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世界的全部日落 作者：银烛温夕 文案： 【鹤温X鹤橙 伪骨科】 ——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小时候那几岁的记忆，哪怕第一眼看到的可能会是把我裹一裹随便扔在废弃厂房里的亲生母亲，那我也要从一开始就记住那个出现在我生命里、改变了我一生的少年。 重要的是被什么人讨厌吗？ 不是吧。 重要的是被你爱着吧。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鹤温；鹤橙 ┃ 配角：青咏玺；盛诗诗；曲桥 ┃ 其它：曲桥友情出场(。 一句话简介：什么都无法阻止我爱你 第1章 夕阳西下，朦胧的橙光静静洒落在胡同里，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精致的四合院。因是夏日，微风中刮来了一阵花香，有老人在茂密的大树下下棋，傍晚时分，老人被老伴叫回去吃晚饭，不一会儿人便陆陆续续散去。 炎热的夏日随着太阳逐渐落山，温度下降了一些。鹤温骑着自行车刚回到家，打开门喊了几声，发现他弟弟鹤橙还没有回来。 遗城是A市里一个小城，这里的四合院最是热闹，住的老夫妻老年人居多，平时没事喜欢串门，鹤温和鹤橙是兄弟两个，爸妈不在国内。在他们附近住的阿姨，因为孩子也不能一直陪在身边，看他们兄弟两个人，便时不时会帮衬一下。 蝉鸣声不绝于耳，倒也有种安心的舒适，大门是敞开的，有人走进来了：“小温啊！” 鹤温正在洗菜，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应了一声。往门口走了几步，只见程阿姨端了一盘菜，笑意满面。 “程阿姨，吃过饭啦？” “还没呢！你孙叔叔刚做好饭，今天你叔叔烧了一大份龙虾，我这不给你送来了吗。”程阿姨说着便往北屋里走，边走边吆喝：“橙橙啊，小橙！快出来！看阿姨给你带的什么好吃的！” 鹤温顾不上洗菜了，忙不迭地也跑进屋里，桌上的龙虾还冒着热气，香味扑鼻。鹤温道了几声谢，又说：“橙橙出去玩了，还没回来呢。” “哟，这都几点了，赶紧打电话把他叫回来，凉了不好吃了。” 鹤温笑，拿出手机给鹤橙发了条信息。把手机放桌上，一抬头发现程阿姨已经剥了一个虾正递给他，鹤温赶忙接住了：“我自己来程阿姨，我这也没做好菜呢，一会糖醋小排做好了，我给您和孙叔叔端点过去。” 程阿姨眉眼弯弯的看他，摆摆手说：“别别，你做给橙橙吃就行啦！平时我们这有什么小病小痛的你帮我们看也没收钱，再说了，阿姨喜欢你和橙橙。” 鹤温大学学的医，毕了业进了市中心的医院。鹤橙上学，此时放暑假，开学便是高三。这周围住的都是三十岁以上的人，平时生活多少有些不注意，有老人身体不适，鹤温都会去帮忙看看。 程阿姨走了，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那一盘龙虾还是变凉了，鹤温做好了菜煮好了饭，一手的油，旁边是一整盘的虾壳，肉全都放进了另外一个盘子里。 此时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鹤温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朝气蓬勃往这里跑，鹤橙打了一下午的篮球，满身的汗，那双眼睛亮亮的，看见鹤温在等他便喊：“哥！我回来了！” 鹤温刚站起来，鹤橙整个人扑在了他的怀里。鹤温两手避开，语气温温柔柔的：“一身的汗，快去洗洗，菜都要凉了。” “饿死了，我想吃完再洗。”鹤橙下巴抵在他胸口处，眼巴巴看着他。 鹤温被他看得心软，点点头说：“行，那跟我去洗手。” 两个人回到饭桌，鹤温给他夹龙虾肉。鹤橙一头的汗，额前刘海儿都湿了，打了一下午的球累得不轻，此刻狼吞虎咽，鹤温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下次别玩这么晚，还是要早点回家知道吗？” 鹤橙一个劲儿点头，嘴里饭还没咽下：“这龙虾真好吃，哥，你做的吗？” 鹤温看着他，眉眼温和，笑着回了：“这是孙叔叔做的，程阿姨送来的。” “程阿姨真好。”鹤橙傻乐。 鹤温坐对面看他，饭都没吃几口。鹤橙今年十七岁，过十几天便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了。哥弟俩身高一个187一个176，鹤温在同龄人中属于偏高的。 鹤橙长了张娃娃脸，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白白嫩嫩的，那双眼睛跟芭比娃娃似的那么大，眸子很黑，一盯着人看总能把人看得恍惚。 也就是因为这样一双眼睛，每当他从小被欺负眼泪汪汪回家时，鹤温看到都心疼的要死。 鹤橙吃饱了要回屋准备去洗澡，又从自己屋里跑出来了，进了厨房问：“哥今天医院不忙吗？” “今天不忙，所以回来早了点。”鹤温把碗刷好，回头看他还站在那里：“不去洗澡，还站这干什么？” 鹤橙站在原地蹦跶了两下，扭头看他，说：“哥你帮我放下水，我去拿衣服。” 鹤温应了声把手擦干了：“洗完记得吹头发，不要在空调下面吹。” 鹤橙有个坏毛病，每次洗完澡之后都不喜欢吹头发。要么去风扇面前呆会，要么就让空调冷风给他吹干，鹤温发现好几次，警告都不管用。 浴缸里放满了水，鹤橙坐里面乱扑腾，鹤温摁住了他的腿，擦擦手要出去，回头又看了他一眼。 天热，浴室里更热，鹤橙小脸红扑扑的，皮肤跟刚剥皮的鸡蛋似的又软又嫩，记得小时候鹤温带他出去玩时，总有人把他当作女孩儿。 黏他黏的紧，因为性格柔柔的没少被人欺负。一被欺负就回家找他，那时候鹤橙上小学三年级，一次嘴里被人塞小石子，一次被泼了一身水，一次被人把口香糖粘在他头发上，一次被人用黑水彩画满了整张脸。 他一进家门，鹤温只能看见那双黝黑的眼睛红通通的，他气死了，第二天直接去了学校找老师。老师看他也是个小孩，想着哄一哄就打发了，谁知他直接坐在办公桌上耍无赖，老师无奈，打了电话叫来对方家长道了歉。 鹤温想着，嘴角带着淡淡地笑，把客厅收拾干净回了东屋。 鹤橙洗好了澡没敢耍小聪明，跑去把头发吹干了，直接跑去了鹤温的房间。鹤温放下手里的书，瞧着他，微微沉默了几秒，开口道：“过几天爸妈就回来了。” 鹤橙一听便激动地站起身来，睁大眼睛看他：“真的？！” “真的。”鹤温温声应了一遍，坐在书桌旁，把书放下了。 鹤橙随手拨了拨头发，笑道：“真好，有几个月都没见爸妈了，可想他们了。” “爸妈知道你期末考了第一，回来给你带了礼物，奖励你。” 鹤橙歪头看他：“什么礼物？一大包零食吗？” “零食就能哄好你？”鹤温摇摇头，笑道：“就你嘴馋，只想着吃。” “我什么都不缺，哥，你知道爸妈带了什么礼物吗？” “不知道，爸妈没说。” 鹤橙往床上一趟，看着天花板：“没事，不管什么礼物我都开心。” 鹤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把台灯关上，回头对他说：“好了，睡觉去吧。” 鹤橙还懒洋洋的躺在那里，懒得动，轻轻应了一声。 鹤温走出去给他拿牛奶喝，端了一杯回来后还没见鹤橙出来，推开门看到鹤橙依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动，鹤温走上前喊他。 “快起来，困了回屋里睡。” 鹤橙四肢都是软的，磨磨蹭蹭起来了。 大概是真困了，迷迷糊糊的，牛奶都忘了接。鹤温送去他房间里，看着他说：“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学了，最近别乱跑了，你不是还要去图书馆吗？” “你能陪我去吗？”鹤橙半睁着眼睛看他。 鹤温揉揉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笑道：“我医院忙，再说你自己去图书馆可以静下心来看书，我就不去了。” 鹤橙半张脸趴枕头上，很惋惜的应了声：“好吧。” 看他实在困得不行，鹤温把人捞起来看他喝完了牛奶才离开。 第2章 鹤温很疼很疼鹤橙，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鹤橙上初二那会儿鹤温上大学，有一次鹤橙放学回来晚了，打电话不接，问老师却说早早就放学了。鹤温在家里急得要命，刚准备出去找就见鹤橙一身狼狈从门口走进来，一抬头，白嫩的脸上能清楚看到巴掌印儿。 鹤橙扑他怀里哭，哽咽着把事情说出来了。鹤温火冒三丈，这火整整憋了一宿，第二天联系自己大学同学，让他爸爸言叔借他用用。 没错，就是借他用用。他同学又高又壮，他爸更是人高马大，笑的时候还行，不笑的时候都把小孩吓哭过，乍一看特别可怕，叫去充场面再合适不过。 鹤温连自己学校都没去，拉着鹤橙和同学他爸会面，直奔他们学校。 跟班主任交代了事情经过，言叔搬了个板凳坐在办公室正中间，他板着脸，翘着腿，不说话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有几个女教师看到心里有些忌惮，远远躲开也不说话，勾着脑袋听动静。 “那个，鹤橙的家长……我已经联系了11班的班主任，她马上就带那几个学生过来了，咱们现场核实下情况。” 鹤温还没说话呢，只听言叔浑厚的嗓音冷笑了一声，那一眼冷飕飕的，开口说道：“核实？我儿子脸上巴掌印这么明显看不见啊？我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我自己都舍不得动手，这倒好，一群小兔崽子敢动我儿子？吓得他昨天一夜都说梦话！”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鹤温还是看见班主任头上流下一滴汗，想好的措辞此刻也说不出口了，心里直给言叔鼓掌。 鹤橙在一边儿站的乖乖的，他学习成绩好，聪明又老实，老师都喜欢他，一听是因为这事，纷纷前来慰问。 此时是早读课的时间，11班班主任带着几个学生过来了，一进门看见这么大体型一人吓一跳，身后进来几个耷拉着脑袋的男生。 言叔一个一个看过去，小胳膊小腿的，他撞一下估计都够呛。 班主任还在说好话呢，言叔没理，看着面前几个男生：“看见我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儿了吗？谁打的？” 没人说话，三个男生眼神却老实，不断往同一人身上看，言叔乐了：“你胆挺肥啊？敢打我儿子？” 男生瑟瑟发抖。 鹤温是真生气，有言叔给他撑场面起了很大的作用，问为什么打他弟弟，不问还好，一问，打鹤橙的原因只有三个字：不顺眼。 气得鹤温指着鼻子把几个人骂了一顿，老师拦都拦不住，鹤温牵着鹤橙的手，边说边掏出手机：“一个个不学好吊儿郎当，欺负到我弟弟头上，我看你们是该进去关个几天，什么玩意儿……” “别别别，鹤橙他哥啊，使不得使不得。”班主任上前拦住了，不停说着好话：“鹤橙这孩子可聪明了，我们老师都特别喜欢他。出了这事呢我们也很心疼，你看这几个孩子吧也不懂事，他们家长马上就到，让他们赔礼道歉，咱们私了行不行？私了？” 家长纷纷过来了，有两个男生家长没空过来，言叔当着家长的面狠狠批评了几人一番：“我儿子上个初中，学习成绩好，那年级前三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说你们吧不好好学习，怎么总想着欺负人呢？你看看你们这小胳膊小腿的，也就我不打小孩，我要真动手，你们早躺医院了。” 几个男生站一排家长站一起，这里没男人比他块头还大，理亏，家长没话反驳，只能一起听着他发泄完。 言叔站起来了，190身高，班主任也没敢插话，就听他说了一句：“这一个个的给你们牛逼坏了，你以为你们香港十三妹啊？” 这时传来一男生弱弱的声音：“什么是香港十三妹……” “……” 最后这事是几个家长带着小孩亲自登门赔了礼道了歉才算完，鹤橙确实被吓到了，心疼的鹤温陪着他睡了快半个月。 鹤橙长得秀气，性格也跟个女孩子似的，再加上学习成绩好，也不知怎么那么招人欺负。鹤温从他小时候没少替他出过气，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他有一个很宠他的哥哥，便没人再去找他麻烦。 鹤温做好了一个手术歇了半天，把思绪收回来，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便准备回家。 他把白大褂脱下了，处理完后续拿了包往电梯处走。有要值夜班的小护士，三三两两的，见了他眼冒星星打招呼，鹤温点头算是回应。 鹤温这人和他弟弟长得不像，但的确是大帅哥一枚。他这人挺鼻如峰，红唇如珠，凌厉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睛衬得他愈发淡漠俊美，从上学时候就有很多小姑娘跟在他后面跑，为他闹事闹失恋的人一抓一大把。 关键是187身高很加分，用街坊邻居的话来说，他身上的气质不像遗城能养出来的孩子。进入社会后，加上他医学很专业，手术成功率很高，不少护士医生都对他颇有好感。 他回到家时，只见桌上还放着早上他留的饭菜，估计鹤橙没吃。东屋里亮着灯，鹤橙屋里开了暖色的灯光。鹤温敲敲鹤橙的门，没人理。 他从窗户处看，鹤橙正看着书带着耳机嘴里念念叨叨的听英语呢，他没再敲门，闻了下饭菜，估计不能吃了。 鹤温开门进去，伸手抚上他的脖子，捏起鹤橙脖子上一块肉，手感甚好。鹤橙吓了一跳，把耳机拿下来，有点惊讶：“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会儿了，怎么不吃饭？” 鹤橙歪着脑袋，笑眯眯的：“想等你回来一起吃啊，一个人不想吃。” 看他傻乎乎的，鹤温没忍住笑，伸手又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不饿吗？” “饿，其实我想吃张大爷家的刀削面。” 鹤温挑眉，手从他肩膀处慢慢往下滑，在他手臂上轻点了两下，站起身说道：“走吧。” “好，我换个鞋！”鹤橙笑意盈盈，顺手搭住了他的胳膊。 一出门遇到的都是熟人，大爷大妈拿着扇子在树底下正聊天，远远地看见两个人，大爷吆喝了一声：“小温橙橙，吃饭了没呀？” 鹤橙也吆喝：“没呢！” 两个人走近了，几个老人看着他们笑，张大爷拿扇子给鹤橙扇了扇：“你们哥俩感情真是好，都这么大了还挎胳膊走路呢。” 老人跟着哈哈笑，调侃道：“橙橙细皮嫩肉，长得跟女娃似的，要是留个长头发再跟小温走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温的女朋友呢！” 一位老太太接话：“害！估计到时候都认不出是橙橙了！” 鹤橙嘻嘻哈哈的：“我才不留长头发呢，我是男孩儿！” “对对对，咱们橙橙是男孩！” 这四周住的几乎都知道鹤家这两个孩子，鹤橙聪明，鹤温懂事，很是招人喜欢。见两个人走远了，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大姐笑意淡了去，摇头道：“这俩孩子也是命苦。” 一位老人听了不同意，反驳：“怎么能说是命苦呢？我看也就鹤家那两口子不常回来，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不挺好吗？” “还不苦呢？”大姐又接话，声音压低了说：“咱这谁不知道鹤家媳妇生不出孩子？鹤温是收养的，鹤橙也是收养的，收养的就算了，父母从鹤温九岁十岁就经常忙到不回家，没父母陪，小孩多可怜呢。” 谁不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呢？老人听了也沉默了阵，叹息：“还好小温有出息了，我看橙橙以后绝对能考个好大学，这俩小孩有天赋，路还是靠他俩自己走。” “这倒是呢，以后生活好了这些都不算什么。” 第3章 张大爷家不远，开了十几年的店，专门卖刀削面。鹤温和鹤橙走了一会儿，张大爷招呼俩人坐，院子里几乎没有空位，每次一来生意都特别好。 有人认识他们，伸伸手打了招呼。一位大婶带着自家孩子出来吃饭，见了鹤橙，慌忙走过来，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橙橙呐，快开学嘞！” 鹤橙笑着回：“还有二十多天呢。” “我闺女上初中，有的题我都不会，等下次再有不会的我就让她去找你，你教教她！”看见鹤橙点头，大婶坐他身边，问道：“开学就高三嘞，大学你打算考哪所呀？” 鹤橙一愣，这个问题之前有想过，具体倒没有决定考哪所大学。他抬眼看鹤温，只见他垂眸，淡淡神色，不知在想什么。 从遇到那几个老人后他便是这个状态，鹤橙有些不解，伸手抓住了鹤温的手，鹤温朝他望过来，鹤橙咧嘴笑：“哥，你说我考哪所大学？” 鹤温恢复了常态，微微一笑，反手握住了他的：“你喜欢哪所就考哪所。” 大婶还巴巴地等回答呢，一听鹤温这么说，愣了一下便捂嘴笑了：“人家都是能考上哪所上哪所，咱们橙橙是喜欢哪个随便挑！真羡慕橙橙这么聪明，我这闺女能考上个好的高中我就谢天谢地嘞！” 不能只听夸赞，鹤橙有些不好意思，挠头：“您的孩子还小呢，之后会跟上的。” 面好了，大婶又说了几句便回自己的桌了。鹤橙回头看鹤温，神色淡淡的，不说话，总觉得不对劲。两个人的手还握着呢，鹤橙凑近他：“你怎么了？” 鹤温对上他的黑眸，微微一笑：“怎么了吗？”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鹤橙松开了手跑去拿小菜了，一蹦一跳的，遇到熟人还勾着脑袋跟人家打招呼。鹤温看着，眼底一片阴郁散开来，渐渐浮上了一层暖意。 所有人都知道他疼爱鹤橙，鹤橙自己也知道。 两个人吃完了面，鹤橙伸手要去搭他胳膊，鹤温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了。鹤橙眼睛瞬间瞪得很大，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哥你干什么！我差点没站稳。” 鹤温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不回答，只是问：“都要高三了，怎么还不知道自己要考哪个大学？” “没想过。”鹤橙伸手，成功的抓住了鹤温的胳膊，鹤温这次也没躲。两个人走向回家的路，空中吹着热风，两个人走的慢悠悠。 “其实A大，或者清恒都可以。”鹤橙说着，歪着脑袋去看他：“清恒离家近一点，倒是很方便。” 鹤温看着前方的路：“还是有些距离的，到时候住校就可以了。” “我不。”鹤橙皱着眉，想也没想就拒绝：“住校就我一个人，不像家里有你在。” 鹤温转头看他，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儿便笑了：“橙橙，你已经不小了，该学会独立了明白吗？不能总这么依赖我。” “我从出生就和你在一起的，能住一起为什么要分开啊，再说我才十七岁。”鹤橙抓住他的手紧了又紧，这个话题他比较排斥。 “过段时间你就十八岁成年了。” 鹤橙顶嘴：“那我现在也还是十七。” 鹤温没说话。 “你怎么了哥，你这段时间总说这样的话。”鹤橙越想越气，直接撂胳膊了，停下脚步看着鹤温。 鹤温有些莫名其妙，实则是在装傻：“什么话？” “你就那么希望我住校吗，爸妈又不回来，你天天回到家整个院子就你一个人，孤不孤单啊？” 鹤温微微一愣，皱眉似乎是在想这样一幅场景。他点点头：“还真是。” “清恒多好啊，离家又近又方便。” 鹤温附和着他：“嗯，那就考清恒吧。” 鹤橙“扑哧”一下乐了，路灯的橙光悠悠照在他面孔上，映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放心，我会努力的。” 鹤温伸手去摸他的脑袋，是十七岁少年该有的开朗快乐。在外人看来，也根本看不出这两个人相差七岁。 俩人父母回来的这一天，天气转阴了。鹤志明和尹柔没让俩孩子去接，打了车直奔家门口。外面刮着大风呢，老人还不忘出来遛弯，每次这里一来出租车都稀奇的紧，一看是一年见不着几次的鹤家两口子，震惊的跟什么似的。 鹤温和鹤橙老远听到声音了，从屋里跑出去，见到的就是爸妈和几个老人在寒暄。 “爸妈！”鹤橙跑得飞快，张着双臂，鹤志明回头看，伸手直接把他稳稳抱怀里。 老人不打扰一家人重逢之喜，担心这天会下雨，打了招呼便走了。 尹柔笑容止不住，摸着鹤橙的脑袋，亲昵地说：“来抱一个抱一个，几个月没见我的橙橙可想死我了。” 鹤橙傻乐着张开双臂，鹤温在一旁看着，接过了行李：“爸，妈，我们先进屋吧。” 鹤志明应了声：“诶，好。” 两个人换了便服，一出来看见俩儿子都在客厅坐着呢，尹柔接过鹤温递来的茶，眉眼都是温柔的神色：“小温，今天医院不忙吗？” 鹤温笑着摇了摇头：“我请了两天假。” “请什么假呢，等你晚上回来都一样的。”鹤志明也走出来了，一家四口坐一起：“爸妈太忙了，陪你们的时间很少。” “没事的爸妈，工作有时候腾不开身能理解。”毕竟他也已经上班，有时候一个电话说来了病人他还是要从家里赶过去。 鹤橙也点头，忙附和：“而且我和哥哥也很好，爸妈不用担心。” 尹柔越看他们这么懂事心里越是五味杂陈，她没说。伸手去摸鹤橙的脑袋：“这次回来呀爸妈能呆的久一点儿，等橙橙开学了我们再走。” “真的？”鹤橙一脸惊喜。 鹤志明哈哈直笑，从屋里拉出一个行李箱，让俩儿子过去看，一打开，几双新鞋和厚厚几层衣服，全是买给他俩的。 “这么多——” 尹柔走到他们身边：“都是给你们买的，有时候下班路上看见了，会想，哎呀这件衣服我儿子穿了肯定好看，这几个月就攒了这么多。快，你俩分分，看喜欢哪件。” 鹤温让鹤橙去选，其实颜色都差不了多少，白色居多一些。鹤橙蹲下拿了几件衣服挑挑选选，只听他说：“这件适合哥哥，哥哥穿了肯定好看。” 鹤志明也看了眼，说道：“不行，这个码数小一点，你穿正好。” “啊。”鹤橙感到好可惜，又挑了一阵：“这件也适合我哥哥穿，哥哥适合天蓝色。” “嗯，这件我觉得可以。”鹤志明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码数好小，哥哥没法穿。”他这么说着，胳膊上搭的三四件都是挑给鹤温的，他挑的专注，没注意到鹤温一直站在他后方盯着他的侧脸看。 嘴角满是笑意，有一片炽热的阳光，直达眼底。 第4章 因为考虑到爸妈坐飞机刚回来，没怎么休息，鹤温做了一些饭菜，两个人吃了便早早去倒时差了。晚上变了天，刮起了狂风，灰尘直往人脸上打。 鹤温跑去把院子里晒的衣服和花草收到走廊下，抬头看着天空一块块乌云，鹤橙也从屋里跑出来了：“今晚是不是要下雨啊？” “天气预报说有雨。”鹤温回头看他，耳朵上还挂着耳机呢，两个人往屋里走：“关好门窗，别学太晚，早点睡。” 鹤橙笑嘻嘻的，应了：“我知道了哥哥，晚安。” “晚安。” 鹤橙回屋里开着小夜灯，又读了会英语，把耳机拿下来才发现外面刮着阵阵妖风，那声音听得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鬼哭狼嚎，鹤橙搓搓胳膊，跳到床上，翻来覆去。 还没刚睡着，天空轰隆轰隆作响，吓得鹤橙一个激灵。他睁开眼，还好他有开夜灯的习惯。房间开着空调，身上硬是闷出了一身的汗，只露半个脑袋瞅来瞅去，外面的雷声不断，一瞬间照亮了屋子，鹤橙眼睛圆溜溜的乱看，愣是不敢闭眼。 另一边，鹤温的房间灯亮了。 他听见了外面的雷声，还没刚下床，就听到门被敲响。鹤橙身上披着他的小被子，脑袋探进来，可怜巴巴的：“哥，我想跟你一起睡。” 鹤温知道他怕打雷，刚要去找他呢。打开门让他进来了。 床很大，睡两个人都绰绰有余，中间还留了好大的空。鹤橙不老实，不停往鹤温身边蹭，鹤温伸手推他身子：“停，老实别动。” 鹤橙眨巴眨巴眼，问：“怎么了？” 被这双眼看得心烦意乱，鹤温无声片刻，说：“太挤了。” “……”鹤橙盯着他：“你以前都让我把头枕你胳膊上睡的。” “那是以前你小。”鹤温在他的鼻子上点了几下，哄他：“你现在长大了，脑袋重，让你枕一会，我这手还怎么拿手术刀。” 鹤橙小脸一耷拉，喃喃了句：“哪有这么夸张。” 这么说着，身子没再动，躺平了身子望着天花板，鹤温伸手把灯关了。 窗外风声还没停，鹤橙就躺在身边，能清楚的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鹤温知道他怕黑，扭头在黑夜里看他：“害怕吗？” 鹤橙也转头，窗外有微弱的夜光洒进来，隐隐可以看到对方的轮廓。两个人在黑夜里对视了那么一会儿，鹤橙声音小小的：“现在不怕了。” 鹤温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脸，温声道：“睡吧。” “嗯。” 困意袭来，鹤橙已经睡熟了，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鹤温伸手拨了下他额前的刘海儿，在黑夜里道了声晚安。 不知道怎么睡的，第二天早上鹤温还没醒的时候就觉得身上很重，睁开眼一瞧，果然是鹤橙的胳膊腿都搭他身上了，正呼哈呼哈睡的香。 小脸嫩嫩的，睫毛浓密又长，鹤温低头看了一会儿，伸手捏了几下，听到外面爸妈的声音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一家四口去了超市，尹柔买菜挑挑拣拣，鹤温陪着她挑挑拣拣。鹤志明不喜欢逛，纯属陪孩子。出了超市门，足足两大包东西，鹤温手上拎一个，鹤志明手上拎一个，鹤橙要去帮忙，两个人都没同意把袋子给他。 尹柔拎了几下：“是挺重的。”抬头对俩儿子说：“这天也热，再坚持一会儿，我去打个车，咱们去个地方。” 鹤温没问去哪，乖乖跟着上了出租车，最终在一家4s店停下了。 鹤橙疑惑，问尹柔：“妈，我们来这干嘛呀？你们要买车吗？” “橙橙答对了，我儿子就是聪明。” 鹤橙更疑惑了：“你们不在国内，买车干嘛呀？” 还能干嘛，不用问都知道了。鹤温明白过来，神色一僵，看了看尹柔又看了看鹤志明，开口喊了声：“爸，妈……” 尹柔回头看他神色不自然，欲言又止的。拉着他的手拍了拍：“小温，爸妈长时间不在你们身边，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你照顾鹤橙这么多年也辛苦了，你现在上班，有时候医院加班，晚上回来很不方便。这辆车是爸妈送你的。” “妈，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鹤温看着她，摇了摇头：“可这辆车我不能要。” “小温。”鹤志明喊他：“你是我们的孩子，给你花钱送你礼物是应该的。这辆车我们提前就订好了，可不准辜负爸妈心意。” 鹤橙跑去看车了，鹤温沉默了几秒，缓缓说出：“我……只是个养子，爸妈。” 鹤志明一听不乐意了，板着脸训斥他：“你就是我们的孩子，你和橙橙那就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什么养不养子，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就是。”尹柔好声劝说：“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爸妈爱你们，到老，一辈子，咱们都是最亲的一家人。” 鹤温听着，沉默一会儿淡淡笑了：“我知道了。” 最后鹤温开车带一家人回家了，天气已经转晴，此刻是下午，很多人都在睡午觉，街上人不多。鹤温把车停好，把买回来的东西分类放好，桌上手机突然响了。 他挂了电话，走去跟尹柔和鹤志明说了声：“爸，妈，医院来个人紧急病人需要动手术，我现在要赶过去。” 尹柔擦擦手上的水，慌忙应道：“快去吧快去吧，路上慢点。” 鹤橙也听到了，从屋里跑出来。鹤温捏捏他的脸：“在家好好陪爸妈。” 鹤橙点头，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大声吆喝：“哥注意安全啊，你要早点回来！” 鹤志明在屋里听见了，呵呵直笑，跟媳妇说：“这哥俩感情真好，小温成熟稳重，有他照顾橙橙，也省得我们这么挂念了。” “不过我们能多回来还是多回来几次，我也想多陪着孩子。” 鹤志明陪她收拾衣服，点点头应了。 鹤温是外科医生，有时候忙到一天下来吃饭的功夫都没有，这一去直到半夜才回家，累得在床上躺半天，洗漱的力气都没了。 门口有人慢慢踱步进来了，鹤温听到了也没动，静静等那人走近。 “哥哥？”半夜，周围很静。尽管他们的房间和爸妈的房间不在同一个屋子下，鹤橙以为他睡了，也怕吵醒了他，声音轻轻的：“你睡了吗？怎么不关灯呢。” 他走近了，勾着脑袋去看鹤温到底有没有睡，谁知鹤温猛地翻身起来直接把他抱在了怀里，鹤橙吓得大叫了一声，后又慌忙捂住了嘴，一脸惊慌。 “吓到你了？” 鹤橙没意识到整个人跨坐他腿上的，伸手打了他一下：“你吓死我了！” 鹤温没放开他，两个人离得很近，他笑着看他：“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我在等你啊。”鹤橙挣扎着要站起来，边扭边说：“我晚上给你留了饭呢，不知道你回来这么晚，我去把菜给你热一热。” 鹤温拉住他：“别去了，我明天早上吃，我去洗澡。” “那不行。”鹤橙很严厉的皱眉看他：“你还是医生呢，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你都累了这么久，怎么能不吃饭啊。” 鹤温笑着看他说完，揉了揉他的脸：“那你去热吧，我洗好澡就可以吃。” “好！”鹤橙忙不迭去了。 洗好澡后一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菜香味，鹤橙把饭都端进来了，静静坐在床上，有种要看着他吃完的架势。 “还不去睡？” “等会再睡，我不困。”鹤橙下了床，伸手要帮他擦头发。 鹤温把毛巾给他了，看着热好的菜，几个排骨放在碗里尤为显眼。鹤橙在他耳边说：“妈妈做的菜可好吃了，我给你挑了好几块，都是特别好的排骨。” 鹤温嚼米饭，夹了块排骨去了骨头，递到鹤橙嘴边，鹤橙慌忙摆手：“我吃过了，我吃了好多呢，肚子都撑死了。” 鹤温又往他嘴边递了一下：“吃吧，哥哥吃不完。” 鹤橙伸头把肉咬嘴里了。就这么一连喂了好几口，鹤橙实在吃不下去了鹤温才没喂他，吃完后收拾好，鹤温去刷牙了，鹤橙也跟着过来，两个人对着镜子互相看了看。 “不早了，快去睡吧。” 鹤橙洗了把脸，随便拍了拍：“好的哥哥，你要好好休息。” 鹤温帮他把脸擦干了，看着他：“快去睡。” 第5章 离鹤橙生日还差几天，因为是他十八岁成年礼，这个生日不能疏忽也不能随便过了，一家人除了鹤橙都看得格外重要。 下午时班长孙乐乐打来电话让鹤橙出去打篮球，鹤橙拒绝了，挂了电话发现不知道鹤温什么时候进来的。鹤橙跟他一起坐床上，鹤温问他：“怎么不出去玩？” “到开学都不去玩了。”鹤橙说：“爸妈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想跟爸妈多待一会儿。” 鹤温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脸：“过几天你生日，把你朋友都叫家里来吧。” “啊，可以吗？爸妈同意吗？” “怎么会不同意。”鹤温半躺在床上，低着眼帘看他眼睛亮亮的，说道：“爸妈也这么想的，你十八岁生日，要热热闹闹的才行。” 鹤橙开心的欢呼了一声，半个身子直接扑在了鹤温身上，鹤温的手抬起，僵了那么一会儿，才缓缓落在他背上。 不知想到了什么，鹤橙一骨碌又坐起来了：“不过我等下要去趟图书馆，哥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恐怕不行。”鹤温也坐起来了，习惯似的摸他脑袋，轻声细语的：“我现在就要去医院，我倒是可以把你送过去。” 鹤橙惋惜：“好吧。” “橙橙！”尹柔见两个人要出门，连忙喊住了，拿了两把伞：“天气预报说傍晚会变天，带把伞出去，最好早点回来。” 鹤温应了声接了过来：“晚上我可能会忙到很晚，爸妈不用等我吃饭。” 尹柔无声叹气，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行，注意劳逸结合，也不能太累了。” “是啊哥哥。” “尽量吧。”鹤温笑着点头，把鹤橙往外推：“我们走了。” 鹤温进了医院穿上了白大褂，一忙就忘了时间，外面天色暗下来，由于他所在的楼层是高层，上面风刮的猛烈，一阵一阵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鹤温经过走廊时抬起头来，发现外面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正在刮着狂风。 他在室内感受不到，这今晚的风来势汹汹，恐怕外面的停放电动车的地方又要挂倒一大片。 他这么想着，刚要回办公室，突然想到了鹤橙。 不知道这个时间他有没有回家，鹤温拿出手机拨打他的号码，一直在响，没人接听。 打了一个电话的功夫，噼里啪啦的雨声在耳边响起，渐渐打湿了整片玻璃。鹤温又打了一遍，依旧没人接。 他看着外面狂风暴雨，放心不下。给尹柔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的时候尹柔正在使唤鹤志明呢：“快点！把那几盆盆栽抱进来，别再给我摔了！动作快点！” “妈。”鹤温喊她。 “哎儿子。”尹柔从大嗓门秒切换到温柔状态对他说：“怎么了？” “橙橙回去了吗？” “橙橙啊。”尹柔一愣：“我刚才看变天了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在回来路上呢，估计快到了吧。” 鹤温揉了揉眉心：“那行，妈你可以让爸出去迎一下他，外面风大雨大，我怕他不安全。” “哎行。”尹柔也是这么想的，听到“风很大”又惋惜道：“怎么那么大的风，把我的仙人掌都给刮碎了一盆，心疼死我了。” 尹柔还在心疼自己的盆栽呢，这边有护士喊他，鹤温回头打了个手势，对尹柔说：“妈我去忙了，记得让爸去接他。” “好好好。”应了声就没理他了：“老鹤！快出去找小儿子去！怎么还不回来呢，看看别被风刮跑了那么瘦一只。” 鹤温听后一愣，摇摇头笑了。想想鹤橙小胳膊小腿，确实太瘦了，看来他平时要多做些肉给他。吃得有营养也长个儿。 忙好后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鹤温脱掉了白大褂，脖子酸疼，自己用手捏了几下。身边有路过的护士跟他打招呼，他点头应了。 肩膀上突然传来重量，有人在他肩膀处捏了一下，酥麻感传遍全身，鹤温回头看，是一个女生，脸上化着精致的妆，他却没有什么印象。 那女生见他回头，没忍住笑，挑着眉头对他说：“鹤医生，要回家啦？” “嗯。”鹤温礼貌颔首微笑：“请问您是？” 女生一脸沮丧：“您不记得我了？” 一天要见的人太多，他向来只工作不怎么能记住其他人的脸，鹤温微微一笑，对她说：“不好意思。” “你还记得盛华远吗？我是他的女儿，我叫盛诗诗。” 经她这么一提，鹤温瞬间想起来了。是他前几天做过手术的那一位。 “你好。” 盛诗诗不高，踩了高跟鞋也比他矮上一个头，眼神媚如丝看着鹤温：“别这么生疏嘛，你给我爸做的手术很成功，现在恢复的也不错，我想谢谢你，请你吃个饭。” 鹤温扬起嘴角，看着她：“这是我们医生职责所在，不必客气。” 听出他话语中带着满满的疏离，盛诗诗被拒绝了也不气馁，跟在他身边：“那改天一起吃个饭吧，明天你来了，我再给你捏捏肩。我之前在家都给我爸捏肩膀，别看我瘦，还挺舒服的。” 这姑娘自来熟，鹤温想。 出于礼貌，还是患者的家人，话不好说的太绝对，鹤温走向电梯，转身对她说：“回去吧。” 盛诗诗眯眯眼笑了，朝他挥手：“明天见！” 出了电梯扑面而来的凉风伴随着已经变小的细雨打在鹤温脸上，地上全是被风吹下来的绿叶。鹤温走去把车上的叶子拿了下来，心里惦记着自家弟弟，开了车直往家里奔。 “鹤橙！”还没刚进院子鹤温就大声喊人，院子里的叶子被人扫在一角。没人理，他没去北屋，直接走向了鹤橙房间。 门是开着的，尹柔和鹤志明都在房间里，床上躺着的就是脸蛋红红的鹤橙。 鹤温见他没精打采的，心一紧：“怎么了？” 鹤橙眼睛半睁着看他，手向他伸了过去，鹤温连忙握住了，眼睛里满是心疼的神色，拨拨他额前的刘海儿，才发觉他额头烫得吓人。 “发烧了？” 尹柔在一旁站着，说给鹤温听：“回来的时候全身湿透了，我让他去洗了个澡，这不，突然就发烧了。” 鹤橙抵抗力一般，但平时鹤温照顾得好不常生病。发烧还是这几个月里头一回，鹤温心疼的要死，看着鹤橙：“出门不是给你伞了吗？怎么不打伞？” “打了。”鹤橙声音沙哑，委屈死了：“被风刮跑了。” “……”鹤温无声片刻，不忍责怪：“吃药了吗？” 鹤志明接话：“吃了，没事！在被窝里捂一捂出出汗，第二天就好了。” 看了眼时间不早了，鹤温转头对二老说：“爸，妈，你们先去睡吧，我在这看着橙橙就行。” 尹柔点头，摸了摸鹤橙的脸蛋儿：“妈妈去睡了，让哥哥照顾你。” 鹤橙头连连点了好几下。 尹柔和鹤志明出去了，鹤温的手没放开，另一只手帮他掖好了被子。夏天的天气，外面凉爽屋里就闷，鹤橙屋里没给开空调，此时鹤橙被闷的一头汗。 又热又晕，鹤橙迷迷糊糊的喃喃：“……哥，热死了。” 鹤温把他额前刘海儿拨开，盯着他：“橙橙，怎么不给哥哥打电话？哥哥去接你。” 一说到这，鹤橙小脸垮下来了，看向了桌上的手机，鹤温伸手拿了过来，才发现手机还正在往下滴水。 这手机是当初鹤温拿了工资后买给他的，鹤橙好惋惜：“手机进水了，坏了。” 鹤温摸着他的脸，安慰着：“没事，哥哥再给你买。” 生病的鹤橙，那双大眼睛依旧亮盈盈的盯着鹤温看，眼中笑意浓浓，笑起来眉眼弯弯，仿佛有星星在闪烁，看得鹤温一瞬间乱了心神。 偏偏鹤橙伸出胳膊，撒娇：“哥，抱抱我……” 这世上哪里比这还重要？鹤温没忍住，伸手弯腰，抱了个满怀。 第6章 鹤温是被收养的，鹤橙也是。 鹤温被收养时已经七岁了，也就是说他从小到大都清楚明白自己是个孤儿。他很乖，尹柔和鹤志明很是喜欢。也就是在他七岁那年，鹤温发现了被人扔在废弃厂房的鹤橙。 鹤温那时候年龄小，看不出眼前的婴儿几个月，但很小很小，一直在哭。鹤温心疼，一路上小心翼翼抱回了家。 尹柔和鹤志明看自家儿子出去玩结果抱了个孩子回来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结结巴巴地问他怎么回事，鹤温简单说给她听，鹤橙还在尹柔怀里哭，鹤温伸手接过来哄了半天。 尹柔和鹤志明本来就没孩子，喜欢孩子喜欢的紧，加上经济条件宽裕，不介意再多一个儿子。于是一家三口抱着鹤橙去医院检查，身体没什么毛病，从那之后就变成了一家四口。 很多次尹柔和鹤志明谈起这两个儿子，都是笑得合不拢嘴。大儿子成熟聪明，小儿子活泼了点也聪明，鹤温之前成绩不错，尹柔每次回来赶上了家长会都争着要去，后来小儿子考试成绩年级第一，尹柔把鹤志明摁家里，奔向学校听夸奖去了。 尹柔想得特别开，生不出孩子又怎么样？有这两个儿子还不是倍有面儿？ 第二天的天气灰蒙蒙的，雨停了，这边的四合院没有大城市的喧嚣，空气也比城市中好太多，雨过之后的天气格外清新，有麻雀飞来叽叽喳喳地叫。 鹤温在鹤橙床边守了一宿，烧退了才算放心，出去洗了把脸刷刷牙，尹柔看见了他，朝他喊：“儿子！” 鹤温回头看她，嘴里都是泡沫，没接话。 尹柔女士几步跑来了，嘴里念叨着“我小儿子退烧了没”踩着拖鞋跑进了鹤橙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出来了，嘴里又念叨着“烧退了就好”跑回了北屋。 鹤温牙刷好了，看着镜子里那淡淡地黑眼圈，笑了，回屋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鹤志明在屋里朝外面吆喝着：“小温，快来尝尝你爸熬的皮蛋瘦肉粥，吃完早饭再去上班。” “今天请假了。”鹤温看着桌上的饭菜，坐下去又起来了，把自己那碗端回了鹤橙屋里。 鹤橙还在熟睡，侧着身子要多舒服多舒服，全然不像昨晚发了高烧的样子。鹤温坐床边看了他几秒钟，伸手拍拍他的脸，温声道：“橙橙，醒醒。” “橙橙？” 鹤温声音很轻很轻，温柔且宠溺，一声声“橙橙”终于把鹤橙喊得睁开了双眼。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了鹤温。 “哥哥……” “嗯，还难受吗？” 鹤橙没起身，刚睡醒的声音还是沙哑的：“不难受了。” 鹤温伸手去扶他：“起来把这碗粥喝了。” “好香。”鹤橙坐起了身子端过了碗，闻了闻又放下了：“我没刷牙呢。” 他怎么忘了这茬，鹤温沉默了几秒，跑去给他拿杯子，挤了点牙膏拿了个盆接着。鹤橙在床上刷完了牙又洗了把脸，觉得精神气爽，把一碗粥全喝完了。 鹤温摸摸他的脸，已经不烫了，起身要走：“再睡会儿。” 鹤橙本来也没打算起床，直接趴回窝里了。看了一眼墙上挂的时钟，微微一愣，在鹤温走出房门前问道：“哥，你还不去上班吗？你要迟到了。” 鹤温站在门口，端着碗，回头看他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今天医院没什么事。” 鹤橙没多想，闭着眼睛睡回笼觉。 尹柔和鹤志明吃饱了没事干出去遛弯了，鹤温坐在院子里看书。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刮来的风声，狗叫声，突然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一道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家门口。 “鹤橙——”来人是一个胖乎乎的男生，手里拍着篮球一路走过来的，进了门看见坐在院子里的鹤温，硬生生把这一嗓子憋回了肚子里。 “那个，哥。”许诺森进来那架势在看见鹤温后全蔫了，把篮球夹胳膊下面，讪讪地笑：“那个，我来找鹤橙，打他手机提示关机。” 许诺森是鹤橙从初中就在一起玩的好友，如今高中同校不同班，鹤温一家人自然认得他。鹤温把书收起来了，语气淡淡的：“他还在睡觉。” “这都几点了还睡……”许诺森小声嘟囔。 鹤温看了他一眼，说：“他昨晚淋了雨发烧了，手机也坏了。” 许诺森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把篮球放一边儿了：“那我等他醒吧！” 话音刚落，从东边屋里走出来一道身影，鹤橙睡得嗨了，头都成了鸡窝，身上穿着黑色T和到膝盖的短裤，脚上踏着拖鞋想要走去洗漱。 鹤温本来要往屋里走，看见鹤橙醒了直接过去了，伸手把他头发打理好，给他挤好了牙膏，见他还睡意朦胧的，提醒道：“诺森来了。” “啊？”鹤橙一愣，回头望望，果然看见蹲在角落里跟傻子似的一个人。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许诺森起身往这走：“这不打你电话没打通吗，想找你去打篮球呢，就直接过来了。” “哦！”鹤橙对着镜子刷牙，嘴里含含糊糊的：“手机坏了。” “你哥跟我说了。”见鹤温进屋了，许诺森感觉全身放松了不少，勾他肩搭他背：“你昨晚发烧了啊？你小子，抵抗力不行啊。” 鹤橙白了他一眼：“你淋一身雨试试。” 许诺森笑了几声没搭腔，拍了拍篮球，做出一个投篮的姿势：“怎么样，找你们班长，出去玩会儿？” “不了。”鹤橙一脸的水珠，没打算擦，伸手拍了拍：“改天吧。” “哎，行吧。” 鹤橙带他往正屋里走，边走边问：“你怎么过来的？” 许诺森答：“坐公交车啊。” “哦。”鹤橙点头，没看见爸妈的身影，跑去问鹤温：“哥，爸妈呢？” 鹤温回头看他：“出去有一会儿了。” “是去买菜了吗？”鹤橙问他：“那你跟妈妈说一下多买点，记得再买些带鱼，诺森喜欢吃。” 闻言，鹤温抬头看了他一眼。 许诺森感动死了，又勾他肩搭他背：“好兄弟。”感叹中觉出不对：“叔叔阿姨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好多天了。” “那可以啊！我来的还挺巧。”许诺森看起来很替他开心：“我也好久没见叔叔阿姨了。” 两个人坐板凳上聊天，鹤橙咔嚓咔嚓吃瓜子：“让我妈烧带鱼给你吃，我妈烧菜可好吃了。” “我能不知道吗！”许诺森把篮球扔一边儿了，陪他一起嗑瓜子：“我记得上一次吃阿姨做的菜都是几年前了，那味道我记到现在！” 鹤橙戳穿他：“这马屁你还是等我爸妈回来再拍吧。” 第7章 “橙橙，我出去一趟。” 鹤橙正和许诺森坐一起看电视呢，听见了鹤温对他说话，回头一看鹤温已经要出门了，鹤橙扒着沙发看他：“你去哪啊哥？！” 鹤温只是朝他摆摆手：“我一会儿就回来。” 一个小时左右鹤温就回来了，尹柔和鹤志明回来时手上拎了一大袋子东西，基本都是水果和菜。许诺森巴巴地上前接住。鹤橙和许诺森磕了一地的瓜子皮，鹤温扫干净了，顺便伸手在鹤橙额头上摸了一把。 鹤橙吃瓜子吃的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 “阿姨！叔叔，好久不见啊哈哈哈！” 鹤志明把菜拿出来分类，回头看了他一眼，乐呵呵的笑，尹柔把他从头看到脚：“是好久不见了，之前回来的时候也没能见到你，个子真不矮呢。” “咱都有几年没见了，阿姨我可想念你的厨艺了，想想都流口水。” 鹤橙在外面听见了，心里连连感叹这马屁拍的，果然听到他妈特开心的笑声。过了一会儿许诺森出来了，俩人在沙发上看电视，许诺森坐不住，转头劝鹤橙：“下午叫上你们班长，不打篮球咱出去上网啊？” “上网？玩游戏吗？我又不会。” “我教你啊！身为一个男孩子怎么能不会玩游戏啊！” 鹤橙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一跳，回头没看见鹤温，放心了：“我就不去了，你和班长去吧，我想在家呆着。” 许诺森“啧”了一声，不死心：“马上开学了，玩不了多长时间了。你跟我走，我保证不会让你感到无趣！” 一直到饭菜上齐了鹤橙都没答应，许诺森被带鱼堵住了嘴，一直在夸尹柔做的菜如何如何好吃，鹤温安安静静的，只是时不时给鹤橙夹菜，没怎么说话。 “哎哟！”尹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拍了下桌子，抬头看了看俩儿子：“忘了给橙橙买手机了！” 鹤橙倒是不急，鹤温吃完了饭把碗放下了，对尹柔说道：“我给他买过了，爸妈你们不用买了。” “买过了？”尹柔有点儿惊讶。 鹤橙也没想到，凑近了鹤温问了一遍：“哥你给我买手机啦？” 鹤温抬头看了他一眼，回自己屋里拿了个盒子回来，许诺森一看什么牌子的眼睛立马瞪大了，忍不住喃喃：“橙儿，你哥真好。” 许诺森那是真羡慕，这个手机是一个牌子的最新款，市场价值他上次看了眼好几千块钱，因为看中了外观，他一直缠着他爸买，他爸死活没同意。 鹤橙也惊呼了一声，小心翼翼捧手里，他人小手也小，一只手握不住这手机，眼睛亮亮的，看起来格外喜欢，想到了什么脸又垮了：“哥，这是不是很贵？” 最起码6000+啊！许诺森心里感叹了声，还没缓过神：“有哥哥真好。” 鹤温对他微笑：“不贵，之前那个手机用了几年了，也该换了。” 他这个手机也用了两年了，回家也得让他爸给他换一个，许诺森想。 尹柔看了看，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小温，爸妈知道你疼弟弟，这种大钱呢以后你就别出了，这都是爸妈该做的明白吗？” 许诺森看着俩人，听完心里直鼓掌，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 鹤温淡淡应了声：“没事儿。” “你的钱还是留着以后娶媳妇吧。”鹤志明喝了口酒，笑眯眯的：“能留一点是一点，这生活上的支出交给我们就行。” 鹤橙抱着新手机爱不释手，没注意听这几个人在说什么。鹤温给他装上了卡，之前联系方式都没了，正在问许诺森要手机号。他还在自言自语：“哥哥还有爸妈手机号我都会背了，等见了班长他们再问他们要吧。” 鹤温没接父母话，目光从鹤橙笑盈盈脸上收回了，眉眼带着淡淡笑容，眼神明亮和煦，觉得没什么不好。 吃好了饭，夏日的午后还是睡个觉才舒服，尹柔和鹤志明要进屋了，进屋前喊住了几个人，对着许诺森说道：“诺森啊，后天就是橙橙十八岁生日了，你到时候过来啊，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满满一大桌。” 许诺森狂点头，应了：“好的阿姨！” 经不住软磨硬泡，鹤橙答应了许诺森去网吧，没敢让鹤温知道，只是说出去玩会儿。鹤温看他病痊愈的差不多了，下午直接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鹤温和护士去查房，盛诗诗等这人等了半天，此刻正迷迷糊糊犯瞌睡，听到熟悉声音才反应过来。“鹤医生，我爸怎么样？” 鹤温收起病历，朝她颔首：“恢复的很好，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个病房的病人查完鹤温出去了，盛诗诗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转头问自己爸爸：“爸你觉得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不能憋着，要不咱再多住一段时间观察观察？” 盛华远怎么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你这丫头就为了人家医生，巴不得你爸身体好不了啊？” “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盛诗诗握住盛华远的手，有点羞怯，小声问他：“你觉得鹤医生怎么样？” 盛华远看在眼里，直接回答她：“很好，很优秀。” “是吧！” “爸公司还一堆事儿呢，我过几天直接出院，你可别给我添堵。”盛华远看了看自家女儿，伸手点她鼻尖：“鹤医生确实不错，你要是真喜欢就去试试。” 盛诗诗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那是肯定的，我什么时候退缩过？” “不过你要记住爸跟你说过的话，如果对方没那个意思，咱不要死缠烂打，身为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些。” 这话从盛诗诗成年开始听到现在，听得她都烦了，摆摆手随意应了声，巴巴地出去找心上人了。 鹤橙生日没叫多少人，他人缘不错，但这次也只是叫了几个玩得特别好的。尹柔和鹤志明从大中午就开始忙，下午时同学陆陆续续都来到了，桌上放着的零食和水果，客厅里嬉闹声不断响起，格外热闹。 尹柔忙里偷闲，回头看了看，还不忘跟鹤志明说：“咱小儿子没有女性朋友吗？这怎么叫的都是男孩子啊？” 鹤志明也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也好，开学马上就高三了，省得分心。” 想了想也是，尹柔没再说话，看着锅里煲的汤。鹤温今日请了假，出门还没回来。班长带头把礼物递给鹤橙：“送你的，这礼物我一般人都不给，要不是看在咱俩好兄弟，这个我就私藏了。” 鹤橙纳闷，看着班长往嘴里塞花生米，一脸神秘，忍不住打开要看，班长连忙摁住了：“哎哎哎！你收好，晚上再看。” 送人礼物现在还不让人看，众人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许诺森一把抢过来，嘴里还嚷嚷：“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班长疯了，花生米扔一边儿：“不行！！！” 尹柔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出去看没什么事儿又回厨房了，几个人安静了不少，礼物又回到鹤橙手里了。 “那我晚上再看吧。” 班长凑他耳边，神秘地眨了眨眼，说：“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8章 鹤温进来时饭菜好的差不多了，几个人纷纷朝他打招呼喊哥哥好，看鹤温不如鹤橙好相处都有点儿拘束起来。鹤温把蛋糕放桌上，鹤家是四合院，家里家具都是原木设计，这个黑胡桃实木餐桌也是当年鹤志明精心挑的，此时坐了一圈儿，刚好坐满。 尹柔女士给自己倒了杯饮料，余光瞥见鹤志明杯里的白酒，眼睛一亮，询问众多小朋友：“要不要来点酒？” 鹤温一愣，出声阻止：“……妈。” “没事儿，啤酒，一点点。” 班长几个人都是家教太严厉，再加上年纪小，根本不让碰烟酒。几人面面相觑没好意思说话，许诺森来了兴趣：“阿姨，我喝！” 班长带头说：“阿姨，我们就不喝了，一会儿回家被发现了，要挨揍的。” “哎，那你们吃菜，尝尝阿姨手艺，这鱼我早上去挑的，新鲜的，没有刺儿。” 许诺森早就看见了角落里的一箱落了灰的啤酒，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下直接搬来了，二话没说开了五六瓶，鹤橙惊讶地看他，连忙制止：“好了别开了，这么多你喝的完吗？” “这不有你吗？” 许诺森往他跟前放了一瓶，鹤橙一愣，看着酒瓶结结巴巴的：“我？我没喝过……我……” 许诺森打断他：“试一下啊，反正今天已经十八岁了。” 鹤温觉得不妥，伸手想要拿过来，被尹柔笑嘻嘻摁住了，对许诺森说道：“给你小温哥哥也拿两瓶。” “妈。”鹤温深觉无语。 尹柔女士想得特别开，还劝他：“喝一点儿没什么事，再说醉了就睡觉呗，反正在家里呢。” 太有道理了，鹤温无言以对。 “诺森，你等会要是喝多了就在阿姨这睡一晚，跟鹤橙一个床，明儿再走，省得阿姨不放心。” 许诺森倒满了一杯，大言不惭地吹牛：“阿姨，我酒量可好了，这几瓶啤酒算什么呀。” 鹤温难得主动跟他说了句话：“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尹柔端起杯子，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人：“来孩子们，很高兴大家能聚在这里，谢谢你们对橙橙平时的照顾啊，阿姨希望你们友谊长存！” “阿姨，鹤橙成绩特别特别好，我们还要谢谢他跟我们讲题呢。”班长说完其他人纷纷点头。 许诺森一杯啤酒下肚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是啊，还得谢谢橙儿不在一个班了还不嫌麻烦把作业给我抄！” 桌上哄笑一片，鹤橙晃了晃杯里的酒，也跟着说了几句，在许诺森的怂恿下喝了半杯，苦得他龇牙咧嘴。 鹤温看着，凑到他耳边，说：“不想喝别喝了，哥哥替你喝。” “没事的哥。”现在觉出味儿来，也不是特别难喝，鹤橙歪着脑袋看他：“我今天十八啦！” 鹤温笑着看他，也没再阻止。 现在的学生学习压力都大，做不完的习题看不完的资料，无时无刻不在复习，再加上他们家长管得严，除了上学平时还给报补习班。此时在鹤橙家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看得班长心里好羡慕。 孩子们童心未泯，嘻嘻哈哈的说着话，鼓着掌唱生日快乐歌，班长问鹤橙许的什么愿望，鹤橙没愿意说。 尹柔从身后拿出两个礼盒，对鹤橙说：“橙橙，这是爸妈送你的礼物，拆开看看吧！” 鹤温替他接过来了，鹤橙拿在手里，觉出沉甸甸的，在众人注视下打开了礼盒。 是一个单反数码相机。 许诺森受打击了，嘴里直嚷嚷：“阿姨，阿姨叔叔，你们还缺儿子吗？？？” 尹柔乐得直笑，问鹤橙：“喜欢吗？妈妈也不知道送你什么，我想着平时你用相机多拍拍照啊，拍拍有意义的东西，多好啊。” “喜欢，喜欢。”鹤橙低着头，连连应了好几声。 “爸爸给你买了双球鞋，你喜欢打篮球，这双鞋是新款，可舒服了。” 许诺森喝多了，胡说八道：“可惜鹤橙脚太小，不然我也能穿一下。” 鹤橙乐呵呵回头看他，脸上蹭满了蛋糕，不知不觉被许诺森灌了快两瓶啤酒，小脸红扑扑的傻乐，鹤温给他擦了脸又被蹭上奶油，索性不擦了，喂他吃了一口蛋糕。 有一个男生发出感叹：“过几天就要开学啦。” “这不还没开学吗？”许诺森走路都摇摇晃晃，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咱们今晚玩得开心就行！管他开不开学的！” 尹柔任孩子们疯闹，勾着头跟鹤志明商量着让许诺森跟鹤橙睡一晚明早吃了饭再回去，鹤温听见了，轻飘飘来了句：“我等下会送他回家。” 鹤志明说：“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鹤温笑着摇了摇头：“爸，我一杯都没喝。” 他本来打算喝的，但一想不能让许诺森在这睡，愣是一滴酒没沾。 鹤橙脑袋晕乎乎，明显喝多了，一个劲儿傻乐。相机被尹柔拿走了，尹柔站起身来说：“大家看镜头，给大家拍几张照片！” 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张，只见尹柔女士乐此不疲，拍完了又拍自己老公，镜头再一转，对准了鹤温和鹤橙。 “儿子！看镜头。” 鹤温把鹤橙捞怀里，鹤橙顶着一脸的奶油，黑眸明亮有神看着镜头，眼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般，笑起来呈一轮弯月。鹤温感受着怀里人身上的温度，脸上笑意不自觉越来越浓。 热热闹闹的，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鹤橙喝多了站都站不稳，鹤温把他扶床上让尹柔照顾他，自己开车把几个同学一个一个送回了家里。因为方向不同，这一出门一个小时多才回到家，北屋的客厅被收拾干净，鹤温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鹤橙房间。 衣服还没脱澡还没洗，鹤橙睡得并不踏实，翻来覆去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地阴影，脸上粉红一片，煞是可爱。 鹤温没忍住伸手去摸，手一下被抓住了。鹤橙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瞳孔覆上一层朦胧，一见是鹤温，两胳膊伸起来要抱抱，嘟嘟囔囔：“我要洗澡。” 知道他爱干净，鹤温无奈，拍拍他的脸，应了声去放水了。水温正好，鹤温回来把鹤橙身上衣服脱了，抱人走进了浴室。 鹤橙第一次喝酒，醉的脖子都泛红，眼睛要睁不睁，鹤温怕他不舒服，给他认真洗了洗，鹤橙摇摇晃晃站不稳，也弄了他一身水，衬衫都湿了一大片。 鹤橙全身都是烫的，烫的鹤温乱了思绪，强忍着不去看他身上的某处，手上触碰的却是那白嫩细滑的皮肤，手滑过那两片屁股蛋儿，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快速把水滴给他擦干，把人抱回床上，自己回去洗了个冷水澡。 鹤橙还在床上哼哼唧唧，鹤温把东屋的大门关上了，屋里开着空调，他洗完冷水澡也不觉得冷。回自己屋里拿出一个包装袋，重新回到了鹤橙房间。 “橙橙。”鹤温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柔的似水。 鹤橙翻了个身，胳膊一伸要去搂他，刚触碰到就被他身上凉气吓得清醒了大半，睁开双眼，眼里湿答答的：“哥哥，你身上怎么那么凉？” 鹤温在他身边躺下，笑着摸他脑袋，说：“没事儿。” 鹤橙又摸了好几下，鹤温把他不安分的手摁住了。屋里只有夜灯微弱暧昧的光芒，不一会儿，鹤橙感到手腕处一凉。 这下又清醒了不少，鹤橙脑袋还晕，抬起手腕一看，鹤温给他戴上的是一款手表。 精致典雅，关键是看起来特别贵。 鹤橙愣愣的：“哥……” “嗯？” 他不确定的问：“这是？” 鹤温依旧微笑着：“生日礼物。” “啊。”鹤橙有些意想不到，原以为手机已经是礼物，不曾想还会有这么个惊喜等着他，好半晌都没说话。 鹤温侧着身体躺着，手撑着脑袋看他傻愣模样，没忍住笑了声，伸手刮他鼻子：“不喜欢吗？” “喜欢。”鹤橙和他四目相对，眸光微闪：“多少钱啊？贵不贵啊？” “不贵，给橙橙买的东西都不贵。” 鹤橙瘪了嘴，喊他：“哥……” 俩人对望了一会儿，鹤橙整个人趴他怀里，鹤温胸膛上凉气未消，鹤橙很舒服，抬头看他：“你赚钱不容易，我其实不要这些也没关系。” 鹤温把人抱怀里了，抵着他的脑袋，温声道：“哥哥赚钱就是给你花的。” 夜里寂静，他附身在他耳边低喃道：“生日快乐，橙橙。” 第9章 开学在即，离尹柔和鹤志明回去的日子也近了。过完生日这件重要的事儿后，还有几天的时间，尹柔正在看旅游景点，寻思着要带俩儿子出去玩。 鹤橙看着外面烈日骄阳，懒洋洋的：“妈妈，要不等你和爸爸下次回来再去吧，外面很热的。” 鹤志明不喜欢跑来跑去，特别赞同小儿子的话，连连点头：“是啊，你看这外面这么大太阳，你擦了防晒也会被晒黑的媳妇儿。”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加上话说的在理，尹柔想了想，想把手机放下又不甘心：“这不想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橙橙又快开学了，想带他们出去玩玩吗。” “妈。”鹤橙剥了个橙子弄了一手的汁，喊她：“你和爸爸能回来就很好了，这段时间我已经很开心了，不出去玩也没关系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尹柔女士不好再说什么。把手机放下了：“等下次回来，爸妈带你们出国玩。” “好嘞！”鹤橙应了声：“到时候把相机带上，给妈妈拍美美的照片。” 尹柔被逗乐，被他手腕上的手表晃了下眼才觉出不对，非常疑惑地看着他：“橙儿，这手表什么时候买的？” 看着可不便宜，尹柔大概猜出来了：“是不是哥哥给你买的？” “啊，是的。”鹤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笑得很开心：“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 尹柔和鹤志明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哦对。”尹柔想到了什么，伸手往桌上一指：“那天你睡觉了忘了告诉你，桌上有你程阿姨孙叔叔还有几个爷爷送你的礼物。” “真的啊？”鹤橙蹭一下坐起来了，跑去看了看，基本都是一些吃的玩的：“哪天我去登门拜谢！” 开学便是高三，尹柔知道这俩儿子都聪明，平时管得并不严，好在鹤温和鹤橙都争气。再有一年就高考，怎么着也要问问：“橙儿，高考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鹤橙吃牛肉干呢，没回头：“不知道呢。” “不知道？！”尹柔好惊讶：“宝贝儿子，开学可就高三了，人家那么好成绩不都是为了考个好大学吗？” 鹤橙想了想，提出了三个名称：A大，清恒，帝嘉。 尹柔和鹤志明再次对视了一眼。好家伙，不说还好，一说就是国内前三。尹柔感动死了，觉得自己儿子好厉害，捧住鹤橙嫩嫩的脸，说道：“这三个上哪所都行！” “我不去帝嘉，帝嘉不在A市，我不要离开A市。” 这还不好说，尹柔笑眯眯的：“行行，都依你。” 中午时鹤橙回屋睡午觉了，想着睡醒傍晚出去打篮球。尹柔在屋里和鹤志明琢磨呢：“咱们大儿子对橙儿可真好。” “从小到大不都这样吗。”鹤志明拍了拍床铺，习以为常了：“咱平时不怎么回来，他俩感情再不好怎么行。” 尹柔想了想，非常欣慰，笑了：“谁说不是呢。”翻来覆去的，尹柔嘴角笑意一直没消：“真好，老天爷能让我拥有这俩孩子。” 鹤志明看着她，怕她再乱想，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啊，等过几年我们把事业转向国内，渐渐不那么忙，就等着享清福咯！” 尹柔订的开学前一天的机票，因为不想让孩子早上去之前还能见到人放学了回家里就见不到人。前一天走了鹤橙还能去送一送，鹤温有一个紧急手术赶不过来，只是发了条信息。 “走了儿子。”尹柔抱了抱鹤橙，强忍着没哭。 鹤橙格外不舍，声音都有点哽咽：“妈，回去要给我发视频。” “这是肯定的。”鹤志明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橙橙，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这成绩好能考上好大学爸妈自然高兴，但是最主要还是你开心就行，知道吗？” 鹤志明叮嘱完了尹柔拉住鹤橙的手：“有你哥哥照顾你我很放心。” “爸妈不用担心我们，我和哥很好的。” 时间差不多了，鹤橙和他们挥手说再见，恋恋不舍的，连背影都看不见了还站在原地没动，手机铃声响起来才算回了神。 是鹤温打来的，鹤橙接了：“哥。” 鹤温站在走廊处，听到这悦耳的声音微微一笑：“送走爸妈了吗？” “嗯。”鹤橙在电话这边点了点头：“好舍不得。” “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 鹤橙善解人意：“你工作忙嘛，也不能总是请假，而且我一个人可以。” 鹤温眸光温温柔柔的：“哭鼻子没有？” “没有，我都多大了。”鹤橙极力证明自己：“虽然分离很难过，可是也是没办法的事，况且我还有你陪着呢。” 身边渐渐有人走近了，鹤温只顾着思考鹤橙的话并没有察觉。几秒后开了口，对鹤橙说：“早点回家吧，别乱跑了，我争取早点回去。” 挂断电话刚转身，就看见在身后站着的盛诗诗。鹤温收起手机，蹙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声音这么温柔，是在跟女朋友打电话吗？” 鹤温没打算回她这个问题，只是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盛诗诗嘟着嘴看他：“没事不能找你啊？” “你爸爸已经出院了。”鹤温没再看她，转身要去忙了：“我还有事。” “等等！我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盛诗诗追上了他。 鹤温停下来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说。” “鹤医生没有女朋友吧？” “没有。” 盛诗诗哦了一声，放心了：“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好不好，我等你下班？” “不必了，家里有人等。” “谁啊？”盛诗诗想起来他刚刚说的“早点回去”，小声嘟囔：“反正不是女朋友就行。” 鹤温没听见最后一句，也没打算告知自己的私人事情，只是说：“我上班的时候很忙，下班要回家。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刚说完就有小护士喊他：“鹤医生，您来一下！” 盛诗诗看着鹤温远去的颀长背影，没气没恼，看着看着就笑了。上班再忙，年轻气盛的，还能不谈恋爱啊？就算不谈恋爱，那还能长时间经得住外面的诱惑吗？ 盛诗诗逻辑惊人，打了个响指回家了。 没有女朋友就好办！ 也不知道明天鹤橙就要开学了关他什么事，鹤温今天走得格外的早。终于有一次能在天亮的时候赶回了家，傍晚的天气不如下午时那么热，把车停门口鹤温就进屋找人了。 鹤橙正趴床上玩手机呢，回头一看惊呆了：“哥，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屋里开着空调，很是凉爽，鹤温说：“晚上不在家吃了。” “啊？” 鹤温把人揪起来：“走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啊，真的？！”鹤橙下午在家里快闷死了，一骨碌坐起来：“我我我要吃火锅！吃炸肉！喝酸奶！” 鹤温笑着揽住他的肩，帮他把车门打开了：“好，出发。” “出发！” 第10章 鹤橙开学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作息一下改不过来，困得不得了。鹤温开车送他去学校，鹤橙睡了一路，醒来打着哈欠说哥哥再见。 困得楼梯都差点踩空，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伴随着一声：“鹤橙！”胳膊上突然传来重量，鹤橙扭头一看，是他们班班长孙乐乐。 “我刚才在门口看见你了，你哥送你来的啊？” 鹤橙眯着眼走到班级里：“嗯。” 班里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一个暑假没见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的。鹤橙正趴桌上补眠呢，早读铃声响了。 进来一位戴着眼镜身穿格子衬衫黑裤的男人，手上拿了本数学书，吴江是他们班班主任，今年是教他们的第三年。 “各位同学们好久不见啊！” 鹤橙所在的是1班，当初按中考成绩分的班，这班里不缺成绩好的人。稀稀拉拉的“好久不见”响了起来，吴江不意外，利用早读课跟他们唠家常，分享这个暑假发生的趣事儿。 最后十分钟后切入正题，先是说到了他有一个外甥女，平时学习成绩特别好，名次几乎不掉年级前三，几个月前高考时没有发挥好，差了一点考上A大，平时不如她的同桌却考上了，心里受打击，后来又选择的复读。 众人听完，目光纷纷看向了鹤橙。 鹤橙顿时不困了，莫名其妙：“？” 吴江清了清嗓，做了总结：“其实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大家都长个心眼。成绩好是好事，但不能掉以轻心，你慢一点点别人可能就会超过你了。” 同学们哪里不懂这个道理，都是千篇一律的话，听得耳朵要起茧子了。 “我们已经步入高三，大家要真正开始认清自己了，咱们上学期可以不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但千万不要松懈。想一想，A大的樱花，清恒的食堂，帝嘉的那个建得像城堡一样的厕所，考进去还不是想怎么逛怎么逛？” 班长捂脸……谁要在厕所里乱逛啊老吴！ 国内前三的学校，这三个地方都是出了名的。A大的樱花园被很多女生惦记着，清恒食堂里的饭出了名的好吃。至于帝嘉，被人吐槽了几年的“厕所像城堡教学楼像厕所”引得人哭笑不得。 鹤橙看过照片，不怪别人都这么说，细细一瞧还真是。 课程不紧凑，今天一上午老师也没怎么讲新课，只是说回去先温习。中午时鹤橙直接去了市医院找鹤温，班长的家正好路过医院，俩人一起走到了医院门口。 班长仰着脑袋瞅高楼，咂咂嘴：“你哥真厉害，要想进咱们市医院可不容易的，当初我舅舅同事的前妻想进，找熟人都没进去。” “……”鹤橙也跟着看眼前这高楼，仰着脑袋差点没站稳。 这是A市最大的医院，共有四栋楼，足足几十层高，路对面则是体检中心。他以往中午不回家都是过来找鹤温的，有时鹤温在忙，他吃了饭便在他办公室学习，那里的小护士和医生基本都认得他。 鹤橙跟班长道别，来之前没有跟鹤温说。下了电梯便去鹤温办公室找他，有小护士认出他来，笑嘻嘻跟他打了招呼。 办公室没人，鹤橙扑了个空，不怎么开心。出去找刚才给他打招呼的小护士去了。 一看弟弟找不到哥哥，小护士想了想：“哦，鹤医生去17楼找李主任了，有一会儿了，你去那看看吧。” “好的，谢谢姐姐。” 这嘴甜的，小护士听了心花怒放。想着鹤温那么帅，弟弟居然也这么可爱，真是养眼的哥弟俩。 “鹤医生！” 鹤温拿着档案刚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听到有人喊，抬头一看，是盛诗诗。 他脚步没停，经过走廊时盛诗诗踩着高跟鞋跑他面前：“鹤医生，你走慢一点呀。” 鹤温停下了，深深呼吸，问：“你有什么事？” “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盛诗诗看了眼时间，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你再忙中午也要吃饭啊，一起去吧？” “不了。”鹤温压根没带考虑的，直接拒绝了，说完就要走，又被盛诗诗拦下了。 盛诗诗长得很漂亮，头发长大波浪，巴掌脸大眼睛，皮肤白嫩白嫩的，跟城堡里公主似的。她从小身后就不缺人追，家庭条件好，通俗点来说就是一般没有她得不到的，只有她不想要的。 三番五次被拒绝，心再大也有点儿不开心，盛诗诗嗔怪地看他，脚踩高跟鞋站久了也够呛：“鹤医生，你别这样啊。我只是想单纯请你吃个饭，就算是我爸爸好了已经出院了，我也能谢谢你啊，你别总是那么冷漠嘛。” 其实病人家属要请医生吃饭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有时候为了感谢手术成功，虽说这是职责所在，但有时候盛情难却，不去倒显得不太合适。 鹤温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眼时间，开口应道：“改天吧，今天中午我有事。” 盛诗诗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追，有股挫败感。不过也不能逼太紧，他答应了就是好事儿。 鹤温急着去找鹤橙，看着手机也没有未接来电，刚走到电梯处就看见了背着书包傻站那看着他的身影。他微微一愣，笑了，朝鹤橙伸出手。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个电话？等多久了？” “没多久。”身上书包被鹤温拿走了，鹤橙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忙好了吗？” 俩人走进电梯，鹤温说：“忙好了，我带你去吃饭。” 盛诗诗早在之前就听小护士说鹤温有个弟弟，她现在看着两个人进了电梯，也把鹤温脸上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平时看着好冷淡的一个人，对他弟弟笑得那么温柔？拒绝她只是为了和弟弟一起吃饭？！ 盛诗诗有些后悔，什么啊？叫上弟弟一起吃也行啊，她不介意。说不定她把弟弟哄开心了鹤温也能对她有点好脸色啊！ 星期一课不多，放学了鹤橙想跑去图书馆借两本书，被班长拉跑了：“还没刚开学呢橙儿！没听老吴说吗？上学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鹤橙跟着他跑，反驳：“那老吴还说呢，不能掉以轻心，一不小心就退步了。” 班长一听，乐了：“你这脑袋稍微学学就超别人一大截了！先别想那么多，打球！” 正巧路过一位同班同学，把他俩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轻飘飘吧啦吧啦一堆：“班长，怪不得你不如人家呢。人家那么聪明还那么努力，你不想好好学可别拉着人家啊，到时候掉了年级前三还得怪你。”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惹得鹤橙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 数学课代表，高储。身后还站着两个同班的，鹤橙和他们平时没有什么交集。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班长胳膊下夹着球，冲他嚷嚷：“你还数学课代表呢，你期末考试数学还没我考得多！” 高储戴着眼镜，双手插兜，不屑一笑：“就那一次你考得比我多你就记心上了，怎么，让你超越了一次你觉得特别了不起啊？” 这话听着实在噎人，班长说不过，捋起袖子就要上前，被鹤橙一把拉住了：“算了，打球吧。” “真是烦死了，这人真让人讨厌。” 那三个人走远了，鹤橙拍了拍篮球，屈膝一跃，篮球入框，安慰他：“别跟他一般见识。” 班长还是没忍住：“成绩好了不起啊！” 这话让他怎么接呢？鹤橙正琢磨着呢，又听班长说：“你看看，同样在年级前十，怎么你人那么好，他就那个德行啊？” 鹤橙拍着球，微微一笑没接话。 “怪不得每次都考不进去年级前五呢！” “别气了。”鹤橙把球给他，围着他跑了几圈：“来打球，谁进球少请谁吃冰淇淋。” “好啊，谁怕谁。”班长回头对他说：“你蹦高点儿，还能长个。” 鹤橙脸一黑，拿着球瞄准了他某个部位，趁他不注意，抬手就把球扔了过去。这一球力气可不小，班长被偷袭，捂着屁股大叫一声，回头看鹤橙乐得站不起腰，直嚷嚷：“你干什么！裁判呢！有没有裁判？许诺森你来的正好，给他个黄牌警告，犯规！” 第11章 九月的天气善变，晚上下起了细雨，夜里逐渐变大。鹤温半夜醒来了，进了鹤橙的屋怕他蹬被子再着凉，第二天早上去喊他，只见鹤橙趴着睡得特香。 “橙橙，快起来了，吃饭了去上学。” 鹤橙哼唧了声，翻了个身，没动。 鹤温在床边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他弟弟这赖床毛病怕是改不掉了。他轻声细语的，又连连喊了好几遍“橙橙”才把人喊醒，路上有积雨，有的路坑坑洼洼，回头一瞧，鹤橙照样睡得香。 鹤橙把作业交了，利用早读课补眠，语文老师看在眼里没说话，他能说什么？鹤橙在他课上睡觉不是一次两次了，尽管这样人家语文还能考出好成绩，他说他干嘛！ 班长在旁边看得嫉妒死了，他稍微分个神都要被叫起来朗读课文。 下了课鹤橙还没醒困，班长过来和他唠嗑，手里还拿了个包子，早上没来得及吃完的。看他困得要死，好疑惑：“昨晚几点睡的啊？” “十点多。” “十点多？”班长嘴里叼着包子，看他：“那也不晚啊，你怎么天天都困成这样，来来来站起来走走，别耽误下节课学新的课。” 班里人出去了大半，外面走廊很吵，班里人基本都在闲聊。有一道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坐前面的同学发现这人脸陌生，疑惑地一直盯着看。 那人站门口，双手插兜，洁白的裤子上沾了很多污渍，他环视了一圈，锁定了一道身影，喊：“喂！” 这声音挺大，把所有同学视线都吸引过去了。 见他喊的人回头了，那人吊儿郎当的，歪着头问旁边坐着的一个男生：“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就那个，穿白T恤的，皮肤很白的那个。” 男生回头看，他指的是鹤橙。 鹤橙本来就在看着他，一听见自己名字好疑惑。这人他根本没见过，看着很不好惹，找他干嘛？ 那男生看了他一眼，慢慢走近了。 他打量鹤橙，鹤橙也在打量着他。身高比他高，最起码180，一头黑发五官特别精致。他给人的感觉虽吊儿郎当，但这人长得实在帅气，倒是有点酷酷的，鹤橙感觉他就像见了明星似的。 这人好耀眼，鹤橙想。 男生低着眼帘看他，神情冰冷，看了眼旁边的桌子，问鹤橙：“这是你的课桌？” 鹤橙点了点头。 “咣当——”一声，声音响得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鹤橙看着自己的课桌被踹翻在地，书本书包全掉地上了。惊讶地一时说不出话，反应过来抬头看他，不满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男生笑了，仿佛只是踹着玩：“我？我刚转来的，我叫青咏玺。” 鹤橙看着他：“你为什么踹我课桌？” 班长把课桌扶起来了，书本捡好放课桌上，盯着那个男生，愤愤不平：“哪里来的痞子王？！” 青咏玺看他，眯起眼睛：“有你什么事儿啊？一边去。” “见都没见过你上来踹人课桌，你要来发疯也换个干净点的衣服行不行！” 班里人都盯着他看，从表情看得出都极不喜欢他这种行为。青咏玺低头看了看自己脏了一大片的裤子：“说得好。” 班长：“？” “什么橙？鹤橙是吧？”青咏玺朝他抬抬下巴，指着自己的裤子，说：“今天早上是不是有人送你来的？路过的时候有一个水坑，不知道开慢点啊？溅了我一身知道吗？” 鹤橙听明白了，他来的路上在车里睡觉，哪里知道这事，有点虚：“……刚知道。” 青咏玺哼哼两声：“本来心情就不好，被你早上这么一弄吧，心情更不好了，你知道我这裤子多少钱吗？你说说，该怎么办？” 鹤橙心想你都把我课桌踹了还想怎么办，可看他这架势显然没那么好应付，怎么说也是自己理亏，鹤橙正色道：“对不起。” 青咏玺等下文，等半天等不到，皱着眉问：“完了？” 班长此刻也没话说了。鹤橙反应过来了：“那个，衣服我会给你送到干洗店。” 青咏玺哈哈一笑，看着鹤橙说：“我差那干洗的钱吗？” “我可以赔你一条。” “我就喜欢我这条。” 明显耍无赖，鹤橙直接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上课铃响了，班主任来的特别及时，同学纷纷回了座位。青咏玺看着鹤橙，留下一句“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转身走了出去。 班长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鹤橙坐下了，本来好委屈，可想起来青咏玺裤子上的污渍又没话说了。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还是想想怎么做能让对方满意吧。 中午鹤橙去了医院，鹤温在忙，没陪他多久。鹤橙吃完饭在他办公室里休息了一会儿，有医院找他说话他就说几句，这种市医院的医生实在太忙，护士走路都要跑的，鹤橙看了眼时间快到了，跟鹤温发了条短信，回了学校。 鹤橙趴桌上，想着怎么能让对方消气，赔钱再买一条？不至于吧，送去干洗店就洗掉了。 可是对方根本不乐意，那怎么办？真要重新买一条？他又哪来那么多钱？ 鹤橙烦死了，用书遮住脑袋，烦了一整个下午。 放学后班长收拾书包呢，在他身边劝他：“你回去跟你哥说说啊，让你哥想想办法，你自己能怎么办。” 鹤橙没说话，他这事没打算告诉鹤温，毕竟每天这么忙，回来还要听这样的烦心事，还是算了吧。 门口站着一个人，同学纷纷避开了。青咏玺书包随意挎肩上，慢悠悠走进了1班。 班长看他跟看仇人似的：“你又干什么？” 青咏玺中午回去换了套衣服，黑T黑色宽松休闲裤，倒多了几分邪魅的帅气。鹤橙也看着他，等他开口。 青咏玺从书包里拿出几本作业本，往桌上一丢，还拿出一个便利贴，上面写的是今天的作业。 “帮我把作业写了。” 班长眼睛登时瞪圆了：“你疯了吧？这么多？” “关你屁事呢话这么多？”青咏玺烦死他了，又看鹤橙：“帮我写一个学期，高三毕业了就结束。” 鹤橙憋了半天，问他：“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没有。”青咏玺一脸无赖。 鹤橙知道了，这人就想找个能帮他做作业的。可是高三课程多，他平时自己都在看书，哪有那么多时间帮他写这么多作业？ 青咏玺见他犹豫，怕他不答应，松了松口：“那就半学期。” 鹤橙把作业拿回家了。 倒是青咏玺站校门口看了半天鹤橙离开的背影，看着看着饶有趣味的笑了，这人不知道拒绝吗？他说的时候心里非常没底，没想到这傻子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也好，反正不用写作业他就开心。 这么一想，浑身轻松，青咏玺单手随意拎着书包去网吧了。 第12章 鹤橙利用最后一节课的时间把自己作业做完了，剩下的时间看了会儿书，预习明天要学的知识点。他把青咏玺的作业本拿了出来，看了眼时间，回家最起码还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帮他写作业。 鹤橙把头抵在课桌上磕了磕，好烦，好烦好烦。 放学后六点多了，鹤温在校门口等着鹤橙，因为顺路，鹤温顺道把班长送回了家，鹤橙坐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看了鹤温一眼。 鹤温察觉到了，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没有。”鹤橙摇摇头：“我不饿。” 鹤温在开车，敏感察觉出他情绪不对，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软软的：“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鹤橙没敢看他：“能有什么事呀，我想赶快回去做作业呢。” 鹤温看了看他，没看出什么，也没再问：“吃点面包吧，回来路上给你买的。” “好的，谢谢哥哥哈。” 鹤橙这事儿一直没跟鹤温说，帮着青咏玺写了一个星期的作业。每天青咏玺很准时的出现在他班门口，根本不怕别人知道他让鹤橙帮他写作业，第二天早上这人根本不来拿自己作业本，都是鹤橙在门口等着给他送过去的。 鹤橙每天熬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有时候自己作业多，十二点都没睡，有几次差点被鹤温发现，他在被窝里偷偷看了会儿书，第二天差点迟到。 高三2班老师是教英语的，同时也担任1班的英语课程。这天孙老师正在读单词呢，低头一瞥就看到了鹤橙犯困的模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孙老师走到他身边咳了几声，鹤橙吓得一个激灵，一会儿又垂垂脑袋想睡不敢睡。 下了课孙老师抱着书回办公室了，吴江正好走进来，孙老师抬头喊他：“诶！老吴。” “怎么了？” “那个，你们班鹤橙啊，怎么回事？” 一听是自己班的好学生，老吴好生警惕看着他：“他怎么了？我们班鹤橙一直都挺好的。” “知道知道。”吴江平时没少在他们面前显摆鹤橙，老师们自然也知道鹤橙优秀。孙老师身子往后靠，看着他说：“他最近是不是学习太累了？总是犯困。” 一旁的语文老师本来就竖起耳朵听，一听不得了，赶忙告状：“对对对，他上我的课也这样。” 吴江心想他上你的课不一直这样吗。但眼下不同，鹤橙英语成绩非常好，和数学差不多。吴江仔细一想，想到有一次鹤橙上他的课也在犯困。 于是鹤橙在第二节 课大课间的时候被吴江叫到办公室了。 鹤橙还一脸懵懵的：“我怎么了？” “……”吴江苦着一张脸看着他：“咱们刚开学不久，老师们布置的作业也不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哪里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最近连资料都没怎么看。鹤橙嘟着嘴，喃喃：“我没有啊。” 吴江挑明了：“你最近上课总犯困是怎么回事？” “困啊。” 吴江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沟通失败，吴江心里生闷气，老师们向他告状，他没办法，也只能打电话去告状。 鹤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查病房，身后跟着几个小护士，被他伸手打发走了。接了电话听了一会儿，没说什么挂断了。 他在走廊处站了会，傍晚去接了鹤橙放学。 今晚医院不忙，鹤温也到点下班，没打算回医院了。看鹤橙坐了上来，带他去吃了火锅。 “橙橙。”鹤温喊他。 回家路上，鹤橙吃饱饱正在看着窗外风景，听到鹤温喊他回了头：“怎么啦？” 鹤温开着车，回头和他对视了一眼：“最近没休息好吗？黑眼圈都出来了。” “啊。”鹤橙揉揉眼睛：“没有吧。” 知道问不出什么，鹤温也没多说。回到家洗漱好了，从院子里路过鹤橙的窗户，开着台灯，低着头正在奋笔疾书。 鹤温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貌似是在做数学题。他回屋里给鹤橙热了杯牛奶，没敲门，直接端了进去。 鹤橙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慌忙把作业本压书下了，回头看就看到了鹤温，正在一脸平静地望着他。 “哥。” “嗯。”鹤温把杯子放他桌上，站他身边，声音没有起伏：“还没写完？作业很多吗？” 鹤橙没敢看他，挠挠头：“还好，我快写完了，哥哥你先去休息吧。” 鹤温居高临下望着他，眉头微微一挑，说：“拿出来。” “什么？” “作业本，数学书下面的。” 藏不住了，鹤橙可怜巴巴地看了鹤温一眼，伸手把作业本递给了他。鹤温看了看题目，答得都对，他随手翻了几页，合上了作业本，看见封面写的是：高三2班，青咏玺。 鹤温还没说话呢，鹤橙双手抱住了他，脸在他腹肌处蹭蹭蹭，喊着：“哥……” 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鹤温无奈地摇头笑了，问他：“说说看，怎么回事？” 鹤橙这段时间憋死了，一五一十说了个干干净净。鹤温听了后哭笑不得，坐他床上看着他，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鹤橙黏黏巴巴又过去了，拽着他的胳膊。 鹤温低头看他，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眼底：“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鹤橙这会儿委屈死了，睁着眼睛看着鹤温：“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好了，把他的作业都给我。” 鹤橙疑惑：“你要干嘛呀？” 鹤温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直接把作业本拿手上了，叮嘱他：“赶快去洗洗把牛奶喝了，一会儿睡觉，不准熬那么晚，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鹤橙乖乖点头，趴床上又问：“哥，你要他的作业本干嘛呀？” 鹤温刮了下他的鼻子：“这个你就不用问了，乖乖上学。” 今晚睡得特别好，第二天鹤橙没有赖床，吃了早饭到了学校，早读课刚下课从外面就冲进来一个人，嘴里还喊着：“鹤橙！” 鹤橙正跟同学们聊天呢，被这一嗓子吓死了，回头看见的就是一脸不悦的青咏玺。 无视别人的目光，青咏玺大摇大摆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我作业呢？” 鹤橙不知道怎么说，撒谎：“忘了带。” 看他忘了带还一脸平静，青咏玺火冒头顶，鹤橙慌忙把自己课桌捂住了，生怕他一抬腿再给踹翻。 青咏玺憋着火没撒，留下一句“今晚继续”就走了。 班长愤愤的：“什么人啊这是。” 鹤橙没说话，继续什么？能不能继续还是个问题。 中午鹤温有事，鹤橙跟着许诺森回家去蹭饭了。放学校门口一大堆的人，有一辆白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 鹤温看着手机里胡主任给他发的青咏玺信息和照片，因为他之前就在这所学校上的高中，他当初的班主任升了官当主任已经不带班级了，找他办事很方便。 鹤温把手机收起来，抬头去看校门口，只见鹤橙一蹦一跳的出来了，身边跟着许诺森，不知道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引得鹤橙直乐。 他走远了，鹤温收回目光，人群渐渐散去了大半，剩下的三三两两走了出来。 青咏玺嘴里嚼着泡泡糖，书包随意搭肩膀上，吊儿郎当的走出校门，路过保安室还冲大爷抛了个媚眼，大爷一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转身进去了。 青咏玺刚过马路，有一人站他面前，伴随着一句：“你就是青咏玺？” 第13章 青咏玺经常找别人事，这话他一听就听得出三分不屑七分敌意。泡泡糖都忘了嚼，抬头一看，是比他还要高的一个男人。 身高输了气场不能输，青咏玺挺直了腰板：“你谁啊？” 鹤温看着他，冷淡神色没变：“鹤橙他哥。” 青咏玺一愣，笑了，又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小子他哥哥啊？嘿，怎么长得不像呢？” 还没刚说完胸口一痛，鹤温把作业本甩他身上了，青咏玺吓了一跳，捡起来一看才知道是什么，想起来鹤橙说的忘了带，什么忘了带，明明回去告状了！ 什么事啊？！他跟人打架都约定好不能告诉老师和爸妈的！ 青咏玺这才注意到旁边停的一辆车，那天他被溅了一裤子的泥，都把车牌号背的滚瓜烂熟了。这车不就是和那天的一模一样吗？ “那天是我开的车送鹤橙去的学校。” 把他词给抢了，青咏玺指着他：“就是你啊？你知道你那天开车溅了我一裤子的泥吗？你知道我那裤子多贵吗？” “所以你就把鹤橙课桌踹了还让他帮你写作业？” 告状告的还挺详细，青咏玺撩了撩额前的发，嚼着泡泡糖：“怎么，不行啊？谁让那小子傻呢，我说帮我写作业吧他还真同意了哈哈哈哈……啊啊啊啊！放手疼疼疼放手！！！” 青咏玺俩胳膊都被鹤温逮住了，拧得他生疼，五官都要挤到了一起。见鹤温没有放手的意思，说话间急得都把泡泡糖咽肚里了：“放手放手！哥咱有话好好说，哥哥，哥先放手行吗？” “哥也是你叫的？” “好好好，我不叫，鹤橙能叫我不叫，你是鹤橙的哥不是我哥，我错了你先放开我。” 鹤温本来还挺不悦的，别他这几句话逗得火气散了几分，手一松把人放开了。居高临下的：“那天是我开的车，不是鹤橙。你不应该找他的麻烦，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青咏玺捂着胳膊，疼死了，听他这么说：“可我裤子已经洗干净了。” 这么说不对，青咏玺连忙补了几句：“我那天刚转校到这，还没进校门口呢就被崩了一裤子的泥，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哥换做你你肯定也生气是不是？” 鹤温端详他：“他有没有跟你道歉？” 青咏玺愣了下：“有。” “有没有说赔偿你？” “……有。” “你接受了吗？” “……没有。” 鹤温没说话了，青咏玺抬头瞅了他几眼。鹤温不怎么爱笑，经常面无表情，加上他自身气质本就清冷，抬眼轻飘飘看过来的时候，青咏玺就感觉这人不好惹。吧啦吧啦又开始解释：“我让他帮我写作业是我不对，只不过那天，情况确实让人生气。你说你溅了我一裤子泥，你跑了，我不找他找谁啊？” “对不起。” “？？？” 青咏玺惊呆了，看着鹤温没什么表情的脸：“什么？” 鹤温看着他重复了一遍：“对不起，那天开车没注意到你。” 好家伙，这么郑重地道歉反而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青咏玺脸色不太自然，摆摆手：“没没没什么事。” “裤子我赔你一条。” “不用了，多大点儿事！” “那你是不是该向鹤橙道个歉？” “？？？”合着是在这等着他呢？！ “我，我我……”我了个半天青咏玺也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他被鹤橙他哥搞得没办法了，平时那么会说一个人此刻愣是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鹤温歪着脑袋看他：“不要打扰到他学习，有事尽管找我。” “……我知道了。” 鹤温点点头，打开了车门，进去之前看了他一眼：“我等你的道歉，如果今天没有做到，我不介意每天中午过来找你。” 车开远了，青咏玺站原地挠头，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怎么回事啊？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啊！ 平静地过了一个下午，今天周五，下午只有三节课。放学时班长黑板上布置了很多的作业，鹤橙记下了，想着鹤温还在校门口等，收拾书包就要走。门口站着一个人，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鹤橙看见了没理会，直到青咏玺直接上来堵住了他。 “你干什么？” 青咏玺笑嘻嘻的：“你别那么凶嘛。” 这人怎么回事？鹤橙防备的看着他：“你又让我帮你写作业？” “我哪儿敢呐！” 鹤橙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青咏玺看了看周围，人不多，凑近了他，声音小的几不可闻：“那个，对不起啊，我不该踹你课桌的，也不该让你帮我写作业。” 鹤橙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看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人在跟他道歉？让他给他写了一星期作业后跟他道歉了？ 青咏玺说完就在打量他的表情，才发现这人白白嫩嫩的，怎么长得跟女孩儿似的，小脸蛋看得他直想上手掐一下。 “喂！”见他没反应，青咏玺喊他：“你回去跟你哥说一声我跟你道歉了。” “我哥？” 青咏玺觉得他装蒜：“都告状了还装什么不知道，我胳膊到现在还疼呢！” 鹤橙头晕死了：“胳膊？你胳膊怎么了？” 感觉驴头不对马嘴的，青咏玺没什么耐心解释，摆摆手：“没事没事！记得跟你哥讲。” “哦。” 这一声答应的好乖，青咏玺看了他一会儿，没忍住抬手掐了一下鹤橙的脸，掐完了就跑，剩下鹤橙在原地呆若木鸡。 鹤橙捂着自己半边脸，回过神。青咏玺刚才干了什么？道完歉又报复他？他居然掐他的脸？ 青咏玺早就逃之夭夭了，在门口看到熟悉的一辆车继续撒腿跑，跑的路上回想一下手感，居然还挺不错。 “哥！”鹤橙出了校门就看到了鹤温站在车边，疯狂的朝他摆手。 班长隔着马路跟鹤温问了声好，鹤橙跟他道别，背着书包跑到鹤温身边了。鹤温摸摸他的脑袋，坐上了车问他：“回家吃饭还是在外面吃？” 鹤橙想了想：“回家吃吧哥哥，我想吃你炒的菜。” 鹤温弯了弯唇，眼底一片柔和，应道：“好，我们去趟超市。” “好呀。”鹤橙把书包放后座了，突然想到了那件事，勾着脑袋问鹤温：“哥，你跟青咏玺都说什么了？” 鹤温一听，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怎么了？” “他跟我道歉了！” 鹤温笑了一下：“这不挺好的吗？” “我就是很好奇。”鹤橙系了安全带也不老实，身子都快歪到鹤温身上了：“我以为他只是让我不要再帮他写作业，我没想到他会跟我道歉。” 他离得近，鹤温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看着前方：“没什么，他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 鹤橙没再追问，这样也挺好，心想只要他不再找他就行。再摸摸自己的脸，心里嘟囔了一声，真是个奇怪的人。 第14章 青咏玺一路小跑跑到了融融月酒吧，这个时间点人没开始多起来，台上驻唱在唱着伤心欲绝的情歌，青咏玺走进去看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他的狐朋狗友。 沙发几乎坐满了人，季弘喝着闷酒，一杯接一杯。烟雾缭绕，青咏玺越过几个人坐他身边了，纳闷地看着他：“说有什么大事非让我过来，怎么了这是？” 季弘心情差来买醉，来得太早嗨不起来，点了根烟，说：“我失恋了。” “什么玩意？” 季弘没看他：“我和程希吵架了。” 青咏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倒了杯香槟喝：“别跟我说，你们gay的世界我不懂。” 季弘觉得他好过分，转头瞪他：“你怎么这样？” “卧槽！”一口酒差点喷了，青咏玺受不了：“你别跟我这样讲话，正常点！” “我很正常，我难过才叫你来陪陪我。” 青咏玺一脸嫌弃：“跟个娘们似的。” “我本来也跟娘们差不多。”周围不算吵，俩人说话完全听得清楚，季弘也不忌讳：“我是在下面的那个。” “……” “喂喂喂！你干什么去！猴子拦住他别让他走！” 隔着几个人他除非飞出去，青咏玺一屁股坐下了，非常郁闷地点了根烟：“我真服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喜欢男生呢？” “怎么了怎么了？”季弘正一肚子气没地撒，听他这么说非常不开心：“现在gay不是很正常吗？男生女生都是爱啊，你懂个屁。” “行，我不懂。”青咏玺心想你这都是什么歪理，喝了口酒，说：“你离我远点，可别传染给我。” 一时间没人说话，季弘见他不停喝酒，也纳闷，问他：“你怎么了这是？” “烦着呢。” “被你欺负的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 就因为这个烦着呢，青咏玺摆摆手：“别提了，没人帮我写作业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无言以对。本来失恋了心情就不好，台上驻唱还在那唱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忘记，那么爱我的你……”听得季弘心烦，冲着舞台直嚷嚷：“那个！台上那姑娘，你失恋了吗你！换点欢快的歌行不行！！！”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台上姑娘也听见了，愣是没搭理，继续唱：“那最痛的距离，是你不在身边却在我的心里……” 季弘气死了，踩着桌子就要冲上去，青咏玺和猴子眼疾手快把他拉住了：“你干什么你！疯了啊？！” 被粗暴摁下的季弘连喝了两杯酒，青咏玺这时候异常善解人意：“那是人家的工作，别没事找事。” 季弘气得白了他一眼，拿着烟要走：“走走走，饿死了，出去吃串串喝啤酒！” 于是一大波人浩浩荡荡走出了融融月酒吧。 中途有人离场，只有季弘和青咏玺还在坚守阵地，季弘喝得烂醉，嘴里喊着程希的名字嘟嘟囔囔的，引得周围人直看他。季弘拿出自己手机：“我放歌给你听。” “放什么歌啊。”青咏玺伸手摁住他：“这是公共场合，你这样大叫大闹已经影响到别人了。” 季弘脸通红，把手抽出来了，只是说：“别说话，我放给你听听。” 青咏玺好无奈，拗不过他，看着他打开了音乐软件，接着就是淡淡地音乐声传了出来。此刻是晚上，许多人出来吃烧烤，周围太吵实在听不清楚。 季弘把话筒对着他耳边。 青咏玺听了会儿，抬头咋呼：“这歌我听过！” “嘘……” 歌唱到：“我们两个人，陌生又熟悉，爱似乎来得很小心翼翼，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相信，爱来了这种滋味很美丽……” 青咏玺一头雾水，听了半截，问他：“什么意思啊这是？突然放情歌给我听。” 季弘抬头望天，好忧郁：“这首歌是当初他给我听的。” “哦。” “你有没有看过mv啊？” “啊？”青咏玺一愣，摇摇头说：“没有。” “这首歌唱的就是我们gay。” 你们gay……青咏玺惊了：“靠！以后不听这首歌了！” 鹤温带着鹤橙逛超市，从三楼逛到二楼，买了不少东西。回到家之后鹤温进厨房忙了，鹤橙百无聊赖坐沙发上看电视嗑瓜子。 鹤温蒸了米饭，做了土豆烧牛肉，香味浓郁，扑鼻而来。鹤橙没忍住捏了一块牛肉放嘴里：“哇，真好吃。” “去给程阿姨送一盘。” 鹤橙应了声，双手接了过来，端着一盆菜去了隔壁。回来时手上还拿了两块西瓜，鹤温看着觉得好玩，还在炒菜没法儿吃，鹤橙伸手递他嘴边，他两三口吃完了。 晚餐挺丰盛，三菜一汤，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鹤橙饭量小，吃了一碗米饭嚷嚷着撑死了，鹤温看着他喝下一碗汤才算放他走。 跟猪似的，吃饱了躺沙发上了，鹤温看了看他，把厨房收拾好，跟他一起坐沙发上看电视。 手机响了，是尹柔发来的视频通话。 鹤橙头枕鹤温腿上的，连忙坐直了，兴高采烈地喊：“妈！” 电话那边尹柔穿着正装，笑意盈盈：“哎儿子！怎么就你自己，你哥哥呢？” “在我身边呢！”鹤橙把手机镜头歪了下。 俩兄弟都在视线内了，那边鹤志明也探出头来：“你们吃饭了没有啊？” 鹤温说：“吃过了爸。” “哥哥今晚给我做的牛肉，可好吃了。” 尹柔笑着点头：“多吃点，你太瘦了，正长个的时候呢。” 鹤橙应了声：“我知道了，我也想长高一点，长我哥哥那么高。” 鹤温在旁边看着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尹柔简单问了下鹤橙的学习，时差关系，他们要去工作，才算挂了视频。 鹤橙重新躺回鹤温腿上，没看电视，看着鹤温，问：“哥，你说我能不能长你那么高？” 鹤温手摸着他侧脸，还没说话，就听鹤橙又说：“人家都说多运动多跳跳有助于长高的，我怎么经常打球也没见长高啊？” “平时多吃点饭就行了。”鹤温哄他。 鹤橙哪里信，顶嘴：“吃饭长肉不长身高。” 鹤温低下头看他：“把营养跟上还愁长不高吗？” “我觉得我也不是特别矮，班长还没我高呢。” 鹤温听他说了半天，摇摇头笑了，手搭他头上给他顺毛。 “哥，你明天不上班，我们出去玩吧。” “嗯。”鹤温应了声，看着他问道：“你想去哪里？” 鹤橙想了想：“嗯……我想看电影，我听我们班同学说最近有一部刚上映的科幻片特别好看。” “叫什么名字？” 鹤橙把名字告诉他了，鹤温拿出手机看了看，票已经买了，低头问他：“困不困，要不要去睡？” “不困。”鹤橙摇头，在他腿上蹭了蹭：“等会再睡吧。” 鹤橙眼睛黝黑明亮，忽闪忽闪，眼睛里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鹤温看着他，心跳有点控制不住。 从小到大鹤橙被他保护的都很好，因为爸妈不在国内，怕他感到不开心，有时候已经极力缩短工作的时间，好在鹤橙也懂事，两个人生活的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如胶似漆。 鹤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他想鹤橙只属于他一个人，只依赖他一个人。 好在现在的生活他没什么不满。 第15章 第二天鹤橙睡到太阳晒屁股，快要步入十月的天气已经没那么热，磨磨蹭蹭快中午才起床，鹤温正在厨房忙，看见他顶着一头鸡窝在刷牙，问他：“起来了？饿不饿？” 鹤橙捂着肚子直点头。 鹤温把饭菜热好了，给他炒了份蛋炒饭，喷香喷香，鹤橙一连吃了几大口。鹤温吃的是馒头，鹤橙跑去拿了个空碗，说：“哥，我俩一人一半。” “不用，我不吃炒米饭，你吃完吧。” “我吃不完。”鹤橙拨了一半给他，眨巴眨眼瞧他：“吃不完多浪费啊。” 鹤温微微一笑，帮他擦了擦嘴：“快吃吧，下午带你出去玩。” “嗯。” 中午两个人躺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电影是三点多的票，鹤温和鹤橙一点多出的门，期间鹤橙嚷嚷着要吃冰淇凌，到了电影院门口有卖哈根达斯的，鹤温买了一杯。 两个人在商场里逛了会儿，鹤橙去夹娃娃，鹤温负责付钱，眼见着一百块大洋下去了一个娃娃没夹到，鹤橙好沮丧：“怎么这样啊，一个都夹不上来。” 鹤温搂住他，安慰着：“没事，娃娃机就是这样，不能确保一定能夹上来。” 鹤橙顿时心生嫌弃：“好没意思。” 俩人坐下了，对面有卖爆米花的，鹤温问鹤橙：“吃不吃爆米花？我去买一份。” 鹤橙听他们班同学说这个电影院的爆米花特别好吃，看着金灿灿的嘴也馋，点头让鹤温去买，他坐在这里晃荡着腿等他回来。 鹤橙心情舒畅看着四周，没看到身后缓缓走过来两个女生，扭扭捏捏不敢上前，一直盯着鹤橙看。鹤橙扭头注意到了，觉得奇怪。 “那个，你好。”其中一个女生跟他打招呼。 鹤橙愣愣的，礼貌点头，回答：“你好。” 他这人长得可爱脾气也好，女生一看他态度不错，紧张的情绪缓了些，对他笑着说：“你好，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呀？” “啊？”鹤橙没懂：“我的联系方式？要这个干嘛？” “额……” 两个女生一直在看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搭讪，却没料到他会这么问。顿时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另外一个女生想了想，说：“交个朋友嘛。” 鹤橙迟疑地“哦”了一声，伸手就要拿手机。 鹤温抱着爆米花转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走近了，从女生脸上的表情就能猜出个大概，两个女生见了他脸“蹭”的一下红了个透。 “怎么回事？” 鹤橙见他回来了，喊了声“哥哥”把爆米花接过来了，说：“她们说要我的联系方式，说交个朋友。” 鹤温抬眼去看两个女生。 明明脸上挂着笑容，这个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还是让女生觉得压力倍增，总觉得这眼神哪里不对，再让他这么看下去脸都没了，最后联系方式没要成，两个女生推搡着跑了。 鹤橙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走了。” 鹤温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别人问你要联系方式你就给？” “她们说交个朋友，我觉得没什么，不给也不礼貌。” 鹤温被他这毫无毛病的说辞怼的哑口无言，电影快开场了，鹤温没忍住，跟他说：“不喜欢人家就不要给联系方式，明白吗？” 鹤橙似懂非懂，答应了：“我知道了。” 这场电影因为是科幻片，男孩子居多。鹤橙抱着爆米花吃个不停，还不忘了伸手喂鹤温吃几颗。他们前面坐着两个男生，总是低头窃窃私语，鹤橙没在意。 电影放到中间，激烈的打斗环节，那两个男生明显从一开始就不在状态，只顾着说话。 季弘昨晚喝多了，头晕脑胀，有气无力的，把头慢慢靠程希肩膀上。嘴里还嘟囔着：“这该死的青咏玺，不把我送回家，居然让你来接我。” 程希觉得好笑，低头看他：“他要是不联系我你准备躲我到什么时候？” 季弘噎了一下：“我……我，谁让你那么大声凶我的。” 无语片刻，程希看着大屏幕：“好了，这话题略过吧。看完带你去吃点饭，昨晚折腾的够呛。” “……”季弘脸红了，口无遮拦：“我屁股还疼着呢。” “……” 鹤橙脑子一根筋，看电影看得全神贯注，精彩部分还发出了“哇——”感叹声，鹤温回头看了看鹤橙，眸光流动，默不作声，再次把视线投向前面两个男生。 手背一热，鹤橙微微一愣，低头看到是鹤温的手覆上了他，他顺势抱住了鹤温的胳膊，笑得一脸灿烂，轻声问他：“哥，电影好不好看？” 鹤温目光都在前面那一对身上，也没怎么看电影，他没好意思说，只是把他的手握紧了，点点头：“嗯，还不错。” 说话间季弘回了头，原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眼，一见两个人的姿势没忍住，目光多逗留了一会儿。鹤温和他对视，眼神如一潭平静的湖水。 “怎么了？”程希问他，也跟着转过头来。 鹤橙有些莫名其妙，头原本放鹤温肩膀上的，此刻抬起来了，半个身子依偎着鹤温，没动。 四个人大眼对小眼，大概有十几秒。季弘觉得有趣，点头主动打招呼：“你们好啊。” 没人理会，鹤橙转头问鹤温：“哥哥，你们认识？” “不认识。” 听到称呼了，季弘朝他们微微一笑，转过头去跟程希窃窃私语：“啧，原来是哥哥啊。” 程希并不在意：“你管别人干什么。” “就算只是哥哥……”季弘没理会程希，喃喃自语，话说一半不说了，看着大屏幕。 就算只是哥哥，也太亲密了。 电影很快结束，众人纷纷起身离场。季弘和程希还在勾肩搭背唧唧歪歪，鹤温没动，静静等着人慢慢散去再出去。 鹤橙手心出汗，把手抽回来了，眼睛看了一圈儿，说：“哥，我们出去吧。” “嗯。”鹤温应了，站起身来：“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他们顺着人群往下走，胳膊碰着胳膊的，鹤橙想了想：“牛排，可以吗？” “当然可以。”鹤温冲他微微一笑，想低头牵住那洁白修长的手，神色一愣，最终还是忍住了。 想起刚刚暴露在那两个人眼中的情景，他神情看似平淡，心跳却欺骗不了他自己。他魔怔了，像做了什么错事似的，光明正大握住了鹤橙的手，心里却偷偷摸摸紧张地怕被看穿。 第16章 美好的周末已经快要结束，鹤橙打球回来一身的汗，身后跟着许诺森，屁颠屁颠地往家里跑，路上遇到了熟人，鹤橙疯狂挥手打招呼。 胡同里很静，人没到声先到：“哥！” 鹤温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声音了走出去。院子里多了两道身影，鹤温看他跑得满头大汗，走上前帮他擦了擦：“你们俩先去洗澡，我去做饭。” 鹤橙点头应了，许诺森在院子里直接把上衣脱下来了，胸膛上都是细细的汗，对着鹤温说：“哥，晚上来两杯？” “你先去把澡洗了。”说完又补了一句：“你先去，洗完了鹤橙再洗。” 鹤橙点头，跑去屋里拿饮料喝，许诺森一点儿也不见外，进去洗澡前还吆喝一嗓子：“他哥！咱们晚上不醉不归！” 鹤温心想，谁跟你不醉不归。 冰箱里有冰镇啤酒，许诺森拿这跟自己家似的，用牙齿把瓶盖咬开了，看得鹤橙好惊悚。 鹤温没愿意陪他喝，许诺森不乐意：“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鹤温给鹤橙夹菜，平淡的回他：“我一会儿送你回家，不能喝酒。” “哥！”许诺森摆了摆手：“我哪儿这么娇贵回回都让您送啊，再说了我只喝这一瓶过过瘾，上次喝醉了我爸把我揍的，我都怀疑我不是亲生的！” 鹤橙没忍住，“扑哧”一声捧着碗乐了半天。 许诺森直翻眼瞅他，往嘴里塞花生米，嘎嘣嘎嘣的：“诶，咱们橙儿细皮嫩肉的一见就没挨过揍吧？” “没有！”鹤橙瞪大了眼：“我多乖啊。” 许诺森喝了口酒：“也是，我要有你这成绩，我爸我妈还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我？” 鹤橙非常给面子，扒了一口饭，说：“你成绩还好啊，而且叔叔人挺好的，你跟你爸长得像，不用总想是不是亲生。” “我也就说着玩的。”许诺森喝了口酒，坐姿很不雅观，抬头看了看俩人：“橙儿，我想说很多次了，你跟你哥长得怎么不像啊？你看你这脸型，你再看看你哥这脸型，你俩别不是亲生的吧？哈哈哈……” “砰”的一声，鹤温把酒杯往桌上一磕，脸色不怎么好看：“喝酒。” 许诺森吓一跳，笑声止住了，把酒杯端起来，嘟嘟囔囔：“喝嘛……喝，那么大声音干嘛真是的。” 鹤橙转头去看鹤温，他低着头只给他一个侧脸，没什么表情，鹤橙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又去看许诺森，嘻嘻笑了几声：“我跟哥哥可能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吧。” 许诺森赶忙顺着台阶下了，嬉皮笑脸的：“我就这意思，刚才说着玩的。” 一个小插曲过后，气氛变得不一样了。许诺森神经再大条也敏感的察觉出来，酒都没敢多喝，吃完饭打了招呼就跑了。 一整晚鹤温都没怎么说话，鹤橙帮鹤温收拾着碗筷，偷偷打量他的神色，开口说：“哥哥，诺森刚才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外面有蝉叫声，伴随着说话声偶尔有人路过。碗筷碰撞发出叮叮铃铃的响声，鹤温停下了动作，转头看他，目光有些暗沉：“橙橙，你介意吗？” 鹤橙和他四目相对，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介意呀。”鹤橙两个手还湿漉漉的，乖乖的站他身边，继续说着：“他只是开玩笑，再说哥哥就是我的哥哥，难道长得不像，哥哥就不是我哥哥了吗？” 寂静的夜里，枯燥的夏日，鹤温似乎感受到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声。他就那么望着鹤橙，仅仅离他一步之遥，一伸手就能抱怀里。 他硬生生把头别开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鹤橙回屋把书包收拾好了，躺床上读了会英语，读着读着想起什么似的，跑去旁边找鹤温了：“哥。” 推门探了个脑袋进去，鹤温正在叠衣服，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明天早上想吃蒸蛋。” 衣服叠完了，鹤温还站在床边看他，目光柔和，仿佛想到了小时候，鹤橙缠着他让他给他做蒸蛋吃的样子。鹤橙从小就喜欢吃蒸蛋，长大了也没变。 鹤温微微一笑，点点头应了：“嗯，知道了，过来把你衣服拿走。” “好，辛苦啦！” 第二天早上班长刚从办公室出来，看见鹤橙走进了班里直接扑了过去，神秘兮兮地对鹤橙说：“今天咱们班要发生件大事。” 刚来就被告知有件大事，鹤橙一愣：“什么？” “不知道。” “……” 班长坐直了，看着他：“吴老师就这么说的，他也卖关子呢。” 鹤橙把作业本放桌上了，摇了摇头，没什么兴趣。 作业都交上去了，早读铃声打响，刚响起来的那一刻吴江就走进来了，身后貌似还跟着一个人。 等鹤橙看清楚了，拿着书的手都僵在了空气中。 青咏玺背着书包，怀里抱着几本书，笑意盈盈的望着众人，目光略过鹤橙时眉毛微微一挑，眼中笑意倒是没散去。 吴江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的学生，清清嗓子，说：“各位，老师宣布一件事情。咱们班呢转来了一位同学，让他来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青咏玺笑眯眯的，还伸手对大家挥了挥：“大家好啊，我叫青咏玺，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多多关照。” 还介绍什么？1班没一个人不知道他的，之前那么嚣张的把鹤橙课桌给踹了，众人对他第一印象并不好，所以整个班里只有吴江一个人的掌声。 班长回过神来了，转头去看鹤橙。鹤橙跟他对口型：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班长好无辜，摊手：我也没想到啊！ 吴江深觉尴尬，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那什么，你就坐那，那个空位子。” “老师。”青咏玺没动，也伸手指：“我想坐那。” 顺着他指的方向，所有人都看了过去，鹤橙被这齐刷刷的注目礼吓了一跳，才发现青咏玺指的是他身后的那个位置。 这个位置上坐着一个女生，看大家都在看她，脸红了个透，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下了头。 “青咏玺啊，那里有人坐呢，你就先坐那个空位置吧，以后还会调座位的。” “不行。”他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对上了鹤橙黝黑的双眸，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在2班经常听我们班主任夸鹤橙同学，说他成绩怎么怎么好人多么多么聪明，考试都在年级前三，我羡慕死了。” 吴江一听“2班班主任经常夸鹤橙”，眨巴眨巴眼乐了。 “我成绩虽说没那么差吧，但我也想考个好大学啊。我想着坐他后面呢我有什么不懂的还能请教请教他，您说是不是？” “有点道理。” 鹤橙一直是他眼里的重点炫耀对象，这一顿夸把吴江夸舒服了，什么事都好说。让那个女生去了另外一个空位置，把青咏玺安排坐在鹤橙的后面。 还喜笑颜开的对鹤橙说：“鹤橙，以后就是同学了，你们要互相帮助啊。” 鹤橙还没反应过来呢，青咏玺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啊，能和鹤橙成为前后桌，我很开心。” 鹤橙觉得悚然至极。 开心什么？他一点都不开心！ 第17章 班长传来同情的目光。 在所有同学眼中，都不信青咏玺的那一番说辞。毕竟之前他和鹤橙有过过节，所以这一次他一定是来报复的。 一定是来报复的，鹤橙也这么认为。 一个早读课鹤橙都没回头，身后的人也老实，一整节课没听见什么动静。快下课前五分钟，吴江拍了拍手，对大伙说：“是这样，大家都知道咱们班每一年呢都要重新选出课代表，今年也不例外。” 一片哗然，众人安静听着。 “所有的课程都会重新选择课代表，咱们心里有个数就行了，等下次考试评选的时候我会告诉大家，按照惯例，每门成绩最好的那个就是课代表，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 吴江看向鹤橙：“鹤橙呢？” 鹤橙想了下，微微摇头说：“没有。” “好嘞！下课！” 鹤橙把书收起来了，猛地感觉到椅子被人踢了一下，他没理，身后的人变本加厉，鹤橙一个踉跄差点没坐稳，回头瞪他：“你干什么你？” “哦哟，别那么大火气嘛。”青咏玺脸皮厚，还笑眯眯的，勾着脑袋问他：“你是什么课代表啊？” 鹤橙转过了头，没好气：“什么都不是！” 青咏玺惊讶地看着他，趁着鹤橙同桌出去直接坐他身边了：“你学习成绩年级前三，你班里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高储个儿不高，坐在前面的。收拾书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鹤橙一眼，鹤橙没注意。 刚才吴江之所以问了他一下，就是因为他前两年都没有参加，因为觉得麻烦。他每次出成绩时，要么数学要么英语，几乎都是班里第一名。 只不过这些鹤橙懒得说给青咏玺听。 青咏玺见他不理，也不生气，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我说，我刚才说的话可是真心的，原来你成绩这么好啊？” 鹤橙捂着耳朵看书。 “你理一理我啊，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呢？我都跟你道歉了，别那么小气啊。” “……” 青咏玺坚持不懈：“以后我罩着你。” “谁要你罩。”鹤橙白了他一眼：“根本没人找我麻烦，除了你。” 一时语塞，青咏玺脑袋转得快，手肘撑在桌子上，扶着脑袋看他：“那不是误会吗，咱不是解开了吗？我们因为这个认识，多有缘呐！” 这都是什么歪理？鹤橙烦死了，“啪”的一声合上了书本，起身走出班门口找许诺森去了。 青咏玺只老实了一节早读课，接下来的时候，都是趁老师不注意那笔戳戳鹤橙的后背，脚不老实总踢鹤橙的椅子腿，还撕了作业本捏成了小小的球往他课桌上砸，鹤橙被他烦的够呛，但他脾气好，硬生生忍住了。 大课间时，鹤橙没出去。记好了笔记回头去看青咏玺，俩人对视，青咏玺挑眉：“干嘛呀？有话对我说？” 鹤橙板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说：“你能不能别烦我？” 青咏玺手指间夹着笔，身后往后靠了一下：“谁让你不理我啊，上次跟你道歉我是真心的。” “那我接受了，我们之后两不相干。” “你干什么那么狠的心？”青咏玺皱眉看他，很痛心似的谴责他这种行为：“我为了你转到这个班，交个朋友啊，以后我罩着你，上大学了也罩着你。” 安静了数秒钟，鹤橙看着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要考清恒。” 青咏玺乐了，和他面对面，笑容中带了那么点认真：“清恒怎么了？你觉得我考不上啊？” 鹤橙根本不相信。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是成绩特差的那种人？”青咏玺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班主任，我转学档案他都看了，上面写得很清楚我的成绩单，拿过的奖，我虽然没你那么厉害，但我怎么说也算个学霸啊。” 学霸之前还让他帮他写作业？鹤橙被他说辞唬得差点信了，把头扭了回去：“我信你个鬼。” “？” “之前还让我帮你写作业，这算哪门子的学霸？” 青咏玺哼哼冷笑了几声，摇了摇头，说：“这你就不懂了，那些题我都会，会了还写它干嘛？不是浪费我时间吗？但老师布置的作业吧，又不能不写，所以我不是找人帮我写的吗？” 神了，他怎么总能在他这听到不缺道理的逻辑？ 鹤橙：“不要再跟我讲话。” 最后两节课青咏玺很老实，老实到鹤橙都忘了有他这么个人。放学时班长喊他：“鹤橙，去我家吃饭吗？” 鹤橙背好了书包，和班长一起走了，摇摇头说：“不了，我去找我哥。” “你哥医院那么忙哪有时间跟你一起吃饭啊？” 鹤橙还没来得及说话，有一个脑袋从中间凑进来了，青咏玺看着他：“原来你哥是医生啊？” “……”班长对着天翻了个大白眼。 “关你什么事？” “啧，问问不行？”青咏玺站俩人中间，并排走着：“你别去找你哥了，我中午请你吃饭。” 鹤橙：“不用了，谢谢。” “哎真的是。”青咏玺困扰的挠头，看向鹤橙：“你这人这么记仇啊？” 鹤橙张嘴想说话，又缓缓闭上了。他哪里是记仇，他是根本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因为觉得根本玩不来。 “你回家吧。” 青咏玺见他语气缓和了，微微一笑，班长被他挤得离鹤橙好远。 青咏玺没在意，依旧嬉皮笑脸：“你也往这走啊，好巧我也是。” “……” “你哥不会在市医院吧？” 鹤橙看了他一眼：“是啊。” “厉害。”青咏玺惊呼一声。 眼见着不顺路了，青咏玺拍了拍他的肩：“你这次拒绝了我，我可记着了。这饭呢，我是请定了，早晚有一天你都要去。” 怎么还私自替他做决定了？鹤橙转头要说他，只见他挥挥手一溜烟跑不见了。 班长望着他远去的方向直摇头：“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看他一脸嫌弃，鹤橙问：“怎么了？” “都高三了还来转校生你不觉得奇怪吗？”班长回头看他，继续说着：“我打听了，青咏玺是因为在之前的学校打架，他妈都保不住他才转来这里的。学习成绩呢听说是不错，不过谁知道呢。” 成绩不错？真的不错？ 班长再次作出总结：“反正你离他远点就行了。” 到了医院门口，俩人道别。鹤橙上去找鹤温，小护士跟他打招呼，说鹤温在急诊科忙，忙到抽不出身，恐怕没时间吃饭。鹤橙好心疼，等了会儿也没见人出来，下楼吃了些饭，顺便打包一些给鹤温带上去。 他在他办公室里看书，看得困了抱着书睡着了。迷迷糊糊察觉有人轻轻捏他脸，鹤橙睁开眼睛，看见鹤温穿着白大褂，正在微笑着看他。 “哥哥。”鹤橙坐起来：“忙好了吗？” “嗯。”鹤温点头，坐他身边。 办公室里只有他两个人，鹤橙慌忙把饭拿出来了，一摸已经变凉，顿时泄了气：“凉了，怎么办啊。” “没事。”鹤温伸手接了过来，说：“我随便吃点就行。” “那怎么行。”鹤橙心疼的看着他：“凉的不好吃，而且吃不饱。” 鹤温伸手捏他的脸，非常宠溺地看他：“哥哥习惯了，不用这么担心。” 鹤橙没说话，爬起来走到他身后，两个小手放在他肩膀处给他捏肩。边捏边想，想着想着就说出来了：“哥，你一定要这么忙吗？” 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僵，鹤温说：“这个职业就是这样，橙橙。” 也是。 鹤橙点了点头，发现鹤温看不到。便说：“我只是不想你那么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鹤温转过身来看了他片刻，伸手把他的手握住了，几根手指轻轻摩挲他的手心，微微一笑：“进了社会就是这样，工作忙是常事，你以后进了社会就会明白。” “……我知道了。” 鹤温笑着摸了下他的脸，又嫩又滑，说了句：“好乖。” 第18章 下午鹤橙来到班里，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瓶酸奶。 青咏玺来得特别早，桌上同样放了一瓶，见鹤橙看过来，朝他抬抬下巴，说：“给你带的，特别好喝。” 鹤橙抬手就要递回去：“我不要。” “喂！”青咏玺摁住了他的手，看样子是生气了：“别这么不给面子吧，我特意给你带的，你可以不喜欢我不跟我说话，奶是无辜的啊！” 又来了。鹤橙拿了回去，没回头，说了声：“谢谢。” 青咏玺一听就乐了，椅子一前一后晃了半天。他这人闲不下来，勾着脑袋去看鹤橙的桌子，整整齐齐的书，认认真真的笔记，这人手怎么那么白啊？跟女孩儿似的。 “诶！” 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鹤橙吓了一跳：“干什么？” 青咏玺半个身子都往前靠，看着他侧脸问：“你这手表挺好看的，在哪买的？” 他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鹤温给他买的手表，他基本没拿下来过，有一次洗澡的时候放屋里第二天忘了戴上，还是鹤温拿去重新戴在他手上的。 鹤橙没说，只是回答：“不知道。” “切。”青咏玺压根不信：“我就觉得挺好看所以问问，分享一下不行吗，那么小气。” 鹤橙回头瞪了他一眼，说：“本来就不知道，我哥哥送的。” 青咏玺没说话，想起那天扭他胳膊的那个男人。屁股终于沾上板凳了，点点头道：“你哥哥还挺疼你的。”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没什么意外的，鹤橙想。 “不过你跟你哥哥长得不太像啊？你哥还挺帅的，你就，长得像女孩儿脾气也跟女孩似的……嗷！”青咏玺惨叫一声，抬起了那只受伤的脚，不可置信地看着鹤橙：“你你你…你好狠的心………” 鹤橙气急，又说不过他，于是回头踩了他一脚。 这人不说话是不是会掉块肉？！ 高三上学期体育课还没被扼杀，鹤橙跟班长几个人打了会球，打累了先跑去一边坐着了。班长拿了两瓶水过来，扔给鹤橙一瓶，看着操场上的人群，班长问他：“那个国庆放假，有没有想过去哪里玩啊。” 鹤橙喝了几口水，他还真把这事忘了，摇摇头回答：“没有想过。” “那么多天呢，你就打算宅家里啊？” 鹤橙思考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不好啊，我哥也在家里呢。” 班长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的。” 鹤橙低头一笑，反问：“你打算出去玩吗？” “是啊。”班长翘着二郎腿：“我爸妈都跟我说了，他们要去云南旅游，说看看山看看水散散心。” 鹤橙听着还没说话，只见班长一脸嫌弃：“那都是老年人去的，我还没满十八呢我散什么心，但是在家里就我一个人，多无聊，那还是一起跟着去吧。” 下课铃打响了，鹤橙跑去洗了把脸，额前刘海儿都沾湿了，懒得擦，回去路上跑了会儿的功夫已经干了。青咏玺看着这人身子小小的，怎么看怎么像女孩儿。 鹤橙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坐下了。 最后一节课是历史，鹤橙最不喜欢历史课和语文课，阅读理解死记硬背的他都不怎么喜欢。青咏玺看着他不老实，动不动勾着脑袋跟同桌说话。 他不要脸的凑上前去听，声音太小听不清楚，大概听到了“女朋友”“吵架”等字眼，青咏玺看着鹤橙的背影，觉得好玩。这人看起来那么小白，听得懂这些吗？ 想到什么似的，他推了下鹤橙的板凳，见他回头了，问他：“鹤橙，你谈过恋爱没有？” 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么一句，鹤橙眼睛睁得老大：“没有啊。” 意料之内，青咏玺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教导似的说了句：“早恋不好。” 没安静一会儿呢，青咏玺给他丢纸条。鹤橙看了眼历史老师没发现，偷偷打开了。 上面字迹清秀，写的是：今天放学早，我请你去上网！ 鹤橙眉头一皱，写了俩字：不去。 后面传来刷刷的写字声，听声音感觉写了不少。鹤橙根本没干过传纸条的事，怕被老师逮到，怂的不行。 打开一看果然写了不少：卧槽，你还是不是男生了？去网吧打游戏，LOL啊！多爽啊！ 爽你自己去呗，鹤橙心里嘟囔了一声。把纸条塞位洞里，直接没回。 医院忙，放学也早，鹤温没来接。鹤橙放学后准备去图书馆转一圈儿，班长不愿意去，跟着许诺森俩人去网吧了。 因为快要放假的缘故，班里人个个情绪浮躁，鹤橙倒没什么兴趣，也没跟鹤温提过。整天抱着书啃，看得青咏玺连连皱眉。 放学时鹤橙动作慢，正在收拾书包，班长放学有事直接走了。青咏玺把书包直接往他桌上一甩，胳膊下面还夹着球：“走，打篮球去。” 鹤橙拉上书包拉链，看了他几眼：“你不回家吗？” “这才几点啊，我家根本没人管我。”青咏玺笑着说出来的这话，说完又问他：“倒是你，不着急回家吧？” 鹤橙想了想：“我不急，哥哥很忙。” 青咏玺直接把他书包挎肩膀上了，一边挎一个，先抬腿走出去，回头看鹤橙还傻愣愣地站在那，笑了：“走啊！打球，我看你挺喜欢打篮球的，我也是。这个面子得给我吧？” 鹤橙没说话，两三步跟上他了。 操场处的篮球场都有人，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青咏玺把俩人书包放乒乓球台上了。太阳已经下山，空中吹着微风，夹带着淡淡花香，他扭头去看鹤橙。 青咏玺笑意淡淡，对他说：“等会我们比一下谁进球多。” 鹤橙好奇怪，对上他的目光：“干什么？” “如果我进球多，你就要答应我，和我一起去上网还有要答应我请你吃饭。” 鹤橙反问：“如果我进球多呢？” “那说明你厉害啊。”青咏玺装模作样，还给他鼓了鼓掌：“你进球多我就请你去网吧请你吃饭，怎么样？是不是特划算？” 鹤橙嘟囔一句都是套路，没接话。说话间有几个人拎着书包走了，空下一个篮球场地，青咏玺拍着球过去了，看着鹤橙说：“来吧！” 青咏玺180，鹤橙176，先是身高不占优势，这就算了，打着打着鹤橙发现青咏玺实在甩他太多了，跟专业运动员似的，一蹦蹦老高，他投的球大部分都被青咏玺拦下来了。 太阳下山，晚霞接替，天空一片橙黄色。鹤橙一身的汗，摆摆手认输了：“不打了，我打不过你。” 青咏玺给他递了瓶水，也是一头的汗，T恤湿了半边，和他一起坐着：“你打得还不错。” 鹤橙喝了大半瓶的矿泉水，回头看他：“你是不是之前学过？” “也没有。”青咏玺甩了甩头发：“从小就喜欢打篮球，不是专业的，但跟你比呢还是强一些。” 鹤橙翻眼看他，看了眼时间吓了一跳。他只顾着打球忘了时间，拿出手机看，果然有几个来自鹤温的未接来电。 他拿着书包就要走，青咏玺在身后跟着他：“鹤橙。” 鹤橙没回头：“干什么？” “你输了。” “我知道。” 走出了校门口，方向不同，一左一右，青咏玺看着他：“别忘了要和我一起去上网，就定在星期六吧，顺便请你吃饭。” 鹤橙脚步停下，回头看他，没回答。 几步之遥，青咏玺看他不说话，往前走了一步，说：“愿赌服输，你不会想反悔吧？” 鹤橙看了看他，应了声：“知道了。” 第19章 鹤橙坐公交回到家时，天已经渐渐变暗。下了车一路小跑，跑进胡同，拐了几个弯到了家门口，门是开着的，院子里灯光透亮，没有人在。 厨房没人，东屋也没人，鹤橙把书包放床上，慌忙出去找鹤温。 客厅里静悄悄的，鹤橙差点以为鹤温不在家。他往里走了几步，看见一道白色身影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本书。 鹤橙走到他身边，小声地喊：“哥。” 鹤温没动，也没理。 “哥哥。”鹤橙又喊了一声，小小的手覆上他的手臂，声音柔柔的：“我放学跟同学打了会球，所以回来晚了，哥你别生气。” 鹤温看了他一眼，那股闷气被这一双眼睛看得无奈散去，他把书合上了，对鹤橙说：“橙橙，你长大了，出去玩也是你的自由。但是不是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知道错了。”鹤橙头趴他腿上，撒娇道：“我忘了嘛，我同学打球太厉害了，我还没打过。” 鹤温摇摇头，无奈地笑了，摸他的脑袋却摸了一手的汗。鹤温把他的脸捧起来端详了一阵，指腹摸了摸他的眼睛：“去洗澡吧，我把菜热一下，吃完再写作业。” “好。”鹤橙爬起来，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吃饱了鹤橙去刷碗，被鹤温轻轻接了过去，于是鹤橙回屋奋笔疾书。作业不多，写完了后整理好，伸伸懒腰出去找鹤温。 鹤温听到声音从书房走出来，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往沙发处走：“对了，我有事要跟你讲。” 鹤橙往嘴里塞了个苹果，回答：“啊，什么。” “国庆带你出去玩吧。” 鹤橙眼神里满是惊讶，回头看他：“哥，你医院不忙吗？” 鹤温捏他的脸：“放心，医院也会放假，我会安排好调休。” 还没来得及商讨，门口传来阵阵吆喝声：“小温！橙橙！睡了没呀？” 俩人慌忙站起来了，一见是程阿姨，手里抱着大半个西瓜往屋里走，见着人了便把西瓜往鹤温怀里一塞：“这西瓜可甜了，来给你们送一半吃。” 鹤橙苹果顿时放桌上了，笑着看程阿姨：“谢谢阿姨！” “谢什么谢，客气什么。”程阿姨摆了摆手往外走：“我走了，我还没洗澡呢，你们俩快吃吧，吃不完放冰箱！” 鹤温把人送走，看时间不早了，顺便把大门关上。鹤橙拿了个铁勺抱着西瓜坐在那，西瓜颜色很红，戴着颗颗黑色的西瓜子。 鹤橙在正中间舀了一勺，伸手去喂鹤温：“哥哥，你吃。” 很甜，鹤橙吃得满嘴都是，鹤温伸手帮他擦干净了，才看见一边被鹤橙啃得剩了大半的苹果。 鹤温拿在手里看了看，鹤橙又喂了他一口西瓜，说：“苹果我吃不完了，哥你吃吧。” 跟小时候似的，鹤橙一有什么吃不完的东西总丢给鹤温，鹤温也不嫌弃，变了法的宠他。爸妈因为工作原因，在鹤橙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了美国，只不过那时候一个月还能回来几次，所以他照顾鹤橙照顾的也不算吃力。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爸妈回来时间变成了三个月几次，如果细说感情之分，鹤橙对鹤温依赖的程度，还是远远大于爸妈。 鹤温拉回思绪，咬了口苹果看鹤橙：“刚才没说完，国庆带你去厦门，好不好？” “厦门？” “嗯。”鹤温点了点头：“之前听你说过一次，你不是特别想吃厦门的美食吗？” 一提吃鹤橙来了兴趣，连连点头。 鹤温摸着他的后脖颈，随手捏了捏：“就这么决定了。” 鹤橙睡了，鹤温房间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半夜。 跟怕鹤橙会反悔似的，青咏玺每天早上给他带瓶酸奶，下了课堵住鹤橙，左一句又一句的：“你喜欢吃什么啊？烧烤火锅牛排自助？喝不喝酒啊？” 班长几天前就知道了这事，听见青咏玺问的话，勾脑袋过来：“我能一起去吗？” 青咏玺：“不能。” 班长嗤了一声。 青咏玺看了看鹤橙，又回头跟班长说：“下次我再请你们一起吃饭，介绍我朋友跟你们认识，怎么样？” “你朋友？” “啊，我之前那所学校的狐朋狗友们。” 哪有人这样形容自己朋友的？鹤橙喝了一口酸奶，偷偷瞥了他一眼。 青咏玺接着说：“这不快放假了吗？国庆叫你们出来玩啊。” 班长摇头：“我不行。” 鹤橙也跟着摇了摇头：“我也不行。” “怎么的了？”被俩人同时拒绝，青咏玺很不爽，嗓门儿都提高了：“这面子都不给？还是不是同学了？” “我爸妈要带我出去玩。” 青咏玺炸毛情绪缓和了些，转头问鹤橙：“小橙子，你呢？” 鹤橙忽视了他的称呼，说：“我哥要带我出去玩。” “……” 班长来兴趣了，问了一句：“要去哪儿啊？” “厦门。” 青咏玺眉头一皱，嘴里没好话：“你去吧，厦门那里热死你。看看你这细皮嫩肉白里透红的，回来就成碳了知道吗？” 鹤橙好气，被他堵的没话讲。 看他气鼓鼓地脸，青咏玺盯了一阵，坐他桌子上：“酸奶好喝不？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牌子。” 鹤橙看了一眼：“还可以，挺好喝的。” “那我天天给你带。” “不用了吧……”鹤橙不确定的看着他。 上课铃响了，青咏玺站直了身子：“客气什么，别人想喝还要自己买呢。” 青咏玺站着盯着那人长又密的睫毛，白白的脸蛋儿，乌黑的一头顺毛，手没忍住，覆上去揉了那么几下，被鹤橙“啪”一下打开了。 鹤橙最近几天都没让鹤温来接，一是医院不固定的忙，二是他放学有时候要去图书馆，两个人时间对不上。再加上他自己坐公交回去也很方便，鹤橙想，那么大个人了，也没必要让鹤温来接。 星期五放学时鹤橙在学校里和青咏玺还有班长他们打了会儿球，提前跟鹤温发短信告知了一声。 天气逐渐转阴，空中刮着大风，灰尘扑面和汗水混在一起，鹤橙浑身难受：“不打了，我去洗个脸。” 青咏玺一见他跑了也不打了，跟着他跑去洗了把脸：“要回家了？” 鹤橙把胳膊也洗了，点头应了声。 班长没打够，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回去。青咏玺拎着鹤橙的书包看他擦手，提醒他说：“明天别忘了。” 鹤橙点头：“放心吧，我没忘。” “行，那下午一点出来，咱们在友谊巷见。” 鹤橙把书包接过来：“好。” 青咏玺站校门口看着他：“电话联系。” “好。” “路上注意安全。” “好。”鹤橙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絮叨，回头看他还站在原地，他挥挥手道别：“我走了，你回家吧！” “好。”青咏玺笑着，说：“明天见。” 第20章 鹤橙爱干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鹤温还没回来，鹤橙跑去浴室洗了大概半个小时，闷得难受，想着赶快擦一擦穿衣服回房间。 水停了，鹤橙身子光溜溜地站在浴室里，脸上一片茫然。 他太急了，衣服忘了拿。 想破脑只能想到“要不偷偷跑回房间反正也没人能看见”这一个办法，鹤橙手都要打开浴室的门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车子的声音。紧接着大门被打开，鹤橙心里一喜，大喊：“哥哥！” 鹤温还没刚踏进来，被这激动的声音吓了一跳，他闻声赶去，只见鹤橙露出一个湿漉漉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回来了？” “嗯嗯。”鹤橙很用力的点头，说：“哥我洗好澡了，衣服忘了拿。” 鹤温把他的头摁回去了：“进去呆着，别着凉。” 鹤温回去给他拿了一套睡衣，去抽屉里给他挑内裤，挑的有点心猿意马。他微微闭眼，心里骂了自己一声，随手拿了个小号的过去找弟弟了。 浴室里有些闷，鹤橙不老实露出鼻子和嘴巴呼吸外面新鲜空气，一见鹤温过来了便把门打开，鹤温透过缝隙看到他那洗得又红又嫩的肌肤，宛如一头小猪。 鹤温去做饭，鹤橙把自己衣服洗好了没事做，便在厨房里打下手。 “哥。”鹤橙正在洗菜，跟他说：“明天下午我和同学一起出去玩。” 这倒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他经常和同学一起跑去打球之类的。 鹤温点点头说：“嗯，去吧，别去危险的地方就行。” 危险的地方？网吧应该不算吧？ “快放假了，过几天要把行李收拾一下。”鹤温抬眼看他：“还是说要我帮你收拾？” 鹤橙没在意，把菜洗干净了，说：“都行。”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嘀咕了一句：“跟你一起怎么样都行。” 鹤温切菜的手微微一僵，心里仿佛流过阵阵暖流，他回头去看，鹤橙就站在他身边，正低着脑袋很认真地在淘米。 外面天气转阴，空气中沉闷的热气弥漫，鹤家哥俩父母虽然不在身边，但生活的还挺幸福。 鹤橙吃饭的时候很不老实，屁股坐板凳上乱扭，鹤温看了他很多次，忍不住了：“你什么时候得的多动症？吃饭也不老实？” “不是……”鹤橙脸有些红，扭扭捏捏的：“哥哥啊，你给我拿的内裤有点小……” “……” 鹤温拿着筷子怔住了，看着鹤橙通红的脸蛋有些羞怯的眼神，再想一下小到紧紧绷绷的内裤穿在他身上……心乱如麻，好比许多蚂蚁在爬，爬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鹤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扭了几下：“哥其实我都长大了。” 有些安静，鹤温无声地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没话说。 鹤橙还要再说什么，鹤温回过神连忙打断了：“吃完饭去换吧。” 鹤橙“哦”了一声，不自觉撩完人后开心吃饭。晚上鹤温再次冲了冷水澡，他浑身散发着凉气。 这变了天刮的风还有些凉呢，鹤温想。 可是体内那团火烧得热烈，噼里啪啦，不断蔓延，仿佛要把心脏吞没。 第二天吃完了午饭鹤橙没敢午睡，怕睡过了头，跟鹤温说了一声就跑去坐公交。鹤橙走后，鹤温身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难得可以休息一天。 放桌上的手机响了，这个号码他有点儿印象，说实话，不太想接。 刚刚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女生娇滴滴的声音：“喂？鹤医生，是我。” 鹤温揉着眉心，应了一声：“嗯。” “你今天不上班吧？那傍晚一起出来吃个饭吧！”盛诗诗说完后又补了句：“你答应过我的，这次可不准再拒绝我了。” 鹤温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时间，才十二点多。 “大概几点？” “6点吧！我在银盛商场等你！”盛诗诗一听他答应了，声音透着一股浓浓的喜悦。 天气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沉闷的空气中散发着热浪的气息。还好坐的公交车有空调，鹤橙低头看了下表，时间应该来得及。 友谊巷位于市中心，从南到北整整一条街，卖小吃的还有精品店几乎俱全，所以这里每天人都很多。 鹤橙下了车，看着马路对面黑压压的人群，他确保这里面没有青咏玺。青咏玺很好认，气质出众长得又帅个子还高。 鹤橙低头拿手机，还没刚刚拨出去，右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青咏玺从左边冒了出来，鹤橙眨眨眼，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青咏玺今天穿得很休闲，蓝白拼接的T恤，浅色牛仔裤，白色板鞋，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其实和平时的他没什么不同，但这人仿佛就是天生的衣架，穿什么都好看。 他原以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的只有他哥哥，这么一看青咏玺也不赖，就是没他哥哥帅，也没他哥哥高，腿也没他哥哥长。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 鹤橙收回了目光，不想承认还是点了点头：“嗯，跟我哥哥比还是差点儿。” 一提到他哥哥青咏玺莫名的胳膊疼，俩人一起走着，青咏玺不服气：“我跟你讲，我还正在长身体呢，等我到你哥那年龄，我绝对比你哥还高。” 鹤橙嘟囔嘟囔嘴，没搭这茬。转头问他：“我们去哪？” “网吧啊！” 鹤橙发现了，之所以约在这里是因为青咏玺对这里很熟悉，他带着他往友谊南巷走，拐了个弯看见一个网吧。 老板穿着黑T，紧绷绷的，很明显能看出那一块块结实的腹肌。看见有人进来，笑眯眯打招呼：“哟，来啦？” 青咏玺摆摆手，说：“开两台机子忠哥。” 他带着鹤橙往里走，回头又说了句：“我们要包间的！” 鹤橙虽说不喜欢打游戏没去过几次网吧，但还是知道去网吧要用身份证登记的。他看着这周围一个个大屏幕，听着吆喝声和喝彩声，好奇地拉着青咏玺衣摆：“不用身份证开机子吗？” 青咏玺回头看他，青涩的模样，眼中还带着些许的不自在，胳膊一伸顺势搂住他：“不需要，那老板我认识。” “哦。” 俩人进了包间，忠哥也跟着进来了，拿了两瓶水一些零食给他。耷眼一看旁边那秀气小伙子面生，点了根烟问青咏玺：“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我朋友。”跟介绍什么似的，青咏玺笑得灿烂，又说：“我不是转校了么，这是我新学校的第一个朋友。” 忠哥笑他：“难得啊，居然没打架？” “哪能呢，都转校了还不老实像什么话。” 鹤橙在一旁听得差点吐了一屏幕的水，这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他第一次见面就把他课桌给踹翻了好吗？！ 青咏玺知道他在想什么，偷偷瞥了他好几回，他不乐意提那事，忠哥走了。青咏玺先登录了游戏，鹤橙看不懂。 “我给你个账号密码，你登录，我教你玩。” 鹤橙把他的手机接过来，看样子是他朋友的游戏号。青咏玺把他耳麦给他戴上了，鹤橙按照手机屏幕上的账号输入进去，点击登录。 青咏玺过来帮他：“这个区……对，然后你看这是好友列表。” 鼠标指着一个ID，鹤橙满脑子黑线，这人ID居然叫吃饭喝酒看看妞？好嫌弃。 青咏玺全然没觉得自己ID有什么问题，跟鹤橙说：“咱们玩大乱斗啊，可好玩了。” 他用的这游戏号ID叫：我和你妈妈去上班，鹤橙觉得比青咏玺那个要正常。他看着屏幕创建房间，等待匹配队友，还是一头懵。 第21章 “QWER看见没？一个英雄四个技能，这个R键就是我们俗称的大招，明白吧？” 鹤橙听得懂，因为上次许诺森拉他去网吧的时候玩的也是这个游戏，他在一旁看多了，隐约能懂一些。 青咏玺见他点头，夸他：“咱们智商高的，干什么都简单易懂，我相信你。” “……” 第一局，鹤橙看着屏幕上不断显示“吃饭喝酒看看妞”正在大杀特杀，“吃饭喝酒看看妞”拿到了五杀，“吃饭喝酒看看妞”已经超神了！ 屏幕左下角出现队友打的一串“666666”，鹤橙看得惊呆了，也跟着打“666666”。有队友发消息：那个剑姬，你就别6了好吗？这么会砍的英雄愣是被你玩超鬼了。 剑姬？无双剑姬？这个人说他的吗？ 鹤橙把耳麦拿下来，问青咏玺：“超鬼什么意思啊？” 青咏玺对他笑，看了一眼他的屏幕右上角，说：“死的次数太多。” 鹤橙也看了一眼，0-11，彻底没话讲了。 第一局抱着吃饭喝酒看看妞的大腿赢了下来，鹤橙没拿到人头还被队友嫌弃，很是沮丧。青咏玺打开零食递给他了，安慰着：“没事，刚玩的时候都这样，谁都是从不会变会的，多玩几局就行了。” 第二局开始，青咏玺没怎么介绍他这英雄的技能，只说了一句：“等我叫你开大你就开。” 第二局进行到一半，吃饭喝酒看看妞上去开团，队友跟上，吃饭喝酒看看妞屏幕变灰，扭头盯着鹤橙的屏幕，敌方五个人残血，青咏玺眼睛一亮，对他喊：“就是现在！开大开大开大！” 一个R键按下去，伴随着耳麦里传来系统有磁性的一声“Quadra Kill！”屏幕瞬间显示四杀。 “那个奶妈看见没？残血！你有闪现，F过去开大！……哇哦！厉害！” 耳麦里传来一声“Penta Kill！”屏幕显示“我和你妈妈去上班击杀了我的小乖乖(索拉卡)拿到了五杀！” 青咏玺在他身边连连鼓掌：“哇塞，这是没玩过游戏的吗？第一次玩游戏居然拿了五杀？我们小橙子太厉害了吧？” 鹤橙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是听他指挥一顿瞎操作，他云里来雾里去拿了个五杀，听着青咏玺夸他一阵虚：“……你指导的好。” 青咏玺正在打字，嘴上回他：“那也是你有天赋。” 鹤橙激动得心怦怦跳，想着刚刚五杀的那一幕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只见左下角对话框里有来自“吃饭喝酒看看妞”发给全部人的消息：我和你妈妈去上班，你去幼儿园~~~ 鹤橙：？？？ 这一局下来鹤橙终于感受到了那么一点乐趣，来了兴致，一局接着一局。都说玩游戏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快，俩人全然没注意时间，不知道外面天空已经变黑了。 玩的再入迷也抵不住肚子饿，一局结束，鹤橙往后一靠，说：“不玩了不玩了。” 青咏玺把耳麦拿下来，凑近了他，问：“怎么样？游戏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还真是，鹤橙点了点头。 青咏玺顺手把他耳麦拿下来了，看着他小巧通红的耳朵，手贱的捏了几下，起来伸伸懒腰，说：“走，吃饭去！” 鹤橙摸了下被他捏的那只耳朵，跟了上去。拿出手机给鹤温发了条信息告知一下。 桌上手机亮了，鹤温对面坐着精心打扮的盛诗诗，看到是鹤橙发的信息，说在外面吃饭，会晚回去一会儿。 饭店放着钢琴曲，四周很安静。鹤温微微眯起了双眸，回了一句：注意安全。 盛诗诗喝了口茶，打量着他的神色：“鹤医生。”微微一顿，她说：“我不叫你鹤医生，以后叫你鹤温，可以吧？” 这倒没什么，鹤温点了点头。 气氛有些沉闷，盛诗诗知道他话不多，为人冷漠些。努力找着话题：“我上次看到你弟弟了，护士都说你弟弟长得特别可爱，一见还真是。” 脑海中浮现鹤橙的脸蛋，鹤温嘴角不自觉上扬，笑了笑：“他从小就这样。” 果然提到弟弟就不一样了，盛诗诗想。 “对了，国庆你们放假吧？到时候我想叫弟弟一起出来玩，你看可以吗？” 鹤温神色如常，淡淡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轻描淡写回了：“国庆假期要带他出去玩，恐怕没时间。” “啊，这样啊。”盛诗诗微微一笑，说：“你对弟弟真的是很好呢。” 鹤温低下头喝了口茶，没接话。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了，盛诗诗道了声谢。轻声细语地对鹤温说：“这家店的饭菜很好吃，五星级标准，来这都要提前预约呢。” 鹤温低头看着，莞尔一笑，温文尔雅。 他笑起来嘴角弧度弯弯，盛诗诗看得眼直了。她向来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虽说鹤温年龄并不大，但身上能有这份气质，倒是让她挺惊讶，这也是她被他吸引了的原因。 盛诗诗低头尝了口菜，想了想：“听说你爸妈都在国外，回来次数不多？” 鹤温用小汤匙搅着碗里的汤，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的挺清楚。” 盛诗诗笑了，说话毫不避讳，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我对你感兴趣，自然要先了解你的基本情况呀。” 见他不答，盛诗诗看着他：“以后我想叫弟弟一起出来吃个饭，我也想认识一下这么可爱的男孩子。” 鹤温嘴角笑意淡淡的，摇了摇头：“他吃不惯。” 盛诗诗眼神询问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平时会带他吃火锅烧烤牛排，也会带他吃我们家附近一个老爷爷开的刀削面馆，有时候路边有卖好吃的，直接会打包带回家。” 盛诗诗笑容僵硬了一瞬，半天才说了句：“啊，也没关系啊，我也挺想尝试路边摊的。” 她表情实在勉强，鹤温也没再看她，时间过得很慢，不知道鹤橙在哪里，在跟谁一起吃饭。 此刻的鹤橙正在被青咏玺牵着走，越过人群，他们来的是A市最大的一条小吃街。周末人很多，四周都是老板的吆喝声，路边摆的摊都坐满了人。 他之前和鹤温来过，倒没找到什么特别好吃的。 青咏玺拽着他胳膊一路往前，终于在一家店门口停下：“我是他家老顾客，他们家的海鲜菠萝炒饭我特别喜欢吃，带你分享下我喜欢的东西。” 这名字听都没听过。店里人很多，生意太好，俩人大约等了十分钟左右才有空下来的位置，等做好又等了十几分钟，鹤橙实在饿，喝了瓶酸奶垫肚子。 吃饱了饭，青咏玺又拽着他去买冰淇凌，鹤橙觉得别扭把胳膊抽回来了。两个人走在路上，青咏玺侧头看了看他，问：“怎么样？今晚的饭吃的可满意？” 鹤橙吃着甜筒，点点头说：“挺好的。” “以后多带你来，这里好吃的特别多。” 鹤橙大眼睛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海鲜菠萝饭上面有一层腰果，确实好吃，以后我也可以带我哥一起来尝一尝。” “不行。”青咏玺脱口而出，不同意：“带你哥哥吃别的可以，不能吃海鲜菠萝饭！” 鹤橙觉得好奇怪，不可思议地看他：“为什么？” 为什么？青咏玺被他问的一愣，他哪里知道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 第22章 “橙橙。”鹤橙洗好了澡听到鹤温在喊他，擦了擦头发跑出去：“啊。” “嗯。”鹤温带着他往屋里走，说：“我定好了民宿，环境比酒店要好，很干净。这几天把东西收拾一下，看有什么是必须要带的。” 再过两天就是国庆假期，鹤橙点点头应了声，刚要转身就被鹤温拉住了。鹤温琥珀色双眸看着他，温柔似水：“头发不吹了？” 头发还往下滴水，领子湿了一小片。鹤橙用手摸了一下：“不想吹，懒得吹了。” 鹤温笑着说了声“懒”，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了。 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嗡嗡作响，鹤橙从镜子里看着鹤温。他头往后一靠，喊着：“哥哥。” 声音停了，鹤温没听见，看着他问：“什么？” 鹤橙保持这个姿势，两只胳膊一伸，抱住了他拿吹风机的手臂：“我同学带我去小吃街，那里有一家炒饭特别好吃，我们下次一起去吧。” 鹤温听了嘴角绽放笑容，摸了摸他滑嫩的脸，应了声：“好。” 鹤橙不太会收拾东西，总是丢三落四。鹤温在旁边跟他一起收拾，桌上的花露水什么的到时候都要带，抽屉里鹤橙最喜欢的熊本熊挂件也要带着。 看到一个光盘，鹤温拿出来看了看，问旁边的鹤橙：“这是什么？” 鹤橙脑袋凑过来，看了一眼说：“这是班长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现在哪还有人送光盘的？鹤温觉得有趣，看了看就要重归旧位，又被鹤橙一把拿去了。 “上次打开就放在柜子里了，我都忘了。正好趁现在看看这里面是什么，该不会是一些高三重要知识点吧？” 鹤橙自顾自说着，把电脑打开，光盘放了进去。开头就是动画画面，鹤橙眉头一皱，看了眼时间，一个多小时。纳闷的喃喃：“动漫？” 鹤温在他身后站着，觉得奇怪，问了一下：“送你动漫的光盘？” “啊。”鹤橙也有点无法理解，又看了看屏幕，这动漫好像他没有看过。 鹤橙一头雾水，在慢慢点快进。 大概能看得出，是一个国产动漫，貌似是女生有一个哥哥，关系很不错，特别特别黏他。其他的鹤橙没太看出来，身后的鹤温眼神有些幽暗，倒是默不作声了。 寂静的夜晚，只有胡同里偶尔传来狗叫声和动漫里几个人的对话声。 所以在鹤橙再次按快进的一瞬间，一声“哥哥…不要”的娇喘声从音响里传出来时，他们俩整张脸都僵住了。 “这是…什么……”鹤橙小脸煞白，吓死了，好茫然，结结巴巴地问。 鹤橙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点暂停。有个男声传了出来：别说不要，我看妹妹不也是很舒服吗。 女生好害怕，不然怎么会惊叫连连，鹤橙想。 画面哥哥附身快要亲上了女生，鹤橙手背一热，是鹤温的手覆了上来，点了暂停。 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鹤橙回头喊他：“哥哥……” 鹤温眉头蹙起，心头一紧。想到了刚刚那声……表情颇不自然。 “这个……” 鹤橙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光盘的内容说的是什么。要说是动漫，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光盘被拿了出来，鹤温抿着唇，手微微一用力就被掰成了两半，看得鹤橙一愣，抬头看他：“怎么了？” 鹤温没什么表情：“不是什么好东西。” 鹤橙依然不解，不过也没打算问了。 鹤温本来是转身就要出去，一看鹤橙这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硬是停住了脚步。他居高临下望着他，心想这人怎么能什么都不懂呢？ “橙橙，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鹤橙知道也行，不知道也行。被这么一问好奇心就上来了，昂着脑袋看他：“什么？” 他睫毛浓密眼睛透明晶莹，鹤温弯下腰和他对视，慢条斯理地说：“如果让你看下去，你会看到哥哥亲上了妹妹，脱光了妹妹的衣服，从脖子往下，一点点的亲吻，最后……” 鹤温没再继续，因为他看到鹤橙的脸在慢慢变红。 他站直了身体看着鹤橙呆愣的样子，微微一笑，心想着，弟弟成年了，有些事是该慢慢懂了。 鹤橙被雷的说不出话，脸红的烫手，思绪被震飞，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鹤温也不急，静静站在他身边。 半晌，鹤橙憋出了一句：“孙乐乐这个变态……” 鹤温一愣，笑了。把碎掉的光盘扔进了垃圾桶，出去又冲了个冷水澡。 冰凉的水从头顶冲下，凉气包裹着全身。鹤温闭上了眼睛缓了一下，把体内那股燥热冲淡了才去想刚才鹤橙的话。 如果孙乐乐是变态，那一直爱着弟弟，想要永远拥有弟弟的他是什么？ 鹤橙一上午都没理班长，搞得班长郁闷极了：“怎么了这是？” 青咏玺在一旁幸灾乐祸：“你肯定哪里惹到他了呗。” “我不就是上次用篮球砸你屁股了吗？现在跟我生气？” 青咏玺“扑哧”一声乐了，鹤橙瞪了他一眼，说：“才不是呢，你自己干嘛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咋的了你说啊，别跟女生似的玩冷战，你不说我永远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啊！” “班长这话说得对。”青咏玺在一旁鼓了鼓掌。 鹤橙脸憋的通红，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上次送我的、生日礼物。” 班长一愣，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看了？怎么样？” 鹤橙没说话，青咏玺听得好奇死了，扭头不断看这俩人：“什么生日礼物？你送他什么了？” “一个光盘。”班长挑眉，一脸贼兮兮。 眼神传递成功，青咏玺懂了。 “你还好意思说！”鹤橙瞪着他，脸不知是因为羞愤还是其他原因，竟然变得粉粉一片：“昨天我哥也看到了，我还以为是动漫呢，我哥哥直接把光盘掰碎了！” 青咏玺哀嚎：“不是吧？你怎么这样？” 鹤橙：“就是！你怎么能这样？” “不是！我说你呢！”青咏玺纠正：“你怎么能让你哥给毁了呢？好东西拿出来一起分享一下啊，你不要我要啊！” 看着面前仿佛达成某种共识的两个人，鹤橙气得没话讲，头一歪趴桌上了。 要放假了，老师们布置了很多作业。鹤橙在记，吴江在讲台上喊，青咏玺从后门溜出去占篮球场地去了。 “国庆回来后我们就要进行班级小考，选出各科新的课代表，大家玩的时候也要记得温习一下高一高二的知识！” 底下同学要么在记作业要么在收拾书包交头接耳，吴江喊得心力憔悴，往凳子上一坐，保持好心情要紧，不喊了。 鹤橙和班长还有青咏玺在打球，本来有许诺森的，打一半跟妹子去玩了。 夕阳西下，太阳落山，三个人汗流浃背，一人一瓶水。青咏玺开口问：“你们什么时候去玩啊？” 异口同声：“明天。” “啊，真是羡慕。”青咏玺回头去看鹤橙，说：“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鹤橙笑眯眯的：“放心，我会给你们带的。” 班长说：“我去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树林，我看有没有什么特产吧，带回来给你们吃。” 青咏玺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应了声：“好。” 第23章 出去玩最不能忘的就是相机，很重，鹤温替他背着。开了车到机场，鹤温把车子停在机场外，从遗城到厦门不远，只飞了三个小时。 下了飞机，两个人大包小包，鹤温开着导航带着鹤橙找到了民宿的地点。老板是个年轻男人，很热情。 鹤橙对住的地方有点挑剔，首先确保的就是干净。他环视了一圈，确实比酒店要大，清新淡雅的风格。可是越看越不对劲，为什么会有两张床？ “哥。”鹤橙开始喊人。 鹤温从浴室里出来：“怎么了？” “为什么有两张床？” “一人一张床，不是正好吗？” 这话真是没毛病，鹤橙想了想，说：“我们睡一张床就好了。” 鹤温湿了毛巾，给他擦擦脸：“你长大了，不可以再跟我一起睡了，很挤。” “哪有很挤。”鹤橙也没说其他的，抱着他胳膊说道：“我饿死了，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鹤橙把相机挂在脖子上，俩人出去觅食了。 下了飞机已经是傍晚，他俩磨蹭磨蹭出门天已经黑了。去了附近小吃街，因为是国庆假期，人挤人。鹤温带着鹤橙随便吃了点，买了点零食带回去，两个人决定明天再好好玩。 鹤橙回到住的地方就把上衣脱了，鹤温把窗帘拉上，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先去洗澡了啊哥哥。”鹤橙说着把裤子也脱了。 鹤温没看他，把空调打开，收拾着两个人的行李箱。 半个小时后鹤橙出来了，只围了一条从家里带的浴巾。见鹤温收拾着衣服几步跑到他身边：“哥给我找条内裤。”说完又提醒了句：“要大点的。” 鹤温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要多大的？我的给你穿？” 鹤橙愣了那么一会儿，喊了声“哥哥”，问：“你的真的很大吗？” 鹤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他，眯着双眸沉默一阵，往他手里塞了一条内裤，自己又拿了衣服，要去浴室洗澡。 鹤橙还没刷牙，就是因为想吃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吃，不多，他也不是很饿，想着给鹤温留着，吃了一会儿就爬上了床。 鹤温洗澡比鹤橙快一些，穿着白色睡衣擦着头发出来了。见鹤橙只穿了条内裤在床上躺着看电视，鹤温微微一愣，指着另一张床：“橙橙，你睡那。” “我不。” “那行，你睡这张床吧。” “哥。”鹤橙不乐意了：“咱们睡一张床吧！这床挺大的呀。” 鹤温回头看他，轻声说：“床再大你都会挤我，乖，听话。” 没话讲，鹤橙嘟了嘟嘴跑去刷了牙，回来时上了另一张床。鹤温给他丢了一套睡衣：“穿上衣服。” 鹤橙不愿意：“我习惯裸睡。” “橙橙——” “我知道啦！” 鹤温把每日行程安排的差不多了，第一天带着鹤橙去了鼓浪屿，出门前擦了防晒，防止鹤橙又白又嫩的皮肤被晒伤。 假日期间，人满为患。鹤温给他买了个熊本熊氢气球挂他手脖上，怕人挤人把他弟弟挤丢。 太阳散发着炽热的光芒，鹤橙累得哼哧哼哧在人群里小步移动，手一伸挎住了鹤温的胳膊，有气无力地说：“人好多啊，好闷。” 鹤温没说话，心里也有些闷，远处有卖冰淇淋的，俩人手里一人拿了一个，周围人太多，被人轻轻一撞，冰淇淋掉地上了，化成了一片白色的水。鹤橙还没刚吃两口呢，咧嘴哀嚎，鹤温把自己的给他了才作罢。 坐了船，两个人来到这就是为了美食，一路上吃了个够。鹤温买了票去日光岩，太阳很大，温度不低，路上有卖草帽的，鹤橙选了俩带上了。 日光岩可以俯瞰整个鼓浪屿，黑压压的人群，周围热热闹闹，鹤橙伸伸懒腰，累得不轻：“人真多啊，不过还挺好玩的。” 鹤温在他身边站着：“明天带你去别的地方，只是假期，人肯定不会少。” “也没事的。”虽说他不喜欢太拥挤的地方，可这些都是无法避免，出来玩还是不要太挑剔，鹤橙说：“哥哥，来拍照吧！” 一路上只顾着吃，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没怎么派上用场。鹤橙拍风景，拍美食，拍人群，镜头一转，拍了好多张鹤温。 因为两个人中午吃了饭才出来的，此刻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没在日光岩呆太久，两个人去往下一站海底世界。 鹤温其实挺后悔的，心里想的是他应该有时间请个假，挑个人少的时间段带鹤橙出来玩。 鼓浪屿上的海底世界规模比较小，地方也不大，他们在一个地方停了半天也没往前走几步，旁边人太拥挤，嘴里还不停说着话，旁边的水母在水里游来游去，鹤温甚至都清楚记得了这几只的特征。 鹤橙手里还挂着氢气球，被人挤得站不稳，鹤温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他往怀里带，看着他不停在拍照。微微一笑，心想，只要他觉得高兴，人多就多吧，挤就挤吧，还能抱抱他。 两个人去龙头路吃了晚饭，在人满为患的餐馆里等了半个小时才有位置坐。鹤橙逛了精品店，买了些明信片装饰品小玩意儿。 盖印章可以随意刻字，鹤橙觉得有趣，回头去拉鹤温：“我想买这个。” 鹤温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嗯，要刻字吗？” “当然呀。”鹤橙挑了几个，嘴里念念有词：“我一个，哥哥一个，班长一个，许诺森一个，给青咏玺也买一个吧。” 周围太吵，鹤温听不清楚，刚想问最后一个是谁，只见鹤橙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晶莹的笑意：“哥，这钱我来出，我买了送你。” 制作还要等一会儿，鹤橙跑去一边看椰壳海螺那些小玩意儿了，鹤温担心他跑丢，时不时回头看看熊本熊气球在不在视线里。 制作印章的是个小姑娘，忙着手里的活还总不忘抬头看他一眼。 “你们是来这里玩的吧？哪里人？” 鹤温看了她一眼，笑道：“A市。” “啊，那里是个大城市呢。”小姑娘脸颊红红，说话带口音。一听他来自哪里，嘴里改说着普通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勾着脑袋跟商贩说话的身影，小姑娘抿着嘴笑了：“刚刚听他喊你哥哥，你们是兄弟俩？” 鹤温回头看了一眼，眼底温柔犹在，他自然没发觉，点了点头。 大概女生有天生的直觉，大部分都敏锐并且准确，一会儿的功夫刻的差不多了，小姑娘给他打包好，看着他说了句：“看得出，你很爱他哦。” 鹤温去找鹤橙了，看着鹤橙的背影，他好纳闷。他和鹤橙什么都没做，话都没说几句，她从哪里看出来的？ 第24章 今日行程结束，两个人回到了住的地方。 鹤温开了空调，鹤橙累的直接趴在了床上，草帽随着他的动作掉地上了，鹤温俯身捡了起来，弯腰拍拍他的脸：“我先去洗个澡。” 他们选择的民宿靠近海边，拉开窗帘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望不到尽头的天空，云一块块在空中飘着，空中刮着热风，鹤橙把窗户关上了，看到不少人在海边散步。 “想去海边玩吗？”鹤温洗好了澡，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鹤橙转头去看他，微微摇头，说：“哥，你知道我怕水。” 鹤温没说话。 鹤橙小时候被淹过两次，一次是洗澡的时候被同龄一个孩子摁在浴池里，他挣扎着却动不了，怎么也站不起来。第二次是他和初中同学一起去游泳池，水漫过他的脖子，渐渐站不稳喝了半天的水，同学终于察觉到他不对劲把他扶了起来。 那晚回家鹤温见他脸色不对，问是怎么回事，鹤温知道后表情大惊，却看见鹤橙笑嘻嘻地说：“哥哥，我今天喝了好多水，脏死了，现在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鹤橙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被人欺负了第二天就能好，受了委屈不无理取闹，永远开朗乐观，他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是好人，鹤温却不能。 他把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所以他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好鹤橙。 虽说他心性单纯容易被欺负，可是鹤温有时候会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希望他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份纯真，永远不要染上复杂的东西。 思绪飘的太远，鹤温回过神，鹤橙已经去洗澡了。他头发没吹，滴下来的水珠把衣领打湿了一大片，伴随着空调冷风吹下来，倒有些凉凉的。 他坐在床上，给鹤橙拿好了换洗的衣服。 身后传来开门声，鹤橙围着一条浴巾出来了，看见鹤温还在滴水的头发，手一伸把人拉去了镜子前，鹤橙站在身后，拿起吹风机要给他吹头发。 鹤温有些惊讶，回头想要伸手接过：“我自己来。” “不行。”鹤橙没让他拿走：“就让我帮你吹吧。” 鹤温透过镜子去看鹤橙，头发用毛巾包裹着，眼睛不知是太累还是其他原因，有些微微泛红。 从小时候一点点如今长到这么大，时间过得还真快，鹤温想。 吹得差不多了，鹤温转过身去看他，伸手把他小手拉住了，轻轻摩挲几下又松开，说：“明天带你去白鹭洲公园。” 鹤橙点点头，“嗡嗡嗡”声音再次响起，给自己吹头发。 第二日依旧等睡饱了再出发，首先去的是万石植物园，这里有一个热带雨林区域，鹤橙很是感兴趣，抱着相机不停的拍。 风景，植物，湛蓝的天空，帅气的哥哥，很完美。 晚上七点之后，鹤温带着鹤橙去了白鹭洲公园，这里是厦门最大的全开公园，女神雕像很是壮观。人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多，非常惬意舒适，适合散步。 因是白鹭洲公园，所以这里会有白鹭时不时地飞过，鹤橙抱着相机等待抓拍。 “姐姐们好。” 鹤温听出鹤橙的声音变远，回头一看，自己弟弟正在和两个女生说话：“姐姐，能帮我和我哥哥拍几张照片吗？” 嘴甜，加上长得太可爱，实在招人喜欢。女生很欢喜的接过了，鹤橙赶忙跑了回来，拉着鹤温连连拍了好几张。 女生对自己拍摄效果很满意，对鹤橙招招手，说：“拍了好多张。” “谢谢姐姐！” “不谢不谢，遇到你心情都变好了。”女生跟同伴相视一笑，捂着嘴对鹤橙小声说：“你哥哥很帅哦。” 鹤温在不远处看着他，看到两个女生看过来时微微颔首微笑，在等着鹤橙回到他身边。 第三天去了顶澳仔猫街和沙坡尾，第四天去了胡里山炮台和中山路步行街，鹤橙很开心，因为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八婆婆烧仙草。 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晚上鹤橙洗完澡坐床上正在吃买的大芒果，吃了一脸，鹤温拿纸给他擦干净了，问他：“明天上午要不要买些东西送你朋友？” 鹤橙一愣，差点把这事忘记了，点点头：“要买的，我答应了他们。” 想来想去不知道买什么，既然美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那就买些好吃的回去吧！ 最后硕果累累，回去时拿的东西比刚来的时候还要多，这几天实在太累，两个人坐上飞机后头挨着头睡着了。 出了机场天色已晚，车停在附近方便许多。刚坐上车尹柔就发来了视频聊天，鹤温在开车没办法接，鹤橙点了接通，十分开心的喊了声：妈妈。 尹柔被这一声喊得浑身舒畅，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笑得灿烂：“回家啦？玩得开心吗？” 鹤橙冲镜头点头，说：“挺好的，虽然人多了一点，不过厦门的美食真的很好吃。” “真是可惜，让你们两个自己去玩。等爸妈把工作转到国内啊，到时候有时间了，就带你们一起出去玩，咱们去马尔代夫，好不好？” 鹤橙笑嘻嘻的看着镜头，黝黑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芒，没说好或者不好。聊了几句双双挂断，鹤橙说饿，想吃张大爷家的刀削面。 吃饱喝足，回到家洗了澡，倒头呼呼大睡。 第二日，鹤温工作原因要提前回医院，鹤橙还没醒，鹤温拍拍他的脸，说：“哥哥去上班了，饿的话自己出去买点吃的，听见没有？” 鹤橙睡得正香，翻了个身，嘟嘟囔囔说了句：“早点回家。” 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是手机响了把他吵醒的。鹤橙不老实，翻来覆去喊鹤温，四周很静，偶尔传来旁边大黄的叫声，鹤橙睁开眼，猛然想起鹤温去了医院。 没办法，鹤温不在也要吃饭。张大爷任性，只有晚上出摊，鹤橙起床洗洗整理了一下自己，跑出去吃小馄饨了。 遗城并不小，只是鹤温和鹤橙这两兄弟挺出名，这一片没人不认识他们。有的上了年纪的是一直看着这俩孩子在遗城长大的。 馄饨店老板娘自然认得他，一碗馄饨有九个，笑眯眯地给他多煮了几个，还用小碗给他夹了俩茶叶蛋：“多吃点，有营养，高考能考出个好成绩呐！” 鹤橙道了声谢谢，说：“许姨，我高考还早着呢。” 店里来人了，许姨招呼了一声，转头对他说：“早什么早？都已经高三啦，不早啦！” 手机响了，是青咏玺发来的视频聊天。 这几日青咏玺没少找他，只是鹤橙白天顾着玩晚上和鹤温在一起，没怎么搭理他。青咏玺知道他昨天回来，在家里就等着鹤橙联系他呢，等到现在自己先坐不住了。 视频接通，青咏玺表情很欠揍，半躺在床上，说：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把我忘了？” 鹤橙莫名：“没有啊，我昨晚才刚刚回来。” 青咏玺微微沉默，换了个姿势继续躺：“有没有给我带吃的？” “有有有。”鹤橙咽下一口馄饨，看着他说：“我给你还有班长许诺森都带了。” “啧。”青咏玺咂舌：“我不管别人，给我带了就行，明天出来。” “明天？” “啊。”说话间身边出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青咏玺嘴里说着：“好几天没见了，看你吃厦门的美食吃胖了没。” 鹤橙视线被一片会动的毛茸茸的东西吸引了，盯着屏幕说：“你把镜头往右挪点。” 是一条阿拉斯加，正趴在青咏玺身边吐舌头。 “看我们帅气的小飞龙。”青咏玺头一伸和狗同框了，见鹤橙目不转睛盯着旁边那条狗，脸色一变，手一伸把小飞龙推地板上了：“下去下去，身上掉毛还总往人床上爬，再不听话把你关笼子里！” 小飞龙站床边看他，好无辜，不明白自己天天都可以上的床为什么刚才突然被嫌弃的推下来了。 鹤橙饭吃的差不多了，问：“小飞龙？这是他的名字吗？” “是啊！” “……”鹤橙心里吐槽的没说出来，问青咏玺：“我哪天能去你家玩吗？” 青咏玺一听，一骨碌坐起来了，说：“可以啊！就明天吧！” 第25章 第二日早上鹤温给鹤橙留了早饭，鹤橙因为中午要去青咏玺家，也没怎么赖床。把从厦门带回来的零食收拾了一包，坐着公交车去找青咏玺住的地方。 恒大别墅区124号，住的离他可真远。 没有公交车直达，中间还要转车，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其间青咏玺还在不停发消息催。 青咏玺坐在沙发上，旁边蹲着小飞龙，刘姨在厨房忙前忙后，出来时往沙发上看了一眼，特别好奇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这位少爷不赖床从一大早就开始打扮吆喝人做大餐。 刘姨正在切菜，心想一定是女朋友。咏玺眼光高，肯定是长得不错的大家闺秀。 恒大这个小区太大，还好今天阴天，不然鹤橙肯定要被太阳晒懵了。路是死的人是活的，鹤橙一路上问了两个路人才算找到这栋别墅。 位于小区里的别墅不是太大，但是就属这栋最精致，两层，二层带着一个很大的阳台。估计装修时用的是上好的家具和装饰，外面一层看起来金灿灿的，院子里正中央还雕刻了一座关公。 鹤橙猜八成是青咏玺的主意，像他会做的事。 手机又响了，青咏玺给他发的语音，一个劲儿问他到哪了，鹤橙腾出手回了俩字：门口。 听到一阵铃铛声，伴随着脚步声，一人一狗出现在视野里。鹤橙终于亲眼看见了小飞龙，好大一条狗朝他飞奔过来。 小飞龙闻着这人陌生，本来还叫了几嗓子，一见自己主人和这人那么熟，那主人朋友就是它朋友，摇摇尾巴在鹤橙身边不停转悠。 鹤橙把吃的塞给青咏玺，蹲下来逗狗，对于它的名字还是叫不出口。 两人一狗都进了屋，鹤橙环视了一圈，差点没出息的发出一声感叹。 可不吗？这屋里装修风格是欧式的，家具精美电视还大，角落里摆着古董花瓶，能多高调多高调，就连墙上挂着的画鹤橙都在网上见过，好几十万呢。 鹤橙没忍住，小声对青咏玺说：“你家好大。” 青咏玺咧嘴一笑，低头看鹤橙给他带了什么好吃的，翻了翻，似乎很满意：“不错嘛，以为你玩嗨了不给我带好东西了呢。” “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鹤橙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这些我都尝过的，很好吃。” 青咏玺扔给他一瓶奶，把萌阿婆蛋酥打开了，尝了一口，朝他点点头说：“好吃，这就是好东西。” “哦对了。”想到什么似的，鹤橙跑过去，在袋子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是送你的印章，我刻的是你的名字，很独特吧？” 青咏玺哪里知道这印章鹤橙买了不止一个，话听到他耳朵里就变味了。看鹤橙看了半天，愣愣的，笑了：“刻的我的名字，专门刻的我的名字？” “是啊。” 青咏玺打开一看，还真是他的名字。拿张纸印了一下，没忍住乐半天，伸手捏了一下鹤橙的脸蛋儿。 心里瞎想，想着想着发现不对，他为什么那么高兴？不就是朋友送朋友礼物吗？！ 鹤橙奇怪的看着他表情变化，没问，低下头逗小飞龙。 刘姨听见动静跑出来了，兴高采烈的。一见沙发上坐着的身影笑容一下僵嘴边儿了，哪有什么漂亮的女朋友，明明是个男孩儿！ 俩人坐了一会儿，青咏玺看着他逗小飞龙，鹤橙逗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他心里乱，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乱，把印章收柜子里了，转头对鹤橙说：“打游戏不？” 鹤橙抬头：“啊？又去网吧吗？” “去什么网吧啊。”青咏玺站起来了，伸手把鹤橙也拽起来了，往二楼走：“我家有电脑，让你玩个够。” 铃铛声响起来了，小飞龙扑腾扑腾身子也要上来，青咏玺转身，伸手一指：“你给我在那呆着，看家，去院子里看着那座关公，别让熊孩子给我砸了。” 一提到这，鹤橙问了一嘴：“那关公是你找人刻的吗？” 青咏玺冲他挑挑眉，好骄傲：“是啊，怎么样，够帅吧？”说完眉头又是一皱，说：“就是太容易吸引小孩子了，总想进来摸一摸。进不来吧，就拿小石头砸，我都叫人补了好几次了。” 鹤橙没忍住乐了，心想谁让你那么高调。 青咏玺在家里专门弄了一间电脑房，就是一房间全是电脑的房间，跟网吧似的。还有一间是电游房，鹤橙在心里感叹了句有钱人真是任性，去电脑房打LOL去了。 到了饭点，刘姨上来喊人。一桌子的丰盛佳肴，鹤橙看得眼睛都直了。青咏玺把人拽到自己身边坐下，鹤橙问他：“这么多，吃得完吗？” “这你不用担心，你吃的开心就行。”青咏玺说着站起身了，回头看了他一眼：“喝酒不？” 鹤橙一愣，摆摆手：“不喝不喝。” 拿了两瓶果汁，青咏玺给鹤橙夹菜，说：“刘姨在我们家好几年了，做的菜简直五星级水平，你尝尝，特别好吃。” 是好吃，鹤橙吃了好几口。眼睛没忍住乱瞄，小飞龙在一旁看着流口水。鹤橙问：“你爸妈不在家吗？” 青咏玺笑了那么一下，鹤橙不知道他有没有理解错，那笑容跟不屑似的。听到他说：“在国外忙着赚钱呢，一年能回来一次不错了。” “哦。”鹤橙愣了一下，安慰他说：“没事，我爸妈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美国了。” 青咏玺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有哥哥。” 这倒是，鹤橙没话回，想了想转移话题，看着这一桌饭菜：“你平时吃得那么好啊，怪不得长那么高。” 青咏玺不知想到了什么，乐了：“你哥平时没做什么好东西给你吃吧？不然你怎么不长个儿？” 这人的嘴怎么不能正常的说几句好话？ “才不是呢，我哥做饭可好吃了，比刘姨还好吃。”鹤橙说：“只不过医院太忙，我中午都是去找哥哥在外面吃的。” 青咏玺抓重点：“你中午都不回家啊？” “不回。” “那你以后放学跟我走得了，天天做好吃的给你吃，保准你吃的白白胖胖。” 鹤橙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我家里平时就我一个人，刘姨到点就要回家的。你来陪陪我，多好啊！”青咏玺见他还犹豫，看了一眼小飞龙，说：“小飞龙平时可孤单了，你来陪他玩。” 鹤橙答应了，想着回家告诉哥哥一声。 “那就麻烦你啦。” “跟我说什么麻烦不麻烦。”青咏玺用胳膊碰了他一下：“朋友嘛。” 鹤橙低头吃饭，琢磨出味儿来。 从第一次见到他把他课桌踹翻的时候，他打死都不会想到他居然能有和他成为朋友的这一天。 第26章 开学了，青咏玺拿了几盒吃的去了班里，想跟班长显摆显摆鹤橙给他带的，一见班长手里也有，正吧唧吧唧吃得香，他直接给塞位洞里了。 青咏玺拿出印章要去找班长，走进了才发现班长桌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他拿起一瞧，往纸上一盖，好家伙，三个通红大字：孙乐乐。 孙乐乐跟看傻逼似的看他，嘴边还沾着酥饼的屑，青咏玺凶他：“就知道吃！擦擦你的嘴！” 鹤橙正在奋笔疾书，青咏玺动静很大，直接坐他前面了。鹤橙抬头看他，好奇怪：“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还能谁？你啊！” “我？”鹤橙看着他：“我怎么了？” “你……”你什么呢？怎么说呢？青咏玺有些词穷，憋了一会儿，说：“那个印章，孙乐乐也有？” “是啊。”鹤橙点点头，回：“印章我和哥哥也有，许诺森也有。吃的给你们买的都是一样的。” 青咏玺屏气，看了他半天。 鹤橙看他好生气，有点儿委屈：“干什么呀，送你礼物还要被你凶，我那天看你挺高兴的。” “高兴，怎么能不高兴。”青咏玺连忙哄他，把那股闷气憋住了，抬头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我很喜欢。” 中午放学时鹤橙给鹤温打了电话，说要去同学家吃饭。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鹤温没在意，也没问到底是谁，同意了。 吃了饭青咏玺又要拉着他去玩游戏，鹤橙扒着门框誓死不从，小飞龙在一旁看热闹，鹤橙说：“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每门都考，我要复习的。” “复习不差这一中午嘛。” 鹤橙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说你成绩好我一点都不信，等考试成绩出来你就露馅了。” “嘿——”激将法成功起了作用，青咏玺松开了他：“你不信是吧，行，等着瞧。” 鹤橙回客厅里学习，小飞龙在一旁陪着，一人一狗成功忘记了午睡。下午只有三节课，班长通知大家最后一节课用来打扫卫生，全班欢呼。 鹤橙正被青咏玺在耳边念叨的烦，班长声音从门口传来：“橙儿，门口有人找！” 青咏玺好奇地扭头看，什么也没看见。鹤橙走出去，看见班长对他贼眉鼠眼，笑着说：“是个女生，长得特别可爱。” 出门没看见人，往左一看，有个女生站在楼道里。齐刘海巴掌脸，穿着粉粉的长裙，见了他小脸红扑扑的。 鹤橙看着面生，确定这人他不认识。 “你是？” 女生看了他一眼，眉眼娇羞，低着头说：“那个，我是楼下高二的，我叫高恬恬。” 鹤橙点点头，很没情趣的哦了一声。 “这个给你。” 低头一看，是一个粉粉的信封。鹤橙疑惑地接了过来，看了女生一眼：“这什么呀？” 女生被这一眼看得脸红了个透，也没好意思说，看了看周围的人，留下一句“星期四下午放学我等你答案”就跑了。 望着女生离去的背影，鹤橙脑袋上好几个问号。刚转身就撞人身上了，一抬头，看见的是青咏玺。 青咏玺盯着他手里的信封，皱着眉问：“哟，有小姑娘跟你告白啦？” 鹤橙一根筋，说：“告白？她没说她喜欢我啊？” 手里信封被青咏玺夺走了，还凑近闻了闻：“你这聪明劲儿是不是只用在学习上了？你闻闻这信封还带着香味呢，是不是傻啊？” 鹤橙伸手拿回来了，闻了一下还真是。没说话，表情有些不自在，回位子上直接塞包里了。 青咏玺看着，问他：“你怎么不看看啊。” “不想看，关你什么事。” 青咏玺被呛，很不高兴：“你这收到封情书了不起啊，我跟你讲，追我女生多了去了，我都没同意，你就这一次得瑟啥啊？” “谁说我就这一次？” “好厉害。”青咏玺给他鼓掌：“反正我看见的就这一次。” 这人歪理多，鹤橙说不过他，索性不说，伸手把他脑袋摁回去了。 青咏玺又凑上来：“星期四下午你那答案也跟我说说。” 最后一节课全校打扫卫生，其实都在用这个时间玩。青咏玺甩着毛巾不老实，到处转悠。快放学了，鹤橙把书包收拾好，准备回家。 “小橙子。”青咏玺喊住了他：“放学去打球啊。” “不了。”鹤橙说：“我哥在外面等我呢。” 青咏玺鄙视的看了看他，说：“都多大了还让人来接。” “总比你没人来接的要强。” 鹤橙难得回嘴成功了一回，怕被逮住，铃声响了撒腿就跑，下楼时压根没注意下午跟他告白那姑娘一直盯着他看，只想着找鹤温。 门口站了很多人，外校的学生包括一些家长。鹤橙一眼就看到了鹤温，过了马路几乎要扑进鹤温怀里。鹤温伸手扶住了他，把书包接了过来：“慢点跑。” 鹤橙傻笑，坐上了车，问：“哥，今天怎么正常下班啦？医院不忙吗？” “不忙。”鹤温回：“我买了菜，回家做饭。” “好耶。” 车子平稳的在路上驾驶，这条路都是放学的学生，车子总是开了又停。鹤温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他：“中午去谁家吃的饭？” “啊。”鹤橙愣了一下，想起之前鹤温知道青咏玺欺负他让他写作业那事，没敢说实话：“坐我后座，你不认识的。” 鹤温点点头，倒也没继续问。 晚上鹤橙洗好了澡，作业不多，一会儿就做完了。鹤温把排骨做好，进屋喊弟弟吃饭，又端了一盘给旁边程阿姨送过去了。 鹤橙吃得香，一碗米饭吃完了。鹤温给他盛了碗汤，看着他喝完，说不喝完不准走。鹤橙撑死了，靠在沙发上直喘气，扭头看见鹤温在收拾碗筷，忙不迭跑去帮忙。 俩人一个刷一个擦，鹤橙琢磨半天了，开口喊：“哥哥。” “嗯？” 鹤橙沉默，小声地说：“今天有人跟我告白了。” 鹤温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过头去看鹤橙的神色，看得出他隐约有点害羞。鹤温弯唇，说：“是吗。” 鹤橙转身跑出去了，没一分钟，拿着那封信出现在鹤温的视线里，递给了鹤温，说：“你看看。” 信封完好无损，还没被拆开。鹤温把手擦干净了，抬头看了鹤橙一眼。 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水味，这小姑娘没少喷，有点刺鼻。鹤温把信封拿远了些，大致看了一遍，咧嘴笑了。 鹤橙到现在都没敢看，一见鹤温的反应，好奇地拿回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说她在什么时候见到的他一眼忘不掉，总是在下课时等待他下楼的身影，放学的时候等他下来一起走下去，偶尔并肩同行还会害羞偷着乐等等一系列鹤橙都不知道的事情。 最后一段是：我知道你今年高三，成绩特别好，我有在努力向你靠近。我喜欢你两年了，希望得到你的答案。 这还真是鹤橙第一次收到告白信，脸居然有点发烫。鹤温在一旁看着，眼里闪着不明显的光，轻轻开口问：“橙橙，你喜欢人家吗？” 鹤橙被问得一愣，说：“我不认识她。” “认不认识倒也没什么大碍。”鹤温牵着他走出了厨房，在客厅沙发处坐下，把切好的哈密瓜送他嘴里：“你对她感觉怎么样？” 怎么说也十八岁了，还能分不清这种事吗。鹤橙说：“没什么感觉。” “嗯。”鹤温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喜欢就告诉别人，别人既然问了，要的就是一个明确的答案。别耽误别人，也别耽误自己。” 鹤橙听懂了：“我知道了。” 第27章 星期四还没到，鹤橙不急，倒是把青咏玺急坏了。一天能问他很多次想的结果如何，喜不喜欢人家吧啦吧啦。 鹤橙好烦：“星期四那天你就知道了。” “跟我还卖什么关子？”青咏玺说完，皱眉看他，看起来很生气：“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答应人家了，星期四直接告诉我“我们在一起了”是不是？” 鹤橙哭笑不得：“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哎，这就对了。青咏玺多云转晴，咧嘴笑：“就是说，你都高三了谈什么恋爱呢。” 这么说不对，连忙改口：“也不是说不能谈恋爱，你可以找个成绩好的谈，你俩没事还能一起讲讲题增进感情的同时呢还提高了学习效率，是吧？” 这人今天话这么多？鹤橙觉得他莫名其妙，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搭理。 没来由的，青咏玺被这一眼看得不太舒服。这种感觉出现好多次了，他一直没弄明白，怎么了这是？难道得病了？ 烦了一会儿也想不通，青咏玺把这情绪抛脑后了。放学拉着鹤橙就往家里走，鹤橙在身后努力挣脱，要掏手机：“你慢点走，我跟我哥哥说一声。” 青咏玺步子缓了不少，话到嘴边儿又咽下。中午刘姨做了四菜一汤，大鱼大肉。鹤橙吃饱了开始拉着青咏玺学习。 好几道数学题他都做出来了，鹤橙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挺聪明的。” “那是。”青咏玺毫不谦虚：“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成绩挺好的，你还不信。等着看，到时候我考的分数肯定不比他高储低。” 鹤橙看着他，不解：“你跟他比什么呀。” “不是说谁分数高就担任课代表吗？高储那小子对你敌意可不浅，我考不过你我也得考过他，让他知道数学课代表，想都别想，你后面还有个我呢，他没门。” “不至于吧。”鹤橙知道他的想法后笑着说。 青咏玺嗤了一声，没搭理这茬，手指间转着笔，低头走，做了几道题。 这几日中午都是在青咏玺家里吃饭度过，闲下来时一起做题听英语。转眼到了星期四，明天就要考试，青咏玺等啊等，可等到这天了，对鹤橙说：“你拒绝人家小姑娘的时候话别说太直，多伤人心。” 鹤橙没听懂：“什么？” 青咏玺见他神色不对，问他：“你不是忘了吧？人家小姑娘告白今天等你回复啊。” “哦！”鹤橙想起来了，他还真忘了。愣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张白纸，低头开始写。 青咏玺好奇死了，勾着脑袋瞧，看他写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搭在鹤橙肩膀上，说：“不错，我兄弟人就是好。” 放学铃声打响，吴江胳膊下面夹着书，叮嘱众人回去好好复习明天考数学。青咏玺抱着篮球，出了班门口，对鹤橙说：“我和孙乐乐在下面等你，你好了来找我们。” 鹤橙点点头应了，等人下去的差不多了才下楼。 下到三楼，果然看到一群姑娘，中间站着高恬恬。几个女生在一旁起哄，鹤橙有点尴尬，走了过去。 高恬恬脸红得跟什么似的，紧张的手指头搅在一起，没敢看他。周围没太多人，鹤橙挠挠头，低头看着女孩儿，说：“谢谢你喜欢我。” 高恬恬心都快跳出来了，没抬头，没说话。 “我今年高三，明年高考，都加油吧。”鹤橙拿出写好的纸条递给了女生：“这个给你。” 他的话女生听明白了，没有答应就是直接的拒绝。脸色有些尴尬，要笑却笑不出来。鹤橙说了句“再见”转身下楼了。 高恬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几个女生围了上来，对纸条的内容很感兴趣。 字迹清秀，一笔一画：谢谢你喜欢我，有点意外。平时只顾着学习，并没有在意这些，也没有想过。被你喜欢很荣幸，你在信里有提到你学习成绩很好，这很棒。我明年要参加高考，希望明年的我，和以后高考的你，都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青咏玺打球打得心不在焉，见鹤橙下来了，直接跑了过去：“怎么样？” “信给她了。” “可以了。”青咏玺勾他肩搭他背：“没伤人家姑娘心就行。” 许诺森吊儿郎当从一边儿过来了，说：“听说有女孩儿跟你告白啊？” 班长过来搭话：“是啊，长得还挺可爱的，鹤橙刚给人拒绝。” “不意外。”许诺森说：“他从小到大围着哥哥转的人，再说成绩那么好，哪有心思谈恋爱啊他。” 被三个人当成主题聊，鹤橙好别扭，连忙转移话题，问许诺森：“你最近干嘛去了？都没见你人。” 许诺森撩了下头发，说：“谈了个别校女朋友，没办法，她黏人黏的紧。” “……” 还没刚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许诺森掏手机看了眼屏幕，对仨人说：“看看，说什么来什么，我先走了啊，有空再约打球。” 许诺森边接电话边走远了，鹤橙也冲俩人摆手：“我也走了。” “别走啊。”青咏玺喊他：“打会球再走！” “不了，明天要考试的。” 一见鹤橙走远了，青咏玺也不打了，拿起书包对班长说：“我也走了，你自己玩吧。”说完就跑去追鹤橙。 班长一见就剩他自己，嘟囔了一句“我自己玩个鬼”背着书包回家复习了。 鹤橙到家一会儿，洗完澡头发懒得吹，坐院子里看了会数学公式。等啊等，过了半个小时，外面终于传来车子的声音。 他慌忙跑出来看，只见从车里下来一个颀长的身影，鹤橙把书合上，喊：“哥！” 鹤温手里拎着刚买的水果，看见了鹤橙在等他，微微一笑道：“等急了？是不是饿了？” “不饿，就是想着这个时间你也该回来了。” 把水果放好，鹤温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捏捏鹤橙的脸蛋儿，鹤温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鹤橙在他身边跟着：“我想吃蒸蛋。” “只吃这个？” “嗯！” 鹤温又问：“能吃饱？” 鹤橙回答：“能，我不怎么饿。” 鹤温没说话，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身后的弟弟：“明天还去同学家吃饭吗？” 鹤橙想了想，说：“应该会吧。” 安静了一会儿，鹤温背对着他，沉沉的嗓音响了起来：“总是去别人家里也不太方便，橙橙。到医院里来找哥哥，路并不远。” “我知道。”鹤橙点点头：“哥你放心，他父母也常年在国外，他家里只有一条狗和他自己，挺孤单的。”说完了瞬间想到了其他的，鹤橙又说：“他学习成绩也挺好，哥哥不用担心。” 鹤温始终背对着他，久久没说话。嘴角噙着一丝自嘲的微笑，闭了闭眼，抬起步子直接去了厨房。 第28章 晚餐只有一份蒸蛋，鹤橙见了，问鹤温：“哥，你晚上吃过饭了吗？” 鹤温不在他身边，在沙发处坐着看书，没回头，声音有些冷淡：“嗯。” “原来哥哥在外面吃过了。”鹤橙小声嘟囔了一句，面前的蒸蛋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却用了半个小时才吃完。 一时之间有些安静，鹤温保持着看书的姿势没动，鹤橙坐不远处看了看他，自己去把碗筷收拾干净了，慢慢踱步走到了鹤温身边。他说：“哥，我明天要考数学，我先去睡了。” 鹤温翻过一页纸，声音清晰，依旧应了一声：“嗯。” 鹤橙看了他一会儿，没见他抬头，说了句“哥哥晚安”，回屋了。 夜晚静谧，轻轻的关门声传进了鹤温的耳朵，他抿着的薄唇终于分开来，把一直都没看进去的书扔到了一边，脸上疲惫的神色尤为明显。 在外面吃过了？鹤温想起鹤橙的话，捏着眉头笑了笑。 他压根没吃饭，而鹤橙又哪里睡得着。 早晨各自吃了早饭，彼此话都不多，鹤橙时不时抬眼看看鹤温，鹤温给他盛粥，察觉到那明显又小心翼翼地目光，开口道：“快吃吧，考试好好考。” 鹤橙咬着鸡蛋饼，看着他点了点头。 数学考试在第三节 课，吴江这人出了名的有点变态。因为平时考试的试卷都是他自己出的，题目刁钻不按套路出牌，这是第三年，1班学生倒也习惯了。 一整节课的时间不一定够用，鹤橙这样想着，没敢松懈。身后坐着的人踹了一下他的板凳，青咏玺跟鹤橙说：“加油啊小橙子，考好了我请你吃饭。” 吴江手背在身后，来回地转悠。转悠累了就在讲台上坐一会儿，题目答了大半，鹤橙全神贯注地看着试卷，突然桌上多了一个小纸团。 鹤橙吓了一跳，抬头看看周围，没有什么异常，吴江也没有发现，慌忙把纸团塞位洞里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又是一个纸团飞过来。吴江正好看见，慢悠悠地看着鹤橙走了过来，鹤橙把纸团握手里，看着吴江，有些茫然的无措。 “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被声音吸引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着鹤橙。鹤橙手掌摊开，是一个被他握得很紧的纸团。 吴江拿走了，打开看了看，问：“这是怎么回事？作弊？” “我没有。”鹤橙慌忙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从哪扔过来的，我没有作弊。” 有些安静，有几个同学趁这个功夫左顾右盼抄答案。吴江看着纸条没说话，前方传来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证据都在，还说没作弊，嘴还挺硬的。” “我没有理由作弊。”鹤橙看着高储，不太高兴的说。 班长扭头正观察着呢，眼见着这污水泼鹤橙身上了，开口替他说话：“就是啊，鹤橙成绩那么好，他有必要作弊吗？别人想抄他的还来不及呢。” “是啊。”高储声音又响了起来：“说不定那纸条里就是给别人写的答案呢。” “你赶紧闭嘴吧！”青咏玺拍桌而起，连吴江都吓了一跳，没拉住。 青咏玺听够了，指着高储骂道：“我看你在那装逼我都替你累，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眼瞎没人看见这纸条从哪飞过来的啊？看老吴没注意到又扔过来一个，你装的还挺像，不如人家有天赋就好好努力，别使用卑鄙的手段！” 吴江拦住他，让他坐下：“什么老吴，没大没小。” 高储被他说的脸涨红，半天只能憋出一句：“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当我眼瞎啊！瞅瞅你那二愣子的熊样，我看你这次连我都考不过！” 青咏玺向来嘴皮子厉害，几乎没人能说过他。高储气得半死，周围有几个人在安慰他。 吴江把场面控制住了，看了一眼高储，转身走到讲台上：“好了，这事我知道怎么处理，大家安心做试卷。” 还安心做什么试卷，很多人趁这个功夫抄了不少答案，耽误这会功夫，下课吴江也没说交卷的事，五分钟后才宣布考试结束。 青咏玺和班长都过来了，看着鹤橙不太高兴的样子，青咏玺说：“没事，我都看见了我是证人，老吴心里门清呢，别担心啊。” 鹤橙心里闷，没说话。最后一节语文课也心不在焉。放学时青咏玺要拉着他回家，鹤橙摇摇头拒绝了：“今天不去了，我想去找我哥。” 班长在他身边说：“去找鹤温哥哥诉诉苦水也挺好，可别憋在心里。” 青咏玺看了看他，没坚持：“那行，一起走吧。” 几个人走的慢吞吞，青咏玺一路上话没停想要逗鹤橙开心，班长倒是没怎么说话，他明白鹤橙见了鹤温后估计就好了。 到了医院，鹤橙等电梯等了半天。只见小护士没见着哥哥，他跑去问，护士说：“鹤医生啊，下去吃饭了，有一会儿了。” 鹤橙愣了一下：“你知道他去哪吃饭了吗？” 护士摇头：“没见，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好，谢谢。” 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手机在电梯里没信号。出了医院的门鹤橙先是去他们平时吃饭的地方看了看，没有鹤温的身影。 他站在马路边，刚要拨打鹤温的电话，抬起头发现路对面那个穿黑色衬衫的不就是他哥哥鹤温吗？！ 鹤橙把手机收起来了，扬起笑容，挥手想喊哥哥，却在看到鹤温身边另一道身影时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他看到鹤温身边站着一个女生，白色露肩上衣粉色的紧身半裙，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小鸟依人，美丽大方。郎才女貌，格外引人注目。 胸口一窒，鹤橙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 他漫无目的地走，没了胃口吃饭，路过一家冰淇淋店，他走进去要了一杯，坐在靠窗的位置看风景。 冰淇凌好了，服务员端了过来，鹤橙依旧在发呆。“你好？……你好，你手机响了。” 经旁边人提醒鹤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屏幕，是鹤温打过来的。 鹤橙咬了一下嘴唇，接通了没说话。 “橙橙。”鹤温喊他，没听见声音又喊了声：“橙橙？” 鹤橙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啊，哥。” 鹤温已经回到了办公室，穿上了白大褂，他说：“听说你来医院找我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那个，我就是路过，想上去看你在不在。”鹤橙努力微笑，声音轻盈：“她们说你去吃饭了我就走了，我去同学家吃饭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鹤温声音响了起来：“嗯，吃完饭休息会吧。” 鹤橙应了声：“好。” “考试怎么样？” 鹤橙脸垮下来了，心里委屈的感觉不断往上涌，他硬生生憋住，说：“……挺好的。” 鹤温最了解他，听声音不对劲，正色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鹤橙否认：“就是刚吃完饭有点困了。” 鹤温盯着窗外的风景，掩去了眼底的情绪，温声道：“那休息会吧，下午放学我去接你。” 鹤橙应了。 第29章 在外面漂泊了一个中午，鹤橙下午去学校去的特别早。班里陆陆续续来人了，有几个同学都纷纷走过来跟他讲话：“鹤橙，别不开心啦。我信你没有作弊，你不是那样的人。” “就是，高储那人一直都那样，你别太在意，我们都相信你。” 另一个人接话，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储嫉妒心理特别重，平时没少在背后说其他人的坏话，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班长也挤进来了，对鹤橙说：“吴老师说了相信你，放心啊橙儿。” 鹤橙看着面前的人，心情倒是缓和了不少。微微一笑说：“谢谢你们。” 高储还没来，有人压低声音说：“你成绩一直都很好，而且这次重新选课代表，怕你把他机会抢走，狗急跳墙。” 正嘀咕着呢，前方传来吆喝声：“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都围在一起？” 一见是青咏玺，众人不敢惹，各回各位。青咏玺手里拿了两瓶酸奶，瓶身往鹤橙胳膊上蹭了一下，说：“冰的，喝吧。” 鹤橙抬眼看他：“天气变凉了，不喝冰的。” 他这么说着还是伸手接过去了，青咏玺看了他一会儿，一屁股坐他桌子上了，伸手撩了一下鹤橙的脸：“心情变好啦？” 鹤橙把被他坐屁股下面的书抽回来了，没说话。 “这样，我放学带你去玩，放松放松心情怎么样？”见鹤橙还是没理，青咏玺揉着他的脑袋，说：“反正数学考试都结束了，怕什么呀。” 鹤橙有些心动：“去哪？”转念一想，立马说：“不行，我哥说了放学来接我，改天吧。” 青咏玺觉得不可理喻，看着他：“橙啊，你十八了！离开你哥哥活不了是不是？不就是晚回去一会儿吗？至于管你管那么严？” “没有，你别那么说。” “好好好。”青咏玺问：“那你去不去？” 鹤橙犹豫了一会儿，想起中午看见的那一幕，没来由的心烦。他点点头：“那我跟我哥哥讲一声。” 青咏玺一拍手：“这就对了。” 四节课后已经很晚了，天空泛着一层深蓝，鹤橙提前给鹤温发了消息，说跟班长出去打会球，一会儿自己回家。 鹤温一直没回。 鹤橙抱着手机等消息，等不来，犹豫要不要打电话。青咏玺把他书包拿起来背身上了，问他：“给你哥哥说过了？” 鹤橙迟疑的点了点头，说：“要不还是改天吧？” “你可别扫兴，孙乐乐也去呢，我介绍我朋友给你们认识。”不容鹤橙说话，青咏玺拉着他就跑：“班长！走走走！” 出了校门口，青咏玺去路边拦车，不到一分钟三个人坐车走了。鹤橙一门心思在鹤温身上，压根没注意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白色的车。 鹤温收回视线，看着鹤橙给他发的那条消息，薄唇抿着，望着远方，眼底漠然一片。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踩油门走了。 出租车终于停下，鹤橙抬头一看：融融月酒吧。 “酒吧？”班长也有点惊讶。 鹤橙有些犹豫，因为他根本没去过酒吧，鹤温也不让他去这种场所。太吵了，他不喜欢。 青咏玺招呼俩人，说：“走啊，进去吧。” 鹤橙摇摇头：“我不去了吧，我不喜欢去酒吧。” “酒吧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青咏玺挎鹤橙胳膊，又看了看班长：“你们不喝酒就看别人喝酒，不跳舞那就看别人跳舞。第一次来都放不开，以后我经常带你们过来玩，你们就知道酒吧的乐趣了。” 鹤橙还没说话，听到不远处有人喊：“咏玺！” 青咏玺伸着脑袋回：“程哥！” 三个人过了马路走到酒吧门口，眼前的人留着板寸，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好看有神的眼睛，轮廓清晰，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鹤橙抬眼看，心想这个男人应该和他哥哥差不多大。 程希也低着头打量着他，眼里笑意止不住，问青咏玺：“这是？” “这是我们班班长，叫孙乐乐。”青咏玺先介绍了班长，挎着鹤橙胳膊的手一直没松开，说：“这是鹤橙，坐我前面的好哥们。” 程希眉头微微一挑，没说别的，转身带几个人进去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闪到人眼瞎的灯光，鹤橙捂着耳朵走进去，身边不断有穿着三点式黑网袜的女人走过，鹤橙眼神不知道该看向哪，面对这样场所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班长倒是很感兴趣，睁着一双眼睛乱看，笑眯眯的。 几个人走到一个沙发处停下，两边坐着几个人，桌上摆满了酒瓶酒杯。季弘看见他了：“迟到了，喝两杯！” 青咏玺拍拍他：“喝什么喝，我带我朋友来的。” 季弘这才看到孙乐乐和鹤橙，看到鹤橙的时候眉头突然皱起来，眨了眨眼问道：“长这么可爱，这谁啊？” “鹤橙啊，我朋友。” 季弘一直盯着鹤橙看，皱着眉仿佛在想些什么，想了半天没想起来。程希点了根烟坐在他身边了，说：“对别人有意思？我帮你去问问？” “说什么呢！”季弘靠他肩膀上，周围有点吵，他凑到他耳边说：“我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程希摇头一笑，调侃他：“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你看着都眼熟。” “啧，吃醋了是吧？” 程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哎，我就喜欢看你吃醋又不承认的样子。”季弘笑着，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鹤橙坐对面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惊呆了。 青咏玺给他倒了杯香槟，鹤橙不愿意喝，被班长夺过去了。鹤橙没忍住又往程希方向看了看，俩人互相依偎着正在说话。 青咏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挨他挨的近了点，也看了程希一眼，问鹤橙：“怎么了？没见过？” “什么？” 他是真不懂，青咏玺自然明白。 灯光打下来，照在了鹤橙稚嫩的脸上，他喝了杯酒，鬼使神差地问鹤橙：“你能接受同性恋吗？” 鹤橙眼睛猛地睁大了，大脑一时间短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青咏玺笑着，指了指季弘和程希，说：“他们俩就是。” 鹤橙又看了他们一眼，觉得震惊，喃喃着：“同性恋……？” 周围太吵，他说的自己都听不到，青咏玺更听不到。见鹤橙愣愣的模样，笑道：“吓到你了？也是。” 鹤橙强装镇定：“没有。” 青咏玺扭头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去摸他的脑袋：“来这就开心的玩，你心情好了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鹤橙点头。 蹦迪停下，音乐缓了下来，突然有些安静。青咏玺看着鹤橙的脸，手从他脑袋滑到他耳后，魔怔似的捏了几下那软软的耳垂。 鹤橙一个激灵，把他手打掉了：“干什么？” 干什么？ 青咏玺被问醒了，转头对上季弘若有所思的目光，慌忙避开，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虚，赶紧拿起酒杯遮住半张脸。 第30章 鹤橙实在不能习惯酒吧的氛围，自己先坐公交车走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给鹤温发的消息依旧没回。 怀着心事回到家，鹤温的车子停在外面，大门敞开，却一片漆黑。北屋的门被关上，东边儿屋也是一丝灯光都没有。 鹤橙疑惑，难道哥哥没有回来？可是大门没有关车也在外面，难道他出去忘记了关门？ 他这样想着，回到了自己屋里。书包放下后拿着手机要出门找鹤温，刚刚把门关上，眼前突然出现一道人影，鹤橙吓了一跳，借着外面的天色隐约能看清楚这人的相貌，是鹤温。 “哥……哥？”鹤橙吓得心跳加快，伸手去拽他：“哥你刚刚在哪…为什么没开灯啊？” 鹤温没说话，往前走了几步，把鹤橙抵在墙上，鹤橙无路可退，看着鹤温离他仅仅一个拳头的距离，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奇怪。 “去哪儿了？”鹤温问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身上一股香烟味。” 鹤橙心里一惊，心想可能是去酒吧沾上的，想了想说：“跟班长出去玩，可能不小心路过哪里沾上的。” 鹤温在漆黑的氛围中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沉默了一会儿，鹤温沉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就知道瞒不过，鹤橙低着脑袋，身子靠着墙，把考试那事说出来了。 鹤温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退了退，两个人之间有了距离。他伸手去摸鹤橙的脑袋，看着他：“你没有错，不必不开心，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班主任清楚，他自然相信你的为人。” 这份安慰迟了一个下午，鹤橙心里好受了很多。点点头，伸手抱住鹤温的胳膊，想起中午看到的那一幕，欲言又止，没问出口。 鹤温牵着他往屋里走，打开了灯，照亮了两个人的身影。鹤温坐在床上，和鹤橙面对面：“你现在有什么事都瞒着哥哥了？” “我没有。”鹤橙站他面前，说：“我没有打算瞒你，只是……” 鹤温微微挑眉，等待他说下去。 “我本来就想着回来告诉你的。” 鹤温狭长的双眼眯起，知道他的话有所保留，没再细问。伸手去拉住他的手，漫不经心的：“橙橙是不是交了新朋友？” 鹤橙微微一愣，眼神飘忽：“嗯，有一个同学，人挺好的。” 鹤温还握着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才放开。 鹤橙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重新又把他的手抓手里了，笑着说：“哥，我们去吃张大爷家的刀削面吧，我饿了。” 中午见到的那一幕鹤橙时时刻刻惦记着，可是他要怎么问呢？女朋友吗？只是那一眼，两个人走在一起什么都没做，又能代表什么呢？ 也许是他多想了，哥哥如果有了女朋友他一定会知道的。如果有了女朋友……女朋友？ 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鹤橙瞎想，想到了半夜才迟迟睡去，梦里做了噩梦，在家想了两天没敢告诉任何人，星期一早上差点迟到。 中午没去青咏玺家里，鹤橙跑去找鹤温。先是在那天看到的地方看了一圈儿，没看见那个女生。他走进去摁电梯，把电梯里的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出了电梯看病人，看完病人看护士，跟做贼似的。 鹤温老远就看到他了，东张西望的。他走过去问：“找什么呢？” 鹤橙心虚，吓了一跳。见是鹤温慌忙迎上去了：“我找你呢，哥忙好了吗？” 鹤温笑着说：“差不多了，你要稍微等我一下。” 那天的女生说不定只是一个过路人，或者同事关系。鹤橙这样想着心情好了许多，拉着鹤温去吃饭，心情好胃口棒，吃饭吃了不少。 快到了去学校的时间，青咏玺打电话来，鹤橙出去悄悄接了。回到办公室对鹤温说：“哥，我要去学校了。” 鹤温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嗯，路上注意安全。” 青咏玺在下面等他，看见鹤橙下来了，老远冲他扔了一瓶酸奶。俩人开始闲聊，青咏玺说：“你家离这不是很远吧？哪天我能去你家做客吗？” “当然可以了。”鹤橙点点头看他：“到时候我跟我哥哥说一声，让他给你做好吃的。” 一提到鹤温青咏玺心里总有些发怵：“你哥对我印象不是很好。” 鹤橙喝奶：“谁让你那时候欺负我还让我帮你写作业的。”说完看了看旁边不说话的人，鹤橙笑道：“放心吧，我哥哥人很通情达理，我的朋友他都认识，你们见了面说说话就好了。” 去学校去的早，俩人进了班里，有一群人围在高储那叽叽喳喳，回头一看青咏玺来了，瞬间散去了不少人。 高储捂着胳膊挎着脸坐在那，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鹤橙疑惑，只听见平时和高储玩得很好的朋友指着青咏玺气愤地说：“祸害就是祸害，怪不得被之前学校开除，你在那个学校打架就算了，高储怎么惹你了，你放学还要找人把他揍一顿？” 莫名其妙被人指着鼻子骂一顿，青咏玺喷了：“什么玩意儿？！” 另一个同学接话：“你别装蒜了，星期五下午放学高储被几个人拦住了还打了他，一问就知道，你自己找的人自己还在这装无辜！” 青咏玺搞懂了，有点无语：“你是说星期五放学这小子被人揍了，那几个人是我找的？” 高储始终没说话，他朋友倒是愤愤不平的模样，替他出头，一直在说：“他不就是说了鹤橙作弊吗？那桌子上的纸条谁知道谁扔的，就算他没作弊，你怎么能污蔑到高储身上啊，跟谁学习成绩多差似的，瞧不起谁呢。” 好家伙，原来还是自己的那件事，鹤橙站青咏玺身边静静看着，没说话。 “你可真够卑鄙的，那天在课堂上骂了他一顿不说，放学还找人打他。活该被开除，来到这也是带坏我们班里的风气，这事要是告诉老师，你等着没学上吧！” 青咏玺听得笑了，拍拍手说：“厉害厉害。” 他走到高储位置旁，看着不停帮他说话的两个人，腿一伸，众目睽睽下“咣当——”一声，高储的课桌瞬间被踹翻，书本书包笔和本子全都乱七八糟散落一片。 一片哗然，鹤橙目瞪口呆，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课桌。 高储吓死了，冲他喊：“你有病啊？！” 青咏玺居高临下望着他，眼里满是不屑，那模样跋扈，气焰嚣张，看得班长“哇哦”感叹了一声。 课桌被他朋友扶起来了，书包和书全都捡了起来放桌上，怒视着青咏玺：“你干嘛啊？神经病！” 众人屏气看着，鹤橙知道青咏玺就这脾气，也没拦。还没刚刚移开视线，耳边又响起了“咣当”一声，鹤橙回头一看，高储的课桌再次被青咏玺踹翻了。 “我干嘛？看清楚了吗？没看清楚那再来一遍？” 高储腾的一下站起来了：“你他妈傻逼啊！” 青咏玺几乎比在坐的男生都要高，走到高储身边，把他从头看到尾，说：“伤哪了，我怎么看不见呢，你不是被打了一顿吗？怎么没有伤痕呢？”说完回头还去问其他人：“你们看见伤了吗？” 自从青咏玺第一次把鹤橙课桌踹翻，加上他身上一股痞劲儿，根本没人敢惹。众人摇了摇头，几个人说：“没有”，“没看见”。 第31章 青咏玺想起来他一开始捂住的那条胳膊，伸手去抓，果然有一块青紫的痕迹，看得青咏玺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半天。 “就这啊？”青咏玺看着高储那张怒气腾腾的脸：“你怎么回事啊？你说你自导自演戏也不做全一点，不舍得对自己下狠手吗？就这指甲大小的一块，你说你被人揍了一顿谁信啊？” 青咏玺是真觉得有趣，因为他之前接触的都是不喜欢就干不藏着掖着的类型。哪知道来到这个学校这个班级，有人居然给他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你知道我为什么踢你课桌吗？” 鹤橙一听，往前走了几步，他倒要听听青咏玺能说出什么原因来。 青咏玺知道高储说不出话来，接着说：“我青咏玺，要想欺负人那都是当面欺负，我要让大家都看着你是怎么被我欺负的，我要让大家看着你被我欺负的有多惨。” 真嚣张，鹤橙想。 “所以你说星期五被人打了那事呢，不好意思那不是我作风。当然了如果你胳膊上这个…嗯…这是脏的一块吧？你洗干净了没？” 班长没忍住笑出声，青咏玺还伸手要去蹭蹭，被高储一下子甩开了。 高储身后站着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 青咏玺站直了身体看他，盛气凌人，嘴跟机关枪似的：“上来给我安了一堆罪名，把我说的跟千古罪人似的，你倒好，干干净净把自己撇出去了。搞得跟那纸条不是你扔的话跟不是你自己说的似的。怎么？气不过？搞这出卖惨，让所有人看看我多过分一个在校生多欺负人呐？我告诉你，不管你有没有被人揍，你那天做的事也是抹不去的，明白吗？” 高储脸色差得吓人，白白一片，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众人，把书包收拾好直接离开了班里。闹那么大会儿，离上课时间只有几分钟了。青咏玺悠哉悠哉回了座位，路过鹤橙时还伸手挑了下他的下巴。 鹤橙被他那一段“我要让大家看着你是怎么被我欺负的”言论雷得不轻，心想当时他踹他课桌肯定也是这么个情况。 上课铃响了，班长回头对青咏玺伸了个大拇指，表示佩服。 这件事到此结束，青咏玺也没再给高储眼神，学校一般有什么事那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看着周围的目光，鹤橙觉得他跟青咏玺走在一起都有压力。 英语考试结束，数学成绩下来了，最后英语和数学鹤橙都是班里第一，令他意外的是青咏玺数学考了个班级前三，第二则是班长。 鹤橙看着他的试卷，有些惊讶：“你答得都挺好的，就是最后一道大题扣了不少分。” 青咏玺毫不在意，摆摆手说：“我最后一道大题从来没得满分过。” 鹤橙还在看，青咏玺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说：“怎么样，我说我成绩不差你还不信，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最后英语课代表是另外一个女生，数学课代表则是班长孙乐乐担任，其他的也各自分好了。青咏玺好惊讶，扒着鹤橙的肩膀：“什么意思啊？数学和英语明明你第一啊？老吴把你这次成绩作废了？那英语又是怎么回事啊？不行我得找他去。” “等等！”鹤橙头疼，连忙拉住了他：“你别那么冲动，是我跟老师说的，这次我照样不参加。” 青咏玺愣了一下，想明白了，乖乖坐回位置上：“原来是这样啊。” “之前觉得麻烦，今年是高三，我也不想弄这些，就交给其他人来做吧。” 谈到了高三，青咏玺问他：“你这成绩那么好，想过上哪所大学吗？” 鹤橙微微一笑，说：“清恒吧。”没听见青咏玺说话，鹤橙抬头看他：“你呢？” “我？”青咏玺笑了一声，耸肩：“谁知道呢。” 老师把试卷题讲了一遍，放学后鹤橙抱着试卷回家找哥哥了。到家里时鹤温还没回来，鹤橙跑去程阿姨家里逗大黄。 一个小时左右外面传来车子的声音，鹤橙眼睛一亮，慌忙迎了出去。 他看到鹤温神情透着疲惫从车上下来，鹤温站稳了看见不远处的鹤橙，眉心微微一动，朝他伸出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鹤橙笑着跑进了鹤温面前。 “哥哥。”鹤橙小声喊他，拉着鹤温进了屋，把几张试卷拿给鹤温看：“我这次数学和英语考了班里第一呢。” 鹤温拿起来看了看，笑着捏他的脸颊：“真厉害，哥哥当初上学的时候都没有你那么聪明。” 鹤橙回来就是分享给鹤温看想听夸奖的，美滋滋地傻笑，抱紧了鹤温的胳膊坐了下来。又站起身站在鹤温身后，两只小手轻轻揉捏鹤温的肩膀，说：“哥，你上班那么累，我们去外面吃吧。” 鹤温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你想吃什么？” “嗯……”鹤橙想了想：“建安路有一家炒饭，挺好吃的，不远，我们去那吧。” 鹤温点头说好，只留了客厅里的灯，大门紧闭，两个人出门了。路过程阿姨家，大黄摇摇尾巴出来跟着两个人，鹤橙逗它：“大黄，出去吃饭啦。” 程阿姨在院子里听到了，出来问：“小温刚回来吗？不在家做饭吃？” “不了，橙橙要出去吃。”鹤温笑着回。 打了招呼两个人走了，大黄在门口趴着，望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 风一阵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花香。鹤橙心情好，抬头看鹤温，开口道：“哥，我下次想请同学来我们家里玩。” 鹤温低头看他，没问其它，说：“好。” 趁着鹤温心情好，鹤橙实话实说：“之前告诉你让我帮他写作业的那个男生，他转到我们班了。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鹤温嘴角始终噙着微笑，眸子如夜，静静望着前方，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没听你这样夸过其他人呢。” “他那时候跟我道歉了。”鹤橙怕他生气，拉住了他的手，看着他说：“而且数学考试那个事情，他还替我出了头，他人很仗义。他学习成绩也很好，数学考了班级第三名。” 鹤温没看他，醇厚的嗓音响起来，只是说：“是吗。” “哥哥，他是我朋友，我去过他家里，所以我也想请他到我家里来玩，好不好？” 鹤橙抬头在看他，鹤温双眼眯了起来，大概沉默了十几秒。他抬手揉了揉鹤橙的脑袋，语气闲凉：“嗯，那带来吧。” 第32章 鹤橙把这件事告诉了青咏玺，决定这个星期六请他到家里玩，青咏玺很感兴趣，可一想到要见鹤橙他哥，没来由地好紧张。 青咏玺趴位子上琢磨，明明才见了一次面，为什么再次见面居然会有点儿害怕？ 他要面子，这事没告诉鹤橙，中午拉着鹤橙回家，考试暂时结束，吃完饭打了会游戏，两个人躺床上补觉。 鹤橙睡觉不老实，不管在哪。青咏玺的床足足有两米五宽，鹤橙翻来覆去躺到了正中间，青咏玺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什么压在他腿上。 睁开眼，鹤橙的脸近在咫尺。 他当初看见鹤橙的第一眼并不讨厌，老实说还挺顺眼的。他眉眼温和皮肤又好，眼睛大而有神，要命的是他眼尾微微下垂，盯着人看总有种无辜的神态，青咏玺总觉得他长得跟女孩儿似的。 想着想着就笑了，青咏玺侧着身子用手撑着脑袋，盯着鹤橙的脸一直看。 睫毛长又密，睡觉时脸肉嘟嘟的，青咏玺伸手捏了那么几下，这手感真是好，没忍住用手揉了揉。睡梦中的鹤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动了动身子，把腿从他身上拿下来了，嘴还嘟囔了几下。 鹤橙这人皮肤好，是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好，没有一丝瑕疵。他这个皮肤遭很多女孩子嫉妒，而鹤橙久而久之形成了脸皮厚，总会说：没办法，天生的。听起来很欠扁。 那嘴唇粉粉的，上面映着水光，青咏玺看魔怔了，慢慢凑近鹤橙的脸，这人脸上居然还有股香味，还真跟小姑娘似的。 在嘴唇差点碰到鹤橙脸的那一刻，青咏玺猛地清醒了。 他在干什么？ 他居然想亲鹤橙？他一个男生，居然想亲另一个男生？ 青咏玺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从床上坐起来了，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鹤橙，坐床上凌乱了一会儿，直接走下了楼。 小飞龙看见他，摇摇身子走过去，却被主人残忍忽视。青咏玺到院子里接着凌乱，想了半天。 他刚才是怎么了？估计把他当成女孩儿了吧，要么就是手没撑住头，差点砸鹤橙脑袋上了！ 一定是这样，他总不能是同性恋吧？！ 青咏玺大脑嗡的一下炸开，身边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他失了魂似的望着前方，从嘴里蹦出一句低而有力的脏话：“……我操！” 鹤橙一觉醒来感觉周围有什么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呢，青咏玺不知道怎么了，跟他说话不看他，走路走得飞快，甚至差点闯了红灯，到了教室坐位子上发呆，跟他说话半天才回神。 下午上课一直很老实，实则是拿着笔一个字没写。放学的时候鹤橙要回头跟他讲话，青咏玺光速收拾好书包喊了声“再见”逃之夭夭。 班长觉得这人整天没个正常模样，低头问鹤橙：“他怎么了？媳妇跟人跑了？” 鹤橙灵魂拷问：“他有媳妇吗？” 班长随便一说，他哪里知道，摇摇头回家了。 青咏玺挂了电话直奔融融月酒吧，到了地方给司机甩了50块钱，剩下零钱都不要了。季弘学校离这不远，也是刚刚到。 “哟，怎么了这是？发型都乱了嘿。” 此刻没到人多的时间，舞台上有驻唱在唱歌。青咏玺要了几瓶酒，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 季弘点了根烟，俩人安静下来，听了一会儿情歌，季弘转头看青咏玺：“心情不好啊？咱俩多没意思啊，台子都开了，把猴子他们叫出来吧？” 青咏玺木然地点了点头。 叫人少不了自己的另一半，没过多久程希也来了。青咏玺盯着这俩人看，看得季弘浑身发毛，一下躲了好远：“你干什么你？你这眼神很不怀好意！” 程希看出不对劲，问：“咏玺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来到就神经兮兮的。” 猴子把自己女朋友也带过来了，正在怀里搂着呢，看着几个人没搭话。 耳边响起悠悠的情歌：“习惯一个人就好，别给自己太多幻想，迁就是一种答案，我们都不会算，当作往后每一次执念之间咽下的眼泪，成为过期的补偿，然后心碎成长……” 这首歌是慢节奏，这个时间不是嗨起来的时间，周围人吃着零食在闲聊，倒很适合这个氛围。 但青咏玺就不一样了，脑子里太乱，听着情歌更乱，总想起鹤橙那张无害的脸。 神了，情歌跟他有什么关系？！ 驻唱继续唱着：“走得太远，放慢一点，可下次不会遇见，幸福出现，两个终点，不在我们的世界。再看一遍，回忆很甜，我还在你的身边……” “能不能换点欢快的歌啊！”青咏玺抱头哀嚎。 季弘吓死了，差点把酒打翻。他从没见过他这样，觉得不能轻视了，凑近了他，轻声问道：“咏玺啊，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吗？” 青咏玺没理他。 “不对啊，你也没谈恋爱啊。难道去了那个新学校认识了好看的妹儿，然后光速被别人甩了？” “哥。”青咏玺抬起头，头发被他抓的乱糟糟的，他看着季弘：“我问你几个问题。” 都喊哥了，季弘意外的看了看他：“你问。” “你当初和程希哥是怎么在一起的？” 今晚青咏玺所有的举动都在他意料之外，此刻更是不可置信：“你不是对我们gay不感兴趣吗？还嫌弃的要死。” 青咏玺嘴硬：“我就问问，关心关心你的感情经历。” 季弘回忆过去，说：“你不是知道嘛，我当初和他是死对头，约架，不打不相识。我俩总是斗嘴，他总喜欢欺负我。后来呢关系变好，一起打别人一起欺负别人一起逃课，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什么叫不知不觉就这样了？！青咏玺没办法接受：“没有什么过程吗？你天生同性恋啊？我记得你小学的时候追一个女生没追到还哭了半天呢。” “你这人，怎么问人问题还挖人黑历史呢？” 青咏玺盯着他看，等待他的回答。 “我告诉你啊咏玺，感情这个事是说不准的。我从没想过男孩子可以和男孩子在一起，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看到他和别的男生在一起我他妈心里难受！我也觉得不敢相信，但你如果叫我离开他，那滋味就跟失恋似的，这个感情吧，需要你自己开窍去面对，明白吗？” 青咏玺听明白了，驻唱还在唱歌，这首歌居然还挺欢快的。他看着舞台，语气悠悠：“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啊？” “你……”季弘欲言又止，眼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还是回答了：“喜欢一个人很简单，你的情绪会被他牵着走，他难过你也难过，他被人欺负了你就想保护他，想靠近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想把他占为已有，愿意为了他改变，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情。” 季弘没再说下去，盯着青咏玺的脸看，试图找出些什么：“你自己也明白，喜欢这事不分男女，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青咏玺把脸埋进双掌之中，重重的叹了声气。喜欢就是喜欢，他喜欢上了鹤橙，他认了。 青咏玺仰天哀嚎：“操！我就该离你远一点！！！” 第33章 最近降温，天气逐渐变冷。青咏玺每到周末必睡懒觉，这一天刘姨居然一大清早看见青咏玺的身影，不确定的看了看时间，明明才早晨七点多。 “咏玺，早饭吃什么？玉米百合粥行不行？” “行。”青咏玺随口应了。 他昨晚失眠，凌晨一点才睡，有心事早上醒了再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越躺想得越多，不如起来带小飞龙去转一圈。 给小飞龙挂上了绳子，拿着袋子以防它拉屎，青咏玺一出门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不少，回去又套了件外套，把短裤换下来了。 半个小时回去后，早饭已经做好。刘姨在旁边打量他神色，又问：“中午想吃什么？阿姨去准备？” “不了。”青咏玺有点儿心不在焉：“中午要去见家长……不是……见鹤橙他哥。” 刘姨迟疑的“哦”了一声，心想怪不得早起呢，原来还是跟那小伙子有关。 鹤橙住的地方离学校不算远，但是离他住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的。鹤橙上次去他家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青咏玺比他更笨一些，一个半小时才找到地方。 青咏玺活了十几年根本没亲眼见过四合院长什么样，遗城四合院少得可怜，他平时也没在意。但是面前的这一幕真是让他惊得目瞪口呆，他想，这每家每户的，加起来得多少钱啊？一套都够买他家那栋别墅了吧？ 四合院多，胡同自然也多。他转了半天成功迷路了，还是跟鹤橙打了电话让人出来接才算找到地方。 前脚踏进去，青咏玺眼睛忙不过来，左顾右盼：“你家可以啊，够大的。怪不得住的偏远，原来住的是这样的房子，有钱。” 鹤橙听他感叹完，觉得夸张。看他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这些水果还有……牛奶？不重吗？你买这些干什么？”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第一次见家长那么不愉快，第二次见当然要挽回一下好感度啊！ 鹤橙带他进了屋，青咏玺环视了一圈客厅，在看到照片墙时目光突然定住了。他走近了瞧，发现大部分都是鹤温和鹤橙的照片，还有一些风景照。 “这是我和我哥去厦门拍的。” 青咏玺正一张张的在看，鹤温从厨房里出来了，把手擦干净，神色淡的可以。 青咏玺看见了他，把手上东西放地下，忙不迭地跑过去：“鹤橙他哥，又见面了。” 鹤温没看他，看着地上放的一大袋水果和牛奶，跟来走亲戚似的。 “哥哥，他叫青咏玺，坐我后桌，成绩很好，是我朋友。” 青咏玺见鹤橙给他开头，也跟着说：“上次见面非常不愉快，很不好意思。那次是个误会，现在我跟鹤橙感情可好了。”说完自己又心虚，补了一句：“我们俩革命友谊。”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鹤温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嗯，坐吧，我去做饭。” “好的哥。”青咏玺还嬉皮笑脸的：“听鹤橙说了，哥做饭特别好吃一直夸你，今儿终于能尝到了哈哈哈。” 鹤温抬头看了一眼鹤橙，没说话进了厨房。眼见着青咏玺也要跟进去，鹤橙慌忙拉住了：“干嘛去呀？我哥不怎么喜欢别人拍他马屁，你收敛点。” 那不是因为紧张吗？！一紧张就语无伦次只想着讨好家长了。 鹤橙哪里懂他在想什么，青咏玺伸手勾他肩：“我给你买的都是新鲜水果，老贵了。” “还说呢。”鹤橙把他胳膊打下去：“你别搞得像过节一样来我家还买这些东西。” 青咏玺：“你懂什么。” 鹤温不在，青咏玺放松了不少。跑去院子里观赏，走到一个小花园处，惊讶地说：“哟，你家里还种菜呢，可以啊，自己家种的干净新鲜。” 鹤橙坐下了，回答他：“这都是我妈弄的，她平时不在，我和哥哥就稍微看管一下。” 青咏玺点了点头，说：“这是你们家自己的房子啊？” “是啊。”这个问题好莫名其妙，鹤橙问：“怎么了？” “没事儿，随口一问。” 四合院不错，可以考虑让爸妈买一套。以后在一起了万一鹤橙住不惯小别墅呢。青咏玺想。 “橙。”青咏玺忽然喊他。 “怎么了？” “有想过谈恋爱没有？” 鹤橙一愣，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 “啧。”青咏玺想了一下：“如果对方成绩很好呢？” “这和成绩也没关系吧。” “你不谈恋爱不就是怕今年高三影响学习吗？” “也不是啊。”鹤橙说：“我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谈什么恋爱。” 青咏玺觉得他话荒谬，眉头一皱：“你肯定要谈恋爱的，现在不谈以后也要谈。我的意思是，如果对方成绩好不耽误你考清恒，你会不会和他在一起啊？” 鹤橙被问懵了，什么情啊爱啊他哪里懂。讪讪一笑：“真没想过。” 青咏玺郁闷扶额，心想鹤温是怎么把鹤橙教的除了学习其他感情方面都一窍不通的。抬头还要说什么，就见鹤温从厨房出来了。 青咏玺献殷勤：“哥！需要帮忙吗？” 鹤温神色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用。” 饭菜做好了，四菜一汤，鹤温烧了鱼，香味四溢，看得青咏玺睁大了眼：“看着就很好吃，橙儿，你说你每天吃那么好怎么还是不长个儿啊？” 鹤橙把一块苹果塞他嘴里了：“闭嘴吧你！” 一顿饭，鹤温没怎么说话，青咏玺叽叽喳喳的不断找鹤温聊天，有他在也安静不下来，鹤橙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哥，怪不得橙儿总夸你呢，你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 鹤温还没说话，手机铃声响起来了，鹤温看了一眼屏幕，有些犹豫。 青咏玺和鹤橙俩人都乖乖吃着饭，青咏玺给他夹菜，鹤温抬头看了一眼，按下了接听。 “喂？……嗯，很严重吗？……去医院吧。不好意思，家里来客人，走不开。” 鹤橙听见了，以为是医院有事，赶忙说：“哥，你先去忙吧，我们这没关系的，吃完了我收拾一下，下午我们出去玩。” 电话那边的人也听到了，鹤温没说话，静静看着鹤橙。过了一会儿他把电话挂断，陪鹤橙坐了一会儿，才开车出去了。 青咏玺一口饭咬嘴里，对鹤橙说：“不是医院的事儿吧？” “不是吗？我听哥哥的意思很像。” “不像。”青咏玺转头看他：“你哥是不是谈恋爱了啊？我听着是个女人给他打的电话，还撒娇呢。” 鹤橙一怔，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青咏玺反驳他：“怎么不可能，谈恋爱多正常啊？” 鹤橙米饭在嘴里忘了咽，奇怪的感觉又涌出来了。好不容易忘掉的“郎才女貌”那一幕又清晰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鹤橙转头，傻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青咏玺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就是，你有没有那种离不开的人？” “我哥哥。” “喂。”青咏玺不乐意了：“你哥哥是你哥哥那是你家人不一样！我是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就是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会因为他开心而开心，会因为他难过而难过，想把他占为己有，看他和别人关系好会吃醋，不开心，生闷气？” 第34章 秋风吹，花枯花谢，头顶一阵阵凉风。青咏玺和鹤橙站在走廊处看风景，看操场上跑来跑去的身影，青咏玺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期中考了。” 鹤橙转头安慰他：“期中考而已，不必紧张。” “谁紧张了？”青咏玺说：“我怎么可能紧张？我考得如何无所谓咯。” “什么？”鹤橙没听清。 “没事。”青咏玺盯着他看，笑了：“考试结束后我们去滑冰场吧。” 鹤橙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一双眼睛亮亮的，仿佛很感兴趣：“好啊，可是我不会。” 不会？不会正好啊！ 青咏玺笑了几声，伸手搂住鹤橙的胳膊：“不会我教你，可好玩了。” “啪”的一声，青咏玺的胳膊再次被他打了下来。 放学时鹤橙给鹤温打了电话，说最近要准备期中考试，放学去图书馆借书，中午跟着青咏玺回家一起吃饭，没事还能讲讲题，青咏玺非常满意，在一旁听得格外舒心。 鹤温静静听着没说话，薄唇微微抿着，张开嘴巴欲言又止。门口传来敲门声：“鹤医生，盛诗诗来找您了。” 鹤橙听到了，正好也走进了图书馆，便对鹤温说：“哥哥，你去忙吧，记得要吃饭，不能再吃凉的了。” “嗯，学习别太累。” 挂了电话后走出办公室，盛诗诗这次穿着平底鞋过来的，跟鹤温站一起又矮不少。娇小玲珑的身段，看着他：“鹤温。” 鹤温看了看她的脚：“脚伤好了？” “好了，在家休息一个月呢。”盛诗诗穿着白色外套，浅色牛仔裤，平时成熟打扮的人换了种风格，倒显得有股清新的可爱。 “我请你吃饭，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中餐厅，离这不远。” “盛诗诗——” 她大概能猜出鹤温要说什么，开口打断了：“那天麻烦你出来接我，你家还来了客人，真挺不好意思的，这顿饭我请了，走吧。” 鹤温无言片刻，脱掉了白大褂，开车带她去了。 环境优美，店里放着钢琴曲，因是中午，吃饭的人并不多。大部分白领选择在这里谈工作，盛诗诗给两个人要了咖啡，拿出菜单让鹤温选。 鹤温接过来放下了，说：“我不怎么饿，随便吃点吧。” 随便是最难选的，盛诗诗自己做主，点了两份一样的，叫来了服务员。 盛诗诗低头抿了一口咖啡：“鹤温，你星期六有没有时间？” “还不确定。” 这个回答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盛诗诗想了一会儿，说：“下午你应该没什么事吧，那天有部电影上映，我看了预告还蛮好看的。” 鹤温声音很轻，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电影这个东西，还是和朋友或者和自己的另一半去比较合适。” 盛诗诗知道他的意思，笑了一下掩饰尴尬：“我们不就是朋友吗？” “盛诗诗。”鹤温喊她，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不交异性朋友。” 盛诗诗被三番五次委婉拒绝，多少面子有些挂不住。但有时候被拒绝的多了，面子这个东西还真是可有可无，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要也罢。 都说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盛诗诗被周围人惯坏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难搞的人。 “鹤温，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连朋友都不愿意跟我做？” “你别误会。”鹤温轻声说：“我没有针对你，如果换作其他人也都是一样。我不交异性朋友，也不打算谈恋爱。” 盛诗诗认认真真盯着他看：“可你早晚有一天身边会出现一个人的，你难道全都要推开吗？你以后是要结婚的。” “结婚？”鹤温重复了一遍，眉头微微挑起，笑了。 “你现在确实年龄不大，可你要知道，你跟一个人建立关系，不可能立马结婚。最起码也要相处一两年左右，到时候再要孩子……” 鹤温打断她：“说太远了，这些我都没想过。” 盛诗诗说：“你还是不喜欢我。” “我说了，就算是其他女人也都一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明白吗？”鹤温知道这姑娘心思不坏，只是单纯对他有意思，可他是什么打算他自己明白，便轻声细语好声劝说。 盛诗诗哪里不明白，只是根本不信他的说辞。现在不谈恋爱，以后能不谈吗？现在不结婚不要孩子，难道可以避免一辈子吗？ 盛诗诗此刻终于明白什么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了，如果鹤温立马给了她回应在一起，她可能一段时间之后就烦了。偏偏鹤温表现的对她特别没意思，她就不甘心，非要得到手不可。 有身材有相貌，有学历有家庭背景，配他还不是绰绰有余？ 心里泛起不甘心的味儿来，盛诗诗没明说，服务员端上来了菜，鹤温不饿，盛诗诗也没胃口吃。各自安静了一会儿，盛诗诗说：“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可你不能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 鹤温皱了皱眉，看着她。 “你说不要让我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可我不那么认为。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怎么能算是浪费时间啊。不能在一起我也不强求，最起码让我努力一下吧。” 莫名的头疼，鹤温捏了捏眉心，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感情这事你情我愿，我就算是绑着你你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我自然明白，就算最后结果是坏的，我也怨不得你。我现在一想到以后你结婚的另一半不是我我就特别不开心。”盛诗诗说了一大堆，抬头去看鹤温：“如果中间你能接受我更好，不能的话，等我想到你以后结婚对象不是我不会感到不开心的时候，我自然就放弃了。” 现在的小姑娘追求人真是敢说敢做，鹤温没接触过，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尽管他话说得再明白，可面前这个小姑娘好像软硬都不吃。 “你会后悔的。” “努力过自然不会后悔。” 言尽于此，不听也罢。 第35章 期中考试前几日，班里一股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青咏玺吃着零食看着众人埋头学习，说：“至于吗？不就是一个期中考吗？你看这一个个的，你看那班长的黑眼圈，我说到高考的时候你们不得疯啊？” 1班向来都是顶尖班级，吴江看重，学生的家长更看重。班长他父母对他要求严厉，每次考试压力很大，鹤橙自己明白。 青咏玺拍拍鹤橙胳膊：“还是我俩正常，果然有天赋的人不需要太努力也能做的很好。” 又开始吹嘘了。鹤橙回头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说话别那么欠打，要是被别人盯上了没准还会连累我。” “谁敢盯上我？”青咏玺把他同桌挤走了，一屁股坐他身边：“你不用担心连累你，谁敢动你一个手指头试试？” 鹤橙听不下去了：“行了，别说了。” 最后一节课留给大家晚自习时间，吴江在讲台上坐着看书。班里只有翻书的声音和刷刷的写字声，格外安宁。 知识都会，鹤橙看书看的累了。悄悄回头去问青咏玺：“你知道不知道哪里有兼职？” “兼职？”青咏玺正在草稿本上乱画，一听他这么问愣了那么几秒：“你缺钱花啊？你哥不给你钱花吗？你爸妈在美国不给你打钱啊？”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鹤橙无语的看着他，青咏玺摆摆手说：“那你说你要干嘛。” “不干嘛，我就问问哪里有兼职。” 青咏玺见他不说原因，也没刨根问底，想了想：“你想做什么类型的？” “有什么类型的？”鹤橙压根不了解：“我想着每天放学后可以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回家不要太晚不然哥哥会担心，星期六星期天我没事我都可以去的。” 青咏玺皱眉看他：“你是有多缺钱啊？” “我不缺钱。”鹤橙强调：“我就是想找个兼职做一段时间而已。” 嘀嘀咕咕的声音在安静的班级里也显得很大，吴江连连抬头看他，最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鹤橙把身子转回去了，青咏玺说：“行吧，我给你打听打听。” “你要替我保密，谁都不能说。” 鹤橙这人和别人不一样的一点是无论大考小考，一点都不紧张。当年中考许诺森紧张地前一天晚上都失眠，鹤橙却呼哈呼哈睡得香，压根不担心。 班长和他同学三年也了解，每次都好生气，生气完了又羡慕。他现在被爸妈看得很紧，顶多放学打会球，哪也去不了，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前回家。 反观鹤橙，成绩好，天赋异禀，家里人还不逼那么紧。 鹤橙听他哀怨了半天，一起抬头望天：“别那么悲观，明天考试加油啊，成绩出来就觉得一切努力都值得了。” “哎，我走了，明天见。” 班长走远了，鹤橙坐在操场上，看着前方向他奔跑而来的身影。 青咏玺跑了过来坐他身边，气喘吁吁地说：“橙儿，我给你问到一个兼职。” 鹤橙眼睛一亮，问：“是做什么的？” 青咏玺答：“我们小区有一个阿姨在给她女儿找补习老师，她女儿英语和数学都不怎么好，而且明年就要中考了，我觉得你可以试一下。” “补习老师啊。”鹤橙有些纠结：“我才高中呢，能当什么老师。”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成绩好啊，你把你得过的奖还有成绩单什么的拿过去，那阿姨一看就明白了。”青咏玺拍拍他的肩，又说：“我跟阿姨说过了，哪天一起去看看。” 鹤橙惊讶：“你说过了？” 青咏玺点了点头：“那阿姨我认识，而且，如果她女儿月考有进步的话，还有额外的红包奖励。” “唔，是吗？”青咏玺把俩人书包背肩上，伸手拉住鹤橙的胳膊，说：“别想了，考完试我带你去看看。” 晚上，鹤橙吃饱了钻被窝。知识点看得滚瓜烂熟，被子一掀，大声喊：“哥哥——” 这一嗓子音量可不低，鹤温在院子里正在给种的菜松土，听见这一声连忙拍拍手找人去了。打开门一看，鹤橙四肢敞开躺在床上，正在看着天花板。 鹤温问他：“怎么了？” 鹤橙扭头看他：“哥，我明天期中考试了。” “嗯。”鹤温知道，坐他床边儿：“都会了？” “都会。” 手上都是土，鹤温把手拿远了些：“我去热杯牛奶给你，喝完就睡吧，明天早上送你去学校。” 鹤橙乖乖点头，他叫鹤温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听听他的声音，他问那么几句他都喜欢听。鹤温不像其他人，喜欢教导数落他，有时候听他说烦心事，耐心听完然后分析权衡利弊，再让他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鹤温从小到大都尊重鹤橙，尽管他是他哥哥。 鹤橙从小到大也都没离开过鹤温，每次考试前一天晚上都要坐着跟鹤温说会话。那年中考是鹤温送他进的考场，炎热夏季在外面等了很久，直到他考试结束，出了校门就看见了鹤温。 为什么不紧张呢，可能因为哥哥一直都在吧，鹤橙想。 为期三天的期中考试开始，鹤橙聪明，答得顺手。青咏玺数学不错，其他尚可，每一门考完鹤橙问他考得如何，他都是漫不经心的说还行。 说鹤橙考试不紧张，青咏玺才是真正不紧张的那一位。 中午鹤橙去青咏玺家里吃了饭，看了会儿书。睡觉睡不着，索性下去逗小飞龙。小飞龙毛色呈咖啡和白色，特别顺滑干净，围着鹤橙转圈圈。 青咏玺瞧着，笑眯眯的：“看，我家狗都喜欢你。”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鹤橙回头问他：“什么？” 青咏玺别开了脸，说：“没事儿！” 我和我的狗都喜欢你。青咏玺看着鹤橙的背影，在心里说。 下午考完，四个人坐路边儿喝汽水。许诺森拿着手机和小女友聊天，班长则在和鹤橙对答案，青咏玺没兴趣，打断了俩人：“考完对答案，心脏凉一半。” 鹤橙扭头瞪他，青咏玺被他看得好无辜，手一摊，说：“你写都写了还对什么答案啊，有什么用啊。知道自己写错了还影响心情，影响心情不说还耽误明天的考试。你不对答案心里还能期待一下，诶万一你到时候拿到试卷一看，这题做对了，多大一惊喜啊，是不是？” 鹤橙：“……” 三个人无语片刻，班长手一拍：“太他妈有道理了！不对答案了，走，上网去！” 鹤橙及时把人拉住了：“上什么网，你以为考试结束了怎么着？” 班长笑嘻嘻地说：“开玩笑的，我也不敢去啊。” 重新坐回位置上：“像我们这种不够聪明的，就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才行。” 许诺森拍他右肩，感叹：“像我这种不聪明的，努力了还是考得一塌糊涂啊。” 耳边传来一阵音乐声，由远到近，鹤橙扭头一看是洒水车，后面路上湿漉漉一片，还在往两边喷水，路人纷纷往里跑，四个人顿时惊鸟似的，拔腿不同方向飞奔。 第36章 又是一天考试结束，鹤橙早早回到了家里，看了眼时间，心想这个点，爸妈应该已经醒了。 发了视频聊天过去，没人接，第二次等了好久才被接通。画面卡了一瞬，然后画面中出现了尹柔的身影，大概是刚刚起床，还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 尹柔把头发顺了一下扎起来，把手机放桌上：“橙橙，吃饭了没呀？” “没呢妈妈。”鹤橙躺沙发上，说：“哥哥还没回来。” 尹柔时不时出现在画面里，最后坐在梳妆台前，问他：“期中考试感觉怎么样？题都会吗？” 鹤橙点头说：“会，明天还有一天就结束了。” “我儿子就是聪明。” 鹤橙看着尹柔女士拍脸擦脸往脸上抹白白的东西，想起来没见到爸爸的身影，便问：“爸爸呢？” 尹柔女士描上眼线，说：“哦你爸爸，做饭呢，我们吃完早餐一会儿该去上班了。” 外面传来开门声，随而传来脚步声，鹤橙从沙发上腾的一下起来了：“哥哥回来了！” 他起身往门口跑，直接撞在鹤温身上。鹤温见他拿着手机在和爸妈视频，接过来聊了几句，到了时间二老该去上班，尹柔叮嘱俩儿子：“国内天气变冷了，你们要注意保暖，可不能生病了，不然我和你爸爸会担心的。” “知道了妈。”鹤温说：“你们也是，照顾好自己。” 挂断后把手机还给鹤橙，鹤温手中拎着打包的饭，小小的袋子拎了好几个：“买了一些你平时喜欢吃的。” 鹤橙打开去瞧，有寿司麻辣烫渔粉烤串，买了不少，鹤温一般不让他吃太多这些东西，毕竟没什么营养，不过是图个嘴巴过瘾。 “那么多！我真的好久没吃了。”鹤橙欣喜地说，打开鱼粉尝了一口，又酸又辣。 鹤温捏他的脸：“等期中考结束后带你出去吃火锅，好不好？” 鹤橙嘴里吃着烤串，点头道：“好！” 考试最后一天，青咏玺浑身轻松，只带了只笔过来，要不是之前踹桌子的事还有他这张脸太出名，不认识他的还真以为不是本校生。众人看着他长腿走过廊下，几步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著名高三年级前三的才子小步跑进来了，脸上笑意盈盈的，众人一瞧，刚才那位还知道带笔，怎么这位只带个人过来了？ 他们学习不好的把每本书都抱怀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鹤橙跑上了楼，青咏玺在楼梯拐角处等他，一伸手拦住他的路，把他从头看到脚，眼里笑意明显：“橙，考完试去玩吗？” 班长走出来恰好听到，凑近两人：“去啊，去哪玩啊？咱们上网去吧？” 鹤橙问他：“你不早点回家吗？叔叔阿姨不催你吗？” 一提到这班长头好痛：“没事啊，玩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回家了，到时候你们俩想干嘛去干嘛去啊。” 这话没毛病，到青咏玺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心里乱想，偷着乐，嘴角都泛着笑：“那行，就这么决定了，物理好好发挥啊。” 物理考完最后一门历史，鹤橙提早交卷与班长和青咏玺大门处汇合。天色尚早，三个人坐上了车去友谊巷的网吧。 忠哥不在，收银好像认识他似的，没有身份证也给开了三台机子，同样在上次的包间里。班长自己搞了个号，如今都30多级了，鹤橙一直都是青咏玺给他借号玩。 几个人纷纷登陆，界面提示一个消息，鹤橙看着那ID瞬间有点恍惚，什么情况？ “吃饭喝酒看鹤橙”邀请您加入组队。 鹤橙愣了半天，确定自己没看错，扭头去看美滋滋地青咏玺：“你这名字什么意思？” 青咏玺没觉得有什么，问他：“不好听吗？” “好听个屁啊。”鹤橙难得爆粗口，伸手直拍他的肩：“赶紧改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班长在一旁乐了，调侃道：“鹤橙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如看看妞呢。” 青咏玺听了嗤鼻，看了一眼气鼓鼓地鹤橙，心想还是鹤橙好看，妞没有鹤橙好看。 软磨硬泡，软硬全上青咏玺就是不肯改。鹤橙玩游戏都心不在焉，看着屏幕上方提示“吃饭喝酒看鹤橙已经接近暴走了！”不忍直视，连连几局超鬼，还有队友喷他，更不高兴了，瞪着青咏玺：“你改不改？” 青咏玺无辜看他：“改了又要花钱。” “我给你充。” “哎呀。”青咏玺好声好气劝他：“一个ID而已，再说游戏里谁也不认识谁，谁能知道鹤橙是谁啊？人家对面的看到可能还觉得“鹤橙”这名儿好听呢。” 歪理时间到，鹤橙放弃挣扎，随他去了。 班长玩了一会儿就走了，青咏玺肚子饿，扭头对鹤橙说：“吃饭去吧？” 鹤橙想了一下，看了一眼时间，说：“不了，我晚上和我哥一起吃。” “哎，橙，我早就想说了。”青咏玺转身看他：“你老大不小了，你和你哥哥都有各自的生活，你总那么黏他干嘛啊？” 鹤橙听得一愣一愣的：“很奇怪吗？我从小到大都这样的。再说了，我很小时候爸妈就去了国外，都是哥哥把我带大的。” 那就不是很奇怪了，青咏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担任了爸爸和妈妈的角色，怪不得你天天哥哥挂嘴边儿呢。” 鹤橙抿嘴没答话，起身要走。 青咏玺问他：“真不去啊？” “改天吧，已经不早了。” “行吧。”青咏玺和他走出网吧门口，一左一右：“注意安全啊橙儿！” 鹤橙回到家没事做，站在照片墙处看着他和鹤温的合影，包括一些偷拍鹤温的照片，看着看着就乐了。身后传来声响，鹤温已经把饭做好了。 鹤橙跑去洗了手，坐桌前，肚子饿吃了不少饭。 鹤温给他盛了碗汤，见他只穿了一件单薄衬衣，叮嘱他：“别穿那么少，很冷，外面穿件外套。” “我穿了，回来后被我脱掉了。” 桌上手机铃声突然响了，鹤橙看了一眼继续吃饭。鹤温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接听，放耳边没说话。 是盛诗诗的号码，那边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您好，请问是盛诗诗的朋友吗？我们这边是警察局。” 鹤温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应了声是。 警察说盛诗诗晚上在酒吧和朋友喝酒，喝得有点多，被几个男人调戏差点被侵犯，还好有人看到及时拉开，结果双方动手打了一架，盛诗诗吓得不轻，又不敢跟爸爸打电话，只好联系了鹤温。 现在需要他过去一趟。 鹤温无奈，捏眉沉思，最后答应了。 见他挂了电话神色不太好，鹤橙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鹤温神色恢复如常，看着他说：“朋友出了点事，我过去一趟。如果很晚你就先睡吧，不用等我。” “哦。”鹤橙有点奇怪，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不过这是鹤温私事，鹤橙没有多问，看着鹤温出了门，他吃完饭把碗筷收拾好了，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不困，跑去北屋里客厅看电视。 看不进去，换台，什么都看不进去。 哥哥去哪儿了？会不会跟之前那个很漂亮的女生有关？ 第37章 鹤温开车到了警察局，跟警察点头打了声招呼，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的盛诗诗。 盛诗诗目光有些呆滞，看见鹤温慌忙迎了上去，眼眶里都是热泪，汹涌的往下滴，她直接扑进了鹤温的怀中。 鹤温微微一愣，想要推开她，却发现她抱得实在太紧。 他签了字，带人走出警察局回到了车里，要送她回家。盛诗诗拦住了他，目光惊恐，说：“我不回家，我不能让我爸爸看见我这个样子。” 她衣服被人撕的破破烂烂，鹤温看见了，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腿上。看着前方说：“去你朋友那吧。” 盛诗诗摸着还有余温的外套，点了点头，报了个地址。 鹤温不是冷血的人，看她仿佛惊魂未定，便开口问道：“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她声音弱弱的：“还好有人及时发现，不然……” 说着说着又落泪，鹤温看了她一眼，有些无措，只能给她递了一张纸。安慰她：“这种小人防不胜防，下次最好带个男性朋友出去，别人看到也不敢动你。” 盛诗诗泪眼婆娑看他：“我能带你吗？” 这种情况下不好说什么重话，鹤温沉声道：“我不去酒吧。” 盛诗诗没说话，鹤温开着车，转头看了她一眼，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他清了清嗓，问：“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被训话的感觉，盛诗诗看着窗外小声嘟囔：“真没事的话谁喝酒啊。” 鹤温自然听见了，无奈失笑，没再说话。 安静了片刻，盛诗诗穿着他的外套，眼睛里通红通红，转头去看鹤温，开口说道：“我很害怕，到现在都很害怕。” 鹤温垂眸。 盛诗诗看着他说：“谢谢你大晚上能来，你来了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我……”她欲言又止，鼓足勇气说完了：“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没人说话，鹤温拐了个弯停下了。他看了眼窗外的小区，回头又看了看她，没应声，陪着她坐了大概半个多小时。 回到家里时北屋里居然还亮着灯，鹤温走进去，听到了电视的声音，以为鹤橙那么晚了还没睡，再一看，发现是鹤橙看着看着电视睡着了。 鹤温眼底一片温柔之色，走上前拍拍他的脸颊，轻声喊他：“橙橙？橙橙，回屋里睡，外面冷。” 鹤橙本来就在等他回来，睡得也不踏实。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像看见了鹤温，他身子被鹤温抱了起来，鹤橙胳膊搂住他的脖子，闻到了一股很重的香水和酒的气味。 “哥……”鹤橙喊他。 鹤温抱着他走到了东屋里，把人放床上了，摸着他的脸：“睡吧。” 鹤橙搂着他的胳膊不愿意撒手，嘟嘟囔囔问了句：“哥哥谈恋爱了吗？” 被他问的一愣，鹤温任由他抱着，看着鹤橙困得不行的脸，以为他在说梦话。帮他把被子掖好，鹤温笑着说：“睡吧橙橙。” 他留了台灯的光芒，起身要走出去洗漱。 身后有翻身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鹤橙说：“哥……哥不可以谈恋爱……” 鹤温心中大骇，脚步蓦然停在原地，回过头去看鹤橙。 只见那人又翻了个身，明显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 期中考结束，学习不需要那么紧凑，鹤橙一连好几天的中午都被青咏玺拉去了他家。已经入秋，中午便不犯困，两个人没事一起遛狗打游戏，倒也自在。 青咏玺游戏ID还没改，并且用的十分满意。一局结束，他对鹤橙说：“星期六去滑冰吧。” 这事期中考之前就说好的，鹤橙点点头道：“去哪？” “凌顶公园商场里有，A市最大的一家滑冰场，我有那会员卡呢。到时候叫上班长和许诺森吧。” 鹤橙应了下来：“下午我去跟他们讲。” 青咏玺想到什么似的，勾着头问他：“你问你哥去不去啊？叫他一起来啊。” “我哥他……”鹤橙挠了挠头，有点垂头丧气：“他最近好像有点忙。” 经常忙到晚上才回家，鹤橙在心里说。 鹤温哪里是忙，而是自从那晚过后盛诗诗每次都在他要快下班时就在门口等，见他出来了就一直跟着，说要一起吃饭，吃了饭才肯罢休。 鹤温没办法，只好看着她吃，吃完还负责送她回家。自己随意吃了几口，看了眼时间着急回家找弟弟，怕弟弟饿肚子。 次数多了，鹤温有些烦。转身对她明说：“那天纯属因为警察给我打了电话，我对你没任何意思，你不要多想。” 盛诗诗哀怨地看他：“我知道。” 鹤温转身要走，盛诗诗连忙追上了，说话很直接，表明自己心意：“可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更喜欢你了。” “我发现你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最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盛诗诗走到他面前，和他面对面说：“怎么办，我现在一想到以后和你结婚的人不是我，我就特别难过。” 好心倒办了坏事的感觉，鹤温无声叹气，差点都想实话实说。 盛诗诗说：“以后你要是结婚了，新娘不是我，我要去闹你婚礼把新郎抢走。” 这都是什么荒谬的言论？鹤温皱眉看她，说了一句：“别这样，我之后结婚对象不是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是你。” 这话说的太绝情，盛诗诗有点承受不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反复琢磨这话。 又拿这借口搪塞她？不会是任何一个女人，难道还能是男人啊？ 怎么可能呢，同性恋这个词根本不存在她世界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盛诗诗厌恶似的撇了撇嘴，转身走了。 鹤橙放学回到家，家里依旧没有人在，鹤温还没回来。一下午没怎么吃东西，此刻却没什么胃口，回到屋里趴床上，翻了翻手机，没什么可看的。 他盯着屏幕，那是一张他和鹤温的合照。 这么一看，真的长得不像啊。 外面传来车子的声音，鹤橙立马竖起耳朵听，随后听到了有人走进来，鹤橙心里一喜，连忙下床走出去，却在门口硬生生停住了。 鹤温今天没被缠住，回来的早。看见鹤橙停在那里傻乎乎望着他，始终没有走近。 “不认识我了？”鹤温声音带着笑意，问他，朝他伸出了手。 鹤橙慢慢走了过去，踮起脚在他衣服上闻了几下，鹤温揉了揉他的脑袋，问：“怎么了？” 没有香水味也没有酒味，鹤橙笑了，摇摇头道：“没事儿。” “乖。”鹤温把外套脱了，说：“我去做饭，你去看会儿电视吧。” 鹤橙跟着进了厨房，把袖子捋起来：“我来帮你洗菜。” 俩人一起做饭，丰盛晚餐，鹤橙心情好吃饱饱，心满意足睡觉觉。 第38章 星期六到来，这一天鹤温医院有事没有休息。十二月的天空中刮着冷风，鹤橙下午出门前套上了一个厚厚的外套。 快到了约定好的时间，还好从他家坐公交可以直接到凌顶商场。到了地方班长和许诺森都到了，正坐在商场门口喝汽水。 班长见了他，跟他打招呼：“来啦，青咏玺没跟你一起吗？” 鹤橙摇摇头说：“没有啊。” “来了。”许诺森看着他身后说。 鹤橙回头去看，只见青咏玺几步跑来了，身上穿着阿迪达斯的黑色外套，阳光帅气，一路上没少惹姑娘动心。青咏玺眼睛不离鹤橙，看他穿的跟小孩似的。 到地方几人换上滑冰鞋，青咏玺三两下穿好了，鹤橙第一次穿，手笨，半天穿不上，抬头一看，班长和许诺森已经进去滑上几圈了。 鹤橙微微愕然：“原来你们都会啊。” 青咏玺坐旁边等了他一会儿，见他还是穿不好，蹲在他面前，左膝差点跪地，伸手帮他穿。班长又转了一圈儿回来了，冲鹤橙喊：“磨蹭什么呢？快下来！” 动都不敢动哪敢下台阶，鹤橙心中惶惶，正犹豫着，手被一个温热的手握住，青咏玺站在他下方，两只手都握住了他，轻声道：“抬脚往下，试试看。” 成功下了台阶，鹤橙想要把手抽回，可青咏玺握的太紧，心里实在别扭，便说：“……我自己可以的。” 青咏玺看了看他，没吭声，两只手放开了。 没了可以依附的东西鹤橙顿时好无措，站了那么一会儿动也不敢动，跟他小时候刚学骑自行车似的，没有重心无法平衡，还好青咏玺一直在他身边，不然差点摔倒在地。 青咏玺看着他，轻柔责怪：“不会就是不会，干嘛逞强。” 鹤橙惊魂未定，牢牢抓住他的衣袖，没说话。 青咏玺站他前方，双手再次紧紧握住，两个人面对面，他往后滑，鹤橙被他带着往前。 班长远处瞧见了，若有所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一对呢，这么亲密。” “说什么呢。”许诺森才不跟他开这种玩笑：“青咏玺一看就是钢铁直男行不行。” 班长哈哈直笑，跑去滑陡坡了。 带他滑了几圈适应一下，鹤橙的手又嫩又滑，青咏玺握在手里，看似平静，实则心都快跳出来了，还强装镇定，开口道：“左脚往前，用力。” 鹤橙跟着他一起，慢慢掌握了点技巧，最起码可以自己慢慢滑了。他手心微微出汗，把手抽了回来，说：“我试试。” 青咏玺在旁边跟着，他教的耐心，鹤橙学的也快。自己滑了那么一会儿觉得还不错，一脸欣喜不已：“可以了，我可以自己滑了。” 青咏玺笑着看他，说：“慢慢滑，一开始不要急，慢慢就好了。” 鹤橙速度很慢，点点头。 青咏玺见他没什么大碍，双腿一用力便滑远了。180的身高出众的脸，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帅气无比。路过一群女生时带过一阵风，惹得女生小声惊呼。 这个滑冰场确实很大，人不是特别多，青咏玺自顾自的滑了好几圈，鹤橙看的心惊胆战。只见他如同行走在水上般，身子格外轻盈，还在空中翻了个身，然后稳稳落地。 “哇——”鹤橙也没忍住跟着身边的人惊呼。 这人怎么什么都会？并且还那么厉害？ 众人目光都被吸引了去，鹤橙傻愣愣的扶着栏杆，同样看着那个耀眼的人。青咏玺速度缓了下来，慢悠悠地经过鹤橙，笑着挑眉，问道：“试试？” “不不不。”鹤橙慌忙摆手，他哪儿敢啊，像他那样滑，不摔个狗吃屎就不错了！ 青咏玺在他身边停下，拿了瓶水喝。身后有两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生结伴滑了过来，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容，其中一个女生停在他身边，开口：“你好。” 鹤橙看着她们，青咏玺回头看了一眼，把水放下了：“有事？” 生疏感太明显，女生脸色僵了一瞬，继续说：“能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看你滑冰很厉害，以后可以一起出来玩啊。” 鹤橙看明白了，原来是搭讪呐。 青咏玺听了，扯了扯嘴角痞痞一笑，看着那女生，说：“不好意思，不行。” ……鹤橙都替那两个女生觉得尴尬。 万万没想到被拒绝的如此干脆，女生果然愣了，鹤橙也没说话。手腕一热，青咏玺耍完酷牵着他跑了。 速度太快，鹤橙吓得要死，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喊：“停停停停停！” 青咏玺嘴角含笑，语气也充满笑意：“放心，跟我一起不会让你摔了。” 被带着转了好几个圈，鹤橙实在受不了这人的极限操作，扶着栏杆心扑通扑通的找班长去了。班长正坐在那里休息，腾了位置给鹤橙，看着场上那道惹人注目的身影，说：“啧啧，这小子今天出尽了风头。” 鹤橙也看了一眼，青咏玺滑的正嗨。“他太厉害了。” “是啊，篮球厉害滑冰厉害，人还帅学习成绩还好家里还有钱。”越说越气，班长感叹：“人比人气死人啊！” 几个人面朝场内，没注意到门口浩浩荡荡进来一群人。为首的男生又高又胖，把外套脱了，露出了花臂。 他看起来凶神恶煞，看着滑冰场上的那个身影，目光愈发的冷。接着就是粗狂的声音响了起来：“青咏玺——” 鹤橙转头望去，被那一群人吓得一愣，因为几个人手上还拿着铁棍。 场内顿时好安静，青咏玺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人是谁，知道对方是来找茬的。滑了几下到鹤橙几个人面前，小声地说：“去把鞋换了，门口呆着，不要靠近这。” 鹤橙被他拉着去换鞋，青咏玺蹲下身帮他解开，自己几下便脱掉了。大摇大摆地走到那人面前，笑道：“哟，这么巧呢。” 大胖笑中藏刀：“不巧，专门来找你的。” 青咏玺把他从头看到脚，点点头道：“啧，你这腿伤好了啊？” “托你的福，住院一个月。还记得我上次说过什么吗？下次见面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才一个月啊？要知道上次下手重点了，真是可惜。”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还坦然自若，说完青咏玺又笑了几声：“什么代价啊？像你似的，打架打不过住院一个月的代价？” 大胖被激怒，脸涨的通红，从身后接过一个铁棍，看着他，恶狠狠地说：“有本事今天从我手里逃出去。” 第39章 两个人对视片刻，空气中仿佛都有火花四溅，鹤橙甚至都可以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散在耳边。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吓得不行。 许诺森倒是不怎么害怕，刚要跑过去就被青咏玺一个眼神瞪的无法上前。他看了一眼鹤橙，对许诺森说：“你带鹤橙出去。” 鹤橙被班长拉着走，心里不放心频频回头看。 一群人几乎快要遮住了青咏玺的身影，鹤橙挣脱了班长的手，返回往里跑。 青咏玺学过打架功夫，身子闪来闪去很是灵活，躲过了几个铁棍，场内一片惊叫连连。有人去联系了商场的保安，青咏玺见这么多人，时间久了肯定落下风，说不定还会被保安抓住。 他余光一瞥，看见了鹤橙紧张的脸，正在往他方向靠近。 一个铁棍挥下来，青咏玺在地上翻了个身躲过，起来拉着鹤橙的手：“走！” 跑出了滑冰场，身后还有一群人在追。鹤橙跟着他跑，青咏玺不慌不忙，拿出手机拨打电话，鹤橙只听见他说：“程哥，大胖带人找我麻烦，在凌顶商场附近，你带些人过来。” 拐进一条街，青咏玺松开了他，把他往旁边店里推：“你先躲起来。” “不行，那你怎么办？” 青咏玺勾起唇角，目光灼灼看着他：“你是在担心我吗？” 鹤橙急得要命，说：“我肯定担心你啊！” 身后人渐渐要追上来，青咏玺伸手摸他的脸，眸子里闪着光芒：“我更担心你呢。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如果跟我一起受了伤，我可是会很心疼的。” 鹤橙心想不能撇下朋友一个人不管不顾，他对他那么好，他也不会做这种事。二话没说，牵起他的手拔腿就跑，身子小小的此刻却充满活力，鹤橙气喘吁吁，朝他喊：“要跑一起跑，把他们甩开！” 鹤橙急死了，青咏玺却乐得不行，迎面的冷风吹来，青咏玺觉得一切都值，今儿就算被打了也值。 有几个人抄近道，拿着棍子堵住了两个人的路。鹤橙眼睛睁得大大的，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身后传来脚步，大胖累得不轻，终于追上来了。 “妈的，还挺能跑。” 青咏玺嘴上不饶人：“大胖，跑这么会儿你怎么出那么多汗？你这不行啊，那么虚！” “虚”这个字被青咏玺咬得很重，鹤橙回头看他，着急忙慌的：“少说点话行不行？” 青咏玺一脸悠哉，说：“少说多说今儿这场架是躲不过了，你既然那么担心我，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大胖喘气喘了半天，看着俩人笑了，看着鹤橙说：“什么时候交朋友换风格了啊？这又是哪个被你欺负的小跟班？” 青咏玺皱了皱眉，笑意敛了几分：“关你什么事啊？这事和其他人没关系，冲我来。” 大胖乐了，嗤鼻：“上次我兄弟也没做什么，不还是被你的人揍了一顿？” “那能一样吗？”青咏玺朝他喊：“你别偷换概念，上次如果我们不动手就被你们那兄弟给揍了，你看这个，小胳膊小腿的能干什么啊？那什么，你们有棍拿棍，冲我一人来，我保证不逃。” “想得美！”话音刚落，一群人朝他们扑了上来。 小胳膊小腿倒有一个好处，方便躲，加上青咏玺挥拳抬腿的同时还在保护他，鹤橙被拽来拽去，天旋地转，吓得连魂都飞了。 大胖知道青咏玺会功夫，占不了太大便宜，眼见着他一直在保护身后的人，跟自己兄弟使了个眼色，换了攻击对象。 青咏玺看出来了，把鹤橙牢牢护在身后，嘴里骂骂咧咧，眼里闪着怒火：“你他妈的，那么多人围我一个就够卑鄙了，今天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没人理，铁棍直直往下落。鹤橙眼见着棍子就要往他身上招呼，吓得闭上了双眼，然而下一秒他瘦小的身子却被紧紧抱住，接着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青咏玺把他牢牢抱在怀中，拳打脚踢纷纷落下，他手也没松半分。 “青咏玺……”鹤橙呆了。 明明身上饱受着伤痛，棍子不停砸到他背上，他面前的人还是面带笑容，目光灼灼，眼底仿佛有一层火焰燃烧，黝黑的瞳孔映出彼此的脸庞。 青咏玺抱他抱得紧，嘴角青紫一块，却有着狼狈的帅气。他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鼻尖抵住他的鼻尖，呼吸交错分不清谁是谁的，温热的气息洒在彼此的脸上，又痒又麻，一股股暖流从胸口往上涌。 鹤橙吓得盯住他的面孔，看他快要支撑不住了，喃喃声逐渐变大：“不要打了！快停下！” 身边没人敢靠近，远处浩浩荡荡又来了一拨人，是程希带人找到了这里。大胖一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见程希带来的人太多，招呼一声就要带兄弟跑。 身边人散去，青咏玺还把他牢牢抱在怀中。他看着他，声音有气无力，却字字清晰：“……怎么样，我没让你受伤吧。” 鹤橙眼眶红红，闪着泪光：“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程希带人去追，猴子和季弘带人跑到他身边，季弘检查了下青咏玺身上的伤，对猴子说：“伤得不轻，送他去医院。” “带上…鹤橙一起……” 季弘抬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鹤橙，没说话，把青咏玺背了起来。鹤橙站起身来擦去了滑落的眼泪，围观的人散去不少，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马路边儿，余光一瞥，依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再次抬头，这次看清楚了，浑身一震，脚步定在原地，喃喃道：“哥哥……” 鹤温站在马路对面，不知道站了多久看了多久，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幕他是不是都尽收眼底。 两个人隔着一条马路两两相忘，季弘喊他他都没听到。 鹤橙不知所措的看着鹤温，却在下一秒，看到了鹤温漠然转身离去的背影。 仿佛五雷轰顶般。 ……这是第一次，鹤温丢下他。 “哥哥……”鹤橙连连喊他，一声一声的喊。 看着那背影走远，他要去追，眼前是红灯，看着那七十多秒，鹤橙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变成了绿灯，他朝着鹤温消失的方向奔跑而去。没有！没有找到，没有鹤温的身影！ 看着宽大的路口，鹤橙无力的停在原地，他该往哪里走？哥哥去哪儿了？他根本不知道！ 他往前跑，又跑过一个路口，被一辆白色的车吸引了视线，那个车牌号，他清楚记得是鹤温的。他抬起步子去追，看到了鹤温的背影，看到他上了车，鹤橙跑得更快，却看到了另一边，有一道长发飘飘纤瘦的身影打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车子启动，离他越来越远。 鹤橙站在那里，喘着气，心跳呼之欲出，傻傻看着车从自己视线里消失不见。 第40章 鹤橙回到了医院里，魂不守舍。 青咏玺趴在病床上，上衣被脱掉了，露出一大片健康白皙的肤色，然而背上却是一道又一道的可怖青紫伤痕，触目惊心。 青咏玺没见着鹤橙，又吵又闹不愿意擦药。季弘在一旁念叨他，班长和许诺森在一旁摁住了他不安分的腿。 “干什么呢，怎么能这样对待病人！给我松开！” 这哪敢松啊，一松开就跑了。 鹤橙到了病房见到的就是这一幕，青咏玺看见了他，立马老实了，大声嚷嚷：“你个没良心的！我都受伤了你居然现在才来！” 他看到了他背上的伤痕，心里微微一惊，说话都结巴了：“对…对不起……” 知道他被自己背上的伤吓到了，青咏玺神色缓了缓，语气轻柔了不少：“哎傻子，这点伤不算什么，看把你吓的。” 季弘看了他一眼，眼中一片了然。 鹤橙哪里见过那个场面，朋友还因为自己受了伤，心里愧疚死了，眼眶泛红又要哭，青咏玺最看不得他哭，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多大点儿事，哭什么呀。” 鹤橙任由他抓着，哽咽地说：“你都受伤了，这，疼不疼啊？” “疼啊，怎么不疼。”说完青咏玺跟没事人似的，咧嘴一笑：“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许诺森：“？” 季弘咳了几声，对俩人说道：“你们两个人也吓到了，先回家吧，改天叫你们出来玩。” 班长“哦”了一声，对青咏玺说：“那你好好养伤，下次我再去你家里看你。” “行行，走吧。” 季弘叫来护士给他擦药，自己坐门口没进去。还对护士提醒道：“擦完就出来，别跟他讲话。” 护士好疑惑，点点头进去了。 鹤橙的手还被拉着，他乖乖坐在他身边儿，见护士来了慌忙起身要让空。青咏玺不高兴了：“喂，坐下！那么大的空用不着你让！” 什么话？护士瞥了他一眼。 小护士给他擦药，青咏玺趴着看他，脸上还挂着泪痕，微微一笑道：“橙儿。” 鹤橙看着他。青咏玺问：“吓到了？” 鹤橙没说话。 “你说担心我我还挺高兴的。”青咏玺笑着说：“别哭丧着一张脸，我这不好好的吗？以前受过更重的伤，现在不过是挨了几棍。” “你这是为了保护我受的伤……” 不保护你也得受伤，看大胖那架势就是有备而来，一顿打逃不过的。青咏玺这样想着，没说，只开口道：“是啊，是因为你，所以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说着伸手把鹤橙脸上泪痕擦去了，动作轻柔，护士没忍住看了一眼，忘了手上的力道，青咏玺疼得龇牙咧嘴：“嘶——轻点儿！” 擦了药便出院了，背有事腿没事，青咏玺也不愿在医院多呆。季弘给他拿了药，青咏玺接过又交给了鹤橙，说：“接下来就要麻烦你帮我擦药了。” 鹤橙拎在手上看了看。季弘看了他一眼，摁下电梯，几个人去了停车场。 青咏玺和鹤橙坐在后面，跟没事儿似的，嬉皮笑脸：“大胖他们怎么样了？” “怎么样？”季弘笑了一声，说：“上次躺了一个月，这次没三个月好不了。” 鹤橙听着，疑惑的问题没敢问出口。只听见青咏玺“啧啧”两声，摇了摇头，道：“行啊，没被警察逮住吧？” “怎么可能。”车开出了停车场，刺眼的光芒照耀下来。季弘说：“程希家庭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警察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鹤橙懂了，青咏玺转头看窗外风景，一脸惬意，仿佛挨打的人不是他。安静一会儿，青咏玺说：“你怎么那么不开心，被揍的又不是你。” 鹤橙回头对上了青咏玺的目光，强颜欢笑，无话可说，只能摇头。 青咏玺以为他还在内疚，伸手捏他脸：“行了，别不开心了，等我好了手把手教你滑冰。” 鹤橙心情差，满脑子都是鹤温冷漠的神情，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的画面。还有副驾驶坐着的那个女人，他清楚记得，就是那一次在医院附近看到的身影。 哥哥谈恋爱了吗？这句话要怎么问出口呢。 送到家门口季弘开车离开去找程希了，青咏玺腿没事，偏偏装的像不能走似的，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鹤橙的身上，鹤橙扛不动他，累得够呛。 小飞龙听到声音迎了出来，鹤橙没空逗他，扶着他进了大厅。 “刘姨！”青咏玺大声喊人。 刘姨从后院连忙跑过来了，看到了他的模样吓了一跳，说：“又去打架啦？” 鹤橙：“……” 青咏玺摆摆手，身子站直了往楼上走：“我想喝粥，别放番茄，刘姨你做一点吧。” 刘姨应了，转身又去后院，鹤橙连忙跟上他，小飞龙晃荡晃荡也跑进了屋。鹤橙给他洗水果，洗完了削皮，削好了切。 他坐他床边，这么大会儿一言不发，青咏玺坐床上看他，双眸微微眯起：“鹤橙。” 鹤橙迟疑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我总觉得你的心思不在这。” 鹤橙没敢抬头看他，眼神飘忽，把苹果切好了递给青咏玺，不知道怎么回答。 青咏玺趴床上，侧着身子盯着他看：“我都受伤成这样了，是什么事让你分了心啊。” 意料之内，鹤橙还是不说话，他拿了块苹果塞他嘴里，说：“吃点儿，你也被吓到了。” 鹤橙咬着苹果，转移话题：“刘姨是不是已经习惯你打架了？” “是啊。”青咏玺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当初有一次打架，人太多了，浑身是血回到家，把刘姨吓得差点晕过去。” 他说完了还笑几声，鹤橙皱眉看他：“那，那你爸妈都不管你的？” 青咏玺不屑地笑了几声：“他们对我都是放养状态，我说真的，他们不管我吧，我成绩还能那么好，我真厉害。” 鹤橙无言片刻，似乎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惊到了。琢磨琢磨，说：“不能不打架吗？” “我就今天这一次！”青咏玺看着他：“你看我自从认识你之后哪儿还打过架啊？今天是大胖主动找我麻烦，那都是之前那个学校的恩怨了，我也没办法啊。” 行，你说你有理。鹤橙自觉闭嘴，刘姨把粥熬好了，端了一大碗上来，旁边放着两个小碗。 太烫了，青咏玺说：“你给我吹吹。” 鹤橙照顾病人，很认真的吹，用勺子搅了几下，争取让粥没那么烫。低着头游神，心思飘到了鹤温身上，青咏玺盯着看，倒也没问。 “橙啊。”青咏玺忽然喊他。 鹤橙抬头，只见他盯着他看，青咏玺挑眉看了他手中的粥，说：“应该可以喝了。” 已经不冒热气了，他没注意。青咏玺没接，得寸进尺：“你喂我。” “你……”鹤橙把碗放桌上了，说：“你明明可以自己吃。” 青咏玺笑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自己端手里喝了好几口：“晚上在我家睡吧。” 鹤橙怔住，说：“不了吧，我要回家的。” “回家找哥哥？” 鹤橙低头喝了一口粥，很香。回答：“是啊，我要回去找他。” “鹤橙。”青咏玺认真地看着他黝黑的双眸，正色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有点儿过度依赖你哥哥？” 第41章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家门口没有那辆白色的车，大门也是紧紧锁住的。鹤橙拿钥匙开门，站门口望着黑黢黢的院子和房屋，久久没动。 直到身后传来铃铛声，脚边有东西蹭他，鹤橙回过神发现是大黄跑出来了。 他蹲下身子摸摸它的脑袋，远处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鹤橙站直了身体回过头，看见不远处有灯光洒下，越来越近，进入眼帘的是鹤温的车。 车停好，灯熄灭，周围瞬间暗淡下来。 鹤温长腿迈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模样，薄唇抿着，脸上线条借着天色，看得出有些紧绷。鹤橙在门口站着，看着，没有走近。 鹤温脚步停在不远处，如下午时隔着一条马路两两相望般，无言片刻。 门口路灯“噔”的一下全亮了，银白色的光芒洒落肩头，一阵风吹过，冷风灌进脖子里，鹤橙手很凉，不自觉地握紧了。声音低了许多，问：“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鹤温表情发生变化，眉头蹙起，然而一瞬间便恢复原样，静静看着几步之遥的鹤橙，没有回答。 “会因为她开心而开心，因为她难过而难过，想一直和她在一起，看到她和别人关系好会吃醋，不开心，生闷气。在哥哥心里…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这是那天青咏玺问他的话。 鹤温静静地听着，细长的眼角眯了起来，看着鹤橙那张无措的脸，扬了扬嘴角，道：“有啊。” 清冽的声音传进耳朵，轻飘飘的两个字，鹤橙的手蓦然握的紧紧的，指甲陷入肉里也没有觉出半分疼痛，呼吸似乎都乱了节奏。 他没什么话要说了。 “橙橙呢？”鹤温轻声开口问：“橙橙有喜欢的人吗？” 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鹤温灼热的目光，鹤橙低下了脑袋，闷闷地声音响了起来，说：“我不知道。” 那天他并没有回答青咏玺。 鹤温冷笑了一声，抬起步子往他的方向走，走到他身边停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鹤橙怕他直接离开，心急如焚抓住了他的手：“哥，今天下午我跑去找你，我看到，一个女生上了你的车。” 鹤温听着，他知道他看到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了，一次在医院，一次在医院楼下，还有一次就是今天……” 鹤橙抬头看他：“……哥，你有喜欢的人了。” “一直都有。”鹤温忽然说。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鹤橙，眸光流转，认认真真盯着他看，又重复了一遍：“橙橙，我一直都有爱着的人，只不过不是你看到的那一位。” 鹤橙微微愕然，爱着的人？ “是一直在我身边的那一个，你自己也很熟悉。” 他睁着茫然的大眼睛，全然不懂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那一位，难道还有另一位？他自己也很熟悉，有这么个人吗？ 鹤温看着他：“橙橙不是也有喜欢的人了吗？” 鹤橙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大脑一片混乱，摇了摇头，声音小小的：“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话音刚落，他听到一声轻笑，那笑声不如以往听着愉悦，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鹤橙心里一惊，抬头去看，鹤温已经越过了他走进了东屋。 东屋，一个客厅两间房，他们的房间门对门，院子里没有开灯，北屋没有人去，这两间房里灯亮了大半夜。 青咏玺请了假，鹤橙星期一自己去了学校，一路上一言不发。到了班里后班长赶忙跑过来了，问他：“青咏玺没什么大事吧？” “没事，在家养伤呢。”班长问：“你中午是不是去他家啊？” 鹤橙点头嗯了一声。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班长伸手去指自己课桌旁，那里有一个袋子：“我带了点东西瞧瞧他。” 鹤橙说：“好。” 班长看他情绪不对，坐他身边安慰了几句：“你别自责了，跟你没啥关系。你要是真过意不去，这几天你就帮忙照顾照顾他吧。” 鹤橙笑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 青咏玺不在，鹤橙负责给他记笔记。强行忍住不让自己大脑游神，几节课下来郁郁寡欢，终于熬到了放学。 他拿着手机看着那一串号码，手指停留在屏幕某一处，拿着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拨打出去，只发了条短信给鹤温：哥哥，我中午去青咏玺家吃饭。 没人回，久久的，一直没人回。 班长和他走在路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不开心了，跟你说件高兴的事，成绩都出来了，你年级第一呢！” “……是吗。”大概是习惯似的，鹤橙微微扯动嘴角，又问了一嘴：“青咏玺呢？” “他啊，好像在年级前五十，他有点偏科，不过这成绩也算很不错了，真是想不到。” 到了青咏玺家里，班长老远就被那一座关公吸引了视线，凑近了看还用手摸摸。没刚刚站稳从屋里飞奔出一个庞然大物，吓得班长大叫几声，定了神才发现是一条狗。 班长捂心口：“干什么！我是客人！” 小飞龙摇尾巴，显然没有恶意。 这时从楼上传来一声口哨，俩人一狗抬头望去，是青咏玺站在二楼阳台处。 “上来啊，刘姨快做好饭了。” 班长进去后跟鹤橙第一次来一样，左瞧瞧右看看，伸手摸摸花瓶和挂画，连连感叹青咏玺家里有钱，有钱、有钱。 青咏玺走下来了，看着班长手里拎的红袋子，问：“这什么呀？” “哦！”班长立马跑他身边儿，打开了给他看：“老母鸡。” 青咏玺伸手缕头发，哭笑不得：“孙乐乐，你以为我坐月子呢？” “什么话！”班长瞪大眼睛：“你用这个熬老母鸡汤喝，老有营养了，我特意让我妈给我挑的一只。” 鹤橙眨巴眨巴眼，青咏玺点点头喊人：“刘姨！把老母鸡收下，明儿给橙儿炖汤喝！” 鹤橙不解：“干什么给我炖汤喝？” 青咏玺胡说八道：“补补身子。” 三个人进卧室，鹤橙翻书包，把几本书扔到他桌上，说：“给你记的笔记。” 青咏玺看都没看一眼：“我不需要记笔记。” 鹤橙看着他，非常不解：“今天老师讲的新课程，你不看更不懂了。” 青咏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把书拿手里翻一翻，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肚子里了。 刘姨做好了饭，几个人吃饱上了楼。青咏玺去柜子上拿了一袋东西扔给了鹤橙，说：“擦药时间到。” 鹤橙差点没接住，看着他脱掉了上衣，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药，班长在一旁看着，倒吸一口冷气：“这得多疼啊。” “瞧你那样。”青咏玺笑他。 “对了。”鹤橙突然开口，问道：“你之前说找的兼职，是在你们小区哪里啊？” “我说橙儿。”青咏玺翻身差点把药瓶打翻，回头看他，有些不满：“我都伤成这样了，你不想着照顾我，居然还想着去兼职？” 鹤橙莫名其妙：“你这过段时间就好了，而且你能吃能走又没什么大碍，我还能照顾你一辈子啊。” 青咏玺说：“如果我要你照顾我一辈子呢？” 班长：“？” “怎么可能。”鹤橙没把他说的话当真，接着说道：“兼职和给你擦药什么的不冲突，再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很方便。” 青咏玺重新趴回了床上，有些无奈地声音传来：“快擦，擦好了带你去。” 班长知道鹤橙要兼职的事情，没多问。阿姨家离青咏玺家并不远，往东边走一走就到了，同样是别墅区，人家院子里就很正常，种了一些花花草草。 青咏玺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温柔贤惠的女人，头发柔顺垂在身后，看见青咏玺露出笑容，招呼几个人进屋。 有一个女孩坐在客厅里正在弹钢琴，看见青咏玺便甜甜的叫了声哥哥。鹤橙来这一次，没带什么成绩单和奖状。 袁阿姨之前听青咏玺不停夸他，她信得过青咏玺。如今见了本人，乖巧可爱，她还蛮喜欢。 袁阿姨跟他说清楚了，工资日结，每天最少两个小时，星期六不用过来，星期天则是一天5个小时。如果月考的时候有进步，则有额外的红包，如果2月的期末考试有明显进步，指的是名次前进了多少名，也有额外更多的红包。 鹤橙听明白了，倒没有什么额外要求。略带歉意的说：“袁阿姨，我教不了多久，最多一个多月。” 袁阿姨稍有迟疑，想了想说：“也行，你看什么时候能过来？” 没等鹤橙说话，青咏玺插嘴：“阿姨过几天吧，我们这几天还有事呢。” 袁阿姨不介意，说好。 第42章 这几日的鹤橙都是一个人早起，路上买点饭，坐上公交车吃。晚上因为要照顾青咏玺，回去的相对来说晚了一些，可每次回去的再晚，鹤温都比他回来的还晚。 他经常夜深或者大半夜才回家。 鹤橙心想，他一定是在陪喜欢的人吧。越想越烦，一直睡不着，开着夜灯扒着窗户往外看听动静。可每当鹤温推门而入的时候又当了缩头乌龟，钻进了被窝，听最后他房间的关门声。 青咏玺的伤好了一些，去了学校，鹤橙也开始去当家教。初中的课程对于他来说太简单，起初不习惯，过了几天则变得熟练。 他性格温柔，很有耐心，而且他教的那个小姑娘也不属于笨的类型，总体下来不算太累。 青咏玺离他离得近，这下不仅包了鹤橙的午饭，还包了鹤橙的晚饭。吃完饭才让他走人，鹤橙每次到家差不多都是九点左右。 这一日，他到家里时，意外地发现北屋和东屋都亮着。不知道为何心跳加快，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喊“哥哥”二字，却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一阵悲凉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他和鹤温从未这样过，这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每天早出晚归，时间错开，更是见不到人。 他明白鹤温在生气，却不明白鹤温因为什么而生气。 他也始终弄不明白他自己心里在别扭什么，哥哥有女朋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会觉得闷，为什么一想到鹤温对其他人好，他就会难过的喘不过气？ 可鹤橙只清楚的明白一点，他是哥哥，他是弟弟。 眼前的书也看不下去，额头抵在桌子上磕了磕，鹤橙闭上眼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那么严重的无能为力。 之前他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跟鹤温倾诉，跟鹤温耍赖，如今有了烦心事是关于鹤温的，却不知道该跟谁说了。 他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窗外，有一道身影默默站在那里，透过窗户缝隙，鹤温看了他好久，不言语，俊脸神色淡淡，最后转身离开了。 鹤橙正在听英语听力特训，实则左耳进右耳出在发呆。没听到门被人打开，直到眼前多了一双修长的手，那人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鹤橙抬头看，一愣：“哥……” 鹤温把奶放他桌子上，听到呼喊声没有回头，转身就要离开。 “哥！”鹤橙把耳机拿下来，站起了身。 鹤温脚步停在原地，静静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声音。他垂眸，开口道：“最近都是在青咏玺家里吃饭，是吗？” 鹤橙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回答：“是。” 鹤温笑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轻描淡写地说：“也好。” 说完不给鹤橙反应的机会，他长腿抬起，几步便走了出去。 星期天，外面冷风瑟瑟。青咏玺身上伤好全了，把季弘、程希、猴子、班长和许诺森都叫到家里来了，鹤橙教课还没结束，此时几个人正在二楼电游房间嗨，旁边桌上摆满了零食和鸡尾酒。 班长不喝酒，吃得嗨。吃了几口跑去玩投篮，青咏玺心急，不断抬头看时间。季弘瞧见了，往他身边走了几步，小声开口：“一会儿不见这么想他？” 青咏玺睨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你这么惦记人家，人家喜欢你吗？” 青咏玺嘟囔：“……我怎么知道。” 季弘看他：“你什么时候打算告白啊？” “关你什么事啊！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你十万个为什么啊？” 季弘知道他不好意思，咧嘴一笑，换了个话题，问：“他家里几口人？” “爸妈在国外，家里有个哥哥。” 季弘眉头一蹙：“哥哥？” 心里本来就一直惦记着，偏偏这人还总是提他。青咏玺心烦，转身就要走，季弘喊他：“干什么去啊你？” “还有二十分钟橙儿就回来了，我下去等他。”青咏玺摆摆手，消失在房间里。 季弘惊呆了，跟程希说：“他有毛病吧？” 刘姨饭菜做好，满满一桌，几个人纷纷坐下，小飞龙趴在青咏玺凳子旁，青咏玺把鹤橙拉到了身边，起身给各位该倒酒倒酒该递饮料递饮料。 动筷，青咏玺一个劲儿给鹤橙夹菜，说这段日子以来辛苦了补补脑。转头举杯对着班长和许诺森，说：“上次那事儿吓到你们了没？” 许诺森摆摆手说：“你人没事就行。” 班长说：“有点儿，我当时腿都跑不动。” “还挺刺激的是吧？” 季弘看着他嬉皮笑脸，没忍住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刺激你个头刺激，就没见过你这样那么不在乎自己命的。” “害，哪能呢。”青咏玺喝了口酒，说：“之前是这样，但现在可不是了，我现在格外看重自己的命。” 说完偷偷瞄了一眼始终默不作声的鹤橙。季弘也跟着看了一眼，看了一眼觉得不对，又连连看了好几眼，看得青咏玺不高兴，看得鹤橙头皮发麻。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季弘盯着他：“你有个哥哥？” “是啊。”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喂——”青咏玺抗议，季弘拿了块肉塞他嘴里了。 鹤橙看了看他，摇摇头：“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我没印象。” 季弘皱着眉想了半天，忽然拍了下大腿，大声道：“我知道了！电影院！” “什么电影院？你居然去电影院？你和谁去的电影院？”青咏玺一大堆问题砸了过来。 季弘看着鹤橙，确定的说：“你和你哥哥。” 青咏玺说：“不是吧，看电影还要跟哥哥一起的？你要不要那么哥控啊。” 哥控……什么乱七八糟的词，季弘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鹤橙想了那么一会儿，好像有点印象，两个男生纷纷回头，有一个人还跟他们打招呼，好像就是季弘。 “当时你和你哥哥一起去看的，我对你们印象很深。” 鹤橙讪讪笑了笑，没吭声。 季弘接着说：“为什么印象深呢，那时候还以为怎么那么巧，后面坐着的俩帅男也是同性恋，然后就听见你喊他哥哥，啧啧。” 青咏玺说：“俩男的就是同性恋，你以为谁都像你和程哥似的。” 季弘耸耸肩：“没办法啊，当时看鹤橙脑袋靠他哥肩上的，一瞬间想歪了。”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青咏玺把目光从鹤橙呆滞的脸上收回，对季弘说：“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呢人家明明哥弟俩，你这思想该改改了我跟你说。” 季弘只是笑，回头看了程希一眼。 程希摊手，继续和猴子聊天喝酒，几乎不参与话题。 人多，热热闹闹地吃完了这顿饭，天色也不早了。鹤橙起身说要回家。青咏玺伸手拉他，一用力把他拉回凳子上，看着他明显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脸，伸手去捏，说：“你有心事儿？” 鹤橙心虚，把他的手轻轻打开了：“没有。” 他起身上楼。短短十几秒，耳边传来季弘的惊呼声，青咏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楼梯处有一道白色身影滚了下来。 他呼吸停了一瞬，眼睛猛地睁大了，慌忙起身时带掉了几个盘子，“哗啦”的声音很是刺耳。 鹤橙一脚踩空了，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还好只上了几个台阶，并没有大碍。 青咏玺冲了过去，看他站了起来，拉着他的胳膊朝他大吼：“你在干什么啊？一晚上心不在焉上个楼梯还能滚下来，你在想什么啊？！” 季弘知道他是关心则乱，赶忙过去拉住青咏玺。 鹤橙和鹤温没和好，本来这段时间过得很压抑，心乱如麻，一直憋着谁都没给说。晚上被季弘一段话震了心神，大脑仿佛乱成一锅粥，现在还被这样大声吆喝，心里委屈的感觉一下涌了上来，鼻子一酸，从眼眶里直直落下眼泪来。 青咏玺看着他黝黑的大眼睛流着泪，仿佛跟小孩子受了委屈似的，长长的睫毛浸满了泪水，撇着嘴哭，透着傻劲儿，却看得他格外心疼。 季弘在他身边说：“那么凶找不到老婆。” 程希招呼几个人出去，顺手把小飞龙牵走了。偌大的客厅只剩下青咏玺和鹤橙两个人，鹤橙哽咽的声音不断响起，青咏玺有些无措，轻轻把他拥在怀里，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我怕你摔伤受伤，我怕你出事儿，对不起橙橙。” 鹤橙把这段时间难过的情绪化为泪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眼通红，青咏玺手忙脚乱，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哄。两个人坐在台阶上，过了很久，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青咏玺搂着他，伸手去擦他的脸，轻声说：“我不就是大点声吗，一哭就停不下来，娇惯的跟姑娘似的。” 鹤橙撇嘴，神态跟小孩子哭没什么两样。 青咏玺想，现在要是有颗糖就好了，说不定能哄好。 他想了想觉得有趣，伸手要去捏他的脸，被鹤橙抬手直接打开了。起身去楼上拿书包，这次走得格外稳当。 第43章 袁阿姨出手阔绰，加上她闺女成绩有进步，日结工资往上涨了不少。教了十几天下来手上已经有不少钱，鹤橙心里想着，争取能让她女儿月考的时候有明显进步，这样有红包的话，再加自己的一些零花钱，算下来应该够买那款手表了吧。 青咏玺倚门边儿看他，看了很久，伸手“咚咚咚”敲了敲门。鹤橙吓了一跳回头看他，把钱收回包里了。 “干什么吓那么狠，我又不抢你钱。” 鹤橙睨了他一眼，拎包要走人。 “橙儿。” 青咏玺在身后喊住他，他刚回头，脖子被挂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条纯白色的围巾。青咏玺看了看他，笑了：“果然配你，真可爱。” 鹤橙伸手摸了几下，很柔和，问他：“送我的？” “是啊，算是那天把你弄哭的赔偿吧。” 鹤橙背过身去：“我又没怪你。” “橙儿。”青咏玺再次喊住他，见他回头，嘴角扬起笑容：“一起跨年吗？” 跨年？鹤橙愣了一下，说：“我还不知道。” 青咏玺笑意未减，淡淡地问了一嘴：“是要和你哥一起过？” 鹤橙转过了头，手不自觉握紧了，半天没答话。 青咏玺走到他身边，看了看他的神色，有些郁郁寡欢。 “好像不需要我陪。”鹤橙轻轻地说：“我哥他有喜欢的人了。” 青咏玺眯着双眼看他，半晌，笑了一声对他说：“你哥成年人进入社会了，还那么优秀，有女朋友岂不是很正常。”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就算是有，也很正常。”青咏玺打断他的话，走到他面前把围巾整理了一下：“回家吧，不早了。” “2018年12月25日晚19:45分，在A市一马路路段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大巴车驾驶途中突然失控撞向了护栏，其中与四辆轿车发生冲撞，造成三人死亡十二人受伤……” 回到家的鹤橙没事做，坐沙发上看电视等鹤温。这条是紧急播报的新闻，鹤橙有些呆滞。 平安夜过后的圣诞节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市医院就在一马路，今天发生这么严重的伤亡，鹤温岂不是会很忙？ 时钟已经走向快要十点，鹤橙拿出手机，没忍住拨打鹤温的号码。久久的，一直没人接听。 他需要得到鹤温亲口说出才能确定，才能放下心来，他打了四五次，一直没人接。电视里已经在放其他新闻，鹤橙躺在沙发上，再一次拨打了号码。 鹤橙把手机放在胸口处，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夜晚寂静，一阵阵风刮过，地上散落一堆枯叶，大黄的叫声偶尔会传来。电视没关，放着枯燥无味的肥皂剧。 手机提示音响了，鹤橙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周围一片冷气，冻得全身冰凉。他伸手去拿掉在地上的手机，发现是鹤温回的消息：刚刚做完手术，睡了吧？这几天可能会很忙，照顾好自己不要着凉。 鹤温做了一场手术，四个多小时，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谁打开的有些诧异，他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边儿传来一声急切的“哥哥”。 四个多小时的疲惫，被这一声喊得散去不少。鹤温捏着眉心，弯着唇角：“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鹤橙抱着手机，说：“我在等你。” 无言片刻，医院里乱糟糟的，嘈杂一片。鹤温走远了一点儿，选了个比较安静的位置。 “哥，我看到新闻了，医院是不是很忙？” 鹤温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门口，几乎人满为患：“是啊，这几天都会比较忙。橙橙，我晚上不回去，你要记得定闹钟，不然上学会迟到。” 有些失落，鹤橙低下脑袋：“知道了。” 安静了十几秒，没人说话，没人挂电话，鹤温听着那头浅浅地呼吸声，他眸色朦胧，看着墙上某一点，不知在想什么。 走廊处远远传来焦急的声音：“鹤医生呢？看见鹤医生没有？……鹤医生，我这边有个病人情况不太好，您快过来看一下。” 鹤温回头，比了个手势。鹤橙自然听到了，连忙说：“你去忙吧，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鹤温嘴角挂着笑容：“快睡吧。” “好，哥哥，我等你回家。” 冬日的夜长，不知道谁家院子里养了鸡，叫声不断响起，天蒙蒙亮了，鹤橙睡得沉，翻了个身去摸手机，睡眼迷离，还是看到了那很大的几个数字。 他腾的一下坐起来了，困意消失的无踪无影，以往这个点他都要到学校了！昨晚忘记了定闹钟，他马上要迟到了。 火速起床洗漱，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打了车赶到学校，还是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 老师对好学生一向宽容，更别说是年级第一，捧手里还来不及，怎么忍心苛责。早读课是语文，虽说鹤橙经常在语文课上睡觉，但成绩不差，语文老师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他进去了。 鹤橙进了学校跑来的，心还扑通扑通跳得猛烈，回到座位上掏书。 椅子被人踢了一下，青咏玺在他身后问：“你怎么迟到了？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见没？” 鹤橙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回头说：“看见了，没来得及回。” 迟了三十分钟，还没看会书呢就下课了。青咏玺把他同桌挤走坐鹤橙旁边：“你干嘛去了？怎么还能迟到半个小时？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鹤橙脑袋昏昏沉沉，揉了揉眼睛，说：“没有，就是睡过头了。” 听他声音不对，鼻音很重，青咏玺眉头一皱：“你感冒了？” “啊，好像是，有点难受。” “好像是？”青咏玺敲了敲他的脑袋：“这天那么冷，怎么不注意保暖啊，吃药了没啊？” 鹤橙摇摇头：“没来得及，早饭也没来得及。” 青咏玺一听立马站起身：“你等我，我去给你买。” 不容鹤橙说话，青咏玺腿长，几步跑出去了，班长也好奇他迟到的事，过来跟他搭话。 这所学校里并没有小卖部，一共有四栋教学楼，第一栋是高一学生，因为大门外有一家文具店，窗户那儿属于学校里，不少学生下了课偷偷摸摸来买东西。 青咏玺大摇大摆，到窗户跟前还吆喝：“老板！老板呢？老板在不在？” 学生没放学没生意，老板烤着炉取暖，听见声音忙不迭跑过去了：“要什么呀？” “给我来瓶酸奶再来几个面包！” “好嘞！”老板转身去拿，用袋子给他装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喂！那是哪个班的！” 远处突然传来声音，青咏玺回头一看，是他们学校出了名的胡主任，四十多岁地中海，平时就喜欢转悠个不停逮人。 青咏玺不吃他那一套，把东西拎手里，喊回去了：“你管我哪个班的？” 学生见了老师都恭恭敬敬的，更别说见了主任。胡主任一听这小子这么跋扈，气得鼻子都红了，指着他：“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给我站那！你哪个班的？带我去找你班主任！” 青咏玺撒腿就跑，边跑边回头：“你能追上我我就带你去！” 胡主任岁数不小了，四十多岁的身体哪能跑得过年轻小伙，拐了个弯就跟丢了，青咏玺上了楼梯还能听到胡主任气到发抖的声音：“没有礼貌！顽劣不堪！” 第44章 吃了饭没药，青咏玺担心他感冒加重，放了学拉鹤橙回家，一个劲儿给他盛饭，眼巴巴地看着鹤橙吃。见他快吃完跑去冲了个感冒剂，手里放着几颗药坐他身边等着。 鹤橙看着他，有些忐忑：“干嘛…我就感冒而已，不用那么紧张。” “那不行，不吃药万一加重了呢，快把药吃了。” 刘姨在一旁听得直觉得惊奇，青咏玺感冒发烧向来不吃药，根本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似的，就等着病自己好，如今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是神了。 青咏玺把人拉回房间里，二话没说把鹤橙摁床上了，被子掖好，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鹤橙哭笑不得，挣扎着要起来，又被一把摁回床上。 青咏玺指着他说：“睡会觉，别乱跑。” 鹤橙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我不困。” “那躺会吧，说不定躺会就想睡了。” 拗不过，鹤橙放弃了，说：“好吧。” 青咏玺也是奇葩一个，让人睡觉还盯着人看，鹤橙有些别扭，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没一会儿，青咏玺声音响了起来：“橙儿，感冒了，今天家教别去了吧。” “不行。”没思考，鹤橙直接否定了：“我感冒没事，不耽误。” 青咏玺手覆上他的肩膀，语气有些严肃：“你怎么这样，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袁阿姨家孩子考虑啊，你万一把她闺女传染了工资给你扣上几百怎么办啊？” 鹤橙：“……那我戴上口罩。” “橙儿啊……” 青咏玺还想再说什么，被鹤橙淡淡地声音打断了：“我能扛，我也不会传染给别人。兼职不能停。” 听他这么说，青咏玺终于没忍住问出口：“你告诉我你要兼职赚钱，赚钱干嘛？你爸妈不给你吗？你哥能不给你钱花？” “那不一样。”鹤橙依旧背对着他：“我想自己赚份钱。” “哦，然后呢？你用这笔钱要干嘛？” 青咏玺性格就是这样，他能憋住这么久不问就不错了。打破沙锅问到底，鹤橙无奈，转身看了他一眼，犹豫要不要说。 不知什么原因，青咏玺总觉得如果他开口问了，一定问得没错。 果然，他听见鹤橙有些不安的声音响起：“我哥生日要到了，我想送他个礼物。” 青咏玺盯着他，目光悠悠，像是要从他表情里看出什么。半晌，他笑了一声，说：“送就送呗，那是你哥哥，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没有。”鹤橙别开了脸。 青咏玺不看他，身子一歪躺他身边了，说：“睡觉吧，一起睡。” 几场手术结束已经到了下午时分，鹤温摘掉口罩和手套，路过手术室门口，清楚地听见家属的哭喊声。他脚步顿在原地，没有转头去看。 微微低头，眼里一片幽暗的神色，无力的靠着墙角蹲了下来，闭上了那双琥珀色的双眸。 有人轻轻走过来，进入眼帘的是一双细长高跟鞋。盛诗诗面露担忧：“鹤温。” 鹤温没理。 “很累吗？有没有吃饭？” 鹤温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双手微微握成拳。很久很久，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来：“看见手术室门口的人吗？这两天在我手里，离开了两条生命。” 盛诗诗这是第一次听到鹤温和她说这些，微微一愣，想安慰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他：“这是我跟我家厨师学的，知道你很累很忙，肯定又不吃饭。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你尝尝吧。” 鹤温无声叹气，没说话，跟护士交代好，暂且回到了办公室。 盛诗诗跟了进去帮他把保温桶打开，排骨汤还有几道小菜，确实比较丰盛。鹤温捏了捏眉心，盛诗诗在一旁瞧着，想安慰，想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鹤医生经历的多了，没想到还会那么难过？” 鹤温眉头不明显蹙起，瞥了她一眼，说：“那是生命，我是医生。” “人各有命，你也不想的不是吗？别难过了。” “人各有命？”鹤温重复着，觉得有一丝荒谬。 盛诗诗说：“我很信命，我觉得一个人下一秒是生是死，这是该他经历的，他躲不过。” 鹤温皱眉看她，眼里不满的神色犹在：“你跟一个医生说这个理论你觉得合适吗？”说完站起身，长腿一伸要离开：“我比较忙，你回去吧。” “可是你还没吃饭……”盛诗诗惊愕不已，看着他的背影，回头又看了看一口没动过的饭菜，半天没回过神。 鹤橙去了急诊没找到鹤温，身边护士不断擦肩而过，忙得都要小跑。他去了前台咨询，那里护士认得他，停笔抬头：“鹤医生在忙，病人比较多，要不你去那边儿问一下吧。” 鹤橙说好。 依旧没找到人，鹤橙手里还拎着打包的饭菜。脚步一停要去办公室找人，远远地看见鹤温修长的身影从办公室走出来，他冲他喊：“哥！哥哥！” 太远了，身边有点儿吵，鹤温走得快，并没有听见。 鹤橙抬脚要去追，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走了出来。 他瞧仔细了，才发现女生手里拎着保温桶，握住袋子的手一紧，慌忙藏在了身后。 元旦，从12月的最后一天开始放假。这几日鹤橙忙得不轻，一边忙自己的学习，一边忙着家教。今日袁阿姨宣布放假，课程取消。 青咏玺大清早出去找人，坐上公交车去了鹤橙的家。大黄看这人陌生一直冲他叫，青咏玺不老实，伸腿作势要踢他，结果被大黄怒气冲冲追了老远。 鹤橙没睡意，听着外面声音熟悉，打开大门伸脑袋看，无语片刻，他喊：“青咏玺！” 青咏玺听到了，赶忙跑了过来把大黄堵在门外，扔了瓶酸奶给他。 “你怎么来了？不提前跟我说。” 青咏玺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啊。”往里走了几步瞬间停下，回头看鹤橙：“你哥在家吗？” “不在，医院忙。” 青咏玺浑身轻松进了北屋，进门后瞅了瞅照片墙，一屁股坐沙发上，看了一眼桌上放的菜谱，没在意，转头问：“橙儿，今儿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鹤橙正在擦脸，想了想说：“没什么打算。” 还没等青咏玺说话，鹤橙突然回头看他，问：“你会做饭吗？” 仿佛听见什么惊天大笑话似的，青咏玺笑了半天：“我？煮开水算吗？” 鹤橙无话可说，身子坐直了，闷不吭声。 青咏玺看他：“你想干嘛啊？你不会又想学做饭吧？你看看你现在忙得都没空理我了。” “谁说的。”鹤橙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天天在你家吃饭吗？” “那比起以前我们在一起时间都变少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鹤橙又不说话了。盯着桌上的菜谱，脑子里都是那个女生的身影。 已经几天没见到哥哥了？她每天都会给哥哥送饭吗？晚上不回家，又是在哪里睡的呢？和她一起吗？ 青咏玺看着他：“橙儿，你哥哥医院挺忙的吧。” 突然被提到心里想着的人，鹤橙心头一颤，没回头，说：“嗯。” “那今晚跟我走吧。” “去哪儿？” 青咏玺冲他笑，隐约闻到了一股奶香味，没忍住又往他身边靠了靠。伸手去摸鹤橙的脸，手指都泛着香，他凝神看，说：“今年的最后一天，当然要和重要的人一起过。” 第45章 中午随便吃了些，下午青咏玺带着鹤橙去打球，打完了球去网吧。因为放假的缘故，街上人很多，网吧几乎没有空位，鹤橙心思不在这上面，玩了几局死得太惨，青咏玺见他没什么兴致，便带他走了。 两个人走在路边儿，鹤橙心不在焉跟着他走，青咏玺看了眼时间，一直走到融融月酒吧才停下。 鹤橙反应过来：“又是酒吧？” “酒吧多有意思啊。”青咏玺牵住他的手腕：“有我在呢，怕什么。” 鹤橙下楼梯，离得老远就听到了音乐声。走到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程希正坐门口吸烟，烟雾缭绕的，看见青咏玺伸手挥了挥。 鹤橙走了过去，程希笑着说：“又见面了。” 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不断走过，鹤橙放不开，拘束的点了点头。 青咏玺问：“季弘呢？” “里面。”程希低头看手机：“你去找他吧。” 时间还早，酒吧里的人并不多。吵人的DJ舞曲停下，有驻唱抱着吉他上了台。季弘正在和一个女生玩骰子喝酒，青咏玺瞧见了没说话，季弘要扔烟给他，被他拒绝了。 鹤橙坐在沙发上，老实的一动不动。桌上放满了酒瓶酒杯，还有一大盘果盘。 青咏玺给鹤橙拿水果吃，女生走了，青咏玺问季弘：“这女生你认识啊？” “不认识。”季弘低头点烟：“来搭讪的。” 青咏玺觉得意外，笑了几声：“怪不得看见程哥在门口坐着吸烟呢，吃醋了啊。” “害，他那哪是吃醋。”季弘说：“又不是男生过来跟我搭讪。” 鹤橙左耳进右耳出，当作没听到。 “鹤橙。”季弘喊他：“喝酒吗？给你调一杯。” “不喝，他不喝。”青咏玺直接帮他拒绝了，说：“我带他来可不是来喝酒的。” 季弘摇摇头，没说话。酒吧陆陆续续来人，今晚热闹，穿着网袜三点式和cosplay的女生不断从身边走过。季弘这一桌几乎都是帅哥，格外引人注目，已经有几个女生过来找青咏玺喝酒。 又来一个，青咏玺烦了，一口气喝完，接二连三的喝了不少杯洋酒。女生没走，在他身边儿坐下了：“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没吃东西猛喝酒，青咏玺脑袋有点儿晕，咧嘴一笑，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女生一头粉色头发，白衬衫下面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长得很精致。听他回答神色一僵，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周围的人。 她笑了笑：“交个朋友吧，以后可以一起喝酒，我也经常来这的。” “免了。” “你……”来到酒吧的人，都是玩得开并且场面上都过得去的。女生大概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留情面的人，嘀咕了一句：“拽什么拽。”转身便走了。 鹤橙看得好心疼那个女生，凑他耳边问：“你为什么对那个女生那么凶？明明长得很漂亮。” “漂亮吗？”青咏玺眼神有点飘，转头去看他：“我觉得还是我们家橙儿好看。” “我是男生，怎么能跟女生比。” 青咏玺笑了，轻声重复了一遍：“是啊，你是男生。” 周围实在太吵，鹤橙想走人，青咏玺喝得有点多，单手环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说话：“你不能走，你走了这一切都没意思了。” 鹤橙不懂：“什么？” 酒吧里的人说话都是挨着脑袋听的，青咏玺看着鹤橙近在咫尺的脸，勾着唇角，一直没出声。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安分，青咏玺柔软的唇轻轻擦过他的耳朵，继而松开了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鹤橙身子僵了一瞬，抬头去看青咏玺。 过了一会儿，青咏玺起身，拍了拍鹤橙的肩膀。在他耳边说：“橙，这首歌送给你，要认真听。” “接下来一首情歌送给大家，这是我们一位很重要的来宾送给在场一位很重要的人，大家的尖叫声——”DJ手的喊麦热场本事向来厉害，这里不少人包括服务员都认得程希等人，非常给面子的在底下欢呼。 鹤橙怔怔地看着青咏玺坐了上去，他离舞台并不远，看到青咏玺朝他的方向看来。 前奏响起，慢音乐。 “我站在屋顶，黄昏的光影，我听见爱情光临的声音……微妙的反应，忽然想起你，这默契，感觉像是一个谜……” 许多人听过，有几个女生把手机手电筒打开轻轻摇晃，一首情歌变成了全场大合唱，大屏幕上放着MV，季弘一听就乐了，看了一眼对面的鹤橙。 青咏玺轻轻唱着，在不断打下来的灯光中，紧紧盯住了鹤橙的脸：“我们两个人，陌生又熟悉，爱似乎来的很小心翼翼，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相信，爱来了这种滋味很美丽……” 歌词唱到“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样的心情，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在同一天发现爱在接近，那是爱，并不是也许……” 伴随着歌曲进度，MV出现了一幅画面，众人起哄的声音不绝于耳，鹤橙手猛地握紧，去看青咏玺的眼神，耳根登时有些发烫。 欢呼声夹带着鼓掌的声音一直没停下，青咏玺不为所动，面朝着鹤橙。 “可不要忘记，你要相信你自己，给我一些类似爱情的回应，这个世界很无情，谢谢你……说一声，爱你，我很想听。” 一曲结束，鹤橙移开了视线。青咏玺唱完没多停留，几步跑了回来。有不少人随着他的身影看过来，青咏玺喝了口酒，笑眯眯的去问鹤橙：“橙儿，好听吗？” 鹤橙有些忐忑，搅动着手指没看他：“……挺好的。” 夜色已深，已经快过十二点，鹤橙手机放包里，全然不知道屏幕一直在亮，外面冷风吹，酒吧里依旧热热闹闹。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倒数，5——4——” “鹤橙。”青咏玺回头去看他。 “3——2——1——” “新年快乐！” 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鹤橙呆若木鸡，去看青咏玺，只见他亲完了还笑得一脸灿烂，凑他耳边儿，轻声说着：“新年快乐，新年第一天的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我很高兴。” 鹤橙去摸那半边儿脸，半天没回过神。酒精作祟，氛围渲染，青咏玺认认真真看着他，黑眸如夜般：“我喜欢你。” 鹤温在十二点之前赶回了家，屋里黑漆漆一片，鹤温以为鹤橙睡了，便敲了敲门去找，推开了门打开了灯，床上并没有人在。 他去了北屋，所有房间看了一遍，鹤橙并不在家。 “砰——” 身后传来声响，鹤温站在院子里回头去看，寂静黝黑的夜空中多了烟花的点缀，美得令人目不暇接。绽放又灭，一直有下一个烟花种子不断升起，五彩斑斓，影影绰绰，倒映在他瞳孔中。 “新年快乐。”他说。 第46章 鹤橙从酒吧里跑出来，打车回家里，一路上慌乱不已，说话都磕磕巴巴。路上司机频频回头看他，担忧的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我看你也不像去酒吧玩的人，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司机好心，一直从后视镜里看他。鹤橙摇摇头说：“……没事的，谢谢您。” 魂不守舍打开了门，脑子乱，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鹤温又不在，他不知跟谁说。走进院子里才发现东屋亮着，鹤橙瞪大了双眼，小心翼翼地去敲鹤温的房门。 “哥哥？” 没人理，门没锁，他轻轻推开，看到了在床上那道熟悉的身影，心突然安定下来，一切的恐慌、害怕、手足无措仿佛突然散了去，他站在门口看了很久。 鹤温背对着他，轻轻睁开了双眸。 “回来了？” 鹤橙愣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点点头道：“嗯。” 鹤温坐起了身子看他，嘴角笑意浅浅：“跟青咏玺在一起很开心吗？” 青咏玺？很开心？ 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从青咏玺嘴里说出“我喜欢你”真是令他惊了又惊。鹤橙抠着手指，低头说：“哥，有人跟我告白了。” 鹤温蹙眉看他，又移开视线：“觉得不错就答应了吧。” 鹤橙愣了一下猛然抬头，瞠目结舌，惊讶于为什么鹤温不多过问。他走到他床边，盯住鹤温，想说又有些难以启齿。 鹤橙咬牙：“……是个男生。” 鹤温的目光直直朝他看过来：“青咏玺？” “嗯。”鹤橙点头，他以往有什么事都会跟鹤温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令他无所适从，鹤橙想了想，道：“他亲了我的脸……说喜欢我。” 鹤温眯起双眸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看了他半晌，问：“亲你了？” 鹤橙感觉有点羞耻，心跳都变快了，点了点头。 “你什么感觉呢？喜欢吗？” 鹤橙低下脑袋，憋了半天说：“我好像，我不太能接受，他是我朋友……” 胳膊突然被拽住，鹤橙话没说完被鹤温拉到了床上，两个人离得很近，鹤温握住他的手腕，一手探入他的脖颈，没等鹤橙反应过来，唇轻轻在他柔嫩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鹤温说：“怎么亲的？这样吗？” 鹤橙脸登时发烫，头都忘了点。 “哥哥这样亲你，会反感吗？” 两个人呼吸在鼻尖环绕，又痒又热，鹤橙磕磕巴巴地说：“不…不会……” 鹤温挑眉，手没松开，用动作去尝试。手移到了他的下颚处，看着他白白透着粉的鼻尖，轻轻吻了下去：“这样呢？能接受吗？” 鹤橙心跳得很快，他甚至觉得鹤温一定会听到。 他没动，直视着鹤温的双眸：“哥哥……” 话被堵在嗓子中，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距离，唇上清楚地传来柔软的触感，鹤橙瞪大了双眸，看着鹤温的近在咫尺的眼睛睫毛，仿佛被雷劈似的，无法动弹。 唇瓣分离，鹤温放开了他，问：“这样能接受吗？” 鹤橙呆住，觉得魂都不在了。鹤温笑了笑，把他松开，又问了一遍：“橙橙，会反感吗？” “……”鹤橙眼神微闪，喃喃低语：“……不会。” 鹤温眼里闪过震惊的光芒，转头去看他，似乎终于确认了，抓住他的手缓缓放开。 久久无言。 夜深人静，安静地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橙橙。”鹤温声音有些哑：“你上次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鹤橙盯着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张了张嘴说：“我……” “我爱了他十八年。”鹤温转头去看他，眼眸深邃：“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爱他，爱了十八年，并且打算一直爱下去，以哥哥，以鹤温的身份。” 鹤橙听得很明白，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一步：“哥。” “鹤橙。”鹤温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你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几年前我和爸妈谈话，你在门口听到了。”鹤温看着他明显无措的脸，伸手去握住他冰凉的手。 鹤橙问：“那爸妈知道吗？” “他们并不知道你知道了这件事。” 鹤橙放下心来。 他手太凉，鹤温把他的两只手都捧在了手心，抬头看他，目光灼灼：“你应该明白我对你，早就超出了哥哥对弟弟的感情。” 鹤橙没说话，咬住下唇。 鹤温接着说：“你也应该明白，这世上不止男女之情。而且……”鹤温的手微微用力，鹤橙再一次跌坐在他的床上：“为什么对我的亲吻不反感，不拒绝？你对我，是怎样一种感情呢？橙橙？” 鹤橙愣愣地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这个问题他之前想过，想到了那方面却被他狠狠否定，折磨了他很长时间，还是没能确定自己的心。 鹤温松开了他，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辗转反侧，失眠到半夜，睡不安稳，第二日鹤橙早早醒了过来。在屋里徘徊了半天才小心翼翼探个脑袋出去看，鹤温的房门是关着的。鹤橙深深呼吸走了出去，走去洗漱，声响弄得很大声，咳嗽两声侧着耳朵去听鹤温房里的动静，只听到自己接水的声音，其他什么也没听到。 他去了北屋，只见桌上放着还温热的早饭，鹤橙一愣，连忙跑去东屋，打开门却发现鹤温已经离开了。 鹤橙垂头丧气，无力的坐在床上。 今天有三个小时的课程，鹤橙下午出了门，左顾右盼怕遇到青咏玺。学了一半，袁阿姨端了水果上来，把鹤橙叫了出去。 “小橙，朵儿成绩有明显进步，考试成绩都排进了全班前五，她之前因为数学和英语成绩不好，可把我和她爸担心坏了。”袁阿姨看了看他，说：“这还要多亏了你，是这样，阿姨想着如果你没事，能一直教下去吗？等到过几个月的期末考试结束再不教也是可以的。” 鹤橙听完，微微一笑，委婉拒绝了：“对不起阿姨，因为我自己也是高三，我找的兼职，本来就做不了很长时间。” “啊。”袁阿姨有些惋惜。 鹤橙说：“如果之后您家孩子有不会的题，可以随时联系我的。” 袁阿姨点点头，眼里一片赞赏之色：“好，那恐怕要麻烦你了。” 课程结束，袁阿姨包了红包给他。鹤橙心里算着自己有多少钱，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再去那个商场看一看。 “鹤橙！” 身后传来一声呼喊，鹤橙身子猛地僵住了。他没回头，青咏玺走近了，看着他那张不自然的脸，嘴角泛起苦笑，伸手把瓶子递到他面前，问他：“喝酸奶吗？” 那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鹤橙摇了摇头，回答：“不用了，谢谢。” 青咏玺的手垂了下去，听着这一声饱含生疏感的“谢谢”，摇摇头笑了：“那晚吓到你了是不是？” 鹤橙没看他，没应声。 “你是不是很想听我说那晚我是开玩笑的？”青咏玺站他面前，帮他挡住了瑟瑟冷风：“橙儿，我讨厌一个人很明显，我喜欢一个人，也必须要让他知道。” 鹤橙低头看脚尖儿，始终默不作声。 “鹤橙。”青咏玺声音轻轻的，问他：“你有喜欢的人，是吧？” 仿佛被人看破心思，鹤橙有些慌乱，张嘴却没话讲。 “你对你哥哥，仅仅是，亲情吗？” 像是被人用冰水从头浇到尾似的，鹤橙僵在原地，差点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他看着青咏玺，茫然的不知所措。 “你哥哥以后是要成家立业娶媳妇生孩子的，你明白吗？他是你哥哥，他只是你哥哥。” 鹤橙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说：“不要……” 青咏玺脸色蓦然沉了下来，问他：“什么不要？” “我……” “鹤橙！”青咏玺仿佛已经把他看穿，眼底闪着愠色，声音稍微提高了些，强调：“他是你哥哥！你只是弟弟，你知不知道？” 鹤橙看着他：“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青咏玺表情僵住，闭了闭眼，笑了。眼眶泛红，声音有些颤抖：“原来如此……还真是啊。” 鹤橙转身要走，青咏玺在他身后喊住了他：“鹤橙。” 鹤橙没有回头。 “我们还是朋友吧？” 第47章 鹤橙心乱如麻，坐上了公交去商场。 走到一家手表专柜店，那里售货小姐认得他，对他微笑看着他走近，说：“你好。” “你好。”鹤橙低头去看，问她：“我之前要的那款手表还在吗？” “在的。”售货员去旁边的柜子里拿给他。 鹤橙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可是现在的钱还差一点点，根本不够。他抬头看着售货员：“能不能再帮我留几天？四五天就好，我一定过来买。” 售货员迟疑了一会儿，说：“这个我也没办法保证，如果说这期间有顾客看上这款，我们也没办法继续帮你留着，小弟弟，你说是不是？” “那……”鹤橙欲言又止，想了想说：“后天行不行？我后天傍晚一定过来买，你帮我留着吧姐姐。” 嘴甜加上长得可爱的好处，走哪儿都吃香。售货员没忍住笑，把手表给他收了起来，说：“那我等你后天过来，如果后天你没有来，卖出去了，我可没办法哦。” 鹤橙重重地点头：“嗯，好。” 假期还有明天一天，后天就要开学，所以他更要争分夺秒才行。还差几百块，做点别的兼职应该也够了吧，鹤橙想。 他没回家，找了一家店，套上玩偶布娃娃给路人发传单，跑过一条又一条马路，发了足足一千多张，老板晚上给他发工资，还多给了几十块钱。 鹤橙很开心，太晚了没有公交车，便直接打车回了家。 鹤温还没有回来，或者说鹤橙不知道他今晚还回不回来。去张大爷家吃了碗刀削面，躺床上听门外动静，听着听着睡着了。 鹤温到家里时已经是大半夜，北屋没灯，只有鹤橙的屋里还亮着微弱的光芒。他通过窗户的缝隙去看，发现鹤橙睡得正香，被子被他蹬掉了一半。 他轻轻走进去，帮他把被子盖好，伸手在他额前摩挲了一会儿，眼里温柔神色明显，抬起手把窗户关上了。 第二日差点睡过头，因为跟袁阿姨约好了今日课程改在了上午，他着急忙慌地跑出门，嘴里喊了一声：“哥！” 鹤橙微微一愣，他怎么忘记了他和鹤温现在是什么状态？ 没人理，鹤橙看到桌上留的饭菜才发现鹤温昨晚回来了，而现在已经离开了。 上午教课下午去一家中餐厅打工，这家中餐厅开到半夜两点才关门，鹤橙困得直掐大腿，也不管是不是要早起上学，脑子里只想着赶紧凑够钱。 领到工资打车回家，房间都黑黢黢的，鹤橙以为鹤温并没有回来，洗漱好累得不行，倒头呼呼大睡。 没一会儿，鹤温屋里的灯亮了，他起身去看鹤橙，只见鹤橙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拨打了那么多次不回，半夜两点多回到家不报平安不交代去哪，还能睡得那么踏实。 看着今天的日期，他有些烦躁，转身回了屋。 开学第一天鹤橙就迟到，吴江笑眯眯让他进来。青咏玺看着鹤橙往这走，看着他坐下，老实的没跟他说话。 早读课下课，青咏玺起身走了出去，鹤橙呼出一口气，眼睛都睡肿了，有气无力的，趴桌上闭眼休息。 几分钟后，耳边响起袋子的声音。鹤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面包和牛奶，他身边站着青咏玺，是他给他买的。 鹤橙避开他的视线，说：“谢谢。” 青咏玺弯着唇角：“你怎么变得那么客气了？”意料之中，鹤橙没回答他，他接着说：“吃点吧，你肯定又没吃早饭。” 鹤橙心思不在这里，只想着赶紧放学，他书包早早收拾好就等下课铃打响，青咏玺在身后一直瞅他没出声。 下课铃一响，老师前脚刚走，鹤橙拔腿就跑了出去。 还没一分钟，班长一抬头没见到他人，惊呆了，问青咏玺：“鹤橙呢？” 青咏玺慢吞吞收拾书包，说：“跑了。” “跑了？” 他没理，心想着不就是告白亲了一下脸吗？至于吗这么躲着他？！ 鹤橙没躲也没回家，跑去发传单了。这一次兼职结束之后钱已经够了，下午放学之后就可以去把手表买回去送给鹤温。 鹤橙带着身上穿着玩偶公仔，又发了一千多张。回学校路上买了煎饼当午饭，小心翼翼地把钱放包里，下课都没敢出门，生怕一回来钱就不见了。 青咏玺好烦，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主动跟鹤橙说话。烦了一下午，看着鹤橙撒腿就跑的身影，突然后悔那晚喝了那么多的酒。 鹤橙没银行卡，足足几千块包括一些零钱很厚一沓。看得售货员都愣了，把手表给他包好，办好了手续，鹤橙心满意足，嘴角偷乐，准备回家。 他看了眼时间，想着鹤温应该不会回去那么晚。附近有蛋糕店，现在做来不及，索性买了个小的蛋糕。 坐上了公交车回家，天色已经暗下来，路边儿亮起悠悠的路灯。鹤橙正低头想鹤温，就听到耳边有人喊他：“小橙！” 鹤橙抬头，看见的是徐奶奶，住这附近，平时喜欢遛弯，这一片的人几乎都认得。 “徐奶奶，吃饭了没？” “吃了吃了。”徐奶奶走近了，神采奕奕地问鹤橙：“你哥哥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鹤橙笑容僵了一瞬：“啊？” “害，我可是亲眼看见有个女娃进你家了，长得哟，哎哟可漂亮了，跟你哥哥特别配。”徐奶奶跟自己孙子终于脱单似的，高兴地几乎看不见双眼：“我说之前我们要给你哥介绍女朋友他怎么不同意呢，原来自己谈好了呀。诶，那女孩儿家里做什么的？是本地人吗？” 鹤橙回过神，牵强的笑了笑：“奶奶，我不知道。” 打了声招呼往家里走，进了胡同看到了鹤温的车。鹤橙脚步慢了许多，不敢靠近。再走进一些，隐约听到悦耳的女声从家里传出来。 握住袋子的手紧了又紧，鹤橙在门口站着发呆。 “橙橙？在门口站着干嘛？”程阿姨刚好出来看到了他。 “啊，我，没事，我我这就进去。” 这附近安静，屋里的人也听到了。鹤橙走进院子，迎面跑过来一个娇小玲珑的女生，眼睛里闪着光芒，看了看他，说：“你就是鹤橙吧？鹤温的弟弟？哇终于见到你了，长得真可爱。那个我叫盛诗诗，你哥哥的朋友。” 眼前女生大波浪，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白色毛衣浅色牛仔裤，气质高雅。是他见了好几次的，如今近距离一瞧更漂亮些。 鹤橙没说话，鹤温从北屋出来了，看着鹤橙的脸，对盛诗诗说：“你先回去吧。” 盛诗诗不乐意：“你不留我吃个饭？” 鹤温皱眉，一个眼神扫了过去，盛诗诗连忙住嘴了，回屋里拿包，对鹤橙说：“有空姐姐请你吃饭，下次见。” 第48章 鹤橙手背在身后，跟到别人家里做客似的放不开。鹤温看了看他，转身进了客厅。 鹤橙跟着进去了。 进去后不说话，鹤温去哪他跟着去哪，鹤温脚步停下他也停。几次之后鹤温忍不住了，回头去看他，鹤橙慌忙躲开视线。 鹤温微微眯起细长的双眸，转身和他面对面，问：“有什么事？” “那个……”鹤橙咬牙：“刚才那个女生是？” 鹤温轻笑一声，回答：“之前一个病人的家属。她喜欢我，跟着我过来的。” “哦。” 瞬间安静下来，鹤温静静等待下文。鹤橙不敢抬头，低头看鞋尖儿：“刚才碰到徐奶奶了，她以为你谈了女朋友，我之前……也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呢。” 鹤温手里拿着杯子，眼眸淡淡的，看着他不说话。 “那时候就在想，女朋友对于哥哥来说，对于太依赖哥哥的我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女朋友以后是要结婚的，那时候哥哥就会有自己的家庭，还会有自己的宝宝。”鹤橙声音很轻，始终低着头，喃喃低语：“可是，一想到哥哥要和别人在一起生活，我就会特别特别难过。” 很静，鹤温手腹摩挲着茶杯，抬眸看他。 “我不太懂感情，可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会难过，会生闷气，会吃醋。一想到哥哥以后不属于我，我……我没有办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 鹤橙大胆抬头，发现鹤温正眯着双眼静静审视着他，他不退缩，直视他的双眸：“我想，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鹤温把他紧紧锁在视线内，依旧没动。 “哥哥。”鹤橙喊他，把手中袋子递到他面前，紧张地说：“生日快乐。” 鹤温垂眸看，看到了手表包装袋时微微蹙眉。他伸手接过打开来，放在手里看了一会儿。 鹤橙睁大了双眼，问他：“你喜欢吗？” 鹤橙把视线移到他忐忑不安的小脸上，问他：“你哪来的钱？” “我这段时间在做兼职。”鹤橙说：“这个手表我觉得很适合你，想着自己赚钱能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还没刚说完，腰部被人大力抱住，整个身子往前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天旋地转，他被鹤温压在了墙上，鹤橙吓了一跳，抬头去看眼前的人。 鹤温个子高，微微弯腰注视着他，很近很近：“这段时间这么晚回来，就是因为要做兼职，给我买生日礼物？” “……嗯。” “你喜欢我？” 鹤橙呼吸有些急促，应了声：“嗯。” 鹤温又靠近了他几分，一说话嘴唇碰嘴唇，他没移开，说话间亲了好几下，问：“怎么样的喜欢？” 鹤橙呼吸都不敢用力，紧张地腿都在抖。两个人离得实在太近，鹤橙张嘴就碰到了鹤温柔软的唇，他脸红得要滴血，说：“弟弟对哥哥，鹤橙对鹤温的……那种喜欢。”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狠狠地压了下来。 他的吻不似那晚的蜻蜓点水，鹤温手扶住他的后脑勺，吻得霸道又狂热。鹤橙甚至清楚地听到了暧昧的吞咽声，炽热的感觉令他几乎招架不住，只能傻傻站在那里，指甲陷入手掌之中也不觉得疼。 唇舌相依，深情拥吻。鹤温心口大烫，被他的一番话惹得难平心绪，他变了法的吻着他，时而猛烈时而轻柔，用牙齿轻轻去啃咬鹤橙的下唇，听着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怀里的人，是他爱了十八年的人，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打算永远都不表露自己爱意的人，是他豁出生命，也要永远保护的人。 隐忍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把人牢牢抱住怀中，唇瓣分离了一瞬，看着那红肿泛着水光的唇，鹤温没忍住，低头再次尝了个遍，甜的腻人。 许久之后，鹤橙大脑很懵，腿都要站不稳，鹤温才舍得放开他。 他伸手去摸他的嘴唇，又柔又嫩，鹤温额头抵住他，声音有些沙哑：“你知道这是一条怎样的路，选择了就不要后悔，不然我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 “我不会的。”鹤橙喘着气，伸手环住了鹤温的腰，坚定地说：“我不会的，没有你在的世界，我一个人没有任何意义。” 鹤温低头亲了他一下，搂紧了怀里的人，心满意足地笑了。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鹤橙帮他把蛋糕放桌上，有点惋惜地说：“蛋糕太小了，人家不给蜡烛。” 鹤温伸手捏捏他的脸：“没事，不用也行。” “那你许个愿望吧！” “希望……” “不能说出来。”鹤橙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鹤温无奈地笑了笑，顺了他的心意，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许下了心愿。 睁开眼睛，只见鹤橙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看他，鹤温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问：“不好奇吗？” 鹤橙说：“好奇。” 鹤温看着他，唇抵着唇：“我们永远在一起。” 鹤橙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暧昧气氛中，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尹柔发来的视频通话，俩人纷纷老实坐好。 “儿子，生日快乐啊！”尹柔和鹤志明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对鹤温说道。 鹤温微笑着说：“谢谢妈。” 尹柔问：“生日怎么过的？有没有出去过？” “没有。”鹤温嘴角有着浅浅笑弧，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今天挺开心的，收到了一份，很大的生日礼物。” 鹤志明说：“是吗？开心就好啊，爸妈现在还回不去，给你发了红包，你等会直接领了！” “爸，我不需要那么多钱。” “那不一样。”鹤志明看着镜头：“收下，不收爸爸可要生气了。” 尹柔在旁边附和：“就是。诶，我小儿子呢？快让我看看。” 鹤温把一旁的鹤橙拉过来，鹤橙脸蛋红红，望着镜头，喊了声爸妈。 聊了大半个小时，鹤橙在一旁认真切蛋糕，想要伸手去喂又怕被爸妈看到。心虚的不行，鹤温看得出来，没躲，拉着他的手把那口蛋糕吃进了嘴里。 鹤橙神经敏感，盯着镜头看爸妈的反应，跟压根没看见或是习惯了似的，开开心心聊着天。鹤温伸手把他的手握住，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抚摸。 挂了视频通话，鹤橙把切好的蛋糕一口一口喂进鹤温的口中，说：“我应该昨天去订个蛋糕的，这太小了，感觉没有过生日一样。” “不用，本来我也不过生日。”鹤温蹭了蹭他的鼻尖：“你在我就很开心了。” 鹤橙没出息，脸愈发的红，把蛋糕放一边儿，说：“哥，以后每天中午我都去找你吃饭。” “嗯。” “每天放学在家等你回来。” “好。” “我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鹤温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说：“会的，放心。” 第49章 天气愈发的冷，鹤橙喜欢赖床，被鹤温一遍遍叫醒才算起床成功。出门前给他套上了围巾，鹤橙看着那条纯白色的围巾静静挂在那儿，伸手摸了摸，收到柜子里去了。 青咏玺安分了几天，自己先憋不住了。下课时长腿一伸，堵住了鹤橙的路：“你准备不理我到什么时候？永远不理我？” 鹤橙有些尴尬，没敢看他：“我没有……” “不就跟你告个白吗？这么让你为难？” “你小点声！”鹤橙看了一圈，没人注意到才算放心，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 青咏玺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怎么嫌弃季弘的，他身子往后一靠，接他的话：“没想到我会喜欢男人是吗？” 鹤橙：“你小点声！” “好好好。”青咏玺把腿收回来，看着他说：“你不也喜欢男人吗？” 鹤橙脸一红，无话可说。 “多巧啊，咱们都喜欢男生，可是你不喜欢我。”青咏玺打量着他，问：“你说如果我没跟你告白，没对你唱那首歌，没亲你脸，你和你哥哥是不是也不会发展的那么快啊？” 鹤橙诧异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青咏玺微微一笑，道：“每天中午都去医院，看你神采奕奕的，一猜就能猜出来。” 这么明显吗……鹤橙心想，以后要收敛一些。 青咏玺说：“你不用害怕，这又不是什么错事。这世上不光有男女之情，同性之间照样有爱情。虽说你不喜欢我，但我支持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鹤橙抬头看着他，扯嘴角笑了笑，声音小小的：“谢谢你，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青咏玺听后笑了，看着他笑，正色道：“橙儿，我不能当作这一切都没发生过。我喜欢你，不知道哪一刻开始你在我心里慢慢不一样了，我可是钢铁直男，所以我自己也很惊讶。” 他说的一本正经，鹤橙反倒有些为难，身边有人路过，两个人都安静了一瞬。 “要让我看着你和别人开心幸福的在一起，我也做不到。” 鹤橙觉出不对，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上课铃响了，青咏玺坐直了身体，冲他摆摆手，说：“上课吧。” 离期末考还有十几天，1班顶尖班级，向来把考试放在第一位。吴江开始变态模式，出了好几张试卷，要么课堂上考要么让他们带回家当作业。 放学后，鹤橙和班长走在一起，冷风迎面吹，鹤橙把半张脸缩围巾里了。班长伸着脑袋看了一圈儿，问他：“青咏玺最近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走了？叫他打球他也不来。” 鹤橙沉默，过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班长也没多问，心想可能是有事。走到医院门口，鹤橙远远看见那道颀长气质非常出众的背影，他扬起笑脸：“哥！” “哥哥好。”班长跑过来打招呼。 鹤温笑着看他，班长打完招呼就走了。鹤橙搂住他的胳膊，又怕旁边人看见，缓缓放开了：“我们去吃什么？” 鹤温一把搂住他，语气亲昵：“炒菜？” “好！” 俩人吃着饭，饭店位置离医院有点儿远，所以碰不着熟人。鹤橙低头喝汤，抬头问鹤温：“哥哥，之前车祸那事，医院是不是特别忙？” “嗯。”鹤温点头，顿了一下说：“很忙，那几天看着生命在我手中抢救无效，看着家属在手术室门口哭。” 鹤橙愣了一会儿，他全然不知这件事情。伸手去握住鹤温的手，鹤橙轻声地说：“哥，别太难过，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医生也不是万能的，有时候面对残酷的生老病死，也无法控制。” 似乎没想到从他口中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鹤温有些意外，看着他：“医生的职责就是抢救病人，从死神手里抢人，我比任何人都想让每个生命安全无恙。可当我看到病人没有生命体征的时候，家属伤心欲绝的哭，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哥你不要这样想。人生中有很多意外我们无法预知，有的病人如果送来医院晚了的话，照样会错过抢救时机，抢救成功率也不是医生能保证的。” 鹤温当医生时间不短，他当然明白。只是他身为一个医生，更身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每一个生命宣布死亡时，等同于在他心里狠狠地划上了一刀。 “橙橙说的很有道理。” 鹤橙拿碗盛了一碗汤，体贴的帮他吹了吹：“喝汤吧哥哥，好大一碗，我们俩喝得完吗？” 鹤温笑着说：“没事儿，你多喝些，回去在我办公室休息会。” 没有要快期末考试的紧张，鹤橙只有快要放假的喜悦。身后的人不动，他坐位置上也没敢动。那日青咏玺问他还是朋友吗？他点了点头说是。 可是他们俩都明白，经过那晚之后，他们俩已经回不到当初的状态了。会别扭，有了隔阂，没了话题。 鹤橙心里有点儿难过。他之前会因为交到了一个真心朋友而开心，却没想到这份友谊会以这种方式收尾。 他回家说给鹤温听了，鹤温刚刚洗好澡头发还没吹干，说：“有些感情自己无法决定走向的，橙橙，看开点。” 鹤橙点点头：“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说出的话收不回，发生的事忘不掉，鹤橙选择接受。 鹤橙抬头看窗外，天气不好，阴沉沉的。他说：“哥，下个月就过年了，怎么不下雪呢？” 鹤温头发已经吹干，俩人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一起趴窗户跟前：“再等等吧。” 时间不早了，鹤橙有点困，道了声晚安准备睡觉。鹤温喊住了他，身子倚门边儿：“要和我一起睡吗？” 鹤橙脸色登时有些不自然。 之前一起睡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还会主动要求要和鹤温一起睡。如今关系确定下来，却不好意思去做这种事情了。 鹤温看他害羞的模样，微微挑眉，直接伸手把人拉走了：“之前吵着闹着要跟我一起睡，现在让你来你还不愿意了？” “我……”鹤橙哑口无言。 鹤橙躺床上，一时之间没敢动。鹤温上了床看着他，问道：“不脱衣服？” 看着身上厚厚的睡衣，鹤橙愣了一下，起身脱了个干干净净。房间里开着空调，并不冷，脱光了直接钻被窝。 鹤温看着他，摇头无奈一笑。衣服脱了，灯一关，伸手把鹤橙身子抱怀里了。 鹤温没有裸睡的习惯，只穿了一件T恤和睡裤。他摸着鹤橙身上嫩滑的肉，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寂静的夜里，鹤温开口说：“橙橙，你心跳的很快。” 鹤橙闭眼闭了半天，轻声说：“……那是因为现在不一样了，跟你在一起会开心，也会很紧张……” 听到这么一句话鹤温没忍住笑意，故意似的，他的手微微用力，把鹤橙的身子翻了过来。 月光透过窗户有浅浅的光洒进来，可还是看不清对方的五官。他伸手去摸，眼睛鼻子和温热的嘴巴，鹤温没忍住，低头吻了上去。 唇齿交融，鹤橙身子明显一颤。鹤温的舌尖在鹤橙唇边细细描绘着，渐渐地不满足，舌头探入捕捉到那湿热嫩滑的舌头在嘴里大力吸吮，从两个人口中发出的口水声格外清晰。 鹤橙心跳得很快，能清楚地感觉到鹤温身上很烫。唇瓣分离，从两个人口中拉出一条透明的口液。 鹤橙被吻得七荤八素，羞红了脸，往他怀里钻：“哥……” 鹤温强迫自己冷静，偏偏身体某个部位诚实。鹤橙不老实，腿一伸碰到了，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哥，那个……” “橙橙。”鹤温在黑夜里看他：“不是困了吗？睡觉吧。” 哪里还睡得着，鹤橙明白他在岔开话题。被窝里暖烘烘的，俩人身上都燥热，鹤橙离开了他的怀抱，说：“先离远一点。” 鹤温哭笑不得。 第50章 三天考试结束，学校操场没有多少学生，时不时从楼梯处下来几个人，几步便跑走，不管考得好或不好，只要结束了就浑身轻松，人群走远，一瞬间周围安安静静的。 鹤橙把笔握在手里，后知后觉明白了青咏玺一天都没来。他第一天没在意，第二天心想是他没看见他，第三天才发现不对。 他不敢给他打电话，扭头去找没找到，下来一个同班同学，鹤橙拦住人家问，那人说没看见。 走廊处吴江胳膊下夹着厚厚一沓试卷正往这走来，看见了鹤橙，走近了笑眯眯问他：“考得怎么样？” “挺好。”鹤橙简单带过，问吴江：“老师，青咏玺怎么没来考试？” “哦，他啊，办了退学手续。” 鹤橙惊愕不已：“退学手续？” 吴江开门进了办公室，说：“他要去美国了，你们不是关系好吗？他没跟你说？” 鹤橙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吴江搞错了。突然起来的消息令他无法接受，退学？出国？ 还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的，一瞬间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除震惊以外还有闷闷地情绪往上涌，鹤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来来回回踱步，有些不安，还是决定亲自问问清楚，出了学校打车直奔青咏玺家里。 还是那个熟悉的关公，大门敞开，一楼没人在，隐约听到小飞龙的铃铛声在二楼响个不停，鹤橙往楼上走，还听到了青咏玺的声音：“起开起开，收拾东西呢没看见吗？还往人脚边凑，又不是不带你走！” 鹤橙紧张的握紧了手指，脚步很轻，收拾行李的那位和小飞龙都没发现家里进了人。青咏玺还在教训小飞龙，鹤橙站在门口停下了。 他没敢走到门口，只是微微侧头往里看。大床上放满了衣服，夏季的冬季的，地上有两个行李箱敞开，一看就是那人不会收拾，鞋居然先扔进去好几双。 青咏玺还在不断往床上扔衣服，他面朝衣柜，床离得远，有好几件掉在了地上，鹤橙清楚记得，那是青咏玺第一次见他时穿的那套。 “这怎么收拾啊！哎好烦……”青咏玺嘟囔了一句，下一秒大喊：“刘姨！！！” 鹤橙本来在听他抱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不轻，浑身一颤。青咏玺看来是真的被行李气到了，脚步都重，带着火气似的一步步往外走。 鹤橙站在门口，手足无措，慌得像贼。可身后没退路，眼前就是他，哪都躲不开。 “刘——”青咏玺刚出房门看见面前的人，“姨”硬生生卡在了嗓子中。 相望无言，青咏玺一肚子火气见了鹤橙不知道散哪里去了，像泄了气的气球，显然对于他的出现有些意外，意外到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鹤橙盯着他，也没说话。 “你……你怎么来了……” 鹤橙低头，半天不吭声。小飞龙听到声音出来，见了鹤橙很开心，一直扒着他的腿。 他不说话，青咏玺也猜到了，往他方向走了几步，欲要开口，却听到鹤橙问：“你办了退学手续？” “……啊，是啊。” 鹤橙抬头看他，这人居然还笑眯眯的，语气重了些，问：“你要去美国？” 小飞龙静静趴地上，看着两个人，刘姨他一嗓子也没吆喝来。青咏玺听着他的质问，强颜欢笑也笑不出了，看着鹤橙黝黑瞪着他的瞳孔，回答：“嗯。” 鹤橙看着他很平淡的应了，张了张嘴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把情绪吞回肚子里，半晌，轻声地说：“太突然了。” 青咏玺眉头跳了一下。 “什么时候决定的？” “好多天了。”青咏玺牢牢盯住他，笑了笑：“也不突然，我爸妈一直都想让我去美国，在转来这之前就跟我说过，我没同意。” 鹤橙看着他，明白了。那一句“为什么现在同意了”差点脱口而出，硬生生憋住，发现他根本问不出口。 为什么？他自己想想也不难明白。 鹤橙低下头，看着小飞龙顺滑的毛，说：“我说太突然了，是那晚……你说喜欢我，是今天我突然从别人口中知道你要去美国……都太突然了。” 青咏玺不说话，鹤橙抬眼看他：“如果我没从老师那问出来，你是不是打算到了美国都不跟我说？” 青咏玺听后，眯起了双眼看他：“你去问了老师？” 见他不说话，青咏玺弯唇笑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光亮：“我还以为你并不在意，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讲。” “我……”鹤橙咬唇，停了一下：“我从没想过你会……你会喜欢我，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青咏玺笑着说：“我一开始也把你当朋友，后来就不是了，我想得到你。” 突如其来，太直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还说得一脸淡定，鹤橙一瞬间没话讲。 “橙儿。”青咏玺往前走了几步，把小飞龙碍事的爪子踢一边儿，跟鹤橙面对面：“如果你喜欢的是别人，比如哪个女生或者别的男生，我一定不会放弃，我一定会把你抢过来，抢不过来我也要把你们拆散。” 鹤橙手心凉凉的，盯着他的毛巾领口怔半天。他看见青咏玺喉结上下滚动，听见他说：“可是那个人是你哥哥。” 青咏玺说：“是把你从小带到大的哥哥，是你天天挂嘴边儿的哥哥。是你可以躲怀里撒娇诉苦的哥哥。” 鹤橙眼睫微微一颤。 “我并不是很惊讶，我还挺能理解。”青咏玺微微侧身，似笑非笑：“你太过于依赖他，你早就离不开他了，只是你后知后觉，一直没发现。” 青咏玺看得很明白，一开始并不想让自己这样去想，可鹤橙种种行为语气包括眼神，总是让他一次次加固这个想法。 如果是别人他根本不怕，如果是鹤温，他甘愿认输。 各自安静了片刻，鹤橙声音闷闷的，说：“可是……” 要怎么说呢？要留他吗？以什么身份呢？朋友吗？他已经说了喜欢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以“不想失去你这位朋友”为理由让他留下来看他和哥哥在一起吗？ 凭什么呢？ 有些话说出口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不说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觉出他喜欢他。可是这对青咏玺公平吗？ 青咏玺也不会后悔吧，鹤橙想。 “橙儿。”青咏玺喊他。鹤橙抬头和他对视，只见他微微一笑，明眸皓齿：“我后天的飞机，来送我吗？” 鹤橙眼眶有些酸，手指甲陷入手掌之中，并不觉得疼，只要能忍住想哭的情绪。他瞪着青咏玺，几乎咬牙说出：“我才不去送你。” 第51章 考完迎来了假期，鹤橙在家里呆着哪儿都没去。手脚冰凉，开了空调。开了一会儿又觉得太干，伸手关掉。脱掉了衣服爬上了被窝，翻来覆去。 脑子里在想事情，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外面天色渐暗，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条鹤温发来的消息。 鹤温很快就回到了家，手里拎着很多买的小吃，进了大门就去找弟弟。 又酸又辣的味道传进鼻腔，鹤橙回过神，回头一看：“哥。” “嗯，回来晚了点。”把饭放桌上，屋里有些凉，鹤温抬头看了一眼空调：“不冷吗？” 鹤橙看着他把空调打开了没说话。把吃的放好，鹤温几步走过来了，双手捧住鹤橙的脸蛋儿摸了摸，摸完觉得凉又搓了几下，低头吻了吻，才发觉鹤橙的目光有些呆滞。 “怎么了？” “哥哥。”鹤橙喊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鹤温走去把瘦肉丸端了过来，在附近小吃街买的，还烫着，他吹了几下喂到鹤橙嘴里，静等下文。 “哥哥，青咏玺要走了，他要去美国了。” 鹤温抬眼看他，拿着勺子在汤里搅了搅。瘦肉丸还冒着热气，在眼前散着薄薄一层白烟，鹤温问他：“嗯，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 鹤温知道他这个弟弟最重感情，青咏玺虽然他并不喜欢，但对于鹤橙来说，是朋友就一定很珍惜。看他情绪不佳，鹤温摸了摸他的耳垂：“去送送吧。” “哥……”鹤橙张嘴要说话，话到嘴边儿又咽下，半天憋出一句：“为什么会这样啊？” 虽说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不愉快，虽说不知道和这个人会成为朋友，虽然这人满肚子歪理，可相处下来鹤橙发现，青咏玺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会逗人开心，是个很值得交的朋友。 放寒假鹤橙还想着叫他去打球，玩游戏，去他家里逗小飞龙，然后可以一起写作业，复习知识点。他甚至都想过，两个人一起考清恒，永远做朋友。 短短十几天而已，翻天覆地的变化，令他像个傻子一样，仿佛有个巨大的钟，“咚咚咚”一下又一下的在耳边敲响，低沉有力的“嗡——”声一直在耳朵里萦绕，震得他无法冷静思考。 瘦肉丸变凉，鹤温伸手抱住他，轻声说：“有些事情没有道理可讲，去送送吧，橙橙。” 下午睡了觉，鹤橙发呆到半夜，鹤温在身边陪着，连哄带安慰，最后把人轻轻搂在了怀里。 等鹤橙睡着后，他低下头细细察看他酣睡的面容，柔软的唇在洁白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搂着怀里的人入睡。 前几日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小雪，昨天没下。青咏玺抬头看那刺眼的大太阳，心想今天也不会有了。 刘姨帮他收拾好了行李，最后打扫了一次卫生，钥匙上交，青咏玺看着她说：“刘姨，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刘姨年龄四五十岁，有个儿子跟他差不多大。看他平时一个人，觉得他孤单，心里也会把他当成自己儿子看待，所以生活上饮食上格外用心。 如今突然分离，难免不舍，眼眶都泛着红，刘姨说：“去了美国跟了爸妈，也挺好，以后有机会希望还能见到你。” 青咏玺说：“会的。” 早去机场一个多小时，青咏玺给小飞龙办好了托运手续，离飞行时间还早，青咏玺坐在大厅，耳机只带了一边，时不时抬头往入口看一眼。 因是寒假，机场人不多也不少，身边不断有人走过，青咏玺盯着地面发呆，按亮了手机看时间，一直重复这个动作。 离起飞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他还要提前过安检。 青咏玺无声地叹气，嘴角泛起一抹自讽的笑，时间过了十五分钟，他没再抬头看，他知道等不来，如同今天没下雪的A市一样。 机票被他捏的满是褶皱，青咏玺站起身，拉着行李往里走。他看不到外面飘起了洁白晶莹的雪花，也听不到有人焦急在跑的脚步声。 “青咏玺！” 一声呼喊在身后传来，青咏玺脚步倏的停在了原地，握住行李的手有些发紧。 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鹤橙看着他的背影，跑得太急一直在喘气。青咏玺没动，他抬起步子往前走，大概是他们行为在众人眼里太反常，不断有人献来注目礼。 他走近了，盯着青咏玺看。 “你，不回头看看我吗？” 青咏玺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缓缓转过了身，看着鹤橙因为跑得太急而凌乱的头发，还有那一张被他在心里吐槽过很多次“像女孩儿”的一张脸。 他弯唇笑，伸手给他顺毛，问：“外面下雪了吗？” 鹤橙看着他：“下雪了，今年第一场雪。” “啊。”青咏玺有些意外，盯住他，挑眉道：“可惜了，看不了多长时间。” 鹤橙始终看着他，呼吸没平息。 “橙儿，你能来送我，我真的很开心。”青咏玺微微歪着脑袋看他，眼里是隐忍的不舍，他抹去了，笑着说：“最起码看到你还是很在意我的，行，我知足。” “你……还会回来吗？” 青咏玺看向别处，耸肩：“不知道啊，可能……” 可能……什么呢？会不会不是全靠他自己决定吗？ 胸腔处传来一阵炽热滚烫的感觉，烧得他几乎站不住脚跟。看着面前的鹤橙，青咏玺思绪飘得很远，仿佛第一次见面还是昨天，他穿着带有污渍的裤子，把鹤橙的课桌踹翻了。 那时候鹤橙的表情很震惊，震惊之下还带着浓浓的无辜，那个人和现在面前站着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眼眶红红。 谁能想到，就那么踹了一脚，他就慢慢走进了他枯燥无味的生活。谁又能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喜欢上一个男生。 青咏玺想到他之前很嫌弃季弘时说得每一句话，无奈一笑，深觉打脸。 其实喜欢一个人，不管他是男是女，只要是他/她就行。 这世界感情从来不讲道理，青咏玺悟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厅传来提示音，督促旅客尽快上飞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青咏玺静静看他，笑着伸手弹他脑袋，说：“希望以后见面时，你已经长到了一米八。” 鹤橙鼻子有点发酸，喉咙痛：“谁要一米八，我肯定比你还高。” 青咏玺笑了，挑眉，张开双臂，声音还有点哑：“抱一抱吧，橙儿。” 鹤橙微微垂眸，被他紧紧抱进了怀中。他身高不如他高，半张脸埋在他脖子处，毛衣上有股百合香传进鼻腔，淡淡的，很好闻。 “这个世界虽然不支持同性恋，可我们勇敢去爱一个人，谁都没有做错什么。爱很伟大，你要相信你哥哥，相信自己。以后也许会有困难挫折，或者是异样的目光，橙儿，你要时刻记住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青咏玺在他耳边轻声说，说完沉默不语，没有时间了，他缓缓放开他，说：“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再见。” 也许是一开始就想哭，也许是被那段话刺激，鹤橙终是没忍住，眼泪缓缓流下。朦胧视线里，看见青咏玺转身直接离去的背影。 越来越远。青咏玺没敢回头，眼眶泛红，滚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枯燥无味的生活多了一丝乐趣，寂静空荡的大房子里多了欢声笑语，你让我感觉到我不再是孤单一人，尽管现在，拥抱过后，我背对着你，分离，相隔两地。 这一场懵懵懂懂萌生的爱情，一场从始至终的单相思，终要缓缓靠岸。 他左耳挂着耳机，耳机里传来轻柔的男声，缓缓唱着—— 来不及笑着说谎……反正痛一次也无妨 “就算没有你存在……我也能撑过来” 不知你记不记得我们曾约定的这些那些 有一天说了再见……谁都不要回头 走的太远，放慢一点，可下次不会遇见…… 幸福出现，两个终点，不在我们的世界…… 再看一遍，回忆很甜，我还在你的身边。 …… 但故事结尾我们都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都一样》 谢谢观阅 第52章 在快过年的前几天尹柔和鹤志明回到了A市。 他们谁都没给说，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在，鹤橙正在医院里陪鹤温，尽管鹤温挺忙，有时候顾及不到他。 这也没什么，关键是他看到了盛诗诗。 此刻两个人正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大眼。 “……”鹤橙被她那双眼睛打量的如坐针毡。 门关着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只有浅浅地谈话声偶尔传来，其余都陷入一片安静的氛围之中。 鹤橙低下头，玩天天爱消除。 “鹤橙？”小心翼翼地声音响起。 鹤橙抬头看了看她，微微一笑，点头说：“姐姐好。” 盛诗诗被这称呼喊得一愣，捂着嘴没忍住笑意：放寒假了吧？那个，要出去玩吗？姐姐带你一起去玩。” “啊？”鹤橙挠挠头，说：“没有这个打算……” 还没刚说两句，门被推开，走进一个颀长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盛诗诗扭头一瞧来人，慌忙起身朝鹤温走了几步：“鹤温……” 鹤温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了鹤橙身边，怕他等的急，便说：“橙橙，我马上下班。” 鹤橙点头。 “今天下班那么早？”盛诗诗又跑过来，看着两个人说：“我们下班出去吃饭吧？鹤橙，姐姐请你吃饭，中餐西餐都可以，我知道有家西餐还不错，就在金银商场里，不远的……” 鹤橙听她说完没打断，眼神询问鹤温。鹤温这才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不好意思，我们回家，您先请回吧。” 这语气生疏的可以，盛诗诗表情僵了一瞬，估计是在鹤温这里受到的冷漠不少，竟然有些习惯了。很快恢复笑脸，去拉鹤橙的手：“橙橙，上次见面没来得及，这次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不会不给面子吧？” “不给面子”四个字真是一个无形的压力，鹤橙把手抽回来，不好表态，再次眼神询问鹤温。 “不好意思，不行。”鹤温不为所动。 盛诗诗满脸笑容都没了，冷着一张脸瞪鹤温。这人心是石头做的吗？她怎么捂都捂不热？ 鹤橙在一旁看着有点儿尴尬，还有点心软，拉着鹤温的衣袖，小声地说：“哥哥，要不……” “嘘。”鹤温食指抵住了他的嘴唇，表示没得商量。 盛诗诗女士心很凉，打声招呼要走，心里又觉得鹤橙比鹤温好对付，下次先从鹤橙下手。她回过头，正好对上了鹤橙的目光。 脱了白大褂鹤温带着大衣，外面太冷，在电梯里就给鹤橙套上了围巾，前几日的雪只下了半天便停，连个积雪都没留下。 坐上了车鹤橙喊着热脱掉了外套，鹤温带他去超市买了些新鲜蔬菜和水果，挑了一些肉排骨和鸡翅，满满当当两大包。 回到家里时天色已暗，还没下车鹤温就看到院子里灯火通明，大门没锁，他轻轻一推便开了。 鹤橙正要帮他分担一袋东西，抬头也觉出不对劲，不止院子里灯亮着，连北屋的灯都亮着。 “什么…我出门前关灯锁门了的……” 话音刚落，只见从北屋跑出一道身影，那人见了俩人欣喜万分：“儿子！” 鹤橙惊讶地直眨眼：“妈妈？” 鹤志明也跟着出来了，鹤温把东西拎到北屋分类放进了冰箱，回头对着二老说：“爸妈，你们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们。” “接什么接，我们自己打车就回来了。”尹柔搂着鹤橙，说：“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 鹤橙傻呵呵笑：“妈，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尹柔想了想，有些惋惜看着他：“也待不了几天，过完年就回去了。这次回来呢是想把工作慢慢移到国内，但美国那边儿事太多了，一时半会解决不好。” “是啊。”鹤志明附和：“明天我和你妈去一趟市中心，真的确定回国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没事的，爸爸。”鹤橙说：“我和哥哥不急。” 尹柔捏他脸：“我们家橙橙怎么那么懂事，懂事的让妈妈好心疼。” 还好下了班去超市买了菜，晚上鹤温下厨，吃饱了二老要出去遛弯，鹤温收拾碗筷也没愿意去，尹柔拉着自己小儿子出了门。 冬天虽冷，晚上吃完饭还是有不少老人出来散步，中年人跑步，有几家人认出了尹柔和鹤志明，惊讶地打招呼寒暄，鹤橙在一旁乖乖站着。 远处光秃秃的树下坐着几个人，走近了一瞧是徐奶奶一家人。徐奶奶老眼昏花，人走面前了才认出这是谁，慌忙站起身来：“这是橙他爸妈吗？小尹？你们回来了？” 尹柔笑着回答：“是啊，今天刚回来的。” 又是一阵寒暄，老人对于工作的事情不懂，她儿女对鹤家也不是很了解，只坐着在旁边听。 话锋一转，徐奶奶说：“我上次看见有个女娃进你们家嘞！小温是不是谈女朋友了啊？” 跟被猫摁住尾巴似的，鹤橙身体猛地僵直，小心翼翼去瞄尹柔的神色。 尹柔微微一愣，询问：“女孩子？” “是啊，瘦瘦小小的，长得可漂亮啦，小温老大不小嘞，该成家啦！” “真的？”尹柔有些惊讶，转头去问鹤橙：“有这回事吗？你哥哥交女朋友了？” 鹤志明也看着他，在等回答。鹤橙一瞬间有些哑然，压根不知道怎么说。 “回去问问小温吧。”鹤志明以为他也不知道，便对徐奶奶说：“小温那种性格，谈了恋爱也不会跟我们讲。除非特别确定要跟那个人共度下半辈子，那时候啊，恐怕直接牵着手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说完鹤志明笑了几声，徐奶奶笑着连连称是。 鹤橙在一旁听得心惊胆颤，回去的路上差点被石头绊倒。 尹柔女士和他相反，一路上兴奋地不行。她从没想过这事，一是因为鹤温年龄并不大，二是她不急。当然，如果她大儿子自己谈了恋爱，那还是非常令她意外开心的。 尹柔对鹤志明说她要看看自己的儿媳妇怎么样，要给鹤温长长眼，鹤志明点头说要的。 尹柔说以后最好生两个孩子，像鹤温鹤橙一样有个伴，在一起玩最起码不会孤单，鹤志明点点头说有道理，最好孩子都随两个人的优点。 鹤橙：“……” 回到家里时鹤橙直接回屋了，尹柔忙不迭地去找鹤温，开门见他正在看书，走过去直接坐他身边。 鹤温回头看见了她，又往门口看了一眼，问道：“橙橙呢？” “在房间里吧。”尹柔看着他，说：“小温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鹤温拿着书的手僵了一瞬，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鹤志明也抬脚走进来，鹤橙隐隐约约听到声音，猫着身子趴门口听动静。 尹柔被他眼神看的一愣：“怎么了？你徐奶奶说上次见到一个女孩进了咱们家，问是不是你交女朋友了呢。” 鹤温看了看两个人的神色，缓缓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纸，说：“没有谈女朋友。” 尹柔看着他，迟疑的“哦”了一声，被勾起来的心思这么快就被浇冷水，还有点失望，刚要开口，就听到鹤温说：“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尹柔瞬间又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哪家的姑娘啊？长得如何？准备什么时候确定关系？” 鹤温扭头，看见了门外露出白色毛衣，低头莞尔一笑：“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 尹柔被钓足了胃口，一个劲儿地问，鹤温就是不说。鹤志明无奈道：“孩子还不确定呢，你着什么急。” 时候不早了，鹤志明伸手把尹柔拉走，门口那道身影抬腿也跑了。 第53章 夜色已深，周围一片寂静。 鹤橙屋里亮着小夜灯，翻来覆去没办法入睡。他捂住心口，回想妈妈问他哥哥女朋友事情的时候那种心慌感，真真是令他手足无措，仿佛在问贼东西是谁偷的一样。 把头埋进被子里，埋了一会儿喘不过气直接掀开，鹤橙望着天花板，发呆好一会儿，隐约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门被打开，屋外亮着灯，一道颀长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鹤橙手搭被子上，看着鹤温走到他床边儿。 鹤温站着看他，温和橙色的灯光轻轻照耀在他侧脸上，冷硬的线条增加了一丝柔和之感，特别是此刻他眸光温柔，正看着鹤橙，说：“爸妈一回来，你就不跟我一起睡了？” 鹤橙眼珠转了转，腿把被子踢开，手一伸，要抱抱。 鹤温轻笑，伸手把夜灯和空调都关了，弯腰伸手，把鹤橙整个人公主抱起来，回了自己温暖的房间。 把人放床上，鹤温侧着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鹤橙微微侧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和鹤温面对面。鹤温温热的手在他脸上停留，眉毛鼻梁，最后滑到了他嘴唇里。 鹤橙有些呆。 鹤温莞尔，手指抽了回来，指腹在他唇上摩挲了几下，低头轻轻吻了上去。 寂静无声的夜里，只有两个人唇齿交融的声音格外清晰。 鹤温挨着他的嘴唇缠绵悱恻的吻了一会儿，鹤橙嘴唇嫩红水润，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拽住鹤温的衣摆。 鹤温手掌覆住他的脸，大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巴，轻轻把他口水擦干了。 “哥……”鹤橙含含糊糊的喊着。 鹤温手掌燥热，在他腰间轻轻揉捏，鹤橙难为情，小脸红扑扑，身子不自觉地绷紧。 鹤温低低笑了一声，唇分开了一瞬又覆上去，舌头在他唇边挑拨，很自然的亲吻。鹤橙从鼻子里哼哼了几声，感觉到呼吸似乎都不够用。 两只手被举上头顶，鹤温握住一只，缓缓十指相扣。 电流顺着感官一直流窜到心脏，鹤橙被吻的快要喘不过气，心跳几乎破膛而出。 他身子抖个不停。 鹤温感受到了，放开了他，在上方看着鹤橙小脸绯红，眼睛仿佛蒙了一层雾。 鹤温手拿了出来，眼眸亮亮的，声音还有点发紧：“爸妈跟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鹤橙还在大口喘气，眼睛半睁不睁，说：“嗯……” “橙橙。”鹤温没从他身上下来，亲了亲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问：“害怕吗？有一天爸妈总会知道。” 鹤橙清醒了片刻，摇摇头，又问：“会很可怕吗？” “可能……”鹤温微微一顿，不说话了。 鹤橙反手抱住了他，说：“没关系，哥哥，我不怕。” “放心。”鹤温声音很轻，却充满力度：“你不用管这些，你只要态度足够坚定，就足以让我有力量去抵抗一切未知。” 鹤橙脑袋窝在他的怀中，很用力的“嗯”了一声，说：“我不要和你分开，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要和你分开。” 两个人相拥着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今日鹤温休息不上班，怀里搂着软软的身体睡得格外舒坦。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门，尹柔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小温啊，橙橙在你房里吗？他房间里没人呐。” 鹤橙被这声音吵醒了，听到尹柔说了什么一瞬间睡意全无，抬头去看鹤温。 正巧鹤温也在看他，对上视线，鹤温看向他又红又肿的嘴唇还有脖子上很明显的红印…… 鹤橙全然不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眼睛里有着无措。 鹤温伸手把他脑袋摁被窝里了，朝门外说：“在我房里。” 尹柔女士没觉得意外，只是“哦”了一声，说：“快起床来吃饭了，妈妈熬了瘦肉粥。” “知道了。”鹤温应了声要下床，鹤橙两只手拉住他，他回头拍拍他的脸：“再睡会吧，也不用起那么早。” 鹤橙整个人缩回被窝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看他。 等鹤温走了后鹤橙翻了个身子，手搭上旁边的枕头，他想着鹤温就是睡在这里，他的身边。他把脸捂在被子里偷偷地笑，笑完了犯傻，傻完了犯困。 因快要过年，每家每户热热闹闹，有很多在外地工作的儿女都回到了家，整个胡同里快要停满车，还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不断传来。 尹柔去程阿姨家串门，带了些从美国带回来的营养品，多谢平时对俩儿子的照顾。 医院已经放了假，鹤温带着鹤橙出去买对联，在大街上看到前面有黑压压的人群，鹤橙好奇，蹦起来才算看清楚。 是一位老爷爷正在用毛笔写对联，字很漂亮。 鹤橙拉着鹤温排队，家里房屋多，一连让老爷子写了不少，在一旁晾干，买了些年货，两个人才磨磨蹭蹭回到家。 尹柔还在程阿姨那里，鹤志明出门去找老友，鹤温回到家准备做饭，鹤橙在一旁打下手。 “哥，吃橙子吗？”鹤橙手里拿了两个圆滚滚的橙子，正在找水果刀。 鹤温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一直都很想吃。” 鹤橙没懂，找到了水果刀。仔细一想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他扭头去看鹤温，鹤温也转头看他，眼里竟然闪过一丝俏皮。 鹤橙脸红了个透：“……哥！” “逗你的。”鹤温手上沾满了面粉，说：“喂我。” 鹤橙脸红红，帮他把橙子皮剥掉了，抬手喂到他嘴里去。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鹤橙回头看，是尹柔回来了，此刻站在院子里看他们，鹤橙慌忙把手收了回去。 鹤温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尹柔看见这一幕，没什么反应，跑过来看看鹤温在做些什么，要给他帮忙，伸手把鹤橙推出去了：“你去玩吧，我和你哥哥做饭。” “哦。” 鹤温手上都是面粉，尹柔在旁边给他洗菜，时不时抬头看看自己大儿子。鹤温头都没抬，在尹柔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开口说：“妈您有什么话您说。” 被识破，尹柔讪讪地笑，菜洗干净了又去洗肉，说：“小温啊，你上次说的那个喜欢的人靠谱吗？人家喜欢你吗？” 听到这话鹤温并不意外，回答道：“非常靠谱。” 尹柔问：“那意思是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 鹤温点头道：“是的。” 盆一下被打翻，水哗啦啦全部洒在了池子里，尹柔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长得漂亮吗？” 鹤温：“很可爱。” 尹柔想了想：“家里是做什么的？” 鹤温答非所问：“爸妈人很好。” 尹柔点了点头，又问：“准备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妈。”鹤温没回答，问她：“你开始只是想问我这个？” 尹柔愣了一下，说：“也不是，你程阿姨啊有个侄女，刚大学毕业人很优秀，想给你介绍介绍。我和你爸美国那边吧有个同事，闺女很漂亮，知书达理的，也想给你介绍介绍。” 见鹤温没反应，仿佛没听见似的，尹柔瞄了他一眼接着说：“其实我比较中意我们同事的女儿，那小巧玲珑的，脸小眼睛还大，人家硕士研究生，而且人家不介意嫁到中国，要是你俩有可能的话，我以后还能抱混血孙女呢……” “妈。”鹤温没什么表情，打断了她：“扯远了，没可能的。” 没可能什么？ 尹柔有些不解，还没等她说话，鹤温再次开口道：“我不是孤身一人了，妈妈。” 第54章 每一家每一户早早贴好了对联，准备喜气洋洋过大年。 过年当天，下起了晶莹剔透的雪花，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耀眼夺目，如同柳絮纷飞，雪花从天空缓缓落下来，鹤橙伸手去接，雪到手心里融化，凉凉的。 尹柔和鹤志明在厨房做饭，鹤温站在走廊处，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身影，眼里一片温柔之色。 饭菜做了满满一桌，大鱼大肉，排骨海鲜，要多丰盛有多丰盛。鹤橙睁大了眼看着，惊叹不已：“哇，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肯定吃不完。”尹柔递给他筷子，说：“所以后面几天就靠今天这顿了。” “……”鹤橙一想，每年都这样，还真有道理。 四个人坐好，尹柔给鹤志明和鹤温都倒了红酒，想了想又给自己和小儿子倒了一点，抬头对鹤橙说：“妈妈明天给你们包饺子吃。” 说完，她端起了酒杯，清了清嗓子：“非常开心我们一大家子又度过了美好的一年，今年呢爸妈就把工作转到国内，这样我们都能一直在一起了。希望我的大儿子工作顺利，感情也顺利。希望我的小儿子学业永远名列前茅，考上清恒！” 四个高脚杯轻轻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似乎有积雪的迹象。 红酒比啤酒要难以下咽，鹤橙没喝过，跟喝果汁似的喝了一大口，小脸都扭曲了，吃了好几口鹤温夹的菜才算从口中散了味道。 一顿饭其乐融融，尹柔女士性格从年轻开始就是开朗乐观，鹤志明虽然话不多，闷了点，但对尹柔那是百依百顺，这也是两个人感情一直到现在都很好的原因。 鹤温敬了酒，鹤橙也跟着敬了酒，微微抿了一口，没敢多喝，因为他酒量差到现在已经开始头晕了。 尹柔把包好的红包拿了出来，厚厚一沓，交到了两个人的手中。还不够，她又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红包，厚度比刚刚减了一些，但也能看出并不少。 鹤温不解，抬头看着她。 “这个，你拿着。”尹柔塞到鹤温手里，看着他说：“给你女朋友，你不愿意带回家里来，那就通过你给她吧。” 一番话吐出，鹤橙差点没拿住筷子。鹤温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微笑掩饰情绪，说：“妈，没必要这样。” “没事，你谈恋爱了妈妈高兴。”尹柔拍了拍他的手。 饭局结束，尹柔和鹤志明坐沙发上看联欢晚会，鹤温和鹤橙在厨房刷碗洗盘子。很安静，只有晚会主持人的声音轻飘飘传过来。 鹤橙手里擦盘子，抬头瞧瞧看了鹤温一眼。 鹤温低头洗手，开口问他：“头晕吗？” “啊。”鹤橙愣了一下，说：“一点点。” 鹤温点头，转身面对着他，把红包从衣服里掏出来了，递到他面前，说：“拿着吧，妈妈给你的。” “……”鹤橙抱着盘子愣半天。 把他手中的盘子抽出来，鹤温直接牵着他回了自己的屋。他走到桌子前坐下，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个红包，和尹柔给他俩的差不多厚。 “这是我给你的，作为你的哥哥，也作为你的男朋友。” 鹤橙还傻愣愣地站着，鹤温轻轻一笑，把人直接拽怀里坐着，离得很近，他蹭了蹭鹤橙的鼻尖，隐约闻到了淡淡的红酒香味。 “哥……”鹤橙左右手都拿着一个厚厚的红包，有些无所适从。 鹤温看着他娇嫩的唇，低头亲了一下，说：“收下吧，新年快乐，橙橙。” 鹤橙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新年快乐，哥哥。” 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尹柔的声音：“人呢？出来看电视了快快快，马上有小品看！儿子！” 门是锁着的，尹柔没打开，倒是把鹤橙吓得慌忙站了起来。鹤温看着他，朝门外应了一声。 小品很有趣，歌也很好听，民族舞也很棒，鹤橙盯着电视屏幕，心思早就飘远了。 他跟鹤志明坐在一起，鹤温跟尹柔坐在一起。他眼神总是控制不住的往右边看，被鹤温逮住了好几回。 俩人眉目传情，在二老眼皮底下暗度陈仓。 尹柔以为他要吃东西，把果盘递给了他。看了好一会儿，鹤温起身要回屋，巧了，鹤橙也困了，也起身要回屋。 尹柔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点点头让他们去睡。俩人一前一后，鹤橙低着头走进了东屋，在门口微微停了一下，只见鹤温忽然转过身把他拉进了屋里。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鹤温把他抵在门上，低头靠近他，鼻尖对鼻尖。鹤橙大气都不敢出，抬起双眼看鹤温。 暧昧的氛围传遍每一个角落，空调没关，热得出汗。鹤橙咽口水，喃喃道：“热……” 鹤温弯着唇角，没离开。伸手探向他的毛衣里，压着声音说：“我帮你脱。” 白色毛衣被褪了去，里面只剩一件薄薄的T恤，鹤温把人抱了起来走向大床，伸手把怀里的人裤子也脱了。 鹤温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挑眉道：“我忘了，你喜欢裸睡？” 鹤橙咬唇看他，臊红了脸：“哥哥……” 鹤温歪头，嘴角止不住的笑意，鹤橙这时候格外敏感，以为鹤温在笑他，身子扭了几下：“笑什么……” “也没什么。”鹤温说着，炽热的手撩开他的衣服：“之前的碟片早知道留着了。” 上衣被脱掉了，鹤橙却在想，什么碟片？ 鹤温吻着他的下巴，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声音暧昧又温柔：“让你听听那一声“哥哥”和你叫的有什么不同。” 鹤橙大脑一懵，脱口而出：“哥！” 喊完又慌忙捂住了嘴巴，脸红得要滴血，温和的笑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鹤温不再逗他，屋里开了空调，并不冷，鹤橙的皮肤白皙细腻，手感甚好。 “橙橙。”鹤温喊了一声，低下头吻住了他。 鹤橙闭着眼睛享受他的亲吻，力度却大的让他的嘴巴有些发痛。 明明外表温文尔雅，亲吻起来却霸道狂热。鹤橙被他身上的温热吓了一跳，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心止不住的在狂跳。 “哥…哥……”他的唇被吻住，声音有些含糊。 鹤温侧过头来看着他的侧脸，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来，屋里开着小夜灯，暖色柔光打在两个人身上，温馨且暧昧。鹤橙喘着气，大胆地做了一个动作。 他又喊：“哥哥。” 鹤温笑了一下，眯着双眼看他：“好弟弟，这个时候叫哥哥，明天不一定下得了床。” 鹤橙脸涨红，拽着他的胳膊：“………………” 鹤温笑了，低下头亲了亲他。 【河蟹大约500字吧。请自行脑补。】 鹤温声音有点哑，叫着他的名字，亲吻中问他怕吗，鹤橙没发觉他把鹤温胳膊拧的发白，硬撑着回了句不怕。 鹤温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鹤橙的嘴唇，鹤橙没敢动，盯着鹤温，还在平复呼吸。 鹤温盯着看了片刻，俯下身去吻他。 【请自行脑补:)】 …… “鹤橙。”鹤温在上方看着他，喃喃喊他的名字：“橙橙……” 【请自行脑补:)】 “哥哥……”鹤橙好无措。 鹤温照顾着他，亲吻他的额头，问：“还好吧？” 鹤橙点头：“……我可以。” …… 窗外没风，雪未停，积雪很深。那一声声“哥哥”叫哑了嗓子，鹤橙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黑漆漆的大眼睛此刻湿漉漉的，看得人心生怜爱，鹤温低下头亲了亲他。 【请自行脑补】平时看起来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在这方面居然丝毫不留情。鹤温抱紧了鹤橙，在他耳边处吻了几下，轻轻念着他的名字。 【请自行脑补】 【请自行脑补】 不知道过了多久，鹤温在他身旁躺下，伸手去搂他：“橙橙，还好吗？” 鹤橙闭着眼睛还没办法正常思考，鹤温摸着他的脸，蹭他的鼻尖，跟他低语说悄悄话。 “哥……”鹤橙睁眼看他。 “嗯。”鹤温浅浅应了一声。 还没等鹤橙刚刚找回思绪，他整个人就腾空了，天旋地转，他哭着喊着哥哥，手指甲陷入他的背里，哑了嗓子掉了眼泪也没见那人停下。 外面雪花在飘，缓缓落下，轻的不可思议。 这一晚鹤温数不清他自己喊了多少次鹤橙的名字，他着迷了似的，低下头看怀里的人累的睡着了，眼角带着干了的泪痕。鹤温瞧着，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才搂住他沉沉睡去。 外面大雪纷飞，也许一觉睡醒，还可以互相依偎着看雪花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让孩子度过一个愉快的初雪吧！ 第55章 谁家过年养的鸡还没杀了吃，天刚亮就叫了起来。 雪已经停了，外面积雪很厚，不少小孩子起的很早出来堆雪人打雪仗，嬉闹声不断响起。鹤家东屋到现在都没动静。 尹柔早上敲过一次门，没人理。心想反正起来没事做，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屋里狼藉一片，床上的两个人睡得很沉。 鹤温翻了个身，胳膊动不了，他睁开双眼，看着鹤橙正枕着他的胳膊睡得很香，嘴唇肿的令人想入非非，眼角有干了的泪痕。是他昨晚的成果。 往下看，就是他吸出来的红色草莓。鹤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轻抽出了手臂，把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脏掉的被他拿出去准备清洗。 爸妈不在，不知道去了哪儿。鹤温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又仔细想了想，昨晚折腾的厉害，床单估计也不能看了。 他洗漱好，不怎么饿，院子里积雪被尹柔清理到门外了，湿漉漉的一片。 中午时分，尹柔回来了，鹤橙也终于睁开了双眼。 熟悉的大床，身边没人在。他翻了个身，双腿却像被车轧过般的疼痛难忍，令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屁股更疼。 床单很皱，上面还有已经干掉的白色痕迹。昨晚的记忆清晰地涌了上来，炽热的吻和……激烈的缠绵，鹤温的手和他的嘴唇，只是这么一想脸就又红了。 鹤橙用被子蒙住头，想打滚，可是屁股开了花，疼得不能动。 鹤橙把被子掀开大口喘气，不起床也不行，因为他想上厕所。 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胸膛上和腿上到处可见红色的吻痕，鹤橙强迫自己冷静，想要下床先找鹤温的衣服穿。 脚还没刚碰到地，“扑通”一声直接跪地上了。 鹤温正在院子里收拾着那片被雪覆盖的小花园，清楚地听到了这有点大的声响，他微微一愣，直奔屋里。 一开门，冷飕飕的，四目相对。 鹤温看着他没说话，鹤橙没出息脸红了，因为他什么也没穿！ “那个……我想上厕所。” 鹤温点点头，怕他着凉，把他抱回了床上。回他屋里拿了内裤和衣服亲手给他穿上，最后拦腰抱起，想把鹤橙亲自抱到卫生间。 “哥，你放我下来！”鹤橙吓死了，说：“别被妈妈看见了！” “怕什么，昨晚也没见你害怕。”鹤温一开口，怀里人就不说话了。 鹤橙上完厕所很要面子，没让他扶，刷牙的时候腿都打颤。尹柔从北屋里出来了，手上沾满了面粉，看见鹤橙后说道：“你可真能睡，太阳都晒屁股了，昨晚干嘛了？” 鹤橙手都不动了，紧张的咽了口泡沫。 “昨天他睡得比较晚。”鹤温帮他解围。 好在尹柔女士心大，也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想得到回答。拍拍手回屋：“正好，妈妈马上把饺子包好了，你俩一个喜欢吃肉的，一个喜欢吃韭菜鸡蛋的。” 鹤橙如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走路蹒跚，甚至有点内八，上个楼梯都格外辛苦。鹤温从他身后架住他的两个瘦小的胳膊轻轻往上一提，直接把人提进了北屋。 他站在客厅傻愣愣的不动，尹柔从厨房里出来，路过他拍了一下：“站这干嘛呀？快坐，我去给你们端饺子。” 鹤橙：“……” 鹤温：“……” 鹤橙脸越来越烫，瞪着鹤温。 “别这么看着我，橙橙。”鹤温嘴角带着笑，趁爸妈不在，指着他的鼻尖说：“那个时候听你喊哥哥我更没办法停下来。” 鹤橙恼羞成怒：“你别说了。” “好，我不说。”鹤温说完又加了句：“下次我尽量轻点。” 鹤志明吃饭的时候看到鹤橙红扑扑一张脸，有些疑惑地说：“橙橙脸怎么那么红？我没开空调啊。小温你摸一下他额头烫不烫。” 鹤温没说话，真的伸手摸了摸，一本正经地说：“没发烧，应该是穿太厚了，闷的。” 鹤橙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里面一件衬衫外面高领毛衣，根本不厚。就是高领的毛衣他很久没穿了，突然穿身上难免有些难受。 这怪谁呢，都怪昨晚哥哥在他身上种草莓。 尹柔女士眼尖，盯着他问：“你嘴巴怎么回事啊？蜜蜂蜇了？” “……”鹤橙无语片刻，语无伦次地撒谎：“可能，不知道，不小心咬到了。” 一顿饭吃得心惊肉跳，吃完水饺嘴里一股韭菜味儿，鹤橙起身要去拿口香糖，刚站起来下半身就僵住了，尹柔一口饭没咽下，盯着他看。 “怎么了这是？腰间盘突出？” “妈……”鹤橙有些尴尬，笑了几声，说：“我没事。” 鹤温咳了几嗓子，走去客厅把口香糖放他面前，鹤橙老老实实坐位置上，看尹柔和鹤志明吃好了才算敢起身。 鹤温又架住他的胳膊把他拎到了院子里。 鹤橙觉得自己好丢人，大喊：“哥哥啊……” 喊完了更觉得丢人，苦着一张脸看他，鹤温和他面对面，笑着安慰：“好了，第一次难免的，下次我克制些，嗯？” 既然不能缓解疼痛，那还是回屋躺着吧。 这两天有人来走亲戚，爷爷奶奶依旧没见着。因为尹柔和鹤志明并不是A市人，所以来的亲戚并不多。 大年初五，胡同里多了一道纤瘦的背影，手里拎着礼盒礼包和牛奶，走了一段路便停下来歇歇，看样子累得不轻。 鹤家门开着，屋顶还有没化完的积雪，尹柔正在客厅和鹤橙坐一起看电视剧，鹤志明去了朋友家，没在。 盛诗诗整理了一下着装，拎着东西进了北屋。 她环视了一圈，发现坐在沙发上的陌生身影，旁边坐着鹤橙，她立马猜到这是鹤温的妈妈。 她没说话，假装没看见，往后退了几步，开口喊：“鹤温，我来啦！” “鹤温，你在吗？橙橙？” 尹柔正嗑瓜子呢，听见声音吓了一跳，回头撞上了女孩的目光，女孩也愣了一下，有些支支吾吾：“那个……我，我来找鹤温……您是，他妈妈吗？” “啊，我是。”尹柔迎了过去，鹤橙皱起了眉。 “真的假的？”盛诗诗很惊讶，看着尹柔：“您也太年轻了吧，我都不知道喊你姐姐还是阿姨合适了。” 尹柔被哄的一愣，捂嘴笑了笑，看她手上拎着东西慌忙接了过来，说：“你刚刚说你来找小温的是吗？他出去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你先坐。” 盛诗诗点头，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姨，我叫盛诗诗。” 尹柔坐她旁边，偷偷打量着她，问道：“你和我们家小温是……是什么关系？” “哦我是他……”盛诗诗突然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是他朋友。” 这一停顿不要紧，效果很好。尹柔大致猜出她是谁了，只是不像鹤温口中的可爱，反倒是精致漂亮许多。 穿着小洋装，气质不错，尹柔还挺满意。 鹤橙在一旁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诗诗啊。”心里有好感连姓都省了，尹柔问她：“小温把红包给你了没啊？” 鹤橙手里瓜子掉地上了。 盛诗诗不明所以：“啊？” 尹柔看她神色已经明白了，摆摆手道：“没事没事，等他回来了让他亲自跟你说。” 鹤温果然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刚进大门就看到北屋里坐着的两个身影，盛诗诗见他回来了，眼睛一亮扑了过去：“鹤温！”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呀，这是你妈妈，真的好年轻！” 鹤温没理，看了一眼默不作声一旁站着的鹤橙，也没理一脸期待的尹柔，毫不心软的下了逐客令：“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们关系没好到这个地步。” 语气生硬态度冷漠，尹柔皱眉，有些没搞懂。 盛诗诗万万没想到他当着自己妈妈的面也能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来，脸色登时僵住了。尹柔看出不对劲，站起身：“小温，不可以这样说话，诗诗说是你朋友，来了那就是客人。” “诗诗？”听到称呼，鹤温看了看尹柔，又看了看盛诗诗。 尹柔了解自己的儿子，看他这幅模样就知道，眼前的女孩应该不是他口中说的喜欢的那个。不过既然人家来了，也不能让小姑娘白白受了冷落。 “诗诗，晚上阿姨做菜给你吃，阿姨手艺可好了。” 盛诗诗没回答，眼眶有些忍不住的泛红，这是第一次。其实她追着他跑的时间不短，令她都讶异，他总是不冷不热，可得不到的她就越不甘心。 她在他这里丢尽了面子，放低了姿态，还是换不来他一句轻柔的话。刚才话中的意思是扑面而来的嫌弃。 盛诗诗低头，重新扬起笑容，对尹柔说：“不了阿姨，我还有事呢，下次再次拜访您，新年快乐。” 她说完就往外跑，回头还挥了挥手：“新年快乐橙橙！” 鹤橙看她跑远，“新年快乐”卡在嗓子眼儿，没说出来。 第56章 鹤温从进到鹤家就没见过他的爷爷奶奶还有姥姥和姥爷，所以更别提鹤橙了。 他从小性格懂事，没有鹤橙开朗，喜欢观察身边的人和事物，他问过一次，见爸妈表情不自然还要笑着找理由哄他时，他就已经明白了，从那以后再也没问过。 后来鹤温长大了，是尹柔主动告诉他的。 尹柔和鹤志明两个人是自由恋爱，尹柔家里穷，不如鹤志明家里条件好，男方父母一直都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所以一直极力反对。 奈何这两个人爱得深，离开谁都不行。但时间一久，尹柔家里人没钱但有骨气，不想一直这样被人看不起，就跟自己女儿商量着和他分开，怎么着也能找到更好的。 尹柔也有动摇过，鹤志明态度很坚定，宁愿不要家里的一切，也都要和她在一起。 他们甚至想过生米煮成熟饭，怀了孕有了孙子孙女还怕他们不答应？两个人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可是迟迟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他们去医院，两个人都检查了一次，发现是尹柔的问题。 这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男方父母耳朵里的，他们一家子人都清高，被亲戚朋友知道后，都在暗地里嘲笑，他们要面子，气得不行，试着再次跟儿子商量。 令他们惊讶的是，尽管知道尹柔生不出孩子，他们儿子也要和她结婚。 于是二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闹上了尹柔家里，各种难听的话全都骂出来了。惹得街坊邻居围观，背后议论。老人家都受不了丢面儿，尹柔父母也生气，火气一上来去质问尹柔，得到的答案依旧没变。 尹柔母亲到底是爱女心切，自己身为女人，自然能理解生不出孩子的苦楚，如果真的嫁过去，怕是没有安宁日子过。 她哭着劝，哭得眼睛都红了，终是没法儿。 这么一闹，鹤志明被刺激，当场就要拉着尹柔去登记结婚。鹤志明家里态度坚决，如果领证断绝来往，尹柔父亲当场就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这场闹剧之后，鹤志明带着尹柔离开，到了A市，一直生活到现在。 尹柔虽说和父母没有联系，但母亲总会跟她发发消息嘘寒问暖，她也每月都会往父母卡里转钱，过节过年发消息祝福，鹤志明也是一样。 鹤橙窝鹤温怀里听完，惊讶地合不拢嘴，喃喃道：“爸爸真的好爱妈妈，好了不起。” “嗯。”鹤温轻声应。 前几日来的那些亲戚恰巧住这，不来不合适。不过走得是表面功夫而已，面对面笑嘻嘻，心里还是瞧不起，背地里总会嫌弃尹柔生不出孩子。 只不过这个鹤温不会告诉鹤橙。 今天是初六，离爸妈回去的时间近了，年味也渐渐淡去。尹柔正在屋里收拾着行李，鹤温还没开始上班，在和鹤橙一起在小花园里松土。 大门时时都是敞开的，俩人两只手都沾满了土，鹤温侧了侧头，余光看到一道身影站在门口处。鹤橙也抬头望去。 来人是一位女性，年纪有些大，有点卷的短发中泛着银丝，手上拎着很多东西，牛奶燕窝之类的。 要说奇怪在哪里，就是她红红的眼眶，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情绪一般，正在看着鹤温和鹤橙。 鹤温和鹤橙对视了一眼，鹤温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刚要开口，身后传来尹柔的声音：“儿子啊，你们有没有看见……” 声音戛然而止。 尹柔脚步猛地停下，震惊的看着门口那道身影，半天说不出话。鹤橙不明所以，走上前拉住了鹤温。 “妈……”尹柔声音有些颤抖。 鹤橙听到了称呼，惊讶地再次望向了门口的人，鹤温也很意外，两个人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尹柔缓了一些，走了过去看着她手里带的东西，一下明白了这是为何而来。这么多年了，突如其来的见面令她手足无措。 郑爱云瞧见了自己多年未见的闺女，眼泪从眼眶流出，嘴唇止不住的发抖。 两人进屋，母女俩对着哭，半天才算缓了情绪，尹柔叫来鹤温和鹤橙，让他们跟姥姥问好。 哭得太多，郑爱云眼睛有点肿。看着俩人点点头，道：“你跟我发消息，总提到这俩孩子。如今一看，真是让人一眼就喜欢。” 尹柔擦眼泪，问道：“爸还好吗？” “还好，还好。”郑爱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这次我是偷偷过来的，我告诉他我来看你小姨，不然我也……” 门口传来脚步声，是鹤志明回来了。鹤温扭头看见，不便打扰，拉着鹤橙出去继续松土。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姥姥呢。”鹤橙说：“爸妈真不容易。” 鹤温手上都是土，笑着看他：“以后把这里种满栀子花吧。” “栀子花？”鹤橙抬头看他，眨眼问：“为什么要种栀子花？” 鹤温只是笑着回：“好看。” 郑爱云没留太久，走得时候给鹤温和鹤橙一人一个红包。厚厚一沓，对于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如今突然出现，俩人难免会感到陌生不自在，那一声“姥姥再见”还是尹柔提醒他们才喊出来的。 原以为这次相见会让尹柔心情变得郁郁寡欢，谁能想到尹柔从屋里出来笑嘻嘻的，眼眶虽红，嘴角笑意却很明显。 鹤温大概能明白，这么多年没见过面没有来往，如今姥姥能从别的城市专门过来，姥爷能不知道吗？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姥爷知道，但并没有捅破，他允许。 “妈。”鹤温喊她。 尹柔抬眼看他，眼睛里隐约能看到红血丝。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妈妈其实挺开心的。” 见她没大碍，鹤温回到了东屋。推门一看，鹤橙正趴在床上数红包，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他忍俊不禁，走过去伸手在他屁股蛋儿上打了一下。 “哥。”鹤橙揉了揉屁股，手上的钱一大摞，说：“好多啊，我数到了六千多还没数完。” 鹤温伸手指他鼻尖：“小财迷。” “我才不是呢。”鹤橙数的累了，把钱都收回红包里，反驳道：“我要那么多钱没有用，我准备给妈妈。” 鹤温挑眉看他：“是吗？橙橙居然和我想的一样。” 鹤温把自己红包拿给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鹤橙。 一夜过后，到了尹柔和鹤志明离开的时间，鹤温开车去送的。并没有上次难受到掉眼泪的场面，尹柔只是给鹤橙顺了顺毛，说：“爸妈不会隔太久，估计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鹤橙说好，四个人挥手再见。 爸妈一走，鹤温假期也已经结束，明日便要上班。离鹤橙开学时期还有十几天，又要恢复一个人乱跑的生活。 鹤温听他说完，摁住他不安分的腿，说：“你也不用每天往医院跑，天那么冷，中午去附近吃一些就可以了。” 鹤橙沉默片刻，看着他：“那，盛诗诗还会去找你吗？” 猛地一下提到这个名字鹤温愣了愣，继而笑着看他：“怎么了？你吃醋？” 鹤橙嘟嘴，没说话，默认了。 鹤温还挺开心的，俯身去亲他的唇，笑道：“不用担心，这些根本不算问题。” “那个姐姐很粘你。” “我有你就够了。”鹤温说：“我不会让不相干不重要的事情打扰我们的生活。” 鹤橙乐了，两手一伸搂住他的脖颈，微微一用力两条腿就跨在了鹤温腰间。鹤温双手稳稳托住他，抱着他转了个圈，最后把人放在了大床上。 唇瓣难舍难分，鹤温的手停在他衣服里，捏着每一处的嫩肉，没忍住，牙齿在他下唇细细啃咬。 “橙橙。”鹤温声音很低。 嘴唇相抵，鹤橙睁开雾蒙蒙的大眼睛看自己上方的人，小手捧住鹤温的脸，喊：“哥哥。” 第57章 一到放假鹤橙就喜欢赖床，每次睡到自然醒，太阳晒屁股。鹤温给他留的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有时候都被他中午热一热当午饭吃，他没敢告诉鹤温。 这一天班长起得早，在家里没事做，给鹤橙发消息不见回，便坐上车直接去找鹤橙。 大黄在门口晒太阳，看见这人陌生叫了两嗓子，班长吓得靠边儿走，去推大门发现推不开，从里面关上的。 他扯嗓子叫，叫了一声又一声，终于从门缝里看见鹤橙睡意朦胧的身影。 “几点了还在睡？” 鹤橙打着哈欠站院子里晒太阳，看了看手表：“才十点多……” “才？”班长回头看他：“你是头猪吧。” 被吵醒没了睡意，鹤橙刷牙洗脸换衣服。搬了俩板凳和班长一起坐院子里晒太阳。鹤橙懒洋洋地眯着眼睛，说：“我哥不在，我们中午要出去吃。” 班长不介意：“行啊，我来找你打球的，下午去打球吧。” 正好在家里闲的发霉，鹤橙点头说好。 盛诗诗自从那次被鹤温无情地赶出门后，安分了一段时间。以至于鹤温忘记了这个人，以为她再也不会来找他时，却不曾想到盛诗诗直接去了他家里，准备先从鹤橙下手。 俩人没人说话，面对面坐着，鹤橙再一次如坐针毡。 鹤橙长得可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再加上这人是鹤温的弟弟，盛诗诗眼角都泛着笑，说：“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弟弟就好了，多可爱啊。” 鹤橙有点儿尴尬，讪讪地笑了一下，低下头避开她的注视。盛诗诗抬眼看了下时间，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时间还早，姐姐带你出去玩。” 鹤橙吓了一跳，抽回胳膊：“不用了……” “橙橙！”盛诗诗看着他：“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哥哥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带你出去玩不是很正常吗？以后就熟起来了。” “……”鹤橙不太会拒绝别人，加上盛诗诗这人太热情，那么小的身板力气却大得吓人，出门被她拉上了车。 盛诗诗有备而来，今天专门开车过来的。天气不错，离开学还有几天，街上人很多。盛诗诗把车停好，带他去逛了商场。 ……鹤橙想跑。 他以为盛诗诗是让他陪她来逛街的，结果她逛的大多都是男装店。要么阿迪达斯要么匡威等等，鹤橙不知道她想干嘛，他也不敢问。 盛诗诗无视一旁的营业员，看中了墙上挂着的春款外套，颜色纯白，鹤橙看了一眼，猛然想起了青咏玺，因为这一件和他的款式很像。 趁他发愣的功夫，盛诗诗拿衣服在他身上比划了两下，满意的点点头：“这件不错。” 营业员在一旁介绍说：“这是我们春装新款，非常适合这个小弟弟，他穿L码就可以了。” “橙橙，快试一下。” “啊？”鹤橙反应过来，摆摆手道：“我不试了吧……” 营业员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和别的顾客一样不好意思要，多嘴：“不试也行，这件他就能穿。” “就试一下。”盛诗诗不依不饶，伸手就要扒他外套。 鹤橙吓死了，捂紧衣服往后退。抵不过盛诗诗盛情难却，最主要的是鹤橙怕他被人亲手脱外套，最后还是穿在了身上。 盛诗诗眼前一亮，拍手道：“就这件了！给我包起来！” “？？？”鹤橙三两下脱掉了衣服，连忙拦住了营业员：“姐姐姐姐，别别，这件衣服我不要，别包，不用包。” “别听他的，我付钱，去给我包起来。”盛诗诗把人推走了。 鹤橙无语片刻，想着该怎么说，挠挠头才憋出一句：“你……我……你没必要给我买衣服。” 盛诗诗笑着摆手：“那有什么呀，我和你哥是朋友，你也等于是我弟弟嘛。” “……” 从商场4楼逛到1楼，鹤橙还是躲不过陪她逛化妆品店帮她拎东西的命运。手上拎着的有板鞋运动鞋，T恤衬衫外套，鹤橙想拦都拦不住，因为盛诗诗一见他不同意，不是上手脱他外套就是脱他鞋。 这谁受得了啊……鹤橙在心里哀嚎。 几个小时过去了，外面天色渐暗，盛诗诗要拉他去吃饭。 “那个，姐，我就不去了。我要回家呢。” 盛诗诗看他：“回家找鹤温吗？” 鹤橙心突的一跳，点了点头。 “没事，今天晚上就让他自己吃一顿吧。” 她今晚居然没缠着鹤温，还是让鹤橙觉得有些奇怪。把东西扔给她就走没有礼貌，可他实在不想和她一起吃饭。 试想，她喜欢鹤温，如果她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位“弟弟”就是她喜欢的人的另一半……会是什么反应？ 鹤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俩人吃完饭，盛诗诗把他送到胡同路口，留下一句“帮我给你哥哥说说好话”就走了。鹤橙看着自家院子灯火通明，低头看手上拎着的大大小小的袋子，有些无措。 北屋没亮灯，看来鹤温在房间里。鹤橙在院子里踱步，被走出来的鹤温逮了个正着。 “哥……” 鹤温挑眉，看见他手上拎着的东西，问他：“去买衣服了？你应该叫我一起，我给你买，这些不需要你花钱。” “哥。”鹤橙往他方向挪了几步，小声地说：“这不是我买的。” 鹤温又挑眉，眼睛牢牢盯住他：“谁买的？” “喜欢你的那个……姐姐。” 这一下鹤温直接皱了眉头，盯着他看了半天。鹤橙被他神色吓了一跳，拉住他的手讨好：“我不想要的，她下午直接来我们家，我是被逼无奈！哥哥……” 鹤温摸他的脑袋，似乎是在想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些都不能要。” 鹤橙使劲儿点头。 东西全被鹤温拿走了，直接扔在了东屋的客厅里。鹤温带着他往屋里走，说：“交给我就行，你不用管。” “好。” 鹤温低下眼帘看他：“吃过饭了？” 鹤橙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没吃多少，她带我吃的西餐，又不是牛排，我吃不惯。” 鹤温并不意外，把灯关了带他出去了炒饭，俩人饭后遛弯，在银白色的路灯照耀下走得慢吞吞。这里居住的人吃晚饭时间都很早，天气不是太冷，有很多老人出来散步。 经过徐奶奶一家，门口有几个小孩跑来跑去。 “小温小橙，吃饭了没呀？”徐奶奶跟他们打招呼。 鹤橙停下脚步，回答：“吃过了奶奶。” 徐奶奶点头，看见俩人挽着的手腕一下站起了身，用拐杖轻轻打两个人的胳膊，鹤橙不明所以，直到那拐杖把他和鹤温打分开。 “小橙，你长大了，可不能再这么挽着你哥哥了！”徐奶奶看着他们，一脸严肃教导的模样。 鹤温神色猛然一变，抿着薄唇，并没有说话。鹤橙笑容僵在脸上，无措又彷徨。 徐奶奶继续说着：“你是个男娃，你哥哥交了女朋友更不能这样了。让别人看见不好！像什么样子！” 大概是自己孙女跑远了，徐奶奶吆喝一声，急急忙忙去追。 鹤橙手心凉凉的，半天说不出话。 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身边的鹤温牵住了他。鹤橙抬头去看，他脸上挂着笑容，温暖，又带了一丝安慰。 两个人走向回家的路，一路上没人说话。 这一晚鹤橙满怀心事，直到鹤温的动作凶猛，一下又一下顶撞着他，才终于把他思绪撞了回来。仿佛在惩罚他的分心，鹤温挺起腰肢，连连撞了几十下。 越来越快。鹤橙哑着嗓子喊哥哥，哑着嗓子让他慢一些，哑着嗓子求饶。 鹤温咬着他的下唇，嗓音低沉：“很在意那些话？” “哥……哥。”鹤橙头晕，眼眶湿润，回答他说：“我不知道…我……” 鹤温动作停了一下，在他耳边喘气。 鹤橙察觉到了，喘息着看他，眼里闪烁着光芒，很认真地说：“哥哥，我喜欢你。” 说完，身上的人动了动，电流感从腹间传遍全身，鹤橙承受不住他的体力，身子拱了起来，后又重重地倒向大床，连脚趾都舒服的蜷缩起来。 鹤温动作没停，他听着耳边传来鹤橙的轻哼声，意乱情迷的贴在他耳边，嗓音嘶哑，说：“我知道，我也是。” 第58章 等到第二天，鹤橙睡到了大中午才算醒来。身边没有人在，鹤温已经去上班很久了。 床单乱糟糟的，他身上什么也没穿，回想昨夜，清楚地记得他们俩一直折腾到大半夜。 不，准确地说，是鹤橙被鹤温折腾到大半夜。 鹤橙脸红，用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磨蹭了一会儿才下床去洗澡。换了套干净的床单，鹤橙红着脸把脏掉的床单扔进洗衣机。 手机响了，鹤温打来了电话。 “哥。” 那边很安静，鹤温坐在办公室里，问他：“嗯，吃饭了吗？” “还没。”鹤橙说：“我刚醒。” 轻笑声传进鹤橙的耳朵，鹤橙臊红了脸，好在鹤温没再说什么，吩咐他去吃点饭，便去忙了。 床单在院子里晒好，大门传来敲门声，是班长找他来打球。鹤橙站原地，想了一下屁股现在的状态，打球恐怕连蹦都蹦不起来。 开学的前一天鹤温没上班，带着鹤橙去学校报道领书。俩人没回家，鹤温带他去逛街。 A市有一个最大的街道，米字街头，这里灯火辉煌人山人海，条条大道顺畅，旁边都是店铺，每天每夜人都很多。 鹤温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着。身为男生，鹤橙很少很少逛街，正勾着脑袋看来看去，又低头看了看被鹤温牵住的手，他抬头看他，问道：“哥，我们这样在马路上牵手是不是不太好？” 鹤温低头看他，问：“哪里不好？” “别人看到会说的——” “让他们说，最好别让我听见。”在人来人往嘈杂的街道中，鹤温的声音很清晰的传进耳朵，他说：“听见了我就拉着你的手告诉他们，你叫鹤橙，是我从小爱到大的鹤橙。” 鹤橙怔怔望着他，似乎是被感动了。他的手微微用力没放开，另一只手抱住了鹤温的胳膊。 他以往不会在乎这些，更谈不上怕。就算在一起之后，这些动作都如以往一样，没变过，只不过多了厚重的爱意。 可不得不承认，昨天徐奶奶的话像一个钟，在他头顶炸开，脑袋嗡了半天回不过神。 但是哥哥的爱如此强大，他的害怕就显得微不足道。 走到了米字路口，身边人太多，眼前是长达112秒的红灯。鹤橙笑着转头去看他，眼睛亮盈盈的，说：“哥哥，抱抱我。” 对面是一群黑压压等着过马路的人。 身边是一群有说有笑或者赶着回家神色焦急的陌生人。 中间站着交警，哨声不断响起。 鹤温把他小小的身子抱紧了怀里，还不够，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他们在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中，牵手过马路，走向了回家的路。 开学后，试卷通通发在了手里，鹤橙的总分一如既往排名前三，非常稳定。他身后没人坐，位置一直空着。 吴江讲试卷，拿了他的卷子，鹤橙和同桌看一张。英语老师讲试卷拿了他的卷子，鹤橙和同桌看一张。 已经步入下学期，体育课不用想，被残忍的扼杀了。周围传来沉闷的气氛，一天比一天重。黑板上右下角写着高考倒计时。 班长从作业本里抽出身，往鹤橙身边儿一坐，长长的叹气：“要死了，每天那么多作业，回去还要补习，压力好大。” 许诺森今日破天荒的往这跑了一回，他成绩一般，没天赋不努力，破罐子破摔，谈的女朋友分了，每天闲的要死。 “我就不一样了，没人管我。” 鹤橙笑道：“也没人管我。” “你那能一样吗？”班长斜眼看他：“你那么聪明如果还要补习，你还让我们活不活？” “不是我们，是你。”许诺森纠正他。 鹤橙笑了几声，扭头去看许诺森：“你准备上哪所大学？” 许诺森想了那么一会儿，说：“能在A市最好，到时候看吧，让我爸妈找找人。” “反正清恒我是考不上了，想都不要想。”班长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手往鹤橙肩膀上一搭：“橙儿啊！我们高中三年呐，大学就要分开了啊！” 鹤橙笑着把他的手拿开，安慰他：“哪有那么严重，你现在有家教了，稍微加把劲能考上的。” 班长欲开口说话，眼睛瞟到鹤橙脖子处一下愣住了，盯着看了半天，许诺森发现不对劲，问：“看什么呢？” 鹤橙一回头，就见俩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 班长灵魂拷问：“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脖子上？鹤橙愣了那么一下，眼睛猛然瞪大了。伸手去捂脖子，想起昨晚他和鹤温在床上的种种…… 鹤温发狠时在他脖子上胸膛上种草莓。 这个动作简直等同于不打自招，许诺森谈过恋爱，一看就知道了怎么回事。眼睛一眯，贼兮兮的：“好啊，谈恋爱居然不跟我说？” “厉害了啊，没想到你看起来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懂，一谈恋爱这发展还挺快的！”班长一脸惊奇。 “不是……”鹤橙脸涨红，说：“我没谈恋爱。” 许诺森不信：“你骗鬼呢！” 鹤橙提高了声音掩饰心虚：“我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和你们在一块，你见我身边有别人吗？” 这话倒是没错，许诺森和班长一下没了话说。可面对铁证，这个说辞不能完全把他们打发。 “别告诉我是蚊子叮的，这个天儿蚊子还在冬眠呢！” 冬眠……鹤橙一头的汗。 打死他也不能说，他只能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搓澡搓的。” 班长和许诺森面面相觑。真把他们当傻子了！ 放学后鹤橙去图书馆借了书，作业挺多，但他没什么压力，和许诺森打了一会儿篮球，没逗留太久，俩人背书包走出校门。 迎面走过来一个女生，鹤橙看清楚了，吓了一跳，抬腿就跑。 盛诗诗在身后喊他：“橙橙！” 许诺森一瞧，再想想鹤橙脖子上可疑的草莓印，拔腿往鹤橙跑的方向奔，伸手把他逮住了，转头冲盛诗诗喊：“抓住了！” 鹤橙：“？？？” 盛诗诗穿着高跟鞋，气喘吁吁追上来：“你跑什么呀？” 不然呢？再抓他去逛商场吗？！ 鹤橙回头瞪叛徒许诺森，许诺森没理他，看着面前的盛诗诗。她漂亮，走马路上都惹得路人频频回头的那种，许诺森一见也愣了半天。 “谢谢你啊。”盛诗诗对他说。 许诺森笑了几声，连忙说：“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 鹤橙：“？？？” “橙橙，你刚放学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 “不用了！”鹤橙说：“我回家，我回去还有事，我好多作业要写。” 盛诗诗笑着看他：“你不用那么害怕，之前那些东西都被鹤温还回来了。可能吓到你了吧，我向你表示歉意，这顿饭没别的意思，弥补一下上次的事情。” “不用了……” “可以啊！”许诺森声音盖过了鹤橙，一脸激动，看了看俩人，又看着盛诗诗：“姐姐我是鹤橙朋友，我叫许诺森，你们不介意带上我一起吧？” 盛诗诗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不介意。” 鹤橙算是被许诺森出卖的彻底。 不想再去西餐厅，鹤橙提议去街边的小吃随便吃点就好。 最后他选择了串串火锅。 许诺森趁盛诗诗低头擦板凳，悄悄跟鹤橙说：“还骗我没谈女朋友，我说之前学妹给你告白你不答应，原来你喜欢比你大的啊！” 鹤橙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别瞎说，她喜欢的是我哥哥。” 许诺森愣了那么一下，又看了盛诗诗一眼，悟了。 最后盛诗诗讨好不成，带着一身火锅味儿回家了。 第59章 自那天之后，盛诗诗来接他放学的次数很频繁。 鹤橙好无奈，一直没跟鹤温说。在班长和许诺森的连连逼问下告诉他们：“她喜欢我哥哥，真的，只是想通过我接近我哥哥而已。” 许诺森摩挲着下巴，一副了然的模样，又叹息：“真羡慕你哥，你哥那么帅盛诗诗又那么漂亮，郎才女貌啊。” “是啊，你哥为什么不喜欢她啊？” 鹤橙心里闷急了，手在课桌底下用力搅在一起，他说：“我哥有喜欢的人，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是吗！”许诺森有点儿惊讶：“那可惜了。” 班长和他一唱一和，说：“不过能和小温哥哥在一起的女生，一定也很优秀，恐怕比盛诗诗还要好看。” 心跳得有点快，鹤橙把视线望向窗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今日的盛诗诗依旧等在大门口，鹤橙看到牙根就发酸，心想这个姐姐怎么每天都那么闲。班长用胳膊捣他，鹤橙才发现，盛诗诗身边儿站着鹤温。 他走近了，发现盛诗诗脸色不怎么好看，仿佛挨了训。盛诗诗抬眼看见了他，笑了：“橙橙，放学啦？” 鹤温转头看过来，鹤橙点了点头，礼貌的笑了几声。 “那个……” 鹤温开口打断，对鹤橙说：“走了，回家。” 盛诗诗：“别啊，那么早回去干嘛呀？回去做饭多麻烦，我们一起吃个饭也好啊？橙橙！” 这么多天的讨好只为了这一刻，鹤橙这小孩有点儿心软，站在车门前：“哥哥……” “她找你几天了？” “好多天了……” 鹤温挑眉：“你现在想说什么？想说服我一起去跟她吃饭？” 鹤橙隐约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是，那个……我就是觉得，她这么一直下去不是办法，而且她人还挺好的。” 鹤温眯起了双眼看他，眼里闪着警告的光芒。看得鹤橙倒吸一口冷气。 鹤温微微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我自己的另一半居然让我去跟别的女人吃饭，橙橙，你怎么忍心？” 鹤橙脸唰一下红了个透。 盛诗诗在一旁打量，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见鹤温站直了身体面对她，声音淡而有力：“我早说了不让你白费力气，我已经不是单身，请你也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直到白色的车消失在视野里，盛诗诗都没能回过神。许诺森不要脸的凑过去：“姐，你要是不介意，咱们俩一起吃个饭？” 一路上气氛有些压抑，明明车里开着暖气，但鹤橙还是觉得冷，仿佛空气中弥漫着低气压。 鹤橙眼睛时不时偷偷看看鹤温，只见他面无表情开车，没什么反应，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鹤温有点儿生气。 “哥。”鹤橙没话找话：“我们晚上吃什么？” 鹤温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了一下，拐了个弯，说：“都行。” 鹤橙：“……” 再拐个弯，车开进了胡同。程阿姨在门口坐着，大黄在她身边儿趴着。看到熟悉的车摇摇尾巴迎接鹤温和鹤橙下车，鹤橙弯腰逗它，在门口跟程阿姨说了会儿话。 鹤温已经进去了，鹤橙有正事要做，便进了屋。“哥哥。” 鹤橙把书包放他桌上，一步步走过去，最后伸手勾住他的……皮带。 这无疑是一种危险的举动。 果然，鹤温动作停了一下，转头挑眉看他，俩人对视，鹤温再一次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不写作业？” 鹤橙说：“我饿。” 鹤温歪着脑袋看他。 “我想吃面。”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鹤温点点头，说：“嗯，你先做作业。” 鹤温出去了，鹤橙勾着脑袋看他离开的背影。其实他根本不饿，他只是很确定鹤温会心软，既然要想讨好，那就一步一步来嘛。 今日的晚餐非常简单，鹤橙作业做完了，跑去和鹤温一起刷碗，鹤温没阻止，一个刷一个擦，完事后鹤温洗了洗手要出去。 鹤橙俩胳膊一伸，拦住了他的路。 鹤温低头看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差点没忍住摸他的脑袋，手痒，移开了视线，还是忍住了。 “哥哥啊，别生气了。”鹤橙说。 鹤温抿着嘴看他，没说话。 鹤橙伸出的胳膊圈住了鹤温结实有力的腰身，轻轻踮脚去吻他，唇抵着唇，说着：“我知道你在生气我没有告诉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而且她没有恶意，只是喜欢你，我想着，你把话跟她说清楚，这样她会明白的。” “橙橙。”鹤温的手抬起又放下：“你信不信她还不会善罢甘休？” 鹤橙没懂。鹤温也不打算跟他说得太清楚，他蹲下身，两只手一用力就把鹤橙的腿分开来圈住他的腰，出了厨房门，直接进了卧室。 “哥，你……” 话被淹没在吻里，鹤温三两下脱光了他的衣服，笑道：“想要讨好，还是要做点实际的。” 鹤橙天旋地转，身体终于碰到了柔软的大床。还没刚躺下，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直接坐在了鹤温的腿上。 鹤温吻着他，手不安分伸进他的衬衣里，手指仿佛带着电流，慢慢滑倒了他的胸前。 怀里的人颤个不停，鹤温也没心软。期间鹤温看了一眼时间，今天他们回来的早，吃饭吃得也早，他这段时间照顾他是高三，一般都让他早早睡了。 今晚时间完全够用。衣服被脱光，扔了满地。 鹤温炽热的手慢慢往下移，怀里的人气息不稳，仰着脖子受不住的要往后倒，被鹤温稳稳抱在了怀中。 他看着鹤橙的表情，眯起了双眸。 【爱的河蟹】 他笨拙的模样看得鹤温微微眯起了双眸，没忍住的，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把人往身上带。鹤橙嘴角流下一道透明的口水，晶莹透亮，滴在了鹤温的腹肌上。 【河蟹】 每一秒都是煎熬，鹤橙身子崩得很紧，手撑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止不住的发抖。 鹤温也不再为难他，手在他的腰间轻轻揉捏，鹤橙难为情地捂着脸，鹤温浅浅一笑，低下头亲了他一口。 【河蟹】 情到深处难以自制，鹤橙洁白的双腿在眼前来回晃悠，一颤一颤，鹤温伸手捞在面前，低头去吻他的脚踝。 他渐渐起身，从脚踝处渐渐往上亲吻…… 【河蟹】， 鹤橙整个人倒向大床，口中哼哼唧唧，圈住他腰间的腿无力的垂在床上，又被鹤温一把抓了过去。 “哥哥……”鹤橙喘息着喊他。 独月与星，透过窗帘的缝隙，静悄悄窥探这一处温馨浪漫。 鹤温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他的唇正抵在鹤橙的锁骨处。他的体力实在太好，鹤橙小身板受不住折腾，全身无力趴在床上。 两个人喘气，面对面看着对方。鹤温拿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喊他：“橙橙。” 鹤橙还在喘息，笑了，伸手去摸鹤温的脸，说：“哥哥，我们买些栀子花种子吧。” 第60章 周末来临，鹤温星期六加班，星期天才可以休息。 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鹤橙翻了个身没在意。直到那嗡嗡的声音一连响了很多次，鹤橙终于不能装作没有听到了。 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拿回来后才发现是鹤温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盛诗诗发来的消息，他没想看，可看了一眼内容就被吸引。 打开后发现盛诗诗这几天没少给鹤温发消息，也许是终于缓过来了，问的都是他的女朋友是谁。鹤橙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橙橙。”鹤温进来喊他。 “啊。” “起床了，等会要吃饭。” 鹤橙一骨碌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说：“哥哥，有人给你发消息。” 鹤温嗯了一声，不怎么在意，问道：“谁？” “盛诗诗。” “不用管她。”鹤温手上都是水，看他起床便走了出去。 鹤橙洗漱好，去厨房给鹤温打下手。他正在洗菜，恍惚间想到了某个晚上鹤温说的话，鹤橙想了那么一会儿，开口说：“哥，真的被你说中了，诗诗姐果然没有放弃。” 鹤温勾唇似笑非笑。 “她真的好执着啊。”鹤橙感叹：“我没有见过这样执着的女生，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你。” 鹤温正在切菜，说：“不过是得不到的不甘心罢了。” 鹤温从初中开始就有无数个小姑娘喜欢他，暗恋他，甚至有几次俩姑娘为了他约架，可是鹤温谁都没多看一眼，仿佛事不关己，每次都漠然走掉了。 后来上了高中和大学之后情况更严重，发生在偶像剧里的情节竟然可以在现实生活中展现，大学时期评选校草，鹤温当之无愧。 他那张脸和身材实在犯规，用大学姑娘的话说，就是爱豆级别。而这种爱豆级别的男生出现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令人疯狂了。 他性格众所周知的淡然，其实并不是。只有在面对鹤橙的时候，他才会显现所有的喜怒哀乐。 鹤橙打从记事儿起，就知道鹤温身边的桃花一直没断过，那时候鹤橙觉得他是因为上学不想谈恋爱，到现在后知后觉发现，原来那个时候的鹤温，就已经喜欢他了。 鹤橙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惭愧，头往他胳膊上一歪：“要是被之前那么多喜欢你的女生知道，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被自己弟弟拥有了，岂不是惊掉下巴。” 还没等鹤温说话，耳边响起铃铛的声音，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脚边儿蹭了蹭，鹤橙低头看到了大黄，抬头看到了门口的程阿姨。 程阿姨手上端着盘子，还冒着热气，打量的眼神在对上鹤橙的目光后怔了一下便收回，笑着走了进去：“刚做好菜，小鸡炖蘑菇，给你们送些来。” 鹤橙慌忙接过：“谢谢程阿姨。” 程阿姨眼神有点飘忽，看了看鹤橙又看了看鹤温，站在那一时没动。再一抬头，和鹤温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她笑了几声，看了看俩人一个洗菜一个切菜，说：“你俩吃饭可真晚。” 鹤温收回视线，轻声说：“橙橙起得晚。” “那阿姨就先走了啊。” “好。”鹤橙送她到门口，说：“盘子会洗干净给您送过去！” 程阿姨带着大黄走了，鹤温开始炒菜，默不作声，眼睛盯着锅里，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人心思并不在这里。 鹤橙神经大条，什么都没发现。 日子一天天的过，步入了三月，迎来了春分。 所有学生都在专心的准备高考，桌上的书甚至摆放的看不到人影，钻心苦读，有不少学生和鹤橙交情不错，下了课跑来问题。 鹤橙这人天赋好，最让人羡慕嫉妒，数学和英语满分都是常事。他从小到大没上过什么补习班，还动不动给别人补习。不像其他人学习学到半夜，他通常写完作业听会听力看会书就没什么事情做了。所以几个月之后的高考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压力。 季节转换，温度也渐渐上升了些，没有冷彻入骨的感觉。 市中心的医院，一楼的电梯处，有一道身影坐在那里。 盛诗诗被之前鹤温坦诚的言论打击的不轻，回去抱着自己闺蜜喝洋酒，喝了吐吐了喝。发酒疯给鹤温打电话，一开始鹤温没接，后来接了听得出她喝醉，便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她不甘心，尽管她有尝试想过放弃。 有些时候，喜欢一个人只是看外表动了心，如果接触就会发现那个人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好。可鹤温恰恰相反。 这个人比她想象中还要优秀。 她自己并不差，凭什么总被嫌弃，凭什么得不到？感情里不甘心很可怕，盛诗诗自己也明白。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拥有鹤温这样不苟言笑的一个人。 明的不行来暗的，盛诗诗开始了跟踪行为。 为了防止被鹤温发现，她特意换了一辆车跟着，可是跟了几天，她发现鹤温除了上班去医院，下班回家，哪儿都没有太多逗留，除了他弟弟鹤橙，也没有另一个人存在的身影。 盛诗诗扶着方向盘想破脑，只有一种可能性，鹤温在骗她。 气得她连连按了好几下喇叭。 这一晚，鹤温带着鹤橙去张大爷家吃了刀削面。张大爷家也是四合院，院子里放着一台电视机，所以这里的人格外的多，基本上都是住这周围上了年纪的人坐在这里唠嗑。 有几个四五十岁的大妈远远打量着鹤温和鹤橙，低头窃窃私语，像是要从他们身上看出些什么。鹤温敏感的察觉到，微微扭头看去，对上了视线。 这几个大妈他认得，还给其中一位的母亲看过病，只不过隔了点距离，平时见面机会并不多。 他眼里坦然一片，毫无波澜，缓缓把视线收回。 电视机里放着抗日电影，鹤橙看的来了劲儿，面都没吃几口。鹤温拍他的脑袋，柔声说：“好好吃饭。” 鹤橙哦了一声。 吃完了面，鹤橙心情好的哼歌，手牵住鹤温的手腕要走。注意到身边坐着的几个熟悉面孔，他笑嘻嘻地打招呼。 一个大婶干干笑了几声，皱着眉，看着这俩兄弟走远。 一个大妈捂着嘴说：“真的假的？这俩孩子看着没什么不一样啊。” 有人接话：“那谁知道啊，希望别是真的吧，这事多丢人啊。” “我早就看出鹤橙太黏他哥哥了。”大婶伸手指了下两个人离去的方向，说：“你看，这走得时候还挽着手呢，谁知道真假。” 大妈摆摆手：“他们不一直这样吗？爸妈不在家，哥俩感情好点很正常。” “害！”大婶皱着眉：“你没听老程学吗？鹤橙说的那话就够耐人寻味了！” “我还是不信。” 大妈摇摇头：“我也不太信，这么丢人的事情，那要是在以前是要浸猪笼的！” …… 鹤温垂眸看两个人的影子，很长很静。 鹤橙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在哼歌，牵着的手晃晃悠悠，鹤温抬眸去看他，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眼里清明一片，纯真且乐观。 身边不断有路人走过，好像有几个老人投来目光。 鹤温在自己家门口停了脚步，牢牢抓住了鹤橙的手，用力的，把人抱进了怀中。他闭着眼，听着鹤橙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他的手停留在他的后背，不怕路过的人瞧见，只想把人牢牢的，真实的锁在自己的世界里。 久久的，没说话。 第61章 课程有些重，鹤橙懂得合理安排，并没有给自己压力。反倒是吴江看他很悠闲，急得不轻把他叫进办公室一顿催促，给他推荐了几本资料让他去图书馆借书。 鹤橙看了看，老师推荐的资料总没错，放学后拉着班长去了图书馆，中午去班长家里蹭吃蹭喝。 班长的爸妈管他学习也管他交友，格外喜欢鹤橙。因为鹤橙成绩太好，人也乖。吃完饭就让俩人回屋看书学习了。 鹤橙翻着资料看，班长在一旁困得打瞌睡。 “孙乐乐。”鹤橙喊他：“你困了就去床上睡，这么睡不舒服。” 班长咂吧咂吧嘴，伸手摸了一把脸，边往床处走边说：“天天学到大半夜，要人命啊要人命……” 鹤橙听着也没接话，他每天作息很规律，中午也不困，借的资料有好几本，够他看一阵子了。 班长这种情况不止他一个人有，高三的学生，压力大部分来自于父母给的期望，部分来自于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剩下的恐怕就是铺天盖地的试卷和习题。 所以白天在课堂上犯瞌睡的有好几个，吴江瞧着没说话，下午原本取消的体育课奇迹般地复活了，众多同学反应过来，拍着桌子欢呼。 “行了啊！别拍了别拍了。”吴江在讲台上站着，说：“我看有几个人上课时候犯困，这可不行。” 哄闹的课堂渐渐安静下来。 “虽说是高三，但是大家要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不能只顾着温习做试卷不休息啊，还没考试呢把自己身体累垮了怎么行。”说完下课铃响了，吴江想继续说也没法儿说，因为众多学生都蠢蠢欲动要下楼了。 看见鹤橙时，吴江上去找安慰：“鹤橙，你也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鹤橙眨眼，耸肩：“我没有压力。” 吴江：“……” 美好的时光过得太快，一个星期只有一节体育课。这个星期便迎来了模拟考。 考完数学考英语，考完英语考语文，考完语文考物理……总之，一轮考试结束后，班长脑袋要炸了。 还好老师照顾学生，考完后没布置太多作业，让他们缓一缓喘上几口气，毕竟心理疲惫比身体疲惫更吓人。 这几日医院忙，鹤温早出晚归，有时候晚饭都是鹤橙一个人解决的。自从上次在张大爷院子里看到了电影，他便总跑过去吃刀削面。 今晚一样，他一个人去吃了面。有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孩子过来吃饭，看见了他，坐他旁边：“橙橙，这没人坐吧？” 鹤橙认得她，喊了声夏姐，回答道：“没有的，就我一个人。” 夏翠要了一碗面，抱孩子跟他坐了一桌。转头去看电视，看了几眼又收回。问鹤橙：“你哥哥呢？怎么这几天没怎么见到他？” “哦。”鹤橙说：“我哥他这几天医院忙，回来的比较晚。” 孩子调皮不停用筷子敲碗，叮当当响个不停，夏翠也没管，鹤橙被吵得看不进去，便低下头吃面。 “我之前就听说了你哥哥谈了个女朋友？怎么那么久了也没见带回来过啊。倒是徐奶奶见过一回，说那女孩儿长得很漂亮。” 说话间，有两个大婶串门似的，随意坐在了他旁边，听着他们说话。鹤橙都认得，不介意，想了想，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婶对夏翠说：“小温老大不小了嘞，谈个女朋友正常！” “我就是好奇。”夏翠说：“小温那么优秀，我是想看看什么样的闺女能配得上他，我家孩子之前发烧都是他给看的，去医院省了不少事呢，拿药打针都不收钱。” “那倒是，小温是个好孩子。”另一位大婶接上话茬，问鹤橙：“橙橙，你肯定知道，你跟我们透露透露！” 面剩了大半，鹤橙已经没有胃口吃了。 他咬着唇，嘴角泛着僵硬地笑，说：“呃……我哥哥，确实谈了恋爱……” 大婶和夏翠对视了一眼。 鹤橙说：“……不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那你谈恋爱了吗？”夏翠冷不丁问了一句。 鹤橙抬头看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他心慌得厉害，没摇头没点头，没否认没确认，放下了筷子说：“我今年高考，我要准备高考呢。” 说完他去付钱，转身跑远了。留下三个人若有所思。 夏翠一把夺过自己闺女手里的筷子，对大婶说：“那表情不对劲，别是真有猫腻吧？” 大婶撇了撇嘴，看着电视不说话。 鹤橙一路狂奔，脑袋很乱，回到家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头闷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他手心都是汗。 他不会撒谎，一撒谎就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他刚刚紧张地手都在抖，如果再待下去，恐怕迟早会被人问得他自己都语无伦次。他不喜欢这种心慌感，令他感到手足无措。 鹤温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刚进门就喊鹤橙，喊了几声没人应，发现鹤橙屋里亮着灯。他推门却推不开，喊人没人理，鹤温皱眉，想要用腿踹门时，门被打开了。 鹤橙头发乱糟糟，眼眶通红，眼里泛着委屈的光芒。 “怎么了？”鹤温皱眉问他。 简简单单三个字，鹤橙终是没忍住，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哽咽的说不出一个字。 鹤温怔怔地看了他几秒，把人带进屋里反锁门，轻轻抱着他，手在他背上一下又一下的安抚，如同小时候的鹤橙哭闹，那时候的鹤温哄他一样。 “怎么了。”鹤温心疼的吻他额头：“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 鹤橙说不出来缘由，只是打心眼儿里难过。抽噎着喊他：“哥…哥……” 他只是喊他。 鹤温抱着他，听着他哭泣声渐渐止住，眼泪湿了半张脸，伸手去擦，他轻声细语地问：“有人欺负你了？” 鹤橙摇头。 “为什么哭？” 鹤橙也没开口回答，一把抓住了鹤温的手，还不够，踮起脚尖去吻他，他不会接吻，猛地一下撞了过去，带有力道的亲，一下又一下，嘴角含着泪渗入两个人口中，有点咸。 鹤温在他慌乱的吻中乱了思绪。一开始没动，最后反客为主，狠狠吻住了他的唇，伸出舌头去捕捉他的舌，纠缠了很久，如他们那晚如胶似漆的身体一般。 终于停了下来。 鹤温牢牢盯住他，指腹划过他的眼眸：“告诉我，为什么哭？” 鹤橙眼睛通红，没有回答，只是说：“哥，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每一刻每一天，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分开。” 空气仿佛都凝结。 鹤温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他的手停留在他的眉间。 他知道了。 为什么今天回来看到的鹤橙这么反常，他想起了这段时间街坊邻居总投来异样的目光。今天的鹤橙也感受到了。 鹤温沉着脸，没有说话。 过了那么一会儿，他手猛地用力，把人抱在了怀中。他低下头去寻找鹤橙的唇，一碰到便如饥渴的兽，碾转用力，深情探入，难舍难分，两个人倒向大床。 再一次赤身相拥的那一刻，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 “橙橙。”鹤温喊他。 他心里有打算，他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终会被大家知晓。他也知道，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不能接受的占了大多数。 可这一天来的太快了。 快到……他没有保护好他的鹤橙。 鹤温听着他的喘息，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洁白的脖颈，在耳边轻念他的名字。 鹤橙从小被他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无法承受一些闲言碎语，那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总能在他的心里不断放大。 鹤温知道。 他把鹤橙眼角的泪含在口中，一个小时过去，两个人一身的汗，鹤温抱着昏昏欲睡的鹤橙去洗澡。 鹤橙全身被热气包裹着，有一双温热的手在他身上停留。 在睡过去之前，他听到了鹤温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别怕，有哥哥在。” 第62章 考试成绩已经出来，鹤橙毫无疑问的全班第一。 吴江重点夸他，夸了足足三分钟，因为他数学150分满分，鼓掌感到非常高兴。他笑眯眯的看了过去，却发现主人公并没有很开心。 班长羡慕死了，一屁股坐他桌子上，朝他拜了拜，说：“你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呗，下次考试我先拜拜你。” 鹤橙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怎么了？”班长察觉到了，看他：“你这两天闷闷不乐的，我要是你，考了这成绩，这房顶估计都被我掀了。” “……”鹤橙看着他，目光悠悠看得班长发毛。久久的，他问班长：“孙乐乐，问你个问题。” 班长：“你说。” “……你怎么看待同性恋？” 大概是没想到鹤橙会问这个问题，班长愣了足足十几秒，手扶着下巴，想了一会，道：“我没什么感觉。” 鹤橙问他：“不反感吗？” “反感？”班长想了想：“没有吧。” 鹤橙心里居然好受了一些。 “同性恋怎么了？那都是爱啊，同性恋又不犯法。”班长说：“虽然我不是同性恋，但我不会去歧视。这世上爱多难得，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鹤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是吗。” 班长疑惑地看他：“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啊，也没什么。”鹤橙挠头，说：“上次看到了一个新闻，所以就想问一下你。” “哦。”班长信了。 心情好了大半，鹤橙把试卷收书包里，中午去医院找鹤温。刚进一楼要去坐电梯，迎面遇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盛诗诗见了他吓一跳，竟然慌忙要躲。 鹤橙疑惑：“诗诗姐？你……” 跟踪别人被那人弟弟撞上，盛诗诗好尴尬，讪讪笑了几声，说：“我我，我来找鹤温的。” 鹤橙微微一愣，没说话，点点头要去摁电梯。 “橙橙。”盛诗诗拦住了他，欲言又止，开口问道：“你哥哥真的谈恋爱了啊？” 几秒后，鹤橙迟疑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一直没见到他身边有别的女孩儿啊！”盛诗诗心直口快，说：“他是不是骗我的？他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拿这个骗我啊！” 她一激动嗓门变大，引得路过的人频频回头。鹤橙抠着手指，对她说：“他没骗你，他确实谈了恋爱。” 盛诗诗悲痛的看着他，脸垮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问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生……我真的……橙橙，你告诉我好不好？那女生长得漂亮吗？” 鹤橙没法儿回答，连连后退。 “家里很有钱吗？身材好不好？” “……” “那个女生做什么的？他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我不知道。” 电梯再次打开，有一群人走了下来。鹤橙慌忙钻了进去，盛诗诗怕被鹤温瞧见，没进来的打算。失了理智似的，一直在疯狂问他。 电梯门缓缓合上，把那道声音隔绝在门外。 鹤橙进了办公室看见了穿白大褂的鹤温，没把这事告诉他，笑着走过去，从书包里拿出试卷：“噔噔！哥，我考了满分！” 鹤温停下手中的笔接了过来，眉眼温和看了看试卷，伸手摸他脸：“还是橙橙厉害。” 鹤橙笑嘻嘻的看他。 “奖励你，今天想吃什么？” 鹤橙想了想，说：“哥，你都不让我吃肯德基。今天我想吃一次。” 鹤温看了他一眼，这脱掉了白大褂：“好，依你。” 不管在家里还是公共场合，鹤温从不收敛他对鹤橙的宠爱。当然没有人发现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些人知道鹤橙是他的弟弟。所以再疼爱一些都没有关系。 可是在不清楚的人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比如他俩现在正在面对面吃薯条说悄悄话，旁边有几个女学生眼睛放光的看向这边。有两个女生还在拿手机拍。 大概女生都有第六感，她们直觉就是这两个人有点什么，在看到鹤温帮鹤橙擦掉嘴边番茄酱时，激动的差点叫出声。 这两个人已经够养眼了，在一起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是这几个女生一致的想法。 这世界上，每一件事都不会有人全部支持。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有人喜欢就有人厌恶。这个道理在任何情况下都适用，在同性恋这件事情上，就格外明显。 鹤橙再神经大条也能感受到那几个女生的目光，鹤温喂他薯条，他一口咬进嘴里，很开心的笑，对上了几个女生的目光。 鹤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的相貌盛气凌人，让人看着就有压力，更别说冷飕飕的目光直接看过来。 几个女生慌忙移开了视线。 “哥哥。”鹤橙笑着喊他：“她们，没有露出那种表情。” “那种表情”指的是什么鹤温很明白。他嘴角含笑，看着他说：“所以事情并不会变得很糟糕，是不是？” 鹤橙睁大了眼，咧了嘴角。 1班是重点班级，每一门都考了试，目的就是探个底，看哪些地方比较弱，老师及时发现再巩固一下。鹤橙总分加起来非常可观，吴江在办公室里跟其他老师足足吹了半个小时。 化学老师过来拿试卷，听着他吹嘘，在一旁摇摇头道：“他化学就很差。” “……”吴江一腔热情被打断，看着他说：“……这是个意外。他要是保持这个分数或者是再往上提一提，那清恒跑不了的呀。” 于是吴江疯了，碰到鹤橙就给他加油打气，把他的成绩看得比自己的奖金还要重要。……当然，如果他班里能多出现几个鹤橙这样的天才，他还愁没有奖金拿？ 鹤橙每次都会被吴江那浮夸的加油动作吓得不轻，抱着从图书馆借的资料，坐上公交车回家。到了家附近，拐进胡同，他有点儿心不在焉。 他怕周围的人向他投来的目光不再是友好，而是避之不及，一脸嫌弃。前面有人出来了，鹤橙慌忙低下了脑袋去看书。 “橙橙，放学啦。” 鹤橙抬头去看，是一位老爷爷，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和以往一样。 他笑了一下，点点头说：“是的爷爷。” 小心翼翼地走到家门口，许久没见大黄，程阿姨家里总是关着门。鹤橙看了几眼，回家做试卷去了。 医院很忙，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每次都是鹤橙暖好被窝，等着鹤温回家。 没什么不开心的，鹤橙觉得没什么好得过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他睡意朦胧，伸手去抱鹤温，脸埋在他胸膛处蹭了又蹭。 鹤温低下头去吻他，关上了灯，道了声晚安。 第63章 四月，春暖花开的时节，鹤温买了栀子花的种子，种了半个院子，静等开花。 鹤橙在一旁帮助他浇水，一手的泥土也不觉得累。两个人收拾好，把手洗干净了。鹤温在他小肩膀处捏了几下，问：“累吗？” 鹤橙扭头看他：“不累。” 太阳散发刺眼光芒，两个人坐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鹤温把他的手握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的手指。 时间指向十一点，鹤温带鹤橙去了超市，买新鲜蔬菜和肉类，买了一大堆零食，留着给鹤橙嘴馋了吃。 中午鹤温要做鱼香肉丝，鹤橙挑食，不愿意吃胡萝卜。鹤温做了麻酱拉皮，酸菜粉，锅包肉，还有一份鸡蛋汤，今天的午餐格外丰盛，鹤橙吃到肚子撑。 鹤橙跟着鹤温去刷碗，舔了舔嘴唇，说：“哥，你就算以后不做医生了，去做厨师照样能养活我。” 鹤温笑了笑：“放心，总不会让你饿肚子。别人有的你都会有。” “但我也不想让你太累。”鹤橙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觉得医院就好忙，有时候根本不放假。” “嗯。”鹤温应了声，说：“医院就是这样，毕竟病也不会避开节假日，这是我们医生的职责。” 鹤橙点头，他能理解。 看鹤橙有些心不在焉，鹤温伸手往他脸上弹水，有点凉，把鹤橙凉的回了神，手上沾了水，抽筋似的用力地甩了回去。 俩人闹了半天，下午时分太阳很大，继续在院子里晒太阳。 鹤橙把头靠在鹤温的肩膀处，抬头想要直视太阳，却被阳光猛烈照耀的眼眶发酸。 “哥哥。”鹤橙喊他。 “嗯？” 鹤橙嘻嘻一笑，又喊：“哥哥。” 鹤温转头去看他：“怎么了？” “没事儿。”鹤橙鼻尖碰他脸，说：“就是想叫叫你。” 各自安静片刻，鹤橙伸手遮挡阳光，五指张开，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洒落在脸上，暖洋洋一片。鹤温伸手抓住了他纤瘦的手腕，在阳光下聊天，说：“每次做的饭都挺有营养的，你怎么还是那么瘦。” “我胖了！”鹤橙抬头看他：“真的，我胖了好几斤呢。就是个子没长，好烦。” 鹤温揉他的脑袋，又把他的头往自己肩膀上拢：“这样就很好。” 被太阳晒得困意袭来，鹤橙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睛。鹤温问他：“要不要去睡会？” 鹤橙点点头，懒得动，伸手说：“哥哥抱我去吧。” 鹤温微微一笑，站起来在他面前弯了腰，伸手抱住他的屁股蛋儿把人牢牢搂在怀里，鹤橙两条腿箍住他的腰，俩人面对面傻乐。 鹤温低头亲他，正要抬脚往屋里走，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他们最近门都是关着的，有人来的话也会敲门或者喊他们。这个声音像是有人动了一下外面的铁环，鹤温本来没注意，脚步一停往门口看去，透过门缝隐约能看出一道身影。 那个身影没动。 有人通过门缝往院子里看。 鹤温察觉出不对劲，把鹤橙放下，走向大门处，缓缓打开了门，进入眼帘的是盛诗诗，一脸惊愕看着他的盛诗诗。 从她的表情鹤温就已经明白，刚才那一幕她都看到了。 鹤橙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默默站在身后。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鹤温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并没有被人发现的慌乱或者窘迫感，他眼里平静的如一潭湖水，和盛诗诗对视。 过了一会儿，盛诗诗看着他问：“你们两个……刚刚在干什么？” 鹤温说：“接吻。” 盛诗诗眼睛瞪得很大，指着不远处的鹤橙说：“他是你弟弟！” “那又怎样？” “你——”盛诗诗怒气攻心，死死盯住他，问道：“……你是同性恋？” 鹤温脱口而出：“是。” 盛诗诗无法承受似的连连退后好几步，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荒谬的事，久久缓不过神，一直在盯着鹤温。 她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所以你说你谈恋爱，是和你弟弟谈的？你搞□□！” 鹤橙心跳得厉害，低头咽了下口水。鹤温皱眉看她：“他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 “可他是弟弟！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你弟弟！” 在门口争吵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胡同处本来过路的老人就多，这下听到争吵声纷纷凑热闹出来看，好久不见的大黄也摇摇尾巴跑了过来。 鹤温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进了院子内。 “太恶心了。”盛诗诗狠狠咬牙说出这句话。 鹤温身子猛地僵直，他几乎是下意识去看鹤橙，抬头看到的，是鹤橙听到这句话之后受伤的脸，睁得很大的眼睛里闪着的泪光。 他想，鹤橙这个表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手攥的很紧，毫无波澜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转身看向大门处，盛诗诗眼里泛着怒火，程阿姨表情透露出嫌弃，其他老人本来就在猜测，这下终于亲眼所见，低头窃窃私语，抬头看向鹤温鹤橙的目光，竟带了些疏离和鄙夷。 鹤温没动，转身捂住了鹤橙的双眼。 渐渐的，有温热的眼泪湿了他的手心。 “橙橙，别看。”鹤温说。 “鹤温——”盛诗诗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她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那样的话我绝对会主动远离你！” 她说完后传来鹤温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噔噔噔几下跑远了。盛诗诗走了，留下了他们和看热闹的一群人。 这一处的人没人不知道鹤温和鹤橙。老年人居多，喜欢聊家常谈八卦，要么儿女要么邻居，所以这件事会一传十十传百，鹤温自己也明白。 门口看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他不畏惧任何目光，回头去看，看到了不少来家里找他看病，去医院找他看病，并且他分文不收的人。 鹤橙被他捂住了双眼，双腿都在颤。 “小温啊……”程阿姨喊他，眼里却隐约透出嫌弃：“你这是何必？你一个哥哥怎么能和自己弟弟搞在一起？你俩都是男孩，这像什么样子呢！” “就是。”人群中不知道谁附和着：“虽然你俩没血缘关系，可是两个男孩怎么能在一起啊，你们俩也是，做出这种事，不怕丢人。” 一个大婶带着孩子过来的，撇了撇嘴说：“啧啧，我家孩子要是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非得把他腿打断。” “赶快去看病吧！找个医生看看！” 鹤温堵住了鹤橙的耳朵，抵着鹤橙的额头笑了。 找个医生看看吗？他就是医生啊。这是病吗？他病了吗？没有吧，他比谁都清醒啊。 有一个略微沧桑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老爷爷弯着腰拄着拐棍，年龄不小了声音却很有力：“你们都是无父无母被收养的，就这样回报你们现在的爸妈吗？居然做出这种事，真是大逆不道啊！” 鹤温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睁开眼，对上了鹤橙通红的双眸。两个人对视，鹤橙手覆上鹤温的胳膊，微微一用力把他的手拿开。 “哎——”身后传来重重地叹息声，有人说：“听我一句劝，赶紧去找人看看，你俩心理肯定有问题，赶紧把这毛病改了吧！” “两个男孩子做那种事，噫——” “怪不得不谈恋爱不娶媳妇，原来打自己弟弟主意呢，你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干什么自毁前程？” …… “哥哥。”鹤橙看着他，声音有点儿沙哑，说：“我不怕。” 鹤温眼睫颤了颤，眼里是复杂的光。 “哎哟，小尹和……老鹤，你们怎么……” 一位大婶说：“哟，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霎那间，鹤温和鹤橙双双变了脸色。 他回头去看，爸妈还有姥姥，姥姥身边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全都站在门口。 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糟糕吗？鹤温想。 第64章 鹤家大门紧闭。 过了几分钟，鹤家出来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摔门而出。有一道身影匆匆忙忙追出来，慌忙去拉住了那个人，眼里有着泪，她苦苦哀求着什么，男人不为所动，甩开她的手走出了胡同。 郑爱云站原地，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走回了北屋，看着尹柔和鹤志明，看着鹤温和鹤橙，连连拍了几下桌子：“这是干什么呀！” 尹柔脸色很差，眼眶泛红，说不出话。 “小柔啊，这么多年了，我们和你一面都没见过，当初再生你的气这么多年早就散完了！你是我们的女儿啊，你说我们能不想你吗？”郑爱云说着哭着，指着她的手在抖：“我好不容易说服你爸，回来看看你，回来看看这俩孩子，可是我们回来看到的听到的是什么啊！” 鹤橙大气不敢出，被鹤温护在身后。鹤志明低着头叹气，身旁的尹柔已经哭得一塌糊涂，扶着板凳边儿才能坐得稳。 她一手捂着脸，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太过于突然，如天降闪电般，把他们从头劈到脚。今天原本是一个很值得期待的日子，她想好了，带着爸妈回来，带着鹤温和鹤橙认姥姥姥爷，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 不曾想，她站在家门口听到那些人议论纷纷。他们说，她儿子是同性恋，她大儿子和小儿子搞在了一起。他们说，鹤温丧心病狂，鹤橙不知廉耻，干的不是人事儿。 尹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郑爱云已经走了。 鹤志明伸手把尹柔抱在怀里，相对无言，没人说话。或者说，没人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开口，该怎么面对。 半晌，鹤温轻声喊她：“……妈。” 尹柔没理。 鹤志明没有去看他，只是斜视下方，语气很严肃，问道：“这是真的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鹤温明显感觉到鹤橙身体在发抖，他抬头去看鹤志明，答道：“是真的。” “咣当——”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响声，一个杯子在脚边瞬间四分五裂。 鹤橙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你——”鹤志明怒火冲天，指着他，好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尹柔止不住哽咽，双手抵住了双眼，断断续续地说：“你们这……让妈妈怎么办啊……” “对不起，爸妈。”鹤温握住了鹤橙发抖的手，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会退缩，说：“是我先动的心思，在橙橙还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 鹤温停住了，没继续往下说。 尹柔只是哭着，摇着头，重复了一遍：“你们让妈妈怎么办啊！”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尹柔妆已经哭花了，她看着地面说：“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可你们俩的名字都是印在户口本上面的。你们是兄弟两个，你们这样，让爸妈怎么办？” 鹤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轮，声音有点发紧：“对不起。” 很安静，尹柔眼泪缓缓滑落，好大一会儿后才说：“这声对不起，是依然会选择继续这样下去是吗？” 手心里的手动了动，鹤温回头看了鹤橙一眼，鹤橙眼里有无措彷徨，也有坚定坦然的光芒。这就够了。 鹤温说：“是。” 时间仿佛静止了。鹤志明忍着气，并没有去看他们：“你们不准备改吗？” “爸爸。”鹤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心翼翼的、颤抖着问：“我和哥哥做错了吗？” 鹤志明沉默。 “你是说同性恋吗？”鹤志明看向鹤橙，说：“你们知道吗，美国那边同性恋不少，很正常。爸爸有个同事就是同性恋，他们公然接吻，拥抱，会拍照片发在网上。” “那不关我的事，现在同性恋很多，我并没有任何资格去说什么。”鹤志明皱眉看他，继续说着：“这是错吗？其实也不算，但我没有想到，我自己家的两个孩子，他们喊我爸爸！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发生在我鹤家！那就是错！”鹤志明气得胸口有些疼，差点喘不过气，他说完后很久都没人再说话，仿佛空气中充满了□□味，一点就会炸得尸骨无存。 鹤温和鹤橙被各自关在了各自的房间。 此刻是傍晚，每家每户做饭吃晚饭的时间。而今天的饭桌上，却多了一个让人讨论起来变了一副嘴脸的八卦。 鹤家一片死寂。 鹤温摸着相框，那是一张他和鹤橙的合照，鹤橙笑得一脸灿烂，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一夜无眠。门被打开，尹柔眼底有些黑，眼睛肿的如核桃似的那样大，看得鹤温心头一颤。 “冷静些了吗？”尹柔问他。 鹤温站起身看她，说：“妈妈，我一直很冷静。” 她哭了一夜无法入睡，此刻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看着鹤温摇头说：“妈妈求你了，别这样，改掉行吗？这有什么啊，你找个女朋友结婚走了，这一切不就过去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鹤温看着她：“妈，请允许我说这种话。你和爸爸当初被两家人极力反对，已经到了断绝关系的地步，为什么还是分不开呢？” 尹柔怔住看他。 为什么？她当然知道为什么。那种想到要分开就如窒息一般的感觉她到现在都清楚记得。那时候的她年轻，一腔孤勇，甚至到现在都没后悔过。 只要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哪怕不被自己家人认可，也要这么做。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鹤温看见鹤橙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头发乱糟糟，脸色有些差，他喊着：“妈妈。” 尹柔没回头。 “我很小的时候，被哥哥抱回这个家。我很开心，很感恩，因为没有你们，可能我……都不知道会不会活下来吧。”鹤橙盯着她的后背，缓缓说道：“我一直被哥哥照顾着长大，妈妈。在我的记忆里，哥哥的存在一直都是大过于你们的。” “对不起，我知道不该说这种话。”鹤橙握紧了拳头，低着头掉眼泪：“爸妈很好，我很爱你们。可是爸妈好忙啊，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回来短短几天又要走。” “爸妈好忙啊。”他重复着，说：“……可是还好有哥哥。” 鹤志明站在一旁，听后沉思良久，并没有说话。 能说什么呢？鹤橙说的他们不知道吗？这一夜里他们没有想到过吗？在鹤橙很小甚至不记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去了美国工作。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鹤温在照顾着鹤橙长大。 鹤温宠他，鹤橙黏他。 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十几年，如今成了这个局面，他们难道就没有错吗？ 尹柔捂着嘴巴回了屋里，鹤志明没再把两个人关在房间里，转身走了。鹤橙眼泪吧嗒吧嗒直掉，鹤温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脸帮他擦去了眼泪。 看着他双眼通红充满红血丝，很心疼的抚摸着他的眼角。 “橙橙。”他喊。 滚烫的眼泪流在了鹤温的手指上，鹤橙哽咽着，鹤温轻轻抱他在怀里，闭着眼不说话。 第65章 一天过去，鹤家安静地仿佛没人在。 总有人假装从门口路过听动静，听不到什么便转身出了胡同。 夜幕降临。 北屋和东屋仿佛是两个世界。鹤温去厨房做了些饭让鹤橙吃，他端着盘子和碗进了北屋。一旁的卧室门关的死死的，他走过去敲了敲门，说：“爸妈，我做了饭，你们出来吃一些吧。” 屋里传来鹤志明的声音：“你觉得我们吃得下吗？” 鹤温垂眸，转身：“饭我放在桌上了，多少吃一些吧。” 天亮了，鹤温和鹤橙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起了个大早，没做饭，鹤温跟尹柔打了声招呼没听见回应，带着鹤橙出去吃了早饭。 鹤橙下车时，鹤温伸手去摸他的脸，疲惫的面容带着微笑：“好好上课别分心，明白吗？” “我知道了哥哥。”鹤橙说。 回到教室里依旧是同学低头看课本的身影，之前鹤橙会觉得闷，如今身心放松下来，因为这里不会有那些伤人的语言和眼神，他可以躲一躲。 班长把作业收好，路过鹤橙时看了看他：“没休息好吗？黑眼圈那么重。” 鹤橙伸手揉了揉，说：“可能没休息好吧。” 高三下学期快要结束，还有几个月便是高考。课程其实大部分都讲完了，剩下的就是巩固旧知识，做试卷，吴江出试卷，然后抱着三本书来回地看。 鹤橙无法把心思投入书本里。他翻过一页又一页，声响仿佛都带着阵阵焦虑。 以往爸妈回来时，他中午很少再去找鹤温。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他进那个胡同都会感到压抑，这份心情，在看到鹤温之后才会得以缓解。 鹤橙漫不经心地戳米饭，鹤温用筷子敲他脑袋：“好好吃饭，别乱想。” 一口菜塞嘴里，鹤橙嚼了又嚼，没说话。 “橙橙。”鹤温抬眼看了看他，语气听不出情绪，问道：“会后悔吗？让你承受这些。” 鹤橙一愣，拿住筷子的手不动了，看着他连连摇头：“我不后悔。” 鹤温笑着看他。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鹤橙抓住他的手，很认真地说：“哥哥不怕我就不怕，哥哥不后悔我就不后悔。哥哥去哪儿我去哪儿。” 鹤温盯着他看了片刻，说好。 时间过得飞快，几日已过，尹柔和鹤志明始终没和他们说几句话。尹柔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鹤温早上留了早饭，晚上回来看到还在那里，一点儿都没动。 他每天都做晚饭，可是爸妈一口都不吃。 仿佛在用这种方法逼他们服软。 鹤温敲响了他们的门：“爸妈，不吃饭身体受不了，生气归生气，吃一些饭好吗？” “你答应我，去相亲娶媳妇，我和你爸就吃饭。” “妈。”鹤温闭了闭眼。 良久，鹤温噗通一声跪在了门前，声响大的屋里尹柔都吓了一跳。鹤橙连忙跑到他的身边，被鹤温抬手制止了。 一天一夜，尹柔屋都没出，鹤橙跟在鹤温身边，也跪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不知道什么时辰，眼前的门被缓缓打开了。 鹤志明看着这两个儿子在门口跪得安安静静，摇摇头叹气：“你不后悔吗？” 鹤温抬头看他，沉默了一会儿，说：“爸，我七岁被你们领养，你们对我很好，像自己亲生孩子一样，这份恩情我每一天每一秒都记得，我永远不会忘，我鹤温无论以后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报答你们孝敬你们。”这是他第一次情绪出现这么大的变化，鹤温眼眶有些泛红，发音重了一些：“橙橙是我抱回来的，他从小就是我照顾着长大，是我带回了这个家，是你们给了我们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我和橙橙永远都会记得。” “我永不后悔。”鹤温膝盖跪得太久没了知觉，他目视前方，说：“爸，妈。我这二十多年没求过你们什么，可这一次，我只要鹤橙。” 尹柔坐在床边，眼睛通红，目光悠悠，看着他：“你有想过你以后的人生吗？” 鹤温说：“橙橙就是我的全部人生。” 鹤橙心猛烈地跳动，转头去看鹤温。 尹柔勾着唇角笑，一声声的笑，笑到眼泪直流，她在笑自己，她别开了脸：“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们。” “……好。”鹤温应了，看着她说：“妈，你们记得吃饭。” 鹤温扶着鹤橙回屋，脱下他的裤子检查他的膝盖，只是有些红，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伸手给他揉了揉，抬头撞进了鹤橙黝黑的瞳孔里。鹤橙没说话，伸手抱他，在这一间不是很大的屋子里，在不被支持的情况下，俩人拥抱着，互相取暖。 鹤温看了下家里食材不够，需要去买一些。他带鹤橙去了超市买了东西，没开车，回去路上遇到了很多熟悉的人，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鹤橙步伐很稳，一步步走远，手心里冒着凉凉的汗。 “出那么大事了还走在一起呢，也不害臊——” 有人接话：“可不是吗？我听说把尹柔的爸妈都气走了，这家子做得什么孽哟。” “孤儿能有家就谢天谢地了，真是不孝！” “鹤橙是读书读傻了吗？没学过不能做违背社会道德的事吗？看着那么乖，怎么也能干出这么丢人的事？也不嫌恶心。” 有人冷笑几声：“尹柔生不出孩子就够给我们女人丢人了，领养的俩还干出这种事，我要是她真是没脸活着了！” “要我说，指不定鹤温怎么忽悠鹤橙呢，鹤橙那个孩子那么小知道什么啊，要不然只要鹤温一个孩子不就行了吗？哪儿还有那么多事啊？” …… 鹤温和鹤橙的脚步双双停在胡同拐弯处。 很奇怪，四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回暖，此刻却冷得如零下十几度的大冬天。 他们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鹤温转头去看他，只见鹤橙低着头默不作声。鹤温手指动了动，心尖上都泛着苦涩的滋味。 “哥哥真是没用。”鹤温说：“没能保护好你。” 如果可以，鹤温希望鹤橙听不到，听不到这些伤人的话，如果可以，他希望所有的伤害通通转向他一个人，让他自己承受，而鹤橙依旧可以保持着开朗乐观的心。 可是并不能。 这世上，有时候语言比拳打脚踢更要伤人。 鹤橙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努力让自己扬起笑容，看着鹤温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哥哥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鹤温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橙橙，哥哥带你走，去一个……他们看不到我们的地方。” 一阵风刮过，胡同里没人，有些安静，鹤橙窝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第66章 鹤温去学校给鹤橙办了退学手续，震惊了全班的人和高三所有的老师。 其中最受打击的还是吴江。 他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踱步，不愿意相信没办法理解。可是又不能选择忽视，他问为什么，鹤温说私人原因。他问去哪儿，鹤温说C市。 一切来得太突然，吴江最后还是怀着悲痛的心情去整理资料签字，看着鹤橙跟全班同学道别，看着鹤橙跟孙乐乐说话，看着鹤橙背着书包走远，摇摇头，心想：看来高考状元要在别的城市诞生了。 鹤温已经把医院的后续工作交代好，主任留他了很久，始终没同意签字，后来看他态度坚定，沉默半天同意了，说以后想回来可以随时回来。 鹤温带鹤橙走的那天早上，对着尹柔紧闭的房门磕了三个头。 “爸，妈，我带鹤橙走了。” 屋里没动静。 “我不强求你们接受，我带他去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我依旧是你们的儿子，我，鹤温，永远会孝敬您和爸爸。” “妈妈。”鹤橙跪在地上，抬头说：“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考清恒。” 清恒在A市，他们早晚都会回来。只是这个地方已经不适合他们继续待下去。 院子里的大片栀子花，嫩绿枝芽包裹着雪白的花蕾，已经快要开花。 飞机起飞，鹤橙扒着窗户看，底下景象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到洁白的云层印入眼帘。他恍惚着回不过神，回头去看鹤温。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鹤温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几下，没抬头，问他：“你后悔吗？” 鹤橙握紧了他的手，使劲儿摇头，说：“我怕爸妈生气，可是，这些都没有失去你来得可怕。” 鹤温眉心一动，伸手摸他的脸，说道：“不用太担心，C市的学校我已经联系好了，住的地方也找好了，等下了飞机带你休息会儿就去学校报道。” “啊。”鹤橙看他，有些疑惑：“你已经安排好了吗？” 鹤温只是笑：“下了飞机就知道。” A市离C市有些距离，坐大巴要八个小时，飞机快一些也要四个小时左右。最近没休息好，早上起得太早，鹤橙已经裹着毯子静静睡去。 鹤温垂眸看了他很久很久。 他问了不止一遍后不后悔，他看似平淡的外表下实则会怕鹤橙的回答会是他不想听到的。如果他的人生没有鹤橙，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早就抽不出身了，也从没打算过。他之前没打算把这份爱袒露出来，没想到会出现了一个青咏玺，那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他想让鹤橙黏他一个，只属于他一人所有。所以每次在看到青咏玺和鹤橙在一起时，他很不高兴，却从不表露。 还好，鹤橙现在就躺在他的身边，彼此都下定了决心勇敢往前走，尽管听到了再伤人心的话，尽管这条路很艰难，也不会退缩。 鹤橙翻了个身，毯子被压在了身下。鹤温轻轻抽出盖在他身上，忽然就想说一句：别怕，有哥哥在。 飞机缓缓降落，空姐从身边走过，有一道女声提醒C市已经到达，不要忘记贵重物品。他们两个人的行李比较多，用了四个大行李箱才勉强带了大部分。 “Hey！鹤温！这边儿——” 居然有人来接？鹤橙惊讶地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正朝他们挥手。 鹤橙皱眉看他：“他是……”“ “不记得了吗？”鹤温扭头看他，说：“他是我大学的朋友，橙橙，还记得言叔吗？” 鹤橙恍然大悟。 “好久不见！你越来越帅气了！”言子光说完抬手和鹤温对拳，看见了鹤橙伸手去揉他的脑袋，说：“鹤橙？哇哦，几年没见变化还蛮大。” “哥哥好。” 言子光笑，帮他们接过行李，走出机场上了车。鹤温问他：“言叔最近怎么样？” “害，他啊。”言子光跟司机说完，回头说道：“天天日子过得可悠闲了，身体倍儿棒，前几天才从香港回来。” 鹤温点点头，笑着说：“等我安顿好了，带着橙橙去看看他。” “好啊，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言之光开车载俩人，车缓缓行驶在大道上，他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咱们先去哪儿啊？你们俩饿不饿，要不先吃顿饭？” 鹤温去看鹤橙，眼神询问他。鹤橙想了想说：“我都行。” “先去住的地方吧。” “行。”言之光拐了个弯，说：“我帮你们找的是一个公寓，环境很不错，两室一厅。” “嗯。”言之光问：“这次来准备待多久啊？” 鹤温看了他一眼，笑道：“还不确定，等橙橙高考完了再说吧。” 言之光知道鹤橙聪明，成绩好，围绕着他的学习又叽里呱啦说了好一阵儿，一直到回到了公寓帮忙放行李，他都没问鹤温带鹤橙来这里生活的原因。 他俩几年好朋友，言之光明白鹤温的性格，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说，不说问了也是白问。 这一路上看到的都是陌生的风景，住惯了四合院如今突然搬进精致的小公寓，鹤橙觉得新奇，每个屋都参观了一遍。 “啊，对了。”言之光跑到客厅沙发旁边：“你托我买的四件套，我买了四五套呢，趁现在没事儿来一起铺上吧。” 鹤温收拾着行李，鹤橙和言之光把床铺好收拾得干干净净。言之光拿着另外一套往对面房间走，余光看见鹤橙没动，回头看他：“走啊，把那屋也铺上。” 鹤橙呆，转动了一下眼珠。 “不用了。”鹤温侧头去看他，说：“我们睡一张床。” “多大了还睡一张……”言之光看着鹤温和鹤橙同时看着他的表情，声音戛然而止，抱着崭新的四件套石化的可以。 原本打算放好行李去吃饭的，言之光突然安静了不少，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 鹤温见他没反应过来，便端了盆水给他，让他一起打扫卫生。言之光手里拿着抹布，一手湿漉漉的，就跟打电话时似的别人给什么他拿什么，此刻是鹤温让他擦哪儿他就擦哪儿。 他心里琢磨着呢，那一句话怎么想怎么不对。再一想鹤温对鹤橙的关心程度好像是有些不对劲，为什么突然要来C市生活？他好像明白了那么一点。 鹤橙擦着厨房的桌子，不断回头去瞧言之光是反应，只见言之光突然想通似的几步跑来，看鹤温看了好半天，说：“你俩……”他竖了个大拇指。 鹤橙见他没别的反应，缓缓呼出一口气。 打扫得差不多了，言之光稀里糊涂帮忙打扫了卫生，几个人出门去觅食。言之光说C市小吃街很多，只不过他俩现在没有时间去，选择了一家中式餐厅。 “医院那边我也有帮你问，市医院啊，你到那直接找何主任就行。” 鹤温弯唇笑：“谢了兄弟，市医院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啊？你这资历不去市医院去哪儿啊？” 鹤橙也转头看他，鹤温说：“中医院。” “中医……”言之光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嗓门都提高了不少：“你疯了吧？中医院那么小一点，手术都做不了还要转到市医院来做，你在那不得憋屈死？” 鹤温抬眼看他，说：“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相反我去那会更得心应手，做不做手术……以后会再决定。” “最主要的是，不会那么忙。”鹤温看了鹤橙一眼，说：“这毕竟不是A市，我放心不下橙橙。” “……”好家伙，言之光觉得他筷子上的肉变成了狗粮，送进嘴里不是放下也不是。 第67章 吃完了饭没休息，因为要给鹤橙办入学手续，快要高考了，学习是万万不能耽误的。 鹤温带着鹤橙去了市一中，整栋教学楼像重新粉刷过，在太阳光底下金灿灿一片，办好了一系列手续，教务处安排的是高三7班，班主任是一位女老师，主教英语。 此刻正盯着鹤橙的转学档案惊奇地合不拢嘴。 “老师。”鹤橙喊了她一声。 “哦，那个，鹤橙同学，欢迎你欢迎你。”女老师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殷勤地可以，说：“我叫马秋华，主教英语，是你的班主任。” “马老师好。” 马秋华又低头看他档案，赞不绝口：“哎呀你这成绩可真是好啊，你要是去我们年级那个冲刺班，我估计你都是第一。” 称赞了好一会儿，还是鹤温提醒，马秋华才算带着鹤橙去领书，班里陆陆续续来了人，不断行来注目礼。 一切安排妥当，鹤温看时间差不多了，摸了摸鹤橙的脸，说：“好好和同学相处，放学不要乱跑，我会来接你。” 鹤橙点头：“好。” 高三下学期都过了一半还能有转校生，众人纷纷围观议论。加上鹤橙长得细皮嫩肉帅气可爱，这股议论劲儿足足维持了好几天，高三学生从书本里抬起了头，下了课都会跑来门口勾着脑袋瞧。 市一中是C市最好的中学，老师的教学水平都是一等的，加上鹤橙天赋高，本就聪明，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跟不上或者不适应。 马秋华女士觉得鹤橙是天降宝贝，对他态度格外的好，在办公室跟其他老师聊天，一直围绕着鹤橙赞不绝口。 但到了一个如此陌生的环境还是有些慢热，而且已经高三，班里人早就有了自己固定又熟悉的朋友。有一些人倒是会跟他说几句话，也没有下文了。 大概每个学校都一样，高三下学期体育课都变成了自习或者数学和英语。这一节体育课变成了自习，马秋华在讲台上坐着，教室里安静地只能听到翻书声和写字的唰唰声。 鹤橙正低头做试卷解大题，就听到马秋华声音响起来—— “诶！诶诶诶！别动！给我站那！” 鹤橙茫然抬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生，短发，耳钉晃眼，那人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一副嘻哈范儿，被马秋华叫住，嚼着口香糖看过去。 马秋华放下书走到她面前：“你怎么回事？翘课就算了，直接进来？不打报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班主任了？” 众人像是习惯了这个场面，看了看又低下头各做各的事情。同桌摇了摇头，翻过一页笔记，对鹤橙说：“这都是常事啦，苏笑笑经常逃课，特别随意，马老师要被她气死了。” 苏笑笑是那个女生的名字，鹤橙抬头望了一眼，没说话。苏笑笑掏掏耳朵，一脸烦躁，回到门口敲门，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报告，来晚了。” 马秋华气得火冒三丈，碍于她家世背景又不能让她罚站，一肚子重话说不出口，憋得够呛：“给我坐回位置上！” 鹤橙看着女生朝这里走过来。 苏笑笑走路吊儿郎当，转过视线和他对上，微微挑眉说道：“哟，怎么没见过呢，你新来的啊？” 鹤橙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说话，一愣，忘记点头。 马秋华生怕鹤橙和她说话，吼道：“关你什么事！老实回你的座位！” 下课，放学，晚上还有晚自习。刚来到这里没几天，上学鹤温送，放学鹤温接，他压根不记得路，一条路都不认得。有时候用导航鹤温放心不下，下了班就会来接。 鹤温是外科医生，在中医院主要负责门诊和病房来回轮转，有手术则是比较小的手术。因为A市的医院主任认得这边的主任，所以鹤温提出要求不上夜班自然而然被答应下来。 高三每天晚上都有晚自习，鹤橙习惯了之前没有晚自习的日子，想着见到鹤温后能商量一下，以后晚自习他都不来。 马秋华听到了估计要当场吐血。 快出校门了，身后有人轻轻撞他肩膀，鹤橙回头瞧，是自习课时晚到的那个女生，苏笑笑。 这女生好喜欢嚼口香糖，抬了抬下巴，看他：“你是刚转来的？” 鹤橙看着她点点头。 苏笑笑咧嘴一笑，说：“你没事儿吧？你是不是成绩太差或者打架被之前学校开除了？” 鹤橙被这逻辑搞得摸不着头脑：“啊？” “马上五月了，马上都高考了，居然还来转校生，稀奇。”苏笑笑没回，身上没背书包，手插兜里边说边走远了。 鹤橙觉得这人好奇怪，跟当初的青咏玺似的。 他没琢磨太久，因为看到学校门口有一道身影在等他。四周没走的女生也不少。鹤温这人到哪儿都是个发光点，没人看他才不正常。他早习惯了，没在意，伸手搂住鹤橙，俩人过了马路。 “哥哥呀。”鹤橙喊他，说：“我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鹤橙抬头看他：“你跟我们班主任说一下吧，以后的晚自习我都不想来了。” 鹤温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鹤橙摇摇头，皱皱眉，道：“就是觉得好无聊，好没意思。” 这话如果被高三学生听到了恐怕会引来不少人的白眼儿，离高考不到两个月，这人居然说晚自习没意思？！ 鹤橙本来就聪明并不在乎，鹤温想了想，略不放心：“确定吗？会不会耽误学习？” “确定，一中的老师教课不是很快，不过也差不多了。”鹤橙去挽他的胳膊，说：“我都会了，在家温习就可以，早放学也能多和你待会儿。” 这大概是重点，鹤温听出来了，摸他的脑袋说好。 鹤橙心想着不记回家的路也不是办法，一路上让鹤温告诉他，他记着，记着在地铁哪一站下。他们住的地方位于市中心，离学校还是有些距离。 有点绕，一时半会记不住。鹤温摁电梯，对他说：“我多带你走几次就记得了。” 他们住20楼，电梯下来，没人。快要合上的一瞬间仿佛听到有跑步声，电梯门朝两侧缓缓打开，有人在外面摁了电梯。 进来一个男人，一身西装，身材高挑出众，他抬眼看了一眼电梯的俩人，伸手摁下16楼。 鹤橙在他看过来时和他对视，发现这个好看的男人是外国人。 没人说话，电梯上的很快，在16楼停下，那人走了出去。 “哥哥。”刚关电梯门鹤橙就喊他，觉得稀奇似的：“刚刚那个人是外国人。” 是外国人其实不稀奇，鹤橙说出了重点：“长得真好看啊，睫毛好长。” 电梯门打开，鹤温眯起眼睛看他：“你看那么仔细？” 鹤橙哪儿知道危险气息越来越近，自顾自的说：觉得好看多看了几眼，我还从没见过长这么帅的外国人……” 说完双脚瞬间腾空，吓得鹤橙大叫了一声。鹤温把他扛在肩上开了门，走到沙发处把人放下，也不管他身子重鹤橙能不能吃得消，直接压了上去，问：“既然他这么帅，我下去给你要个联系方式？” “不不不……”神经大条的鹤橙发现不对劲了，抽出手抱住他：“其实我就看了一眼，我也没看很仔细。” 鹤温眯着狭长的双眼看着他不说话。 鹤橙倒是学精了，直接抬头在他脸上“啵”了一口，眼睛亮亮的看他，讨好：“哥哥最好看啦。” “我哥哥个子又高人又帅，气质又棒，你看你每次去接我，我们学校女生都盯着你看。” 小儿科的哄人方法，鹤温哑然失笑，低头吻住他的唇，碾转，舔舐了好一阵才分开，他摸着他额前：“新学校怎么样？” 鹤橙说：“挺好的，这个学校教学水平挺高的。” “嗯。”鹤温坐起来，顺便把他抱在腿上：“那就好，高考没多久了，要专心。” 鹤橙搂他脖子，说：“我知道啦！” 第68章 晚自习被鹤橙忽视，马秋华女士气得不轻，试图和鹤橙商量，让他重视起来，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她心想，人家学习成绩好的不都是埋头苦读不愿放过一分一秒吗？更何况离高考越来越近，怎么还会有学生这么无所谓？！ 直到她批好试卷，这股气才渐渐消失。 因为鹤橙英语考了满分150。 今日周五，马秋华拿着厚厚一摞试卷走进了教室，精明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扫过众人，有些学生看着她拿的试卷，担心考得不好，有些不安。 “这次小考还行，只不过还是有小部分同学没及格，还有一些同学有几道题错的很粗心大意，很亏，下次一定要注意。我发下试卷，叫名字的上来拿。” 分数是从高往低排的，所以众人听见马秋华喊得第一个名字是：“鹤橙，150分——” 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 鹤橙已经习惯，波澜不惊，走上前把自己试卷拿回来了。前方响起一声惊叹，鹤橙抬头去看，是苏笑笑在看着他轻轻鼓掌。 马秋华说：“鹤橙同学刚转来不久，他成绩非常优秀，特别是理科。大家如果有不会的想要问的也可以问问鹤橙同学。” 底下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马秋华咳了几声，抬了下眼镜继续发试卷。还剩下最后一张，马秋华抬头瞥了一眼后面的位置，喊道：“苏笑笑。” 凳子声响起来，苏笑笑从鹤橙身边走过，马秋华看着她说：“多少分我就不报了，你把试卷拿回去，我讲的时候认真听。” 苏笑笑没看她一眼，伸手一抽，在她手里试卷仿佛是一张废纸，她根本不在意。 马秋华又把他的试卷拿走讲题了，鹤橙和同桌白轩看同一张，他成绩不好，刚好及格，一脸佩服的表情，说：“你好厉害，居然能考满分。” 这几日和这位同桌交流并不是很多，鹤橙冲他笑，没说话。 白轩问：“你是从哪里转来的呀？” “A市。” “那是大城市呢。”白轩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怎么想到来C市？” 鹤橙看了看他，想想也不知道怎么回。马秋华早就察觉白轩没认真听课，直接点了名，正好让鹤橙躲过一次回答。 下课了，鹤橙背着书包要走，白轩还在记题，看着他问：“鹤橙，你为什么不来上晚自习呀？” 鹤橙站起身，回答：“呃，不想来。” “……哦。”成绩好可真是任性。 有些学生嫌麻烦，放学根本不回家吃饭。要么在外面吃要么自己带了便当，鹤橙正跳着蹦着下楼梯，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 鹤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苏笑笑。她和他并排走着，转头问：“你是从哪转过来的？” 第二个人问他这个问题，鹤橙说：“A市。” 苏笑笑有些惊讶：“你不是本地人啊？” “不是啊。” “我说呢。”苏笑笑又回头看他，说：“那天说得那些话不好意思啊，谁能想到高三都快过完了还能转来一个学霸。” 那天？鹤橙想了一下，其实差不多都要忘光了。他笑着说：“没事。” 走出了教学楼，苏笑笑往嘴里塞口香糖，掏出一个伸到他面前：“吃吗？” “不了，谢谢。” 苏笑笑有点自来熟，看着人像不良少女，其实交流起来并没有什么让鹤橙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两个人走出校门，鹤橙老远就看到鹤温的身影，背着书包跑过去了。鹤温似乎往苏笑笑方向看了一眼，把鹤橙书包接过，准备带人去超市。 苏笑笑脚步停原地盯着俩人背影，正巧身边有俩同班同学正在议论鹤橙和那个不知道是他谁的男人，苏笑笑听着，无非就是花痴那个人多帅多有范儿。 鹤橙书包没让鹤温拿，心想自己又不是小孩，哪儿那么娇惯。他推着车子逛超市，因是星期五，这个时间点人还有点多。 “哥，我们来超市干嘛？” 鹤温站他身边：“买点东西，晚上带你去见言叔，和他们一起吃个饭。” “言叔？”鹤橙想了那么一会儿：“好多年都没见言叔了，不知道是不是还那么魁梧。” 鹤温摸他的脑袋，笑而不语。 晚上和言之光汇合，言叔姗姗来迟。只穿了薄薄一件黑T，露出胳膊结实有力的肌肉，比前几年见的时候黑了不少胖了不少，也沧桑了不少。 很久没见话多的说不完，聊完工作聊未来，聊完未来聊过往，聊完过往聊儿子。 言之光给几个人倒了酒，鹤橙喝牛奶，气氛轻松，哈哈直笑。言叔身经百战，酒量很好，一直在跟鹤温喝酒，鹤温酒量也不差，鹤橙在一旁看着有点担忧，想开口告诉他不要再喝了。 “诶，你们怎么来C市了？”言叔吃了一口菜问道。 鹤温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鹤橙的手，微笑道：“之前就想来C市玩，正好你们也在这，也能来看看你们。” 言之光没参与这个话题，闷声吃菜。 “这边好玩的还行吧，可能是我来到这时间太久了。”言叔吃着花生米，嘎嘣嘎嘣的很脆，说：“你刚来不怎么熟悉，有什么事直接找小光。” “叫我之光！爸我跟你说多少回了，小光难听死了。” 言叔伸手敲他脑袋：“之光小光都是光！事不少，你女朋友怎么受得了你这脾气。” “爸诶。”言之光苦着一张脸：“我女朋友被我惯的都快上天了，我才憋屈呢！你不懂！” 言叔没搭理他的抱怨，给鹤橙碗里夹菜，看着鹤温问道：“小温，你处对象没啊？” 鹤橙手微微蜷缩起来，言之光要转移话题：“问这干嘛呀人家私事……” “什么什么，什么这不能问吗？这有什么啊？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 鹤温看着言之光替他打掩护，握紧了鹤橙不安分的手，嘴边儿弧度浅浅，说：“已经有想要照顾一辈子的人了。” 言叔点点头，又问：“你这刚来，总不能是C市的吧？你带来了没？” “带来了。”鹤温说：“就坐在我旁边。” 他说得太平静太坦然，鹤橙心头一震，转头去看他。言叔也是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老顽童似的“哇哦”了一声，看着鹤温，想要说话却欲言又止。 鹤温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说完，鹤橙小心翼翼地去看言叔的神色。 言叔瞧见他的表情，乐了：“哎，你疼你弟弟那股劲儿我又不是没见过，谁欺负他你恨不得直接冲上去跟别人拼了，倒也不是很意外。” 说完低头自己喝了口酒，大概也能猜到他们来C市的原因。 鹤橙垂着脑袋，看着两个人紧紧握着的手。饭局结束，离公寓不远，鹤温没让言之光送，跟言叔打了声招呼，看着车走远。 鹤橙在他身边站着：“哥哥，头晕吗？晚上喝了不少呢。” “还好。” 俩人转身往家里走，路边灯火辉煌，有人饭后出来遛弯，有人出来锻炼身体跑步。前面广场有大妈在跳广场舞，这里很热闹。 鹤温轻轻握住了鹤橙垂着的手。 他喊：“橙橙。” 鹤橙抱住了他的胳膊，手牵了一路，鹤橙在慢慢试着让自己不去在意路人的目光。回到了家一起洗澡，洗着洗着变了模样，浴室里雾气笼罩，玻璃门都是朦胧的水气，从外面看，清晰映出里面白花花的两个肉/体。 鹤橙整个人趴在玻璃门上，双手抵住，侧着头求饶，不停的喊着“哥哥”。 大概也是酒精作祟，身后的人动作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哭喊又加快了不少。鹤温从后面抱住他，关上了花洒，抱着人湿淋淋地往卧室里走。 都没擦干，水随着客厅滴到了卧室，床上湿了一片，而他们不管不顾，口舌交缠，难舍难分，深情接吻。 “哥哥。”鹤橙趁他动作放慢，说：“你……不怕言叔……知道吗？” “为什么要怕？”鹤温头埋在他颈窝里，喘息着：“我不想躲躲藏藏，我只想让别人知道你就是我的，光明正大的说。” 鹤橙双腿勾着他的腰，泪眼朦胧：“我也不怕了……我就是……怕他们会诋毁你，你明明不是，不是那样的人，哥哥明明那么好……” 鹤温动作停下，撑起上半身和他对视，低头亲他的额头，鼻尖，娇嫩的嘴唇，声音有些哑：“橙橙也是，橙橙是我的橙橙，最好的橙橙。” 第69章 第二天是周六，鹤温一觉睡到自然醒，一只胳膊动不了，鹤橙头枕在他胳膊上睡得正香。仔细一瞧，怀里的人脖子上和胸口处都是红色吻痕，再往下看，腿上有一些干了的液体。 昨晚太激烈，床单也没法儿看了。鹤温心想，让言之光多买几套果然没错。 鹤温伸手擦去鹤橙眼角干了的泪痕，心疼似的吻了吻他的脸。觉得下次该温柔一些，虽然因为爱总是无法克制。 把胳膊轻轻抽出，鹤温去冲了个澡，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去厨房做饭。 鹤橙依旧赖床，可翻了个身感觉腿间不太舒服，皱眉睁眼，能看见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阳光，身边已经没人在。洗了个澡，换了套床单，累得不轻，出去找鹤温。 “醒了？”鹤温看到了他：“饿不饿？熬了粥，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马上就好。” 鹤橙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过去，从身后抱住鹤温，抱了没几秒又松开：“哥哥辛苦啦！” 饭菜香味浓郁，传进鹤橙的鼻腔，肚子很诚实的叫了几声。鹤温坐他对面给他夹菜，问道：“有没有给爸妈发消息？” “发了。”鹤橙点头，说：“每天都有发，只是妈妈还没回。” 鹤温微微一笑，安慰他：“没事，慢慢来。” 他们从来到C市的第一天就一直在给尹柔发消息，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分享一下今日做了些什么，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有什么有趣的事，比如鹤橙英语考了150，他会很开心的跟他们分享。 鹤橙喝完一碗粥，鹤温看了看他：“下午出去玩会吧？自从来到这，没带你好好逛过。” 嘴里吃着菜，鹤橙点了点头含糊说好。鹤温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回想昨晚，鹤橙脸一烫，娇嗔地看着他。 “看样子是没事。”鹤温喝了几口粥，语气平缓：“那下次还可以再用力一些，我一直怕撑坏你。” 鹤橙恼羞成怒：“哥哥！” 什么叫披着羊皮的狼？他哥哥就是！ 鹤温之前去过S市出差，没来过C市，他们位于市中心倒是比较方便，不怕跑迷路。 C市最热闹的地方实属百日街，过了一座大桥就是，鹤橙低头去看河水波光粼粼，有船在一旁候着。从南望不到北，百日街很长，这里的店门少说也有上百个。 来到C市就没逛过，家里很多东西还是不全，俩人这次打算补齐。 家居用品卫生用品，大大小小买了一包。路过咖啡店鹤温进去给鹤橙买星冰乐喝，俩人坐了一会儿说会话，继续逛这热闹的长街。 “哥哥。”鹤橙路过一家店，看到橱窗里的一对马克杯：“进去看一下。” 一家精品店，营业员正拿着喇叭喊促销活动。鹤橙把杯子拿手里，有点儿沉，却很精致，纯色，一白一蓝。 到底是小孩儿，喜欢买些小玩意。逛了一圈鹤橙挑了俩黄鸭的手机壳，他和鹤温手机型号一样，所以自然而然可以用来当情侣款。 经过饰品区，雪白的灯光打下，照得那些戒指有些晃眼，鹤橙来了兴致却被鹤温一把捞走：“想要戒指不要在这买。” 俩人去结账，鹤橙说：“我也没想过买戒指，就是看着好看。” 碰到好看的他和鹤温一人一个，带着玩岂不是很好。结账的时候鹤橙没让他付钱，说谈恋爱他也要送他点儿东西，鹤温笑着没拦，手上拎的东西不少。 时间过得挺快，转眼间已经快到傍晚。路不远，鹤橙手里拎着一个比较轻的袋子，俩人走着说着慢吞吞往家里走。 摁电梯等电梯，已经下到了8楼，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鹤橙回头去看，是上次见到的外国人正在拿着手机视频，口中竟然说着流利的中文。 进了电梯信号不好，视频里的金发女生卡住不动，鹤橙觉得不礼貌，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收回。 那人吸了口气把视频聊天挂断了，一时之间异常安静。 “诶。”那人扭头看了看俩人，微笑道：“你们是不是新搬来的？” 鹤橙对上那人的视线，愣神。 鹤温声音很轻：“嗯。” 很帅也很自来熟：“我也是刚搬来不久，这几天才看见你们好几次，所以问一下。” 鹤橙没吭声，叮的一声16楼已经到了。那人回头过打招呼说：“我叫曲桥，有空来我家里做客。” 鹤温莞尔，电梯门缓缓闭合。 “哥哥，他是混血吧？”他拉着鹤温的衣袖，说完也没听到回答。 鹤橙抬头去看，鹤温抿着薄唇不打算说话，垂眸看了他一眼。 鹤橙闭嘴装哑巴。 厨房里忙碌的有俩身影，鹤橙在一旁给鹤温洗菜，他炒菜时他没事做，切橙子伸手喂他嘴里。门铃声突然响了，鹤温说：“去开门。” “好。”鹤橙擦擦手往外走，嘴上还纳闷：“谁会来敲门呀？” 一打开门看见的是言之光，抬腿一伸进了屋里：“鹤橙，你哥呢？” 鹤橙关上门说：“在厨房。” 言之光往里走了走，鹤温看到了他一点儿也不意外，转身把菜端一边儿，说：“来得挺巧。” “不巧。”言之光说：“我就看着饭点来的。” 鹤温问：“不用陪女朋友？” “出差去了。”言之光摆摆手，想去冰箱拿饮料喝，一打开看到的都是矿泉水和果汁：“没有可乐吗？” “没有，碳酸饮料不健康。” 言之光无语片刻，寻思着他也学医的怎么就不像他这样，瞥了瞥他只好拿瓶果汁喝。 饭菜做好，四菜一汤，言之光就是来蹭饭的，一顿饭下来吃了不少。吃饱喝足，言之光葛优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懒得不动，完全是来做客的姿态。 鹤橙把碗筷收拾好，言之光觉得电视不好看，问他：“鹤橙，这马上高考了，你有没有想考的大学？” “啊，我打算考清恒。” “可以啊。”言之光站起身往这走：“去年清恒分数线还挺高的，今年估计也不会差多少。不过你聪明，问题不大。” 俩人闲聊，鹤温从卧室走了出来。就听见言之光说：“那你们在这住不了多久啊，清恒在A市。” 鹤温从他身后走过，俩人都没应声。 “哎。”言之光吃苹果，摇摇头道：“你俩来这躲一阵子回去还是一样的，别考清恒了吧考帝嘉也行啊，还回去干嘛。” “家就在C市不回去怎么行。”鹤温牵着鹤橙往客厅走。 “那你来这几个月又回去没什么意义啊，我猜是不是你爸妈知道了这事不同意？” 鹤温抬头看了他一眼，默认了。 言之光觉得这事确实难办，连连摇头说：“可你带鹤橙离开了他们就能同意了吗？” 哪儿这么简单，而且也不是为了这个。鹤温扯了扯嘴角：“你这么多话？吃饱了撑的？” 言之光不乐意了：“跟我还有不能说的？” “这事跟谁说都没用。”他们自己都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来这只是为了橙橙专心准备高考。” 鹤橙听着他俩聊天不吭声，言之光叹气，说：“虽然我是一个钢铁直男，但我对同性恋吧也没什么感觉，不讨厌不反感。” “你没看现在小姑娘还挺喜欢这一套的，但是你放在老一辈那个年代啊，十个人选不出一个能接受得了。”言之光滔滔不绝，低头想要点烟：“所以你俩情况确实挺难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鹤温拦住他拿打火机的手把人往外推：“时间不早了，不送。” 言之光门外咆哮：“哪儿不早啊？才九点多！” 鹤温：“我们折腾一会儿就该睡了。” “折腾什么有什么好折腾……”声音戛然而止，门外安静地仿佛没人在。鹤橙被他几句话说的心情有点儿闷，听到这一句却又羞红了脸。 鹤温回头去抱他：“一起去洗澡吗？” 俩腿不老实的缠住鹤温的腰，鹤温抱着鹤橙走去了浴室。卧室的窗户是一扇很大的落地窗，窗帘没拉严实，留了缝隙。 月色如水一般明亮，静谧温柔地洒进来。照亮了鹤橙熟睡的脸。 鹤温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轻轻翻了个身，在黑夜里看着鹤橙，迟迟没有入睡。 第70章 阳光明媚的下午，鹤橙正在晒衣服，只听到手机一个劲儿的响。他慌忙跑过去，擦擦手拿起手机愣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是“青咏玺邀请您视频聊天”。 “橙儿！”还没刚刚接通，那边儿的人就喊他。屏幕出现一张很大的脸，青咏玺见接通了才把身子坐直，俊俏的脸露了出来，问他：“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 鹤橙回头看鹤温不在，拿着手机小声地说：“刚刚在晒衣服呢。” 青咏玺没什么变化，换了个发型，微卷，还挺帅。他盯着鹤橙的脸看了那么一会儿，笑了笑：“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 鹤橙垂眸往下看：“……挺好。” 那边的人轻笑出声，说：“你还想骗我？” 鹤橙哑然。 “为什么转学？为什么去了C市？” “你怎么知道？” 青咏玺没回答，直接挑明了问：“是不是你的事被你爸妈知道了？” 鹤橙张张嘴巴憋了一会儿也没憋出一个字，他们俩偶尔会说上那么几句，一般都是放在列表里各自安好。青咏玺大概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今天主动发来了视频聊天。 青咏玺说：“那也不至于……” “爸妈知道了，那里的邻居也都知道了。”鹤橙打断他，没抬眼看屏幕，说：“我哥也是没办法才带我离开那，毕竟我要高考了。” 青咏玺看着他沉默，半晌，他开口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讲的话吗？你和你哥哥的事早晚都会被大家知道，可是你要记得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鹤橙咬唇，抬头看他，眸色有些暗：“是吗？为什么我没有这么觉得？” “她们的话和眼神，让我觉得我做了一件罪不可赦的事情。”鹤橙看着手机里的人，声音有些闷：“她们把哥哥说得好不堪啊，可是我哥哥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我一听到那些话，我就特别心疼。” 青咏玺抿唇，鹤橙伸手揉揉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下，可不吐又不快：“为什么不能被接受？就算不接受，也不要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青咏玺静静听着，他第一次瞧见这样的鹤橙，眉头越皱越紧。老实说，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孙乐乐告诉的他鹤橙去了C市的消息，他问孙乐乐原因，可孙乐乐不知道。但他自己一猜就猜得到。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可是我没有感觉到……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只是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不就是男生和男生吗？同性恋怎么了？我们没有触犯法律伤害其他人，我们到底错在哪里？” 他这些话从来没有跟鹤温说过。大概是憋得太久，加上青咏玺知道并且理解，所以把自己所想的吐了个干干净净。 他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喜欢胡思乱想，毕竟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接触的都是陌生的人，难免会觉得孤寂。 “橙儿……”青咏玺喊他，不敢想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鹤橙看着他笑了下，说：“但是我会让自己变得强大，去承担这些。” “承担那些异样的眼光，背后的议论纷纷，再伤人也好，统统砸过来吧，我不怕。”四周很静，他声音轻轻的，没有在意后方门口的身影：“因为这些跟哥哥的爱相比，都显得太微不足道了。我也想为他做点儿什么，哪怕一点点微弱的力量也好……” “橙。”青咏玺沉默很久后喊他，气氛沉重，他欣慰一笑，说：“长大了啊，这些话真不像你能说出来的。” 青咏玺又低了低头：“我也心疼你，换作其他人我都不会放弃你。”说完停顿了一下：“这些伤人的话避不开那就不要去听不要去在意，橙儿，我相信你哥哥，你自然也信他，要信他能把你照顾的很好。” 视频挂断，周围一片寂静。 门口那道身影转身离开，缓缓走去了阳台，看着那盆里没晒完的衣服，阳光照耀在鹤温的面容上，他却并不觉得温暖。 其实鹤橙的心理承受能力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他一直都怕鹤橙会听到，听到那些带刀子的话会伤心，他想保护他，把所有外来的伤害通通抗在肩上，可以让鹤橙不用想那么多，可以不用那么难过。 就在刚刚他才发现不对。原来在他要保护他的同时，鹤橙也在心疼着他，也在默默地扛。他难过的不是众人都接受不了，而且那些人对他们恶语相向，对他的诋毁，才是鹤橙最无法承受的。 他们到底好不好，只有彼此知道。 他们一直在很努力的往前走，有爱就不用怕。有彼此的爱支撑着，真的足以抵抗那些伤害吧。 “哥哥。” 鹤橙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鹤温回头，见鹤橙表情如平时一样，笑着看他走近。 “什么时候回来的？” 鹤温说：“刚刚。” 还剩几件衣服没晒，两个人一起忙完，鹤温摸着他的头发，说：“C市的融达茂乐园还不错，等你考完试哥哥带你去好不好？” 鹤橙眼睛一亮，朝他点头说：“好啊！” 阳光依旧明媚，鹤温微笑着伸手把人抱怀里。 迎来五月，天气回暖，与此同时高考越来越近，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鹤温之前不怎么管鹤橙的学习，因为鹤橙本来就聪明再加上自觉，但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让鹤橙静下心，所以鹤温第一次给他准备了模拟试卷。 鹤橙在学校做回到家里也做，写得得心应手百无聊赖，看样子格外轻松，同桌白轩每次看他那样都愤愤咬牙，觉得老天太不公平。 “鹤橙。” 正低头记笔记，忽然听到有人在喊。鹤橙回头，是同班的两个女同学：“怎么了？” 俩女生脸上挂着笑走到鹤橙后面位置坐下，苏笑笑在后面腿翘桌子上，往这里看了一眼。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经常来送你上学接你放学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面前这女生鹤橙有点儿印象，因为之前她没注意听课被化学老师点名骂了一通，叫兰冰心。鹤橙想了想，回答：“那个，他是我家人。” 兰冰心睁大了眼：“你哥哥？” 还没等他说话，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是你哥哥？我看你们俩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是苏笑笑，她把腿放了下来，身子往前倾了些，似乎在等鹤橙的回答。 兰冰心对她印象并不差，转头去问她：“你也见过？是不是特别帅？” 苏笑笑耸肩。另外一个女孩一直听着没说话，此刻开口问他：“你哥哥今年多大呀？” “……25。” “哇。”女孩儿惊呼，和兰冰心对视了一眼：“成熟的男人才有魅力。” “真的很帅啊！” “……” 其实以前上学时，鹤温出现在校门口总能引起躁动，知道是他哥哥后总有女孩儿过来打听。如今身份不同，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兰冰心看了看他：“我听说你是从A市转来的，对这里肯定不是很熟悉吧？” 一点儿都不熟悉，鹤橙点点头。 “那这样，放学我们几个带你去一家甜品店，去那里喝奶茶，那里味道很不错的。”兰冰心转头去看苏笑笑，说：“笑笑，你也一起嘛。” 大概是三个人平时就有接触，苏笑笑并没有反对。但由于今天答应了鹤温要早些回去，鹤橙想了想：“改天行吗？今天放学我还有事。” “啊，好吧。”兰冰心泄气，又说：“你可真任性，成绩那么好晚自习也不来。” 另一个女孩笑嘻嘻的看他：“我叫靳佳，都是同学，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帮忙的，随时找我们。” 来到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正式介绍自己，鹤橙轻轻点头：“谢谢，我叫鹤橙。” 第71章 兰冰心这个小姑娘挺热情，有事没事会找鹤橙说上那么一两句，这两天倒是突然安静下来，和靳佳坐位置上正在讨论着什么，嘀嘀咕咕的。 下课时间，鹤橙没出去。苏笑笑从门口大摇大摆进来了，耳钉换了一对，痞痞的，还挺靓。兰冰心伸手喊她：“笑笑，放学去玩吗？” 苏笑笑看了一眼鹤橙，两手一摊，说：“我都行。” “鹤橙。”兰冰心喊他：“你也一起吧？还有白轩也去，上次你说你没时间，挺可惜的。” 鹤橙想了想，点头应下了。因为是下午，再上两节课便放学，鹤橙把手机拿出来，发现电量不多。怕放学时关机，趁现在给鹤温发了条短信，说晚一会回去。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各个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少，而且他们晚上有晚自习，玩不了太久，所以兰冰心带着几个人去了步行街的蓝调甜品店。 街上人不多，甜品店奶香味四溢，那儿老板似乎认识他们，伸手笑着打了招呼。 “鹤橙。”苏笑笑问他：“你要喝些什么？咖啡还是奶茶？或者柠檬柚子茶？” “啊，那个……”苏笑笑打断他，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看。” 简单的选了杯柠檬茶和一个抹茶味儿的甜点，其他几个人还在看，白轩在和老板聊天，鹤橙看了看，先回到了位置上。 他抬头瞅窗外，人来人往车来车行，这儿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他想，一会儿要么靠导航回去，要么让鹤温过来接。 兰冰心看见他一个人坐着，悄悄拉着靳佳走过来了，冲靳佳使了个颜色，她坐鹤城旁边，问道：“鹤橙，问你个问题行吗？” 鹤橙稍稍侧了身：“你说。” “你和你哥哥是什么关系啊？” 鹤橙面色一僵，放在腿上的手都握紧了，他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谁知道兰冰心笑了笑，凑近了他说：“我上次看到你哥哥开车来的，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他亲了你诶！你俩是什么关系啊？真的是哥哥弟弟？” 鹤橙汗毛竖起，有些心慌，低下头不敢去看这两个人的目光。心跳的几乎要呼之欲出，那种慌张感、无措感、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把他包围。 “我……” 他欲言又止眼神闪躲，兰冰心一看就差不多明白了，脱口而出问他：“你是不是同性恋？” “轰”的一声，仿佛有个炸弹在鹤橙耳边炸开，炸的他耳鸣，什么都听不进去，脑袋嗡嗡作响。 只有这一句，他听到了有些怕。 他下意识想逃。 逃离这个地方，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低着头去拿书包，转身慌张失措地跑了出去。苏笑笑还没刚转身就看到了这一幕，在身后喊他：“鹤橙！去哪儿啊鹤橙？！” 鹤橙背着书包一路都在跑，他看着眼前一条条陌生的街，脚步并没有停下。 该怎么停？停下来会变成什么样？有人追上来吗？有人在看他吗？有人会再对他指指点点吗？哥哥呢？会再受到其他人的恶语相向吗？他们在这里也会受到歧视吗？这里的人也接受不了同性恋吗？ 一万个问题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太害怕了，怕被人戳穿，怕鹤温和他会再次受到那样带针似的目光。鹤橙蓦然停下脚步在原地大口喘气，路人纷纷朝他看来，因为他太反常了。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觉出不对劲。 这是哪儿？！ 很繁华的一条街，十字路口，红绿灯，形形色色的人从他身边走过，周围是陌生的店，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把他围绕。 鹤橙手握紧，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他有些慌，往前走了走，可是怕越走越远，越走越不对，他站在原地去看周围的人和建筑物，太陌生了，他该往哪走，哪个方向是家？ 那种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力感令鹤橙喘不过气，他一动不敢动，怕走错方向，嘴里喃喃着：“哥哥……” 他去问路人帝景公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可是没人知道。他好不容易问路人借到手机拨打鹤温的电话，可是迟迟没人接，手机归还，路人走了。 天色已暗，此时市一中门口多了一道急匆匆的身影，鹤温穿着黑色衬衫跑得匆忙，还在微微喘气，告诉门卫之后去了马秋华办公室。 马秋华正在看着一群孩子上晚自习，被突然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鹤温这人太出众，马秋华一眼就认出来他。 两个人走到楼梯口处，鹤温直接问她：“鹤橙放学直接走了是吗？” 马秋华不明所以，抬了抬眼镜：“是啊，刚放学就走了，怎么了吗？” 鹤温抿唇，几秒后说：“我找不到他了。” “……不见了吗？！”马秋华震惊，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不是，怎么……怎么回事啊？放学没有回家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就是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跑来学校，可看这情景马秋华是一问三不知。鹤温没多说直接转身要走，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鹤温转身，看到的是一个女学生。 兰冰心怯怯的，看着他支支吾吾：“那个……是鹤橙出什么事了吗？” 鹤温皱眉。 兰冰心说出放学发生的事情后，明显感觉到鹤温脸色变得更差了，让人不自觉打冷颤。鹤温皱着眉，目光阴冷一片，看她：“你问了他什么？” 他眼神实在吓人，兰冰心有些忐忑：“我……” 如果之前还觉得这人很帅，那么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惧怕。兰冰心闭上眼睛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我只是好奇随口问了一句，我……” 马秋华听不懂，鹤温却已经完全明白了：“在哪个地方？” 兰冰心说出那家店的名字后，看到的就是他后退了几步直接转身奔下了楼梯。 他疯了似的跑过去，去问老板，问不出什么跑旁边的街道去找，可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鹤橙不熟悉这里的路，手机关机，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他怎么办？ 路人不断朝他看过来，鹤温伸手去拿手机，才发现他手机静音一直在亮，是言之光打过来的。 他还没说话，那边传来言之光的声音：“喂鹤温，我找到鹤橙了！” 他跑到地方时，远远看到便利店门口站着的身影，背着书包低头看地面，一动不动。鹤温缓步，终于放下心来。 鹤橙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了鹤温，没忍住的喉咙发酸，眼眶瞬间变红，那声哥哥还没刚喊出口，连人带声音都被拥进了一个温热有力的怀抱中。 鹤温抱他抱得很紧，手扶着他的后脖颈，还在微微喘气。 “哥哥……”鹤橙声音有点颤。 鹤温亲吻他的额头，急促的吻暴露了他的情绪，有点儿慌乱的说：“橙橙，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你如果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办？” 鹤橙脸窝他怀里，伸手抱紧了说：“手机没电了……” 言之光开车把两个人送回了家，虚惊一场，鹤温心有余悸，回到家里始终默不作声，两个人一前一后洗了澡，鹤橙擦头发，看着鹤温给他热了一杯牛奶。 “哥哥。”鹤橙上前伸手拽他衣袖。 鹤温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背对着他，半晌后声音响了起来：“你跑什么？不需要跑，不需要逃避，橙橙。” “还是说，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害怕？” 鹤橙眼睛倏的睁大，指尖都泛白：“不是的……” 鹤温沉默。 “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确实怕再遇到那种事，我怕他们说的话很伤人，把哥哥说得很不堪，我不想再听到了……” 鹤橙声音发颤，眼泪直直落了下来。多次午夜梦回，他总会想起盛诗诗的那一句：“太恶心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他自己亲口承认的时候，能听到别人是支持的、不反感的。可他总是害怕那些话朝他砸过来，把他和鹤温说得如过街老鼠。 鹤橙见他不说话，手心凉，嘴角含着泪去吻他，学着他接吻的模样却学不会，笨拙的一下又一下在他唇上啃咬：“哥哥别生气，我只爱你。” 吻突然带了温度，鹤温伸手抱住他，发狠似的低头含住那人的唇，彼此嘴里带着眼泪，有点咸，却炽热无比。 他舌头探了进去，口腔，舌头，柔软的唇统统被他尝了个遍。 睡衣一点一点被褪下，衣服从客厅扔到了卧室。窗帘大开着，屋里两个人的赤身相拥，如连体婴儿般。 鹤温把他压下身下，滚烫的手从胸口慢慢滑下去，身子没有一丝缝隙，他吻着他，抱着他，拥有着他。 不够，还远远不够。 这些都不能表达出他心里万分之一的爱意。 两个人急促的呼吸着，鹤橙的腿分开跨上他的腰间，伸手去环他的肩。月光淡淡洒进来，微弱的光芒照在两个人没有衣物的身体上。 鹤温撑起身子，把身下人洁白修长的双腿拢在了怀中，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侧身看着鹤橙的脸，听着他发出的声音，把人腿弯曲，低头去亲他的脚踝。 “别怕……橙橙。”他声音哑的可怕，他问：“你后悔过吗？” 鹤橙喘息着睁眼，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照亮了鹤温：“……永远不。” 这是鹤温问的第几次了？鹤橙不知道。 可是他每次的答案都不会变，并且一次比一次确定。尽管是这样……他太没用了，鹤温冲在前面替他遮风挡雨，承认得毫不犹豫毫不退缩，可他却连连后退，顾忌太多。 这份感情注定特殊，注定要被人知晓，如果他一直怕被其他人知道，那他们的爱究竟算什么呢？对鹤温豁出去的疼爱公不公平？ 凭什么要畏畏缩缩？什么道德，什么观念，为什么要被这些绑住？他妈的统统见鬼去吧！以为说些恶毒的话就能够让他放弃吗？想都别想。他爱鹤温，爱的是他的哥哥，爱的是一个男人，那又怎样？他没错！他有什么错？ “哥哥。”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泪，笨拙的要去吻他：“……我爱你。” 鹤橙整个人被身后的人激烈的动作顶到床边缘，鹤温直接伸手把人抱怀里，从后面去亲他的耳廓。他伸手捧住鹤橙的脸，让他侧头，舌头探出把他的眼泪含入口中。 “我更爱你。” 第72章 第二日，鹤橙早读课结束之后才到了学校里，立马被马秋华叫走了。 询问一圈儿没什么特别的事，鹤橙回到班里，看见了苏笑笑等人，在她们目光看过来时没躲，眼底一片镇静坦然。 苏笑笑朝他走过来：“你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鹤橙坐下来，摇摇头道：“没有，刚来到这不认得路。” 白轩不在，兰冰心看到了他，脸上歉意明显。忐忑的走了过来，说：“对不起。” 鹤橙微微一愣，抬头看她。 “我可能问的方式不太对，鹤橙，不好意思，还害得你迷路，害得你哥哥担心。”兰冰心抱歉的看着他，解释道：“但是我昨天真不是那个意思。” 靳佳在一旁点头。 “因为我……我看见了之后也一直不敢确定，就想问问你，其实我还……挺开心的。” 鹤橙定定地看着她，眨了一下眼睛。 “我没觉得同性恋有什么，我认为这种爱情没什么不好，你不用担心别人会反对，像我这样支持的人其实很多。”兰冰心看着他说。 苏笑笑在一旁若有所思，半晌，手摩挲着下巴说：“都什么年代了，男男不是很正常吗？兰冰心天天抱着这样的小说看呢。” 兰冰心抬头看了她一眼，见鹤橙始终一言不发，她笑着说：“鹤橙，你和你哥哥真的很配。我祝福你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呀。” 这是不是除了青咏玺之外，第二个说明了支持他们的人？鹤橙捏着书本的手微微发紧，看着面前三个人的面孔，心里的暖流在燃烧，仿佛有一片炽热的岩浆。 原来是这样，原来还会有人接受的，不是每个人心里都是那样看待他们。谁又曾想到，他居然会被这几句简单的话感动。 从一开始就不被支持，不被理解，不被看好，难听的话他听了太多，伤人的眼神他都见过，他和鹤温在扛，却因为仅仅一个人的肯定，会瞬间变得热泪盈眶。 这听起来很荒诞……虽说他试着不要去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他们这种处境，有人肯定他们确实会带来更大的力量。 放学后老师拖了一会儿堂，鹤橙心情舒畅，脸上挂着笑容，鹤温早早等在门口。 只不过不同的是，他手里拿了几束栀子花。 “哥哥。”鹤橙走近了喊他。 鹤温朝他伸出手，把人搂怀里了。栀子花雪白淡雅，还散发着淡淡芳香，他递到了鹤橙的面前：“送你。” 这几束看起来不像买的，倒像是从哪里摘下来的，鹤橙问：“这是哪里来的？” 鹤温沉默了几秒，说：“回家告诉你。” 坐上了地铁，鹤橙始终没把鹤温的手松开。这个时间点是众多学生放学的时间，来自四面八方的学生都在等一号线，鹤橙一手拿着花，一手握住鹤温。 两个人相貌都很出众，总是会招来不少目光。有女生看着他们窃窃私语，有上了年纪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鹤橙舔了下嘴唇，身子一歪，斜靠在他肩膀上：“哥，我们晚上吃什么？” 鹤温低头看他：“你想吃什么？其实该买菜了。” “啊。”鹤橙点点头：“那我们下地铁在外面随便吃些吧。” 鹤温说好。 上了地铁人满为患，挤得吓人。鹤温把鹤橙牢牢锁在角落里，一站一站的停，有人上来，挤得鹤温只好抱住鹤橙。 “……成何体统…这么多人…也不嫌……” “就是……不知道害臊……” “……” 嘀咕声从后方传来，像是故意没有压低声音，身边好多人都听得到，纷纷扭头看过来。 鹤橙察觉到，抬眼去看鹤温。 他没什么表情，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清冷，漫不经心，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很残酷，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没有多少人真正能接受得了同性恋。很多时候都是在看不到的地方才能牵手、接吻，拥抱，两个男生的爱情就像见不得阳光的魂魄，一旦袒露在太阳光底下，就会立刻灰飞烟灭。 能接受的人……大概都在兰冰心看的小说里吧，鹤橙想。 可他偏不信邪，这是他们自己的事，难道他们不喜欢，还能冲上来把他们分开不成？ 鹤温的胳膊撑在他耳朵旁，鹤橙抬手轻轻拿了下来，掰着他的手指，缓缓十指相扣。把栀子花凑鹤温鼻尖晃了晃，鹤橙黝黑的瞳孔闪着狡黠的光。 吃了火锅后没有在外面耽搁太久，因为鹤橙还有作业要做。回家摁电梯，遇到了上次见到的混血男人，鹤橙还记得他叫曲桥。 他今日穿得休闲，看见了两个人抬手打招呼：“好巧啊，你们……啊，你刚放学吧？” 年纪一看就差几岁，他总不能问“你们刚放学”，所以这话是看着鹤橙问出来的。 鹤橙点头回答：“是的。” “你们不是C市的吧？” 鹤温不说话，鹤橙看着他说：“不是，我们是A市的。” 曲桥哦了一声，瞥了一眼俩人缠着的胳膊，轻轻笑了一声：“你们感情还真好啊。” 他话音刚落，鹤温终于抬眸去看他。曲桥笑嘻嘻的，还有两颗小小虎牙，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笑起来倒有股不太成熟的孩子气。 此刻那双眼睛看着他们，还挺温和。 “叮”的一声，十六楼到了。曲桥回头说：“不介意的话下次来我家里吃饭，多有缘呐。” 人走了，鹤橙在纳闷，有什么缘？是在电梯里碰上几次的缘？他琢磨了一下便没再想，因为他被眼前的一大捧花给震住了。 刚进家门，抬头看到的就是放在门口的一大捧栀子花，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鹤橙没有去数一共多少朵……因为太多了。 鹤温在一旁看他，半搂他在怀中，温声道：“喜欢吗？” 不如玫瑰娇艳，不如牡丹吸引眼球。栀子花芳香馥郁，芬芳素雅，莹白如雪的外表下，蕴含的是坚韧。 “哥哥……”鹤橙愣了半天，伸手去摸那柔软的花瓣：“你……”他有点儿说不出话来。 温和的笑声侵入耳中，鹤温低头下亲亲他的双眼，说：“家里的花估计也快开了，我们看不到，挺可惜的。” 鹤橙傻傻看着，瘪着嘴，有点想要哭的模样。鹤温伸手拿出一个包装盒，他轻轻打开举到鹤橙的面前，看着鹤橙惊愕的双眼：“橙橙，希望有一天，我们会举行一场婚礼。” “到时候请爸妈，请我们自己的朋友，实在没人愿意来也没关系……我只想我们能举办一场婚礼，让那些人知道你以前是我的家人，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滚烫的眼泪滑落下来，湿了眼眶朦胧了视线，鹤橙死死咬住唇看他，瘪着嘴哭，模样惹人怜爱，鹤温看着，原来他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鹤温伸手拿起他的手：“小朋友，你说好不好？” “……哥哥。”鹤橙声音还哑，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点头说：“好。” 卡地亚的戒指，泛着光，缓缓套入无名指上，是矢志不渝的爱，栀子花是一生的守候。 第73章 高考逐渐逼近，天气越来越热，这个天大街上穿什么的都有，放眼望去简直不知道在过什么季节。 今日周六不上课，鹤温医院加班，只留了鹤橙独自一个人在家里。鹤温叮嘱他不要乱跑，他却在家里无聊的直打滚儿。 孙乐乐找他开视频聊了一会儿，到了去补习的时间便挂断。高三学生没有几个像他一样这么闲，其实说实话，鹤橙一直以来对高考看得不是特别重。但是清恒他是一定要考上的，想到这，他大概终于察觉出他有点太不用功，啧了一声，准备出门去附近的大书店待会儿。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阳光明媚。鹤橙拿了手机进了电梯，电梯缓缓在17楼停下。进来一道颀长的身影，鹤橙抬头看去，张着嘴愣住。 这人穿着墨绿色衬衫和简简单单的西裤，金丝框眼镜下是一双狭长的双眼，五官柔和自然，睫毛很长，从侧面看能看出睫毛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光影。 要命的是这人眼角微微上扬，增添了几分妖艳之美，高挺的鼻梁，红润薄唇，是张女人看了都会嫉妒的脸。 鹤橙收回视线，歪着脑袋想，这什么情况？这个公寓里住的都是这样好看的人吗？好看到和他哥哥可以比一比。 他抬头瞅了一眼，这人身高也和鹤温差不多高，鹤橙有点泄气，他现在也才178，吃得再多也不见长到180。 快要入夏的天气如孩童般善变，天气忽冷忽热，傍晚时分下起了小雨，而此刻的鹤温刚刚到家，屋里黑黢黢的，并没有找到鹤橙。 他眉头蹙起，站在玄关处拿手机拨打他的号码。几分钟后，他来到了16楼看见了鹤橙……和曲桥。 曲桥穿着家居服给他开了门，手上还拿着锅铲：“来了？进来吧。” 鹤温抿唇一时没说话，看向鹤橙，鹤橙正睁着大眼睛看他，在别人家中，尤其是不熟的人家里难免有些放不开。 其实他只是回来的路上没带伞碰到了曲桥又被他拉到了这里而已。 他们和曲桥只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谈不上认识，所以一时都站在那不动。曲桥见了，笑道：“小橙橙，别这么拘束，说实在的，我是对你们俩感觉挺好，再说你住我楼上，怎么着也算半个邻居，而且看得出你们感情非常不错。”他说完又加了句：“挺羡慕的。” 他在厨房煎牛排，鹤温微微眯起了双眸走过去，在长凳上坐下来。 曲桥自顾自说着：“我刚回来不久，在英国生活了七年，后来还是打算回到这个城市看一看。遇到你们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他笑着，抬头去看鹤温，问道：“看起来，你应该和我年龄差不多。” “嗯。”鹤温弯着唇，显然对曲桥没有什么敌意：“今年25。” “这么巧？我也25。”他说完冲鹤橙抬了抬下巴：你家那位多大？” 鹤温看了一眼鹤橙：“他还小，下个月就要高考。” 曲桥点点头，煎好了牛排放盘子里，说：“刚刚他告诉我他的名字了，你们俩原来是兄弟两个，只不过没有血缘关系？” 鹤温莞尔一笑。 鹤橙听着他们两人谈话，看见曲桥拿了红酒放桌上，三个人坐了下来。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你们独自来到这里，其实是家里人不支持吧？” 鹤温没答，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淡淡问道：“所以你羡慕我们什么呢？” “怎么说呢。”曲桥手撑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说：“我从小在这里生活，高三结束去了英国，那时候的我考上了清恒。” 鹤橙微微愕然，打断了他：“那为什么……还要去英国？” 考上了清恒为什么要离开去英国？曲桥脸上挂着笑容，垂下了眼：“所以我才羡慕你们，即使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也要在一起，即使家人反对也要在一起。” 鹤温眉尾轻挑，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当然，那时候的我和他还太小，担不起什么承诺和永远，这一点和你们不太一样。”曲桥看了看俩人，说：“我只是很羡慕你们的这个决心。” 他话没有说明，但是已经足够让人明白听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鹤橙拿着叉子的手僵了那么一会儿，问他：“你爸妈不同意吗？” 曲桥说：“不同意，七年过去了还是不同意。” 鹤橙无声地“啊”了一声，香喷喷的牛排看着也没什么胃口，低下头没说话。 鹤温侧头看了他一眼，转头去问曲桥：“为什么回来？” “我想把他找回来。”曲桥说完低头又自嘲的笑，摇摇头。他回来这段时间，连见都没见过那个人一眼……连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都不知道，也许只剩他一个人的回忆也说不定。 “之前的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照顾彼此的能力，没有让周围人放心的阅历，那时候的我们什么都承担不起，只有一腔孤勇的感情。”他说完稍稍停顿了下，说：“感情看似强大，其实在现实面前太微不足道，所以我也不怪他，谁让我忘不了他。” 鹤温这人话不多，只是淡淡听着。曲桥看着俩人，招呼他们吃牛排：“现在的我比以前强大，所以我来找我的爱情，虽说已经过了七年。” 鹤橙尝了一口红酒，咽下都缓了半天：“那个人现在在哪？” “不知道。”曲桥耸耸肩：“老实说，自从我回来我还没有见过他，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鹤橙看着他说：“你们有缘一定会再次碰到，你七年都对他念念不忘，他也一定一样。” 曲桥看了他一会儿，扭头去看鹤温，说：“你这弟弟说话听着真让人舒心呐。” 鹤温弯着唇角，给鹤橙切牛排。曲桥和鹤温碰了酒杯，问鹤橙：“你说你准备考清恒？” “嗯。”鹤橙重重点头。 “那里食堂的饭挺好吃的，就是不知道现在味道怎么样了。加油啊，这样你们就可以回去了。”兄弟俩没一个接话的，曲桥俩手肘抵桌上，说：“这个社会其实对同性恋挺残酷的，但我来了这里就说明，我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我爸妈不同意我也要这么做。” 鹤橙舔了下嘴唇，看着他。 “我拥有他我就足够开心了，人生那么短，只要我开心就好。你们想法跟我也是一样的，我知道。”吊灯打下，那枚戒指有些刺眼，曲桥晃着酒杯，说：“希望有一天我能喝到你们两位的喜酒。” 鹤橙脸红，鹤温端起酒杯，“叮”的一声清响，笑道：“我们都会有那一天。” 饭后，曲桥酒量不如鹤温，已经有点晕晕乎乎，鹤橙没喝多少，只是微醺。两个人回到家里，鹤橙腿使劲一蹦，蹦到了鹤温身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鹤温把他背进了屋放床上，低头亲了亲：“去洗澡，嗯？” 鹤橙两只手捧住他的脸，嗯了一声，躺床上不动：“哥，你帮我脱吧，我不想动。” 看着他两手一摊躺平了，鹤温刮了下他的鼻子，宠溺地笑：“懒得你。” 他去浴室放了水，把人脱的精光抱去浴室。浴缸比较大，容纳两个人还空了些地方，鹤温把人抱怀里，用温水给他洗身子。 鹤橙全身放松，懒洋洋地趴在他胸口。 趴了那么一会儿伸手去拉鹤温的手，他睫毛都湿着，眼睛晶亮，嘟囔：“哥哥。” “嗯？” 鹤橙说：“等以后我自己赚钱，我一定要给你买一个戒指，就带在这里。”他伸手指他的无名指。 鹤温弯唇一笑，摸着他后脖颈的嫩肉：“好。” “那个曲桥哥哥也很勇敢，为了自己爱的人，哪怕已经过去了七年。”鹤橙身子动了动，继续说：“他说的那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人生那么短，只要我们开心就好。” 他抬头去看鹤温，又往上爬了爬，鹤温被他爬得吸了一口气，看着鹤橙，只听他说：“所以不管以后怎么样，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鹤温低下头去吻他，原本只想亲一亲，可这温馨的气氛，潮湿的水气，还有怀里这软绵绵的身子，嘴里的香甜，让他一时停不下来。 他的手渐渐往下滑，从脊椎骨滑倒他的屁股缝里，鹤橙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但没躲，双腿跨在他腰间。 两个人在水里溅起水花，哗啦啦乱响，鹤橙手撑在他腹肌处，差点承受不住要往后仰。 鹤温看着他，眼里满是无法抑制的情绪，这一辈子，他只要看着他平安就足够心安，鹤温坐起身来亲亲他的脖子，想到他刚刚说的话：“确实，要做我们开心的事，但我们的人生并不短。” 鹤橙听见了，这个姿势实在没法开口说话，口中哼哼唧唧。 “橙橙，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第74章 当手机信息音“叮”的一声响起来时，鹤橙正在图书馆看书。 这一声确实有些大，有几个人看了他一眼，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手机调成静音，看了一眼短信愣了那么一下。 上面显示的是尹柔给他转了一笔钱，这笔钱是生活费，爸妈每个月都会给他转，而上个月他没有注意收没收到。每天发出去的消息并没有收到回复，为了让爸妈放心，其实鹤橙也求个心安，这样自己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鹤橙借了书去了学校。路上许诺森给他发起视频聊天，两个人聊了那么一会儿，许诺森倒没说什么，知道他早晚会回来，说到时候要让鹤橙好好弥补。 “鹤橙！” 有人喊，鹤橙抬头看见旁边站着的人是苏笑笑，说道：“怎么了？” 苏笑笑指了一下兰冰心：“他们放学要去玩，一起吗？” 兰冰心跟靳佳说完话几步跑来了，一脸兴奋：“圆梦岛今天下午就开放了，我们几个想去看看，鹤橙，一起吧？” “圆梦岛？” “对啊。”兰冰心点头：“就在东湖那边。” 班里大部分人都没出去，闷声看书做习题，他们几人一说话声音有点儿大，鹤橙想了想，摇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兰冰心泄气，看他桌上的试卷练习本厚厚一摞，也没再勉强。叹气道：“也是，你成绩那么好，肯定要好好准备高考，不像我啊，破罐子破摔。” “谁不是呢。”靳佳接话。 “鹤橙，你要考哪所大学？” 鹤橙看向苏笑笑：“清恒。” 几人沉默，兰冰心皱眉想了想：“那在A市啊，可你怎么会转来C市的学校？” 鹤橙握紧了笔，笑着说：“谁不知道一中很优秀，我可是为了这所学校专门过来的。” 俩女生还想问什么，苏笑笑把人赶回去了，看了一眼鹤橙，感叹：“还有十几天高考了，没想到就和你做了几个月的同班同学啊。” 上课铃打响，苏笑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了座位。 一中是C市最好的高中，高三气氛也格外沉闷，整个班级里除了写字声翻页声听不到其他声音，试卷每门又发了不少，鹤橙把书包收拾好了要走人。 马秋华拦住了他：“晚自习来不来？” 鹤橙一愣：“……不来。” 虽说意料之内，马秋华还是气得眼睛都睁大了，压住火气轻声劝他：“鹤橙，还有十几天就高考，最近我会把重点的会考到的再跟大家讲一下，你还是来上晚自习比较好。” “我那些都会……” 马秋华打断他：“老师知道你成绩好又有天赋，但人不能过度自信知道吗？这也是为了你好明白啊，我这么劝你为什么，还不是想让你能考上好的学校，以防万一啊，多学一些总没什么错……” “老师！”鹤橙喊她，见她终于停了下来，微微一笑道：“我回去想一下，老师再见。” 风一样的跑了，马秋华目瞪口呆，她头一次遇到的优等生，怎么把高考那么不当回事？还想一下？这有什么值得想的吗？！ 不能想，越想越气，马秋华掏出手机找号码。 她哪里知道鹤温来接鹤橙放学了，她苦口婆娑的劝鹤橙他哥，鹤橙就在一旁听着，吃鹤温给他买的板栗酥。也就大概几分钟，鹤温挂了电话。 鹤橙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鹤温擦擦他的嘴巴，劝：“晚上去上晚自习吧。” “哥哥啊……” 看见鹤橙不乐意，鹤温手搭他肩膀上：“还有十几天就高考了，考完好好玩，行不行？” “……好吧。”鹤橙妥协，往嘴里又塞了一口板栗酥：“我听我同学说，圆梦岛开放了，哥，等我考完试我们一起去吧。” 鹤温挑眉：“东湖的圆梦岛？” “是呀。” “好。”鹤温垂头看他：“这段时间你要专心准备高考。” 鹤橙喂他板栗酥，说知道了。 晚上的晚自习鹤橙准时到了班里，苏笑笑今天不在，倒是兰冰心看见他愣了一下。马秋华抬了抬眼镜颇为满意，头顶的风扇呼呼的吹，教室里安静地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晚自习结束后已经很晚，鹤温在学校门口等着，大批学生涌出，无疑又引来许多目光。 就这么老老实实过了十来天，黑板上距离高考的天数已经变成了3，班里有几个学生太用功，眼圈都黑了不少，神经紧绷，马秋华此刻在给他们做心理疏导。 高三学习太重，更别提在这一中，有学生压力太大，学到体力不支晕过去很常见，考场因为太紧张发挥不好也占了大多数。 手机震动，连带着桌子都震了一下，鹤橙看了一眼马秋华，伸手偷偷去看。 看见的那一刻鹤橙心头一颤，盯着屏幕直接愣在位置上。那是一个来自A市陌生号码，只有短短一句话—— “你在毁你哥哥的人生。” 那种直击心脏的心慌，是上一次来自盛诗诗的那一句“太恶心了”，老实说他已经很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起，可眼前这句话的伤人程度，和那句不相上下。 鹤橙盯着看，心跳的太快，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发这个有什么目的。 手机再次震动，那个人似乎觉得这句话不够表达自己的气愤，又发了一大堆：“你知不知道你哥哥以后是要结婚生孩子的，他是个男人，男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孩子传宗接代？你和他搞这样一出，是要他断子绝孙吗？他为了你抛弃自己的养父母，你扪心自问你良心过不过得去？你晚上睡得着吗？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没有你一切都好好的！” …… 手上拿着的仿佛是颗□□，鹤橙一动也不动。全身的血液冲向大脑，下课铃声在他耳朵里都显得震耳欲聋。 “鹤橙？”苏笑笑背着书包，见他没反应伸手拍了拍，却见鹤橙吓得一个激灵：“你怎么了？” “我……”鹤橙咽了下口水，把手机收起来了，别开脸：“我没事。” 苏笑笑狐疑地看着他：“真没事？你脸色差的吓人。” “没、没事。” “你不走吗？” 鹤橙没反应过来：“啊？” 苏笑笑皱眉看着他，笑了一声：“放学了啊，你不回家？” 短短两分钟，班里人走得差不多了。他连下课都没注意到，鹤橙哦了一声，把桌上试卷书胡乱往书包里塞，起身走了出去。 苏笑笑看他心事重重，步子走得也快，没有去追。 今天医院忙，鹤温下午就发来消息说让他自己先回家，鹤橙背着沉沉的书包，脚步终于慢了下来。他坐在路边儿长椅上发呆，想得太入神，周围的嘈杂声对于他来说仿佛统统听不见。 为什么这世界上的语言可以这么伤人，鹤橙想。 他从不强迫别人去接受，背后骂就骂吧，不齿就不齿吧，但能不能不要让他听见，不要在他面前说。 这个人发这些信息什么意思呢？不就是说他们不该这么做吗？不就是想让他们分开吗？可是，又凭什么呢？ 鹤橙抬起头来去看马路上一辆辆行驶过的车，面前匆匆而过的路人，暗暗握紧了双拳。 想看到他被这些打倒吗？不可能。 第75章 三天已过，高考到来，马秋华给学生们开了最后一次班会。 她常常会说那一句“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也常常会拖堂，她带过的班级不止这一个，从高一到高三，三年感情，如今要分离，难免不舍。 马秋华扫了一眼众人，眼眶有点儿泛红，看了一眼时间，对他们说：“希望你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高考加油。” 高考加油。 今日鹤温回来的早，已经在家做好了饭熬好了汤，鹤橙一进家门就闻到了，肚子饿得直叫，把手里东西一扔直奔厨房。 “哥！” 鹤温身上围着围裙，嘴角噙着笑：“回来了？去洗洗澡出来吃饭吧。” 俩人面对面坐着，鹤橙低头吃排骨，嘴里肉没咽下，嘟囔着：“哥，以后我也要学做饭，等你下班回家，看见的就是一桌大餐。” 鹤温被他认真模样逗笑，夹菜给他，说：“好啊，以后我教你。” “明天就要考试了。”鹤橙抬头看他：“哥，你要送我进考场。” 他每次大考都是鹤温去送的，高考更不能例外。鹤温点头：“好，你只要安心考试。” 吃饱了鹤橙去复习，复习完了去听英语听力特训，没学太晚，怕明天精神不好起不来。鹤温给他热了一杯牛奶，伸手把人搂怀里要睡。 鹤橙腿搭他腰间，在他怀里睁着那双大眼睛，俩人都没睡意，各自沉默。 鹤温呼吸声很浅，鹤橙不老实，身子往上拱了拱，一抬头对上鹤温浅色的眼眸。房间里开着暖色的夜灯，不刺眼，倒显得温馨。 两个人无声对视，就这么盯着看了半天，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鹤橙眨眨眼，一次又一次的庆幸，那时候迟钝的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也一次又一次的感叹，还好抓住了，还好鹤温一直在他身边。 他从小被宠惯了，有什么事都找鹤温，开心找，不开心也找。除了有次鹤温出差那几天，鹤橙和他从来没分开过。 他不敢想象没有鹤温的生活，那会是怎样的绝望？ “哥哥。”鹤橙小声喊他，看着鹤温的双眼，问道：“你有想过要小孩吗？” 鹤温笑了，眼角也跟着弯起来，笑容看起来颇有些蛊惑的意味，他问：“你能生吗？” 鹤橙顿时被噎住，又羞又恼。 鹤温也不逗他，低头和他鼻尖蹭鼻尖，温热的气息洒在他面颊上：“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因为我生不出来，所以想问问。” 他说完，明显看到鹤温蹙眉，短短一瞬又消失了，鹤温说：“从没想过。” 鹤橙想了想，怕说错话，欲言又止。 鹤温眯着双眼看了他片刻，伸手去摸他的脸：“橙橙，你是我从小就放在心尖上的人，我在想什么做什么我都很清楚。” 鹤橙抬头看他。 “我们不需要在乎那些世俗的东西，不管我是男性女性，我一定要结婚吗？必须要小孩吗？我到了那个所谓的年龄，难道就必须去相亲成家吗？”他目光炯炯，盯着鹤橙，沉默了下接着说道：“就像这个社会，就算接受不了同性恋又怎样？你觉得我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接不接受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在我身边就是我生命全部的意义，我从始至终，只是想好好保护你罢了。” 从未想到鹤温会说这些话，鹤橙有些震撼。他不过是想问一下，想听听鹤温怎么说。没想到他的一番言论竟让他再次触动心弦，鹤橙把头抵在他胸膛上，侧着耳朵去听鹤温的心跳声。 “哥哥……我，”鹤橙伸手抱他：“我想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感受得到他心有力的跳动，炽热温暖，没什么比这里更让人感到心安了。 天蒙蒙亮了，空气清新，天空湛蓝，鹤温起得早给鹤橙熬粥，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去把鹤橙叫醒，两个人吃饱了一起去学校。 路上碰到很多高考生，边吃包子边看书，已经到了校门口，鹤橙把准考证拿了出来。 “去吧。”鹤温帮他顺顺毛：“放松些，好好考就行，我在家等你。” 鹤橙重重点头进了学校，一步三回头，拐了个弯上楼梯进考场。 他在学习上一向心态好，并不紧张，答得顺手，甚至还提早交了卷，现在才十一点多，鹤橙路过蛋糕店，跑进去买了些面包。 一天已过，鹤橙趴鹤温怀里放松，懒洋洋的不愿意起来，鹤温抱着他看电视，没有人说话，气氛温馨，桌上放着栀子花花束，淡淡清香传来，浪漫舒适。 别人紧张的不行，鹤橙浑身自在，别人考完一门就出来对答案，鹤橙却懒得再去翻书。 三天结束，考完了彻底解脱，最后一门提早交了卷，鹤橙走到校门口，被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吓了一跳。 众人看他是第一个出校门的，渐渐响起了欢呼声，很多人拿着手机在拍，鹤橙愣愣看着不明所以，脚步都变得迟钝了。 “橙橙。” 有人在喊他，鹤橙在人群之中看见了鹤温，连忙跑过去：“哥！门口好多人。” “嗯。”在众人目光之下鹤温搂住了他，笑道：“考的怎么样？” 俩人穿过人群，鹤橙点头说：“我觉得挺好的。” 此时是傍晚时分，鹤温没问太多，这些日子因为他的高考，常常在家里待着没怎么出去，憋的不轻，鹤温说：“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鹤橙举手：“火锅！” 高考完迎来假期，初中生和小学生放假晚一些。火锅店里人不多，渐渐的来了很多和他年龄相仿的人，很明显看得出是刚高考完的，个个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 周围顿时一片吵吵闹闹，鹤橙涮羊肉吃，吃得一嘴的油，对鹤温说：“放假啦，明天我要睡懒觉。” 鹤温给他夹丸子，说：“休息下，你不是要去圆梦岛吗？过几天带你一起去。” “好。”鹤橙美滋滋。 吃完了饭时间还早，俩人去步行街逛了一圈，鹤橙买了个冰淇淋过瘾，什么都不缺，逛会便回家。两个人在楼下等电梯，旁边走过来一道身影，他走路没声，走进了鹤橙才发现。 是那天在电梯里碰到的男人，看起来浑身散发着“拒绝靠近”的气息，但人长得很好看。 这次鹤温也在，鹤橙偷偷看了下，原来两个人一般高。 男人走了出去，鹤橙去挽鹤温的手，回到家洗洗脸洗洗澡，鹤橙穿着睡衣躺沙发上看电视剧。鹤温看了他一眼，去给栀子花换水。 “哥哥。”见他出来，鹤橙喊他：“妈妈上次给我打钱了。” 鹤温手还湿着，坐他身边，听了没说话。 “但是发的消息还是不会回，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回去了。”鹤温身子往后靠，说：“不会太久。” 鹤橙头枕在鹤温的腿上看电视，看了半天其实在发呆，什么也看不进去。他坐直了身体，又伸腿一跨，跨坐在鹤温的腰间，搂住他笑眯眯的：“哥哥，如果我这次考上了清恒，有没有什么奖励？” 鹤温看着他，眉眼温和，故作沉思：“有——” “是什么？” “保密。” 鹤橙小脸垮了下来：“吊人胃口。” 鹤温手托住他的屁股蛋儿，低头亲了亲把人往卧室里抱，屋里凉气正好，两个人倒向大床，鹤温吻他，抵着唇说：“不管你考没考上清恒，奖励都会有。” 听完这句鹤橙喜笑颜开，伸腿勾住他的腰，翻了个身把鹤温压在身下，咯咯咯笑声不止。 第76章 圆梦岛离得很远，坐地铁坐了半个小时，在最后一站。 不似平常人少，由于放假，这里来了不少学生。只是今天太阳高高挂着，气温太高，热得人直冒汗。鹤橙今天出门特意把当初去厦门买的草帽带上了，他和鹤温一人一个。 这里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河，上面飘着几艘小船。鹤橙和鹤温还有其他人就是坐的木船去了圆梦岛。 大概是刚刚建好，这里玩的东西并不多，只是有一处地方很显眼，铁栏杆上挂满了锁，鹤橙走近了瞧，锁上有名字，两个锁在了一起。他平时见得多，对这个倒没什么兴趣。 他听到周围有人说圆梦机器，问了地址，拉着鹤温找到了地方。 周围围了很多人，这里摆满了丘比特石像，上了色后很是漂亮，可以去按它的按钮，对着它说下你的心愿，自己设置一个密码，它永远都会保留。 “圆梦岛圆梦岛，祝你圆梦。如果之后你希望的事发生了、实现了，可以回来这里还愿，也可以回来这里再听一听，看一看。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永远获得幸福。” 机器人说话是娃娃音，它说完后，鹤橙回头去看鹤温，眼神传递，鹤橙回头许下心愿，说：“我想和哥哥举办一场婚礼。” 保存成功，设置密码，鹤橙回头对上了鹤橙深邃的眼眸，跟雾似的他看不太清楚。天热，两个人身上流了细密的汗，鹤温还是伸手抱住了他。 高温酷暑，连连几日鹤橙都没出门，鹤温依旧正常工作，偶尔加个班。他在家里睡得昏天暗地，醒来饿却没饭吃，鹤橙站在冰箱前发呆，决定自己做一道菜试试看。 最简单的番茄炒鸡蛋他总能炒好吧，鹤橙这么想着，往锅里倒油，锅没擦干净有水，噼里啪啦油直往外崩，吓得鹤橙一蹦三尺远。 他怕崩到身上，拿着铲子身子没敢靠近，搅拌好的鸡蛋拌着葱花，直接往锅里倒。 不往外溅油了，鹤橙拿着锅铲炒了几下，控制不好火候，最后炒出来的鸡蛋是黑的，他尝了一下，还忘记了放盐。 白白浪费了三个鸡蛋，鹤橙把锅刷好，也不敢再碰，准备下去买些东西吃，结果一下楼就遇到了刚回来的曲桥，于是乎被拽走去了他家蹭饭。 鹤橙在家里等成绩，鹤温处理工作事宜，已经把工作辞掉，处理好剩余的事，回到家里时已经很晚了。 一放假鹤橙作息不规律，下午睡了还困，此时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觉得身边有人在抱他，抱完了还亲，他睁开眼睛，看见鹤温刚刚洗好澡。 “啊，哥……你回来了。” 鹤温没穿衣服，只穿了件浴袍，水滴没擦干净，胸膛处还往下滴水，他低头亲亲鹤橙：“嗯，回来了。” 鹤橙揉眼睛，坐直了后去给他捏肩，捏了一会儿问道：“累吗？” “不累啊。”鹤温拿下他的手放唇边亲了亲，把人抱怀里：“有没有想我？” 鹤橙脸红红，没好意思说话，怎料鹤温不愿意放过他，鹤橙吓得出声：“……哥……” 鹤温听见了动作没停，伸手去握住他，又问：“有没有想我？橙橙？” “……”鹤橙搂住他的脖子，喘息着说：“想、想的……” 鹤温轻轻笑了一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把人慢慢放平，浴袍轻轻滑落，结实的肌肉映入眼帘，鹤橙没忍住羞红了脸。 他抬腿在他腰边乱蹭，鹤温微微眯起了双眸，抓住了他的手，却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鹤温觉出不对，再次拿起他的手，看到那一个个泡泡时皱了眉头：“怎么回事？” 鹤温这人是英气的帅，所以一严厉起来看着有点压迫感，鹤橙倒是不怕，脑袋往他怀里拱，说：“我这几天在学做饭，油崩到手上了……” “你……”鹤温看着他的手，心疼似的摩挲了几下：“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你自己做不好不要去做。” “知道啦！”鹤橙抬头亲亲他。 工作辞掉后，鹤温陪着他一起等成绩出来，两个人经常折腾到大半夜，第二天睡到大中午才起床。曲桥忙工作，偶尔也会来串个门。 今日出成绩，鹤橙抱着电脑坐床上，在网上查，总分719。 非常傲人的成绩，马秋华特意打来电话问了一通。鹤橙数学150满分，英语150满分，语文139分，理综280分，总分719。省第一名，获得了理科状元。 要知道市第一名就已经很令人瞠目结舌，鹤橙成绩一出，获得了个全省第一。校长高兴地自己踩梯子挂横幅，一中校门口，大红色，特别显眼，上面挂着鹤橙和一个女生文科状元的贺词。 校长疯了，马秋华更疯，在学校见到鹤橙后激动地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的夸，这消息不知道谁传到网上的，居然来了不少记者要采访，吓得鹤橙拔腿就跑。 没想到来到班级里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众人见他来了纷纷围上来，有人问：“你语文怎么考的居然考了139？！” “英语为什么可以考满分？作文没扣分吗？” 兰冰心尖叫：“鹤橙！你是什么神仙！” 记者追到班级里来，马秋华在接受采访，神采奕奕的，说了一会儿进来劝鹤橙，鹤橙死活不同意出去，马秋华只好作罢，记者隔着玻璃拍了几张。 网络世界向来藏不住东西，有些事情传的太厉害，鹤橙的照片被大肆转发，苏笑笑看了看，发布人都在夸赞鹤橙，毕竟她也觉得英语数学都满分简直太可怕。 人散去，班里吵闹一片，苏笑笑坐他身后，拿着手机笑了半天说：“鹤橙，网上有一个视频，拍到你是全校第一个交卷的，你火了。” 鹤橙不明所以：“啊？”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白轩凑脑袋看。 兰冰心说：“我也看到这个了，鹤橙你可真厉害，现在网上人都在夸你。给你看这个评论——” 鹤橙低头看了一眼，有人说：“这个小弟弟长得太可爱了，来A大吧！姐姐在樱花树下等你！” 鹤橙眨巴眨巴眼睛。 “天呐，我居然和状元是同班同学，说出去别人岂不是很羡慕我！” 苏笑笑翻眼瞅她：“搞得跟你考了这么多分似的。” 兰冰心脸瞬间垮下来，手里拿了一本高考招生信息的书，哒哒乱晃：“我能被哪所大学录取啊。” 说话间门口进来几个人，笑眯眯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鹤橙抬头看去，因为不熟悉这里，他并不清楚这是学校里的谁，还是白轩告诉他的，校长和主任。 校长一脸“全省第一名在我校”的表情，颇为满意的看了看鹤橙，马秋华在一旁，脸上挂着“全省第一名在我班”的笑容，围绕着鹤橙说了大半个小时。 鹤橙这人心太大，所有人都为他激动，他自己看起来却并不亢奋，白轩瞅了瞅他，摇头咂咂嘴，羡慕嫉妒的要死。 填好了志愿满脑子想的就是回家找鹤温分享这件喜事，其他的重要吗？一点也不！ 鹤橙跑着出了教学楼，现在的一中很大，走出校门都要五分钟左右，他脚步没停，身边的人纷纷朝他看过来，他却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那道身影。 烈日炎炎下，鹤橙跑得头上冒了汗，他脚步渐渐停下，看着不远处的鹤温。 鹤温颀长的身影站在那，正抬头看那条无比显眼的横幅，上面写了鹤橙的名字还有他傲人的成绩。他弯着唇角，眼里满是温和的笑意，余光一瞥，看见了鹤橙。 他绽放笑容，朝他伸出了手。 第77章 这几天鹤橙的手机快被打爆了，认识的还好，不认识的就有好多。要么校长要么主任，要么班主任，还有招生处的，鹤橙一上午觉没睡成，头脑快炸了。 手机又响，鹤橙抬头看，是吴江给他打来的电话。刚接的时候很安静，鹤橙差点以为他打错了，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吴江的咆哮声—— “你说说你怎么考的那么好？！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转校？！” ……还挺押韵。鹤橙觉得吴江一定是喝了二两酒给他打的电话。 下午时鹤橙躺鹤温腿上手里握着手机发呆，果不其然手机噔噔响了两声，他拿起来看，是青咏玺。 他发来了一条链接，鹤橙点进去看，进入眼帘的就是那天记者偷拍他的照片，鹤橙无语片刻往下滑，就是一篇彩虹屁，居然还有他考完第一个出校门的视频。 他的脸本来就不是平平无奇，这下被公然的放到网上，文章夸他长相就夸了有100字，鹤橙郁闷死了，青咏玺又发来：“可以啊橙儿！好争气！” “哥哥——”鹤橙转了个身，头埋鹤温腹肌处，声儿有点闷。 鹤温摸着他的后脖颈：“怎么了？” 鹤橙一骨碌坐直了，想了想又摇头，说：“没事，我给妈妈发消息了，妈妈应该也很高兴吧。” “还用想吗？”鹤温笑着看他：“自己的儿子考出那么好的成绩，肯定欣慰。” 鹤橙搂着他傻乐，嘴馋想吃纯奶面包，鹤温收拾了一下带他出了门。六月天气已经很热，晒得人睁不开眼，买完便回家。 不出几天，学校打来电话，说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让鹤橙去拿。 他正迷迷糊糊犯困，接完电话精神了，鹤温不在屋里，他光着脚出去找，在客厅里看到了坐在电脑前的鹤温，他喊：“哥，学校让我去拿通知书。” 鹤温看了他一眼，把笔记本合上，走到他面前看到他洁白的脚丫，猛的把他横抱起来进了屋。 清恒的通知书是一片深蓝，上面印了学校的标志，金灿灿的，拿在手里沉甸甸，鹤橙跑到鹤温身边，打开了录取通知书。 捷报，他被清恒大学录取了。 “哇——哥哥！”没什么悬念的事，鹤橙还是惊喜的欢呼起来，也不顾身边有老师在，激动地搂住了鹤温的脖子。 马秋华也替他高兴，也没觉得这俩人哪里不对，笑眯眯的夸他。 “我给爸妈发个短信说一下。” 鹤温笑着看他，离开学校后带他去吃了海鲜，人不多，服务员一直在往这里看，鹤温给他剥虾，说：“橙橙，过几天该回去了。” “啊。”鹤橙点点头：“好。” “说要带你去游乐园玩的，我看后天天气没那么热，带你去好不好？” 鹤橙嘴里虾没咽下，含糊地说：“好！” 第二日的清晨，两个人睡得正香，外面响起了门铃声。停了一会儿又被按响，鹤温睁开双眼，见鹤橙没被吵醒，抽出胳膊下了床。 他以为是曲桥，所以想也没想直接打开了门。 不料，一抬头看到的居然是尹柔和鹤志明。不过短短几十天，他们已经瘦了一圈，尹柔原本皮肤很好，如今黑眼圈太明显，脸色有些憔悴。 鹤温怔在门口看着俩人：“……爸，妈。” 尹柔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鹤温侧开身子，说：“你们进来吧。” 鹤志明无言，进了客厅坐沙发上，鹤温去倒了两杯水：“橙橙还没醒，我去叫他。”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从卧室蹬蹬蹬跑出来一个人，鹤橙刚醒，头发都没来得及理，睡得炸了毛，看到尹柔和鹤志明呆滞了一下，脚步停在原地又不动了。 尹柔欲说话，想开口又合上，她环视了一圈儿屋里的设计和环境，再看看那两个儿子也瘦了不少，终是心软，叹气道：“回家吧。” 鹤橙愣在那，没说话。鹤志明看了看两个人，说：“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爸妈，你们…不反对了？”鹤橙问。 此话一出又是沉默，尹柔别开脸，神色凝重：“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两个人去洗漱，把行李收拾好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鹤志明开车来的，一夜都没有休息，所以回去的路上是鹤温开车，鹤橙坐在副驾驶位置。 一路上没人说话，车里开着冷气，却让人感觉如同下了冰窖。 中午停了各自吃了饭，气氛压抑，鹤橙浑身别扭，他主动给尹柔夹菜，尹柔没理。到家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和鹤温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胡同。 推开门清香扑鼻，他们走的时候种的栀子花如今开得旺盛，亭亭玉立，温婉如玉，盛开在墙角边，庭园前的栀子花，正迎接他们回家。 可是他们回来后才发现，尹柔和鹤志明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们一走了之，留下了爸妈在这里承担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背后的议论纷纷，许多人从他们家门口路过都是面带嫌弃，一点不会遮掩。 这段时间爸妈怎么过来的，鹤温能想到。 夏日的夜晚，老人家吃饭吃得早，吃完了搬着板凳出来遛弯，几个月过去了，他们的话题依旧不离鹤家。 第二天，不知道鹤温和鹤橙回来的事情是谁传出去的，大半个遗城都知道了，住得近些的人扇着扇子从门口假装路过听动静，而鹤家却很安静。 一家四口坐在客厅里，尹柔抬头看了看他们，说：“我们打算回美国，带你们一起。” 鹤橙没反应过来，鹤温几乎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头：“妈……” “移民。”尹柔打断他，表情很严肃：“这里的房子我已经在找买主了，我会卖掉。带你们一起走，这是爸妈做出的最大让步。” 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鹤橙看了看鹤温，紧紧拽住衣摆：“可是妈妈，我考上了清恒。” 尹柔看向他：“你这个成绩，去了美国依旧可以选择一个好学校，这点你不用担心。” 鹤温微微沉默，开口道：“爸，妈。这次回来我也有话要跟你们讲。” 鹤志明看他。 “我们不会住在这里，我早就想好了，橙橙考上了清恒，我会在他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鹤温抬头看了看二老，说：“我们不会去美国。” “小温！”似乎在忍着气，鹤志明重重地打断了他：“这里我们没有办法住下去了，趁现在工作还没有转移到国内，在那里生活一样很好。” 鹤温说：“美国的生活并不适合我，而且，我不想逃避。” 屋里凉气冷飕飕的，鹤志明皱眉看着他。 “我们会单独出去住，你们是我的爸妈，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你想好了？”尹柔看向鹤温，却得到了沉默的回答，她又看向鹤橙，问道：“橙橙，你呢？你怎么想的？” 鹤橙手心凉凉的，低头说：“我想留在这里。” 话音未落，尹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泪从眼眶滑落，憔悴不堪：“你们在想什么！离开这里不好吗？你们非要去听那些人怎么诋毁我们的是不是！” 她咆哮着落泪，鹤志明起身去安慰。 “……妈妈。”鹤橙喊她：“难道我们走了，这些人就能接受了吗？” “我在C市的时候，碰到了几个同学，我很害怕她们知道后也会那样骂我和哥哥，但是她们没有。”鹤橙低着头，小声地说：“她们还很支持我们……妈妈你看，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啊？” 尹柔捂住心口，哭的满脸泪。鹤橙垂下脑袋，眼中闪着泪花，硬生生憋住了，说：“就算他们讨厌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为了他们而活。” 第78章 “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晚上我亲眼看见鹤温开车带他们回来的。” “哎哟。”一位大娘唏嘘：“还好意思回来，这俩不孝子都离家出走了，尹柔还找他们干什么！” “不找怎么行，自己又生不出孩子，好不容易有俩养子了，钱不能白花啊，真不联系谁给他们养老啊！”说话的大婶并没有压低音量，说完大笑了几声。 另一位附和：“你说的也对，干出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是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鹤温还是医生呢，最该去治治脑子的是他吧——” 几个人在树荫下聊天，不远处站着的身影听得清清楚楚。她看着鹤温家的那个胡同，站在这里半个多小时了，始终不敢走进。 最近这几日阴天，空中刮着沉闷的风，盛诗诗在树下来回踱步，时不时往胡同里看了一眼，再一抬头，看见了很久没见的那道身影。 鹤温这段时间瘦了一些，削瘦的面庞给他多添加了几分冷淡疏离，几个大婶也瞧见了，声音压低了些，看着他窃窃私语。 盛诗诗见他一个人出来的，慌忙跟了过去：“鹤温！” 鹤温脚步停下，眼神轻飘飘扫过来，不足一秒收了回去，连脚步都没停下。 盛诗诗气急，跑到他面前双手一伸拦住了路，怒视着他。身边有人看热闹，鹤温俯视她，没开口。 “你回来了。” 鹤温没说话，盛诗诗也不意外。红着眼睛问：“你弟弟鹤橙呢？也回来了吗？” 鹤温依旧没理。 “你们分开了吗？” 鹤温蹙眉，神色清冷：“你管得着？” 盛诗诗冷笑，那眼睛里居然参杂着浓浓恨意：“怎么好意思回来啊？你们做出这种事，不会觉得害臊吗？” “还不分开是在等什么啊？等周围的人都同意接受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的！”盛诗诗咬牙切齿，说道：“你明明可以有很好的人生，为什么要自己亲手毁了啊？” “盛诗诗！”鹤温眼底带着冷意，目光直直朝她看了过去：“你应该拯救下你的思想，而不是过来教导我。” 盛诗诗被他眼神吓得一怔，听完又笑了，追上去说道：“我的思想？我很正常鹤温，是你不正常，你爱上了你弟弟，你爱上了一个男生，你违背了良心，你做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 鹤温清冽的目光扫过盛诗诗，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那一眼，盛诗诗便觉得全身泛寒。他弯唇一笑，声音低低的，却很有力度：“畏畏缩缩才是违背良心。” 他说完便大步走远，盛诗诗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指甲陷入手掌中，眼里闪过一丝阴鸷，满是愤恨的光。 鹤温独自一人去看了房子，在清恒附近，并没有太远，两室一厅，和在C市住的差不多大，环境还算不错。 孙乐乐和许诺森知道了鹤橙已经回来的消息，打电话把他约了出去。在一家咖啡店，两个人见了鹤橙皆是一愣，孙乐乐说：“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啊。”鹤橙扯了扯嘴角：“还好吧……” “还好什么还好，跟以前比瘦太多了。”孙乐乐说他。 许诺森把要的冷饮推到他面前：“你太不够意思了，转校去C市都不跟我们说，说走就走，你还把我们当兄弟吗？” “当然，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鹤橙慌忙说，说完又低下头：“我就怕……你们接受不了，会觉得我……” 许诺森直接坐他身边了，拍拍他的肩，语气轻快：“我们在你眼里是那样的人吗？同性恋怎么了？你是我兄弟，我能歧视你不成？” “对啊！”孙乐乐直点头。 鹤橙愣了一下，看着俩人笑了，喉咙有点泛酸，他说：“谢谢。” “谢什么！”许诺森拿胳膊撞他，见他情绪并不好，转移了话题：“你小子在你学校出名了吧？我可都看见了，记者拍你的照片，把你夸的，天花乱坠。” 没等鹤橙说话，孙乐乐就插嘴：“你不知道，吴江都疯了，替你高兴吧是真的，但是生气也是真的。” 许诺森哈哈大笑，说：“自己三年的优等生，快高考的时候转校了，到嘴的鸭子飞了，是我我也生气啊。”他说完又感叹：“你说和你朋友那么多年，我怎么就不像你这么聪明呢，我爸看到新闻夸了你好几天，每次一见我就数落我。” 鹤橙没忍住笑，孙乐乐朝他竖起大拇指：“我们全校都轰动了，全省第一——什么概念！你英语怎么考的能考满分？你语文怎能考的能考139啊？” “我以后可以跟我大学同学吹牛逼。” 鹤橙听着俩人一唱一和，笑着没说话，孙乐乐歪着脑袋思考人生，说：“你这被清恒录取了，真好，不像我这次考得并不好。” 鹤橙看着他，问道：“你还在A市吗？” 孙乐乐摇摇头：“不在，我被S市的一所大学录取了，那个学校还不错的。” S市，太远。鹤橙点点头，又去问许诺森：“你还在A市吗？” 许诺森耸肩，道：“我也不在。” 鹤橙顿时泄了气：“啊，再过不久你们都走了。” “哎。”孙乐乐也跟着叹气：“上了大学就是这样，分离在所难免嘛，S市很繁华，你没事了可以去找我玩。” “我也去。”许诺森插话：“听说S市美女多。” 鹤橙被逗乐，低头喝冰饮。 已经到了晚上，鹤橙坐在路边长椅上等鹤温，鹤温出去一下午还没回来，两个人约定好在这里见面。他百无聊赖，站起来踢石子，过了一会儿后鹤温的身影出现在长街，看到了他便跑过来。 “橙橙。” 鹤橙抬头去看，问道：“你下午去哪了？” “办了点事儿。”鹤温卖关子，转移话题，说：“去看了房子，还不错，橙橙，我们过几天就搬走吧。” 他们并肩走向车站，鹤橙微微一怔：“爸妈那里……” “橙橙。”鹤温看着前方，说：“我们单独住，对彼此都好。” 鹤橙想了想，点头说好。 他们搬走的那天尹柔和鹤志明没拦，叫了辆出租车在外面。很久没见的大黄摇着尾巴出来了，程阿姨端着盆出来喊它，看见了鹤温又匆匆避开了眼，叫道：“大黄！快进来！” 鹤橙脚步微微一僵，短短五个字，他分明听出了嫌弃的意思。他转头去看，只见程阿姨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他或许终于明白，爸妈为什么瘦了这么多，为什么想要离开这里去美国。 从小到大生活的遗城，有许多美好的记忆，夏天拉着鹤温去买冰棍，老板都认得他，有时候并不会收钱。张大爷家的刀削面一直都很好吃，夏天时有人遛弯，他看到了总会笑嘻嘻打招呼，而那些大爷大妈总会逗他。 程阿姨家做什么饭菜总会端一盘过来，夏天的西瓜，冬天的八宝粥。夏天的蝉声，冬天的静谧，夏天奔跑经过胡同时流下的汗，冬天在雪地里堆好的雪人。 遗城是他的家，他永远都无法遗忘。 可是当这一切的美好都成为从前、都不被人想起、如今剩下的只有冷眼相待避而远之时，难免有些感慨，物是人非，冷暖自知。 这里是他拥有鹤温记忆最多的地方，可现在是真的要离开了。 鹤温伸手搂住他，没什么表情，不言语，进屋里拿行李。差不多了，后备箱塞的很满，鹤温带着鹤橙去了北屋，看着二老坐在沙发上，开口道：“我们在樱花街住，并不远，爸妈你们可以随时过来。” 尹柔没接话。 鹤温牵住鹤橙的手，转身一步步离开。 他亲手关上了那扇大门，坐上了车，行驶，眼前熟悉的胡同巷口，鹤温垂下了眼，在心里默念，再见。 鹤橙伸手握住了他，脑袋靠在他肩上，没人说话，也不必说，他们都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 后悔吗？不后悔。 重要的是被什么人讨厌吗？ 不是吧。 重要的是被你爱着吧。 第79章 他们离开的匆忙，回来的也匆忙。曲桥去找人扑了个空，言之光给鹤温打电话才知道他已经回去了，鹤温给俩人赔不是，说过段时间会再见，再见请他们喝酒。 鹤橙在一旁听着，纳闷的看他：“哥……什么时候会再见？” 鹤温把手机放桌上，和他一起收拾衣服，笑道：“要不了多久吧。” “啊，曲桥哥哥和言哥哥都要来A市吗？” 鹤温点点头，笑意依旧，说：“我打算让他们过来。” 说话间鹤温手机响了，他摸了摸鹤橙的脑袋出去接了电话。大概几分钟后他走回卧室，对鹤橙说：“下午我要出去一趟，衣服收拾好你休息会，或者出去玩也可以。” 鹤橙看着他：“好，你要早点回来。” “放心。”他出了门，顶着烈日坐车到了A市的步行街。 这里有不少路口，此时太阳太大，路上几乎没什么人。鹤温走到一家婚庆公司，抬头看了看推门而入。 他早在C市的时候就开始策划，在鹤橙开学之前，在这个夏天，他要举办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这个公司名为“四季限定”，在A市算是很有名的，鹤温认得这里的一位司仪，因为当初他给这个人动过手术。 面前一杯茶，有人推门进来，是一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人，见了鹤温绽放笑容，道：“好久不见鹤医生，从C市回来了？” 鹤温站起身和他握了手：“已经回来很多天了。” “时间过得真快，前两年你都没有女朋友，如今就要结婚了。”高嘉文坐他旁边，笑着问道：“你想要一场什么样的婚礼？” 鹤温垂眸，淡淡笑着说：“不需要太隆重，人也不会有多少。特殊温馨些就好。” 高嘉文听出不对，想了下问道：“人不会太多？” “是。”鹤温淡淡说着：“我和我弟弟的婚礼。” 一时之间，周围好安静，高嘉文被震懵了，看了他好半天，最后惊讶地盯着他，笑道：“真的？” “真的。” 高嘉文呼出一口气，说：“哇，那我可得好好办了。” 鹤温微微一笑：“你设计的我放心，我希望现场可以以栀子花为主题。” “这个好办！”高嘉文打了个响指，问他：“着急吗？” “还好。” 高嘉文点点头：“行，我想一下怎么给你设计，到时候会直接发给你看。” 鹤温站起身，说：“麻烦了。” A市有个名为布鲁普达的岛，很大，一望无际的大海，重要的是那里有一座教堂。鹤温带鹤橙去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候的鹤橙还小，恐怕已经不记得这些。 现在七月，为时尚早，他打算安排好一切再告诉尹柔和鹤志明。鹤温也没有打算叫来很多人，关系好些的就可以，他自己筹备好这一切，到时候可以给鹤橙一个惊喜。 结婚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市医院的主任知道他回来，专门打了电话请他回去，鹤温暂时拒绝，说以后会考虑。眼下重要的事就是设计喜帖。 鹤温找到大学的一个朋友纪念，之前是学设计的，绘画能力也很强。纪念听说了鹤温的想法后沉默一阵，说：“鹤温，真没看出来，我有点儿意外。” 鹤温轻声笑了笑，心想，能理解，不意外才不正常吧。 “哎，不过也是，你太疼你弟弟了，有人欺负他你都能不要命的冲上去。”纪念叹息着说：“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鹤温说：“九月吧。” “那还有很久，我会以纯白色的栀子花为主题，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鹤温语气含笑：“嗯，钱我会转到你账上。” 他坐在长椅上等鹤橙，天色已暗，街上人很多。鹤橙从街头跑过来，一头的汗，看见鹤温后直接扑他怀里。 鹤温摸摸他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鹤橙气喘吁吁：“我居然被几个姐姐认出来了，她们一直在问我问题……” 鹤温蹙眉：“认出来了？” “好奇怪的感觉啊，我又不是什么明星……” 旁边人不少，三三两两从身边走过，鹤温把他半搂在怀中，笑道：“没事，时间一久大家就会忘了。” 鹤橙挎他胳膊点点头，沉默一阵又说：“哥，我放假了也没什么事做，我想去做家教。” 鹤温没说话，回头看他。 “之前我做过一段时间，那个阿姨挺喜欢我的，她前阵子有联系过我，我也想自己赚些钱。”自己赚些钱能攒多少攒多少，能靠自己双手赚钱去给哥哥买戒指再好不过了，鹤橙想。 鹤温目视前方，微抬下巴：“好，去吧。” 初中生放假晚了一些，袁阿姨把补课安排在月底，每周只进行三天，他完全有自己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鹤温白天会忙得不见人影，鹤橙这几天也会和孙乐乐一起去打球，天太热，基本没在外面待太久，大部分时间在家里吹空调看电视打滚。 他突然想起来，他和鹤温说好的要一起去C市的游乐园，结果回来的太匆忙没去成，有点儿可惜。 新搬的房子没有落地窗，只有一个很大的飘窗，他们住在17层，鹤橙靠在那看书，看不进去玩手机，玩一会滑来滑去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拨打了鹤温的号码。 那边很安静，鹤温的声音响了起来：“橙橙？” “哥哥——”鹤橙声音有点儿闷：“你什么时候回来？” 鹤温沉默几秒：“可能还要等一会儿，怎么了？” 鹤橙说：“我想你。” 那边的人没说话。鹤橙看着窗外风景，对面高高楼层，听到了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鹤温声音很柔：“橙橙，在家里等我。” 鹤橙挂了电话趴回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鼻尖一股清香围绕，微凉的触感传来，痒得他朦胧睁开双眼。 “哥……” 不知道鹤温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手上拿了几支栀子花，笑得温文尔雅，伸手把人抱怀里：“现在下午六点多，你睡了晚上还要不要睡？” 鹤橙顺势躺他怀里，撒娇道：“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等你就等睡着了。” 鹤温微微沉默，把花插床头的花瓶里，说：“这段时间是有些忙，你没事的话可以去找他们玩，不要总待在家里闷着，嗯？” 鹤橙想也许是在忙工作的事，工作的事他一向不会多嘴，点点头，四肢贴他身上懒得动：“我饿了，我想吃张大爷家的刀削面……” 他声音戛然而止，鹤温也没说话，气氛瞬间变得微妙。鹤橙垂头，他怎么忘了，遗城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鹤温表情没有变化，伸手捏他的脸：“想吃面吗？” 鹤橙摇摇头，看着他说：“也不是很想，我想吃你做的炒饭，还有鸡蛋羹！” “我去给你做。”鹤温起身走了出去。 他们自从离开遗城，几乎没有提过关于那里的人和事。尽管那里充满了他们童年的回忆，那么多年，十几年，二十几年，可是现在留下的只有一道疤。那道疤不会复合，只有让自己不再去碰。 鹤橙去洗了脸，走出房门看到鹤温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脚步停在原地没再动。 没什么不好的，他想。 谩骂诋毁鄙夷又如何，都不及他哥哥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一个吻。只要有鹤温在他已经知足，他信的，这个世界上，爱永远比恨伟大。 “橙橙？”鹤温侧身看到了他，身上还挂着围裙，朝他招手。 鹤橙笑着跑过去，抱了抱他又松开：“哥，明天教我做菜吧。” “真的要学？” “嗯！”鹤橙点点头，道：“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而且有时候你不在的话，我也能做了自己吃。” 鹤温轻声地笑，把炒饭盛了出来：“好，明天教你。” 六点多的晚饭吃得太早，两个人吃完了没事做，鹤橙跑去泡澡，鹤温衣服一脱跟了进去，虽说有过很多次赤身相对，可每一次鹤橙都会感到羞涩。 特别是鹤温仿佛带着电流的手指滑过他的胸膛……再往下。 鹤橙身子猛烈地一颤，鹤温抬起头来看他：“想什么呢？” 对上那笑意浓浓的双眸，鹤橙腿蹬了一下溅起水花。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居然故意在问他想什么？！ 哥哥，他的好哥哥，顶着一张清冷禁欲的脸，实际就是一头狼！ 第80章 七月底到来，天气越发燥热。鹤橙去了袁阿姨家，从青咏玺家里路过，冷冷清清，那座关公上满是灰尘，院子里飘满绿叶，这里很久都没人回来过了。 进了袁阿姨家，小姑娘对于这种扼杀假期的补课很不满，坐那闹了半天的情绪，鹤橙看着她手足无措，袁阿姨连连哄了半天都没有用。 “不好意思啊，之前跟她说过，明明同意了，这……” 鹤橙摆摆手道：“没事的，要不我改天再来。” “那怎么行，这么热的天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袁阿姨给他拿了瓶饮料，说：“你稍微等一下，我再去劝劝。” 不知道袁阿姨怎么劝的，最后劝的不闹了。鹤橙讲课只讲了一会儿便陪她聊天，小孩子的想法都比较天真烂漫，鹤橙哄着她顺着她，总而言之还算聊得来。 他回到家里时鹤温正在煮饭，鹤橙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觉出哪里不对，鹤温今天带了个金丝框眼镜，整个人增添了一股迷人文质彬彬的气息，鹤温看着他：“回来了？” 鹤橙累得往沙发上一躺：“袁阿姨家小孩不太愿意补习，哄小孩好累……” 鹤温正在煲汤，听他这么说笑了一下，心想着小孩说哄小孩好累，他摇摇头没说话，鹤橙扭头看他，问道：“哥，我小时候听话吗？” 鹤温把火候关小，朝他走了过来：“你小时候很听话，只不过是听我的话，别人抱你你都会哭。” “爸妈呢？” 鹤温说：“也哭。” “你小时候也调皮，刚学会走路就乱跑，走路不稳当摔倒了胳膊蹭掉了皮一直哭，把我心疼坏了。”鹤温身子往后靠，看着他笑道：“不过我拿颗糖你立马就不哭了，鼻子冒泡傻乐。” 鹤橙噘嘴：“小孩子喜欢吃糖嘛……多好啊，一颗糖就能哄好。” “现在呢？”鹤温看着他，问道：“橙橙现在一颗糖也能哄好吗？” 鹤橙冲他傻笑：“你就是我的糖。” 鹤温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弧度浅浅，伸手在他耳垂处捏了几下，低头吻住那诱人的嘴唇，吻的温柔缠绵，唇瓣交织又分开，两个人睁开眼睛对视了一秒，低头吻了个天昏地暗。 寂静的氛围中，两个人暧昧的吞咽声都听的一清二楚。汤好了，鹤温松开他，牵住他的小指一起去了厨房。 两个人吃饭的时间，鹤温还讲了一些他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鹤橙刚上幼儿园，第一次离开鹤温，进了幼儿园惴惴不安，拽着鹤温的手不放。上课时间快到了，鹤温只能把他送到班里，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出去，可还是被鹤橙发现了。 已经是上课时间，鹤橙哭着跑出教室门，小小的身子直奔大门口，大门紧闭留下几道缝隙，小孩哭的撕心裂肺，鹤温听的抓心挠肺。 鹤橙眼泪鼻涕一直流，伸手要去开门，个子太矮够不到，害怕被身后的老师抓住，他嚎啕大哭，口中喊着“哥哥”，看得鹤温在门外都红了眼眶，差点心软把他带回家。 这件事鹤橙也记得，记的不是太清楚，被鹤温这么一提颇有感触，歪着脑袋往他身上靠，说：“哥哥——你说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鹤温摸他的脸：“说什么傻话，我一直都在呢。” 阳光明媚，补课时间在下午，上午鹤橙还能睡个懒觉，惬意无比，他醒来后看见的就是一桌丰盛的饭菜，每次惋惜起的太晚没来得及学厨艺，第二天照旧赖床。 他得了状元的消息都传开了，袁阿姨自然也看到了新闻。日结工资都给他翻了好几倍，对他那是关心备至，有时候闺女不听话会训斥，生怕鹤橙觉得烦不干了，她想的是理科状元给她闺女补习那是什么概念，有人请都不一定能请过去！ 十几天下来手上有了好几千，但要买戒指还是不够。鹤橙跟袁阿姨道别，坐了地铁回家。 人不多，但赶上了有明星开演唱会，此刻的1号线人群拥挤，鹤橙差点没上去，身边都是女孩子，他在角落里没敢乱动。 体育馆在最后几站，鹤橙挤着先下了地铁，外面人不少，他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忽然感觉手臂一阵刺痛，等他挤开人群后悚然发现他的左肩殷红一片，触目惊心，手臂还在不断地流血，滴在了地上！ 身边有人被吓到了，惊呼一声慌忙从包里拿纸，那人一脸惊恐，问他：“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鹤橙一脸茫然，盯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臂半天才回过神，接过纸擦了擦，可血还在突突往外冒。 场景太过于惊人，身边有人围了上来，要送他去医院。 在好心市民的帮助下，鹤橙被送到了市医院。那里医生认得鹤温，自然认得他，给他小心翼翼处理伤口，鹤温赶到的时候看见他的伤口已经被缝了十几针，蹙着眉头，一脸担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受伤？” “我……我也不知道……” 鹤温眉头皱的很紧。 “我下地铁的时候感觉胳膊好疼，出来就这样了，可能……不小心刮到了别人的书包吧……” 医生听了摇摇头，道：“不像，这是利器所为，明显是用刀片划的。” 鹤橙愕然，鹤温蹙眉看他，跟医生说了几句话，拿了药便走了。 他把鹤橙牢牢护怀里，薄唇抿着，眸色深沉：“你再仔细想想，当时周围是什么情况？” “……人很多，没有什么不对。”他说完，鹤温又不说话了，鹤橙去拉他的手：“别担心了，医生说了伤口不深，拆了线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可能真的刮到了什么，是我自己没注意。” 鹤温脸色阴沉的吓人，又盯着他的胳膊看了一会儿，最终叹气，把人抱怀里，轻声说道：“如果这个伤我能替你受就好了。” “哥……” 他挣扎着要抬头，鹤温却没松开他，闭着眼睛掩了情绪，语气重了些：“我希望你永远健康平安长大。” 鹤橙吸吸鼻子：“这是意外……哥，你别太担心。” 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鹤温亲亲他的额头松开了他，打了车回到家里。 鹤温担心鹤橙的伤，左手臂，做什么都不方便，他没出门，也亲自给袁阿姨打电话说补习推迟一阵子，几乎是对鹤橙形影不离，吃饭差点喂他嘴里。 因为他受伤的事鹤温这几天情绪并不好，鹤橙看得出来，喝完了粥去拉他的手，一晃一晃的：“别生气了，意外而已，真的。” 鹤温喉结滚动了一轮，转过身去摸他的脸颊，目光炯炯：“我只是心疼你。” “我知道。”鹤橙咧嘴笑，说：“只是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这点疼我还是承受的住的。” 鹤温看着他没接话，十几天后鹤温带着他去拆线，洁白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疤痕，鹤橙皮肤好，白皙细腻，所以这条疤痕尤为明显。 他没觉得有什么，鹤温看了看他无声地叹气，伸手把人搂怀里走了。 “哥。”鹤橙抬头看他：“你不回医院上班了吗？” 鹤温打了车，回答道：“目前不回，我还有事情要做。” 鹤橙想起前段时间鹤温很忙，这段时间为了照顾他几乎没出过门，他点点头：“哥不用担心我了，我已经没事了，我明天接着去袁阿姨那里，你去忙就行。” 鹤温侧头看他，良久，才点了点头。 第81章 八月中旬，迎来几天阴雨天气，天空乌云密布，鹤橙抬头看着，甚至觉得下一秒会有怪兽出来喷火球。 他九月中旬就要去清恒报道，这份兼职过不了几天就要结束，他手上已经攒了一大笔钱，再过几天，就能去商场看戒指了。 兼职结束当天，袁阿姨依依不舍跟他告别，这次袁阿姨支付的钱直接转到他手机里，不怕搞丢，今日细雨绵绵，鹤橙打了电话让孙乐乐出来。 当孙乐乐叼着冰棍跑来看到的却是面前珠宝店的时候整个人愣了一下，问鹤橙：“你怎么来这？” 鹤橙说：“想买个戒指。” 孙乐乐五官几乎要皱在一起，跟着他进去了，立马有售货店员跟了上来，微笑着朝他推荐，连连推荐了好几款，鹤橙摇摇头道：“这个不行，嗯……感觉我哥不会喜欢这种。” 店员表情似乎僵了一瞬间：“？” 孙乐乐冰棍吃完了，嘴巴凉飕飕的：“你这段时间给别人补课，就是为了赚钱给鹤温哥买戒指？” 鹤橙趴柜台上瞅，听后点了点头。 “这个拿给我看看。”手里这款戒指清雅精致，简单不失贵气，倒是很符合鹤温的气质。 鹤橙低头去看价格，刚好在他预算范围内，他伸手带上去试尺寸，试了半天想了半天，对店员说：“就这个吧，帮我包起来。” 孙乐乐似乎有点惊讶：“哇——至于买这么贵的吗？” 鹤橙看了他一眼，手一伸，露出自己手指上那刺眼的戒指，说：“我哥买的比我贵，可惜我钱不够，只能买这个。” 孙乐乐手往脑门上一拍，心想，好家伙，他这是吃了口狗粮。 雨没停，孙乐乐撑着伞，鹤橙说感谢他出来陪他选戒指，要请他去吃火锅，孙乐乐屁颠屁颠儿跑进商场，大概是饿得不轻，要了不少餐食。 “诶鹤橙，我忘了跟你说，我明天就要走了。” 鹤橙拿着筷子的手一僵，抬头看他：“啊？这么快？” 孙乐乐点头：“是啊，我们学校八月二十号就要报到，还要军训的。” “清恒也要军训。”鹤橙想了想，对他说：“这顿饭就等于给你饯行吧！等你回来我们聚一聚。” “好好好，回来我第一个找你。” 吃好饭后时间不早了，鉴于上次坐地铁有心理阴影，鹤橙想了想，还是准备坐公交车回家。 今日雨天，在站台等车的人不少，鹤橙小步跑到站台下避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身影，那人撑着伞站在雨中，眼里透出毒毒的目光，正在牢牢注视着他。 雨天堵车，站台围了不少人，这时从右侧浩浩荡荡冲出来几个男人，鹤橙被撞到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那几个人也在打量着他，鹤橙心头一紧，因为他们眼神并不友好。 不知怎么的心有些慌，鹤橙往左侧靠了一些，余光扫到那几个人还在盯着他看，他抬头看公交车依旧没影，转身撑起伞，准备走去地铁站。 可是那几个男人跟了上来。 鹤橙没敢回头，握紧了雨伞往前跑，身后传来啪嗒啪嗒混着雨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一双鞋……渐渐的，已经把他包围。 惶恐抬头，几个男人瘦瘦小小的，站他面前的男人没有打伞，身上快要湿透，鹤橙看着他的目光，把伞伸手递了出去。 男人胳膊上纹了纹身，花臂，鼻子处带了个鼻钉，吊儿郎当的，皱着浓浓的眉看他，把他从头看到脚，问了一句：“你是同性恋？” 手上的伞被人抢走，雨滴凶猛地打在身上，鹤橙把戒指袋牢牢护在怀里，怔怔地看着眼前突发的这一幕，还没回过神，有人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同性恋？” 这个问题丝毫不陌生，鹤橙在雨中低下头，抱着袋子的手牢牢握紧了，雨水浸湿了眼睛，他抬头看着他们，坚定不退缩，回答：“我是。” 他话音刚落，有嗤笑声在耳边响了起来。鹤橙全身湿透了，雨水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怕怀里戒指被淋到，一直牢牢护着。 可是下一秒，除了雨滴外，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在他身上。 “真恶心，这世上居然还有同性恋？”花臂男看了一眼旁边的同伴，又嘲讽道：“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根本不支持同性恋？你打不了结婚证，你也办不了婚礼，我听说那个人还是你的哥哥？” “呸！同性恋都该死！” “还和自己哥哥搞一起去啦？” 这群人来势汹汹，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出一大串伤人的话，鹤橙被一包一包颜料砸的站不稳，步步后退。 雨水滴在身上，浸湿衣服滑下，在脚底蕴出一片色彩斑斓。 鹤橙努力睁开双眼，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我们？”花臂男耸肩，笑了笑：“就当我们是反同吧。” “我不认识你们。” 花臂男看着他：“没关系，我们认识你，你叫鹤橙，你哥哥叫鹤温，是不是？” 身边路人匆匆而过，有打伞看了几眼便离开的，有没撑伞急着跑去躲雨的，没有人停留问一问。不知道这些人中是谁说了句：“我就烦你们这些同性恋，知道是不对的还这么做，你想过别人感受吗？我一想到男人和男人做那种事，嘶——我都恶心的要吐了！” “脑子有病呗，其实想一想，两个人都有病，互相祸害别伤及别人也行啊。” “那不行，像这样的，就该关猪圈里，别出来脏了别人的眼睛哈哈哈哈哈……” “他妈的上次碰到一对同性恋街上亲嘴，要不是杀人犯法，我早就上去把他们剁成肉泥了——” 花臂男看着鹤橙煞白的脸，伸手一抬旁边的人便不说话了，满意的看着鹤橙，又轻声的劝导：“看你年龄也不大，哥哥为你好跟你说一句，回头是岸，为时不晚……” “闭嘴吧你！” 花臂男被他这嗓子吼的一愣：“你……” 鹤橙怒视着他，朝他大吼：“你们是谁啊跑出来指责我？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犯法啊？同性恋吃你家饭了吗？我摁你们的头让你们看了吗？关你们屁事！你们算老几啊对我指指点点？你们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一群人看他柔柔弱弱，被他声嘶力竭吼的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刚想开口骂就见那瘦小身影迎着雨跑远了。花臂男吐了口吐沫，骂道：“妈的，什么玩意儿！” 他们几个人转身走向北处，那里一直站着一道身影，在雨中踩着高跟鞋，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此时满脸愠色，花臂男犹犹豫豫，开口道：“我们——” 盛诗诗瞪着他，冷哼一声：“你们？你们几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孩骂的还不了嘴了吗？” 花臂男悻悻的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盛诗诗厌恶似的看了他们一眼，恶狠狠骂了句：“废物！” 鹤橙漫无目的跑，甚至没来得及看路闯了红灯，他气喘吁吁在一棵大树下停了脚步，耳边回荡着刚刚那几个人说的话。 猛然想起什么，他慌忙把袋子打开去检查里面的戒指，完好无损，只是盒子湿了一些，鹤橙瞬间松了一口气。 雨水透过树叶的缝隙垂落，伴随着空中的风冷得鹤橙打了个喷嚏，委屈溢满胸腔，鹤橙鼻头一酸……差点没忍住落下泪来。 ……不能哭，不能掉眼泪，不值得。鹤橙心里想。 想看他承受不住自我放弃吗？想看他放弃鹤温吗？想看他们两个分开吗？ 不可能的。他不会再为伤害他们的人掉一滴眼泪。 第82章 当孙乐乐开门看到的是全身五颜六色湿透的鹤橙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嘴巴张的甚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你你你你……你怎么了这是？” 鹤橙怀里还抱着珠宝店的袋子，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没有动，说：“我，我想问你借套衣服。” “我去给你拿毛巾！” 擦完后毛巾染上颜料已经不能用了，鹤橙把鞋子脱在门口，看自己身上没往下滴水才进了屋，孙乐乐又去给他拿了条毛巾，说：“你快去洗个澡，这应该可以洗掉。” 鹤橙道谢，接过毛巾去了浴室。外面天黑了，鹤温打来了电话，还好这个手机防水没有坏，鹤橙擦着头发接电话：“哥……嗯我在孙乐乐家里马上就回去……好。” 客厅里放着电视剧，孙乐乐坐沙发上看他：“你这是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鹤橙穿着他的衣服和鞋，想了想说：“摔倒了。” “啊？” 见他明显不相信，鹤橙一本正经地说：“雨天路滑……我没注意看路就摔倒了，地上正好有一堆颜料被我撞到。” 孙乐乐半天说不出话，被他神情骗过去了，点点头道：“行吧。” 鹤橙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估计孙乐乐爸妈也要回来了，他拿了个小袋子装戒指，对孙乐乐说：“我先走了，衣服我洗干净，等你下次回来还给你。” 孙乐乐摆摆手：“客气什么，送给你穿了！” 鹤橙出门打了车回家，开门时小心翼翼探进一颗脑袋，客厅里很静，没有人在。他换了鞋往卧室里走，看到了鹤温坐在书桌前的身影。他小声地喊：“哥……” 鹤温戴着眼镜，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身上的衣服眉头一皱，鹤橙早就想好了措辞，避开他的注视，说：“下雨天，被溅了一身的泥水，就去孙乐乐家借了套衣服。” 他回来的匆忙，头发还没干，鹤温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带人去把头发吹干。他个子高，低头看着鹤橙粉扑扑的脸，弯下身子亲了亲：“我煮了汤，去喝一点。” “好。” 鹤橙不怎么饿，吃完了饭又回屋去找鹤温，他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似乎在忙。 鹤橙此刻也不管打不打扰他，像只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鹤温回头把他抱坐在腿上，刮了下他的鼻梁，语气温和：“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黏人。” “怎么啦，我小时候不也这样黏你吗。”鹤橙头窝在他胸口，闭着眼睛小声嘟囔：“我补课结束了，明天就不去了。” 鹤温摸着他的脑袋，应了一声。 敲打键盘的声音传进耳朵，鹤橙抬起脸挡住鹤温的视线，看着他：“哥，别忙了。” “嗯？” “我们睡觉吧。” 鹤温挑眉看着他，抬头又看了眼时间，不过十点多而已，他看着鹤橙黝黑的大眼睛，问道：“你确定？” 鹤橙双腿勾住他的腰，点头：“当然啦！” “啪”的一声笔记本被合上，鹤温拖着他的屁股走向大床，把人稳稳压在身下亲吻，卧室里开着红色的夜灯，朦胧暧昧，渐渐的，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唇瓣分离，鹤温直起了身子看着身下的人，白皙的皮肤上有一个又一个吻痕，泛着红，他伸手去摸，明显感觉到鹤橙身子猛烈的在抖。 他小身板承受不住他蛮横霸道的动作，鹤橙头顶着床头，头晕目眩，闭着眼睛哼哼唧唧。 【河蟹】 房间里开着冷风，鹤橙却还是红了整张脸。 这一折腾就没停下来过，他连连求饶，哭着喊着，鹤温不为所动，低下头去亲吻他的脚踝，哑着嗓音：“橙橙。” 鹤橙嗯了一声。 【河蟹】 鹤温轻轻笑了一声，弯下腰去抱他，在他脸上亲了十几下，在夜里一点多才算停了下来。 鹤橙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还气喘吁吁。没办法……他自找的。 鹤温抱他去冲了澡，随便擦了擦，都赤身上了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鹤温把鹤橙搂在怀里，低头去亲吻他的额头，见他闭着眼睛，以为他困了，便说：“睡吧，橙橙。” 屋里只有夜灯的光芒，鹤温没睡意，他以为怀里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结果听到鹤橙的声音响了起来：“哥哥。” 鹤温低头去看他，他还闭着眼睛。 “爱永远比恨伟大，是不是？” 他说完睁开了眼睛，对上了鹤温的视线，鹤温看着他无声片刻，摩挲着他的耳垂，轻声地说：“当然。” 鹤橙笑了，没说别的，又往他怀里拱了几下，困意渐渐袭来，已经入睡。 是你的爱给了我力量，无穷无尽。 第二日的鹤橙没赖床，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鹤温知道他一睡睡到大中午所以并没有做早饭，见他醒了，起身问道：“醒了？饿不饿？” 鹤橙摸摸肚子，说：“饿。” “想吃什么，蒸蛋吃吗？” 他说着要又去厨房，鹤橙慌忙拉住他的胳膊：“哥，说好的你教我做饭。” 鹤温低头看他，挑眉：“现在？” 鹤橙点头。 “想吃什么？” “……炒饭！” 鹤温打开锅，里面空空的，微微摇头道：“没有米饭。” 鹤橙想了一下，说：“那就炒鸡蛋吧！然后再做一份蒸蛋，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学。” 鹤温笑着应了声，打了几个鸡蛋让他去搅，几分钟而已便做好，鹤橙伸手捏一块放嘴里，还点点头说：“好简单，这个好做。” “哥。”他跟在鹤温屁股后面，说：“你喜欢吃红烧鱼，中午你教我做行吗？” 鹤温回头看他：“红烧鱼……你要学？可能会复杂一些。” “没事啊，对于我来说应该会和做数学题一样简单吧！”鹤橙臭屁。 鹤温笑着同意了，看着他大口吃饭：“一会去趟超市吧。” “好，家里没水果啦，我想吃橙子。” 鹤温买了辆车，前几日刚提过来，此刻开着车带鹤橙去了超市，从三楼逛到二楼，推车里满满当当几乎要放不下，俩人回家后，各忙各的，到点了准备做菜，鹤橙又巴巴地跟了过来。 鹤温在做，鹤橙在学，默默记下步骤和该放的调料，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香味，鹤温已经做好了几道菜。 鹤橙去盛汤，被烫的捏了捏耳垂，坐下来后说：“我都记下了，说不定哪天你一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是不是感到特别惊喜？” 哪有提前说出来的，鹤温摇摇头无奈一笑，给他夹菜：“吃饭。” 鹤橙自己赚钱买来的那个戒指一直都在他的柜子里放着，他原本打算那日回到家后立马给鹤温，可他转念一想，这个戒指要作为一个惊喜出现，到时候再掏出来也不迟。 就算没有一场属于他和鹤温的婚礼，那这枚戒指，也要在隆重的节日送给鹤温。 反正来日方长。 第83章 鹤橙在家里闲了几天，其间孙乐乐发来视频聊天给他看了一下他的宿舍和舍友，穿着军训服倒还挺精神，已经要到八月末，离他开学也差不了几天。 孙乐乐要午休，便挂断了视频。鹤橙在卧室里躺着，没听到有人开了门走进来，鹤温打开门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正专心致志玩着手机，没发觉他的到来。 床头的栀子花快要枯萎，鹤温伸手拿出来，花枝还往下滴水，他伸手往鹤橙脸上弹了几下，鹤橙吓得一个激灵，回头一愣：“……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鹤温笑着问：“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鹤橙看了看手机：“也没什么，就查了下清恒大学的资料。” 鹤温没说话，盯着他看，看着看着笑了，蹙眉：“橙橙，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被突然这么一问鹤橙心头一紧，忘了什么事？难道他买戒指的事被鹤温知道了？ “什……么……” 见他是真想不起来了，鹤温捏他的脸：“今天是你生日。” 鹤橙张着嘴愣了那么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噢！” 见自己弟弟那傻样鹤温没忍住，轻轻笑了声，把人拉起来：“走啦，带你出去吃饭。” “哥哥哥哥！”鹤橙穿好鞋追上他，俩人一起等电梯，鹤橙抬头看着鹤温：“你答应我一件事。” 鹤温侧头看他：“你说。” “今年不要送我礼物了。” 鹤温挑眉，牵他走进了电梯内，刚想问为什么，就听鹤橙又说：“哥，你送了我不少东西，今年就别送了，让我送你一样东西吧。” 电梯内还有其他人，安静的只有他俩说话的声音。鹤温看着他：“你过生日要送我东西？橙橙，你要是真的想送，留到以后我过生日好不好？” “不行。”鹤橙拒绝的好干脆：“哥——答应我吧，而且我什么都不缺了。” 身边人连连抬头看他们，鹤温还在犹豫，鹤橙拉着他的胳膊晃了几下，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在撒娇，鹤温无奈，还是应下了。 今日天气沉闷，虽然没有太阳还是闷热，鹤温带着鹤橙逛商场，买了一些小玩意儿，鹤橙揉揉眼睛说犯困，鹤温便带他回了家，顺路买了个小蛋糕。 傍晚时分，鹤橙洗好了澡钻被窝，蛋糕放在桌上被吃了几口在空调下吹冷风，鹤橙手探入枕头下面，看着书桌前坐着的身影，喊：“哥！” “嗯？” “你来。” 鹤温放下眼镜走向他，鹤橙伸手把人拉在床上：“你伸出手，闭上眼睛。” 盯着他看了几秒钟，鹤温闭上眼睛照做。 他感觉到鹤橙抓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无名指传来一阵凉凉的触感，鹤温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鹤橙正睁着大眼睛望着他，眸子亮亮的，跪在床上抬头看他，嘴角忍不住的偷笑。他猛地站起身子扑进鹤温的怀里，拿起鹤温的手，看着他的双眸：“哥哥，我要和你结婚。” 鹤橙知道，鹤温从小到大无时无刻都在护着他，为他付出，说出来的也好没说出来的也罢，这些都太多了，多到太沉重，他压根捋不清。 爱一个人，就是心甘情愿为他付出，想要为他变成更好的人，想要给他自己能给的东西，做不到的去努力，能做到的，争取让它变得更好。 他没有办法总是心安理得接受鹤温所给的一切，他也想努力的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有时候显得微不足道。 害怕算什么？他们渴望的，不过是彼此罢了。 寂静的氛围中，鹤温凝视着他，认认真真看了好久好久。 他的手微微一用力把鹤橙搂在怀里，低下头去找他的唇大力吸吮，感受到他湿热的呼吸，鹤温咬着他的下唇，说：“都会有的。” 鹤橙的双眼带着迷离。 “再等等，橙橙。”鹤温捧着他的脸，重复：“都会有的。” 我会给你最好的，竭尽所能。 八月最后一天，大部分大学生开了学，已经开始军训了。鹤温不在家里，鹤橙在家里收拾着东西，提前为过些日子的开学做准备。 鹤温这几天越来越忙，中午时会回来给鹤橙做饭，到了下午出门，总是到晚上才回来，有次鹤橙忍不住了，问他在做些什么，鹤温没明说，抱着他岔开话题。 纪念打来电话，鹤温去了阳台接，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声音：“鹤温，你让我改的我改好了，发你手机上了你看看行不行。” “等下。” 电话没挂断，鹤温打开消息看到了构图，纯白色，上面用浅色简单画出了两个人影，骄阳润红，脚底下是一大片花路，头顶上洒下温暖的光影，两个人面朝阳光，牵着手走向前方。 鹤温微微一笑，道：“挺好的，我会过去拿。” “行，到时候联系。” 他转身看见鹤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脚步微微一顿，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那人很快给他回了信，鹤温收起手机，对鹤橙说：“橙橙，我出去一趟。” “啊。”鹤橙看着他：“那，那你能早点回来吗？” 鹤温站在玄关处笑着看他：“我很快回来，放心。” 下了电梯直接去了停车场，鹤温开了车去了一家服装公司，他进去后有一辆车远远地停了下来，车没熄火也没人下来，隐约能看出是个戴着眼镜的女人。 盛诗诗坐车里等了一会儿，再一抬头看到鹤温手里拎了好大一个袋子，他出了门上了车，渐渐看不到了。 她没跟上，下了车找到前台，笑着问：“你好，刚刚走的那位是我朋友，我想问下他在你们这定做了什么衣服？” 两个前台对视了一眼，有一位礼貌答道：“你好，那位先生定做了两套西装。” 盛诗诗眯起眼睛：“两套西装？” “是的。” 盛诗诗稍稍沉默了一下，重新扬起无害的笑容：“鹤先生是我多年好朋友，问他怎么都不说，他要两套西装干嘛呀，还定做，你们家定做价格可不便宜呢。” 听她说出了姓氏，一位前台人员神色放缓了些，凑近了她小声地说：“听说是要结婚了，还是同性伴侣。” 笑容猛地僵硬在嘴边，盛诗诗瞪大了眼睛看她：“结婚？” 她的神色过于骇人，两个前台又对视了一眼，低头做事，没再敢搭理她。 盛诗诗出了门，下午温度太高，外面烈日炎炎，她在门口站了足足有五分钟，怒火攻心，额头的汗慢慢从脸侧滑了下来。 她握紧了双拳，冷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开车去了鹤温住的小区。小区没有门卡不让进，盛诗诗去停车场门口等，等了半天，等到天黑也没等到鹤温的影子，愤愤地把车掉头离开了。 鹤橙学会了做饭，正在煮汤，神经大条的没有发现鹤温手里拎回来的东西，鹤温也没打算现在就告诉他。 “煮了什么？” 鹤橙身上围着围裙，回头看他：“最简单的，冬瓜排骨汤，马上就好了！” 鹤温揉了揉他的脑袋，夸赞他：“橙橙越来越厉害了，以后你做饭养我吧。” “好啊。”鹤橙直点头，把火关小了一些，说：“以后我做饭你上班就行。” 鹤温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他：“你确定？” “当然，你上班那么累，回到家就可以吃饭，岂不是很幸福？” 他说完不知羞，双腿跨坐在鹤温的大腿处，不安分的扭了扭，“啪”的一声被鹤温打了下屁股，鹤橙瞬间瞪大了眼，脸红脖子粗：“哥！” “坐就坐，别乱扭，不然可不是打屁股这么简单。” 鹤橙腾的一下站起身跑去厨房：“哥我盛排骨汤给你喝！” 第84章 九月的天气善变，时而晴天时而阴天，天气预报说过阵子有大雨到暴雨，鹤橙嘟囔着会不会下不下来，下雨了那他是不是就不要军训，净想着好事。 鹤温陪着他中午吃完了饭，去阳台打了几个电话，十几分钟后还没说完，鹤橙受不了了，从背后抱住他，歪着脑袋瞅。 “嗯，到时候联系，我会去接你。” 说了再见后，鹤温收起手机，转身抱住怀里的人往客厅里走。 鹤橙搂住他的脖子，好奇地问：“哥，有谁要来吗？” “嗯……”鹤温皱眉在想，故意卖关子，鹤橙扬起拳头威胁他，鹤温笑道：“言之光和曲桥。” 鹤橙惊道：“曲桥哥哥？！真的？他来干嘛呀？怎么突然过来了？” 鹤温看着他，嘴角有浅浅弧度：“来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唔。” 他没说完，去看鹤橙傻愣愣的神色，伸手弹他脑门，换了个姿势抱他在怀中：“睡会吧，橙橙。” 鹤橙没多想，觉得他们回来的太匆忙，曲桥来了也没那么意外，他还挺开心的，入睡前对鹤温说：“等曲桥哥哥来了，你带我一起去接他吧。” 他闭上了眼睛，鹤温看他，说：“好。” 鹤橙睡觉不老实，之前有鹤温看着倒还好，这下整个大床剩下他一人，从这头滚到那头，滚了半天才觉出不对劲，伸手乱摸，只摸到被冷气吹得冰凉凉的被褥，鹤橙睁眼一瞧，哪还有鹤温的身影。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鹤橙肚子饿，懒得煮饭，打电话给了鹤温：“哥，你在忙吗？” 鹤温去看人布置场地，刚从布鲁普达小岛回来，正在开车：“在回去的路上，怎么了？饿了吗？” “啊。”鹤橙应了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说：“我们好久没吃烤肉了，我们今晚去吃银泰商场里的那家烤肉吧。” “好。”鹤温答应了，低头看了眼时间，说：“我还要十几分钟左右才能到，你在家等我。” 鹤橙站柜子前找衣服：“不用，我自己坐地铁去就好了，不远，我到了估计你也到了。” 鹤温想了一下：“好，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啦。” 从衣柜里捞了件白T和黑色宽松长裤，套上板鞋出了门，这个时间过了下班点人并不多，几站就到了，出了地铁再走一小段路便到了银泰广场门口，已经有不少大妈拿着音响准备跳广场舞。 鹤橙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鹤温还没来，觉得口渴，看了下不远处有奶茶店，鹤橙跑去买了两杯。 有一辆车远远地停在路边，没有人注意到里面有人。 熟悉的车进入视线，鹤橙看了下车牌号，是鹤温的。两个人隔了一条马路，鹤温正在停车，鹤橙站路边边伸着脑袋瞧。 鹤温颀长的身影从车上下来，鹤橙手里捧了一杯奶茶还拎了一杯，伸出手喊：“哥——我在这！” 这一嗓门可不小，引得路人都看了他几眼，这条路车不多，鹤温没停车之前就看到他了，此时站在路边等红灯。 远处的那辆车启动了，这条街人不少车少，没人料到这辆车居然猛踩油门，速度令人惊骇，直直冲向前方！ 许多人看到立马闪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那辆车开着远光灯，白晃晃的刺眼，速度并没有减下来。 声响太大，惊动了很多人。鹤橙听到了刺耳的胎噪音，猛地回头看，被那刺眼的远光灯照的睁不开双眼，他眯着眼睛，看着那辆车如闪电般的速度离他越来越近。 “橙橙——！” 他好像听到了鹤温惊恐的声音。 他站的是行人道，而这辆车瞄准的方向……是冲他而来！ 鹤橙腿仿佛灌了铅，根本没有反应的能力，在车差点撞到他的那一刻，突然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把他推了出去！ 他整个人滑了好远，胳膊和腿一阵刺痛，奶茶落在地上，流了满地。 他猛然想起什么，回头去看，却看到了那辆车速度没减，撞上了一个人，鹤橙看着那个人的身体被高高撞起，又重重落下，空中似乎有殷红的液体跟着洒下。 他从心里发出恐惧的呐喊，震飞了树上的鸟儿：“不要——！！！” “轰——”一声巨响，那辆车撞到了树上。 鹤橙心跳都要停止了，连滚带爬的向那个人奔跑而去，可当他跑到了鹤温身边，看到的是满地的鲜血，和全身是血的鹤温。 “哥……哥……我我……” 鹤橙吓得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跪在血泊之中，看着鹤温半睁着双眼，口中还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他的手压根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哥哥，我，救你，找人……我……” 手机呢？！鹤橙吓得语无伦次，嘴唇都在抖，他找不到手机！ “救救我哥哥……” 他转身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鹤橙跪在地上头往地上磕，嘴里喊着：“救救我哥哥，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 “砰——” “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 “砰——” “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 “砰——” 他每喊一句便往地上磕一下，重重的，有力的，额头破了皮溢出血珠在慢慢往下滑，滑到了脸颊处，离远看竟有些可怖。 人群中有人捂住了嘴巴，有人皱着眉在看，有人看不下去，摇摇头离开了。 附近有交警执勤，听到风声赶忙跑了过来疏散人群，大吼着：“离远点！都离远点！没什么好看的！” 鹤橙哭着，不断磕着头，头晕目眩也不停下，双手合十，重复着那一句：“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救救他！” 他满脸的眼泪，手合上无助的搓了搓，低下头哭，低下头哀求：“救救他好不好……求求你们……” 身边嘈杂一片，警察的吼声响起：“不要再拍了！那是一条人命！” 人群中不知道谁朝他喊：“已经叫了救护车！” 鹤橙停下了。 因为他额头碰到的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鹤温还温热的手心。 鹤温半睁着眼睛，微弱的喘着气，看着鹤橙，有气无力地说：“橙橙……别，哥哥会，心疼……” 听到这微弱的声音，鹤橙没忍住嚎啕大哭，跪着挪到了他的身边，把人抱进怀里，看着他满脸的血，他伸手去擦可是越擦越多，根本擦不掉！ “哥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就快到了，你别闭眼睛啊，你看看我啊你跟我说说话，你不要闭眼睛啊你看看我，我好害怕，再坚持一下——” 鹤温口中吐了一大口鲜血，躺在鹤橙的怀里，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他轻轻摇头。 他是医生，他的情况他自己清楚。 鹤温笑了，满脸的鲜血，睫毛上也没有幸免，有血溢到了眼睛里，他眼里闪着灰暗痛苦的光芒，皱着眉头看着鹤橙，舍不得，不舍，从眼里流下一滴血泪。 鹤橙怔怔地看着他，因为他从未见过鹤温有过这样的眼神，太痛苦了，仿佛……此刻身处的是地狱一样。 眼泪滴落在鹤温的脸上，鹤橙抱着他，低下头去亲他，亲吻的是鹤温的脸庞，却沾了满嘴的鲜血。 “不要离开我……哥哥……”他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 鹤温眼睛半睁不睁，虚弱无力的，眼睛牢牢盯住鹤橙，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脑海中，因为他怕他忘了。 他好累，可是他说不出太多话了。 他真的，还有好多话没说啊。 他准备了很多事情啊，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啊，他还没来得及去拿喜帖，还没来得及让鹤橙穿上那套西装，还没来得及告诉鹤橙他为他们准备的婚礼，还没来得及牵着他的手走进礼堂，还没有听到别人的祝福，还没有让他看见那一地的栀子花………… 他还没和鹤橙结婚啊。 他走了留鹤橙一个人该怎么办啊？鹤橙该有多害怕啊？ 可是……还好受伤的……被撞的，不是鹤橙，不是他最爱的弟弟。 “他亲了那个男人？” “……他口中不是喊着哥哥吗？” “天呐，同性恋——”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 好吵。 鹤温闭了闭眼睛，伸手去触摸鹤橙的手，他脑海中浮现出他第一次见到鹤橙的样子，眼睛很大，圆溜溜的一看见他就笑，从几个月的时候就被他抱回家。 一直养着宠着，努力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真好，哥哥到最后也护住了你。 身体越来越轻，鹤温紧紧攥着他的手，不甘的，不舍的，可又认了的，微笑着，看着他说：“……橙橙，别怕。”终是抵不住，他闭上了眼睛，无力的，声音小的几不可闻：“……我爱你……哥哥，爱你……我……”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闭上眼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看看我！你不要闭上眼睛啊哥哥！哥你看看我！”鹤橙疯了，尖叫着摇晃鹤温的身体，一脸惊恐，眼泪湿了整张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要死啊我不要你死啊！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干什么啊！我是橙橙啊，你睁开眼睛好不好！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疯狂的尖叫大吼，尖锐的声音仿佛陌生的不再是自己的，他哭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鹤温满是血的脸上，鹤橙晃着他的身体，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天崩地裂。 “哥！哥哥看看我，你别闭上眼睛啊你看看我求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睛啊哥哥，我是鹤橙，我要你带我回家，带我回家啊哥哥……” “哥哥……” “鹤温！我在喊你你听到没有！你醒过来啊求求你，你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你看看我啊哥哥，你要去哪儿啊……” 鹤橙额头抵在鹤温的额头上，绝望的大喊：“你要去哪里啊……” 人群中的议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他们看着鹤橙，几乎没人说话。 有120的车往这边开来，鹤橙紧紧抱着鹤温的身体，惶恐的落着泪，直到身边出现了穿白大褂的身影，他无光的眼睛猛然亮了，他抓住医生的衣摆，昂着脑袋看他：“医生！快救救我哥哥，快点去救救我哥哥，他流了好多血啊，快去救他！” 护士见他情绪不稳定想要去扶，鹤橙猛地甩开了，眼角处落下泪水，他哭着说：“快去救救我哥哥，他还没死！快去救他啊！” 护士回来了，对医生摇摇头道：“没有生命体征了……当场死亡。” 当场死亡！ “不！”鹤橙崩溃的大吼，跑回了鹤温身边紧紧抱着他，任谁都不让靠近：“我哥哥不会死的！他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会死啊？他也是医生啊，他怎么会死啊！他不会死的……” 医生护士皆沉默。 鹤橙嘴里喃喃着“他不会死的”，抬起手去给鹤温擦脸上的血，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鹤橙没敢用力，怕鹤温觉得疼，可是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一动也不动…… 他的手停下了。 他无声地流泪，压抑自己，捶着胸口，渐渐的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 “我哥哥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可他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仿佛只要他这样重复着，怀里的人就会醒过来一样。 第85章 “放开我！”身后传来尖锐的女声。 鹤温坐在血泊中拒绝任何人靠近，他抱着鹤温已经逐渐冷掉的身体，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那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恨意：“鹤橙！” 鹤橙回过头，看到的是被警察羁押的盛诗诗。 盛诗诗脸色涨红，头破血流，头发像疯子似的，丝毫没有平时淑女的模样。她眼睛通红，瞪着鹤橙，朝他大吼：“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你怎么不去死啊！该死的是你啊！” 鹤橙木然地看着她。 “你知道是谁害死的他吗？不是我啊！是你啊！是你害死的他啊！不是我……不是我……”盛诗诗崩溃的大喊，她太瘦弱，根本挣不脱警察的双手，被压着往警车方向走，掉着眼泪回头大骂：“鹤橙！该死的人是你！是你害死了他！谁让你和他在一起的！谁让你是同性恋！同性恋都该死！”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 鹤橙低头去看鹤温的脸，歪着脑袋落了泪，滴在他的脸上，鹤橙轻轻给他擦了去，可是眼泪仿佛流不完，一滴接着一滴。 他笑了，哈哈大笑，摇着头喃喃自语：“……是吗？可是凭什么呢？” 医生抬着担架站在一边，警察往前走了几步，鹤橙一脸警惕的抱着鹤温，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不要过来！干什么！” 警察蹲下身轻声细语地说：“让医生带走……” “不行！谁也别想碰他！” 鹤橙神智不清醒，医生无奈，朝护士使了个眼色，当鹤温从怀里被人夺走时候，鹤橙疯了似的，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人，只想把鹤温抢回来，可他腿麻，站起来又重重跌落在地上，他往前爬，胳膊和腿都破了：“你们要带我哥去哪！不要碰他你们不要碰他！你们要带我哥哥去哪啊，你们要带他去哪……” 他安静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护士给他打了镇定剂。 市医院病房。床上的人脸色煞白，已经沉沉睡了三天两夜。 尹柔眼睛肿的像核桃般，目光呆滞，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鹤志明在鹤橙身边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他们根本无法从鹤温已经死了这件事上缓过劲儿来。 从七岁开始领养的大儿子，懂事又聪明，尽管长大后和自己弟弟在一起……他们接受不了，但也没有真正的怪过他！ 离开家里难道不是为了舒心自在的生活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让他们听到关于鹤温的事情，就是他的死讯？ 鹤志明嘴唇微微颤抖，终于睁开了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他看向床上的人，一下子僵在板凳上。 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一眨不眨，空洞无光的看着天花板，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鹤志明颤抖地去握他的手，声音都在颤：“小橙……你醒了小橙？” 坐在窗边的尹柔猛地转过头，看着鹤橙已经睁开双眼，起来的时候太激动板凳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倒在地上，尹柔头发乱糟糟的，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鹤橙：“橙橙……橙橙，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 鹤橙仿佛被人勾了魂，任他握任她抱，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眼底一片死寂，竟看得尹柔有些胆寒。 “橙橙……你饿不饿啊，妈妈回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鹤橙手指微微一动，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那人温温柔柔的，问他：“橙橙，饿不饿？吃蒸蛋吗？” 他唇干的破了皮，扯开唇角血冒了出来，鹤橙声音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我……想吃……蒸蛋……” 尹柔慌忙点头应下：“好好，妈妈这就回去给你做，让你爸爸在这看着你啊。” 她刚刚转身，就听到鹤橙又说一句：“……想吃哥哥做的。” 仿佛五雷轰顶般，尹柔脚步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鹤橙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眼角流下一滴泪，声音小小的：“哥哥呢？”他说完猛地皱了眉，瞪大了眼睛转头死死抓住鹤志明的手，问道：“哥哥呢？我哥哥呢？” 鹤志明眼睛红的吓人，没忍心说话。 “他们把我哥哥带哪去了？我哥哥呢？鹤温去哪了？救活了没有？在哪间病房？啊？” “你冷静一点橙橙……” 鹤橙甩开她的手，把手背上的针头拔了出来，没有穿鞋疯狂的跑了出去，他红着眼睛，出门看见护士就抓着问：“鹤温在哪？鹤温在哪间病房？鹤温被你们带哪里去了？” “橙橙！”尹柔和鹤志明上前抓住了他。 鹤橙疯狂挣扎着，挣不开，没人告诉鹤温在哪！他只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抬起头痛苦的尖叫着，喊着鹤温的名字，叫声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绝望的落下了眼泪。 他神智不清醒。 医生和护士纷纷跑了过来，可是压不住发狂的鹤橙，连要打镇定剂都无从下手。 尹柔无措地站在床边，无声地流着眼泪。他的儿子，他的小儿子，活泼开朗，看他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叫她怎么不心痛？！ 她上前抱住疯了的鹤橙，差点被鹤橙一脚踢开：“橙橙……” “走开！我只要我哥哥！”他尖锐的声音响起，吼出了这句话。 连连来了几个医生，摁住他的手脚，护士给鹤橙打了镇定剂。 “鹤温在哪？把他还给我……我哥哥……”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尹柔跌坐在地上，闷声痛哭。 这三日鹤橙都在昏迷中度过，并不知道他的视频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鹤温出了车祸的那晚，还是有人在人群中拍下了这样一副画面并且传到了微博上，视频里的人流着无助的眼泪，磕头在哀求，希望有人能救救他的哥哥，视频里的人低下头惊慌失措地去亲吻怀里的人，视频里的人放声大哭，尖叫着，永远失去了怀里的人。 评论里大部分都是表达这个视频看得太让人心碎。可是从哪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 有人把鹤橙亲吻鹤温脸颊的那一幕截了下来，并且配字：“这人居然是个同性恋？天呐，我收回我的眼泪！” 评论区混乱一片，有指责楼主的，有支持楼主的，还有人在屏幕面前疯狂敲键盘，说：“死得好！” 这条评论居然有几万人赞，被顶上了热评前五。 沸沸扬扬闹了三日，今天又有一个视频冒了出来，标题是—— “那个同性恋居然就是前不久C市的理科状元鹤橙！已经被清恒录取！” 视频里有那时候记者去学校偷拍的高清照片，这个人放了出来，并且和车祸视频里的鹤橙做了对比。看得很清楚，就是同一个人。 有人觉得，在鹤橙失去爱人的情况下再去牵扯其他的并不合适，可网络世界，有什么事情向来瞒不住，有人路上看见什么事都会停下来凑热闹，更别提在互相看不到脸的网络世界。 于是，“C市理科状元是同性恋”这个标题，被刷到了热搜第一。 点开看到的评价褒贬不一，那时候的鹤橙被曝出成绩，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称赞他，而现在打开评论，居然反对谩骂的声音居多。 有人写了一篇文章，艾特了清恒大学的官博，句句带着愤怒，指责鹤橙，指责同性恋，要求清恒大学不要录取这样破坏道德底线的学生。 评论并没有一边倒，可这篇文章被转了5w+，竟有一半的人都艾特了清恒大学的官博，让他们不要自毁名声。 很奇怪，这件事情明明和他们无关，他那么绝望的事情被明目张胆放在了网上议论，他们居然那么生气对他指指点点，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他不该这么做，这么做是错的，应该怎么做，有人反对便开始破口大骂，最后会打出一句：“死得好啊，我看这个鹤橙也应该一起去死！” 这群人，隔着网络把恶毒丑陋的一面展现的一览无遗。 很奇怪，明明那个视频里是鹤橙失去了鹤温，可是他们只记住了，鹤橙是同性恋，是罪不可恕的。 第86章 鹤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他已经在疯了的边缘，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而此时此刻的鹤橙，两只手被人用绳子绑在床头，他一直在疯狂的挣扎，红着眼睛丧失理智的想要挣脱，白皙的手腕已经磨破了皮，溢出红色血丝。 尹柔隔着玻璃门看着，心疼的直掉眼泪，鹤志明把她搂在怀里，红着眼睛往旁边走了走，不忍再去看。 中午，鹤橙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下，两只手一直在抖，尹柔犹豫了一下，送了午饭进去。 听到门被打开，鹤橙猛地抬头朝门口看去，那眼神死死盯住她，尹柔吓得脚步僵了一瞬，碗里的粥冒着热气，她踱步走了过去：“橙橙，吃些饭吧……” 鹤橙猛地抬手把碗甩开，碗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声响，尹柔吓得惊呼了一声，捂着心口惊恐地看着鹤橙连连后退，而此时的鹤橙站起身疯狂往前扑，似乎是眼前的这个人抢走了他的鹤温，他恶狠狠瞪着她吼叫着：“哥哥呢？是不是你带走了我的哥哥？” 他手上还被绑着绳子，跑了几步又重重弹回墙上，脑袋撞的发出一声巨响，他不觉得痛，朝她疯狂大叫：“把我的哥哥还给我！” 医生带着护士匆匆跑了进来。 鹤志明把惊魂未定的尹柔抱在怀中安慰，尹柔揪着心口跪倒在地上，摇头苦笑不已：“橙橙已经不认识我了……” 是啊，鹤橙疯了。 没有鹤温的鹤橙，谁也不认识了。 那件事还在网上不断发酵，似乎没有太多人记得鹤橙失去了鹤温，没有太多人记得他们也是眼睁睁看着鹤温死去，现在事情变成了两个极端，一同性恋不该存在，二同性恋不该受到歧视。 吵得天翻地覆，依旧没个结果。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三观不同，很多人不会做到求同存异，而是给对方强加自己的观点，强调自己才是对的。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三观正不正，只有三观合不合。如果那个人只是和你想法不一样，你能说她是三观不正吗？ 没道理吧。 清恒大学已经开始军训，鹤橙还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充满药水味道的房间里，而那条已经8w+艾特清恒大学的微博，依旧没见到清恒发表态度。 这件事热度居高不下，而这一天有一条文章突然发表出来，标题为“同性恋无罪”。 —— “近日闹得沸沸扬扬“C市理科状元为同性恋”事件，我观看了全部过程，看到了各大网友激烈的探讨。我得提醒下大家，那个视频没有打码，本不该被传播，大家既然点开看了，为什么没有尊重视频里的死者，死者的家人，还在那条微博下谩骂他们？ 仅仅因为他们是同性恋，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这么做吗？我们并不了解这两个人，我目前知道的，只有鹤橙很聪明，打破了C市的记录获得了状元，你们说“同性恋会影响社会关系、给他人带来不好的影响、同性恋脑子都有病”，那么请问，今年的高考、你们当年的高考，有谁比他更厉害吗？ 这世上的感情没人说得清，男女之情是自然，而生活中总有一些事情会使我们的心态发生转变，我认为只要是利于自己的、能让自己开心的、没有杀人犯法打扰到其他人的，都不应该被人破口大骂“丧心病狂”。 同性恋群体不应该被骂“都该去死”，有时候他们的感情并非我们所想的那么不堪。这世上能遇到懂自己、爱自己、了解自己、合得来的人已经很难得了，这种感情从“友情”“亲情”变成爱情，不管是男是女，没有违背道德，那本就没错。 互相救赎，他们的爱支撑着彼此走下去也说不定。希望大家多点宽容和善意，当然我并不强求大家接受，我只希望世界上可以维持一些善良——这是我们本来就拥有的美好的一体。 不喜欢可以不去看，你们这些言论我看着如鲠在喉，试问那位刚刚失去了爱人、年纪仅有十九岁的鹤橙看着会是什么感觉？ 手下留情，口下留情。 @清恒大学官博如果因为这件事拒绝录取鹤橙这名学生，我将会为我的母校感到悲哀。 因为同性恋无罪。” 这篇文章下不少都是支持博主的，但转发数却比反对的足足少了6w，清恒大学的官博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短短十几天，鹤橙快要瘦成了皮包骨。他的手腕受了很严重的伤，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医生才能给他上药，醒来的鹤橙只要看到了人，就疯狂抓住他问：“你有没有看到我哥哥？” 担心他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从一开始的绑手，变成了现在的把他绑在板凳上。 昔日的鹤橙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活蹦乱跳，很是招人喜欢。而眼前的鹤橙，疯的谁也认不出来，嘴里一直喊着“哥哥”。 令尹柔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的鹤橙安静下来了。 他头发凌乱不堪，歪着脑袋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尹柔没忍住趴在门口看，鹤橙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去，嘴唇很多裂开的口，他虚弱一笑：“妈……妈。” 尹柔瞬间红了眼眶，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的流下眼泪。 “橙橙，你认得我？你认得我了？” 鹤橙眼底一片青紫，看她走近，悠悠的说：“妈妈。” “哎儿子，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尹柔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疼的捧住他削瘦的脸。 她去热了饭，一口一口的喂鹤橙，鹤橙全部都吃完了。尹柔喜极而泣，把他的绳子松开，用力地把鹤橙紧紧抱在怀里。 可是渐渐的，她感觉到她的肩膀一片湿热，鹤橙默默在流泪。 “……带我回家吧。” 见他终于冷静下来，尹柔赶忙叫来了鹤志明，鹤志明不顾医生反对也要把鹤橙接回家。 正常了就好，正常了就好。 这段时间鹤橙疯的模样，他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我要回我和哥哥的家。” 鹤志明开着车的手僵了一下，尹柔看见了朝他使眼色点点头，车子调转了方向平稳的行驶在路上。离得并不远，鹤橙一路上一声不吭，不笑不闹不流泪。 直到他颤抖着打开那扇门，进入眼帘的是已经枯萎的栀子花，空气中仿佛还存在着鹤温身上好闻的气息。 他闭上了眼睛死死咬住嘴唇，颤抖着喃喃了一句：“……我回来了。” ——哥，我回来了。 空荡荡的，没有回应，鹤橙睁开双眼，眼泪止不住的，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尹柔在家里陪了鹤橙几日，他不说话，但能按时吃饭也是好的。 鹤橙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让任何人进来，他打开衣柜去触摸鹤温的衣服，衬衫……他买给他的，仿佛都还带着温度。 仿佛下一秒，鹤温就会推开门进来喊他：“橙橙，出来吃饭了。” 鹤温洗好了澡没来得及穿上衣，会对他说：“橙橙，帮我拿件衣服过来。” 鹤温搂着他，在无数次以为他已经熟睡的夜里轻声呢喃：“橙橙……哥哥爱你。” 他都听到了。 可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 鹤橙猛地把他的衣服全都扯了下来，用力的攥着摁在胸口：“哥……” 他抱着鹤温的衣服哭着哭着睡着了，被尹柔的敲门声吵醒，他顶着红肿的眼睛开了门说没事，尹柔让他出去吃饭，鹤橙点点头说好。 他随便吃了些又回了卧室，柜子里有一个很大的纸盒，右下角有几个小小的字“M-Dream私人订制”。 鹤橙伸手去把盒子拿出来，轻轻打开，看到了两套西装。 他呼吸仿佛停止了，打开去仔细的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上面写着鹤温x鹤橙。 祝婚礼圆满成功，新婚快乐。 仿佛有巨大的石头堵在胸口，令鹤橙根本喘不过气！ 他疯了似的冲向书桌，把鹤温的手机拿出来开了机，短信“叮”的提示音不断响起来，提示着谁谁曾在什么时候拨打过几次这个电话。 曲桥有发来几条消息，言之光发来几条消息，名为纪念的发来的消息比较多。 在鹤温死去的那一天后，他们隔了几天又发来了消息，尽管他们知道鹤温已经看不到了。鹤橙打开纪念的聊天框往上翻，最一开始的对话是寒暄。 纪念：喜帖？要结婚了吗？ 鹤温：是的，和我的弟弟。 纪念：哇哦，到时候婚礼一定要请我去！ 纪念：请帖已经设计好了，打你电话怎么没人接了？不是说过来拿吗？ 纪念：手机没电了吗？ 纪念：我看到新闻了，真的假的？你说句话！ 纪念：…… —— 曲桥：你还真是雷厉风行，别告诉我这么急着回去就是为了举行婚礼吧？ 鹤温：早在C市就安排了。 曲桥：鹤橙那小子一定开心死了。 鹤温：他还不知道，等我把一切准备的差不多再告诉他。 曲桥：到时候联系！ 曲桥：怎么突然联系不到你了？该去哪里找你？我明天过去合适吗？是不是突然有什么变化？ 曲桥：鹤温，你…… —— 言之光：要结婚啦？我爸也要给你们上份子钱！ 鹤温：不用，人来了就行。 言之光：等我，我要找你好好搓一顿。 言之光：手机怎么关机？ 言之光：你人呢？ 言之光：……你他妈！这是假的对不对？你给我接电话回消息啊臭小子！ 对方曾尝试与你视频通话但并为成功。 对方曾尝试与你视频通话但并为成功。 对方曾尝试与你视频通话但并为成功。 …… 鹤橙握着手机，重重的跌落在床上。这段时间整日以泪洗面，他的眼睛又红又肿。 可他没有想到，鹤温居然自己在默默安排着结婚的事情，戒指、西装、布鲁普达，所有的都准备就绪，只差他们两个人了。 哥哥，西装很合身，你穿上一定很帅。 可是哥哥，只有一个人的婚礼，我要怎么去完成？ 第87章 距离清恒正式开学还有两日。 整洁的西装上放着两枚戒指，他买给鹤温的，还有一枚是鹤温买给他的。鹤橙低下头，指腹从衣服上滑过，他笑意浅浅，想象着鹤温穿上这套西装的模样站在他面前……一定很帅吧。 他把卧室的门反锁，尹柔担心他有事一直在门外徘徊，鹤橙垂下了头说要去理发，尹柔要带他去，鹤橙默许了。 路过一家花店，开的娇嫩旺盛的栀子花在橱窗里，洁白如玉亭亭玉立，鹤橙走进去买了几束，尹柔笑着和他说话：“橙橙喜欢栀子花呀。” 鹤橙低头看着没说话。 回到家后已是中午时分，尹柔要去厨房做饭，但是没有菜也没有米，鹤橙在一旁瞧着，开口说：“我想吃红烧鱼，还有排骨汤，米饭。” 尹柔慌忙点头，又一脸为难：“可是家里面没有……老鹤，你出去买一些！” 鹤志明起身要开车出去，鹤橙转了个身，声音淡淡的：“妈，你和爸一起去吧。” “这……你一个人怎么行？” “我没事的，家里缺了好多东西啊，我还想吃橙子，爸爸拿不完的。我就在家里等你们，我哪儿也不去。” 尹柔看着他：“真的？” 鹤橙眼睫颤了颤，看着她没回答。 他这段时间太过于安静，尹柔的防备心理也慢慢消减了不少，再加上难得今天鹤橙开口说想吃什么，她点点头同意了，出门前回头看他，再三叮嘱：“可不要乱跑啊，爸妈很快回来。” 鹤橙站在那里，伸手挥了挥，“砰”的一声，门已经被关上。 卧室的床铺整洁，那两套西装和戒指，连带着人，已经不见了。 …… 很小的时候人们都是没有记忆的——以至于后来的我仔细琢磨过这种荒谬的事情，那就是为什么人们不能拥有小时候那几年的记事能力，当时想完又觉得离谱……是我蠢的离谱。 可我现在还是在想，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小时候那几岁的记忆，哪怕第一眼看到的可能会是把我裹一裹随便扔在废弃工厂里的亲生母亲——那我也要从一开始就记住那个出现在我生命里、改变了我一生的少年。 他长得很好看，明明那样淡漠俊美的脸庞，我觉得他不会笑，可他还是露出了那种无措感，小心翼翼把我抱进怀中，我不哭了，他才轻轻笑了起来。 我喜欢他的笑容，我最喜欢他笑了。 从那之后我拥有了最快乐的时光，我拥有了一个家。 如今现在十九年过去了，但我还是觉得非常短暂。 那个从头到尾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人——说实话，多久我都不觉得长。 我想让他一直陪着我，哦不对，我要永远陪伴着他。 人们往往对刻骨铭心或者遗憾至极的事情印象深刻，我并不例外，我记住的是那些来自他手掌的温热，以及他隐忍又坚韧的保护。 太遗憾了，我居然那么晚才发觉。 太遗憾了……这份快乐的时光在我的一生里如此吝啬，它仿佛被人定好了时间，到那个数后一切便会戛然而止，不管我怎么哀求，它都要离开我了。 它没有回头，一点都没有留恋。 它带走了一直保护着我、爱我的那个人。 我不敢想象他不在我身边的生活——而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 我并没有办法开启新的生活，因为没有他，我看不清前方的路。 …… 那天从远处疯了似的撞过来的车，不顾一切的推开我，空中的身影重重落下伴随着洒在空中殷红的鲜血……以及你，最后看我的那一眼。 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我忘不掉。 我强迫自己入睡，在没有你的每日每夜，在你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每日每夜，可是我总会悄无声息醒来，外面天还是黑的，我望着天花板，我转过头，身边是空荡的被褥。 为什么你不在了。 你为什么不在了，你怎么会不在了？ 九月的天气刮着微凉的风，太阳缓缓落下，不再是令人无法直视的太阳光—— 日落的黄昏美得不可思议，微妙的夕阳红渐渐从天边蔓延开来，给照片上的人镀了一层金黄。 墓地此刻并没有人，鹤温的墓碑被打扫的很干净，鹤橙穿着那套白色西装，手里握着白色栀子花，看着那张黑白照片。 鹤温不怎么爱笑，这张照片也是面无表情的，正在盯着他看。 鹤橙在风中流了眼泪，伸手去触摸他冰凉的照片，嘴里喃喃着：“哥哥，我来看你了。” “你看得到我吗？我身上穿的是你定制给我的西装。”鹤橙把另外一套西装叠好放在他的墓碑上，努力扬起微笑，说：“你的我也带来了，好想看你穿上它的样子，一定能迷倒不少人吧……” “喜帖我也带来了，真好看……” “……好可惜啊。”回答他的只有山上刮得猛烈的风声。 鹤橙哭的哽咽，头轻轻抵在鹤温的墓碑上，磕了又磕，不减力度，眼泪顺着鼻梁滑下，鹤橙说：“为什么……他们总说我做错了，总说是我害死的你，他们总说我们活该，能不能告诉我和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他哭的歇斯底里，吼的歇斯底里。以往的鹤温都会安慰他，以往的鹤温见不得他哭，以往的鹤温，努力不让他去承受这些。 “砰砰、砰——”鹤橙闭着眼睛把脑袋往他的墓碑上撞，仿佛没有痛觉，只是哭着喊：“哥，我好想你……” 他们的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被支持，那个时候的鹤橙并不知道，原来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仅仅只是开始。 他因为这些，变得不敢在外面表达对鹤温的爱意，他害怕的时候，鹤温用爱在保护着他，那时候鹤橙发现，他的退缩害怕，对鹤温太不公平。 去了C市碰到了几个很可爱的同学，会笑着支持他，夸赞他，说祝福他永远获得真爱。 那是第一次鹤橙被感动的想哭。 可他总觉得自己没出息。 虽然有些人对他们并不怎么友好，可世界上总有人对他们笑脸相待，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他们并不贪心。 他时刻告诉自己，相信这个世界，相信自己爱的人，努力去爱不要在乎流言蜚语，勇敢往前走，事情没那么糟糕，不需要自己吓自己。 鹤橙依旧相信自己爱的人，努力的去生活，可是语言像箭，四面八方纷纷袭来，射到他的腿上、背上、在他的胳膊上擦破了皮。 他遍体鳞伤，还要听着他们恶语相向。 被人不齿被人嘲笑，被人谩骂被人鄙夷。爱他们的爸妈也抬不起头，出门时要承受四面八方的目光，那眼底厌恶的神情令他不敢去看。 那些人说着伤人又自私的“劝告”，而那些人说是“为你好”。 这是错误的吗？原来这么不被人接受吗？ 他天真的以为不去在乎别人的目光真的就可以了，可是现实总让他们无法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来自四面八方的箭中，有一支直直射进了鹤温的心脏，鹤橙看着他倒地在自己怀里死去。 鹤橙想起鹤温那个痛苦的眼神，他闭了闭眼，实在太深刻，根本无法忘记。 真的有人强大到无坚不摧吗？只怕是他独自一人难过的时候，他都看不到吧。 现在的鹤橙依旧相信自己爱的人，可是他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了。 额头上擦破了皮，鹤橙手里拿着几束新鲜的栀子花，他放在墓碑旁，伸手拿起戒指，缓缓套进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他笑着，抬起手给鹤温看，笑着笑着却哭了：“哥，我和你结婚啦！” 鹤温的照片在默默注视着他，鹤橙哽咽着又问：“……你看得到吗？橙橙和你结婚了，你看得到吗？” “不要离开我，哥哥……” 黑色西装上放着一枚戒指和几束栀子花，安安静静的，四周只有鹤橙的哭声低语声传来：“我来了，等等我，不要走得太快……” “我爱你哥哥，我爱你。” 什么都无法阻止我爱你。 十九年的相依为命，我愿与你生死相依。 哥哥，这里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在另一个地方相见吧。 天堂地狱我都爱你。 什么都无法阻止我爱你。 鹤橙靠在鹤温的墓碑上，手腕上的痕迹还没消，此刻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在往外突突的冒着血，如娇艳的玫瑰，耀眼带着血腥味。 …… ——我知道你会来。 鹤温知道自己活不下来的时候，他半个身子躺在鹤橙的怀里，身上沾满了血，手上黏稠一片，带着血腥味去摸鹤橙的脸。 他笑了，鲜血却从口中溢出，他看着鹤橙，只是说着：“橙橙……别怕。” ——橙橙，别怕，有哥哥在。 他们努力去生活，努力的不去在乎别人的目光，努力的去活着，努力的去相信这世上爱一定大过于恨，可最后又换来了什么？ 到最后一刻鹤温都没有对鹤橙说出那一句：你要好好活着。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个人离开了谁都不行。 因为他知道他会来。 洁白的栀子花沾上了殷红的血，鹤橙的手无力地垂在身旁，手腕上的手表已经卸下，放在了那套西装上。 鹤橙趴在他墓碑前，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那人七八岁的模样，穿着简单白T和短裤，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小小的，他好像不知道怎么哄，有点无措，却怕怀里的婴儿摔了，两只手抱得很紧。 鹤橙十个月的时候学会了走路，虽然期间摔过，可小孩接过棒棒糖后忘记了疼，眼睛黝黑透亮，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话，眼里满是纯真无邪的光芒。 “哥、哥……” 一岁的鹤橙学会了喊人，第一声叫的就是“哥哥”，鹤温蹲在他面前愣了好久，开心的抱起他亲了一口。 两岁的鹤橙满院子的跑，鹤温做饭的时候总要出来看一看他，却发现花园里种的菜被小家伙连根拔出，鹤橙一手的土，大眼睛很是无辜。 三岁的鹤橙被鹤志明抱在怀里，鹤志明和尹柔逗他，他怀里拿着拨浪鼓，睁着眼睛，对面前这一对夫妇并不是很熟悉，鹤温在一旁看着，笑笑没说话，伸手把鹤橙接在怀中。 四岁的鹤橙还是接受不了幼儿园的生活，每次送去学校之前都会拉着鹤温的手哭闹一番，昂着脑袋眼泪鼻涕直流，急得跺脚，拉鹤温的手哭喊着要回家。 五岁的鹤橙活泼好动，学校里布置作业他早早做完，用零花钱买了一本卡片，自己制作了贺卡，画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上面写着：哥哥和橙橙。 六岁的鹤橙在家里和爸妈一起吃饭，尹柔逗他，鹤橙傻乐，桌上有橙子，他自己剥去了皮，跑去厨房，踮着脚喂进了鹤温的口中。 七岁的鹤橙大病一场，鹤温跟学校请了假，在家里照顾他，鹤橙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靠着的胸膛十分舒服，他嘟嘟囔囔喊了声“哥哥”，鹤温应了，他才安稳的睡着。 八岁的鹤橙是班里的优等生，老师喜欢他，同学却喜欢欺负他，他打不过又吵不过，同桌故意说他身上臭，他闷闷不乐好久，回到家都没敢靠近鹤温。 九岁的鹤橙和同学打了一架，惊动了老师，老师要叫家长，鹤橙拉住她的手哀求不要告诉鹤温。这事鹤温一直都不知道，鹤橙打架的原因是因为同学辱骂了他。 十岁的鹤橙过生日，一如既往的丰盛大餐，鹤志明和尹柔忙工作回不来，桌上放了一个蛋糕，插着蜡烛，鹤温给他唱生日快乐歌，鹤橙小心翼翼去切蛋糕，伸手送到他嘴边，说：哥哥，你吃。 十一岁的鹤橙期末考试第一名，领了成绩单很开心，一蹦一跳的进了屋，可惜鹤温还没放学，他在鹤温屋里守了两个小时。 十二岁的鹤橙挽着鹤温的手臂走在街上，饿了，闹着想吃纯奶面包，鹤温说好，看他懒得走路，把他背了起来，迎着朝阳，路过一颗颗榕树。 十三岁的鹤橙终于看到鹤温过了一次生日，想要送生日礼物，摸摸口袋没钱，愁眉苦脸，鹤温笑的温柔，捏捏他的脸说哥哥不要也没关系。 十四岁的鹤橙放学被一群女生堵，理由却是她们想要鹤温的联系方式，鹤橙气鼓鼓地说不知道，害得又被那群女生追了一路。 十五岁的鹤橙看到有个女生站在鹤温面前，眉眼娇羞，他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皱着眉看着，看到那女生伸手想要拉鹤温的手，被鹤温轻轻躲过了。 十六岁的鹤橙上学路上被一辆电动车撞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周围围了一圈的人。鹤温赶到的时候见人没大碍，猛的把他抱进了怀中。 十七岁的鹤橙感到奇怪，因为鹤温已经不让他和他睡一张床了，他撒泼打滚好像都不起作用，为了这事鹤橙气得好几天都没愿意好好吃饭。 十八岁的鹤橙终于发觉自己爱上了鹤温，十八岁的鹤橙变得义无反顾，十八岁的鹤橙听到了别人口中的谩骂嘲讽，可不管是十八岁之前，还是十八岁以后，鹤橙永不后悔。 十九岁的鹤橙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面前站着的是一身黑色西装的鹤温，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鹤橙把手递了过去，仿佛听到了鹤温的声音：“我知道你会来。” 因为我们为了对方而存在。 日落了，回家吧。 他面带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清恒大学的官博有了回应。 ——我校一直秉承着“以人为本、以善为先”等理念，拒绝“歧视”“不公平对待”等行为，鹤橙以优异的成绩获得理科状元，被我校录取。 同性恋无罪。 在此我代表全体师生，热烈欢迎鹤橙同学入驻我校。 end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每篇文都是一种记录和自我提升的过程，抓住脑洞成为故事。阅读即是缘分，希望大家天天开心。 PS：哥哥在M-Dream订的那套西装出自于知名设计师游之手，也就是下篇文里的受。 《岁岁和年年》游叶之X书辞。年下HE，前世今生，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再次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