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别回头》作者：渔佑竞枝 文案 语言天赋+擅长人类微表情分析孔星荧 慢热嘴笨+腹黑天才游戏少男竺郦兰 那年没经历大风大浪，非常平静，孔星荧突然接到了条短信。 —竺郦兰结婚了，去年。 这天来的太快，快到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眉眼。 be/校园/社会/人离别/成长/群像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竺郦兰（男）、孔星荧（女） ┃ 配角：朋友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说了再见，再也不见。 立意：总要勇敢一次。 第一章 题记： 如果注定分开，祝你我互相不惦记。 ————————————————————————— 盛夏烈阳，空气中全是燥热的气息，青春的校园，少年们的风采承载着风，都飘向窗外，心思全在操场上。 酒足饭半饱后，孔星荧同舒楠在趁着午休的间隙，买了个冰镇白桃酸奶，正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烈日当头，孔星荧脸上也洋溢着潮光，若是再在这阳光下多待一秒，那简直是能够让脚底下踩着的热地直冲眉梢。 “朋友，麻烦你以后说话注意一点。” 孔星荧和舒楠在直奔教室，被面前站的三个女生一开口就一股子火药味儿的拦下，其中一个没打声招呼，就冷不丁甩下如此一句，这语气，可不像是对朋友说的。 孔星荧不认识这三人，看了看四周，正确定这三个人是同自己说话，其中一个又开口了：“你是孔星荧吧？” 孔星荧大方点了点头，正准备礼貌搭话。 可眼前这个问话的人似乎并没有想要正面回应的意思，冷笑了一声，又直接发了问话： “你喜欢竺郦兰？” 这句话连一个是与否的选择都没有，直接下了推断，同时也把孔星荧问懵了，心存疑虑还没有说出，她直截了当：“不是，他是我朋友。” “朋友之间哪来的占有欲？”此话问得漫不经心，可语气中全是火药味。 孔星荧听完“占有欲”这三个字，太耳熟了，因为这是她和竺郦兰昨天才在网上促膝长谈到后半夜推心置腹的内容。 既然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了，孔星荧虽然性格不算温和，但也不十分急躁，她再一次压住心里面的邪火，准备和眼前这位一上来就傲慢无比，不以正眼看人的人说道说道。 这人趁孔星荧没有回击的意思，便趁火打劫：“那天趴在楼梯栏杆上叫一群人去骂肖濛的是你吧？” 孔星荧听到这句，心里那沉默地无奈差点叹出口气，不过还是耐心解释：“我们那天不是去骂她，我们只是听说三班新转来个人，去凑凑热闹。” 这人看出了孔星荧耐心解释中的不动声色与毫无恼怒，害怕没了下话，便依旧毫不客气，又持续发难，道：“你为什么要写纸条骂肖濛？” 刚才的竺郦兰，孔星荧倒是熟得不能再熟，可这个张濛，孔星荧实在是不记得是谁。 孔星荧脸上的疑惑都快溢到口中，才灵光一现地想起了隔壁E班转来个女生，孔星荧在记忆中有这么个名字，不过还没准备问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孔星荧的嘴比脑快，竟然鬼使神差地说话了。 她尽量心平气和，问：“请问你们是张濛的……朋友？” 刚才那问话的女生点了点头，不过表情中尽是让人想要挑起战事的意味。 见此人虽不和善，不过态度还算诚恳，孔星荧便又问道：“那……你们刚才说的纸条是怎么回事？” “肖濛收到张纸条，里面全是骂她的。你喜欢竺郦兰，这件事明显是你干的啊。” 一瞬间信息量变得巨大，舒楠立刻察觉到了孔星荧的怒火中烧，甚至已经气得指尖发抖。 舒楠赶紧握住孔星荧的手，想让孔星荧平息一下怒火。 孔星荧没作理会，只是在一瞬间，将刚才那傲慢无比的对话，缩减成了竺郦兰现在喜欢的女生被骂了，是谁骂的，不知道。 鉴于竺郦兰从小到大除了帅气之外，和其他好字一律不沾边的过往来看，孔星荧觉得此次就是竺郦兰没有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女生。 竺郦兰真是太垃圾、太懦弱了。 想到这，孔星荧第一个冲进了教学楼，要到E班去问个究竟，顺便骂一骂那个连自己喜欢的女生都保护不好的竺郦兰。 孔星荧正往教室直冲，一抬头便看见了竺郦兰趴在二楼的窗户上，孔星荧和他目光相接一瞬间，竺郦兰便转移了目锋，变为了好似一直在和朋友谈笑风生，不知今日何人被围，何人被堵的场景。 孔星荧十分敏锐，她一下子捕捉到了竺郦兰刚才眼中的躲闪与胆怯。 与其说是躲闪与胆怯，不如说是竺郦兰对于孔星荧刚刚被人拦下，不得好脸的围追堵截选择了视而不见，说到底，就是在逃避这场由他而引起的战争。 真是个……懦夫。 见证了竺郦兰这番伪君子的表现，孔星荧此时彻底怒炸了，直飞教室楼，不停半步，路过的人直觉一阵飓风，不知其意，但也不敢阻拦。 跑到楼梯，竺郦兰的身影还在原地，孔星荧一个箭步怒飞，正准备拎住竺郦兰的衣领，竺郦兰却一把让开了，并且祈求道：“我要去上厕所，我要去上厕所。” 孔星荧被竺郦兰那可怜祈求的样子差点逗笑，毕竟这个人总是没个正形儿，此刻也一样。 他只想着拉屎，没想着女人。 真是个懦夫。 孔星荧见不得竺郦兰那比自己大半头的高个俯身祈求自己的可爱样子，平息了一下怒火，便放了手，一把推开了竺郦兰。 竺郦兰从孔星荧手底下逃走后，终于能安心去上课厕所，他开心极了，被自己的兄弟狠狠踢了一脚屁股，差点一个踉跄滚下台阶。 虎口脱险的竺郦兰也丝毫不理会他平时的狐朋狗友此刻正在暗地里起哄嘲笑他。 孔星荧放掉竺郦兰后，又奔到了E班门口，门口刚好有一个人，孔星荧径直走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来者不善的锋芒毕露：“请帮我叫一下肖濛。” “他没空。” 帮忙的人样子很热情，拒绝的样子更加热情，热情到脸上绽开了花，洋溢出笑容，他在戏谑孔星荧。 对于这种用情绪战术激怒对方从而取得上风的方法，孔星荧一概不屑，又心平气和委婉请求：“请帮我叫一下肖濛。” 孔星荧没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举动，但这人却觉得这句请求有不可抗命的意思，因为孔星荧的眼神此刻深邃且沉稳地盯着这个人，带着怒气，他知道，下一步要是再没个正形，也许要被这个在E班是竺郦兰传闻中苦恋八年都毫无结果与回应的白月光初恋给撕碎了，连忙巴巴地进去找了人。 肖濛被叫了出来，四周打看了一下，孔星荧走上前，肖濛用手指了指自己，示意“是找我吗？” 肖濛此时也如孔星荧刚才在操场般莫名其妙。 孔星荧便点头，边将肖濛拉到一旁，直接开门见山，道：“纸条呢？” 肖濛莫名其妙的疑色暴涨。 “骂你的纸条呢？”孔星荧解释道。 “扔了。”肖濛大约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事情，也是淡漠地留下一句。 孔星荧不喜与别人争脸色，但此时的不悦却写在脸上：“扔了？” “嗯。” 呵，短短一张纸条，牵扯了三个人孔星荧、竺郦兰和肖濛。 孔星荧认为是有人喜欢竺郦兰，毕竟他这好朋友除了长得帅，其他一律用傻乎乎来形容，有些个姑娘暗恋也不奇怪，而竺郦兰此时喜欢肖濛，暗恋竺郦兰的出于嫉妒，写了张纸条去骂肖濛，孔星荧知道此事后，默认为那懦弱的竺郦兰没有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女生。 她必须为自己的好朋友出头。 肖濛的朋友认为，是孔星荧喜欢竺郦兰，孔星荧出于嫉妒，写了张纸条骂肖濛。 这事件中引起战火的两人竺郦兰和肖濛，倒像是个局外人，一概不管。 想到这，孔星荧肺都快气炸了，可又回忆了一下刚才对自己围追堵截的那三人，想刁难自己的表情是真的，心高气傲也是真的，而肖濛那被喊出来时，十分疑惑的表情，更是没有修饰，可对于竺郦兰嘛，还没来得及多想，孔星荧就被竺郦兰那被个正形儿，不敢面对现实，只会一味地退缩逃避的懦夫形象给冲破了脑袋瓜，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里里外外的人全都围了出来。 孔星荧倒是没有在意，正准备跑下楼去逮住竺郦兰问个清楚，却看见竺郦兰正踱着小步，藏进人群，准备悄悄溜进三班教室，看样子丝毫是没准备出来给个解释。 “竺郦兰！”孔星荧怒从中来，不是因为竺郦兰惹出了麻烦，不肯出来帮助自己解释，而是他那唯唯诺诺，害怕滋事的样子，完全像个鼠辈。 孔星荧都替他担心，他这么懦弱且不主动，以后不会讨不到老婆吧。 竺郦兰被这一声惊得不轻，步子僵在原地，既不敢往前挪，也不敢往后移。 “你不过来解释清楚？” 没有一个疑问词，语气中全是火药味和命令。 话音刚落，孔星荧一把将竺郦兰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逮着衣袖扯过。 竺郦兰此刻脸上的皱纹已经把疑惑两个字刻在了脸上，说：“什么？我解释什么？” “我俩的聊天记录，谁传的？”孔星荧直奔主题，也不怕刹不住车。 那段聊天记录字字诚恳至极，句句肺腑之言，属于隐私级别特高的那类，竺郦兰为自己出卖了自己好朋友隐私这件亏心事被公之于众，搞得面部烫热，羞愧之心无法躲闪。 他不爱好说谎，只得微微说：“是……是我发的。” 唯唯诺诺。 蠢得好似头驴。 孔星荧虽然比竺郦兰矮好几个个头，可竺郦兰对于孔星荧来说，更多的是唯命是从，见孔星荧此次如此气愤，又是一阵祈求，甚至还说出了让孔星荧都不好意思承认他是自己朋友的话。 竺郦兰被孔星荧拉住，又一把扯开，竺郦兰唉声苛求：“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这么生气了，你要是再这么生气……我……我给你跪下吧。” 第二章 跪下。 孔星荧心念一声，脑子里骂一声，脸色中全是鄙夷，可眼中尽是五味陈杂。 竺郦兰眼中此时全是对如何缓解孔星荧怒气的千方百计，可脸上更多的是想不出化解之法的心酸与惧怕。 孔星荧听完这句，看着竺郦兰那没出息的样子，眼中更是集聚了怒火，盯着竺郦兰。 竺郦兰被这凶恶的眼神盯得耳根子发烧，又听见此时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全是笑话他的，竺郦兰耳根子软，腰板更软，不怕笑话，又是祈求着孔星荧，他蹦出一句：“你再这么生气，你……要不……打我一巴掌吧。” “打我一巴掌吧。” 这句话从竺郦兰口中落下时，竺郦兰脸上全是想要化解孔星荧怒气的坚定。 …… 真尼玛丢人丢到家了。 “你觉得我下得去手？” 孔星荧和竺郦兰四目相对，毫无交流后，蹦出这句。 算了，孔星荧已经习惯与他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出了事第一个逃跑的懦夫朋友了。 想到这，孔星荧说了声：“你走吧。” 竺郦兰觉得这句话像是个救世主似的，听完了，再看了看孔星荧，脸上立马绽开了笑容，跑进了教室。 “我帮你去骂那女的。” E班一个跟孔星荧从未搭话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像是要主持公道。 “关你屁事。” 孔星荧被气得已经没了逻辑，开口就是一句劈头盖脸，毫无逻辑。 此时，围观的人见别人好心出来帮忙，这女的还不识好意，一瞬间，全都人仰马翻，窃窃私语。 叮———— 午休铃声响了，全部围观的人都纷纷散伙，回到了教室，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而留给孔星荧的，是漫天纷纷扬扬地传闻。 【网友：帅得掉渣】：听说了吗？H班那年级第四名，苦恋E班校草男无果，嫉妒得发了疯，今天中午在E班门口，手撕正宫。 【网友：稚气且迷茫】：谁？暗恋谁？不是竺郦兰暗恋那女的吗？ 【网友：苦茶输没了】：你在说啥啊？你不知道竺郦兰早变心了吗？反正，我看那女的不怎么样嘛。 【网友：老是输不想玩】：你懂个屁，这叫苦恋三年无果的白茶男黑化记。好戏在后头呢【网友：吃泡面不要面】：那到底谁才是正宫！谁能给我捋一捋，呜呜呜呜。 就这样，三个人的故事就此展开，人物简单，情节却错综复杂。 孔星荧对于这其中的情爱是非毫不理会，甚至是不感兴趣，她独自一个人趴在教室，刚刚陪自己生气，安慰自己的舒楠已经呼呼大睡过去。 孔星荧趴在教室怎么都睡不着，看着烈日下的阳光，将天空晒得透彻，没有一点杂云，正如孔星荧此时心中棘手之事，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如何着手。 想到这，孔星荧只是单纯地想哭。 哭累了，也就睡着了，睡着了，便没有其他的杂陈。 下午，对于此事并非揪着不放，但还是想要一个结果的孔星荧来到了校园监控室，不过结果料想而知，对于这种既不失财，也不失德，仅是恶作剧般的校园小把戏，保安室是不会调监控的。 孔星荧对于这种结果早有预料，内心毫无波动，只是在监控室外徘徊。 好巧不巧，就在孔星荧脑海中，竺郦兰今天中午那番让人哭笑不得丢脸至极的懦弱做派浮现出来时，一抬头，又撞见了正趴在窗户上和人谈笑风生的竺郦兰。 大路朝天只走一边。 此地无银三百两，竺郦兰以为自己又被逮住了什么，又是心虚地缩了缩头。 孔星荧心想：这么虚？逗逗他。 于是立马跑上了楼梯，在教室门口。 孔星荧没有中午那般张扬，只是在教室门口探出个头，小心翼翼地让竺郦兰出来。 可竺郦兰却开口就是义正严辞地一句：“我不出来。” 语气中全是“老子没错”。 孔星荧不过是想逗逗他，可他却是如此这般强硬与决绝，两个人正面交锋僵持不下，孔星荧又再一次说：“你出来一下嘛。” 竺郦兰实在拗不过，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教室门，其他的同学又是围上前来，脸上全是“快看好戏”。 走到门口，孔星荧问说：“你真的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什么吗？” 比起中午孔星荧讲话都不带疑问词的坚硬态度，现在的话明显委婉了几分。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竺郦兰义正严辞，脸上全是厌恶，比起中午，像是变了个人。 孔星荧心想这懦夫居然还敢跟自己叫板了？不过这样也好，说明还是个会为自己辩护的人，不完全是个傻子。 见竺郦兰此刻摆出的臭脸，孔星荧更想趁机逗一下，可见竺郦兰此刻眼神大写着毫无耐心，孔星荧觉得似乎是真生气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 快听！大直男竺郦兰将情侣，哦不，兄弟吵架黑话学了个精通，一句话成功点燃孔星荧。 呵，孔星荧笑了笑，脸上僵硬无比，原来自己一向为他考虑，为他留面，为他能变得更加有责任感的事情，叫做无理取闹。 孔星荧从来不是个喜欢在情绪上咄咄逼人，在语气中针锋相对的人，只是撇了撇嘴看了看竺郦兰，便又回到了教室。 那天晚上自习的风，无比燥热，让人气得不剩一丝喘息。 孔星荧在出了校门时，心中郁结，各家有各家欢，每个人都拉着自己的好朋友成群结队，有说有笑，竺郦兰更是不例外，毕竟他为人风趣诚恳，大家都喜欢和他玩。 她孔星荧独自一人在月光皎洁之下，想着今天的种种，那个她自认为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憨厚老实的竺郦兰，在一日之下颠覆了自己对他的所有认知与想象。 人都是自私的，竺郦兰竟然不是个例外。 凡夫俗子，难逃孤掌。 * 回到家，长街里万家灯火，大多为奔走的留一盏，而孔星荧家的灯火，是为孔星荧留的，一桌子好饭好菜，看上去让人垂涎欲滴。 孔星荧有个小癖好，喜欢喝酒和吃鸡柳。 “小孔回家了？那我们可以开饭咯。”孔父见孔星荧一回家，便热情地问候。 “嗯。”孔星荧毫无生气，敷衍地回了一句。 “怎么啦？今晚看起来不太高兴呢？”孔父见孔星荧今天回家情绪低落，连忙追在身后问，“是学习上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小孔，爸爸告诉你啊，学习上遇见难题是在所难免的，我们就是不能操之过急。” “什么难题能难倒我们家宝贝女儿啦？快，趁热吃饭。”孔母赶快摆好了碗筷，盛上了饭菜。 以往这个时候，孔星荧背着书包回家，都会和家人一起摆好碗筷，洗手上桌子，欢天喜地聚在一起，说说学校发生的趣事。可今天孔星荧实在是情绪低落到不行，一进房间，便瘫在了床上。 孔父从未见孔星荧如此难受过，顿时对自己的心肝宝贝担心不已，忙进了卧室，孔母也跟了进去。 孔父道：“怎么回事啊？小荧。不想吃饭吗？那有作业吗？做完了再睡觉啊吧。” 孔母也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孔父和孔星荧，一脸担忧无比。 孔星荧听到孔父问的那声是否有作业，她倒是突然来了兴致，脸上阴霾一下散开，从床上翘起，道：“有的有的，这个太难算了，孔总，你懂的。” 孔星荧叫自己亲爸直呼孔总，孔父是个理科型天才，可惜身世凄苦，不然现在怎么也是个副首。 可即便这样，他的孩子孔星荧也差不到哪里去，孔星荧完美继承了孔父的理科头脑，对于现在这种阶段，这些作业做了也就是应付应付老师。 说完，孔星荧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自己的数学试卷，让孔总上台。 孔总和小孔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也早知步骤，接过作业后，孔星荧便倒在了床上，长呵一口气，回忆起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这件事得从好几周开始说起。 竺郦兰这三个字孔星荧可太熟了，和大多数青春狗血剧一样，两人一男一女，孔星荧小时候住在竺郦兰家隔壁，两人上幼儿园开始，爹妈互相接送。两方记忆里都还没有认知，竺郦兰的父母早已把孔星荧记得明明白白，因为那时每次开家长会，班主任直夸孔星荧，因为孔星荧是个极具语言天赋且成绩十分突出的天才少女。 而就在一周前，年级发生了一件趣事。 “听说了吗？E班转来个人。” “听说了，听说了。不是转来的，是休学降级下来的。” “休学降级？干了什么事？莫非……” 转校生到处都是，孔星荧在大家的议论纷纷中，觉得毫不稀奇，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同班男孩子听别人把这位转校生的牛皮吹破了天，直接去教室门口要一睹本尊的芳容。 孔星荧此刻正坐在教室等待着下课，下课等待着吃饭，刚路过E班的楼梯，孔星荧被拦了下来。 是三班的周浩，竺郦兰大哥。 孔星荧对于竺郦兰身边这群狐朋狗友，从来不躲，只是避而远之，将不屑于他交谈写在了脸上。 周浩习惯了孔星荧并没有自恃高人一等，但总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因此丝毫不避讳孔星荧此刻的冷漠，一涌上前，竺郦兰拦都拦不住，他一脸幸灾乐祸说：“孔星荧，我跟你讲……” 竺郦兰赶紧捂住了周浩的嘴，可周浩一把拉下竺郦兰的手，还扬起自己的胳膊，好像老子要教训儿子。 竺郦兰不害怕，但还是做个样子躲了躲。 孔星荧又向前走了一步，周浩放屁不怕众人臭，直接在走廊上大喊了一声：“竺郦兰他不喜欢你了。” …… 过路人没停，但在心里面骂了周浩一声傻子。 “哦。” 孔星荧嘴唇微动，面无表情，像是在嘲讽周浩像个娘们一样八卦。 “他喜欢肖濛。”周浩哪能不掀起波浪，又指着竺郦兰，还不忘贴心解释，“就是我们新转来的那个。” 竺郦兰笑了笑，自己的遮羞布被赤|裸|裸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可他也不嫌羞耻。 此刻，从不会如芒刺在背和会一直没皮没脸被竺郦兰发挥得淋漓尽致。 孔星荧倒是没在其意，不出意外的话，她已经不知这是第几个声称自己是竺郦兰最铁兄弟的人来向自己下达通牒，告诉自己竺郦兰不喜欢她了，喜欢另一个人。 而他们这么做，也没有什么坏的目的，只是想逗一逗竺郦兰，青春期的男孩子对这种事情的桃花味敏锐到了紧致，这次也不例外。 毕竟这些年竺郦兰交朋友时，如祥林嫂般，见一个说一个。 他说自己多么喜欢孔星荧，好爱好爱，苦恋孔星荧无果。自己当初是多么多么卑微，孔星荧是多么多么冷漠，且高高在上，这么一想，竺郦兰放弃了自己多年来喜欢的女神，移情别恋，倒是为男人们争了口气，他的兄弟怎么能不好好出来调侃一番呢。 男人八卦起来，八婆还八婆。 孔星荧对于这些情爱之事从来都不感兴趣，只觉得这些看客或局内人八卦。 此次周浩的话，孔星荧更是没有放在心上，听完便掉头就走了。 周浩见孔星荧毫无反应，心里很是难过与不爽，转过头，又是给竺郦兰屁股一巴掌，说：“我看，还是肖濛好。” 肖濛当然好，不高冷，易接近。 煽风点火这种事，男人做起来，可不比女人吹枕边风差味儿。 周浩讲完这句，一股子邪火就点着了。 第三章 回到教室，孔星荧便和舒楠一起坐在位置上看书，她们不看教材，喜欢看课外书。 本来两人是一前一后桌，而此刻她们却并排而坐。 “天呐，孔星荧。你是没有看见E班那新转来的女生跳舞，那身段，那诱惑……” 咋咋呼呼还得是同班同学，他们毫不识趣，也一拥而上在孔星荧耳边吹着一股子桃色邪风。 孔星荧和舒楠看书都属于非常专注那一类，她们规定好在这大课间的四十分钟里，花25分钟来看这本书的前几十页，就绝不会去做另外的事情，可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就是就是，E班那女的，真的可以说是个魅惑众生的美女啊。” 在同班男生的一众感慨下，又吸引了另一拨人去围观。 看完书后的舒楠，把目光转向孔星荧，孔星荧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舒楠比孔星荧高很大个个头，是个典型的御姐外形，此时，舒楠将手围住孔星荧，让她在两个桌子的缝隙间无法动弹，孔星荧假意害羞，实则勾引地低下了头，舒楠猛地勾起孔星荧的下巴，问：“我们去看看E班那女的吧？美女哦。” 孔星荧知道舒楠不直且喜同，偶尔会对自己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不过自己也没多想，因为她知道舒楠对自己没意思，倒是听到看美女，两个人都来了兴致。 在舒楠越发靠近的额头中，孔星荧只得屏住呼吸，两人头与头挨得太近，孔星荧没有其他办法应声，只得抿了抿嘴。 舒楠便在孔星荧的下巴上温柔地划了下，便拉着孔星荧的手往外跑，说：“洗手。” 孔星荧和舒楠便走到了教室外，将那充满泼墨油质味的指尖，挤了点清茶味的洗手液，洗了洗。 终于熬到了晚上，教室的空气异常兴奋，充斥着蓄势待发的气息，这就是学生时代的晚自习。 外界越是黑天，精神越是疯癫。 舒楠对于美女那求看若渴的欲望直接冲到了颅顶，帮忙拿着还在收拾书包的孔星荧的书本，攥着孔星荧的手就往外跑。 外面的人挤挤嚷嚷，舒楠拉着孔星荧的手，像是穿过了枪林弹雨，终于来到了E班门口。 这个班也不例外，大家都精气洋洋，丝毫没有被成堆的作业压得没气的挫败，都在叫嚣着排队，你挤我推，你推我又挤。 舒楠：“打掩护，打掩护。” 舒楠这种像个流氓求偶的垂涎样，根本看不出她是个蝉联年级第一的御姐美女。 说是打掩护，孔星荧早已经被高自己好几个头的好闺蜜舒楠遮得个严严实实。 就在E班的队伍排整齐，正要向着校门口进发时，孔星荧从舒楠身后探出个脑袋，一眼便定睛在了一个陌生女生上。 这个女生穿着青黑色的运动衣，梳着厚重的齐刘海，外形穿着不算出挑，可尽管是在灯火昏暗的楼道，也能看出那白皙的皮肤，整体来说，算是个美人坯子。 但孔星荧看到的不是这些，她是在那个女生从人群中出现后，被她的气质所一下子吸引的，那种气质，是孔星荧骨子里也自带的，那种坚毅与不屈，没有自视清高，却又有拒绝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1] 竺郦兰短暂的找了一个和自己十分相像的替代品。 孔星荧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这两句话。 本不是个喜欢矫情且无病呻吟的人，可偏偏在这电光火石间，她就是想出了这么两句话。 还没来得及在那个女生身上过多停留，孔星荧只觉眼前昏黑，嘴唇温热，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好闺蜜舒楠贴在了墙上，抓住手臂，贴在墙上，亲……强吻了。 其实没有吻到，只是做个架势，这里面没有过多的激烈与追逐，孔星荧没有抗拒，舒楠也没有留恋。 私下拥挤闹嚷，她们在狭小空间做的让粉色泡泡扬起的事没有被发觉。 原来舒楠根本没有心思看美女，只是打了个幌子。 对于舒楠这种阴晴不定的举动，孔星荧早已习惯，她就是这么一个人风流倜傥，认准目标死不罢休的人。 回到家，孔星荧一直坐在沙发上挨到了十二点，她拿起手机，看翻到了竺郦兰，她们已经互删过好友八百次，以至于到底加没加回来孔星荧都不记得了。 每次都是孔星荧毫无征兆，毫无原因的一键删除；竺郦兰则毫不动怒，毫不多问地加回来。 一个删了不说，一个加了不问，这已经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了。 很久不聊天，孔星荧已经记不记得列表里是否还有竺郦兰的踪影，她一个一个往下翻，好在翻着了竺郦兰的头像。 这头像，还是八百年前的。 竺郦兰不喜欢聊天，最高一次记录是孔星荧给他发消息，他三天过后才回。 他社交账号存在的唯一目的只有一个：打游戏。 就连那网名都带着一种商务人士意味—zll哪有人用自己的名字当网名的。 如果仅是在网上认识，他这种人宅男死肥样的id，怕是要被拒之千里。 孔星荧踌躇了半天，打开了与竺郦兰的对话框。 【朝歌：】 —竺郦兰 —竺郦兰 —竺郦兰 孔星荧发了信息，正酝酿情绪，因为竺郦兰这种不爱社交的人，发一次信息给他，把信息就像被压在了五指山下，几百年都不能出来。 这次也毫不列外，孔星荧没打算今天聊个什么，就进了他的留言版。 总共五条，全都是孔星荧留的。 —朝歌 2014年2月14日 死了也要拉上你 这时间定得还挺暧昧。 孔星荧笑了笑，返回了聊天界面，竺郦兰的头像框竟然在闪动。 【zll】 —干啥 —疯了 孔星荧觉得好笑，竺郦兰竟然还会秒回消息了，有进步。 【朝歌】 —你还有多久睡？ 【zll】 —马上睡 【朝歌】 —哦哦，本来准备问你一些问题的，既然你要睡了，那就算了吧。 【zll】 —啥问题 【朝歌】 —没啥，你睡吧。 —我怕我说到一半，你就睡了。 —太尴尬了。 【zll】 —你说嘛 —我不睡 —我听着 【朝歌】 —那你要说话算数哦。 —你还要认真回答哦。 【zll】 —嗯嗯 【朝歌】 —你真的喜欢你们班那个女生？ 缓了好久，竺郦兰的头像都没有动。 竺郦兰说话不算数，还是睡了。 【zll】 —嗯 过了好些时刻，竺郦兰终于回话了。 见竺郦兰如此实诚，孔星荧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但还是乘胜追击。 【朝歌】 —你喜欢她哪一点？ 孔星荧已经想到竺郦兰这种好色之徒肯定会回复：她长得好看，性格温柔。 凡夫俗子。 【zll】 —不知道 —感觉 …… “感觉”这两个字太难说了，孔星荧想起了金庸先生笔下的那些感情，你若是要说我夸她，我只能一笑而过说她很好，你若让我夸她，那我能把天南地北，俊采星驰的一切美好都归结于她。 而这两个她，是两个不同的。 【朝歌】 —那我呢？ —我算是你的什么？ 【zll】 —很好的朋友 不是朋友，也不是好朋友，是很好的朋友。 【朝歌】 —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生吗？ 【zll】 —[惊恐] 【朝歌】 —你怕什么？[笑抽] 【zll】 —可不可以不说 —我们都不说 【朝歌】 —你在想什么？ —我朋友说这是占有欲。 【zll】 —吓死我了 —我以为你看上我了 【朝歌】 —你有毛病吧？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十几年我都是你爷爷。 【zll】 —切 —爬 【朝歌】 —你头像好土啊 —换一个吧 竺郦兰以前经常因为孔星荧穿着大方得体，过分张扬，也不不花枝乱颤，而嘲笑她土。 孔星荧也用同样的字眼“土”回怼他。 【zll】 —哪里丑了 【朝歌】 —哪里都丑。 —我帮你找，情头要不要。 【zll】 —你帮我选吧 孔星荧见竺郦兰丝毫没有抗拒一起换情头的意思，就心安理得的找了张头像。 【朝歌】 —[图片] —我们就换这个。 那张图片是蓝橘色为底的灿烂基调，图片上的女生趴在男生的背上，男生坐在楼梯地板，青春洋溢。 竺郦兰没有回话，乖乖地换上了孔星荧给他找的情头。 孔星荧见竺郦兰二话没说，嘴角的笑容洋溢了出来。 但孔星荧并没有换上另一张头像，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好朋友有了喜欢的女生，自己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也应有一些分寸。 【朝歌】 —很晚了，睡吧。 —晚安 【zll】 —晚安 虽说孔星荧和竺郦兰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几百拜之交”，可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在网上正经的聊天。孔星荧觉得自己有点超出意外的矫情，但也十分舒坦。 正在几经辗转都难入梦乡时，孔星荧的电话响了，是舒楠打来的。 “喂。” “明天早上要喝热牛奶吗？我在学校旁的蛋糕店等你。” 舒楠还是一如既往地霸道可能这就是学霸骨子里的自信吧。 孔星荧挂了电话，觉得世界又突然没有了边际，甚至……要是这个电话是竺郦兰打的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孔星荧还在教室早读，说是早读，孔星荧从来都不读，只是拿着本词典或是几天前的错题，在那里啃单词，看句型。 坐立难安，她放下了手中的单词本，正准备到楼下办公室找老师，却看见了竺郦兰。 看见孔星荧的竺郦兰这次有些反常，没有拔腿就跑，反而迎了上来。 竺郦兰指着孔星荧，一脸无知孩子嘲讽，说：“你……你你……疯了吗？你神经病吗？” 孔星荧看见竺郦兰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还不知其味。 进一步解释，竺郦兰乘胜追击：“你那天大晚上的给我发那些消息干嘛？像那啥…有病一样。” 孔星荧立刻明白了，竺郦兰是在嘲笑自己难得矫情。 嘲笑就嘲笑吧，至少竺郦兰没有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 孔星荧也呵斥一笑，迎了上去，准备胡抡一顿竺郦兰，竺郦兰见势，一把躲过，将孔星荧摁在墙上，孔星荧准备反驳，竺郦兰脸色更进一步，差点贴脸。 孔星荧也被这位从小连自己都默认为是姐妹的男人此时捏住自己无法挣脱的力道，感到震惊，慌忙回了句：“你……你还回我消息呢。大家都有病。” 竺郦兰歪嘴邪笑，一把放开了孔星荧，把她推向了办公室的方向，像是哄着孔星荧听话快走，那样子里还难得带有邪魅与痞气。 两人在互相打闹中，一个奔向了厕所，一个走进了办公室。 孔星荧以前一向是不会人在公共场合和人打趣骂俏的，这从来不是她的作风，既然是竺郦兰这懦夫，翻不出什么水花，那就顺应一下他的性子吧。 -------------------- 作者有话要说： [1]引用《我永远记得你》王茂。 第四章 孔星荧想着此前发生的事，不觉不可思议，人以后还是要为自己考虑。 先睡觉吧，明天要不然起不来了。 *** 第二天一早，孔星荧和舒楠如约在校门口早餐店见面。 “早上好，孔某。”舒楠笑着招呼，递给孔星荧一盒热牛奶。 孔星荧接过，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 “怎么？还在为昨天的事感到不高兴？”舒楠没想到在孔星荧心中这竟然是个大事，极力克制惊讶之情。 “没有，怎么会。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我把你的手借给我数，都数不清楚，“孔星荧笑道，“像他那种，活该被别人甩。” 其实也不是甩，就是活该竺郦兰得不到喜欢女孩子的爱。 舒楠看着孔星荧已经被牛奶烫了下手，正兴致勃勃准备入口，才放心孔星荧真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又是把比自己矮一头的孔星荧撑着肩膀，奔向了教室。 两个H班踩点王。 刚跑到教室，冤家路窄，就看见了也奔在楼梯哼哧哼哧的竺郦兰。 竺郦兰被周浩拉着书包，在前面像头生产队的驴。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舒楠见到好朋友的坏朋友又是被自己亲兄弟乱抡一顿，拉着孔星荧跑得更快一些。 要跑在他们前面，亲眼让竺郦兰在孔星荧面前拉不下脸。 孔星荧果然拗不过舒楠，被强拉着迈腿向前。 “诶，这不是孔老板吗？”来事儿精周浩叫了声，专门说给竺郦兰听呢。 竺郦兰书包都快被拽烂了，看着孔星荧直奔而过的脸，露了个笑，转身一把打开周浩的手：“给老子放开。” 这句铁骨铮铮男子汉的话在孔星荧奔向教室时一晃而过。 孔星荧连个眼神都没留，就被舒楠直拉进教室。 周浩那破手怎么都甩不开，还一把拧了下竺郦兰的屁股。 竺郦兰操了声，便被周浩也拽着进了教室。 *** H班 班主任秋华是个女老师，现刚好站在门口，舒楠和孔星荧早已经在教室落了座，这会儿，两人都拿出书本开始默读起来。 秋华知道孔星荧和舒楠俩是甩不开挚友，鉴于成绩还不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她们踩着点进教室。 孔星荧和舒楠倒是一前一后坐好了，可这屁股怎么都不安稳。 因为她们H班三帅还有一帅没有来——陈蔓伊。 两人相视一望，不好了，要是陈蔓伊迟到了，那就相当于三人迟到了。 她们仨结盟之日就有一个规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而H班的规矩就是迟到者，打无赦，下蹲无赦。 陈小祖宗，你倒是快别来了。 孔星荧和舒楠巴不得陈蔓伊迟到，这样两人都不用在教室早读，可以去操场外捉鸟了。 说祖宗祖宗到。 陈蔓伊刚好挎着个夸张的奢华大布袋在教室门口，迟到了不以为耻，扶在门墙上晃了晃，以自己新买的包为荣，然后大家都看一看。 真是个小贱人。 陈蔓伊学习成绩被舒楠和孔星荧甩掉一大截，但这不妨碍她们成为好朋友。 一大富婆带两学霸，怎么都是对王炸。 陈蔓伊在门墙上对孔星荧和舒楠使了个羞赧至极的眼神，再晃了下手中的包包，还有点美人醉酒的意味儿。 孔星荧和陈蔓伊赶紧低下头，眼珠子都快转烂了，示意：华姐到此，华姐到此。 陈蔓伊悟到时，已经被迎面走到面前的华姐逮了个正着。 大小姐陈蔓伊不失方寸，硬着头皮在门楣下把那个羞赧至极的眼神做干净了，才走进座位。 但脸还是红了一片，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华姐没说话，但华姐希望陈蔓伊懂她意思。 大小姐陈蔓伊在位置上晃了一圈，又把那浮夸的包包挎在身前，进了办公室。 “不好意思，失陪了各位。” 秋华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还是留在教室里，站到讲台上。 “各位同学，中考将近，我希望大家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能不迟到就尽量不要迟到，你早一点来，多读一会儿书，多记一个单词，也是好的。” 这些国际惯例的话被翻烂了一次后，华姐才进入正题。 “我们学校最近要进行校园常规检查，我看我们班女孩子的穿着打扮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男生，头发不能过长。” 此句一出，地下咿咿呀呀一片。 经过一个暑期，很多男孩子都留了个杀马特大造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到了该非的岁数。 “我看我们班男孩子很多头发都有问题，今天午休过后就要校检查，我看你们午休就……要不拿个同学给你们剪了头发吧。” 班上唏嘘一片。 “孔老板，孔老板。” “对对，孔老板来剪！” 一呼百应，秋华也觉得虽然孔星荧性格活泼但做事十分靠谱。 “那……就孔星荧吧。” 孔星荧在位置上也愣住了，不知道会剪成个啥鬼样子。 舒楠倒是把孔星荧推了一下。 孔星荧没理。 舒楠又推一下。 孔星荧拧了下肩膀。 舒楠又推一下。 “好好好，见者有份。” 孔星荧答应下来舒楠想要参与的邀请，孔星荧的肩膀这才空松了下来。 舒楠看着那已经被自己看得快烂掉的单词本，一脸得逞的笑容。 *** 秋华拿着那根戒尺走进办公室，陈蔓伊早已经站在了办公室一角。 傲娇大小姐陈蔓伊此刻却不像个被惩罚的学生，搭配着她那新买的包包，倒像是个来农民工办公室讨债的暴发户。 大姐没文化，但大姐会吵架。 秋华晃了晃戒尺，陈蔓伊一脸爷赏你的表情，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陈蔓伊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她那与生俱来的气质可以在高贵的菜市场大妈和娇贵大小姐之间来回切换。 秋华轻轻在陈蔓伊手上打了一巴掌，陈蔓伊便收回了她那作假势的手。 秋华拿着戒尺，又是画着圈晃，像是在喂小狗吃食：“再来。” H班惯例，迟到者罚一杖加两百个下蹲。 这声再来，着实是把陈蔓伊搞懵了。 陈蔓伊在秋华的指令下，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还垫起了脚。 啪！ 戒尺打在手上，但是不疼。 “这一板是帮你爸打的。”秋华语气平静，没有其他意思。 成呗，多打一板就多打一板呗。 陈蔓伊也没有埋怨，还是挎着她那高贵的包，一脸笑盈盈地抬脚进了教室。 “中午做下蹲啊。”秋华还不忘嘱咐。 *** E班此刻也是一片沸沸扬扬地读书声。 竺郦兰和肖濛是同桌，竺郦兰走进教室的第一个眼神就在肖濛身上。 肖濛低着头，看着书，沉默不语。 竺郦兰那眼神快把人家看穿了，还从书包里拿出买了的早餐，放在肖濛桌上。 肖濛没有讲话，也没有搭理他，只是蹙着睫毛，看书本。 “这是我给你……买的早餐。” 竺郦兰憋了一个上午，终于开口说话了。 “……”肖濛继续看着书，一言不发。 被竺郦兰盯着的目光越来越炙热，肖濛转了下身子，竺郦兰也转了下身子。 这男的有病吧。 竺郦兰也没觉得此刻自己像个流氓。 历史明老师进来说话了，读书声渐渐被压了下去。 “最近我看了看我们班的历史成绩，很多成绩排在中间的同学，在答题的时候答得非常不完整，也不全面，要不就是没有掐准题设关键点，要不就是没把自己想说的话说清楚，经常是写着写着就嘎然而止。”明老师说到一半，兴致昂扬，好似指点江山，摊开了双手。 一下子崩掉了衬衫上胸前那颗扣子，那胸毛就这样一下子袒露了出来。 大家憋得难受，只好压着个脑袋，听他讲话。 明老师不明觉厉，等了半晌也不知大家在笑什么后，又开始讲话了。 “所以，我们要把部分同学拉出来，去读读书，打打基础，像什么竺郦兰啊，周浩啊……之类的。” 明老师明理，把两个人的名字念到了一起。 周浩把憋笑的力气全都聚到手上，又是给竺郦兰一拳。 竺郦兰耸了耸肩，像是要放狠话。 “又不是老子要拉你去读书的。” 明老师走后，大家又开始了死亡奏鸣曲。 干瘪瘪地读着。 一转眼，到了中午。 “来来来，别挤，别挤。” E班男生招呼着纪律，大家都排到了走廊外面。 “一个一个来，都有份。都有份。”大帅哥张彭指挥着大家。 孔星荧也站在走廊上，看着大家排列成队，她在下一秒就要辣手摧花，送自个班大半男孩子上刑场了。 “男人的头发就像女人的脸，它好我也就好。” “不行了，这个剪了，只有当全校第二帅了。” “老子打飞你，到底谁才是第二帅？” 看着大家都在推搡，张彭的小弟李然递出了剪刀，恭恭敬敬弯下腰，两手奉上剪刀给孔星荧。 “请～” 大家对于这事好玩儿的念头盖过了怕丑，直接递上了剪刀，大胆让孔星荧操作。 舒楠也站到走廊外面，张彭一下子走到面前，笑了笑。 这人我这儿不要。”孔星荧先发制人。 “不好意思，那我只得去舒楠那剪了。”张彭秒懂，使着劲儿看舒楠。 舒楠没笑，有条有理说：“空手剪吗？拿个东西吧。” 李然立马点着了，进教室后的储物柜，拿出了H班传家宝。 一个圆圆整整的破碗。 碗虽破，但历史悠久。 一个班总有那么几个懒虫不爱洗碗，为此这成了H班除盘女神之外的第二大法宝。 一碗多功能，一碗多用。 早早上泡面，中午干饭，晚上享夜宵。 李然此刻拿出个碗，意思是扣在自己脑袋瓜上，沿着碗的纹路剪，也不至于会累着孔老板。 真嗝屁，十几个壮汉凑不出个碗。 笑了，孔星荧拿着剪刀，先拿李然开唰。 李然躬下了身子，那明朗清晰的脸刚好低到了孔星荧眉间，孔星荧个头稍矮，揪着一搓李然的头发把他往下拉，尽管这姿势着实难受，但李然此时已经将手背在后背，任由孔星荧摆弄，嘴里还绅士口吻般说到：“交给你了，我的小可爱孔老板。” 没皮没脸李然，孔星荧拿着剪刀比划着，阳光下有些刺眼，孔星荧往李然的头皮上吹了口气，那口气沿着后脑勺灌到了脊椎骨，给李然一哆嗦。 “别动。”孔星荧没笑，认真且严肃。 这时，却看见了一个高高瘦瘦，白净且稳重的身影在走廊，两人相视一望，仅是一瞬，却像要一眼万年。 是竺郦兰。 此刻他目光微缩，尽量克制自己浓眉如割叶下的局促不安，拿着历史书，看着孔星荧，更是用余光极力撇清周围的男生。 君王身塌群妃侧，卑臣不敢冒卿语。 “孔星荧，快看，你的暗恋男来了。”刚做完个下蹲的陈蔓伊撑着腰，大吼一声。 没办法，她昨天请假，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 “让你读书，你要当猪。”周浩一把扯过竺郦兰，使他背对孔星荧。 “老板，就给他剪半边吧，后面还有人呢。” 大家一起起哄，嚷嚷着别给李然太多机会。 -------------------- 作者有话要说： 1、老师让同学们做下蹲和打手是轻拿轻放，不存在什么体罚问题，大家不要过多揣测哦～H班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华姐和同学们更是。 2、这篇文涉及到从初中到大学，但不会有过长的篇幅，所以配角可能会比较多，毕竟时间跨度很大，他们周围的人形形色色，来去匆匆。 3、看文愉快。 第五章 陈蔓伊嬉笑着脸，继续蹲在地上，看着竺郦兰。 周浩一把拉过竺郦兰后，将他使劲按在扶栏上，将历史书拉开，翻到“动荡的中东地区”，逼他去看书。 高不过腕，竺郦兰挣了一把，颤微着手，胡乱把历史书翻了一通。 这天真热，根本看不进去。 “你快滚到里面去，这里凉快些。” 嘴上说着让竺郦兰滚，其实周浩又把竺郦兰揽了一把，两人都被推倒了更凉快的转角处，这个地方看不到孔星荧。 孔星荧上赶着时间，眼看午休的困劲要到了，中午要是不睡，下午准得蔫。 拿着剪刀，在强撑着睡意的双眼中，为其他男生也剪掉了头发。 “孔星荧，你摸人家的头干嘛？”陈蔓伊在一旁做下蹲，但还不忘来事。 “嘘。”嘴上提醒着傲娇大小姐陈蔓伊，但眼睛一直注视着被剪人的头发，一刻没离开过。 这是孔星荧独有的专注，嘴上说的是一件事，心里想的是另一件，手中精准把控的又是一件。 一心三用，还能游刃有余。 陈蔓伊捣完乱，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声过于穿破云霄，至少整个走廊都听得到，才安安静静下来继续做下蹲。 张彭和舒楠在班里都属于高个子那类，两者相见，张彭识趣地低下了头。 舒楠也给张彭剪了头发，稳住他的发梢，开始操作起来。 张彭在舒楠的手下，尽管头顶被极力往下压，但还是禁不住想要从额头下视角看一眼舒楠。 之前舒楠一直执着于年级榜首的位置，在她如愿以偿，并蝉联第一名的宝座后，有些飘忽了，去烫了个头，像个半步纤尘的染指少女。 一时间全年级炸开，都来要舒楠的联系方式，她算是火了一把。 张彭就是在此刻发现了自己的宝藏女孩被挖掘了，好像要发出了强攻猛势。 舒楠心思根本没在张彭身上，只是操心着还是不要把他们的头发剪得太糟糕。 毕竟日后江湖外传狗啃的稀罕玩意儿。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骂谁。 “走了，彭哥。”李然剪完了头发，见张彭还没有攻势，自己没得逞，也不给好兄弟机会。 来啊，一起单着啊。 大半个中午过去了，头发终于剪完了。 “孔老板我们爱你～” 全班男孩子一齐表白，毕竟这孔老板还算靠谱，剪得居然不差。 “有病吗？”这声音传到了隔壁班，那同学一起立，把窗户嘭地一关，骂了句。 “你爱你的大裤衩子吧。”李然把那表白男生中的一个耳朵揪着，扯进了教室。 “进去睡觉吧。”舒楠说。 “我去洗个手。”孔星荧一个人绕过转角去了厕所。 竺郦兰翻开着书，大半个中午都过去了，他竟然还没有睡着。 站着也睡不着。 看着孔星荧拿着剪刀，像是胜利者拿着战利品在招摇。 “剪得不错嘛。”周浩一脸不怀好意，对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孔星荧说了声。 也不知道是说给孔星荧，还是竺郦兰。 竺郦兰见自己的老朋友径直走过，虽然一直是一副傲岸一世的漠然脸。 他用抵抗着汗水乱流，嘴角艰难撇出的笑意代替了客套的上前一步打招呼。 孔星荧一个眼神都没给，直接走进了厕所，带着那把剪刀。 笑意转为了勉强撑笑，那张差点绷不住的表情，在脸上逐渐僵硬。 “在我心上用力的开一枪。”懂王周浩在竺郦兰耳边哼唱着，手上又是一拳打在竺郦兰的胸膛。 竺郦兰没说，因为脸上已经僵透了。 午休铃声正式打响时，孔星荧已经洗好了剪刀和手，慢悠走在回教室路上。 只有这段时光是短暂惬意的，中考将进，回教室就要完成今天要完成的任务，因此，此般闲散时光诸君更当珍惜。 快走到走廊转角时，竺郦兰已经离开了，不过是一会儿罅隙，竟走得如此干净。 回到教室，舒楠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陈蔓伊和孔星荧还没有睡，这种安静时光不适合陈蔓伊。 “你那个暗恋男长得……还挺不错。”陈蔓伊心怀不轨，在孔星荧耳边嗦了一句。 也就那样。 毕竟是互相看了对方十来年的老熟人，真要夸他帅，孔星荧自己都嫌矫情。 说完，两人便回到座位，开始了梦中漫长实际短暂的午休。 每一个午休起来，教室里明明闹闹嚷嚷，但耳边却空谷回音，怎么都抓不到物体的落寞抓空感袭然而来。 华姐就在第一午休音符响起时，拿着戒尺，站在教室门口。 “起来了，起来了。” 午休醒的十分钟也不能放松，全部都要用来读书。 政治历史是一个重要部分，熟能生巧，基础要打牢。 “哎哟，哎哟～”李然绷不住了，一片哀嚎传来。 张彭转眼看势头不对，赶快抢救。 拖着李然就往外跑。 这哪成，好心办坏事，李然是午休腿麻了，被张彭这么一拽，脚底僵麻得又酥又痒，再逞强，差点被拖尿裤子了。 “你别整人家呀。”华姐出来主持了一下公道，不说还好，这一说，全班都知道李然差点被尿裤衩子了。 大家哄堂大笑，一下子吹起了剩下那意气风发，少年蓬勃向上的风。 此时，舒楠和孔星荧一前一后，站在位置上，目不转睛盯着课本，平稳背诵，一个眼神都没有递给其他的事。 那眼神中的毅力与坚韧，像是要把字吃下去，争分夺秒，再背多一点，再背多一点。 太专注了，她们执着于完成自己的计划，说一不二，玩就是玩，学就是学。 虽然两人在一起玩时可以说臭味相投，狐朋狗友，但那股子在挣扎中爬起，绝不服输的气势被华姐看在了眼里。 在笑声成群的教室半空，华姐心里再次坚定了这两个女孩子前途无可限量的希冀。 晚自习数学课，是陈老头。 陈老头是一线名师，上课前调只有一句：保持安静，不要有噪音。 其他的爱学学，不爱学就不学。 不会在能进H班的学生，基础都不差，大部分都不学，因为他们进度超前，已经学到前面去了。 上课时间过了两分钟，孔星荧和舒楠还没有回到教室，俩人去小卖部干夜宵了。 傲娇大小姐陈蔓伊减肥，没去，在教室里拿着卷发棒，照着镜子。 此时小卖部人来人往，叫叫嚷嚷，大家银蟒盘旋中，企图找到一个突破点。 舒楠高个头牵着孔星荧在人群里扎堆。 这种像菜市场一般的热闹气象，孔星荧一向不喜发言。 她总觉得这时候人们说话的空气都是臭的，甚至连呼吸都会让自己中毒。 她极其敏感，也极其洁癖。 舒楠懂她，拉着她排在队伍中，一言不发，只是欣赏着手中那只金手串。 这是舒楠的妈奖励给舒楠考了年级第一的奖品。 两人一前一后排着队，不讲话，也没觉得尴尬。 “孔老板，请我吃饭！” 那是孔星荧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来事儿精周浩又在人群中提点着孔星荧的大名。 他在这人群夹丛中，憋出个缝来，毫不意外，竺郦兰也被周浩拉着。 更加让孔星荧不想的事情是来事儿精周浩不光拉着竺郦兰，还拉着E班一大群人在队伍中提点着孔星荧的大名。 “孔老板，请我吃一顿呗。” 光周浩一个人喊还不够，其他人还要助纣为虐。 孔星荧觉得此处人群密集，空气凝重，一个字都不想说。 可连带着竺郦兰周浩在内的还在一个劲儿起哄，甚至还一把推出竺郦兰，去求孔星荧，让她请吃饭。 这场面像是在集市里跑酷，你追我赶，你追我赶。 孔星荧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嬉笑拒绝，给了竺郦兰面子，但也不符合自己的作风。 冷着张脸，让他们开开玩笑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偏偏在这时，竺郦兰被周浩一把推出，“快去帮我借饭卡。” 周浩指挥一声。 吃饭是假，吃瓜是真。 周浩十分喜欢看自家兄弟在女人面前讨不着面子的狼狈样。 孔星荧不喜与人在公众场合嬉笑，竺郦兰深知。 尽管被推了出来，但他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兄弟群中窜，没把难堪留给孔星荧。 “我帮你买吧。”舒楠看不下去了。 孔星荧拿出那张早已准备抽出的校园卡，递给了舒楠。 卡递出去后，周浩便没了起哄的理由。 竺郦兰又挨一拳，开始了饿狼传说的抢食争斗。 拿着串，走在楼梯。 已经上课了，再不踏进教室，教务处就要来抓人了。 舒楠提着吃的，孔星荧走在前面，几阶相隔，一前一后，两人个头勉强平齐。 “快跑。”来事儿精周浩又拉着竺郦兰飞奔向教室。 上课铃早打了，孔星荧和舒楠不慌不忙。 竺郦兰跑过时，扭头长看了一眼孔星荧，她还是平静无浮，余光还没有收回，便被拉着扬长而去。 两人急转弯没影儿后，舒楠见这俩“不爱上课”都跑得急了，也拉着孔星荧开始跑。 跑到教室门口，四下一片漆黑，陈老头早已经在讲台上准备就绪。 提着的赃物没办法销毁，迟到也没办法走后门了，孔星荧正想着。 舒楠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自己前面，将刚才买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塞进自己嘴里。 孔星荧当场炸裂，东西还在嘴里没有嚼烂，便被舒楠一把拉进了教室。 “报告！”舒楠精神抖擞。 留下孔星荧含着一嘴东西在教室门口抽抽，上气不接下气。 陈老头看着两人，也没想为难，点头示意进来。 舒楠一脚迈进，得意洋洋，幸好没有迟到。 留下了孔星荧嘴中和着风，不知所措，又气又笑。 “嗝——” 走到座位，孔星荧终于绷不住了，一声长嗝，引来了全部人的注视。 “？”舒楠。 陈蔓伊蹬了一脚舒楠，露出得逞奸笑。 孔星荧脸上笑容僵硬，僵出了“你还不知道是你干的好事吗”的表情。 第六章 哄堂一笑。 “保持安静，不要有噪音。”陈老头形式发问，大家不上了嘴。 “半期考试要到了，大家下去一定要好好复习。”陈老头那地中海在讲台灯光照射下，亮得，他又灵光一现，“下面我来抽几个问题。” 说完，一个巨大的圆占满了黑板，这就是名师的资历，说要画圆，就绝不椭。 这题简单，就是同弧所对圆心角为圆周角的两倍。 “你来回答一下。”陈老头拍了拍一号选手的桌子。 “……”思忖片刻，不知说啥。 “坐下，“陈老头又发话，“你来。” “……圆……圆心角……”二号选手也不知如何作答。 大小姐陈蔓伊指点江湖，早已闷桌狂笑。”帮我递一下镜子。”孔星荧没听，戳着舒楠背。 舒楠这会儿没刷题，必须捣一下蛋。 “你来回答一下。”戒尺陈蔓伊桌上敲一下，陈老头发话。 陈蔓伊自然是不知道，可那点着来的笑穴，此刻怎么都停不下来。 陈老头目色有神，但毫不尖锐，一直盯着陈蔓伊。 哈哈哈哈哈哈哈嗯嗯嗯嗯嗯 陈蔓伊止不住地笑。 两人一严一松，一默一笑站立了良久。 “你坐下吧。” 大家都为陈蔓伊捏了把汗。 嗯嗯嗯哈哈哈哈 操。 铁定废了吧这陈蔓伊。 最终四号选手没答上时，陈老头站在讲台上。 目光灰暗，遥望着这群枯枝败叶，别指望他们曲线救国了。 沉默良久，全班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此时无声可保命。 “长得什么猪脑子？” 操！温文尔雅谦逊儒仪的陈老头竟然骂人了？ 这一声轻却穿破教室乌云。 顿时大家低下了头，不敢吱声，黑云压城城欲摧。 “噗！” 口水差点喷到前桌了。 大小姐陈蔓伊我求求求求求求求连环霹雳求你收敛一下吧。 “你给我站到后面去。”陈老头语气平静，用戒尺指了下陈蔓伊。 “失陪，各位。”陈蔓伊也不尴尬，悠然自得逛到了教室后面，书里面还夹着小镜子。 孔星荧见自己倒霉好挚友被罚站到了后面，扭过头，捂住嘴，贱兮兮地嘿嘿嘿好几声。 “你好贱，丫。”陈蔓伊。 “你好惨，丫。”孔星荧 “来陪我不，丫？”陈蔓伊。 “想得倒美，丫。”孔星荧。 “你也给我站到后面去。”陈老头无情戒尺敲在孔星荧桌上。 孔星荧没有怒色，只是复盘了一下自己行为，下次注意。 拿着书到后面，和陈蔓伊站在一起。 “你好口是心非，丫。”陈蔓伊。 “史密玛森。”孔星荧高冷。 “大佐，看我，大佐，爱上我～”陈蔓伊。 舒楠见自己两位好友都被拉到后面去站着了，刚到手里的镜子也不知道递给谁。 “要吗？”舒楠挥着镜子，冲孔星荧打着口型。 …… 我要你个世界和平。 “我自己照照～”舒楠将镜子稳放在课桌上，翻来覆去照。 “你也给我站到后面去。”陈老头戒尺又开始敲。 舒楠无法，只得拿着书，也站到后面去。 孔星荧和陈蔓伊捂着脸，使劲笑，可劲笑，一定要把“哎哟，好可怜哦。”笑在脸上。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头铁的女人。”孔星荧抽出陈蔓伊的镜子，挡在舒楠前面。 舒楠一蹦一跳，拿着书，笑呵呵站到后面，她新做的头发已经乱成了鸡窝。 做题做颓废了。 “我终于知道这道题怎么做了！”舒楠拿着书，灵光一现。 这就是学霸吧，玩儿一下，只是为了放空心思，调整思维。 三人并排在教室后面展开，时不时还用脚绊一下对方，手痒时还帮挠一下。 叮—— 下课铃响了，屎尿屁最急的舒楠拉着陈蔓伊和孔星荧就往厕所里跑。 厕所现在很拥挤。 孔星荧和陈蔓伊站在洗手台前等舒楠。 “你说竺郦兰到底喜不喜欢肖濛？……”E班一女子提点内娱，在厕所爆大料，眼神还不忘使劲往孔星荧那里瞟，生怕自己没有精准犯贱。 孔星荧也不明白这声竺郦兰为什么要说得那么大声，干脆在自己耳边吼一句得了。 这种背后说人闲话的事，孔星荧一律不喜欢回应，没仔细听下文，舒楠从厕所走了出来。 陈蔓伊倒是听得仔细，也把那八卦散播者看得干净。 额间多留了穗头发，二八分刘海。 “那竺郦兰不是喜欢你吗？那些女的在咋呼啥？我孔老板还没发话呢。”陈蔓伊说。 舒楠拉着孔星荧，眼睛使劲给陈蔓伊递眼色。 孔星荧觉察，但没多说，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别管这些。” 陈蔓伊从孔星荧脸色和语气中觉察到了“算了”的弦外之音。 一男多年苦苦暗恋一女未尝，女方如今露出如此不忍将尴尬局面摊开来说的神情。 结果只有一个！ “不会吧，你把他拒绝了？”神段陈蔓伊上线。 孔星荧没说话，只是想让她们赶紧走。 “他可是你那么多年的朋友。虽然没啥交集，可他每次看你的目光，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这么着就把人拒绝了，不太好啊。多尴尬啊。”陈蔓伊继续持久且错误分析。 舒楠此刻巴不得把陈蔓伊埋进地缝，让她别出来说话了。 “没什么，走吧。”孔星荧实在不知怎么解释，只得拉着舒楠跑。 一迈开腿，就撞上个人。 “不好意思。“孔星荧语气轻盈，毫不慌张，歉意诚恳。 一抬头，是竺郦兰。 这学校是没有路了吗。 “是你活该！”孔星荧见是竺郦兰，立刻转了个语调。 竺郦兰也躬下身子，脸凑近了孔星荧，看着她，明朗地笑了笑，快要迟到了，便跑进了教室。 她们仨也没有停留原地，要走进教室。 “我觉得，他那么喜欢你，连旁人都看得出来，虽然没听你说过你们的故事，但能感觉到你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你们都是很好的人。”难得见陈蔓伊如此正经，“其实要是真把他拒绝了，你还可以再去找他的。” 才夸她正经，她又开始讨打：“毕竟人家这么舍不得你。” 陈蔓伊不怀好意地说着，眼神还牵带着孔星荧。 孔星荧不解，顺着陈蔓伊眼神，抬起头望到了楼角。 只看见竺郦兰刚趴在楼梯转角看着自己，此刻倾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扬长而去。 陈蔓伊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要是再说下去，准得坏事。 “走吧。”舒楠说了句，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说实话，那小子长得确实帅。”陈蔓伊是下定决心要把这个贱犯下去。 舒楠立马提高了速度，变为跑的，仨人才进了教室。 一个凝重，一个思考，一个无忧。 这是晚自习最后一节课。 大家都兴奋无比，山大王张彭睡着了，小弟李然要站出来作乱了。 李然为了逗孔星荧笑：“孔老板，我觉得你长得好好看哦。” 他目光炙热，还诚恳地点了点头，架势像喝完酒，抡起袖子，给自己朋友推心置腹聊天的社会哲学人士在说，兄弟，我们两个斗不说嘞些外门子哩话。 孔星荧抿嘴，撇笑，“你要我怎么回你呢。” “不存在不存在。”李然把一支笔插在拇指和中指间，继续说，“但是我以前喜欢的女娃儿结果都有点惨。” 看着李然一直是一副边际游荡，不务正业的社会大哥做派，孔星荧到觉得这下场是恋上社会大哥无果，被迫藏身书香世家的狗血故事。 “怎么个惨法？”孔星荧问。 她虽然不在公众场合八卦，可在同学之间，是个十分活跃的积极分子。 左有兄弟，右有姐妹。 可在男生抽烟时为他们放哨，男生上完厕所还真的会等她。 也可为姐妹平事，随叫随到，耿直不鸽人，关键还成绩好。 大家都喜欢孔星荧，她也毫不犹豫在人群中光芒万丈。 李然见孔星荧也开始好奇，使了个勾指的手势，把孔星荧拉到嘴边，说：“那年夏天，我因为常年在外奔波劳累的原因，身子不怎么好……” 说着，锤了下自己胸口。 “抽烟抽的吧？”孔星荧直截了当。 “不不，那时候我还没有这么大的烟瘾哈。”李然继续说，“然后呢，我为了养身子，就不得不每天吃中药，那个药……不摆了，苦惨。” 李然说得绘声绘色，孔星荧渐入佳境。 “然后呢，就是那个女娃娃，长得也乖，性格也好，温柔。现在想起，还是我有错在先，我对不起她。”一脸忏悔李然说。 孔星荧眼睛明显瞪大了一些，好奇心越发膨胀。 “那段时间，那个女娃娃就一直照顾我撒，但都是我一直去看她，一直都是我在主动嘛。“李然咳了声，像是被烟卡了痰，“结果那天，我去看她的时候，我人实在是不舒服……” 说完，李然心里明显低落了下来。 不会吧，不会是要死人了吧。 孔星荧更加趴进，盯着李然。 “结果……结果我就吐她桌上了。” ？？ ？？ ？？ 孔星荧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在反复咀嚼李然的话。 “你真的好可爱哟。”李然已经把孔星荧那睁得亮刷刷的眼睛映在了自己目光中，这句赞叹，也是发自内心… 切，就是李然看那女生好看，当他后桌，老是转过去看人家，结果喝着中药，一下子吐在人家桌上了。 这不是骚扰女同学吗。 那女生也是好人，还自己把桌子收拾干净了，丝毫没有怪罪李然。 叮——— 放学了。 舒楠拉着孔星荧在排队，陈蔓伊离家不远，早已经走了。 来事儿精周浩又要开始了。 “孔老板，借我……”周浩话还没有说完，队伍已经前进了，没办法，只得跟着走。 走到一半，队伍又停下了。 “给老子去借钱！”周浩居高临下，打了竺郦兰一拳，再推着竺郦兰往孔星荧那里，去帮他借钱。 竺郦兰没法，只得厚着脸皮，笑嘻嘻到孔星荧面前。 孔星荧没有说话，直接拿出五十元，递给了竺郦兰。 在这种时候，孔星荧无论做什么都给人一种站在云端，俯瞰他人，拿着快滚的架势。 可能是她皮肤异白，再常年穿着单色衣服，多为浅衫，不开口，就给人一种十分禅意之感，若是说话，总让人觉得周围会降低温度的感觉。 至少在很难和孔星荧打交道的外人看来，是这种感觉。 熟了的话，二傻子一个。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没有一把接过现金，而是笑呵笑呵说着：“我明天还。” 孔星荧看着他，没说话，没搭腔。 怎么看都是热脸贴冷臀。 接不上下话，竺郦兰只得不好意思地拉着钱，给了周浩。 周浩立马收回看戏表情，就在竺郦兰把钱递给他时，他一把将钱扔在地上，紧接着，就是给竺郦兰屁股一脚。 “不够，再借。”周浩恶狠甩下一句，脸上全是吃瓜表情。 第七章 周浩想自己兄弟为难是假，想看戏是真。 看着地上被扔掉的钱，竺郦兰被一脚蹬去捡起。 好脾气竺郦兰钻到地上握着钱，没有生气，反倒是笑着看孔星荧。 孔星荧在人群中挺直站立着，云淡风轻，面无表情。 你看她理你吗？ 周浩捏了下竺郦兰耳朵，好像是在传达此话。 竺郦兰笑颜散开，看着孔星荧，他也不好意思再去找孔星荧借钱。 毕竟主动伸手要这件事挺不好意思的。 扒拉着脸，竺郦兰被周浩拖着走向了校门口。 刚才那一脚都被E班同学看在眼里，四下讥笑一番。 没有恶意，就是单纯吃瓜。 走到校门口，舒楠今天雅兴，和孔星荧一起回家。 她俩本来是住一个方向，不过距离不等。 舒楠晚上喜欢打车，孔星荧喜欢独自走着路回家。 毕竟回家这段路，独自一人，难得放松。 今天是六月一日，对于这些已经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有意义却又没太大意义。 走到校门口，孔星荧看见肖濛正在校门口等车。 四周再看，却没发现竺郦兰。 孔星荧走到校门口，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孔老板！” 转过头，是王炀，孔星荧小学同学。 孔星荧扭过头，看着王炀，露出惊讶之情。 “你怎么在这？”孔星荧问。 “来接你啊。”王炀回答，他的家和孔星荧也在一个方向。 “走吧。”孔星荧知道王炀这句来接你是开玩笑，不戳破，直接拉着人走，还握着舒楠，介绍，“舒楠，我朋友。” 王炀看了看舒楠，礼貌点头问候，孔星荧却有要走的意思。 “你真以为我来接你啊？”王炀笑着说。 “不然呢？”孔星荧此时不想打趣，直接回话。 “我是来帮人带个路的。”王炀笑完，接着从旁边拉出个人。 这个人也是高孔星荧好几个个头，但那蓬松刘海下的脸，是阴郁中带有一丝胆怯。 孔星荧看着这个人愣了好久。 “给你，节日快乐。”那人将一个印有卡通花纹的巨大盒子塞到孔星荧手里后，在王炀说了声这下放心了吧，便拔腿消失在了人群。 还没来得及反应，手里便接了个沉甸甸的大物件，孔星荧呆在原地，才想起刚才那张面孔是宋岁。 宋岁是个喜欢音乐的男孩，长相十分阴郁，确实很符合音乐人那与生俱来，与世隔离的气质。 “哇，孔星荧，可以啊。”舒楠拍了拍孔星荧手里的盒子。 孔星荧还是觉着不可思议。 “任务完成，走人。”王炀个子高，皮肤白皙，在人群中十分耀眼，此时，双手放在孔星荧肩膀，捏着肩头，推着她走出人群。 还没缓过劲来，孔星荧便被王炀推着走了。 走时孔星荧还不忘转头看一下校园，竺郦兰竟然出现在了人群。 就这么一不小心回头，两人又对上了目光。 孔星荧眼神里没有竺郦兰和周遭事物，只有惊喜与惊讶。 竺郦兰顺着孔星荧那双惊讶得发亮的眼睛，看向了怀里的礼物盒子，又抬头看向孔星荧。 王炀一眼看到了竺郦兰，捏着孔星荧肩头就是一个急转，拍了拍孔星荧手中那此刻刺眼无比的礼物盒，说：“竺郦兰你还不搞快点，孔星荧有点抢手你是知道的呀。” 竺郦兰看到王炀，憋出了个笑容，软得无力的手，招了招，：“巧啊，王哥。” 说完，便各奔家中。 孔星荧拿着礼物盒，不知该如何处理。 “你不知道，宋岁为了给你挑这个礼物，把我拉着选了一个星期。”王炀在夜色天桥帮宋岁说着他的不易，希望能引起孔星荧的注意。 毕竟这种美差还能收钱的事可不多，王炀办得十分妥帖… 孔星荧一言不发，拿着礼物盒，只觉沉甸甸。 回到家，孔星荧将礼物盒看着，再想起了宋岁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还是几个月之前。 孔星荧在翻小学同学录时，突然发现了宋岁留的言。 —心心相依的心如何say good bye—你比我清楚还要我说明白 什么意思？大直女孔星荧对于这种事情，偶尔八卦，偶尔十分不开窍。 她马上打开了宋岁的聊天记录。 【朝歌】 —在？ 【joy】 —在的在的 【朝歌】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 【joy】 —嗯捏 这句“嗯捏”是孔星荧的口头禅，上次宋岁和她聊过后，便学了过来。 【朝歌】 —是谁？ 宋岁片刻没说话。 三分钟后。 【joy】 —你猜 【朝歌】 —我猜是我。 孔星荧直接了断，快言快语，当时懵懂无知，以为会被人夸诚实，但这其实是在撩人家！！！ 她自己都不知道。 宋岁心跳声快传到了屏幕。 【joy】 —嗯…… 【朝歌】 —嗯，我就知道。 —还想瞒天过海。 【joy】 —这次怎么不嗯捏了呢？ 【朝歌】 —嗯。 孔星荧觉得现在要是顺从宋岁说嗯捏，总感觉于江湖道义不符合。 此后，宋岁每发一次信息，孔星荧不觉厌恶，但是觉得继续聊下去不太好，总是礼貌相应。 宋岁察觉了，此后也没有再发过信息。 孔星荧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宋岁今晚竟然还做出了如此举动。 她没做回应，只是把那个大的礼物盒拆开看了看，宋岁果然是做足了功课，里面竟然还有一张Jay的CD。 认真付出过的人值得被用心对待。 孔星荧是这么想的。 中学阶段不谈恋爱，好好学习；大学后要与自己喜欢的人恋爱也是孔星荧坚定不移要做到的宗旨。 遵于以上，孔星荧将那个礼物盒子放在了书桌顶层，再也没去打开过。 喜欢她的人很多，但她没有喜欢过一个。 为她制造浪漫的也很多，但她只觉聒噪且浪费时间。 这样的处理方式，对于孔星荧来说，是对一份用心的尊重。 想到这，孔星荧拿出历史书，开始背起来。 离考试不远了。 第二天一早，还在穿衣服的孔星荧电话突然亮屏了。 是接听电话的界面。 她没有设置铃声，觉得什么铃声用久了都low，也没设置震动，她不喜欢那玩意儿。 打接电话全靠缘分。 她此刻她看着手机，心中的诡异超过了好奇。 因为她的电话昨天才发送了停机信息，她也没去管，而此刻竟然亮起来了。 是谁？ 孔星荧拿起电话，是一串陌生号码。 “咳咳，喂。”孔星荧有点感冒，清了清嗓子，接到。 “是孔星荧吗？” “是的，你是？”孔星荧毫无保留，直接应答。 嘟…… 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孔星荧看着已经黑下的屏幕，有些疑惑，还有些不满。但还是收拾好了书包，要去上学了。 孔星荧来到学校，这次耳根子十分清净，没有遇到不该遇到的人，也没有遇到该遇到的人。 离考试越来越近，孔星荧和舒楠都加把劲地复习。 陈蔓伊见自己好友奋战在第一线，也没有捣乱，只得自己一个人趴在桌上。 好不容易她的好友没有奋战了，陈蔓伊终于逮着了机会。 “孔老板，你和你那个暗恋男到底是咋回事啊？怎么你们上下楼都不说话？”陈蔓伊趴在桌上，没精打采，企图通过八卦的方式，让自己清醒。 没事。孔星荧国际惯例准备敷衍回答，舒楠先开了口。 “暗恋男？那得看是几号暗恋男啊。”舒楠一句话把陈蔓伊泼清醒了。 “暗恋？几号？”陈蔓伊脑子飞速旋转。 “人家可是收到了儿童节礼物的，我可没有收到，羡慕吧。”舒楠继续带节奏。 “哇，什么意思？不会是那男的要发起进攻了吧？”陈蔓伊脸上已经是幻想色彩。 “格局打开，你以为我们孔老板只有一个人喜欢吗？”舒楠继续吊陈蔓伊胃口。 “怎么回事？”陈蔓伊更加好奇，困意全无。 “她昨天可是收到了以前同学的儿童节礼物，“舒楠比划着盒子大小，“还是个帅哥哦。” “真的假的？那那个男的有竞争对手了。”陈蔓伊已经开始策划剧情了。 一个巨大身影又出现在她们三人桌前，是张彭。 “迟到的节日快乐。”张彭放了一大盒巧克力在桌上，送给舒楠的。 周围还有一些散装的糖果，是让孔星荧和陈蔓伊分享的。 舒楠感到惊愕，但还是结果礼物，“谢谢”了一声，放在桌上。 舒楠对于这种事完全没有孔星荧处理方式来得尖锐。 她更有共情能力，更加心软。 “你们有情况。”陈蔓伊拿着镜子照，开始审问两个朋友。 “没有，哪有，她有。”舒楠赶紧转移话题，还不忘甩货给孔星荧。 孔星荧不说话。 陈蔓伊知道孔星荧不是个容易被打动的人，但看好友实在是没有要分享的意思，也算了刨根问底的理由。 三周后，离考试越来越近。 舒楠为了争取更多时间回家复习，和孔星荧说好自己要打车回家。 孔星荧尊重自己好友的意见，也没有为难她。 这几日都是孔星荧一个人的夜桥。 她开始思考深甚至憧憬自己高中开始为高考心无旁骛奋斗的样子。 什么都不想，只有学习。 传闻中的高考是这样的，十分枯燥乏味。 孔星荧却不觉得，她觉得这是一种将一件精细事情打磨到极致的过程。 就像学一门语言。 孔星荧有语言天赋，在初中就已经精通三门外语，她上高中想去深造，争取去体验体验精通六国语言的玛丽苏人设。 她有两个目标，一个是学法学再加上自己优秀的外语能力，完全可以进一家跨国公司，第二种是一直学语言，考外语学校，可以去当个外交官。 反正都是和语言打交道，这也是她所向往的。 回到家，孔星荧洗漱完毕，看了一会儿日语原著的课外书，这书她还不能完全看懂，但连蒙带猜理解个七七八八还是可以。 就是这书看不懂，才有好处。 晚上做数学做到极致兴奋时容易闭不上眼睛，睡不着觉，看这个书，刚好可以有效催眠。 催这催着，快接近夜深了，孔星荧也打算睡觉了。 手机又亮了。 看了一下号码，孔星荧对数字比较敏感，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毕竟能背圆周率好几百位的人，一眼便认出是前些早上的陌生电话。 孔星荧没疑惑，直接接，但听筒放在耳朵边，她也没发言。 电话对面沉默良久后，意识到电话已经接通。 “喂。” “……”孔星荧还是把主动权给了电话里的陌生人。 “是孔星荧吗？“ “请讲。”孔星荧最大限度地容忍了这个故弄玄虚的人。 “我可以给你唱首歌吗？是我写给你的，我想你做第一个听众。” 第八章 听完这句话，孔星荧一下子猜到了是宋岁。 这是他能做出来的浪漫主义。 “谢谢你的好意，现在很晚了，睡吧。”孔星荧谢绝的语气礼貌诚恳，甚至有些温暖，却足够让电话那头的人如入冰窟。 她只给了电话里的人半秒钟反应时间，确认没发声后，便挂了电话。 孔星荧睡着，想来近日的学习情况，她最近好像对数学没有那种胜券在握，游刃有余的感觉。 对于简单的题准确率虽然高，但写答案的时候很飘忽，没有把握，她不喜欢这种侥幸的胜利，她必须把每一个能发现的陋习都补牢。 第二天，早读课。 孔星荧昨日思考得晚了，今天竟然有点起不来，一个早自习都没精打采。 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秋华的课。 啪啪啪。 秋华拿着戒尺走进教室，“咳咳。” 她整理了一下扩音器，翻开书，并没有要讲的意思。 “上个月的班级评分出来了哦。我们班没有拿到流动红旗，学校记录说是我们班中午午休太吵了，有这回事吗？” 全班唏嘘声一片，一阵儿后，才想起那天剪头发的事。 李然转过头看一眼张彭，做出“这个确实没法”的表情。 张彭秒懂。 “班长，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秋华开门见山。 孔星荧站在位置上，正准备说是自己那天没有注意，才把其他班的同学吵醒了。 李然却屁股离开了座位，还没有全身起来，张彭摁住他的肩头，自己站起来说：“老师，是我们那天在教室外嚷嚷，不关班长的事。” 秋华：“既然你肯都知道是自己错了，那你们下午就去跑五圈操场吧。” “老师，我也在里面。虽然不好意思如此坦诚地出来认领错误，但我也确实有责任。” 有难一起抗，李然说到。 秋华看着这几个班的毛头小子平时不着调，可此刻却十分团结，没有纠结于扣分问题，继续讲课。 毕竟惩罚不是她的目的，让大家知道有时候守规矩的必要性才是初衷。 下午大课间，操场上还有些淅淅沥沥的水，但早已没了空地，大家都在这里打篮球。 李然和张彭把班上男孩子都召集在了这里。 “各位爷站好啰！”张彭指挥到。 “各位帅哥，待会儿都给我跑整齐啰！”李然个头比张彭矮一些，但气势很足。 大家果然在说不完的话，拌不完的觜中将零零散散的队伍排列好了。 就在队伍准备行进时，却突然滞怠了下来。 “快看！” 队伍中不知是谁喊了声，大家都齐刷刷地将眼睛往操场进口望去。 只见孔星荧和舒楠带着全班女同学也来到了操场，里面甚至还有不食烟火陈蔓伊。 “你们来干嘛？个子小又小，以为跑两步就能长高了嘛？”李然第一个跑出来逗孔星荧，他知道他们的目的。 “猜对了，我真以为我跑两步就能长高。”孔星荧搭着话，还带着女同学径直走进男生列中。插到了队伍前面，“让开。” 理直气壮，但就是讨人喜欢。 “都怪你们几个，咆哮个啥？还要本小姐屈尊来陪你们跑。”陈蔓伊整理着刘海，好像手中有一面镜子。 “是是是，谢大小姐赏脸。”这人也不为陈蔓伊的“咄咄逼人”感到恼怒，还接过话。 “开始吧，早跑早结束。”舒楠最近异常节约时间。 大家都纷纷站好后，开始跑了起来。 “你腿真的好短啊，孔星荧。” “我主动申请跑十圈，把下次午休的也跑了。” “是不是要下雨了？快下吧，下了泼你脸上。” 啪—— 李然体格大，此时拉着张彭到一边，一脚踩进水坑里，脏水四溅，把张彭都打湿透了。 “我操|你大爷！”张彭还没来得及去逮李然，躬下身子捧起一大捧水，甩到李然头上。 李然拔腿就跑。 篮球场中央，篮球来回翻滚，男孩子脸上腾起的汗水，飞扬着这个年纪的骄傲肆意，呼喊中，都是少年们涌动的喘息。 球场外的跑道，是十几岁少年独属的意气风发，也是他们的张扬。 竺郦兰就在里面打着篮球，时不时余光也偷瞄着跑道上的人，他们团结一心，意气风发，每个人都是这个班的宠儿。 稍过一会儿。 没有打雷，可这雨说下就下。 才有感觉，便下得滴滴答答。 淅淅沥沥淅淅，潮潮润润潮潮。 雨虽然没在顷刻间把少年的衣服打湿，但还是浸了个七七八八。 男孩子淋会儿雨倒是没什么，可女孩子终究是不好的。 “兄弟们！该我们上了！”张彭说着，脱下了衣服。 李然此时早已经把衣服盖在了孔星荧身上，还没等她拒绝，一转头，见同班女孩子都被披上了衣裳，她才安了心。 就这样，H班在雷雨洗刷下，女孩子或披着男孩子的衣服，或被男孩子罩在衣衫下往教学楼里奔跑；男孩子则光着头，雨水顺着发梢滚落，落在了教学楼大厅的地板上。 孔星荧到了教学楼大厅，正在确认班上同学一个没拉下。 竺郦兰此刻也刚好拿着篮球往教学楼跑，看见了孔星荧，许是因为被雨水淋得太过，他此刻睁不开眼睛，也顾不上自己落汤鸡的造型。 周浩看见孔星荧被李然罩在衣衫里，一个掏手，将拼命跑在前面的竺郦兰腋下的篮球环到地上，这球滚下楼梯，刚好在孔星荧脚边。 出于江湖义气，和球场道义，李然立马踢脚，把篮球弹了起来。 竺郦兰没有防备，被起高的篮球绷到了鼻尖，顿感一算，猛地闭眼，可眼角的雨水又被含进了眼睛里，四下朦胧，找不到方向。 孔星荧也不知怎么处理这种球场的事，只能巴巴地看着。 陈蔓伊正准备发发牢骚，舒楠一把捏住陈蔓伊的手，阻止了她。 周浩一把把竺郦兰拉过，拎起他下巴，毫不温柔，说到：“别矫情。” 说完准备帮竺郦兰看看眼睛，竺郦兰右手将眼睛一揉，眼睛睁开了，可手中打篮球还没有洗净的手，揉进水里，化成了一大片黑眼圈。 竺郦兰也不要周浩管，抱着篮球就走了。 周浩跟在后面时，扶着竺郦兰肩头，眼神却盯了一下孔星荧，没有感情，但却有复杂的意味。 大家湿漉漉地回到了H班，秋华早已经坐在讲台上，恭候多时。 看着大家都打湿了，秋华说：“跑哪去啦？怎么都打湿了？” “跑步去了，活该的。” “哦，跑步啊，“秋华品了一下这句话，像是回味，“都去啦？” “一个不落，一圈不落。” “下次还讲话吗？” “下下次再说吧，下次的我已经跑完了。” 大家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笑。 “女同学一定要注意把打湿的衣服换掉啊。”秋华嘱咐了一声。 她没有过多煽情在全班陪跑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她看在眼里，H班的孩子各个都是好样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多人犯事全班当。 没拿到流动红旗事小，可那天班上男孩子都勇敢站出来承认错误，接受惩罚已经让秋华觉得这些孩子日后会很好，而今天全班陪跑的事，更是暖到了她的心窝子。 晚自习，孔星荧最近绷紧了的弦有些松懈，她这会儿正和陈蔓伊聊天儿。 “你喜欢哪种男的啊？”陈蔓伊敞开话题。 “？”孔星荧知道陈蔓伊了解自己不会去过问这种事。 “那你觉得楼下那个男的怎么样？”陈蔓伊直戳主题。 “？”孔星荧继续沉默。 “不是，我是觉得作为这么多年好友，他又喜欢你这么多年，你如果……真不是特别讨厌他的话，可以试试的。”陈蔓伊一直支持竺郦兰喜欢孔星荧，“虽然我们会觉得你最终对的人一定是个大哥的形象，不过……他对你挺好，你们是真的可以试一下。” “我不谈。”孔星荧面无表情，直接了当。 “不谈？怎么个不谈法？这是什么金科玉律吗？”陈蔓伊情绪有些激动。 孔星荧转过头，认真看着陈蔓伊的眼睛，对视许久。 陈蔓伊被这坚定而让人神往的眼神消散了一些心中怒气，觉得孔星荧似乎有极大的难言之隐。 “我给你说个事儿吧。”孔星荧回到。 陈蔓伊吞了吞口水，仿佛这件事从孔星荧口中说出来，有毁天灭地，杀人灭口之能。 但看在孔星荧都开了口，那自己也是有必要听的份儿了。 “啥……啥事？”陈蔓伊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别这么盯着我。” “你那天不是问我怎么了嘛？孔星荧开了口，准备引入下题，“那天在楼道。” 她知道陈蔓伊一定记不起是哪天，直接在陈蔓伊还没表现疑惑时，便提点了一声。 “嗯。”陈蔓伊回答到。 孔星荧就在这十几分钟时间，极力精简将她和竺郦兰还有肖濛的事，讲得一清二楚，没有偏移，也没有袒护，还挂了句，那女孩子确实不错，她很好，我能感觉得到。 “什么？还有这种人？这就是犯贱，狗吧？他脑子被鞭炮炸了吗？简直尼玛纯傻|逼一个。” 陈蔓伊听完，仿佛被点燃了火药桶，直接开始噼里啪啦骂起了竺郦兰。 真是最开始有多看好，现在有多作呕。 孔星荧没有趁着陈蔓伊的气头去煽风点火，而是说了句，“每个人都有他自己选择的理由，我……不想去责怪任何人。”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以为要情绪稳定的要求，在潜移默化的侵蚀自己感知外界愤怒的能力。 “你不想责怪？那谁来体谅你？”陈蔓伊炸开了锅。 孔星荧不知如何劝阻，毕竟这件事确实把她气得不行，心情影响了很久，表面上云淡风轻都是装的。 不喜与人计较的好挚友孔星荧竟然在自己不在身边的一刻被欺负成这样，大小姐陈蔓伊是第一个不允许的，她得给她做点主。 陈蔓伊也深呼吸了一口气，气得慌，尽量平复心情，眼神宁静但极具诱导性对孔星荧说：“其实，你今天既然在说这件事，那就证明你还没有彻底的放下。” 彻底的放下？ 这件事对于孔星荧来说有些新鲜，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要拿起的东西。 陈蔓伊见孔星荧目光中已经冒出些疑惑，又说：“既然没有放下，那你就应该去找他说清楚。” 说清楚？ 舒楠一早坐在了桌旁，听着两人谈话。 孔星荧比较听从舒楠建议，听完陈蔓伊的话，转过头看舒楠，还没有把询问意见的表情挂在脸上。 舒楠早已经坚定地看着孔星荧。 鬼使神差，就是要找他说清楚。 “ 第九章 晚自习下课，还是楼道熙攘。 陈蔓伊这次没有提前走，反倒是留下来同孔星荧和舒楠看看那个家伙的另一副面孔。 E班在楼下，刚排好队，竺郦兰今日准是有东西落下了，出教室比较晚。 他迈出教室时，就下意识地往孔星荧方向看了一眼。 可恶。 孔星荧竟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竺郦兰赶紧扭开头，但又转过来，看着孔星荧。 先是惊愕，再是灰下了眼睛，然后转为无奈。 他撇了撇嘴，手上像是抓不住什么东西似的。 周浩正准备把竺郦兰一把扯过，却看见这两人遥隔着人山人海，在这里两两相望。 演什么琼瑶。 不对，周浩发现舒楠和陈蔓伊此时也紧看着竺郦兰。 什么情况？ 周浩看看孔星荧，又看看竺郦兰，又看看孔星荧，又看看竺郦兰。 竺郦兰掀了一下衣服，脸都快僵了。 他有要迈出一步的意思。 周浩帮竺郦兰软了软硬梆梆的脸蛋，再扯着他腰间的衣角。 竺郦兰似踏非踏，看着孔星荧的眼睛，不敢说话。 “你快去啊！”周浩憋不过劲，一把将竺郦兰推到孔星荧面前去。 竺郦兰一开始还死赖着不敢去，周浩又推又催了一声快去，他才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后，走到孔星荧面前，平视着她。 他脸上笑颜展开，问到：“你怎么啦？不高兴吗？” …… 孔星荧僵在原地，盯着竺郦兰。 他笑得更开，企图牵动孔星荧，还手脚无处安放，又问：“是我把你惹生气了吗？” …… 此时，E班队伍已经走了，周浩也不见踪影。 “竺郦兰，快走了！” “再不走给老师告状了哦！” 竺郦兰看了看自己班已经开始行进的队伍，没有搭理，还是哄话般看着孔星荧。 孔星荧还是一言不发，竺郦兰此时眼睛已经快笑得掐出水来。 可自己班队伍越走越远，他也不好逗留。 只能看着孔星荧，露出他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到：“你回去发消息给我，告诉我我哪里把你惹生气了。” 说完，竺郦兰只得飞奔着到人群中去，进到E班的队伍中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孔星荧。 来到校门口，孔星荧已经和舒楠开始计划明天怎样和竺郦兰对峙。 刚迈出校门口，竺郦兰竟然还停在这里。 孔星荧装作没看见，一下子黑下了脸，走到马路边过天桥。 竺郦兰双手一把捏住孔星荧的肩膀，迫于竺郦兰的力量，孔星荧也没法挣脱。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被自己困住的孔星荧，企图语气凶恶，可一开口，便成了哄。 “你到底怎么了嘛？你快说啊。” 开头两个字平稳有力，说得有些生气，可他到了后半句，越说越快，越说越着急，根本不是生气，像是被哄着急了。 孔星荧准备挣脱，可实在是移不开脚步，她便伸出双手，从竺郦兰臂膀里画了个圈，把他甩开。 竺郦兰也不好继续纠缠，只得放开手，还甩了句：“不说算了。” 这句倒有些男子气概。 说完，竺郦兰一个眼神都不留地大步向前走去，根本没回头。 舒楠和陈蔓伊见孔星荧的态度如此决绝，两人相视点头，对孔星荧发出了可喜可贺的肯定。 回到家，孔星荧一个人在书桌上趴着，没有拿出作业，也没有看书。 她在想她现在已经会英语、日语和韩语了，那她要完成自己的人生计划，这个暑假就必须决定自己还要完成哪门外语学习。 俄语、意大利语、德语、西班牙和法语，孔星荧把自己能想到的语言都想了一遍，可是高中万一学习紧张，她自顾不暇再修外语可能有些应付不过来。 想到这，她竟然想起提前适应一下法语的学习。 小时候看很多世界名著，里面通常有很多都标注“原著为法语。” 法国是个浪漫的国家，可孔星荧不喜欢浪漫，她喜欢脚踏实地，逻辑学，因此她学法语的初衷是因为它的谨慎。 想到这，她开始操练起来。 真有意思，她这件从来没有在计划内的事，她竟然说做就做了。 这一操练便是到了凌晨一点钟。 准备睡觉时，孔星荧打开了手机。 消息一大堆，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给竺郦兰选的头像。 竺郦兰发信息了。 三小时前： 【zll】 —大哥 —我到底把你怎么了啊 很明显是一回家就发来的。 呵，三小时前发的消息，没有及时回复，那现在也没必要了。 孔星荧放下手机，一个字都没有说。 现在知道着急了？晚了。我铁定要找你说清楚。 洗漱完毕，孔星荧一直排练着第二天到底要找肖濛说什么，但是绝不会提竺郦兰只言半句。 第二天，舒楠、孔星荧和陈蔓伊一个早上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舒楠觉得做数学无法集中精力，又换英语题目来写，写到一半发现又写不进去，只得记单词。 单词也记不进去。 看会儿历史书吧，舒楠对历史情有独钟，从她那本开始很薄到现在已经纸面粗糙的破历史书就看得出来。 孔星荧觉得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在动力上下功夫，她拿出一本英语题集开始做。 集中精力后，一堂课过去了。 她开始批改自己的作业，这次竟然鬼使神差的全对了。 这道题的知识点，即使她都知道，但最终答案总会错那么一两个，一看答案就是十分基础的。 这像是个摆脱不了的地心引力，今天自己竟然攻破了。 狂喜之余，她更加坚定专注的力量。 大小姐陈蔓伊当然是趴在桌上照照镜子，梳梳头发，再整理整理衣服，毕竟待会儿要去大庭广众下大显身手呢。 吃完饭，三人按计划进行。 走到E班。 操！ 早知道今天中午吃完就先吐点儿了。 E班门口空无一人，只有竺郦兰。 竺郦兰见孔星荧竟然来到了自己班，兴冲冲地要去接客。 忙上前，笑脸盈盈。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孔星荧不是常人，她现在是复仇者。 再加上俩姐妹，她们现在是复仇者联盟。 竺郦兰笑走上前，却发现孔星荧脸色异常。 最开始以为孔星荧是找他，后来发现自己完全想多了，哦不，想少了。 “帮我找一下肖濛。”孔星荧直言，面无表情。 竺郦兰笑容一下子定住，但还是语气温和：“不去。” “帮我找一下肖濛。”孔星荧脸色没有改变，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话。 “你找她干嘛？疯了？”竺郦兰脸色红中带怒。 “你帮我把她叫出来。”孔星荧语重心长，心平气和，却让人难以捉摸，不可抗拒。 竺郦兰拗不过，只得进去把肖濛喊了出来。 肖濛一个人走到门口，问了一声。 竺郦兰没有跟过来，只是在旁边看着。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蔓伊直接放了狠话，语气坚定，来者不善。 E班一瞬间又围满了人。 肖濛那白皙的脸庞抽动了一下，孔星荧发现她透白的皮肤下，衬得的唇毛格外明显。 “你要我说什么？“肖濛淡然自若。 “那纸条到底怎么回事？把人错怪了，连句道歉都没有吗？”陈蔓伊声调方法，完全把自己那大小姐吵架的气势拿了出来。 “……”肖濛看着孔星荧，没有撇其他人。 陈蔓伊：“嘴呢？” “我不会在公众场合同人大声叫嚣。”肖濛稳了半天，就说出这一句。 “你们怎么回事啊？有事去其他地方吵，这里是我们班，我们喜欢安静。” 说话这人语气娇滴且怪异，谁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蔓伊听着人的语气就已经很生气了，一转头，发现是那天在厕所的二八分刘海，气不打一处来，不把这口气出了，简直是要被憋坏。 “你什么意思？这有你说话的份吗？”陈蔓伊撑着那个人的下巴，那人见陈蔓伊气势十足，也不敢有多余动作。 “老子警告你，你有话好好说话，别给老子放屁。我先把话撂在这，以后谁他妈再在孔星荧面前乱使眼色，说话再阴阳怪气，她就是在和我陈蔓伊做对，老子第一个不干！”陈蔓伊越说越气，差点要把人吃了。 竺郦兰又站在一边，围了一群狐朋狗友，又是讥笑，又是推搡，但他愣是没有出来说一句话。 “我还要学习，我先走了。”肖濛说完，没等允许，就自己回到了教室。 留下孔星荧和舒楠还有陈蔓伊在原地。 “学你妈呢？再学有孔星荧和舒楠成绩好吗？”陈蔓伊直接闹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为了发发牢骚。 她就差把在年级第一面前还敢给老子称学霸这句话摆在面上了。 舒楠握着孔星荧的手，孔星荧看着竺郦兰，竺郦兰眼神灰暗，无力又多余，孔星荧眼神快恨出水花儿。 舒楠一个劲儿地握着孔星荧的手，帮她舒缓心情。 回到教室午休时，三分都没睡着。 张彭上次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见孔星荧没有发声，就没说话。 这次孔星荧趴在桌上，哭了一整个午休，舒楠和陈蔓伊安慰了一个午休。 “老子他妈带人去揍那男的一顿。”李然第一个看不下去，决定要当这个恶人。 “别去。”孔星荧直接命令。 不能打竺郦兰，竺郦兰被打了他是不会还手的，这样他在好朋友之间面子会挂不住的。 孔星荧但是觉得自己一身正气，为他人着想，可此后看来，就是圣母心泛滥。 孔星荧说不准打那就是不准打。 午休没睡着，舒楠和孔星荧更是接下来的课都没有听进去。 她们同时都意识到了外界感知对自我操作意识的影响，或许她们除了比别人有一些天赋外，就真是个凡人。 晚自习下课时，竺郦兰排着队伍，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孔星荧，独自走了，灰溜溜的。 那是孔星荧同他做朋友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见过的阴霾。 他应该一直笑的。 第十章 回到家，孔星荧看了看手机没有消息。 今晚她内心十分不宁静。 拿着书看了又看，翻了又翻。 距离中考越来越近，好几所本市高中都给她递来了offer。 她最开始是不想出去读书的，虽然她适应能力很强，能很快融入新的集体。 可这里有她很好的朋友，也有家人。 她一向觉得朋友不过是一段时间的一段匆匆过客而已。 此刻，她却开始怀念。 今天跑到别人班去吵了一架，也不算是吵，顶多算是商谈，可却没有谈出个什么结果。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清者自清。 拿着一本课外书，她又开始读起来。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日回家没有看与科目有关的书了。 这本书还是同舒楠一起买的，买的时候放在书架最高层，舒楠说她好久都想看这本叫《天赋》的书，一直没空，她们上上个周末就去书店买回来看了。 孔星荧打开书，越看越不对劲，才发现这本书名字叫《天贼》，因为书面字迹潦草，又放在高处，舒楠马马虎虎就认定了它就叫“天赋”，自己竟然没有细看，就默认为也叫“天赋”了。 有些好笑，真不愧是一路的人。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一条好友验证消息。 【浩南哥】请求添加为好友。 孔星荧直接通过，也没有说话，她不好奇这人是谁，放下手机，去洗了个澡。 回到卧室，已经是十二点。 孔父见孔星荧没有睡觉，敲了下门，进来叮嘱了一声，早点睡哦。 孔星荧回答了一声好。 孔父便离开了。 以往回到家的晚自习，孔星荧开着台灯写作业时，孔父总会在旁边陪着孔星荧。 但孔星荧和老爹孔总的相处方式就像兄弟，经常写着写着就丢下作业，开始和孔总聊起天来，聊国家大事，人生理想，祖辈糗事，惊喜爆料，一聊就没完没了，停不下来。 为了保证自己最近的学习效率，孔星荧让父母别等自己回家，先睡吧，自己要是饿着了就在楼下买一点东西吃。 孔总一开始不答应，可在孔星荧再三请求下，为了学习，他们便应了下来。 孔星荧想着最近发生的事，父亲一向开明，几乎是无话不谈，她决定找父亲说一下。 刚起身，手机又亮了。 是宋岁发来的。 【joy】 —在吗 孔星荧熄掉了屏幕，走到孔总卧室门口，敲了下门，问到：“爸爸，你睡了吗？” 轻言轻语，轻轻敲门。 “还没呢？怎么了？”里面的声音清晰中带有疲惫，可能是刚睡下又醒了。 本来知道现在好像不是时候，但确实想要一个长辈式的教导，她便开口了。 “爸爸，我有事儿要给你说，你可以出来一下吗？”孔星荧没有踌躇，只有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 “好的，马上。”卧室里发出了鞋擦地板声，孔总要出来了。 孔母也出来了。 三人坐在沙发上，孔星荧看着父母，鼓起了勇气，先问到：“爸爸妈妈，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城南住的时候，旁边住的那个阿姨？她是开小卖部的。” “不记得。”孔总肩上披着件衣服，饶有兴致地听着孔星荧讲话。 “就那个阿姨，她儿子和我是小学同学，长得白白净净，特别可爱，看着让人想要亲一口，我还想你们认他做干儿子那个呢。”孔星荧进一步补充。 孔父准备摇头，孔母灵光一现，说：“是那个吧？有点映像。可那孩子，我是完全记不得了。” 孔星荧见父母记忆中有竺郦兰的影子，新生雀跃，可一下子又低落起来：“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孔父听着这话，倒是饶有兴致。 其实不是因为孔父对于孩子八卦饶有兴致，而是他身为长者，但从不会居高临下的给出强制性的指导意见，他会像一个充满智慧的朋友，认真倾听孩子的话，这也是孔星荧喜欢和父母交谈的原因。 孔星荧又说：“而且那天我就是去楼道看了一眼那个女生，再找他闲聊了几句，我竟然被那个女生的朋友堵住了，他还把我们俩的聊天记录发出去了。” 孔星荧越说越委屈：“今天我去他们教室，想让那个女生给我道歉，竺郦兰竟然一句话都不说，根本不站在我这边。” 孔父听得认真，眼睛越发神亮。 孔母倒是瘫在沙发上快睡着了。 “但是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很好，我能看出来。但是他好讨厌，怎么是这样的人？我不要和他做朋友了。我要和他绝交。” 孔星荧委屈得哭了出来，在父母面前她永远是个孩子，连绝交这种孩子气的话她也说了出来。 孔星荧磕磕绊绊地说了好久，终于说完了，带着被眼泪沾住的睫毛，擦了下眼泪，问到：“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孔父看着孔星荧，觉得自家孩子真可爱，心地善良。 到底是在十几岁的少年，冲动，敏感，勇敢，冒险。 孔父慈祥地笑着，思考片刻，说：“以后遇见这种事啊，要是被人拦下，你确定你不是有错在先，那就直接走人，不必理会。她们要做什么是她们的事，我们不陪她们闹腾。” 孔星荧觉得“直接走人，不必理会”这件事确实是个处事法宝，记在心里，并暗自欣喜幸好和孔总说了这件事。 “那竺郦兰我还理他吗？他好烦啊，我好讨厌他。他怎么这样啊。”孔星荧泪眼婆娑，一脸埋怨。 “你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孔总给的答案宽泛且自由，全由孔星荧自己定夺。 “我看那男孩子有啥好的？我反正是没看上。”孔母睡到一半，说下一句。 其实没啥恶意，就是心直口快。 她只是从自家闺女角度否定竺郦兰，而不是从长辈角度否定竺郦兰。 进口白菜和成精的白菜归根结底都是白菜。 要拱猪猪仙女，不可能！ “话可不能这么说。”孔总觉得孔母此话有误，立刻劝导，但言辞温柔，毫不伤和气。 “但是他长得帅啊！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孔星荧立刻反驳。 “长得帅有啥用？你又不知道他将来有没有出息。”孔母还和孔星荧拌起嘴来。 孔总看着这俩母子，笑了笑，说：“很晚了，赶紧睡吧。” 说完，起身收拾了一下沙发，准备往卧室走。 “还有一件事，“孔星荧在孔总面前从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我有个小学同学，他喜欢我，六一儿童节还送了我礼物，我收下了，放在房里。” 孔总听完这个，脸上没有惊异，但多几分饶有兴致。 “有人喜欢，说明我们家小孔有魅力。”孔总趴在沙发靠背上，说到。 “但是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收这个礼物，我觉得我收下了，像个坏孩子。” 孔星荧用这句话否定了自己并不是想听别人夸她是个有魅力的孩子，她只是想知道收下礼物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收礼物这种事，要看你自己怎么处理啰。没有什么绝对正确的方法，只要是你觉得可行的，就是可行的。” 人不会永远意气风发正当少年，但永远会有意气风发的少年。 孔总到底是那个年龄过来的，他总是这么能设身处地站在孩子角度考虑。 这也是他能从根本俘获孔星荧的源头。 “是我说，现在这些孩子才好小嘛，耍啥子朋友哟。” 才说到喜欢，孔母就觉得自家白菜要被拱了，发着牢骚。 “就是这种才是青春呀，你懂吗。”孔总笑着感叹，“没啥事儿，我们先就睡了哦，你也早点。” “好的，我最近都在为考试做准备。”孔星荧怕孔总担心自己心思没花在学习上，还特意说了这句，宽他们的心。 “完全ok，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计划。”孔总心中对孔星荧的担忧一下子降低了几分。 和孔总谈完了，孔星荧内心觉得自己心中舒坦得多。 回到卧室，她看了一眼手机，竺郦兰没有发消息来，宋岁的消息此刻却显得不那么讨厌。 孔星荧又拿起同学录，翻看同学的留言。 【睡不醒】 —不想离开新家族，不想离开大当家，要一直在一起。友情万岁。[猪猪] 这条是陈星留的，小学毕业后去了外面读书，当时孔星荧、陈星、竺郦兰、肖宇是班上的四边形战士，虽是三男一女，孔星荧还是大当家的位置，作为拜把子的兄弟，他们吃饭在一起，放学回家也在一起，周末也要一起玩。 还有个八卦，陈星喜欢自己的好闺蜜李楠，也不知道现在还爱不爱。 好久没有联系陈星和肖宇了，不知最近怎么样。 孔星荧又翻到肖宇给自己留的言。 【我是游戏天才】 —祝你学业有成，一直优秀。 短短一句，官方至极，孔星荧笑了笑。 像个没感情的怪物似的。 这次才是孔星荧要翻的目的页。 —心心相依的心如何say good bye—你比我清楚还要我说明白 “你比我清楚”你不说我还真不太清楚，孔星荧笑到。 突然又变得正经。 连留言都是歌词，看来他是真的喜欢音乐。 他的外表都是个忧郁小王子的形象，希望他能一直热爱音乐这条路吧。 孔星荧翻到这，想起了要不翻番竺郦兰的吧，时间太久了，已经记不清楚这些人留没留言了。 噗。 孔星荧翻到那页同学录。 姓名：兰郦兰 连自己名字都能写错，真是个……二傻子。 问题：假如还剩十二个小时，你会做什么答：玩游戏 竺郦兰是个游戏狂，每天能坐在电脑面前打十几个小时，孔星荧一直知道。 这是他的爱好，每天打这么久，竟然还没有瞎。 翻到后面留言板，没有波动，没有意外。 竺郦兰只留了一句：祝你早日见到自己的偶像。 孔星荧一直喜欢周杰伦，大家都知道。 载着对那是苟延残喘好，却依旧能够似珍珠般连起串的回忆，孔星荧睡着了。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孔星荧踩点到学校时，也看见了竺郦兰。 竺郦兰背着书包，全然没有其他人的样子，稳步跑进教室。 中午吃饭，舒楠和孔星荧也在一起，陈蔓伊倒是一个人先回家去了。 两人排队时，周浩和竺郦兰在前面，孔星荧和舒楠排在后面，但四个人宛如陌生人，完全没有搭腔，也没有眼神交流。 周浩也一直很在竺郦兰身后，没有打趣，没有多言，径直而走。 舒楠还没有吃完，孔星荧在等她，两人面对面。 “我想和你说一个事。”舒楠突然停筷，郑重其事，同时带有些试探地对孔星荧说。 孔星荧也郑重其事，看着舒楠，但没露惊讶之意。 “我想谈恋爱。”舒楠言辞清晰，但不笃定。 说明这孩子还有救，得治治。 “想和张彭谈？”孔星荧直开真相。 舒楠瞪大了眼睛，觉得怎么一猜就准，可还是委婉了一下，“也不一定是他，就是……有点想谈。” “因为他每天给你问候早安晚安，在必要时候给你伸出援助之手，有时候能逗你开心，还能给你带来欢乐，所以你就动心了。” 舒楠知道孔星荧这话是在抽自己太容易被小细节感动，自己也承认自己多少有些恋爱脑地频频点头，等着挨骂。 “哎，算了吧。怪我没给你足够的关心，让你被别人丁点的爱护给抢走了。”孔星荧正话反说，舒楠差点中招。 “那……你说我到底谈不谈？”舒楠态度不坚决，还不是匹跌落悬崖，无法勒回的马。 “你想和谁谈？”孔星荧掐住要点。 舒楠一下子进了孔星荧的思路，没有避重就轻，她比谁都不害怕面对自身问题。 “我还没有特别喜欢的人。”舒楠笃定。 “那就别谈。”孔星荧直接打消念头，还没等舒楠再次强调想要尝试一下恋爱的感觉，又说到，“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谈。” 当这句被说烂的话真正出现在自己耳边时，舒楠还是感受到了惊奇。 孔星荧撇了撇眼睛，语重心长，“你会遇见更好的，真的。” 你会遇见更好的，是孔星荧对舒楠的自信；真的，是孔星荧对好友的祝福。 舒楠看着孔星荧，心中有一种幸好和自己好友分享了此事的欢愉，“那我不谈了。好好搞学习。” 孔星荧和舒楠笑了笑，再牵着手走进教室，她们是朋友，但有时候更像是战友。 好像互相给对方的不仅是坚定，还有自信。 今天她们回教室的时间异常晚，晚到快接近午休。 舒楠和孔星荧慢悠慢悠走在楼道，牵着手，忙碌之余偷出来的闲暇时光。 孔星荧想起昨晚看课外书时，发现了她们一直犯的错误，把天贼认为了天赋，舒楠没有说，孔星荧此刻也不想提起。 日后再说莫不是个惊喜。 就在此时，竺郦兰和肖濛两人提着垃圾桶，走向了楼下。 舒楠看见，微捏了一把孔星荧。 孔星荧抬头，她绝对确认竺郦兰看了自己一眼，再转过了头。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欢喜，只有苍白。 擦肩而过，不言不语。 舒楠震惊两方的决绝，看着孔星荧。 孔星荧以“不就这样吗”的神情回应。 回到教室，她们都准备睡觉了，要养精蓄锐。 看了会儿书，正把书关上，收拾桌子准备睡觉。 秋华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孔星荧一不小心和她来了个正对视，秋华点了点头，还指了指舒楠。 两人又要被拉去干毒鸡汤了。 进办公室。 “最近学习感觉怎么样啊？”秋华灵魂拷问。 “还行。”舒楠官方回答。 “还不错。”孔星荧正面敷衍。 秋华已经习惯了班上这两位顶梁柱除了学习成绩能够让老师看到她们积极认真的一面，其他的一律是乱七八糟，各种敷衍。 “你们这次考试一定要好好考，先给你们敲个警钟。“秋华字面意思凝重，但脸上表情十分舒缓，“没考好，那就要换班长啰。” 孔星荧是班长，但同学都叫她孔老板。 孔星荧瞪了瞪眼睛，但心中却是胜券在握。 舒楠也毫不担心对方，反而留下了一个“你小心一点哦”的幸灾乐祸。 “还有，友谊是友谊，学习是学习，不要混为一谈。要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去的地方。”秋华又补充说到。 孔星荧开始还没有转过头，舒楠一下把孔星荧的手放开。 秋华叹了口气，她们没懂自己的意思。 “先去睡觉吧，好好计划一下。”秋华放了人。 孔星荧和舒楠踏出办公室门口那一刻，突然悟了，秋华说的是陈蔓伊。 陈蔓伊成绩稍差，不爱学习，秋华害怕她们被她影响。 不可能，三人成虎。 铁子永远是铁子。 晚上吃饭时，孔星荧和舒楠都十分积极，因为最近做的练习题比较多，动脑子了，扛不住饿。 大小姐陈蔓伊倒是稳如泰山，不过还是陪她们去了食堂。 学校很大，但总有人要走同一条路。 周浩和竺郦兰又在一起狼狈为奸。 但来事儿精周浩几日异常安静，一点都不来事儿。 孔星荧的耳边便格外舒坦，可内心却十分毛躁。 他们从孔星荧身边经过时，陈蔓伊觉得这两个男的就是好纠缠，冷哼一声，脸上尽是不屑。 周浩和竺郦兰却没有任何反应，一个眼神也没给，一句话也没留，真的不来事儿了。 四目未相对地擦肩而过，没有怒意，不是仇家，没有笑意，不是熟人。 从此陌生啰。 陈蔓伊对此件事异常敏感，“这男的消停了？真好。” 她感叹，却没发现孔星荧的异样。 “我们现在指导一下你的学习吧。”舒楠先开了口。 孔星荧不喜欢给别人指导性意见，也不喜欢被人指导，可这个决定，是她和舒楠午休后决定的。 她们想要陈蔓伊稍微提升一下成绩，能学一点是一点。 陈蔓伊一些惊讶，又看了看孔星荧。 孔星荧面无表情，但眼神表现得却是“可以考虑一下。” 陈蔓伊一下子来了兴致，拿出书，翻开了一页，“好啊，来吧。” 孔星荧和舒楠都感到有些惊讶，以为提出这件事后，陈蔓伊会十分抗拒，她们还得花时间去苦口婆心劝说她要好好学习，这是她们最不愿做的事。 可陈蔓伊竟然丝毫没有反抗，立马答应下来。 看来学渣不是不学，而是想学也没人指导。 各有各的难处。 孔星荧却觉得，此刻自己好像不太真正了解自己的朋友。 陈蔓伊拿出的是数学。 她英语和数学都烂透了，可相比起来，数学稍微略胜一筹。 拿着笔，直接问舒楠，“这题怎么写？” 舒楠用最快的方法给了她解决的思路。 陈蔓伊一学就会，再到下一题时，舒楠已经准备好提点了。 “别给我说，我知道怎么做。不就和上道题一样的套路吗？”陈蔓伊一下子找到了灵感。 可能是相同的灵魂总会互相吸引，舒楠和孔星荧数学有天赋，几乎能拿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分数，真教着陈蔓伊起来，方法简洁，深入浅出，直戳要害，陈蔓伊学得也挺快。 孔星荧倒是觉得很离谱，为什么陈蔓伊数学还不错，英语那么差。 因为孔星荧觉得英语就是个花了时间就能提高的事情。 “你这么聪明，那你为啥英语这么差？”孔星荧这句聪明是真的觉得陈蔓伊聪明，而不是为了给朋友鼓励。 陈蔓伊听了，仿佛要挥毫泼墨，饶有兴致放下了笔，说到：“数学和英语能一样吗？” 孔星荧和舒楠觉得英语要是不拿高分，搞个及格，那就是个不动脑子的科目。 听到这句话，怎么就不一样了？ “话说那数学，授我以渔，我便可鱼也，可这英语，你授我以炊，恕我无米可做也。”陈蔓伊抱起拳，故弄玄虚。 “？” “哎呀，就是这数学，你告诉我sina，cosb，指点我一下，我葫芦画瓢，还可以举一反三一下，可这英语，你给我个abc，先拿个cat，再换成dog，我拿命去给你猜吗？”陈蔓伊说这，要推翻英语这片剥削人的土地。 哈哈哈哈哈哈 好像确实如此，学渣的心酸与泪她们不懂。 晚上是数学连堂课，就有一节测试。 舒楠和孔星荧一前一后，做着题。 等到还有30分钟交卷时，已经把卷子磨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在前面举起卷子，一个在后面伸着脖子。 对答案呢。 两人没有发声，陈老头也没有过问。 两个学霸综合综合卷子，基本能拿出个满分卷。 可她们要的不是满分，而是要的一个发现问题的时限。 孔星荧拿着红笔，她已经错了好几道题。 虽然是最后的答案错了，不细心造成的结果，可她还是给自己把分扣除完毕。 舒楠这次倒是做的得心应手，几乎没有出错，除了最后一个小题，没有算出结果，其他几乎没有微弱的错误。 她给自己扣了两分卷面分，再抵去最后一道题的步骤分，最终以147的总分，拿给陈老头去打分。 孔星荧这次终于在前几次的不踏实中踩空了，基础题错了两道，一下子拉开了差距，打了好几把叉，只有135分。 两人拿着自己打着红叉的卷子到陈老头那里打分。 此时两人相视一笑，她们是好友，更是战友。 舒楠在沉醉题海中，也没理会自己新发型已经被自己揉得变成了个鸡窝。 孔星荧也是蓬头散发，一脸眼眶深陷。 陈老头看着两人的卷子，对舒楠说，“还行，继续努力。” 看了会儿孔星荧，顿了一下笔，也打上了分数，说，“有实力在，一次失误很正常，多总结。” 孔星荧点了下头，觉得刷题到眼睛疲惫至极后的放松，格外酣畅淋漓。 陈老头就是这样一个老师，把每堂课都平稳有序惊进行，胜不骄败不馁。 第十二章 做完题，找到自己的不足，再细细思考改正的方法后，此刻孔星荧和舒楠站在月色下的走廊，觉得风格外的凉爽。 她们即将迎来自己的毕业典礼，不是生离死别，却终究要分开，所以此刻，晚自习一起走过日子可以说是倍感珍惜。 舒楠和孔星荧还有陈蔓伊几日都没有在课余时间争分夺秒，相反，她们开始调整心态，稳步向前。 陈蔓伊也十分默契，没有将口中不舍说出，而是每个晚上都同舒楠、孔星荧一起回家。 路程不远，但能走上一段总是好的。 楼道上，E班队伍还是在排队，竺郦兰也走过。 孔星荧没有给他任何眼神回应，也没有朝那个方向看。 陈蔓伊很懂事，向那个方向瞟了瞟。 竺郦兰只是一眼扫过，没有说话，没有表情。 孔星荧不说话，都知道竺郦兰那副样子。 周浩在走过孔星荧时，看了看，欲言又止。 他看到孔星荧脸若冰霜，神色有些疲惫，他便识趣地走了。 来到校门口，竺郦兰走了。 孔星荧以为周浩会把刚才想说的话留到校门口，但是他却毫无踪影。 舒楠一把拉住孔星荧，面带窃喜，语调轻快：“我要给你说个秘密。” 孔星荧没有仔细观察舒楠的表情，但从她说话的语气来看，这是件值得她欢喜的事。 “别说，我自己猜。”孔星荧语气像是在分析。 舒楠露出一副你一定猜不到的表情。 走在路上，今天数学测试格外烧脑，舒楠觉得肚子此刻空空无比，得填一下肚子。 “找个地方吃饭，吃了就猜。” “舒楠一听，十分兴奋，拉着孔星荧就往前她们常去的那家快餐店跑。 点好了菜，大胃王舒楠点了酸辣粉、烧仙草、四串关东煮和五串里脊肉。 这几乎是孔星荧三倍的饭量，可舒楠却狂吃不胖，只长高，不长肉。 羡慕。 点完菜，舒楠急急忙忙，满怀期待给孔星荧拉下椅子，像是在请军师指点。 她摆出请的姿势，让孔星荧落座。 孔星荧坐下后，看着这个小伙伴，她太可爱了。 “快猜快猜！”舒楠迫不及待地不是想让孔星荧猜出答案，而是她断定一向料事如神的孔星荧此刻一定猜不到谜底。 见舒楠如此兴奋且胜券在握，孔星荧将手撑在椅子上，假意思考片刻。 舒楠靠近一步，露出“你猜不到吧”的神情。 “你收到了R中的offer。” 开门天山，石破天惊。 舒楠差点石化，她怎么知道？ “我还以为你要猜我谈恋爱了呢。”舒楠带着怀疑与不可思议说到。 表情更是一副自己引诱上敌，伪装失败的表情。 其实很好猜。 舒楠在校门口的表情实在是过于喜出望外，若是谈了恋爱，那表情应该是带有甜意且溺在其中的笑容，而舒楠刚才极力想往这个方面假装，但她那对前路充满希望，恨不得立马大干一场的眼神一下子就出卖了她。 她又是以学业为重，学起来痴迷至极，很好猜到。 不能将舒楠的这些小算盘给她摆出来，孔星荧拐了个弯：“因为你值得。” 舒楠听完，眼神里充满坚定与自信。 就是因为这句“你值得”舒楠大喜过望，觉得她真懂自己，开始和孔星荧畅谈起人生来。 点的菜已经上来了，她们边吃边说。 “你呢？想去R中读吗？”舒楠问到。 孔星荧成绩也不赖，完全有资格。 “还没想好。”孔星荧实话实说，她想过，但是没坚定过，“那你要学文科还是理科？” R中是一所超级中学，竞争压力十分大，一进高一就必须明确目标。 孔星荧问的这句话，既是问句，也是惊醒。 “读文科。”舒楠斩钉截铁。 孔星荧听到这句，脸上诧异之情完全没有掩饰。 毕竟舒楠主科很好不说，历史地理也不在话下，可她在课余时间花了很多在物理上，甚至可以说是钻研，看着就是个准备好苦学理科的苗头。但此刻突如其来的一句学文科，把孔星荧彻底搞懵了。 其实仔细想来，也很好理解。 上次周五放学时，舒楠拉着孔星荧的手，在桥上把自己小时候去北京的经历说了个遍。 吃烤鸭、逛天坛，爬万里长城，滔滔不绝，整个一文化古都雄伟壮阔的江山画卷摆在了孔星荧眼前。 当时孔星荧只顾着倾听，这次却突然觉得好像一切事情都并非偶然，都是有苗头的。 “那你想考什么大学？”舒楠兴致高涨。 “还没想好。”孔星荧沉默不到半秒钟，像是没有思考。 其实她有目标的学校，只是现在离目标还不知道是什么距离，毕竟世事难料，她不想说出来。 “我想考B大。”舒楠直接越过了孔星荧的答案，跳出一句，“你觉得这么样？” 孔星荧没为舒楠这个目标感到好高骛远，相反，她直接说了心窝的话。 “若是别人给我说要考B大，我会觉得她是在老生常谈，空想主义，可你说你想考，我觉得你是真正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对自己有准确的定位，好好加油，你会成功的。” 舒楠内心除了受鼓舞之外，她还觉得世间有一个可以说真话，谈真正理想，懂她的人。 她端起烧仙草，以茶代酒：“祝愿我们都成功，加油。” 孔星荧也举起奶茶：“加油，未来的B大学子。” 吃饱喝足，她们都回了家。 孔星荧看着书桌上和舒楠一起去书店买的书，以后她们会分别两地，很少见面，可能会变得不再有话题。 她会有新的朋友，新的好朋友，甚至会有没给自己分享的男朋友。 孔星荧对舒楠讲过，她不是那么注重离别与重逢，她能做到仅有：“你来我欢迎，你走我不挽留。” 那天下午，孔星荧只是这么淡淡说了这一句，后来竟发现被舒楠记在了书的扉页，连带着还有那句“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 以后看不到的时光，那就见书如面吧。 此间少女，愿做彼此的四月。 就在孔星荧准备睡觉时，手机屏幕又亮了。 【joy】 —在吗 —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这句话让孔星荧在刚才的如释重负中如沉铁般下坠。 【朝歌】 —你想聊什么？ 这句话从孔星荧口中说出来，凉意十分。 她擅长于把一件没有情绪的事，表达得在外人看来拒人千里之外。 那边等了好一会儿。 【joy】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主页吗 【朝歌】 —不可以 当宋岁把这个要求提出来的时候，孔星荧觉得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她不喜欢玩社交软件，但年少无知，也有抽风的时候，转载了好多Jay的东西。 她自己懒得删，太多了，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自己看着都羞耻才一直没动的。 【joy】 —求你 —你不要这么冷漠 …… 这是什么鬼操作。 真的是自己难以启齿的黑历史才不给你看的，没有别的意思。 后来她觉得可能就是因为喜欢给那个人上了一道枷锁，让人难以靠近，也不敢靠近吧。 【朝歌】 —再说我删了？ 孔星荧稳定发挥，让人不敢靠近。 【joy】 —那……我可以换一个身份和你相处吗【朝歌】 —你想和我谈恋爱？ 大直女加普信孔星荧正常发挥，将暗恋痴撩得个措手不及。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在宋岁心中会掀起多么大的波澜。 【joy】 —……嗯 还是“……”再“嗯”？ 你还有一丝犹豫？ 外冷内热孔星荧内心戏百分之两百。 【朝歌】 —不行。 —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joy】 —那我等你。 等？你等得起几年？三年？五载？ 这种轻易许诺男人的话不能信。 最多两个月后，你就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孔星荧没有喜欢过别人，她不懂这种感情，以为是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简单答题模式，她直接把人否定了。 【朝歌】 —算了吧。 孔星荧这句话是对社会主义接班人要好好搞学习的良性劝导，可在喜欢她的人看来，却是被打入了地牢般，无法翻身。 【joy】 —那祝你天天快乐。 【消息发送失败，你以不在别人的列表中】孔星荧一下子把宋岁拉黑了，她觉得这样能够让他早点断了自己想要谈恋爱的歪门邪道年头。 大义凛然孔星荧，正道战士孔星荧。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对她好呀，在宋岁这种十几岁的男孩，第一次对爱情萌芽的孩子心里是这样想的。 他又发送了好友申请。 这是一种执念。 孔星荧看到，直接拉黑了。 …… 社会主义接班人觉得自己斩了妖孽，除了妖魔，简直是正道的光。 后来听说宋岁消沉了很久。 因为孔星荧的冷漠，因为自己的喜欢没有结果，因为自己的喜欢被她人亲手摧残了。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做了就有结果的事。 “人生本里就有很多事是徒劳无功的。” 这句话是电影台词，孔星荧当时没理解，但觉得在此处可以用到。 删掉宋岁并把他拉黑时，孔星荧认为自己做得决绝且正义。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啥好的，那么多男生喜欢她。 她不懂得一直保持积极乐观，爱笑活泼这件看似简单的事在别人眼中多么困难。 送礼物还不如买点水果给自己妈妈。 孔星荧这样想的，她以为别人也能理解她那份想要栽培根正苗红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苦心。 十几岁的孩子，永远是十几岁的想法。 十几岁的少年，永远是少年。 孔星荧对宋岁这件事没有太大波动，她更不知道她真正伤害了一个男孩子的心，因为她当时自以为的正义。 她静下来，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起她的未来。 因为今天舒楠对未来的笃定让她开始深刻反省自己。 她开学第一次见到舒楠，是因为舒楠主动找她搭话。 第一次相谈是舒楠在食堂问孔星荧：“你想考什么大学？” 孔星荧心中一闪，将目标藏于心底：“不知道。” 舒楠：“我想考F大。想当个医生。” 诸多职业中，孔星荧最不理解的就是医生。 她们神圣且光辉，可孔星荧把握不来，她对血腥十分敏感。 “你知道为什么吗？”舒楠没有给孔星荧答话的缝隙，手在孔星荧身体前不断比划，将肾脏脾的位置勾画出来，就是活脱脱医生解剖的样子，接着说，“因为如果人人都想考B大，T大，那么F大这些学校谁去读呢？” 孔星荧本以为她会说自己的远大理想或是拉踩一下其他大学，没想到她口中竟然说的这个理由。这姑娘有意思。 快睡着，孔星荧又想起舒楠开学时，在班上即兴朗诵了一首《春江花月夜》，激情澎湃，气势昂扬，又想到舒楠现在改变了医生梦，想去学文科。 看来真的没有什么是突如其来的，一切都有迹可循，有理有据，有始有终。 舒楠喜欢文学，陈蔓伊喜欢画画，竺郦兰喜欢打游戏，宋岁喜欢音乐。 抱着枕头，渐渐入睡。 祝愿你们都成功。 第十三章 中考前一周的模拟考，来得没有猛虎般可怖，大家都在层层铺垫的准备里，稳中进行。 秋华考试前再三嘱咐孔星荧，一定要好好考，不能考差，不然会影响最后的中考成绩。 孔星荧虽然最近有些小小懈怠，但她内心从来没有丧失信心过，虽然秋华的言语有十分敲警钟的意思，可孔星荧从不会被这些影响心情。 可她心里明白，她这次一定考得不怎么样。 她有些转移了注意力。 每堂考试，孔星荧都必须全力以赴，可她却在这次松懈了一下。 她只在数学和英语上，发挥了百分之来百的精力，其他科目，她几乎都是提笔就干，没有过多犹豫和思考。 每考一堂试，孔星荧都要出教学楼。 竺郦兰在楼下，她在楼上。 每出教室门一次，她就能看见竺郦兰在往厕所里跑。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时间还有30分钟，孔星荧还是早就答好了卷子。 她没拿时间去检查，而是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发呆。 近日格外喜欢思考人生。 考试的时间很快，老师评讲试卷的速度更是迅速，出成绩的日子更是飞逝。 如孔星荧所料，她这次真的考得不怎么好。 虽然没到翻车的地步，可在平均水平线下。 她稳住心态，没有波澜。 秋华中午就拿着成绩单在教室门口挨个点人，要找大家去办公室商谈。 孔星荧第一个被拉出去，她的成绩备受关注，大家都知道她考差了。 秋华在办公室看着孔星荧，平静而温和：“孔老板，还得加油哦。不要掉以轻心，没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能放松。那根弦一定要绷住绷住再绷住。” 秋华语气里全是鼓励与肯定，对于上次说的要是孔星荧考差了，就要换班长的事情，只字没提。 只是说了这周末要开家长会，孔星荧要来学校布置一下。 孔星荧被秋华这番举动感到暖心不已，但当她在踏出办公室，走进教室门口时，还是尽量收拾起自己内心的喜悦，甚至表现得有些暗淡。 “咋啦？”张彭见孔星荧心情低落，出于兄弟道义，第一个提醒李然。 “不会吧？真要换……”李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却信以为真。 “孔老板，没关系！我们有实力在，一次考差，算不了什么！万一还有下次呢？要收拾心情。”李然这时十分不解风情，但安慰人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你个二秃子，哪有下次？孔老板就是最优秀的！要是要换班长，我们就全班罢课！”张彭第一个提出起义。 “就是，班长不能换。”另外还有同学应声附和。 孔星荧觉得自己只是想吓一下舒楠的，没想到把班上的同学都炸出来了，看他们兴致高涨，也不好说出真话，就享受当下吧。 “孔老板，为了博你一笑，我觉得今天中午你的饭，我买单！”李然掏出那张被自己贴上黑色贴纸的校园卡，就是李然的黑卡。 这倒是解了孔星荧的燃眉之急，周四了，卡里钱早用完了。 “我们陪你去！”张彭也混着，他想和舒楠一起。 就这样，两男三女成群结队，你打我闹，互相鼓励。 走到楼下，又看到了竺郦兰和周浩。 这俩人阴魂不散，老是在孔星荧眼前晃来晃去。 周浩和张彭、李然打了个招呼。 男孩子，球场上一面之缘也可称兄弟。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面无表情，两人还是擦肩而过，没有一个眼神交流。 吃完饭，孔星荧实在是睡不着。 陈蔓伊陪着她去操场走路，两人一直走到了午休铃声响起。 孔星荧往教室走，看到了肖濛。 肖濛张白而薄的脸上，有一双藏满心事的眼睛。 “孔星荧。” 这个陌生的声音传到孔星荧耳朵里时，她表现出了明显的惊讶。 ？ 孔星荧看着肖濛，做出疑问的表情。 肖濛像是点了下头，又好像没有点，直接走到了孔星荧面前：“我有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想要给你说明一下。” 孔星荧没仔细思考肖濛到底说了什么，但脑海中浮现了孔总的那句“直接走，不必理会”，连连摇头，说：“不听不听，谁知道是不是又要把我拉去围追堵截一顿？” “你听了过后，就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了。”肖濛没有理会孔星荧的拒绝，再一次言辞恳切说到。 既然她都这样了，再纠结也没意思。 “好吧，怎么说？”孔星荧也拿出十份诚意。 “这周周末，我们约个时间吧。”肖濛商量到。 “网上说吧。”孔星荧知道自己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不，我不喜欢用社交软件，”肖濛补充，“我们这周末，我来找你。” 孔星荧没有应声，但点了个头，也算是接下了。 从某种角度说，肖濛有很多方面都特别像孔星荧。 这是孔星荧第一次见她时，就能感受到的。 下午，又是饭点。 三个美女没钱吃。 她们在教室饿着肚子，突然历史老师明老师走了进来，孔星荧对着舒楠坏笑，心生一计。 “明老师，我可以找你问个问题吗？”孔星荧站起身，呼喊到步履匆匆的明老师。 明老师对学生一向耐心，听到要问问题，立马转了身，行进得有点匆忙。 孔星荧觉得自己到有点在调侃的意味，但还是说：“明老师，我们可以找你借一下饭卡干一顿面吗？孩子快饿哭了。” 明老师表情严肃，但露有隐笑，摸了摸身子：“我的卡没有在身上。” 说完，明老师便步伐紧快地走了，没有后续。 孔星荧还没来得及想出下计，又被秋华喊进了办公室。 这次是舒楠和她一起的。 “孔星荧，舒楠。”秋华先是郑重其事喊了两人的全名。 她俩突然如肩重任，挺直了腰板。 “我们觉得，你们两个是我们班最能干的两个女孩子，无论是学习能力，还是组织能力，在我们心中都是这个。”她竖起了大拇指。 孔星荧和舒楠立马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不是灌鸡汤，也不是上政治课，那…… 两人在无形中谨慎相视。 秋华继续口若悬河地夸着她们，天花乱坠。 真的不能有话直说嘛？ 孔星荧心想。 “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我们现在想找你们帮我们一个忙。”秋华放慢了语调，神秘兮兮。 孔星荧和舒楠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只见秋华掏出一大串钥匙，说：“我想你们去帮我们买两碗牛肉面……让食堂师傅多加点牛肉。” 这是什么惊呆了的操作。 孔星荧和舒楠只得不怀好意地相视一笑，此时，明老师拿着一串钥匙，气喘吁吁，说：“孔星荧，来，把我的卡拿去，吃饱了，赶快学习。” 明老师说完，却发现为时已晚，孔星荧手上已经拿了另一串钥匙。 秋华反应很快，直接说：“给你们自己也带一碗，刷我的卡，我请客。” 舒楠欢喜一笑。 “陈蔓伊也要饿哭了。”孔星荧趁胜追击。 “那就三碗！”秋华一下子变得豪迈。 两人端着两个碗，走进食堂。 这学校可能只有这一条路吧，又是竺郦兰和孔星荧相对而走。 两人的眼色比月色都苍凉。 两人都走在自己的路线上，没有避让，他们这次真的是擦肩而过，两只肩膀只隔了不到半个巴掌的距离。 可竺郦兰在远处时，尚且目光坚定，越是走进，他步若系铅，举步难行，当真的和孔星荧在人海中错过，不留一句时，他脸色根本隐藏不住地灰暗了下来，眼神也是。 孔星荧顿感内心绞痛。 她以为只是太累而产生的错觉。 后来才知道，那是心痛这个名词成为了现实的动词。 背对背，这条路比谁都漫长。 “孔星荧。” 那恍惚隔世的语调，在孔星荧耳边惊起。 “孔星荧。” 这句语气明显带着笑意。 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知道自己没生气了。 “干嘛？”孔星荧说。 她转过头，态度无比坚硬，看着竺郦兰。 竺郦兰俯瞰着孔星荧，在她生气的脸上观察了一下，又露出他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得十分灿烂。 本来准备做个怎么都哄不好，劝不住的生气仔，可竺郦兰这么一笑，孔星荧也绷不住了。 假笑太丑了。 孔星荧真正地露出了委屈后，拨云见雾的笑颜。 “哈哈哈，傻逼。”竺郦兰像在看孩子。 “你才是傻逼。”孔星荧又收起了笑容，回击到。 “我走了。”竺郦兰准备伸出手拍孔星荧肩膀，但没有，只是说了这句。 像是商量，像是报告。 慢走不送被孔星荧用一个毫不留侵害，也不拖泥带水的转身代替了，她们还赶着去买牛肉面呢。 晚自习下课的风，格外温柔，吹在脸上，耳朵里回荡着自己喜欢的音乐。 两人重归于好，孔星荧不想把高兴表现得太明显，站在楼梯，没有看竺郦兰。 竺郦兰在队伍中，和周浩打闹嬉戏，丝毫没有管其他的事，也没有多余的一个目光是分向孔星荧的。 甚至，全然没把今天下午两人完成了世界和平伟大项目的事情放在心上。 孔星荧继续听着音乐，回到了家里。 她没把自己这次的成绩给孔总说，不想他们过多的担心。 因为她保证她最终的答卷一定会是令人满意的。 但说了这个周末要开家长会的事情。 肖濛约她谈事情，可她要给自己谈些什么呢？ 想着，屏幕又亮了。 这真是个久违的人，是陈星。 第十四章 【一只喵喵】 —在吗[嬉笑] 无事不登三宝殿 孔星荧也没有多想，立即回复。 【朝歌】 —在的[嬉笑] —最近很好撒。 【一只喵喵】 —嘿嘿，我有喜欢的女生了 【朝歌】 —！！！ —谁？ 【一只喵喵】 —我们班的，你不认识。 【朝歌】 —好小子，有前途！ 【一只喵喵】 —但是我给她表白了 【朝歌】 —666 —对方咋说？ 【一只喵喵】 —她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委屈] 【朝歌】 —啊？我痛失兄弟媳妇。 —不过她拒绝得这么爽快，说明是个好女孩子，兄弟你也值了。[嬉笑] 【一只喵喵】 —哎，那你呢？ 【朝歌】 —我？持续高贵呗。 —不过竺郦兰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一只喵喵】 —我|操？铁树要开花了？ —我还以为他会一直喜欢你呢。 【朝歌】 —但是我和他吵架了。 【一只喵喵】 —[疑惑] 孔星荧如实说了最近发生的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夸了句肖濛。 她是发自内心的。 【一只喵喵】 —[哭泣]呜呜呜，不想你们吵架。 —想你们和好。 【朝歌】 —顺其自然吧。 —要不，你去找他说，要是我们四个谁先谈恋爱，谁就要请另外三个吃饭。 —还要给我一百块钱。 【一只喵喵】 —嘿嘿，中！ —期待你们两个一起请我吃饭。[偷笑] 【朝歌】 —想多了。 【一只喵喵】 —快中考了，加油冲冲冲！ —中考完了回来聚一下，嘿嘿。 【朝歌】 —[OK] 陈星真的去找竺郦兰说了那件谁谈恋爱谁请吃饭的事，竺郦兰也立马嗯嗯答应了。 四人之间钢铁般的承诺。 第二天早上。 李然和张彭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头快钻进了课桌抽屉，脸上露出一脸坏笑。 两人你打我拍，各种捣鼓。 孔星荧看到了，像是发生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立马跑过去。 李然：“别过来！” 孔星荧见他拒绝得如此坚决，更想要看看葫芦里的药。 “里面是蛇！”张彭一下子揭开谜底。 ！！？？ 孔星荧看着李然，李然诚恳地点了点头。 她这下真的信了，一向怕小动物的她，直接转身走人。 张彭和李然继续在位置上鼓捣着，他们把那条细蛇放进一个塑料瓶，放在抽屉里。 在两人的抽屉里来回相传。 秋华又一个死亡凝视站在教室门口盯上了俩人。 李然和张彭赶紧把塑料瓶藏进抽屉里，越深越好。 秋华拿着戒尺，这下子像耗子逮到了猫一样，两眼放光。 他们还在把那个瓶子藏了又藏，表情慌张，神色十分不淡定。 秋华更加坚定的相信内心那个想法，他们一定是有手机！ 逮着了！ 别过去，别过去，别过去。 为你好，为你好，为你好。 教室看戏的同学心里默默祈祷，但脸上表演欲强烈，都露出好惨，被逮着的神情。 接着这阵谨慎害怕的气场，秋华得逞的心理更加跃然于脸。 径直走到他们课桌边，势在必得。 此刻她已经听不见教室的另一场沉默的嬉笑。 “拿出来。”秋华温声。 李然和张彭脸色灰暗且慌乱，嘴巴想说话，却怎么都发不出声。 “拿出来。”秋华再次要求，态度有些缓和，但命令性更强。 他俩脸上此刻都涨红，差点说不出话。 秋华看着，没有强行搜查，只是站了一会儿，又说：“拿出来。” 语气更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的劝诫。 无奈，李然和张彭只得颤抖着双手，鼓起勇气，把“手机”拿了出来，直愣愣地放在桌上。 秋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弯下身想要看清，塑料瓶里面眉清目秀的小家伙用它纯洁无暇对世界充满好奇的眼神，和秋华来了个真情对视。 人眼看蛇眼。 …… “给我到办公室去！”秋华镇定了一下自己被吓到的内心。 李然和张彭起身就要走，秋华又拿戒尺敲了下桌子，示意把这东西也拿走。 李然和张彭露出“你搜出来的东西你不拿吗”的委屈巴巴表情，被赶进了办公室。 但他们离去的背影，在同学看来像是个挥袍而走的胜利英雄。 “好演技！” 全班发出赞叹。 今天中午，三人自然是没有钱吃饭。 陈蔓伊把孔星荧和舒楠带到了自己家，大小姐亲自下厨给她们煮面条。 舒楠还是一样的大胃王，干了两碗面加两个煎蛋。 孔星荧倒是只吃了半碗面条，和两个鸡蛋。 她们边吃，边看着电视里的小猪佩奇。 “快看，孔星荧怎么跑去演动画片儿了？” “别说话，弟娃儿乔治。” 吃完饭，已经快过中午，天上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她们三人偏要挤在一把伞里回教室。 晚自习下课，舒楠又陪同孔星荧去吃夜宵。 “你准备好了吗？”舒楠问到，她指的是中考。 “还行吧。”孔星荧很有低，但只露了七成把握。 “我没准备好！”舒楠神色惶恐，眼神坚定，“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真要到我以前的巅峰，我怎么都考不上去！” 舒楠没有谦虚，她确实在蝉联了几次年级第一后，就只在了前十名末尾的位置。 “但是我一定要拿下这次！”舒楠势在必得，要求大干一场。 舒楠要大干一场的意思就是想要考到全区第一。 这个位置实力与运气五五开，不能强求。 孔星荧当然是没有这个志向，她只想考到全区前15名之内就可以了。 没啥压力。 这周末，她们如约来到了学校，为家长会布置场地。 教室里会议进行得热火朝天，孔星荧没进去，在外面到处转转。 E班已经散会了。 孔星荧一下子看见了人群中的一个身影，是陈阿姨，竺郦兰的母亲，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 “陈阿姨。”孔星荧上前，礼貌招呼，但内心还怕陈阿姨已经认不出她。 陈阿姨一回过神，脸上忧心忡忡的神色顿时散开，她一把把孔星荧搂在怀里，语气甚忧，说：“孔星荧，竺郦兰现在已经听话了，他这次考试也有进步。” 后面说的什么孔星荧记不得了，但那时被陈阿姨揽在怀里，细细听她倾诉时，她十分愧疚且自责，因为她和竺郦兰早已没有以前那么要好了，陈阿姨如此倾尽肺腑，她觉得受之有愧。 “陈阿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慢慢地。” “好的，孔星荧。”陈阿姨又一次完整念出孔星荧的名字，再紧紧把她搂了搂，才放开。 周日，肖濛如约在H班教室门口找到了孔星荧。 孔星荧赴约。 肖濛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人生经历，孔星荧确实感到十分震惊，她和找到了小肖濛会是如此气质的原因。 “还有问题吗？”肖濛问到。 孔星荧从不爱咄咄逼人，更不喜欢出口伤人，所以此时，她也没有想要为难肖濛的意思。 毕竟有些事说得太开，会摧毁美好。 “你好朋友怎么认识我的？”孔星荧最想知道这个问题。 “她不是我好朋友，“肖濛有条有理，她对朋友的界限划分清晰，，“她只是我同学。我是因为羡慕你和竺郦兰是一男一女从小青梅竹马，才在她面前提起过你。” 孔星荧没有说话，继续听她讲。 “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有那么多朋友，她们有事都第一时间站在你这边。”肖濛继续把心里话讲给孔星荧。 这句话，指的是舒楠和陈蔓伊。 只要孔星荧有事，她俩第一个出头。 又特别是那句“谁再阴阳怪气，就是和我陈蔓伊做对。” 好吧，那就相信这个话吧。 孔星荧本就对肖濛没有敌意。 快上课了，她们只得边走边说。 “我和他经过上次后，都没有说过话。”肖濛宽解孔星荧的心，说到。 对于这个举动，孔星荧一点也不意外，她一开始见到肖濛的第一眼，就对这个女孩贴上了肯定的标签。 “行啊，我们都别理他。”话完，孔星荧突然语气低沉，说，“自从上次后，我一周做梦梦见了他三次，他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肖濛把手放在孔星荧肩头，安慰着孔星荧，那种感觉，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舒坦。 孔星荧的梦，其实是把现实重复了n遍。 那还是小学一个假期，不到八点钟。 陈星、竺郦兰和肖宇就开始在孔星荧家门口鬼哭狼嚎。 “孔星荧，开门——”陈星在防盗门外咆哮。 孔星荧还没有睡醒，穿着睡衣，开了门，睡眼朦胧。 “等我换个衣服。” 啪—— 孔星荧关上门，换下睡衣，她穿起了一件衬衫，三人进了家。 陈星说饿了，要煮饭。 “不会，自己去厨房看。”孔星荧的待客之道，简单粗暴。 “你……你饭都不会煮，以后哪个男的会要你？”竺郦兰一脸嫌弃。 “你会吗？”孔星荧直接反问，她的意思是你会煮饭吗。 “不会。”竺郦兰毫不隐藏，他也只敢回答不会煮饭这个问题。 “说得像你不会要她似的。”陈星站起来，对竺郦兰说完，便拉着肖宇去了厨房。 “孔星荧，你好歹分一下盐和糖吧！”厨房里掌厨陈星和肖宇还在收拾着孔星荧昨晚没有战斗完的残羹剩饭，传出一声极大抱怨。 竺郦兰听完，又是露出一脸生怕孔星荧看不到的嫌弃表情。 两人在客厅，待了不到半分钟。 竺郦兰撑着孔星荧的肩头，就把她推进了主卧。 第十五章 孔星荧家的主卧才有电脑。 竺郦兰对她家不算了如指掌，但电脑这块，他是掌握得清清楚楚的。 甚至连孔星荧家电脑哪个零件运行得怎么样，他都一清二楚，毕竟他不是第一次帮孔星荧这个连主机都认不全的电脑白痴修电脑了。 连那个路由器，都是竺郦兰给她买的。 他算个长期修理工。 竺郦兰把孔星荧一把推坐在床上，自己便去开上了电脑。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自己家。 竺郦兰低下头一脸冷漠开主机，再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直接打开了一个网游。 孔星荧坐在一旁，只是看着卧室的天花板。 竺郦兰突然转头，直勾勾看着孔星荧。 孔星荧倒是没有露怯，表情尽是：我家电脑好玩吗？ “你还不过来学？”竺郦兰面色嫌弃，一脸冷漠。 孔星荧从来不爱玩游戏，这个游戏还是前两年在竺郦兰威逼利诱下注册的账号。 她平时没有管过这个游戏账号，只有竺郦兰跪求她上号时，她才会打开。 每一次玩她都心不在焉，因为毫无兴趣，所以累得半死。 可竺郦兰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不管孔星荧玩得多烂，玩得多累，他都不会退游。 所以，竺郦兰给孔星荧取的外号还有个：游戏黑洞。 孔星荧也毫不示弱，不动脑，不费力，也不求结果的事情，浪费一下时间就浪费一下时间呗。 他认真玩多久，她就在游戏里摆烂多久。 “游戏黑洞。”竺郦兰在孔星荧死活不回应时，留下一句，还是一脸嫌弃。 孔星荧继续摆烂，甚至把头偏向卧室门口：“你说陈星他们还有多久能煮好饭？” 迟迟闻不到厨房飘来的饭香，孔星荧有些不赖烦。 竺郦兰毫无动静，也没回应，孔星荧转头，准备看他吊死在网游的样子。 就是个颓□□年。 一回头，孔星荧猝不及防。 竺郦兰早已把耳机放在桌上，起身走到孔星荧面前，没有拉孔星荧的手，而是握住她的手腕。 孔星荧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她也没准备反抗，就想看竺郦兰要干嘛。 竺郦兰把她从床上一把扯起，又是捏住肩头，再强硬地把孔星荧摁在椅子上。 “打不好就多练。”竺郦兰语气坚决。 孔星荧还没沉浸在这屏幕前的眼花缭乱，竺郦兰又给孔星荧亲手戴上了耳机，“搞不清这个套路，就听听音乐。” 她实在不想现在起这么早就面对这个屏幕，那样眼睛会特别不舒服。 孔星荧拿着鼠标，在游戏界面点来点去，胡搞一通。 “哎呀，我真的看不懂。”说完，甩了鼠标，就要摘下耳机。 竺郦兰摁住孔星荧抬起在耳边要摘耳机的手，准备伸手打她屁股。 至少孔星荧是这样觉得的。 孔星荧哪能让他得逞，一下子摘下耳机，要往竺郦兰头上戴。 竺郦兰准备反抗，他比孔星荧高很多，力量悬殊，孔星荧肯定无法抵抗。 但孔星荧此时大大咧咧，准备一跳二期，把耳机扣在竺郦兰头上。 她穿的衬衫差点话滑落，竺郦兰细心无比，一下子注意到了，立马将比孔星荧高许多的头低了下来，看不到孔星荧衬衫滑落的样子。 终于够着了，孔星荧胜负欲一下子被燃起。 也没管衬衫滑落，一丝不苟地给竺郦兰戴上耳机。 竺郦兰绅士的低头，可在他心里，他此刻是在她心爱的女孩面前俯首称臣。 竺郦兰被戴上耳机也算是没有争抢过孔星荧。 “你拿个板凳在这坐着。”他戴着猫猫耳机的样子轻言细语，格外温柔。 孔星荧长了反骨，是不可能听竺郦兰话的，她肯定要逆天而行。 她还没有发出任何行动，竺郦兰却搬了个凳子，让孔星荧乖乖坐下。 是他自己拿板凳过来的，不是我主动的。 孔星荧姑且为竺郦兰找了个台阶下。 就这样，孔星荧在竺郦兰旁边安静地看着他打游戏。 竺郦兰一边打着，还要一边解说。 不得不说，孔星荧以为游戏就是个技术活，练多了就会了。 可真正当她自己玩去起来时，才发现天赋有别。 她是真没有游戏天赋，也可能是因为兴趣没在游戏上，所以没有认真钻研的原因。 这是她自己认为自己游戏烂的原因，也可能……她真是个游戏黑洞。 黑洞。 这个外号还挺炫酷。 “你看这个，好看吗？”竺郦兰看着屏幕，又看着孔星荧，又看着屏幕。 “？” 啥，你要我看啥？这屏幕眼花缭乱的，你要给我展示啥？ 孔星荧真不知道竺郦兰在说什么。 “游戏打得烂就算了，眼神还不好。”竺郦兰又是十分嫌弃，再在电脑屏幕前，把刚才要给孔星荧看的东西，再演示了一遍，“就是这个。” 语气耐心且温柔。 “还行吧。”这句话是真的在敷衍，毕竟没个比较美丑，光是凭这一个，孔星荧还真不知道好不好看。 “切，你懂个屁。你知道这个有多难得嘛？”竺郦兰没为孔星荧不觉自己厉害感到懊恼。 “你玩这个游戏玩了多久？我玩了多久？”孔星荧不服气，直接考试争辩。 这句话说得也是事实。 早在竺郦兰已经能熟能生巧，单手操作这个游戏时，孔星荧才开始有账号，她当然看不明白这些。 可她不否认，竺郦兰确实很有游戏天赋。 “好好好，你来。”竺郦兰没为孔星荧的争辩感到生气，反而真的让孔星荧来试一试。 那就试试吧，反正打发时间。 本来以为自己真的动动鼠标，玩一会儿就可以解放了。 可竺郦兰一边指导着，一边给她策划，认真、耐心、温柔。 “你要这样？看到没有。”竺郦兰教到。 孔星荧又试了一次，还是失败。 “不是，你应该把这个看着，这个小地图。”竺郦兰耐心教导着。 对于孔星荧这种一般都是一点就通的人，今天遇到了这么大的滑铁卢翻车行为，她没有急躁，反而在这理顺了毛，练了好一会儿。 厨房的饭菜快好了。 孔星荧闻到香味儿，准备站起身拔腿就跑。 她一跑就带起了地板上一圈没有头绪的电线，被绊住了脚，差点儿摔倒。 竺郦兰在线圈发出声音那一刻，就站起身来准备扶孔星荧，可她最终没有摔倒，自己反应器太过激烈，只得丢下个“你小心一点嘛。”的眼神，便蹲下身，去理线圈去了。 “吃饭了。”陈星跑到了卧室，见竺郦兰正附身，头埋在孔星荧膝盖一下，他知道竺郦兰在整理线圈，但还是调侃了一句，“你们别乱来哦！” 恰好，孔星荧的脚已经抽了出来，她拔腿往餐厅跑。 “追不到我，追不到我。” 竺郦兰也紧跟着扒门而出。 陈星煮的南瓜汤，番茄炒鸡蛋，和青椒土豆丝，十分家常。 “你煮这个菜，真的营养十分不均衡。”肖宇第一个看着这顿没有蔬菜的大餐抱怨。 陈星笑一笑。 “你……你能找到菜吗？”竺郦兰夹了个菜，一副你也不看这是谁家的表情。 “连竺郦兰都懂得起。你太不懂了。”陈星笑了笑，一脸智多星的样子。 孔星荧很挑食，不爱吃蔬菜，所以看情孔星荧家自然是没有蔬菜的。 四个人互相嫌弃打趣地吃完了这顿。 “吃完洗碗啊，我可是掌厨了的。”说到洗碗，陈星第一个不愿意。 “我也煮了，我也煮了。”肖宇终于摆脱了洗完这个大麻烦。 孔星荧吃得慢悠悠，吃到竺郦兰都已经面无表情，起身收碗时，她才停下了筷。 她以为竺郦兰会在洗碗这件事事上推搡，但他表现得十分干脆利落。 孔星荧刚放下碗，竺郦兰便收下了，拿到厨房。 等孔星荧跟上来时，竺郦兰已经拴好了围裙，放好了洗碗水。 第一次看竺郦兰穿围裙，她有些新奇。 高挑有腰。 霸道煮夫。 竺郦兰看到了孔星荧：“懒虫。” 他嫌弃了声。 竺郦兰似乎没有要让孔星荧做家务的意思，自己放好了水，开始埋头洗碗。 如果自己此时啥都不干，好像有一点把同自己卖命的江湖兄弟抛弃落单的意思。 孔星荧这样想着，便拿来了抹布。 “让开。”孔星荧把在刷碗台前的竺郦兰挤开，将抹布伸进去，洗了下。 竺郦兰被推开，也没说话，只是在孔星荧把抹布取出时，又安安静静地回到原位洗碗。 “哎呀，这里好脏呀。” 孔星荧把擦桌子抹布上的脏水，挤在了才被竺郦兰收拾干净的灶台上。 竺郦兰拧干手中的抹布，去把那块脏的地方擦干净了，一脸无奈。 “哎呀，这里又脏了。”孔星荧又在另一处故技重施。 竺郦兰还是耐心地把被搞脏的地方用干净抹布擦干净。 “哎呀，怎么又脏了？”孔星荧再一次故技重施。 竺郦兰还是一脸平静地把抹布拧干，却没有去擦灶台，而是放在一边，把手擦干净后，又是捏住孔星荧的肩膀。 孔星荧还以为自己要被猛囵一顿，吓得跳了下身体。 竺郦兰明显感受到了，因为他摁肩的力道明显变小了，把孔星荧推出，哦不，赶出了厨房。 “快出去，自己去玩游戏，别在这捣乱。” “我这个还没放。”孔星荧挥动着手中的抹布。 竺郦兰一把抢过孔星荧手里的抹布，推出这无敌破坏王后，开始给她收拾残局。 “收拾干净点儿啊。”孔星荧还不忘嘱咐。 这个来自现实的梦，孔星荧一周前梦到了三次。 梦中陈星在门口喊着自己，她艰难地打开了门，心情不是前几年那般欢唱，她很想看清竺郦兰的脸，却好像隔上了一层朦胧，怎么都看不清楚。 可她能确定，梦中竺郦兰的脸不是欢笑，也不是期待。 他应该一直笑的。 长夜入梦多周转，几日卧床辗转反侧又难眠，半梦半醒间，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眼角的泪缓缓地流进了发丝。 第十六章 第二天一早，孔星荧带着这几日在夜里梦魇的疲惫，鼓足精神去了学校。 今天到学校的时间有点早，她先在校门口买了一杯牛奶，再在货架台上寻来寻去，不想吃巧克力面包，太甜了。 她看了好久，耽误了一些时间，又站在门口看了看，再次回到货架台。 拿了个披萨，让店员加热再走。 出了面包店，她又情不自禁地向校门口方向望了去，其实那是竺郦兰家的方向。 虽说大夏天喝热牛奶这事儿是挺听不过去的，可孔星荧有一些奇怪的习惯。 想着她又把牛奶，拿回了店里面去加热。 牛奶加完热后，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赖在这里不走的借口了，她只得提着披萨和牛奶往教室里赶。 以往她都是边走边喝牛奶，这习惯不好，但是好玩儿。 最近实在有些反常。 她提着牛奶大步向前冲，一路上没遇到一个熟人。 幸好。 走进教室，舒楠也没有来。 要不去看看舒楠在没在校门口，又一个人打着要去教务处拿粉笔的借口，下了个楼梯。 粉笔拿回来了，舒楠还是没有来。 这家伙今天要迟到？ 她已经本周第四次迟到了。 算了，作为好铁子，就帮她去楼下倒一次垃圾吧。 “舒楠还没来吗？她没救了。我勉强帮她倒一下垃圾吧。” “别，孔老板。我们组有人倒垃圾了。不敢麻烦。” “不麻烦，让她叫一声爸爸就行了。” 孔星荧提着垃圾桶就往前跑，走到楼道时，就安静了下来。 面色平静，一步一稳，走到楼下。 竺郦兰早已经跑得面红耳赤地，他今天又迟到了。 周浩早就在门口来拦人了：“你要不直接别来算了！” 周浩上前一把拉着竺郦兰衣袖，要不是早清楚他们的相处模式，旁人还要真的以为他是校霸呢。 竺郦兰累得喘不过气，揪着周浩的手腕，让他扶着自己走。 “真倒霉，又遇到这晦气家伙。” 孔星荧路过竺郦兰时，露出一副这样的表情。 等她倒完垃圾走到教室时，班主任秋华又拿着戒尺，站在教室门口，盯梢呢。 秋华走到舒楠座位，人却看着孔星荧。 孔星荧今天心情大好异常，没管秋华，继续看书。 她管这叫两耳不闻窗外事。 秋华一脸有滋有味地微笑着：“还不来，是不准备毕业了嘛？” 她脸对着孔星荧，话却是说给舒楠。 “报告！” 一声熟悉的精神抖擞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开。 舒楠满脸百米冲刺后的通红，气喘吁吁，惊讶难抑地站在教室门口，手上还提着牛奶和面包。 一滴没撒。 都迟到大半个早上了，还能把早餐买得一应俱全。 再苦不能苦自己，再累不能累自己。 这可能是学霸的生存法则吧。 随时保持常态。 “办公室去。” 就这样，她又去干了本周的第四次下蹲。 做完下蹲后，舒楠气喘吁吁地坐在位置上。 拉板凳时，把孔星荧从头到脚观摩了一遍。 “你……都不喜欢睡觉吗？”舒楠问。 言外之意你怎么不迟到。 “没你喜欢睡。”孔星荧拿着书，目不侧视回答。 言外之意，姐从不迟到。 “你、明天叫我。” “我，明天叫你。” 转眼又是中午时间。 “吃啥？”第一大胃王舒楠问。 “吃屎。”卡里没钱了还能吃啥，孔星荧直接回。 “面，否？”大小姐陈蔓伊又要招待客人了。 回家煮面。 俩人早已等候此句话多时。 走到楼梯，周浩看见了孔星荧。 得亏是和舒楠、陈蔓伊在一起，她表情才不至于那么不可靠近，冷若冰霜。 周浩拉着竺郦兰上前一步，像是要和孔星荧说话。 他们没主动，孔星荧自然也不会有过多举动。 “他有话要对你说。”来不及拉着要跑的竺郦兰，周浩先斩后奏。 竺郦兰一听，扯开周浩的衣服，拔腿就跑。 竺郦兰跑掉后，周浩看了一眼竺郦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孔星荧也不知竺郦兰到底要说什么， 前些日子在他们班吵成那样，局面相当难看，竺郦兰虽不是什么倔强不已的人，但也是个男生，面子肯定最重要。 她现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竺郦兰多半不是壮着胆子骂自己，再怎么样也会要撒撒气的。 孔星荧怎么会想再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如此难看。 虽然清者自清，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有人在。 经过上次，她更加明白保持冷静的重要性。 她没理周浩，便直接拉着舒楠、陈蔓伊走了。 早已经习惯孔星荧第一百零一次不给任何回应，周浩早已习惯。 毕竟是女生，惯一下就好啦。 晚上到家，孔星荧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辗转难眠。 为什么明明是竺郦兰惹出来的错误，自己还要承担后果？ 为什么他竺郦兰就可以云淡风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他竺郦兰可以一句话都不说，把所有人都搞得关系僵硬？ 越想越气，再不济也至少要出来吵一架啊！ 不要一个字不说，一句话不吐，这算什么？ 冷暴力吗？ 大直女孔星荧当时还不知道冷暴力这个词适用对象。 不行，他必须说清楚。 说着，孔星荧拿起手机，打开竺郦兰的聊天窗口。 她这次可再也不会那么绅士地问候一句在吗。 她直接开始了自己那霹雳键盘的手速。 消息+1 消息+8 消息+19 消息+20 她一边发着信息，越发越气，越发越气。 竺郦兰那边没吱一声。 怎么？还不敢回了？ 敢做不敢当？ 她越想着，她现在已经是一个被愤怒和冷暴力冲昏头脑的魔鬼。 发完了信息，孔星荧的手速是每小时三四千字，这也是她引以为傲，但无法在公共场合展示的点，大概打了四十来分钟。 这种手比脑快的事，她最擅长，不到一会儿，她把想骂的，想说的都一股脑地发给了竺郦兰。 她也不管竺郦兰会不会，反正他都是个懦夫，敢做不敢当。 那就一直发吧。 她以为自己发完了，骂完了，看到竺郦兰不敢面对的样子，就赢了，胜利了，舒畅了。 她此刻放下手机，却觉得无怒气和百无聊赖占据了整个身体。 手机被她拿起又放下。 确认了八百遍竺郦兰真是个不敢面对事实，逃避的懦夫后。 她才把手机设置了一下消息提示音。 躺了一会儿，哎，这懦夫就让他一直在角落当个胆小鬼吧。 一边纠结着，一边胡思乱想。 她早已忘记舒楠再三叮嘱明天要喊醒她的事儿。 看着手机，那头像还是无动于衷，不到半秒，她以为是太晚了，眼睛花了。 竺郦兰头像突然闪动了一下。 【zll】 —你要干啥 你还问我要干啥？那些字没有看吗？你还挺理直气壮。 孔星荧又拿起手机，准备挑战最高手速，再次把竺郦兰劈头盖脸骂得狗血淋头。 【zll】 —打电话说 竺郦兰……就说了两句话。 就……这两句话。 怎么……有点…… 孔星荧此刻，屏幕上的字都快破百了。 那好吧，就打电话说。 【朝歌】 —可以啊。 —那你要先讲话。 这个要他先讲话的事，一定要在他开口的第一秒，抓住每个细节，不能放过每一丝他不耐烦的语气。 【zll】 —嗯嗯 —快打不打我打了 【朝歌】 —你电话？ 孔星荧还真不知道竺郦兰电话号，虽然是八拜之交，可他们从不电话联系，只要出来见面，都是和陈星、肖宇去串门儿，把人吼出来。 是真的通讯全靠吼。 【zll】 —156*******32 孔星荧拨通电话前，早已经想好了八百种骂死竺郦兰的方式，可真当电话响起时，她突然觉得真的如鲠在喉，真的像是被掐住了嗓子。 电话接通了。 那边没说话。 他怎么又说话不算数？不是答应了他要先讲话的吗？ 孔星荧在电话接通时，那头没有第一时间发出声音，又开始暗地里骂着竺郦兰。 “喂。”竺郦兰还是开口了。 “说。”孔星荧态度十分强硬，语气冷淡，但还是演得不够逼真。 “你打那么多字不难打吗？打了多久？”竺郦兰笑着说，那是像在哄哄小孩的笑。 你竟然不关注我骂你的内容，那就是不在乎我生气的原因，你还在这里笑！ 孔星荧极度想让自己生气，但还是无奈地笑出了声。 “不难打，也就半个小时吧。”孔星荧声音哑涩说到。 “哈哈哈，打了半个小时还不难打，要是我，我快废了。”竺郦兰那边一丝不苟地感叹到。 “你是没看我给你发的信息吗？”孔星荧说着，都快委屈哭了。 “我知道，我看了的。”竺郦兰像是已经在电话那头躬下了身子，摸着一个小孩子的头说。 “看了的啊……那你生气吗……” 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吧，我发那么多内容来骂你，一点都没有顾及你。 孔星荧心想，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软成了一头绵羊。 “有啥气好生的？”竺郦兰确实是不会在意一个女生撒气的，何况这人还是孔星荧，“很晚了，快睡吧。” “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们班那个女生。”孔星荧不知道这句话说出会有什么后果。 她对竺郦兰一直都是有话直说，实话实说，因为竺郦兰也不会在她面前撒谎，即使知道结果会让自己大失所望。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女生。”竺郦兰也毫不掩饰，可语气中全然没有责怪。 “那……那你现在还喜欢那个女生吗？”。孔星荧被竺郦兰的反应安了心，索性一问到底。 “不喜欢，我早就不喜欢了，那件事情本来就是闹着玩儿的。”竺郦兰没有刚才的爽朗，他真的在认真解释。 “……那……你在学校都没有理我。”孔星荧说完这句话，明显已经是哭腔了。 “我没有不理你！你看你在学校拽成啥样了？”竺郦兰前半句话重音强调，后半句倒是说得小声。 “那好吧，我以后不拽了。”孔星荧这次勉强就在这个小崽子面前软一下反骨。 “你……你哭了吗？”这句话是孔星荧从来没有在竺郦兰那里感受到的小心翼翼。 “没哭。”为了掩饰，孔星荧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在笑？”竺郦兰这句话倒像是放下了一百个心，问得振振有词。 “你笑的时候是这个声音嘛？”不能告诉他自己哭了，但也不想对他撒谎自己没笑，要是他在细心一点，发现自己哭了，自己还能被他哄一下，即使那样会有些丢脸，孔星荧是这样想的。 “那就好，那就好。”竺郦兰在知道孔星荧没哭后，是真的大松了一口气，“很晚了，睡觉吧。” “那你……这次把聊天记录给别人看了吗？“虽然和好了，但不能让他没有负罪感，觉得真的完全和好了。 “给了。“ “？？？” “给周浩看了。” …… 那好吧。 孔星荧挂断了电话，那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狂烈的欣喜。 她以为是她自己大度不饶人，但其实她不知道，她是被竺郦兰哄好的。 以为自己真的不近人情，其实最好哄好。 这时，手机又响了。 以为会是竺郦兰，却是那个名字叫【浩南哥】的。 第十七章 【浩南哥】 —听我说一句，我也早就想说了 —竺郦兰真的没有不理你 —他说你们的友情从来没有变过。 周浩也许不知道两人早已经和好了，孔星荧要逗逗他。 凶神恶煞孔星荧。 【朝歌】 —那他在学校看到我一句话不说？ 【浩南哥】 —他是不敢跟你说话 —你看他平时在学校和女生搭话吗 果然是一路兄弟一条船。 连一句话就能把人哄好的本事都一样。 【朝歌】 —我们的事，你少管。 【浩南哥】 —行行行，我不管。 —但我还是要说，你们的事我不清楚，但是一路走来不容易，更是要好好珍惜。 以为自己取个浩南哥的名字，就真是推心置腹社会人了吗？ 一路走来不容易，好好珍惜。 这话又把孔星荧说得内心雀跃。 【朝歌】 —。 就回个问号，冷若冰霜孔星荧。 放下手机，她把刚才骂竺郦兰的话翻了一遍，没敢细看。 她此刻自己都看不下去，虽然不是字眼不堪入目，但却是言语过激，有点儿咄咄逼人，要把他弄得下不来台的意味儿。 —打电话说 这句话怎么这么霸道呢…… 孔星荧没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蜷缩起了可爱的小脚。 一路走来不容易，好好珍惜。 哎，回首百年身，珍惜眼前人吧。 舒楠楠～陈蔓伊伊～竺郦狗！兰兰～ 今晚睡得无比安稳，长夜漫漫，被人哄住才好睡。 她早已忘记了前几日泪入发丝的梦魇。 进入了酣甜的梦乡。 也……忘了设置闹钟。 “九点了！” 孔母进入孔星荧房间时，发现孔星荧竟然还躺在床上。 今天工作日，她应该在学校，怎么在床上！ 孔星荧赶紧洗漱完，跑去了学校。 她还在想怎么跟舒楠交代，自己也……起晚这件事儿。 舒楠要是已经呆在教室，那必定是嘲讽一番。 火急火燎，终于到了校门口。 一日三餐，早饭最大，餐餐不落。 虽然已经是要到课间操的时间，反正迟到了这么久都已经完犊子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孔星荧大步迈进了早餐店。 “孔星荧！“ 孔星荧步子刚迈进，眼睛直勾勾地冲着货架台跑，就被喊住了。 我……轻轻浅操一下。 是舒楠！ 舒楠又迟到了！ 两个人就这么表面慌张，但小步迈进的样子稳健到了操场。 同学们已经开始在做早操了。 校领导站在舞台上，指挥着大家出操。 孔大爷和舒大爷准备屈尊给校领导当赏个脸，小跑一下。 毕竟迟到这事儿现在看起来挺显眼的。 千人往前，她们逆向。 一下子就被校领导精准定位。 孔星荧一眼看见了在人群中跑出来的竺郦兰，她今日心情美好，看见他也是意气风发。 好丢脸，一直胜券在握的孔星荧竟然在竺郦兰眼皮子底下赶跑。 活像两人互相夺了对方的舍。 “那两个同学，是现在才来吗？”校领导在舞台上，一下子定位到了这两个姗姗来迟，还毫不掩饰的大爷。 孔星荧和舒楠一听，就知道遭了。 赶紧加快了步子。 “孔星荧，舒楠，你们这样的好学生不行哟！”那领导还一下子喊出了她俩的名字。 大庭广众，糗事大传，有名有姓，真人真事。 一时不知道是领导高攀了孔舒大侠，还是孔舒大侠被高攀了。 被校领导这么一喊，虽像是批评，但其实是一般人得不到的殊荣和待遇。 孔星荧拔腿就跑，操场的人也跑得更快。 竺郦兰前的目光一直在孔星荧身上没有离开过，等孔星荧越过了枪林弹雨，人潮汹涌，撇了个眼神给竺郦兰时，竺郦兰迅速抬起了手，脸上的两颗小虎牙可爱得刺眼。 可能是竺郦兰步伐加快，差点追尾的程度，孔星荧看到他差点跳了起来，忙于奔波，孔星荧敷衍的打了个招呼，便冲进了教室。 可那个不管旁人，欢呼雀跃的笑容，久久地印在了脑海中，挥之不去。 记忆中有人海，笑脸，虎牙，跃进的步伐。 一转眼，已经是太阳照射着大地，温度上升，敲着夏日最热天气的大门。 少年们在夏日酷暑中，披着校服，在教室的书桌上，折纸飞机流逝着年华，放飞着梦想。 中考百日誓师大会那天，主持人演讲得热血沸腾，操场上尽管差点被太阳热得脱皮，可同学们仍旧兴致高涨，斗志昂扬。 孔星荧盯着演讲台，入了神，她没有被这激情澎湃演讲兴致昂扬得过了头，她早在好久都已经开始锻炼心中那份波澜不惊。 再看看书，再看看你们。 她环绕着教室回顾了一下，她这次没有强制要求自己一定要专心致志。 舒楠要去R中，这是已经有着落的去处，自己就留在本区的高中就读，陈蔓伊靠本区的高中有点悬，但靠着家里的关系，她一定能进。 身边最好的朋友要去哪里，她几乎都掌握得清清楚楚了。 呵，此刻竟然没想着竺郦兰。 距中考仅剩一天。 那一天无比的宁静，孔星荧还是一如即往吃完饭，她今天想去操场走走。 舒楠送给了孔星荧一台相机，孔星荧没打扰要挑战全区第一的舒楠学习。 自己拿着相机去了操场。 她不喜欢拍别人，但别人偷拍她时，她会落落大方，从容自信。 镜头一打开，竺郦兰便入境了。 他在操场打篮球。 那天他穿着白色T恤，外搭一件灰色t运动外套。 头发刚剪过，整整齐齐，看起来干净利落。 孔星荧没说话，也没遮掩，站在篮球场外，不太显眼的地方，给竺郦兰拍了几张。 没有连拍，仅有三张。 物以稀为贵。 “竺郦兰，看镜头！”周浩第一个发现了孔星荧，他吼了出来，企图转移竺郦兰的注意力。 竺郦兰被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一大群人围了过来，暂停了友谊赛。 孔星荧站在一边，没有过去看。 当然，那群人也没有看孔星荧。 既然没有打篮球了，那就没啥好拍的，走吧。 与此同时，竺郦兰也站了起来，只是被不小心摔了下，没有崴到脚。 他一个旋步将球踢了起来。 周浩立马开始了防范，竺郦兰将球高抛，周浩却一下子往下抵挡，他在预判竺郦兰的动作，没想到竺郦兰将右手边的篮球向头顶，没如周浩所料那样，往下盘传球，而是将球灵活地传到了左手，在轻轻一跃，掌控力道地把球扔了出去。 可能是左手力道不如右手来得大，那球虽飞出得迅猛却不至于在空中失控。 “哇哦——” 全场男孩子突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咆哮。 孔星荧走在前面，也一下子转过了头。 啪—— 竺郦兰的迎面伸出的右手强劲有力地挡住了差点飞到孔星荧脑门的篮球。 孔星荧还没反应过来，篮球被拦到了地下。 竺郦兰又是在孔星荧脚边轻轻一拍，把球拍起，再站起来躬下身子，脸上已经有了些冒起的汗珠，他气喘吁吁，说：“再乱拍把手给你打断，让我这儿。”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老手，孔星荧只留下了一个还没发出“哦？”的疑问的表情。 竺郦兰便又在一众男生欢呼下，回到了篮球场。 孔星荧手里还握着相机。 你还想把我手打断？ 那我给你把脸拍烂。 看孔星荧拿着相机就在操场边开始比划起来，竺郦兰走到哪里，她相机就对着哪里。 竺郦兰在哪个方向，相机就在哪个方向。 排得不亦乐乎，乐得停不下来。 没过五分钟，竺郦兰又来到了孔星荧身边。 孔星荧光看着相机屏幕，没管操场。 也不知道竺郦兰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当她发现有身影在朝自己本来时，竺郦兰已经霸道地伸出手，把孔星荧手里的相机一抢而过。 “你干嘛！”孔星荧瞬时慌乱。 “让你别拍！”说着，竺郦兰把孔星荧另一只手握住，像是在兑现自己要把她手打断的承诺，另一只手把相机高举，胡乱翻着。 孔星荧在下面挣扎着，“关你屁事！我就拍！我就拍！” “拍得又丑，还敢拍！”竺郦兰一边说着，一边在孔星荧够不着的地方拿着相机。 竺郦兰翻了好一半天，发现相机根本就是黑屏的。 ？？？ 孔星荧确认竺郦兰已经确认相机没有打开了。 竺郦兰拿着相机。 “不会用就问啊。”孔星荧坏笑。 竺郦兰没管孔星荧，继续鼓捣着相机。 “按最下边那个。”孔星荧指挥着。 他一按，相机一下子打开了。 …… 竺郦兰打开相册，来翻去几遍后，愣在原地。 ……里面根本没有自己的照片 竺郦兰一下子脸红了。 “你在自作多情什么啊？”诡计多端孔星荧说到，“我相机朝着篮球场，又不是拍你，我说就要拍，又不是拍你。” 她就差把自作多情这四个字念一百八十遍了。 孔星荧说着，拿回了相机，翻着相册：“哎呀，这些个儿人怎么这么好看啊？这风景也不错。” 她拿起相机，透过竺郦兰肩头，拍着操场上那边的风景。 相机对着你又不是拍你。 她就差把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竺郦兰一下子摁住孔星荧肩头：“你就在这儿拍。我站在这给你拍。” 孔星荧听完：“真的？” “真的。”说着，竺郦兰已经整理好了外衣。 “不行，你要去把外套穿上，那个好看一些。” 说完，竺郦兰没有拒绝，又回到了篮球场，等候他的兄弟以为自家狼崽要回来了，但却是拿着衣服走人。 “切，没意思。” “要女人不要兄弟。” 孔星荧又一奸计得逞。大家没说话，但是那篮球框里发出的气场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竺郦兰穿好了衣服，孔星荧站在一旁。 “不行，太丑了。”孔星荧看着相机里的他，又转过头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头发这里翘起来了。” 竺郦兰摸半天没摸到。 孔星荧直接亲手给他整理了一下，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低头。 终于整理完了，孔星荧手中拿着的相机开始在空中滑行。 “干嘛？”竺郦兰笑着问到，她又要捣什么乱。 “你让我来我就拍吗？”孔星荧一脸傲娇，“不拍。除非你求我。” 竺郦兰不知道孔星荧这时打开了录像功能。 “好好好，求你。”竺郦兰乖乖祈求。 “求谁？干什么？” “我、竺郦兰，自愿求孔星荧，帮我拍照。” “好，好说，，靠近点。”竺郦兰上前一步，孔星荧一下子把相机怼在了他脸上。 他皮肤真的很好，距离镜头这么近，居然还是没有明显的毛孔和瑕疵。 像个瓷娃娃。 拍完照，竺郦兰拿出他的校园卡，拍着孔星荧后背，哄着她去给他买水。 “你去买自己想买的。爱买啥买啥。买完回教室，别来这儿。晒太阳对长高没作用。l说着，竺郦兰把孔星荧肩头摁着，嘴里哄着。 孔星荧拿着金主的卡，乖乖回到了教室。 第十八章 孔星荧拿着校园卡，直接回了教室。 她喜悦地拿着相机，把才在回收站的照片移了出来。 还是只有三张，多一张都没有。 物以稀为贵。 她在走道上人烟散尽时，拿出照片，捂在手里，看了又看。 再翻到那条视频。 画面上竺郦兰十分腼腆，但抑制不住的笑意，还是瞒不过孔星荧的眼睛。 画中人说着： “你让我拍我就拍吗？不拍。除非你求我。” 视频里的另一个声音一丝没顿，说到：“好好好，我求你。” 孔星荧看着视频里的人，即使没有声音，但还是通过口型把他们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走道上有人走过，孔星荧突然变得警觉，一把关了相机，塞进怀里，跑进了教室。 教室里此刻已经是蒙蒙黑天，窗帘窗户透光的全遮住了。 H班在放电影。 这部电影的内容很压抑，整个教室都是一片死寂，说不出的难受，这是同学们上战场的最后一个下午，欢呼雀跃暂时配合着这电影的基调压在了心底。 孔星荧蹑手蹑脚地进教室，轻轻把板凳拉出来，虽然教室一片安静，可她还是怎么都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 就连她今天看舒楠，都比平常顺眼十分。 孔星荧拿着相机，把光度调到最低，发现对于此时的教室，还是太过于光亮。 无奈，她只好拿出校服，罩在头上，把整个上半身都盖住，她又开始鼓捣相机。 舒楠看着电影，心里越发觉得压抑。 孔星荧正鼓捣着相机入了迷，忽然嗖地一声。 她罩住身体的校服一下子被陈蔓伊掀开了。 “闷不死你！”陈蔓伊还大叫一声。 孔星荧没觉得惊慌，她还在担心陈蔓伊吵着其他同学，一抬头，却发现电影已经放完了，教室里开了灯。 “接下来干啥？”舒楠在电影中还没缓过神，象征性问候一句，再看着孔星荧手里一直拿着相机，她喜欢，她也开心，便伸手要去鼓捣鼓捣。 孔星荧也没有阻拦，直接打开了相机，舒楠见到竺郦兰照片时，都震惊了。 这俩货不是在吵架吗？ 陈蔓伊倒是一脸不屑，真尼玛个恋爱脑。 知道舒楠内心惊讶没有表现，但孔星荧一下就发现了，她拿过相机，说：“脸是他的，版权是我的。我拍就拍，以后他要是再做出格的事，我就把他照片拿去乱发帖。” 生产队的驴或许都比竺郦兰自由。 陈蔓伊说：“少吹点牛吧。你都不稀罕这些。” 舒楠觉得陈蔓伊说得有理，又趁机贬低了一下竺郦兰，心情畅快，问到：“我们去逛一下操场吧。” 校园卡没有钱了，吃不起饭，只能逛操场了。 “回来再逛，”孔星荧关了相机，“吃饭去。” ？ “仙人自有妙计。”说着，孔星荧把相机挂在右肩，便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今天的人异常多，她们排队排了好久。 舒楠把她手上的金项链取了又摘，摘了又取。 最后放在陈蔓伊手上，度量着。 “给你渡点仙气儿舒楠笑着说。 她希望陈蔓伊能够考好这场虽不是决定命运，但至关重要的考试。 “姐可以要，但我不信这些。”陈蔓伊说。 她一向是无神论者… 孔星荧站在旁边笑了笑，走进了小卖部。 她拿着竺郦兰的卡，带着不刷爆不罢休的气势。 “这边，这边，我全要了。”孔星荧指挥，想把货架一扫而空。 “干啥呀？你拿来的钱？”陈蔓伊突然有些谨慎。 孔星荧拿出校园卡，上面迎着竺郦兰那一脸没睡醒的大头贴。 “呵？那我可得把它刷爆。”陈蔓伊见是那个小杂|种的卡，变得毫不客气。 很快，他们差点把竺郦兰的饭卡里的钱刷完了一半。 她们每人大包小包的抱着零食，往操场走去，还是差一个购物车。 三人拿着自己把超市洗劫一空得来的赃物，一路抱到操场。 还撞见了竺郦兰。 他从食堂门口方向走来。 看着也是才吃完饭，没有卡，可能是去兄弟那里软饭硬吃了吧。 竺郦兰先看到孔星荧还着手臂抱着零食，一路走过。 孔星荧一扭头也看见了，她腾不出空臂，没法招手，只得把零食摇了摇，还用头点了点陈蔓伊和舒楠。 意思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陈蔓伊和舒楠也很识趣，也跟着晃了晃。 确实败家。 竺郦兰只是看着孔星荧，像是在看贪吃馋嘴的小孩子，也笑了笑，便被兄弟拉着走到了教室，丝毫没提饭卡的事儿。 孔星荧们来到了操场，将零食瘫在草坪里，拉出相机开始拍。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春游。 三人排了好久，孔星荧觉得应该录个像，照片太单调，听不到声音，就翻出来也只能睹个物，不能听其声。 提议完，三个人又在相机面前录着像，自说自话，自由自在。 她们都走后，孔星荧借口要上厕所，让她们先走。 等她们都远去了，她又拿出相机，拍到了她们一高一矮，并行前去的样子。 她也没发现，还没离别，她就已经在准备东西怀念。 走到楼梯，竺郦兰刚好倒完垃圾回来，与也要回教室的孔星荧撞了个正着。 竺郦兰看到孔星荧，拉着她就准备跑，说：“我卡呢？还给我。” 她一下子掏出：“卡是还在的，就是……钱可能有点少得……太快了。” 竺郦兰丝毫没有理花钱这事儿，伸出手准备接卡。 “不给！”孔星荧刚一下子收回手，转身就往楼上教室跑。 竺郦兰伸手一逮，只抓到了空气，拔腿就要去捉孔星荧。 孔星荧步子小，他步伐快，一下子就抓到了。 在被竺郦兰触碰的瞬间，孔星荧被吓了一跳，全身突然有一阵电流。 竺郦兰立马放开了手。 “卡。” “不给。” “……” “求我就给。” “好，求你。” “你这像求人的样子吗？” 竺郦兰思考片刻，等走到楼梯的人都路过了，他才做了个发财猫的手势：“我求求你了，把卡还给我吧。” 一教就会，还自带台词。 “不行，你要这样。”说着，孔星荧把把手握成了个小拳拳，放在脸颊边，微微摇一摇，晃三晃，。 她就是在撒娇。 她认为竺郦兰这样做肯定很可爱，但她不知道此刻在竺郦兰面前做这个动作的她，更可爱。 竺郦兰看到这动作，抿住嘴唇，又等旁边的人走过后，也把他的手握成了个大拳拳，放在脸颊边，摇一摇，晃三晃。 大老爷们儿太尼玛丢人了。 真的……好可爱呀。 孔星荧心想。 孔星荧说话算话，这时H班的一位同学经过。 她递完了卡，甩下一句：“傻逼，快滚。” 就溜走了。 “孔老板，那人是谁？”同学问。 “朋友。”孔星荧冷漠说。 “长得还挺帅。他是不是喜欢你？” “朋友。”孔星荧再次强调了一遍。 “但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好温柔好深情。”那同学追着问。 “他看狗的眼神都深情。”孔星荧不想答，直接甩了句话走人。 这话确实不假，竺郦兰家有只猫，竺郦兰哄猫的时候，特别温柔，像在哄女儿。 回到教室，老师正在发糖果，祝大家考试顺利。 多余的糖被放在了孔星荧那里。 孔星荧下楼，说竺郦兰，竺郦兰到。 “我要给你个糖，你猜我放在哪只手？“孔星荧站到竺郦兰面前，“我放在右手，但我希望你猜左手，那样我可以名正言顺的骂你一声猪。” 想是孔星荧说话的语速太快，竺郦兰没听清，直接伸出了右手。 那行吧。 孔星荧递过糖，又收回来，“说谢谢！” 竺郦兰打量着孔星荧，一脸嫌弃：“谢什么谢！” 活像那天孔星荧骂他“活该”时的理直气壮。 一把抢过了糖，他又问：“还有没有？” “傻逼。”孔星荧说完，跑进了教室。 竺郦兰留在原地，笑了笑，看着她跑走。 中考前一晚上，老师让大家放松心态，不要去想着自己的目标，不要给自己太大的枷锁。 在战前那晚相聚时，舒楠特别真诚地对孔星荧说，她觉得她突然很自信，但有一些害怕。 “怕什么？” “我总觉得我考不到我想要的目标，那像一个怎么都迈不去的坎。” “不必担心，你是有实力的。” 两人都回到房间开始了平静的思考。 第二天，班主任秋华穿了战袍，一件翡翠色琉璃金黄流苏的旗袍，大气端庄。 她祝同学们旗开得胜，大家备受鼓舞，女孩子们都觉得老师的这身十分好看，但一些不解风情的男孩子觉得这个像麻将桌上的桌布。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 考试时，孔星荧还是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去认真答题，每一门都十分用心，笔尖沙沙作响。 中考那天孔星荧异常冷静，头脑清醒，因此在她目标范围内，她发挥得很好，她希望舒楠也如此。 考完那天，老师忙于学校工作，没有在学校过多停留，大家都很早回家了。 没有叙旧的怀念，也没有不舍。 下着雨的操场，在人们淅淅沥沥的步伐中，送走了一批人，又迎来新的一批人，在这场五彩斑斓的雨季。 舒楠和孔星荧是一起出校门的，陈蔓伊有事，被提早赶回了老家。 舒楠许久未见的妈妈在校门口等候，她问安保人员，初三的放假了吗？ 他们说早考完了。 她妈妈无意间透露了她的孩子叫舒楠。 “舒楠？我可知道勒。那女孩子，聪明，读书好！” 安保人员像是在称赞自己的孩子，引以为傲。 舒妈妈当时就在人群中狂喜起来。 以至于舒楠和孔星荧在离校门口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时，舒妈妈就破口而出，喊出了舒楠的名字。 舒妈妈将舒楠在人群中一拉而过，拽着她要去吃火锅。 舒楠向校门口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孔星荧知道她的意思，陈蔓伊没来，三个人应该聚齐的。 没有来得及多说一句话，舒楠拉着孔星荧，穿过了人群，去向了另一处征程。 那一瞬间，孔星荧有一种直觉，陈蔓伊或许最早离开，消失在人海，永远不会回来。 她回头看了看，那栋她们担三人经常一起开饕餮盛宴的楼，陈蔓伊没在。 她再看了一眼校门口那狭长的楼梯，竺郦兰也没在。 第十九章 成绩还没出来公布出来那天，孔星荧和舒楠已经知道成绩了。 舒楠发挥失误，只考了个全区第六名，对她很言，这不是个滑铁卢事件，但却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孔星荧考了全区第十一名，在她想的目标内，虽然被老师调侃，考得真垃圾，全区前十都没有进，但她也比较心满意足。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一直想找个地方、找个时间聚一聚，可陈蔓伊一直身在另处，舒楠也因为要去R中读书，提早做准备，去了训练的夏令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约好中考后要出来聚一聚的陈星，也迟迟没有消息。 要学会释怀，对所有约定降低期待。 【游戏天才】 —hey，后天出来玩吗？ 【朝歌】 —可以啊。 【游戏天才】 —到时候见 孔星荧也没有想到，第一个联系她的人，竟然是肖宇。 她也不会想到，后天出来玩这件事根本就是个鸿门宴。 那天有很多人，差不多算半个小学聚会了。 一行人说说闹闹，走到了肖宇家。 孔星荧在最后买了点药，最后一个到场。 一进门，电视里放映着喜剧片，可个个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 ？ 孔星荧对着竺郦兰，使了个疑惑的表情，她想问问发生了什么。 他把孔星荧打量了很大一翻，再目光无措地低下了头，躲闪开了。 但四周朋友们都在洋溢出幸福笑容般，看着孔星荧。 肖宇倒是一脸好事儿的样子，盯着孔星荧笑。 “没事儿，快坐。”竺郦兰还是第一次在这种不知所措的表情中，没骂自己傻逼。 那行吧。 孔星荧拿着刚买来的药，放在桌上，要准备烧水。 “你，给我烧水。”孔星荧对竺郦兰毫不客气，即便不是主人家。 他也知道孔星荧是有事要说，拿着药，就去了厨房。 竺郦兰在厨房捣鼓着药，真的开始烧水。 “到底怎么回事儿？”孔星荧有话问话。 竺郦兰明显从内心感受到这句问话有多么的抵穿腹背，他像是被打通了肋骨，突然一惊，停下了手中的事。 这一瞬间的反应，像是疯感席卷而来，孔星荧觉得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一双眼睛微笑里藏着刀锋，他必须说。 皱紧眉头，唇舌难启，竺郦兰又将药倒在了碗里，装作真的非常漫不经心。 “其实……今天是宋岁生日。” “……” 宋岁是肖宇的好朋友，要是这样，把同学召集到他家也不奇怪。 “哦。” 孔星荧回了一声，好像跟宋岁的尴尬全然没有发生过似的。 竺郦兰更是不知道。 她三缄其口，谁都没说。 竺郦兰又握紧了双手，一脸无奈，那是孔星荧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语调：“他要给你表白。” …… “哦。” 锅炉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哄哄沸腾，抑制不住地想要往外跳。 没喝完竺郦兰兑的药，孔星荧走到客厅，继续看着电视。 里面播的是喜剧，可她也不笑，只觉得这满堂屋子里的人都藏着秘密。 一阵后，宋岁果然来了。 “嘿，老兄。”肖宇给他打招呼。 宋岁进门第一眼，眼睛就定在了孔星荧身上，再下意识的躲开了。 确定她在就好。 “好巧啊。”宋岁上前打招呼。 孔星荧没有偏一个头，既然在场所有人都为她包庇着这个自以为是的惊喜，那她也索性没有露出和宋岁的尴尬。 “长高了。”这句回答，让在场人都以为他俩确实是许久没见。 两地相隔，一心相念。 大家都觉得今晚是一个极其盛大的浪漫之夜。 吃饭时，宋岁开了一个蛋糕，那是一家特别大的餐厅包间。 孔星荧想着，要是他此时在这里开口再一次表白，那自己就会给他认真地鞠一个躬，再离开真诚的拒绝他，绝不会顾及一时完全的脸面，而落得几家空欢喜。 吃饭时，孔星荧坐在偏位，竺郦兰被孔星荧拉着坐在了旁边，肖宇就坐在了孔星荧旁边。 整张桌子，位置是竺郦兰、孔星荧、宋岁肖宇。 到了一半，宋岁打开了蛋糕。 “祝我们的大寿星生日快乐。” 肖宇把皇冠戴在宋岁头上，宋岁还没许愿，肖宇又绕过桌子，去到了竺郦兰耳边。 “你再不下手，孔星荧就要被抢走了。” 肖宇也没有停住脚步，竺郦兰差点没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孔星荧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我们的孔老板来为寿星唱一首歌吧！”肖宇两边都帮，这时又为宋岁搭着桥梁。 “完全可以！来一首，来一首。”在场人都知道他要为她表白，所有人都发起了铺天盖地地助攻。 难以推辞，孔星荧只得上前，接过了话筒。 “唱生日快乐歌太没诚意了吧！” “就是，要我说，得来首情歌。” “两个人一起唱！” 众人争相符合，肖宇尤为起劲。 竺郦兰倒是在位置上，没转过身，一脸认真吃着菜。 再不行动，孔星荧就要被抢走了。 他无动于衷，孔星荧也一向给人面子。 “唱情歌多没意思，来首情歌王吧。” 孔星荧一下子扭转了局面，把大家情绪都带了出来。 “别吃了，一起来。”孔星荧夹了口肉，扔进竺郦兰碗里，汤差点溅起来。 就这样，一首接近十二分钟的歌，大家唱着，唱着，一个接着一个，争相开始了拉肚子。 这又是宋岁的计划之内，唱到一半，便把全部人都支开。 大家也很识趣，竺郦兰更识趣，第二个进了厕所。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里面继续放这个，这个挺老，不过此情此景，还挺映衬。 “孔星荧，你……我……”宋岁在一整晚的踌躇不安后，终于发起了行动。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孔星荧被这一屋子的寂静蒙蔽了耳朵，没听见，继续唱着。 “孔星荧……”宋岁又叫了一声，这次更加坚定。 算了，已经听见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 她没有回应，继续唱着歌，只是扭了个头，示意他有话请讲。 不得不说，孔星荧在装傻充愣和假装漫不经心这两方面，已经是炉火纯青，要不是有人喜欢她，愿意包容她，她早被打了一百零八遍。 “上次那件事儿……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我觉得我有些话没有表达清楚……所以我想……”宋岁也不管孔星荧此刻表现得多么漫不经心，他看着根本没看自己的她，继续说着，即使心都快蹦出来了。 “想再表一次白吗？”孔星荧拿下话筒，用歌曲的间奏腾了点时间，说到，说完，又继续唱了起来。 她说话总是一种自带撩感，但本人根本没丁点那个意思… “你怎么知道？” “竺郦兰说的。” 这事儿必须拉着竺郦兰下水。 毕竟以前谁不知道竺郦兰喜欢自己。 “好，我待会儿去打那小子。”宋岁忘了前事。 “好，至少得是个半残。”孔星荧又继续拿着话筒，唱歌，“宋岁，没必要，真没必要搞这些事儿。” 她是指在她确定她不准备双向奔赴之前，不值得接受这样的惊喜。 她还有一句“我不喜欢这样的仪式感”没说出来，因为她觉得，世界这么大，人家只是目光短暂在你身上停留，懂事儿过后，谁管你喜不喜欢，谁知不知道你的感受。 “……”宋岁此时周围的空气都散发着的坚定过后的手足无措。 为了缓和气氛，她继续唱着歌。 其他的朋友也很识趣的进来了，却发现气氛不对，很快，又开始打闹起来，缓解尴尬。 “情况不妙啊。”肖宇此时来了一句十分白痴的点睛之笔。 他说完这句，就走过去，将手搭在宋岁肩头，安慰到：“没事儿，还有机会。” 说完，他又扭过头，看着在灰暗灯光下的竺郦兰，说：“听见没有？还有机会。” 到底在落井下石谁呢。 孔星荧知道宋岁想趁这个时候，把自己那首没有唱完的歌，唱给自己听，让自己做第一个听众。 她也知道，宋岁想十分完整的给自己表一次白，再邀请自己做他的女朋友。 她更知道，宋岁还有许多想对自己诉说的祝福，没有说出口。 可是，她更坚信现实更多的是充满遗憾。 不是双向在奔赴，那首没唱完的歌，那没完整说出来的表白，那些对自己美好的祝福，也只有消失在风里了。 【一只喵喵】 —嘿嘿 —在干啥 【朝歌】 —在吃饭 —[图片] 孔星荧拍了张集体照过去，就不用给陈星说这相当于是一次小学聚会了。 【一只喵喵】 —我日，这么多人 —全是老同学呀[嘿嘿] 【朝歌】 —是的 【一只喵喵】 —我也好想来参加哦 —呜呜呜 看完消息，孔星荧有了一个提议，可以开一次同学聚会，毕竟朋友们这么久都没有见了。 趁今天还有这么多人，大家一致拍板，就把同学聚会定了下来。 商量得有说有笑。 吃完饭，快到了十一点钟。 宋岁跟在竺郦兰和孔星荧后面，到了餐厅大楼门口，宋岁终于追了上来。 “我送你吧。”他说。 “不用，竺郦兰和我一个方向。”孔星荧直接回复。 那也没办法了，最后的争取机会都错过了。 来了辆出租车，竺郦兰先拦下。 他打开了后车门，准备让孔星荧先坐进去。 孔星荧像是不知道竺郦兰的意图，直接打开了前车门，坐了上去，手摸着下巴，扶在穿梭着晚风的车窗上。 一路没有说话，没有表情。 竺郦兰准备找孔星荧说话，但外面车水马龙，他也不好发声。 伸出一只手，去摸了下孔星荧的头发。 她头发乌黑透亮，触碰到的一瞬间，像是薄纱。 孔星荧没反应，竺郦兰也不好搞出很大的动静。 四下万籁寂静，差点儿走漏了竺郦兰心声。 她此时的目光比月色寂寞，实在捉摸不透。 第二十章 几日过后，尽管烈日当头，烧红了树头枝桠，可大家兴致高涨，同学会如约而至。 孔星荧作为老班长，自然是要提前去订好酒店。 意料之内，陈星和竺郦兰也同她一起的。 终究是一群少年，那时还不够警觉，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次难得的久别重逢。 陈星长高了一点，还变帅了，有了一点肩膀能扛下更重担子的样子。 陈星先给孔星荧打了电话，作为最念旧的老朋友，他几乎是随时随地在更新朋友的联系方式，即便是孔星荧这样几百年不主动联系一次别人，还经常换号码的人，他也将她的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 约定好明天见，再去找竺郦兰。 这是他们仨的沟通方式，联系全靠吼。 竺郦兰家住在郊区，有一条狭长的马路能够够得着里面最深的巷子，围在街侧的是一条小溪，小溪的水就是普通的清流，不深，且浅，一眼就看得见里面的落石，小时候偶尔会有近山水的小娃娃在此处光着脚丫，捣泥玩水，不过近几年，随着此处工业地区的发展，溪流被污染了，不再那么清澈，自然也少有人踏足于此。 再往里走，有一家药铺，不是店，是铺，那里的医生可以说是神医，很多人都在寻医问药无果后，投奔而来，大多是康健而去。 孔星荧记得很清楚，这家药铺。 因为她小时候因为不小心捡了个布娃娃回家，就大病了一场，高烧拉肚子。最开始是在一家大医院，治疗一阵后，病情恶劣后，就转到了民间传闻的一家医疗很好的门诊部，可也是治疗几日后，无果。 孔母担心至极，只得再次四处投医，没想到最后的地方竟然就是那个药铺。 怎么医治的不记得了，孔星荧只记得从药铺回来后，就变得活蹦乱跳，再也不用吃那些辗转在不同医院，吃的却是同一种无盐无调料的食物。 她觉得神奇，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有人说了一句，可能是她只服这里的水土和人情。 服这里的人。 想着这些，孔星荧看到了她以前住在这里的家。 与竺郦兰家的独栋小别墅只隔了三栋楼。 那时孔星荧家还不是特别富裕，住的房间也不如那别墅家的小少爷宽敞。 说是别墅，其实是一栋四层自建楼。 到了竺郦兰家，对面是一家巨大的废品收购场，从她记事起，这个废品站就在。 以前孔星荧拿着废品来卖，那叔叔还会给她短斤少两，她当时觉得这些叔叔阿姨真辛苦，现在再次见到，觉得不愧是屹立不倒的回收站，真他妈狡猾。 她想，也许就是这样一个贫富差距很大，有别墅也有地下室租房的一条街，让竺郦兰变得虽然穿着娇贵，镶金带玉，可一说话，一行事，便十分接地气吧。 陈星站在竺郦兰家楼下的大门前，看着孔星荧，笑了笑，露出你比我熟，你先敲门的表情。 陈星对这种事儿，真是开窍。 孔星荧轻轻敲了敲，没人来。 当然会没人来，她哪是在敲门，就是在摸门，鬼才听得到。 “竺—郦—兰—” 陈星这种事不好推搡给孔星荧，只得自己在楼下鬼哭狼嚎起来。 这事他在行。 喊了一声，差点撕破嗓子的一声，还是没人应答。 “叔叔，竺郦兰在家吗？” 陈星一转头就问了废品站的叔叔。 没说这户人家在吗，而是竺郦兰在家吗。 竺郦兰长得很可爱，从小到大如此，整条街，谁不认识。 那叔叔还没有说话，陈星和孔星荧就仰起脑袋，他家二楼窗户动了。 竺郦兰探出头来，看到是孔星荧和陈星，笑了笑，又把头探了回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想搭理呢。 没听到脚步声，但门已经开了。 “哈！”孔星荧躲在门后给竺郦兰吓得一踉跄。 竺郦兰睁大了眼睛，楞在原地，真被吓得半死。 “嘿？”陈星看着竺郦兰，“长高了？” 竺郦兰确实在一个暑假之内，体重猛增，人也壮实了不少，肩膀比起前更加宽厚，能够抵御风霜。 这样看着孔星荧，更是能以一个绝对俯瞰的姿势。 长这么高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低头。 孔星荧想着，拉了一把竺郦兰，再轻轻推开了他，便自己跑进了屋子，上了楼梯。 这比回到自己家还利索。 奔跑到门口，孔星荧终究是不敢太过放肆的，只得在门口等着竺郦兰把自己领进家门。 他看透了她的心思，慢慢悠悠地上楼，就是不把孔星荧领进去。 “陈阿姨在家吗？”她蹑手蹑脚，轻言轻语，生怕拨动了一丝空气，问到。 竺郦兰装作没听到。 就要治治你那手足无措，只得乖乖就范的臭脾气。 孔星荧只得在门口静静等着。 你家楼梯是天梯吗？上这么久。 陈星看到孔星荧站在门口的位置，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笑了笑，也停下了脚步，让竺郦兰先走。 “陈阿姨在家吗？”她又问一遍。 没在家那我就先冲为敬了。 “怎么有点像要见家长呢？”陈星话总是说在点子上。 还没等竺郦兰把他的两个大儿童拎进屋，陈阿姨走到了门口，看见了孔星荧。 “是小孔啊？”陈阿姨先问了一句。 “阿姨好。“她语气带着害羞，娇滴滴的，“我们来找竺郦兰。” “竺郦兰？竺郦兰在房间里呢。”陈阿姨准备回屋子把竺郦兰拉出来，竺郦兰一抬脚自己进门了。 “进来坐，进来坐。”阿姨很好地照顾着他们。 来到客厅，孔星荧看见了一个特别神秘的嘉宾，他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孔星荧似乎能一下子明白为什么竺郦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的无限分寸感，但又十分有悲悯之心，甚至超过了男孩子该有的那份果断。 因为他父亲常年在外经商，而骨子里的举止谨慎，传给了竺郦兰；常年在母亲的照料下，成长，而变得无限关怀。 “竺郦兰的同学们来了。”陈阿姨很热情地给竺父介绍。 孔星荧和陈星、竺郦兰成一排，问候一声：“叔叔好。” “好好，同学们好。快坐，不要拘礼。” “这个是孔星荧。我跟你提起过。”陈阿姨第一个介绍了她，像是骄傲地介绍着自家女儿。 “哦，这个我倒是很有耳闻。”被他们这么一介绍，孔星荧突然变得不再那么拘礼和紧张，倒多了几分欢喜和雀跃。 “这个……是叫什么名字呢？我见过几次，名字有些记不住了。”陈阿姨实话实说，像是在拉家常。 “陈星。星星的星。” “哦哦，好的好的，还没吃饭吧？阿姨给你们做一点儿。” “……，阿姨，不用的。” 前面顿了下是因为确实没吃饭，但孔星荧也不想像成年人一样客套地编出自己已经吃了，后面那句是真不用，因为待会儿他们还要去订餐馆。 “想吃就吃，待会儿煮好了那你可别又要吃。”竺郦兰也不搞客套，也不把孔星荧当外人。 家长面前，孔星荧也不好寻衅滋事，只得微微笑着低下头，对陈阿姨实话实说：“阿姨，我们待会儿要去外面定餐馆，时间快到了，真的不用。” 陈阿姨听完，也没有强留。 他们就在客厅坐着，闲聊了一会儿。 “小孔啊，你妈妈我可认识哦。你我也认识。你小时候住在我们家旁边，你记不记得啊？” 她们拉着家常，陈星也插不上话，但却认真听着。 “有一些映象的，好像是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孔星荧选择了模糊答法，但真实情况是，是的，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之后，几个人挤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竺叔叔进了一下房间，便出来发言了。 “竺郦兰，把你同学带到房间里去，这里太热了，里面空调已经开好了，进去吹吹。” “走，吹空调。” 竺郦兰从不搞社交客气那套，直接了当。 孔星荧还准备假装意思意思，陈星被热得直冒汗，一下子窜进了空调房。 说是空调房，其实就是竺郦兰的房间。 他的房间布置简单，十分单调。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衣柜，一台电脑。 没了。 至简至洁。 孔星荧一进卧室，就坐在了那把椅子上，那是她的尚方宝座。 手撑在椅子上，刮着下巴。 “好渴，倒水。”孔星荧在他俩家，从不把自己当外人。 “就是，快去。”陈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外人。 “你们……渴死吧。”心口不一，行嘴不一，竺郦兰说完就去给两位爷端茶倒水。 “这个……是叫什么名字？”孔星荧看着陈星，重复一下刚才陈阿姨的话。 陈阿姨记不得你，记得住我。 这件不怎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好象是挺值得炫耀。 “呵，我们上次来他家，你走后，你猜他妈说啥？” “说啥？” 陈星开始模仿起陈阿姨的动作，惟妙惟肖。 “竺郦兰？那是你同学吗？长得好好看哦，还挺可爱。” 孔星荧听着，眼里放着光。 她其实快把这件事儿听烂了，但听到第一百零一遍时，还是止不住的想再听一遍。 “你是不是喜欢她？”陈星将陈阿姨好几年前的话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 “哈哈哈，他休想高攀我！”孔星荧一句话把他放倒，其实是开玩笑。 话音刚落，见陈星已经在床上躺得横七竖八。 竺郦兰推门而入，看着，心想这俩人讲了。啥？这么好笑。 砰。 他把两杯水放在桌上：“给爷喝。” 趁我不在，笑这么开心，喝不死你们。 第二十一章 水杯放在桌上，没撒出一滴水。 孔星荧和陈星一个躺在椅子上，一个躺在沙发上。 横七竖八，乱乱糟糟，竺郦兰看着这俩货，简直拿他们没办法。 他走进孔星荧，身上那积攒许久而散发出的皂角香味儿，一下子飘了出来。 那味道清新但浓郁，那是一种特别绕人心弦的味道，他自己没发觉，孔星荧很早就闻到了。 不仅闻到，她还特别沉醉于这种味道，她以为她自己只是单纯的喜欢问这种香味。 那如梦幻般的味道，只是昙花一现，在孔星荧掩饰自己轻轻吸了下鼻子，想把香味灌喉时，竺郦兰差点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猛地翘起，那味道一下子消逝不见，犹如如来之手折掉了盛放绽开的清丽白玫瑰。 “冷吗？”竺郦兰从不会发出特别关心别人的话，这下竟然拿着空调遥控板，问起孔星荧这温度合不合适。 “你站我旁边，我热得慌。” 这种充满暧昧的搭话，钢铁直女孔星荧绝对是开着坦克规避。 “热死你。” 他心口不一，将手中的遥控器调高了几度，让自己有一点燥热，孔星荧觉得刚刚好，便把遥控器一扔，坐在了床上，玩儿手机。 女孩子还是不要吹得太低温好。 竺郦兰是游戏大王，一天不玩，那网瘾犯了不上网就难受。 陈星和竺郦兰一人玩着一个游戏。 陈星玩的是策略性游戏，竺郦兰玩的休闲类游戏，说是休闲，其实就是打发时间的中老年游戏。 脑残才玩。 孔星荧坐在椅子上，拿出了那个游戏，指着账号栏，再把手机递给了竺郦兰。 “输。” 她让他输账号和密码。 她没游戏账号，开一个新号太麻烦，得让竺郦兰输入他自己的号。 反正他的游戏好已经不止一个糟蹋在孔星荧手里。 他十分乖巧地输好了游戏号。 “拿着爬。” 嘴上说得凶，手指却把孔星荧掌心掰开，再把手里握着的手机，放在她手里，还顺带拍拍她的肩，像在哄小孩。 孔星荧拿着手机，玩了一会，就腻了。 她打开主页，发现里面竟然有一项直播功能。 虽然放在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但那时可是个新兴玩意。 必须拿他这个糯糯的小绵羊来试一试，孔星荧立马磨手机霍霍向郦兰。 “竺郦兰。” 孔星荧拿出手机，镜头直立对着他，再差点就是怼脸拍了。 他差点贴在屏幕上的脸，一下子跳了出来，目光炯炯有神看着镜头，坚定地快把摄像头盯进去。 “你好丑啊。”她把镜头屏幕放大，只看着他那明亮清洁的瞳孔，和可以摩挲食指的乌黑亮丽的眼睫毛。 其实很帅。 一瞬间放大，又一瞬间放小。 竺郦兰一开始盯着摄像头的眼神阴冷中带有无奈，但在时间流逝缝隙中，逐渐失去的固执，变得温和而融入千秋。 这目光如夏叶含冰般捉摸不透的温柔，只在镜头面前存在了一下，这眸子眼睛的主人，意识到了自己不再目光如炬，一下子偏移了目光。 孔星荧把镜头依旧高举，头却机灵地轻轻一偏，没有打量与探索，仅是没有索取地渴求，只是看着。 竺郦兰那种低头，像是刻意的。 “什么时候出去？” 孔星荧先开口了。 “我还没换衣服。”竺郦兰回答。 “快换。” 语气里全是命令，毫不拖沓。 竺郦兰抬头看了看孔星荧，她一副知道自己没换还不快行动的样子。 他起身随手拽起了件衣服，转身甩下个“老子知道，要你管”的表情，到了另一个房间。 还敢甩脸？ 孔星荧笑了笑，继续开始玩手机里的游戏。 这小傻子里面的装扮还挺好看。 她看着橱窗里的东西，各式各样，五颜六色，但没有动，只是看了看。 她知道他最爱惜这些东西了，她潜意识里也同样爱惜，不会恃宠而骄地去捣乱。 看完了这些丰硕的战果，她着实有点盲目崇拜他的意思，但还是拿着手机有点无所事事。 房间门锁响了，急促而迅速，她心想，换这么快？没缓和，竺郦兰破门而入。 还是穿着刚才那身。 “你怎么又不换了？” “外面太热了，我在里面换。” “啊，流氓！我可不想看。” 竺郦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冷漠且阴鸷：“就要在这换。” 语气不容商量，说着，他走到了床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手边还耷拉着裤子，做着要脱裤子的样子，脸上把若无其事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还敢要耍流氓？ 孔星荧怎么会被这种无声的宣战抢先一步投降，她拿出手机，开启了直播，说：“那叫大家一起来看啊。” 竺郦兰也没有反抗：“看就看呗。” 啊— 孔星荧已经在心里大喊了一声，但身子早已经转过去，对着窗户，还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没做贼，但她很心虚。 手倒挺诚实，还举着手机在直播。 要命！ 要命！ 要命！ 她真的把竺郦兰换裤子的视频播出去了！ 她真的把竺郦兰换裤子的视频播出去了！ 她真的把竺郦兰换裤子的视频播出去了！ 可惜她捂着眼睛，看不清楚弹幕。 等上一阵儿后，她举着手机，播着刺激内容，花都快谢了。 捂住眼睛的孔星荧还是能够感知到外界的动向，她竖着耳朵，怎么没有衣服翻腾折叠地声音了？ 正入神的想着，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又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绝对碾压的姿态绕过床，走到她身后，伸出双手差点环住她的脖颈。 但好在这只凶猛的野兽还极具绅士品格，她能明显感受到这白净但坚实有力的臂膀刻意弯起了一个足以让她即使胡乱动弹，四处躲避，也不会被碰到的角度。 孔星荧感受到了在四下清凉环绕，舒适惬意下的热流，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是竺郦兰的手臂。 可她不敢表现出自己被吓得不轻的，差点原地跳起的状态，她头微缩，下巴尽力贴近喉咙的位置，想要放出我被吓到的信号。 竺郦兰此时俯首倒在在孔星荧身后的胸膛，差点与她的发丝朦朦乱蹭，紧紧相贴。 他穿着淡蓝色的短袖，依旧散发着淡淡又诱人的香味。 嗯，确实很好闻。 “还拍！” 竺郦兰一把夺过手机，胡乱按了一通。 孔星荧立马反应过来，但不敢伸手去抢，她怕她一起身，椅子便会往后退，到时候两个人都站不稳。 一起倒下，那得多尴尬。 她一脸坏笑，看着他按着自己的手机。 你还怕自己的换裤子视频泄漏出去吗？ 反正已经直播出去了，你被扒得干净，一丁点都不剩啰。 孔星荧计谋得逞般盘算着。 就是自己没看到那视频。 我不是变态，我只是想看看我蒙着眼睛搞出的杰作。 她脑袋中另一只小天使为自己开脱着。 竺郦兰在手机上按了一通后，又把手机还给了孔星荧，不是放在桌上，是放在了她手里。 他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低着头，玩手机。 他的眉毛是真的如瓠叶般干净利落，不用刻意修饰，黑色的肤丝放置有节，眼睛更是载着寰宇，里面不仅有大漠孤烟，也有星河日落，崛起的鼻梁，傲然挺立在脸庞的应坐落处，能够容纳谦和溪水，也能传承广袤恒流。 他真的……永远会是这般舍不得深探，只愿浅尝而止的少年。 竺郦兰发现了孔星荧在打量自己，不，在看自己。 在他心中，“打量”这个词，无论如何粗心大意的孔星荧都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看什么 他表情和眼神中的孑孓淡然，炽热□□都在宣誓着这句话。 “竺郦兰，你刚才……暴露没有？” 她的意思是你刚才真的在镜头前换裤子了吗？ 明明就是四目相接，脸庞相对，她还要刻意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再问。 语气里全是小心翼翼和假装试探。 她装的，他知道。 他抿紧了嘴唇，这将自己曝光在外的血海深仇，这雪耻难以洗清。 但咬咬牙，这日子还得过。 竺郦兰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头。 示意自己已经被别人看完了。 孔星荧以为他会十分懊恼与后悔，但此刻他那事已至此，不去想，不去管，忍一忍就过去了的暗示，让她有万分说得上理由和缘头的愧疚感，袭然而生。 可播出去的视频也已经删了，大家把想看的都看了，也没办法补救了。 无奈。 孔星荧只得留了个万分愧疚之意的表情，转过了脑袋。 讨厌。 她都没看过。 想到这，她又打开了自己的主页，发现还有直播记录。 没删！ 竺郦兰根本没删！ “这里还有视频？” 她欢喜雀跃转过头，看着竺郦兰，意思还可以补救一下。 竺郦兰又是一副抿嘴无奈的表情，看了一眼她，便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他知道，他没删。 他知道，他没删。 孔星荧想着这两句话，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刚才的回播。 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再凑近脑袋一看，发现竺郦兰刚才在换裤子时，用被子罩住了整个自己。 这样无论孔星荧还是他们，都不会不方便。 这也算是一个万全之策。 孔星荧却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心里那饮着冰凉白桃味饮料的满足和喜悦感，如春雨袭夜笼罩了全身。 他真的很好。 虽然她表面没有说，但内心早已肯定了无数次。 终于在半推半就地大半个中午过去后，他们整装出发了。 “你又不是没有看过。”懂王陈星又开始灵魂发话。 “看腻了，不想看了。”小姑娘嘴还挺硬。 陈星指的是上一次来竺郦兰家叫门，走到门口，陈阿姨去叫他出来，他上半身白皙的身体□□，下半身两手提着条松松垮垮的大睡袍，便探出个脑袋。 看起来活像个随时准备提枪上阵，蓄势待发的流氓。 孔星荧当时一下子也探进个脑袋，当时都被吓得个半死，转身靠在墙上，捂住眼睛。 “竺郦兰，你干嘛？” 那声调，可不像指责，像在撒娇。 竺郦兰也被吓得半死，赶紧溜进了卧室，落荒而逃，丝毫没有今天展现出来的大义凛然，我流氓我骄傲。 第二十二章 磕磕绊绊，三个人终于走出了这条狭长的画廊。 陈星和竺郦兰在前面走着，阳光洒在两位少年身上，照耀着漫漫前路，那一颗颗纹路清晰的脚底石，被踩在脚下，一步一稳，一步一稳，越是雀跃，越是欢喜。 斑驳陆离的遮阳蓬，此时也残破出日子依旧的稳重与踏实，阳光透过，斜映在少年肩膀上，光影盘梭，穿过了光阴，穿过了流年。 孔星荧看着这两位前进的少年，他们从小学到现在，如果有幸也能从八岁到十八岁，那也是友谊的圆满。 少年脸庞，会从小时不识月过渡到明月几时有，少年肩膀，也会从无足斤两变成千斤重担。 想到这，孔星荧又拿出手机，拍下了他们的背影。 两人背影相撞，并肩而行。 就在相框定格那穿梭时空的瞬间，孔星荧觉得这一刻也许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是的，浅尝而止。 再回首看一下这狭长走廊的尽头，那些往日，承载着自己痛与悲，欢与笑的往日，也许经此一过，便有了再也回不去的理由。 孔星荧正回头看着这里的一切人和事物，怀念一个地方，不仅是怀念那个地方的事，还是因为那件事连带着那个人。 “把伞给我，好晒。”竺郦兰一回头，看着孔星荧，几秒后，那语气可不像是在商量。 孔星荧退后一步啊，把伞后举，示意不给。 竺郦兰立马上前一步，要夺伞而攻。 他的手长出了明显优势，真的快握住了伞柄。 她另一只手一推，挡在了身前，再把伞扣在竺郦兰脑袋上。 我帮你遮。 她动作的意思是这。 竺郦兰被伞盖住了眼睛，还被伞帽撞了几下，没有发脾气，就等着孔星荧自己闹腾。 她发现这件好玩儿的事情玩几次后，就腻歪了，也不那么有趣了，便自己放下了伞。 玩够了吧。 竺郦兰没说，但是他眼睛里的话肯定是这个，他一把抓过伞，自己遮着走在了前头。 孔星荧没办法，只得快速迈着细小碎步，跟在他伞下。 “你打伞吗？”孔星荧问陈星。 “娘炮才打伞。”懂王陈星没骂竺郦兰的意思，只是在制造机会。 两人一高一矮，手执一伞，走在了灿烂的金色阳光下。 连竺郦兰的脚步，都在无意间放慢了一些。 三人步伐散漫，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他们走到一家奶茶店，那家店此时格外清幽与寂静，但热闹时，全是活泼好动的孩子，就是那个没有忧虑的年龄。 这里来往的人不多，因此只要一进入店铺，那多为常驻客人。 他们仨也不例外，点了杯奶茶和一些小吃，就准备扎根在这里了。 三人坐在桌上，必然是要开始牌局游戏。 谁去买牌，这又是个问题。 “石头剪刀布。”陈星最先攻破世界性大难题。 “我出剪刀。”她说。 “我也出剪刀。”陈星说。 “……” 竺郦兰就这样心甘情愿地出了布，愿赌服输，真去买了扑克牌。 竺郦兰牌技不错，几圈轮下来，都没有输过。 “好无聊啊，想赢。”孔星荧其实在这个牌局里打了很多假牌，她很想看竺郦兰蝉联上家过后那骄傲雀跃的表情。 “不玩了，没意思。”陈星第一个对着无聊又没有任何刺激性的桌牌游戏开始了抱怨。 “我也觉得，没意思。”孔星荧第一个掏出了手机，两只手臂撑在扶手上。 “你别拍我。”竺郦兰看着她手机举着的手机，有点犯怵。 “没拍你，你有被害妄想症吗？” 说着，孔星荧把举着的手机，屏幕那面朝上，对着竺郦兰。 他看见不是拍照界面，他才确定是自己想多了。 孔星荧说完，又放下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从今天开始，那相机就止不住地想要拍眼前这个人。 皱眉的，笑的。抱怨的，开心的，每分每秒，点点滴滴。 “来，开黑。”陈星打开了那一如往常的策略性游戏。 孔星荧也玩，还是陈星把他带上道的。 竺郦兰继续开始了他那中老年养生小游戏。 脑残才玩。 陈星和孔星荧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竺郦兰被撇在一旁。 “右，右。帮我看视野，帮我看视野。” 陈星指挥着孔星荧。 孔星荧一向在游戏里很菜，在超神的高手高手在她面前，也只有三个字：带不动。 “这啥游戏，有那么好玩吗？” 竺郦兰一把抢过孔星荧手机，观了观这游戏。 他目光所反映的弧度，真的是在钻研这个游戏策略。 还没经过孔星荧的同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手指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屏幕上操作起来。 “你怎么玩的？经济这么低？”他没有看孔星荧，直接开始抱怨，手指还在不停比划着屏幕。 可能就是对游戏的天赋吧，他开始操练着游戏里的人物径直走向草丛中，好像天生就带有目标性。 “牛逼啊。”陈星夸了句。 “这种垃戏，有手就行。” 手机己经在竺郦兰哪那里了，自己闲着也无聊。 她把他的手机拿起，在他死亡的空隙，递给他。 “解锁。”她说。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手机，让她在里面自由飞翔。 孔星荧先打开了游戏，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耐心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又退出手机界面，既然他刚才解锁时，丝毫没有遮遮掩掩。 不看白不看呗。 孔星荧有一种不太符合实际也不太确切的猜测，这里面也许会有竺郦兰的自拍。 不是那种过多修饰，可以精雕细琢的照片，而是仅仅是在一个天色灰蒙的下午或早日发型蓬乱的清晨，在一个不知名角度，对着下巴拍下的死亡自拍。 越想越有趣，一定要去看看。 “看一下你相册。”她说。 竺郦兰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她是确定他点了下头，获得了准许后，才踌躇满志，跃跃欲试地打开了手机相册。 刚点开，竺郦兰一下子扑了过来，夺过了手机。 孔星荧差点被这猛一下放倒在地。 “不许看。”他眼睛里全是失算后的惊慌无措。 孔星荧也被吓到了，靠在墙壁，手无缚鸡之力，只得摒住头，脑袋飞速运转，后来冒出一句：“抢那么快干嘛？我还啥都没看清楚。” 竺郦兰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过于冲突与激烈，握着手机，力道明显软了下来。 她更是不敢动弹，坐在原地，僵持许久，眼神中的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藏了又藏。 没办法，她总不能表现出自己差点被吓哭了吧。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思虑良久，一脸怜惜，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手劲太大，把孔星荧握疼了。 “看什么看？不就几张破自拍吗？不看就是了。” 孔星荧这句话传递给竺郦兰自己还没有看到相册得信息。 她语气里却已经有了明显的哭腔，再说一句，嗓子就哑了。 “好好好，手机给你玩。”竺郦兰说着，在手机上划了几下，又递给了孔星荧，没办法，小孩子想玩手机，就必须靠哄。 “别乱翻，要看啥给我说一声。”竺郦兰叮嘱一声，便在只手微颤中把手机递给了孔星荧。 孔星荧没接手机，而是去了餐台前，又点了些吃的。 经过一天的折腾，她们终于完成了今日任务。 孔星荧被竺郦兰和陈星送到家门口楼下，他们看着她进了屋里，才放心地离开。 孔星荧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发稍微湿，水滴顺着滑下，脸蛋也被水蒸汽热□□的粉嫩，这样一看，那富满灵气，天生会说故事的眼睛，到变得有些人见犹怜的意思。 这……算性感吗？ 这个十几岁的脑袋瓜，竟然开始想起了这种事。 她取出一个酒红色的丝绸发夹，就着自己那还没有完全干掉的头发，盘成一髻，固定在后尾。 把头发不经刻意雕琢，到有些蓬勃欲出，蓄势待发的意味。 孔星荧的睡衣是一件浅粉色的蕾丝睡袍，浅v领，不至于过于暴露，对于她现在装扮成贵妇般着装的外形，十分贴切符合。 真是个能够挑起人欲望的纯色少女。 她试着拨乱自己的头发，又舔了舔嘴唇，尽可能让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更加烈焰红唇，明艳动人。 就是……胸有点小。 应该挺小的吧，她想着，毕竟她也没有琢磨过这些。 各种角度确定自己真的是个香榭丽人，光彩夺目后，她拿着手机，打开了搜索栏。 少女的心事不可外说，甚至在自家厕所这种会有人流量的地方，即使只有一个人，她也觉得自己的秘密被偷窥着。 她再次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确定是秀色可餐，牵人魂魄后，拿着手机，捂着那没沟的胸口，双指捏起睡袍，蹑手蹑脚进了卧室。 看着手机屏幕，她又细想了一下今天下午竺郦兰那万分惊恐，方寸大失的表情。 实在是又吓人……但又充满雄性攻击力。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嘴角上扬。 几年前，她和竺郦兰当同桌那会儿，竺郦兰曾问过自己一些问题。 当时当作双方都童言无忌，便糊弄过去了。 “孔星荧，你有时候有没有特别想做那种事？”他带着试探。 “哪种？”她语气冷漠，专注着手中的事。 “就……那种。”他做了个手势。 “没有。” 竺郦兰只流出个“怎么会没有呢”的表情，继续揣摩着。 那是好几年前，如果是别人，可能早就在一开口时，就被孔星荧当作流氓置之不理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竺郦兰，她却没有丝毫反感，反而觉得他有更多的雄性和兽性荷尔蒙。 孔星荧不理解。 她继续拿着手机，搜索着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男生手机里有黑色丝袜的女人正常吗？”她先搜索了一下。 看了看答案，好像不太满意。 “男生手机里有黄片正常吗？” 她又直奔主题搜索，只是打出那两个字时，她自己都羞耻。 看了看答案，还是不太满意。 她又开始了挑战百度词条新高度。 “女朋友被男生相册里的黄片吓哭了，该怎么办？” 孔星荧今天下午就是这个反应，她确实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被竺郦兰手机里的东西吓哭的。 但是好在反应快，一下子搪塞过去了，竺郦兰肯定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 或许，该问一些靠谱的真人。 她打电话给了自己闺蜜。 “喂，我想问你个事。” “才想起给我打电话啊？啥事？” “就……就那个……”她支支吾吾，“你觉得一个男生……手机里有那啥正常啊？” “哈哈哈哈哈，太正常不过了。” “为啥？不觉得他邪恶吗？” “至少能证明他是个正常男人，你就偷着乐吧。你觉得他邪恶吗？” “好……好像……不怎么邪恶。那……他会因为我……差点被吓哭了，觉得我太幼稚了，而……嫌弃我吗？” 孔星荧一句话断好几次，不知道的还以为结巴呢。 “不会……吧。” “那行，挂了。” 今晚长月高挂在夜空，并不寂静，让人有些紧张的欣喜，难以平复。 孔星荧如释重负躺在床上，脸上已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她翻看着今天或偷拍或明着拍的照片。 他在阳光下，永远笑颜如画。 真好，他不会嫌弃。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是正式同学会那天。 三人还是老规矩，两个人跑到竺郦兰家，通讯全靠吼。 竺郦兰换好了衣服，还仔细打量了一下孔星荧，又转身去披了件外套。 “这么热的天，脑残才穿长袖。”孔星荧逮着缝隙挑刺儿。 “我是脑残。”竺郦兰就是这种个性，拿着衣服就走了。 三个人又走在那狭长的林荫道中。 今天她们走得无比安静，像是被这天热蔫了。 “想起以前好喜欢孔星荧啊。” 竺郦兰在四下寂静的情况，突然感叹出这句。 孔星荧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双手叉着腰，要是后面有个草坪，一定会躺在一片绿丛里。 “我那时候真的好喜欢你啊，还给你……充游戏皮肤。” 他像是没引起她的注意，在找茬儿似的。 她转过头，瞟了他一眼，继续行走着，全然没有在意。 陈星倒是一脸笑容。 孔星荧在竺郦兰眼中从来都是遇见这种事就一脸冷漠，今天也是。 算了，全当那时的苦心白费了。 怎么会白费？ 她记忆力很好，脑海中那一个又一个细节，全部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阴云蔽日的下午，黄昏已经有了要来的兆头。 她打开聊天界面，发现他那边显示【正在输入】，还没搞懂，真有意思。 【zll】 —你喜欢玩游戏吗 【朝歌】 —不喜欢 【zll】 —好吧，我给你充了个皮肤，你去看看。 她打开她的游戏，里面多了件皮肤，对于几百年不登一次账号的她来说，根本不会发现。 只是记得那天那个下午，他在对话框里，怎么也躺不住，想说的话一直说不到重点，仿佛快要溢出来。 可她只觉得他啰嗦。 晚饭还没有开始，他们先决定到一个桌球室打发一下时间。 孔星荧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连衣短裙，外面有蓬起的小蕾丝花边，特别可爱。 “孔星荧，你好讨厌。你腿这么粗，你还要穿裙子。” 陈星第一个发来了灵魂拷问。 她没有不乐意，只是看了看自己的腿。 这裙子穿着也不丑啊，并且她一点也不胖。 先不说胖瘦问题，就是她今天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子，也有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穿上自己喜欢的小裙子的权利。 “哪里粗了？”竺郦兰一回首，没看孔星荧，直接弯下腰用手去量了量她的腿围，虽然没有直接触碰到。 量完了孔星荧的，他又保持着他的腿围，去量自己的腿，说：“哪里粗了？还没有我的粗。” 竺郦兰走在前面，把孔星荧撂在后头，又说了句：“这么好看。” 将外套搭在肩膀上，扬长而去，进了桌球室。 孔星荧一步奔上前，将手放进他脖子，挠了下痒痒，也跟着进了桌球室。 “早啊，孔老板。”王炀拿着桌球杆，过来递给了孔星荧。 “你也去。”竺郦兰也被递了根球杆，三个人一起在桌上。 孔星荧是高手，所以姿势也学得花里胡哨。 但她现在偏偏不露出自己的杀手锏，还要装作自己不会玩。 “这个怎么搞？你教我。”她把把自己的球杆放进柜子，一把拿过竺郦兰的球杆。 竺郦兰也没有推却，站在孔星荧旁边，准备指挥她。 孔星荧在桌球上的第一杆球，就暴露出她力道不足，方向把控不好的小白球技。 他站在她旁边，像个□□者，俯瞰她在桌球上的一举一动。 她今天扎起了头发，散下了一些碎乌丝，此刻，在桌球上认真的观摩与打量，都在脖颈的浮动下，变得惟妙惟肖，十分诱人。 再搭配她今天穿的纯白色小裙子，实在是秀色可餐。 竺郦兰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有力的地握住她手中球杆。 我来教你，你看着。 这这句话没说，都在他握杆的力道里了。 两人僵持了两秒，孔星荧一下放掉了球杆，走到后台，拿了个手套出来。 这是桌球专用手套，纯黑色，材质介于丝和绸之间，摸起来有些滑滑的，戴上去有些紧致冰凉。 “用这个。” 孔星荧在竺郦兰已经俯下身子，瞄准了球心时，也躬在了桌面上，伸出中指去掰开他的手。 再僵持下去会很难看。 竺郦兰只得放下手中的事，把球杆立起来。 “我给你戴。”她说。 他伸出了左手，等待着她帮他把那个冰凉紧致的家伙套在自己手上。 这样看起来，他那白皙有力的左手，戴上了这个，倒有点神枪手的意思。 竺郦兰戴好手套，也觉得惊奇不已。 这玩意真他妈丝滑。 他把那只逮戴着东西的左手，在桌球上做了个有力的支撑，再架了个支架。 砰— 完美冲球。 孔星荧也跃跃欲试，但此时她要拿出自己最精准的实力。 她单手一撑，两条腿悬放在桌球上，用大腿内部肌肉发力，尽量不要让两腿动弹，再将球杆绕到身后，从后背伸向身前。 得亏她今天是淡妆加纯白小短裙，不是穿的黑色包臀裙，搞得浓妆艳抹。 不然这叛逆姿势不知要撩遍现场多少人。 “你注意一下。”竺郦兰说话的语气冷淡，说完后，一转身就到了沙发跟前，去拿了今天的外套。 他也不顾此时破坏了氛围，径直走去递给孔星荧。 孔星荧看着他，坏笑一下。 “你给我穿。” 那外套并不重，相反，十分轻薄，可他此刻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竺郦兰听后，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与孔星荧来了个两两相望的对视。 他散开衣服，把衣袖展开，围在了孔星荧腰上，没有打结，没有固定，他不会碰她的。 周围的老同学眼里放光，泛出暧昧的呼吸。 孔星荧自己将就着这个围在腰间，快要滑落的衣服，仰背一杆，完美进洞。 随着腰部的发力，外套也滑在了地上。 “哇哦——” 一片饿狼传说般叫唤，不知是在欢呼这气氛，还是欢呼孔星荧的漂亮球。 竺郦兰竖了个礼貌大拇指，依旧是那只戴着套的左手。 风头出了，那就散了。 孔星荧捡起衣服，向竺郦兰摇了摇，走到了楼上茶水间，里面全是百无聊赖的女同学们。 “嗨，孔老板。” 大家争相同她热情打招呼。 孔星荧也热情回应，还在没落座时，为大家倒上了茶水。 “许久没见，孔老板又变漂亮了。” “必须的。”孔星荧很自信，也从不客套。 “那……是谁啊？竺郦兰？”李丽问话了。 “对啊。”孔星荧喝了口茶，说到。 “这也太帅了吧！”李丽率先一个人感叹到，其他老同学不关注这种事，倒是没有附和。 “他？也就那样吧。”孔星荧又倒了杯水，喝得很深。 终于挨到了晚饭时间，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所环境清幽的农家乐。 可现在是夏暑，来这里的顾客难免有点多。 他们来到了一家麻将室，里面有许多小孩子在里面闹腾。 “你、去把他们赶走。”孔星荧又在指挥竺郦兰。 “我怎么赶得走？最烦小孩子了。” 说着，他走进了麻将室。 看着一一屋子的小孩，闹闹哄哄，但也可可爱爱，竺郦兰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开口。 还不行动？ 孔星荧眼神开始发着信号。 竺郦兰没说话，直接去到了麻将桌上，开始整理起麻将。 “不许玩，这是我的。”一个小孩子第一个站出来捍卫主权，露出满脸嫌弃的表情。 “就是，我们要在这里玩。” 另一个小孩子站起身，就跑到竺郦兰面前，推开他。 竺郦兰没有还手，也不和小孩子计较，差点被推到了地上。 “小朋友，你们把这间屋子让给姐姐们玩一会可以吗？” 孔星荧俯下身子，十分耐心，哄着这群孩子，与他们商量。 “可以，可以。我们要给这位漂亮姐姐。” 小孩子最经不住哄了，没费多少功夫，他们一下子就答应了这位温柔姐姐。 孔星荧看其中几位孩子已经开始收拾了东西，看了一眼竺郦兰，又问了句：“你们觉得这位哥哥帅吗？” “我呸。丑八怪。” 孩子总是童言无忌，但信守诺言，收拾好东西，拿在手里就出了屋子。 “小孩子真他妈烦。老子以后不生了。”竺郦兰一边收拾着麻将，一边面色焦灼地埋怨。 “谁要给你生啊。” 孔星荧结下了话茬。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没敢看眼睛，转身又开始收拾起了麻将。 一间屋子有两个麻将桌，一桌男孩子，一桌女孩子，其余在旁边打扑克。 竺郦兰和一群男孩子在玩扑克，孔星荧坐在他身边，不过没坐一会就走开了。 她坐到了竺郦兰对面，又拿出了她的手机。 “竺郦兰！” 孔星荧喊了声。 竺郦兰闻声，尽管是在牌局里，也立马一扭头，就看见孔星荧在拍他，他也没抗拒，眯着眼，使劲把嘴憋出一条缝。 孔星荧对这张照片很满意，他很可爱，也很宠溺，回家后，给他加了个兔子耳朵。 吃晚饭时，还是男生一桌，女孩子一桌。 竺郦兰在打麻将，没有按时上桌，已经没有位置了。 孔星荧早已经在女生主桌位坐好了，竺郦兰姗姗来迟，只得借了把椅子，往男生堆里凑。 “你干嘛啊？这里有你的位置吗？” “去那边，这里已经坐不下了。“ “孔星荧那里还是空着的，快去！” 老同学对竺郦兰喜欢孔星荧这件事，从小学一年级津津乐道到至今，孔星荧早已听习惯了“竺郦兰喜欢你。”这个传闻，甚至连自己都确认了几遍。 那是六年级临近期末，他俩还是同桌。 她问：“竺郦兰，你是不是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都特别喜欢我？” 他答：“是的，但有时看你太调皮了，又不喜欢你了。” “那我以后不调皮了。” 之后，为了报复对方，他在她书上写：孔星荧是老太婆。 她在他书上涂鸦：竺郦兰是个老头子。 他喜欢她，她亲自在他口中确认过。 竺郦兰端着椅子，看了看孔星荧，她也没有要邀请自己的信号，他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放椅子在她身边时，还一直看着她，像是在哄她，问她的意见。 都落座后，孔星荧开始数了数今天的报账，竺郦兰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现金、开始帮起忙来。 “你们这样，像新婚之夜在数钱包的……老同学助攻最恰要害。 孔星荧没理，她要做账；竺郦兰也没理，他怕尴尬。 第二十四章 酒足饭饱，茶过三巡，大家陆陆续续地来到了这家KTV。 还是好几年没见男孩子都长了好大个个，女孩子都或多或少地变漂亮了。 孔星荧和四五个女生走在后头，竺郦兰被一群男生驾着，走在前头。 现在已经是黑灯瞎火了，大家把灯开得花花绿绿，一屋子都有些灰暗地亮了起来。 趁着今晚是聚会之夜，大家搬来了三箱酒，这是要往死里干的意思。 孔星荧一走进包间，她今天穿的着实让人挪不开眼睛，但她自己不知道。 她先是在包间的一角，坐在点歌台的旁边，没准备第一个出来暖场，她想起了班上那个喜欢唱歌、酷爱音乐的忧郁小王子—宋岁。 宋岁今天居然没有到场。 见鬼。 这种能够凑合震撼live的时候，他居然不来。 “弟兄们，给爷敞开了喝！” 王炀把一箱酒放在了地上，招呼着。 “你过来一下。” 孔星荧和王炀眼睛不小心对付上了，她喊了声。 王炀也毫不见外，直接径直走过去，还揣了瓶酒。 “走一个？” “谁要和你走一个。”孔星荧推开酒，又想要和王炀悄悄说，“宋岁怎么没来？” 作为班长，她有义务去打听一下班里同学没来的情况，宋岁和王炀在一个学校，一直穿的连裆裤，她以为他们会一起来，便问了。 王炀听见这话，活像个炸了的鞭炮筒。 “你还问？还不是怪你。” 我？ 她眼里问一声。 竺郦兰此时绕到了孔星荧背后，准备去接过王炀手里的那瓶酒。 王炀看竺郦兰也来了，不好多说，又怕孔星荧愧疚，语重心长说了句，“不怪你，是他不敢来。” 这有什么不敢的？ 她又产生了疑惑。 还玩儿起了从此不敢见观音那套？ 她心想。 “兄弟们！今晚全场都给爷往死里喝！” 王炀一口咬开那啤酒盖，摇了摇，开始在空中挥了起来。 灯也一下子变得五彩斑斓。 黑灯瞎火，孔星荧坐在一边，听他们唱歌的唱歌，闹腾的闹腾。 最开始是在角落，而后又坐到了正中央。 “竺郦兰是不是还喜欢你？” 只要他们班一相聚，这话题从来都没有跑开过。 “他？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 孔星荧拿了片薯条，说到。 “不会吧，我看他还是喜欢你的。” 又一个同学提起这壶。 “你看这？” 她指了指孔星荧身上的衣服。 “东西是他的，版权是我的。” 孔星荧扯下衣服，当作抹布在沙发上擦了擦。 “那你们会不会谈恋爱啊？” “不会。我不谈。” 这句确实是真心话，没上大学之前，这个不会谈恋爱被她当做了金科玉律，永不许犯的戒条。 “万一他找你谈呢？” “就是，万一他找你表白呢？” “不可能。” 这句是真的，竺郦兰宁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做一万件，也不会开口当着她的面说一句。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虽不了解他，但这种事还是有自信。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要是竺郦兰哪天真的冲动之下，给自己表了个白，那自己可能真的会拿出那不谈恋爱、不搞暧昧的金科玉律，让自己转身就走，绝不回头。 “那行吧。” “那你以后准备出国吗？” “不知道。” “你可以的，孔老板这么优秀。但竺郦兰肯定不行。” “你想想看，要是竺郦兰真和她谈，他凭什么？” “孔老板比他优秀很多，现在是，以后出了社会更是。” 几位学生精英开始细细斟酌，其实这还真是大实话。 但孔星荧不想去想这些： 大家在自己的小团体里打着牌，孔星荧和女孩子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多数话题都是围绕着她和竺郦兰，她潜意识里很感兴趣，可脸上却一脸不耐烦，嘴上简短的几句回答，寥寥带过，更是让大家如此确信。 “孔星荧，我先走了哦。”李丽在孔星荧准备起身时，第一个过来说了再见。 “好的，慢走。”孔星荧也很热情地送她离开。 “你今天的裙子很好看，人也是。”李丽一点也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谢谢，我就知道美女最能发现美。”孔星荧不谦虚，还反夸了句。 李丽走时，看了一眼竺郦兰，便拉开门，离开了。 孔星荧在一旁实在无聊，得去闹腾一下竺郦兰。 可竺郦兰在打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样子，打得热火朝天。 又上道，又带劲。 “你……可不可以去帮我叫一下竺郦兰？” 孔星荧问了句旁边的同学。 这同学，脑袋开窍，回到：“自己去。” 无奈。 “竺郦兰！” 孔星荧坐在沙发上，懒得动，轻轻喊了一声。 竺郦兰耳边到处是赌徒的叫唤，哪能听见这般轻声细语。 孔星荧走到竺郦兰身边，他看孔星荧过来，有要说话的意思，耳朵凑了过去。 “你等会过来陪我摇骰子，可以吗？” 不得了，孔星荧在外面相当给竺郦兰面子，支配他时还问了句可以吗。 “嗯，行行行。” 竺郦兰手里不断洗着牌，手速飞快，异常熟练，让人眼花缭乱，回答的这声也很敷衍。 见他如此忙不过来，孔星荧也只是想闹腾一下他，没有真想让他和自己玩的意思。 她传完了话，就走开了。 竺郦兰一边洗着牌，一边被一群人推搡着，越搞热火朝天，看样子，不嗨到下半夜，是下不来台了。 孔星荧坐到了沙发包间中间，整理了一下裙子，拿上话筒，看竺郦兰的架势，是要把孔星荧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没事，难得一聚，让他和大家放开了玩也是应该的。 她听了一阵别人唱的歌，起身去了点歌台，点了一首法语歌。 在她起身时，竺郦兰还朝她看了一眼，像是看她是不是生气了。 等了一会，歌终于切到了她的。 她开嗓一瞬间，竺郦兰还抬起了头，郑重地看了一眼。 好像在说，唱得真不错。 她余光看到竺郦兰的反应，没理他，继续唱歌，心想，让你过来陪我玩，你不来，以为偷看我两眼，我就会原谅你吗？ 当她深情投入到歌曲后半段时，竺郦兰打完了这一圈。 “我不来了。”他说得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犹豫。 “难得聚一次，再来一圈，再来一圈。” 他没有恋战，直接起身，走到了孔星荧面前。 他透过微弱炫目的灯光，看到了孔星荧，此时她头发蓬乱得更加魅惑，五官也映衬得更加明艳动人。 他顿住了脚步，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嘴角稍勾。 孔星荧也坐在沙发上仰视着他，丝毫不为所动，唱到：—Ne laisser que ton sourire—Vivre dans mes souvenirs不得不说，她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迷人。 她从他的眼睛里也看出来了。 微笑了一下，竺郦兰收了收，孔星荧让了下位置，让他坐到他旁边。 他挪了挪东西，嘴里还认真念叨：“你唱歌还是那么好听。” 他在这个时候竟然懂了点风情，毫不吝啬赞美。 她听到了，继续唱着歌。 —Ce train qui s'en va—C'est un peu de moi“你刚才说什么？”她问。 “没什么。”没听到就算了。他答。 “我想再听一遍。”她告诉他，她已经听到了，但还想再听一遍。 他看着她那水花泛泛，楚楚明艳的眼睛，再一次应了她的要求，说到：“你唱歌很好听。” 受不了他这认真和不拒绝自己的样子，孔星荧已经开始收拾桌子，拿出了几瓶啤酒。 “酒量不赖吧？别给我撂倒了。”孔星荧没对着他说。 “担心你自己吧。”竺郦兰也跟着帮忙摆东西。 孔星荧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竺郦兰和大家一起去野餐，一群人争闹着要他喝酒。 他那时连啤酒瓶都不会开，还是别人帮的忙。 打开啤酒后，喝了一口，辣得直吐舌头。 真是个初出茅庐，涉世未深地混小子。 骰子和酒都摆好了。 “输了的，喝一整杯。”两个人的游戏，孔星荧一个人定规则。 他点点头，全然一副你做主，我顺从的意思。 哗哗哗—— 骰子被摇得巨响，竺郦兰第一个回合就输了。 “开门红啊。”孔星荧笑到，拿起一瓶酒，准备去找开刀。 竺郦兰结果另一瓶，一口咬开了，乖乖地放在孔星荧面前，任凭她处置发落。 挺牛啊。 孔星荧毫不痛惜竺郦兰，将被子倾斜几度，这样可以防止泡沫太多，她真的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给。”孔星荧端到竺郦兰嘴边，杯口已经碰动了他的唇，差点掀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灌酒呢。 竺郦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干净利落，也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意思。 “再来。”他说。 这混小子，还真不是当年。 两人又开始了第二轮，哪料，竺郦兰竟然开局输了三回。 孔星荧也给他斟满了三回。 他都是一饮而净，没有推脱。 “你不会是想骗酒吧？”孔星荧开始摇了第四轮，竺郦兰已经快喝完一瓶了，自己的酒还原封不动。 她把竺郦兰的外套绑在肩上，似乎是要大干一场。 “开！” 这次输的竟然是孔星荧。 终于可以喝酒了。 竺郦兰也没放过这个机会，起身一口咬开瓶盖，就要给孔星荧倒酒。 “别倒多了啊，我酒量不行。”她知道前几次那满杯送上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你想得美，给我喝。”他起身握住杯子，提起酒瓶就开始倒。 他也是和孔星荧一样，将杯子倾斜了几个角度，才开始尝试着把酒倒下去。 这下真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她看着他倒酒的架势，心想。 她趴坐在酒桌旁，一点一点看着竺郦兰倒酒。 这酒瓶在他的掌里，也就丁点大小。 他的肩膀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宽大魁梧，两人坐的位置，足以让孔星荧看上去像个以为在身边的小鸟。 这酒倒下去，一下子就停了。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倒了？ 还没疑惑完，竺郦兰举起杯子就要往自己面前送。 “喝不死你。”他话挺硬。 还真喝不死，这杯酒的量，只有整个杯子的五分之一，差不多只在杯底上。 这是严重作弊犯规行为。 她接过杯子，准备一饮而尽。 “别被呛死了。”竺郦兰话多，又说。 男人就是嘴硬。 为了显示自己听见他讲话了，她便慢慢悠悠，循序渐进地喝完了这杯酒。 再来！ 第二十五章 孔星荧这次竟然又输了。 要改命了。 孔星荧眼睛里带有一丝心虚，竺郦兰倒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开始了倒酒。 竺郦兰还是像刚才一样，缓缓倒下。 “这么喜欢作弊，帮我喝了呗。”孔星荧看着他，这话有点挑衅，有点试探。 放屁。 他以为竺郦兰会这样讲。 可竺郦兰听完这句话，一下子把酒杯斟满了。 完了，蹬鼻子蹬到自己脸了。 她想，他现在要报复自己了。 哪料，竺郦兰倒好酒后，一刻也没停留，用孔星荧的杯子，握住就往嘴里灌。 那架势，就是在说，我不会拒绝为你做任何事。 “酒品真差，还骗酒喝。”你帮我喝酒的样子真帅。 孔星荧说。 大家都在这包间里三五成群一起玩，就他俩在这里一来二去，搁这调情。 竺郦兰喝完酒后，那眼神变得十分阴冷与落寞，没说一句话，把酒杯口往下摇了摇，又放在了桌上。 “再来！”孔星荧越玩越有劲，“最后一把了啊。” “开！” 孔星荧又输了。 “我杯子都被你喝了，我不要，你自己喝！” 孔星荧第一个嫌弃，她确实有洁癖。 没办法，竺郦兰只得拿起酒瓶，一瓶完整地酒，被他直直地放在了嘴巴里，灌了下去。 他真的就在孔星荧面前吹了整整一瓶。 喉咙滑动地轮廓十分明显，甚至还能配合想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孔星荧当场就差点傻眼了，相比于竺郦兰这种看着帅气实则脑残的想法，自己的行为或许有些过于不厚道。 她倒出了那口还剩小半瓶的酒，倒在竺郦兰杯子里，拿起来，准备和竺郦兰的酒瓶碰杯。 竺郦兰也很配合，举起酒瓶。 “要喝交杯酒吗？”她问得很绅士。 竺郦兰此时，眼圈周围一片红，是喝酒上脸了，这样子，看起来又欲又野。 他举起酒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孔星荧，舔了舔嘴唇，再滑了滑喉结。 “你在想屁吃。”孔星荧笑得很邪魅，端起酒杯，和竺郦兰换了换，一口包住刚刚他喝酒瓶的杯口，一饮而尽。 她酒量不差的。 她也忘了她有洁癖。 呵。 竺郦兰没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大家都软了下来。 孔星荧首当其冲，她第一个坐了下来，顺着竺郦兰身子的幅度，契合着他的腰线，贴在他的胸膛，躺在了他肩膀上。 竺郦兰一开始十分抗拒，不停扭动身子。 可孔星荧这个喝得软绵绵的醉鬼，像是块黏腻的泡泡糖，竺郦兰一动，她便一贴，一动，一贴。 “别动。”竺郦兰翘起肩膀，轻轻把她推开。 孔星荧支着微微起伏的身姿，扭着脖子，脸颊微红，看着竺郦兰。 她自己都有点缠绵不清的意思。 再加上今天穿的这条洁白无瑕的裙子，配上她窸窣蓬乱的头发，看起来，想在磁铁外粘了个红□□人，秀色可餐的棉花糖，十分吸引人。 孔星荧看着竺郦兰，目光扑朔迷离，脸颊又微微贴近自己肩膀，她又开始不老实地举起了手，把绑在肩膀上的，竺郦兰的外套脱了下来。 脱下来，套在了竺郦兰头上，又软趴趴地靠在了竺郦兰身上。 竺郦兰没办法，只得乖乖就范，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乱钻，乱动，一会儿后，孔星荧就靠在竺郦兰怀里睡了过去。 她睡着了，她也没听见竺郦兰的心跳。 整个包间闹闹嚷嚷，他们这敞开的狭小空间也是。 灯火暧昧，人也是。 孔星荧只是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今天已经玩累了，她这会不想动。 竺郦兰也不知道孔星荧醒了，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也没动弹，也没动作。 孔星荧睡得朦朦胧胧，脑袋又在竺郦兰怀里钻了钻，再把头发在竺郦兰衣服上搓了搓，仰起脑袋，看着竺郦兰。 那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我醒了。 她那朦胧的眼神传递着这个信号。 竺郦兰看着她，一副“你还知道要醒”的样子。 “来来来，唱首歌，醒一下酒。” 陈星递过来了话筒。 孔星荧接过话筒，还是躺在竺郦兰怀里。 竺郦兰这次老实多了，也没抗拒。 —时间过了走了，爱情面临选择 —你冷了倦了我哭了 孔星荧拿起手机，把这首歌录了下来，后脑勺明显感受到了竺郦兰胸腔的起伏。 一首歌唱完了，Jay也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这时，竺郦兰手机来信息了。 是李丽发来的。 —今天我们在讨论你是不是还喜欢孔星荧—哦哦 —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她也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竺郦兰看着手机，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阴沉起来。 孔星荧发现他脸色不对，以为发生了什么，有点担心，一下子起了身。 他把聊天内容给孔星荧看了，脸色里还带有很大的严肃。 —我想告诉你，我是喜欢你的 孔星荧指着屏幕，看着这条消息，露出十分不可思议的表情。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无话可说，拿下了手机。 “等一下，看她怎么说。”孔星荧这次八卦味觉上来了。 竺郦兰给了一个想踹死孔星荧的眼神，拿起手机，回复了一个“哦哦”就放下了，丝毫没管这事。 孔星荧又躺在了竺郦兰怀里，像是温馨午后发生了小插曲，又继续睡个安逸的回笼觉。 竺郦兰又掏出了手机，这个角度，孔星荧刚好能看到，但竺郦兰却不知道。 他回复了李丽。 —喜欢 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孔星荧觉得这肩膀躺得无比踏实，嘴角勾了又勾。 还没缓和过来，竺郦兰又开始不老实了。 他又耸动肩膀，要孔星荧起来。 她进一步加重身体，对他百般刁难，死活不起来。 慵懒得很。 “我要上厕所。”竺郦兰这句话说得很不清楚，应该是酒的后劲上来了。 孔星荧这才起了身，立马放人。 竺郦兰又在孔星荧身边，躬下身，一股烈酒的味道扑面而来，可孔星荧竟然不觉得恶臭，反而有些清新。 “小心我把你上了。” 竺郦兰嘴唇扑在孔星荧耳边，带着酒气，在她身边说完，便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地走到了厕所，剩下一身酒气。 看样子，真喝醉了。 “你快跟着竺郦兰一起去。”孔星荧叫上陈星，赶紧跟去了厕所。 在厕所等了一会，果然如孔星荧所料，竺郦兰上完裤子，裤腰带没系，直接奔门而出，立在了厕所门口的墙壁上。 他松着的腰带垂下，右手还伸进衣服里，摸着自己的肚子，仰起的头，后脑勺一个劲地要去贴近墙壁。 像个撒欢的孩子。 真喝醉了。 “你快把他扶进去。”孔星荧支配着别人，自己也跟了上去。 她帮竺郦兰推开厕所门，却被竺郦兰握着手腕，拉了进去。 砰—— 竺郦兰把孔星荧扣在厕所，一下子拉上了门。 两个人在厕所大眼对小眼。 孔星荧手背在身后，整个人贴着门，竺郦兰居高临下，眼圈深红，直勾勾地看着孔星荧。 “你快把裤子穿好。” 孔星荧临危不乱，也不害怕。 竺郦兰不动，眼神里更是阴冷和偏执，一双眼睛，真的是直愣愣地看着孔星荧，仿佛是要扑过去的狼。 孔星荧没有多想，也不害怕，他知道这个男孩不会特别的好，但一定不会坏到那种地步。 她羊入虎口，眼神越发楚楚无辜，看着竺郦兰，也不发声，也不提问。 竺郦兰滑动了一下喉结，慢慢缩小了两人的距离，伸出手，握住孔星荧的手腕，力气很小。 他紧接着，打开了厕所门，把孔星荧推了出去，“滚。” 孔星荧就被安然无恙地推出了厕所。 竺郦兰在厕所里洗了把冷水脸，照照镜子，擦掉发丝上的水珠后，系好裤腰带，走了出去。 厕所外早已经围满了人，大家都担心竺郦兰是不是喝垮了。 “没事吧？” 一个人扶着竺郦兰，竺郦兰挣脱了他的手，往门角落走去。 步子颤颤巍巍，一靠近沙发，他就倒在了上面。 “醉了？” “没有。”竺郦兰蒙着脑袋说。 “真没醉？” “真没有。”竺郦兰快吐了。 “既然没醉，这里离你家近，大家今晚都去竺郦兰家睡。”一人又招呼到。 孔星荧凑了过来，“好啊，我也要去。” “孔星荧不许去。” 竺郦兰从沙发上艰难地爬起来，神智不清，推开了一群人，醉醺醺地强调一遍，再端起垃圾桶就要把头往里放。 吐了。 还真是醉了。 孔星荧陪着竺郦兰休息了一会儿。 “酒醒了吗，这是几？”她凑在脸边，轻言细语，手指里比划个“1”。 “1。”他定了定神，回到。 “这个呢？”孔星荧比了个“3”。 “3。”他这次没犹豫，脱口而出。 看样子，酒真醒了。 “喝这么多，陈阿姨回家会批评你吗？”孔星荧是真的关切。 他努力摇了摇脑袋，很吃力。 “张嘴。”她细言说着。 他很听话，乖乖张开了嘴，露出来小虎牙。 她把鼻子凑近，“哈气。” 他像个任人摆弄的大玩具，乖乖地轻轻哈了口气。 酒精味道还不算太浓。 “应该没事。”她说完，便起身到前台去看一下还有什么零食。 第二十六章 孔星荧回来时，觉得外面太闷，坐在沙发一角透气。 包间里很快飘来了一阵香烟味道。 她越过人群，找到了根源，原来是班里男孩子开始了第二轮。 “给我一根。”孔星荧找王炀要了根。 “孔老板要抽？帮你点。”王炀吐了个烟圈，在烟雾缭绕中销魂地说到。 “滚。”孔星荧拿过烟，来到了竺郦兰身旁。 竺郦兰还一脸疲倦加不省人事似的瘫坐在沙发上。 孔星荧把烟递到他嘴边。 “张嘴。”她说，声音很轻。 竺郦兰本能地抗拒了一下，脸后退了一下。 “张。”她这次语气有些强硬了起来。 竺郦兰没法，真的接过了烟，他低下了头，香烟放在嘴里，孔星荧拿出打火机，一下给他点着了。 他全程没有动一只手。 几秒后，竺郦兰便用拇指和食指掐着嘴里的烟，吐了口气。 “你的鼻孔会冒烟吗？”孔星荧仰着头，看竺郦兰，眼神里全是天真烂漫。 竺郦兰又吸了一口，转过头，看着孔星荧。 包间灯光昏暗，但竺郦兰脸庞有吸烟后的余烟围绕着他。 他滑了滑喉咙，把吞掉的烟雾往喉咙里灌了一圈，看着孔星荧，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孔星荧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嘛。 他眼睛还是一度盯着孔星荧，目光汇聚，但嘴和脸却在极力控制那烟不要吐出来。 几秒后，竺郦兰吞了吞口水，那烟竟然真的从他的鼻孔里冒出来了。 “牛逼啊。”孔星荧说了声，倒不是真的赞叹。 就那一下，竺郦兰再最后吸了口，就把烟掐了。 不许抽烟，这还差不多。 时候差不多了，应该回家了。 考虑到竺郦兰今晚喝得不省人事，虽然现在有点清醒，大家决定先把他送回家。 一包间门，竺郦兰又犯傻了。 一开始同大家走路时，还是并排走得中规中矩，再迈上几步，他就开始踉踉跄跄。 孔星荧和陈星没管他，拿出手机，开始自拍起来。 竺郦兰靠在墙壁上，一脸哀怨生无可恋，看着前方，使劲挤出自己双下巴。 可能是觉得这姿势还不够傻，他又把手伸进衣服里，夏天短袖单薄，手臂藏在里面，一下就看到他摸到了肚子上。 “干嘛。傻子。”王炀比竺郦兰高好几个个头，把他藏在衣服里的手，拽了出来。 陈星和孔星荧依旧在前面光明正大地偷拍，甚至还开始了录像。 画面中竺郦兰在与其他人面红耳赤地诡辩，他说他没喝醉。 还说他今天晚上回家还要打游戏，是不是证明他没喝醉？ 陈星在照片中左下角探出个脑袋，做了个鬼脸。 一群人把竺郦兰拉拉扯扯终于到了家附近的狭长暗巷。 王炀原本是想架着竺郦兰的，竺郦兰不让。 “我没醉！”他还说得颠三倒四。 孔星荧也没管他，继续跟在一行人后面，看着他们与喝醉的傻子斗智斗勇。 “傻子吧。”孔星荧拿出手机，开启了录像功能。 “陈星，比个耶。”镜头开始转向陈星。 “耶。” 少年在镜头下做了个鬼脸，镜头在鬼脸里填上喜悦之色。 孔星荧又把相机朝四周转了一圈，这个地方现在的灯是金黄的，人影绰绰，太有老城旧街的味道了。 记录下这个地方的原因，是因为孔星荧昨日就觉得这个地方也许是最后一次来了。 有些道别，道了几次还没离开；有些道别，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离开。 她觉得这条街对于她是第三种，道了几次别，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 镜头里有这条街，这些树，还有这里的人。 “我没醉，你把我放了！” 这话说得醉醺醺，竺郦兰死活不承认，还一把推开了扶他的人。 陈星拿过孔星荧手机，对着竺郦兰，“真的没醉吗？那你喜欢谁？” 孔星荧此时已经在头发被七八次揉碎中，取下了头发，现在的她，长发披肩，不算很直，但起码是清新少女的模样。 陈星问的这句，一下子引来了竺郦兰。 竺郦兰没有让陈星撤下相机，而是盯着他看了看，再颠三倒四说着，“我谁都不喜欢。” “孔星荧也不喜欢？”陈星拿着录像机追问。 “你也不喜欢孔星荧？”王炀自然是要跟上。 “不喜欢。”竺郦兰没有面对镜头，朝着前方走出了一条七七八八的斜线。 “那你也不喜欢肖濛？”这话是孔星荧自己问的。 “不喜欢。”竺郦兰越走越远，越远越歪。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陈星又拿着摄像头，跑到竺郦兰面前，怼着他的脸。 “白裙子，长头发。”竺郦兰这话回答得毫不含糊，“温柔。” 这要求，孔星荧是半点没沾。 “咦——”全场发出一阵唏嘘。 终于把竺郦兰送到了家楼下，他们把他送到了楼上，孔星荧没有上楼，也没有进去看一眼陈阿姨。 这次她是打出租车回去的，握着手机，吹着半夜的晚风。 她一向喜欢坐在后座，这次也是。 —到家了发信息。（陈星） 她看了一眼，没回。 这种明明没有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发生，但在众人聚会狂欢后，莫名的落寞感总会袭来。 十分钟后，她打开了手机，发给陈星。 —已到。（孔星荧） 这次聚会，也是他们这个小团体最后一次聚会。 整个暑假，孔星荧不知在忙啥，好像已经在全世界凭空消失了一般。 她没联系朋友，朋友也没联系她。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是她自己打车搬上行李去的，尽管孔父和孔母是十万个不放心。 来到学校，孔星荧拖着行李箱，走到宿舍门口，一句话没说，放下行李，就去了教学楼，看分班情况。 这确实是孔星荧的风格，每个人第一次见到孔星荧都觉得她极度不好接近，更别说和她相处交朋友了。 虽然孔星荧早已经知道自己在哪个班，不过去教学楼看看新同学，转一转，熟悉一下环境，也是不错的。 开学那天，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头发扎成了高马尾，看起来中规中矩，是个标准的高中生。 这和初中开学要好多了。 初中第一天报名，她穿的亮绿色上衣，还在要去表演时，被托尼老师连哄带骗地烫了个头。 开学第一天就被秋华拉上班介绍，“这是孔星荧，我们班的班长。” 秋华话音一落，四下寂静无声，却能听见一阵安逸的喧哗。 直到后来，陈蔓伊和孔星荧做朋友，她才得到了解释。 “第一天就看见这么个人，穿得如此潮流，以为是个社会大姐，没想到成绩还这么好，真是佩服佩服。” 呵，孔星荧自己想想都不好意思。 毕竟才进学校一年不到的时间，她穿衣风格焕然一新，那些明艳的绿橙系招摇色衣服，早已经不是她的选择了，她现在的衣服都以单色为主，浅粉色都算是花哨的。 她的衣服多为棉麻布料，再搭配上她把白得惨淡的皮肤，说好听点是禅意，说孔母的话，就是老气横秋，像个退休大妈。 这种有衣领的短袖，算是她现在最青春洋溢的衣服了。 来到教学楼告示栏，这时分班情况已经出来了。 她凑近自己班的那张纸，看看有哪些同学。 “你们看，这个叫孔星荧的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要来这里读书？” “你不知道，她在我们这届，可是有点大神般的存在，她还有个学霸闺蜜，不过现在没在这里读了。” “她不是要出国吗？她中考英语满分啊。” 一些当地学生和外地学生都在这个榜上议论起来。 孔星荧站在后面没说话，她明白这个学校的大神太多了，现在她们这样议论，完全是自己初中的名气带回来的。 既然到了新环境，就得一切归零。 看了一圈，阳光直射，炎热至极。 她一个人来到这所学校，太安静了。 想起初中报名时，孔星荧和一群小伙伴在操场上，热气哄哄地你推我挤看自己分班情况。 这时，老远一个人跑过来，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像个招摇地胜利者，“孔星荧—孔星荧—” 那个人在操场那头喊，孔星荧在人群中都听到了。 一回头，是竺郦兰。 他跑得汗流浃背，刘海已经被风吹得立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气喘吁吁地对孔星荧说：“你在H班，你在H班！你是第一个，你是第一个！” 两人就这样在时间缝隙里僵持了一下。 那个夏天被汗水晕湿的衣衫，渗透出少年那抑制不住的心事，挥毫在脸上，泼墨下“你永远是我的骄傲”这几个大字。 孔星荧看着他，笑了声：“傻子。” 她直接走到了H班教室，甚至没有关心过他是几班。 想到这，孔星荧自然知道那个夏天再也回不去了。 她发信息给陈星。 —把竺郦兰手机号发给我。 —156******32 “喂。”竺郦兰接了电话。 “你在哪里的？”她问。 “学校。” “学校哪？” “B栋，117。” 他毫不犹豫报了自己的寝室门牌号。 无趣。 想到这，孔星荧回到了寝室，准备整理行李。 她手机亮了，是舒楠打来的。 “喂。” “喂，孔老板，好久不见！” “现在也没见。” “哎，我这不最近忙吗。我告诉你，我最近干了好多事情，看了好多课外书，去了好多地方旅游，看了很多电影。” 孔星荧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 “我先去了北京，虽然不是第一次去，但还是觉得很新鲜……”（以下省略十万字） “嗯嗯。”孔星荧听着，回答得很冷漠。 “然后，我还看了芳华，那里面……”（以下再次省略十万个字） 她讲了很多那个时代的情怀，再结合了一下自己作为当代社会主义青年人的伟大理想，没有变化，依旧踌躇满志。 “嗯……”孔星荧像个复刻机。 闲聊的时光总是飞逝，一转眼，她们聊了三个多小时，准确说是舒楠巴拉巴拉了两小时五十分钟。 “我们要集合了，下个周末再打电话。孔星荧说得直截了当。 “……嗯，好吧。”舒楠回答得有些兴致未尽。 挂了电话，孔星荧长舒一口气，她觉得刚才的对话就像是跟很不亲热的老同学在客套。 谈的话题又官方，又难受。 或许……这就是要渐行渐远的前兆吧。 下个周末打给你，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周末。 第二十七章 现在想来，初中毕业虽然仅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但好像已经被孔星荧存在了历史中。 初中毕业时，因为学校规定的原因，秋华没能参加同学会，这件事，确实挺遗憾的。 秋华在孔星荧的中学生涯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很多次孔星荧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实则惶恐的时候，都是秋华对她的自信给她安的定心丸。 她再也不会遇见秋华这样的老师了。 她现在已经是这样想的了。 孔星荧边低着头往教室走，她一边翻出手机，打开了秋华的主页。 她的签名是：新的孩儿们又来了。 这是她的风格。 秋华在毕业那天发表了一片文章，现在还能看见。 前面的被孔星荧一眼带过，她只留意了这段：今天想写下的，不是对往昔的回忆，而是对现实的认识。亲爱的孩子们，你们离成年虽还有些时日，但现实的残酷，现实的自私已经慢慢开始侵蚀你们的心灵。虽然我三年里倾其所有，希望你们懂得感恩，学会自强，变得善良，但有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抱着如此单纯的想法和心思。 孔星荧记得初中第一次班会课主题，就是感恩，那时不明白，现在也不明白。 对于这句“现实的残酷现实的自私”她更是嗤之以鼻。 “孔星荧！” 孔星荧低着头看手机，被这一声打断了。 她一抬头，辨了半天眼前这个人，哦，是李楠。 陈星那家伙以前喜欢的人。 孔星荧还在无限的思索中，没有反应过来。 “天呐！孔星荧！我竟然和你一个班！”李楠又开始在一旁雀跃得跳了起来，推着孔星荧就要往教室走。 恭敬不如从命。 孔星荧来到教室门口，刚想要一脚迈进。 “巧啊！” 是个熟悉的声音。 她不用看就听得出是竺郦兰的。 “还是在A班，牛逼啊。”竺郦兰毫不吝啬对孔星荧的赞美，更加不会吝啬对迈进大神云集的A班的赞美。 看来这小子还是衡量了一下A班同他的距离。 孔星荧看着他，微微掀了掀嘴，样子很是轻蔑与不屑。 “我就在隔壁。”竺郦兰摇了摇手，迈进了隔壁F班。 这是水平差距最不齐的两个班。 A班的大多数都是真材实料的学霸，而F班，能上个本科就已经是天之骄子了。 班主任是个数学老师，姓杨，长得很矮，精神状态却很饱满，说话很幽默，但教的数学极差，差到进学校不到半天，他们就知道他的绰号了，杨太。 可男可女的称呼。 他能进A班当班主任，就是胜在人情世故。 这是大众评估，不是孔星荧觉得。 孔星荧坐在位置上安静地拧着五阶魔方，其实她不是为了装逼，只是不小心把它揣出来了，而这玩意玩起来又有些上瘾，此刻又不好拿出手机，只得将就着这个打发一下时间了。 对于老师讲话这种事，她高兴的时候就听，不高兴的时候听都懒得听。 现在处于两种情绪之间，但她的选择是不听。 “我上课，你不要想着打瞌睡。别看我个子比较袖珍，但我眼睛很大，我眼睛不仅大，而且视力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孔星荧不明白这老师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胡话的，也不明白这些同学是扛住了什么压力才配合老师笑出来的。 “孔星荧，你那魔方，先别玩了。到了我们A班，你就是迈进了名校的天堂，每一个同学，都要认真勤奋，光靠拧魔方是上不了大学的。” 杨太一下子把焦点聚集在了孔星荧身上。 孔星荧没抬头，把放在桌上的手藏进了桌子底下，继续转。 各让一步，别过分了。 很快在杨太的噼里啪啦鞭炮式轰炸中，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课间间隙，学校要求打扫清洁。 趁这个点，班里的同学也会互相认识。 “孔星荧，我和你一起去倒垃圾吧。”李楠拿着扫帚，放在一边，对刚擦完瓷砖的孔星荧说到。 孔星荧没开口拒绝，就是答应了。 她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提着垃圾箱，走出教室。 走廊外全是在大扫除的人，熙熙攘攘，闹闹嚷嚷，把这燥热的夏夜衬托得更加聒噪。 刚挤出人群，孔星荧已经有些汗流浃背，就看见楼梯里有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睛，看了自己好久。 “巧啊。”竺郦兰把手放在额头上打招呼，像是在敬礼。 孔星荧又是一直看着他，盯了好久，才勾了勾嘴角，露出她那标准的国际化冷漠笑容。 “傻逼，帮我洗了。”她把抹布往竺郦兰手里一扔，这样做才显得自己不会过于冷漠，“等会送我教室来。” 竺郦兰没拒绝，一把接过，飞奔进了教室。 李楠和孔星荧提着垃圾桶，走进了暗黑的地下停车场，她们也开始了悄悄话。 “天呐，刚……刚才那个是……竺郦兰吗？”李楠问。 她没参加这次聚会，也不知道同学变化了很多。 “嗯。”孔星荧在黑暗灯光里，闷哼一声。 “他……变化也太大了吧。”变帅了，也长高了。 李楠言外之意。 “嗯。”孔星荧回答。 “那他……还喜欢你吗？” 老同学对话，必提此壶。 “不知道。”孔星荧面无表情，此时已经到了垃圾站，她们倒了垃圾，又回了教室。 教室里的人基本已经打扫完毕，这时，杨太真像个小老太太似的，从人群里挤出，把分寝名单拿了过来。 “我和你一个寝室的，孔星荧！”李楠在面对孔星荧时，一直都很热情。 孔星荧哦了声。 “还有这个，余慧杭也和我们一组。”说着，李楠把余慧杭一把拉了过来，这是她初中好友。 孔星荧一见余慧杭，两个都面色冷漠，对着看了片刻，不禁笑了。 余慧杭果然人如其名，长得跟名字一样中性。 梳着短发，看起来很干练，应该经常运动吧。 名单上还有个人，叫唐西，孔星荧一直没有见到，她也没去打听。 “找一下孔星荧。”门外有个声音。 “干嘛啊？才开学就来我们班泡人？我们A班是你泡得起的吗？”胡州说话和名字一样，都是胡诌派，他把毫不认识的竺郦兰挡在了门外。 “孔星荧！”竺郦兰没管胡州，直接在门口喊了一声。 孔星荧看见了，知道他是来还抹布的。 “放在那里吧。”她站在教室里小声说了声，企图他能读懂唇语。 而“那里”指的就是门口那张桌子。 竺郦兰看孔星荧也不愿意多动一下，她就是那个老脾气了，只好把抹布放下就走人了。 他才放下不到一会，就跟了出去。 竺郦兰被朋友架着，来到了A班对面那个班，尽管这位置不好看，但孔星荧一下子就锁定了竺郦兰。 “竺郦兰！”她在人群喧闹中，喊着他的名字。 竺郦兰在另一头，收到了讯号，左右张望了一下，直到孔星荧难得稀有地朝他招了招手，他才看见了孔星荧。 今晚夜空晴朗，未开诸多变数。 孔星荧的直觉就是如此的不觉来历。 她举起手机，对着竺郦兰，尽管四周偶尔会有些漆黑，但看着人影，竺郦兰还是能看出孔星荧掏出了手机。 “比个耶。”孔星荧对着手机里的他，轻声说到。 走廊那边的竺郦兰好像真的能听见孔星荧声音似的，相机里的人，真的比了个耶。 孔星荧难得笑出了弧度，又对着走廊那边的他，举起双手，手掌放在头顶，画了个大爱心。 “跟、我、做。”孔星荧没发声，只是做着这个口型。 竺郦兰那边反映了一秒，很快就明白了意思。 在孔星荧打开相机那刻，“咔嚓！”他那有些呆滞和措手不及的爱心一下子被定格了，不完美，但很喜欢。 人声喧嚷，他们也内心鼎沸。 “滚、吧。”孔星荧把手放在嘴边，又做了这个口型，没看竺郦兰什么反应，就自顾自地打开了相机，开始欣赏照片。 “孔星荧呢？” “那里那里。”杨太开学第一天就把孔星荧拉到办公室去喝鸡汤了。 还真是头一次见。 “嗝——”杨太打了个嗝，疲惫带有懒洋洋，看着成绩单说，“你这个中考成绩，英语是满分，确实很厉害。” 他看着这张成绩单，可话里面可并没有真觉得很厉害的意思。 孔星荧早就习惯了这种欲警戒先夸赞的套路。 “但是，高中和初中不一样，你的英语要是想继续保持下去，得继续加把劲哦。” 果不其然。 我又没异想天开到高考英语要考满分。 她心想。 杨太其他说了什么，孔星荧已经习惯性张耳聋了，为什么对英语这事很执着呢，因为她在还没开学时，就已经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是用英语高考还是用日语高考。 她想通过开学时每个老师谈话里的蛛丝马迹，找到一些劝说自己去下定决心选一科的理由，可现在是才开学，她真的好美想好。 她倒是想日语英语都考，装个逼。 回到寝室时，已经很晚了，还是宿舍阿姨把孔星荧这个晚归家的孩子数落了一通，才给她开的门。 她也没有给宿舍阿姨解释，就站在那里挨骂，骂完了，安安静静地走进了寝室。 有点把不感兴趣的所有事都当耳旁风的意思。 回到教室，孔星荧以为自己已经是最后一个了，没想到，那个叫唐西的还没回家。 她洗漱完，拿出小说，开始看了起来。 李楠看孔星荧也没有许久不见，想要叙旧的意思，也只得乖乖地上了床。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但有点尽量克制自己急促的意思。 不是宿管阿姨。 孔星荧起身准备穿拖鞋去开门，李楠一下子跳下了床。 “我去开。”李楠一下子冲到了门口，还有点不敢劳驾孔星荧的意思。 孔星荧只得把手环在后脑勺，看着这个人。 是唐西。 第二十八章 “不是，你觉得这个有必要吗？你不要老是用你的思想来左右我好吗？” 唐西穿着拿着手机，被电话那头的人气得差点手舞足蹈，手臂握在肚前极力克制自己不满，虽然语气有些跃跃欲怒，但她还是一一表达着自己想要的结果，逻辑清晰。 声音很是清脆悦耳。 尽管唐西有些焦躁、急促，孔星荧躺在床上，一下狙中她声音的特点。 “算了，不跟你说了。”唐西撂下这句，但还没有拿下电话，她在等电话那头的人先挂。 家教很严格，但挺有礼貌。 孔星荧没有观察唐西具体的样子，一直看着小说，她喜探究隐私，以上只是她无意识灌进耳朵的。 电话那头没出声，唐西把手机放在床上，开始换下睡裙。 “怎么啦？”李楠声音很温柔，这是做为新同学间招呼的第一句话。 “是我爸爸，我觉得他……”唐西皱皱眉，苦不堪言，“真的好讨厌。”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裙，温柔和蔼可亲，一句抱怨，就引得全寝室来安慰她，但这不是诉苦。 孔星荧也不禁放下了书，毕竟这算别人在倾诉。 “我爸连我来住校这件事都要管，我也是服了。他偏要我搬出去。”唐西声音确实动听，抱怨都很悦耳。 “为什么呀？”李楠像个小孩子，掀了掀被子。 “他怕我们寝室氛围不好，耽误我休息，影响我学习。” 唐西也是直率。 她丝毫没有觉得这句话莫名狙到了寝室的人，虽然不是事实。 “没关系啊，我们寝室人很好的。孔星荧都和我们一个寝室，她很厉害的。”李楠没多想，一下子把孔星荧拉了出来。 唐西顺着李楠脑袋，看到了孔星荧。 孔星荧也不好不搭腔，挥了挥手，笑得很勉强，招呼都打得一板一眼。 别和这种人多待。 孔星荧是这样想的。 唐西也不知孔星荧是何方人物，看了一眼她，没笑，继续收拾起物品。 孔星荧躺在床上，今夜格外好睡，她还在思考高中应该怎么过，是否真的是单一枯燥乏味，题海。 夜没深，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就是升旗仪式时间。 操场上，学生车水龙马排成一个个方阵，领导在上面讲着无关痛痒的话。 “同学们，新的一学期，已经开始了，我们很高兴迎来了我们新的同学。在过去的一年里……” 领导讲得自己都觉得累，孔星荧也一样，站在操场上，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 “去这个班看看。”学生会带着几个人，要来搜查。 查得不是违纪违规，是看谁长得俊俏。 “这个，可以吗？” “个子一点……”来要人的老师犹豫了一下。 找帅哥？隔壁班不就有一个吗。 孔星荧晒蔫了，但心是狂热的，一面仇怨，看向了竺郦兰。 竺郦兰站在隔壁班最后几个，不过一点都不难找，在人群中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十分显眼。 他和孔星荧久久对视，把两脚往外一瞥，是他独特放松方式。 看着孔星荧，一个在操场前，一个在操场后。 阳光格外刺眼，孔星荧转过身，继续低着脑袋，操场下一片死寂。 “这个还不错。你、跟我来一下。”来挑人的老师十分傲慢，长得跟个蟾蜍似的，挎着个名牌包，涨的显眼，还是只金蟾蜍。 竺郦兰耷拉着眼睛，看着这金蟾蜍，朦朦胧胧，耸着肩膀，就跟着去了。 看着起来很不耐烦，满脸写着爱谁谁。 “就是他，就是他。” 竺郦兰一走，身后就惊起了一阵小声唏嘘。 “这就是我们昨天在寝室讨论的那个男生，他长得真的好帅啊！” “确实帅，但他那下巴，真的没有整过吗？能戳死人吧？” F班女生议论纷纷，有觉得他长得帅花痴的，也有理智分析觉得他下颚线完美得离谱、能戳死人的。 不管怎样，反正就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竺郦兰确实在一个暑假后，男孩子正是发育的阶段，他长高了，肩膀也明显宽朔，该变好的都变好了，除了他那喜欢耸着肩膀走路的坏习惯。 看起来也没气质、也可以说是没有帅哥架子。 孔星荧听了半道，被热得不行。 “你是孔星荧吗？” 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问着孔星荧。 “嗯。”她回答得极其冷漠，因为问的这个女孩子长出一副不是善茬的样子。 虽说以貌取人不对，但孔星荧无论对什么茬，只要不熟，都特别冷漠，有时候连熟的都很冷漠。 “我知道你成绩很好！是个学霸！我可以加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行吧。” 你待会找我们班同学要吧，现在太热了，我不想拿出手机，很烦躁。 相比这句，行吧两个字更简单省事。 她很烦躁，拿出手机，点开了二维码。 那个女生加了后，也没说话，也没报姓名，就躺列表里死了。 更烦躁。 烦人的升旗仪式终于结束了，一大操场乌漆麻黑，咿咿呀呀涌进教学楼。 走在楼梯，李楠看着孔星荧一个人，背影很是孤独，准备撵上去。 有些事真是一层不变，比如在楼道上，孔星荧总能遇见竺郦兰。 竺郦兰皮肤很薄，被阳光这么一晒，看起来红得像起了疹子。 “竺郦兰！”王炀在孔星荧后面，喊了声。 他俩现在一个班，像两坨混在一起就分不开的稀狗屎。 竺郦兰面色焦灼转过身，一回头便看见了孔星荧。 楼梯拥挤，大家一个劲儿想要飞奔进空调室，竺郦兰靠在楼道很窄一处角落，停下来，看着孔星荧，红疹欲出的脸上，露出一种久违的笑容。 孔星荧斜了他一眼，就上了楼梯。 “你小子，高中谈恋爱吗？”王炀一把搂着竺郦兰，帮他解围。 他傻笑了一下，“谈狗屁。” 这句话是孔星荧远去的身影、刻意放慢了耳朵听见的。 回到教室，杨太就拿着一系列名单，来找孔星荧。 还没选班委，孔星荧暂时给他当一下低三下四打工人。 “你帮我把这个资料分发给我们这层楼一下，这是军训安排。”杨太也被晒得黑了一个度，但那双大大的眼睛，确实炯炯有神。 孔星荧接过资料，没问一句，飞奔出门。 “竺郦兰！” 他在教室门口，还没进去，孔星荧跑到他身后，明明是轻声一喊就能有回应的距离，她便要一脚半跳，伸出手，扯住他衣领。 幸好是夏天，衣衫单薄、要是冬天穿着高领毛衣，那按照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得把竺郦兰勒死。 竺郦兰用手撑住衣领口，仰着脖子转身，一脸好脾气。 也得亏是竺郦兰这个好脾气，这大夏天的，要是谁在被热得差点弹尽粮绝时，还整上这一出，那必须是一顿爆锤。 有时竺郦兰，没事就滚开。 这是孔星荧的一贯风格。 “把这个拿到你们班里去。”孔星荧毫不客气，把那资料塞给竺郦兰。 竺郦兰接过，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眼。 “别看了，你看不懂的。”孔星荧表现得异常活跃，他一直看着她。 “拿了快滚。”她眼睛看着手里的资料，继续想下一个去哪个班。 “听见没有，叫你滚。”竺郦兰在班上新交的朋友又在一旁起哄。 他总是能交这样的狐朋狗友。 “牛啊，竺郦兰。才第一天，就有了？” 他看着他朋友，没说话，只是傻笑。 孔星荧在原地收拾着资料，竺郦兰已经被他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得走得有点远了。 “下个班就在G班吧。” G班在F班隔壁，她又是一个箭步跑向前，上去就是给竺郦兰后背一拳，再捏了下他肩膀：“别驼背。” 说完就走，没留一点尘埃。 “下次用点力，没吃饭吗？”竺郦兰挺直一下腰杆，对着孔星荧说。 孔星荧想着在小学和竺郦兰当同桌那会，她也是喜欢扒拉他的衣服，不是为耍流氓，就单纯喜欢恶作剧，结果不小心把竺郦兰衣领真扯坏了，他把胸口捂了一下午，还争着闹着要孔星荧负责，这一转眼，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她回忆着这些，蹦跶着来到G班，见一群人围在教室后，像在开演唱会。 没人看见她来了，她往教室里探了探，想看清楚那个被围住的明星，此时，人群竟然天然般识趣地挤出一条狭小的缝，就在那一瞬间，她看清了里面那个人。 是宋岁。 他在人群里弹着吉他，花团锦簇，被粉丝围住，看样子，他还在坚持自己喜欢的音乐。 就在刹那间，宋岁分出了个眼神，那躲闪不及的目光，告诉给孔星荧，他认出了她。 “帮我把这个交给你们班长。”孔星荧递出资料，余光看见陈蔓伊也在这个班，看现在这样子她是没在的。 递完资料，孔星荧就走了。 这天，特别的安逸。 才来班上，孔星荧不是那种活跃气氛的人，所以语言少得出奇，尽管她知道周围有一些人对她充满了好奇，想与她聊天，但她从不是个会主动的人。 “你是孔星荧吗？我以前在S中就听说过你了，还有你们老师，叫……叫秋华吧？她真的很好，有一次我肚子疼，她还扶我去医院。” 本来这个人主动开找孔星荧说话，她是不痛不痒的，但一扯出秋华，就兴奋不少。 她勉强露了几句，便有开始低头拧魔方。 这东西，真有瘾。 第二十九章 晚自习的风还是如当年夏天那般热闹，空气中带着燥热，操场上一片喧闹。 很快，作为大一新生就迎来了他们的一大难题，也是最有趣环节—军训。 发完了军训服，“都看一下，我建议你们都看一下，这个衣服你们都能穿吗？” 胡州第一个站在教室后门，把衣服撩了起来。 “干嘛啊！我天！”李楠转过身，一不小心看到了这一光景，活脱脱流氓本质，当即喊了出来。 刷——所有人目光全都集中在胡州身上。 胡州戴着厚厚的镜框，瘦得脱相，吧 把衣服撩到一半，也觉得这样子是在太流氓，还被李楠这么个可爱型小姑娘看见了。 他看着人群，人群看着他，他又看着人群。 他穿得朴素，再加上现在这举动，像个穷乡僻壤的刁民，不仅说话胡诌，连做事都是胡来。 “别看，再看摇人了啊。”胡州毫不妥协，真摇了几个兄弟，帮他挡住，他今天不把衣服在这里换掉是不行的。 杨太看着他，捂住了脸，向天长叹一口气：“我建议，我建议你还是出去换，这样做，不太科学。” 杨太一米六几出头的个子总能说出七八十岁般语重心长的话。 就在大家都热火朝天，把迷彩短袖套在衣服外时，孔星荧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无动于衷，她无意间看了一眼唐西，唐西手里写着东西，也没动衣服。 大家开完了军训动员会，开始介绍教官。 第一个教官是来自消防部队的队长，长得不帅，但很标致，一看便是真正的根正苗红，他作为连长，在A班担任教官。 第五位教官一出场，整个操场便一片喧哗。 这教官个子身份出挑，资历尚浅，但年轻有为，往那一站，就是义气风发。 他是F班教官。 “F班的帅哥美女就是多。”大家讨论着。 孔星荧怎么都觉得这话是说给竺郦兰听的。 北辰一中这个学校构造十分奇葩，宿舍紧挨在一起，刚来不熟悉，一不小心就会走错。 来学校这段日子也不熟，孔星荧不喜欢主动与人交朋友，这几天都是她一个人行动。 她拿着军训的衣服，走在宿舍楼，在走廊外，扯开了那衣服，把衣服拎在肩头，一手一个螺旋转，要不是这是公众场合，不好唱歌，孔星荧早就开始开演唱会了。 快到宿舍门口，她实在忍不了了，开始唱了起来：你听爸爸的话说我不是个好东西，送给你的花不配放在你家花瓶里，她要我越走越远越好，不在一起…… “啊！！！” 孔星荧一推开门，后半句还没唱完，宿舍里的人就吓得跳了起来！ 那女孩子才换完衣服，流氓不问出处，也不分性别。 ？？？ 孔星荧一万个疑惑，谁？你谁？ “你……走错了吧。”孔星荧还没发问，那人就先建议了。 ……冷面无比孔星荧此刻这种事情，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她看了看四周，还要强装镇定，确认加上自己这屋子里有五个人且其他四个全是陌生面孔后，她才一副脸僵得痛苦的表情，走到了下个屋。 真…… 她知道自己走错楼了，无需确认， 这事情还干得真挺草包的，她一个人只是认错了路，但好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走得生怕别人认出她。 该死。 竺郦兰刚好吃完宵夜，从食堂回来，看到孔星荧拎着衣服，很是怡然自得。 他长得更高了，还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 “竺郦兰！”孔星荧四下刚好十分不自在，喊了一声。 他恭敬地站到孔星荧面前，笑得更标志。 “别笑了，待会那个人就走了。”竺郦兰新交的朋友，朱虹催促到。 “你要去干嘛？”孔星荧问了一声。 竺郦兰看着她，没说话。 “他要去看美女，今天两人已经加好了联系方式。”看热闹不嫌事大，朱虹直接把这事瘫在了面前。 竺郦兰这次倒是没有支支吾吾，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少了一些。 孔星荧本来是想把自己刚才不小心走错寝室，还差点被别人当作流氓的事分享给竺郦兰的，但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似乎觉得这个糗事不那么好笑了。 “没什么，快滚。”孔星荧站在原地，看着竺郦兰转身。 “走吧，再不走美女都走了。” 朱虹一把揽过竺郦兰，“刚那是你喜欢的女生吗？长得还挺好看。挺般配哦。” “竺郦兰！”孔星荧又返回来，叫了他一声，“我有话要给你说。” 这下是真要在同美女看兄弟和听孔星荧说话之间做个抉择了。 “走啊。”朱虹生怕自己犯不到贱，拉着竺郦兰就要走。 他看着孔星荧，眼里说不出的意味：“你先走吧。” 竺郦兰让朱虹先走，他要听孔星荧说话。 “切，没意思。重色轻友。“朱虹说完，看着两人，还留下一句，“般配。” 看着朱虹那不明情况的眼神，竺郦兰很想解释，但此刻他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话多。 “你待会去看完那谁后，往这里走。”你待会看完美女后，要来我宿舍楼下。 孔星荧没有转衣服，把她握在了怀里。 竺郦兰总是因为孔星荧说话语速太快，而转不过弯，这时他只是无奈地笑笑，也没点头，也没答应。 孔星荧说完，就飞奔向宿舍楼走去，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寝室。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李楠很可爱，偶尔也像寝室的家长会轻点一下孩子。 “别说了，走错寝室了。“孔星荧一边把睡裙拿进厕所，一边给大家说她刚才的糗事，“我刚才推门而进，结果那女孩子还在换衣服，人把我当流氓。” 哈哈哈哈哈大家一片大笑。 孔星荧也不是不礼貌地推门而入，而是来寝室第一晚，李楠发现大家都是个丢三落四的主，没有带钥匙的习惯，那就先进门的留个门，后进门的也不敲门，四个女生，没有谁脾气也别怪，就一下子答应下来了。 寝室最高冷的孔星荧一下子把自己糗事分享出来，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也算是在寝室完成了一次破冰行动。 孔星荧穿上睡裙走到寝室中间，正准备换上拖鞋往寝室外走。 “我天，孔星荧！你这个裙子太好看了吧！”李楠这种喜欢夸人的小可爱，看到这么美丽的孔星荧，根本抑制不住自己。 余慧杭看着孔星荧，没说话，唐西倒是看着饶有兴致地感叹一声，确实。 连旁人都赞美了，那确实好看。 孔星荧很开心，提起裙边在寝室绕了一圈：“帮我留个门，我马上就回。” 她大步流星，但游刃有余地跑到了宿舍楼下，此时大门已经关了，只剩下那个铁栏杆可以看到外面。 “竺郦兰！”孔星荧一下子就看到了在黑影中朝这边走来的竺郦兰，她趴在栏杆内叫了一声。 其实在楼上可以俯视一下地面的情况，她可以先考察一下竺郦兰是否会来再下楼，以免自己扑空。 但她就不、她就是喜欢对局势掌控得游刃有余的感觉，她坚定竺郦兰会来，也相信竺郦兰会在她心里倒计时的最后一刻出现在眼前。 竺郦兰站在宿舍楼很远的位置，这里毕竟是女生宿舍，一直盯着看不太好，他也只敢把眼神放在孔星荧那里。 “别看了，快过来！”孔星荧趴在扶栏上，叫他，“你又不是啥流氓，你害怕？” 看孔星荧死死给自己下套，竺郦兰只好在踌躇一下后，走到离孔星荧更近的距离，再过去，真有点过界了。 胆小鬼，还挺有绅士礼貌。 竺郦兰能够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得到孔星荧的满分肯定。 “你去帮我买一盒牛奶，低糖的，热的。”孔星荧张口就来，“刷你的卡。” 有病，这大夏天的还喝热的，上哪去给你找火。 “快去啊！一定要热的，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哦……”孔星荧眼神里透露出极度隐藏痛苦的样子，看着竺郦兰。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哦，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哦。 这小祖宗，简直是个缠人的家伙。 孔星荧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要是他没给她买到热牛奶，她可能真会在这里等到后半夜，再第二天不理自己后，又把自己劈头盖脸骂一顿。 竺郦兰笑了笑，一脸埋怨走进超市：“我上哪给你买热牛奶去。” 看着竺郦兰去超市的样子，孔星荧就开始想他这种社恐鼓起勇气去找恶婆婆超市阿姨借微波炉时，被百般刁难的样子。 真好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孔星荧看着这夜里有些透蓝的天空，军训可能会让自己有些疲惫，但不能懈怠，英语和日语要同时抓，最快决定好用哪科高考，其他科目更要提前预习，走在前面，才能毫不费力。 “小美女，你的裙子好漂亮哦。”宿舍阿姨拿着一串钥匙，看着站在门口的孔星荧，“要关门了哦，快点回寝室。” “好的。阿姨也晚安。”孔星荧回答得满面春风，心里想的是竺郦兰这时候千万不要出现，要不自己得被误会成什么样子。 学校已经打了休息铃，这个铃声响后，全员必须回寝室，不然就是一顿乱揍。 孔星荧看着外面还没有竺郦兰的身影，她有点后悔了，自己真的有点只顾自己了。 她转过身看着宿舍刷白墙壁，想起了电影里那些男孩子因为太调皮而被拉到教室外罚站，做下蹲的样子。 “孔星荧。” 这声音来得轻而突然，她还是知道这是竺郦兰的声音，内心开心得快飞上天的气球，一下子戳穿了。 孔星荧看着竺郦兰，他真的买来了牛奶，还是一路狂奔过来。 她嘴巴长成哦字，看着他，“快拿着，我先走了。” 竺郦兰多余的话还没有说出一句，把牛奶放在了孔星荧面前，笑了笑，拔腿就跑，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挺蠢的吧。 跑到一半，朱虹一直扯着他，把他书包都扯掉了，他一步跨回，拎起书包开始逃命。 傻子。 孔星荧看着四处逃窜的竺郦兰骂了声。 伸手去摸牛奶，真是热的。 真是个傻子。 她心里又骂了一声。 “还不回寝室！你想干嘛！”宿舍阿姨看着孔星荧，像被菜市场大妈夺了舍，开口就是一句。 被吼了，孔星荧也不懊恼，“马上回，马上回。” 她好言好语，拿着热牛奶就往寝室奔去。 第三十章 寝室的人快要躺下了，但那明亮的灯还依旧照着。 孔星荧穿着那条粉色睡裙，提着热牛奶，在踏进寝室那一刻，表现得很淡定。 “你下楼买牛奶起了吗？”李楠第一个收拾好，看到她手中牛奶，关切问了句。 “竺郦兰买的。”孔星荧将牛奶放在桌子上，没有喝，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李楠看着杂志：“天呐，我觉得这些能背圆周率的人好厉害啊，记忆里也太好了吧。” 孔星荧刚刷完牙，她不喜表现自己，今天还是说了句：“我也会。” 唐西找到乐子般，说：“我也是。” 余慧杭刚一躺下，又起身梳了下头发：“随便念一串号码也可以冒充一下，那我也会啊。” “第七十位！”孔星荧站在床跟前，看着唐西。 “5923078164。” “5923078164。” 孔星荧和唐西异口同声说出。 她以为唐西会在自己提出第七十位圆周率时一下子糊弄过去，没想到竟然在脑子里一转，真的说了出来。 思考速度电光火石，逻辑能力很强。 孔星荧心里认可了这个朋友，唐西也露出满脸福气的笑容。 李楠都看呆了，因为这不是孔星荧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一些常人不会的技能，每一次都让她惊艳：“我真的觉得孔星荧是神！” 这话，孔星荧自己都惊呆了，没笑，她回忆起了小学，进入了梦乡。 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第二天，早上山雾缭绕着峰峦，晨风吹得身体有些刺骨，这就是夏日特点，晨寒午晒夜闷。 军训第一天，孔星荧早早收拾好衣服，穿着军训迷彩服，吃好早饭来到班级里。 大家整装待发，孔星荧一路走来，觉得哪哪都不合适，其实是裤头太大了，但看着那些裤子稍大的，都把裤脚挽了起来，孔星荧不会，只得把它对折，看起来很粗糙。 唐西倒是把裤脚挽得漂亮，看着极具美感。 孔星荧俯下身子，捣鼓了半天，都没搞明白这裤脚到底要怎么挽。 “孔星荧，你不会挽裤脚吗？我帮你啊。”唐西果然如孔星荧所料，真的来帮她卷裤脚。 “谢谢！”孔老板从不觉得求助于人十分难堪，立马收下了求助。 唐西就在教学楼下树荫里，蹲在孔星荧面前，认真挽起了裤脚，果然有些东西还是得擅长的人来。 狭路相逢，竺郦兰必出。 他也认真穿戴好迷彩服，没有像其他男孩子一样搞得花里胡哨，那衣服刚好合身，不会勒紧，也不过于松弛。 他拿着牛奶，中规中矩向教学楼梯，那个初中经常因为迟到而被追得鸡飞狗跳的人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他看着孔星荧，再看着蹲在孔星荧脚前，认真为她挽裤脚的唐西，笑了笑，自理能力真差没有说出口。 “好了。”唐西已经为孔星荧挽好了裤脚，这下孔星荧裤子和衣服都十分合身。 “谢谢。”孔星荧这句是发自内心的。 越接近上课，涌进教学楼的人也越来越多。 “再看，这鞋带你也包了。”孔星荧鞋带早就松了，但由于裤脚原因，还没来得及去管。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那送掉的鞋带，又露出他那个标志性的笑容不夸张，但足够阳光温暖的表情，不顾四周会被新老旧朋看见，而颜面扫地的危险，一步上前，弯下了腰，他要给孔星荧系鞋带。 孔星荧立马收回了脚，竺郦兰半弯曲的身子扑了个空。 “早点滚回教室。”她撂下一句，转身就跑。 很多时候，孔星荧总是前话不接后话，让人捉摸不透，今天就是。 在小学，孔星荧经常压榨竺郦兰，有一次压榨内容就是让他承包她的系鞋带工作。 有时她会坐在位置上，没事干，就解开左脚鞋带，再伸过去给竺郦兰绑，绑完了，又解开右脚鞋带，伸过去绑。 刚开始竺郦兰是逆来顺受，乖乖就范，后来性质就变得很恶劣，要骂骂咧咧地绑完。 不管是怎样绑的，只要是能绑鞋带的奴隶都是好奴隶。 有一次，孔星荧还专门拿出手机，在竺郦兰低下头时，拍了张绑鞋带的图，竺郦兰一开始支支吾吾，死活不愿意，孔星荧抽他一顿后，他骂骂咧咧干了，但第一张拍得不好，孔星荧有些失望，但又不好意思强求，还是竺郦兰看着孔星荧很难受，才二话不说，蹲下身按住孔星荧的脚，解开她鞋带，威胁孔星荧继续拍，拍到她满意为止。 这张照片至今保存在相册里，不会好几年前的手机像素不好，但还是能看清楚，孔星荧把那张照片放大了无数次，发现竺郦兰在那个时候头发竟然能如此柔顺乌黑，蛮不错。 而今天，孔星荧竟然大赦天下般拒绝了竺郦兰大庭广众下愿为自己绑鞋带的举动，她想让他绑，但就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绑，没别的意思，他可以为她低头，但只能在四下无人的地方。 军训第一天，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这空气燥热，教官喊的口号更燥热。 最期待军训晚上，每个连都有人出来表演。 前面就是G班，陈蔓伊穿着迷彩服在队伍里，真是辛苦大小姐了，旧都遇故人，她一和陈蔓伊对视就想笑。 G班是最热闹的班级，里面很多艺体生，先是几个身材十分娇好的姑娘现场solo了一曲，引得全场一众欢呼。 少女会永远有她们的时代，意气风发，热情如火。 孔星荧也会跳舞，小时学民族舞，后来陪朋友去跳jazz了，一开始她不喜欢这种不管做什么事都带着热情似火的感觉，后来她真正去学了jazz，由于生人勿近的气质被她无意间拿捏得炉火纯青，她跳舞时不苟言笑，游刃有余地力道里带有十二分的ruffian style，甚至她有次在竺郦兰面前跳，竺郦兰都瞪大了眼睛，觉得她不似平常风格。 但现在她已经不自觉地不爱这种风格，但还是会看到这些少女时，觉得她们骄阳似火。 跳舞的小美女们退后，G班来了大合唱。 一个男孩子长得十分阴郁，刘海搭在脸上，在人群中央抱着吉他，唱着一首悠悠的歌。 同学们很给力，坐在绿色草坪上，拿出手机，开着手电筒，跟着这位男孩低吟的声音，摇着临时的应援灯。 这个身影太熟悉了，孔星荧站在人群外，光是听着声音把这宋岁的脸对号入座了上去，果然是他。 “哇瑟，宋岁好帅啊。” “他有女朋友吗？” “他这么不染尘埃，应该不会喜欢女生吧？” 都是新生，大家都对这个人群中十分抢眼的男孩议论纷纷着。 “他……很出名吗？”孔星荧问了下旁边女孩子。 “是挺多人喜欢他的，不过也不是特别红，在我们那学校，最出名的还是学霸！”女孩子回答得很中肯，“你觉得他帅吗？” “……不错。”孔星荧脸上没有任何花痴相，但还是挤出个赞美。 “哇，他可是男神也。”那女孩子听着歌，确实陶醉，但也不是过度花痴。 孔星荧还眼一圈人群，发现竺郦兰竟然挤在里面，看着宋岁这老同学在人群里闪闪发光，眼神中流露出羡慕与敬佩。 如果人群中是自己就好了。 竺郦兰也会有这种渴望站在人群的想法。 宋岁在一个晚上的操场live house后，赢得了万千少女的心，操场一声扬长哨音，同学们立刻整装待命。 宋岁站在了最后一排。 “全体注意，都有，坐！”大教官在操场上拉着喇叭大吼一声，大家绷紧的弦又松了下来。 孔星荧趁着这个间隙，去了趟厕所。不是去方便，就是去洗个手。 洁癖症犯了，不洗全身难受。 这会厕所也是人挤人，在这种空气密集也不流通的地方，孔星荧十分讨厌张口说话，她觉得空气都是脏的。 “孔星荧。”这声音陌生又难受，像是病了。 孔星荧听见，转过身，一下子认出了这个女生，是初中那个二八分刘海的人，她毫无变化，实在太好认了。 有些人一出现就决定了她后面的出场方式。 这个女生孔星荧第一次注意时，就是在中学厕所，就是因为她的阴阳怪气，把陈蔓伊一下子惹急了，陈蔓伊才说出了那句无论发生什么，孔星荧都会为她力挺而出的那句“谁他妈再阴阳怪气，就是和我陈蔓伊过不去。” 这个女生看起来很痛苦，看着孔星荧，可能是痛苦的程度大于了害怕被拒绝帮忙的本质，她还是走进孔星荧，想找她进一步说话。 看她表情难受得异常，孔星荧也上前一步，放松一下表情，尽量使自己变得和蔼可亲。 “你……你有卫生巾吗？”女生捂着肚子，痛苦不已。 孔星荧扶着她，点了点头：“但是在教室里。” 她把真实情况说给了她。 “那……算了吧，我再想办法。”女生怎么可能还想得出其他办法。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孔星荧二话不说，飞奔进了四层楼的教室，拿着它就往厕所里跑。 来到厕所，女孩子早已经蹲在了里面，孔星荧喊了几声，挨个敲门才找到了她。 她在厕所里，痛得不行，孔星荧递进去了一张卫生巾，还有一大包卫生纸，很体贴，很周到。 女孩看到不仅有卫生巾，还有卫生纸，不仅没料到孔星荧会帮忙，还会帮得如此妥帖，眼神里感激和愧疚交聚。 “快拿着，我就在外面等你。”孔星荧怕女孩肚子疼，无法走路。 “那……谢谢了。”她是真的感激，也是真的出乎意料。 第三十一章 操场早已结束了休息，迟到意味着要罚跑五圈，孔星荧知道，那个女孩更知道。 她收拾好自己，孔星荧在门口等着她，反正都迟到了，早去晚去都一样。 孔星荧没有扶着那个女孩，只是两个人并肩而行。孔星荧没有问那个女孩的名字，两人没有交谈，一直走到了操场。 “报告！”孔星荧入列，声音铿锵有力。 “入列！” 女孩子担惊受怕回到了另一个班级。 教官也没有惩罚。 “全体都有！坐！”每天晚上军训就是放水时刻，还没有休息完，大家又原地训练坐姿。 宋岁在人群中第一个坐下，抛开忧郁王子形象，开始东张西望。 也不完全是张望，而是直接看向了A班。 “嗨。”宋岁脸上咧出个笑容，孔星荧在A连坐下，和他对视了个正着。 她举起手，挥得很公式化。 “交代关系。”站在孔星荧旁边，把宋岁当男神的女孩子说。 “小学同学。”孔星荧实话实说，省去江湖纠葛。 “真的？你是他小学同学？他以前有喜欢的女生吗？” “没……有吧。”孔星荧在脑海中搜索记忆的样子，伪装得挺像。 “我叫肖鱼，交个朋友吧。”她伸出了手。 “孔星荧。” “我知道你是孔星荧。” 孔星荧勾勾嘴角，笑得很勉强，像是疲惫得要睡着了。 “我们去那边，快看，他在那里。” “嘘，你小声点。” “快看，是竺郦兰。” 三个女孩子成群结队，悄悄走到F班，去找竺郦兰要了联系方式。 “这是我们给你买的奶茶。”其中一个说完，就把奶茶放在了竺郦兰身边那一堆奶茶里，很明显，竺郦兰最近生意挺俏。 竺郦兰没搭理这些女生，但笑得很勉强，看着孔星荧，孔星荧一脸冷漠，像是要睡着了。 “你们……下次别送了吧。”让竺郦兰这么果断拒绝别人，比要他死还难受，他现在的表情就是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 几个女孩也没管竺郦兰的拒绝，因为他的话和表情实在是太不难看了。 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竺郦兰早已经和自己班男孩子开始聊天打趣，丝毫没管。 “看来那顿饭和一百块钱，竺郦兰是死也舍不得拿出来的。”孔星荧外冷内热，想着。 “孔星荧。”是个女声。 孔星荧回头，看到她，笑了笑，朝地下点了点脑袋，示意坐。 是刚才那个在厕所被孔星荧施以援手的女生。 “刚才……真的谢谢你。” “没事。”是真的没事，她对这种感恩戴德的感觉，是十分抗拒的。 “这是我给你买的奶茶。” 推搡实在有些见外了，孔星荧接过，笑得尽量很真实。 “你和竺郦兰什么关系啊，哦对，我叫陈韵。” 看来现在是连不认识的老朋友相见，也要提起这壶了。 “朋友，一起长大的朋友。” “真的？”陈韵是发自内心的惊讶，“怎么个一起长大法？” 她问的问题也十分不客气，不把孔星荧当外人，孔星荧对这种行为很是喜欢。 “就小时候我祝他们家隔壁，我妈妈和她妈妈会一起送我们去上学，但我们完全都还记不得对方。我一直叫他妈妈陈阿姨。” 孔星荧觉得“双方都还记不得对方”这件事，十分奇妙，每次都会无意间不小心把这句话刻意强调一番。 “原来你和竺郦兰这么好。“陈韵是发自内心地赞叹，“我们以前E班都以为你和他是那种关系。” “哪种？” “我们以为你俩在谈恋爱。” 孔星荧莫名觉得好笑：“他一个人谈的？” “他确实以前在我们班经常提起你，反正……大概就是关于什么他很喜欢你，很久以前都是。” “他……是那个样子的。”孔星荧笑了笑，好像有些东西自己都没在意，却被别的东西记着了。 “那我就先走了，今晚真的谢谢你。”陈韵很流连孔星荧，但解散了，她就得回寝室。 “孔星荧，今晚和我们一起回家吧。”李楠终于对孔星荧发出了她好几天前就想发出的邀请。 孔星荧撅了撅嘴，再点了下眉毛。 晚上的风在少年被压榨了一整天后，变得格外清凉。 今晚上漫天星星，一闪一闪，孔星荧想起很早以前看的那个电影里，女主角和男主角走到了一个乡村的木板桥，男主站在水里，为女孩子抓萤火虫的场景。 “满眼星河灿烂，满眼月光皎洁，满脸余光坐落在你脸上。”当时她脑海中就突然冒出了这句话，虽然仔细深究，完全是个病句，可那样的场景，孔星荧十分感触。 “今晚的星星好漂亮啊。”李楠扎着两个辫子，脸蛋白皙有肉，再别上个红色发箍，看起来像个庄园园主。 “哪里好看，你不觉得这些亮晶晶的星星像把天空打漏了的筛子吗？”孔星荧其实不是不能感受美，只是想吓一吓李楠。 “孔星荧！你就不能感受一下美吗！”李楠被破碎的美感，气得想哭。 “她只是吓吓你。”唐西每次说话，都像个智多星。 “走，别看星星了，去逛超市。”余慧杭提出建议。 四个人成群，跑到超市，这是她们寝室第一次集体活动。 四个小姑娘前脚刚一迈进超市，竺郦兰就迎面走来，李楠捏住孔星荧肩前的袖子，快看，是竺郦兰。 “这不是你那美女朋友吗？”朱虹说得很大声，生怕孔星荧听不见。 李楠捏住孔星荧，朱虹怂恿着竺郦兰，竺郦兰似笑非笑，脸都要表情管理得僵了。 孔星荧像是个没感情的怪物，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竺郦兰，两人迎面而过，谁都没有打招呼。 李楠哪知道这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过头扬长而去看着竺郦兰，竺郦兰也在转头间看着孔星荧。 李楠脸上咧开一笑，竺郦兰也挥挥手，招呼得很热情：“巧。” 说完，两人就走了。 来到宿舍底下，李楠实在是受不了了，问了声：“你和竺郦兰怎么回事？他不是喜欢你吗？他怎么不和你打招呼？” 孔星荧很喜欢李楠，发自内心觉得她可爱，在她这里，孔星荧也是有啥说啥：“因为我没给她打招呼啊。” 李楠一顿，想了想，好像主动权确实是在孔星荧这里。 “那你高中准备谈恋爱吗？”李楠问。 “没准备。”孔星荧脱口而出。 “啊，那竺郦兰怎么办。”李楠想了想，“不过，也不关他的事。” “你想谈？”孔星荧反问。 “想！甜甜的恋爱谁不想。”李楠说出了一脸憧憬，好像以前谈过一样。 “你不会谈过吧？”孔星荧话匣子被打开了。 “这个……算是有过吧。但是没谈多久，当时我俩都是第一次，都很害羞，也不敢找对方说话……就……” 孔星荧哼笑了一声。 “我们楠楠公主就是纯情。”余慧杭也参进来。 “哪有！我打你！”李楠一脸娇羞。 “那你准备谈吗？”孔星荧问唐西，不是想要八卦，只是对唐西有种莫名好感，想要同他搭话。 “我有喜欢的男生。”唐西回答得很坚定，好像那男孩子就在他面前。 “挺好的。”孔星荧没仔细深究。 四个人说着笑着，就回到了寝室。 “孔星荧，你和竺郦兰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最近年级上很多女孩子都在打听他。”李楠要睡下了，决定唠唠嗑。 “没怎么回事，一直都是那样啊。”孔星荧耷拉着眼睛，但精神十足。 “那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李楠很善解人意。 “真没什么。”孔星荧顿了顿，又问，“那你和陈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最开始不是和陈星谈？” “他当时一毕业，就去了外地读书，我因为父母离婚，我觉得我像个没人要的孩子，是我的那个男朋友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觉得他对我很好，就稀里糊涂谈了。而且那个男孩子长得也帅，我又有点虚荣，就……”李楠说得很诚恳。 “这确实像是你这个单纯仔干得出来的事。”孔星荧笑了笑。 虽然分别了初中三年，但孔星荧明显能感觉到李楠有很大的变化，不管是心理还是性格，都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那确实，我们楠楠公主得多纯情。”余慧杭又打趣李楠，李楠实在可爱。 “那你觉得竺郦兰高中会谈恋爱吗？”李楠是真的很八卦孔星荧和竺郦兰这一段。 不会，借他十个胆他都不敢。 孔星荧心想。 “我觉得他不会！”李楠突然来了精神，一下子从床上翘起，两眼冒光看着孔星荧，“他那么喜欢你，如果女朋友不是你，他肯定不会谈。” 孔星荧笑了笑，他觉得竺郦兰是执着的人，但不清楚他那份执着会用在谁身上。 “我想起了，我们军训后，会有一次检测！全年级大型的那种。”李楠说得惊慌，但依旧安逸的躺在床上，“你准备好了吗？你们？” “我觉得我已经复习得差不多了。”余慧杭语气很虚，内容很自信。 唐西则是比了个耶。 孔星荧躺在床上，没说话，她特别讨厌参与这种学习讨论，反正总有人装弱，她则一向是顺其自然，她也不太关心除自己以外的人的成绩，以至于以前别人来打听班里的成绩，她啥都不知道，别人还以为她是个合格的保密工作者。 夜晚空明，星移晨起。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寝室里的人起得格外早。 夏天的早晨格外明亮，还不到早日，天已经是有些刺眼了。 孔星荧从衣架上拿下军训服，昨天刚洗过，换下来，洗漱好，便去了教室。 “我跟你一起走吧。”寝室里只剩下唐西和孔星荧。 “好。”她点了点头，和唐西一起出寝室门。 “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啊？”孔星荧问了声。 “就是R中的。”唐西说起来，好像很是怀念那段时光。 “那你的朋友没在这所学校？” “有几个，不过都差不多渐行渐远地散了，也就偶尔聊聊，打个招呼。” “那还挺不错。” “我们得走快点，要迟到了。” 唐西穿着军训服看起来都像个十分有福气的娃娃，这也是她每次说话都透露着一种智慧又慈祥的气息。 “报告教官！我想上厕所。”胡州站在人群里，这是他这个早上第三次发出这样的要求。 “你屎尿屁真急。”教官也忍不住了。 “报告教官，我是懒人！”胡州说完，捂住肚子，“真不行了，教官。” 操场上站军姿的同学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李楠转悠着小眼神，去偷看了一眼胡州。 孔星荧余光瞄到李楠这一秘密举动，皱了皱眉，眼睛里却是笑意。 “出列！”教官看胡州确实不行了，就放他走了。 “全体都有！坐！”胡州一走，教官就让大家坐下。 大家喝水的喝水，上厕所的上厕所。 胡州上完厕所，虽然他个子高大，但弱不禁风，被班里的男孩子双手一架，叉着腿抬了过来。 “给老子放开！放开你爷爷。”胡州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脚还是拼命挣扎着。 “别叫了！胡孙。”几个男孩子一把将胡州要到操场上，一屁股把他扔在操场。 “我都怕他屁股上的骨头把他屁股戳穿了。”李楠坐在太阳底下，看着被扔到操场上的胡州，笑着说到。 “人家胡州的屁股，人家胡州自己没数吗？”余慧杭将手搭在李楠肩上，也看着那边的大戏。 “我觉得那个胡州好好玩哦。”李楠看着被一群人欺负着的手无寸铁的人胡州。 孔星荧勾嘴一笑。 还没休息完，其他班又有女孩子在A班眼皮子底下寻找着竺郦兰。 李楠玩着沙，看着那些女生，又看着面无表情的孔星荧：“最近有好多女孩子去给竺郦兰送东西，你生气吗？” 李楠话还没有说完，又反应过来：“你觉得竺郦兰收下了吗？” “不管我事。”孔星荧真是作到没有边界。 “那行吧，我不说了。”李楠说得很小心，她总是很在乎别人的感受。 一转眼，一整周军训时光都已经过去了。 孔星荧拿着军训服，她在要不要现在丢掉和要不要到寝室再丢掉做了个选择。最后洁癖荧决定拿到寝室里，洗干净了再把它扔了。 别人都说要拿这个去做一下纪念，孔星荧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纪念那几天满身臭汗，晒得发蔫的日子。 刚提着那一袋衣服要往教室里走，就看见了也一样穿着那军训服的竺郦兰。 竺郦兰皮肤确实好，被太阳晒得这么严重，脸上也只是微微泛红，虽然黑了一小度，但浓眉下的眼窝也更加深邃了。 孔星荧看着竺郦兰，竺郦兰累得尽量克制自己的喘息声。 她一下子跑上去，在竺郦兰肩头周围使劲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天，好臭。你这衣服几天没洗了？”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万分嫌弃表情，再加上确实是汗水湿透，他也十分怀疑地掀起自己衣服，问了问：“不臭啊，我昨天才洗的。” “还不臭，我鼻子都快臭瞎了。“捂住鼻子，说话都是半开嘴带鼻音，“既然你昨天洗了，今天也洗洗吧。帮我也洗了。” 说完，孔星荧一把把手中的衣服袋子塞给了竺郦兰，竺郦兰还没反应过来，孔星荧早已经拔腿上楼了。 “你滚吧。”竺郦兰说得很嫌弃，手已经在看里面的衣服了。 “洗得不香不许还给我。”说完，孔星荧就人影消失了。 洗得香是多香呢？大概至少要闻得见竺郦兰身上的味道吧。 唐西还在后面没有跟上孔星荧的步伐，却和朱虹打了个招呼。 他俩算是老朋友。 孔星荧其实根本没打算把衣服真让竺郦兰拿去洗了，竺郦兰也不可能给他洗，他不可能在寝室里展开两套衣服，然后等着室友发问这是谁的，竺郦兰也不可能说是一个女孩子的，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gay吧，所以，孔星荧把这衣服塞给他，其实本质上就是想麻烦竺郦兰去给她扔了，反正也不要了。 “你觉得刚才那男生怎么样？”孔星荧在楼道等唐西一起去教室。 “哪个？”唐西像是失忆了。 “我让他给我洗衣服那个。” “哦，“唐西恍然大悟，“没看清楚。” 这种不会和朋友的朋友打交道的性格和作风，跟孔星荧挺像。 “行吧。我跟你讲，我和他的故事，挺神奇的。” “哦。”唐西说。 “我和他从小就认识，我们家住他家隔壁，在我们小时候还没认识对方时，我们就一起上幼儿园。” “那还挺有缘份的。”唐西面色不惊不喜，回答得却让人觉得很自然。 “你有这样的朋友吗？比较……青梅竹马的。” 这个词其实孔星荧觉得挺肉麻的。 “有，但不是青梅竹马。只是玩的很好，他以前是我同桌。” “然后呢？”孔星荧想问然后呢，有他和竺郦兰间这样奇妙的缘分吗。 “然后他给我表白了。”唐西像个在被审判的小孩子，问一句说一句。 “……”这话得怎么接，孔星荧难死了。 “结果……”唐西突然变得一脸愁容，像是发生了十分不好的事。 “反正，后来我们就变了。”唐西皱完眉，说到。 孔星荧伸出手，试图去安慰她，她内化能力很强，经过映像远离，她也觉得其他人的内化能力和她一样，可后来发现，其实还有很多人挺辛苦挣扎的。 看着唐西，孔星荧伸出手，去抚摸唐西的背，试图安慰她。这招还是和肖濛学的。 两人一路走着，就觉得这种话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回到教室，杨太也进来了。 李楠和余慧杭早已经在座位上打开了书，开始学习。 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余座，就是孔星荧和唐西的。 “趁现在大家都在教室，我宣布几个事情，“杨太环视教室，“军训才结束，想必大家都觉得很辛苦，当然，我们老师也和你们一样，这是必然的。但是！但是我希望大家还是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来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测试，我希望大家都考出自己的水平，让我看一下大家的实力。” 杨太说了一堆，大家在教室里写作业的写作业，看书的看书，都没理他，孔星荧倒是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盯着杨太。 眼睛确实挺大。 在经历了五分钟观测后，孔星荧得出这么个结论。 这还是她在验证开学时，杨太那句“我不仅眼睛大，而且视力好。”这话确实不假。 孔星荧想到这，嘴角已经流出了嬉戏的笑容，一屋子埋头人冒出个坐得这么直的脑袋，还笑得这么灿烂，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所—以—”杨太眼睛放大了一倍，声音也放大了一倍，盯着孔星荧，“大家一定要把心收回来，想整天去玩，是不可能的。” 杨太说完这句话，发现孔星荧眼睛盯着他却丝毫没管它，眼神空洞，她在走神。 杨太说完，不自觉走到孔星荧身旁，孔星荧把双手交错叠在课桌上，一本正紧看着杨太走到自己桌前。 杨太也觉得这女孩子还真有男孩子那种调皮捣蛋的气质。 “怎么？看着我干什么？”杨太问。 孔星荧眨了眨眼睛。 “写作业啊，看书啊。”杨太又说。 “孔星荧又眨了眨眼睛，还挺直了腰杆。 此时，全班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俩人身上。 杨太走到孔星荧面前，看到了她胳膊下面的书，是数学。 他把了把戒尺，原来孔星荧有不会做的题。 练习题上一道题被杨太用戒尺指着，“我建议，我只是建议啊，你喝口水清醒一下，看看这题写错没有。” 孔星荧看着被戒尺推到很远的练习册，再握了握桌上的水，“我马上喝，我马上喝。” 教室里的人都笑了，李楠更是人扶在桌上，被逗笑了。 “老师，我没水。”胡州拿着本子，要递给杨太。 “哦，没水就写不了作业么？”杨太没生气，好言好语转过身，看着胡州的作业本。 盯了很久，眼神越盯越疑惑。 找他讲题完全是浪费时间。胡州的至理名言。 “算了老师，我还是喝口水吧。”找你还不如喝水。 “哦，这道题不喝水也能写出来了么？” “嗯呢，我行我行。不喝水也行。”胡州其实不会，但生怕被杨太拉着去讲题，半天解不出来。 “行吧，实在不行那就多喝点。”杨太很是陶醉，“喝水也不行了，就来找我。” 杨太还挺幽默。 李楠笑得更大声，胡州这男的怎么这么好笑。 唐西看着他们，笑得慈祥，余慧杭左手比上大拇指，右手继续写着作业。 写不上作业就喝口水，之后成了A班至理名言。 第三十三章 周五是月假时间，校园集体躁动，放学铃声一打，少年们就冲出教室。 “孔星荧，你带了啥回家？”李楠问。 A班同学有打探一下别人学习情况的习惯，又特别是李楠特别崇拜孔星荧的情况。 “卷子吧。”孔星荧也不遮掩。 “那行，要我等你吗？”李楠其实是想和孔星荧一起的。 “不用，我等下再走。”孔星荧说。 李楠也不好留下，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教室。 孔星荧坐在最后一个才走出校门，她走时，刻意看了一眼F班，竺郦兰没在，连他那个好朋友也没有出现，看来是已经走了。 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带回家的，孔星荧只带了一摞卷子，揣在包里，揉成一团，只带了一支黑笔就回家了。 这时候她洁癖症没犯，只需要快速写完卷子，订正答案，纠错，一气呵成，只要一支黑笔，即使会搞成黑黢黢一坨不知道写的是啥的笔记，但只要她自己看得懂就好了。 夏日阳光有点灼热，但迈着步子跑向校门口，要是再撑一把太阳伞，跑的时候不小心把伞撑飞了，就显得太傻了。 防晒霜是每天都要涂的，这个防晒很好用，整个军训全身涂抹，一天两次，孔星荧竟然晒得毫发无伤。 那就在太阳底下将就走吧。 孔星荧觉得现在这样悠扬的日子可能真的不会存在特别久了，虽然现在是高一，但很快就要准备全勤赴战了。 “孔星荧！” 孔星荧一回头，陈蔓伊举着手机，差点怼到了自己脸上。 “比个耶。” 耶，孔星荧对镜头好不抗拒。 “你好傻啊！”陈蔓伊拿着刚才抓拍的照片，给孔星荧看。 照片上，孔星荧被晒得脸色泛红，对着镜头，露出了齐刷刷的六颗牙齿，还是特别老土的剪刀手。 “丑鬼。”陈蔓伊还要继续吐槽，“我保存了啊。” 陈蔓伊有些隐私保护做得特别好，比如现在，要是孔星荧让她删照片，她要是一口答应下来，就绝对是说删就删，绝不搞其他动作。 这照片虽然有点傻，但不至于丑，以后看起来，还挺青葱岁月的，孔星荧没拒绝，也就存在陈蔓伊这里了。 “你这几天在干嘛？也不来找我玩。”陈蔓伊一脸热情，有好多话想对孔星荧说。 “没干啥。” “怎么了？”陈蔓伊知道孔星荧这副只要半刻没沟通，就可能会变得十分陌生的冷脸。 “没。” “啊……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你这样，兴致不高啊。”陈蔓伊说着难受，脸上想要飞出校门的表情已经淋漓尽致。 “以后再说吧，我今天想……” “行，那你一个人走吧，也不知道你每天在思考个啥。我先走了。”陈蔓伊说完，撑起伞就往校门口跑，她要去追逐即将开来的校车。 陈蔓伊撑着伞跑的样子，还不是特别傻。 “孔星荧。”唐西明明早已走了，这时却突然出现。 “你还没走呢。”孔星荧一直看着校门口，步伐加快。 “是要走的，但我爸他不来接我了，看来我只好打车回家了。” 孔星荧每次放假都是父母接，几乎没乘坐过公共交通工具，这次也不例外。 “你和我一起吧，我爸来接我 “不用，我打车就好。”唐西拒绝得很干脆，“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出校门。” 孔星荧也没有更加阻拦，和唐西并肩而行。 炎炎夏日，校门口来接送孩子的私家车已经塞满了整条街。 孔星荧被晒得很燥热，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她在人群中微小地移动着眼神，直到看见了一个坐在行李箱上，耐着近四十度高温却还在低着头，专心致志打游戏的少年。 竺郦兰。 她和唐西一起走过去，“竺郦兰。”孔星荧站在他面前，整理了一下衣服，笑得很甜，像是第一次见面给他打招呼的女孩。 竺郦兰刚从屏幕上移着眼睛，又仰起头被阳光直射，愣着神，看了看孔星荧半天。等他缓过神来，孔星荧早已打量完了他的行李箱。 不仅有一个大箱子，手臂上还挎着两大袋衣服，其中一个袋子是孔星荧的。 他被太阳晒得眼窝发黑，有细微汗水，正腾出手准备和孔星荧挥挥手。 “傻逼，“孔星荧笑着说了声，转身就跑进了人群，再喊了声，“竺郦兰，我走了。” 竺郦兰又看着人群里跑走的她，不知所措，拿着的手机差点滑了出去。 今天下午孔星荧心里像是被塞进了蓬勃欲开的鲜花，高兴得不行。 “我去坐车了。”唐西一直跟着孔星荧。 “好的，拜拜，拜拜。”孔星荧都没来得及再劝一次唐西，便走到自己车前，跳了上去。 “新开学感觉怎么样？”孔总在前面一边开着车，一边问。 “你们这天这么热，军训在太阳底下晒着受得了吗？”孔母看着这烈日，心疼起孩子。 孔星荧看向车窗外，那个还在太阳底下晒着太阳，手臂上挎着衣服袋子，低着头打游戏的少年，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此刻要是有手机拍一张就好了。 算了，记在脑海里就好啦。 “怎么样？宝贝女儿？你们新课程进行到哪一步啦？”快一个月没见着了，孔父持续发着问。 “那孩子，孔星荧，老爸问你话呢。”孔父连问一大堆都没得到回应，孔母极了。 “啥？你说什么？”孔星荧看着窗外，回答得心不在焉。 “我说你们，新课程进行到哪一步啦？学起来有困难吗？” “哦哦……嗯……你说……啥来着？”孔星荧开心得根本停不进其他事情。 车子一路飞奔，如少年遗失的光阴。 第一个周末，孔星荧回家很快就写完了作业，她现在竟然回想起唐西说的“后来我们就变了。”那件事，挺有兴趣的。 她也挺想主动认识唐西的，但去加别人联系方式，不是她的风格，她现在只想快点开学。 周末回家，孔母煮的晚餐十分丰盛，那还是孔星荧从来没有吃过的口味，许是在学校待太久了，她竟然觉得十分想念起家里的口味。 “吃完饭几点去学校？”孔父问了声。 “四点半吧。怎么了？” “送你。” “好的。” 孔星荧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是个高中生，但行为方式竟然退回到了幼儿园，还需要父母接送。 应该去学校了，孔父专程从公司下班回来开车送她去，孔母东搜西掏给孔星荧打包了好多东西，可孔星荧这种宁愿把东西扔了也不会大包小包拎东西走人的性格，是绝不可能把这些东西带去学校的。 懒得带，太麻烦。 “火龙果啊，你最爱吃的火龙果。很甜。”孔母说着火龙果，手里还在掂量着香肠。 “妈—这火龙果去学校怎么吃啊。” “用刀啊。” “……我们学校不让带刀。这是管制刀具。” “要不……你悄悄带？”孔母说得很机灵，仿佛这是个保密而无一疏的点子。 孔星荧一脸惊恐看着孔母，把头左摇右摆得十分规律。 只得放弃了。 孔父回家，载着车去了学校。 “爸，我们从去汽车站转转吧。” “好的，你说去就去。” 孔父很尊重孩子的选择，甚至在这种不经意的小点子上也是。 车快开到车站，孔星荧摇起了车窗。 隔着车窗，她看到了正在一排长龙里，冒着热汗等车的竺郦兰。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直到车开出了很远。 “这周考试考完后，我们有一个学校集体的志愿者活动，想去的同学可以自愿参加，到时候到班委那里去报名。有一说一，趁我们高一，这种活动，我们还是可以多参加一下。”杨太站在差点够到胸膛的讲台上，大肆鼓励大家参加这种活动。 “你想参加吗？孔星荧。”李楠总是第一个问孔星荧的行踪。 “不想。”孔星荧对这种集体活动从来不敢兴趣。 “哦。” 孔星荧想起了唐西：“你会去吗？” “有什么作用吗？”唐西回答得带有一丝戾气，孔星荧都有点震惊，“还不如回家打游戏。” “你也喜欢打游戏？”孔星荧虽然是游戏黑洞，可一听到这几个字，就来劲。 “打啊，为什么不打？” “周末，网吧开黑？” 唐西听完，会心一笑，两眼放光，比了个ok。 孔星荧其实也不是喜欢上网，主要是喜欢网吧氛围，毕竟是个十几年被爹妈呵护认真茁壮成长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干得最叛逆的事情，可能也就这个了。 就这样，两人约定好这个周末去网吧。 晚自习的时光过得飞快，孔星荧在教室一手拿着日语书，一手拿着英语书。 “你会说日语？”唐西看到那本书，很是好奇。 “是精通。”孔星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唐西这里很喜欢跟自己正确的定位较劲。 “可以可以。”唐西竖起了大拇指，“我觉得你们这样除了学习还有其他爱好，真好。” “还行。”是真的还行，毕竟孔星荧可是很多技能在手，她坚信混迹江湖，技多不压身。 “我跟你讲，我喜欢的男孩子很会唱歌。” 很会唱歌是多会？比我还会唱？ 孔星荧心想。 “而且他弹吉他弹得还很好。”唐西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进入了无限遐想与甜蜜。 “我也会弹。”孔星荧说得很疑惑。 “真的？” “嗯。”孔星荧顿了顿，“有空弹给你听。” “不用。“唐西拒绝得很干脆，“我只想听他唱的。” 那花痴的样子差点让孔星荧吐了。 等等，会唱歌，还会弹吉他。 “你喜欢的男孩子叫啥名字？”孔星荧有一种不太强烈的预感，唐西很聪明，虽然偶尔十分花痴与中二，但不至于会眼瞎到喜欢…… “以后带你去见他。”唐西笑得很开心。 “好。”孔星荧拿出了一个本子，上面有许多笔记。 第三十四章 “写，你微信。”孔星荧把笔已经塞进了唐西手里。 唐西握着笔，很是赞成开孔星荧这种不见外的做法。 她的字歪歪斜斜，看起来像…… “狗刨？”孔星荧问。 唐西翘着二郎腿，晃悠着，愣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孔星荧嫌自己的字太丑。 “你才是狗刨。”她一百个不情愿，又抢过孔星荧早已收回的笔。 孔星荧把手往后举，把笔记本也往后挪，生怕唐西抢过。 “好看。”孔星荧看着狗刨说瞎话，还补了一句，“不丑。” “那行吧。”唐西也没过分在意自己随随便便写下的字迹，和孔星荧坐在教室，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个人都笑了。 “你笑啥？”孔星荧看着唐西笑得一脸慈祥，还带有坏意。 “你笑啥？”唐西把二郎腿放下，用肩膀推了下孔星荧。 孔星荧把背扭来扭去：“你笑啥我就笑啥。” 唐西又露出更坏的笑容，掏了掏孔星荧的胳肢窝下面：“你笑啥我也笑啥。” “我笑猪。” “我也笑猪。” 孔星荧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觉得可以和自己一起傻逼的朋友了。 唐西看着她，那一脸和悦的笑容。 “看会书吧，我们。”孔星荧已经把那个笔记本整理了一下，放在抽屉里的最深处。 唐西坐在位置上呆了一会，才想起要考试了。 她哦了声，看着孔星荧忙着手中的事，其实也没忙啥，就摆出一本杂书在那里摊着。 “你很喜欢看书？”唐西问。 “……不是吧，只要是喜欢看字。”孔星荧不喜欢把看书说得很高大上，她不挑书，只要是字她都看。 “哦，那挺好的。” “是挺好的。” 一个下午，两人没吃饭，就在教室里你一眼我一语闲聊，很快就到了饭点结束时间。 竺郦兰吃完饭，走进教室，在路过A班门口时看了一眼，没有很刻意，只是把眼神往里面瞟了一下。 孔星荧看着他，面无表情，再继续把书摊在桌上，和唐西大眼瞪小眼。 “他好像有话要对你说。”唐西这次开始关注起来竺郦兰和孔星荧之间的玄妙。 可唐西这句话，让孔星荧想起了初中在楼道找竺郦兰借饭卡，她死活不还给他，还被竺郦兰追到教室门口，她非要竺郦兰做个可爱的猫猫鬼脸才肯放过他的场景。 那时也有一个孔星荧不太感冒的同班同学说竺郦兰看自己的目光和别人不一样，很温柔，她回了句，他看狗都深情。 可眼下是面对唐西，孔星荧仿佛不会用不着边际的口吻对唐西说话，在沉默片刻后，孔星荧一言没发。 俩人对视了好久后，两个人都破功傻笑了。 “你好好看啊，特别是眼睛。”唐西发出了情不自禁地赞叹。 孔星荧眼睛确实好看，富有灵气，比一般人水灵很多，看起来很亮。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不过唐西这么夸她她很开心，笑了笑。 “你来教我这个题怎么做吧。”孔星荧在抽屉里翻着物理题，还没拿上来。 这题孔星荧会做，但总觉得可以有更简单的办法，她很早就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自己死磕，她决定让目前这位智多星好朋友唐西看看。 “这个。”孔星荧拿出笔指了指，但思绪还是在思考这题的解法。 唐西还没把题仔细看，脱口而出到：“这题，很简单。” 孔星荧知道很简单，但她想看唐西是怎么解的。 “你先画个图，你看啊，这里它说它先是从这里开始的运动轨迹……了”唐西做的图比她写的字方正多了，看起来一目了然。 “然后这里就把它倒着看，然后……”孔星荧其实一般不在别人讲话时插话，但唐西和自己的思路撞上了，她才忍不住异口同声进行着解题。 “对，但是这里有个条件，那我们可以不用这么复杂，你记得那个等时性规律吗？” “记得。”孔星荧恍然大悟，自己当时看了一眼这个公式，就记下来了，但做得时候完全没有想着用这个定理。 她不得不佩服唐西的物理思路，格外清晰。 经过这一次，孔星荧发现了唐西的物理逻辑比自己敏感很多，她一下子开窍一般，把自己有些懵懂和不太肯定的题全给唐西看了，唐西都一一耐心解答，还给出了孔星荧更多解题灵感，两个人在教室里讲题讲得热火朝天。 教室外，竺郦兰刚才经过的那一眼，是真的有话对孔星荧说。 “可以……叫一下你们班孔星荧吗？”竺郦兰问得很胆怯，也不太理直气壮。 “找孔星荧？你找她干嘛？她现在很忙。”A班这同学有点刁难的意思。 竺郦兰手里面提着孔星荧的衣服，但也不好意思进教室去找她。 “你看吧，她现在很忙。”同学让出一个缝隙，竺郦兰在后门望去只看到个背影。 毕竟从前门去叫她太显眼了。 竺郦兰在这种场合是不可能直接吵教室大喊的，他没那样的自信，或者说，他没有孔星荧那份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自信。 他趴在门口看了看。 “孔星荧，有人找你。” 孔星荧和唐西聊得越来越起劲，仿佛再给她三天光明，她能把整个高中物理学完似的。 “孔星荧，有人叫你。”那人再喊了一声。 孔星荧在百忙之中扭转了一下头，笔尖还在本子上画个不停，脑海里飞速旋转口算着，她扭头时根本没有在意外界的事情，只是瞎应付一下：“没空。” 说完，笔尖也停了，答案也算了出来，那种快要成功的坚定，用在写字上，力透纸背。 “是这样吗？”嘴落笔停。 “聪明！”唐西打了个响指，看来自己刚才没白教。 “下一题，下一题。”孔星荧刚才太兴奋，眼睛有些疲劳，四周有些眩晕，只能凑近一点才能看到书上的字，落笔时，她才好像大梦一场，欢呼若梦般，一个头抬起，往后门口一转，趁机放松一下眼睛：“刚才是不是有人叫我？” 她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回音，还不太清晰。 “好像是。”唐西刚才也只管教孔星荧写题了。 两人都看见后门空无一物，哪来的人，趴在桌上，继续写题。 越写越兴奋，越写越兴奋。 教室里吃晚饭的同学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里面变得哄闹，孔星荧持续在桌上写着题。 两节晚自习课间，孔星荧硬是把之前的物理和数学题拿出来，把上面的定理公式翻看了很多遍，再细细咀嚼，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写题灵感，又用功又陶醉，连厕所都没去。 最后一节晚自习快要到来，孔星荧头发已经在持续奋战中，被自己揉成鸡窝，笔上不停的演算着，推理着，仿佛要与时间赛跑。 当下课铃声一扬起，她终于算出了今晚要写的最后一道题，翻开答案，万无一失，打了一把十分僵硬的大红勾，把笔一扔，就往厕所里跑。 憋不住了。 回来时，还不忘向F班看一看，F班已经是闹闹嚷嚷，追逐的追逐，打闹的打闹，三五成群，四六结队，一片乌烟瘴气，全然没有学习的样子。 竺郦兰想往前跑，却被一个女生拉着衣服，那女孩还嬉笑着说：“竺郦兰，你跑哪里去。” “我求你了，你放开我，我要去上厕所。”竺郦兰看着很难受，在他看到孔星荧快到面前时，更难受。 “我说让你走了吗？”那女孩子说完，把竺郦兰拽得更紧。 孔星荧一把把竺郦兰拉过来，管他旁边是谁：“竺郦兰，你下午找我？”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本来准备笑得满脸灿烂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接到问话时，变得支支吾吾。 “没……没什么。” 孔星荧知道竺郦兰有事要说，既然他都选择不讲了，自己这种掐点大魔王还安排好了下节课的学习内容，多耽搁一分钟，就是要晚下课一分钟。 “那行吧。”孔星荧也不管竺郦兰如何，把他推拽一下，毫不回头的跑了。 那个女孩子在他俩谈话时，一直站在一旁，也不回避，看着孔星荧目若无旁人地把竺郦兰推搡来去，上前问了声：“哎呀，竺郦兰，她谁啊。” 说着，还伸手去拉竺郦兰的袖口。 竺郦兰拔腿就跑，丝毫不理会她，再靠在了教室外的栏杆上，和许多人一起吹凉风，谈笑风声。 孔星荧刚好上完厕所回来，朱虹也和竺郦兰靠在栏杆上，看着孔星荧飞奔而来的身影，一直在竺郦兰耳边起着瞎哄。 孔星荧一个箭步飞上去，扬起手臂就准备给竺郦兰一拳。 竺郦兰一把伸出手，接住她的手臂，肉与肉相贴，紧紧握住，脸上还露出“你还想搞我。”的硬气表情。 孔星荧被竺郦兰那很大的劲控制得动弹不了，可竺郦兰的力道根本挣脱不开，旁边朱虹等人还要起哄，孔星荧伸手也不是，收手也不是，情急之下，她伸出另一只手在竺郦兰肩头摸了一把空气说：“啊！流氓！” 竺郦兰也没想到孔星荧会来这招，一下子露出虎牙，笑得咧开，孔星荧趁机挣脱，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教室。 小打小闹只是为了放松，这样才能更投入入地学习。 她奔回教室，争分夺秒拿出英语练习册，开始刷题。 教室外，朱虹和竺郦兰的一群狐朋狗友又发出饿狼般的咆哮，还纷纷作出“精准拿捏”的手势。 竺郦兰也在孔星荧落荒而逃后，看着她活泼而热烈的背影，她的背影，他看过太多次。 第三十五章 孔星荧飞奔进教室旁边已经没有了别的东西，火急火燎地掏出英语习题。 “你干嘛要这么着急？”唐西看着孔星荧一溜烟，几乎没有多余动作。 “嘘……”孔星荧拿起笔，开始了辟人模式。 下课铃扬长而起，孔星荧这节课刷英语习题刷得非常专注。 这上面的英语单词都在她能力范围之内，所以并没有多大难度。 但没有全对，还是错了两个。 不过这属于概率和时间问题，练得多了，自然会水滴石穿的。 唐西不小心瞄到一眼孔星荧的习题册。 “你英语挺厉害的。”唐西说了句，没有夸赞，也没有吹捧，就是简单的陈述。 “也……还行。”要是换在以前，孔星荧也许会直接脱口而出，鄙人不才中考英语满分，但现在已经是新的环境新的阶段，再去纠结这些，都是没必要的，现在最大的，就是一切归零，向着目标进发。 毕竟，除了班主任和传闻中的粉丝，孔星荧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以前英语考过满分的事情。 她和唐西一起收拾书包，无意之中晚上已经开始一起回家了。 “孔星荧，你要和我们一起吗？”李楠这个小迷妹总是喜欢对孔星荧发出邀请。 孔星荧指了指唐西，示意要和她一起回。 “走吧，她有人了。”余慧杭把手搭在李楠肩上，挽着她就走了。 “要不……你等我一下。”孔星荧问了声身边的唐西。 其实孔星荧一般要是有事可能会直接叫那个人直接走，可偏偏这个人是唐西，她觉得和她相处异常舒服，便想让她留下来。 唐西点点头，没有拒绝。 “我想去F班看看。”孔星荧在唐西面前从来没有过多的掩饰，因为唐西不是个满嘴八卦的人。 “好。”唐西背着书包，乖乖地在A班教室门口等她。 孔星荧之所以要去F班，是因为今天下午竺郦兰表现得太反常了，也许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说。 孔星荧走到F班，先在门口看了看，教室已经差不多空了，她也不知道竺郦兰走没走，既然人没在，那就算了吧。 唐西和孔星荧一路上走得很寂静，没有说话，没有打闹，两个人很默契，即使一言不发，也不觉得尴尬，很久都没有让孔星荧觉得可以和人相处得这么舒服了。 她希望唐西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嘴上没说，可孔星荧心里总觉得很不自在，一路上都东张西望，就差踮起脚尖，够着人群了。 就在此时，孔星荧竟然在转角处看到了那个让自己心不在焉的家伙，他站在人群，也在四处打探，东张西望。 也不知道在等谁。 孔星荧觉得他不会在等自己，也不想凑过去和他主动说话，硬蹭热闹。 “孔星荧。”人群中那个人说话了，声音有些哑。 这从失落到欣喜的距离，原来仅仅是那个人的呐喊，孔星荧想起了在初中和竺郦兰擦肩而过，彼此却没有交集，当时她失落至极，心脏如落空般骤跌，也是因为他那如破天光般喊了自己的名字，她才没有那么难过。 失落这个词什么时候用在这上面了？ 孔星荧转过头，看到了竺郦兰，但也没有欣喜地迈出步子去回应他，而是站在原地，一脸冷漠与疏离。 越过人群，竺郦兰只得先走进孔星荧。 孔星荧发现他主动的时候实在太笨了，只好自己一个人先过去了。 她回头看了眼唐西。 “去吧，我就在前面等你。”唐西总是很有默契。 孔星荧走到竺郦兰面前，也没说话，也没问。 竺郦兰没有僵持，先开了口，又是面对这极度冰点的脸，厚着脸皮挤出笑容，咧开嘴，他拿。出上次孔星荧给他的衣服，说得支支吾吾：“你……” 你的衣服，说出来像是正经地交接仪式。 孔星荧本准备一脸冷漠，接过衣服就毫不留情地走开了，可竺郦兰那不经意间的迟钝与憨厚总是能把她心里面那张最触动人心的底牌激发。 不自觉，她也不小心裂开了笑容，但嘴始终抿得很紧。 孔星荧一把接过，明明很开心，脸上却突然变得凶狠，真是个阴晴不定的女人。 “为什么不扔了？”她问得极其冷漠。 ？竺郦兰听到这句话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算了，我等会放在寝室里去。”说完，孔星荧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如何，今晚明明应该为竺郦兰把自己不小心地一句玩笑话放在心上，还切身实际地去付诸行动而感到高兴，欣喜，可她心里面却一股莫名的火气燃了上来。 孔星荧拿着衣服，提到唐西面前，唐西还在那盏昏黄的路灯下等她。 她走过去，唐西也在四处张望，看样子并不无聊。 孔星荧准备让唐西看看这件衣服的，他的那个傻逼朋友竟然真的拿去洗了，还是在大热天近四十度高温的太阳底下，自己都大包小包加行李箱顾不上的情况下拿回去洗的。 可她觉得，说出来，好像会显得自己很那个。 恃宠而骄。 算了，考试之前脑袋要保持放松，心情不能太沉重。 “今晚回去要大睡一场！”孔星荧说得轻松，脑袋却如同千金压顶。 “好主意。”唐西一想到睡觉，就来了精神。 “不如……我们去买牛奶吧，热的。” “超市里有热的？” “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那行。”反正都是考前放松，上哪玩不是玩。 孔星荧其实不是想喝热牛奶，她只是想看看竺郦兰这个傻逼，还会因为自己一句无意间的一句话，去干多傻逼的事。 先从去找超市阿姨借微波炉开始。 超市的队伍排得像长龙，孔星荧和唐西身子在一起，心却不在一起。 她俩在排队间隙都在四处张望，她们心里都希望那个人能出现。 可孔星荧却不希望竺郦兰出现，他没来，说明他回寝室了，至少还在学习，那还是愿意为未来奋斗的，可是，他如果来，她也是很高兴的。 “快点，要买什么！”超市阿姨在孔星荧走神间隙，又开始恶龙咆哮。 “一盒牛奶。”孔星荧说完，那阿姨没好气地将牛奶扔在了玻璃柜台上，孔星荧倒是不懊恼，唐西也不，她已经习惯了。 “阿姨，请问一下超市有微波炉吗？”虽然这阿姨满脸凶神恶煞，孔星荧也不在意她的脸色，好声好气地问道。 “哪里有微波炉！没有！买了快走，后面还有人！”阿姨又把孔星荧恶吼一通。 “超市没有，食堂才有，但是不知道现在关门没有。”另一位阿姨倒是很热心地帮助。 “真的吗？在食堂哪里？”孔星荧问得很起劲。 “在三楼后厨，有点远，师傅们可能已经下班了。” “好的好的，谢谢。”孔星荧连连道谢完后，又对唐西说，“你先回去吧，我去找找那个微波炉在哪里。” “可是寝室要关门了。” “没关系，别管我。” 孔星荧刚跑出超市，就放慢了脚步，她给自己偷偷约定过，无论如何，只要在考试前都不能做会耽误考试，让自己分心的事。 当时她心里面下这个约定时，还以为和朋友出去吃夜宵聊天会耽误自己，还特地放松条件，加了条吃宵夜不算。 可眼下，自己做的是什么事？看来有些事真的不能任由自己想象的那样发展。 孔星荧刚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就放弃了，这个上坡虽然自己跑起来不累，但终究还是要花费一些时间。 “算了。”他是真傻逼。她想了想，拿着那盒牛奶回了寝室。 上次竺郦兰给她热的牛奶还没有喝呢，放在寝室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真的是个傻逼。 孔星荧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笑。 回到寝室，李楠已经打开了书，开始复习。 “本月第一次在寝室翻书。”李楠嘴里念叨着，打开了化学课本。 巧了，本人从不带书回寝室。这也是孔星荧给自己下的约定，如果平时有带书回寝室的习惯，那么自己会在无意之中变得拖沓，自己必须在教室挤时间，争分夺秒。 余慧杭拿着牙刷，站在李楠旁边，看她翻课本。 “这道题都不会？”余慧杭指着一道题。 “真的没搞懂，要不你给我讲一讲？”李楠的眼神里透露出求知若渴。 “等我刷完牙。”余慧杭洗漱完后，就在李楠旁边开始给她讲题。 她讲得很有耐心，是不是还要打趣一下李楠。 “懂？”她语气很凶恶，但动作很温柔。 “应……应该吧。”李楠眼神里有点朦胧，似懂非懂。 余慧杭笑了笑，像是在看自家初长成的闺女。 孔星荧拿出那件军训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又闻了闻。 “这件衣服你不是丢了吗？”李楠像是见了鬼。 “它被拿去洗了，还没来得及丢。”孔星荧继续打量着这衣服，但又不敢太刻意。 “他那个好朋友拿去洗的。”唐西不知何时学会了添油加醋。 “哪个？”李楠很疑惑。 孔星荧使劲给唐西递眼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信号是说还是不说。 “那个F班的，长得还不错的。”唐西还不报一下竺郦兰身份证号。 “天！竺郦兰！”李楠掀翻了床上的桌子，像是吃了炸药，“他居然给你洗衣服。” “不可以……洗吗？”洗件衣服怎么了，孔星荧真不明白。 “他室友不会说啥吗？”李楠眼神瞪得又大又圆。 “他拿回家洗的。”唐西一副不用担心他室友的语气。 “我的天哪！”李楠当场就炸裂了，“我觉得……” “你觉得啥？”孔星荧越说越疑惑。 “你们……真的好像那种从小就很美好，长大也会永远在一起的人。”李楠说得很美好，规划得像自己谈起了甜甜的恋爱。 “不至于。”孔星荧说得极其疏离，差不多是给磕糖的李楠泼了盆冷水，说完便收起了衣服，放下了易染尘埃的角落。 “好吧。”李楠一下子回神。 你不想聊这些事那就不说吧。 余慧杭倒是走进那袋衣服看了看。 第三十六章 宿舍四个女孩都躺下了，孔星荧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想明天的考试，单纯的在想竺郦兰。 她在思考，他……怎么是这样的？从哪一天开始她们之间变得有一些不可明说的意味。 越想，越睡不着。 明天还要考试，精神得养足。 第二天，天气晴朗，孔星荧穿了件短袖，再披了一件衬衫在肩上，她有一个小癖好，考试时，必须在肩上绑个东西才能有灵感，不绑也没事，绑了更好。 这也是孔妈经常说她老气横秋的原因，像个小老太太，别的女孩子在这个炎热的鬼天气都是穿得热火朝天，而孔星荧不仅就穿了件朴素的短袖，还要带一件麻木色的衬衫。 好在A班没有硬性要求要穿校服，她们每天可以晚起几分钟，随便穿搭一下就可以跑进教室。 孔星荧是才开学，自己那踩点王的气质还没有暴露出来，不过每天唐西醒得很早，唐西会在收拾好后就在寝室里等孔星荧，甚至当孔星荧贪睡时，她还会帮她叠好被子。 “孔星荧，今天我不和你一起走了，我想一个人去教室。”唐西收拾好东西，站在寝室门口。 “好。”孔星荧风风火火收拾好东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教室门口。 楼梯间那人又出现了。 他拿着面包，在前面跑得哼哧哼哧，孔星荧明明在后面跑得也很卖力，在看到他在前面时，竟然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变为快步前进。 “竺郦兰，别跑了，你已经迟到了。”朱虹拉着书包，从竺郦兰身后跑过，盖了一下他的头。 竺郦兰累得直喘，转过头，看着孔星荧，奔波后的劳累让他看起来疲惫中带有凶恶，不过他还是裂开了笑容：“早啊。” 孔星荧大步跨进教室，没理他，像是完全不认识。 她一脚迈进，恰好打了上课铃。 “我天，孔星荧，你搞没搞清楚今天要干啥？你怎么不要考试了再来杨太早已经站在了教室，巡逻早自习还在看书的同学。 恰巧逮到孔星荧，他一定要狠狠教训。 从某种角度来说，孔星荧还挺喜欢杨太的，因为虽然自己成绩好，但他并没有因此优待自己，反而是该批评的批评，该教育的教育，她很喜欢这种不偏不倚的处事方法。 “知道知道，不敢不敢。”孔星荧回应着杨太的问题，提着早餐，向杨太摇了摇，坐到了位置上。 唐西一把帮她拉过板凳，很是贴心。 上面连早饭都买好了，孔星荧摆着两份早饭在桌上，也不吃，也不碰，就拿起一本课外书开始看。 第一堂是语文，实在是没啥要复习的，她只能看看历史书解解闷。 “请各位考生带好自己的文具、签字笔，2B铅笔……” 随着学校的广播响起，大家纷纷要去寻找自己的考试。 这是进入高中来第一次考试，大家都跃跃欲试，想试探一下自己的水平，也摸摸大家的低，孔星荧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两个，第一早点确定英语还是日语，第二看看自己暑假熬夜熬废了没。 孔星荧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自己考室的地理位置，再转过身看了看竺郦兰，竺郦兰也在找自己的考室，他俩同一个方向，但是朱虹挽着竺郦兰的肩，王炀也一下子跟了上去，孔星荧跟在后面。 “巧啊，孔老板。”王炀第一个同跟在后面的孔星荧打了声招呼。 孔星荧笑了笑，很自然。 “你怎么也往这边走？我们是一路人吗？”王炀看着孔星荧也在自己考室的方向，很是好奇，“哦对，这次考试位置是乱排的。” 孔星荧没笑，她在考试之前总有那么几分钟是患了自闭症一样，不爱说话。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一直低着头，一直望着她。 “她就是孔星荧啊，我还听说过她。”朱虹又怕孔星荧听见，又怕孔星荧听不见，挽着竺郦兰走了很远，话却说得很大声。 孔星荧坐在教室里，异常宁静，进来的是她很喜欢的一位语文老师监考，她很高兴，那老师看见她也欣喜异常、甚至还主动和孔星荧打了招呼。 “紧张吗？”老师一边安装着信号屏蔽仪，一边问。 “还好。”孔星荧实话实说。 “应该是不紧张的，你有实力。”老师说得很中肯。 孔星荧因为和这位老师搭了话，心里欣喜万分，不过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目标，要静心应考，想到这，孔星荧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你自己先去，别管我。”是竺郦兰的声音。 本来在这一声之前，孔星荧早已从同老师交流的欣喜中镇定下来，可听到这个声音，她心里咯噔一下，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孔星荧竟然想要抬头去捕捉一下那个人的身影。 就一下，就一下，没事的。 孔星荧一抬头，恰好和竺郦兰对视了个正着。 竺郦兰也很惊讶，不过霎那间就转为了看到孔星荧时的惶恐，因为孔星荧捕捉他身影的那一眼时间太短，短到孔星荧丝毫没有露出看到他的欣喜，便把头转向了窗外。 在他眼中，她永远这么阴晴不定，冷若冰霜。 可就是这么一眼，孔星荧在考试时觉得拿支笔写着怎么都写不顺，自己拼命想要集中注意力去考试，却无论如何都会想起那个身影。 越是努力，越是苍白无力。 要想就想吧。 孔星荧没有在想要忘记他的努力中挣扎，直接用她那黑色签字笔在试卷上写下了“竺郦兰”三个字，工工整整，整整齐齐。 真是个好看的名字。 写完了，便擦掉了。 语文试卷孔星荧总是完成的飞快，在离交卷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她便完成了整个卷面。 竺郦兰 这名字取得真好。 反正是语文考试，搞搞文学也是不错的。 她便在试卷上写下： 愿君子如兰般绽开得含香带韵； 愿先生常住溪头可看暮日黄昏。 愿君子一直纵情与奔驰。 愿先生一直喜欢且热爱。 追逐。 竺郦兰。 这首诗她没擦，回去后工工整整地转移到了她的笔记本上。 文字有些矫情，她不好与人相看。 最后一天考试是英语，孔星荧胜券在握。 在离开A班经过竺郦兰时，在朱虹的助力下，竺郦兰转过身，专门给孔星荧了一个微笑。 孔星荧回应的也是一个微笑，不过很勉强，很刻意。 她一直这样。 但是当她进入考场，写卷子时，她觉得好像无论怎样的准备，都不能让她有竺郦兰对自己笑一下那样胜券在握。 那次考试，她格外清醒，一张卷子下来，几乎没有遗漏每一个细节，连听力的时候，每一个单词都仿佛在耳如汉语般清晰。 她觉得自己状态太好了，好到让自己觉得自己有些飘逸，她写完卷子，没有去想竺郦兰，也没有写他的名字，而是老老实实把卷子检查了好几遍。 甚至于去回忆听力每一个选项的来源，她记忆里很好，可这次，几乎能把整张听力都复述出来。 状态实在太好了。 她很自信，很从容，很坦然，也很淡定。 把卷子看了几遍后，她又想起了自己写的那首诗。 她觉得在英语试卷上再来一遍： 愿君子如兰般绽开得含香带韵； 愿先生常住溪头可看暮日黄昏。 愿君子一直纵情与奔驰。 愿先生一直喜欢且热爱。 在这次英语课，她悄悄许了个愿望，只有她自己知道：希望多年以后，自己能爱所爱之人，做所爱之事。 她也暗自发誓，她是在中学唯一一次提起自己有关于“爱人”两个字的描摹。 考试结束铃声响的时候，她觉得格外放松。 把试卷揉成一团，塞进书包就去了食堂吃饭。 教室里围了很多人在对答案有写物理的，数学的，英语的。 “孔星荧，看一下大佬的英语答案呀。” “孔星荧，把你的参考答案给我看一下。” 有一些知道孔星荧英语实力的人就直接叫她的答案为参考答案，孔星荧可不敢冒然接受这个称呼。 “不想对！不想知道答案。”她说完，就拉着唐西去了食堂。 “看一下。”班里的同学使劲拗。 她扭不过，把塞成一坨的英语卷子放在了她们面前，说：“错了别跟我讲。” 很直爽，很实在，拿完那堆英语垃圾就走了，不带走一片回声。 “大佬就是大佬。”同学们看着孔星荧这被□□得皱巴巴的卷子，感到不可思议。 竺郦兰早就已经在往操场方向跑了，他不吃饭，他要去打篮球。跟着他跑的还有朱虹，王炀。 孔星荧这次没有装作不认识，一个箭步，跑过去蹭到竺郦兰肩上。 竺郦兰嗷一声，就转过头，低下了身子。 “考得怎么样？”孔星荧其实根本就没问他，基本是自言自语。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又是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学渣和学霸能说啥。 “我……还行吧……就是……英语感觉……”竺郦兰分析得很认真。 “英语怎样？有点差？你那叫一个单词都认不到。“朱虹拿着篮球一下子拆了台，“别和大学霸说这些，去打篮球。” 看来孔星荧的战绩还传到了这位不认识的朱虹耳朵里。 “如何孔大佬，这次是满分还是149？”王炀对学霸没概念，但只要往满分吹就是了。 “149怎么可能，最低也是151。”孔星荧用另一种方式开始学起来。 “跟你们这种大佬没法比，我要去练体育了，混口饭吃。”说着，王炀抢过朱虹手里的篮球，奔向篮球场。 竺郦兰也和孔星荧在有点不好意思说话的眼神中，挥了挥手，跑向了篮球场。 竺郦兰语文很差，英语很烂可以理解，但孔星荧很担忧，担忧他最后的结果不好。 不过这种念头一下子就过去了，她拉着样唐西奔向食堂，脑海里一直沉静在竺郦兰今天下午教室外那一笑，带给她的那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这感觉太美妙了，孔星荧永远无法忘掉，你永远是我的骄傲，她想了想，还是这句。 第三十七章 与那三人打闹分别后，孔星荧正准备把唐西拉着往食堂小步进发，反正考完了，就是玩。 唐西却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孔星荧。 “干嘛？”唐西眼神太不正常了，孔星荧率先发问。 “你英语很厉害？” 这不是废话吗？她前天不是看到自己在刷题吗？ “……嗯。”应该还算挺厉害的吧。孔星荧回答得很心虚。 “你……一般啥水平？” “我……一般没水平，因为一班不测试，A班才测试。” “中考多少分？” “不到两百。” “废话，到底多少？” “1……150。” 唐西直接摆出了一个啊的表情，比见鬼了还夸张。 “有……问题吗？” “我的天，什么物种啊？英语能考150。” “侥幸……侥幸。”是真的侥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中考的时候那张试卷会被评定为满分卷，她自己都傻了。 “谦虚，不愧是大佬，要是我英语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唐西这个愿望是真的，她英语确实不太好。 “我物理要是有你这么好，那就好了。” “希望我们……都像对方一样好。” “哈哈哈哈哈哈，那真的是太好了。” 孔星荧甚至觉得要是自己物理真能来个质的飞跃，那确实成绩也会来个飞升。 想象着自己飞升的样子，她俩跑到食了食堂。 她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孔星荧知道这里没有她想看见的人，但还是要四处张望，心想这傻逼这么喜欢打篮球，连饭都不吃。 考完试就是轻松，孔星荧已经直接从学习环节抽开了身。 “你那天说的还算数吗？”孔星荧问得小心翼翼，脸上却是无限期待。 “哪天，说啥？”唐西脸色坚定，语气迷惑。 孔星荧满怀期待的脸一下子暗了下来，她到底有没有把上网这件事放在心上。 “就是……”孔星荧话还没说完，唐西的脸一下子不明所以的从下巴红到了头顶。 不光如此，唐西还把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收拾了一阵，再左右四顾了一下，好像确定没有地方可以钻进去后，她才镇定了下来。 唐西这种无论何时都很镇定的人，竟然一下子慌了阵脚，有鬼。 她看见了喜欢的人。 孔星荧往四周环顾了一下。 “我们……先走吧。”唐西的脸持续红涨，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 “……”孔星荧知道现在也许根本来不及答应，就准备直接起身，因为她才到唐西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唐西，好巧。”一位个子清高，但脸型微胖，富有富家公子气息的男孩子给唐西打了个招呼。 唐西挥挥手，点了点头，有点磕磕巴巴，没说话，那个男孩子也没有过多停留，就走了。 孔星荧看那男孩子走了很远后，才凑近唐西问了句：“他是……那谁？” 唐西十分腼腆地点了点头，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碎发，根本没有心思理孔星荧，但还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好烦，我今天应该不穿这个衣服的。”唐西觉得现在自己的打扮哪哪看起来都不太顺眼。 “也不应该梳这个发型。”唐西接着说，但脸上的红晕还是久在不退。 “没关系，好看。”孔星荧安慰到。 唐西摇了摇头，但脸上和心里全是粉泡泡。 “怎么样？”唐西国际惯例般问了句，但脸上全是我喜欢的人好看吧。 “完全是你的菜。”孔星荧对夸别人喜欢的人没有经验，只得这么说。 “我跟你讲，他真的是我很喜欢的那种男生。” “你喜欢哪种男生？”孔星荧问了问，她实在是对自己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没有概念，不过想听听唐西的描绘。 “有才华的，喜欢音乐的，努力的。” “帅的呢？”孔星荧在想不是一般都会以帅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吗。 唐西使劲地摇头，摆出一副我必须和你说道说道的态度，说：“我跟你讲，我喜欢男孩子不看脸的。” 巧了，我喜欢男孩子也不看脸。孔星荧心想，和唐西真是默契啊，都喜欢有才华，有智慧的。 “我第一次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他是个胖子，长得还有点……丑。”唐西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碗筷。 孔星荧听唐西把对于“丑”的咬字变轻这个细节吸引了一下，又接着听唐西说。 “但他性格很温和，是那种让我感觉……不是，是身边的同学和任何朋友同他相处，都会觉得很舒服，而且不是那种很刻意的，是那种，就是那是那种特别……”唐西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描绘。 “中庸。”孔星荧一点到题。 “对。但是现在这个男生，他很喜欢音乐，也很喜欢弹吉他，还会钢琴……” 唐西越说脸上的欣喜越是明显，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红晕又上来了，那样子，像是在称赞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孔星荧和唐西一路走到了食堂门口，边说边笑，听唐西讲话就是舒服，也许是她自带的故事感，也许是她动听的嗓音。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唐西把话题又十分不舍的转到了孔星荧身上，其实她很舍不得结束这个话题，因为她一聊起喜欢的男生都说个没完，根本聊不到尽头。 “我啊？”孔星荧想了想，到底喜欢怎样的男生呢，好像还没有喜欢的。 就在她思考时，竟然在食堂门口不远处看到了竺郦兰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看样子篮球终究抵不上肚子，喜欢终究抵不过温饱。 竺郦兰和几个男孩子打闹着过来，在离孔星荧还有很远距离时，竺郦兰就已经安静下来，径直看着孔星荧。 孔星荧转过身，继续假装和唐西交谈着，就在和竺郦兰擦肩而过时，她回答了唐西的问题：“我不喜欢男生。” 说完，她确信竺郦兰的耳朵似乎动了一下，才放了一百个心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唐西听见了，没吭声。 “你觉得那个男的怎么样？”孔星荧走得离竺郦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问唐西。 虽然和唐西认识的时间不久，但她在无形之中变得特别听唐西的建议，在她心中，唐西就是自己的智多星。 “刚才走过去那个男的？”唐西这次没犯糊涂。 孔星荧点了一下头，心里面其实早已是万分期待。 “还行。”唐西回答得一脸冷漠。 这句还行，就是总分五分，只给了不偏不倚的2.5分，任何感情烦分都没在里面，这比直接泼孔星荧一盆零度的冷水还难受。 “为什么？“孔星荧觉得虽然样唐西没和竺郦兰接触，但至少知道竺郦兰一直都是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还为自己做过那么多事，至少应该还是给人家一句好评吧，或者不认可他做的这些，光看外表，不夸他长得帅，至少要来一句长得还不错吧。 你一句还行，把我直接从沙漠推到了南极。 “没为什么。”唐西泼冷水泼得更加决绝。 “……那好吧。”孔星荧觉得唐西哪样都好，就是在刚正不阿这面，让自己有些愤怒得气不起来，不过，这也是孔星荧愿意随时问唐西问题的原因，她大多数都不会带着主观意识，回答得很客观。 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唐西越是这样，孔星荧越觉得那个被唐西喜欢的男孩子很幸运，他能让唐西这么理性的人变得感性。 她甚至十分触动，因为就在刚才，唐西在食堂里偶遇那个男孩子时，表现的手足无措，无所适从都是发自内心的，孔星荧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唐西无意间把那句“人间情话本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大段对白”搬到了现实，在那一瞬间，孔星荧拼命想要记住唐西的脸，那个场景太触动了。 “对了，你刚才说我答应了你啥？”唐西突然想起了她们中断的话题，她兴致高涨，问得也高兴。 “去网吧，这个周末去网吧。”孔星荧回答得很大声。 哪料这个声音太大了，甚至连从食堂出来的竺郦兰在他身边擦肩而过时，都顶着她就给他冷脸的压力转过头，久久地看着她。 唐西屏息了一下，孔星荧僵在原地。 终于，唐西还是比了个ok的手势，脸上也是笑容，看来是真的想去。 “一言为定。”趁唐西没反悔，孔星荧得赶快再确认一遍，毕竟这个家伙比自己还喜欢睡懒觉，仅限周末。 唐西又比了个ok的姿势，脸上笑容开始无限连，那感觉，仿佛已经上机了。 她俩兴致勃勃回到教室，就传来了噩耗。 考试成绩的除了才考的英语外，其他的已经出来了。 她们在教室里对着答案，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谁的试卷？“唐西摸出了一份揉得皱巴巴的卷子残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不是我的。” 孔星荧往她那个方向瞄了一眼，废话，当然不是你的，都快破了。 “这个一看就是我们孔大佬的。”胡州生怕自己凑不上热闹。 本来这节语文晚自习都过了一半了，孔星荧没卷子，她也不稀罕有卷子，她一般都不听语文课，听了没用，没用就不听，她就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种种草，唐西和胡州这么一下，可真是害惨了她。 老师一下子就知道她没卷子了。 “孔星荧卷子都没有吗？”语文老师问得阴森恐怖，大家都埋下头，仿佛在点阴兵。 第三十八章 孔星荧在发现那张卷子是自己的后，心里面是一万个操|你|妈|逼。 操操操。 唐西为什么此时要如此刚正不阿地拿出那份试卷，那上面有自己的羞耻小诗，虽然文采飞扬，但此刻可不兴看呐。 “有有有。”孔星荧举起了手，回答语文老师的话，另一只手一把扯过自己那张皱巴巴的试卷，小心翼翼地牵开，还能勉强看一看，这试卷却偏偏不争气地发出了嘶的残破声。 如此刺耳，全班都笑了。 “还有哪些同学没有试卷，给我站到后面去听。”语文老师有点生气，直接问了一圈。 教室里安静了一小会儿，变得无比沉重。 “老……老师……我……我没有。”一个快急哭的声音微弱地发出，是李楠的。 她此时面色十分难看，像是中邪一样，快哭了。 她这种从小中规中矩，争做老师家长乖乖女的人，要是让她站到教室后面去听课，那简直就像三代为官清廉却出了个污吏，丢脸到可以直接去死了。 不过对于孔星荧这种在班上在初中和舒楠已经是站到后面听课的惯犯来说，虽然只有两三次，却像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想到这，她不想让李楠难堪，她没说话，直接把卷子递给了唐西，示意让唐西把卷子递过去。 我有卷子，唐西把卷子一下子又推给了孔星荧。 操操操操。 孔星荧都想直接踢板凳走人了。 “老师，我没有卷子。”胡州一声如惊雷划破教室寂静，他站起身，把板凳一挪，直接当着语文老师的面把自己的试卷给了李楠，再乖乖地站到了教室后面听课。 老师也没有为难，直接接着讲试卷。 李楠顿时拨云见雾，虽然慢慢才从胡州的行为中反应过来，不过脸色却早已好转，她趴在桌上撑着脑袋，转过头看着站在教室后面的胡州，虽然跟个瘦猴似的，此刻却无比伟岸。 唐西看着孔星荧的试卷，一下子明白了孔星荧的用意，面色气馁了一下，很快又振作了。 我为什么刚刚没有懂起。 她俩同时顺着李楠的目光转过身看着胡州。 胡州在认真听着课，突然三双眼睛看着自己，他眨巴眨巴眼睛，和李楠打了个招呼，让她乖乖转过去听课。 李楠笑了笑，真就一边认真做笔记，一边听课，再也没有回过头。 语文课终于解放了，孔星荧的作文被当作了范文，唐西还想再看一遍。 “我可以……再看看你卷子上那首诗吗？”唐西问得很没有底气，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算是无意间窥探了孔星荧的隐私。 “啊……可以。”孔星荧犹豫了半秒钟，但觉得唐西也不是啥八卦的人，就给她看啰。 唐西看得很认真，甚至是字斟句酌，不到五十字的小诗，被她看了大概三分钟。 “写得真好，“唐西看着那首诗，发出由衷的赞叹，连眼睛都是亮的，“我可以抄下来吗？” “不可以。”孔星荧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反正唐西也算以后会知道自己很多秘密的人，一首诗，好像也不算什么的，“不，可以。” 唐西被这奇妙的断句愣了一下，马上掏出笔记本，生怕孔星荧反悔。 只见那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已经记了好厚一叠。 “你经常做摘抄吗。”孔星荧问。 “不是摘抄，是日记。”唐西一边抄诗，一边回答。 “……写了多久？”让孔星荧写日记，那可能是每天都是吃饭睡觉喝水，吃饭睡觉喝水，唐西竟然写了这么大一挪。 “从六年级开始。”她继续写，很专注。 “六……六年级？”六年级开始写的话，那……这一挪多多少少也是有点少了啊。 “嗯，我家里还有一本，但是中间中断过。” 真是个神人。 孔星荧越来越觉得，唐西这个人和自己能够相处得如此融洽，也算是某些方面很有吸引力。 “孔星荧！” 就在两人互相为对方投来自己发自内心的赞赏目光时，门口又有人在打扰她们的清闲时光。 孔星荧觉得肯定又是竺郦兰在作妖。 “那个是，那两个都是。”教室同学指着孔星荧和唐西。 “你们跟我到办公室来。”原来是物理老师拿着成绩单来找人了。 竟然不是竺郦兰，孔星荧有点失落。 两人来到办公室，孔星荧想起了初中每次和舒楠进办公室都是情况窘迫，不知和高中这位挚友会是怎样的情况。 物理老师姓李，看着很年轻，很和善，大家给他的外号却叫李老头，不过当他拿着成绩单，逍遥自在地往办公室那把椅子上一坐时，孔星荧就改变了这个想法。 她很惊恐，试着扭过头看着也能给自己递眼神的唐西，就像当初舒楠那样，可终究不是那个人，唐西根本没看孔星荧，一脸正经等着老李发落。 “孔……星荧？”李老头拿着成绩单，审视般看着她俩。 孔星荧先一步站出。 “你们两个是同桌，”老李问了句，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们明白，这不是问句，“那为什么成绩差距这么大呢。” 阴阳怪气只服李老头，孔星荧心想。 虽然自己物理不顶尖，可也不至于翻车啊，难道自己过于自信真的翻车了？ 不应该啊。她心想。 “不应该啊。”李老头说得阴阳怪气。 真是个阴阳怪气的老师。 “你也别怪我阴阳怪气。”李老头先发话了。 孔星荧两次心里面想的东西都被李老头说出来了，她感到很震惊，不过，会主动说自己阴阳怪气的老师，她也很震惊。 “怎么？你很惊讶？”李老头自以为猜中了孔星荧的心思，“那我们来看看成绩吧。” 惊讶个鬼。 那份成绩单倒是有很大的悬念。 孔星荧一下子定位到自己的名字，92分。 还好啊，也没翻车。 “你不会觉得自己还好吧？”李老头问着孔星荧，“你看看你的好朋友。” 他指着唐西，唐西考了99分。 她物理确实是挺吊炸的。 “你不要觉得你自己还有个九十几分就沾沾自喜哦，你这个九十几可是一点都不起作用，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自己的目标哦，现在才开学，我就要给你敲个警钟。” 孔星荧连连点头，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这种毒鸡汤，她喝得自己都可以给自己配方了。 “就是让你们来看看成绩，没别的，这也不是批评，你们是同桌，就要互相学习，帮助。” 孔星荧头都点烂了，但耳朵一次都没用过，更别说走心了。 唐西倒是在一旁一脸担忧，仿佛看到了那个喜欢制裁自己的老爹。 “孔星荧，又被拉进来了？”杨太刚走进教室，看热闹也不嫌事大，“我正好要让你来看看你的数学成绩。” 成绩成绩，我他妈才考完不到半天呢。 “你……先走吧。”李老头落井下石。 走哪去，走班主任那里去挨第二顿批。 孔星荧又垂着脑袋，看上去积极忏悔的样子，实际上满脑子“不听不听，杨太念经，不听不听，杨太念经”。 杨太和李老头的动作如出一辙，拿着成绩单，长叹一口气。 “唉，你这个数学……128。”他念得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 孔星荧确实知道自己这次数学是烂掉了，不过也不至于到忏悔难受得要死的地步，下次考好就行了呗，下次没考好，就下下次，她从不给自己下死套，很乐观。 “你知道你数学才高一就考128啥概念吗？” “相当于完蛋了，后面根本没法学。”她对答如流。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她初中第一次考数学，也是因为玩了整个暑假，把脑子熬废了，考试时头铁，整张卷子的计算题该算错的都错了，总计72分，是她十几年学习生涯的历史新高。 当时初中政治老师看着政治100分的她，也警醒了一句：“你这个数学初一都这样，那你后面完都完了。” 我完蛋个屁，就是考差了，又不是人死了。 杨太见孔星荧从容不迫，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缓了口气，再打了个嗝，说：“你这就算是偏科了你知道吗？你不好好注意，以后还会继续往下掉，那到时候就不是残疾的偏科，那属于直接截肢哦。” 杨太说话就是幽默。 “知道了，知道了，我尽力尽量保住我的腿。”孔星荧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谈笑风生的最佳姿态。 这句话，把站在一旁的唐西都逗笑了。 “老师，我可以看一下我的分数吗？”唐西问得很小心翼翼。 “可以，你……叫啥？” “唐……西。” 杨太几日忙得晕头转向，对新同学认识不全也很正常，孔星荧勉强为杨太竟然有眼无珠自己这位智慧的朋友找了个借口。 杨太眯着眼睛看着那张成绩单，也念了出来：“还是可以，有129。” “但是我觉得我还有上升的空间，我还可以再仔细一点的。” “先保持现有的成绩，其他的慢慢来。” 唐西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意味。 “你就是孔星荧吗？”英语老师蒋老师也拿着成绩单进来了，她欣喜若狂。 孔星荧点了点头，笑得很含蓄，她已经被这句“你就是孔星荧吗”快磨得耳朵起茧了。 “怎么？挨批评了？”蒋老师问得很亲切。 孔星荧猛点头，找到了庇护伞一般，还扭头看了看杨太。 “你别骂我的孔星荧，你看人家中考那么牛就不说了，这次也不赖，149。”蒋老师把孔星荧当宝贝似的，狠狠夸赞。 孔星荧都差点无地自容，她偶尔很谦虚，比如这次：“才高一，才高一。”这次是题简单才发挥得这么好的。 “就是，才高一，好好学，你很有潜力。” 孔星荧点了点头，很羞涩，心里面却坚定了一个目标，就学英语了。 “你快放人家走，别人还要上课。”蒋老师特别偏袒孔星荧，不仅是因为成绩，还有性格。 “既然蒋老师都发话了，那我自然没话说。“杨太笑了笑，很是得瑟，“去吧，继续去当你们的追梦人。” 她俩快步奔向教室，在踏出办公室那一秒，孔星荧感到如释重负，自己几个月来想要确定的事情，终于定了下来，学英语，走一条路，坚定地走一条路。 唐西却被老师们对孔星荧的极度关注和高度要求给予了极大冲击，她更加深刻感受到身边这位孔星荧真的不是在外面空有的传闻，真的是为很厉害的人。 跟她做朋友，自己也会进步。 真好，她为她感到骄傲。 第三十九章 孔星荧和唐西前脚迈进教室，李老头后脚就跟了进来。 “走快点，怎么上课都不积极？”李老头在后面追赶着，他是要和同学打成一片的意思。 孔星荧回头，停下脚步，弯了下腰，拉着唐西拔腿就跑。 教室里难得有这么课前寂静的时刻，大家都在屏息等待物理成绩的制裁。 李老头揣着明白装糊涂，眨巴眨巴他那可爱的眼睛，在伦了一下：“看着我干啥？自己写作业。” “老师，你不念成绩，我们不敢写。”胡州总是第一个踊跃发言。 “哦，都在等我？”李老头把成绩单背在手后面，死活不拿出来。 “对对对！”低下一片叫嚣。 “那……我们来看一看吧。”李老头卖着关子摊开了成绩单，“这次考试全年级满分有……20个，其中我们班只有8个，我们来看看是哪八个，要不要我念一念？” “念！” 大家都很喜欢看别人出风头。 “那就来念一念吧……胡州、余慧杭、周语……” 老师念一次，大家鼓掌一次，念一次，鼓掌一次。 孔星荧虽然不太在意名次，可心里面还是找到了一些差距。 李老头念完了成绩，把孔星荧看了一眼，意味深长：“下面我们来讲一讲题。” 李老头把试卷翻了又翻：“我们倒着讲，前面都太简单了，根本不需要。” 确实很简单不需要讲，但大家还是唏嘘了一下。 “我们让错的同学上来讲，看看搞懂了没，”李老头话音刚落，“哟？孔星荧这道题还没有错呀？分考得这么低，是因为前面的太简单了，不想要那些分吗？” 我的个大爹，你一节课要cue我几次，孔星荧心里一百个怨声载道，但脸上还是连连陪笑，笑得苹果肌都要僵了：“不是，不是。” 李楠看着李老头这么在意孔星荧，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李楠，你上来讲。”李老头没等教室的喧哗声停，直接点了她，“看看你搞懂了没。” 李楠从座位上站起，颤颤巍巍，满脸不自信。 “哦？我还以为是个男同学呢，不过也没事，你到黑板上来讲。”李老头持续发力。 李楠拿着卷子，走到讲台上很心虚，孔星荧一看她的架势就知道她做不出来，因为那天她还在问自己这个知识点，孔星荧发现她在这个点上连跌了两次，事不过三，所以没经历第三次是做不出来的。 李楠果然没出孔星荧所料，站在讲台上，连最基本的公式都忘了写，拿着笔，光杵在讲台上。 “怎么？一点都不懂？”李老头落井下石，真是阴阳怪气。 她拿着粉笔，差点要哭出来了。 “基本的公式，还是能够写得出来啊？”李老头又持续发难。 从某方面来说，要是孔星荧抽到不会的题，可能直接回用她那张灵活的嘴，直接忽悠着老师引导她做，可李楠这种中规中矩的乖乖女不行，心理素质也不太好。 李楠听到写公式，又小心翼翼地在黑板上干巴巴的写上几个大字。 李老头看着那几个孤独的公式，眨巴眨巴眼睛，又看着李楠，再看着在坐的同学们，又把眼睛一伦：“可以搬一搬救兵。” 李楠脸色极差地看了一圈教室，眼睛直接锁定孔星荧，孔星荧此时却埋着头，心想，胡州的机会来了，唐西推了一把孔星荧。 孔星荧却看着胡州，各卖关子，毫无默契。 “老师，我来。”余慧杭没等李老头同意，直接站上了讲台，拿起粉笔，条理清晰的开始讲起来。 “首先我们可以看到这里，它是一个匀速运动，再结合……”没几下功夫，余慧杭就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地讲完了这道题。 教室里顿了两秒钟，空气都安静了。 “掌、声。”李老头开始抱着的双臂已经有了拍掌的趋势。 班上同学虽然也有很多会做这道题，但还是为余慧杭送上了最诚挚的掌声。 “下去吧。”李老头声音这才稍缓片刻。 余慧杭让李楠走在前面，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孔星荧看到余慧杭刚才的演讲，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唐西赞叹了一声：“我觉得余慧杭好帅啊。” 孔星荧回答到：“好攻。” 唐西：“你说啥？” “没啥，这题真好。” 余慧杭坐在位置上，接受着李楠的感谢，李楠眼睛里的泪水才擦干。 “谢谢你，我刚才……紧张死了。”李楠越感谢，仿佛要把刚才的苦情戏再演一遍。 “不谢不谢。”余慧杭没有多说话，拿起笔开始验算，“每次看到那些男孩子写不出来物理题，我就觉得，嗯？怎么这么笨？但是看到女孩子写不出来，我就觉得，嗯？怎么这么可爱？好想帮你讲哦。” 李楠听了，也不知道余慧杭是不是在说自己傻，但还是笑了笑。 “你好可爱。”余慧杭继续夸了一下李楠。 “题都写不出来，有啥可爱的？”胡州这个老实人直接一破而说。 李楠听见这声，简直震耳欲聋，再看着胡州那认真说自己的样子，振振有词、她那幼小的人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直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李老头让大家上自习，就坐在讲台上。 大家看到胡州这一声，直接把李楠搞哭了，也是没想到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胡州，你自己把别人弄哭了，自己去把别人哄好。”孔星荧这下特别会来事，还特别用了哄字。 唐西坐在旁边都惊呆了。 “对啊，就是，快去哄一下人家，是你把别人弄哭的。”大家都把劲往一个地方使。 胡州熬不过舆论的压力，正准备起身去负责人。 “干啥？上课呢？不知道吗？”李老头坐在讲台上，对下面的躁动开始了发问。 “老师，他要去给别人讲题。” 李老头看着已经要提笔上阵的胡州，既然是讲题，也没得阻拦了，低下了头，继续看物理题，表示默许了。 唐西一下子懂了孔星荧刚才话里的端倪，意味深长地带着坏笑看向孔星荧：“你好会啊。” “客气。”孔星荧拿出笔，低调行事。 胡州走到李楠身边，看着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胡州，你干嘛？哄人还是讲题？”余慧杭故作刁难。 不是吧，不可能拿着一支笔看不出来我是来讲题的吧。 “讲题的这已经有了，你还是哄一下人吧。”余慧杭接下了孔星荧的茬，持续发难。 胡州被这势头搞得下不来台，只得慢慢走上前，对还在擦眼泪的李楠，说：“那个……不……不好……” “没事，是我太小气，你回去做题吧。”李楠把纸用了一张又一张。 “真没事？”胡州一下子阴转晴。 孔星荧真的想打胡州这个大直男了。 “没事，真的。”李楠劝说好了回位置上的胡州，自己趴在桌子上缓和了好一阵。 唐西瞄了一眼：“有戏？” 孔星荧撇了一下嘴，眼神中尽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唐西一下子识破了孔星荧眼里的得意，很惊讶：“你早就知道？” 孔星荧又是撇了一下嘴。 “高啊，实在是高。”唐西这是真的自愧不如。 胡州回位置时，孔星荧绊了一下胡州的脚，他一回头，不明觉厉。 “道歉没说完，讲题也是个废物，总要买个早餐意思一下吧？”孔星荧低着头，但嗓门还挺大的。 胡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楠：“行，她明天的早饭我全包了。” 教室里传来了粉红色的唏嘘，余慧杭更是转过身给孔星荧点了个赞，嘴形说到：“好助攻。” 孔星荧直起了腰背，接受份嘉奖，笑了笑，心里面却是对余慧杭说，好、攻。 唐西又摇了摇脑袋，实在赞叹：“你好会啊。” 孔星荧早已知道自己有这项技能，只是不经常用而已，甩了甩头：“低调，低调。” 这一低调，就引来了李老头的注意。 救命，救命，他为什么抓着我不放。 李老头拿着成绩单，看着孔星荧：“如何？满分有8个，你看你这个92分要排在哪个位置。” 孔星荧羞愧地低下了头，这是真的羞愧。 “听说你数学没有考好，只考了128。”李老头分析得语重心长，唐西在旁边看着埋着头的孔星荧，都替她捏了吧汗。 操操操操，为什么他把我成绩记那么清楚。 “你们杨老师说，这张数学卷子没考上一百四，那就是失败，那这次的物理考试，没考上96分以上，也是失败。” 孔星荧把头低得更深。 唐西摸了摸她的背，示意安慰。 “那两科都考差了，就是两次失败，高考能容得下你两次失败吗？一次都不能。” 孔星荧埋着头，也不说话。 “好好分析一下成绩，你看看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李老头确实是很看重孔星荧，“待会所有成绩和名次都要贴出来，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的位置。” 大家都在李老头语重心长的教诲中安静了下来，有为孔星荧考差了而感到沉默的，也有为孔星荧深得老师器重，而感到羡慕的。 下课铃响起，李老头便走了，留下孔星荧趴在桌子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蒋老师进教室，看到了孔星荧耷拉着脑袋，开始说：“看来有的同学被批评了呀。” 一个晚自习到底要被cue几次。 “考差了一次没关系，其他科我不管，英语你学得好在我这里就是我的宝贝。”蒋老师含沙射影。 “知道吗？孔星荧。”蒋老师直指目的。 孔星荧趴在桌子上，一下子定了神，那一瞬间，感觉蒋老师身上简直有耀眼的光辉，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别放弃，英语差的同学我也理解，你们把其他科考好，也是一样的，都是宝贝。”蒋老师总是能够带给人温暖。 我要学英语！我只学英语！ 孔星荧坚定了这个选择。 “感觉……老师们真的好器重你啊。”连一向理智的唐西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孔星荧啊了一声，开始拿出了英语试卷，她要一天背一千个单词，然后改掉这个乱立flag的习惯。 不知怎的，孔星荧竟然莫名的想知道自己这次的名次。 第四十章 不出所料，英语自习一下课，同学们蜂拥而出地跑出教室要去看自己的成绩。 北辰一中虽算不上什么超级中学，可他们批改试卷的速度是相当的惊人，比如这次，下午考，晚上就出成绩了。 老师们的效率也是高得出奇。 大家围在那张年级大榜面前，孔星荧和唐西不喜拥挤，没有硬蹭，但在里三层外三层里还是听到了个七七八八。 “牛啊，胡州！你这个还真是胡来啊！” 胡州被他的难兄难弟推来推去，就差把他一下子举上天，甩几下了。 “年级第一，胡哥！来来来，收下我的膝盖。” 胡州这小子还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最开始只以为这小子贪玩机灵，可没想到还能考个年级第一。 孔星荧心里有点佩服这个男孩子。 大家人群久久没有散尽，唐西自己去看了成绩。 孔星荧没让她看，她就只看了自己的。 “你年级第八。”余慧杭抢先一步知道孔星荧的成绩，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念了出来。 孔星荧嗯了一声，没说话。 “我年级第十，在你后面。”余慧杭还要补充一句。 “我天，你以前可是年级第二，你可是年级第二啊。”竺郦兰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比关心自己还关心孔星荧。 他语气中好像还带有孔星荧一点也不是他的骄傲，竟然只考了年级第八。不，不是好像是，是本就是。 本来今天连续被老师的炮轰式批评都已经足够让她心情低落了。 眼下这两位还偏要不看时势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又特别是竺郦兰，还在一旁强调自己开学成绩是年级第二的事，孔星荧突然就感觉神他妈烦。 稍微试失手一次怎么了，全世界都要来烦我。 “你多少？”这也是她想问的，就趁现在吧。 竺郦兰被这突然的反击击中得愣在了原地，又开始玩起了他那套支支吾吾，微微颤颤的体系。 “他？烂。”这是朱虹第一次正面和孔星荧说话。 “怎么个烂法？”孔星荧紧着问。 “年级有多少人来着？”朱虹正在想。 他下一秒可能就要说年级有多少人，那竺郦兰就大概多少了。 “我这次……英语考差了。”竺郦兰站在原地，非常认真地想给孔星荧分析。 “你那那是考差？总共只考了五十来分，你也好不起来。” 朱虹像是来给竺郦兰锻炼心态的，也不管他面子，直接在大庭广众下摊开了说。 五十来分是什么概念呢，差不多就是孔星荧的零头。 孔星荧也没有批评竺郦兰，竺郦兰看着孔星荧，眼色温和，而后又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你教他学一下呗，孔大佬。”朱虹看来已经暗中知道了孔星荧的很多消息，“不说像你一样右手就行地考个149，让他及个格也还是不错的。” 好事也能传千里，看来朱虹已经知道了孔星荧这次考了149的事情。 他俩还是站在原地，僵持了一会，竺郦兰有点不敢面对孔星荧，虽然孔星荧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把学习当回事的竺郦兰，会在第一次考试时有这么大的羞愧感。 “那……我先走了。”竺郦兰说得很温和，但那步子好像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动，他只得先扭过头。 孔星荧笑了笑，像是久别重逢的感觉，问：“你这次到底考了多少？” 竺郦兰愣了愣，他不知道孔星荧问得成绩还是名次。 “名次。”孔星荧看出他的疑惑。 “嗯……一千八百多……” 还好，也不至于是年级多少人，他就多少名。 孔星荧这种天生的学霸是不能明白这一千八和八的距离的，但还是尽量隐藏自己眼神中的锋利，心疼会让她目光变得平和。 竺郦兰，你知不知道，我这次英语能考这么好，不仅是因为实力所在，还是因为你考试前对我的那次笑颜，太有力量了。 她在心里想着，目光一直看着竺郦兰，是久别重逢的目光。 “英语真的很难学吗？”孔星荧问了声。 他以为竺郦兰会为了早点离开，而塘塞地说一句还行，便糊弄过去了。 没想到，竺郦兰竟然思考了一下，难以启齿地说：“对我来说……是有点。” 确实，孔星荧以前和竺郦兰当同桌那会，竺郦兰的语文就烂得没边际。 “没事，这不怪你，你本来语言方面的天赋就比较差。”孔星荧本来是安慰，没想到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自己听着都变了味。 竺郦兰也不恼怒，笑了笑，觉得孔星荧说得很诚恳。 “快回教室吧，要上课了。”孔星荧这次说话，带有万分柔和。 竺郦兰点点头，被朱虹拉着走了。 “拜拜，孔大佬。”朱虹毫不吝啬对孔星荧的崇拜。 他们走了很远，孔星荧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点落寞，特别是竺郦兰。 “竺郦兰。”夜色并不寂静，微风摇曳，她的呐喊穿破了空气，穿过了人群。 竺郦兰立马回头，那是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 “加油。”这是十几年来孔星荧第一次会这么正经地同竺郦兰说话。 这是鼓励，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鼓励，也是真的想让他加油。 竺郦兰笑了笑，这次他没有骂此时正经的孔星荧是傻逼，而是摇了摇手，站在原地，像在给亲爱的小公主进行绅士地谢幕。 “拜拜，快回去吧。” 他摇着手，隔着人海，隔着人群，看着她。 和唐西回教室的楼梯，孔星荧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久违的笑脸又扬起来。 “我们写个学习计划吧。”唐西提前建议。 “不写。”孔星荧直接回绝，她最烦这种条条框框。 “为啥？” “计划赶不上变化。” 孔星荧确实是这样觉得的，她更信奉变化，她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层不变的，只有不断改变。 “那行吧，我自己写。” 唐西就这点很讨人喜欢，从不强迫别人做事。 这时，孔星荧拿出了一个mp3，开始听起来。这就是她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按照以往的安排，这节课是应该刷英语题的，可现在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会音乐。 音乐这玩意，有时候能治愈孔星荧那不为人知的幼小心灵。 “我也想听……”唐西才提起笔列计划，看着那在一旁听音乐，悠闲自在地孔星荧，自己也下不去笔了。 看来还真是道相同才能为谋。 孔星荧也没劝她好好学习，直接把一半耳机擦了擦，递给了唐西。 洁癖症又犯了。 她没有劝人从善的习惯，现在还有个和自己瞎掰掰的好同桌，她更是乐此不疲。 唐西听着音乐。 “天呐，孔—星—荧—”她清脆的嗓音把孔星荧三个字念得悠长又撒娇。 孔星荧没说话，继续听着音乐，她在等唐西继续说。 “你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 -and you know you saying to go-you don't know I love you so-breaking down I find to go-I can't down to soul孔星荧便把这首歌听完了，才停下来看着唐西。 唐西拿出她的那个日记兼笔记本，翻阅：“你看，我还把歌词抄在这上面了的。” 这首歌，孔星荧不知从何时开始，但凡一听见，总会想起那个叫竺郦兰的人，倒也不想什么，不过随着日子越久，她以前脑海中只有这个名字符号的人，逐渐变得有故事，有形状，她在脑海中拼命搜索那个人的故事，以及在前半生她出现在她生活里，所做的点滴。 “我跟你讲，就是因为这首歌是我喜欢的男生推荐给我的，所以我才这么喜欢听这首歌的。”唐西笑得很甜，但带有一丝悲凉。 孔星荧看着她，也没说话，她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我跟你讲，就是当时我们是同桌，然后他很喜欢音乐，我也很喜欢，我们就互相给对方推歌。” 当同桌，推歌这事孔星荧在行，当时她疯狂迷恋jay，偏要学稻香，又记不住歌词，就把竺郦兰生拉硬拽地拉来，给自己默写歌词。 第一次没写上，还是竺郦兰回家在电脑上搜索到，抄下来，第二天给她的。 “然后呢？”孔星荧来了兴趣，看看还有啥桥段，是自己和竺郦兰经典重合的。 “然后他有一天下午，我们在午休，他突然凑到我耳边说，唐西，我喜欢你。”唐西又出现了那天的脸红，“结果就在那一瞬间，我就喜欢上他了。” 唐西连红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又被表白了呢。 在耳边说话这事和同桌表白这事孔星荧熟啊，她又想起小学同桌，她问竺郦兰是不是从一年级第一次和她当同桌时就很喜欢他。 竺郦兰也是思考了一会，说是的，但有时你太调皮了，又不想喜欢了。 至于这耳边说话……孔星荧又问唐西。 “你觉得……一个男的在你耳边说小心我把你上了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流氓？” 唐西想了想，孔星荧都已经准备好代替竺郦兰接受“流氓、无耻、傻逼”的□□了，可唐西不愧是唐西。 唐西回答到：“那要看什么情况。” “有几种情况？”孔星荧那脑袋，要是能有学习一半开窍就好了。 “如果两人是情侣呢？”唐西直奔了主题。 “那假如……两人就是情侣呢？”孔星荧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 “那说明那个女生很有魅力，男生被她吸引了啊。” 孔星荧那个小破猪脑袋怎么知道里面的奥秘，被唐西这么一说，她直接放开了来讲。 “那要是那个男的是那个男的呢……” “F班那个？” 孔星荧猛点头，唐西不愧是唐西。 “那说明他喜欢你啊。”唐西脱口而出。 孔星荧这时又突然变得正直，光凭三言两语，就断定，不太好。 “而且那天……他明明喝醉了，一群人吵着要去他家睡觉，我说我也要去，他本来都不省人事了，还要推开人群，大声警告说，孔星荧不许去。” “我天。”唐西一下子脸红了，觉得自己被撩了，“他好撩啊，他肯定喜欢你。他在保护你，即使自己都快……思考不过来了，还想着你呢。” “是吗？”孔星荧又露出社会主义接班人那样根正苗红的疑惑表情。 她这猪脑子，真是对爱情过敏。 “是的。”唐西红着脸点点头。 孔星荧觉得好像……很开心，却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这首歌？ 可歌词是： -and you know you saying to go-you don't know I love you so-breaking down I find to go-I can't down to soul管他呢，世间哪有这么多if。 第四十一章 “而且我跟你讲，”唐西凑近孔星荧的耳朵，隔着耳机对她说，“我觉得他看你的目光真的很温柔，我都……” 唐西说得开始回味，孔星荧却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温柔”这句话，仿佛旁人的目光都是如出一辙，几年前，也有人这么说过。 他好温柔。 孔星荧听着这首悲伤的歌，脑海里想的全是快乐的东西。 十几年来，竺郦兰喜欢孔星荧这件事，在她心中已经变得和吃饭睡觉喝水一样普遍，不值一提，她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从陈阿姨口中确认过，从竺郦兰口中确认过，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件事情，可今天从唐西口中提起时，她却觉得好像发现了一件特别宝藏且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很高兴？”唐西看着孔星荧抑制不住笑容的脸，凑到孔星荧面前。 “没。”孔星荧脸都快笑裂了。 “你就是很高兴。”唐西用肩膀把孔星荧推了推。 “真没。”不要脸的孔星荧还在被甜蜜的回忆滋润。 “我们……来讲一讲我们喜欢的男孩子吧。”唐西那可怜的小模样，像是祈求。 “可我没喜欢的男孩子啊。”孔星荧一本正经地看着唐西。 “那他算什么？”唐西要为竺郦兰打抱不平。 “朋友，一起长大的朋友。”孔星荧回想起竺郦兰给自己的称呼是‘很好的朋友’，那自己姑且也给他命个名吧，一起长大的朋友。 “哦，那就聊他吧。”唐西其实对竺郦兰的事情毫不关心，主要是想引出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没办法，青春期的少女，怀着心事，一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就像炸开的花，难以收回。 “好。”孔星荧来了精神。 “他的名字很好听。”唐西诉说着，像是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他叫什么？” “祝渔。”唐西在本子上一笔一画地写下，很认真。 孔星荧确实震撼到了，这确实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 她也在本子上写下了他的名字：竺郦兰。 “看，好看吗？”孔星荧问。 “嗯。”唐西连连点头，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她们俩人就在这微风摇曳下，抛开学习的阴霾，挖掘出一处独属于少女的基地，悄悄地交换着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 风一阵一阵吹过，好似情意绵长般温柔。 下课铃声扬起，教室里从刚才在学习中沉闷的时刻突然变得躁动。 没过几秒，大家都收拾起书包，飞奔似地跑向寝室。 简直是一群下课的疯狗们。 刚才孔星荧和唐西的对话，孔星荧还沉浸在其中，不知为何，她此刻特别想看到竺郦兰，也特别想告诉他，她的所听所闻，可是，该怎么分享呢。 又去贸然问他一次，是不是喜欢自己，那太冒进了，也不是孔星荧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风格。 她只是站在A班门口，没走没动，静静地看着F班的方向。 竺郦兰背着书包出来时，和朱虹王炀一起的。 他们不知干了啥事，又被一群女孩子围住，追着算账。 竺郦兰在出教室门时，第一眼也是看向的A班，这个细节是孔星荧一点欣喜的。 他确定孔星荧是站在原地，看了自己一会，但仍然没有动静后，他直过人群，奔向孔星荧。 孔星荧看着他，一副“有事？”的表情。 竺郦兰却发现自己可能是想太多了，便准备离开。 毕竟要是现在不离开，下一秒可能就是孔星荧的冷漠脸了。 “我走了。”竺郦兰看着孔星荧，还是打了个招呼。 孔星荧愣在原地，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看着他笑。 “有……事？”竺郦兰问。 这句话问得，竺郦兰自己都不自信，毕竟在这前十几年里，孔星荧几乎都没有正眼瞧过他，就是有事，不是揍他一顿，就是找他借东西。 习惯就好。 没事，就是单纯想看看你。真的。 孔星荧心想。 但她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挥了挥。 就这样，他们就此作别了。 “拜拜，孔大佬。”朱虹又是和孔星荧主动搭讪的。 “我去你妈的，孔大佬是你随便可以搭讪的吗？”王炀一把拍了下朱虹的头，对孔星荧挥着手，“拜拜，孔老板。” 孔星荧脸上的笑容欢悦中带有疲惫，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遥遥远去，她的目光只锁定在了竺郦兰的后背上。 他的背影是那么悠长，那么落寞，或者是……有点想冲上去抱一抱。 “人都走远了，还在看。”唐西背着书包，把脸怼到孔星荧眼前，挡住了视线。 孔星荧偏了偏头，继续看着那个背影。 别管我，让我在爱里面沉溺。 “人、走、远、了。”唐西又说。 孔星荧噗嗤一笑，你真懂我的矫情。 “我们去操场吹吹风吧。”孔星荧提议。 她说的操场，是一片晚上不会开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她想在那个地方闭上眼睛，摸黑走一段路，即便是两个人一起，可思考的却是一个人。 “好啊。”唐西一下子就答应了。毕竟唐西很懂孔星荧的奇奇怪怪。 才走到那个操场的路口，孔星荧一下子锁定了黑暗中那个身影。 个子不是特别出挑，但站在孔星荧面前，足够碾压；体态不算良好，还喜欢驼背，可这些瑕疵，在孔星荧那里看来，都刚刚好。 竺郦兰在操场上穿梭着，一会接过球，再投了三次篮。 两个没中，还有一个中了的是一分的，并且别人还给他放水了。 看来要在他的小瑕疵里面加一条：打篮球也菜。 或许是因为灯光的缘故吧，他又近视，看不清篮筐的，那不是他的原因，就先不把篮球菜这个瑕疵加进去吧。 “哇哦——” 操场又响起了一阵饿狼咆哮，是王炀以绝对的身高优势，三步跨栏，盖了个漂亮的三分。 孔星荧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还是得把篮球菜这个瑕疵给他加进去。 就像他给自己取名游戏黑洞一样。 孔星荧和唐西走到了操场最暗处，这里已经已经没有光影，两个人融入了黑暗。 “孔星荧，过来打篮球。打篮球能长高。”王炀第一个发现孔星荧，直接喊了出来。 随即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 孔星荧真是骑虎难下，她必须给点面子。 她拉着唐西，走了过去，本来是准备寒暄几句就走的。 “这么晚还来打篮球啊？”孔星荧问了句，像是饶有兴趣。 “对啊，你打嘛？”王炀招呼人的本事很是了得。 “不打，初中的时候倒是碰过，还挺好玩的。”孔星荧其实对篮球不算精通，但要是让她看一场球赛，那也是会聚精会神，毫不犯困的。 “那来打啊，我教你。”王炀把球在手里转了转。 “不用不用，我看看就行，我来这吹吹风，等下就回去。” “不行，让我看看你的操作。”王炀说着，一下子把球扔给了孔星荧。 他在出手时，手腕明显控制了一下球，让篮球能够径直有力的飞出，但也不至于把孔星荧砸伤。 孔星荧倒也不矫情，看着迎面飞来，苍劲有力的篮球，也不害怕，直接伸出两只手拦下。 接到时，“啪”地一声，看来那球扔的还是有些费力道。 “罪过罪过。”王炀说着，又进了队伍。 竺郦兰一直在一旁和别人切磋，根本没有停下来过，就在孔星荧拿着篮球跑向操场另一头时，他看着她拍球的身影，分了心，球被王炀一把掏过。 “这里就多你一个，你没发现吗？”王炀接过球，直接把竺郦兰赶出了球场。 恭敬不如从命，竺郦兰只得慢慢悠悠地来到孔星荧这边。 孔星荧拿着球，一下子投中了，虽然姿势不太标准。 “还不错嘛。”竺郦兰夸了句。 孔星荧没理他，她把球运到唐西面前，问：“一起吗？” “不不不不不，我就吹会风。”唐西对运动是一万个抗拒。 孔星荧也不强人所难，直接又举起了篮球，开始酝酿下一个球。 竺郦兰身高对于孔星荧来说，完全是绝对碾压，他就他站在原地，慢慢走过去，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孔星荧举着的球一只手抢过。 孔星荧看着篮球从自己头上飞走了，绕了一圈看着竺郦兰。 竺郦兰没说话，把球运到更远的地方，三分线以外，身子还没定住，就来了个跳跃，完美进球。 中！ 那篮球在篮筐里甚至没有犹豫一下，直接砰一声进去了，干脆又响亮。 确实帅，孔星荧心想。 “打得菜就多练。”竺郦兰说着，一把把球扔给了孔星荧。 但球离手的瞬间，他明显有些后悔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力道太大了。 当孔星荧毫不示弱，一下子双手接过从天而降的篮球时，手腕振了一下，好在她没叫出声。 竺郦兰这才放下了一百个心。 孔星荧投了一个，没投中，连个篮板都没有沾到。 “啊呀。”孔星荧感到不可思议。 竺郦兰笑得很宠溺，但还有一丝看小孩子闹腾的意味。 孔星荧也不好干站在这里，要是她指挥竺郦兰去捡球，那简直是搞错主客场了，反正都已经这么丢脸了，自己就灰溜溜地去捡吧。 孔星荧没想太多，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雀跃，准备迈出步子去捡球。 “我去捡。”竺郦兰的声音很闷，这样一听，像是在喘气。 “什么？“孔星荧真没有听清，竺郦兰却早已一阵风一样经过自己面前，去捡球了。 那一瞬间，孔星荧又闻到了竺郦兰身上的香味，是那么清爽，那么安逸。 孔星荧和乖乖坐在一旁的唐西对视了一下，不自觉地裂开了笑容。 幸好竺郦兰行动不是特别快，这才给孔星荧留下了足够遐想与整理自己面部表情的空间。 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很高兴，也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很紧张。 第四十二章 竺郦兰拿着篮球回来了，孔星荧特意观察了一下他的目光。 他表情凝重，看起来有些愁眉苦脸，目光也不躲闪，也不东张西望。 他不高兴吗？孔星荧心想。 他应该一直笑的。她又想。 可是，对于他们这种十几年革命友谊，孔星荧不可能直接上前热情关切地问：“你不高兴吗？” 我的天，那也太矫情了吧，完全不是他们的风格。 算了，别管他的。 孔星荧看着竺郦兰拿着篮球，在地上拍了拍，再在篮筐低下投中了一个，动作轻巧，毫不费劲。 篮球落地时，孔星荧准备跑过去拍球，你不把球给我那就是一人玩一下的意思啰。 孔星荧是这样想的。 谁知，竺郦兰又一下抢过了球，不是抢，因为那不是一个很有抗争性的动作，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 孔星荧在指尖触碰到球时，竺郦兰的手在一瞬间退缩一下，几乎是绅士地退出。 她站在原地有些疑惑，他把运着篮球篮球走了半圈，对她说：“我教你。” 什么？竺郦兰声音实在是太沉闷了，或许是……太有磁性，孔星荧根本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你要这样。”竺郦兰把球放在地上，给孔星荧做了个示范。 孔星荧也照着竺郦兰的动作，做了一下，偏偏学过舞蹈的她，在此时，要装得啥都看不明白。 “不是，你的手，要弯出一些弧度。”竺郦兰看着孔星荧的手臂，再挥了挥自己的手，给她做示范。 “这样？“孔星荧又试图换了个姿势，把手臂抬高一些，但弧度还是没有竺郦兰那么标准。 她当然知道这样做不标准，因为她一眼就看出了标准答案，所以执着于做一个错误的动作。 “不是，你要在投篮的时候，把手臂这样……这样……”竺郦兰把投篮的动作演示了一下，“这样推出去。” 虽然他教得已经十分清晰有条理了，可孔星荧就是学不会。 她装的，他不知道。 “你就……你看我。”竺郦兰又把那个投篮的姿势，往空中一推，“看到了吗？” “……我可以看不懂吗？”孔星荧回答得磕磕巴巴。 唐西一下子看出了端倪，坐在一旁，吃瓜脸看向操场另一头，她实在不敢看孔星荧这里的盛景，怕露出自己的姨母笑。 孔星荧看到唐西已经猜中了自己的心思，竺郦兰在不敢表现的焦灼中，继续为孔星荧这个篮球黑洞想办法。 他都想直接上手了。 “你要这样。”竺郦兰一个劲儿地给孔星荧比划，就差一步子迈出握住她的手臂了。 谁知，竺郦兰当真是胆大包天，把指尖快触碰到了孔星荧的手臂，快接触到时，又停下了。 …… 两人都不敢冒进，谁都怕对方叫嚣自己是流氓。 “好吧，允许你碰我。”孔星荧看着竺郦兰，眨巴眨巴眼睛，说得义正严辞。 竺郦兰看着她，不敢正视，昏暗的灯光看不清他眼里的秋波。 “真的，完全可以碰。”孔星荧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像一个正直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反正我们都是……兄弟。” 竺郦兰顿时眼神变得有些锋利，甚至孔星荧都有些害怕，她在无意间腿软了一下，似乎觉得得罪了眼前这个可以在一瞬间碾压自己的人。 …… “就是你这个手，你要这样……”竺郦兰绕到了孔星荧身后，把她环在自己臂膀间，但他极力控制自己与她的距离，几乎没有直接接触。 孔星荧也是这一瞬间，才发现自己的个头竟然只在竺郦兰的肩膀以上一点点，要是此刻转过身，也许会被他宽大的胸膛完全挡住自己的视野，但却挡不住风景。 她还没有思索完，竺郦兰就已经收回了手，站在孔星荧侧面，看着她。 …… “竺郦兰，你在干嘛？打球就打球，别动手啊。”朱虹在操场另一边，看着他们。 竺郦兰转过了头，似乎也觉得这有不妥，没说话，脸色更沉重了一些。 …… “哦，是这样的。”孔星荧解了围，又把那只手比划了一下，但紧张得有些无力，手臂竟然有点抬不到自己刚才所想的位置。 竺郦兰看了看，把手指伸在空气中，说：“再上去一点。” 她给了他特殊的权力，他没用，她很高兴。 “孔星荧，我先走了哦。”唐西坐在一旁，她看着孔星荧，又开始怀念起祝渔，她得回寝室好好想想。 “那我和你一起走吧。”孔星荧其实觉得这篮球很好玩的，但看在自己的好朋友也要走了，自己也不能重色轻友丢下她。 “不用，我一个人走就是了。” 不会吧，不会连你也想要助攻吧。孔星荧心想。 “不，我还是和你一起走吧。”孔星荧再三请求。 “不用，真的不用。”唐西回答得很认真，“我想一个人走走。” 既然唐西都这样说了，基本就是逐客令了。 “那好吧。”孔星荧看着唐西收拾着东西。 “你也早一点回来，别太晚了。待会路灯关了，你怕黑我可不来接你。” “那就祝我……”祝我见鬼。孔星荧还真不敢这样讲。 “拜。”唐西收拾好书包，就走了。 朱虹看唐西走了，自己也跟着过去了，“唐西，你等我一下。” 唐西没有问，只是站在原地等着朱虹，她不是个好奇的人。 他们都走后，操场上还算热闹，但竺郦兰此刻却想上个厕所。 “你先自己玩一会，我去上个厕所。”竺郦兰嘱咐到，“别乱跑，这里人太多了，灯又黑，小心被撞伤。” “我知道了。”孔星荧对竺郦兰这种关心的嘱托明明很喜欢，却要装作很不耐烦。 竺郦兰看了一眼，留下一句不要往外操场跑，就真的去上了厕所。 孔星荧玩了一会，有些疲惫了，心想，这里黑灯瞎火的，我就要看看你待会上完厕所找不到我的人影，四处张望的样子。 搞怪孔星荧想一出做一出，把篮球轰的一扔，就等到了操场卫兰下的杂草丛里。 这大夏天的，草丛茂密，她可不敢一个人只身下海去捞那个篮球，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可爱的爬行小动物。 一想到这，竺郦兰待会要是一回来，发现自己站在这里、篮球却在下面，这就像一位家长出门前千叮铃万嘱咐自己家小孩子不要去做某件事，那死小孩却还是鼓起勇气去做了，并且还成功作死。 这怎么也说不过去，等竺郦兰那位大家长来拎这位乱扔篮球的小孩，孔小朋友会很没面子的。 思来想去，要留清白在人间，孔星荧还是鼓起了勇气，一步跳进了草丛里，这草丛还真是挺……茂密的。 偏偏那该死的篮球还在里面一点，孔星荧手又短，在里面根本不敢迈进。 ……作死小孩，作死小孩，作死小孩。 孔星荧脑海里只有这句。 不会有蛇吧？孔星荧看着这些黑漆漆密密麻麻的草丛草丛缝隙，都觉得它们快要说话了，想象力太丰富也不是兼好事。 “我来捡。” 这声音是福星也是灾星，福在自己可以不用担惊受怕去捡篮球了，灾在自己作死场面被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看到了。 孔星荧回过头，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害怕，甚至还很活泼，毕竟竺郦兰家长警告过自己别靠近这里，自己偏要作死。 “你先上来，我去捡。”竺郦兰还是眼色沉重，声音依旧那么闷。 上去，怎么上去。这个台阶的高度，孔星荧想上去，得用爬的。 这个姿势也太丢脸了。 要不……今晚就睡在这里吧，让人唠一下，这茬就算过去了。 谁知，竺郦兰竟然向前一步，单膝跪地地伸出了一只手，他另一只腿杵在地上只是为了巩固一下力道，这样可以一把把孔星荧拉上来，要不然两个人摔成一堆多难看。 竺郦兰真他妈是个天使啊，孔星荧心想。 “快点，人都要走光了。”竺郦兰催了声。 再不上去操场上的人都没了。 孔星荧这才把手伸出，放在竺郦兰手里，竺郦兰一把就把孔星荧扯了起来。 在手与手接触的一瞬间，孔星荧确切地感受到了竺郦兰手臂的力量以及手心的温度。 还没来得及发表解围致辞，竺郦兰一脚跳进了草丛，伸出手，就把篮球捡回来了，简直是唾手可得，在单手撑着围栏，一下子跳了出来。 还挺帅，孔星荧心想。 可竺郦兰却全程毫无表情，甚至还很冷漠，那目光，比冰川还要冷酷。 操场上人都走了，寝室也要关门了，他们俩没有说，都背着书包走在了路灯下。 黑灯瞎火的，谁也不能看清谁。 孔星荧竟然有一丝马上想要跑走的冲动，你在想什么，这可是你认识十几年的老熟人，和他走个夜路还紧张？ 以前没发现，孔星荧此刻在竺郦兰身边才感觉到，竺郦兰竟然如此健硕与高大，或许……是安全感。 他俩走着，一言不发。 “要不……我们分开走吧，你走前面，我走后面……我……保护你。”孔星荧脑子一抽、又在发表奇奇怪怪言论。 “好啊……”竺郦兰说着答应了，却没有要向前走的意思。 孔星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竺郦兰看着她，露出了不太明显的笑容。 “你先走，你不走到前面去，那我就站在这里等着追你。”孔星荧的意思是自己站在这里才能和竺郦兰拉开距离，完成要保护他的诺言。 “……哦。”竺郦兰突然变木衲了，只得走在前面，走出了顺拐，很慢，很慢。 孔星荧看着他的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长，以前怎么不觉得呢？ 在保持这样的状态不到一分钟，孔星荧就受不了了，一脚迈上去，“还是一起走吧，我怕在后面被绑架。” 竺郦兰笑了笑，他俩在寂静夜色下，各怀心事，并肩而行。 走到男生寝室与女生寝室的分岔路时，竺郦兰没有转弯，而是径直陪着孔星荧，走到了她的寝室楼下。 她没问什么，也没说什么。 他陪着自己走，挺好的。 终于到了寝室楼下，孔星荧忍不住了，问了声：“你不高兴吗？” 这声音很轻，轻到可以直接压进喉咙。 “没有啊。”他回答得很温柔。 那你准怎么都不笑啊，孔星荧觉得这话问了，就真的太矫情了。 “哦，那……拜拜。” “嗯，拜拜。”竺郦兰也说了再见，手里还像是要推孔星荧一把，但他并没有做这个动作。 孔星荧乖乖进了寝室门，在竺郦兰走远后，她趴在栏杆上看，要是现在能跑上去，跳到他肩膀上，抱他一下就好了。 那也只能是想。 晚上入梦，孔星荧想起竺郦兰那不开心，又沉重的表情，脑海里萦绕着：—可能你不快乐 —可我要你快乐 —可能是我的爱情它来得太晚了 第四十三章 “孔星荧，你睡了吗？”李楠在床上喃喃。 她回来得晚，到寝时大家都已经躺下了。 “没有。”其实想睡了。 “哦。我想问你个问题。”李楠问得很小心翼翼。 “说。”她回答的语气不冷不热。 “……”李楠沉默一阵。 可千万别又是啥关于竺郦兰和我的，我一点也不想回答。孔星荧霎那间，脑子里浮现出这句话。 “……说啊。”李楠迟迟没有回答，孔星荧竟然追问了一句。 “……英语……怎么学啊？我觉得我根本看不懂。” “不至于吧，你英语又不是特别差。” “但我想考高分啊。” “多记单词，真的。”孔星荧怕自己回答得有些敷衍，还特别加了一句真的，来确保自己是真的在想李楠的问题。 “……哦。” “哟？咱们纯情少女怎么不问问物理怎么学？”余慧杭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开始调侃。 “物理……慢慢来吧。”孔星荧说得迷迷糊糊，像是要睡着了。 “物理可别问孔星荧，她都自顾不暇了。”余慧杭调侃式嘲讽着孔星荧，“去问胡州，胡州都帮不了你你再来问我。” 余慧杭还真是一直在拉媒第一线。 “说得对。”孔星荧也没有因为余慧杭调侃自己物理而生气，相反，她觉得她说的是大实话，“我的物理……就等着它慢慢烂掉吧。” 说是一出，其实心里想的是我要慢慢把它搞起来。 “我也指望不上别人啰。”孔星荧又补了一句。 竺郦兰物理再怎么好也比孔星荧考得最烂的时候差，她就不指望有胡州这样的人来帮一把自己了。 “我可以帮你。”唐西声音很悦耳，说得也很轻。 “好主意。”孔星荧也被点了下。 “你们……为什么要……胡州给我讲题啊？”李楠问得小心翼翼，其实就是非要借旁人嘴，说自己话。 “因为……”余慧杭顿了顿，“他可能喜欢你。” 孔星荧愣了半天都没敢说出来的话，余慧杭倒是毫不见外，一戳就破。 “啊——”李楠长大了嘴巴。 “我也觉得。”唐西躺在桌上，“完全有可能。” “那万一他真喜欢你，你怎么办？”孔星荧直接越过主题，直奔正文。 “我才不愿意呢！我喜欢长得帅的，还温柔的……”李楠一万个拒绝，“而且……我还要好好搞学习，怎么会去谈恋爱啊……” 她越说，声音越弱。 “哟？谁要你和他谈恋爱呀？”余慧杭笑着说。 “哎呀，余慧杭，你真讨厌。” “那……你觉得把你弄哭的男生温柔吗？”孔星荧自己都差点把自己逗笑了。 “……你这个要我怎么回答你。”李楠真说不上什么话。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孔星荧发问了，“余慧杭？” 余慧杭是第一次被孔星荧八卦，她愣了一下，还吞了吞喉咙，像是在认真思考。 “嗯……聪明一点的吧，运动好的。”余慧杭回答得很官方，一点都没有描摹爱人时甜蜜的感觉。 “那……你喜欢可爱一点的还是御姐一点的？”孔星荧拉着别人拐跑了主题。 “你什么意思？”余慧杭露了个老六般疑惑。 “字面意思，你是不是弯的？”孔星荧简直是越过升级，直接开大。 “不……我不确定。”余慧杭回答得很认真，比规划未来还认真，“但是我不抗拒。” “哦，不抗拒就是能接受，能接受就是喜欢啰。”孔星荧跳跃思路新奇。 “那行吧。”余慧杭也不否认。 “那你会谈女朋友吗？”李楠第一个问出了孔星荧也想问的问题。 孔星荧的着重点在于弯不弯这件事，李楠的着重点在于谈不谈恋爱这件事。 “不知道，看缘分。”说完，余慧杭扯了下铺盖，就睡着了。 孔星荧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看人眼光真不错，同时也感概余慧杭的毫不遮掩。 “唐西，那你谈恋爱吗？”孔星荧是最有资格问唐西这个问题的人。 “谈啊，要是遇到的是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不谈？”唐西回答得很坚定，仿佛已经拉着男朋友在奋斗的路上了。 哦。她心里回答了声，我是不会谈的，要坚定。 “你们都睡了？”孔星荧今晚异常兴奋，有点睡不着。 “没有。”三个人参差不齐地回答。 “这个周末去网吧吗？开黑。”孔星荧问得振振有词、手已经开始痒了。 “我这个周末要参加一个活动。”李楠第一个依依不舍地拒绝了。 余慧杭快睡着了：“我不去，不知道玩啥。” 那看来只有她和唐西了，耶。 第二天一早，孔星荧醒时觉得脑袋有些沉重，昨晚想着一些人和一些事，深夜入睡，却是半梦半醒。 唐西这次没有反常，一如既往站在寝室楼里看着孔星荧收拾完东西后，和她一起去教室。 孔星荧站到唐西面前，很是兴奋：“唐西，今天周五了。” 唐西很疑惑：“我……知道。” “周五！” “嗯……嗯？” “周末！网吧开黑！” 唐西这才想起她们的快乐周末活动，连连笑着比了个耶。 两人都很开心，孔星荧心里却觉得无比沉重。 离校两天，要看不到竺郦兰了。 走到了教室门口，孔星荧又是踩点到，幸运的是杨太今天竟然没有站在门口查岗，不幸的是自己踩点竟然没有看到竺郦兰。 整个早自习孔星荧只有四个字形容：失魂落魄。 胡州趁早自习下课间隙，拿了个面包和牛奶，放在了李楠桌上。 李楠很迷惑，看着胡州，这是给我的？她心想。 “昨天……昨天不好意思。”胡州把早餐放在李楠桌上，也没等到李楠原谅，就跑回了位置。 孔星荧噗嗤一笑，这家伙，有点意思。 杨太终于在消失了一个早自习后，闪亮登场了，他围着教室走了一圈，看到李楠桌上还有面包和牛奶，断定那肯定是早饭。 他走到李楠旁边，关切地问：“这么刻苦吗？早饭都没吃都要学习。” 李楠看着她，目光呆滞，立着的书本还握在手上：“嗯……吃了的。” “那……学习这么刻苦，用脑过度，还要买两份早饭吗？”杨太只是打趣，和学生普通交流，并没有质问的意思。 可教室里却突然变得安静，大家沉默的守护着这个早餐的秘密，心照不宣。 “我说两个事情啊，大家都安静下来听一下。”杨太的开场总是很官方，明明教室里此刻大家都累得趴下，鸦雀无声，他还要让大家安静一下。 “我们考试才结束，大家都应该总结一下，失败的不要紧，不要气馁，我们还有机会，考得成功的，那就不用说了，继续发扬。” 他说得很尽兴，大家都捂着眼睛听。 “有个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学校下下周就要举行运动会了，好就好在你们可以不用学习，玩两天，坏也坏在你们不用学习，可以玩两天。” “啥？不能学习？我的天，太遗憾了吧。” “好难过。”大家都发出了欣喜的哀嚎。 真他妈虚伪。 “但是我相信，有自觉性的同学，一定会把书拿着去操场看的，所以，大家要好好准备一下。” “唐西，我给你把书扔厕所里去。”孔星荧听见不看书，第一个留下了开心的眼泪。 “要不……我把眼睛也蒙上吧。”唐西对玩这种事情，向来是多多益善。 “我们主要是要举行篮球赛还有其他那些运动会的项目，那些都不用给大家多说。”杨太拿出田径表，看了看，“但是有些单人项目，我希望尽早把参赛的选手定下来，我们现在先来预选一下，看有没有自告奋勇参加的人。” “老师，我要参加篮球赛！”余慧杭第一个站出来。 “好的，但是我们现在先把单人项目选出来。” “要不……我们寝室四个去跑4x100吧，反正好玩。”孔星荧第一个发出邀请。 唐西犹豫了一下，李楠听见了，兴奋不已：“好好好，我去。” “加我一个。”余慧杭很积极。 唐西没法，只得把驴子当马用。 “女子两千米，有人么？”杨太很担心。 大家环顾了一下四周，先是把目光定在了余慧杭身上。 余慧杭一副看我干嘛，我又不行的脸色，大家又转了目光。 “孔星荧，上啊！” 一个家伙开始起哄，就是周语，他也是很调皮那一类型。 大家看到这个人瞎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一起：“孔总，上！给她们展示一下什么叫基操。” 孔星荧其实根本没心思和他们开玩笑，她真的在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有能力跑完，她其实很想参加的，既然余慧杭是一个短跑的爆发型选手，那这种持久拉锯战还是自己来吧。 “上就上。”孔星荧一下子站了起来。 杨太以为孔星荧在开玩笑，笑了一下，这女孩子还挺可爱。 “老师，我真要上！”孔星荧看杨太站在讲台上许久没有登记的意思，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句。 刚才起哄的人发现孔星荧竟然有点认真的意思，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安静劝告。 “不是……你要是不行，我们就拉其他壮丁。” “就是，孔老板，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推你。” “我真的可以。”她急了。 “行，你到时候要是跑不动了就直接放弃，身体要紧，我们不靠这个吃饭。” 他们确实是其它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 杨太咽了口口水，在纸上记了记：“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真的可以吗？”唐西问得小心翼翼，很不可思议。 “我、真、可、以。” “牛。” “下面我们来看看篮球赛啊。” 这下子大家都来了劲，一下子就快把替补位都要抢光了。 “孔老板，上啊！”大家又起哄。 “孔总，看你了！篮球有你的一席之地！” “不不不，我不行，我真不行！”孔星荧热诚拒绝，大家也没有把她生拉硬拽。 其实她不会打篮球是一回事，到时候看不到竺郦兰比赛那才是真的挺遗憾。 他会参加吗？他肯定会参加，他必须参加。 第四十四章 想到这，孔星荧看了一下教室的钟，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五十四秒，孔星荧拉一下板凳，拔腿而出。 “干嘛？” “洗手。” 孔星荧已经没有了人影。 她经过F班教室时速度慢了下来，但尽量让没有关注她的全世界看不出来她刻意放慢了速度。 竺郦兰趴在桌子上睡觉，没和别人说话。 一个早自习都没睡醒，睡不死你。 她跑到厕所匆匆洗了个手，又电光火石地跑向教室，不出意外，离上课还有二十秒，她经过F班时，竺郦兰竟然慢慢从桌子上直起了身子，眼神里全是朦朦胧胧，孔星荧的心在一刹那悬了一下，目光一下挪开，飞奔回了教室。 刚好拉开板凳，上课铃声扬长而起。 “哼，孔星荧，你硬是干什么事都要踩一下点么？”杨太站在讲台上，看着拉好板凳，还没坐稳，但却气喘吁吁的孔星荧。 “啊？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孔星荧在每个老师面前，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能和他们谈笑风生，聊天聊地，或许是她从小到大都被周围的人看作闪光点而带来的无所畏惧的气场，也或许是与生俱来无可抗拒的自信。 “那好吧，我还得慢慢习惯一下。”杨太从来没有老师的架子。 “嗯嗯，遭不住了，要学数学。”孔星荧在暗示老师别关注自己了，快上课吧。 杨太呵笑了一声，拿起扩音器，开始讲题。 一整节课，孔星荧听得专心致志，难得有她这么认真还一直跟着老师思路走的时刻。 下课铃一响，孔星荧正准备飞奔走跑去厕所，洁癖症又犯了，得疯狂洗手。 因为是周五，只上半天课，孔星荧在第一节自习后再也没有出过教室。 她把本周的试卷都整理出来，再看了看错题，一点时间都没腾出来，没办法，这个周末要出去爆玩一通，得把手底下的活干完。 “去上厕所？”唐西问。 “不去。”孔星荧手里还拿着笔疯狂地写，还差一点就完事。 唐西见孔星荧如此全神贯注，也没有强迫，自己走出了教室，一个人去厕所。 以往规矩两个人可是穿的连体裤，但这次不行，孔星荧要是发奋图强起来，那就是身边空无一物。 她有个坏习惯，越投入，写字速度越快，速度越快，笔迹扎在纸上的骷髅越深。 终于，在控制力道快把纸戳破的瞬间她停下了笔。 舒服。 终于把这周的知识点搞完了，她把笔往桌上一扔，赶快去厕所。 其实去厕所只是一个幌子，毕竟……半天没有见到竺郦兰了。 她前脚迈出A班，就看见了竺郦兰也在F班往这边看。 …… 真尴尬，差点撞了个正着。 “唐西，好巧。”孔星荧一步迈进唐西方向，紧张得手足无措。 竺郦兰和他那些包括朱虹在内的狐朋狗友，站成一排，低下脑袋，刷地一下看着孔星荧跑过去。 …… 唐西还真以为孔星荧是来找她的，挽住孔星荧的手就往前走。 孔星荧看着竺郦兰，慢慢跟上前，竺郦兰也不和他的狐朋狗友站成一线，迈了出来。 “你……”孔星荧也不知道自己要说啥。 竺郦兰只是低下头看着孔星荧，眼神里尽是温柔与宠溺。 他看她的目光是真的温柔。 “你……参加篮球赛吗？”孔星荧在脑海中片刻搜索到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竺郦兰准备摇头，孔星荧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没参加，他太菜了。”朱虹第一个站出来戳竺郦兰的脊梁骨。 竺郦兰也没恼怒，笑了笑。 “真的？”孔星荧问得很失望。 竺郦兰摇了摇头，却发现不对，又点了点头。 “啊——但是我想你参加。”孔星荧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变得像只被人顺毛了的猫咪。 竺郦兰在那一瞬间仿佛电流通体，酥酥麻麻，瞳孔放大了一下，再笑了笑。 孔星荧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一下，好像有点太矫情了，不适合自己以往的风格，又把脸上略微失落的目光，变得精神，说：“那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吧。” 这话一出口，又变了味，本来是准备调节气氛的，结果从她那软糯的声音说出就变为了善解人意的温柔。 竺郦兰笑了笑，没吭声。 “好！你让他参加他肯定参加！”朱虹一直在旁边打岔，“但是你到时候要去看哦。” 孔星荧白了一眼竺郦兰，但嘴角的笑意掩藏不住，拔腿就往教室里跑了。 唐西一进教室，看着孔星荧，整理了一下头发，踌躇片刻，像是有话对孔星荧说。 “孔星荧，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会憋死你吗。 “说。” “就是你刚才还没有出教室的时候，我就看到他在往里面看你。” “哪个他？” “……竺郦兰。”唐西觉得他们还算不想不认识，就这么直呼大名不太好。 “哦，然后呢……”嘻嘻嘻，我就知道。 “而且，你刚才对他说的那句话，我的天哪，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哪句话？变成啥了？” “就是……但是我想让你参加，”唐西一下子红了脸，好像被人撒了娇，“而且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很那种了。” “哪种？”我知道是哪种，但我还是希望你说出来。 “就那种……”你懂我意思吧。 “到底哪种？”你必须给我亲口说出来。 “宠你！特别宠你的眼神。”唐西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 孔星荧笑了笑。 “而且，你后面说的那句……”唐西再次想要平复一下心情，“你确定你不是在撒娇吗？” “哪句？” “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吧。你自己听听你那语气，哪个男的受得了！更何况，他还喜欢你。” “……有吗？可能是吧。”废话，就是要精准拿捏他。 说完，两个人都收拾好了书包，一起走到校门口。 这周孔星荧父母依旧准时，唐西爸爸也如约而至。 还是烈日当头，孔星荧在校门口徘徊了一阵，没有看到那个少年的眉眼，甚至连他的朋友都没有踪影。 孔星荧打开了手机，给唐西发了条微信。 —明天，网吧，懂？（孔） —[收到]（唐） “你们考试成绩是不是已经出来了？”孔父开着车，也不忘招架着孔星荧。 “嗯。”看来孔总还不知道自己的成绩，杨太口风挺严实。 孔父也没接着问，他怕孔星荧压力太大，而且还是她想说会自己说的，她没开口，孔父只能抑着自己的好奇。 “但是我考得有点差。”孔星荧也不留悬念，“年级第八。” 其实她觉得自己考得也不差，但不露一下自己的惭愧之色，就会显得自己好像没有忏悔过。 “第八？也还好啊。才高一呢，后面的慢慢来。”孔父开着车，心情平静，“数学和物理怎么样？” 这两科成绩在孔星荧那里一直不怎么上道。 “如果不排这两科……那我就……”孔星荧想了想，“都是这两科害我考了年级第八。” “哈哈哈，那说明你以后还有事情可做，里面的东西还要深刻去挖掘。” “管你学什么，都要慢慢来，不可急躁，要踏踏实实。”孔妈坐在旁边，学习的事她插不上手，但教育人的道理还是可以说一些的。 “嗯嗯。爸爸我已经确定好了，我高考还是考英语。” “决定好了就好，我相信你。” “嗯，但是我以后还是想当个外交官或者……双语律师。” “完全ok，只要有梦想，就可以放飞自我去追逐。” “好的。” “你那么喜欢学语言，考虑过大学出个国吗？” 孔星荧其实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她一出国，竺郦兰怎么办？也许就见不到他了。 车继续开着，飞驰在公路上，孔星荧回头看到那被阳光晒得能感觉到温度的校门口，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到时候再看吧。”孔星荧有些困了。 “好的，走一步看一步也是好的。” 孔父是个开明的老爸，不管孔星荧说的东西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能把它往好的方向引导。 “爸爸，我问你个问题。但是你不要觉得我有那个倾向啊。”孔星荧先打了预防针。 “好。”孔父并没有为孔星荧突如其来的谨慎感到有所防备，而是一如既往地轻松。 “你高中的时候有过女朋友吗？” 孔父顿了顿：“高中毕业的时候有过。” “那后来呢？她现在在哪？” “我怕从来没有联系过。”孔妈也掺进了话题。 “对的，完全是这样。没谈多久就没联系了。” “哦，那你们为什么不允许我们高中谈恋爱啊？”孔星荧这句话才是主题。 我想听点新鲜的，不要老生常谈的耽误学习，为了未来，以后会遇见更好的。 “嗯……”孔父认真看着前方，脑袋里思考了一下，说：“只要是怕你们互相感情太深厚，年纪又小，分手后对互相都造成创伤。” “小小年纪，哪懂得什么恋爱哟。”孔妈又插一句。 这话让孔星荧亮了眼睛，孔父的恋爱观是以感情为主的，孔星荧完全继承了他的观点，要和自己喜欢的人谈恋爱。 不愧是老爸。 “那……高中不谈，以后出了校园，进入社会，就一定会遇见更好的人吗？” “也不一定。”孔父回答这句时，刚好转了个弯。 孔星荧没有说话，只觉得姜还是老的辣，老爸就是老爸，从不骗自己。 车越开越远，校车也经过了一辆又一辆，孔星荧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但每一辆都没有竺郦兰的身影。 竺郦兰好吗？他好像一直很好。他在校园和社会都是好的，她愿意相信。 第四十五章 晚上回到家，孔星荧拿起了那把尘封的吉他，开始演奏起来。 她以前很喜欢这东西，初中上台表演时就是带的这把吉他，那时音响出了点问题，但还是没有影响她发挥。 她拿出那本自己能够写歌的本子，上面有好些自己写的歌，第一页是小学六年级写的，还没谱曲，但能哼出来。 当时真是沙雕，现在看着这个词真是……羞耻。 她把本子继续往下翻，是另一首写的歌，歌词有些晦涩难懂，没办法，初一嘛，就是盛行这种辞藻华丽，逻辑却狗屁不通的段落。 虽然写得是挺华丽的。 她开始唱起了那首她最爱的民谣： —你说你想在海边买一所房子，和你可爱的松狮一起住在那里…… —生活越来越压抑，你变得越来越不想自己—一个人，站在悲催的风里 —玫瑰你在哪里，你说你爱过的人都已经离去唱了一回，她就停下来了，虽然自己唱歌是挺令自己陶醉的，这是大实话。 她打开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唐西： —要听我唱歌嘛？弹唱。 虽然唐西说过只听喜欢的男孩子唱歌，但她还是姑且带点商榷去问问唐西。 —好啊，期待。 唐西竟然一下子回信息了。 孔星荧立马打了个视频给过去，视频里的她，还真好看，她以为自己这些天在学校被毒打后会变得苍白无神，没想到看起来竟然是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嗨，我要唱了啊。” “可以，期待。” 唐西趴在视频前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孔星荧拨一下六根弦，准备开始。 “等一下，我可以打断一下吗”唐西在电话那头问。 “可以。” “我想……点歌，可以吗？” “可……以吧。” “我就想听那首if ，你会吗？” “我太会了！” 这首歌孔星荧确实都快唱烂了。 “准备了啊……”她调整了一下姿势。 “I came your danger soul，think so you'll say hello，breaking you find to go，break down you might be lone……” 岁月静好，微风习习，孔星荧在那头低低地浅浅吟唱着，唐西在电话那头像小迷妹一样趴在视频前，跟着音乐摇摇晃晃，差点跌进去了。 “say hi to send you go，break down you might be lone。”孔星荧此时吉他弹得更加轻柔，徐徐缓缓，在拨下最后一根弦后，音符荡起。 唐西在电话那头，孔星荧在电话这头同时吟唱起：“and you know you saying to go，you don't know I love you so，breaking down I find to go，I can't down to soul。” 两个人的演唱会在隔着时空进行中，互相为对方在心里点上一盏闪闪发光的灯。 收尾的弦音响起，唐西在浪漫灯光前，不想结束。 “哇。”唐西轻松鼓着掌，不想打破此刻的宁静。 孔星荧在屏幕那头继续摸索着和弦，但是没有唱歌。 “你学吉他多久了啊？” “六年级开始的，中间废了几年。” “那也很棒了。” “我跟你讲，我刚开始学吉他那会，我们老师要教我一首歌，叫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嗯？” “我当时吓死了，我说是个杀人犯写的？” “嗯？” “然后我们老师准备解释，但白了我一眼，又没说啥了。” “哈哈，你太逗了。” “哎，很晚了，不说了，明天网吧啊。” “嗯……孔、星、荧。”唐西喊得很委婉。 “干啥？” “你刚才弹吉他好帅啊……”唐西是发自内心的迷妹样，“我刚才……录屏了。” “……行吧。”孔星荧说，“睡了。” 两人挂掉了视频，孔星荧想了想竺郦兰。 她有一种会和眼前人渐行渐远的感觉，不管以后我们如何生疏，我们曾经都是朋友。 想到这，她提起笔，又开始写歌了，这首歌是写给竺郦兰的，她下笔前在心里确认过。 虽然有点矫情，但这份矫情只有自己知道。 她都没思索，直接开始写歌词，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没办法，他和她之间的故事简直说不完，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写完了，她耳畔里一直想起那句：与你聊不完的曾经，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竺郦兰分得清吗？他那么傻。 写完后，她自己看了遍歌词，有点肉麻，但都是真情流露，没有念出来，取了个名字叫《世间只有一个我们》，写完后，做贼心虚的她，偏偏要求自己演戏演全套，于是毫不犹豫在歌名下面写上：编曲。作词：toch。 反正也没人知道toch是谁。 快忙到后半夜，她点开了自己的聊天主页。 老朋友舒楠发表了动态，晒了一下自己的成绩，不愧是名校中学的，文综高得吓死人，看样子，确实是冲击top1的人，她点了个赞，没有发表评论，只是心里面默默祝愿她的朋友能够成功，也祝愿我们都成功。 这时她的k歌主页又亮了，有人收听你了你的《if》。 她点开，原来是唐西，她还给自己刷了很多礼物，她划到最下面，唐西留了一句：感觉认识你都很骄傲。 孔星荧会心一笑，发自内心的回了个：我也很高兴认识唐西。 唐西没有回，多半是睡了。 废话，都快接近下半夜了，再熬就秃了。 她终于在兴奋到极点，辗转难眠中睡下了。 第二天，她和唐西如约而至网吧，孔星荧熟练地掏出了别人的身份证，唐西没有她熟练，不过孔星荧早就为她准备了。 “高啊，孔星荧。” “低调。” “动作真熟练。” “谢谢。” 她俩开了两台电脑，孔星荧为唐西扶好了沙发，让她就坐。 “你玩什么游戏？”孔星荧问。 “都可以。” 唐西真不让人操心。 “撸啊撸？” “不太会。” “我教你，”孔星荧坐在电脑前，用飞扬地手速打开了电脑，“找别人借两个号。” 孔星荧这才想起，要是找竺郦兰借，还不知道删没删好友呢，也不记得自己存没存备注，但还是搜了一下，他一下子跳出来了。 —把你撸啊撸的号借我一下（孔） 她发完后，发现不对啊，竺郦兰这种三天一小看，五天一大看的性格，自己得等到后半年才会借到吧。 她越想越不对，直接给他call了个视频。 竺郦兰在接通一瞬间，她就挂了。 不行，我紧张，还有点想笑。 竺郦兰发了个信息： —干嘛 孔星荧发了条语音，到底是十几年的老铁，明明五秒钟就能完成的事，孔星荧偏偏在拿起手机那刻，开始一阵狂笑，笑了一分钟后，才磕磕巴巴，嬉笑地小声说出：“你把你的撸啊撸账号借我一下，小号就可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分钟的语音，前面一分四十秒都是孔星荧邪魔外道般的笑声。 唐西都看呆了，还真是不顾形象。 孔星荧听了下那条语音，一打开就秒掐了，这笑声，太魔怔了，等他听不懂时再打字问自己说的啥吧。 —873****34 —密码：zlldsrs19991225. 孔星荧会心一笑，竺郦兰好像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即使是长达两分钟接近废话式的语音，他也没有掐断，还耐心听完后，自己听了自己的说话内容。 她看到账号，再对照了一下竺郦兰的社交账号，这竟然不是他的小号。 —你自己玩吧，但是我没有买xx的皮肤xx是孔星荧最喜欢玩的英雄，竺郦兰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她回： —好的，下次记得买。 —拜拜，爷要开始玩了。 他回： —嗯嗯 孔星荧没有着急立马登账号，而是转过去对唐西说：“你待会在我登账号的时候，仔细听，有惊喜。” “啥惊喜？”唐西凑近了脑袋。 “你听着吧。” 孔星荧飞速登上账号，手指在键盘上都快飞起来了。 只听见网吧的广播里面一段很震撼的音乐后，说：“欢迎巨神峰最强王者，光临本网吧。” “听见了吗？王者。”孔星荧很得意。 差点把“我男人”就是帅写在脸上了。 唐西连连点头。 孔星荧又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难道他们都是这样对王者大神的吗？为什么没人找我battle，找我solo？” 唐西疑惑一会，环绕四周：“啊，大家都戴着耳机，谁想管你？” “对对对对。”孔星荧才反应过来。 说完，孔星荧开始了自己的导师之路。 可这唐西死活都不太上道，害得孔星荧要一个人操作两台电脑，简直不能兼顾。 一局完事后，孔星荧看着唐西，若有所思。 “怎么啦？”唐西问。 “我跟你讲，我以前玩游戏的时候也是……竺郦兰教我的，他当时也是很有耐心，但我死活不会。” 唐西抿了抿嘴：“我的游戏……是祝渔教的。” 哎，两个兴致高涨的人突然坐在网吧这么解压的地方开始惆怅起来。 “要不……你也去找他借一下游戏账号？我们不玩这游戏了。” “我没资格。”唐西是第一次这么说。 “啊……”孔星荧没敢多问，“那还是用竺郦兰的吧，我把他的账号给你用，他很厉害。” 唐西还没来得及拒绝，孔星荧掏出手机又给竺郦兰发信息。 —登一下你另一个游戏账号 竺郦兰今日又特别反常地秒回了。 —嗯嗯 —不行，这个要验证码，我得在电脑上登你社交账号（孔） —嗯嗯（竺） —我还要偷看你的秘密（孔） —嗯嗯，随便吧（竺） “他就这么允许你登他的社交账号了？”唐西一脸惊恐。 “不然呢？”不然呢。 孔星荧很迷惑，因为十几年来他们都是这样，连陈星都说孔星荧也只有在借号和借钱时才会想到竺郦兰。 其实钱没借几次，游戏号倒是借了一堆。 孔星荧飞速登上了竺郦兰的账号，他的界面竟然还是她小学时在自己家登录时的背景。 这人还真是专一，一张图用得都不带变的。 “他头像好看吗？”孔星荧问。 “还不错。” “仅仅是不错？” “好看。” “我给他选的，必须好看。” “哎，我以前也给祝渔选过的。”唐西坐在沙发上感叹。 “没事，振作。”孔星荧登上自己的号和他的号。 这时他看见竺郦兰有好几条好友申请消息，她真的很好奇，好奇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不过出于礼貌和修养，她选择了熟视无睹。 一条消息又弹出来了。 看样子竺郦兰刚才还在和别人聊天。 孔星荧登上后，就关掉了界面。 —有人给你发信息，我怕电脑筛掉了，你没看到。（孔） —哦哦。（竺） 孔星荧指着自己账号的背包，本来就没几件像样的东西，唯一一个好看的，还是好几年前的。 “这个好看吗？”孔星荧指着其中一件游戏里的衣服。 “好看。” “竺郦兰给我买的。” “哎，开口就是竺郦兰。” “你也可以开口就是祝渔。” “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了。” 孔星荧那时只以为唐西这时随便说的一句话，她还没有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没资格，就如当年没理解秋华的“社会残酷”一样。 第四十六章 两人在网吧一边怀念，一边前进着，玩耍的时光总是容易飞逝，一眨眼功夫，已经快有天黑的意思了。 唐西的肚子率先咕噜叫了一下。 …… “饿吗？”孔星荧明听顾问。 “吃吗？”唐西饿得快不行了。 “吃啊。”两人很默契地也没商量好吃啥，就跑出了网吧。 这电脑屏幕盯久了着实有点费眼睛，孔星荧的眼角膜快贴不住了。 “你想吃啥？”孔星荧问。 “都可以。” “前面有一家很好吃的清汤抄手，你要去吗？” “走。” 两人一拍即合，来到了那家让孔星荧神往的老麻抄手店。 “小妹妹，你们要吃啥？”店老板招呼得很热情。 “两碗抄手，特麻。”孔星荧很老练，一下子点了菜，唐西也没有拒绝。 “待会这个花椒会把你辣哭的。”孔星荧没吓唬唐西，是真的会把她辣哭，因为她上次不仅被辣哭了，还拉了好几天肚子，吃一堑后还不长智，这次还要来个极限挑战。 “那我求求你辣哭我。”唐西不挑食，啥都喜欢尝试。 抄手端上来了，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黯然神往，那飘香的滋味，简直让人飘飘欲仙。 “香死我了！”孔星荧第一个把鼻子凑近碗闻了闻。 “我也觉得。”唐西先在碗里搅拌了一下。 “要醋吗？”孔星荧问。 “不要，不喜欢。”唐西已经把第一口抄手喂进了嘴里。 “我以前也不喜欢……”孔星荧一边倒着醋，一边说，“都怪竺郦兰那个狗东西。” “为啥要骂人家是狗东西？”唐西脸上那个已经有些见红，花椒有效果了。 “哎呀，习惯了，我给好朋友取名字都是这样的，竺郦狗兰兰，或者叫……唐狗西西。” 唐西摇了摇脑袋，噗嗤一笑：“不愧是你。” “我跟你讲，我以前特别挑食，还不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但那时和我的好朋友，和竺郦兰一样好的好朋友陈星、竺郦兰回家时，要在校门口买吃。” “结果竺郦兰每次去买的时候都要放很多很多醋，差不多可以把醋当成汤了。” 唐西继续吃着抄手，眼泪要流出来了。 “我当时觉得这个男的简直是怪物，结果他偏要给我尝一口，我当时脸吓得惨白，非常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 “从那以后你就爱上了。”唐西运筹帷幄回了句。 “不，从那以后我就更讨厌醋和竺郦兰了。”孔星荧嘴上说着厌恶，脸上却满是回味，“但后来我有一天斗胆尝试了一下，发现真的还挺不错的，我就变得重口了。” 唐西喝了一口汤：“哎，我觉得我跟你有些方面真的很像。” 孔星荧早就这么觉得过无数次，但当这句话从唐西口中说出来时，她倍感欣慰。 “我以前吃调料很重口，后来就是因为他……祝渔，要保护嗓子，就吃得很清淡，然后要我也吃清淡一些，后来就……你懂的。” “为什么要保护嗓子？” “他很喜欢音乐啊。” 他就唱唱歌，又不当明星，为啥要这么小心翼翼。 “为啥？” 唐西顿可了一顿，满脸复杂表情：“说到这里，我又想跟你说他了。” “说啊！”孔星荧可喜欢听了。 “他以前不是很喜欢音乐吗？但是他家里面管得很严，就像我爸妈那样，对我们都很器重，就很看重学习，但他又很喜欢音乐，所以他想学又不敢去和他父母商量。” 孔星荧还没开始吃，听唐西聊天到听得认真至极。 “然后他就找我聊了很久，我就告诉他你既然真的很喜欢这个东西，那你就应该坚持，你应该去找你父母商量一下，即使被反对了，也没关系。” “然后他就去了？” “他一开始没去，但是我在鼎力支持他很久后，他才非常胆小地去试探了一下父母。” “然后呢？” “然后他父母一下子就答应了，还说既然他是喜欢这个东西的，就一定要坚持热爱，努力把它做到更好。” 看来天下多的是愿意商量的父母，也多的是愿意与之交流的孩子。孔星荧心想。 “那很好啊，他可以一直在喜欢的路上坚持。” “但是……我其实……不太高兴。” 看着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事，并愿意为之坚持不是很好吗？孔星荧感到迷惑。 没等孔星荧问出口，唐西就已经开始解释了。 “因为他在音乐方面确实很有天赋，随着他的努力，他会越来越成功、要是他有一天站到了更大的舞台，他会更加闪闪发光，我会在下面远远看着他，为他加油打气，为他感到骄傲……” 唐西说着，眼神里充满的光芒变得有些暗了下来。 “他那时……会离我越来越远的。” 这对于孔星荧来说，确实是个没有考虑的因素。 但唐西会变得越来越好，她的祝渔也会越变越好，虽然目标和方向不同，但也不至于越走越远，背道而驰啊。 孔星荧看着唐西，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即将也会面临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竺郦兰会离她越来越远，还是她会离竺郦兰越来越远。 唐西的祝渔有喜欢的东西，并愿意为之坚持，唐西为他感到高兴与骄傲，可竺郦兰……他喜欢什么呢……打游戏？ “……你觉得这个辣不辣？”孔星荧已经有了点老麻的感觉了。 “辣……”唐西的嘴虽然不明显，但咬齿不清的她也能感受到自己快变成了香肠嘴。 “受不了了，我歇一歇。” 孔星荧拿出手机，要慢慢酝酿一下，陈蔓伊竟然来了条信息。 —我操，真倒霉，出门就看见你家那渣男了。（陈） 陈蔓伊自从初中那事过后，就一直对竺郦兰喜欢不起来，只要别在她面前提这个人，要是一提到，那简直是口诛笔伐。 孔星荧回： 竺郦兰快乐的地方也就这两处。 —在哪？ 陈蔓伊还没有回复，孔星荧有种不详的预感，赶紧擦了擦嘴，收拾了一下自己，因为这周边建筑不仅有网吧还有篮球场。 —玉青路。 —跟着一群人，没女的。（陈） 孔星荧拿着手机，惊慌又不安。 “怎么啦？”唐西问。 “陈蔓伊说她看到竺郦兰了，就在玉青路。” 她们现在在的这家店就在玉青路。 “哦，又没关系，他又不来这里。”唐西没明白其中的慌张。 “但附近有网吧和篮球场。” “对啊，网吧我们已经去过了，我们又不去篮球场。” “但是……万一出去撞上了怎么办？” “撞上就撞上呗，反正你也想看到他。”唐西坏笑了一下。 孔星荧今天出门一定被开了光，她们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拉凳子的动作，缓缓而来。 “几位？” “不知道，现数。” 这声音一听就是王炀的。 孔星荧巴不得现在一下子钻到桌子底下去，操操操！ 等等，不愧是偶遇吗？为啥要紧张。 孔星荧收拾好心情，准备假装偶遇地转身和他们打招呼，结果被抢了先。 “今天什么日子？周末都能看到孔老板。”王炀第一个进来打了招呼。 孔星荧没办法，只得露出很假的笑容给他们打了个招呼。 朱虹一把将助力看推到前面，摇着竺郦兰的手，把竺郦兰打了一拳，说：“打个招呼啊。” 竺郦兰也紧张得手没了劲道，僵在半空。 “巧。”孔星荧是在对朱虹讲话，他们已经打过很多照面了，每次都是朱虹主动，孔星荧这下主动打个招呼，也算是认识了个朋友。 “巧。”朱虹没管竺郦兰，自己和孔星荧有说有笑。 “你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孔星荧给竺郦兰制造一点话题。 竺郦兰愣了一会，他不知道这种客套的球怎么打，但还是尽量熟练地摊手对着朱虹，给孔星荧介绍：“这是我的朋友，朱虹。” 孔星荧莫名想笑，还真是个傻子，连这是我的朋友这句话都要复刻出来。 笑完的一瞬间，又有一点悲痛与苍凉，他以后会怎样介绍他女朋友？他女朋友会挽着他的手吗？他会不顾自己紧张而装得轻车熟路来哄女朋友吗？ “直接说名字就好啦。”平辈之间介绍不需要加对方头衔，孔星荧希望能够教给竺郦兰一些社交礼仪。 竺郦兰笑了笑，很羞涩。 “这是我的好朋友，唐西。”孔星荧把唐西拉在怀里，刻意强调了一下好字。 唐西很自然地微笑着给竺郦兰打招呼，笑容很治愈。 竺郦兰站在原地，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就硬生生地挤了一下嘴角。 朱虹已经点好了菜，他们要就坐了。 王炀和朱虹又使坏，已经把桌子坐满了，竺郦兰只得端个板凳坐在旁边。 “帅哥，你就坐在那里嘛，和她们拼个桌，反正都是认识的。” 她们是指孔星荧和唐西。 朱虹笑着推了推竺郦兰，王炀更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孔星荧盯着竺郦兰看了半天，这下拒绝他太尴尬了，只得把对面的板凳一推，示意坐。 竺郦兰才没有推就地坐在了孔星荧旁边。 菜上好了，朱虹那狗腿竟然给竺郦兰点的是特麻。 他这种只把一年到头只吃一次辣椒的人，现在差点被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行吗？”孔星荧看着已经被辣得老泪纵横的他问了声。 “男人不能说不行！”王炀那顺风耳又听到了。 “我……可……以。”竺郦兰小口逞强吃着那狗|逼的抄手。 看起来很听话，像个即便是受了委屈，也毫不吭声的猫咪。 孔星荧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用近乎气息的声音对竺郦兰说：“我拍你了哦。” 竺郦兰现在已经被辣得任人摆布，停止反抗了。也没低头，也没说话。 孔星荧看着相机里的他，已经是脸色微红，冒出了虚汗，还在挣扎，却不显露。 她拿出一张纸，伸到竺郦兰脸旁，竺郦兰毫无躲闪。 “我给你擦一擦汗啰。”孔星荧问得很轻，轻得让被要求的人如果拒绝她就是他的过错。 竺郦兰没说话，也没反抗。 四周喧闹，人声躁动，孔星荧伸出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巾，为他擦着汗。 没有贪恋，就一下就收回了。 竺郦兰起身。 “你干嘛？”孔星荧问得有点不可抗拒。 “去买水。” “给我买一瓶，热的。”孔星荧突然又变得要搞事情的脸色。 竺郦兰看着她，目光变得阴冷。 “我大姨妈来了。”孔星荧找了个普天之下都不能缺少热水的理由。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就迈出了饭店，那样子像是在恨她。 “你好会哦。”唐西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又发出感叹。 “嘘，吃饭。”孔星荧在期待揭晓竺郦兰买热水的答案。 第四十七章 孔星荧手机屏幕亮了，她还是老毛病，没有设置铃声，是竺郦兰发来的消息。 —你等一下 —这里没有热水 孔星荧觉得他有些过于认真了，不禁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她准备给他发消息，不用买了，正打开消息框，对方正在输入…… —要是王炀他们要先走 —你让他们别等我 孔星荧看着这消息，还真不知怎么回答，就回个ok的表情。 “竺郦兰去哪里了？”王炀还真的如竺郦兰所料问了句。 “……他……有事。”孔星荧觉得说他去买水了，不太好。 “真牛，多久回来。” “不知道，他让你们先走。” “也行，免得待会那里没场地了。”王炀收拾好东西要走，“孔老板，吃完了往哪里走？” “反正不跟你走。”朱虹又打岔。 “确实不跟你走。”孔星荧回答。 “那行，我还说待会胡州他们也要来呢，还有余慧杭，你们可以一起玩。” 毕竟F班就在A班隔壁，几个男孩子球场相见，称兄道弟，混个眼熟也不奇怪。 “算了，竺郦兰没邀请我，我不敢去。”孔星荧这话说的，把竺郦兰唰得一毛不拔。 “成，我代表竺郦兰邀你。”朱虹率先发出邀请。 王炀当场就给朱虹抡了一拳：“人家竺郦兰邀的和你邀的一样吗？竺郦兰邀你代表。” 唐西和孔星荧在一旁笑了。 “行！我不邀，我先走了。”朱虹说着，已经拿起了篮球。 “拜。”王炀和朱虹同时对唐西和孔星荧说了再见。 “拜。”她们也回了。 在他们走了不久之后，竺郦兰才匆匆回来了。 他一手提着一杯热奶茶，一手提了一袋子矿泉水，看样子给他朋友也带了份。 他就看着孔星荧，把奶茶拿在手里，也不递出去。 “水呢？”孔星荧问。 竺郦兰很微妙地把奶茶拿出来，递给孔星荧。 孔星荧没接，又明知故问：“你待会要去干嘛？” “打篮球。” “我也要去。” 孔星荧以为竺郦兰会嫌弃地说“你去干嘛”，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去呗。” 她有点欣喜：“你都不邀请我，我怎么去。” 竺郦兰打量了一下孔星荧，一下子破功从开始的眼色沉重到突然开朗：“要去就去。” 孔星荧趁机就开始了蹬鼻子上脸：“哎呀，你不邀请我，我不好意思去。” 竺郦兰看孔星荧完全是在撒娇，这才又绽开了笑脸：“好，我邀请你去，我要邀请你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孔星荧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唐西，走！” “不不不不，我还是先回家歇着吧。”唐西连连推辞。 孔星荧给唐西一个坚定而不可拒绝的眼神：“你必须去。” 唐西这才把自己的包包拿上，要走：“那行吧。” 孔星荧一把拿过自己的包包和唐西的，尽数塞给竺郦兰：“帮我们拿着。” 竺郦兰满脸无语加真他妈倒霉怎么遇见了你，到最后转为了无奈的笑容。 就这样，唐西和孔星荧两人空着手，在前面活跃地朝着篮球场进发，而竺郦兰在后面为他们像个送小朋友上学的家长，给她们又是背包，又是提东西的。 “你奶茶，你喝嘛？”竺郦兰在后面像个追着喂小孩水的家长。 孔星荧在前面一路观光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定在原地，死死地看着竺郦兰。 他真好，还不知道女孩子来大姨妈了不能喝奶茶。 可他以后会为其他女生做这些事，孔星荧现在不想告诉他女孩子来大姨妈了最好不要喝奶茶这个秘密，她想等以后他哄她哄得急了，怎么也哄不好时，才给他说。 这是她的秘密，少女的心事。 孔星荧看着竺郦兰，左看看，右看看。 竺郦兰手还在半空中举着，越举越尴尬。 “不喝。”她像个不管不顾的小孩，一直闹腾着他，他像个体贴入微的家长，一直顺差着他。 孔星荧走到一半，凑近唐西：“你想不想祝渔也来？都是男孩子，临时组个场，也没啥的。” 唐西想了一会：“我倒想，可我怕我到时候不敢看他。” 这句话把孔星荧一下子拉回了几个月前的小学聚会，宋岁也没有来，她以班长的身份问王炀，他为啥不来，王炀的回答也是他不敢来。 看来听闻爱情，十有八九都是胆小鬼。 爱情使人变得做作，变得不幸，变得反常。 我才不要谈恋爱。孔星荧心想。 “有啥不敢的？”孔星荧这个又被直女夺了舍。 唐西整理了一下头发：“不是，你不懂……” “想不想见他？”孔星荧直接把话题开膛破肚。 “想。” “这就对了。” 走在竺郦兰老远的孔星荧转过头，看着竺郦兰。 竺郦兰拿着好些东西跟在后头。 “你没偷听吧？”孔星荧等竺郦兰走进了，站在原地，背着手，向竺郦兰炫耀自己一身轻松问到。 “偷听了。” 孔星荧承认在那一秒有点吓傻了的意思，要是唐西喜欢祝渔的秘密被传出去了，那可得了。 “你听到啥了？”孔星荧追问。 竺郦兰凑近孔星荧，又以碾压的身高，沉闷的嗓音，说：“听到你说我喜欢你。” 孔星荧一下子被吓呆了，睁大了眼睛，缓和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有说这个。 “竺郦兰，我打你。”孔星荧其实准备叫他傻逼的，可他的名字好像叫一次、少一次了。 竺郦兰提着东西，走在前面，很不耐烦：“快点走，我要去打篮球。” 孔星荧：“你别跑，我问你个事。” 他们已经走到了快到篮球的转角处。 “你每天问题怎么那么多！”竺郦兰在前面走着，语气却很有耐心。 孔星荧辇上去：“真的有事。” 竺郦兰一脸嫌弃回过头，看着孔星荧。 孔星荧早就习惯他这种一脸愁容，被骗八万的脸了。 “你过来。” 竺郦兰退后一步。 竺郦兰已经在台阶上了，本来就比孔星荧高，这下要弯大半个身子，才能听见孔星荧的悄悄话。 “你认识祝渔吗？”孔星荧凑在竺郦兰耳边，把脚尖踮得有点站不稳，差点亲到竺郦兰耳根。 “认识。”竺郦兰说得很大声。 “你小点声，”孔星荧很担心，“你可以把他邀请出来打篮球吗？” “为什么，你喜欢他？”竺郦兰问得很不可思议。 “……不可以喜欢吗？他长得又帅唱歌又好听。”确实是实话呀。可孔星荧这个过了脑子想到不能卖掉唐西给的答案，还不如不过脑子来得好。 “哦。”竺郦兰回了声，提着东西就走了。 “你别哦，到底可不可以啊。”孔星荧追着竺郦兰，到了转角，扯住他的衣角，生怕竺郦兰跑到篮球场去大声嚷嚷，那时候自己就真坏事了。 “自己去喊。”竺郦兰在孔星荧扯他衣角的瞬间，把所有东西都送到了右手，左手把孔星荧的手一推：“别碰我。” 说完，就提着他们的东西走到了篮球场。 唐西跟在孔星荧旁边，看着一时间不能回神的孔星荧。 “他……生气了？”孔星荧问。 “不……知道。”唐西也看不出。 竺郦兰已经到了操场。 “干啥？一来就吵架？”王炀看着竺郦兰刚才的一系列操作，惊呆了。 竺郦兰没说话，把水一一拿出来，放在了场外的那张桌子上。 孔星荧一下子定位到了余慧杭的身影，她打球的样子干净利落，看起来很像个日系少年。 “确实挺帅的。”她感叹了一声。 余慧杭看到了孔星荧，给她了一个wink，没说多的话，就继续打球了。 “孔老板！”周语和胡州在一起打了个招呼。 竺郦兰站在桌子旁边，还没有进场。 “包给你放桌上了。”他说话的眼神很阴冷，差点让人如落冰窟孔星荧一下子拿过包：“我要自己带着看你们打篮球。” 当她说完这一句时，竺郦兰眼神明显变得更阴鸷了，他又好像顾及到唐西在这里，便没有生孔星荧的闷气。 “随便你。”他丢下这句。 他一走后，孔星荧就后悔了。 “这么巧？”一个刚才还在念叨的声音就这么出现在了她俩的耳边。 “嗯……是挺巧的。”唐西脸又一下子红了。 “去打篮球了。”祝渔说。 “嗯……”唐西点点头。 她们坐在这里看他们打了好久，竺郦兰的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看，孔星荧也装作在和唐西聊得不亦乐乎的样子。 没过多久，唐西就演不下去了。 “我想……先走了。”唐西很犹豫。 “为啥？祝渔不是在这里吗？” “就是因为他在这里……我才不敢在这里看。” …… 孔星荧是一万个不懂。 这时，祝渔和竺郦兰都下场了。 “我先走了，拜拜。”唐西拉着包，第一个说了再见。 “我和你一起啊，我也要走。”祝渔也开始收拾了东西。 看来唐西是东躲西藏躲不过了。 唐西和孔星荧表情很微妙。 “怎么了？有问题？”祝渔问。 唐西摇摇头。 孔星荧觉得祝渔每一句话都有一点诗意的刻意在里面。 第四十八章 唐西和祝渔离开的背影，在孔星荧的注视下，渐行渐远。 她俩的步伐一个从僵硬到自然，另一个一直落落大方，从一而终。 她有心事，他没有。 孔星荧坐在原地站了许久后，确实有点渴了，才打开竺郦兰给她买的奶茶。 旁边一直在太阳底下站着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眉清目秀，下巴尖锐，整体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不过不影响她美人胚子的事实。 那个女孩在孔星荧专心致志喝奶茶时，轻轻走了过来。 “你好。”她眼神里全是无辜。 ？孔星荧看着她，几秒钟后才笑出来。 “我可以问一下，你认识那个小姐姐吗？”她指了指余慧杭。 “认识。”她问什么答什么，绝不多说一个字。 “那我可以找你要一下她的联系方式吗？” “……”我去让她自己给你。”孔星荧觉得透露别人的联系方式不太好，还是把余慧杭快回来吧。 这时，竺郦兰下场来喝了一口水，天已经快黑了。 “等一下，竺郦兰。” 竺郦兰咕噜咕噜猛喝几口，矿泉水把他喉结涨得更加明显，每吞一口，就滑动一下，看得人都渴了。 他没答腔，只是看着孔星荧，那眼神几近冷漠，全身冒着热气，脸上还留着汗，发丝快滑下一颗。 “我要去打篮球。” 竺郦兰掀起衣角擦了下汗水，不过他尽量把头压得很低，让自己那腹肌不会若隐若现。 “你不是……来了吗？”竺郦兰这下眼神变得更嫌弃，但还是很假意很不关切地关切了一句。 “来了就不能打了吗？”孔星荧已经站起了身子。 竺郦兰没办法，只是在原地打量着孔星荧。 “我包放哪？”孔星荧看了一下这个空旷的桌子。 ……竺郦兰实在不想接话。 “我骗你的，我没来。”孔星荧看着竺郦兰那担心得像模像样的表情，还是解释了一下。 说完，竺郦兰眼神里就有点喜出望外，孔星荧已经取下了包。 竺郦兰一把抢过，把它放在了桌上，推着孔星荧往篮球场跑。 “……”孔星荧又定在原地，“不太好吧，你们不是还在打吗？” “什么好不好的，”竺郦兰又狠推一把孔星荧，“快过来练。” 孔星荧就这样被推到了另一个篮球场、其他来打球的朋友们也很会来事，竺郦兰找他们单独拿了一个球后，就和孔星荧两个人一对一开始训练。 竺郦兰把球扔给孔星荧，孔星荧还是一个箭步就接住了，但她接住后没投，去了朋友的场地。 “去哪？”竺郦兰问。 “关你屁事。”孔星荧已经完全向另一个场地进发，“你以为我真是找你来打篮球的啊？” 竺郦兰把球握在手里，没说话，只能无奈，笑都笑不出来。 “余慧杭。”孔星荧喊一声。 余慧杭刚好跳出接过空中来的一个球，她来不及理孔星荧，运着篮球，跑了半场，在场的男孩子也没好死防她，就这样一个三步上篮，又中篮心。 中球后的余慧杭，双手捂下脸上的汗，又朝孔星荧做了个wink。 “你过来一下。”孔星荧像个胆小的女粉丝在和偶像搭话。 余慧杭笑了笑，观察了一下球场的情况，才后退着到了孔星荧那里。 孔星荧踮起脚，仆在余慧杭耳边：“你别朝那边看，那个女孩字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余慧杭果然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真没往那边看，听完孔星荧的话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又进了篮球场。 孔星荧又慢慢走回竺郦兰在的场地，她也不敢找他要篮球，毕竟刚才走时话撂得那么狠呢。 竺郦兰运着篮球，在场下跑了一圈，再看一眼孔星荧，就把球投进一个又一个，把孔星荧晾在一边，全当没这个人。 孔星荧也不是个喜欢服软的，既然你不给我，我也不找你要啰。 她就站在篮球框下，竺郦兰飞来一个球，她仰一下头，篮球进筐落下，她眼神又跟着球落下，就是死死盯着篮球，就不看竺郦兰。 呵呵，要是你待会不小心一个球砸中我了，那可不是一个道歉就可以的，我是哄不好的。 竺郦兰终究还是没有抵过孔星荧的无声纠缠，他准备投篮的手比，稳在了半空中。 在看着靠在篮板下的孔星荧，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孔星荧也毫不躲闪，甚至眼中还露出了挑衅。 要是他俩距离再近一些，那就是对视几秒到足够接吻的程度了。 竺郦兰熬不过，率先投降缴械，把握球的手臂软了下来，不经意间露出他的虎牙。 他笑了，发自内心的。 孔星荧看到竺郦兰这率先低头的样子自然是招架不住，靠在篮球框下的身子摇了摇，头转向了另一边。 抿嘴也无法隐藏此刻她的害羞，她要让他看到。 晚风轻轻吹过，代替对方拂过脸颊。 “竺郦兰，不打球就把球传给我们。” 朱虹一个声音打破了他们此时由热意渐渐消散的粉红色气息。 竺郦兰醒过神，又认真地看了一眼孔星荧，才开始回应朱虹的呐喊。 此时，朱虹和竺郦兰相对而走到篮球场中央，准备来个篮球交接仪式。 “你们的球呢？”竺郦兰把球已经递给朱虹，但还是问了句。 “被扔到下面去了。”朱虹指了指篮球场对面的居民楼。 竺郦兰把球给他们后，像个善后的老父亲，为这群孩子操起把篮球捡回来，给他们玩的心。 孔星荧也跟了过去。 竺郦兰趴在那个围栏往下看，围栏很低，几乎是个危楼，竺郦兰往那一站，只遮住了他的半个腰。 他弯在那里，认真考察着这里的地形，里面宽度只有三分之二个篮球那么宽，且阴冷潮湿，有很多费积水，简直让人恶心想吐。 孔星荧倒是没有看到下面的光景，只是认真地看着趴在围栏处仔细勘查的竺郦兰。 此刻要是四下无人，她一定会跳到他肩膀上去，像小时候走路走累了，她就要竺郦兰背。 一开始他只是好奇尝试了一下，后来发现这份苦差还算是个不错的爱好，为了掩人耳目，他每次都要装作骂骂咧咧，但膝盖和脚倒是很诚实，早已经停在了原地，弯了下来。 “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好捡。”王炀这时很关切，朱虹也跟了上来。 “这不是废话吗？这他妈人都挤不进去。”朱虹打趣地发牢骚。 “嗯。”竺郦兰继续安静地趴在那里，一脸眉头紧皱地思索，说，“让孔星荧去捡。” 在场的各位都很震惊，孔星荧倒不惊讶，觉得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她现在还不知道下面的情况。 “她要小一些。”竺郦兰又是一副字斟句酌，认真考虑地说到。 “真的？”孔星荧还没有感受到这是个可怕的任务，就已经迈出了步子，要去这下面阴暗潮湿的径道捡球。 王炀和朱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孔星荧就已经开始打探路情了。 现在天已经有点晚了，孔星荧有点看不清楚，她也有些害怕，但她没准备求助于竺郦兰，虽然现在这是最好的闹腾他的时机。 可她不想，竺郦兰已经在自己的撒娇赖皮里累了一天了。 “我来。” 就在她已经准备冒着胆子去把球捡回来时，竺郦兰走到了他身后。 “啊？”她惊讶地转身，有些被吓住了，但一转头，就是那个人结实宽厚的胸膛放在了自己眼前，高大的身躯也差不多把路口堵死了。 她仰起头，想要看清楚竺郦兰的模样，这种黑夜朦胧下，再加上他那张时而沉闷的脸，一定特别好看。 “干嘛？”竺郦兰已经侧过身子，给孔星荧让出了一条路，“没见过吗？” 孔星荧就这样，仰着头，在竺郦兰抛开沉闷，一展欢喜的脸庞中，被拉出去了。 “我在这里等你……”她把后半句说得很弱，靠在墙边、看着四周，她很害怕。 竺郦兰没到一会就拿着篮球出来了，看着站在墙壁，尽量隐藏自己瑟瑟发抖的孔星荧，眼睛里一下子多了于心不忍。 “……” “……” 两个人又是在月色朦胧下，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能感受到嘴唇微动的距离，相视不到半秒。 “走啊。”孔星荧说出自己已经急不可耐的语气。 竺郦兰看了一眼她，就迈着小步走了。 孔星荧一迈开步子，就被一个破旧的钢丝圈圈住了脚，肌肤和铁丝触碰的一瞬间，把她下了一跳。 “怎么了？不会看到……”竺郦兰准备用吓唬的方式安慰孔星荧，但话说出口，可能这句话就只有吓唬，没有安慰了。 孔星荧在黑暗中晃动几下腿，便把那个钢丝圈蹬不见了：“好恐怖啊，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我根本看不清楚路。” 她是发自内心的害怕与抱怨。 “你拉着我衣服走吧。”竺郦兰说得很不自信，这句话再多几个字，他得吞下去。 “为什么是衣服？”孔星荧这下又来了精神。 毕竟……前几天她在操场还主动允许竺郦兰教她打篮球的时候碰自己呢。 “我……手很脏。”竺郦兰说着，仿佛那手已经脏得不能要了。 “哦……”孔星荧也不太好意思，但只得微微地勾住竺郦兰衣服的一角，跟在他后面走。 月色印在他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她仰头看着，那分明下颚线的轮廓，蠕得栩栩如生。 第四十九章 “还打吗？”王炀这声撞破了才从秘密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不打了，好饿。”朱虹开始把篮球环在腰间，转了一圈。 “去吃饭吧。”胡州和周语也下了场。 “一起啊。”王炀这个交际草，第一个提出大家要一起吃饭的提议。 胡州和周语倒是不介意，没有拒绝，他们一齐看向了余慧杭。 “我都可以。”余慧杭正在球场上收拾着东西。 竺郦兰和孔星荧并排而战，一个手脏成了黑炭，一个杵在那里，看着余慧杭。 余慧杭没笑，表情很严肃，跑完几圈下来了来有点气喘吁吁，她收拾着东西，眼睛也没有四处张望。 刚才找她要联系方式的那个女生一在那里看着她，盯了好一会，那个女孩才比下午更加小心翼翼地走到余慧杭旁边。 “……你好。”她说。 余慧杭露出了个很惊讶的表情。 终于迈出第一步了，孔星荧站在旁边看戏看了好久，心想。 她们站在那里交流不到两分钟。 余慧杭看了眼那个女孩子，拿出手机，给了她联系方式，“那我先走了。”女孩子挽着她的朋友，和余慧杭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离开得好，毕竟等了快半个下午了。 “我们去吃……火锅吗？”王炀第一个建议。 “女士优先，问一下这两位。”周语开始发言了。 “我没问题。”余慧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和大家一起进发。 “我都可以。”孔星荧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好像还差个人。 就这样，几人临时凑了个饭局，一起向火锅店进发。 “我们……把李楠也叫来吧？”孔星荧觉得就差李楠。唐西已经被祝渔拐跑了。 “叫她干啥？”胡州第一个发出嫌弃，“这里又没她要待的地方。” “我看有的人就是口是心非。”余慧杭平时冷脸冷面，在熟人面前，开起玩笑却毫不手软。 “我就要喊，我怕某些人今天看不到她会哭。”孔星荧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 “我可不会哭啊，我今天早上已经见过她了。”胡州不小心跳进了孔星荧的圈套。 “早上？”余慧杭问。 胡州也来不及解释自己被他们套话了，只是和她们一本正经地解释：“对啊，今天早上我和她去参加了一个志愿者活动，做游戏的时候我和她是一个队的。” “早上？为什么我没去？”孔星荧记忆力突然衰退。 孔同学今早上和唐西在网吧…… “你早上……”你在干什么好事你还不知道吗？竺郦兰一直跟在孔星荧身后，这下又出来拆她的台。 还找我借号来着。 孔星荧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没说话。 —在哪？吃完饭没？（孔） —在家没吃（李） —火锅？（孔） —好，在哪？（李） 孔星荧一下子把地点发给了李楠，既然李楠没问有哪些人，她也自然没说啰。 几个人临时组队到了火锅店，晚上的店就是热闹，还没进门，里面的香味都已经飘得老远。 “老板，来个包间。”王炀第一个给大家安排了落脚的地方。 “同学，我们这里的包间都已经被预定完了，要不然你们坐那里吧，那里还有张空桌，你们也够了。” 那里指的是一张在大厅的圆桌，没有包间。 几个人本着着挤挤凑合着吃一顿的目标，就定下来了。 胡州在进店时，朝四周看了看，再有点不安地就坐了。 竺郦兰很自然的和孔星荧挨在了一起。 余慧杭和孔星荧隔着一张椅子坐下了，这是给李楠留的。 服务员拿来了菜单，让他们自己点菜。 王炀和朱虹把这个菜单左看看，右看看，拿着笔，勾了很多菜。 这是家老火锅店，还没有很多现代式服务，不过也不影响这里的生意火爆。 “等一下，我问李楠要吃啥。”孔星荧有指挥权，拿着手机，准备问。 “她说她要吃毛肚，千层的。”胡州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哟—你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不给我说？”孔星荧拿着手机，满脸不怀好意。 胡州拿出那个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手机，放在面前：“我自己厚着脸皮问的。” 孔星荧心细，细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是李楠先给胡州发的信息。 看来胡州早就给李楠约好了，那也不怪孔星荧差点当个媒婆了。 “要酒吗？”王炀这个不良少年又在诱导别人。 “不喝，我是小孩子，小孩子从不喝酒。”胡州又是第一个站出来表演，周语在一旁看了下菜单。 这家火锅店也没啥符合周公子高贵品味的洋酒，他只得顿了顿。 “喝吧，可以喝一点。”王炀开始劝酒。 “哎，难得出来一次、那本少爷就陪你们喝一喝吧。”胡州也是就是酒瘾犯了。 “啤酒，啤酒。”王炀很兴奋，“再来两个白的。” 几个人商量得心花怒放。 “我们去打调料吧。”孔星荧对余慧杭说。 余慧杭不是个特别活跃的人，她们在这里商量时，她只能坐着玩手机。 “嗯。”说完余慧杭放下手机，就起身和孔星荧去了吧台。 “帮我也打一个。”竺郦兰说着，毫不客气地支配着孔星荧。 孔星荧转过身，看了眼竺郦兰，眼睛里全是“反了你”，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帮我打一个。”这话是对竺郦兰说的。 余慧杭看着他俩在这一个不去，一个不起，只好自己去了调料台。 竺郦兰站在一旁，也不好说话，毕竟是自己放出傻话给自己添了苦差。 没办法、他只好自己去打两个人的调料了。 “别给我放很多醋、我可不是吃醋的大变态怪物。”孔星荧坐在椅子上，拿着餐叉、含沙射影竺郦兰。 竺郦兰看着她此时已经望着端上来的火锅，垂涎欲滴，只得无奈地笑笑。 “孔星荧！”李楠已经到了，她和孔星荧打招呼，还是一副十分热情地样子。 “快来、还没开始呢。”余慧杭和竺郦兰都打完了调料回来。 孔星荧也给李楠拉开了椅子。 李楠很享受这个被服务的过程，说了声谢谢就坐下了。 菜也上起了，随着锅底的汤沸沸而起，大家争相把菜往里面下。 “给，你的牛肚。”胡州满脸嫌弃，把牛肚端给了李楠。 李楠接过，烫在了锅里。 “快吃，快吃。”王炀看着这热气腾腾，香气飘飘的火锅，馋得直流口水，“吃了好喝酒。” 朱虹这下变得不那么喜欢起哄，坐在一边，很乖地吃着饭。 大家都开始动筷了。 “辣吗？”孔星荧看着坐在旁边有些面红耳赤的竺郦兰，问了声。 “还好。”他吃了口牛肉，回答孔星荧问题时，嘴离开肉，还拔了一点丝。 “帮我夹一个麻辣肉片。”坐在竺郦兰旁边的朱虹此时像个不敢见人，怕生至极的小孩子，撑着筷子，对竺郦兰说了句。 竺郦兰听到后，又舔了口牛肉上的辣椒，兹溜得吸了一口麻辣汤汁：“自己夹。” 这像什么话，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一个很害羞的躲在后面，让另一个人夹菜。 “帮我夹一个呗。”朱虹这次一返平时的勇猛状态，再次恳求竺郦兰。 麻辣肉片在九宫格的最旁边那里，朱虹要是要夹它，得站起身，他不好意思。 竺郦兰伸出筷子，他的筷子游走在汤锅里，孔星荧看着他使用筷子时，明明没有特别用力，但总感觉他臂膀上的青筋与筋脉在雾气缭绕中游蛇着。 他把给朱虹夹的菜放在朱虹碗里，也没调侃，也没说话，继续吃着碗里的东西、看起来很乖很听话。 “帮我也夹一个呗。”孔星荧模仿者朱虹的样子，祈求着竺郦兰。 竺郦兰放下筷子里的东西，看着她，一副你又要瞎凑什么热闹的表情。 “夹不到，夹不到。”孔星荧这句话的语气特别幼龄化，把筷子放在就在面前的黄瓜条，夹了夹。 竺郦兰也不跟她多说什么，只好用自己的筷子，把面前的黄瓜夹到了这个说夹不到的人的碗里。 孔星荧又把他夹在自己碗里的黄瓜放到了他的碗里：“我不喜欢你肮脏的筷子来碰我的碗。” 她要不是语气稚嫩、满脸无辜，下一秒可能就被竺郦兰拖出去打一顿了。 竺郦兰盯着她，行吧，要我夹菜，又嫌弃我，我自己吃的表情，又乖乖低下头认真吃饭。 就在孔星荧满脸嫌弃竺郦兰后，她爱吃的贡菜又烫好了，偏偏这次又在竺郦兰正对面，她是真的夹不到了。 打不过就投降，孔星荧的生存法则。 “算了，我还是要你帮我夹菜吧。”孔星荧说得好像自己在大赦天下，帮她夹菜是个殊荣一样，“你帮我加一点那个贡菜吧。” 竺郦兰看着她。 她眨巴眨巴眼睛。 他吃了口菜，没管她。 “你帮我夹一下呀。”孔星荧追了一声。 “我给你夹了你又不吃。”这句话很凶，可从竺郦兰嘴里说出，就变成了一个纵容小孩一百个无理要求后，终于决定痛定思痛的家长，想凶孩子，可毕竟是自家的宝贝，又恨不起来。 “我要吃。”孔星荧跳过竺郦兰的批评，她敲了敲碗，在吃了口菜，“我真的要吃。”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这样子倒是真的悔改了。 他便停下手里的东西，给孔星荧夹了一个菜，放进她碗里时，还特意凉了凉，小心烫。 “不是这个。”孔星荧把他夹的菜放在一边，“是那个。” 她指了指自己要吃的贡菜。 他很有耐心，小心地夹了一点，放在孔星荧碗里。 孔星荧晾了一下，就吃进了嘴里。 “还要吗？”他问得很温柔，但并不平静。 “要。”孔星荧津津有味地吃着。 他又耐心地夹了菜，放在她碗里，小心翼翼，平静温柔。 李楠和余慧杭倒是见怪不怪了，王炀更不用说，无形之中，两个班的人都看出了他俩的端倪，都默认了他俩的关系。 第五十章 “都吃上了吧？”王炀看着大家都把菜吃了差不多、开始第一个站出来拉酒客，“来来来、满上满上。” 大家看着王炀已经是端起了酒杯，跃跃欲喝了。 “快，满上满上。”王炀先举起了酒杯，“能喝的喝白的，不能喝的喝啤的。” 大家分别都把酒杯都倒得满上了。 “竺郦兰，不太好吧。”王炀看到竺郦兰毫不犹豫地倒满了一杯啤酒，“你不是挺能喝的吗？” 竺郦兰刚放下啤酒瓶，听到王炀说的话，脸色变得疑惑。 “白的白的。”王炀说出了自己最终的意图。 竺郦兰把啤酒瓶放在半空，拿放都不自如：“好好好。” 他说完，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白酒，一下子拧开了。 “朱虹，你别赖。”王炀说着，又把另一瓶白酒拿到了朱虹面前，朱虹没有犹豫，一下子就接上了。 周语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低下身子，去拿了一瓶白酒。 “你可以吗？”王炀这下很识趣，怕这个来自学霸班级的绅士乖乖男不好推辞、还主动关切地问。 周语摇了摇头，把白酒慢慢拧开、很平静、也很绅士，但有一种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 既然这里最沉默的周语都开始干白的了，那胡州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州哥，如何？” “我不行。”胡州把脑袋使劲晃，“我就喝点啤的就行。” “那行，期待你下次变得行。”王炀已经把杯子举高，“来，大家一起来，我们为我们初入高中干杯。” 李楠、余慧杭和孔星荧纷纷到了一杯果汁，敬酒时，男孩子们刻意把酒杯压得比在座的女嘉宾低一些。 竺郦兰那个不太搞社交礼仪的倒是不懂里面的玄机。 孔星荧把竺郦兰别了一眼，再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像个渴死鬼。 “竺郦兰，你下次在饭桌上要是敬前辈或者长辈旧时，要把杯子往低了放。”孔星荧在一饮而尽果汁后，对竺郦兰说。 竺郦兰被白酒辣了一下，差点伸出舌头，忍不住了，还是把舌头吐出来晒了晒。 “嘶——”他在白酒的烈性下，发出声音，再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孔星荧觉得光是说还不够，得示范一下，就在竺郦兰和自己杯子里倒上果汁。 她把杯子递给竺郦兰，竺郦兰一下就接过。 砰。 两个杯子清脆的碰在了一起，孔星荧的杯子从比竺郦兰杯子低一些的杯沿靠上去，像个粘人的小孩子。 “哦——”竺郦兰也不用孔星荧多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孔星荧也喝下果汁，很满意地和竺郦兰点头，真不错。 就这样，一边干杯，一边喝果汁，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喝不动了。 竺郦兰也被她灌得一杯又一杯，甚至有些上脸了。 不行，他皮肤太好了，这点酒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要把他灌上脸的效果。 等他再三杯时、竺郦兰已经开始有了上脸的迹象，他眼眶一圈全是红的，眼球里还有些些红血丝。 这酒喝着真烈。 “竺郦兰还行吗？”李楠有点担心了。 “竺郦兰肯定行。”你别管他。孔星荧回答到。 这酒越喝越热，竺郦兰在这开着空调的店里，也冒出了很多虚汗，他把袖子撸起，整个手臂都露了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孔星荧一眼扫过，竟然不敢直视，甚至有了羞耻心。 当真是情窦未开的少女，她还不知道每个看似苗条赢弱的男孩子，掀起衣袖，都会是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甚至还有蓬勃欲出的肌肉。 “你……还行吗？”孔星荧凑进他被热得低下头的脸。 “竺郦兰肯定喝多了。”朱虹看着竺郦兰的脸色，不太对。 “没喝多少啊？”王炀满脸通红，眼窝一圈更是火辣。 竺郦兰用手撑着膝盖，被热得怎么都不是，在孔星荧问了一句后，t长叹一口气，把酒味都吐了出来，摇了摇头，看着都已经不太清醒了。 “还……行。”他口齿不清，已经是醉了。 “真的？”孔星荧看他还强撑，又问。 “你别和我说话，我好像有点喝醉了。”竺郦兰眼睛迷乱地死死看着桌布，脑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 “什么？”孔星荧确实没听清他凶神恶煞地看着前面在嘟囔什么。 “孔星荧？” 一个声音打破了只有他俩的空间。 孔星荧转过头，是一个女生，可她拼命搜索脑海，都没这人，看着她那十分热情的样子，孔星荧倒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只得勉强笑一笑。 “好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吗？”那个女孩一见如故，根本没把孔星荧当陌生人，还把桌上的人环视了一圈，像是在看老熟人。 “嗯……对。”孔星荧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看她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不搭话。 “哦。”那个女生又上前一步，认真看了一眼竺郦兰，“他喝醉了吗？” “嗯……应该是吧。”孔星荧看着竺郦兰这副只低着头，也不说话、也不做其他事的样子，确实不太确定。 “哦哦，那行吧，我先走了。”那个女生笑得很迎合，再看了一眼孔星荧，就走了。 这人谁？孔星荧满脸疑惑，再加上那人的满脸热情，她更加疑惑了。 哦，想起来了。 是开学第一天，找孔星荧要联系方式的那个不是善茬。 加了联系方式，也不介绍一下。 别管她。 孔星荧没多想，又拉着竺郦兰看了看，她没敢碰他，怕他吐了。 “喝点茶水解解酒吧。”王炀看着竺郦兰那副喝得要死不活的样子，有点着急。 “要我说，还是喝啤的稳当，你看我，就没事。凡事要量力而行，”胡州又在一旁落井下石，可没有人会觉得他的发言讨厌，他就是很喜欢和别人开玩笑。 “我去给你买点葡萄糖。”朱虹坐在竺郦兰旁边，在竺郦兰耳边说。 竺郦兰晃了晃脑袋，也没拒绝。 “他给你去买一点葡萄糖。”孔星荧在竺郦兰耳边大声说话，像他是个失聪老人。 他又晃了晃脑袋，快不省人事了。 “我喝醉了，孔星荧，你别和我说话。”他很勉强地把这句话挤出来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孔星荧故作轻松，在一旁吃着，但目光是不是地往旁边看，一直留意着竺郦兰。 朱虹已经离开火锅店，去买葡萄糖了，果然是患难的兄弟，这下就能看出交情。 王炀、周语和胡州也不赖，留在这里，几个人争起了买单问题，都纷纷抢着付钱。 “竺郦兰，这顿我请的，醒了记得还钱。”王炀挡在周语前面，第一个把钱付了，还不忘骗一骗竺郦兰。 竺郦兰如突然惊醒的猛兽，摇了摇脑袋：“好了，多少钱？” 他问得一脸认真，在场的人都惊讶了。 酒醒了？ “五百。”王炀狮子大开口，也是想看看竺郦兰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你放屁。”竺郦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靠在了椅背上。 看样子是真醒了，这是什么怪物。 “哎，既然你现在不愿意还，那就先欠着吧。”王炀爱开玩笑，其实饭钱也不到五百。 “请我们再喝一顿酒就可以了。”王炀看竺郦兰已经醒了，“我们再找个地方坐着吧。” “可以啊，前面有个清吧，我们去那里听听音乐。”孔星荧第一个提议。 “好。”余慧杭自然是积极。 “我都可以。” 大家一拍即合，竺郦兰也在酒劲缓解后，自己走马路，虽然偶尔会有些踉踉跄跄。 “给朱虹说，别去买了，要是买了就拿去前面那个酒吧。” “好。” 几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来到了酒吧。 这里是一个清吧，来听歌的人也大多数是年轻人，氛围很好，夜间表演已经开始了，有驻唱在上面演唱。 “真好听，我跟你们讲，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梦想就是开一间酒吧、我就每天在里面唱歌，从早上唱到晚上，即使没人听，也没关系。”孔星荧在紫色灯光下，给大家说着自己的以前的梦想。 “对对对，我现在的梦想就是，可是……哎……”余慧杭说得很悲伤。 李楠磕着瓜子，没说话，只是听着她们谈话。 “你现在还不是可以去唱。”竺郦兰假装的满脸嫌弃，看着孔星荧。 “你别怂恿我，我待会真去了。”孔星荧又喝了一杯橙汁，她可最吃激将法了。 “你去啊，我不拦你。”到底是酒醒不靠人，说话都硬气啊，这个竺郦兰。 “那行，我去就去，这个人唱完了我就去。”孔星荧把橙汁的吸管拧得笔直。 “好好好，反正我都想听孔老板唱歌。”王炀激情澎湃，然后摸出了一包烟，“点上，点上。” 大家一开始都不抽，周语这富家公子没这陋习，胡州也不敢沾染这个成本太高的爱好。 “人生第一根。”朱虹抽出一根，点了起来。 竺郦兰没动。 “你抽啊。”孔星荧又怂恿他。 竺郦兰白他一眼。 “快抽啊。”孔星荧挤了挤他，但就是不碰烟。 竺郦兰又白了她一眼。 “想抽就抽，免得你说我管东管西。”孔星荧又叭了一口果汁、那西关差点把水滴了下来。 竺郦兰也没拒绝，真就是把烟放进了自己嘴巴，再拿过打火机，一点就着，动作很熟练。 孔星荧有点落寞。 他累了，倒在了沙发上，看着手机，把烟从嘴里送出又抽进，送出又抽进。 他抽烟动作越熟练，孔星荧眼里的他越陌生。 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烟雾缭绕，他的目光心不在焉的在孔星荧身上，瞳孔里却是白色的会话框，他在想什么？看不透。 第五十一章 驻唱歌手的最后一句歌词融在了弦奏乐器的最后一个尾音。 “孔老板，该你上了，该你上了。”王炀倒是还记得这个。 孔星荧转过头看着竺郦兰，竺郦兰竟然还在抽烟，看着手机屏幕。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不高兴。 “竺郦兰，你待会上去唱歌的时候，你可别偷喝我果汁哦。”孔星荧看着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竺郦兰，开始引起他的注意力。 他还盯着屏幕，对这件事聪耳不闻。 “竺郦兰。”孔星荧喊了声。 他把烟蒂放在了烟灰缸里，坐了起来。 “孔大佬要上场了，你走点心吧。”朱虹都懂起了。 “为了防止你偷喝我的果汁，我去唱歌的时候，你要给我录像。”孔星荧看着他，让他目光避不开自己。 竺郦兰怎么可能抵得住她这样百无聊赖的纠缠，率先投了降：“好好好。” 他说话总是带着一种哄人的感觉，此时嘴里的烟草味涌了出来，这时孔星荧在他身上闻到的第二种味道，可她不喜欢。 她没表现出来：“是录像，不是照相哦。” 孔星荧特意叮嘱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竺郦兰特地一字一顿，以表自己听得认真的决心。 “我和你一起吧。”余慧杭在角落突然放下手机，发出了邀请。 “好哇！我弹，你唱。”孔星荧此刻愿意把麦交给余慧杭，她很珍惜真心喜欢音乐的人。 “你一段，我一段。”余慧杭也不霸占自己所有的光芒，把展现的机会也给了孔星荧。 “都可以。” 两人一拍即合，起身朝着舞台方向走去。 竺郦兰也跟着起身了。 “竺郦兰，你去哪？”孔星荧问了声，她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去上厕所。”竺郦兰走得很匆忙，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孔星荧心想。 他这个时候还偏要去上厕所，答应自己的录像呢。 孔星荧和余慧杭两个商量不到一小会，就决定了今晚唱什么歌。 她坐在高脚凳上，抱着吉他，她站在话筒前。 孔星荧看着下面的观众席，她的朋友们就坐在观众席的正中央，大家都很期待看着她们的演出。 “《彩虹》”孔星荧报幕很简单，再刷了一下和弦，开始她们今晚第一场演出。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为什么天这么安静，所有的云都跑向我这里—有没有口罩一个给我，释怀说了太多就成真不了—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毒药余慧杭的声音干练又好听，完全是个天生歌者，尽管在舞台上，孔星荧也能够感受到余慧杭的歌喉。 她们的朋友也很给力，认真的听着她们缓缓道来的一首歌，周语坐在沙发上，把手靠在沙发背，开启了摄像头，看样子是在录像。 连周语这个还没太大交情的人都比竺郦兰靠谱。 竺郦兰呢？自从孔星荧一上台，他奋不顾身地奔向厕所后，就没有回来过。 —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没有地球太阳还是会绕，没有理由我也能自己走看不到竺郦兰在场，孔星荧没有心不在焉，但却很失落，映像中，他这是第一次对孔星荧食言，这也是孔星荧为数不多地向他提要求。 周语全程举着手机在给孔星荧录像，嘴里还轻轻做着口型跟唱，没有发出声音，他害怕打破手机里和眼前人低低吟唱的宁静。 —你要离开我知道很简单，你说依赖是我们的阻碍—就算放开但能不能别没收我的爱，当作我最后才明白余慧杭和孔星荧第一次合作，也许是出于对音乐的喜欢，也许是都有个相似的灵魂，也许是都带有无可言说的感情，她们的合作很成功，一首彩虹，赢得了大家连连叫座的掌声。 经久不停，盛大不衰。 周语适当按了暂停键，还对手机点了点头，表示称赞，他很满意。 孔星荧看在眼里，有人支持是好的。 这时，竺郦兰迈着姗姗来迟的步伐，上完厕所终于回来了。 她姑且给他找个理由，他做事一向是慢吞吞的，这次就原谅他吧。 虽然她没有生气，却有说不出的意味。 “不错啊。”王炀把掌声在孔星荧耳边一直拍到孔星荧坐在沙发上。 “确实好听。”周语那稳重地性格，连夸个人都带有疏离感。 但孔星荧还是很高兴，毕竟她这是第一次和周语是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相当不错，我的两位大佬。”朱虹很客气地为大家倒水。 竺郦兰握着手机，一副风尘仆仆赶来的样子。 “我刚才……录了视频。”周语似乎觉得这不太礼貌，特意解释了一下。 “我看看。”孔星荧倒不介意。 周语打开手机，孔星荧和余慧杭一起看，不得不说，周语的录像技术真不错，把两个人都拍得如此好看。 仔细听，里面两个人的吐字清晰，没有杂音。 她们很满意，因为他是下了功夫的。 “那我就保存了。”周语见两位主角没有异议后，就把手机揣在了包里，继续听大家聊天。 竺郦兰也没凑近那个视频看，全然像个局外人一样，似乎满脑子只想着拉屎。 不知怎的，孔星荧总觉得这个周语似乎总是透露着一种淡定沉稳发自内心谦逊的儒雅公子气息，从来不会让人感到不愉快。 再看看竺郦兰，总是让自己很上火。 “你觉得她们刚才唱的歌好听吗？”李楠坐在角落，轻声问胡州。 “这不是废话吗！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很好听。”胡州又一次展现出他那副咋咋唬唬地性格，把李楠那点悄悄话全部抖了出来。 余慧杭替李楠尴尬地笑笑，这俩人还真是对欢喜冤家。 “你们有没有听说，我们后面还有一个校庆，会表演很多节目。”李楠把这个小道消息公开出来了。 “啥？啥时候的事？”对于这种能玩一整天，不学习的活动，孔星荧是第一个积极参加。 “好像是……运动会过后，还是高二，我也不清楚。”李楠说得心平气和。 孔星荧却不平静，毕竟这关系到她到底啥时候能白玩一整天呢。 “话说，这个运动会……”孔星荧准备说点什么，到了嘴边，却发现脑子里没什么想要表达的。 “竺郦兰要去打篮球，他要去打篮球。”朱虹对于残害竺郦兰这件事，尤为积极。 竺郦兰坐在一边，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朝孔星荧看了看，又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 “我们孔老板要去跑2000米。”胡州尽把班级机密往外穿。 “两千？”朱虹第一个露出惊讶的表情。 李楠都被他逗笑了。 竺郦兰也是哦着一张嘴巴，看起来十分不可思议。 “不行吗？我跑两千米你有意见？”孔星荧审问着这些调侃般质疑自己的人。 “可以可以。”胡州第一个发出支持，“我们到时候就在终点线等你。” “大不了，陪跑一下。”周语坐在沙发上，这句话说得很深沉。 真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真有矿，不论说这么做什么都带有一种大佬在守株待兔的不可抗命感。 “那我就把我们全班人喊去陪跑。”胡州也不能落下。 “让你去比赛跑步，又不是让你去打架。”李楠看着他们这视死如归的气势，和他们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就是跑不过，我们气势才要做足！”胡州解释。 “我们到时候两个班都去陪跑，给孔总把面子给齐！”王炀最爱搞这种□□行头。 “你们放屁，怎么可能跑不过，”朱虹欲扬先抑，“我也去陪着跑两圈吧” “对吧，竺郦兰。”朱虹把竺郦兰推了一推。 竺郦兰笑得很勉强，几乎是裂开的嘴角。 “你不去陪跑，孔大佬就不来看你打篮球。”朱虹又开始展现自己惊人的八卦天赋。 竺郦兰笑得更勉强了。 孔星荧也没说话，只是希望这里的灯光再灰暗一点。 “对了孔星荧，我们寝室四个还要去跑4x100。”李楠突然发现了她们遗漏的问题。 “嗯哼？”孔星荧也不知道这句话的妙点在哪。 “那我们这个没有陪跑吗？”李楠问。 “你在想什么啊，我们是想陪孔老板跑，你以为想陪你跑吗？”胡州又一次展现着自己属于大直男的口是心非。 “……”李楠吃了鳖。 “陪两千也是陪，陪四百也是陪，为什么不陪轻松一点的四百呢？”孔星荧很给面子，给李楠找了个台阶下。 “行行行，陪陪陪。”胡州拗不过，只得一口答应下来。 “我看你就是想和李楠一起跑。”余慧杭一语中的。 “哪有？我是看她一个人跑孤独。”胡州也不吃这套。 “那我怕没有我孤独。”孔星荧持续拆台。 “行吧，你们说是啥就是啥。”胡州被猜中了心事，也不好解释。 李楠坐在昏暗灯光的一角，眼神里的开心隐藏不住，但表情尽量不展现出来。 “那个……真有校庆会啊？”余慧杭在大家一番激烈的讨论后，开始把自己最感兴趣的点提了出来。 “应……肯定有。”李楠答。 “那太好了。”余慧杭说。 “为什么？“孔星荧难得见余慧杭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欣喜。 “因为……可以上去表演。”余慧杭也不遮掩。 “啊？”孔星荧心想喜欢上台展现自己这还是自己幼儿园不懂事喜欢干的事情呢，“表演啥？” “唱歌！”余慧杭对孔星荧使了个眼神，“和你一起。” “成交。”孔星荧也爽快。 第五十二章 大家酒过三巡，烟雾缭绕后，都有了点困意。 胡州和朱虹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会，竺郦兰在打游戏，孔星荧靠在他身上看他操作。 “我这样躺着，影响操作吗？”孔星荧问得合情合理，尽量控制自己不乱动。 竺郦兰游戏瘾犯起来，根本不会理旁人，听到孔星荧问时，下巴扭过，差点碰到竺郦兰的发丝，很温柔，很惬意。 “不影响。”他还是那个常规的沉闷调调，与周围略带困意的朋友，和酒场散尽的离客很融合。 “算了，我还是不影响你操作了。”孔星荧这下变得有些通情达理，轻轻抬起头，抱着抱枕，盯着竺郦兰的屏幕。 竺郦兰一不留神，就死了。 孔星荧也没说话，这氛围太安静了，她不想打破。 竺郦兰无意识看了一眼脑袋够在自己小臂边的孔星荧，转过头时，又把头扭过来，下意识低头看了她一眼。 孔星荧把眼睛蹭起来，那灵气逼人的眼睛和刷长的睫毛，在手机屏幕光亮下，映得很诱人。 竺郦兰像是看了一眼没看够似的，还要偏着脑袋看清楚孔星荧额角后，又拿着手机继续操作起屏幕来。 “干嘛？”孔星荧像个听话的幼猫，问得很乖巧。 竺郦兰继续比划着屏幕，目不转睛，但嘴里还是用他那沉闷又成熟的调调说：“没什么，你真的好可爱啊。” “什么？”孔星荧在这周遭安静的角落，尽量调低自己的嗓门。 “我说，你真的很可爱。”竺郦兰说得一本正经。 气氛融洽，人也变得温柔。 孔星荧笑了笑，又靠在他手臂上，还两手把他手臂挽住了。 他反应很自然，轻微张开双臂，以示邀请。 胡州和朱虹差不多已经在这里打了个小盹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周语一直坐在那里画着手机屏幕，虽然已经很晚了，可他依旧保持着非常好的状态。 “还不走？今晚要在这过夜？”胡州打了个哈欠，第一个打破了此下的宁静。 朱虹双眼朦胧，擦了擦眼睛，像是在做梦刚醒。 “可以走了。”周语掐腕表后，精准控制着全场。 “我往玉青路走，有人？”胡州依旧积极发挥。 “我们都是往玉青路走。”余慧杭和李楠起身，准备和胡州一起。 孔星荧推了一把还在打游戏的竺郦兰，竺郦兰这局刚打完，她起身，说了句：“帮我把包拿上。” 竺郦兰用手一把提起她的包，还把自己手机也放下在了里面。 几个人睁着尽量看起来很精神的困眼，走到了楼道低底下。 “晚安，早点回去。” “好的，我们打车，你们也早点。” “别瞎扯了，车来了。” “拜拜，孔老板！” “竺郦兰，滚。” 孔星荧给那几位差点飞上出租车的好友说了再见，竺郦兰也只得无奈笑笑。 “你……往哪里走？”这里只剩下周语，孔星荧问了他一声。 “我家就在这附近，我步行三分钟就到。”周语把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拿出来看手表。 “哦，好的。”孔星荧和他进行今晚最后的寒暄。 “你呢？”周语问。 “我和他一个方向，我要送他回家，他怕鬼。”孔星荧说。 周语听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孔星荧说的是反话，笑了笑，朝孔星荧挥挥手：“那我先走了，拜拜，路上注意安全。” “拜拜。” 孔星荧看着周语，他连说再见的姿势都像在谢幕。 人群散尽，街道上也是寂静无声，门店都关上了，这条街只剩下竺郦兰和孔星荧。 “我们走路回去吧。”孔星荧说。 对于竺郦兰这种能不用腿就尽量不用，能不走路就不走的人来说，劳累了一整天，还要步行回家可真是要了他的命。 孔星荧提出这个建议时，他明显皱了一下眉，可当他与孔星荧对视的一瞬间，嘴里一万句拒绝与埋怨，在一开口时，就变成了：“好啊。” 好像她的想法和自己想法一致一样。 孔星荧笑了笑，再看看四周：“我们走在一起，免得谁走到后面都容易被绑架。” 她在笑上次和竺郦兰一起从篮球场回家，谁都很紧张，差点迈成了顺拐。 竺郦兰跟着孔星荧一起走一段路。 “竺郦兰，我问你一个问题。”孔星荧说得比娇花还要娇弱，让人根本无法拒绝这种撒娇似的疑问。 但她绝不是故意的，可能只是因为现在快到深夜了，她嗓子也有点耐不住。 “怎么了。”竺郦兰站在她面前，认真回复着她的话，没有一丝马虎。 “……”孔星荧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许是觉得这件事说出来会显得自己斤斤计较又矫情不已。 她看着竺郦兰这么认真的样子，想起了他前近十年间所有的认真，他只是今天那一下让她感到他没用心，她不能这么自私地把这件事情拿来大做文章。 “算了。”她看着他眼睛，越看越不敢看。 竺郦兰又绕回来，偏着头看着孔星荧，她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积攒了一些泪花。 “到底怎么了？”竺郦兰拉住她的一角，问得很强势。 像是今晚不解决，他就不会放他走一样。 “就是……我问了你不要觉得我很那种哦。”孔星荧完全跟白天大大咧咧，张扬跋扈的她换了个人。 现在她是一只听话又顺从的猫咪。 “嗯，好，我不觉得。”竺郦兰还是看着孔星荧的眼睛，保证得很诚恳。 这俩货真幼稚。 “你……今天听到我唱歌没有啊？”孔星荧越说，声音越弱。 竺郦兰以为是个什么大事，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件小事，他愣了愣，又看着孔星荧的眼睛，说：“听到了的。” 你去厕所了怎么听得到。这句话听起来太矫情了。孔星荧问不下去。 “那……你……答应我要给我录的视频呢。”孔星荧问出这句话时，都后悔死了。 要是竺郦兰说没录，那说明自己的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那岂不是很丢脸。 “我录了的。”竺郦兰还是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得很认真。 “……啊？你怎么录的？” “我……我上厕所后回来录的。”他说着拿出了手机，“站在二楼录的，那里看得清楚。” 虽然他录像了，可他是先上厕所后再录的。 孔星荧有点失望。 竺郦兰已经掏出了手机。 “给我看看。”孔星荧瞬间来了精神。 “嗯。”说着，竺郦兰打开了手机。 从第一个和弦开始，到第一句歌词再到最后一个尾音，都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视频中，很完整，没有遗漏。 “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上厕所。”孔星荧拿着手机，看着视频里被竺郦兰站在二楼角度拍得很好看的自己，很开心地说到。 还不忘给竺郦兰一拳，很轻，很轻，轻到只是缓缓地在他脖颈上摸了一把，他没有退缩，也没有抗拒。 “废话，我怎么可能错过这种捕捉你丑照的机会？”竺郦兰说着很得意，又看了看手机，似乎对自己拍的视频很满意。 真好，他没缺席也没错过这么重要的时刻。 一个晚上的阴霾在刹那间拨云见日，没有了灰色，孔星荧觉得格外畅快。 “我们去吃烧烤吧。”前面不远就是一家烧烤摊，孔星荧想吃烧烤是假，想和竺郦兰多呆一会是真。 “这大半夜的，吃什么……”烧烤。竺郦兰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孔星荧那张转喜为哀的脸。 “好好好，去吃烧烤。”他没办法，小孩子嘛。 来到烧烤摊，孔星荧就坐在了桌子前，也不去点菜，就在那里坐着。 “吃啥？”竺郦兰拿来了菜单，他知道孔星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目的就是等着自己服务呢。 “这个这个，”孔星荧把整个菜单都点了个遍，“那个那个那个。” “再不好好选……我就……”竺郦兰看着一直在捣乱的孔星荧。 “你就干嘛？”孔星荧又眨了一下她那无辜的眼睛，完全把竺郦兰拿捏。 “算了，我也不能干啥。”他这句话还说得挺有哲理，一下子把笔放在了孔星荧那里。 孔星荧也闹够了，就认真点菜了。 “你不吃？“竺郦兰的身高坐在这个板凳上，想要靠着坠子，只能驼着背。 “不吃。”他摇摇脑袋。 “那行。我就要这些。”孔星荧把菜单递给竺郦兰，竺郦兰又把菜单递给了烧烤阿姨。 孔星荧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她把纸巾围在自己脖子上，再把一双筷子捏在两手，等着开饭，满脸期待，像是在吃西餐。 竺郦兰看着她，笑了：“你怎么这么像个小孩子？” 孔星荧没说话，白了他一眼，又把一只筷子塞进竺郦兰手里。 “华、山、论、剑。”说完，她和竺郦兰手里的筷子打了起来，开始切磋武艺。 竺郦兰看不下去了，握着筷子，无动于衷：“你能不能别像个小孩子？” 孔星荧不理他，继续开始自己的星荧剑法。 打不过就加入，竺郦兰发现还挺好玩的，也用筷子接下星荧剑法的招数，还用郦兰心诀回她。 两个人都是个傻子，竺郦兰自己都不知道无意间被老说像小孩子的孔星荧同化了。 第五十三章 两个小朋友论剑论累了，坐在桌前，互相看了对方很多眼，都笑了。 这不该宁静的街道无比温柔。 孔星荧和竺郦兰也不爱是个叙旧的人，互相相见的人都在眼前，互相却不知道。 没有互道心意，两个人却同时拿起手机，掩饰现在不尴尬的场合。 “小美女，你们的烧烤好了。” 阿姨把烧烤端到桌前，那飘香的味道顿时溢满了鼻腔，太可口了。 孔星荧本来已经是对烧烤满满期待的，可夜越深，她有点没了胃口，把一个烤串在嘴里吃了一口，滋溜一声，她却没有垂涎三尺的感觉。 “不好吃吗？”竺郦兰看着她丝毫没有被美食打动的样子，问了一句。 “还行。”她咬得很小口，害怕油抹到自己脸上。 那样子，虽然很会很欲，但也会很傻。 竺郦兰看着她乖乖小口吃东西的样子，放下了手机，看她细嚼慢咽的吞下，又咬一口。 …… 孔星荧小口吞咽的样子很可爱，又小心又乖。 …… 竺郦兰喉结滑动一下，紧接着咽一口口水。 “你要吃吗？”她问。 “你嘴巴好小啊。”他说。 他们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 …… 孔星荧也不想在这有些喧闹的，但氛围融洽的场景里和他表演自己演反骨的一面。 她把手中的烤串递了过去，伸到他嘴边。 竺郦兰看了下她，她没有要逗他的意思，并且眼睛里全是要给他分享的诚恳。 “嗯。”孔星荧又把烧烤晃了晃。 竺郦兰本就驼着的背，都弯成了弓形，这下又弯得更低了。 他张开了嘴，上唇和下唇在喉结微动中，分得越开。 孔星荧手抖一下，把烧烤的辣椒抹在了竺郦兰下嘴唇上。 竺郦兰又定在那里，看着他，不要逗我好不好？他的眼神传达着这个信息。 我没有逗你，真是不小心的。 孔星荧眨了一下有点困意的双眼，满眼无辜里表现出尽是疲惫的样子，再结合夜深的时刻，竺郦兰必须相信她。 她手在半空，悬着不动。 竺郦兰又弯下嘴唇，嘴在往吃的东西上靠，眼神却一刻不落地盯着孔星荧。 你喂我。他用眼神与她确认。 我喂你。她用眼神同他回答。 竺郦兰没有贪嘴，只是咬了一小口，或者是说嘴唇在烤串上舔了一下，轻得甚至没有留下牙齿印。 “好吃吗？”孔星荧问。 “……还行。”他没有敷衍，思考了一阵后才说的。 “那我不吃了。”孔星荧说着，就已经把烤串放在手里，靠在了桌上。 “……快吃，吃了快走。”竺郦兰一下子从孔星荧没头没脑的转折里被带了出来。 “不吃，你吃过这个了，上面还有你的牙印。”孔星荧把烤串举在竺郦看眼跟前，给他看。 “哪有？我都没有使劲咬。”他还要观察一阵烤串上确实没有牙印后，和她争辩。 “没有你的牙印，但是有你的口水。” “……快吃，别废话。”竺郦兰话很凶，腔调却很温柔。 “不想吃，就是不想吃。”孔星荧一边擦着桌子，把自己这里擦干净了，还不忘把竺郦兰面前的区域也擦干净，“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竺郦兰没有办法，只能惯着她。 谁让她……就是个小孩子呢。 “好好好，不吃，不吃。”他表情严肃，从板凳上起身，已经是有留下烧烤，要走的意思了。 “不想吃，但也不能浪费。”孔星荧坐在板凳上，也不起身，这样竺郦看也走不掉。 “……”竺郦兰严肃地看着她，再多一秒就要破功了。 “……”孔星荧舔了舔嘴唇，“万一我明天早上起来饿了怎么办？” 她问得很天真，好像真的不知道早上饿了要去买早餐一样。 “难道你早上饿了要去吃烧烤吗？”他问，本来很无奈，但就是凶不起来。 “不可以吗。”她继续用双手擦着桌子，反正她不起身，竺郦看就走不掉。 “……”竺郦兰看着她，长叹一口气，“行吧。” 他说完，就很无奈地起身走到了烧烤阿姨那里去。 “嗯……帮我拿一个打包盒。”他社恐，也不好意思叫人家名字，就用嗯代替了。 “打包盒一元。” 他毫不迟疑地拿出手机，付了款，走到孔星荧面前。 此刻的他，像个收拾残局的老父亲，一件件数着孔星荧吃剩下的残局，虽然满脸嫌弃，但还是把烤串有序讲究地归了个类放置。 “现在可以走了吧？”他认真地盖好了打包盒的盖子，还确认了一下四角不会漏油，再问孔星荧。 “完全可以。”孔星荧一下子像自己的计谋得逞般，从板凳上跳起就答应他可以走了。 竺郦兰也没料到孔星荧翻脸这么快，终于还是在黎明前有放过自己的意思了。 …… 他俩站在桌前，打包盒放在桌上。 “你提着走啊。”孔星荧支配竺郦兰时很自然。 “妈的，啥事都是老子。”竺郦兰把塑料袋打开，装进打包盒，“你以后没有男朋友怎么办哟。” 他看着很嫌弃地装好了东西，两人一走一推，终于在满身疲惫的时候迈出了烧烤摊。 竺郦兰肯定是要送孔星荧回家的，这是个老规矩。 不过，以前都是陈星和孔星荧一起，竺郦兰这是第一次送她。 “为什么我们不打车回家？这么晚了？”孔星荧问。 “好啊，打车啊，我们现在就打。”说着竺郦兰已经开始招车了。 他这是气话，因为明明孔星荧知道他会送她回家。 “别别别。”孔星荧虽然知道竺郦兰不会丢下自己，但还是不敢去冒险挑战他那莫名的底线，她把他举起来招车的手一下子拉了下来，这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清了。 竺郦兰在被拉下那一刻，又故意把手举起，还举得更高，孔星荧害怕他真把车招来了，环着身子，把他手拉下。 差点把他衣服也拉下来了。 “好好好，我不打车了。”竺郦兰说这话时，脸是朝着夜空的，应该带有得意与胜利的招摇吧。 他俩就这样走在这条林间疏影，灯光昏黄的老街。 他右手提着她的东西，左手旁边是她。 他俩步伐难得一致，他尽量放慢，她尽量跟上，谁都没有落下谁。 竺郦兰。 她心跳得很快，在他左边时，心里喊了他一声。 “孔星荧。”他的这声咯噔一下踩在了她的心跳上。 “你们家怎么这么远。”他抱怨着，却没有一丝哀怨的气息。 她没说话，她也没追着问。 好像在这十几年交情当中，他俩和对方在教室里追逐过，在对方家里打闹过，在外人面前拌嘴过。 所有不正经的事情他们都互相看在了对方的眼里。 可唯独她的名字，别人会叫她孔老板，孔大佬，小孔等一系列称号，可在他那里，永远是孔星荧三个字。 可能是孔星荧这三个字都是后鼻音，让人念起来会有一本正经字字斟酌，句句珍重的感情在里面。 也或许是每一次叫这个名字的人，他呼唤这个名字是本来就带有感情。 对于她，不分场合不困距离不看周遭，反正一遇见他，不管是否合时宜，她都会凭着性子叫他的名字，竺郦兰。 每一个字都字正腔圆，每一个字都饱含情深。 他俩在这条长街走着，很安静，静得快听得到跃出的心跳。 “竺郦兰。”她喊了他一声，掩饰一下自己此刻自己那莫名震耳的心跳。 他没搭话，只是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她，她的眼睛还是如此透彻明亮。 她被他真诚而深情到尖锐不起来的目光盯得有点害羞，她是第一次从一个人眼里见到瞳孔一亮，却目光萎缩的眼神。 她低下头微笑，她很害羞。 他也笑了，眼前这个人怎么生得这么可爱。 “你……我这个暑假一开始都没有去你家，陈阿姨想我没？”孔星荧问。 这句话问得挺不要脸的，你没去朋友家，别人家长还要想你，真不要脸。 但对于他们这关系来说，确实是值得可说的，因为他们的国际惯例就是每年暑假都要聚一次，主场为竺郦兰家，那年夏天因为有事，差点没去成。 竺郦兰笑了笑，话语又放得很重，因为他比孔星荧更会衡量，也比孔星荧更会把握暧昧的气息，也比孔星荧更会领悟到下面他说得话是一份承诺。 “何止想你，她还在念你。”他尽量说得云淡风轻，像是没有任何感情包袱。 “真的？说啥？”她几乎是追着竺郦兰问的。 因为她是真心喜欢陈阿姨。 “嗯……她……让我好好读书，以后才能娶你。”他们已经快走到了孔星荧家那栋居民楼楼下。 “真的？”她没想到自己一句随口而出，根本都没准备得到答案的话，竟然会得到这么大的惊喜。 “假的。”他说得很轻。 刚才那句话太过于让她高兴，以至于竺郦兰说出“假的”这两个字时，她丝毫没觉得自己在空欢喜。 “那陈阿姨说了啥？“她也不在乎是不是想要的答案，因为刚才竺郦兰的那个答案不管真假，在她心里就是满分了。 “没说啥，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意思。”竺郦兰快把孔星荧送到了家门。 她很开心，莫名的。 陈阿姨想要竺郦兰娶她，她会成为陈阿姨的儿媳妇。 她很高兴。 竺郦兰站在孔星荧家下一楼的楼梯转角，双手郑重其事地抵过东西，孔星荧挺直腰杆，也同样用双手郑重其事地接过。 “拜拜。”她笑得很甜，道别也丝毫不仓促。 “再见。”他有绝对的身高优势，却很配合她认真的道别。 他看着孔星荧上去，进了门。 他不想把她送到家门口，她会很没安全感。 孔星荧在家门口给竺郦兰说了再见，便一下子跳进了家里的门，没有回头看，而是关着门等了一会。 她推开门，为竺郦兰会在门口踌躇一会。 可他没有，等她从门里探出脑袋，准备再看一眼竺郦兰时，门口已经没人了，剩下的只有楼道声控灯亮起的余音。 他走了。 第五十四章 脚步声已经在楼间走远，孔星荧也不敢往门外多看，进了屋子，换上拖鞋。 身子未出，灯先亮了。 是孔总开的，孔总还没有睡觉，在等她。 “回来啦？”孔总披了件睡衣，看样子是刚醒。 “嗯。爸，你还没睡呢？”孔星荧边换拖鞋边问。 “才醒，”孔父眼睛微困，“怎么样？今天出去玩得开心吗？” “当然开心！”孔星荧一下子把欣喜倒了出来，又害怕打扰到已经睡下的老妈，马上调低了音量。 “开心就好。”孔父笑得很慈祥，“明天还是我开车送你去吗？四点半？” “完全是的。”孔星荧已经要往厕所去洗漱了，“爸爸，你早点睡吧，我也要说了。” “好的，早点休息啊。”孔父已经进了卧室，也没多问。 孔星荧在厕所镜子明亮而柔软的灯光照映下，自己的脸庞看起来更加柔和与诱人。 本来有点困意的眼睛，在洗了把清水脸后，被清凉得全无。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轻轻关上门，趴在床上，想起竺郦兰今天说的话。 “她让我好好读书，以后才能娶你。” 她趴在床上翻着手机，傻笑。 孔星荧翻出自己的小号，在留言板上留了一条言：八岁到十八岁，十八岁到二十八岁。 这条留言没有主语，她只是胡乱写下的。 反正现在也睡不着，她开始捣鼓起自己的相册，她不怎么玩社交软件，里面的垃圾信息和照片都快堆积成山了。 她翻啊翻啊，翻到了一张小小的，放在相册里她根本毫无印象的照片。 孔星荧点开一看！ 妈呀！竟然是竺郦兰！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五年级的竺郦兰。 照片中的他双手相搭，坐在课桌前，看着相机，很傻，很呆。 本来她记忆里是没有这段回忆的，不会翻到这张相片时，她又想起来了。 那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晨，竺郦兰依旧和平时一样踩着点到学校，不过这次不太一样，他进教室时是偏着脑袋的。 班主任问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晚？他只得把整个身子转过去眼睛才能看到班主任，睡落枕了，又好笑又傻。 他歪着脑袋，把书包放在抽屉里，孔星荧觉得好笑，非要给他拍照。 本来因为落枕就行动不便的他，再被她强烈要求拍照，这不是添乱吗？得亏竺郦兰脾气好，忍着脖子剧痛，形象巨丑的伤痛，在一阵手忙脚乱左右忙活后，才端坐在桌子上，让孔星荧拍一张。 哪知道孔星荧这个不知落枕痛的完整人还嫌他歪着脖子不好看，偏要给他掰正，他偏着脑袋逃，她举着手机追！ “竺郦兰！”小年轻孔星荧就是暴躁，追不上就撒泼。 竺郦兰被这么一喊，也硬气不起来了，只得乖乖就范：“你……你轻点儿……别使劲掰。” 竺郦兰差不多是舍命陪君子，把头都牺牲掉了陪她玩。 “好，我下手肯定很轻！”孔星荧话是这样说，但眼神里透露出自己一定能够帮他正骨的自信，差点让竺郦兰都觉得这头不要罢了。 竺郦兰偏着脑袋，把头伸过去，孔星荧已经迫不及待地跃跃欲试了。 “诶？好像不疼了？”竺郦兰在被孔星荧轻轻碰了下后，扭了扭脖子。 ……？ “真不疼了。”竺郦兰这落枕竟然在被孔星荧支配的恐惧中，给吓好了。 看来他还真是被吓大的。 孔星荧翻着这张照片，放大又缩小，缩小又放大，太有趣了。 虽然很晚了，但还是打开了竺郦兰的会话框。 —竺郦兰竺郦兰竺郦兰（孔） 她没等待，就直接给竺郦兰打了个电话过去，也不管现在是深更半夜。 “喂？”电话那头声音很深沉。 “睡了吗？”孔星荧这头很兴奋。 “没，干嘛？” “你看我刚才给你发的消息。” “哦哦，好。” 竺郦兰打开了手机，就看到“竺郦兰竺郦兰竺郦兰”三个字，这算啥消息？ —你要我看啥（竺） 孔星荧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发照片了，她一下子发过去了。 —猜猜这是谁？（孔） —卧槽！这哪来的（竺） 孔星荧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竺郦兰的震惊。 —不知道，我乱翻到的（孔） —牛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自己（竺） 难得见他在社交软件上有如此高的兴致。 孔星荧没回，开始翻起了自己那本写歌词的本子。 她翻到写给竺郦兰的那首歌，看着歌词，再把手机屏幕压到桌面上，这样会显得竺郦兰没有偷看自己的秘密。 尽管是夜深，她手指在吉他上拨了下弦，没有唱出声音，只是跟着哼唱了一下。 确实很好听。 余慧杭今晚说要和自己合奏，其实在舞台上模仿一下苦逼偶像剧给自己喜欢的人唱首歌，在大家的见证下，给他听，也是不错的。 喜欢的人？我才不要喜欢竺郦兰呢。 不过和余慧杭共奏一曲也是可以的，就唱这首自己写的歌。 越想越兴奋，她得把这件事情赶快落实下来。 拿起手机，找她那神秘的万事通闺蜜聊了起来。 —出来（孔） —还不睡？野人？ —你那做音乐的朋友还在联系吗？我想做一个音乐。（孔） —不学习了，要去流浪？ —事多。到底能不能？（孔） —必须行，啥时候要？ —到时候给你说，写得有点烂，还要他帮我看看。（孔） —好，孔总谦虚了。 —嗯，早点睡。拜（孔） —下线 孔星荧看着这歌，不知道到时候把demo给别人拿去修改会不会有点肉麻，不过没事，艺术嘛，难眠矫情与露|骨。 —晚安（竺） 竺郦兰竟然破天荒地给自己说了这句。 还不睡，野人？孔星荧心想。 —拜。（孔） 她觉得也回个晚安太奇怪了，可能是配着手里面这首歌吧。 夜深人静，孔星荧久久不能入睡。 又是新的一周，她得调整一下精神，带着全新的自己去进入学习的状态。 凌晨3:00她还是睡不着，把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算了，睡不着她干脆起来破釜沉舟，把那首歌完整的写了下来，录一遍，再录一遍。 也算个比较基础的demo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孔总如约从公司下班回家送孔星荧。 孔老妈虽然经常都是一大早去超市采购好吃的水果零食，孔星荧总是在百般推就后拒绝。 孔老妈却毫不失落，甚至乐此不疲，每次都在一腔热情被十分委婉地泼冷水后，又充满了干劲。 这次有了一点转机。 “星荧，你们高中学习累，你把这些拿到学校里吃，晚上要是学习饿了，还可以垫一垫肚子。”孔老妈看着客厅自己去采购的东西，东挑西拣，差点放不下了。 说到底，在孔老妈心中孔星荧还是个乖乖孩子，以为她是个晚上会埋头苦干的挑灯夜战主义者。 “她不想带去，就不带去呗。放在家里，下个周末回来再吃。”孔老爸都觉得孔星荧拒绝得烦了，这次要站在孔星荧这边帮她说话，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巴不得把整个房子都搬到学校去。 “下个周末有下个周末的好吃的。这些水果必须吃新鲜的，放久了不好。”孔老妈看着一大袋水果，觉得有点可惜。 “啊，我还是带一点吧。把这些全带上！后备箱不塞满我不走。”孔星荧一反常态，也开始在这一堆好吃的东西里，挑最好吃的，“这些我都想要！” “好，全都装到车里去。”孔老爸虽然嘴上不说，但听到孔星荧愿意带零食去学校时，依旧很高兴，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打包塞进了后备箱，全程没有净孔星荧的手，生怕她反悔了。 一家子终于还是其乐融融地上了车，这也算是一家人难得的团聚时光。 “还是往车站绕一圈吗？”孔老爸已经习惯了孔星荧的路线，但还是问一句。 这一句把孔星荧心事差点掐中了。 “不了！直接去学校吧。”孔星荧觉得这个周末都和竺郦兰在一起，见久了，也得留点空间。 他们俩之间的时间不在这一时半会。 “好的。”说着，车子开动了，往学校方向开，那也是孔星荧浇灌梦想的地方。 本来孔星荧已经在潜意识里想要避开竺郦兰了，可总是有那么多无情的巧合。 “拜拜！”孔星荧下了车，孔老爸很积极打开了后备箱，放下的是五大口袋零食。 …… “拜拜，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啊。”孔老妈坐在副驾驶千叮咛万嘱咐，“钥匙，校园卡都带上了吗？” “带了带了。”孔星荧嘴上回答着，眼睛却盯着放在地上的五大袋零食，这可怎么搬进去？ …… 这时，竺郦兰也背着书包，在人挤人的公交车下车后，背书包到了校门，空着手。 ……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孔星荧却不敢看竺郦兰。 …… “要不，我帮你拿进去？”孔老爸也看出孔星荧搬运能力有限。 “不不不，我可以。”孔星荧没头没脑地拒绝了。 “你们先走你们先走吧！老爸，你挺忙的。”孔星荧说着，就把孔老爸哄上了车。 “不行，那你怎么搬？” “她有同学啊！” 孔老爸的车已经开远了。 孔星荧和她的五大金刚就杵在校门口，很显眼。 “竺郦兰，竺郦兰。” 他和一群朋友也在学校遇上，虽然很打扰他们难兄难弟两天没见叙旧，可只有叫他了。 “啊？”竺郦兰明明听得见，还装作很惊讶。 “帮……我搬一下呗。”她这可不像求助，像在讨价还价。 “让你帮她搬一下！”朱虹把竺郦兰一下子推向了孔星荧。 …… “看啥看？一起来啊。”竺郦兰使唤朱虹。 紧接着，他们四个人一手一个，竺郦兰一手两个，孔星荧空着手，帮她把她的存粮搬进了教室。 “哟？孔老板？排面啊！还有挑夫！”胡州看着帮孔星荧打下手做苦力的五个人，打趣道。 “低调，低调！”孔星荧挥挥手，挺不好意思的。 “老子啥时候又成你挑夫了？”竺郦兰提着两袋零食抱怨着。 “……又不是我说的，他们肯定是看你长得像，才说的。”孔星荧也毫不输气势。 竺郦兰说不过她。 “你这里面有些啥？这么重？铁吗？” “……屎。” “那确实新鲜，第一次见人上提五坨屎的。” “那也挺震撼，第一次见人提屎都这么积极。” 几个人一边抱怨，哼哧哼哧地走到了A班，顺利卸货。 第五十五章 几位挑夫在A班仗着看热闹人多，反客为主，把东西放在了孔星荧桌角下，围了一大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啥□□呢。 杨太好巧不巧，来到了A班，走进教室，不紧不慢，不过他那袖珍的个子也快不起来，快起来了也显得自己很像个……高中生。 他面色沉重，一脸疲惫走进教室，把手撑在讲台上，好像自己累得像狗一样。 杨太长叹一口气。 …… 竺郦兰和朱虹等五人个子出挑，参差不齐地站在教室中间。 杨太不动，他们不动，杨太不动，他们不动。 …… 杨太有擦了一把脸，班上同学就看着这五人和杨太杵在教室。 杨太看到了孔星荧桌子底下的一圈零食：“哟？孔星荧在搬家吗？” “没……没有的事。”孔星荧回答得很心虚。 “哦，要不给你买个购物车吧？”杨太笑得很轻蔑，又看了一眼他的手机，他公务总是很繁忙。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孔星荧回答得好像这主意确实不错。 杨太看着这五个杵在自己班上的人，一动不动。 “自己做自己的事，站在教室干嘛？”他看着这五人，越看越不对劲。 ……班上鸦雀无声，都替他们五感到尴尬。 “哟？怎么？还走错班了？”杨太发现这五个人也不是自己班里的，开始询问这几个人。 “他们是帮孔星荧搬东西的！”胡州看热闹不嫌事大，又窜出来说话。 “其实也不是帮搬东西，他们的副业是挑夫！”胡州还怕大家不能让他们尴尬，继续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班里同学哄堂大笑，李楠更是被胡州逗得前俯后仰。 竺郦兰脸皮薄，这下自己都恨不得挖个坑跳进去。 “走了，傻逼。”朱虹骂得很大声，拉着竺郦兰衣领就往外走。 竺郦兰看着杨太，又看着孔星荧，不知道为什么他每个朋友都喜欢扯他的衣领。 也算是捱过了这段难熬的时光。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我说个事。”全班明明一言不发、杨太还是搞得很形式，“新的一周又来了，我们后面的那些活动，暂时还没有开始，所以我希望你们把所有的精力！注意！是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不要去想其他的，更不要想，哦？今天有点想打篮球，就作业都不写了都要去打。懂了吗？” 他说的振振有词。 ……班上同学都埋着头，每一个人理他。 杨太也不觉得尴尬，他已经习惯了：“接下来，我们现在才高一，一定要打好基础，每一科要有每一科的目标，要把自己的计划细分，每天按量完成。” …… 在杨太的不断叮咛与嘱托下，A班熬过了一周又一周。 孔星荧在岁月的间隙里越发优秀，她越来越找准目标，知道自己在学习中如何规划，变得更加游刃有余。 每一科都发挥稳定，她越来越找准了感觉，越来越能够够得着自己的梦想。 “同学，你找谁？”A班一同学又在接待外客。 “找谁？找你们班成绩最好的。”陈蔓伊依旧嚣张跋扈。 “胡州！”那人喊了一声。 “你在放屁，我找情孔星荧！”岑陈蔓伊永远以孔星荧为骄傲。 “孔老板，有人找你。” 孔星荧刷完了最后一道题，抬眼时，已经是眼前昏暗，她走到门口。 哟，陈大小姐什么时候开始变天叫自己孔老板了。 “稀客啊。”孔星荧说。 “稀什么客？我来见你最后一面。”陈蔓伊满脸笑容，这可不像是在道别。 “哟？要回家继承家产了？”孔星荧就靠在门口和陈蔓伊讲话。 “对啊，在继承家产的同时还得学点绝活，我要去学美术了，讨口饭吃。” 对于陈蔓伊这样文化成绩虽然烂，但不至于一沓糊涂的人来说，学艺术也许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她今天既然已经来给孔星荧道别了，那自然是深思熟虑，已经决定好了，孔星荧没有让她再过多考虑一下，而是只有祝福。 各奔前程嘛。 “想好了？”孔星荧问。 “I am sure.” “呵，把毕生英语都用上了吧。” “那可不！” “姐就来给你说个再见，本来应该和你吃个饭的，但时间仓促，我走了。” “拜。”孔星荧准备说下次你回来我请吃饭，可这太抽象了，还真不知道下次吃饭是什么时候，就像……就像当初舒楠的“下个周末打给你”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个周末。 “不说多了。我去集训了，可是要找一个帅哥当男朋友的。” “行，带回来看看。” “那是必须。你要是有消息也要和我分享哦！不过……我也不指望你这个除了男人其他都感兴趣的学霸能谈个什么恋爱，我先假装期待着吧。” “好的，冲你这句话，我一定要找个大帅哥。” “那行。” 两人在教室门口，叙旧很久，相视而笑，都舍不得走。 “说真的，孔星荧。”陈蔓伊突然变得正经。 “我去那边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虽然你骂人挺凶，但你也挺懦弱，有时候也不爱管事，喜欢啥也不争取……”陈蔓伊觉得自己说得有点煽情加矫揉造作了，但她眼中确实噙满了泪花，快哭出来了。 孔星荧看着她，也虽然知道这时候该煽情地哭一下，可她哭不出来，她不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也不怎么喜欢表现自己感性的一面。 陈蔓伊这时候却已经开始有点抽泣了：“反正……我也没啥话要说，有事打电话，别像初中那样哪个阿猫阿狗都能跳出来欺负你，你还不说。” 这是那只阿猫阿狗正好走过，看着哭泣的陈蔓伊和愣在一旁的孔星荧也没笑，带着好奇多看了两眼就进教室了。 他挺怕陈蔓伊的，应该是心虚。 陈蔓伊尽管眼中已经是梨花带雨，可内心的仇恨在竺郦兰出现那一刻一下子被激发了，白了他一眼，又继续抽泣。 真可爱。 “哎，这有啥，有你这样的朋友在身边，还会有人欺负我嘛？”孔星荧在陈蔓伊面前一向是软软糯糯的。 “也对，反正有事就打电话，我到时候就……”集训不能乱跑，陈蔓伊也干不了啥，“就……接你电话，给你记上一笔。” “好好好。”孔星荧又拍背安慰着陈蔓伊。 “呜呜呜呜呜。”陈蔓伊哭得更厉害了。 孔星荧突然就手足无措了。 “你应该要说……没事也要打电话啊，呜呜呜呜呜。”陈蔓伊把眼泪一擦，擦点搞花了妆。 “好好好，没事也打！”孔星荧既然答应下来，就不是敷衍，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后来她没有兑现这个承诺。 “你去那边，有你的朋友吗？”孔星荧问到了点子上。 “有认识的，但不算朋友。”陈蔓伊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那两个身影，“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孔星荧眼神示意她说说看。 “宋岁……和祝渔。不过是学音乐的。” 世界真小。 你认识吗？”陈蔓伊又问一句。 “算……吧。”孔星荧回答。 两人在教室你送我我送你，终于到了离别时。 “嗯，那我走了。”陈蔓伊很舍不得。 “好，有事打电话。”孔星荧其实很舍不得陈蔓伊，但不知道怎么表现，最多只得多看一下她离开的背影，“帅气男朋友哦。” “你也是。”陈蔓伊一步三回头，最后终于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孔星荧没有留恋，直接进了教室，她为陈蔓伊感到高兴，她找到了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办法，并为之坚持。 孔星荧走进教室，唐西在写作业。 “给你说个事。”孔星荧说。 “嗯？” “祝渔去学音乐了，现在已经去集训的路上了。” “车在哪里？” “校门口。”孔星荧没反应过来唐西的问题，惯性地脱口而出。 孔星荧这句话所想表达的意思是祝渔听从了唐西的意见，已经去学习音乐，坚持自己热爱的东西了，可唐西的关注点……孔星荧是在没能领悟。 唐西听完这句话，一下子冲出了教室，由于动作过于雷厉风行，板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孔星荧见她行事匆匆，一下子帮她把板凳扶起，示意她快走，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大家眼神都被唐西突如其来的慌张吸引了，唐西却罔若四周无人，不管不顾地跑出了教室门口。 怎么了？大家的眼神看向孔星荧，希望得到答案。 没啥没啥，孔星荧扶起板凳，挥着手，让大家继续做自己的事。 孔星荧坐在位置上，反复修改着那首歌，她得尽早把demo发出去，做成好的歌。 刚好班里有事，发下了手机。 孔星荧就着前几天的录音，把所有材料打包发了过去。 —求转发（孔） —好的 她那万事通闺蜜总是很给力。 这件不大的大事终于确定下来了，在乱搞一通后，孔星荧第n次期待唐西回到教室时，她终于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 孔星荧很疑惑，因为唐西看起来像失了魂，失魂落魄，无精打采。 唐西回到位置时，头上简直是顶着一头乌云。 孔星荧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唐西，这样一向理性智慧的唐西，变得如此……失魂落魄。 唐西拉开板凳，坐在课桌前，盯着课桌，一动不动。 孔星荧没问，也不敢上前关切，只得在看了唐西几眼后，就开始做自己的事，但眼神和心还是放在唐西上的。 许久过后，孔星荧感到很煎熬。 “孔—星—荧—”唐西把她的名字拖得很长，她很难受。 ……？ “我跟你讲，我以后再也见不到祝渔了。” ……见不到就就见不到呗。孔星荧心想，但她不能这么说。 “啊——”她表现得很遗憾。 “嗯——”唐西看着孔星荧，眼睛却是空洞的想着祝渔。 孔星荧其实能明白这个感受，当初初中和竺郦兰吵架时，她一周三次梦到他，都是泪水浸入发丝睡着的，那种近乎抽心的痛，她比谁都清楚，可她从未与外人提起过，除了她那个万事通闺蜜。 那种觉得竺郦兰会永远离开，永远不和她当好朋友的感觉，真的是撕心裂肺。 长夜入梦，每个夜晚都是煎熬。 唐西说了这句，也没讲话了，就一直坐在课桌前，写不进去作业，也看不进去书。 一个晚自习，就这么过去了。 第五十六章 学生时代的晚自习，享受其中时，便是乐此不疲，无法自拔。 一桌之隔，是两份心思的藏匿。 孔星荧越来越坚定要走上自己要走的路，唐西暂时放了空，在教室里挣扎着，因为那句再也见不到祝渔了。 孔星荧全力以赴，唐西心不在焉。 不过她也不觉得这是自甘堕落，毕竟只有一个晚自习，唐西有权利支配它用来做自己的事。 毕竟能够放空的时间不多了。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差不多入定般的学习终于在教室里掀起了一番躁动。 “走！”孔星荧很积极，她想第一个冒出教室。 唐西已经晃了一整羊堂自习，现在仍旧心不在焉。 听到孔星荧的呼唤，她还是勉强起了身。 “孔星荧，去吃宵夜吗？”李楠邀请孔星荧去食堂买饭。 唐西心情如此低落，孔星荧得陪她：“不了，你们去吧。” 敏锐的唐西一下子就体会到了孔星荧的意图，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说：“你去吧，我也想一个人走一走。” 既然唐西都开口了，她也不好再强留。 “走啊，李楠！”胡州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教室门口，要朝食堂进发了。 孔星荧也来不及逗留，窜出教室门口那一刻，往F班看了一眼，好在竺郦兰也刚好探出头，他也想看她。 情况危急，孔星荧和李楠等五个人七七八八地跑下楼梯，扶着栏杆，几步并作一步跑，手腕吊着栏杆，差点飞出几米远。 晚自习下课后，大家都在一阵如饥似渴的学习中饿疯了，操场上大家都迈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往食堂跑，场面很壮观，要是从天上俯瞰肯定是一阵浪潮从教学楼向食堂排击而去。 李楠和孔星荧累得哼哧哼哧地大喘气，她们停下来，咳嗽了好几声，咽喉里都有一阵血腥味。 “跑得这么慢还要吃夜宵？”胡州迈着飞毛腿在李楠面前刹车，还不忘嘲笑她。 李楠却累得比八百米冲刺还不如，撑着膝盖，吐着口水，根本没法回家。 孔星荧体力倒是很良好，丝毫没有不适感，看到李楠累得受不了而停下了，站在原地，拍着背，安抚她。 “你们……咳咳先走吧，我待会慢慢来。”李楠还在咳嗽，根本说不出话。 “哎，下次不带你了。”胡州说完，又飞速迈向了食堂，“我帮你买，我在食堂等你。” 李楠还没反应过来，孔星荧也只得在原地等她。 “我在食堂等你。”周语连跑步都感觉很绅士，这句对孔星荧说的话，很稳，说完，便跑进了食堂。 孔星荧和李楠慢慢悠悠地来到食堂，李楠累得不行。 “你不累吗？”李楠看着自己被这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差点累成狗，而孔星荧却丝毫不累，她便问到。 “还……行吧。”不能说得太轻松。 “不愧是……要跑2000米的人。”李楠确实很佩服孔星荧这惊人的体力。 她俩一前一后来到食堂，食堂的灯光很昏暗，李楠和孔星荧个子不高，在人群中被找到还挺不容易，她们觉得主动去找胡州和周语。 毕竟胡州这个动兔子和周语这个贵公子在人群里的气质还是挺出众的。 “你们先找个地方坐！”胡州抢先一步看到了李楠和孔星荧，他们在如长龙的队伍里朝她俩招手。 周语这种贵公子是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呐喊的，不过他还是超出孔星荧意外地站在人群中对孔星荧绅士地招了招手，笑得很好看。 孔星荧也回了个微笑，再找了个位置，和李楠坐着等待他俩的投喂。 孔星荧坐在食堂的长椅上，拔腿摇来摇去，像个小孩子。 李楠见孔星荧摇了半天，忍不住感叹：“孔星荧……” “嗯？”孔星荧那对四周好奇的脑袋定在了李楠脸上。 “我觉得你…你好可爱哦……”李楠说得一本正经。 “呃……”孔星荧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跟你讲个事，你别嫌我八卦啊。”李楠很小心翼翼，但又无法克制。 “嗯。” “我以前觉得竺郦兰喜欢你，是因为你好看又优秀，现在我觉得他喜欢你，真的是因为你优秀。”李楠这句夸奖对于孔星荧来说有些沉重，她不知道怎么接话。 “可能……是吧。”孔星荧回得很敷衍，好像只要别人把她和竺郦兰连在一起、她会会下意识逃避。 说竺郦兰竺郦兰到。 竺郦兰不知从食堂的哪个暗处冒出来，刚好出现在了孔星荧身后。 孔星荧不小心看到他时，也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刚才听到李楠的话没有。 “巧啊。”朱虹先和孔星荧打招呼，竺郦兰到像个局外人站在一旁尬笑着。 “……嗨。”孔星荧也不好意思和朱虹装得太熟，但也不是完全不熟。 “你们放心聊，我们什么都没听到。”朱虹说。 …… 这下还真说不准。 “不是要去吃宵夜吗？去呀？”孔星荧看竺郦兰杵在这里杵了半天，终于有了点要把他们催走的意思。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这副嚣张跋扈但可爱的样子，笑了笑，就去前面排队了。 “帮我带碗稀饭。”孔星荧说。 竺郦兰转过身，伸出手，意思是要孔星荧的校园卡，他也逗逗她。 “刷你的卡，这是你的荣幸。”孔星荧说得很得意，毕竟前半辈子都这么混吃混喝地过来了。 “听到没，这是你的荣幸。”朱虹把自己的手放在竺郦兰的手心，拉着他就要走。 “给老子爬。”竺郦兰把放有朱虹手的手心甩开，推着朱虹去了队伍。 这时食堂里的人已经渐少，竺郦兰和朱虹就在胡州他们的后面几个。 “来，两位爷。”胡州说着两位，其实手里面只有李楠的东西，李楠接过，放在桌子上。 周语拿着给孔星荧的饭，用手勾住，递给了她，很礼貌，很绅士。 “谢谢：这话其实还挺见外的，但对于周语这一类人来交流的话，那就是礼貌得刚好。 “不谢。”周语送完东西，也坐在了椅子上。 四个人，面对面而坐，周语第一个掏出纸巾把四个人的桌子擦了擦。 孔星荧也没给他说其实她已经擦过，没关系，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孔星荧，你的生日是对久啊？”李楠找不到话题，随便插播了一下。 “嗯……我生日比较奇特。”孔星荧回答。 “你怎么不问问我？”胡州问李楠。 “好好好，问你，你生日是多久的？” “一月五日，就在这学期，快到了，你要是想送我一点礼物我也是不介意的。” “……”李楠没说话，她不知道怎么答。 “那你生日是多久？”周语询问孔星荧，还是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 “嗯……”孔星荧想了一下，她不太喜欢透露自己的生日。 这时，竺郦兰提着给孔星荧买的粥和他自己的宵夜来了，不过在离孔星荧还有老远距离时，一直看着孔星荧和周语谈笑风生。 等他走到孔星荧身边，他一句话没有说，擦肩而过。 孔星荧的内心咯噔一下，紧接着有些生气。 “竺郦兰。”她没看他，但嘴里还是喊着。 竺郦兰停住了脚步，朱虹也跟着他。 “我要你给我买的粥呢？”孔星荧的话很凶，但其实是在留竺郦兰。 竺郦兰听完这句，举起给孔星荧买的粥，准备给她。 “坐。”孔星荧说。 竺郦兰站在一旁很犹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害怕孔星荧，或者是在孔星荧面前会如此紧张。 “巧啊？坐呀！”胡州特别会照顾人，这一下就缓解了尴尬。 “坐吧。”朱虹拉下竺郦兰。 他也很识趣地让竺郦兰坐在孔星荧旁边，而孔星荧对面是周语。 坐下那一刻，竺郦兰朝周语看了看，周语与生俱来的强者气息让竺郦兰不敢直视，只是坐在一旁乖乖的吃东西。 “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胡州继续热着氛围。 周语知道孔星荧不想继续关于她的话题，虽然知道，就没提，可李楠却不这么机灵。 “说到了孔星荧的生日。”李楠很热情地提示。 “对！孔老板，劳驾你透露一下生日呗。”胡州扒了一口饭。 “嗯……五月一日。”孔星荧也不含糊。 “你放屁，你不是五月七日吗？”竺郦兰脱口而出。 “我的生日，我想过哪天就过哪天。”孔星荧说。 周语笑了笑。 孔星荧想起上次竺郦兰给自己密码时的生日，他比自己小。 胡州看到了食堂一对小情侣，男孩子哄着女孩子出了食堂，看样子，花了不少功夫。 “你看，谈恋爱有什么好的，我就不搞那套。”胡州看那对小情侣走过后说。 “我怕你就是想谈恋爱了才这么说哟。”朱虹对于开玩笑这事，毫不含糊。 “哎，我这种人又丑，还贫穷，哪里找得到女朋友。”胡州开始一派胡言，“哪像我们周公子，帅气多金，迷妹一抓一大把。” 他把手搭在周语肩上。 胡州前半句话是开玩笑，可后半句就是真的了，周语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 周语笑了笑，没说话。 “竺郦兰，你谈恋爱吗？”孔星荧趁热打铁问他，再补充一句，“高中。” 竺郦兰一惊，看了一下周语，周语也看了一眼他，很微妙。 “不谈。”竺郦兰低着头扒了口饭，很不自信。 “哦……那你接受姐弟恋吗？”孔星荧又问。 “接受啊，怎么不接受。”竺郦兰又扒了口饭，尽量让自己放开，不那么尴尬。 “哦。”她说。 “我们孔大佬要是要谈，可以找我们周公子啊。”胡州乱点鸳鸯谱。 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李楠必须是自己的，那孔星荧……在场的优质男也只有周语了。 “你看，我们周公子不仅帅气多金，而且……”胡州说着，一本正经推销起周语来。 竺郦兰看了看，目光微缩，他不敢看此时的孔星荧，可在一旁的孔星荧却能够用余光捕捉到他现在的变化。 “你别说了。”李楠赶紧圆场。 “我就要说！”胡州不明所以，“我们周公子为人大方，谦逊低调……” 胡州把周语夸得好像可惜了自己是个男的。 …… 周语笑得很谦逊，一场夜宵盛宴就这么过了。 简单，难忘。 第五十七章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食堂，胡州和周语送李楠和孔星荧回了寝室门口。竺郦兰和朱虹走在一起，先迈向男生寝室，却有些灰溜溜的。 “早点睡，少熬点夜。”胡州在女生寝室楼下对李楠叮嘱。 “知道了。”李楠看了一眼胡州，再看一眼周语，“拜拜，你们也早点睡。” 周语只看见孔星荧，孔星荧笑一笑：“拜拜。” “拜拜。”周语挥一挥手，像是在麦田上迎着金色光晕的少年。 李楠和孔星荧两人酒足饭饱，走进寝室。 “你觉得……周语怎么样？”李楠问。 “什么怎么样？”孔星荧问。 这下可把李楠问懵了，简直不知道怎么接。 走进寝室，唐西倒在床上，还没睡着，只是闭上眼睛冥想着。 孔星荧也没好打扰她，她从未见过唐西这般神色游离，或是……这是在一切与祝渔有关消息后，唐西就会出现的正常反应。 洗簌完毕，孔星荧又把那歌词本拿出来看看，她先探查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定没有人看了才拿出来。 少女的心思不能偷窥。 “孔星荧，你睡了吗？”唐西倒在床上许久后，终于开始发声了。 “还没。”孔星荧回得很平静，内心却很高兴，至少唐西开始感知外界了。 唐西一下子从床上直着身子翘起，像个可爱的僵尸，一点都不像上一秒还在忧思苦闷的人。 “我想和你聊聊天。”唐西说得像是恳求。 “好啊。”孔星荧一下子放下本子，眼神里全是想听唐西讲话的诚意。 唐西走到孔星荧面前，两人约着去了阳台。 今夜繁星点点，苍穹之下全是萤火般闪亮的星星。 “孔星荧，我好想祝渔啊。”唐西趴在栏杆上，和孔星荧对望很久后说。 …… 这话孔星荧可不知道怎么回。 “哎。”唐西长叹一口气。 孔星荧跟着她哎一声。 “孔星荧，你说祝渔在那边会不会喜欢其他女孩子？”唐西一边说，一边思考着。 “不会吧。”孔星荧的答案是不会，但她觉得万事总有变数。 “哎，也不一定。”唐西摇了摇头，“你没听说过青梅竹马干不过从天而降吗？” …… 唐西和祝渔也不算事青梅竹马吧。 “听说过！但我觉得有时候事实本身就是这样，由不得我们想象的那样去发展。” 孔星荧分析得头头是道，其实她啥都不通。 “既然人家是青梅竹马了……那说不定人家小时候还亲过，那个从天而降怎么可能抵得过他们十几年的感情。” …… 孔星荧顿了顿，说：“你……你和……祝渔亲过？” “那倒没有。”唐西回答得很干脆。 “哦，”她想了一下，“但……我和竺郦兰亲过。” ！！！这是什么禁欲系少男少女的黑暗秘密。 “真的？”唐西看起来毫不惊讶。 “嗯……这个说来话长。” “再长我也要听……” “就是……那是一个下午，我们那时都……都还小嘛……”孔星荧特意强调了自己还小，来开脱自己的罪恶感。 “他先下手的？”唐西虽然是问话，但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不是……是我……”孔星荧看着唐西，想要完全捕捉她的反应。 “我靠！”唐西一向文明竟然爆了粗口，但看在私下安静，她一下捂住了嘴巴，“真牛。” “……” “继续说啊。”唐西靠近孔星荧，一脸坏笑，“我想听。” “哎，就是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然后我在位置上写作业，一抬头，发现他站在边上一直看着我，我觉得他神烦，就起来准备收拾他一顿，结果我一起身，发现他还拿着我的手机，还没经过我的允许，我当时就裂开了，一脚给他踹过去……” 唐西继续看着她。 “然后，你猜怎么着？”孔星荧问。 “手机碎了？” “不是。” “他还手了，不，还脚了？” “也不是。”孔星荧看着唐西，一脸神秘，“他敢还什么脚，反应过来时，一脸微笑，我都服了他这个好脾气。” “那……？” “他和我的手机一模一样！”孔星荧继续为当时的情况感到震惊，“真的，我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买了一样的手机，我当时就纳闷，我手机那么新，他怎么给我搞得那么破旧，结果到后来才搞清楚，我俩的手机一样。” “哈哈哈哈哈，你也太好笑了。”唐西说，“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很不好意思，又拉不下脸来给他道歉，就坐在位置上一直学习，一直学习，没说话。” “嗯。” “他就以为我生气了，站在旁边一直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他惹我了。” “我看那你更要生气吧。”唐西很了解孔星荧的性格。 “对！我当即就转过头，白了他一眼，他顿时脸一下子就红了，把头缩了回去，像只可爱的小奶猫一样，他皮肤又很白。” 唐西能想象那个画面，也笑着。 “然后……我看他太可爱了，我就……我就把他……嗯……了。”孔星荧现在觉得自己像个沉默的流氓。 “就亲了？”唐西问。 “……没有，没亲到，他反应过来了，把我推开了……” “哦，那还好。” “然后……我觉得很没面子，趁他不注意，就……亲到了。” 这是什么耍流氓行为。 “我的天，孔星荧。”唐西满脸通红，像是自己被亲了一样。 “啊？” “他当时喜欢你吗？” “……他那天上午才……我们上午才在对方课本上写名字呢。” 竺郦兰是老头子，孔星荧是老婆子。 唐西滋了滋嘴，说：“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流氓。”孔星荧承认错误还挺快。 “不是。”唐西一本正经，郑重其事，“你这是在撩他！” …… “wh……why？” “你想想，他当时不是喜欢你吗？甚至喜欢到都不敢看你的眼睛，而你这么突如其来的举动，他肯定心跳都来不及！他一定忘不掉。” “你怎么知道？” “要是祝渔这样对我，我可能会原地去死！” 唐西说得很对，竺郦兰确实很久都没有忘掉那段，他忘不掉的不是那段，而是那个第一次喜欢上的人，第一次在夜里想她想到发疯，思念如狂潮，在夜色洗礼下无法躲藏的感觉，喜欢的是那个都不敢正眼看她，也不指望自己的付出会有回应的人，也是那个每次都能把自己气到抓狂，却怎样也凶不起来的人，可她身边的人太多了，他算第几个？喜欢她的人她自己不知道，而他却作为男性的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你好极端。孔星荧看着唐西，一本正经。 真羡慕她，从来不知道极致思念一个人到近乎发疯的感觉。 “那你……喜欢他吗？”唐西问。 “不喜欢啊。”孔星荧答。 “哦。” 孔星荧其实不是坏人，她只是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那你平时有想他吗？”唐西问。 “怎样算想他？”孔星荧问。 “就是……比如你看到好处的会想分享给他，好玩的想给他讲，还有……差不多就这些了。” 这话孔星荧可太能感受了，自从那次和竺郦兰吵架，觉得和他再也不会是好朋友以来，她走到街上，看到卖的好看的衣服，都想拎给竺郦兰，连打造帅哥的样子，都想按照竺郦兰这样的来打造。 “有……算吧。”孔星荧不太确定。 “哦，那就是了。” “那我喜欢他？” “你觉得喜欢那就是喜欢，你觉得不那就不。”唐西很自由。 “那肯定是不喜欢呀。”孔星荧说完，回到了床上。 周周复周周，岁岁复年年，高中的少年们迎来了他们的半期考试，考完后，会有校运动会，孔星荧这样玩心很大的人，自然是要全力以赴，才能玩得透彻。 她这次考试，发挥稳定，已经进入了状态，成功考了年级第二，皇帝轮流坐，周语这次是年级第一，他们的照片被一起贴在了校园榜上，女帅男美，校园里传起了一段佳话。 孔星荧在埋头学习，沉静在题海中，不闻窗外事，这些事没有传到她耳朵里，不过这也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虽然不是恋爱，但大多是关于学霸装逼的一百种方法。 孔星荧难得会出教室闲逛一下，她自己去看了看那个校园榜。 “你们看，这个周语好帅啊。” “就是，长得帅，成绩也好。” “哎，幸好帅哥没谈恋爱，才有我们幻想的地方。” 来围观的女孩子其实就是口嗨一下，赞美周语帅气且优秀，要真和他谈恋爱，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还真的招架不住。 竺郦兰也站在那个榜前，仰头看着孔星荧的照片。 后面也有美女在偷看竺郦兰，他不知道，她知道。 “好看吗？”孔星荧看竺郦兰在看自己，就这么戳穿了他的心思。 竺郦兰转身，也没有惊恐，反而很平静，点了点头，既是称赞她的照片，也是称赞他的优秀。 “我看看你的照片。”孔星荧说。 竺郦兰四下看了看，他成绩稀烂，这榜上怎么会有他的照片，这不纯属让人为难吗？ “我是说，你校园卡上的。”孔星荧说着，指了指竺郦兰握在手上的卡。 他毫不犹豫地递给了她，这照片虽然是寸照，但一点都不掩抑竺郦兰的帅气。 “确实挺帅。”她是在安慰他，其实挺多余的。 “竺郦兰笑了笑，进入了教室。 第五十八章 从夏季熬到了秋季，一阵抓住炎暑尾巴的夏雨洗刷大地，引来了一场秋风，天气转凉，同学们引来了篮球赛。 操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校园里拉起大红色横幅。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A班A班，真不一般。” 孔星荧走在操场虽然觉得这事情挺不厚道，可她却是觉得这口号挺丢人的。 “孔星荧，你待会上场我去给你拍照。”唐西拿着孔星荧的相机，挂在脖子上，满脸期待。 “达咩达咩。”孔星荧十分拒绝，“到时候全是满屏的丑照，得把我相机丑死机了。” “不会，你怎么拍都好看。”说着，唐西举起相机，咔嚓一声，把孔星荧定格在了相框里。 孔星荧拍照只有两个动作，一个左剪刀手，一个右剪刀手。 “再来一张。”唐西又举起了相机，因为孔星荧表面说着拒绝，但只要面对相机，就是一脸自信。 “好了，真好看。”唐西来了几张，把相机拿下来，看了看。 孔星荧也凑了过来，还得是唐西，办啥事都靠谱，画框里的她，看起来青春洋溢里又不失岁月静好的感觉，满脸平静，却足够惊艳岁月。 “给我拍一张呗。”胡州又过来凑热闹，他挡在相机前，把孔星荧整个人都挡住了。 “别，别这样，我可不敢拍。”说着，孔星荧退出了相框视野内，把在一旁的李楠退了进去，推到胡州身边。 “哎呀。”李楠一脸害羞。 “比个耶。”孔星荧指挥着。 “我不想和她合照，她长得丑死了。”胡州嘴上说着，手里已经比好了耶。 李楠由于紧张，没有伸展开拳脚，算是勉强有了张合照，胡州倒是笑得很开心，瘦猴形象一览无余。 “好丑啊……”李楠看了这张合照，很抱怨。 “你长得本来就丑。”胡州还不忘落井下石。 “真的吗？”李楠听到胡州的话，开始怀疑自己起来，真的一本正经问起胡州。 胡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搞得都有点害羞了，不知所措，连连回话：“不丑不丑，好看。” 李楠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下。 孔星荧想起很久以前，一次班会活动她也是被别人这么一拍，照片被投在了大屏幕上，她的同桌是竺郦兰，她当时看到，被丑得都想从教室找个坑把自己埋了，他把她从地上扯起来，并非安慰的语气说，不丑，一点都不丑，好看。 从小到大，竺郦兰从来没有吝啬过对孔星荧的赞美。 “可惜了，竺郦兰没在，不过，他要是在现场，自己也不可能像初中那样把他拉着给他拍独立摄影，顶多只是拍一张合影，他有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 “孔老板，来来来，给我们合照一张。”胡州说着，一群人围了过来，唐西把相机举上时，人群却散开，只剩下她和周语。 这帮人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周语看着孔星荧，笑了一下：“这帮小子，我故意的。” 明明这方式有点胜之不武，但被周语这样自己戳穿，孔星荧倒觉得他还有几分坦诚。 “故意就故意吧，three，two，one！” 当最后一个字母脱口而出时，周语把身子底下，弯向孔星荧，孔星荧站得住很直，也只做了一个剪刀手的动作，她不是没有刻意保持距离，但这张照片配合上孔星荧那有点松乱的头发，和开朗又不拘一格的笑容，实在是很青春。 好看。 孔星荧看了一下这张照片，画面中有一丝他们在人潮人海中，保持距离却心有灵犀的感觉。 “我回家把这张照片洗出来。”孔星荧说。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确实是对美好事物的无限赞美，她拿着相机，有点遗憾没和竺郦兰来一张。 孔星荧把那张照片放得其大，看看四周，看见了一个她很想看到的身影，是竺郦兰，尽管这个影子很模糊，可她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是竺郦兰在快门按下的那一秒，转过身，离开的样子。 他在这里。 孔星荧自觉有缘地感受到后颈火热，可环顾操场四周，这里没有竺郦兰的身影，孔星荧没有认真确认就知道，因为那个人的影子她太熟悉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还没来得及表现出难过，她下意识地收起自己的无所适从，一下子抬起头，往操场楼上的教学楼看了一眼，竺郦兰果然孔星荧抬头差点与她对视那一秒一下子慌忙躲开。 她看到了，他也看到了。 只剩下朱虹还趴在那个窗口，继续关注着下周，他甚至还同孔星荧打了个招呼。 孔星荧没有摇手，只是笑了笑，朱虹应该能看到吧，竺郦兰也能看到。 “我去给你买一瓶水。”周语说完，就去了，也没问孔星荧想喝什么。 太阳出来了，操场也变得有点燥热。 这算是周语的第一次示好吗？孔星荧也不想去多想，继续拿着相机在这里拍。 “胡州，你们篮球去抽签了吗？”孔星荧问。 “还没有，怎么？”胡州问。 “哦，就问一下。”孔星荧这下已经放起了相机，“你们有哪些人要上场啊？” “周公子肯定要上啊！”胡州说，“怎么，你想上？虽然我们给过你机会，不过你要是还想继续，我们也是可以通通情的。” “你可拉倒吧。”孔星荧笑着，就拉着唐西，准备去教室。 “周语不是在买水吗？他待会去哪里找人？”唐西这下变得很灵敏。 “哦，也对。”孔星荧想了想，“要不我们沿着条路，看能不能遇到他吧。” “嗯。” 其实沿着这条路，最大可能遇到的人是竺郦兰，孔星荧的目的就是这个。 唐西和孔星荧沿着这条小路走，孔星荧才发现这条路旁边的绿植与路灯，是这么清新与复古。 “唐西、我跟你讲个秘密。”尽管是青天白日，孔星荧还是像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说得很小声。 “讲。” “我那天，和竺郦兰打完篮球后，就是从这里上去的，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孔星荧脑海里全是那天的场景，“我当时害怕极了，生怕后头冒出个鬼。” “哈哈哈哈哈，你不用担心，他就保护你的。”唐西说。 这下，想要保护孔星荧的人真的来了，只见周语在操场不远处，提着一袋水，不紧不慢，步调缓缓地朝这边走着。 在他抬头看见孔星荧那一秒，他笑了笑，很稳重。 “给，你的水。”周语一下子拿出了拿瓶白桃口味的苏打水。 孔星荧有点惊讶，他竟然在一袋多口味的水中，一下子挑中了自己喜欢的。 “你要喝什么，自便，不要拘礼。”周语对唐西说，像是招呼客人般绅士。 “谢谢。”唐西拿了一瓶葡萄味的水。 “你们要回教室吗？”周语问。 “嗯，这里太热了。”孔星荧答。 “那帮我把衣服拿到教室里去一下吧。”周语等孔星荧答应后，才把外套递给她的。 孔星荧接过衣服那一瞬间，明显感到这衣服是一个很小众的奢侈品，质感很好，摸着很柔顺，也很丝滑，坐实了他公子的身份。 “谢谢。”周语同时对唐西和孔星荧说。 孔星荧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还要给胡州他们买水呢。”说着，周语提着水，就往操场去了。 在孔星荧印象中，周语和胡州不是一类人，他叫人从来都是一本正经，从不叫人绰号，挺有礼貌的。 孔星荧刚和周语说完再见，转头就看见了竺郦兰。 竺郦兰和朱虹两个人无时无刻不粘在一起，这下朱虹看着孔星荧，再看着孔星荧手里的衣服，再看着孔星荧。 竺郦兰倒是目不斜视，一直盯着孔星荧，那种挪不开眼，万般思绪无法从内心诉说的感觉，根本没有办法言表出来。 孔星荧看出来了，可她选择无视。 因为她在生竺郦兰的气，气的是刚才在操场，竺郦兰明明离自己那么近，却看到她与别人合影，也不过来拍一张，甚至连一句玩笑式的打岔、吃醋都没有。 她生气了，擦肩而过与竺郦兰对视的那十几秒里，她差不多想把心中对竺郦兰那说不上由头的恨意，全都发泄出来。 竺郦兰却只是在那十几秒的时间里，忘记了时间，连表情也被孔星荧盯得差点抽搐。 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不知道在过去这十几年时光里，他受过多少次这样没有原因的冷遇。 在楼道，只有唐西和孔星荧。 “我的天，你刚才在干嘛？”唐西一脸震惊。 “没干嘛啊。”孔星荧答。 “刚才你们就这样，”唐西比划着，“就这样擦肩而过，你知不知道，你们都没打声招呼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孔星荧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算了。”唐西说不动孔星荧。 “算什么了？”孔星荧问。 “我跟你讲，我之前也是这么对祝渔的，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不会离开，所以就有点恃宠而骄，每次都让他主动，所以后来……” “后来怎么了？” “就那样啰。” “哪样？” “变了。” 变了，外人看起来十分平常，两人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可有些间隙与隔阂产生了，就是产生了，无法修复，也没有理由修复。 当孔星荧再次回头看竺郦兰时，他已经和同班女同学有说有笑，围得水泄不通，迈进了人山人海的操场。 第五十九章 运动会第一天，孔星荧和唐西没有上场，就当个闲散的杂客，在操场和篮球场之间不断切换，反正就是随便娱乐。 偶尔也去篮球场看看女子篮球，余慧杭正在球场当那颗闪耀的星星呢，上次在外面找她要联系方式那个女孩子也在。 孔星荧拉着唐西转了几圈，觉得操场这里没什么看头，便去食堂吃了饭。 傍晚的学校，在橙黄色夕阳的映衬下。更有几分苍凉破碎之感。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来形容你是我的谁 有周杰伦的校园，永远是青春靓丽，飞扬多彩，孔星荧迎着音乐，在操场里走着，耳畔吹来无限清风。 “孔星荧。”唐西在身后叫到。 “嗯？”孔星荧还在摩挲着风，继续走着。 “我好想听你再唱一次那首歌啊。”唐西说。 “啊？”孔星荧看见这橙红色的天，变成了紫色，与蓝色交接在一起。 “我说，我好想……”说着，唐西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孔星荧，“你唱还是不唱？” “我……想一想吧。”说着，孔星荧奔向了教室，“要不，如果下学期有节目表演，我就唱那首歌。” “好，一言为定。” “and you know you saying to go，you don't know I love you so.” 两位少女唱着那首歌，跑向了教室，孔星荧一回头，便看见了竺郦兰，原来他在她背后的眼光是这么炙热与温柔，孔星荧对着他笑了下，发自内心的，他也朝孔星荧笑了笑，擦肩而过，一个走向上面，一个走向下面。 孔星荧来到教室，找其他人借了一下手机，她得给她万事通闺蜜打个电话，这是个正经事要办。 —出来。（孔星荧） —啥事？ —给我搞好了吗？我要这个周末可以来录音棚录音。（孔） —完全没有问题 孔星荧收到消息后，内心很踏实也很惊喜，她要学着那个人爱他的样子，在背后给他做一些事情。 “我要制造一个秘密的惊喜。”孔星荧满脸坏笑朝唐西说。 “什么秘密的惊喜？”唐西满分期待，凑近孔星荧，一脸坏笑。 “秘密。”孔星荧说，脑海里已经响起了那首歌。 “啊……”唐西意犹未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孔星荧继续保留着神秘。 运动会已经是接近中场，孔星荧也迎来了她大施拳脚的时刻，她那要命的两千米终于来到了她的怀抱。 大家都很期待，孔星荧倒是一脸无所谓，在商店和唐西一起排队买早饭。 “一个面包，一盒牛奶。”孔星荧对货架阿姨说。 货架阿姨今天也仿佛知道孔星荧要参加两千米似的，格外的温柔，甚至还是她笑了笑。 “阿姨，两个面包，两盒牛奶。”唐西愣愣地接过东西，一下子塞在孔星荧手里。 “干嘛？”孔星荧问。 “给你的慰问早餐。”唐西说。 “为什么？”孔星荧问。 “你的两千米，要有我的一份。”唐西说得有即将奔赴战场的坚决。 “啊……两份早餐，你给我搞吐了。”孔星荧想着，把早饭推给了唐西，“自己吃，我不要。” …… 唐西也没什么多话要说，接过早餐和孔星荧的书包，开始往操场走去：“那行，我先帮你保存着。” 说着，孔星荧空着手就和唐西去了教室。 来到教室，A班是人口宣扬，一群人围在教室中央，看着她们进去。 孔星荧被这阵势吓着了，还以为进了啥土匪窝。 “孔老板，早哇。”胡州第一个和大家站在一起打招呼。 ……都踩点了，你说早不早。 “你要跑两千米，你还记得吗？” “废话，当然记得，没看见我在补充营养吗？”说着，孔星荧举起了手中的面包和牛奶，挥了挥。 “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教室里的空气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一群人一窝蜂地往孔星荧桌上靠，放牛奶的放牛奶，拿面包的拿面包，还有送出自己不多的卫生纸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孔星荧被他们这义气捐赠的阵仗吓了一跳，不知道演的哪一出。 “哎，我们没别的意思，看你要跑两千米，我们给你送送行。” 杨太这时刚好走进了教室，看着孔星荧桌上这摆满了的零食，也是惊了一眼，趴在讲台上，说：“哟？你们还要搞一点满汉全席吗？” “哎，低调，低调，不到一百零八个菜。” “呵呵，你们那些零食送归送，但还是不要吃多了，要不然去比赛的时候，吐了的话，效果不太好。”杨太特别叮嘱。 “没有没有没有，我就吃了一份早饭。”孔星荧连连解释，还不忘给大家证明自己真的只吃了一份早饭。 “那就好，比赛嘛，身体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其次，你到时候只管去跑就行了，要是坚持不下来，就放弃，不要硬撑，身体是最重要的。”杨太继续敲着警钟。 “好的，我知道了。”孔星荧回答得很认真。 “知道了那就先休息一下，等会去操场吧。”杨太说完，坐在了讲台上。 …… 教室里鸦雀无声，全都看着杨太。 …… “怎么？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杨太看出了这些孩子的心思。 班里同学愣了一下，终于有人愿意踊跃发言了。 “杨老师，我们到时候可以进入场地去陪跑吗？” 杨太思索了一下：“陪跑这个事，我要特别说一下，原则上来说，他们是要清场的，不允许别人进去的，所以，陪跑这件事情，还是不太科学，我们就在场外给她们加油就行了。” “哦—”教室里意味深长地哀怨了一声。 “还在开筹备会吗？”蒋老师一脸喜悦，手里提着东西，站在教室门口。 “蒋老师啊？早上好。”杨太很客气地和蒋老师打招呼，“筹备会倒是不至于，我带着学生在这里休息一会，待会他们就要去战场了。” “战场，说得好严重啊，你待会把人家吓到了。”蒋老师和杨太很熟，也喜欢和他开玩笑。 杨太笑了笑。 “说正事，我是来看我的孔星荧，“蒋老师毫不吝啬对孔星荧的偏爱，在大庭广众下也是。 她提起一袋东西，看着就是五花八门的好吃的，满满一大口袋：“我的孔星荧今天要去跑两千米了，我要给她加油。” 说着，蒋老师举起了那只装满东西的双手，看着就是沉甸甸的。 “来啊，孔星荧。”蒋老师看孔星荧坐在位置上受宠若惊得不敢动弹得不敢动弹的表情，特地催了一下。 “快去啊。” “快去啊。”紧接着同学们也开始催促。 孔星荧这才很不好意思地来到门口，接过蒋老师的东西。 “谢谢蒋老师，谢谢。”孔星荧说得很诚恳，这是真的感谢能有这么偏爱自己的老师。 “快拿着，我还有事，加油啊！”蒋老师说，“我待会要来操场看你跑哦。” 说完，蒋老师就匆匆地离开了教室，有事要忙。 孔星荧站在教室门口那一刻，竺郦兰刚好经过、他看了一眼她，再看了一眼手中的零食，没说话，默默进了F班。 孔星荧感到前所未有的荣幸，她何德何能，在一个这样有爱的大家庭，又是何德何能，能够遇到这样一个老师。 “看来蒋老师确实很喜欢你啊。”杨太看着孔星荧手里那一大袋零食，笑了笑，“那我不得不表示一下了。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孔星荧先是笑得很开心，再后来听到杨太的“要表示”一下子愣了神，连连回绝：“谢谢杨老师，但是真的不用。真的真的不用。” “别客气啊，把你的好朋友，唐西吗？都叫来。”杨太说完，去接了一个电话。 孔星荧就在大家羡慕的眼光中，走到了位置上。 那满桌全班同学买的零食再加上蒋老师送的这一袋，一个桌子差点堆不下去，她只得往唐西旁边放了放。 “哇塞，好羡慕你啊。”唐西看着这一大袋零食，她亲眼目睹了孔星荧是怎样一个班级宠儿的存在。 “羡慕个啥？我的不就是你的？”说着，孔星荧把桌上零食抓起一大把，一下子塞进唐西课桌抽屉里。 “都是你的，都是你的，随便拿，随便吃喝。”孔星荧抓了一把还嫌不够，还继续抓了好几把。 早自习下课铃声响起，意味着今天的运动会要正式开张。 大家都怀着紧张激动的心情，涂上防晒，戴上遮阳帽，跃跃欲试地往操场下走。 孔星荧自然也成了大家的焦点，她在一群人的围拥下，走到了操场。 竺郦兰也跟在后面，看着她被大家围住，一刻都没有离开。 “哇，周公子大手笔啊。”胡州第一个拿出了一瓶苏打水。 这是周语请全班喝的，见者有份，人人都有。 孔星荧也毫不犹豫地接过，也不知道周语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反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两个字：有钱。 在大家的喧闹声中，今天运动会的第一场已经开始了，广播里念着一些无所谓的广播词，孔星荧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坐在操场观众席，看着别人比赛。 她待会跑的姿势不能太丑，她心想。 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没有看到竺郦兰的身影。 他……不知道吗？ “李楠。”孔星荧叫了一声。 “怎么？”李楠问。 “你……你去让胡州旁敲侧击一下竺郦兰，就说孔星荧要比赛了。” “嗯……行，我让胡州去找找他。”李楠说着，就出发了。 第六十章 操场上人声鼎沸，大家都在为自己班运动员加油打气。 “孔星荧！孔星荧！孔星荧！”在胡州的带领下，a班所有同学在观众席坐成一堆，异口同声呐喊着孔星荧的名字。 …… 孔星荧只感觉这事就不能低调一点吗，水一水也就过去了。 但胡州那几个货还嫌喊得不够响亮，继续把声音加码，在观众席，把孔星荧这几个字喊得惊天动地，如雷贯耳。 “看来孔星荧跑个步，可不像要比赛的样子，像在打仗。”蒋老师处理完事情，立马来了观众席，给孔星荧加油助威，看到大家把口号喊得撕心裂肺，如雷贯耳，她也跟着笑。 “蒋老师，你不懂！气势不能输！” “好好好，气势不能输！”蒋老师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跑道上的孔星荧，又转过身对A班同学说，“待会孔星荧跑完了，我请大家吃糖啊。” “好好好，托孔老板的福。” 观众席上的同学们喊得更加卖力，在秋日下，太阳也从云层里拨出来，亮在天边。 孔星荧看到蒋老师，活动着自己的筋骨，放放松，朝观众席挥了个手。 大家也激动得张牙舞爪得在观众席朝她挥手，蒋老师则竖起了两根大拇指，给孔星荧鼓励。 六位选手都就位了，孔星荧看了看自己的对手，她虽然只是来尽全力跑完这两千米的，但还是打量了一下其他选手。 五号位是个女孩子，看起来文文弱弱，刚走上跑道就显得有些胆怯，看样子也是被拉来当壮丁的，她待会可别跑中暑了；再看看三号位，她的皮肤呈小麦色，很健康，在自己的道上进行小步高抬腿跑，热着身，匀速呼吸，看样子是个专业的选手。 孔星荧看了看自己，就自己个头最矮，不过好在自己为了配合这次比赛，还扎了个很高的马尾，头发轻轻一动，就感觉头都快甩没了。 “各就各位——”裁判员举起一只手，伸向天空。 各参赛队员听令，全都在自己赛道上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工作。 操场上的呐喊声更加穿破云霄，孔星荧霎时间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不知不觉中，她的神经也开始紧绷起来，有些紧张了。 “预备——” “先缓速前行，最后再冲刺！”孔星荧最后淡定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己那套老掉牙且不叫战术的战术。 她握紧了拳头，缓速，缓速，即使被落在后面，也要把握自己的节奏，孔星荧握了握拳头，她有些兴奋了。 “跑——” 伴随着这声跑的是裁判手上的烟雾枪嘴里的口哨声。 命令一响，六位运动员都一下子奔离起跑线，孔星荧原本好想在迈出脚步那一刻，回头看看那枪响后的烟雾，可这四面八方来的喧闹声，她不敢吊儿郎当地转过身去，只得一勇向前。 在她跑出去时，以为其他几位队员也会和自己的战术一样，开始只是温水煮青蛙地小跑，分不出胜负，可当孔星荧被落在了倒数第二个位置时，她左顾右盼，完全没有紧张的样子。 她一个人跑，前面四位队员互相一前一后极限争夺着最前队员的位置。 那位小麦色皮肤的女孩子，不愧是训练过的，每一步都跑得稳健有力，仿佛把每一个步子都跑出了颗粒感，孔星荧想看看场上是哪个队员比自己还佛系，她回过头，就看见了那个文文弱弱的女生，她看起来情绪不对，但孔星荧又不敢仔细观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已经跑了第一圈。 “孔老板，加油！”本来没有专心跑步的她，被跑道上这一声呐喊炸了出来，才开始在神游天外进入了一些状态，还有三圈，她不能和前面的队友拉开太大的距离。 以前孔星荧听说，在跑道上或是在赛场上专心致志执着于一场比赛的人，是目无旁风，听不见呐喊声的，淡定的孔星荧决定试一试，她在逐渐加快的步伐中，也放亮了耳朵，可她却真的没有听见自己的呐喊声。 “难道传闻是真的？”孔星荧有点不信，但还是继续跑着。 “哇呜——”突然，操场上掀起了一阵热浪，紧接着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掌声，孔星荧不敢往观众席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关注着这远看弯弯曲曲跑进却又笔直无比的跑道，她继续迈着步子，虽然这风不是她脚下的阻拦。 “孔星荧加油！孔星荧加油！孔星荧加油！” 操场上被这三个字笼罩，让其他人根本没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发生什么了？” 孔星荧耳朵里被为自己加油打气的声音灌住了，可还差两圈半，她就要开始冲刺了。 尽管竞争对手还混进几个职业的，可她依旧没觉得有丝毫压力，仿佛一些都在掌控中。 快来到弯道时，这个地方不能加速，孔星荧放慢了速度，朝观众席看看，这是，观众席上A班的人已经站起来了，在位置上举起双手鼓着掌，呐喊着，震耳欲聋。 对于跑两千米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孔星荧来说，她可以滑滑水，她看着观众席分散的目光，又把头猛地一扭，就看见了很在自己身后差不多几米外的胡州和周语他们，竟然带了整个班的男孩子在陪她跑，为了不分散她的精力，还特意跑在她后面，没让她发现。 胡州和周语看到孔星荧回头，一下子笑了出来，摇着手，咧着嘴给孔星荧加油。 反正都已经回头了，不观察白不观察，孔星荧没敢对他们笑，转过头继续跑着。 毕竟和前面的选手还有好大的差距呢，孔星荧要是对他们笑了，到时候没跑过，可就是在全校人面前吊儿郎当地丢人了。 她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追。 这时孔星荧脑海里想起了竺郦兰，却不太想去提及这个人。 最后一圈了，越过这个弯道，孔星荧就得极速进发了。 她捏紧了拳头，看着前面几位选手的距离，她要全力以赴。 操场上的人都看出了孔星荧的心思，为她加油呐喊助威的阵势越来越大。 “孔星荧加油！孔星荧加油！孔星荧加油！” 这个声音不仅给了孔星荧动力，也提醒了在她前面的选手，有危险了。 对，就是现在！ 冲！ 想完，在离弯道还有几米距离时，她一个靓女回头，朝自己班的陪跑团，举起双手，在头顶比了个心，转过身时，脚步恰好离开弯道，她又一个利落转身，迈开步子，拔腿就跑。 “牛逼！” 陪跑团差点没反应过来孔星荧的操作，愣了一下，也一起比了个心，却看见孔星荧已经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猛加速下，追上了前一个队友。 “孔星荧！孔星荧！孔星荧！” 呐喊声已经快破音了，大家都看见了在前几圈平稳发力，最后一下却毫不费力，发起猛攻的孔星荧。 “这个孔星荧，确实有点机灵啊。”蒋老师在观众席看到了孔星荧的一系列操作，也忍不住感叹。 “我有时候都看不懂她到底在干什么。”杨太这句话也不知是骂是夸。 只见，赛道上的孔星荧像个被终点线吸引的磁铁，一路狂奔，甚至第一位选手被她超过时，都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本以为胜券在握，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竟然被这么一个突然杀出来的小东西给抢了。 孔星荧知道自己已经是第一名了，她想在跑进终点线之前，笑着迈过去，或者说是嬉笑着迈过去，可她觉得这也太不正经了，还是得严肃一点。 她满脸满无表情，握紧了拳头，离终点线还有十几米。 “孔星荧！孔星荧！孔星荧！” 观众席一下子被点着了，孔星荧也要全力以赴！ 她一步跨进了终点线，朝观众席做了一个飞吻。 “啊——” A班同学顿时沸腾。 “哎，这孔星荧，老是吊儿郎当的。”杨太和孔星荧摸熟了以后、了解了孔星荧的本性。 “我们孔星荧哪里是吊儿郎当，这叫实力所在。”蒋老师在观众席一个劲为孔星荧辩驳。 “就是，就是。” A班同学已经来不及解释，一下子冲下了观众席，要去膜拜孔星荧。 其他几位选手也纷纷累得半死的冲过了终点线，那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好像是中途弃赛了，孔星荧没看见。 她们一下扶着胃，一下子扭曲着身子，反正就是差点被要了命。 孔星荧倒是呼吸十分匀称，也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孔老板！” 说着，A班同学过来围成一个圈，纷纷伸出手，把孔星荧往天上扔了一下又一下。 孔星荧一开始感到十分恐慌，不过之后又完全适应了，虽然这阳光有些刺眼，当她被抛得可是一近一远，一近一远，把眼睛闭上尽情享受吧。 唐西拿着相机，拍下了孔星荧在赛场上的飞吻和比爱心的场景。 每一张都活灵活现，生动活泼。 杨太也跟着走过来了，孔星荧这才被放下，她又等着杨太来拿自己开刷。 “……”孔星荧看着杨太，已经开始默念了八百遍他要说的台词。 杨太看着她，不说话。 …… 大家也安静了。 “确实厉害。”杨太竖起了大拇指，也忍不住赞叹孔星荧。 这下，她才放了一百个心，内心有一万分的窃喜。 “我就知道！杨太英明！” 大家在一片欢呼声中，闹得不亦乐乎。 胡州在人群中，捏着李楠的肩膀说：“看看别人。” “那是，孔星荧一直都是我偶像。”李楠也毫不在意胡州夸别人，胡州就是这个样子。 余慧杭也在人群中笑着看孔星荧：“你挺厉害呀。” “没有没有。”孔星荧很得意也很谦虚。 “还是把你扶着走一下，万一有什么问题呢。”杨太有一点担心。 “没事没事。”孔星荧把余慧杭的手拿下，在她耳边悄悄说，“那个女孩子在那里的。” 孔星荧使了使眼色，找余慧杭要联系方式那个女孩，在人群外看着余慧杭。 “她叫小夏。”余慧杭说完，就去和小夏打招呼了。 “佩服。”周语看着人群散尽，但还是满脸微笑的孔星荧说。 “没有没有，低调低调。”孔星荧很谦虚。 她的眼神却在操场上游离，还没看远，那个被周语巨大身影挡住的炙热目光，就出现在了眼前。 竺郦兰就在身后。 第六十一章 孔星荧看着他，他目光霎时间定住，竺郦兰比在场的任何人都不知所措，因为他知道这时应该过去给他一些奖励或庆祝的，可孔星荧被A班的同学围住，一片其乐融融，他只是一个参不进的局外人，不敢多动的外来者。 “水呢？水呢？”胡州在操场上四处观望，这水是周语安排买给全班同学喝的，胡州借周语的水，献给A班所有人，像自己是主人家。 “这里的，这里的。”大家搬着水，拿出来递给在场同学。 “打住！这水可是我们周公子买单的，你光拿水，说谢谢了吗？”胡州这个恶人还做得像模像样。 “说了说了，谢谢周公子。” 周语在一旁站得很直，摇了摇手，说：“不用谢。” 竺郦兰站在圈外，也不好意思在此等候，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孔星荧，来，这还是托你的福买的，你先请。” 孔星荧笑了笑，说：“没事，累死我一个，造福全班。” 杨太在人群中插了进来。 “杨老师，请。”一位同学递了一瓶水过去。 “谢谢。”杨太说着谢谢，却拒绝了，“才跑完最好还是不要喝太多水啊。” 他叮嘱着孔星荧。 “她知道，我给她说过。”周语站在杨太旁边，身高完全足够碾压杨太。 “下午你们是不是还要跑4x100？”杨太问。 “嗯。”余慧杭和李楠同时回答，孔星荧站在一旁把水猛喝一口。 “好好加油，跑完了，我请你们吃晚饭。”杨太说着，已经做出了一个冲刺的手势。 “那是必须。”余慧杭旁边站着的小夏，帮她拿着水，余慧杭的手却搭在小夏的肩上。 “嗯，孔星荧我还是很放心，我一开始还害怕你跑不下去，结果现在看来，果然还是牛哇。” 杨太自己都说得一脸得意。 孔星荧笑了笑，扯了一下被同学路上的披肩。 发丝因为跑步有些凌乱，可这丝毫掩盖不了她风华正茂的朝气蓬勃。 竺郦兰只是在操场的主席台远远观望着她，她给一群人簇拥，尽管这不算一个什么万般光辉的时刻，可她身边的人却毫不犹豫都力挺她。 “你们下午好好跑，我去给你们买糖吃。”蒋老师果然信守承诺，还记得这茬。 “好！” “加油，加油！” “中午回去了就好好休息，下午继续加油。”杨太看着孔星荧四人，满脸欣慰。 孔星荧嗯嗯点了几下头，就和唐西一起回教室去了。 她俩走在楼梯，没有说话，难得有如此寂静的一刻。 “你有话要说？”唐西说。 孔星荧已经在楼道里踌躇半天，左顾右盼了好久。 “……嗯。”孔星荧又拉了一下披肩，还是唐西懂她啊。 唐西看着她，期待她接下来自己发言。 “我今天……比赛的时候……竺郦兰去看了吗？”孔星荧问。 “……” 唐西想了半天，孔星荧在上场之前只让自己拍照，没有让她看竺郦兰啊。 脑海里的片花飞速旋转，唐西不喜欢撒谎，她刚才也确实只注意了给孔星荧拍照，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事情和人。 “我刚才……只顾着拍照了。”唐西回答得委婉又直接。 孔星荧一下子被泼了冷水一般，凉透了。 她丝毫不在唐西面前掩抑自己失落的表情，脸一下变得沮丧，甚至迈出步子时都没有力气，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两个字：疲软。 唐西看着她的变化，也不多说，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楼道间转角处有一大扇窗户，往下正对着那暗黑处角落的操场。 孔星荧突然来了兴致，一步跃上，够到了那个窗户。 她甚至都不用认真看，就一下子锁定了操场上的那个身影。 是竺郦兰，他在人群中好亮眼，即使是人山人海的操场。 孔星荧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内心的雾霾烟消云散，就一眼，就有这样让她再也不会难过的效果。 她和唐西没有过多逗留，只是借经过那一瞬间，瞟了竺郦兰一眼。 “唐西—”孔星荧这声喊得很绵长。 唐西转过身，看着她。 “我想留在这里看竺郦兰。” “……”唐西无奈的笑笑，“看吧，那我等你吗？” 趁那个人还在眼前，趁你还看得见。 “不用。” 说完，唐西转身就走，她得赶回教室午休。 孔星荧又跳下楼梯，隔着窗户，在不太宽敞的四小方格里，把竺郦兰再看了一眼。 不能再多停留了，她没有贪心，看了就走了。 孔星荧追上唐西，一下子蹭到她肩膀上，唐西感到很惊喜，孔星荧竟然回来得这么快。 “你不是要看他吗？”唐西很疑惑。 “对啊，看到了啊。”孔星荧很满足，在楼梯口跳着进了教室。 唐西在后面笑得很慈祥，却带有一些孤独。 回到教室，大家已经在一片疲惫与储存精力中，趴在桌上睡得很香，午休铃声还没有响起。 孔星荧打开那首歌词本上的歌，在心里默默很哼唱着。 “你不困吗？”唐西见孔星荧越来越兴奋。 “……还好。”孔星荧满脸笑容灿烂，脑海里面全是自己的歌。 “行吧，别兴奋了，早点睡，下午还要比赛呢。”说着，唐西已经趴在了桌上。 孔星荧嗯了一声，莫名地跑出教室，去厕所洗了个手，再匆匆进入教室，动作却是蹑手蹑脚的。 洗了一趟手，来回两次，孔星荧的目光朝F班看了两次，两次都没有看到竺郦兰的身影，她也在心底悄悄地失落了两次。 要是呆呆地站在走廊晃悠太傻了，她得找点事情。 孔星荧迈着步伐，又坐在位置上，可她横竖都觉得不对劲，眼看午休铃就要响起了，竺郦兰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这日子真难熬。 没办法，她得再尝试最后一下，在午休铃声响起时，她又往厕所跑了一趟。 F班里的人已经被她看遍了，可就是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可能是……真的没有回来吧。 不能耽误睡觉，孔星荧只好很沮丧地趴在了桌上，思念太深，她睡得很浅。 浅到她做梦都不不深刻，只是在脑海顶上，冒出了一些看不清的人影和一些听不清楚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脑海里不断浮现，有人声喧闹，有人影追逐，有天空云朵翻卷。 啊—— 孔星荧在梦里惊了一声，醒来时，已经是满头大汗，她有点梦魇，被压得发不出声音。 从梦中惊醒时，她还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不清四周，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坐在北辰一中的教室。 竺郦兰。 她意识还没清醒，脑海里却蹦出这三个字。 在半梦半醒之际，孔星荧觉得耳边有人声躁动的声响，她慌张却不敢完全迈出大步地奔出教室。 这也来不及隐藏了，F班就在隔壁，孔星荧就扶在A班门口，就能看到他。 这次她没有功亏一篑，睁眼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竺郦兰。 竺郦兰刚打完篮球回来，左手还脏兮兮的举着一个篮球，发梢冒汗，气喘吁吁。 朱虹也跟着竺郦兰，门口一位女生递给竺郦兰纸巾，朱虹看了看孔星荧，再愣几秒。 “给我的吗？谢谢”朱虹接过那个女孩伸出手的纸。 竺郦兰目光一直聚集在孔星荧身上，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他只得用手勉强擦一擦。 “谁给你的？我给竺郦兰的。”那个女孩明显拒绝了朱虹。 “不要害羞，这明显就是和我的。”朱虹还嫌那挪纸不够，一下子把剩下的纸都用完了。 “你用完了竺郦兰用什么？”那女孩说。 “他不用纸。”朱虹继续擦着脸上早已经被擦干净的脸。 竺郦兰那双明晃晃的眼睛一直看着孔星荧，没笑，也没哭，尽是哀怨。 隔着一堵墙的距离，孔星荧也看着竺郦兰，四目相对，相向而望。 “你再进去帮我拿一点纸，谢了。”朱虹对那女孩说。 “都怪你，全都用完了。”那个女生在说完这句话时，顺着竺郦兰的目光，扭过头，看到了孔星荧。 她没说话，也没有表情：“竺郦兰，午休铃声都响了，你才回来。” 竺郦兰根本来不及分给她一个眼神，一双眼睛全在孔星荧身上。 朱虹拍了拍竺郦兰的肩膀，像是在嘱托，说：“我先撤了。” 竺郦兰没理他。 “竺郦兰，你听见没有。”那个女孩继续说着。 “你先进去。”竺郦兰说得语气很平静，但眼神里全是孔星荧。 那个女孩子看了一眼孔星荧，也没好多口，只得撤下了。 与此同时，太阳也升到了最燥热的时刻，孔星荧觉得这跑出教室看竺郦兰这件事又明显又傻。 “怎么这么热？”孔星荧以为这句话会让竺郦兰觉得自己是出来透气的。 竺郦兰看着她那“热”得发红的笑脸，笑了，很甜，还是两个虎牙。 孔星荧也不好对他的虎牙提出抗议，古灵精怪地一跳上前，明知故问：“你去打篮球了吗？” 语气很乖很糯。 “嗯。”竺郦兰笑着接下了她的明知故问。 “哦。”孔星荧站在原地，也舍不得离开。 “你还没睡觉吗？”这是竺郦兰能想到唯一的一个问题了。 “睡了，又醒了。”孔星荧瘪着嘴，好像这话是在找借口。 “哦。”竺郦兰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孔星荧，无话可说，仅仅是看着。 “那我先……进去了。”孔星荧先开口离开。 “嗯。”竺郦兰回答后没有走，就站在门口看孔星荧走进教室。 今天自己真是蠢透了，孔星荧心想。 就褪不减的兴奋萦绕着孔星荧，她抬头看了看，原来自己刚才才睡了五分钟而已。 真是蠢透了。 她被莫名的欢愉治愈了梦魇，在桌上一下睡到了午休铃响起。 她是危险的，他也是。 第六十二章 午休铃声响起，教室开始躁动，操场上，主席台已经开始一遍又一遍调试着音响。 “起来了——”胡州在教室里大喊一声，一下子跳出位置，把李楠垫在桌下的书一把扯过。 李楠两眼无神，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醒来，被胡州这么突然胡来一下，完全丧失睡意，混着起床气，她的反应只有一个：生气。 胡州拿着书，看着李楠的反应，李楠没笑，只是喘着大气，被他气疯了。 察言观色，胡州一下子看出了李楠的端倪，又把书还到李楠手上，李楠没接，只得撑着书在手臂。 “……”胡州这下算是把李楠惹怒了。 “我……你……”胡州站在一边，也不敢说话。 “你怎么回事啊？一起床就把人家惹生气了？”余慧杭看着被惹怒的李楠，对胡州说到。 小夏这时走到A班门口探了一眼，一眼定位到到余慧杭。 余慧杭与她对视上，看着胡州和李楠，无奈笑笑：“我先走了啊，下去等你们。” 孔星荧坐在桌上倒是在一个沉浸午休中，修养好了精神，此刻她把手臂伸长，仰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走吧。”唐西见孔星荧已经没有在睡梦中迷离。 “好。”说着，孔星荧收拾好了东西，就去到了操场上。 “孔老板加油！唐老师加油！余姐加油！”胡州把李楠搞生气了，没敢第一个说出来加油。 班上其他同学按耐不住了。 孔星荧和唐西笑了笑，做了个ok的手势。 胡州也不敢和李楠说话，只是把他的衣服披在李楠身上，李楠没有拒绝，也没有消气。 “走吧，先去比赛。”胡州推着李楠走出了教室。 李楠也很听话，没有死命顽抗，也就着胡州，来到了操场低下。 走出教室门口，孔星荧刻意停了一下，这个角度可以刚好捕捉到竺郦兰。 竺郦兰也走出F班教室，一眼看到了孔星荧。 孔星荧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嘴角稍稍露出点微笑，竺郦兰也没有抗拒，看着她，加快了脚步，越过人群，来到孔星荧跟前。 “你们班下午有什么项目要比赛嘛？”孔星荧抬起头，看着他，边走边问。 “嗯……好像没有。”竺郦兰思索片刻后，走在了孔星荧左手边，一直和她并肩同行。 “哦……我今天下午要去跑4x100，和我最最最好的好朋友一起。”孔星荧说得很兴奋，指了指旁边这位最最最好的朋友唐西。 竺郦兰很礼貌地看了看唐西，似笑非笑。 “你要来给我加油！”孔星荧这是朋友之间正常的指挥，“别像今天早上那样，连我早上那么低调的炫技时刻都没看到。” 竺郦兰等孔星荧说完这句，身子一下子定在她面前，仔细打量她后，一脸嫌弃但依旧带着笑容说：“你那还叫低调？完全是在炫技。” “……”孔星荧看着他，很惊讶。 “还要比个……”竺郦兰说着，在楼梯将手举过头顶，大施拳脚地给孔星荧做了个爱心的形状。 也顾不上来往的人把他当成了个傻子。 “哼。”这是竺郦兰难有的语气词。 “你怎么看到了的？”孔星荧很惊讶：“你还说呢，那么大个操场，怎么可能看不到你？”竺郦兰满脸嫌弃，挪开了脚步，继续向前走。 “那么大个操场你都能看见我？”孔星荧目光死死盯着竺郦兰。 竺郦兰也意识到这话语里带着锋芒，想了想说：“我站主席台后面看到的。” 他以为这就能够掩盖自己尝试过去更近的地方看孔星荧的事实。 “哦……”孔星荧若有所思，“那你还看到什么了？” 她的眼睛里有诱导，她在探索他。 “……还看到你们班同学陪你跑了。”竺郦兰说这话语气很平静。 她们已经在一吵一闹中走到了操场中央。 “哦……” …… 两人沉默片刻，一直并肩向前走着。 “那你觉得我跑得快吗？”孔星荧站在原地，突然就不动了，把手背在身后，轻轻低下头，问竺郦兰话。 她的这个动作，像个正在等待家长夸奖的小孩子。 也不知道跑得快算个什么优点。 这个傻子竟然问得出口。 周围的人路过时，都停下来看着竺郦兰和孔星荧，他们现在操场中央，一个背手乖乖站着，一个附身认真看着，实在太显眼。 竺郦兰眼神已经向前迈开，他有要走的意思。 孔星荧也不给他机会，抿了抿嘴，光天化日之下这动作实在太犯罪了。 竺郦兰没办法。 “快快快。”他迁就她回答着，手还搭在她肩膀，推着她走。 竺郦兰已经回答了这问题，孔星荧也不再迈不开腿，在竺郦兰的推动下，向前小步走。 竺郦兰个子高，迈开的步子也长，孔星荧几乎是快步而行。 “小个子跑得还挺快。”竺郦兰这话也不知是说赛场上的孔星荧还是此刻的孔星荧。 孔星荧看了看他，用她那握紧的小手，重重地锤竺郦兰一拳，再没打声招呼，就转背跑得没影了。 竺郦兰也搞不懂孔星荧到底是要闹哪一出，只能看着她迎着风，跑向主席台前的点名位。 主席台开始点名了。 孔星荧站在主席台，手为两指，放在了嘴边，亲了口，又一下子藏在了身后。 “A班余慧杭，李楠，唐西，孔星荧。” 孔星荧说了到，再用那机灵的小眼神，看了看四周。 “竺郦兰！”她以为她是轻言细语的，可话一喊出口那刻，声音分贝也把她自己吓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继续看着竺郦兰。 孔星荧这是第一次在人声喧闹，足以盖过任何一个语音的操场。 竺郦兰这时偏偏在台下与她心有灵犀，也一下子看向了孔星荧。 两人对视一笑。 孔星荧是悄悄的明目张胆，竺郦兰是真的明目张胆。 孔星荧看着他，一下子裂开了笑容，把那只藏着的手，朝竺郦兰使劲挥，扎着的高马尾也随着身子抖动，发丝顺着游戏晃动。 万花丛中唯一能够收入眼底的眉眼。 竺郦兰也紧接着挥着右手，清风拂过脸庞，足够冲破所有烦恼。 孔星荧又指了指主席台右边。 竺郦兰接收到信号，点点头，他会去他指的方向。 孔星荧这才放下心。 “A班A班，真不一般！” A班那以胡州为首的加油邦又开始火热加油。 这口号真挺羞耻的。 预备位已经被各位选手准备就绪。 “孔星荧啊，这次我也要跑了，没人帮你拍照啰。”唐西很稀罕。 孔星荧本来觉得这没什么的，毕竟亲身和唐西一起经历过，即使没有照片这些可见的实物保存，但记在心里，收获一份感觉也是极好的。 转念一想，孔星荧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给你拍。” 孔星荧说完，就跑到了竺郦兰所在的位置。 竺郦兰在孔星荧指定的地方一直看着孔星荧，一刻没有离开，看到孔星荧过来，也是一双眼睛一直追随着她奔来的身影。 走到竺郦兰身边，竺郦兰附身看着孔星荧。 “竺郦兰，你待会在我们跑步的时候，帮我们拍一下照。”孔星荧没有手机递给竺郦兰，“用你的手机。” 孔星荧肯定竺郦兰这个网瘾少年一定会私藏手机。 情况紧急，竺郦兰也来不及和孔星荧，讨价还价，很认真地要掏出手机，再点点头。 孔星荧一下子捂住他的手，怕他手机不小心暴露。 “你等会特别注意帮我拍一下我的好好好朋友。”孔星荧指了指操场上的唐西，“多拍点，拍好看点。” “嗯。”竺郦兰回答得很认真。 “给我加油！”孔星荧看着他，退着走了两步。 “嗯。”竺郦兰很坚定，已经追着孔星荧的背影，看向操场。 余慧杭在上场前拉了下小夏的手，再依依不舍地到了起跑线。 孔星荧走到唐西面前，说：“我让竺郦兰帮你拍，肯定很好看。” 唐西先是一惊，再觉得这似乎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孔星荧走到选手位，看着场上的欢呼。 余慧杭和每一个任都握了握手，鼓舞一下士气，走到了预备位。 孔星荧是第一棒，她得冲刺。 “各就各位，预备——” 全体选手聚精会神，集中精力。 操场上为自己班加油的欢呼声越来越激烈！ 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跑——” 一声枪响，硝烟消散在空气中，全部蓄势待发，如冲破弓弦的箭，一飞而出。 孔星荧上午那个吊儿郎当，心理活动巨多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是团队合作，孔星荧得全力以赴，她迈着步子，根本来不及感受劲风带来的阻力，她只是紧握着接力棒，一个劲往前冲，全力以赴，毫不懈怠。 唐西是第二棒。 孔星荧第一棒跑得很好，和选手拉开了绝对的距离，飞扬起来的刘海，略带狰狞的表情，咬紧牙关，卖力冲刺。 离唐西越来越近，孔星荧冲刺得更紧，握着接力棒，手臂直端，冲向唐西。 唐西的眼神很坚定，一把接过接力棒，没有回头和对视的微笑，转身就如一阵风，跑向了第二棒。 “呜——” 这比赛过于激烈，大家都奋力一线，操场上尖叫声越来越明显。 孔星荧放下了接力棒，站在原地，刚才冲刺过于猛烈，她现在蹲着身子，有点想吐，但目光一直注视着在赛场上的选手。 她们都在朝一个方向迈进！ 第六十三章 唐西以百分之百的劲头，冲刺到李楠那里。 孔星荧虽然看不到唐西的正面，但就是一个侧脸，就能看到唐西此时已经咬紧牙关，向前奋力冲刺着。 在孔星荧心中，唐西一直是一个平稳安静的状态，很少会进入激动的状态，但在今天，孔星荧难得看见唐西有这样面部狰狞，奋力向前迈开步子跑的样子。 女佛成魔了。 这时，孔星荧想到，幸好提前让竺郦兰站在主席台右边让他拍唐西比赛的样子。 孔星荧扭过头，看向主席台右边，竺郦兰此时站在那里最显眼的位置，拿着手机，认真地拍着唐西在赛场上不疯魔不成活的样子。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 距离李楠还有十几米位置时，唐西也已经是全力冲刺，端直手臂，把接力棒直在手中，伸向李楠。 在孔星荧跑第一棒给A班拉开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唐西也赶着孔星荧的势头，一举拉开了更远的距离。 “呜——” 接力棒在李楠的第三棒，全场同学又是一齐欢呼。 孔星荧已经走向操场外，迎接着唐西，继续看着自己班另外队友的比赛。 孔星荧和唐西挤过人群，站在第一排，她们要把胜利在第一时间收入自己眼里。 此时站在主席台右边的竺郦兰，早已放下了手机，把两手揣在兜里，神色冷静，面部平淡，好像操场的一切喧闹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既然竺郦兰现在没有拿出手机继续拍照，孔星荧真的有点担心竺郦兰是不是真的只听了自己“给最最最好朋友拍照”这个命令，而自己的照片一张都没拍。 孔星荧只是扫了一眼朝那边看了一眼，这时右肩被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往左看。 “我拍的右边啊。”周语也把手揣进兜里，后面半句“这么没有安全感”没有说出口。 孔星荧笑了一下，就和周语站成一排，在操场第一线看着李楠和余慧杭最后的奋斗。 她们参加比赛的初衷是四人寝室四朵姐妹花的一项集体活动，根本就是带着玩耍的目的，可真正到了赛场，几个姑娘谁都不服输，至少，每一个人都是在咬紧牙关。 她们的战略是孔星荧跑第一棒冲刺，唐西第二棒接力冲刺，李楠不太擅长体育，跑第三棒可以稍微缓解一下战况，余慧杭作为一个短跑小将，跑在最后一棒，运气好，无论如何都可以扳回一局，运气不好，也不会落得很差的名次。 李楠果然是如大家所料，她跑的时候能看出已经是用尽全力在冲刺，可体力有限，再加上一开始迈的步子太大，迎接着风的阻力，根本不能调整步伐。 她心理防线有一点受到了挫败，但还是没有完全失去控制。 她也在距离余慧杭最后几米时，端直手臂，冲向余慧杭！ “加油！加油！” 孔星荧被这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搞得震耳欲聋，是胡州在为李楠加油。 孔星荧扭过头，看了一眼胡州，再看着操场上冲刺的李楠，一种你在不顾一切的努力，我在奋不顾身的支持的强劲感油然而来。 “加油！加油！” 周语没有犹豫，把揣在兜里的手，取出来放在嘴边，让自己加油声能一下子穿透操场，直击李楠耳边。 周语的手臂很白皙，甚至还是强劲有力。 这是孔星荧第二次有这种感觉。 孔星荧被感染，唐西也一样。 “加油！加油！” 唐西和孔星荧异口同声，吼着嘶哑的嗓子，对着操场那边奋斗的人呐喊。 李楠在离余慧杭越近的距离时，李楠脚步突然错乱，大家一下子看出了其中的异样，但是都很默契的没有一瞬间垂头丧气，反而收紧了小腹，为李楠加着油。 李楠被绊了三步后，就在和余慧杭接棒时，一下子扑腾上去，差点摔了个踉跄。 余慧杭接过棒，李楠追上去，在差点扑上余慧杭那一刻，本来准备一下子转身避开的，但重心已经倾向了前面，无奈，她一下子扑到了余慧杭身上，脚步跟着上前，一脚踩在了余慧杭鞋上。 “加油！加油！” 鼓励的声音愈来愈烈，李楠也一下子慌了手脚。 李楠脚步一下子迈开，和余慧杭的鞋发生了摩擦。 …… 千钧一发之际，余慧杭的鞋一下子被李踩了下来，那带着橘粉迷彩色，颜色十分骚气的鞋就这么直直地被瘫在了操场上，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还不算最尴尬的，余慧杭的半只袜子也被踩掉了，大半个脚后跟就这么赤|裸|裸地亮瞎了的大庭广众的眼睛。 余慧杭来不及犹豫，李楠倒是神色慌张，行为错乱。 余慧杭没有生气，也没有惊慌失措，握着接力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蹲下身子，一把扯下袜子，还没来得及拍拍李楠的肩膀，安慰她，就转身一溜烟，比离弦之箭还要快的速度，冲刺在了第一线。 “余慧杭反应还挺快。”杨太在观众席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差点晕厥，但还是，夸赞道。 “加油！加油！” 余慧杭此时已经攻下身子，像一只死死盯着目标，永不言弃的鹰，猛烈冲向终点。 手中的接力棒更是被她死死握住，要是再大力一点，或许会被捏碎了。 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沸腾了，最开始是在李楠不小心踩掉余慧杭的鞋，再踩掉余慧杭的袜子里，传出一阵惊哗与唏嘘，都觉得这场比赛多半是废了。 但当余慧杭一把扯下袜子，根本没有丝毫埋怨，弓着身子，直冲终点线时，大家都传出一阵惊叹。 “牛逼！” “卧槽！还能这样？” “余慧杭帅呆了！” 余慧杭与前一名选手的距离就差几米，在她被不小心拉开距离后，一个劲头死命追赶。 李楠还在刚才的突发状况中惊魂未定，呆呆站在操场跑线上，头发乱糟糟的，看着余慧杭早已经离开的身影。 “哇——” 伴随着平地惊雷般的一声欢呼，余慧杭第一个冲破了终点线，她的速度太快了，在超越前一名选手时，那位选手在跑步中都被这突然飞出来的东西搞得有些惊诧，等她反应过来，余慧杭已经毫不犹豫地在终点线一冲而过。 或许是由于突发状况的惊魂未定，余慧杭原本也准备像孔星荧一样，在冲破终点线时，做出一个胜利者的宣告，可当她真正冲破那道防线时，她只是身子一下子软了，瘫坐在地上。 天旋地转虽然不至于，可总还是有些不舒适在里面。 “快去把人扶着。”杨太说着，冲向了终点线。 “那孩子好像不行了。” “刚才冲得那么猛，肯定有点状况。” “袜子都没了，还在继续跑，要是我，早放弃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A班同学顿时一拥而上，把瘫坐在地上的余慧杭架起，她气喘吁吁，嘴唇泛白，眼睛眯起，好像是中暑了。 大家捡回她的袜子和鞋子，都争先恐后地帮她穿上，此刻也不是个开玩笑的好时候，大家都很认真。 “喝点水，喝点水。” 这时，胡州第一个冲出去，来到吓得惊魂未定的李楠面前，为她披上衣服，拉着她来到余慧杭这里，定定神。 李楠到现在都还有点没有搞清楚状况。 “抬去医务室看一下吧，要不然。” 看着余慧杭这全身疲软无力的样子，大家都顿时太担心起来，果然是刚才比赛太过生猛了。 “老师，我又盐开水。” 小夏在一群人中突然发声，眼神里也是满脸担心，说着，已经蹲下身，开始给被架到阴凉处的余慧杭倒水。 “你喝一点。”小夏很温柔地将水送到余慧杭嘴边。 余慧杭缓了一会，轻微睁开眼睛，将水抿了一口。 “还行吗？不行就去医务室看一下。”杨太看着有些虚弱的余慧杭。 “走吧，我们把你扶到医务室。”班里同学很热心，“来个人抱她。” 孔星荧听到这声，看了一眼周语，她觉得周语来做这件事最合适。 周语也看见了孔星荧那支配的眼神。 “嗯，我可以。”说着，周语已经提了下衣服，半蹲着，让大家把余慧杭架到自己背上。 “不不，我可以，我可以。”余慧杭睁开了眼睛，意识突然变得十分清醒，“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大家看她状态确实一下子好转了许多，也没有再强求把她抬到医务室。 “你们先去看比赛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会。” 余慧杭不喜欢很多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十分关照的感觉。 大家也知道她的意思，站在原地再观察一会后，就离开了。 小夏倒是陪在余慧杭睁身边，坐在她的右手边，边看着余慧杭，边喂她水。 “你刚才吓死我了。”小夏也是惊魂未定，责怪着余慧杭。 余慧杭先是眯着眼，目光久久注视着小夏。 小夏最开始是责怪又生气的表情，被余慧杭这么一盯，只觉得面目灼烧，再接着，低下头，表情变为了羞赧，直觉接不敢直视余慧杭。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小夏低着头，不敢看余慧杭眼睛。 余慧杭滑了滑喉咙，嘴唇干得有些起泡，说：“你担心什么？” “啊？”小夏没听清楚余慧杭在说什么，或是怕自己听得太清楚，余慧杭在说什么。 余慧杭没给小夏反应时间，一把扯过她的手，握在她的腿间，贴近她眼睛，问：“你在担心什么？” 骄阳比火热烈，余慧杭在惊魂未定中宣告着占有。 第六十四章 “孔星荧。”李楠在孔星荧身后喊得很颤巍，“我……刚才……” 胡州继续用手握着李楠的肩，这是胡州这个大直男能做出最大的安慰。 孔星荧转过身，很诧异，一把搂过李楠，问：“怎么了？” “刚才……在赛场上……对不起。”说完，李楠就已经憋出了泪花。 “这没什么的，谁都有失误的时候。”孔星荧继续拍着李楠的背，继续安慰她。 “不就是把袜子踩掉一只吗？完全是小问题。”胡州这个大直男安慰人都这么不像话。 …… 孔星荧有点控不住场子，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连这种拍拍背的安慰人杀手锏都亮出来了，却依旧拿李楠没辙。 “可是这没有影响我们的比赛结果啊。”唐西在一旁说得大义凛然。 不愧是唐西，一句话就掐中了要害。 李楠听完，顿时变得不再哭天抢地，而是只是愧疚于刚才赛场的失误。 “就是，出了点小状况还是跑了个第一，天降第一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脱其袜子，踩其鞋子……”孔星荧终于在一阵安慰里找到了缝隙。 李楠听完，噗嗤一笑，却又忍住，同时擦擦眼泪，她实在好哄，这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你这女的，真的狗，前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笑。”胡州从李楠下巴处看向李楠，同时还不忘继续打击她。 “我刚才哪里在哭。”李楠继续擦着眼泪，“我就是有点难过。” 说完，李楠眼泪又止不住地流。 “我们才把人安慰好，你又搞哭了。自己哄自己哄啊。”说完，孔星荧放下几张卫生纸给胡州，再逗留一会，就走了。 胡州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慰着被他惹怒的小女孩。 “胡州，你在这里啊。”A班一同学气喘吁吁跑到胡州面前。 班里同学都闻到了他和李楠的暧昧气息，对于眼下场景，自然也是见怪不怪。 “怎么？”胡州眼睛看着李楠，嘴上问着同学。 “嗯……杨老师找你们。” 你们。 胡州紧张了一下：“我们？” “哦不，是找你。” “找我干什么？”胡州问。 “不知道，他没说，你快去吧。” 胡州看着李楠，李楠迷惑盯着胡州，两人互相递个眼神。 我去去就来。 嗯好。 说完，胡州奔跑向杨太在的位置。 孔星荧、李楠和唐西混在一路跟了过去。 他那里已经聚集了班里大部分男孩子，胡州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型秘密商谈，现在看来，不想。 “人都到齐了吗？”杨太清着人数。 不多不少。 “你们待会就让胡州去抽签。”杨太说。 也不知北辰一中是什么规矩，要提前一天抽签。 第一轮抽中的效果，孔星荧倒是很期待，要是F班和自己班打，那还真是有些万分期待。 可以同时看竺郦兰和自己班的同学，倒是候两方都加油，谁知道谁是谁，孔星荧打着如意算盘。 抽签结果一出，果然是A班在第一轮对阵F班，可是孔星荧有种不详的预感，不管是两方哪一方被淘汰，对孔星荧都是不利的。 F班被淘汰，她就会再也看不到竺郦兰的身影，A班被淘汰，她就没有再在篮球场欢呼。 管他呢，听天由命吧，欢喜一时是一时。 人群散尽，杨太悄悄叫住了杨太和其他几人，他要兑现他请客吃饭的承诺。 杨太果然靠谱，不仅要兑现诺言，还要认真践诺。 “你们待会晚自习下课了，就往学校的东门出去，我在那边等你们，我的车，你们认识的。”杨太密谋着他的计划。 “嗯好。”大家一致点头。 “为什么要晚自习下课后？”头铁少女孔星荧一下子暴露了贪玩本质。 唐西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呵，我看你孔星荧就是整天只想着玩。”杨太不算嘲讽地嘲讽到。 “哦……”孔星荧敷衍回答完，就跟着唐西走进教室。 竺郦兰就在她们前面五步的距离。 唐西没比孔星荧先一步瞧见，却比孔星荧先一步做出反应。 她朝孔星荧点点头，示意他在前面。 孔星荧做出一个“嘘”的动作，再摇摇头。 不要打扰他，这次离他背影的距离这么短，她要静静地跟在后面看看。 竺郦兰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如果他用跑的，她此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追的。 孔星荧想起一句话： 直到很久以后，我都不敢回头看我的青春韶华，因为那么一大段美好的时光里，全是你挺拔的身影。[1] 是的，他的背影是挺拔的。 他在前面一直走，带着她，走到教室。 他没回头，她追着他的背影也没有回头。 唐西跟在一旁，放慢脚步，每一次轻轻的踏足，都是一阵互相懂得，彼此尊重的倾诉。 长廊尽头，是他的目的地，孔星荧不能继续走了。 她决定站在教室看着他走最后一程。 少年如兰，挺拔如松。 孔星荧站在教室门口，四下寂静 ，长廊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竺郦兰走进教室时，喜欢习惯性地把手放在门槛处握紧，绕一圈，这样会使他在进门前，不经意回头看一眼的动作显得很自然。 这是他的秘密，孔星荧不知道。 他这次也一如既往，握住门槛扶杆，转上一圈。 竺郦兰一转，就回过头，刚好与站在A班门口一样握着扶杆的孔星荧。 原来这个动作这么傻，竺郦兰第一次发现。 这次得算是偶遇，孔星荧看着他，落下个傲娇的眼神，就一脚跳进教室。 不过她敢肯定，竺郦兰肯定是笑的。 几天运动会让孔星荧有些过于养精蓄锐，但在今早和下午的冲刺竞技赛中她的身体素质还是受到了极大的考验，她现在有些疲惫。 坐在位置上 ，书都没看就直接趴下。 “你有耳机吗？”孔星荧问唐西。 唐西果然不负期待，一下子掏出耳机，塞在孔星荧耳朵里。 就这样，听着或轻快，或忧愁，或青春的歌 ，如逝去的时光，一首又一首播放着，更迭不休。 突然，孔星荧猛地惊醒，一下子从桌上翘起。 “怎么了？“唐西问。 糟了，今天光顾着看竺郦兰那傻子的背影了，忘记找他要照片了。恋爱误事，恋爱误事。孔星荧心想。 “没什么。”孔星荧说完，继续倒在桌上。 不过没事，这又多了两次去找他说话的机会。 在不断浮想与睡意朦胧中，孔星荧终于熬过了一个晚自习。 铃声扬起那一秒，胡州转过身，和在场每一位将要参加饭局的老总对视一样，确认了眼神，是要一起去干饭的人。 “收东西，收东西！” 在胡州的带领下，大家像一群土匪。 “孔星荧，你先等我一下，我去给小夏说今晚我不和她一起回宿舍。”余慧杭收拾好书包，拔腿就往外跑。 孔星荧只是猛点头答应，根本来不及说话回她。 “等我去帮你拿个好东西。”孔星荧拿着书包，拉链都没拉。 F班更是热闹非凡，再加上开放的思维与包容的胸襟，小情侣早已是一对一对又一对。 竺郦兰在教室说完最后一句笑话，退着身子走出教室门口。 “竺郦兰。”孔星荧穿过人群，拉了一把竺郦兰。 竺郦兰差点应付不过来，转身笑嘻嘻看着孔星荧。 这是他刚才对别人笑而残留的余笑。她要生气。 孔星荧这种偏招都能想得出来。 “怎么了？”竺郦兰看孔星荧一开始微笑的脸庞，一下子又变得严肃，又转为了平静，或者是从期待到失望，他有些慌张，低下头，站在她面前，认真看她。 “我的……”孔星荧还没说完。 “孔老板，快点！”同学开始催了。 “我晚要去吃火锅。”孔星荧满脸得意对他说。 竺郦兰一下子绽开笑容：“你吹牛吧。” “真的要去，杨太请的。”孔星荧还给他继续解释，手还指向等待着她的同学。 竺郦兰在她的目光里确认一遍，这才完全相信：“哦。” “那……你就不祝我吃得开心？” 竺郦兰喉结滑一滑，说：“祝你吃得开心。” 真没趣，竟然一下子就说出来了，根本没有给多说话的机会。 “那行吧。”孔星荧又在竺郦兰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锤了他一圈，迈开步子就跑了。 “你刚才好好笑啊。”唐西和孔星荧等一行人走着。 “什么好笑？”孔星荧问。 “你还要打别人一圈。别人比你力气大了不知多少倍，你还要打人家。”唐西继续调侃孔星荧。 在唐西眼中，竺郦兰存在的意义仅仅是“别，孔星荧很喜欢这种有边界的疏离感。 “我们没有请假条，你说那保安会让我们出去吗？” “怎么不让？说明一下情况，应该可以吧。” “可以个屁。我上次就是口头假条，就被那保安骂了。” “他骂你什么？” “他骂我懂不懂规矩？” “那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我懂个狗屁规矩！” 几个人说说笑笑，又来到了校门口保卫室，刚才那吹牛逼的阵势依然全无，剩下的只有害怕被挑去与保安交流的恐惧。 “叔叔你好，我们是高一A班的学生，我们这次……” “我管你是干啥的，请假条拿出来。”保安叔叔长得凶，说话也凶。 “就是我们是老师让我们……” “有请假条没有？” 保安越说越来劲，就差指着几位学生说“你懂不懂规矩！” 这保安还挺敬业。 几个孩子就这么还没出发，就站在保安室门口吃下个大鳖。 “没请假条，就别给我出去，好好读书！”保安叔叔继续面目丝毫不慈祥地怀疑着她们。 她们一个字都听不进，正愁没找。 滴滴—— 校门口扬起几声清脆的喇叭，这噪音从未觉得如此悦耳，是杨太开的车。 保安见杨太已经来，还指了指里面，示意放这几个孩子走。 保安一句话没说，就打开了门。 几个孩子在刚才惨遭毒打下，出校门那一刻大摇大摆，走出了：“吃火锅去也”的挑衅与自信。 -------------------- 作者有话要说： [1]百度词条显示该句为《让我感谢你，曾予我欢颜》 第六十五章 孔星荧一行人迈着嚣张的步子，在保安为他们打开校园门那一刻，哄哄地说一声谢谢，再继续嚣张地跑到杨太车前。 几人并排站立，一二……一共十二个人。 杨太那五座豪车可装不下这么多人。 …… 杨太摁了下喇叭，对着他们说：“你们哪几个要来坐我的车？后面还有几位老师的车，你们依次上去就行。”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孔星荧，上啊。”胡州第一个吼了出来。 孔星荧也不好耽误时间，就没拒绝，拉着唐西直接上了车。 “那我也去。”紧接着李楠也很跟着钻了进去。 “那我坐后面那辆车吧。”一同学看着这几个人已经上车了。 “那我跟着你。”余慧杭说完，还拉着几个人走了。 周语准备去的，可那辆车也坐满了，只得跟着来到杨太的这辆车。 胡州犹豫男女授受不亲，站在车门口，毕竟他俩只有一个人能坐在杨太车的副驾驶。 …… “我去坐那吧。”说着，周语打开了后面那辆车副驾驶的车门。 胡州只得坐在了杨太旁边。 杨太看了看周围，大家都找到了位置，他开始打开油门，转动方向盘，他们要进发了。 “周语也是有点沉默的人。”杨太一边开车，一边和大家聊天。 “我们周公子哪里沉默了？”胡州坐在副驾驶应对自如，还说得手舞足蹈，“周公子和我们在一起时，可欢了。” 杨太笑了笑，看起来是一些疲惫中尽量打起精神：“胡州就属于班里的那种行动派，活跃气氛的。” 后座上的女同学都笑了，胡州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为什么叫周语周公子？”接着这次和同学们近距离接触，他也摆开了话题。 “因为他气质很像公子哥啊，哪像我，这种矮穷矬。”胡州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周语的赞赏，同时还要开一下自己的玩笑，说完，还不忘回头想要看一下李楠。 杨太听到都笑了。 “就你还矮穷矬？”李楠不好意思说话，孔星荧帮她说。 孔星荧在后视镜中不小心和正在看李楠的胡州来了个对视。 胡州暗笑一下，孔星荧用肩推了把李楠，帮她笑一下。 “话说，那个周语家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觉得他不仅看起来像公子，说不定，他真是家里有矿的公子。”孔星荧趴在皮椅上，既然大家都开始八卦了，自己也可以问一下。 杨太听见，也语重心长地说：“孔星荧一天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去观察这些吗？” 这不是责怪，而是调侃。 “也不完全是，主要是他身上的铜臭味，把我眼睛闪瞎了。”孔星荧得为自己解释一下。 杨太哼笑一声。 “确实，他穿的衣服都是很小众的大牌。”唐西坐在后座也跟着参合。 大家不禁更好奇这个周语到底是干什么的了，毕竟连不八卦的唐西很杨太都开始去注意他。 杨太今晚请客心情大好，大说一些也无妨。 “什么品牌？我真的一个都没见过。”胡州继续说着周语，“我只知道他上次那件衣服，我太冷了他借给我穿，那个质感滑滑的，比我皮肤都还好，结果我还不小心给他弄脏了，准备拿去干洗，他还没要我赔，我看把我卖了我都赔不起那件衣裳。” 胡州觉得周语够义气，他很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杨太听得饶有兴致，车也快来到饭店。 “那我们就私底下悄悄说。”杨太坐在驾驶位，周围没有外人，硬是说出了四面楚歌的感觉，引得大家都一下子凑近他，生怕错过接下来任何一个字。 “周语他来这个学校读，也是一个意外，他可能还不大高兴。” 啥？杨太说啥？怎么不太能懂了。 “啥意思？” …… 大家都安安静静，恭恭敬敬地等待着杨太揭秘，只有孔星荧问出了口。 “他以前是准备高中就出国的，但是他和他们家关系不太好，又加上他们家做生意出了点小状况，他和他爸关系就更僵了，他就自己来这个学校读的，他爸爸本来还不太愿意。” 杨太一席话，信息量太大，几个人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去国外？他可以自己做主啊，家里面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孔星荧这话说得任性又实在。 “你和周语是一样的类型。”杨太说得更加兴致盎然。 孔星荧知道这个“一样的类型”是什么意思。 “都是我行我素的。”杨太接着补充到。 孔星荧看着杨太，嘴上没有反驳，心里面想的却是：有吗？ “那他为什么还是决定在这里读书了呢？”唐西坐在一边，很少发言。 “他……他自己打的申请，我们当时学校还有点不敢收他，结果还是校方找他爸协调了，才敢收的。”杨太说。 大家不禁把嘴张成了“o”型，他们眼中的偏偏贵气公子哥，竟然有这么强大的背景，大家不禁感叹，周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孔星荧倒是一些见怪不怪，继续问：“那他家做生意出的小状况有多小？不会是一个亿吧？” 车快开到了。 “不止。”杨太说完，把车准确停在了停车位。 车内一阵神秘的气息传出。 “要是我有一个亿……”胡州开始幻想。 “咳咳，我们在车里说的话，下了车就不说了，万一周语听见了不高兴的话，很麻烦。”杨太锁好车门，叮嘱到。 大家连连点头，整理表情，丝毫看不出来是个这么八卦的人。 孔星荧心想这北辰一中还真是卧虎藏龙，有来自山区，但成绩顶好，能够考到这里读书的，也有自己这样中产阶级，能够平步青云进里面的，还有周语这样，不知什么背景的大佬，来这里体验生活的。 酸甜苦辣，各自呈现啊。 杨太等那几位老师把同学们载到这里后，盛情邀请他们进去和大家共进晚餐，吃点便饭，几位老师连连推却，到最后就剩A班同学和杨太。 “真好、他们都走了，我们可以自己玩了。”孔星荧在纪委开始走后，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杨太脸上喜悦有光，说：“我也是说。” 大家都欣喜，原来大人也有不想参加的饭局，杨太这样的人，也会有私心。 大家就坐，杨太已经点好了菜，在锅里开始煮了。 “不好意思，我去抽根烟。”杨太一出校门，就完全和同学们没有了师生之间的架子，也不掩饰自己爱抽烟的习惯。 大家都要低下头，憋笑，不敢回应。 “你们自便。”杨太自由又官方的拿出了烟，“你们有人抽烟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不抽才是好的”说完，杨太转身出了包间。 一行人顿时手舞足蹈，都为杨太不在这一刻的欢愉，感到无比开心。 “胡州，你不是抽烟吗？”余慧杭挽着李楠的手，打趣他，“上次不是抽得很嗨？” 胡州这一问就突然懵了：“我上哪次抽了？” “哟？还不承认？上次在酒吧你不是抽挺起劲吗？” 胡州突然开始仔细回想，还不忘看着周语，想要确认。 “哦！上次是……”胡州记忆一闪而过，声音由高到低，说，“上次是竺郦兰和朱虹抽的。” 孔星荧听见这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咯噔完后，发现周语在看自己，她不好意思，准备喝口水掩饰一下尴尬，拿起杯子，发现是空的。 周语对服务员说：“你好，麻烦来点水。” 服务员看到周语那一刻，不知为何，瞳孔突然放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要水：“好的马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安静了，只剩锅里汤汁沸腾的声音。 水上来了。 孔星荧伸手倒水，那巨大的茶壶竟然装得满当当，她拿起那一刻，手开始剧烈颤抖，水流也跟着晃动。 周语立马起身，拿过那壶水，平稳有力地给孔星荧倒在了合适的水位，甚至都不用孔星荧喊停。 屋子里寂静无声，大家都为周语的细心与绅士感到五体投地。 杨太抽完烟回来，看到房间里的大家规规矩矩，安安静静。 周语手中的水壶还没放下，杨太能看出他是在给孔星荧倒水，周语也没有遮掩。 “菜煮好了就吃，不要拘礼。”杨太说着为大家搅拌了一下汤汁，“出了校门就是一家人，不用在意细节。” 杨太拿起饭盆：“我给你们添一点饭。” “我来我来。”胡州很机灵，一下子把饭盆放在自己手中，为大家一勺一勺舀着饭，首先就是舀给杨太的。 杨太接过，开始张罗着菜。 “我今天喊你们出来吃饭，主要是开学以来想跟大家聚一下，平时在学校我也忙，几乎都结没跟同学们怎么聊天。”杨太坐在主座，说着此行的目的。 “我觉得我对大家还是有点亏欠，今天就先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但是我又要开车，我只能以茶代酒，自罚一杯了。” 刚才杨太说有点亏欠大家觉得还挺煽情，突然又以茶代姐，大家一下子在心里面暗笑。 “今天先是以运动会的名义请你们吃饭，后面同学，我也是要一个一个请的。” 说完，杨太把茶一饮而尽。 “没事，杨老师，只要是你，怎样都成！”胡州很机灵，一下子端起了果汁，和杨太准备干杯。 “大家一起来，大家一起来。”说完，每人都满上，干了第一杯。 明天要上课，他们深夜还在吃火锅，老师带的，这是学生时代最大的殊荣。 第六十六章 “干！” 这一屋子的江湖人士，闹腾腾干完了几瓶几瓶果汁，气氛也突然敞开了。 “明天还要打比赛，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喝酒。”杨太劝诫。 “没有，都是走的果汁。”胡州说着，还不忘把证据给杨太看。 杨太看着这些孩子在如此青少年时活跃，也很开心。 “我以前学生的时候，我就很内向，班上有些男同学就像胡州这样，是个活跃分子，我就很羡慕他们。”饭过三巡，哲学家也出来了，杨太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那时候我们班很多男孩子，就敢和女孩子一起说说笑笑，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回家。”杨太回忆得很美好，“但是我呢，我就不敢。” 大家听得饶有兴致。 “为什么？”孔星荧问。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 “为什么？因为害羞啊。”杨太明明没喝酒，现在却有些上头。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孔星荧实在是不能理解。 “像孔星荧这样，从小生活条件好，生活得从来都是落落大方的人，是不能理解我们当时的感受的。”杨太看着孔星荧，面目十分慈祥。 这话不知怎么接，孔星荧只得笑笑，笑完了，突然就来了灵感：“跟周语比起来，我实在不敢说我生活条件好。” 大家瞬间秒懂孔星荧说的话，都带着看戏观众的吃瓜表情。 周语面部平静，微笑一阵后，倒了一杯果汁，站起身，面向杨太：“杨老师，我敬你一杯。” 杨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正经震撼一下，但也没有留给周语尴尬。 “谢谢。”周语说。 在场的人都云里雾里他“谢”的是什么，但杨太在车里的话，大家也觉得大户人家有点秘密总是正常的。 “那我还是只有以茶代酒了。”杨太说得一点遗憾，但还是一饮而尽。 畅饮后，气氛有些凝重。 “杨老师，你来给我们讲讲你学生时代的事情吧。”孔星荧存在感很高，她也善于在这种聚会里发言，带动气氛。 “讲一下还是可以。”杨太已经开始回味他的岁月。 “你以前喜欢做什么呀？”孔星荧问。 “你喜欢打篮球吗？”她接着问。 “我猜杨老师肯定喜欢，我好几次去操场都看到杨老师在打篮球。”余慧杭开始发言了。 杨太来了兴趣：“我学生时代其实不怎么喜欢。” “真的？”看杨太现在嗜球如命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以前不好这口。 杨太点点头：“我以前一直想碰篮球的，但我一到操场，我就畏惧，我害怕。” 这么大个人还怕被篮球摔？我就不怕。孔星荧心想。 “怕受伤吗？”李楠问得很小心。 杨太摇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是我们这个个子太袖珍了，一进场，大家也看我不像那块料，也不邀请我去，我就一直煮能在场外看着他们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为什么选在又打了？” “是因为……工作后发现大家都比较矮，你还不是最袖珍的那一个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倒不是。”杨太夹了一口菜，“工作后是有一次部门比赛，男老师必须参加，我假装很不愿意，其实心里面高兴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就是那一次后，就爱上打篮球了嘛？” “一直都爱，是那一次后，开始动手了。”杨太对于爱好篮球这件事很严谨。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说，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多做尝试，要动手迈出第一步，也许你就会发现不一样的东西。” 唐西和孔星荧猛点头，她们很赞成这个观点。 “老师，那你除了打篮球，学生时代还有什么你想做但没有完成的事吗？”孔星荧问。 “有啊。”杨太回得很干脆。 “什么？” 大家都要感到好奇，把眼睛睁大了听。 “谈恋爱。”杨太说，很正经。 …… 孔星荧以为他要说的是自己最后没有坚持自己那条想走的路，而感到后悔或感到庆幸，杨太这么来一句，硬是不知道怎么接。 “杨老师，哟——” 男孩子们打趣到。 “那你为什么不谈？”孔星荧趁着话势，追问。 “当时只是想到一心搞学习，哪里想到要去谈恋爱呀。”杨太说得一本正经。 孔星荧认真观察他的表情，里面没有一丝遗憾。 “那你当时有喜欢的人吗？”唐西问。 “有啊。” “谁？” “不，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不会是师娘吧？” “那倒不是。” “那后来你和那个女孩咋样了？” “人家哪里是女孩，明明是阿姨，少套近乎。” 大家追问杨太，一边追问。 “看来你们还很八卦啊。”杨太眼里冒着星星，看着这群孩子。 “杨老师，别卖关子了，快说呀！” “快吃饭。” “你不吃，我不说。” “你们吃了，我好送你们回学校。” “你不说，我不回。” “好，那时那个女生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我们班很多男生都喜欢她。”杨太在大家的一致追问下，开始说他的青春。 “然后呢？你为什么喜欢她？” “她长得很好看吧？” 杨太挨个回答：“好看到不是很好看，主要是人家很优秀。” “那你为什么喜欢她？”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她？” 杨太有条不紊回答：“她在我们班计划属于那种一进教室就很专注地学习，没有一个男孩子能考过他。” “哦。” “那你为什么喜欢她？” 杨太听见这句，自己都脸红：“因为我看大家都喜欢，我也跟着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意思就是你根本没有确认她到底值不值得你喜欢？”唐西突然把这本来轻松的氛围，变得很沉重。 杨太这个经历千锤百炼的人，倒不会因为这一句话感到为难，笑着说：“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就喜欢，那时候哪会想这么多。” “当然，我说的是那时。现在就不一样了”杨太继续补充。 “那时是什么时候？现在为什么不一样？” 趁着氛围，大家一定要把这些青春痛痒人生哲理问个清楚。 “那时就是学生时代啊，现在就是出了社会，找工作。”杨太给大家耐心聊天，解释。 “难道人出了学校，到了社会真的会变得不一样吗？”孔星荧听见杨太上一句，感到无比失落。 “不一定，看你怎么看自己。”周语很少发言，“或许有的人就是会从一而终。” “但是那样的人很少。不是没有，是很少。”杨太继续解释。 “可是出了社会为什么会变得不一样呢？” “杨太，你来给我们讲讲你的恋爱故事吧。” 上个话题太沉重，他们得改变一下氛围。 “就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和师娘在一起的？” “想听吗？那我就说一说吧。” “好！” “我跟你师娘以前是一个单位的同事，认识了也挺久。后来一次单位活动，我们就出来玩。” “然后就看对眼了？” “那也没有，当时还只是朋友，后来我们在一起是因为有一次，她找我帮忙，然后就熟悉起来了。” “所以你们是从朋友到恋人？” “谁先表的白？” “谁追的谁？” 到底是经历少的孩子，杨太说一句话，这些孩子跟个炮仗似的，一下子炸出几个连环问题。 “没表白，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杨太说得很甜，那是他的青春。 “啊—没表白怎么谈的恋爱啊？” “就是，杨老师，你好没仪式感啊。” 杨老师笑着接纳这群可爱孩子的指责。 “那后来呢？求婚的时候总是要来点仪式感吧？” “总要搞个盛大的仪式，让大家都来做个见证吧？” 杨太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 但杨太很幸福。 “啊？那结婚是图个啥？” “我以后谈恋爱，男朋友一定是必须表白的，要不然我才不答应他！” “就是，求婚也是，必须搞一个盛大的仪式，大家都来见证我幸福的样子！” “还要穿美美的礼服。” “我觉得还是我的话，我就不用。”孔星荧开始和大家一起美好的争论未来。 “你要做什么？你莫不是还要去搞个游艇？” “孔老板完全可以。” “那倒不至于，我不是这么浮夸的人，我男朋友以后要是求婚，只需要在一个安静的下午，一个温馨的地方，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地点，悄悄帮我戴上戒指就可以了！” 大家听见孔星荧这个场景，脑海里浮想联翩后，发现这还挺不错。 “哇！好像这个更加浪漫。算了，我不要盛大典礼了，我也要这样。” “我才不，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我就喜欢大家都看到。” “幸福是自己的，自己知道就好啦。” 大家还真不把杨太当外人，开始大肆宣扬自己的幸福指标。 “杨老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孔星荧说。 杨太继续沉静在快乐里，看着孔星荧。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师娘？”孔星荧问。 “这不是废话吗？都是师娘了，怎么不喜欢！” 杨太懂孔星荧的意思，耐心回答：“只要你觉得是喜欢的，那就是喜欢的。” 这句话竟然和唐西说的惊人的如出一辙。 “……哦。” “那你允许我们谈恋爱吗？” “原则上是不允许的。”杨太说。 “原则？” “不允许。” “……” “那谈恋爱被你逮住了会怎样？就被打断腿吗？”这句话其实是帮很多人问的。 “断腿倒不至于，但是办公室的茶，我可能会天天请你喝。” “那算了。” 大家都吃饱了，有些累了，杨太看着大家，喜气洋洋。 “都吃饱了吗？那我就把你们带回学校了。” 大家继续包了一个车，在午夜漆黑的路上，回到了学校，无比畅快。 “注意安全。”杨太叮嘱，“明天比赛也要小心。” “好！” “杨老师再见！” 大家互相目送，这是愉快的一天。 “祝你吃晚饭愉快。” 借你吉言了。 第六十七章 杨太的车开在前面，胡州下车后，等着还在后面的周语。 “注意安全。”杨太在车里叮嘱，“我就不下来了，你们先走。” “好的，杨老师再见。” “拜拜，早点睡。明天加油。”杨太在车微弱的灯光里，看着同学。 “好，一定加油/。” “那我先走了。” 杨太踩下离合，一脚油门走在深夜大道里。 “那我们先走了。”孔星荧看他们还在等人，自己也困得不行。 李楠在一旁跟着孔星荧，他们四个一个寝室，在一起走，也是个好事。 “这么快？等等我们周公子啊。”胡州看到周语还在后面刚好下车，绅士地关上车门后，慢慢前行。 “周公子，我们送她们回去吧，她们怕鬼。”胡州看着李楠说的，这意思太明显了。 “好。”周语把手揣在兜里，看着孔星荧，露出微笑。 孔星荧难得腼腆。 “行，难得哦。”余慧杭说着，第一个走在了前面。 孔星荧左边是唐西，右边是周语，胡州自然也和李楠一起。 “叔叔，麻烦开一下门，谢谢。” 保安叔叔这时候还在守夜，还没等上一句话说完，就已经起身开门了。 “这么晚老师还带你们出去吃饭，看样子你们几个大有前途啊。”保安没生气，还夸着这几个孩子。 “嘿嘿，出去吃了顿火锅。” “好好学习，你们都是好孩子。”保安叔叔很慈祥，为几个孩子开了门，就进了保安室。 “把我们就先回去了。”其他几个男孩子觉得护送女孩回家这件事，和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决定先撤退。 “也行，在寝室留个门。” “好，早点回来。” 周语和胡州在树林森荧下，跟着孔星荧和李楠四个人。 “今天那火锅吃得我有点胃疼。”胡州抱怨说。 “那你还吃。”李楠率先调侃。 “杨太的面子，不得不给啊。”胡州很无奈。 “那你就吃得清淡一点。”李楠说。 她和胡州已经渐渐地走在了前面，只剩孔星荧和唐西与周语一起，余慧杭更是在最前面单枪匹马。 “我知道。”胡州这时语气变得无比温柔。 “那你现在好点了吗？”李楠问胡州。 “还行。有点热。”胡州是真的被辣椒突然辣得有点冒虚汗。 李楠刚好趁着斑驳树影下，看到胡州额头的汗珠。 “你要纸吗？”李楠问。 周语和孔星荧、唐西在后面走着，没说一句话，她们没什么需要假装提一些话题来掩饰尴尬，跟周语相处即使一言不发，也很舒服，周语有这样的能力。 “我才不要。”胡州一下子躲开了。 通往寝室门口的路明明很长，却在他们电影般放映的脚步缓缓中，被倍速播放了，一转眼就到了楼下。 “不要算了。”李楠已经拿出餐巾纸，被胡州这么一躲地拒绝了，她也只好收下了。 “胡州，衣服都热湿了。”孔星荧一下子跳出来助威。 胡州被孔星荧这一句说得半信半疑，转身看着周语。 周语有时爱看开同学玩笑，但大多时候是值得信任的。 周语看胡州是在向自己求助，希望得到答案，他喜欢成人之美，便拉着眼睛，很欣慰地低头笑一阵。 胡州这才相信，又走进李楠，低下头，毕竟这是在求人：“还是我给我一点吧。” “你真的要吗？”李楠在被刚才拒绝一次后，不敢冒然给他。 “嗯。”胡州已经整个身子侧着走，面向李楠。 李楠说完，又拿出那张纸。 胡州小心翼翼，看着李楠准备接过。 “热成这样，手都能把纸打湿了，”孔星荧这句话尽量说得实诚，让人感觉不到她在助攻，“要不你帮他一下。” 李楠一开始还特别实诚地觉得孔星荧是在说事实，后半句话出来时，却一下子发现孔星荧在逗她。 李楠这时却没有一下子跳出来害羞地躲开，而是看一眼胡州。 胡州低着头，身子侧向她，眼睛清澈，温润如水，看着她，肯定她。 李楠在享受这一份安逸后，转过头，看着孔星荧和周语、唐西三人、眼神里却是发出问号：“我可以吗？ 周语和唐西都是很谨慎欣慰地点点头，孔星荧则是激动地举起双手，猛烈地点头。 李楠看见，心里面定下来，打开纸巾，为胡州擦着脸颊地虚汗，她的手在抖，他也是。 三人的点头是对一双人的祝福，相遇不易，定心更难，夜色安逸，他们收获了第一次祝福。 胡州和李楠走得更慢，再长的路，慢慢走，也有归途，她们终于到了寝室楼下。 “拜拜。”周语看着孔星荧，第一个说了再见，他再看一眼唐西。 “拜拜。”唐西和孔星荧是一起说的。 胡州和李楠还在依依惜别，孔星荧没有打扰，和唐西一起回了寝室。 “那……我走了。”胡州说。 他们站在宿舍楼下门口，朦胧昏晕的路灯，刚好罩住两个人的身影。 “好……”李楠眼睛里有十分不舍的目光。 胡州说完，转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孔星荧没有回头，李楠也内心澎拜走在楼道里。 回到寝室，大家都折腾累了，没有去多问一句李楠和胡州的事情，属于他们的盛夏之花正在悄然绽开。 孔星荧从他们那里看到了竺郦兰和自己的影子，奇怪，距离上次见面，也就是两个半小时前的晚自习下课，他们没有互相错过，竺郦兰甚至还带着洋溢的笑脸和自己说话，现在自己竟然想念那个小傻子想得不行。 孔星荧已经刷过了牙，但还是不自觉地来到了阳台，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对面宿舍。 她不是流氓，她只是想看看那个熟悉的身影。 有如果思念算是一种努力的话，那么极致的思念就会造成一种功夫不负有心人的结果。 孔星荧还没有正式寻找那个身影，她就一眼看到了那个因为个子高挑，只得勾着身子在洗漱台前洗东西的竺郦兰。 他的背影真好看，反正他是背对着自己，孔星荧得多看几眼。 一墙之隔，原来旁边就是自己班的寝室，尽管闹腾了一天，周语和胡州依旧在阳台洗着东西，一墙的距离，周语、胡州和竺郦兰背对着背。 孔星荧此时有一个不该有的想法，她好羡慕胡州和周语，他们知不知道自己最想见的人，就和他们有一墙之隔。 光线暗淡朦胧，孔星荧的视力不会好到能看得清胡州和周语的眼神，但她还是能够从他们侧身的弧度推断出，他们应该是看见自己了。 或许是不小心看到自己的慌张，而下一秒又发现自己衣冠整洁，没有露着光膀子，他们在下一层楼的距离，和孔星荧打了个招呼。 胡州先手舞足蹈，周语倒是不太激动地招了招手。 孔星荧给胡州做了一个收到的动作，再对着宿舍的李楠说：“李楠，你来帮我看看我这个东西怎么搞？” 李楠闻声，一刻都没有犹豫，穿着鞋就出来了。 打开阳台门那一刻，李楠说：“什么东西？” 李楠话还没有说完，就一下子看到了对面楼的胡州，尽管灯火昏暗。 胡州从一开始地手舞足蹈，又一下子把手贴近裤缝，像个突然看到学霸女神的小男孩。 李楠笑了。 胡州又觉得这不符合他的气质，又一下子把手四处挥舞，挥半天后，李楠也只干看着他傻笑，没有任何动作。 这确实挺傻的，胡州觉得，又对着李楠把拇指向下竖起，李楠一直被逗笑。 周语推了一下胡州，示意自己已经洗好东西了。 胡州也不好多逗留，对李楠很认真地做了再见。 李楠一愣，没有反应。 胡州又做了个再见。 看样子是李楠不回应他，他就不走的意思。 李楠这才很小心，也很小幅度地对着胡州挥挥手。 他们这才进了宿舍。 竺郦兰一直在旁边，像是对周遭的事物没有反应。 孔星荧有点失落，毕竟李楠一下子就能看到胡州，或许是胡州动作弧度够大，或许是胡州够引人注意，或许是他们的楼层较低，或许是…… 她开始找一些不明所以的借口。 李楠回到床上开始看杂志。 “孔星荧，你觉得胡州怎么样？”李楠问。 “……你好像开学问过这个问题。”孔星荧又发挥了她那超强的大直女直觉。 “我就想再问一问。”李楠说着有点撒娇。 “我觉得……做男朋友挺不错的，”孔星荧躺在床上，又补充一句，“做你的男朋友挺不错的。” “真的？”李楠问。 “真的。”孔星荧答。 “其实我觉得他挺认真，挺负责的。”唐西睡在一边，分析得像个大家长。 “那就好。”李楠听了很开心，也不追问。 “余慧杭，你怎么不回答呢？”孔星荧问。 余慧杭在上铺眼睛一直看着平板，手指还键指如飞地点着屏幕。 “你说话啊……”李楠看着根本来不及和她们说话的余慧杭，撒娇说。 “……嗯……等一下，我在回消息。”余慧杭好像很忙。 “你在和谁聊天？”李楠问。 “……嗯……”余慧杭继续看着屏幕，根本来不及回复。 李楠看她半天没反应，也不奢求她搭理自己了。 “小夏？”孔星荧问。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余慧杭终于有时间搭理她们了。 “嗯。”余慧杭肯定地回答。 “这么晚还聊天？聊什么？”孔星荧闻到了八卦的气味。 “就……随便聊聊啊。”余慧杭有点不好意思，面部表情却有点严肃。 “随便？”孔星荧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什么时候开始随便的？” 余慧杭看着这些人，笑得一个比一个贱，把手停了下来，很不好意思：“看我干什么？你们继续聊啊。” 孔星荧还把心思放在余慧杭余慧杭身上。 “孔星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李楠说。 “什么问题？”气氛有点凝重，孔星荧受宠若惊，但又很好奇。 “要是竺郦兰和周语同时追你，你选谁？”李楠问。 孔星荧根本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都不选。”唐西先一步替孔星荧回答了。 “对对对，都不选。”孔星荧说。 “不行，必须选一个。”李楠有点强硬了。 “为什么必须选一个？”唐西又说。 “因为他们都喜欢孔星荧啊”李楠说。 “喜欢就必须选吗？”唐西这句话带着一些火药味。 “可是……”李楠想反驳，但没找到理由。 “这么跟你说吧，竺郦兰不配。”唐西说完这句，就蒙上了被子。 “为什么？”李楠是一路亲眼见证竺郦兰是如何在暗地里挣扎的，她必须为竺郦兰说情。 “因为……没什么，就是不配。”唐西难得有如此强硬的时刻。 李楠看着孔星荧，觉得里面自己有些抽丝剥茧的东西。 孔星荧做出一副“她也不知道”的表情，实际上，她比谁都清楚唐西的“他不配”是指的什么，可孔星荧就是莫名的选择无限原谅，甚至还觉得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配不配的问题。 唐西看出了正在纠结的孔星荧，久久没有入睡。 “别纠结了，趁现在，喜欢的人还在眼前，多看几眼吧。”唐西这话，是谁给曾经的自己的。 孔星荧觉得这句话是对的，趁现在，那个人还在身边，多看几眼，也不妨。 第六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迎着日出橘黄色的晨昏，孔星荧有些紧张起来，但更多的是期待。 今天A班要和F班打比赛，直接是第一场，输了对谁都不好看，孔星荧心里也没有个准确答案，到底是想要谁赢。 不过不管是谁赢，孔星荧都很喜欢看。 唐西依旧充当的是大道寺知世的角色，拿着相机，跟在孔星荧身后，一起去教室。 她们来到商店，孔星荧第一眼就看见了胡州，好像是在等人。 “巧啊，孔老板。”胡州第一个打招呼。 “巧，等人啊。”孔星荧边说边往前走。 胡州先是一愣，再十分不厚道地笑了。 孔星荧心里清楚，说了句：“李楠在后面，应该马上就来。”后，就拉着唐西进了商店。 她进商店第一眼就看见了竺郦兰。 竺郦兰是早上才洗完头，还没有吹干，再加上都是踩点大王的本质，这下他的发梢还带有水珠。 睡眼朦胧，刚好醒来，竺郦兰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孔星荧原本打算是找他说话的，可他表情上的氤氲实在是难受得吓人，孔星荧不敢开口，也不敢靠近，只是站在远处看了几眼，就走了，装作没看见。 竺郦兰还没有换上球衣，他穿的黑色短袖，再加上现在严肃的表情，实在是方圆五里之内寸草不生的意味。 “走吧。”孔星荧买好早餐，很识趣地走了。 “嗯。”唐西继续端着相机。 “对了，我上次让……”竺郦兰给你拍的照，我还没去看。孔星荧话没说完，竺郦兰就从她身边走过，也没打一声招呼。 一大早上他就这样，搞得人心情很不好。 “什么？”唐西问。 “没什么。”孔星荧说得很有气，说完便走了。 唐西没有追问，依旧拿着相机在后面跟得很紧。 “哎。”唐西长叹一声。 孔星荧看着唐西，很迷惑，也为她这声长叹感到迷惑。 “没什么，走吧。”唐西看出孔星荧心里的不开心，没有给她添堵，拉着她走了。 在唐西印象中，孔星荧有事是高冷的，有时是安静的，更多的时候是快乐的，很少会把不悦表现在脸上。 孔星荧走在路上，看见了前面还在和胡州一起走的李楠，他俩并肩而行，竺郦兰快走到他们身后。 孔星荧有点羡慕她们，她们和竺郦兰的距离是那么近。 “巧。”竺郦兰把胡州的背一拍，很干脆利落地打了个招呼。 “巧。”胡州看见是竺郦兰，也很诧异，印象中这是竺郦兰第一次给他打招呼，他受宠若惊。 胡州愣一愣。 竺郦兰看见了李楠这个老熟人，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胡州就不乐意了。 竺郦兰对着胡州说：“你个小崽子，不道德啊！早恋！” “你还不是快了，孔老板可就在后面呢。”胡州说着，一扭头转向孔星荧。 竺郦兰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像是今天第一次看见孔星荧一样，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早啊。” 竺郦兰站在原地，摇着那只强劲有力的大手，露出虎牙，头发也快干了，阳光已经快要出来了。 阴晴转换太快，孔星荧觉得那个前一秒还阴霾不已的人，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孔星荧把嘴一瘪，笑得很勉强，便一下子走开了。 竺郦兰也没有察觉孔星荧的异样，或是察觉了也没有准备解决。 孔星荧走了，唐西跟着走的。 竺郦兰走了，等到了孔星荧一起上的楼。 莫名其妙。 “你提的打球的衣服？”孔星荧问。 竺郦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拎着的塑料袋，嗯了一声。 “那你什么时候去换？” “等会吧，早读课过了来。” “哦。” “你昨晚熬夜了？”孔星荧看竺郦兰精神有点萎靡，接着问。 “嗯……熬了一小会。” “熬什么？打游戏？”孔星荧问，“还是聊天？” “聊天”这个话题太致命了。 “打了一会儿游戏。”竺郦兰回答得支支吾吾。 “……哦。”孔星荧说，“那你有几个手机？” “……嗯，两个。” “……哦。” 话题越说越尴尬，像是两个没有共同话题的人在努力制造气氛。 “那你有……好好学习吗？”孔星荧问，这是真的想知道的。 “有……没有。”竺郦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也不躲藏。 孔星荧太不希望听到这个答案了，莫名的。 “那你打篮球之前到我们教室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孔星荧说，她尽量把自己语气说得铿锵有力，像是命令，从而遮住自己那快要哽咽的语调。 “好。”竺郦兰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了。 在教室与竺郦兰分别那一刻，孔星荧准备目送竺郦兰，却提前被竺郦兰的目光锁定住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这件事十几年来一直不陌生，孔星荧觉得在那一刻，明明什么都变了，却好像什么都没变。 “你要记得来哦。”孔星荧在进教室那一刻，还对着竺郦兰嘱咐。 “嗯好。”竺郦兰回答得很坚定，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 “记得带手机。”孔星荧一下子踮起脚，跳在竺郦兰耳边说。 竺郦兰没有抗拒，很自然地弯下腰，贴着耳朵听孔星荧的话。 “好。”孔星荧说完后，竺郦兰也立直身子。 孔星荧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再留恋了几眼，就进教室了。 虽然是运动会期间的早读课，可A班不愧是A班，依旧是一片朗朗读书声，不过还是有几个带头的捣蛋鬼，比如胡州，在捣乱这锅粥。 “时间到了，去换衣服。”胡州把书掩着自己的脑袋，小声说。 大家继续读书。 “时间到了，该换衣服了。”胡州从书里探出脑袋。 没人理他。 “下课了。”他大吼一声，拿着篮球服就往教室外跑。 大家也一窝蜂地辇出去，教室里剩下一片笑声，也就胡州才会这么神经又不讨人厌了。 孔星荧看大家都等待着他们换衣服回来，自己到有点好奇，看竺郦兰会不会信守约定，来到自己班找她。 不过现在人这么多，他要是实在是腼腆害羞不敢来，自己也会冒着失望不已的心情，在他面前假装善解人意地原谅他的。 “你来凑什么热闹？”胡州换完衣服，那个篮球服把他那本来瘦弱的身体，在这样的修饰下，坚实有力的臂膀展现得一览无余。 女孩子们甚至不敢看这么一幕光景。 胡州就穿一件宽大球衣，里面全部镂空，这大庭广众之下，还真不敢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 竺郦兰在A班门口，脑袋朝里面探着，找孔星荧，虽然这时候有点不合时宜，但他还是按照答应孔星荧的那样来。 胡州见这老朋友在自己班门口，作为热情好客的人，他得招呼招呼。 “找一下孔星荧。”竺郦兰一边说着，一边把眼睛定在了孔星荧身上。 班上同学在竺郦兰穿上球衣那一刻，白皙的皮肤，和分明的轮廓，教室里都发出唏嘘的声音。 孔星荧都有些惊叹，这也太帅了。 竺郦兰还在教室外等着孔星荧，流走的人群都看着他，现在的他实在是太抢眼了。 “竺郦兰走了。”F班的女孩子爱和竺郦兰开玩笑，喊着他走。 竺郦兰站在A班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孔星荧，根本分不开神。 “竺郦兰有事，我跟着你们走啊。”朱虹冒了出来。 孔星荧离开座位走向竺郦兰时，步子迈得很沉重，完全一改往日那一副自信风发的样子。 她在害羞。 孔星荧几乎是拖着脚步走向竺郦兰的。 竺郦兰看到孔星荧低着脑袋，嘴里还瘪着有话说的样子，觉得她可爱死了。 孔星荧站在离竺郦兰一米远的距离不敢走近。 这样子看来，像是在调戏竺郦兰，专门让他吃瘪的。 “呜——” 同学们又发出饿狼传说般的咆哮，引得其他班同学在后门观看，这里面在播放什么偶像剧名场面。 “你快过来。”竺郦兰站在门口，等着孔星荧，笑着说“我不。”孔星荧脸上更加娇羞。 “你快来。” “我不敢。” “……” “我害羞。” “……” “除非你求我。” 这句话才是孔星荧真正的目的，大家都沸腾了，教室后门口也是。 “……”竺郦兰看着四周，“我求你个屁。” 说完，径直走进教室，一把拉过孔星荧，孔星荧当时就被吓得不敢手舞足蹈。 “你叫我来干嘛？” “……” “没事我就走了啊。” “……有！” “说。” “带手机了嘛？” “带了。” “那我昨天让你给我拍的照呢？不是，让你给我最好好好的朋友拍的照呢？” 竺郦兰先是一顿，思考了一会。 “不会是没拍吧？”孔星荧问，她确实有一点这样的怀疑。 “拍了的。”竺郦兰说着，翻出了手机，拿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孔星荧点开照片：“我往下翻了啊。” “嗯，你自己翻。” “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孔星荧连着翻了几张照片，有几张是唐西的，剩下的全是自己的，连自己跑步时，做飞吻画爱心的照片都抓拍得恰到好处。 这么多自己的照片，这嫌疑也太大了吧。 竺郦兰一下子夺过手机：“你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孔星荧竟然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骂自己，还是夸自己。 “我再看一下。”说着，孔星荧一把抢过手机。 “拍得不错嘛。”说着，孔星荧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对着自己和竺郦兰，来了一张自拍。 竺郦兰竟然出奇的配合。 虽然时间紧迫，可这张照片拍得很好，竺郦兰笑得很阳光，孔星荧笑得很好看，存在了相册。 “这张照片你得发空间里，这么好看，九宫格，给我发在中间。” “我不怎么发空间。” “不发也得发。” “……” “要不，我等你的号帮你？” “算了。”竺郦兰一把拿过手机，匆匆地跑下了楼。 竺郦兰会在空间发她的照片吗？孔星荧有点期待，不发也是好的，他以后会有女朋友的。 孔星荧也跟着班里的大部队来到了操场。 “我感觉竺郦兰好听你的话。”李楠说。 “我这么喜欢威胁他，他必须听。”孔星荧不想接受竺郦兰莫名其妙的臣服。 来到操场，阳光下的光纹刚好是金色，属于少年们的活动，正在进行。 第六十九章 篮球赛是个充满荷尔蒙的活动，操场上的欢呼声比以往都更加鼎沸。 竺郦兰拆穿着浅蓝色的球衣，一个男孩子的皮肤不应该有那么白皙的，可他确实是全身上下白得透底。 “那个就是竺郦兰，你看见没有？” “我当然看得到，那么白。” “他好高啊。” “后背上那几个名字写得那么大，认不到才怪呢。” “F班加油！F班加油！” “你看见没？那就是A班的那个，长得帅，成绩还好，还会打篮球！” “哪里哪里？” “啊？真人比墙上的照片还要好看。” “他叫周语啊？” “你没看到照片墙上的名字吗？” “光看着他的帅气了，没看见名字。” 孔星荧站在篮球框下，原计划是不管和哪个班级打篮球，他们都应该去对手班级下喊加油，这样能够来一个威慑对手，制造恐慌的目的，可F班和A班可谓是邻里一家亲，除了胜负之外，也没有那么明确的你我之分。 孔星荧就站在自己班篮筐下，看着他们。 他们围成一个圈，在抛球。 耳边偶尔会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讨论着竺郦兰和周语，孔星荧没听大概，她只觉得长得帅，篮球好，为什么就偏要成绩好才那么吸引人。 对一个人很真这也是一项优点，不是吗？ “想什么呢？”余慧杭把手搭在孔星荧肩上，“这么入迷？” 孔星荧盯着篮球场，发了神。 唐西不禁叹叹气。 “没什么。”孔星荧回答。 “那行吧。”余慧杭继续把手搭在孔星荧肩上。 “李楠呢？”孔星荧见她们寝室三个都聚齐了，就差李楠了。 “她……好像是去给胡州买水了。”余慧杭也看着这操场四周，没有李楠的踪影。 “周语不是要给全班买水吗？”唐西问得很疑惑。 孔星荧不知道这件事。 “他还两个班都买了，据说他们把这个当友谊赛。”唐西继续解释。 其实给对手班买水这件事，听起来挺怪的，但无论多么殷勤，多么讨好的事情，只要拿在周语手里，就好像会自然而然变成一种绅士的付出，他有这种魔力。 “哦。”孔星荧回答。 紧接着，两箱水真的就这么搬在操场上，让大家敞开了喝。 “来拿，今晚周公子买单！” “好的。” “我们还是看看篮球吧，看胡州他要怎么发挥。”余慧杭对篮球挺在行，也感兴趣。 胡州长得跟个瘦猴似的，他在篮球场上一跳一窜，一定会特别有趣，不过，虽然样子滑稽，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篮球技术上乘，好几次都作为中锋位置。 小夏这时来到余慧杭身边，还是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无辜地盯着余慧杭。 余慧杭于心不忍，把放在孔星荧肩上的放了下来，走向小夏。 孔星荧也没反应，毕竟正主来了。 “要我帮你拍竺郦兰吗？”唐西在喧闹的操场上问孔星荧。 孔星荧却觉得这一声比惊天一声炸雷还要刺耳，毕竟竺郦兰可是学校的火热人物，唐西这么一下，很容易被周围的人认为孔星荧和竺郦兰有什么。 四面楚歌，也不知这个孔星荧可以随时提起的名字，怎么落得个都不敢当众再讲的下场。 孔星荧一下子埋下头，让唐西别说话了。 唐西没接收到暗示，继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孔星荧。 “不——用——”孔星荧觉得尴尬不已，她再抬头看操场的战况时，周语进了一球。 “好！” 周语向孔星荧看了一眼。 周围的女孩子也把孔星荧看一眼，不为别的，就是好奇，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孔星荧一个略懂一二的人都能看出来，两个班的人都打得很保守，毕竟是老熟人之间的友谊赛。 不过F班有几张孔星荧没见过的面孔，倒是在比赛中显得有些焦躁。 上半场已经结束了，A班以三球之优，暂时领先。 竺郦兰也下场准备喝水，孔星荧就坐在放水的塑料箱子的旁边。 孔星荧想起一个笑话，那年夏天，她爱的学长打完篮球后，向自己径直走来，发梢淋水，全身湿漉漉，气喘吁吁，我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了那句话，你长得好像大猩猩啊。 竺郦兰此刻应该也像个大猩猩。 孔星荧坐的花台比竺郦兰低很多，他一下场，F班的同学就跟了过来。 竺郦兰也是面向孔星荧，低下身子，篮球衣太大，几乎全部镂空，孔星荧虽然见过竺郦兰没穿衣服的样子，可这样的若影若现，对于她，还是不敢直视，她也不想装出一副自己害羞的样子。 竺郦兰那双眼睛就成一条直线落下，看着孔星荧。 跟过来的人都看出了这两人的端倪。 竺郦兰白皙的皮肤即使在这么猛烈的运动后，以后呈现的是吹弹可破的粉色，这样子，竟然……跟大猩猩完全不沾边，还……挺帅。 “哼。”孔星荧偏过脑袋。 竺郦兰笑了，像在哄小孩：“你坐这里干嘛？不晒吗？” “你管我。”孔星荧继续赖皮。 “好好好，我不管你。”竺郦兰看着孔星荧，单手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喝起来了。 围观的人更多，多数是F班的加油团。 “你……”孔星荧看着他，不敢说话。 竺郦兰诅里面包着水，看着孔星荧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顾外人，低下头，凑近孔星荧。 “怎么？”竺郦兰问。 孔星荧明显感觉四周的眼色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 “竺郦兰，你干嘛呀？” 四周起了起哄声。 “算了，没什么，你先去打篮球吧。”孔星荧说得快哽咽，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竺郦兰没有第一时间惯着自己，她就想哭。 竺郦兰对四周起哄的声音笑了笑，一下子走进孔星荧，坐在她旁边。 “到底怎么了？”他问。 说出来有点无理取闹。 “你……你不是要在空间发照片吗……我怎么没看见呀……”孔星荧说得很委屈，很小声。 “哈哈哈哈哈哈，就为这个啊？”竺郦兰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孔星荧也不敢大声说，也不敢大声问。 “我还以为什么呢。”竺郦兰笑得更开心了。 “……”孔星荧气得不行。 “孔老板，你和竺郦兰合照一张啊，他今天早上还在问我要像个什么文案呢。”王炀拿了一瓶水，打开就喝。 “你让从不用社交软件的人，搞这些，着实把人家难倒了。”朱虹也跟着凑热闹。 孔星荧一下子高兴起来，原来竺郦兰没有忘。 “你真的要发？”孔星荧问。 竺郦兰勉强地点点头。 “嘻嘻，好吧。”孔星荧一下子跳起，拿了水就走。 第二场是决定胜负的一场，要不是是自己班和竺郦兰打篮球，孔星荧真的懒得在太阳底下晒，还不如回教室睡大觉。 “竺郦兰，我们待会给你拍照。” “帮竺郦兰拍照的已经有人了，你帮我拍一拍。”王炀和朱虹几乎是同一时间说的。 “我们才不拍你，就要拍竺郦兰。” 竺郦兰头也没回地去了操场。 “热死我了，热死我了。”胡州把衣服扇了又扇，热得不行。 “再给我喝一口。” “周公子，这场不好打啊。”胡州看着操场。 “我觉得还行，你刚才那球不是打得不错嘛？” “球是不错，可那边被我防得有点死，我觉得后面有点难打。” “我这边这里还好，要不然交换？” “换着打一下试试。” 杨太这时来到了操场，本来他这确实来得有点晚了，可他确实是有要事走不开，能赶到现场已经不错了。 “杨老师。”胡州第一个上去喊。 杨太也很高兴，看到大家神采奕奕。 “战况如何？” “暂时小小领先。” “那还不错，现在又要上场了吗？”杨太问。 “嗯，马上。” “好的，我后面没事了，我可以在这里看看，你们还是安全第一。” “好的。” “嗯，周语我还是很放心。” “我呢我呢？”胡州问。 “你，我放一百个心啊。” 大家笑着进入了球场。 太阳越来越直，几乎是照在操场的每一角。 A班临时换了阵容，让周语去防那一个比较难守的人，上局因为好几次胡州守得太死，那个人有些暴躁。 F班的阵容竟然没什么变化，那么他们的阵容也算是胜券在握。 那个暴躁男孩看到面对的是周语，脸色一下子露出了狰狞，周语可不像胡州打球那样，偶尔会和队友寒喧似的胡诌几句，周语打球规规矩矩，几乎不与其他班的人交流。 比赛开始了。 王炀拿到了一个球，被队友防住，迈开两步，把球放在胸前，晃一晃。 “竺郦兰！”他喊一声。 竺郦兰也很灵活，跳身接过球，大迈着步子，他运球比较保守，没有要耍帅的意思，可就在要跃进线那一刻，F班的同学冒出来，准备掏球。 竺郦兰决定铤而走险，就在三分线处，踉跄着步子，一步夺开，身子差点倒地跌下去，球在出手那一刻，竺郦兰力道得当，球一下子正中篮筐，漂亮三分。 “完美！” 胡州和周语都禁不住为他点赞。 观众从一开始的揪心变为了进球的欢畅。 孔星荧却在场外把竺郦兰一系列动作看得仔仔细细，她终究还是没有完全认识竺郦兰，刚才那个球，太铤而走险，太冒险了，这不像是竺郦兰会干出的叛逆事z周语又看了一眼孔星荧，孔星荧面色凝重，眼睛跟着球走。 第七十章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那位暴躁男孩因为多次被防得太死，有些愤怒了。 “那个人，让胡州他们小心一点。”余慧杭看穿比赛形式，分析着。 “我也觉得，那个人好像有点……不要太对劲。”孔星荧说着那个人。 “我怎么觉得那个男的好像要吃人一样？”李楠站在篮球场外，关注着胡州和那个男孩的动向。 本来一开始是周语在防守的，但周语在球场上，虽然绅士，可却有不可替代的压迫感，那个暴躁男孩在来回几次后，又成了胡州的菜，而胡州因为不能展现自己的球技，只得多次拖住别人。 胡州和周语不一样，胡州打球更灵活，总感觉能用他那吊儿郎当的步子和来去自如的眼神迷惑住对手。 “周语防那个男孩子，可能会好一点。”余慧杭说。 “我不觉得，我觉得胡州更适合和这种人周旋。”孔星荧说。 “嗯……”李楠和唐西站在一旁没有发言，默默看着那个暴躁男孩，赛场上和赛场下的人都觉得那个男孩子有古怪。 “哇！”那个暴躁男孩在被胡州差点被绊倒后，一个跨栏，把球传了进去。 F班呼声不太高，A班也没有气馁。 “小心一点。”周语和胡州拇指相交，握腕鼓励。 “嗯。”胡州目光坚定看着胡州，在瞟一眼那个暴躁男孩。 那个暴躁男孩虽然没有露出鄙夷之色，但也没有露出什么好眼色。 “……”大家都很着急。 “你不要太猛了。”王炀出来主持一下秩序，他最开始没和那个暴躁男孩打过交道，虽然是一个班，他也没有看到他这么急躁的一面。 “我知道。”那个暴躁男孩满脸通红，擦了把汗，他那汗水，三分之二都是因为急躁和发脾气留下来的。 大家再次上场。 孔星荧几乎没有关注篮球赛，注意点全在那个暴躁男孩身上，经过上次他差点绊倒胡州，A班是肯定不答应的，虽然是正常竞技赛，可这明显有个人恩怨在里面。 “周语！” 周语正在防守那个男孩时，胡州突然接过了球，内忧外困，不知道该把球传给谁，只好分散注意点，大吼一声周语。 周语听见，一个转身，毫不犹豫地接过球，冲过各种防线，直奔着球框去。 框—— 又中一球。 “呜——”全场欢呼。 周语这球虽不是三分，但也两眼，那个暴躁男孩明眼人都能看出地在死防周语，一个球都不想让他进，可周语还是在没有犯规的条件下，直接冲锋。 “他好稳。”唐西说。 “你看得懂球？”孔星荧看唐西一直是一言不发，这下突然来了一声评价，问到。 “看不懂，但能感觉到。”唐西目光继续注视着球场。 孔星荧笑了。 她内心有点欣喜，因为这激烈冲突中没有竺郦兰，他们一直是以友谊赛的身份在和大家打，只有那个胜负欲很强的暴躁男孩，才一直在知道大家是打友谊赛的前提下，依然不怕得罪人地死死拼命。 “这个球先让你一下，下次不会了。”暴躁男孩用虎狼的眼睛，看着周语。 周语没有表情，没笑也没回答。 这样就显得身份很不对称，暴躁男孩怒了。 一个篮球从空中传来，一下传给胡州。 胡州可谓四面埋伏，刚才就是周语救了自己一把，他们已经建立了足够的默契，那这下还是周语吧。 “周总！”胡州戴着眼镜，差点被一下子横空飞来的手，舞了下来。 周语见势，接过球，又担心胡州被受伤，接得不太果断，球放在胸前，头却看着胡州。 “我没事！”胡州大喊一声，让周语继续运球。 那个暴躁男孩眼看机会来了，把手举在空中，挥一挥，像是在戏弄周语。 周语头没有转过来，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暴躁男孩发现了机会，就是现在一张利爪伸出，要去掏周语的球。 周语回过神，一下子反应过来，连连把球往头上抛，直接朝篮筐扔去。 “啪——”那个暴躁男孩一巴掌打下，打在周语左眼上。 裁判立刻吹哨。 周语只觉得眼前一下子暗下来，火辣辣的疼到是还没有升上来，就是觉得有点难受。 A班也不顾裁判招呼，一个劲往上冲，扶着周语。 “你怎么回事？”王炀把那个自己班的暴躁男孩问一声。 这种胜之不武的事情，王炀是第一个不愿意的，即使是自己班。 “老子有错吗？”那个暴躁男孩还不顾自己的错误，把球一扔，就离开了篮球场。 操场上一片议论纷纷，大家都为周公子打抱不平。 “有事吗？”许多人都围过去看着周语。 周语捂着眼睛，他也害怕此时眼睛太丑，而破了相，不敢让大家看他。 “没事，我没事。”周语尽量感受着那疼痛，以确保自己是真的没事。 “去医院看看吧？”大家都很担心。 “不不不，不用。” “竞技场上，这是难免的。”杨太抚慰着班上的女孩子，她们有些早已火冒三丈。 “老师，我自己去厕所看一看就行了。”周语很淡定，淡定地睁开了另一只眼，走到厕所去。 班上很多女同学都哭了，哭的不是因为周语被人打了，而是周语在班上几乎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各项都好，却谦虚谨慎，可为什么偏偏被打的是他，还是打的脸。 不服。 胡州没有和周语一起去厕所，他还要补赛比赛。 孔星荧和其他女生一起跟到了厕所外面，一边和周语开玩笑，一边关心他。 “你没事吧？”孔星荧问得很小心，她怕周语被痛哭。 “没事。”周语捂着一只眼睛，跟在孔星荧身旁。 “真没事？”孔星荧问。 “不确定。”周语这个时候还在开玩笑，孔星荧有点生气，她们都担心死了。 一群女孩子跟着周语跟到了厕所门口，都哭哭啼啼的。 “别哭了，我真没事。”周语不仅要安慰孔星荧，还要安慰其他哭哭啼啼的大部队。 “我真的没事，不信，孔星荧，你来检查一下，你们先转过去。”周语让其他女孩子转过去，自己的伤口只给孔星荧看，这是他第一次在孔星荧面前展现自己不完美的一面。 周语放开那只手，孔星荧踮起脚，看着他的脸和眼睛。 刚才被打的那一巴掌确实很用力也很痛苦，周语眼睛一酸，已经流出了眼泪，把睫毛粘在一起，这样看，确实挺丑的。 “有疤痕吗？”周语问。 “没有。”孔星荧那种爱开玩笑的性格本来是准备说有来吓吓他的，不过他这样子已经够丑了，就不给他添堵了。 “真的？” “假的。” “孔星荧你敢骗我。”周语说着，一把握住孔星荧的手腕，孔星荧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竺郦兰也刚好下场，看到了这一幕。 唐西此时都震惊了。 周语也察觉到孔星荧的变化，孔星荧没有去管竺郦兰，她现在怎么看竺郦兰怎么生气。 竺郦兰进去上了一个厕所，又紧接着直接去了操场，对于周语的伤势是一句过问都没有。 “烂人。”孔星荧心里骂了一句，目光一直跟着竺郦兰。 “丑吗？”周语不顾旁人，继续问孔星荧。 “丑！”孔星荧说了一句，可她骂的却是竺郦兰。 周语休息了一会，就回教室了。 篮球赛已经结束了，大家回到教室，都很关心周语的伤势。 周语没事，甚至都没有淤青，只是有一些红印在眼睛上，实在是有点丑，可这也是帅的。 “那个男的怎么回事？” “真没素质。” “就是，打球还是打人？” “算了，我们不和他们计较，他们做错了事，我们不要替他们承担后果。”孔星荧让大家都不要再在背后讨论这件事了，毕竟他们不是那种素质。 “找一下周语。”王炀和朱虹站在A班门口，喊一声。 “马上，他们就在教室的。”A班同学招呼得很礼貌，本来是准备不待见他们的，可他们得拿出自己班的素质。 “周公子，有人找你。” 周语坐在教室，被人群包围。 “我陪你去。”胡州以为是那个暴躁男孩要找事，声明要陪周语去。 “用不着，我一个人可以。”周语也很胆大，不怕这些邪魔怪盗。 “你行吗？” “可以。” “有事叫我。”胡州说一声，“打架我在行。” “放心吧，少不了你。”周公子入乡随俗，跟着胡州也学了一些江湖义气。 来到门口，就是王炀和朱虹。 “周语，我代表我们班那个同学来给你说一声抱歉，确实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情。”王炀和朱虹把手搭在周语肩上，很诚恳地给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周语很慷慨，也足够光明磊落。 “我们今天喊那小子给你道歉，他现在去吃饭了，我们先代表我们班来给你说一声对不起，确实很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周语把王炀和朱虹的手握了握，再朝门口看了一眼孔星荧。 王炀和朱虹也给孔星荧打了一个招呼。 孔星荧也顺势出门，想要看看为什么王炀和朱虹平时跟竺郦兰跟得这么紧，怎么这次就不来了。 “巧，孔老板。” “嗯嗯。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来给周公子道个歉，为今天下午的事。” “哦。”孔星荧不关心这件事，这是周语的事，道歉接不接受孔星荧都能理解。 “竺郦兰呢？在哪里的？” “在教室。” “他怎么不来？”孔星荧一句话让四个人都陷入了尴尬。 朱虹有点后悔自己搭话太快。 “他怎么不来？”孔星荧又问一声。 孔星荧说着，直接在F班门口直眼看进去，看见竺郦兰和自己班同学谈笑风生，有说有笑。 一股子怒火就点着了。 “孔星荧，孔星荧。” 孔星荧看到竺郦兰的现状后，很生气地走进了教室，王炀喊两声，没喊住。 周语也不明白孔星荧怎么生气了，不过她都进去了，这里也没有什么留恋的余地，他给王炀和周语打了个招呼，就进教室学习了。 “能喝酒吗？” 胡州把眼睛凑到快要亲到周语眼睛的距离，问周语。 “肯定能，不能也能。”周语回答得很干脆。 “那就好，今晚等你！” 数了数日子，今天确实特殊。 第七十一章 比赛的结果，是A班输给F班，不过F班一致认为这个奖励，不要也罢。 来道歉的那个暴躁男孩，态度很强硬，根本不像是个改过自新的人，A班同学受不了他这样的心安理得，十分不爽，周语倒是宽容待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接受了那不太诚恳的道歉。 晚自习还是一如既往的哄闹，下课铃声响起，胡州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李楠看着他也没和自己打声招呼就走了，心里空落落的，落了半天，走在回寝室路上心情一直不好，差点哭了出来。 他俩还没恋爱，不过李楠已经进入了恋爱的状态，胡州一忽视她，她就难受得不行，也不主动和胡州交流，那样会显得小家子气，只好自己吃瘪。 周语下课时看了孔星荧一眼，整理好书包，会和胡州一起跑出教室外。 果然是混久了都一个德行。 孔星荧现在也不想看到竺郦兰，竺郦兰答应她的，要在空间发照片的约定，她自然觉得他不会兑现了。 今晚难得寝室四人都准备一起回家。 “等一下，还是你们先走，我有事。”余慧杭第一个要掏出队伍。 “你要去找小夏？”李楠问。 “嗯。” 这两个对话真大。 “小夏？”孔星荧突然惊讶。 “……有问题吗？”余慧杭把头发往后梳了一把。 “没问……问题吗？”孔星荧问，“好事将近啊？” “应该是。”余慧杭说完，就拎着书包准备走。 “我们等你吧，你和她说完，我们和你一起。”李楠做着最后的邀请，她今天心情实在是太低落了，要是寝室四个人都陪他，那她心情才会稍微舒缓一下。 “也行，那你们就在操场等我。”余慧杭说完，就奔向小夏的教室。 唐西先在门口等着她们，竺郦兰也正好下课，他看着唐西，没有说话，再把头往A班门口探了探。 “你找孔星荧吗？她就在里面。”唐西说完，就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孔星荧，有人找你。” 孔星荧觉得也很纳闷，这大晚上谁找自己。 急匆匆地跑向门口，却看见的是竺郦兰。 真扫兴。 竺郦兰本来还是满心欢喜，可一下子看到孔星荧那一副突然冷下来的脸，面部顿时变得僵硬，也不敢笑。 “你找我？”孔星荧问。 “嗯……没……”竺郦兰要是说没有，那就是唐西在耍孔星荧，这可不能让唐西背锅，“没有，就看看你。” “看完了？”孔星荧很冷漠，甚至都没有给竺郦兰一个眼神。 “嗯。”竺郦兰说完，就整理一下书包走了。 “孔星荧，你别听他的。”朱虹看不下去了，想要为两人解释。 竺郦兰一下子拉着朱虹走了。 幸好竺郦兰没留下来解释，要不然要被孔星荧恨死。 “来不及了，今天胡总过生日，我们可要去聚会呢！”王炀已经脚底发痒，“再见了，孔老板。” “你等一下，谁过生日？”孔星荧问。 “胡州啊，胡州！还能有谁。”说完，王炀、朱虹就拉着竺郦兰走了。 尽管竺郦兰还一步三回头看着孔星荧。 她今晚是真的生气了。 “李楠！”孔星荧像是知道了一个巨大的小道消息似的，第一时间飞进来和李楠分享。 李楠看到孔星荧雀跃地手舞足蹈，她也脸上露出一丝光彩：“怎么了？” “你猜今天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关于那谁的。” “哪谁？竺郦兰？”李楠说。 “不是，就那谁，你家那位。” “胡州？”李楠对于这种事情从不矫情，直奔主题。 “对！” “哦，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他今天生日。” “……”孔星荧还以为自己不经意知道了个惊天大秘密，结果李楠这么平静地就说了出来。 “他昨天给我说了的。”李楠继续补充。 孔星荧似乎知道李楠为什么会如此低落了。 “我来了。”余慧杭已经见过小夏，回到了她们身边，和她们不结伴而行，“在聊什么呢？” “哎。”唐西和孔星荧长叹一声，“我们的楠楠公主今天要难过了。” “嗯？边走边说。”余慧杭左手拉一个，右手搭一个，回了寝室。 她们先在商店门口。 “你们进去逛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唐西直接不参与这个活动。 她们三个的目的就是想在这里徘徊，一个想看一眼小夏，一个想看一眼胡州，一个想看一眼竺郦兰，而这片土地，没有唐西想要见的人了。 可是被思念的三个陌生人今天都很默契，竟然都没有出现在商店里，三人怨声载道，各自心照不宣地走在寝室路上。 四个人就这样躺在寝室，一言不发，默默地望着天花板。 今天很累，身体累，心也是。 时间滴答滴答流转，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寝室越来越安静，属于她们的领地却没有她们的战场，静得只剩下呼吸。 灯关了，四下寂静。 “我去洗漱了。”孔星荧第一个振作起来。 余慧杭此时拿起手机，一个劲的在屏幕上敲着。 “你和小夏什么情况？”孔星荧问。 “嗯……”余慧杭打着字，没空开口。 孔星荧也没有等她强制回答，起身往阳台走去洗漱。 “有情况了我会说的。”余慧杭在孔星荧开门那一秒，回答了她的问题。 “哦。”孔星荧也没有之前那么好奇，关上门，在阳台。 她把目光定在对面寝室上，却看见对面寝室胡州那个房间竟然有两个人，就是胡州和周语。 他们两人手里端着东西，一闪一闪的，孔星荧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那是一个蛋糕，生日蛋糕。 他俩捧着蛋糕，十分虔诚地端着，面向孔星荧她们的寝室，看起来很傻，但很惹人怜爱。 “李楠！快出来！”孔星荧和周语、胡州在黑暗中没有对视的对视一下，马上懂了对方的意图。 李楠也听到孔星荧此时异于平日的语调，一翘身，就往阳台跑。 胡州看到了李楠，脸上比蜡烛映着的微光把苹果肌衬得更加明显，周语也推一把胡州，示意她来了。 孔星荧看着那个蜡烛，一闪一闪。 “胡州有电话吗？”孔星荧问。 “有吧，他偶尔会打打游戏。”李楠很高兴。 “余慧杭，手机，手机，借一下你的手机。” 余慧杭还在床上有点惊慌失措，听到孔星荧的呐喊，一下子把手机递了出来，差点还摔在地上。 “给胡州打电话，打电话！”孔星荧让李楠登上社交软件，拨通了胡州的电话。 李楠一开始有些犹豫，可是孔星荧已经拨通了。 孔星荧对着阳台，指了指手机。 胡州下一秒，就拿出了手机，正好是李楠拨打来的。 “喂。”胡州先说了句话。 “……喂。”电话打得太仓促，李楠不太知道如何回复。 “你今天……过生日吗？”李楠问得很温婉，像两个人在促膝长谈。 “对。”胡州在那头回答得很温柔，“你不祝我生日快乐吗？” 胡州很聪明，一下子把话题甩给了自己。 “祝……生日快乐。”李楠说。 胡州笑一笑，说：“谢谢。” “唱一首，唱一首。”孔星荧对着电话筒，大声起哄。 “……” 胡州也不知道李楠会怎么反应。 李楠看一眼孔星荧，孔星荧眼神很坚定，觉得机会就是此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李楠在这边唱着，越唱声音越小，四下越来越寂静，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谢谢，我有空请你吃蛋糕。”胡州在那边很开心，听得出是在掩饰自己的喜悦。 “嗯。”李楠眼冒泪花，“那你今天下课怎么没有理我呀……” “我没有，我只是着急去拿蛋糕，而且我一下课就往你那边看了，你在写作业。” “哦……”李楠这才安心下来。 孔星荧在一旁看着，听着，深有感触着，不久前，竺郦兰也是在电话那头像哄小孩一样哄自己的。 “挂了。”胡州说着，电话却空音了半天。 “你怎么还不挂？”胡州问。 “嘟……”李楠挂掉了电话。 胡州在寝室阳台端着蛋糕，想让她看见，这也算是另一种邀请她过生日的办法。 “咚咚咚。”寝室门口响了。 这么晚，还会有谁来？ 开了门，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这个是你们的，里面粉色的那个是孔星荧的，其他的我不知道。”女孩子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匆匆走了。 四个人相对而望，一打开，原来是四个很可爱的小蛋糕，有卡通图形的，有各种形状的。 “有我的份吗？”余慧杭从床上翘起。 “真的有，有四个！” 几个人很开心起来分蛋糕。 “我的是粉色的。”孔星荧觉得挺特殊，第一个拿了出来。 那个蛋糕是一个马卡龙颜色的粉白相间的星星图案，还搭配了一层花边，虽是一个小蛋糕，却做成了两层大蛋糕的模样，真是有心了，看着让人心情都变好了。 “我的好好看！”孔星荧忍不住把蛋糕和大家分享。 “看见你的。” 大家还在分蛋糕，却发现这蛋糕上早已经写上了“姓名”。 李楠的是橘黄的的南瓜图案，圣诞主题，浪漫可爱；余慧杭的则是一艘大帆船，扬帆远航，充满希望；唐西的是各种几何图案和音乐符号交织的蛋糕，各有各的特色。 “这也太棒了吧。”唐西都忍不住赞叹。 余慧杭赶紧拿出手机拍了合照。 “发给胡州看看。”李楠把蛋糕的合照发给了胡州，并说：“蛋糕我们都很喜欢，大家都祝你生日快乐。” 胡州过了一会回复：“喜欢就好，我出的钱，周公子出的主意。” 李楠给孔星荧看了那句“周公子出的主意”，孔星荧心想，周语还真是浪漫得与众不同。 “我们去喝酒了。”胡州又给李楠发了句。 “少喝点，别喝醉了。”李楠回。 “嗯好，不会的，放心。”胡州说。 他们已经在暧昧的边缘渐入佳境。 第七十二章 胡州这边和周语吹灭了蜡烛，竺郦兰、王炀和朱虹自然也是一起过了生日。 “生日快乐！胡总。”王炀把蛋糕端在手中，给胡州送祝福。 “生日快乐。”周语拿出了礼物，是一个胡州喜欢喜欢篮球明星的人偶。 “谢谢。”胡州话还没说完，王炀迎着面就把蛋糕抹在了胡州脸上。 “牛逼啊。”胡州第一个不服气，一路跑出寝室。 “别跑！”几个男孩子端着蛋糕，在寝室楼底疯跑。 宿管也还没来得及管。 王炀和朱虹躲在寝室门后，胡州被抹的蛋糕遮住眼睛，找半天，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出动。 “哈！”朱虹一下子跳出，又给胡州抹一下。 竺郦兰探出头来看到，也觉得好玩：“哈哈哈哈哈哈。” 他站在一旁傻笑。 “你也有份。”王炀也给竺郦兰抹上。 竺郦兰一惊，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我去！”竺郦兰也追着胡州跑。 “嘘——”动静别搞太大了。 周语提醒大家。 “好——”王炀声音很小，观测着四周的情况，不敢出声，越来越靠近周语，“嘘——” 王炀说着，就把手指上的蛋糕抹在周语脸上。 蛋糕在周语面前时，王炀还有点忌惮周语，毕竟周公子的气质在那里，可周语却没有反应，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王炀。 “机会来了！”王炀这才冒着胆子给周语抹上蛋糕。 周语扭头一抹，淡定地微笑一下。 “快跑！宿管来了！”胡州光着脚丫，把拖鞋放在手上，直奔进寝室。 两个班的男孩子各回各的寝室。 “等下过来喝酒！别忘了！”胡州还不忘招呼一声。 “好——”那边寝室传来一阵气声。 “咚咚咚！”宿管拿着电筒在寝室门口使劲敲门。 “开门！”宿管语气很凶。 “……”胡州几个大气都不敢出。 “开门！” “在在在！”胡州把耳朵挺在门口，贴着听。 “在干什么怎么闹哄哄的？” “没……没干什么。” “开门！” 大家眉来眼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把门打开。 门里面是另一片光景——一片狼藉。 “在搞……”什么。宿管话还没有说完。 胡州端着一盘蛋糕就凑到宿管面前：“叔！请你吃蛋糕！” 宿管看胡州也一脸笑盈盈，伸手不打笑脸人，宿管脸上的横肉也渐渐变得和善。 “不要不要。”宿管伸手拒绝。 “不不，要要！”胡州把蛋糕硬生生挤到宿管面前。 吃人嘴软，宿管也不能拿了人家蛋糕把人打一顿。 “你们……今天有人过生日？”宿管把蛋糕端在手中，还没好意思吃。 “对对！”胡州没说他是寿星。 “那……吃完了赶紧收拾好，别乱跑，大家都在睡觉呢。” “好好好，马上就吃好。” “嗯。” “叔叔再见！” 几个小伙子嘴还挺甜。 宿管走后，两个寝室的男孩子又聚在一起，把床底下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是两箱酒。 竺郦兰、朱虹和王炀早就在寝室那边不及了。 “怎么样？被骂了吗？”王炀问。 “被骂是正常的。”胡州吓唬王炀。 他们几个脸上的蛋糕都没有洗干净，摸着黑，只能用微弱的光看到对方。 “来来来，走起。”胡州打开啤酒，几位梁山好汉开始结义。 “干！”这声没有很豪迈，他们实在是不敢大声出声。 “来来来，来一张照片！”王炀掏出手机。 “还自拍？臭美！” “好好好，那你凑近点！” “你脸上白色污渍糕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是有！” “都别擦了！” 咔嚓—— 王炀把手举在空中，来一张整体大合照，几个男孩子脸上都有没擦干净的白色奶油蛋糕，背景就是全部啤酒。 “哥得发条说说，给胡总庆祝一下大寿！” “我也要来！” “来来来，都来！” 竺郦兰也拿出了手机。 “记得屏蔽老师啊！” 几个男孩子都在空间一起肉麻，发出那张合照，配上文字：祝胡总万福金安！ 竺郦兰也发了一条。 “哟？小子开窍了？都玩社交软件了？”朱虹一把夺过竺郦兰手机，看了看他发的内容。 他们发的内容很快收到了许多祝福。 胡州下面还有蒋老师评论：生日快乐！（还在玩手机？） “卧槽！忘记屏蔽蒋老师了！”胡州收到这条祝福瑟瑟发抖。 “卧槽！直接裂蛋！” “管他呢！大不了下次考试挣回来！” 几个男孩子把酒言欢，把那两箱啤酒都喝完了。 余慧杭还没睡，刷到了这几个人的动态。 “孔星荧。”她喊一声。 孔星荧已经睡着了。 “孔星荧。”余慧杭这边喊了喊那边，“李楠。” 孔星荧半梦半醒：“干嘛？” 余慧杭直接递出了手机，给孔星荧看。 孔星荧看到他们几个发的合照，竺郦兰就在里面，看起来笑得很开心。 “好傻啊。”孔星荧笑了声。 她继续往下翻，看到的东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竺郦兰竟然发动态了。 在孔星荧印象中，竺郦兰发动态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屈指可数的次数里，还有百分之两百的时候都是孔星荧威胁他发的。 他发的内容是： —最近的近。 再配上九张插图，其中几张是和胡州的合照，中间是他和孔星荧的自拍，照片上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666，官宣了？ 周浩在下面秒评论，这个人好久没有出现了。 —般配般配。 下面评论了很多条，有些是给胡州的生日祝福，有些是评论竺郦兰和孔星荧的，竺郦兰一条都没有回。 竺郦兰还是一如既往的捉摸不透，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第二天，孔星荧觉得一夜好眠，起得很早，她在寝室再借余慧杭的手机，看了一眼竺郦兰的那条动态。 他依旧没有回复。 今天是运动会颁奖典礼，孔星荧和唐西在教室坐了好久，但是谁都不希望去操场，太热了。 杨太今天临时又有事，没有来参加颁奖典礼。 “他们人去哪了？”李楠发现胡州没有来，有点担心。 孔星荧早就发现了，因为她转过身，那个她一眼就能看见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竺郦兰也没来？ 几个人像是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似的。 “不会是……喝出事了吧？”李楠有点不敢说下去。 “不会吧？”孔星荧觉得他们这点把握应该还是有的。 其他几个贪玩能理解，可周语也不应该啊。 *** 寝室里酒杯潦倒，胡州和几个人睡得不省人事。 胡州在耳边微微听到操场上一点话筒悠扬的声音，他微微动弹一下。 “卧槽！几点了？”胡州眼睛歪在床上，都没来得及摘。 周语端正地坐在床边，看着几个人醒。 他不是一惊一乍的人，早已醒了，但觉得今天也无事可做，不喊他们也无妨。 “你早就醒了？”胡州眼睛还睁不开就开始问周语话。 “嗯。”比你早起一丢丢。可这不像周语的风格，他不唠叨。 “我|操！起来了！”胡州在寝室里大喊一声。 “你丫的几个还没有起来？”王炀看着也是衣冠不整，才起床！ “我他妈今天注定要完蛋了！”几个人拉着拖鞋就跑。 “爷感觉下面好凉！”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胡州说着，提起裤子就往外跑。 “再喝点。”王炀拿起一瓶酒，看起来很悠闲。 “别喝了！搞快点！“胡州看王炀邋里邋遢，也不修边幅，又把蛋糕抹在了他脸上。 “我｜操！”王炀也是抓着蛋糕一路飞奔。 他们一直追到了操场。 “你格老子——”那声音响彻操场，一下子透彻云霄。 “那几个同学，你们在干嘛？” “过来！” …… “站在主席台这边。” 几个男孩子，只有周语和竺郦兰是衣冠整洁地，胡州穿了件睡衣，拖着拖鞋，王炀和朱虹就别看了，一看就是睡衣。 几个人脸上到处是蛋糕，这下却突然一致对外，你挤我推地站在主席台前，当着几千位师生。 周公子要不是还算衣冠整洁，那简直是拉不下脸。 “逮着了吧？”胡州还不服，把蛋糕抹在王炀屁股上。 “我的屁股那么好摸？”王炀又看一把胡州。 李楠和孔星荧几个在下面，看着他们丢人只觉得好笑。 胡州看到了李楠羞赧的脸庞，即使满脸脏兮兮，也当着全校师生的脸，在主席台给她微笑着，露出八瓣大牙齿招手。 “你还很得意？”主任问胡州。 “不敢不敢。”胡州把手得意地放在后背搓了搓，看起来没有一点不敢的意思。 周语也对孔星荧挥挥手，好像这是一次嘉奖。 孔星荧笑了。 竺郦兰在一旁，甚至不敢看孔星荧一眼。 “秋风送爽，天气转凉，在这个金色的……” 校领导又开始巴拉巴拉那些无关紧要的话。 “……我们迎来了运动会的收尾，颁奖典礼。” “请念到名字的班级，派一个代表上台领奖。” “第一名，H班！”台下一阵轰隆隆的□□掌声。 “第二名，A班。” “芜湖——” “呜——” A班立马沸腾，传出一阵饿狼咆哮的欢呼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动一下上去领奖。 胡州站在主席台，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迈着矫健的步伐，铿锵的笑声，站到了领奖台上，光荣地举着奖状。 领完奖，胡州就下了主席台，这好像还是个机会。 胡州领完，周语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胡州也只得又硬着头皮去领第二次。 这把也不亏，胡州还可以在主席台看看李楠的脸。 竺郦兰站在主席台，至始至终都没有笑过。 蒋老师代替杨太来班上巡逻巡逻。 “有些人，昨天晚上还在玩手机。”蒋老师说着，却没有指责，她能理解这个年纪的贪玩。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这个秋天的收尾，足够美好。 高中学习紧迫，孔星荧没了寒暑假，没日没夜地学习。 寒假不到一周的假期，其余时间全在冬令营，暑假也不放假不到半个月，其余时间全在夏令营，A班的同学学习得都有点与世隔绝。 高一很快就过去了，孔星荧发挥稳定，学业进步，对未来充满信心。 第七十三章 高二也是新的气象，孔星荧已经渐渐进入了她印象里的高中生活。 题海堆砌，学业任务繁重，虽然很忙碌，但也没有到喘不过气的境界。 那个冬天，暑假的春节格外萧条，外面很热闹，孔星荧只是在年夜饭那天吃过饭后，一个人出去走了一圈，又继续回家刷题。 “这个小妹妹好可爱，我可以给你拍一张照吗？” 一位在路边采景的路人看到孔星荧穿得喜气洋洋，可爱至极，忍不住给她拍一张。 孔星荧没拒绝，就在广场中心的大灯笼面前比了个耶。 竺郦兰在干嘛呢？孔星荧心想，也许在吃年夜饭吧。 —竺郦兰竺郦兰竺郦兰。 孔星荧发过消息，竺郦兰一下子就回复了。 —干啥 孔星荧根本没理竺郦兰的消息，直接把自己想说的话发过去。 —你发一张你的性|感自拍过来。 竺郦兰很快就发了，是一张侧脸自拍，看起来熬了很多夜，疲惫不堪。 孔星荧看后，不满意，她又发。 —要正脸，不要侧脸。 竺郦兰很快又发过来了，难怪他一开始不发正脸，熬夜熬多了，都冒痘了。 真丑。 孔星荧笑了声，把照片存进了手机相册。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手机里也跳出一个好友申请，是肖濛。 孔星荧回了句：新年好啊。 肖濛回：新年好 孔星荧：嗯嗯。 肖濛说：一直很喜欢你，觉得你性格超好，哈哈。 孔星荧：我也是。 她突然觉得这寒风有很多温暖，原来很多事，一句话就可以如此简单的和解，即使那个犯错的当事人没有一句道歉。 高二上册加一个暑假，A班已经学完了高中所有课程，剩下的就是机械性训练，不断重复，形成肌肉记忆。 孔星荧对高考是信心满满。 “我谈恋爱了。”余慧杭在寝室第一个官宣。 孔星荧脑子一热：“什么时候的事？” “两星期前。”余慧杭说得很淡定。 “啊——”整个寝室只有孔星荧一个人在八卦，好像只有她在关心这件事。 周围的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事不关己的态度。 李楠没有说话。 晚自习，孔星荧今晚要出校门拿一点东西。 随着一次又一次成绩的告知，教室里的位置也变化了很多。 李楠坐在胡州前面，他们一前一后，互相学习。 微风拂过，胡州在后面抚摸着李楠的头发，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李楠的发丝，摩挲着。 孔星荧在刷题的一瞬间，不小心看到。 ……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唐西。 唐西看着她。 “他俩……什么关系？”孔星荧问。 “就……那种关系。”唐西握着笔，回答孔星荧的话。 “好……好朋友？” “……只有你才会相信好朋友这套。”唐西看着孔星荧，满脸单纯。 “那……”孔星荧不敢细想，这可不像李楠能干出来的事。 “男女朋友。” “男……”孔星荧像个刚出村没见过小年轻谈恋爱的一样，“男女朋友？” “嗯。”唐西回答得见怪不怪。 孔星荧感到不可思议，原来大家都在一心扎进学习中，还有一心二用的时刻。 “那我什么时候能谈个男朋友。”孔星荧问唐西。 虽然这部书她的本意，但这个时候八卦一下还是可以的。 “他一直在身边，只是你没看到而已。”唐西说。 “……”孔星荧愣了一会，继续写作业。 写着写着，这快一年半的时间里，心无旁骛的学习从来没有打过岔，今天她突然怎么也下不去笔。 不仅下不去笔，甚至笔还握不住了。 她好想竺郦兰。 竺郦兰竺郦兰竺郦兰竺郦兰竺郦兰。 她看不进去任何一个字，觉得每个字都是写的竺郦兰。 “唐西，陪我去看一看竺郦兰吧。”孔星荧说的气息微弱，思念入骨，难以用喉表达出来。 “他有什么好的……”唐西摇摇头，“哎，我陪你去吧。” 孔星荧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来到F班，竺郦兰没在。 “孔老板，大驾光临啊！”朱虹难得看到孔星荧。 “我找竺郦兰。”孔星荧这次在竺郦兰没在的地方变得很大胆。 “哇！这就是竺少的女朋友？”一个不认识孔星荧的男生走了出来。 孔星荧听见这句没有说话，她已经习惯在十几年生活里都是和竺郦兰的纠葛了。 “你别放屁，八字还没一撇呢。”朱虹把那个男孩子拉近了教室。 孔星荧也没有多想，一转头就看见了正在走来的竺郦兰。 竺郦兰进教室，也没有打算和孔星荧说话，只是笑一笑。 “唐西，你把我推过去。”孔星荧对唐西说。 她一看到竺郦兰，就全身无力，根本没有勇气过去看他。 “你推我一把。” 说完，唐西就一把把孔星荧推到了竺郦兰跟前。 孔星荧还是被竺郦兰俯视的身高。 “有事吗？”竺郦兰问。 “没……没事。”就想看看你。 孔星荧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竺郦兰那毫无笑意的表情给吓得声音都哑了。 她不能就此落于下风。 “竺郦兰。”孔星荧喊了一声，很清醒。 竺郦兰好像被这声音牵绊住了，先是脖子往就倒，再慢慢地回头。 好像他前一秒还在说，看我啊，看我啊，看我啊。 “你谈女朋友了？”孔星荧问。 她只是问得没有厘头，并不是听见了什么风吹草动。 竺郦兰听到这句，突然变得正经，正经一会后，又开始用笑掩饰。 “没有啊。”他说。 孔星荧当然看得出竺郦兰话语和眼神里的不对劲。 她有点担心。 “看着我的眼睛说。”孔星荧眼神里已经突然有力，让人不敢轻视。 竺郦兰停停手，面部严肃：“我没答应。” 没答应？孔星荧觉得脑子里突然一片乱麻。 她没和竺郦兰说再见，一下子跑进了教室。 孔星荧坐在教室那一刻，眼泪啪啦一下流了出来，湿了两页书。 喜欢不丢人，多喜欢都不丢人。 掉眼泪也不丢人。 她现在只想释放一下，竺郦兰没谈恋爱，可她不知道他谈恋爱了会是什么样。 孔星荧晚上要回家，在门口A班一个男生要让孔星荧给她带东西。 “孔星荧。”那个男孩子大喊一声后，把钱递给了孔星荧。 竺郦兰出教室门时，死死盯着那个男孩子，差点把他看穿。 情敌见外分外眼红这句话用在这不合适，但也算。 孔星荧哭过的泪花还留在眼角，此时眼睛有点涩，她怕竺郦兰看到这个细节，没和竺郦兰搭话，直接走出了教室，独自去了操场。 她边哭边走，这不争气的眼泪就是要往下掉，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也不是第一次因为竺郦兰哭。 她今天想要放松一下，从家里拿来了手机，她给她的万事通闺蜜。 —给你说个事。（孔） —什么事？ —我喜欢竺郦兰。（孔） 孔星荧把这条消息发过去的时候，内心竟然毫无波动，凭她的直觉，她的万事通闺蜜一定会打连环炮问她怎么回事。 —你本来就喜欢他啊 这万事通竟然和孔星荧想得不一样，孔星荧有点好奇。 —为什么？（孔） —你看你和他吵架时都哭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孔） 还能怎么样？哭了一个星期，每天都是发丝浸在泪水中入睡，夜夜梦魇，不得安眠。 —你自己想 哎，这件事情还能怎么想，孔星荧不得解。 孔星荧又给闺蜜发了一张截图。 —！ —去表白！ —给他说！ —给他说！ 闺蜜看到截图后，很激动。 孔星荧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该怎么对付这件事。 —算了，没可能的。（孔） —步，必须说出来，要不然你会后悔 —为什么？（孔） —自己领悟。 —快说，不说我去给他说。 —联系方式给我。 —不行。（孔） —去！去！去！ —你不去我去。 孔星荧还真确定她这闺蜜可能会真的跑去给自己表白。 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来，让别人代劳，那岂不是真的成胆小鬼了？ —好。（孔） —你那歌就是给他写的吧？ —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孔） —那是必须。 —什么时候去？别骗我。 —不骗你。（孔） 孔星荧想了一会，真的要去说吗？他们可是十几年的老朋友。 算了，她也没有要求一个结果，竺郦兰喜欢她时，不也是背后默默付出，没有要求回报吗？ —校庆节目表演完就去。（孔） —好，等你！ 孔星荧放下手机，看着那条留言，她是在高一留的：你是我毕生的梦想，但我却没打算去实现。 孔星荧又哭了，关于竺郦兰的任何消息，在她这里，眼泪从来都不值钱。 “在一起了怕是遗憾，没在一起确实遗憾。” 她有十足的把握觉得竺郦兰会有不知名的原因不会选她，可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她想起那年夏天，她们班一个男孩子因为太关心自己，竺郦兰还特地去加了他联系方式，态度很强硬地质问对方。 “你喜欢孔星荧，这么关心她的事？”这是竺郦兰难得的硬气。 “朋友，懂？”那个男孩子也不失气势，把竺郦兰的嘴堵得死死的。 就这样吧，校庆过后，她会去给他说清楚。 “可不可以不说？我们都不说。” 这是竺郦兰好久以前对孔星荧说的话，孔星荧一直记在心里，他是有多害怕面对这件事。 他是男孩子，他得勇敢。 竺郦兰，可能我们……要永别了。 孔星荧没有带着表白的喜悦，又带着眼泪入梦。 第七十四章 校庆那天，孔星荧有两个节目，一个是街舞表演，一个是和余慧杭的唱歌节目。 校庆前好几天，孔星荧把她写给竺郦兰的歌在学校的广播里放了又放，她问过一些人，这首歌好听吗？她得到的回答都是好听。 她没有给任何人说这首歌是她写的。 “竺郦兰，你听这首歌好听吗？”孔星荧在上台之前问了一声竺郦兰。 竺郦兰被问得蒙圈，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首歌。 “就现在放的这首。”孔星荧指着天空，到处比划。 竺郦兰用耳朵听了听：“嗯，好听。” 他把头使劲点。 “真的？” “真的。” 那就好，你知不知道你是这首歌的男主角。 孔星荧没把这个秘密给他说，竺郦兰当年偷偷以喜欢她的名义给她送东礼物，他也是好几年过后才说的。 “拜拜，我要上台了。”孔星荧说。 她其实哪里要上台，衣服都还没还。 孔星荧来到节目后台，换好了衣服。 这个街舞的衣服是一件粽橘色的亮片衣服，本来画的烟熏妆会有一丝烟尘气息，可被孔星荧穿在身上，却是一种乖乖少女初长成，有一丝叛逆青春在里头的意味。 周语和竺郦兰一起进入会堂，看到孔星荧那一刻，虽然是非礼勿视，可还是盯着她那张脸看了好久。 真的太美了。 孔星荧上台那一刻，观众席有很多孔星荧的应援牌。 北辰一中还真是学霸出名的地。 大家知道孔星荧要上台，已经把应援牌都安排好了，虽然很夸张，但还挺有排面。 孔星荧先是唱的那首英文歌。 —You don't know i love you so. 这是孔星荧的低吟，对那个人的倾诉。 他就在台下静静坐着，很安静，没有起伏，但很认真。 一首安静的if过后，孔星荧一曲舞直接炸开了现场。 孔星荧一下子又在北辰一中火了一把。 “孔星荧太优秀了。” “成绩好，还什么都会。” “哎。” 场下的掌声一阵高过一阵，在孔星荧耳边响起，可她目光却全在台下那个人的身上。 满眼星河灿烂，满眼余光都撒在你身上。 “孔星荧。”唐西突然打破寂静的气氛。 孔星荧一回头，最先看到的不是唐西，而是周语。 他绅士地站在墙角，目光看着孔星荧，与孔星荧目光交错那一刻，毫不躲闪，他不想错过她任何一刻。 孔星荧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深情而绵长的眼神，只能低下头，继续融入台下的躁动。 晚上换过衣服，孔星荧穿上了卫衣，是一件浅蓝色的。 竺郦兰吃完饭以后，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回教室学习，他对学习是从来都急不起来的。 他打完篮球，全身湿漉漉，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刚好进厕所，就看见孔星荧穿着蓝色卫衣，清爽的素颜和她正对走过。 他们相隔五米。 竺郦兰站在门口，整理着衣领，一动不动，一直看着孔星荧从长廊那头走到长廊这边。 他们俩的目光一个比一个深情，一个比一个较真，却一个比一个不服输。 竺郦兰几乎是用自己那强烈占有的目光把孔星荧罩着走过来的。 我爱你。 孔星荧对着竺郦兰的眼神，心里面说了无数遍。 十几岁的年纪，孔星荧已经确定这不是单纯的喜欢，也不是单纯的好感，而是爱。 我爱竺郦兰，好爱好爱。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孔星荧一言不发，他也很默契，看着她那比清风还没好但捉摸不透的脸庞，在看着那他已经看了十几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楼道上的偶遇你以为是凑巧，却不知是我早已预谋好。 孔星荧回到教室，她在北辰一中彻底火了，可她没心思管这些。 想念一个人是会疯掉的。 这是真的。 喜欢竺郦兰这件事该怎么和他说呢？ 是故作轻松的对他玩笑般地说出，我喜欢你，然后在他震惊无比的脸色或云淡风轻的表情里告诉他，我骗你的。 还是写一封长情的告白书，告诉他入夜的思念，每天吃饭时，那三步一回头，脖子都快扭断的时刻，就是为了转身看他一眼；还是告诉他每周末，她都会往车站跑一圈，就是为了看一看他的身影…… 可是这些都太不像对方了。 几天后，北辰一中渐渐在学习的氛围中沉寂。 孔星荧也是一个明月清风的晚自习，她在认真刷着英语题。 下节课就找竺郦兰说清楚。 这对孔星荧来说，是一件人生大事，她要尊重竺郦兰，尊重自己年少的喜欢。 她集中百分之百的注意力去刷这套英语题，心里面也毫无杂念，这种感觉太美妙了，题一刷完，孔星荧就对完了答案。 在对到最后一个选择题时，孔星荧有点不敢下笔，因为她前面已经全对了，就差这一个。 她鼓起勇气翻开参考答案，和自己的答案如出一辙。 好像竺郦兰是一个给自己带来好运的人，一年前，孔星荧也是因为竺郦兰在考前对自己笑一下，让它在英语考试中超常发挥。 说清楚，两年前，也是在刷英语题时，孔星荧决定刷完这道题要去和竺郦兰说清楚，虽然说的东西不太一样，效果也不一样，可总是说清楚的。 下课铃响起，孔星荧在桌上写的“你是我毕生的梦想，但我却没打算去实现”这句话的最后一笔，她一下子跑出教室，来到竺郦兰班级门口。 今晚月明星稀，是个美好的夜。 她奔向那边，像是在躲过枪林弹雨。 “麻烦帮我找一下你们班的竺郦兰，谢谢。”孔星荧说得很有礼貌。 那个人听后，一下子把孔星荧的话传到，竺郦兰没有犹豫就出现在了孔星荧面前。 竺郦兰穿得黄色羽绒服，面色白皙，很清瘦，眉毛浓密，嘴唇微润，鼻子高挺…… 孔星荧一瞬间再一次认真地看一眼竺郦兰，好久没有这样看过他了，这是最后一次了，k孔星荧心里明白。 竺郦兰看到孔星荧也眼前一亮。 “竺郦兰，我给你说一个秘密。”孔星荧很乖巧，她发誓她现在的样子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刚谈恋爱的女孩子都温柔。 竺郦兰没耐住：“什么秘密？” “你自己猜。” “……”竺郦兰不知道从哪个时候猜起。 “不知道。”竺郦兰在一瞬间差点想破了脑袋。 走廊没人，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你猜一下嘛，往那方面猜。”孔星荧继续给个她认为很明显的提示。 竺郦兰更是被问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有头绪。 她俩在走廊鼓捣半天，都没得出个结果。 孔星荧是故意的，她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多看一看竺郦兰的眉眼。 “我以前给过你提示。”孔星荧又继续指引着竺郦兰。 “是发照片的事吗？我发了的啊，现在还在那里呢，你赞都没点。” 竺郦兰还惦记着这事，差点要掏出手机确认。 孔星荧当时确实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漫不经心，就没去点赞的，竺郦兰那个连评论都不回复的大意鬼竟然还惦记这事。 “那我看你都没有回复评论。”孔星荧被竺郦兰代入了怪圈，自己都变傻了。 竺郦兰听见这句，露出一副你还好意思说的表情，丢下一句：“我懒得回。” 你懒得回消息，却不懒找我没点赞你的证据。 不能偏题了，我今天是来表白的，孔星荧心想。 “算了，我还是直接给你说那个秘密吧。” “嗯。” “我说完了，你不能凶我。” “好。” 踮起脚尖，把耳朵凑近竺郦兰耳边，竺郦兰也很听话，乖乖低下头。 这是她最后一次和竺郦兰有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她得给自己留一个美好的回忆。 竺郦兰头发好柔顺，如果有幸成为他女朋友，就可以天天揉他的脑袋了。 他这么温柔，一定会口嫌体正地满脸不耐烦，然后乖乖低下头给女朋友摸。 “我喜欢你。” 孔星荧把这几个字在竺郦兰耳边说得字正腔圆，像在撩他，也端在表白。 竺郦兰没有反应就是他的反应，一下子石化在了原地，即使孔星荧已经没有踮起脚在他耳边说话，他的头却依旧是耷拉着的。 他被吓到了，真的。 孔星荧几乎下一秒就要去扶他一把，好在竺郦兰还能勉强自理一下。 “你要我……怎么跟你说呢？”竺郦兰把手搭在手上，这件事实在是太棘手了。 你不用给我说什么，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孔星荧心想。 真正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倾注自己的全部温柔，就连完全不懂爱的孔星荧也是。 “是喜欢男孩子那种喜欢，不是喜欢好朋友那种喜欢。” 真诚很重要，机会也很重要。 孔星荧比谁都清楚，依照她这倔脾气，以后绝对是不会再看竺郦兰一眼的。 真正喜欢的人不会甘心做朋友，爱入骨髓的人也不敢眼睁着你爱别人。 “嗯，我知道。”竺郦兰继续不知道怎么说话。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也不会让你为难，我是表白心意，如果你没有面对我的勇气，那我会永远离开。 “去上课吧，这件事情不许和别人说。”孔星荧没来得及和竺郦兰打钩，这件事情就随着风散去了。 孔星荧说出去的那一秒，以为自己会觉终于释怀了，难得解脱，甚至感动到哭，可真是的感受是什么感受都没有，指尖冰凉。 那天回家，她疯狂循环那首《蒲公英的约定》与竺郦兰聊不完的曾经，说好要一起旅行，而她终于分清，他是友情，也是错过的爱情。 第七十五章 表白后，竺郦兰没有冷落孔星荧，只是竺郦兰没敢看他的眼睛，正面走时，孔星荧会特意避开他，竺郦兰也不知道如何反应。 几天后，孔星荧决定再次试一试，她是真的放不下竺郦兰。 我爱竺郦兰，好爱好爱。 她接着生日的由头，给竺郦兰发消息，让他送给自己一个进口的娃娃。 那个娃娃在孔星荧那里自然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可以竺郦兰的经济实力来看，他得存一会。 他存了两周，终于攒够了钱，给孔星荧买了那个娃娃。 孔星荧对那个娃娃有很深的寓意。 以十年为限，这十年里，但凡竺郦兰有一次回头，那她无论天涯海角，无论身份地位，她会马上奋不顾身地再一次回头奔向他。 前提是她得收到那个娃娃。 这个前提很简单，简单的到在快递链上从没有出过岔子的孔星荧，这个快递竟然莫名其妙的石沉大海了。 看来是天意。 她不勉强，只是有点难受。 高考百日誓师发挥那天，她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陈蔓伊聊上了。 陈蔓伊出去学习了几年，到底是改变了。 “怎么样？最近。”孔星荧问她，不是官方地叙旧。 “看我的状态，当然是很可以啊。”陈蔓伊确实学业进步，也变得更加好看。 “那就好。” “你知道宋岁吗？” “知道，我小学同学。”孔星荧回答，只字未提当年那壶，“怎么了？” “他一出去就变坏了，去骗了个富婆包养他，后来又把人家甩了。” 孔星荧没有惊讶，笑得云淡风轻。 “不觉得很惊讶吗？” 孔星荧又是掀掀嘴角，毕竟当年孔星荧除了希望他一直坚持热爱音乐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抱有期待之外，其他的根本没有任何好奇心。 她们在加油大横幅上，写下了自己的目标，孔星荧没有写，只写了一个：希望我们都成功。 晚上，她得知陈星也快谈恋爱的消息，她很开心，大家都在变得更好。 就是不知道舒楠怎么样，当初她还对舒楠有一天惊讶地发现那本书不是“天赋”而是“天贼”而感到狂喜不已，可却没有了消息。 那年奔赴雨季，舒楠答应三年后，各自变得优秀，顶峰相见，高考时把紫色珍珠寄给孔星荧让她考得更好，却高考都考完了，都没有消息。孔星荧以为陈蔓伊会是她们三个中最先离开的，可她却是留得最久的。 唐西给祝渔写了一封长长的告白信，在欣的结尾让他不要回信。唐西多少还是有点期待的，可祝渔真的遵守约定没有回信，这也算是一种不太皆大欢喜的遵守约定，毕竟谁的青春里没有一些乌龙。 高考那天，最后一堂英语，孔星荧考试前走在楼梯，那个经常和竺郦兰擦肩而过的楼梯。 她觉得身后一直有一个巨大而坚实的身影在跟着自己，她一回头，竺郦兰就跟在身后，看着这个他看了十几年的背影。 如果他跑开不见她，那是不想见她，还是不敢见她？可他跟在身后，孔星荧觉得这片空气都变得不同。 这个人和英语仿佛绕不开，那年英语出题难得出奇，孔星荧却发挥得十分稳定。 考完那天，孔星荧是一个人走的，她走过那片操场，那条走廊，那片被阳光洒下的路，那个三步一回头也想要再看一眼的身影。 你喜欢我，你不要求结果；我喜欢你，也不会让你难过。 “总有些话是不能提，怕你会掉入选择题。” 直到很久以后，我都不敢回头看我的青春韶华，因为那么一大段美好的时光里，全是你挺拔的身影。 孔星荧知道自己喜欢他那年，她十六岁，在他教室隔壁，他很温柔，她很幸运。 第一年， 那年高三孔星荧在学业奋进和思念到极致的边缘两相挣扎。做题做到半夜会累得直接倒在桌上休息，而深夜惊醒，总会带有流进发丝的泪水，她梦到她看见的，竺郦兰在爱别人。 陈星更新了动态：永远做你的小猪猪。 李楠更新了动态：特别的人@胡州。 余慧杭更新了动态：爱你不止一点点@小夏。 竺郦兰未更新。 第二年： 那年大一孔星荧没有如愿考上理想的大学，她放弃了出国的机会，上了国内top的对外贸易专业，每天能和语言打交道，生活充实节奏快速，只是身旁没有一个人的陪伴。 陈星更新了动态：来年继续做你的猪。 李楠更新了动态：和你岁岁年年@胡州。 余慧杭更新了动态：一下又一夏@小夏。 竺郦兰：- 第三年： 那年大二，孔星荧决定还是出国研修一下，在准备保研，偶尔也会想念一下那个人。 陈星更新了动态：最可怕的事情还是来到。 看样子是分手了，孔星荧不会安慰人，只是陪他在微信上哭了会。 李楠更新了动态：收到了一束花@胡州。 余慧杭更新了动态：有点想念你@小夏。 竺郦兰：- 第四年： 那年大三，孔星荧收到了保研资格，已经决定好了去哪所学校，每天除了必要的阅读外，就是和朋友出去喝酒撒欢，偶尔会想起那个人。 从高中开始喜欢孔星荧的周语，也变得越来越好，去了理想的哲学系，没有女朋友，就在每个节日给孔星荧制造惊喜，送些鲜花，孔星荧拒绝过，他说仅仅是朋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陈星更新了动态：做自己想做的，才是最好的。 李楠更新了动态：又可以在一起了@胡州。 余慧杭更新了动态：下个周末你有空吗@小夏。 竺郦兰：- 第五年： 那年大四，孔星荧还没有出国不过也快了。那年夏天，她离开学校时，周语知道了她要出国的消息，他邀请孔星荧去参加他为她举办的欢送会，孔星荧拒绝了，那至少要去开一下赛车吧，散散步也行，孔星荧一一谢绝，最后一再精简，盛大的欢送会变成了悄悄买通室友，偷偷塞进她行李箱的一份信，她一直没拆开过。之后，她回到了家乡，偶尔会出去散步，唯一不同的是她不会再刻意往那个人家的方向走，而是远远避开，人走茶凉，出国后，什么记忆都不要有才是最好的。 陈星更新了动态：功夫不负有心人，可以回家了。 李楠更新了动态：人生新轨迹，我们来了@胡州。 余慧杭更新了动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小夏。 竺郦兰：- 第六年： 孔星荧在国外生活得很好，学业有成，经济自由，也很少关注国内身边人的动态，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带孔妈出来涨涨见识，她去到了小时候所期待的庄园主，庄园主儿子喜欢她，要给她示好，她搪塞了几句，就糊弄过去了，还去了俄罗斯，想看一看西伯利亚那让希特勒和拿破仑都吃瘪的地方，还没出发，就因为学业原因，把计划暂停了。 晚上，庄园主儿子带她进庄园再次观光，却发现里面是一个super surprise party，举办人还是周语，孔星荧有些惊喜，但并不感动，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并用俄语调侃庄园主：你这可是在帮情敌做事。 都说情敌见外分外眼红，周语和他竟然统一了战线，给了她官方答案：没关系，你可以自由的做你想做的事。 孔星荧笑了笑，很开心，很放松，这时，来了条短信：- 竺郦兰结婚了，去年。 她竟然很平静，没有难过，没有悲伤，看来是快忘了那个人，时间会打败所有没能力遗忘。 竺郦兰的婚礼没有她，倒是少了份尴尬，毕竟当年她还在愁闷要是自己去参加他婚礼，陈阿姨会不会怪新娘不是她。 之后，她回到了家乡，在异国他乡没有被变得苦闷，反而因为在轻松的氛围里变的更加年轻。 回到家乡，她还是以前的老传统，喜欢压马路，这天她刻意收拾了一下自己，这是一个全新的自己要去面对这条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 想过再次见到那一天，她会烈焰红唇，脚踩高跟，性感魅惑，像个身边应该站着位绝对碾压众生的强者，可不经意的相遇，她却是一袭黑色长发披肩，唇色略粉，一戳可破的皮肤被在太阳伞下也被晒出了红晕，她一袭白裙，宛如当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黑头发、白裙子。 她会永远年轻，永远在骄阳下明艳似火，她会是他永远的八岁到十八岁，十八岁到二十八岁。 她撑着伞，他晒得不行 “竺郦兰？”孔星荧先说了。 “好巧。”竺郦兰说。 抬了抬手，他还是如当年般可以完全碾压她的身高，只是这声音不够稳，踩了个空，有些哽咽，像在心底排练了几遍。 她确定在她拥有他的前半生里，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正经地打过招呼。 他明亮的目光看向她，再走近，定住了身体，下意识控制自己习惯性靠近的身体，动动喉结，是准备要谈一谈的意思。 “再见。”竺郦兰。 她脱口而出，却没有勇气再次喊一声那个占据她整个青春的名字。 他差点没接住，也还是极力隐藏慌乱地拿出手，挥一挥，说了拜拜。 孔星荧脸上笑容在路灯昏黄下，隐隐烁烁却挡不住神采间书写出此间少女会一直盛开在四月笑颜如花的灿烂。 “拜拜。” 这次招手，不是道别，是对当年说再见，那年车站，夏日炎炎，她在人群中回首呐喊，“竺郦兰，我走了。”他此刻回顾四周，确定孔星荧是一个人，他不再像当年那般惶恐不安。 林间疏影迎着那条老街，载着回忆，她自从那年无声的道别后，再也没去过，他俩相背而走，孔星荧没有回头，竺郦兰应该也是，她知道无论如何都回不到当年。 有人的青春平平淡淡，有人的青春无疾而终。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再见，小帅哥。 老街永远是老街，人却不是当年的人。 时间会推翻所有没能力遗忘，我们都别回头，是祝愿。 祝你一路顺风，祝愿我们都成功。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的故事就到这里了，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