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白月光的我退休后》作者:酒焗蟹蟹 文案: 四宫佑月在死去后被绑定了一个白月光系统。 系统要求他穿越到各个世界成为[主角]们的白月光,等到他完成任务,就许诺给他一个他想要的平凡幸福的人生。 【所谓白月光,就是要对你所守护的人赋予真心,浇灌真诚,等到树枝抽芽,长出甜蜜的果实,再任其采摘】 四宫佑月照做了。 他在孤儿院中精心照料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早一步加入港口MAFIA争夺干部的位置。 伴随着在港口MAFIA地位的步步高升,四宫佑月最终见证了新旧首领的替换和自身的陨落。 作为欧洲谍报组织的成员之一,他为了任务潜入了黑衣组织。 在那不久后,四宫佑月将银发男人的枪抵在了自己的前额,笑容温柔, “扣下扳机,你就是组织的Top Killer了。” 自此,再也不见。 流星街的夜晚也会亮起一盏微弱却温柔的灯,灵魂刻印着逆十字的孩子拉扯着他的袖子,被牵引着前往从未涉及过的土地。 “人本就没有贵贱之分,你想要的人生,只能由你自己掌握。” 搞定一切后,四宫佑月满怀期待地来到了新世界,终于拥有了一份自己想要的人生。他如期考入警校,按照流程,接下来的他会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然而…… 来自死屋之鼠的情报屋先生温文尔雅地登门拜访,在他的耳畔犹如情人般呢喃: “又想让我替您收尸?还是说这是您对我别样的浪漫吗?” 银发的杀手将他堵在了角落,碧绿色的眸子浮起怒意,似笑非笑地低哑道: “躲着我干什么?当初握着我的手的时候可没见到你这么畏缩啊。” 在查案的过程中偶遇了曾经的徒弟,曾为盗贼的男人扣住了他的手腕,语气里掺杂着玩味的情绪。 “可惜,这一次你无法逃离我的身边了。” …… 面对无数来自过去的感情债,四宫佑月瑟缩在门后捂脸长叹。 说好的平静生活呢!这明明是修罗场生活好吧! 【阅读须知】 1.团宠向,男主是个有原则的温柔好人,自带万人迷BUFF和白毛XP(?)。 2.CP不确定,中途会有多段恋爱,一段结束后开始另外一段。但是结尾肯定是顺其自然的1V1。 3.男主向往真正意义上平凡生活,有很努力地活下去,是好人,对养过的崽也都是真心付出的。 4.私设极多,我是土狗,热爱狗血,快乐XP。 内容标签: 猎人 综漫 文野 柯南 搜索关键字:主角:四宫佑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被养过的崽们包围了! 立意:当你爱这个世界的时候,世界也会爱你 第1章 活下去 [你想要活下去么?] 如同泡沫般若隐若现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银发的青年缓缓睁开眼睛,玻璃般的紫眸倒映着蔚蓝色的天空,身体在起伏不定的洋流中漂浮。 就好像在做梦。 水波将他的长发梳理散开,困倦感一阵阵地袭击着他的思绪。四宫佑月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仿佛所有的感知都开始消失了,而他就像一片即将破败的残叶,很快就被卷入湖底。 他分明记得他已经死了。 友客鑫城,一座聚集着欲望和财富的城市,也常伴着危险和死亡。 四宫家过分贪婪,弱小的体量搭配着与之不匹配的财富,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奇怪。 四宫佑月反而觉得很轻松。 与其回到那片对他并不友好的大陆,还不如就这样渐渐沉落湖底。那样对他而言说不定是最好的结局。 他向往着死亡。 [居然一点活下去的欲望也没有啊……] 那阵叹息声无奈地响起,片刻后又继续道: [那么我换个条件吧,我会让你在另外一个世界好好活下去,你不必再承担那些痛苦的过往,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睁开眼睛,四宫佑月,你该醒了。] …… 孤儿院的床板一点都不舒服。 年幼的孩子将玻璃窗拉上,他小幅度地咳嗽着,将柔软的棉手套套在了小手上。 四宫佑月,今年12岁,艾森孤儿院里被收养的一名平平无奇的孩子。 四宫佑月照常收拾好了自己的房间,他习惯性将所有的小东西全部都放置在抽屉里。有时候只是一些小物件,更多的时候会是一些无厘头的东西。 比如说河里的鹅卵石,路边的一小块形状很漂亮的玻璃,一块用透明纸包裹的水果糖……这些对于大人来说无关紧要的东西,四宫佑月都很喜欢。 他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一般大人们都会满足他。四宫佑月性格好,长得可爱,也很听话,没有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孩子。 四宫佑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根发绳,将那头长发小心翼翼地在脑后扎成马尾。那张漂亮的小脸微微扬起,紫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窗外的白雪。 这个地方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雪,天气总是很冷。 不过比起他原来的世界,四宫佑月更喜欢这里。 虽然不够繁华,但是基本吃穿住都足够。他可以做一切他想要做的事情,除了…… [宿主,现在还不是尽情享受生活的时候。]系统的语气很无奈,[别忘记了您的任务啊。] “我知道呀。”四宫佑月眨巴着眼睛,“可是目标人物还没有出现,我也没办法去完成任务啊。” 四宫佑月,作为一名平平无奇的念能力者,四宫家的钦定傀儡继承人,在心安理得地死于强盗之手后,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按照系统所说,他要前往不同的平行世界去完成所谓的[白月光任务]。 他需要对守护的人付出一切,浇灌真诚,等到树枝抽芽,长出甜蜜的果实,再任其采摘。 虽然说是任务,但是不付出真心,自然是无法获得真心的。 如果他的所作所为真的能让目标角色成长,四宫佑月倒也无所谓再多死几遍。 [很快就会出现了,过段时间院长就会找到你,然后把目标角色带到你的身边。]系统无奈道, [你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前期刷好感度,无论对方提出怎样的要求都要尽力满足他。这种事情对你而言应该很简单吧?] “当然没问题。”四宫佑月笑了。 付出这个词在他的人生中总是占据着绝大部分。 他的母亲总会哭着求他留下,家族需要一个BOSS,一个足以被傀儡掌控的BOSS,一个作为靶子而存在的替身。 他本想离开,可他在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对家的眷念……这些东西牵扯着他的脚步,终于还是将他留了下来。 可最终迎接他的却是死亡。 四宫佑月从来不后悔做过那些事情,如果放任自己的亲人自生自灭,而他一人离开,反倒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了。死亡对他而言反而是解脱。 可神明确赋予了他的第二条性命,告知他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于是他有了新的选择。 如果能选择以最轻松的方式活下去,四宫佑月当然更想要活着。 “艾森先生,我已经把房间打扫好了。”银发的少年敲了敲门,日常汇报了工作日程,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没有了。” 那扇老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带着腐烂木屑的气息。中年男人缓缓推开了那扇门,视线向下,落在了四宫佑月的脸上。 扎着高马尾的少年正站在门口,眸子里像是闪烁着光,刚刚的清扫运动让他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绯红,也让原本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血色。 才来没到一个月的少年很快博得了所有人的喜爱。他的身上似乎天生就散发着容易让人怜爱的气息,只要注视着那双瞳孔,总会不自觉地想要多看一会。 “我们这里来了新的孩子。”艾森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同时将身后的孩子推了出去, “你负责照顾他,这段时间我可能有些忙,横滨那边有些事情要我处理,到时候你也要来帮我点忙。” “请交给我吧。”四宫佑月应下了,同时也看到了站在男人身侧的孩子。 那是个过分瘦弱的孩子,他的手腕很细,似乎能从白皙的皮肤上看到血管流淌的痕迹。 他似乎很怕冷,宽大的披风将大半个身体都盖住了,过长的黑发遮住了两侧的耳朵,苍白的皮肤映衬着那双瞳孔愈加暗沉。 就像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渊,黯淡无光。 [费奥多尔D。] 那是他的名字。 也将是他在这个世界里最为重要的[家人]。 “走吧。”四宫佑月半蹲下身体,主动握住了那只冰冷的小手, “我带你回家。” 这个世界的构成和他原本的世界似乎稍有不同。 虽然是异世界,但是这个世界里却依旧有超出寻常的能力的存在,只是从念能力变成了异能。 而四宫佑月的念能力在这里也依旧起效。 他的能力是罕见的特质系,却相当鸡肋。 “能让人产生好感的能力,完全没有用啊。” 四宫佑月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实力强劲的人来说,这份力量弥足可贵,可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这份力量就像是甜蜜的毒药,会将他拉入深渊。 可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只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和目标角色培养感情便足够。 名为费奥多尔D的孩子,因为念起来比较麻烦,他就直接叫对方费佳了。 虽然那孩子也不怎么理他,他看着四宫佑月忙里忙外,眸子里却只有冷淡。 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要吃点什么吗?”四宫佑月问道,“或者出去走走?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需要我带你四处看看吗?” 还是不说话。 黑发的孩子宛若木偶般坐在那里,他只是盯着地面发呆,也不言语。四宫佑月问了好一会,看他也不愿意回答,只好闭了嘴。 可能每个人都有些不好说的过去吧…… 打扫完房间后,四宫佑月带着费佳去了他的房间,和他详细说明了这里的注意事项后,四宫佑月带他去餐厅拿了烤土豆和罗宋汤。孤儿院的伙食不算很好,但是也能勉强吃饱肚子。 四宫佑月忙里忙外,也遇到了不少路过的其他孩子,他们都逐一和他打了招呼,笑着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这里。 “四宫哥!今天在带新人呀!” “真好,新来的孩子都能和四宫哥一起睡,好羡慕……” “看上去好阴沉,有点可怕哎。” …… 不过,可怕吗? 四宫佑月打量着身侧的孩子,名为费佳的孩子怎么看都算不上可怕。那张小脸虽然苍白,但是也颇为精致,可以看出未来会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他很少露出表情,所以才显得阴沉了些。 费佳比他小了整整五岁,一个才六七岁的孩子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确实很奇怪。 这里的孩子每到16岁就会被送出去,所以孤儿院里年龄最大的就是四宫佑月。按照系统的设定,他应该是被艾森看中,才从横滨的贫民窟里带回来的。 [横滨。] 这也是系统给出的关键词,按照他的话所说,这里是他未来一定要去的地方。 可是他现在还在头疼费佳不会说话的问题。 四宫佑月尝试用不同的语言和他对话,尝试着勾起对方的一点兴趣,可惜全都失败了。 “你来自哪里?日本还是俄罗斯?” “你喜欢吃什么?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偷偷帮你弄到哦。” “晚上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吗?我可以陪你一起睡。” 诸如此类。 直到夜深了,四宫佑月领着费佳来到了他单独的休息室,将他带进去时,那个从未言语过的孩子终于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 准备离开的银发少年诧异地转过头,便看到了那双第一次正眼看着他的瞳孔。 “留下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可抵抗的命令式口吻。 “为什么?”四宫佑月困惑道。 “……没有为什么。” 他注意到费佳拽着他的手指不经意的攥紧,这股力量虽然小,却足矣感受到拉扯的力度。 很显然,他希望自己留下来。 “那好吧。”四宫佑月妥协了,同时又忍不住笑道: “既然想的话就坦率一点嘛,别那么扭捏,又不是小姑娘。” 于是他遭到了费佳狠狠的一记眼刀。 哎,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别扭的吗…… 被窝很小,但是总是很温暖。 费佳不像是会害怕晚上一个人睡的性格,或者他可能只需要一个人形的暖炉来帮忙暖被子而已。 无论那种都挺好,四宫佑月完全不介意当个可移动暖炉。 黑发的孩子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得相当不安稳,也不知道他之前是遭遇了什么。 在帮他换衣服的时候,四宫佑月发现了他手臂上的小型针孔,他内心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费佳不想听,那他就不说。 将被子向上拉了拉,四宫佑月小心翼翼地揽住了孩子的身体。他没有太多带孩子的经验,但是基本照顾人的方法还是知道的。 小孩子总会没有安全感,拥抱是最容易给予人安全感的行为。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 单薄的身体隔着很薄的衬衫传来心跳的律动声,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次跳动都能听的很清楚,四宫佑月任由对方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手掌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 感谢他的念能力自带被动吸引效果,也正是因为如此,费佳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难得主动贴贴了吧? 贴贴好啊!贴贴是好文明!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抱着一只柔弱的小兽。只是这只小兽身体依旧紧绷着,完全没有放松下来。 四宫佑月将鼻尖贴近了些,嗅到了他发间残余的烤土豆的气息。好闻的焦香味让他不自觉地想起节日的夜晚,烤土豆的香气透过窗户向外,就连白色的雪也被沾染上的节日的气息。 他闭上了双眼,听着那阵颇有节奏的律动声坠入了沉眠。 第2章 一起逃走吧 清晨的太阳带着雪水融化的气息,让人分外安宁。 因为是难得的晴天,孩子们也终于可以出门了。由此艾森院长也组织了一次扫雪活动,并且希望由四宫佑月来组织。 艾森孤儿院大多数的孩子都很喜欢四宫佑月,因为天然的亲和力,基本上他让这些孩子们做什么,他们都会跳跃着去照做。 除了费佳。 自那天晚上之后,这位瘦小的黑发少年每天晚上开始抱着枕头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也不言语,只是扯着他的衣角,眸子静静地看着他,理由不言而喻。 因为费佳的这一行为,很多孩子对此都相当不满。然而他们越是不满,费佳的举动就愈加明目张胆。这也让四宫佑月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费佳的身体不太好,加上艾森先生也嘱咐过他要多照顾这个孩子,因此在四宫佑月和其他的孩子们说明原因后,大家也只能作罢。 就是对某只躲在四宫佑月身后的俄罗斯饭团敌意更深了。 对此,年仅七岁的费佳仅仅是所在四宫佑月的身后,对着那群孩子们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四宫佑月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孩子的心性罢了,就好像看到了一只很漂亮的蝴蝶,便想将其制成标签占为己有。 孩子的占有欲有时候会比成人更为强烈,不过这份任性也总会随着成长和成熟渐渐消散。 他只是摸了摸费佳细软的头发,偶尔训几句,也总不会太过分。 本来只是一场很平常的扫雪活动,大部分孩子都很积极,像是想要在四宫佑月面前使劲努力那样,有时候只是为了得到他的一句夸奖。 四宫佑月挨个夸着,同时将从艾森院长手中拿来的糖果盒给他们发散糖果。喜欢吃巧克力的孩子居多,在冰冷的天气里,巧克力是最好的热量来源。 而四宫佑月更喜欢那些用漂亮玻璃纸包裹的水果糖,这些糖果大多是不太讨喜的薄荷味,孩子们也不喜欢,他就刚好留给自己了。 至于费佳…… 除了喜欢粘着他,这孩子好像从未表现过对于其他事物的喜爱。 这很奇怪。 银发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雪堆积在一起,在孩子们的簇拥下努力堆了一个雪人。孩子们簇拥着他欢呼着,纷纷开始争夺对雪人的占有权。而四宫佑月只是将围巾裹紧了些,笑容更加温和。 可冷不丁的,他还是注意到了一旁悄然无声的注视。 黑发的孩子在二楼的窗户向下看去,他的手指抓着木质的窗栏,深色的瞳孔倒映着那只雪人。 或者说,他。 费佳看起来有些兴致缺缺。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费佳的身体不好,前段时间还不小心感冒了,这种户外集体活动他一般很少参加,院长也不会准许。 费佳不喜欢和那些孩子们混在一起,他好像总有着自己的心事,可又不想对其他人说。 可六岁的孩子又能说什么? 四宫佑月只得更加细心的照料他。 艾森先生对孩子们很好,但是对费佳的态度却很奇怪。四宫佑月注意到艾森先生时不时对费佳传来的探究目光,一时间不明白那双眼睛里含着的寓意代表着生什么。 不过他很清楚,费佳不喜欢艾森院长。 孩子对于人总是很敏感的,他们有时候总能察觉到大人们不易察觉的情感细节。 费佳抓住了他,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再愿意放手。 四宫佑月觉得很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扫雪活动结束后大多数孩子们都去吃饭了,四宫佑月打好了费佳的晚饭后,又将原本准备好的[礼物]塞进了袋子里,打算给费佳一个惊喜。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那股让人很不舒服的腐朽气息从门的夹缝中散发了出来。 坐在床上准备早早睡觉的费佳将被子拉开了一条缝,望见了站在门口的人。 四宫佑月熟练地拉下门扣,他的一只手端着烛台,浅色的火焰肆意跳跃着,像是正在挣扎的亡灵。 真美啊…… 可在费佳的眼中,被火焰照耀的那个人,却比火焰本身更为美丽。 或许是贴近睡前,四宫佑月早早地换上了宽松的睡衣,银色长发从耳畔泄下,灰紫色的眸子半掩着,似乎困倦了,带着很明显的疲倦。 他注意到佑月眼睛正下方的一枚小痣,明明只是随意的一点,却让人忍不住看向那里。 这大概也是一种异能力吧。 “不想吃。”然而费佳嗅到了面包的味道,皱起眉头,看都不看一眼。 “那就喝点粥?”四宫佑月哄道,“我单独给你做的粥,是甜的哦。” 如果是单独做的,那确实不一样。 于是费佳乖乖喝粥了。 早就研究好费佳心态的四宫佑月很满意,于是他很快从身后拿出了一小团毛茸茸的东西,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展开。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四宫佑月道, “[乌山卡],你们这边好像都是这么叫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那是一顶白绒绒的帽子,两侧的贴耳很暖和,冬天用倒是刚刚好。 开始四宫佑月是打算送围巾的。但是孩子们从来不缺围巾,帽子倒是很少有。 这大概也能显现出他的偏爱吧。 “送给我的?” 费佳的眼中露出意外,却还是伸手接过了那顶帽子。毛茸茸的触感很好。当他的手指抚摸过表面,温暖舒适的触感也会让人发自内心感到安心。 有些人的温柔是难以触及的山脉,可就算是最险峻的山,也会为了一处地势而刻意迟缓。 而他的自私自利,则独揽了那份并不多求的温柔。 这是独属于他的礼物。 “谢谢,我很喜欢。”黑发的孩子捏紧了那顶柔软的帽子,也是头一次,他抬起头,对四宫佑月露出了笑容。 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作为报答,我可以送你一件礼物吗?” “送我礼物?” 四宫佑月很惊讶,一来,这是费佳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也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么多的话。属实是意外之喜了。 二来,他说要送自己礼物?他想送什么? “是这个。” 费佳的手摸到了枕头下面,这时候四宫佑月才发现,他的床板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被挖出了一个坑洞,可是坑洞上面又有一个滑盖式的木头盖子,花纹和缝隙恰好对上,所以就算撤掉了被子也很难发现。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台很小的老式录音机,递到了四宫佑月的手上。 “这是……” 四宫佑月接过了对方的小录音机,脸上的表情愈加收不住,而某种不祥的预感也渐渐浮了起来。 黑发的孩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动作。 为什么费佳会如此厌恶艾森? 为什么他的手臂上……都是那些怖人的伤口? 一切事物皆有源头。 他打开了小型的录音机,沙哑的声音颠簸着,却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费奥多尔……异能者……” “实验……不要浪费……送去日本……” “你那边的孩子也是……不是好用的异能……但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不要被发现……他的异能还尚未被开发……需要用药物抑制……小心处理……” …… “咔。” 录音机停下的那一刻,房间里的寂静的几乎可以杀死一个人。 四宫佑月的手指颤抖着,他几乎不敢相信录音机里的内容,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我知道你也是异能者。”孩子仰起头,看向他的目光里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孤儿院已经没有钱了,艾森急需用钱。所以还有一周你就要去横滨了。他们会把你卖给那些有着小癖好的黑手党,换取其他孩子活下来的希望。” “你会死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四宫佑月放下了手中的录音机,他垂下头,却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他不是不能理解艾森的做法。 孤儿院需要收入,也需要钱。他只能用最小的利益换取更多人的存活。 可谁又想成为那样的牺牲品呢? 他不信任自己,欺骗他去横滨,并且从未打算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他。 艾森利用他的信任出卖了他。 被信任的人出卖的感觉并不好受,四宫佑月浅闭上了双眼,那些熟悉的声音自耳边流淌而过,像是刀子在他的心脏上来回划拉,比冬季最冷的寒风还要凌冽,疼的厉害。 他应该怎么办? 逃走?离开这里?可是他走之后……其他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四宫佑月陷入了属于自己的旋涡。 可这时候费佳却主动贴了上来,他缩进了四宫佑月的怀里,手臂环绕着他瘦弱的腰部,将侧脸抵在他的胸口,感受着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偶尔有细软的发尾偶然扫过他的锁骨,微痒的触感几乎让他的心脏都蜷缩了起来。 他在害怕,可害怕之余,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我们一起逃走吧。” 黑发的孩子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第3章 前往横滨 “好冷……” 雪下的也比之前更大了。 担心着孩子们会感冒的四宫佑月很早就拿出了准备好的毛衣,给大家挨个套上。 艾森孤儿院所处的位置很偏僻,又恰巧面临冬天,雪几乎要掩盖全部的地面,之前努力清扫的功夫也毁之一旦。 这也让艾森很头疼。 不过问题不大,很快就有更头疼的事情要出现了。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艾森院长还很担心,“我看你好像不是很舒服,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怎么会……”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不能因为我而影响了日程。不是说好了去横滨吗?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行李已经全部收拾好了,很罕见的,艾森院长居然会亲自来到这边替他收拾行李,只是那双布满了皱纹的苍老的手像是松树的皮般粗糙。 两人都没有说话,很安静地完成了收拾行李的过程。 知道四宫佑月要走,孩子们多半都有些不舍。但是在四宫佑月的安慰下,他们也都相信了他口中的话,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谎言有时候也并非坏事,他们长大后应该就能明白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四宫佑月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顶,温柔地笑道。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也不知道他在清楚那些事情之后是怎么露出那种笑容的。 黑发的孩子躲在角落里,很不解地偷瞄着银发少年的背影。他看上去单薄且瘦弱,总喜欢穿那件白色绘着扶桑花花纹的外套,再加上那头落及腰间的白色长发,每次从外面采购些物资归来的时候,他的身影便会和风雪混为一体。 这时候那群孩子们就会扑上去,想要从他的口袋里找到一两颗糖果,吵吵嚷嚷地团成一团。 费佳不喜欢那群孩子,所以也从不和他们说话。 不过他更讨厌的还是艾森院长。 “佑月。”艾森温和地拍了拍银发孩子的肩膀,“去了横滨那边也要好好生活,只要你去那边认真工作,也一定能赚取足够养活大家的钱的。虽然很抱歉这么早就让你走上社会,但是……” “我明白的,艾森院长。” 银发的孩子仰起头,那双漂亮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紫眸注视着他,像是深夜过渡到清晨的星星。 可就是那样的一双眼睛,却让艾森感到内疚和痛苦。 他也不想的…… 艾森的拳头微微攥紧,他望着银发少年离去的身影,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 四宫佑月,大概会恨他的吧。 “咳咳……” 码头旁的风似乎变得更冷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泛着灰色的海水,薄冰从海面上浮过,像是一艘不成型的小船。 四宫佑月抱着比自己还要大的行李箱,厚重的手套捂着鼻口,有些艰难地呼吸着。 坏消息,他好像感冒了。 一直照料着孩子们不要感冒的四宫佑月唯独忘记准备了自己的毛衣,换来的结果可想而知。 也许是那天夜晚费佳让他听到的话导致他的多少天夜晚没能睡好,翻来覆去,最终朦胧地看着黑色的天空渐进苍白,太阳微弱地散发着光,像是残喘的老年人。 思虑太多也会很累的。 四宫佑月缓慢地呼吸,又缓慢地吐气,想象自己是一条潜水的鱼,在通过这种方式萃取水中稀薄的氧气。 然后,那群人就来了。 破旧的游轮上散发着令人不快的气息,脏兮兮的油漆在船面上写着看不懂的俚语短句。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船员们确认了他的身份,就带着他和行李去了他的房间。 四宫佑月分到的房间环境还不错,木质的小屋内有一扇向外看去的圆形窗户。躺在床上闭紧双眼时,还能听到海浪拍打甲板的声音。 可这并不能让四宫佑月感到身心愉快。 那些带他上船的男人看向他的眼神多半让人很不舒服,不过四宫佑月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些。他小幅度地咳嗽着,努力靠近了点暖炉,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 感冒是一场灾难,唯一庆幸的是他提前带了药,扛过前往横滨的这段水路应该没问题。 门口还有那些黑衣人的脚步声,他们在走廊来回踱步着,喝着劣质的伏特加,说着粗鲁的黄色笑话,偶尔还会传来一阵刺耳的哈哈大笑声。 四宫佑月侧躺在床上,他努力将自己缩成小团,用被子裹紧身体,盖过头部,好让他不听见门外的声音。 “就是那孩子吧?看着确实挺漂亮……” “那可不,首领一眼就看上了!非要不可呢!” “居然真的送出去了?看上去还没成年吧?这样没问题吗?” “有问题也能让他变成没问题的。你没感觉到吗?那孩子身上有股诡异的吸引力……嘿嘿嘿,要不是被叮嘱过不能碰他,我早就……” …… 不要听,不要听。 只要到了横滨,他就会想办法从这里逃走。他记得横滨的全部路线,为了逃跑,他甚至背下了所有的细节地图。 银发少年死死拽着胸口的衣服,他的胸口轻微起伏着,眸子里不自觉地泛起泪渍,那张漂亮的脸开始渐渐泛红。 四宫佑月只感觉额头滚烫,可身上却冷的不行。 想睡觉,但是却睡不着。 无力感让他失去了反抗倦意的能力,可是感冒带来的附加作用却折磨的他怎么都睡不着。 药就在桌子上,他记得第二次睡醒起来就该吃药了…… 四宫佑月艰难地爬起身,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桌子上的药瓶,却被另外一只手捷足先登了。 那只伸出的手顿时僵在了原地。 “……费佳?” 四宫佑月认出了那只捷足先登的手,可费佳什么时候从行李箱出来的? “嗯,我在。” 年幼的黑发孩子从药瓶里倒出了两粒药,他端着一杯热水,搀扶着四宫佑月坐起来。 “吃药。”他将药递到对方的唇边,静静地看着他。 “谢谢。” 四宫佑月如愿以偿吃了药,喝下一口温水后,原本干涩的肺部似乎也得到了浸润,呼吸感也没那么燥热了。 “你生病了。”费佳认真道,“病人就该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看着。” “没有必要的,费佳。”四宫佑月摇摇头,“船上还有很多人可以帮我,而且你不能暴露身份。要是你被发现偷偷跟着我来到船上,那你……” “你不想他们碰你,我也不想。”费佳歪着头,他单手支撑着侧脸,语气难得夹杂了些其他的情绪, “而且——你现在只有我了。” 最后一句话还带着上扬的语音,听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没有讨厌的孩子会围绕在他的身边,艾森院长再也不能将他使唤来使唤去。他不用再操心那么多孩子,他只需要看着他一个人就够了。 起码在这里,四宫佑月是独属于他的四宫佑月。 “乖,别闹脾气……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来照顾我呢?”四宫佑月无奈地说着。 “我能。”连扣子都会扣岔位的费佳梗着脖子。 “好好好,那你就乖乖坐在这里,别到处乱跑就好……” 四宫佑月最终放弃了交涉,声音也越来越小。他半掩着眸子,脑袋虚弱地偏向一旁。原本苍白的皮肤因为发烧染上了绯红色,像是雪地里晕染开的血。 他睡着了。 用手指轻轻触碰,滚烫的温度顿时从指尖传来。黑发的孩子漫不经心地垂眸,却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揭开一角,像一条鱼那样钻了进去。 为了不被外面的人发现,所以藏到床上去也不过分吧? 费佳很坏心眼的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像一只抱住了树的浣熊。冰冷的手臂环抱着略带温热的躯体,皮肤接触的温暖感也让人分外安心。 这是在照顾病人。他想着。 四宫佑月睡觉的时候基本上不怎么动,他的睡相很好,并且总会在孩子们不经意踢掉被子的时候将其迷迷糊糊地拉回来,好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而在就寝的时候,他也在完美扮演着火炉的角色,从来都不会拒绝每一个孩子的拥抱。 费佳眯起眼睛,像只睡在烤炉旁边的猫。他眷恋着这份难得的温暖,思绪也伴随着温度而涣散。 呼吸声渐渐平缓,伴随着夜色渐深,两人也终于陷入了沉眠。 第4章 贫民窟定居 日本,横滨。 从新界线看去,日出恰好在天空的尽头渐渐起伏,温吞的金黄色太阳从大海深处冉冉升起,象征着全新一天的到来。 船只在清晨时靠了岸,不幸中的万幸是,在这两天的调理下,四宫佑月的感冒还是很快好起来了。 [你的身体太虚啦。]系统还在喋喋不休道,[要注意身体!衣服也要多加几件知道吗!] “其实也还好?”四宫佑月想了想,“大多数时候我的身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一次是例外。” [真的只是例外嘛?] “真的。” 系统对这个向来温柔的宿主有些好感,所以在面对四宫佑月的时候总是关心更多一点。 很多时候四宫佑月给他的感觉像是一张白纸。分明是从烂泥一般的地方拾起的灵魂,却干净到让人忍不住去多怜惜他一些。 以至于在四宫佑月打算逃跑的时候,系统还友情提供了最佳逃跑路线,等到下船之后,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前往四宫佑月的房间,他就已经带着费佳跑路了。 废弃的港口并不是适合跑路的最佳路线,可是四宫佑月并没有其他的选项。按照系统的提示和他自己调查到的结果,这里常年爆发动乱,异能者手持屠刀开拓着用血浇灌的土地,穷人们向着更为拥挤的贫民窟瑟缩而去,却对侵略者的进攻无能为力。 结果只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外一个地狱。 不过这对于四宫佑月来说也并不算什么,在他的世界里,他也曾多次被追杀,甚至有一次被人恶意拐进了流星街——那是他这辈子去了第一次就不会再想去第二次的地方。 可他活下来了。 刚刚发生过动乱的废墟地里全是尸体腐烂和血的气息,只是不经意地嗅到都足以让人呕吐出来。 小费佳的脸色不是很好,可他依旧一言不发地跟在四宫佑月的身后,看着他熟练地从尸体身上翻出枪,刀,零散的钱,以及一些值钱的小玩意。 他的动作线相当娴熟,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经做过无数遍了。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费佳问道。 “再待一会。”四宫佑月头也不回地继续捡漏,“想要在贫民窟活下去,只靠这点东西还是不够的。” “我们得拥有更多的价值才行。” 价值到底是什么? 费佳有很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可在不同的人眼中,价值本身的衡量也是不同的。 就好像现在对于他们而言,一把枪和一块面包的价值远高于任何东西。 只是看着四宫佑月熟练地检查测试枪支,坐在废墟上的黑发孩子晃悠着双腿,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道: “你好像对枪很熟悉?我可不记得孤儿院有教过这个。” “这个啊。” 重新将零件拆分进去的四宫佑月放下了手中的枪,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我的家是个相当恶劣的黑手党家族。他们打算将我培养成继承人,我也因此学了很多继承人需要接触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样有趣的开头让费佳有了点兴趣。 “家族被毁,我被驱逐了。”四宫佑月轻描淡写道。 在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未露出难过或者悲伤的情绪。或者他本人对于那个所谓的家族也没什么感情,所以他才会显得格外无所谓。 于是费佳也没有再问下去了。 四宫佑月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管费佳是怎么想的,毕竟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 住的地方,吃穿的地方,还得保证不会被这附近的黑手党偷袭,最重要的是……港口的那条黑船还在派人搜索他的下落,他也绝对不能往港口那边跑,只能更加深入贫民窟。 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未来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那三个字几乎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 让他比较意外的是费佳,按理说他这种在黑泥堆里滚过一遭的人对于这种现状倒也能适应,可尚且年幼的费佳却不一定。 但是从头至尾他只是跟在四宫佑月的身后,脚步从未停下,除了那次扒拉尸体之外,他也没有多问过一句话。 分明他的脚都被磨红了。 “要我背你吗?” 走到一半,四宫佑月便贴心地问道。 “我自己能走。”费佳倒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你才是应该保留体力的人。” 他有注意到四宫佑月一直在剑走偏锋,专门挑选那些被炸过的废墟,或者刚刚结束战乱的黑手党领地,这一行为虽然看似凶险,可这些地方反而是黑船的那些人不敢来的地方。 再者,他四宫佑月还能在这片区域疯狂舔包,作为曾经从流星街里走出来的人,他很清楚食物和水对于持续性跑路的重要性。 再然后,就是贫民窟。 这里唯一能居住的地方就是贫民窟,也是他们唯一能落脚休息的地方。 [崽啊!实在不行,要不要我给你开点外挂?]看着四宫佑月这么一路奔波,系统还是忍不住问道。 “开什么外挂?”四宫佑月好奇地问道。 [体能啊技巧方面的。]系统小小声道,[虽然我知道你的能力也毋庸置疑,但是你的念能力也不是攻击属性的,贫民窟里也存在不少隐藏的异能者,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也好。”四宫佑月倒是没有拒绝系统的好意。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技能呢?]系统小心翼翼地问道。 “唔,有没有简单粗暴点的那种?”四宫佑月思考了一会,随后问道。 [简单粗暴?] “对,类似于强化系的那种。”四宫佑月道, “技能点是不能算作异能的吧?况且强大的异能也需要一定的代价去兑换。那我还不如直接拥有简单点的近身格斗术就好。这样一来就算没有武器在手,我也能应付大部分情况。” 拥有一个鸡肋特质系念能力的四宫佑月日常向往强化系的异能,毕竟拥有一副很能打的身体真的挺难得的。 [好嘞!我这就给你去申请一个!]系统激动搓手手。 于是不一会,一个全新的名为[近身格斗术]的技能便出现在了四宫佑月的视野之中。 [近身格斗术]:技能开启时攻击力和攻速大幅度上升,并且拥有20s无敌时间。 这个技能是需要攒时间并且是可以手动开启和关闭的,冷却期很短,看得出来系统对他其实已经很关照了。 [顺带一提,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毕竟就算你的格斗术提高了,体质方面还是没有变化的。]系统提醒道。 “……高攻低防啊。”四宫佑月理解了,“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况且技能还有20S的无敌时间呢。相当于开了无敌挂了。” [呜呜呜呜……总之!宿主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相信你可以的!] “好啦,我哪有那么容易死掉。况且你只是系统而已,能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已经很满足了。”四宫佑月笑道。 奇怪……他的被动念能力是给人增加好感没错,但是不是人的系统居然也会被影响吗? 莫名被系统宠爱的四宫佑月陷入了沉思。 加了技能点的四宫佑月顿时信心大增,感觉自己一个人能打十个。 于是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一旁已经笃定四宫佑月是病弱体质的费佳眼睁睁地看着四宫佑月将来袭的贫民窟强盗揍飞的场景。在夺走了对方的枪后,银发的少年单手将对方拎了起来,同时用枪抵住了他的前额,微笑道: “把房子留下,就当做是精神损失费了。没问题吧?” “呜呜呜!” 男人无力地在他的手中挣扎了一会,最终呜咽着同意了。 这些房子本来也是那些强盗抢回来的,本着黑吃黑的特指,四宫佑月也就顺势收下了对方争夺来的房子。 他本意也并非想要动粗,但是一味的软弱和避让绝对是不行的。 面对对自己有杀意的敌人,四宫佑月从来不会有丝毫心软。 这也是他原本的世界教导他的生存法则。 得到房子是第一步,依靠着之前舔包拿来的一系列物资倒也能支撑一段时间,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黑船还在搜索他的下落,可四宫佑月却无法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了。如果一直龟缩在屋子里,他们甚至没办法撑过一个星期。 他需要钱,很多的钱。 将房间稍微收拾一下后,四宫佑月和费佳也轮番洗了个澡,这么多天的奔波让他们都相当狼狈,身上到处都是灰尘和血渍的气息,甚至头发都僵硬地像块板砖。 好不容易能洗个澡休息一下,精神却依旧无法放松下来。 需要思考的事情还有很多,无论是费佳还是四宫佑月,他们都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 首先是关于未来的发展问题—— 一,四宫佑月暂时是离不开横滨的,这里的地下势力错综复杂,他和费佳还是个黑户,去城市居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他必须躲避黑船的搜索,同时找到一份可持续性发展的工作。 “费佳,接下来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四宫佑月双手微微合拢,表情严肃, “如果没有算错的话,接下来我应该会去港口黑手党工作。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恐怕你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 “那边很危险,我不一定能保住自己的安全,更别说你了。我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你能做到吗?” 去港口黑手党工作也是出自于四宫佑月自己的考量。 按照他调查到的情报,黑船的势力似乎恰好就在港口黑手党的对立面。想要躲避他们的追杀,直接站到他们的对立面成为他们的敌人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四宫佑月从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但是他很担心尚且年幼的费佳。 “我会给你留下枪和武器,并且教导你基础使用的方法。”四宫佑月继续道,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温和道: “我们得学会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银发少年安静地看着他,那双眸子里却沉淀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或许还掺杂了些其他的东西。 在逃亡的路上他就已经思考过自己的后路了,以四宫佑月的能力,他其实可以去任何地方找份工作。 但唯一的阻碍居然是他。 费奥多尔D从不屑于成为[阻碍]。 他当然也有自己的价值——只是这份价值暂时还不能显现出来。 于是黑发的孩子只是任由那只手抚过自己的头顶,眸子微沉,最终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没有问题。” 他坦然接受了四宫佑月的建议。 于是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四宫佑月就教会了他基本的格斗术和枪的使用方法,他给费佳用的是后坐力比较小的左/轮,虽然这个年龄的孩子用枪就已经很离谱了,但是在贫民窟这样的地方倒也算寻常。 除了教导这些基础防身技巧外,四宫佑月还拜托了他的邻居多照看一下费佳。邻居住着的是个年龄很大的老人,脸上布满了树皮一般的皱纹,他拄着一只手杖,经常坐在门前晒太阳。 同时他还养了一只很老的狗,那条狗也喜欢匍匐在他的脚下和他一起晒太阳。刚来到这边的时候,那只老的快要死掉的狗还慢吞吞地跑上来在他的身边细嗅着,似乎是尝试在他的口袋里嗅到一点肉罐头的气息。 老人是有子女的,但是四宫佑月听说从没有年轻人会来看看他。 对于四宫佑月[稍微照料一下费佳]的要求,老人倒也的答应了。代价是每个月给他一点钱,或者一点食物。他自己也是依靠着少的可怜的存粮存活的,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搞定好后续工程后,四宫佑月终于能安心前往港口黑手党了。 上辈子当秧歌,这辈子当然也要重操旧业。这种怪异的命运感也让四宫佑月有些感慨。 至于港口黑手党…… 希望会是个好去处吧。 第5章 被隐瞒的事实 四宫佑月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不如说港口黑手党最近正处于极度癫狂的四处征战状态,人员也进行了一波大清洗,这也导致了港口黑手党急需人手。 而四宫佑月恰好就撞上了这个[好时机]。 除了稍微问了一下住在哪里和年龄之类的话,他们也没再问其他的问题。四宫佑月加入的第一个小队是个四人组,名义上是先锋,实际上是送死。 他的上司是一个叫做[大佐]的男人,不过四宫佑月只是听过了他的名号,倒是从未亲眼见过对方。 离开家之前,四宫佑月和费佳说过自己要暂时离开一周。而黑发的孩子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四宫佑月记得贫民窟那片区域暂时应该是不会遭到袭击的,于是他便放心地离开了。 正常人的流程都是加入港口黑手党——成为炮灰小队的一员——然后炮灰掉这样的过程。 四宫佑月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很清楚想要被注意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也有听闻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是个残暴且狠毒的男人,也不知道他脑子是抽了什么筋,总觉得有人想要害他,这种症状一般被称之为被害妄想症。 普通人的被害妄想还好,但港口黑手党的BOSS得了被害妄想,苦的就是他们这些下层阶级的人了。 然而第一次任务四宫佑月还是活了下来。 倒不是他的运气好,不如说他们的小组一开始就是打算被送去送死的。他们虽然负责去传送情报,但是回来的途中却直接踏入了战火区,他的小组成员全军覆没。 他之所以还活着,还是得益于系统赠送的技能中至关重要的20S无敌时间。 浑身上下都被灰尘浸染的四宫佑月有些费劲地咳了咳,当他将被火焰烧焦了的情报交付到自己的上司手中时,他也瞄到了上司脸上的一丝惊讶的表情。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近乎不敢相信地问道。 “运气好而已。”四宫佑月轻声道,“很抱歉没能保护好其他的小组成员。” 他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不过只身穿过枪火区,瞄准时机开启无敌状态,能牵强地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四宫佑月现在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大佐凝视了他许久,最终那只粗糙的手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那时候的四宫佑月还不知道,这一次港口黑手党损失惨重,除了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小队活下来。 可没有人能抵抗首领的命令,就算是大佐,他也只能看着自己的队伍去白白送死。 那便是矛盾的最初了。 …… 冬天的夜晚总是异常难熬,就算在横滨这种地方也是一样。 结束了一周任务的四宫佑月回到了家中,他取到了大佐发给他的工资,但是多了整整五倍。 “这是你队友的份,你一起收下吧。”大佐是这么说的。 “谢谢您。” 他没有推脱,而是坦然接受了这份好意。 四宫佑月加入了大佐的部下,但是四宫佑月在那之前也提出想要回去看看,也得到了大佐的许可。 回去的路上也并不顺利,他遭遇了两次强盗的袭击,两次都被他反手揍了回去。 再然后,他就回到了久违的贫民窟。 可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截然是另外一番场景。 寂静,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还算得上有人的气息的贫民窟几乎死寂一片,那些原本就不成型的房屋被炸的东倒西歪,塌陷堆积在一起。 风将他的长发拂起,四宫佑月微微抬起头,却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有人来过这里。 他们烧杀抢劫,无论是该做还是不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 熟悉的气息……他曾在游轮上嗅到过类似的气味,他很确信,那绝对是黑船上的人。 男人和女人的尸体丢弃在路边,他们的衣服都被撕成了碎片,身上的血迹还没干,但是那些近乎绝望的双眼却让四宫佑月感到恐慌。 [宿主!冷静下来宿主!] 系统尝试叫住他,可四宫佑月的脚步却越来越快,他的心脏如同狂风般鼓动着,眸子里几乎要擦出火星来。 费佳在哪里? 他记得自己的房子所在的位置,可此时他的内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挖空了,突如其来的空虚让他的喉咙浮起火烧般的范反胃感,又像是有什么东西穿刺过他的胸口,疼到痉挛。 不在这里,也不在这里…… 黑船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边?他是怎么知道他来到这里的?是谁出卖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贫民窟的人是不是就不会死? 是他害死了这些人吗? 银发少年的脚步渐渐停下,他近乎机械般地在堆砌着尸骨的道路上行走着,目光却逐渐呆滞。 那扇门就在他的眼前,可站在门口的孩子却完全出乎于意料之外。 戴着乌山卡的黑发孩子推开了那扇沾染着血迹的门,他像是完全看不到周遭惨景般,只是屹立于台阶之上,目光空洞。 那双冰冷的眸子渐渐下移,却在注视到四宫佑月的双眼时,坚冰突然融化了。 他勾起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欢迎回家,四宫佑月。” 良久,他听见了孩子的声音。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当四宫佑月缓过来时,也依旧感受到不真实。 整个街道的人全都死了,可费奥多尔却活了下来。 他不知道费佳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他也未曾主动说过。两人就保持着这种诡异的沉默,直到黑发的孩子率先开口了。 “古沢先生死了。”他听见费奥多尔说着。 “古沢先生是谁?”四宫佑月下意识问道。 “住在我们隔壁的那位老人。”费奥多尔淡淡道,“他的运气很好,在黑船的人来之前他就去世了。他坐在椅子上,和平时一样入睡,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可他却已经没了气息——包括他的狗。” 四宫佑月大概明白费奥多尔的意思,与其被黑船的那群人虐杀而死,寿终正寝反而是最幸福的死法。 可这也太荒谬了。 他死死捂住了自己脸,分明他应该因为费佳活了下来而感到庆幸,可他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感觉。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场景,就算是经历过一世的四宫佑月也依旧无法适应这样的屠杀惨状。 “这不是您的错。”孩子伏在他的身上,瘦弱的胳膊抱住他的肩膀,温声安慰道, “就算没有您,黑船的成员也一定会路过这里的。他们雁过拔毛,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穷人,那就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您并没有做错什么。” 费奥多尔嗅到了四宫佑月身上混杂着药物,枪/火和血的气息,也能猜测出这一周的时间他也没怎么好过。 可他还是活下来了。 在十几个小组全盘灭亡时,独自一人带着情报回来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谢谢。” 四宫佑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无法说明此刻内心的感受,只觉得喉咙间的热辣感逐渐变成了苦涩,几乎要一并漫过他的喉咙,迫使他呕吐出来。 令人作呕。 这群肮脏的,不带任何同理心的异能者…… 他们的所作所为,和那个世界的地下势力并无区别。 政府的法律无法约束他们,他们就像是一群带着毒牙的野兽,漫无目的地攻击着每一个过路的无辜之人。 “您是怎么看待异能者的?”费奥多尔问道… “唔,我只知道在这个地方没有异能可不一定是件好事。”四宫佑月想了想。 “这倒是如此。” “嗯……其实我本想将你带去港口黑手党,可惜那边的危险程度也并不低。” “让我留在这里就好。”费奥多尔却突然道, “我也是才发现这里有个地下室,正是因为他们来的时候我藏在了地下室里,才没有人发现我的行踪。” “留在这里说不定更安全,况且我也不想连累您。” “你要继续留在这里?”四宫佑月有些意外。 “嗯,我能照顾好自己。况且这里已经被袭击过,反而会更加安全。”费奥多尔笑道,他轻轻握住了四宫佑月的手,眸子停留在略微烧焦的发尾上,声音也放轻了许多, “请让我帮您修整一下头发吧,忘了这件事,很快一切都会过去了。” ……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费佳的表现有些过于冷静了。 坐在椅子上的四宫佑月听着见到在发尾处修剪的声音,渐渐陷入了沉思。 环境总能促使一个人快速成长,而费佳如此古怪的性格,恐怕和他以前的经历有关。 他过于早熟了,但在这个世界里反倒是好事。 “好了,那么您也早些去洗澡休息吧。”剪掉最后一撮焦化的发尾后,费奥多尔也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您已经很累了,现在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嗯……确实是这样。” 太多的事情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休息。 “一楼的盥洗室被炸坏了,您还是去二楼好了。”费奥多尔提醒道,“如果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请不用担心。” “好。” 望着银发少年消失在楼梯的背影,已经楼上传来的关门声,费佳的眸子也渐渐沉了下来。 费奥多尔将手中的剪刀扔进了篮子里,起身走向了一楼的盥洗室。在推开门后,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气息迎面而来,那些面容近乎扭曲的尸体倒在一起,早已没了声息。 “这下糟糕了……”费奥多尔喃喃道, “要是被看到了该怎么解释呢?” 毕竟他有异能的这件事,他暂时还不想告诉四宫佑月啊。 第6章 晋升过程 四宫佑月并没有发觉那天晚上的异常。 或者换句话说,四宫佑月一直都很信任费奥多尔,从来不会觉得那孩子会伤害自己。 所以就算嗅到了空气中血腥混合着腐烂的气息,注意到了半掩的盥洗室房间,他也没有对此问些什么。 为了活下去,即便是他也要出手杀人,更别说费佳了。 四宫佑月平躺在床上,银色的长发散在枕头四周。残破的窗户外落入刺目的阳光,彰显着新的一天再度到来。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他还是得去上班了。 下一次的任务估计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回来,于是四宫佑月提前准备好的通讯器给费奥多尔,告诉他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自己。 比较地狱笑话的是,这些通讯器都是他从死去的队友身上拿回来的,在真诚地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队友表示哀悼后,他小幅度将其改造成了私人的通讯器。 毕竟真的要买一个实在是太贵了,他也买不起。 在港口黑手党的工作倒是一如既往的顺利,因为大佐的照顾,四宫佑月也总算不会被炮灰掉了。 彼时的港口黑手党在更迭了首领之后,新任首领以极为凌冽的作风让港口黑手党从一众小型秧歌里脱颖而出,占据了港口重要的位置也让港口黑手党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准确来说,只要BOSS不犯病,未来想要发展成横滨的一方霸主完全不是问题。 这也坚定了四宫佑月要在港口黑手党可持续性薅羊毛的打算。 最开始大佐收留他其实多半还是因为关心,四宫佑月后来得知大佐也有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留着漂亮的红发。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对四宫佑月格外关心。 因为没有异能力的缘故,四宫佑月也没怎么被那位好高骛远的首领看上,他被大佐丢去做斥候的工作,主要负责情报侦查。 这份工作其实还算轻松,起码比起之前要好太多了。介于大佐的照顾,四宫佑月总能多拿到一点经费,原本拮据的手头也宽松了不少。 至于黑船势力,在没能找到四宫佑月的下落后,他们也放弃了继续逗留,总算是离开了横滨。 起码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也让四宫佑月倍感欣慰。 只不过伴随着港口黑手党的逐渐壮大,四宫佑月被安排的活也越来越多了,开始的时候他还能一周回去看一次费佳,到了后来则改成了一个月回去一次。一旦要出长期任务更是遥遥无期。 可无论四宫佑月说什么,费奥多尔也永远是一副包容的态度,表示[无须您关心]。 “我并不介意您离开多久,毕竟您总会回来的。”费奥多尔一边翻阅着书,一面漫不经心地说着, “您将更多的时间放在您自己的身上就行,我只希望您能平安归来。” …… 但四宫佑月却不这么觉得。 费奥多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用敬语说话了,这也不算是坏事,可有时候也会让四宫佑月感到生疏。 几年的时间也让曾经年幼的孩子愈加成熟,更多的时候他总喜欢一个人待着。四宫佑月一面感慨,同时也对系统吐槽着: “所以说孩子长大了就是不顾家啦,说不定哪天就突然离我而去了。” [他要真的走你也放他走?]系统愣了一下,[你不要你的任务了吗?] “啊,虽然我也很想去新世界活下去,但是这个愿望也没有那么强烈。”四宫佑月耸耸肩, “如果费佳真的想离开,我也不会强行留下他的。牺牲一个孩子的未来换取我的性命,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到。” 他已经很努力地将工作外的精力全部交付给了费佳,可他依旧觉得这样的关心还不够。 他还是无法做到让费佳过上普通孩子的生活。 正常的去上学,正常成长……这些事情统统做不到。 如果换成一个强大点的念能力者,可能结果会好很多吧。 这么想着,四宫佑月突然有些难过。 [我觉得您可能是误会了。] 很奇怪的,沉默已久的系统却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可看不出来费奥多尔对四宫佑月的疏远。 分明离开的时候连窃听器都装上了,还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四宫佑月在什么地方执行任务,甚至悄悄潜伏到对方工作的地点…… 这哪里是疏远!? 这分明变成了跟踪狂好吗! 费奥多尔隐藏的很好,在四宫佑月面前的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这也让系统分外头疼。 告诉宿主吧,好像宿主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毕竟费奥多尔又不是真的想要伤害宿主,他只是比较粘人而已。 可不告诉他好像内心也有点愧疚,翻来覆去的想,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于是系统开始痛苦面具了。 然而四宫佑月对此却一无所知,他依旧认真地去完成了他每一个接手的任务。来到港口黑手党的第三年,大佐似乎开始有意的培养他,应该是希望他能够代替自己的位置。 这很正常,毕竟全港口黑手党都知道,大佐马上要成为干部了。 四宫佑月虽然并非异能者,可是他的实干精神也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 上面无论丢来了多复杂的任务他都能顺利完成,从文书工作到情报工作甚至是部分侦查工作都做的相当完美,唯一的缺陷是没有异能,但他的战术往往会让更多的异能者吃瘪。 “好好努力,说不定下个干部就是你呢?”大佐也对他鼓励道。 “我还没成年呢。”四宫佑月哭笑不得,“起码也等到我成年再说吧?” “港口黑手党是实力至上,你的能力足够优秀,我认为你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大佐笃定道。 一语成阙,第二年冬天,年仅十六岁的四宫佑月真的代替了成为干部的大佐的位置,成为了港口黑手党举足轻重的情报小队的队长。 升职自然也带来了加薪,可工作量同时也一并增加了。港口黑手党的发展如同破竹之势,逐渐跃过原本的黑船势力成为横滨的霸主。 这也让四宫佑月倍感欣慰。 不过工作量增加这件事情可算不上有多令人感到开心,大佐也委婉地表示人事部那边的人手可能有点不够,希望四宫佑月能帮点忙。 一直受到大佐照顾的四宫佑月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次日,他就见到了拖家带口来到港口黑手党的森鸥外先生。 在四宫佑月准备奉命去迎接这位年轻的医生时,系统却莫名其妙地蹦了出来,在四宫佑月去见对方之前莫名地说了一句: [宿主啊,您还是的注意一下森鸥外……他应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不是个简单角色?”四宫佑月翻了翻森鸥外的档案,顿时了然, “也对,能把自己的履历洗的这么干净的,确实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咳咳,总之,就算你不喜欢他也别得罪他就行。]系统纠结着道,[反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就当做是我补偿你的好了……] “补偿什么?”四宫佑月好奇。 [没什么啦!] 结果说了这样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就结束了。 虽然系统总是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但是四宫佑月明白对方肯定是为了自己好的。 不过之所以说森鸥外先生是拖家带口来到港口黑手党的,是因为当四宫佑月见到森鸥外的时候,还在他的身边看到了两个孩子。 一个金头发的小萝莉,还有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棕发小孩。 名为森鸥外的医生正在忙里忙外地收拾着自己的办公室,医生这种资源在什么时候都是很珍贵的,更何况这位医生还是个高材生。 “您好。”银发少年敲了敲门板,礼貌地问道, “我是来和您进行交接的四宫佑月,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 “啊,是四宫先生,您好您好。”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些头疼地揉着头发,同时对四宫佑月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没什么要帮忙的,只需要将交接报告给我就行了。” “那我就把报告放在桌子上了。”四宫佑月将那几叠纸放在了桌子上,同时也注意到两个人缩在森鸥外身后悄悄盯着他的孩子。 “您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也很辛苦啊。” 大概是出于对独自带孩子辛苦长大的森医生有着某种同病相怜之感,四宫佑月也多关心了一句。 “哈哈哈哈,确实如此呢。”森鸥外苦笑了一声, “这年头地下黑医也不好当,外面乱的很,不找个庇护所可不容易活下去。” “还不是林太郎你这个大笨蛋非要捡那个小鬼头回去!”金发的萝莉不满地抗议道, “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至于最后一点积蓄都没了!” “好啦好啦!爱丽丝乖~太宰君不也一直在帮忙吗?稍微包容一点啦。”森鸥外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是捡回来的? 四宫佑月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在了太宰治的身上,而那个年幼的孩子只是更加拘谨地缩在了森鸥外的身后,看向他的目光充斥着警戒。 “是这样没错哟。”森鸥外无奈地摊手, “我是在垃圾桶旁边看到他的。大概是被什么人丢弃的孩子吧?总不能看着不管。所以就顺便把他捡回来了。” 是个很好的人啊。 本来对医生就有好感加成的四宫佑月对森鸥外的好感度自然更高了一层,毕竟带一个孩子就很辛苦了,在这种情况下还多收养了一个孩子,确实很不容易了。 这样想着,银发的少年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根牛奶口味的棒棒糖,一根递给了爱丽丝,另外一根则递给了一旁脏兮兮的棕发小孩。 “收下这个吧。”四宫佑月半蹲在太宰治的面前,淡紫色的眸子里沉淀着温柔的笑意, “来到港口黑手党就好啦,以后也要满怀希望的活下去哦。” “……” 名为太宰治的小孩机械地接过了那根棒棒糖,他悄悄抬起头来看了四宫佑月一眼,眸子却迅速地垂了下去,像是被火烫了一下。 就像是害怕和他对视一样。 “他还小,不懂事。”森鸥外急忙辩解道,“哎,既然之后我在您的手下做事,那以后也请[银钻]先生多多照顾了。” “银钻是谁?”四宫佑月缓缓起身,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不解地望着他。 这下轮到森鸥外哽住了。 “咳咳,您不知道您在港口黑手党的代号吗?”森鸥外很意外,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他们都说[您居然在银钻先生手下干活,运气真好啊]之类的话,我还以为这个代号人尽皆知呢。” 被誉为[银钻]的情报部年轻部长,即便没有异能力也是最为优秀的斥候。他很照顾自己手下的成员,尽可能的情况下都会以伤亡率最小的方式取得最大的成功。 不仅仅实力优秀,他也因为待人宽和在港口黑手党内出名,而外界也一度传闻过这位神秘低调的[银钻],可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 也正是因为如此,森鸥外才特地瞄准了这个未来必定会高升,但现在还颇为稚嫩的年轻部长作为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契机。 只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的价值。 “原来是这样啊。”四宫佑月表示理解了,“那你加油,有什么需要的补给都可以和我说,等晚些时候我再安排你工作。” 末了,又加了一句: “还有,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姓氏就可以了。不用那么生分。” 主要是[银钻]这个名字过于羞耻了,总感觉像是什么中二的代号…… “好,那以后也请四宫大人多多关照了。“森鸥外笑着满口答应。 看来计划很成功,带着两个孩子的单亲父亲形象很顺利地在年轻的银钻先生身上刷了一波好感,对方之后应该也会多些注意力在他的身上了。 虽然用了点小心机,但是在这世道上没点心机是没办法活下去的。 经历过战争的森鸥外深知这一点。 “太宰君,那个人是我们的上司,下次见面可要记得打招呼。” 森鸥外无奈地看向了身边的棕发小孩,他刚刚拆了糖纸,将奶白色的糖果塞进了嘴里。 淡淡的奶香味在口腔里绽放开来,从未感受过的味道让他愈加沉迷这份甜腻。 分明是市场是最为常见的糖果,但是对于这一带的孩子来说,确实是相当珍贵的礼物。 好甜…… 棕发的孩子垂着眸子,看不出是怎样的表情。 “算了吧林太郎,从你把他捡回来之后他就不说话,我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哑巴了。“爱丽丝将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 “走啦,我们还得收拾东西呢!晚了可就等不到晚饭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小爱丽丝……” 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存在着很大的缺陷,但是目前而言还算平稳发展。所以想要在港口黑手党大展身手,他还需要蛰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只是不知道这位银钻先生,未来也是否会淹没在这片漆黑的污秽之中呢? 这倒是很值得期待的事情啊。 第7章 交换短信 “您最近好像很忙。” 某天中午,费奥多尔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经济条件变好了,四宫佑月也找到了更好的地方居住,所以才离开的贫民区。 新的居住地在港口黑手党的庇护范围内,比之前的贫民窟不知道安全了多少,而且这样一来四宫佑月也能经常回去看费奥多尔了。 可他依旧表现的兴致缺缺。 “最近的任务比较多,部分小型的黑手党又聚集起来了,毕竟你也知道我是负责情报的,无论如何也得站在第一战线。”四宫佑月解释道。 两年又如同流水般过去,而四宫佑月也依旧顺风顺水地继续晋升。用大佐的话来说,大概是[这孩子的身上有种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的气息],也让很多人都不自觉地对他有好感。 四宫佑月的晋升也顺便带动了他所在部门的晋升,其中也包括了在情报部赖着工作的森鸥外。 “下周是您的生日。”黑发少年看着他,他单手托着下巴,明显意有所指, “打算回来吗?” “我的生日……我记得好像是在12月31号。”四宫佑月陷入沉思, “啊,虽然我也很想回来过个生日,毕竟是成人礼嘛……但是那个时间段我应该得加班。” 末了,同时也补上了一句: “起码费佳每次生日都是我陪你过的嘛!我的就不用那么隆重了!” “……算了。” 黑发少年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 “我去看书,您请自便。” “哎。” 看着费佳离开的背影,四宫佑月开始头疼起来了。 虽然他也不是很想醉心于工作,但是大佐本身就很忙了,一直看着对方忙里忙外,自己什么都不做也有点愧疚。 [毕竟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啦,也临近青春期了。]系统表示理解。 “总感觉很对不起费佳,但是下午我还得去工作了。” 四宫佑月很快收拾好了桌子,同时去换了身便于工作的衣服。平日里他的头发都是随意地散在身后,时间一久,居然长长到了腰部。 开始的时候佑月是想剪的,结果无论是他身边的还是他的部下都不希望他剪掉,并且一致表示留长会更好看。于是四宫佑月干脆还是留着了。 反正情报工作也很少上战场,偶尔侦查才需要对外走一趟,最近港口黑手党也还算平稳,倒也不用太在乎外表的事情。 四宫佑月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随手将长发拢在脑后束起,露出了略显削瘦的锁骨。淡紫色的眸子带着几分疲惫,脸颊的那一点婴儿肥已经褪去了,倒是多了几分成年人的干练和从容。 人总归是要长大的,不过四宫佑月这算是二次体验人生了,倒也不会有多感慨。 “总感觉我也算是看着佑月君成年了啊。”森鸥外感慨道,“分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没这么高,现在个子已经快到我肩膀了。” “噗,您可真会说笑。”四宫佑月笑道,“我顶天也不会比森先生更高了,一米七几也算还好啦。” 他记得自己上辈子成年就固定在一米七八了,其实他本人对这个身高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 两年的相处时间让森鸥外和四宫佑月之间的关系也比之前更好了,实际上四宫佑月是个挺好懂的人,他也不喜欢和别人玩心机,做什么事都偏向于直来直往,除了他从不提及且保护的极好的弟弟,也实在是抓不到他的其他软肋。 对权力不感兴趣,对金钱也不感兴趣,对生活态度倒是积极向上,同时也是个过于温柔的人…… 这样的人会出现在港口黑手党就很意外了。 森鸥外倒是听闻过黑船那边的情报,据说黑船势力的首领似乎在四宫佑月年幼的时候买下了他,结果在横滨靠站的时候他就跑了。 而他之所以加入了港口黑手党,是因为港口黑手党处于黑船势力的对立面,也是当时难得能够与黑船一战的势力。 果然是为了保命才迫不得已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吗…… 四宫佑月对太宰治和爱丽丝也很关照,时不时就要来森鸥外这边看看两个孩子。不过当他第一次知道爱丽丝是森鸥外异能的时候还是蛮震撼的。 “异能居然是小女孩,果然是因为森先生有一颗喜爱小孩子的心吧。”四宫佑月感慨道。 “哈哈哈哈……” 森鸥外只能笑,疯狂尬笑。 至于太宰治,他好像一直不怎么愿意亲近四宫佑月。就算四宫佑月带了零食和新的衣服,也得放在角落里等他自己去拿。 太宰治警惕的就像只被捡回来的小猫,不过他对四宫佑月与其说是警惕,倒不如说是有点怕。 难不成他的脸吓到小孩子了? 四宫佑月摸了摸自己的脸,严肃地问了大佐: “大佐先生,我的脸很吓人吗?” 于是他得到了大佐长达十分钟的沉默。 “好孩子。”大佐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脸要是难看,那港口黑手党的大部分人大概都是变形怪吧。” “这种比喻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四宫佑月震撼。 “没,我认真的。你这脸随便去追哪个女孩都是妥妥成功。” 结果得到了这样过分肯定的答案。 一般情况下四宫佑月对自己的外貌其实不是很在乎,不过大部分时间来看,拥有一张过人的外貌或许并不是好事,甚至容易引火上身。 所以在没能拥有强大力量的情况下,这张脸倒是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过很快四宫佑月就没什么时间去在意这些事情了。 因为港口黑手党变天了。 擂钵街是在他来到港口黑手党之前就已经形成的一条街,没有人知道那条街是怎么出现的,只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一场大爆炸,不少人都被波及。 而就在最近,似乎有不少小型黑手党组织开始在那里集结,按照大佐对他下达的命令,他将要去收集这些小型黑手党的资料,并且将其上报。 “BOSS最近有些不对劲。”大佐对四宫佑月忧虑道, “几年前的剿灭和屠杀我能理解,毕竟是那些黑手党先下的手,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那倒霉的会是我们。” “可现在的BOSS却对那些根本毫无敌意的小型黑手党重下杀手,其实我觉得根本没必要……港口黑手党本身尚未发展好,一下子得罪这么多组织其实并非是好事。” “……嗯,我知道。” 银发青年微微垂眸,嘴唇轻抿。 四宫佑月怎么可能不知道。 伴随着工作量的增加,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不如说这段时间大家都处于极度忙碌的状态,而BOSS的脾气也愈加暴躁,就连他的私人医生也因此没能幸免,被他亲手所杀。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于是森鸥外就这样被提拔了。 毕竟整个港口黑手党就没几个高学历的医生,那位老医生死之后,森鸥外居然就这样被提拔了上去。 开始四宫佑月还很担心森鸥外会不会出事,提出可以暂缓提拔,没想到居然被森鸥外婉拒了。 “这不是正好的机会么?”森鸥外微笑道,“私人医生赚的钱可比现在这个职位多太多了。您也不必太担心我。” 最终森鸥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背影莫名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 “他可不觉得是去火坑。”少年稚嫩的声音响起,也引起了四宫佑月的注意, “倒不如说,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顺着声音看去,棕发的少年正坐在栏杆上,他的嘴里叼着一棒棒糖,过于蓬松的短发遮住了苍白的皮肤,绷带缠住了他的一只眼睛,而另外一只鸢色的瞳孔则安静地看着他,像是无风的平静湖泊。 “太宰君?” 对于这只难搞的猫猫突然亲近自己的行为,四宫佑月倒是有些惊喜的意外。 “我以为你很清楚,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一无所知。”太宰治挑起眉头,语气颇为嘲讽, “所以说——港口黑手党的[银钻]也不过如此啊。” ……嗯,搭理虽然是搭理了,但是说的话依旧带着尖锐的刺。 猫猫果然很难哄啊。 “你是说森先生的想法吗?”四宫佑月看了看四周,确信没有人在附近后才开口道, “如果你是指森先生对于首领位置有着一定超出目前预期的想法的话,其实我是知道的。” 太宰治:“……” 太宰治:“?” “倒也不用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吧?”望着太宰治变化了好几次的小脸,四宫佑月没忍住笑了, “毕竟我也和森先生相处了这么久,如果连他的这点心思都察觉不到,那我也就不用继续在港口黑手党待下去了。” 从小在黑手党家族长大的四宫佑月比谁都会看人脸色,他对于情绪波动的敏感程度也远高于其他人,所以也能够察觉到森鸥外的目的。 最开始接近他,借着他的位置向上攀爬,以及被洗的极为干净的履历…… 森鸥外不可能是普通人,而且他确实有着一颗被隐藏的很好的野心。 可这和四宫佑月有什么关系? 过往的经历告知他,就算真的知道,也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无所知的人往往最为安全,掌握秘密的人才反倒是最为痛苦的。 “看来是我看错你了。” 太宰治闭上了眼睛,他随意地拉扯了下外衣,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其他的事情也不用我多说了。就当我没来过这里吧。” “太宰君是因为关心我才特地过来的吗?”四宫佑月探头。 “怎么可能,别自作多情了。” “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了——那等会太宰君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吗?听说附近开了家很不错的海鲜饭店哦。” “才不要——” 结果话还没说完,棕发少年的肚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咕咚的声音,空气顿时宁静。 “要。” 太宰治猛地转过身去,一脸恹恹道。 “……噗。” 结果还是只很好懂的猫猫嘛。 太宰治并非不喜欢四宫佑月。 相反,在见到四宫佑月的第一眼起,他的目光便被这颗[银钻]所吸引了。 长期的流浪生涯让太宰治见过了无数肮脏和黑暗,直到他被森鸥外捡走,一路逃避战火,极为狼狈地来到港口黑手党时—— 年轻的银钻对着他半蹲了下来,银发犹如月光缓缓泄下,淡紫色的眸子里是纯粹到一望见底的温柔。 他丝毫没有嫌弃自己,只是将一块糖塞进了他的手中,宛若火焰般烫手。 过于干净了。 仿佛多看一眼都变成了罪过。 四宫佑月的身上传达而来的莫名吸引力让他感到惶恐,也导致他一直不愿和四宫佑月正面交流。 直到今天这场[意外]的发生。 棕发的孩子一勺一勺地挖着海鲜饭,机械般地将其送入自己的嘴里。四宫佑月还帮他叫了一份柳橙汁,并且嘱咐他吃不饱可以再加。 炸虾和蟹柳都很香,淋在上面的酱汁拌入饭里显得尤为美味。 起码比森鸥外做的饭好吃多了。 太宰治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同时打定了以后日常来四宫佑月这里蹭饭吃的打算。 “这是您之前说的那个弟弟吗?还是第一次见啊!”一旁的店主正在四宫佑月聊着天。 “不是啦。他是我同事养的孩子,我的弟弟比较宅家,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四宫佑月微笑着回答道。 “您最近都很少过来吃饭了,哎,近来这里也乱的很,您也要注意安全啊……” 弟弟? 太宰治依旧很认真地在吃饭,可两人交流的内容他是一点都没落下。 确实,他有听闻过四宫佑月有个弟弟,但是他从未提及过自己弟弟的任何信息,任平森鸥外怎么套话也没有泄露过哪怕一丁点。 那个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的,能够将自家人保护的如此缜密,四宫佑月本身就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人。 正因为他看透了一切,所以才会如此无所谓。他无所谓其他人借助着他向上攀爬,也无所谓其他人对权力的追求。 他只是想好好生活而已。 这还真是……挺意外的。 “叮咚。” 就在两人聊天的当下,四宫佑月手机的短信音突然响起,他拿出了手机,眸子刚向着屏幕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封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而号码的署名,则是一个让他无比熟悉,又无比心悸的名字。 [尊敬的[银钻]先生: 想必您应该很熟悉我们了。因为几年前的一场意外,我们失去了您。 我们抓走了您的弟弟作为人质,希望您能够独自一人如实来到目的地点,用您自己来交换您的弟弟。 眼线正在注视着您,为了您弟弟的安全,请不要做任何小动作。 ——黑船] …… 让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8章 反杀 镇定。 他需要镇定。 任何时候都不能乱了分寸,这是四宫佑月他一直以来给予自己的信条。 就算真的要闯入黑船的老窝,也要先想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把它拆了,而不是一意孤行地跑去送死。 [宿主,我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太对啊!]系统此刻也有些茫然, [黑船势力怎么又回来了?接下来的剧情里应该没有他啊?] “剧情?”四宫佑月捕捉到了关键词。 [咳咳咳,没,没什么……] 敲!差点说漏嘴了! 幸好四宫佑月从来不追究他的话,不然这就是重大工作失误啊! “我肯定要去的。”四宫佑月果然没有追究他的话,只是此刻的他却冷静了不少, “但决不能鲁莽,毕竟他们给我发这样的消息,本质上就是希望引诱我过去吧?” 黑船和他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虽然他对于这个世界还不是很了解,但是一个势力却莫名其妙地向孤儿院要一个孩子,怎么看都很不正常。, 果然还是有关系的。 黑船和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世肯定有一定的联系,如果顺藤摸瓜过去,应该会得到重要的线索。 “既然如此,系统,能再给我开个外挂吗?”四宫佑月突然问道。、 [开,开什么外挂?]系统愣住了。 “你刚才说漏嘴了。”银发青年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如果能助我一臂之力,说不定我就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样盖过去哦。” [……?] 这是敲诈!是赤/裸裸的敲诈啊! 亏他之前还以为四宫佑月是个温柔的好人,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事情!这也太过分了吧! “不可以吗?”四宫佑月歪了歪头,“如果不可以的话就算了,我也不会强求你的。” [你……你……] 望着那张颇为俊美的脸,系统恍惚了一下,陷入了无限纠结。 美人求助,正常人肯定是帮了。但是这挂好像也开的太多了,真的没问题吗?这个算违规行为吧? 可四宫佑月在看着他啊!他期待着自己能帮助他啊! 可恶!这个人怎么能这样用自己的美貌诱惑他! [那我给你加一下身体素质buff……] “顺便把黑船的地图给我怎么样?反正我自己也能得到,这样一来可以少费点时间。”四宫佑月开始得寸进尺。 [好,好吧……] 最终系统还是哭唧唧的答应了。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肤浅的系统。 得到了系统加持的四宫佑月顿时有了自信。他随后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了一旁望着他的太宰治,郑重其事道: “太宰君,可以的话能帮我将这个交给大佐吗?我要因为私事离开一趟。” “……你的弟弟出事了?”太宰治的眸子微微一变。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是我的私事,我希望能自己解决。”四宫佑月理了理自己的外衣,将口袋里的枪拿了出来,检查了下弹匣, “我很快就会回来,告诉大佐先生是因为晚上的加班我可能去不了了。” “不打算告知港口黑手党?” “没必要,黑船势力目前和港口黑手党处于合作状态,按照合约,港口黑手党不能对他们发动袭击。”四宫佑月嘲讽地挑了下眉头, “他们想要的是我而已。” 就算是傻子这时候也该明白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和平相处的黑船势力会在得知他是港口黑手党成员的前提下对费佳出手? 为什么要指定让他一个人前往黑船分部? 这明显是BOSS的默许。 一个没有异能力的人价值远低于其他人,用一个没什么价值的人换取更有价值的合作伙伴,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四宫佑月倒是不介意自己成为拉拢对象,但是将费佳卷入这件事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银发青年眼下流露出一丝阴霾。 不就是想让他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很好,那么他就证明给他看看,曾经Mafia首领的手段,究竟是什么样的。 月色被阴云逐渐掩盖,让原本就不怎么明朗的旧基地愈加黑暗。 自从被港口黑手党打压了生存空间后,黑船势力也愈加被打压。原本黑船是想要回到欧洲大本营那边继续巩固势力的,结果等他们回去后,却发现自己的老窝早已经被一锅端了。 于是黑船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了横滨。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黑船势力也是曾经的横滨霸主,要是港口黑手党想要将其打压,绝对要花费不少功夫的。 好在黑船本身也有想要和港口黑手党合作的意愿,并且表示可以将大部分产业全部让给港口黑手党,并且臣服于他。 而报酬也只有一个。 他要港口黑手党的那枚银钻。 分明是从这片淤泥之地挣扎而出的人,却比任何人都要吸引其他人的目光。他没有任何异能力,却通过自己实打实的才能走到了这一步。 可再怎么忠心耿耿的手下,也不如一个靠得住的盟友来得痛快。 年迈的首领也挺舍不得这枚银钻的,所以也谈判了很久,才默许了对方的行动。 他暴露了四宫佑月的住所,让他们绑架了四宫佑月重要的弟弟,逼迫他一人前往黑船,自投罗网。 黑船的BOSS常年寄居在黑船的深处,他们的大本营就是一艘巨大的游轮,而他们的势力也跟随者游轮的方向移动。 “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黑船首领反复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未如此兴奋过,只因为迎接那只曾经逃离了自己掌心的鸟儿。 他早已没有当年意气风发,黑船势力的堕落也带来了他事业的种种不幸。他痴迷于抓住那抹漂亮的银白色,却不经意间迷失在了这片无垠的深渊之中。 第一次在市场里见到那只被关在金色笼子里的小鸟时,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要得到他。地下黑市向来明码标价,而那个孩子也正是为此而生的。 “他的美貌会保留在最完美的那一刻,一旦驯服,他将会成为最完美的宠物。” “不过美丽的生物都是脆弱的,他的体质很特殊,所以在他尚未长大之前,请务必不要伤害到他。” 他买下了那只漂亮的鸟,寄养在深山的孤儿院里。可伴随着黑船势力的逐渐崩塌,黑船首领也愈加急不可待地想要再一次见到他。 但是他逃跑了。 甚至叛逆地加入了港口黑手党,成为了完全敌对于黑船势力的存在。 这也让他勃然大怒。 可愤怒却不能改变什么,毕竟黑船势力逐渐萎靡也确实是客观事实,他再怎么样也不敢去招惹港口黑手党。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在四宫佑月成人礼的这一天,他也终于可以重新得到这只漂亮的鸟儿了。 这也得多感谢那位不知名的情报贩子为他提供了情报,如果不是知道四宫佑月的弟弟究竟在哪里,他还真不好挟持对方成为人质。 黑发少年正坐在在角落里,他的手脚都被锁链束缚住,可那些东西却不能在他的脸上泛起一丝波澜。 他很冷静,或者说……安静的有些过头了。 这也让黑船的首领感到莫名暴躁。 费奥多尔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只是戏谑地笑了一声。 说到底,不过是个被蛊惑的可怜男人罢了,在逐渐失去了己方优势后,他也迷恋上了各类药物,沉迷于自身的幻想之中。 不过……为什么四宫佑月会对他有着那么大的诱惑力?就算他的外貌确实出众,也不应该到这种程度。 这明显很不正常。 冰冷的枪口抵在少年的前额上,费奥多尔被迫向后压去,他不甚在意地抬起头,看向了那双癫狂的双眼。 “你为什么不哭?嗯?为什么不哭?你为什么不害怕!”男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撞向了冰冷的墙, “给我哭啊!” “唔!” 少年有些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然而这样的回应却让对方愈加兴奋了起来。 “该死!凭什么是你……凭什么是你!?” 他喃喃自语着,像是疯了一般自语, “他为什么会选中你?明明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啊!为什么啊!” ……可怜又不自知的家伙。 费奥多尔感受着对方病态的愤怒,却渐渐抬起了那双眸子,瞳孔的深处尽显嘲讽。 他的嘴角向上扬起,开口的每一个字都在撞击着他的灵魂。 “因为,你不配。” 那双瞳孔猛地收缩。 砰。 有什么东西突然碎了。 或者更像是子弹出膛的声音,瞬间刺入柔软的脑组织,将其破坏殆尽。 红色的血流了下来,凝固在了那张愕然的脸上。黑船的首领失去力量般地瘫软了下来,而那张熟悉的脸也出现在了黯淡的灯光之下。 费奥多尔闭上了双眼。他的后脑勺还在暗暗发痛,但是这样的痛楚却让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计划进行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啊。 本来就应该这样。四宫佑月的眼中应当只有他才对。任何窥探他的所有物的人,就该获得这样的下场。 银发的青年扔下了手中的枪,他俯身紧紧抱住了费奥多尔,手指擦去了他额角的血迹,眸子里充斥着担忧。 “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连累了你。真的很抱歉。” 明明说好了要成为家人的。 明明已经决定好要陪伴他慢慢长大的。 明明说过不会让他受伤,让他远离这片黑色地带。 可现在看来好像失败了啊。 各种意义上的。 “我没受伤,一点都不疼。” 费奥多尔回抱了回去,他的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面颊亲昵的贴在他的颈间,感受着跳动的脉搏,发丝间淡淡的香氛,以及摩擦带来的微痒。 “还有,生日快乐,四宫佑月。”黑发孩子的声音甚至带了几分笑意,丝毫听不出害怕的情绪。 “……生日?”四宫佑月愣住了。 悠扬的钟声在耳畔响起,象征着全新一天的到来。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薄雪,细腻地覆盖在地面上,和那些掺杂了污秽的血混作一团。 于船只的枯木残骸之下,血水夹杂着冰雪覆盖于充斥着腥味和火/药气息的海面上,伴随着波浪的起伏渐行渐远。 他做的太过火,想要掩饰恐怕是来不及了。 “这还真是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的生日礼物啊……” 四宫佑月抬起双眸,笑容却有些苦涩。 看来他在港口黑手党的低调生活是要结束了。 第9章 年轻的干部 一夕之间,黑船覆灭。 这样的消息震撼了整个横滨的地下世界,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黑船的首领在那天晚上暴毙身亡,储存于黑船上的无数油箱被点爆,剧烈的火焰烧了整整一夜,将那天晚上于黑船上小憩的异能者都吞噬殆尽。 有人传闻黑船因为抱了港口黑手党的大腿从而被其他的异能组织陷害,也有人传闻是欧洲谍报组织派出了超越者刺杀了他,也有人传闻是港口黑手党背刺了自己的盟友…… 各式各样的传言天花乱坠,反而让人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而真正的真相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比如说港口黑手党的内部高层。 干部们难得聚集一堂,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双手被束缚于背后的银发青年的身上,目光带了些探究。 如果不是亲口认证,他们根本不可能把眼前这个瘦弱的无异能青年和单杀了黑船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如此恐怖的力量,就连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不禁为之战栗。 他承认自己确实看走眼了,但是他是万万没想到,为了救自己的亲人,四宫佑月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这种意外的惊喜也让首领格外兴奋。 “我也想问,为什么我的弟弟会被卷入到这件事之中。” 四宫佑月的声音冰冷,他的眸子里没了往日的温柔,余下的只有阴沉。 “这件事情和我们并无关系。”首领道,“向他们卖出你弟弟情报的人也绝不是我们。你自己就是在情报部干活的,你应该很清楚。” “是谁出卖了我弟弟的情报?”四宫佑月面若寒霜。 “谁知道呢?横滨的情报界有多乱,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依旧是天衣无缝的回答。 四宫佑月很清楚,对方就算没有直接将情报给予对方,也肯定为了对方指引了得到情报的渠道。否则以他一个月给费佳换个地方住的警惕性,不可能会有人知道费佳住在哪里。 总不能是费佳自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吧? “不过没能保护好你的家人,这一点也是我们的过错。” 意料之外的是,BOSS居然主动和他道歉了, “对此我们也会对你做出一系列的补偿,以后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看怎么样?” 首领虽然癫狂,但还没到脑子不清醒的程度。 这个世界上异能者固然多,但是更缺乏的是有实力的人。 他调查过对方的行径路线,四宫佑月居然依靠着自己的能力将黑船所有的构造全部调查清楚,并且在每一个地方都安装了炸药,并且在同一时间摧毁黑船内部的构造,利用滚烫的火焰和燃油形成包围圈,封锁了全部的逃生路线,将整艘船全部燃烧殆尽。 他的身体素质极为惊人,和他看似柔弱的外表不同,能在短短一小时的时间里在不被任何人发现情况下独自完成这些事情,坚持可以说是超人般的存在了。 首领知道四宫佑月的背景来历不简单,但是那些机密情报被欧洲那边全盘截取了,没有人知道四宫佑月的过去。 唯一有点头绪的黑船首领被四宫佑月亲手杀了,线索也就此断裂。 饶是如此,首领也清楚,四宫佑月的实力必然不止这么一点。况且他没什么野心,对港口黑手党也算忠诚,得罪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如借机更进一步,将他拉扯的近一些。 “我会提拔你为干部。” 首领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包括大佐在内,都对首领的行为感到无比震撼, “情报部门会全盘放在你的手中,这样一来港口黑手党情报也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无论和谁的交接都得通过你的手,如此一来,你会不会感到安心呢?” …… 不得不说,首领给出了一个相当具有诱惑力的选项。 四宫佑月才堪堪18岁,就被提拔为干部,并且独揽情报部全部的权力——这听上去确实很美好。 可事实真的如他所说那样吗? 并非如此。 四宫佑月再怎么擅长暗中行动,于绝对强力的异能者面前硬碰硬的话,他还是会很吃亏的。 提拔到干部的位置,意味着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将自身隐匿在黑暗之中,必须暴露在大众的面前,并且会被更多的人针对。 首领会盯得他更紧,他的私人时间也会大幅度缩短。 但成为干部后对四宫佑月带来的利益也确实是实在的,他会成为港口黑手党高层干部的一员,也拥有了更多的权力和金钱,拥有了更为强硬的保护人的手段。 从小在友客鑫长大的四宫佑月深知权力的重要性,这远比单单拥有金钱要来的重要。 更何况港口黑手党还在发展期就已足以让政府畏缩,未来的发展前途更是一片坦荡。 既然他无法脱离港口黑手党,掌握更多的权力于他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 起码昨天的事情不可能会发生第二次了。 “……我明白了。” 四宫佑月的怒意消散了下去。他恢复了原本乖顺温和的样子,微微俯身, “我接受您的提议。” 在那一刻,四宫佑月察觉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复杂的目光,有充斥着恶意和考量的,也有担忧和不安。 年仅18岁便成为了高层干部…… 这孩子的未来不可估量啊。 “恭喜,看来您在港口黑手党位置提升了。” 坐在病床上的费佳头上还缠着绷带,他一面喝着热水,同时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向了坐在床边的银发青年。 “……是谁告诉你的?” 四宫佑月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心头微微一动。 “一个棕发的孩子。”费奥多尔不甚在意地说着, “似乎是您在港口黑手党照顾的孩子?他开始好像是来找您的。”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四宫佑月却明显地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不满。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是医生先生养的孩子,我只是顺带负责照顾。”四宫佑月解释道,一时间也有些失笑, “怎么?你难道吃醋啦?” “……没有。” “可是你不高兴了。” 四宫佑月坐在了床边,他伸出手,温和地将落在对方耳畔的碎发撩到了耳后, “你也别不高兴啦,在我的心中,你肯定是最重要的。”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四宫佑月肯定会将他放在第一位。 四宫佑月从不会在感情上对人撒谎。 “比港口黑手党还要重要?” 那双深色的瞳孔突然抬起,直直地看向了四宫佑月。 “肯定啊。”四宫佑月哭笑不得,同时又加重了筹码, “整个横滨也没有你重要——这样说总算是满意了吧?” 这也是实话。 他就是为了费佳来到这世界上的,哪怕横滨炸了和他都没什么关系。 “那就好。” 似乎确认了方话语中的真假,黑发的孩子才满意地笑了。 “既然没事了,那就来吃蛋糕吧!” 四宫佑月很开心地将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捧到了费佳的面前,语气很开心, “是大佐给我买的!而且是提前了很多天给我准备的礼物。据说那天晚上情报部全体都打算给我过生日的,可惜出了这样的意外没能赶上……” 他当然全部都知道。 费奥多尔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脸,安静地听着四宫佑月兴致勃勃地说着。 在情报部颇受欢迎的四宫佑月,会在生日的夜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这是他们早早就准备给四宫佑月的惊喜。 可惜,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四宫佑月依旧第一时间赶到了他的身边。 第一句生日快乐是他的。 最重要的人自然也会是他。 而他给予四宫佑月的礼物,也将会成为他未来道路上最重要的一环。 只要四宫佑月想,他甚至可以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让那个盲目自大的男人彻底沉睡。 可惜四宫佑月不想。 “你怎么了?” 注意到少年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四宫佑月不解地看向了他。 “不,没什么。”费奥多尔收回了目光,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我们吃蛋糕吧。” “我不喜欢那家伙。” 太宰治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家伙?谁?”森鸥外好奇道。 “四宫佑月的弟弟。”太宰治靠在沙发上,闷闷不乐道, “反正我不喜欢他。” “你见到他了?”森鸥外很有兴致,“我记得佑月可是将那孩子保护的很好,我都没见到过呢。” “……无意间见到的。”太宰治耸耸肩,“我在四宫佑月身上贴了追踪仪,然后一路跟了过去,没想到遇到的是他的弟弟。” 坐在病床上看似柔弱的少年正在翻看着手中的通讯器,听到开门的声响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淡漠地看向了他。 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是双方所爆发的敌意也绝非作假。 他不喜欢太宰治,而太宰治也不喜欢他。 “我觉得他绝非什么简单的人,可能比四宫佑月还要复杂。”太宰治很笃定, “港口黑手党之所以一直查询不到四宫佑月弟弟的下落,不仅仅是因为四宫佑月保护的好。也有他自身的原因。” 不如说,[普通人]根本无法平安地在这片区域生存吧? 没有自保能力,一味需要他人保护的人,绝对不可能保护的好自己的。 “现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也没有人敢打四宫佑月弟弟的主意吧?”森鸥外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情绪, “不过佑月居然晋升的这么快,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虽然森鸥外预判到未来的四宫佑月必然会登上高位,但是速度却比他想象中的快太多了。 就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刻意推了一把。 森鸥外当然也觉得这件事情和四宫佑月那位从不出面的弟弟有关,但是他也没傻到跑去调查这件事情。 四宫佑月的弟弟是他唯一的逆鳞,如果他想,他也完全可以像杀了黑船势力一样解决掉任何一个对他的弟弟有威胁的人。 四宫佑月很强,但是他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现过他的实力。 在那张温柔的假象下,或许藏匿着比他想象中要更多的秘密。 “四宫佑月是我们必须要拉拢的对象。”森鸥外认真道,同时将一本书叠放在了太宰治的脑袋上, “好好和他相处,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将他拉进我们的阵营。” “什么嘛……所以为什么是我……” 首领日渐贪婪的心暴露在每一个人的面前,他想要获得的东西太多,但操之过急,一时间不好全部吞下。 过于急躁并非是好事,但对于森鸥外来说却是个机会。 “应该也快了。” 森鸥外喃喃着,眼中沉淀着一丝兴奋。 蛰伏了这么多年,希望也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很难让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 但时机未到,他还需要耐心等待。 “太宰君,你觉得四宫佑月是怎样的人?”森鸥外突然问道, “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你应该也有所感悟吧?” “……谁知道呢。”太宰治将整张脸埋在了沙发里,懒洋洋道, “反正是个很奇怪的人吧。” 被誉为很奇怪的人的四宫佑月还不知道太宰治在背后对他的评价。 因为他快忙疯了。 直接跳跃到干部的层面之后,四宫佑月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加班地狱,同时也深刻感受到了大佐曾经的忙碌。 他率先提拔了原本的情报部作为心腹,整合了内部反对派的力量,并且成功将其他干部插入其中的眼线全部剔除。 这些事情对他而言做的都相当熟练了,熟练到其他的干部都相当震撼。 有时候磨难反倒会成为促使人变得更为优秀,在来到横滨后,四宫佑月无时无刻都在感慨着这一点。 要说贫困和追杀,流星街的经历比这刺激多了,要说黑手党内部的勾心斗角,在友客鑫的生活也让他早就习惯了那种氛围。 虽然那段记忆对他而言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但面对磨砺过自己的磨刀石,四宫佑月却是真心真意地心怀感激。 他依旧会对美好的事物产生向往,也自然不会忘记那段最痛苦的日子。 起码,现在的他确实拥有了保护家人的力量。 GSS和高赖会的势力也在与日增长,而一些小型的黑手党组织似乎嗅到了风声,早早开始了抱团或者抱大腿,除了不断剔除内部的间谍,四宫佑月也开始着手在其他组织内插入自己的眼线,好探寻到更多的情报。 为了分担不断出外勤的大佐的重担,四宫佑月也成功接手了审讯犯人以及人事方面的工作。可就算是接手了如此之多的工作,他也依旧能够全盘完成,甚至还能挤出多余的时间照看自己的弟弟。 时间管理大师都没他这么会压榨自己——这句话来自黑蜥蜴的广津柳浪。 现在,起码没有人会质疑四宫佑月的能力了。 不过让四宫佑月十分在意的还是当初卖出了费奥多尔的情报线人,他曾一度专心于调查情报的来源,结果到底也没能查到什么真相。 情报来自名为[Bijou]的赏金猎人网站,而Bijou的总部在意大利,想要一路追随过去也并不容易。追查了整整三个月后,四宫佑月还是不甘心地放弃了。 不过也没有下一次了。 如果让他逮到那个线人,横竖也得给对方安排一枪。 此时此刻,在地下室的费奥多尔也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他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的身体,苍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 果然很敏锐啊,四宫佑月。 他已经极力在避开四宫佑月的眼线了,然而对方还是抓着他调查了这么久,好几次费奥多尔都险些翻车,好在最终还是成功逃脱了。 在四宫佑月前往港口黑手党工作的这段时间,费奥多尔也逐渐发展了自己的情报网。他租下了一座地下室作为大本营,平日里四宫佑月不在的时候他基本上都会前往那边工作。 费奥多尔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不怎么喜欢表露出来。 正如港口黑手党的评价,四宫佑月确实是一枚耀眼的钻石,他拥有足够强大的硬实力,未来想要在横滨拥有一席之地也并非难事。 可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过去。 费奥多尔曾经调查过黑船和四宫佑月的来历,想要弄清楚那些追逐着他的势力究竟是什么。结果却得知,年幼时期的四宫佑月似乎是作为[商品]在地下黑市被贩卖过,其原因不详。 不过有一点让费奥多尔比较在意的是,年幼的四宫佑月作为商品被贩卖时,他的标签为[潘多拉]。 难道说这个代号也有着某种别样的意义吗? 费奥多尔沉思许久,便不再过多追究。 更多的情报就不是他这个层面能够触及的了,或许也只能等到新的契机出现才能继续调查下去。 至于四宫佑月本人…… 少年微微抬头,眼中浮现出着几分深意。 他可没打算将这枚银钻拱手相让啊。 第10章 拆散计划 黑船事件结束后,港口黑手党也将该这件事全方位严密封锁。但以四宫佑月对港口黑手党的了解,他也明白这件事情必然会多多少少传出去一些。 下一道命令是前往擂钵街调查新生的部分小型组织,而这样的重担也全部压在了四宫佑月一个人的身上。 事实证明,作为员工千万不要在上司面前过多暴露自己的才能,否则面对的就是他这样比大佐还要过分的加班地狱…… 至于费佳,则被四宫佑月安排去医院调养身体了,在额头上的伤被治好后,四宫佑月也强行摁着他的头去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结果四宫佑月本人却被医生狠狠地骂了一顿。 “严重营养不良,还有过度熬夜导致体虚!这么多毛病在孩子身上你看不到吗?监督孩子早睡早起好好吃饭做不到吗?好歹是他的哥哥,也多关照一下你的弟弟吧!” 四宫佑月震撼了。 不称职的哥哥。 这样一个大印记拍在四宫佑月的脑袋上,几乎直戳心脏。 他不称职吗? 他没能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吗? 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没能关心到……他果然是个糟糕的哥哥。 四宫佑月整个人都灰掉了。 而费奥多尔则难得一副乖顺的样子,满脸无辜。 结果费佳还得留在医院里调养身体。 不过比起回家,在医院调养身体确实更安全一些。这些医生都是他认识的可靠的眼线,起码他们绝对不会对小孩子下手。 “费佳,这段时间你也一定要好好调养身体,要记得好好吃饭,别总是熬夜了。”四宫佑月很忧虑地单手搓着费佳头上的呆毛,极为严肃道, “过度熬夜是会秃头长痘的,熬久了还会杀精,所以不许再熬夜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顶着四宫佑月悲伤的目光,费奥多尔莫名恶寒了一下,视线缩回去了。 搞定费佳这边,接下来就是去擂钵街进行调查。四宫佑月手下的眼线自然是如同破竹之势的网般布开,很快带回来了无数的情报。 大多数组织和他想象中的一样,选择了抱团或者抱大腿,想要对付起来也很简单,只要插入眼线并且刻意挑起内部矛盾,造成怀疑,外在加以施压,一个松散的集团尚未发展就会被散开了。 但唯有一个组织让他很在意。 名为[羊]的小型异能组织,据说全是由孩子组成的。 不过这群孩子本身其实并不算强大,可他们的首领却是一位相当强大的异能者。 能够操纵重力的异能者,中原中也。 这个组织才刚刚发展起来没多久,虽然BOSS交付给他的任务是拆散一切异能组织,但四宫佑月有自己的原则。 他绝对不会对孩子出手。 四宫佑月明白这群孩子成为黑手党恐怕也是被逼无奈,但他还是想为这些孩子多做些什么。 他必然是没什么钱让孩子们去念书的,可四宫佑月却和异能特务科那边有点关系,倒是可以拜托他们将孩子们送去学校上学。 至于异能特务科是怎么和他连上关系的……这得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四宫佑月第一次接触到异能特务科,是因为那边的人曾一度想要来挖他跳槽,并且真挚地希望四宫佑月能够加入异能特务科的第七机构,以及成为异能特务科在港口黑手党的眼线。 四宫佑月当然答应了。 而理由也很朴实无华,毕竟能领两份工资,异能特务科给出的报酬相当诱人,而那时候的他恰好非常缺钱。 可在听了四宫佑月的理由后,负责接应的年轻接线员顿时沉默了。 “你那泛滥的同情心能稍微收敛点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疲惫, “这还没把羊拆散呢?你就想着把人接回来上学了?” “我能成功。”四宫佑月的声音温和且笃定。 “那也不成!贫民窟的孩子可比你想象中的狡猾多了!你管好自己和你那未曾谋面的弟弟就行!想那么多干什么!”接线员快被他气死了。 “四份情报。”四宫佑月平静道, “一份来自GSS的深度情报,一份来自黑船的具体信息,两份港口黑手党内部变迁的详细报告。这样成吗?” “你疯了吧,就为了那群孩子……”接线员的声音越来越弱, “行吧,那成,我帮你和上面的人说说。” “你是新来的?我之前没听到过你的声音啊,是未成年吗?”四宫佑月好奇道,“雇佣童工可是犯法的哦。小孩子就应该好好念书才对。”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管好你自己就行。” 接线员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而四宫佑月也满意地接到了来自异能特务科长管种田山头火的电话。 “四份情报换一群孩子的去上学,就算是你,这样的事情也过于离谱了。” “不可以吗?”四宫佑月问道。 “当然可以,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可在这个世界上,善良可做不成什么大事。”对面的声音平静道。 “我也没想做成大事。”四宫佑月叹气, “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我能做到的事毕竟有限,但总不能不做。” “你这样的性格倒是很适合去当警察,而不是黑手党。” “承蒙夸奖,如果有机会我会去试试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的。”四宫佑月笑道, “所以您的意愿是?” “……我答应你的要求。”种田山头火妥协了, “拆散羊的方面,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不用,你们的[帮忙]都是需要回报的。我也不想付出更多的代价了。”四宫佑月拒绝了, “你们只需要接走那些孩子就行,至于怎样打散[羊],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种田山头火满意道,“那时候的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确实是能做一番事业的人。” “并没有,正如您所说,像我这样的人可做不成什么大事啊。” 戏谑地调侃回去后,四宫佑月也挂断了电话。 很好。那么接下来的重心也该放在解散羊身上了。 想要接近羊,首先肯定需要一个诱饵。四宫佑月倒是很想成为这个诱饵,但是他已经成年了,这幅身体确实不方便潜入羊内部。 如果能有个和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作为诱饵就好了。 “需要我帮忙吗?” 就在四宫佑月于房间内陷入沉思时,门口却突兀地探出了棕发孩子的身影。 “太宰治?”四宫佑月回过神来,好奇地看向了门口, “刚才的电话你都听到了?” “……我以为你是知道我在门口所以故意说的。”太宰治抱着手臂,一脸冷淡地看着他。 “那不是因为我相信你和森先生都不会说出去才这么做的嘛。”四宫佑月笑道。 这也是他和森鸥外之间奇妙的默契了。 他很清楚森鸥外想要谋反的心思,而森鸥外也明白他想一个人打两份工的想法。 之前他险些露馅的时候还是森先生帮忙掩盖的,而森先生很多次调研情报也是四宫佑月批准的,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心知肚明了对方的想法。 可惜太宰治不能去上学,他沾染港口黑手党太深了,想要脱身可不比洗白煤球难。 至于费佳……只是因为他自己不愿意信任异能特务科,更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帮助,所以也只能作罢了。 满怀愧疚的四宫佑月只好买了些自学的课本送了过去,这两个孩子不笨,基本的课程自学完肯定是没问题的。 至于上学的事情,恐怕也只能等到森鸥外的[大业]完成之后才能实行了吧。 虽然让太宰治帮忙也让他很不安心,但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需要一枚诱饵潜入羊组织内部。”四宫佑月在他的面前半蹲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会全程保护你的安全,你绝对不会受伤。不过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你。” 果然出现了,森先生所说的[拉近关系]。 按照正常流程,这是绝佳的拉近关系的机会,他确实应该出手帮忙。 但太宰治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望着那双毫无杂质的紫眸,太宰治下意识暼开目光,沉思良久,终于给出了他的答案。 “……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也需要报酬。” “报酬?太宰治想要什么呢?”四宫佑月好奇道。 “我要你在未来无条件满足一次我的个人愿望。”太宰治抬起那双漂亮的鸢色瞳孔,认真地看着他, “可以吗?我保证不会要求你做很过分的事情。” “个人愿望当然没什么问题,但不可以牵扯到任何势力,更不能涉及到其他人。”四宫佑月严肃道。 “当然不会牵扯到你的弟弟。”太宰治不满地嘟囔着,“我还不想他来呢。” “嗯?不想来什么?” “没什么。”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果断敲定。 虽然很多年后的四宫佑月一定会为答应这样的要求后悔,但那也是后话了。 第11章 情报交接 擂钵街,几年前因为意外爆炸而形成的街道,如今则成为了无数小型组织的聚集地。 不过对于四宫佑月来说,这一带的大部分情报贩子他都早已熟知,四宫佑月的情报部密密麻麻地遍布了大半个横滨,基本上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情报中心。 擂钵街附近的地下酒吧也是情报中转站之一,四宫佑月偶尔也会前往那边购买情报,或者和一些小型组织的交接人转接情报。 比如说,这家名为Dessert的小型酒吧。 此时此刻,两个男人正在酒吧中小酌,其中一名尚且年轻,他留着酒红色的短发,下巴的胡渣剃得很干净,而另外一位从面貌上看着像混血的欧洲男人,表情看上去就沧桑了很多。 “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不做杀手的工作了。”红发男人率先开了口, “杀手方面的工作我也不会接,所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呵呵,织田作之助,曾经的王牌杀手,居然打算金盆洗手了?” 黑发男人吐了口烟圈,表情莫名疲惫, “算了,我来找你也不是因为杀人的事情,是因为我看上了一个人。” “看上了一个人?” 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愣了一下,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同僚,表情颇为震撼。 “奥伦,你有喜欢的女人了?” “不,是男人。”奥伦低声道。 “你找我来真的只是因为雇佣干活?”织田作之助表情更加惊恐了。 “不是你!你在想什么啊!”奥伦哭笑不得,“是个大人物,哎,所以说我只能是单相思啊。” “你想让我帮你当僚机?”织田作之助更加困惑了,“我应该也没什么和大人物交手的机会吧?你也知道我刚刚来到港口黑手党工作。我只是个下层人员,基本上接触不到那些上面的人的。” 末了,织田作之助突然醒悟,用着不可思议地语气询问道: “你看上的那位,该不是港口黑手党的[银钻]吧?” 那位已经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中心人物,神秘却又温柔的男人——四宫佑月。 织田作之助也颇有耳闻,不过像他这样的小人物自然和这位[银钻]大人是搭不上边的。 “他最近好像要去擂钵街工作,调查一些小型组织的事情吧……而港口黑手党恰好最近也在拉拢势力,所以他也要和身为情报贩子的我进行一些交接。”奥伦叹气道, “他可能也不记得我了,毕竟当初我能活下来,也多亏了银钻大人暗中开恩。那时候的他还只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名小角色,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已经成为干部了。” “如果你是希望我将四宫佑月的行踪信息告知于你,那我可能做不到。”织田作之助断然拒绝了, “虽然我很想帮助你,但是我现在也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所以我不可能会出卖自己人的情报。” “看在同僚的面子上也不行吗?”奥伦眼巴巴地问道。 “不行,但是我不会将你的心思说出去。”织田作之助还是拒绝了,“请你自己努力吧,我真的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哎……你真的变了很多啊。” 结果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织田作之助准备离开酒吧,他的工作虽然不算多,但是又脏又累。好不容易下班了,他也想早点回去休息。 希望别有其他的港口黑手党成员看到他才好。 这样想着的织田作之助,在推开酒吧的门,看到那双熟悉的紫眸时,大脑瞬间当机。 穿着黑色风衣的银发青年正站在门口,那张颇为俊美的脸就这样映入了他的瞳孔。 四宫佑月?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这时候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抱歉,我刚刚思考了一会……你是织田作之助?” 更让织田作之助惊恐的是,四宫佑月居然报出了他的名字。 他怎么可能记得他? “您好,没想到您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干巴巴地说着,他注意到身后来自奥伦的颇为深意的目光,尴尬都快溢出来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四宫佑月居然还记得自己,还是说人事部的人他都记得? “噗,我只是刚好接手过你所在小队的任务,你们小队的人我都记得。”四宫佑月笑道,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睡不着出来散步吗?” “我只是有点心事。”织田作之助尴尬的不行, “您要是没有事的话我就……” “那刚刚好,能帮我看一下这个孩子吗?我刚好有点事情要进去谈,有你在的话我也安心。” 四宫佑月将一个棕发的孩子推到了他的面前,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特别任务,我会记得给你发格外工资的。带孩子说不定会让身心更为愉悦哦。” 织田作之助:“?”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发展? 然而那位棕发的少年却很顺从地被他推了过来,那双鸢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寻找到什么。 “好,如果能帮得上您的话。” 织田作之助干巴巴地说着,还是接下了这个差事。 果然是来找奥伦的。 身为管理情报部门的部长,四宫佑月很多时候都是亲自去找合伙人进行情报谈论。这倒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谈论情报为什么要带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来干什么的? 望着自己身边安静趴在窗台上的少年,织田作之助有些不懂了。 “您好。”四宫佑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同时拉开了椅子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看来您是个准时的人,居然比约定时间要更提前到了。” “毕竟等的人是您。”奥伦也难得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您是打算要羊的情报吧?最近要下手的是羊吗?” “准确来说,是和羊敌对势力的情报。”四宫佑月沉思着, “我需要他们的名单,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连带着这些其他势力一并将其解决掉。这样效率会更快一点。” 他颇为轻松地说着极为恐怖的事实,仿佛灭掉几个组织和吃顿饭一样轻松。 可熟知四宫佑月的人都知道,他确实能够轻松做到这一点。 “羊最近似乎在被一个名为[旭日]的组织追杀,并且在逼退那些孩子的后路。”奥伦很快从厚实的一叠资料里将其中几张丢了出来, “除去港口黑手党外,相对于其他的组织而言,这个组织算是有些规模的了。” “旭日,来往于港口的欧洲组织,据说是商队出身,所以很会玩挑拨离间那一套。”四宫佑月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情报纸张,大致确定了其中的内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些情报很有用。” “关于他们组织的首领[中原中也],我知道的并不算多。他似乎是在擂钵街出现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奥伦继续道, “如果我获得了更多关于中原中也的消息,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于您。” “嗯,辛苦你了。”四宫佑月将情报收好, “情报费我已经打过去了,记得查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奥伦微微一愣,他看了看旁边一口都没喝过的酒,脸上失落的表情一览无余。 “您只是这样就打算离开了吗?” “嗯?那您还想和我聊些什么?”四宫佑月不解地回头。 “你甚至不愿意陪我喝一杯。”奥伦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以为这么久过去,我们起码也能算得上是朋友了。” “嗯?这个啊……” 四宫佑月不再言语,他只是笑着俯下身,那双宛若琉璃般的眸子直视着奥伦的眼睛,逼得奥伦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脊背却径直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与此同时,银发青年的另一只手也端起了桌面上的那杯昂贵的调酒,轻轻搁置到了他的面前。 他在注视着自己,仿佛从一开始就看透了他的灵魂。 奥伦的内心顿时恐慌了起来。 “我是很喜欢能用真心交换的朋友的。” 青年的声音冷淡地在他的耳畔响起,宛若一桶冰水从他的头顶直接浇灌下去, “但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可是交不到朋友的啊,奥伦先生。” “那个男人是谁?”太宰治突然开口了。 “应该是和四宫大人的交接人吧?”织田作之助不明所以道, “我记得应该是这附近有名的情报贩子。” “哦,这样。” 棕发的孩子撇了撇嘴,同时看向了织田作之助, “你刚才在和他聊天吗?” 这孩子是在试探自己? 织田作之助微微挑眉。 “是的。”织田作之助倒也不含糊, “他找我聊天,问了我一些问题,我没有回答。” 实话。 织田作之助从来不说谎,即便在这种时候也是如此。 “他喜欢四宫佑月。”太宰治突兀地开口了。 “……” 这下可真的不是他在泄露情报了,织田作之助自己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暴露的。 “为什么这么说?”织田作之助好奇道。 “他点了两杯酒。”太宰治的手指指向了桌面, “其中一只手在接过酒后往里面悄悄洒了什么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织田作之助:“……?” 等一下,他的这位旧友是打算干什么?直接下药? 喂!那可是港口黑手党的银钻啊!这要是真出什么事了他打算负责吗? “别担心,佑月早就发现了。”太宰治无奈地撇撇嘴, “他不会喝的。” 伴随着风铃的叮铃声响起,那扇沉重的门也被缓缓推开,四宫佑月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在看向太宰治时,表情又恢复了原本温和的模样。 “好啦,已经搞定了,我们该离开了。” “他……” 织田作之助犹豫了片刻,还是继续询问道: “他没对您做什么吧?” “嗯?没有啊。”四宫佑月不解地看向他, “别担心,起码我们这些大人总会比你更靠谱的——对了,这个给你。” 四宫佑月将一块薄荷糖塞到了织田作之助的手心中,在他诧异的当下,四宫佑月的手却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些鼓励的意味, “过去的事情要放下,记得多交良友,你的选择很正确,我对你很满意。” “早点回去吧,太晚睡觉对身体也不好。” 留下这句话后,他就带着太宰治离开了。 织田作之助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看了看手心的薄荷糖,脊背却莫名沁出了冷汗。 酒吧里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酒吧里也掺杂了他的眼线? 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啊…… 冬天的擂钵街比想象中更为寒冷,太宰治裹紧了自己的外衣,感受着寒风在耳畔呼啦啦地吹。 “很冷吗?” 暖和的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棕发的孩子微微一顿,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四宫佑月。 “先穿我的吧。”四宫佑月担忧道, “也是我的问题,我没想到晚上居然会这么冷……哎。” 夜见的风将他的发尾吹拂地极为凌乱,那双紫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小巷的尽头,眸子也渐渐暗沉了下来。 “不过接下来你就得一个人去那边了。别担心,我会一直在暗中尾随你的。一旦发生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出手。”四宫佑月的声音在风中裹挟着, “也只有孩子才能接纳孩子,你要获取他们的信任,能做到吗?” “我努力吧——”太宰治散漫地向上伸了个懒腰,“你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突然间好了起来。 羊中之王……操纵重力的中原中也。 橘发的孩子坐在废墟的高处,他艰难地包扎着自己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小臂上的绷带。 可他却没有露出任何脆弱的表情。 刚刚掌握了力量的中原中也并不怎么能控制好自己的能力,就算异能足够强大,也尚未得到成长。 可那些弱小的孩子们聚集在唯一拥有力量的羊之王的身边,将他当做最后的依靠。 他不得不承担起这样的重量。 旭日正在追杀着[羊],现在也是[羊]最为薄弱的时期。 当然——也是最适合获得他们信任的机会。 第12章 羊之王 中原中也已经有足足三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自从[羊]的实力初次显现之后,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势力就开始不断地向着羊发动袭击。孩子们仅有的资源进一步缩小,现状也逐渐艰难了起来。 中原中也还未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强行使用过多次数的异能让他的体力消耗的很厉害,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接下一波异能者的入侵。 最重要的是,和自己同行的绝大多数羊的成员都受伤了。很明显,旭日是冲着自己来的。 只要他所在的地方,那些异能者都会像嗅到血味的鬣狗般追上来。 他不能再继续和其他的羊成员待在一起了。 “中也!旭日他们又追过来了!”白濑冲了过来,极为恐慌地说着, “怎么办!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我当然知道……” 橘发的少年沉着脸,他擦去了自己额头上的血痕,低声道, “省吾他们回来了吗?” “没有……” 没有别的办法了。 中原中也缓缓站起身,哪怕他现在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他也要想办法保护好其他人。 “我去引开他们。”中原中也压低了声音,对一旁的白濑道, “你们想办法离开这里。” “中也……” 粉发的女孩还有些犹豫,却被白濑一把抓住了手腕,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那些异能者都是冲着中也来的。”白濑对她用力摇了摇头,眸子里透露出惊恐, “我们谁都不想丢下中也啊!但是我们继续跟在中也身边只会成为他的包袱,我们离开对中也来说不应该更好吗!” 这几天的追杀让白濑的精神险些崩溃,实际上他很多次都想过要不要丢下中也跑,可想到周遭的谴责又让他举棋不定。 可中也既然自己这么说,那他也就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 毕竟谁都不想死在这里。 “我不会有事的。”中原中也安慰道, “你们抓紧逃就好!我在解决掉旭日之后就来和你们会和!” 实际上他自己也没什么底,但是在这种时候,他必须得独自一人承担起组织的重担。 他是羊的首领。 他要保护好大家。 …… 黑色的云逐渐积压在一起,瓢泼大雨应声而下,将这片大地一并染成沉重的灰色。待到雨终于停下,地面上也积起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水坑,掺杂着灰红色的血和碎裂的弹壳。 那是一场怎样的战斗? 中原中也不知道,只是到了最后,他几乎在用本能去战斗了。 旭日的异能者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棘手,中原中也极为艰难地打着防守战,于最后一刻掰回了战局。 但是还不够。 他还不能熟练地操纵自己的能力,长时间的战斗也让他逐渐脱力。 第一波敌人也被他清理地差不多了。 “这孩子的力量……很恐怖……” “还只是初阶段……如果进一步成长……不可估量……” “解决掉他……在这里……” 那些充斥着恶意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橘发的少年一步步向后退去,他用手背狠狠擦拭掉那些肮脏的血迹,脊背倚靠在残破的墙壁上,眸子里透露出凶意。 他没有想过主动去伤害任何人。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拥有了用于自保的力量就该被驱逐吗!? 那双湛蓝色的眸子低垂着,怒意和痛恨宛若涨潮般浮起。 可随之而来的疲惫感却更甚,伴随着支撑意识的支柱猛地坠落,也剥夺了他的最后一丝进攻的力气。 好累。 现在的话,白濑他们应该已经逃离这片区域了吧? 起码迄今为止他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中原中也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任由身体自由坠落。 然而迎接他的却并不是肮脏的泥坑和潮湿的水洼。 那是一片银白色的,温柔的怀抱。 突如其来的白色的影子让[旭日]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愣,视线也不自觉地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是谁? “诸位晚上好,虽然有些打扰,但是有件事我还是想通知一下大家。” 穿着黑色风衣的银发男人优雅地收起了手中的伞,他单手抱着橘发少年的肩膀,同时对着荷枪实弹的[旭日]成员微微一笑, “你们已经是最后一支[旭日]的队伍了,如果现在投降的话,或许会少一点痛苦。” “毕竟比起黑蜥蜴那边的人,我的手段还算比较温柔哦。”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仿佛要将整个横滨都浸泡在水中。 四宫佑月不喜欢下雨下雪的天气,每当这种天气来临时他都会忍不住低声咳嗽。 前世的他身体也一直不太好,还有轻微的哮喘。虽然这并不妨碍他本身的力量,但是高攻低防的体质也注定了他最终的结局。 [就这么带回来了?]望着被安置在床上睡得极为不安稳的中原中也,系统忍不住问道: [会不会太草率了点?毕竟港口黑手党那边好像也没允许你将中原中也带回去吧?] “我不说,那就没人知道。” “可是情报部的人是和你一起去的哎。” “他们也不会说,我很确定这一点……咳咳……” 四宫佑月有些艰难地咳嗽着,同时皱着眉头将原本不怎么严实的窗户拉得更紧实了些。 [你没问题吧?我感觉你好像感冒了?] “那倒不至于,应该是老毛病了,小时候还好,长大点就不行了。”四宫佑月很无奈。 中原中也伤的不算深,他之所以昏迷过去,是因为体力被透支了。 想想也是,就算再怎么强大的异能者,在经历了三天不眠不休的战斗后也会疲乏。 中原中也是人,还是未成年人。 甚至长得还挺可爱的。 望着那张尚且稚嫩的苍白的脸,四宫佑月的养崽之魂再一次觉醒了。 [这个中原中也……也是比较重要的人物。]系统诡异地沉默了片刻,最终磕磕巴巴道: [总之,您多多注意就好。] “我一直都很注意啊。”四宫佑月不满,“你看费佳和太宰都很乖,说明我还是教育有方的。” 系统:…… 算了,他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按照四宫佑月的计划,太宰治在这时候也重新融入了羊的群体之中,他装作是逃难的孩子,为他们指引了正确的方向。 在四宫佑月的指导和护送下,羊的成员成功逃离了旭日的追杀,并且也确实对太宰治产生了一定的依赖。 旭日的成员最终被黑蜥蜴成功剿灭,四宫佑月刻意留下了其中一支,在中原中也形影单只时将他带回去了。 如果港口黑手党要是知道了中原中也的存活,必然会让他将其带回。但四宫佑月却并不想这么做。 无论是中原中也,还是其他羊的成员,都不应该如同流浪者般担忧着朝生暮死。 他们本应该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人生。 “所以什么时候结束啊,我已经无聊的要长蘑菇了。” 已经安全带着羊的成员抵达安全屋的太宰治颇为无聊地对他发着消息,看得出来他还蛮游刃有余。 “那就顺便炖一锅蘑菇汤?”刚刚给中原中也包扎完毕的四宫佑月将脏的衣服收了起来,同时还不忘调侃两句。 “别了吧,从我头上长出来的肯定是毒蘑菇,吃完我就得去赴死了——虽然那样好像也不错。”太宰治恹恹地打着字。 “怎么?是心情不好吗?”敏锐地注意到太宰治情绪的四宫佑月顿了顿,很快关切地问道。 “差不多吧。”想到羊的那些成员极为古怪的态度,太宰治撇了撇嘴, “只能这么说,如果你真的是为那个羊之王着想,你最好还是别把他送回羊来。” “那只会让他身陷地狱。” …… 当中原中也醒过来的时候,耳畔的雨声还没停下。但那股让人极为不舒服的血腥味却消失不见了。 他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久到过了一整个世纪,当坚冰融化成河流,日月轮转千万次,他的思绪才从那片混沌中逐渐清晰。 中原中也茫然地望着那片灰黑斑驳的天花板,橘发散乱在柔软的枕头上,却总觉得还有些不真实。 “醒了?” 男人的声音让中原中也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微微一愣,几乎立刻扯过被子,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看向了床边的人,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他被旭日的人带回去了? 这是中原中也脑海里浮起的第一个想法。 不,应该不是,如果旭日的人真的将他抓回去了,那么他应该在审讯室,而不是在房间里。 坐在他身边的是位颇为年轻的男人,他留着一头漂亮的银发,细软的发尾在肩膀处打了个结,柔顺地成一束,那双紫色的眸子像是星屑散开,只是单单注视着,都会让人无比安心。 难道不是黑手党? 他只记得最后一刻他似乎被什么人抱住了…… “伤口还疼不疼?” 不等中原中也反应过来,银发的男人便先一步询问道,却依旧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如果哪里不舒服要记得和我说,还好骨头没有受伤,大多数都是皮肉方面的伤势,而且我已经帮你包扎好了。至于精神上的劳损,你要记得自己多休息,别再透支自己了。” “……你?” 对方一系列的关切询问让中原中也有些无措,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还在梦中还没睡醒。 “是我带你回来的。” 注意到对方过于茫然的目光,对方也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解释道: “因为我所在的组织恰好和旭日是对立状态,所以顺手将其剿灭。至于你,是我无意间救下的。” “那羊的其他人怎么样了!?”中原中也抓紧了被子,紧张地询问道。 “被我一起接送到安全屋了。”男人微笑地说着, “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现在他们应该也在休息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等会可以过去看看他们。” “太好了……” 中原中也心口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而他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不少。 起码大家都没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会出手救下自己,但羊的大家安全才是第一位。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感谢眼前救下了自己同伴的这个男人。 “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句,暂时的话,你还是别下床比较好。”看到中原中也准备揭开被子,四宫佑月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你身上的衣服太脏了,所以我给扒掉了,现在好像也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穿……唔,太宰的倒是可以,不过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全扒掉了? 中原中也急忙把被子又扒拉了回去,脸瞬间涨红。 可恶!怎么不早说!他差点就直接裸奔了啊! “那我肯定不同意啊。” 门口突然传来了幽幽的声音,中原中也狐疑地顺着视线看了过去,便注意到了靠在门口边态度懒散的少年。 只一眼,他就察觉到了对方身上充斥着敌意的气息。 “毕竟我的衣服相对于他来说也太长了,他的个子那么矮肯定是穿不上的——对吧佑月?” 太宰治拉长了自己的声音,同时极为绿茶地缩在了四宫佑月的身后,态度挑衅极了。 中原中也:“?” 他招惹他了吗?这人是来找茬的吧?! 第13章 急转直下 自从中原中也来了之后,四宫佑月明显感觉到安全屋内热闹起来了 将羊的归宿搞定之后,四宫佑月主要的任务还是去擂钵街进行反对派黑手党的进一步剿灭清理。一般情况下四宫佑月都比较倾向于劝降,毕竟他的态度是能不动武就不动武原则。 结果是,他带着自己的分队将那些残党挨个揍了一顿,于是大家都老实了。 虽然情报部的战斗力远不如黑蜥蜴这种纯靠战斗力支撑的部门,但是四宫佑月的部下战斗力不差。光是异能者就占据了三分之一,甚至他们还是自愿调配到这里去的。 “在银钻大人手下干活福利是最好的!” “谁不喜欢一个一年到头都会准时发工资还会带部下团建聚餐的好上司呢!” “不说别的了兄弟们,我来到港口黑手党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跳槽!我永远喜欢四宫大人!” ……诸如此类的话。 在安全屋暂住的这段时间里,太宰治一直看着不少部下来找四宫佑月谈论关于战况的相关事件,四宫佑月的小队相当给力,不如说他们的精力有些充沛过头了。 不对,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太宰治很难说得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但是他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那些部下不仅仅是被四宫佑月的个人魅力吸引的,更像是被什么其他的东西吸引着。 就好像那枚[银钻]真的是货真价实的钻石一样。 “太宰治!你在我的晚饭里放了辣椒!?” 房间里传来了中原中也的声音,橘发的少年气呼呼地跑了出来,那双湛蓝色眸子里满是怒意, “你就这么想要针对我吗!我怎么招惹你了!?” “不是我干的啊。”太宰治故作困惑地看向他,眼中满是无辜, “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做的吗?” “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身上还缠着绷带的小中也捂着自己肿起来的嘴唇,看上去辣的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要不是四宫先生让我们和平共处我早就揍你了!” “怎么又吵起来了?” 四宫佑月的声音一响起,太宰治便微微一愣,随即装作一副极为委屈的样子扑到了对方的怀里去了。 “佑月——” 棕发的少年撒娇似的抱着他的腰,语气委屈极了, “中原中也说要揍我!” “你这家伙在歪曲事实是吧!如果不是你把我的晚饭里加了辣椒我才不会说出这种话好吗!”被太宰治的无耻下限震撼到的中原中也急忙辩解道。 “你看!他还诬陷我!”太宰治得寸进尺。 “你欺人太甚我忍你很久了!” 不等中原中也直接冲上去给太宰治一拳,四宫佑月却突然伸出了手,轻轻抵住了中原中也的额头。 “好了,都不要吵了。” 银发青年无奈地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太宰治和怒气冲冲的中原中也,突然开始感慨养孩子的不易来。 中原中也的性格其实还算挺好的,太宰治平时也算听话,但是这两个孩子一旦碰到一起就会立刻炸起来。 这算是什么奇怪的原理吗…… 不过都是自己养出来的,费佳明显就很乖。这样想想,果然还是横滨地下世界的环境改变了这群孩子吧。 四宫佑月轻轻叹气,他的手伸入了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果,放在了中原中也的手心。 “这个给你。” “薄荷糖?” 躺在中原中也手心的是一枚用五彩斑斓的玻璃纸贴合成的一颗糖果,轻轻接近了细嗅,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薄荷香。 “我以前在孤儿院生活的时候,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吃薄荷糖,所以都留给我了。”四宫佑月像是想起了什么怀念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也温和了起来, “虽然有点苦,我还是很喜欢这种冰凉中带着点苦甜的糖果,或许可以缓解一下疼痛?” “……谢谢。” 望着那枚躺在自己手心的糖果,中原中也的怒气顿时消了下去,他不满地看了一眼缩在四宫佑月身后的太宰治,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跑开了, “我才不和那个幼稚的小孩计较。” “略略略,你才幼稚!”太宰治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闭嘴吧你!就没有比你更幼稚的人了!”中原中也大老远还在怒吼着。 结果还是没能搞好关系啊。 四宫佑月沉思了一会,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性可能不能一概而论。 或许对于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来说,这种打打闹闹的相处模式才是他们示好的方式吗? 或许确实是这样。 四宫佑月忽然就理解了。 “中也已经走了。”四宫佑月回过神来,很快对依旧死赖在自己腰上的少年无奈道, “你也差不多该放手了吧?” “你没有给我糖。”太宰治小声道。 “你不是不喜欢吃薄荷糖吗?我以为你会更喜欢牛奶味的。”四宫佑月陷入沉思。 “我都喜欢。”太宰治眯起了眼睛, “反正你不能只给中也。” ……这是什么小孩子之间的攀比心理吗? 于是太宰治在离开之前果断将他口袋里的薄荷糖全部搜刮走了,虽然说也不是很在意口舌之欲,但四宫佑月还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也算了,反正这边的战事也快结束了,等这边差不多结束后就先把羊的事情解决了,再回去探望一下费佳。 “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四宫。” 刚刚忙完回来的大佐将最后一份情报交付给对方,语气有些疲惫, “幸好有你在,不然这一次的围剿行动也不可能会那么快结束。” “这可不能这么说啊。”四宫佑月无奈地笑了笑,“围剿行动的主力是你们,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后勤工作。别的可以夸,但是抢功劳还是不行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大佐拍了拍四宫佑月的肩膀,郑重其事道, “BOSS似乎对你这次的行动很满意,回去之后他也想召见你,记得把工作报告汇总好。” “召见我?”四宫佑月觉得奇怪,“干部会议上不用继续说吗?” “唔,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比较私密的事情?” 大佐的话让四宫佑月莫名觉得奇怪。 私密的事情?有什么私密的事情一定要私下里说吗? 不过既然是BOSS的命令,四宫佑月也没打算违抗。 最近BOSS的身体似乎变差了,虽然他的私人医生一直有在尽心尽力地治疗他,但首领的身体却还是日复一日的消瘦,脾气也愈加暴躁。 在BOSS身边工作的人总会受到些无妄之灾,这也让四宫佑月担心起自己的未来来。 不过一直在BOSS身边工作的森鸥外倒是没事,这也让四宫佑月觉得很奇怪。 或许森鸥外本身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爹,四宫佑月对他还是蛮有好感的。 然而就在他准备去处理羊相关的事情后,他的这位颇有好感的对象便给他发了一些信息。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但是四宫佑月君,我觉得你可能会有些危险哦。” 森鸥外说出了让四宫佑月倍感意外的话。 “危险?有组织想要对我下手么?”四宫佑月皱起眉头,他的脑海里滚过了无数的信息,唯一能锁定的就是奥伦了。 但是奥伦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愤怒到把他的情报都全部出卖吧?作为一名优秀的情报贩子,他还不止于此。 “比起外在的危险,内部的忧患倒是更需要注意一下呢。”森鸥外的声音带了些苦涩的笑, “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太好从港口黑手党脱身,毕竟那位大人可是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你呢。” “那位大人……” 四宫佑月突然明白了什么,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蜷紧。 BOSS想要对他出手? 可是,为什么? 是他做的还不够好,还是对方察觉到了异样? 不可能,如果真的察觉到了异样,难道他不应该第一个怀疑森鸥外吗? 四宫佑月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但是现在还尚未到离开的时候。 他还得和中原中也谈论一下关于羊接下来的事情。 “我想,之前发生过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你了解到事情的重要性了。”四宫佑月清了清嗓子,认真地和中原中也探讨起了羊的未来, “你身为异能者,尤其是强大的异能者,是必然会被其他的组织成员盯上的,这一次的旭日事件应该也让你清楚这样的事实了。” “我知道。” 橘发的少年坐在椅子上,他的微微垂下头,表情有些沮丧。 “你的生存信息我并未告知于任何人,这是对你身份的保护。”四宫佑月轻叹了口气, “但是我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如果你离开了我的庇护,一定会有人想要杀了你。” “我不会阻碍你接下来的行动,但是我得提醒你,你一旦你带着羊回到了擂钵街,你将会遭遇比这次更为艰难的追杀。” “那我该怎么办?”中原中也的眼中浮起茫然。 他的拳头微微攥紧,最后却还是无力地松开。 四宫佑月没有欺骗他。就算他不说,中原中也也清楚羊的境遇。 而四宫佑月身为港口黑手党成员,实际上也在包庇他……虽然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能够感受到四宫佑月的真诚。 他是个很好的人。 中原中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我可以帮你。”四宫佑月放缓了声音,眼中的神情也温柔了起来, “我可以让你们离开横滨,去远离这里的动静,在一所学校里上学。你们会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拥有完整的教育,以后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文凭找到合适的工作。” 中原中也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说……可以让自己和羊的成员一起上学? 这真的是可以做到的事情吗?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选择权在你的手上,我已经询问过羊其他成员的意愿了,他们都同意了这样的提议。”四宫佑月竖起一根手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淡紫色的瞳孔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在那之后,我会将你们以阵亡的方式公布。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们的秘密。” “会有人保护好你们的,我也会让你和你的朋友们分开在不同的学校上学,你要是想看他们也完全没有问题。” “为什么!?” 中原中也终于忍不住询问道,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们?为什么……” 你明明完全可以选择置之不理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唔……可能是我对小孩子都容易有些同情之心吧。”四宫佑月无奈道, “毕竟我小时候一直都很想上学,可惜只能自己摸着书本自学。最终也只能在横滨打滚摸爬到如今。” “我希望你们能去上学,起码不要像我这样,至今还在为存活而挣扎。” 四宫佑月是由衷地这么想的。 和系统任务无关,和他的任何未来都无关。 他只是希望这群孩子能够幸福。 [这可是剧情重要角色啊。]系统还在痛苦面具,[你把他送出横滨后续任务怎么办?剧情直接就乱掉了啊!] “可惜你阻止不了我。”四宫佑月笑道。 [真是任性的宿主啊……] 和中原中也谈妥了这件事后,四宫佑月也收到了干部会议的相关注意事项,于是将羊的事情交付给足够信任的部下后,打算起身回港口黑手党了。 他对森鸥外的话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在回去之前,他也在情报贩子的手中询问了关于港口黑手党内部的相关事件。 以前他所熟知的情报贩子之中最出力的便是奥伦,不过他对自己有着某种不怀好意的心思,这一次四宫佑月也就将对方pass掉了。 可当他询问起情报的相关事项是,对方却告诉他了一个相当震撼的消息。 奥伦死了。 他死的猝不及防,没有人知道他是死于谁之手,当他被警察发现在家里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尸体都已经冰冷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只能勉强分辨出是死于异能力,但是凶手也极有可能是个情报贩子,因为他的扫尾工作也做的很好。 干情报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生命之危。奥伦的死也让不少人内心胆寒,不敢去触碰身后的真相。 看来一时半会是查不出真相了啊…… 从其他情报贩子手中得到的情报也很千篇一律,大部分都说四宫佑月本身可能处于相当危险的状况上,因为不少情报贩子开始调查他的相关信息,甚至有人一路挖到了艾森孤儿院,以及当初的黑船事件。 黑船相关的事情是港口黑手党极为机密的内容,但介于港口黑手党内部也有不少潜藏的卧底,四宫佑月无法确定这样的消息是否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 以及,BOSS对他的想法。 BOSS难道是知道了自己过去的事情,所以才开始怀疑他,想要单独见他聊一聊吗? 起码现在看起来应该是这样的。 四宫佑月愈加笃定,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这样不行,他还是得在回去之前先去见一眼费佳。否则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啊…… 在和大佐他们说明了情况之后,四宫佑月也独自一人打了车,打算去附近的医院探望一下费佳。 夜色渐渐攀爬上天空,将最后一抹不起眼的灰白吞噬。 “你要走了?”太宰治突然问道。 “嗯,我要去探望一下弟弟。” 四宫佑月拢了拢衣角,语气平淡道, “之后恐怕很难再回来了,所以想去见最后一面。” 顺便还得想办法把费佳整到东京那边去上学。 想让费佳好好上学的想法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只是费佳本人一直不同意,这也让四宫佑月很头疼。 这一次他恐怕很久都不能回来了,伴随着港口黑手党内部矛盾渐起,日常来往于医院这边对他而言也不安全。 起码在异能特务科的庇护下,费佳不会被那些黑手党盯上。 “那就不回去。”太宰治撇开目光。 “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弟,我不能放任他不管啊。” 四宫佑月无奈地笑了笑,他顺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并将自己手中尚未撑开的伞递给了太宰治, “等会要下雨了,自己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还不至于残废到这种地步。”太宰治耸耸肩。 “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四宫佑月的手摸了摸那头柔软的棕发, “也别总是和中也吵架了,知道吗?” “反正他也马上要走了……”太宰治小小声。 “那就好。” 提前预定的车已经到了,四宫佑月不再多言,上前伸手拉开了出租车的门。 可就在他的手碰到门把的那一刻,一股怪异的预感却突然涌了上来。 ——危险! 他几乎立刻将手转移到了腰间的枪支上,可对方却更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猛地向着车内拉扯而去。 “四宫佑月!” 太宰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被立刻扯远。四宫佑月下意识想要反抗,一块带着麻醉剂的布便立刻捂上了他的鼻口。 对方是有备而来。 四宫佑月扯开了对方的手臂,直接一口咬在了来者的手腕上。却在下一秒被对方立刻摁在了车座上,随即狠狠地挨了一枪托。 糟糕了…… 银发青年攥紧了手指,却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艰难地小幅度呼吸着。 任凭他怎样挣扎,伴随着麻醉剂的生效,他的意识还是逐渐滑入了黑色的深渊。 第14章 潘多拉 “潘多拉,传闻中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宝物。” 能够让人永生的宝石,并非只流传于传闻之中,而是真实存在的。 无数有权有钱的高层人士都曾追逐着那颗神奇的宝石,传闻里拥有了那颗宝石的教会最终被异能者们攻陷,而那颗宝石也因此流亡于黑市之中。 当年地下势力中最为强大的黑船势力曾经一度获得过那颗宝石,却又因为怀璧其罪而被无数势力盯上,最终黑船势力于横滨彻底消散,也未曾有人获得过[潘多拉]的消息。 不可否置的是,拥有过潘多拉的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仿佛真的是魔鬼的盒子,打开盒子的人都会被诅咒反噬,不得好死。 …… 好痛。 额头传来的宛若火焰灼烧般的疼痛让四宫佑月清醒了些,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却发觉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有人把他的双眼蒙上了,看来对方并不想让他知道他在哪里。 从周身酸麻且无力的感觉来判断,他应该是被人下了麻醉剂,并且被绑架到某个地方去了。 至于绑架他的人是谁……这人选可太多了。 毕竟四宫佑月在这一系列的剿灭行动中得罪的人可不少,他觉得就算每个被他干掉的组织的BOSS都能组成个团了。 咔哒,咔哒。 脚步声逐渐逼近,而四宫佑月也放缓了呼吸,装作继续昏迷的样子,开始听闻那几个人进来的人所说的话。 “你确定就是他吗?” 开口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声音带着很浓重的东斯拉夫人的腔调。 “确实就是他,流传于民间的[潘多拉],我可是亲眼见过的……您一定要相信我。” 另外一个人开口的却是一个让四宫佑月感到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让他的心脏莫名一悸。 孤儿院的院长艾森? 这怎么可能? “我可是没想到。传闻中能让人长生不老的潘多拉宝石居然是个人。”男人轻笑道, “这是他的异能力?” “准确来说,他即为异能力本身。”艾森解释道,同时声音也变得胆怯了起来, “我并非想要隐瞒这些事情,毕竟当初黑船那边也威胁我不能说出去……现在黑船势力已经湮灭,我也需要带着孩子们找到容身之所……”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力和痛苦感,似乎被逼到了绝境,已经再无退后之地。 “真可笑。”俄罗斯男人冷笑, “为了你的其他孩子出卖你的其中一个孩子?难不成四宫佑月就不是对你而言重要的人了?” “我养其他的孩子也有很多年了,多多少少有了些感情,但佑月……” 艾森顿了顿,声音也变得痛苦了起来, “我对不起他,但是我没办法,那些孩子们也要活下去,我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他没想过伤害任何一个孩子,可如果不是因为四宫佑月来到了艾森的孤儿院,他和他的那些孩子们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灾厄本身就是佑月带来的,由他来承担……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如果不是必须,谁又想接手象征着灾厄的潘多拉呢? …… 是啊,如果不是他,一切都不会发生吧? 艾森孤儿院不会受到任何势力的压迫,过着简单却幸福的日子。 可那些异能者将他丢在这里,直接将艾森孤儿院的后路堵死了。 他们不可能从这件事中脱身了。 四宫佑月蜷缩在地上,他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感情,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艾森先生…… 院长并非对自己有什么恶意,他只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做出了选择。 [四宫佑月]只不过是被放弃了。 就算是他自己,他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没有人做错了什么,错的只是他的存在而已。 如果他不在就好了。 如果他从未来过这个世界就好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一切会不会变得和现在不一样? “砰!” 一阵枪响打断了四宫佑月的思路,青年微微一怔,便听到了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温热的血一路蔓延到了他的身边,四宫佑月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杀了艾森!? 男人的低笑声宛若恶魔般响起,绝望像是涨起的潮汐般淹没了他的心脏,强迫着他一点点坠落于深海。 “可惜,你赌错了。”男人笑着,声音有些癫狂, “谈判的前提是有交易的资本,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出卖了自己的孩子就能全身而退了吧?” “抱歉,我可不想让潘多拉的消息落到别人的耳中,所以还是请你痛快地去死吧。” ……为什么? 眼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眶落下,湿润了紧缚着他的眼带,让他不自觉地颤栗了起来。 “你醒了?”在注意到四宫佑月微小的动作后,男人才缓缓上前,语气也温柔了很多。 “滚。” 四宫佑月咬牙切齿着,几乎要挣扎着起身,最后却只是犹如干涸地鱼般轻微地挣了一下,最后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个艾森可是出卖了你,你居然让我滚?”男人哈哈大笑着, “啊,顺带一提,对你下手的人可不是我,我对长生不老可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你们首领想要你,我也舍不得对你这样的美人动手啊。” “首领?”四宫佑月更加不可置信了。 为什么首领要对他下手? 他从未背叛过首领,也从未对首领的位置有过想法。 难不成他知道了潘多拉的事情,也知道了他的体质…… “可怜的小鸟,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男人半托着脸。声音却突然冷了下来, “首领让我们抓走你,只是为了营造出你被其他组织抓走的假象。毕竟重要的部下在港口黑手党内部消失了,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吧?” “但是,如果港口黑手党的[银钻]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突然消失,你觉得你的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会怎么想呢?” “难道说……他是故意利用我?!” 四宫佑月突然反应过来了。 原来如此。 老首领的心思极为缜密,他眼馋于他的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也想要通过他失踪的方式,激进他的部下对其他的组织进行攻击。 四宫佑月是被其他的组织抓走的。 想要救回他,那就自己努力将他抢回来吧。 他的部下在寻找他,疯狂地寻找他。 找不到,就逐一将其他的组织翻个底朝天,妄想着总会在横滨这片地寻找到他的身影。 而这正合老首领的心意。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点。重要的还是你,四宫佑月。被众人追逐的潘多拉。” 男人的手抓住了他的下巴,强制着他抬起头,语气却带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老首领就要死啦,那个老不死的家伙疯狂地寻找能够让他的性命维持下去的良药。这时候如果有人给了他一条线索,甚至这剂良药就在他的内部,你觉得他会怎么办呢?” “好可怜啊,四宫佑月,我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妄图让银发的青年彻底陷入绝望,甚至期盼着能够见到他崩溃痛苦的模样,那样的妄想甚至让他的面孔都扭曲了起来。 可直到最后,青年也尚未露出他想要的表情。 他甚至平静下来了。 “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四宫佑月轻声说着,一时间有些状况外, “我之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 男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他缓缓起身,向后退了几步。而四宫佑月则不解地抬起头,表情有些空茫。 “我该走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冷淡了下来,像是融化的冰块,消失在了空中。 他走了? 那种熟悉的感觉依旧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可他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男人。 至于他为什么平静了下来,其实是因为四宫佑月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被剥夺自由,习惯了身边重要的人被夺走,习惯了疼痛。 这种习惯很怪异,可某种程度上却算是救了他。 艾森先生死的时候,他的心脏确实有被刺痛一下,但是也仅仅是刺痛了一下。 上天没有赋予他强大的力量和过人的能力,却给予了他一枚珍贵的钻石。 同时也是将他引入深渊的始端。 正如男人所想,这一切确实是旧首领所为,他将四宫佑月囚禁了起来,癫狂地在他的身上寻找可能性。 传闻中的潘多拉拥有治愈一切病痛的可能性,而这也是四宫佑月特殊的体质。 但旧首领并不知道四宫佑月要怎样才能治愈他。 他尝试着让四宫佑月对他使用异能力,但四宫佑月从未有过异能,怎么可能去使用异能? 再然后,他的皮肤,血肉,头发……都被逐一取下来研究…… 可最终什么都没能得到。 如果不是因为旧首领身体差到只能躺着施号发令,他或许还会亲自去折磨他。 银发的青年被锁链拷在囚笼里,他乖顺地接受了其他人对他的实验,渐渐地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也失去了对外界求救的念想。 实际上他也挺无所谓待在哪里,太宰治有森鸥外照顾,羊的那一群人早就被他安排去了东京,让他挂心的费佳异能特务科也会照顾他。 唯一让他担忧的,是孤儿院的那群孩子。 他们失去了艾森院长,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果然,他不过是个会给人带来灾厄的怪物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用……” “不是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吗!?为什么会失败!?这到底是为什么?!” “滚!你们都给我滚!” 首领尖锐咆哮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而实验人员的脸色也极差。 没有人敢吭声,但是更多的人看向四宫佑月的表情却又是痴迷的。 怎样才能获得永生? 没有人知道,但没有首领的允许,也没有人敢对四宫佑月私自下手。 这个秘密也只有四宫佑月自己知道。但是他也明白,就算他将其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做得到。 银发青年缓缓抬起头,过长的发尾在他的肩膀处泄下,衬托着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孔,以及略带讥讽的轻笑。 永生怎么可能会是祝福。 那分明是诅咒啊。 第15章 佑月的想法 “中也!听说我们之后就能去东京上学啦!” 等到中原中也和羊的诸位重新会和后,柚杏便欢快地来到了中原中也的身边,撒娇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据说是去东京的大学校上学!简直和做梦一样!” “好啦柚杏,中也肯定早就知道了嘛,四宫先生说他已经和中也说过了!”省吾也很开心,脸上的笑容都收不住。 “是啊。”白濑也是一副宛若做梦的样子, “真的没想到我们居然也能去东京上学……” 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对四宫佑月有些警惕,甚至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可是在安全屋的时间一长,再加上四宫佑月确实没有骗他们,甚至连火车票和入学相关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大家才相信他真的是打算将自己送去上学。 没有人知道四宫佑月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大家都在为能够离开横滨这样的是非之地感到开心。 “好像那位大人以前的时候就是在贫民窟打滚摸爬长大的,所以才会希望我们不会像他那样吧……”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好人吗?讲真,我还是感觉自己和做梦一样……” 羊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了起来,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很好,孩子们黯淡的眼睛里也有了光。 而这一切,也都得益于四宫佑月的暗中相助。 望着自己的同伴,中原中也攥着手中的糖果,他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是啊,如果没有四宫佑月……恐怕他们现在还处于被追杀的惨状吧。 大家都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没想到这样微小的愿望不仅仅被实现了,甚至还得到了去上学的权利……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所谓的好人吗? 最开始中原中也是不信的,可四宫佑月的出现却否认了他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当然会有善良的人。 只是那样的人太少太少,以至于他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占满了他的双眼了。 走之前还得好好谢谢对方才行,毕竟这一次离开,以后恐怕就很难再次相遇了吧? “哐当!” 就在中原中也沉思的当下,房间的门却被猛地推开了。 发尾沾满了雨水的棕发少年湿漉漉地走了进来,当他抬起苍白的脸时,那双鸢色的眸子里却透露出死一般的寂静。 而他的出现,也让羊的大家都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太宰治?你又在犯什么病?!” 中原中也被对方这种暴力入侵的弄懵了,语气多多少少有些愤怒。 “关于四宫佑月。”太宰治冷淡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雷鸣声劈过天际,留下了一道令人心悸的闪电,以及灰色的,看不出一丝希望的天空。 安全屋外,橘发的少年大致听完了太宰治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四宫佑月被人带走了?” 中原中也几乎不敢相信地攥紧了拳头。 “就如同我所说的那样。”太宰治的发尾还在向下滴着水,那双没什么精神的眸子透露出倦意, “有人带走了他,而我没能拦下。” “你为什么不和港口黑手党的人说!?”中原中也怒了,“我记得他在港口黑手党里是很重要的角色吧!?难不成他的组织一点都不关心他吗?” “我直接说?”太宰治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说?如果说了,你以为你和羊还能顺利地离开吗?” “……”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随即沮丧地垂下头来。 “其实我是说了的。” 可太宰治下一句话突然峰回路转,却多少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我告诉了和他关系亲切的同事,你和你的朋友会有时间离开横滨的时间。” “啊,别以为我是关心你们才这么做的。毕竟你们能去东京都是佑月辛苦争取到的机会呢,他暗中付出的东西可不是你们能预估的。” 太宰治的声音冰冷且无情,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我……” 中原中也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中原中也。” 太宰治的声音依旧冰冷,他淡淡地看向了对方,语气里含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按照原本的计划,你们今天晚上就该离开了,你的想法又是什么?” “我的……想法?” 橘发少年一步步向后退去,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内心渐渐涌起不知名的恐慌。 他的想法是什么? 啊,是了。 如果不是因为太宰治和他说了这些,恐怕他也会一无所知地和前往东京去上学吧? 太宰治是个相当恶劣的家伙,并且他也并不喜欢自己。中原中也从开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而他之所以会对自己说这些话,只是单纯想让他知道而已。 因为他不希望四宫佑月所做的一切被埋葬于不知名的黑暗之中。 “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毕竟四宫佑月希望你们离开,那是他的愿望。”太宰治随手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冰冷道, “我只是不满意于你们那副无知的姿态罢了。” “真讨厌。” 太宰治有自己的私心,这很正常。 但太宰治的话却让中原中也陷入了痛苦的旋涡。 他要离开吗? 他要对此一无所知地前往东京,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他真的能够做到对于四宫佑月的失踪无动于衷吗? …… 果然,他还是做不到。 四宫佑月的失踪让整个港口黑手党都陷入了慌乱。 没有人知道四宫佑月是怎么失踪的,他就像从空气中直接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回去的路上。 四宫佑月失踪的消息传来后,大佐三天三夜都没睡着,他疯狂地带着自己的部下和四宫佑月的手下成员将整个横滨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找不到任何关于四宫佑月的消息。 有人带走了四宫佑月,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也有人猜测,是因为四宫佑月在擂钵街进行的一系列剿灭行动引起了不少黑手党的不满,所以才会被制裁了。甚至他弟弟所在的那家医院都被炸了个干净,没有一名护士幸免。 这是一场针对四宫佑月的屠杀。 没有人敢想象四宫佑月落到那群人手里会怎么样,焦躁不安的情绪在四宫佑月的部门里迅速扩展,每个人也开始惶恐不安了起来。 首领对这件事似乎也足够重视,他拟定了不少可能绑架了四宫佑月的组织,并表示港口黑手党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那颗银钻。 口号叫的倒是比谁都响彻,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要对付的那些组织压根就不是擂钵街残留的那些港口黑手党。 首领只是在利用他们的愤怒来对付那些难缠的反对派势力罢了。 可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他们甚至连自己的队长都保护不了…… 分明知道四宫佑月没有任何的异能力,他一人在外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为什么那种时候他们不会叫人多去随同他前往驻扎区呢? 港口黑手党的气压愈加阴沉,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发泄的出口。 他们只能麻木地寻找着任何一丝找到四宫佑月的可能性。 而首领的行径也愈加暴虐,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老首领的身体快不行了,人总归是会衰老的,无论多么强大的异能者,也无法抵御衰老和疾病。 “杀!都给我全部杀光!”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瞪着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却带着狠厉, “反对我的任何势力!杀光!全部都给我杀光!” “BOSS。” 穿着白大褂的私人医生站在他的床边,脸上露出了担忧, “您不应该做出如此轻率的决定。” “都给我杀光就完事了……” 老首领声音沙哑地说着,脸上却遍布着绝望和恐惧, “去他妈的银钻,去他妈的潘多拉!全部都是骗人的!我被那群人给骗了!” “我还不想死……该死!都给我滚!滚!” “好的,我明白了。” 森鸥外微微欠身,很快退出了老首领的房间。 还没到时候。 森鸥外的眼中浮起一层锐意,表情却依旧不动声色。 矛盾还不够激化,现在动手有些操之过急,他需要继续等待。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穿过了电梯,向着一处隐秘的楼梯走去。 并非所有人都拥有走下这条道路的资格,而他也是前不久才获得了前往地下牢房的权力。 森鸥外当然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甚至可以说,首领知道四宫佑月潘多拉的这一层身份也有他的功劳。 实际上森鸥外并未打算出卖四宫佑月。只是在得知四宫佑月的身份早已守不住,只得在老首领获得情报之前,率先告知了老首领关于潘多拉相关的情报,这才获得了首领的进一步信任。 森鸥外当然不希望四宫佑月会落在老首领的手中,但是当一件事情已经变得不可逆转时,他只能将其变为自己的助澜。 伴随着这段时间森鸥外的[精心照料],老首领对他的信任自然也水涨船高。 森鸥外很清楚,只要他将四宫佑月的事情曝光,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形式必然会瞬间逆转。 可他却不能这么做。 守旧派的势力依旧根深蒂固,他还需要进一步松动他们的势力,并且尽量在事变之前将这些老旧派遣送离开,这样他的叛变才能够顺利。 可在这一切之前,他还是得继续等待。 “吱呀——” 沉重的门被缓缓推开,阴暗沉重的房间里弥漫着药物的气息,让人有些不舒适。 被誉为能够治愈一切疾病的潘多拉,曾经港口黑手党耀眼的[银钻],就被关守在这样狭窄阴暗的小屋里。 今天的实验基本上结束了,而森鸥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潜入到这里,获取他们的信任,也是极为不易的。 他需要四宫佑月的力量,也需要他的信任。 银发的青年安静地依靠在角落里,那张漂亮的脸似乎陷入了沉睡,纤长的睫毛垂落着,在皮肤上留下浅浅的阴影。 相比起第一次相见,四宫佑月似乎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不过就算在实验的过程中,森鸥外也从未听见他嘶吼或者惨叫的声音,他似乎十分逆来顺受,也不曾挣扎,只是安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他并不恐慌,也并不害怕,可这样的行为却让森鸥外莫名想到了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让人莫名怜惜。 “四宫佑月?” 年轻的医生弯下腰,他伸出手抚摸着男人的侧脸,而那双淡紫色的眸子也伴随着他的动作而缓缓睁开。 “……您是?”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羽毛落在心脏上,甚至听不到任何的回响。 “森鸥外。”医生告知了他自己的名字,“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吧?” 森鸥外? 四宫佑月似乎有了些反应,但他只是缓慢地将脸贴了过去,像只蹭了蹭主人的猫。 “嗯,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 他轻声询问道。 “很抱歉,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面对四宫佑月的时候,森鸥外的语气却莫名温柔了很多——虽然多半都是虚假的温情, “不要害怕,我会陪在你的身边。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谢谢。” 四宫佑月抬起了头,对他露出了脆弱的微笑。 …… 太过于乖顺了。 以至于让森鸥外开始猜测,曾经的四宫佑月究竟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才塑造成他这样的性格。 他倒是有听闻过四宫佑月原本的家族好像也是黑手党,但具体是怎样的,他也并不清楚。 但不可否置的是,四宫佑月的身上确实有着奇怪的吸引力,甚至自持足够稳重的他也不免心脏漏跳了一拍。 过于危险了,无论从什么方面都是。 离开了那座深沉的牢笼,森鸥外开始继续思考着接下来了计划。他的脚步渐渐远离,而原本正处于疲惫状态的四宫佑月却渐渐清醒,淡紫色的眸子里沉淀着几分沉重。 [宿主,您的身体还好吗?]系统还是很焦虑。 “还行吧,不至于死掉。”四宫佑月半托着脸,声音有些难过, “我还有多久离开这里?” [其实现在就可以走啦。]系统小小声,[您要是现在想要离开也问题不大的。] “其实我还是很担心费佳他们怎么样了。”四宫佑月微微叹气, “我也知道我肯定活不久,照这样下去,等到我能出去了,也不知道能待多长时间。” [……虽然但是,宿主,我感觉您还是想太多了。]系统的声音有点郁闷, [我唯一可以和你透露的是,他们其实过的都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 “那就好。”四宫佑月满意了,“那我就可以安心瞑目了。” [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什么瞑目不瞑目的!你不要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好吗!] “可是,这个世界确实没有我需要待下去的必要了啊。”四宫佑月不解道, “你想,森鸥外马上就要篡位了,太宰治跟着他肯定也过的不会太坏,中原中也他们能去上学,在学校学业有成之后也能找份好工作。至于费佳……在异能特务科的照料下也不会过的太坏。” “而我就算能活着出来又能干什么呢?重新被大家所接纳的我身份也早已曝光,恐怕每个人都知道我是潘多拉了吧?” “这样的我继续留在他们的身边只会带来灾厄,我不希望那样的事情会发生。” [你……] 被四宫佑月的一席话噎地说不出话来的系统沉默了。 四宫佑月的想法确实是对的。 带着不死药BUFF的四宫佑月必然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盯上,甚至旧首领为了灭口连费奥多尔所在的那家医院都一起炸了,以后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是时候该离开了。”四宫佑月轻声道, “其实唯一让我觉得难过的是孤儿院的大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让那群孤儿院的孩子好好活下来。这样就足够了” [哎,唯一让你感到不舍的居然是这个吗……] 望着面色苍白的青年,系统居然感到心神不安了起来。 太过于善良有时候并非是好事,一个善良的人在拥有了过多的顾虑时,他是容易被掌控的。 可四宫佑月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我会把你在这个世界剩余的财产捐给艾森孤儿院,这样也足够让那些孩子们活下来了。]系统还是不忍多说了一句, [这样你就能够安心离开了吧?] “真的吗?”四宫佑月有些意外,同时也安心地笑了, “谢谢你,你果然是个好人。” [这种时候就不要发好人卡啦……] “可以的话,将我的身体所有权归还于异能特务科吧,毕竟我也不想让他们觉得为难。”顿了顿,四宫佑月又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来, “虽然他们在我的身上估计也找不到长生不老的秘密吧?” [这倒是。] 系统也表示理解。 潘多拉当然是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神药,但是这样的药物却拥有一定的前提条件。 想要得到潘多拉的宠幸,爱是不可或缺的。 听上去很离谱,可事实就是这样。 只有成为四宫佑月真正爱的人,才能获得潘多拉的真正功效。这也可以算是他异能的一部分。 也正因为如此,四宫佑月才能在友客鑫那样复杂的黑手党世界中活下来。 可无论那些人怎样虚情假意对他好,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获得四宫佑月的爱。 只有真心才能交换真心。 这样的道理是永恒不变的。 “所以我接下来要去的是怎样的世界?”四宫佑月继续问道。 [咳咳,这个的话,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也对呢。”四宫佑月笑了笑,“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毕竟比起成为黑手党的傀儡,他肯定还是最喜欢养崽的嘛。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多在横滨留一段时间……”四宫佑月喃喃道, “我还是很想再见费佳一面的啊。” 那个孩子在心灵上过于依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 等从这里出去后,果然还是再见他一面好了。 第16章 回归的银钻 港口黑手党终于还是迎来了改朝换代的那一天。 黑色的血之夜,伴随着森鸥外的宣誓,老首领陨落,而港口黑手党的BOSS也终于易主。 只是让所有人没能想到的是,易主的对象居然是首领的私人医生。 这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几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在大多数人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森鸥外早已聚集起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反对派,在推翻旧首领统治之后,反对派也纷纷上位,打了守旧派一个措手不及。 矛盾点的爆发不仅仅在于旧首领本人的暴/政,甚至也包括了曾经港口黑手党的[银钻]。 在得知四宫佑月并非是被其他的黑手党派带走,而是旧首领独自囚禁起来后,内部一直憋屈的怨气也一瞬间爆裂。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四宫佑月!?” “他做错了什么?他难道不是一直以来都很忠诚么!?” “面对忠诚于自己的部下都会这样,在那之后做出什么事都不会奇怪吧?!” 怒意的爆棚让那些原本理直气壮的守旧派措手不及。 再然后,就是艰苦的内部战争。 身为横滨地下世界的领头蛇,能够打败港口黑手党的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了。更多的黑手党帮派只是处于看戏的状态,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多多少少听到了四宫佑月的传言。 港口黑手党一度辉煌的[银钻],居然是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异能[潘多拉]。 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样的消息更让人感到惊喜的了。 暗中又多了几分痴狂的目光,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老首领最终还是会死,但从森鸥外和银钻之间亲密的关系来看,恐怕也是因为老首领本身得罪了四宫佑月吧。 毕竟将人囚禁在地下几年,换成任何一个人普通人都得疯。 更别说还在他的身上做了那么多实验。 四宫佑月被他的部下从地下牢房救出来时依旧是半昏迷的状态,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极为心疼的表情,对待四宫佑月的态度也变得更为小心翼翼了起来。 “四宫大人,您的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四宫大人,真的很抱歉……是我们来晚了,我们不知道您是被该死的前首领囚禁了……” “该死!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发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多数人都是极为悔恨,他们很后悔没能够保护好四宫佑月,更后悔让四宫佑月遭遇了这些非人的待遇。 可现在又能怎么样? 就算新任首领森鸥外愿意全力去治疗他,可四宫佑月依旧还是衰弱了下去,甚至连下床走路的力气都失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 棕发少年望着手中的资料报告,手指猛地攥紧, “为什么?” “对不起,太宰大人。”医生的表情有些惶恐, “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四宫大人的身体真的很脆弱,他的身体似乎从以前就不太好,在经历了这几年的折磨后更是……” 医生已经不敢说出话来了。 他能看得到太宰治的面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虽然他没再说些质问的话,但是这样的沉默有时候却比质问更让人害怕。 “够了,太宰治!” 中原中也的声音打断了太宰治的沉默,而医生也欣喜地向后看去,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你对医生发脾气也没什么用吧?再怎么说有些事情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了。” 橘发的少年脸上也是一副沉重的表情,但还是示意医生先离开, “你先去继续照顾佑月,我和太宰治谈谈。” “是,是……” 医生吓得立刻转身就跑,很快,空旷的走廊里只剩下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人。 “你应该知道结果了。中原中也。”太宰治淡淡道,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更像是死亡般的平静, “首领已经找了异能者为他治病,但是结果也是没有任何用处。” “这么怎么可能?”中原中也愣住了, “异能者都治不好他的病?” “准确来说,是无效。”太宰治突然笑了出来,只是那样的笑容多少透露着些绝望, “他的体质很特殊,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并不是人类,而是异能本身。” 这样的结果很让人感到荒谬,但又是真实的结果。 森鸥外也感到头疼极了,救出四宫佑月是他的第一步,也是他集中威望的重要一步。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上一次见面还算有生气的四宫佑月,却在被救出后像是失去了土壤的花一般迅速枯萎了。 “先去看看佑月吧。” 中原中也最终沮丧地低下了头,却还是多说了一句, “他……他一定还是很想见见你的。” “怎么可能。”太宰治轻哼了一声, “我看他只想见他的弟弟吧。” 可惜,就算是太宰治,也不知道费奥多尔去了哪里。 在四宫佑月消失后,他的那个弟弟也伴随着医院的爆炸一起消失了,像是蒸发在了人群当中。 四宫佑月最在意的人肯定是他的弟弟,而不是他。 也永远不可能是他。 “吱呀——” 当病房的门被再度推开时,躺在床上虚弱的银发青年才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定睛了一会,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哎,是森医生啊。” 四宫佑月温和地笑了笑,依旧和几年前一样的神情,却疲软了许多, “没想到您居然真的将我救出来了……真的很感谢您。” “你的状态很差。” 森鸥外站在他的床边,他安静地注视着那双淡紫色的眸子,继续道, “甚至可能活不了几个月了。” “嗯。我知道。” “你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大概是这样吧……”四宫佑月叹气, “本来我是打算等孩子们都成长起来后在找个机会玩个失踪的,没想到老首领居然先一步动手了。毕竟继承了潘多拉之力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身为愿望的载体,我确实没办法活很久。” 愿望需要被实现才能激发他活下去的力量,也就是说,四宫佑月必须使用潘多拉的力量才能勉强活下去。 但是四宫佑月却觉得没有必要。 “真是任性的孩子啊……” 森鸥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莫名流露出几分怜惜, “顺带一提,我已经不是医生了,现在的我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居然已经是首领了吗……”四宫佑月倒是没有多意外,反倒是笑了起来, “那不是很好么?这应该是你一直以来想要实现的愿望了。” “我一直都认为你能够做到的,仅此而已。” “我已经是首领了。” 森鸥外微微俯下身,那双深沉的,包含着异样情绪的眸子忽的接近,而黑色的鬓发也一起垂落了下来,轻轻扫过了四宫佑月的面颊。 他再一次重复了那句话,像是在强调着什么,带着几分暧昧且蛊惑的意味。 “而你,是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之一。” 四宫佑月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意识到森鸥外的话外之意,也意识到他想要表达什么。 “你……您想说什么?” 四宫佑月莫名有些不安,同时低声问道。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也可以告知于我。”森鸥外凝视着他的双眼,露出了他最为擅长的笑容, “还是说,你甚至连曾经合作伙伴的我都不愿意信任了呢?” …… 不。 并非是不愿信任。 四宫佑月有些空茫地望着他,一时间却不明白对方想要干什么。 他很清楚森鸥外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他也不介意对方从自己的身上掠夺什么,但是现在的他却和以往的他不同。 身为[银钻]的他自然拥有很多有用的价值,例如和异能特务科之间的联系,再比如说森鸥外也可以借助着他的身份不断地向上攀爬…… 可现在的他还有什么价值? 他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榨干的价值了吧? 森鸥外,你到底还想从我这里夺走什么? “森先生,不,首领。” 四宫佑月缓慢地开了称呼,同时也别开了目光,有些不适地说着: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不认为我的身上还拥有什么值得您拿走的价值。” “是吗?我倒是认为你从未认清楚你自己的价值呢。”森鸥外缓缓起身,他似乎注意到了四宫佑月的不适吗,便适当拉开了距离。 “我已经将一切都奉献给港口黑手党了,而您现在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四宫佑月安静地看着他,同时也陈述着某件事实, “如果您一定要问我想要什么的话,那就等我死后,将我用于交换的工具,送给异能特务科吧。” “他们应该很乐意去研究我的身体,与此同时,您应该也能通过我来争取到获取异能许可证的可能性,这大概就是我最后的价值了。” 当四宫佑月说完后,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在森鸥外的脸上看到了愕然。 森鸥外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以至于接下来的几分钟两人之间都陷入了怪异的沉默。 “您还有什么想要询问的吗?”四宫佑月困惑地问道。 “不,没有了。”森鸥外摇了摇头,也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是我过多冒昧了,四宫佑月,你好好休息吧。” 森鸥外推开了病房的门,很快离开了。 真奇怪,森鸥外以前是这样的人吗? 四宫佑月不理解,甚至愈加茫然。 [我看那家伙是想泡你哎。]系统暗搓搓道,[说不定是知道了潘多拉的附带条件,所以打算欺骗你的感情吧?] “是这样吗?”四宫佑月觉得不靠谱,“可我不认为森先生是想要追求永生的性格。” [那他肯定就是贪图你的美色!] “够了系统,别再说了。”四宫佑月有些不高兴了。 [我发现森鸥外说的是没错,你真的是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系统委屈巴巴地说着。 “其实他要是想的话也可以直接说,我又不是会拒绝人的性格。”四宫佑月无奈地蜷缩在被子里,总感觉倦意愈演愈烈, “不过现在这幅身体又能做什么呢?说到底,我连起身去找费佳的力气都没有,想想就很绝望啊。” [按照交易,我会在最后几天把你这段时间积攒的力量放在一起,等最后你还是可以去找你那可爱的弟弟的。]系统冷冰冰道。 反正宿主满脑子也只有他的弟弟,恐怕其他的暗示不是自动忽略就是选择性看不出来吧…… “是啊,也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四宫佑月喃喃道。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是休养身体,四宫佑月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好像要将这几年缺失的倦意全部都弥补回来。 他似乎会经常感到疲惫,恍惚之间,又听到有医生走进房间,在他的耳畔细细地说着什么,随即又消失了。 那些声音莫名会让他感到安心,也会让他睡得更加安稳。 在被囚禁的那段时间他也一直没怎么睡好,经常在极为疲惫的时候被扯上手术台。 他感受的到那些实验者对他按捺不住的怪异情绪,他仿佛被野兽围守狩猎的猎物,从一开始便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不过也罢。 反正他已经逃出来了,而且这么久过去了,其他的孩子应该也过的还不错吧…… 倒是森鸥外从那天起就没有再回来过了,四宫佑月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但是他的时日不多,他也并不是很想继续和森鸥外玩谜语人的游戏了,最终也没过多追究。 再然后,就是中原中也。 见到中原中也的那天天气很好,是个阳光相当充沛的下午。温软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额头,让人不禁想要放松下来。 再然后,他发现那双手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是中也吗?” 四宫佑月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有些疲惫地看向了中原中也。 “是我。” 橘发的少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心脏却不免收缩了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曾经让他无比安心,又无比强大的四宫佑月……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几年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目,当中原中也想起来的时候,依旧有一种一切还发生在昨日的感觉。 可事实就是,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四宫佑月了。这一次相见也是他鼓起了相当之大的勇气,并且在那之前,森鸥外也叮嘱过他: “你最好还是见他一面比较好。” 年轻的首领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忧虑地说着, “如果你再不去见见他,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中原中也不是太宰治。 起码他不是胆小鬼。 太宰治似乎一直都在做着某种心理纠结。他虽然从未表现出来,但是中原中也也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 四宫佑月对任何人的关心都是平等的,但唯有其中一人是不一样的。 那个人不是太宰治,也不是中原中也。 而是他的弟弟。 这样的偏爱总归是让人不太舒服的,但有时候人的偏心总是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中原中也当然不会觉得奇怪,兄长更关心自己的弟弟有什么错?难不成还让别人不关心自己的弟弟更关心你吗? 但太宰治不会这么想。 毕竟他是个自私且占有欲足够强的胆小鬼。 “你……” 中原中也有些干巴地开了口,却觉得喉咙一阵干涩, “你的身体有好一些吗?” 在问完这句话后中原中也都想打死自己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四宫佑月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他问这句话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结果四宫佑月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细细地打量着他。 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中也。”四宫佑月开口了, “我记得,我当初应该是让你去上学的,对吧?” “……!” 中原中也一下子噎住了。 糟,糟了!他好像忘了这一茬! “看来你又没有听话。”四宫佑月的语气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留在港口黑手党了?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我……我……” 中原中也的语气不自觉地结巴了起来,他忐忑地看了看四宫佑月,同时也急忙解释道: “我是因为您的失踪所以才留下的,羊的大家已经去上学了,只是我……” 只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让您一个人迷失在这里,所以才想留下来找到你。 结果这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四宫佑月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我知道了。” 银发的青年语气很是无奈,却并没有过多的严厉, “我尊重你的意愿,但是可以的话,无论是你还是太宰,我都希望你们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中原中也解释着, “其实我也明白,和羊的大家待在一起肯定是不行的。如果我就这样留在港口黑手党,说不定也是最好的选择。” “是我自己想要留下来的,没有任何人逼迫我!这一点请您放心!” “可是上学——” “我之后会去找机会补上的!”中原中也哭笑不得道, “我也有在认真学习啦,省吾他们也会给我带一些课本之类的。您还是好好休息,别总是太操心了。” “……中也。” 四宫佑月甚至有些热泪盈眶了, “比起太宰,你真的让我省心太多了。” “我就说嘛!”中原中也的尾巴一下子就翘起来了。 “毕竟太宰一直都不愿意来找我,我也很担心他。”四宫佑月沉思着, “还有,其实我的身体也好很多了,医生说我过几天就能下床了,所以你们也别太担心啊。” “真的吗?”中原中也狐疑。 “真的。”四宫佑月认真道, “所以能让太宰治来见一见我吗?我也有很重要的话和他说。” “好吧,既然是你的请求的话。” 中原中也有些泄气,但是想到太宰治那不省心的性格,他也明白四宫佑月为什么会担心。 虽然不怎么喜欢太宰治,但是他也确实很担心太宰治的精神状态……也不知道那家伙从什么时候就变成那样了,总是一言不发,好像压抑着什么,让人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或许也只有四宫佑月能够稍微缓和一下他的情绪了。 不过四宫佑月也没有等太久,第二天一早,当四宫佑月睁开双眼时,太宰治就已经来了。 只是望着被窝里不知什么时候缩进来的一只黑猫猫,四宫佑月也陷入了沉思。 ……虽然但是,太宰君,你上床的时候就不能先把外套脱了吗? 第17章 离别信 “太宰治?” 四宫佑月伸手推了推蜷缩在被子里的某只猫猫,然而太宰治却依旧一动不动,看起来完全没有要挪窝的迹象。 “……” 这就是传闻中的碰瓷猫吗?今天他终于见识到了。 银发青年伸出自己的手指在对方的脸上戳了戳,棕发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同时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向着四宫佑月怀里用力蹭了蹭,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这是直接得寸进尺了啊…… 不过望着太宰治眼下相当严重的黑眼圈,四宫佑月也知道他最近肯定没怎么休息好。 港口黑手党改朝换代之后,曾一度在森鸥外手下的太宰治也成为了改朝换代的见证人,虽然才15岁,但少年的肩膀上已经承担了彼常人要更重的担子了。 哎,所以说当初要是被他忽悠去上学该多好,森鸥外某种程度上也是个需要吊路灯的资本家啊。 四宫佑月摸了摸太宰治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只可惜还没过多久,这只蜷缩在他怀里的小猫就醒过来了。 “佑月。” 棕发少年眨巴着眼睛,鸢色的眼睛里充斥着狡黠, “好过分啊佑月,居然丢下我一个人就跑了,我生气了很久哦。”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四宫佑月熟练地顺道上路。 “你骗人。” 棕发猫猫很不满地噘嘴, “你肯定要去找你的弟弟,然后又把我丢在身后了。” “哎,居然被你看穿了。”四宫佑月有些意外,渐渐露出了有些抱歉的表情, “虽然说我也很在乎太宰啦,但是这种事情是真的没办法。毕竟那也是我的弟弟,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他的生命已经没剩下几天了,而前段时间的虚弱也是系统刻意为他调整的,为的就是最后这几天能打起精神来,最后再见一面费奥多尔。 而今天,他也确实能下地走路了,这也让一直负责他的医生雀跃无比。 只是看着这群人兴奋的表情,四宫佑月的内心却愈加内疚。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其实活不了多久了,他们也会相当失落吧? 可惜,他也不打算和他们解释了。 “真过分啊……” 太宰治的双手轻轻环上了他的腰,将脸埋在对方的怀里,语气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结果我才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哪有,太宰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四宫佑月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难道你吃醋啦?” “……” 太宰治不说话,但是整个人都散发着委屈的气息。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在乎费佳只是因为他从小太粘着我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四宫佑月很无奈,同时又多解释了几句, “但是,无论是费佳还是你,亦或是中也,对我而言都很重要。你看,上次的糖不是全给你了吗?说明我还是很在乎你的呀?” 小孩子没有安全感的很正常的事情,再加上太宰治从小的生活环境也不是很正常,他没有正常的家,也没感受过正常家人的温暖,恐怕才会对自己产生一定的依赖吧? 费佳的年龄要比太宰大一点,可能性格上要沉稳许多。不过太宰现在也才15岁,年龄也不算大,有点孩子气很正常。 “可我不喜欢他。”太宰治轻声道, “这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不喜欢费佳吗?”四宫佑月有些意外,“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年龄代沟?想想费佳也确实比太宰治大了三四岁,不同年龄的孩子之间确实不是很好交流…… “因为你最关心他。” “呃……” 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其实从事实上来说,他确实更在乎费佳一点。但对于太宰治,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有时候人的偏心总在不经意间,可这样的不经意却很难去主动平衡。 所以在面对太宰治的询问时,四宫佑月却发现自己突然回答不上来了。 “我不要你回答。”太宰治突然抓紧了他胸口的衣服,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不要再死掉了,好吗?” 只要还活着,那么一切就有希望。 更何况现在的太宰治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离开不了港口黑手党,毕竟外面盯上他人可不少,没有港口黑手党的庇护,他根本活不了多久。 就算费奥多尔再怎么想要得到这颗钻石又如何?他不可能加入港口黑手党,他始终都无法彻底接近四宫佑月。 最重要的是,他对四宫佑月隐瞒了很多事情,并且这份隐瞒从很久就开始了。 他不可能对他承认这些的。 “我会尽力的。” 四宫佑月最终却给了他这样的答案。 这也让他的内心更加愧疚了。 他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也迟早会死去。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悲剧。 太宰治在他这里稍稍睡了一会就离开了,四宫佑月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甚至睡着的时候也相当不安稳,起码抓着他胸口的手从未放开过。 就好像松开后就彻底见不到了。 银发的青年走向了盥洗室,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他很少有细心打理过自己,头发也长长了不少,那张脸倒是和几年前没什么区别,依旧保持着几分尚未退去的颓靡。 手指将扣子扣上了最后一粒,四宫佑月再度打量了一下自己,却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 “看上去还是没什么精神啊……总感觉会让费佳担心的。” [他知道你会来找他的。]系统小小声,[不过他好像很生气哦,你最好做好应对他怒火的准备。] “这样啊……” 四宫佑月轻轻摇了摇头,却并未露出多少表情, “我知道,但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要见他一面。” 如果以后再也无法相见,那么就算承担一时的怒火又如何? 况且本身就是他对不起费佳,他将费佳一个人丢开了这么久,如果换做是他,恐怕也会对自己失望吧。 四宫佑月不希望留下这样的遗憾。 他并未告知任何人自己打算离开港口黑手党的事情。以他的身手想要悄然无息地离开港口黑手党并不是什么难事,或者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构造了。 横滨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擂钵街,贫民窟…… 他全都很清楚。 穿梭过那些熟悉的街道,而大部分的建筑物都只剩下了一隅废墟。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似乎这里的状况也并未好上多少。 再然后,是熟悉的屋子。 他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味道很不错的海鲜饭店,可现在甚至连残骸都不再剩下。 目光微微偏移,是熟悉的住所。 他曾经和费佳一起居住的地方,现在已经变得相当破旧了。费佳应该也早就不住在这边,但四宫佑月也不清楚他现在是在哪里。 介于他现在身份的特殊,四宫佑月也无法和异能特务科进行联系。所以想要找到费佳恐怕也只能凭借运气了。 但四宫佑月却并不担心自己找不到他。 因为他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咔哒。” 脚步声在某一个瞬间开始渐进。微风卷起地面上的残叶,带了些尘土的气息。 “费佳?” 四宫佑月轻声问了一句,却率先一步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青年的体温一如既往很低,他能感受到对方过分纤瘦的体型,从而也能判断出他这段时间过的似乎也不是很好。 毋庸置疑,那就是费佳。 他果然来找自己了啊。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四宫佑月的鼻间,银发青年向后微微侧目,却恰好对上了那双深沉的眸子。 “四宫佑月。” 青年的声音里虽然能勉强感受到重逢的欣喜,但更多的是暗沉的压抑, “您真的,给了我相当大的惊喜。” “……” 四宫佑月没有开口… 好像,有点糟糕。 可最终男人还是松开了他,四宫佑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再一次被对方擒住了手腕。 “您又打算去哪里?” 黑发的青年眯起眼睛,眸子里透露出危险的意味。 “哪里都不去。”四宫佑月叹了口气, “抱歉,那也不是我能掌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丢下你……” “嗯,我知道。” 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指尖,似乎在寻找着他手心中残留的一丝温暖。 只是费奥多尔看上去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或者说……他有些不耐烦。 “那并不是您的错。” 他轻轻叹了口气,对他露出了一个略带病态的笑意, “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我本就不该让您离开我太远。” “费佳。”四宫佑月愣了一下,随即无奈道, “那时候的你还是个孩子,有很多事情无法做到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我现在已经成年了。”费奥多尔平淡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他的声音很轻,却丝毫不失压迫感, “还是说,您认为有些事情,是只能成年才能去做的么?” 空气中沉淀着过分的寂静,甚至连威风卷起落叶的每一个细小的声音都能听地十分清晰。 四宫佑月突然意识到,这里似乎有些太安静了。 就算是最为安静的夜晚,也不该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你干了什么?”四宫佑月下意识地问道。 “难得相逢的场景,我可不希望有其他人来打扰。” 费奥多尔勾起唇角,眸子里浮现出让人不安的笑意, “或许我也可以和您解释一下曾经发生的事情,如果您想听的话。” 这可不是他强迫四宫佑月回来的。 就算他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又如何?无论他是那颗耀眼的银钻还是传闻中魅惑人心的潘多拉,他的心也一直是在自己这边的。 是四宫佑月自己选择来找他的。 单从这一点而言,他就已经赢了。 “当然可以。”四宫佑月思考了一下,同时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费奥多尔,眼神立刻犀利了起来, “不过在那之前,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黑眼圈还是那么严重?你又熬夜了?” 费奥多尔:“……” “而且肯定又没好好吃饭。”四宫佑月有点生气,“我之前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在不遵守承诺这方面,您可不能说我。” “不要跳开话题,费佳。我的问题另算,你的问题也不要逃避。” “……” 某只西伯利亚大仓鼠瞬间颓废了起来。 结果原本的气氛就这样一转攻势了。 和四宫佑月的相遇确实算得上是愉快,但在他的问题上,四宫佑月的态度一直都比较强硬。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相处才导致两人间关系过于亲昵,而四宫佑月也将这种亲昵当成了习以为常…… 不过,身为被四宫佑月[最宠爱的孩子],他也许可以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您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么?”费奥多尔的双眼安静地凝视着他, “身为港口黑手党的一员,您是偷偷跑出来见我的吧?您还打算回去么?” “如果打算回去的话就不会偷跑出来了。”四宫佑月没忍住笑了。 “您还没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 “还真是敏锐啊,费佳。” 银发青年勾起了唇角,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很有欺骗性,正如同港口黑手党内部所说的一样,当这枚银钻的心思全盘放在一个人身上时,没有人能够不迷失在他的温柔之中。 “这一次我当然会留下,并且不会再去任何地方。” 他主动走上前,轻轻揽住了青年瘦弱的肩膀,在他的耳畔轻声道, “直到我生命的尽头,我都会留在你的身边。” 虽然很对不起费佳,但是他也确实玩了点小小的语言游戏。 不过作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为重要的亲人,他还是将最后的时光赠与他吧。 四宫佑月又失踪了。 不过这一次失踪并未引起多大的躁动,其原因是森鸥外本人的命令,不再继续四宫佑月相关的事情。 “为什么?” 太宰治站在门口,那双鸢色的眸子包含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这是交易,太宰治。”森鸥外没有看他,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四宫佑月注定是无法留在港口黑手党的,既然这只鸟的心不在这里,那么强求也没有什么意义。” “没有港口黑手党的庇护,他会处于极端危险的情况下。”太宰治攥紧了拳头, “这件事情您应该不是不知道,首领。” “我当然知道。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如果连最后一点自由也剥夺了,那岂不是很可怜么?” 森鸥外看向了他,那双眼睛里却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将死之人?” 太宰治的脸色惨白了不少, “他不是已经快好起来了吗?为什么说将死……” “他给我写了信。” 森鸥外将一封信拿了出来,丢在了太宰治的手中, “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他并没有多少活下去的时日。所以才以此为交换条件。” “当他死去之后,他的身体将会由异能特务科保管,而异能特务科以此为交换理由给予港口黑手党异能许可证。仅此而已。” “所以,你只是从利益的角度来看,将四宫佑月作为交换筹码交换了出去,榨干他的最后一丝价值,是吗?”太宰治轻声道。 “我并没有打算这样做。太宰治。即便是我,也是不是很想将这份宝物转让给其他人。” 森鸥外沉重地摇了摇头,郑重其事道, “这是四宫佑月自己的要求。” …… 啊,他早该想到的。 原本过于羸弱,身体日渐虚弱的四宫佑月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奇迹。 医生的检查结果是,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他的体内吸收他的生命力量,想必那应该就是潘多拉的异能负面效果。 每一个愿望,都是由他的生命力滋养而成,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这样的恩惠。 这对于四宫佑月来说说不定是好事。 太宰治脚步虚浮地走出了房间,他攥紧了首领的信,心脏却带着阵阵的疼痛。 无法挽回么…… 就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最想的人果然也是他啊。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那么港口黑手党最后一块拼图,最终也是由你来组装上的啊。 “怎么了太宰治?你是被人打了?” 准备前往首领办公室的中原中也注意到了半路上的太宰治,在看到太宰治的那一刻,中原中也的心脏也不免漏跳了一拍。 要是说以前的太宰治就像是一只恶劣至极的猫,现在的太宰治则更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的可怜巴巴的流浪猫。他周身都散发着低气压,以至于路上的内部人员都不经意地想要远离他。 “啊。是中原中也啊。” 太宰治毫无高光的眸子看向了他,嘴角却疲惫地勾起一个笑容, “真好啊中也,一无所知的你永远都是最轻松的。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榆木一样的脑袋,基本上不会想到太多。” “你又要来找茬了是不是?”中原中也被他说的莫名其妙。 “四宫佑月的时日不多了。”太宰治别开了目光,开门见山道, “他用自己为交换,打算为港口黑手党换取异能特务科的异能许可证。” “什么!?” 中原中也脸色大变, “那四宫佑月去哪里了?” “去见他的弟弟。”太宰治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是啊。在他的眼里,又有谁会比他的弟弟更重要呢?” “……” 中原中也忽然明白了。 伴随着港口黑手党的重建,他和太宰治也各自展现了他们各自领域的才能。太宰治致力于管理,而中原中也则不断精进自己的异能,很快开发出了全新的用法,实力也逐渐上升。 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对于港口黑手党的不可或缺的,他天生就适合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或许也是最为契合港口黑手党的人。 可即便是徘徊于黑暗中的人,也会渴望抓住那么一丁点希望的星星。 但是这颗星星不是属于他的。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不一样,他更能看得开些,或许四宫佑月的离去会让他感到难过,但是不至于难过成这样。 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太宰治,或许更多的语言安慰都是徒劳。 棕发少年的声音终于还是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中原中也凝视了他的背影许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向着首领办公室走去。 人总归是要死去的。 很多时候,一切只是尘归尘,土归土。 “首领,我进来了。” 中原中也推开了首领办公室的门,而森鸥外也恰恰好翻出了什么,在看到中原中也的时候,顺势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啊,中也君,你来的正好。”森鸥外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佑月在离开之前给你留了信,你可以回去看看。” “佑月给我留了信?”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专门留给他的信? 佑月,到底还想和他说什么呢…… 第18章 死亡与新生 [致中原中也: 这大概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 在我知道的孩子中, 你是让我最为安心的孩子。虽然我们之间相处并不算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或许你会觉得我的做法有些多此一举,但是港口黑手党确实并非是个好去处。你如果有自己的想法更好,我并不会介意你在港口黑手党继续工作。但是羊该拥有的人生, 你也应该拥有。 你和太宰不一样, 那个孩子过于脆弱, 如果没有人去扶正他, 未来恐怕会生长成相当糟糕的大人。我不希望他变得和曾经的我一样, 只能在黑暗中挣扎着, 企图寻找着一丝能够抓住的光芒。 每个人都应当拥有不同的未来。无论谁都是。 我没有更多的话对你说了, 羊的大家应该都已经开始上学了吧?想想就是相当美好的事情啊……] “切……嘴上说的富丽堂皇……” 中原中也喃喃自语着, 却望着眼前凄凉的雨景, 湛蓝色的眸子垂下, 心情却很低落。 四宫佑月最终还是死了。 他的死讯是从异能特务科那边传来的, 并不算突兀,甚至在他们每个人的预料之中。 银发的青年被那位陌生的男人横抱在怀里, 他依旧和往常睡着了一样掩着双目, 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 甚至是轻快的,似乎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念。 黑发男人垂着眸, 只是从他的背影来看, 似乎看不出他的表情。 那应该就是四宫佑月的弟弟了。 中原中也并未见过那个人, 只是对他稍微有些印象。唯一能知道的线索是太宰治很讨厌他。 不过从对方过于低气压的气质来看, 他确实不像是很好相处的人啊…… 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异能特务科的人确实来接收了四宫佑月, 而一切也悄然落幕。 他走的悄无声息, 好像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上一样。 费奥多尔D。 四宫佑月唯一的亲人, 也是四宫佑月最为重要的人。 他离开的那天晚上也是一场雨夜,雨声淅淅沥沥地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将玻璃涂抹地混乱一片。 正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像是睡着了,可他的心脏确实已经停止了跳动。 仅仅才过去一个星期而已。银发青年的身体便迅速衰弱下去,看得出来他在强撑着,却依旧无法抵御异能的反噬。 “感觉好像很糟糕呢。”银发青年轻叹道, “明明还以为能多支撑一段时间的……” 费奥多尔知道四宫佑月或许没办法活的更长,但是他也没想到他会走的这么快。 身材纤长的黑发男人安静地站在床边,听着呼吸声逐渐变轻,最后彻底消失。 费奥多尔缓缓闭上了双眼,似乎在陈述着无声的哀悼。 谁都没办法救他,结果最终还是得迎来道别。 费奥多尔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希望,或许是因为他一度生活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他比任何孩子都要早熟。 但四宫佑月是和他一样的人。 他和自己身处同样的世界,同样充斥黑暗和猜测的世界。 将他送到这里的黑船首领只是为了得到永生的力量才将他买下,艾森孤儿院的院长不过是为了保护其他的孩子以及活下来才忐忑不安地留下了他,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为了治病将他囚禁于黑色的牢笼之中,森鸥外也只是为了继续向上攀爬才选择和四宫佑月亲近。 这个世界对他从来都不温柔,甚至可以说充满了恶意。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港口黑手党的孩子似乎将他当做了光,可太宰治却不知道,四宫佑月本身也是处于黑暗中徘徊的灵魂,只是他向往着光,所以从未放弃过追逐着光。 然而在那样的过程中,他却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 “费佳。无论如何,我都是你最重要的家人。” 他总是喜欢这么说,却又害怕自己离他而去,手指愈加攥紧。 那本就是一颗极为耀眼的银钻,所有人都追逐着他的光芒,可他们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却被他轻松地攥在了手中。 却又被轻易地夺走。 名为奥伦的东斯拉夫人,身为前任杀手,他拥有着伪造尸体的异能,并借此逃过了无数次追杀。 他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放松了四宫佑月的警惕,才轻易地带走了他。 那天也是他的疏忽,他被虚晃的情报带走了视线,却又在爆炸中骤然清醒。 让他陷入黑暗的不是爆炸传来的疼痛,而是某种极为恐怖的预感。 他好像,要失去那颗钻石了。 那时候的费奥多尔只是个普通的情报贩子。他从未用过自己的异能,或许是厌恶,或许是摒弃,或者是对自身力量的过分的自信。 结果只是因为一场疏忽。 费奥多尔突然意识到了,只有当他将一切掌握在手中时,他才不会失去他自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他从废墟里爬了出来,身侧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充斥着难闻气味的药水味。 血液沾满了他苍白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黑色的发丝沾染着灰尘和雨渍。他赤/裸着双脚,一步步在冰冷的雨水中向前走去,他似乎忽略了伤口的刺痛感,亦或失去了全部的感觉。 四宫佑月被带走了。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力量去抗衡港口黑手党。 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更加精密的情报网,没有足够狠厉的手段,他是无法夺回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或许,他得改变一下策略了。 他虐杀了名为奥伦的男人,将他的尸体丢在了肮脏的水沟里,并且嫁祸给了敌对组织,顺带将他们的情报传达给另外一个组织,成功引起了一场乱斗。而这一切的矛盾来源也指向了港口黑手党。 他将四宫佑月的消息暗中传送在四宫佑月曾经的部下当中,让他们从最初的怀疑到笃定,以至于最后彻底站在反对派的那边, 旧首领的时代终将完结,而港口黑手党也将迎来全新的面貌。 森鸥外成功了,而四宫佑月也终于能够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他即将面对的是全新的费奥多尔,一个陌生的,但是却足够强大,足够狠辣的至亲之人。 可惜他永远都看不到了。 …… 阴暗的小巷并不会给人带来过分压抑的感觉,当阳光透过绵延的小巷落撒在他的身上时,四宫佑月感觉自己的意识又清醒了些。 柔软的床铺散发着淡淡的熏香,他有些迷离地将双眼睁开了一条缝,感受着太阳倾洒在身上的温暖。 好困。 银发的青年微微眯起眼睛,他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银色的长发胡乱地在脑后缠了起来,看着有些凌乱。 [宿主!宿主!]系统的声音还在他耳畔环绕着,听上去很是焦急、 “好困,别吵费佳,让我再睡一会……”四宫佑月将整个头都埋在了枕头里,声音虚弱的很。 [呜哇!你别再睡了啦,你已经凉啦!]系统有些无奈, [你不知道在发现你没了气息之后费奥多尔的脸色有多可怕,你最好祈祷自己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我感觉你被吃掉都算是轻的。] “……咦?我已经死了吗!?” 四宫佑月这下彻底清醒了,他缓缓坐起身,同时看向了窗外——陌生的景色确实是他从未看到过的,那些喧闹的人群说着难懂的外语,他现在应该是在一座很普通的小镇里。 他居然就已经死了!? 好快!这死的也太快了点吧! [讲真,正常来说你在被囚禁的那段时间就差不多该嘎了,要不是我网开一面你都见不到最后一面,]系统郁闷地说着。 “是啊,所以我们系统最好了。”四宫佑月笑了笑,同时懒洋洋地向上撑了个懒腰,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不过真的好困,并且还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是做了一场绵长的梦,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新的世界和原本的世界还是在一个世界哦,不过和之前有点区别。]系统提醒道, [准确来说,应该是在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段,介于你之前的开局太难了,我打算这次给你好一点的开局。] “好一点的开局?”四宫佑月有些茫然, “好一点的开局是指……” 吱呀—— 伴随着一旁的门被缓缓推开,黑发的少年缓步走了进来,在看到四宫佑月已经醒过来后,他才稍稍送了口气,走上前去: “前辈醒了?我们该出发了。上司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哦,好。”四宫佑月点点头。 原来他是前辈啊,这个身份倒是挺不错。 叫他出来的少年是个外国人,他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绿色瞳孔,柔软的黑色卷发落在脸侧,那张脸更是漂亮的如同人偶一般,带着几分异风情。 【保尔。魏尔伦】 这是他的名字。 [只是暂时的名字,过段时间就要换啦。]系统在他的耳畔小声逼逼。 “为什么要换名字?”四宫佑月不解。 [这个你之后就明白了。]系统依旧神神秘秘。 “你的衣服。”魏尔伦将叠的相当整齐的衣服从衣架上取了下来,递到了他的手中, “我去门外等你。” 他礼貌性地带上了门,真的去门外了。 哎,感觉是位相当礼貌且严谨的小美人啊。 四宫佑月感慨道。 他很快就换好了衣服,推开门后,也跟着这位叫魏尔伦的少年一起去见他们的上司了。 欧洲谍报组织。 这是他目前正在工作的地方,这里的他年龄刚刚到17岁,而身侧的魏尔伦少年则刚刚过14岁的生日,即将也要和他一样被派遣去完成任务。 [可别露馅了,小心行事!]系统叮嘱道 “我知道。”四宫佑月点头点头。 上司也是一名面向看上去颇为和善的男人,从他的衣服来看,他似乎伪装成了一名神父——当然也有可能他的本职就是神父,只是顺带在谍报组织工作而已。 只是当上司叙说了魏尔伦这一次的任务需要一个人去完成时,后者却露出了颇为不满的表情。 “以往的任务都是我和前辈搭档完成的。” 魏尔伦抱着手臂,那双带着忧郁气息的绿眸垂落,语气包含着不悦, “为什么这一次要让我们分开?您对我们很不满吗?” “并非如此。”上司说着, “四宫佑月有着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魏尔伦,你的任务和四宫佑月不一样。你已经是一名成熟的谍报组织成员了,况且你也应该知道,你们不适合做搭档。” “……” 实际上他的上司说的没错。 身为拥有[彩画集]这样强大异能的超越者魏尔伦,和身为“普通人”的四宫佑月搭档,确实很不妥当。 魏尔伦刚刚加入谍报组织时,虽然一直都是四宫佑月带的,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也是时候该独自一人完成任务了。 “行吧,我明白了。”魏尔伦最终还是应下了。虽然是满脸的不情愿。 “你的任务我已经发给了你那边,接下来关于四宫佑月的任务,我想单独和他谈谈。”上司的面孔也严肃了起来, “魏尔伦,你这一次的任务也很不简单。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一次的任务。” “哦,我知道。” 魏尔伦转身就走,他拉过了门,随即重重地关上,从而彰显他并不是很好的心情。 “小美人可能性子总有些多。”上司无奈地对四宫佑月摊手,表情很无奈。 “总会有放手的那天。”四宫佑月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过我认为,身为超越者的魏尔伦独自一人完成任务倒不是什么问题,问题在于他心理上不是很想离开我。” 这具身体的记忆似乎也慢慢回来了,四宫佑月的脑海里浮起了自己曾经和魏尔伦的过往,也大致知道对方和自己曾是什么关系。 一个靠谱温柔的前辈,一位有些小性子的强大后辈。 作为谍报组织的中心成员,上司也正是因为信任他,再加上年龄差不算大,才将这位年幼的超越者交给他教导。 结果这一教导,就是彻底离不开了。 “一个强大的人不能拥有太多顾虑,这会成为他的软肋。”上司摇了摇头, “不过也没事,毕竟你接下来的任务起码几年起步,短时间内你们应该是见不到了。” “几年起步?”四宫佑月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对,是潜伏相关的任务。”上司极为严肃道, “你要潜入的组织名为[黑衣组织],是个相当庞大的跨国犯罪组织。这个组织的内部拥有着相当严格的等级制度,而你,必须接近他们的BOSS乌丸莲耶,并且窃取到关于一款神秘软件的相关信息。” “原来如此。”四宫佑月点点头,“我需要准备些什么么?” “当然不需要,我选择让你潜入,正是因为你的身份的重要性。”上司顿了顿,才继续道, “乌丸莲耶一直以来都在寻找长生不老相关的药物,而你的异能恰好就是能让人长生的[潘多拉]。我已经向着四处散播了你的假身份[西岛千景]和潘多拉的联系,如果不出意外,乌丸莲耶会在接下来的时日里收养你为养子,并且让你加入黑衣组织,成为研究部的一员。” “那款软件信息对我们而言很重要,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用毕生的精力去完成。” “好,我明白了。”四宫佑月严肃地点了点头。 居然是潜入任务,并且听上去相当严肃啊。 “结果这次任务我是去做卧底的。”四宫佑月很意外地和系统说着, “我还没当过卧底呢,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我还是和黑手党有着秘密不解之缘啊。” [起码黑衣组织里都是普通人啦,比起港口黑手党那边肯定要好很多。]系统安慰道。 “那可不一定。”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人心可比异能可怕多了,我还是得打起百分之一百的精神才行啊。” 他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当卧底,不知为什么,稍微有些小激动。 “佑月。” 就在四宫佑月和系统对话的当下,少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等四宫佑月看向身后时,魏尔伦便走到了他的身后,同时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袖子。 “怎么了?”四宫佑月停下了脚步,扭头困惑道,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我身为前辈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教导你了。” “没什么,只是想祝你一路顺风。” 黑发的孩子将一枚镶嵌着祖母绿色钻石的戒指轻轻地掷在了青年的掌心,随即轻掩住鼻口咳了咳,掩饰住了嘴角的笑意, “这个是祝福的礼物,希望你可以戴上。” 四宫佑月:“……” 四宫佑月:“?” 祝福? 等一下,你的祝福是送戒指吗?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祝福? “是挂在脖子上的。”看到四宫佑月陷入沉思的表情,魏尔伦又解释了一句, “只是形状比较像戒指,但不是真的戒指。” “这样……” 但也很容易让人误会啊,还是说法国人都自带那什么系统吗? 不过也看得出来魏尔伦很重视他这个前辈了,虽然年龄尚幼,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只崽崽。 但不是最主要的那只。 毕竟在那之后他就要去黑衣组织了,新的崽崽应该是在那边捡到的吧? 和魏尔伦道别之后,四宫佑月也开始致力于钻研自己的假身份,以便于被乌丸莲耶收养。 他的新身份是[因为一场山洪失去了父母和家人并且独自一人生活的少年西岛千景],虽然他的年龄已经有17岁了,但是官方给他定的年龄是15岁,恰好在成年前一岁。 嗯,虽然他长得比较瘦弱,说是15岁好像问题也不大。 毕竟现在12岁的小孩子都可能有一米七几了,这个世界怎么样都不会太奇怪。 唯一让他很在意的是,他的潘多拉体质似乎到了这个世界也尚未解除,并且他的上司好像知道的很清楚的样子…… 总感觉这样的身份也会引来很多麻烦啊。 收养手续办理的轰轰烈烈,甚至还上了一次头条新闻。只是乌丸莲耶换了个身份,以一名大慈善家的身份收养了他,因此也被日本社会颇为赞颂。 乌丸莲耶,一个藏匿于黑暗之中的神秘男人,起码从被收养到进入黑衣组织起,四宫佑月就没有看到过他的脸。 例行拍完了照片刊登完报纸之后,一波热度下去,他也很快被送到了BOSS的身边。 “千景,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养父了”那位背后被传得天花乱坠的BOSS温和地拍了拍他的头, “我会给予一切你想拥有的,只要你好好听话,你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或许他知道潘多拉的附带条件 四宫佑月的内心咯噔了一下,很快发觉了这一点。 爱是最为重要的媒介,乌丸莲耶大概是听说过类似的话,所以是真心想要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培养。 嘶……他好好的卧个底直接卧底成了BOSS的养子,这是恐怖故事吧? 四宫佑月心脏跳得巨快,不过他也将其掩饰成孩子对于新环境的紧张不安,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他17岁的生日礼物是一次环球旅行,以及一把格。洛克18。 正常家长怎么可能会送孩子这种礼物!? 哦,乌丸莲耶本来就挺不正常的,所以好像也不奇怪。 他去了一所学校念书,随后得到了让乌丸莲耶相当满意的成绩。按照乌丸莲耶的设想,在念完大学之后,他就应该顺利地加入黑衣组织,并且到他的手下去做事了。 四年过的和流水一般畅快,如果能忽略掉暗中一直盯着自己无数双眼睛就更好了。 BOSS,或者说养父对他似乎也一直很耐心,甚至还时不时地打电话询问他的状况。在毕业之后还亲自送了他一架游艇作为生日礼物,其奢华程度让四宫佑月都陷入了沉默。 虽然但是,感情真的不是这么培养的吧BOSS…… 但不管怎么样,四宫佑月居然也离奇般的实现了上学的愿望,虽然基本上是被全方位监视的上学,为了不牵连同学他也不敢交朋友,但是能够坐在学校里学习知识,对他而言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 他毕业之后,就以实习的名义被送去了组织的研究部门“上班”。与此同时,他也被BOSS塞了个“部下”在身边,名义上说是关照他,实际上也是作为被观察的实验体送到他的身边的。 那也是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孩子。 起码四宫佑月是这么认为的。 “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 金发的小姑娘不满地盯着他,语气里带着毫不犹豫的敌意。 “你好。” 才刚刚大学毕业的四宫佑月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半蹲在女孩面前,对着她温和一笑, “我叫西岛千景,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金发女孩抱着手臂,满不在乎地说着, “不过你可以叫我贝尔摩德,这是我在组织的代号。” 是新的崽崽! 甚至还是只罕见的萝莉! 四宫佑月微笑着rua了一把小女孩的头,很快得到了一连串的拳头攻击——虽然打在肚子上也不是很疼。 贝尔摩德和自己一样,是被乌丸莲耶作为养女养大的。只不过作为实验体而存在。 她似乎很清楚自己得到的并非真实的关切和爱,也正因为如此,四宫佑月也多了几分对她的同病相怜之意。 银发的青年随手将长发用橡皮筋扎了起来,束成了方便行动的高马尾。他的身体素质现在来看还算可以,这个世界没有异能纷争,加上他从小过的还不错,所以也比上个世界的身体素质好了太多。 虽然这幅装扮还是被贝尔摩德嫌弃了。 “你一点都不适合高马尾。”贝尔摩德捧着小脸,那双猫一般的碧绿色瞳孔直视着他, “散长发比较漂亮,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个发型。” “还是不了。”四宫佑月表示拒绝,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一点审美都没有。”贝尔摩德摇摇头,表情颇为惋惜, “白白浪费了你这张脸。” “哈哈哈哈……” 名义上的兄妹,倒是相处的比那位虚伪的父亲要更好。 四宫佑月还是很关心自己的这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的,她也在上学,但同时也在组织内工作。按照她未来的发展,明面上她大概会是个演员。 而贝尔摩德也确实拥有着比四宫佑月更为强悍的交际手段,她带着四宫佑月进入所谓的上层社会,教导他各式各样的交流技巧。 四宫佑月学的很认真。即便他不喜欢过多的交际,但他也明白自己毫无选择。 在完成任务之前,他会完全断掉和谍报组织那边除去情报传送外的一切联系。 没有人会知道他曾是谍报组织的成员,在完全获取BOSS信任,获得最高权限的钥匙之前,他绝不会暴露自己的任何身份。 不过四宫佑月在交际上虽然差了点,但是在其他的方面却优秀的惊人。 他的狙术相当优秀,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近身格斗术学的也很好,虽然他的体质依旧很差,但是秉承着只要先把对方锤倒就能无伤胜利的究极闪避法,四宫佑月也能在组织内杀出一片天地。 BOSS对他和贝尔摩德都很满意,并且给予他全新的酒名——Madeira。 传闻中的不死之酒,BOSS的心思怕是很清晰了。 只是四宫佑月从未都不喜欢其他人用这个酒名来称呼自己就是了。 贝尔摩德也不怎么叫他的酒名,依旧熟稔地直呼他的名字或是姓氏。[西岛千景]只是个假名,却比虚伪的Madeira要亲切的多。 于是在他的23岁生日,他有幸去观看了一场当今最为伟大的魔术师[黑羽盗一]的魔术表演。那位身着白衣的魔术师先生表演着让人们反复尖叫的精彩魔术,而四宫佑月则夹杂在他们之中,他的眸子注视着黑羽盗一肩膀上的那只白鸽,眼中却生出艳羡。 真好啊。 就连一只鸽子也比自己要更为自由。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获得自由呢…… 大概是他的目光过于明显,黑羽盗一的视线也好奇地落在了四宫佑月的身上,他随即微笑着伸出手,很快,一朵红色的玫瑰便轻巧地落在了四宫佑月的手上。 “为什么如此难过呢?或许你可以尝试着多露出点笑容。”黑羽盗一对他这样说着, “毕竟你拥有着比宝石还要漂亮的双眼,那双眼睛应当露出更多的生气才对。” “……谢谢?” 四宫佑月捧着那朵剪掉了刺的红玫瑰,表情还有点懵。 比宝石还漂亮的双眼…… 这位魔术师先生倒是真的很会夸啊。 结果魔术结束后,贝尔摩德却不满地蹭到了他的身边,语气揶揄道: “真不错啊,居然能做到让那位魔术师将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身上,看来你确实挺特别的。” “没有必要这种事情也要纠结吧……” 不过看着手中的玫瑰花,四宫佑月的心情也不免好上了许多。 实际上他还挺喜欢这位具有浪漫细胞的魔术师先生的,也不知道下一次有没有机会再来看一次黑羽盗一先生的魔术啊。 “下一次任务很快就要开始了,BOSS希望你能够解决掉某个新生帮派。”贝尔摩德压低了自己的帽子,装作亲近人的妹妹挽着自家哥哥的手臂,同时在他的耳畔低声道: “不要节外生枝,速战速决。” “好,我明白。” 四宫佑月回答的和以往一样干脆利落。 这次要解决的组织名为[白曜],是个走/私/军/火的犯罪组织。四宫佑月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直接摧毁掉他们的一次小型交易,并且直接击毙他们的首领。 这是白曜组织难得一次首领亲自出面的情况,这也是绝佳的偷袭机会。 四宫佑月已经做过太多类似的任务了,对这次的任务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银发的青年拢了拢自己的外衣,在他手下干活的成员纷纷集结,并且按照他的命令进行一系列的侦查行动。 而片刻后,四宫佑月的电话却突然响起。四宫佑月抬起手机,在看到上面极为清晰的[养父]两个字时,顿时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还是很快划了下去,随即将手机的听筒对准了耳朵,熟悉的声音也随之泄出。 “Madeira,这次魔术看的开心么?” “我很开心,父亲。谢谢您的礼物。”四宫佑月用着一如既往谦卑的语气回答着。 “那么这一次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吗?” “我会一如既往地给您最完美的答案。” “很好,西岛千景,这才是我最为优秀的养子。”乌丸莲耶满意地夸奖道。 是啊,嘴上说着是最为优秀的养子,可有谁会将自己关心孩子送去成为实验室研究呢? 当四宫佑月躺在充斥着难闻药水的手术椅上,冰冷的针头扎入皮肤,潺潺而过的液体通过他的血管时,在港口黑手党留下的糟糕记忆似乎又开始袭来了。 可最终四宫佑月只是闭上了眼睛,努力咬牙忍住那股冰冷战栗的触感,一次又一次地扛过了每一次实验。 说到底,乌丸莲耶爱的人只是他自己罢了。 他对他和贝尔摩德之所以关切,也是因为他们是乌丸莲耶通往长生的必备之人罢了。 所谓的[父亲]的外壳,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啊。 四宫佑月放下了被挂断的电话,沉重地摇了摇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还是关心一下这次任务好了。 这次的任务地点是在一户姓氏为黑泽的家中,据说白曜组织将会在这座宅府中举办暗中走私。 听闻黑泽家的家主似乎恰好是白曜组织内部成员的其中之一。这一天是他的独生子的生日,他想要借着生日的由头来进行暗中交易。 于是他故意邀请了不少所谓[儿子的同学]来参加这次的生日宴会,并且将场面办地轰轰烈烈。这也让向来对孩子无法下手的四宫佑月有些为难。 他不是很想对孩子下手。 虽然他很清楚无数假扮成孩子家长同时进行交易的白曜组织只不过是将这群孩子作为掩护道具罢了。可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他都无法做到对一群孩子扣下扳机。 那是他最后坚持的良善。 白曜和另外一个组织交易的现场如期进行,可四宫佑月却迟迟无法出动。他的部下们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自家上司犹豫的原因。 以黑衣组织成员的信条,他们绝不可能会放走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只是个孩子。 四宫佑月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无法动手。 “果然……还是无法做到啊。”四宫佑月喃喃道,最终却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轻轻地叹息道。 他无法做到在孩子的生日宴会上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免也太过于残忍了。 “Madeira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一直蹲在这里吗”部下询问道。 “别轻举妄动,他们或许已经发现我们的踪迹了。”四宫佑月压低了声音, “按兵不动,寻找机会就是。或许能等到不错的机会呢?” 他只是随意一说,没想到意外真的就发生了。 交易完毕后,敌方组织按照原本所约定了先一步退场。带着圆顶小礼帽的男人对着白曜组织的黑泽君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四宫佑月看到他的手伸入了口袋里,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结果在他离开了房屋的那一刻,充斥着孩子笑声和白曜组织重要成员的宅府,就这样猛烈地爆炸了。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让四宫佑月都陷入了茫然,然而他四周的成员却一愣,随即纷纷惊喜了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下,作为黄雀的黑衣组织居然直接捡了个现成的,将准备离开的另一个组织直接截取剿灭,不费吹灰之力。 “不愧是BOSS看重的Madeira大人。”有人咂舌称奇, “他一定是看穿了这两个组织会内讧,所以才故意让我们等到这一刻吧?” “对啊!我还以为Madeira大人是舍不得下手呢!没想到居然玩了这样一套,确实不可深算啊……” 四宫佑月:“……” 不,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纯属是运气好了。 可是对于那些孩子们来说,却是相当惨烈的结局。 黑衣组织的成员开始进行任务汇总和军火收集,而四宫佑月则走过了废墟残骸,不再搭理其他人。 组织成员还以为他还在寻找残党,于是一面称赞着四宫佑月的警惕,同时也跟任由他随意晃悠,并不阻止。 银发青年的视线扫过那些被炸碎的水泥块,惨不忍睹的死相就这样映入了他的眼帘。孩子们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因为肮脏大人的一己私欲,他们永远地沉睡在了这里。 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画面。 这不是四宫佑月所期盼的未来。 四宫佑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即便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过是自欺欺人,也知道他并未亲自动手过,可他的心脏还是阵阵发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任务是完成了,可是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真是糟糕极了,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是。 “唔……” 轻微的呻。吟声从废墟下响起,四宫佑月原本已经坏死的心脏忽地活了过来。他微微瞪大了双眼,几步向前走去,却看到了一处焦黑的尸体下,一个尚且还在微弱呼吸的孩子。 被那位名为黑泽的男人紧紧护在身下的孩子,因为男人挡住了全部的爆炸伤害,再加上他所在的拐角恰好没有被波及太多,孩子才牵强着活了下来。 他尚且年幼,约莫也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留着和四宫佑月极为相似的银发。他的头上还戴着孩子们喜欢的生日帽——虽然已经变得焦黑,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 “还活着……” 四宫佑月喃喃自语着,他半蹲了下来,努力地将尸体扒开,手指在昏迷的孩子鼻下试探了一会,探测到有鼻息时,心中顿时泛起欣喜, “他还活着!” 太好了。 起码,他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救下来啊。 第19章 雪夜之后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你居然还有养小孩的兴趣爱好?” 望着急救室门口的银发青年,贝尔摩德抱起了自己的手臂,语气颇为意外。 “不是爱好。”四宫佑月苦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一些必须要去做的事情罢了。” 针对[白曜]的任务顺利完成, 身为黑衣组织内万众瞩目的Madeira大人, 他再一次达到了BOSS的期望。 但是让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是, 黑泽家留下的那个孩子, 居然被他带回去了。 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但是四宫佑月这样反常的行为也让他们开始频频怀疑, 并且尝试着猜测他的想法。 “Madeira大人难道是想要培养这个孩子?不过那孩子也太惨了, 在生日这天被灭了全家……” “利用仇恨去练就一把锋利的刀刃吗?这听上去好恶趣味啊!” “Madeira大人的所作所为怎么能叫恶趣味呢?既然Madeira大人这么做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 “Madeira, 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的所作所为。” BOSS的电话再一次打来, 而他的声音则很不高兴, “为什么收留白曜组织成员的孩子?我应该和你说过要全部灭口。” BOSS并不希望自己的养子会被额外的情绪所感染, 更不希望他的感情会浪费在其他人的身上。 他需要Madeira给他一个合理的答案。 “很抱歉,BOSS。” 银发的青年坐在床边, 视线垂落着, 似乎有些疲惫了, “我没有和您说明清楚原因,但是我想要收养这个孩子, 并非只是因为同情。” 他需要编织一个谎言。 一个足以骗过BOSS的谎言。 “我希望他能够成为组织的利刃。”四宫佑月低声道, “他还只是个孩子, 对于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我们完全可以欺骗他——是其他的组织杀死了他的家人, 从而培养他复仇的心态, 以组织成员的身份去行动, 成为我们最为锋利的武器。” “哦?这倒是很有意思的想法。”BOSS的语调变了, 在沉思片刻后, 他却轻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所以你要收养那个孩子?” “我想试试。”四宫佑月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装作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我想试试,这样的他,最终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想要活下去,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名字,身份,地位…… 什么都要舍弃。 银发的孩子蜷缩在无菌仓里,他艰难地呼吸着,布满了烫伤伤疤的手臂看着格外狰狞,刺痛了他的视线。 黑泽阵,在12岁生日的这天,他失去了自己的家人,也永远不再拥有完整的生日。 这是悲剧的开端,但绝不是终点。 贝尔摩德得知了BOSS默许的命令后也不再说什么,她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四宫佑月,最终摇了摇头,走了。 当黑泽阵醒来的时候天空下雪了,晶莹剔透的冰花在窗户上绘制出漂亮的花纹。红瓦片裹上了银装,下坠的透明冰柱上点缀着细小的雪花,像是抱在一起取暖的小精灵。 黑泽阵茫然地撑着眼睛,麻药的效果尚且存留,他无法移动自己虚弱的四肢,只能像只受伤小兽那样蜷缩在无菌仓里,从内到外都散发着空虚感。 爸爸妈妈死掉了。 欢快的生日宴会在下一个瞬间被恶魔吞噬,剧烈的爆炸声裹挟着滚烫的火焰刺穿了整个会场,孩子们的哭喊声和大人们的惨叫声混杂成一团,而他还端着手中的蛋糕,甚至还没来得及吹蜡烛。 父亲将他死死护在身下,那些重的可怕的木梁带着滚烫的火焰砸在了他的身上,男人的面孔从最开始的扭曲到彻底寂静,最终像是失去了色彩的黑白画那般,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他不记得之后的事情了,被灼伤之后的伤口没有那么痛了,反倒开始发冷。他的意识逐渐流失,最终任由自己一点点坠入黑色的深渊。 可就在坠入深渊的最后一刻,有人突然拉住了他,把他带回来了。 那只温暖的手将他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他似乎在和四周的人说着些什么,声音很轻,比四散飘落的雪花还要轻。 可这样的声音却突然让他安心了起来。 他开始由衷地相信那只是一场噩梦。等他再一次醒来,母亲一定会坐在床边微笑着扯着他的脸,告诉他自己只是昨天玩的太累睡着了,而父亲则匆忙地将帽子扶正,最后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出门上班。 然而事实只是,当他睁开双眼,噩梦便到来了。 他还活着。 但只剩下他还活着了。 年幼的孩子眼中布满了绝望和恐慌,无垠的悲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想要哭出声,却发现自己连那样的力气都失去了,那些压抑到极点的情绪堆积在他的胸口,像是一只猛兽要把他吃掉。 爸爸妈妈不在了。 他的朋友也不在了。 他没有家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大滴地滚落了下来,却被一只手温柔地接住,随之拂去。 “别哭,会感染到伤口的。”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那是他镌刻在记忆里的声音,这一次他听的很清楚。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银色的长发衬托着他的皮肤愈加苍白,淡紫色的眸子却又包含着温柔。 似乎注视着那样的眼睛,内心就能逐渐安定下来。 他不知道男人叫什么名字,但毋庸置疑,是他救下了自己。 这样无法开口的时日度过了很多天,渐渐地,麻药的效果褪去,那些烫伤的伤口传来如同蚂蚁啃噬般的疼痛。 要上药,还要打针,吊水…… 这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过分痛苦了。 有时候疼的几乎要昏迷过去,可最后还是支撑着醒了过来。不知名的银发男人却一直陪同在自己的身边,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有时候会给他低声唱着歌,有时候会为他讲一些故事。虽然很多时候他都听不进去,但是只要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就会让人安心。 等到植皮进行的差不多了,孩子的伤口也开始逐步愈合。四宫佑月忙里忙外,最终还接手了亲自上药的过程。 “疼的话可以和我说一声,我会轻一点的。” 四宫佑月抚摸着黑泽阵的额头,他把头发都扎起来了,似乎是怕发尾触碰到他的伤口。 “不疼,唔——” 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但孩子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死命不出声。 每一次上药的过程都是折磨,大面积烫伤并没有那么好治。好在孩子的脸上并未被烫伤,身上的大面积伤口也大多集中在衣服下面,手腕和脚踝的伤疤都可以后期消除掉。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黑泽阵似乎习惯了四宫佑月在他的身边,可有的时候他不在,他就会十分慌张。 他去哪里了? 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是不是……不需要自己了? 那是最后一个关心他的人,也是将他从死亡边缘带回来的人。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当四宫佑月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银发的孩子独自一人在被窝里小声啜泣着。他很安静,甚至没能引起那些过往护士的注意,直到见到四宫佑月时,他才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你消失了!” 孩子哭着说着,几乎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和我的爸爸妈妈一样?” “怎么可能……乖,别哭了,我只是去工作了,毕竟我也要赚钱养家的啊。” 四宫佑月只得放下了手中的饭盒,腾出双手抱住了孩子。 可那张背对着孩子的脸上,却是一丝笑容都没有。 如果他不能证明孩子的价值,那么BOSS迟早还是会对他下手的。 而且BOSS也说了,他要求四宫佑月将[事情的真相]告知黑泽阵。黑衣组织不会收留无用的人,黑泽阵也是如此。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啊。 他才刚刚失去了父母,四宫佑月怎么可能舍得在他的心脏上继续划刀? 但不这样做,黑泽阵就无法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有更多的希望。残忍的做法只是为了让他获得更多活下去的可能性。 他必须要开口告诉他。 “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四宫佑月抱紧了孩子的肩膀,低声道, “或许对你而言有些残酷,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和你说。” “你要对我说什么?” 黑泽阵的声音有些怯生生的,他对外界的事物大多不怎么清楚,甚至连自己的父亲在干什么都不清楚,他的父亲不希望他成为黑手党,更不希望他会接触到阴暗面,所以什么都没和他说。 但黑泽阵必须要知道,他的未来究竟是怎样的。 他很详细地和他说明了关于他父亲和母亲的事情,以及救下他的代价,杀死了他父母的组织,他的未来,还有……黑衣组织。 四宫佑月已经很努力地用着最委婉的方式说明了,可黑泽阵的脸色还是渐渐惨白了下去,最终他颤抖着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脸。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要杀了爸爸妈妈……为什么……: 他似乎陷入了混乱,却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等到那双漂亮的绿色眸子抬起,却不再沮丧痛苦,而是坚定的恨意。 “我要加入黑衣组织。” 那个孩子给出了他一点都不想要听到的答案, “我要为父母报仇!” …… 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啊。 组织想要培养黑泽阵,四宫佑月是阻止不了的。或者说这原本就是BOSS收养他的初衷。 银发的孩子牵着他的手走下了楼梯,这一天他也应该出院了,按照BOSS的说法,他需要将黑泽阵接到组织内居住,也需要接受租住的长期监视。 这对于一个刚刚失去了父母又大病初愈的孩子来说,未免有些过分了。 他的部下一如既往地对他极为尊敬,同时也好奇地看向了四宫佑月牵着的那个孩子。黑泽阵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目光,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四宫佑月的手指,同时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似乎只要有四宫佑月在他的身边,那么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千景,你带着你的孩子来了?” 贝尔摩德对他打了个招呼,同时也笑眯眯的看向了银发的孩子。 “这就是你之前宝贝的不得了的小家伙?果然你是有收养癖吧?” “和你没关系。” 开口回答的不是四宫佑月,而是黑泽阵。 很奇怪的,在面对四宫佑月以外的人,他却突然冷淡下来了,即便他确实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可他却对贝尔摩德不掩饰丝毫的敌意。 “哎,好凶啊你。” 然而贝尔摩德不吃这套,她直接伸出手扯了一下黑泽阵的脸,并且成功看到了他吃痛的狼狈表情。 “好了贝尔摩德,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四宫佑月有些无奈, “他才刚出院没多久,身体也不是很好,别总是捉弄他了。” “然而他以后要经历的事情可是烧伤要难熬多了。“贝尔摩德挑眉,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也要做好他以后要接手的刻苦训练和被淘汰掉的可能性。这里的人可不全都像你这样善心大发,更没有你这样爹系。” 四宫佑月:“……什么爹系?” 贝尔摩德:“意思是你很喜欢养小孩子啊,我没说错吗?” 黑泽阵依旧很警惕贝尔摩德,看向她的目光从开始起就没放松过。 “你是他的什么人?”他问道。 贝尔摩德愣了一下,随即第一时间看向了四宫佑月,同时也终于没忍住掩唇笑了出来。 “贝尔摩德是我的妹妹。”四宫佑月很无奈,“你在想什么啊,我还没结婚呢。” “哦……” 黑泽阵低下了头,闷闷地回答着。 “就算没结婚我看你也应该有个心上人之类的吧?”然而贝尔摩德的下一句话却直接一记重击, “你的脖子上不是一直都戴着一枚戒指吗?难道不是女朋友送的?” “怎么可能。”四宫佑月哭笑不得,“是很重要的人送的,但不是女朋友。” 准确来说是重要的后辈,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有四五年没有和魏尔伦见过面了,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啊不对,他现在的名字,应该叫做【阿蒂尔。兰波】。 正如系统所说,在他离开的第一年后,魏尔伦真的换名字了。 “那就是友达以上,恋爱未满?”贝尔摩德很坏心眼地看着他。 “没想到你居然还喜欢玩暧昧这一套?这我倒是看不出来啊。” 她可不相信这个送戒指的人安了什么好心。 正常人送礼物会送戒指吗?很明显,送戒指的人肯定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吧? 想必会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呢。 “算了,懒得和你解释。” 四宫佑月也不想和她再说了,这些天他的任务也不算少的,更别说接下来的时间安排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黑衣组织的一员,BOSS安排的任务总归还是要完成的。 他不可能一直陪在黑泽阵的身边,也不可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我会教你握枪,狙击,还有格斗——但是不是总会有时间。” 四宫佑月半蹲了下来,他拍了黑泽阵的肩膀,语气却很严肃,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么你也要记得,这里的训练会很累很残酷,我的部下会教导你,BOSS也会安排人带你去熟悉出任务的流程。” “你会去学校上学,学习知识,但是你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组织。” “只有成为对组织而言有用的人,你才能留下来。” 要成为有用的人。 黑泽阵紧紧攥着手指,缓慢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多少有意识到四宫佑月话里的严肃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对四宫佑月都极为尊重,显然,四宫佑月在这里算得上是比较高职位的人。 而他却是个一无所有的孩子。 他不能一直哭哭啼啼,更不能一直躲在四宫佑月的身后。 他必须拥有价值,在黑衣组织里有着一席之地。 只有这样,他才能站在四宫佑月的身边。 黑衣组织给四宫佑月下达的新任务是在意大利那边刺杀一个目标对象。这样的消息也一并被四宫佑月发送给了谍报组织那边。 他的上司表示任务可以照常进行,并且由衷地祝福了四宫佑月成功再次晋级。 [你干的很不错,说起来——你有收到兰波的信吗?] “他不是从两年前开始一直在给我写信吗?”四宫佑月很无奈。 [我总得确认一下嘛,毕竟你的后辈可是真的很关心你。]只是看着打来的字,四宫佑月都能脑补出上司揶揄的笑容了。 他在黑衣组织内部稳定下来后,兰波才开始逐渐给他写信的。 可是一次性寄过来的信太多了,直到之后四宫佑月才知道,兰波给他写的信是从他离开后的第一个月开始的。自那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他写信,并且集中在一起,找到机会才寄给了他。 厚厚的一沓,每一封信都是极为用心包装的,洒着不同气息的香水,让人莫名心旷神怡。 兰波的字迹很优美,他秉持着法国人的浪漫,用词遣句都极为用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写情书。 然而他只是很细心地将自己的生活日常和任务日常告知于他,并且极为细心地将组织的情报通过特殊的方式夹杂在日常问候里,可谓是相当的精细了。 从兰波的信件里,四宫佑月大致知道他拥有了个新的搭档,而他也将自己的名字赠与了他的新搭档,所以他才改名为【阿蒂尔。兰波】。 那应该是关系相当不错的好朋友了吧?四宫佑月想着。 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从信件里他大概能够勾勒出那个男人的外貌。金发,桀骜不羁的性格,过于傲气却足够强大…… 他是超越者,和兰波并肩强度的超越者。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适合成为他的搭档啊。 四宫佑月感到很欣慰,有种自家孩子终于有人要的感觉了。 虽然他将这份心情表达出去后对方似乎有些不高兴,他很认真地回信,表示魏尔伦对他来说是重要的搭档,但是您也是对我来说重要的前辈……如此云云。 四宫佑月没忍住笑了出来。 只能说孩子的心性还是很敏感的,普通的一句话都要反复推敲啊。 至于这一次去意大利的任务,四宫佑月也是有提前做好功课的。他的意大利语说的不是很好,交流上可能会有点麻烦。不过既然任务是剿灭和杀人,他也没打算多手下留情。 威尼斯的水路上飘荡着悠扬的民间小调,撑着船的商人唱着不知名的歌,似乎心情很好。 四宫佑月在一张纸上刷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拢了拢风衣的边角,散下的长发被风吹地凌乱了些,乱七八糟地绕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挂在树上摇摇欲坠的碎花。 “没想到交接人居然是个美人。” 和他对接的意大利人对他吹了个口哨,语气颇为暧昧, “有机会要不要一起去吃顿饭?我知道这条街上最棒的披萨店在哪里哦~” “不用,谢谢。”四宫佑月笑着拒绝了。 “真无情啊……” 不过麻烦事也有不少,比如说这张脸带来的麻烦,也让他一路上没少被搭讪。 他的部下倒是习以为常了,甚至会时不时地感慨一句外国人就是开放之类的话…… 四宫佑月只觉得尴尬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一次的目标对象叫做米洛.哈德利,明面上是个威尼斯商人,实际上则是意大利的某个分部黑手党的BOSS,也是他的刺杀对象。 米洛是个标准的意大利人,他的性格活泼开朗,甚至在和人交流的时候也是一副相当乐呵的样子。他有一双别样漂亮的蓝眸,棕色的头发带着自来卷,帅气的五官很讨人喜欢,总之完全看不出是个黑手党的BOSS。 四宫佑月点了杯酒和一张披萨,打算吃完午饭后再思考怎样接近对方。 他原本是打算用狙的,但是追踪了米洛三天后,他却发现对方相当警惕,几乎从不站在适合狙击的地点位置,也给他的暗杀任务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于是他打算不用狙了。 想想下药也是不错的行为,但是想要找到机会下药也挺不容易的。 望着名为[玛格丽塔] 的萨被端上来后,四宫佑月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反倒是更加头疼了。 “ciao~”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目标人物米洛却在这时突然主动上前,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便熟练地挑起了他的下巴,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看向他,似乎带了些陶醉。 “你长得很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他用很标准的英文对他开口了,甚至是轻笑着的, “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杀我,并且我也很清楚你的目的。你的部下里有我的眼线,还是太大意了哦,Madeira~” ……卧底?黑衣组织居然还有卧底? 四宫佑月大骇。 可是他也是卧底啊?卧底何苦为难卧底…… 因为自身也是卧底,再加上前段时间忙于黑泽阵的事情,他也疏忽了对自己部下的审核。 没想到就趁着间隙时间潜入进来了啊。 “你想干什么?”四宫佑月抬眼看向了他。 “不如和我约会如何?这样我可以让你一直活到我们分手为止。”米洛坏笑道,他手中的枪牢牢抵住了他的下巴,冰冷的触感摩擦着他的皮肤,让人很是不适, “当然,如果你愿意一直做我的情人,那么我就用不着杀你了,怎么样,这个交易是不是很划算呢?” “你们这里的风俗是用枪来表白吗?” 四宫佑月望着是四周落荒而逃的客人们,语气很是无奈。 “不,这只是我个人特别的表白方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米洛嬉笑道。 “不喜欢。”四宫佑月语气很冰冷, “而且我也不会和将死之人谈恋爱。” “什么将死……唔!?” 米洛尚未反应过来,一股极致的危险感便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扣下了扳机,可子弹却似乎撞击到了什么东西,猛地向着他本人反弹而来。 “嗖——” 那枚子弹穿过了他的眉心。 米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惊恐的神情凝固在了脸上,随即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剩余还打算看热闹的客人这下是彻底跑光了。然而老板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还在悠哉悠哉数着钱。 “你还真是……难得见面就开始给我添麻烦了,四宫佑月。”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绽放开来。黑发男人优雅地弯下腰,手掌支撑着四宫佑月身侧的桌面上,发尾在他的耳畔微微垂落。 而银发的青年则叹了口气,他转身看向了那双漂亮的绿眸,有些无奈道: “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必要直接动用异能吧?兰波?” “他把枪指向了你,甚至打算强迫你。”兰波挑起眉头。 “我知道,只是你这样很容易暴露。你应该知道谍报组织的规则吧?” “规则于我而言不过是松散的镣铐罢了。”兰波微微一笑,倒是心情很好, “我已经包下了这座餐厅,要一起共进午餐吗?” “不然我还能拒绝吗?”四宫佑月失笑道。 这大概就是最棒的见面礼了。 第20章 引力 “五年不见, 您看上去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说完全没有变化也不对吧?起码我确实有长高。”四宫佑月不满道。 “当然,不过我是指您给我带来的感觉, 一如以往般纯粹。” 兰波动作优雅地切下了一块牛排。抬眼笑着说道。 这里是餐厅靠窗的一处包厢, 这里的视野非常好,从门口恰巧能够看到宛若丝带般绵延不断的河流,富丽堂皇的教堂拔地而起, 彩色的玻璃上绘制着漂亮精致的画像,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没有人不会喜欢威尼斯平和安宁的日常,当时间伴随着河流潺潺而过时, 这里的每一草一木也变得温柔起来了。 当然,如果忽略掉刚才还血腥一片餐厅内部, 或许真的能继续维持着平静的假象。 “兰波君, 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很会说话。” 被窗外的景色稍稍吸引的四宫佑月转过头来, 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那也得看对象。”兰波笑道,“起码在对您的时候,我还是很会说话的。” “是嘛。”四宫佑月很开心, “不过在面对我的时候你也不必用敬语,你现在和我是平级关系了, 甚至直接称呼我的名字都可以的。” “当然可以, 这是我的荣幸。” 魏尔伦,或者说兰波,今年已经19岁了。 五年的时间里,四宫佑月只能通过书信的方式和他进行交流对话,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的联系, 甚至更为密切。 欧洲谍报组织对于四宫佑月的卧底行动相当满意, 五年的时间, 足够四宫佑月渗透入更多的情报系统。不过介于他的资质并不算深, BOSS也并未将软件开发相关的资料也共享于他。 还不够。 他还需要继续潜伏,等到将软件开发相关的资料拿到手才行。 “BOSS和我说过你的身体状况。” 兰波的话音微微一转,却向着另外一个微妙的方向走去, “您应该有按时吃药吧?” “当然有。而且我想BOSS应该比谁都要关心我的身体。”四宫佑月淡淡道, “如果我死了,那么他的长生之路恐怕也无法走下去。而且他也开始研究相关的药物开发了。” “药物开发?”兰波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你是指之前告知的潘多拉计划?” “BOSS年事已高,如果不能加速研究,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四宫佑月端起温热的咖啡, “相关的任务数据我已经回馈回去了。确实是一些相当不错的资料,谍报组织可以直接拿到现成的研究资源,这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兰波没再说话,他的视线渐渐下移,目光也落在了四宫佑月的纤瘦白皙的手背上。 流淌着青色经脉的皮肤上,针孔痕迹也极为明显,几乎刺痛了他的视线。 四宫佑月相当敏锐地捕捉到了兰波不悦的情绪,急忙解释道: “黑衣组织是不敢对我怎么样的,这点也请放心。起码实验的过程中我并未感受到痛苦……” “我记得你应该说过,你不喜欢。” 兰波的声音很平静,但是越是平静,四宫佑月就越觉得不安。 “是的,但是偶尔做出这么一点牺牲也无妨。”四宫佑月苦笑道, “况且这些资料也是谍报组织必须要的。他们收留我最初的意愿不就是为了找出潘多拉的秘密吗?” “如果我的存在能够为更多人带来福音,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希望如此。”兰波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身为超越者,兰波被限制的地方有很多,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不加以束缚,是会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的。 所以谍报组织也和国际异能协会签署过契约,强大的异能者在非必要情况下是不能对任何组织发动袭击的,若有行动,则其他的超越者也会加以镇压,从而达成平衡。 四宫佑月还是挺担心兰波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举动,不过他印象中的兰波向来都是个挺镇定的人,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之后就要和魏尔伦一起去日本执行任务了。”兰波似乎也意识到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愉快,便主动转开了话题, “在那之后我也会给你写信的,希望你能一直和我保持信件来往。” “当然可以。”四宫佑月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的搭档没和你一起来吗?” “魏尔伦吗?他在执行任务。”兰波道。 “咦?”四宫佑月愣住,“你在和我吃饭,他一个人执行任务,这是否……” “他一个人就能解决。”兰波笑了笑,“别小看魏尔伦,他可不比我弱。而且我也和他说明了想法,他也同意了。” “是啊是啊,和我大打一场后强行同意的。你所谓的[说明]还真是热切啊。” 伴随着门被忽然推开,耀眼金发的男人阔步走来,他的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浅棕色的风衣飒意地向后一搭,瞳孔中闪烁着某种兴致, “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自己和亲爱的前辈一起喝下午茶,好过分啊兰波~” “魏尔伦。” 兰波放下了手中的咖啡,不太高兴地看着他, “我应该和你说过时间。” “这有什么关系?”魏尔伦拉开了椅子,很随意地在两人之间坐了下来,同时也毫不遮掩地打量着坐在兰波身边的四宫佑月, “这位就是你那宝贝的不行的前辈?我看也就那样嘛。” “魏尔伦!”兰波有些不高兴了。 “魏尔伦先生确实如同兰波先生所说的那样,是一位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男人啊。”四宫佑月感慨道。 “呃?”魏尔伦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是啊,耀眼的我都想射日了。”兰波赞同道。 “怎么?兰波在你的面前说过我?”魏尔伦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是怎么说的?” “你那么想知道?”四宫佑月微笑着看向他。 “你不想说?” “也不是不想说。但是我们这次是初次见面,我觉得我们还没到那么熟络的份上。”四宫佑月郑重道, “我觉得由你自己的搭档亲口说比较好。” “得了吧,那肯定又要打一场。”魏尔伦冷哼道。 “而且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四宫佑月还在细细地打量着魏尔伦的脸,同时也为他的外貌感到惊叹。 倒不是魏尔伦长得不好看,只是这张脸……确实和某个人太相似了。 简直和他上个时间线的中原中也长得一模一样。 “哦?和我极为相似的人?”魏尔伦有些意外,“你在哪里遇到过的?” “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四宫佑月笑了笑, “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只是有模糊的印象。” “……这样啊。” 魏尔伦倒是听说过四宫佑月的一系列传言。 和他一样,四宫佑月在觉醒了特殊的体质后,曾一度被送往其他的组织进行研究。好在谍报组织提前一步将其截取,才将四宫佑月带了回来。 他的能力确实相当特殊,据说和他关系密切的一位护士曾经得了极为严重的疾病,但在相处过一段时间后病症却莫名好了起来。根据一系列的实验推测,最终谍报组织确认,四宫佑月确实有着能够治愈一切疾病的异能。 但是这份治愈的程度却和四宫佑月本人的感情有关。 如果他越是在意一个人,那么那个人的治愈效率便越高。而想要达到[长生不老]的地步,则必须要达到一定的感情深度才行。 也正因为如此,组织对四宫佑月的态度也一直比较温和,不同于其他的试验体,他们给四宫佑月的自由度很高,甚至表示如果他不想待在这里离开都没问题。 不过四宫佑月对这里也算是有归属感了,最重要的是……就算他想要离开,也不知道该怎样离开。他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也只剩下这里了。 而兰波也是在这个时候被塞进来的。 实际上兰波一开始并不清楚四宫佑月的体质问题,只是当他为普通的前辈,但在相处的过程中,谍报组织也渐渐将这一事实告知于他。 不过魏尔伦也是最近才无意间得知的,这也让他对四宫佑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存在? 这还真是灾难般的体质啊。 “要一起共进午餐吗?”四宫佑月的话让魏尔伦回过神来了, “反正这里也不缺位置,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坐在旁边。” “噗,还是不用了。”魏尔伦哈哈大笑着,同时也拍了拍自家搭档的肩膀, “再这样待下去我的搭档可是要生气的,我还是出去晃悠一圈好了。” “兰波会生气吗?”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而坐在一旁的兰波则慢悠悠地喝着咖啡,同时也微笑道: “怎么会?魏尔伦,我分明很欢迎你一起共进晚餐的。” 眼神:你敢留下来试试? “说的也是。”魏尔伦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略带挑衅的表情, “不过还是算了,我更倾向于和佑月先生单独共进晚餐呢,毕竟作为后辈,我还是有很多问题想要和前辈指教的。” 眼神:行,你给我等着瞧。 …… 分明是相当友好的交流,但四宫佑月却莫名觉得这两人的气氛不太对劲。 不过魏尔伦显然是有着挑拨气氛的能力的,再这样下去,总感觉他们打起来的可能性都存在。 “这座建筑物看着还是蛮不错的。”四宫佑月突然开口了, “门口还有几处看上去很有意思的路边摊位,可以的话,我等会也想去逛一逛。” “不过我也很好奇,超越者之间的战斗起码是炸一条街起步的吧?兰波和魏尔伦之前也会打架吗?” 兰波和魏尔伦对视了一眼,很快明白四宫佑月的意思了。 “也不算频繁?不过大多数时候只是切磋一下。”魏尔伦耸耸肩,同时自来熟地拿起了一块披萨, “毕竟兰波是我的搭档,我们之间的[交流]还是蛮多的。” “炸一条街不至于。”兰波也摇了摇头, “正常来说我们会选择远离人群的地方,非必要时期,我们也不会随便炸街的。” ……所以能不能炸主要还是看心情吗? “果然是超越者啊。”四宫佑月感慨道, “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你们之后也能互相照应。你们下一个目的地应该是横滨对吧?”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魏尔伦困惑道。 “没有。” 四宫佑月沉默了一会,莫名的熟悉感也让他感到不安。 这里的横滨……和他之前遇到的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时间线和世界线都不同,理论上应该也不是相同的地方了。 “总而言之,你们也要多加注意。”四宫佑月又叮嘱了一遍,“听闻那边的异能者挺密集的,尽量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也千万别受伤了。” “我认为这是多余的关心。”兰波轻笑道, “这个世界上能够打败我们的,恐怕也只有我们而已。” “是啊,除非兰波突然背刺我,不然我们肯定是无敌的。”魏尔伦无意地开着玩笑。 “怎么会,你这话倒是让我担心起你会不会背刺我了。” “原来你对我的敌意这么大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噗……” 结果最后还是变成了三人一起吃饭了。 四宫佑月对魏尔伦的第一印象倒是挺不错,虽然有些张狂,但是却懂的适当释放。他和兰波的关系也很好,从一言一语中也能看得出来他们的默契。 银发青年安静地喝着咖啡,在悠扬曲调的协奏下吃着午饭。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听着两人说话,并不会多插嘴。四宫佑月向来是个擅长倾听的人,而他也不会打扰两人聊到兴致处的雅兴。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想要找到一个和自己契合度很高的朋友却极为难得。 兰波和魏尔伦能够成为搭档,起码互相也有个依靠。而同为超越者,也让他们更能够理解对方。 这很不错,不是吗? 可惜悠闲的下午时光并未持续太久。他们的相见原本就属于巧合般的幸运,而下一次见面也很难再预测了。 “你还戴着我之前送你的戒指?” 分别之前,兰波却突然询问道。 “戒指?”四宫佑月的手指摸向自己的颈间,“嗯,我一直都贴身戴着,毕竟是你送我的礼物。” 沉淀于深沉的,布满着星空的夜色里,黑发的男人站在码头的附近,海风拂起他的长发,露出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然而那双注视着他的绿眸,却在黑暗的笼罩下多了几分异样的深沉。 “原本不想这么早说的,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想提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兰波轻声道。 “你……唔?” 他的双手轻轻搭在了银发青年的肩膀上,男人身上的气息顿时逼近,也让四宫佑月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对方的双手钳制住了。 兰波的力气很大,但他却并未用力,只是用这样的方式不让他去逃避下一句话。 “倘若你愿意将那枚戒指戴在其他的地方,或许会更令我感到开心。” 带着温柔暧昧的话语在耳边摩擦而过,随即轻轻地覆盖上他的嘴唇——虽然只有零星一点。 四宫佑月的瞳孔猛地睁大,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可未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兰波却在下一秒松开了他。 “离别吻,这算是法国人的礼仪,希望你不要介意。” 兰波用拇指轻轻地擦过唇角,却依旧遮掩不了那份暧昧的笑意。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你也不必太过于着急给我回答。我只希望下次与你见面时,你已经做好了回答我的准备。” 魏尔伦就站在不远处,他似乎在看着天空,也像是在用余光注视着他们。 果然如此啊。 他很了解自己的搭档兰波。他拥有着与外表全然不同的强势和占有欲,一旦锁定了猎物,恐怕对方也难以从他的捕猎网中逃脱。 不过对象是四宫佑月的话,好像也还不错。 “真敢做啊你。我可不见得你对其他人做过这劳什子的法国人礼仪。” 上船之后,魏尔伦倒是露出了感慨的表情。 “是吗?我倒是觉得我收敛了。”兰波淡淡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觉得这没必要和你说。” “我以为我们之间能毫无芥蒂呢。” “但也拥有着一丁点属于个人的空间,不是吗?” 兰波看向了魏尔伦,眸子里却包含着只有两人能懂的含义, “你也一样,魏尔伦。” “……” 再之后,也没有任何人再开口。只是再度向后看去,银发青年的身影依旧立于海岸附近。 只是距离太远,谁都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于意大利的任务最终还是完美达成。 四宫佑月的下属并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怎么成功的,但是米洛的尸体确实就在他们的面前。 一枪正中门心,这刺杀的富丽堂皇,几乎等于明杀了。 但任务虽然完成了,可自家上司却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状况外。 这是什么情况? “千景。”贝尔摩德注意到了四宫佑月的神色,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 “怎么?你的表情简直像是被人强行告白后强吻了一样,发生什么事了?” 四宫佑月:“?” 贝尔摩德,你是有读心术吗?其实这就是你的异能力吧? “没什么……”四宫佑月纠结了一会,还是继续问道: “有什么国家在离别的时候有亲吻礼仪吗?” “怎么?在意大利遇到追求者了?你们上床了?”贝尔摩德来了兴致。 “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兴奋?”四宫佑月很无语。 “你也是成年人了,还是个黑手党,有情人并且接吻上床很奇怪吗?”贝尔摩德笑了。 “不,我应该还是比较专一的,在感情上。”四宫佑月叹气。 “谁让你长得好看,我听你的下属说你被起码三四个意大利人搭讪了?最后有人成了吗?”贝尔摩德兴致勃勃地问道。 “没。” 四宫佑月沉默了很久,手指却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嘴唇。 那是他第一次被人亲吻,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擦过,但也足以让他感受到对方的心意了。 兰波从来都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感情上也是如此。他的爱犹如太阳般热切,总是耀眼无比。 那枚戒指还在他的胸口佩戴着,却莫名滚烫。这也让四宫佑月有些不安了起来。 兰波真的是喜欢着他么? 可是……就算他真的喜欢,他又能给他什么结果吗? 无论是兰波还是他都很清楚,他的寿命并不长,或许到了后期只能依靠药物持续。而他也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卧底,真要在一起恐怕也是异地恋吧? “那就是没上床,但是接吻了。”贝尔摩德露出了揶揄的表情, “真可惜。” “为什么会可惜?”虽然早就习惯了贝尔摩德的说话方式,但四宫佑月还是有些胃疼。 “对于我们而言,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极为重要,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在何时死去。”贝尔摩德收敛了表情,语气却莫名沉重了起来, “如果在这有限的时间里,甚至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无法亲吻,那未免也太可怜了。” “……” 喜欢的人吗? 四宫佑月的手指微微攥紧,却始终没有说些什么。 他无法明确地说出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对方,他或许关心着兰波,将兰波视为重要的后辈。或许他也可以接受对方的爱意,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真的爱着他。 如果这一切不过是潘多拉自带的吸引力,那又该怎么办呢? 本质上来说,爱不过是身体的一种化学反应罢了。如果他不再是潘多拉,而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前后辈,这份爱意还会存在吗? 四宫佑月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看来你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他。”贝尔摩德注意到了四宫佑月的小情绪, “不过也无妨,毕竟那也是你的事情。BOSS对你这次的战绩很满意哦~说是想打算和你共进晚餐。” “嗯……再说吧。”四宫佑月有些兴致缺缺, “阿阵怎么样了?” “很不错,在狙击上说不定和你有着共同之处。他好像是打算来找你?毕竟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应该会比较黏着你吧。”贝尔摩德道。 “是吗?那我先去看看他好了。” 四宫佑月很快站起身,可就在他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一双略带慌乱的绿眸也骤然出现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银发的孩子踉跄着摔在了地上,似乎被四宫佑月突然开门的动作吓到了。四宫佑月微微一愣,不等他叫住黑泽阵,后者便转身跑开了。 孩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而四宫佑月甚至没能叫住他。 “哎呀,貌似有点糟糕。”金发的女孩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尾,声音却带着笑, “我们的对话好像被听到了呢。” “是啊。”四宫佑月有些疲惫了, “糟糕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 他忽然不知道以后该怎样去面对兰波了。 而黑泽阵,他也开始担心潘多拉自带的吸引力会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我待在他的身边,会让他变得软弱么?”四宫佑月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唯一可以清楚的是,起码你确实会成为他的软肋。”贝尔摩德耸耸肩, “他不会离开黑衣组织的,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 “嗯……” 这明明是最糟糕的事情吧。 不过,他也应该和黑泽阵保持一定的距离了。 如果那孩子太过于依赖自己,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第21章 初次搭档 在那之后, 四宫佑月也没有再去找黑泽阵,而是陷入了繁忙的任务之中。 和兰波的那一别让他莫名有些惶恐,短时间内也不怎么想和其他人过分接触了。考虑到潘多拉的吸引力, 他决定以后还是减少对外界的交流比较好。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 四宫佑月也很快收敛了自己以前的行事作风, 他尽量做到公办公事,除非任务或者实验,否则也极少与其他人接触。 至于兰波……四宫佑月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 兰波在来到横滨后给他写了一封信,大致表示自己已经到了日本那边云云, 但是四宫佑月却并没有回信。 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每次看到那些带着香水气息的信件和漂亮的字迹时,四宫佑月总是不住地想起那天的零星一吻, 心情就像是被裹上了红色的细线般,带着细微的疼。 提笔, 又不知道写些什么。只是那些晦涩不明的感情在脑海之中来回起伏, 始终都无法真正地给出对方一个完整的答案。 他没有回信,而在那之后, 兰波也没有再写信了。 黑衣组织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他和谍报组织那边的联系也甚少。和兰波那一次见面已经算得上是相当破格了。 再加上他在组织里的地位日渐增长, BOSS也渐渐地将更多的事情交予他管理。 在很多人看来,四宫佑月基本上已经是BOSS钦定的继承人,从他被BOSS过分宠爱的养子身份和极为出色的能力, 就算最后不接手黑衣组织,在组织内的地位也不会太低。 唯一让所有人比较在意的, 是四宫佑月对其他人日渐冷淡的态度。 他好像渐渐地投入工作之中, 很少再和其他人进行交流。贝尔摩德倒是心领会神, 但黑泽阵却无法忍受。 四宫佑月再也没有找过黑泽阵, 他很放心地将黑泽阵暗中托付给了靠谱的下属, 自己继续去忙了。 然而四宫佑月不去找黑泽阵不代表黑泽阵就不会找他。 在两人冷战了整整三个月后,那位银发的少年终于没忍住一头闯入了他的屋子里,气冲冲道: “西岛千景!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正在和自己的部下进行任务会谈的四宫佑月:“……” 于是四宫佑月收获了一批自家下属相当戏谑的目光。 “黑泽阵。”四宫佑月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带着冷意的声音道, “你不应该随便闯入这里的。” “我要和你一起出任务!”黑泽阵气呼呼道,“BOSS已经批准了,我就要和你一起!” “……BOSS批准的?” 四宫佑月有些意外,先别说黑泽阵到底是怎么联系上BOSS的,BOSS怎么可能批准黑泽阵和自己一起出任务?他才多大? 然而银发少年的目光却格外坚定,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四宫佑月实在是没办法,最后只好遣散了暗中偷笑的下属们,打算独自再问问黑泽阵。 暗色的房间里没有多余的灯光,这也让整个房间笼罩着让人不适的阴暗。四宫佑月将手中的任务报告向着一边轻轻退去,在打理好一切后续工作后,才缓缓抬眼,看向了一旁的黑泽阵。 “你说,BOSS同意让你在我的身边工作?” “是的。”黑泽阵用力点了点头, “虽然我还在学习阶段……但我觉得我能做到。” “你还没成年,我的很多事情你都没办法去做。”四宫佑月依旧很冷淡。 “我可以去学。”黑泽阵抓紧了手指,“你觉得我做不到?” “对。”四宫佑月直白道。 于是他成功看到了孩子的绿眸里浮起了一层失落。 “那我可以在你的身边学习吗……我总能学会的,我有在认真地联系狙击,格斗术也有在练……而且你让我去上的学我也有好好上。为什么不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他不解地抬起头看向了四宫佑月,眼中满是困惑。 为什么不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四宫佑月的心头微微一动,最终却只是渐渐地失落。 当然是不希望兰波的事情再发生第二遍。 回想起第一世,费奥多尔似乎也出现过异样……但兰波表现的极为明显,所以他迟钝的神经才勉强意识到。 如果在这个世界和黑泽阵接触过多,未来可能也会变成这样。 潘多拉便是他的罪过。 起码他不能将更多的痛苦带给别人,那本就是不属于他的感情。 黑泽阵已经在黑衣组织渐渐成长起来了,虽然他无法过上普通孩子的生活,但是相比起在废墟中颠沛流离,抓住点什么活下去或许更适合他。 看着他的面子上,他信任的下属或者是同事也会多多少少暗中关照一下黑泽阵,总不会对他太差。 他不能表现的过于温柔。 起码……他不能让黑泽阵继续接近自己了。 “你还不够强大。” 银发的青年不再和以往般温柔,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冰冷了下来,淡紫色的眸子像是蒙上了雾,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感情, “我救你,是因为你有价值。但是我只需要强大的人站在我的身边。” “我不需要拖后腿的人,黑泽阵,你太过于年轻,很多事情还不够清晰,我也不想和你过多谈论这件事。” “BOSS的命令我也有驳回的权力,等你变得强了再来找我吧。” 四宫佑月的一席话让黑泽阵彻底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转身离去的四宫佑月,伸出的手指最终却还是缩了回来。 他让自己离开。 那个无论如何都陪在自己身边,甚至困倦到睡着也不肯离开的男人,让自己离开。 为什么? …… “你对黑泽阵说了什么?” 一次联合执行任务的当下,贝尔摩德莫名问了他一句。 “黑泽阵?” 四宫佑月这才反应过来,沉思片刻后才开口道: “没什么,我只是拒绝他待在我身边而已。至于原因,我觉得你应该比我要清楚。” 身为一起生活了四五年的兄妹,贝尔摩德和四宫佑月已经逐渐形成了某种默契了,有时候不需要过于言语,就能够理解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四宫佑月也有刻意地和贝尔摩德保持距离,直到某一天贝尔摩德亲口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倒是不需要担心潘多拉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因为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你差不多。” “和我……差不多?”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对啊,毕竟我和你也是差不多的存在。”贝尔摩德狡黠地笑了笑, “BOSS的目的你我皆知,他也不可能只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世界之大,长生之法可不止一个。” “我知道。”四宫佑月的声音很明显松了口气。 “不过你也别想BOSS会放你走,就算你本身活不了太久,他也会一直囚禁到你死。”贝尔摩德轻描淡写道, “要不是你拥有能力,你大概会一辈子关在实验室里吧?” “那可饶了我吧。”四宫佑月苦笑道,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实验室的消毒水味了,那里去过一次我就不会再想去第二次。” BOSS似乎已经找到了新的长生之路,最近也颇为沉迷。不过这不代表四宫佑月被带去实验室进行检查的频率变少了,BOSS向来是几手抓。 不过他对于黑衣组织来说也渐渐地变成了极为重要的存在,自从某一次重要的任务四宫佑月成功扮演成敌方角色骗过了对方将货物送去了错误的渡口,顺带将其剿灭之后,BOSS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端正了不少。 不过四宫佑月也并非不死之身,虽然说是潘多拉,并且他和他亲近的人也会得到祝福和恩惠,但是这份祝福却无法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贝尔摩德才说四宫佑月的能力很鸡肋,起码也有个不死或者划开伤口就立刻愈合的BUFF才比较像样。 那一次完成任务后已经很晚了,和交接人结束交易后,四宫佑月和贝尔摩德才打算一起回安全屋。不过贝尔摩德晚上还有约,恐怕彻夜不归,所以将四宫佑月送回去之后她也要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贝尔摩德却突然多问了一句: “对了,之前追你的人怎么样了?” “呃……” 四宫佑月沉默了一会,还是如实回答: “我没有搭理他,然后他放弃了。” 兰波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过了,他也默认对方不再打算来找自己,所以也没多追究。 “真可惜。”贝尔摩德笑了笑, “不过我觉得黑泽阵似乎很喜欢粘着你呢,你也总是孤身一人,而我也不能一直充当给你给予亲情的人,有时候身边多个照料,或许会稍微好受点呢?” “不。”四宫佑月拒绝了,他垂眸轻叹,表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落, “我不能那么做。这样不是在保护他,而是害了他。” “你担心BOSS会拿你来威胁他做一些事情?噗,虽然说也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他现在还不够格。”贝尔摩德掩唇一笑, “好啦,回安全屋吧。我也要和男友约会去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是你上个月说的那个男朋友?” “不是,昨天晚上任务的时候顺手交的,发展一下或许能成为不错的线人。”贝尔摩德笑。 “那好,祝顺利。” 兰博基尼卷着尘土而去,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四宫佑月静静地望着车子渐行渐远,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进入了安全屋。 说到底,也不过是两个可怜试验品之间的惺惺相惜罢了。 其实他能明白BOSS为什么要让他和贝尔摩德接触。只要他们相互之间成为了重要的家人,BOSS就能轻而易举地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来控制他们。 可惜BOSS算错了。 无论是贝尔摩德还是他都很聪明,两人从开始就知道BOSS的用意,所以他们也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仿佛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 但是黑泽阵不一样。 黑泽阵过于年幼,对于这些人情世故也不是很懂。四宫佑月也不好直接和他解释,更别说对方是否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会成为优秀的组织成员,但是决不能被他拖累。 潘多拉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将会疯狂生长,最终抽出的藤蔓将会牢牢地控制住对方,永远无法逃脱。 四宫佑月理了理自己的长发,他的头发又长长了,因为没什么时间打理,他也总是随意地散着,偶尔贝尔摩德有时间的时候才会顺带帮他整理一下。 镜子里的男人依旧苍白,但这具身体倒是比上个世界线的要好了很多,起码没有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英年早逝。估计系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次给他调整了数据。 [宿主看上去气色不好哦,要好好休息。]系统好心道。 “我气色不好吗?”四宫佑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确实有感受到无垠的倦意。 [还是说最近依旧在焦虑那件事情?倒也像你的性格哦。] “哈,也不算吧。” 四宫佑月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 兰波未曾和他联系过一次。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他的痕迹。 这很不对劲。 四宫佑月曾经询问过关自己的上司关于兰波最近的状况,却得到了对方的拒绝。 “这件事情不在你可以知道的范畴之内。” …… 其实这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兰波出事了,而且出事的地点,就在他曾经待过的横滨。 但他无法离开黑衣组织,更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跑去横滨看看——系统给他划分的势力范围是不允许到其他的地方去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年消失在迷雾之中,最终再无身影。 兰波是死了吗?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超越者。 那,魏尔伦又怎么样了? 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情绪在他的大脑中膨胀着,却始终无法寻找到相对应的位置,最终错综复杂地缠在一起,令人心烦。 再一次抬起头,那双淡紫色的眸子里依旧沉淀着压抑,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休息,但是他也从未向外展露过自己的情绪。 要冷静下来,佑月。 你迟早得离开这个世界,你迟早要和他们道别……那些人不过是你生命中的匆匆过客罢了,就算你真的在乎他们,不也要和他们道别的吗? 就算一直活下去,人与人之间也总要进行生死离别。就算四宫佑月答应了兰波的告白又能怎样?难道他能带给兰波幸福吗? 不,只是潘多拉生长出来的藤蔓将兰波死死抓住,囚禁在他的身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枯萎,最后遁入下一个世界。 …… 果然,还是忘了他比较好。 四宫佑月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他有些疲惫地倒在床上,银色的长发随意地四散开来,正如同那无形的藤蔓一般蔓延着。柔软的被褥让人不住地犯困,却始终无法让他真的入睡。 好累啊。 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呢? 时间依旧枯燥地一天天过去,寒来暑往,日历被一页页撕去,总算是度过了最难熬的寒冬。 他觉得是时候该放下兰波了。 黑衣组织的Madeira终于一步步走上了组织内无人能及的地位,甚至数一数也能排得上前十了。 BOSS依旧相当偏爱于他,比他早些年进来的朗姆也有些羡慕,感慨道体质特殊就是好。 不过朗姆对四宫佑月的了解也并不是很深,毕竟潘多拉的计划也不是任何人都清楚的,像是贝尔摩德这种都算是少数。 而他也越来越难以见到黑泽阵了。 不,准确而言,他现在的名字应该叫做琴酒。 尚未成年,却已经成为了组织内足够优秀的人才,甚至拿到了酒名。 Gin,琴酒。 四宫佑月在得知了这个名字之后,只是感慨了一句还不错,也没有多管了。 这几年来,他和琴酒之间也确实没什么交集。就算好不容易见面,他也只是用上下级的关系来对待琴酒。 他忽略了对方炙热焦急的目光,只是平淡地对他的任务报告给予了肯定,随后丝毫不留念地离开。 这样就很好。 无论是他还是黑泽阵,只需要拥有这样的交集就好。 于是他能够感受到银发的孩子目光逐渐黯淡了下去,也渐渐地不再总是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开始拥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任务,以及各式各样的考验。 想要在黑衣组织里活下来,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的四宫佑月对于琴酒来说还相当远,四宫佑月是黑衣组织内排得上前几名的高层干部,而琴酒不过是一名平平无奇的普通下层成员罢了。 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心思也不可能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不过这样的关系四宫佑月也很满意,毕竟他本身也不怎么想要和黑泽阵有太多的交集,但是内心又实在是放不下这个孩子,也会暗中嘱咐带他的人多放点心思在他的身上。 琴酒确实天赋极高,他的狙击水平毋庸置疑。不过那也是四宫佑月亲手带出来的,在仅有的前期亲昵时光里,他也将自己唯一擅长的东西交付于他了。 这样就足矣。 况且四宫佑月自己也有很多需要操心的事情,比如说如何介入到软件开发相关的高层任务之中。 BOSS虽然丝毫不介意他进入高层机密库去取走情报,但是更高一层的机密却始终不愿意让他接触。 他至多清楚的都是潘多拉相关的情报,但是BOSS对于情报方面向来十分警惕。他切割了高层的各个部门,认真来说,软件开发房间的情报人员和医药开发方面的情报人员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批人,并且也都是BOSS的心腹。 但是这两批人想要拥有交集却是极难的事情。 一来,曾经的四宫佑月也有试探性地表达出自己对于其他的部门有些兴趣,却被BOSS很明确地制止了。按照BOSS的意思是,你一个人来管理其中一个部门已经足够吃力了,不需要去掺和到更多的事情之中。 除非有必要的理由,否则跨部门之间是无法进行任何交流的。 BOSS的拒绝已经说的足够委婉了,但是他也确实留下了空间。 交集。 他需要和另外一个部门拥有足够多的交集才能真正地去了解黑衣组织另外一个部门的确切信息。 那么问题来了,这份交集要怎样去创造呢? 四宫佑月快把头都想破了。 实际上四宫佑月是有想过从卧底方面入手的。所谓的卧底当然不是指谍报组织那边的卧底,毕竟谍报组织只派出了他一人潜入,但黑衣组织内部的卧底可是多之又多。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四宫佑月是卧底。 年幼的时候被收养,又接受了BOSS的重点培养,了解诸多内部情报,甚至还为黑衣组织铲除了不少来自其他机构的卧底。 比如说FBI,CIA,或者是日本公安之类的。 为了获取BOSS的信任,他也不得不对他们出手。不过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四宫佑月在面对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出手时,也不会那么的痛苦。作为早就习惯在黑暗中潜心的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动手,那么死的人就只会是自己。 想要杀死他的卧底不计其数。 四宫佑月不是单纯的圣母,更不可能想死。 最终只能是手起枪落。 想要获得软件方面情报的卧底数不胜数,四宫佑月也有想过要不要通过其他卧底之手进行渔翁得利,得到情报之后处理掉中间人就好,不过这样一来好像事情也会变得麻烦起来…… 毕竟他也不确定情报是否真的属实,以及卧底之间是否会有联系。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进行接触来的方便。 四宫佑月开始审查最近的一系列任务,最终锁定了其中一则任务。 任务内容是让他刺杀一位在O天堂工作的人员,并且要拷贝他的电脑里的全部内容。任务乍一看似乎很简单,但实际上却很难。 那位所谓的工作人员是O天堂的铁粉,实际上是个相当有钱的富二代,父亲是一名厉害的集团总裁,很宝贝他的这个儿子。而他之所以会在O天堂工作,也只是因为富二代的兴趣爱好想要进去体验一下生活而已。 同时目标对象还是个相当不错的电脑高手,他很擅长软件开发的相关的领域,并且认识不少人。 至于他是怎么惹上黑衣组织的…… 四宫佑月不清楚,也懒得去了解。 但是他很想试试接下这个任务,看看能不能趁机和另外一个部门黏上点合理联系。 最重要的还是对方的电脑内容,按照四宫佑月所猜想的,对方的电脑里恐怕也储存着不少重要的信息,在那之前他估计也得先给谍报组织那边拷贝一份再说。 于是四宫佑月果断接下了这个任务。 只是在接下刺杀任务之后,又不知道BOSS有什么毛病,却突然表示这一次任务要四宫佑月多带个人一起参与。 “你需要接应人,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BOSS对他道, “我给你安排了助手,希望你任务顺利。” 四宫佑月倒是不在意助手,毕竟主要的潜入任务肯定还是得他,所以他就点名想要一名文职人员帮自己写下报告就行了。 然而当他来到了和[助手]交接的地点,在远远地看到了那头熟悉的银色短发,以及那双充斥着怨气的绿色眸子时,心脏近乎骤停。 黑泽阵?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我那么惊讶干什么?”注意到四宫佑月愣住的眼神,还是少年的琴酒冷哼了一声, “怎么?觉得我做不好?” ……这不是做得好做不好的问题!这可是相当重要的任务!你才拿到酒名多久就这么浪? 最重要的是,他明明提出的是文职人员吧?黑泽阵当初选择的部门和文职有半点关系吗? “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愿意屈尊当文职人员 。”四宫佑月依旧保持着冷淡的语气——虽然他内心已经震撼地遍地开花了。 “我就不能做文职工作了?”琴酒瞬间炸毛了。 “当然不是不能。”四宫佑月捂住了自己的脸,满脸写着疲惫, “算了……” 这大概也是一种无法逃脱的缘分吧。 第22章 绑架 最终四宫佑月还是不得不带上了黑泽阵。 开始四宫佑月还是想要拒绝的, 然而当他将这件事情反馈于BOSS时,却得到了对方半推半就的回答: “千景,你应该知道这孩子是你带回来的吧?既然是你带回来的, 他或许会更想要跟在你的身后。琴酒的资质很不错, 假以时日也会成为黑衣组织强大的力量。而这样的人也需要一位优秀的前辈去培养。”BOSS道, “上一次你拒绝是因为他的经验不足,而这一次他也比之前要娴熟了很多, 起码基本的任务命令都能基本完成。我希望你能培养出足够优秀的后辈, 这件事也就交给你了。” ……呵呵,说什么富丽堂皇的鬼话。 说到底还是想要用黑泽阵来套住自己,亦或是用他来反向套住对方罢了。 不过已经这样了,四宫佑月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一套房,两人间。” 四宫佑月停留在了一家宾馆前, 在记录本上记下了两人的假名。 而前台小妹则笑盈盈地对着四宫佑月问东问西,最后还尝试着要联系方式,如此热情之势也让四宫佑月很是头疼。 “这是您的弟弟?看上去很可爱啊, 是打算带弟弟出去玩吗?”前台小妹好奇地问道。 “嗯,是这样。” 四宫佑月把黑泽阵拉到自己的身后, 而银发少年则凶巴巴地盯着前台小妹,一脸极度不爽的样子。 然而再怎么凶顶着一张孩子的脸都是不行的, 这也让四宫佑月想起了小时候养在家里的小奶猫, 一个劲的缩在角落里凶巴巴地哈人, 然而越凶只会让人越想亲手rua它。 这么想着,四宫佑月也顺手rua了一把黑泽阵的脑袋,得到了对方莫名其妙的目光注视。 [其实我觉得, 你对黑泽阵稍微好一点也没什么问题的。] 就在四宫佑月整理任务相关的行动资料时, 系统突然在他的耳畔说着。 “我对他应该也不算不好吧?”四宫佑月觉得诧异, “只是态度冷淡了点而已,这里是黑衣组织,又不是玩过家家。” [黑泽阵也算是主线比较重要的剧情角色啦,你对他好点对你以后的发展也好——] “在你们看来或许是这样吧。”四宫佑月笑了笑, “说起来,系统好像一直都在说剧情角色之类的,那么我也很好奇,是不是在你的眼中,我也不过是个[剧情角色]呢?” [呃……] 系统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四宫佑月并不是那种一味好心的人,并且也绝不是什么傻白甜,但是在面对四宫佑月的时候,他也总想要多关心一下。 但是这种关心感确实更像是[希望自己喜欢的剧情角色能过的更好]的那种关心吧。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对我而言,我更希望黑泽阵能够依靠自己在黑衣组织活下来。”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这不是在黑衣组织,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我起码能稍微信任一下森鸥外,但是我可没打算信任乌丸莲耶。况且我在这里孤立无援,更不能拉更多的人下水啊。” “我知道该怎么做。” 四宫佑月的心情复杂。 有时候他也猜不透BOSS的想法,不过总得来说,他也没打算对黑泽阵改变之前的态度。 刺杀的目标对象叫前田康代,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从他门口停着的那辆相当豪华的劳斯莱斯就能看出他相当不低调的个人作风。 前期主要是情报调查工作。四宫佑月倒是有教导黑泽阵关于情报方面的整理工作,而黑泽阵学习的也比想象中的快。 只是除去任务交流以外,四宫佑月也基本上不怎么搭理他。这也让黑泽阵很是气闷。 “晚上我们住一间房。”四宫佑月淡淡道, “这段时间你负责将这次任务的计划报告整理给我,不会的可以问我。” “哦……” 黑泽阵坐在椅子上摆弄着电脑,同时用目光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坐在他身边的男人。 四宫佑月很少会主动和其他人搭话,大部分时候他都保持沉默,或者埋头工作。 在黑衣组织待了这么久,黑泽阵也知道四宫佑月在组织里是什么地位,更不会在这种时候没眼色地跑上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教学,黑泽阵对于黑衣组织的情报系统也有了差不多的了解,关于其中的运作方式,四宫佑月也有详细地教导他。 在这方面上黑泽阵的悟性总是很快,不过除了情报整理方面,四宫佑月还得抽出时间教导黑泽阵关于狙击和格斗方面的技巧,这些都是其他的线下教程了。 “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不要给我拖后腿。”四宫佑月熟练地将消/音/器装了上去,同时将枪丢给了琴酒, “我来检测一下你最近的枪练得怎么样了,你有信心吗?” “有。” 黑泽阵握紧了手中的枪,心脏却莫名跳的极快。 “对着靶子射击,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练习成效。”四宫佑月的声音依旧冰冷, “别让我失望。” “……” 黑泽阵一言不发,他缓缓抬起了手中的枪,在开了保险且上膛之后,他缓缓对准了眼前的靶子,手指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手起枪落,却差一点正中红心。 黑泽阵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却猛地揪紧了。 没能打准吗…… 他不安地看向了四宫佑月,可没等他来得及说些什么,一阵阴影却莫名笼罩了他。 “你太紧张了。” 男人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的手便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再一次对准了眼前的靶子。 “放轻松点,再试一次。” 原本还算冰冷的声线却在此时变得稍稍温和了一点,甚至带了点鼓励的意味。而几缕银色的长发也伴随着他的动作而落,扫过他皮肤的地方有些痒,让他的神经再一次绷紧。 太近了。 黑泽阵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只能任由对方握紧自己的手,跟着他的动作迟钝地操作。 “你在走神?”四宫佑月敏锐注意到了他的状态。 “……抱歉!” 黑泽阵立刻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咳了咳, “可能是有点累了,毕竟赶了那么远的路。” 他不敢说自己刚才的感受,四宫佑月的每一次接近都让他感到紧张,甚至是不安。 不想看到他对自己失望。 不想看到他的眼中哪怕一丝一毫的冰冷。 更不想让他否定自己,或者说出不需要自己之类的话。 越是这样,就越让他觉得和四宫佑月初次见面的场景不过是一场梦,那天他感受到的温柔,以及拥抱……都不过是虚幻的。 四宫佑月这样冷淡地对待自己一定是有原因的。 黑泽阵笃定了这一点,也不再去纠结对方的态度,决意更加努力地变强。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 “那就休息吧,改天再练。”四宫佑月倒也不强求,伸手收走了他的枪, “对了,BOSS叮嘱过我是带你熟悉一下流程,但主要任务还是由我亲自完成,你只需要干文职的活就行。” “我的枪术不算差的。”黑泽阵不满道。 “可我不需要,我自己就能开枪。”四宫佑月无奈。 “我,我可以帮你追踪目标……” “也不需要,我自己就能追踪。” “那我……” “你在这里写报告,我出去干活,就这样。” 四宫佑月留下了这几句话,转身离开了。 黑泽阵:“……” 该死!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和四宫佑月证实他的能力的!不是来写报告的! 他才不是什么文职人员!虽然说报告他肯定会写的……但是他不能只是来写报告啊! 四宫佑月抱着衣服去浴室洗澡了,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黑泽阵的低气压。银发的少年不满地趴在电脑前,却默默点开了电脑里的计划书开始看了起来。 这一次的任务是刺杀任务,虽然他之前也跟着其他的前辈执行过类似的任务,但是他也确实没有真的摸过枪杀过人。 四宫佑月不愿意让他碰枪他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连最基本的追踪任务都不愿意让他完成?难道他的价值只是写报告吗? 黑泽阵将自己早就写好的报告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最终还是恹恹地关了电脑,觉得很没劲。 直到四宫佑月洗漱完换上浴袍出来时,便看见趴在桌子上一脸不满的银发少年,一时间有些失笑。 所以说还是小孩子心性啊,或许等他成年了就会好一点吧。 “黑泽阵,洗澡睡觉了。”四宫佑月提醒道。 “我的代号叫琴酒!不要叫我黑泽阵!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黑泽阵咬牙切齿道,这样远远看过去真的就像只炸毛的猫猫。 “好的黑泽阵,如果你再不洗澡睡觉,那我会强制把你摁到浴缸里去。” “……你怎么这样!” 看四宫佑月的样子好像真的打算扒掉他的衣服摁进浴缸,黑泽阵最终还是败下风来,闷闷不乐地去洗澡了。 结果四宫佑月压根没把他当做平等同事来看,他看自己的眼神还像是在看小孩子。 黑泽阵依旧很不满四宫佑月对他的安排,直到睡觉前还缩在被窝里努力讨价还价。 “我已经把报告写完了,你可以安排别的事情给我做的。” “没什么事情要你做的,你只要明天乖乖待在宾馆就行了。” “可是我的报告已经写完了!” “我看了下,报告不合格,你明天在宾馆写完第二版回来,等我完成任务后再看一次。” “你怎么能这样!” “该睡觉了,黑泽阵,保持良好的睡眠状态是很重要的事情,再不睡觉你明天早上就没精神赶报告了。” “能不能别总是提报告了啊!” 黑泽阵气恼万分,但是吵架他也吵不过,打架他也打不过,对方官大一头压死人,他根本违抗不了四宫佑月的命令。 他早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明明可以帮得上忙的!凭什么看不起他! 黑泽阵气呼呼地转了个身,用背部对着他,勇士将大半个身体都缩进了被子里,碎碎念着睡着了。 然而黑泽阵不知道的是,四宫佑月这边也在无比的头疼。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无论是哪一步动作都不会出错。毕竟前田康代的代码他是打算另存一份发送给谍报组织的。倘若有一起行动的同事,这样的行动就麻烦了很多。 他不希望黑泽阵被卷入自己的事情里,更不希望他知道任何关于他真实身份的信息。 所以他只能把黑泽阵摁在房间里写报告,反正一版没过就继续写下一版,只要他不给通过,那么报告就是永远写不完的。 ……这样想想好像有点损,但是为了黑泽阵的人身安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另外,这一次任务也稍微有些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组织内还有其他卧底的缘故,原本他能接通上的前田康代内部电脑信号突然被切断了,最大的信息来源就此断绝。 明天就要开始执行刺杀任务,他需要偷窃到电脑资料,并且不被任何人知晓身份。 而这一切,都是他知晓那款软件秘密的最佳渠道。 第二天一早四宫佑月就早早出发了,他叮嘱了前台为黑泽阵准备好早饭,就带着自己的车钥匙打算离开这里。 他伪装的身份是黑衣组织特别为他设置的,作为O天堂的角色设计顾问,四宫佑月也将光明正大地拜访O天堂总部,并且和前田康代进行正式见面。 刺杀和盗取信息也就在这一刻。 四宫佑月重新换了身正装,他细心地打好了领带,随手将长发撩到耳后,将小型的定位仪塞到了耳廓处,最终踩下了油门。 早上六点三十分钟出发,约定见面的时间在八点,他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用来自由行动。 “您好,我是O天堂之前预约的顾问,请问贵公司方面和我进行任务交接么?”四宫佑月礼貌地摘下了帽子,同时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俨然一副社会精英顾问的样子。 “抱歉抱歉,您来的太早啦!要不先进去等等?”门口的人有些不好意思道。 “好,那就麻烦您了。” 一开始的计划就很顺利,四宫佑月几步走进了公司内,并且率先走向了原本预定的方向。 上班的时间是在八点,他提早光明正大地来到了这里。提前远程植入的病毒黑掉了原本的监控系统,不过现在公司里也没有人上班,恐怕他们也没有人会预料到这一点。 前田康代的电脑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早已经将公司地图背的滚瓜烂熟的四宫佑月率先来到了办公室,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铁丝轻松撬开门,随后极为自然地走了进去。 路过的保洁阿姨还温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表示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卷了,居然提前这么早跑来上班啊。 “是啊,毕竟家里还要供弟弟读书,太累了。”四宫佑月感慨道。 “没事,年轻人就该好好努力赚钱,不然以后怎么成家立业呢。”保洁阿姨表示赞同。 四宫佑月就这样走进了办公室里。办公室内空无一人,恰好是动手的好时机。 他打开了前田康代的电脑,直接收集到的情报中就有前田康代的电脑密码,很好解开。他很快将两枚U盘插入电脑,丝毫不含糊地开始了数据转移。 转移时间需要足足半小时,内容极度庞大,在这段时间里四宫佑月也无事可做,只能在这里等着电脑转移完毕。 不过还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就再一次被推开了,一位迷迷糊糊的上班族走进了房间,在看到四宫佑月的时候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你是谁?我之前怎么没看到过你?” “新来的。”四宫佑月撒谎撒的极为自然,“我是在前田前辈手下干活的,最近才转过来。昨天晚上他让我早点来办公室,先帮他拷贝一个东西。” “哦哦哦。这样啊。” 对方完全没有怀疑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真辛苦啊,这么早就过来上班了?” “毕竟要赚钱,不然怎么成家立业?”四宫佑月照搬了保洁阿姨的话。 “干我们这一行的都不容易啊,毕竟你也知道搞程序代码的都秃头。我发际线都快变成M型的了,这下就算能赚得到钱也找不到老婆啊……” 社畜同事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而四宫佑月则微笑着听着,偶尔温和地鼓励两句,很快让对方热泪盈眶了。 “呜呜呜呜……所以她为什么要甩掉我啊,我不就是工作忙不经常陪她吗呜呜呜呜……明明她想要什么我都给他买了,那个长得帅又没什么钱的男人有什么好……”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好啦,别哭了,浅野先生一定值得更好的。”四宫佑月安慰道。 “呜呜呜呜你别担心!以后在这公司里我会罩着你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虽然我很忙,但是我也喜欢你这样温柔听话的好后辈!能帮得上忙的都会帮的!” “谢谢前辈的赏识,我会继续努力的。” 四宫佑月一面微笑着,同时也将放在桌子下面的炸弹安装完毕了。这块炸弹的爆炸范围不大,恰恰好能炸死一个人。只要前田康代的指纹触碰到他刻意贴在鼠标上的传感器,那么炸弹就会被引爆,前田康代必死无疑。 当然,如果没有成功他还有pnB,这些都是后话了。 七点半,四宫佑月将两枚U盘同时拔了出来,塞入口袋,将自己的痕迹细心清理干净,鼠标键盘放回原处,随即起身向着那位同事道谢,离开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类似的事情四宫佑月也做的很熟练了,他对此并不会感到多紧张。 只是直到现在任务都进行的很顺利,但四宫佑月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他一步步走到楼下,开着车子极快离开了这里。然而就在他离开还没多久,一阵电话却突然打了过来。 四宫佑月拿起了手机,却发现屏幕上是个陌生的号码。 是谁? 他果断将其接通,放在了耳畔处,片刻后,一个略带油腻的男人的声音顿时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你干的很不错,Madeira先生。我果然还是低估了你。” …… 他就知道肯定会发生意外。 四宫佑月也不奇怪,毕竟他每次任务都会发生意外。不过他也本着拉姆精神准备了pnABCD,做好完全的后备工作才是成功的第一步。 “你没死啊。”四宫佑月的声音颇为可惜。 “是的,我没死。我早就知道你会来盗窃我的资料,所以我也早早地准备好了陷阱,等待着你的踏入。”前田康代冷笑道。 “有人出卖了我的信息?”四宫佑月意识到了。 “呵,自己的身边有卧底也由不得你,看你也挺不容易的啊,据说隔段时间就清理一次门户,可惜还是有漏网之鱼啊。” …… 四宫佑月已经不想吐槽为什么他每次任务都有卧底为他贴心准备好各种出卖手段了。 乌丸莲耶,虽然很高兴你的神经反射弧如此之长,但是这卧底是不是多到有点离谱了?不带这么玩的吧? “资料确实是属实的资料,那也是为了引你上钩,从而抓住你的另一个把柄。”前田康代还在喋喋不休着,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和四宫佑月的沉默态度极为满意。 “什么把柄?”四宫佑月的内心一悬。 “你的身边,好像还跟着一个孩子啊。”前田康代的声音变得莫测了起来, “如果希望他没事,就拿着你的资料和我进行交换。同时我对你的身份也很感兴趣……” “Madeira,不死之酒,听闻你在黑衣组织的地位也很不一般啊。” 他知道黑衣组织,并且也很清楚他的事情。 难怪这次的任务难度很高,看起来前田康代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啊。 “地址在哪,我现在过去。”四宫佑月冷冷道。 “我已经发给你了,给我速度一点,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小手段,否则我可不会保证这位少年是否会出事。” 前田康代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四宫佑月不再犹豫,他看了眼对方发送来的地址,同时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伴随着方向盘打转,他也很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去。 果然,潘多拉从来都不会带来什么好事的。 这份灾厄最终还是波及到了黑泽阵啊。 第23章 任务完成 好闷。 黑泽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伴随着视线逐渐变得明朗,身上的无力感也愈加明显。 他这是在哪里? 啊……隐隐约约的,好像想起来了。 在早上醒来之后, 和黑泽阵所想的一样,四宫佑月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黑泽阵抱着被子生了好一会气, 最终还是起来慢吞吞地去洗漱了。 桌子上贴着便签条, 四宫佑月让他自己下去吃早饭,然后让他记得把自己的报告写了, 黑泽阵恹恹地看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乖乖服从命令。 反抗是没有用的, 四宫佑月看似温柔的表面下是极为抖S的心,他决定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可每一次闭上双眼, 黑泽阵还是会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温柔却陌生的银发青年。 他对自己的感情是认真的吗? 黑泽阵认为是真的, 他不至于连一个人是否对他真诚都不清楚。 只是当他出去拿早饭的时候,却莫名看到了几个穿着打扮有些不对劲的人。 黑泽阵小心翼翼地藏在人群里,同时稍稍靠近了前台,才发现他们在询问房间相关的事情。 前台小妹似乎皱着眉头,最后开口问了句“你们要找的是不是一个带着弟弟出来的人?”,才让黑泽阵不免愣了一下。 组织并没有通知找人来接应, 那这些人是谁? 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黑泽阵不再往回走, 而是继续跟踪着那几人, 同时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开始发消息,通知四宫佑月有意外发生。 然而当他的消息才刚刚发出去, 却看见那位前台小妹笑眯眯地弯下腰, 用着甜腻的声音叫住了他: “小弟弟, 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是和哥哥走丢了吗?” 黑泽阵微微一愣, 转身就想跑。 “没事, 不要害怕,姐姐带你去找哥哥。” 前台小妹突然伸出手,他一把将黑泽阵拉入了怀里,将什么东西猛地捂住了他的鼻口。 “唔!” 记忆自那时起逐渐消失。 …… 原来他们早就盯上自己了。 “给我老实点!”抽着烟的男人恶狠狠道,“不想死就别给我说话!别给我耍花招!” 头好疼。 过量的麻药让他的脑袋都嗡嗡作响,黑泽阵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内心却逐渐沉淀,绝望了起来。 “老大,你已经派出人去找他了?”有人问道。 “当然。”前田康代兴致勃勃道, “我派了不少人去围剿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组织成员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据说他就是传闻中的不死之酒,虽然只是传言……但是长生不老的力量谁不想要?”有人饶有兴致道。 “不过他会来找这个孩子吗?说到底也只是同事吧?说不定他直接就走了?”又有人问道。 “到时候再说。”前田康代冷笑, “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不管他是什么劳什子酒。属于我的迟早是我的!” …… 有那么一瞬间,黑泽阵突然觉得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四宫佑月会讨厌他的吧。 明明是自己硬要跟着他过来的,什么忙都没帮上,结果还拖累了对方。 黑泽阵蜷缩起身体,眼中透露出了几分狠意。 不,还不至于走投无路。 他在身上早早地藏了炸/药,为的就是这种时候出手。 与其成为别人的累赘,不如引爆炸弹和对方同归于尽。 起码这样,他不会成为四宫佑月的累赘,也不会被他讨厌。 黑泽阵隐隐有了这样的想法,他虽然不想死,但是如果四宫佑月会因为他而死,他会比死了还难受。 无论如何,那个人绝不能有事。 “轰!” 撞门声突兀地响起,不等黑泽阵反应过来,那扇沉重的门轰然倒地,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男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前田康代愣住了, “我派遣的那么多人去哪了!?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无可奉告。”四宫佑月冷淡道。 银发的青年速度极快,风将他的长发拂起,那双相当平和的淡紫色瞳孔此刻却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前田康代急忙抓起黑泽阵的头发,恶狠狠地威胁道: “别给我过来!你要是敢动手!这小子就——” “你要杀了他?” 四宫佑月歪着头看向了对方,眼中充斥着笑意,却带着几分迷惑的瑰丽。 黑泽阵几乎屏住了呼吸,他微微颤抖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在等四宫佑月的回答。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在意他?” 青年的下一句话让前田康代内心一慌。 “他不是你的后辈吗!”前田康代急忙道,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他?” “不在乎。” 四宫佑月抬起手,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四周瞬间爆炸,火焰席卷了整个仓库,也吞噬了那些准备拿枪的前田康代的下属。 前田康代的瞳孔猛地收缩。 “轰隆!” “火!好烫的火啊啊啊啊!”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那家伙就是个疯子!他居然在这里点火!他疯了!” 被众人誉为疯子的四宫佑月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他几步上前,手指摩擦着上了膛的枪,一步步走向跌倒在地上,死死抓着黑泽阵的男人。 “我杀了他!我真的会杀了他!你不要过来!”前田康代几乎绝望了,却还是抱着救命稻草般抓紧了黑泽阵。 “你不敢。”四宫佑月抬起手,枪口却对准了黑泽阵——或者说对准了那双惊恐的眸子, “不过没关系,我来帮你杀。” “啊啊啊啊啊!”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几乎擦着黑泽阵的脸颊而过,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却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脸上缓缓流下。 那不是他的血。 那是前田康代的血。 前田康代轰然倒地,他的眼中还停留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没想到四宫佑月会欺骗他。 到底,四宫佑月还是没有伤害黑泽阵。 看着四周蔓延的血液和滚烫的大火,一股极致的恶心感却让黑泽阵不忍干呕了起来,他整个人开始痉挛,下意识死死抱住自己,突然低声啜泣了起来。 好可怕—— 灼热的火焰在耳畔燃烧着,噩梦再一次苏醒,而他却无法逃脱。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他要离开这里…… “已经结束了。” 可那个男人却缓缓蹲下,他迅速摘掉了他身上捆绑的炸药,再一次紧紧抱住了自己。 “对不起,黑泽阵……已经没事了,他们都死了。” 他低声喃喃道,语气却恰似那天晚上的温柔, “我们走吧。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是他意识里的最后一句话。 四宫佑月从来都不是对任何人都予以温柔的人。 贝尔摩德和他这么说过。 “或者可以说,他刻意扼杀了自己的温柔。毕竟在乎的人越多,对他而言就越痛苦。” 贝尔摩德托着自己的下巴微笑道, “不过你肯定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了,毕竟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他养孩子啊。” “……” 是这样吗? 他其实,还是有可能在对方的心中有一席之地的吗? 等到意识重新回到黑泽阵的脑海之中时,却发现自己正趴在男人的背上,大脑还迷迷糊糊。 他莫名想起了那天贝尔摩德对他说的话,实际上黑泽阵并不喜欢贝尔摩德,他只是觉得这个莫测的女人很是烦人,不过看在她是四宫佑月的妹妹的份上,大多数时候黑泽阵还是忍了。 火焰的灼烧气息仿佛还萦绕在眼前,可鼻间却是男人身上淡淡的洗发水的气息,还夹杂着几分血的气息。 他已经回来了。 被四宫佑月救回来的。 想到这一点,黑泽阵又是一阵懊恼。 他很想问问四宫佑月有没有受伤,可他实在是太累了,趴在对方背上没多久又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一整个晚上。 等到他再次醒来,两人也早已换了宾馆。黑泽阵静静的躺在床上,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只觉得浑身上下并无大碍,睡眠也基本上补足了。 很奇怪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受伤。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被俘虏的那段时间分明是受了伤的,腿还被摔破了,之后的爆炸也被波及到了烫伤。现在看看,甚至连伤疤都整个消失了。 是他的幻觉吗?奇怪了…… 不过黑泽阵很快就不再关心自己身上的事情了。 浓烈的血腥味让他猛然醒了过来,他这才注意到四宫佑月似乎就睡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他太安静了,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极轻。” “……千景前辈?” 他小心翼翼地叫了他的名字,却觉得有些唐突,却又顾不上那么多。 银发的男人睡在自己的床上,被子半裹着他的身体,露出被绷带缠紧的手臂和大腿。 他受了伤,好像还是枪伤。 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带血的子弹以及一支打完的破伤风疫苗,他应该是太累了,在忙完这一切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现在。 浅白色的阳光有气无力地透过半透明的窗帘落在四宫佑月的身上,他轻掩着双目,俊美的脸埋在被子里,银色的长发裹地乱成一团,却沾染了些许血迹。 他的一只手极为自然地搭在自己的腰上,很松,随随便便就能逃离。 可黑泽阵却不敢动了。 他轻轻地呼吸着,仔细听着身边人微弱的心跳声。 这一刻他突然离他很近很近,近到伸出手就能拥抱他。 可是黑泽阵不敢。 四宫佑月受伤了,伤口遍布了全身上下。他知道前田康代派了不少人去抓四宫佑月,可四宫佑月却一个不漏的全部解决了。 但四宫佑月也不是超人,他总会受伤的。 只是他从不会在自己的面前表露。 都怪他太弱了。 如果他能稍微有用一点,或者警惕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黑泽阵攥紧了拳头,却是满心的痛苦。 “……嗯?你醒了吗?” 就在这时,四宫佑月却突然睁开了双眼,那双淡紫色的瞳孔略带倦意,却停留在了黑泽阵的身上。 “刚刚醒。” 黑泽阵的身体顿时绷紧了。 他莫名其妙开始紧张。 “哦,那挺好,看上去你还活蹦乱跳……唔,好渴,我去喝点水。” 四宫佑月缓缓起身,过长的发尾伴随着他的动作缱绻地卷起,落在裸露的胸口上。 黑泽阵盯着看了一会,直到对方慵懒地打完哈欠,拿着桌子上的水杯仰头喝下后,才默默收回了目光。 “怎么?你还不好意思?”看着对方纠结的小眼神,四宫佑月有些好笑。 “不……”黑泽阵摇摇头, “我在看你的伤口。” 胸口好像也有枪伤……而且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真的没关系吗? “都是小伤,没有伤到内脏和骨头,不用担心。”四宫佑月安慰道。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受伤了。”黑泽阵别开了目光。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事啊。” 四宫佑月忽然理解了。他的双手支撑在身后,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此时的银发青年也变得柔和了很多,紫眸里带着浅浅的慵懒。 “为什么要担心?我受伤是我的事情,就算你不被抓住,他也会想办法让我过去的。” “起码你第一时间把消息发给我了。反应能力很不错,我还得夸你呢。” “夸我?”黑泽阵感到不可思议。 “我给你留的任务是写报告。你不仅仅完成了,还做了另外的任务,这不是很棒吗?”四宫佑月懒散地笑着, “不用压迫自己太紧,你过于紧张了。还是说是我给了你压力吗?” 是的。只要在四宫佑月的身边,他的心思就不自觉地开始混乱,甚至是迷茫。 他想要接近他,拥抱他,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这很奇怪…… “是我的问题。”黑泽阵最终干巴巴地说着, “我会试着调节的。” 结果也只能这么回答了。 “是吗?那你慢慢调节好了。”四宫佑月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又躺了下去, “那我睡个回笼觉,黑泽阵你去写报告。我醒来之前你应该能写好吧?” 黑泽阵:“?” 为什么还要写?他之前的又没过吗?这都第三次了啊! “你肯定能做到的,毕竟是敢在身上绑炸弹的英勇少年,我看你勇的很,根本没在怕的。”四宫佑月笑得阴冷极了。 “……我错了。” 他就知道这个人在记仇方面永远天赋异禀。 第24章 下一次任务 结局就是黑泽阵写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报告, 而四宫佑月则从早上一直睡到了晚上。 “任务完成的不错。”贝尔摩德看了看他的任务报告,表情有点憋笑, “这任务报告不是你写的吧?” 四宫佑月:“……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每次的任务报告都只写了一两句话, 怎么可能这么认真。”贝尔摩德一本正经地放下了报告, “你铁定是捉弄你的小跟班了。” “是, 看他没事, 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四宫佑月也笑。 “呵呵,看来幸好不是我和你一起出任务。不然负责打杂的恐怕就是我了。“贝尔摩德挑眉。 “……怎么可能啊。” 四宫佑月检查了下身上的伤口, 在确认无碍之后才将袖子缓缓卷下。 实际上这一次行动,他也预料到有内鬼的可能性了。 黑衣组织的内部间谍实在是太多, 人员繁杂,甚至就算是他也不能第一时间将找出, 所以他的行动被提前出卖给前田康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前田康代唯一没能料到的, 是他本身的实力。 四宫佑月好歹也是念能力者,甚至通过了猎人考试。虽然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伴随着潘多拉的诅咒降临,他再也无法回到曾经的巅峰状态。 系统给他的加的BUFF依旧存在,四宫佑月也大概知道对方引自己去的地方肯定布满了埋伏,所以他刻意在车上装满了炸弹, 并且一头扎入了人群堆里。 结果当然是那几秒的无敌状态救了他一命, 虽然直到事后系统还在后怕, 反复埋怨他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你居然拿自己当诱饵!你疯了吗你!要是我不小心忘记给你装上技能了怎么办!那你岂不是直接嘎了!]系统瑟瑟发抖道。 “这不是还活着吗?为什么你总喜欢说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四宫佑月觉得有些好笑。 [再怎么样说类似的事情也绝对不能做了你知道吗!]系统都快痛苦面具了,[起码你不能死的这么早对吧?那个黑泽阵死了就死了, 你不能出事啊!] “你之前不是说剧情角色很重要吗?”四宫佑月好奇道。 [那肯定没有你重要啦!]系统碎碎念。 “……行吧, 你真奇怪。” 有时候四宫佑月也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 他还是不可能放任黑泽阵不管的。 只是表现的越是在意, 那群人便越想要利用黑泽阵来威胁他,冷酷无情一点,反而容易寻找到生存下去的机会。 起码在潘多拉的祝福下,黑泽阵最终还是没受什么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和BOSS汇报完相关的任务报告后,四宫佑月也第一时间去医疗部报告了,并且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医生的严肃批评。 “又搞了一身伤回来?BOSS要是看到了恐怕又会不高兴吧?” 医生检查着他身上经过紧急包扎的伤口,脸上的表情很疲惫。 “还好。”四宫佑月认真道,“你别和其他人说就行。” “上次也是这样,上上次也是这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医生还在念叨着。 “我觉得我受伤的频率还是比较小的。”四宫佑月道,“而且每次都是皮肉伤,也没有伤筋动骨啊。” “你说的倒是漂亮。”医生一边在他的身上上药,一面无奈道: “我看着你这伤口就开始头疼了……哎,你别乱动,这块伤口好像有点发炎了,我去给你找找消炎药……” 医生的名字叫做上杉日和,也算是医疗部资质相当不错的老医生了,四宫佑月和他的关系一直还不错,平日里聊得多也就熟悉了。 上杉先生人还是很不错的,戴着副眼镜,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平时四宫佑月有什么紧急的任务也会提前给他准备好医疗包,一些小伤也会加班加点帮他处理之类的。 “我听说,那个叫黑泽阵的孩子和你一起出任务了?”上杉日和一面给他包扎着伤口,一面好奇地询问道。 “我怎么感觉你们好像都知道这件事了?”四宫佑月愣住。 “毕竟那孩子的心思大家都看得出来嘛,而且我们几个也算比较熟的了,都是组织的老员工。”上杉日和道, “是因为那孩子你才受伤的吗?” “不算是。”四宫佑月沉默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你肯定又在包庇他。”上杉日和很无奈,“如果不是他恐怕你也用不着受伤了。更何况你每次任务完成的基本上都很完美,这一次的伤势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看到的最严重的了。” “我感觉还好。”银发青年垂着眸,却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他只是需要成长的空间,而且相比起同龄人,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他是一把尚未打磨的剑,并且四宫佑月也坚信,黑泽阵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组织最为可靠的利刃。 虽然这并不是他希望黑泽阵发展的方向。 可谍报组织可没有异能特务科那么好说话,他不可能说服自己的上司把琴酒带过去的。黑泽阵不是异能者,也不是和自己一样身份特殊的人,他就算去了谍报组织,也不可能有人来得及照料他,甚至会遇到更多的危险。 而黑泽阵能脱离黑衣组织的可能性也是0,如果他想要离开,黑衣组织恐怕是第一个来追杀他的。 总的来说,黑泽阵只有留下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只要和他有着联系的人,就不可能是最安全的。 四宫佑月迟早会离开这里,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黑衣组织。可到了那个时候黑泽阵又该怎么办? 他走了,黑泽阵必然会被组织针对,这也是相当让人头疼的事情。 四宫佑月摇了摇头,心情也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 再然后,就是这次任务的成果。 原本的U盘作为诱饵一起在车内被炸毁了。好在四宫佑月本身就带了两个U盘,这下直接可以再拷贝一份。 而这份U盘的内容他也发送给了BOSS,而其中的另外一份拷贝内容他也以特殊的形式发给了谍报组织那边,等待进一步分析。 只是U盘这边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发送下来,新的任务倒是先一步下来了。 依旧是BOSS亲自下达的命令,看得出来他似乎对这次的任务相当满意,所以也接着给四宫佑月下达了第二份命令: “前田康代的U盘并不是完整的,他的父亲前田部优手中应该还有另外一份资料,我需要你将他手中的资料拿到手。” “好。”四宫佑月干脆利落地接下了任务。 这一次的任务不再是和前田康代刺杀任务那样简单了,毕竟前田康代不过是前田部优的其中一个孩子之一,还是不怎么受宠的那个。 前田部优,曾经首屈一指的游戏制作人大师,只是之后放弃了相关事业,转而从事金融行业,并且在其中大赚了一笔,成立了现在的前田集团。 这是一名位高权重的男人,相比之下,前田康代的刺杀过程也不过是过家家而已。 这一次四宫佑月被安排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并且BOSS也很细心地将黑泽阵再一次塞进来了…… 其实四宫佑月很想拒绝,但是这也是BOSS的命令,他更不好说什么。 说起来上杉医生好像也给黑泽阵检察过身体,他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异样吧?考虑到潘多拉的祝福的秘密也并非是所有人都清楚的,四宫佑月也不好多去猜测。 心中怀着不安的四宫佑月最终还是没想太多,因为留给他的时间确实也不怎么多了。 谍报组织那边很快来了新的情报,而这一次的情报也是相当重量级别的。 “这份资料确实不够完整。”他的上司给他发送了消息, “但是我们也需要进一步的资料,按照我们这边的情报来看,前田部优曾经似乎和乌丸莲耶一起合作过,恐怕乌丸莲耶的手中原本也有一部份资料。而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一人拿了一半走了。”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获得完整的情报,我必须也要把乌丸莲耶那一份也偷走吗?”四宫佑月的语气沉重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完成这一项任务后你的潜伏工作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上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辛苦你潜伏这么久了,回来之后我也有些话想要和你说,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是关于兰波和魏尔伦的?”四宫佑月问道。 “嗯。” “我其实也差不多猜到了。”四宫佑月轻叹了一口气, “兰波是出事了吗?他已经很久没有给我写过信了。” “你知道就好,我也怕你的心情会不太好。”上司叹息道, “你应该知道他对你的心意,就算你没打算答应,在那件事情之后却再不相见,心情也不会太好吧?” “你们都很清楚吗?”四宫佑月好奇道。 “兰波也不是那种会收敛自己感情的人吧?”上司无奈地笑道, “更何况他对你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就你需要打直球才能明白了。” 四宫佑月:“……” 这是在嘲讽他吗?这是在嘲讽他吧?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兰波能够回来的。毕竟魏尔伦背刺的这件事情……我也感到很意外。”上司道, “我也很放心你,四宫佑月。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任务只有你才能做到,我也不会舍得让你前往黑衣组织。” “毕竟这件事情只有我能做到。”四宫佑月理解, “我会平安回来的。” “别死了,佑月。”上司的声音变得沉重了起来, “谍报组织不能没有你,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我明白。” 电话就此挂断。 自从在黑衣组织内部的地位更上一层楼后,四宫佑月的自由时间也多了不少,起码他也能抓到时间去打电话联系了。 唯一让他有些难过的还是兰波和魏尔伦。 他不明白魏尔伦为什么会背叛兰波,他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友情并非作假……可既然是重要的朋友,魏尔伦又为什么要背刺自己的朋友? 如果能遇到魏尔伦,四宫佑月大概会想问问他原因吧。 不过上司所说的[一定要活着回来]大概是要变成flag了。 毕竟他没打算真的活着回来,在将这次的任务完成,并且将情报传送回去后,四宫佑月差不多也要准备好进入下一个世界了。 至于黑泽阵…… 他也要好好想想该怎样面对他。 刺杀前田部优的任务下达之后,就连贝尔摩德也来凑了个热闹。而作为行动组的主要人物,四宫佑月也将负责计划的布置和实施。 “一场魔术表演。”四宫佑月指向了某个点, “前田部优的计划书里,不就之后将会参观一场声势浩大的魔术表演,表演者为当下最炙手可热的黑羽盗一先生。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节点来下手。” “黑羽盗一?”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贝尔摩德的脸色似乎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道, “你确定要选择他?” “不行吗?”四宫佑月困惑地看向她。 “不,没什么。”贝尔摩德笑笑, “听从你的安排就是了。” 于是任务的主体方向就定了。 前田部优平日里很少会出现在大众的目光中,作为一名前游戏宅,他平日大多数时间也都宅在家里,不怎么好下手。难得有个出面的机会,四宫佑月自然是打算好好把握。 只是一想到黑羽盗一的魔术……四宫佑月又想起几年前自己的那场生日礼物。 黑羽盗一是见过他的。 不过考虑到时间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他应该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了吧? “说起来,需要我帮你看着黑泽阵那小子吗?我看你对他总是不怎么放心的样子。”贝尔摩德笑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四宫佑月道。 “我还以为你还是会拒绝他待在你的身边呢。” “我也不至于那么无情。”四宫佑月道, “况且我也不怎么放心我身边的人。至于贝尔摩德你,我更希望你能替我提前做一些潜入工作。” “我懂,说到底你还是放心不下他嘛。” 作为长时间相处的伪兄妹,两人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的意思了。 组织内有卧底,这是两人都很清楚的事情。 不过不同于四宫佑月,贝尔摩德属于摸鱼人中的典范。只要卧底不干扰到她,贝尔摩德基本上还是懒得去管的。 可四宫佑月不一样,那些卧底或许可以忽略贝尔摩德,但绝对不会忽略他。加上了BOSS最宠爱的养子和潘多拉这个BUFF就有不少人想要盯上他了。 反正BOSS的态度那么明确,估摸着是打算把黑泽阵和他绑定了。如果他随便将黑泽阵丢在角落里,盯上他的人恐怕不比自己多。 与其这样,还不如暂且留在自己的身边,随机应变最好。 在和自己的部下稍微说明了一下任务过程后,四宫佑月也很快将其他人解散。情报收集是由贝尔摩德来进行收集,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也只有交给擅长易容的贝尔摩德他才更加安心。 狙击手和负责安装炸弹的人也都逐步确定了,但四宫佑月却并未对其他人公开自己的任务,也是为了多一层保险。 至于黑泽阵…… 四宫佑月只是让他先跟紧自己。 银发少年坐在狭小的房间里,这次他们选择暂时居住的是一家胶囊旅馆,不过与其说是居住,不如说这里是他们暂时停留的地方。会场将会在一周后才陆续开启,作为相当富有名气的大魔术师,前来观看黑羽盗一表演的人自然也有不少。 只是对于贝尔摩德微妙的态度,四宫佑月还是有些在意。 不过介于他相信贝尔摩德并不会害自己,所以他也没有过多探究。只是在黑泽阵这边他多提了几句。 “既然基本上组织内部的规则你都知道了,那么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跟紧我。”四宫佑月一面检查着枪支,同时叮嘱道, “这次任务我会分批进行,也就是多次刺杀,如果提前结束,那么我们就可以不用动手了,如果发生了意外,你也要第一时间携带情报离开这里,明白么?” “明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的事情,黑泽阵也变得乖巧了不少,起码没有闹着一定要和他出门了。 但这一次四宫佑月倒是没有强制让他写报告之类的……想必这次的任务相比起之前的刺杀行动要难了不少。四宫佑月安排的每一个人都会在不同阶段的时间点进行刺杀,而四宫佑月本人则负责盗取对方随身携带的U盘,并且进行替换。 四宫佑月这一次也换上了全新的装扮,他将头发向后梳理了一下,多余的头发相当精致地在后面编织在一起,鼻梁上带着单片眼镜,金色的细链自耳畔落下。 而他的衣服也着重整理了一下,深蓝色的布料陪着浅金色的边纹,再加上颇为复古的风衣款式,更给人带来了一股中世纪贵族的风情。 他这一次的身份是一名古董品鉴师,在社交界拥有相当广泛的名誉。在此之前四宫佑月也做了不少功课,只希望自己的人设别随便崩塌就好。 而黑泽阵则一如既往地扮演他的弟弟。 黑泽阵的个子长得很快,按照年龄来算他也到了高中的年龄,但是他的个子已经快到四宫佑月那么高了。 为此四宫佑月还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考虑到黑泽阵似乎是个混血儿,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成熟的大人怎么会在意自己的身高呢?他完全就不在意好吗! 黑泽阵和他一样留着银色的头发,大概是有想要学习他的想法,黑泽阵也坚持没有剪过头发,银发已经快到肩膀了。 单从面孔上来看,少年的那张脸倒是很帅气,却过于戾气了。碧绿色的眸子也像是幼狼般,总带着些肉食动物特有的锋利。 但四宫佑月天生就长着一张很好说话的脸,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大概是幼儿园老师,这也来自贝尔摩德的发言…… 大概除了发色,两人之间就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了吧。 长相这种东西是没办法的,四宫佑月也早就习惯了。 换上了同款礼服的黑泽阵紧跟在四宫佑月的身后,他的另一位部下[苏兹酒]给他发了消息,大致将前田部优所在的位置告知于了他。 “他的身边随同了保镖,大概五到六人,手上都有武器,不好下手。” “十分钟后,倘若他来到了第一层到第二层之间的窗口处看风景,我会进行第一次狙击。” “收到。”四宫佑月点击接受信息,不再多管。 “U盘确实被他随身携带着,据说前田部优是个很警惕的人,所以不会将任何机密情报随身携带。” “在他心脏口处的口袋里,想要拿到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除非等到他换衣服的时候。” “收到。” 四宫佑月将耳麦藏入了鬓发之中,同时微笑着迎接了第一位向着他走来的男人, “您好,田岛先生,好不容易再一次见面,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有精神啊。” “松泽先生也是,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您!简直是三生有幸啊!”名为田岛的名表收藏家对他很是亲昵,双手紧紧握着四宫佑月的手,表情很是激动, “能和您一起参观镜之馆是我的荣幸,不知道今日能否……” “我有约了。”四宫佑月微笑着将手抽了回来,礼貌道, “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抱歉。” “哈哈哈哈也对,毕竟像松泽先生这样的大名人就算见面也是要预约的嘛。” 说是好久不见,其实这里的人大多也只是听过名号而已。不得不说达到这个境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老油条,搭讪的手段都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黑泽阵倒是显得比上一次自然多了。他将银色长发束在脑后,露出那张带着些锋芒气息的精致面孔,倒是有几分贵族少爷的气质。 只可惜他本人一直挎着一张脸,心情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的样子,也让那些有心来搭讪的女孩纷纷远离了。 “你不高兴吗?”四宫佑月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情绪。 “怎么可能。”黑泽阵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上去很不高兴吗?” “是啊。就好像刚刚被罚写了几百分报告一样的表情。”四宫佑月默然道。 “……”你就是和报告过不去了是吧!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来到镜之馆。”发觉黑泽阵有要炸毛的倾向,四宫佑月果断转了话题, “你应该是第一次来看魔术表演的吧?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不是要优先完成任务吗?你还打算去看魔术?”黑泽阵大为震撼。 “公费旅游不是更好?更何况黑羽盗一先生的魔术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的,人嘛,总要学会知足常乐。”四宫佑月认真道。 “……” 大概没想到四宫佑月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说出[公费旅游]这样的话,黑泽阵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噗,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望着黑泽阵一脸纠结的表情,四宫佑月也忍不住笑了, “好了,怎么感觉你最近总是那么容易生气,是青春期综合征吗?” “没有,才不是那样!”黑泽阵下意识反驳。 “好好好,那就不是。”四宫佑月也收回了逗弄的心思,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 说到底黑泽阵还是个孩子。虽然他也快要成年了,但是起码现在看来还是没怎么被潘多拉影响到的。 同为和自己亲近的人,贝尔摩德似乎也没有被潘多拉影响的太深,适当的距离也会减小影响,这句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至于这一次的任务,四宫佑月也没打算让黑泽阵怎么露面。他也会用枪,只是更多的时候还是由其他的狙击手来处理的。 “这位是松泽先生?” 就在四宫佑月的思绪发散的时候,某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等到四宫佑月反应过来,一位样貌熟悉,穿着白色礼服的男人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您是?” 在视线逐渐上移,并且注意到他的脸时,四宫佑月的内心也莫名顿了顿,随即换上了笑容, “啊,是黑羽盗一先生,幸会。” “幸会,松泽先生。”黑羽盗一摘下了帽子,对他微微一笑,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居然还能再次相遇,着实是一种缘分了。” “哈哈哈哈,原来您还记得我啊。”四宫佑月内心很意外,可表面上依旧不动如山,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毕竟我对于当年那个眼中含着宝石的少年还是记忆犹新的。”黑羽盗一礼貌道, “无论您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我都很欢迎。只是希望您能不要打扰这份精彩的表演,闲暇之余欣赏一下我的魔术,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呢?” “我会的。”四宫佑月答道。 “那么我就先行一步,还希望等会能在观众席上再次见到您。”黑羽盗一笑道。 “我也期待着您的表演。”四宫佑月眨了眨眼睛,却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基本寒暄之后,黑羽盗一也很快离开了他的视野,而四宫佑月一直悬着的心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黑羽盗一似乎隐约知道了他的身份……虽然问题也不是很大。毕竟怀着不轨想法的人在这片镜之馆中也数不胜数,想要刺杀前田部优的人恐怕也不止黑衣组织。 前田康代死亡的消息也早早传入了前田部优的耳中,前田部优用脚指头想恐怕也知道有人会刺杀他。 四宫佑月倒是很不介意将这个任务丢给别人,只是他也不确定盯上U盘的人是不是只有那些人。 “哎呀!” 就在前田部优准备上楼的时候,一位步伐不稳的女郎却不小心撞上了男人的肩膀,伴随着手中的红酒一泼,前田部优原本的礼服也被染上了一大片红色的痕迹。 于是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无数道宛若针扎般的目光也集中在了女人的身上,带着尖锐的刺痛感。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很快道歉,并且从口袋中拿出了手帕擦拭着他胸口上的酒渍吗,而前田部优正想发作,却在看到女人脸的那一刻瞬间气消了。 “没事没事,这不是前段时间刚刚声名鹊起的莎朗小姐吗?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你!”前田部优笑了, “不就是衣服吗?换一件就行了,别那么担心。不过等会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难得相见,我也很想和莎朗小姐一起共进晚餐。” “当然可以,那是我的荣幸。”女人微笑道。 鱼上钩了! 四宫佑月对贝尔摩德的效率感到很满意,然而贝尔摩德的下一条信息却让他大失所望: “他没把U盘放在身上,恐怕是藏在别的地方了。”贝尔摩德道, “你可以试着去他的房间看看,我听闻他在来之前换过一次衣服,很可能U盘在那件衣服里。” 因为知晓有人会来偷U盘,所以故意提前换了件衣服吗…… 四宫佑月理解了。 “拿着通讯器在这附近待一会……唔,干脆你拿着票先去看魔术好了,我等会就过来。”四宫佑月低声道, “我先去侦查一下情况,如果二十分钟内我没有回来,就按着这个消息发送给贝尔摩德。知道么?” “知道。” 硬生生将[我也想一起去]的话憋了下来,黑泽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真乖。” 四宫佑月伸手摸了一把对方柔软的头发,忽然笑了, “任务结束后我会记得给你过生日。没猜错的话,过段时间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生日?”黑泽阵微微一愣。 “嗯,所以这次任务也要好好完成。你会成为优秀的人的,但是不是现在。”银发青年缓缓起身,目光柔和, “至于现在,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黑泽阵的生日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阴影,而这些年他自然也没有再提及过自己的生日。 但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年的那些糟糕的回忆也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逐渐模糊不清,在心理医生的定期调理下,黑泽阵也渐渐地从那场大火中走了出来。 四宫佑月不知道还能在他的身边陪伴他多久,但起码他还是很想给黑泽阵过一场生日的。 唔,如果成人礼也能一起过就更好了。 [宿主啊……] 等到四宫佑月离开会场,摁下电梯的时候,系统才痛苦面具地说着: [你知不知道刚才的你就好像在立flag,什么打完这场仗我就回家结婚之类的……] “我知道啊。”四宫佑月笑。 [那你还说!] “因为不管我立不立flag,最后肯定还是会出事。”四宫佑月无奈道, “你见过哪次任务我很顺利吗?” [……] 系统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就算贝尔摩德和前田部优搭上了关系,我也不认为前田部优会那么轻易地让贝尔摩德得手。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会让苏兹酒他们先动手杀了前田部优,不管哪个在前问题都不大。”四宫佑月抱着手臂, “问题在于,我们的部下到底有多少个内鬼就是了。” [你也是辛苦啊,防着黑衣组织内部的人还得防着其他组织的内鬼……] “没办法啊,谁让我的潜伏的很好呢?”四宫佑月苦笑道。 “叮——”电梯的声音很快响起,现在是魔术即将要开始的时间,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会来到这个地方的。所以四宫佑月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其他人发现。 这附近的系统也早早被他入侵了,监控方面也不用担心。 可就在电梯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四宫佑月却愣住了。 “苏兹酒?你不是在潜伏刺杀吗?” 熟悉的面孔出现的那一刻,四宫佑月几乎立刻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枪,可他还没来得及对准眼前的人,他的后脑勺也被抵上了一把枪。 是组织的卧底。 四宫佑月忽然了解了,眸子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你们要杀了我?”四宫佑月冷静地问道。 “不会杀了你。” 苏兹酒一把将四宫佑月拉落入了电梯,而他身后的人也很快走了进去,两人一前一后关上了电梯的门,那把抵着他太阳穴的枪也一直没有放下来。 “抱歉,我们是FBI的探员。”男人率先自爆了身份,声音却古怪了起来, “安心,毕竟FBI那边的命令是将你活着带过去。希望你好自为之。” “因为潘多拉?”四宫佑月心头一动。 “看来你对自己的价值很有自知之明。”苏兹酒笑了笑,“我也很庆幸不用对你出手,毕竟你对我还是蛮不错的,只可惜你是黑衣组织的人。” 此刻的四宫佑月内心仿佛有无数只羊驼奔跑而过。 所以大家都是卧底,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更何况要是他真的把自己抓了过去,谍报组织那边恐怕会第一个跑出来要人的吧? 四宫佑月邓布利多摇头,只觉得心情复杂。 可就在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另外两个组织成员却突然闯入了进来,不等那两个FBI人反应过来,他们也率先举起了手中的枪。 “FBI的老鼠,我就知道是你们。”另外的组织成员面色冷峻,手中却抛着一枚窃听器。苏兹酒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很快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一枚追踪仪。 “该死!是什么时候黏上去的!”FBI破口大骂道。 “把潘多拉交出来。”对面的男人冷着脸催促道, “我们早一步就盯上他了,你们少给我抢占功劳,这里是日本,该滚的是你们FBI的狗!” “哈?抢占功劳的到底是谁?分明我们在Madeira手下干活的时间更长吧?” “少给我废话,我们三年前就在Madeira大人手下干活了,那时候你都还没爬上三把手的位置!怎么可能是你们更长!” …… 被夹在中间的四宫佑月面无表情。 真的,乌丸莲耶,别混黑了,组织里全是卧底,可能你试着去卖巧克力会更有前途点…… 第25章 完美落幕 现在的状况稍微有那么一点尴尬。 前面是日本公安, 后方是FBI,无论怎么走好像都不是很方便。 更何况FBI和日本公安的关系看上去还很堪忧。 “你们要不要先出去再说?”四宫佑月无奈地对身后两人道, “卡在这里人家想坐电梯都上不去啊, 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两位FBI和两名公安面面相觑,大概觉得四宫佑月说的有道理,于是摁着他从电梯里提前走出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 四宫佑月却注意到不远处一晃而过的身形。他的视线一瞥而过, 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哐当——” 就在FBI还在和日本公安对峙的当下, 一枚催/泪/弹就这样丢在了众人之中, 四宫佑月几乎立刻闭上眼睛捂住口鼻, 催/泪/弹在下一秒瞬间炸开—— “砰!” 极具刺激性的气体顿时让所有人卸下了防御,纷纷捂住自己的脸哀嚎了起来。 “呜哇!是谁丢的催/泪/弹!” “咳咳咳咳……咳咳咳!该死!有人潜入进来了!” “愣住干什么!先去看看那家伙跑了没!” 四宫佑月几乎立刻冲出了人群, 但即便他提前做好了准备, 催/泪/弹的效果还是不免受到了一些影响。慌乱之中, 似乎有什么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将他带离了那边的人群。 “跟着我!”黑泽阵咬牙道, “这块的路我探的差不多了!从这里走!” “阿阵?”四宫佑月微微一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让你……” “消息我已经发出去了, 但是我担心你,所以就跑出来找你了。”黑泽阵道,同时抽时间向后看了一眼, “我手上也只有催/泪/弹,那种时候也没办法,你还好吗?” “没什么。”四宫佑月默默擦掉眼角的生理盐水, 努力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 “就是感动的有点想哭。” 就算他提前做了准备, 催/泪/弹这种东西还是杀伤性太大了。起码长达十几分钟都会让他泪流不止,更别说那群脸接催/泪/弹的人了。 “大概有多少人一起上来了?”四宫佑月问道。 “他们带了不少接应的人。”黑泽阵皱眉道, “我数了数,大概有十几来号人,如果我们直接下去的话肯定不行。” “那就上去。”四宫佑月眯起眼睛, “没想到他们居然一路追到了这里,恐怕是有预谋的行动……想必这些卧底应该是想要通过这一次的任务来逮捕我。” “他们的目标是你吗?”黑泽阵微微一愣,“为什么是你?” “可能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四宫佑月随手将通讯器重新塞入了口袋, “走吧,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还得拿到U盘——琴酒,我现在不怎么能看得见,能帮我引一下路吗?” 黑泽阵心中微微一惊:“当然!” 这是四宫佑月第一次叫他的代号,也是对他本身的一种认可。 而这样的称呼,也让黑泽阵内心莫名安定了下来。 起码这一次,他确实帮上了四宫佑月的忙。 两人迅速向着上一层跑去,四宫佑月还记得前田部优房间的位置。而守在门口的两名保镖也明显发现了四宫佑月的身影,警惕地对他们抬起了枪: “你们想干什……呜哇!” 不等他们先一步,四宫佑月便抬手打掉中了两人的手腕,随即解决掉了两人。熟练撬锁进入房间后,那件被丢在床上的外套也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果然在这里。”四宫佑月找到了口袋里的U盘,可就在这时候,门外混乱的枪响声也让他内心一沉。 他们应该是早就谋划好的,这枚U盘是真的,但也是吸引他过来的诱饵。 可惜他们钓上来的这条鱼,怕是会连鱼钩也一起咬碎。 “他们好像追上来了。”黑泽阵啧了一声,心情有些糟糕,“我们该怎么办?” “从窗户跳下去。”四宫佑月毫不犹豫道, “这里向下攀登,恰好是能到达第四层的天台,我记得第三层就是表演中心,那边的人很多,就算是FBI也不敢在那种地方随便乱开枪。” “从窗户下去,那我们要……嗯?” 不等黑泽阵反应过来,四宫佑月便拿出了腰间早已准备好的绳索扣在了窗户上,他一只手卡住了绳索,另一只手则一把将黑泽阵揽住, “抱紧我,我没有多余的手去抓住你。只有一条绳索,带着我们两个人下去应该是没问题的。”四宫佑月低声道。 “好!” 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了,黑泽阵直接抱住了对方的肩膀,而四宫佑月也就这样从窗口跳了下去。 “呼啦——” 狂风在他的耳畔呼啸而过,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再一次入侵了他的鼻间,只是这一次,黑泽阵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毕竟这种时候他也不好有别的什么心思,生死攸关之际,追杀他们的人就在身后,稍有闪失就会从高处坠落。 从十几层楼上掉下来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虽然黑泽阵相信四宫佑月绝对不会有什么闪失就是了。 黑泽阵将自己的下巴搁置在对方的肩膀上,手指紧紧攥着对方的衣服,失重感仅仅出现了一瞬,便平稳了下来。 悬空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大部分的重力是压在四宫佑月身上的,这也黑泽阵莫名一阵心悸。 四宫佑月还在专心升降着绳索,并未注意到黑泽阵异样的神情。等降到了第四层,两人也迅速从绳索上跳了下来,此时房间里的那群人也恰好破门而入,四宫佑月猛地一扯,刚好收回绳索,而那些人也理所当然扑了个空。 “让他们跑了?你们是怎么跟着人的?” “他们去了第四层!让第四层的人抓住他们!绝对不能让U盘被他们拿走!” “糟糕。”四宫佑月看向了自己的通讯器,眉头紧皱,“前田部优的人追上来了,他们恰好在第四层,我们得抓紧动作……黑泽阵?” “我听到了。”黑泽阵缓缓舒气,只感觉方才的一系列动作都像是做梦一样, “四层有悬浮车库,我们可以去哪里躲一段时间。” “悬浮车库?”四宫佑月的眼睛一亮,“不错啊黑泽阵,没想到你对这一层的构造背的比我还熟练,很靠谱嘛。” 黑泽阵:“……是其他人太不靠谱了才对。” 结果一整个小队里除了他和贝尔摩德还有四宫佑月外全是卧底,这怎么可能靠谱的起来? 由于镜之馆位于一个小岛上,所以地面位置并不是很多,因此很多停车场都设计在了楼层里。考虑到里面都是些达官显贵的车,就算是前田部优也不敢真的在这里乱来。 四宫佑月和黑泽阵提前一步潜入了这里,他熟练地拿出了口袋中的开锁道具,打算寻找目标车辆进行运作。 “我们藏起来。”四宫佑月低声道,“等他们离开后再去第三层。在此期间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知道吗?” “我明白。”黑泽阵乖巧地点点头。 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快响起,那几个男人走入了车库,交谈声也随之响起: “你确定他们是跑到这边来了?” “如果不在车库里,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去了其他的楼层……” “可是这里的车这么多,谁知道是那辆车?总不能逐一砸开看看吧?” 来自第三层的开幕音乐缓缓响起,黑羽盗一的魔术也就此开幕。然而前田部优却思考没有心情去看魔术,他此刻最焦虑的还是他的U盘。 “该死,那群FBI不是说拿那个当诱饵就能勾出这次的老鼠了吗?结果那个混蛋直接把U盘拿走了!我要找他们算账!”前田部优暴怒道。 “您消消气,起码整个镜之馆都是被封闭的,他们肯定逃不到哪里去……” “都给我闭嘴!找!” 外面的交谈声在空旷的车库中显得很清晰,而四宫佑月和黑泽阵却一动都不敢动,只是静静地躺在车后座的下方。 好在四宫佑月擅长开锁技能,他很顺利地开了一辆保时捷,直接带着黑泽阵一起躲了进去,成功在前田部优来之前藏了起来。 黑泽阵自然是大气都不敢出,他被四宫佑月紧紧抱在怀里,压在车后座的地面上,根本没办法动弹。 太近了。 从未有过如此肢体触碰的黑泽阵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在对方强制拥抱下被压的更紧了。 “嘘……” 带着温热气息的声音极轻的在黑泽阵的耳畔响起,他能感受到对方极快的心跳声,以及四宫佑月有些惊魂不定的气息。 “别乱动。”银发青年低声道,“别出声,等他们离开……” 黑泽阵哪敢乱动,他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心脏却不自觉地跳动了起来。 不是第一次。 上一次是同床共枕,而这一次却是被迫瑟缩在这种极小的地方。 皮肤不经意地摩擦着,却莫名让他觉得有些羞耻,甚至想要挣脱—— 但越是想动,对方却抱得更紧。那些柔软的发尾落在他的脖颈处,伴随着对方极近的呼吸声,也让黑泽阵有些无所适从。 脚步声逐渐逼近,甚至从车门的附近走过。在他们来到的那一刻,黑泽阵的精神也绷紧到了极点,几乎要虚脱在对方的怀里。 四宫佑月依旧不语,他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是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反应,精神高度集中。 好在门口的人并未发现他们,过了没一会,那些声音也就自然消失了。 这样的姿势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确认对方的确离开之后,四宫佑月才缓缓地起身。 “幸好……”四宫佑月松了口气,他随意地将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同时看到了贝尔摩德发来的任务信息。 [来第三层,我带了人接应你。] 结果搞了半天,最靠谱的居然还是贝尔摩德啊。 “暂时安全了,琴酒,我们去第三层。” 四宫佑月将车门推开,示意琴酒跟上时,却发现了对方略显尴尬的表情。 “怎么了?”他困惑道。 “没什么……”黑泽阵的脸色更加尴尬了。 其实并不奇怪,毕竟强制性的肢体接触,不小心碰到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对象是四宫佑月,这就很让他一言难尽了。 四宫佑月顺着视线向下,在看到某处异常时,顿时明白了什么。 “是我不小心碰到你了?啊,倒也没事,毕竟年轻气盛嘛,bo起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黑泽阵:“……闭嘴!” “我看你很有活力嘛,居然还会不好意思?怎么,是身为青春期少年的矜持吗?” 四宫佑月望着眼前炸毛的少年,至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黑泽阵的脸憋得通红,一时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好了,你就待在这里吧。”四宫佑月也知道现在不是笑人的时候,只好轻轻咳了咳, “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来到第四层,我等会从上面过去,你直接从这里的电梯下去。他们没见过你的脸,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的。” “自己照顾好自己,至于那个嘛,找个机会自己解决一下也行——” “都说了闭嘴了!”黑泽阵终于恼羞成怒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了吧。” 好在四宫佑月没给对方更多尴尬的时间,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简短地道别后,四宫佑月随手拆了通风管道,很快钻了进去。 这一次的任务除了偷走U盘,自然还有杀死目标任务前田部优。作为一名完美主义者,四宫佑月不可能会任由对方逃走。 不过考虑到前田部优甚至还雇佣了FBI作为他的保镖,也不得不说他确实是相当厉害了。 四宫佑月之前就听说过类似的传闻,只要有钱你甚至能雇佣FBI帮你颠倒黑白。 据说有位富豪因为被一家网球俱乐部拒绝入部,一气之下雇佣了FBI,结俱乐部很快被FBI判定为恐怖组织据点逮捕了。 开始四宫佑月还以为这是个笑话,现在看来大概是个地狱笑话。 从狭窄的通风管道一路向前,四宫佑月也能通过之前贝尔摩德故意在对方身上留下的追踪仪。 前田部优,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 唯一的机会就在四宫佑月的手上,毕竟贝尔摩德在被对方丢下后也不好动手,只能待在魔术展会的现场。 四宫佑月嘴上叼着小刀,他将手中的枪利落上膛,单膝跪在面板上,眸子里沉淀着阴影。 从这里隐约还能听到三层的观众们喧哗的声音,他们似乎在为黑羽盗一的精彩表演而欢呼。四宫佑月独自一人缩在角落,他踩在悬浮的吊梁上,一步步自黑暗中现身,钢丝绳在四周吱呀摇晃着,却并没有给他的心脏带来一丝一毫的紧张感。 当四宫佑月独自行动时,他永远是最强的。 因为无所顾忌,也不用在乎任何东西。 他只需要开枪就足够了。 “砰!” 准头瞄准的那一刻,四宫佑月一枪命中目标,前田部优的瞳孔微微放大,整个人径直扑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人顿时慌乱了起来。 “前田部优被杀了!?是谁动的手?” “该死!你们都没有看到吗!子弹是从哪里来的!?” “是潘多拉!那家伙站在吊梁上!他居然藏在那种地方!该死!” 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四宫佑月所在的地方,那个男人正站在悬挂的吊梁上,看向他们的眼中满是轻蔑。风将他的长发拂起,却依旧无法掩饰那张充斥着笑意的脸。 “你们输了。” 四宫佑月轻轻开口,对着他们做出了口型。 他们之间相隔极远,就算他们真的想要出手,也压根做不到。 苏兹酒的脸色惨白,他完全没想到在这种几乎必赢的场合下居然还会失手…… 这就是组织的潘多拉真正的实力吗? 该死…… 黑羽盗一的又一场精彩的魔术表演引起了众人的喧闹,而四宫佑月正打算从悬挂的吊梁上下来。 而苏兹酒的冷笑再一次爬上了他的面孔。 想要全身而退? 抱歉,就算抓不到你,也绝对不会让你轻松逃跑。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在四宫佑月的耳畔响起,四宫佑月的内心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头向上看去。 悬挂的吊梁似乎开始摇摇欲坠,一边开始逐渐下滑。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吊梁的上面应该是用螺丝紧紧钉着的。非外在的暴力下是不可能真的断裂。 但四枚螺丝机此刻却只剩下了一枚。 ……这到底是谁干的? 然而天花板上已经开始出现裂纹了,如果四宫佑月继续向上爬,那么整个吊梁也会因此而坠落。 下方是成群的观众,如果他随着吊梁一并摔下去,绝对会伤及无辜。 他该怎么办? “咔嚓!” 望着即将要断裂的吊梁,四宫佑月一咬牙,瞄到了舞台中心的水族箱里——黑羽盗一似乎要进行下一场魔术,一人高的水族箱恰好开着盖子。 那么,抱歉了,黑羽盗一先生—— 四宫佑月一跃而下,像是断翅的鸽子般瞬间坠落。可就在他掉下来的那一刻,一块白色的斗篷却瞬间遮盖住了他,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他也轻巧地落到了某个人的怀里。 “啪!” 铮亮的灯光瞬间落在了他的脸上,四宫佑月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只觉得刺眼极了。 然而下一秒,极为寂静的四周却骤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喝彩和掌声,银发的青年愣了一下,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横抱在了怀里,而那位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师则优雅地走下台阶,对着四周微微一笑。 “太厉害了吧!”一位观众发出了惊讶的感慨, “居然瞬间就变出了一个人!我敢肯定刚才舞台上绝对就他一个人!” “是怎么做到?难不成水族箱里的鱼真的变成人了?” “嘘——那可是魔术师的秘密!毕竟是本世纪最厉害的魔术师嘛!黑羽盗一先生果然是无敌的!” 四宫佑月依旧一脸茫然,那位身着白色礼服的魔术师先生则露出了无奈的笑意,在四宫佑月耳畔道: “您可真会给我添麻烦啊,四宫佑月先生。”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四宫佑月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无奈道, “如果刚才我不跳下来,吊梁就要直接摔下来了。我可不希望无辜的人因为我而出事。” “是嘛?看来你是个很善良的孩子。”黑羽盗一笑了笑, “好在你也没有破坏我的魔术现场,甚至为我的魔术尾声带来了一点小惊喜,那么我就原谅你的无礼之举好了。” “……感谢您的理解。” 四宫佑月只觉得自己坐了一场过山车,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的感受。 台下的人们还在雀跃欢呼,看向四宫佑月的眼中满是羡慕。毕竟能够和黑羽盗一同台演出的机会课不多,这一来他也算是直接间接出名了。 等到四宫佑月回到了贝尔摩德身边的座位上时,他便看到那位金发的女郎对他沉默的注视。 “起码我平安归来了。”四宫佑月像是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一样微微一笑,“怎么样,刚才的出场有够惊喜吧?” “惊吓还差不多……:”贝尔摩德嘀咕道, “怎么?任务完成的怎么了了?” “完美达成。”四宫佑月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橙汁,心情好极了, “看到那群FBI吃瘪的表情可真有趣,可惜现在他们怎么样都不能闯入进来将我逮捕了。” “你也是真的勇……在那种情况下居然敢独自一人前往卧室去取U盘,还能顺便解决掉任务目标。”贝尔摩德看向他的眼中满是敬佩, “一般来说能够逃离他们就已经算难的了。” “是吗?”四宫佑月倒是很自然,“可能我是天才吧。” “你是真的很厚脸皮。” “实话实说嘛。说起来阿阵去哪里了?” “黑泽阵?他刚才好像回来了。”贝尔摩德看了看身边空掉的座位,没忍住笑了起来, “但是看到你来了又走了,怎么,你和他又吵架了?” “吵架倒是不至于。”四宫佑月笑,“大概是青春期综合征吧。” “……” 于是这一次的任务自然也是完美落幕。 四宫佑月从头到尾也没留下任何证据,在魔术表演落幕之后,他也都是那跟着贝尔摩德匆匆离去,却在最后一刻被黑羽盗一叫住了。 “四宫先生——啊,反正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应该不介意我直接叫你的本名吧?” 身着礼服的男人彬彬有礼地对他打着招呼,脸上的笑容甚是温和。 “不介意,您还有事?”四宫佑月好奇道,“我可是在被日本公安和FBI同时追杀中哦,可没什么时间和寒暄。” “噗,我当然知道。不过今天也多亏了您,否则我的落幕也不会那么精彩。”黑羽盗一笑着,却突然变了脸色, “可您也心甘情愿这样下去么?” “……你在说什么?”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我只是说出了您心中的事实。”黑羽盗一安静地看着他, “几年前我见到您,您的眼中充斥着迷茫,我曾夸奖过您的眼睛犹如宝石般美丽,但直到如今,这枚宝石也依旧蒙着一层细腻的灰尘。” “这并非您想要的人生。” “是这样没错。”四宫佑月的声音却很平静, “但这也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并不后悔。” “是么,看来是我多言了。” 黑羽盗一压了压自己的礼帽,他的余光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贝尔摩德,却微微一笑, “那么,祝你武运昌隆。” “黑羽先生自然也是。”四宫佑月对着他微微鞠躬。 于是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我可没想到你居然和他很熟。” 等到四宫佑月登上了飞机后,贝尔摩德便略带调侃地说着。 “黑羽盗一先生其实算是救了我一命。”四宫佑月的表情却很严肃,“如果不是他接住我,恐怕现场会更为混乱吧?” 毕竟将吊梁的螺丝拧掉这种卑鄙的行径就算是他也没能想到,恐怕对方一开始的计划是通过丢下吊梁砸中他吧。结果没想到计划居然发生了变动。 “行了,起码这次任务还是完美达成。我们就这样离开后也不会有人能找得到我们的身份。”贝尔摩德耸耸肩, “不过这一次的卧底严重程度也终于引起BOSS的注意了,这次你干的很漂亮,但下一次的卧底清剿行动也得交给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又得加班是吧?”四宫佑月很疲惫。 “对咯,不过琴酒似乎对你很有意见呢,你不打算和他聊聊?”贝尔摩德神秘地笑着。 “对我有意见?”四宫佑月看向了不远处望着窗外发呆的琴酒,伸手在对方面前挥了挥, “琴酒——你对我有意见吗?” “走开。” 黑泽阵冷漠道。 “不会吧,我就是调侃了你两句,你真的生气了?”四宫佑月忧郁道。 “……没有。” “肯定是生气了,好啦,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和你道歉还不行吗?”四宫佑月只好放软了态度,笑着哄道。 “不要,你离我远点。” “哎……” 果然是青春期综合征啊。 四宫佑月摇了摇头,只觉得内心忧愁无比。 他虽然很喜欢小孩子,但是青春期的小孩子确实比较难搞啊。 毕竟那种事情谁都经历过不是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考虑到青春期少年脆弱的自尊心,四宫佑月还是决定不戳破说了。 他不再继续和琴酒说话,转而安静地去写报告了。 可在四宫佑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银发少年看向窗外的目光却愈加躁动不安,只觉得大脑乱如麻,要狠狠地捶一顿才能恢复。 太过分了。 这种时候居然还在调侃他……而且有什么好道歉的,他又没生气。 不过起码这一次,他确实帮上了四宫佑月的忙。 要是没有他,就算是组织的Madeira,这一次任务也怕是难以完成吧。 如果有一天,他能够以搭档的身份再一次站在四宫佑月的身边就好了。 黑泽阵的目光落下,眸子里却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只是。那个人是否会会愿意接受他呢? 毕竟他那么优秀,在组织里也是排前几名的优秀干部,自己和他也差了那么远。 如果想要对方接受自己,他也要不断变强才行啊。 起码不能再让那些卧底伤害到他了。 第26章 心意(长评加更) “任务进行的很顺利, 第二份U盘也成功拿到手。资料已经发过去了,请注意查收。” “做的很好,佑月。BOSS有对你起疑心吗?”电话那头询问道。 “没有。”四宫佑月沉默了片刻, 用揶揄的语气道: “与其说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在妨碍我,不如说是其他的卧底一直在妨碍我。这一次任务我险些被FBI和日本公安的人带走,幸好最后还是逃脱了。” “看起来黑衣组织里确实有不少让人意外的惊喜啊。”上司也沉默了, “佑月, 你也辛苦了。之后我会和那边交涉一下的,尽量不给你造成麻烦。” “不要曝光我的身份就行。”四宫佑月叮嘱道。 “嗯,还有最后一份在乌丸莲耶手中的资料, 只要拿到那最后一份, 你的任务就能完成了。”上司表示了肯定。 “最后一份可没想象中那么好拿。”四宫佑月无奈地笑道。 “我确实拿到了进入信息部的权限, 但是也仅仅是初级权限而已, 恐怕还得再过个几年才行吧。” “再过几年么……”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终于道: “我听说乌丸莲耶似乎制作出了潘多拉的样品?” “嗯, 是通过其他的渠道。”四宫佑月低声道,“我对乌丸莲耶的价值也会随之下滑,不过考虑到我的独一无性,再加上对组织也有一定的帮助,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对我摊牌。” “注意安全, 一切小心为好。” “嗯, 我明白。” 电话就此挂断。 和上司的通讯也变得逐渐频繁了起来,四宫佑月多少也有些不安。 他能察觉到上司在着急着什么, 而他自己也很清楚,他剩下的时间也确实不多了。 想起上一世被囚禁的那段时间, 他也是逐渐失去力气, 最终连行动的能力也逐渐失去了。他的身体像是脱离了水的花一般迅速干枯, 并且再无回溯的可能性。 死亡是他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也可能是这一世他一直有注意自己的状态,加上没有和上一世那样频繁地被用于实验,四宫佑月的身体状况也没有那么糟糕。 组织的医生倒是有注意到他的身体不好,一直有给他开一些药物。但这样也是不是长久的办法。 不管怎么样,四宫佑月都要加快速度完成任务了。 上杉日和医生还给他发来了消息,大致的意思是BOSS希望他能够更加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需要多进行一些身体方面的[检查]。 这些名义上的检查,就是从小到大四宫佑月一直进行的各类实验和数据记录了。 就算他加入了信息部,研究部这边也没少他的活,再加上他最近的身体状况确实不怎么样,也让BOSS对他更为关注。 “Madeira,你是组织最为重要的宝藏,只有你绝对不能出事。” “Madeira,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当初收养你的意义……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Madeira,这两位是新来的实验人员,记得和他们说明一下这里基本的工作项目,他们接下来会负责对A药进行研究,如果成功了,或许你会更为轻松些。” 名义上,乌丸莲耶实际上已经是[死亡]的状态。大部分人都并不清楚乌丸莲耶是否还活着,只有组织内的少部分人清楚真相。 四宫佑月也一直和BOSS保持着直接联系,对方似乎很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毕竟最近的药物研究达到了瓶颈期,四宫佑月要进行的实验次数也进一步增加。 组织对他的态度还算温和,基本上是将四宫佑月当做自己人来看的,也基本上不会拒绝他的请求。在他解决掉前田父子之后,BOSS也同意了他加入信息部的要求。 他唯一需要表明的,是他的忠诚,以及提供辅佐潘多拉计划进行的一切必要条件。 所以对四宫佑月来说,接受实验也并非什么煎熬的事情。 身为研究部门的管理人,四宫佑月甚至可以独自决定很多事。比如说部下的更替,以及接纳新的研究成员。 宫野夫妇,一对尚且年轻的夫妻,也是这座实验室最新的受害者。 他们恐怕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拐到这边来了。据说这对夫妻原本只是开了一家小药厂,最后因为破产而走投无路才来到了这里。 夫妻两都属于高等人才,这样的存在也正是黑衣组织恰巧缺陷的。 望着这对年轻夫妻有些惶恐的目光,四宫佑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最终示意两人跟着自己先前一步。 “您是研究部门的负责人?”宫野艾莉娜好奇道, “居然这么年轻啊,很厉害呢。” “承蒙夸奖。”四宫佑月礼貌却疏远道,“二位具体的工作我会在后期逐步和你们说明,但是在研究期间,你们是不能离开这座研究室的。自此也会从外界被隔断,我希望你们能清楚这一点。” “嗯……毕竟是为了保密性,我们能理解。”宫野厚司面色复杂道。 夫妻两人此时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可是现在想辞退也早就为时已晚。 四宫佑月并不是直接负责管理宫野夫妻的,但是这对夫妻对组织的重要性肯定是独一无二的,不然BOSS也不会特别强调了。 同时,这对夫妻也带了一个小女孩一并来到了部门,据说是他们的女儿。可惜夫妻两被带走之后,这位年幼的女孩也被直接抛下,并且不许和父母频繁见面。 “大哥哥,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宫野明美怯生生地拉着四宫佑月的衣角, “为什么他们都离开了,不是说好了晚上会回来的吗?” 女孩茫然无措的目光有些刺痛他的眼球,四宫佑月微微偏开目光,却不愿再直视她的眼睛。 “他们在忙……乖,他们会定期来看你的。” 四宫佑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最终也只摸出了一颗薄荷糖。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这种带着甜味的糖果了,不过拿来哄小女孩倒是很好。 只可惜宫野明美并不买他的账,她一把打掉了四宫佑月手中的糖,泪水溢满了她的眼眶。 “骗人!”宫野明美的眼泪掉了下来, “是你把爸爸妈妈带走的!你是坏人!我才不要吃你的糖!” 女孩说完这句话掉头就跑了,只留下四宫佑月愣愣的站在原地,动作有些僵硬。 坏人吗…… 倒也对,毕竟在黑衣组织的这么多年,他做的坏事确实有不少。 所以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四宫佑月捡起了地上的糖果,却恰好看到有人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黑泽阵?” 注意到对方的身份时,四宫佑月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头, “你不是去出任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任务又不难,提前完成很奇怪?”黑泽阵耸耸肩。 “是吗,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四宫佑月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路过而已。”后者只是淡淡道。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黑泽阵不再喜欢和他过多言语了。少年终将蜕变成长,而他也距离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孩子相差甚远。 不过也和最近的任务频率有关,黑泽阵的能力确实出众,身为组织最近崛起的新星,他也一直都在被组织重点关注着。 伴随着他一次次业绩提高,组织也渐渐地放手让琴酒一个人去执行任务,确认他拥有独自行动的能力后,四宫佑月也终于摆脱了身后的这条小尾巴了。 至于黑泽阵为什么终于不黏着他了…… 四宫佑月笃定是对方青春期过去了,孩子也总会长大的,总不能一辈子都黏在他身后。 唯一让他头疼的还是黑泽阵对他的态度。 从一开始的动不动炸毛到现在日常冷着一张脸,偶尔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却在他率先注意过来之前将目光收回。 四宫佑月其实也很想和对方单独谈谈的,然而黑泽阵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你既然忙的话就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更多的是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四宫佑月有些苦笑不得,却总觉得对方在和自己闹别扭。 18岁成人礼那天,他原本是想和黑泽阵一起过生日的。只是那天的运气不太好。四宫佑月参与了一场清剿任务,而黑泽阵则参加了另外一场刺杀任务。 那天下着极大的雨,雨水将他浑身上下全部都打湿了,原本柔顺的长发黏在皮肤上,混杂着血的咸腥味,让人很不舒服。 四周一片狼藉,刚刚经历过枪战的废墟惨不忍睹。四宫佑月带着余下的部下打算撤离,却恰好见到了开着车过来接他的黑泽阵。 “上车。”黑泽阵简单地对他说着。 “只有我?”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嗯,只有你。”黑泽阵挑眉,“还是说你的部下连自己回去的能力都没有吗?” 站在四宫佑月后面的部下们:“……” 就算动机不纯也起码别那么明显好吗! 基本上整个黑衣组织的人都清楚黑泽阵和四宫佑月之间微妙的关系,但谁也不敢点破。也只有和两人都挺熟悉的贝尔摩德会偶尔调侃戏谑一下。 四宫佑月虽然迟钝,但也不至于迟钝到连这种事情都无法发觉。 他只是觉得有点难过。 那天晚上过的很平常,他们只是很正常的一起吃了饭,顺便睡在同一个房间而已。等四宫佑月早上醒来后,黑泽阵就早早离开去做任务了。 他好像渐渐地不需要自己了,但某种意义上又无法离开自己。 像是有无数条线将两人缠绕住,分明用力扯开就能挣脱,可四宫佑月却始终狠不下这个心。 有时候他也会发觉,自己好像确实过于在乎对方了,更何况黑泽阵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不至于事事都需要他去管理。 只是对方淡漠的态度又让四宫佑月有些不习惯。 “那你好好加班。”四宫佑月拿出另外一颗薄荷糖,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塞入了他的手中, “提神用的,如果不喜欢扔掉也可以。” “……你居然会喜欢吃这么幼稚的东西。”黑泽阵表情有些隐晦不明。 “我还是蛮喜欢甜食的。”四宫佑月笑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黑泽阵突然冷笑了起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可你依旧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 四宫佑月微微一愣,但黑泽阵却不再和他多言语,转身就离开了。 结果还是这样,什么都没能表述清楚。 黑泽阵想要什么,他好像也不是不明白。 只是他们之间相处的太久,以至于四宫佑月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关系……他并非抵触进一层的关系,但是始终带着几分苦涩。 他又想起曾经的兰波,以及再也没能收到过的音讯,和那些在抽屉里开始微微泛黄的信件。 他依旧不安。 [我还是觉得,你有时候对自己太残忍了点。]系统轻轻道,[其实你夹在这个位置也确实不好做出选择啊……] “我想过拒绝他,远离他。”四宫佑月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身体趴在手臂上,表情有些难过, “可是最终还是变成了这样。” [你不喜欢黑泽阵吗?]系统问道。 “我不知道……”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我只知道,如果阿阵对我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肯定不会拒绝。” “可是等到我拿回了资料,我就必须得回到谍报组织,我无法保护好他,也无法带走他。如果和他确立了关系,那结局对他而言也太残忍了。” [可是你什么都不说,痛苦的那个人只会是你啊。]系统急忙道。 “所以说了我不知道。”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潘多拉的话,他可能根本不会对我产生这样的感情吧……” “是我错了,或许从一开始起我就不该对他做那么多。我从本就该远远躲着他的才对。” [哎……] 系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四宫佑月。 其实这对于宿主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吧。上一个世界或许还好,感情尚未发育完成他就已经离开了,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可在这个世界里,四宫佑月必须得留在这里,但最终也必须得离开。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成为组织的潘多拉,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是黑泽阵的前辈。 这对于黑泽阵来说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对于四宫佑月来说未尝不是呢? 他自己分明也从未经历过所谓的[爱]啊。 第27章 雨夜 “您的身体状况看上去依旧不是很好啊, 最近的药有定时吃吗?” 新一轮的体检结束之后,四宫佑月也成功拿到了自己的体检报告。 只是在上杉日和将体检报告交给他的时候,对方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很好。 “当然有,也有按照您所说的早睡早起, 吃饭方面也没什么问题。”四宫佑月的视线从纸张中移开, “有找到病源吗?” “目前来说, 没有……” 上杉日和的脸色不是很好, “你身上的毛病与其说是疾病, 更像是正常衰老。但你才二十多岁吧?这种情况不应该会出现在这个年龄段的人身上。” 果然,就算是黑衣组织也依旧无法治好这样的病啊。 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就这样湮灭了。 不过四宫佑月倒是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向着医生道了谢,打算起身离开。 “对了, Madeira大人, 有件事情我想要和你说说。”上杉日和突然开口了。 “什么事?”四宫佑月困惑地看向了他。 “咳咳咳, 就是……我的生日快到了, 但是因为一直都是一个人, 所以也没什么人陪我一起过生日。”上杉日和搓着手, 脸上的笑容有些腼腆, “不知道最近Madeira大人是否有幸赏脸和我一起出去吃顿饭?我请客就行!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当然你要是不方便也可以拒绝的!” “吃饭?”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也不是不行, 我最近不是很忙。” 上杉日和平日里还算比较照顾自己的, 拒绝倒是显得有些驳情面。 “太好了!”上杉日和很开心,“这事拿出去说可是能炫耀大半年的!你不知道你有多难约!” “……是这样么?” 四宫佑月很想反驳,但又因为最近的事情心乱如麻, 实在是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 只是吃顿饭而已, 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他确实鲜少和其他人交流就是了。 上杉日和差不多定了吃饭的地点, 并且将地址发给了自己。四宫佑月整理了下最近的情报,同时将最近的任务的内容发送给BOSS之后,也打算去上杉日和所说的那家店看看。 他已经挺久没有出过门了,贝尔摩德有时候比他还忙,琴酒更甚。 至于他……大概是因为身体日渐衰弱的缘故,BOSS也有意减少了他的任务时间,并且要求他好好休息。 四宫佑月的外勤任务大多都改成了内置文职任务,这对于四宫佑月来说也是好事,毕竟他想要更进一步入侵黑衣组织的系统拿走剩下的资料,就得在文职工作上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工作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所以其他的时间就这样空出来了。 稍微收拾一下后,四宫佑月也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过去吃个晚饭再回来上传文件倒是刚刚好。 上杉日和约他的目的地是一家颇有名气的西餐馆,实际上四宫佑月并不是很喜欢吃西餐,他也不习惯用刀叉来吃饭。但是那家西餐馆的甜品似乎还不错,四宫佑月也就顺势应下了。 上杉日和倒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医生也没比他大多少,长相也颇为俊秀。只可惜因为工作原因一直没什么时间恋爱结婚,再考虑到他个人工作的特殊性,想要找到合适的对象也不是很容易。 都是社畜,也都因为工作忙碌的缘故没什么时间处理感情,这也让四宫佑月有些感同身受了。 只是唯一让他很是不解的是,这家西餐馆的氛围和调调似乎很不对。 在步入包间的那一刻,四宫佑月望着桌子上早就端上来的西餐和红酒陷入了沉思。 没记错的话,隔壁包间坐着的好像是情侣吧? 这特么居然是情侣西餐厅?上杉医生是怎么想的!? “您是对我有想法?” 伴随着身后的门被关上,四宫佑月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别那么见外嘛。”上杉日和倒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不至于生疏到这种地步吧?” 隐隐的不安感开始在内心弥漫。 “恕我直言,我并不想和任何人发生感情关系。”四宫佑月转身就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您真的打算现在就走吗?”上杉日和的声音却在这一刻变了, “四宫先生,我可不介意您现在离开呢,外面的西餐馆的工作人员也都是我的人,我可不能保证您出去后的人身安全。” 在听到四宫两个字时,四宫佑月的脸色骤然变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四宫佑月停下了脚步,望向了身后。 “知道,一直都知道。” 上杉日和完全放下了以往憨厚的伪装,姿态却变得慵懒陶醉了起来, “其实从我第一次接触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四宫佑月,来自谍报组织的内部成员,无异能,却自带着能吸引到任何人的诅咒[潘多拉]。” 他一字一句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般落在四宫佑月的心脏上。 “真过分啊,四宫佑月。分明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算足够照顾你了,但是潘多拉的祝福却从未降落于我的身上——这是为什么呢?” 四宫佑月不语。 他的脊背紧紧贴在那扇门上,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确定自己用体术是否能逃离这里,并且他也发现自己的通讯器被屏蔽了。 对方显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对他下手的。 “你又是什么人?”四宫佑月冷声道,“难不成也是卧底?” “不然还能怎样?”上杉日和冷笑道, “我是来自于欧洲名为[黑船]组织的成员,实际上从很久之前我们组织的人就在追逐潘多拉的身影了,只是被谍报组织抢先了一步,没能在你小的时候带你离开。” “要知道你潜伏黑衣组织这件事情我们可是挖了很久才挖出来的啊。据说那位谍报组织的超越者对你好像也有想法?不愧是潘多拉,就算是超越者也无法抵挡这份诅咒呢。” 又是黑船?他们居然从这时候起就开始寻找潘多拉了么? “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可能是强迫出来的。”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你想要干什么,既然你都全部说出来了,那么你也没打算和我瞒着了吧?” “没错。” 上杉日和一步步走近,他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目光也逐渐变得贪婪无比, “四宫佑月先生,其实你在组织里也有着在意的人吧?” “如果我将你的消息全部告知了BOSS,并且刻意扭曲事实,告知他们琴酒也是和你们一伙的,你觉得他的下场会怎样呢?” “刷——” 几乎就在下个瞬间,一把刀猛地向着上杉日和的脖子上。然而就在他即将出手的那一刻,枪响声也接踵而至。 剧烈的疼痛感在腕部顿时蔓延开来,四宫佑月的面孔一阵扭曲,刀子却径直掉在了地上。 “真凶啊。” 捂着脖子上的血痕,上杉日和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阴沉, “没想到你居然直接对我下死手,看来你是真的恨我。” “你让我感到恶心。”四宫佑月捂着自己的手腕,身体却因为疼痛不住地打颤,以至于每一句话都是咬牙切齿着说出来的。 “那又怎样,漂亮的宝石总是属于强者。”上杉日和的眼神暧昧了起来,他想要伸出手触碰四宫佑月的脸,却被对方下意识避开, “你还以为你能逃走吗?我的手上有你的把柄,而你现在也受制于我,所以为什么要挣扎呢?” “滚。” “我想要追求着长生,也想过要占据这枚最美丽的宝石。”上杉日和笑道, “这些年组织里的研究我也确实知晓,但是我也很好奇,真的只有虚无缥缈的爱才能持续这份祝福吗?还是说……” “用另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也能够得到潘多拉的祝福呢?” “和你这种人上床,不如直接杀了我。”四宫佑月嗤笑一声, “至于你所说的爱,我只想说,倘若你从未付出过自己的真心,你又怎样得到他人的真心?” “你所爱的只是你自己罢了,就算你想要得到潘多拉,潘多拉的祝福也不会眷顾你。” “我可不关心这些。”上杉日和哈哈大笑着, “乖一点,顺从我的话,我不会告诉黑衣组织关于你的任何信息,琴酒当然也不会出事。你继续做你的Madeira,继续做你的卧底,而我只是想要祝福而已。” …… 四宫佑月的手臂垂落了下来,却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最终那些人也只是窥探着潘多拉的祝福才潜伏在他的身边。 以前也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 真无趣啊。 “砰!” 下一秒,一枚子弹瞬间从四宫佑月的眼前一晃而过,直直地射中了上杉日和的心脏。 “噗——” 血液顿时喷射了出来,溅了四宫佑月一身。 上杉日和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他一步步向后退去,再次抬起头,入目的却是一双布满了肃杀的碧绿色双眸。 “琴酒!?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上杉日和瞪大了眼睛,可他没能说出下一句话,又一枚子弹直接穿过了他的门心,男人的身体也轰然倒下。 四周寂静地有些可怕 银发青年依旧一言不发。 就算他不抬头,他也知道站在他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琴酒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他一直都在跟着自己。这也并不难猜。 “走。” 琴酒抓住了他的那只完好的手,脸色极为难看, “你的手腕受伤了,和我去安全屋包扎。” “好。” 四宫佑月没有拒绝他。 从狭小的包间走出来,空旷的地面萦绕着血的气息,来自黑船的成员几乎全盘覆灭。 正如同组织所说,琴酒已经是一名相当优秀的组织成员了,对于这种突发情况,他总有最好的解决办法。 “处理现场。”琴酒对着门口的部下冷冽地命令道,却一言不发地拉着四宫佑月上了车。 其他的人也不敢多言,他们注意到四宫佑月手上的伤,也注意到了琴酒极为阴冷的目光,莫名肃然起敬。 谁也没想到上杉日和居然也是卧底。 不过琴酒大人居然能先一步跟踪到这里,果然是黑衣组织最为优秀的新星啊。 没有人注意到两人之间异样的情绪,四宫佑月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以为他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一样。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四宫佑月坐在副驾驶上,手腕的阵痛感几乎麻痹了,疼到快失去感觉。 而琴酒也将油门直接踩到了底。 好在最近的安全屋恰好没人,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钥匙转动着锁孔,伴随着咔嚓一声,那扇门也随之被推开。 琴酒很熟练地去找医疗包了,而四宫佑月则坐在床铺上,望着被窗帘遮掩住的玻璃窗发呆。 一切宛若做梦。唯有疼痛感在反复提醒他这并非一场梦,而是存在的事实。 他好像暴露了。 但是琴酒却并不关心这件事,他的愤怒甚至都只是来自于另外一种情绪。 “手给我。”琴酒拿着药瓶和绷带,阴沉地看向他。 四宫佑月抬起了那只有些惨不忍睹的手,眸子依旧轻垂着,看不出其中的神情。 两人再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是卧底么?” 在给四宫佑月包扎伤口的时候,琴酒突然问道。 “你都听到了?”四宫佑月反问道。 “嗯。”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你都为了我打算和那家伙上床了,你觉得我会做什么?”琴酒冷笑道, “西岛千景……或者叫你四宫佑月?如果不是因为我一直都在跟着你,你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吗?” “我会杀死他,仅此而已。”四宫佑月淡淡道。 “是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干的吗?”琴酒咬牙切齿道。 “嗯。” “四宫佑月!”琴酒紧紧攥着手指,语气却愈加愤怒,。 “你知道你是卧底,也知道你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刻意对我冷淡?刻意疏远我!?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决定我对你的感情!?” “所以你就一定要逼着我承认吗?”四宫佑月也怒了。 “那行,我不需要你承认这件事情,我只想要你承认另外一件事情。” 琴酒突然伸出手,他抓住了四宫佑月的肩膀,将他猛地摁倒在床上。散乱的绷带顿时滚落了下来,缠绕住了四宫佑月的小腿和脚踝。 “我只想问你。如果没有卧底的身份,如果你不必死去,你会接受我的感情么?” 四宫佑月被迫压倒在床上,他茫然地抬起眼睛,却对上了那双极为癫狂的双眸,以及压抑到极点却终于爆发,宛若狂澜般的情感。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四宫佑月喃喃道。 “我要你现在就给我答案。” 感受到肩膀的抓力又重了一步,四宫佑月也下意识收回了有些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双绿眸上。 答案么…… 是啊,如果褪去了这一切阻碍,他会选择接受黑泽阵的感情吗? 或许是会的吧。 从未体验过[爱]的他,其实也是渴望着被爱的。 他一味地拒绝,似乎是在保护着他,但更多的却是伤害。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出拒绝的话吗? 四宫佑月苦涩地笑了。 或许,偶尔放纵一次也不算太差。 “当然。” 他看向了黑泽阵,用很轻的声音回答道: “我当然愿意,黑泽阵。” 他闭上了双眼,却没有再拒绝黑暗中落下的吻。 垂落的银发于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交织在一起,而那颗心终究还是远离了迷茫。 第28章 协奏曲 四宫佑月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即便沉稳如他,到这种时候也有些无措。 就好像沉入看不到尽头的湖泊,甚至连意识都没几次清醒的时刻。他在水波中随波逐流, 只能借由本能随着涟漪拂动。 他没有拒绝对方,也默许了他所做的一切。 四宫佑月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生理盐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似乎是在逃避, 亦或只是因为羞耻感才下意识想要抵制某种冲动。 可无论是条件反射的反抗还是挣扎他都做不出来,再加上他本身就敌不过精力旺盛的黑泽阵, 几轮下来后就完全瘫软了下来, 被对方捞着腰, 脖颈宛若濒死的天鹅般后仰着,意识沉沦起伏, 像是有噪音在耳畔徘徊。 有时候想要发出什么声音来, 却被更为激烈的吻覆盖住, 四宫佑月死死抓着对方的发尾,徒劳地想要制止对方过于激烈的动作,可唇舌上被撕咬的血腥气息也只能让对方更为兴奋。 他感觉自己在湖泊的深处渐渐坠落,越坠越深,最终彻底沦陷,再也无法清醒过来了。 …… 大概过去了很久很久, 时间长到宛若流逝了一个世纪,这场激烈的战况才勉强停下来。 四宫佑月侧躺在床上,淡紫色的眸子有些涣散,他轻微地呼吸着, 想象自己是一条逐渐上浮的鱼, 企图寻找一丝清醒。 黑泽阵还在他身后紧紧抱着自己, 他好像也睡着了, 但身后的抵触感依旧…… 只能说,年轻人是真的体力旺盛。 四宫佑月放空着表情,开始后悔昨天晚上为什么答应的那么快。 分明都是第一次,结果对方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次有些仓促,后面几次直接无师自通了起来。 一个晚上啊!他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他都快要累到虚脱了!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四宫佑月尝试着想要起身,某种隐约的糟糕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再不去洗澡他真的要疯了。 然而他才动一下,身后的人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再一次猛地将他拉扯了回来。 “你要走了?” 黑泽阵在他的耳畔低声问道。 “怎么可能,我能去哪里?”四宫佑月无可奈何道, “这种事情都做了我还能怎么办?而且我现在也没那个力气逃走了。”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黑泽阵抱紧了他的腰,似乎得不到答案就不打算松手了。 “……你想是什么关系那就是什么关系。”四宫佑月板着脸。 “哦,那就是情人关系了。”对方笑了。 “情人也不是不……你又想干什么?” 不等四宫佑月反应过来,他便再一次被摁倒在了床上,不等他惊呼出声,又一轮新的折磨开始了 。 …… “我说……差不多就行了吧……” 四宫佑月感觉自己已经被折腾成一条死鱼了, “你起码休息完了,我还没休息呢,我一晚上都没睡……先放过我让我洗个澡睡觉好吗?实在不行其他时间再继续……算我求你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求我。” “你很行啊黑泽阵,你这是憋了多久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很多次我以为我要被你搞死了?”四宫佑月咬牙切齿道, “我承认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但适可而止吧,现在立刻马上放我去睡觉!” “行啊,可我不是刚才带你去清洗过了吗?你还不满意?”黑泽阵脸上还带着笑。 “你就是趁着清洗的时候占我便宜!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浴缸里做了多少次你不清楚吗!” “好,那我不碰你了,你去睡觉吧。”黑泽阵有些遗憾,但还是放过了四宫佑月。 确实是憋了太久了。 至于追溯到什么时候,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18岁成人礼那天晚上,他和四宫佑月一起喝了酒。四宫佑月的酒量不算差,但几杯下去,脸颊还是有些泛红。 那天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又或者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总归还是占据更多数。 但是当四宫佑月在他的身边睡下的时候,他却始终无法不忍住去触碰对方。 四宫佑月似乎从未对自己有过戒心,即便睡着了也没有对他设下任何防。黑泽阵跪坐在他的身边,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发尾,眼中却压抑着过于痛苦的情感。 他没办法说出口,也没办法安稳地睡在对方的身边。 他只能在醉酒的余韵之中,悄悄地吻上所爱之人的唇。 好在四宫佑月睡得很沉,也没有发觉到发生了什么。黑泽阵有些局促不安地起身,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脸色瞬间煞白。 已经起生理反应了…… 该死。 他下了床去洗了澡,转身离开了房屋。 不属于他的终究不会属于他。 但属于他的东西,终究会被他攥在手中的。 …… 四宫佑月睡了很久很久。 淅淅沥沥的雨依旧在他的耳畔下着,像是某种混乱的交响乐,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他的灵魂。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场梦光怪陆离,瑰丽无比,却又模糊地让他无法回忆起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他睁开双眼,窗外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他睡了一整天外加一个晚上,精力也总算是恢复了不少。 银发青年平躺在床上,他裹紧了自己的被子,淡紫色的眸子里浮起疲惫。 结果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还是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的那种。 说起来他晚上是不是还有汇报工作来着?好像全都忘掉了……啊,最重要的好像是黑泽阵知道自己的卧底身份了,虽然问题看起来好像也不大的样子。 四宫佑月尝试着坐起身来,可身下的疼痛感却让他几乎抽搐了起来。于是最终也只能无力地躺下去,开始安静思考人生。 “你醒了?” 黑泽阵一走进来四宫佑月就条件反射地将自己包在了被子里。等到他的意识完全清晰过来之后,羞耻感才后知后觉地浮起来了。 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四宫佑月的脸瞬间涨红,甚至无措了起来。 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黑泽阵啊! “你不舒服?”黑泽阵拍了拍被子的鼓包,语气很是担心。 “是的,不舒服。” “唔,我记得我有上药来着……” “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是害羞了?”黑泽阵笑了。 “……” 他忽然不是很想说话了。 “起来吃点东西吧,你的身体不好,而且药也要定时吃。” 黑泽阵毫不留情地扒掉了被子,抓住了四宫佑月的手臂, “当然,我也不介意强行喂给你吃。” “……我自己吃!” 四宫佑月一把夺过了对方手中的药瓶,语气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在里面了。 “你还没穿衣服。”黑泽阵提醒道, “虽然我不介意就是了。” “准备强行下床的四宫佑月又缩了回去,手指在旁边摸索了一番,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衣服好像也不能穿了,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尴尬。 ” 阿阵……帮我拿件衣服行吗?“四宫佑月按捺住羞耻的心思,努力正经了起来。 “可以,我去帮你拿。”黑泽阵倒是很好说话。 等到黑泽阵离开后,四宫佑月才缓慢地喝起了桌子上的粥来。印象里黑泽阵不像是会做饭的类型,估计是他让他的下属送过来的。 至于药…… 黑泽阵大概也多少知道他的状况了。 四宫佑月的眼中浮起一层阴影,心情再一次复杂了起来。 一时间的纵容虽然会让人忍不住沉沦,但是他也要思考到之后会发生的一切可能性。 既然黑泽阵已经知道他的卧底了,那么把话敞开来说或许会好很多? 而且他们现在都是情人关系了,以后类似的事情肯定不会少。一想到这里,四宫佑月的羞耻心再一次浮起来了。 总感觉未来的日子会很艰辛,各种意义上的。 “我的衣服。”最终黑泽阵拿出了一套衣服丢给了四宫佑月, “你穿着可能有点大,等我之后送你回去再说。” “好。”四宫佑月点点头。 里面也是正常的一整套衣服,四宫佑月套上了衬衫,手指将扣子一粒粒扣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我的衣服你穿着好像很合适。”四宫佑月听到黑泽阵笑道。 “太大了。”四宫佑月冷着脸,“行了,我知道你个子比我高了。” “其实只穿着衬衫我也不介意的。”对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身上游走。 “我介意!” 四宫佑月气呼呼地扣上了衣服,等到他打算下床的时候,整个人还是不免踉跄了一下。 “站得住吗?”黑泽阵问道, “站不住的话我可以抱你出去,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谈,我先把你送回你的住所再说。” “你……你有和其他人说过我们的事情吗?”四宫佑月忍不住问道。 “说了。”黑泽阵道,“不说他们也应该看得出来,毕竟身上的痕迹可没那么容易消退。” 四宫佑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刻拉上了自己的衣领。 该死!脖子上的吻痕…… 算了,昨天一晚上过去流言也差不多该传成真的了。 “我抱你出去好了。”黑泽阵不由分说地横抱起了四宫佑月,眉头微皱, “你太轻了,BOSS确实说的没错,你的身体最近太差了。” “你知道你还折腾我……” “谁让你之前一直不愿意接受我的。” “我——” “你们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啊。” 贝尔摩德戏谑的声音响起,四宫佑月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口,金发的女郎正对着两人微笑。 “贝尔摩德?”四宫佑月微微一愣,“你怎么也在这里?” “上杉日和的事情刚刚反应到BOSS那边,只能说幸好琴酒担心跟过来看了看,事情也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贝尔摩德挑眉, “没想到也就一天的时间,你们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 四宫佑月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决定闭上眼睛装死。 “我走了。”琴酒没有搭理贝尔摩德,转身就向着门外走去。 他看上去没什么想要和贝尔摩德说的,或者说他也并不希望两人的场合有第三个人插入。 而四宫佑月则想要直接切断这段剧情,直接跳转到下一阶段了。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各种意义上的。”四宫佑月只能向系统吐槽了。 [这不是挺好的嘛,我看你也挺享受的。]系统的声音快乐极了。 “因为我并不讨厌黑泽阵,甚至也喜欢他,但……” 四宫佑月沉默了片刻,声音却变得低落了起来, “这对他而言还是太残忍了。” 明明是已经爱上的人,最终却不得不分开。 这份爱最终是没有结果的,就算四宫佑月想要反抗,这一切也都是徒劳无力。 他想要留下来,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切不过是做了一场无比美妙的梦罢了。 那天之后,四宫佑月就理所当然的和琴酒同居了。 他们谁都没有提卧底的事情,那天的一切像是被埋葬到那场大雨之中了。琴酒没有和他聊过这件事,而四宫佑月也没有和琴酒继续这个话题。 话总要说开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私人医生也换了,只是这一次四宫佑月不再对任何亲近自己的陌生人付出感情,一直都保持着冷淡的态度。 除了他的部下对他的眼神总是带了些调侃。 “哇哦,你们有看到Madeira大人脖子上的痕迹……” “果然是琴酒大人吧?这也太刺激了。” “他们甚至同居了!天哪,没想到Madeira大人还是没有拒绝琴酒大人啊……” “其实琴酒大人的心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吧?我没想到的是Madeira大人居然会答应,果然自己养大的就是不一样吧?” 诸如此类。 在信息部工作的日常他也经常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不过这也是事实,四宫佑月也懒得去反驳什么。 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工作,以及窃取最终情报的进程。 谍报组织那边早已根据他布下一张足够大的情报网了,就算他离开,谍报组织也依旧能从黑衣组织内不断地获取情报。 四宫佑月清楚谍报组织确实是因为他的潘多拉身份才对他特殊对待,但是这份带着目的性的接近起码也是付出了真心。 他所回报的这一切足够弥补他们对自己这些年的照顾了。 而且他也已经查找到BOSS的账户了,想要黑入只是时间问题。 唯一的风险是,一旦他黑入系统,就面临着全方位暴露的风险。毕竟BOSS也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他必须策划好后续道路。 算算时间差不多还有一年,足够他想好自己的结局了。 “系统,一年的时间足够我活下去了吗?”四宫佑月问道。 [本来是不行的,不过现在应该差不多了。]系统犹豫不决道, [你这就打算离开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想好后续该怎么做……还有黑泽阵。”四宫佑月的目光柔和了起来,却带了些难过的情绪, “很对不起他,我无法一直成为他的情人,也没办法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哎。] 系统欲言又止,最终却没能说出些什么。 “差不多了,我也想和阿阵谈谈之后的事情了。”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 “起码,不能随随便便不辞而别吧。” 那样的事情就算是他也有些不忍心啊。 第29章 坦白 “关于信息库的处理任务, 这一次也交给你了。”BOSS再一次下达了新的命令,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明白。”四宫佑月点点头,很自然地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面板。 千载难逢的机会。 四宫佑月心中默默想着。 为了争取到信息库的掌控权, 他早已准备了很多年。这么多年如此勤奋地刷BOSS的好感度,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 只是BOSS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总有些怪异。 “我听说你成了琴酒的情人?”对方突然问道。 “呃……”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随即道, “算是,不过也是他单方面对我的追求, 我并不排斥就是了。” 他将话说的很巧妙, 将受重点主要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这一番话也让BOSS陷入沉思。 “看来你似乎接受良好。”BOSS对此不再说什么, “没事了, 你下去吧。” “是。” 这消息基本上整个酒厂都清楚的差不多了。 四宫佑月将衣领向内拉了拉, 他现在连领口的扣子都不敢解开了, 那些羞耻的印记依旧没有消退,甚至遍布的更加肆意。 琴酒在某些事情上远比他平时要来的粗暴,或许这也是他的个人风格,就是嘴唇经常被咬破稍微有些麻烦,在被四宫佑月严厉地训斥了一次后,对方的行为才总算收敛了一点。 除此之外, 四宫佑月倒也不排斥对方的各种行为,双方都是成年人了,做这些事情也不奇怪。 况且四宫佑月向来是个包容性很强的人,并且这个包容对象还是他特别关照的琴酒, 他就更加纵容对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 和BOSS的交谈结束之后, 四宫佑月也离开了暗室。琴酒处理黑船势力相当迅捷,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欧洲那边的黑船势力基本上都被黑衣组织吞噬殆尽了,只有一小股势力逃窜去了其他的地方,但也只是奄奄一息。 正因为如此,BOSS对琴酒也更为赏识,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琴酒的地位节节攀登。 这是好事。 虽然看着自己的体检报告,四宫佑月觉得世界顿时就不美好了起来,但本着活在当下的精神,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要打起精神来的。 “Madeira大人,下午有新的任务会议,您要记得参加。”一位部下开口道。 “是信息库那边的事情吗?”四宫佑月问。 “是的。” 信息部需要什么会议…… 大概也只是走走流程的会议吧。 虽然觉得很麻烦,但现在的四宫佑月又干不了什么外勤的活,就算是没什么意义的会议倒也可以去参加一番。 谍报组织那边也在等待着他的信息,能够进入黑衣组织内部的信息库绝对是极为突破性的进步,只要能拿下信息库,那么后续的一系列操作也会变得顺利起来。 唯一愈加糟糕的是他的身体状况。 四宫佑月的身体状况虽然是每况愈下,不过目前而言倒不是什么问题。 很神奇的是,每次和琴酒结束那些事情之后,他的衰弱状态似乎会减弱一些,这也让四宫佑月格外困惑。 难不成X生活还能达成续命效果? 这是什么诡异的BUFF?难道不是只有他才能奶人吗? [其实潘多拉的力量也算是双向的啦。]系统解释道, [毕竟你接受了琴酒的感情,所以一定程度上你对他的影响也会在你的身上共生。虽然还不至于抵制住你的衰弱,但是确实能阻止衰弱的过程。] “……你为什么不早说?”四宫佑月震撼。 [咳咳,因为我也是才知道的。]系统很尴尬。 “……” 某种程度上他居然也救了自己一命,这也让四宫佑月有些哭笑不得。 去会议室要先换上工作服。四宫佑月来到了公共更衣室,脱下了研究室的白大褂,可就在他准备伸手拿信息部的工作服时,一个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四宫佑月还未来得及关上门,那扇门就率先被对方关上了。他下意识地向后靠去,脊背才贴上木质的墙壁,对方的手就抵在了自己的耳畔。 “黑泽……” “嘘。” 对方示意他安静下来。只是离得太近了,暧昧的吐息覆盖在他的耳畔,带了点微痒。 四宫佑月被迫伏在对方的胸口上,他再一次听到了黑泽阵心脏的跳动声,一下又一下,带着生命的跳跃感,也会让他格外的安心。 这一次的外勤任务有些久,仔细想想他也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黑泽阵了。 也不过一个星期没见面而已,不至于这么想念吧…… “好了阿阵,我等会还有去开会,要做什么晚上再做好吗?”四宫佑月感觉自己身上趴了只大狼狗,压在身上沉甸甸的,让他有些无奈。 可下一秒,他从容的表情却骤然变了。 “等,等一下,你摸哪里……” “安静。”黑泽阵的声音压低了,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感。 四宫佑月的瞳孔骤然放大。 什么?在这种地方? 旁边还有人来往啊!你这玩的是不是太大了点? “不行!会被人发……现……” 不等他的话说完,一阵激烈的刺激感顿时涌了上来,而下一秒,他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四宫佑月的眼中浮起一层迷离,他顿时像是泄了气般软了下来,却再一次被对方揽住腰,滚烫的触感自身后袭来。 “就在这里。”黑泽阵笑道, “想不被人发现,就不要出声。” 门外还有人在说话,大致的内容应该是下午会议的内容。可四宫佑月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最后的羞耻心让他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两种诡异的抵触情绪来回碰撞,终于还是融合在一起,渐渐陷落了进去。 …… 总而言之,等到完事之后,四宫佑月基本上已经错过会议时间了。 虽然说那场会议也没什么重要的,但因为这种离谱的事情错过会议……四宫佑月只想痛苦面具。 “以前可不见得你的脸皮这么薄。” 琴酒点燃了一支烟,施施然道。 “以前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多恶趣味。”四宫佑月一把抓走了他的烟,从窗口扔了下去,眉头紧皱, “不要抽烟,对肺不好。” 还拿着打火机的琴酒:“……” “行吧,听你的。”琴酒顺从地关上了打火机,将其塞到了口袋里。 “你给我发短信,说是有事情要和我说,是什么事情?” 琴酒大概知道四宫佑月要说些什么。 他知道四宫佑月是卧底,但他从头至尾也没有和任何人暴露过四宫佑月是卧底的这一事实。 是卧底又怎样?他在乎的是四宫佑月,又不是黑衣组织。 如果不是四宫佑月带他来到这里,他根本活不到现在。更何况四宫佑月现在还是他的情人,哪有把自己老婆上交给组织的道理? 四宫佑月对他很好,甚至向来纵容他,自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之后,他只要有时间都会陪在他的身边,无论怎样的要求都不会拒绝,过 分的纵容甚至让琴酒的恶趣味也愈加严重。 结果就是刚才那一幕一时兴起的行动。 可事实上琴酒也明白四宫佑月身份的特殊,既然他是卧底,那么他迟早也会离开这里,毕竟他根本就不属于黑衣组织。 “关于我的身份的事情。”四宫佑月拿出了信号仪,确认这里没有任何监控设施后,才继续开口, “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卧底了吧?”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琴酒挑眉。 “如果我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你对我的看法会产生变化吗?”四宫佑月半托着脸,微笑地看着他。 “无所谓。”琴酒淡淡道,“如果只是为了确认这样一件事,那么只能说明你对我的信任度还不够。” “当然不是。”四宫佑月道, “我只是想和你坦白我的身份,这件事情我已经思考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口。” “我是来自谍报组织的内部成员,目的是为了窃取组织信息库里软件计划,因为潜入的时间足够早,已经潜伏了几年的资历,除了之前和谍报组织有所联系的上杉日和,基本上没有任何人发觉我的身份。” “至于你,实际上你只是因为一场意外才被我带回来的。”四宫佑月看向了他,那双淡紫色的眸子里极为干净,不带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你父亲所在的组织原本是我要解决掉的,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我没能下手。有人先一步动了手,而我则在离开之间捡到了孤身一人的你。” “也就是说,原本的我也是站在你的对立面的。我救下你,不仅仅是因为同情心的泛滥,也是对内心的一种自我救赎吧。” 琴酒没有立刻回话,他只是安静地听着,目光却逐渐眺望远方。微风将他的发尾拂起,碧绿色的眸子依旧带着锐气。 “所以,就这样?” “……什么?”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你告诉我这些,无非是不想对我隐瞒。”琴酒的态度很坦然, “但其实我已经无所谓了。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杀了我父母的敌对组织也早就被我剿灭。失去的人再也无法回来,这是既定的事实。”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甚至只是利用我的目的将我带回来,我都无所谓。” “你以为我看不出一个人的真心是怎样的么?我爱你,和你的过去以及未来都无关。” “我爱的是现在的,站在我面前的你。” “……” 四宫佑月垂着头,他很想露出笑容,可更多浮起的却是刺痛感。 如果他不用离开该有多好?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梦境,一场美好的梦总该有清醒的时刻。 琴酒如火一般炽热的爱,最终也会因为他的逝去而熄灭。 “可是……” 四宫佑月干涩地开口了,但他还是坚定地将下一句话说了出来, “阿阵,如果我说,我的寿命只剩下一年不到,你该怎么办?”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年不到?”琴酒愣住了, “怎么可能?组织不是说你的状况已经在好转了吗?为什么只剩下一年不到?” “那是诅咒。”四宫佑月淡淡道, “你以为BOSS为什么会收留我,并且对我这么好?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白来的午餐,他只是想要潘多拉的祝福而已。” “潘多拉的祝福是什么?”琴酒问道。 “被我所爱的人将会获得不死的力量。与之相对,我的身体状况也会因为诅咒逐渐衰弱,最终早早死去。”四宫佑月看向他,每一个字都咬的很轻, “BOSS想要得到我的爱,所以才会将我当做亲生儿子般收养。他对我很好,可惜的是我一直都知道他的目的。” “从小到大,这样的人我见过的数不胜数,但是有些人总归是除外的。” 四宫佑月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对他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 “但是你不一样,黑泽阵。” “我知道你对我的爱不含有任何目的。你爱我,仅仅是因为你爱我而已。” “只可惜我不能陪伴你太久,我们的关系总会有结束的那天。生与死的隔阂,终究会分离一切。”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就算事实是残酷的,他也应该早早和他坦白这一切。让人痛苦的事实,总归比一言不发的离去要好。 他受够了生离死别,也不想要再轻易地失去自己重要的人了。 黑泽阵,起码我会给予你告别的时间。 第30章 陨落 “你和琴酒吵架了?” 贝尔摩德的声音响起时, 四宫佑月才稍稍反应过来。 “吵架?没有啊?”四宫佑月觉得奇怪,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这几天的脸色可是差的很,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贝尔摩德挑眉。 “嗯……” 大概是因为坦白了, 所以才会出现离开隔阂吧。 黑泽阵始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最终却选择先一步离开了。四宫佑月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样就足够了。 当该说的事情全都说完后, 他也能安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四宫佑月也转身离开,打算继续自己要做的事情。 “四宫佑月, 你做的很好, 如果不出意外, 一周之内能弄到情报吗?” “当然没有问题。”四宫佑月笑了笑, “等完成任务后, 我会如实回归。” “虽然但是, 佑月。” 上司沉默了片刻后才继续询问道: “我听说, 你和你捡来的那个孩子……” “您是说黑泽阵?”四宫佑月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连谍报组织那边都清楚了。 “是这样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尊重你的选择。”上司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难过, “你有心理准备就好。四宫佑月。” “我会的。” 四宫佑月挂断了电话。 眼前的电脑数据已经传送到百分之五十了。他每天只有一丁点传输文件的时间,伴随着日积月累,信息库中的情报也在一点一点被传送。 而最后一份名为[诺亚]计划的关键情报, 也即将要被窃取。 昏暗的地下室,只有电脑屏幕还依旧亮着。四宫佑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视着一行行代码,嘴角却微微勾起。 说起来, 在这个世界也待了有不少时间了啊…… 在这个世界的人生, 大部分都在黑衣组织里度过的。 其实仔细想想, 也并非全是糟糕的人生。 但是该离开的时候还是应该离开的, 长久的留念和温存并不会让结果发生什么变化,而四宫佑月也向来是个相当理性的人。 “搞定。”四宫佑月拔下了U盘,同时开始进行数据清除。这一切的行径早已被他镌刻在心里,实施起来也极为便捷。 [就这么离开吗?]系统问道。 “当然,而且我已经在信息库中植入了隐秘的病毒,就算我离开了,谍报组织的人也能进一步查询到黑衣组织内部的信息。”四宫佑月关上了电脑,缓缓起身, “但入侵的痕迹是无法消除的,也就是说,黑衣组织那边会发觉到我的行为,并且第一时间来逮捕我。” 他早就准备好了车和逃离的路线,只是在将情报全盘完成后,他也单方面断绝了和谍报组织的联系。 以及,这个世界的留念之一。 那些已经开始泛黄的信件也被四宫佑月逐一烧毁,伴随着那份早已逝去的感情一起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无论是黑泽阵还是兰波,这些事情也都该过去了。 [你最好速度一点。]系统已经开始着急了,[乌丸莲耶那边已经发现你不对劲了!他已经派人来找你了!] “我知道。”四宫佑月倒是不紧不慢,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推开了地下室的门。 百货大厦。 他原本选定的地方就在哪里,人多并且隐蔽性足够好,就算是黑衣组织也很难在人群之中光明正大地将他捕获。 四宫佑月坐上了驾驶位,他一踩油门,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从这里到百货大厦的路并不算远,四宫佑月时不时地看一眼手表,却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他原本所想的,黑衣组织的人应该很快就要追上来了,然而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察觉到有人追上来的踪迹。 ……不至于吧?好歹也是个国际性的犯罪组织,速度这么慢的吗? 四宫佑月将车停在了百货大厦外的停车处,却发现空气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 说起来,现在是冬天呢。 银发的青年裹紧了自己的大衣,他安静地注视着天空,表情却依旧沉默。 “这位亲爱的顾客,请问您要买气球吗?” 一旁拿着气球的巨大玩偶走了过来,拦住了四宫佑月的去路。 “气球?”四宫佑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拒绝道, “不用了,谢谢你。” “那我就送你一个好了,看你很难过的样子,恐怕是失恋了吧?”玩偶君问道。 “失恋?好像也差不多……”四宫佑月收敛了笑容,表情却变得有些难过了起来, “不过是我提出的分手。” “你不喜欢对方?” “不,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一定要分手。”四宫佑月下意识地说着,却发觉自己有些多言了, “抱歉,说了很奇怪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 “确实啊,不过失恋的人还是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比较好。”玩偶表示理解,随后将其中一个气球递给了他, “这个送你好了,希望你能有好的心情。” “啊……谢谢。” 四宫佑月还是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气球,玩偶最后看了他一眼,最终笨拙地离开了。 银发的青年静静地看着玩偶远离的背影,低下头,便看到那些散漫的光落在他的掌心,同时也显露出系在气球线底端的卷烟。 [我已经把他们调走了,gin在找你的路上,不必多谢] ……是贝尔摩德啊。 四宫佑月愣愣地望着卷烟上的字迹,却没忍住笑了。 看来包庇他的可不止琴酒一个人啊。 这么想想他还是蛮幸运的,起码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他也拥有了属于自己重要的家人。 [她居然也在包庇你啊……真没想道。]系统也感慨道,[贝尔摩德的攻略难度可不比琴酒低啊,你居然把黑衣组织两个最难搞定的搞定了。] “哪有什么技巧。”四宫佑月苦笑道, “还是那句话,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我确实是将贝尔摩德和琴酒当做自己的亲人来对待的,就算是再怎么糟糕的人,心也会有柔软的时候吧?” “只可惜我没有将他们带离泥潭的能力,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对不起他们。”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啊!你这家伙真的是——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 系统无奈至极,可四宫佑月却心情很好。 “我倒是觉得很开心啊。”他轻声道,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玻璃门缓缓打开,四宫佑月向内走去。他很清楚这栋大楼的构造,而夜晚也恰巧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 说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啊。 再往后的话就应该是自己的生日了吧? 可惜,他终究还是无法度过自己的生日。也无法再一次陪伴琴酒去做些什么了。 四宫佑月摁下了楼梯按键,他静静地看着数字一个一个地向上跳,内心却无比平静。 “叮——” 电 梯终于到达了顶层,而四宫佑月也从中缓缓走出,看向了颇为杂乱的四周。 顶层的下一层是杂货间,从这里向外走出去,就能看到那扇紧闭的门。 对于四宫佑月来说,开锁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想干什么?]系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了, [喂!你该不会是想从楼顶跳下去吧!] 虽然说死亡的那一刻他就能进行时空跳转,但是坠楼身亡未免也太…… “噗,怎么可能。”四宫佑月笑了, “我来到这里当然是为了某个人啊。” [某个人?] “是啊,不然我为什么设计那么多?直接开枪自杀不就完事了?” [你倒是想的简单……] “说起来,系统能借个火吗?”四宫佑月拿起了手中的卷烟,突然询问道。 [你打算在这里抽烟吗?] “是啊,毕竟是贝尔摩德留给我的礼物,我也不能就这么扔了对吧?” [行吧,就这一次哦,没有下次了!]系统很无奈, [真是的,走之前还要见那个人一面,你是有多在乎他啊……] 伴随着火焰在空中轻轻晃过,那只夹在他指尖的卷烟也随之燃烧了起来,白色的烟雾伴随着冰冷的风雪冉冉升起,却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暖。 四宫佑月不喜欢抽烟,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抽。 “毕竟我是黑泽阵所爱的人啊,只是不得不要分别而已。”四宫佑月站在了天台的附近,眸子里倒映着被成千上万色彩点缀的夜市,嘴角却不经意地勾起,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乌丸莲耶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我不希望他就这么死掉,起码在走之前,我还能送给他最后一份礼物。” “你给我站住!四宫佑月!”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骤然响起,四宫佑月的表情微微一顿,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黑泽阵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很近,甚至只要他伸出手都能轻而易举地抓住他。 可是他却不敢动了。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就站在天台的附近,只要再向前迈出一步,他就会轻而易举地掉下去。 他不敢判断四宫佑月下一步会做什么,因此也不敢做出其他的动作。 “我给你发的消息你已经收到了?”四宫佑月问道。 “我收到了。”黑泽阵皱起眉头,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还是因为我上一次没能给你答案!?所以你就要寻死了?” 他原本就不相信四宫佑月会死,即便对方将事实告知于他……他也无法接受。 可是黑泽阵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用暴露身份的方式将他引诱出来。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应该和你说过,我是个卧底。”四宫佑月转过身,安静地看着他,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必须将组织要求完成的任务达成。所以才会不得不暴露。” “琴酒,我潜伏这么多年,只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你认为我会继续留在这里吗?我的离去是必然的,无论是离开黑衣组织,还是离开这个世界。” 银发的男人伸出手,他将风衣内侧依靠着胸口的枪拿了出来。当那把黑色的枪暴露在琴酒的视线之中时,男人的眸子也骤然睁大。 “四宫佑月!” 他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四宫佑月的手腕,力道之大,甚至险些让四宫佑月脱手。 带着零星火焰的烟头落在了地上,却在下一秒被骤然踩碎。 “不许开枪!!”他几乎是狰狞着面孔命令道, “你不许死!你凭什么就这么随随便便死了?我们分明不久前才……” “黑衣组织很快就会找到我,难不成你还打算和我殉情吗?”四宫佑月笑道, “我能拥有和你见面的机会,也是贝尔摩德为我争取的。琴酒,你认为我将你叫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我们不能逃走吗?”望着四宫佑月那张微笑的脸,黑泽阵的眸子里浮起痛楚, “你一定要我承受这样的痛苦吗?为什么?难道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没有。”四宫佑月淡淡道, “如果有,那么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他怎么可能没想过其他的办法? 但是世界的法则让他不可能长久待在这种地方,黑泽阵想要独自活下去,也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黑泽阵是想要活下去的。 四宫佑月也希望黑泽阵能够好好活下去,而不是陪伴着自己一并死亡。 “别害怕,阿阵。” 四宫佑月温柔地注视着他,他的另一只手握紧了对方的手,却强迫着他逐渐上移。 黑泽阵的心中流露出恐惧,他下意识想要反抗那股力量,可在这一刻起,他却发现对方的力量居然一时间超过了自己,甚至逼迫着他向着四宫佑月的眉心指去。 “你要活下去,阿阵。” 那双紫色的眸子注视着他,却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只有杀了我,你才能活下去。” 四宫佑月几乎是半搂着他的腰,甚至逼迫着他贴近,几乎不给予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不……”黑泽阵瞪大了眼睛,他想要挣脱,可另外一只手却也被对方禁锢。 “阿阵很厉害啊,短短几年的时间,你就已经登上组织重要成员的位置了。”在银色的发丝间,四宫佑月的眸子似乎镀上了一层阴影, “你杀了背叛了组织的仇人,你夺回了组织重要的情报。BOSS会无比重视你,而你也能活下去——以你的方式活下去。” “阿阵,相信我。扣下扳机,你就是组织的Top Killer了。” “不!” 黑泽阵挣扎着想要后退,可下一秒,唇上温柔的触感却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一个绵长的,却包含着温柔的吻。四宫佑月很少会主动去亲吻他,但这一次他却难得地占据了主动权。 只是这一吻,便让他条件反射地放下了心防,也让对方进一步占据了主导权。 “嘘。” 四宫佑月微微起身,他在他的耳畔低语着,却带着释然的笑, “或许我会回来的,黑泽阵……别忘了,我可是不死的潘多拉啊。: 紧握着扳机的手指就这样猛地扣下,不带一丝犹豫。 “砰!” …… 冰冷的雪染上了殷红,凌冽的寒风也沾染上了血的气息。 仅仅是一瞬间,一切都结束了。 当贝尔摩德找到琴酒时候,看到的是跪在天台上,死死抱着男人尸体的琴酒。 他的身上飘落着冰冷的雪花,黑色的大衣几乎被风雪覆盖,结了一层红色的薄冰。 只是看着那样的背景,就已经能感受到那份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痛苦了。 “组织的人已经找上来了。”贝尔摩德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干涩地开口了。 “我知道。” 黑泽阵的声音低沉,却嘶哑的厉害。 “你杀了他。” “我知道。” “是他逼着你这么做的么?”贝尔摩德闭上了双眼,不再看他, “果然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 “如果他不死,那么死的人只能是你。”贝尔摩德颇为怜悯地看向他,只是她自己的眼中也压抑着无法制止的痛楚, “他是黑衣组织的卧底,实际上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一旦他离开,黑衣组织的内部漏洞曝光,你认为你还能活得下去吗?呵……恐怕我也会被一并波及吧。” “好好珍惜你的命,那是四宫佑月给你的。就算你不想活,也得为了他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他,四宫佑月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将那把枪抵在了自己的额头。 他让自己杀了他。 多么简单的道理啊,两人之间只能活下一个,所以他才将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为什么四宫佑月一直以来都拒绝着他? 为什么四宫佑月不愿意接近他? 他只是不希望,最后分别的时候自己会那样痛苦。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接受了自己的感情,在生命的最后选择对他纵容。 而他做了什么? 他只是握着那把枪,对四宫佑月扣下了扳机。 那一声清晰的枪响似乎将他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击碎了,黑泽阵很想要发出什么声音来,可到了最后,他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果然啊……当人到了最为绝望的时候,是怎么都哭不出来的。 …… 四宫佑月睡着了。 他闭上了双眼,身体仿佛悬浮在半空中,甚至连意识都变得单薄。 纯白的灵魂拧作一团,他紧皱着眉头,像是做着噩梦,却始终无法保持清醒。 他只能坠落于混沌之间。 [宿主!宿主!] 系统还在反复叫着他的名字,可四宫佑月非但没能醒过来,脸上的表情却愈加痛苦。 这是出现了灵魂反噬吗? 不过也很正常,即便四宫佑月最后表现的很平静,可那些痛苦的情感却依旧无法消除。黑泽阵感受到了痛苦,但四宫佑月难道就不痛苦吗? 他当然也会痛苦啊! “系统……”四宫佑月喃喃着,眼泪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如果我继续走下去,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么?” [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系统慌张了起来,他察觉到对方灵魂的溃散,以及如同涨潮般起伏的痛楚。 两次世界的轮回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力量,但是与之而来的也有感情上的负面增压。 这样不行!这样绝对不行……他必须得想办法做些什么! [这样好了!我先封印你部分记忆吧!]系统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宿主啊……你的记忆我肯定会还给你的!再坚持一下!还有最后一个世界你就能回家啦!这样你看好不好?] “……这算是在逃避吗?”四宫佑月轻笑着,却带了些自嘲的意味。 [怎么可能!乖啊佑月!等你再一次醒来就不会感受到痛苦了!我保证!] 只是暂时封印而已,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怎么可能让四宫佑月溃败在这里! 无论如何,他也要看着四宫佑月好好活下去! …… 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像是小动物舔舐着皮肤,带着些微痒。 当四宫佑月再一次醒来时,只感觉整个人瞬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这里是哪里……唔!” 银发青年捂着自己的头,一面感受到恍惚,一面却总觉得大脑有些空白。 他记起来了,他刚刚结束两个世界的任务,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只要他完成第三次世界的任务他就能回家了。 可是,他好像又忘记了什么。 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宿主!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系统的声音很欣喜。 “这里是最后一个世界么?” 四宫佑月缓缓坐了起来,他环视了一圈四周的景色,却总觉得有些眼熟。 [是的!这里就是最后一个世界!]系统急忙回答道,[这里是流星街!应该也是你熟悉的地方吧?] “流星街?”四宫佑月这下是彻底震撼了,“为什么会是流星街?我这是回家了?” 最后一个任务居然是在他的老家进行?这他就不困了啊! [对!]系统跃跃欲试道,[这里才是你的主场啊!而且前两个世界你的任务都完成的很不错哦!所以这个世界我特地为你准备了惊喜!] “惊喜?你是指什么?”四宫佑月好奇道。 [你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 “我的身体?等一下!这种感觉是——” 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下意识地放松神经去感知。伴随着一股气流逐渐自中心扩展向全身,那股久违的,熟悉的感觉也终于回来了。 是[缠]! 他居然还能继续使用念能力?简直匪夷所思,分明他身上的诅咒依旧存在…… “我依稀记得,曾经这个世界的我因为中了潘多拉的诅咒,所以渐渐失去了念能力的掌控。”四宫佑月低声道, “浑身上下的精孔都被破坏,我失去了力量,被那群万恶的黑手党关入了笼子,最后一丝尊严也被撕扯殆尽。”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念能力居然还能回来。” [但也不是长久的。]系统严肃道, [毕竟我也只是利用了你前两个世界赚取的积分替你暂时修补了身体的缺陷,但是伴随着时间的转移,你依旧会渐渐走向衰弱……所以你也要抓紧时间哦!] “嗯,我知道。”四宫佑月点点头, “既然我降落在了流星街,那么我的目标应该也就在这里,对吧?” [没错!所以请务必放开心思去找吧!拥有念能力的你是无敌哒!] “当然。”四宫佑月轻笑着,脸上却露出了有些怀念的表情, “毕竟再怎么说……我当初也是打到过天空竞技场200层的人啊。” 他回到了熟悉的世界,那个对他从来都不友好的世界。 第31章 回家(长评加更) 流星街, 被世界所抛弃的地方。 也是四宫佑月最为熟悉的地方。 他就是流星街出身,在这里一直混到长大才被接回了自己的家族。身为曾经的天才,四宫佑月在这里还是颇有威信的。 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自发式地学会了念, 几乎不要命地四处闯荡,才勉强让周遭的这些人安分下来。不过在遇到那个人后……这一切也不过是过往云烟了。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哎。]系统感慨道。 “路都差不多能背下来了。”四宫佑月淡淡道, “毕竟是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这里相比起我的家族,更像是家吧。” [这样啊……] “而且我现在需要钱。”四宫佑月看了看自己的手, “跟踪在我身后的大概七八个人,其中有五个是念能力者,但是实力都在我之下。” [啊?你怎么看出来的?]系统懵逼了。 “有了念之后当然不一样了。”四宫佑月笑,“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曾经的我很强啊。” 如果没有潘多拉,那他大概会像只自由的鸟儿那样, 和自己重要的友人一起成为猎人闯荡天下吧。 可惜没有如果。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该失去的也不会再回来。 “而且我看这里的变化蛮大的,也不知道距离我离开过去多久了。”四宫佑月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他是谁啊?]系统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 也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朋友。”四宫佑月不忍勾起嘴角, 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还在流星街呢, 家族的人也没找到我。我想要从流星街里走出去,也需要有个引路人带我介入外面的世界。” “然后那个混小子就直接闯进来了。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大打了一场, 还顺势拆掉了好几座屋子。那个时候我也很年轻气盛嘛,打打杀杀的事情干了可没多少。” [总感觉你的过去挺奇妙的……] “奇妙的地方可多着呢,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吧。”四宫佑月停下了脚步, 同时看向了身后, 语气却冰冷了起来, “至于某些人,跟踪了一路也差不多了吧?这样多没意思。” 四周的空气沉淀了很久,几秒钟后,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星街人很快走了出来。 他们的目光中多半带着贪婪和欲望,更多的则是杀戮的情绪。那些黏腻恶心的目光粘在他的身上,像是打量着宝石的毒蛇。 看起来他们应该在这一带流浪挺久了。而且根据他们的状态判断,他们也确实挺久没有吃饭了。 被逼到山穷水尽了吗…… “你们都是流星街人?”四宫佑月先发问了, “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什么?” 大概没想到四宫佑月会突然问出这种话,所有人都开始面面相觑了起来。 “听不懂人话吗?”四宫佑月观察着他们身上薄弱的缠,一时间有些失望。 太弱了。甚至连让他出手的价值都没有啊。 “喂喂喂!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为首的男人眸子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你这家伙衣装看上去就不简单,恐怕是哪个家族的小少爷吧?少和我们废话!身上的钱都给我交出来!” “长得倒是挺不错的。”身材瘦长的男人扭曲着笑容,“不知道品尝起来怎么样。” “桀桀桀桀……你们玩完之后记得把尸体留给我,毕竟这年头内脏也能卖不少钱吧?”个头矮 小的男人舔着嘴唇怪笑道。 “哇哦,好可怕。”四宫佑月轻笑了起来,眼中的神情却瞬间变得尤为轻蔑了起来, “那么,你们为什么一直不动呢?” “……什么?” 当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却发现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极为僵硬了起来,原本早已经迈出一步的男人突然动不了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制住了他们的身体,伴随着他们的反抗,压力也愈加恐怖。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太弱了。”四宫佑月抬起自己的手,五指微微收紧,而那些原本流动的气体也变得宛若水泥板般坚硬。 “在流星街,从来都是强者至上。”四宫佑月望着瑟瑟发抖的五人,却歪着头笑了, “你们很清楚这一点,这很好。”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而眼前的那几人也在瞬间殒命。 “啪!” 血污混合着血泥巴一并流淌了下来,极为刺鼻难闻的气息混合在垃圾山里,令人忍不住作呕。 四宫佑月松开了自己的念,他安静地看着周遭的一切,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流星街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不过看起来应该过去有相当一段长的时间了,不然不至于这里的人都认不得自己。 生老病死,日月轮转,流星街的人也早就换了一代又一代了。 是全新的时代了啊…… 四宫佑月莫名有些伤感了起来。 “至于躲在东边四十五度角的那个孩子,识相的话还是不要走比较好。”四宫佑月看向了一侧, “我知道你在那里。这四周被我设了空气墙,你没办法过去的。” 寂静蔓延了很久很久,脚步声才再一次出现。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了四宫佑月的视线里。 那是个年龄很小的孩子,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发,他的眼睛很安静,就像是极夜的天空。 在见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很冷静。瘦小的腿很轻盈地就跳过了那些废墟,逐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果然,这就是他这一次的目标人物吗…… “你叫什么名字?”四宫佑月问道。 “库洛洛鲁西鲁。”对方回答。 “跟踪我干什么?” “抢劫。”对方回答的也很干脆利落, “但是打不过你,所以放弃了。” “这样啊……” 好像也不奇怪。 毕竟他像库洛洛这么大的时候基本上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打劫活下去的。 “你今年多大了?”四宫佑月继续问道。 “八岁。” “八岁就会用绝屏蔽自己的气息,很不错的天赋。”四宫佑月微笑着赞许道, “要不要拜我为师?我可以教导你活下去。” “当然可以。”库洛洛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 “需要我付出什么吗?我知道流星街没有白得的午餐,你不至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收留我。” “付出?”四宫佑月沉默了一会,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孩子有什么可给自己的, “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也没有资格知道。” “我明白了。”库洛洛乖巧地点头,“师父好。” “……你这上道也太快了。” “你很强,我打不过你。流星街本身就是强者至上的世界。”库洛洛抬着头看向他, “而且你对我确实没有杀意,我能感受的到。” 表面上不动如山,但暗地里库洛洛却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是强化系的念?不……那些怪异的空气墙……好像又是具现化系的?甚至也可以是变化系的。 他甚至无法确定对方的念属性,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人很强,非常强。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提出要收徒,但强者的世界往往就是如此,很可能只是他的一时心血来潮,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利用他。 但那又如何?库洛洛只是想要在流星街活下来而已。 为了活下来,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嗯,很识相。”四宫佑月的心情很好, “那就这样吧。你带我去住的地方,我想休息一会。” “师父没有住的地方吗?”库洛洛有些意外。 “嗯,我好久没回来了。”四宫佑月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这里的变化太大了。暂时也找不到可以住的地方。” 有些事情早就过去了,正如同那些散漫的风沙,轻轻吹拂而过,便再也回不去了。 “您以前是流星街人?” 确认了师徒关系后,库洛洛也顺势用了敬语了。 “是啊。不过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四宫佑月向前走去,示意库洛洛跟上来, “你来带路,先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吧。还有——没必要用敬语,普通的称呼就可以了。” 敬语总会让他想到另一个许久未见的孩子,也会勾起他不少糟糕的回忆…… 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啊。 “我明白了。”库洛洛小跑着上前,走到了四宫佑月稍前一些的地方。 他很明智,知道什么东西该问什么东西不该问。而且这位念能力者看上去脾气很好,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就不会出事。 最重要的是,他很强,非常强。 甚至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 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蜘蛛。” 四宫佑月忽然开口了, “我的代号,不过也是很久之前的代号了。” 蜘蛛? 库洛洛在大脑里扫过了无数信息,却并没有得知蜘蛛相关的信息。 这很奇怪……正常来说,这样强大的念能力者估计在外界也非常有名气,如果搜索不到,那可能只有两种情况,一,他过于低调,从未在外暴露过自己的能力和外貌,二,他在骗人,蜘蛛这个代号或许从未不存在。 库洛洛更倾向于前者,毕竟强者是不屑于撒谎的。 “说起来,你家里有电脑吗?”四宫佑月继续问道。 “电脑?我没有。”库洛洛摇摇头,“不过我身边的人有,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厉害啊,流星街里居然能搞到电脑……” 现在的电脑技术应该比以前要发达多了吧?不知道查询起来会不会方便很多。 “我带师父过去就好。”库洛洛乖巧无比, “师父请跟着我过来吧。” 库洛洛对这一带地区很熟悉,他左拐右拐,很快带着四宫佑月来到了一处破败的阁楼。 “他的名字叫侠客,是电脑专家。”库洛洛道,“我和他说一声,他可以借电脑给你。” “那就麻烦你了。”四宫佑月点点头。 看来这次的目标人物确实有两下子,年龄才这么小,就已经懂得人情世故了。 从他身上的念气息来看,他掌握念并没有多久,基础的四大行基本上都了解了,但更多的也是自己摸索。 不过相比起他的念,这孩子的脑子或许更为好用。 毕竟能找到如此隐蔽的地方居住,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库洛洛敲了敲门,不一 会儿,金发的少年就推开了门。在库洛洛对他说了几句话后,那位名为侠客的少年便像是见了鬼一样看了看四宫佑月,又把脑袋缩了进去。 “可以!当然没问题!”侠客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 “既然是库洛洛的师父!那就更没问题了!” “你有在流冷汗哦。”四宫佑月关心道,“身体不舒服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侠客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大的念能力者,险些有些没站住脚。 但是库洛洛带回来的人肯定是值得相信的……当然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在于,他们打不过他。 而且只是借台电脑而已,其实以对方的能力直接把他的电脑抢了都没问题,但是对方却强调了借这个词。 很显然,他对自己没有敌意。 如果能顺势卖给强大的念能力者一个人情,也确实是件好事。 “或者我也可以帮您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侠客也开始自告奋勇地推荐自己了, “我是个黑客!在电脑方面的技术很强的!这点请您安心!” “黑客?” 四宫佑月有了点兴趣, “你很擅长电脑?” “是的!”侠客疯狂点头,“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留在您身边干活吗?我可以帮上很多忙的!” 这可是黄金大腿啊!此时不抱何时抱! “侠客是我的朋友,师父可以信任他。”库洛洛在旁边道,“当然,一切都看师父的选择。如果师父需要黑客的话,我认为侠客还是能帮上点忙的。” “可以啊。”四宫佑月倒是不介意眼前这个小孩留下来,毕竟他也确实不了解现在的电脑,有个会电脑的肯定好使很多, “那你能帮我查点东西吗?” “当然可以!”侠客点点头,“您想查什么?” “一个叫做[费米]的男人。”四宫佑月想了想,“是个赏金猎人,很强,留着黑色的长发,笑起来很傻……其他的消息没有了。” “费米是吧!等我查询一番!” 侠客的手指在键盘上哒哒哒了很久,终于查询出了相关信息, “啊!查到了!确实是个很厉害的赏金猎人呢!但是……” “但是什么?”四宫佑月的心中一紧。 “他已经死了。”侠客有些无奈, “是正常老死的,他结了婚,有两个孩子,现在在猎人协会工作。您需要我继续帮忙查询吗?” “这样啊。” 四宫佑月原本泛起波澜的心也渐渐沉淀了下来。 他在这个世界过的很好。 他有他所爱的人,和正常的家庭一样结婚生子。而他也正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在各个世界探险旅游,获得了用金子也买不回来的快乐。 然后在自然法则中死去。 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不用继续查了,我对他没兴趣了。”四宫佑月淡淡道, “帮我查询另外一个吧,来自于友客鑫的*组织[黑船],你们有听说过吗?” “黑船?您等一下我查查看啊……”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过了一会,侠客的眼中也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意外, “抱歉,能得到的消息不多……不过他们依旧活跃在友客鑫,是个很强大的组织。” “依旧活跃?”四宫佑月冷笑,“那挺好的。” 看来只是摧毁了他这么一个分支,也不至于全盘覆灭啊。 黑船的势力,无论是在原本的世界还是在他所在的这个世界,也依旧像是鬼魅般穷追不舍,宛若影子追随着他。 可是现在的四宫佑月早已与曾经的他不同了。 他完全可以借机复仇,将那些折磨过自己的魔鬼们统统送入地狱。 “那个,还需要我帮忙查什么吗?” 被四宫佑月突然的低气压吓到的侠客擦了擦额头的汗,摁着键盘的手还在不自觉地颤抖。 这是……仇恨的气息?难不成这位强大的念能力者和黑船势力有仇? 那可是黑船势力啊!就算是猎人协会对他们也不敢轻易出手的黑船组织!就算他很强,想要复仇果然还是…… “抱歉,吓到你了吗?”四宫佑月收敛了气息,恢复了原本的笑容, “是我个人的事情,不会波及到你们的,安心。”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侠客一个劲地擦着汗。 “我不会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或者说你们将消息传送出去也无所谓。”四宫佑月抱着手臂,淡紫色的眸子扫过两人,语气平淡, “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但是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信任]的重要性。” “信任是相对的,如果你们给予了我足够的信任,我也会将足够的信任回馈给你们。如果你们对我提防,那么我也会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你们。” “想要和我维持怎样的关系,亦或是以后将要如何发展,也全由你们定夺。你们是流星街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流星街的规则。” 四宫佑月将话直接说开了。 作为一名曾经的流星街人,四宫佑月向来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孩子们的想法,所以他也很坦然地表达了一切。 他表达了自己的真诚,同时也希望他们回馈同样的真诚。 仅此而已。 “我明白。”库洛洛的手放在心脏上, “我不会背叛你的。但是我无法向着任何东西发誓,毕竟我从来不相信神鬼的存在。” “不需要发誓,有些东西你们自己心理清楚就好。”四宫佑月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了, “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吧,我也困了,先好好休息。” “嗯!那我们带您先回去!”侠客急忙合上了电脑。 四宫佑月很快就去休息了。 库洛洛住的地方是一处废弃的图书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是他却将这个地方收拾的很干净。 四宫佑月能睡觉的地方也只有一张沙发。不过这也比起自己以前住的地方好多了,他也不嫌弃。 “那位蜘蛛大人去休息了!”侠客小跑着过来了,同时紧张地问道, “库洛洛,你是怎么抓到这么一条大鱼的啊,你也太厉害了吧!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啊!” “确实如此。”库洛洛点点头, “但是他没有对我们表达敌意,这是好事。” “我当然知道是好事!可他收了你为徒哎!”侠客很激动。 “我有些看不清他的动机。”库洛洛顿了顿,随即道, “但是很奇怪,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我的内心一直在引导着我信任他,接近他。那个男人的身上仿佛有着某种无形的魔力,不断地吸引人们的目光。” “也可能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低调行事,不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哇……那可能是无法控制的能力?也幸好他很强,否则就惨了。”侠客若有所思, “我也感觉,很莫名的,第一眼看到他就感觉哇这个人可以信任——那样,但是理性想想,确实有什么东西在牵扯着我的神经,促使着我不断地想要接近他。” “对于弱者来说,这几乎是致命的。”库洛洛道, “但对于 强者来说,就像是毒蛇身上的色彩,只会让他们更容易捕捉到猎物罢了。” “侠客,我们需要信任他。拉拢强者是明智的选择。但是究竟要给予多少信任……也需要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增加。” “我也觉得。”侠客严肃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要不要告诉信长他们?” “再说吧,先看看他下一步的动作。”库洛洛摇了摇头。 库洛洛也不是很确定那个男人想要干什么。 不过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顺着对方的意愿来倒也不差。 只是……黑船么? 库洛洛知道黑船组织,那个充满了各式各样利益冲突的庞大*组织,而四宫佑月似乎和他们有仇。 他想要报仇,这是唯一清晰的点。 难道他以前是*?或者得罪过*的人?亦或是和他们有过利益冲突? 这一切都无从得知。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那个人男人,绝非是什么简单的人。 第32章 念 库洛洛一早醒来的时候, 四宫佑月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早晨的太阳很好,落在身上会带着淡淡的暖意。四宫佑月盘坐在屋顶上,银色的长发在脑后束起, 而他的身上也换上了宽松的衣服,伴随着呼吸渐缓, 他也能感受到四周一点点的变化。 [缠],[绝],[练],[发]。 一切依旧和曾经的自己一样,他的力量回来了,甚至比起以往更为强大。 四周鸟儿的鸣叫声变得极为清晰,而当他睁开双眼时,甚至能看清楚极远处停在树枝上的一只蝴蝶, 五感被提升到极致,而他的力量也恢复到了极致。 “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啊。”四宫佑月感慨道。 四宫佑月依稀记得自己被剥夺念力的痛苦,像是突然失去了视觉和听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堪, 甚至比正常人还要虚弱。 他的族人将他从地上拖拽了起来, 像是找到了宝物般紧紧拥抱着他。 当四宫佑月挣扎着抬起头, 却惊恐地看到了那些人痴迷和癫狂的笑。 “佑月, 你终于肯回家了……你不知道大家一直都在找你吗?” “佑月,不要害怕, 你的家人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佑月,为什么要寻死呢?我们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佑月, 所有危险的东西全部都被收起来了, 你只要乖乖地待在这里就好,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给你的。” 那些人露出了阿谀奉承的谄媚表情,他们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夺走了他打算用来自戕的刀,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无垠的贪婪。 他们想要得到自己的信任,得到自己的爱。 银发少年麻木地看着四周的人,最终却闭上了眼睛。 那些人对自己所做的远远不止于此。他们甚至尝试着恐吓或者催眠,亦或是剥夺他的记忆,甚至强行下药,可最终全部都失败了。 正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他才什么都不怕。 四宫佑月咬伤了手臂上的大血管,疯狂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保持清醒,而每一个尝试着和他见面的人也多少被他以命相逼地离去。 这样来了几次,在快要将他折磨致死后,家族终于放弃了对他的强制性占有,随他而去了。 再然后,就是被强盗们入侵,并且剿灭了那些该死的黑手党 四宫佑月被杀死了。 那些人并不清楚他的价值,他们杀死四宫佑月,和杀死那群黑手党们没什么两样,在他们的眼中,他也不过是个如草芥般普通的人罢了。 可四宫佑月却感激着那群人。 他们终结了自己的痛苦,也终结了他脆弱的宛若枯叶般惨败的一生。 四宫佑月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的深处却是极致的恨意。 这个世界上,有人教导了他如何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可有人又教导他如何去憎恨一个人。 黑船组织。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黑船组织会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三个世界,但四宫佑月却很清楚的明白,这个世界的黑船和另外两个世界并不一样。 迫害了他的家族所在的组织,囚禁了他自由,几乎要把他逼疯的那个组织。 无论如何,他也要将对方连根拔起,彻底剿灭殆尽。 “师父,你不打算下来吃饭吗?” 库洛洛的声音将四宫佑月从回忆中拉扯了出来,同时他也下意识地收敛了自己过于弥漫的杀意,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糟糕,有点过分沉浸过去了…… 明明都已经反复告诉过自己要活在当下,但仇敌在前,果然还是很艰难啊。 “不用。我吃过了。”四宫佑月站起身,从屋顶上轻盈地跳了下来,看向了自己年幼的徒弟, “说起来,库洛洛你会用念多久了?” “半年。”库洛洛如实道。 “你需要更加精进。”四宫佑月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 “不过这个年龄就能开精孔,确实可以说是天才了。接下来几日你随我进行念力的训练,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明白吗?” “明白。”库洛洛点点头。 “顺便,在训练之前我也有话要问你。”四宫佑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很快道: “第一个问题,你想要强大起来吗?” “想,当然想。”库洛洛的眼中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情绪, “我想像师父这样强大。我能做到吗?” “当然能。不过也不一定。”四宫佑月沉思道, “主要还是看你的决心吧。” “决心?需要我怎么做呢?”库洛洛问道。 “这样好了。”四宫佑月沉思了一会,随即道: “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我会对你进行魔鬼式的训练。并且你必须达到每天的训练量。”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去死吧。这样可以吗?” 他的话很轻,但是每一个字却颇有重量。 “赌上必死的决心,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我就让你变成和我一样强大的人。”四宫佑月注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 “能做到吗?” “求之不得。”库洛洛笑了。 “那挺好。”四宫佑月满意了, “第二个问题,能让你的小伙伴们别躲在角落里可以么?我看上去很像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让你的朋友来见见我也是无妨的。” “我的朋友?” 库洛洛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影子便迅速向着四宫佑月袭来,可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四宫佑月只是随意地抬手,便牢牢地抓住了对方的脚踝,将其倒提了起来。 “唔——” 那个孩子几乎立刻就失去了挣扎的能力,而四宫佑月也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终摇了摇头。 “你的朋友攻击性有点强。”四宫佑月调笑道, “其实打招呼可以用稍微温柔点的方式。” “切。” 被他倒抓在手上的孩子闷闷不乐了起来。 “所以都说了别直接冲上去啊!好歹那也是库洛洛的师父——” “我只是在试探情报而已。”他小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四宫佑月问道。 “……飞坦。” “你是库洛洛的朋友?” “算是吧。” 于是四宫佑月松开了对方的脚踝,飞坦瞬间蹦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警惕地看着自己。 “你们怎么都来了?”库洛洛有些意外,“我不记得有让你们过来。”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扎着高马尾的少年怒道, “说什么找了师父!鬼知道你是不是被什么人拐走了!” “现在看来是货真价实的强者呢。”粉发少女抱着手臂,倒是很不以为然。 “笑死了哈哈哈哈!飞坦你怎么被倒抓起来了哈哈哈哈哈你刚才真的好像猫头鹰哈哈哈哈!”金发的少年还在捂着肚子疯狂笑。 “闭嘴芬克斯,再笑我就把你的肠子抓出来。”飞坦的目光很阴森。 “哇哦,这么厉害的吗?有有本事你来试试啊!”芬克斯也怒了。 “不要吵架。”四宫佑月皱起眉头, “有什么事情安静说,谁再吵架我就把他扔出去。” 于是四周顿 时安静了。 “他们是我的家人。”库洛洛主动介绍道,黑色的眸子里沉淀着真诚,“大家没有恶意,只是担心我而已。很抱歉给师父添麻烦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发出任何消息的!我保证!”侠客双手合十信誓旦旦道。 “我们只是自己得到了消息而已。”粉发少女从高处跳了下来,同时看向了四宫佑月, “而且我觉得他可以信任。” “……既然玛琪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芬克斯抓了抓头发,满脸苦恼。 “他很强。”飞坦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睛也眯了起来。 “对师父还是要尊重的。”库洛洛看向他们,语气认真。 “哦……” 所有人有气无力道。 反正打又打不过,有什么办法呢? “噗,库洛洛,你的朋友还挺有意思的。”四宫佑月没忍住笑了,“都是很有潜力的孩子啊。”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库洛洛点点头,“不过比起朋友,他们更像是我的家人吧?” “那不是更好吗?”四宫佑月笑道。 “我听到你说要教库洛洛念了。”飞坦很快逼近了过来,但也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我也想学。” “我!我也想!”芬克斯也举起手。 “啧!你们搞得我都兴奋起来了!”后面长得最壮的那只也伸出手来。 “那不行。”四宫佑月淡淡道, “念的修炼我只会亲手带库洛洛,不过你们可以旁听自己学。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教别人,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当然,如果有什么问题想要请教我我还是会回答的。这一点你应该不会觉得有问题吧?库洛洛?” “当然没有问题,一切看师父的定夺。”库洛洛依旧礼貌。 “凭什么啊,”芬克斯整个人都泄气了,“我明明也很想学来着……” “啧。”飞坦也是满脸不爽。 “得了吧你们,人家愿意给你们旁听就很不错了。那可不是一般的念能力者。”玛琪撇嘴, “虽然我也很想学就是了。” “唔,那也不是不可以。”四宫佑月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如这样好了。我可以对你们进行一些测验,如果通过了,那我就同意一起教你们。” “测验?”信长兴奋起来了,“什么测验啊!” “这样。” 四宫佑月捡起了一根树枝,在地面上画了个圈,同时垮步站了进去, “我站在这里,仅仅使用最基本的念。如果你们能把我推出这个圈,就算你们赢。” 库洛洛的眼中晃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而其他人则愣了一下,随即认真了起来。 “半天时间。”四宫佑月站在圆圈里,淡紫色的眸子带着几分探究的笑意, “愿意接受挑战吗?” “当然!”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 能推得动就有鬼了。 望着一群趴在地上泄气的人,四宫佑月还蹲了下来,用手指戳了戳距离自己最近的飞坦的脸,关切道: “怎么?这就不行了?好弱啊你们。” “杀了你。”飞坦恨恨道。 “飞坦,注意礼节。”库洛洛提醒道。 “切。” “不过你的家人们确实很优秀。”四宫佑月站起身赞许道, “起码基本的四大行多多少少都练的差不多了,这个年龄段能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天才吧。” “但基础还不够牢固, 想要继续练下去,还是得巩固基础。” “基础么……”库洛洛陷入沉思。 “就是这样。”四宫佑月刷刷刷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随手丢给了库洛洛, “按照这个来训练,一个月后我来检查成效。” “我明白了,师父。”库洛洛双手接过了本子,看了眼本子上的内容,表示理解了。 “那么我先出去走走,你们先去训练吧。”四宫佑月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正如同他所说,他还有更多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里的。 “切,这家伙还真是够强。” 望着银发青年离开的背影,芬克斯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泥土中,眼中迸发着不满。 “但是他确实很强啊。”玛琪擦去了额头上的汗,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吃力, “甚至他只是用最基础的念在和我们战斗……和那些三脚猫猎人不一样,这家伙强到离谱。” “可他是我们的人。” 库洛洛合上了手中的本子,平静道, “所以再怎么强大,那也是我们受益。抓住这次机会,我们才能变得更为强大,才能去夺取更多的生存机会。” “师父是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最重要的家人,你们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 无论是否为心血来潮,亦或是对方慷慨的施舍,能够紧紧抓住可能性,才是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 “不过,师父似乎有些心事呢。” 库洛洛坐在废墟上,他的手指轻轻翻过本子的纸张,颇为漂亮的字迹自他的眼底流淌而过, “黑船组织么……能够让师父露出那样的表情,想必是相当痛恨的存在了吧?” 真想看看,师父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世界呢? …… 四宫佑月正打算去天空竞技场。 身无分文但是又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是最适合待在那里了,他需要金钱,也需要锻炼自己的力量。 念的力量自他的指尖释放,四宫佑月安静地感受着聚拢在掌心的空间压缩感,却愈加确认了自己饱满的状态。 [其实,我是万万没想到你是变化系的……]系统讪讪开口了, [总感觉你应该更偏向于操作系统特质系之类的。] “这个还有性格讲究的吗?”四宫佑月很意外。 [也只是听说啦] 变化系的念,[森罗万象],能够轻松地控制空间的密度变化,并且占为己用。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习得这样的力量的,或许他本身就是使用念力的天才,天才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果然还是很缺钱啊……唔,总之先在这里打到二百层好了。”四宫佑月抚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不过,除了天空竞技场,应该也有不少其他赚钱的方法吧?” 购买黑船相关的资料可不容易。他并不清楚黑船现任BOSS是否还是那位,以及他所雇佣的念能力者的信息。 四宫佑月的心思向来细腻,在尚未准备完全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暴露自己的。 不过,在失去了原本的情报网和人脉的情况下,想要获得情报并不容易。 四宫佑月拿出了刚刚买的新手机,陷入了沉思。 要不试着给他的那位揍敌客家的老熟人打个电话试试? 不过算算时间,当年那个小朋友也该结婚生子了吧…… 第33章 条件 在天空竞技场一路碾压过去后, 四宫佑月突然开始觉得无聊了。 “404号选手获胜!居然仅仅一击就击败了对手!简直不可思议!” “404号选手再次获胜!天哪!他居然还是只用一击便击败了对手!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404号选手依旧获胜!我们不难怀疑这位选手是否将会是未来的新楼主竞争者!甚至到了现在他都没有发挥出全力!这是何等的恐怖!” …… “哎?您是说打到200层之后就不再继续打下去了吗?” 登记表格的人在听到四宫佑月的话后,脸上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嗯,毕竟我是来赚点外快的, 对继续向上爬没什么兴趣。”四宫佑月道。 天空竞技场200层以上就只是荣誉的战斗了,层主是无法获取金钱的。四宫佑月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赚钱,他又不是战斗狂。 “虽然是这么说啦,我还是觉得您要是继续向上的话说不定真的能达到楼主呢!毕竟您的强大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有不少人都想和您对峙啊!感觉真的很可惜……” “抱歉,我心意已决, 而且接下来还有点事情要做,没什么时间继续待在这里。” 四宫佑月正准备离开,却被某个人冷不丁地叫住了。 “喂!那边的那个!是叫蜘蛛吧?你给我站住!” 就在四宫佑月打算离开之时, 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快叫住了他。 四宫佑月不解地回过头, 却发现身后站着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为首的那个指间夹着雪茄,眼中透露出几分锐利。 那大概就是他们的头头了。 “你就打算这么走了?我可是很期盼着能和你大打一场呢!这样一来我会很失望的啊!”男人咄咄逼人道。 “……你谁?”四宫佑月茫然。 “是我啊!和你一样前几场一路平推过来的念能力者[秃鹫]!”男人咬牙切齿道, “我一直期盼着能和你这样的强者打一场!明明马上就能够对战了!你怎么能临阵脱逃!” …… 是了,就算他不是战斗狂, 在天空竞技场的战斗狂可不少啊。 遇到这一类人就很麻烦。四宫佑月是最讨厌和他们沾染上任何关系的。 “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赚钱, 我对战斗没什么兴趣,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抱歉。”四宫佑月礼貌地回答道,挥了挥手准备离开,对方却再一次叫住了他: “等一下!你是不是想要钱?如果我给你钱的话你能和我打一场吗!” “钱?”四宫佑月的脚步骤然停下,眸子看向了身后, “多少钱?” “二亿戒尼一场!这样足够了吧!”男人急切道。 “太少了, 起码八亿。”四宫佑月淡淡道。 “八亿你抢钱呢!”男人身后的侍从怒了, 然而秃鹫却挥了挥手示意他安静, 继续道: “三亿,蜘蛛,我知道你很缺钱,但是也不能这样坑人啊。” “六亿。”四宫佑月继续道, “不可能更少了,如果更少我会拒绝。” “喂喂喂!你怎么对我们老大说话的!”秃鹫后面的另外一名侍从也怒了, “好歹我们老大也是友客鑫黑手党组织的少爷……呜哇!少爷您打我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不要总是把我的名号拿出来吓唬人的吗!”秃鹫一拳砸在了自家侍从的头顶上, “区区黑手党算什么?天空竞技场上可是人才辈出,一个少爷算得了什么?” “可是 那家伙……” “你说你是友客鑫的黑手党少爷?”四宫佑月微微一怔。 “是啊,怎么了?”秃鹫气呼呼地看向他。 看他的样子,估计也只是友客鑫的一个不知名的小黑手党吧。 但只要是黑手党,他们对友客鑫之主的[黑船]就不可能不了解。如果能获得一些情报,倒也不失为坏事。 只是再往上打一层而已,眼前这个男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四宫佑月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知道[黑船]吗?”四宫佑月沉思片刻,随即问道。 “黑船?你问这个干什么?”男人警惕了起来。 “因为一些原因我想过去工作,所以一直想要找点黑船相关的情报来源。”四宫佑月解释道, “如果你们愿意提供情报,那么三亿成交。” “好嘞!这没问题!”秃鹫满意了, “那你赶快把字签了!我下场比赛之后就能晋级了!你的下一场比赛必须对上我!听到了没!” “没问题。”四宫佑月答应了。 既然能得到黑船相关的消息,那么在这里停留一会问题也不大。 在签下契约之后,对方便摆摆手先去准备比赛了,望着秃鹫的背影,四宫佑月却陷入了沉默。 说起来,他好像对对方的念能力也一无所知来着。 出于谨慎考虑,他果然还是先看看对方的比赛比较好吧。 200层的比赛其实都没什么好说的,大部分的参赛人员甚至连念都没开,能打到这里就挺轻松的了。 但是偶尔也会出现意外。 和秃鹫对战的人还是个孩子,看上去年龄和库洛洛好像相差也并不是很大。 四宫佑月好不容易找到了黄牛买到票后,也慢慢的走进了会场找到了座位坐了下来。 和秃鹫对战的孩子叫做西索,留着一头漂亮的红色的短发,只是那孩子的穿搭风格让四宫佑月眼前一黑,一时间怀疑这孩子的审美是不是被车撞过。 也可能是超前艺术吧…… 这一场对决的热度也很高。四宫佑月基本上属于封闭式的对战,也不怎么关心其他人的比赛。所以当他知道这两人的队长的票价时,着实还是吓了一跳。 秃鹫是标准的强化系念能力者,他可以将自己的气凝聚在四肢,并且在念的驱动下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各方面数值都会迅速上升。 很朴素的强化系能力,但是简朴的同时又是极致的输出和防御。 不过在四宫佑月看来还是属于菜鸡水平了。 至于另外一个孩子…… 四宫佑月的目光停留在了名为西索的孩子身上,红发的孩子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只是那双眸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孩子能露出的眼神。 他的眼中充斥着完全的杀意。 这个叫做西索的孩子基本上是一匹黑马,但总体上来说投票秃鹫会赢的人还是占据大多数。毕竟人家是稳扎稳打上来的硬实力选手,也有粉丝基础。 可四宫佑月却莫名觉得秃鹫会输。 那位年轻气盛的小少爷明显没有将西索放在眼里,西索甚至表现的有些没精神,满脸堆着失望。 好吧……虽然说秃鹫确实算不上强者,但西索的态度也不应该和自己一样。 除非他很自信自己能赢。 不知道是不是四宫佑月的错觉,在即将开战之前,那个孩子却忽然向着观众席看了一眼,那双金色的瞳孔看向了四宫佑月,笑意却愈加癫狂。 他在看自己?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虽然说他没有开绝,但是能在万人之中一眼找到自己,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四宫佑月的眸子逐渐认真了起来。 看来这个叫西索的孩子,确实很不简单。 伴随着裁判一声令下,男人也迅速向着西索发动了攻击,四宫佑月则一直将凝集中在自己的眼睛上,仔细观察着两人之间的博弈。 从表面上来看,好像是西索被秃鹫打的节节败退,但实际上西索却比男人要游刃有余多了。 他在观察秃鹫的攻击和动作,并且尝试寻找对方动作的缺陷。 很明显,秃鹫的身上到处都是缺陷。 只是开始的几个回合,西索基本上属于防守状态。而观众席上也异常兴奋,毕竟秃鹫的战斗风格拳拳到肉,看着着实也很爽快。 然而事实却完全相反。 秃鹫的攻击看上去猛烈,可实际上没什么章法。他几乎是在用本能去战斗,相对的,西索却完全是靠技巧在躲避。 他一直都在观察,异常仔细地观察。 所以当四宫佑月看到西索手中的念黏在了男人身上时,他就明白秃鹫必输无疑了。 “呜哇!” 秃鹫突然一个踉跄,他还未反应过来,一记拳头便重重地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 一时间,原本喧闹的场合瞬间变得极为寂静了起来,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原本处于完全优势状态下的秃鹫会直接被对方KO,而处于劣势的西索居然猛地掰回了一局。 甚至,他下的还是死手。 秃鹫的身体从高处猛地坠落了下来,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已经歪掉的脖子象征着他的死亡。 他死了。 “没意思,就这样啊。” 西索颇为无聊地缠绕着发尾,看上去很不尽兴。 太简单了,简直无趣至极。 不过也没事,等到这场战斗结束之后……他就能对上那位真正的强者了。 代号为[蜘蛛]的男人,他能看得出来对方是个相当强大的人,所以也一直热衷地想要和对方对上。 一想到能够和那样强大的人站在对立面,西索就兴奋地浑身颤抖。 不行,还要忍耐,忍耐…… 再等一等,就能和他战斗了。 …… 结果就这么简单结束了。 望着四周陆陆续续离开现场的人们,四宫佑月也起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比赛他并不打算参加,既然原本决定要交换情报的人已经死了,他也就没有留下来的价值了。 更何况黑船的消息又不一定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他可以拓展更多的情报来源。 四宫佑月没有打招呼就离开了天空竞技场,他唯一比较心疼的就是自己花高价从黄牛身上花的钱。 “叮咚。”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四宫佑月看了眼手机,同时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来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在这附近名为[金苹果]的饭店名号向来很不错,他们店里的拔丝苹果也是出了名的好吃。 四宫佑月很喜欢吃甜食,对方也考虑到了这一层面,所以才请他来到这边。 “你看上去好像和我之前所见到的没什么变化。”身材壮硕的男人沉默道。 “你看上去变化倒是很大。不对——简直像是变了个人啊!”四宫佑月则颇为感慨。 当年个子还没自己高的少年已经成长为身为人夫的沉稳杀手了。 席巴揍敌客,世界第一暗杀家族的成员。 至于四宫佑月为什么和他认识,又是怎么约他出来的,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我没想到 你居然还活着。”男人沉默道。 他本以为这个男人应该已经死了。 往事不再追究,就算曾经是朋友,那也是曾经的事情。而席巴之所以会同意来见四宫佑月,是因为对方的一句特别的话。 “这个世界离奇的事情多了去了。”四宫佑月喝着橙汁, “席巴,我听说你结婚了?还有孩子了?” “嗯……”席巴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真好啊,有机会真想见一见,不知道和小时候的你像不像。”四宫佑月感慨道。 “你会见到的。”席巴的脸色怪异,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的电话号码。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打电话过来了。” “谁让你之前欠了我东西呢?”四宫佑月笑道, “不过我这一次来不是为了和你叙旧的,是为了问你关于黑船相关的情报。” “我知道。”席巴淡淡道, “你之所以会从地狱回来,也是因为黑船吧?” “是的。不过请别忘记了席巴,你答应过我会无条件帮我做一件事情的,这个承诺现在应该还生效吧?”四宫佑月的双手拢在桌面上,态度却极为认真。 “当然,揍敌客家族不会违背诺言。只是……”席巴沉默片刻,才继续道, “我不能直接告诉你黑船相关的任何信息。” “看来他们给了你们不少钱啊。”四宫佑月表示理解。 “是的。起码在近期我不能提供给你他们的消息。”席巴道, “不过我可以间接提供给你和他们有关的线人信息,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席巴果然很靠谱啊!”四宫佑月满意了。 “是吗?不过和你比还是差远了。”席巴闭上了双眼。 四宫佑月的力量回来了。 席巴揍敌客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染的念,甚至比他以前认识的四宫佑月要更为强大。 简直像是重获了新生一样。 “不过,提供给你线人的信息是一点,如果你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的话,我可以同时将黑船组织的同盟组织以及敌对组织信息一并告知于你。”席巴突然道, “毕竟我们和黑船组织定下的契约是不对他们出手和出卖他们的情报,并没有说不可以出卖其他同盟或者敌对组织的情报。” 这样的跳跃钻空子并不算难,不过黑船组织也明白这一点。 他们只是单纯的不想和揍敌客家族为敌而已。 “什么要求?”四宫佑月的眼中晃过异样的情绪。 “你现在应该还住在流星街吧?过段时间,我的长子伊路米就要去流星街修炼了。”席巴面色复杂道。 “啊,是想让我照顾一下你的儿子吗?”四宫佑月半托着脸好奇道。 “不,请力所能及地去狩猎他,能往死里打就往死里打。” 四宫佑月:“……” 对不起,他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姓揍敌客。 “也行。就是特训对吧?”四宫佑月理解了, “我会特别关注一下他的。” “嗯,等会就让他随你回流星街就行了。”席巴松了口气,“伊路米,你可以出来了。” 然而席巴的话音落下,却没有任何人出现。 “伊路米?”席巴困惑地看向一边,却发现四宫佑月不知什么时候提起了黑发少年的后衣领,脸上的表情有些抱歉。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哪里来偷听的小老鼠,就顺便用念力把他黏在沙发底下了,没想到居然是你的儿子啊。” “……不,是我疏忽了才对。” 席巴捂住了 自己的脸,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被他提着的孩子叫伊路米揍敌客,是席巴的长子。他留着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猫一样的眼睛无光地看向他,却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 “好强啊,爸爸的前友人。”伊路米面无表情地鼓掌, “没想到刚刚出现就被发现了,我果然还是太弱了。” “那行,你记得把消息按照老方式给我就好。我这就带伊路米回去。”四宫佑月起身鞠躬,眼中却多少带了些留念的情绪, “不过还是多谢你了,席巴。虽然我们现在也算不上是朋友,这份感谢我还是要说的。” 席巴的表情微微一愣,最终却将多余的视线收了回去。 “不,不用谢。” 他知道对方是在说什么事。 曾经那群袭击了黑船组织的强盗,实际上也是席巴刻意将情报贩卖给了他们。 他知道揍敌客家族是不能介入到这种事情之中的,他无法去救四宫佑月,也无法接近他。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结束对方的痛苦。 虽然事后家里人也因此狠狠地教训了他一番,并且关了长达一年的禁闭,但是那时候的席巴却并不后悔。 这大概也是他人生中鲜少的经历之一了吧。 …… “你和爸爸以前是朋友?” 在离开金苹果餐馆的路上,伊路米突然抬起头问道。 “以前算是吧。”银发青年耸耸肩, “别看我这样,我比你爸爸大,而且也比他强。” “我知道。”伊路米点点头,“所以也请蜘蛛先生不遗余力的追杀我吧。” 揍敌客家族果然很奇怪, 四宫佑月其实一直不怎么理解揍敌客家族的家族理念,不过考虑到人家是杀手世家,家庭氛围有那么点奇怪也很正常。 “哦,那个的话还是看我心情吧。”四宫佑月模棱两可道。 “嗯——看心情啊。”伊路米有点不满,“真的是很任性的老师呢。” “是啊,我一直很任性。以后你也得习惯才行呢。”四宫佑月笑。 “父亲应该不是单纯看在情谊上才来见你的吧?而且你们也说了是曾经的朋友。”伊路米继续问道, “为什么他会答应你这么多要求?” “你觉得你问了我就会告诉你?” “你也可以不说。” “好吧,也不是什么秘密。”四宫佑月的手托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你爸爸曾经接受过刺杀我的任务,结果他来找我的时候被我揍趴下了。” “那个时候的我对你的父亲的能力很感兴趣。所以我没杀你的父亲。我表示可以杀了他的雇主,与之相对的,他必须无条件答应我三件事情。” “在之前的时候我用了两条了,有一条我一直吊着他没用,今天约他出来见面的时候就把最后一条用了。” “……” 也不知道伊路米想了什么,他居然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很离谱是不是?我也觉得挺离谱的。”四宫佑月哈哈大笑道, “但是这样才有意思啊,看着揍敌客家的小少爷吃瘪的样子真的挺好玩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后,伊路米莫名觉得背后凉凉的。 这个男人果然是个恶魔。 他更加笃定了这样的想法。 “不过呢,想要当我的徒弟,一点资质都没有是不行的。” 四宫佑月突然停下了脚步,而跟在他身后的伊路米也渐渐放慢了脚步,顺着四宫佑月的目光向前看去。 红发少年站在路的尽头,他浑身上下的念胡乱 地散发着,眼中却迸发着癫狂的战意。 那是……念能力者? 而四宫佑月自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心中的兴趣也被渐渐提了起来。 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红发少年西索,他居然没有继续在天空竞技场打下去,而是和他一样离开了。 他是来找自己的? 四宫佑月注意到对方脸上莫名兴奋的笑容,大概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了。 大概是想和自己打一场,结果被自己放了鸽子,心怀不满吧? 这年头的小孩怎么一个比一个难搞?这么看来在流星街的库洛洛反而还是最乖的那个啊。 “伊路米。”四宫佑月把伊路米直接向前一推,自己则闪身躲到了他的身后, “如果你能把这家伙揍到趴下,那我就同意当你的师父指导你。与之相对的——” 四宫佑月的目光看向了眼前的红发少年,脸上的笑却愈加意味不明, “西索,如果你赢了,那我就堂堂正正地陪你打架,多少场都如数奉陪。” “怎么样?这个条件应该足够诱人吧?” 第34章 木签游戏(长评加更) 在伊路米和西索进行对战的时候, 四宫佑月顺便去附近的咖啡馆喝了杯咖啡,顺便见了一个席巴介绍过来的情报人员,从而得知了不少消息。 按照他们所说, 原本的黑船组织在经历了几乎拆家般的摧残之后,实际上确实已经无力回天了。 但是意外就发生在不久之后。 黑船的BOSS出乎意料地还活着,他孤身一人离开了友客鑫,就这样过了几年, 他就回来了。 再一次回来的BOSS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和诸多的财富,没有人知道他的力量和财富是从哪里来的, 但他也确实拿着这份力量重新构建了黑船组织。 “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那家伙相当残暴,基本上把任何对他有威胁的人全部剿灭干净了。”情报人员小声道, “黑船组织之所以一跃成为友客鑫NO.1的大型Mafia家族, 我想也应该和他的力量有关。” 意料之外的力量啊…… “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情报。” 四宫佑月沉思了一会,最终将情报费交给了对方,独身一人离开了。 也就是说,黑船组织的BOSS是在无意间获得力量之后才变得强大起来的, 而这个力量大概率是在他死后才出现。 难不成, 对方获得的力量和潘多拉的来源一样,是从那边的世界获得的意外诅咒? 四宫佑月心中约莫有了底。 不过算算时间的话,伊路米和西索的战斗应该结束了吧?他也挺好奇这两个孩子谁更强一点。 “打完了吗你们?”四宫佑月探头。 “打完了。” 黑发的孩子坐在西索的身上,猫猫一样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他, “是有点难缠的对手呢,我也花费了不少力气打趴下他。” 果然还是经过专业指导的伊路米要更胜一筹。 不过……能够在自学的情况下达到这种程度, 西索也挺不简单的。 四宫佑月看着趴在地上, 但是脸上表情好像更加兴奋的西索, 大概有了判断。 “伊路米,你感觉他很强吗?”他问道。 “还行吧,有当做沙包的价值。但是以我现在的水平想要杀了他其实不容易。”伊路米认真思考了一会, “因为不知道师父要不要杀他,所以我暂时也不好动手。” “那就别杀了,他和你的水平差不多,如果能拿来当沙包训练的话效果应该不错。”四宫佑月道。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师父都这么说了,我也无所谓。” 伊路米脸上的表情显然很头疼,但是介于四宫佑月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是当伊路米刚刚起身的那一瞬间,西索被压制的很好的杀意瞬间泄露,下一秒,红发孩子的身影瞬间消失,几乎立刻冲到了四宫佑月的面前。 红色的念黏在了四宫佑月的手臂上,只要抓住这个机会给予一击—— “砰!” 四宫佑月一肘击砸在了西索的脑袋上,仅仅一下,对方就瞬间昏迷了过去。 好快! 伊路米甚至没能看清楚四宫佑月的出手动作,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把他背着。”四宫佑月把西索倒着拎了起来,丢给了伊路米, “该回去了,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哦。” 果然还是很麻烦。 伊路米默默拖着麻袋,心情郁闷。 他分明也想直接和师父打一架来着。 流星街。 等四宫佑月到达流星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在和库洛洛说明清楚理由之后, 后者也表示能够理解。 “具体点说的话,我会展开一次狩猎游戏,并且制定相关的规则。”四宫佑月伸出一根手指, “你们将会被分为不同的小组,而小组是通过抽签来选取。我每天会给你们发一根木签,你们要做的就是夺取对方的木签,夺取木签最多的人在夜晚就可以从我这里获取一定数额的金钱。” “我需要你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我的身上赚钱。我会封锁你的其他赚钱来源,你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可能性,就是从我这里赚取金钱活下去,能明白吗?” “当然。”库洛洛点头。 “这也太刺激了吧!感觉像是生存游戏啊!”芬克斯兴致勃勃道。 “不过那家伙带回来的两个人也蛮厉害的。”飞坦看向了四宫佑月身后的黑发孩子,眼中充斥着警惕。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的训练应该也没落下吧?”四宫佑月问道。 “基础的念已经训练的很精辟了。”库洛洛道。 四宫佑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而伊路米也将西索扔在了地上,顺势把他当椅子坐在了他身上。 “伊路米,你和西索一组,库洛洛和其他人一组。”四宫佑月继续道, “顺带一提,我也会夺取你们身上的木签,为了保证公平,我最开始的时候只会使用一成的力量,每个月加一成。如果你们的进步速度赶不上我叠加的速度,你们就会被我杀死。” 说完这番话后,四宫佑月看向了其他几个人: “这样可以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选择权在你们的手中。” 四宫佑月似乎早就想好了这个规则,只是找到了合适的时候将其说了出来。 一年十二个月,他们都将会生活在被四宫佑月捕猎的生活之中,唯一能够赚钱的方式就是夺取木签换取金钱。 这种强制性的训练方式,恰巧就是流星街最为需要的。 “我没问题哦。”伊路米第一个举手,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如果是为了夺取木签,我可以杀了他们吗?” 库洛洛的视线转移到了伊路米的身上。 “可以。”四宫佑月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如果一直控制力量对我而言也很头疼呢。”伊路米似乎很高兴。 “但是你和西索一组,库洛洛这边则是更多的人,理论上你们并不占优势。”四宫佑月道, “你们也要学会合作。毕竟你们之间的木签是算作总数的。如果西索的木签被夺走了,是从你们的小组里扣下。” 伊路米瞬间颓靡:“怎么这样,感觉好麻烦……” “嗯哼哼,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哦。”西索趴在地上举手,看上去更加开心了, “这样一来就能和更多的人对战了,我会很开心的~” “真可惜,如果不是和他一组的话,我第一个杀死的人应该是西索吧。”伊路米叹气。 “好凶哦小伊,居然想要杀死我,不过前提条件也得是你能做得到哦~” “看来你们俩是没问题了。”四宫佑月点点头,并看向了库洛洛, “那你们呢?你们有问题吗?”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随即目光便转移到了库洛洛的身上。 他们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回答的权力是在库洛洛的身上,毕竟他们并不是四宫佑月的徒弟。 当然,库洛洛本身并不会拒绝这样的挑战。虽然他不知道四宫佑月是怎么挖来两个强档强力的孩子的,但是这对他来说也算是多了两个不错的沙包。 四宫佑月的力量悬殊他们太多了,现在的他们恐怕连用一成力量的四宫佑月都不如,训练效果自然甚微。 第35章 虚假的交易(双更二合一) 几个月的时间如同流水般过去, 四宫佑月一面在收集黑船相关的情报,而另外一面也在训练流星街的孩子们。 不得不说,他们的进步速度简直可怕,尤其是伊路米, 西索和库洛洛三人。 伊路米开发出了自己的能力[ 念钉], 并且尝试着失踪操纵的能力来袭击库洛洛的小队。而库洛洛这边则是更加重视战术, 他们将自己的能力隐蔽的很好,伊路米也一直不清楚库洛洛的能力是什么。 所以他也不敢贸然出手。 而西索这边则成长地更为疯狂些, 他对于战斗渐渐地多了思考,大概是受到库洛洛的影响,他也开始尝试着使用自己的能力去开发出更多的用法。 至于四宫佑月那边就玩的更花了。 无论他们怎么打,也都没有人能够阻止四宫佑月从他们的身上夺走木签。 例如走着走着鬼打墙, 或者走到一半突然被莫名其妙地夺走了木签,他甚至还会模仿其他人的念力从而引起内讧,这一点在库洛洛的小队中倒是没有人中招,但是却成功让伊路米和西索打了一架。 只要四宫佑月想,他完全可以让他们一天的努力完全白费。不过在来回博弈的过程中,双方也一直在猜测四宫佑月的念能力到底是什么。 “我感觉他很有可能是具现化系。”伊路米判断道, “我记得每一次准备跟上他的时候都会猛地撞上某张墙,几次下来直接拉开距离。那面墙很可能就是他具现化出来的。” “是吗?”西索一面无聊地洗着牌, 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我倒是觉得他像是变化系的呢。” “变化系?有什么根据吗?”伊路米好奇道。 “变化系的人都很狡猾呢, 就像是我这样。”西索笑眯眯地拿出一张小丑扑克牌, “那家伙狡猾的很,而且他很会掩盖自己……嗯哼,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掩饰什么, 但是我们所看到的他肯定不是真实的他。” “……变化系的人很狡猾?我可不能将师父和你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伊路米看向他的眼神带了点沉默。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和我挺像的。”西索笑道。 “已经是恶心到劈开你的大脑的程度了。” “不要那么凶嘛小伊~我又没打算和你抢师父~” “没有, 我只是在单纯觉得这不可能而已。” …… 而旅团那边也大致有了些眉目,并且对四宫佑月的能力进行了分析。 “变化系。”库洛洛很笃定, “他的能力是改变空气的密度,根据他以前暴露的种种信息,我大致能够猜到。” “感觉是很无解的能力啊。”玛琪很头疼,“和我们完全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上一次我们撞上他之后木签直接被他抢光了,结果那天还是得饿肚子。” “他只是抢走竹签,但是并没有对我们下狠手。”飞坦的表情有些揶揄, “我们的能力还不足以让他出手啊。” “会有让他出手的那天的。”库洛洛合上了自己的书,看向了四周, “没有什么念能力是无解的,即便师父也是一样。他的能力无论从防御还是攻击角度来说都是完美无缺,看上去似乎找不到死角。” “但是他的能力似乎不能一直维持,也就是说,在使用能力的间隙中也拥有一定的死角。”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可以通过躲避的方式进行偷袭?”信长猜测到。 “不,偷袭我们也打不过他,我觉得还是可以换种方式。”库洛洛陷入了沉思, “重点不是在于打不打得过,你忘记了我们的目的吗?第一,我们不能让自己的木签被抢走, 而,我们要从师父的身上夺走木签,仅此而已。” “啊啊,感觉好麻烦。”侠客抓了抓头发, “不过我觉得可行,如果我们几个尝试着合作的话说不定有奇效哦。” “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各守其职啦,但是蜘蛛大人实在是太强了……不合作根本打不过去嘛。” “师父的身上带了十根木签。”库洛洛道, “而我们能用木签兑换的金钱数目是和钱挂钩的,木签拿到的越多,那我们能获取的金钱就越多。”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和伊路米西索合作,想办法抢走师父身上的木签,最后再将木签集中在一起去换取金钱,最后把得到的钱平均分配会更加合适。”库洛洛看向其他人, “我们的力量过于薄弱,在面差距悬殊的力量时,必要的合作是需要的。” “真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时候伊路米恰好也走出来了,跟在他身后的则是百般无奈把玩着扑克牌的西索。 “我有个计划,能抢走师父身上的木签。” 伊路米拿出了自己的念钉,同时看向了库洛洛, “要合作吗?不然你们还得再翻几天的垃圾桶哦。” “居然全都躲起来了啊。” 四宫佑月走在流星街的道路上,他尝试着寻找其他人的气息,却发现他们隐藏的相当好。 对绝的运用倒是越来越熟练了,还有伊路米,他好像研发出了独属于他自己一套的隐蔽气息的方式,而和他同行的西索也学会了。 确实是相当恐怖的学习能力。 不过即便是这样,想要打败他也依旧是天方夜谭。 但四宫佑月却很期待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这段时间里,这场木签游戏也大幅度提高了他们每个人的行动力和对念的使用方式训练,据不完全统计,其中西索被揍的频率是最高的,考虑到西索本人过于欠揍的性格,那天伊路米和库洛洛合伙将他干掉都很正常。 除此之外,库洛洛他们一行人的合作力也相当之强。不过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他们对彼此的念能力都极为熟练,这也让他们很自然地就学会如何去搭配对方。 四宫佑月的手中拿了十根木签,伊路米的木签已经被他抢到手中了,但将他引入这片区域之后,伊路米却立刻隐藏住了自己的身份,再由飞坦和芬克斯二人对四宫佑月发起进攻,也仅仅是浪费了四宫佑月几秒钟的时间去应对。 银发青年步入了小巷,他闭上了眼睛,大致能够感受到每一个人所在的位置。 左上角的废墟应该是飞坦和芬克斯所在的位置,而玛琪则躲在右下角的废弃木料的后面,西索和伊路米的位置稍远一些,分别在偏向于高处的俯瞰视角处。 至于库洛洛……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打算和我一对一?”四宫佑月好奇道。 库洛洛没有说话,他只是伸手召唤出了一本书。 盗贼极意,库洛洛的特质系念能力的技能。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四宫佑月大致知晓这项特质系的技能是通过偷窃其他人的念能力从而据为己有。 虽然不怎么清楚库洛洛到底从哪里偷走了怎样的技能,但四宫佑月也承认——这是他唯一无法预料到的地方。 四宫佑月开始变化四周的空气密度,同时也在细微地观察着眼前少年的动作。黑发少年缓缓抬起头,黑色的瞳孔安静地注视着他,似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四宫佑月的身上。 “哗啦——” 就在他的手指降落下的一刻,无数种念能力同时向着四宫佑月发动,巨大的杀意也几乎在 下一秒接踵而至。 四宫佑月很轻松地防御住了伊路米的念钉,芬克斯,飞坦,窝金和信长同时向他发动了袭击,只是四人的同时袭击也不过让四宫佑月停顿了短短五秒钟。 “轰隆!” 空气墙在下一秒骤然反噬,四人同时被猛地反弹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四周的墙壁上。 可就在这一刻,玛琪的线却突然缠上了四宫佑月腰上的木签,四宫佑月微微一愣,几乎立刻就抓住了那根牵扯的念线,无形的空气刀刃将念线瞬间斩断,木签也散落在了半空中。 “配合的不错,但是想要这样分散的我注意力还差了点。”四宫佑月将那根断裂的线握紧在手中,线头缠绕的木签也一并收回, “但是还差了点。” “啊,我当然知道。” 玛琪微微一笑,于是就在下一秒,四宫佑月手中的念线一空,与之而来的另外一股念力早就将真的木签据为己有,并且瞬间收回。 玛琪夺走的不是真的木签!? 这是具现化的能力,难不成说具现化力量其实是—— 四宫佑月太太看向了库洛洛,果不其然,具现化的能力是库洛洛用盗贼记忆偷走的,而刚才他佯装发动念能力,实际上却用了其他人的念能力掩人耳目。 见四宫佑月反应了过来,其他人立刻向着四周跑去,而库洛洛却只身向前,他右手捧着盗贼极意,左手开始翻阅书本,很快翻到了另外一页—— “[短暂束缚]。” 四宫佑月的身体仅仅停顿了三秒,很快就利用自身的力量将其挣脱。但也就在这短短三秒的时间,其他人早就逃地无影无踪。 除了库洛洛。 黑发的少年被他提着衣领拽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却纯良无比。 “我的木签在我的同伴身上。”库洛洛收起了盗贼极意,那双黑色的眸子依旧沉静, “我已经猜到你的能力使用的频率,所以我知道刚才你无法连续使用能力。你对玛琪开口说话的时候,实际上就是你能力的空窗期吧?” “你想要通过说话来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但是你失败了。因为那时候玛琪夺走你的木签的时候,实际上她已经和西索互换了。” “你很聪明,库洛洛。”四宫佑月挑了挑眉。 “是啊,这下夺走了你的十根木签,再加上我们所有人的木签,换取的钱足够我们一个月的生活了。”库洛洛安静地看着他。 “可是你被我抓住了。”四宫佑月的手指逐渐收紧,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战斗,那么你已经被我杀死了。” “是这样的。”库洛洛突然笑了, “可是我知道,师父你不会杀了我。” “……” 四宫佑月无话可说。 这家伙确实比自己想象中要精明的很多。 规则确实是白纸黑字写着的,但是其中潜藏着的规则大家却很清楚。 比如说,四宫佑月明面上说的[可能会杀了他],也只是明面上说着而已。 他顶多是出手解决掉西索,无论是库洛洛还是伊路米,他都绝对不会真的出手。 库洛洛也带有一定赌的成分,他在赌四宫佑月是否真的会对他出手。 结果他赌赢了。 “你……我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四宫佑月的表情很无可奈何, “行吧,算你赢了。我确实不会杀了你,但是也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是吗?那师父打算对我做什么?”库洛洛满脸纯良地看着他。 “……” 四宫佑月二话不说,将库洛洛夹在腋下就走了。 “等会 你就知道了。”四宫佑月面若寒霜, “你很伟大嘛,牺牲自己一人换来所有人夺走木签的机会。分明这个人可以换成其他人的吧?为什么要自己出手?” “我是他们的领袖。”库洛洛平静道, “但我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如果那一天我真的会因为他们而死,我也希望他们能够代替我继续走下去。” “很大无畏的想法。”银发青年赞赏道, “你很在意你的家人?” “无论是他们还是师父你,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库洛洛道, “当然,西索和伊路米不算。” 他确实有认真想过要不要杀了这两人,可惜的是他们的能力也很强,结果还是失败了。 “真是意料之外的想法啊。”四宫佑月摇了摇头,嘴角却无意间流露出分笑意, “不过我不讨厌。” 流星街大部分人都是处于勾心斗角和不信任的状态,但是也不乏有库洛洛这样的[领袖]。 单纯的强者并不能撑起一片天,只有聚集成团,才能拧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库洛洛深知这一点,也很清楚自己并不难单纯地只看当下。 他需要力量,却不只是单人的力量。 四宫佑月倒是觉得库洛洛的想法很不错,他是天生的领导者,尽管年纪不大,却能够将不少人聚集在一起。而刚才袭击他的一系列动作,也让四宫佑月察觉到他的领袖天赋。 他很擅长进行谋划,并且指挥团体作战。 这比起单纯的强大而言要厉害的多。 伊路米和西索在和库洛洛对战的这段时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而库洛洛也在伊路米和西索的对峙之中拓展了很多思维。这一次能将自己的敌人暂时联合起来并且分配财富结果,也算是战术上的一大胜利。 库洛洛鲁西鲁,他的强大之处并不仅仅在于他的能力,更多的在于他的执行力和领导力。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比自己更为强大的人吧。 “既然你利用了我对你的感情,那么也让我稍微利用一下你好了。”四宫佑月笑道。 “利用我?师父想要干什么?”库洛洛好奇。 “这个嘛……” 按照四宫佑月原本的计划,他是打算将所有人的木签全部抢走,最后留下西索手上的那根之后让他们全部抢夺那一根木签,从而造成群殴效应。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库洛洛居然愿意牺牲自己一人来保全其他人夺走他手中十根木签。 不得不说,这份战术打的漂亮。不过四宫佑月也确实没有用尽全力就是了。 “反正现在还是上午,计划是在夜晚结束吧?”四宫佑月看了眼手机, “我需要你的念能力辅助我,等会和我一起去见个人。” 也算是带着他先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好了。 银发的男人换上了一件正装,银色的长发在脑后束起高马尾,显得格外干练。 可他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淡漠和严肃。 是和黑船相关的事件么? 库洛洛依旧不动声色,但是他大致能清楚四宫佑月最近在找些什么。 代号为[蜘蛛]的男人,常年游走于地下世界。他就像一抹不起眼的影子,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却无法透过那道影子去窥视之后的人。 和四宫佑月见面的男人名为阿瑟夫,是个地下世界名声不小的人物,而他也是第一个主动要求和[蜘蛛]见面的人,并且表示可以提供给四宫佑月关于黑船BOSS的一切信息。 这个诱惑力相当之大,但是即便是四宫佑月也很清楚,对方既然如此慷慨,那就说明他 需要获得的代价也绝对不会太小。 “阿瑟夫,我知道他。”库洛洛还在看四宫佑月给他的资料, “之前侠客有和我说过,他是黑船势力的合作伙伴,但最近他们之间好像有隐隐分裂之势。以我所见,和他合作并不是好的选择。” “但是我别无选择。”四宫佑月淡淡道, “而且我很清楚他想要得到什么,并且我也不打算让他得手。” “你知道?”库洛洛意外地看向他。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目标大概率就是我。”四宫佑月摸着下巴思考道, “我只知道阿瑟夫的念能力是具现化系,好像可以凭空制造出无限的子弹。但是我的能力是完全克制他的。如果是一对一,他不会是我的对手。” “不过阿瑟夫能够爬到如今的位置,依靠的可不是他的念能力。” 强大的人不一定是念能力上的强者,但综合属性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倘若四宫佑月拒绝他,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不如直接答应他,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些意外的惊喜。 “也就是说,你打算在得知情报后杀了阿瑟夫?”库洛洛的眼中浮起兴然。 “我不打算杀了他,有人自然会替我动手。”四宫佑月模棱两可道。 “你有把握吗?” “百分之六十五的把握,刚刚好及格。”四宫佑月抬起淡紫色的眸子,却包含了些兴奋的意味, “不如说这样才足够刺激吧?如果任何事情都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那也确实没什么意思。” 想要的东西无法通过交换获得,那就直接抢夺过来。 当然,四宫佑月并非强盗的思维,他要杀死阿瑟夫单纯是怕他已经得知了自己潘多拉的身份,无论怎样他也不能让这样的消息进一步宣传。 他必须解决掉他。 “本来我是想雇佣揍敌客家族的人来帮忙的,但是库洛洛,我认为这次的任务由你来或许会更不错。”四宫佑月看向他, “我的百分之六十五的把握,其中一半都在你的手中。库洛洛,你觉得你能够做到吗?” “……当然。” 沉默良久,黑发的孩子给出了一个笃定的答案。 和阿瑟夫约好的地方在一家咖啡厅的地下室,四宫佑月按照原本对方给予的情报进入地下室后,也很快跟着那些人来到了阿瑟夫提供的情报室内见面了。 在友客鑫名震一方的[卡尔特家族],虽然远远比不上诺斯拉家族或者黑船那样在一方拥有一定势力,但也算是最新兴起的黑手党家族了。 当四宫佑月进入那扇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金发男人。 他的交易对象,阿瑟夫卡尔特。 男人看上去约莫三四十来岁,碧蓝色的眼中充斥着对权力和财富的无尽欲望,他的姿态懒散,动作却带着老贵族那种令人讨厌的做作姿态。 总之,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你终于来了,亲爱的蜘蛛先生。” 阿瑟夫亲昵地示意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然而四宫佑月却无视了他的邀请,自顾自地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 “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一件事情。”四宫佑月淡淡道, “您和我说过,您打算和我进行黑船势力情报方面的交易。我看过了您提供的要求,也确实心动。所以——您是打算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噗——” 阿瑟夫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的语气依旧带着刻意亲近的气息,那双眸子里也包含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蜘蛛先生这样直率的性格我确实很喜欢,既然您都直 接敞开说了,那么我也就敞开说好了。” “您请说。”四宫佑月示意他先开口。 “我也是通过各方面的情报才得知了您的踪迹,对此有些唐突,还希望您能够谅解。” 阿瑟夫依旧保持着微笑礼貌的态度,可他说的下一句话却让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实际上我的要求也相当简单。我希望您能以我的情人的身份加入我们的组织,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会以你的想法为先。我敢保证,只要您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会将大半个卡尔特家族拱手让!” 四周的空气顿时一片寂静。 阿瑟夫有些紧张地看着四宫佑月,似乎是在害怕对方拒绝。 他知道那位名声在外的[蜘蛛]暗地里一定是个相当高傲且难以拒绝的男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尝试。 那种感觉他难以直接用语言去赘述,但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阿瑟夫就明白自己的心早已被俘获了。 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他也必须得得到他不可。 “我能听听原因么?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您的要求让我感到迷惑。” 意外的是,阿瑟夫并没有听到拒绝的回答,这也让他顿时喜出望外。 “我之前见过您!”阿瑟夫急忙道, “我是在上一次,亚特家族的合作当中见到过您的,我记得亚特家族提供情报的要求是让您帮忙剿除一个念能力者。而那个念能力者,则恰好是我们组织的卧底。” “如果不是您!我已经被那个人杀死了!是您救了我!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缅怀对您的感情!只要您愿意和我在一起!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阿瑟夫无法阐述自己的感情,只是在那天夜晚,银发的青年宛若死神般降临,他手持利刃,在念能力者即将对他动手的下一秒率先出手。 红色的血溅射在他的脸上,带着极为浓重的血腥气息。可月光下,男人冰冷却带着诱惑性的笑意,却像是无法抹去的烙印那样,永远留在他的心里了。 代号为[蜘蛛]的念能力者,危险的复仇之人。 自那天夜晚后,阿瑟夫怎样都无法安心入睡,他无法制止自己的想法,最终还是没忍住花了重金才让亚特家族的BOSS告知了他蜘蛛的真相。 这样冲动的欲望让他甚至愿意出卖自己的同盟者,于是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行动后,阿瑟夫才千辛万苦盼来了对方。 “哦?” 四宫佑月半倚在沙发上,他单手支撑着侧脸,语气困惑: “可我并不相信您,我怎么知道您一定会遵守契约?”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请您放心!我的念能力有着契约的功能,只要您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定下契约!”阿瑟夫急忙道。 “这样啊。” 四宫佑月沉思片刻,很快从怀中拿出了一本本子,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阿瑟夫有些茫然地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本子,一时间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我可以答应您的交易。”银发的青年抬起头,那双淡紫色的眸子却显现出从未有过的温和, “本子上是我写下的要求,如果您愿意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可以当你的情人。” 阿瑟夫脸上的表情一愣,他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整个身体都彰显出极为不正常的颤抖。 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居然同意了自己的请求? 他居然真的能够攀到那枚遥不可及的宝石吗? 这居然不是做梦吗? 可是眼前的银发男人脸上的表情却不似作假,那双眼睛深深地注视着自己,仿佛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过 我也想要询问您一些问题,是关于您的念能力的,希望您能够如实回答我。”四宫佑月依旧带着笑意注视着他, “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当然没问题!”对方一个劲的点头,就差把脑袋点没了。 “阿瑟夫先生的念能力,我很感兴趣。”四宫佑月半托着脸,语气中浮现出好奇, “您刚才说可以通过您的能力制定契约,关于这个,可以详细和我说说吗?” “当然没问题!只要您愿意和我进行交易!我当然可以全盘告知于您!”阿瑟夫急忙道。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伴随着念能力发动,一把左/轮/手/枪也很快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我的能力叫做[契约手/枪],这把手/枪会在双方都答应的前提条件下,根据契约内容射入每个人的心脏之中。” “在交易达成后也将会终身携带,除非一方死亡,或者身为念能力者的我和你同时取消契约,子弹才会自动消失。” “当然,如果双方任意一方毁约,那么毁约的那一方心脏将会被子弹彻底穿透。” “可以。”四宫佑月点点头, “但我要求优先获得情报,可以吗?” “只要您愿意定下契约!那绝对可以!”对方激动地握紧了双手。 “可以,现在就立下契约吧。”四宫佑月坐直了身体,看向了对方手中的枪, “我也想看看阿瑟夫先生是如何使用念能力的。” “好!既然您也着急!那我现在就立下契约!” 阿瑟夫很快抬起了手中的枪,而四宫佑月也盯着那支手/枪,伴随着对方的抬手,金色的子弹自枪口倾泻而出。 “砰!” 那枚子弹径直穿过了四宫佑月的心脏,伴随着一阵闷痛,契约也在他的心脏处结成。 随后阿瑟夫也将枪对准了自己的心口开了一枪,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子弹形状的契印,代表着契约达成。 “我随后就将黑船相关的情报都告知于您!”阿瑟夫的眼中浮现出兴奋的光芒,同时也搓了搓手, “那今天晚上……” “等我整理完情报后我会来找你。”四宫佑月将食指压在嘴唇上,露出了颇具深意的笑容, “所以还请您耐心等待,可以吗?” “当然可以!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 不得不说,虽然他厌恶着潘多拉的存在,但是其副作用倒是能节省他不少麻烦。 四宫佑月走出了房间,而一直藏匿在角落的库洛洛也紧随其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的绝练的很好,几乎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而在这一过程中,库洛洛的盗贼极意也成功夺取了对方的念能力。 盗贼极意达成目标的三个条件,一,要亲眼看见对方的念能力;二,要询问跟对方的念能力有关的问题,并得到对方的回答;三,要让对方的手放在书封面的手印上,并且这三个条件必须在一个小时内达成才行。 四宫佑月的目的就是得到阿瑟夫的情报,并且借助库洛洛的念能力夺走阿瑟夫的念能力,随后再由库洛洛将念能力解除。 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四宫佑月得到了黑船的一切情报,而库洛洛则夺取了阿瑟夫的能力,同时作为念能力的主人解除四宫佑月的契约。 至于阿瑟夫该怎么处理掉…… 四宫佑月打算将阿瑟夫的情报借由揍敌客家族反手卖给黑船,让黑船组织来处理了。 “你做的很不错,库洛洛。”四宫佑月很满意,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做到,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觉得很奇怪。”库洛洛在解开了契约后,却忽然问了一句, “他似乎对您有着异样的痴迷,这是你的念能力吗?” 末了,他或许是觉得自己问的有些过界,又补上一句: “如果师父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你果然注意到了。”四宫佑月叹了口气,倒也不打算完全隐瞒,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诅咒吧?” “诅咒?”库洛洛不解。 “嗯,来自于另外一片大陆的诅咒,名为[潘多拉]。”四宫佑月淡淡道, “这份诅咒会将任何人对我的感情无限放大,并且会让我对其他人有着别样的吸引力。阿瑟夫大概也是中了这种诅咒,才会莫名其妙爱上我吧。” “……” “怎么?你害怕了?” 四宫佑月颇为好笑地看向了库洛洛,而后者则摇了摇头。 “这没什么好害怕的。”库洛洛道, “毕竟师父对我而言一直是很重要的人,这和诅咒没关系。” “确实是这样。”四宫佑月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诅咒发动的契机是什么,但是离我远一些总归是好事。我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你,也是为了提醒你这一点。” 四宫佑月对库洛洛隐瞒了长生不老的祝福,只说明了诅咒的部分。 他相信库洛洛不会说出去,但是他也必须和对方表明这种副作用,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库洛洛是个聪明人,并且理智总是占据了大部分。他相信库洛洛能有正确的判断。 至于阿瑟夫…… 四宫佑月别开了目光,眼中浮现起阴暗和压抑的恨意。 爱?那样疯狂的感情怎么能被称呼为爱? 四宫佑月确实不是很能理解爱情,但是他也很清楚,真正的爱情是不会抬起手中的枪,将子弹射入对方的心脏里的。 不过是因为潘多拉的诅咒才接近了自己罢了。阿瑟夫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而是他自己。 况且黑船在囚禁他的那段时间里,卡尔特家族可没少折磨他。 这群活在阴暗中的蛆虫果然还是都早点去死好了,他的温柔从来都不可能是留给这些人的。 …… 等到四宫佑月和库洛洛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其他人已经等的极为不耐烦了,直到四宫佑月带着库洛洛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下,他们才忽地松了口气。 “抱歉,处理了点事情,回来了晚了些。”四宫佑月微笑着对着大家打了声招呼。 “真好啊。” 西索蹲在角落里洗着牌,不高兴地撇嘴, “结果被抓走的那个反而有了独处的机会,库洛洛真狡猾呢。” “一定是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才留下来的吧?”伊路米判断道。 “是你们自己心思阴暗想太多了。”玛琪冷哼一声,“库洛洛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他明明是为了保护我们才留下来的好吗?” “就是,心思太阴暗了!” “要不是库洛洛你们都分不到钱的!今晚估计就得翻垃圾桶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伊路米摊手,猫猫一样的黑色瞳孔透露着几分委屈, “库洛洛看上去难道不是很开心吗?” “唔,我其实也是知道库洛洛会留下来,所以才顺便带他离开的。”四宫佑月伸手rua了一把黑发孩子的脑袋,认真道, “不如说,我这次的任务如果没有库洛洛的话,下场可能会不太好哦。”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库洛洛的身上。 “确实是这样。”黑发的孩子 笑地很乖巧,“我只是恰巧有了帮忙的机会,所以才顺便帮了师父的忙而已。” “这样啊……” 得到了双方的论证,其他人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获得了大量情报的四宫佑月自然是心情颇好,在将对应数额的钱丢给库洛洛后,他就一个人回房间整理情报去了。 只是等伊路米和西索离开之后,其他人便立刻围了上来,看向库洛洛的目光中充斥着好奇: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忙啊!你今天去干了什么?好好奇!” “只是顺便偷走了其中一个人的能力而已。”库洛洛打开了盗贼极意,向着其他人示意了自己的能力, “我也是第一次偷到这种等级的念能力,过程很顺利……师父的手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但是,如果没有他的帮忙,四宫佑月真的会选择成为对方的情人交换情报吗? 库洛洛在回来的路上问了这个问题,结果对方只是好奇地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会吗?] “不会。”库洛洛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我不认为师父会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况且你也说过有其他的方法。” “那不就对了。”四宫佑月笑道。 可库洛洛其实觉得,四宫佑月有时候确实会给他一种为了达到目标不择手段的感觉。 黑船组织,复仇,潘多拉…… 这些联系在一起也并不难得出什么。 为什么四宫佑月憎恨着黑船组织?为什么四宫佑月一直都在调查友客鑫的*?为什么他想要复仇? 潘多拉的诅咒对着其他人有着致命的诱惑,因此引来杀身之祸也很正常。 或许四宫佑月以前经历过什么,而那些经历大概都不会是一些好的会回忆。 不过…… 库洛洛抬起纯黑色的眸子,脸上的表情却渐渐陷入沉思。 关于潘多拉,他的师父果然还是对他隐瞒了很多事情啊。 第36章 复仇之夜 “我感觉你们学的也确实差不多了。” 四宫佑月数了数手中的竹签, 脸上的表情很满意, “起码基础性的东西都掌握的差不多了……而且你们也应该都掌握了自己念的用法,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除去附带的西索,伊路米和库洛洛的进步也都突飞猛进, 以至于四宫佑月在思考是不是该停手了。 揍敌客的孩子总有他们独特的训练方法, 而流星街的诸位则更需要所谓的实战训练。 在流星街这样的小地方, 也差不多该结束这无聊的训练了。 四宫佑月给席巴发了消息,大致意思是可以放伊路米回家了。他的基本任务也完成, 不用再继续将伊路米带在身边了。 “这是我们揍敌客家族的打折卡,你以后杀人可以找我打八折。” 在离开之前,伊路米将一张明信片塞到了四宫佑月的手中,猫猫眼抬起看向他。 “谢谢, 不过不用,席巴先生已经给了我不少张打折卡了,我记得好像都是六折卡?你们都是一家的话应该都差不多吧?”四宫佑月思考道。 伊路米:“……”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被自己家里人抢生意的那天。 “顺便,最后一项试炼,伊路米, 你带着西索去参加天空竞技场,记得要打到顶层。”四宫佑月又想到了什么, 随即叮嘱道, “如果伊路米你能打到楼主的话, 我可以支付给你十万戒尼,如果西索能够打到楼主的话,我可以无条件和你对战一次。” “我接受。”伊路米秒速答应。 “还有这种好事?”西索的眸子闪了一下, 变得极为兴奋了起来。 “嗯, 所以你们努力达到目标吧。在那之后我的任务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四宫佑月笑道。 伊路米和西索对视了一眼, 没有人提出异议。 不得不说,四宫佑月对于这两人的爱好方向都抓的很牢固。 库洛洛望着离去的伊路米和西索,内心的石头也总算放下来了。 “这段时间是真的有够刺激的啊。”信长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嘟囔着, “不过库洛洛师父也太厉害了,这都一年了,我居然还看不到他真正动手的时候……” “只能说我们算幸运了呢。”飞坦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目光瞄向了不远处四宫佑月和库洛洛交谈的背影, “能遇到这样的强者,而不是站在对立面……呵,虽然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就是了。” “不那么顺利?这话怎么说?”侠客好奇道。 “没什么,大概是预感。”飞坦别开了目光。 “噗,什么嘛,你说话怎么和玛琪一样。什么直觉啊预感什么的……”芬克斯哈哈大笑道。 “我倒是觉得那位大人确实有心事。”依靠在角落里的玛琪却轻轻地开口了, “他和库洛洛应该是说了什么事吧?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但是那位大人的身上应该有着什么秘密。” “相比起另外两个人,库洛洛应该是最受那位大人宠爱的徒弟吧?” “毕竟是天才嘛,这也不是不能理解。”侠客耸耸肩。 “真的只是因为天才么……” 玛琪注视着两人的身影,表情也渐渐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玛琪总感觉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四宫佑月一定是站在他们这边,也绝对不会背叛他们。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吧。 “消失了。” 库洛洛打开了盗贼极意,目光扫视过书页,心中一顿。 “阿瑟夫的念能力消失了?”四宫佑月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看来黑船组织的动作挺快的,在威胁到自己的前提下,他们的动作总是比谁都要快。” 阿瑟夫给予的情报相当清晰,从BOSS的身份到能力,以至于他身边的每一个侍从的念能力都弄的相当清晰。 黑船的BOSS名为四宫朝生,和四宫佑月一样,他也是四宫家的人。 不如说,曾经的四宫家早已泯灭的差不多了,最终剩下的四宫家,也只剩下了四宫朝生和四宫佑月。 四宫朝生是四宫佑月名义上的表哥,两人实际上并不熟悉,但最终将四宫佑月带回了黑船组织的人也确实是他。 他的念能力是操作系,在达成某种条件后可以任意操纵和控制其他人。操纵的媒介是烟斗,每一个人吸入烟气的人都会遭到四宫朝生的操纵。 但是这样的情报依旧让四宫佑月感到意外。 仅仅是操作系的念能力,不足以让一个人濒死的男人重新回来。 他必然是获得了其他的什么力量。 “对了,师父。”库洛洛收回了盗贼极意,看向了身边陷入沉思的银发男人, “我打算成立一个组织。” “嗯?什么组织?”四宫佑月看向他。 “我已经想好了,组织的名字叫做幻影旅团。”库洛洛坐在稍高一些的地方,他的双手支撑着下巴,眸子里却倒映着夕阳落下的浅金色的光芒, “师父打算加入吗?” “我?”四宫佑月苦笑了一下, “我倒是想加入,不过我要是真的加入了你们,怕是牵连会多于用处吧。” 这句话也确实属实。四宫佑月的仇家细数一下那可太多了,他平日里甚至也很少会出现在库洛洛的身边,就是害怕会让某些盯上他的人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联系。 “这样么。” 黑发的孩子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而是继续道: “顺便,我们的团体里又加入了新的成员,是派克诺坦和富兰克林。” “是吗?那挺好的。” “派克诺坦是罕见的特质系,只要触碰到对方的身体就能够读取对方的记忆,她的能力相当可靠,想必会成为旅团中重要的力量。”库洛洛道, “富兰克林是放出系,可以将手指变为念弹,也是相当强大的念能力者。” 他这样说着,那双纯黑色的瞳孔却渐渐看向了身侧, “师父,你知道我对你说这些,是因为什么吗?” “……” 四宫佑月沉默了。 “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库洛洛收回了目光,继续道, “况且这么久的相处,我也相信你确实将旅团的大家当做了家人。只是——你到底在顾忌什么?或者说害怕着什么?有什么东西,是连我们都无法直言的么?” 想要知道更多的秘密。 作为探究性极强的性格,库洛洛向来热衷于解开一切的谜团。所以他也极为热衷去得知他的师父背后的那些事情。 比如说黑船,再比如说……潘多拉。 库洛洛知道了很多事情,但他更希望这些事情能从对方的口中亲自说出。 “你觉得呢?”四宫佑月挑眉。 “如果师父不希望我知道,那么我就不知道。”库洛洛别有心思地回答道, “我只是觉得,你似乎一直对我们的态度过于疏远。我明白这是对我们的保护,可实际上现在的我们并不需要那样的保护。” “如果连杀死憎恶之人的能力都没有,那我们也不再拥有任何活下去的价值。” “你就那么想知道?” “当然想。”库洛洛轻声道,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不过这一切的发言权依旧在你的身上。”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四宫佑月其实也差不多能预料到,以库洛洛的能力,想要知道自己的消息并非什么难事。 他也准备好了早晚和对方坦白的事情,不过他只是没想到时间会这么早。 “可以啊。”四宫佑月的手掌向下微微支撑,伴随着一个越身,他很快坐在了库洛洛的身边, “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况且你应该知道,清楚的东西越多,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我倒是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库洛洛笑道。 “是吗?看来你很早就做好了觉悟。”四宫佑月也笑,不过他的笑容中多半夹杂着苦涩, “也不过是些琐事。你就当故事听听得了。” …… 那天的黄昏似乎过的比任何时候都要长久,时间犹如缓慢流淌的蜜糖般逐渐蔓延着,却并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黑船组织,四宫家族,友客鑫,潘多拉的诅咒…… 那些久远的记忆,那些埋葬在土壤里,早就已经腐烂殆尽的记忆,也被逐一挖出。 只是时间过去的太久了,以至于当四宫佑月回忆起来时,甚至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是这些了。”四宫佑月的双手支撑在身后,表情平淡,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觉得,此刻无论说些什么都有些不合适。” 长久的时间后,库洛洛却闭上了双眼。 他似乎能够理解四宫佑月的复仇想法了。 不如说,在经历了那种事情之后,如果连一丁点复仇的心思都没有才会奇怪吧。 将一名强大的念能力者变成了近乎废人的存在,这对于任何一个人念能力者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更何况是四宫佑月这样自尊心极强的人。 可四宫佑月却表现的极为平静,理智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 他对自己的情绪把控很好,以至于他在轻松的说出那些事情时,库洛洛甚至察觉不到他的愤怒。 他很巧妙地掩盖了自己的一切情绪,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掩盖在了那片平静的海面之下。 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是个相当危险的男人。 不过…… “潘多拉的祝福又是什么?”库洛洛进一步问道。 “你想知道?”四宫佑月挑眉。 “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说。” “其实也可以告诉你。”四宫佑月笑了, “但是我并不希望你们知道。并不是出于隐瞒的心思,只是有的时候,欲望的引诱总会比任何事情都要恐怖,我认为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你们,弊处一定会大于益处。” “我明白了,那我也不会再探究下去了。”库洛洛很快领悟了他的意思, “那么,你接下来是打算自己去复仇吗?” “确实是这样。”四宫佑月淡淡道, “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并且做好了复仇的准备。包括后事的妥善处理,财产的吞并和转移——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但是我并不想让你们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是因为我认为其中还有蹊跷在其中。” 四宫朝生是怎么活下去的? 在被念能力几乎打穿了身体,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他爬出了那片火海,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可当他回来的时候,那份意气风发又不像是在作假。 “他的身上有着连我都不清楚的疑点。”四宫佑月的眸子里浮起了一层阴影, 第37章 不确定性 在苍蓝色的天空之下, 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周遭的空气,连带着那片阴沉的景色一并潮湿了起来。 火势烧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在那场大雨的瓢泼下渐渐停了下来, 最终归于沉寂。 只剩下了焦黑色的废墟,以及……完全干涸的血迹。 当库洛洛一行人找到四宫佑月的时候, 银发的青年正坐在废墟的正前方, 他依靠着的是曾经黑船宅府前的一块石像, 只是在这一场战斗之后, 石像的半边身体也彻底被摧毁,只留下不规则的截断面和遍布着碎石和裂纹的石像本身。 四宫佑月浑身上下都被雨打湿了, 也可能是血……只是雨和血混作一团,甚至让人不清楚究竟是他受了伤还是沾染上了敌人的血。 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茫然, 那双漂亮的宛若宝石般的淡紫色瞳孔也第一次蒙上了灰尘。 “……佑月?” 库洛洛望着他,却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 可四宫佑月并未搭理他,他依旧沉默着,像是死去了一般,整个人散发着由内而外的痛苦。 “这样就结束了吗?” 银发的青年轻声开口着,雨水让他的长发黏在了他的皮肤上, 带着血腥味的雨水洗净了身上的灰尘,却怎么都无法洗净他内心的那份空虚。 复仇了, 也手刃了仇人,他和过去的自己做了了断。 可那种复仇的畅快感却仅仅持续了几秒钟, 便瞬间烟消云散了。 随之而来的,是宛若巨石坠落般的压抑感。 “我已经处理好黑船势力的收尾工作了。”库洛洛站在了他的面前, 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 “我们可以回去了, 继续待在这里会很不安全。” “……你们先回去吧。”四宫佑月抬起头, 声音却变得极轻, “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明白了。” 库洛洛也没有强求,只是沉默片刻后,他又问了一句: “你还会回来吗?” “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啊。”四宫佑月苦笑道, “别担心我,我没事……我只是有些迷茫。” 大概是一直压在他心脏上的那块石头消失不见了,却让他顿时失去了方向吧。 又或者,这一切来的过于顺利,也让他分外忐忑不安。 [你还好吧佑月?感觉你很没精神哦。]等到库洛洛一行人走远后,系统才缓缓地浮了上来, [一直这样可不行啊!你得打起精神来!]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违和感实在是过重了。”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或许我得找点事情做做……以库洛洛现在的能力,就算不需要我,他也能顺利成长起来吧。” [找点事情做做?你是指?] “我打电话问问席巴吧。”四宫佑月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片刻之后,熟悉沉重的声音也从电话那头响起。 “是你?” 席巴的声音有些困惑,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最近有点没事干,能去你家里蹭饭吃吗?”四宫佑月笑道。 “……你又想干什么?”席巴瞬间警惕。 “那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拆了你家?我以前也去过你家里吧?难不成你还要提防着我?”四宫佑月很不满。 “也不是不行。”席巴沉默了片刻, “你是已经得手了吧?否则你应该不会找我麻烦。” “嗯。”四宫佑月垂眸, “我只是有些迷茫,复仇之后,我好像也没什么方向了。所以才会想去你家住一段时间。” “我可不会安慰人啊。”席巴的声音听上去很头疼。 “噗,我像是那种需要安慰的人嘛。”四宫佑月笑了, “好歹我们也是朋友啊,当然,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也可以拒绝,毕竟你也有拒绝的权力嘛。” “……揍敌客家族最近刚好缺一名管家,你要来就来吧。记得天黑之前到。” 席巴把电话挂断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挂断声,四宫佑月也放下了手机,忽然放松了下来。 在这个世界里,他认识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离他而去了,唯一比较熟悉的也就席巴了吧。 [可是你就这么走了,库洛洛怎么办?幻影旅团怎么办啊?]系统有点不解, [把他们就这么丢下真的好吗?] “我已经发消息给库洛洛了,就说我想一个人静静。”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我可不想在自己的徒弟面前失态啊。” [所以在朋友面前失态就没关系嘛……] “当然没关系,而且我也很放心席巴。结婚的人是不会被潘多拉影响的,我也能放心和他相处。”四宫佑月笃定道, “况且我也很想见见席巴的那几个儿子哎!据说有个孩子好像和他一样都是银发!不知道会不会很可爱!” [懂了,自家养的花没有野花香是吧?] “这话说的,我还是很在乎库洛洛的好吗!只是他也该独立成长了,我这是给他独立成长的机会嘛!” [行行行——反正你说啥都是对的啦!] …… 不知道为什么,当四宫佑月和系统聊完一遭后,总觉得心情好上了不少。 就好像在和某个亲切至极的朋友交谈一样。 巴托奇亚共和国登托拉地区枯枯戮山。 四宫佑月并不是没有来过揍敌客家,甚至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他在力气上倒是不占优,顶多只能一把推开那扇最小的门,站在门口的守门人都看呆了。 “请问,请问您是……” “哦,我是席巴的朋友。”四宫佑月自我介绍道, “我过来应聘管家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席巴,老爷的,朋友?” 对方直接整个的呆住了。 席巴老爷有朋友? 还是这种看上去就很年轻的小哥? 他活在梦里吗! 然而四宫佑月没再管他,而是自顾自地向着揍敌客的宅府内走去。 席巴揍敌客已经在等着他了,只是四宫佑月也有注意到其他的几个孩子正在暗中观察着他,其中席巴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个银发的孩子也坐在树上,像是在看着什么珍稀生物。 “你居然真的来了。” 等到四宫佑月推开了管家室的门后,席巴正坐在沙发上,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怎么?多了这么个强力管家,你不满意吗?”四宫佑月微笑道。 “倒也不是……我感觉你有心事。”席巴摇了摇头, “按理说,杀手不应该有朋友的。所以你算是例外。” “你之前不是还说我们只是曾经的朋友嘛?” 四宫佑月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带了点焉儿坏。 “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那是我在保护你。”席巴摇了摇头, “揍敌客家的朋友可不是什么好的身份,你应该也不想招惹上那些麻烦吧?” “嗯,我很清楚。”四宫佑月淡淡道。 “你解决掉了整个黑船组织,我不得 不承认你的实力依旧不弱于当年。”席巴赞赏道, “但是你看上去似乎更迷茫了。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没……我也不希望我的情绪会消耗在我的朋友身上。”四宫佑月苦笑了一会, “我只是迷茫于我未来的方向。” “所以你打算在我这里寻找答案?” “……算是吧,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如果我需要你帮我做些什么,我也会记得给予你报酬的,我不喜欢占朋友的便宜。” “嗯,我会记得索要报酬的。”席巴倒也不客气, “不过我会记得给你打八折。” “噗,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严谨过头啊。”四宫佑月哈哈大笑了起来, “啊对了,我想问你一些问题,不知道你对此有没有相关的了解。” “问我问题?什么问题?”席巴好奇道。 “是关于这个。” 四宫佑月将自己的袖口拉了起来,将自己的腕部伸到了对方的面前,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出现在四宫佑月手腕部皮肤上的是一个怪异的黑色印记,一眼看上去,似乎像一张笑脸。 这个印记是由念组成的,像是用刀子深深地刻在皮肤上那样,还带着些诡谲的气息。 这是在他离开黑船组织后才发觉的印记,这也让四宫佑月原本平息下去的心再一次泛起了波澜。 “这是契约诅咒?”席巴的脸色顿时愣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你和谁有接触过吗?” “在剿灭了黑船组织后才出现的。”四宫佑月淡淡道, “我来问你,也是想询问你是否知道相关的情报,以及……这份诅咒是否会影响到你们。” “如果会影响,那么我会离开。我也不想牵连到你们。” 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他杀了四宫朝生之后,这枚印记就牢牢地刻在了他的手腕处,那张笑脸充斥着讽刺的气息,让他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是类似于诅咒系的念能力吧?”席巴摸着下巴,表情也有些不解, “倒是没有察觉到攻击性,但是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 “黑船组织里没有人拥有这样的念能力,这点我可以肯定。”四宫佑月道, “你知道什么线索吗?” “……或许我可以帮你问问猎人协会。”席巴沉吟道, “抱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恐怕不能让你留在揍敌客家,毕竟对我而言,家人还是放在第一位的。” “嗯……我也能理解。”四宫佑月放下了手臂,轻轻地点了点头。 果然,事情还是变得糟糕了起来啊。 “不过这两天你还是在这里过夜吧,我有线索会告知于你的。住在管家室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席巴询问道。 “没问题,你能这样做我已经很感动了。”四宫佑月笑道。 “那好。”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实际上四宫佑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印记是在他前往揍敌客家的途中出现的,而这份过于浓烈的恶意也让他愈加不安。 这份恶意是针对他的。 四宫佑月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更加不能留在库洛洛那边了啊…… “喂,你是谁啊。” 就在四宫佑月发呆之际,孩子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四宫佑月轻轻抬手,抓住了那枚突然飞来的飞镖,有些无奈地看向了身后。 “小朋友,第一次见到大人 就直接扔飞镖吗?这样可不礼貌哦。” “切。” 银发的孩子轻巧地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很顺畅地翻了进来,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所以你是谁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这么顺利进来的人呢,你没有遇到卡娜莉亚的阻挡吗?” “我绕开她了。她没有注意到我。”四宫佑月笑道。 “那你还真是厉害……”银发的孩子嘀咕了两句, “我叫奇犽揍敌客,你叫什么名字?” “四宫佑月。” “四宫佑月?”奇犽愣了一下,“你是伊路米的师父?” “咦?你居然知道吗?”四宫佑月也很惊讶。 “是他,他提过你。虽然好像是不小心说出口的。”奇犽的神色顿时变得八卦了起来, “你和老爸是什么关系啊?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他亲自去见一个外人?你们两之间该不会有些什么吧?” “我是席巴先生的朋友啊、”四宫佑月微笑道, “怎么,小奇犽没交过朋友吗?” “我才不稀罕呢!”奇犽气势汹汹道, “我只是觉得很惊讶,毕竟揍敌客家……” “揍敌客家的人是不能交朋友的,我当然明白。”四宫佑月淡淡道, “所以我和他的关系更像是曾经的朋友吧。而且你也放心,我比你爸要强,所以你的爸爸也不会拖累我——倒不如说,我还是比较担心我会拖累他呢。” “你?比我爸强?” 奇犽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一副极为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承认你很强,但是你说你比我爸还强?真的假的?” “是真的哦。”四宫佑月小声在奇犽的耳边道, “我小时候可是把你的爸爸揍哭过!” “这么厉害的吗!”奇犽的眼睛在放光。 “当然!我超厉害的!” “可恶……好想亲眼看到那一幕……”奇犽好奇地牙痒痒, “能不能和我详细说一下具体过程啊!我真的好好奇——” “奇犽,你在这里干什么?” 然而席巴的下一句话却让奇犽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他有些干巴地转过头去,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爸,爸爸……” “训练完成了吗?我有让你出来吗?”席巴的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 “我错了!我现在就回去!” 不等席巴说下一句话,奇犽就像只灵巧的小猫那样,一个越身就从窗口消失不见了。 结果屋子里就剩下席巴和四宫佑月面面相觑。 “你儿子真可爱。”沉默良久,四宫佑月才向着席巴比出了大拇指。 “我会记得让他轻易领罚的。”席巴冷漠道。 “那么猎人协会那边联系的怎么样?”四宫佑月托着下巴笑道, “看上去你的脸色似乎好了不少,应该有了些想眉目吧?” “嗯……我和他们说了你的身份,有人说想要见你。” “有人想要见我?”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据说是你曾经朋友的亲戚。”席巴沉思道, “或许他应该能帮得上忙。” “费米的亲戚?”四宫佑月愣了一下,“是谁?” “金富力士。” 然而对方脱口而出的,却是一个让四宫佑月格外惊讶的答案。 四宫佑月是万万没想到,猎人协会会忽然介入这种事情的。 然而他更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还是那个赫赫有名的遗迹猎人,金 富力士。 在和席巴道别之后,四宫佑月也打算前往猎人协会了。他的诅咒似乎有些麻烦,按照席巴所说的,如果不能及时处理的话,那么后果大概会很麻烦。 “哟,你好!” 打扮看上去相当随性的男人对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那位代号为[蜘蛛]的男人?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遇到你啊!” “你是费米的亲戚?”四宫佑月打量着他。 长得确实很像,不过眼前的这个好像要更潦草一点…… “费米?啊!你是说我的舅舅啊!”金哈哈大笑道, “我是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会遇到舅舅的朋友!我小时候可没少听他说你的传奇啊!能够亲眼见到是真的让我很意外了!” “他和你有说过我的事情?”四宫佑月也好奇了起来,“他是怎么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谈论到费米的时候,四宫佑月总觉得自己一直沉寂的内心似乎重新跳动了起来,那样怪异的喜悦感,是他无论如何都很难去体会到的。 费米分明早就已经死了,可是现在的种种迹象,就好像他还活着一样。 “那种事情还是晚点再说吧。”金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我也是听到了传言,你好像中了某种诅咒?是念能力造成的诅咒吗?” “……嗯,是这样。” 四宫佑月向着金伸出了自己的手,将那个笑脸状态的印记给他看了看, “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这样的诅咒究竟是从何而来。不知道你是否能帮我去除掉。” “那得找找除念师啊。”金露出了很头疼的表情,“你的身体有感受到不适应吗?或者说有没有逐渐衰弱,或者是能力渐渐消失之类的感受?” “呃……这个……好像是没有的。” 其实就算他没有中诅咒,这样的结局好像也是既定的吧? 只是四宫佑月也没有直接说出口而已。 “总而言之,我先带你去找除念师好了。”金严肃道,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诅咒的内容是什么,而我也不确定诅咒是否会对你造成负面效果。” “一切听从你的安排就好。”四宫佑月也严肃道。 结果就这么决定了。 实际上四宫佑月倒是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比起对死亡的恐惧,他更为担忧的还是这份诅咒会不会连累到其他人。 在和金的交谈之中,四宫佑月也和他提到了暗黑大陆。对方在微微一愣后,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为什么突然提到暗黑大陆?你也知道那个地方吗?” “准确来说,我曾经去过那个地方。”四宫佑月道, “金先生有去过吗?” “哈哈哈……我倒是有那样的想法。”金倒是模棱两可地笑了笑, “怎么?难道你觉得这份诅咒和暗黑大陆也有一定的联系吗?” “我只是隐隐约约有感受到。”四宫佑月淡淡道, “只是出于直觉而已。” 只是出于直觉,他总觉得这份诅咒并非一般的诅咒。 念能力带来的诅咒往往会在宿主本人死后变得愈加强烈,但是四宫佑月也很清楚,四宫朝生的念能力是操作系的,而他的烟斗早就被自己提前碾碎了,他根本没有其他释放念能力的机会。 而他也不是没有中过诅咒,但是曾经诅咒的感觉却和现在这份完全不一样。 他能够感受到极其糟糕的恶意,但是那份诅咒却并没有带来什么,就好像某个定时炸弹挂在他的身上,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我们还是先去找找 除念师好了。”最终金还是严肃地说着, “不管怎么样,这个东西在你的身上很危险,无论能不能去除掉,第一时间去看看总没错的。” “嗯……也希望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吧。”四宫佑月苦笑道。 如果真的只是错觉,或许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到流星街吧? 就算他知道自己早就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迟早会离开这里,但是他也一直认为流星街才是他真正的家。 不可否置,流星街是个糟糕至极的地方,他在这里的回忆也并非完全美好,更多的都是些让人不想回忆的过往……可再怎么说,他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也完全不想否认这里。 “所以那个除念师是在哪里?”四宫佑月最后询问道, “如果着急着赶时间的话,我们现在就得过去吧?” “我认识的除念师好像是个窟卢塔族人。“金颇为头疼道, “虽然我是很想带你进去的啦……但是那个地方也只有猎人水准的人才能进去。” “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到猎人水准吗?”四宫佑月挑眉。 “不,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得先考个猎人证书,不然我想带你进去你也进不去啊!”金无奈道。 “居然这么麻烦啊……” 想想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死了这么多年的人了,需要重新考个证书好像也不奇怪。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得重新搞个新身份上位了啊…… 第38章 名为仇恨的牢笼 “他没有回来。” 库洛洛放下了通讯器, 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计划还是出了差错。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在对黑船进行复仇后,处理完后续的相关事件, 四宫佑月本应该回到幻影旅团才对。 可他却突然离开了。 “我记得他好像去找他朋友了?”玛琪沉思道, “是侠客查出来的消息, 虽然我也不清楚那位大人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应该会有自己的想法吧?” “反正他又没有背叛旅团,而且他也说过会回来的吧?”飞坦闷声闷气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如多担心一下被他盯上的那些人,那家伙可是强到恐怖啊,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吧?”芬克斯耸耸肩。 “嗯,这些我当然知道。”库洛洛捂住了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可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他忽然有些烦躁。 虽然他从未将这份情绪表达出来, 但是那种感觉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他的心脏处, 带着极为绵密的绞痛感。 四宫佑月的离开或许并非是意外,他很清楚自己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似乎对流星街的一切都很了解, 他早早就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也很清楚流星街人在外界受到的歧视和偏见。 可他很强, 无与伦比的强。 在经历过流星街和友客鑫的相关事件后, 依旧能保留着如此干净纯粹的内心……就让他很意外。 是那个叫费米的男人改变了他吗? 库洛洛的手指轻轻拂过书本的封面, 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无数的画面。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四宫佑月的场景。 在夕阳笼罩的金色黄昏之中, 银发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却带着捕猎者才拥有的危险感,淡紫色的眸子更是包含着疏远的冷淡。 强大, 美丽, 稀有的宝石。 那本不该是他能轻易触碰到的。 他的心并不在这里, 即便他身处自己的身边, 库洛洛也总觉得自己离他很远。 可他依旧痴迷于将那份纯净沾染上流星街人应有的颜色。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会突然离开的性格,更不用说他甚至没有回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库洛洛抬起头, “唯一能够解释的方向是,四宫佑月很可能出事了。” “……” 对于这个答案,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四宫佑月能出什么事? 作为这里最为强大的念能力者,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打败他 “三天。”库洛洛最终给出了结论, “三天时间,如果他还是没有出现,我们就去找他。作为我们幻影旅团里最为强大的成员,我们不能失去他。” 而他也绝对不会主动松开这颗宝石的。 考猎人证的过程倒是很顺利,毕竟四宫佑月也不是第一次考了,第二次更是轻车熟路。 “霍霍,没想到你是这一届唯一一个成功毕业的。” 白发的老人摸着自己的胡子,颇为感兴趣地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不过我更没想到的是,你居然真的还活着。” “我也没想到,我这样一介平平无奇的人,居然也能得到尼特罗会长的亲昵。”四宫佑月笑道。 “你可别太谦虚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现在的你在猎人协会恐怕也是有名有脸的角色吧?”尼特罗只是摇了摇头, “做你想做的就好,如果是你的话,我倒是会比其 他人要更放心。” “说出这种话之后反而更让人不安了啊。“四宫佑月苦笑道。 “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来猎人协会工作啊,我们这里可是很欢迎你们这些年轻有为的猎人的,我也相信你做的不会比金差的。”尼特罗笑道。 “这个的话还是容我之后再考虑一下吧……” 当然没打算直接加入猎人协会。 尼特罗大概是知道他在流星街的那些事迹的,再怎么说,出身黑手党和流星街的他能够在外面这样生活已经相当例外了,只是出于对他曾经遭遇的怜悯,所有人也下意识地会对他好一点。 “喂佑月,什么时候出发啊,我等会还有事呢,可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金在门口催促着他了,四宫佑月和尼特罗简单地道了个别,很快跟着金离开了这里。 “怎么样?猎人考试还算有意思吗?”金的双手背在脑后,兴致勃勃地看向了四宫佑月。 “还行吧。”四宫佑月淡淡道,“也就那样。” “对你来说肯定就那样了。就算是猎人协会的那些家伙也会觉得你很棘手吧。”金耸耸肩,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先去窟卢塔族吧,我认识的那位窟卢塔族人也是个遗迹猎人,后来因为事故断掉了一根手臂和一条腿,所以开始在族群里修身养性了。” 因为有了猎人证,四宫佑月在这个世界的活动也方便了很多。同时四宫佑月也不得不感慨科技的进展与发达,区区一个星期不到,他就能轻松地到达窟卢塔族居住的地方了。 传闻中的窟卢塔一族是住在深山老林里的,传闻他们拥有被誉为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眼睛会变成红色。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族群才一直惨遭追杀。 四宫佑月倒是对火红眼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因为这种离谱的原因就得遭遇追杀……听上去还是蛮可悲的。 “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金拨开了树木的枝叶后继续向前走去, “我记得你和费米一样都是赏金猎人?那时候你们的名号可是相当响亮啊。” “是吗?我不太记得了。”四宫佑月跟着金走在后面, “这也是你的舅舅和你说的吗?” “是啊,不过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金无奈道, “他好像是受了伤吧,总之不是很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好在身体并无大碍,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嗯。”四宫佑月的反应却很平淡,并且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结了, “我们还有多久到窟卢塔族的族群?这都走了挺久了。” “到啦到啦!诺,前面那里就是。” 金的手指指向了某个方向,而四宫佑月也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很快注意到了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女人。 女人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急忙向着四宫佑月的方向招手。金很快加快了脚步,带着四宫佑月向前走去。 “玛雅小姐!”金很爽朗地打了个招呼, “哟,你们应该有收到我的信件吧?怎么样?麦尔维尔先生在吗?” “他正在屋子里等着你们呢!”被称呼为玛雅的女人微笑道,“请跟我来吧,不远处就是我们的族群的居住地了。” 玛雅小姐是一位相当年轻的窟卢塔女性,但是她的体能倒是不比男人差,在那之后的路段更为难走,不过就金和四宫佑月好歹也是职业猎人,爬个山自然是轻而易举。 “啊!有客人来了!” 等到他们来到窟卢塔族的族群后,那些玩耍的孩子们顿时涌了上来,眼中溢出了好奇的情绪。 “是外族人吗?很少见到会有其他人来到这里呀!” “好像是的……那个银发的小哥哥看上去好帅!” 孩子们看上去都很活泼,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伸出手去拉了拉四宫佑月的衣服,眼中充斥着好奇的情绪。 而被完全遗忘在一旁的金则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切……还不是小孩子。” “哈哈哈哈,看来四宫先生很受孩子欢迎啊。”玛雅小姐笑了起来,同时也招呼着孩子们散开, “好啦,大家先别为难人家了,四宫先生是来找麦尔维尔先生有事,想要问问题的话之后再说吧。” “好~” 那些孩子们很快散开了,而四宫佑月的脸上也露出了有些难搞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金摊手, “没办法呢金,可能我就是比较受小孩子欢迎哦。” “我又不稀罕。”金气呼呼道, “走啦!不是说要解除诅咒吗!再这样我可要把你丢下了!” “啊,那好。”四宫佑月忍着笑,随后便跟着金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相当原始化的房屋,屋内的空间并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 玛雅是这座屋子的女主人,同时也是麦尔维尔的妻子,她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的丈夫。 “您好,四宫先生,久闻您的大名了。” 映入眼中,坐在轮椅上的金发男人便是那位传闻中的除念师麦尔维尔了。他留着一头漂亮的和金子一般的金色长发,一只眼睛被绷带绷住,搭在桌子上的那只手尚且完好,可另外一只袖子却是空荡荡的。 “您好。”四宫佑月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有些紧张地放在桌面。 “别太紧张。”金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家伙是个老好人,你怎么欺负他都不会生气的,自然一点就好。” “也不用这么说吧。”四宫佑月有些无奈。 “我看四宫先生才是个善良的好人呢,金你还是不要打扰我们之间的交流比较好哦。”麦尔维尔笑眯眯道, “接下来我有些重要的问题要询问四宫先生,玛雅,你带着金先离开屋子,可以吗?” “当然。”玛雅看向了金,眉眼间也笑眯眯的, “走吧,我们去外面等四宫先生。”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金最终还是和玛雅一起走出了房间。当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时,麦尔维尔先生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在进行接下来的一系列检查之前,我想询问一下关于四宫先生的一些私密问题。” 麦尔维尔睁开了那双褐色的眼睛,表情却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了, “我希望四宫先生能够如实回答,您的回答也将代表着您最终的结果。” “嗯,我会的。”四宫佑月点点头。 “第一,你是否曾经去过暗黑大陆?” “去过。”四宫佑月道。 “果然如此。”麦尔维尔的表情变得更为严肃了,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是否从暗黑大陆上带走,或者被迫带走过什么东西?” “……有。”四宫佑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了, “不过具体是怎样带走的,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与其说是[东西],那个东西更像是诅咒吧。” “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已经很不错了。”麦尔维尔摇摇头,他抬起了自己空荡荡的手臂,以及那条空荡荡的裤腿,面色颓然, “我是付出了相当之多的代价才回到了这里。不过既然你平安归来,那些东西必然也用其他的方式在你的身上夺走了什么东西。” “这倒是如此。”四宫佑月垂眸, “所以我身上的印 记也是来自暗黑大陆的诅咒?” “没错,这并非一般的诅咒。而且诅咒你的人也很有可能不是人。”麦尔维尔的表情极为复杂, “金已经将你的信息和我大致说过,我也清楚了潘多拉的相关事件……四宫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相信费米,所以也相信金,因此我也会相信金看人的水准。”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 “所以,请您不要让我失望。” “那是自然。”麦尔维尔点点头, “请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我想我应该清楚些许关于诅咒印记的事情。” “好。” 四宫佑月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很快,那枚散发着黑色气息的印记就这样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麦尔维尔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印记……我好像有类似的印象。” “是诅咒的印记?”四宫佑月急忙询问道。 “不,这是标记。” 麦尔维尔放下了手, “真正的诅咒还在寻找你的路上,或许你解决掉了黑船组织的BOSS,[那个东西]只来得及在你的身上留下标记,却没能来得及对你下达诅咒。” “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它]很有可能也是随着潘多拉而来的。” “……我没太听懂。你的意思是这玩意类似于GPS定位仪,而你说的[它]正在通过这种东西来寻找我吗?”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你可以这样理解。”麦尔维尔开始解释了, “[它]是恶魔,而潘多拉则是恶魔守护的宝藏。你带走了宝藏,于是恶魔将要夺回他的宝物,于是才一路跟随到了这里,并且找到了和你血缘关系最为接近的四宫朝生进行依附。” “但是你失踪了很多年,所以它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你亲自找上门来杀了四宫朝生,所以恶魔也失去了依附,从而去寻找下一个依附。” “一定要是血缘关系才能依附吗?”四宫佑月警惕了起来。 “是这样的。”麦尔维尔道,”四宫家的私生子可不少,它能依附的对象也有很多,一旦它找上你,并且成功下达了诅咒,那结果恐怕不堪设想。” “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夺回潘多拉?”四宫佑月的脸色很难看, “实际上这份诅咒也不是我想要的,难道就不能还给他吗?” “不能,诅咒一旦依附就难以去除。所以它大概是想把你带回暗黑大陆吧。”麦尔维尔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它会用尽一切能用的手段将你活着带回去的。你要小心。” “这听上去稍微有点恐怖。”四宫佑月拉上了衣袖,脸上的表情很是头疼, “那这个印记是没办法除掉的吗?” “没办法。”麦尔维尔满脸愁容,“这也不是一般的念,我倒是很希望你能欠我一个人情呢。” “……这样啊。” 其实想想问题也不大。 毕竟他迟早都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只要在这之前,他能够轻松地避开[它]的追杀就好了。 都跳跃时空了不至于还在追着他吧?要是能把潘多拉还给对方四宫佑月还求之不得呢。 不过,来自暗黑大陆的诅咒啊…… 四宫佑月的眸子忽然黯淡了下来。 也对,已经做过的交易,怎么可能还能还的回来呢? 结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麦尔维尔一家倒是很热情地邀请了四宫佑月留下来吃点饭,而四宫佑月倒也没有拒绝。 “我们这里倒是很少有人会来呢。”麦尔维尔喝了口红茶,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如果不介意的话,四宫先生也可以经常来坐坐。” “好啊,有时间我会经常来看看的。”四宫佑月点点头。 只是他的心情依旧有些压抑。 实际上这一趟旅行结束后他是想要回流星街的,但是这样的状况又让他有些犹豫不决。 库洛洛他们也会被他干扰到吧? 再怎么说也是他当做家人的存在,四宫佑月还是不希望自己连累到他们。 但是,避而不谈,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四宫佑月思来想去,也确实觉得瞒着什么都不说很不妥。 于是他决定发短信将大致的情况告知对方。 “你在和谁聊天呢?”金冷不丁地在他的身后问道。 “我徒弟。”四宫佑月道。 “你居然还收了徒弟?”金大为震撼。 “你不也收了徒弟吗?我记得是叫凯特吧?结果收了一半就被你丢了。”四宫佑月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不过考虑到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会丢下,好像也不是很奇怪的样子。” “说的好像你没丢下你徒弟一样。”金不满地念叨着,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接下来你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吗?会很危险吧?你要是想和我一起我也不会介意的。” “不用,我有自己的想法。”四宫佑月礼貌拒绝了, “更何况金先生也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吧?我要是和你一起的话铁定要被拖着到处跑。” “看来你很了解我嘛。” “那可不,你和你舅舅在这方面倒是很相似啊。” 伴随着[叮咚]一声,四宫佑月的手机通讯录传来了信息。他好奇地看向了手机界面,却发现库洛洛已经发消息过来了。 [回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 四宫佑月定定地看着屏幕上的短信,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怎么突然垮着脸了?”发觉了四宫佑月表情不对劲的金好奇地看向他。 “没事,我想我可能还是要回去一趟。” 四宫佑月叹了口气,关上了手机屏幕。 “我把诅咒的事情和我的徒弟说了,本意是希望他能理解我要离开的想法……结果他好像不是很介意。” “那不是很好吗?我倒是觉得,你要是回到你徒弟的身边会更好吧?” 就在这时,麦尔维尔推着轮椅缓慢地走了过来。晨间的阳光很是温暖,落在他的身上更像是镀上了一层浅金。 “为什么这么说?”四宫佑月不解。 “你不是也说过吗?那个地方是你的归属。”麦尔维尔伸出一根手指,郑重其事道, “向我这样的冒险家,虽然更喜欢到处跑,但人嘛,也总会想要有个停靠休息的港湾的不是吗?” “我有了玛雅,还有了我需要照顾和关心的孩子。我担心窟卢塔一族终将遭遇被灭族的境遇,所以我才会更想要留在他们的身边。” “心灵港湾么……”四宫佑月陷入了沉思。 “是呀,我在外面的仇家可不少。”麦尔维尔笑道, “可是那又如何?如果他们想要报复我的家人,那他们怎么样都会找到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留在家人的身边。况且你的徒弟不是想要你回去吗?既然他想,那你就回去吧。总比一个人在外流浪来的好。” “我明白了,多谢您的教导。”四宫佑月似乎感悟了什么,但最终还是应下了。 几个孩子恰好从四宫佑月的身边跑了过去,似乎是注意到四宫佑月低落的情绪,其中一个孩子也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向了他。 “你看上去好像心情 不是很好,没事吗?” 金发的孩子仰着头,略带稚嫩的脸却和麦克维尔有些相似。他穿着窟卢塔一族的族服,个子还不到他的腰部,却带着孩子特有的活力。 “酷拉皮卡。”麦尔维尔温和地叫住了他, “别打扰他,先自己去玩吧。” “哦!那好!”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酷拉皮卡还是听话地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只是…… 在跑出一段路后,酷拉皮卡还是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眸子里充斥着困惑。 为什么他看上去会那么难过呢? 窟卢塔一族的拜访就此结束,而四宫佑月也和金道了别,打算再次回到流星街了。 “虽然我觉得我也不应该过分干扰你的生活,但有的话我还是想多说几句的。” 在离别之前,金却突然叫住了他。 “难得看到你如此严肃的样子啊。”四宫佑月好奇地看向了他。 “很抱歉,诅咒的事情看来是没办法解决了,但你也不要灰心。”金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继续道: “如果有需要的情报我会告诉你的,你也要务必注意安全。” “不用太担心我,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倒是你,一直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 “怎么会有关系呢?”金笑了, “要是你之后遇到了我的儿子,记得要狠狠地刁难他!我的儿子肯定不会比我差!” “……” 你和席巴一样都很热衷揍自家儿子吗? 简单地道别之后,四宫佑月也走上了回到流星街的道路, 天气看上去有些阴沉,而向来散落着星点冷光的天幕也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银发的青年独自一人走在阴暗的小巷处,他和库洛洛约好了要早点回来的,所以才决定抄近道。 但与之相对的,路上心思不正的人倒也很多。 “呼……”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终于还是疲惫地睁开了。 “是黑船组织派遣你们过来的吗?”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骤然响起,伴随着脚步声渐起,男人巍巍颤颤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四宫佑月的面前。 他的手中紧握着枪,眼中充斥着恐惧,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鼓起勇气站在了四宫佑月的面前。 “我是来复仇的。” 他颤抖着手腕,咬牙切齿地说着, “你杀了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不过是在黑船组织工作而已!你凭什么杀了他们!” “所以你是来复仇的?”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是的!我特地召集了一大批的念能力者!为的就是把你杀死在这里!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我也要杀了你!”男人怒吼道, “你凭什么随便对他们出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和那群滥杀无辜的人有什么两样!” “我恨你!是你夺走了我和我弟弟的家!是你抹杀了我的人生!你这只该死的蜘蛛!” 他胡乱地抬起手向着四宫佑月开了枪,可那枚子弹还未来得及击中他,便忽然断开了。 像是有什么无声的细线割断了那枚子弹。 “怎么会……唔!” 不等男人反应过来,他的视线便忽然天旋地转,猛然间,一张尸体的脸跃然于他的眼前。 男人的瞳孔猛地瞪大。 “这,这是……” 这是他找来的那些念能力者的尸体? 怎么可能!他们居然都死了!是谁干的! 然而男 人很快就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了,那双惊恐的眸子很快失去了高光,最终归于平静。 一切仅仅发生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过于悬殊的差距让他甚至无法挣扎。 “你回来的有些晚了。” 少年的声音自他的耳畔响起,四宫佑月无言地抬起头,表情却有些沉重。 “嗯,稍微遇到了一些事。” 他的目光落在了匍匐在地上的男人的尸体上,手指轻轻抬起,最终却还是放了下来。 这样真的对吗? 不顾一切地选择复仇,不顾一切地回到这里,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的仇恨,他的愤怒,最终却以其他的形式抹杀了无辜之人的幸福。那天夜晚的大雨洗涤的不仅仅是敌人的血,也洗涤着他的那颗剧烈跳动的,几乎要失去理智的心。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已经干掉了。都是些没什么实力的菜鸡。”飞坦站在墙上,比了个OK。 “太简单了,完全不够打的啊。”窝金挠着头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很是无聊, “喂,下次找强点的人出手啊!这些人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得了吧!你这家伙别在这种时候开口啊!”信长拍了下窝金的手臂,满脸的不爽。 “只是个普通的复仇者而已。”玛琪收回了手中的线,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甚至不是念能力者。根本不需要担心的。” 只是她还是很困惑。 刚才那一枪,如果是四宫佑月的话,想要挡住应该很容易的吧?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 “危机解除了就好。” 库洛洛走向了四宫佑月,在旅团成员的注视下,他向着男人伸出了自己的手,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不管怎么说,还是欢迎回家,四宫佑月。” ——起码那双看向自己的瞳孔,依旧是纯粹且真诚的。 第39章 逐步收网 [你还是需要放松一下啊, 佑月。] “我知道。” [你也别想太多,其实那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做错了,而且那家伙的家人也有对你们出手, 他们死有余辜。] “我知道。” [哎……你嘴上说着你知道你知道,但是表情可一点都没有放松下来啊……] “……抱歉。” 银发的男人平躺在沙发上, 他望着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一丝光线的天花板,似乎连带着自己都一并融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他缓慢地呼吸,再将气体呼出,胸口缓慢地起伏着,安静地几乎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跳声。 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场弥漫着血腥气息的大火烧毁了他的理智, 如果那一天他稍微清醒一点, 根本不会变成这样的。 四宫佑月并非那种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毁掉了某个压根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的家庭,某种惶恐感也慢慢溢出。 他做错了吗? 不,他只是在复仇而已, 那些人本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是,那个被杀死的男人, 他又做错了什么? 四宫佑月的手肘遮掩住了自己的双眼, 眸子缓缓闭上。 疲惫感如同取之不尽的泉流般涌出, 也让他的心情更为沉重。 被困在这样的牢笼中已经有多久了? 或许是因为混沌的时间太长, 以至于四宫佑月都有些记不清时间了。 “笃笃笃。” 伴随着敲门声缓缓响起, 四宫佑月也渐渐回过神来。他的思绪像是从深海中捞起的鱼,伴随着四周的空气渐渐清明, 思绪也骤然清醒。 “谁?” 四宫佑月轻声询问着, 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疲惫。 “是我。”库洛洛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方便让我进来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暂时离开。” “门没锁, 你直接进来吧。”四宫佑月道。 于是那扇门终于被缓缓推开,库洛洛走进了房间,视线在对方的身上停留片刻,便缓缓别开, “房间有些暗了,现在是白天了,不打算拉开窗帘吗?” “不用,就这样吧。”四宫佑月牵强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这里的。” 库洛洛在他的床边坐下,他温和地看着他,语气和曾经的四宫佑月居然如出一辙, “海滨小岛上的生活不开心吗?我记得当初你也同意要搬过来住的。” “我没有不开心。”四宫佑月揉了揉有些凌乱的长发,低声道, “可能是感冒了吧。” 自四宫佑月来到幻影旅团已经过去几年,从四宫佑月最开始想要离开,到库洛洛提出离开流星街,来到这里定居,已经过去了挺久。 四宫佑月倒是很意外库洛洛会提出要搬家的想法,不过流星街的环境确实太差,想要长时间居住也不合适。 不过四宫佑月倒是很喜欢海边的城市,在他无意间提出了这个想法后,库洛洛居然真的带他来到这边居住了。 “你看上去身体似乎不太好。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 库洛洛轻轻握住了四宫佑月的手,他的腕部很纤细,像是一块冰冷的玉,很轻易就能摔碎。 ——如果只看外表的话,或许真的是这样。 “当然。”四宫佑月微微一顿,忽然反应了过来, “我记得库洛洛你前段时间和我说在做投资生意赚了大钱,是真的假的?” “唔……对。”库洛洛点点头, “准确来说是 运气不错吧,毕竟我在这方面也意外的有天赋呢,更何况侠客他们也帮了我不少忙,这方面你倒是不需要太担心。 ” 而且他也处理的很干净,四宫佑月就算想要查询那些所谓的[上市公司],恐怕也不能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我倒是不担心你们。”四宫佑月轻轻地笑了, “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我倒是没什么目标,能好好活着就行了。” “诅咒的事情,怎么样了?”库洛洛没有继续自己的事情,转而问道。 “目前也很好。”四宫佑月耸耸肩, “就算附着了诅咒的人追到我,恐怕他也无法打败我。你倒是不需要太担心这个。” “希望如此。” 库洛洛站起了身,他看了眼通讯器,道: “那我就先离开了,你好好养身体,如果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也会替你拿过来的。” “那倒没有,你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四宫佑月倒是很随意。 他也没怎么关心库洛洛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毕竟库洛洛的能力他也是知道的,他向来比其他人要更加聪明,就算离开了流星街,也一定能大有作为。 至于四宫佑月自己…… 他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细微变化。 念能力依旧强大,但是明显比以前要差得多了。再这样持续几年,他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的念能力会衰退成什么样子。 库洛洛估计也注意到了,强大的念能力者是很难生病的,但是他前段时间也确实感冒了。 四宫佑月注视着自己的掌心,心情莫名有些糟糕。 他只是很庆幸库洛洛自己的能力足够优秀,强大的特质系念能力让他足以在这个世界上立足,而靠谱沉稳的队友也让他能够做成任何事情。 比起前两个世界带孩子的日常,库洛洛已经算是非常省心的了。 理论上来说,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任务也差不多该完成了,而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也只是等待而已。 等待着他日渐衰弱,等待着他离开这个世界,去获得新生。 只是那股刺耳的笑声依旧萦绕在他的耳畔,或许是诅咒在作祟,他鲜少有睡得安稳的夜晚, “啧。”四宫佑月的眼中晃过一丝阴霾。 它依旧在寻找着他,只是四宫佑月并非那么容易被击溃的人,而那些噩梦也不过只是噩梦而已。 是的,只是噩梦。 不过更多的时候,四宫佑月的梦境总是带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 有时候他会梦见被阴霾笼罩的大海,从未见过的,夹杂在风雪之中的孤儿院,充斥着血腥气息的实验室,亦或是放置在抽屉中的粉色信件,以及……一把冰冷的,被他紧攥在手中的枪。 他忘记过什么吗? 四宫佑月不知道,但是这样空虚怪异的感觉却让他愈加不安。 “我有忘记过什么吗?” 四宫佑月曾这样询问着系统,可最终得到的却是对方的沉默。 [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系统有些忐忑不安, [而且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养身体。] “我明白了。” 四宫佑月也不再过多追究。 这座海滨小镇确实很得四宫佑月的心意,他生活在这片远离大陆的小岛上,和这些朴素的当地人住在一起,关系也一直很不错。 他的邻居是一位开花店的女孩,名字叫做露娜,有着一头很漂亮的棕色卷发,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雀斑,却增添了几分活力。因为住得近,对方倒也经常会留下一些花送给他。 “今天是象征着阳光的向日葵!不知道 四宫先生喜不喜欢!” 露娜笑着将一大束向日葵递给了四宫佑月,后者倒是好奇地接过,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养的很好啊,我倒也尝试过种点花花草草的东西,但好像是种仙人掌都会枯萎的体质呢。”四宫佑月头疼道。 “那肯定是您照顾的方法不对嘛!”露娜颇为元气道, “如果四宫先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的!” “那就不用了,我觉得直接从你这里买比较方便。”四宫佑月认真道。 “嘿嘿嘿……当然直接买我也会很开心啦!”露娜怪不好意思的, “对了,好像信箱那边有你的信,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去看看。” “信?” 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现在这个年代,基本上都是用通讯器或者手机联系了,写信已经成了相当罕见的一种形式。 除非写信的人所在的位置并不方便。 大概是麦尔维尔先生写的信,窟卢塔一族居住的地方过于偏僻,信号自然也很难延伸到。想要交流,也得用最为原始的方式。 不过也是因为梦中信件的缘故,四宫佑月并不是很喜欢写信。不过他很尊敬麦尔维尔,所以也会偶尔给他回信。 [如果最近无事可干的话,可以来我们这里玩玩。酷拉皮卡也长大了,如果能有幸被四宫先生教导一下,或许我会更开心的。] 去窟卢塔一族看看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 四宫佑月也没什么到处旅游的欲望,这片大陆的大部分地区他都在上辈子走的差不多了。 少年人的一腔热血总是很多冒险题材的主基调,但是对于四宫佑月来说,到哪里去,或者去做什么,那些都不是很重要。 因为陪着自己的人不在了,所以去哪里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四宫佑月将向日葵还给了露娜, “抱歉,花还是暂时放在你这里吧,长期不回来的话,花也会枯萎的。” “哎!您打算出门吗!”露娜有些意外。 “我也有很久没有出过门了。”四宫佑月笑道, “可能是被困住了吧,不过总归还是要走出来的。” 他向来都不是会轻易向命运低头的人,更何况离开这个世界后,他也会迎来全新的生活。 所以,稍微再忍耐一会,好像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您还会回来吗?”露娜问道, “如果会回来的话,花我会给您留着!” “倒也不用,如果我回来的话就在你这里买一束花吧。”四宫佑月想了想, “毕竟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那是谁呀?”露娜很好奇。 “是我的一个朋友。”四宫佑月的眸子里流露出了些许温柔, “一个很久未见的朋友。” 就当做是一场旅行好了。 友客鑫市,某处根据地。 “有一说一,我不觉得瞒着四宫佑月是什么好的行为。” 沉默许久的空气终于被一个人打破,玛琪则缠绕着手中的念线,漫不经心道, “他终于还是会离开那座岛屿,就算那是我们给予他看到的幻想,我也不认为这件事情能瞒多久。” “我当然知道。”库洛洛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书本上。 “为什么不让他也一起加入旅团?”信长倒是很不解, “四宫那么强,加入我们也会给我们带来不少利益的吧?” “我也觉得。还是说因为那份诅咒,库洛洛你就不愿意把他带过来了?”芬克斯倒是想到了另外一 点。 “诅咒确实是一方面的原因。”库洛洛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了其他人, “不过我也没有刻意瞒着他,只是暂时不能让他知道而已。” “是因为你的私心?” 飞坦倒是突然开口了。 “嗯,这么说也可以。”库洛洛微笑。 “哎,我觉得经过我们的几次行动之后,整个友客鑫都知道我们的恶名了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打听到我们的事情的。”侠客捧着脸看向库洛洛,看上去很是忧愁, “就算被他知道了也无所谓么?” “你觉得,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后他会选择怎么做?”库洛洛问道。 “唔,我觉得他可能会很生气。”侠客认真道。 “也许会阻止我们,也许会无动于衷。”玛琪耸耸肩, “不管那种情况都不是很好,不如说他的心思和想法一点都不契合流星街啊。” “那是因为他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库洛洛闭上了双眼, “但是,倘若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当初也就不会遇到他了。” “……这倒也是。” 于是所有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纸是包不住火的,而秘密也终究会有被人知晓的那天。 四宫佑月的强大是所有人都清楚的,可他的性格过于纯粹,他或许会对伤害自己的人下手,但绝对不会为了利益对普通人下手。 可他们是强盗。 强盗,就该抢走所有想要的东西。 库洛洛的理念向来如此,和他温和的外表不同,他的想法和四宫佑月一直都不一样,只是他掩盖的很好,甚至连四宫佑月都未曾发觉过不对劲的地方。 “他很聪明,他也迟早会知道我们所做的事情。”库洛洛道, “我可以有无数种说辞去搪塞他,不过对我而言,我还是觉得直接将真相告诉他来的更快。” “这样真的没关系么……”派克诺坦倒是有些不理解。 “就算告知了他真相,他也不会离开我们的。”库洛洛笑道, “他没有其他的归宿,也无法彻底逃离诅咒。况且,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四宫佑月身上的变化。” “变化?你是说念?”飞坦挑眉, “我倒是有感觉到他的身体素质在下降,这也和诅咒有关?” “那是四宫佑月本身的价值,就算是我,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清楚这一点。”库洛洛将手中的书本合上,放在了一边, “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在和四宫佑月接近的时候,总会对他产生意料之外的好感么?” “……” 于是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地方。这些都是我在和四宫佑月相处的过程中察觉到的。” 库洛洛捂住了自己的下巴,开始仔细思考了起来, “我们对念掌握最快的那段时间,也是和四宫佑月一起相处的那段时间。开始我是以为只是遇到了他的指导所以突飞猛进,但到了之后我才发现……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那是一次意外,也是我第一次发觉,[潘多拉的祝福]到底是什么。” 在流星街生活的那段时间,四宫佑月偶尔会和他一起去流星街的边缘走走。实际上那片区域的附近也大多都是贫民区,偶尔有零散的便利店和商店,也经常遭到强盗的打劫。 而库洛洛就遇到了几个看上去相当嚣张的贫民窟的人。 “喂!那就是流星街来的家伙吧?看上去可真寒酸!” “不过是下等人罢了,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看什么 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眼球挖掉!” 尖锐的石头擦过了他的脸颊。库洛洛平静地抬起手,下意识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却发觉有些不对劲。 脸颊上的伤口,居然在逐渐愈合?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而库洛洛向来是个行动主义者,他想到了,于是就这么做了。 他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刀,在那群嘲讽他的贫民窟的青年面前抬起手,向着手心横划了一刀。 “噗——” 鲜红的血从他的掌心流淌而出,库洛洛将那把刀扔在了地上,微笑着看向了他们。 那样的笑容过于诡异,和他平静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反差,甚至让那些人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喂!那家伙是什么情况啊?他为什么突然露出那种笑容?” “我怎么知道!总之快点把他解决掉好了!那家伙身上多少也能搜刮点钱出来吧!” 然而那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随后赶到的四宫佑月逐一摁在了地上,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打。 作为向来护短的四宫佑月,他肯定是无法接受自家人被人欺负的。于是库洛洛平静的看着那群人哭着跪在地上道歉,最终又落荒而逃了。 “我有听您的话。” 库洛洛将手心蜷了起来,乖巧地说着, “我没有用念能力,也没有惹麻烦。”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能出手还是优先出手吧。”四宫佑月很心疼地抓住了他的手,开始检查伤口, “是他们对你动手了?伤口疼不疼?我帮你包扎一下——” “不疼。” 库洛洛任由着对方的动作,可他却明显的注意到了。 在和四宫佑月进行肢体接触后,原本深邃的伤口痊愈的似乎更快了。 果然是因为他。 库洛洛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惊讶,却很快掩饰了起来。 “看来流星街人天生就低人一等呢。”黑发少年淡然道, “就算再怎么强大,或许在外人看来,我们都是被瞧不起的吧。” 这句话只是为了引开四宫佑月的注意而已。 库洛洛看了眼四宫佑月,尝试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慌乱,可当他的视线停留在对方脸上的时候,男人的眼中却只有深沉的担忧。 他在担心自己。 仅仅是为了那道微不足道的伤口。 “库洛洛。” 银发青年忽然静静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库洛洛看向了他,同时,也注意到了那双淡紫色眸子里不同于以往的情绪。 愤怒,不甘……亦或是,难过。 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四宫佑月似乎从未隐藏过自己的情绪。 “人本就没有贵贱之分,你想要的人生,只能由你自己掌握。”四宫佑月看向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颇为沉重,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要被流星街束缚在了这里,你可以变成更为优秀的人。甚至……是比我还要优秀的人。” 从未展露过的真心,却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无论是诅咒还是祝福,那些都是黑船尚未得到过的宝藏。就算他们向四宫佑月祈求着祝福,他也依旧不会给予他们任何东西。 因为不重要,因为不在意。 …… “你的意思是,四宫佑月的祝福可以治愈一切疾病?甚至是愈合伤口?” 这个消息可谓是晴天霹雳了。 “嗯。”库洛洛表现的倒是很平淡, “我也是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来论证这一结果。可每一次论证,得出的结果都会让我愈加欣喜。” “他对我们的感情越是 浓烈,这份祝福也会更加显著。如果达到了极致……那样的结局甚至不敢多想。” 唯一需要达成的条件是真心待真心。 可幻影旅团的大家也确实是将四宫佑月当做家人看待的。他们都是流星街人,都是从那样痛苦的地方走了出来。四宫佑月就像是一盏明亮的灯,他指引过他们的方向,也细心培养过他们每一个人。 库洛洛猜测过他的各种目的,可最终看来,他似乎只是想要[家人]罢了。 被利用了太多次,被背叛了太多次,以至于那样微小的愿望也变得极为奢侈了起来。 “我们能给予他想要的东西。但是还不够。”库洛洛轻声道, “四宫佑月身体的衰弱也和他的祝福有关,这是我的猜测,或许祝福的次数越多,衰弱的频率也会更甚。” “您的意思是……”所有人似乎都预料到了什么。 “四宫佑月在乎的人只要有我们就足够了。”库洛洛低声笑道, “至于其他人,尽可能越来越少才会对他更好,不是吗?” 蜘蛛网逐渐紧缚,被蜘蛛盯上的宝藏,也终将落入网中。 第40章 出行 “你看上去好像憔悴了很多。” 坐在轮椅上的窟卢塔人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膝盖上, 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青年。 “憔悴?我吗?” 四宫佑月拍了拍自己的脸,他尝试着让自己的微笑更加自然一点——很显然他失败了。 “嗯。” 麦尔维尔将手中的书本合上,同时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语气颇为忧愁, “请不要认为我是多言了, 只是我比起一般人更能看清楚一个人内心在想些什么。你现在的状态很差,我认为你不应该继续透支自己了。” “可实际上我只是在海滨小镇住了几年。”四宫佑月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我明说了你才能明白,我认为你的心中比谁都要清楚。” “……” 有时候和太聪明的人对话也是一件苦恼的事情。更何况这位太聪明的人和自己的关系还不错。 四宫佑月再一次拍了拍自己的脸,却被对方伸手抓住了。 “其实没有必要这么拘谨。”麦尔维尔微笑道, “我自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算可以了, 而且我认为, 能够和那位大人成为朋友的人, 总归不会是坏人。” “如果觉得压力很大的话,不妨和我讲讲?说不定我会有解决的办法。” 窟卢塔一族的人们大多数性格都很温和,也不是很好战。不过他们也确实拥有一定的战斗天赋, 脑子通常也很好使。 麦尔维尔就是其中的典型。 和一个高情商的人说话总是会很舒服,而四宫佑月在和麦尔维尔对话的时候, 也确实有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照顾到。 “麦尔维尔先生, 应该知道我曾经对黑船组织复仇的事情吧?”四宫佑月问道。 “我知道。我听金先生说过。”麦尔维尔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心结也确实在这里。我承认, 那时候的我有些失去理智, 约莫是被仇恨占据了头脑……” 四宫佑月捂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表情有些疲惫, “可当我清醒过来之后, 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波及到了太多的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杀害我的人大多也早就进入了坟墓。我的愤怒让很多和我无关的人被杀死。” “在回到流星街之前, 我曾遇到了一个男人, 他和我说是我害死了他的家人,也是我夺走了他的家庭。” 他停顿了片刻,语气却骤然低落了起来。 “或许我也意识到了……复仇并非让我的内心解放,反倒是让我更加痛苦了起来。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忘却一切的,但是现在看来,我好像错了。” 一些从未说出口的话也被他渐渐说了出来,眼前的窟卢塔族人沉默了一会,继续道: “那么,四宫先生以后想要以怎样的方式活下去呢?” “我希望自己能过上平凡且幸福的生活吧。”四宫佑月笑道, “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志向,如果能用我的念能力换取一份平凡的生活,其实我是愿意的。” “你这样的人其实就不应该出生在流星街啊……”麦尔维尔叹息道, “如果无法放过自己,那就让那份感情好好沉淀吧。不是每一个人在杀了人之后都会拥有你这样的自我反省和良知。你可以逃避,可你无法逃避一辈子。” “去接受他,但是不要借此惩罚自己。” “那我……应该怎么去接受?”四宫佑月有些茫然。 “如果你能找到一个爱着你的人,或许会好很多吧。”麦尔维尔笑道。 “那种事情可能有些难……” “我认为不难,你是值得被爱的。”麦尔维尔抚摸着自己的手指,他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劳作的女人的背影,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 “在遇到玛雅之前,我也以为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是爱情这种东西从来都难说……但是我相信,它是可以治愈一切的创伤药。” “多去外面走走怎么样?总是待在一个地方也不好。就好像你当初遇到了费米一样。” “……我明白了。多谢您的指教。” 他是有听进去的。 可四宫佑月内心搪塞的更多的是错综复杂的情感。 爱么…… 不是他不想,估计更多的应该是不敢吧。 不敢相信自己所得到的爱是真实的,或者对这个词本身就带有莫名的恐惧。 四宫佑月闭紧了双眼,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 “如果让你回忆起不太好的过去,那我就不说了。”麦尔维尔叹息道, “既然你都出来了,不如带着酷拉皮卡出去走走?刚好我也觉得他需要历练——从刚才起那孩子就站在门口偷瞄你呢。” “……嗯?” 四宫佑月立刻看向了门口,穿着窟卢塔族服的少年顿时将脑袋缩了回去,捂着嘴坐了下来。 “你开始就是打着这种主意让我过来的吧?”四宫佑月看向麦尔维尔的视线里带着冷漠。 “噗,我看你也不是很抗拒的样子嘛。况且酷拉皮卡很懂事,他跟着你完全没问题的哦。”麦尔维尔笑道。 “倒也不是不行……” 四宫佑月再一次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酷拉皮卡,大概是被点名了,他也只好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酷拉皮卡,你想和这位先生出去走走吗?”麦尔维尔问道。 “想!我可以出去吗!”酷拉皮卡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可以。不如说,我是希望你能跟着四宫先生学到点东西的。”麦尔维尔笑道,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主要是看你的意愿。” “我当然想!”酷拉皮卡点点头,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现在可以叫师父了吗!” “你这是否有点快了?”四宫佑月冷漠脸。 “呜哇……我这不该是惹老师生气了吧?”酷拉皮卡有些害怕地缩了回去。 “倒也没有。”四宫佑月故意板起了脸, “跟着我修行可是很苦的,你难道想和我吃苦吗?” “我可以!”酷拉皮卡点头如捣蒜。 “那好,现在绕着房子跑100圈,跑完的话我就答应带你出去走走!”四宫佑月敲定了主意。 “一,一百圈?”酷拉皮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一百圈哎!” “这点体力都坚持不下来的话还是算了哦,我的训练是很辛苦的。”四宫佑月认真道。 “那好吧……” 酷拉皮卡顿时沮丧地走了出去,而麦尔维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看,你现在不就很开心嘛,偶尔能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不是很不错吗?” “你就别调侃我了……” 四宫佑月其实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很害怕孤独,也渴望着能够被人重视,但是他过于漠视了自我的感受,所以才忽略了这两点。 至于库洛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库洛洛总是让他感到不安。 分明看上去和以前并无两样,可他的身上却给了他一种怪异的危险感。但事实上,库洛洛每次在面对他的时候态度都很温和,一度让四宫佑月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库洛洛确实不再需要自己了。 他可以带领着幻影旅团走更远的路,这和四宫佑月的平凡梦想完全是不同的道路。 大概缘分到了这里也差不多该尽了吧。 不过,按照麦尔维尔所说的,带着酷拉皮卡出去正常地走走,好像也不差。 等待夕阳渐渐落下山腰,浅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窟卢塔族的山脉,酷拉皮卡的100圈也终于跑完了。 金发的少年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只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可他还是死命支撑着手肘,眼巴巴地看着四宫佑月。 “这样可以了吗老师!我已经跑完一百圈了!” “干得不错。”四宫佑月笑道, “想必完成训练后的一千圈也肯定没什么问题吧。” “一千圈……” 酷拉皮卡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老,老师,您以前的徒弟也是这样吗?” “不,他们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跑一万圈应该都不会累的。”四宫佑月思考道。 ……可恶!感觉好像被比下去了! 酷拉皮卡忍着肌肉的疼痛感站了起来,他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衣服的下摆,最终还是摇摇晃晃地向着屋子里走去。 看来他以后的道路还有很远啊。 和麦尔维尔达成协议后,对方也给了四宫佑月一份旅游指南,大概是希望他能到处走走。 “我觉得训练倒是次要的,你只需要教导他基本的自保能力就行了,至于念之类的,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慢慢来。”麦尔维尔道, “重要的是你自己,你需要在这场旅行中慢慢放下自己,偶尔用普通人的视角去看看这个世界,或许会更加不错吧?” “嗯,我会去试试的。”四宫佑月点点头。 果然,是很相似的感觉啊。 他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麦尔维尔有好感了,在某些特征上,他和费米之间确实拥有着很强烈的相似性。 温柔,包容,以及……总能够看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酷拉皮卡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包,他将包裹挎在了身上,同时也将自己常用的双刀塞了进去。 “老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酷拉皮卡握紧了拳头,心情很是不错。 “地点有些多呢……”四宫佑月翻了翻旅游地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就这样慢慢走过去吧,我刚好也要见以为好久没见的朋友。” “好久没见的朋友?”酷拉皮卡很好奇,“老师的朋友一定也是很强的人吧?” “嗯,大概比我要强一点吧?”四宫佑月道。 无论是从品质还是心性来说,都比他强太多了。 一颗拥有明确目标的纯粹的心才能追求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时候四宫佑月也很羡慕这样的人。 可他从来都不是。 离开窟卢塔族的族群对四宫佑月来说并非难事,可对于酷拉皮卡来说就有些困难了。 主要是四宫佑月走的基本上都是最短,也是最为艰难的路段。光是那些悬崖峭壁就足够酷拉皮卡吃苦的了。 “老师……认真的吗……直接从这里下去,好像有点难……” 虽然他很擅长走山路,也知道该怎样从这些崎岖的路段中穿梭,但是如此陡峭的悬崖,就算是他也很难下去。 可四宫佑月却相当轻松,他甚至用一只手就能支撑起整个身体,简直就像是变魔术。 “不用担心,你要是掉下去的话我会接住你的。”四宫佑月笑。 “我努力试试。” 酷拉皮卡沉思着,开始寻找下去的方法。 那 些不平稳的凹槽,那些长出了悬崖的峭壁,攀爬在石壁上的藤蔓,都是攀岩最好的助力。 他需要用的不是蛮劲,而是巧劲。 酷拉皮卡就这样慢慢地向下爬去,他的动作极为轻巧,伴随着攀爬的距离越来越多,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熟悉的很快,显然这孩子的天赋相当不错,而且是动脑派的。 四宫佑月观察着酷拉皮卡的动作,表情很满意。 可下一秒,金发少年攥着的那条藤蔓却突然断裂,酷拉皮卡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也不稳地从峭壁上直接向下摔去。 糟了—— 不等酷拉皮卡闭上双眼,耳畔肆意的狂风便乍地停下来了。等到他反应过来,银发男人已经稳当地抓住了自己,并且轻巧地落在悬崖底下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酷拉皮卡的表情有些愕然,然而他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地和四宫佑月道了歉: “抱歉老师,我可能后面有些操之过急了,下一次会小心的。” “你的学习能力很快,这是好事。”四宫佑月将他放了下来,脸上倒是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 “拥有探索的心是不错的,你只需要知道,有我在的话,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放手去做。” “嗯!我会努力!”酷拉皮卡点头点头。 “明白的话,晚餐就交给你了。”四宫佑月笑道,“马上就要夜晚了,生火的事情交给你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吗?”酷拉皮卡开始思考。 “没错,你也可以当做是修行的一部分。” “唔……我明白了。” 酷拉皮卡真的陷入了沉思。 他大概是去思考野外求生是否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之类的话题了。 四宫佑月一时间忽然很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虽然和麦尔微弱的那一番谈话也让他明白了很多,可心结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有些东西是自很久之前就种入了骨髓之中的,像是吸血的虫豸,就算强行将其拉扯下来,尖锐的嘴钩也依旧会卡着他的皮肤,硬生生撕扯出一行血渍来。 四宫佑月讨厌命运论,可他一直被困在自己的命运里。 他真的有办法从中逃出去么? 银发的男人闭上了双眼,困倦感让他不禁疲惫,又陷入了沉睡。 …… 结果又是一夜无梦。 四宫佑月已经确定好了航线,按照他先前的计划,他应该会先前往埃珍大陆的卡丁国。再从卡丁果的港口乘坐船只前往NGL自治国。 之前带着库洛洛四处跑的时候,他一般都待在巴托奇亚共和国,毕竟那里距离天空竞技场很近,训练起来也很方便。 但酷拉皮卡并不需要这样高强度的训练。 按照麦尔维尔所说的,他只需要放松自身,当做这是一场旅游就好了。 实际上四宫佑月不是很理解麦尔维尔的想法,按照他所说,他的身上拥有着某种诅咒,那么他难道不是距离酷拉皮卡越远越好吗? 还是说,麦尔维尔认为他的诅咒并不会对酷拉皮卡造成什么影响? 四宫佑月不理解,但是麦尔维尔的话却让他莫名感到安心。 既然想做,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好了。 不必拘束自己,也不必过分去制约自己。 那样一来,或许他能看到更远的东西。 卡丁国的文明程度相当发达,四宫佑月带着酷拉皮卡四处游历,也买来了不少书送给了他。 少年似乎对于书籍很感兴趣,他热衷于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去分析这里的民情和族群习惯, 无论是怎样枯燥的书,他都能捧着在那里看很久。 “或许你未来很适合成为遗迹猎人啊。”四宫佑月偶尔也会感慨道。 “遗迹猎人?”酷拉皮卡好奇地咀嚼着这个词。 “毕竟我看你好像很喜欢看书,或者当图书馆猎人也不差?”四宫佑月思考着, “不过我也不是想强迫你当猎人,这只是我的建议而已。” “嗯,我也觉得可以慢慢来,目前的话,我还和师父差得远呢!”酷拉皮卡合上了自己的书,很认真道, “我也想过要成为师父这样强大的人,可在那之前,我也希望能够成为一名博学的人。” “酷拉皮卡一直都是在自学吗?或者跟着麦尔维尔先生学习。”四宫佑月好奇道。 “是的。”酷拉皮卡点点头。 也对,麦尔维尔本身也是很喜欢看书的类型,他家里的藏书堆起来都快比他高了,酷拉皮卡有这样的爱好也不奇怪。 不过当酷拉皮卡日常说出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冷知识后,四宫佑月也有认真思考过自己是不是太疏于学习了。 毕竟他对这片大陆的了解大多来自于他的实战经验,大多数时候,他都不是很在意和自己的任务目标无关的地方。 “啊,就是这里了吧?” 四宫佑月抬起头看向了那艘相当豪华的游轮,一时间有些感慨, “突然想起去暗黑大陆的那艘船……足足有五层呢,光是船只的内部设施就足够让人惊叹了。” “暗黑大陆?那是什么地方?”酷拉皮卡听到了这个词汇后很快露出了极为感兴趣的表情。 “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去就别去了。”四宫佑月摇摇头。 “好哦。”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去,但是看到四宫佑月骤然黯淡的目光,酷拉皮卡也很知趣地停下了询问。 这艘豪华游轮的名字叫做[剑鱼号],颇有种乘风破浪的气概。只是在四宫佑月跟着那群人走上船只后,天生的直觉便让他下意识地一顿。 有人在注视着他。 那样的目光就像是一只藏匿在黑暗中的猫,并无敌意,但是却让颇为不适。四宫佑月向着后方看去,尝试着寻找那只人群中的猫,却忽的对上了一双毫无高光的猫猫眼。 那是……伊路米? 居然是伊路米?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四宫佑月没办法立刻挤到他的身边去。但是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以及对方极为怪异的服饰。 这传达品味怎么和西索那么像?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是审美被西索荼毒了吗?这是病毒传染吧! 大概是注意到了四宫佑月的目光,伊路米只是点了下头,随即就消失在人群的海洋之中了。 是有任务目标吧。四宫佑月想着。 揍敌客家的任务与他无关,杀手的世界他还是少掺和比较好。 “这位先生您好!您是带着弟弟来旅游的吧?” 等到四宫佑月拿到自己的房卡,打算带着酷拉皮卡去房间休息的时候,一个男人却忽然叫住了他,并且格外热情。 “你是谁?” 四宫佑月的态度冷淡了下来。 “别这么警惕嘛老爷,我只是想和您说件事情,”男人搓着手,同时在四宫佑月的耳畔小声道, “您应该也是念能力者吧?来这艘船上的念能力者都有着同样的目的……我知道的。” 四宫佑月:“……?” 什么目的?他怎么不知道? “来,这是您的房卡,记得晚上来1122号地下房间,有惊喜在等着您!” 热情 地将卡片塞入四宫佑月的手中后,男人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四宫佑月莫名其妙地望着对方的背影,一时间没想清楚对方是来干什么的。 难道说,剑鱼号本身还有着其他的目的? 他的运气不至于背到这种程度吧? “你的运气确实很差哦,师父。” 伊路米清冷的声音响起,酷拉皮卡惊吓了一下,一转头,却发现那双毫无高光的黑色眼睛居然在看着他。 他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 而且他居然叫四宫佑月师父?这是他大师兄? 酷拉皮卡直接缩在了四宫佑月的身后,警惕地快炸毛了。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四宫佑月问道。 “嗯,知道的。毕竟我也是为此来到这艘船上的嘛。”伊路米伸出了一只手指,很认真道, “实际上这是一艘用于地下拍卖的船只哦,并且参与者只有念能力者哦。您应该是被人误解了,所以对方才推销给您这样一张票了吧?” “运气果然很差呢,师父。” 第41章 求救信号 这确实不是什么一般的船只。 四宫佑月有听说过将地下拍卖会转移到游轮上进行秘密拍卖的行为, 并且参与者大多都为念能力者,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莫名其妙地蹭上。 “要不要尝试着去看看?”伊路米的大拇指向着身后指了指, “我的任务目标也在里面, 况且你现在离开好像也很不妙哦,容易被盯上。” “那就进去吧。”四宫佑月倒也不反对。 而酷拉皮卡则警惕了不少,从伊路米出现之后,他就开始格外关注眼前的这位看上去十分危险的人了。 伊路米揍敌客。 揍敌客家族响亮的名号他当然知道,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揍敌客家的人居然是老师的徒弟。 酷拉皮卡有些惊恐地看了四宫佑月一眼, 心中对自家老师的认知度又提升了一层。 “你要带着这个吗?”伊路米终于舍得分出点眼神给酷拉皮卡了, “他看上去好弱啊,很轻易的就会死掉哦。” “我才不弱!”酷拉皮卡终于忍无可忍了。 “是吗?可是你连念都还没学会, 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伊路米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同时也继续道: “完全不像是师父会教出来的人呢, 按照师父以前的训练强度,估计在第一天就死掉了吧?” 伊路米人是实在人,说话也是实在伤人。 四宫佑月有些哭笑不得, 还是让伊路米住嘴了。 “他不是揍敌客家的人,也不是流星街的人,没必要这么拼命。”四宫佑月道, “而且我也不是为了收徒弟专程来这里的, 主要还是想自己放松一下。” “这样啊。”伊路米理解了, 同时看向了酷拉皮卡,“原来你是被附带的。” 四宫佑月:“……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好了, 再说下去师父就要生气了。”伊路米见好就收,“先去客房坐下吧。拍卖会晚上才开始, 你什么都不用做, 走个过场就行。” 四宫佑月还在和伊路米交流关于地下拍卖会的事情, 而酷拉皮卡则走在两人之后,心中很不是滋味。 什么叫做太弱了?!他明明也有努力训练,就算天赋比不上对方,直接这样目的明确地攻击过去未免也太过分了。 但是酷拉皮卡也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 对方提到了念,虽然酷拉皮卡并不知道念是什么,但是从对方的态度上来看,这个东西应该就是他们有别于自己的存在。 想要变强大,学会念肯定是第一步。 可是,念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老师从来都没和自己说过? 还是说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去学习念? 酷拉皮卡陷入了艰苦的自我斗争。 而四宫佑月那边也没什么时间和酷拉皮卡解释,不过他也相信酷拉皮卡不会英文这么一点小事就炸毛。相比起其他的几个徒弟来说,酷拉皮卡实际上算是性格最好的。他很擅长思考,也很擅长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反观其他人就很一样了。 大概是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甚至连带西索一起,都很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这一点在库洛洛的身上表现的尤为清晰。 库洛洛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失控的时候,他对于自身情绪的把握很稳,就算是最为糟糕的情况,也能保持最清醒的思考。 但他思考的方向总是和四宫佑月预想中的很不一样。 毕竟是流星街人,不论怎样的思考最终都是为了自己。自私自利并没有错,但是掠夺欲过于强……也并非什么好事。 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幻影旅团的事迹。 他知道了一些相关的事实,但是却并没有将那份不满表露出来。 如果他和库洛洛说,他不希望看到这样,对方也会顺从他的心意吗? 怎么可能。 库洛洛就是库洛洛,幻影旅团是他建立的,他的理念和自己从来都不在一条道上,压根就没办法达成共识。 四宫佑月只能纵容着对方的想法,却无法不去想太多。 “对了,从刚才起就有不少人盯上你哦。”伊路米突然想起了什么, “可以的话,师父还是和我一个房间好了。两个人更不容易被人发现身份。” “那酷拉皮卡怎么办?”四宫佑月问道。 “就丢在普通客舱就好了,他们不会对普通客舱的人出手的。” “一定得丢下我吗?”酷拉皮卡的眼中晃过难过的情绪。 “你不是念能力者,还是不要参与到这场拍卖会比较好。”四宫佑月半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揉了揉酷拉皮卡柔软的发际,语气也渐渐放温和了点, “我很快就回来,而且我也觉得……有些东西你还是不要多看比较好。” “那不应该是你要接触的世界。” 结果还是把他排除在外了。 其实苦力酷拉皮卡能够理解四宫佑月的想法,四宫佑月是强者,伊路米揍敌客也是强者,强者的世界必然是不同的。 他曾经一度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追上老师,可现在看来,他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四宫佑月给他找了其他楼层的钥匙,说是带酷拉皮卡一起过去。而伊路米则很有耐心的将自己房间的门牌号塞给了四宫佑月,让他等会来找自己。 “夜晚12点之后就别出门哦。”伊路米叮嘱道, “会死的,这可不是开玩笑。” 这份叮嘱也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说的。 否则人家揍敌客家的杀手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关心自己。 很忽然的,酷拉皮卡变得有些沮丧了。 “别难过。” 似乎是注意到了酷拉皮卡的微妙的情绪,四宫佑月看了他一眼,温和地开口了: “你只是年龄还小,而且正如同他所说,既然你没有必要逼着自己在逆境中成长,那么为什么不能按部就班来呢?” 要知道流星街很多人,包括他自己,都是通过强行打开精孔来强行提升自己的,这伴随着一定的生命危险,要不是他的天赋还不错,他可能就这么死掉了。 可酷拉皮卡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四宫佑月将客房的钥匙递给了酷拉皮卡,再三叮嘱对方不要推开门,酷拉皮卡只是闭口不语,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请务必注意安全,老师。”酷拉皮卡攥紧了拳头,却又沮丧地松开, “我也会努力的。” “你不差了。” 四宫佑月留下这句话后就关上了门,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 他敢肯定,伊路米是有话想要和自己说。 这大概也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四宫佑月总能很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情绪。 况且伊路米从刚才起就在刻意支开酷拉皮卡,这也是为了能和他有单独对话的空间吧。 四宫佑月熟练地下了楼,他拿着伊路米给他的通行证,并且交给了混杂在人群中的引路人,借由对方牵引到了相对应的房间。 “希望您会有个愉快的夜晚。” 引路人对他微微一笑,很快消失在了空中。 看来强大的念能力者也有不少。 四宫佑月的内心有了点底,很快推门而入。 伊路米果然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了。不过他看上去似乎刚 刚洗完澡,甚至换了身更为轻便的衣服。当四宫佑月推开门的时候,他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带着些水汽的乌黑长发散在脑后,猫猫眼静静地盯着前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四宫佑月推门而入,那双眼睛才稍微有了点动静。 “啊,你来了。” 伊路米看上去似乎很高兴,虽然那张脸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四宫佑月能从对方身上的气场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有什么事一定要避开酷拉皮卡和我说的吗?” 四宫佑月将身后的门关紧了,同时也没忘记牢牢上锁,表情严肃了起来。 “当然有,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想问问,师父你之前是去了我家吗?”伊路米问道。 “呃,是的。”四宫佑月愣了一下,继续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应该见过小奇了吧?” “小奇?你是指奇犽?”四宫佑月思考着。 “嗯,是我们家最有天赋的孩子哦。”在提到弟弟的时候,伊路米甚至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是小奇最爱的大哥,当然会很关心他。” “那挺好的。”四宫佑月由衷地表达了了自己的感情。 毕竟他从小也没什么兄弟,更没有家庭的概念,能有兄弟姐妹大概是个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吧。 “师父觉得小奇怎么样?” “奇犽吗?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四宫佑月如实道,“虽然还没学会念,但他有自己的一套屏住呼吸的方法,假以时日,大概会成为不输于席巴那样强大的人吧。” “那就好。”伊路米满意了, “我要和老师说的话有两件,一件是关于拍卖会的。” “其实我刚才在骗你,拍卖会的事情不是偶然,我故意处理掉了两个顶替的名额,再让人将你的名字换上去的。” “……什么?”四宫佑月微微一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唔,大概是出于兴趣?因为其中一样拍卖品,我觉得师父你应该恒感兴趣。”伊路米道。 “其中一样拍卖品是指……” “来自黑船组织相关的一些东西,名为[诺亚计划]的启动器。”伊路米道。 四宫佑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黑船组织。 那个早已经被他剿灭,消失在大众眼中的黑手党家族,居然还残留着什么东西吗? “好像是一一个古怪的盒子。”伊路米思考了一会, “那个盒子好像很漂亮呢,但是无论什么人都无法将其打开,所以在拍卖会上大概不会有什么人想要得到他吧。” “谢谢,我想那对我应该很重要。”四宫佑月严肃了起来。 这些年来他倒是有囤不少钱,支出点资金将诺亚计划的盒子拿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是和黑船组织相关的,那就是他想要得到的情报。 “帮了大忙了。”四宫佑月叹息,“你也是有心。” “这个是帮你找情报的钱,记得打给我。”结果伊路米下一秒就将账单递给了对方,那双无辜的猫猫眼看着他,看来是蓄谋已久了。 “……噗。” 四宫佑月望着眼前的账单,居然没忍住笑了起来。 什么啊,果然还是老样子。 “我会记得把钱打给你的。”四宫佑月无奈地接过了对方手中的账单,同时也继续问道: “那么另外一件事情是什么?我记得你是打算和我说两件事的。” “嗯,第二件事情是免费的。”伊路米重点强调了免费两个字,继续道, “你知道幻影旅团最近在做什么吗?” 空气沉默了几秒钟。 而四宫佑月的表情也在这时候沉默了。 “看来你知道。”伊路米似乎有些意外, “不过也没事,毕竟我本以为库洛洛会塞给我封口费的,可他非但没有这么做,甚至在上次交易的时候有刻意暗示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的意思。” “幻影旅团……” 四宫佑月的手指缓缓地插入了发际,疲惫感忽然涌上来了。 他是知道一些的。 库洛洛确实没有刻意对他隐瞒,在得知他离开了海滨小镇后,似乎也更加不顾及了。 更像是仗着他的偏爱,不再去压抑自己内心的想法,去张扬地做了他想做的每一件事情。 而事实也最终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干了很多事情,准确来说,强盗干过的事情他们都干了个遍。”伊路米轻巧道, “我是不觉得奇怪的,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那样的人嘛,但是师父你似乎对这方面的感情较为迟钝呢,或者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选择逃避呢?” 伊路米定定地看着他,内心却很是不解。 他不理解四宫佑月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对于伊路米来说,很多时候他想问题都很简单,接下某个任务,杀了某个人,他总能完成的很快。 他鲜少有过犹豫的心思,如果他足够强大,也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履行这一原则。 但四宫佑月不一样。 分明是比谁都要厉害的强者,他本人却是极为复杂的,复杂到伊路米需要将更多的思考放在他的身上。 那位神秘且强大的银发男人,他的内心世界比他的念能力还要让人难以理解。 内心过于纯粹了,或者说那些都是无用的善良…… 他总是会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但是在做那些事情的同时又怀揣着一些私心。 他的善良是针对于他个人理解上的善良,他的恨却同时夹杂着成分复杂的痛苦。 四宫佑月是个善良的人,但也是个过于残忍的人。 可他却将大部分痛苦都用于内部消耗了。 这也让伊路米很是不解。 如果换成他,他定然不会对幻影旅团的所作所为有任何的想法。强盗而已,这个世界上并不难见。 但四宫佑月却无法为了个人的利益对无辜之人出手。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沟壑了。 诚然,四宫佑月是个很好的人,好到让每个人都忍不住想要占有他。但这不代表他们能理解四宫佑月的想法。 无论是谁,他们对于个人的利益总是站在一切之上的。 就算这份利益也包含着对某个人的私心。 “唔……我是无所谓的啦,但是总感觉师父你会很介意的样子。” 伊路米有努力去阐述事情的经过了,但是这份任务却让他感到艰辛。 “我知道。”四宫佑月的眸子下落了一层阴影。 “你会不高兴吗?”伊路米歪头。 “嗯。” “那师父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四宫佑月不知道。 分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库洛洛是个比谁都要乖巧的孩子,他的性格温和,知书达理,即便在流星街这样的地方生活,他也依旧能够保持相当不错的本心。 可四宫佑月错了,甚至错的离谱。 库洛洛压根就不是什么温顺的小羊,而是只披着羊皮的恶狼。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强盗,并且他总是理智到让人觉得恐惧。 并不是对四宫佑月那样,而是他的习惯。 他习惯性收起自 己的獠牙,习惯性用温和的外表进行欺骗。而第一次见面时,四宫佑月见到的就不是真实的他。 当四宫佑月意识到这一点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无力再去改变什么了。 “谢谢,我知道就好。”四宫佑月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我会妥善地……思考一下的。” “如果要出价让我干掉库洛洛也不是不可以哦,就是价格可能会比较高。”伊路米跃跃欲试。 “还不至于这样……” 四宫佑月苦笑了一下,一时间对伊路米的直线思维感到有些无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内心处的堵塞感却不似作假。 他无法去阻止,却也做不到让库洛洛停下来。 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还是准备一下晚上的拍卖会吧。”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之后再说,比起那个,我更想要先得到诺亚。” 结果还是逃避了。 银发青年痛苦地攥紧了手指,尖锐的指甲伴随着他的动作深深的陷入了掌心,带着轻微的刺痛感。 “可以啊。”伊路米点点头, “等会就可以准备一下了,不过我们之间还是要保证一下联系哦。毕竟为了把你塞进来,我也花费了不少功夫呢。” “嗯?花了不少功夫是指……” “因为一般来说都是一个人一个房间啊,你和我能在一个房间,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同。”伊路米的态度极为自然, “对外宣称的话,我们之间应该是处于热恋期的情侣,所以才能在一个房间哦。” “……” 四宫佑月默默地望着他。 伊路米一脸认真地看回去,坦坦荡荡,态度明朗。 “也不是不行。” 四宫佑月叹了口气,一时间对于伊路米的过于直接的性格不知道做出怎样的评判, “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未成年吧?这样一来我的内心也充满了负罪感……” “嗯?不会啊,而且16岁的话也算在某个国家也算法定成年了吧?只是我们的国家不算而已。”伊路米道,“况且只是装装样子,又不是真的情侣,也不需要做情侣要做的事情。” “行了,你不用继续说了。”四宫佑月立刻打住了。 大概是因为伪装情侣比较方便所以伊路米才选择了这个吧。 考虑到伊路米思考任何事情都是按照最简便来算的,四宫佑月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就说为什么引路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戴上这个。”伊路米将一张面具递给了对方, “覆有念的面具,戴上后就能混淆身份了。” “谢了。”四宫佑月接了过来, “那我们现在就下去吗?” “可以啊,我也要早点确认我的目标。”伊路米点点头, “不过我们的位置不一样,你先过去吧,我还得做点准备工作。” “好。” 四宫佑月答应了,随后将面具戴了上去,同时向着相应的位置走去。 他记得拍卖会所在的位置,为了保密性,他们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有暗门。 推开了暗门后,一条绵长的通道也向着会场走去。四宫佑月一步步走向前,脚步却是越来越沉重。 或许有个明确的目标会让他好受很多。 有时候他也挺羡慕强化系的念能力者,起码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想太多,也不会因此陷入痛苦。 简单的人总归是最快乐的,就好像费米那样,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好像这个世界 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碍他的前进。 四宫佑月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了脑外。 就算想对库洛洛说些什么,他也没打算刻意去找对方。 如果库洛洛有心想要躲着他,恐怕寻找对方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库洛洛如想要见他,他们总有一天会相见的。 他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 四宫佑月再一次攥紧了手掌,淡紫色的眸子里浮起了一层复杂的情绪。 库洛洛…… 归根到底,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 “叮咚。” 就在这时,四宫佑月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声。四宫佑月的心中微微一惊,同时也有些困惑。 这种时候有谁会给他发消息? 难道是伊路米?但他好像也不是说话说到一半的人。 四宫佑月打开了手机,很快,手机上的收件人和信件的内容立刻刺痛了他的眼睛。 发信的人是酷拉皮卡。 发着蓝色光芒的手机屏幕上,清晰地写着[SOS]的求救字样。 ……酷拉皮卡出事了? 第42章 一波未平 酷拉皮卡从未像此刻这样紧张过。 虽然他大致能够猜测到这场于地下的拍卖会并不简单,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拍卖会的意义本身,就足够让人震撼了。 最开始他是没打算介入到这场意料之外的拍卖会上去的,他很清楚四宫佑月对他所说的东西有多严重,也很清楚这不是他能介入的拍卖会。 他只需要听师父的话, 待在房间里度过一个平和的夜晚, 一切就能结束了。 不过这艘船确实布置很得人心, 就算是在普通客房里, 书柜上也有不少看封面就很有意思的书。酷拉皮卡随手抽了一本出来看,打算当做睡前的消遣了。 四宫佑月本身也是准点睡觉的人,而他也跟随老师的作息, 从来都没有例外过。 但今晚却恰恰好有了例外。 12点之后不能开门。 这是老师的徒弟告诉他的。 可就在微弱的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酷拉皮卡还是睁开了双眼, 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是谁在敲门? 他转身下了床, 走向了门的位置。而在这时候, 那扇门再一次被敲响了,与之同时的还有女孩子求救的声音。 “救救我……” 门外的声音愈加微弱, “求您了!能帮我开个门吗……他们马上就要赶过来了,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的……救救我!” 是谁? 酷拉皮卡没有吭声, 他向着猫眼的位置看了一眼,瞳孔却顿时愣住了。 那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 可引起他注意的并不是女孩,而是她的那双火红色的眼睛。 窟卢塔一族的火红眼。 她……是自己的族人? “12点之后不要开门哦, 否则你会死的。” 那个猫眼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畔响起,酷拉皮卡攥紧了手指,可他最终还是将门推了开来。 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看着自己的族人不管。 他必须救下对方。 当酷拉皮卡推开门后, 那个惊慌失措的金发女孩便恐惧地逃入了门内。酷拉皮卡立刻将门关上, 细心地将其锁好。 “发生什么事了?”酷拉皮卡看向了身后抱着手臂一个劲颤抖的女孩, 语气严肃了起来, “你是窟卢塔族的人?为什么大晚上会出现在门外?你身上的衣服是……” 她穿着一身棉麻色的长裙,赤/裸着脚踝,脚腕上留有镣铐的痕迹,很明显,她之前是被人抓起来的。 “我……我……呜……” 女孩再一次哭了起来,酷拉皮卡很快端了杯温水给她,却被对方推开。 “来不及了,他们快要来了……”女孩哭哭啼啼道, “他们把我抓走拿去拍卖,因为我是窟卢塔族的人,他们想要卖出我的眼睛……” 被称之为七大美色的火红眼,是之众多人想要追求的宝藏。 窟卢塔一族也是因此躲进了深山之中,为的就是逃避世人的追杀。 难道说那场拍卖会,除了拍卖一些珍贵的名画珠宝,还要进行人器官贩卖吗? 愤怒从酷拉皮卡的心中溢出,可他却没有更多的时间了。他也注意到了逐渐步入的脚步声,也明白自己的门即将要被推开。 不管怎么说,他也不可能丢下这个女孩不管。 隐约之间,酷拉皮卡却有了想法。 “别害怕,你听我的,你可以活下去的。” 酷拉皮卡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郑重其事道, “你换上我的衣服……再把这个扣在手环上,等会你就躲在床底下,别出 来。” 扣在手环上的是作为游客象征的身份证,酷拉皮卡将这个给了她,也就是将自己的身份给了她。 “我,我要戴上这个?”女孩愣住了。 “嗯,你换上我的衣服,你把你的裙子给我。”酷拉皮卡的声音温和了不少, “我代替你过去。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可是……” “想活下来速度要快。”酷拉皮卡将地图和钱包塞给了她,语气严肃, “回到我们的故乡,这里是我的护照和钱包……活下去,无论如何,你也一定要活下去。” 他无法丢下自己的族人不管,更何况还是个柔弱的女孩。 至于他…… 酷拉皮卡将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拿出了通讯器,眸子里露出有些愧疚的表情。 对不起老师。 又给你添麻烦了。 “轰隆!” 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映入他们眼帘的,是看向他们的金发少年。 他的手腕上并没有游客象征的腕带,而那双火红色的眼睛却彰显了他的身份。 “你们不是要找窟卢塔族的人么?”酷拉皮卡看着他们,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平淡, “我就是。” 一换一,这很公平。 四宫佑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脏却并不平静。 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酷拉皮卡之前发给他的信息,可让他头疼的是,一旦进入电梯,在拍卖会结束之前他都不可能离开这里。 拍卖会的墙壁是特殊制作的,一般的念能力者无法离开这里。 就算是四宫佑月,想要从这里出去也颇为困难,甚至还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他再一次拿出了通讯器,打通了伊路米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伊路米的声音清晰地在电话那头响起。 “帮我保护好酷拉皮卡。”四宫佑月淡淡地下达了命令, “钱之后结算。你记得把账单告诉我就行。” “酷拉皮卡不是在他的房间里待着吗?”伊路米觉得有些困惑, “好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我会做的。” “那就好。” 四宫佑月挂断了电话,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揍敌客家族的人靠谱啊。 只是他还没打电话过去多久,伊路米的电话就再一次打过来了。 “还有什么事吗?”四宫佑月问道。 “糟糕咯。”伊路米的话确实是在表达糟糕的意思,虽然他的语气完全没有体现出这一点, “事情可能有些麻烦……唔,大概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坏消息。” “酷拉皮卡不在他的房间里,不知道去哪里了。”伊路米道。 “那好消息呢?”四宫佑月的心脏猛地一提。 “他肯定还活着。”伊路米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嘛,总之我会帮你调查的,你就放心拍卖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会记得和你说的。” “那就麻烦你了。”四宫佑月表示感谢。 电话被挂断了。 四宫佑月放下了手,心情却格外糟糕。 他是清楚酷拉皮卡的性格的。 以酷拉皮卡的性格,他是不可能真的不听从劝告出门。 除非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不离开的情况。 作为常年运气垫底的四宫佑月,他也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而伊路米就是他的后手。 他和伊路米谈到过他的糟糕运气,也提到过在关键时刻需要保护酷拉皮卡的后置跳跃,却让对方感到相当奇怪。 结果这坏运气还真的显灵了。 四宫佑月摇了摇头,淡紫色的眸子里浮现出一层疲惫。 “哎!这位先生!您是第一次参加这场拍卖会吧!” 就在四宫佑月疲惫的当下,身边有什么人的声音让他反应了过来。银发男人瞥了眼身边的人,一张笑地相当灿烂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看上去应该是位企业家,西装革履,假笑覆面,是四宫佑月最讨厌的那类人。 于是他懒得再搭理他,而是继续关注着拍卖会。 “别那么冷淡嘛,这位先生。我们难得邻座,也算是一场缘分。这是我的明信片,如果您有兴趣的话……” “我没有兴趣,谢谢。”四宫佑月拒绝了对方,不再搭理了。 看着四宫佑月极为冷淡的态度,这位递明信片的企业家也不免哆嗦了一下,明智地缩回去了。 他还是很清楚什么人该招惹什么人不该招惹的。 刚才那一瞬间,对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念…… 那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四宫佑月也没再将兴趣放在对方的身上,他的身上没有多少预算,而他要拿下的也不过是诺亚的盒子罢了。 诺亚的盒子是作为杂品在后面进行拍卖的,他的手上可动用的戒尼约莫有一百多亿,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攒下的大笔金钱。 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横着走,钱是少不了的。四宫佑月很懂赚钱之道,更何况这里还是他的老家,有了猎人证后赚钱反倒是成了最轻松的事情。 可在这场拍卖会上可不见得是什么轻松事。 商品一件件地被摆放了上来,在场的人们都很激动,不少年轻的富豪一掷千金,有时候甚至是为了一些看上去完全不值得的东西。 比如说木乃伊的手指,再比如说某位死去多年的诗人的牙齿。 四宫佑月不是收集癖,对于这些玩意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不能理解,也懒得去管太多。 直到很久之后,一个遮盖着布匹的巨大的笼子被逐渐拉扯了上来。 于是全场立刻寂静,不少人的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线,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笼子。 可这样的场景,却让四宫佑月的瞳孔猛地收缩了起来。 “看来在场的诸位都很兴奋,我想你们应该也猜测到这是什么了。”主持人注意到了这异样的场景,演讲的欲望也愈加高涨, “没错!这次的商品是被誉为全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极为稀有的珍宝!窟卢塔一族的火红眼!当然,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我们还没有对火红眼进行处理。” “被关在笼子里的,是一位活生生的窟卢塔族少女!只要诸位买家想,你们可以亲手买下这位少女,也可以让我们后期加工成火红眼用于收藏!只要您想!用怎样的方式去收藏都可以!” “20亿起价!诸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有价无市的火红眼!只要你们想!举起手中的牌子!你们就能得到她! …… 有那么一瞬间,四宫佑月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仿佛四周的喧哗被巨大的海浪完全吞噬,等到风暴平息之后,那些贪婪的,恶心的,充满了期待的双眼全部都犹如枯萎的枝丫般化为了灰烬,让人大脑快要昏厥的钟声剧烈地响起,几乎要化作刀刃,一层层将他凌迟。 他是记得的。 被关在笼子里,任人宰割的笼中鸟。 那些衣料奢华的人们雀跃地笑着,像是逗弄小动物那样将手伸入笼子的间隙,尝试着让他抬起头看向他 们。 “真漂亮啊……这就是传闻中的潘多拉么……” “这张脸!这双眼睛!简直让人陶醉!” “只能看这么一小会吗?我可是付了钱的!喂!起码得再加两个小时吧!” …… 恶心到让人作呕。 胃部的酸水几乎生理性的想要反噬,却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身边的男人似乎在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可四宫佑月却完全没有搭理他,而是在理智即将崩塌的边缘,奋力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百亿。” 他清晰地报出了数字。 而全场也顿时愣住了。 主持人似乎也被对方这一掷千金的态度搞得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继续热情地扬起气氛。 “看来我们的1120号拍卖选手已经豪迈地丢出了一百亿!天啊!这简直是最精彩的开局!那么一百亿第一次!一百亿第二次……!” 四宫佑月静静地举着牌子,他有注意到四周有的人想要举手,可当他们即将举手的那一刻,一枚细小的钉子就扎入了他们的脑袋,让他们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是伊路米。 他居然在帮自己…… “一百亿第三次!很好!那么这位美丽的窟卢塔族少女就归属于这位先生了!精彩!这就是showhand吗!太豪迈了……” 之后的话四宫佑月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缓缓起身,独自一人离开了座位。 他的脸色很差,苍白到有些吓人。 那位主持人还没来得及将笼子外的布扯下来,看得出来他本是想要在拍卖会达到高潮的时候将其扯下来点燃整个会场的气氛,可惜没有那个机会了。 幸好是这样,否则愤怒可能会进一步的侵蚀他的大脑,他不确保自己是否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这样就好。 “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师父。而且你的脸色很差哦。” 伊路米轻盈地落在了太多身边,这位长着一双猫猫眼的男人走起路来几乎不发出一丁点声音,仿佛他真的是一只藏匿在黑暗之中的黑猫一样。 “我的事情你少管。”四宫佑月的声音很冰冷。 “抱歉抱歉,我不应该管太多的。”伊路米很顺从地道歉了, “不过看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呢!你应该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吧?” “我大概猜得出来酷拉皮卡做了什么了。”四宫佑月面色冷到了极致,他的手指再一次嵌入了他的掌心,甚至刺破了皮肤,沁出殷红的血。 “那是他的族人,他想要去救下他的族人,所以才会选择离开房间吧。” “就是这样。”伊路米点点头, “所以他代替了那个女孩,女扮男装选择成为拍卖品了哦。不过还好你一开始就showhand了,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呢,很高明的拍卖方式。” “如果不是你用念钉将那些蠢蠢欲动的竞价者控制住了,我不一定能一口气拿下。”四宫佑月摇摇头,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还是多谢你了,伊路米。” “这都是合理收费范围内的服务。”伊路米耸耸肩, “但是你剩下的钱可不够买诺亚盒子了,那些被我控制的人恐怕也注意到了你,你不能久留了。” “有缘再见吧。”四宫佑月淡淡道, “人命关天,没有什么比人更为重要。” “你要回去休息?”伊路米歪着脑袋。 “嗯,等拍卖会结束后我会去见酷拉皮卡,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伊路米表示理解, “我会帮你看好酷拉皮卡的,可别被干掉了哦,师父。” “我还不至于连那点小杂鱼都收拾不掉。”四宫佑月冷笑。 “我当然相信师父的实力。”伊路米笑了一下, “那就先行告退了。” 他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从刚才起就跟在四宫佑月身后的几个念能力者脸色也变得铁青,大概没想到四宫佑月从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他们。 银发的男人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看向了身后,却忽然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那双淡紫色的瞳孔此刻却充斥着暴躁至极的杀意。 “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们出来?” 生杀仅在一念之间。 处理完一切后,四宫佑月摁下了电梯的按钮,等到门打开,他几步走了出来,最终却是踉跄地跌倒,狼狈至极。 为什么……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手指却渐渐地抚过皮肤,感受着身体里流淌的念力,像是充满了生命力的鱼,在一池滚水中痛苦地翻滚着,寻找求生的可能性,。 为什么还是无法压抑住那份怒意? 那些回忆已经连同黑船组织一起被他埋葬起来了,他本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可是在看到笼子的那一刻,那样不安定的情绪还是如同洪水般涌现了出来。 “为什么不去愤怒呢?” “你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只有这样,你才能自由。” “你的身体已经解放,但是你的灵魂还被扣在牢笼之中……四宫佑月,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四宫佑月猛地抬起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视线也不自觉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黑色的笑脸似乎比原先要更深了,那张笑脸仿佛带着某种讽刺意味,笑地更让他心烦意燥。 是印记影响了他?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他不该是这样的!是印记——对!是印记在引导他! 四宫佑月失魂落魄地抄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几乎癫狂地,不顾一切地向着自己的手腕处扎了进去。 “噗。” 红色的血伴随着那份暴躁不安的情绪一并安静了下来,它潺潺而流,像是绵长的河流,又像是永无止境的痛苦,监/禁着他的灵魂。 “哐当——” 刀子掉在了地上。 四宫佑月死死捂着自己的手臂,如同火般燃烧的疼痛感让他逐渐清醒,又让他渐渐地从那份煎熬中挣扎着抬起头,找到了一丝慰藉。 他跪在地上,弓起了身体,像是干涸的鱼那样蜷缩了起来。 “为什么?” 银发的男人喃喃自语着,他凝视着填充着昂贵花纹的地毯,眼泪却径直从眼眶中掉落,和那摊血迹混为一体,倒映着那张崩溃的,痛苦至极的脸。 “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 …… 可空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他的话。 等到四宫佑月清醒之后,拍卖会已经结束了。 经理给他发来了消息,让他去取走自己拍下的藏品。四宫佑月有些艰难地从地毯上爬了起来,他像是拖着一具沉重至极的尸体,抄起了绷带,将自己的手腕胡乱地绑了起来。 他是念能力者,这点小伤很快就能恢复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快点将酷拉皮卡带回来。 镜子里的那张脸憔悴极了,可四宫佑月却没什么心思去关心自己。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可清醒的他依旧会陷入另一层面的痛苦。那样清醒的折磨也不比那份混沌的情绪好到哪里去。 但是他 起码可以肯定,自己是能够控制自己的。 伊路米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和客户交流。等到四宫佑月走过来的时候,伊路米刚好挂断了电话,看向了他。 “你的身上有血的味道。” 不等四宫佑月先询问,伊路米却先开口了, “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伤到你了?” “我处理掉了。”四宫佑月摇摇头。 “哦,那好。” 伊路米一如既往地不多问, “那些想要竞拍火红眼的人也被我处理掉了,真好,恰好有人发布了他们的暗杀悬赏令,我就顺手处理掉了,可以说是一举多得了呢。” “那挺好的。”四宫佑月淡淡道, “雇佣你的钱算好了发给我,我打钱给你。” “好哦,五亿戒尼就行了。”伊路米点点头。 “……五亿?”四宫佑月困惑地看向了他, “这是否有些?” 居然才五亿? 不应该是五十亿吗?他都做好赊账的准备了?伊路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是啊,毕竟很多事情只是顺手。”伊路米耸耸肩, “之后师父得帮我个忙才行。刚好下个任务需要你。” “下个任务是什么?”四宫佑月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要潜入一场宴会去暗杀一个人。”伊路米合上了手机, “但是宴会的入会要求是必须带伴侣,我不放心别人,但是如果对象是师父的话,我倒是会放心很多。” “……” 他就知道这只猫猫没安好心。 “行,任务而已。”四宫佑月点点头,倒也答应了这场交易,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你改性了呢。” “毕竟是师父嘛,打个折也不奇怪。”伊路米道。 “师父吗……” 结果还是因为这个原因。 某种程度上,[师父]的身份确实救了他很多次。 可伴随着念能力的流失,恐怕不久的将来……他的徒弟的实力也会渐渐超过他吧? 那个时候的他,还有资格成为他们的师父么? 第43章 一波又起 “对不起老师……我在没有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做了决定, 看来这次给您添麻烦了。” 等到酷拉皮卡被四宫佑月放出来的时候,金发的少年满脸写着愧疚, 表情有些低落。 “你能知道这一点就好。”四宫佑月面无表情, “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那是我的族人。”酷拉皮卡低声道。 “那你就能够不顾自己的安危,擅自做出这种事情么!?” 银发的男人似乎比往常还要愤怒,只是酷拉皮卡也只是一言不发。 他明白自己给四宫佑月添了多少麻烦。 如果不是因为他……四宫佑月也不至于放弃诺亚盒子, 也不至于需要花这么多的钱赎他出来。 如果不是他…… “算了,已经结束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 四宫佑月还是没有再继续发脾气下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疲惫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也不希望和这里的人有过多的交集了。” “我明白了, 老师。” 酷拉皮卡跟了上去。 他能注意到四宫佑月状态的变化, 内心的忧虑也逐渐积攒。 四宫佑月……最近好像一直很疲惫。 他没有好好休息吗?还是说,有什么心事? 然而现在并不是询问的时候,酷拉皮卡也不希望过于冒犯,因此还是保持了沉默。 四宫佑月给他找了一件新的衣服穿上了,当他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后,门外面极为清新的空气也让人心旷神怡了起来。 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要靠岸啦!” “看到了!那里就是NGL自治国吗!” “真漂亮!不愧是环保做的最好的国家啊!” 甲板上还有小孩在来回跑动,温柔和煦的海风拂过面庞, 偶尔有海鸥鸣叫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碧蓝色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涌动着,一切也渐渐归于平静。 NGL自治国的海港已经十分清晰了, 船长熟练地抛锚,众人也跟着一起下了船。 “就是在这里了。”四宫佑月凝视着不远处热闹非凡的港口, 低声道。 这里就是他应该来的地方。 他的友人曾经的的葬身之地。 “啊, 说起来有件事情我也要和你说。”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伊路米开口了, “你让我调查买走诺亚之盒的人我已经调查到了,身份好像不太简单哦。” “不太简单的什么意思?”四宫佑月看向他。 “准确来说,那是个代替其他人来拍卖的人。”伊路米伸出一只手指解释道, “对方也是个猎人,并且实力不容小窥。他的背景,身份,姓名,甚至是人际关系全部都是假冒的,很显然,他预料到有人会调查他的身份,所以保密工作一开始就做的特别好。” “你有问他再贩的意愿吗?” “他拒绝了。”伊路米耸耸肩, “说是雇主要送给重要的人的,所以拒绝了。” “……我明白了。” 四宫佑月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拿不到手就忘了吧——至于酷拉皮卡,你也不要太内疚,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我应该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对不起,老师。”酷拉皮卡攥紧了手指,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将诺亚盒子买下来的。” “你的新徒弟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是说大话的本事倒是很了不得呢。”伊路米很欣慰地看向了四宫佑月。 “我才没有说大话!” “可这就是事实啊。” “好了你们,伊路米也有必要和一个孩子吵架吗?你幼不幼稚?” “我才16岁哦,其实我也还是孩子。” “是吗?哪个人开始和我说16岁在其他的国家也算成年的?” “好过分,居然在这种时候抓把柄吗?” …… 结果还是这么不欢而散了。 不过伊路米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先做,所以下了剑鱼号之后就和四宫佑月道别了。 “等任务到的时候我会给你发消息的,到时候记得和我见面哦。” 伊路米最后和四宫佑月摆了摆手,很快转身离开了。 酷拉皮卡的精神也一直紧绷着,直到伊路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后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抓紧了四宫佑月的衣服,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有什么后顾之忧。 “只是普通的任务而已,你不用太担心。”四宫佑月安慰道, “论实力,现在的我还是在他之上的。” “我知道……”酷拉皮卡摇了摇头,眸子里浮起一层难过, “我只是有些难过。” 不够强大,无法保护自己重要的老师,也无法保护好自己的族人。 如果不是老师放弃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买下他,恐怕想要救出他的行动也会变得格外困难吧。 “你太过于善良了。” 四宫佑月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那头柔软的金发。 酷拉皮卡的头发打理的很好,四宫佑月每次轻轻触碰的时候,都会让他想起秋天的丰收季节,金色的麦浪被微风拂过,带着极为亲切的气息。 他并不讨厌酷拉皮卡,甚至相当喜欢他。 “感性固然不是错,但是很多时候,更残酷的选择才会得出更好的结果。” 但是,如果一直这样天真下去,也会造成极为糟糕的结果吧。 “更残酷的选择是指什么?”酷拉皮卡有些困惑地询问道。 “唔,这倒是有很多呢,不如说未来的成长道路上恐怕全都是选择吧?一步走错就是步步错,相当艰难呢。”四宫佑月感慨道, “酷拉皮卡,你有想过未来会拥有很好的朋友,或者所爱的人吗?” “我不知道。未来的事情我也不敢确定。”酷拉皮卡摇了摇头,“不过对于我来说,我的族人就是我最为重要的人。老师也是。” “那么,如果你的族人出了什么事,但是只有你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救下他们,你会选择去救吗?”四宫佑月问道。 “当然!”酷拉皮卡毫不犹豫道。 “那么再加一条,如果代价是他们再也不记得你,你孑然一身,孤独离开,这一辈子都会背负着陌生的记忆行走下去,你也愿意吗?” “我不会后悔的。”酷拉皮卡坚定道, “哪怕最后的道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在艰苦行走,我也绝对不会后悔。” “……” 绝对不会后悔吗? 望着少年极为坚定的目光,四宫佑月静静地看着他,却忽然笑了。 他确实会那么做。 酷拉皮卡是个理智的好孩子,虽然偶尔也会被感情占据思考,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一定会成长成相当不错的大人吧。 “好孩子。” 四宫佑月再一次摸了摸酷拉皮卡的头发,语气也温和了起来, “别再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了,走吧,我们该找个地方住下了。” NGL自治国,位于巴路沙群岛米特聂联邦的西端,国境以外全是大海。 因为奉行环保自治,NGL自治国并舍弃了机械文明,甚至连主要交通工具是马。 考虑到该国99%的国民是名为Neo Green Life团体的成员,剩下1%的国民则是来支援的自愿者,所以这个国家才被称之为NGL自治国。 完全处于原始社会状态的国家却让四宫佑月莫名感到了亲切,毕竟他原本所在的时代科技发展也并不是很明显,NGL自治国的状态倒是让他有些怀念。 不过通讯器还是能照常使用,普通的外来游客也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再然后,就是这座国家极为丰饶的自然环境,相当不错的风土人情,以及极为亲切的物价。 “这么多钱,我要租一周。”四宫佑月将钱袋丢在了桌子上,对眼前的女人道。 “好嘞!一周是吧?二位请里面走——” 好在物价也不是很高,只是这块的穷苦人也比想象中的多,看来国王也并非什么正常人。 考虑到自己现在身上也没多少钱了,四宫佑月只租了一间房子。反正两人也是师徒关系,倒也不用这么避嫌。 “我到时候要先租下一匹马——说起来酷拉皮卡,你会骑马吗?”四宫佑月问道。 “会一点。”酷拉皮卡沉思了一下,“之后我们要去哪里?” “去野外。”四宫佑月轻声道, “那里埋葬着我的一个朋友。” “您的朋友,是指那位费米先生吗?”酷拉皮卡有些困惑,“我记得他好像是个很厉害的猎人,最终是葬在公墓……” “不是他。”四宫佑月淡淡道。 “这样啊。” 酷拉皮卡不再说话了。 是他,但也不是他。 有些东西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四宫佑月也懒得继续解释了。 唯一让他比较安心的是,这几天他手腕上的笑脸印记似乎安分了不少,起码没有再继续挑拨他的情绪了。 好不容易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四宫佑月也想稍微休息一会。 “我有些累了。”四宫佑月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对酷拉皮卡道, “等会我会早点睡。因为要节约点钱,你不介意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吧?” “不介意啊。”酷拉皮卡很自然道,“不过我晚上应该会看会书再睡觉,老师您就先睡吧。” “那好。” 四宫佑月先去洗了个澡,打算将身上过于沉重的灰尘清洗干净。冰冷的水流淌过他的面孔,也让他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在那张被雾气笼罩的镜子之中,四宫佑月缓缓睁开了双眼,淡紫色的眸子里却尽是疲惫。 理论上来说,这场旅途确实是为了让他放松心情而设置的。 他理应不该想太多。 正如麦尔维尔先生所说,他现在的压力过大,他需要的是放松,而不是继续为自己增压。 而且……他虽然对酷拉皮卡的行为很不满,但是如果是他自己,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吧? 他没有做错。 但是如果他会因此而死,那还不如做错了。 人的良知有时候总要和更为现实的东西去争斗,有时候会赢,有时候会输,但无论倒戈向那一边,那个人都没有做错。 遵从良知没有错,想要活下去也没有错。 错的只是这些阴差阳错的糟糕境遇罢了。 擦干了自己的头发后,四宫佑月也换上了柔软的睡袍。此时的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银色的月光洒在玻璃窗上,倒映出四宫佑月过于苍白的面孔。 四宫佑月望着窗外,被灯光笼罩的街道上有不少人来来回回走着,脸上挂着的是属于普通人的 忧虑,也有极为平凡简单的快乐。 那是和他处于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啊。 四宫佑月拉上了窗帘,他稍稍拢了拢银色的长发,轻轻叹了口气。 他该休息了。 …… 等到酷拉皮卡洗完澡出来后,四宫佑月已经睡着了。 金发少年顿时放轻了脚步,他轻轻走到了床边,正伸手将放在床头柜的书本拿下来时,视线却冷不丁地向着一侧看去。 再然后,视线就离不开了。 酷拉皮卡其实很少看到四宫佑月睡着的样子,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四宫佑月比他晚睡,又比他起的更早。 四宫佑月侧着身体躺在床的一侧,银色的长发更像是画布般散在他的身侧。那双总是带着沉寂的双眼紧闭着,像是在做噩梦,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只是柔软的睡袍中露出的一截裸/露的小臂,以及皮肤上怖人的伤口,就这样暴露在了酷拉皮卡的眼中。 金发少年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好不让自己的呼吸声加重。 四宫佑月受伤了? 那可是老师!那样强大的老师怎么可能会受伤? 是在救他的过程中受伤的?是伊路米下的手? 不,不应该是其他人做的。 这道伤口的位置很难会被其他人偷袭道,再根据刀口的走向,这明显是四宫佑月自己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酷拉皮卡放下了自己的手,各式各样的情绪顿时混杂成一团,像是混合着杂质的夜晚的海水,散发着令人不悦的咸腥气息。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四宫佑月,就算他是怎样强大的念能力者,在那之前,他也只是个人。 他会难过,会痛苦,会被什么东西束缚。 老师一直将自己的情绪掩盖的很好,他从不会在酷拉皮卡的面前露出自己痛苦的一面,亦或是……他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任何人。 他向来要强,也不肯向任何事情认输。 酷拉皮卡隐隐约约还记得麦尔维尔和四宫佑月的对话,他大致能清楚老师身上发生过什么。 遭遇了诅咒,复仇的痛苦,失去了重要的友人,对未来也是相当迷茫。 可那时候的酷拉皮卡却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走在他身边的四宫佑月总是会对他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他的强大让所有人都会感到安心。 可他却忘记了。 忘记了四宫佑月也是会受伤的人。 酷拉皮卡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起身,将原本拿在手中的书本放回了桌面上,同时拧亮了灯,将随身背包的绷带和药拿了出来。 念能力者的恢复力很强,但是就这样将伤口暴露在外也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对不起,老师。” 酷拉皮卡动作极轻地包扎着,同时也暗暗下达了决定, “等我变强大了,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的。” 这也是他单方面给予的微小的诺言。 夜色逐渐笼罩了明朗的月亮。 NGL的夜晚并没有机械转动的声音,作为一个完全原始化的国家,每当夜晚来临,四周都会极为安静。 甚至连细微的脚步声都变得极为清晰。 身材圆胖的男人抱着包裹在街道上小跑着,他大口大口的呼着气,面色苍白,脸上的表情因为惊恐已经变得极为扭曲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惊慌失措地喃喃自语着, “你们为什么要盯上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追杀 我?为什么?” “咔嚓” 耳畔响起的骨骼松动的声音让男人猛地一怔。 那不是脚步声,更不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那只是一个男人在活动手腕罢了。 “这家伙请来的念能力者也太弱了吧?” 窝金有些无聊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手指上的血迹更是让男人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 “是啊,我都还没来得及动手,窝金一个人就完全解决了。”站在阴暗处的信长冷不丁道, “切,这家伙丢硬币总是丢的那么准,什么时候才能让我首发一次啊。” “你们,你们这群怪物……” 男人抱住了自己的头,他终于恐慌地跪了下来,双手颤抖着捧起了怀里的东西, “盒子给你们!给你们!我不要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求你们了……” “放过你?” 年轻男人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地一抖,胖男人满脸泪痕地抬起头,一双沉静的纯黑色瞳孔就这样映入了他的眼中, “我们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放过你吗?” 额头上的十字,蜘蛛的印记…… 他们是幻影旅团? 胖男人的表情更像是要哭出来了。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领主,家里也没几个钱,求你们了,我买下这个纯属是因为好奇,我真的没什么想法……下个星期就是我女儿的生日了,我答应要陪她一起过生日的,求你们让我回去吧,求——” “噗——” 他的话没能说完,伴随着银色的线轻轻一勒,男人的脑袋顿时轻巧地落地,血液犹如喷泉般涌出,而男人的身体还僵硬在原地,双手依旧捧着黑色的盒子。 库洛洛伸出手,轻巧地取走了他手中沾满了血渍的盒子。 “诺亚盒子……”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垂着头沉思着, “我记得佑月似乎一直在找这个?但是他放弃了。”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派克诺坦道, “他本来是打算买诺亚盒子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改买了另外一样东西。” “另外一样东西?是什么?”库洛洛好奇道。 “被誉为七大美色之一的,窟卢塔一族的火红眼。”派克诺坦低声道, “派出去的人是这么回答我们的。” 实际上派克诺坦也对库洛洛的做法感到很奇怪。 以他的性格,分明是想要得到什么都会选择直接取走的类型,而他对四宫佑月的心思,恐怕整个旅团都没有人不知道的。 但是他却很好的压抑住了自己的欲望,反而选择了循循渐进。 真奇怪……分明只要他想,那位大人就会很快回到旅团的吧?还是说团长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包含在里面吗? 派克诺坦思考了很久,也没能思考出什么所以然来。 不过库洛洛的选择必然会是正确的,在他的率领下,幻影旅团的名声也日渐而上,他们烧杀掠夺,想要的东西都会直接抢夺过来,他们心狠手辣,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可是这样的宗旨总会出现意外。 “伊路米揍敌客也在那里,很可惜,我们没办法对那个男人下手,揍敌客家族的成员并不是我们要招惹的对象。”库洛洛道,“不过他居然想办法回到了四宫佑月的身边,这也让人……格外的惊喜呢。” 虽然惊喜这两个字咬的别有指意就是了。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那个家伙。”玛琪冷冰冰道,“连带着他身边的那个小丑也很讨厌。” “西索好像挺久没有出现了,据说他前段时间在天空竞技场打的很开心?”侠客思考道, “不如说也是他的天赋呢,不过这两个家伙还是尽量少点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比较好啦。” “就算出现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派克诺坦道, “我们的目标只是四宫佑月而已,况且团长关心的也只有佑月,其他的不需要放在心上。” “确实如此。不过他居然会对那种东西感兴趣啊,这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库洛洛笑了笑, “这个话题不用再继续了,我们得专注于另外一件事情上——拍卖会的其他东西都到手了吗?” “芬克斯他们已经在收拾了,黑船上的人也不过如此。”信长无聊地抓了抓头发,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家伙呢,结果飞坦一个人就解决了。安心啦安心,船只上参与了任何拍卖会的人,全员无人生还。” “很好。让小滴处理干净现场,我们还得前往下一个地方。”库洛洛道。 “下个地方?”侠客感兴趣了起来,“我们还要去抢什么东西吗?” “是最近友客鑫要举行的拍卖会!?要知道那边的东西可比这破船上的要多的多了!”窝金兴奋地就差捶胸口了。 “那边我们也是要去的,不过那不是主要目标。”库洛洛思考着,“在那之前,我还要在这里稍微逗留一会,记住,我们要尽量避免和四宫佑月正面接触。这是命令。” “哦……”侠客表示明白了,“反正就是不能让佑月知道我们来这里了嘛,我明白我明白。” “那我们的主要目标到底是什么?”富兰克林表示疑惑,“总不能只是来NGL自治国几日游?” “我看团长大概也是对七大美色感兴趣了吧?”玛琪调侃道。 “没错,不过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库洛洛抬起头,他看向了不远处逐渐从阴影中显露出来的明月,脸上的表情逐渐沉迷。 “窟卢塔一族的火红眼。”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这样说着,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从那里开始吧。” 第44章 黑夜 等到酷拉皮卡再一次醒来的时候, 一缕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些轻微的暖意。 “唔……” 他下意识地用手肘遮挡住了眼睛,被阳光覆盖的视野却逐渐清晰。 他听到了马蹄声, 以及车轮转动的声音。 “早上好, 酷拉皮卡。” 四宫佑月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酷拉皮卡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整个人瞬间坐起。 “等一下?这里是……” 是车厢?不对, 他昨天晚上不是睡在床上了吗? 剩下倒是垫着布匹和稻草,看上去只是一辆务农的车而已。 “因为看你睡得挺香的,所以就没有开口打扰你了。”银发的男人对他笑了笑, “帮你换了下衣服就顺手拎着你上车了,稍微晚点的话就要等到集市上市了, 那时候可就租不到便宜的车了。” “抱歉老师……等一下,是老师帮我换的衣服吗?”酷拉皮卡的大脑就快立刻当机了。 “是啊,不会吧?你还会不好意思?”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不是, 只是老师你的手——” 酷拉皮卡还记得那个怖人的伤口, 可他在下意识说出口后又欲言又止。 他是不是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提出这样的疑问? “嗯?你是说我手腕上的伤口吗?”四宫佑月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看着上面被包扎的很好的绷带, 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这件事情我还得感谢你呢, 没想到你居然帮我包扎好了, 你的心意我也感受到了。” “呃……” 酷拉皮卡的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 他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偏移, 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只要没有冒犯到老师就好。” 总感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这么直接的夸奖。 “没事。”四宫佑月放下手来, “其实这样放着也能好起来, 用药肯定会快一点就是了。” 四宫佑月的目光向着不远处看去,他注意到四周的环境开始逐渐变得广阔了起来,作为NGL最为还原的自然生态,这里的环境自然是相当不错的。 四周的风也裹挟着各式各样充斥着自然风情的气息,泥土地面依旧不平稳,即便坐着马车也能感受到明显的颠簸。 渐渐地,一处森林的影子也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到了。” 四宫佑月突然开口了。 车夫很快停了下来,四宫佑月轻巧地下了车,同时对车夫嘱咐了两句,就带着酷拉皮卡离开了这里。 “很快就会回来的。”四宫佑月轻声道。 这一片区域,对他而言似乎很是熟悉了。 酷拉皮卡将背包重新背在了身上,他轻轻地捏了捏肩带,并且快步跟上了四宫佑月的脚步。 森林里并没有特定的指标,再加上地势普遍比较平坦,想要找到一条走出去的路并不算容易。 就算是常年在森林里居住的酷拉皮卡想辨识一下路程也要一些时间,可四宫佑月却像是早就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一样,坚定地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这里应该是红杉树,比一般的树要高很多啊。”酷拉皮卡感慨道。 “嗯,NGL自治国唯一让人感到庆幸的地方,就是他们一成不变的自然环境了吧。”四宫佑月轻声道。 他的脚步逐渐坚定,心跳却变得逐渐不安了起来。 四宫佑月还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 每一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曾经被他早早遗忘的人似乎再一次活了过来,不耐烦的银发少年一脸不屑地看向一侧,而黑发的少年则喋喋不休地笑着,仿佛一辈子都说不完。 阳光很温暖,风也很温柔,红杉树的间隙能看清楚每一缕阳光的斑驳,泥土散发着特有的自然的气息,偶尔有些毛茸茸的小动物爬过,也瞬间化为影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也是在这里,四宫佑月走完了自己的第一段人生。 “到了。” 四宫佑月停下了脚步。而酷拉皮卡也停在了他的身后。 那是一座墓碑。 看得出来,那座墓碑被立下后似乎存在了很多年,四周的杂草已经将其差不多掩盖了,而墓碑上也明显有了些磨损。 可它依旧还在这里。 四宫佑月静静地注视着,时间伴随着风声在他的耳畔流淌。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中似乎只剩下了那座墓碑。 空气变得很安静,酷拉皮卡也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你还在这里。” 四宫佑月半蹲了下来,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那座石碑上,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眼中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柔神情。 曾经的费米沉睡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也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的存在。 黑色的泥土掩盖了他的友人,风雨洗刷,阳光曝晒,时光轮转,他也渐渐地和这片土地融为了一体。 一切都将结束,一切也将重新开始。 “啪嗒。” 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地上。银发的青年抬起头,明明是微笑着的,那双眼中却包含着无尽的悲伤。 “真好。”他轻轻说着, “起码这一次,你没有死在这样孤独的地方。” …… 拜访无名之墓并没有花费他太多的时间,他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冷静,缓缓起身,示意酷拉皮卡可以和自己一起离开了。 “抱歉让你等我等了那么久。”四宫佑月的手指再一次摸了摸酷拉皮卡的头发, “我也感觉好多了。果然和朋友再一次见面身心也会愉快很多啊。” “老师的心情能够好起来就好。”酷拉皮卡的心情也很好。 他明显感觉到四宫佑月身上的气息都平和了许多。这段时间他一直处在极度高压之中,能够看到这样的老师他也很开心。 只是那座墓碑里埋葬着的,到底是谁呢? 酷拉皮卡还是没忍住向后看了一眼,那座神秘的森林逐步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或许一味地追求事实也不一定是神秘好事吧? 酷拉皮卡收回了目光,心情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只要他还陪在老师的身边就好。 起码这样,他也会安心很多。 …… 这一次的意外之旅也很快被四宫佑月抛在了脑后,他不再提起那件事情,而是正常地回到了旅馆。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这一次的行程只是为了这次见面而已,不过因为欠下了伊路米的人情,他还得在这篇区域逗留一段时间。 “看来你进行了一段相当愉快的旅行呢。”伊路米道, “身上的戾气都淡了很多哦。” “……” 四宫佑月静静地看着窗外倒吊的黑发青年,沉默了很久,终于再一次开口了: “伊路米,楼下有门,你没有必要每次都爬窗。你知道你这样很吓人吗?” “抱歉抱歉,因为习惯了。毕竟没有暗杀的任务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嘛。” 伊路米像一只身手矫健的猫那样跳进了房间,在酷拉皮卡警惕的目光下瞄了他一眼,很快别开了目光, ” 是时候兑现承诺了,师父。”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四宫佑月瞥他。 “我知道师父不会违背诺言的嘛。”伊路米歪了下头, “不过旁边那只是不能带的哦,师父得和我一起过去。” “我又没想要过去。”酷拉皮卡面色不是很好。 “也不能冲动做出某种行为。”四宫佑月严厉道,“之前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知道吗?” “嗯,我不会再让老师担心的。”酷拉皮卡也郑重其事地给出了承诺。 “那好。”四宫佑月这才放下心来,“我们走吧。伊路米。” 伊路米这一次的任务似乎是刺杀一场宴会上的三个不知名的小领主的亲戚,他们似乎参加了某个领主家举办的生日派对,并且借由生日的由头进行财产瓜分。 雇佣伊路米的是这片区域领主的妻子,她花费了比市场价要高出一倍的价格雇佣到了伊路米,而伊路米也顺势答应了。 “所以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派对而已。”四宫佑月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一定要要求携带伴侣?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吗?” “抱歉师父,我之前没有完全说实话。”伊路米很坦然道, “只是我杀掉并且打算顶替的那个人恰好收到了两张请柬,如果我独身一人去的话会遭到怀疑哦,所以才希望师父能帮我的忙。” “可是我长得和他的那位情人也不相似吧?”四宫佑月皱起眉头,“这样会不会容易露馅?” “当然不会。”伊路米道,“因为他从未将自己的情人带出过场所,大家唯一知道的是……他的那位情人是个瞎子,并且没办法说话。” “很简单的啦,只要你将上半张脸遮住就可以了。只露出下半张脸的话也不会被发现吧?” “可我也不是女人啊?”四宫佑月愣住。 “他的情人也不是女人啊。”伊路米看向他。 “……” “……”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对不起,是我孤陋寡闻了。”四宫佑月果断闭嘴, “懂了,扮演是吧?只要我不开口并且遮住双眼就可以了?” “很简单的,你就走个场就行了,我负责杀人,你就在这里待着。”伊路米的左手握拳砸在了右手心,认真道, “捂住眼睛对你而言也不是障碍吧?” “当然不是。”四宫佑月有些无可奈何,“可以了,那就这样吧。” 负责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以他的实力还不至于发生什么事。 于是事情就这么办。四宫佑月换好了对方准备的礼服,将过长的银发藏在了帽子里。柔软的绷带缠绕住他的双眼,眼前的世界也渐渐陷入了黑暗。 四宫佑月闭上了眼睛,但他依旧能感知到四周的一切,走路也不成问题。 “很完美!”伊路米满意地点了点头。 “完美吗?” 四宫佑月摸了摸被绷带缠住了眼睛,内心还有些犹豫不决,“说实在的,我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对谁出手了。在宴会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别说话就可以了,在不打扰到我任务的情况下,你把宴会的人都杀了也没问题。”伊路米道。 “我明白了。” 基本上就是借由他进入会场拿个门票而已啊。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就充当个工具人,这活很轻松。 只是他还是不怎么习惯穿礼服。四宫佑月略带烦躁地拉拢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总感觉脖颈处不太舒服。 好像系的有点紧了。 说起来他上次穿礼服是 在什么时候?好像记得不太清楚了。NGL自治国的贵族们依旧保持了他们糟糕至极的繁缛礼节,这也让四宫佑月很是不满。 “领结紧了吗?我帮你松一下吧。” 伊路米很快注意到了四宫佑月的异样,他快步走了过来,很自然地伸出手触碰了他的脖颈附近。 “可以啊。” 脉搏跳动的声音紧贴着他的手指,四宫佑月毫无戒备地抬起头,将那片柔软的肌肤暴露在他的眼前,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触碰。 过于松懈了啊。 这也是信任的一种体现吧? 作为一个杀手来说,这种感觉好像还挺新鲜的。 伊路米表面上没什么动静,他很快松好了领带,同时将念钉扎入了自己的脸,开始基本的塑性。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他对着四宫佑月伸出了手,语气也比往常要多了些感情, “耽误杀手的任务可不太好哦。” 年轻的领主所住的地方在一方极为广阔的原野,这里遍布着庄园,虽然是最为原始的姿态,但也丝毫不掩饰其中的繁华。 只是这座庄园,就在前不久发生了一件相当糟糕的事情。 庄园的领主去世了,这还真是足够不幸。 但即便如此,空缺的位置也总有人需要坐上,领主年轻的女儿早早的登上了这个位置,并且很不巧的,庆祝宴和生日宴结合在了一起。 将请柬交给对方后,伊路米就带着四宫佑月走进了宴会内部。四宫佑月有注意到门口的监票人似乎是念能力者,同时也理解了为什么伊路米会如此警惕。 看来领主的妻子也明白念能力者的存在啊。 “哟!这不是加里亚先生吗?好久不见哈哈哈哈……” 各式各样的人流很快将伊路米带走,而他的扮演也很成功,压根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而四宫佑月则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虽然双眼被蒙住,但是他依旧能察觉到四周人们的走动,以及每一个细小的声音。 “哎,柯里小姐的年龄还小,我认为让她来担任领主的位置不合适啊……” “就是就是,不如由我这个叔叔先帮忙代理,小姑娘年龄这么小怎么可能适合啊,外面的世界很残酷啊,不能让她太早接触……” “夫人,小柯里没有来吗?刚才我才注意到她在这里的?她去哪里了?” …… 结果都是些让人不快的家伙。 可接下来,四宫佑月的精神却莫名紧绷了起来。 四宫佑月注意到了一个人的离开。 从一开始,那个人的脚步声就和其他的人极为不同。第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个念能力者,第二,他来到这里应该是有目的的。 是来追杀伊路米的?还是另有企图? 怪异的直觉吸引着四宫佑月起身,他小心翼翼地穿梭过人群,想要追上那个人,却被另外一阵大力拉住了手臂。 “嘿嘿嘿这位美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呜哇!”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四宫佑月直接反转手臂,男人迎面猛地摔倒在了地上,脑门恰好撞到了酒瓶,瞬间昏死了过去。 “这位先生好像醉酒了。”四宫佑月淡定地抽出手,顺便拍了拍手臂, “有谁能带他去醒下酒吗?” 别有用心的人倒也存在。 他注意到有人在暗中盯梢着自己,这样一来,刚才那个人是冲着伊路米去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四宫佑月不再关心地上躺着的男人,他隐匿住自己的身形,继续跟着那阵脚步声向着门外走去。 这座楼层的构造并不复杂, 即便蒙着眼睛,在念的作用下他也能将四周的状况看的一清二楚。 四宫佑月走上了螺旋楼梯,避开女仆和佣人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一层似乎并未布置念能力者。 柯里小姐作为领主唯一的女儿,不应该就这样随意地丢在楼上吧? 不,不对。 四宫佑月闭上了眼睛,伴随着空气的流走,他也注意到了那一丝意外的血腥味。 念能力者是存在的,但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有人杀死了念能力者,而他的目标不是伊路米,而是那个小女孩! 四宫佑月推开了那扇门,伴随着一阵利风拂过,女孩抽泣的声音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耳畔。 “不要杀我……”柯里哭着抱着自己的头,看上去快要崩溃了, “爸爸在哪里,我要爸爸……爸爸救我……” 四宫佑月握着门把的手瞬间停滞了。 可他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伴随着那扇门缓缓被关上,四宫佑月也几步走向前,在距离小女孩几米的位置停下了。 一时间,空气似乎也变得寂静了起来。 柯里胆怯地看向了四宫佑月,而四宫佑月却只是微微俯下身,向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是你的爸爸派过来保护你的。” 四宫佑月的声音很温和,动作也带了点试探的意味, “别害怕。” 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吗?刚才那个念能力者是打算对她下手? “你是爸爸派过来的?”柯里瞪大了眼睛,眼泪也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他们,他们都说爸爸已经死了……可是爸爸明明答应过要参加我的生日的……爸爸那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会死……他的生日礼物都给我准备好了…… “呜呜呜……为什么他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死死抓着四宫佑月的手指,却嚎啕大哭了起来。 “……” 四宫佑月的眼中落下一片阴影。 他没什么时间继续在这里安慰女孩,越来越多的奇怪事已经让他很不安了,他无法预测更多意外的事情发生。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说。 “在说明一切之前,我想告诉你。你的父亲确实已经死了。”四宫佑月淡淡道。 “什么?”柯里愣了一下,表情顿时凝固住了。 “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就算你再怎么哭闹,这一切也无法改变的。” 四宫佑月松开了女孩,他的双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语气严肃了起来, “他留给你的东西都在这里,有人想要夺走他们。夺走你的父亲为你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你可以选择逃避,也可以选择保护好它们。所有的选择都在你的手中,而我也只能保护你这么一次。” “小姐。请保重。” 四宫佑月不再多言,他站起身,直接推开了窗户,在女孩的惊呼下翻身向屋顶的方向跳去。 他不能做太多。 银发的青年闭上了双眼,心中却泛起苦涩。 这一切都将是她会经历的。在这个充满了丑恶阶级的世界,不是别人吃掉你,就是你吃掉别人。 她可以选择她想要走的路,而这一切和四宫佑月都将无关。 空气中冰冷的风让人的头脑愈加清醒,那股让四宫佑月熟悉的念力牵引着他不断向前,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对方并没有敌意,也没有杀意。甚至有种意外的亲切感。 四宫佑月此时已经明白了,对方并不是来找伊路米的,而是来找自己的。 难道 是他熟悉的人吗?还是说…… 四宫佑月踩中了其中一片瓦片,伴随着咔嚓一声,他的脚下莫名一空,居然直接掉了下去。 “砰!” 他的身体猛地撞在了一张椅子上,眩晕感让他来不及做下一步反应,却被一只手猛地抓住了肩膀,抵在了墙角。 “你到底是……” 四宫佑月本来还想要挣扎,却在一股极大的恶意贴近的那一刻屏住了呼吸。 他微微瞪大了双眼,就连心脏跳动的节拍也变得极为显著。 那是一种极为怪异的感受。 仿佛只身坐在水族馆的角落,感受着巨大的蓝鲸从身侧缓慢地游走那样,光是覆盖的阴影就将他吞噬殆尽。 那是什么? 是来追杀自己的人吗?难道是黑船的残党? 最为重要的是,为什么从刚才起他都从未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不,准确来说,对方应该有着属于自己的隐蔽气息的方式。唯一能牵引出来的,也只有他手腕上的黑色印记。 ……是[它]来找自己了。 来自暗黑大陆,寻找潘多拉的那条毒蛇回来了。 这里应该是个狭窄的储物间。这么一想,刚才那股牵引自己的念力或许是保护自己的。他想方设法将他引出[它]的势力范围内,只是为了让他平安地躲起来。 可是,既然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什么对方不愿意明说?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见他? 就在四宫佑月思考的当下,男人冰冷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脸侧,像是蛇一般爬过皮肤,也让他有些不适地向后缩去。 他想要问的问题太多了,可是他不敢出声,这里的空间很小,想要动弹也很难。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莫名的轻笑声。 “安静。” 轻到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极轻的响起,对方的手指逐渐移动,却紧紧钳制住了他的下巴,强迫着他抬起头。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忽然俯下,覆盖住了他的嘴唇。 四宫佑月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那是一个冰冷的,充斥着血腥气息的吻。 第45章 交易 四宫佑月的呼吸有些紊乱。 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抓住对方的衣服, 只是墙的另外一侧传达而来的恐惧让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而这样的破绽也被对方牢牢抓住,连带着他的手腕也一并被对方扣在墙壁上。 那样的吻更像是野兽的掠夺, 带了几分侵略的意味。四宫佑月尝试着躲避, 却依旧被对方找到空隙,撬开了牙关,加深了这个吻。 他到底想干什么? 银发的青年内心莫名浮起一阵恐惧。 他并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住局面的情景, 也极为厌恶这种单方面的控制。 “唔!” 四宫佑月强烈地反抗着,最终一狠心, 利落地直接咬了上去。 “哐当!” 他的手臂猛地撞上了一旁的柜子,放在柜子上的花瓶直接摔地粉碎。而抱着他的那个人也停下了动作, 终于向后退去,结束了那个带着血腥气息的吻。 “呼……呼……” 结束了长久的折磨,四宫佑月又被迫被摁在对方的怀里, 他正想抬起头来说些什么,却发觉外面的门被推开了。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花瓶掉下来了?” “可能是老鼠碰的吧……” 人们的交流声自门外响起,四宫佑月僵住了身体,他一动不动地伏在对方的胸口, 听着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怒意几乎要胀满整个胸口。 他察觉到墙的那头传来的恶意逐渐远离了,危机暂时过去,而他也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 “咔。” 那扇门被重新关上,这里的贵族们依旧需要一场华而不实的美妙宴会。无数肮脏的交易在喧哗的音乐中进行, 正如同含有杂质的水,就算平时沉淀于杯底, 可搅拌的时候依旧会让整片水源浑浊起来。 “咳咳……” 四宫佑月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一会, 最终愤怒地抬起头, 看向了脸上带着些笑意的黑色瞳孔。 “行了,现在给我解释,库洛洛,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糟糕极了。 银发的青年狼狈地扶着墙站了起来,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那双眸子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敌意。 可库洛洛看上去却依旧很淡定。 “我只是在证实某个想法,佑月。” “想法?什么想法?”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关于你的能力,以及——潘多拉的祝福。” 库洛洛向后退了两步,此时的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黑发有些凌乱散着,沾染上了浓郁的血腥味。 在昏暗的灯光下,四宫佑月看清楚了——位于库洛洛的腹部,那片相当醒目的血迹。 “我被人袭击了,并且快要死了。”库洛洛平静道,“我对你那么做只是在自救,你应该很清楚潘多拉的祝福带来的效应。” 他知道潘多拉的秘密? 四宫佑月的内心微微一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四宫佑月的声音冰冷了很多。 “我是自己推测出来的,况且关于你的消息也不是很难得到。”库洛洛平静道, “我唯一能保证的是,我并不是刻意去了解这件事情的,我也是无意间得到了关于你的情报。” “我不喜欢这样。”四宫佑月皱起眉头,目光却不自觉地偏移开, “这一次就算了,不要再有下一次。” 虽然说也是迫不得已,但是他们之间也不是那种关系吧? “嗯,不会了。在没有你的允许下,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库洛洛笑了笑,他依旧能感受到口腔 极为浓郁的血腥感,四宫佑月表面看上去很温柔,可实际上行动起来却比谁下手都狠。 如果不是预测到他的身份,恐怕他的舌头都会被直接咬断吧? 真可怕。 “那么,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四宫佑月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目光向着四周扫视了一圈,眉头紧皱, “别告诉我你只是来找我的。” “当然不是,我来到这里是因为黑船组织。”库洛洛直截了当道。 “黑船组织?” “没错,黑船组织的余孽,准确来说应该是[复仇者]吧?”库洛洛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烛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那双永远都不会有波澜的黑色瞳孔定定地注视着他, “佑月,你是否还记得很多年前,我们杀死的那个男人?” “自称为复仇者的男人?我记得。”四宫佑月的瞳孔黯淡了一下。 “来找你的似乎是那个男人的弟弟。”库洛洛的身体微微前倾,他的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微微合拢,却是一副极为感兴趣的表情, “不过黑船组织基本上也没有其他的势力了,都只是一些完全不重要的残党。但是他却不一样,他拥有了一份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那股力量一直都在追杀着我们。侠客还因此负了伤。我们也是一路跟着它来到了这里,刚才我腹部的伤也是他干的。” “于是我猜测你就在这里,并且用尽最后的力量赶到了这里,看来我很幸运。” “他对你出手了?”四宫佑月的表情变了,“那是怎样的力量?而且他为什么要对你出手?那有什么意义吗?” “实际上那是一股让我无法理解的力量。或者说,他和你很相似。” 库洛洛将自己手腕部的衣服撩开,同时将皮肤的位置对向了他, “所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四宫佑月?” “什么?” 四宫佑月的瞳孔顿时瞪大了。 那是一个黑色的印记。 不同于他手臂上的笑脸,那是一张哭泣的脸,却看上去更为诡异。 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内心的苦涩几乎要涌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它或许也不会找上你。” “实际上这种说法也并不准确。”库洛洛将衣袖拉了下来, “虽然黑船组织是你一个人灭掉的,但是幻影旅团也参与了瓜分财产的过程,理论上来说,我们应该是共犯。他找上我也不算奇怪。” “只是我很好奇,这份诅咒到底有怎样的意义?” 库洛洛在赌。 他其实很清楚,那个被选中的孩子,背负着复仇者名义的孩子,也不过是被诅咒的力量附着,从而成为接近四宫佑月的工具罢了。 诅咒的一半在四宫佑月的身上,他还需要找到另外一个人来附着诅咒。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个人如果想要达到某个目标,那么他一定是为了什么而行动的。寻找着宝石的毒蛇想要重新获得潘多拉的力量,但是这份诅咒和祝福是无法离开被诅咒者本人的,那么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夺走四宫佑月。 可触发祝福的条件相当苛刻,并且四宫佑月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付出真心的人。 如果库洛洛是[它],那么他会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成为四宫佑月重要的人就足够了。 所以它才会盯上自己,在下达了印记之后打算将他杀死,从而夺取他的身体。很可惜的库洛洛活下来了,并且成功和四宫佑月见了面。 “我不知道是不是 我想的那样。”四宫佑月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笑脸印记,陷入了沉思, “但是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尝试?”库洛洛停顿了片刻,“你打算怎么尝试?” 四宫佑月一言不发,他看向了库洛洛,询问道: “你舌头上的伤还在吗?” “……还在。”库洛洛沉默了一下,“毕竟潘多拉的祝福要起效果还是得亲密接触才行呢,在那之后我就和你分开了,所以伤口尚未愈合。” “这样啊。” 四宫佑月走到了桌子旁边,他拿起了一把切面包的刀,淡紫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明亮的刀刃,手指微微收紧。 “噗——” 他手起刀落,用刀刃在手掌心猛地割了一刀。 红色的血迹潺潺而流着,四宫佑月将面包刀放在了一旁,再一次看向了库洛洛。 “那么现在呢?你舌头上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 库洛洛的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的眸子微垂着,却依旧无法掩饰其中的惊讶。 原本带着血腥和疼痛感的舌头已经痊愈了。 这算什么? “果然如此。” 仅仅是看着库洛洛的表情,四宫佑月也明白了大概。 他沮丧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低落。 “又变成这样了。” 四宫佑月扶着自己的额头,脸上的表情痛苦到了极点, “为什么又是这样……” 库洛洛没再开口。 他察觉到四宫佑月的心情,也很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它下达的诅咒很简单,受到诅咒的双方像是两杯一模一样容量的水,一旦一方的水减少,另外一方就会增多。 四宫佑月受伤了,那么库洛洛的伤口就会愈合。换而言之,如果他处于虚弱的状态,他的其余力量就会流淌到四宫佑月那边。 看四宫佑月的表情,他似乎很久之前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 是那个叫做[费米]的男人吗? 库洛洛眯起了眼睛。 “你应该明白发生什么了。”四宫佑月坐在椅子上,表情很是难看, “正如同你所想,我们之间必须要保持一个平衡。因为这份转换……一旦差距达到了离谱的地步,就会发生极为糟糕的事情。” “虚弱的一方将会遭到极为怖人且不可逆的反噬,最终无可挽回地走向死亡。你不能受重伤,而我也不能。” “幸好你刚才选择那么做……如果你没有那么做,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潘多拉的祝福可以很好的平衡这份力量,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它打算杀死我,然后代替我来控制你吗?”库洛洛得出了结论。 “嗯,确实如此。”四宫佑月的眉头皱起,似乎是在纠结。 可最终,他还是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了: “我曾经的朋友也中过这样的诅咒,是我的疏忽……我没能注意到他的状况,结果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废人了,精孔全废,比普通人还要虚弱,甚至记忆都完全丧失,他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 “后来他死了。我将他埋葬在了红杉林里,与之相对的,我获得了这份极为强大的力量,这份名为罪恶的力量。” “可费米活了下来。”库洛洛注视着他。 “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 “我只是做了个交换而已。” “那份交换和你被黑船囚禁的事情是连通的么?”库洛洛问道。 “是的。”四宫佑月淡淡道, “那片大陆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甚至连起死回生这种离谱的事情都能做到。” “我定下了誓约,要求改写费米的命运,他从未与我相识过,他的人生中关于我的痕迹也会被一并清除,走上属于自己的正常道路,而我要将自身所有的力量全部交出。” “不过我很困惑,我本以为我会受到更多的反噬的,可实际上我还是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四宫佑月的表情也变得玩味了起来, “……呵,虽然活下来也不比死了更好就是了。或许这就是给我最为糟糕的惩罚吧?” 库洛洛不再言语。 他不明白四宫佑月是怎么重新获得力量回到这里的。关于四宫佑月这个男人,他身上的悬疑之处太多了,也不见得他什么话都会和自己说。 但是他既然会将诅咒告知于他,就说明四宫佑月确实是在乎他的。 这份奇妙的诅咒,倒是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啊。 “我不会让自己受伤。”库洛洛道。 “你比费米要聪明,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四宫佑月垂眸, “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 果然察觉了啊。库洛洛想着。 不过就算被察觉了好像也不坏。 “这不奇怪,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说到底也是我的责任,我没能发现你的伪装,也没能发觉你的想法。”四宫佑月道, “不过潘多拉的祝福只有在需要交付真心的时候才能进行,所以我也相信你从未背叛过我。但是我终究无法认可你的做法。” “你也不必过于执着于我。因为我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也迟早会死。” 四宫佑月的手指轻轻摁着自己的心脏,他保持着轻快的笑容,可那双眼中的情绪却并不轻快, “你想要的东西,我迟早都会给你。我的衰弱是不可避免的,这就是潘多拉的诅咒,库洛洛。” ……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四宫佑月忽然有了种轻松的感觉。 他明白自己和库洛洛不是一类人,但是他也确实一直都将库洛洛当做自己的家人看待。 但是那又如何?他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无论他怎样不认可,他都无法做到伤害库洛洛的事情。 他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人总是偏向于自私的,四宫佑月想要保护的东西太多了,可是他无法做到保护每一个他想要保护的人。最终也只能像是这样,落的满地狼藉。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四宫佑月坐在了他的面前,那双眼睛却从未有过如此认真的时刻, “作为我将力量交给你的代价,起码你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仅此一样,能答应我吗?” “你想要定下契约?”库洛洛抬眼看向他。 “不。我要你自己答应。”四宫佑月淡淡道, “这个世界上是有除念师的存在的,约束会管你一时,但不会管你一世。” “我要你对自己的心发誓,对我发誓。我讨厌虚与委蛇,库洛洛,你是知道的。” “我明白了。”库洛洛闭上了眼睛, “对于一个强盗而言,这也算是相当让人不悦的约定呢。” “不过,对象既然是你,那么也不是不能答应。” “谢谢。”四宫佑月松了口气,终于笑了。 他能做到的事情恐怕也只有这样了啊。 起码……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会遭到波及。 “那么。” 库洛洛缓缓站起身,他看向了四宫佑月,眼中的笑意却不再 掩饰, “这是以你自己为代价做成的交易,那么也代表你现在是我的所有物了,对吧?” “咳咳,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我还有没能完成的事情要做。”望着库洛洛颇为深意的目光,四宫佑月的心情有点不自在, “起码等我解决掉它之后,可以吗?” “可以。这是对我们双方而言都很有利的交易。” 库洛洛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他的耳畔低声道,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人,祝福将给予我们双方……这样一来,你也能存活更长的时间,不是吗?” “我……” “你一直在躲避我,四宫佑月。”库洛洛松开了他的手腕, “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想法,你无法阻止我的脚步,而我也无法认同你的观点。” “但那又如何呢?就算是完全不同的观点下,也依旧能达到某种共同认可的中间点吧?” “你是什么意思?”四宫佑月顿时警惕。 “那就代表,我们现在是交往中的状态,不是吗?”库洛洛笑了笑, “别担心,我比伊路米要大,已经成年了。” “你偷听我和伊路米的对话?”四宫佑月怒了。 “没有,我猜的。” “我不信。” “那我也没办法呢。” “行了!既然决定好了我就离开了……还有,这种事情不许和外人说。”四宫佑月走到了门口,看向库洛洛的目光却忽然犀利了起来, “到时候谁上谁下可说不定呢。” “看到你这么有信心或许也是好事。”库洛洛依旧笑。 四宫佑月直接关上了门。 然而当他依靠在门上思考了三秒钟,却忽然反应过来了。 他刚才……是把自己卖了? 好像是这样的。 四宫佑月沮丧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啊……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再怎么样他也不希望库洛洛会死。 费米的死亡已经让他分外痛苦了,他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再来第二遍。 追寻着宝石的毒蛇再一次找上了他,诅咒也终于加持在了相对应的人身上。只是四宫佑月没想到……这一次的对象居然是库洛洛。 是因为他最在乎的人是库洛洛吗? 分明他有认真的远离来着。 关于潘多拉的情报确实真实,以库洛洛的力量想要得到这份情报也不难。只是他居然情愿将自己也一并牵扯起来…… 这是否有些稍微冲动了? 银发的青年缓步走在被月光充斥的走廊上,他静静思考着,回忆着记忆中的库洛洛。 他是个自持冷静的人,很聪明,也永远是孩子们的核心人物。 四宫佑月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他,结果事到如今,他却发现自己对库洛洛一无所知。 不知道他的野心,不知道他的本性,甚至……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想法。 真心是真的,利用也是真的。这并不矛盾。 可四宫佑月知道,就算自己不愿意被利用,不愿意回应他的感情,库洛洛也依旧会率领幻影旅团,依旧会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脚步,除非……四宫佑月杀了他。 可他下的了手吗? 他做不到。 “结果我还是被自己困住了啊……” 四宫佑月苦笑道。 是啊,一个人的心总不会太大,更不可能大到装下整个世界。 况且,如果以交易的形式被库洛洛利用,结果好像也不差。 起码他并不讨厌库洛洛,虽然那份感情是复杂占据了大部分。 只是对方得寸进尺的性格倒也没有丝毫改变啊…… 四宫佑月的脚步停下了。 在月光的笼罩下,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走廊也被镀上了一层漂亮的浅银色。 屋内热闹的喧嚣声依旧回荡着,和墙外的寂静形成明显的反差。四宫佑月的心脏也逐渐回归了平静,他的目光向着走廊的深处蔓延,很快看到了藏匿于阴影之中,长相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青年。 追逐着他的那股巨大的恶意,正附着在这位年轻的复仇者身上,借由他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它]再一次回来了。 “好久不见,四宫佑月。”它轻笑着说着, “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啊。” “是啊。” 四宫佑月的嘴角勾起了极为僵硬的笑,但更多的,却是无法压抑的愤怒,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也丝毫不介意再杀你第二次。” 这一次的他已经不一样了。 四宫佑月握紧了手指,目光逐渐冰冷。 他要亲手斩断自己的过去。 第46章 长夜 空气中萦绕着冰冷的气息, 哪怕是多呼吸一次,那样彻骨的感知都能极为清晰地反应到每一条神经。 “你要在这里打?”四宫佑月挑眉。 “难不成你在害怕?”藏匿于阴影之中的男人注视着他, “你的呼吸乱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你的变化……” “你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四宫佑月,很多时候你都游走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但是你总是能够很好地稳住这份情绪, 并且小心翼翼地拉拢着绳索, 将自己拉扯到安全之地。”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四宫佑月?你分明知道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为什么还在欺骗自己呢?”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有着和他极为相似的面孔, 他的年纪并不大, 但是却因为复仇失去了理智, 才被那股力量支配了身体吧? 四宫佑月站在它的面前, 他闭上了双眼,却并没有立刻回话。 是这样吗? 仔细想想, 好像也是。 他没有年幼时期的记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当他再一次回到暗黑大陆, 确实让他感受到了无比的亲切感。 可他却忽略了那种感受。 这个世界并不喜欢他, 四宫佑月从很久之前就很清楚了。他辗转反侧, 尝试在这个世界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心灵之所,可到了最后, 却连自己最为重要的友人都没能救下。 黑发的青年躺在泥土之中,像是死去的雕像, 更像是缓缓闭上的那扇门。 可是, 现在的他却不一样了。 银发的青年重新睁开了双眼, 四周的风似乎开始变得冰冷,四宫佑月的发尾凌乱,却像是无数把刀刃划过视野。 他有了具体的方向,有了可以守护的重要之人。 他现在,已经拥有归属了。 [再坚持一下吧……只要再坚持一下,你就能前往属于你的应许之地。] “来吧。” 四宫佑月淡淡道, “你想要的潘多拉就在这里,如果你能够做到……那就来拿吧。” “你……” 察觉到了四宫佑月气息的变化,它皱起了眉头,逐步警惕了起来。 巨大的力量开始在他的周遭聚集,那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过的力量,也是费米的死亡所换来的代价。 “你会死在这里。” 银发的男人对他下达了审判,目光宛若刀刃般锋利, “现在,就在这里。” 四宫佑月很少会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他向来唾弃这种行为,并且永远都是赞成理智派的那一方。 可是如今,在这种时刻,他却发现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以至于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依旧处于极度模糊的状态。原本用于宴会的高楼早已崩塌。四宫佑月躺在一片废墟之中,淡紫色的瞳孔倒映着冷白色的月亮,也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好累啊。 他想着。 不过他倒是没有受伤,实力悬殊到让四宫佑月自身都感到意外。不过从对方眼中毫无保留的惊恐来看,它应该也没有预料到那种事情会发生。 “这下可麻烦了,虽然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但是收尾工作很麻烦呢,师父。” 伊路米俯下身看着他,黑色的长发伴随着他的动作坠落,扫到了四宫佑月的鼻尖上,带着些微痒。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四宫佑月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警察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 “恐怕还得要两个小时吧?”伊路米想了想,“毕竟是交通极为 落后的NGL自治国呢,我们不会留下痕迹的。” 伊路米一如既往地没有多问。 他知道四宫佑月追寻的东西必然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他所面对的敌人,也绝对不是他能够想象到的。 “自己起得来吗?”伊路米问道。 “能。”四宫佑月缓缓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表情有些疲惫, “不过就不用你送我回去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 “你见到库洛洛了?”伊路米突然问道。 “嗅觉很灵敏嘛。”四宫佑月愣了一下,倒也没有多意外,“怎么?你对他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你们接吻的时候我听到了。”伊路米静静地看着他,“你答应了他的交往吗?” “……” 这下尴尬的气氛转移到了四宫佑月这边了。 他一时间有些无措,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什么问题吗?”四宫佑月努力冷静了下来,“我也是出自于我本身的考虑……伊路米,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太多。就算你是无意间听到的,这种行为我也并不喜欢。” “也是呢,毕竟一直以来,库洛洛都是你最宠爱的徒弟。”伊路米缓缓站起身来,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我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毕竟我对老师也没有很复杂的情绪,只是单纯觉得有些失望罢了。” “失望?”四宫佑月哭笑不得,“你都已经成年了,就不要和我孩子气了吧?” “怎么会?”伊路米半蹲了下来,那双黑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想要透过那双淡紫色的瞳孔看到他的灵魂, “我只是,很难过你选择了他。真可惜啊。” “以后应该会很少见面了吧?师父。在那之前,是否可以平衡一下你的偏心呢?” “平衡什……你干什么?” 不等四宫佑月反应过来,等待时机已久的黑猫毫不犹豫地咬上了他的嘴角,虽然只是轻轻地撕咬了一下——毕竟下一秒就被四宫佑月径直推开了。 “伊路米!” “伤口真的恢复了哎。” 伊路米抬起了自己的手臂,表情惊讶, “啊,请不要在意,老师。我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情。我只是需要你的补偿而已。” “……” 四宫佑月已经和他拉开距离了,整个人都充斥着警惕的气息。 “看来我被讨厌了呢。”伊路米很无奈, “没办法,谁让我不是库洛洛呢?稍微有些嫉妒他啊。” “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走吧。”四宫佑月的表情不是很友好,“还是说你希望我请你离开?” “我明白,那我走了。” 伊路米缓缓起身,他转身向着废墟中仅剩的那扇门走去。黑色的长发伴随着夜风拂起,颇有种孤寂的意味。 可他没有再回头了。 总而言之,起码这件事情之后,四宫佑月和伊路米也算是一刀两清了。 银发的男人疲惫地依靠在沙发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过于多了,稍微多想一会都会大脑负荷。这种时候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过,这次的战斗他也不清楚是否有除掉那个一直追杀自己的家伙。他手腕上的印记并未清楚,而四宫佑月也很清楚,自己顶多是杀死了那家伙的躯壳而已。 它的灵魂会一直追逐着自己,一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为止,不死不休。 “头疼……” 四宫佑月喃喃着,却察觉到有一块热毛巾递到了他的手上。 “老师,擦擦脸吧 ……您看上去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今天晚上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 酷拉皮卡有些担忧地看着四宫佑月。 他从未看到过四宫佑月如此狼狈过,虽然他依旧没有受任何伤,可他脸上的疲惫却不是作假的。 看来是遇到了相当棘手的敌人啊。 酷拉皮卡的心脏顿时揪紧。 可四宫佑月却并未回应他的话,也没有接过他的热毛巾。 等酷拉皮卡反应过来后,却发现四宫佑月居然坐在椅子上直接睡着了。 也确实是相当累了啊。 望着那张疲惫的脸,酷拉皮卡干脆将热毛巾展开,轻轻地擦拭着对方的皮肤。 只是擦到一处时,他却被一个莫名的伤口吸引了注意力。 四宫佑月嘴上的皮肤被咬破了。 金发少年整个人顿时僵住,连擦拭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等,等一下?为什么那个地方会受伤?是不小心擦伤的?这也不对吧? 这个伤口明显就是被咬伤的啊! 老师是那么强大的人,正常来说没有任何人会对他造成威胁。可是对方既然能够伤到他,还能咬破他的嘴唇……该不会是那种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吧? 肯定是这样的,如果是两情相悦,老师肯定也不会拒绝对方。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分明是狠狠地打了一架。 难道说……是对方强迫四宫佑月,被拒绝后大打出手了吗? 酷拉皮卡的瞳孔顿时瞪大了。 该死!果然是这样啊!想想也是,老师长得这么好看,会因为脸看上他也不奇怪。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酷拉皮卡。” 就在酷拉皮卡进行疯狂头脑风暴的时候,银发男人略带慵懒的声音忽然响起,让他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抱歉,我看老师睡着了,所以就……” “是在意这个伤口吗?”四宫佑月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手指也不自觉地摸了摸, “别在意,只是被一只无赖的猫咬了。” “……” 猫怎么可能会咬那种地方啊!这分明是在推脱吧! 不过这种想法酷拉皮卡也不可能说出来,最终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能休息太久,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出发吧。”四宫佑月有些头疼地站起身来, “有人在追杀我,我们得动作快点了。” 考虑到他直接把人家的宴会炸了,对方会记恨自己也不奇怪……不过他在战斗的过程中也没有忘记保护好无辜的人,最终好歹是无人伤亡。 但是那位年轻的领主夫人却异常愤怒,恐怕不出多久就要找人来追杀他了吧? “好的!” 酷拉皮卡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厌恶。 得不到甚至不惜毁掉吗,这个追求者未免也太恶心了些吧? 老师真的招惹到了相当麻烦的人啊。 小憩片刻后,四宫佑月拿着包裹就带着酷拉皮卡上了马车。在NGL自治国内,最为方便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了。 虽然很想好好休息一会,但就算是面对杂鱼,四宫佑月也希望能够有稍微喘息的时间。 “有人追上来了!”酷拉皮卡敏锐地注意到了身后的人影。 “让他们追。” 四宫佑月的声音冰冷了起来, “能追得上算他们的本事。” 他的手指扣在了车的边沿上,视线扫视过周遭,目光也变得笃定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 五个人,三个是念能力者,另外两个只是普通人。 能解决掉。 他将大半个身体探出马车,可就在他准备使用念能力的时候,一股极为突然的无力感却突然袭来。 四宫佑月捂住了自己的嘴,眼前顿时一片空茫。 “他露出破绽了!”男人的声音充斥着欣喜,“快!趁机杀了他!” 为首的念能力者第一时间抓住了时机,可就在他冲上前的那一刻,胸口剧烈的疼痛感却让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住了。 “刺啦——” 刀刃转向,血肉被割开,仅仅一瞬间,他的心脏就被劈成了两半。 酷拉皮卡愣住了。 即便是他,也鲜少看到如此残忍的虐杀现场,可就在几秒钟之后,那些追杀的人也接二连三地以怪异的方式死去,伴随着车子一阵颠簸,甚至连车夫都换人了。 “能坚持住不?好好休息!我们会安全把你送到目的地的!” 开口的人是侠客。 他们果然还是跟上来了啊。 四宫佑月忽然放松了下来,他有些吃力地挪动着身体,疲惫地靠着墙壁闭上了双眼。 “他们是老师认识的人吗?”酷拉皮卡紧张道。 “嗯……不会伤害你的。”四宫佑月低声道,“我先睡一会……等到了目的地再叫我。” 果然还是诅咒的效应。 一旦天平的一段开始倾斜,虚弱的人将会更加虚弱,恢复的速度也大幅度折损。四宫佑月必须得好好休息,这样才能保持天平的平衡。 否则他会死的。 浑浑噩噩的睡眠状态终于在某个节点停下了。前往另外一个国家的飞艇已经准备就绪。虽然说NGL自治国是没有飞艇这样的交通工具的,但是这家飞艇是由港口的外包企业进行营业的,因此也不算在国家范围内。 只是飞艇的航班极少,能够赶上都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库洛洛早就订好了足够的船票……嗯,大概率也不是按照正常的方式订的。看到船票上完全不同的乘客名称后,四宫佑月的心情又低落了几分。 强盗的本性是无法改变的,就算是他也一样。 所以无论如何,四宫佑月始终都和库洛洛有着一层隔阂,即便他现在已经和对方处于交往中的状态。 等到了飞艇上之后,旅团的其他成员很自然地四散开来,而酷拉皮卡也被四宫佑月安排到了其他的房间——虽然后者完全不同意这样的安排,但四宫佑月还是拒绝了他同房的要求。 “我有话对他说。”四宫佑月安静道, “就算是为了让我保护你,酷拉皮卡,不要离开这间房间,答应我,可以吗?” “那个人不会对你做什么吧?”酷拉皮卡很紧张,“我觉得那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四宫佑月顿了顿,他看向了身后正在细心打理着领带的黑发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库洛洛还抬起头对他笑了笑,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准确来说,他应该就是我的交往对象……你要是这么想也可以。” “哦哦哦,交往对象啊……” 酷拉皮卡沉默了三秒钟,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 “交往对象?他?!” “嗯。”四宫佑月将酷拉皮卡推进了门内,倒也不和他隐瞒, “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追究了,总之,他不会伤害我,我也有话要和他说,就这样。”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你对那位窟卢塔族的少年倒是颇为关心。”库洛洛的声音终于在他的身后响起, “那是你喜欢的收藏品吗?” “他是我的徒弟,不是收藏品。 ”银发青年微微侧目, “不要再说类似的话了,我不想听。” “好,我不说。”库洛洛倒是顺从了他的意见, “不打算回房间吗?我看你已经很累了,晚上不好好休息可不行。” “……我们一间房?” 四宫佑月看了看眼前的房间,又看了看满脸笑容的库洛洛,表情扭曲。 “嗯。” “你有什么目的?”四宫佑月警惕地后退,“就算我们是在交往中的关系,有些事情你也得尊重我的意愿,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库洛洛温和地看着他, “你忘记了吗,佑月?我答应过你,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我不会动你的。” “面对自己人,我从来不会欺骗。” “那好吧。” 四宫佑月不安地看了他几眼,总算是默许了他的行径。 这间房间比想象中的还要空旷不少,一扇很大的玻璃窗位于卧室的正中间,躺在床上就能够看到暗色的天空,以及零星闪烁的星星。 这间房间的价格必然不菲。 四宫佑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浑身上下的疲惫感几乎要把他拉胯了。如果再不休息,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彻底沉睡,再也没办法醒过来。 当他洗完澡出来后,库洛洛正坐在床边看着一本书。当他认真思考的时候,整个人总会散发出一种极具欺骗性的柔和感。刚刚洗干净的黑色短发散在耳畔,遮掩住了那张年轻的面孔。 “嗯?你来了?” 望着对方在距离自己极远的地方坐下,库洛洛总觉得有些好笑, “别那么警惕,佑月,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而已。” “你想谈什么?”四宫佑月抱着手臂坐在床沿边,表情警惕极了, “事先说好,我很快就要睡觉了,诅咒的效应让我的身体恢复速度变慢了,如果不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恐怕我会难以恢复体力。” 他才不相信库洛洛的鬼话。 真没什么想法的话,双人卧室怎么可能只有一张床? 他宁可去睡地板! “你分明知道有更好的办法。”库洛洛的手指翻过一页书。 “我不要。”四宫佑月别开脸。 “现在任性的人是你,佑月。” “那你就当我在任性吧。” “是吗……” 库洛洛叹了口气,他合上了自己的书本,看向了不远处扶着额头,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四宫佑月。 或许是好不容易得到放松的缘故,此刻的银发青年显得极为柔和,更多了几分疲惫的懒散。这也让他的猎物显得更为诱人。 不,现在还不能太过于着急。 库洛洛闭上了眼睛。 他要循循渐进,突破一个人的心防并不算难,只要获得他的信任,其他的事情不过是缓慢磨合的问题。 更何况,就算四宫佑月一直在警惕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也从未保持着随时战斗的状态。那种警惕更像是心理层面上的,带着一种对未知未来的不安。 心理上的周旋,猎人与猎物之间的博弈。 这还真是格外新奇的感觉。 但是他确实没打算打破规则,只有在四宫佑月同意的情况下他才会碰他,这也是他们一开始的协议。 那么,他只要拿出足以让他打破协议的交换物就足够了。 黑发青年抬起手,将一个黑色的盒子搁置在了桌面上。 而四宫佑月的眸子顿时停滞。 “诺亚的盒子。”库洛洛看向他,“因为一时好奇我将其拍卖下来了,我记得你好像对此很感兴趣,对吧?” 先抛出问题。 “打开谜团的钥匙,并且封锁着黑船相关的秘密……这些都是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库洛洛一字一句地说着,他并不着急,而是细微地观察着四宫佑月的神色,渐渐放缓了语速, “可惜,对我的吸引力也是足够的。” 再给出条件。 “你……” 四宫佑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锁紧。 库洛洛想要交易。 他的目的很单纯,从他走进这间屋子起,四宫佑月就已经被他锁定了。 从头到尾,他的目的都是自己。 “你的身体很虚弱,佑月。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诅咒需要平衡。现在并不是任性的时候。况且我们是恋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奇怪,不是吗?” 库洛洛渐渐走近,他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迷惑性,始终萦绕在他的耳畔, “你想要盒子,而我想要你的祝福,这不是很公平的交易么?” 最后,就到了逐渐收网的时候了。 “下了飞艇后,我会前往友客鑫,而你将会前往另外一侧。”库洛洛看着他, “再然后的见面,或许会在很久之后了。” 当然,只是[或许]。 他可不希望四宫佑月离自己太远。 “……” 四宫佑月罕见地沉默了。 一时间,他居然无法反驳库洛洛所说的话。 诺亚的盒子对他而言确实很重要,但是库洛洛也没有平白无故将盒子给自己的理由。 他确实找不到拒绝的借口,也无法从这场交易中看到任何糟糕的结果——唯一需要突破的只是他的心防而已。 不得不说,库洛洛是个相当完美的谈判家。 “我的话说完了,现在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黑发的青年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握住了他的手腕,礼貌却亲昵地将其抬起,像是邀请自己的舞伴那样,于唇边轻轻一吻,带着笑意的瞳孔彻底映入了他的眼中, “你可以慢慢选,毕竟……夜晚还有很长。” 而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将他的猎物收入网中。 第47章 事变 “你在紧张。” 那双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 也是第一次,他从未掩饰过自己过于炽热的视线。 “……废话。” 银发男人的声音有些没底气,此时此刻的他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几乎要从胸腔中裂开。 “你答应了交易, 或许放松点对你来说会更好。” 库洛洛一只手支撑着床沿, 他稍稍俯下身, 另外一只手却撩开了他的发际。 那双漂亮的瞳孔, 他梦寐以求的宝石。 此时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或许带着不安, 但这只会徒增狩猎者的兴奋。 他的手指落在四宫佑月白皙的皮肤上, 却顺着胸口逐渐向下。隔着皮肤,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微微颤抖的身体, 以及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怎么可能,那种事情……”四宫佑月的声音越来越小, “而且为什么是我在下面?” “你可以在上面。”库洛洛的表情有些戏谑, “选择权在你的手上,可惜你没能抓住。” 不如说,以他现在的状态, 就算是坐着都极为艰难了。 手腕上的诅咒像是逐渐流失力量的缺口,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虚弱,生命的力量也开始流失。 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做什么。 可是他还是答应了库洛洛。 不仅仅是诺亚的盒子,正如库洛洛所说,现在的他更像是溺水的亡灵, 而他唯一能够抓住的, 就是名为库洛洛的绳索。 “别紧张。” 手指在碰到某一处时,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宫佑月的身体顿时收紧, 可黑发的男人却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继续了下去。 冷静,循循渐进,却总能抓住最为脆弱敏感的点,再随之击溃。 这是他的行事风格。 进入状态的过程很慢,漫长到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在粘稠温热的大海中逐渐坠落,意识模糊不清。从嘴角处不经意间溢出的声音带着被束缚的痛苦,却更像是在解放自己。 “呼……不……不要再……” 他慌乱的伸出手想要胡乱地抓住什么,却被对方一把束缚住双手,死死拷在了床沿边。 四宫佑月颤抖着身体,双眼有些迷离。他似乎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好像身处于一场过于怪诞的梦境,无论他怎样脱身,都会再一次陷入那场离奇的乐园之中。 “是这里吗?”恍惚之间,他还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唔!” 突如其来的刺激感让他不自觉地呜咽着,混乱之中,四宫佑月瞥见了对方脸上的笑,内心的怒意夹杂着羞耻的痛苦混杂在一起,让他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看来是了。” 黑发的男人露出了有些坏意的笑,他忽然松开了对方,在迷离的思绪即将到达极端的前一刻骤然停止。 四宫佑月的身体也顿时僵住了。 他有些急促地仰着头呼吸着,内心的抵触感让他不敢有过多混乱的动作,可当他看到了那双平静的宛若湖面的瞳孔,羞耻感却瞬间涌出。 “你……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停下来?故意的? 不等四宫佑月反应过来,黑发的男人却突然抱住了他的腰,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的体位也瞬间改变。 “……你干什么?”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你不是想在上面吗?”库洛洛笑道,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我当然会遵从你的想法,师父。” …… 等四宫佑月累到昏迷 过去时已经接近凌晨了。 库洛洛算得上是有节制的人,并且后续工作也做的很好。等到四宫佑月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而身下的床垫也换了一整套。 只穿着衬衫的年轻男人泡了杯咖啡,他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纤长的手指一页页翻着书,表情似乎很投入 只是看着这样的场景,谁也不会想到那家伙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除了身体上的折磨,心灵上也差不多被对方逗弄地快要崩溃…… 一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四宫佑月的脸色顿时极为败坏了起来。 这家伙果然还是本性难移。 “早上好,佑月。” 库洛洛放下了咖啡,微笑着看向了他, “看来你休息的很好,飞艇应该会在临近夜晚的时候降落,你可以再多睡一会。” “是吗?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起码不用在你的手上多折磨一个晚上。”四宫佑月缩在被窝里,有些愤恨地遮住了脖颈上的吻痕。 “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佑月。”库洛洛合上了手中的书,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被羞耻感支配,却不得不去主动迎合自己的快感……偶尔释放一下压抑的内心,或许也会很不错呢?” “你找死吗?”四宫佑月炸毛了。 “目前的话应该做不到。”库洛洛面向他,单手撑着下巴,表情却若有所思, “真可惜,一个晚上还是太短了。” 占有他的时间也太短了,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就失落地发现对方已经累的昏迷过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确实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做过一次就别想有下一次了。”四宫佑月淡淡道, “你满意了吧?” “满意?只是这样当然不够。”库洛洛低声道, “越是让我觉得无法放手的东西,我越不可能转手给其他人啊。” “那你就想吧,不过这话听上去让人有点不爽……” 四宫佑月嘀咕了一会,却发现身体的力量确实回来了。 原本那份疲惫感终于还是散去,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起码基本的力量回来了。 唯一疼痛的位置…… 啧,算了,起码库洛洛的后续工作做的还行。 “我到底教了个什么玩意出来啊……” 想到昨天晚上对方在自己的耳畔说的一系列的话语,四宫佑月只觉得一阵痛苦。 他其实很不喜欢彻底放开自己的感受。 被人赤/裸裸地打量着,一直看到内心的最深处,一览无余。 就像是被拨开了坚硬的外壳,柔软的内部暴露出来,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握在手中把玩。那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可是…… 当这个对象是自己值得信任的人,他的心情又更加复杂了起来。 是他自己答应了库洛洛的行为,更何况这场床事之后,潘多拉的祝福也确确实实反馈给了他。 “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够回到旅团呢。”库洛洛叹息道, “真可惜啊,四宫佑月。” “我是不会和你离开的。”四宫佑月的态度变了, “就算我确实很在意你,我也绝对不会和你离开,这是底线。” “我当然明白。” 如果不是因为他很清楚四宫佑月的性格,或许库洛洛会直接下手将他的宝物夺取回来。 可惜,四宫佑月还是太强了。 温柔的外表下,是极为不符合性格的坚韧,无论怎样的外在力量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可就是因为难以得到,所以才会 显得格外珍贵吧。 库洛洛很喜欢看到他无法把控住自己的那一刻,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拥有他。 哪怕只有短短一瞬。 飞艇的行程终于还是结束了,这段短暂的关系也就此结束。 四宫佑月换上了全新的衣服,顺便出门去吃了个饭。虽然身体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镌刻在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却始终无法抹去。 银发的青年闭上了双眼,最终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 算了,就这样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偶尔顺从一次他的意愿,或许库洛洛就会对他失去兴趣吧。 四宫佑月知道库洛洛的性格,很多时候他千辛万苦得到的宝物,最终也只是像垃圾那样被他丢弃。 而四宫佑月并不认为自己会是例外的那个。 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他可不相信强盗有什么爱意可言。虽然那天晚上看向他的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沉迷,但总有一天他会清醒过来。 得到之后,就该松手了吧? 四宫佑月从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他自己。 “老师!” 好不容易才从房间里被放出来的酷拉皮卡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脸上的表情分外惊恐, “他们对你做什么了?老师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上去……” 等一下?为什么老师的脸色看上去反而更好了? 酷拉皮卡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了。”四宫佑月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莫名有些头疼。 “我已经没事了……安心,我不是那种受了伤还会憋在心里面的类型。我和他们的一切交易都是你情我愿,没有任何强迫行为。” 是啊,只是交易而已。 那天晚上的流连忘返和沉醉也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隅,总该要放下的。 “也对,毕竟老师很强。”酷拉皮卡松了口气,却突然严肃了起来, “还有!老师!我想和你说件事!” “嗯?什么事?”四宫佑月困惑地看向了他。 “请教我念吧。”酷拉皮卡郑重其事道, “我想要变强,变得比谁都要强。老师也很清楚力量的重要性吧?如果不是因为拥有力量,就算是老师也……” 如果他没有力量,恐怕早就被那个强盗团伙给抢走了吧? 那群家伙就是仗着和老师的温柔占便宜,要不是因为打不过老师,恐怕早就像是在抢夺宝物那样将其夺走,再随之抛弃了。 他必须也要快点获得力量才行。 无论是保护自己的力量,还是保护其他人的力量。 “噗。”四宫佑月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再一次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酷拉皮卡的脑袋,声音却温柔了许多, “酷拉皮卡的想法有时候也很单纯啊,这样就挺好的。” “……不,老师,我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请不要说这种话。”酷拉皮卡有点不高兴。 “当然,当然,我不是否认你的决心。”四宫佑月咳了咳,终于摆正了语气, “我只是很高兴而已。毕竟念我原本也是要教你的,只是这一路上没什么时间罢了。” “这样啊。”酷拉皮卡明白了。 “先回到你的族群吧,我想要做的事情基本上也全都做了。”四宫佑月握紧了口袋里的盒子,低声道, “等回到族群,我再慢慢教导你关于念的使用方式。”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足够了。 望着消失在远处的幻影旅团,四宫佑月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 便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时间吧。 …… “所以,团长你得手了吗?” 在一路沉默之中,玛琪却冷不丁地开口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随后又转移到了库洛洛的身上。 “得手了。”库洛洛笑了笑,“比想象中的要美味很多。” “感觉被吃抹干净了啊……真可怜。”不知是谁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所以为什么真的把他放走了啊。”侠客无奈道, “我倒是觉得用点手段让佑月君加入我们也很好啊,如果是团长你的话应该很轻松就能做到这一点吧?” “我觉得也是。”派克诺坦低声道, “四宫佑月带给我们的祝福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这样的力量本就不该落到任何人手中。” “是吗?我倒是觉得适当放手也是一种选择。”库洛洛轻声道。 他抬起头看向了无垠的天空,昏黄的夕阳倒影在他的眼中,像是缓缓落下的光环,又像是自刎堕落的圣教徒留下的倒影。 他当然可以抓住那只向往着自由的鸟儿。 但是他却不能那么做。 得到了他的人,却无法得到他的心啊。 他只是触摸到了边缘而已,却很难再进一步了。 “不过……” 库洛洛凝视着天空,语气却渐渐地变神秘了起来, “或许他真的会回来呢?” 那也是一场豪赌罢了。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芬克斯倒是对四宫佑月不是很感兴趣, “原本的目的地是要去窟卢塔一族对吧?我们还去吗?” “肯定不去了。”飞坦倒是兴致缺缺,“团长不都答应了四宫佑月不去伤害他身边的人吗?怎么可能还去窟卢塔一族……当然,因此和那家伙打一架倒也不错。” “去。”库洛洛道。 “去?”玛琪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不是说交易吗?” “嗯,是有点别的事情要做。”库洛洛思考着, “有些事情我还是有点在意的。” 那时候被四宫佑月杀死的亡灵,最终会前往何方? 不,它不会随便离开四宫佑月的。 它会一直,一直追寻下去,直到永远。 “天空竞技场?” 四宫佑月陷入了沉思, “倒也可以……在前往窟卢塔一族之前,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赚点钱。刚好酷拉皮卡你不是想要特训吗?天空竞技场倒是个好地方。” “只是赚笔钱就走?”酷拉皮卡问道。 “嗯,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四宫佑月淡淡道, “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需要担心的事情还有很多……前往窟卢塔族的居住地恰好路过而已,我现在已经没有钱了,得中间接济一下。” 库洛洛倒是有提过给他钱的,但是被四宫佑月拒绝了。 他又不是被包养了?!赚钱这种事情对于一名成熟的猎人来说不应该是很轻松的吗? 况且被强盗包养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怪丢人的……咳咳。 “我当然可以!”酷拉皮卡很激动,实际上他也不想太快回去,在见到外面如此精彩的世界之后,酷拉皮卡也渐渐地想要在外面的世界多待一段时间。 “那就好,你去那边买票,之后就可以进场了。”四宫佑月随口道。 当然不只是因为金钱。 四宫佑月看向了身后,淡紫色的瞳孔微微眯起。 它还在追寻着他的身影。 即便容器被毁掉,它也依旧不放弃任何一个得到他的机会。这种被随时窥探的感觉糟糕透顶了。 这么快回到窟卢塔一族并不安全,他还需要多观察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立刻回去。 “刷——” 就在四宫佑月陷入沉思的当下,一股突如其来的杀意顿时从身后传达而来。不等酷拉皮卡反应过来,四宫佑月便稍稍伸出售价,手指轻盈地夹住了那张扑克牌。 “谁在后面?”酷拉皮卡顿时警惕。 “嗯哼~看来我的运气确实不错呢,居然能在随便逛逛的情况下遇到如此美味的苹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哦~” 某个妆容怪异,穿着打扮极为前卫的男人出现在了四宫佑月的身后,银发的男人稍稍侧目,眼中的表情满是疲惫。 “是你啊,西索。” 结果跟踪了他半天的人居然是西索? 搞什么? “你来到这里似乎是有点事情要做?”西索微笑着打量着他,“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有啊。”四宫佑月转身看向了他,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嗯,确实变强了不少。虽然和他相比还是差远了。 “我很缺钱。”四宫佑月直截了当道,“所以来到这边赚点钱,仅此而已。” “刚好,我很有钱。”西索的手指灵巧地取走了一张扑克牌,轻轻地掩盖在唇边,金色的瞳孔极为兴奋地打量着四宫佑月, “不如来场交易如何?我们之间进行对战,打一场比赛一亿戒尼。这样一来我们双方就都能满足了呢。” “你果然是冲着老师来的。”酷拉皮卡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老师招惹的奇奇怪怪的人也太多了……不对,这些都是奇奇怪怪的人的错,不管是那个看上去怪异的猫眼男人,还是那个看似无害的强盗头子,亦或是眼前这个不男不女奇装异服的怪人,他们都是一个看着比一个不正常。 果然,强大的人才能保护好自己啊。 “可以啊。”四宫佑月很惊喜,“还有这种好事?” “老师?”酷拉皮卡大惊失色。 “看来你答应了?”西索也笑了起来。 “当然,不过价格要提到五亿,和我打架的机会课不多。”四宫佑月活动了一下手腕,微笑道, “就这么定了,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 …… 事实证明,担心四宫佑月这件事上,确实是酷拉皮卡想多了。 当看到西索第N词被四宫佑月攥着头猛地摔在了地上,酷拉皮卡的内心早已经毫无波澜。 老师是真的强,整整十场比赛,每一次都是用不同的技巧将西索抡在地上的,甚至力度还是收敛过的,不然西索的下场恐怕更惨。 “差不多够了。”四宫佑月收回了手,有些无聊道, “就这样吧,记得打款付钱。” “……呵呵呵,看来你还是纯粹的强大。” 即便被迫摁在地上,西索的眼中还是迸发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你也不赖。对你的进攻招式只能使用一次,看来你的学习能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四宫佑月松开了他, “假以时日,你会成为强者。啧,一想到变强的人是你这样的变态,忽然觉得很可惜啊。” “嗯哼。”西索无所谓地耸耸肩。 西索,只是因为一场意外而结识的糟糕小孩。 虽然糟糕小孩已经成长成了古怪叔叔,那些稀奇古怪的妆容完全将他从一个正常的帅哥变成了完全不正常的小丑人……好吧,四宫佑月也没有任何指责他的权力就是了。 而酷拉皮卡也比想象中的要更为争 气,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是在四个月之后,他也顺利地在训练的过程中学会了念。 “运气不错。”四宫佑月感慨道,“但是还差了不少。” “居然还差了很多吗?”酷拉皮卡有些疲惫了。 “嗯,据说揍敌客家六岁的小儿子半年就打通了200层来着。” “……” 这下完全被打击到了啊!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感谢西索,我攒到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备用资金。”四宫佑月感慨道, “西索别的不行,但是赚钱还是很在行的。” 起码有油水给他榨,下次要是缺钱直接找西索就好了。 “老师还是离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远一点好了。”酷拉皮卡倒是摇了摇头。 “我会的。” 银发的青年垂落着瞳孔,表情却温和了起来。 他迟早会的。 “那个……请问,是四宫先生吗”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叫住了他。四宫佑月困惑地向后看去,却看到了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那是谁? “你是之前在游轮遇到的那个小姑娘?”酷拉皮卡倒是一眼认出来了。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照他的想法,这个小姑娘应该早就离开了这里啊? 她应该是通过自己的战斗比赛直播找到这里的,可是找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还是为了道谢吧? “是,是我……” 金发的女孩从门后走了过来,她已经完全换了一身心头,鸭舌帽压紧了短发,带了些雀斑的脸上却遍布着惊恐, “抱歉,虽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请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回到窟卢塔一族了!” “为什么这么说?”四宫佑月困惑地问道。 而站在他身边酷拉皮卡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再然后,一股极为冰冷的不安感瞬间萦绕住了他的心脏。 “窟卢塔一族将会迎来灭顶之灾。”少女抱着自己的帽子瑟瑟发抖着,那双猛地抬起的瞳孔中却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恐惧, “会死的!大家都会死的啊!” 第48章 最后的交易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突然说出那种话?”酷拉皮卡了慌张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语气也不自觉地混乱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回去过了?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你突然……” 酷拉皮卡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四宫佑月的手便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够了, 别再继续问了, 酷拉皮卡。” 银发男人低声道, “你吓到她了, 起码先让她说完……” 金发的女孩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而四宫佑月则拉开了酷拉皮卡,半蹲在她的身边, 郑重其事道: “别着急, 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去附近的餐厅坐下来吧, 之后再慢慢告诉我。” 有些灾难发生的总是格外突然。 看起来这个女孩应该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两边的脸颊甚至饿出了凹槽。 四宫佑月沉默了很久, 才在女孩吃饱了肚子后开口: “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你会突然说窟卢塔一族濒临灭族?” “……” 在听到四宫佑月的提问后,女孩突然停下了动作,她瞪大了双眼看向了四宫佑月,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 “我, 我拿到了钱包和地图后, 就开始寻找回家的路……按照这个小哥哥的话去做了……”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回家了, 可是当我走过去的时候, 刚好遇到了一群人……”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狰狞和绝望变得更加明显了, “他们说, 不要再往前去了, 火红眼已经被拿走了, 他们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尸体。” “窟卢塔一族,被灭族了。” 四宫佑月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酷拉皮卡的手指颤抖着,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为什么会被灭族?到底是谁干的?” “他们说,是幻影旅团干的。”女孩低下了头,肩膀还在不住地颤抖着,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了。”四宫佑月突然开口了, “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了,也就是说,你其实并没有亲眼过去看,对吗?” “我不敢去。”女孩小声道,“我害怕会死掉,所以一直想找到你们……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好……” “我已经,没有家了啊……”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伴随着雨点敲打着地面的沙沙声,像是某种悲怆的交响曲。 四宫佑月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里?”酷拉皮卡僵硬地抬起头,眸子里的惊恐依旧没有消退。 “回去。”四宫佑月淡淡道,“既然没有亲眼看到,那就还有挽回的可能性。” “我也要去!”酷拉皮卡猛地站起。 “你不能去。”四宫佑月严厉道,“你不知道那边会有怎样的危险,你会死的!” “那我就要待在这里!像个无能之人一样等着去死吗?”酷拉皮卡吼道, “还是说,你不相信幻影旅团会杀了他们?他们是强盗啊!做出那种事情也不奇怪吧!” “冷静点,酷拉皮卡。” “我怎么可能冷静!那是我的家人啊!”酷拉皮卡猛地提高了声音,眼泪却不自觉地掉落在了桌面上, “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包庇他们!他们明明是想害你的啊!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相信他……” “难道比起我的族人,比起麦尔维尔先生,比起我!你更愿意相信库洛洛吗!” “……” 四宫佑月背对着他,手指扣在门把上,却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即便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背影也让人感到无比的沉重。 “那么你过去了,又能干什么?” 四宫佑月终于还是看向了他,那双淡紫色的瞳孔却无比沉重,像是压抑着一整片阴沉的天空,看不到一丝光泽,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着冷静,回去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念能力,比他们弱了太多,更何况你还得保护好这个女孩,她是剩下的唯一一个窟卢塔族人,你走了,谁来保护她?” 酷拉皮卡愣住了。 “窟卢塔族是你的家人,而库洛洛也是我的家人。如果他没有违背契约,我有资格为他辩护,如果他违背了契约……我会亲手杀了他。”四宫佑月定定地看着他, “这样足够让你回归理智吗?” “……” 酷拉皮卡终于松开了紧攥的手,有些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沉重了起来。 “对不起,老师,是我冲动了。”酷拉皮卡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我不应该这么冲动,或许幻影旅团只是靶子,我想事情可能比我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我不该说出伤害老师的话,老师,请你原谅我。” “这不是你的错。” 四宫佑月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尾。 他还只是个孩子,能够勉强保持冷静,对他而言已经很难得了。 “你就待在这里,我会让专门的人训练你念力的使用方式,没有我的允许下,你不能离开天空竞技场。”四宫佑月郑重其事道, “我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必须得去看看。如果是由我引起的灾难,那么就由我来结束。” 这一切都变得似曾相识了起来。 无论是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还是这份突如其来的灾厄。 果然啊。 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喜欢他。 那场大雨下了很久很久,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在离开天空竞技场之前,四宫佑月将主要事项和西索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了。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安心让我训练那个孩子。”西索拿出了扑克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你给出的报酬确实很诱人,但是假如你死了,那和我对战的契约该怎么算?” “那你去找库洛洛偿还吧。”四宫佑月头也不回道。 “嗯哼,和库洛洛大战一场倒是我一直想干的呢。这份交易还算有意思。”西索挑了挑眉, “那行吧,我会好好培养你的小果实的,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忍住不把他吃掉呢。” “你想的话大可试试。”四宫佑月淡淡道。 “别生气嘛,我也只是说说。”西索歪了歪头, “我倒是觉得很奇怪呢,明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看上去似乎很冷静。” “要我说,死去的人可是不能复活的,这是客观事实。但是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是你关心的事情,西索。”四宫佑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别多管闲事,伊路米和库洛洛是我的徒弟,但你不是。” “这还真是可怕啊。” 西索望着四宫佑月逐渐消失的背影,表情也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他倒是从未看透过四宫佑月啊,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是这样。 这个可 怕的男人,到底还藏着怎样的底牌? 只是想想就能让人兴奋起来了呢。 从这里到窟卢塔族的路程并不算远,但是因为那场意外,山区的四周基本上都被封锁了。 虽然这并不会对四宫佑月造成什么影响。 他很轻盈地就避开了那些耳目来到了山岭之间,四周的雾很大,带着冰冷的触感。包括耳畔的那阵淡淡的嗡鸣声,也让他格外的头疼。 窟卢塔一族,好像被什么东西笼罩起来了。 那些猎人不是不敢进来,是进不来。这些雾气似乎有着某种引导作用,如果有人想要进来,那么它就不可能让他们进来。 啪嗒,啪嗒。 雨声似乎变得大了起来。银发的青年微微抬起头,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却发觉落在掌心的那些雨水……居然都是猩红色的。 是血吗…… 四宫佑月继续向前走去,可还没走几步,一股极为难闻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 他停下了脚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不愿再面对了。 尸体,漫山遍野的尸体…… 窟卢塔族的人根本没有多少,但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死法都极为残忍,仿佛经过了非人的折磨。 “咔哒。” 有人在他的面前停下来了。 四宫佑月睁开了双眼,在迷离的雾气之中,他看到了身着大衣,沉默地注视着他的黑发男人。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库洛洛率先开口了,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熟视无睹,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四宫佑月?” ……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有那么一瞬间,四宫佑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捂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了极为嘲讽压抑的笑声。 虽然那笑声多多少少有些难听。 “什么啊……居然用这种侮辱人智商的方式。那家伙看上去也没有多聪明啊。”四宫佑月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笑容却怪异极了, “旅团的其他人去了哪里?” “不知道。”库洛洛淡淡道,“大概都死了吧。” “你倒是很淡定。” “你也不差,佑月。”库洛洛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都是善于掩盖自己内心的人,不是吗?” 就算愤怒到了极点,也能压制着那份感情恢复理智,去思考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很多时候库洛洛都能够理解四宫佑月,理解他所想的一切。 所以即便分道扬镳,他们也能很清晰地划开自己的界限。 “它想要让我以为是你们屠杀了窟卢塔族的人。”四宫佑月别开了目光,“在我们离开之后,它也一直在跟踪着你吧?” “我察觉到了,可惜没能阻止他。”库洛洛淡淡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像是压抑着什么,充斥着极为恐怖的沉重感。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雾气的深处走去,窟卢塔一族的营地就在这附近,四宫佑月记得很清楚。 孩子们的尸体横列在地上,他们的眼球已经被挖空了,红色的血迹干涸在地面上,扭曲的面孔依旧阐述者生前的苦难。 年轻的妇人被扔进了烧饭的火炉里,焦黑的身体宛若碳黑。 劳作的老人被砍去了头颅,极为浓郁的血腥味溅射在木桩上,像是诅咒的斑纹。 简直是宛若地狱绘卷般的场景。 “吱呀——” 四宫佑月推开了那扇门,看向了门内。 麦尔维尔先生正 坐在轮椅上,和往常一样,他还在翻阅着那本书,即便他被挖去眼球的双眼早已无法看清任何东西了。 库洛洛一言不发地站在四宫佑月的身后,没有开口。 “我确实没有想到,麦尔维尔先生……居然也是我的血亲。” 四宫佑月别开了目光,表情却变得更为痛苦了起来。 “准确来说,整个窟卢塔族的人都和你有着联系。” [麦尔维尔],或者说来自于暗黑大陆追逐着力量的它抬起了头,笑容扭曲, “窟卢塔一族在很早之前也是暗黑大陆的产物,而你恰好也是。这份联系让我足以附身在他的身上,去做一切我想要做的事情……真是讽刺啊,四宫佑月,结果到头来,你依旧害死了你身边所有重要的人。” “你杀死了窟卢塔一族,将旅团也陷害在了这里,却留下了库洛洛。”四宫佑月看着他, “你没能杀死他吗?” “只是狡猾的漏网之鱼罢了。”它扭曲了面孔,却在下一秒骤然温和了起来, “当然,你也可以做出选择。就和你之前做出的选择一样,不是吗?” “……” 四宫佑月突然看向了身后,而库洛洛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那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你出去吧。”四宫佑月伸出手,将一直揣在怀里的诺亚的盒子塞入了他的手中,“接下来的话,只能我单独和他说。我不能确保之后会发生什么,所以这个就交给你了,库洛洛。”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我明白了。” 库洛洛收紧了对方递过来的盒子,最后看了一眼那双决绝的双目,不再过多询问。 在面对未知之物时,库洛洛永远都会站在更可能存活的那一方。 只是让他更为在意的是四宫佑月的表情。那是放下了一切,却又极为坚定的神情。 就好像他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一样。 “咔嚓。” 身后的门被缓缓关上了。四宫佑月依靠在们班上,继续注视着眼前的人。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和之前一样,你只是想要将潘多拉彻底夺回来,是么?” “当然。”[麦尔维尔]拢着双手,脸上的笑意愈甚。 “我也可以在这里和你交战,把你彻底杀死在这里。”四宫佑月淡淡道。 “你杀不死我的,但是我也不希望你会死。”它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夺回我想要的东西罢了。潘多拉的力量就是关在盒子里的恶魔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力量,你重视的人就不会死了。” “无论是窟卢塔族的人,还是来自幻影旅团的[家人],他们都不会死了。” “都是你,你擅自取走了那份力量,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报应!他们会死是因为你!他们受到了这份苦难也是因为你!” “四宫佑月,这个世界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是啊,为什么他还能回来呢。 四宫佑月依靠着门板缓缓坐下,他低垂着目光,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从未想过,自己在交出力量之后还能回来。 在被席巴间接的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之后,四宫佑月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可他还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救了回来,就好像做梦一般,获得了自我救赎的机会。 虽然很短暂,但是他从未后悔在这个世界上存活过。 他想要活下去。 仅此而已。 “做个交易吧。”四宫佑月淡淡道。 “交易?”它饶有兴趣地看向了他, “你打算和我回 去了?” “我想要他们全部活下来。”四宫佑月看着他, “他们是因为我而死的,如果我愿意交出潘多拉,那么你得复活他们,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男人直愣愣地看着四宫佑月,沉默在两人间萦绕了很久很久,最终他终于彻底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交易?和我?你疯了吧!” “我和潘多拉做过交易,费米就是这么复活的。可惜和他的交易仅有一次。”四宫佑月淡淡道, “既然你也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那么改变这一切的戒律,应该也在你的手中吧?不顾我自身,在我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将潘多拉带走,你应该能做得到的。” “……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吗?”男人冷笑道, “你可要想好了,如果将潘多拉交给我的话,可不仅仅是你的身体会出问题。我的交易需要付出的代价比潘多拉要更为严重。” “你会彻底变成废人,你的存在会从每个人的脑海中抹去。而你也失去所有的记忆,生命只剩下短短的一个月……哈!或许连一个月都不到!” “虽然我很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与其痛苦地死去,为什么不能和我走呢?我明明一直都很在乎你,只要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你根本不需要遭受那些苦难!” “因为我受够了。”四宫佑月平静地笑了笑, “你以为我想要接受这份诅咒吗?但是,相比起痛苦地死亡……我更害怕的,是我重要的人会死啊。” “复活他们,我把潘多拉还给你,我们两清。” “你确定要这么做?为什么?” 它的声音居然开始变得犹豫不决了起来。 “怎么?你难道舍不得我?你所爱的只是潘多拉而已,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四宫佑月嗤笑道。 “我……” “够了,该结束这一切了。既然一切是从我而起,那么这一切也就在我这里结束吧。”四宫佑月终止了话题, “我欠这个世界的东西,也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是啊,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喜欢他。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强行留在这里呢? 旅团的大家,窟卢塔一族,他的徒弟们,还有那些无辜被波及的人……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他们又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灭顶之灾? 如果不是和自己有了牵连,或许他们都会拥有更好的生活吧? 是他介入了他们的生活,让他们沾染了被灾厄玷污的潘多拉。 都是他的错。 [结束一切,就离开这里吧。] 脑海里的声音还在回荡着,四宫佑月闭上了眼睛,露出了无奈的笑。 况且,这样做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起码他并不是无处可去。 离开这里之后,他也会拥有全新的生活吧。 就好像忘了自己,拥有了幸福家庭的费米那样。 “对不起。”四宫佑月轻笑着,眼泪却不自觉地从眼角落下, “果然,你们还是忘了我比较好吧。” …… 当库洛洛的意识重新清醒过来时,清晨的阳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带着些温暖的感触。 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似乎有鸟儿在他的身侧雀跃着,带着叽叽喳喳吵闹声。 “唔……” 黑发的男人有些疲惫地坐了起来,他的一只手摁住了自己的额头,却感觉浑身上下都极为沉重。 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脑海里回想起的第一个件事情。 他尝试着去回忆大脑中残存的记忆,唯一记得的是 他带着旅团的大家来到了窟卢塔族的附近,并且……是为了找一个人。 是找谁来着? 好像不记得了。 库洛洛看向了身边,却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就在自己的手边不远处,一个黑色的盒子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是看了一眼,目光都会被不自觉地吸引过去。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可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盒子的那一刻,他的瞳孔却骤然放大。 无数的记忆从脑海中涌出,忽如其来的记忆灌输让他的眼前一片空白,直到几分钟后,他才猛然回想了起来。 ……是了。 他想起来了。 旅团的大家在寻找[它]的过程中,那家伙附身到了窟卢塔族的族群上,并且施展了能力,将他们全部困在了山区之中,进行了极为残忍的屠杀。 他活了下来,并且遇到了四宫佑月。 最后的记忆,好像是四宫佑月去谈判了…… 谈判的结果是什么? 库洛洛拍了拍衣服上的草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并没有被打湿,从四周的环境来看,这里也并没有下雨。 一切就好像只是他的一场梦而已。 “团长!” 有人叫住了库洛洛,黑发的男人缓缓回眸,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玛琪。 “你怎么在这里?”玛琪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不是说要袭击窟卢塔一族拿到火红眼吗?为什么迟迟不下达命令?” “……” 一阵沉默。 “团长?” “玛琪。” 沉默了很久,库洛洛终于开口了, “你记得一个叫做四宫佑月的人吗?” “四宫佑月?谁啊?”玛琪愣了一下,“窟卢塔族的人?我可没怎么注意他们的名字。” “没什么。” 库洛洛闭上了双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们动手了吗?” “还没有。”玛琪的表情更为不解了,“团长,你这是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有点奇怪?” “离开这里,去老地方集合。”库洛洛道, “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所有人都不再记得四宫佑月了。 可唯独他还记得。 是因为诺亚的盒子吗?当初四宫佑月一直想要得到这个盒子,难道就是因为盒子拥有着储存记忆的作用?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不,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四宫佑月到底谈判了什么,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是旅团的大家都活下来了,窟卢塔族的人也都还活着。 那么,四宫佑月去哪里了? 第49章 你所拥有的 这里是哪里? 当虚弱感逐渐浮现于脑海之中时, 银发的男人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唔……” 四宫佑月眯起了眼睛,他感受到身下柔软的草地弥漫的清香,偶尔有鸟鸣声响起, 让人莫名安心。 [佑月!你终于醒啦!] 脑海中响起了欣喜的声音, 四宫佑月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 “你是谁?” [别管这个了!总之你现在别乱动!你身上的伤很严重……该死!我才离开多久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你这样会死的啊!]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奇怪……” 四宫佑月捂住了自己的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被抹去了。 那种感觉很迷茫, 像是强行切断了千丝万缕的羁绊, 带着些遗留的阵痛感。 “疼……” 四宫佑月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察觉到自己的内脏好像有哪里坏掉了, 但是又无法准确地说出位置。 唯一的余留感只有疼痛。 无垠的疼痛。 他缓慢地支撑着地面, 每一个动作都在反复折腾着他的神经。可他还是艰难地站了起来, 牵强地扶着树,一步步向前走去。 [你要去哪里?]脑海里的声音很着急, [佑月!你现在别乱跑!你这样下去要是遇到对你图谋不轨的人怎么办?] “……佑月?”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是我的名字吗?” [是的,四宫佑月,是你的名字!]系统道, [你的仇家遍地都是!你现在根本没办法对抗任何人!就在这里待着吧!实在不行等窟卢塔族来找到你也好……总之绝对不能出去!知道了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四宫佑月将有些凌乱的长发撩到了耳后, 平淡道, “而且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不能相信一个平白无故的声音。” [啊啊啊!我要被你气死了!] 四宫佑月不再管脑海中的声音,而是静下心来, 开始思考。 他受伤了,也就是说在失忆之前,他遭遇过什么人的袭击。并且因为那场袭击他才失去记忆, 甚至重伤。 看样子他好像伤得很重, 身体里的力量在逐渐流失, 但是他却无法找到关闭开关的方法。 要死掉了吗? 这样的想法渐渐浮现于他的脑海之中,却并没有让他感到恐惧。 他只是有些茫然。 空荡荡的记忆让他感到不安,像是走在没有任何绳索搀扶的吊桥上,每一步都让他无比心惊胆战。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如果他真的是被什么人弄伤了,对方还在追杀自己的话,继续待在这里恐怕会非常危险。 只是,他应该也没办法走太多路吧。 “!” 就在他顺着森林的路径一直向下时,脚下却忽然一滑,身下的落叶带着他的身体向下滑去,惯性拉扯着他猛地撞在了一块石头上。 “砰!”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的眼前一阵发白,以至于一段时间后,他才缓缓反应过来。 他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好像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粘稠的,带了些血腥气息的液体。 真糟糕啊,在这种时候受伤,完全是雪上加霜吧。 [佑月!] 看着四宫佑月捂着自己的头,再一次艰难地站起来的样子,系统着急地快具现化了, [相信我吧!真的!就这么一次好吗!你现在这样乱动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所以呢?”四宫佑月冷淡道。 [什……] “死的更快又怎样,我又不怕死。”四宫佑月平静道 “我只是,不想那么狼狈地死掉。” 耳朵好像不是很能听得见声音了。 一阵阵嗡鸣声让他头晕目眩,可他还是再一次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前走去。 眼睛也逐渐看不清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意识好像也在逐渐流失,身体开始变冷,甚至连最基本的疼痛感也反馈的极为微弱。 他会死吗? 四宫佑月迷茫地想着。 就这样一无所知的,莫名其妙地死去? 简直像个笑话。 “佑月!佑月!” ……啊,又是那个声音。 他有些疲惫地摔倒在了地上,身下依旧是柔软的草坪,以及带着泥土腥味的落叶。 可是他却不能感受到任何温度了。 好累啊。 他想。 还是稍微睡一会好了。 “事情就是这样。” 库洛洛将黑色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目光扫过其他人, “你们在接触了这个盒子之后也有想起来关于四宫佑月的事情了吧?” “……” 所有人只是沉默。 “为了让我们活下来,他居然做出那种事情……”信长攥紧了拳头, “他是笨蛋吗!” “如果是未知的力量,确实很难去预估其实力。更何况是暗黑大陆……” “我们要丢下他吗?”玛琪看向其他人, “丢下一个从小一直培养我们到大,甚至愿意为我们换取生命的家人吗?” “可是,就算找到了他,他还会活着吗?”芬克斯摇了摇头, “说到底,他和我们也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可能已经死了。” “他还没有死。”库洛洛道, “我可以带他回来,但是毋庸置疑,他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实力,并且潘多拉的诅咒也被带走了。” “留下的,只是一具残破不堪的躯体罢了。” “……” 库洛洛的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现在将四宫佑月带回来并不明智,更何况他的身体状况很差,恐怕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 抛下他,也并不奇怪。 “真奇怪啊。”库洛洛的手指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低声道, “我开始以为,我会被他影响,大多是因为潘多拉的诅咒。可是当诅咒离开之后,这份影响似乎也未曾消失过。” 所有人都没再开口。 他们也很清楚,四宫佑月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可事实上的问题,不是重要不重要来决定的。 如果他们自己也受了重伤,沦落到这种地步,谁也不愿意成为拖旅团后腿的那个人。 四宫佑月也是如此。 “就算他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强大,他也依旧是我们幻影旅团的人。”库洛洛淡淡道, “我会带走他。仅此而已。” 他手腕上的诅咒还未消失,但是那股极为怪异的力量却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库洛洛变强了,那么与之相对的,四宫佑月的状况恐怕已经十分糟糕了。 “我也去找吧。”玛琪道,“再怎么样,那也是我们的家人。” “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啊!那家伙……该死!” “……随便你们,我也不会阻拦就是了。” “所以说,那家伙实际上还是很在意我们的吧?虽然一直以来 都表现出一副不怎么想要搭理我们的样子,可实际上在他的心中,我们也一直是他的家人啊……” 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曾经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已经回不来了。 窟卢塔一族居住的森林覆盖范围很广,想要全部搜寻一遍确实有些难度。 但是考虑到自己昏迷所在地点,四宫佑月应该也不会距离自己太远。 库洛洛步入了那片被阴影笼罩的森林,他微微挑起了眉头,却嗅到了一股极为明显的血腥味。 地上零零散散地落了些血迹,血迹的主人应该是移动了一些距离,但是没能走多远。 他就在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 黑发的男人拨开了枝叶,他隐蔽了自己的气息,一步步向着血迹的终点走去。 在那片极为茂盛的藤条之后,银发的男人蜷缩在石壁的角落里,他的面色苍白,手臂上极为醒目的伤口暴露在外,他一动不动地抱着自己的小腿,头微微垂着,像是睡着了,又或者是死去了。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突然缓慢了起来,就连耳畔的风声也变得清晰。 库洛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终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贴近了他的鼻息。 还有呼吸。 四宫佑月还活着。 但是从眼下的状况来看,他恐怕伤的很重,想要治好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你是谁?” 略带嘶哑的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那双淡紫色的瞳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瞳孔中浮起的是陌生的敌意,以及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库洛洛问道。 “我怎么可能会记得……滚开!” 四宫佑月的手中攥着一把小刀,他死死拿着刀刃的一面对准了库洛洛——虽然这样的威胁看上去全是破绽,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被惊吓过度的小动物,库洛洛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做出了什么偏激的行为,这把刀恐怕会率先刺向他自己。 四宫佑月就是这样的性格。 “追杀你的人我已经解决掉了。” 库洛洛半蹲了下来,他和四宫佑月保持了一段距离,漆黑的眸子里却浮起了作为一个强盗难有的温和, “我带你去医院。起码要先把伤养好,不是吗?” “你……” 四宫佑月紧握着刀的手迟疑了。 他有些费力地呼吸着,像是一条缺了水的鱼。 可那双充斥着温柔的双眼仿佛是一池清水,不断地吸引着他。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朋友?兄弟?还是……” “是恋人。” 库洛洛轻轻撩起了自己的手腕,将那个漆黑的印记给他看, “这是祝福的印记,另外一半在你的手腕上。这样的话,你能够相信我了吗?” …… 他确实记得自己的手腕上有个笑脸的印记,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也不敢多加猜测。 可眼前男人的表情却并不像是在说谎。 “你真的,是我的恋人?” 他再一次开口了,只是他握着小刀的手却逐渐放下,似乎在尝试着信任他。 “当然。”库洛洛的声音很笃定,他逐渐向前,一只手轻轻捉住了他的腕部, “我不会伤害你,你可以放下刀了。” “我不知道……” 四宫佑月紧攥着刀子的手终于松开了,他有些费力地咳嗽着,声音却依旧虚弱, “你很强,对吧?” “曾经的你更强。” “是吗?可是我现在不是了。”四宫佑 月自嘲地笑了笑, “这样的我对你而言,已经是负担和累赘了吧?” “累赘?”库洛洛看向他。 “咳咳……” 四宫佑月再一次咳了起来,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唇角,让那双原本苍白的嘴唇染上了些许血色。 “我其实并不在乎自己怎么样,但是我很讨厌成为其他人的负担。” “就算我和你回去了又能怎样?你难道要照顾已经残废的我一辈子吗?那种事情……光是想着就已经很恐怖了啊。” 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舒缓了片刻,才继续开口: “与其那样活下去,不如让我死去吧。你会遇到更爱你的,或者更适合你的人。” 库洛洛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想要从那双淡紫色的眸子里看到些什么。 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一些事情……或许是因为四宫佑月过于强大,以至于让他没能看清那个男人背后更多的本性。 为什么四宫佑月一直要远离他们? 是因为潘多拉的诅咒,他本身即为灾厄,无论和谁在一起,都会拖累对方。 他讨厌成为负担。 即便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失去了祝福与诅咒,眼前的男人却依旧没有失去他的本性。他依旧孤傲,依旧不会向任何既定的命运低头。 或许是生来如此,也或许是长久的时间折损了他的内心,让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吧。 库洛洛忽然起身,他轻轻的俯下身体,注视着那双有些迷离的眸子。 极为轻盈的吻落下,四宫佑月微微瞪大了眼睛,最终却没有拒绝对方的动作。 撬开牙关,柔软的舌头沾染上了血的气息,他只是那样平静地接受了他的所作所为,甚至不再反抗。 那张漂亮的脸似乎失去了生的气息,可当他俯身去亲吻他的时候,他似乎又活过来了。 虽然也只是短短的几秒钟。 这个吻并不算漫长,只是当对方结束之后,四宫佑月的眼前却一阵发黑,他小幅度地喘息着,别开了目光,表情有些不自在。 对方的态度太过于自然了,让他不得不去接受那个亲吻。 这也太奇怪了…… 为什么他不会抗拒?难道他的内心真的早已接受了对方吗? 这样的感觉让四宫佑月有些无措。 “我们之前也做过这种事情吗?”四宫佑月轻声问道。 “更过分的也做过呢。”库洛洛微笑道。 …… 很好,看来自己大概是被吃的死死的那个了。 “那行吧。”四宫佑月终于还是妥协了,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要是哪天腻了把我扔掉也行,我无所谓。如果你还念着以前的感情,扔掉前给我留把刀就好。” “这倒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他将四宫佑月横抱了起来,男人的身体很轻,仿佛被风轻轻吹拂就会散去。他只是顺从地依靠在他的胸口,视线微垂着,像是睡着了。 可库洛洛知道,四宫佑月绝对会强撑着意识到最后一刻也不会放松的。 “你可以信任我,不用这么紧张。” “我知道。”四宫佑月啧了一声, “你对我了解过头了,这让我很不舒服。” “你可以慢慢习惯。” “那种事情之后再说吧。”四宫佑月平静道, “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虽然他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结果最终四宫佑月还是被库洛洛像是捡破烂那样捡了回来,在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的表情显然也不是很好。 从那些护士和医生脸上的神情就能看出来了,他们每次讨论病情的时候甚至还会避开四宫佑月,直到四宫佑月主动叫住了他。 “没必要避开我,我并不怕死。”四宫佑月淡淡道, “直接告诉我好了,我还能活多久?” “理论上来说,只要钱足够,什么病症都是可以治疗的。”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很是低落, “但是您的情况很是奇怪,从内脏开始,各种器官都在逐渐衰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抽取你的生命那样……” “抱歉,就算理论上来说,您最多也只能存活一个月了。” “一个月啊。”四宫佑月若有所思, “那也挺好。” “这哪里好了啊!” “如果我死了,反而是一种解放吧?”四宫佑月耸耸肩, “我不想给人添麻烦而已。” “怎么会,你男朋友给的钱够多了,我们要是救不下你也会感到愧疚的啊。”医生在他的耳畔小声道, “他是真的很关心你呢。” “是吗?”四宫佑月抬起了头,眼中溢出了一丝笑意, “真好啊。” 起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自己。 就算他死掉了,也会有人记得自己吧? “所以,那个男人真的是我的恋人吗?” 等到医生走远了,四宫佑月才对着脑海中的声音询问道。 [……你这时候想起我了?] “嗯,不想回答你可以不说。” [好啦好啦,反正马上就要结束痛苦了……总之,他没有骗你,你们真的是那种关系,恋人该做的事情也都做过了,只是那个男人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而已。] “他是什么人?”四宫佑月好奇道。 [无恶不作的强盗。] “……” 四宫佑月依靠在枕头上,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居然是强盗啊。 他之前该不会也是强盗吧?总感觉他和这一行的风格格格不入啊。 [他是强盗你又不是!]系统岔岔不平道, [你很反感他是强盗的这件事的,但是你们还是在一起啦。我有什么办法?劝你你也不听。] “那确实挺难得的。”四宫佑月道,“毕竟我完全没有看出他是强盗,他很会隐藏自己呢。” “但是他没有对我说谎。” 他能察觉到对方的感情——唯独这个是不会骗人的。 只有真心才能换取真心,在拨开无数层谎言和虚妄之后,真正存在于胸腔的那颗心,才是最为重要的。 “吱呀——”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当黑发的男人逐步走进来时,四宫佑月也结束了和系统之间的对话。 “你来了?”四宫佑月对他笑了笑, “库洛洛鲁西鲁,真是奇怪的名字啊。” “身体好些了吗?”库洛洛问道。 “好很多了。不用担心我。”四宫佑月合上了手中的病情报告,将其放在了一边,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 库洛洛关上了身后的门,他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却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 “有件事情,我想要确认一下。” 库洛洛将刀刃握在了手心,目光微微垂下, “很快就好,不用担心。” 确实,四宫佑月的死亡应该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了。 他的一切都作为交易被夺走,过于虚弱的本体已经位于生命的末端,只需要轻轻一推,他都会轻易地掉下去。 但是库 洛洛还记得他们之间的天平诅咒。 如果他受伤了,四宫佑月的病情会不会开始好转? 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值得的交易,而库洛洛自然也不会为了四宫佑月把自己弄到濒死的状态。那样对他或者对四宫佑月来说也很不安全。 但是他还是想要试试。 “你干什么?” 不等四宫佑月问出,刀刃就在他的手掌心猛地划过,伴随着血液沾染在刀刃上,那道深地仿佛能看到白骨的伤口就这样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四宫佑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天平诅咒。”库洛洛淡淡道, “一方受伤,而另外一方就会获得力量。我只是在实验这个结果而已。” “你……” 四宫佑月愣住了,他震撼于这个神奇的诅咒,可更多的震撼却在库洛洛手掌心的拿道伤口, “你的伤口,是不是愈合了?” “愈合?” 库洛洛看向了自己的手掌心,也顿时愣住。 那些皮肉忽然开始生长。 他们聚合在一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愈合,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那道极为怖人的伤口就已经完全愈合了。 …… 一时间,病房顿时寂静一片。 这怎么可能? 库洛洛的表情有些意外。 潘多拉的诅咒不是已经被夺走了吗?为什么祝福的效果还会残留在他的身上,甚至恢复的比以前更快了? 原本恢复的时间大概是半小时,库洛洛也知道潘多拉的祝福差不多已经不复存在了,也没有想过愈合的可能性。 可现在,潘多拉的祝福似乎还在。 甚至,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一次提升了伤口愈合的速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你的能力?”四宫佑月倒是没有注意到异样, “难怪你没有受伤了……你干什么?” 四宫佑月的手忽然被握住了,而下一秒,库洛洛却给了他一个相当意外的拥抱。 银发的男人有些无措地被他抱着,他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表情也相当的不解。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 “不。”库洛洛的声音变得愉快了起来, “我很开心,佑月。” 原来是这样啊。 为什么在夺走了潘多拉之后,四宫佑月会几乎失去一切? 愚蠢的人只是那个从暗黑大陆来的掠夺者而已,他根本不清楚四宫佑月到底是谁,也根本不清楚潘多拉到底是谁。 四宫佑月是暗黑大陆的产物,他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却对暗黑大陆充满了向往。 四宫佑月并没有带走蛇的宝藏,那只是那条卑劣的蛇想要夺走宝物的借口罢了。 潘多拉即为四宫佑月本身,就算夺走了他的力量,潘多拉的效应也依旧不会消失。 “我想到救你的办法了,佑月。” 库洛洛按住了他的肩膀,却渐渐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将那份意料之外的欣喜压抑在内心深处,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我希望你活下去,四宫佑月。” 四宫佑月是他的宝物,而他则是四宫佑月现在唯一信任的人。 诺亚的盒子在他的手上,除了他和幻影旅团的人,没有任何人会想起四宫佑月的身份。 祝福的效应依旧存在,甚至因为信任的加深而变得愈加深刻。 那么,如果四宫佑月对他的感情也逐步增加,他的力量会回来吗? 那就得依靠实践了。 “你……你开玩笑吧?” 在听完库洛 洛的话后,四宫佑月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要通过那种方式才行吗?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 “我第一次知晓的时候也很匪夷所思,但这就是真是存在的诅咒。”库洛洛轻笑道, “我对你并无隐瞒,而且我之前答应过你,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我不会动你的。” “是吗?” 四宫佑月沉默了片刻,手指却逐渐攥紧了被子,声音变得晦涩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愈加亲近,我的身体就会逐渐恢复了?你没有骗我?这件事情听上去就很离谱吧!” “我们之前尝试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库洛洛道, “感情的平衡会导致力量的回流。就算是被诅咒的潘多拉,如果能够得到真正的爱,或许也能够逐渐脱离灾厄,拥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呢?” 一切都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 库洛洛从未想过四宫佑月就是潘多拉本身,而祝福也从未消失。 而他的真心也换来了相应的价值。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啊。 只是四宫佑月的表情很扭曲就是了。 “我很怕疼。” “我会轻点。” “要不我还是去死好了?” “如果你真的愿意放弃唯一恢复的可能性去死,那么我也不会阻止你。” “库洛洛鲁西鲁。”四宫佑月恨恨不平地瞪着他, “你知道吗?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盯着肉的野猫,你想啃我很久了吧?” “是吗?我还以为我隐藏的很好。” “但也不是不行。” 可下一秒,四宫佑月却忽然转变了态度。 “不是你说的吗?真心才能换来真心。”四宫佑月懒散地依靠在床上,轻声道, “我已经很累了,实际上就算那时候忽然有个人蹦出来要杀了我也不奇怪。” “我很害怕,不是害怕着死亡,因为我一无所有,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给你的……我能够感受到我的心脏跳动的频率,我知道我是爱你的。” “或许我并不认可你,但是这和我的爱并无关系。” “只有真心才能换取真心。” 四宫佑月抬眼看向他,却忽然笑了, “你或许是个很糟糕的人,但在我的眼中,你是我所爱的人。” “想要什么就来拿吧,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会全部给你的。” 毕竟,他也不想拒绝这片黑暗中唯一拉住他的那只手啊。 第50章 世界的终末 你需要救赎, 佑月。 当四宫佑月睁开双眼,一眼所望见的是一望无际的天空,他似乎被束缚在什么地方, 周身所沉浸的是无垠的黑暗,以及虚无。 那是记忆的最初。 银发的青年安静地躺在床铺上, 周身都没什么力气。虽然说他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了很多,但是本质上他还是在不断地衰弱下去。 可那样的感觉却并不会让他感受到恐惧。 库洛洛偶尔会来看他, 两人从未问过彼此相关的事情,但是每一次的亲昵举动却依旧没有落下。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恋人。 银发的男人顺从地闭上了双眼, 很多时候他都没有自己动弹的力量,不如说他本身就从未打算反抗过。更多的时候他都会疲惫地依靠在对方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喉咙中溢出几分压抑的呜咽。 然后就是记忆的空白。 库洛洛似乎很喜欢拥抱着他,感受着他的顺从安静,以及难得听话的一面。这对于那个人男人来说是极为罕见, 也鲜少会出现的一面。 他是个贪婪无耻的强盗, 而四宫佑月却意外地包容了这一切。就像苦涩却夹杂着清甜的薄荷糖, 正因为有了那几分苦涩,才变得格外特别了起来。 窗外的落叶似乎开始枯萎了,只留下了干枯压抑的枝干。四宫佑月向来很安静,也很少会给其他人添麻烦, 医生也总会格外照顾他。 不过最近那几名小护士似乎更换了人,新来的护士拥有一头漂亮璀璨的金发, 他能够注意到那个孩子一直在用极为炽热的眼神看着他,似乎还夹杂了些悲伤。 “我终于找到你了。” 在某天夜里, 那位金发的少年终于来到了他的房间。他锁上了身后的门, 静静地坐在他的面前, 手指攥紧, “老师……抱歉,我现在才找到你,虽然花了点时间……” “三个月。”四宫佑月淡淡道, “已经很久了,我没想到自己的生命还能再延长两个月。” “可是,我还记得你。” 酷拉皮卡静静地看着他,眼泪却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不仅仅是我,窟卢塔族的大家都记得。” “是你救了我们,救了所有人……该死!是库洛洛那家伙趁乱把你带走了吧!他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把你囚禁起来了?还是说……” “库洛洛,他不是我的恋人吗?”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他就是个无耻的强盗!”酷拉皮卡愤恨道, “我们离开这里!老师!窟卢塔族的大家会保护好你的!麦尔维尔先生也希望你能够回来,你——” “我一直都知道的。” 四宫佑月忽然打断了对方的话,他垂下了头,眼中却露出了几分苦涩。 “你知道?”酷拉皮卡微微一愣。 “我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也能猜出他是怎样的人。”四宫佑月张开了自己的手掌,那些苍白的,细腻的纹路自掌心蔓延,像是脆弱的蜘蛛网, “可是那又怎样呢?我马上就要死了。就算不断地牵强着延长着生命,我也依旧会死。” “我会找到让你活下去的办法的!”酷拉皮卡急忙道。 “不用了。”四宫佑月浅笑道, “就这样吧,酷拉皮卡。你没有必要为我付出这么多。” “那是老师你应该得到的啊!”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终将离开这片土地,也终将会死去。”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我只是用我最后这份毫无意义的生命去换取了你们的 新生而已。” 他也拥有自己的私心啊。 如果不是因为那份私心,他也不会留在这里,更不会留在库洛洛的身边了。 他知道自己要离开,所以才没有拒绝库洛洛的掠夺。 强盗都喜欢漂亮的宝石,他并不介意将自己最后一段生命分享给他。 四宫佑月静静地闭上了双眼,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缓缓落下的羽毛,几乎要消失殆尽。 “我很困了,酷拉皮卡。让我稍微睡一会吧。” 他想起来了。 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辽阔的世界,是在肮脏的流星街,但是那天黄昏的火烧云依旧让他流连忘返,喷气式的飞艇从天空缓缓驶过,白色的雾气点缀着浅红色的天空。 他站在废墟上,感受着上升气流自周身旋转而过,感受着生命的沉寂,以及夕阳的残温。 那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片土地上,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 他的灵魂来自暗黑大陆,他的肉/身镌刻着灾厄的诅咒,但是他的心却依旧自由。 银发的青年闭上了双眼,他察觉到自己残存的意识开始逐渐流逝,他的身体在不断地坠落,最终陷入彻底的沉寂。 他睡着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雪,也是四宫佑月生命中的最后一场雪。 酷拉皮卡颤抖着肩膀,眼泪却不住地掉落。 “什么啊……明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 结果却变成了最后一面了吗? 然而黑发的男人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后,他静静地看着房间内的场景,却忽然转身离开了。 他一直都知道的。 四宫佑月不可能活太久,就算有潘多拉的祝福,他也无法活下去。 库洛洛抬起头,他感受到冰冷的雪在他的面孔化开,带着些轻微的凉意。 那枚黑色的盒子还在他的手心安静地躺着,却再也没能回到他的主人手中。 “佑月!佑月!” ……又是熟悉的声音。 “佑月!最后一次啦,这一次之后,我们应该不会见面了!好歹也睁开眼睛看看我吧!” 什么? 在迷茫不清的意识大海之中,四宫佑月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感受到身体在逐渐变轻,好像自身也一并化为了虚无,开始渐渐消失了。 可眼前的那双眼睛却是无比的熟悉。 “你是谁?” 四宫佑月下意识地问道。 “连我都忘记啦。” 眼前的男人笑了笑,他紧紧握住了四宫佑月的手,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是我,你的好朋友!费米!” “费米……” “嗯,我回来了,不过很快就要走了。”费米轻声道, “你不用内疚,佑月。我早就想起来了,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认真地记得。” “没有必要这样的,佑月。我不会恨你,和你成为朋友是我的选择,你从来都不需要向谁赎罪。” “你已经足够痛苦了,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啦。潘多拉的诅咒将不会缠绕着你,你会成为你最向往的普通人。” “为了自己而活吧,去找你想要做的事情,或者任何有意义的事情……那样的生活才是你想要的吧?” 他缓缓起身,那双眼睛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向着光亮消失的方向走去。 “那你要去哪里?” 四宫佑月下意识地伸出了手,然而他未曾触碰到对方,那抹光芒就伴随着他的动作消散殆尽了。 “不用担心我 的去处,四宫佑月。我只是回到了我应该去的地方。” 最后一缕声音伴随着逐渐消失的光坠入黑暗,只留下模糊不堪的回响, “记住,四宫佑月,你不该被任何东西束缚住啊。” …… 这就是最后了。 无数的记忆宛若泉水般一起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像是无垠的大海,又像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冰冷的狂风于他的脑海中回荡,只留下了钟表的滴答声。 “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四宫佑月再一次睁开了眼睛。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眼前恍惚了一刻,胸口却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那样郁闷。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房间。 像是做了一场极为漫长的梦,漫长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一并淹没,那些过于浓烈的情感几乎要将他的大脑摧残殆尽,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从窗户吹拂而来的风,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落在他的脸上,却比任何一次温暖都要真实。 一切都结束了。 而这一切……居然都是他曾经的朋友给予他的礼物吗? “那家伙是笨蛋吗……” 四宫佑月露出了极为难看的笑容,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打湿了枕头。 只是为了能让他重新获得自由,却选择了那样的交易。 就算抹消掉了他的记忆,他依旧找到了各种方式回想起了他,引导着他走过各式各样的世界,最终让他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这个世界的他不再被任何事物束缚住,他孑然一身,拥有着无限的可能和健康的身体,他不用被追杀,不用被诅咒缠身,也不用被迫去和任何人做交易。 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一个美好的如同梦境般的世界。 他的手指摁在自己的心脏上,剧烈的跳动感无比的真实。 这是一具普通的身体,健康,拥有活力,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 不是异能力者,不是黑手党,也不是念能力者。 他只是四宫佑月而已。 …… 整理完思绪花费了四宫佑月足足两个多小时,过于复杂的记忆让他相当无所适从,以至于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每一个细节。 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记忆,而他的每一份感情也都是真实的。 这就相当痛苦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而且他们终究都不是和自己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所追求的也都不是四宫佑月需要的。 四宫佑月只是个普通人,他也只想要当一个普通人。 在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四宫佑月也渐渐发现夹杂在他脑海中的这个世界的记忆。 在这个世界里,他是标准的父母双亡有车有房,大概是从孤儿院出来后继承了父母的遗产,一直一个人住在东京市中心的房区内,目前他的大学刚刚毕业,并且报考了警察学校,而三天后他即将要入学。 “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我会成为一名警察吧。” 四宫佑月忽然想起自己在第一个世界对异能特务科的长官所说的话。 难道,那个时候的对话费米也一直记到了现在吗…… 一时间,更为苦涩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没想到真的成为了警察啊。”四宫佑月轻轻抚摸着入学证书,心中依旧充斥着不可思议的情绪, “真好,简直和做梦一样。” 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被实现了,那样的幸福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么接下来的第一件事…… 四宫佑月走到了卫生间,他从橱窗里拿出 了一把剪刀,一只手撩起了自己的长发,稍稍掂量了一下。 如果要当警察的话,肯定不能留长发吧?感觉会被教官骂的很惨。 他只是一直懒得打理而已,现在既然都到了这种程度,也是时候该收拾一下自己了。 “果然还是得先剪头发吧。不然上学也会很麻烦的样子。”四宫佑月嘀咕道。 反正这个世界里他基本上和其他人没什么交集,他的一切都是重新开始的,他的未来也崭新无比。 “咔嚓,咔嚓。” 伴随着修剪的动作,银白色的长发也徐徐落在了地上。一段时间后,镜子里略带帅气的脸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短发显得他整个人更为精神了,四宫佑月打量了很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不是很不错嘛。 比起那个虚弱病气的男人,他果然还是更喜欢这样的自己啊。 “你好,四宫佑月。” 银发的男人轻轻敲了敲镜子,那双淡紫色的瞳孔也逐渐明朗了起来, “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第51章 警校生活(加更) 樱花烂漫的时期恰好是警校开学的日子, 碧蓝色的天空比任何时候都要夺目耀眼,几乎要让他的心脏都融化了。 四宫佑月换上了警校的制服,按照记忆里的流程, 今天应该是去宿舍报名的日子。 虽然说四宫佑月也能够回到自己家里住,毕竟他的家距离这里也不愿,更何况他还有驾照和车子,想要来回往返也很轻松。 但是他还是决定住宿舍。 毕竟他从来都没住过,总感觉蛮新鲜的。 四周吵吵嚷嚷的, 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轻学生的声音。他们笑着走向学校大门, 声音大大咧咧,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 虽然这么吐槽感觉有点不合适, 但四宫佑月却久违的有了[年轻真好]的想法。 他的宿舍在二楼, 需要搬运的行李他早在前一天就搬好了。这具身体的力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充沛,再加上他常年于流星街锻炼的体术, 那些记忆居然还残留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对付一般的犯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四宫佑月觉得自己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将床铺的差不多之, 四宫佑月将自己的背包放了下来。他检查了一下房间内的设施是否完好, 却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呜哇!那两个家伙居然打起来了!” “这才开学第一天就打起来了?厉害啊!” “没有谁阻止一下吗?” 四宫佑月好奇地看着人群的视线,只见一个卷发的青年和一位金发黑皮的青年正扭打在一起——虽然他们看上去只是在闹着玩, 但是四宫佑月依旧无法理解这种做法。 这都打伤了啊, 没必要把自己打成这样吧?还是说这就是学校的风气? 四宫佑月陷入了沉思。 算了,反正不关他的事情。 警校的课程其实很轻松,起码对于四宫佑月来说是这样的。无论是基础的体能训练,还是枪击训练,这些对他来说都是老一套了。以至于在训练的过程中他还会日常走神。 当警察……原来是这么轻松的事情吗? 至于文科方面,四宫佑月也学的很快。他的记性很不错, 做事也总是很认真。除了鲜少和其他人说话外, 大多数时候他都能轻松做好每一件事情。 “喂!四宫!你比其他人多跑了一圈了!快给我停下来!”鬼冢教官的怒吼声从身后响起, 四宫佑月这才猛地停了下来,有些恍惚地看向了身后。 于是他收到了一排齐刷刷沉默的目光。 “对不起教官。”四宫佑月小跑了过来, “我有点走神了,下次会注意。” “你……” 鬼冢教官凝视着眼前的青年,悬在半空中的手指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向哪里,脸上的表情都要凝固住了。 这该骂吗? 可是这孩子也没做错什么,他甚至还多跑了一圈…… 就算是天然也有点天然过头了吧? “你,你好好反思一下。”鬼冢教官最终还是干巴巴地说出了这句话, “其他没有了,解散!” “是!”四宫佑月把腰板挺得笔直。 教官也是好人啊。 虽然面向看上去有点凶,但是四宫佑月还是蛮喜欢这个性格耿直的教官先生的,毕竟对方也是真的关心自己。 至于格斗课…… “喂!那边的小白脸!我看你不爽很久了!要不要来和我比划比划啊!” 不等四宫佑月走进场,一个极为嚣张的声音很快响起。 留着卷发的青年相当霸气地在他的面前一战,手指指向了他。 “格斗?和我吗?”四宫佑月问道。 “没错!这可是第一堂课!我早就想抓紧和你打一架了!你前面应该没有排号吧?”松田阵平掰着手腕笑道。 “没有,随时可以预约。”四宫佑月走了回来,也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那么请多指教。” “好嘞——” “砰!” 战斗结束。 一个极为漂亮的背摔,甚至让所有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一切就结束了。 一旁还没来得及出手的降谷零愣住了,松田阵平也平躺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相当愕然,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喂!你看清楚他的动作了吗?” “太帅了!那个背摔真的相当酷啊!四宫佑月这家伙看不出来啊,格斗术居然也是一等一的棒!” “哈哈哈哈我老早就看松田那家伙不爽了!这下爽了!” “喂喂喂!刚才是我没准备好!给我再来一次!”松田阵平不满地举起了手、 “可以呀。”四宫佑月笑了笑,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喜欢挨打的人。 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特性?毕竟窝金好像也很好战来着,虽然每次也是被他打趴在地上。 “砰!”又是一记漂亮的背摔。 “再来!” “砰!” “再来!” …… “我觉得差不多了。”四宫佑月停下了动作, “再这样下去就是我在欺负人了。” 他转而伸出了手,对松田阵平笑了笑, “下次格斗课继续吧,这次我们就到这里了好不好?”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躺在地上宛若咸鱼的松田阵平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大概把他这辈子摔的跤全摔完了。 “我从小有学这个啦,可能对我而言比较占优?”四宫佑月握住了对方伸出来的手,将他一把拉了起来。 “你这也太全能了。”松田阵平不满地嘀咕道, “改天教教我呗,这一招很酷啊,我也想用在降谷零那个混小子身上。” “你说谁是混小子呢?”降谷零幽灵般地飘了过来。 “呜哇!你这家伙是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音的啊!” “那可不行啊四宫同学,不如也教教我背摔吧,我也很想把松田阵平打在地上不断求饶啊!”降谷零很坏心眼地拉长了声音,并且极为自来熟地拍了拍四宫佑月的肩膀, “怎么样?交易成立吗?” “呃……也不是不行?”四宫佑月极为严肃地思考了一下, “但是不能打伤了,大家都是同学,你们也要注意这一点。” “噗——” 松田阵平望着四宫佑月一脸认真的表情,没忍住笑了起来, “什么嘛,你是什么小学优等生吗?这么乖巧可和你的成绩一点都不像。” “人家这叫谦虚你知道吗?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简直和炸了毛的刺猬一样。”降谷零指指点点。 “你才炸了毛的刺猬!你还是金刺猬!” “什么鬼啦——” …… 不得不说,警校里奇奇怪怪的人还是很多的。 虽然四宫佑月有时候无法理解他们的举动,但是大部分时候他都不会拒绝对方的请求,这也让他在学校里相当受欢迎。 当然,这种受欢迎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四宫同学。” 就在四宫佑月吃午饭的时候,同为警校学生的萩原研二忽然坐在了他 的身边,他放下了手中的餐盘,郑重其事道: “我可以和你好好谈谈吗?” “嗯?你要谈什么?” 刚刚拿起筷子的四宫佑月好奇地看向了他。 “咳咳,就是关于一件事啦……因为我们都知道你很厉害嘛,所以想邀请你出去玩玩来着。”萩原研二在他的耳边小声道, “班上很多同学都要来呢!只是大家都很害羞,不好意思问你,所以托我来问问你。” “聚会吗?我当然可以去。”四宫佑月答应了, “我还没怎么参加过聚会呢,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 “当然很有趣!你去了就知道了!”萩原研二的表情相当神秘。 有时候活力过头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四宫佑月默默想着。 不过平日里他的生活作息好像也很活跃就是了。 他大部分时候都会坐在图书馆看书,或者在四周的地方走走发呆。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接触到如此平常的生活了,以至于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十分着迷。 他很喜欢学校门口的那家咖啡厅,要加过量糖的那种,甜腻的口感更是让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他也很喜欢偶尔开车出去兜风,实际上他也考了驾照,驾驶技术不好不坏,但是技能点也足够用。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吸引力。 不过所谓的[聚会]四宫佑月还真的没参加过,在原本的世界里,他顶多和费米一起出去玩过,如果和旅团的大家聚集在一起吃火锅也算聚会的话那应该也不算没经历过。 然而现在他就处于人群的中心,被无数人万众瞩目着。 “来吧!国王游戏!” 为首的松田阵平极为兴奋,看得出来他应该是蓄谋已久了。 “居然能把我们的优等乖乖生一并拐卖过来,不愧是最有魅力的萩原君啊——” “哈哈哈哈哈最有魅力是什么鬼啦!难道萩原你也吸引男性吗?” “咳咳,虽然但是,我还是得纠正一下,我的性取向为女……” “得了吧萩原!快点开始啦!我们不就是为了玩游戏才拉四宫佑月进来的吗!” 看来他又被卷入事件的中心了。 四宫佑月默默拿着扑克牌,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倒是玩过国王游戏,每个人抽一张牌,抽到king的人就可以命令其他人做任何事情。 而他的运气……好像一直都不太好。 隐隐不安的感觉开始出现了。 “果然!第一轮国王是我啊!” 抽到了king的松田阵平拿出了手中的扑克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那么很好,我要提问3号——请问你谈过多少次恋爱?” 不等四宫佑月反应过来,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四宫佑月,脸上露出了极为八卦的表情。 拿着三号扑克牌的四宫佑月:“……” 你们就算出老千也能别这么统一好吗?这暴露的也太快了吧? 第52章 意外访客 “恋爱次数啊。”四宫佑月很头疼地想了一会, 最终给出了答案: “应该是一次?不对,两次吧。” 一次是琴酒, 一次是库洛洛。 每次分离好像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场景, 但也足够让他的记忆深刻了。 可当四宫佑月从回忆中回来时,却发现了四周极为震撼的表情。 “你居然有恋爱经验?”松田阵平攥紧了他的king,表情都快凝固住了, “这不可能!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有感情经验!你该不会是骗人吧?” “为什么要骗人?”四宫佑月很不解, “都是成年人了,有过恋爱经验很奇怪吗?” “对啊, 有过恋爱经验也很正常吧?”在场唯二有女友的伊达航也困惑地开口了, “毕竟佑月的长相也很受女孩子欢迎, 这也不奇怪的。” 四宫佑月笑了笑, 倒也没有纠正对方的想法。反正只需要回答恋爱次数而已,又不用回答恋爱的对象是男是女。 只是这样的回答似乎莫名点燃了什么情绪。 可恶!居然连这方面也输了吗!四宫佑月这家伙是什么完美人设啊! 在场的四名从来没有过真实恋爱经验的成年男性纷纷露出了痛恨至极的表情。 “我倒是觉得他应该没有骗人。”诸伏景光低声说着, “你觉得四宫像是会骗人的类型吗?” “可恶……失算了!再来!”松田阵平愤愤不平道。 银发的青年抬眼看了眼松田阵平, 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啊, 再来。” 果然是出老千啊。 虽然不清楚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是四宫佑月倒是觉得偶尔陪他们玩玩也不差。他的运气是不怎么好,但是在这样的基础上还来作弊这套就不怎么厚道了。 一轮洗牌下来, 等到松田阵平翻开了自己的扑克牌后,却清晰地看到了2的数字。 怎么不是King? 然而下一秒,坐在他对面的银发男人却翻转了自己的扑克牌,king的字样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king是我。”四宫佑月道, “请二号同学去外面青蛙跳一圈回来吧, 这对于松田同学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哈?”松田阵平瞳孔震惊。 他居然也出老千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嗯?很奇怪吗?”四宫佑月笑道, “青蛙跳对于松田君来说绝对不算是什么难事吧?还是说松田君觉得不好意思想推脱呢?不过要是害羞了不想跳也可以的~我怎么会为难松田君呢?” “……跳!我跳还不成吗!” 于是松田阵平只得拿着自己的扑克牌愤愤不平地下去青蛙跳了。 这大概会成为他人生中难以忘却的记忆点吧… “下次还是别搞小动作比较好哦。”四宫佑月扬了扬自己手中的king, ‘我还是很喜欢公平游戏, 但是故意套小动作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哈哈哈……就是!想要通过出老千的方式套别人的话也太过分了!游戏肯定要公平竞争嘛!”萩原研二也笑了。 于是所有人都乖巧地坐了回去,毕竟谁也不想下去陪着松田阵平一起青蛙跳。 然而在不出老千的情况下,四宫佑月的牌运也依旧不是很好,再被连续点到三四次之后,四宫佑月终于放下牌。接受了自己的运气确实差到不行的事实。 好吧,运气类的游戏或许真的不适合他…… 下一轮的国王游戏很快轮到 了诸伏景光,作为这个小团体里唯一一个还算有点良心的成员,他还是给出了个不怎么过分的条件: “刚好大家玩的也在兴头上,六号去商店帮大家买几瓶波子汽水好了。 攥着六号扑克牌的四宫佑月默默地看了一会自己的手心,很快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房门。 “这好像是四宫第五次被抽到了啊。”降谷零有些同情地望着银发青年离开的背影,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很神奇的运气了。” “看来松田出老千完全没必要吧?说起来松田他人呢?” “好像还在下面青蛙跳?” “对哦。我记得这家轰趴馆下面是个商场吧?青蛙跳一圈可要花费不少时间啊。” “可怜的松田君,这下彻底社死了啊……” 将身后嘈杂的声音隔开后,四宫佑月也渐渐向着楼下走去,露出了颇为头疼的表情。 虽然目前为止和大家都不是很熟,但气氛炒起来后,他玩的还是蛮开心的。 当然,如果他没有一直被点到那就更开心了。 “欢迎光临~” 当四宫佑月走入商店之后,他也一眼看到了最近相当爆火的那款波子汽水。 “您好?请问您在发呆吗?” 女服务员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四宫佑月愣了一下,很快抱歉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 女服务员走近了一些,她微微俯下身,将什么东西抵在了四宫佑月的腰间。 四宫佑月的表情僵硬住了。 那是一把枪。 ……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不要乱动。”女人低声道, “我也不想伤了你,如果让你受伤的话,恐怕我会很头疼的啊。” “你是谁?” 四宫佑月并未变化脸上的表情,而是压低了声音反问道。 “晚点再和你说,现在和我一起去杂物间。”女人笑道, “不要让其他人发觉,你的同学的房间里被我安置了炸弹,如果不想让他们出事,你最好还是乖乖和我离开比较好。” 熟悉的威胁套路。 虽然不知道对方找自己干什么,但是在考虑到自己的处境后,四宫佑月终于还是妥协了。 “明白了,我不会乱动的。” 女人伸手将他口袋里的手机拿走了,随后将枪藏在了衣袖里,露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 “这一款波子汽水已经没货了……不如您先跟着我去杂物间看看?可能还有遗漏的?” “可以。”四宫佑月道。 现在出手,胜率能有几成? 四宫佑月简略地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实际上他想要打败眼前的女人并不算难,就算没有了念能力,以他单纯的体术也能够轻松夺走对方手中的枪将其制服。 但是炸弹那句话却让他打消了那个念头。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话是否真实,但他从来不会拿自己同学的性命开玩笑。 女人拉开了杂物间的门,四宫佑月沉默片刻,还是很快跟了上去,可就在他即将步入杂货间的那一刻,门口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喂!四宫!你怎么磨磨蹭蹭的!不是让你去买汽水吗!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大家等你等了很久啊——” 松田阵平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四宫佑月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女人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这不是有汽水嘛?这些拿去买账不就行了吗?” 松田阵平随手将架子上的汽水拿了几瓶,同时对那位 服务员爽朗地笑着, “结账吧,等会还得快点回去,总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了。” 四宫佑月看了眼身边的服务员,她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虽然在下个瞬间就被巧妙地掩盖好了。 “好,那两位请慢走~” 女人和四宫佑月擦身而过,顺便将四宫佑月的手机重新放进了他的口袋里,去前台结账了。 虽然只过去了几分钟,四宫佑月却感觉漫长的像过去了一个世纪。等到他和松田阵平两人走出便利店后,他甚至感受到了脊背的一阵发冷。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是当对方接近他的时候,他却莫名有了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熟悉感让他无比恐惧。 就好像过去的什么东西忽然追上来了。 “你还好吧?” 松田阵平抓着他的手,表情紧张极了, “刚才那个女店员对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 “绝对有什么吧!”松田阵平皱紧了眉头, “我看到了,抵着你的那玩意是枪?喂!我可是专精拆卸的!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枪!你该不是招惹了什么人吧?” “你是怎么看到的?”四宫佑月也震撼了。 那个女人用枪抵着他的时候,很明显是避开了视角和监控,可松田阵平是怎么看到的? “咳咳,我当时刚好在青蛙跳啊。”松田阵平的脸色也很尴尬, “因为蹲着的动作刚好能够看到那把枪。” “……” 这算是他自己救了自己一命吗? 不,起码这种时候不能让对方意识到那是枪,他不能让松田阵平将怀疑表达出来。 “怎么可能是枪?”四宫佑月沉默半晌,才继续道, “也可能是你看错了?毕竟她只是让我去杂物间里拿汽水而已。” “真的?”松田阵平的表情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我认识她,人家只是在和我开玩笑而已。” “你刚才的表情可不像是在开玩笑。”松田阵平挑眉。 “真的是啊,因为开始我也没有反应过来。”四宫佑月笑了笑, “松田君,别想太多。我自己有分寸的,更何况我很清楚自己没什么仇家,真的只是误会而已。” 四宫佑月的表情掩饰的很完美,可他险些快绷不住自己的笑容了。 那个女人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就在她将手机塞入他的口袋时,他瞄到了上面的字迹。 “十分钟内,我在地下车库等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手机上贴了窃听器。” 这已经是明面上的威胁了。 按理来说,十分钟之内他绝对不可能回到轰趴馆的,而十分钟的时间也仅仅足够他回到地下车库了。 四宫佑月的眸子黯淡了一瞬。 “松田君,能先帮我把汽水带回去吗?” 四宫佑月停下了脚步,露出了有些懊恼的表情。 “嗯?你又想干什么?”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我东西落在外面了,想回去拿一下。”四宫佑月看向了松田阵平, “你先回去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等会再玩一局我们就要去烤肉店聚餐,记得先帮我占个位置啊。” “啊,我明白了。” 松田阵平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很快伸出手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汽水, “那你快点,别让大家久等了。” “嗯。” 四宫佑月不再多言,他很快转身向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心中悬着的一颗石头也缓缓放下了。 松田阵平应该是懂他的意思的。 他们并没有预约烤肉店,但是四宫佑月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指向着另外一点—— 有危险,立刻离开轰趴馆,离得越远越好。 四宫佑月开始还有些担心对方听不懂,现在看来松田阵平还是蛮有悟性的。 至于那个女人…… 四宫佑月摁下了地下车库的按钮,伴随着昏暗的电梯灯光的闪烁,四宫佑月的那双淡紫色的瞳孔也渐渐沉淀了下来。 他大致能够猜到是谁了。 “叮——” 电梯的楼层到了,四宫佑月向外走了一步,却被女人忽然抬起的枪指中了眉心。 “四宫佑月。” 女人先开口了,声音多少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贝尔摩德。” 四宫佑月双手向上举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存在的?” “一个月前。”贝尔摩德的手指随意地缠绕着自己的假发,眼中的神情却渐渐地深意了起来,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确认你的身份,感谢我吧,四宫佑月,起码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和琴酒说。” “是吗?那我得谢谢你了。”银发的男人笑了笑。 “曾经杀人如麻的黑衣组织情报官,居然去了警察学校当警察?这件事情说出去都很离谱。”贝尔摩德挑眉, “四宫佑月,你果然没有死。并且做出了让我们所有人都意外的选择啊。” “你想怎么样?”四宫佑月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容, “你要我和你回去吗?” “怎么会。” 贝尔摩德忽然松开了手中的枪,那把枪就这样掉在了地上,一路滑行到了他的眼前。 而这样的动作也让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我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你回去的。那样的地方不适合你。” 贝尔摩德压了压自己的鸭舌帽,表情却颇有深意, “这样的生活确实很适合你,这也是你一直所追求的东西,作为你的妹妹,我怎么狠得下心打破这样的现状呢?” “你……” 对于贝尔摩德的回答,四宫佑月又有些无措了起来。 “但是这只是我的想法。”贝尔摩德的声音再一次沉重了起来, “我会希望你过上这样的生活,但琴酒不一样。” “你对于他而言,几乎要成为执念般的存在了。更何况BOSS一旦知道了你的存在,你也会相当危险。” “你难道希望你身边的人也被你一起拖下水么?” …… 怎么会这样。 无数苦涩的感情一并涌了起来,四宫佑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过去还是追上了他。 那些东西本就早被他埋葬在过去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无法摆脱这些过往? “安心,琴酒还没发现。”贝尔摩德的双手插入了口袋, “但是BOSS似乎注意到了你,他让我来调查你的下落。你的情报我没有暴露出去,但是你最好也要低调小心点了。” “不要暴露在大众的目光下,那对你而言会很危险。” “谢谢你。” 四宫佑月渐渐放松了下来,露出了有些难过的表情, “贝尔摩德,我没想到你来找我居然是为了这个……” “那你想怎样,和琴酒一样把你扛到客房里吗?”贝尔摩德露出了戏谑的表情。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况且我和他现在也不是那种关系。”四宫佑月叹气。 “没想到你在感情方面倒是能放得开啊,琴酒那家伙都快被你 逼疯了,你居然还说这已经是过去式。” “那时候的我已经死了。”四宫佑月淡淡道, “我重生了,但是这一次我只想为了自己而活。” “知道知道。”贝尔摩德耸耸肩, “行了,我也该走了,你的朋友大概在找你来的路上吧?看来你的警惕心依旧没有发生改变,这很好。” “我开始不知道是你。”四宫佑月耸耸肩, “这样一来,炸弹的事情应该也是假的吧?” “是哦,我怎么可能毁了你好不容易得到的生活呢?”贝尔摩德笑道, “那么有机会再见了,事先说好,我可不能保证琴酒不知道你的消息,或许他就在找你来的路上。” “无论如何,你最好想好怎么和他解释,这我可帮不了你。” 留下这句话后,贝尔摩德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四宫佑月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最终也只是有些泄气地垂下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琴酒…… 他曾经给予过爱意的男人。 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世界的那些人居然也会一并出现在这里,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如果琴酒真的找上了他,他又该怎么办? 贝尔摩德能帮他挡一时,可她无法帮自己挡一世。 总有一天,他们会见面的。 …… “四宫佑月!” 熟悉的声音自四宫佑月的身后响起,等到警校的那几个人出现后,四宫佑月才缓缓转身,看到了自己同班同学着急的目光。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门外的脚步声,恐怕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大概就直接报警了吧? “你没事吧?”松田阵平大口大口喘着气,终于起了身, “刚才那个人有对你做什么吗?你和我说的那番话是暗示的意思吧?” “他走了。”四宫佑月道。 “走了?怎么走的?”松田阵平愣了一下,“刚刚警察告诉了我们,潜伏在商店里的那个人是个相当可怕的连环杀人犯,现在他已经被逮捕走了……” 连环杀人犯? 四宫佑月沉思了片刻,突然悟了。 果然是贝尔摩德常用的替身手段啊,不过也是,她办事向来后续处理的都很好。 “打赢了而已。” 四宫佑月从地上拾起了那把枪,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我的身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 这么说好像也是。 “先上去吧。”四宫佑月对着身后的几人笑了笑,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们也该回去了。警察那边应该也要我录一下口录吧?” “你……” 降谷零欲言又止,终于没能将接下来的话问出口。 他其实发觉到四宫佑月表情的不对劲。 那并不是恐惧或者害怕的表情,更多的则像是疲惫。 为什么四宫佑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难道说……那个杀人犯和四宫佑月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可降谷零却无法询问太多。 他们之间也不过相处了一两个月而已,顶多算关系不错的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更不好去询问对方的私事。 虽然说四宫佑月的性格相处起来确实很舒服,但是过于熟稔的相处模式又让他显得难以过于亲近,仿佛相隔了代沟一样。 不过四宫佑月也丝毫没有让他们尴尬,他总是擅长缓解尴尬的情绪,这大概也是一种天赋吧。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我被卷入这 次的事件也不过是意外,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不能让这些无辜的同学沾染上关系。 好在警校时期也只有短短半年,之后还是减少和大家的相处比较好啊。 因为是周六,所以四宫佑月也没打算回学校的宿舍,加上他之前经历的一系列事情,他也实在没什么心情继续逛下去了。 警校的同学也很理解他的心情,没有人让他继续留下来。在做完了基本的笔录之后,四宫佑月就打算回家休息了。 除此之外,他还要查询一些事情。 打开了手机,四宫佑月输入了[港口黑手党]几个字,结果刚点出来,无数的咨询消息顿时夺目而出。 果不其然,港口黑手党也融入了这个世界。 结果他并不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而是来到了一个融合的世界么…… 冷汗从四宫佑月的额头上沁出。 不,还不能慌。方才贝尔摩德也说过他的身份并未暴露,只要他能保护好自己,低调一些,也不至于会被人找上门来。 原本的四宫佑月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自由的,他不必拥有任何后顾之忧,他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和他身边的人就可以了。 反正横滨又不是什么必须要去的地方,大不了这辈子都不去横滨就好,有什么难的? 至于黑衣组织……贝尔摩德也说了,她会掩盖自己的身份,而他只要足够低调就好。 他还是能过上平静的生活的,不过是稍微小心点而已,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四宫佑月微微松了口气,伴随着出租车缓缓停下,他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了。 付好钱后,四宫佑月将手机收了回去,他逐步走向了自己的房子,手指才刚刚搭上门把,便忽然停住了。 门锁开了。 他的心脏猛地收紧。 他记得很清楚,在自己离开之前,他是有好好锁门的。 但是现在的门锁已经被人撬开了,也就是说有人在他的家里等着他。 谁会突然来到他家里去?该不会是琴酒吧? 不对,如果是琴酒大概会直接踹门,这个开锁的技巧倒是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四宫佑月摁下了门把,缓缓推开了自家的正门,微弱的昏黄落在了地面上,带了些残落的暖意。 昏暗的房间没有一丝灯光,褐发的青年正蜷缩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他的整个身体都埋入了沙发之中,绷带遮掩住了他的小半张脸,露出了苍白的皮肤。 望着趴在沙发上睡的正香的褐发猫猫,四宫佑月的大脑一瞬间当机。 “……太宰治,你来我家干什么?” 第53章 世界线变动(双更二合一) 太宰治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 他并不清楚现在的时间线是怎样, 更不知道太宰治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他也猜不准太宰治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来的既然是太宰治的话,起码会比费佳要好一点吧? 四宫佑月沉默了很久, 终于还是走上前去。他弯下腰, 静静地注视了太宰治一会, 最终伸出了手揪住了对方的脸颊—— “唔!” 褐发的青年皱起了眉头,他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浮起几分不满。 “好疼啊佑月, 怎么刚刚见面就这样对我……” “在这之前, 我想先和你讨论一下你是怎么把我家里的门锁撬开的事情。”四宫佑月板着脸道。 “因为我没有钥匙,所以就撬锁进来了。” “那不是你撬锁的理由!太宰治!” …… 结果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被对方糊弄过去了。 褐发的青年有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他随意地依靠在沙发上,带了些微卷的短发有些凌乱。 他应该是睡了有一会了……虽然四宫佑月不知道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睡着的。 最重要的是, 太宰治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港口黑手党知道我的事情了?”四宫佑月率先问道。 “没有呢, 只有我知道哦。”太宰治乖巧道。 “你没有和他们说?” “和他们说的话, 就没办法和佑月独处了吧?”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别开了目光,声音似乎有些低落, “还是说,佑月一点都不想见到我呢?” “倒也不是……” 四宫佑月欲言又止, 望着那双无辜的鸢色瞳孔, 他又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所以你是从港口黑手党跑回来的?”四宫佑月改了口, “独自一人跑出来的话, 森先生会担心的吧?” “我是成年人了,佑月。”太宰治眯起了眼睛, 却忽然笑了, “不过我是被赶出来的哦, 肚子真的好饿, 又没有地方住。身上的钱也花光了……实在是没办法,所以才来到了佑月这里。” 他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拉住了四宫佑月的衣角。 “别赶我走,好吗?” 太宰治垂下目光,语气却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我想留下来。” “……” 事实证明,四宫佑月对于会撒娇的猫科动物根本没有一点抵抗力。 其实他也想过要不要塞个钱包让太宰治赶快回横滨,他很清楚,以太宰治的能力在外面生存是没什么问题的,可问题在于,他也不清楚太宰治是否想要回去。 如果他本来就不想待在港口黑手党,难道他还得强行逼着他回去吗? 四宫佑月看了看太宰治那张可怜巴巴的脸,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终于没能说出赶人的话。 “那你随意好了。不过我不经常在这里待着,做饭之类的事情你得自己学。” “我不会做饭哎。”太宰治眼巴巴道。 “那就学,学不会就回去。”四宫佑月板着脸。 “好吧……” 四宫佑月打开了手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六点,他不知道太宰治是什么时候来的,但他应该也没吃饭。 “周末我在家的时候我会做饭,不过平时你得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四宫佑月合上了手机,严肃道, “我希望你有自我生存的能力,而不是一味地依赖我,知道吗?” “佑月说的话我都有认真听的。”太宰治轻轻道, “我 也听你的话去上学了。” “森先生同意你去了吗?”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是呢。” “好吧,那你还算听话。”四宫佑月有些意外,但对于这个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那,费佳他呢?” 这个问题被抛出来的那一刻,偌大的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褐发的青年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一时间,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呃,是不方便说吗?”四宫佑月好奇道。 “不,我没有见过他。” 太宰治单手托着下巴,他再一次看向了四宫佑月,目光里却透露着几分默然, “在你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关心过他的去留。” 就算重新活了回来,他最关心的果然也是那个男人。 不过他还是捷足先登了,既然他优先获得了四宫佑月的情报,那么他也没有任何必要将这个情报告知于其他人。 至于港口黑手党那边…… 反正有中也顶着呢,那家伙靠谱的很,就算把工作任务全丢给他太宰治也相当安心。 “这样啊。” 四宫佑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问了。 “那我去做饭了,晚上吃咖喱可以吗?” “随便。” “那就好,不挑食是好习惯。” 四宫佑月将背包搁置在了沙发上,转身走入了厨房。 两人都没有说任何关于对方的事情,好像他们心知肚明了什么事一样,相当礼貌地保持了距离。 四宫佑月为什么会复活?太宰治并不关心。 只要四宫佑月回来了,这就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褐发的男人闭上了双眼,他整个人都倒在了沙发上,却露出了疲惫的微笑。 “果然,还是我赢了啊,费奥多尔。” 四宫佑月一个人住在家里的时候,吃的东西基本上都很简单。毕竟他大多数时候都在警校住的,吃饭也是直接去了食堂。 他并不是很热衷于做饭,不过出于热爱生活的心性,他还是会很认真地对待每一顿饭的。 两人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四宫佑月静静地吃完了一整碗咖喱饭,最终将勺子放了下来,看向了太宰治。 “太宰君。” “对我可以不用敬语的。直接叫太宰就行。”太宰治头也不抬地说着。 “那太宰,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四宫佑月道,“距离我死后过去了多少年了?” “死后?大概有四五年了吧?”太宰治抬起了勺子, “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果然很奇怪。 时间线发生了错乱,但是却对应着不同的剧情发生了错乱。 毕竟他的第二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完全就不是一个体量上的…… 融合世界后出现了时间BUG,虽然只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他们都开始渐渐意识到自己复活的消息了。 他忽然想起了于横滨失踪的兰波,拿着勺子的手也骤然收紧。 啊……是啊。 有的人甚至没能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和兰波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 那些写的相当认真的情书,那双总是无比温柔的眼神,以及……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啊。 “你真的去当警察了。”太宰治将最后一口咖喱饭送入了嘴中, “我也不知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毕竟你的档案被洗的太干净了,干净到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但是还是恭喜你,毕竟你不是一直都想当警察的吗?” “是这样的。”四宫佑月笑了,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比任何时候都要喜欢。” 是啊,和他这种天生就应该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相比,四宫佑月本就是向往着光明的人。 他会成为警察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太宰治放下了勺子,情绪忽然有些低落。 “啊对了,太宰治你去把碗洗了。”四宫佑月忽然提醒道。 “哎,我还得洗碗吗?” “或者我也可以给你点钱让你回横滨。”四宫佑月抱着手臂,眉头微皱, “我可没打算把你当猫养,起码你得有点生存能力吧?别想着我给你当保姆哦,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 太宰治委屈巴巴的去洗碗了。 然而四宫佑月的心情却好了不少。 他离开太宰治的时候,太宰治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他并不清楚这几年太宰治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对于这种乖猫猫模式的太宰治还是很喜欢的。 毕竟这一世他决定为了自己而活。太宰治想要留下来总得做点事情吧? 望着太宰治的背影,四宫佑月若有所思。 不过,太宰治就这么离开的港口黑手党,真的没问题吗? …… 此时此刻,港口黑手党处。 “该死!太宰治那家伙!” 中原中也一拳砸在了墙上,语气充斥着怒意, “他居然敢丢下我一个人跑了?甚至还把剩余的任务全丢给我?他疯了吗他!” “冷静点中也。”一旁的红叶倒是笑地很开心, “起码你一个人还是把任务完成了啊。” “那根本就不是我的任务!”中原中也悲痛万分地将一大叠的报告丢在了桌子上, “他甚至把他的那份报告也扔在了我的桌子上!他该不会是指望着我帮他写报告吧!?想的太美了!” “但是中也还是帮忙写完了呢。” “可恶……那还不是因为迫不得已!” 中原中也根本就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忽然接了前往东京的任务,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在任务完成一半后又玩失踪。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把自己的钱包给偷走了!虽然也知道这家伙是老惯犯了,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做这种事情还是让他相当不爽。 太宰治到底去了哪里? 中原中也不知道,但是他唯一清楚的是……太宰治绝对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如果只是想要偷懒,那他大可选择在横滨这片地带偷懒,完全没有必要去东京。 太宰治为什么要去东京?还是说……东京有什么他想要见的人吗? 中原中也沉吟片刻,最终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人的电话。 “滴——滴——咔。” 片刻后,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这里是织田作之助,请问你是?” “抱歉,我知道你已经脱离港口黑手党很久了,但是还是想冒昧地问一句……请问太宰治去你那里了吗?” “太宰治?他没有来。”织田作之助放下了手中的笔,语气有些困惑。 “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不,没什么。谢了。” 中原中也挂断了电话。 不是MIMIC事件后逃离了港口黑手党的织田作之助。 那么剩下的选项只能剩下一个了。 “这可真的让我头疼啊……”中原中也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有些苦涩道, “要是以前还好,但是太宰,你现在可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啊……” 首领都跑路了,港口黑手党还怎么过啊? “所以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详细和我说说吗?” 望着坐在床上看书的太宰治,四宫佑月好奇地问道。 “嗯……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太宰治合上了书,语气有些头疼, “发生了很多事情呢,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发生的事情不全是坏事。” “也对,不然你也没办法这么顺利地来找我了。”四宫佑月倒也没有追问, “我打算睡觉了,你一个人在这边的客房睡,应该没问题吧?” “我不能和你睡吗?” “不能。”四宫佑月拒绝的斩钉截铁。 如果换做以前的话他大概会答应,但是也因为经历了之前一系列的事情,他对于男性也有了一定的警惕心。 虽然潘多拉的诅咒多半已经不在了,但是原则问题还是要保持住的。 “好吧。” 太宰治看上去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瘪了下去,然而四宫佑月还是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结果还是没能更近一步啊。 太宰治的手指轻轻搭在书本的封面上,表情却若有所思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偶尔得到了[书],他也确实不可能第一时间找到四宫佑月。 虽然费奥多尔也拿到了书页,但是太宰治还是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并且封锁了其他的消息来源。 费奥多尔找上门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有很大的活动空间。 “无数平行世界的唯一一种可能性啊……” 太宰治的目光有些复杂,语气却渐渐带了些笑意, “倒也不差。” 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成为首领,去上了学,顺利解决了mimic事件…… 一系列的事情都完成的极为顺利。 一切都只是为了这样一天而已。 但是费奥多尔所做的也不比自己少,从异能特务科发现四宫佑月的尸体失踪的那一刻,太宰治就大致猜测到了原因。 四宫佑月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但是他最终却一定会在这个空间停留。 由于第二天早上要早起,四宫佑月也早早定了闹钟,要早一些回到警校那边。 这天早上的天气并不是很好,下了些淅淅沥沥的小雨。等他朦胧地睁开双眼后,胸口传来的一阵闷感却让他骤然清醒了。 埋在他胸口的是一个毛茸茸的褐色脑袋,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他的床,并且成功钻入了被窝里,抱着他睡着了。 四宫佑月:“……” 他忘记这家伙的专长是开锁了。 虽然有一技之长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了。起码太宰治要是哪天离开了港口黑手党,去发展点修锁副业倒也不错。 这样想着,四宫佑月伸出手很嫌弃地将太宰治的脑袋摁了下去,果断起床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了。 他将做好的早饭留在了桌面上,还不忘细心地贴好便签条。虽然嘴上说着不会怎么照顾他,但是在看到太宰治的那双无辜的眼睛后,他还是没忍住给对方留了早饭和零用钱。 太宰治一个人在家应该不会饿死吧? 四宫佑月居然开始担心这种问题了。 应该是不会的,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饿死真不至于…… 就在四宫佑月 出门的时候,长时间锻炼出来的直觉让他微微一顿,随即目光便转向了某个地方。 可当他的视线转移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是他的错觉? 四宫佑月的内心存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再继续追究。 因为要提早先来宿舍,四宫佑月也早了半个小时过来。但是在前往警校的一路上,他还是注意到了那个无处不在的视线。 有人在跟踪他。 虽然那个人跟踪的相当谨慎,每当他发觉的时候,那阵细微的注视感又消失了。 这也让四宫佑月十分不安。 太宰治和贝尔摩德都得知了自己的存在,他也不能确保这个世界上是否还会有其他人得知自己的存在…… 他以前得罪的仇家还是蛮多的,虽然感情债也有不少…… 如果是异能力者找上他了该怎么办? 四宫佑月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逃离对方的手心,但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倒是可以主动联系上异能特务科请求保护。 可是异能特务科内必然也有卧底,他自己当年当的就是双面卧底,如果卧底得知了这个消息,恐怕消息也会越传越远吧? 好吧……如果消息早就传开了,就算告诉异能特务科好像问题也不大。 四宫佑月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先静观其变吧,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更何况使用异能是需要许可证的。必要的时候,他也必须得去报警。 “四宫?你是在发呆吗?” 诸伏景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四宫佑月很快回过神来,对着身侧的人笑了笑。 “抱歉,是这样的,稍微有些苦恼呢……” “苦恼?”诸伏景光愣了一下,“是在苦恼什么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只是心中隐隐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吧。” 就是希望预感别成真就好。 和诸伏景光聊了一会后,两人也纷纷来到了自己的储物柜。恰好在那里四宫佑月也遇到了松田阵平他们几个,而降谷零也一如既往的和松田阵平物理意义上打成一团。 “喂!你这家伙嚣张什么啊!就算你的准头比我好!你打的过佑月吗你!” “我和四宫都是满分,是谁分数更低我不说。” “哈!说的好像你的拆卸课成绩比我好很多一样!” …… 啊,年轻真好。 四宫佑月小心翼翼地绕开了两人,心中感慨了一句。 可就在他拉开了储物柜的那一刻,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瞬间从中涌出。忽如其来的信件让四宫佑月吓了一跳,也成功引起了身旁人的注意。 “这是什么?你的储物柜被人塞了东西吗?” 伊达航好奇地在地上捡起了其中一张信件,可就在他的目光接触到信件上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却忽然愣住了。 [想要多看看你,四宫佑月。] “这是什么?情书?”萩原研二也凑了过来,在注意到那张纸上张牙舞爪的字迹后,他的脊背莫名一阵发凉。 “这些都是情书?” 降谷零也不嫌事多地凑了过来,可是当他看到那些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后,原本八卦的目光也渐渐愣住了。 [想要离你更近一点] [如果能得到你就好了] [为什么不多看看我呢?明明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啊……] …… “你被变态盯上了?”松田阵平毛骨悚然。 “虽然喜欢四宫君的人应该挺多的,但是这种表白 方式稍微有点恐怖啊。”萩原研二也有些害怕。 “是我们学校的吗?要不要调监控出来看看?四宫佑月你说呢……四宫佑月?” 诸伏景光的话说到一半,他的目光就在接触到四宫佑月的那一刻顿住了。 银发的男人手中捏着其中一张纸,他一遍遍地看着纸张上的内容,脸上露出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恐惧。 四宫他,是在害怕吗? “你还好吗?”伊达航注意到了四宫佑月糟糕至极的表情,急忙第一个上前安慰道, “别担心,也可能那个女孩子有点极端吧?实在不行我们调监控再找她出来谈谈就好了,不会发生什么的。” “……不,不用了。” 四宫佑月放下了手中的纸,情绪忽然低落了起来, “我没事。只是恶作剧而已。不用太担心。” 他在恐惧。 恐惧的并不是追求自己的人,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潘多拉的诅咒…… 他不是已经摆脱了潘多拉的诅咒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难道说,诅咒其实从未离开过,他依旧拥有着那样恐怖的体质? 不,起码这具身体并没有逐渐衰弱,从这点上来看似乎还好。 潘多拉的诅咒会让其他人莫名对他拥有好感,并且放大任何程度的欲望。这也让他遭遇了不少麻烦。原本他以为来到了全新的世界会稍微好一些,可当他看到了这些癫狂的字迹后,他依旧无法静下心来。 诅咒真的已经去除了吗? 费米说是去除了的,那么这种事情就不该发生。 四宫佑月莫名有些恍惚。 “你真的没事吧?” 坐在他不远处的松田阵平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表情有些莫名, “只是被女孩子疯狂追求而已,说起来你不是有过感情经验吗?难道说那个是你前女友?” “……松田阵平,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四宫佑月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嗯?什么问题?”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你觉得我怎么样?”四宫佑月看向他, “或者说,当你看到我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你干嘛?”松田阵平被问的莫名其妙, “我又不喜欢男人,你问我这个干什么?等一下,你该不会是怀疑是我塞的吧?我可没那么变态!” “算了,当我没问过。”四宫佑月收回了视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起码诅咒没有在自己的同僚身上出现,这也让他安心了不少。 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恶作剧?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被人跟踪的事情发现之后,四宫佑越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以至于这一次的晨跑又不小心多跑了一圈,并且挨了鬼冢教官的批评。 诸伏景光倒是让他安心点,并且表示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会爬到你的宿舍去之类的话。 “那种事情可不一定啊。”四宫佑月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要真的是仇家,估计那些人都能组建一支军队了。别说潜入到他房间,就算潜入到港口黑手党都没什么问题。 “我的宿舍就在你的附近。”诸伏景光提醒道,“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只要敲门就行了。” “我会尽量不麻烦你的。”四宫佑月无奈道。 只要不是异能者其实都好说。一般的人以他现在的能力都能轻松制服。 四宫佑月推开了自己宿舍的门,当他微微抬眼的那一刻,就看到了自己的台灯不知何时被打开。 一封信就这样搁置在了他的面前。 “……信?” 想到那天橱柜里莫名其妙的信件,四宫佑月再一次走上前去,拿起了那封信。 [我来找你了。]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四宫佑月的心头猛地一寒。 他忽然想起来,他的宿舍门没有关。 “砰!” 不等四宫佑月反应过来,门外的一声巨响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四宫佑月很快放下了信,冲向了门口的方向。 然后他就陷入了沉默。 他的那几位同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门口,正在群殴一个看不清脸的人。 虽然不知道那个被揍人是谁,但是从那场正义群殴的架势来看,对方应该不是什么异能者级别的跟踪狂了。 四宫佑月总算是松了口气。 “喂!就是你这个变态今天一直在跟踪四宫吧?一直找到宿舍可还行?就算真的要追人不至于这样吧!”松田阵平面带厌恶道。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你想对四宫做什么?你这样是犯法的你知道吗!”萩原研二指指点点。 “我已经夺下来了!他拿着的是麻醉剂……幸好我们提前发现了!这家伙果然心怀不轨!” “班长赶快报警!这家伙还想挣脱呢!等一下我再给他一拳!” “够了松田!别把他打伤了,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就行了!” “这种事情上就不要和降谷零较劲啦你!” “嗷!” 被揍得惨不忍睹的男人蜷缩在地上,看上去狼狈极了。等四宫佑月走了出来,诸伏景光便主动抓住了他的手腕,示意他冷静。 “已经没事了。”诸伏景光低声道,“我们早就潜伏在这附近,就等着那个人出现呢。现在他已经被我们揍一顿了,等会班长报警之后就可以把他送走了。” 谁也没想到,跟踪四宫佑月的居然是个男人。 还是个看上去很落魄,实际上却心怀不轨的男人。 四宫佑月一言不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挣扎的男人,瞳孔微微睁大。 在港口黑手党的时期,他确实有过不少追求者,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但是那些人多多少少都已经死了。 他的记性在这方面总是发挥的很好,所以他也清晰地记得每一个人想要对自己动手的人的脸。 比如说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所在的黑手党组织早已经覆灭了,而他也一并死在了那场斗争之中。 他为什么还活着?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也是被人派遣过来试探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吧!求你们放过我……” 男人鬼哭狼嚎着,看起来他被揍得相当惨烈,以至于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四宫佑月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的目光冰冷,却带了几分威慑的意味。 “是谁让你来的?”四宫佑月轻声问道。 “黑船!是黑船的残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虽然我一直都很倾慕您,但是我也没想要这样对您下手的……我也是被逼的啊!”男人哭喊道。 黑船组织。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组织分明也在很早之前就被他处理掉了。 全新的世界里,早已被埋葬的麻烦也渐渐出现了啊。 此时此刻,在东京的另外一侧。 坐在酒吧里的褐发男人正百般无奈地摇着杯中的酒,他抬起头,颇为玩味地看向了眼前戴着眼镜的男人。 “那么,我想说的话应该都说的很清楚了。当年我之所以放你一马,也是为了今天能够用上你。你应该很清楚吧?坂口安吾?” “……我知道。” 坂口安吾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不过能让我先缓缓吗?毕竟死去的人又活过来这种事情还是蛮刺激的。” “你只需要答应我,保护好四宫佑月就行。并且必须封锁他的一切消息,我想这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太宰治挑了挑眉。 “我会按照你所说的做的。”坂口安吾轻轻叹了口气, “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盯上四宫佑月的人很多,我不能确保他们会通过其他的渠道获得他的消息。你甚至放弃了港口黑手党的事情跑过来住在四宫佑月的身边,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值得。”太宰治淡淡道。 “费奥多尔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他会第一个对你下手吧?” “那就让他来啊。”太宰治笑道,“我可不怕他。” “谢谢,但是我怕。” 坂口安吾收起了桌子上的文件,一如既往地将其整理好放入了文件包中,站起了身。 “那么我先回去了,异能特务科会插手到他的日常中去的。起码他不会遭到一般的异能者甚至是对他图谋不轨的人的袭击。” “但愿你能做到。”太宰治耸耸肩。 “也但愿这件事情能快点结束吧。”坂口安吾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四宫佑月…… 已经死去的人,居然真的回来了啊。 第54章 合作关系 等到跟踪狂被抓走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四宫佑月默默地看着那个男人被拖走, 心情莫名有些糟糕。 这也很正常,毕竟大晚上的被变态跟踪还袭击未遂,这件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很离谱。 “咳咳……四宫, 那个, 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起码事情解决了就好。” 松田阵平尝试着安慰一旁沉默的男人,虽然他真的不擅长去安慰别人。 “我没事。” 四宫佑月倒是表现的很风轻云淡,除了最开始忽然流露出的那份恐惧,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就算恐惧那又能怎么样呢? 弱小的人永远只能被人欺凌, 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他的命运才会一直把握在其他人的手中。 如果他依旧选择逃避,那么他永远也无法逃离囚禁自己的牢笼,即便他现在依旧自由。 “好好休息吧,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还穿着睡衣的诸伏景光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谢谢你们的关心,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四宫佑月低声道, “我只是有点累了。” 四宫佑月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更何况他的几个同学对他确实很不错,他也不希望他们被卷入这件事中。 和其他的同僚告别后, 四宫佑月平躺在了床上, 他一遍又一遍地加重了呼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他稍微带来一些安全感。 耳畔没有了系统的声音居然也会让他有些不习惯呢…… 倘若黑船组织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恐怕港口黑手党那边也不好隐瞒了吧? 与之相对的,异能特务科那边也肯定知道了他的消息了。 办法或许还是有的, 只是一系列的事情早已经将他的精力折磨干净, 原本认识新朋友的喜悦感也一并消散干净。 四宫佑月将被子向上拉扯了一下, 终于闭上了双眼。他感觉自己的身下仿佛悬着万丈深渊, 即便陷入沉眠,也依旧无法安稳。 “费米……如果你还在,你会怎么办呢?” 没睡好的代价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怎么都没有精神。 考虑到黑船组织的事情,四宫佑月也打算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情,于是他也特地和鬼冢教官请了假,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真的很抱歉,教官。但是这件事我必须得去解决。”四宫佑月稍稍鞠躬,态度十分诚恳, “回来之后我会记得将之前的课程补上的。” “你啊……” 鬼冢八藏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说你不好,毕竟以你的能力,实际上现在就毕业也没什么问题。” “我所担心的是你的心理问题,四宫,你有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吗?” “我的状态?”四宫佑月的眼中露出了些许不解。 “是的。毋庸置疑,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但是很多时候你总是心事重重。我其实一度怀疑你之前是不是受到过什么心理创伤,毕竟你对待其他人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鬼冢八藏轻轻地拍了拍四宫佑月的肩膀,郑重其事道, “没有必要,四宫。”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的同学和老师都会站在你的这边。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直接去解决就好。” “我明白。”四宫佑月点点头, “我确实对人缺乏信任感,毕竟我也不喜欢和其他人接触过多……很抱歉,您就当做是我还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吧,” “慢慢适应,大家都会陪你一起适应的。”鬼冢八藏低头批改了那份请假条,随即递给了他, “早点回来,你很优秀,没有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我会的,鬼冢教官。” 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好人更多啊。 四宫佑月很喜欢这个世界,这个对他友善的,也始终让他感到幸福的世界。 正如教官所说,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就直接解决好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任何破坏他现状的事情他都不会允许发生。 银发青年的眼眸中闪烁过一丝阴霾。 “四宫,你刚才的笑容很可怕啊,是在想什么事情吗?” 降谷零冷不丁的声音让四宫佑月回过神来,银发的青年微微一愣,很快收敛了表情。 “没什么,我只是要请假一段时间,去解决一点小麻烦。”四宫佑月漫不经心地将请假单折叠好放入了口袋, “抱歉啦,不过我会很快回来的,不用担心我。” “是和你之前所说的[黑船]有关吗?”伊达航下意识问道。 只是在说出这句话后他就后悔了。 看起来四宫佑月好像对那个所谓的黑船有些阴影,直接这样提出来,好像也有些…… “嗯,是啊。”四宫佑月倒也没有隐瞒,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你们也不用对我这么小心翼翼,我又不是玻璃花瓶。” “是啊是啊,你不是玻璃花瓶,你是砸人的花瓶还差不多。”松田阵平随口吐槽道。 “那松田大概是防暴棍吧?或者*的样子。” “喂!你不要太过分啊!” …… 实际上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四宫佑月是怎样的人,他想要做什么,这些都与他们无关。 只是更多的时候四宫佑月不甚在意就是了。 走出学校后,四宫佑月第一时间拨打的就是某个熟悉的电话。他记得那个电话号码,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再次拨通这个号码的一天。 “嘟——嘟——咔。” 电话很快被拨通了。 只是电话的另外一头却保持着沉默,对方似乎并不想先开口,只是这样沉静着,都能感受到对方清浅呼吸的声音。 “我想和您谈谈。”四宫佑月淡淡道, “种田先生。您现在有空吗?” 和异能特务科的的交流是必要前提,起码四宫佑月不会让自己保持在孤立无援的状态。 “我可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找我。” 种田山头火沉默地坐在他的面前,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合适。 “是指我会来主动求助异能特务科,还是指我死而复生的这件事?” 银发的男人沉稳地坐在他的对面,脸上的笑容很是愉快,虽然这份愉快中多半带了写咬牙切齿的意味。 “二者皆有吧。”种田山头火耸耸肩。 “我来找你是因为黑船势力的问题。”四宫佑月继续道, “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又出现了吗?”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毕竟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种田山头火叹息, “不过相比起你死而复生的这件事情,我感觉还是你这边更离谱呢。” “是吗?”四宫佑月挑眉,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复活的,但前提条件是你愿意和我合作,帮我隐藏好身份就行。” “先不论合作的事情,你想要和我们合作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出手干掉黑船组织吗?” 面对四宫佑月的提问,种田山头火有些困惑。 “不。”四宫佑月淡淡道, “我会亲手剿灭他们,不需要你出手。” “看来你有自己的想法呢,这是好事。”种田山头火笑了笑, “我当然可以帮助你,但是条件可不止死而复生的答案这么简单。” “那你想怎样?” “我希望你能够加入异能特务科。”种田山头火的双手拢在桌面上, “我记得四宫先生是考入警校了吧?到时候我会让警视厅那边把你调过来的。也不会影响你在那边的工作。你觉得可以吗?” “随便。”四宫佑月的态度依旧散漫。 “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没有选择和港口黑手党合作?”种田山头火有些困惑, “按理说你应该更亲近那边吧?” “这个问题也会被囊括在交易内容里。” “噗,四宫先生还真是警惕。”种田山头火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我答应你的交易。这样总可以了吧?” “嗯……”四宫佑月沉默半晌,才继续道, “在交易之前,我想提醒你一下。我身上的潘多拉诅咒早已经解开了,如果你们拉我入伙只是为了这个,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嗯,我知道。”种田山头火笑道, “你本身的价值,可比潘多拉的价值要高得多啊。四宫先生。请不要妄自菲薄。” “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我也很意外。”四宫佑月这样说着,虽然他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意外这两个字。 “好了,那么在你毕业之前,我会派遣一位随从者跟在你的身边,这位先生最近在港口黑手党的卧底工作也暴露了,留在你这边一段时间倒也不差。”种田山头火刷刷刷在纸面上写下了交易内容,递给了四宫佑月, “他的名字叫坂口安吾。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打电话给他过的。” “是那个脾气不怎么好声音有点傲娇的小孩吗?”四宫佑月好奇道。 “难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谢谢,也难为你有心了。”四宫佑月缓缓起身, “那么按照我们的交易内容,你们要提供给我任何的黑船相关的情报——昨天跟踪我的那个人应该也被你们逮捕了吧?” “嗯,已经在拷问了,如果有有用的情报我会告知于你的。”种田山头火沉默片刻,却继续道: “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想要告诉你的,是关于港口黑手党。” “港口黑手党?”四宫佑月愣了一下,“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吗?” “现在的港口黑手党的BOSS已经不是森鸥外了。” “……真的假的?” 四宫佑月更加困惑了。 有谁能把森鸥外搞下台?他当年的眼光应该很准啊,那家伙天生就是当BOSS的料,总不能是被太宰治搞下台的吧? 这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是太宰治搞下台的,那么他怎么可能还有时间跑到他的家里去。 然而种田长官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沉默了。 “现在港口黑手党的BOSS是太宰治,如果你遇到了他,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 太宰治,你是真的敢啊。 感情你被丢出来了是指自己把自己丢出来了吗?你是闲着没事干吗? 四宫佑月的拳头硬了。 他决定现在就先回去一趟,问问太宰治到底想要干什么。 虽然四宫佑月从来都觉得太宰治是个靠谱的人——起码在不靠谱这方面他向来很靠谱。但在关键事情上面,他肯定会处理的很好。 如果森鸥外选择了太宰治来继承港口黑手党,太宰治大概会干的很优秀吧。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现在极想要揍太宰治 一顿的想法。 “咔嚓。” 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一圈就打开了,只是塞着满腔怒火的四宫佑月在步入房间的那一刻,他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 四宫佑月压下了怒火,他看到了滚落了一地的绷带和药剂,心中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顺着这些血迹走去,他很快看到了依靠在沙发旁边,用绷带把自己乱七八糟缠成一团的太宰治。 “太宰治,你在干什么?” 四宫佑月几步走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褐发的青年却难得乖巧地被他抓着,缓缓抬起眼,鸢色的瞳孔里残留着困惑。 “佑月?为什么你现在会回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四宫佑月火了,他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将太宰治的上衣扒开,很快注意到了他腹部的伤口。 是枪伤?难道伤到内脏了? “没有伤到内脏,只是皮肉伤。”太宰治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 “是谁干的?” 四宫佑月的声音很平静,他的手攥紧了太宰治的衣服,瞳孔中着压抑的怒气。 “黑船的人。”太宰治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不过都已经被我解决掉了。也没有把你的房间弄的一团糟。”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四宫佑月直接拦腰将太宰治抱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了沙发上,同时开始检查对方腹部的伤口。 伤口确实不深,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伤及内脏。只是流的血太多了,甚至小半个地毯都被沾染上了红色,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虽然受伤的本人看起来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疼吗?” “疼的。” “知道疼就好。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四宫佑月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绷带全部拆了下来,随手拿来了药箱,拿出了消炎药和软膏,开始细心地为他上药, “好好的首领不当,跑到我这边来干什么?你是闲的没事干吗?” “你知道我是首领的事情了?” “嗯。” “看来你去找异能特务科了。” “嗯。” “你会讨厌我吗?” “你能安静点吗?再吵下去我真的要开始讨厌你了。” “真过分呐……” 太宰治依旧平躺在沙发上,他的眸子似乎有些迷离,又像是沉醉在什么之中,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了。 “我只是很累了,想休息一下,不可以吗?” 也只是短暂的休憩罢了。他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每个人的爱都不是平均的,四宫佑月对他确实已经足够好了,或者说……在他的心中一定会有比自己更为重要的存在吧。 他很清楚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也很清楚,如果四宫佑月想要重活一世,他是绝对不会重回到港口黑手党之中的。 他该留下来。 但如果是森鸥外,那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四宫佑月回来吧。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 四宫佑月将绷带小心翼翼地缠好,心中才勉强松了口气, “你居然会被子弹打中啊,我还以为你一定不会出事呢。” “我也没想到黑船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攻击。” 太宰治将小腹的衣服轻轻拉了拉,他的头向后仰着,似乎有些出神。 “你杀了森鸥外吗?”四宫佑月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哦,想要杀了他还是有点困难的。” “我想也是。” 说完这 句话后,四宫佑月和太宰治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很清楚对方的大脑中到底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这份熟知,才让四宫佑月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可能回到港口黑手党,这是既定的事实。即便太宰治想要留下,他也无法答应他的愿望。 他想要自私一点。 但这样的想法又被他那点可怜的同理心折磨着,两边的力量悬殊,但这并不代表四宫佑月不会难过。 所以他才没有拒绝太宰治留下来的举动,他知道太宰治迟早是要回去的。 “费奥多尔,他也一直在找你。”太宰治轻轻开口了, “我知道他在哪里,如果你需要我话,我可以给你他的情报。” “你啊,到底在想什么啊。” 四宫佑月了笑,他伸出手,温和的将太宰治黏在前额的一小缕头发拨开, “好好休息吧,我会守在你的身边的。” “真过分。”太宰治的声音越来越小, “明明都不打算留下,却还是对我这么好。太过分了。” “……抱歉。” 银发青年的眼中浮起一层阴影,轻轻叹息着。 终究还是要擦肩而过啊。 四宫佑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孤独地站在原地,眺望着看不到尽头的海平面,海浪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他的脚背上,带着些冰凉的触感。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早已经在床上了。而太宰治却早已离开,空荡荡的房间里残余着血的气息。 他还是走了。 四宫佑月有些疲惫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太宰治恐怕也注意到了黑船组织的事情,这一次回去恐怕也和他的伤势有关吧。 不过他也确实打算回去看看,如果不能将黑船斩草除根,他也确实无法安心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如果有什么问题出现,那就去解决好了。 他不该继续优柔寡断下去。 “笃笃笃。” 就在四宫佑月发呆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时候四宫佑月才忽然反应了过来,是异能特务科邀请的那位先生过来了。 他很快收拾了下自己前去开门,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一位黑发眼镜青年出现在了门口,一副标准社畜的样貌。 “日安,四宫先生,我是坂口安吾,也是之前和您说的那位协助您的人。” 坂口安吾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笔记,看向了四宫佑月, “您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你的变化可太大了。”四宫佑月颇为惊奇地打量着对方, “完全感受不到以前的气质了啊,是什么改变了你?是工作吗?” “是007,请问我可以进来了吗?”坂口安吾的脸已经开始黑了。 “可以,请进吧。”四宫佑月后退了一步, “我刚好要做早饭,你吃过了吗,我可以给你也做一份。” “不需要,谢谢。” 话音刚落,一阵极为清晰的肚子叫的声音传达了过来,一时间,极为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着。 “我去准备早餐了。”四宫佑月笑了, “别不好意思,坂口安吾先生,如果不吃饱,我们也没办法去处理好这次的事情,对吧?” “你说的对。” 坂口安吾捂住了自己的脸。 结果还是接手了啊。 实际上他对这位名为四宫佑月的男人并没有多少印象,他们的直接接触也只有那次无意间的 通话而已,更多的时候,他都没能正眼看他一次。 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了吧。 可即便是这样,四宫佑月对于他来说却也带着奇怪的吸引力。就算如种田山火头所说,诅咒似乎真的不存在了,但是那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似乎还有残存。 好吧,他知道四宫佑月的样貌确实出众,但是更让他看对方顺眼的还是他身上的气质。 他很难去形容那样的感觉,但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待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安心很多]的感觉吧。 坂口安吾坐在餐桌前,他望着对方端上来的手作三明治和牛奶,一时间有些局促不安。 “别客气,以后大家都会是同事的。”四宫佑月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他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脸,语气温和, “当然,你如果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我也会认真听的。” “我当然知道。”坂口安吾感觉自己有点胃疼, “总之,合作愉快,四宫先生。” 至于之后会不会愉快,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只是他的动作也得快点了。 毕竟欧洲那边的谍报组织好像也注意到了四宫佑月。如果不快点让四宫佑月稳定下来,他们恐怕也要打算出手了吧? 真不想和超越者对上啊。 第55章 好久不见 “也就是说, 你们所收集到的信息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黑船组织的成员目前而言还是分散状态对吧?” 四宫佑月翻了翻坂口安吾发来的消息,眉头紧锁。 “我们也是前不久才得到了黑船相关的信息, 而港口黑手党则是第一个发现了黑船的存在。” 坂口安吾翻了翻手中的资料, “他们的BOSS早已经死透了,那艘常年在海面上行使的所以内部也基本上分裂成了一盘散沙, 并且分为好几个派别。但是无论是那个派别的势力,他们的目的都是你。” “可我身上已经没有潘多拉的祝福了。”四宫佑月皱眉。 “是的,但是你这么解释他们可不会听。”坂口安吾合上了资料, “我很清楚你的实力, 但是再怎么样,作为普通人的你对上那群异能者还是太吃力了。” “但是异能特务科又无法对他们正当下手, 毕竟明面上我们异能特务科属于中立状态, 是无法干涉到黑手党那边的事情的。” “所以你们才希望我能够和港口黑手党搭上关系。”四宫佑月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比起暗中干涉,你们更希望港口黑手党的那位BOSS会因为我对黑船出手,这样一来你们也会轻松很多, 不是吗?” “……那种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坂口安吾的额角沁出了冷汗。 虽然表面上来看还算温和,但是现在的四宫佑月心情肯定不会太好。 考虑到最开始异能特务科确实是抱着利用的态度接近四宫佑月的, 坂口安吾也不好说什么 反正受苦的都是他们这些底层人员罢了。 “嗯, 我知道。” 四宫佑月淡淡道, “所以我也没打算怪你。” “……”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黑船组织约莫分为了三派, 其中一派为原本拥护首领的守旧派, 因为黑船组织的本体过大,想要一下子覆灭也是很难的事情。”四宫佑月继续道, “另外两派, 一方面是潜伏在东京, 我想那天袭击我的大概就是那一派别的,还有一派回到了他们的老家欧洲,想要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进行发展,目前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他们好像开了几家餐厅……” “这年头混/黑不如搞餐饮业啊。”坂口安吾叹息道。 “确实是这样,不过我们要先解决的还是守旧派。”四宫佑月将对方手中的资料拿了过来,“东京这边的势力稍小,并且他们得知了异能特务科的存在,所以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所以你想要先搞定守旧派?这也不是不行……” “守旧派新选出的首领好像是位老熟人呢 。”四宫佑月浅笑道, “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死,这到是让我有些惊讶。” “老熟人?” 坂口安吾是不怎么了解那时候的情况。但是当四宫佑月提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守旧派的首领,奥伦。 那个曾经将四宫佑月的情报卖出,最终让四宫佑月落入旧首领手中的男人。 原本那个男人应该是被费奥多尔杀害了,可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成为了守旧派的首领。 坂口安吾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总感觉头疼的很。 “他们有问出守旧派到底聚集在什么地方吗?”四宫佑月继续问道。 “三个派别的位置我们基本上都调查清楚了。其中守旧派所在的地方,是海上。” “海上?”四宫佑月微微一愣,“我记得他们的船不是沉了吗?” 还是他自己亲手 砸沉的来着?难不成他们又修好了? “没有,但是他们热衷于待在船上,所以他们找了艘游轮进行掩饰。” “……” 四宫佑月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记忆,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你又怎么了?”坂口安吾好奇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每次豪华游轮相关的事情好像结果都不是很好。”四宫佑月摁住了自己的额头,表情也变得怪异了起来。 只希望这一次的进程能够顺利吧。 黑船组织正如其名,因为大部分时间都遍布在大海之中进行走私贸易,所以才会被称之为[黑船]。 这个名字大部分时候都镌刻在四宫佑月的记忆阴影里,不过现在的他却早已今昔非比了。 一味的逃避并不能带来什么。更何况现在的他也拥有着情报优势,他的目的也相当清晰,就是亲手瓦解掉黑船组织。 然而这件事情明面上却无法由异能特务科出手,不过种田山头火还算比较仗义,他从异能特务科中挑选了一部分人伴随着四宫佑月一起上船,并且打算伺机而动。 如果失败了,这件事也归于四宫佑月本人的行动,如果成功了,那么这件事的荣誉则将会有异能特务科来处理解决。 听上去倒是很不讲道理,但是四宫佑月倒是答应了。 他知道自己实际上也没什么选择,而他对于荣誉方面更没什么追求,这件事情曝光对于他而言也是麻烦,不如就由异能特务科来帮忙。 明面上的公平公正,私底下倒是完全不同啊。 不过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是,想要登上黑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伪装成游轮的黑船上遍布的基本上他们组织内的成员,想要辨别出很轻松。除了所谓的组织成员外,其他的多半是被黑船组织邀请来的[客人]。 黑船组织好不容易重新崛起,而组织内部也需要大量的外援进行交易。准确点来说就是抱大腿,考虑到黑船组织目前日渐风下的状况,他们确实需要一位可靠的外援。 想要伪装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装作是他们其中之一的[客人]就足够了。 “事先说好,我可不会和你一起上船的。” 坂口安吾颤抖的手轻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我是个文职人员,你总不能让文职人员来干体力活吧?” “我需要你,安吾,而且我的人需要潜伏在四周,我不在的时候,你需要安排他们潜伏。” 在海面上夹杂的白色雾气之中,四宫佑月轻轻拉了拉自己的兜帽,同时也压低了声音, “别害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你甚至不是异能力者!你要怎么保护我啊?”坂口安吾有些哭笑不得。 “固然异能者是强大的,但是也不是万能的。” 四宫佑月一面给自己的枪上膛,同时漫不经心道, “根据你们的情报,我也大致知道他们的异能是什么了。并没有让我觉得值得去在意的异能,又或者——在面对比自己更为强大的敌人时,我们也会有更好的方法去解决。” “最后,提出交易的人是我,没有谁会比我要更了解黑船组织,我希望我能够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懂了吗?”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虽然很想这么回答,但是坂口安吾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此刻的四宫佑月却显得十分风轻云淡,他似乎早就习惯了做这样的事情,以至于当坂口安吾看着他的时候,甚至会觉得他相当的游刃有余。 四宫佑月…… 就算身为非异能者的普通人,在地下世界也被不少人忌 惮。 他甚至打算只身一人前往黑船。 要么他确实如同异能特务科所说,是个相当棘手的男人,要么他一定是疯了才这么做。 但坂口安吾最终还是没能说什么。他只能看着四宫佑月只身离开。 这艘游轮比想象中的还要小了很多,四宫佑月在上了船只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混入了人群之中,他有注意到那些来往的客人们,绝大多数都是些不起眼的组织角色。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的黑船早就不如往日了,能来到这里薅羊毛的恐怕都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家伙。更多的人只是来想着凑个热闹吧。 这样也好,起码四宫佑月得罪了人也不至于出什么事。 根据他前段时间所获得的情报,因为游轮作为交易中心而存在,不少异能者也被安排到了贵宾室的附近,中心的位置反倒是没什么人。 只是…… 透过无数叠加的人群,四宫佑月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嘴脸。 奥伦,曾经对他下了暗手的男人。 他看上去似乎年老了不少,面孔上还有一道相当怖人的伤疤,看起来也算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只是他身上的气质和态度也转变了不少。多了几分油嘴滑舌,以及充斥着虚伪的笑意。 奥伦的异能属于伪装性的,想要杀死他并不难。但是谁都知道,想要成为一个组织的首领,需要的并不只是异能。 像是森鸥外的异能也不过是召唤萝莉……起码他能够成为首领绝对不是依靠着所谓的异能力上任的。 果然很麻烦啊。 四宫佑月的视线从奥伦的四周扫视了一圈,确认了他身边潜藏了四个异能者。 按照情报,这四个异能者应该就是比较难对付的那四个人了,也是守旧派中四个实力最为强大的异能者。奥伦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异能恐怕用于战斗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也派遣了不少人来保护自己。 只可惜……奥伦却并没有想到一件事情。 如果只是从实力来看,想要硬碰硬实际上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更多的时候,人们都可以选择用更轻松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那四名异能者,四宫佑月从很早之前就分别调查了他们的底细,并且提前收买了其中三名。他们答应在四宫佑月等人行动的时候不会出手,并且在这件事情结束后会并入异能特务科。 所以需要特别注意的也只剩下了最后那位黑船的老干部了。 这艘船上的交易会将在一周后结束,而四宫佑月也必须在这一周的时间内解决问题。 群龙需要斩首,只要搞定了奥伦,其他的其实也不是问题。 而四宫佑月则尤为擅长暗杀。 银发的青年将自己的气息隐去,他步入了走廊之中,同时也注意到了一位女士和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的对话: “抱歉,我的名片落在房间了,能让我回去拿一下吗?” “可以,你去吧。” 那位年轻的女士很快步入了走廊之中,她的所作所为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看起来这边的戒备倒也不算森严啊。 奥伦已经提前步入房间内了,四宫佑月干脆也跟了上去,他很自然地混在人群之中走入了船只的内部,也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更何况四宫佑月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般人,所以即便他没有出示身份卡,门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进去了。 这也倒也省下了他不少时间。 那么下一步,就是弄清楚奥伦的住处,以及摸清他一天工作的规律。 四宫佑月的眸子里浮起一层冰冷,他再一次隐瞒了自己的气息,潜入了宴会之中。他偶尔和 人群混杂在一起,偶尔端起红酒依靠于角落,但视线也从未离开过这场宴会的中心角色。 奥伦看上去似乎很懊恼,看来不少场交易都失败了,他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四宫佑月轻轻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再次陷入了沉思。 奥伦似乎只有在半夜12点之后才会回到房间,睡觉之前会让他的四名侍从轮流进行护卫。其他的时间他都在投入工作,其认真程度让四宫佑月都有些感慨。 果然当BOSS就是忙的不行啊,说起来太宰那家伙明明不是喜欢加班的类型吧?他为什么又要自己选择成为BOSS呢? 四宫佑月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闪身进入了黑暗之中,开始预备潜入。 坂口安吾等人就在黑船附近不远处,只要四宫佑月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轮番上船进行围剿。但是他们绝对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也只有四宫佑月在解决了奥伦之后才好继续进行下一步行动。 以及,四宫佑月也需要一些情报。 一些关于黑船是如何重新崛起,甚至再次集结的情报。 当黑夜笼罩了整艘黑船时,热闹的交流会也终于陷入了沉寂。因为没有身份卡,四宫佑月也只能藏匿在船只内,他不能随便出去,更不能轻易地被其他人发觉自己的身份。 他走在寂静的走廊上,眸子扫过一扇扇门,同时攥紧了怀里的枪支。 他的动作得快才行。 迎面走来的奥伦似乎很累了,他正在和自己的部下说着些什么。四宫佑月从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脸,同时也注意到了奥伦身边的那两个人。 很好,那两个人恰好都是他收买过的人,只要等奥伦进入房间后,他就能跟着进入房间抓住他了。 一步,两步,三步。 “咔嚓。” 当那扇门终于彻底关上之后,四宫佑月便从转折出准备走出,可就在他即将迈出第一步时,一只手却冷不丁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时间在这一刻顿时停滞。 “谁?” 四宫佑月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猫般抓住了那只手,几乎第一时间将枪抵在了对方的腹部用以威胁。 就算是异能力者也无法判定到底是他的枪快还是异能发动的时间更快。 银发的男人放轻了呼吸,眉头紧锁。 可他依旧不敢转过头去看身后的人。 “不必那么紧张。” 熟悉的声音缓慢地响起,四宫佑月微微一愣,便察觉到对方更前了一步——他似乎并不担心四宫佑月会开枪,甚至任由他抵着自己腹部的动作,将他逼退到了角落里。 于是四宫佑月抬起了头,那双漂亮的宛若祖母绿般的瞳孔就这样映入了他的眼中。 有那么一时间,四宫佑月几乎快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说话的了。 这不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手指却不住的颤抖。 那个男人……他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 黑发的男人似乎很满意四宫佑月此刻的动作,可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微微俯下身,柔软的黑色长发借着从窗口传达而来的微光一并垂落在他的胸口,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让四宫佑月有些迷茫。 “兰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做一个漫长的,宛若虚幻般的梦。 可对方的手指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感觉却并非作假,他似乎在仔细地打量着他的面孔,同时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我认为你留长发会更好看。为什么剪了?” “……” 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吗? 四 宫佑月抽了抽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走廊里响起了护卫的声音,四宫佑月猛地回过神来,而兰波却很自然地伸出手,将他揽入了怀里。 “你,你们……” 望着两人的一系列动作,原本还在警戒的护卫愣了一下,表情僵硬住了。 四宫佑月下意识地抓紧了枪柄,可没等他做些什么,却被对方再一次摁了下来。 “我和我的恋人在调情,不可以吗?” 黑发的男人微微侧目,他的笑容带了些慵懒的诱惑力,让人不自觉地就会沉溺其中。 只是站在这里,他就足够证实自己的身份了。 “这样啊,那也请您快点回到房间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护卫才松了口气, “刚我听到有人说,似乎有刺客潜入了这里,你们还是快点回到房间比较好。这样会安全一些。” “嗯,我们会快点回去的。” 不等四宫佑月说些什么,兰波便率先抓着他的手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四宫佑月的面孔闪过一瞬的晦涩,但也顺从地跟着对方进入了房间。 此时此刻,就算对方不多说什么,四宫佑月也明白发生什么了。 有人知道他打算在晚上行刺,也就是说消息泄露了。 至于是怎么泄露的…… 大概是他们的团伙中也有内鬼吧。 四宫佑月头疼地捂住了自己的前额,忽然觉得有些心累。 虽然他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并且也做好了相对应的planABC,可兰波的出现却彻底打破了他的行动。 或者说,重心也在这一刻变了。 “需要解释什么吗?” 伴随着兰波将身后的那扇门缓缓关上,四宫佑月则依靠在墙壁上,沉默地注视着他。 “解释?” 兰波瞥向了身后, “佑月希望我向你解释什么呢?” “没有……” 四宫佑月低下了头,情绪有些低迷, “我只是以为你已经死了。” 那场背叛的结局是兰波和魏尔伦一并失联,谁也不知道兰波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重要的后辈还活着,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可四宫佑月还是不明白。 谍报组织那边绝对不可能会和黑船这样的小型组织见面的,那么兰波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一个超越者,不可能是因为想要享受旅游才来到这艘船上吧? 除非这艘船上有什么他必须要得到的东西。 …… 四宫佑月忽然反应过来了。 “你是为了找我才来到这里的?” 他突然开始不安了起来。 “你想要听我解释么?” 然而黑发的男人似乎不打算给他逃离的空间,他稍稍逼近了四宫佑月,依旧安静地注视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眼中得到些什么,但沉淀的更多的则是压抑的疯狂, “还是说,你打算要听听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死亡而得到的痛苦呢?” “你……” 四宫佑月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推开他,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抵在了身后的墙上。 “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兰波轻轻道, “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在黑衣组织,在港口黑手党,以及……现在的你。” “四宫佑月,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为神秘。你穿梭于无数时间和空间之间,却始终找不到迷茫的自我,不是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 么……” 四宫佑月忽然有些害怕了。 那是被看穿了灵魂的恐惧,连带着那些被他埋葬于过于的记忆,也一并被血淋淋地挖了出来。 “不要害怕,我并不是在质问你。”兰波的声音缓和了起来, “我不关心其他的事情,来到这里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我们拥有很多的时间来逐一确认……但是我给你思考的时间应该也足够多了。” “思考的时间?” “是的。上一次离别之际,我应该说的很清楚了。”兰波忽然笑了, “关于我对你的感情,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四宫佑月?” “……” 望着那双逼近的瞳孔,四宫佑月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下彻底完蛋了。 第56章 等待与祝福 兰波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活下来。 说起来也算是比较离奇, 魏尔伦实施了对他的背刺之后,擂钵街的爆炸几乎吞噬了一切。在耀眼的火光中,他用自己的异能力挡下了最为激烈的那波爆炸, 随即昏迷了过去。 直到他醒来,悦耳的波浪声在他的耳畔流淌着, 像是轻快的节拍, 让人的灵魂都不自觉地沉静了下来。 他还活着? 兰波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天空,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海边,按照原本的距离, 擂钵街和横滨的海间的距离可不止一点, 他也不可能被爆炸一路冲击到这种地方来。 唯一的可能,有人专门将他带到了这里。 年轻的超越者顿时警惕了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代表着什么,如果有人救下了他,那么那个人大概率是抱有一定的目的性的。 兰波缓缓坐起身,他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相当狼狈,被打理地极好的长发沾染上了砂砾和灰尘,遍布在周身的伤口也在隐隐发疼。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现在毫无战力。超越者的力量胜过一切,就算在生命最为微弱的状态, 他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战胜任何对手。 可兰波在原地等待了很久很久, 他却依旧没能等到任何人。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海岸边, 凝视着波澜起伏的海水, 一切都显得十分沉静, 也十分令人安心。 海风将他的长发缓缓撩起,像是他的恋人在亲吻他的额头。 可黑发的男人却愣住了。 他突然明白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潘多拉的祝福吗……” 兰波喃喃道, 却流露出了极为温柔的微笑, “是因为潘多拉的祝福保护了我, 我才会从爆炸中心的位置转移到这里啊。” 正因为祝福的存在,他才能近乎毫发无损的来到这里。即便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遥远,但这份祝福却会一直跟随者他。 他忽然很想见四宫佑月,现在就想。 可当他抱着这样的想法联系到欧洲那边之后,却发现时间线早已经变得不对劲了。 据他昏迷过去到现在的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几年。按照谍报组织那边的说法,他们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已经过去了几年?”兰波愣了一下, “那四宫佑月呢?” “四宫佑月……”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才继续道: “兰波,我并不想欺骗你,但是在我开口说出答案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有个心理准备。” 四宫佑月死了。 这个消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这不可能。”兰波皱起了眉头, “如果四宫佑月死了,那么我身上的祝福为什么依旧存在?你们确定得到的消息属实吗?”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毕竟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他的尸体。”谍报组织那边陷入了沉默,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已经死了。他的墓碑还在陵园……” “我不相信。” 兰波低声道, “他一定还活着。” 或许是出于直觉,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感情驱动着他。 他回到了欧洲,在其他人的带领下重新挖开了坟墓。 可当棺材被再一次打开之后,让所有人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棺材里是空的。 “你确定那天看到的不是幻想?”兰波看向了身边的人。 “我确定……” 他的上司脸上全是茫然, “但是现在又开始不确定了。” 这个世界上总会发生一些超出人想象的事情,但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并不会让人讨厌。 兰波一直都认为四宫佑月还活着,从始至终都是这样认为的。 他也一直在收集四宫佑月相关的情报,直到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他。 行驶于海面上的黑船再一次浮现而出,而兰波也第一时间来到了这艘船上,尝试着碰碰运气。 看来幸运之神还是照料他的。 他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男人的双眼,他的面容和几年前基本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张熟悉漂亮的脸,只是那双向来黯淡的瞳孔中却多了几分高光,以及一些猝不及防的慌乱。 四宫佑月大概是被他的出现吓到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这也让兰波不经意放缓了语气,似乎是害怕吓跑了这只胆小的猫。 他的头发剪短了,可惜,分明长发应该更好看些的。 兰波的手指轻轻拈着他的发尾,熟悉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恍然。 四宫佑月的脊背紧紧贴着墙壁,冰冷的触感逐渐攀爬上他的脊背,连同那份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一并入侵了他的大脑。 兰波生气了。 其实也不奇怪,换做他被放了鸽子,他大概也会生气的吧。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但是兰波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在面对应该耐心的对象时,兰波总是能够等很久。 但这不代表他会一直等下去。 他需要答复。 “我给你写了很多信,每一封都在认真揣测你的心思。” 兰波贴近了些,在他的耳畔轻声呢喃, “你的死亡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的愤怒。” “但是我很清楚,你没有死。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有耐心一直等到现在,等到你回来。” 他的语气很慢,可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不觉得很过分吗?佑月?只要死了,就可以把一切抛在脑后,就可以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感受。我的感情就像是夜幕的星星,等到太阳冉冉升起的那一刻,它们就伴随着你的性命一并消散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不……” 四宫佑月摇着头,他很想说出什么辩解的话,可当他看到了兰波的那双包含着温和和悲伤的瞳孔时,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办法去应对兰波的感情。 一枚石子丢入湖泊之中,泛起些许涟漪。就算那枚石头已经开始缓缓沉入湖底,水面的波澜也依旧不会停息。 “我以为,那是潘多拉的诅咒受到的影响。”四宫佑月低声道, “对不起,兰波……或许我应该离开的更早一些。” “潘多拉?” 兰波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你会觉得,有人爱着你会是诅咒?” “我不知道。”四宫佑月轻声道, “我已经分不清了,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虚伪……我不想去辨别所谓的爱,但是我也不想再接触更多的感情。” “不要逃避。佑月。” 兰波抓住了他的手,强迫着那双眼睛重新看向自己, “为什么要逃避?你在害怕吗?害怕这份感情是虚假的?是诅咒所带来的?一旦诅咒消失,这些感情也会伴随着那些可笑的东西一并流去?” “你在害怕吗?害怕这份感情是虚假的?害怕我会离你而去?” “你放开我!” 四宫佑月尝试着甩开对方的手,情绪却忽地暴怒了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去评判我的感情!?是啊!我就是害怕!可那又怎么样?我已经受够了那些虚情假意了!那些人!那些可憎的东西……哈,是啊,你又不知道我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凭什么就这样妄下定论?” 莫大的痛苦宛若洪流般涌了下来,那双向来平静的淡紫色瞳孔中充溢着泪水,流淌着从未倾诉过的委屈和痛苦。 可兰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确实是在逃避,兰波。”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 黑发的男人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神情从头到尾都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不如说,能看到你真实的一面,我反而会很开心。” “我不值得你去爱,兰波。” “值不值得并非你说了算,毕竟选择去爱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我……可能还没有准备好。”四宫佑月喃喃道。 “我可以给你时间准备,但是——起码现在,你不能拒绝我。” 兰波再一次贴近了,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笑道: “你已经逃过一次了,还想逃走第二次吗?” 逃走? 可是再逃走,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了,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可以让他逃避过去,丢弃过去的世界。 可是他错了。 他曾经以为再也无法遇到的人终究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也让他的内心愈加痛苦。 他无法回应他们的感情,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叠加在一起,让他混乱到无法去思考。 他该怎么办才好? “你的眼睛很漂亮,但是我不希望你在这种时候哭泣。四宫佑月。” 男人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眼角,可此时的他却后退了一步,适当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看着我的眼睛,四宫佑月。” 他抬起了那张布满了泪痕的脸,语气温和道, “如果我没有和你说过,那么我可以再说一遍。” “倘若你害怕失去我,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意并不会消失,即便你并不爱我,我也会将这份感情埋葬。我不会束缚你的去向,也不会让你感到恐惧。” “我很强,足以保护任何我想要保护的人。” “兰波,你……” “现在回答我,你无法回馈我的感情,是因为你并不爱我,亦或只是尚未认可自己的内心?” 黑发的男人俯下身,他的长发犹如绸缎般在他的耳畔垂落,轻轻擦过他的面颊,带着暧昧的微痒。 他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四宫佑月却陷入了沉默。 他尝试着在自己混乱一片的内心中寻找一丝可能抽出的细线,可直到最后,他还是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混杂在一起,终于是无法从中获得一份干净利落的心。 “……我爱过其他人。兰波。” “爱过而已,谁都会有那样的过去。” “但是曾经的我失忆过,并且失忆过两次。”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 “最后他们都失去了我。当我回到了这个世界后,我的记忆也一并回来了。虽然他们和我早已不是恋人的关系,但是这份感情依旧犹如杂乱的线般缠绕着我的心。”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在努力着不去逃避……但是,兰波,面对你对我如此澄澈的感情,我无法用这颗混乱的心给予你答复。” “那样对你而言也太不公平了。” 沉静。 长久的沉 静。 在将这些话说出来后,四宫佑月忽然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 或许将他的情感全盘托出也不是什么坏事。可兰波看着他的眼睛是如此的真挚,他也无法不去回馈对方。 这是他的错啊。 “嗯,我知道了。” 兰波的手垂落了下来,就在四宫佑月终于放松下来后,极为激烈的拥吻却接踵而至。 “唔——” 四宫佑月下意识想要逃跑,可对方的力气明显比自己大太多了。男人的手臂绕过他的身后,很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部,而另一只手则摁住了他的后颈,强迫着他迎接着自己。 唇舌之间激烈的交战着,可最终还是四宫佑月落了下风。还没过几分钟,他就在对方的进攻下疲软了下来。他的意识逐渐变得不清晰,只有手指还在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似乎在尝试做最后的挣扎。 “你……慢……慢点……” 要喘不过气了。 他很想这么说,可喉咙里最终也只是挤出了几个破碎的词汇,最终也一并落在了拥吻之中。 他开始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与其说是拥吻,那更像是一场当方面的掠夺。或许是出于内心的某种愧疚,四宫佑月也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动力,他只是瘫软在对方的怀中,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可最终兰波还是停下来了。 他感受到自己被轻轻抱了起来,随即被扔在了床上,这一系列动作让他内心的恐惧感上升到了极点。 那只手支撑在他的耳畔,绿色的瞳孔自上而下注视着他,带了些陶醉的情绪。 “我很喜欢你现在的表情,佑月。我承认最开始我是很生气的……但是在看到你的眼睛时,更多涌出的却是想要怜爱你的感情。”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四宫佑月的脸颊,动作无比温柔, “我知道那还没准备好接受我,你的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些选择让你陷入了混乱的旋涡,让你痛苦无比。” “可是你不必害怕。四宫佑月。但是……我也不希望你等我太久。” 忽如其来的压迫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兰波缓缓从床上起身,他脱掉了自己的外衣,随意地搭在了一旁的椅子背上, “我去洗个澡,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你想要审讯奥伦,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 “当然,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伴随着浴室的门被拉上,整个房间也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四宫佑月平躺在床上,他的胸口轻轻起伏着,心脏的跳动让他的意识更加混乱。 兰波没有对他做什么,他只是惩罚般地亲吻了他,随即却点到为止。 相比起此刻的占据,他更希望自己能够从心中选择他。 兰波…… 四宫佑月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的唇上,方才的触感似乎还有残余,而此刻似乎更像是暴风雨后的平静,让他无比的安心。 他能够感受到那个人男人炙热的爱,像是火焰,让人无法拒绝。 兰波说,可以等待他的答案。 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四宫佑月微微侧目,他的视线落在了房间唯一的窗口处,窗外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带着让人安心的节拍,似乎也在安抚着他躁动不安的内心。 他真的是值得被爱的吗? 那样的疑问缓缓升起,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在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他本以为自己能看淡很多事情。可当他重新去面对这份炽热的感情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去抵御什么。 于是他感到恐慌,害怕,甚至是想要逃避。 可兰波却并没有更进一步,他选择给他自己冷静的时间。 这样片刻的喘息也让他感到安心。 但这根本不是办法。 或许他还会再次见到琴酒,可那时候他又该怎么办?在他死之前,他甚至和琴酒已经确定了关系……即便那份关系已经结束了,但琴酒在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那时候的他又该怎么办?继续逃避么?继续等待着对方的谅解吗? 那样未免也太过分了。 费米消除了他的记忆是希望他能够暂时避开那些痛苦的情绪,可当那些记忆伴随着那些人一起回来之后,这些也都是无法去逃避的问题。 一味的逃避根本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或许他也应该好好想想了。 时间的流淌似乎变得很慢很慢,四宫佑月缓缓坐起了身,他有些疲惫地注视着地面,思绪开始逐渐发散。 而在这时,已经换好了睡衣的兰波走到了他的面前。 “晚上一起睡吗?这里只有一张床,我想宽度应该足够了。” 黑发男人笑着问道。 “呃……” “你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兰波走到了房间的一角,将一件宽松的睡衣递给了他,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如果那么做了,你一定会讨厌我的吧?” “谢谢你。兰波。” 四宫佑月接过了他手中的衣服。 “以后不需要再对我说谢谢,我不喜欢听那个词。”兰波别开了目光, “我们之间不需要言谢。” “嗯,那好。” 四宫佑月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兰波是个相当体贴的人,这一点和他的战斗风格完全成反比。他知道怎样才会让他更为安心。 温热的水迎面铺盖在他的脸上,也让他原本迷茫不清的记忆变得更为清晰。 当然,他还是得先解决奥伦的事情。虽然说有了兰波的存在,他的行事或许会稍微轻松点,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却并不想麻烦兰波。 将谍报组织牵扯进来本身就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况且他也并非没有实力却解决。 总的来说,他一点都不希望兰波被牵扯到这件事之中。 换上了兰波的睡衣后,四宫佑月走出了浴室。床头暗色的灯光笼罩着视野,也让气氛沾染上了些许暧昧的意味。 黑发的男人正半倚在床边,他似乎在和什么人联系,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不少。 四宫佑月只是坐在了床的另外一边,先对窗外的坂口安吾下达了命令,先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今天晚上不用行动,计划有变。] [……你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计划失败了?]坂口安吾愣住了。 [不,你也不用多问,我没事。] 回答完这句话后,四宫佑月便合上了手机,不再多言。 只是兰波的声音却在他的身后缓缓响起了。 “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你打算回去一趟吗?” “回到谍报组织?” “嗯,上司说他想和你聊聊。”兰波漫不经心道, “不需要耽误你太久的时间,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那样会让你很难办吧?”四宫佑月很无奈, “肯定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对吗?” “当然,但是我觉得你完全可以依靠你自己喜欢的想法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兰波道, “你是自由的,不是吗?” “……你说的对,兰波。” 四宫佑月愣了一下,却忽然 笑了, “或许我应该让自己放松点。不过我肯定是打算过去的,我也有很多事情想和他聊聊。” 他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赌注在异能特务科的身上,更何况黑船组织的另外一部分也分部在欧洲那边,和谍报组织打好关系也是必要的。 况且,他也想得知当年魏尔伦和兰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宫佑月并不是很了解魏尔伦,相比起兰波,他对魏尔伦之间拥有着更多的隔阂。 可兰波将他曾经的名字给了他,那应该也是相当重要的朋友了。 被朋友背刺的感觉,大概会很糟糕吧…… 四宫佑月轻轻叹了口气。可就在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拥抱却从身后猝不及防的袭来。 那双手臂自他的身后轻轻拥抱住了他,男人的下巴搁置在了四宫佑月的肩膀上,柔软的黑发蹭着他的脸,恍惚之间,他甚至能感受到脖颈间传来的温热的气息。 “你……” 四宫佑月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可男人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停下了。 “别乱动,佑月。” 男人低沉的声音自他的耳畔响起, “就这么一会就好。” 真是一场美好的让人不想清醒过来的梦啊…… 第57章 影子 夜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漫长, 或者是依偎的时间本就有限。以至于当他睁开双眼时,依旧有些恍惚不安。 “衣服?” 四宫佑月望着兰波递过来一整套衣服,四宫佑月陷入了沉默。 “既然你打算见奥伦, 与其潜入进去,不如光明正大进去比较好吧?”兰波道, “你直接用我的名义去见他就可以了,换上正装,晚一些我们就能和他进行会谈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周到。”四宫佑月接过了对方手中的衣服, 只是在看到上面的尺码后,他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尺码?” “嗯?以前随便记下来的。因为想着这次可能会遇到你,就提前准备好了。”兰波很自然道。 “……是吗。” 四宫佑月看着手中的衣服,似乎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兰波的衣品确实是相当不错, 只是在四宫佑月将那身衣服换好之后, 却在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相当精致的发扣。 那是一个用浅紫色的水晶雕刻而成的发扣,造型很简单,一眼看上去像是一片落叶的弧形。只是从质地上看绝对价值不菲。 “我本以为你留了长发, 所以才想把发扣送给你。”兰波轻声道, “我没想到你剪头发了。” “是送给我的礼物吗?”四宫佑月的手指轻轻拂过发夹的表面, 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 “确实很不错。” “嗯, 和你的眼睛很像。” 兰波的态度从头到尾都很坦荡自然,这样反而让四宫佑月不好拒绝。 不过倒也没有必要拒绝。他还是蛮喜欢这份用心的礼物的。 “我收下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用上的。”四宫佑月将发扣放入了口袋中,看向了身后的那双绿眸, “按照原本所说的……奥伦会和你见面吧?” “他绝对不会放过和我见面的机会。”兰波微笑道。 这么说倒也对毕竟以黑船组织现在的情况来看, 他们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合作伙伴, 绝对很难再继续维持下去了。 奥伦虽然一直都带着极为从容的微笑, 但是他的内心早已焦急如焚,而兰波所代表的组织自然让奥伦很是满意,他也一定会积极进行交流。 而这样一来,恰好也给四宫佑月提供了一定的准备时间。 “这件事你不用插手,兰波。”四宫佑月看向兰波, “我会自己解决的。” “我当然愿意信任你。”兰波微微挑眉, “不过你最好还是想想怎么和我解释之前的事情。” 之前的事情…… 大概是指他没有和上面汇报就选择了自行了断的事情吧。 一提到这件事四宫佑月就有些尴尬,他也不好去解释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何况黑衣组织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也确实不太好报道。 算了……等回到欧洲那边再说好了。 这场集中了不少地下组织的私人宴会上并没有多少人,只不过让四宫佑月注意到的是,当兰波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大多数人的目光果然还是第一时间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此刻的兰波表现的却很冷淡,他的周身很自然地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也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这位先生,您可以先去会客室了。”一位侍者低声道, “奥伦先生已经在房间等着您了。” “嗯。”兰波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四宫佑月。示意他先进去。 “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兰波在他的耳畔低语道。 “我有分寸。” 四宫佑月将钥匙攥在手心,轻轻点了点头。 奥伦所在的会客室是整艘邮轮上最大的一间房间,也是视野最好的一间。这间房间连接着天台,从玻璃窗向外看去,一眼注视道的便是蔚蓝色的天空,以及偶尔掠过的海鸥的身影。 那位年轻的黑船首领正趴在桌子上,他的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脸上写满了愁容。 大概是一晚上没有睡?看样子应该是的,毕竟他的黑眼圈也很严重,几乎要将疲惫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可当四宫佑月走入房间的那一刻,奥伦却第一时间恢复了状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同时缓缓起身,拿出了一副相当自然的笑脸看向了四宫佑月。 然后他的笑容就僵硬住了。 “……是你!?” 整个房间内顿时一片寂静。 银发的青年就站在他的面前,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依旧是那双熟悉的,带了些淡漠感的浅紫色瞳孔。 一切都犹如自己记忆中般真实。 可是……那怎么可能?四宫佑月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他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那家伙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你到底是谁!”奥伦惊慌失措道。 “我?不是你先邀请的我吗?”四宫佑月在他的面前缓缓坐下,他的双手在桌面上拢起,眼中含着冰冷的笑意。 “你……你是谍报组织的人?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港口黑手党……” “我可从来没有说自己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四宫佑月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还是说,如果我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死了呢?” “奥伦,你可以详细地和我说说你的想法,以及你想要做什么……我可以给你很多时间。” “我会一直听到你解释完为止。” “哐当!” 奥伦手中的文件掉了下来,他整个人踉跄且灰暗地跪倒在了地上,表情宛若死了般灰败。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对四宫佑月下手? 那颗宝石过于耀眼,耀眼到让他感到遥不可及。 得不到的东西……那当然要毁掉。 那段记忆模糊且阴暗,他只记得有什么人在他的耳畔说了些什么,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出卖四宫佑月的计划。 他和旧部的人合作,将四宫佑月永远留在了港口黑手党。 他也曾经去看过那个男人,漂亮的宝石逐渐退去了原本的光泽,变得逐渐黯淡。那时候的四宫佑月显得如此的苍白脆弱,却又唾手可得。 有个声音却一直萦绕在奥伦的耳畔,久久无法散去。 “你可以得到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他。” “这就是你手中的权力,我所给予你的权力啊。” 他已经不记得蛊惑他的那个声音了,但是每当响起那个男人对他所说的话,他都会感到一阵内心冰凉。 也最终还是没能对四宫佑月下手,他输给了内心的恐惧,也输给了内心的愧疚。 可四宫佑月还是死了。 那位黑发的俄罗斯青年在风雪中将他拦腰抱起,四宫佑月蜷缩在他的怀里,像是睡着了,却永远都无法再次醒来。 奥伦愣愣地站在原地,冰冷感从脊背攀爬了上来。 他本来应该已经死掉了。 那个叫做费奥多尔的男人杀了他,他能够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爆开,剧烈的疼痛感后是无垠的黑暗。 然后他醒了。 那个让他从心底感到恐惧的声音却再一次出现了。 “奥伦,我亲爱的傀儡,你搞砸了事情……我让你所做的一切,你都未曾去做。” “去成为黑船的首领吧,我会扶持你,给予你力量。我相信……他一定会再一次找到你的。” 这怎么可能。 死去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就算那是四宫佑月也…… 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那个银发的男人,居然真的从地狱的尽头回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奥伦的眼泪从眼角落下,他的双手支撑着地面,面孔上却布满了惊恐, “不是我想这么做的!是有人让我害你的!我……我真的爱过你,但是我从未奢求过得到你。在你拒绝了我之后,我也只是一直将那份心思埋藏在心底……” 他的余光看了一眼四宫佑月,可他的面孔却依旧冰冷,甚至可以说是压抑的愤怒。 “是我出卖了你,但是我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 “没想到,我居然真的会死,对吧?” 四宫佑月缓缓俯下身,他注视着奥伦有些惊恐的双眼,态度却无比淡漠, “受到伤害的人不是你,被强行囚禁的人也不是你,你只是执行了其他人的任务而已,所以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是吗?” “你以为我记不得你的脸吗?”四宫佑月忽然笑了, “那个实验室里的所有人的脸,我都记得很清楚。” “奥伦,你站在我的面前看向我的时候,你眼底里的一切,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啊。” 奥伦的脸色几乎和死人一般苍白了。 “别害怕,奥伦。我对你的审判并未结束……固然我是个很记仇的人,但是看在你的表现上,或许我可以稍微减轻你的罪行。” 四宫佑月缓缓起身, “告诉你,让你对我下手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奥伦喃喃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我甚至没有见过他的脸。我只知道他一直想要杀死你。” “啊!费奥多尔好像和他见过面!你不是和他的关系很好吗!你可以问他啊!” “费奥多尔?”四宫佑月微微一愣,“费佳?他又是怎么回事?” “你,你不知道吗?”奥伦结结巴巴道, “就在你死后不久,费奥多尔就去找了那个男人。他应该是想要解决掉他的吧……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说费奥多尔被重伤了,再然后更多的情报我也不知道了。” “什么!?” 四宫佑月一把拉扯住了奥伦的衣领,语气中是无法压抑的怒意, “他对费佳下手了?”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奥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唯一能得到的情报,那个被无数人所恐惧的阴影的男人,被称之为[影子]。” “影子……” 四宫佑月忽然陷入了沉默。 那片影子…… 能够操控人心,能够驱使着人的利益操控他们的力量。 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咔。” 清脆的声音在一瞬间响起,四宫佑月下意识地看向了身侧,却发现原本透明的玻璃窗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了裂缝。 奥伦的脸色彻底绝望了。 “他……他来了……”奥伦近乎绝望道, “快走!四宫佑月!你对付不了他的!” “哗啦—— 可不等奥伦说完,那扇玻璃窗便彻底破碎,四宫佑月几乎在下一秒将奥伦丢向了一边,同时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把蝴/蝶/刀,立刻向着迅速接近自己的第一个人发动了攻击。 “砰!” 准备向他袭击的男人被那把蝴/蝶/刀直接扎中,捂着脖子痛苦地倒向了一边。四宫佑月几乎立刻向着身后猛地一脚踹去,同时从桌面上起跳,直接撞破了玻璃跳跃到了天台上。 “呼——” 四宫佑月深深的吸了口气,全新的身体给他的感觉很好,他从未有过如此轻松的时刻。 可天台的一侧也有几个人正在努力地向上爬,他们的眼中失去了高光,看来奥伦那家伙并没有说错,他背后的那个男人应该拥有某种利用他人的欲望控制思维的力量。 那么,这个男人是谁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来自暗黑大陆的,追逐着他身影的那股未知的力量。 他不是已经将潘多拉的力量交付出去了吗?而且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四宫佑月压住了内心的困惑,他居高临下地向下看去,却忽然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一个人男人。 那是个戴着兜帽的男人,过长的银发从兜帽的一侧落下,可那双淡紫色的,带着怪异笑容的瞳孔却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 “你……” 四宫佑月微微一愣,可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枚子弹立刻从他的脸侧擦过,带着辣意的疼痛感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几个准备向他攻击的人爬上来了。 “真麻烦。” 四宫佑月从腰间解下了枪,虽然说非必要的时候他并不想动手,但是倘若对面真的如同自己所想,是那个纠缠不清的灵魂,那么他必须要果断。 如果此刻不能解决掉他,那么未来那家伙一定会造成更多的麻烦。 四宫佑月抬起了手中的枪,瞄准了人群中的那一抹幻影。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作为黑衣组织曾经一流的狙击手,他的枪术从来都不差。即便在几百码开外的地方,他也能一狙命中目标。 狂风掀起了他的衣角,银色的发尾伴随着他的动作拂起,紫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伴随着他扣下的扳机一并命中目标。 “砰!” 血花在男人的衣服上绽开,那个身影似乎微微一顿,脚步便踉跄了起来。 “砰!砰!砰!砰!” 四宫佑月继续开枪,他命中的所有部位都是最为精准的位置,男人仅仅走了几步,便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引地四周的人一片惊慌。 “那个男人杀人了?” “难道他就是之前说的那个刺客?” “他到底是谁?之前我好像没有看到过他……” 人群还在窃窃私语着,然而四宫佑月却直接从平台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了甲板上。 四宫佑月并未注意四周人的目光,他只是半蹲了下来,随手揭开了地面上沾染着血迹的衣袍。 可当他揭开之后,却意外地发现地面上已经空了。 他去哪里了? 四宫佑月缓缓起身,他向着四周看了一圈,紧张感随之浮现。 对于[影子]来说,它可以利用人们的欲望和他们进行交易,从而得到附身的许可。 在他原本的世界里,[影子]只能通过附身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进行活动,但是来到这边的世界后,他附身的对象显然更多了。 并且……它似乎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在这边的世界了。 就算他杀死了它第一遍,它也会附在其他人的身上逃走。而这里都是一群急功近利的交易者,想要找到交易对象实在是太容易了。 四宫佑月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搞砸了啊……” 差不多也可以让坂口安吾他们撤退了。如果一切的事起是[影 子]的话,那么这样的力量根本不是一般的异能者能够对付的。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骤然响起,四宫佑月的表情微微一顿,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身后,却迎面撞上了黑洞洞的枪口。 “救……救命啊!” 奥伦失魂落魄地举起了手中的枪,他的表情崩溃极了,但他的双手还在不断地被强迫举起, “我不要……我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救命!谁来救救我!” “砰!” 又是一发清晰的枪响声,奥伦的手指居然直接被打断,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的表情瞬间扭曲,而四宫佑月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直接冲了上去,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奥伦的腹部。 仅仅一瞬,奥伦就失去了挣扎的力量,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你的格斗技巧依旧和以前一样精湛。” 黑发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逐渐清晰,此时的游轮已经变得伤痕累累,看得出来刚才这位超越者应该是在客舱小打小闹了一下。 兰波优雅地放下了手中的枪,表情很是满意。 “你没把船弄沉真的太好了。”四宫佑月很欣慰,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很好处理……” “虽然我答应过你,不会插手你的事情,但是接下来这件事情谍报组织必须要插手。”兰波淡淡道, “关于[影子]相关的事件。看来你似乎对他很熟悉。” “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了。” 关于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他也并不好和其他人去透露。但是如果是兰波的话…… 银发的男人低头思考着,却忽然感到自己的肩头一重,一个温柔的吻便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四宫佑月的表情顿时空白一片。 “你做的很不错,佑月。”兰波很自然地起身,脸上的笑意并未收敛, “不过,在面对我的时候没有必要这么警惕。” “你?”四宫佑月注意到了四周聚集过来的目光,脸噌的一下烧了起来, “你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 还有人在看着啊! “是法国的礼仪。”兰波很矜持地回答道。 “你骗我一次还行骗我两次你觉得我会信吗?”四宫佑月怒了。 好吧,从某些方面来说,兰波确实很会捉到他的空隙,并且总会在他的阙值范围内点到即止。 可四宫佑月也清楚自己并不讨厌兰波,只是他依旧无法去面对他的感情罢了。 “噗,好了,不逗你了。” 兰波没忍住笑了起来,他将手机丢给了四宫佑月,语气也正经了起来, “我们该走了,上司有话和你说。” 正经事还是要做的,不过他依旧没有打算放弃四宫佑月。 当然,他也没必要那么着急。毕竟这一次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 四宫佑月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的上司了。 印象里还算硬朗的男人已经略显老意,只是那双眼睛也一如既往严肃,让四宫佑月感到颇为亲切。 离开了游轮后,四宫佑月很快和异能特务科那边说明了情况,在进行了交接情报后,异能特务科也同意四宫佑月暂时留下来,将影子相关的情报弄清楚了再回来。 只是可怜在海面上漂了一个晚上的坂口安吾了。 “你回来了,佑月。” 上司看向他的目光很是复杂,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这句话我也听了很多遍了。”四宫佑月轻声道。 “嗯,你应该和兰波见过面了吧?”上司在面对四 宫佑月的时候倒是很耐心, “他对你有说些什么吗?” “呃……” 在面对上司如此直白的询问时,四宫佑月却罕见的卡壳了。 兰波对他的感情大概是从来没有掩盖过,那份炽热的爱意仿佛火焰热切,根本没有办法让他刻意忽略。 “我还没准备好。” 思考了很久,四宫佑月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打算再次回避这个问题。 “这样也行。”上司轻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不管怎么说,就算你现在脱离了谍报组织,你也为我们带来了不小的收益。” “你的所作所为我们会一直铭记,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暗中盯上你的人有很多吧?” “我知道。” 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影子],曾经的黑衣组织大概也已经盯上他了,而横滨地下世界大大小小的组织大概也会逐渐盯上他——四宫佑月的仇家可不少,要是轮流清算一遍,一个晚上恐怕都不够。 “回来的话,我可以保护你,而且你也知道,兰波他喜欢你,如果你能够和他在一起,他也有足够的实力为你排解困境。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男人循循善诱道。 “……” 四宫佑月忽然陷入了沉默。 保护?排解困境? 这听上去倒是富丽堂皇的理由啊。 “不,我不会那么做的。” 银发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此刻他的目光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温和,而是多了几分冰冷, “他会保护我?不……您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一点吧?您只是想说,如果我留下来,反而会成为兰波的软肋,不是吗?” “毕竟比起控制一名超越者,控制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自然要轻松的很多。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 “佑月……”上司的语气无奈了起来, “不要想太多,既然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大家都一直将你当做家人来看待。” “是的,如果不是念在以前的关系,恐怕我也不会有耐心在这里坐这么久。” 四宫佑月将一份资料放在了桌子上,继续道, “这里面是[影子]相关的资料。前辈,看在我们之前的关系上,这就是我赠予您最后的礼物。如果您想和我继续交易,那就以交易的形式来进行联系吧。” 他缓缓抬起头,淡紫色的瞳孔却沉淀着从未有过的怒意。 “不要利用我的感情,那是我最为痛恨的事情。” 第58章 意外发生 天气慢慢转阴了。 带着水汽的空气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阴云遍布在天空的尽头,显得有些压抑。 金发的女郎轻巧来到走廊的尽头,这一次的任务依旧很简单, 于她而言,类似的事情他也已经做了无数遍了。 贝尔摩德随手将金色的长发撩到耳后,她随意地看了眼手机的屏幕,眉头微微挑起。 而空气也在这一刻骤然收紧。 “琴酒, 你有什么事吗?” 贝尔摩德看向了身后, 目光中夹杂着些许困惑。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方向, 银发的男人从阴影中逐渐走出,狼一般的眸子微微眯起。 “贝尔摩德。” 男人开口了,只是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几分冷冽, “你背着我去见他了?” “背着你?”贝尔摩德笑了, “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啊。” “你应该比我要先知四宫佑月的事情。”琴酒死死地盯着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当你和其他人谈判的时候,最好还是别举着枪?”贝尔摩德优雅地依倚靠在墙上, 无奈地摊手, “更何况——琴酒你压根没想过对我开枪吧?开枪之前不上膛可不是你的风格。” “……” 沉寂了片刻, 琴酒才将手中的枪缓缓放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 整个房间都寂静的有些过分,甚至连轻微的呼吸声也变得极为清晰了起来。 银发的男人一步步走上前, 他在贝尔摩德的身边停了下来, 和她一并倚靠在墙上, 随手点燃了一支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 “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吐出白色的烟圈, 淡淡地问道。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见事情也瞒不住, 贝尔摩德倒也懒得继续隐瞒了, “开始我也不确定,更何况我认为那种时候并不适合告诉你。你应该知道——四宫佑月的死才带来了你如今的新生,你不能轻举妄动。” “不用你提醒。” 起码在四宫佑月的这件事情上,两人的目的还是一致的。 “他现在在警校,你大概没想到吧?”贝尔摩德轻笑道, “这大概就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了。毕竟他从来都不像个黑手党,不是吗?” “呵。”琴酒冷笑一声, “所以他丢下了我,不是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贝尔摩德道, “还是说,你想要破坏他现在的生活,将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静生活重新破坏掉呢?” “……” 果然,还是做不到熟视无睹。 琴酒向来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可自从四宫佑月死后,他却感觉自己仅存的那一点感情也伴随着一切死去了。 他驱动着自己的身体,努力地在黑色的地下世界生活着。很多时候他都无法看到这个世界的光芒,或者说,他本身就已经习惯生活在黑暗之中了。 死去的人是无法活过来的。 这本是最为基本的原则。 可有时候事实却总会给他意外的惊喜。 “我知道。”琴酒淡淡道。 他知道,他不应该闯入四宫佑月的生活。 但是有些冲动并非忍耐就可以度过。 琴酒一言不发。 “你走了?”贝尔摩德放下了手机,见银发的男人转身离开,似乎不在打算和她多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多思考一下。选择权在你,只要你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后悔就足够了。” “哼。” 琴酒冷笑一声,他的身形也渐渐隐入了黑暗之中在,再也不见。 “下雨了啊。” 当四宫佑月从车中走出来的时候,很快就看到了那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大部分时间下雨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这也让四宫佑月的心情不免低落了几分。 “就在这里停下可以吗?”兰波询问道。 “嗯,当然可以。”四宫佑月笑了笑, “辛苦你了,没想到你居然会一直送我到这里。” “以后我们恐怕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会见面。”兰波看向了他,眼中却流淌着毫不掩饰的失落, “盯上你的人有很多,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 四宫佑月终于还是没敢对上他的视线,他只是仓促地点了点头,推开了车门。 细小的冰冷雨水落在他的面孔上,带着些许刺激感。四宫佑月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察觉到头顶上的雨水顿时被什么遮掩住了。 “别忘记带伞。” 兰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将手中撑着的伞递到了四宫佑月的手边,却离得极近,几乎能够感知到他的呼吸声。 四宫佑月的身体微微一僵,但还是稳当地接过了他手中的伞。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信。”兰波在他的耳畔轻笑道, “当然,如果你更喜欢邮件的方式,我也可以换一种。” “我……” 四宫佑月还没来得及回答,熟悉的声音几乎吓得他一哆嗦。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曾经警校同僚的身影却出现在了不远处。 等一下?他们为什么会在他家的附近? “佑月?你回来了啊!” 为首的松田阵平倒是很高兴,他很随意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同时也注意到了四宫佑月身后的人, “呃,这位是?” 四宫佑月下意识地看向了身后,可此刻的兰波却恢复了原本优雅生疏的表情,他微微抬目,颇为礼貌地对其他人笑了笑。 “不必在意我的身份,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罢了。” 他浅笑着俯下身,手指亲昵地揽了揽四宫佑月的肩膀,随即又放开,退回了车内, “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 兰波很快离开了,四宫佑月尴尬至极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整个人在燃烧。 “那位是?” 伊达航困惑地看向了不远处离去的车,同时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该不会是你的哥哥吧?” “呃……” 面对班长一脸单纯的遐想,四宫佑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怎么可能啦,那个家伙看上去可是一脸外国人的样子吧?可四宫怎么看都是亚洲人啊。”降谷零倒是极为八卦地眯起了眼睛, “该不会那也是你的追求者吧?” “咳咳。”四宫佑月轻轻咳了咳,终于板起了脸, “降谷零同学。我看你现在也挺闲的,不如我们去附近再训练一下格斗技巧如何?毕竟这么久都没和你们接触,我的格斗技巧也有些生疏了。” “呜哇!这是恼羞成怒了?”降谷零大惊失色。 “等会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好啦好啦!”萩原研二急忙上前,表情有些无奈, “zero你也别开玩笑了,四宫都快尴尬地钻井盖了——更何况佑月和那个人看上去也很熟嘛,是朋友之类的也不是没可能。” 当然不可能是朋友了。 那样亲昵的举动, 怎么看都不像是朋友吧? “咳咳咳!”松田阵平咳嗽地尤为大声, “可以了!我们现在立刻终止这个话题!我们不是要去找回去的吗?路过这里也不过是顺带!有什么好讨论的啦!” “回去”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回去干什么?”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眼前的四人脸上的表情都开始飘忽不定了起来。 “所以你们只是回去打扫澡堂?”四宫佑月拿着拖把陷入了沉默,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经历了什么,但是这明显和我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我也要一起打扫?” “噗——佑月啊!你不知道鬼冢教官他有多担心你啊!” 松田阵平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觉得你得经常参加一些集体活动才能提升一下融入感,再加上你和我们比较熟,所以才特地细心地让你参与到了这次打扫活动中了。” “……我信了。” 望着四周五人一脸坏意的笑,四宫佑月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倒也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所以这次佑月回去主要是干了什么啊?感觉你好像心事变得更重了。”降谷零关切道。 “嗯,怎么说?” 四宫佑月沉思了一会,最终苦笑着给出了回答: “大概是,原本觉得很严重的问题反倒并不严重,并且又出现了新的更为头疼的问题吧?” 模糊一下意思也差不多了。毕竟在面对兰波的明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上去还真是苦恼啊。”松田叹息道, “不过也别总是想太多,过段时间就是校运动会了,四宫你打算参加吗?” “可以试试?”四宫佑月倒是很有兴趣, “我参加什么都没问题的啦,反正我应该都能拿到名次吧。” “可恶!这种迷之自信真的让人火大啊!” “人家佑月本来就很优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四宫的格斗术是有人教的吗?”伊达航倒是很感兴趣,“总觉得四宫的身手啊枪术啊都很精湛,绝对是从小开始培养起的吧?” “这个嘛……” 四宫佑月陷入了沉思。 他的技能点基本上都没怎么经过系统化的训练,大部分都是在流星街打滚摸爬学习的。枪术的基础倒是费米教导的,那家伙有段时间很沉迷牛仔风格,所以也拉着他一起去学了枪术。 结果就是他学的比费米要好太多了,这也让对方含泪放弃了枪术。 “格斗术的话,是和一群关系不错的朋友学的。” 嗯,如果不是因为流星街的[那群朋友],他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优秀吧? “至于枪术嘛,是我最好的朋友教我的。” 四宫佑月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心情也不免好了起来。 “真不错啊。”降谷零很感慨,“你居然那么小就接触枪了。” “能够拥有持枪权的话,佑月以前是在国外生活的吗?”萩原研二也来凑了个热闹。 “嗯,差不多吧?”流星街于这里而言也差不多是国外了。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这里一点。”四宫佑月想了很久,又补上了一句, “毕竟成为警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嘛。” 想要成为能够为他人带来奉献的人,想要成为强大的,可靠的人。 他想要成为的,是拥有力量保护自己和重要之人力的存在。 “我可是以搜查一课为目标而努力的。到时候可别被我比下去了啊。”四宫佑月笑道。 “切,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啊。”松田耸耸肩道, “我还是想进入爆/裂/物处理班。应该是比较专业对口吧?” “那会很危险吧?” “这个倒是不重要啦,我又不是不能保护好自己。” “唔……” 四宫佑月沉思了一会,目光却转移到了一旁沉默的诸伏景光身上。 很奇怪的是,从刚才起诸伏景光就没怎么说话,他像是陷入了沉思,从头到尾都拿着拖把在走神。 而诸伏景光的友人也很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困惑地问了他一句: “你还好吗hiro?从刚才起就很心不在焉的样子?” “嗯……啊,抱歉。” 诸伏景光很快回过神来,有些抱歉地笑道, “大概还是在意之前的那个女孩的失踪案吧,总觉得有些在意。” 于是所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果然还是在调查你父母的失踪案吧?” 松田阵平把拖把一丢,忽然大声道: “你就是觉得那个案子可能和你之前的事情有关!所以才会一直在意吧!” “呃……” “松田君,不要太大声了,你吓到他了。”四宫佑月咳了咳,同时看向了诸伏景光, “诸伏君,是想要调查那件案子吗?你想要调查清楚什么事呢?” “……” 诸伏景光却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是因为不想牵扯别人进来吗?”四宫佑月好奇道。 “嗯……我觉得,我还是自己一个人解决掉比较好,毕竟那可是一桩杀人案……” 果然是这样啊。 四宫佑月的表情有些暗沉了下来。 因为过于在意自己的事情,不想要将其他人牵扯进来,才造成了信息差,才造成了糟糕事情的发生…… 他怕是比谁都要清楚了。 不过诸伏景光和那时候的自己不一样,他拥有很多可靠的朋友,而这些朋友一个个都是属热血少年派的,恐怕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吧? 望着围住了诸伏景光的一圈年轻的警校生,四宫佑月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真好啊。 诸伏景光,你拥有一群很好的朋友呢。 结果在警校的大家的关心下,诸伏景光还是坦白了自己的心声,告知了他们关于自己过去的事情。 诸伏景光确实遭遇过相当痛苦的过去,以至于当他提起来的时候脸色也并不是很好。 幼年目睹了自己的家人被犯人所杀,也确实是相当痛苦的记忆啊。 更何况是这样温柔的青年。 大家自然是很热心地想要帮助诸伏景光一并调查这件事情,这也让诸伏景光有些无措。直到四宫佑月走上前来,轻轻拍住了诸伏景光的肩膀,感慨道: “这不是很好吗,诸伏君。如果在这种时候拒绝掉的话,也绝对不像少年jump的风格吧?” “四宫你居然也看少年jump?”松田阵平震撼,“看上去完全不像啊!” “别把我想的这么老古董,还是说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误会吗?”四宫佑月默默地注视着他, “既然线索是肩膀上有高脚杯花纹的纹身的话,稍微调查一下这附近相关的人就可以了吧?” “经营五金店的入江?” “我记得洗衣机店的外守也是吧?” “摩托车店员的物部好像也是?我记得他的纹身是在脖子后面的?” 虽然是警校候补生,但是这群人的推理能力却仿佛是侦探候补生。作为在这方面并不是很专精的四宫佑月则 选择了沉默,并且开始分析他们所说的话。 而最终得出结论的速度也很快,伴随着经典三选一的缩小,目标角色也很快缩小到了外守一一人。 “既然锁定了目标,那么现在就出发吧!”松田阵平很快打定了注意,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越快越好!” “咦?”四宫佑月有些无措,“现在吗?” “对!扫什么地啊!现在就出发吧!” 其他五人用极为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四宫佑月,面对着焕发着如此精神面貌的年轻人,四宫佑月也只得丢下了手中的拖把,选择一起上了。 对不起鬼冢教官,看来这五个人大概要被罚扫浴室扫到年底了啊。 前往洗衣店的路程并不算长,但是按照四宫佑月所说,既然要选择前去调查,最好还是前后包抄比较好。 “我从后门进去。”四宫佑月道, “你们就从前门好了,这样一来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从后门?” 松田阵平诡异地看了看眼前高耸的楼墙, “哪来的后门?你该不会是想翻窗过去吧?” “是啊?不可以翻窗吗?” “也不是不行,你小心为好吧。”松田阵平面色复杂道。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翻墙这种事情四宫佑月也干了不少,实际上他还是蛮信任自己的这些警校同学的,不过出于对后辈的关心,他还是决定照看一下。 不过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主角相,大概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四宫佑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就在他独身一人准备行动的时候,一阵极为清晰的枪械上膛声忽然响起,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依旧被四宫佑月敏锐地收集到了。 银发的青年顿时停下了脚步。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呼吸渐渐放缓。他注意到有一阵脚步声正在逐步接近,并且听声音,绝对有不少人。 “别乱动,四宫佑月先生。” 其中一个男人低声道,他将枪抵在了他的后脑勺,声音也变得危险了起来, “如果不想死的话,我劝您还是乖乖和我们回去比较好。” “是吗?” 四宫佑月笑了笑,却忽然转身,他的速度极快,快到让他身后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他的枪就被直接夺走了。 “砰!” 一枪精准地打中了准备挟持他的男人的手指,男人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狰狞着面目倒在了地上。 四宫佑月端着枪逐步向后,目光中浮起了一层狠厉。 “你们到底是谁?又想干什么?黑船组织的人?” “看来您对自己的境遇很清楚啊。”另外一个穿着兜帽的男人则笑着走上前。伴随着小女孩的哭声,四宫佑月的瞳孔也微微瞪大。 “我知道,凭借体术和枪术我们是没办法打败您的,但是想要带走您,实际上有很多种办法。” 他提起了怀里的小女孩,笑意愈深, “四宫佑月,你不会希望有无辜的人会因为你而受伤吧?” “真卑鄙。”四宫佑月冷声道。 “我们是卑鄙,毕竟您也只看得到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却从来看不到我们背后的痛苦。”挟持着小女孩的男人叹息道, “我们的黑船组织和奥伦那个没用的东西可不一样,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价值的。有些东西可不是成为警察就能实现的。” “或许您应该和那位大人见一面,他会给你很多启示的。” “放了她。”四宫佑月放下了手中的枪,表情却依旧不为所 动, “我和你们走就是。” “真不愧是正义的警察候补生。”兜帽男笑了, “很明智的选择,我们会放了她的,与之相对的,也请您和我们走一趟好了。” …… “怎么会这样?” 来到外守一房间后,警校的大家却只看到了躺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外守一,以及空荡荡的房间。 “我已经拆除了炸弹……你们怎么样了?”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也来到了楼上,可当他们看到了屋内的情况时,也纷纷陷入了沉默。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松田阵平愣住了, “喂喂喂!下面的炸弹我们已经拆除了!这家伙为什么会被人揍了一顿啊!人质去哪里了?” “冷静点松田!我想……外守一应该是想要挟持人质自杀的。” 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冷静分析着, “但是途中却出现了意外,那个小女孩应该是被其他的什么人挟持走了。” 他看向了一旁鼻青脸肿,呜咽着的外守一,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询问道: “所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被揍成这样?那个小女孩呢?”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我是想要寻死的……但是有人却打断了我的仪式……”外守一恍惚道, “他们要抢走我的女儿,我想要保护她,但是始终没办法从他们的怀里夺走她……” “是我没能救下她,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冷静点。”诸伏景光低声道, “可以和我说说犯人具体的外貌特征吗?或者有其他的线索就更好了。” 不能愤怒,要冷静,冷静。 一切以人质安全的前提为重,这才是他目前最需要去做的事情。 “外貌,我记得好像是……呃?你为什么回来了?” 外守一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费力地坐起身来,目光却在门口处停下来了。 所有人下意识地向着身后看去,也就在这时,门口却传来了小女孩哭泣的声音: “求求你们……救救那个大哥哥……” 擦着眼泪的小姑娘小声啜泣着,眼中泛着泪花, “那个大哥哥,他被坏人带走了……” “什么?” 所有人的表情顿时愣住了。 第59章 抓住你了 “坐进去。” 四宫佑月拉开了车门, 跟着那群人一起坐入了车中。他有注意到方才挟持小女孩的男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显然是对他有着特别关照。 这不是四宫佑月第一次遇到[意外]了,只是他却觉得有些奇怪。 一来, 这些人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起码从他们的态度来看是这样的。那个被他开枪打伤了手指的男人最终只是简要地包扎了一下,他的目光呆滞,动作迟缓,甚至在和四宫佑月对视的时候,眸子里晃过了一丝迷茫。 而坐在他身边的兜帽男则一直表现的很礼貌,他甚至没有给四宫佑月戴上镣铐, 他请四宫佑月坐入了车中,示意他和他们一起回去。 “我们已经把那个小女孩送回去了,她不会有事的。”男人对四宫佑月道,“你不用担心他。” “你认为我会相信一个绑架过自己的人吗?”四宫佑月冷笑道。 “不,您只是不理解而已。”男人低声道, “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一色风见, 是黑船组织的成员之一。” “我知道, 你们的名号我都快听烂了。” 四宫佑月抱着手臂依靠在座位上, 眸子轻瞥, “那么,你们的BOSS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说, 他想和您谈谈。”一色风见道, “我们的BOSS并非您所看到的那些只为了一己之利而利用他人恶人, 他是真真切切地为了我们而着想的。” “你以为你说这句话我就会信任你?”四宫佑月的态度依旧很糟糕, “你们的谈判方式是利用人质威胁, 光是从这一点而言, 我压根就和你们没什么谈判可言。” “但是你还是过来了。” “我只是好奇,你们到底想找我干什么。”四宫佑月看向他, “怎么?你们还不满意了?” “怎么会……” 面对四宫佑月完全带刺的态度,一色风见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最终还是沉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说话。 四宫佑月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同时手指也摸入了袖口的一枚纽扣上。 他当然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早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被人盯上,所以从一开始前往谍报组织之前,他就在自己的衣袖口出安装了一枚定位纽扣,纽扣的发型终端自然是在异能特务科那边的人手上。 如果能趁着这样一遭直接将黑船组织的分部一锅端好像也挺不错。 但这一定会带着一定的危险,可对于四宫佑月来说,自己能够主动进入敌军营之中,也总比那天挨了一记闷棍拖进去要好。 “到了。” 一色风见忽然道。 车渐渐进入了一个完全黑色的隧道,四宫佑月开始想要向着窗外看去,却发觉窗外一片模糊。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在哪里,不过眼下看来,他应该是被带到了这个黑船组织的大本营去了。 这里看上去应该是个地下车库,并且设置有暗道。四周并没有窗户,所以想要判断他的定位其实也挺难的。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四宫佑月注意到自己的纽扣从刚才起就无法发出消息了。 这里明显有着极强的屏蔽信号的电波,不过能一路定位到这里也挺不错了。 在异能特务科找到他们之前,他还是尽可能地多得知一些情报好了。 “咔——” 车门被缓缓拉开,一色风见向着他欠身,示意他自己出来。 四宫佑月倒是表现的很顺从,他跟着一群兜帽人向着一处向下的楼梯走去。楼梯的两侧相当狭窄,再加上前后都有人夹 着,想要逃出去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四宫佑月只能一路跟着人群向下走去。 “吱呀——” 楼梯尽头的门被缓缓推开,所有人的脚步顿时停下,目光也同时集中在了四宫佑月的身上。 “您该进去了。”一色风见低声道, “想必在经历了那位大人的洗礼后,您也一定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的。”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发言? 当然,内心这么想着的四宫佑月表面上依旧不动如山,他缓步走了进去,身后的门也随之关上。 然后,他的视野便顿时清晰了起来。 这里是一处再也正常不过的房间了。 从房间的布置到陈设都是偏向于复古的感觉,连着一面墙的书柜自上而下都放满了书。 而在房间一侧的墙壁上还放着颇具和风意味的武士刀收藏,它们错落有致地分部在墙壁上,恰巧勾勒出了一把刀的形态。 只是这些都没能引起他多大的兴趣。 而让他注意到的,是这个房间里唯一一个坐在角落里,翻看着书籍的男人。 四宫佑月停下了脚步。 “你来了?” 男人缓缓合上了书,在四宫佑月的视野中站了起来。 “那能有什么办法?”四宫佑月冷笑, “我可没想到你会穷追不舍到这个世界。[影子]。” 那是他的影子,是追随着他的诅咒。 可是……他们分明生活在不同的空间之中,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 “别那么敌意,亲爱的佑月。” 男人拉过了一旁的椅子,直接向着椅子上倚靠了上去,语气很是惬意, “有件事是我弄错了,佑月。毕竟人无完人,就算是我,也总会有弄错事情的时候。” “你居然自称为人。”四宫佑月的面色有些怪异, “看来你是真的很把自己当回事了。” “别这么说。当初是我没有弄清楚你的身份,更没有弄清楚你的意义。”[影子]笑道, “如果我更在些知道,我也不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了。” 他这样说着,同时缓缓拉下了自己的兜帽,随后,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四宫佑月的面前。 那是他自己的脸。 “我差不多也能猜到。”四宫佑月靠在墙上,倒是没有很意外, “在那条船上,我也有看到你的脸。你和我长着一样的脸……你和我同源同生。” “我们都是来自暗黑大陆的孤独灵魂,也都是潘多拉的一部分。”男人轻声道, “我开始以为你是个糟糕透顶的盗窃者,你偷走了我的力量,夺走了我应有的东西,我才会想要杀了你。” “但是我渐渐地发现……实际上我能够感受到你的心情,感受到你的喜怒哀乐。伴随着我渐渐熟悉了这个世界的构成,我也终于初具了人性。” “当我看向镜子里的时候,毫不意外地,那是你的脸。” “你的意思是,我捅了你一刀,然后对你说对不起就足够了吗?”四宫佑月挑眉。 “当然不是,我是来道歉的。”男人摇了摇头, “你是我的血亲,是我最为疼爱的兄弟,你我同根同源,我怎么可能舍得伤害你呢?” “如果觉得愤怒的话,你也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我甚至可以将这份力量还给你,只要你肯原谅我,和我一起回去。” “……” 力量?还给他? 开什么玩笑?那个毒药一样的体质要还给他?那绝对是灾难好吧? “我不要。”四宫佑 月皱眉, “我不可能和你回去的,这破能力你还想要还给我?你做梦吧你?当初抢的人是你,现在要还回去的人也是你,你脑子有病吗?” “你之所以会惹来无数灾难,那只是因为你才初具人形,所以无法精准地掌控这份力量。” 男人的双手拢在桌面上,他的声音和自己一模一样,脸上温柔的笑容也一模一样,只是那张脸上莫名出现的裂痕才能牵强地区分两人, “如果能够运用好这份力量——就像现在的我这样,你能够控制任何人去服从你的命令,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这难道不好么?” “我不需要。”四宫佑月冷冷道, “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你想回去你回去就是,为什么要拉上我一起?” “佑月。” 男人的声音忽然沉重了起来, “你应该一直都知道,你和他们是绝对不一样的存在,是吧?” 他抬起头来,那双淡紫色的瞳孔里沉淀着悲伤和痛楚,仿佛四宫佑月曾经经历的一切苦难他也一并经历过一样。 “人类这种生物……他们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就算你的大部分力量都已经回到了我的身上,潘多拉的本性依旧没有变。” “他们会夺走一切珍贵的东西,劣根性在他们的灵魂中永远存在,你留在这里,迟早会被他们伤害的。” “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回去呢?我是你的兄弟,是你的血亲,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够理解你的人……你这样让我很伤心,佑月。” 然而他说的这一系列的话语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四宫佑月看向他的目光依旧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你已经被同化成这样了啊。”男人轻轻叹气, “四宫佑月,这个名字也是你的母亲替你取的,那个贪婪的,想要通过你获得荣华富贵的女人……在发现你会引来灭顶之灾的时候,把你丢在了流星街那样肮脏的地方。” “不过既然你很喜欢这个名字,我也和你一样取了个一样的名字——你觉得四宫佑树这个名字怎么样?是不是有兄弟的感觉了?” “没有。”四宫佑月淡淡道, “我觉得我在这里待着挺好的,你对我的邀请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甚至会觉得厌烦。” “那就没办法了。” 男人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四宫佑月便随手抄起了身后满墙的武士刀中的一把打刀,向着男人的方向刺去。 “哐当!” 那把刀很快被男人随手拿出的另一把刀挡住了,刀刃相接的声音响起,磨地耳朵生疼。 “我厌恶你,憎恨你。” 四宫佑月握紧了刀柄,他的眼中露出了毫不意外的厌恶, “如果你真的想要赎罪,不如跟我离开这个该死的黑船组织,我觉得监狱是个相当适合悟道的地方。” “你还是不信任我。”男人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失落。 “我凭什么要信任你?”四宫佑月挑眉, “你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所谓的[对我好]也并非是真的对我好。那只是你所以为的[对我好]而已。” “说到底,你只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欲望和想法罢了,你和黑船曾经的那群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是家人,本就应该互相理解的。” “是吗?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兄弟,你可能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我揍到正常了。” 刀刃摩擦的声音在下一秒骤然响起,四宫佑月侧身避开了对方的刀,毫不犹豫地向着眼前男人的心脏刺去。 可就在他的刀即将要贯穿对方的那一刻,一声枪响贯彻了整个房间,四宫佑月的瞳孔微微瞪 大,剧烈的疼痛感很快从他的胸口一侧传达而来。 “唔……” 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一枪应该是打偏了,偏到了肩膀那里。 “四宫大人!”开枪的男人急忙赶了过来, “您没事吧!我看到这个家伙打算对您动手……” “砰!” 不等四宫佑月缓过来,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冰冷地抬起手,直接杀死了刚刚向着四宫佑月开枪的男人。 一时间,准备进来的那群人纷纷停留在了门外,他们惶恐地低下头,不敢再有言语。 “谁让你们伤了他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某种压迫感,他们不寒而瑟。 他将枪反压在桌面上,低头看向了捂着自己的伤口,一脸警惕的四宫佑月,眼里浮现出几分失望。 “看来你还是无法理解我,但是我并不会为此伤害你。” 四宫佑树半蹲了下来,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四宫佑月的肩膀上,同时在他的耳畔轻声道: “你大可试着杀了我,可惜……就算你的刀刃刺穿了我的胸口,我也不会死去。” “我是永远存在的,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杀死的。” “我会等着你的。你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对吧?四宫佑月?” 男人终于缓缓起身,他随手示意其中一人上前来,语气淡漠, “带他去包扎,别让他受伤了。态度要温和,否则这个男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 教会的成员上前想要搀扶四宫佑月,可后者却厌恶地别开了他们的动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目光冰冷。 “你不应该这样做。”四宫佑月看向了他。 “我是对的。” “是吗?看来你自私自利的本性依旧没有改变。”四宫佑月冷笑。 “你会理解的。” “……” 最终他还是跟着那群黑船组织的成员离开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悬殊,目前发出的讯号也只能让异能特务科想办法找到他,除此之外他很难去做些什么。 可是,面对一个杀不死的人,他又能怎样? 可笑的是,正因为他的这位兄弟[重视]他,不想对他下手,他才不至于落得最糟糕的下场 真是太讽刺了。 伤口还在隐隐发疼,他本身也并非不怕疼的体质,剧烈的疼痛感险些让他的面孔有些扭曲,但最终还是咬着牙扛了过去。 他没有拒绝那些人给他找来的医生,只有养好了身体他才能有机会反抗,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好在那颗子弹并没有伤到重要的器官,更多的只是皮肉伤。只是因为伤口流了太多的血,他也需要好好静养。 那个叫做四宫佑树的男人,自称为他的兄弟的男人…… 他居然真的想要带自己回去。 可他的悲剧大部分都是由他造成的,为什么他却从未注意到这一点呢? 四宫佑月静静地躺在床上,眼中流露出一丝低落。 他想起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那个叫做费米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牺牲了自己的灵魂做交易,四宫佑月也不可能有今天。正如同最初的四宫佑月付出了一切去复活自己的朋友那样。 所谓的爱,难道不是为了对方而考虑吗? 就算他并非人类,他也拥有着属于人的一颗心。那枚心脏还在他的胸腔跳动着,温热的血在他的身体中流淌。 他有着自己的思想,有着自己的感情。难道他就要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选择么? …… 果然,即便是非人之物,也不可能会是 完美的存在啊。 “吱呀——” 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四宫佑月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觉得眼皮还在打架。 他一直没能安心入睡,更多的时候都在浅眠的状态。 可站在自己床边的那个男人却是如此的眼熟。 “你……” 一色风见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开口了, “你是四宫佑树大人的兄弟?” “怎么?你才知道?” 四宫佑月无力地勾了勾唇角,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和他说些什么。 可奇怪的是,一色风见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他缓缓拉过了一张椅子,手肘支撑在自己的大腿上,从兜帽中露出的那张脸却显得格外沧桑。 他拉开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四五十岁的男人的脸。 “我是个父亲,同时……我也曾是一名警察。” 他轻声开口了, “我曾经只是个普通的父亲而已,我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贤惠漂亮的妻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我的人生曾经一帆风顺,和您一样,那时候的我意气风发,是搜查一课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破开了很多的案件,抓捕了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那是我一生中最为荣耀的时刻,我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仿佛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一样。” “可是,我错了。” 一色风见缓缓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溢满的瞳孔变得通红,带着极致的悲痛。 “我的家人被犯人的团伙报复了,他们虐杀了我的妻女,给我留下了恶意满满的信件。他们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我的家人。” “我那时候快要疯了,我想要把他们都杀了泄愤……可是我没能抓到他们,那些犯人依旧在肆意妄为,痛苦萦绕着我的内心,几乎让我寸步难行。” “所有人都觉得我需要休息。可我怎么可能休息……我只想要复仇。” “于是我抓到了犯人之一,并且亲手杀了他。即便那个犯人一直恳求我,说他也有女儿,也有家庭,但是我还是杀了他。” “这件事情被媒体大肆报道,自那以后,我被整个社会唾弃。他们都认为我的精神开始失常了,认为我是个危险的神经病人,我不适合成为警察,我应该和那些罪犯一起被关入牢笼里。” “我曾经的荣耀变得一文不值,我所做的一切都像是笑话。” 一色风见凝视着四宫佑月的双眼,他的手指攥紧了被褥,语气颤抖着, “如果不是四宫佑树大人替我报了仇,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替我报仇?所以我选择和他一起行动,我认为……他拥有裁决他人的能力。” “……” 四宫佑月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什么都没有说。 他能够理解眼前人的痛苦,但是他的同情却没有任何作用。这位年迈的退休警察早已伤痕累累,无论怎样的安慰都是徒劳。 可一色风见的下个动作却让他有些意外。 “这个是逃离这里的钥匙,晚上十二点之后,你从后门的杂物间窗户走出去。” 一色风见将一枚钥匙塞入了四宫佑月的手心中,眼中沉入了一丝阴影, “我希望你能够离开。” “你不是厌恶警察吗?” 四宫佑月有些意外道。 “是啊,我痛恨着警察。”一色风见苦笑道,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也知道那位大人也做错了事情……如果他真的爱着你,就不该将你囚禁起来,不是吗?” “如果我尊敬着那位大人,就该将你放走。你可以成为警察,但是别再和我一样犯蠢了。” “起码,你要为了自己而活。” …… 啊,原来是这样么。 和四宫佑树接近的人都会被他身上的潘多拉的力量影响,但是四宫佑月本来也是潘多拉之一,所以一色风见也有被他影响,逐渐恢复了理智。 “谢谢。”四宫佑月沉默了半晌,“但是他会杀了你吧?” “那不是你需要管的事情。” 年迈的警察缓缓起身,他向着门口走去,背影却显得格外沧桑。 他很快消失了。 雨似乎从未停下来过,就好像无数密集的敲击音乐,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脏上。 披着兜帽的四宫佑月静静地走在街道上,夜色笼罩着他的身形,让他不容易被其他人注意到。 从四宫佑树囚禁他的地方逃出来花了他不少时间,有了钥匙和路线之后,他倒是也很顺利地逃走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四宫佑树是否会再一次追上来。 他一直都在进行着所谓的[救赎],并且利用对方的感情和欲望来控制更多的人吗? 分明是自私的灵魂,却在做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简直矛盾极了。 不过四宫佑月一点都不关心这种事情。 正如同一色风见所说,他想要为了自己而活,眼下他的目的应该是早早离开这里,然后和异能特务科的人会和…… 四宫佑月的脚步猛地站住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四宫佑月看清楚了那两个人的脸。象征性的卷毛和刘海彰显了那两人的身份,而他们脸上焦急的情绪也表达着他们现在的心情。 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四宫佑月的心中一喜,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叫住自己的同僚,可下一秒却被什么人拽住了手臂,猛地向后拉扯而去。 “谁——” 四宫佑月下意识地开口,可那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却让他的话卡在了一半,过于用力的拥抱让他的伤口再次浮起剧烈的疼,几乎让他有些站不稳。 在极度的黑暗和寂静之中,他没能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可他却认出了那个拥抱。 “……黑泽阵?是你吗?” 第60章 虚假与真实 “也就是说……其实他们算是一个*组织, 并且聚集在地下商城的某个废弃步行街里,最终抓到了机会带走了四宫佑月?” 在得知了这样的情报后,松田阵平也陷入了沉思。 “你确定是*组织吗?是有什么特别的根据在里面?”诸伏景光看向了外守一。 “我也不知道……”外守一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很奇怪,当他们接近我的时候, 我莫名就衍生出了[想要顺从他们的意愿]这样的想法,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要保护我的女……保护那个女孩, 所以才抵制住了那种感觉。” 此时此刻的外守一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和诸伏景光的一番谈话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表示自己会去警视厅自首的。 再然后, 就是四宫佑月的忽然失踪。 按照小女孩所说,他们是乘坐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离开的, 按照路线来算的话, 能够走的路线应该也不是很多。 “我稍微计算了一下路线,他们只可能是从两条线逃走的。向着东边的路线还在施工, 这给我们余留了不少时间。”降谷零打开了卫星地图, “我们可以分三组去找他, 如果耽误久了, 恐怕会让他们逃的更快哦。” “我和松田一起, 你们走顺警视厅的那条路。”萩原很快得出了行动方针, “记得报警,如果晚了哪怕一步, 恐怕四宫都会很危险。” “那就这么定了。”降谷零微微一笑。 这五人的行动力一如既往的强,几乎就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立刻出发。松田阵平倒是一直惴惴不安,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接触到了什么, 却又无法肯定自己的想法。 四宫佑月会没事吗? 应该会的吧……毕竟他那么厉害, 当初被抓走也是为了换取人质而已。 “找到了。”萩原研二忽然道。 “在哪里!” 松田阵平很快顺着萩原研二的视线看去, 很快注意到了那辆与众不同的黑色的轿车。 “不,暂时别拉进距离。”萩原研二压低了声音, “我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而且他们很可能持有枪支,贸然前行只会让四宫更加危险。” “切!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松田阵平咬牙切齿道,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抓走四宫佑月啊?我听那个外守一说什么*组织,还说什么接近就会被控制之类的……这是什么魔幻小说吗?搞得鬼怪的很!” “不,我倒是觉得这很有可能是药物作用。例如致幻剂之类的?”萩原研二思考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四宫肯定有自己的判断,如果能顺从他们的意愿离开,反而是最为安全的方法吧?” “我知道!”松田阵平压低了声音, “总之……现在也只能祈祷那家伙不要出事了吧?” 一切进行的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警察也来的比他们预料中的要快了很多。 只是听闻是*组织,这一次行动的却并不是搜查一课那些熟悉的人,而是另外一些看上去比较陌生的人。 “这件事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们三个就留在这里,知道了吗?” 警部叮嘱着诸伏景光等人,并且很快拿起了电话,面色难看地走出了门。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件事我们不能参与?”降谷零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我是能理解*组织的危险性,但是从他们的脸色来看,这件事情好像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 “我看 他们好像是派出了特别行动组去调查这件事情?” 一旁的伊达航也很快做完了笔录走了过来,面色沉重, “最重要的是……我好像听到他们提到了一个熟悉的词汇。” “熟悉的词汇?你是指什么?” “黑船。” 这个词一经说出,在场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原来是这样……”降谷零忽然理解了, “我记得四宫之前也提到过黑船,那些人原本就是冲着他来的,但是这个黑船组织,应该是某个藏匿于地下的黑色组织吧?” “是这样的。”伊达航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把这件事情和松田他们说了,他们也表示不会轻举妄动。” “那两个家伙……”降谷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希望他们不要出事才好。” 不过降谷零等人的担忧都是不必要的,特别行动组的动作比自己想象中要快很多,在天色逐渐黑下来的时刻,所谓的[*组织]基本上都被剿灭殆尽了。 那些穿着怪异兜帽的男人纷纷被压入了警车,唯一有些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找到头目。而那些下属也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估计拷问也需要一段时间。 “这……算是我看到过最快的出警了。” 望着不断从地下室被押送出来的组织成员,松田阵平有些惊讶。 “这不是好事吗?”萩原研二将手机放下, “还好我们找到了那辆车,并且把消息发给了警视厅那边的人,不然情况可能会很麻烦吧?” “总而言之,那家伙没事就好。”松田阵平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卷发,整个人也算是放松了下来, “说起来四宫那家伙怎么还没有出来啊,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二位,能稍微打扰一下吗?” 就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话的当下,男人的声音忽然插入到他们之间。 “嗯?” 松田阵平好奇地向后看去,很快注意到了打扮的相当正经,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的男人。 难道是警视厅的人?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像的样子。 “咳咳,那个……我是四宫佑月的朋友。”坂口安吾很艰难地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继续道: “我想问问你们,之前你们有看到四宫佑月提前离开这里吗?” “没有。”萩原研二摇摇头, “你们还没找到四宫吗?” “……我明白了。”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整个人十分颓丧, “你们该回去了,接下来的工作让警察来干就好。那些组织的成员还有不少残党,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和四宫佑月的关系不浅,恐怕你们也会被波及到的。” “好,我们明白了。”萩原研二理解地点了点头。 坂口安吾此时都快要忙疯了。 异能特务科的人伪装成警察都快把他们的大本营挖空了,但怎么都找不到四宫佑月的人影。他们的BOSS也不知所踪,结果就抓到了一批被洗脑严重的组织成员。 这件事还不能外传,毕竟名义上谍报组织也拥有一部分对四宫佑月的掌控权——虽然四宫佑月平衡的很好,但不代表意外出现他们就不会出手了。 如果四宫佑月出事了,起码那位黑发的超越者绝对不会客气。 超越者一旦出手,那绝对就是天灾级别的灾难了。一想到这里,坂口安吾就觉得眼前这两位年轻的警校学生看上去都如此顺眼了。 “四宫他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松田也有些紧张。 “没事没事,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些人不会伤 到他的。”为了让这两位四宫佑月的同班同学安心,坂口安吾也只能这么说了, “你们能帮得上的最大的忙,就是立刻离开这里。我们会保护好四宫佑月的安全,你们别再担心了。” “好的好的……” 结果这件事情他们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情报。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组织想必应该是个相当危险的地下组织,按照警察局那边的想法,一定是不希望他们这些尚未成长的普通人被卷入其中的。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打算先回去了,反正在警视厅那边总能够得到四宫佑月的消息的。 更何况他们也说过四宫佑月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样就足够了。 “你觉得那个人有说谎吗?” 在离开之前,萩原研二忽然询问道。 “说谎?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吧?”松田阵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表情有些不耐烦, “反正我们现在也已经尽最的力量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了,既然他们都说了不让我们插手了,那我们也没办法做些什么吧?” “我觉得,四宫佑月的身份可能比我们想象中他要复杂不少……”萩原研二沉思道, “算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嗯?” 萩原研二的话说到一半,一阵脚步声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萩原好奇地看向了一旁,然而昏暗的路灯下却空无一人,更别说什么脚步声了。 “怎么了萩?”正准备离开的松田好奇地看向了萩原研二。 “没什么,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脚步声?”萩原研二沉思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脚步声?该不会是四宫那家伙回来了吧?”松田好奇地走了过来, “是在哪里,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唔……” 萩原研二有些警惕地眯起了眼睛,他逐步向前走去,顺着那面墙壁的阴影处向着另一侧的道路看去。 然而那边的道路一览无余,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我没看到什么人。”萩原研二有些困惑,但也没有纠结太久, “可能是我们听错了吧。” “奇怪,难道是野猫吗?”松田耸耸肩, “算啦算啦,我们还是先回去吧,zero他们估计也等着很着急了。” “希望明天早上起来就能够看到平安无事的四宫佑月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很快离开了这里。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倘若他们方才再走几步,就能看到附近楼梯道的角落里两个人男人的身影。 银发的青年心脏跳动的比鼓点还快,就在他们即将走近的时候,四宫佑月甚至紧张到整个人都在不住的颤抖。 他很害怕自己会被发现。 可更多的感情却是夹杂着恐惧和意料之外的惊喜,各式各样的复杂情绪杂糅在一起,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我好像听到那边有声音?” 萩原研二的脚步逐渐逼近,四宫佑月逐渐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被一阵极具压迫感的吻覆盖了过去。 该死!那家伙居然咬他! “唔!” 他察觉到自己被整个地抵在了墙壁上,而另一侧的脚步声则逐步逼近,也让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四宫佑月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琴酒,可他又不敢做出更大的动作。琴酒死死地将四宫佑月的手摁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动作极为粗暴,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舌头传来了血的味道,好像是被对方咬伤了。 按理说他是可以反抗的,但是如果声音闹得太大……到时候松田和萩原他们看到了 又该怎么办? 黑泽阵是黑衣组织的人,起码他不能让他的两位警校同僚被卷入到黑衣组织相关的事件中。 考虑到这点,四宫佑月也只好放弃了挣扎,手指微微收紧。 快了,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就足够了! 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四宫佑月才一把推开了黑泽阵,并且挣脱了对方紧抓着自己的手,俯下身喘着气。 “你到底犯什么病黑泽阵!” 四宫佑月咬牙切齿地看向他,他捂着嘴咳嗽着,生理盐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溢出。 银发的男人大半个身体都隐入了黑暗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四宫佑月甚至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可四宫佑月却知道,此时此刻的黑泽阵一定很生气。 非常非常生气。 刚才的吻夹杂了太多的感情,痛苦多于爱意,沉重的呼吸更像是被火烫过的刀刃,带着炙热的滚烫。 “四宫佑月” 黑泽阵冰冷地看着他,眼中却带着无法压抑的愤怒, “为什么,你就算回来了,也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选择死亡? 为什么不愿意带他离开? 为什么在复活过来的第一时间没有去找他? 还是说……相比他而言,四宫佑月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吗? “我……” 四宫佑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有些艰难地倚靠着墙,微微仰起头,像是渴水的鱼那样缓慢地呼吸着。 他的大脑还处于空白状态,一时间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 望着那双带着压抑和愤怒的绿眸,四宫佑月很想解释些什么,可涌上来更多的感情却是疲惫和痛苦。 是啊…… 他丢下了黑泽阵。 他只是选择了黑泽阵最容易存活的那条路,将那把枪交给了他,让他成为了组织里最为优秀的杀手。 可他从未考虑过黑泽阵的感受。 他分明意识到自己回到了这个世界,也终会有一天遇到黑泽阵,可他还是没有去找他。 四宫佑月觉得自己很累了,想要好好休息,却无法找到突破的缺口,只能选择一味的逃避。 他害怕那些过去追上他。 “对不起。” 四宫佑月微弱地说着,他缓缓依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却感觉意识逐渐模糊,说话的力气也变得极为虚弱, “我会和你解释一切,但是现在可能……” “你受伤了?” 琴酒嗅到了清晰的血腥味,同时也看到了滴落在地上蔓延的红色痕迹,心中微微一惊。 “不是重要的伤。”四宫佑月解释道, “我只是不小心……已经包扎过了,不用太担心。” 琴酒忽然沉默了。 原本散发的戾气和愤怒在这一瞬间消散殆尽。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情感逐渐沉重。 “我的车在外面。”琴酒忽然道, “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哎?” 四宫佑月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可琴酒不再多言,他直接伸出手,很轻松地将四宫佑月横抱了起来。动作突兀到让四宫佑月都有些茫然。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难道还想死一次?”琴酒咬牙切齿道, “先给我把伤口处理好了再说!别想再通过死亡逃避一切!四宫佑月!” “……” 好吧,比起立刻算账来说,现在的状况起码要好上很多了。 琴酒开的是一辆保时捷,他将四宫佑月放置在了后车位上,面色冰冷地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地址。”对方不耐烦地甩出了两个字。 “地址在这里。”四宫佑月将手机定了个GPS,递给了琴酒, “会用GPS吗?” “你觉得我会不明白这个是什么吗?”琴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呃。” 好吧,恐怕也只有他才会对现在时间段的各种新鲜事物感到困惑吧。 琴酒并未询问他更多的问题。四宫佑月只是瘫软在后车位上,他下意识地触碰到了自己的唇边,也感受到了一阵明显的疼痛感。 他能明白琴酒的愤怒,可他却无法和他解释眼下发生的一切。 四宫佑月一度甚至遗忘了他,直到他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才渐渐地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一切已经落幕,他来到了全新的世界,拥有了全新的人生,不再被过往所纠结……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过去逐一找上门来了。 还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四宫佑月第一时间发了消息给坂口安吾,表示自己没事。并且示意他先别打电话过来,更多的事情会在第二天早上和他说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坂口安吾还在头痛欲绝地发着消息, “你不知道你的同学有多担心你!他们到现在都没合眼啊!你一个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遇到了点麻烦。”四宫佑月发消息过去, “让大家都睡了吧,我真的没事。” “麻烦?你能有什么麻烦?”坂口安吾愣住。 “我前男友找上门来了。” “……” 这下对面彻底沉默了。 四宫佑月合上了手机,他望着眼前还在开车的银发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肩膀的疼痛感似乎好一些了,但是因为浸了雨水,还是得快点换掉绷带比较好。 今天发生的事情足够跌宕起伏了啊。 等那辆车开到了四宫佑月家的门口,琴酒才缓缓停下车,而四宫佑月立刻主动站了起来,一个劲地后退。 “我自己能走。”四宫佑月清晰道, “我伤的是肩膀不是腿,不用你帮忙。” 琴酒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了冷笑。 “确实,没想到再一次见面,你的身体素质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读出对方话语中背后意思的四宫佑月陷入了沉默。 他觉得自己还是少回话比较好。火药桶可是一点就炸的,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钥匙在你身上,你开门。”琴酒看向他。 四宫佑月轻叹了一口气,他拿出钥匙转开了房间的门,率先走了进去。而琴酒则紧随其后,还不忘将身后的门关上。 好在这一次四宫佑月的家里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猫猫狗狗。他熟练地从角落里翻出了医药箱,很快将外衣脱了下来,同时从药箱里翻找出了消炎药和绷带,以及消毒用的酒精。 “伤口之前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可在意的。换一下绷带就可以了。”四宫佑月道。 可琴酒却一言不发。 他身上更多的是压抑的低气压,相比起黑泽阵小时候,此刻的黑泽阵自然是沉稳了不少,但骨子里的东西却依旧没有变。 他的眸子带着几分锐利感,仿佛只要对视着他的眼睛,就会被那把锋利的刀刃所贯穿。 黑泽阵包扎伤口的技术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他熟练地拆开旧绷带,消毒,处理伤口,上药……仿佛这些事情早已经做了无数遍,已经刻入了心脏深处了。 四宫佑月 嗅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记得自己向来不喜欢让黑泽阵抽烟的,可现在的他自然是管不了对方了。 毕竟,现在的四宫佑月既不是潘多拉,更不是黑泽阵的师父。 “谢了。” 四宫佑月缓缓舒了口气,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有些疲惫地掩着双目。 他知道,接下来才是他最为难以面对的状况。 而黑泽阵只是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他将自己的帽子扔在了一遍,手肘自然地搭在了沙发靠肩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审视着自己。 他在等待四宫佑月的解释。 压抑的空气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四宫佑月以为谁也不会先开口时,黑泽阵却忽然开了口。 “四宫佑月,你回来了。” 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这不是做梦……” 黑泽阵的手轻轻遮掩住了自己的眼睛,语气却难得充斥着疲惫, “多少个夜晚,我做过无数同样的梦。梦见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一起出任务,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 “可梦的最后,你都会拿起那把枪,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微笑着让我忘了你。” “一次又一次,四宫佑月。” 绿色的眸子从指缝中析出,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极为苦涩的笑容, “真狠心啊,四宫佑月,你是怎么做出那种选择的?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 他所爱的人,只是一片虚无缥缈的幻影吗? 琴酒希望四宫佑月能够给他一个回答。他可以直言说他是骗自己的,其实他根本就不爱他,利用他杀死自己只是他的计划之一。如果真的是那样,或许他会好受些。 可四宫佑月的表情却丝毫不像作假,他甚至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痛苦。 “我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只问一遍,四宫佑月。” 琴酒将肺中的气体缓缓呼出,他放下了手,重新看向了四宫佑月: “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对我的爱,对我的包容,难道都是虚假的么?” 第61章 过往清算 那是近乎窒息的沉默。 四宫佑月注视着那双带了些癫狂的眼睛, 压迫感几乎要将他逼到角落。 摇摇欲坠的感觉让他无比恍然,仿佛再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的爱……是虚假的吗?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四宫佑月从未对任何人予以虚假的爱。回想起曾经家族对他所做的一切,他根本不可能将同样虚妄的痛苦施加在其他人的身上。 他曾学着去改变自己, 去遗忘掉过去的一些事情。或许这也是一种另类的自我拯救,也确实让他感受到了很多与众不同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他做错了吗?是他的方法不对么? 男人的手指紧紧扣着他的肩膀,四宫佑月能够察觉到对方因为愤怒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萦绕在空气中的药物气息混合着烟草味,让他的意识愈加迷离。 琴酒已经很注意他的力度了,毕竟四宫佑月还受着伤, 他确实无法真的舍得对四宫佑月下重手。 可这一别多少年,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中的怒意? 四宫佑月张了张嘴,向来敏锐的思维此刻却变得僵硬极了。 我没有抛弃你。 我只是想让你活下来。 我曾经遗忘了你,忘记了我们相处的一切……可当我重新想要去找你的时候, 我却畏缩害怕了。 他很想这样说, 可是直到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多少年的孤独,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两句话就能掩盖过去的? 他依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双手颓然地放下,像是失去了全部辩解的力量。 “对不起。”他轻声道, “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想过要和你解释,但无论如何……我都知道, 那时候我的一意孤行一定伤害到了你。”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重来一遍,或许他还是会选择那样做吧? “抱歉, 黑泽阵, 我做了自私的决定。”四宫佑月浅浅地笑着, 却带了些妥协的意味, “如果你要惩罚我,我也会全盘接受。我没什么可辩解的。” “我只是很累了。 累到没办法去解释任何事情,累到不想再去追溯任何过去的事情,只希望一切能够重新开始,正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紧攥着自己肩膀的手似乎有了些松动,虽然那股压迫感依旧没有退去,可四宫佑月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怒意的消减。 “真是够了……”琴酒低哑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所以你还是想要离开,你还是要丢下我,是吗?” “你也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四宫佑月道。 “哦?又是你那廉价的同情在作祟?你觉得你对不起我,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赎罪,才会让你的心中好受点?” 男人的手指终于松开了他的肩膀,转而向上蔓延。四宫佑月的心脏逐渐绷紧,他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的脸。 直到指尖轻轻触碰了他的脸颊。 “怎么可能。” 他听见黑泽阵低声道。 只是这样,怎么可能会满足? 他并非不能看出来四宫佑月离开的原因。或许他本身就以为自己不会活着回来了,这件事情从根本上来说确实很离奇,可只要四宫佑月还活着,他就不会去追究背后的任何原因。 他还活着。 心脏还在跳动,呼吸依旧温暖。 是活着的,而并非那天他所拥抱的,失去了生息的尸体。 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那 一年里他都在做着类似的噩梦,梦魇笼罩着他,痛苦覆盖着他,像是无数把无法挣脱的锁链,让他无路可逃。 他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贝尔摩德甚至以为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直到噩梦终于清醒,却发现醒来后依然是噩梦。 四宫佑月死了。 作为叛徒,被他亲手杀死的。 BOSS因此对他很是欣赏,并且借此由头提拔了他一番。一切都如同四宫佑月所想的那样发展,琴酒渐渐地被组织所重视,而他本身的实力也确实足够优越,很快就达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位。 那是站在他所爱之人尸体上获得的地位。 一切都显得如此的荒谬。 琴酒静静地闭上了双眼,他伸出手,在四宫佑月诧异的目光下拥抱了他。他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的怀里,感受着那颗重新跳动的心脏,手臂微微收紧。 “起码你回来了。” 琴酒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直到现在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四宫佑月,你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琴酒眯起了眼睛,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不觉得需要补偿点我什么吗?” “你要我跟你回黑衣组织?”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不。” 琴酒冷淡道,“你觉得我会让你去一个逼得你自杀的地方吗?四宫佑月,你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认为我会做让你受伤的事情?”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所恨的,永远都是我所恨的。但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也绝对不可能放手。” “你——” 不等四宫佑月反应过来琴酒便将他摁入了沙发之中,四宫佑月愣了一秒钟,才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 原本岌岌可危的火药桶在这一刻骤然爆炸,就算是任何人也无法阻拦眼前男人近乎疯狂的举动。那些压抑的情感,那些几乎要死去的心,那些本将会完全被遗忘的过往,全部都在这一刻清醒了过来。 “等一下?一定要在这里……”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四宫佑月忽然有些慌了。 虽然那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和黑泽阵做过,但是现在?就在这里? 他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 “哦?你还想选地方?”琴酒冷笑道, “不是你说的吗?想要补偿我?还是说……你真的打算要对过去的我一刀两断?” 补偿不是指这种补偿啊!你这是打算吃抹干净吧? 可黑泽阵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绝对的实干派,那双有力的肩膀摁在自己的两侧,银色的长发就这样垂落了下来,四宫佑月只感觉自己的视野变得黑暗,直到那阵带着狠意的吻覆盖了上来。 没有办法拒绝。 一开始的抗拒渐渐变弱,男人的膝盖抵在他的两腿间,不让他动弹分毫。 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害怕,眼泪居然就这样流落了下来,四宫佑月被吻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轻声呜咽着,手指茫然无措地抓着对方的衣服,终究还是没将对方直接从沙发上摔下去。 他不想做出任何伤害黑泽阵的事情。 他无法去拒绝对方的感情,却又恐惧着他的过去追逐上他,各式各样复杂的感情杂糅在一起,终于还是让他紧攥的手渐渐松开,颓然地搭在沙发的一侧。 他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 一吻结束,琴酒才缓缓起身。他有注意到四宫佑月停下推开他的动作,注视着那双迷离的,似乎有些迟钝的双眼,男人轻轻地笑了。 “一开始就接受我不就简单很多了么?看 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觉?” “我……” 四宫佑月仿佛被扔入了火炉缓慢燃烧着,他只感觉身上发软,怎么都使不上劲。 “我相信你不会欺骗我,一直都是如此。” 男人的手指轻轻撩开他的发尾,再逐渐向下,揽住了他的腰,强迫着他渐渐起身, “所以,你也不会拒绝我的,对么?” 四宫佑月忽然开始迷茫了。 他像是落入了陌生海域的鱼,被塞壬的歌声所迷惑,失去了方向感。 他被引诱着来到了深渊的边际,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径直坠落。 黑衣组织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正想要继续向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打破了眼下的暧昧氛围。 “四宫佑月!你在家里吗!你已经回来了吗!你还好么!” 黑泽阵:“……” 四宫佑月:“……” 草!什么时候来不好,为什么非得这种时候来啊! 四宫佑月骤然清醒了过来,他一把推开了琴酒,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自己被对方扒的乱七八糟的衣服。而琴酒只是静静地坐在一侧,绿色的眸子阴冷地眯起。 “是你叫他们来的?” “我没有!”四宫佑月有些尴尬地拉紧了衣服, “我都不知道他们会来!”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琴酒的语气显然不是很友好。 “什么怎么处理?” “你弄起来的,难道不得你负责。” 琴酒冲着他挑了挑眉,而四宫佑月的视线也逐渐向下,脸顿时涨红了。 这种时候还开什么玩笑?!他都快暴露了好吗!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家里还住着一个人黑衣组织的成员那谍报组织的人绝对第一个从欧洲杀回日本吧! 起码他得保护琴酒的安全。 “你自己去解决!” 四宫佑月把琴酒整个人推到了洗手间旁边, “去给我洗澡换衣服!我去想办法解决门口的人!” “你……” “立刻!马上!”四宫佑月咬牙切齿道,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难不成我还会跑掉不成!”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琴酒倒也没继续阻拦,被迫抱着睡衣就被推入了浴室。 而门口的躁动声也愈演愈烈了,看起来要是四宫佑月再不去开门,他们很可能要直接把门撬开。 “行了,别敲了……我在家,我也没事。” 四宫佑月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终于还是打开了门, 可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一堆人顿时蜂拥而至,直接将四宫佑月推倒在了地上。 “呜哇——” 被一群人直接摁在了地上的四宫佑月茫然了一瞬,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身上趴着的几个人,满脸写着震撼。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应该没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吧? “你还好意思说这种事情?”松田阵平一把抓住了四宫佑月的衣领,表情快要急疯了, “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家里,甚至不愿意和我们见一面?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吗!” “我知道,你先放下我……”四宫佑月只觉得身体的虚弱感尚未退去,这么被他一拎有点受不住, “是坂……那位眼镜先生告诉你们的?我记得我只给他打了电话啊?” “因为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和hiro恰好在坂口先生的旁边。”降谷零默默地走了过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刚看到你家门口停了辆保时捷?我们刚才还以为你是被什么人挟持了,甚至都打算强行突破房间了!” 说是被强行挟持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也是自愿和琴酒走的,所以也算不上是完全挟持 吧……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四宫佑月别开了目光。 然而警校的那几个人则直直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 “首先,我确实是被人带走了。”无奈之下,四宫佑月还是牵强地开口了, “带走我的是警方的人,也是我的熟人。这些都是内部计划,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所以才先派遣了其他人潜入到了组织内部带走我的。” 虽然很对不起琴酒,但是不管怎么样先把你洗白一波再说,这样起码不用送琴酒去龙场悟道啊。 “是这样吗?”降谷零有些不信, “那为什么他没有把你送回警视厅,反倒是把你送回了家?” “都说了,因为我和他是熟人,还是很久不见的那种……而且行动比较隐蔽,组织的残党还在追杀我们,所以……” 就在四宫佑月尽心尽力地解释时,浴室的门忽然拉开了。穿着浴袍,散着长发的男人缓缓从房间的内侧走出,宛若狼一般的碧绿色眸子扫视过门口的几位青年人,表情很是不悦。 在场的人沉默地看向了站在走廊不远处的黑泽阵,又看了看四宫佑月。 空气再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静。 “这……” 伊达航已经震撼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你,他……”松田阵平已经陷入了认知障碍的环节了。 “这位先生就是,呃,救了你的那位熟人?”降谷零好奇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都是银色头发的话,该不会是兄弟之类的吧? “是我的……” “情人。”黑泽阵突兀地开口了,并且一开口就是晴天霹雳,直接将门口的警校组炸的焦黑。 “前情人!”四宫佑月急忙加了一个字,他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感觉整个人都社死了。 这下完蛋了,他明天还怎么去学校?他已经不想再思考未来的事情了…… “啊?”松田阵平茫然了,“可是之前那位黑发的男人不也是说前情人吗?这到底是……” 四宫佑月:“……” 四宫佑月彻底绝望了。 他能够感受到身后的定/时/炸/弹开始倒计时,并且随时可能会波及到在场的任何人。 松田阵平,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哈也可能是我们看错了!’萩原研二一把捂住了松田阵平的嘴,脸上的笑容都快要裂开了, “看来这里不太适合我们呢,我们还是先回去了,毕竟佑月的情……前男友!也在这里对吧!咱们这样闯入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这时候几个人已经注意到四宫佑月有些衣冠不整了,虽然他们都还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但是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不理解。 更何况在修罗场中心的四宫佑月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他的表情上堆满了绝望,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这下是真的要被清算了啊。四宫佑月默默地想着。 可就在警校组们打算迅速撤退的时候,门口又响起了一阵车刹住的声音,不久后,坂口安吾的声音也在门口响起: “你们几个到底在干什么啊!我不是让你们回家吗!你们怎么跑到四宫佑月家里面来了!” 四宫佑月:“……” 安吾,你这来了还不如不来。你的点卡的确 实很好啊。 然而黑泽阵已经懒得去管现状了,他只是坐在沙发上,带了些湿润气息的长发落在肩头,那双绿眸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四宫佑月大概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肯定很不好。 在坂口安吾连拖带拽的终于把一群人给推出去之后,他疲惫地将那扇门关上,同时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脸上写满了痛苦。 “四宫佑月。” 坂口安吾看向了四宫佑月,来自社畜的背上迎面而来, “我觉得你是真的厉害,这下好了,你可是威名远扬了……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居然和琴酒也是这样的关系?” “……呃,你认识琴酒?”四宫佑月更为震撼。 “认识啊。怎么就不认识?”坂口安吾一脸莫名, “还是我给的他地图,不然你以为他怎么找到你的?” “啊?” 四宫佑月茫然地看了眼坂口安吾,又茫然地看了眼琴酒,觉得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发展之外。 “所以这是……” “黑泽阵是我们异能特务科的人。很多年前,他自己找上了我们异能特务科,说是想要和我们合作。”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疲惫道, “然后就这样了。” “你居然叛变了?”四宫佑月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琴酒。 “我会在杀了你的组织里长久干下去吗?你以为那是我会做的事情?”琴酒冷笑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谍报组织那边?”四宫佑月好奇道。 “如果没有他们,你也不会死。” 琴酒低声道, “我不喜欢他们。” …… 好的,对不起琴酒,看来你真的是洗白的了。 这下黑衣组织还有本地人吗?他记得原本就没几个实在人来着……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坂口安吾把笔记本一合,“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很不简单啊,那就好办了,四宫佑月也是我们异能特务科的人,黑泽先生也是,你们现在都是一伙人了,这不是很好吗?怎么还这么愁眉苦脸的?” “坂口先生。”四宫佑月绝望地看向他, “您就不要再说了。” 他已经在死亡边缘摇曳了,他真的不想再死一次了。 “那个黑发的男人是谁?”琴酒问道。 “黑发的男人?”坂口安吾愣了一下,“哪个?” “不是他们说的吗?佑月的前情人?”琴酒挑眉,“还是说是我听错了?” 四宫佑月:…… 四宫佑月选择沉默,并且把沉默的重压丢到坂口安吾的身上。 “黑发?难不成你是在说费奥多尔?”坂口安吾沉思。 “不是费佳!”四宫佑月愣了一下,急忙推锅, “和他没关系吧?我只是单纯的领养了他而已!唯独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啊!” “哦,还有一个“费佳”,连情报贩子都能搞到手?你的交际圈比我想象中还要广阔啊。”琴酒微笑。 四宫佑月只能笑,僵硬地笑。 “啊?总不能是太宰治吧?不过他是棕色头发来着……”坂口安吾陷入沉思。 “太宰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琴酒默默地看了四宫佑月一眼, “这也是你捡的孩子?” “嗯……我也没想到他会变成首领。”四宫佑月捂着脸,“我和他也没关系,真的。”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坂口安吾敲了敲手心,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你该不是说兰波先生吧?虽然……呃,兰波确实……” “确实什么?” “他确实喜欢四宫先生,这不是什 么秘密。”坂口安吾面色复杂道, “那位谍报组织的超越者先生,他的实力足以引发天灾,好像在四宫先生参与到黑衣组织的行动之前就已经在追求四宫先生了吧?不过四宫先生没同意。” “……你是怎么知道的?异能特务科还管谍报组织的事情?”四宫佑月不敢置信道。 “啊?这个好像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啊?兰波先生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他喜欢你的事情基本上旁边的人都知道吧?”坂口安吾推了下眼镜,有些困惑地看向了琴酒, “难道黑泽先生不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琴酒看着他,这下连他的表情都相当复杂了, “我可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四宫佑月痛苦面具,同时面色冰冷地瞄了坂口安吾一眼。 他只感谢失去记忆时认识的库洛洛在另外一个世界,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存活的可能性了。 第62章 后半夜 等到琴酒差不多询问完毕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因为时间实在是太晚, 他们也没打算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下去。不如说四宫佑月的[过去]本身就很少人知道,而琴酒恰恰好就成为了[很少人]之一。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 直接站了起来, “我晚上还得回去工作呢,没什么时间继续待在这里了。” “你要走了?”四宫佑月微微一愣,几乎立刻开始挽留, “别啊,为什么要走了,不留下来过夜吗?” 眼神: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面对黑泽阵啊!他绝对会生吞了我的! “抱歉,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工作, 恕我不能奉陪。”坂口安吾略带同情地看着他, “您保重。” 眼神:别拉上我, 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你自己捅的篓子你自己处理。 “……” 四宫佑月伸出的手就这样僵持在了半空中, 伴随着砰的一声,坂口安吾就这样不留情面地将空间留给了余下的二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饶是四宫佑月, 他也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脸, 有些痛苦地长叹气。 “看来我确实不该待在这里。”琴酒瞥了他一眼,”你似乎很希望我出去?” “不是这样!黑泽阵!” 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当他再一次睁开时,瞳孔里的沉重也丝毫未减半分。 “我……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可以和你解释。” “你想解释什么?”银发的男人淡淡地看向他。 “呃,我并没有, 并没有背叛你的感情。”四宫佑月轻轻叹了口气, “起码在我保持了自己的记忆当下, 我从未和你以外的任何人发生过关系, 就算是那位超越者也是一样。” “也就是说,你曾经失忆过,并且被别人骗上了床?” “你——” 四宫佑月着实是不想欺骗对方,但说出实话又让他分外痛苦。 “那你到底想怎样?” “你希望我怎样?” “黑泽阵!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 “是么?” 黑泽阵缓缓睁开双眼,他安静地看着他,那双眸子里却萦绕着极为平静的情绪, “我的目的从头至尾都很清晰,四宫佑月。我应该表现的很明显了,从头到尾,我想要的人只有你。” “在纠结的人是你吧?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有什么东西让你陷入了迷茫……你为什么要询问我这样的问题呢?” 这一番话让四宫佑月直接被噎住了。 曾经那个暴躁不安分的少年早已不见,出现在他面前的黑泽阵早就经历了世界的打磨,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男人了。 他忽然有些无措了起来。 “呵,看来你还是没能做出决定。”琴酒缓缓起身,看向他的神情也逐渐危险了起来,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碍事的人也基本上都离开了,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冷静,冷静!”四宫佑月顿时像只炸了毛的猫一般疯狂后退, “这里是我的家!你冷静点!” “冷静?你想让我怎么冷静?” 男人的手臂猛地抵在了他身后的墙上,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阴沉,他的怒意也从未消散过, “是啊,你现在不再是当初掌管我一举一动的前辈了,你是自由的,你的灵魂得到了解放,你可以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那么,我呢?我的痛苦又是什么?我得到的那些折磨又是什么?” “黑泽阵!” 四宫佑月死死抓着对方的手臂,他想要制止琴酒进一步压制住自己,转而怒意道: “我并不是打算不给你答案!你可以给我点思考和解释的时间么!” “解释?又是解释……” 琴酒的手缓缓放下,语气中带了些冷意, “好啊,我等着你的解释。”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这只随时可能咬住自己脖子的狼,四宫佑月才缓缓舒了口气。 “黑泽阵。” 四宫佑月疲惫地依靠在墙壁上,缓缓道, “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我也从未欺骗过你的爱。但是我承认,那时候的我是觉得自己无法从黑衣组织中脱身而出,也无法继续活下去的时候,才将最后一点爱给予了你。” “我本来是不想这么做的,我想要远离你,尽量和你不要扯上关系。可这对于我而言实在是太难了……我无法离开你,而你也无法离开我,直到最后,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我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活着见到你。”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露着一丝难过, “也正因为如此,我也没有答应除了你以外任何人的爱情,包括兰波在内。” “至于我失忆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想解释。不是不能,那涉及到了关于我过去的事情。也正是那些绑架我的人,一切都是由他们而起,也是由他们而生。” “我只是,想要正常的,平凡的活下去而已。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奢望。” “我也想过答应你,可是就算是那样,我也无法去回应更多人的感情,那样对谁都很不公平。我无法做出选择,但绝非不能做出选择。所以,请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可以吗?” “起码,等到黑船相关的事件结束。” 终于将他想说的一切都说出口后,四宫佑月也轻松了很多。他忐忑地注视着黑泽阵的双眼,似乎有些害怕他的回答。 可黑泽阵却什么都没说。 他的眼中沉淀着让四宫佑月看不懂的感情,那样的感情莫名让四宫佑月有些恐慌。他仿佛变成了被捕猎的一方,无论如何也无法逃出对方的手心。 可这也是他做出的选择。 四宫佑月从来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我知道了。” 琴酒缓缓放下了手,同时也后退了一步,总算是给了四宫佑月缓和的空间, “因为黑船,你目前还无法回应我的感情,是么?” “……哎?”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很好,那么我会等黑船事件结束后再和你慢慢算账。”琴酒冷笑一声,他的手指依旧攥紧着四宫佑月的手腕,眉头轻挑, “我可以暂时不去追究你的过去,记住,只是暂时,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会听到现在。” “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也不希望你再一次死在我的面前。” “答应我,你不会再这么做。” “我绝对不会。”四宫佑月有些不安地看向了琴酒, “所以能放开我了吗?” “嗯?放开你干什么?”黑泽阵笑了。 “你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是说秋后算账吗?为什么危险感依旧没有消退啊! “我说过会放过你,这是其一。”琴酒轻松的就将他拽到了身边, “我暂时不会取走我想要的东西,但是我得先收定金,不是么?” “你又想干什么?”四宫佑月危机感顿时爆棚。 “既然你没打算接纳我,那么不恢复原本的关系,只是当做补偿我的一夜,应该没有 问题吧?” “开,开什么玩笑?你还要继续刚才的事情?别了吧!我还得回学校……” “四宫佑月,你也不想我们之前发生的事情被你的警校同僚知道吧?”琴酒低声笑道, “仅此一次,也不行吗?” “……” 这是什么标准威胁台词?你是什么标准剧本反派吗! 四宫佑月的脸色糟糕透了。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点。在面对琴酒的时候,他似乎总是节节败退,好像对方总能抓住自己的软肋,并且加以利用。 完全被控制住了啊…… “那好吧。”四宫佑月轻轻叹了口气, “只有今天晚上。明天你就给我出去!” “好啊,毕竟我也不能待在这里太久。” 他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再一次逼近,可这一次他所感受到,却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压迫气息。 “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晚的决定。” 他听见男人在他的耳畔暧昧地笑道。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糟糕的决定。 四宫佑月痛苦地想到。 他并不是狠想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总之当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能巍巍颤颤地拿着电话,给鬼冢教官请了假。 “抱歉,我身体不舒服,过段时间再来上学……” 四宫佑月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是吗?是因为之前的绑架案被影响了吧?我听你的声音好像有点哑?该不会是感冒了吧?”鬼冢教官关切道。 嗓子疼…… 四宫佑月有些艰难地咳了咳,眼中晃过了些许痛苦。 算了,反正那家伙也走了,希望他暂时别再回来了。 “应该是感冒了。”四宫佑月无奈道,“淋了点雨,我有在吃药。” “那就好,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别再给我做危险的事情了,等你回来我再和你慢慢算账。” “嗯……谢谢教官理解。” 琴酒不是人。 挂断了电话后,四宫佑月再一次确定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说好了只是持续一晚上的关系,到了早上就结束,可那家伙完全没有丝毫考虑到他身体的因素,任何事情都极为我行我素,痛感和快感到达了极点,居然也让他失神了片刻。 好几次他甚至都想逃走,结果又被抓着脚踝拽了回来。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确实亏欠这家伙,四宫佑月也不好真的反抗什么,只得顺着他的意思来。 他现在急需大失忆术。 四宫佑月就这样疲惫地躺在了床上。好在那家伙把后事处理的很好,他也可以好好地在这里休息一整天。 再然后,就是无垠无尽的迷茫。 琴酒只是其一,可更多的事情也在未来等着他。 他暂时安抚了琴酒,可其他人呢? 他总得做出点解释。 四宫佑月并非无法去理解他们的痛苦,可真是因为过于理解了,他才会茫然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简直糟糕透顶啊。 不管是他还是现在的状况。 四宫佑月的手臂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四宫佑月疲惫地转过头去,便看到了坂口安吾的电话响起。 他伸手拿起了电话,很干脆地接通。 “是我。”坂口安吾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你还好吗,四宫佑月?” “托你的福,我现在好极了。”四宫佑月冷笑,“你也要试试和狼共处一室吗?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 ” 坂口安吾想起今天看到琴酒时对方极为愉快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被吃抹干净了吧…… 嗯,反正不关他的事情。都是成年人了,感情债这种东西又不是他牵的,反正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先别再说这件事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坂口安吾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 “你说,什么事?”四宫佑月听到他那样严肃的语气,也正经起来了。 “你知道[奇点]是什么吗?”坂口安吾道。 “奇点?”四宫佑月微微一愣,“那是指什么?” “一个坍缩到极点的异能集团。”坂口安吾道,“根据研究,这个奇点很可能拥有扭曲空间的作用,不过根据研究,前进的方向还在确定。” “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四宫佑月问道。 “黑船组织。”坂口安吾低声道, “我应该和你说过,欧洲那边也有黑船组织的分支。奇点是他们发现的,所以掌管者也是他们。” “什么?” 四宫佑月这才正经了起来,他缓缓坐起,抱着电话,面色严峻,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也过去了?” “四宫佑树,他是这么称呼自己的。看来他真的有很好的把你当做兄弟呢。”坂口安吾叹气,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总之你多加小心,如果有什么事情,也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那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我明白了,在之后有时间我会和你们过去看看的。” 四宫佑月挂断了电话。 看来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肃点…… 让他比较在意的是那个奇点,如果真的拥有扭曲空间的力量的话,该不会…… 四宫佑月的脑海中莫名晃过了库洛洛的脸,心中微微一紧, 不不不,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就算他们真的能过来,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找到自己吧? 冷静,四宫佑月,不至于这么恐怖啊!那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了! “算了,我还是过去看看好了。” 四宫佑月长长地叹了口气。 毕竟东京这边的黑船组织尚未解决,他也没办法进一步进行动作啊。 不过,说起来费佳去哪里了?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出现,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等到四宫佑月回到警校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了。 他的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并且恢复的也很快,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地恢复训练了。 不过有些印记还是遮挡一点比较好,毕竟他也没想那么尴尬地在自己的同僚面前露出那些痕迹……想想就尴尬到天际了。 虽然四宫佑月现在也不是很想见到他们。 用绷带稍微缠绕了一下后,四宫佑月对镜子照着看了一下,忽然间就理解了太宰治的审美。 起码绷带也不是毫无作用的嘛! 结果他这样来到学校后,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瞬间被自己的五个同僚给包围了。 而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 “四,四宫佑月。” 降谷零第一个开口了, “你的那位……应该没对你做什么吧?” “为什么缠着绷带来上学了?他该不会是伤到你了吧?”诸伏景光也颇为关切地询问道。 “我……” 四宫佑月尴尬地想开口,但是却始终没办法露出更多的表情, “我没事,真的。” “哎。” 松田阵平轻轻 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沉重, “说真的,我们倒不会对你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但是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啊,到底是怎么招惹上那家伙的?” “注意安全啊。而且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吧?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哦。”伊达航也很关切道。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真的没事了。”四宫佑月叹了口气, “说起来,黑船组织应该全部都已经剿清了吧?” “嗯,除了他们的BOSS,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了。”萩原研二道,“也多亏了你啊,没想到借此直接剿灭了一个大型的*组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四宫佑月苦笑道,“好啦,我真的没什么事,你们也不要再担心了。” “都围在那里干什么呢!都给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直到鬼冢教官咆哮的声音传来,围绕着他的五个人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四宫佑月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其实是能注意到自己的同僚对自己投下过于复杂的目光的。 好吧,看起来他们好像对自己喜欢男人不是很奇怪的样子,这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四宫佑月揉了揉自己的发尾,总感觉疲惫感还在逐渐攀爬。 可是,现在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起码黑泽阵没有再一次深陷黑衣组织,这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今天的一天也是浑浑噩噩的度过,因为有心事,所以四宫佑月也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设计课上还被人给叮嘱,说是他的子弹开到其他人的靶子上去了。 而且还是正中靶心。 “四宫佑月!你给我稍微用点心!怎么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集中注意力!” 鬼冢教官的咆哮声显得格外的亲切,四宫佑月只能再一次打起精神来,终于成功给自己的靶子也打了个满环。 起码他射击术并未受到影响。 可这也让他想起自己教导黑泽阵的那段时间,说起来他的枪术还是自己手把手教的啊…… 等到好不容易放学了,他还得参与到积极向上的集体活动之中,打扫卫生的事情还是得照做,虽然四宫佑月已经很疲惫了,但是他也没想过要违抗鬼冢教官的命令。 “好累。”四宫佑月打了个哈欠, “是秋困了吧,总感觉很想睡觉啊。” “再忍忍吧。”降谷零好心道, “过段时间就可以冬眠了。” “噗,那也大差不差吧。”四宫佑月没忍住笑了。 “说起来,四宫你真的喜欢男人啊?”萩原研二的表情甚是复杂,“这可是我没想到的。” “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准确来说,只是我喜欢的人恰好是男人而已。我不会对你们有什么想法的啦,我还是希望能和你们保持朋友的关系的。” 这话说出去有点尴尬,但四宫佑月却没打算藏着掖着。毕竟是自己的同僚,把话说清楚了也比暧昧不清要好。 “我们倒是没对佑月你的取向有什么疑问啦。”诸伏景光急忙摆摆手,“不过还是得注意安全比较好,毕竟佑月你本来就长得……” 就长得很好看。 在说出下一句话后,诸伏景光的声音刹住了。 确实,四宫佑月长得很漂亮。 并且是属于那种第一眼看过去就能吸引住人的目光,并且让人无法从他的身上转移视线的漂亮。 那是一种不好用语言形容的感受,可诸伏景光也确实有感觉到,每次和四宫佑月相处的时候,他的心情总会格外的愉快。 诸伏景光看向了一旁的松田阵平, 后者似乎在发呆,并且格外沉迷于拖地,已经把一块地反复拖了整整十遍了。 “小阵平?”萩原研二也注意到自己同僚的不对劲, “你在干什么?打算把那块砖拖到抛光吗?” “哈?”松田阵平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哪有!我只是在想事情好吗!” “好好好,想事情想事情。”萩原研二被自家朋友过猛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无奈道。 “你们关系真好啊。”四宫佑月感慨道,“不愧是从小青梅竹马的关系呢,是很好的朋友吧?” “是这样的。小阵平从小到大都很让人头疼呢。” 在松田阵平[你能不能不要乱说]的怒斥背景下,萩原研二也笑着回答道, “小佑月没有青梅竹马那样的朋友吗?” “倒是有。”四宫佑月想了想, “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了。” “这样啊……” 无意义的聊天持续了很久,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打扫了有多久,但绝对是他们清扫的最晚的一次。 每个人都怀有心事,只是谁也没有让其他人看出来就是了。 “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四宫佑月将工具全部放回了原地,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晚上早点睡,明天还得继续领罚呢。” “这句话应该对你说吧!”松田阵平不满地嘀咕道。 他轻轻地瞄了一眼四宫佑月的后颈,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四宫佑月笑了笑,不再言语,而是攥紧了手机,率先走出了房间。 他其实没打算回宿舍。 脚步声逐渐轻快了起来,夕阳的浅红色笼罩着整片大地,带了些许暧昧的暖意。 四宫佑月离开了学校,他走了很久,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小公园处停了下来。 他知道是谁在等着他。 “吱呀,吱呀——” 秋千摇摆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和自己的长相近乎如出一辙的青年正坐在秋千上,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愉快。 果然是他。 四宫佑月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四宫佑月。” 四宫佑树看向了四宫佑月所在的方向,对他轻轻一笑, “别带着敌意,要来谈谈吗?就我们两人。” 果然,那家伙还是找到他了啊。 第63章 平行世界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四宫佑月的态度倒是很坦然, 他甚至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和自己的样貌几乎一致,只是相比起现在的他来说, 四宫佑树更像是以前的他。男人的头发留的很长, 和他初次见面那样散乱地落在身后, 带着几分颓废的意味。 他的[影子]。 “嗯?你看上去似乎不怎么惊讶我的到来。”男人微笑道, “这样真好,毕竟我一点都不像对你动手啊。” “如果是想让我回去的话,还是免谈好了。”四宫佑月淡淡道, “我对你想要做的事情并不关心,我只希望你不要介入我的生活, 仅此而已。” “我不能留在你的身边吗?” “不能。” “真严格啊……” 银发的男人托着自己的下巴,他温和地看着四宫佑月,却忽然笑了, “自从我拥有了人类的身体和意识后, 我对你就产生了一定的亲切感。可能是我做的有点偏激过分了,如果你因此而讨厌我的话,我也会感到很难过啊。” “……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四宫佑月攥紧了手机, 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你几乎快要把我逼到致死,让我沦落到那种状况, 现在却又轻松的说出那种话?你为什么有信心觉得我会原谅你?” “哈哈哈哈, 说的也是。”四宫佑树笑道, “佑月总是喜欢记仇的性格呢, 实际上啊, 像我们这样的非人之物, 其实是不会死的。” “你能够活下来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你一直都不知道这一点罢了。” “可是你现在无法带走我。”四宫佑月看向他。 “是吗?这可不见得。” 四宫佑树停下了秋千无意识的摇摆,同时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四宫佑月,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无理由强大的。因为他们总会有牵挂的人,重要的人,以及爱的人……当你抛下这一切的时候,你才会真正强大起来。” “而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你充满了破绽。即便我清楚想要对付你用一般的方法肯定不行,但是想要控制你却易如反掌。” “……” 四宫佑月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接过了对方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 可那张照片上的人,却让四宫佑月十分眼熟。 “……费佳?” 四宫佑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联系不上他了吧?”四宫佑树笑道, “虽然解释起来很复杂,但是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希望你心爱的[弟弟]不会出事,你最好还是听话一点……当然,我也不是很着急。” “时间就定在你毕业那天好了,毕竟你不是很喜欢你所谓的警校时光吗?好好享受这几个月的时间吧,我不会对你亲爱的弟弟下手的。” “你想要我干什么?”四宫佑月看向他的目光不善了起来。 “我想要你的全部。” 四宫佑树低声笑道, “佑月,这个世界并不爱你。他们之所以会接近你,也不过是因为你身上的诅咒在生效罢了。” “人都是自私且具有劣根性的,和他们待在一起,迟早一天你会受伤。” “那么回见。手机就留在你这里了,需要的时候我会给你发消息的。到时候你按照消息的方式来做就行。” 四宫佑月的手指收紧了。 他感受到怒意在心脏的深处蔓延着,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要冲动,要冷静。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四宫佑树]只是一个刚刚苏醒的意识体,他能够考虑到的方面欠缺了很多。至于费奥多尔…… 四宫佑月从来不认为他是会轻易地束手就擒的类型。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失踪?这段时间为什么会联系不上他?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 此时此刻,在阴暗的角落里。 黑发的青年缓缓睁开了双眼,他似乎很疲惫,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病态的颓废感。 他的皮肤苍白,像是那种长久待在家里不出门导致的不健康的惨白。 不过也很正常,费奥多尔D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费奥多尔。” 男人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费奥多尔的手微微一顿,同时轻轻地瞥向了一边。 “看到你没事真好。” 和记忆中极为相似的银发青年对他笑了笑, “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安分到未来的某一天。” “……呵。” 费奥多尔并未言语,他只是舒展了身体,隔着铁栅栏看向了眼前的男人,露出了有些病态的笑, “你和他。也不过是脸比较像罢了。” “是吗?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四宫佑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费奥多尔,你还隐瞒了很多的事情没有说,不过我并不在乎……” “你只需要知道,你要是按照我所说的做,你才能见到四宫佑月。知道么?” 他这样说着,可那位年轻的俄罗斯人并未再搭理他。他只是半掩着眸子,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闭目思考着。 结果还是自讨没趣了。 四宫佑树倒是不在乎费奥多尔的想法,不过他倒是很好奇,为什么潘多拉的诅咒并未对费奥多尔生效。 四宫佑树夺走了四宫佑月身上的大部分诅咒,和四宫佑月不一样,他可以灵活地利用诅咒去控制任何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并且加以利用。 但是这样的控制却无法对意志力极为坚强,或者已经被潘多拉影响的人。 难道是因为费奥多尔被四宫佑月影响了才不会被他所吸引吗…… 四宫佑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算了,其实他也并不关心。 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异能者罢了,在这个世界上让他挂心的恐怕也就那么几个超越者。可就算是超越者也无法杀死他。 他是不灭的灵魂,不死的孤钻。 四宫佑月亦是如此。 四宫佑月什么都好,唯一让他很是不满的是对方过于温柔的性格。作为被无数人类所追求和利用过的意识体,正常来说,他本应该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憎恶才对。 可四宫佑月却没有那么做。 他确实恨透了黑船组织,可他从未憎恶过人类。 这也让影子很是头疼。 结果搞了半天,居然把自己的关系弄僵了,果然还是不行啊…… 只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来达成目的了。 如果现在的四宫佑月无法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那么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让对方的一切重头来过了。 将记忆清洗一遍,大概就能乖乖地待在自己的身边了吧? …… 等到四宫佑树走远之后,费奥多尔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倒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在缓缓站起身之后,费奥多尔的手指搭上了铁栏杆的一侧,目光眺望向走廊的深处。 “你确定么?这样的方法会有用?” 费奥多尔轻轻开口着,却是在对空无一人的外界说着话。 “这不是你的判断吗?” 在费奥多尔的脑海里响起了和他如出一辙的同一个声音, “在看到过那么多个结局之后,你选择了回到这里……你分明可以选择更好的结局的。书在你的手上,你可以预判和改变一切,不是吗?” “书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东西,但是[它]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费奥多尔的眸子微微垂下, “四宫佑月也不是。” “我还以为你会干脆点。”脑海中的声音嗤笑道, “然而这个世界的四宫佑月并不记得你,就算你爱过他,那也是其他世界线的故事了。” “你要面对的可不止是那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意识体啊。” 费奥多尔不再说话。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了? 他好像不太记得了。 自从四宫佑月死后,他就一直在寻找不可能中的那一丝可能性。而[书]则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让他头疼的还是太宰治,作为和他一样想要争夺书的人,两人之间也经历了不少纠结的抢夺,最终他们达成了共识,一人拿走了一部分。 世界是可以被改变的。四宫佑月也不一定非要死去。 他完全可以找到无数个平行世界之中的唯一可能性。 可是费奥多尔却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并不是每一个世界都有四宫佑月的存在。并且他作为一个外来插入者,似乎并不会因为书的改写而产生变化。 他可以改写一切,唯独无法改写四宫佑月的命运线。 这就相当头疼了。 费奥多尔很快意识到了,四宫佑月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相比起普通的[人],他似乎更像一个会衰竭的意识体,无论到了哪个世界,他的最终结局都是衰竭。 无一例外。 “哗啦——” 海水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岸边,红色的夕阳落在海面上,那些勾勒着金边的火烧云在海面上倒影出漂亮的影子,让人有些流连忘返。 穿着厚重斗篷的费奥多尔缓慢地沿着海平面走着,他的速度很慢,似乎也并不着急。这片区域处于争斗区,实际上算不上有多太平。可现在的时间恰好是在乱斗之后,地面上遍布着比夕阳还要艳丽的红色,染红了那些苍白的砂砾。 这里是无数平行世界的其中一个。 在这个平行世界里,[费奥多尔]因为身体极差,很早就死在了俄罗斯那边。而四宫佑月也因此没有带自己来到这边。 他依旧加入了港口黑手党,率领着他的部下进行着领土扩张。 四宫佑月确实拥有着某种才能,他的目的似乎也很坚定。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会死,可他似乎并不惧怕死亡。 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不灭的么? 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的轮回,再怎么强大的灵魂也会变得疲惫起来。费奥多尔在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之后,多多多少少也有些累了。 可四宫佑月的眼中却依旧透露着光。 “你是迷路了吗?一个人在这边晃悠可不安全啊。” 银发的青年似乎注意到了他,男人很快摘下了自己染了血的手套,好奇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啊!吓了一跳呢!” “很像?”费奥多尔好奇, “您是这么认为的吗?” “嗯……我应该是没有见过你的,真奇怪。”男人沉思道, ” 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你先跟我离开吧。等会还会有第二波敌人过来,向你这样柔弱的人估计很容易受伤啊。” 男人很自然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他好像已经这么做过很多遍了,以至于动作都如此娴熟。 费奥多尔的眼中晃过了一丝迷茫。 “我叫四宫佑月,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四宫佑月对他轻轻一笑,银色的长发被海风轻轻拂起,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如同钻石般耀眼。 “费奥多尔D。”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对方的手,最终却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活着的四宫佑月。 他的手腕处的脉搏还在跳动,那是属于生命的律动感。 在他充斥着黑暗和迷茫的过去中,也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直到那根蜡烛终于燃尽,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 费奥多尔很了解四宫佑月。 他知道四宫佑月喜欢去怎样的地方,知道四宫佑月喜欢什么,所以想要制造出[偶遇]也并不难。 很多时候他都在工作,这段时间正处于港口黑手党的建设时期,四宫佑月总是很忙,也很容易受伤。 而更多的时候,费奥多尔也会刻意去接近并且帮助对方,他会营造出巧遇,从未让四宫佑月怀疑过。 “这一次真的好险。” 四宫佑月有些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有些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如果没有费佳你的帮忙的话,我大概会死吧?” “如果没有我,您依旧会活着。” 费奥多尔将被子搁置在桌面上,他静静地凝视着酒杯中的威士忌,冰块因为他的动作上下漂浮着,正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别这么说,你一直都在帮助我啊,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能一直顺利地活到现在。” 四宫佑月半托着脸,对他轻轻一笑, “说起来,费佳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呢,如果有什么烦恼,你也可以和我说说的,我很乐意去听。” 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沉淀着温和的情绪,他似乎对任何人身边的人都很温柔,这和他在战场上的果断坚决又完全呈反比。 他的温柔只有少数人能够品尝到。 费奥多尔轻轻摇晃着玻璃杯,终于还是将其放下。 “您真的要听我说么?” 他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四宫佑月。 深夜的酒吧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坐在这里。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是一首节奏混乱的小提琴曲,一下又一下地拨动着他的心弦。 四宫佑月的酒量并不是很好。他喝了点酒,看上去有些醉了,那片温柔的淡紫色也因此漾开,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在了里面,让他的视线不自觉地粘着在了他的眼中。 “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四宫佑月趴在桌面上,耳畔的鬓发也因为他的动作落了下来,遮掩住了他的侧脸。 “您会拒绝我的请求吗?”费奥多尔轻声问道。 “怎么会……” 四宫佑月浅浅地笑了,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这是机会。 费奥多尔从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在逐渐缩小自己的包围圈,企图将那枚钻石紧紧攥在手中。 可机会就在他的眼前,他却沉默了。 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唯一可能。 他还记得那个雪夜,雪下的很大,正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冰冷到连手脚都无法放开。 自 始至终,他都没能将自己的感情说出口。 分明是有机会的。 怀里的人渐渐冷去,雪坠落在他的发梢,很快和他发色融为一体,又好像随时可能会散去。 人死后会去向何方? 年幼时候的费奥多尔曾经询问过四宫佑月这样的问题,后者思考了很久,却并未和书本上那样告诉他死后会去天堂之类的。 “人死掉的话,大概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四宫佑月喃喃地说着,表情却有些空茫, “不用再去思考任何痛苦的事情,不用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只要成为一捧泥土就足够了。” “相比起死,果然我还是更害怕疼痛呢。不过费佳可不能和我这样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足以让你活下去的希望,就算承担疼痛也要好好活下去吧。” 那时候的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说出那样的话呢? 费奥多尔无从得知。 他缓缓起身,很快走到了四宫佑月的身边,男人的阴影将银发的青年微微笼罩,直到四宫佑月反应过来,才迟钝地抬起头。 “怎么了费佳?你要干什么?” 可男人却并未言语。 他俯下身,柔软的黑色发尾蹭着他的脸颊,有点冷,却又带着细微的痒。 “我爱您。” 他轻轻地蹭着他的面颊,手指却抚上了他的下巴,抬起了那张熟悉的,带了些醉意的面孔, “您说过不会拒绝我的,对么?” …… 四宫佑月确实没有拒绝他。 他是个温柔的人,他极少会拒绝自己身边的人的请求,更何况是他颇有好感的人。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如今的费奥多尔,在想起那一夜时,依旧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知道啊……其实费佳你一直都喜欢我,对吧?” “我不是笨蛋,我能够感受到别人对我的爱意的。况且都这么久了……以你的能力,就算不去帮我,也能够在这里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吧?” 四宫佑月的眼睛依旧清澈,他并没有因为醉酒而意识涣散,反倒是极为清晰。 “我不明白,费佳。分明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呢?这也让我很担心啊……” “不是潘多拉的诅咒。”费奥多尔淡淡道。 “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四宫佑月愣了一下,“你果然在其他的地方见过我吧、” “……” “看来是了。”四宫佑月倒也不奇怪,“那么,那个世界的我怎么样了?” “你死了。” 费奥多尔松开了四宫佑月,眸子黯淡了下去。 “这样啊……” 好像也不是很奇怪的结局。 无论在哪个世界,四宫佑月最后的结局都是这样。 四宫佑月并不知道费奥多尔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可那股从内心深处延伸出来的亲切感也绝对不是骗人的,他知道,自己绝对和眼前的男人见过面。 那是来自于灵魂的连接,就算这个世界的他从未见过费奥多尔,他也清晰地明白这一点。 “真不容易呢,费佳。” 四宫佑月的手指轻轻攥着玻璃杯,语气似乎有些难过, “没有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一步,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我会死,但又是永生。” 他的手指摁在自己的胸口处,语气温和, “死亡是我的归宿,重生是我必定要经历的过程。” “我知道。” “即便知道,你也想要这么做吗?” “您难道不想吗?”费奥多尔缓缓抬起眸子。 他在注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在他的眼中找到些什么。 “噗,怎么会。” 四宫佑月笑了。 他主动伸出了手,轻轻地揽住了青年瘦弱的身体。他能够感受到那阵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当他将自己的大半张脸埋入对方毛茸茸的围领上时,一股极为温暖的触感也随之而来。 “仅限于这个世界,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他轻声道, “在那之后就回去吧,不要再继续找下去了,轮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他并不希望费奥多尔和自己一样,陷入无尽的轮回,却始终无法从中逃脱。 停留在这里就足够了。 你终将会离开,但是……起码在离开之前,我也会给你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吧。 第64章 蔓延 四宫佑月缓缓睁开了眼睛。 学生们交流的声音自四周响起, 最近几次训练也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除了他总是喜欢请假外,实际上四宫佑月也基本上挖不出什么毛病。 几乎没有短腿的科目, 除了偶尔会缺课外, 四宫佑月也鲜少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他似乎沉默了很多。 他总是很忙,更多的时候也会有警视厅那边的人找到他,大概是在聊什么事情。 结果原本好不容易升温的关系就这样渐渐淡了下来。 很难去说那种感觉是什么。实际上四宫佑月对所有人的态度并未发生什么变化,只是更多的时候他的身上多出了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生疏感。 四宫佑月变了。 但他依旧和所有人保持着正常的联系, 周末也会一起出去玩,但是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四宫佑月忽然出现的态度, 以及他的颓靡。 谁也不知道四宫佑月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四宫佑月大概是陷入到了某种麻烦之中了。 “找不到电话的来源。” 四宫佑月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表情有些颓然, “果然,那家伙绝对是做了一定的准备的。” “你也不要着急。”坂口安吾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对方,只得努力安慰道, “起码……费奥多尔那样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出事的!” “我也相信这一点。”四宫佑月淡淡道, “我担心的并不只是这一件事情。” “你是说[影子]的特性吗?”坂口安吾好奇道。 “影子是杀不死的。”四宫佑月的双手微微合拢, 表情严肃了起来, “无论我们用怎样的方式去杀死它,那家伙都不会死。他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影子那样盘踞在我的身边……这样绝对不行。” “如果他的目标是我,以那家伙的性格, 他一定会想办法对我身边的人下手的。” “你身边的那些人……” 坂口安吾的脸色忽的变了。 “嗯……我觉得, 我可能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四宫佑月的面色沉重了起来, “我不明白影子到底想干什么,或许他知道的事情比我要多得多,但我必须要以其他的名义提前离开警校,起码不能再拖累他们了。” “这样啊……” 结果还是影响到身边的生活了。 分明是打算永远和过去的日子一刀两断的,可最终他的影子却依旧追上了他。 这很奇怪。 “今天就暂时这样吧。”四宫佑月缓缓起身,他看上去疲惫极了,原本好不容易回到身上的轻松感终于消散不见,可延伸出更多的感情却是决绝, “我还是要去的。”他说着, “不仅仅是因为费佳,如果我想要和我的过去一刀两断,不去面对他,那么我这辈子都无法从他的阴影中逃离。” “我必须要杀了他。”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四宫格的表情也变得坚决了起来。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你直接就这么过去,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坂口安吾担忧道, “毕竟你也不知道你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这很危险吧?” “我会做好万全的打算的。”四宫佑月道, “我记得谍报组织那边传达过来的报告,貌似他们那边也遇到过[影子]的袭击吧?你们大概知道情况吗?” “它在成长,并且还在不断地延伸出新的能力。和四宫你之前的能力一样,他似乎能够很轻松地就控制住意志力薄弱的人的身体,并且 加以利用。虽然他本身的力量还不算强大,欧洲那边的异能者曾经尝试着对它进行剿灭,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本体虽然被打碎了,但是影子本身却像是被打散的影子那样直接从中被切开,就像是水那样——” …… 好的消息倒是越来越少,坏消息却越来越多了。 在基本了解完情况之后,四宫佑月也打算申请提前毕业。以他的后台想要提前毕业也并不是难事,起码这样做他不用继续拖累他的警校同学们。 四宫佑月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他也是第一次在这里感受到了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快乐。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足以让他慢慢去享受。 他活了很久很久,却鲜少察觉到生命极为轻松和美好的时刻。就算他离开了这里,恐怕也不会忘记在这里的生活吧。 四宫佑月缓缓抬起头,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细腻的阳光从上方逐渐坠落,透过指缝落在了他的脸上。阳光带来清浅的温暖感也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可惜,他还是得离开。 “佑月?你怎么在这里?” 冷不丁的,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四宫佑月的视线下意识地转移,却恰好和一双熟悉的瞳孔对上了。 “……降谷?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是周末啊,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降谷零笑了笑。 “啊……抱歉。” 四宫佑月这才反应过来,抱歉地笑了笑, “我最近可能状态不太好,恐怕没办法和你们经常见面了。” “嗯,我知道。我之前去鬼冢教官的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降谷零笑道, “你要打算提前毕业吧?” “嗯……” “这大概是第一次啊,为什么这么着急着离开?你看上去不太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有很多原因。”四宫佑月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听吗?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倒也不是不行啦。那么要不要找个地方?”降谷零的手指了指不远处, “那边的咖啡厅好像不错,顺便放松一下吧,总感觉你最近绷的太紧了,偶尔放松下也不错的。” 是这样吗? 四宫佑月沉默了片刻,倒也答应了他的请求。 偶尔放松一下确实不坏。 虽然自从得知了[影子]的消息后他就鲜少放松,可片刻的放松也是难得的时刻。不过四宫佑月向来不怎么喜欢喝咖啡,所以他只是点了份红茶,以及一份甜品。 “这家伙咖啡厅好像是新开的啊。”四宫佑月感慨道, “我记得好像是昨天才开张的?” “差不多就在这个时间段吧?”降谷零搅拌着手中的勺子, “毕竟你也挺久没有回来了,大家都在讨论你是不是出事了呢。” “确实出了点麻烦的事情。”四宫佑月喝了口红茶, “而且是很大的麻烦。” 四宫佑月倒是没打算对降谷零他们隐瞒,毕竟他很快就要离开了,考虑到他们可能也会担心自己,四宫佑月也打算先将话说清楚。 “很大的麻烦……是指之前说的那个吗?”降谷零询问道。 “嗯,因为是现阶段的你们无法去解决的麻烦,所以我并不希望你们卷入其中。”四宫佑月淡淡道, “警视厅那边让我[提前毕业],是为了不拖累警校中的其他学生。仅此而已。”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降谷零微微一愣。 “总会有的。”四宫佑月笑道,“问题的出现就是为 了解决而存在的。只是现阶段没有而已。” “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全。” 他很坦率地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金发的青年搅拌咖啡的手停下了,他看向了四宫佑月的双眼,也察觉到对方声音中略微低落的情绪。 “已经有人因为我被波及了。”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 “我不希望你们是下一个。” “你们是要成为警察的人,这是一项光荣且伟大的职业。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毁了你们。” “别再纠结我的事情了,我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我希望大家都能理解。” 他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 这一次影子没有对他的同僚出手,恐怕是因为尚未意识到他和这些警校生有联系。但如果在之后,他就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了。 远远地离开,越远越好,这才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我的东西会有人收走的,明天你们大概就见不到我了。”四宫佑月将最后一口蛋糕咽了下去,缓缓起身, “那么我失陪了。降谷,以后有缘再见。” “砰!” 可就在四宫佑月起身的那一瞬间,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极为剧烈的爆炸声。其声音之大,甚至让四宫佑月身侧的窗户都一并震碎,尖锐的玻璃顿时撒了一桌子都是。 “佑月!” 降谷零下意识地对四宫佑月伸出了手,可尖锐的玻璃却瞬间划破了他的手别,疼痛感顿时蔓延了开来。 “降谷!”四宫佑月一把拉住了降谷零,两人同时匍匐在桌子下面,而那些碎玻璃就这样散落在两人的身边,噼里啪啦的声音刺地耳朵生疼。 发生什么事了? 四宫佑月的大脑还处于嗡嗡的状态。 难道是影子来袭了?可他不是约定好要在某个时间段才和自己见面的吗?为什么会这么快? 还是说是他以前的旧东家找上门来了?这也不应该啊……异能特务科的人应该有很细心地帮他将过去的事情全部好好掩盖住了。 四宫佑月并不希望自己会遇到异能者,在无法确认对方异能的情况下,四宫佑月很难去判断对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都给我站住!”门口的男人怒吼道, “别鬼鬼祟祟的!那边的小姑娘再乱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据报道,就在刚刚,一起银行抢劫案发生,劫匪在得手后正在逃窜,请各位居民注意安全……” 四宫佑月:…… 不至于吧?运气这么差的吗?他马上就要和警视厅那边的人对接了啊!在这之前遇到这种事情真的好吗! “别乱动!” 四宫佑月直接将降谷零的脑袋摁了下去,两人小心翼翼地躲进了桌子的下面,桌布向下一拉,很快遮掩住了两人的身形。 其他的顾客很快就被那几个劫匪制服了,四宫佑月有听到外面传来了警车嘈杂的声音,心中也有了底细。 看来是被追到末路了啊…… 这种情况下想要抓个垫背的或者人质也并不奇怪吧? “是抢劫犯?”降谷零压低了声音, “他们应该还没发现我们……” “一共七个人。”四宫佑月啧了一声, “我们得分头行动。降谷,你最好别……嗯?” 在看清楚那些人的脸时,四宫佑月却微微一愣。 等一下,这些人的脸,是不是有些眼熟? 他难道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他们么? “怎么了?”降谷零困惑地看向他。 “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事情可能会比我想 象中的要好对付点。”四宫佑月喃喃道。 “你不要一个人去行动再把我丢下了。”降谷零默默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要离开,但是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将朋友丢下让他一个人去冒险的类型吗?” “你说得对。” 四宫佑月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巧的折刀和一把枪,并且将两者一起递给了降谷零。这样的动作也让降谷零有些意外。 “你要干什么?给我这个干什么?”降谷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保护好人质,这就是你应该做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后续也会出现很多类似的人,你要注意安全。” 在黑暗中,降谷零听到自己的耳畔传来了轻微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压的很低,几乎要消失在空气之中, “其他的交给我就好,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认识这些人,也知道他们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相信我,zero。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 “就这么多人?老大?我们要怎么回去?”其中一个男人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鬼知道那些条子们为什么会追的那么快……” 站在正中间的男人勒着女孩的脖子,脸上的表情有些面目狰狞,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绝对不能被抓走。” “一定要活着回去。” “是吗?你的想法倒是挺好的,可这样做或许不一定能够成功啊。” 就在几位劫匪沉默的当下,一个声音却突兀地响起。 “谁!?” 所有人的枪顿时对准了那个人,只见不知从何时而来的银发男人却站在他们的面前,他看上去格外的轻松自如,那样轻快的表情也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刚才藏起来了?”男人眯起了眼睛。 “不,我是为你们找活路的。”四宫佑月笑道, “只是这样可不一定活得下去哦,我倒是有办法让你们活着出去。”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为首的男人恶狠狠道。 “你可以不信,但是我确实做得到。”四宫佑月摊手, “你也可以开枪杀了我,这样一来你依旧不会离开。外面的警车已经包围了很多层了,而你们就算逃,也绝对逃不出警察的手掌心。” “但是我可以。” 很奇怪,男人所说的话似乎带着奇怪的引力,让他们莫名开始信任了起来。 单页只有短短一瞬。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我来当人质。你可以把其他人先放了。我会派遣人带车过来,你们可以坐着我的车走。” “谁他妈会信你的话!” 虽然四宫佑月并没有立刻说服他们,但是那些人的情绪却出现了短暂的动摇。 四宫佑月也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他们应该都是在黑船里工作过的人。而他们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恐怕也是受到了影子的指使吧? “我看得出来,你们都很苦恼,是因为[那个人]抛弃了你们吧?”四宫佑月忽然道。 这样一席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离开了东京,并且抛弃了你们。你们失去了生活的信仰,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四宫佑月一步步走近,他的声音逐渐压低,与之而来的,也带着某种别样的压迫感。 “我记得你们的脸。”他看着那几个人的眼睛, “他抛弃了你们,但是我不会,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 “……” 整个房间顿时一片寂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表情都极为茫然,没有人听得懂四宫佑月到底说了什么,可眼前那几个人的表情却真的发生了变化。 “你,你怎么会知道?”男人颤抖着声音,语气充斥着恐惧,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位大人!而且那位大人才没有抛弃我们!他只是——” “够了。” 另外一个男人终于伸出手制止了他, “听他的话,我们离开这里。” “可是,一色先生……” “如果不想死,只有这一条路。”男人低声道, “我不会有错的。” …… 从看清楚他们的脸的那一刻,四宫佑月就明白了那些人的身份。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样从牢笼里逃出来的,但是四宫佑月记得很清楚,他们明显就是之前参与了黑船组织的残党。 在坐上车后,四宫佑月很快给警视厅的人打了电话。当事件牵扯到异能相关的时候,案子也会随之交给异能特务科的人处理。 而这一次的案件,却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坐在车子里的那群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记得你,一色风见。” 坐在副驾驶位的四宫佑月看向了他, “你救了我,我对此很感激。可是你应该去了警视厅的拘留处,而不是枪杀了看守,忽然跑过来抢银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男人捂住了自己的脸, “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控制着我,本来我是不想要这么做的,可是我却——” “是那个人控制了你们,我知道。”四宫佑月叹了口气, “但是在接近我后,你的意识又开始逐渐清醒了,对吗?” “是这样。”一色风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真的很抱歉,我好像不小心杀了很多人……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我真的……” “现在懊悔也来不及了,我会带你们去该去的地方。在那之前,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四宫佑月看向他, “详细点,越详细越好。就算为了那些无辜的人的安全,你也应该详细地告诉我一切。” 车内的七八个人沉默了片刻,很快也都陆续开口了。 “他来的时候是夜晚时分,我们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可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在见到[教主大人]之后,我们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打开了门,将武器塞给了我们……不仅仅是我们,他叫了很多人去做一些事情,而我们被安排的事情则是[抢银行]。” “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当他命令我们的时候,我们能够感受到身体深处的那份驱动力,那是根本无法违抗的力量。” “所以,如您所见,就变成这样了。” “确实满玄幻的。”四宫佑月若有所思道。 看来[影子]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也在不断的成长啊。 可成长是需要养分的,影子所需要的养分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养分,他所需要的是人们的[欲望]。 欲望越是强烈,那么影子获得的力量就越高。也正是因为如此,它才会找到一些穷途末路的人进行利用。 这很棘手。 如果只是一般意义上的人还好,在面对非人之,没有点手段是万万不行的。 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停车。” 四宫佑月忽然开口了。 一色风见急忙刹车了。 此时此刻的车早已开上了高速,可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高 速公路上,巨大的断层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几位看上去像是异能力者的人正在破坏高速公路。他们看上去像是无意识的傀儡,而过往的车辆也被他们破坏殆尽。 “糟糕了。”四宫佑月喃喃道, “居然连异能者都能控制,它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吗?” “四,四宫先生,我们该怎么办?”一色风见的手都在发抖, “我们应该没办法和那个接触吧?” “走!”四宫佑月大声道, “现在!马上给我掉头!” 他直接抢过了一色风间的方向盘,极快地打了个弯,向着后方狂奔而去。只是车还没开出多久,身后的那些桥梁居然也开始逐渐碎裂,伴随着咔嚓一声,整个桥居然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崩塌,而四宫佑月的车也因此向下坠落。 “稳住!系好安全带!” 四宫佑月向后吼了一声,他的手指依旧紧紧地攥着方向牌,眸子里的情绪却逐渐坚定。 不,还来得及! 冲力让车整个人地向着一侧撞去,好在最后一刻还是铺上了平稳的地面。在车子落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顿时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完,眼前的道路中心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四宫佑月猛地踩下了刹车。 “停下来干什么?:”一色风见都快紧张爆炸了, “现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完全不是时候吧!” “没有,我只是看到了熟人。”四宫佑月愣愣地注视着前方, “不应该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站在不远处,金发的男人正缓慢地整理着自己的手套,帽檐下的那双湛蓝色的瞳孔犹如宝石般美丽。他缓缓抬起眸子,瞳孔中却闪过一瞬的狡黠。 “好久不见,前——辈。” 他笑着和狼狈的四宫佑月打了声招呼, “看起来你好像不太好?需要我帮忙么?” ……魏尔伦,他居然还活着? 第65章 世界线变动 出现这样的大事, 超越者会出现在这里其实也并不奇怪。 四宫佑月大致知道兰波等人应该也在为了奇点的事情在忙碌,但是他唯独没想到魏尔伦会出现在这里。 曾经背叛了兰波的超越者,魏尔伦。 四宫佑月对他唯一知晓的信息是他被囚禁的消息, 可是按照魏尔伦的能力,恐怕如果不是他本人愿意, 谁也无法真正将他囚禁起来吧。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 你是打算当做什么都听不到吗?” 魏尔伦扬起脸,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阴沉, “你该不会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吧?”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银发的男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表情警惕,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四周的情况糟糕透了,虽然那几个异能力者基本上都被魏尔伦解决了, 但是最大的威胁此刻就在眼前。 高架桥还在不断地碎裂,无数的水泥块纷纷向下降落。一整座桥都在伴随着魏尔伦的来临逐渐分崩离析, 然而他本人看上去却依旧稳妥,只是看向他的目光不太友好。 “我要你和我回去。”魏尔伦直接表明了来意, “现在的你也并没有任何异能力, 我想要带走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事情能够稍微顺利点,毕竟把你弄伤了也很麻烦嘛。” “回去?去哪里?”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谍报组织那边没和你说?”魏尔伦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哈,倒也是,毕竟那家伙也不可能会答应这种事情。所以他们才会拜托我吧?” ……魏尔伦到底在说什么? 四宫佑月安静地站在原地,他尝试着去理解魏尔伦所说的话,可他更多反应过来的想法是——绝对有人隐瞒了他什么。 兰波有什么话没有和自己说么?或者异能特务科那边又隐瞒了自己什么? 想想也是, 自己回来的消息恐怕没那么容易隐瞒, 这种事情原本就没那么容易隐瞒, 不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奇怪的事情吧。 银发的青年微微抬起头,他的目光中像是沉淀了什么,可最终他依旧什么都没说。 “我明白了。”四宫佑月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句道, “我和你走,不过与之相对的,我希望你能够不要波及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不是来救人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四宫佑月还是清晰地感受到四周的压力逐渐变小了,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车子也渐渐平稳落地,断裂的桥梁也倾斜着倒向了一边。 在看到四周这样的场景后,四宫佑月也着实松了口气,对魏尔伦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你了。” “少说废话,我们该走了。” 魏尔伦走到了他的身边,直接伸手抓住了四宫佑月的手腕,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那种感觉很奇妙,四宫佑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骤然变轻了起来,失重感顿时浮起,随即缓慢地落地。 “重力?”四宫佑月有些困惑, “倒是和中也的能力很像啊。” “你认识中原中也?”魏尔伦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同时无意识地问了他一句。 “你应该知道的,我以前在港口黑手党工作过。”四宫佑月的声音很平静, “既然你清楚,也没有必要明知故问。” “哼。你倒是识相。” 魏尔伦的语气依旧没那么友好,他随手拉开了路边的车门,将四宫佑月赛到了副驾驶位。 “该走了,我们组织的人还在那边等着你。” “哦。” 四宫佑月很细心地扣上了安全带,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用能力飞过去。” “如果你不介意被我弄得骨头断裂,我倒是很乐意试试。”魏尔伦冷哼了一声。 车子很快发动了,魏尔伦似乎并没有打算和四宫佑月多说什么。不过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四宫佑月大概能猜到这次的奇点事件确实相当严重了。 连被关押在地下牢笼中的魏尔伦都被放出来了,恐怕也是到了相当糟糕的地步了吧? “喂。” 沉默良久,魏尔伦却突然开口了。 “怎么了?”四宫佑月好奇地看向他。 “我要带你回去,并非只是想要逼迫你做什么。” 魏尔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却让人听不出来其他的情绪, “只是这件事情必须得你去做而已。” “我知道。”四宫佑月淡淡道,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他们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和我说,对吧?” “奇点确实是因你而起,而且这个世界,也是因为你的存在而被强行扭曲了。”魏尔伦道, “很多原本不属于这个轨道发生的事情全盘发生,死去的人重新活了过来,活着的人莫名其妙死去。时间和空间所发生的改变皆为不可逆,对这个世界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确实不全是你的错。而是你的那位[兄弟]造成的。” “……” “当然,我们可以通过武力的方式强行将奇点制止,但是那样付出的代价未免有些过分。”金发的青年瞥向了四宫佑月, “比起让某些无关的人去牺牲,由引起这一切灾难的你来制止或许会更合理些吧?” “兰波没告诉我这件事情。”四宫佑月闭上了眼睛, “抱歉,或许我应该更早一些过来。” “你知道就好。”魏尔伦冷着一张脸。 “既然你和兰波的关系不错,那么你当初为什么要背叛他呢?”四宫佑月看向了魏尔伦, “是他救了你吧?他还把自己的名字赠予了你,如果他真的是你重要的朋友,你就不应该背叛他。”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让人无法用常理去判断的事情,你不也是这样吗?”魏尔伦略带嘲讽道。 “说的也是。”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之间的气氛压抑极了,可四宫佑月却依旧感觉很平静。 他会死吗? 那种事情谁也说不定,或者说,这一切都来临的过于突然了,以至于他去细细思考的时候都觉得无比疲惫。 是啊,引起了这一切灾厄的他有什么资格回到所谓平静的生活呢? 兰波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他,港口黑手党选择中立,异能特务科集体沉默…… 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四宫佑月看向了玻璃窗外,窗外的场景一片混乱,那些车子乱七八糟地撞在一起,警察们封锁住了现场,脸上的表情焦急无比。 “都散开!别从这里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恐怖袭击?这种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常理之外吧?” “先汇报异能特务科,那边的人应该比我们要清楚这种情况……” …… “兰波已经死了。” 沉静的当下,魏尔伦却忽然开口道, “在我原本的世界里,他已经死了。” “你原本的世界?”四宫佑月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你说过,因为奇点的原因,很多原本发生过的事情都发生了扭转。死去的 人活了下来,原本存活的人又莫名其妙地死去。” 魏尔伦的声音很平静,可四宫佑月依旧听出了他声音中暗藏的低沉。 “擂钵街的爆炸确实因我而起,兰波也因为我而失忆,最终死在了港口黑手党之中。” “当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就是这样而已。” “因为我的到来,世界线发生了变动吗?”四宫佑月问道。 “差不多吧,我也很惊讶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离奇的事情。”魏尔伦瞥向他, “实际上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潘多拉确实是个相当恐怖的存在,它对任何人的吸引力都是致命的,你甚至原本可以利用这份力量去做成更多的事情。” “可惜,你并没有那么做,甚至还愚蠢的将自己的生命走向了终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四宫佑月的眸子有些黯淡,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绝对不是什么祝福。” “这明明是诅咒而已。” “所以说,那只是你所认为的结果。”魏尔伦冷哼道, “你的那位兄弟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利用潘多拉的力量造成了全世界各地的异能者*,不少异能者都被他蛊惑,并且为他做事。” “你简直是在浪费这份力量。” “那只是你觉得而已,况且力量本身就是钥匙,要怎么使用,那要看使用者的意思。”四宫佑月淡淡道, “我当然知道这份力量会带来什么,这份力量对于我而言,不过是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不过如此,就算拥有远超于常人的力量,有些东西也无法被紧紧攥在手中啊。” 早在更久远的时间,四宫佑月曾拥有过比任何人都要强大的力量,可那又如何?到了最后,他甚至连自己重要的朋友都无法保护。 四宫佑月早就累了,他只是想过上最普通的生活而已。 可是这个世界永远不会让他如愿。 “轰隆!” 就在两人之间再度陷入尴尬的沉默时,一阵剧烈的摇晃声几乎让整个地面都为之颤抖。魏尔伦几乎立刻用他的能力稳住了车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啧,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嗯?” 四宫佑月很快抬起头,他看清楚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人影,瞳孔也下意识地放大。 “等一下,这股力量……” 金色的屏障犹如领域般瞬间展开,仅仅一瞬之间,他们就被轻而易举地包裹其中。 这份强大的异能,这股熟悉的力量…… “兰波。”魏尔伦的面色阴沉了下来,“你应该知道我是在做最正确的选择。” 在风尘之中逐渐清晰的身影映入了两人的眼中,黑发的青年站在不远处,而他则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敌意。 “把四宫佑月还给我。” 兰波伸出了手,语气平静, “你不应该做这种事情。” “这是组织的决定,背叛了组织的人是你吧?”魏尔伦挑眉。 “你也背叛过。” “哦是吗?所以你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来扯平?”魏尔伦哈哈大笑道, “真是无私且伟大啊,你打算代替四宫佑月去死吗?那样的奇点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更何况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阻止他。” “这件事情由他而起,本就应该由他而结束。兰波,别再想你的私心了,更何况这也是四宫佑月自己的决定,你难道要违背他的意愿吗?” “……” 空气陷入寂静。 银发的青 年并不能看清楚兰波此刻的表情,但是他却莫名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感情。 兰波……他决定自己去解决奇点的问题吗? 这件事情他从未和自己说过,或许也是出于所谓的私心……但是在这件事上,四宫佑月却不得不认为魏尔伦的对的。 无论是从公众的角度,还是从道义的角度来说,魏尔伦的决定都绝非错误。他做的很对,就算这件事情是为了他的自由,他也并未做错什么。 “我下去。”四宫佑月道, “我和他谈谈。” “你和他谈?”魏尔伦冷笑,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和他一起离开?” “你可以和我一起。”四宫佑月淡淡道,“你们要是打起来,谁输谁赢我不知道,但是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我。” “……” 这倒也是,毕竟两个超越者的对战那绝对是天灾级别的。考虑到这一点,兰波也应该不会轻易动手。 魏尔伦也并不想和兰波打,这里可是东京,要是弄出了第二个擂钵街,恐怕会造成相当麻烦的后果吧? 魏尔伦啧了一身,最终还是停下了车,随手拉开了车门。 “你最好是能和平解决。”魏尔伦面色复杂, “你要是死了,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我是很珍惜生命的。”四宫佑月笑了笑,“尤其是来之不易的生命。” 银发的青年推开了车门,四周的空气似乎开始渐渐平静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异能力发动的缘故,四宫佑月总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平静了几分。 “兰波。” 望着不远处的黑发青年,四宫佑月轻轻开口了, “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魏尔伦对你说了什么?”兰波面色不善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金发青年。 “他告诉了我事实,仅此而已。”四宫佑月道, “我有我自己的判断,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先和你聊聊。” “……可以。” 兰波最终还是收回了异能。 感受到四周的空气终于重新流动了起来,四宫佑月也稍稍舒缓了口气。虽然两位超越者之间的低气压依旧没有发生变化,但是起码对方愿意收回异能,那就说明一切还有的谈。 “要去喝杯咖啡吗?”四宫佑月笑道, “魏尔伦先生的车也磨损的很严重吧,不如先去休息一会,等会再说如何?” “……随便你。”魏尔伦淡淡道。 “如你所愿。”兰波垂眸。 于是最初的危机就这样解决了。 四宫佑月最先确认的还是这附近人们的安全。两位超越者也确实是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再加上很久之前发生过的背刺事件,有纠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起码不能在现在发生。魏尔伦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背刺兰波或许有他的原因,但是魏尔伦大概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距离这里最近的咖啡厅倒是没有被这一次的事件波及,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因为靠着湖泊,环境倒是很不错。 “这里的环境很不错。”四宫佑月赞赏道, “以前我也会经常来这边和朋友一起喝咖啡,虽然咖啡的味道并不算顶尖,但是因为这片环境倒也不是很亏。” “你要去解决奇点的问题?” 兰波漫不经心地坐在座位上,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嗯。” “你会死的。” “如果我不去的话,死的人会更多。” 四宫佑月半托着自己的下巴,表情却异常平静, “魏尔伦说的对,即便他也有出于他的私心,但是从公众角度上来看,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本就应该由我来结束。” 魏尔伦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只是他却难得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其实是个很惜命的人。” 四宫佑月捂着自己的咖啡杯,温暖的液体透过陶瓷杯传达着温暖,连接着让他的心脏都感到阵阵暖意, “所以我会去。因为我不觉得自己会死。” “他会来找我的。如果是他的话,他应该也不希望我会死。” “你的兄弟。”魏尔伦嗤笑道, “他真的是你的兄弟?他甚至不是人的形态。” “嗯?可实际上我也不是人啊?” 四宫佑月忽然失笑了, “大概是类似于[异能体]那样的存在吧?既然你都知道我和[它]是兄弟了,那么其他的事情应该也很好解释了。” “我不会死。所以兰波,你压根不必担心我会出事。” 四宫佑月的双手拢在桌面上,他看上去似乎憔悴了很多,脸上呈现出的表情更多的是疲惫。 “你是……异能体?”魏尔伦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怎么可能? “我只是从未和其他人说过罢了。”四宫佑月淡淡道,“我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了很久,潘多拉的诅咒让我无法长期停留在一个空间。” “能够好好活着,对我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 四宫佑月闭上眼睛,在他拥有意识之前,他又死过多少次?那种事情或许不会停留在他的记忆中,但这一次的重生对他而言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想好好活着,想要好好留在这个世界,仅此而已。 “魏尔伦先生说得对,或许只有我能够阻止他。” 四宫佑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对兰波轻轻一笑, “我会活着回来的,相信我,兰波。” 黑发的男人只是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有些散乱的鬓发遮掩住了那双绿眸,却依旧无法遮掩住那样深沉的神情。 “上一次可是你违约了,兰波。”四宫佑月半托着脸,打趣道, “作为惩罚,就不能试着相信我一次嘛?” “……我不放心。” 兰波伸出手,他轻轻地抚摸着四宫佑月的侧脸,动作却无比温柔, “一直以来我都很清楚,你的心并不在这里,佑月。” 他的经历远比自己要复杂。兰波或许有时间能够等待他给予自己一个答案,但是在眼下的情况,他却无法继续等待了。 他原本就是进攻型的猎手,坐以待毙并不是他的狩猎方式。 而这一次,则是解开枷锁的关键。 那双包含着复杂的双眸依旧注视着他,只是他吐露的每一个字却都压抑着无法自制的感情, “如果能解决掉这次的事件,我希望你能给我答复。” 四宫佑月的表情微微停滞,他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兰波,却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对方的目光。 兰波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他总是比任何人都要心思细腻,或许这也是他总是能够让四宫佑月处于舒适区的原因。 他在窥探他的内心,可每一步都走的无可挑剔,正如同他本人那样。 “我明白了。” 四宫佑月轻叹道, “我会记得给你答复的——如果这次的危机能够解决的话。” 望着周遭奇怪的气氛,金发的青年看了看两人,面色有些茫然。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依旧在状况外的魏尔伦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两人, “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发 生了什么?” 他是错过了什么劲爆的消息吗?这气氛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第66章 你会选择谁? “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在接到了四宫佑月的电话后, 坂口安吾手中的报告直接掉了下来,就连笔都在桌子上滚了几圈。 “看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啊。”四宫佑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 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和我说?” “……果然,那家伙还是告诉你了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继续道: “抱歉, 毕竟从名义上来说, 你也是我们异能特务科的人。关于你的事情我们也从未透露出去。” “最重要的是,奇点并不会影响到日本这边, 所以名义上来说, 我们是没有解决这件事情的义务的。” “……” “四宫佑月, 我认真和你说。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太冲动比较好……就算你和他们真的有什么旧情,我也不希望你会去冒险。” 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个人接,而四宫佑月只是缓慢地走在路上,淡色的夕阳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发尾处镀上了一层浅金。 “啊,是种田山头火先生啊, 好久不见,您最近怎么样?” 四宫佑月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疲惫, 可更多的确实释然。 “四宫佑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承认, 我是异能特务科的一员, 但是在那之前, 我还是四宫佑月。” 银发的青年淡淡道, “况且, 长官, 我可没打算去送死啊。” “……” 电话那头浮现了罕见的沉默。 “成功率大概有几成?” “五成?” “只有五成?那你还敢去?” “别担心啊, 虽然说是百分之五十,但是这只是从客观上来看的。”四宫佑月没忍住笑了笑, “我自己还是蛮有自信的。” “你的自信我可不敢苟同啊……” “起码我并不想死。”四宫佑月忽然道, “我好不容易才获得了我想要的人生,拥有了我想要得到的未来,怎么可能会想着去送死?” “我会回来的,记得给我留个位置啊,我还得回警视厅上班呢。” 未等到对方继续说点什么,四宫佑月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因为时间临近夜晚,空气也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四宫佑月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总感觉呼入的每一口气都变得冰凉了起来。 他会活下去吗? 实际上四宫佑月并不确定,但是他想要活下去的意愿却比谁都要强烈。 他是不会死的。实际上在意识到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四宫佑月就明白了这一点。 可不会死不代表他就能好好活下去。或许在觉醒了意识之前,他也曾模糊地去过无数个世界。只是无论在哪一个世界他都无法长久地存活,潘多拉的诅咒如影随形,似乎怎样都无法解开。 直到他遇到了费米。 作为他最为重要的友人,他利用了契约的力量终止了他的轮回。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追逐着他的,不仅仅是诅咒,还有他自己的心。 如果他想要活下去,想要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那么他最终要面对的依旧是自己的过去。 他必须亲手斩断过去,才能迎来全新的未来。 “佑月!” 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四宫佑月面上的表情微微一顿,最终却还是反应了过来,微笑着看向了身后。 这里是警校的附近,在和兰波他们说明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四宫佑月也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他有些话想要和自己曾经的友人说说。 “你们果然在这里啊。” 四宫佑月将双手藏在了口袋里,他的面色看上去有点苍白,但是眸子却依旧明亮。 “不是你打电话说你打算回来的嘛。” 为首的松田阵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些什么, “算了算了,你能平安回来就好了,之前听zero说你出事了真的吓了我一跳——你应该没受伤吧?” 松田阵平在询问这句话的时候心脏也砰砰直跳,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可实际上他却无法真的去询问什么。 四宫佑月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可这些事情直接问肯定是不行的。从他莫名其妙地[提前毕业]之后,大家就知道这一点了。 可四宫佑月却又回来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也没想到会突发这么多事情……明明之前都没有过的吧?” 四宫佑月从怀里摸出了一张请假条,递给了为首的降谷零, “不过这次回来是打算告诉你们一件好事的。” “好事?” “嗯,我可能要暂时去解决一件事情,等那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要去警视厅工作了。” 四宫佑月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郑重其事道, “当然,我知道你们肯定要问是什么事情。机密行动怎么可能会和你们说啦,不过算算时间的话,我回来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你们毕业的时候哎!这是好事啊!” “所以你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降谷零抽了抽嘴角。 “咳咳,主要是怕你们担心嘛。”四宫佑月无奈道, “我不喜欢不辞而别,那样感觉也太糟糕了。总之先告诉你们一声,还有,这封信也帮我送给鬼冢教官吧。这段时间也辛苦他了。” “你这家伙……别搞得和生死离别一样锕。”松田阵平没忍住吐槽道, “这种[打完这仗我就回老家结婚]的既视感到底是怎样……” “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啊,我还是蛮自信的。”四宫佑月笑道。 “不不不,我倒是觉得,就算失败了好像问题也不是很大的样子。”萩原研二却忽然道, “总而言之,别的不重要,但是你这个人得平平安安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这个倒是啊……” 寒暄的时间也没有多少,面对这几个对自己身份一无所知的青年,四宫佑月还是蛮有好感的。 “那么就这样了,回来之后可要记得给我们请客啊。到时候我们说不定就一同工作了,可能还得是同事呢。” “说不定我会变成前辈哦。”四宫佑月若有所思。 “你想的倒美!” …… 短暂的见面时间并没有多久,但是总归还是蛮快乐的。 望着那几个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四宫佑月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面上浮起了略带欣慰的表情。 “阿阵,你要是继续躲在角落里,我就先离开了哦。” 银发的青年沉默了片刻,终于看向了不远处角落的巷子里。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只是因为警校的那几个人在这里,他也不好直接去招呼对方。 听到这里,琴酒才稍稍动身。身材修长的男人缓慢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摘下了遮掩面孔的帽子,碧绿色的眸子锐利地直视着他。 “四宫佑月。” 他眯起了眼睛,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怒意,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刚才听到我的电话了?”四宫佑月问道。 “嗯。” “那没办法了呢,毕竟我要做的事情,就算是你也没办法阻止我。”四宫佑月抬起头, “还是说,你打算让我失去自己选择的权力吗?” “你没有必要过去。” “有必要,既然是因我而起,那么我也该结束这一切。”四宫佑月轻轻笑了下, “你难道觉得我会死吗?”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琴酒攥紧了手指。 “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四宫佑月平静道, “如果这一次我不去,那么也会有下次,下下次……我永远都逃不出诅咒的牢笼,终有一日,我还是会离开你。” “我已经受够了被命运支配了,黑泽阵……我想你应该能够体会到我的感受吧?”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峙着,空气中似乎压抑着某种无法化解的无形之物,可伴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淌,那样东西似乎也开始逐渐瓦解了。 琴酒不可能不清楚这种感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爱之人陷入无法回流的泥潭之中,就算伸出手去拖拽也依旧无法拉住他的手。 那样的感受,一次就足够了。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信任我啊。”四宫佑月苦笑道, “不过也很正常吧,毕竟我做过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你不愿意相信我也很正常。” “但是很抱歉,除非你在这里杀了我,否则我是不可能不去的。” “四宫佑月!” 一阵大力从他的肩膀处拉扯了过来,伴随着压迫感切近,四宫佑月也只是略微向后退了一步,最终却还是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动作。 “你会答应的,对吧?” 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双目,四宫佑月浅浅地笑了, “这是我的选择,阿阵。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最后一次。” 琴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在夜晚的风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嗯,最后一次。” 两人的声音终于还是消逝在了夜幕之中,正如同空气中缓缓流淌而过的风,伴随着黑暗的到来逐渐沉默。 “四宫佑月,在你获得了这个名字之前,你又是谁?” 恍惚之中,四宫佑月似乎听到有什么人在这样询问他。 “你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么?你知道自己曾经的记忆么?” “如果忘记了那些过往,忘记了曾经对你而言重要的人,这样的你还是原本的你吗?” …… 无数的询问从脑海深处传达而来。银发的青年轻轻睁开了双眼,他看向眼前模糊不清的空间,忽然感受到一阵头疼。 “你还好吗?” 虽然作为陪同四宫佑月一并前往奇点的人员,魏尔伦本身是没打算多问些什么的。但在考虑到四宫佑月和兰波之间的联系……他又觉得格外胃疼了起来。 好吧,这关系确实有些微妙,虽然他也不至于什么都察觉不到,但是他也万万没想到,世界线居然会发生这样的变动。 “原来是在海面上啊。”四宫佑月感慨道, “你们之前有派遣人前往过这样的地方吗?” “啊,当然有,甚至包括了超越者在内。”魏尔伦淡淡道,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回来。” 四宫佑月没再说话。 单独前行的小船已经被放下去了,接下来四宫佑月要独自前往奇点的深处。正如同他所说,想要解决这件事情的根源,也只有他这把钥匙能够做到。 “我说。” 就在四宫佑月即将要离开的时候,魏尔伦却忽然叫住了他。 “嗯?还有什么事吗?”四宫佑月 问道。 “虽然这和我没关系,但是……别死了。四宫佑月。” 金发的超越者面色复杂地看着他,最终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如果你死了,事情会变得很麻烦。起码兰波那边我没法交代。” 不,其实也并不是这样的。 魏尔伦欲言又止,他认为自己或许应该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依旧无法将内心深处想说的话说出来。 “嗯,我知道。”四宫佑月认真道, “我也不想死,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实际上他也隐隐约约有了某种预感,这一次他能够回来,但是一定会发生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冥冥之中,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又或者什么都没能抓住。 或许只是他的错觉吧…… 伴随着那只小船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四宫佑月也感受到四周的空间开始发生变化,伴随着空间逐渐扭曲,船只也渐渐地来到了中心地带,而四宫佑月也明显感觉到四周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和外表看上去迷茫不安的感受不一样,当他真正地来到了奇点的中心时,却感到格外的平静。仿佛这一切都是为他而生一般,极为急切地接纳了他的情感。 四宫佑月向前轻轻走了一步,他感受到脚下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四周的气息似乎变得温和了起来,甚至让他感到有些迷离。 这里是哪里?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四周,指尖触及的地方弥漫着冰冷。这些细腻的感触让某些暗藏在深处的记忆渐渐溢出,也让他的意识逐渐清晰。 这是由他而诞生的奇点。 这里包含的一切,都是他的本身。他的记忆,他的过往,他去过的每一个空间……一切都如同走马灯般缓慢流淌而过,影片迅速切换着,而每一份记忆都显得弥足珍贵。 四宫佑月放下了手指,他察觉到周遭弥漫着熟悉的气息,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空间里唯一独立而外的存在。 于是他走了过去。 四周的空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也逐渐向着两侧分开,伴随着道路逐渐平坦,四宫佑月也终于看到了站在终焉深处的男人。 黑发的男人孤零零地蜷缩在暗处,柔软的帽子蹭着他的侧脸,他似乎是睡着了。偶尔有几缕发丝垂落下来,衬地皮肤愈加苍白。 “……费佳?” 四宫佑月震撼了一下,急忙来到了他的身边,半蹲下来试探了下对方的鼻息,才勉强安下心来。 看来只是单纯睡着了啊,没有受伤就好。 不过费佳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之前他记得[影子]好像说过,费佳就待在他所在的位置。难不成这里就是他们即将相遇的地方? 四周的空间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四宫佑月察觉到变化的那一刻,几乎第一时间伸手抱住了费奥多尔。这位年轻的俄罗人虽然看着骨架蛮大,然而抱起来却比想象中要轻了很多。 感受到胸口传达而来的温暖,四宫佑月的嘴角也不禁流露出了几分无奈。 “你来了。” 未等四宫佑月反应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很快出现在了他的耳畔。 四宫佑月的脸色立刻变了,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目光也触及到了眼前的人。 “你果然来了。” 和他样貌几乎一致的青年出现在了四宫佑月的面前,银发的男人很快做足了戒备,面色也变得极为警惕了起来。 “或许你没有必要那么提防我。” 望着四宫佑月满脸戒备的表情,[影子]倒是无所谓地笑了, “我们拥有很多的时间,佑月。我不会伤害他,你大可不用担心。” “你想让我做什么?”四宫佑月问道。 “选择。”影子缓慢道, “或许你忘记了很多东西,但是我并不介意。作为你曾经最为亲切的兄弟,我原谅你所做的一切。” “你大可把话说的更清楚些。”四宫佑月冷笑道, “如果你认为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你的[爱]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 “我们之间度过的岁月远比你遇到的任何人要多,感情也本应比任何人要好……只是你都忘了。” 影子的身影忽的消失,他来到了四宫佑月的身后,手指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畔低声道, “你应该想起来的。我们之间的过往……” “砰!” 不等影子反应过来,四宫佑月的手指却猛地扣上了他的脖子,只在瞬息之间,男人就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两人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 “那还真是抱歉。” 四宫佑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无论怎样,我都无法缅怀你所做的一切。即便我们曾经情同手足,但那也只是曾经。” “我需要摆脱的是陈腐的过去,那些糟糕的,痛苦的记忆,我都想要摆脱。” “你该醒醒了。” “不!”影子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我明明想办法夺走了你的能力!为什么会不起效果?你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还能有什么。”四宫佑月冷笑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活着出现在这里吗?我只是为了杀了你才出现在这里的……本来一切应该结束了,我也应该回归原本的世界了,如果不是你,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你想要留在这个世界?” 影子沉默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能?难道我就没有任何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了吗?”四宫佑月咬牙切齿道。 “你不打算和我回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就算你真的解决了奇点问题,你也绝对回不去了。四宫佑月。”影子忽然开口道, “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样?一旦我死去,这个世界就会回归到原本的世界线。每个部分都会瓦解,而你在失去了我之后,也会变成普通人,再也无法进行空间跳跃。” “充满了异能的世界,身为普通人的正常世界,亦或是回归到你原本居住的那片大陆……有的人你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他,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世界存留下来。” “什么?”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你不会以为只要我消失了一切就会消失吧?”影子冷笑了起来, “怎么?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毕竟那些人也都是你想要摆脱的[过去]吧?既然你要选择摆脱我,那么也将他们一并摆脱吧。” “对你而言是[麻烦]的人,难道就没有任何留下来的必要了吗?” “不……” 四宫佑月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怎么敢这么做?!” “别质问我。最开始他们就不应该集中在这个世界。啊……让我想想,是你的那位亲爱的朋友安排的吧?可惜他没有预料到我的存在,所以一切才会发生变动。“影子笑道, “别这么紧张,佑月,你就算杀死了我,那又怎么样?你难道又想要和之前一样,去逃避你的过去,将自己囚禁在痛苦之中吗?” “回来吧,佑月。如果你喜欢他们,我也可以想办法将他们的记忆洗去,他们会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你想要得到什么我都会帮你,毕竟……你是我最爱的兄弟啊。” 男人的面孔似乎扭曲了 起来,他的面孔弥漫着癫狂的笑容,甚至让四宫佑月都有些忌惮。 “闭嘴。”四宫佑月低声骂了一句, “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 影子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仅仅在顷刻之前,四宫佑月再一次被对方推倒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却发觉对方的力气似乎变大了些,更让他无法喘过气来。 “不,你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影子低声道, “别闹了,佑月。我们该回去……” “砰!” 一阵清晰的枪响声响起,仿佛落入平静湖泊的一枚石子,顿时泛起涟漪。 “是吗?看来你还没弄清楚状况啊。” 男人略带慵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影子不可置信地向后看去,只见原本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费佳却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他的手中捧着一本书,面孔却带着几分熟悉的嘲讽, “过于自傲并非好的选择,我想你应该有些轻敌了。” “这……怎么可能?” 影子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感受到子弹穿过了他的心脏——可那又不是子弹,更像是某种无形之物,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费佳!”四宫佑月的眼中溢出了几分欣喜。 “佑月。你给我的惊喜可真是太多了。” 费奥多尔扬起了手中的书,表情却略显疲惫, “好在这个平行世界的我成功了。虽然代价有点大,但看起来似乎是值得的。” “你是指什么?” 四宫佑月有些牵强地站起身,不解地看向了费奥多尔。 “[交换]。你原本所在世界的规则。”黑发青年淡淡道, “我用[书]交换了他的覆灭。虽然有点亏……但是起码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但是,这一切也并未立刻结束。正如同他所说,你必须要面临[选择]。” “你是指他刚才所说的话?” “没错。”费奥多尔眯起眼睛, “你只能前往其中一个世界。并且当你前往那个世界后,你会遗忘其他世界的一切记忆。而其他世界的人也将不会再记得你的存在。在一切崩塌之前,你依旧拥有选择权。” “四宫佑月,告诉我,你会选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