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医者 白衣凉 文案: 这是一个小魔头复仇的故事 原创小说 - 古代 - BL - 短篇 完结 - 天作之合 - 武侠 - 1v1 小魔头犯了错, 幸好曲大侠不嫌弃他。 粗茶淡饭,神仙不羡, 更何况,大侠喜欢做饭。 第1章 九转回春 【受非单纯意义上的好人,如有不适,请及时退出。】 少室山达摩洞。 众罗汉围坐伏魔阵,皆诵经敲木鱼,阖目静思,不听阵中人的只言片语。位于阵眼的净玄法师双手合十虔诚地道了句佛偈,俶尔睁眼宛如金刚怒目:“孽障,你皈依否?” 困在伏魔阵中奄奄一息的是个浑身是血的男子,闻得净玄此言,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家母生前笃信释迦,家父生前长跪佛塔,我楚家人人为信徒,然而我医圣谷罹难时,佛在哪?我又何所皈依?我楚惊蛰今日于此立誓,今生今世,宁坠无间地狱,不入佛眼青莲!” “你本为医者,当有悬壶济世之心,为何如此执迷不悟,犯下滔天杀业?” “蓬莱洛氏四十余口皆被我一针封喉,我只恨自己手段有限,不能让他们感受我楚家儿女血被放干的半分苦楚!”楚惊蛰撩了把自己血淋淋的头发,桀桀笑道:“我不皈依,我不甘皈依,我誓不皈依!” 八年后,凤栖城里。 城中最大的茶楼里,说书人侃侃而谈,讲的正是江湖逸闻。 底下听众时不时拍掌叫好,连茶博士都听的聚精会神,壶底下的茶漫出杯沿都没有注意,只是可惜了那即将完成的“凤凰三点头”。 “前个儿咱们说了那度厄修罗韩梦骨,今儿个咱们说说那万鬼渊里的另一个鬼见愁——索命神医楚惊蛰。要说这个楚惊蛰啊,当年乃是医圣谷的少主人,也是个风流公子,正所谓少年策马踏清秋,闺中丽人梦里羞。当年他白身离家闯荡江湖,不知捕获了多少暗许的芳心啊。出类拔萃的楚郎君,老天爷也赏口饭吃,天资聪颖,医圣谷世传的望闻问切叩药石之术,被他继承发扬了个彻底,那楚惊蛰是个行医的天才,左手切脉,右手布针,继而对症下药,开个方子,那可谓是药到病除啊,连老谷主都说得儿如此,父复何求!” 几句话说的是抑扬顿挫,恨不得将他夸上天,底下人不耐烦,起哄道:“那你怎么说他是万鬼渊的鬼见愁?又怎么得来的索命神医这称号?这医圣谷又是那里?” 说书人折扇一合抚掌而笑:“这位兄台问得好,且听我细细道来。先说这医圣谷。这医圣谷是世代行医的世家,在江湖也算有头有脸,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能插上句嘴,各门各派都要看他几分面子,毕竟就算是咱武林盟主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没病没灾不是?这医圣谷虽在江湖,却从不参与角逐,任各方势力你争我夺,他自岿然不动,医圣谷处止干戈,这是江湖人心中都有数的事,可是——八年前,医圣谷老谷主,谷主夫人,还有小楚惊蛰五岁的胞弟,去往当时身患怪病的蓬莱阁行医时,统统被钉死在正堂下,放干了血含冤而死。那楚惊蛰当时前往苗疆寻药草,阴差阳错捡了条命。” 下面人一阵倒吸凉气,纷纷追问后续,却只见那说书人折扇一开,装模作样扇着风,好整以暇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换来一阵喝倒彩的讨伐。 跑堂的小伙计路过后厨时瞥了几眼等在门口的男人,那人一身粗衣短褐,身上最值钱的约莫就是腰间一条银灰色绣流云纹的腰带,长发没加冠,只简单绑了根带子,利索将头发拢在脖颈下,瞧来是个惯做粗活的山民,应该是来后厨送柴火的,只是小伙计方才见他听故事听得十分认真,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那人停在后厨等掌柜的给他结账,故事都听完了掌柜才慢吞吞从鼓鼓的荷包里捏出几枚铜板给他,价钱被一压再压,男人也没抱怨,小心收好铜板便从后门离开,跑堂的看了看他沉默的背影,一瘸一拐的虽不甚明显,但也被他看出来了——那人左腿有疾,是个跛子。 “后续?还能有什么后续?”躺在藤椅上的青年冷冷一哂:“后续便是我废了自己行医切脉的左手,立誓再不救人;右手寻经截脉,下针封喉,杀了蓬莱阁上下四十口人。”那青年正是原本被困在达摩洞里的楚惊蛰,此时安然躺着,听身边男人询问后续,怏怏道:“结果武林盟的人非说我不论青红皂白乱杀人,江湖悬赏擒拿我,我就进了万鬼渊。又杀了几个碍眼的家伙,这索命神医不救人只杀人的名声就响了出去……再后来就栽到了武林盟手里,他们把我带到少室山,非要净玄劝我皈依,直到不久前净玄圆寂,新主持上任我才找到了机会逃出来” 楚惊蛰望着所在小院远方的曲水河,日光照射下波光粼粼晃眼得很,丝毫不见月前发大水将他从源头的少室山冲到山下的凶悍。那日他逃走被迫跃进了河里,一路冲得毫无知觉,昏死在下游的石岸滩上,被当时砍柴恰巧路过的男人捡了回来。男人自称曲无垠,说自己原本是个书生,在进京赶考途中遇险,跛了条腿,失了前途,本想来少室山出家,却见少室山下风光秀丽,便索性在这结庐而居了。楚惊蛰刚听闻时还有几分讶异,一介读书人做这种粗活,不嫌有辱斯文么?还猜他定然心有怨怼,后来相处惯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些天来楚惊蛰见过他砍柴洗衣做饭,唯独没见过他碰过书本,怕是他自己也觉得读书真的没什么意思。 此时楚惊蛰瞧着在灶台前忙得自得其乐的人,内心还是有点嘀咕。这也不能怪他,他为逃脱金刚罗汉的追捕,当时身负重伤,加之随着山洪而下,伤口血糊糊白花花的外翻,饶是瞎子都知道他是个被追杀的江湖人,平常人避都避不及,怎么还想不开将他捡回来?他自己的伤势自己知道,非灵丹妙药不能医治,曲无垠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外人,哪里来的本事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楚惊蛰敲了敲藤椅,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什么事都开始过度揣测。果然还是早些离开为妙,这风平浪静的生活过得他都神经兮兮的了。他叹了口气,对着曲无垠的背影道:“哎,你的条件想好了没?” 曲无垠将做好的饭菜布在低矮的木桌上,又摆了两双碗筷才抬头看他,暗沉沉的眼里不带半分戏谑:“我还是那个条件,替我医好腿。” 楚惊蛰面色一暗:“我已说过,我不会再切脉救人。” “哦。”曲无垠了然点点头,并没有半分被拒绝的恼怒:“那便过来吃饭吧。” “条件呢?换一个!”楚惊蛰蹙起眉头,气得拍的藤椅啪啪响。 曲无垠将他连人带椅推到木桌前,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哄孩子的笑意:“暂时还想不起来,不如你再多呆几天,容我好好想想,总之现在先吃饭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楚惊蛰摇摇头,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举起了筷子。 “曲无垠,你救我性命,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家训上有知恩图报的训诫,我为楚家人必要遵守,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之前楚惊蛰伤势好转,看着送柴回来的人说道:“你并非江湖中人,大概不知道我在江湖的名声,不过你只需记得,我叫楚惊蛰,是个人人喊打的恶鬼,你与我少些牵扯便是了。” 惊雷起,百虫出。缇幕移候,青郊启蛰,是为惊蛰,本身便象征着不宁。 那时的曲无垠十分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救你并不是有所图谋,但我也知倘若你不报恩,怕是心里迈不过这道坎。这样吧,你想办法替我医好腿,便可自行离去。” 于是,楚惊蛰就被迫留到了如今。养着自己这个伤残白吃白喝不说,还是个麻烦,他不知道曲无垠到底是图什么。 “你那一大捆柴,就卖了这几枚铜板?”晚饭后曲无垠正在洗碗,突然听见身后又气又笑的声音,楚惊蛰右手食指发力,几枚铜板噌噌噌划破气流,死死钉进墙壁里:“我莫不是走了眼,竟不知你是那不知柴米油盐的大少爷。这个钱,怕是连你砍柴刀都买不起。所以大少爷,咱们下顿饭的着落你可想好了?” “下顿饭的着落下顿饭再想,不过你说我不知柴米油盐却是冤枉我了。”曲无垠放下手里的活计,回头带笑看他:“那捆柴原本能换五十枚铜板,这没带回的钱嘛……是见那说书人故事讲得好,打赏于他的。” 楚惊蛰先是一怔,继而双手环抱在前胸,不屑的嗤了一声:“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这当事人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也就那些嘴碎的说来说去骗个像你这样不知深浅的人。”讽刺完便兴致缺然的离开了,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支支吾吾道:“我认识的药材多些,不如明日在深山转转,采些回来贩给凤栖城里的药商罢……还有,老规矩,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动静,不要出来查看。” 曲无垠拖着跛腿一瘸一拐将碗放在柜子里,不忘回应他:“知道知道,你仇人多,怕是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人来寻仇,我只管躲着,一切交给你便是。老规矩老规矩。” 是夜。月上中天,空山幽静,惊飞了林间栖息的山鸟,群鸟还未待发出一声鸣叫,便悉数被悄无声息射杀在夜幕里。林间一道道黑影迅捷闪过,都是向着最深处的那座茅屋而去。仔细去看,才看出那都是穿着黑衣覆着黑巾轻功卓越的刺杀者。忽然,极速前进的领头人瞳孔一缩,迅速打出手势让所有人停下。众人抬头看去,只见皎皎月轮下,一人身着短打立在茅屋屋顶,邀月临风,风姿飒沓。 那人开口道:“今夜就来了这些人吗?浮华楼的手笔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浮华楼做的是人命生意,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庙堂江湖听见他们的名号都不免心虚一把,生怕那天自己的名字就被挂上了他们的暗杀名单,其声名狼藉程度不亚于万鬼渊,倒是生平第一次见有人对浮华楼的手笔嗤之以鼻。那头领也并非等闲,见对方轻飘飘立在屋顶上,必然也是个轻功卓越不好相与的高手,传言那楚惊蛰虽出手狠辣,但也只占了个医家半毒半医的便宜,打穴截脉类的阴毒功夫强些,其他的不足为虑,他便知道,眼前人定然不是他们要杀的人了。 那头目拔剑出鞘,后面的也纷纷响应,一片刀剑声中只听得他问:“阁下何人?有人指名道姓要楚惊蛰那厮一条命,浮华楼办事,闲杂人等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只听屋顶那人一声哂笑,便见人影从上面一跃而下,同时藏在腰间云纹带内的软剑出手,剑锋宛如灵蛇般抖动,拨云见月般挽了几个剑花,那头目见得眼前剑影缭乱,反应过来时,手下已悉数倒在了地上,待他正要反击,却忽然感觉喉咙一凉,继而是温热的血喷薄而出。断气前,他突然想起来,八年前叱咤江湖的快影软剑曲翌,昔日纵横江湖凭借的便是登萍渡水的轻功和快如残影的软剑。 “到了别人的地盘,却不知打听主人是谁,当真是死的可惜。”曲无垠摇头叹息,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花瓷瓶,里面的东西浇在尸体上,十几具尸身便尽数化作青烟。 曲无垠收拾完残局便拖着跛腿一瘸一拐回屋,挑起帘角去看楚惊蛰。只见他睡得安稳,时不时几声轻鼾,曲无垠不知该哭该笑。也不知就这警觉性,如何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万鬼渊活下来的。 如今江湖早已不是昔日江湖,快影软剑的传说都已经鲜为人所知。传言曲翌本是一介书生,虽有真才学识却因不愿贿赂主考官而名落孙山,之后浪荡江湖行侠仗义,八年前为救被山匪所截的商队身负重伤,之后便杳无音讯,渐渐淡出江湖。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在曲翌入江湖之前,姓曲名翌,字无垠。 凤栖城里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市肆刚刚敲鼓开市不久,楚惊蛰和曲无垠便赶去了医馆。回程出门口时远远见到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走来,只顾着点数手里的铜板,没注意远处一架马车正迅速奔来。曲无垠顾不得太多,冲向前将他拉开,老人被旁边人撞了个趔趄好容易才稳下来,一看,手心里的铜板已尽数被那人抢了去。老人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摔倒:“那……那是小老儿的救命钱啊……丧良心的小贼……”曲无垠本想去追,被楚惊蛰一把拉了回来:“你个瘸子瞎掺和什么?在这等着我!”说着健步如飞追了上去。曲无垠停在原地愣了一瞬,见楚惊蛰头也不回的身影,突然勾唇笑了起来。这个楚惊蛰,世人说他是索命神医,恶人说他是鬼见愁,可他不过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游侠罢了。杀人如麻是他,惩奸除恶是他,楚惊蛰……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曲无垠暗暗想着,安顿好老人,便也跟了上去。 楚惊蛰眼见着那个小贼跑进了死胡同。心里刚叹了句正合我意便跟了进去。那贼人见他跟进来,周围又不见旁人,便转身靠着墙根面对楚惊蛰停了下来。楚惊蛰不知为何,突然心头一沉。那个贼人好整以暇见他越来越近,丝毫没有了在街上时的畏缩仓皇,暗沉沉的脸色像是浇筑在脸上纹丝不动,见楚惊蛰也停了下来,他便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亮给楚惊蛰看:“楚公子有礼,方才多有得罪,我替我家主人传句话,还请见谅。明日午时,流血之地,我家主人有请。”楚惊蛰见他手上的东西,双瞳一缩。 曲无垠赶到时,恰巧看见楚惊蛰的银针从那小贼喉间拔出来。 见楚惊蛰探手还要再刺,曲无垠迅速上前拦住他将要落下的手:“楚惊蛰,你疯了?他罪不至死!”转头去看楚惊蛰的脸色,只见那张白净的脸上洒了一溜儿血珠,唇角挂着他陌生的森森笑意:“他今日能为贪婪盗人钱财,明日便能因活命而害人性命,曲无垠,是你太蠢。”继而笑着松开了手,那死去的小贼像失了提线的傀儡倒在了墙角。 曲无垠讷讷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欲言又止道:“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楚惊蛰浑身一抖,却缄口不言,转身离开。两人一路无言。 回到曲水河边的茅屋,曲无垠正打算转身去厨房做饭,却见楚惊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半晌听他又问:“你的条件想好了吗?” 不知为何,曲无垠心里咯噔一下,开口时都觉得嘴里有些发苦:“还是那个条件,替我医好我的腿吧。” 不同于以往,这次楚惊蛰这次安静的摇了摇头,道:“你再想想罢。”继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楚惊蛰一直睁眼到了子夜,犹豫了半晌还是拿了自己早已收拾好的银针准备离开,出了屋子便见到曲无垠站在庭院中央的树下,肩头是沉沉的露水,不知站在那儿多久了。见他出来,还是笑了笑:“我就猜到你要离开。” 楚惊蛰强自打了精神弯了弯嘴角:“这些时日,有劳了。”说完便朝着院门走去。 曲无垠没有挽留,只是对着楚惊蛰的背影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楚惊蛰没有回头,微微颔首后便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如果……他还有机会回来的话。他暗暗想道。 曲无垠回屋,本想替楚惊蛰收拾留下的东西,突然看见床上楚惊蛰不慎落下的一个物件——那是枚令牌,上面刻着“蓬莱”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这个人,说着已经不当回事,实际比谁都记得清。 楚惊蛰至今忘不了八年前的巨变,即使他一直称之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八年前蓬莱阁闹疫病,治疗无法,只得修书求助于医圣谷。医圣谷欣然应允,只楚惊蛰当时正闯荡江湖,在苗疆寻些罕见药材,便没有前去。几月后归家却见谷中只有自己一人。又过了几月,才见一个药童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回来,那人已经是疯疯癫癫,只是语气中隐约有谷主在蓬莱阁遇害的意味。楚惊蛰不敢多停,彻夜不息赶往蓬莱阁,路上听到了最近江湖的有关蓬莱阁的传言。蓬莱阁的疫病名为“鬼点灯”,发病时发肤瘙痒难耐,久而久之从伤处能够挠出如鬼火般的血,夜里看去伤患仿佛如鬼上身,万分可怖。楚惊蛰知道,此病并非不可医治,用鬼舌兰的汁液涂抹于患处即可,可若真是如此简单,便不会成疫灾之势了——鬼舌兰昔日生长在医圣谷背阴的水渚边,几年前的地动,早已导致这种脆弱的兰花灭绝。医圣谷这次受邀前往,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何以招致杀身之祸?原来,他们竟是不知从哪听来谣言,说医圣谷的人常年与鬼舌兰共享水土,其血液也有相似的功效,既再也寻不见鬼舌兰,不妨用医圣谷的人的血一试。如此捕风捉影的事,竟传的沸沸扬扬,楚惊蛰暗示自己不可能这般,蓬莱阁也算江湖大家,绝不会做这等龌龊之事,心却禁不住一沉再沉。等他赶到蓬莱阁,看见自己的血亲被放干血钉死在正堂之下,蓬莱弟子个个浑身染血,对他刀剑相向,他才惊觉这江湖传言句句属实。楚惊蛰虽身处江湖多年却从来没杀过人,但他生平惟一一次大开杀戒却前所未有的顺利——甚至那些蓬莱阁的高阶弟子都死于他的针下。九转回春针法,医圣谷世代习此治病救人,到他手上,却成了寻经截脉的杀人利器,自此江湖上再也没有春闺梦里人的楚郎君,只有索命神医楚惊蛰了。 楚惊蛰觉得这不是偶然。 蓬莱阁的人死了多少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小贼口里的主人虽然有蓬莱阁的令牌却并不非要是蓬莱阁的幸存者,但却一定与蓬莱阁脱不了干系。八年了,再深刻的仇恨都被时间冲刷模糊,更何况他的仇人早已尽数死在他的手里,因而楚惊蛰这次出乎意料的冷静。 那人说相见地点在流血之地,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只有令他血亲洒血丧命的蓬莱阁。 再次踏上已变作焦土的蓬莱旧址,楚惊蛰早已并非当年的楚惊蛰,世间事容易沧海化桑田,而他也不是那个轻骑快马的少年人,却仍是不由感伤。 “楚公子,在下已经恭候多时。”见楚惊蛰走来,一个冰冷似蛇的声音响起。楚惊蛰抬头去看,一片焦土里,一个身着血红宽袍的白发男人侧坐在镶金的黄梨木椅上,他将手臂支在扶手上,撑着侧脸带着笑意望向楚惊蛰,手里还不忘拨弄膝上的香炉,楚惊蛰仿佛有直觉般感到冰凉刺骨从后脊爬上来。 那男人闲适得仿佛在锦绣明堂,见楚惊蛰警觉的目光也没有半分改变,他的语速很慢,但一字一句都给人以胆寒之感:“将楚公子约出来可真是令在下心力交瘁,初次相逢,我乃浮华楼之主,对公子的敬仰之情可是许久了……久到……已有八年。” 楚惊蛰双眼一眯,皮笑肉不笑道:“先生若是当真敬仰,那是楚某之幸,来日与先生把酒闲谈未尝不是一件妙事,只是楚某疑惑,先生名满江湖已久,某却不知先生竟与这蓬莱阁有渊源么?” 男人听到这里笑了一下,好似耐着性子逗猫猫狗狗,点头应和:“嗯,有些渊源,不巧,也正是八年前。”楚惊蛰暗暗攥紧了捏着银针的手,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沉稳道:“虽然这并非叙事的好时机,可是实在是好奇,先生不妨解答楚某的疑惑。” “楚公子,”男人的笑意加深了些:“跟浮华楼谈生意,是要付出代价的。人命生意是生意,这解人疑惑的也是生意啊。” 楚惊蛰亮了亮手里的九转回春针:“于索命神医而言,这便是代价了。” 男人禁不住抚掌而笑:“九转回春,寻经截脉,整个江湖怕是没人想要索命神医的酬金,不过楚公子,在下还是奉劝一句,有些真相,你若是探知,倒不如不知。” 浮华楼是由赏金猎人组成的杀手组织,楼主之位自古能者居之。在当今的楼主即位之前,他还是个武功平平的赏金猎人。男人在偶然之中习得施毒下药之术,自己却也深受各种剧毒困扰。后来,他得知修习此功秘法——在炼毒之前,倘若能够饮一杯医者血,便能够不被此毒困扰,医者药力越强,毒素影响越小。倒不是他顾及人命,只是这普通的医者血药力有限,他实在觉得反复杀人太过麻烦,于是自然而然的,他将视线盯上了江湖的医者世家。连上天都在帮他,蓬莱阁爆出瘟疫千里求助医圣谷,他如今实力尚小,有个替他担罪的实在是求之不得。蓬莱阁举派罹患瘟疫实在不足为惧,更何况他还有毒药加持,堂而皇之取了医圣谷三口的性命犹觉不够,听闻那医圣谷少主人是个行医天才,不知他的医者血又是什么滋味?他突然就有了一个引鱼上钩的好计划,这鱼饵,不知道江湖传言中死在蓬莱阁的医圣世家够不够贵重? 他将惨死的医者钉在蓬莱阁正堂下,派自己当时并不多的手下日夜盯着那群人,有谁敢碰尸身便削了那人的脑袋。后来他在江湖上放消息,看那个江湖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医学天才栉风沐雨千里奔袭,看满身鲜血早已是惊弓之鸟的蓬莱弟子因为见到陌生人下意识举起刀剑,看那双治病救人的手刺穿那群蝼蚁的喉咙,内心突然无比快意,这才是江湖,这才是!螳螂捕蝉,弱肉强食的江湖! 只是万万没想到武林盟这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已隐隐约约觉察到操纵一切的手,他不得不收手,看着本已到手的猎物就这样从嘴边溜走。 不过还好,只错过了八年而已,这次,他势在必得。 楚惊蛰耳边嗡的一声,一瞬间仿佛天地都成了灰白,无数人声在他耳边尖叫:“楚公子,我等素有苦衷,还望高抬贵手!” 苦衷?苦衷不是害他血亲的理由!杀! “楚公子,我等有罪,罪无可恕,我等对不起医圣谷……” 对不起?这句对不起你去黄泉之下求他们原谅吧!杀! “楚公子!幼子何辜?放过我家囡囡吧……” 幼子何辜?我那幼弟难道就该死吗?你们可曾怜他无辜?杀! 虚伪!肮脏!龌龊!卑鄙!杀!杀!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楚惊蛰握紧了拳,狠狠摇头将那些残像甩出脑海,硬生生吞下涌到喉头的血,不肯在这个疯子面前展露自己的半分颓色,鼻腔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这晚了八年的好戏可终于开场了,楚公子,在下可是等了好久,莫要让在下失望啊……”男人一展红袍,退到最后面,霎那间一批又一批的黑衣客将楚惊蛰围在了中央。 人身用于治病的穴位四百零二个,九转回春针有四百零二根,然而于索命神医而言,只需檀中一穴夺命即可,这黑衣客虽多,却并不能困住楚惊蛰,楚惊蛰心神极震之余,却也猜不到他此举何意。不过半柱香时间黑衣客便倒下了大半,虽然楚惊蛰也不免挂彩,但还不至于狼狈,他腥红的双目望着那男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嚼碎了从嘴里说出来:“我杀了你!” 男人相隔甚远,见他狂态也不露半分怯意,轻飘飘将手里唯一可堪武器的香炉抛了过来,被楚惊蛰一掌击破,洒下的香灰漫漫,像是那日蓬莱阁喷溅的血。 不知是心神巨震还是伤势未愈,楚惊蛰突然感觉呼吸一沉,之前憋在心头的那口血尽数呕在了雪白的前襟。楚惊蛰还想发针,却感觉眼前一片昏黑,发针的手无力的垂下来。他还想反抗,却惊觉连脚下的土地都变得绵软。 男人慢慢悠悠走向前,仍是一字一顿的冰冷:“香炉里的是‘透骨香’,正是我这几年来研究的杰作,你将它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拍碎,不中毒才奇怪……对了,那解毒药,正是用你骨肉血亲的血做成的……就在这,你要是不要?” 他从火红的宽袍里摸出一颗血红的药丸,笑着伸向楚惊蛰,楚惊蛰目光盯着他,突然向前一口咬住他的手腕,恶狠狠地恨不得生啖其肉。男人脸上的笑容终于退去,一脚将早已站不稳的楚惊蛰踢翻在地,脚踏在他的胸口狠狠碾压:“好一条会咬人的恶犬,只是不知道,你还能吠到几时?楚惊蛰,昔日的江湖少年,天之骄子,因为一个小小的赏金猎人而跌落神坛令人唾弃……把乱杀无辜当做替天行道这么多年……这出好戏,真的是太精彩了……” 男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血槽宽展十分利于取血,他轻松压住楚惊蛰并不狠烈的挣扎,笑着对他说:“咱们来玩个好玩的,你说你流多长时间的血才咽气呢?你弟弟是一刻钟,你母亲大概是半个时辰,你父亲比较厉害,坚持了一个时辰呐……你要努力比你父亲还厉害才是……”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楚惊蛰在他脚下艰难的喘息。 男人笑着划破楚惊蛰左手的手腕,喷溅的血染得他的眉眼越发狠烈:“楚公子啊,这句威胁,是最没有威胁力的话了……”他说完,便要再次下刀。 这次,刀被一粒小小的石子弹开,狠狠插进残存的一根木梁里,颤动嗡鸣许久的刀尾彰显出这一枚石子中蕴含的深厚内力。 楚惊蛰朦朦胧胧看过去,人影一瘸一拐地由远及近,待确认后他不由失声喊出来:“你一个瘸子瞎掺和什么?给我滚!” 曲无垠没有看地上的楚惊蛰,只是看向眉目染血的男人道:“他的命是我的。” 男人呵呵笑起来,扯着楚惊蛰的头发将他拉起来,脚却还踩在他胸口,转头对曲无垠说道:“的确,我倒是忘了,这里面最恨他的该是你才对,你前些时日那般护着他,将我派去的人都杀干净不说连个尸骨都没留下,我还当是你不愿让他知道,原来是怕打草惊蛇……”楚惊蛰疼的几乎睁不开眼,更没有精力去猜测他故作玄虚的深意,只是下意识的捏紧手里的银针。 曲无垠嘴角冷冷地勾起一抹笑痕,对男人说:“你比他更适合去万鬼渊,他以善量人,你却总以最大的恶毒去忖度人心。”男人的笑意有几分消减,同时也感觉到了空气中陡然增强的剑意,他放下踩在楚惊蛰胸口的脚,拖着他向后退去:“曲大侠难道已经忘了旧恨了吗?别忘了,就是因为他,你才……啊!”曲无垠不等他说完,腰间软剑出手如电,迅捷斩断了他拖着楚惊蛰的那只手臂。 男人捂着断臂凄厉惨叫,曲无垠只抖了抖剑身上的血珠,脸色淡然得仿佛还在茅屋里的灶台前忙活:“你说江湖是弱肉强食,那么如今你看,谁为肉?谁为食?” 仅仅靠着忖度人心挑拨是非爬到高处又如何?自诩聪明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又怎样?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惨淡如蝼蚁。男人还在勉力后退,颤抖的手掀起红袍还要施毒,曲无垠目光一凛,快影软剑欺身上前不过瞬息便将红袍斩作万千红蝶,待他反应过来时,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 “怎么?素来救世渡人的曲大侠这次要杀人了吗?”男人桀桀怪笑:“那索命神医屠了蓬莱阁上下四十口曲大侠要保他,我不过杀了三人而已曲大侠便要取了我的性命么?” 杀人莫过诛心,最可怕的是,这个男人还觉得诛心不算杀人。 曲无垠暗道这人已无药可救正想动手,忽而听见暗器破空之声,他下意识闪避,细长的一根九转回春针直直扎进男人的檀中死穴。 他回头去看,楚惊蛰的手腕还在汩汩冒着血,楚惊蛰将手腕靠近嘴唇狠狠啜饮了一口权当解毒,齿间血淋淋的跟他道:“他的命是我的。” 然后两眼一黑再也没了意识。 楚惊蛰再次醒来已回到少室山下的茅屋。受伤的左腕已经上药止血,缠了一圈雪白的绷带。 曲无垠挑帘子进来,见他醒了,便把药递给他。 楚惊蛰茫茫然接过来却也不知道喝,只抬起头看站在床边的曲无垠,怔怔道:“我杀错人了……蓬莱阁的人是无辜的……” 曲无垠叹了口气,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那不是你的错,江湖恩怨厮杀,罪永远是操纵者的,‘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是很没道理的事。”说完见楚惊蛰还是怔愣,又叹了口气改口道:“好吧,就是你的错,你不分青红皂白,草菅人命,恶贯满盈,罪无可恕……”见他这样说楚惊蛰的眼里才升了一丝波澜,又接着说:“所以你才要好好赎罪,做你身为医者该做的事,救更多不该死的人,直到那些无辜者原谅你。” 楚惊蛰这才眼中升起了几团希望。 “那……那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曲无垠却笑着说:“我的条件改了。”看到楚惊蛰眼里的诧异,他又接着说道:“我的条件是,你教我医术,从此之后我代替你废了的左手,切脉救人,做个医者。” 楚惊蛰微微一笑:“那好,咱们两清了。” “对了,当时那人说你才是本应该最恨我的那个人……还有,你为什么会武功?” “……” 曲翌第一次见到楚惊蛰,是八年前。 当时他为救被山匪所截的商队身负重伤,左腿伤的尤其重,伤口几乎深可见骨。商队中有人也是跑江湖的,说这种程度的伤只有医圣谷的人才能救治,否则便要终身残疾了,便将奄奄一息的曲翌抬去了医圣谷。 当时医圣谷突逢巨变,他们赶到时,明山秀水间只有那个白衣带血的少年在谷口恍恍惚惚徘徊。他们说明来意,却见那少年看也不看伤患,只仰天长啸,再次冷静时,双眼犹见猩红,那少年哈哈笑道:“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注)我救世人,世人负我……这个医者之名,我要来何用!”他明明是在笑,却比哭还要悲伤。 少年抽出银针,反手毫不留情挑断了自己左手的筋脉,语气像是个失途的旅人:“从此我再也不会救人,你们回去吧。”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曲翌当时朦朦胧胧看那少年擦肩过去,想挽留却挤不出半分力气,可明明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是自己,他却有个可笑的想法—— 穷尽一生,黄泉碧落, 他也一定要救他。 万鬼渊系列的二儿子!前文没什么影响,但还是推荐一下《一曲寒词》!毕竟是最开始构筑的大儿子嘛! 《我为医者》这篇没什么深刻意义,就是想看一个绝世好攻是怎么把魔头引回正道拐回家过日子的! 我还不够2级,没办法回复敬请谅解,但请多留言呦!我都会看的!这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第2章 番外:人间烟火 有一丢暧昧描写 春雨如酥,楚惊蛰一夜好梦。意识醒来过后闭着眼下意识摸向身边,不出意料摸了个空,他便自然而然抓了身侧的枕头抱在怀里继续睡。 直到外面动静越来越大,才不情不愿坐起来醒神 此时曲无垠已经将早饭布在桌上,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便进屋来寻 见到的便是楚惊蛰顶着睡得乱糟串糟的头发神游天外的场景 曲无垠便坐在床边捏着他的鼻子尖迫使他回神 楚惊蛰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我同你说”,楚惊蛰兴致昂扬说“昨夜我迷迷糊糊想到了克制你剑招的法子了,待会等吃完饭,你陪我拆拆招” 曲无垠挑高了眉梢朝他身下看:“看来你嚷嚷着体力不支是唬我呢,竟还有心思去琢磨怎么拆招”他笑得得意又蔫坏“下次我再努努力,争取不让你再有精力想这些有的没的” 楚惊蛰自顾自蒸熟了一张脸,又急又恼推了他一把,踉踉跄跄去收拾自己了 满怀欣喜地坐在桌子旁,见早饭只得一碗阳春面,对方倒是吃的油光水滑,乐呵呵看着他 “就这个?”楚惊蛰恨不得拍桌“我辛苦了一夜。你就给我吃这个? “好没良心”曲无垠白了他一眼“这不是为你身体着想?大清早别这么大火气,吃饭,吃完饭我同你拆招” 楚惊蛰便愤愤举起筷子,吸着一点味道都没有的阳春面,待要把面条当做对方狠狠咬断泄愤的时候,曲无垠却突然变了 脸色“别咬!不吉利的!” 楚惊蛰愣了愣,险些梗住,匆匆忙忙将面吃尽了,把脸都埋在碗里难堪得不去看对方的脸 曲无垠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二人习的兵器都拿上,转头要出去 “走吧,让我瞧瞧你梦里都想了哪些战术来拆我的招,你说你,都这么长时间了还贼心不死,我哪次不是都顾及着你,每次不都是紧着你舒服来吗? 正准备回头瞧楚惊蛰怎么半响不动时,忽然背后贴上一个温热的身体 楚惊蛰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羞又恼地喊了一句你别动” 又急道:“不许说话” “不许回头” 半响才又开口道“那碗是长寿面对不对?嘁,迷信,什么咬断不吉利,我小时候吃不完早都偷偷扔了,不还是活到现在了?”顿了一顿,又试探问道:“你这个....平时不都不信邪的嘛” 曲无垠想转过头来看着他,楚惊早蛰却施了力不让他动,他只得保持这个姿势同他说:“这不一样。我想你好好的。” 楚惊蛰便伏在他背上闷声笑 “我从来没说起过, 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生辰?” 曲无垠转过身把他抱在怀里。将头搭在他的肩头。手慢慢抚着他的背安抚他,“当时你同我说,惊雷起,百虫出。缇幕移候,青郊启蛰,是为惊蛰,你的名字本身象征着不宁,我便猜到了......哪有父母给自己家孩子这样取名字的?定是你生在惊蛰日” 楚惊蛰便笑“臭瘸子,就你有几点小聪明” “不说我虐待你了?”曲无垠低头看他,神情专注 “不说了 不说了” 楚惊蛰臊得慌,将头理进他胸膛里闷声说:我想我爹娘和弟弟了,你同我回医圣谷吧,咱们一家人也该见一见了,这样总感觉像是偷....偷偷摸摸的不像话。 曲无垠便把他从怀里挖出来,亲 了亲他的鼻尖:“我什么事不是听你的?”一本正经承诺完又禁不住想逗逗他:“既是要回家,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你什么人?” “奧瘸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曲无垠见把人招惹过分了,忙又捞到怀里亲了又亲,楚惊蛰便哑了火,一会儿工夫便抓着他的衣襟腿上没了力。 “到....到里边儿....”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眼尾飞红恳求道。 曲无垠便把他抗在肩上往里走,一边 巅着他一边要挟道:“还是不是臭瘸子了? “曲无垠你混蛋!”楚惊蛰及时挣扎要下来。忽然被抽了一下后面,整张脸又熟了“曲无垠你打哪呢!” 曲无垠便又取笑“就你这一碰就化了的模样还净想着在上....也别想这有的没的了,乖乖琢磨你的医术吧。” 《我为医者》这篇是大一用来练手的,楚惊蛰的人设从初中开始就有了模模糊糊的影子,写来不费劲,要写时冥思苦想该配个什么攻啊?阴差阳错当时摔了腿,一瘸一拐一周多,然后就想写个武功盖世的瘸子! 求留言~每天我都会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