去。 陆檀走的时候，霍从云坚持要送她回去。 “现在天这么黑，你又住在山上，很危险。”霍从云再三坚持，“我送你回去，不是因为我要追你，而是因为这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陆檀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不想在这里一直和霍从云争执，那太浪费时间了。 坐上车以后，霍从云放弃了舒缓的音乐。 “我英语成绩很差。”霍从云在驾驶座上，他一边看着前方的道路，一边说，“为了去国外拍戏，我没日没夜的学。” 霍从云笑道：“结果戏一拍完，我就全忘了。” 陆檀没有接话，霍从云慢慢也就不说话了。 车开了接近四十分钟，才开到陆檀的小区门口。 陆檀下车后，霍从云摇下车窗，他看着她，问道：“如果我不追求你，只想跟你成为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陆檀委婉地说：“霍先生，我从来不跟雇主发生私人关系，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 “我要回去休息了，您回去后也早点休息吧。” 陆檀走进小区大门以后，霍从云才点燃了一根烟，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直到一根烟抽完，霍从云才开车驶离了小区。 他从未对谁动过心，没想到第一次动心，迎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霍从云自嘲一笑。 陆檀回到家，换了一双拖鞋，然后躺在沙发上休息。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洗漱的时候，秦封的电话来了。 陆檀坐起身来：“秦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秦封在那边说：“只是想问你平安到家没有。” 陆檀：“我已经在家了。” 秦封笑了笑：“那就好，早点休息，我去开会了。” 这一次的会议尤其的长，秦封看中了国外一个小公司的新项目，准备投资，这个项目是人工智能，如果进展顺利，就能研发出新一代ai，这个ai能识别绝大多数的语言，甚至方言。 并且除了操控家里的电子设备以外，还有本体，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服务。 比如倒水，泡咖啡，充当扫地机器人的角色。 智能家居是未来趋势，国内许多公司都在着手研发自己的ai，有些已经上市了，不过反响不太好，这个市场很大，每个人都想分一杯羹，但最终能不能分到，除了看硬实力以外，还要看运气。 这个公司的人都是年轻人，一腔热血，每天都埋首研究，次次开会都有不一样的构想。 并且每一个想法都非常天马行空。 他们甚至希望这个ai能像一个管家，它能在没有具体命令的情况下工作。 比如清理卫生，当家里缺少什么的时候，会用主人存在它账户里的钱去网上购买。 也就是说，一旦有了这个ai，家里的一切都不用担心，它会全方位的照顾主人。 说起来倒是很简单，但研发起来非常非常困难。 秦封对这方面的了解有限，但他得确保自己的钱花在了值得的地方。 毕竟研发这样一个ai，需要投入的钱绝对不是小数目，项目的评估有专门的部门在做，但他也得知道对方的构想，和现在进行的程度。 此时秦封所在的地方还是白天，在道过晚安以后，他才走向会议室。 年轻的研发人员有宏图大志，觉得自己马上就能一鸣惊人。 秘书要做会议记录，他觉得除了自己没有人能胜任秦封秘书这个职位了，他会四国语言，而且还算精通，现在还在自学一门语言。 开完会之后，秘书问秦封：“秦总，会酒店？还是找个餐厅吃饭？” 秦封眉头紧皱。 秘书秒懂：“我知道这里的饭菜都没有陆小姐做的好吃，但是您总不能不吃东西吧？回去以后陆小姐发现您的情况又变差了，她估计得自责，以为是自己的错。” 秦封这才说：“去餐厅。” 秘书给秦封打开车门：“您想吃什么？” 秦封：“意大利菜。” 秘书笑着让本地司机开车。 陆檀接了秦封的电话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了睡意，也不觉得困倦了，她去洗脸刷牙，还敷了一片杨曼送给她的面膜。 一切做完之后才回房间休息。 明天她还得去霍从云那儿。 但是经过今天的事，明天两人相处只是更尴尬。 陆檀有些头疼。 她觉得任何事一旦扯上感情，那就准没好结果。 不过无论她再怎么忧愁，第二天的太阳照常会升起，她晚上才去霍从云那里，白天就在家里看电视，玩手机，在微博上回答网友的提问。 陆檀打开微博，这两天她都没看微博，不知道她跟秦封的事闹得怎么样了。 但距离热搜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热度早就过了。 可是陆檀一打开微博，还是看到新增了一堆私信和新粉丝。 私信各式各样。 竟然全都在向她表示同情？ 一看日期，竟然是今天？ 难道这件事的热度还没有过去？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陆檀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搜了秦封和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还是老微博，于是陆檀又单独搜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打头的第一个微博变了。 是一条文字类的长微博，博主自称是她的高中同学。 “陆檀挺可怜的，她高中的时候没有朋友，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她姐姐也在同一所高中，她还没入学的时候，关于她的流言就传遍了，说她抢自己姐姐的男朋友，还说她非常随便。” “这些流言从来没有得到证实过，我也是毕业后才想明白，一个还没入学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传言，而且全部都传的有头有尾，一听就知道不是乱传，而是有人悉心编纂的。” “现在想想，陆檀那个时候就是被害了。” “然后我就想到陆姚，陆姚是陆檀的亲姐姐，不过两姐妹不亲近，陆姚经常会到我们班上找陆檀，陆檀不理她，她就会自说自话，说陆檀做了多少对不起她的事，但她从来都不跟陆檀计较。” “再结合之前传陆檀是小三，陆姚马上跳出来“帮”陆檀道歉，我能确定关于陆檀的那些闲话都是从陆姚嘴里传出来的。” “可能很多人觉得我在蹭热度，但我真没必要，我又不是网红，不靠这个挣钱，我只是忽然把以前想不明白的想明白了，憋不住发出来而已。” 这条微博下的评论已经破了万，博主写了很多，包括当时陆檀是怎么被同学们区别待遇的，以及在学校里受过哪些冷暴力。 “我的天啊，我看完了，太可怕了！她姐姐这是要毁了她吧？而且博主说陆姚和陆檀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一所学校，那岂不是说，这样的欺负和造谣从幼儿园就开始了？” “说实话，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姐姐，我早就跟她同归于尽了。” “看起来不像真的，我也有个妹妹，我绝对不会这么对她。” “亲爸妈还有虐待孩子的，更别说姐妹了，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见怪不怪了。” “之前我看到她姐姐那个帮她澄清的微博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明明事情都还不明朗，就站出来道歉，她不是想帮自己妹妹，是想逼自己妹妹去死啊。” “看得不寒而栗，这种心理上的摧残，环境上的施压是最恐怖的，好不容易离开了家，在学校还要遭遇这些。” “我有两个女儿，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女儿变成这样。” …… 陆檀只看了热评，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高中同学，她甚至记不起除了班长以外的同学的名字。 对方看起来似乎是在给她打抱不平。 陆檀不知道对方真的是如自己所说忽然想通，还是有别的目的。 但她并不觉得开心。 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每一次提起，就像是要撕开已经结疤的伤口。 她已经对自己的父母和陆姚没有任何感情，也不希望他们的名字一直出现在自己耳畔。 她自己走在通往未来的路上，但总有冒出来，让她回头看过去的事。 这滋味绝对称不上好。 第53章 因为突如其来的高中同学爆料, 陆檀又成为了八卦中心，她都搞不明白自己平时既不高调, 朋友也不多，怎么会每次都在网上闹得这么大。 她没有加高中同学群，不知道究竟是谁爆的料。 这时候想找人问才发现，她的好友列表里没有一个是她的高中同学。 几经周折, 陆檀才从高中的班主任那里拿到了同学群。 加群的时候直接用了自己的名字去验证。 一进去, 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还是陆檀发消息：“请问你们有人知道是谁在网上爆料的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回复：“估计是赵翔吧？他前段时间在群里也说过这事。” 陆檀：“谢谢。” 然后她就去群列表里面翻人名，好在群昵称都是真名, 很好找。 她开启临时会话, 先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问：“你好, 请问是你在微博上发的爆料吗？” 对方没在线。 她又私信了对方微博，但是一直都显示围堵, 估计对手没时间看手机。 陆檀这下没办法了。 网上陆姚的微博也被攻占了, 她迫不得已的关闭了评论，又设置了私信，才终于缓了一口气。 好在保研名单已经下来了，不用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她的前途。 只是她的名气更加坏了, 哪怕是走在学校里, 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尤其是那些以前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同学，现在都不愿意跟她搭话，好像她一夜之间变成了什么脏东西。 陆姚气得不行，想在网上为自己澄清, 但也知道现在澄清就是泼一碗冷水进油锅，只会适得其反，经历的事多了，她也学会了装哑巴，不去反驳，不主动提起这件事。 如果有人来问，就沉默。 这样做也有好处，有人觉得她这是默认，也有人觉得她是被诬陷的。 但这边的事还没有结束，周太太那边就一直催她去告周先生。 周太太忙得很，她要争取董事会的支持，就必须要让董事会先对周先生失望。 可周先生虽然没什么业绩，但也没有劣迹。 加上是夫妻店，很多人还处于观望阶段，就怕现在站了队，之后这俩夫妻和好，他们就得倒霉。 陆姚一直在推脱，她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周太太手里又没有真的证据，大不了自己告她诽谤，至于□□未遂这件事，看起来她是受害者，但要是真的闹出去，她的名声也会有瑕疵。 而她还得在学校读研，毕业后也准备留在本市。 周太太再怎么催她，她也不动如山。 陆檀终于在一天后等到了赵翔的回应，赵翔是在群里回的。 “我才看到，微博上发的就是我的个人感想，高中时候的事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你不容易。” 陆檀私他说：“能删掉吗？我不想生活受到影响。” 可是对方却表示，那是自己的感想，自己并不想删。 陆檀说了好几次，对方依旧是这个态度。 于是陆檀明白了，赵翔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删除微博，他享受这种被人们注视的感觉，不是为了利益，而只是为了受关注。 陆檀没了办法，只能不去管他，也不在微博上发出任何回应。 没有陆檀和陆姚两个主角回应，这件事的热度也就慢慢下去了。 这一次秦封在国外待的有些久，暑假过半了他都还没有回来，只会偶尔给陆檀打个电话，也不会说过于亲密的话。 陆檀不喜欢跟人亲密，保持一个距离，反而让她觉得更舒服。 跟霍从云的合约只剩下不到半个月就结束了。 她手里也有了一笔不小的存款，今天正好约了杨曼一起去看车。 之前秦封借给她的车她还了以后，就一直是打车或者坐公交，不如自己开车方便。 两人约定了在车店门口见面，陆檀的预算是二十万，最好是全款，对车的品牌陆檀没有追求，安全性高，底盘稳就足够了。 今天来看车的人还不少，店里挺多人在看车试车，杨曼小声说：“看得我都想买了。” 陆檀试了几辆车以后，最后选择一辆二十三万的车，全款付清，她对杨曼说：“那就买。” 杨曼不缺钱，可杨曼懒，她眨眨眼：“买了车要上保险，还要租车库或者车位，每年还得审车，想想就麻烦，还是算了吧，等我以后发了财再说。” 虽然家里有钱，但钱毕竟不是她的，尤其是父母还想要二胎，最好能生个儿子，就更不可能对她太过大方。 说没有怨气也是假的，杨曼就跟陆檀抱怨：“我都这么大他们才生，早几年生也好啊，现在生一个，抱出去肯定有人说是我的私生子。” 然而父母的事她又做不了主，如果她不让他们生，又显得她太过自私。 “反正我什么都管不了，那就不管了。”杨曼颇觉无奈地对陆檀说。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陆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道：“等你妈妈怀上了再说吧。” 新车还要等着上牌照，陆檀去车行办了临时牌照。 又去现住的小区租了一个车位，才算完全安置好。 她跟霍从云的合约，也终于到时间了。 不过霍从云这边刚结束，新的委托单又来了。 对方礼貌的在电话里找她出来面谈。 新的委托人是个年轻女人，姓孟，孟莱，见面的时候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她坐下以后取下口罩，朝陆檀笑了笑：“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陆檀并不计较这个，她只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还是孟莱自报家门：“我之前演过几部戏，你应该看过，现在在跟霍哥他们合作，在新戏里担任女主角。” 咖啡厅这个时候没多少人，她们又坐在角落里，并不起眼。 陆檀：“您把手伸出来。” 孟莱把手放在桌子上，陆檀伸手去把脉。 孟莱看着陆檀，她还不等陆檀开口就说：“我从来姨妈来时，就一直月经不调，痛经也很严重，每次来的时候只能吃止痛药，之前也去看过中医，不过我喝不下中药，太苦了。” 陆檀：“您这段时间都在本市吗？” 孟莱点点头：“下部戏也在这儿拍，所以这半年都会待在这里。” 陆檀微笑道：“那就好，我先去您落脚的地方看看吧。” 孟莱住的是高级公寓，她在这里有房产，还有私人管家，厨房也很漂亮，陆檀对厨房的要求最高，细细的打量过后，陆檀接下了这个新委托。 “我每周一到周四的时间会来为您工作。”陆檀把注意事项都说了一遍，“尽量少熬夜，除了正餐以外不要吃零食，就算吃零食，也别吃较冰的，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就来问我会比较好。” 孟莱没有意见，她知道陆檀不好约，人家只给秦封一个人工作就能挣得盆满钵满了。 所以她在陆檀面前一点架子也不拿。 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个出名的演员。 给孟莱工作的第一天，陆姚决定先治她的月经不调。 食材是公寓管家去准备的。 需要珍珠粉，羔蟹，鸡蛋以及调味料。 孟莱这里的厨房是开放式厨房，其实陆檀不太喜欢这类厨房，因为只能做些清淡的菜，味道一重满屋子都是菜味，如果用的辣椒和花椒多，那屋子就不用待了，哪怕是用最好的抽油烟机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唯一的好处是厨房里在干什么坐在客厅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还要用珍珠粉？”孟莱有些好奇，“这道菜有什么功效？” 陆檀一边揭开蟹盖，除去杂肠，留羔后清洗干净，一边说：“养阴补血，调经安神。” “可以治气血两亏导致的心悸失眠，月经不调。” 陆檀把鸡蛋打碎，只取蛋清，然后朝里面加盐和味精搅拌均匀。 把蟹放入鸡蛋清的盘子里后，再撒上珍珠粉，蟹盖复原，看起来仍然是一只完整的蟹。 上锅蒸二十分钟就能吃了。 至于主食则是大枣黑米红糖粥，做菜之前就煮上了，除了黑米红糖大枣外，还要加上黑木耳，煮出来的粥软糯粘稠，无需咀嚼。 孟莱在旁边坐着，闻着粥香，她看着陆檀的侧颜，实在想不出来陆檀年纪轻轻，为什么会成为药膳师。 她心里有疑问，就直接问了出来。 陆檀回答道：“这就跟您选择演戏一样，都是个人选择，至于做的如何，得看本事。” 孟莱笑道：“杨玲跟我说，你手艺特别好，又厉害。” 最主要的是，杨玲也说陆檀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不会多说，也不会多问，只专注于自己手里的活，对她们这一行来说，这点至关重要。 请一个信不过的人，说不定一转头自己的私下的事就到了网上，成为自己被攻击的黑料。 孟莱忽然问：“糖尿病你能不能治？” 陆檀：“不能根治，但是可以减缓症状。” 孟莱咬了咬牙，对陆檀说：“我有个朋友，就有糖尿病，而且症状比较严重，医生说继续这样，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打胰岛素，你看你能不能再接一个单子，我这边可以缓一缓。” 她想拿到去好莱坞的门票，只能另辟蹊径。 第54章 娱乐圈这个条路, 有的人能走的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但有的人却只能在污泥里越陷越深，孟莱就是后者，她科班毕业，还在上学就有了“男朋友”, “男朋友”是娱乐公司的老总, 家大业大，虽然没有妻子, 但“女朋友”一大堆, 说是三妻四妾都不为过。 “女朋友”们当然也不是白白跟着他的，资源才是她们要的东西。 孟莱跟着“男朋友”的时间越长, 越能清楚的感觉到“男朋友”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娱乐圈年年都有新人, 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无论是先天的还是人造的，就没几个长得丑的。 现在“男朋友”更爱刚出道的一个新宠，她给对方打电话，对方也只会搪塞, 却能被媒体拍到带着新宠去海岛旅游的照片。 孟莱也知道自己迟早要跟对方“分手”, 但绝不是现在，她现在看似已经站稳了脚跟，但她依旧每天都活在惶恐之中，担心自己被新人替代, 担心再过几年就销声匿迹，她的青春年华全部耗费在了这个上面。 就跟赌一样，她把自己最重要的时光赌在了事业上，绝不能容许自己输得一干二净。 所以她买了很多房子，还有“男朋友”送的，也买了黄金。 现在她知道好莱坞有一个电影剧组正在招亚裔女主角，她怎么也得争取一个试镜的机会，拿到这个角色，背后必然少不了要“男朋友”帮忙。 在外国人眼里，亚裔都是差不多的，就跟他们眼里白人都长一个样，而且女主角大多数都是花瓶，对演技的要求也就是平均水平，这个时候拼的就是人脉了。 孟莱现在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吃饭上了，她对陆檀说：“如果你愿意接的话，除了我朋友会给你工资，我这边也会再给你一份。” 她的表情有些急迫。 陆檀皱眉看着她：“但是你的问题……” 孟莱连忙摇头：“我的问题不重要！不就是痛经吗？我吃止痛药就行。”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陆檀当然不会和钱过不去，才买了车，她手里也没剩多少了，距离她买泳池别墅的梦想又远了一步。 “他人在哪儿？”陆檀把粥和蟹盛出来，摆在孟莱的面前。 孟莱松了口气：“他人在外地，我打电话让他过来，应该明后天就到。” 她“男朋友”为了这个病也很头疼，他很怕死，加上糖尿病有不少并发症，虽然不致命，可是这些并发症将伴随他的一生，而且每天饭前一针胰岛素，这日子也不好过。 吃东西也有很多讲究，高脂肪高蛋白高糖分的都不能吃。 如果他知道药膳能减缓他的症状，他怎么也会过来试一试。 对于这点，孟莱还是有把握的。 越是有钱，就越是怕死，怕受罪，因为还没有享受够，怎么舍得呢？ 于是陆檀就回去等消息去了。 她在家过了两天，知道孟莱约她去见面。 这次就不是咖啡厅了，而是一家高档会所，温泉洗浴休闲放松为一体，价格高昂，带有各式餐厅，还会针对顾客的身体情况和口味定菜单。 陆檀还从来没有来过这种会所。 服务生领着陆檀走进去，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 陆檀并不熟悉这种场所，但是一路上也没遇到奇怪的事，看装潢和这么大的店，应该是个正轨场合，就算不是，也不会摆到明面上来。 服务生敲响了房门，里面很快有人来把门打开。 开门的人是孟莱，她穿了一身露脐装，把头发扎起来，看上去十足的青春活泼。 就连说话的与其都变了个样。 “你来了？”孟莱带着陆檀往里走，“我朋友就在里面。” 刚走进去，陆檀就看到了孟莱的“朋友”。 那是个看上去有些病态的男人，他有些削瘦，脸颊微凹，面部发黄，眼底泛黑。 陆檀觉得这人除了治糖尿病以外，也应该治一下肾虚。 孟莱对那个男人说：“这就是我在电话里跟你提过的那个很有名的药膳师，她叫陆檀。” 然后转头又像陆檀介绍：“这是我朋友，你叫他冯哥就行了。” 陆檀觉得叫声叔都可以。 对方看起来是在是太苍老了，按理说这么有钱的人，应该会想办法保养自己。 看起来这么憔悴，完全是因为生活没有节制。 “冯先生。”陆檀向对方点头问好。 冯先生对陆檀的态度倒是很不错，不过还是免不了有一些居高临下。 但陆檀并不在意，这样态度的人她见得多了，每一个都去计较，都生气，也不至于。 冯先生笑着说：“我这是老毛病了，你有没有把握？” 陆檀：“冯先生，我必须先跟您说清楚，糖尿病是没法根治的，除了药膳以外还要配合用药，并且永远不能停，这样才能保证您能像常人一样生活，减缓并发症。” 糖尿病最严重的就是并发症。 而且是长期疗程。 陆檀明白的告诉对方：“而我不可能为您工作一辈子，所以我能给出的建议是我先为您工作一段时间，看看疗效，如果您觉得效果好，我可以给您一份膳食菜单。” “您可以雇佣别人来为您服务，您觉得怎么样？” 冯先生笑了笑：“这倒是个好主意，陆小姐只能在本地工作吗？” 陆檀：“我还在上学。” 冯先生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还没毕业？” 他差点把“靠不靠谱”四个字问出来。 孟莱这时候连忙说：“冯哥，小陆是真有本事，她还是秦封的药膳师。” 提到秦封，冯先生的表情就变了，忽然变得异常友好。 他还语气柔和的批评孟莱：“那你应该早说嘛，能为秦封工作，一定是又几分本事的。” 孟莱讪笑着，点点头，好像这真是她的错误。 陆檀对他们两人的相处并没有任何感想。 冯先生又问：“你一次的疗程是多长时间？我得把工作安排好了，才能过来安心养病。” 陆檀：“至少要一个月来看效果。” “孟小姐应该已经跟您说过了，我只有周一到周四能为您工作，其他时间都要为秦先生工作。” 冯先生连忙说：“这个我不介意。” 自从知道陆檀在为秦封工作以后，冯先生的态度就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陆檀微笑道：“那就好。” 接下来就是谈酬劳。 冯先生开工资倒是很豪爽，一口价，头一个月他给二十万，如果效果好，第二个月翻一倍。 因为他们是短期合作，所以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 陆檀欣然答应，两边也定好了时间和工作地点。 这段时间冯先生都会住在这个会所里，而会所会给陆檀准备食材，提供场地，如果陆檀又什么其他要求，会所这边也会尽力满足。 “听说秦封最近到国外开会去了？”冯先生忽然话锋一转，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檀：“我和秦先生的合作是签了保密合同的，希望您不要再问我跟秦先生有关的问题。” 冯先生脸上的笑容一僵，看起来非常尴尬，他笑了两声才说：“我也就是忽然想起来才问问，我跟秦先生也认识，经常见面，只是最近没有联系。” 陆檀朝冯先生笑了笑。 在灯光下，陆檀肤若凝脂，几乎看不到毛孔，她的睫毛卷翘，嘴唇殷红，哪怕站在孟莱身边都没有一点逊色，但她更年轻，皮肤更紧致。 但她的气质却很沉稳，不会让人因为她年轻而轻视她。 冯先生表情自然地说：“下次我请秦封出来吃饭，你也一起来？怎么样？” 陆檀十分认真地说：“我跟您和秦先生都只是雇佣关系。” 她没有把话说全，但冯先生听得出来她的意思，这就是婉拒了。 于是冯先生也不多做挽留。 他让服务生送陆檀出去，等这里只剩下他和孟莱以后，他才问她：“她跟秦封关系怎么样？” 如果说他刚来的时候是为了治病，现在就改变了思路，有了其他想法。 他跟秦封的业务不重合，而秦封的公司也有娱乐产业，他这也是娱乐产业，如果能够合作，岂不是强强联手？ 只是秦封一向看不上他。 而他也确实没有资格跟秦封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秦封他们玩的游戏，他还玩不起。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甘心坐在下面，看上头的大佬搅弄风云，他也想去分一杯羹。 跟秦封他们不一样，他只有一个娱乐公司，在娱乐圈看起来还有头有脸，但真正能左右的事其实不算多，而他想要的绝对不止是这一亩三分地，谁还没有点野心呢？ 之前一直找不到接触秦封的路子，说不定陆檀就是那个突破口。 孟莱微笑，活泼又认真地回答说：“我只知道她在为秦封工作。” 至于网上的那些绯闻她没准备提。 冯先生拍了拍孟莱的肩膀：“小莱，这次做的不错，你的好我都记得，不会亏待你的。” 孟莱这时候脸上才终于出现了真心的笑意。 第55章 糖尿病在现代已经变成了一种十分常见的病, 上了年纪的人很容易得三高，而高血糖距离糖尿病只有一步之遥, 高蛋白高糖分和高脂肪成了头号杀|手。 会所里的厨房比陆檀想象的更好一些。 十分干净，而且看样子也开过火，服务生告诉她如果有需要的东西可以直接开口。 食材也不需要陆檀自己去买，会所购买的食材也很新鲜, 陆檀也就没有坚持。 这次她要做的是斛草甲鱼汤。 主要食材只需要甲鱼石斛和鱼腥草还有小毛芋头。 她刚做菜的时候厨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但做着做着，来围观的人就变多了。 不过服务生都有工作, 能来围观的全是厨房里的工作人员。 有老有少, 都是师傅带徒弟。 她处理甲鱼的时候他们在一边谈论她宰杀甲鱼的手法。 “真干脆，没练过都做不到。” “这是做的什么菜？我还没见过, 甲鱼汤要用到石斛吗？” “是药膳吧？好像是哪位客户的请的药膳师。” 等锅里的香味弥漫出来，他们表现的更夸张了。 “不是加了什么添加剂吧？这香得过分了。” “咱们都看着呢, 要是加了添加剂能看不见？” 更有老师傅走到陆檀身边, 态度很好地说：“小朋友，这汤我能尝尝吗？” 陆檀一向是不藏私的，她很有礼貌地说：“可以，不过还没煮好, 火候没到, 煮好了我给您盛一碟。” 老师傅看陆檀好说话，又问：“这是药膳，对吧？” 陆檀：“对。” 老师傅：“治什么的？” 陆檀和冯先生没有签保密合同，对方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为谁工作, 因此说：“治糖尿病的。” 老师傅：“怪不得要用鱼腥草和石斛！小朋友，你手艺这么好，师从何人啊？” 当厨师也是有老师的，要么是师傅带，要么是去烹饪学校上课，总之都有师承。 出名的老师，行业内都是知道的，带出来的学生也更容易找到好工作。 不过这类出名的老师几乎不开班，只收徒，因此学生很少。 陆檀笑了笑：“我老师是我祖父。” 老师傅震惊了：“还是家传，那可了不得。” 不知道多少民间手艺在那十年间断了，能传承下来的都是少数，并且也一定有其不凡之处。 甲鱼汤要旺火速焯，然后小火慢炖，陆檀得一直盯着，撇去汤面上的浮沫。 火候好了，陆檀关火以后，刚刚在旁边看的人都围了过来。 不过他们可不像老师傅那样提出要尝一尝，只是盯着老师傅，等着对方下评语，这老师傅的几个徒弟都跟陆檀她爸差不多大了。 老师傅从陆檀手里接过小碟子，放在唇边吹了几口气，等温度适中了，才喝了一小口。 入口的那一瞬间，老师傅就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这汤明明用了芋头，却并不糊涂，又有石斛和鱼腥草，却喝不出这两样的味道，只有鲜美二字尤为清晰，舌尖上的味道一点都不复杂。 老师傅抬起头来，看着陆檀的眼睛。 还这么年轻……如果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 老师傅叹了口气，歇下了自己想收徒的心思——他不觉得自己比对方强，如果提出收徒的想法，反而是他显得狂妄了。 老师傅问：“小朋友，你收徒弟了吗？” 围观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这个师傅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几个徒弟跟了他半辈子，现在都还没出师，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在师傅眼里，竟然已经到了能收徒的水平了？ 陆檀看着老师傅，她觉得对方很亲切，于是笑着摇头说：“没有遇到合适的苗子。” 她是很想收徒的，把这个手艺传下去。 但是没有合适的人。 “咱们加个好友吧。”老师傅笑眯眯地说，但他自己不会加好友，只能让徒弟帮忙，徒弟也三十多了，至今还在师傅手里打下手，看到个年轻姑娘被师傅这么欣赏，心里也不是不酸。 加完好友以后，老师傅又问：“你就不怕有人来偷师？” 刚刚这么多人在看，可不见她赶人走。 有些有独门手艺的厨师最见不得自己做饭的时候有人在一边看，要么是怕分心，但多数是怕偷师，自己吃饭的家伙被人给学去了，可不是就要抢自己饭碗？像这个小姑娘一样大大方方任人看的，要么是没有独门手艺，要么是脑子缺根弦。 就是他自己，做一些招牌菜的时候，身边都只能留下几个亲手带的徒弟。 陆檀笑道：“这些方子其实药膳食谱上都有，有心去查就能查到，能做成什么味道得看个人的本事，更何况，我一个人能力有限，如果有更多的人来研究，来试验，药膳这一行才能发扬光大，闭门造车没有好处。” 老师傅看着陆檀的脸，没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点言不由衷，或是冠冕堂皇的意思，他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么大的年龄，竟然还没有一个小姑娘有觉悟。 老师傅：“我姓韩。” 陆檀伸出手：“我叫陆檀。” 一老一少握了个手，都觉得对方很不错。 等陆檀觉得汤的温度合适了，才让服务生把汤端到冯先生的房间。 冯先生是个非常善于享乐的人，他每天除了见见人以外，就是跟年轻的小姑娘打情骂俏，小姑娘几乎是每天都在换，陆檀都想建议他治糖尿病之前先补补肾。 不过对方是雇主，有些话陆檀只能在心里说说，不能真这么跟对方说。 陆檀亲自把厨房整理好之后，才走向冯先生的房间。 她进去的时候，冯先生已经在吃饭喝汤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正在一边玩手机，闻到香味自己也想吃。 冯先生在新宠面前脾气倒是很好：“你吃什么？这是药膳，给我治病的，我让厨房给你做了牛排，你不是就喜欢吃那些洋菜吗？” 新宠撒着娇：“我就喝一口，喝一口汤，好不好？” 冯先生一脸无奈：“那就喝一口吧，不能多喝。” 新宠喝完汤以后，拉着冯先生的手，挽着胳膊：“听说海洋传奇要个亚裔女演员，冯哥，你看我行不行？” 冯先生：“行什么行？你没什么作品，我就是去帮你找关系，也说服不了别人。” 新宠不依不饶：“那我怎么听说你要帮孟姐拿这个角色？” 冯先生脸色一变，刚刚的温柔体贴消失不见，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冷着脸看新宠：“谁跟你说的？” 新宠慌了，吓得不行，脸上还带着僵硬地笑：“我……我在听别人时候的，大家现在都这么传。” 冯先生冷笑一声：“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别得陇望蜀！别说我还没定，就是我真把机会给孟莱，跟你有什么关系？孟莱跟了我多久，你跟了我多久？我可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陆檀轻咳了一声，免得对方继续说下去。 冯先生这才看到陆檀，他对陆檀的态度倒是很客气，多半是看在秦封的面子上。 陆檀看对方刚刚的做派，觉得对方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土皇帝。 三宫六院，美人如云。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 新宠看见有外人，瞬间不说话了，把头撇开，就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嘴里“哼”了一声，像是在吃醋。 冯先生：“陆小姐，这汤可真好喝。” 这句话倒是实话，他冲着对方是秦封的药膳师才聘的人，没想到还真有几分能耐，他喝汤的时候只觉得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美味的汤。 现在他觉得，就是对方不是秦封的药膳师，他也没请亏，说不定还赚了。 “您喜欢就好。”陆檀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冯先生：“陆小姐还在上学，学业这么忙，还能出来兼职，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的已经不多了。” 他夸就夸，还顺便把其他人踩了一遍。 冯先生又笑着说：“你有没有考虑进娱乐圈呢？你条件这么好，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当演员明星可比干其他工作更舒服，来钱快不说，好处也很多。” 在冯先生看来，年轻女孩最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娱乐圈多得是人想进，陆檀也不会例外。 只要她有求于自己，那事情才好办。 可惜陆檀摇头说：“我只会做药膳，也只有这一样拿得出手，对娱乐圈也没兴趣，您要是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我先走了，明天再见。” 说完话，陆檀还真就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转头离开。 只留下新宠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背影，新宠问冯先生：“她知道您是谁吗？脾气怎么这么大？” 冯先生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大，现在是我有求于她，可不是她有求于我。” 他看了新宠一眼，想起刚才对方说的话，冷声说：“跟你可不一样。” 新宠哑了——她要不是需要他拉资源，她才不会奉承一个中老年男人，看着他的脸就想吐，还得假装吃醋，假装一往情深，她拍戏的时候要是有这个演技，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三四线的小演员。 第56章 秦封回来的那天正是阳光最猛烈的时候, 太阳炙烤着大地，陆檀正在跟韩师傅聊天, 韩师傅打字慢，竟然她回一句，对方要等好一会儿才有回应。 韩师傅擅长粤菜，跟陆檀有来有回的聊天, 一点都不像长辈, 更像是平辈。 陆檀躺在沙发上，因为热, 只穿了一条短裤和一件背心, 家里的空调坏了，温度降不下来, 维修工要晚上才能到。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陆檀还以为是物业有事, 等她打开门, 才看到门外站的是秦封。 秦封应该刚下飞机不久，表情看起来有些疲惫。 然而当他看见陆檀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刚下飞机？”还是陆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秦封点点头，等陆檀进去了以后才紧跟着进去, 他换了鞋, 关上了门，这才扯开领带。 陆檀去给秦封泡了一杯茶——她是越来越懒了，以前还点茶，现在只泡茶。 好在秦封也不挑剔。 “去换件衣服吧。”秦封没看陆檀。 陆檀听见秦封的话, 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这件背心是可以穿出门的，她自己觉得没什么，但既然雇主开口，她还是从善如流地去换了一件短袖，陆檀晃着两条白而细长的腿，自己毫无察觉。 秦封却喝了一口热茶，只觉得烫的惊人。 “饿了吗？”陆檀问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秦封面前就不那么“端着”了，两人关系比起雇佣关系，更像是朋友。 秦封笑道：“饿着肚子回来的。” 陆檀：“那你等等，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给你做点吃的。” 陆檀去了厨房，秦封的目光就跟着她去了厨房。 陆檀用一根木簪把头发簪起来，也不在意好不好看，她低着头处理食材。 冰箱里的东西不多，她平时买菜也只买一天的分量，这样才更新鲜。 陆檀拉开厨房的门问秦封：“您吃不吃虾？” 她问的时候发现秦封正在看她，不知道是一直在看她，还是听见声音以后才看得她。 不知道为什么，陆檀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秦封笑道：“吃。” 陆檀才重新关上玻璃门。 米饭已经在锅里蒸着了，她还是更喜欢老式的蒸饭方法，这样蒸出来的米饭更蓬松，还有米汤可以喝。 陆檀自己就很爱喝米汤，有一股米香味，好闻又好喝。 上面还会漂浮着一层米油。 不过秦封是不喝米汤的，只有陆檀会喝。 家里还有精猪肉和虾，所以陆檀准备做一道芙蓉肉，只是需要腌制过后风干一个小时，陆檀没有这么多时间，于是只能精简一些，省略了风干这一步，口味肯定没有风干过来的那么好，但是成品菜味道也不会太差。 虾肉叠在方块大小的猪肉上，先过一次水，然后再下油锅，再淋上调好的调味料。 等菜做好了，米饭也蒸好了。 “没汤。”陆檀把菜和饭端到桌面上，秦封坐在桌边。 明明有一个月时间没有见面，但两人却都不觉得生疏。 “最近新接了一个单子。”陆檀坐在秦封对面。 秦封夹了芙蓉肉，还没放进嘴里，他问道：“谁？” 陆檀：“冯家庆。” 秦封笑道：“竟然是他。” 陆檀点点头：“看他的样子，是想从我这里打听有关你的事。” 秦封微笑道：“你别太担心，他最多旁敲侧击的问一问，他胆子小。” 冯家庆这个人生意做的不小，但不知道为什么生意越大，胆子反而越小，拥有的多了，就更害怕失去。 秦封吃了一口芙蓉肉，终于缓了过来，他有一个传统中国人的胃，在国外待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好好吃上一顿饭。 陆檀听秦封一说就明白了。 冯家庆是纸糊的老虎，看起来凶恶，其实风一吹就散了。 吃过晚饭，秦封就要回去了。 陆檀原本想送一送，秦封却说：“小张就在下面等我，你不用送了。” 从这一天起，陆檀发现自己的工作内容又有了变化，秦封不再是固定的日子来，而是每天提前给她打电话，如果她在家，他就会过来。 两人的相处也越发自然，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陆檀也再没有像之前那样心跳加速过。 于是她认为那一次是意外，不用一直记着。 唯一一件让她觉得有些头疼的事情，就是霍从云虽然离开了本市，但还是会经常给她发消息，发的消息大多是分享自己的生活内容。 比如： “今天去了一家餐厅，跟你做的完全不能比。” “我这边明天要下雨，你那儿呢？” “放假不旅游吗？要不要来我这边玩？” 对方说的并不暧昧，陆檀每次都会礼貌的回几句。 但只要一回，对方就会抓住机会跟她一直聊下去。 导致现在陆檀看到霍从云发来的消息都如临大敌，每次只能借口自己有事不能再聊。 霍从云估计也不是听不出这是她的借口托词，只是他也不会深问。 霍从云始终把持着一个度，不会超过度，所以陆檀反而不好说什么。 早上八点，陆檀就会起床，收拾好以后前往会所，自从她跟韩师傅加上好友以后，两人的关系简直称得上一日千里，她把韩师傅当长辈，韩师傅也把她晚辈，两人经常会一起交流做菜，分享食谱。 韩师傅擅长最淡口菜，讲究食物的原滋原味。 陆檀则是什么菜都做，交流起来竟然也挺有意思。 “甘蓝？”韩师傅站在陆檀旁边，看陆檀手里的食材，“这是做什么？” 陆檀把虾仁拿出来。 韩师傅才笑了：“甘蓝炒虾仁？” 陆檀把食材清洗干净：“益气滋阳。” 韩师傅看陆檀切甘蓝，全都是四厘米长，一厘米宽的细条，哪怕不用仪器，只用肉眼都能看出刀工的好坏，尤其是陆檀下手迅速，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都切好了。 “你这刀工练了多久？”韩师傅有些惊讶，他自己都不能拍着胸脯说他能切的根根一样。 要说豆腐丝穿针他也切得出来，但他不能保证每一根豆腐丝都一样粗细长度。 陆檀笑道：“从小就在练。” 那时候她还拿不起菜刀，祖父就让人专门给她打了一把小刀。 记得当时几个兄弟都很嫉妒她。 想起往事，陆檀脸上的笑真实了许多。 或许她刚成年的那几年，几个兄弟对她确实有敌意，可随着时间推移，兄弟们也恢复了平常心。 嫉妒心人人都有，实在不能过于苛求。 但如果是陆姚那样的嫉妒心，她可接受不了。 韩师傅啧啧称奇：“光凭这手刀工，你都能去做国宴了。” 陆檀笑道：“我一次只能做几道菜，大型宴会我是不行的。” 韩师傅叹气道：“还是没收徒弟的原因，现在找个资质好的徒弟不容易，我这几个徒弟带了好几年，没一个能出师的。” 他说起这个来就是满脸遗憾，如果叫他早点遇到陆檀，他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收对方当徒弟。 陆檀深以为然：“您说的是。” 她穿回来之前收的徒弟都是家里的子弟，要她说，那就是一个都没开窍。 没了她，陆家想维持声势就难了。 除非她的徒弟里有一个能开窍的。 不过她看难。 “做菜还得看自己。”陆檀叹气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是人人都有天赋，伤仲永也不少见。” 在外行人看来，做菜并不难，不知道有什么学问。 只有真正了解这一行的人才知道，一百个厨师做同样的菜，味道都有些许不同。 想做到所有人都觉得好吃实在是太难了。 有些人口重，有些人口淡。 “芡汁是不是太淡了？”韩师傅看陆檀要勾芡，连忙问了一句。 陆檀：“就是不能太稠，稠了口味就变了，不够清爽。” 韩师傅看陆檀装盘，陆檀装盘也装的漂亮，旁边还放了雕好的胡萝卜当点缀，韩师傅越看，心越沉。 陆檀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手艺，他那些徒弟眼看着都奔四了都还是半吊子。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他倒不拿自己去比，他是老人了，难道还能跟年轻人比眼力和精细度？ 韩师傅看得眼热，终于问：“我有个小孙子，算是这么多年最有天赋的一个，你要是能接受，我就让他跟你一段时间。” “拜师礼是肯定要的。”韩师傅也觉得自己不要脸，但脸比不上好处。 想要再遇到一个像陆檀这样手艺好又不藏私，愿意收徒弟的大厨实在是太难了。 他觉得自己的小孙子是个天才，他是教不好的，这几年也一直在帮孙子找老师。 但出名的大厨基本是不向外收徒弟的，不出名的——韩师傅还信不过呢！ 韩师傅：“他的刀工是我看着练的，手艺虽然不能跟你比，但比普通的好多了。” “他刚好高中毕业，我就让他来给我打下手，你看你方不方便。” 陆檀也没有一口拒绝，她思考了半晌说道：“我见一面，考一考吧。” 韩师傅露出一张灿烂的笑容：“行，我让他明天就过来。” 如果陆檀愿意收他，那小子就算走运了。 第57章 韩师傅的孙子长着一张娃娃脸, 双眼皮大眼睛，跟谁说话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今年刚满十八，高考发挥的不错，被韩师傅带过来以后，就整天陆姐长陆姐短。 不过做事倒是很麻利, 先不说手艺怎么样, 刀工确实不错。 从小有韩师傅带着，刀工也不逊于一些老师傅。 “切四厘米长？”小韩又向陆檀确定了一遍。 陆檀在处理其它食材, 闻言点头说：“对。” 小韩用的菜刀是他自己带过来的, 有韩师傅这样的爷爷，他的刀也是用了许多年的, 老家伙什了，轻易不会换。 “陆姐, 这菜是治什么的？”他来之前就听爷爷说过, 陆檀做的是药膳，跟他们不一样。 爷爷当时说：“她的本事你看着学，能学会多少就是你的造化了。” 当时他还觉得爷爷夸大其词，不必他年纪大多少, 能有多大的本事？ 他们这一行除了看天赋, 还得看经验。 他可也是从小跟着爷爷学的，不说手艺好的惊为天人，但也绝不差了，一般的酒店大厨都比不上他, 会的菜也不少。 陆檀：“润肺养阴，生津益胃，你切好了放那边就行了。” 小韩一边切鱼肉一边问：“陆姐，你也是从小学的做菜？” 陆檀把茼蒿洗干净切成段，再往锅里倒入植物油，等火烧得差不多了，就把切好的鱼段放进去，在等待鱼肉外皮被炸硬的同时，陆檀在准备调味料。 陆檀：“嗯，从小学的。” 小韩笑嘻嘻地说：“我也是从小学的。” 只是跟陆檀不一样，他唯一的老师就是自己的爷爷，并且爷爷还没有经常有时间教他，以至于现在他最好的手艺就是切菜，他倒是挺喜欢这一行，只是爸妈都不支持。 当厨师在一些人年里，还是个不怎么体面的活。 至少在他爸妈眼里，就没有去公司当白领来的好。 小韩问：“陆姐，你爸妈支持你干这一行吗？” 陆檀把炸好的鱼条捞出来，她回道：“不知道。” 小韩眨眨眼：“啊？” 陆檀在锅内加入汤，放进麦冬和天门冬，用大火烧开，然后改用小火慢慢煎煮。 煎煮需要花二十分钟左右，这个期间陆檀没什么事，就一直在回答小韩的问题，小韩问题不少，他对陆檀充满了好奇。 毕竟陆檀这么年轻，而他爷爷又是出了名的严肃，惯爱鸡蛋里头挑骨头，能得到他爷爷的认可，可见陆檀真有两把刷子。 但他也不想在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手里当徒弟。 感觉也太奇怪了，就像平白无故又小了一辈。 陆檀：“我不太在意他们的看法。” 小韩咽了口唾沫：“那你爸妈不说你？” 他爸妈就差没指着鼻子让他滚去好好上学，不准再进厨房了。 父母的观念是很难改变的，在他们眼里，做厨师哪怕一个月挣上万，也不如当个公务员或者白领，一个月挣几千。 体面两个字，有时候在父母眼里比别的都重要。 陆檀：“这是我的事。” 她看了小韩一眼，眼尾微挑：“我自己可以决定。” 小韩咽了口唾沫，刚刚陆檀的眼神凌厉，让他不自觉全身一颤。 他刚来的时候就觉得陆檀长得漂亮，但是陆檀并不怎么正面对他，说话也总是礼貌又严肃。 但这一眼，却让小韩头皮发麻。 可能是小韩提到了爸妈，陆檀这天离开会所以后，就接到了陆鹏的电话。 原本她已经把他们都拉黑了，也不接陌生来电，但这个陌生来电锲而不舍，拉进黑名单又能换一个手机号继续来，为了不让重要电话打不进来，陆檀只好接起来。 听见对方第一个，陆檀才发现给她打电话的人是陆鹏。 陆鹏倒是没有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他先打亲情牌。 “檀檀，放假不回家吗？家里又不是没有你的房间，你妈已经给你整理好了。”陆鹏在那边语气温柔，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他真的是个好爸爸。 然而陆檀毫不留情：“回去住储存室？” 她的房间是储存室改的，当时家里买的是三室一厅的房子，说是三室一厅，其实跟她现在租的房子一样，有个房间很小，放不下衣柜，也放不下桌子，只能艰难的挤下一张单人床。 没从家里搬出来之前，她的衣服只能放在纸箱子里，然后塞到床底下。 不过她也没几件衣服，更没穿过新衣服。 陆姚穿旧了的，不想穿的，她妈就会拿来给她穿，还说都是名牌。 陆檀不追求名牌，她上大学以前最大的一个梦想就是能穿一次新衣服，里里外外都是新的。 当她用自己兼职的钱去买了一套后，才发现她对父母那贫瘠的亲情早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陆鹏在那边哑了，过了几秒才说：“家里以前困难……而且当初安排房间的时候你也没有……” 陆檀：“那时候我才几岁？我有反对的资格吗？” 每一次她都只能早早回到那个小房间，她能从房间里听到客厅的欢声笑语。 陆姚会向爸妈撒娇，爸妈也总是宠溺的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而陆檀就像个隐形人，哪怕她站在父母面前，也没有丝毫存在感。 陆鹏叹了口气：“檀檀，你也别太计较，都是一家人，计较来计较去，伤感情，这样，我跟你妈去你的房间睡，你睡主卧，这样可以吗？” 陆檀眉头皱起来。 “陆先生，我想我需要再强调一遍，我跟你们没有关系，等你们老了，我会负法律范围内的责任，其他事我一概不管，你想展现父爱，建议你去找陆姚。”陆檀，“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鹏：“檀檀，你的气还没消吗？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老话还说打断骨头连着筋，爸妈都给你道歉，行不行？” 陆檀：“陆先生，别表现的像是我无理取闹，让你们受委屈只能让步。” “你把我养大了，我记得，所以给你们养老我不会推辞，但要更多的，让我去扮演一个乖巧孝顺的女儿，我做不到。” “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换号码打这个电话了。” 陆檀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厌恶。 陆鹏没有放弃：“檀檀，你觉得我们哪里不好，我们都可以改，但我们是父女的关系永远改不了，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跟我们缓和关系呢？这些年你妈对你确实有做的不够好，不够公平的地方，可我这个当爸爸的没有地方对不起你啊。” “我知道我忙于工作，但也是希望你们两个孩子能得到更好的生活环境和教育水平。”陆鹏说的真心实意，就好像他所作所为跟他时候的一模一样。 陆檀听得厌烦：“挂了，你再换手机号给我打，我就换号码。” 陆鹏还想继续说，可陆檀已经把电话压下去了。 “什么玩意。”陆鹏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气不可遏地对着妻子大吼，“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你看看她现在像什么样？！” 陆母：“你骂我干嘛？她变成现在这样是我造成的吗？她从小就这样，天生不听话，她要有姚姚一半乖，还会是这个样子？” 陆鹏深吸一口气：“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陆母：“还能怎么办？姚姚已经保研了，以后肯定能挣大钱，陆檀现在不听我们的话，以后肯定也不会听的，与其指望她，还不如指望姚姚。” 陆鹏问她：“你不想住豪宅？不想请十几个保姆佣人？不想当富太太？” 陆母翻了白眼：“谁会不想？有那个机会吗？当年要是你没有错误投资，我们也不会破……” 陆鹏大喝一声：“闭嘴！” 他喘了两口气：“陆檀现在这么出名，又挣得多，还在秦封那工作，她只要说几句话，咱们家就会不一样了。” “你想不想住豪宅别墅？”陆鹏再次问道，“我就问你想不想？” 陆母小声说：“能住谁不想住？” 陆鹏做生意失败之前，他们家也是暴发户，也住过大房子，陆姚小时候还请过两个保姆。 时至今日，陆母有时候做梦还会梦到那时的场景，她是所有人羡慕的富太太，有英俊能干的丈夫，懂事贴心的女儿。 但是自从陆檀出生以后，一切都没了。 陆母本身是有一些迷信的，尤其是做了生意以后，更相信风水和命。 算命的说过陆檀克他们，于是陆母就如鲠在喉，只要看到陆檀，就会想起算命的说的话。 是陆檀带衰了他们。 如果没有陆檀，他们还过着以前的好日子，说不定生意越做越大，她能什么都不干，每天和富太太们打牌买奢侈品。 陆母低着头问：“我们能怎么做？陆檀现在都不愿意接我们的电话。” 陆鹏：“不知道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吗？我还要上班，没时间去，你去找她，好好跟她说几句软话，她是头倔毛驴，只能顺毛摸，她提什么要去你都要答应。” 陆母不是很情愿的说：“行吧。” 之前陆姚告诉过他们陆檀现在的住址。 陆鹏脸上终于有了笑：“女儿嘛，都更亲近当妈的。” 陆母：“……” 她不觉得。 第58章 在陆檀还很小的时候, 陆母就发现了她的怪异，跟普通的小孩子不同, 她似乎从不会笑，总是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打量着所有人。 陆姚在她怀里撒娇的时候，陆檀就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看得陆母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送陆檀去幼儿园, 陆檀也从不跟其他小孩在一起玩。 大人们喜欢懂事的孩子, 却不喜欢过于懂事的孩子。 他们喜欢的懂事的——该哭该闹的时候闹，该撒娇的时候撒娇, 该闭嘴的时候闭嘴。 但陆檀不同, 她任何时候都是一个样子，这样的孩子不叫懂事, 只叫她有时候觉得毛骨悚然。 只有在陆母抱着陆姚的时候眼底会流露出那么一点羡慕。 陆母回忆过往，或许她曾经也想过一碗水端平, 对陆檀好一点。 但是每一次看到陆檀, 都让她觉得不舒服，于是她放弃了改变。 她把陆檀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没有缺她吃缺她喝，已经对得起她了。 陆母站在陆檀的小区门口, 她想起丈夫的嘴脸, 心里很不舒服，哪有当妈的给女儿低头的？就算陆檀再怎么成功，再怎么厉害，那也是她女儿。 女儿挣了钱, 能不孝顺自己这个当妈的吗？ 小区的保安还不放她进去，她只能坐在小区门口的长椅上等，她也不知道陆檀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只能一边玩手机，一边用余光看周围的路人。 她等了好几个小时，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用余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母连忙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对方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上次在学校的时候，她心里全是陆姚，现在她终于能够观察陆檀的变化。 陆檀穿着一条短裤，一件宽大的短袖，一头长发束起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的眉目漆黑如画，鼻梁微挺，她在看手机，似乎是在和谁聊天，嘴角还啜着笑。 就像任何一个这个年龄的女孩，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霾。 在家的时候，陆檀是什么样的？ 陆母愣在那。 家里的陆檀总是很阴沉，回家就在自己的房间待着，除了去上厕所以外，从来不离开卧室，也不会跟家里人一起看电视聊天。 就像一个隐形人。 有时候陆母看到她，都觉得烦躁，天天板着一张脸，难道是自己这个当妈的欠了了她的吗？ 她更认为陆檀是天性如此，她生来就是一个阴沉的人，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从小成绩也一般，当年她考上南大的时候，一家人都不敢相信。 陆母又想起陆姚私自昧下了陆檀的学费。 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当妈的，就是欠了儿女的。 “陆檀！”陆母出声，叫住了马上就要进小区大门的陆檀。 陆檀也在这时转头，看到了陆母。 陆母还是老样子，脸上的皱纹也没有任何变化，她还端着架子，还是那副“富太太”的模样。 陆檀脸上的笑瞬间收敛，她停下刷卡的动作，看着陆母走到自己面前：“你来干什么？” 陆母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温柔，因此语气十分温和地说：“过来看看你，你在外面住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来看过，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陆檀：“不劳费心，只要你们不在我身边，我就会过得很好。” 陆母被噎住了，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也不是过来跟你吵架的，我跟你爸商量过了，知道你现在对我们怨气大，我这次过来只是想告诉你，当父母的没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以前我和你爸要是做的有什么不对，你说出来，我们可以改。”陆母，“当父母的有时候会偏心更听话懂事的孩子，有时候会偏心活泼惹事的孩子，任何养了两个孩子的父母都会犯这样的错。” 陆母冷静下来的时候还是很有情商的。 她甚至跟陆檀说起了小时候的时候：“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游乐园的时候吗？你爸带着你姐，我带你。” 陆檀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陆母脸上露出慈母般温柔的笑容：“我抱着你，你跟我说最喜欢妈妈。” 似乎这么一说，陆母才想起来，小时候的陆檀是很眷恋她的。 会撒娇让妈妈给她讲故事。 只是…… 只是陆母只是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对她好一点，就像养了一只小狗，心情好的时候逗一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丢到一边。 有时候陆母心情不好，就会把在外面受的气撒到陆檀身上。 她气急的时候多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并不在意当时的陆檀还是个孩子。 陆檀：“那是我几岁的时候？” 陆母愣住了。 陆檀笑了笑：“六岁。” 陆母抿了抿嘴唇。 陆檀偏头看着她，微笑道：“我曾经当过好女儿。” 陆母：“……我也努力当过好妈妈。” 陆檀：“我们没有母女缘分，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找我，你回去告诉陆先生，我都是给人打工的，帮不了他什么，生恩养恩我都会报答，但不是这么报答。” 陆母带了真感情：“你真的有那么恨我们吗？” “别人家的孩子受了委屈，也没有跟父母断绝关系的。”陆母，“你这样都不平，那些高中辍学去工厂打工，供弟弟妹妹去上学的女孩又要怎么办？” 陆檀：“她们平不平不关我的事，我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陆姚考上南大，你们给她买电脑，买新衣服，送她出去旅游，我考上南大，连一句夸奖都没有。” “我做什么你们都不会满意。”陆檀面无表情，但眼里并没有恨意，她只是平心静气地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讲述自己的过往，“陆太太，你只有一个女儿，你好好对她就可以了，至于我，不劳您费心。” 陆母：“你觉得我不爱你？” 原本准备离开的陆檀停下脚步，她想听听陆母还能再说出些什么话。 陆母：“你也是我生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你没当过妈，不知道当妈是什么滋味。” “你怨我区别对待你和陆姚。”陆母越说越动情，“但姚姚从小就听话，乖巧，你呢？你从小就不爱说话，难道我以前有过带两个孩子的经验吗？” 陆檀就这么听着陆母的诡辩，她问道：“是我逼你生的我吗？” 陆母一愣。 陆檀：“我没有选择。” 她从被父母决定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选择，她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爱自己。 “陆太太，如果你没其他事，我就要进去了。”陆檀对陆母的态度，比对陆鹏的态度好一些，陆母或许还有那么几分真情实意，陆鹏却是完全的逐利生物，他的欲|望强烈到一望即知的地步。 陆母：“你真的不愿意回家看看？” 陆檀没有回到，但她抗拒的姿态明显异常。 陆母：“你出生开始，家里的生意就走下坡路，没多久就破产了，家里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可以供你和姚姚都买新衣服，都去上兴趣班，但是能给你的，全都给你了。” 陆檀笑了一声：“你说的给，就是把陆姚穿旧了，不想穿的衣服扔给我穿吗？” “我小时候觉得我是个捡破烂的。” 陆姚不穿的衣服给了她，陆姚就会发脾气，偷偷用剪刀把衣服剪出破洞。 然后陆檀挨打。 “陆太太，我还有事，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说废话。”陆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她还得回去做菜，秦封十二点左右要过来。 陆母忽然说：“你在跟那个叫秦封的谈恋爱对吧？” 陆檀转头，目光凌厉地看着陆母。 陆母咽了口唾沫，但她还是坚持地说：“你爸说，秦封很有钱。” 陆檀笑了：“是很有钱。” 陆母：“你也知道，你爸现在一个月工资也就三万，虽然家里还有两套房子收租，但一个月两套房子的租金加在一起也就一万，你们上大学的花销又大……” 陆檀看着她：“我们？” 陆母咬了咬牙：“陆姚的花销大，家里也没什么存款，你看看能不能跟那个叫秦封的说一句，让你爸去他那上班，你爸别的不说，工作能力还是有的，让他过去，秦封也不算吃亏。” 陆檀诧异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提？” 陆母：“他是你爸！他过得好，你才过得好！等我们两个老的没了，家里的东西都是你和你姐的。” “陆太太。”陆檀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脑子有问题？” 陆母：“你什么意思？” 陆檀：“我不靠你们，一样能过得很好。” “现在是你们来求我，不是我去求你们。” 她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求人的姿态吗？” 陆母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是你妈！陆鹏是你爸！你一口一个陆太太陆先生！陆檀！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能不认父母了吗？” 陆檀冷着脸。 “滚。” 陆母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陆檀：“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说，滚。” 第59章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妈！”陆母气得脸颊通红, “你让我滚？” 陆檀：“没听明白的话我还可以再说一次。” “父慈子孝。”陆檀笑了笑，“父慈在前, 子笑在后，父母不慈，子女为什么要孝？我看起来像是愚孝的人吗？无论你们怎么对我，我都要当个孝顺女儿？” 陆母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我和你爸以前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那也是以前了，你总不能连个弥补的机会都给我们吧？” 陆檀：“能。” 陆母看着她。 陆檀笑道：“我可以。” “不是你们说要弥补, 我就一定要同意。” “陆太太, 你回去劝劝你先生。”陆檀看了眼陆母，她的眼神冷漠, 似乎看透了陆母隐藏在“母爱”下的所有想法，“无论他有什么打算, 我都不会帮他。” 陆檀：“如果你们真想修补和我的关系, 就不要来找我，或许你们老了，我们反而能平心静气地说说话。” 说完这句，陆檀就不再和陆母纠缠。 她这次把话全都说。 至于他们听不听, 她就不管了, 下次他们再来，她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会给他们。 陆檀走进小区，陆母只能站在原地既生气又着急，她还是要脸的, 做不出像陆姚抱住陆檀腰，不让陆檀走这样的行为。 陆檀回到自己的家，坐下以后拿出手机，翻看空间里的照片。 她小时候没有单独的照片，只有跟家里人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脸上从来是没有笑容的。 好像她生来就有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陆檀不自觉的笑了，她把这些照片全部删除。 以前不删，是经常想看看曾经的那个自己，那个弱小的，渴望关怀渴望爱的自己。 现在她不想看了。 既然如此，就跟过去的自己再见。 陆檀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大约半个小时，秦封就来了。 秦封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十分有型，他很少穿西装以外的衣服，现在穿这样一身，反而让人有了几分亲切感。 “来的有点早？”秦封微笑着问。 陆檀走上前，让秦封把大衣交给自己，她去拿衣架挂上。 “正好。”陆檀转头朝秦封笑了笑。 秦封看出陆檀心里有事，但他不会问。 人人都有心事，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问反而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关心要恰到好处才叫关心，超出了那个范围，就叫冒犯。 前者让人舒心，后者叫人为难。 “后天我要去一趟海岛。”秦封喝了口热茶，“你有没有空？” 陆檀眨眨眼：“出差吗？我有空。” 上班有时候是要出差的，她不能因为自己是兼职就不去完成自己职责内的事。 秦封微笑道：“那我明天就不过来了，你好好休息一天，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 陆檀：“……感觉没什么要带的，那边的厨具和调味品应该是齐的吧？还是有什么药材买不到？” 秦封：“我说的是女孩子要带的东西。” 陆檀迷茫道：“什么？” 秦封：“防晒霜之类的。” 陆檀：“我会带去的，您中午想吃什么？” 秦封看着陆檀：“菜单不是你订吗？” 陆檀拿起桌上的水杯，润了润唇：“有时候也得考虑顾客的喜好。” 秦封：“那我还真不知道。” 他没有特别的喜欢的，但是有特别讨厌的，老太爷当年说他喜怒无常，睚眦必报，在外人眼里，他也有一副凶恶脾气，但是只有陆檀不那么看他，似乎在陆檀眼里，他是个温柔和煦的好人。 所以他愿意一直在陆檀面前当个好人。 “那我就随便做了？”陆檀走向厨房，“不合你胃口你可别怪我。” 秦封开了句玩笑：“不合胃口就扣你工资。” 陆檀一脸震惊地看着秦封。 秦封忍着笑意说：“开玩笑的，不扣你工资。” 陆檀的表情这才恢复正常。 她刚买了一辆车，租了车库，挣的钱多，但还得存钱买房，现在房价涨得太过恐怖，一平涨到了五万，她想买个带泳池的别墅，怎么也得上千万。 而且车库也得有，别墅最好有三层，最好还能带一个花园。 这么算下来，她不知道要工作多久才能把钱存够。 陆檀走进厨房，把食材拿出来，她今天准备做一道蘑菇煨鸡，再做一道茄子，煮一道番茄鸡蛋汤。 蘑菇煨鸡是不用水的，在锅里放进甜酒，冰糖和盐，然后把洗干净的鸡肉沥干水后放进去。 文火满满煨，当甜酒咕嘟咕嘟冒泡，陆檀打开盖子，一股香味随着白色的蒸汽扑面而来，这道菜的味道有丝丝甜味，但是不会让人觉得甜的发腻。 鸡肉在酒水里变熟，八分熟的时候，陆檀把新鲜洗净的蘑菇放进去。 这些蘑菇也是陆檀在市场里一个一个挑选的，都没有破损，没有霉变，既完整又漂亮。 吸足了汁水以后，配着蘑菇本身的独特香味，尤其美味。 蘑菇放进锅里以后，陆檀就开始做茄子。 茄子的做法简单，把茄子切成小块以后不去皮，直接放到油锅里炒，等外皮微微焦黄就捞出来，换一口锅，用秋油炒制，很快就能出锅。 茄子做好的时候，蘑菇煨鸡也做好了。 只剩下汤。 汤的做法就更简单了，陆檀把西红柿在火上一烤，外皮迅速裂开，轻轻一剥就露出里面红色的肉，陆檀不太喜欢划十字水煮，那样还要再烧一锅水，在效果一样的时候，陆檀更愿意用偷懒的方法。 把剥好皮的西红柿切成大小均匀的丁，然后在锅里加菜油炒到汁水尽出，然后倒入热水，再把已经打好的鸡蛋随着搅拌的速度倒进去。 最后撒上一点盐，一点味精就够了。 汤的好坏取决于西红柿的好坏，酸甜适中的西红柿才能煮出酸甜可口的汤。 这个西红柿还是陆檀去市场上挑的最贵的。 之前她买过一次便宜的，想做到糖渍番茄当零食吃，结果买回来以后发现番茄寡淡无味。 这才承认市场定价是又原因的。 但她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能有番茄那么难吃。 三道菜摆在桌子上以后，陆檀又把甜点的食材拿出来，准备饭后就做，等下午就能吃了，正好她买了红茶。 米饭也蒸好了，陆檀盛好米饭，放到桌子上。 坐在沙发上的秦封也放下平板，走到餐桌前，他鼻尖全是食物的香气，陆檀的房子不能算大，甚至可以说是很小，但他在这里却觉得很平和。 那是他那套大别墅给不了他的东西。 “家”的烟火气。 秦封饭前先按陆檀之前说法喝了一小碗汤，番茄蛋花汤酸甜可口，入口微烫，入喉却很舒服，家里的厨师不是没做过这道菜，可能调味料放的也跟陆檀没有区别，但是却少了番茄本身的香味。 “可能是因为他放了番茄酱？”陆檀听到陆檀的疑问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她叹了口气：“现在的番茄味道不太好。” 她还记得小时候，番茄是可以当水果吃的，不像现在。 开了胃以后，秦封就夹了一筷子茄子。 茄子吃进嘴里是一股鲜香味，秋油是陆檀在一家网店里买的，她之前买过两会，觉得这一家的味道是最好的，秋油是深秋的第一抽酱油，也可说是最好的酱油，因此价格也不低。 “只用了酱油？”秦封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他早年接手秦家的时候，秦家的家业还没有这么大的时候，他也一样要出门交际，跟人应酬，在酒桌上谈生意。 后来生意做大了，才由他来做主。 陆檀自己也尝了尝，觉得味道还好：“嗯，只用了秋油。” 秦封看着陆檀，看着陆檀认真地说秋油的好处，他的心情莫名也变得很好。 蘑菇煨鸡是最出乎秦封意料的一道菜，他没想到这道菜竟然不是炖菜，吃起来还有丝丝甜味，却不油腻，鸡肉清爽，蘑菇饱含汤汁，就算他这个不怎么吃蘑菇的人，都觉得鲜香可口。 一咬下去，汤汁就在嘴里炸开，配上鸡肉，简直绝了。 称得上是人间美味。 陆檀看秦封吃的好，就笑道：“明年我自己酿秋油。” 秦封这下是真吃惊了：“你还会这个？” 陆檀：“家里的豆瓣酱是我自己做的，麻油也是我酥的。” 今天她也可以做，但主要是懒，既然网上买的质量还行，就先这么着吧。 秦封：“还有你不会的吗？” 陆檀笑道：“我只擅长这个，所以就要做到最好。” 她一生只钻研做菜，每一个行业都是如此，出头的总是最有天赋又最努力的人。 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 陆檀的饭量不大，她现在讲究养生，吃饭只吃七分饱，给胃里留点空间，不过秦封还没有下桌，她也就盛了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这是她穿回来之前养成的习惯，在最后一个人吃完之前，所有人都不能下桌。 否则就太不尊重人了。 秦封吃完以后对陆檀说：“我来洗碗。” 陆檀看着他。 秦封也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陆檀忽然有点想笑，然而她真的咧开嘴角时，却发现秦封也在微笑。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变了质。 陆檀连忙转过头：“那你要小心点，别把碗砸了，砸了碗是小事，把你划伤就不太好了。” 秦封站到水池旁，打开水龙头：“我以前也洗过碗，不会砸的。” 他说是以前，其实是很小的时候，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 在他有记忆开始，家里就总有保姆，保姆来来去去，脸熟的没有几个。 等家里人忙起来，他多半都是保姆在带。 保姆有的很勤快，有的会偷懒，以为他还小，不懂事，也记不住事。 甚至还会指使他去做事。 但更多的细节他却记不起来了。 陆檀看着秦封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像是钢琴家的手，怎么也不像是洗碗的手，他洗碗的动作也很轻，洗的细致极了，好像是在对待什么昂贵的艺术品。 水从他的指尖流下，就像一幅画。 陆檀甚至想用手机把秦封的手拍下来。 倒不是用于炫耀，而是因为这双手实在是太好看了。 大约是察觉到了陆檀的目光，秦封看了她一眼，陆檀立马收敛了眼神，把精力投向要做的糕点。 她把糯米洗干净后放上蒸笼，然后把芝麻磨成细粉，拌上白糖。 国内的糕点几乎都是糯米制作，很多都要放猪油，这个点心不用放猪油。 而陆檀也不会让糯米太厚，糯米太厚不利于咀嚼，而且吃起来难以下咽。 “不做海棠酥？”秦封看见陆檀把糯米上锅，有些可惜地问道。 他觉得海棠酥是他吃过最好的点心，酥脆爽口，甜而不腻，跟传统的中式点心不同。 陆檀笑着说：“其实古时候有很多点心都很不错，可惜我没有样样都学会，扬州有一种糕，叫运司糕，色白如雪，点上一点胭脂，其色艳红，糕心微甜。” “我以前就特别想尝尝，就是不知道现在的扬州还有没有。” 秦封：“有机会去扬州看看，说不定还有。” 说起这个，陆檀倒是有了许多想说的话：“下次我试试做风枵。” 秦封把最后一个碗洗干净：“那是什么？” 陆檀：“其实就是糯米锅巴，把大米粉和糯米粉搅拌在一起，擀制成小片以后用猪油炸，起锅时在锅里撒上糖，风枵做好以后，色白如霜，入口即化。” 秦封笑道：“你说的我都想吃了。” 陆檀：“等去了海岛，我做给你吃，不过我第一次做，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秦封讶异道：“还会有你做不好的食物吗？” 这话确实让陆檀有些高兴，没有人不喜欢被肯定，只是她在网上看多了夸奖她的话，对文字类的夸奖没有了感觉，有人当面夸她一句，这感觉又不一样了。 穿回来之前，人们多是矜持的，从不会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最多就是告诉她“夫人用的很好”，“少爷说适口”。 而在宫里，娘娘和皇上用的好，也是赏她。 赏赐的多了，陆檀也就没了触动。 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没说话。 她磨着芝麻，不会磨得太细，太细反而就会缺少口感带来的香味，拌上白糖以后等着糯米蒸好就行。 “碗收到哪儿？”秦封看陆檀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冒犯了对方，语气很轻地问道。 陆檀：“你放那吧，我来收，你去休息。” “对了，我买了红茶回来，待会儿吃点心你是配红茶还是清茶？” 秦封没有思索：“清茶吧。” 他不爱喝红茶。 陆檀点点头，她自己是都可以的，如果不偷懒，她还是更喜欢喝自己做的点茶。 秦封去客厅里继续看平板，今年公司的财报要出来了，正是最忙的时候，去海岛也是因为跟高层开会，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如此。 辉腾是上市公司，财报不止是给外界看的，还是给投资人看的。 虽然秦封持股最多，但也不能对董事会和投资人视而不见。 公司越做越大，麻烦也就越来越多。 以前秦封不觉得累，也不以此为苦，现在却觉得有时候放缓脚步享受生活也不是一件坏事。 陆檀站在厨房里，她洗干净手，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做，就是发呆。 她能看出秦封的意思，如果说霍从云是炽热的玫瑰，秦封就是温柔的水。 她没有对霍从云动心，因此无论对方表现的再热情，她都可以不假思索的拒绝，不给对方一点虚假的安慰，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吊胃口这样的事，太下作了。 可是她却无法在秦封面前把话挑明。 陆檀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爱情这个东西距离她太远了——她想过结婚，也想过生孩子，但唯独没想过要找个什么样的爱人。 她以前喜欢年轻可爱的男生，依赖她，又很听话。 可她也没想过跟这样的男生结婚。 顺其自然吧。 陆檀心想。 有些事是说不清楚，讲不明白的。 等陆檀回过神来，她去阳台吹了会儿风，又泡了杯茶，看了会儿微博，觉得时间到了，才去厨房把蒸好的糯米饭拿出来。 糯米饭要趁热捣软，然后把做好的馅料放进去，擀平后切成麻将大小的方块。 凉后就能吃了。 她擀的比较薄，这样吃进嘴里更好咀嚼，也更香，不会有咽不下去的可能。 这糕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雪花糕。 就是因为它通体洁白。 吃进嘴里软糯香甜，芝麻白糖馅会有沙沙的口感，增添一些嚼劲和风味，陆檀自己很喜欢吃，也不腻，以前她最爱做给家里的小辈吃。 雪花糕做好以后，陆檀就去泡了茶。 茶泡好后，她就把糕点和茶放到了秦封面前的茶几上。 糕点被陆檀盛在瓷盘上，方形瓷盘通体深蓝色，上面还有洒金，陆檀还在旁边摆上了薄荷叶当点缀，雪白的糕点上一点绿色的薄荷叶，干净漂亮。 秦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 这个糕点越嚼越香，和海棠酥不一样，它的口感更奇特一些。 海棠酥重要的是酥皮，中间增加风味的红豆泥其实只能算作点缀。 但雪花糕的味道却是糯米皮芝麻白糖馅融为一体的复杂滋味。 而且因为做的薄，所以吃完一块，才会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如果做的太厚，估计吃一块就再也吃不下了。 瓷盘上一共放了四块雪花糕，配着茶，秦封全都吃光了，他中午也没有可着劲的吃，这个习惯从他有胃病开始就养成了，吃什么都得留一点底。 这四块雪花糕把最后那点底也填上了。 秦封吃完后对陆檀说：“滋味很好。” 他又加了一句：“比我吃过的都好。” 陆檀露出一个笑容，她很少有笑得这么灿烂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内敛而沉稳的。 “你喜欢就好。”陆檀收回笑容，把瓷盘收进去。 厨房里还有五六块雪花糕，这是她留给自己吃的，她自己吃就不用那么麻烦的装盘了。 配着茶，陆檀一口气吃了个干净，因为做的小，她吃完也没觉得撑。 下午的时间，秦封在看平板，有时候还要去阳台接电话。 陆檀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剧。 最近她找不到好看的电视剧，就把以前看过的拉出来再看一遍，竟然还在里面看到了刚出道时候孟莱，那时候的孟莱很青涩，演戏容易用力过猛，但看得出来她很用心，很努力。 陆檀再次深刻的认识到，各行各业都不一样。 如果她穿回来之前不是生在陆家，或许一切都不同。 像是孟莱，这么年轻又努力，但还是要靠着冯先生才能爬上去。 所有人都在走捷径的时候，你不走，反而成了你的过错。 大约像霍从云那样运气与实力兼备的人才是少数。 实力常有，这世上永远不缺有天赋的人，更年轻更聪明的人。 但运气不常有。 陆檀记得宫里一个御厨的徒弟，年纪轻轻就烧得一手好菜，就是陆檀都承认，如果对方有她的经验，应该会比她做的更好。 但他永远是个徒弟，只要他师父还在，他就别想出头。 而他师父也只比他大不到十岁。 宫里就是这样，收徒的，认兄弟的，认父子的，其实很多都差不了几岁。 看的不是年纪，而是地位。 可能他熬到老，也掌不了勺，只能给贵人们做菜，不能给娘娘皇上做。 运气这个东西，有时候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尤其是太监不像宫女，他们是要在宫里熬一辈子的，熬到老了，出了宫，没有亲人，没有什么积蓄，死都没人给他们准备一口棺材，没一个地方下葬。 就像她，如果她不穿越那么一回，她早就死于癌症了。 永远感受不到实现人生价值的喜悦感，也感受不到任何成就感。 陆檀脸上带上了微笑。 她的心情放松极了。 第60章 因为得跟着秦封出差去海岛, 所以冯家庆那边的活就顾不上了，陆檀去向冯家庆请假, 对方却一点一点都没为难她，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之前跟秦先生也是有过交集的。”冯家庆叹了口气，一副十分惋惜地样子。 陆檀不知道怎么回，就索性不说话, 等着对方继续说。 冯家庆笑呵呵地问：“不知道这次你跟着秦先生去哪儿出差？” 陆檀：“我还不知道, 只知道要出差。” 具体的地方她是肯定不能说的。 不管秦封那边会不会瞒，但她签了合同, 关于主家的事一个字都不会提。 除了有合同的原因以外, 这也是职业操守。 “你不跟我说具体去哪儿，我怎么给你批假？”冯家庆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像威胁, 他是个人精子，知道有些话怎么说的恰到好处, 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陆檀认真道：“冯先生, 我宁愿给您违约金，也不能透露其他客户的信息。”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卑不亢，双眼直视着冯家庆的眼睛。 冯家庆叹了口气，知道他再怎么威逼利诱也撬不开陆檀的嘴。 更何况陆檀为秦封工作, 应该也不差这点违约金。 既然不想撕破脸, 那就当个好人。 冯家庆微笑着说：“那你去吧，顺便帮我给秦先生问个好。” 陆檀：“我会转达的。” 跟冯家庆谈妥以后，陆檀就回去收拾了东西，防晒霜是要拿上的, 她的皮肤容易晒伤，除非必要，陆檀是不会再太阳下久待的，跟防晒黑没关系，主要是怕晒伤。 晒伤后要不了多久皮肤就会脱皮，而且好的很慢。 然后就是一些自制的调味品和衣服。 海岛四季如春，她带上了长裤和外套，化妆品倒是不用戴，补水的可以拿上。 过去了再买也行。 去海岛坐的是秦封的私人飞机。 陆檀人生头一回坐私人飞机，也觉得好奇有趣。 私人飞机内部是白色皮质沙发，除了单人座以外，还有长沙发，有吧台也有桌子。 这飞机内部的装修风格跟秦封家里的风格一样，都是十足的冷淡，并没有陆檀想象中的私人飞机的奢华。 她面前的桌子上就摆着一杯茶，她跟秦封对坐，手边就是窗户，她能透过窗户看到下方的风景。 飞机起飞一段时间之后，陆檀低头往下看，发现她既看不到云层，也看不到风景。 飞机如同飞在海面上一样，但比海面更光滑，更镜像。 陆檀一直盯着窗外。 秦封笑着问她：“很少坐飞机？” 陆檀倒是没有一点隐瞒：“我第一次坐。” 她几乎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连高铁和火车都没坐过几次，更别说飞机了。 陆姚倒是常坐，她经常去旅游。 陆檀没有旅游的机会，家里也不会给她出旅游的钱，自然哪里也去不了。 现在她有钱了，但是没时间。 “没想过去哪儿玩？”秦封看着陆檀。 陆檀摇头：“没想过。” 或许等她买了房子，生活稳定了，会出去旅游，不过不是现在。 她现在离买房的目标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什么时候能达成，什么时候再去考虑别的事吧。 她继续看窗外，没看一会儿就困了，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只剩下坐在对面的秦封看着她的睡颜。 陆檀睡觉总是很老实，她既不动，也不说梦话，只是偶尔眉头微皱，似乎梦里有什么正困扰着她。 秦封放下手里的平板，专注地打量着她。 陆檀的皮肤白而细腻，像上好的玉石，柳叶弯眉，平添几分古典气质。 跟他平时所见的女人都不相同。 就好像她是生活在另一个时代的人。 骨子里刻着固执和认真，有一种匠人精神。 秦封的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陆檀的身影映射在他的眼瞳里，一遍遍的描摹，刻在他的心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的心。 不过他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既然已经动了，就不想再收回去。 陆檀是被秦封叫醒的，她睡得太香，睁眼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就是秦封那样俊美得过了头的脸，他正看着她，而她也看着他，陆檀瞬间清醒过来。 “到了吗？”陆檀坐飞机之前上网查过，说有些人坐飞机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感觉，比如耳鸣之类的问题，她一路睡过来，倒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秦封笑道：“到了，下去吧，坐车去住的地方。” 陆檀发现秦封没说酒店，估计秦封在这里有房产？ 她跟着秦封一起下飞机，海边城市的风铺面而来，有些湿润，他们走下飞机，就坐上了来接他们的商务车，秘书也跟着一起上了车。 “要准备的东西已经让这边的人都准备好了。”秘书对陆檀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给我发消息就行，我让人去买。” 秦封不止一个秘书，除了秘书以外还有助理，只是小张最得用，跟他的时间最长，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交给小张去办。 现在的小张颇有点大内总管的意思。 陆檀笑着说：“我需要的东西都带着的。” 秘书：“菜单什么的你交给我就行，我让人去买这边你不熟悉，免得麻烦。” 陆檀这次倒是没拒绝，也没推辞：“好，麻烦你了。” 秘书露出一个笑脸：“我麻烦什么？反正我也是转交……” 话还没说完，秘书就闭上了嘴。 他看见秦封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虽然眼神算不上凶狠，但秘书还是打了个哆嗦。 秦封的坏脾气和凶狠，从来都不是挂在明面上的。 更何况陆檀在秦封眼里无可替代，他这个秘书可就说不定了。 陆檀听秘书说到一半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刚刚可没抬头看后视镜。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陆檀跟秘书关系不错，也愿意关心一下对方，“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秘书当然不能说刚刚秦总瞪了自己一眼，只能苦哈哈地把手伸过去。 陆檀：“你最近便秘？” 秘书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地咳嗽。 陆檀说准了，但是便秘这两个字杀伤性太大，秘书承受不来。 陆檀：“这个好治，你要是想快点，就去开药，要是不愿意吃药，你买点牛奶和蜂蜜，把葱加水打成汁，一起放进锅里，煮沸以后空腹喝一杯就行了。” 秘书尴尬地要命，不时抬头去看后视镜，就怕秦封又看他，听见陆檀的话以后他一个劲的点头：“好！我明天就喝！” 陆檀也发现秘书不愿意讨论这个，也不继续说。 人们也怪，有些病就能放到明面上说，再严重都可以。 但有些小病却不愿意说。 车很快到了目的地，一下车，陆檀就惊住了，她脚下踩着的细纱，面前是立在海上的木制房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样的建筑。 它是立在海上的，下面有水泥柱子支撑，为了美观，水泥柱子还包裹着一层木板。 房子就这么搭建在海面上，全木制，可想而知在这样的环境中木头有多容易腐烂，所以肯定要经常维修，甚至重建。 而且它还不小。 就像是陆檀看过的海边酒店的广告——都很贵。 “喜欢吗？”在海风的吹拂下，秦封站在陆檀的身边，他声音低沉而温柔。 陆檀面朝着大海，她头一次真正看到海，几乎是无意识地回道：“喜欢。” 这里美得不像人间。 秦封：“这是我私人休息的地方，每年都要重建。” 果然一切美好事物都是需要用金钱去维持的。 陆檀觉得自己奋斗一辈子，老了以后能有这样的享受就很不错了。 “有两个房间。”秦封说道。 陆檀抓住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厨房呢？” 这种房子是不可能配备厨房的。 秦封：“……” 他被问住了。 幸好秘书解围：“岸上就有别墅，那的厨房一应俱全，走十多分钟就到了。” 陆檀也确实想住这房子，她笑着说：“那就好。” 两个房间挨得很近，里面还有竹子打造的家具，没有衣柜，但是有衣架，可以挂在墙上的挂钩上。 陆檀把自己的贴身衣物放进柜子里，衣服挂在墙上，然后把自制的调味品拿出来，准备去别墅做饭的时候带上。 秦封带着电脑去了靠海那一侧的平台上办公。 陆檀还带了泳衣，不过是连体式的，不怎么露。 她没时间去泳池游泳，现在来了海边，自然要游个够。 现在又不是上班的时间，她在房间里换好泳衣，拿上潜泳镜，赤着脚走到平台上。 “秦先生，我去游泳了。”陆檀给秦封打了个招呼。 秦封看了眼陆檀的装扮，没忍住露出了笑容。 “去吧，别游太远，早点回来。” 陆檀一边热身一边回：“我会的。” 海水被阳光晒的微暖，下水时并没有冰凉的刺痛感，陆檀在水下舒展着身体，向前游去。 有时候浮出海面呼吸，有时候潜下去看礁石和鱼。 她没有离海岸太远，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海里的陆檀像一条鱼。 她觉得自己每年都可以来海边玩一玩，不说别的，至少可以放松身心。 没什么比把一切抛在脑后，单纯的放松来得更让人愉悦的。 就在陆檀游得尽兴时，身后忽然遭到了冲击，把她撞得向前推了几米。 陆檀连忙浮上去，把潜水镜拉到头顶，转头去看身后。 她身后浮起来了一个人，对方一头金发，深目高鼻，看年纪不大，应该才十八九岁，是个外国人。 “不好意思！”那人冲她喊，“我没看见！” 一开口就是标准的普通话。 陆檀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她也喊道：“没事！” 对方朝她游过来，游得近了，陆檀才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脸。 都说说混血儿长得漂亮，陆檀这还是头一次有清楚的认知。 青年有一张属于青年的脸，不像成年人那样轮廓分明，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他的眼睛深邃，大而明亮，碧蓝色的眼眸像是无尽的蓝天，鼻梁高挺，嘴唇微翘，像是微微绽放的玫瑰花瓣。 “你一个人吗？”青年问道，“要不要一起？我叫赵鸿。” 陆檀：“我游一会儿就回去了。” 赵鸿笑道：“我也是，我爸妈还在岸上等我。” 赵鸿很健谈，他们一起游了没一会儿，陆檀就知道他妈妈是国人，爸爸是美国人。 结婚之前他妈妈就表示自己不会去国外生活工作。 于是结婚后他爸就来了国内，自学中文，在外企工作。 他今年刚刚高中毕业，跟父母一起过来旅游。 “我报的南大。”赵鸿怕陆檀不知道，又说，“就是那所国内排名前十的大学。” 陆檀：“我知道，如果你能被录取的话，我就是你学姐。” 赵鸿眉开眼笑，他笑得好看极了：“真的？这么巧？大学好玩吗？我朋友们都说大学就解放了，不用天天上课，也没有早自习和晚自习。” 他很自来熟地说：“食堂的菜好吃吗？美女多不多？” 他还奉承了陆檀一句：“像你这么漂亮的学姐多不多？” 他奉承的明显极了，陆檀笑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咱们加个好友？”赵鸿的手机就挂在脖子上，装在防水袋里。 陆檀没带手机，只给赵鸿报了自己的号。 赵鸿：“学姐，你回去以后记得通过啊！” 赵鸿看起来就是个天真的大男孩。 如果是以前的话，陆檀会对这类的男生有好感，可是现在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好像对方并不是她的理想型。 他们住的地方有浴缸，陆檀就没脱下泳衣，直接穿着进去泡——不穿不行，这是圆形浴缸，还是露天的，也就是说她在这里泡，秦封随时都能看见。 陆檀觉得自己并不算是一个保守的人，但还没有开放到这个程度。 泡好澡，把头发吹干以后，陆檀就去房间换好了衣服。 秘书正好过来，领着她去别墅，确实如秘书所说，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 这别墅比起秦封的家也丝毫不逊色，应有尽有，只不过没几个佣人。 食材秘书也准备好了。 秘书有些感叹，他最开始的时候可不觉得陆檀会有今天，谁都知道秦封是多么冷淡的一个人，想让他另眼相待有多困难，就是他这个当秘书的，也是当了这么多年才勉强可以被称作是秦封的心腹。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陆檀看秘书一直盯着她，有些奇怪地问。 秘书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运气不太好。” 陆檀眨眨眼。 秘书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要是有陆檀的运气，这会儿说不定都自立门户，自己当老板了。 老话怎么说的？人比人气死人。 “对了，明天先生要开会，中午应该要跟其他董事共进午餐。”秘书问道，“明天的午宴你能不能安排？” 陆檀：“我来做？” 秘书笑道：“不勉强你，只是问问你能不能做，酒席的钱还是好商量的，一桌十万……” 万字刚说完，陆檀瞬间回答道：“好！” 不过现在才说，那她做完给秦封的晚饭就必须把菜单列出来，唯一的好处是每一桌的饭菜都一样，一锅就能炒完，只是炖汤麻烦了些，所以炖菜越少越好。 正好秦封今晚想吃面条，面条做起来快，也不花时间，陆檀能有更多时间想菜单。 她没带电脑，就索性记在纸上，到时候拍照发给秘书。 “相好做些什么了吗？”秦封忙了一天，此时终于不用再盯着电脑看报表。 陆檀拿不准主意，叹了口气：“准备的时间太短了，像是鱼翅这些菜，都得前两天就开始准备。” 秦封：“……” “如果你没时间做也没关系，可以让酒店做。” 陆檀看了秦封一眼，她又叹了一次气：“一桌十万呢……” 至少也有三桌，就是三十万，抵她两个月的工资了。 而且酒店的厨子还会给她打下手，就忙一会儿。 能挣到她两个月的工资。 对存钱存的心力交瘁的陆檀来说，这个机会可不能放过。 秦封：“这么缺钱？” 陆檀：“不是缺钱，我想存钱买房。” 秦封有些诧异地说：“现在房价还没高到你付不起首付的程度吧？” 市里的房价虽然五万一平，但买一套一百平的房子，首付三分之一，也就一百六十多万。 依照陆檀现在的收入，一年多就存够了。 陆檀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买一套别墅，最好能有泳池，有车库，还有花园。” 秦封：“……” 那可就不是存几年钱能买到的了。 陆檀叹了口气：“我知道有点难，所以才在努力挣钱。” 不然也不会霍从云前脚刚走，她就接了冯家庆的活。 尤其是她并不欣赏冯家庆的为人，对方还一个劲地向她打探秦封的事。 秦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有眉头微皱。 他有不少别墅，愿意跟对方分享。 可惜现在说这话，还是显得过于唐突了。 “除了别墅，还有什么想要的？”秦封坐到一旁的木椅上。 陆檀正在写菜单，一边写一边回答：“想不用工作就能挣钱，经常出去旅游，把做药膳当爱好。” 秦封笑道：“这个目标可有点大。” 他都没这么想过，虽然现在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干，连投资都不用，只要银行不倒闭，靠吃银行利息都能挥霍一辈子。 陆檀：“我也知道，不过有梦想是好事嘛。” 秦封：“对，是好事。” 陆檀忙着定菜单，秦封也没有打扰她。 秦封走后，陆檀一个人想了两个小时，才终于把菜单定好，交给了秘书。 唯一的问题是前菜。 小菜都是要提前腌制的，除非是凉拌菜。 好在秘书告诉她，酒店有准备小菜，她只用做主菜和甜品。 陆檀松了口气。 秘书看着刚秦封给自己发的消息，再次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没有人像秦封关心陆檀一样来关心关心自己呢？ 单身狗的悲伤有谁能懂？ 前菜的事情解决了，陆檀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她白天去游了泳，耗费了打量的体力，这会儿也累了，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儿就困得差不多了。 只是虽然困，但陆檀却睡不着。 她一闭眼，似乎就能看到秦封。 秦封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发过火，他多数时间都是一副温柔模样，不会高声说话，也不会大声叱责，温和有礼。 他哪里都好，唯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所以她一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秦封动心。 陆檀实在睡不着，就拿出手机给杨曼发了消息。 “曼曼，我好像恋爱了。” 她打出最后两个字，整个人都傻了。 原来她是这么看待她对秦封的感情的吗？ 陆檀的嘴唇抿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竟然觉得有几分甜蜜。 杨曼还不给陆檀更多察觉心意后踌躇的时间，秒回道：“你在哪儿？有艳遇了？帅不帅？多大了？” 陆檀打字说：“不是别人……是秦先生。” 杨曼在那头惊地下巴都差点掉了。 “檀檀，不是我说，你们俩这差的太多了，虽然现在不是古时候，但还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两个人差的太多，很少有好结果，你看那些加入豪门的女明星，几个过得好的？还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我跟你说，谈恋爱可以，千万别想着结婚，到时候受伤的肯定是你。” “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咱们女生就是倒霉，千万别看网上那些毒鸡汤，全是废话，没用，你要听就听我的，我是过来人，有经验……” 杨曼又问：“你喜欢他，他呢？他喜不喜欢你？” “你可千万别主动，女孩主动准没好事。” 明明刚刚陆檀还有些紧张，在看到杨曼发的消息以后，紧张感不翼而飞，她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 陆檀：“我睡了，晚安，你也早点睡。” 杨曼：“回来！！！！你太残忍了！！！！” 第61章 秦封他们开会的地方就在海岛的市中心, 最高的那栋办公楼，陆檀当然是不会去那的, 她被秦封的助理载到了同处于市中心的空中餐厅。 空中餐厅是个噱头，其实就是处于大楼顶部 ，四面都是钢化玻璃，无论从哪里, 都能看到下面的风景, 这里的厨房也是开放式的，除了地板以外, 全部都由钢化玻璃充当隔断。 一不小心还可能撞断自己的鼻梁骨。 “凉菜和食材都准备好了, 秦总他们估计十一点半开完会。”助理是个年轻女人，看起来很干练, 年纪也不小了，她踩着高跟鞋, 走路雷厉风行, 是十足的女强人风格。 陆檀看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助理发现了陆檀的眼神总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在来之前也在秘书那里得到过暗示，因此很直白地对陆檀说：“我去年已经结婚了。” 陆檀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 她说：“你能把手伸出来吗？” 对方不明所以, 按照陆檀的要求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陆檀把过脉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恭喜你。” 助理一脸迷茫。 陆檀：“你怀孕了。” 助理：“不可能吧？” 她跟老公每次同房都做了措施的，只有一次没做，就样就中了？ 陆檀：“你去买验孕棒看看吧, 最近还是小心一点。” 助理迟疑地点点头，她倒不是不信陆檀的能耐，而是还没有准备好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酒店自然是有厨师的，陆檀属于天降系。 还是大老板亲自空降下来的，对这里的大厨来说，陆檀的到来就像是对他们的否定。 ——拍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来，不就是对他们能力的不认可吗？ 陆檀刚进厨房，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这里的师傅最年轻的也过三十了，正在忙自己手头上的事，酒店的经理对陆檀的态度倒是不错，但他也对师傅们的态度无能为力。 毕竟陆檀就来一天，这些师傅可是餐厅花大价钱挖过来的，为了陆檀得罪他们，很不划算。 但是任由他们给陆檀甩脸子，得罪了大老板可怎么办？ 于是经理愁的焦头烂额，唯恐陆檀生气。 “没什么，你去忙你的事吧。”陆檀也不生气，她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她刚入宫的时候，也有御厨暗地里给她使袢子。 只是她跟御厨是关乎各自的利益，这些大厨就是关乎尊严了。 没有厨师喜欢被人否定自己的能力，尤其是对比的对象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这种对自尊心的伤害才是最无解的。 素菜也由这里的大厨做，陆檀只需要做肉菜，也就是餐桌上的主菜，大菜。 宴席的主菜由谁来做，就能确定谁是大厨，或是厨师长。 好在餐厅该准备的食材还是准备好了的，而且也都很新鲜。 陆檀准备做一道八宝肉，一道空心肉圆，压轴的大菜是烧小猪。 小猪七八斤重的最好，掏空内脏，钳干净猪毛，然后放在炭火上翻烤，要四面都烤到，火候均匀，等猪皮的颜色变成深黄色，就拿出奶酥油，一边涂一边烤，次数越多越好。 等烤好了，小猪依旧是完整的形状，猪皮金光油亮，皮酥，而不是脆。 猪皮能在入嘴的瞬间裂开，才是这道菜最佳的样子。 而猪肉则汁水浓郁充足，肉鲜嫩美味。 不过这道菜最重要的是皮，而不是肉。 所以另外一道八宝肉和空心肉圆，才要把肉的美味做到极致。 八宝肉是猪肉，肥瘦各半，在白水里煮，等水滚过一二十滚就捞起来，切成柳叶状，然后把肉入锅，加入秋油，放进小淡菜，鹰爪茶，以及香蕈，去皮的胡桃肉，火腿，等炒制的差不多了，再在最后加入海蜇头。 八宝肉吃的就是浓厚的咸香，猪肉入口味道丰富，却不会让人觉得繁杂。 空心肉圆吃的就是肉的原味，把肉锤成肉泥，稍稍冻过之后，团成圆形，在中间塞入凝结的猪肉，上锅蒸好后，猪肉随着汤汁流出，肉圆就是空心的。 调味料也放的简单，不必做成浇头，直接洒进肉泥里。 这三道菜里最复杂的是烧小猪。 因此陆檀最先处理的就是小猪，原本餐厅已经处理好了，但陆檀不放心，三桌酒席需要三只小猪，她仔细的再处理了一遍猪的肚子，然后拿着小钳子处理没有被拔干净的毛。 她认真又仔细，没有心思去关注旁边的那些厨师。 厨师们都忙着自己手里的活，用余光看见陆檀在处理小猪。 “都什么时代了，还烤一整只猪。” “就是，现在的大老板都喜欢摆盘精致的。” “越少越好，我就没见过谁在这种宴席上做烤乳猪的。”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个村宴上被找到的。” “小声点，别被她听见了。” …… 陆檀把猪处理好了以后，就把它们放到炭火上去烤。 三头猪一起烤，陆檀要比平时更加注意火候。 烧小猪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每一个部位，每一寸皮，都要用同等的火候。 这样无论从哪里下筷，皮都是酥香可口。 “她不用蜂蜜吗？” “不在皮上扎孔？不扎孔调味料怎么进得去肉里？” “她那碟子里面是什么？” “好像是奶酥油。” “这个做法我还从来都没见过。” 他们也不讨论陆檀是从哪个村宴里被找到的，都开始讨论起陆檀的做法。 “她没做过菜吧？烤乳猪不扎孔？不入味，这乳猪还能吃吗？味道都在皮上，里面的肉根本没法吃。” 这时候厨师长才给他们解惑：“她这个做法我没见过，不过我听说过。” “这道菜吃的就是皮，皮酥最好，皮脆其次。” “酥皮？” “我只听说过脆皮。” 厨师长也目光深沉地看着陆檀：“我也是第一次见，看她能不能做好吧。” 陆檀对自己能做好这道菜倒是很有自信，这不是她第一次做，做起来得心应手。 随着炭火，猪油慢慢滴落，滴落在碳上，发出滋滋地响声。 香味也逐渐蔓延开来。 整个餐厅都被这股肉的纯粹香味占领。 陆檀翻开着小猪，她让猪的每一寸都能均匀受热，一遍遍的刷上奶酥油。 奶味和肉香味掺杂在一起，盖住了厨房里其他的味道。 这本来就是一道压轴大菜，必然要浓墨重彩，让人无法忽视。 厨师们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 他们的目光都盯着那三只猪。 陆檀刷完最后一遍奶酥油，觉得恰好合适，就从烤炉上把三只猪都拿了出来。 烧小猪就这么做好了，外皮金黄，油光闪闪，但其实油在烤的时候已经滴尽了。 等稍稍变凉，就一点油腻都不会有，但是外皮却非常漂亮。 好在还有合适的盘子去装着三只小猪。 八宝肉和空心肉圆做起来很快。 这下厨房里再也没人会小看陆檀了。 厨师从来不是靠名声和资历，而是靠本事。 好不好吃，有食客的舌头去认证。 秦封他们开完会，就坐车前往餐厅。 李董跟秦封坐同一辆车，他头发花白，挺着一个大肚子，一生最爱就是美酒和美食，他也不怎么管事，除了每年来开一次会以外，多数时间都在全世界各地到处飞，哪儿有好吃的往哪里去。 他的孩子也长大了，妻子早逝，他自由的要命，谁也管不了他，他也就放飞自我，把自己吃成了一个胖子。 “听说你请了个营养师。”李董笑呵呵的样子颇有点像弥勒佛，至少脸是一样的圆，“我去年也请了个营养师，我不是血压有点高吗？自从他来了以后，我药都吃得少了，血压还挺稳定的。” “那几个老家伙还说我脑子有问题。”李董说起这个就不是很高兴，“他们就是不懂食疗，迷信药物。” 秦封：“吃药见效快。” 李董叹了口气：“药膳挺好吃的，他们也该尝尝。” “对了，你那个营养师是个小女孩？”李董问道。 秦封笑了笑：“不算小了。” 李董：“大学还没毕业，怎么就不算小了？” “跟我孙女差不多大。”李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说，你不会是动了凡心吧？” 秦封没说话，他跟李董关系不错，两人岁数相差太大，秦封刚刚接手辉腾的时候，李董是最不给他找麻烦的人。 按李董的话就是，他不在乎谁当总裁，只要他拿到的钱不变就行。 而且每年过年过节，李董还会给秦封送礼物，因为是长辈，还给秦封压岁钱。 李董笑道：“这有什么，你都这个岁数了，也该结婚了，早点结婚，心就定了。” “再生个孩子，不就齐活了？” 对老一辈来说，结婚生子是面对小辈时永恒不变的话题。 他们聊了一路，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到了餐厅。 今天餐厅里不会有其他人，他们包下了整个餐厅。 “他们都到了。”李董，“我也饿了，今年开会也开得太早了。” 他们八点就开始开会了。 早上也就随便糊弄了一点。 董事们都已经就坐了，除了董事以外，还有一些投资人。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凉菜，都是一些常见的菜色，只是摆盘更加精致了点。 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毕竟味道几乎都差不多。 凉菜是用来开胃的，人们也只是吃几筷子，不会认为可以用凉菜把肚皮填满。 然后就是热菜，服务生端来了汤。 “汤味道不错。” “挺鲜的。” 只有秦封喝了一口，就知道这不是陆檀煮的，陆檀煮的汤味道更好，更香。 不会让人轻易喝出香料的味道。 李董在旁边笑：“这汤不会就是你那个小药膳师做的吧？” 秦封微笑道：“不是。” 李董：“这么肯定？” 秦封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有自己都没有都没有察觉到的骄傲：“她做的要更好，比别人都好。” 他说的声音不大，因此只有李董一个人能听见，李董朝秦封眨眨眼睛，是善意的调侃。 喝了汤以后，人们更觉得饿了，连上了几道热菜，不过他们也没表现得太急，没一下就吃饱。 就在秦封喝了两口茶，解油腻的时候，服务生送上了新菜。 打开盖子，香气扑面而来。 肉圆摆在盘子里，小巧可爱，几乎可以一口一个。 李董第一个下了筷子，他夹起一个肉圆，很认真的赞叹道：“这还真是毫无矫饰。” 一点颜色浓郁的汤汁都没有，肉圆还真就是白卡卡的颜色，如果不是因为小巧可爱，那光凭卖相来说，还真是不怎么合格。 李董咬了一口，咬下半个肉圆。 然后他就眯起了眼睛，肉圆的中间是空的，所以吃到嘴里时候不会一下被肉堵住。 肉并不让他觉得柴，反而汤汁充沛，好像这些汤汁全部都被缩进了肉里。 李董吃下一整个肉圆后转头对秦封说：“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能出来那些菜不是你的小药膳师做的了，这个味道确实……” 不仅是李董，餐桌上吃了肉圆的人都是一脸赞叹。 他们其中不少人都是华裔，多数时间都住在国外，吃的也是国外的菜。 吃久了国外的本地化中餐，那种重油多甜的中餐以后，回国吃中餐反而不习惯。 “这道菜也太好吃了吧？” “好吃的有点过分了，我们去年不也是在这家餐厅吃的吗？怎么以前没吃到过这个味道？” “可能是因为请了新的大厨？” 秦封吃下肉圆，喝了口茶，并不说话，只是嘴边的笑容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李董在旁边看得真切，觉得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铁树开花了。 他还以为秦封不到五十岁不会结婚呢！ 圈里的人都这么认为。 谁知道秦封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等巨大的盘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不知道是谁先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可没见过这么大的菜。 直到盖子掀开，人们才发现这道菜竟然是一整只猪。 “一整只猪？” “天啊……我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个。” “看起来有点可怕。” 人们互相看看，竟然没有一个人先动筷子。 秦封沉默的举起了筷子。 所有人都视线都集中在秦封的筷子上。 当筷子的尖端触碰到猪皮的时候，只用了一点力，猪皮就碎裂开来。 秦封夹起了一小块猪皮，用的力度极轻，然后他吃进了嘴里。 他从来没有吃过陆檀做的这道菜，第一次吃，惊艳极了，猪皮在嘴里碎开，就像之前吃过的海棠酥一样酥脆，并且还带有一点点嚼劲，味道香甜，却不是糖的香甜。 刚刚猪皮碎开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咽了唾沫，现在看秦封吃了一口，觉得既然秦封这样讲究的人都吃了，他们也不必再穷讲究。 除了实在对一整只猪下不了手的以外，其他人都懂了。 吃了一块猪皮就停不了了。 下一道菜还没上，小猪就被夹掉了所有的猪皮，只剩下里面的肉。 肉的味道当然也不错，不过有空心肉圆珠玉在前，又有猪皮的风味独特，小猪的猪肉就不那么吸引人了。 但依旧被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骨头。 而李董还在抱着骨头啃——他倒不注意形象，反正他年纪最大，也没人能来指责他。 “今天这顿是我每年开会吃的最好的一顿。” “要是年年的宴席都能有这个水准，我肯定先饿一天。” 陆檀做的三道菜全部被吃的干干净净。 而大厨做的，全都有剩，剩得还不少。 食客的嘴是判断一个厨师是否优秀的真重要标准。 最后上的就是陆檀做的糕点。 这次她做的就是上回跟秦封说过的风枵。 端上桌以后，秦封发现确实跟陆檀说的一样，色白如霜，入口酥脆爽口，带着些微甜味。 很爽口，却不油腻，也不甜腻。 可以当零食，空口吃上许多。 李董摸着自己的肚子，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这顿我可吃的太好了，估计回去又得好几天能不能吃肉，我说，你可捡到宝了，我请的药膳师可没有这样的手艺。” 秦封与有荣焉：“她跟别人不一样。” 陆檀总是最好的那一个。 李董：“你在炫耀吧？” “你刚刚就是在炫耀！” 秦封只是微笑，并不作答。 他觉得自己不是在炫耀，而是在陈述事实。 陆檀优不优秀，有眼睛有舌头的人都能发现。 有董事说：“这次的大厨是谁？叫出来给我们看看？” “给点小费吧。” “国内好像不兴给小费。” 秦封微笑道：“是我的药膳师，我会给她奖金的，你们就不用费心了。” 众人连忙夸奖起来，拍起了马屁。 “怪不得这么好吃，原来是秦总的药膳师。” “我早就听说秦总聘了个药膳师，怪不得手艺这么好，秦总聘的人肯定没有手艺差的。” …… 他们夸了半天，秦封也没有任何表示。 另一边陆檀则是在收拾自己的厨具，厨具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就怕外面的用着不顺手，刀工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薄一分，厚一分，味道就会完全不同。 虽然多数时间她是不挑刀的，但这次是做宴席，以防万一，还是把自己惯用的刀给带上了。 厨师们还在看陆檀，看她清洗刀具，又依次把刀具装好。 他们看着厨师长。 没办法，厨师长只能走过去问陆檀：“陆小姐。” 陆檀看了眼厨师长。 她不是对厨师们对她的敌意毫无感觉，相反，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 厨师长：“我想问一下烧乳猪的时候你往猪皮上刷的是什么？” 他们刚刚猜了半天，几乎什么都猜过了，还是没有定论。 陆檀把刀收好，她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厨师长：“……” 他呵呵笑道：“我们这也是同行间的友好交流嘛，促进互相进步。” 陆檀：“交流有来有往，我告诉了你们，你们又能告诉我什么呢？” 厨师长的脸色也变了，他能当厨师长，除了有资历以外，还有过硬的本事，现在陆檀的话说的这么直白，听在他的耳朵里就跟挑衅是一个意思。 “我当了这么多年厨师，多少菜我都做过，只要你问，就没有几个是我不知道的。”厨师长的声音冷硬。 陆檀：“我对你们做的菜没什么兴趣。” 厨师长脸都憋红了。 “你也太不尊重人了！”厨师长忍无可忍地说。 陆檀转过身，正对着对方：“人是互相尊重的，你们没尊重我，我为什么要尊重你们？我刚来的时候你们就在背后说我是村宴来的，我听见了，但我不说，是不想吵起来。” “但并不意味着我不知道，也不意味着你们在背后说完我坏话，我还得笑脸相迎，把做菜的办法告诉你们。” 厨师长深吸一口气，他被一串话打了个措手不及，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了。 还是一个厨师说：“我们也没说什么，你这么年轻，我们有质疑不也很正常吗？” “就是，你要不要这么敏|感啊，我们随便说几句，你还真往心里去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陆檀笑道：“是啊，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人规定必须我退这一步吗？” 她也懒得跟他们纠缠，拿着刀就准备走。 正好经理过来，亲自送陆檀出去。 经理笑道：“秦总他们都用的很好，您做的菜一点都没剩。” 陆檀点点头，经理对她态度一直不错，因此她对经理的态度也很好：“那就好，今天麻烦您了。” 经理受宠若惊，连忙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分内的事，你慢走。” 陆檀被经理送到餐厅门口，坐电梯下楼。 经理松了口气，觉得今年比之前的任何一年压力都要大。 他回去还要想办法安抚大厨们。 结果回到厨房，发现大厨们都跑去了餐厅内部，看着客人们离开后还摆在桌子上没有被收走的食物，一个个全都目光呆滞，傻了眼。 那种沮丧感一看便知，特别明显。 ——他们做的菜全都剩了大半，只有陆檀做的菜，盘子干干净净。 高下立见。 第62章 这次来海岛开会一共开了三天, 除了第一天以外，其它两天陆檀只给秦封做菜。 陆檀除了下午下海游泳以外, 其它时间都待在房间里看书，或者是玩手机。 这几天出来，她也没有更新微博，只是挑了一些私信的问题回答。 并且手机也设置了, 除了几个朋友和客户以及辅导员外, 别的电话都打不进来。 至于会不会耽误什么事，陆檀并不关心。 毕竟她现在有两个客户已经足够了, 再来, 她的精力也不够，更何况她也不准备毕业后继续给人打工, 怎么也得自己创业。 秦封这几天过得就忙碌多了，除了开会以外, 他还得处理公司里的事。 虽然总裁不必事事过问, 但每一份文件报过来，秦封都得仔细问问，一问，时间就像水一样流了过去。 这几年辉腾靠的已经不是硬件了, 而是娱乐产业。 尤其是游戏, 辉腾主要做的端游，手游只有两个招牌最挣钱，端游则是摇钱树。 每年推出不少活动，长达一年的游戏比赛, 选手造星，吸金能力毋庸置疑。 但游戏总有过气的一天，老游戏要一直更新维护，新游戏也要加紧开发。 秦封还得管海外投资以及收购项目。 之前做人工智能的那家公司已经被他收购了，他给了对方自主权，也就是说他只管出钱和挣钱，其他的一律不管。 除了游戏以外，辉腾也有自己的视频网站，直播网站，总之样样都有，什么都不缺。 东西越多，人就越多，事情也就越杂。 陆檀晚上出去接水喝，都能看到秦封房间的灯还亮着。 她其实也不太懂，毕竟她没当过大公司的总裁，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总裁都像秦封一样忙。 但是她知道国外许多有钱人，一年到头似乎都在玩乐。 好好的企业家把自己玩成网红的也不在少数。 大概是秦封本身就是个认真的人，通俗点来说就是工作狂，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说不定他还会一边打营养针一边处理问题，轻伤不下火线。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陆檀没忍住说：“你虽然年轻，底子还好，但经常熬夜不是件好事，哪怕中午睡会儿午觉都好。” 秦封一天能睡六个小时就顶天了，而人一般睡八个小时最好。 秦封喝了口粥，他知道陆檀在关心他，朝陆檀笑了笑：“别担心我，有你在，我觉得比以前好多了。” 陆檀叹了口气：“那也不代表你现在就好了，只能说明你以前身体太差！” 又有胃病，还失眠，因为失眠还会导致头晕，秦封还不到三十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期，身体再折腾下去，陆檀觉得自己只能给秦封熬制补药了。 秦封笑着说：“有你在，我都不担心。” 陆檀看了他一眼，十分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看过于顽固的孩子。 秦封被陆檀的表情逗笑了：“我以后争取早点睡，或者睡午觉，行不行？” 他的声音和语气都太过亲昵了。 陆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时候的话，确实说的超出了她的职责范围。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陆檀索性闭上嘴，安静喝粥。 早上做的简单，两碗白糖粥，温补内敛，一碟小咸菜，外加两笼蒸饺，就够他们吃了。 自从陆檀来了以后，秦封的饮食正常了许多，他以前图方便，总是吃些汉堡三明治之类的东西，几口吃完就能继续看文件或者开会。 “晚上就回去了，你有没有买点纪念品？”秦封问陆檀。 陆檀一愣，她还没在这儿逛过呢。 秦封笑道：“我给你放半天假，我给你当司机，带你去逛商场？” 陆檀：“商场里的东西哪里都有吧？” 不值得花时间在这里逛。 秦封：“这里的特产就是玉石，要是遇到品相不错的，买回去也可以。” 好玉对人好，陆檀也明白，只是她不相信这样的旅游城市能有什么好玉，大多数都是抓住肥羊一个劲的砍。 品相再差的玉，也敢往上万喊，拿去鉴定，最多也就值个一两千。 好玉的价格就不同了，陆檀听杨曼说过，两万以下的玉根本就不用看。 陆檀想想自己的存款，很是心痛，刚要拒绝，就听秦封说：“正好酒席的奖金还没给你，给你折成玉石吧，拿回去自己戴或者送人都可以。” 这话一出口，陆檀就没话说了。 如果秦封说要送她，她还会拒绝，可对方说这是给她的奖金，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能把饭菜做的好吃是她的本事，当年皇帝赏她贡缎，她都没有推辞。 贡缎之所以是贡缎，就是因为要手艺最好的绣娘日夜赶工才有这么一匹，而且还不是一个绣娘，十几个都常见，先不说价格昂不昂贵，民间根本就不卖，专供给宫里。 皇后也赏过她一柄玉如意，他们抬抬手的东西而已。 秦封说给陆檀当司机，还真就当了一回司机，他开车，陆檀坐副驾驶。 本来陆檀想坐后面的，后面空间大。 但秦封说她坐在旁边两人更好说话，她才只能坐过去，系上安全带。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秦封忽然问。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很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但陆檀还是认真地回答了：“这边的海岸还好，那边的海岸走近了就是一股腥臭味，是养殖海鲜的味道，而且来旅游的人太多了，免费海滩上全是人，海里也是，跟下饺子差不多。” 她就不愿意过去，谁知道有没有不讲道德的人在海里那什么？ 她宁愿离得远点，一个人游泳，每次游完了都要好好把自己洗一遍。 秦封不动声色地问：“如果有个小岛，没几个人，环境也不错呢？” 陆檀：“那应该比这里好。” 旅游城市，人多是正常的，这里的居民也靠旅游业吃饭，正是因为旅游业的兴旺，才能带动其他行业。 秦封：“你还有三年才毕业？” 陆檀：“嗯，本来之前想继续读研的。” 秦封笑道：“现在不想了？” 陆檀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是很爱读书。” 她为了考上南大，确实头悬梁锥刺股的认真读了两年高中，但其实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读书的材料，她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拿到跟别人一样的成绩。 她的天赋就没点在读书上。 她穿越之前确实是想留校读研，她想证明自己不必陆姚差，陆姚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陆檀还记得自己以前在网上看过的论文，就是讲不被人看好的人，要么奋起直追，不达目的不罢休，要么就破罐子破摔，既然你们都觉得我不行，那我就不行给你们看！ 现在她既不在意陆姚，不想跟陆姚争个高下，也不会破罐子破摔。 她知道自己擅长什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人生才有奔头。 “我还是想毕业以后创业。”陆檀说起这个时候脸色很放松，“大三下学期就能出去实习了，我准备先找个私房菜馆工作，那时候跟你的合约也到期了，我找工作就不用找兼职性质的。” “正式毕业，我就先开价私房菜馆，只接受预定，然后再酿酒。” 陆檀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睛里面闪着光，就好像漆黑的深夜，有群星闪耀，熠熠生辉。 如果秦封此时看她，一定移不开目光。 “你有想法就是好事，到时候我也能帮你。”秦封看着前方的路，心里有点痒，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活了二十多年，没对人动过心，也没追求过人。 有心追求陆檀，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老话说投其所好，可陆檀除了做菜以外没有别的爱好，就连刀也是她惯用的刀，他想送礼物竟然都不知道该送什么。 送首饰？陆檀从不戴首饰。 送化妆品？难道陆檀不比他请出她适合什么样的化妆品吗？ 更何况陆檀也不怎么化妆——至少他看不出来。 陆檀笑道：“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她跟秦封是什么样的关系，她心里都没有底。 是朋友？是陌生人？还是…… 不到那个时候，什么都说不准，还是不说的好。 说了一路话，两人就在商场负四楼的停车场去停了车。 负一和负二是超市，一楼卖化妆品，二楼则是各种名牌包和手表。 三楼是卖衣服的，也全是大牌。 四楼到七楼全是卖玉石的。 按理说海岛也不产玉石，不知道为什么玉石成了这里最出名的商品。 “开放以前，国内就这里的玉石品相最好，后来就发展成这样了。”秦封给陆檀解释。 “最开始的时候是从缅甸那边收原石过来，赌石的都往这里跑，也确实切出过不少好料子。” 陆檀好奇起来：“赌石？现在还有人赌吗？” 秦封笑道：“有，还不少，不过现在技术发达了，好料子在采石场就能看出来，能运到这边让人赌的，都是被淘汰的，能开出好料的几率大概千分之一吧，能收回本的都少。” “那商场里有没有卖原石的？”陆檀又问。 秦封：“有，你想买原石？” 陆檀点点头：“这样比较有成就感，不管好坏，能开出料就行，让他们加工一下再戴，比较有纪念意义。” 她并不指望靠赌石发家致富，只是觉得这样更有意思。 比买现成的好。 秦封看陆檀确实不准备赌，才说：“那就去七楼吧，那里是原石加工地，也买原石，包揽开料。” 陆檀看秦封这么熟悉：“你也买过原石？” 秦封微笑道：“之前买过两次。” 陆檀来了精神：“开出料子了吗？” 秦封：“料子是开出来了，不过都不值钱，拿到市面上去卖，也就值几千吧。” 陆檀：“那你原价买的多少？” 秦封想了想：“一块五万，一块二十万。” 陆檀：“……这可真是暴利。” 虽然对秦封来说，这钱不算什么，一分钟挣得都比这个多。 但这里面的利润太高了。 怪不得有人赌石赌到倾家荡产。 也怪不得有更多人投身这个行业。 只要抓到一个傻子，就能吃一年。 ……很不幸，秦封大约就做了一回“傻子”。 秦封自己也不觉得这事难以启齿，他笑道：“我当时跟朋友来，朋友买了几块。” 他当时跟国外来的人谈合作，对方没赌过石，出手阔绰，买了上百万的石头，他就意思意思，花了二十五万。 不过对方买的时候确实开出了料，大约能值二十万。 对方还挺高兴的，不觉得这是个亏本买卖。 他们去了七楼，七楼到处都是开石磨石的机器声，还有人在挑原石，有老板来挑一些小原石，低价买回去，再高价卖出去，怎么也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像秦封和陆檀这样单独来的，在各个老板眼里才是待宰的肥羊。 “老板！这边来！我们这批原石刚运回来，还没打过灯！” “老板！我家的也是刚回来，上个月我这儿才开出了帝王绿。” “别听他吹！就见了一点绿，下面的全花了！我家上上个月开了玻璃种！” “你怎么不说去年？去年我家还开了冰种！” “老板，我家的全是好货！开了窗的您要不要？开了窗的稳妥，不怕不出绿！” 陆檀听得迷糊，她对玉石并不太懂，毕竟现代翡翠的价格才飙升，她穿回来之前的朝代，玉的好坏只看成色，清透无暇就是好玉。 “开窗是什么？”陆檀问秦封。 秦封：“就是已经磨了石头，开了一部分的玉。” 陆檀眨眨眼：“那这还叫赌石吗？” 秦封说道：“当然叫，只是风险小一点，但不是没有，很多玉只有表面一层绿，切下去下面可能什么都没有，或者有很多裂纹，这就赌输了。” “而且开了窗见了绿的，比没开窗的更贵。” 陆檀想了想：“那我还是买几块便宜的吧，能开出来最好，开不出来也不心疼。” 她以前就没赌运，打马吊总输，家里的小辈最爱过年的时候拉着她上拍桌，赢点过年钱。不过她那时候有心散财，也不心疼。 现在她过来可不是当冤大头被别人砍的。 他们选了一家最近的，老板态度很好，一看就知道这二位有钱，有些气质是需要用钱养出来的。 于是老板就开始天花乱坠地吹牛：“我家的原石全是刚从缅甸那边运过来的，您也知道，这几年缅甸那边都快被挖空了，要买石头都不容易，价格翻了几番，还不是人人都能买到，我也是在那边有熟人才能……” 他吹完牛，又带着他们去看石头，手里还拿着专门的手电筒，拿起一颗石头贴在上面给陆檀照着看：“您看，这里头是白的，可能见不了绿，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切出玻璃种或者冰种，而且大概率没裂痕。” “您再看这一块，照下去是绿的，您买了绝对不亏。” “还有这块，这块大，照上去也见绿，说不定能开出大料，那可就值钱了。” “做整块的玉雕，不知道多少大老板抢着要。” “翡翠这个东西，是能旺运道的。” 陆檀就问老板：“那块白的多少钱？” 老板笑得和煦极了：“您是诚心问价，我也给您诚心报个价，八千八，再少没有了。” 那块照着泛白的石头也就拳头大小。 陆檀看了眼秦封，她不知道这个价算高还是算便宜。 秦封朝她笑了笑，那意思明显极了。 “你想要，我就买”。 但陆檀没有下定决心：“还有其它的吗？” 老板：“有有有，后面就是仓库，您要不跟我进去？里头都是大料。” 陆檀没准备买大料，但老板已经招呼伙计去开仓库的门了，陆檀被逼上梁山，不去也得去，只能进去，大不了再出来。 仓库里堆积着不少原石，全都灰扑扑的，还没洗过，老板也不讲究，他用手抹开上面的一层灰，一个个的照给陆檀看。 陆檀转了一圈，确实有个看着顺眼的。 不是照着见了绿，而是因为这块石头的形状有点像l。 “这个多少钱？”陆檀问老板。 老板看了眼那块石头，说道：“您诚心要的话，就八万八。” 陆檀都被逗笑了：“您怎么就跟八过不去呢？” 老板：“吉利嘛！” 他卖石头，都讨吉利数，他喜欢，客户也喜欢，两全其美，双赢。 陆檀：“但是刚刚照过，这个也没见绿。” 老板叹了口气：“这么大块料，说不定绿藏在中间呢？那可照不到。” 陆檀认真道：“贵了。” 老板：“老板，我这生意也不容易，这样吧，您真看好这块石头，我就给您抱个实数，六万六。” 陆檀：“……您这真是跟吉利数杠上了。” 老板看了眼秦封：“哎，您是这位老板的老公吧？看您这样，应该也经常来，是熟手了，您可帮我劝劝她吧，赌石这个行当，咱们都是挣个辛苦钱。” 陆檀：“他不是我……” 秦封：“就这块。” 老板喜笑颜开：“还是您有眼光，是现在开，还是过两天开？” 秦封：“就现在开吧，看看什么料子。” 老板：“那您是要磨开还是直接切？” 秦封也不废话：“直接切一刀。” 老板连忙招呼人：“好嘞，这就给您切开！” 机器一开，这边几家店都能听见声音。 老板们也围过来看热闹了。 虽然他们都清楚各家的石头都是采石场那边淘汰了的次品，但谁说次品不能出好料呢？运气好也能出来。 只是几率很低，好几个月才出一次能见人的料。 所以当地人都不过来，要赌石也是找其它渠道，他们在这儿也就骗骗外地人。 毕竟能上七楼买原石的都是人傻钱多，这样的人不宰白不宰。 陆檀这会儿已经完全忘了要反驳老板说秦封是她老公的话，她正站在离机器不远的地方，就等着看自己的石头能开出什么样的料。 就算料不好也可以磨几个镯子出来拿回去送人。 机器开始运转，开石比陆檀想象的更加粗暴，一刀切下去，一整块石头就一分为二。 “白的！亏了！” 这一刀没开出料来，老板就问陆檀：“老板？继续开？” 陆檀：“开吧。” 老板就把二开四。 最后一半被切开，周围的人都惊呼：“见绿了！见绿了！” 见绿不稀奇，全绿才稀奇。 既然见了绿，就不会这么再切了，而是让老师傅拿那一块去磨。 磨的时候秦封就问陆檀：“觉得有趣吗？” 陆檀点头：“有趣，怪不得那么多人赌石赌的倾家荡产。” 这其中的乐趣还跟买彩票不一样。 如果非说跟什么相同，大约就是买福袋吧，只是福袋价格没有这么高，不会有人买的倾家荡产。 买一个福袋回去，说不定里面是高于价钱本身的东西，也说不定里面的东西一文不值。 没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石头也一样。 “如果真开出了帝王绿的料子，你就一夜暴富了。”秦封笑着说。 陆檀也有些神往地想：“那我的别墅就有买泳池的钱了。” 不过陆檀的运气还没那么好，开出的料子虽然不差，但是很少。 老板还过来恭喜：“冰种带绿，好料子了。” 陆檀好奇问：“卖出去值多少钱？” 老板：“那料子最多雕个吊坠，请个好师傅雕，卖出去也能值个一两万。” 秦封的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咳。 陆檀：“……” 六万六的料子，开出来的料还得花钱请师傅雕，才能值个一两万。 想靠赌石发财，几率是在是太小了。 “就雕成佛牌吧。”陆檀看向秦封。 秦封：“都可以，随你。” 陆檀问老板：“你们这儿能雕吗？” 老板连忙带着陆檀去看成品：“当然能，我这儿的师傅，手艺是顶尖的。” 陆檀点点头：“那行，你们雕吧，我现在就付定金，雕好了再把尾款打给你们。” 然后她又问秦封：“穿佛牌的绳子你想要什么样的？” 秦封看着陆檀：“你准备送我？” 陆檀：“只要你不嫌弃它便宜。” 她人生第一次赌石，还开出了料子，很有纪念意义。 更何况她觉得送给秦封，不心疼。 至于杨曼她们，她还是去楼下挑吧，这里的石头太贵，买不起。 第63章 秦扬的交易 付了定金以后, 对方会按照陆檀挑的图纸雕刻玉牌，雕刻好了以后结清尾款, 就给陆檀寄过去，倒也不担心对方跑路，毕竟确实是正规商家。 至于给杨曼她们的礼物，陆檀还是去楼下给她们挑的成品。 颜色不同的玉镯, 成色不算很好, 但也绝对不差，送人不会拿不出手。 太贵的话陆檀也接受不了。 挑好礼物之后, 她就和秦封在夜幕降临前回了南市。 “这几天辛苦你了。”临走的时候秦封对她说, “回去好好休息。” 陆檀不觉得自己累，但秦封这样说了, 她也不会反驳。 “你也是。”陆檀打了个哈欠，“我打车回去, 不用送。” 两人分别以后, 陆檀打车回家，这一天其实没干什么体力活，但陆檀还是觉得累得惊人，洗漱之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可以在家休息两天, 哪里也不用去。 结果她早上醒来刚在群里说自己回来了, 杨曼就迅速收拾好，打车奔到了她家。 原本还想赖床的陆檀毫无办法，只能起床接待杨曼。 “别睡了！”杨曼使劲摇了摇还睡眼惺忪地陆檀，“快跟我说说, 你们出去了一趟怎么就飞速发展了？咱们还是不是好姐妹？我对天发誓，绝对不外传。” “快快！” 陆檀穿着背心和短裤去接水，顺手把头发扎成马尾，赤着脚在木地板上走动：“说什么？” 杨曼：“你们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陆檀想了想：“他开会的时候我就去游泳，做菜，等他回来就能吃了。” 杨曼眨眨眼，兴奋不已地问：“然后呢？” 陆檀迷茫道：“什么然后？就这样。” 杨曼：“……你不是说觉得自己恋爱了吗？按你说的，你不是游泳就是做饭，你怎么恋爱？” 陆檀：“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说不定是她的错觉。 杨曼：“别逗了，我有道理什么呀，你能不能说得仔细点？比如你怎么动的心，又比如你为什么觉得他也动心了，我跟你说，虽然结婚不太现实，但谈恋爱很现实啊！” “再说了，秦封长得那么帅，还有气质，就算他是穷光蛋，我也可以。” 陆檀想了想，她有些想不起来了，动心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实在不现实：“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 杨曼翻了个白眼：“行了，我知道了，你又要说那句老话了。” 陆檀好奇道：“什么老话？” 杨曼捏着嗓子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如果有理由，那就不叫喜欢。” 陆檀：“你学得真像。” 杨曼抓住陆檀的手腕：“像什么呀！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他如果找你谈恋爱，你会答应吗？” 陆檀这次倒是没怎么想：“应该会。” 杨曼：“……什么叫应该？” 陆檀：“就是大概率会。” 杨曼服了，她觉得陆檀大约是天生没有浪漫细胞，不过如果有人喜欢她，大约也正好是喜欢她这一点。 “想吃什么早饭？”陆檀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半。 杨曼这时候也觉得饿了，她六点多起来上了个厕所，正好看见陆檀说自己已经回来了的消息，就连忙洗了把脸，妆也没画，随便穿了一身皱的跟抹布一样的衣服坐车来了陆檀家。 杨曼咽了口唾沫，一听见有早饭吃，把刚刚想说的话忘了个干净。 早餐陆檀做的简单，下了两碗清汤面，卧了荷包蛋。 杨曼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吃完后很自觉地去洗了碗，一边洗碗一边打饱嗝。 陆檀看她消化的不太好，就带她一起出去散步。 “你现在跟秦封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杨曼摸着自己的胸脯，“我最好的朋友要跟秦封那样的有钱人谈恋爱……我以前只能在新闻和杂志上看到秦封的好吗？” 杨曼：“我从来没想到我能见到真人，尤其是我身边还有人能跟他谈恋爱。” 杨曼看着陆檀：“你们要是真谈了，等我老了，就能跟我孙子吹牛。” 陆檀笑了：“你想的太挺长远。” 杨曼：“我跟你说，秦封那样的男人，你得把握住，谈个恋爱不亏。” 陆檀很认同地点头：“他确实挺不错的，跟外面传闻的不一样。” 关于秦封的传闻很多，大多数都编的有鼻子有眼，因此很难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但是只有一个传闻无论在哪个版本的故事里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秦封心狠手辣，他继承辉腾以后，继续搞死了所有跟自己争权夺利的“长辈”。 他的亲叔叔都被他送进了监狱，还得要个七八年才能出来。 至于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那就更惨了。 这些都是有报导的，至今都算是秦封的“黑料”。 但陆檀并不觉得秦封是一个传闻中心狠的人，至少她接触的秦封，是个温柔的正人君子。 杨曼：“网上的东西看看就行了，别当真，网上还传他爷爷是他害死的呢。” 陆檀：“……这种传闻我还没看到过。” 杨曼眨眨眼：“我不过我觉得他哪个时候肯定做了什么。” “我觉得没有。”陆檀认真地说，“当时辉腾只有他和他大哥两个继承人，他大哥死后，就只有他。” 陆檀认真道：“他没道理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拿肯定会属于他的东西。” 杨曼吃了一惊：“没想到啊檀檀，你都会帮秦封说话了！你刚刚就是在护着他！” 陆檀看着杨曼的眼睛，自己都不确信地反问：“有吗？” 杨曼：“你回忆回忆你刚才说的话。” 陆檀：“……”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杨曼去便利店里买了两瓶水，给陆檀递了一瓶，“主动出击，还是等他来追你？” 陆檀摇摇头：“不知道。” 她从没有追过人，也没有被自己喜欢的人正儿八经的追过，因此十分不确定。 杨曼拉着陆檀坐到街边的长椅上：“你听我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现在男人都这样，越不容易追到的越珍惜，你要是主动，他就会觉得你随便。” 杨曼跟陆檀说起了自己的恋爱史：“我高中的时候就追过一个，我请他看电影，请他吃饭，结果呢，他跟他朋友说要不是我死贴着他，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杨曼现在提起来都很气：“他要真不喜欢我，拒绝我就行了，一边答应跟我去看电影吃饭，一边也同意跟我谈恋爱，转头就说是我死贴着他，臭不要脸！” 陆檀：“那你当时跟他分手了吗？” 杨曼别过头：“没。” 陆檀奇怪道：“为什么没有？” 杨曼：“哎，那时候我还小嘛，以为只要对他好就能让他喜欢我，我跟你说，这办法根本没用，我不知道是从哪儿看的心灵鸡汤，现实可不是鸡汤。” 杨曼很有道理地说：“他对我态度差，我就对他更好，久而久之，他就觉得我不需要哄，觉得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变本加厉，一次次试探我的底线。” 杨曼小声说：“高中毕业那天，我才终于跟他提分手。” 陆檀安慰道：“他一定会后悔的。” 杨曼：“我看他没后悔，跟我分手第二天就跟学妹谈上了，估计他们俩私下早就在接触了，只是我当了人家的拦路虎。” 杨曼感叹道：“他上个月给我发消息，找我聊天，还要约我看电影，请我吃饭，他请我十次，我只答应一次，我要让他尝尝我以前尝过的滋味。” 陆檀：“他不是已经后悔了吗？” 杨曼：“他不是后悔了，他是变得现实了，知道我家有钱了才重新贴上来，还以为我是高中时候的傻帽小姑娘，被爱情冲昏了脑子的那种。” 杨曼：“所以，女孩千万别追求男生，男生跟女生不一样，他们越是轻易得到，就越不会珍惜，一定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让他们修成正果。” 陆檀提醒道：“你们那是青少年的恋爱……” 不成熟的人谈不成熟的恋爱，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杨曼：“反正你要吸取我的教训，就算顺其自然，也不能你主动！女生主动能有好结果的几率太小了。” 陆檀就这么听杨曼念了一早上自己的恋爱经，知道了杨曼一共交过三个男朋友。 初中一个，高中一个，大学一个。 初中那个是男生喜欢杨曼，两人过家家般的恋爱了两个月，还买了喔喔奶糖当做喜糖发给班里的同学，但因为买糖“破产”了，用光了男生当月的零花钱，杨曼指责男生总是抱怨买糖花了钱，太小气，男生指责杨曼不出钱不出力，于是分手。 高中那个就是因为杨曼倒追，没有好结果。 大学的则是军训，杨曼跟教官谈了一个月恋爱，最后发现教官的真实年龄比她还小两岁，因此分手。 杨曼的三次恋爱，都跟过家家没区别。 中午她们俩也没回去吃饭，而是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饭馆，杨曼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很“混搭”，袜子还是不成对的，头发油了，眉毛都没画，现在是个标准的无眉大师，如果头发再有风格一点，还能更像梅超风。 “你们在海岛上就没发生点什么有趣的故事？”杨曼笑嘻嘻地问道，“比如，他有没有说你穿泳衣很好看？身材很好？” 陆檀皱着眉：“没有，但我觉得这种话还是不说最好。” 他们又不是情侣关系，秦封要是真说这种话，反而会让她异常方案。 就好像一个登徒浪子，还觉得自己是在说好话。 杨曼：“……你可真保守，算了，按你的脾气，估计也不会穿比基尼。” 陆檀点头：“我穿的连体泳衣。” 杨曼啧啧了两声：“只有身材好的人才敢穿连体泳衣，两件式的泳衣还有花边能遮一下赘肉，连体的对身材要求可高了。” 杨曼大概是说够了，在确定陆檀确实还没跟秦封谈恋爱以后，她才在晚上坐车回了家。 陆檀和杨曼相处，大多数时候都是杨曼说，陆檀听，因此今天陆檀过得还算轻松。 结果杨曼走后，陆檀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买好的镯子送给她，只能下次再送了。 就在陆檀准备随便吃点晚饭，糊弄一下，早点睡觉的时候，她的门铃忽然响了。 陆檀有些奇怪，她没有点外卖，门卫处也没有呼叫她，为什么有人能按她的门铃？ 陆檀透过猫眼看出去，发现站在她门口的人有一张眼熟的脸。 她想了两秒才想起来——秦扬。 距离他们上次说话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秦扬也能算是一个知情知趣的人，知道她不待见他，很少出现在陆檀的面前。 陆檀：“你怎么进的小区？” 秦扬在门外说：“我也在这个小区租了一套房子。” 陆檀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秦扬叹了口气，用十分无奈地语气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过来确实是有事跟你说。” 陆檀：“什么事，说吧。” 秦扬更无奈了，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跟秦封的温柔完全不同。 他的温柔是更表面的，让人一听见他的声音，就知道他一定另有所求。 “是这样的，我来这是想跟你聊聊陆姚的事。” 陆檀：“她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次强调了，你还是走吧。” 秦扬：“她的保研资格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陆檀眉头微皱，但这事跟她没有关系，不管陆姚是靠自己本事保的研，还是靠其他人，陆檀都不在意，陆姚的人品她心里有数，只要不跟她扯上关系就好。 “今天我们院一共十个人保研。”秦扬说，“陆姚上去，就肯定有一个人要被她挤下来。” 陆檀也不回答，靠在门边听秦扬说。 秦扬也不在乎陆檀有没有听，继续说道：“原本名单已经定了，陆姚的名声出了问题，轮不到她，结果有个女生自己去找了教授，把名额让给了陆姚。” 陆檀没忍住说：“这个也能让？” 反正她没听说过这种操作。 秦扬一开始还担心陆檀没在听，现在陆檀开口说了话，他就安心多了，声音也变得轻快了，他说：“陆姚人缘还是不错的。” 人情社会，好像只要跟人扯上关系，什么样的问题都能解决。 陆檀听着觉得荒唐，秦扬继续说：“你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把名额让给陆姚吗？” 陆檀又不说话了。 秦扬：“我说的嗓子有点干，能不能让我进去喝杯水？” 秦扬站在门口没动了。 过了好半晌，就连秦扬都觉得陆檀不会给他开门了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秦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松了多大的一口气。 为了找个能跟陆檀扯上关系的话题，他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 门一开，秦扬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檀，陆檀穿着一件短袖和运动长裤，没有化妆，脸上也没有表情，可他在陆檀开门的一瞬间，竟然有些移不开目光。 陆檀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冷漠又高傲，好像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秦扬低头笑了笑。 是啊，跟在叔叔身边，还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呢？人的胃口都是被一点点养大的。 他就不信，陆檀真的一点都不恨陆姚，不想看陆姚倒霉。 如果真是那样，陆檀就不会给他开门了。 人们总说放下过去，真正能放下的有几个？ 陆檀去给秦扬接了杯水，秦扬坐到了沙发上，这个房子比秦扬想象的还要不符合陆檀的气质。 他以为陆檀会和叔叔一样，都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就连装修也要简单到极致，让人走进去看一眼就觉得那是工作室，而不是家。 虽然陆檀气质冷硬，可她布置的房子却很温馨，一看就知道是她后期自己收拾的，而不是租房子的时候就长这个模样。 秦扬喝了水以后，他就不说刚刚的话题了，而是问：“我叔叔来过你这儿吗？” 陆檀看着他，没说话。 秦扬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跟我叔叔签了保密合同，不过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我又不可能趁着他来你这里让人过来暗杀他，又不是拍电视剧。” 陆檀：“你来找我，只是想跟我说陆姚干了什么事？” 她让秦扬进来，只是想知道秦扬到底想说什么。 秦扬抬头，看着陆檀。 陆檀也看着他。 秦扬微笑道：“我知道你跟我叔叔现在关系不错。” 陆檀没否定也没肯定。 秦扬：“这样吧，你帮我一件事，我也帮你一件事。” 陆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能帮我什么？” 秦扬轻描淡写地说：“我能让陆姚读不了研，给你出一口气，觉得怎么样？” 陆檀问他：“那我需要为你做什么？” 这才是秦扬这次过来的目的。 秦扬：“我不准备读研，想去我叔叔的公司上班。” 陆檀：“那这也是你和秦先生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秦扬苦涩地笑了笑：“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叔叔并不是很待见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个年纪还在公司没有职位，我实习都不是在自家的公司实习的。” 陆檀：“秦封是你叔叔，你有什么要求就好好跟他说，你来找我一个外人，我也无能为力。” 秦扬深吸一口气：“你跟我叔叔关系不错，我是觉得如果你帮我说两句，会比别人帮忙更有用，而且也不是什么难题，你只需要在我叔叔面前提一提。” 如果不是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也不会走这一步路。 他看得出来，秦封绝对不会让他接触公司的核心员工，也不会让他掌权。 但他并不服气，如果他爸没有死的话，总裁这个位子也轮不到秦封来坐。 可是他再不服气，也做不了什么，反而到了秦封面前还是要装出一副孝子贤孙地模样。 “我能让陆姚读不了研，毕不了业，拿不到学位证书。”秦扬朝陆檀笑一笑，“而我要的回报很简单，只要你在我叔叔面前提一提我的事，甚至都不用说的太仔细，就可以了。” 秦扬不知道自己叔叔会不会是一个痴情种子，但是能想办法去试，总比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来得好，而且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陆檀：“我帮不了你。” 她走到门口，拉开大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您请回吧。” 秦扬却不动：“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恨陆姚，不想看她倒霉，她那么对你，你难道还对她有姐妹之情？” 陆檀不说话，秦扬继续说：“这个买卖还是很划算的，你不觉得吗？” 陆檀终于忍不住问：“你就算进了公司又能怎么样？” 秦扬：“……总好过我连自家公司都进不了吧？出去了让人知道，秦家唯一的少爷，却连自家公司都进不去？” 陆檀实在不明白这其中的面子问题，她只说：“我没兴趣，不管是你的事还是陆姚的事我都不想掺和。” 秦扬忍不住笑道：“既然你不想掺和，为什么要让我进来呢？” “承认吧，你恨陆姚恨得不得了，想她倒霉，想她变惨，只要你帮我，我就能帮你，而且谁也不会知道是你的授意。” 陆檀：“你怎么就确定我跟秦封提了，他就会让你近辉腾？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面子。” 秦扬：“我叔叔这个人，是个心硬的人。” “也可以说是顽固的人，他不待见谁，就一辈子不会待见对方。” 秦扬摊开手，耸耸肩，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动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讨他喜欢，能做的我都做了，但还是老样子。” “可是你不一样，你现在是我叔叔最亲近的人，你帮我说一句话，抵得了别人十句。” 秦扬自认为了解秦封，知道秦封的性格脾气。 所以才相信一旦陆檀开口帮自己说话，秦封就一定会答应。 秦扬勾起嘴唇，一脸笃定地笑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作？” 他相信陆檀对陆姚的恨不会轻易消失，这才是他的筹码。 第64章 新工作内容 陆檀看着秦扬, 她毕竟是个凡人，是人就有好奇心, 但她对陆姚和秦扬早就失去了兴趣，好奇心得到满足后，就礼貌的请秦扬离开。 秦扬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檀。 他以为对方愿意听他说完，是因为陆檀也动了心思。 “你就一点都不恨陆姚？”他了解陆姚的为人, 自然知道这么多年陆姚对陆檀做了多少事, 如果把陆檀换做是他，他可不觉得自己可以熟视无睹。 陆檀：“我只是好奇你急冲冲地过来跟我说陆姚的事, 是有什么大问题。” 她还以为陆姚又要针对她干些什么事。 “你的事我不想帮忙。”陆檀声音冷漠, “陆姚的事，只要与我无关, 我也没心思去管。” 秦扬笑道：“这里又别人，承认自己是个睚眦必较的人很丢脸吗？” 陆檀冷笑道：“请你出去。” 秦扬不动如山：“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无论我们说什么, 都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我提出的交易，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有好处不是吗？” “陆姚不会再像苍蝇一样围在你身边转，你得了清静, 我得了好处。”秦扬笑了笑。 陆檀：“我确实讨厌陆姚。” 她说的很平常, 似乎只是提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我不需要用这样的方法对付她。” “如果你再不出去，你现在对我说的话，我都会如实的转达给秦先生。” “如果你觉得你说的话没问题，让我转达给秦先生也无所谓的话, 你就继续说下去吧。”陆檀站在门口，抱臂看着秦扬。 秦扬跟陆檀对视，两人的目光汇集在一起。 最终，秦扬叹了口气：“我现在就走。” “如果你有需要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秦扬也不急，他在这里租了房子，难道只是为了今天来找一次陆檀吗？ 陆檀不知道秦扬的打算，她现在只想早点休息。 等秦扬走后，陆檀才去洗漱睡觉，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仇恨确实占了上风，只是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自从秦扬搬到这个小区以后，每次陆檀出去买菜都会遇到他。 她很难说服自己这事巧合，于是秦扬视而不见，哪怕秦扬就站在她的前面，她也能目不斜视的越过对方。 这个暑假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结束了，转头就到了开学的时间。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得开会，同个年级一整个专业的学生坐在一起，每个班的班长点完名以后报给辅导员。 辅导员最近春风得意——他自从身体变好以后，就觉得自己重拾了男人信心，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精神奕奕地模样。 在回顾了上个学期，展望完下个学期之后就散会了。 “陆同学，能跟我来一下吗？”散会的时候，辅导员走到陆檀身边小声问。 陆檀点点头，跟着辅导员走到角落里。 辅导员笑着说：“我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 他夸了一堆，陆檀也认真地听完了。 “其实是这样的，我大哥跟我有同样的毛病。”辅导员小心翼翼地说，“我让他按照你跟我的方子做药膳吃，吃了有两个月了，也没什么起色。” “你明天有时间吗？我让我大哥过来一趟，你好面诊，然后对症下药。” “我大哥准备了两万。”辅导员也知道陆檀现在不缺钱，毕竟陆檀为秦封工作的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现在还有不少女生来接近陆檀，就想跟陆檀处好关系以后去她家里做客，看看能不能碰到秦封。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混成豪门富太太。 虽说内地的有钱人都是这几十年发的家，没有能称上老牌豪门的，但有钱啊。 只要有钱，底蕴什么的都可以不去考虑。 尤其是在一众有钱人里，秦封不仅是身价最高的，还是最年轻最好看的。 不管冲着哪一点，秦封都完美符合。 陆檀没有推辞：“可以，我明天下午没课，中午吃完饭我就去找你。” 辅导员松了口气：“就在学校外面的咖啡厅，咱们找个包间。” 陆檀点点头：“行。” 辅导员笑道：“我先帮我大哥说声谢谢，他情况比我严重，我大嫂最近都在跟他闹离婚了。” 陆檀有些吃惊：“不至于吧。” 这个年纪，都该是老夫老妻了。 辅导员叹了口气：“谁知道就闹成这样了呢？我大哥的面子思想比我还严重。” 在辅导员的嘴里，他大哥大约是在五年前就开始“不行”了，偏偏不愿意去看医生，也不吃药，如果实在不行，就去网上买点小药丸。 这种小药丸越吃就越有依赖性。 直到后来，吃小药丸也没用了，人直接废了。 胃口倒是越来越大，现在把自己吃成了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子，走不了两步路就开始喘，夫妻生活也没了，工作也好几年没有晋升，老婆实在受不了他这样，在一年前提出了离婚。 只是他咬死没答应，老婆就自己搬出去，准备等分居时间够了就直接起诉离婚。 结果现在公司要裁员，他发现自己工作快没了，老婆也快没了，生活一团糟。 在一次和弟弟的闲谈中得知弟弟也有这个毛病，并且竟然已经治好了以后，他的心就骚动了起来——说不定真能治好呢？ 破罐子破摔了这么久，说不想治好才是假话。 “他的情况应该挺严重的。”陆檀听见辅导员说吃药丸把自己吃废了以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穿回来之前她也遇到过很多这种情况，只是那时候人们吃的不是药丸，而是丹药，那种丹药只能透支身体，吃得多了，效果就没了，人也废了。 陆檀：“试过药酒吗？” 辅导员：“试过，什么都试过，蛇泡酒，老鼠泡酒，但凡是网上说有用的，就没有他没试过的，连童子蛋都吃过。” 陆檀迷茫地问：“什么蛋？” 辅导员：“童子蛋啊，我以前也没听过，就是童子尿煮的鸡蛋。” 陆檀：“……” 虽然她见过听过很多奇奇怪怪的药材，但这个蛋绝对可以排前几名。 听完辅导员的叙述后，陆檀都真心实意地想见见那位什么奇怪食物都敢于尝试的勇士了。 第二天下午，陆檀就见到了那位三百多斤的勇士。 勇士只穿着一件背心和一条宽大的海滩短裤，一进咖啡厅，室内的温度好像又高了几度，他还没坐下，额头的汗就不停地滑落。 肉眼可见的“虚”。 辅导员跟他哥哥坐在同一边，原本看起来还有些胖的辅导员都显得娇小可爱了起来。 “我叫赵秀才。”勇士跟陆檀握手——他的掌心也全都是汗，然后他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张小手帕，细细地把自己手上的汗擦干净，虽然很快汗水又会再次分泌出来。 陆檀回道：“我叫陆檀。” 赵秀才咧开嘴笑：“我知道，我还在网上查过你呢！” 笑完，赵秀才就哭丧着一张脸说：“我这一年都在求医，医院也去过了，药也喝过了，但是医生说因为我之前吃的乱七八糟的药实在太多，身体想恢复要花比别人更长的时间。” 而且还有很大的几率不能恢复。 毕竟他现在就跟“太监”没什么区别。 辅导员连忙安慰道：“我的问题就是陆同学治好的，哥，你别怕，你也可以的。” 赵秀才抹了把额头的汗，叹了口气说：“我现在都不指望我能治好那个的问题了，只想瘦一点。” 太胖了，晚上打鼾一口气没上来就会把自己憋醒。 他就怕哪天晚上睡着睡着窒息而亡。 那也太悲惨了。 赵秀才小声说：“其实我去年去做了抽脂手术。” 辅导员吓了一跳：“你怎么没跟我们说？” 赵秀才叹气：“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拦着我。” 抽脂手术只使用于皮肤弹性恢复快的人群，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去抽脂，皮肤弹性恢复的慢，脂肪是没了，被撑大的皮却还在，不去做手术隔除掉就会很丑。 “本来我以为我的皮肤松弛会很丑，结果半年，我的脂肪又回来了。”赵秀才板着一张脸，他现在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而且更严重了，做抽脂手术的时候，我的体重只有两百八十六斤零四两，现在有三百二十三斤零三两六钱。” 为什么……体重的计量方式后面还有个钱？ 辅导员：“……我们都没发现你做了抽脂，过年的时候我们还见过啊。” 赵秀才沮丧地低下头。 陆檀想了一会儿才问：“我觉得您这个可能是其他疾病造成了，没有去医院做过更细致的体检吗？” 赵秀才：“做了，但是除了脂肪肝高血压这些常见的疾病以外，没有什么特殊的病症。” “而且我现在喝水都长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往嘴里塞了一个巧克力：“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正餐了，这样都长胖，我已经绝望了。” 陆檀和辅导员互看一眼。 看来赵秀才变胖不是因为疾病。 这人纯粹的是嘴馋。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干掉两份千层和大杯奶茶了。 陆檀真心实意地建议道：“治病的同时，我建议您戒糖，吃正餐。” 赵秀才立马义正言辞地说：“没问题，我不爱吃糖。” 第65章 戒糖戒零食 比起治“不行”, 赵秀才的当务之急是减肥，他说自己从不吃饭, 这话倒是真的，全吃零食去了，一天到晚嘴巴几乎都没有停过。 刚出咖啡厅，他就准备去买几包薯片, 同时买几瓶快乐肥宅水。 陆檀只能提醒道：“赵先生, 刚刚不是说了要戒糖吗？” 赵秀才很是认真地回答：“我没有买糖啊。” 陆檀：“……那我说的准确点，戒糖分, 含糖的食物都不能吃, 碳水化合物也不行。” 赵秀才一脸疑惑：“啥是碳水化合物？” 陆檀：“很多，不止包括可乐。” 赵秀才如临大敌：“连饮料都不能喝？” 陆檀：“您可以喝茶。” 赵秀才：“……这是什么魔鬼减肥方法？我连主食都不吃了。” 陆檀叹了口气：“您的这些零食加起来, 比吃五顿主食的热量和糖分都高，您吃不吃主食都不影响您长胖。” 赵秀才陷入了沉思, 他站在超市门口, 透过玻璃门，他好像看见里面柜台上的零食正在朝他勾手指。 他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悲惨至极。 “我不吃这些东西，真的能减肥吗？”赵秀才问。 陆檀：“可以, 等您的身体恢复健康了, 咱们再进行下一步。” 赵秀才捏了捏自己肚皮上的肥肉：“我不能再去抽一次脂吗？” 他并不相信自己的毅力，他要是毅力强的话，早就瘦成大帅哥了。 辅导员在一边说：“你又不是没抽过，还不是长回来了？” 赵秀才叹息道：“你不懂, 我跟你们，人身体里的脂肪就那么多，抽走了不会再生。” 辅导员：“那你怎么又胖回来的？” 赵秀才扼腕：“它不再生，可是它能继续膨胀啊！” 辅导员翻了个白眼：“行了啊哥，你治不治，不治就回去。” 赵秀才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不想治了。 人活在这个世上图什么？不就是图吃喝拉撒吗？吃排首位，要是吃的都不开心，人活着还图个什么劲？ 辅导员了解他哥，看他哥眼神不对，立马又问：“你还想不希望嫂子回来了？还想不想去给我侄女开家长会？” 自从他哥去开家长会，因为太胖受到一堆人的注目礼后，他就不愿意去开家长会了。 伤自尊。 提起妻子和女儿，赵秀才终于触动了，他眨眨眼：“要治！” 辅导员接着说：“你想想，要是嫂子跟你离婚了，她再找个男人，我侄女跟她后爸相处的好，把你这个亲爸忘了，你能怎么办？” 明明只是这么一说，赵秀才却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一幕。 妻子和女儿有了另外的家，而他孤苦伶仃，公司也不要他，吃了上顿没下顿，又不愿意出门，最后一个人因为肥胖带来的种种问题死在家里，都没人给他收尸。 说不定臭了才有同层的住户报警。 赵秀才捏紧馒头般的拳头，对弟弟说：“我可以的。” 辅导员也握住自己大哥的拳头，一脸坚定地点头：“哥，你可以的！” 他们在这边上演兄弟情深，陆檀在另一边编辑短信。 等他们的兄弟情深结束了，陆檀就对辅导员说：“这是给你哥的食谱。” 辅导员和赵秀才一起凑过脑袋来看。 生菜沙拉——啥都不放的那种。 两片鸡胸肉——白水煮的，只能放点盐和花椒。 主食是荞麦面——不能过油。 赵秀才发出了灵魂深处的质问：“这是人吃的吗？” 陆檀看了他一眼，很有职业精神，严肃认真地说：“是人吃的。” 赵秀才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哎！” 辅导员：“大哥，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有肉。” 赵秀才又看了自己的早餐和晚餐。 可想而知，同样是没有一点油星，并且连肉也没有，好歹午餐还有两片鸡胸肉呢！ “您还得运动，不过不能过量，让身体慢慢调整和恢复，不然减完肥，您就得去医院割除多余的皮肤了。”陆檀再次说道。 赵秀才叹气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减下去啊。” 陆檀：“最开始会很快，然后趋于平缓，这是要长期坚持的事，如果您坚持不下去了也没关系。” 赵秀才眼睛一亮：“没关系吗？” 陆檀缓慢地点点头，又说：“反正您的身体又不是我的，对我没有影响。” 赵秀才：“……” 最终赵秀才还是坐上出租车走了——原本司机不想搭他的，但赵秀才承诺多给司机十块钱。 他挤了很久，才从车门挤进去。 辅导员在赵秀才走后才对陆檀说：“我大哥没胖之前，是我们家长的最好的。” 他还把手机拿出来，翻出照片给陆檀看。 照片里的赵秀才，是个书卷气很浓的人，人也削瘦，在照片里显得有些腼腆，虽然是快要年过四十了的人，但岁月待他宽容，脸上并没有明显的风霜痕迹。 能够算是个帅哥。 辅导员：“我大嫂以前就跟我说，她是看我大哥好看才跟他结婚的。” “我大嫂很厉害的，她高中毕业，卖保险，做到了管理层，一个月的收入挺可观的。” “我大哥没那什么之前，他们夫妻感情也很好。” “我大嫂努力工作挣钱养家，我大哥在公司也干得不错，虽然挣得没我大嫂多，但时间多，每天都能赶回家做饭。” 辅导员有些为自己哥哥难过：“谁也没想到就几年功夫，我大哥会变成这样，要是我早知道……” 陆檀很囧地说：“你早知道你能干什么？” 辅导员一愣：“也是。” 早知道他也什么都干不了，他甚至怀疑他和他大哥不行，是遗传的。 但又不是意思回去问亲爸，害怕挨打，也不敢旁敲侧击的问亲妈。 如果是遗传的，那么就算早知道也没有任何变化，总不能让科学狂人把自己的基因重组一遍吧？最多也只是预防，并且不能百分百预防成功。 陆檀问：“您现在没问题了吧？” 辅导员脸有些红，不太好意思跟陆檀讨论这个，不过又想到自己是病人，跟治疗自己的人说也没事，很正常。 难道去男科看到一个女医生就能不脱裤子了吗？ “还好了。”辅导员声音小的要命，“现在一周两次，一次能坚持十分钟。” 陆檀点点头：“可以了。” 辅导员松了口气。 跟自己的学生讨论这种事，还真是怪怪的。 “对了，这个学期奖学金要下来了。”辅导员说起这件事只觉得一阵轻松，终于可以换个话题了，“你去年逃课逃得太多，虽然没有挂科，但还是不能申请。” 陆檀点点头，跟辅导员一起向学校大门走去：“我知道，我没想过申请。” 她现在钱完全够花了，虽然不能奢侈的花销，但已经足够让她过得很好了。 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好，陆檀很知足。 虽然她还是想买别墅，但如果因为买不起别墅就说自己穷，那也太拉仇恨了。 辅导员：“助学金也要下来了，到时候要投票选。” 陆檀奇怪道：“投票？” 辅导员：“是啊，贫困户不少呢，助学金只有几个名额，不投票怎么办？” 辅导员又说：“蒋雪就是贫困户，还有潘美美。” 陆檀这下真的迷惑了：“她们俩……不穷啊。” 潘美美用的化妆品全是名牌，虽然偶尔也会出去兼职，但那也只是因为家里给的生活费不够支撑她的其它花销。 辅导员看陆檀的样子，笑道：“你真以为穷的才能当贫困户？” 陆檀没话说了。 她还真不明白，上初中高中的时候，班里也是真的贫困学生才能拿到助学金。 没想到到了大学，贫困户还要投票产生。 辅导员：“我记得陆姚也申请过助学金，还拿了两年，你不申请吗？” 陆檀更吃惊了：“我们家不是贫困户啊。” 辅导员挠头说：“不可能，如果没有贫困户的文件，钱是批不下来的，不管真穷假穷，文件一定要有，你回去问问你爸妈吧？他们的户口应该没有转过来，要是你们老家的户口是贫困户，一样可以申请。” 陆檀拒绝了：“不管我老家的是不是，我都不申请。” 对一个不缺钱的人来说，几千块钱不过是几件衣服，甚至一件衣服一个包，一个手机一双鞋，但是对真正缺钱的人来说，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费，可以给家里减少很多压力，可以吃几顿好的。 虽然现在物品价高，但如果只是在学校里消费，足够用很久了。 辅导员笑道：“你这么想也好，到时候看有几个人申请吧。” 陆檀：“应该没人会把票投给不缺钱的人吧？” 辅导员唏嘘道：“那可不一定，如果潘美美跟你说，让你投她，拿了钱请你去吃大餐，你投不投？” 陆檀摇头：“不投。” 辅导员没忍住，笑出声：“像你这么想的是少数。” 辅导员：“我回办公室了，你呢？” 陆檀：“我去图书馆坐一会儿，老师再见。” 第66章 一样的认真 陆檀确实不知道自己家有贫困户的证明。 尤其是从小虽然她要什么没什么, 但陆姚要什么有什么，在她们还小, 平均工资只有两三百块的时候，陆姚的一双小皮鞋就能值一千多块。 这让陆檀受到了些许冲击。 虽然知道这世上藏污纳垢的事和人很多，却没想到原来在这一方面，自己家也能造假。 也不该说是造假, 这更像是钻空子。 既然贫困户的证明在那, 何必转移户口把这个消掉呢？ 能占一点便宜不就能多得点好处吗？ 陆檀叹了口气，离开图书馆以后, 陆檀回宿舍放书, 正好看见了潘美美，潘美美给她打招呼：“陆檀, 吃不吃葡萄？我回来的时候买的，可甜了, 一点都不酸。” “不用了。”陆檀客气道。 潘美美眨眨眼：“你这么客气干嘛, 是不是有什么事？” 大约是因为她跟潘美美的关系不错，私心里她也把潘美美当成朋友，于是她问：“这次助学金你申请了吗？” 潘美美理所当然地说：“申请了啊？我有资格肯定申请啊，至于批不批我就不管了。” 她笑嘻嘻大着嗓门, 对全寝室的人说地说：“我要是能拿到助学金, 就请你们去吃大餐。” “哇，什么大餐？我想吃龙虾。” “我也想吃海鲜。” “去吃蒸汽海鲜吧！” “美美，我们肯定都投你。” 潘美美：“那咱们可说好了啊，只准投我。” 陆檀原本在嘴边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或许对潘美美来说, 这就是一件很小的事，不需要较真。 如果能拿到钱最好，拿不到也不损失什么。 她说：“我先回去了。” 潘美美：“别啊，坐着聊会儿啊，都好久没见你了，我暑假去兼职当柜姐了，不过是卖洗发水这些，挣了点钱，晚上去不去看电影？我们一起去。” 陆檀婉拒道：“我晚上还有点事。” 潘美美遗憾地说：“那算了，下次再一起吧。” 陆檀把书放进柜子里，又听潘美美说：“对了，因为你搬出去了，老赵说要让人搬进咱们寝室。” 这意思就是以后寝室的床和柜子，陆檀都不能用了。 陆檀：“知道了，我找个时间把东西全部搬走。” 潘美美问：“你可以跟老赵说，继续交钱，把床和柜子给你留下来，以后要是你不想回去睡，还能继续在寝室里睡。” 陆檀摇摇头：“算了，交钱也睡不了几次，我不想浪费。” 潘美美：“别呀，你走了我真不习惯。” 陆檀朝她笑了笑：“我真得走了，明天见。” 她给寝室里所有人都打了招呼，这才离开寝室。 等陆檀走后，潘美美才挠挠头说：“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寝室里的妹子：“没有吧？怎么了？” 潘美美：“我怎么觉得陆檀有点不开心？” “她不是一直都那样吗？我没看出她不开心啊，可能是因为你太敏|感了。” “对啊，我以前一直以为陆檀挺凶的，现在觉得她就是不爱说话，没什么表情，并不凶，有时候还觉得她挺温柔的。” “而且在她身边很有安全感啊！都不担心走夜路遇到坏人。” “可惜住了那么久都跟她不熟，还是美美你好，跟她关系好。” “就是，陆檀认识的人挺多的，你让她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呀，她认识的有钱人肯定多。” “富二代肯定也多。” 潘美美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家时正好下午四点，陆檀洗干净手以后开始处理食材，秦封一般五点半左右到，她的准备时间还很充裕。 陆檀准备做一道里脊肉，把猪里脊肉切成小片，然后沾上纤粉，放进虾汤中，加香蕈和紫菜慢慢煨。 猪里脊肉在这样的做法下，十分香嫩，嫩滑到让人怀疑自己吃的是不是猪肉。 陆檀就很喜欢这个吃法，因为多数猪肉做出来，都不会嫩到这个程度。 哪怕是加了嫩肉粉也是一样。 而且因为慢煨，还会有香薰和紫菜以及虾的香味以及鲜味。 这才主要是吃肉的，不像其它汤菜，汤才是精华。 除了这道菜以外，陆檀还准备做一道虾油豆腐。 用陈虾油代替酱油炒豆腐，先在锅里放进雪白的猪油，然后下葱花椒爆香，放进豆腐，再用陈虾油炕炒到两面焦黄。 是微微的焦，不能过分。 这样做出来的豆腐没有一点豆腥味，比普通豆腐更有嚼劲，口感更厚实，味道也能香浓。 除了麻婆豆腐以外，陆檀最喜欢的豆腐菜就是这一道了。 很久没发视频，陆檀就支好手机，拍自己做菜的过程。 只是这一次陆檀没有一如既往的沉默——她主要是懒得再在后期加上文字，直接口述出来，只要不说错，就不用剪切后再次录音编辑。 “豆腐要切成这样的大小，不要太小，最好根据锅的大小来定，豆腐能直接放在锅底，所有面都能碰到油就行。” “炕炒到这个颜色，有点泛焦黄，但没有真正变焦就可以了。” “猪油最好是自己熬。” “……” 她说的很仔细，就像她穿越回来之前教家里小辈时候一样，她从不认为一个好的老师要说到点到为止，让学生自己去悟。 做饭跟其他东西不同，想要加深印象不是靠思考，而是靠一次次去联系，失败然后重来，直到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法。 毕竟每个人做的菜，哪怕是同一道，用着一样的食谱，做出来的菜都会有些许不同。 而没有一个人能说自己做的最为正宗。 陆檀也不觉得未改良过的菜就很正宗，一道菜好不好，看得是味道，不是做法。 哪怕做出花来，不好吃就是不好吃，不会因为尊崇古法变得更美味，那才叫本末倒置。 就跟文字一样，从甲骨文发展到如今，期间经过几次变革，都是慢慢变得更简单易学。 厨艺也是如此，越简单越好，如果简单处理就能让食物变得美味，陆檀觉得这才是最好的。 那样才会有更多人愿意去品味做菜的乐趣。 现在的人都忙于工作学习，回到家宁愿叫外卖吃泡面也不自己做饭。 就是做饭麻烦，费时间。 陆檀轻轻地叹了口气。 录制结束的时候，开门声也响起了。 陆檀给了秦封自己家的钥匙，这样秦封每次过来，自己就不用放下手里的事去给他开门了——如果菜在锅上的时候去开门，她真是受不了。 “好香。”秦封进门先赞了一句，“做的什么？味道这么好？” 陆檀脸上不自觉地带出了笑容：“里脊肉和虾油豆腐，马上要煮汤了，今天喝紫菜豆腐汤。” 秦封微笑道：“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陆檀把菜盛出来，汤好做，旁边就有烧好的热水，把紫菜撕开放进去以后，边倒打好的蛋液边搅拌，最后放入盐和味精，起锅以后撒上切好的葱花，既简单又好喝。 煮汤跟煲汤不同，用料简单，用时也短。 除了不如煲出来的汤味道丰富香浓以外，也很好喝。 煲汤太耗时了，几个小时起步，十几个小时都很正常。 两人对坐在餐桌前，陆檀家的餐桌是方形的，两人正好一人一边，米饭被整的香软蓬松，散发着浓浓的米香，这大米是陆檀尝试过许多大米后找到的最好的一款。 她喜欢细长的粳米，而不是圆润的珍珠米。 不过现在市面上卖的最多就是珍珠米，粳米反而是少数。 因此陆檀也是尝试了许多次，才找到最好吃的这一款。 蒸出来的米有嚼劲，却不会费劲，米香非常明显，蒸出来的米饭晶莹剔透。 哪怕只有一碟小菜，陆檀都能吃一整碗饭。 最近陆檀的食量越来越好了。 这是个好兆头，她穿越之前的身体实在是有些糟糕，不按时吃饭，吃饭也只是对边糊弄两口，把自己弄得营养不良外加低血糖。 当时的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那时候她也没有想过未来。 她只是想挣一口气，想证明自己不靠任何人也能好好活下去，不比别人过得差。 其实那时候，只要她稍微自尊心弱一点，去找父母要生活费，或许就能知道是陆姚把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昧下来了。 可是那时候自尊心强的几乎过分的她没有问。 她只是觉得，既然你们都觉得我不行，我一定要行给你们看。 但其实并没有人在意。 她的较劲毫无意义。 只是让陆姚多了几个包，多了几支口红和几套化妆品而已。 陆檀吃着吃着，想起以前的事，竟然笑了出来。 秦封看她笑，轻声问：“怎么了？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了？” 陆檀：“想起了以前的事，觉得当时的我又笨又傻。” 当时的她就是一根筋，绝不低头，一定要昂首挺胸的过日子。 可最后只是苦了自己。 陆檀轻声说：“像我这样的人，估计都过得不太好。” 秦封：“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就算一时吃亏也没关系，因为总有一天会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很有力度：“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认真。” 第67章 鱼圆干蒸鸭 最近一段时间, 陆檀都没有为冯家庆工作，对方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除了告诉她最近不用过去以外，并没有再说别的事，也没有提到之前说好的工资怎么算。 不过每个月的工作都会在约定的时间内打到陆檀的账号上，因此陆檀也不多问。 反正雇主的事, 知道的越少越好, 免得麻烦。 这个学期的课没有上个学期的多。 大二比大一轻松得多，学校里也没什么事, 陆檀大一的时候没加社团也没加学生会, 因此十分清闲，一周四天有课, 每天都是半天课，其他时间都可以自行分配。 加上冯家庆疑似失踪, 反正不需要她去工作, 陆檀就这么闲了下来。 她忙碌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真正闲下来是什么感觉。 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一点，除了挣得钱不如之前多以外。 “是吗？”秦封在得知冯家庆忽然消失后，表现的跟之前没有区别, 他淡然笑道, “可能是最近生意有些不顺吧。” 当天晚上，陆檀刷微博的时候就看到了冯氏娱乐的□□。 数十位女星站出来告冯家庆趁着职务之便对她们进行潜规则，性骚扰。 并且其中还是不足十八岁童星出身的女星。 这几乎是娱乐圈十年来最大的事件，瞬间整个娱乐圈和微博都沸腾了,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这些女星之中，还有孟莱，孟莱在媒体面前声泪俱下，表示冯家庆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他除了威逼利诱以外，还会给不愿意的女星下药。 娱乐圈其他的明星在短暂沉默之后纷纷下场站队，冯家庆瞬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没过两天，冯氏娱乐宣布经过董事会的表决，革除了冯家庆的职位，从此以后，冯氏娱乐的冯，将不再是冯家庆的冯。 毕竟冯氏娱乐是家族企业，董事会的里的人全是冯家庆的亲戚，还有他的兄弟姐妹。 在外界舆论压力下，这个家族选择了抛弃冯家庆，保全自家的企业。 陆檀还很奇怪：“难道冯家庆不该是持股最多的人吗？” 毕竟冯家庆是总裁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下台？董事会的人里就没有一两个支持他的？ 秦封笑道：“冯家这种家族企业，绝不会有一个人持压倒性的股权，冯家庆手里只有百分之三十六的股权，他的兄弟姐妹们共持股百分之四十，剩下的则属于他的叔叔伯伯。” 没出事的时候，当然亲如一家，谁当总裁都一样。 毕竟只要跟金钱和权力有关，人们是不可能统一战线的。 尤其是真正力挺冯家庆的人，只有他的弟弟，只是这一次，他弟弟因为意外入院，处于昏迷状态，被动放弃投票权，不过就算他清醒着，也阻止不了冯家庆下台。 现在冯家庆正在想办法去国外，转移财产。 他很清楚公司里的那些女星，如果她们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证据，是绝对不会站出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的。 并且这些女星还都不是没名气的小明星，她们里头甚至还有去年拿了最受欢迎女演员奖的孟莱，虽然这个奖有点水，没什么作用，但投票却是实打实的，孟莱还是很有名气的女星。 “他最近有的忙了。”秦封笑道，“这样也不错，他不会再找你打听我的消息了。” 陆檀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看着秦封，终于问道：“这件事，不会是你主导的吧？” 她不是没有见过孟莱和冯家庆相处，孟莱的样子并不像是被强迫的，虽然一看就知道她很勉强，可那也跟逼迫不同。 秦封喝了口茶，他看起来很平静，嘴边的笑也很温柔：“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跟他又没有利益上的纠纷，对付他对我也没有好处。” 他跟冯家庆的生意没有什么交集，两人也很少见面，除非圈内有人提出聚会，并且同时邀请了他和冯家庆，否则他们不会碰面。 陆檀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是她自作多情。 想来也是，秦封跟她的关系虽然有些暧昧，但一直没有挑破，隔着一层纸，秦封凭什么因为她而去对付冯家庆？ 陆檀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不再说话，而是去厨房准备晚饭。 虽然每天只上半天课，但是多数都集中在早上，陆檀是来不及回家做午饭的，因此秦封也多是下午的时候过来吃一顿晚饭。 原本一天说好了一周工作三天，但现在明显不止三天了。 只是陆檀不说，秦封也不提，两人在这一方面倒是十分有默契。 “今晚吃什么？”秦封很自然地问。 陆檀：“做鱼圆和干蒸鸭。” 秦封原本想说自己不吃鸭肉，不过又想起陆檀的手艺，默默咽回了这句话。 任何他不吃的东西，都是厌恶那些东西吃进嘴里时的味道。 只要陆檀做的鸭子没有那股鸭子本身的骚味，他并不排斥去常识。 鱼圆就是鱼肉制成的汤圆，汤都用的是鸡汤，先把活鱼从中间破成两半，然后斩成肉泥，用豆粉和猪油搅拌，再加入少量盐水，放进切好的葱花和姜汁搅拌上劲成团。 然后放到沸水里煮到变色，再放到冷水里面去。 等要上菜的时候再放进鸡汤里，加紫菜煮一会儿就能吃了。 是一道非常简单，也非常美味的菜色。 干蒸鸭耗时则更长一些，鱼圆费时是费在准备工作上，而干蒸鸭则费在烹饪上。 干蒸鸭需要把选好的肥鸭斩成八块，然后加甜酒，秋油，让鸭子的每一面都能接触到，然后放进准备好的罐子里，然后放在炭火上文火满蒸。 这样做出来的鸭子肉烂如泥，极其鲜美，没有一丝膻味。 因为用了甜酒而没有用水，所以鸭肉还带着一丝甜味，并不那么容易被人察觉。 但正是这股甜味，让它更鲜。 因为有鱼圆，所以陆檀没有再煮汤，鱼圆用的是她自己吊的鸡汤，用小火慢慢熬，熬得骨肉分离，再把里面的鸡肉和鸡骨打捞干净，放进新的食材。 用料很多，却不会杂。 秦封吃饭的时候显然比起鸭子，还是更偏爱鱼圆，鱼圆弹而细腻，入口鲜香，怎么吃也不会腻，而且陆檀做的不多，几乎全进了秦封的肚子。 陆檀自己则更偏爱干蒸鸭，鸭肉蒸的软烂，入口即化，还有丝丝甜味，正是陆檀最喜欢的味道，而且她选的鸭子很肥，干蒸出来肉汁充裕，却不会油腻。 两人一人解决一份菜，吃完后都觉得刚好合适。 吃完饭后秦封去洗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分工就变得明确了起来。 陆檀做饭，秦封洗碗，并且秦封从来没有提起过要买一个洗碗机回来。 虽然秦封是雇主，但既然秦封自己没有意见，陆檀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你今晚不看电视？”秦封坐在沙发上问道。 他也算比较了解陆檀了，知道陆檀最爱看一些狗血电视剧。 尤其是那种女主角被欺负的很惨的电视剧，被所有人误解，被言语伤害，被孤立。 秦封偶尔也会看上一两眼，觉得能写出这种剧本的编剧也是个人才。 陆檀：“看看有没有新的，之前看的那一部播完了。” 秦封问道：“结局是什么？” 上一部秦封也看了一小半。 陆檀叹了口气：“女主角在把肾捐给弟弟以后，终于得到了全家人的谅解，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秦封：“……” 陆檀评价道：“很恶心。” 她每次都等着女主角绝地反击，可惜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总是要跟她对着干，每一个最开始都是风中摇曳的小白花，演到最好，还是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只是变得更加千疮百孔。 可能是因为她以前经历过这些事，所以很有代入感，只是结局都不如她愿。 陆檀很快又找到了新的电视剧，这次是宫廷剧，不过终于不是小白花女主角了。 女主角是个丫鬟，跟着自己小姐一起进宫，然后帮助傻白甜小姐上位，是个非常标准的心机女孩。 不过这次陆檀看得津津有味。 她看到一半的时候说：“早知道应该炒点瓜子的。” 秦封今天没事，也很放松地坐在沙发上：“你还会炒这个？” 他以为陆檀只会做菜。 陆檀：“当然会，又不难，你吃瓜子吗？我炒点给你。” 秦封摇头：“不了，谢谢，你自己吃吧。” 有时候陆檀也会跟赵秀才通视频，看赵秀才的减肥情况。 大约是因为赵秀才确实有自制力，或者是因为确实想挽回妻子，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所以他减肥减得十分成功。 每天只吃陆檀给他准备的食谱上的菜，打一些蔬菜汁。 说实话，那些蔬菜汁陆檀自己都喝不下去。 “减了十斤。”赵秀才挺快乐的，这是他减肥减得最成功的的一次。 要不然以前也不会选择抽脂。 陆檀：“最开始减得会比较快，但是越往后越慢，你要注意饮食搭配和运动程度，不要过度运动。” 过度运动不仅会让身体内脏负荷过大，还会让皮肤无法适应脂肪减下去的速度。 一个真正的大胖子想要减肥，必须要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不然减肥带来的后遗症可能比单纯的肥胖更让人痛苦。 赵秀才叹了口气：“我每天做梦都梦见我减肥成功，治好了病，我老婆又重新回到我身边。” “陆同学，你说这是预示呢，还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陆檀：“……我觉得是后者。” 赵秀才再次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不能更糟了，所以为了好好减肥，他在公司解雇他之前先一步辞掉了工作，公司倒是很高兴，毕竟这样就不会多出三个月工资把人解雇。 也幸好赵秀才还有一点存款，让他坚持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唯一的好消息是，老婆在听见他说他准备好好减肥治病的时候告诉他，只要他能减下去，把病治好，她同意两年内不提起诉离婚的事。 这给已经快要绝望的赵秀才打了一剂强心针，为了老婆孩子，他都得好好减肥，努力治病。 陆檀问他：“你最近有没有头晕？心悸这些症状？” 赵秀才：“我觉得我有些低血糖！经常头晕脑胀，尤其是蹲下去再站起来，眼前都是黑的。” 赵秀才小声问：“是不是我太矫情了？毕竟我这么胖，怎么可能低血糖？” 陆檀笑道：“不是你交情，这是戒糖的戒断反应，还会出现食欲不振等症状，你这几天可以适当的吃一些淀粉类食物，如果效果不好，也可以少量摄入一点糖分。” 赵秀才：“真的！那就是说我可以吃米饭了？” 陆檀比了个分量：“大概这么多。” 至于一小杯的分量。 赵秀才难过道：“要是能多吃一点就好了。”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碰米饭和面食，那些生菜和糙米不管吃多少都觉得不饱肚子，而且生菜倒是可以随便吃，糙米还不能，只能按照分量摄入。 生活没有光彩，赵秀才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陆檀提醒道：“赵先生，每当你觉得自己想要放弃的时候，你就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吧，可能这样会好一点。” 每天他们都会通一次电话，一周通一次视频。 赵秀才的情况在好转，并且是肉眼可见的好转。 刚刚戒糖戒淀粉的时候，他的皮肤状态变得非常差，整个人也萎靡不振，脸上直冒痘痘，但是戒了一段时间以后，他的皮肤恢复了光滑，脸上也有了血色，精神状态也变好了。 并且身上脸上的肉也少了很多。 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可是他锻炼的时候爬楼梯没有一开始那么累了，也不会时不时喘不上气，两眼一抹黑。 最关键的是，他挤进出租车的时候没有那么简单了，他在路边打车，多数出租车还是会停下来，让他上车的。 这可是他很久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了。 除了偶尔跟赵秀才通话以外，陆檀的生活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动了。 如果非说有什么别的变动，倒也真的有，学校里有一个比她高一届的富二代在追求她。 这个人在追求她之前，陆檀从来没有见过他。 这人叫周醒，是个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的年轻人，一米八几的个头，进出学校开的是一辆比较低调的大众，穿着打扮倒是无一不是奢侈品，只是陆檀不太能欣赏他那印满logo的衬衣，和中间一个硕大logo的皮带。 虽然陆檀拒绝了他很多次，但对方锲而不舍。 每当她踏进校门，就一定会在学校门口看到周醒。 毕竟知道她住在校外的人很多，而且周醒只要有心，就能拿到她这个学期的课程表，知道她大约什么时候会来学校。 “陆檀！” 果然，陆檀一踏进校门，周醒就小跑着朝她跑来。 陆檀脚步不停，继续往教学楼走。 周醒跟在他身边，用了除了十成十的耐心：“你今天上老杨的课，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在海鲜餐厅订了位子，昨天和前天你都拒绝我了，今天就给我个机会把，好不好？” 陆檀一度觉得这个人可能听不懂人话，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地说：“我不是第一次拒绝你了，我对你没有兴趣，也不想跟你一起吃午饭，我说的还不够简单明了吗？” 周醒：“你别说这么伤人的话嘛，我只是想请你吃个饭，又不是图谋不轨，而且朋友之间，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吧？” 陆檀看着周醒，觉得对方十分像是狗皮膏药，而且一黏上去就绝对取不下来，麻烦的要命。 偏偏周醒不觉得自己很讨人厌，只觉得陆檀是不好意思。 他在学校里倒是很受欢迎，长得帅，又是个腿长的大高个，为人处事也很大方。 而且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缺点，跟人交往也不会仗着自己家有钱而看不起对方。 总得来说，如果是做朋友的话，周醒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可傻子都看得出来，周醒不仅仅想跟陆檀当朋友，陆檀当然也看得出来，所以她拒绝的十分干脆。 且不说她跟秦封现在的关系，哪怕她根本不认识秦封，周醒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更别提对周醒动心了。 “我给你带了早饭。”周醒还是紧跟在陆檀的身边，“是我让家里的阿姨做的，鸡汤面，我放在车里的，你跟我一起去拿吧。” 陆檀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 周醒露出笑容，一口大白牙出来在陆檀的视线中：“知道，你做饭很好，但我喜欢你又不是因为你做饭好吃。” 周醒：“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怎么说呢，如果轻易放弃，就不叫喜欢了对不对？说不定时间一长，你就发现我的好处了。” 陆檀叹了口气：“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无论你做什么，怎么做，我都不可能……” 周醒连忙打断了陆檀的话：“你不要说得这么绝嘛，不到最后关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对不对？” 陆檀无言以对，放弃跟周醒继续谈话，迈开步伐，迅速走进了教学楼。 好在周醒没有跟着一起进来。 陆檀不知道周醒的课程表，不知道对方今天上什么课，因此看周醒没有跟上，他竟然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等她到了教室，潘美美却还在她耳边念叨周醒的名字。 “我觉得周醒挺好的，家里有钱，又帅，还那么喜欢你，天天都要在校门口等你，特别像偶像剧。”潘美美一脸羡慕，“檀檀，你要是没有对象就答应了吧，我真觉得他挺不错的。” 陆檀不说话。 潘美美却还在说个不停：“老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他这种质量的男生，想要的女孩多了去了，你可不能因为跟在秦封身边，眼界高了就看不上了。” “说句难听的，秦封那个层次的人找女朋友可能找你，但结婚是肯定不会找你的。” 潘美美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也确实是在为陆檀考虑。 陆檀忍不住说：“你觉得我个周醒合适，你觉得周醒人不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他。” 这话说出口，潘美美忽然就沉默了，也不说话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僵硬至极。 潘美美整整一上午都没跟陆檀说话，下课的时候还换到了别的座位上去。 “我跟陆檀是朋友，我也是为她好才说的这么直。”潘美美满腹委屈，跟坐在旁边的室友抱怨，“结果她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室友转头看了陆檀一眼，发现陆檀并没有看她们这边，才说：“她就是太傲了。” “就是跟秦封相处的久了，看不上周醒那种富二代，也正常。”室友一脸理解地说，“我要是经常跟真正的豪门老总相处，也看不上靠爸妈的富二代啊。” 潘美美：“……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她说话那个意思，就像是在说我喜欢周醒一样。” 室友吓了一跳：“不会吧？” 潘美美一脸笃定：“她就是那个意思。” 室友：“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周醒了吧？” 潘美美瞪大眼睛，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矢口否认，过了好半晌，她才埋着头说：“我刚入校就喜欢他了……” 只是那时候周醒可看不见她，她长得平凡，家世平凡，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好几次想去找周醒要电话都没敢，只敢加进周醒在的社团，以社团的名义加了周醒的好友，偶尔给他的朋友圈点个赞。 她谁都没有告诉。 因为在她眼里，周醒是白马王子，而她连丑小鸭都称不上。 丑小鸭是天鹅蛋孵出来的，小时候丑，长大了自然就会漂亮。 可她是不会变成天鹅的。 就算她去整容，也整不成真正的大美女。 她小声说：“我是想，陆檀是我的好朋友，她要是跟周醒在一起也合适。” 室友：“……你这想法够畸形的。” 潘美美疑惑道：“畸形吗？” 室友：“你喜欢周醒就去追，周醒现在不总缠着陆檀吗？你跟在陆檀身边不就行了？说不定还有机会，但你劝陆檀接受周醒干嘛？陆檀又不是你。” “你小心这样，别说周醒跟陆檀谈恋爱，你跟陆檀都做不成朋友了。” 第68章 心里的嫉妒 周醒是个锲而不舍的人, 这表现在日常的方方面面，只要陆檀出现在学校里, 身边就必然有周醒的身影，并且周醒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惹人厌，他每天都会给陆檀买奶茶，买零食, 陆檀一直拒绝, 周醒就会把东西交给陆檀的同学。 而这个同学，一般都是潘美美。 陆檀不收, 周醒又跑了, 潘美美拿这些零食和奶茶也没有办法。 “你收了吧，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而且又不值钱。”潘美美愁的不行，她喜欢周醒, 每次周醒通过她给陆檀送东西, 她都很不是滋味。 这么几次下来，她也不可避免的羡慕起陆檀。 长得漂亮身材好就算了，专业课成绩也好，还有兼职工作, 一个月至少五万, 她是见过合同的，而且雇佣她的人还是秦封。 跟明星也有合作。 如果她不认识陆檀，或许只会羡慕，但她认识陆檀。 身边的人有这样的成就, 难免不嫉妒。 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课，面对同一个专业老师，甚至以前还住同一个寝室，却过早的走上了两条不同的人生路。 潘美美的心态都快要失衡了。 有时候她甚至希望陆檀能走霉运，从天上掉下来，成为跟她一样的凡人。 人们总是怜悯比自己过得差的人，希望能看到比自己过得好的人倒霉。 仇富心态许多人都有，尤其仇身边够得着的富人。 潘美美也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不对，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想得多了，脸上总会带出来那么点。 连杨曼都发现了，杨曼周末去陆檀家蹭饭的时候，一边看电视等陆檀做菜，一边问：“你最近跟潘美美吵架了？我看她最近看你的眼神都不对。” 陆檀把洗干净的猪肉去皮切碎，然后把三个鸡蛋打进切好的肉里，调拌均匀。 “没吵架。”陆檀说。 杨曼：“那你们是怎么了？我看你最近也不怎么跟她说话了。” 陆檀把拌好的肉倒在案板上再次剁细，然后放进大碗里，加半杯秋油，葱花拌匀，再放进猪网油里裹起来，上锅用菜油煎。 “周醒在追我。”陆檀其实不太远提起这个人，“潘美美喜欢周醒。” 杨曼：“……哇，男人，果然是破坏姐妹感情的罪魁祸首。” 杨曼好奇道：“我也觉得奇怪，你就对周醒没一点意思？” 实在是周醒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算优秀。 家庭背景好，有钱，为人大方，并且也没有不良嗜好，至少没有为人所知的不良嗜好，怎么看都是一个谈恋爱的好对象。 陆檀：“没兴趣。” 杨曼一拍大腿：“对我，我差点忘了，你跟秦封现在都还没扯明白呢。” “你俩到底谈不谈恋爱啊？可急死我了。” 陆檀煎着肉饼，不太理解：“你急什么？” 杨曼：“……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急。” 闻到了煎肉饼的香味，杨曼的肚子很给面子的叫个不停，肉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尤其是在肚子饿的时候，简直让人垂涎三尺。 杨曼摸着肚子问：“还要多久好啊？” 陆檀：“快了，你等不及就吃两块饼干吧，桌上还有橙子。” 杨曼：“不，我要留着肚子吃大餐。” 等菜端上桌，杨曼发出幸福的长叹：“檀檀，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娶你。” 陆檀：“为什么？” 杨曼吃了一口肉饼，幸福的头皮发麻：“那我天天回家都有大餐吃。” 陆檀笑了笑：“别想了，我总有忙的时候，不是天天有。” 杨曼笑道：“知道啦，女强人。” 杨曼吃着肉饼，喝着自己拿过来的果酒，满足地大吃大喝。 等吃完了，杨曼才收碗去洗，边洗边问：“那你跟潘美美的友谊岂不是走到尽头了？” 陆檀靠在门边：“不知道。” 杨曼：“随便你，反正我跟她不熟，也是因为你才和她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 “不过你们一个班，经常上课要见面，闹太僵了也不好。” 陆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大约是因为最近确实没什么好事，反而总是烦心事，陆檀脸上也没什么笑表情。 第二天秦封过来时候倒是好奇地问：“这么怎么了？” 就差没把“别惹我，我心情不好”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陆檀给秦封泡了壶茶：“没什么。” 既然陆檀不愿意说，秦封也不会深问，他们俩的关系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你最近不忙吗？”最近秦封几乎是天天过来，每周大约只有一两天的时间不在。 秦封放下茶杯：“年度总结过后事情就少了，怎么？不欢迎我过来？” 陆檀笑道：“那倒不是。” 她已经习惯秦封的存在了，哪一天秦封不在，她反而觉得缺了点什么。 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 秦封几乎不会在陆檀面前提起辉腾的事，陆檀也从来不问，好像两人只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对对方不愿意说的事持有最大的尊重。 多数时间两人相处都不怎么说话，秦封看平板，陆檀则看电视剧或者在厨房准备食材，做点心。 “想吃什么点心？”陆檀一边泡茶一边问，“做个快的吧。” 秦封笑道：“好啊。” 于是陆檀就去厨房做风枵了，风枵白而脆，带着甜味，配着茶吃再好不过。 两人一起解决了一盘风枵。 秦封晚上九点离开陆檀家。 陆檀原本想送秦封下楼，却被秦封拦住了：“不用送。” 他笑道：“难道你害怕我被人抢劫吗？” 自从上一次的事后，这附近的路灯全换了一遍，瓦数比之前更高，也更亮，摄像头也多装了几个，比之前安全得多。 不过秦封这话不仅是开玩笑：“你既然有了车，不如搬到市区里去。” 这个小区的入住率不高，很多人买这里的房子，就是好租给学生，随便装修一下就行，不用怎么费心，因此一到晚上，这个小区就安静的像是没人住。 所以住进来的一般都是情侣，还有很多情侣养狗。 “我考虑一下吧。”陆檀不那么确定地说。 她租了一整年，现在搬走的话，一次付清的房租和押金就算不是打水漂，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收回来，转租出去太耗费精力了。 秦封也不勉强：“要是有什么觉得麻烦的事都可以找我。” 他看了眼手表：“你早点休息。” 陆檀点点头：“一路小心，到了给我发条消息。” ——这话她纯粹是书哦淳口了，之前杨曼每次过来，然后晚上打车走，她都会这么说一句。 毕竟杨曼是打车，秦封又司机来接，完全是两码事。 可说出去的话不能再收回来。 秦封听见这句话以后，倒是露出了笑容。 他难得露出幅度这么大的笑容，秦封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冷淡又疏离，甚至还带着点居高临下的俯视。 然而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春风一样温柔。 “我会给你发消息的。”秦封对陆檀说，“明天见。” 陆檀站在原地，回神道：“明天见。” 秦封走后，陆檀才后知后觉的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脸也慢慢红了起来。 她见过很多人，各式各样的男人，有脾气暴躁的，有说话轻佻的，也有正人君子。 陆檀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很少认真的打量自己，或许是因为在另一个世界，她有一张完全不同的脸，所以有时候她看着自己，就像是在一个陌生人。 镜子里照出一个年轻女生的脸，她的皮肤很好，脸上没有斑也没有痘。 双眼皮微深，眼角微微上翘，她的鼻子很像母亲，挺而精致，但不会像外国人。 她的嘴唇像父亲，微薄，红润，哪怕不涂口红也不会叫人觉得她的气色不好。 她几乎是挑着父母最好的地方长。 陆太太一米六二，而她却有一米六八。 不高也不矮，但穿衣服很容易显得高挑，腿长而直，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陆姚嫉妒她，似乎也说的过去。 因为陆姚的眼睛像爸爸，鼻子也像爸爸，只有嘴像妈妈。 一对姐妹，长得却不像，怪不得年纪越大，陆姚就越恨她。 陆檀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年轻女生，笑起来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她对自己的脸，也依旧没有真实感。 第二天上午有课，陆檀睡得很早，她不需要闹钟，六点自然就醒了，先去给自己做了份早餐，才不慌不忙的换衣服出门。 因为学校离得近，所以她上学并不需要开车，只需要在小区门口扫一辆共享自行车。 许多住在附近的学生都是骑车去的学校。 陆檀骑到一半，身边忽然就有人并排了。 “真巧啊。”周醒骑在一辆黑色的自行车上，一看就知道不是租借的，他一脸阳光灿烂的笑。 周醒长得确实不差，而且很有亲和力，他笑起来就是完全的纯真大男孩，似乎没有一丝阴霾。 今天周醒没有穿他平时爱穿的那些印满了logo的衬衣，反而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因为天气逐渐变冷，还套了一件棒球服在外面，白色的棒球服让他看起来更具有活力。 下头则是穿了一条宽松的运动裤，脚腕处收紧。 他骑车过来的时候，路边有不少人都在看他。 陆檀没搭理他，周醒边骑车边说个不停：“你带伞了吗？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我正好带了两把，我借你一把吧。” 有借就有还，慢慢就能搭上话了。 只是陆檀依旧不理他，周醒叹了口气，用十足可怜的语气问：“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陆檀这么排斥他。 周醒很是委屈：“你到底讨厌我哪儿？改还不行吗？给个机会好不好？” 说实在话，周醒的穿着变了以后，陆檀确实觉得他比之前顺眼了很多。 但这也不足以让陆檀对他有好感。 周醒一路都在陆檀身边，无论陆檀是快还是慢，他都紧紧跟着陆檀，而陆檀又不能飞，因此只能忍受周醒的聒噪。 “你今天穿的很好看。”周醒没话找话，开始赞美起陆檀来了。 “皮肤也很好。” 周醒说：“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人群中最好看的那个。” 他一开始并不认识陆檀，并且是个十足的现充，不怎么玩手机，有时间就出去和朋友聚会，或者去国外玩，还是因为陆檀见义勇为，他才从别人嘴里听见了这个名字。 那天天气很好，他跟朋友约在校门口汇合，一起去新开的店买鞋。 然后—— 他就看到了跟朋友一起走向大门口的陆檀，在人群中，陆檀简直就是发光体，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到她。 几乎一秒不到，他就沦陷了。 然后聪明的他拿出手机拍下了照片，刚拿给朋友看，朋友一眼就认出这是陆檀。 “让你多上上网吧，你能不能不要把手机当摆设？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以外，你能让它有点别的功能吗？” 从那以后，周醒就开始观察陆檀了，他其实胆子不大，尤其在追求人这一方面。 一直以来他都是被追求的一方，没有主动过。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又遭到对方接二连三的拒绝。 周醒忽然说：“对了，我给你买了一款宝格丽的手表，白色的，我觉得特别适合你，怕你不收，我让你同学带给你了，你收到了吗？” 毕竟是学生，周醒虽然有车，穿的用的都是奢侈品牌，但这些都是可以报销的。 给陆檀买礼物，他可是用的自己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毕竟他用的比存的快。 四万多的表，怎么也拿得出手了。 陆檀：“没收到，不过就算我同学拿到我面前，我也不会收的。” 她不了解各种品牌，也不知道价值几何。 和朋友互换礼物是一回事，接受追求者的礼物是另一回事。 周醒：“……别呀，我买都买了，你不收，我给谁？” 他是真没有女性朋友，身边一水的男同胞。 陆檀：“拿回去退了。” 周醒沉默了。 他不知道能不能退，而且真拿回去退了，多丢面子！ 陆檀在校门口把车放好，刷卡进学校，周醒就跟在她身边，还在努力跟她搭话。 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锲而不舍，就一定能俘获心上人的芳心！ 反正陆檀这块硬石头，他磕定了！ 陆檀倒是没想到自己成了硬石头，她已经把宿舍里她的东西全搬走了，宿舍也迅速搬进了一个新人，一个同班女生，因为在原本的寝室被孤立排挤，所以提出了换宿舍的申请，正好她的床位空了，赵老板在询问过宿舍里女生的意见后，就让她搬了进去。 潘美美这两天倒是跟新人走得挺近了。 也不再跟新人原本寝室的同学说话，总跟人说新人在以前的寝室受到了怎样的欺负。 陆檀最近虽然没怎么跟潘美美说话，但内心还是觉得潘美美是个好人。 人都有缺点，不能要求别人完美无缺。 或许等潘美美冷静下来，她们还可以做回朋友。 新人名叫李雪，长得有些瘦小，个子也不高，额前长长的刘海几乎把大半眼睛都遮住了，平时不爱说话，多数时间都沉默着。 陆檀刚走进教室，就听见潘美美和李雪原本的室友在吵架。 “你们怎么好意思欺负她？说她偷东西？你们还要不要点脸了！” 潘美美气喘吁吁地骂：“你们就是看人好欺负！” 对面也不甘示弱：“我差不多快一千的水，开学回来就被用了一大半，只有她提前半个月来了学校，不是她是谁？” 潘美美：“说不定是你自己记错了！” 对方：“放屁！我上学期结束的时候刚买的，买了不到一周就放假了，我就是往脸上倒也用不了那么多。” “就是，不止她，我男朋友给我买的一大盒费列罗，我刚吃了三个，给她们一人分了一个，早上起来就剩两颗了，不是她拿的是谁拿的？我们寝室除了她有前科，谁还会偷拿别的巧克力？” 潘美美气得跳脚：“你们这是污蔑！” “你们有证据吗？” 对方翻了个白眼，不再跟潘美美说话。 潘美美：“没证据还欺负人家，要不要点脸？” 对方：“你跟她关系好，那你跟她玩啊，丢了东西别出来哭。” 李雪寝室的人都不跟潘美美说话了，转过头跟室友聊起来。 潘美美去安慰李雪：“她们没证据，就抓着你欺负，以后你别跟她们说话了，都什么人啊，太过分了。” 李雪低着头，看起来很可怜，她点头说：“我知道，因为我不如她们有钱，所以她们就觉得我会偷东西。” 李雪小声说：“我只是不爱买那些，我家里也不穷。” 潘美美点点头，拍了拍李雪的肩膀：“我相信你。” 毕竟李雪又不是贫困户，家也在市里，怎么也跟穷搭不上边，不必为了一瓶水和几颗巧克力就去偷东西，没必要。 潘美美抬起头，就看到已经走进教室的陆檀。 她刚想像之前一样伸手招呼，却看到陆檀已经走到了靠墙边的位子坐着，于是马上要举起的手也慢慢放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心态不对，已经努力在调整了。 潘美美从包里拿出礼盒，她打开看过了，里面放着的是一款女士手表。 白色的手镯款，小巧精致，戴在手上非常漂亮，她还上网查了型号系列和价格，四万九千三，差点就五万了，潘美美又羡慕又嫉妒。 她把盒子打开，又看了一眼。 李雪忽然凑过脑袋问：“这是你的表？” 潘美美摇摇头：“不是，是别人让我转交给陆檀的。” 李雪抬头环视了一圈教室：“陆檀怎么做那边？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吵架了？” 潘美美叹了口气：“这说来就话长了。” 她把自己暗恋周醒，而周醒在追陆檀，并且周醒还通过她给陆檀送礼的事说了。 李雪听完后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陆檀也太过分了吧？” 潘美美一愣：“啊？” 她虽然嫉妒陆檀，但是心里也认为是自己心态出了问题，陆檀一直在拒绝周醒，不是陆檀的错。 李雪却一脸真诚地说：“我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实话，你不要生气啊。” 潘美美迟疑地点点头：“你说吧，我不跟别人讲。” 李雪小声说：“我觉得陆檀就是做给你看，就是想让你羡慕她，跟你炫耀呢。” “她明明知道你暗恋周醒，还让周醒叫你转交礼物。” 潘美美迷茫地说：“她不收周醒的礼物，所以周醒才让我转……” 李雪忧愁地叹了口气：“你太单纯了，如果她真的不想要周醒的礼物，难道周醒会自己犯贱吗？” 潘美美：“……” 李雪：“陆檀肯定暗示了，男生就这样，他们得到暗示才会一直当舔|狗，没暗示才不会傻乎乎的给人当备胎。” 潘美美忽然觉得李雪说的很有道理。 李雪：“我要是你，我就不管他们的事了，凭什么总让你当中间人？又不给你报酬。” 潘美美难掩复杂地说：“我也不想管……但是周醒来求我，我能怎么办？” 李雪：“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反正我觉得你很可怜，被卷进他们的事里，而他们都没有觉得需要对你做出补偿。” 潘美美沉默了，她觉得李雪说的对。 陆檀明明可以让周醒不要让她转交礼物，既然要拒绝，陆檀为什么不再拒绝的狠一点？ 而且还对她说不喜欢周醒，就是在向她炫耀。 李雪看了眼礼盒，说：“我要是你，我就把这表卖了。” 李雪说的认真极了：“反正他们都不想补偿你，这表是你应得的。” 潘美美艰难地说：“不行……这又不是我花钱买的，我拿去卖了，钱怎么办？” “而且要是周醒知道我没给陆檀……” 李雪：“不是你说的，陆檀都不跟周醒怎么说话吗？” 李雪在潘美美的耳边说：“你把表卖了，买几件好看的衣服，打扮一下自己，说不定周醒就看到你的好了。” 潘美美看着李雪。 李雪小声说：“我已经很久没买过新衣服了。” 第69章 回到正轨后 陆檀的朋友不多, 严格来说很少，交心的更是少上加少。 唯一称得上好友的, 大约就只有杨曼了，杨曼跟她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杨曼懒散，但是聪明, 她高中时期没有像陆檀一样苦读就考上了南大, 虽然也有特长加分，但就算不加分, 也能上南大。 并且杨曼天真, 有一股骄骄之气，她不觉得跟大众不同有什么坏处, 她想要什么也从不遮掩，如果跟陆檀起了争执, 她会刨根问底的找一个答案, 错了就道歉，没错也不逼着陆檀道歉。 而陆檀是个不那么直白的人，她穿越之前学会了沉默，穿越之后学会了内敛。 并且除了药膳以外, 她在别的方面并没有特别的长处——考上南大是因为高中的日夜苦读, 学会拳脚是因为从小被严厉的师傅带着。 如果说非得拿一样除药膳外的优点出来讲，那大约就是不为外物所动了。 她穷过，也富裕过，被冷暴力过, 也得到宠爱过，因此她心如磐石，表面冷静，内心却有自己的一杆秤。 就比如周醒，她能这么无情的一次次拒绝周醒，没有给对方一点人道主义的关怀，就是因为她清楚周醒对她的喜欢，轻飘飘的，不曾落到实地。 最近这段时间，潘美美已经完全不跟她说话了，陆檀虽然不为此生气，也有一点惋惜。 她不知道多少次在周醒拦住她的时候告诉周醒自己不会拿他送的一分一厘，哪怕周醒让潘美美转交，她也依旧不会收，但因为潘美美最近不跟她说话，所以她也没法去问周醒还有没有让潘美美转交礼物。 陆檀有时候会看私信，她的微博私信越来越多，有很多有意向合作的人，基本都是大v。 基本上陆檀除了咨询做菜的私信以外，其它私信都很少回。 不过因为这学期的课业不紧张，她也会去看私信比较真诚的发信人的微博，看对方的资料。 现在陆檀就躺在床上，翻看着一位大v的资料。 这位大v是为自己的祖父来寻求合作的，他是一个直播公司的老总，姓陈，发出来的信息真诚极了。 他的祖父原本是个很健康的老人，虽然八十多岁了，但每天早上都坚持打太极，还会进行适量的运动，并且年年去医院体检，身体从没有什么问题，除了人类无法避免的衰老以外，其他方面都很好。 但就在最近，老人却在出门的时候一脚从不高的小台阶上走空，小腿骨折，去医院治好后总是说疼，并且疼痛难忍，必须要吃止痛片，可是对一个高龄老人来说，任何药物都带有风险，陈先生担心祖父依赖上止痛药。 不仅是生理上的依赖，还有心理上的依赖。 陈先生并不心疼买止痛片的钱，但老人疼痛的间隔越来越短，吃止痛片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也找过药膳师，但效果都不怎么好，这才因为网友的推荐找上了陆檀。 陆檀在翻了陈先生的微博，确认他确实是个孝顺孙子以后，才回了对方的私信。 “陈先生，我现在还在上学，只能照顾本地的病患，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得把老先生送到这边来。” 陈先生倒是很快回了消息，估计这时候他正在刷微博。 “这个我知道，跟你约好时间的话，我这周就能送我爷爷过去。” 陆檀：“可以，我这边是周一到周四晚上为您的祖父工作，但是一日三餐都由我负责，所以保姆和护工您还是得安排。” 陈先生：“没问题，那我下周六送我爷爷过来，到时候我们见面签合同。” 他们又互相加了好友，换了联系方式，陆檀也从陈先生那里得到了陈老先生的照片。 照片上的陈老先生正在打太极，他的动作很标准，神采奕奕，穿着一身唐装，头发胡子花白，却并不给人虚弱的感觉，相反，这让人觉得对方是个仙风道骨，儒雅的老先生。 陈先生没有给陆檀祖父卧床养病的照片。 可能是因为陈先生自己也接受不了祖父那样虚弱的样子。 陆檀在跟陈先生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后，就发消息跟秦封说了这件事，在冯家庆之后，她就只是为秦封一个人工作，有新工作的时候，她总是会告诉秦封。 秦封在得知陆檀是为一位老先生工作后倒是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说：“老人有时候会像个小孩，喜怒无常，你确定？” 陆檀在电话里说：“我觉得我脾气很好，也有耐心，只要那位老先生的脾气不是超乎寻常的古怪，我都没问题。” 秦封笑道：“这我知道，那下周六我准你一天假，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陆檀正在穿鞋：“知道了。” 秦封听见陆檀那边的声音，问道：“你要出门？” 陆檀：“我去超市买点矿泉水和零食。” 秦封：“你不自己在家做点心，还去外面买？” 陆檀语气轻松地笑道：“我一个人的时候偶尔偷偷懒也不错，虽然我确实爱做菜，但总要有闲下来的时候，你晚上吃了吗？” 秦封很认真地说：“没吃。” 这两天秦封在外地开会，他的会议多得简直数不过来，商业聚会，合作会议等等，总之他一年到头不知道要参加多少会议。 秦封叹气道：“这里的菜没有你做的好吃，你把我的嘴养刁了。” 陆檀笑了两声：“我下楼了，电梯里没信号。” 秦封的声音也正经起来：“那你买了零食早点回家休息，国内已经很晚了，注意安全。” 陆檀；“我知道了，要是普通的小贼还打不过我，挂了，晚安。” 秦封：“晚安。” 陆檀走在小区的石子路上，小区刚修建好没两年，各项设施还不完善，但绿化做的很不错，晚上小区里没人，很安静，超市就在小区门口，因为附近只有这一个超市，所以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再晚都有人。 她走在安静的小路上，偶尔会有夜跑的人从她身边经过，小区的中间有一个人工池塘，刚换完水不久，走在池塘旁边十分清凉，夜跑的人也多是绕着池塘跑。 草丛里有虫鸣，走一路就能听一路。 平时可能会让人觉得吵，但陆檀在这种环境下，却觉得正好，虫鸣都变得悦耳起来。 就在陆檀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却看见路边有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人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外套和一条牛仔裤，腿很细，有一头长发，她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一直来回踱步，手里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一看就很忧虑。 陆檀走过去，她皱着眉，在距离对方只剩五米的时候交出了对方的名字：“潘美美？” 潘美美转过头，看到陆檀的那一瞬间，她眼底明显闪过惊慌。 陆檀有些奇怪，这段时间潘美美都躲着自己，怎么忽然来找自己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潘美美的嗓音很干涩。 在她没理陆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她跟李雪的关系越来越好，很快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她觉得李雪是个很好的朋友。 但不知道为什么寝室里的其他人都不喜欢李雪。 “你不觉得她像是在抢朋友吗？我们一跟你说话，她就马上凑过来跟你说话，我们插不进去话。” “反正有她在，我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你就没发现你们吃饭上课都在一起，玩也一起玩吗？” “她现在看的都是你喜欢的综艺和电影，我觉得挺恐怖的。” 在室友们嘴里，李雪为了接近她，不惜去喜欢她的喜好，喜欢她喜欢的男明星。 甚至……最近周醒打电话约她出去见面，李雪都要跟着一起，并且在周醒面前做出一副可怜兮兮，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周醒注意到她以后，礼貌性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李雪低着头，一副柔弱的小可怜样：“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你和美美关系好，有点羡慕，我从来没有关系好的男性朋友。” 周醒就笑：“以后会有的。” 但第一次见面，周醒并没有给李雪过多关注，潘美美也觉得没什么不对。 反而李雪羡慕她跟周醒关系好，她也有些骄傲。 虽然李雪给了她很多次建议，但是潘美美还是没有卖掉周醒让自己转交给陆檀的东西。 那些东西太贵了，一旦被发现，她还不起，而且私吞给别人的礼物，她的道德观也接受不了。 李雪劝了几次，看潘美美不听，她也就不再说了。 但是有了跟周醒的第一次见面，李雪就每次都跟着潘美美去见周醒。 久而久之，周醒也对李雪有了印象，两人有时候还会聊天。 潘美美有一次在约见的时候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站在包厢门外，听见李雪在里面说：“寝室里的人都孤立我，只有美美对我不错。” 潘美美听见的时候还挺开心，觉得自己的好心没有被辜负。 虽然“不错”跟“好”有区别，可她也没想太多，但很快，李雪说出的话就让她傻了。 李雪说：“但我觉得美美最近好像在生我的气。” 周醒很好奇：“她气你什么？” 李雪柔柔弱弱：“她说她不想转交你给陆檀的礼物，想把那些东西都卖了，我、我觉得不太好，就拦住了她，但是她如果特别坚决的话，我是拦不住的。” “而且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可那些东西毕竟不便宜，我担心……” 潘美美在外面，听得心都凉了，她原本是拉肚子，因此特意找李雪多要了几张纸。 结果她并没有拉肚子，结果一回来就听见了李雪的话。 李雪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这个时候咖啡厅没有多少人，所以才听得格外清晰。 最后潘美美当然走进去跟李雪撕了一场。 两人不欢而散。 周醒很懵逼，潘美美气愤之下对周醒说晚上就把所以礼物都交给陆檀。 只是她最近对陆檀实在不算友善，打电话不好意思打，于是提着一袋礼物，就这么走到了陆檀住的小区门口，站在那踌躇着要不要给陆檀打电话。 她跟李雪撕完后，这才清晰的反应过来。 李雪说是陆檀一直在暗示周醒，可她很清楚陆檀每次都拒绝的堪称冷血无情。 李雪说陆檀如果真不想要礼物，就该直接拒绝周醒，而不是让周醒通过她来转交。 可冷静下来的潘美美想到，陆檀从未收过周醒的礼物，并且也在自己帮周醒转交零食的时候对自己说过“下次拒绝他就行了”这样的话。 想得越多，潘美美就越觉得羞耻，她不敢去找陆檀，只敢一个人站在路边吹风。 可能之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现在理智回笼，越想越没脸见陆檀。 “陆、陆檀。”潘美美被陆檀喊住以后就立马转身，但她低着头，不去看陆檀的眼睛。 她原本已经备受良心的折磨和拷问了，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 潘美美深吸两口气，做了心理建设以后才把袋子提起来，跟肩膀持平，对着陆檀的方向：“这是周醒给你的礼物。” 陆檀：“……” 这么晚了在她小区门口等这么久，就是为了过来帮周醒送礼物？ 潘美美就对周醒喜欢的这么深？ 陆檀简直无法理解。 即便她现在觉得自己对秦封动了心，秦封要是通过她追求她的朋友，她只会让他哪儿凉快去哪儿待着。 人一旦对另一个人丧失底线，就会一步步迷失自己。 这种迷失带来的副作用是巨大的。 陆檀认真道：“我不会收的，我也不想给他任何希望。” 潘美美紧抿着唇：“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陆檀摇头：“我没生气。” 潘美美偏过头：“我知道之前我做的有点过分，我只是嫉妒你。” 她现在能平静剖析自己之前的感觉了。 “我嫉妒你明明跟我一样是学生，却能过上跟我不一样的生活，你比我漂亮，比我成功，甚至我喜欢的男生都喜欢你。”潘美美说着说着，眼角就滑落下一滴泪，她迅速地擦拭干净，继续说，“我知道你并不以周醒喜欢你为荣，也没有给过他暗示，但我就是……” “就是过不了心里的坎。”潘美美想起自己最开始知道周醒喜欢陆檀的时候，她只是羡慕，她羡慕陆檀得到了周醒的心，而那是她一直想要得到，却清醒的知道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当陆檀一次拒绝周醒后，她的心态就失衡了。 她当做珍宝的东西，陆檀却不屑一顾，这种感觉快把她折磨疯了。 “李雪让我别把礼物给你，拿去卖了。”潘美美深吸了一口气，“但我没有卖。” 潘美美：“我知道我如果真的拿去卖了，那我就成了真正的小人，真正的坏人。” 陆檀：“我没觉得有什么……” 她这段时间没跟潘美美有过接触，因此并不觉得对方过分。 朋友，合则聚，不合则分，都对对方没有责任。 当朋友关系成为负担，不如当回陌生人。 否则双方都不会快乐。 只会在这段不愉快的关系里越陷越深，最后反目成仇。 当陌生人，总比当仇人好。 一般恨对方恨得最深的，恰恰就是反目后的最好朋友。 上初中时，陆檀就见过班上两个形影不离，被戏称为双胞胎的两个女生吵架，最后在教室里打了起来，都用指甲抓花了对方的脸，从那以后，两人不仅老死不相往来，一旦其中一个犯了错误，被老师点名，另一个就会幸灾乐祸的在讲台下笑。 男生也一样，一旦觉得自己的好兄弟没有哥们义气，就会迅速从“生死之交”变成“陌生人”。 好的朋友，应该是三观相似，对事物有相近的认知，能够彼此尊重，互相学习对方的优点。 而不是互相攀比，互相妒忌。 妒忌是毒|药，能轻而易举的毒死友谊。 潘美美无奈地笑了笑：“你要是怪我，我反而能好过一些。” 陆檀不说话了。 潘美美晃了晃袋子：“这些东西我会还给周醒，以后……” 潘美美鼓起勇气说：“以后我还能找你说话吗？” 陆檀点点头：“可以。” 潘美美苦涩地笑了笑：“那就好，那我走了，你回去吧。” 她说完后果然转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陆檀叫住了她：“天这么黑，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潘美美神色复杂地转头：“陆檀，你别对人这么好，有些人，不值得。” 她说完以后就抱着袋子，跑走了。 陆檀在原地站了几秒，终于还是跟了上去，和潘美美保持了距离，直到看到潘美美走进学校，自己才往回走。 她的朋友不多，因此她愿意对朋友们友善一些。 喜欢她的自然会留下，不喜欢她的也不会因为她的友善而选择不离开。 交朋友就和谈恋爱一样，都看缘分，不能强求。 陆檀回去以后去超市里买了些零食，还买了饮料级别的鸡尾酒，一个人在家看了会儿电视，又去洗了个澡，然后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在学校潘美美还是没找她说过话。 因为继前室友之后，李雪开始哭诉潘美美是怎么欺负她，怎么想把周醒送陆檀的礼物给卖掉的事了。 她倒不说寝室里的其他人，只说潘美美。 因为这些天她确实跟潘美美形影不离，所以李雪的话很有可信度。 尤其是周醒总是来送陆檀礼物，从这个角度看，李雪的话也有可信度。 而被潘美美指责过的，李雪前寝室的“恶霸们”，这次都看笑话一样看潘美美倒霉。 至于潘美美的室友们，在这件事上也持沉默态度。 因为在她们看来，迟迟没有把礼物交给陆檀，甚至还悄悄戴过表的潘美美，确实就是李雪说的那种人。 几乎是一夜之间，潘美美就成了被孤立的对象。 没人会想跟一个偷藏礼物的人当朋友，尤其是这种偷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占为己有”，如果追究再严格一些，可能都已经跟犯罪扯上了关系。 潘美美说那都是李雪怂恿的。 李雪就说：“我为什么要怂恿你？我又拿不到好处，而且我跟陆檀无冤无仇。” 潘美美说不过李雪，她再怎么辩解，都没人听她说。 但是潘美美没有向陆檀求助，陆檀也不知道该不该帮忙。 李雪倒是跟同寝室的人关系变好了，一旦有人想跟潘美美说话，她就会打岔拦住对方，美其名曰“既然是朋友，就应该让她得到教训，免得她以后还要做这样的事”。 但潘美美都忍住了，她不跟任何人说话，一个人独来独往。 陆檀偶尔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只是现在陆檀虽然也是独来独往，但是是因为喜欢这种生活，一个人有更多时间思考，再加上她还有杨曼她们那群朋友，想找人说话聊天的时候也不愁没人搭理自己。 而以前是被迫的，不得不独来独往，那种感觉可能一开始并不好，但长年累月，她也习惯了。 现在潘美美正在习惯的最开始，这个阶段最不好受。 会怨恨所有人，然后开始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 是不是我做错了？ 是不是所有人都讨厌我？ 长久下来，人的精神会变得不堪一击，一点小事都可能惹怒她。 但是潘美美不傻，她很快就跟之前被她骂过的李雪前室友混在了一起，并且从寝室搬了过去，毕竟那个寝室因为李雪的搬走也空了一个床位。 生活也就慢慢回到了正轨。 偶尔的偶尔，她也会找陆檀说几句话，就像普通同学一样。 陆檀觉得这样也很好。 到了个陈先生约定的时间，陆檀驱车去了一家中餐厅，对方到的点正好是早上十一点，落地就去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跟陆檀签合同，顺便说一些注意事项。 陆檀习惯早点到，她宁愿自己等人，也不想被别人等待，想着有人在等她，就会让它更加急迫。 路上没有堵车，她到的时候正好十一点半。 而对方还没到。 陈先生在电话那头说：“我们堵在一环了，你先报我的电话进去坐着吧。” 陆檀答道：“好，您慢慢来，不急。” 第70章 新接的客户 陆檀先走进了酒店, 这是一家高端中餐厅，装修古色古香, 几乎全都是木制装修，很多木头还有专门的做旧痕迹，并且只接受预定，临时过去是没有位子的, 服务生都穿着制服, 女服务生是旗袍，男服务生穿的则是长袍。 看着陆檀走进来, 服务生走过来说：“女士, 您有订位吗？” 陆檀报了陈先生的手机尾号。 “请跟我来。”服务生微微弯腰，他们的工资不低, 因此服务态度良好。 毕竟现在这样服务岗位工资高的店并不多。 陆檀跟着对方走到了包厢里。 这里的包厢名也很有趣，陆檀进的这个包厢门前有块牌子, 用行书刻着“江城子”。 而隔壁的包厢也有门牌“卜算子”。 一眼望过去, 还有“暖奴娇”“满红红”和“沁园春”。 全部都是词牌名。 打开包厢的门，陆檀也看清了里面的装修，包厢里的装修和外面是统一的风格，里面的空间很大, 与其说是包厢, 不如说是一个小房子，走进去是一座小小的拱桥，拱桥旁边堆满了大小均匀的鹅卵石，而桥下则是一个小池塘, 里面有荷叶，荷叶下还有几尾锦鲤。 锦鲤的个头很小，游起来的时候会带起波纹。 屋子里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那是檀香的香味，但并不浓，是木质香。 非常舒服。 走过小小的拱桥，穿过一扇木制糊纸的推门，才能走到真正的用餐区。 用餐区装修的就更加精致讲究了，用的是圆形餐桌，而在餐桌前还有一个隔断区，隔断区摆放的是一个巨大的根雕，雕刻着八仙过海，里面的人物活灵活现，十分有灵气，雕刻功力了得。 隔断区后的用餐区，采用的是圆形餐桌，桌上摆放着青花瓷的茶杯。 椅子有点像太师椅，但做过改良，还放上了颜色相近的坐垫。 这里的装修几乎称得上完美了。 虽然并不是百分百还原古代，但依旧有装修追求的古典美感。 陆檀把上座空出来，坐到了下手第二位的位子。 主人不到，她只是坐在那喝茶。 在这样的房间里，鼻尖是檀香的淡雅香味，陆檀觉得自己以后开餐厅，估计也装修不成这样，除了审美以外，还得有强大的财力支撑。 这些家具用的木头可不便宜。 虽然不是最顶级的木材，但拿来装修也很奢侈了。 等了接近半个小时，陈先生他们才姗姗来迟。 陈先生扶着祖父走进来，他的祖父显然不耐烦自己的孙子这么小心翼翼，一边走还一边叱责：“我腿已经好了！又不是瘸子！你这么小心干嘛？” 陈先生任由祖父骂着，脸上还带着笑。 陈老先生骂够了，穿过木门和根雕，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陆檀。 陆檀正端起茶杯喝茶，她背挺的笔直，从陈老先生的角度并不能看到陆檀的整张脸，只能看到她四分之一的侧脸和喝茶时的姿态。 优雅而矜贵，不是可以装出来的，十分自然，好像她从小到大都是在古典而良好的教育下长大的。 陈老先生拍了拍自己孙子的头：“这是哪家的小姑娘？你相亲还把你爷爷带上？” 陈先生无奈道：“爷爷，她是我给你请的药膳师，之前没给你说就是担心你不答应。” 老爷子倔得很，为了表示自己老当益壮，他连止痛片都是偷偷吃，还以为没人知道。 每天还要坚持早起去打太极，腿好了以后连医生都不愿意看。 老爷子的表情变了变，陈先生的心提起来，就怕老爷子耍脾气，不管不顾地要走。 老爷子想走，他是拦不住的，就怕老人被气出个好歹，或者是动作激动伤了身体。 只是老爷子的表情变了几次，并没有转身，而是走向餐桌。 陆檀也听见了他们的声音，她站起来，对长者以示尊重，微微弯腰：“陈老先生。” 老爷子摆摆手，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坐吧坐吧，不用起来，小朋友，你几岁了？” 陆檀：“二十一。” 老爷子也不问其他的，就问：“你家里把你教的很好。” 就冲这仪态，也不是书香门第以外的家庭能培养出来的。 他以前想培养自己的儿子，结果儿子没学出来，后来想培养孙子，结果孙子初中就被送到国外读书，他一腔热情，结果哪个都没培养出来。 这几年就催着孙子早点生孩子，结不结婚都是次要的，生男生女也是次要的。 他立志要把自己的曾孙培养成仪态优雅，姿态矜贵的人。 现在他看见陆檀，简直眼睛都在放光。 人老了，年轻时未完成的事就成了执念。 陈先生差点被自己爷爷这一番作态吓住了，他爷爷平时特别严肃，不入他眼的人他连话都不会多说，他经常觉得自己爷爷要是生在古代，估计就是贾宝玉那种人物。 他奶奶去得早，不到五十就走了，爷爷当了三十多年的鳏夫，守身如玉，别说焕发第二春老来俏了，看都不多看女人几眼。 更别说看年轻女人了，但现在他爷爷，正双眼放光地看着这个他聘请的药膳师。 陈先生：“……爷爷……” 陈老先生很不耐烦瞪自己孙子：“不要打断别人说话！” 陈先生闭嘴了，他对自己的爷爷没有任何办法。 小时候他最怕跟爷爷相处，尤其是过年的时候，爷爷会不断的纠正他走路的姿势，吃饭的姿势，拿筷子的姿势，甚至连他打哈欠的姿势都要纠正，对年龄尚小的陈先生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陈老先生慈爱的不行，他问陆檀：“你的老师是你爸爸，还是你妈妈？” 陆檀实话实说：“是我祖父。” 陈老先生连忙问：“你祖父现在在哪里？” 陆檀轻抿嘴唇：“他病逝了。” 陈老先生遗憾地说：“生老病死，凡人逃不过的劫，我可能要不了多久，眼睛一闭，也没了。” 他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旧生命逝去，就会有更多的新生命降临，没什么可遗憾的。” 陆檀点点头，她同意这个结论。 她无法回报祖父，但她可以教养家里的孩子。 陈老先生又问：“你会书法吗？国画呢？” 陆檀：“都会一点，但算不上精通。” 陈老先生此时已经有些激动了：“象棋和围棋会吗？” 陆檀微笑道：“也不是很精通。” 陈老先生呼出一口长期：“你祖父一定很爱你，在你身上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陆檀微微低下头：“是的，他是一位慈祥严厉又和蔼的老人，是我的人生导师。” 她说的真诚极了，因为她就是这样想的，真心实意的话跟随意称赞完全不同。 陈老先生看了眼自己的孙子。 陈先生：“……” 爷爷你别看我，我爸也没被你教会呢！你还是先折磨你儿子吧！ 好在这个时候服务员来上菜了，先上的是小菜，一共四道。 素火腿，玉兰片以及熏鱼子和酱石花。 菜上桌的时候，不止陈老先生，连陆檀都微微惊讶。 现在很多餐厅先上的都是凉菜，而不是程序复杂的小菜。 素火腿和玉兰片的原料都是笋。 但不同的制作方式，不同的笋，都有不同的味道，素火腿和玉兰片，前者吃的是笋的原味，后者则微甜，熏鱼子色入琥珀，鲜美异常，酱石花微咸却爽口。 陆檀尝过以后觉得这里的大厨是有真功夫的。 虽然比不上她——这话有点大言不惭，可陆檀有这样的自信。 陈老先生赞叹道：“没想到这儿还有正宗的小菜。” 陆檀也说：“味道很不错，做法也都是古法。” 陈老先生这才想起来对方是药膳师：“小朋友，你除了做药膳以外，还会做菜？” 陆檀摇摇头。 陈老先生看着她。 陆檀笑道：“老先生，药膳有膳字，本身就是菜。” 陈老先生小声问：“不过跟药有关，难不难吃？” 陆檀也小声说：“等我做给您吃，您就知道了，不好吃您把我辞退就行，反正违约金是您孙子掏钱。” 陈老先生笑起来，转头对陈先生说：“这个小朋友有意思，你之前给我找的人，都不怎么样！这回记你一功。” 陈先生连忙受宠若惊：“爷爷开心就好。” 他爸身子骨可比爷爷硬朗，爷爷不高兴了就会跟他爸告状，他爸就会揍他。 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当儿子的。 能跟自己五十多的亲爸对打吗？ 那显然不可能。 可他爸不心疼儿子，打都是真打，从不是做做样子，打起来挺疼。 而且不知道去哪儿摘的柳条，武器永远保持新鲜。 可惜他都这么大了，也不能告他爸家暴。 关键他妈也不拦着。 还会在旁边嗑瓜子。 堂堂一个a股上市的公司老总，在家惨遭老父虐待。 他都想为自己流两滴辛酸泪。 “小朋友，你跟我说说，我这个情况你会给我做些什么菜？”陈老先生吃了片玉兰片，转头问陆檀，他倒是不讲究食不言饭不语。 既然他不讲究，陆檀也不讲究。 陆檀笑着说：“让您喝酒，好不好？” 陈老先生玉兰片也不吃了，筷子也放下了，认真地像个小学生：“什么酒？” 陆檀：“螃蟹黄酒饮。” 陈老先生连忙问：“怎么做的？你快说说。” 陆檀笑道：“做法很简单，把螃蟹刷洗干净，该拆得都拆掉，然后捣烂，热黄酒冲入之后过滤取汁服用。” 陈老先生听陆檀描述，就仿佛闻到了酒香，他问：“这酒有什么作用？” 陆檀：“消肿化瘀止痛，一天一杯就可以了，黄酒您可以自己挑，挑选自己觉得好的。” 陈老先生疯狂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以前特别喜欢喝我老朋友自己酿的黄酒，我找他要去，他不给我，我就哭给他听。” 哭给对方看是不行了，但打电话哭给对方听是可以的。 陈老先生菜也不吃了，注意力完全被陆檀吸引，他又问：“那还有其他菜吗？” 他悄悄说：“我喜欢吃肉。” 陆檀想了想，过了一圈菜谱：“参芪炖羊肉，板栗炖鸡，银鱼鸡蛋饼，当归川断炖排骨……” 陈老先生满意了：“有肉就好，有肉就好，我听见药膳，还以为要我吃素呢！为了吃肉，我有三副假牙。” 他的牙齿早就掉光了，但依旧没有放弃吃肉这一终极爱好。 “哎呀！”陈老先生再次夸奖自己的孙子，“我待会儿就给你爸打电话，你小子终于知道怎么对你爷爷好了。” 然后他再次催起来：“之前我看新闻，不是说你有个女朋友了吗？还是个网……什么来着？” 陈先生不想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个，但爷爷开口了，他也只能应声道：“网红。” 陈老先生：“对对对，你既然有女朋友了，就该早点生孩子！” 陈先生面无表情地说：“爷爷，生孩子应该是结婚之后的事。” 陈老先生不赞同：“我跟你奶奶，就是先生的你爸，再结的婚！” 陈先生：“爷爷，您忘了，就是因为这个，您四十年没能回成家，您跟我奶奶，那叫私奔。” 陈老先生想起妻子，整个人瞬间萎靡起来，他叹气道：“她要是能多活几年就好了，现在的手机可好使了，她死的时候只用过bb机和大哥大呢。” 陈老先生：“哎！” 陈先生：“……您不是年年给她烧纸，都烧一堆纸扎吗？除了奢侈品包还有电视电脑都给她烧过去了。” 陈老先生难过的说：“就是不知道她在下面用的好不好，要是有不懂的怎么办？我以前就不知道怎么下载爱屁屁。” 陈先生也不纠正爷爷的念法，只说：“下面肯定有年轻鬼，奶奶那么好的人，肯定有鬼愿意帮她。” 陈老先生瞬间不难过了：“对，她就这样，特别讨人喜欢。” 说完，他又发起愁来：“她死的时候才五十岁，还年轻漂亮，我都老成这样了，等我死了去下面，就配不上她了，说不定她早就在下面遇到新的死鬼老头子了，一起跳舞。” 陈先生：“……说不定下面还没流行起广场舞。” 陈老先生不跟孙子说了，服务员很快端上了热菜，食材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后厨不止一位厨师为他们服务，为了保证所有热菜上桌的时候热气腾腾，正是最美味的时候，所以几乎是五分钟之内把所有的菜都上好了。 味道连陆檀都觉得很不错，更何况是陈老先生和陈先生了，这两位简直吃得头也不抬。 大约是发现陆檀在看自己，陈先生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经常出去吃酒席，不过上桌都是喝酒，随便吃点东西垫个底，不容易醉，要说好好吃饭，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陆檀点点头，她想到了秦封，不过秦封是个工作狂，他不是非要做一些事不可，而是他自己选择去做，并且从来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陈先生忽然问：“对了，听说你也在给秦封工作？我跟他见过许多次，也说过话，他挺不好相处的，对吧？” 陈先生估计以为陆檀跟自己有同样的感觉，还想找点共同话题：“他挺特别的，大概是因为当总裁当的早，还是家族企业，跟我们这些都不一样。” 老先生喝了口汤，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怨我搞个大公司，没让你当富三代？” 陈先生连忙说：“还是别了，我挺乐意当富一代的，自己打拼出来的才有意思。” 老先生嗤之以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启动资金是你爸瞒着我给你的！他的棺材本都在里头。” 陈先生哭笑不得：“爷爷，我爸还年轻着呢。” 老先生更不高兴了：“尊老爱幼！你尊重我吗？” 陈先生：“尊重啊！我怎么不尊重您了？” 老先生：“你瞒着我给我找个药膳师！” 陈先生摸不着头脑：“您刚刚不还挺满意的吗？” 老先生哼了一声：“我满意她，不代表你就做得对，你不能因为我老了就觉得可以骗我，瞒着我。” 陈先生无奈了。 刚刚他爷爷还说请的好，要记自己一功呢。 不过跟老爷子争论，他是绝对占不了上风的，人老了，有时候会像小孩子一样胡搅蛮缠。 陆檀微笑着说：“老先生爱喝酒？” 老先生点头：“我喝了酒以后还能作诗呢！” “你等着，我念给你听！”老先生掏出自己的老花眼镜，然后拿出手机，翻出朋友圈，对着自己写的诗念道，“今日中秋雨淅淅，月中嫦娥怨声起，一年一度中秋节，雷公电母淘啥气，请你收起风和雨，中秋月圆人团聚，幸福美满万家喜！” 陆檀十分认真地夸奖道：“写的真好。” 老先生得意了：“他们非说我这打油诗不叫诗，诗就是人心情的表达，我这怎么就不叫诗了？难道只有文绉绉的时才叫时吗？李白都还写过直白的诗呢！” 陈先生：“……我怎么不知道李白写过打油诗？” 老先生：“你没见识，我不跟你多说。” 陈先生只能默认了自己没见识。 老先生：“这是我去年中秋写的，那天喝了点小酒，哎，可不容易，就那么一瓶盖酒我能写出这样的诗，我自己都觉得厉害呢！” 陆檀微笑道：“您要是喝腻了螃蟹黄酒饮，我就给您弄桂红当归酒，还有骨碎补酒，桂红当归用的是白酒，骨碎补酒用的是黄酒。” “还有整骨麻药酒，这名字听起来奇怪，其实就是用的制草乌当归白芷和白酒，喝起来味道也不错。” 老先生高兴得不行：“没想到摔断一次腿，我还能喝酒，哎呀，这可一点都不亏。” 陈先生终于忍不住说：“您老前头吃了多少苦头，这还不亏呢？” 老先生板着脸：“那就吃苦吗？那是喝酒前的历练！” “你奶奶在世的时候她管着我，她走了你爸管着我，现在好不容易你爸跟你妈出去旅游去了，你又来管着我！” “我早就是个成年人了！”老先生很不高兴。 陈先生给爷爷夹了一筷子菜：“是是是，知道您是成年人，来，吃菜。” 老先生小声嘟囔：“一点都不知道孝敬老人，有夹菜的吗？要夹也夹肉。” 陈先生：“……这不是怕您拉肚子吗？您忘了？上回您肉吃多了，回去受那份罪，还跟我说以后都不吃肉了。” 老先生：“谁说的？我没说过？” 陈先生不跟自己的爷爷继续纠缠，转头跟陆檀继续刚刚的话题：“说是他快三十了，我觉得秦封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五，他是不是有什么保养的方子？我也不求你给我，你就跟我说说他去的哪个美容院？” 陆檀：“……您、还去美容院？” 老先生重重哼了一声：“随坏不随好，这点就随他奶奶！臭美！” 陈先生：“去啊，我还有好几家美容院的vip会员卡，全是金卡，每个月我都挑一家做两次护肤，我这个行业啊，就是看脸的行业。” 陆檀：“您不是开直播公司的吗？” 陈先生点点头：“对啊，但我自己也直播啊。” 陈先生：“我粉丝多着呢！每次都有上百万观众看我，虽然里面有点水分，但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五十万？陆檀觉得这里头大概还有水分。 陈先生：“你下载我家的爱屁屁，我给你说我的房间号，搜名字也行，里头有录播。” 陆檀：“那您都直播些什么？” 她之前也考虑过直播做菜，这样就能更好的跟观众沟通，当场回答对方的问题。 但她不想靠这个挣钱，也不想像杨曼说的加什么公会才能得到曝光。 陈先生得意洋洋：“炫富。” 陆檀：“……” 陈先生：“我就提着十万现金，半夜去给环卫工人送钱。” “给了钱我就跑，然后找个地方偷偷录对方的反应。” 陈先生又说：“有时候我也给得多写，比如那种打几份工的农民工，养家里好几个孩子的，我就多给点。” 陆檀忽然说：“您是个好人。” 陈先生摆摆手：“嗨，我就是为了吸引人气，再说了，那钱对我来说也就九牛一毛。” 陈老先生又哼了一声。 陆檀却很郑重地说：“您做了好事，就是好人，无论目的是什么，好事就是好事。” “他们会记住您的，您的一个小举动，可能会拯救一个小家庭。” 陆檀的表情太郑重，语气太严肃。 被人这么严肃的夸了一遍，陈先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扣扣自己的脸颊：“哎，我也就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要是让我爷爷这段时间过得好，除了约定的酬劳外，我还掏一百万，定向捐给山区的贫困学生，怎么了？”陈先生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好主意。 陆檀点头：“一言为定。” 第71章 参芪炖羊肉 陈老爷子到了这个年龄, 很有些小孩子脾气，他有很多不吃的东西, 并且认真告诉陆檀：“不管你做得多好吃，或者觉得对我好，都不能做这些给我。” 别的都还好，老爷子坚决不吃葱。 陆檀也没有强迫老爷子必须要吃他不爱吃的东西, 不过他们决定合作的第二天陆檀就给老爷子做了螃蟹黄酒饮, 在饭桌上，老爷子珍惜的喝完了一小杯, 他喝完以后还没两秒, 就十分激动夸张地说：“我现在就感觉好多了！我的腿脚都暖了！哎呀，这酒可真好！” 说完后, 老爷子聚精会神地看着陆檀：“我能再喝一杯吗？” 陆檀忍俊不禁：“老先生，您现在有感觉, 纯粹是因为心理作用, 不过您还可以喝一小杯。” 老爷子感动地看着陆檀：“你可真好，你比我孙子孝顺我。” 陈先生：“爷爷，可以了啊，你孙子还在这儿呢。” 老爷子偏过头, 不去看这个之前管着自己不让喝酒的孙子。 陆檀这时候问陈先生：“您是准备在这里陪着老先生吗？” 陈先生点头：“我不留在这就不放心, 虽然请了保姆，但是毕竟是外人，我爷爷年纪这么大了，要是有个磕磕碰碰怎么办？而且现在电视新闻不是总报导保姆虐待老人吗？我连我爷爷一根头发丝都不敢碰, 想都不敢想。” 陆檀觉得大多数保姆应该都不会那么没有职业道德。 但既然陈先生愿意流下来陪伴老先生，那她也不会劝对方走。 可能是因为她也有一个慈祥又严厉的祖父，因此她跟陈先生倒是很快发展起了友谊。 陈先生是个很健谈，同时也很风趣的人，他会说自己行业内的趣事。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公司举办的年度庆典上。”陈先生提起了自己的网红女友，他脸上带着笑，“她那时候其实就是个小网红，不怎么出名，粉丝也少，每天就直播玩游戏，也不会陪观众说话，请她过去也是因为她是第一波签约的女主播。” 陈先生：“她在走红毯的时候摔了个大马趴。” 他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特别温柔：“鼻血都摔出来了，我以为她会哭，或者用笑掩饰尴尬，你猜她站起来以后有什么反应？” 陆檀也确实好奇，问道：“什么反应？” 陈先生：“她站起来的时候没发现自己流鼻血了，然后整理了一下晚礼服，也不看媒体，板着脸走完了全程，那架势像是要去打群架，她还是那个女头头。” “然后她就顶着那两管鼻血站了很久，还是我让她去后台处理一下。”陈先生忽然说，“她粉丝少是有原因的，她又不是技术流游戏主播，还不会整活，偏偏特别严肃。” 陈先生说完自己的女朋友，又小声跟陆檀说：“别跟我爷爷说，不然他又要催我生孩子了。” 陆檀笑了笑，表示理解。 晚上陆檀做的菜是参芪炖羊肉，幸好天气已经冷下来了，这个时候吃羊肉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燥热。 除了党参和黄芪以外，还要用到当归和枸杞，调味料里的葱被陆檀去处了，而是加入了一点料酒。 把羊肉洗干净以后放进铁锅里，然后把党参黄芪当归都装进纱布袋里头，放进锅里以后再加入所有调味料和枸杞，加水后用武火烧沸，然后转文火慢炖。 陆檀炖羊肉的时候，老先生就守在厨房门口。 “小朋友，能给我喝口汤吗？”老先生慈眉善目地盯着陆檀，“就一口，我就喝一口，保证不多喝。” 陆檀无可奈何道：“老先生，再等两个小时就能吃晚饭了，您再等等，如果饿了的话，餐桌上有我带过来的小饼干，很酥，不费牙。” 老先生闻着炖羊肉的味道：“我不想吃小饼干。” 陈先生坐在沙发上说：“爷爷，您消停点吧，这饼干不挺好吃的吗？” 老先生哼了声：“是好吃，你都快吃光了，你以前怎么没有这么嘴馋？” 陈先生手里正拿着一块小饼干，他有些尴尬的放下——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的吃了这么多小饼干，下午他在看女朋友的直播，并且非常大手笔的打赏。 结果一边看一边吃，就把一罐子饼干吃得快要见底了。 而神奇的是他没觉得饱，也没觉得撑。 除了参芪炖羊肉以外，陆檀还做了一道银鱼鸡蛋饼，买好的新鲜银鱼取肉，跟姜汁胡椒和盐拌匀以后入油锅煸香，然后把鸡蛋汁加味淋搅匀，原本是该加葱末的，但老先生不吃，她就只能寻找其它的代替品，搅匀后放进锅里，跟银鱼炒成鸡蛋饼后出锅，然后浇上香油。 这两道菜就够了，因为陆檀只接受了陈老先生一位病人，所以陈先生的菜和她自己就没有准备，陈先生自己也知道，所以他租的这套房子是跃层，有两个厨房，保姆在厨房里做给他吃的菜。 陈老先生住在一楼，他这个腿脚不足以让他经常上下楼，他在家的活动空间就只有这一层楼。 吃饭的时候，陈先生的菜先上桌，保姆是不会跟着一起吃的，她在二楼的休闲区吃。 而陆檀则会回家吃饭。 陈先生有些得意：“这次请的保姆手艺挺好的，爷爷，你要尝尝吗？” 陈老先生不动如山，很是稳重地说：“我要吃小朋友做的药膳，我下午就闻到香味了。” 陈先生：“爷爷，您老的鼻子还停灵。” 陈老先生：“等你老了，也要像我一样多打打太极。” 陈先生：“……” 总之，无论陈先生如何引|诱，陈老先生都拒不吃他的菜。 等池晏把两道菜端上桌，陈先生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那香味太浓烈，只是闻着，都能想象出那入口后的感觉，尤其是汤。 他并没有闻到想象中的浓重药味，相反，那股药味很淡，并且不让人觉得难闻。 更像是点缀，让人分泌唾液。 陈老爷子先迫不及待的直视孙子给自己打了一碗汤，他吹凉后喝了一口，热汤顺着喉管滑下去，温暖了他的胃，香味在舌尖停留，那味道浓厚极了，一点点药味反倒成了美味，也没有喝出羊肉的腥臊味。 然后他吃了一口银鱼鸡蛋饼，鸡蛋饼很嫩，很顺滑，也没有蛋腥味，稍微嚼两下就能吃到鱼肉，鱼肉细腻，他很容易就能吞咽进喉咙。 自从受伤以后，他就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每天都在忍耐疼痛，就算觉得疼，也不愿意跟儿子和孙子抱怨。 他已经这么老了，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他不愿意看着孩子们为自己这个没用的老家伙费心。 所以他宁愿强忍，只有忍不住的时候才去偷偷吃止痛片。 他一直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 也正是因为疼痛和止痛片吃多了，他渐渐没了胃口，吃什么都不香，连以前最喜欢吃的肥猪肉也不觉得好吃了，只是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他总会装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但是现在，他品尝到了很久没有品尝过的食物的味道。 参芪羊肉汤喝起来那么香，喝进去之后，嘴里还有微微回甜。 银鱼鸡蛋饼也很好，不费牙，鸡蛋软嫩，鱼肉柔嫩，很适合他这样的老人家。 陈先生看自己爷爷吃的香，终于忍不住问：“爷爷，给我喝完汤。” 陈老先生傲娇道：“不给！这是专门做给我的。” 陈先生小声嘟囔：“年纪越大越小气。” 陈老先生：“小心我跟你爸告状！我人老了，耳朵还没坏！” 陈先生眨眨眼，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知道了，我不喝就好了。” 然后陈老先生忽然离开座位，他一脸严肃地说：“我要去上个厕所。” 陈老先生走到一半，忽然回过头来说：“某些人不要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偷喝羊肉汤。” 然后又补了一句：“虽然就算喝了我也不会发现。” 陈先生：“……” 陆檀：“……” 这位老先生傲娇的十分可爱。 陈先生笑着喝了一碗汤，然后又喝了一碗，又又又喝了一碗。 “好好喝！”陈先生一边喝汤一边给陆檀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你在网上评价那么好。” 陆檀奇怪道：“网上有人评价我吗？” 陈先生：“当然，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在上面什么都能查到。” “我当时发微博的时候，微博下很多人都在给我介绍，加上你一共给我介绍了二十多个药膳师吧？但是评论回复里，只有你的评价最高。” 陈先生：“他们又没吃过你做的菜，为什么给你的评价这么高？” 陆檀也觉得奇怪，她思来想去，估计只有人们只能从她发的视频里定下她做饭很好吃的结论。 然后陆檀说：“可能是因为我发的视频。” 陈先生：“什么视频？” 陆檀：“您没看我的微博吗？” 陈先生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比较急，就没仔细翻。” 陆檀：“……您心真大。” 然后陈先生拿出手机，点开陆檀的微博，开始看陆檀上传的视频。 没看几分钟，陈先生一脸震惊地抬起头。 “没想到你还是个做直播的人……” 才字还没说出来，陈老先生的声音就传来了。 “臭狗！你话怎么那么多！你知道我等你喝完汤等多久了吗？！” 第72章 破罐子破摔 “你做菜的时候我能开直播吗？”陈先生拿出手机一阵捯饬, 他本人有十足的表现欲，开直播公司也跟他的表现欲有关, 不仅是老总，还是个网红，每次开播观众人数都能排到全站前五。 人们就爱看他炫富，尤其是他炫富的方法十分清奇。 陆檀正在热锅, 倒是很爽快地说：“行。” 陈先生开始直播了, 他先跟观众打招呼，顺便汇报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没开播的原因。 “谢谢陈总今天当散财童子了吗的超级火箭, 我这几天可没当成散财童子, 陪我爷爷散心吃美食来了，今天正好陆大美女在, 给你们直播看她做药膳。”陈先生拿着手机过去，镜头摇摇晃晃。 陈先生看了看弹幕：“她叫陆檀, 别乱说啊, 人家不是我女朋友，就是合作关系。” “人手艺好着呢，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人有手艺，到哪儿都吃得开。” “给你们看看她怎么做菜的, 你们学着点, 以后做给老婆老公吃。” 陆檀倒是不在意陈先生在一边说话，专心的处理食材，今天做的菜是板栗炖鸡和蟹肉梗米粥，汤是三七当归鸽子汤, 鸡肉是陆檀自己去市场上挑的，买的嫩母鸡肉，因为这里的厨房不适合宰杀整只鸡，所以陆檀在市场上让鸡摊的老板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杀的鸡。 板栗也是陆檀尝过生板栗后买回来的，食物的味道永远跟食材的质量脱不开关系。 只有好的食材，才能把一道菜的美味发挥到极致。 陆檀把宰好的母鸡肉清洗干净，切成小块，然后加酱油微微腌制，然后把鸡肉黄酒白糖以及板栗放进去，开火炖煮，煮出来的鸡肉软糯入味，吃着一点都不柴，板栗香甜可口，浓稠的汤汁用来拌饭吃再合适不过。 蟹肉梗米粥需要的食材也很简单，新鲜的湖蟹和粳米，哪怕只是作为普通的食物也很美味。 把蟹黄和蟹肉取出来的这一步陆檀的手法行云流水，她并没有用专业的拆蟹工具，只用一把小刀，就把湖蟹大卸八块，一点蟹黄蟹肉也没有浪费。 陈先生还在旁边对着观众说：“可惜你们闻不到味，也吃不到嘴里，不过你们别担心，我吃的时候会给你们说有多好吃的。” 弹幕一片—— “畜生！” “牲口！” “你作孽！不是人！” “举报了，这种主播就该远离直播圈。” “你以为这么说我们就会嘴馋吗？呵！大佬分我一口！” 陆檀把淘洗干净的粳米下锅，然后加水，用旺火烧开之后转成文火熬煮，这才加入蟹黄和蟹肉，再放入适量的生姜醋和酱油，稍微煮一煮就能从锅里盛出来。 三七当归鸽子汤倒是早就煮好了，一直在锅里用小火热着，此时盛出来，陈先生还用手机给了一个特写，鸽子汤面上没有浮油，已经全都被陆檀撇去了，撇去浮油的鸽子汤微黄清澈，鸽子肉已经熟烂，哪怕只是看着都能想象出这肉吃进嘴里的感觉。 陆檀把汤盛出来的时候，转身正好对上了镜头。 陆檀愣了愣，然后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微笑。 弹幕瞬间换了画风—— “妈妈我恋爱了。” “求联系方式，小姐姐有兴趣开直播吗？” “有男朋友吗！” “有女朋友吗？！小姐姐看起来好a！” “我可以！我可以！” 陆檀看不见弹幕，她解开围裙，把盛好的菜端上桌，陈老先生正用手机听京剧，一边听一边拍腿，摇头晃脑，手上那拿着酒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珍惜极了。 这酒是碎骨补酒，用的黄酒是陈老先生好友寄来的，确实比市面上不少黄酒都好，陆檀也就用了。 陈先生吃饭的时候才把直播关了，他今天终于能跟陈老先生一起吃了，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两口喝光，就开始着急忙慌的吃饭，他吃饭不吧唧嘴，但也没有细嚼慢咽，吃饭的动作简直称得上粗犷，却不会叫人觉得像饿死鬼投胎，看着他吃，反而会觉得这菜一定特别香。 属于厨师特别喜欢的客人，看他吃饭就有一种对自己的强烈认可感。 陈先生喝光一碗粥，吃了不少肉以后才说：“陆檀，我可算是服了，你不开餐厅不当大厨才是屈才。” 陈老先生在旁边哼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就想着挣钱，人家陆大师是有追求的。” 陈老先生很给陆檀面子，开口就是陆大师。 陈先生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动不了，吃得太多来不及消化，偏偏陆檀也拦不住他，只能看着他一边哼唧一边摸肚皮，吃撑成这样，陈先生自己也是第一次，不过并不觉得丢人，反而对陆檀说：“我要在一直待在这，我爷爷身体好了，我也吃成大胖子了。” 陆檀笑了笑，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幸好她最近课业不多，加上秦封还没回来，不然还真没这么多时间待在这边。 “我最近得了个小玩意，送你当个礼物吧。”陈先生扶着腰站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个大男人也能怀上孩子。 陈先生走回自己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个盒子。 陈先生把盒子递到陆檀面前：“这是合作商给我的，我正好带了几盒过来。” “不花钱的东西，你收着吧。” 当人的面不好拆礼物，陆檀也没有拒绝。 “谢谢。”陆檀微笑道。 陈先生：“这有什么，你开车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陆檀摆摆手：“不用，我开车来的，那我走了。” 陈先生把陆檀送到小区门口，看着陆檀上了车，这才转身回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夜空中难得群星璀璨，陆檀明天没课，也不急着回去休息，就开着车去河边吹风，把车窗摇下来，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有风从窗外吹进来，陆檀的长发被吹得飞散开，她只能先把车停在路边，系起了长发。 这一停，车也不必开了，陆檀吹着夜风，靠在驾驶座上，闭着眼睛听音乐。 河边这个点还有不少人，城市建设的好，夜里在河边散步的人多数都是老人带着小孩，前段时间过节挂上去的灯笼还没有取下来，灯光一开，就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 陆檀手机响了好几声才回声，接起来以后问：“有事？” 给她打电话的是潘美美。 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潘美美换了新的宿舍，有了新的朋友，建立了新的社交关系，两人渐渐冷了下来，虽然不算陌生人，但也只是勉强比陌生人好点。 潘美美的声音很急：“陆檀？你在哪儿？你快回学校！” 陆檀有些奇怪：“什么事？你慢慢说。” 潘美美喘了几口气以后才说：“你爸妈来学校了，陆姚跟杨曼在宿舍打起来了，打得挺严重的。” 陆檀：“具体怎么回事？” 潘美美：“我也不知道，杨曼和陆姚都被老赵带走了，现在应该在办公室。” “行，我马上去学校。”陆檀踩下油门，朝着学校的方向开去。 她大概能猜到杨曼和陆姚为什么会打起来，一定跟她有关，毕竟杨曼跟陆姚并没有什么交集。 对陆檀来说，比起陆姚，杨曼才更像是她的姐妹。 屁股决定脑袋，陆檀下意识就不觉得杨曼有错。 她到学校的时候正好九点，学校门口还有不少学生在吃校门口的小吃，陆檀把车停在校门口，下车以后脚步不停地直接往教师办公楼走。 一路上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之前两次上热搜带来的结果就是，现在全校师生都认识陆檀，走在哪儿都有人跟她打招呼，就好像他们认识一样。 陆檀到了教学楼，直奔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但即便关着门，也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尤其是里面的人声陆檀非常熟悉。 “让她把父母叫来！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父母教的出这样的女儿！”陆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无论陆姚怎么让她失望，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深爱着自己的女儿。 陆爸爸也说：“姚姚伤的重，我们要带姚姚去医院检查，如果脑震荡可不是说着玩的。” 陆妈妈瞬间明白了丈夫的意思，连忙说：“就是，姚姚从小身体就不好。” 陆檀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赵老板在里面说：“我去看看。” 等赵老板开了门，看到的就是陆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陆檀……”赵老板刚开门，陆檀就直接走了进去。 杨曼和陆姚看起来都挺惨，两人脸上都有抓痕，头发也凌乱的不行，只是陆姚有爸妈在，正一脸委屈的小声哭，杨曼却独自一人，看着陆姚的眼神十分鄙视，也不说话，就双手环胸那么坐着。 看到陆檀进来，杨曼才抬起头来。 陆檀也不看自己的父母和陆姚，只对杨曼说：“走吧，今晚去我那睡。” 杨曼跳起来，站直了身体：“成，你那有卸妆水吗？我眼线都晕了。” 她们俩刚说了两句，陆妈妈就忍不住了：“陆檀！你姐姐被她打了你知不知道？！有你这样胳膊肘冲着外人的吗？我就知道你……” 陆檀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我没饭吃的时候是杨曼请我吃饭，出去兼职也是杨曼有空就帮我答到……” 赵老板咳嗽了一声，逃课代答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他这个辅导员还在的好不好？ 陆檀：“比起你们，她更像家人。” 杨曼被陆檀三两句话说的眼眶都红了，她吸吸鼻子：“这有什么？咱们檀檀哪儿哪儿都优秀，咱不跟他们说。” 陆姚终于不哭了，她抬起头看着陆檀，她很久没见过陆檀了，此时一见，她的心态瞬间炸了。 她发现一直以来都穿着廉价的陆檀现在全身上下都是大牌，比起她，陆檀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气质和穿着都和她天差地别。 自从和徐诚分手后，陆姚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虽然保了研，但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就没少过，与她相反的是，陆檀的风评却越来越好。 她经常听到的话就是—— “陆姚真是陆檀的姐姐？他们俩一点都不像，陆檀长得比陆姚好看，心肠还好，说过她坏话的人都愿意救，再看看陆姚，我呕了。” “现在陆檀过得多好啊，我听人说陆檀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这话是之前跟陆檀同寝的妹子跟我说的，那些钱全都被陆姚给昧下了。” “哇，陆姚牛逼了，跟陆檀又什么深仇大恨？” “那谁知道？我跟她又不熟，她以前的那些小姐妹都不搭理她了。” 因为陆姚原本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认识她知道她的人不少，因此流言一旦传起来就没了头，关于陆姚的流言蜚语甚至很多都是瞎编乱造的，但人们就是乐意姓。 比如陆姚在和徐诚谈恋爱的时候就勾搭上了秦扬，因为有周先生的事，虽然这事最后不了了之了，但陆姚在这一方面的风评却大受其害。 以至于现在陆姚走在学校里，一旦身边有人说话，她就觉得对方是在说自己的坏话，时间久了，陆姚就不愿意在学校里走动，甚至说服了父母，让她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 不过学校的床位她也保留着，两边住。 陆姚恍惚地看着陆檀。 她记得，以前遭受这种待遇的人陆檀，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走在路上被指指点点的人都是陆檀，那时候她是天之娇女，成绩好，长得也还算漂亮，总有男生追她。 她轻轻松松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陆檀这个妹妹，既让她讨厌，又让她觉得可笑，哪怕陆檀长得比她好，照样沦为了她的陪衬。 人们提起陆檀的时候只会说：“这是陆姚的妹妹，陆姚那么好，结果陆檀这么差，两姐妹差别也太大了。” 现在呢？沦为陪衬的既然是她。 人们讨论她的时候，只会说她是陆檀的姐姐，说陆檀这么能干，为什么姐姐却这么无耻。 陆姚声音沙哑地说：“陆檀，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阴魂不散？是不是我一出什么事，你就迫不及待来看我笑话？你让杨曼来找我的茬？” 陆姚咬着唇，双眼通红，愤恨地紧紧盯着陆檀的脸：“你看我倒霉就开心了对不对？” “我对你有哪里不好？你这么对我？但凡你出去帮我说一句话，我会过成现在这样？” “在你眼里，你的亲姐姐还比不上一个贱人！” “从小到大，我哪儿对你不好？” 陆檀迷茫的看了陆姚一眼，她觉得要么是陆姚失忆了，要么是自己失忆了，不然陆姚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杨曼却在这时候说：“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数，人能装一时，装不了一辈子！你以前名声好的时候是怎么对陆檀的？到处告诉人陆檀抢你男朋友，还说陆檀跟多少男的扯不清关系，人怎么能无耻到你这个地步？” “你又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别人不清楚，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有种摸着你胸口说，你没诬陷过陆檀，没到处传播流言，没昧下过陆檀的学费和生活费！” 杨曼甚至连陆檀的父母都带上了，她看着陆檀的父母，骂道：“世界上有你们这样当爸妈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你们不喜欢陆檀，生她干什么？她艰难的时候你们在哪儿？既然在你们眼里只有陆姚这一个女儿，就别他妈来搅乱陆檀好不容易得到的生活。” “你们不知道她受的苦，我知道！” 杨曼说得越来越激动：“她大一的时候打几份工，存钱交学费，累得没人形的时候在哪儿？她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你们在哪儿？陆姚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受那时候的陆檀拼死拼活都得不来的生活。” “你们配当父母吗？！” “这世上多得是爱孩子的夫妻却生不出孩子，怎么你们这样的人却能生出陆檀这么优秀的人？要不是当父母不需要考证，你们就该一辈子当不了爸妈！” 杨曼骂爽了，这才说：“你们想让我赔偿？想讹我？咱们去调监控，别给脸不要脸！” 杨曼的话落音，一屋子里的人都不说话了。 陆母和陆父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曼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杨曼拉住陆檀的手，对陆檀说：“我们走，跟这群人没什么可说的，要不是老赵来得快，我早把陆姚那张嘴给她撕烂了！” 陆檀：“你等等。” 杨曼不解的看着陆檀。 陆檀转头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她面无表情地说：“刚刚杨曼说的话，也是我的意思。” 陆姚忍无可忍的拍桌而起，指着陆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一直闷不做声受你欺负？！陆檀，你今天走出去一步，咱们就走着瞧！我陆姚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你今天这么对我，一定会后悔的！” 陆檀笑了笑：“你除了跟别人讲我的坏话以外，还有别的手段吗？” “陆姚，是不是谎话说多了，你自己都信了？” 陆檀双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我以前不把你当回事，难道现在还会因为你的一句威胁，把你看在眼里吗？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因为我不在乎。” 说完这句话，陆檀才和杨曼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至于陆家人在办公室里会怎么样，就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之内的。 两人走在学校里，陆檀停下脚步给杨曼整理头发，杨曼比陆檀长得矮，这个身高正好合适，陆檀轻声说：“你怎么跟她打起来了？” 杨曼这时候才完全冷静下来，她用撒娇的口吻说：“我怎么知道她又在发疯，我就说了她几句，她听不下去就来找我动手，难道我还怕她？我刚修的指甲，锋利得很。” 陆檀：“她说什么了？” 杨曼翻了个白眼：“就是那些老话。” 以前她没听陆姚说过，真听进耳朵里，杨曼可受不了，陆檀是她最好的朋友，听在她耳朵里，对方说的话就跟在骂她一样。 陆檀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饿不饿？想吃宵夜吗？” 杨曼摸摸肚子，笑着说：“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饿了。” 陆檀：“家里有菜，我回去看看给你弄点吃的。” 杨曼笑了：“好。” 陆檀搭着杨曼回家，杨曼一路都在说：“你是没看见陆姚刚才的嘴脸，有人来了就装可怜，她从小就这个样子？” 陆檀摇摇头：“那倒没有，跟我有关的事她不用装可怜。” 那时候陆檀说什么都没人信，陆姚随便说一句就能坐实她的罪行，何必再装可怜博得同情和信任？ 杨曼打了个哆嗦：“我要是你，可能心态早就炸了，那可是亲姐姐，你真的不是给他们抱养回去的？” 陆檀：“不是。” 她小时候也做过自己是被抱养回去的梦，这样她的亲生父母或许有一天就会光芒万丈的从天而降，带着她脱离苦海，她也有父母疼爱，也能过上普通孩子的生活。 不过年龄越大，就越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她的五官有和父母相似的地方。 杨曼：“没事，等你大学毕业了，去别的城市，一辈子都不用再跟他们见面，等他们老了，每个月按时打点钱就行了，反正法律规定的钱数给，别当冤大头就行。” 陆檀叹了口气：“我的事让你受了伤……” 杨曼连忙说：“这有什么？好姐妹就该这样！他们想讹我，也不看看我什么脾气？” “我跟你说，反正监控拍下来的画面肯定是陆姚先来打我，他们不占理，而且打架斗殴，我是被打的一方，反击也是自卫，陆姚就惨了，打架斗殴是要记大过的。” 杨曼笑嘻嘻地说：“这辈子她都得背着这个大过了，校招的企业都不会要她，留校也难。” 他们学校每年毕业季，校招的企业都是全国五百强，而且因为跟学校有合作，所以好几个企业都是学生一毕业就能当管理层。 虽然不是什么高层，但比从底层做起来好得多。 陆檀看了眼杨曼：“你别跟其他人说，免得人家以为你故意害她，这事就说不清了。” 杨曼：“我知道，我没那么蠢，她说话那么难听，还不许我刺她两句？” “你这段时间忙什么呢？又接新工作了？”杨曼好奇地问。 陆檀点点头：“给一个老先生做药膳，他之前腿摔断了，手术之后一直腿疼。” 杨曼：“就没什么有趣的事？” 陆檀想了想：“他孙子叫陈治鸣，是个直播公司的老总，还是个网红，你知道吗？” 杨曼乐了：“我当然知道，他现在挺火的，他的视频还被人搬运到推特上，很多人都看，他出手可大方了，而且看他的视频特别温暖，有一种人间自有温情在的感觉。” “我特别喜欢看他直播，他经常凌晨直播，去街上找环卫工，给家境不好的环卫工买宵夜，领走的时候还悄悄给人留下一个红包，虽然网上很多人都说他作秀，就是为了人气，但我觉得挺好的。” “别管人家的目的是什么，好事落到了实处，比那些网上圣母强得多。” 陆檀笑着说：“你还真是挺喜欢他的。” 杨曼：“那是，听说他有女朋友了，我还难过了挺久。” 陆檀：“怎么？你还有别的想法？” 杨曼认真道：“我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少女，对一个优质男人有想法不是挺正常的吗？我可不像你，喜欢人家都不敢告白。” 陆檀没料到话题会回到自己身上，因此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她跟秦封俩谁也不提，相处的很有默契，每天都会通一个电话，聊聊当天发生的事。 如果时机到了，可能他们会在一起，但时机不到，可能就会一直是朋友。 陆檀并不强求。 两人回了家，杨曼去卫生间处理自己脸上和脖子上的细小伤口。 陆檀一边打开冰箱一边喊道：“仔细消毒，人指甲上的细菌多，你真不去医院看看？” 杨曼：“你家有消毒水我就不去了，一点小伤，没什么，我都没觉得疼……哎哟！” 陆檀：“……” 晚上不好做大菜吃，陆檀看冰箱里还有生虾仁，陆檀想了想，就着手做虾饼。 虾饼的原料简单，生虾仁，葱盐，以及花椒和甜酒，加水和面，然后在油锅里烙熟，捞出来控油，又香又脆，没有一点油腻的感觉。 陆檀做完虾饼，杨曼也已经把伤口处理好了。 两人一起解决了十二个虾饼，才分别去洗漱睡觉。 临睡前，杨曼对陆檀说：“你小心一点，我觉得陆姚现在可能破罐子破摔了。” “还有你爸妈，我觉得他们肯定站你姐那边。” 陆檀笑道：“我知道，你别为我担心，早点睡吧。” 陆姚对她的恨由来已久，恨得时间长了，已经给陆姚自己洗了脑，这种恨应该一辈子都无法根除。 第73章 聊得很开心 出乎陆檀预料的是, 在经过和杨曼的打架事件后，陆姚竟然没有继续找麻烦, 而是沉寂了下来，似乎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有没有记过，陆檀倒不清楚, 反正对于陆姚, 她是一点注意力都不想花在对方身上。 因为她们在不同的教学楼和宿舍，所以只要不刻意, 平时也没有碰面的机会。 陆檀也没有再和家里人联系过, 过年也同样不打算回去。 之前每年过年，家里都会来一大群亲戚, 亲戚们都有着一副相同的嘴脸，奉承陆父陆母, 夸赞陆姚, 指使陆檀端碗送筷，红包全都给陆姚，陆檀只负责当一个端茶送水的服务员，还是没工资没小费的那种。 每年陆檀都要任劳任怨的伺候他们, 吐在地上的瓜子壳, 随手乱扔的餐巾纸，他们一旦弄脏，陆檀就必须马上收拾，否则就要挨骂挨训。 在陆檀还小的时候, 她也抱怨过，下场就是被陆母当真所有亲戚的面一顿打。 亲戚们都笑嘻嘻地看着，不阴不阳地说两句：“她肯定知道错了，别打了。” “孩子不小了，女娃娃不勤快点，以后嫁不出去，没人要，她可不像她姐姐，姚姚一看就是长大以后有大本事的孩子，不靠男人也能活。” 陆檀对亲戚们没有任何感情，她的外公外婆对她还不错，会偷偷给她吃零食，偶尔会带她出去散步，自从外公外婆过世以后，她对去那个家，对那个家里的人，除了厌恶，就是恶心。 恶心到一看到他们就想吐的地步。 不知道穿越一次回来以后有没有改变，不过她并不打算去看他们，然后再看看自己有没有给改变。 秦封昨天给她打了电话，估计今晚凌晨回国。 所以陆檀明天得去秦封家里。 今天去见陈先生他们的时候得提前打个招呼。 陈先生现在属于远程办公，视频开会，其他时间全部用在照顾爷爷上。 陆檀到的时候，正好听见陈先生在哄老爷子：“我没跟我爸说，您怎么不讲道理啊！” 老爷子：“我怎么就不讲道理了！你没跟你爸说，他为什么打电话问我？他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陈先生：“……您喝个药酒，这也没什么啊！” 老爷子偏过头，不说话了。 陈先生迅速反应过来：“您偷喝酒了！” 老爷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闭嘴装哑巴。 陈先生：“您是不是偷偷喝黄酒了？我去把酒锁起来。” 老爷子一拍大腿：“别！我下次不骂你了！你别收我的酒！我还不是你爷爷！你听不听我的话！” 陈先生心狠手辣的去把老爷子的黄酒锁了起来。 连药酒也锁了：“免得您偷偷喝，该喝的时候我肯定给您倒上。” 老爷子气得不行，一看见陆檀进来，以为陆檀没听见刚刚陈先生说的话，此时委委屈屈地说：“小檀，你来评评理，你说的我可以喝药酒，他把我的药酒收起来不给我喝，你说他是不是害我？他就不想让我好！” 陆檀哭笑不得：“老先生，刚刚我就在外头，我听见了，不是陈先生不给你喝，他也是为您好。” 老爷子也不跟陆檀撒气，只是“哼”了一声，转头道：“我不跟他计较，他不好。” 陈先生耸耸肩，无奈地叹气：“我拿您没办法。” 老爷子不说话，闭紧嘴巴。 陆檀转移话题：“老先生，今晚给您做生姜枸杞排骨汤，好不好？” 老爷子咽了口唾沫，还是不说话。 陆檀轻声说：“排骨给您煮的特别软，一抿肉就能滑进喉咙的那种，怎么样？” 老爷子看孙子走了，才小声问：“今晚能喝酒吗？” 陆檀笑道：“可以，药酒还是能喝一杯。” 老爷子脸上才有了笑模样。 他还很是惋惜地说了一句：“小檀啊，要不是我只有这一个孙子，我肯定让你当我家的孙媳妇。” 陆檀：“……” 老爷子叹了口气：“我这孙子，不着调！” 陆檀也知道这是老人家说着玩，主要还是夸夸自己，也不当真，陆檀自己提着菜去了厨房。 她把猪排骨清洗干净之后剁块，跟生姜片，枸杞和其他调料放进锅里，加进适量的水，然后就开始炖，这道菜做起来简单，而且补气血，续筋骨，家里有骨折伤员的都可以做，除了耗时以外没有其他缺点。 至于今晚的主食还是粥。 枳壳羊肉粥，这粥用的材料可就多了。 只可、没药、乌药还有当归、赤芍、乳香和木通。 然后才是羊肉和盐。 药材都要水煎取药汁，然后羊肉切块，加药汁和盐，中火炖至羊肉熟烂，就能盛出来吃了。 但是这粥，就连陆檀都得说，味道不怎么好，但是效果却是很好的。 而且能活血止痛。 最近这段时间陈老先生也只是阴雨天会痛一痛。 老人年纪大了，病症就会比年轻人严重。 如果换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骨折以后这么吃上半个月，估计就好全了。 但陈老先生吃了快两个月的药膳，也只是气温变化不大的时候才不疼。 陆檀不着急，陈老先生还会在这儿再待半年。 这种骨折的后遗症只能慢慢调养。 不可能一下子好全。 陈老先生自己也不急，他半夜没被疼醒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之前止痛片吃多了，后来吃一片的效果也就没那么好，现在什么药也不必吃，就能舒舒服服睡觉。 这次陆檀做饭，陈先生还是拿着手机对着她开起了直播。 他一边直播一边问：“小陆啊，你今晚有时间吗？要不然我出资，你出力，咱们做点吃的给环卫工和流浪汉送过去？” 陆檀转头看了他一眼。 屏幕上的弹幕瞬间激增。 “姐姐看我！” “姐姐能对着镜头抛个飞吻吗？” “火箭炮，火箭炮换一个飞吻！” “宇宙飞船换一个飞吻！” 陆檀摇头：“不太好。” “这什么意思？不想给环卫工和流浪汉做饭？” “也正常嘛，人家是给钱来工作的，这不是让人家义务劳动吗？换我我也不干。” “没爱心，没同情心。” “哇，有爱心有同情心的键盘侠吗？你们每年捐多少钱啊？” …… 陈先生连忙说：“你是不是明天有事？所以没空？那有空的时候再说成不成？” 陆檀说：“不是这个原因，饭菜是入口的东西，我有时间也有精力给他们做，但是如果以后有坏人也这么干，他们没有警惕心了，后果才不堪设想。” 陈先生：“……” “刚刚说人家没同情心的人呢？” “人去哪儿了？出来道歉！” “只是说的冠冕堂皇而已，估计就是看不起环卫工和流浪汉。” 陈先生：“听说你以前经常兼职？” 陆檀点点头：“现在大学生找兼职挺容易的。” 陈先生忽然问：“有没有兴趣多个兼职？来我这儿直播？” “哇，这个可以有！到时候跟我说频道号！我砸锅卖铁去送宇宙飞船！” “可以可以，我就可以直接跟姐姐说话了。” “好想听小姐姐说感谢我的火箭炮！” 陆檀：“最近有点忙，等闲下来再说吧。” 陈先生低头看了眼弹幕，发现一条弹幕特别长。 “我想问问颈椎病吃什么药膳比较好？我常年坐在电脑跟前，上网查了一堆，我有选择困难症，不知道选哪道菜。” 陈先生把这条弹幕念了出来。 陆檀一边洗手一边说：“丁香甜菜饮不错。” “把甜菜洗干净以后切成小块，放进锅里，加清水和丁香，同时煮沸五分钟。” “然后去渣取汁，分次饮用。” 陆檀：“能够通络止痛，活血化瘀，不过如果颈椎问题太过严重的话，药膳是治不好的，药膳的主要作用是调理身体，一些小病可以治好，但是大病得去做检查，动手术。” “如果问题太大，不要抱侥幸心理，得去医院。” 大概是因为第一个人提的问题得到了解答，不少人都开始提问了，陈先生也就挑里面的一些问题问陆檀。 “小儿百日咳怎么治？” 陆檀往客厅走：“看是早期还是恢复期还是痉咳期。” “早期的话，杏仁川贝粥就可以了，能在网上查菜谱。” “恢复期就是阿胶黄芪粥，一样可以网上查。” “痉咳期就大蒜全蝎粥。” 还有女粉丝提问：“养颜可以吃什么？” “哇，牛皮，这个问题都可以问？” “这玩意算药膳吗？” “不会药膳连这个都有吧？那也太神奇了。” “我就想知道小姐姐能不能答上来。” 陆檀想了想说：“鹌鹑灵芝蛋汤，天门冬芝麻饼，羊奶蛋羹还有黄芪蒸母鸡，去网上查也能查到很多方子，不过美容养颜还是要注意平时合理的饮食搭配，不要熬夜，多运动。” 自从这个美容养颜提出来以后，下面的问题就都被女粉丝占领了。 “有美眼的吗？！” “求美眼！让我的眼睛看起来特别闪的那种！” 陆檀：“药膳很多讲究以形补形，美目的也有，猪眼桂圆汤，猪肝蛋米粥，五香凤肝等等。” 等陆檀把这些近乎于找茬的问题全部答完以后，排骨汤和枳壳羊肉粥就做好了。 陆檀冲陈先生笑了笑：“我去把饭菜端过去，今晚的菜只有老先生能吃。” 陈先生早就闻到香了，排骨的香气就在鼻尖，香得不行。 陈先生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陈老先生吃饭的时候，就听自己的孙子一个劲的在旁边劝陆檀开直播。 “你可别小看直播，我们公司签的几个大主播，签他们三年就要上千万，他们一年的广告费也要上千万，还有那种明星主播，签约费上亿的也有。”陈先生一个劲的跟陆檀说直播有多好。 “像我，我也算是个大主播了吧？光是打赏，还跟自家的平台分成，一年几千万没问题。” 陈先生说：“你挣了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跟你说，现在这个时代，女孩子也得多挣钱才行，你有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等你四五十岁了，还能包小鲜肉。” 陈老先生听不下去了：“你在跟人家小姑娘说什么呢！包什么小鲜肉！荒唐！” 陈先生连忙转移话题：“那就四五十岁了，因为有钱保养，还能像二三十岁的人，逆生长！” 陆檀被逗笑了：“陈先生，我说过了，我会考虑的。” 陈先生：“别考虑啊！你可以试播一个月，一个月结束了，我们再谈签约的事怎么样？” 陆檀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以。 而且如果真的很挣钱的话，说不定她的别墅就有着落了。 陈先生还在说：“你别看现在主播的风评不好，那都是其他网站打擦边球的主播，我们网站还有真明星来当主播的，虽然只是偶尔露个脸，跟粉丝聊聊天，但这正好证明我们网站健康！积极！向上！” “完全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陆檀：“那我先试播看看？但我觉得我直播做药膳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人看，您在我身上挣不到什么钱。” 陈先生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我是把你当朋友，要说挣钱，我自己挣得就不少。” 陈先生说完以后，就指导陆檀注册，教陆檀怎么开直播，用滤镜。 陆檀一开滤镜，把自己吓住了。 她的鹅蛋脸瞬间变成了蛇精脸，两只眼睛特别大，有点像芭比娃娃，整个人变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该说是变好看了还是难看了，有点像外星生物。 陈先生解释道：“这个是把美颜拉到最大的效果，你不用开美颜，我给你关了，开个加强光线的滤镜就行。” 陈先生调好以后，陆檀在去看手机，手机上的人就变成了正常的自己。 陆檀对陈先生笑了笑：“谢谢。” 陈先生摆摆手：“这有什么。” 两人捣鼓了一晚上直播，陈老先生受了冷落，在旁边很不开心，陈先生说：“爷爷，您又板着脸干嘛？” 陈老先生：“你们都不搭理我！我板着脸怎么了！” 陈老先生不等两人说话，对自己孙子发号施令：“那什么直播，你给我手机弄一个，我也要开直播。” 陈先生哭笑不得：“您老要直播什么？” 陈老先生：“现在的人都不爱读书，我念诗给他们听！” 陈老先生清清嗓子：“听着啊！” “人进老年季进秋，一晃岁月就到头，金秋十月莫虚度，菊花盛开把影留！” 陈先生：“……这还是您老自己的诗……” 陈老先生瞪了他一眼：“我自己写的怎么了？好多人还没我这个造诣！要不是我生错了时代，我也能当个大文豪，没李白杜甫什么事儿！” 陈先生：“您可真有自信，我怎么就没遗传到您这自信？” 陈老先生：“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就不是好话？” 陈先生连忙说：“好着呢，自信又什么不好？爷爷，我给您注册一个，您上去播。” 陈老先生满意了：“行。” 陆檀晚上十点才离开的陈家，她开车回家后还点开几个美食主播的频道看了看，她发现做美食的主播没多少关注和观众，吃美食的关注和观众倒是很多。 看来大家都不爱做……就爱吃。 估计她到时候开直播，跟这些做美食的主播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陆檀洗完澡之后就睡了，第二天一早起床，动身去秦家。 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去过秦家了，再次来到秦家小区，她甚至还有心思打量这里的环境，秦家所在的别墅小区是本市最贵的，这里住着的人非富即贵，全都是有钱人。 环境也很好，请了专业的园林大师设计的绿化，小区中间的花园还有走廊拱桥假山和池塘，走廊用的还是木头，这些木板隔一段时间就会腐坏，必须更换。 两栋别墅的间隔也很大，不会出现紧挨在一起的情况，能保护每一家别墅的隐私。 秦封家还有地窖，专门用来存放酒。 什么时候她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她就满足了。 倒不是她目标太小，而是这里房价太贵。 给陆檀开门的是保姆阿姨。 自从上一次秦封朋友家的小孩那件事后，陆檀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来过秦家了，看见阿姨时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阿姨特别热情地说：“小陆来了？快进来，我给你拿拖鞋。” 陆檀礼貌地道谢：“谢谢。” 阿姨：“谢什么？别这么客气。” “你那次走了以后，当天那两个小孩也走了。” 阿姨提起之间的事语气中没什么兴趣，事情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已经调动不起她的情绪了。 “之后他们也来了几次，但先生都没见他们。”阿姨说起秦封，才激动起来，“那女孩还准备趁先生不在的时候再住进来呢，我还没见过这样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就冲着先生没结婚来的吗？” 阿姨翻了个白眼：“也不瞧瞧先生能不能看上她。” 阿姨倒是一点没跟陆檀见外。 陆檀笑了笑：“我去厨房把菜放下。” 阿姨择菜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没看到你手里有菜，给我吧，我去放，你坐会儿，先生还没起来呢，先生凌晨四点回来的，还在睡，估计也不吃早饭了，你去沙发上坐，我去给你倒水。” 秦封家需要干得事不多，秦封对请的保姆也不苛责，只要她们做好分内的事就行，所以保姆们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都很有归属感，互相之间相处的也像家人。 陆檀一坐到沙发上，阿姨就开始在陆檀耳边絮叨了。 一早上的时间，陆檀都在跟阿姨们叙旧。 管家见到她的时候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很和蔼地说：“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陆檀：“还可以，您呢？” 管家：“跟以前一样，不过先生的身体变好了，是你的功劳。” 两人就这么客气的一问一答，时间到了，陆檀才去厨房准备午餐。 秦家的厨师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陆檀了，再次见面，很是热情的跟陆檀打招呼，陆檀做菜的时候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陆檀也没有把人赶出去，对方要看，她也无所谓。 今天的主菜是鱼，买好的鲥鱼很新鲜，陆檀先把鲥鱼处理干净，去除鱼鳞，鱼鳃和内脏，然后用料酒和姜葱腌一会儿，上锅后用密酒蒸出来，这样做出来的鲥鱼，鱼肉鲜嫩，回味微甜，没有浓郁的调味料，反而更加可口。 “这么做不腥吗？”厨师在旁边问。 陆檀解释道：“我腌过了，而且用密酒蒸，是不会有腥味的，下次你自己可以试试。” 厨师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檀又把买好的嫩鸡胸肉拿出来洗干净。 厨师好奇道：“炒鸡肉？” 陆檀笑了笑：“梨炒鸡。” 厨师瞪圆眼睛：“这道菜我都没听过。” 陆檀：“其实很简单，你仔细看。” 陆檀先把鸡胸肉顺着纹理切片，然后在锅里放入猪肉，熬熟后下鸡片炒熟，然后加麻油一瓢，纤粉、盐花、姜汁、花椒各一匙，之后加雪梨薄片和一把香蕈，炒三四次起锅。 雪梨片依旧是白色，微微泛着黄，这道菜看起来十分可喜，鸡肉吃起来嫩滑爽口。 厨师看得赞叹不已：“闻着好香！” 陆檀笑道：“尝一尝？” 她把锅里剩下的装到另外一个盘子里，让对方夹着吃。 厨师先尝了一口鸡肉。 鸡肉滑嫩，吃进嘴里又香又可口，而雪梨片虽然下了锅翻炒，却一点也没软，还是脆的，并且汁水充足，雪梨的口感微微粗糙，但吃起来却香甜咸，那点粗糙的口感反而给它增加了不一样的风味。 厨师吃完以后对陆檀竖了个大拇指：“我是真的服了，怪不得阿姨们一直想着你。” 之前陆檀在这儿工作的时候，他总担心对方害自己失业，在秦家工作又轻松挣得又多，出去肯定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因此他那时候对陆檀有些敌意，再加上当时他对自己的手艺充满信心，不稀罕看陆檀做菜。 今天厚着脸皮看完陆檀做菜，也尝了菜的味道。 他终于为自己之前的浅薄感到羞耻了。 “做菜其实很简单。”陆檀让阿姨把菜和饭端上桌，自己去一边清洗锅具，看厨师还没走，就说，“做菜最重要的是多看多学。” 陆檀：“没有谁敢说自己最厉害，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敝帚自珍是没有好处的，只有坏处。” 厨师听完陆檀的话，脸都有些红了，他不好意思地说：“我确实挺长时间没学新菜了。” 他以前厨师学校出来的，学的都是系统的菜色，除了一些家常菜以外，就是餐厅里常见的大菜，他花心思最多的是摆盘和雕工。 现在的人都看卖相，对食物的味道没有太大的要求，味道还不错就行了。 他以前去过高档西餐厅，味道不觉得如何，倒是对对方的摆盘记忆清晰，精致的小瓷盘上只有一口的分量，勉强够塞个牙缝，一道菜却能卖出上千块钱，还有那么多人排着队预定。 从那时起，他就觉得手艺再好，不如门店招牌大，排盘高档。 后来来了秦家，对研究菜色就更懈怠了，他觉得秦封这样的有钱人，应该跟那些去高档餐厅吃饭的大老板一样，都更喜欢摆盘高级的。 厨师叹了口气：“现在当厨师不简单，难啊！” 陆檀不以为然：“各行各业，就没有简单的，挣这份钱，就要担这份辛苦，更何况如果喜欢这个行业，辛苦也就不觉得辛苦了。” 厨师笑起来：“你说这话，就跟我上学的时候，老师说的一样，都一个意思。” 陆檀笑了笑。 厨师认真问：“你收不收徒弟？” “我虽然年纪大了点，看起来老成了点，叫你师父可能会把你叫老，但是我悟性高，吃苦耐劳，而且基本功和刀工都不错，我雕工也不错，你考虑考虑？” 陆檀打量了对方一眼：“……吃苦耐劳和悟性暂时都没看出来。” 厨师瞬间哭丧着一张脸。 陆檀：“而且我不是常来这里，就算收你当徒弟也教不了你什么。” 厨师更沮丧了。 陆檀：“但是我偶尔过来做菜的时候，你想学就在一边看，不懂的问我，我也会答。” 厨师眨眨眼，不敢置信地说：“你人也太好了吧！” 很多大厨都会藏私，不愿意把自己的拿手菜教给别人。 徒弟不练几年基本功，根本学不到什么，就算学到了，可能也没学到师父本事的一半。 像陆檀这么大方的，厨师这么多年就见到这一个。 陆檀叹口气说：“有些菜色不传下去，慢慢的也就没人做了，最后失传，十分可惜。” 厨师：“……” 对方年纪轻轻，想的还听长远，就是这话的语气和意思，也太悲观了吧！ 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一件东西想失传可不容易。 就在厨师准备说话的时候，厨房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一道沉稳却沙哑的男声从外传来。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也不出来看看我？” 第74章 确定了关系 陆檀往门口看去, 秦封站在门口，他穿着一条黑色长裤, 上身穿着一件衬衣，似乎刚刚洗漱完毕，额前的发丝上还带着水珠，他对着陆檀微笑：“什么时候来的？” 陆檀把手洗干净, 又接下围裙放到一边, 这才走到门口对秦封说：“七点过就来了，你昨晚回来的晚, 就没让李叔去叫你。” 秦封和陆檀一起向餐厅走去, 陆檀给秦封做的是一人份的饭菜，陆檀在秦家的时候, 是不会和秦封一起吃饭的，这是陆檀养成的习惯。 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 她私下也会和自己的雇主一起用餐, 但非私人的场合，还是保持着距离。 “你上次在电话里说，想去开直播？”秦封坐到桌子前，他吃饭的时候不说话, 因此现在还没有拿起筷子。 陆檀笑道：“你吃完我们再说吧。” 秦封点点头。 秦封吃饭的时候, 陆檀就去一边看手机。 等秦封吃完了，两人才一起书房，管家还端来了两杯热茶，他对陆檀的态度跟以前完全不同, 反而像是把陆檀……当这里的女主人。 只是陆檀以为是长时间不见，管家跟她生疏了。 陆檀很喜欢秦封的书房，花钱是真花钱，装的好也真装的好，这么多实木，用的还全是好木材，一走进，就能闻到那股木香，木香袭人，陆檀觉得哪怕自己一个人，都能在这个书房里待很久。 陆檀跪坐在竹席上，秦封也一样，两人对坐的时候，就像是在对跪。 秦封拿起茶壶，笑道：“我泡茶给你喝？” 第一遍茶是不喝的，这叫洗茶，秦封的动作优雅到了极致，他的皮肤偏白，眼尾微挑，低头的时候陆檀就像穿越时空，看到了大家公子一般。 人的面容可以通过整容手术调整。 但人的气质，却是与生俱来和从小培养的。 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就是因为气质。 秦封不像是企业老板，更像是从小在书香世家被培养大的。 这让陆檀想起了秦扬。 秦扬就一点都不像秦封，他没有秦封气质，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对名利的强烈渴望，这种渴望明显到陆檀一眼即知的程度，而他自己还毫无察觉。 他们简直不像一家人。 秦封把倒好的茶推到陆檀面前，微笑道：“试一试？” 陆檀端起来以后喝了一小口，茶叶是和好茶叶，水也是好水。 秦封看着陆檀的眼睛：“怎么样？” 陆檀实话实说：“不怎么样。” 秦封笑了：“你还是头一个这么说的。” 陆檀疑惑的看着他。 秦封：“这是我第一次给人泡茶。” 陆檀：“我的荣幸。” 秦封看着陆檀的眼睛，两人对视，相视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相处的时间明明不是很长，却莫名很有默契，似乎早就认识，早就互相了解。 “你不是说想去直播吗？”秦封抛出了刚刚的问题。 陆檀点点头：“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学做药膳，只有学的人多了，发现问题和创造新菜谱的人才会变多，这个行业才能变得更好。” 秦封：“既然你想，那就去吧。” 陆檀也问：“这次出去，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工作还顺利吗？” 秦封：“没什么问题，不过就投资的金额发生了点分歧，还有一些其他问题。” 他自己的产业做到这么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投资和海外业务的规划和开拓，国内市场该挖掘的都挖掘了，不向外扩展就会原地踏步，踏步的时间长了，就会自然而热的走向衰败。 一个企业，就像一个王朝。 有崛起的时候，有巅峰的时候，走下坡路也很正常。 没有一个王朝可以真正的千年万年。 就如同一个企业，也不可能永远处于顶峰。 市场上永远会冒出更多的想要瓜分市场的同行。 蛋糕就这么大，分的也只有这么点。 陆檀看着秦封的脸色，可能是睡眠不足，秦封的脸上没有多少血色。 陆檀：“接下来你还要出去吗？” 秦封摇摇头：“除了开会，估计半年都不会再出去了。” 陆檀轻声问：“为什么不能把一些事交出去，让别人来做呢？总是亲力亲为，并不算好。” 亲力亲为看起来是负责人，但作为一个公司的总裁，这个公司的掌舵手，最重要的任务是掌舵，给下面的人分配合适的岗位。 管理者，管得是人。 秦封笑了笑：“以前养成的习惯。” 那时候他刚进公司，元老们不服他，不服他年纪小，不服他不是原本老太爷钦定的继承人，一个总裁的位子，闹得跟皇位一样。 而他自己提拔起来的人，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和老高层分庭抗礼。 那时候他只能自己上。 很多合作都必须他自己去谈。 他没有自持身份，自持身份应该是当无人可以动摇他地位的时候才能干的事。 在他地位不稳时，自持身份，就是自己推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渊。 后来，他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他用自己提拔起来的心腹，替换掉了所有原本的高层，但习惯已经养成了，他成了个真正的工作狂。 一边打营养针一边看文件的日子他不是没有过过。 直到身体开始预警，快要闹罢工时，他才开始重视。 陆檀：“这个习惯不太好。” 换一个人说这句话，只会让秦封觉得对方自以为是。 但是这句话由陆檀说出来，秦封却只是笑：“一朝一夕，怕是改不了。” 陆檀看着秦封。 秦封看起来温柔，他轻声问：“不如你来监督我？” 陆檀眨眨眼：“我？” 陆檀摇头：“不合适，我还有工作，没有时间监督你，你让管家监督吧。” 秦封却还是看着陆檀：“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傻？” 陆檀此时还忽然反应过来。 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脸迷茫的看着秦封。 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程度，而她还没有做好撕掉那层窗户纸的准备。 “我回来的时候，飞机遇上了强气流。”秦封轻声说，“我那时候在想，我的人生什么都做好了，唯独一件事没有做好。” “还不算圆满。” 陆檀看着他。 他也看着陆檀。 “原本我是不想这么早说的。”秦封笑着说，“你不喜欢，我就不提。” 陆檀：“这么明显吗？” 秦封点头：“很明显。” 陆檀那种抗拒亲密关系的姿态特别明显。 而秦封不准备逼她。 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从小如此。 如果不是他大哥死了，或许他并不会争夺辉腾。 秦封喝了一口茶。 陆檀：“其实我不太清楚。” 陆檀抿着唇，她很少跟人提及这些：“我对人的耐心并不像做菜时的耐心那么好。” “当朋友，我的容忍度很强，但当恋人，我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秦封：“巧了，我也是。” 陆檀咬着下唇，她很快下定决心，她看着秦封的眼睛：“那，我们试一试？” 秦封挑眉：“试一试？” 陆檀：“……” 这个说法好像不对，谈恋爱怎么试一试？不喜欢就分开吗？可原本谈恋爱就是个相互适应的过程，本来就是不喜欢就分开。 秦封朝陆檀伸出手。 手心向上。 陆檀明白了秦封的意思。 无需语言。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秦封的掌心上。 两人正襟危坐，看着倒像是在谈严肃的生意。 陆檀忽然说：“其实我不太有真实感。” 秦封点点头：“我也是。” 这就在一起了？ 接下来呢？ 要干什么？一起看电影，吃爆米花？ 然后呢？ 陆檀没谈过恋爱。 她穿越之前没谈过，穿越之后也没谈过。 尤其是穿越之后，就没有谈恋爱这个说法，男女方的父母决定之后，就直接嫁娶，根本没有恋爱的过程，第一次见面就是洞房花烛夜，两人陌生人发生关系。 如果是父母开明的，可能会在成亲前安排两人在在花会或灯会时见一面。 但也仅仅是一面而已。 确定互相不讨厌，就直接成亲。 简单粗暴，两人的一辈子就连在一起了。 没有后悔的机会，哪怕成亲后发现对方不是良人，也没有办法。 陆檀问：“然后呢？” 秦封：“什么然后？” 陆檀不太确定地说：“谈恋爱是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秦封：“你想看电影？” 陆檀摇头：“不想。” 秦封正要说话。 可陆檀却说：“但应该看。” 秦封笑了一声：“我家有家庭影院。” 陆檀又说：“要去电影院，买一大桶爆米花。” 秦封：“你跟人约过会吗？” 陆檀摇头：“没有，你呢？” 秦封：“看来我们得一起学习了。” 秦封太忙了，他在身体发出警钟之前都还是个废寝忘食的工作狂，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去公司的路上，别说谈恋爱了，跟他说话的女性，也就那几个女高层。 两人聊了很久，最终定下了明天晚上先去吃西餐，吃完西餐去看电影的行程。 陆檀还很认真地说：“电影票你买，爆米花我买。” 秦封微笑道：“好。” 陆檀走后，秦封才向管家请教。 管家很迷茫的说：“先生，我们那个时候没有电影院，我就跟我妻子看了几场露天电影，就结婚了。” 秦封：“……” 陆檀没在秦家留宿，她觉得纯粹的雇佣关系留宿还好，现在两人的关系变了变，留宿反而不好，秦封提议要送她，也被她严肃的拒绝了。 开车的时候，陆檀的脑子还有些乱。 她打开车窗，外面的冷风灌进来，才让陆檀好受了一些。 恋爱关系对陆檀来说是新鲜又陌生的。 陆檀开车回家，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整个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想了一夜，第二天盯着黑眼圈站在镜子前，陆檀整个晚上得出的结论就是——顺其自然。 两人能走到最后自然很好，走不到最后，至少要认真的去对待这段关系。 无论秦封是怎么想的，她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足够了。 上课的时候，陆檀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今早的课不是专业课，老师管的也不严。 陆檀考大学时并没有了解专业，她当时只是随便报了一个，被录取之后，对这个专业也称不上有兴趣。 穿越一遭，找到了自己可以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后。 这个专业就更显得无足轻重。 她也不会读研，只要能好好毕业，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书就足够了。 不挂科就就行，她不追求有更好的成绩。 下课的时候，潘美美凑到了她身边，潘美美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走过来，坐在陆檀身边以后小心翼翼地问：“杨曼没出什么事吧？” 陆檀摇摇头：“没出事。” 潘美美：“那你还是小心点，我觉得陆姚肯定不会让这件事轻轻揭过的。” 别人倒霉，陆姚自然轻轻揭过，陆姚倒霉，她才不会轻易揭过。 “只是现在学校没人信她的话，你别担心。”潘美美安慰道。 陆檀点点头，对潘美美道了声谢。 潘美美想说不用这么见外，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跟陆檀已经不是亲密的朋友了。 自从跟李雪闹翻后，周醒也没有再找过她。 但是每次陆檀来学校，周醒还是会在教学楼下等陆檀。 说心里不酸是不可能的。 但那已经不是嫉妒了。 而是更让潘美美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因为嫉妒，毁了一段友谊，得不偿失。 却又没有挽回的机会。 陆檀这个人，对朋友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可她不把你当朋友的时候，又称得上是冷酷无情。 她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潘美美回到了自己座位，趴在桌子上，没有再抬头。 下课后，陆檀刚走出教学楼，周醒再一次拦住了她。 “我知道你不收我的礼物，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周醒拦住陆檀后说道。 陆檀这次倒是难得的跟他说话了。 “周同学，以后不要再来了。”陆檀，“虽然这话我说过很多遍，但你好像都没有听进去。” “我有男朋友了。” 周醒瞪大眼睛。 陆檀刚要走，周醒又上前一步拦住了陆檀的去路。 “我不信！”周醒不顾教学楼人来人往，他脸涨得通红，额角也冒起了青筋，“我就没见你在学校跟哪个男生一起走动过。” 他追了陆檀这么久，即便陆檀一直没有答应，他也早就把陆檀看做是自己未来的女朋友了。 他追了陆檀这么久，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结果就被哪个不知名的小子给窃取了胜利的果实？ 周醒气不可遏：“谁？！你告诉我他是谁！不然我绝对不信！” 陆檀看了周醒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很熟吗？” 周醒：“我追了你这么久……” 陆檀笑了：“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爱什么吗？你既不了解我，也不懂我，你到底为什么追我？” 周醒呆住了：“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你了。”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是周醒平生未曾体验过的。 那种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一个人，一眼看中一个人，就像是诗里的故事。 这原本应该是一段浪漫爱情故事的开头。 周醒：“人是可以慢慢了解的，你不能因为我不够了解你就觉得我的喜欢是虚假的，世界上那么多人一见钟情，难道都是假的？” 陆檀摇摇头：“别人的事是别人的事，我只相信外表会给人好感，却决定不了钟情。” “而且。”陆檀认真地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周醒不忿道：“那你跟你男朋友呢！” 陆檀想了想：“我们认识接近一年，互相都比较了解，也有默契，而且我很欣赏他，也喜欢他。” 周醒眉头紧皱：“一年？谁？” 他密切的关注着陆檀身边的事，陆檀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 那么陆檀要么是虚构了一个男朋友来骗他，要么这个男朋友是校外的人。 周醒想了一圈，结合在网上看到的八卦。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目光阴沉地看着陆檀：“是不是秦封？” 陆檀：“无可奉告。” 周醒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还不是宁愿跟有钱人？我知道秦封比我有钱的多，但那又怎么样？莫欺少年穷，我就不信秦封一辈子都比我强！” 陆檀看着他的脸，青年的脸上满是戾气，被拒绝的恼怒和被其他男人比下去的羞辱感刺激得他口不择言。 陆檀笑了笑：“随你怎么想，我不答应你，不是因为别人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难道你以为，把我形容成拜金女，我不答应你的原因，就变成了看不上你的钱了吗？”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一旦被拒绝，就会给对方安上一个罪名。 好像这样，他们失败的原因就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吸引对方，没有足够的魅力了。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觉得我之前倒是一点也没做错，而且，这件事跟秦封没有关系，我不答应你，纯粹你因为我不喜欢你。”陆檀收敛了笑容，她一把推开拦路的周醒，大步朝前走去。 周醒站在原地，还没有回神。 到最后，陆檀也没有告诉他，她的男朋友究竟是不是秦封。 他比秦封年轻，比秦封更加和陆檀有共同话题，论脸和身材，他也不觉得自己比秦封差到哪里去，那么陆檀看不上他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不够有钱。 中午，陆檀和杨曼一起回去，她得回家做饭。 正好跟杨曼说昨天发生的事。 她不准备公开这段关系，但也不准备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保守秘密。 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原本就不应该过于暴露和过于隐瞒，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地下情。 陆檀一边处理食材一边对杨曼说：“我跟秦封谈恋爱了。” 正坐在沙发上喝水的杨曼，一口水喷了出来，还把自己呛着了，咳得天昏地暗。 “我幻听了？”杨曼好不容易咳完，把气理顺，就迫不及待地问。 陆檀把买来的鳗鱼洗干净，回答道：“你没幻听。” 杨曼惊呼了一声，连忙跑到陆檀身边，抱住陆檀的腰，把陆檀往外拖：“还做什么菜啊！你还有心思做菜，快！快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檀只好把水龙头一关，勉强擦干净手，跟着杨曼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我们都觉得可以谈一谈。”陆檀十分简洁地说，“就谈了。” 不等杨曼问话，陆檀就问：“我主要是想请教你，怎么谈恋爱。” 杨曼大惊失色：“谈恋爱还用请教？” “不在一起的时候就要发消息打电话，在一起的时候就要缠在一起。” “最好能一起在被窝里看电影，缩在他怀里。” 杨曼一脸梦幻地说：“我跟你说，你可有福了，之前我去网上查秦封，发现秦封有定时健身的习惯，身材一定很好，你记得多摸摸他的腹肌，回来跟我说手感。” “还有背阔肌胸肌和肱二头肌，我是个肌肉控，你知道的。” 陆檀点点头：“我们约好了今晚去吃晚餐，看电影。” 杨曼：“挺中规中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拍电影，就是那种一看就没有票房的老掉牙的电影。” 陆檀：“……” 杨曼：“去酒吧啊！多喝点酒！一起跳舞，意乱情迷之后你就把他这样那样了。” 陆檀一脸懵逼。 这、这是约会吗？这是处心积虑睡人吧？ 杨曼抓住陆檀的手：“姐妹，秦封那样的质量，是你睡他，你占便宜，别怕，勇敢上。” 陆檀收回自己的手，认真道：“我们是在谈恋爱，不是情人关系，你严肃点。” 杨曼眨眨眼：“严肃不起来，我要是我，我昨晚都不会回来。” 陆檀：“……也太快了吧？” 杨曼：“现代社会，凡事都讲究一个快字，今天畏畏缩缩，明天还是不是你的就不知道了，世上的事变数太多，等你完全考虑好了，说不定事情也就变了。” “总之，遵从自己的内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 陆檀静静的看着杨曼，杨曼宣扬完自己的恋爱观以后才激动地说：“反正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睡他！” 陆檀轻轻拍了拍杨曼的脸颊：“你冷静一下。” 杨曼：“冷静不了，你知道现在我是什么感觉吗？” 陆檀：“什么感觉？” 杨曼捂住自己的胸口：“就是发现自己朋友是彩票大奖得主的感觉，虽然钱不是我的，但我一定要告诉你是我中奖的话我要怎么做。” 陆檀笑道：“别这么夸张。” 杨曼：“我现在好激动，心跳个不停，啊啊啊啊！檀檀，我的大宝贝！你终于要嫁出去了！” 陆檀：“什么就嫁出去了？我们刚开始恋爱。” 杨曼看着陆檀：“苟富贵，勿相忘。” “以后你记得给我介绍优质帅哥，不求跟秦封一样，只要是公司高管，年纪轻，身材好，长得及格，都介绍给我。”杨曼，“你要记得你的姐妹我还是单身。” 陆檀：“好了好了，我记下了，我去做饭。” 杨曼：“对了，我跟你说，谈恋爱不能光顾忌自己的感受，恋人相处，是要花心思的。” “要给对方制造惊喜，男女都一样。” 陆檀转过头：“什么惊喜？” 杨曼抓耳挠腮的思考了一会儿说：“比如做顿大餐！” 陆檀：“……” 杨曼：“对不起，我忘了你每周都要给他做大餐。” 杨曼又说：“送他他最想要的东西！不管他自己买不买得起，你送的意义就不一样。” 陆檀站在厨房门口说：“但他没有喜欢的东西。” 杨曼伸出食指，缓慢地摇了摇，中二感十足地说：“是人都有喜好，你这么说，是因为你观察的不够仔细。” 陆檀：“你说的有道理。” 杨蔓笑嘻嘻地说：“那是，我好歹也是谈过三任男朋友的人，不过我谈恋爱的时候光无理取闹了，不明白这个道理，恋爱是需要两个人悉心经营的，不能一方总是很过分，另一方总是在忍让，爱情是经不起消磨的。” 陆檀：“好，我想想。” 她边做菜边想。 把鳗鱼洗干净以后，用酒兑水在锅里煨烂，加入甜酱，入锅倒入水淀粉收汁，然后加茴香和大料起锅。 然后一道菜做完了，鼻尖满是菜香，陆檀还是没把秦封喜欢什么想出来。 陆檀在实在得不出结论以后，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给秦封发了一个消息。 “你喜欢什么？” 秦封收到这个消息以后，难得的愣了两秒。 他觉得这话有隐藏意思。 于是他花了点时间上网查该怎么答。 最后，他只回了一个字—— “你。” 收到短信的陆檀，被这个字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条短信是秦封回的？ 还是他按错了？ 陆檀看着这个字，久久不能回神。 送礼给惊喜要投其所好。 现在……她该怎么办？ 难道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出去吗？ 第75章 她才没情商 “我下午五点半开车过来接你。” 陆檀一边刷牙一边回消息：“好。” 她刷牙的时候, 杨曼就靠在门框边笑着问：“约好了？” 陆檀“嗯”了一声，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干净, 又簌了口，才抬起头来看杨曼。 杨曼换了个姿势，趴在门框上：“那你今晚回不回来？” 陆檀莫名其妙道：“当然要回来。” 杨曼笑嘻嘻的走到陆檀身后，搂住了陆檀的腰, 下巴搁在陆檀的肩膀上：“檀檀宝贝, 别啊，回来干什么, 跟我这个单身狗大眼瞪小眼？” 陆檀拉开杨曼的手, 义正言辞地说：“至少也要约会一段时间，交往三个月以上, 再考虑其他事。” 杨曼眨眨眼：“有道理。” 两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杨曼：“你性格这么较真, 就是不知道秦封是什么样的性格。” 陆檀笑了笑：“他也挺认真的。” 杨曼摇头：“较真和认真是两码事, 不过你喜欢他就好。” 杨曼想劝陆檀别太投入，对秦封那种地位的人来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把这当一次浪漫的恋爱很好, 可如果投入太过, 最后受伤的只会是陆檀。 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陆檀似乎知道杨曼想说什么，她微笑着说：“别为我担心，我好歹也是个成年人, 知道该怎么做，倒是你，你爸妈不逼你去相亲了？” 杨曼拿起牙刷，也准备洗漱了：“怎么不逼？他们巴不得我一毕业就嫁一个门当户对了，第二年就让他们抱孙子，最好是龙凤胎。” 杨曼自己也无语了，她的父母很爱她，但总希望她能按照他们的想法去过日子。 他们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杨曼好。 “我也只能逍遥这几年了，一毕业要么结婚，要么去跟我学怎么管理企业。”杨曼长叹一口气，“可我志不在此啊！” 陆檀问：“那你毕业以后想干什么？” 杨曼摸摸后脑勺：“我想去学做甜点，以后自己开个甜点店，挣点小钱。” 她反正不喜欢商场上尔虞我诈的那一套，又不是一分钟几亿的生意，搞得跟要命一样，家里生意一旦不顺，她爸就失眠，她妈也每天板着一张脸，两人的白头发成倍增长。 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跟五六十岁一样。 像他们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才是过得最累的。 何必呢？杨曼就不想这么累，她可以不用奢侈品，不买新款包和衣服，像陆檀一样，就在网上买衣服，也能穿，穿上也不丑。 午饭她们是在家吃的，早餐吃的简单，陆檀下了两碗清汤面，在小区的花园里转了两圈后，两人一起去超市买菜。 “有卖黄花鱼。”杨曼在水产区迈不开步子。 本来陆檀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那就买点回去吧，今天中午做黄鱼给你吃。” 杨曼咽了口唾沫，小声说：“檀檀，我要是个男人，我肯定追你。” 陆檀头也不回，狠心无情地说道：“你要是个男人，还追我，我肯定让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杨曼：“这么真实？” 陆檀点点头。 杨曼叹气：“我觉得我要是个男的，肯定很帅。” 可惜没有如果。 除了黄花鱼以外，她们还买了豆腐和小白菜。 两个人三道菜，很合适了。 “要我帮忙吗？”杨曼挽起袖子就准备进厨房。 陆檀：“还早，这才几点？你去看电视或者玩会儿手机，我处理一下。” 黄花鱼要先用调制好的酱料和酒密封浸泡两个小时，陆檀把黄花鱼清理干净之后就放进罐子里，然后开始处理豆腐，豆腐先放在冰水里浸泡，去除豆气。 到了十一点就能开始料理了。 准备工作做好了，陆檀就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跟杨曼一起看电视。 杨曼把手机跟电视连上，正在看电影。 陆檀到的时候正好演到最激烈的地方。 杨曼指着里面的男主演问：“你是不是给霍从云工作过？” 陆檀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对。” 杨曼：“你们现在还在联系吗？” 陆檀：“不知道，算吧。” 这个联系只是霍从云每逢节假日会给她发条消息。 杨曼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让你帮我要签名了。” 陆檀：“你喜欢他？” 杨曼摆摆手：“我不追星，不过能有明星签名也挺好的，多个谈资而已。” 陆檀没说话。 杨曼又说：“哎，反正你现在已经吊在一棵树上了，眼里没有森林。” 陆檀笑了：“这都什么比喻？” 杨曼哼道：“这可是真理，我没谈恋爱的时候，路上看见一个帅哥都觉得我能跟他来一段，谈了恋爱以后，随时都要想着自己是有家室人了。” “可惜还是分了。”杨曼往嘴里扔了颗薄荷糖，嚼得咔咔作响，她双目无神的看着电视，“檀檀，我跟你说，谈恋爱的时候不能比对方投入，不然肯定没好果子吃。” “你还记得我前男友吗？” 陆檀有点印象：“姓赵？” 杨曼：“姓陈啦！” 杨曼靠到陆檀的肩膀上：“我之前没跟你说，其实是我先喜欢的他，先告的白，他答应了。” 杨曼吸了吸鼻子：“他本来就没那么喜欢我，可能是我觉得我长得好可以，就答应了，他嫌我画的妆浓，我就只画眉毛，他嫌我买的包太贵，我就只搭几百块的包，他嫌我太强势，我就努力变得小鸟依人。” “人家说，谈恋爱的时候自己会变得不像自己。”杨曼闭着眼睛说，“最开始我还不信。” 陆檀安慰她：“分了也好。” 听杨曼的叙述，她跟前男友的恋爱关系很不健康。 杨曼揉了揉眼角：“我知道，我只是跟你说我的经验，你可别学我，如果他觉得你哪儿不好，让你改，你别听他的。” 陆檀伸手，揉了揉杨曼的头，语气很温柔：“我知道。” 杨曼把头埋进陆檀的怀里：“檀檀，你要是个男人我就嫁给你了。” 陆檀微笑：“那你睡觉之前多想想吧。” 中午吃完饭，杨曼就跑到陆檀的房间，打开衣柜，给陆檀挑衣服。 “你自己打算穿哪套？”杨曼问陆檀。 陆檀本来没考虑这个问题，她扫视了一圈自己的衣柜，拿出一件军绿色的风衣：“这件。” 杨曼跪了：“姐姐，这也太没女人味了吧？” “你想要要去演女特|务。” 然后杨曼把路摊的衣柜翻了个遍：“你都不买长裙吗？长裙外面套个短外套，多有女人味。” 陆檀：“他又不是没见过我……” 杨曼：“求求你了，姐，你们第一次约会，你郑重点。” 陆檀无奈道：“总不能现在让我去买吧？” 杨曼眼睛一亮：“走，去商场，咱们买一套去！” “我碗还没洗……”陆檀来不及洗碗，就被杨曼催促着穿鞋出门。 然后陆檀开车，两人直奔市中心的商场，花了四个小时，陆檀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断了，顺便还在化妆品专柜那画了个妆，并且买了粉饼和眼影，化妆的时候柜姐还在一个劲的夸她：“你眼睛真好看，双的真漂亮。” 杨曼就在旁边乐：“还有双的丑的？” 柜姐也笑：“小妹妹，你看我，也是双眼皮，但我是肿泡眼，只要上有珠光的眼影就跟眼睛肿了一样，双眼皮也不是都好看，单眼皮也不是都难看，还要看怎么长。” 杨曼听完一席话，为自己的浅薄道了歉。 陆檀身上的裙子是杨曼和店老板一起给她挑的，墨绿色的长裙，垂感很好，外面配一件黑色的小皮衣，很简洁的款式，连包杨曼都给她配上了，黑色的手拿包，信封款。 杨曼怎么看怎么满意：“显得又有气质身材又好，你看你这腰，细的。” 陆檀摸摸自己的胳膊：“快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杨曼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 “秦封五点半接你？”杨曼问。 陆檀点点头。 杨曼又问：“他时间观念怎么样？守时吗？” 陆檀：“挺守时的。” 杨曼拉着陆檀的手腕：“那就快回去！” 陆檀莫名其妙：“我可以问他在哪儿吃饭，我直接开车过去，回去干嘛？” 杨曼翻了个白眼：“傻啊你，你们坐一辆车，来去都是他接送，你自己开车去又开车回来算怎么回事？油费不要钱？” 陆檀知道她不是真的替自己心疼油费，就闭嘴了。 到家正好五点半，刚到家，才把车钥匙放在柜子上，秦封的电话就来了。 “我在你小区门口。”秦封的声音跟之前一样温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的变动。 陆檀：“我直接下来。” 秦封轻笑道：“不用急，慢慢来。” 陆檀挂掉电话后，任由杨曼给自己整理了一下发型：“我先下去了。” 杨曼点点头，给陆檀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你可以的！奥利给！” 陆檀被逗笑了：“要是回来的早，给你带蛋糕。” 杨曼义正言辞地说：“我不馋，你去吧，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陆檀坐电梯下去，杨曼不在身边，她自己一个人在电梯上的时候，才终于感到了一丝紧张，在她的专业领域，她是自信的，可在这个不擅长的领域，陆檀没有一点经验。 她觉得自己不算是个有趣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去维系一段关系。 在感情上，她一向不怎么自信。 她的家庭关系一塌糊涂，好友也不多，在另一个世界也没有成亲，没有爱人。 她曾经孑然一身，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恋人。 陆檀看到秦封车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想掉头回去，不过这股冲动还是被陆檀抑制住了。 这次开车的不是秦封的助理，也不是司机，而是秦封本人。 车门忽然开了，秦封打开车门走下来，陆檀看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陆檀不知道该说什么，秦封也没说话，只是走到陆檀身边，拉开了车门。 秦封很绅士，他拉开车门以后，一只手放在车门上方，防止陆檀坐进去的时候碰到头。 陆檀穿的是带有一点跟的单鞋，她不习惯穿有跟的鞋，总担心会崴脚，她坐进去以后才朝秦封笑：“谢谢。” 秦封也冲她笑：“不客气。” 两个人表现的太客气，不像刚确定关系的恋人，反而像是两个要谈生意的生意人。 等秦封回到了驾驶座，陆檀的余光看到他，才发现今天秦封似乎也打扮的过分郑重了。 秦封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里面还有马甲，西装三件套，这个天气穿着不热，但也不算舒服，秦封的身材很好，他是少数亚洲人里能把西装穿的这么好看的人。 明明不像欧洲人一样胸肌发达，但穿着依旧很有型。 秦封的年龄摆在那，快三十的男人，稳重中带点成熟。 陆檀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秦封的侧脸，秦封的面部轮廓也很好看。 她甚至忍不住脑补，秦封青年时期会是什么样子。 秦封目光看着前方，忽然问：“看什么？” 陆檀什么也没想，答道：“看你。” 秦封嘴角微勾：“好看吗？” 陆檀这才发现自己直接说了出来，不过既然说了，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因此接着说：“好看，在想你二十岁的什么样子。” 秦封的眼尾抽了抽，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快三十了，而陆檀才二十出头。 这个年龄差乍一看似乎不大，然而三岁一个代沟。 秦封的嘴唇抿了抿：“今晚发给你。” 陆檀眨眨眼：“发什么？” 秦封：“我二十岁时候的照片。” 其实那些照片上网查一查就能查出来，但秦封还是想自己发给陆檀，听听陆檀怎么说。 他从不是个在意外表的人，站在他这个位子，什么样好看的人都见过，见得多了，也不觉得皮相有多重要。 他妈长得漂亮，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爸还活着的时候，不也是情人一大把吗？ 可见长得再美，也不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皮相不一定是筹码，有时候也会变成催命符。 陆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问：“这几天不忙？” 明明之前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但秦封还是微微颔首：“这半年都不会再有收购案和新项目。” 当个工作狂还是有好处的，想要闲下来的时候，会发现重要的事都已经做了。 陆檀：“我还有两年半毕业。” 她现在大二了，又没有读研的计划，大学毕业她准备自己创业，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暂时买不起别墅，就买一套公寓过渡。 她从来不是好高骛远的人，既然有目标，就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去做。 秦封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他觉得陆檀这句话是在暗示。 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这话说得太早，现在说太唐突，反而会把陆檀吓到。 秦封：“想好去哪儿实习了吗？” 大三下半学期就能出去实习了，大四只需要写毕业论文。 秦封问道：“去我那？” 陆檀愣了愣：“专业不对口，我去你那，也只能去当客服。” 陆檀填志愿时选的是服从调剂，被分到了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她自己那时候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也没想过转。 她是不准备出国去孔子学院当老师的。 去了秦封公司，仔细一想，估计还真的只能去客服。 而且当客服还要培训，还要好脾气，还要对秦封公司的业务以及解决方案了如指掌。 服务行业对人脾气的要求太高，陆檀觉得不适合自己。 她脾气可不怎么样。 虽然学校不要求一定要去专业对口的实习单位，但是怎么也得有实习证明，三方协议书，陆檀想了想说：“我去学校食堂实习。” 秦封：“……” 秦封一副忽然想起来的样子：“我公司的食堂怎么样？学校食堂都是大锅饭。” 大锅饭确实是个问题。 陆檀叹了口气：“到时候再说吧，还早呢。”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车停在了酒店大门口，秦封先下车，给陆檀开车门，餐厅在酒店的最顶层，露天西餐厅，每天都有乐队演奏，演奏的也全是古典乐，侍应生都穿着衬衣马甲，全都二十岁左右，长腿帅哥，来这里吃饭的几乎都是情侣。 一家人聚餐，这里不合适。 夫妻结婚后也多数不会花这样一大笔钱来这里图浪漫。 陆檀和秦封坐电梯上楼，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门又忽然开了。 挤进来一对小情侣。 不能算小情侣，男的挺着个啤酒肚，脑袋上没多少头发，标准的地中海，女的倒是很年轻，估计跟陆檀差不多大，喷的香水还挺香，不冲鼻也不难闻，是一股淡淡的花香。 女的挽着男的的胳膊，进了电梯跟陆檀和秦封拉开了距离。 她一边撒娇，目光一边汇聚在秦封的脸上：“哥，我周末想跟朋友去意大利玩。” 男的笑道：“去那干嘛？意大利穷得很，你要是想出国，去英国法国玩都行。” 女人看着秦封，眼睛里像是有钩子，嘴里还在说：“我就想去意大利，老建筑多，有艺术气息。” 男人：“你又不是学艺术的。” 女人嘟着嘴：“不是学艺术的就不能接受艺术氛围的熏陶了？” 男人拍拍她的手背，语气很宠地说：“行，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去了每天给我打个电话。” 女人：“知道了——” 陆檀就是再瞎，也看出来对方在给秦封递眼色了，陆檀转头看过去，秦封倒是面色如常，似乎正在朝他抛媚眼的是块石头。 出了电梯就是室外，露天餐厅，头顶就是天空，此时天还没黑，只是稍稍有些暗，餐厅的中央有小提琴手在拉琴，旁边还有人在弹奏钢琴。 秦封预定了位子，他们的位子靠着外围，两边的座位都远，从他们的角度，可以完整的眺望整座城市的风景。 菜品都是定好了的，侍应生只是问：“请问您牛排要几成熟？” 陆檀想了想：“我要五分。” 秦封：“七分。” 先上的是汤，法国喜欢清汤，北欧喜欢浓汤，餐厅上的是清汤。 作用是开胃，因此分量并不多。 陆檀尝了一小口：“还不错。” 比她想象的好。 秦封：“这家餐厅在国内也是排得上号的，太差的不敢带你去吃。” 秦封朝陆檀笑了笑，眼睛微弯。 陆檀只能说：“其实我不挑食，除非实在难以下咽。” 她自己做菜好吃，不代表就不能接受外面的菜，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吃食堂也不觉得难受。 清汤上完，侍应生就送来色拉。 陆檀倒是对色拉没什么兴趣，她不喜欢吃生的。 秦封也只动了两筷子。 然后就是主菜了，两份牛排。 陆檀要的是五分熟，大厨手艺很好，五分熟的牛排很嫩，她以前去西餐厅吃，有时候点七分熟，但每家店的大厨手艺都不一样，七分熟有的嫩有的老，老的很难嚼，她就只要五分熟了，正好，基本没有打出会把五分熟做老。 不过也可能是她以前去的是平价西餐厅的缘故。 大厨估计没学多久就当大厨了，火候把握的不怎么样。 陆檀吃了两口，抬头看秦封，秦封拿着刀叉的样子很优雅，他就像是电视剧里的贵公子——就是比贵公子年纪大了点，但只见成熟，不见油腻。 秦封抬眉，把陆檀的目光抓了个正着：“不喜欢？” 陆檀摇头：“没有，这家大厨做的挺好的。” 牛肉很好，火候也很好，又嫩又香的牛肉，就是不放调味料也不会难吃。 秦封笑道：“看来下次应该带你去中餐厅。” 陆檀也笑：“市内好像没有比较好的中餐厅。” 倒是有几个老牌子，但背后的老板和厨师不知道换了多少回，早就不是当初的味道了。 中餐馆层出不穷，并不是越贵的，分量越少的越好吃。 陆檀吃了一半就饱了，高中的时候她胃口大，那时候长身体，但是生活费少，回家也没人会给她留菜留饭，大约是青春期遗留下来的问题，哪怕她自己做菜养胃，胃口还是小。 甜点她也没怎么碰。 甜点是巧克力榛子蛋糕，侍应生又端来了咖啡。 陆檀没碰咖啡，只让侍应生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不喜欢咖啡？”秦封问她。 陆檀摇头：“确实不怎么喜欢。” 秦封也不喜欢喝咖啡，在秦家的时候，秦封只喝茶。 他喝茶也很挑，会品茶的人少，秦封就是其中之一，茶叶本身的味道，水质和温度，都会影响一杯茶的口感。 “你喜欢喝大红袍吗？”陆檀忽然问秦封，她没见过秦封喝大红袍。 秦封喝的最多是君山银针。 秦封：“给我泡过那么多次茶，还不记得我爱喝什么？” 陆檀很正经地说：“你喜欢喝君山银针。” 秦封脸上的笑意明显了一些：“我不怎么喝大红袍，你喜欢的话我拿给你，家里还有一盒武夷山大红袍。” 陆檀：“不是说已经不许摘了吗？” 武夷山大红袍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只剩下最后一颗大红袍母树，最后一次采摘的二十克拍出了二十多万的价格，看起来价钱不算天价，但分量只有二十克，这价格着实不低了。 秦封：“别人送了我点，我不爱喝，就一直放着。” 陆檀：“我也不爱喝大红袍。” 秦封问她：“你呢？你喜欢什么茶叶？” “毛尖。”陆檀喝了口水，她爱喝毛尖是因为祖父爱喝，小时候跟在祖父身边，她喝的最多的就是毛尖，后来她给祖父泡茶，泡多少毛尖用多少水，用什么温度，她都很清楚。 吃了晚饭，两人就去看电影了。 只是中间遇到了一个插曲。 陆檀去卫生间洗手补口红的时候，秦封被之前电梯里遇到的女人缠上了。 对方的男伴应该中途有事，提早离场，她吃完了准备回去，正巧看见秦封也一个人站在那等陆檀。 陆檀刚过去，就听见女人说：“就是换个手机号，又不做什么，不要这么小气嘛，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们俩有共同话题。” 女人确实长得不错，跟芭比娃娃一样，大眼睛，高鼻梁，殷桃小嘴，看人的时候跟抛媚眼差不多，是天生的风流相。 看到陆檀过来，女人也不再继续纠缠，而是把名片拿出来，想塞给秦封。 奈何秦封像一尊石像，只抬眉看了她一眼，目光冷若冰霜。 女人打了个哆嗦。 她吓得脸色卡白，也不塞名片了，转头就走。 走的时候还哼了一声。 陆檀走过去，秦封这才迈步跟她一起下楼。 陆檀：“她长得挺漂亮的。” 秦封冷声：“嗯。” 陆檀觉得秦封生气了，但不明白秦封为什么生气。 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能够吸引异性，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 陆檀奇怪地问：“你不高兴？” 秦封倒是很直接的承认了：“对。” 陆檀更奇怪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说完这句话，陆檀的手就被秦封握住了，秦封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有力，相比之下，陆檀的手就显得小了，秦封的掌心干燥温暖，陆檀的手有些冷，被他一握，马上就暖起来了。 “你还记得我们俩现在的关系吗？” “别的女人给你男朋友塞名片，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秦封的声音很平静。 但平静的湖面下是汹涌的风暴。 陆檀慢条斯理地说：“我以为这是好事，证明你有魅力。” 秦封：“……” 比起他，她才是真的没情商。 第76章 第一次约会 电影院人满为患, 陆檀一看时间，才发现今天是周六, 加上现在是晚上七点，正是最拥挤的时候，秦封自从下车后就拉着她的手。 秦封的手干燥而温暖，也很有力。 这样被秦封拉着, 陆檀莫名的觉得安心。 这感觉很奇怪, 从没人给过陆檀这种感觉。 好像有对方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两人站在自助取票机前取票, 陆檀的手挣了挣, 但秦封握的很紧，她没挣开。 “我去买饮料和爆米花。”陆檀在秦封的耳边说。 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秦封的耳廓, 于是陆檀就亲眼看见秦封的耳朵慢慢红了起来。 秦封很沉稳地说：“嗯。” 陆檀：“……” 以防尴尬，陆檀声音很自然：“你手松开, 我才能过去。” 秦封的手松开了, 松的很快，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陆檀抿了抿唇，嘴角扯出一丝笑来。 她去柜台买了双人份的大桶爆米花，又点了一份鲜榨橙汁, 回去的时候秦封还在排队, 旁边有不少人在偷看他，还有人在拍照。 “她们在拍照。”陆檀有些担心，“发到网上去了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和秦封应该戴口罩出门。 网上的事真真假假，但无论好坏, 带给当事人的影响都是巨大的，陆檀经历了几次，习惯了，但不想让秦封再经历一次。 秦封低下头轻声问她：“担心我？” 陆檀没什么好隐瞒的，很大方的点点头。 秦封微笑道：“别担心，再说我们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只是上市公司老总和女大学生的恋情，传扬出去，流言蜚语并不好听。 人们不会觉得他们是一男一女，只会看他们的成就和年龄，往他们的身上贴标签。 总归是件麻烦事。 但秦封不在意，陆檀也没有再提。 陆檀觉得，她和秦封都不混娱乐圈，算不上什么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谈个恋爱都要小心翼翼，那些结了婚都能瞒几年十几年的，不是反侦察意识特别强，就是花了不少钱。 谈个恋爱都要小心翼翼。 取了票，秦封和陆檀就走进了通道，检票的时候检票小哥还盯着秦封和陆檀看个不停。 陆檀：“票没问题吧？” 小哥这才回过神，把票根递回去：“三厅前面左转就到了。” 陆檀点点头：“谢谢。” 秦封腿长，走路迈的步子也比陆檀大，原本陆檀平时走路速度也不慢，但今天穿了带跟的鞋，走路都变得艰难起来。 秦封放慢脚步，问她：“今天怎么穿了高跟鞋？” 说完的时候，秦封还伸出一只胳膊。 陆檀挽上去以后才说：“第一次约会，要郑重一点。” 说完还看了眼秦封的西装。 两人都有些郑重过头了。 秦封去很多正式场合的时候都没穿三件套。 皮鞋也是新的，高端定制，估计刚拿到手，今天第一天下地。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这一幕被刚上完厕所的女孩拍了下来。 照片上的男女挽着手，走在电影院的走道上，女人很年轻，她有一头黑色的长发，五官精致，有一种古典的美，她穿着墨绿色长裙，外面是一件短皮衣，还增添了一丝干练的风采。 而被她挽着的男人也很出色。 年纪比女人大一些，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更显得肩宽腰窄，似乎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他有一双很引人注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给人一种孤傲，不可一世的感觉。 然而两人相视一笑的时候，那孤傲冷漠的气质瞬间消失。 女孩看着照片，觉得这一定是对感情很好的情侣，像一对璧人。 朋友洗完手出来，看女孩一动不动，奇怪道：“怎么不走？” 女孩把照片给朋友看：“成人版的金童玉女。” 朋友：“卧槽，你拍的？不是网上找的图片？明星吧这是？” 女孩摇摇头：“刚刚走过去，也是来看电影的。” 朋友连忙伸长了脖子往后看，然而什么也没看到。 放映厅里的灯还开着，陆檀和秦封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中间，是最好的位子，两人的视力都很好，不存在坐得太远看不起的情况。 今天的电影是一部喜剧动作片，排队的时候陆檀看了简介，讲一对夫妻先婚后爱，妻子和丈夫结婚多年才发现对方是自己的宿敌。 来看的几乎都是情侣，一坐下就开始咬耳朵。 热恋中的情侣眼里只有对方，因此没人注意陆檀和秦封。 “吃不吃爆米花？”陆檀把爆米花桶朝秦封那边递了递。 但秦封不怎么爱吃甜的，除了陆檀做的糕点以外，其他有甜味的都不吃。 这一大桶爆米花只有陆檀一个人独享了。 旁边的小情侣正凑在一起说话，声音有点大。 “你给我买的什么？”女孩问。 男孩笑嘻嘻地说：“你猜。” 女孩果真猜起来：“项链？耳环？手链？” 男孩：“哎，你别总猜这些。” 女孩：“那你跟我说你买的什么，我猜不出来。” 男孩神秘兮兮地说：“我可以买了把键盘，你不是说想要打游戏好用的吗？我给你买的黑轴的，还是定制的键帽，给你定制的流氓兔，喜不喜欢？” 女孩高兴得很，凑过去就亲了一口：“你真好！我也可以你买了个耳机，我看你之前放购物车里，一直没舍得买。” 男孩瞪大眼睛：“你真给我买了？好几千呢！” 女孩去扯男孩的脸颊：“喜欢吧？我存了好久的钱，咱们恋爱一周年，礼物可不能随便买。” 纪念日，总是比其他日子更重要点。 小情侣都很满足，没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送自己喜欢的礼物更让人满足开心的了。 陆檀转过头，就看见秦封在手机的备忘录里记下了今天的日期。 ……果真是现学。 小情侣在旁边甜甜腻腻，就更衬得陆檀和秦封这边冷冷清清。 大荧幕上在放消防安全的广告，广告放完以后，广电局的认证一出来，大厅里的灯瞬间关闭，整个放映厅只剩下大荧幕上的光。 不怎么亮，旁边的人都看不清。 虽然都是来看电影的，但认真看电影的人没几个，小情侣们坐着坐着就歪到一起去了，黑暗给人隐秘感，虽然明知道旁边坐的有人，还很近，但总有种对方看不见的错觉。 陆檀倒是认真的看了会儿电影，上来就是打斗场面，陆檀觉得这部电影的武术指导不怎么样，打起来既不利落，也不美观。 实用性和美观性总要站一边吧？结果哪边都没站。 不过也不影响，连婆媳剧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的陆檀觉得剧情还不错。 秦封转头就能看到陆檀认真看电影的脸。 电影院里不能说话，秦封伸出手，握住了陆檀的手。 因为刚刚已经牵过手了，所以对陆檀的触动并不是很大，她的注意力还集中在电影上。 旁边的小情侣在接吻，虽然很克制，但还是能听见一点声音。 电影院里有人的手机响了，不过只响了一声。 前面有人在看手机，屏幕很亮。 最后一排有人在举着手机拍枪版。 但总体来说并不影响陆檀看电影。 电影里男女主在雨中接吻的时候，陆檀下意识的看向秦封。 她担心秦封现学现卖，她可不喜欢一边下雨一边接吻。 结果她一转头，发现秦封正看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封就在看她了。 陆檀忽然愣住，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滋味，但她确实从秦封的眼里看到了爱意。 电影结束，放映厅的灯光亮起来。 情侣们离开放映厅，只有几个人还在位子上等着。 人走得差不多了，陆檀和秦封才站起来，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这部电影比想象的放映时间更长。 陆檀站起来的时候，两人的手还交握着。 秦封松开手，递上胳膊，陆檀再次挽上去。 “你觉得好看吗？”陆檀问。 秦封微笑道：“还可以。” 陆檀忽然恶趣味的问：“男主角跟女主角对打的时候最好看，对吧？” 秦封点点头。 然而这部戏里，男女主角根本没有对打过。 陆檀忽然笑了。 她的眼睛微弯，笑得真极了。 秦封一脸茫然。 陆檀收敛了笑容，真心实意地说：“你真可爱。” 秦封：“……” 勉强把这句话当做是夸奖吧。 看完了电影，按照步骤，不是去酒店就是各回各家。 秦封和陆檀走出电影院，秦封问：“我送你回去？” 陆檀转头看着秦封，两人的目光交汇，陆檀微笑着说：“好。” 陆檀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发呆般的看着秦封的侧脸，她到现在还是没有自己在和秦封谈恋爱的真实感，她以前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会是什么样的，她是个强势的人，要么她的伴侣是个弱势的人，要么比她更强势。 但两个强势的人在一起是不会长久的，一开始的激情过后，两个人的矛盾就会凸显出来。 没有一方愿意让步，矛盾就会越来越大。 最后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陆檀觉得秦封也是个强势的人，只是不怎么会表现出来。 当惯了上位者，怎么可能再低下头去。 或许她跟秦封的恋情走不到最后，但是她愿意在这段恋情存在期间，好好去维系它。 “到了。”秦封忽然说。 陆檀回过神，车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 陆檀：“那我回去了。” 她打开车门，正要下车的时候，却被秦封叫住了。 秦封抿着唇，似乎在纠结，他轻声问：“不请我上去坐坐？喝杯茶？” 陆檀一愣。 这绝对是秦封在网上看的。 想都不用想。 陆檀微笑道：“那你把车停到停车场去？” 地下停车场的电梯能够直达住户家。 秦封停车的时候，陆檀给杨曼发了消息。 “秦封要去我家。” 杨曼瞬间回消息：“我懂，我穿个鞋就下楼！我明天再回来！” 陆檀：“……” 她不是这个意思，她真的只是请秦封上去喝杯茶，正好把杨曼介绍给陆檀，她也上网查过的好吗！ 把朋友介绍给恋人，也是确定关系的一环。 陆檀又发了几个消息。 等秦封停好车，杨曼的消息才发回来：“我已经在小区门口了，我今晚去学校住！明天我要听你的好消息！” 陆檀哑然失笑。 站在电梯里，陆檀抬头看秦封，秦封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很严肃，但陆檀就是莫名的觉得秦封在紧张。 也对，之前秦封来自己家，是以雇主的身份来的，这次却是以自己男朋友的身份登门。 意义都不一样。 陆檀想说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但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仅秦封紧张，她也很紧张。 开门的时候陆檀手还有些抖，钥匙扭错了方向。 最后还是秦封提醒，陆檀才换了个方向，不然她就要跟锁门的方向硬磕到底了。 “我去给你倒茶。”陆檀打开房门，把之前专门给秦封准备的拖鞋拿出来，自己也换上拖鞋后才去烧水。 陆檀在厨房里烧水，等热水壶跳，透过厨房的玻璃门，陆檀能看到秦封坐到沙发上，正在看手机。 估计又在网上查。 陆檀心想。 秦封打开手机，点进了助理给他查出来的论坛，他趁这个时间发了个帖子。 【第一次到女朋友家，我该做些什么？】 主楼秦封也只打了简洁的两句话： “之前她在为我工作，来过她家，但这是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来。” 下面很快有了回复。 “这么晚了，你说呢？” “楼主多大？小学生？” “卧槽，我以为我穿越到了二十年前，现在还有人会问这个问题？” “楼主，我教你，什么都别说，吻上去！” “楼上的老哥们太急迫了，人家是谈恋爱，不要这么急，先聊聊近况，气氛好就顺势留下来，气氛不好就先回去，谈恋爱讲究细水长流，又不是约pao。” “楼主别听他们的！听我的！你就说你家水管爆了，今晚不能回去！” 秦封认真的翻看着留言。 觉得这个论坛的质量不太行，这群人看着跟他一样没经验，被网上的营销号洗脑了。 于是他关掉论坛，打开搜索，再次搜了第一次去女朋友家该注意什么。 结果搜出来的答案全是见家长该怎么做。 秦封摸了摸下巴。 他知道陆檀家里的情况，大概他哪怕跟陆檀结婚，都不用跟自己的岳父岳母见面。 所以搜出来也不能记，没用。 陆檀端着两杯热茶出来。 “现在时间不早了，我泡的红茶。”陆檀冲秦封笑了笑。 秦封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陆檀坐到秦封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两人都有些尴尬。 “你……” “你……” 两人一起张嘴，秦封微微颔首：“你先说。” 陆檀：“……”我忘了我想说什么了。 “最近你不忙吗？”陆檀问出来以后想打自己嘴巴，这个问题她问了这是第三遍了。 秦封倒是再回答了一次：“这半年都没什么事。” 陆檀：“哦。” “哦”完又不是知道说什么，而且“哦”听起来很不礼貌。 于是陆檀好不容易憋了一句：“你今年过年在哪儿过？” 过年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现在问也太早了。 但秦封还是很认真地答道：“如果你没有其它安排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海岛过年。” “是我的私人岛屿。” 陆檀：“……” 虽然知道秦封有钱，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个岛。 秦封还加了一句：“设施都是齐全的，有别墅有酒窖，也有室内泳池，而且一年有三百天都是阳光普照。” 陆檀：“四季如春？” 秦封点了点头。 陆檀小心翼翼地问：“这座岛多少钱？” 说不定奋斗一下，她也能买呢？ 秦封拿出手机：“我问问。” 时间过去的太久，他已经记不起具体的价格了。 助理回的很快，秦封对陆檀说：“两千两百万。” 陆檀松了口气。 然后秦封说：“美元。” 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一亿五千多万。 陆檀觉得自己奋斗到老，可能都买不起。 秦封大约是看出了陆檀的想法，他说：“也有便宜的，几十万几百万的都有。” 小岛屿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贵，而且还要看地理位子。 陆檀笑了笑：“等我买了房子再说吧。” 这个话题一起头，两人终于有话聊了。 “你准备买公寓还是别墅？”秦封问道。 陆檀笑着说：“本来准备买别墅的，不过想了想，买公寓也可以，当过渡。” 她最近已经在看房子了，她不坚持全款买房，而且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流水，首付贷款没问题。 而且她也不想等新楼盘竣工，应该会买清水房，自己装修，但市中心的房子都很贵。 清水的更少，所以看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她不太喜欢太过欧式的装修，尤其是那种一进门就像进皇宫的那种。 不过很多标价高，地段好的房子都是这样的装修，还是清水房好，自己装，不用愁之前的家具扔到哪里去，大改很麻烦。 “看上了吗？”秦封问她。 陆檀耸耸肩：“还没看到合适的。” 秦封想了想，语气委婉的说：“我在市中心有一套房子，面积不大，一百多平。” “你要是过渡的话，可以先住那，价钱按市面上的价格来。” 他担心说送给陆檀，陆檀会不高兴。 陆檀果然说：“我先自己看看吧，谢谢。” 秦封抿着唇：“不用这么客气。” 陆檀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习惯。” 还没习惯两人关系的变化。 陆檀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但是秦封没说走，她也不好提出来，那样就像她下逐客令，要赶秦封走一样。 就在陆檀纠结的时候，秦封忽然站起来：“我该走了。” 陆檀没有挽留，只说：“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条消息。” 她也站起来，准备送秦封到门口。 就在她准备迈动脚步的时候，秦封却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陆檀站在秦封的面前，眼睁睁看着秦封压下来。 她可以轻易的推开秦封，但是她却没有动。 她能感受到秦封的体温，感受到秦封的手搂住了自己的腰，这种私人空间被别人侵入的感觉很奇怪，但谈不上厌恶。 直到秦封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 秦封的唇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不同，他的嘴唇很柔软。 陆檀轻轻闭上眼睛。 秦封停了很久，两人只是这么单纯的嘴唇相贴。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封才轻叩门扉。 陆檀是个有些踌躇的主人，不知道该不该放客人进来，但是客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她的嘴唇被咬住了。 她一吃痛，门自然而然的打开了，客人长驱直入，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她有些喘不上气，客人太过热情，她紧紧抓着秦封的肩膀。 最开始的青涩不见了，客人老练多了，陆檀的脸颊绯红，她睁开眼睛，发现秦封的双眼也紧闭着，脸颊也是红的。 他真可爱。 陆檀下意识的想。 但很快，秦封大约是不满她的走神，攻势越发凶猛。 陆檀哼了一声，秦封这才松开她。 从秦封的角度看，陆檀的嘴唇红亮水润，不是口红唇膏的功劳，而是他的，她的脸颊红得像是要烧起来，那双眼睛尤其动人，蕴含着水光，她倒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诱人，还舔了舔嘴唇。 秦封的喉结上下滑动，他的舌尖抵着上颚，专注的看着陆檀，没有说话。 陆檀也没说话。 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害羞，但此时，她却不愿意去直视秦封的双眼。 当她终于抬起头看向秦封的眼睛时，却被秦封眼底的汹涌风暴吸引，再也移不开视线。 陆檀想起杨曼给自己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亲爱的，我在你的衣柜里放了套，我知道你没准备，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不过应该不会差太多。” “注意卫生哦~” 陆檀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幸好秦封先回神，说道：“我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他伸出手，拇指指腹摩擦着陆檀的嘴唇。 嘴上说着要走，可他的脚却似乎在这里生根了。 “嗯，我会的。”陆檀张嘴说。 秦封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就如同猎豹看准了自己的猎物，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撕开对方的脖子，喝干对方的学，吃光对方的肉。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陆檀却没有察觉。 她以为每个热恋中的人都是这样。 秦封张开双手，陆檀明白他的意思，她抱住了秦封。 秦封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是香水的味道，是他本人的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味道。 如果你能闻到某个人身上的体香。 那就证明你们是天生一对。 陆檀想起这句话，脸更红了。 “你到了给我打电话。”陆檀在秦封的耳边说，“发消息也行。” 秦封低下头，在陆檀的耳边问：“你明天有课吗？” 陆檀：“明天周日。” 秦封低笑道：“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陆檀奇怪道：“接我去哪儿？明天有什么安排？” 秦封亲吻陆檀的侧脸：“明天就知道了。” 他找了很久，才找到对陆檀来说能称得上是惊喜的东西，陆檀的物欲很低，陆檀并不喜欢大众喜欢的东西。 为了这份礼物，他找了很久，花了一笔大价钱，才让卖家忍痛割爱。 不过这份礼物给陆檀，陆檀一定会珍惜，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礼物的价值。 “明天穿你自己喜欢的衣服吧。”秦封握住陆檀的手。 陆檀：“……嗯。” 这双鞋走起来摇摇摆摆的，就跟电影青蛇里蛇刚变成人时候的走姿差不多，要不是挽着秦封，估计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不过秦封今天穿的虽然郑重，但是很好看，他适合穿这样的衣服，尤其是解开西装纽扣，露出里面的马甲和衬衣时，会给人一种强烈的禁欲美感。 陆檀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她在秦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喊道：“等等。” 秦封停下脚步，转身看她，陆檀快步走过去，伸长胳膊，勾住秦封的脖子，迫使秦封低下头来。 然后—— 她吻了上去。 秦封的眼睛慢慢合上，两人在分别时接了个十分缠满的稳。 最终还是秦封叫停了这个吻。 他拉着陆檀的手，低头在陆檀的耳边说：“再不走，我就留在这儿了。” 他说话的时候，热气喷洒在陆檀的耳廓，陆檀的心跳快得让胸腔发疼。 她深吸一口气，按捺下此时的心情，终于笑着说：“一路小心。” 秦封看了她一眼。 “我走了。” 陆檀：“嗯。” 她站在门边，看着秦封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陆檀呼出了一口长气。 美色惑人，她差点就让秦封留下了。 有这样一个男朋友，她都能想到未来秦封身边会有多少莺莺燕燕环绕。 一个优秀的人，身边绝不会缺乏追求者。 陆檀摸摸自己的耳朵。 还有点烫。 第77章 也交给了他 秦封走后, 陆檀洗漱去睡觉，秦封在半小时以后给她发消息“我到了, 你早点睡，晚安。” 陆檀回了个“你也是”以后，就关掉了手机。 她的生物钟很准备，每天早上六点自然醒, 不需要闹钟。 她不知道, 就在她入睡的时候，一条微博悄悄上了热门。 【今天跟基友去看电影的时候拍下的一对情侣, 我发誓我就是手机自带相机拍的, 没有一点美颜，成人版金童玉女！】 下面配着的是陆檀和秦封的照片。 原本只是博主亲友小范围内评论,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引来了热度。 “这颜值我磕了, 真的不是请模特拍的吗？” “哇, 男的这双腿！长腿哥哥，我慕了。” “话说……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 “我找出来了！男的是辉腾总裁！我有杂志照片！” “啊啊啊啊，我男神, 我老公！是哪个小妖精抢占了我的位子！” “女的也挺眼熟的, 我记得之前见过的，好像上过热搜，但我记不清了，有侦探吗？” “找到了！叫陆檀, 之前和秦封穿过绯闻来着，不过当时被传是小三，后面辟谣了，然后还因为见义勇为被官媒表扬了来着，我迷惑了，不敢发表猜测。” “如果他俩真的在一起了，是不是说明当时小三那件事不是谣传？” “我觉得就算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也不能证明小三那事不是谣言，人家“被小三”的正主都出来说，就是说错了句话，被媒体抓住了而已，更何况人家当辟谣辟的很卖力好吗？要是你被别人抢了男朋友，你就算不开骂，也不会上赶着辟谣吧？” “说不定杨玲是被威胁了，或者被抓住什么把柄。” “哇，真人辟谣你不信，网上的传言信得比谁都快，论脑补你是这个[大拇指]” “之前我就想说了，他们真的很配啊，无论是身高还是脸。” “配什么啊，我老公，钻石单身汉，还这么年轻，陆檀就是一个大学生，要是有钱还去给人家当药膳师，不知道冲着什么去的。” “说话别阴阳怪气，你老公？你叫他一声你看他答应吗？脑补也别脑补的太真情实感好不好？叫叫就行了，自己别当真。” “就是，你喜欢就不许别人喜欢了？要是秦封又丑又挫还没钱，你喜欢不喜欢？你还叫不叫老公？人家那么出色，女孩子喜欢他怎么了？我就觉得他和陆檀很配。” “虽然但是，不是门当户对的恋情很少有走到最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祝福吧。” “我檀姐一级棒的好吗！长得漂亮做饭好吃声音好听，还是南大在校生，哪里配不上秦封了？你们脑子里只有钱吧？什么人配不配得上，在你们看来就是钱配不配得上，要是真有个富家小姐跟秦封谈恋爱，你们又要挑剔人家长得不好看，身材不好，放心吧，就是没有陆檀也轮不到你们，真是想屁吃。” “檀姐的微博我天天看，我觉得有些人特别可笑，看不起丑的，看不起穷的，看不起矮的，您看看您自己，您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哇，这么多人替陆檀说话，多少钱一条？有烂钱一起恰啊，你家檀姐要进军娱乐圈了吧？这么早就找人造势了，炒作biss。” “今晚我不睡了，你们这些满嘴喷粪的黑子有没有点脑子？人家谈个恋爱你们装什么公公婆婆？人家认你这个婆婆吗？秦封认你这个妈吗？要你同意？你几斤几两？值几个钱？家产没有千亿全部闭嘴，不是觉得陆檀没钱配不上秦封？你们有几个钱？配挑剔陆檀配不配？造谣黑子今晚biss。” “檀姐最近断更，好久没发视频了，原来是谈恋爱去了，哎，梦中女神又少了一个，我要是个男人，肯定跟秦总抢。” 博主一看闹得不可开交，连忙把这条微博删了。 但各个娱乐媒体早就转载了，不过全都用语焉不详的“疑似”“可能”用来打幌子。 秦封早上醒来，就看到了助理发的消息。 他先上微博长到了热度最高的那一条微博，然后看了眼照片，拍得挺好，秦封顺手存了下来。 然后他给陆檀打去电话。 保姆阿姨就看着秦封站在窗边，眼神温柔，嘴角还带着笑的说些什么。 见了鬼了！秦先生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这怕不是个假人，被夺舍了吧？！ 秦封在电话里问：“起床了吗？” 那边穿来的女声一点听不出困意，冷静得很：“刚醒。” 言下之意是被这通电话吵醒的。 秦封笑道：“六点半了。” 那边：“我看看……真的六点半了。” 果然睡过头了。 秦封：“网上有人拍了我们昨晚看电影的照片，拍的很不错，我待会儿发给你。”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什么，秦封又说：“嗯，网上在传，所以我问问你的意思，是公开还是我找人压下去。” 因为发照片的是个路人，所以没有敲诈勒索这一行，秦封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对方回答了一句，秦封脸上的笑容幅度大了不少：“好。” “你慢慢收拾，我九点来接你。” 对面挂断电话后，秦封才转发了那条微博：“感谢关心。” 一条转发掀起千层浪，秦封的微博下面一片鬼哭狼嚎，间带着嘱咐声。 “我老公成别人家老公了，以后只能叫爸爸了，爸爸，早点生个儿子，我不介意等他长大。” “真的官宣了！卧槽！今天什么日子？” “我看照片就觉得好配！那些黑子别来，来一次我骂一次，人家天生一对，要你们来唧唧歪歪？” “祝福祝福，早生贵子啊！” “可能以后我每天都能吃上狗粮了，快落！” “坚持早起让我早点得到快乐。” “阿阿阿阿阿，一定要秀恩爱啊！这口狗粮谁都不要跟我抢。” 发表恶意言论的人发现，他们的留言和回复全都被删了，留一次被删一次，打开所有发这件事的微博，下面全是赞美祝福声。 陆檀收拾好了以后去看微博，她的微博下面除了粉丝的祝福以外，竟然没有人身攻击。 这倒是个新鲜事，她被骂的多了，这次事情这么大，竟然没被骂，还挺不可思议的。 于是陆檀搜了自己和秦封的名字，点开热度最高的几条微博，下面也全是祝福声。 “长长久久啊！不要今天官宣明天分手，否则我就不相信爱情了！” “配一脸！求求你们要一直在一起！” “我关注陆檀的微博了！他们俩肯定有人秀恩爱，我等着！” 陆檀翻了会儿评论，没来由的，她脸上挂起了笑，心情也很少。 被人祝福比被人骂的感觉好多了。 她翻出自己的衣服，还是认真搭配了一下，然后才去洗脸刷牙，化了个妆，她化妆的手艺不怎么好，眼线经常往上飘，眼影也很难晕开，也可能是眼影的锅，所以陆檀化妆画的很简洁，细致的妆她化了反而会因为手艺问题不好看。 早上九点，秦封准时等在小区门口。 陆檀收到短信后就下了楼，依旧是秦封给她开的车门。 上车以后陆檀才问：“我们去哪儿？” 秦封笑道：“到了就知道了。” 陆檀也笑：“需要我把眼睛闭上吗？” 秦封挑眉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陆檀没有闭眼。 她看着路边的风景，喧嚣的人群，车子行驶过半座城市，路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陆檀打开一般的窗户，有风从外面灌进来，她其实一直都没多少真实感，穿去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她没什么真实感，穿回来以后，她还是没多少真实感。 刚到那边的时候，她对着陌生的父母和家人，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只是那个世界的母亲不像这个世界的母亲，她还是爱自己的。 会给陆檀买在她看来漂亮的布料，给她做衣服，会在她十岁就开始给她相看人家。 或许依照现在的目光来看不算好，但是在那个时候，爱女儿的表现就是早早给她相看人家，准备嫁妆，相看的人家门当户对，对方还是家里的老大，到时候要继承家产，她嫁过去就能主一家中馈。 至于父亲，父亲在得知祖父想让她主持家里的之前，对她也挺好，不过父亲跟她不怎么亲近，只是偶尔问问她缺不缺什么。 当得知祖父想让她撑起陆家的门楣时，父亲和母亲才变脸。 他们觉得一个女人是撑不起这个家的，认为祖父是老糊涂了，为了不让陆家被她带入歧途，才想方设法要把她早早嫁出去。 不能说他们做的不对，他们站在自己的角度，谁也无法劝服谁。 最后还是祖父发话，在死前紧紧抓住她的手，对她说：“你身为女子，注定比别人行走的更坎坷，但你不要怕。” “这个家，你来当。” “檀檀，爷爷护不住你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 “少说，多做。”祖父告诉家里的所有人，“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声音，所有劲往一处使，这个家才能变得更好。” “今天你们怨我选了陆檀，来日，你们要谢我，谢我选了陆檀。” 因为祖父的遗言，家里人哪怕依旧不服，也没人敢再说要把她嫁出去的话。 她当了家，做了主。 她离开的那天，母亲还来看过她。 母女俩对坐着，却没人说话，到底还是生疏了。 陆檀没有坐太久，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母亲在后面问：“檀儿，你恨娘吗？” 陆檀当时回答：“不恨。” 她从未对父母抱有太多期待，他们不虐待她，苛待她，就已经是对她好了，把期望降到最低，就不会因为对方的一言一行受到伤害。 车子停在了市中心一栋高层公寓楼的楼下。 秦封打开车门，在陆檀面前伸出手了。 陆檀把手放在秦封的手心里。 好像把别的东西。 也交给了秦封。 第78章 心又暖又酸 公寓楼处于市中心, 在这个房价疯涨的城市，市中心的房价飙升到了一个近乎可怕的数字, 陆檀不明所以，她的手还放在秦封的手心，能感觉到秦封掌心的温度，干燥, 温暖。 “来这儿做什么？”陆檀转头看了眼秦封。 她的眼尾轻挑, 从秦封的角度看过去，从来都是一张冷脸, 表情淡漠的陆檀竟然增添了一点原本不属于她的魅色。 秦封微笑道：“上去就知道了。” 陆檀在秦封的带领下走进了电梯, 这是直达式电梯，一户一梯。 当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陆檀看见了从客厅落地窗照射进来的阳光，金灿灿的光线洒落在竹地板上, 像一层金色的薄纱, 美得像一幅画，而落地窗的外面，就是映射着光线，蓝色的室外泳池。 秦封松开紧握着陆檀的手, 他的声音柔和得不可思议。 陆檀的喉咙有些发紧：“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 她抬头去看秦封：“这太贵了, 我不能收。” 秦封：“进去看看，看有哪些地方你不喜欢。” 他的手放在陆檀的肩膀上。 陆檀不愿意动——她知道这套房子的钱对秦封来说不够九牛一毛，但这不是她可以肆无忌惮去占秦封便宜的理由，他们不过刚确定关系, 收下这样的礼物，就像是给他们的关系添上了那么黑色的纱。 秦封看她不动，温声劝道：“难道你不准备对我负责吗？” 陆檀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秦封像是从深海里游出来的水妖，他声音很低，仿佛呢喃：“你不准备嫁给我，成为秦太太吗？还是你只准备谈一场随时可以抽身的恋爱？” 陆檀有些跟不上秦封的脑回路了，她实在不明白，她接不接这个礼物，跟她是不是愿意对这段关系负责有什么关联。 秦封：“如果你成了秦太太，那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陆檀下意识的反驳道：“你知道婚姻法吗？” 秦封微笑道：“我知道。” “我会在婚前让律师清点我的股份和财产，把一半都无条件赠与你。” 陆檀的表情却不见欣喜。 她已经不算穷了，甚至比多数人都富裕，多少公司职员，辛辛苦苦半辈子，能拿到二十万以上的年薪就算不错了，可她还没毕业，没入社会，年收入比那些老员工还要高不少，很能跻身中产阶级。 可是跟秦封比，两人之间差了一个珠穆朗玛峰。 陆檀抿着唇，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是自卑，这没什么可自卑的，她的钱也是自己靠本事挣来的，也不觉得自己配不上秦封。 她只是觉得这样不公平。 她就算此时大言不惭地说，她也愿意把自己的财产全都给秦封一半，也不像是表白，更像是厚颜无耻的占便宜，还得找个借口堵住别人的嘴。 更何况，她从没被人这样爱过。 她对爱的感知很少，感情世界贫瘠的可怜。 “我能给你的不多。”陆檀忽然说。 她很艰难地开口，觉得胸腔有些疼，还有些喘不上来气。 陆檀继续说：“我的东西，估计你也看不上。” 秦封脸上柔和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好像他们是在谈一场大生意，必须要严肃对待。 陆檀忽然朝秦封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爱你的时候，都会全心全意爱你。” 秦封站在原地，陆檀一直以来都像一座冰山，她虽然也有跟普通人一样的七情六欲，但却比常人淡薄得多，她似乎总是在站在远离喧嚣的地方，冰冷冷又不近人情。 只是此时，这座冰山似乎被一阵暖风吹过，终于冰雪消融，露出了真面目。 秦封近三十年的人生里见识过各色人物，他还是少年时就步入了成人的世界，他还没来得及细品童年和少年时期，就在兵荒马乱中被卷入了阴谋诡计和权力财产的争夺中。 人人都有想要的东西，但说起来，也就那几样，无非是权财色三个字。 家庭和睦，健康长寿，都不过是附加品。 陆檀也在挣钱，她想要一套大房子，要有泳池有浴缸，可是即便没有——似乎她也不怎么在意，如果非说她有什么欲|望，也只是一点口腹之欲，并且她自己做菜，却又总是吃的不多。 陆檀像一本上了锁的书，书的封面写着文字，让人知道她是本什么书，却无法打开来仔细品读。 秦封的心化成了水，柔得能把陆檀给溺毕在里头。 就在这时，秦封忽然抓住了陆檀话语里的一点破绽，这点破绽又立刻让他不安起来：“什么叫爱的时候？” 陆檀倒是真心实意地说：“我们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变心。” 秦封：“……” 他觉得陆檀泼人冷水不需要思考，简直信手拈来。 陆檀还觉得很有道理：“我们现在感情好，但再过几年，十几年……” 陆檀的话没有说完，她的腰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把住，然后她还没回过神，就被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秦封那极具侵略性的气息便笼罩上来，陆檀就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了。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跟人这么亲近过，之前她跟秦封接过吻，但那吻是点到即止的，温柔的，不掺杂任何别的东西的。 但现在，陆檀觉得秦封像是要把她吃进去。 她的唇舌都觉得疼了。 秦封温柔的外衣披了这么久，却还是没能长到骨子里去，他依旧还是那个手段狠辣，又常年与阴谋诡计为伍的秦先生。 他心里那座许多年没有动静的火山，终于复活了，并且活得异常“活泼”，非得闹一番大动静不可。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就倒在了客厅的大沙发上，这沙发很软，不好用力，陆檀脸颊绯红，临到最后关头，才有些慌乱地提醒道：“套……” 只是她这个字刚发完音，剩下的还没说完，就被猛烈的撞击打断了。 她情迷意乱，脚背和脚趾绷成了一条直线。 她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对这种事，她只觉得是人类繁衍的必经阶段，但在一开始的刺痛过后，她慢慢琢磨出了快乐，于是陆檀顺从自己身体的欲|望，双腿攀附上了秦封的腰。 秦封身上的热汗低落在陆檀身上，他附身，一动不动，近乎咬牙切齿地在陆檀耳边说：“今晚去民政局领证，怀了就生。” 陆檀迷迷糊糊，她喘了口气：“这几年，不生。” 秦封抓住了陆檀的手，两人十指相扣，陆檀觉得自己好像一叶扁舟，在风起云涌的大海上漂流，一浪大过一浪，她发出似哭似喊的声音。 最后那一刻，秦封鸣金收兵，他的兵刃还在嗡鸣着。 但他听了陆檀的话，老老实实在最后一刻撤走，总之这样是绝不会有孩子的。 陆檀浑身的皮肤都粉得要命，她的眼睛里还带着水光，躺在沙发上，还有些没回过身来，秦封穿上裤子，似乎他身上的兵器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挂件，他赤着脚走去卧室，从床上抱来了一床被子，然后轻柔的盖在陆檀的身上。 陆檀盖着被子，她缓了好一会儿，直到秦封把一杯热水送到她手边，她才回过神。 她都没明白两人是怎么滚到一起的。 她偏头看了眼秦封，她要做饭，从来不留指甲，但手劲不小，秦封的胳膊上有被她掐住来的红痕，秦封身上的薄汗还没有完全消失，他的头发也被打湿了，正赤着上身坐在一边。 秦封的身材很好，胸腹肌并不像健美先生那么夸张，但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他微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汗水滑过颌骨，从下巴滴落，他从未对人这么热情过，脸颊还泛着些许红潮，此时他正低着头，平息体内没有得到释放的躁|动。 大约是察觉到了陆檀的目光，秦封也转头看向陆檀。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陆檀有些神游天外地想——刚刚可能是她占了秦封的便宜。 秦封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正苦苦压抑着什么不得了的玩意：“好看吗？” 陆檀没经历过这种事，很有点无知无畏的撩火精神：“好看。” 秦封额头的青筋鼓动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重新变得温和：“你疼不疼？要不要去床上躺会儿？” 陆檀想说不疼，至少这一刻她不觉得疼，可是秦封问出来以后，她稍微动了动，就觉得疼了。 像是从中间被人给劈开了，钝痛感缓缓升起，陆檀抿着唇，觉得女人在这种事上也不占便宜，虽说出大力的都是男人，可是疼痛都是女人一个人承担。 秦封站起来，把陆檀连人带被子抱住，就着这个姿势把陆檀抱到房间里去，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一样把她轻柔的放到床上。 陆檀有些不自在，她活到这么大，从没被人这样珍惜过，时间久了，她也觉得自己不是肉做的，而是石头垒得人。 “想吃点什么？”秦封用被子把陆檀裹紧，怕自己看到陆檀露出来的一点皮肤，仅剩的这点人性就打不过兽性了。 陆檀：“你做？” 秦封：“……” 他无奈道：“点外卖。” 陆檀打了哈欠，刚才的运动太费体力，她声音变小了不少：“你点生鲜外卖吧，我睡会儿就起来做，这里有调味料吗？” 秦封去厨房看了一眼，全都是准备齐全的。 陆檀翻了身：“那我睡了。” 她说完话果然闭上眼睛，说到做到的睡起觉来。 只剩下秦封坐在床边看她。 陆檀脸上没有长出花，可他就是移不开视线。 他初尝情爱滋味，没料到这滋味这么奇特。 胸腔又暖又酸，还十分沉。 第79章 阴鸷又狠厉 陆檀睡了个好觉, 没有做梦，睡得十分香甜。 等她醒来的时候, 天都已经快黑了，她还有些没回过神。 室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陆檀迷糊间向客厅看着，只看见秦封的背影。 对方站在开放式厨房里, 背对着她。 陆檀一只手把自己支起来, 撑着自己的侧脸，难得有心情欣赏起来。 秦封肩宽腰窄, 对男人来说, 几乎是最完美的身材，他只穿着一件衬衣, 袖子挽到小臂上，手臂肌肉线条紧实而流畅。 陆檀此时此刻才忽然生出了真实感。 似乎从今天开始, 她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陆檀掀开被子, 双脚踩在地板上。 秦封听见了她起床时的动静，他转过头，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去洗脸刷牙。”陆檀微笑着说，“你在干什么？” 秦封轻抿了一下唇：“买的生鲜, 我准备先处理好。” 陆檀：“我看看。” 她穿上拖鞋, 走到秦封身边，看向水槽里死不瞑目的鱼。 “杀好了送来的吗？”陆檀，“不太新鲜。” 秦封：“……” 陆檀笑着说：“没什么，你继续吧。” 秦封的手搂住陆檀的腰,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担忧：“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陆檀只穿着一件单衣，秦封手心的热度穿透那薄薄的衣料，几乎要烫伤她腰间的皮肤，陆檀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也放轻了：“没什么，还好。” 因为秦封顾忌着没做几次，她年纪又不小，所以一觉醒来并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她穿回来之前，多数夫妻十五岁左右成婚，女方在婚礼的头一晚才会被母亲进行性教育，婚礼的时候面对一个几乎陌生的丈夫，无法放松身心，也无法情动，紧张和恐惧会让她们度过一个非常可怕的新婚夜，撕伤非常常见，第二天几乎起不了床。 陆檀去洗脸刷牙，前后不过十分钟，她神清气爽的出去。 秦封把鱼清洗的很干净，他是个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从某方面来说，和陆檀还挺像的。 “你去客厅吧，我来做。”陆檀把头发扎起来，高高的束了个马尾，她粲然一笑，“做饭的不洗碗。” 秦封没有提这里配的有洗碗机——洗碗也没什么，他并不抗拒，没有那么懒。 “要我打下手吗？”秦封问。 陆檀：“不用。” 以前让他参与，完全是为了照顾“老板”，“老板”有参与感，吃菜更香，她收入就更好。 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变了，陆檀就不愿意让外行人碍手碍脚了——除非秦封本人深爱做菜。 把秦封“赶”去客厅之后，陆檀才开始料理。 外卖送回来的食材显然是秦封上网查过的，配料和调味料也都很齐全。 一共两道菜，一道鲟鱼，一道芙蓉豆腐。 两个人也足够了，陆檀也没有摆满一桌菜，一盘菜夹两筷子的习惯。 她先把豆腐泡进冰水里去豆气，原本按照老式做法，该吊在井里泡三次，不过没有那个条件，冰水也勉勉强强，口感味道会有一定缺失，但比不泡来得强。 把豆腐泡好之后，陆檀又把宰好的鸡放进锅里焯水，撇去浮沫，重新加水熬，期间没有放香料，只放了些许盐。 把芙蓉豆腐的准备工作做好之后，陆檀才去“整治”鲟鱼。 鲟鱼显然是冻货，但是活冻，捞起来就冻住了，比死后冻上的好一些，比不上新鲜的。 大约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陆檀检查了一下，秦封清理的还挺干净，她也就没有再清理一遍，而是把鱼肉片下来。 然后用油爆，鱼肉变色卷起之后放进白酒和酱油，等滚上三十几下，就倒下清水，再滚十几次后起锅。 芙蓉豆腐的做法也简单，只是鸡汤熬不到时间，毕竟提前没有准备，没什么好抱怨的，陆檀喝了口鸡汤，还有些寡淡，但也没得选。 她泡了好一会儿的豆腐放进鸡汤里滚熟，起锅的时候放进紫菜和虾肉。 米饭也已经蒸好了，这米是陆檀自己喜欢的粳米，粳米不仅是粮食作物，还是一味中药，主益气，止烦止泄。 秦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陆檀的身边，他伸出手，把装好盘的饭菜端到饭桌上。 两人在餐桌对坐，陆檀在拿起筷子之前问他：“你今天一天都没去公司，没事吗？” 秦封笑道：“辉腾不是新公司，我就算一个月不回公司也不会出什么事。” 关于这个，陆檀就不懂了，她点点头：“明天呢？” 秦封：“看你，你明天有事吗？” 陆檀点点头：“明天有课。” 秦封之前激动时说晚上去领证，先不说晚上民政局下班，只说等他冷静下来，他就后悔了。 他没结过婚，但也知道求婚的重要性。 至少也要挑一枚陆檀会喜欢的戒指，在陆檀喜欢的环境中求婚。 刚刚陆檀睡觉的时候，秦封记下来了陆檀手指的尺寸。 “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秦封说，“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陆檀喝了口秦封放在一边的温水，里面还加了点白糖：“好啊。” 在陆檀的调养下，秦封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了，陆檀看情况也给秦封停了药膳，食补也不能一直补，尤其是药膳里也有药材。 秦封夹了一片鱼片，鱼片被酱油上了色，闻起来并没有酒味，只有一股酱油的香气，因为火候掌握的好，鱼肉并没有变老，筷子夹上去也没有夹散后。 把鱼片夹成两半，就露出里面雪白的鱼肉来，热气缓缓上升，带着一股香气。 闻到的人很难不被这香味吸引，秦封把鱼肉吃进嘴里。 河鲜和海鲜不同，河鲜带着的是一股土腥味，做不好的鱼吃进嘴里一样腥臊，然而陆檀做出来的鱼绝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明明没有腌制，却因为油爆去除了腥味，吃进嘴里却不会让人觉得油重。 鱼肉微微粘牙。 却又十分嫩滑。 秦封品味着家常的美味，他忽然觉得这新买的房子都有了“家”的味道，开火煮了一顿饭，便有了人间烟火气。 秦封轻声问：“我准备搬到这来住，你平时住在这里也方便，不想开车我就开车送你去学校。” 陆檀有些吃惊，她有些许慌张，但被自己强压下去：“太快了吧？” 秦封明白她的意思，他们确定关系才几天，这就要同居了？ 秦封抿着唇说：“还是看你的意思。” 陆檀看出了秦封的希翼，她现在摸透了，秦封是个闷骚，有些话他不愿意说出来，只能让人自己猜。 陆檀忍不住笑着说：“我搬过来，明天上完课就请搬家公司过去。” 秦封的眉头舒展开了，放下的筷子又重新拿了起来。 陆檀：“我刚刚想了想，结婚的事，咳，还是延后吧，等我毕业了再说。” 说是冷酷也好，说是自私也好，陆檀并不想一时激动就去把婚结了，结婚很简单，两人带着身份证去民政局就行。 但离婚就麻烦了，情感的分割，财产的分割。 离她毕业还有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可以作为缓冲。 如果合适的话，毕业结婚也没什么。 秦封这次倒没有反驳——年轻的女孩不想那么早结婚，太正常了。 他虽然有些遗憾，但不至于难过生气，反而说：“你家里的事……” 陆檀：“他们不来找我就好，我以后创业结婚，跟他们都没关系，他们要是来找我，我是不会理他们的，等我父母老了，该给的赡养费我不会推脱，但多的就没有了。” 他们以前怎么养她，等他们老了，她也会怎么养他们。 穿回来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没穿之前有多可怜，倒不是在家不被重视，不被父母爱有多可怜，而是她那时候还要装瞎子聋子，还以为父母对她是有感情的。 中二时期还做过梦，觉得只要自己优秀了，父母就会忽然对她刮目相看，把她没有尝过的骨肉亲情补偿给她。 越没有的，越想要，时间长了就成了执念，最后丢了命才醒悟。 身在局中的人怨天怨地，跳出那个圈子才发现自己再痛苦挣扎，在别人眼里就像个傻子。 陆檀：“你呢？” 她很少问秦封家里的事。 秦封的声音变得冷清起来，他说：“老爷子活着的时候看中我大哥。” 大哥是个伪君子，有一颗聪明的脑子，却不放在事业上，只会讨好长辈，在家在外是两个人。 当年他不屑跟他争，一个腐朽的公司，接手了又有什么好？ “要不是他们夫妻出了事，辉腾现在应该是他的。” 秦封：“老爷子希望我占住辉腾的位子，他老人家精力不够，想我把辉腾占住，等秦杨长大了就交还给秦杨。” 陆檀笑了声：“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秦封点点头，姿态很放松：“刚接手辉腾的时候，我没睡过一个好觉，一天能睡五个小时都算奢侈。” 秦封：“现在想起来也没什么，但是我手里的东西，叫我让出去，没那么便宜。” 秦封笑了笑，这个笑容不像他平时那样温柔，反而有些阴鸷狠厉。 第80章 陆檀的暗示 大学的最后一年, 陆檀跟其他同学不一样，同学们要么忙着考研，或者考教师资格证, 再或者等着校招，陆檀则是在看店面。 她没准备去找工作, 也不想当老师或者公务员，比起那些, 她更爱做饭，但不可能在家里给秦封一个人做，虽然秦封时常透露即便她不工作，他也能在秦氏给她一个高层职位，但被陆檀拒绝了。 对陆檀来说, 依靠别人是一件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短暂的依靠可以, 依靠一辈子只会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回到现代的好处是, 当她做饭，端出美食时, 不必看人脸色，不用低着头, 不用讨好贵人们。 她只需要随心的做自己喜欢的饭菜，身上扛的没有家族，只有自己, 过去的一切都跟她挥手再见, 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陆檀现在跟秦封住在一起，就住在市中心的跃层公寓，但秦封工作忙的时候, 陆檀则是会回到自己没退租的房子，跟杨曼住个几天。 “挑好了吗？”杨曼站在镜子前，一边戴耳环一边问，“我觉得南宁路那个铺子就不错，以前也是中餐馆。” 杨曼上周才陪陆檀去看过，陆檀已经穿好了鞋，就在门口等杨曼，她笑道：“太大了。” 杨曼：“你还嫌大啊？你想卖个能坐几桌的店铺？” 陆檀还真是认真思考了以后说：“两三桌吧，多了我也做不过来。” 杨曼：“赫！您这是冲着挣钱去的吗？您是冲着砸钱听个响吧？” 陆檀被杨曼装出来的京腔逗笑了：“客人少也不是挣不了钱啊，我之前单独给人做，挣得也不少，手艺在这里，接下来就是怎么经营的事了。” 杨曼叹气：“行行，你说的对，我说不过你。” 然后杨曼走到玄关，穿好鞋之后挽住陆檀的胳膊，笑嘻嘻地说：“走吧，去逛街。” 今天是校园招聘会，毕竟是名校，能进来的企业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陆檀和杨曼都没准备去。 杨曼家里给她安排好了，不过在杨曼的据理力争，也就是冷战抗议下，父母终于答应不逼着她一毕业就结婚，让她先去工作，杨曼自己靠着投的简历，已经拿到了中意公司的实习职位。 她们今天出门是去陪杨曼买职业装的。 “别买太好的。”杨曼，“同事不识货就算了，要是识货的话觉得我跟她们有差别怎么办？听说职场黑着呢！” 陆檀笑着说：“你做好自己的事，对人不卑不亢，态度和善一点，其它的就交给时间。” 杨曼摸摸胳膊：“我没上过班，我紧张。” 这个陆檀就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她现在跟父母已经完全没了往来，至于陆姚的消息，也只是偶尔能从别人嘴里知道一点。 陆姚保不了研，估计以后也会进哪个公司工作，但这一切都跟陆檀无关了。 她的世界从此再也不会有那些人出现。 职业装挑不了多久，区别都不大，杨曼买了四套，两套裤装两套裙装，顺便配了两双带跟的小皮鞋，她本身长得就挺漂亮，但因为没真正接触过社会，气质还不够，穿着不像职业女性，像偷穿妈妈衣服的小女孩。 “去吃饭吧。”杨曼摸摸肚子，“我饿了，这个商场好像有家泰国菜还不错。” 陆檀看了杨曼一眼：“你很急吗？” 杨曼摇摇头：“也不是，还没饿到那个程度，怎么了？” 陆檀拿出手机看了眼：“秦封说要过来，正好可以跟我们一起吃饭。” 杨曼：“那要不我先走？你们二人世界我掺和什么？” 陆檀倒是无所谓道：“没事，我跟他一周有一半时间都是两个人一起吃饭。” “秦总看着你做？”杨曼笑着问。 陆檀：“他现在会洗菜切菜了，切的土豆丝比你切的细。” 杨曼叹气道：“你还真把霸总调|教成家庭煮夫了，厉害，我该不该说你暴殄天物？” 陆檀旁边的冰淇淋车那买了个冰淇淋，然后塞到杨曼手里：“吃着吧，把你的嘴占住。” 两人坐在长椅上，等秦封过来。 秦封没多久就赶到了，毕业季是夏天，秦封外出和日常办公的时候都不会穿正装，偶尔有正式场合也只是穿衬衣，平时出门就是普通的短袖，他身材好，长得好，年纪也正好，怎么穿都好看。 只是穿上普通短袖之后，走在路上找他要手机号的变多了。 陆檀她们看到秦封的时候，秦封刚从直达电梯上来，跟他一起出来的人瞬间沦为他的陪衬。 秦封腿长，走过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着他，以及他要走去的方向。 等人们看到原本坐着的陆檀站起来，秦封走到陆檀面前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这两个人相配还是什么。 秦封低头看着陆檀，微笑着问：“想吃什么？看好了吗？” 陆檀自然而然的挽住了秦封的胳膊，她微笑道：“杨曼说有家泰国菜不错。” 陆檀转头看向杨曼：“是吧？” 杨曼看着眼前这对“金童玉女”，一边羡慕一边暗叹自己怎么就找不到这么帅的对象，没秦封有钱有才华都无所谓啊，有秦封的一半颜值就够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约，我约好了跟朋友吃饭的。”杨曼站起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然后她就跟身后有怪物在追一样跑了。 只剩下陆檀无奈地冲秦封挑了挑眉：“她担心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秦封把陆檀的手臂抓下去，握着了陆檀的手：“那就不要浪费她的一片好心。” 陆檀和秦封不赶时间，也都没多饿，一边逛一边找餐厅，陆檀顺便还给秦封买了个胸针，流线型的设计很美，用了宝石和铂金，陆檀一下买了三个。 柜姐给陆檀包装的时候还夸奖陆檀长得漂亮，男朋友长得帅。 秦封给陆檀挑了两款香水，都是玫瑰香，但是味道并不甜腻，都是闻着让人觉得很高冷的味道。 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又摄人心魂。 “包起来吧。”秦封把卡交给柜姐，让对方刷卡。 这两款香水都是这个奢侈品牌的高端线，一瓶八千多，一般来买香水的买的都是中低端线——虽然所谓的中低端只是相较于自家品牌而言，跟普通品牌一比还是奢侈品香水的价格，但愿意花八千多买一瓶香水的，实在不多见。 柜姐包装的时候一直问秦封要不要加个好友，之后店里到新货了会第一时间通知秦封。 陆檀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封。 秦封也笑了笑，对柜姐说：“不用了，我女朋友想买的时候到时候我也会跟她一起过来。” 柜姐笑得毫不尴尬，目送陆檀和秦封出去。 没了客人以后，她们也能小声说几句： “真帅啊，我看着还有点眼熟。” “可能帅哥都有相似的地方吧，我是觉得他女朋友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帅哥美女嘛，这个搭配能不眼熟吗？” “不过刚刚你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要加人家好友，你是不是思想出了问题？你找他女朋友要都比找他要好啊。” 找秦封加好友的柜姐：“加个好友又没什么，看不出来是个妻管严。” 柜姐们也就说这几句，然后就等着有客人再次进来。 陆檀和秦封也找到了杨曼说的那家餐厅，好在现在人还不算多，不用排队。 陆檀坐到椅子上以后对秦封说：“我们还真是很少出来吃饭。” 多数时间都在家吃，家里有洗碗机，平时秦封也会洗菜切菜——他切菜是比杨曼好些，但也就好那么点，切出来的土豆丝在陆檀眼里跟土豆条没区别。 但陆檀也从来不嫌弃，倒是秦封自己会嫌弃自己切的菜。 点好菜之后秦封问：“最近我让助理把符合你要求的店铺都整理出来了，今晚你回不回去？” 陆檀笑着问：“你想不想我回去？” 秦封偏过头，小声说：“你都三天没回了。” 陆檀：“你不是开会吗？” 秦封：“……也不至于开三天。” 这三天他一个人在家，平时觉得满满当当的房子忽然就剩他一个人，吃饭都只是随意糊弄，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檀这个人就深入他的骨髓，成了他无法分离割舍的一部分。 陆檀：“今晚就回去，晚上吃什么？待会儿正好去买菜。” 秦封很快说：“你做的都好，我不挑食。” 陆檀笑了笑：“店铺我会挑的，今晚挑一些合适的，明天你陪我一起去看？” 秦封没意见：“好，之前我们商量的那几个地方都不错。” “装修的话，我也请了几个设计师，你今晚顺便可看看他们的装修风格，或者你自己有喜欢的，我也可以去联系。” 陆檀：“那待会儿就别去买菜了。” 秦封挑眉：“嗯？” 他有时候不太跟得上陆檀跳跃式的思维。 陆檀笑道：“直接回去吧。” 秦封忽然明白了陆檀的暗示。 ——那就吃快点吧。 第81章 全文完 毕业的当天正好也是陆檀的私房菜馆开业的日子。 虽然是开业, 但只接受提前预订，所以陆檀自己把这一天空出来，只请了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过来, 也郑重的把秦封介绍给了他们。 全程陆檀都没有提到自己的亲人。 跟家人断绝关系久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 现在她有自己的事业，有关系稳定的爱人, 还有知心朋友。 陆檀偶尔从睡梦中醒来，都会有瞬间的恍惚感。 “要帮忙吗？”秦封拉开后厨的玻璃隔断。 陆檀笑了笑：“不用, 你去外面坐吧。” 秦封已经走到了陆檀身边，他挽起袖子，把柜子里的瓷盘拿出来，眉目低垂：“我只想跟你单独相处。” 陆檀没有再拒绝，她的嘴角微微上勾, 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灶台上的砂锅里正煨着火腿, 香味渐渐弥散开来, 这道菜的烹饪方法很简单, 唯独材料不易获取。 火腿的质量是重中之重，最上等的火腿切方后用蜜酒煨到极烂, 入口甘鲜异常，不需要别的陪衬和佐料, 就足以让人咬下自己的舌头。 这块火腿是秦封让人送来的，因为陆檀忘记了自己腌制火腿。 “以后每天做两桌吧。”秦封打开水龙头，娴熟的洗菜, 声音很温柔, “中午一桌，晚上一桌，这样你也不会太累。” 陆檀仔细的清洗着，没有抬头：“嗯。” 陆檀早就不缺钱了, 她现在全款买了一套自己的房子，把两个房间打通，改装成了工作室，可以在里面尝试新的菜品，偶尔还是会有人来请她做药膳，收费高昂，但接不接也要看陆檀有没有时间。 开私房菜馆纯粹是陆檀的个人兴趣。 厨房外，杨曼跟赵莺小声咬着耳朵：“说不定陆檀是我们里头最早结婚的那个。” 赵莺羡慕道：“有自己的店真好，我明天开始就要去找工作了，实习的公司倒闭了。” 杨曼吓了一跳：“你这也太惨了。” 赵莺装哭道：“好姐妹，包养我吧，我给你暖床。” 杨曼：“行啊，一个月十块够不够？” 赵莺：“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陆檀出来的时候，赵莺和杨曼她们几个还在聊天，她们聊得最多的是工作和自己的感情生活，并且一致的表达了自己对陆檀的羡慕嫉妒恨。 主要是秦封的外形条件太好，而且经济实力也强。 读书的时候能只讲感情，毕业后要考虑的就更多了。 “秦先生。”女孩们跟秦封打招呼。 对待陆檀的朋友，秦封的态度礼貌柔和，他微微点头：“不用客气。” 女孩们冲陆檀狂眨眼睛。 陆檀无奈的笑了笑，知道她们的目光中的调侃没有恶意。 这一年来，陆鹏他们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范围内，她也没有再接过他们的电话，或是碰到他们。 其中的原因陆檀没有深究，但随便想想都知道秦封一定在里面发挥了作用。 她的“亲人”们终于不会来打扰她的生活了。 至于陆姚…… 她没能保研，并且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她在哪里，在干什么，陆檀通通不感兴趣。 用餐的时候客人们都很捧场。 桌上的菜被一扫而空，陆檀已经听惯了各种彩虹屁。 “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杨曼临走前抱住陆檀，在陆檀耳边小声说。 陆檀眼中含笑：“注意安全。” 杨曼拉着赵莺走出门冲陆檀和秦封挥手：“拜拜。” “我们也走吧。”秦封走到陆檀身边，两人并肩而立，秦封牵住了陆檀的手。 陆檀转头看向秦封：“去哪儿？” 秦封的手慢慢收紧：“到了你就能知道。” 餐厅有服务员收拾，陆檀跟秦封上了车。 天已经暗了，空中星光璀璨，陆檀坐在副驾驶上，自从她跟秦封在一起之后，两人出门再也没有叫过司机。 秦封还是偶尔出差，两人已经搬到了一起住。 秦封也探过陆檀的口风，知道陆檀不想太早结婚。 刚刚大学毕业，陆檀确实年轻，不急着结婚，秦封尊重陆檀的选择。 车一路开向了郊区。 开到了无边夜空之下。 陆檀下车的时候能闻到郊外的青草香，她深深呼吸，缓缓放松了身体。 “怎么带我来这儿了？”陆檀靠在车窗上，偏头看向朝她走来的秦封。 秦封忽然说：“秦杨去了国外，我把属于他的那份股权给了他，他折成了钱，以后他跟我是两家人，再也没有关系。” 陆檀看着秦封的眼睛。 秦封的目光落到陆檀脸上，他难得有紧张的时候，轻抿了一下嘴唇：“从今以后，我的身边只有你。” 无论是作为家人，还是作为爱人。 此时此刻，夜空中无数星辰为他们见证。 秦封站在陆檀面前，他缓缓单膝跪地。 陆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秦封打开戒指盒：“我知道你不想这么早结婚，我只希望我们能订婚。” 他想要一个名分。 想要带陆檀出席社交场合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的介绍她是他的“未婚妻”。 秦封没有选在人多的地方求婚，他把选择权放在陆檀手里。 陆檀愣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她看着秦封的眼睛，两人的目光交汇，秦封的目光一如既往的专注深沉，陆檀的心跳越来越快。 或许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至少她拥有重来的机会，而更多人只能被时间裹挟着投入洪流中。 现在她有了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朋友。 并且即将拥有自己的——家。 她再没有奢求的东西了，那些不属于她的，她都放下了。 属于她的，她将紧紧握在手中。 陆檀朝秦封伸出手，脸上的笑容绽开，她轻声答道：“好。” 秦封松了一口气，他站起来，郑重温柔的给陆檀戴上戒指。 不远处，烟花忽然升空，点亮了这片夜空。 秦封搂着陆檀的腰，嘴唇轻轻贴在陆檀的额头上。 过往一切如泡影。 唯有当下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