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我不是黑色 作者：狐狸林 晋江2019-10-30完结 文案 遇到囚术之前，木凌的人生都是黑色的。 囚术：木凌，你怎么看我，或者说，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木凌真挚的说：好人。 囚术心想：不能被发好人卡。 于是他把木凌逼到墙角说：想清楚再说。 木凌害羞得说：你……你是个霸道的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木凌 ┃ 配角： ┃ 其它： ================== ☆、第 1 章 下雨天，木凌走在一颗大树下，他撑着伞，走得很慢，每当踩过落在地上的树叶，他的眉头都会皱起，浸过水的树叶，透着一股霉味，十分黏腻，让人很不舒服。 为了躲避这些树叶，他选择了另一条路，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夹在几栋房子间，隐蔽并且不起眼，平常没什么人，今天更是只有木凌一个人走在其中。 两边的墙面呈灰白色，是经过岁月洗礼的颜色，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没被雨水冲尽的油渍。木凌慢步走着，脚步声在强大的雨声中也可以听见。 “哐当。”狂风袭过，前面拐角处的垃圾桶斜着飞起，落地，里面的一些坏果皮散落在地上。 “啧，倒霉。”他抱怨到。 “哐当”，又是一声巨响，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撞在了垃圾桶上，垃圾桶飞远，那人的身子在果皮上滑了一下，果皮裂开，那人的肌肤直直地擦在地面，鲜血渗出，看着都疼。 木凌见状，转身就走，但他看到了那人的脸，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 那人是个男生，眼角有着红色羽毛状的胎记。 木凌快步跑到了街区，看到三两个人，心情稍稍平复。 木凌准备回家，看着面前过往的车辆，没有注意到左边走来一群气势汹汹的人，他们都是男生，很着急的神情，左看右看，寻找着什么。 “真倒霉，居然碰到打架。”木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糊不清地说着，他永远不可能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这一句话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那行人中，领头的人叫作石涣，一个高中生，传言中他有很大的背景势力，今天他们的老大囚术很久没有出现，他们怀疑是仇家找上来，拦截了老大。 石涣看到木凌慌慌张张地跑出，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打架，脑子一转，上前就抓紧了他的衣领，“你说什么打架” 木凌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一向懦弱的他不知如何应付。 “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他瑟瑟说着，语速很快，生怕再慢一点就会有生命危险。 “打架怎么回事？”石涣想快些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害怕老大出事，手中的力气更是加大了一点。 “那边，那边有人打架。”木凌指着小巷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着。 石涣带着那群人往小巷的方向跑去，临走前他还问了木凌的名字，木凌的脑子紧张到忘记撒谎，说了真名。 他颤颤巍巍地走回了家，好在没有淋到雨，衣服都是干的，这是今天唯一一件让他开心的事。 “木凌，回来了。”他的母亲从厨房探出头，“马上就吃饭，你去洗手。” 木凌听话地去洗了手，坐在了饭桌上。 “木凌，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母亲关切地问到。 木凌的书包今天被人扔到了楼下，那时候还没下雨，书包没有湿，倒是书洒落一地，他狼狈地下楼捡书，有同学嘲笑他，好在没有人打他，这样说来应该还好，就算告诉了母亲，她又能帮自己什么，都是没用的人而已。 “还好。”他搪塞回着。 匆忙吃完饭，木凌回到了房间，打开书包，检查有没有书不见。 “一本，两本……”他数着，书都在，就是不见了一本笔记本，没什么大碍。 “没事了，睡觉，明天会更好。”他安慰自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他同往常一样去上学，走进教室，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他早就习惯了，不以为然地走到座位，凳子摇摇晃晃，接着倒了下去，四分五裂，他不重的，甚至有点瘦，所以即使摔倒动静也很小，动静大的是他的同学们，就像是计算好了，他一进门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出丑，在他坐到位置是就有人开始笑，现在更是笑得前仰后翻。 其实他知道的，知道自己的凳子被人动了手脚，可他还是坐了上去，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与此同时，囚术拿着一本笔记本，看着上面的名字，“木凌。”他低声念着，接着轻笑，推开了眼前门。 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囚术记得木凌的脸，很小男孩的一张脸，就算是一眼，那样的慌乱，也让人印象深刻，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木凌，径直走去。 班上人都屏着气，他们等着看囚术教训木凌，囚术是学校远近闻名的人，关于他的传说很多，什么杀人放火，似乎他都做过，学校人对他敬而远之。 木凌并不知道囚术，只记得他眼角的胎记，现在向他走来的人眼角也有那样的胎记，那种胎记十分罕见，除了那天倒在地上的男生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了，他来干什么，是来报复自己的吗，因为自己没有救他。 木凌闭上眼，等待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你的本子。”囚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本子放在了木凌桌上，“中午放学别走。” 木凌愣住了，看着囚术远去的身影，心里发慌，他穿着短袖，手上的肌肉很结实，个子高高的，肯定很能打，完了，忍了那么久，还是要被打，到时候顶着鼻青脸肿的来拿回去，怎么跟母亲解释呢 他去教室后面拿了个破破烂烂的凳子，勉强能坐，趴在桌上思考回家怎么解释，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老师没有管他，没有老师愿意去管已经放弃自我的学生。 中午，阳光透过窗子打在木凌的身上，他周围的人都去吃饭了，空荡荡的教室让他的背影很孤独，但他自己却不知道。 木凌的身旁站着一个人，囚术，他正默默注视着木凌，不想去打扰他，木凌的头发偏金色，在阳光下似有若无，他睡得很沉，隐约听见一些呼声。 囚术看了看手上的表，时间不多了。 “醒醒。”囚术推着木凌的身子，他推得很小心，木凌的身子很瘦弱，一用力就会碎掉一般。 木凌缓缓抬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前囚术的身影清晰了起来。 “别打脸好吗？”这是木凌想到的方法，只要脸上没受伤，就看不出来，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他尽力把自己装的可怜，眼睛发红马上就要哭出来。 他以为我要打他 囚术在心里问自己，看他对我反应应该是。 “我不打你，但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囚术坏心眼地说着，眼睛微微上挑，有一种精明的感觉。 “什么。”木凌随后接到。 “加入我们。”囚术的目光对上了木凌的视线，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恐惧与不安，曾几何时，囚术也有那样的眼神，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要再恐吓一下，木凌就会立马同意。 “好吗？”囚术举起自己的拳头，捏紧，顿时发出咔嚓声。 “好。”果不其然，木凌答应了。 “记住你说过的话。”囚术低下头，一下子向木凌凑近，他的鼻息温热地扑来，打在木凌脸上。 木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囚术，其实他长得挺帅的，眼睛很深邃，像装着让人揣测不到的东西，可以看出别人的心思，额头偏高，嘴唇薄如刀削，耳朵有点像精灵的耳朵，很尖，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块胎记。 木凌的目光停留在胎记上，囚术察觉到异样，皱起了眉，敲了敲他的头。 “是不是觉得我长得挺好，但就是多了块胎记？” “没。”木凌心虚地把头撇过去。 “下午放学我来找你，教你一些东西。” “嗯。”木凌乖巧地点点头。 又睡过去一个下午，夕阳的余晖下教室变得很美。 木凌起身要走，完全忘记了自己要等囚术来，走到门口，就看见囚术弯着腰点烟，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打着旋上升。 “哟，你这是要逃走吗？”他用手指夹着烟，靠近木凌，“以我的实力，你就算跑到天边，我也能找到。” “我……”木凌不知怎么回答。 “还是说你忘记了。”囚术认为以木凌的胆识他不会逃跑，就又开口说到。 “是。”木凌轻声回着。 “看来你对我们之间的事很不上心。” “没。” “你还能说些别的吗，除了没和是。” “我……” “算了，别说了，走吧。” 囚术往前走，木凌跟在身后，两个人一起在路上绕了很久，最后在一个角落停下，那里没有摄像头，来的人很少。 “你怕吗”囚术问到。 “怕。”木凌如实回着。 “我要告诉你，第一点，不需要怕我，第二点，绝对信任我，我不会害你。”囚术依次伸出两根手指，在木凌面前晃着。 木凌没有发声，他不会相信任何人，一直都是。 “知道”囚术不耐烦地反问着。 木凌被逼威地点头。 “那么跟我来。” 囚术把木凌带到马路边，来往的车辆很多，速度很快，“闭上眼，不要睁开。”囚术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啊！” “信任我。” 信任我，多久了，从没有人这样对木凌说过，他的心跳的很快，闭上了眼，他闭眼前看到了，红灯是亮着的。 囚术拉着木凌的手，快步走在车流间，汽车的鸣笛声尖锐刺耳。 “别睁眼。”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人很安心。 “好了，睁开眼。” 木凌睁开眼，自己已经到了马路对面，方才在黑暗中一无所知的恐惧消失不见，是囚术拉着自己过来的，自己的手心还有他的温度。 这就是信任吗，一个他从来没有奢望的东西。 ☆、第 2 章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囚术看着木凌，黑暗中他的身子就像蜷缩在一起，瘦弱地不堪一击，“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是会碰见狼的。”囚术一脸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木凌有些无语，现在这样的招数对小孩都没用，更别说对他这个早熟的高中生了。 “要不要我送你”囚术停下脚步，目光中满是期待，“用我的宝车。”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了车棚，囚术所谓的宝车，就是一辆自行车，现在学校家境稍好的都买电动车，至少在木凌的世界观里是这样的，木凌是因为家里近所以直接走路上下学，他更害怕的是，自己的车子会被人推倒砸坏。 “别想了，我喜欢的就是豪车。”囚术猜透了木凌的心思，“别用你那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木凌听到，收起了怜悯的目光，“我是坐后面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然呢”囚术拍了拍后座示意他坐上去。 木凌刚跨上了后座，重心还没稳，囚术猛一蹬车，木凌的身子向后倾，为了保持平衡抓紧了囚术的衣摆，囚术感到后背一紧，在木凌看不到的前面微微一笑。 “诶，前面的同学，校园内禁止骑车 。”保安追在后面。 “抓紧了。”囚术朝着后方的木凌低声说，加快了脚下蹬车的速度。 木凌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干脆抱住了囚术的腰，他腰间的肉很结实，摸得到完美的线条。风声呼呼的从耳边刮过，保安在后面追赶，前面的囚术笑出了声，可惜看不见他笑的样子，木凌抬头看着他的后脑勺，在心里遗憾。 一路骑过校门口，囚术骑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木凌这才不舍地放开囚术的腰。 “想抱的话，可以多抱一会，我不介意。”察觉到木凌的松手速度很慢，囚术笑着说。 木凌低着头脸红，这是他在囚术面前最常有的表情。 “你家怎么走？” “往前直走，再左拐 。” 左拐处应该会有一家花店，今天是木凌母亲的生日，想送她康乃馨，可是今天带的钱不够，他轻轻叹了口气。 花店到时，他把头一个劲地往花店看，里面的鲜花色彩缤纷，康乃馨就摆在最外的一排，他看的很入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子斜出去一大截。 囚术感到车子重心不稳，在自行车倒地前，停下车，四处看看，目光最终锁定在花店。 “想买花” “没。”木凌的眼睛左右看，没有焦距。 “你撒谎的时候，眼神很不自然。”囚术用手指弹了下木凌的额头，“进去吧。” 木凌没动。 “我付钱。” 木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眼睛，眼前的男生总是能猜透他的心思。 “不是我聪明，是你表现的太明显了，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可不好。”囚术语气淡淡的说着。 “是吗。”木凌自语，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陷入沉思，接着又摇摇头，走进了花店，囚术把车子停下来花店外，也进了花店。 “你要买什么” “康乃馨。” “送给谁” “妈……妈妈。” “我告诉你，送玫瑰，女生都喜欢玫瑰。”囚术把一束玫瑰递给了木凌，“拿好，我去付钱。” 买完花，囚术把木凌送到楼下，“我走了。” 木凌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手里的花在夜风中摇摆不定，一切都像是美好的梦境。 “妈，我回来了。”木凌有些激动，“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玫瑰”母亲有些惊讶，把花插进花瓶，竟然泪目，“你爸生前也给我买过玫瑰花呢。” 一听到父亲，木凌脸色阴沉地回到房间。 他开始大笑，“父亲，你看看你多可笑，死不瞑目。”笑了不一会他便开始哭，哭的声音很小，在房间里，细微地荡开。 他的父亲生前嗜酒如命，对家人毫不关心，虽然没有赌，但挣的钱也不多，一家人可以勉勉强强过日子，不知从何时开始，父亲开始对他家暴，咒骂母亲，整天不回家，在外面乱混，后来他因为一场意外在工地去世，家里拿着工地老板赔的钱过日子。 他在哭泣中睡去，在梦中他看见了父亲，很胖，不高，五官粗糙，走起路来内八字还大摇大摆。 “爸爸，对不起。”他在梦里说着，含糊不清，却很真挚。 石涣听说老大收了个新人，还每天和他腻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为老大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都没有的待遇，那小子轻轻松松就得到了，极度的不平衡让他近乎发疯，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想着那天雨中撑伞的男生，他很弱，石涣的直觉告诉自己，他那类人，骨子里就是弱者，最后石涣决定却会会木凌，亲身体验，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勾住老大的魂。 是一个清晨，阳光把木凌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一出大门就看到一个人正盯着自己看，他的样子很熟悉，像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木凌”那人一开口就叫他的名字。 木凌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抓着审问他的人。 石涣向前跑了几步，他速度很快，瞬移一般到木凌面前，飞身一踢，大力地把木凌踢飞，木凌毫无防备，只觉身子一悬，摩擦过粗糙的地板，钻心的疼痛就从肩膀开始扩散到全身，“嘶。”他倒吸一口凉气。 “石涣。”一个气愤的声音打远处传来，“你在干什么？” “老大，我……”石涣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解释。 “你什么”囚术走近，眉峰隆起，凶恶的眼神看着石涣。 “我不服。”石涣知道老大生气了，他破罐子破摔地说。 “你不服什么” “凭什么就指导他这样的废物。” “他救了我的命，没有他，我早死了。” 石涣一时间语塞说不出话，确实那天如果不是这小子指路，他们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找到老大，并救出老大。 “你走吧，好好静静。” 石涣听完，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开，临走前还不怀好意地看了木凌一眼，那眼神，简直就是要杀掉木凌。 木凌从地上爬起，“你怎么会来” “送你上学。”囚术指了指自行车。 “你刚刚说我救了你的命是……” “那天，是你看到了我，并指了路，我才能虎口逃生。”他说这句话时云淡风轻，好像经历过危险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 “不说了，上学要迟到了。”囚术坐上自行车，感到后座有人坐上去，才开始骑。 “放学等我。” “好。” 木凌走进教室，教室很安静，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是他来前后都很安静，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燕青没有来。 其实当初看不惯木凌的只有燕青，偏又是燕青实力强大，既有家庭背景又有样貌，在班上风生水起，为了接近燕青很多人都开始针对木凌。 那些人是最可恶的一类人，见风使舵，墙头草，现在燕青不在也不敢嚣张。 “叮叮叮”上课铃声响起，燕青走了进来，他瑟瑟发抖，衣服上都是骇人的红色，就像满身的血渍一般。 “燕青怎么了。” “是呀，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不可能吧。” 一时间燕青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看什么。”燕青气红了脸，大声叫唤着。 燕青回到座位后，什么都没听，就盯着木凌看，眼神凶神恶煞。 木凌知道是囚术在帮他。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放学时间到了，木凌在座位上焦急地等着囚术的到来。 一阵烟味从教室门口飘进，木凌低头咳嗽了几声，再抬头时，囚术就在他眼前，他不再坐在凳子上，匆忙起身，走到囚术身边，抬起头，目光如炬盯着囚术。 “囚术，为什么……”木凌迫不及待地想要问清楚。 “嘘。”囚术把食指抵在木凌的唇前，“有什么事，出去说。” 到了外面，木凌刚想说话，囚术就先开口，“我为什么要帮你” “是。”木凌又一次对他的读心术感到惊讶。 “因为你救过我”囚术不急不慢地说。 “我只是指了一条路而已。” “那我也要为你的人生指一条路，这样才算扯平，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囚术，不需要……”木凌低头，很小声说着。 “现在，我要为你指路。”囚术指着小卖部方向，“去，帮我买瓶可乐，抵掉那天的花钱。” “好。”木凌没有理由拒绝，他转身跑去买，再回来时，囚术不见了。 木凌着急了起来，“囚术，囚术。”他大声叫喊着，“怎么不见了。”木凌越来越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始终没有滴落。 囚术在远方看着，觉得点到就好，径直走了出来，出现在了木凌眼前。 木凌一下子把眼泪挤了回去。 “还说不需要。”囚术看着木凌可怜的小模样，“都快哭出来了，以后不能对我撒谎，这是第三点。” ☆、第 3 章 如果再遇见他会是什么情形，自己会不会还是那样狼狈，被众人抛弃，像亡灵一样生活，这是木凌心中最坏的假设。 星期六上完课后没有晚自习，放学比平常早很多，许多学生选择利用难得的时间邀几个朋友去玩，木凌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对他来说放学早的唯一好处是可以回家早点睡觉。 他慵懒地背起书包，目光颓散地看了看周围，至上次燕青事件之后，同学们说他的闲话少了很多，就算说也只是在背后小声议论，现在燕青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四周都是女生，时不时发出笑声，然后眼睛偷瞥了木凌一眼，旁边的女生也随他的目光看去，个个心领神会，窸窸窣窣地说起了木凌的坏话，她们先大声说出木凌的名字，接着声音沉下去在他名字后面加一些难听的话。 木凌不以为然，反而觉得有些可笑，活到现在他还会怕那些闲言碎语吗？ 他走出了教室，走过每一个转角，电视里总有惊喜在转角，可现实却没有，大概。 木凌走出校门，向左转，一个身影飘逸地靠在墙上，手插在裤子口袋，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黑色的体恤衫，那人看着来往的人群，在其中搜寻自己想要的背影。 “囚术 。”木凌认了出来。 “我等了你好久。”囚术贴着墙面的背已经有些汗水，他确实等了很久，从自己想见到他时开始等，一直到他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带你去个地方。”囚术走过来，拉住木凌的手，他的手心很汗，很黏腻，但木凌却并不讨厌反而有点留恋。 他们一路向北走，去到了广场，广场上很热闹，拥挤的人群，卖东西的商人，还有那些滑旱冰的人在广场溜来溜去。 “会滑旱冰吗？”囚术把木凌带到租旱冰鞋的地方。 “不会。” “那好，我教你。” 囚术挑了一双黑色的旱冰鞋，木凌挑了一双灰色的。 “怎么穿”木凌拿着鞋子发呆。 囚术轻笑，低下身来半跪着帮木凌穿鞋子，“好了。”几秒钟后囚术起身，“我拉着你走。” 囚术把手伸出，他的手掌十分厚实，只要抓住好像就会被保护。 木凌拉住他的手，还没起身，囚术用力一拉，木凌整个人都往前滑，滑倒在了囚术的怀中，木凌没有囚术高，他的头贴在了囚术胸口，心跳的声音很鲜明，囚术的胸口宽大而结实，头靠在上面硬硬的，还有一点汗味，这些都不是木凌所喜欢的，但当它们在囚术身上时，就好像有魔力般让木凌沉醉。 囚术看着自己怀中的木凌，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喜欢我吗？” 喜欢我吗木凌脑中一阵巨响，随后紧张地向后退着，但脚下的鞋子让他无法保持平衡，他一屁股跌倒在地。 疼痛感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他不知道再睁开眼时自己会看到什么，悠悠地抬起头，看清了囚术坏笑着的脸，以及囚术身后站着的一个男生，他正看着木凌，木凌方才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中，此刻他的眼神很不和善，扯出一个不屑的笑，离开了原地，混入人群慢慢变为背景，不会被人追寻。 “你在看什么呢？”囚术问着，看了看自己身后，身后都是杂乱的人群，没有哪个比较引人注目的人。 “没什么。” “跟我在一起，你不要总是走神。”囚术低下身子去拉木凌，眼珠在眼眶转了一圈，直接把一条手臂绕到木凌曲着的腿下，另一条手臂托着他的腰，木凌感到身子一悬，整个人被囚术抱起，“你干什么”木凌心里一惊，在囚术怀中小幅度地挣扎着。 “回答喜欢我。”囚术极具诱惑的声音在木凌上方响起，空气变得燥热，远方的音乐声停了下来，上空有孔明灯飞过，木凌的圆润唇紧闭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回答。”囚术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把自己的唇贴在了木凌的耳边，亲昵的话语一度让木凌失去理智。 “喜欢你。”这三个字从木凌口中说出，说完他难以置信地将手挡在自己的双唇前，瞳孔在那时扩大，看到了囚术笑着的脸。 囚术缓缓地低下头，轻吻木凌的额头，随即将场地转移到他的唇角，这时木凌的身子被大力扯开，身子在空中一悬，一个熟悉的味道将他包围，他贪恋地把头往味道的来源处靠近，头贴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是不同于囚术的强壮，是一种极致的温柔。 这个味道他记得，是叶飞，那个曾抛弃自己的人。 木凌没有抬头，害怕看到叶飞那张妖孽的脸。 “小木，抬头。”叶飞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很柔缓的声音，却让木凌不可抗拒。 他抬起了头，叶飞的眉角上扬，眼中是他傻傻的模样，“叶飞。”木凌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是我。”他回着，是坚定的语气。 一旁的囚术眉尖有浓重的戾气，方才木凌被人从自己怀中抢走，他的拳已经挥起，可听见对方叫木凌小木后，他停住了，他意识到了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木凌。”囚术的生气全都体现在了语气中。 “小木，我不想再错过你了。”叶飞完全没有在意囚术的话，低头对着木凌说。 木凌体会到了囚术语气中的气愤，“把我放下来。” 叶飞轻笑不语，把木凌从自己怀中放下。 三个人就这样对峙着没有说话，“轰”地一声巨响，天空中烟花绽放。 木凌抬头去看，脸被照的绚烂，但另外两个没有抬头，他们表情阴暗，互相不退让。 叶飞拉起了木凌的手，“跟我走。” 木凌感到掌心一暖，转头看着叶飞，叶飞向他凑近，眉目变得清晰，眼角的泪痣在忽明忽灭的烟花下很醒目，往日的记忆涌起，那些可以称之为美好的记忆，都与他有关。 囚术拉起木凌的手，他看到了木凌的眼神，知道自己留不住木凌了，所以抓的很紧。 “跟我走。”叶飞把木凌拉到自己身边，木凌将手从囚术手中抽出，走去换鞋。 囚术一愣，目光呆滞，心里不可言说的痛，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两人慢慢远去。 囚术低声冷笑，拿起电话，“石涣。” 房间里倒着很多空酒瓶，囚术醉醺醺地倒在床上。 “老大，不能再喝了。”石涣在一旁恭敬地说到。 他想抢过囚术手中的酒瓶，刚一接近，石涣就被囚术拉倒，囚术翻身一压，贴近石涣的胸口，沉沉地睡去。 石涣没有反抗，囚术一直都是这样，用酒精麻痹自己，他摸了摸囚术的额头，上面很温热有些汗。 “木凌。”囚术轻声细语。 又是上次那个男生吗？真的那么在意他吗？ 石涣在脑中思考。 夜晚的风吹得很轻，江面没有波澜，叶飞看着远方的风景，结果还是走了吗？ 木凌跟着叶飞走了一段路，突然转身往回跑，他四处寻找着囚术的身影，但却已经晚了，囚术不在原地。 平静的江面勾起叶飞的思绪，他想到了过去，那个从来不反抗自己的木凌，现在居然为了别人，离开自己。 他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着，散了散烟雾，深吸一口，“看来真的来晚了吗？”他把烟扔到江中，咳嗽了几下，他并不会抽烟，但总在身边带上一包烟，他抽烟时肺会很难受，但他喜欢那股烟味，喜欢在难过时用更刺痛的感觉平缓自己的心情。 他看着来往的人群，他们大多成双成对，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里木凌和他相拥，木凌很羞涩抱的不紧，不一会就松开了抱在他腰间的手，他并没有停下，反而攻势更强，含住了他的唇，木凌没有挣扎，发出细小的声音，大概过了一分钟，屏幕黑了下来，他看到了自己泪流满面的脸。 就是这段视频让他们决裂，现在却只有这段视频记录他们曾经的爱恋。 他摇头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回了家中，他的家是江边的一栋别墅，很华丽，别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对他来说这一切只是泡影，偌大的房子内只有他一人，他躺在沙发上，身子很沉，不一会就睡着了。 木凌失落地往回家的路上走，他想囚术一定生气了，他会不会再也不见自己，晚风吹得他发抖，他裹紧了衣服，看到自己家里灯还亮着，母亲在等着自己回去。 他走过楼梯间，那里有声控灯，以前他都大叫自己的名字，现在叫囚术的名字，每叫一声他的名字，世界便会变得很亮，楼梯间很小，隐约间有回声。 到了家门口，他推门而入，母亲把自己拥入怀中，“你这么晚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母亲有些哽咽地说着。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他愧疚地说，母亲没有他高，抱着他，头只到他的胸前，他看着母亲，也哭了出来。 ☆、第 4 章 空气中有灰尘的味道，地板很潮湿，手被人绑住，动弹不得，四周都是黑暗，只有几束光亮从一个小窗户透进，“这是哪里？”木凌想到今天早上，他走到半路，后颈被人猛地一击，昏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就已经是这样的场景，他有些害怕，心脏不停地跳着，一声又一声，就像是某种倒数，让人莫名地紧张起来，他感受到了危险，仔细回想这几天的事，会是囚术吗，如果是他，目的又是什么，不，不会，他说过我要信任他，他不会害我，会是谁 他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停滞一般，如果是以前，他不会害怕死亡，甚至有些期待自己可以早点终结这无趣又耻辱的生命，可是现在，他有了期待，他的脑海中都是囚术的身影，囚术的话语，所有的一切都是囚术，囚术，你会来救我吗？ “哐当。”门被人踢开，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燕青，他的手中提着一个桶子，神情很得意。 “哗啦。”一声水响，木凌的身子被泼满了红色的颜料，从发丝滴到鞋子，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燕青嫌弃地扯起木凌的一把头发，侧目看着木凌，“马上就有你好受的。”他的话很凶恶，里面都是仇恨，燕青是个受不得侮辱的人，他有家境，有背景，短短几天就找到几个人报复木凌。 燕青挥了挥手，后面的几个人捏了捏拳，半包围势靠近木凌。 那几个人都是混社会的，个个是高手，他们对着木凌拳打脚踢，木凌觉得全身开始发热，头顶一阵巨痛，晕了过去。 雨水滴滴答答地落着，木凌靠在绿色的垃圾桶旁，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混着雨水流着，在囚术的脚边绕远。 燕青把木凌打晕后，怕出人命，就匆忙把木凌拖到垃圾桶旁，拍了拍手上的灰跑了。 那天囚术去找木凌，到处都没找到，他满城跑，最终看到了倒在垃圾桶旁的木凌，他瘦小的身子似乎已经被人折弯，无力地靠在那里，他怎么了？为什么不睁开眼囚术感到了恐惧，他颤抖着向木凌靠近，想要去触摸木凌。 木凌微弱的身子抖了抖，他缓缓睁开眼，囚术的身影渐显清晰，是梦吗？如果是的话，我想把所有的想说的话告诉他。 “囚术……”他还没说完，囚术吻上了他的唇，很柔软，带着一点酒味，明明是美好的时刻，却让木凌忍不住落泪，这个吻那样的深情，力度很大，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融进这个吻里，木凌还感觉到了一点酸涩，是昨晚他心中的不甘，现在所有的感情在此刻爆发，明明知道离开了我你就会不堪一击，为什么我还要离开？囚术的内心很苦痛，比起得不到木凌，他更害怕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他。 木凌在那个吻中睡去，他沉睡前看清了这场雨，是一场只为他们下的雨，雨雾朦胧里，城市只是背景，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 医院里囚术守在木凌身边，他握紧了他的手，眼中只有木凌，窗外的阳光照在木凌脸上，他本就苍白的脸变得透明。 “木凌。”门外木凌的母亲大声叫着木凌的名字，她推开了门，看到病床上的木凌，跑了过去，等到真切的看清了儿子受了很重的伤，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木凌的母亲很脆弱，她已经经受了失去丈夫的痛苦，不希望身边再发生任何不幸，她来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儿子再也醒不来，她也随他去了，一了了之。 “阿姨，放心，医药费我已经付了，木凌的伤势也稳定了，警察马上就会找到凶手。”一旁的囚术安慰到。 “你是” “我是木凌的朋友。”囚术第一次用朋友称呼木凌，说到朋友时，看了眼床上的木凌，木凌似乎在微笑，很高兴囚术肯定了两人的关系。 “谢谢，我会想办法筹钱给你的。”母亲轻声哽咽。 囚术看的出来木凌的母亲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如果直接说不用还，免不了一顿争论，“嗯。”他只回了一个字，又低头看木凌。 “你先走吧，我来照顾木凌。” “好。”囚术不想刻意停留，被看出端倪，走出了病房，打响了石涣的电话。 “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燕青，警察已经把他们带到了派出所，需要找人吗？” “不需要。”囚术挂了电话，他不想再惹事了，只想好好陪着木凌，这件事之后，燕青不会再找木凌麻烦，班上的人应该也会歇息一阵子，但是还不够，我要更好的保护他，应该怎么做 叶飞打听到了木凌所在的学校，他来学校找木凌，来班上问，开始见到叶飞，因为他出众的样貌，班上人都热心帮助，但一听到木凌的名字，所有人脸色大变，叶飞感受到了异样知道木凌在班上不好过。 一直没有人回应，到叶飞近乎绝望时，一个女生羞涩走到叶飞身边，“他住院了。” “住院，在哪个医院”叶飞紧张了起来。 “啊，不知道。”女生看看周围不敢多说话，小步跑开。 叶飞眉头一皱，拉住了女生，“告诉我。”他的语气很凌厉，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这是与他长相不同的气质，女生有些惊讶，她不懂，为什么像他这样的男生会担心木凌的死活。 女生说出了木凌所在的医院。 叶飞赶去医院，他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木凌，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爆发，他想大吼一声，又有另一股力量压制着，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教养。 他注意到了病床旁的木凌母亲，她已经睡着，趴在病床上，抓着木凌的手。 叶飞轻步走近，看清了木凌的脸，很安详，很瘦弱，有种不可名状的魅力吸引着他向前。 “囚术。”木凌嘴唇一张一合地说着，他睁开眼，看到了叶飞，想要起身，一阵巨痛又让他身子一软，只能倒在床上。 叶飞听罢，气上心头，怒火冲到头顶，看看他，又叹了口气，“你怎么回事”叶飞装作没有听到他方才的声音，安静地问着。 “意外，不用担心。”木凌头撇到一边，忍着疼痛，平静的说着，他不想让叶飞替他担心。 但叶飞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感觉他在刻意疏远自己，“意外不用担心你就是这么回答我的，你对我们之间的事越来越不上心了。” “没……”木凌听着，想要好好解释，叶飞的手指按在了他的唇上，用指腹细细地摩擦着他圆润的唇。 “你真的不在意我了吗？” 你真的不在意我了吗？我们之间的过去，你真的那么轻易就忘记了吗？ 不在意你你在说什么笑话一直以来你就是我的憧憬，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你，是你抛弃了我，为什么现在反过头来问我。木凌的心很痛，往日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些欢声笑语，似乎就在昨天。 木凌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叶飞恼火，他还是像以前一样，那样懦弱，那样犹豫，没有一点改变 。 “证明你在意我。”叶飞低下了身，脸凑近木凌的脸。 叶飞的脸近看也是毫无瑕疵，皮肤细嫩，眼神让人上瘾。 “吻我，你主动。” 叶飞的声音软软的，在木凌耳边绕着，然后缓缓敲击他的耳膜。 这个声音就像有魔力，吸引着木凌向他的唇靠近，但他又犹豫了，他想到了囚术，叶飞见他没有想要继续的意思，又把头凑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他的吻很强势，很激烈，让人无法呼吸地炽热，木凌没有推开，这让叶飞变本加厉，手轻轻托住他的后脑勺，往前按，用柔软的舌尖在他的唇边绕了一圈，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木凌的全身，想喘气却又无法发声，他的喉咙发出细小的声音，木凌的脸开始变红，刺激的感觉让他眼中有些雾气。 木凌沉醉了，他想渴求更多，可这时叶飞停下了，他抹了抹木凌的唇角，邪魅一笑，“想要更多的话下次自己来找我 。”叶飞在他耳边说着。 “木凌。”木凌的母亲醒了过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了叶飞，认了出来。 “你是木凌的初中同学吧。” “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叶飞转身离开，他只想和木凌独处，任何其他人的出现都会打扰到他的兴致，所以他干脆离开。 叶飞走出医院，触摸自己的唇，上面还残留着木凌的味道，他笑了笑，心情大好，迈着步子，是轻快的声响。 “木凌。”叶飞笑着说，看着远方，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明天，他知道木凌心中还有自己，木凌对过往的事还有留恋，但是，这种程度还不够，我要更近一步接近木凌，他是我的。 ☆、第 5 章 囚术守在医院门前，手中拿着一束玫瑰，颜色很娇艳，在风中摇摆，他看见木凌的母亲从大门走出，到对面的商店买东西，心里大喜，想着终于走了，快步跑上楼。 “木凌。”囚术推门而入，看到了病床上一脸错愕的木凌，他的身体好了些，已经可以坐起。 “囚术，你怎么来了。”木凌注意到了囚术手中的花，“还带着花。” 囚术走近到木凌身边，把花放到一旁的桌上，“花送给你。”他顿了顿，目光流转，“你知道玫瑰花的话语是什么吗？” “什么。” “我爱你。”囚术低下头，看着木凌，似乎是希望木凌懂他的意思，他看得很深情，眼神中没有除了爱意以外的其它情感。 “囚术，我……”木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有些茫然，桌上的玫瑰开得很好，每一朵都期盼着木凌的回答。 “你不需要现在回答。”囚术不希望得到答案，他知道，木凌一旦犹豫就一定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看了看时间，木凌的母亲应该快回来了，囚术只有说最后一句话的时间，“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回答。”他理了理木凌睡得杂乱的头发，离开了医院。 走过走廊时，木凌的母亲正上楼，看到了匆匆忙忙的囚术，囚术走得很急没有看到木凌的母亲。 木凌母亲打开房门，看到了桌上的玫瑰，“这是谁送的？” “啊，一个重要朋友。”木凌红着脸说，他特地在朋友前面加上重要两个字，因为只有这样才配得上他们的关系。 朋友？母亲想起来刚刚看到的囚术，为什么要送玫瑰？她只在这个疑问上停留了片刻，木凌的肚子便开始咕咕叫，她笑了笑，喂木凌吃东西。 一个多月的休养过后，木凌终于出院了，他背着书包去上学，一路上，不停打哈欠，丝毫不知道待会会有什么等着他。 他推开教室的门，一如既往地走到自己座位，他走路时格外认真，没有看两边的人。 “木凌 。”感到背后的书包一轻，他转头，看清是叶飞正用手托着他书包时，他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的神情逗得叶飞发笑，“见到我，很意外吗？” 意外？岂止是意外，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再在学校见到你，怎么办？要是在让你看见狼狈的我，你会不会失望？木凌想着，眼泪竟然流了出来，那眼泪中有太多的酸楚和无能为力。 “有这么感动吗？”叶飞见木凌哭了，轻声笑了笑，“对了，来的不只有我一个，还有他 。”叶飞把手指向一旁的囚术，“他是叫囚术吧？” 木凌顺着叶飞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囚术的眼神让他恐慌，那眼神中有的是警告，警告木凌不要再接近叶飞，木凌倒吸一口凉气，就见叶飞轻松地走到囚术身边坐了下来，他们俩是同桌！！！ 木凌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转过来的，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们看，叶飞坐得很端正，满脸笑意，很和善，囚术翘着二郎腿，头撇到一边，看不清表情。 “叮叮叮”放学铃声响起，囚术走到木凌身边，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木凌，又快步走开。 “木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叶飞趴着木凌的肩上，声音很大，让走在前面的囚术听见。 “好。”木凌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从前都是一个人吃饭，现在有人陪自己，当然是好事。 木凌和叶飞一起去食堂吃饭，他们点完餐，找了个位置坐下。 人很多很拥挤，但木凌还是看见了囚术，他站在人群里，显得很孤单，有人故意撞他一下，他没有生气，只是淡定地等着什么。 “老大 。”石涣拿着两份打包了的饭菜跑到囚术身边，囚术方才百无聊赖的神情，有了些许欣喜，他接过石涣手中的饭菜，随他一起走向远处。 “你更在意他吗？”叶飞见木凌出神，有些失落地问。 “我……我不知道。”木凌只能这样回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想要囚术陪在他身边，想要听见囚术的声音，喜欢囚术身上淡淡的汗味。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叶飞刚刚注视着木凌，他的眼睛还在看着远方出神，尽管囚术已经走远，那种眼神叶飞知道，虽然木凌已经在极力掩饰，但那种脉脉含情的眼神怎么会被人轻易忽略。 “木凌，你走吧，去找他。”叶飞叹口气说道，这是他最不希望的结果，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叶飞。”木凌不可思议地看着叶飞。 叶飞没有说话，低下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木凌真的起身离开，他的眼泪才缓缓落下，“木凌，你真的不需要我了。”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抛弃，叶飞心里很难受，他想到了自己曾经抛弃木凌的时候，木凌泪流满面的样子，也许这就是报应吧，他没有再吃饭，离开了食堂，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地坐着。 他点着一根烟，抽了起来，烟雾缭绕间，他的眉目很朦胧，但那份伤痛却可以被人真切地看见。 木凌向前跑着，他看到囚术的身影越来越近，“囚术。”他大声叫着，因为跑的太累太快，声音有些颤抖。 囚术闻声转头，看到木凌正朝自己的方向跑来，微微笑了笑，那个笑很轻很柔，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但石涣注意到了，他知道老大现在希望他离开，默默走到了别的地方，他来到了一个不常有人的地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叶飞，叶飞好像已经睡着了，静静地没有动，任由风吹过他的头发，石涣走过去，因为心情不好，正想找人发泄，踢了叶飞一脚，叶飞感到身子一痛，从梦中惊醒。 “谁啊？”他从地上爬起，揉了揉刚刚被踢的地方。 “看你不爽。”石涣嚣张地说着。 叶飞寻着声源看去，就见石涣正抖着腿，低头不屑地看着自己。 “想打架？”叶飞心情也不好，被他这么一惹，更是火气直接冲上头顶。 石涣捏了捏拳，一脸正合我意的样子，毫不犹豫地一拳挥在叶飞脸上，叶飞没来得及躲，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被这么一打，他的眼泪落了下来，他想到了过去，木凌被人打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看，当时的他是那样的无情与冷血，把木凌的心打得支离破碎。 石涣见对方不是对手，又哭了出来，兴致全无，摇了摇头，离开了。 “木凌，你怎么来了。”囚术一脸无所谓地说着，目光四处看，不看木凌。 “我……我就是……”木凌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一股脑地来着囚术，明明就什么原因都没有，就是想见到他。 “想见我？”囚术反问。 “嗯。”木凌点点头。 囚术突然把头向木凌靠近，“有多想？” “那么多。”木凌用手比划着大小。 囚术轻声笑了笑，摸了摸木凌的头，满足地拉起他的手，“那跟着我走好吗 ？” “好。”木凌回着，随囚术来到了教室。 教室里人很少，囚术打开打包的饭吃了起来，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说不上斯文，却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囚术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他抬头，就见木凌一脸痴相看着自己。 “好看吗？” “好看。”木凌来不及思考，乖巧地点点头。 “笨蛋。”囚术敲了敲木凌的头。 此刻，叶飞站在门外，脸因为刚刚被石涣打了一拳，现在有些肿，他看到木凌和囚术亲昵的动作，拽紧了拳，眼睛里有些血丝，踢了一脚门，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看来，他错了，他见不得别人动木凌，这就是他的底线。 木凌听到踢门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叶飞走到自己身边，低下头，不敢看他，“你坐到我座位了。”叶飞不友善地说着。 这是叶飞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木凌说话，木凌有些发愣，反应了半天，才缓缓站起身。 囚术见罢，一把拉过木凌，木凌落下了囚术的腿上，“坐这里就好了。”囚术看着叶飞，嘴角上扬，那是胜利的表情。 叶飞再也忍不了了，他拉起木凌，凑近木凌的脸，“你现在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胸腔气得一起一伏，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其实比起囚术他更生气的是木凌，木凌总是那样懦弱，不知反抗，只会一味顺从，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木凌知道叶飞生气了，他现在最好顺应他的话，畏畏缩缩地走开，囚术想要去拉，却被木凌躲开。 叶飞坐在了座位，趴在桌上，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后悔，为什么会这样？这样他会不会更远离我了？怎么办？他想哭，却把眼泪憋了回去，他不希望自己懦弱，特别是在现在。 ☆、第 6 章 “木凌，我昨天梦见你爸了，他说那边钱不够，我们去看看你爸吧。”母亲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地说着，她说这些话时，没有看木凌，她知道对上木凌的视线，她无法说出这样的话，生前对母子两又打又骂，死了又怎么会有人去扫墓？ 可母亲终究是心软的人，父亲生前做的再不称职，当初那份懵懂的感情依旧在，他们是在大学认识的，父亲跑了几条街买玫瑰向母亲求婚，母亲被感动，没多想就答应下来了。 “嗯。”木凌看得母亲内心的忐忑，不想让母亲难堪，毕竟现在家里只有两个人，他不能再有愧于母亲。 “那这个星期天去怎么样？”母亲急切地问着，害怕下一秒木凌就会反悔，她激动的放下了筷子，没吃完饭，就去收拾明天需要的东西。 “诶。”木凌闭上眼，低头叹了口气，可就是闭眼的瞬间，在那一片漆黑中，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惊得抬起头，拍了拍自己的脸，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强颜微笑，“没事，没有人会知道的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声音极小，他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星期天，没有下雨，木凌同母亲出门，就见囚术站在门口的树下，几片树叶落在他的肩上，显然等了很久，在无风的时候，他静止的样子像雕塑一般，一阵狂风袭过，叶子被卷到地上，他看到了木凌，微微转了转脖子，让自己不那么僵硬，小步跑到木凌身边，“我们去玩吗？” “对不起，我要去扫墓。”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扫把，一脸嫌弃不耐烦地说着。 囚术有些吃惊他的表情，囚术满心欢喜地请他去玩，换来的却是这样的语气。 “没事，要不你去玩，我一个人去扫墓就可以了。”母亲调和着说到。 木凌看了眼母亲已佝偻了的腰，以及她手中拿着的重物，提过来一些，径直往车站走去。 囚术在原地发呆，不知如何反应，他看得出来木凌的心情不好，甚至可以说着糟糕，通过平时的相处，囚术知道木凌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是什么忍他生气呢？怀着这个疑问，囚术跟踪着木凌他们也上了车。 一路上的风景都很陌生，木凌上次来那里还是在初中的时候，现在一眨眼已经到了高中，时间过得飞快，即使是那样有些伤痛还是存在，不可磨灭。 到了墓地，母亲领着木凌来到父亲的墓前，清扫墓碑的周围，木凌也在一旁帮忙，但他心不在焉，显然在想其它的事。 囚术一起跟着下了车，见到是来墓地，不免觉得晦气便没有进去，一段时间后，木凌和母亲走了出来，母亲眼睛很红，眼球上还有些血丝，刚刚应该哭过很久，而木凌则是一脸淡定，丝毫没有悲痛的感觉。 “可以走了吗？”木凌搀扶着母亲，两人一左一右，一高一矮地走着。 囚术有些疑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以让木凌对自己露出方才的表情，囚术边思考边跟着木凌走着，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人群，走到了木凌身旁。 “囚术？”木凌看见了囚术，惊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啊？”囚术有些懵，他左看右看，才发现是木凌在叫自己。 “你跟踪我？”木凌皱起了眉，眼中满是不快，语速很慢，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 “我……”这次轮到囚术结巴了。 木凌生气了，他拉着母亲快步走开，囚术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回到家，木凌躺在床上，想到了过去，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木凌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生活，每年都期待着父亲母亲回来见他，每次看到父亲，他都会伸出自己的手，让父亲抱自己，父亲这时总是会笑出声来，父亲的脸很胖，一笑五官就挤在了一起，眼睛也消失不见，但那时他就是喜欢看父亲笑的样子 。 在爷爷奶奶家印象最深刻的事也是关于父亲的，那是一个冬天，木凌发烧了，身子很难受，全身上下像着了火一样，喘不过气来，他哭哭闹闹要爷爷打电话给爸爸，电话接通，他哭着说，“爸爸，我要死了，我好想见你。 ” 他说完就昏了过去，没听清父亲回了什么话，那时的他看来，难受就意味着无药可医，就意味着有生命危险。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憨厚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父亲连夜赶了回来，拉着他的手，等着他醒来。 初中的时候，他来到了父母身边，他以为自己会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一个地狱一般的生活，他在学校努力学习，每次考试都在前几，他希望回家时能看到父亲笑着夸自己，抱自己，就像小时候一样，但父亲变了，他那双眼睛变得浑浊不堪，就像一口干枯的井，没有生气，不管木凌考的多好，他都一脸生气得说，“怎么不是第一名，你父亲养你不容易的。”说完还会叹口气，他再也没有夸过木凌，甚至还开始打木凌，木凌记得那个夜晚，父亲喝完酒回家，醉醺醺地扭来扭去，拉着母亲的头发大骂她，罢了，把木凌踢出了房子，那晚还下着雨，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照亮了他瑟瑟发抖的身子，如果这只是一次意外的话，可以被接受，但那之后父亲做事越来越过分，他踢坏了家里所有的门，想让木凌辍学，那时的木凌在学校有叶飞陪，这是他心里唯一的慰藉，可现在父亲要让他辍学，这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叶飞了，不，不行，不可以，我父亲这样的人，这样无用的人，死了才好。 那几天，木凌在心里策划了一个完美的方案，他知道父亲在工地上班，因为有些地方比较高，需要用绳索，他在父亲睡着时，偷偷打开父亲的包，用小刀在父亲的绳子上划了几道口，然后再偷偷放了回去，当天他的心一直在忐忑，一直到黄昏时，母亲哭着跑回家里，抱着木凌大哭时，木凌才在心里暗自笑了笑，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可是，回到学校没几天，叶飞就开始联合其他人欺负木凌，木凌没有反抗，他把这一切认为是报应，是他罪有应得。 那之后木凌的成绩一落千丈，一次他收拾试卷时，看到了一张父亲曾经签过字的试卷，上面写着“已阅，加油努力”，字歪歪扭扭很不好看，却让木凌泪流满面，对不起，父亲。 “对不起。”木凌在房间小声抽泣，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他瘦小的身子，在清冷的月光中很孤独很无助。 “滴滴滴”手机发出声音，木凌打开手机，叶飞发来了消息。 以前的事都对不起，我们可以从新开始吗？ 隔着屏幕木凌感受得到叶飞真挚的道歉，他不知道怎么回复，叶飞曾是他以前的憧憬，虽然不知道以前为什么要抛弃木凌，但现在叶飞的一举一动都暴露着对木凌的喜爱。 为什么？ 木凌愣了半天，发出这几个字。 叶飞紧张地等着回复，看到对方回复，为什么，心口一凉，他知道，如果是以前，木凌一定会很高兴，是自己伤他太深，所以现在才会让他这样疏远自己。 因为我不希望再错过你 。 叶飞斟酌良久，缓缓打出这几个字，又思考了片刻才点了发送键。 得到之后，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把我抛弃，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一条狗，可以随意被你摆布，这是木凌心中的想法，他不会忘记初中的时候，他给叶飞送伞，叶飞拿过伞，顺带把木凌自己打着的伞也拿走，挽着女友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走着，木凌一个人在雨里淋着，他一边淋着雨，一边骂自己，心里说不出的痛。 不会。 叶飞回着，他知道自己伤木凌伤的太深，不可能那样轻易挽回，但叶飞见不得木凌和其他人暧昧的样子，那会让他发疯，就像心被人一刀一刀割着，血淋淋的痛。 我发誓。 叶飞又回了一条，他特地加上这三个字，一方面表达自己的决心，一方面让木凌相信自己。 你真的可以发誓吗，还是说又在骗我，又有什么心思，你来我的班上是不是为了看我出丑，我希望自己不再相信你的任何一个字，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在落泪呢？木凌在心里问自己，眼泪啪嗒啪嗒地落着，这句我发誓来的太晚了，一直以来木凌都在等这三个字。 我相信你。 木凌回到，他必需相信，因为他了解叶飞的性格，那个一直以来，高傲，目中无人的叶飞，如果低下身来求自己，那一定是下了决心的。 这么久了，终于有一件好事了，木凌笑着睡去，心里却牵挂着另一个身影，那个人是囚术。 ☆、第 7 章 初中的木凌是一位腼腆的男孩，遇到事情很容易害羞，记得一次老师问他一道数学题目，是一道简单的基础题，以他的实力很容易就可以解出来，木凌就是愣在原地不去接粉笔，老师问起来，他才说：“老师，粉笔太短了，我怕握到你的手。” 木凌说完牵着自己的手低下头，不去看女老师穿着的短裙，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中最能将木凌这一特质体现得淋漓尽致的，就是他非常喜欢一个人躲在废弃的教学楼看书。 这天是学校的开放日，学校规定所有学生都需要身穿校服，他提前一天把校服洗的干干净净，并且放上了一张自己最喜欢的照片在口袋里。照片里的人。就是叶飞，初中时的叶飞已经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了，他以出众的外表，和过人的实力，赢得了学校许多女生的芳心。 木凌也一直把他作为自己内心的动力，不过他很少与人谈到这件事情，他和叶飞的接触仅仅是在校晚会上，他坐在第一排听他唱歌。 这一天好事终于发生了，他终于和叶飞有了更近距离的了解。 那天，他走进厕所。看见叶飞一个人在厕所里发呆，鼓起勇气，他上前打招呼：“你是同班的叶飞同学吧？”生硬的语气与呆板的字眼让他看着像一个不懂人情的机器人。 叶飞转过身来看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身上穿的衣服，沉默片刻，他开口说道：“你是木凌吧？我记得你……” 不等叶飞说完，记得你三个字就让木凌的心猛然一颤：“你怎么会记得我呢？”他问了出来，把自己心里的紧张表露的明明白白。 叶飞尴尬的笑了笑：“毕竟你是班级第一呀！又是一个高冷的男生，记忆点很深，对我来说是这样。” 听完这些话，木凌把自己的目光对上叶飞的，他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像是能够把人的魂魄勾住一般撩人，忽然之间，他注意到，叶飞并没有穿校服，他记得老师昨天特意提醒叶飞一定要穿校服，因为他代表着学校的形象气质。 于是木凌果断的对叶飞说：“我的校服借给你吧。” 这句话倒是在叶飞的意料之外，他说道：“这样的话，你要挨罚的吧？作为学校的第一名，却没有穿校服。” 木凌笑道：“没事的，我可以躲在教学楼里不去上课，等到今天过完了，我再来找你。” 叶飞本来就想着要弄到一件校服，现在木凌的话对他来说确实是雪中送炭，便没有再说什么他把校服接了下来。 换了校服，他要做的就是去主席台发表演讲，他的声音很有穿透力，木凌躲在废弃的教学楼里也能够听见，他知道自己肯定少不了老师的一顿批评，不过想到自己可以帮助叶飞，心里还是暗暗的高兴了一下。 这栋废弃的教学楼，一直是他活动的场地，他喜欢这里的安静，还有这里的小猫，是一只小黑猫，总是会在他的大腿上蹭来蹭去，他偶尔会带一些猫粮来喂养它。于是，这只小黑猫变更加喜欢他了，他也为自己可以为世界作出一些贡献感到开心。 演讲终于结束了，叶飞想着要去找到木凌把衣服还给他，无意中他摸到了衣服口袋里面有一张照片，出于好奇，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但是他依旧能够辨认出照片上的人是谁。 因为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他初一时候的照片，他心里淡淡地笑了笑，原来木凌你是一个闷骚啊！他这样想着。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在废弃的教学楼里找到了木凌，那是他第一次观察木凌，他的身体很瘦小，但是还是可以看到结实的肌肉，长相清秀但是并不阴气。 这么一看，还挺好看的，就是平常不怎么说话。 叶飞不知道当时是什么驱使着他向前走说：“你在衣服里偷藏我的照片我可是知道了。” 叶飞的话落到了木凌的耳朵里面就像是一种莫名的警告：“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的，我只是实在控制不了自己，以后我都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我马上把照片还给你。” 木凌慌慌张张的说了一长串，将自己的害怕与惊羞展现了出来。 他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在叶飞看来就是一种□□裸的引诱，叶飞见到他这样娇羞诱人的模样，心里就是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怜悯，鬼使神差的他就说出来那就话：“我们在一起吧。” 没有说到喜欢的点上，他只是单纯的说出一句在一起。 那之后，木凌的人生就像是得到了救赎一般，只是他不明白这是一份虚假的救赎，是一缕黑暗前的阳光。 最后，叶飞还是和他分手了，分手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有一天他在照集体照的时候，稍稍靠近了旁边的女生，那天，叶飞把他叫出来说：“木凌，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张非常丢人的照片吗，我叶飞这么高高在上的人，不会就败在你的手里，我们分手吧。” “叶飞，你听我解释，那只是一张集体照而已。” “而已？这张照片会被放进同学录里，以后你要大家怎么看我。” “可是，叶飞，我们并没有公开呀。” “你是在责怪我吗？” “不是，叶飞，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多想。” 对话越来越难进行下去，木凌哭泣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他想要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身体，但是，等他从悲伤之中抽出身来，叶飞已经不在了。 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美好转瞬即逝，他到初中毕业也没在和叶飞说上一句话。 ☆、第 8 章 关掉手机，叶飞点燃了一根香烟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无法正视自己内心复杂的情感，占有欲和同情心让他无法放下木凌。 他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离他家不远的地方站在一个身影，那个人是囚术。 他笑了笑，觉着有趣就走了出去。 见到了叶飞，囚术并没有过分的举动，他只是淡淡开口说：“别再让木凌做让他后悔的事情了。” “我也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囚术，人都是自私的，你也是。”叶飞压低声音说着，目光里的狠戾在夜色中越酿越深。 囚术没有多说，把帽子带上去，慢慢消失在夜幕中，他想木凌是他唯一的私心，从很早开始就是。 ………………………… 一夜没睡好，木凌顶着黑眼圈去学校，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看去，心胀突然间停止跳动。 叶飞的前女友，李雪。 木凌的瞳孔猛然放大，过去的回忆再一次浮现在眼前，他的喉咙哽住一般得疼痛，大口大口得喘气。 李雪倒是并不在意，她撩动自己的头发笑道：“小可怜，你还没走出来吗？” “不过是往你身上泼了些水，你到现在还这么怕我吗？” 李雪的话挑动着他的神经末梢，血液里的冲动感逼迫着他捏紧拳头，李雪的笑容刺眼的让他想要把她千刀万剐。 “别生气，是囚术让我来的。”李雪说道，“你不要那么紧张，囚术特意找到我，就是为了让我告诉你，木凌已经订婚了。” “不，不可能。”木凌看着她的眼睛，可怜的样子就像被人抛弃的小狗。 “看看你的样子，真是让人可怜，所以叶飞才想把你吃干抹净呀，你想想到现在为止，叶飞为你做过一件事情吗？” 叶飞为我做过的事？ 木凌再次哽住，叶飞确实从未帮自己做过任何一件事情。 “告诉你吧，当初，是我拍了你们接吻的视频威胁叶飞，他才和我在一起，不过，我后来才知道，他这个人，从来都不在意感情，他在意的只是感觉而已。” “不，不是的。” 木凌一次次的呐喊，却无法说出那句：“叶飞一定是爱我的。” 最后，他只是开口说道：“叶飞，叶飞，他一定……” 他一定什么？ 木凌的心里没有答案，只觉得内心空荡荡得有风吹过。 “木凌。” 是囚术的声音。 木凌不可思议得看去，囚术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前方，他问他：“囚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木凌，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从你父亲把你接到这里这座城市来，我就知道你了。” 是的，从那个，那个距离现在非常遥远的时间开始，囚术就知道木凌。 木凌的父亲以前为了工作，在离工地近的地方租了一间小房子，后来囚术搬到了那里，他在一个红木箱子里看到了木凌父亲写的信，那时候起囚术就知道，有一个叫木凌的小朋友那么需要被人喜欢，被人爱。 他在那些信里看到了木凌的经历。 “木凌，这些信，我现在给你。”囚术把手里的信封递出去。 泛黄的纸张上摸在手上有些扎手，木凌哭着说：“我不想看，我不想。” “那我告诉你，木凌，你的父亲很爱很爱你。” “囚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 “木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面对一切吗？ 木凌在心里问自己，来不及等他犹豫，囚术拉住他的手说：“记得我说过，加入我们吗。” “记得，可是，我……” “你很好，以后我罩着你，没有人欺负你，你会有更好的人生。” 木凌被囚术拉着去到了教室，教室里的人依旧对他冷眼相待，他看到囚术把燕青拉到他的身前对他说：“木凌，想怎么骂，就怎么骂，结果我来承担。” 那时候才见到光亮，那时候才见到世界最美的事物，木凌把手搭在囚术肩膀上说：“囚术，够了，就这样了，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的人生，已经不是黑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