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你》作者：IF夕烟 文案： 预收文《如星似月亦骄阳》，有兴趣可戳专栏看看哦～ 文案一： 许星瑶是碱水市知名富二代，带着一身使命被召唤回国。 立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专心搞事业，渣到没谱儿。 直到某夜和好友相聚夜店输了个赌约，她愿赌服输果断上前勾搭了个女人喝酒，万万没想到女人竟是白天她公司的员工。 更没想到的是——这是家les夜店。 许星瑶翻船了，翻的很彻底。 渣女也有收心的一天，她见不得蔚拂受半点儿委屈。 所以，去他的事业去他的使命。 世界这么大，我只要蔚拂。 ——可她没想到，蔚拂能给她全世界。 文案二 蔚拂工作多年本以为生活渐入佳境。 可爱情｜事业突然双双崩盘。 交往多年的初恋，曾掰弯她，叫她情根深种，却又将她推进万丈深渊。 事业上，她舍弃豪门家业赤手空拳打拼，眼看苦尽甘来却突然被夺走梦中的职位。 她无助，彷徨，渴望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直到她遇见了公司的新任小老总。 - 某日，前女友又来纠缠蔚拂，建了个群，亲朋好友齐来助阵。 不想，群里来了个不速之客，上来就@蔚拂连着刷屏了几圈的老婆。 前女友懵了：你谁？ 许星瑶：我是小奶狗啊，卖萌和耍酷我都有！ 蔚拂：......明明是小狼狗。 前女友：......？！ 许星瑶：哪有，人家明明已经很节制了～委屈.jpg。真诚.jpg。 前女友骂骂咧咧退出了群聊。 CP：渣气冲天的纨绔*渣过敏高岭之花 大概是个双方都认真生活，并为了对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小故事。 预收文案： 奚稚从小性格平平，成绩平平，家境平平，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张脸了。 后来，家人举全家之力把她送去留学，奚稚好不容易学业完成回来，家人却突遭车祸意外，全没了。 奚稚很懵。 一夕之间，她没钱没势没家人，成了孤苦无依的小可怜？ 更懵的是，家人没给她留遗产，却给她留了一纸婚约，对方还是如雷贯耳永远活在神话里的商界大佬。 “……？！” 一番震惊后，后知后觉。 奚稚懵懂：这，是不是，我至少可以抱大腿活下去了？ - 起初，奚稚只知傅倾城家财权势深不可测，那人是天上星云中月，高远多情也无情。 后来，傅倾城与她十指紧扣，在她耳畔低诉，“我只做你的裙下臣。” cp：基层摸爬滚打的小温吞公务员*谁也摸不清心思的商界大佬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蔚拂，许星瑶┃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可你怎么把全世界也都给我了？ 立意：热爱生活，积极向上，抓住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 第1章 清晨八点四十，太阳从云层探出个边边，泄露丝丝缕缕的金光。 写字楼窗明几净，不同楼层的每一扇窗户都透亮，反射出刺目光芒。 上班高峰期，楼下的广场上密密匝匝地涌进人群，各个西装革履，脸上的表情却不一，或疲惫或麻木，更多的是踌躇满志。 星辰珠宝占据着这个黄金地段最昂贵大楼的第17层。 许星瑶随手熟练地打过方向盘，将车倒入车位。 她拎着一只小巧的腋下包挎上肩，刚刚进入电梯，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听说许大小姐昨天跟许钰那混蛋见过了，回国的第一次狭路相逢，我们混世小魔王就被斩于马下了？输的挺惨！” 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声，非常不厚道地嘲笑着。 “什么混蛋。”许星瑶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咱有点儿礼貌行吗，在家我可都叫他哥。” 许钰是许星瑶同父异母的哥哥。 两人互看不惯，见面就要吵架，许星瑶从前也是一口一个混蛋，一口一个渣渣，一口一个废柴地骂着。 带着她一群朋友都跟她叫惯了，冷不丁她竟然自己改了口。 “......你可真是忍辱负重。”对面似乎被哽到了一下，憋出了一声由衷的敬佩。 许星瑶高中毕业就去了国外留学，说是留学，其实她高中成绩稀烂，跟大多数富二代没差，就是送出去镀层金顺道混混日子的。 小魔王吃喝玩乐，样样不落下，比起在国内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少了许爸爸在身边，更自由，也更放飞自我，小日子过得潇洒惬意。 结果刚刚毕业，就被妈妈火速召唤回国，原因无他——争夺家产。 许妈妈的意思是，宝剑磨砺几年也该出鞘了。 许星瑶却知道，这哪是宝剑出鞘，就她大学那几年混的，真丢进许家公司，这是......小猪仔出笼了，即将推上宰杀场。 但许星瑶这人有个特点，就是不服输。 尤其不服许钰的输。 就算是赶鸭子上架，她还能真任人宰割？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一定要拿到胜利。 她刚回国没两天，昨日是第一次在家里遇上那同样不成材的哥哥。 兄妹两人唇枪舌战一番，本来旗鼓相当。 可是爸爸过来模棱两可的几句，许星瑶不是傻子，听得明白，爸爸跟过去一样，还是站在许钰那头。 想要争夺家产，她的局面可不大乐观呢。 “那是。”电梯里人越来越多，许星瑶随口应付着，目光也百无聊赖地扫了眼四周。 刚好对上一个女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具东方温婉女人特征的眼睛，眼型偏长，瞳色墨黑，扇形的双眼皮。 无波无澜，似乎蕴着数不清的温柔，又透着股子冷劲。 再看五官整体，是个标志的美人。 只是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叫人难以忽视，也很违和，给这十分的美貌打了那么一丝丝折扣。 也不知晚上做鬼去了还是怎么。 叫人有那么一丝好奇。 许星瑶在国外待得久了，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吃国内女人的颜值。 也因此，在电梯又一次大开，人挤人的那一下。 女人捧着咖啡纸杯晃荡身形，许星瑶伸手扶住了她。 目光相撞一秒，又错开。 因着许星瑶在打电话，女人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眼神表达了一下，两人点头致意。 那一瞬，许星瑶总觉得有什么经年的熟悉感，叫她心间微微一动。 可她实在不记得了。 再转头，许星瑶看向了另一边。 她看见其他上班族女生人手一个大包，鼓鼓囊囊，思维开始发散。 是哦，她是来上班的。 腋下包虽然精致，但主要就是装饰作用。 她考虑是不是换个大号托特包，多塞点文件什么的，会不会也显得勤奋一点？ 毕竟，她自知本人已经那么草包，其他方面就是装，也得装的像样点。 “哈。”手机那头大笑，“那大小姐是打算好好收心咯。” “对了，我听说星辰最近业务竞争好像有点麻烦。”男生顺嘴调侃，“本来我们这群小弟们还打算给大小姐归国接风洗尘聚一聚呢，看来大小姐最近是没时间了？” “不过如果有需要的，随时找我们。”男生调侃完难得正经了一句，“能帮的我们一定到位。” “虽然估计也没啥用，哈哈，你也知道我们几斤几两。”男生正经不过一秒。 混世魔王的朋友也都是混世魔王。 许星瑶这帮子朋友一个个的同样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仗着家里有钱天天为所欲为地瞎玩。 但纨绔之所以纨绔，到底家里有几分底气的。 所以，即使本人草包，其实也不是这个男生说的那么没用。 人话说到这个份上，证明大家的情意也是多年没散的。 许星瑶自然知晓人家的好意。 “行吧，本大小姐勉为其难赏个光。”许星瑶拿腔拿调，眼里掺了点笑意，人还是懒懒散散的，“今晚喝酒，地点你们定。” 收心是不可能收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许星瑶觉得，家产是要争的，装模作样搞事业也是要搞的，但同样，吃喝玩乐更不能落下。 天大地大，快乐最大。 要连快乐都没了，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电梯进进出出，不知何时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个遍。 许星瑶没在星辰那楼下，而是去了上面的一个楼层有点别的事，也因此，她没注意到，17楼抵达时，有谁擦着人群离开。 - 蔚拂流年不利，昨日才听了设计部总监的职位被人抢先顶替，今早也不太平。 电梯里晃荡的那一瞬即使没摔倒，但咖啡还是溅到了身上。 她进入星辰的大门，一路轻车熟路钻进了卫生间做整理。 “你们听说了吗？设计部的事。” “就是空降总监那个吧，这谁想得到啊，都以为这回设计部总监的位置蔚拂是十拿九稳了。” “就是说啊，她有才气，在公司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原来的总监离职，怎么看这回都该她上的。” ...... 感应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涌出水来，冰凉的水滑过皮肤，清凉舒服。 蔚拂没什么表情，做完最后的整理，收回手，抽出旁边的纸巾。 “听说空降的设计总监今天就到岗了，等下午茶的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不？” “看她做什么，你不知道吧，空降的新人小老总也是今天到岗哦！” “啊！听说小老总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那我们去看她！” ...... 走廊里的人声由远及近，蔚拂听见关于小老总姿色的探讨，对于那副传说中的容貌，她隐约觉得有点儿熟悉感，却又想不起什么。 转身的刹那，三个同事刚好走进来，看见她立刻噤声。 脸上表情转换地过于精彩。 似乎是为之可惜遗憾也有幸灾乐祸。 甚至有一个女生眼里出现了可怜的意味。 说八卦正好撞见本人，能不尴尬？ 蔚拂不为所动，微颔首错身而过出去了。 工作已经很辛苦，工作之余自然要找点乐子，公司里一向是八卦生长的温床，听到自己的也没什么好稀奇。 - 十一点，已经是今晚的第二摊儿了。 第一场是跟狐朋狗友，这一场则是女士们的聚会。 许星瑶刚坐下，摸了杯啤酒喝，还没解渴，侧边沙发的年轻女人就开始调侃她。 在人群中，她不多话，但总是话题中心。 “瑶瑶来夜店怎么穿的这么清纯，精分少女啊？” 许星瑶下午跟好友约了逛街，上午报道完离开星辰就换了套JK。 晚场的时候直接就穿着一套浅绿的JK制服去了夜店。 “是哦，我们瑶瑶逛街纯情，夜店火辣，在公司又要装老成严肃？”另一个女人听了施施然也跟着搭腔，摸过许星瑶一缕卷发，攥在手心把玩，眼神迷离。 许星瑶回国争家产的事在圈子里已经传了个遍，当然，作为纨绔是不会关心事业的，大家的重点都是放在她要开始装逼的点上。 许星瑶一把拍开了好友的手。 影响她喝酒。 她连着灌了两小半杯，这才解了点渴，然后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喝舒服了，还是情绪低落地感慨。 是啊，精分少女。 不精分不行，往后怕是真要精分了。 她这趟回来得“改头换面”，能力上她自身几斤几两有数，绣花枕头一个，有的是进步空间。 但绣花枕头也得外观像样。 第一步至少表面上先起来，不能再那么不着调。 尤其在星辰肯定是要稳重的了。 许星瑶又闷了口酒，揉揉脸，又一次下定决心，在公司一定要塑造维持一个优良形象。 “瑶瑶别喝闷酒啊。” 她手中的酒杯被人轻巧夺去，“我们来玩游戏。” 许星瑶吐口气，嗯，来玩可不是喝闷酒的，她还要及时行乐。 天花板的灯光扫过，明灭交替。 清纯与妩媚毫无违和感地交融。 “玩什么，敲敲杯吗？”再抬头时，JK少女歪头勾唇，看向众人。 游戏玩了几轮，各种游戏轮了个遍，越到后头，越是玩得开。 许星瑶连着赢了不知道多少回，终于点子背了一回。 “交杯酒！”赢了的那人看了眼小魔王，有点张不开口。 “切～”其他人唏嘘，“有没有点新意！” “那，那有新意点！”那人被激了一下，酒精上头，重点是她看见许小魔王似乎玩的开心也很随意的样子，于是壮了壮胆子，加码，“那喝的对象不能是这个桌上的人！” 桌上的都是朋友，不刺激。 “哦豁！” “可以！” “指定指定！” ...... 能搞到小魔王可不容易，桌上一大伙人情绪都起来了，敲酒杯的，吹口哨的瞎起哄。 许星瑶从来不是输不起的人。 愿赌服输。 不就是搭讪个陌生人喝交杯酒吗？ 最多是被拒绝丢面子，但输不起更丢面子。 况且，以她的姿色，向来是没人能拒绝的，她更该苦恼的事是这只是个游戏，会不会招惹上了人后甩不掉。 指定对象定了，一道纤瘦的背影。 许星瑶拍拍裙子，起身就大方去了。 “噔噔。”两声轻响，女生莹白的指关节敲击在桌面。 算是打招呼。 许星瑶站定后，抬眼。 脸上刚刚还漫不经心的表情凝滞了一瞬。 她又一次撞进了那双深邃的墨眸。 无言间，夜店一扫而过的暧昧光线淌过女人精致清秀的面庞。 她微微诧异，虽只是一面之缘，但这人颜值过于出众，不过半天时间，她还是记得的。 巧啊。 同一间写字楼，同一座电梯。 她刚刚还立flag要在公司塑造可靠老板形象。 此刻，却是不折不扣的夜店买醉玩咖...... 人在懵圈的时候，各种信息总会毫无规则地涌上心头。 噢，她隐约记得，现在是女士聚会，这不只是夜店，还是间les店。 多么刺激。 她的形象又立体了一点。 许星瑶一秒的迟疑，酒精有点上头。 只是一座大楼而已，里面的公司多了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不会影响到她在公司的形象吧？ 不会影响到她的宏图大业吧？ 短短的一瞬，不及许星瑶多思考。 墨瞳的主人已经抬眼过来，挑了挑眉。 女人一开口，不融于周遭喧闹繁华的违和，嗓音冷淡。 “有事？” 第2章 简短又冰冷的两个字，语调平白不耐，分明夹杂着一分不屑？ 像是一针清凉剂。 许星瑶瞬间清醒。 这是在警告没有分寸的登徒子？ 她无端有些不爽。 虽然眼前这女人确实看起来不像是会出入这种场合的。 黑白职业套装裙，打扮严肃到一丝不苟，甚至乏味。 从头发丝到脚趾，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达着，生人勿近，我是正经人，几个大字。 但你来都来了，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吧。 星辰所在的那座大楼里，寸土寸金的地段，那些遍地开花的公司压力都很大。 压力大了人就容易变态，白天正经晚上形骸放荡的人许星瑶见得多的去了。 她自己不也刚被调侃完精分少女吗？ 所以她很能理解，也很懒得计较或者探索什么原因。 你既然来玩，不就是消遣，就是默认这个场合的规则。我过来碰都没碰你，是没有礼貌还是怎么的，你需要这么个态度？ 许星瑶是被捧在天上惯了的。 小魔王牙根痒痒，不动声色磨了磨后槽牙。 而且重点是…… 小姐，你是在瞧不起我的颜值吗？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 许星瑶深呼吸了一口气，继而绽放开一个极其无害的笑容。 “打扰了。” 她一贯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知道什么样子的自己最好看，最打动人心，“小姐姐，我只是想请你喝杯酒。” JK制服的女孩乖乖地立在女人跟前，半步的距离。 蔚拂倚坐在吧台边沿，修长的双腿规矩又闲散地搭在高脚椅侧。 她眼皮掀了掀，从上到下打量了许星瑶一眼。 照旧没什么情绪。 许星瑶卖乖，眨巴了下眼睛，小声讨好似的，“小姐姐，我刚刚游戏输了，你能配合我一下吗？” 女孩过分卷翘的睫毛小刷子般，眼睛里是小心翼翼的希冀。 这样的场合，这样人畜无害的乖女孩，但凡是个人，不是个畜生，大概都没法拒绝她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 但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不在这个范畴里。 安静一秒，两秒...... 许星瑶觉得自己脸都要垮了，她要绷不住了。 就在这时，女人眼睛里终于划过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可以。” 语调照旧淡漠，像是大发慈悲。 许星瑶怔了半秒，继而很快抿着唇线，弯起眼睛，“谢谢小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 作出松出一口气的模样。 但内心，许星瑶并未有轻松下来的感觉。 因为，她在女人眼神晃动的那一瞬，捕捉到了，女人应该是认出了她。 礼尚往来。 只是对早晨她伸以援手的小小回报。 并不是折服于她的美貌！ 这个认知让许星瑶有那么点儿不爽，上不去又下不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许星瑶那桌，好友们眼睛睁得大大的，纷纷起哄，拍手的拍桌子。 许星瑶一眼扫过去，女生们顿时收敛噤声，只剩了无声的微笑。 十分微妙。 “交杯酒。”许星瑶率先拎起两只酒杯，递过去一杯。 很轻的一声哼笑，许星瑶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因为近在咫尺，也大概只有她听见了。 她转头看过去的那瞬，女人眼里闪过不分明的情绪，晦涩又似破碎，再一眨眼，便看不见了。 是为了什么？ 许星瑶心间莫名闪过一抹心疼。 她见鬼地觉得，交杯酒是不是过分了？ 她们这群人玩得开，这连入门的段数都算不上。 可她身边这个过分冷肃的女人。 或许真是个刻板传统的人呢？ 她是不是为难人家了？ 下一秒，女人却直截了当接过了酒杯。 两只手臂穿插而过。 仰头，细弱白皙的脖颈起伏，一饮而尽。 许星瑶手臂还维持着悬在空中的姿势，那人已经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 是真没把她放在眼里呢。 她的颜值和撩人技术退步了？ “看什么呢？” “喝个交杯酒真舍不得人家了？” 许星瑶望着女人离去的方向，被好友一把拍在胳膊上，回了神。 “......滚。”女孩上一秒还乖巧的神色尽数褪去，若有所思。 - 连着疯了一个下午加大半个晚上，到了凌晨时分，一行人散去。 脑袋太昏沉，一秒都懒得多等，许星瑶没回家直接就近开了个房间过夜。 连着睡了一个白天，晚间又继续和另一拨人聚了一场。 等宿醉的大小姐回到许家的时候，餐厅里，晨光大亮。 大理石的桌边坐着三个身影，脸上挂着不同的神色，齐刷刷地看向她。 “哟，妹妹早啊。”许钰那张欠揍的脸，配上没正形的花衬衫，幸灾乐祸地笑，“回来了？” 让人看得就想给锤地心去。 许星瑶强按住心中的怨念。 此番是她大意了，情报错误。 她明明得到的消息是许坞昨天就该出差的，怎么会现在还在家里？ 还把宿醉的她逮个正着。 “疯哪去了？” 身着青黑色暗纹衬衫的男人不轻不重地开了口。他的眉眼与许钰有着六分相似，可周身的气度却是截然不同的，是岁月的沉淀，亦是商场中磨砺的稳重。 只消随意的一瞥，便叫人有种魂魄被看穿了的冷汗感。 许星瑶吐吐舌头。 在殊死抵抗和卖乖撒娇之间短暂犹豫一秒，果断选了后者。 “爸比！” 女孩软软喊人，几步挪了过去，扶着年长男人的椅背，撇着个唇角，好声好气求饶认错。 许钰就在一边冷笑。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 尤其上了年纪，在外人跟前永远铁石心肠的男人，回到家中，总有那样百转柔肠的一面。 许坞也不外如是。 “你还记得今天是你第一次进入星辰的正式会议？”许坞被女儿三下两下磨的没了脾气，“好好表现，我看着你呢。” “一定不让爸比失望！”许星瑶举起手来，作出发誓的模样。 哄完了许爸爸，许星瑶回了楼上房间换衣服。 偷摸摸的，许妈妈潜了进来。 镜子里，身着单薄打底吊带的许星瑶的眉头轻轻皱了下，微微侧过了身子。 “跟妈妈害羞什么？”蒋林坐在床沿，“你小时候什么衣服不是妈妈给你穿的？” 那也是小时候。 何况，自许星瑶有记忆以来，蒋林给她穿衣服的次数少之又少，基本都是保姆带她。 等长大些出了国，许妈妈连电话都很少跟她通，就算通了，大抵也就是聊一些抱怨许爸爸不懂情趣，或者哪家又新出了包包什么的。 她忙着扮演她的贵太太生活呢，大约时常忘记她还有个女儿。 但许星瑶不想拆穿那层稀薄的亲昵，聊以慰藉。 “老许本来昨天就要出差的，是为了看你今天的会议，才特意推迟了时间。” 蒋林话头一转。 许星瑶已经换好了衬衫，拢好领口，细白的手指将倒数第二颗纽扣扣上，从镜中跟蒋林对视了一眼。 中年女人目光殷殷。 许星瑶：“......” “你爸爸还是很看重你的，你自己多上上心。”许妈妈最后丢下这样一句话。 许星瑶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房门合上，一室静谧回归。 许星瑶化好完整的妆容，将散粉盒随意丢在桌面，手指搭在桌沿，整个人安静地坐着，只有偶尔翕动的眼睫证明这不是静止画面。 许坞是看重她，从前她也是被许坞当作掌心宝宠着长大的。 但不代表许坞不看重许钰。 当有了对比，自己还处在较轻的那一方，那么那些看重就更加令人患得患失。 许星瑶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她的争夺家产大业开局就不大好呢，又没给爸爸留下好印象。 但无论如何，待会她还要去打一场硬仗——星辰季度会议。 除却前两天的第一次非正式任职见面会，见了极少数的几个高层，今天才算是第一次在公司立威。 - 气氛严谨略显压抑的会议室，白光刺目。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女人单手勾着钢笔，面前的桌面摊开着一册文件夹，她微蹙着眉听坐在主位的新老板发言。 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来事业和爱情的双双失利，压力过大，蔚拂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那晚去夜店，是她二十八岁生涯里唯一的一次在夜店独来独往。 从前，她都是跟朋友去的，次数也很少。 一时上头的冲动，她自己都解释不了。 但很显然，冲动是魔鬼这句话果然没错。 那晚她的一时冲动的产物，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隔着小半个会议桌，坐在尽头的那位新任小老总。 当时夜店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位小老总那桌，都是美女，玩得又热闹。 她独自坐在吧台，拒绝了不知多少次搭讪的女人，与此同时，也就不知听见了多少次别人关于那一桌的讨论。 而那些注目和讨论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许星瑶。 女孩容颜姿丽，本身颜值就相当出众。穿着一身JK，日系女高中生的打扮，白色短袖衬衣，浅绿的针织衫背心，百褶裙下一双腿又白又细，明明那样清纯，可捏着波光流转的酒杯喝酒却大气，千杯不倒，非常诡异。 蔚拂当时心情寡淡，因着热闹瞥过一眼后，便没再怎么注意，直到后来女孩来找她喝酒，等人走近了，才发现女孩的颜精致到了何种地步。 巴掌大的娃娃脸，鼻梁高，嘟嘟唇，双眼皮很深。 一双眼睛更超乎寻常得大，眸色浅淡，像茶色的琉璃，夜店里乱糟糟的灯光扫过，都能在其间折射出璀璨的光线。 蔚拂不是看脸下碟的人，对于搭讪一概不理。 女孩大概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早就成了夜店的焦点，装乖装得很投入。 蔚拂也懒得拆穿，只笑看她表演。 那双琉璃眸子似乎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生的一副漂亮的笑眼。 蔚拂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恶趣味，看着那孩子似乎快要憋不住了，才答应人的请求。 明明，那孩子早上才帮过她，她本就该回报。 后来，蔚拂反应过来。 她大概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心理性反应吧。 她就是讨厌，那样笑里藏刀，两面三刀，又朝三暮四的人。 她恐渣。 而许星瑶，看起来就很渣。 第3章 会议持续到半小时的时候，蔚拂太阳穴的疼痛不但没缓解，反而有种加剧的趋势。 由一阵一阵的钝痛转变为刺痛。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工作的时候，专注永远是她的最低准则。 除却头疼，精神状态反而达到了某种高度的集中。 星辰的大会议室，满满当当坐着各部门的负责人和少量精英业务骨干。 年轻老板的风格很雷厉风行，各部门的负责人一个个被点到名作汇报，碰到过于专业技术的东西，则由业务骨干做详细解说。 场面一度过分严肃。 “如果真像你预料的那样，那么请解释一下。”主位的小老总单手撑着下巴，直视年龄比她高出近一轮的眼镜男子，“为什么从报表上来看，同比和环比都成下降趋势？” 平静却压迫感极强的气势，近乎于诘责。 眼镜男子深呼出一口气，张口欲言，“许总，预计和实际总会有一些出入，何况今年......” 年轻女孩眼皮耷拉下来，像是失了耐心，语调平直却不容置疑地下着命令，“我想周五前，你应该能拿出一份全新的计划。” 在她面前，一切企图蒙混过关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 这场会议之前，所有人的心底都是认为新任小老总应该是跟她哥哥许钰如出一辙的纨绔废柴的，业务骨干的出席纯粹只是应急预案。 没有人会觉得新老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了解细节到技术上的东西。 就算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职业经理人，能在刚刚接手时全盘了解公司大概，跟各部门负责人一个笼统的信息交换就已经很不容易。 可许星瑶就是做到了。 星辰其他的在座高层无比汗颜，即使是他们，跨部门的技术信息，也是不清楚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各部门负责人愈发觉得煎熬，原以为的好糊弄，未曾想到局面却和预料相反，话题里他们被压着带着走。 新老板的行事风格，谁也摸不准，一个个心里打鼓。 蔚拂心里也有点儿没底。 她们设计部之前的总监离职，新总监又是刚上任，因此她作为副总监在这段时间里起着衔接的作用。 其实在她的位置上，她已经做到问心无愧。 但多少也会有不及，人无完人，这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想挑刺。 终于，到了设计部作汇报。 方欣兰作为新任设计部总监，拿着蔚拂之前提交的报告稍作修改便照本宣科地读了，蔚拂待命作补充。 “尽快上手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新入公司的特权，主位上的年轻女孩竟然没有为难方欣兰。 那么按道理，如果有问题，将落在副总监的蔚拂头上。 许星瑶翻阅着那份文件夹，审视。 设计部跟公司绝大多数部门之间有天然的横亘，这个部门更多的带有一丝艺术色彩，以往无论是高层还是跨部门会议，台面上的探讨，很少有人能深入地去理解她们。 蔚拂看着主位上一丝不苟的女孩，不知是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还是头疼欲裂的副作用，眼前的画面和那日晚间弯唇明媚笑着的女孩恍惚又诡异地重叠了。 她突然浮起一丝毫无道理的期待。 期待这个年轻的小老总和其他人不一样，能理解她的设计灵魂。 期待那日冲她甜笑卖乖的女孩，能打破刚刚的所有严苛惯例，对她唯独能温柔看重一次。 某个瞬间。 女孩略微扬起下巴，她眼神掠过其他人，缓慢而精准地落在蔚拂身上，随意散漫地瞥过一眼。 视线极其短暂的交流。 然后，女孩将视线毫无眷恋地收回，直截了当地指出了一个问题。 “所以，之前星辰‘限定的爱’系列的市场反应还没有给你们带来任何启示吗？”暗红繁杂蕾丝长裙的女孩手指搭在文件夹硬壳上，一下一下敲击着，“吃一堑长一智，怎么我们星辰设计部这么任性，经历了多少次教训还不长记性呢？” “我不管是之前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人太大度，还是你们部门前任负责人的失误和无能，商业价值和你们所谓坚持的艺术的融合度，最基础的问题我不想在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蔚拂：“......” 和从前的经理一样，相似的话语和态度，毫不例外。 更甚的是，强硬和暗戳戳地嘲讽。 蔚拂心底冷笑。 是她非分之想了，这位新任小老总也没有什么不同。 - 会议结束，许星瑶大步流星迈入办公室，随手就关上了门。 她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很没规矩地就靠在桌沿，纤长五指攥着一瓶冰气泡水猛灌了几口。 之后，才从桌上新换的大号纯黑托特包里摸出手机翻看。 【日月神教】小群的消息已经炸翻了天。 这是许星瑶国内的好友小群，从小玩到大的一帮子朋友，之前她去了国外留学，这群沉寂了好一阵子，但她一回国，小群又星火燎原般沸腾起来。 大家都知道她今天要打一场硬仗，公司的第一次季度会议，不仅仅只是在星辰立个下马威，还是在整个许氏留下至关重要的第一印象，许坞在看着她，许氏公司大大小小无数双眼睛也在背后偷偷看着她。 许星瑶略过前面大家对她的关心和一连串询问，手指一滑，无数消息中挑出她想要看见的那条。 任倩：老大，搞定了没？ 许星瑶@了下任倩的头像。 ——世界上还有你们老大搞不定的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星瑶的一条消息发出去，瞬间一呼百应。 万诗：那是，瑶瑶出马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谦君：我们老大就是最牛的！ 章勋俊：星辰只是小菜一碟啦，我们老大往后可是要拿下整个许氏的女人！ ...... 全部都是附和跟振臂高呼的。 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组织的影子。 任倩：还算任意有点良心。 任意是许氏总公司的秘书长。 也是许坞最得力和信任的手下，没有之一。 两人不愧为最合拍的上下属。 许坞这个老总有私生子，任意同样也有。 只是许坞的是个儿子，就是许星瑶的草包哥哥许钰，而任意的则是个女儿，任倩。 任意和任倩的父女关系简直一团西糟，任倩根本不认这个混｜账爸爸。 此番要不是因为许星瑶，任倩不会主动联系任意。 毕竟，十几年了，任倩都没有喊过任意一声爸爸。 要说任倩为何会为许星瑶破例至此，还是因为高中时期的一段失败恋情。 任倩很爱初恋男友，但男友渣了她，于是任倩一蹶不振。 许星瑶当时和任倩其实不大熟，她一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任倩只是她众多迷弟迷妹中毫不起眼的一位。 她知晓这件事后，态度很简单。 一方面对任倩这种为渣男要死要活的不值当行为恨铁不成钢。 另一方面则是大大的震怒了。 哪来的傻X男，还有人敢渣她的人？ 作为老大，许星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亲自出手了。 她反渣了那个男生一次，同时各种威逼利诱，让那个渣男在学校彻底名声恶臭。 最后，那个渣男哭着跑到任倩面前痛哭流涕，“大彻大悟”地浪子回头，求任倩原谅，求复合。 渣男表示，从前是他不懂珍惜，现在历尽千帆他才晓得心中真爱，“小倩，我现在才晓得世界上谁对我是最好的。” 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可因为在许星瑶的有意为之下，任倩已经目睹了事情全程经过，一颗心冷了个彻底。 许星瑶“语重心长”地跟任倩说，“女孩子要懂得自爱，男人嘛，让他们见鬼去吧。” 任倩深以为然，冷漠拒绝了渣男的求复合，彻底走出了那段阴影。 并且，从此铁血迷妹的属性根深蒂固。 要说任倩这姑娘也是真不走运，爹渣，初恋男友也渣，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都靠不住，或许这也是导致她这么多年跟任意划清界限的原因之一。 但许星瑶觉得吧，作为孩子是选择不了自己爹娘的。 无论如何爹已经对不住你了，既然任意有这个财权，也愿意补偿你，那干嘛就为了那么一口气跟自己过不去呢？ 有这层父女关系在，该拿的东西，属于任倩的东西，许星瑶是觉得这姑娘就该牢牢抓在手里的，哪怕虚情假意呢？ 况且这次星辰的第一场战争，许星瑶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草包，刚刚能在会议上大杀四方滴水不漏，全靠的是任意提供的资料，她为任意说句好话也不算过分。 权衡了一下，许星瑶不偏不倚地丢了句话。 ——任叔叔给的资料，质量很高。 别人的家事，她不能越界太过，但她希望这姑娘能多为自己争取点。 之后没什么事，许星瑶在群里又跟好友们扯了会儿淡。 她今天这场仗打得很漂亮，虽然她念书时成绩一团糟，但记忆力和分析力都很不错，这次资料的质量高，短时间想吃透根本不可能，她是完全凭借脑力半懵半懂背下来的。 许星瑶自我膨胀了一会儿，在好友们的吹捧下一颗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于是在好友们纷纷敲她竹杠让庆功请客时，小魔王大气地发话了。 ——周五晚上，朝日聚会。 群内一阵欢呼。 陆谦君：老大就是局气！ 章勋俊：喝！喝个痛快！我们要喝倒朝日！ ...... 聊着聊着，许星瑶一瓶气泡水见了底，因为心情还不错，也懒得喊人伺候，她干脆丢了手机，自己转悠去了茶水间，打算弄杯咖啡喝喝。 几乎是预料之中的。 在走廊里，许星瑶就听见了关于自己的八卦。 “听说新老总的风格是伏地魔模式诶！我们以后恐怕有的苦吃了！” “真的假的？可是我今天来上班的时候偷偷看了新老总一眼诶！明明就是超级漂亮的年轻小姐姐一枚，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啊！” “啧，别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看见我们张经理从会议室回来的时候，后背的衬衫都湿透了！” “啊？太夸张了吧？还能出汗成那样？公司的空调开得那么足，我胳膊上都冻出鸡皮疙瘩了！” ...... 推门而入的那瞬间，许星瑶没什么过多反应，只是淡淡地笑着。 茶水间里几个年轻小职员脸上是来不及掩饰的惊慌失措。 “空调的温度太低，你们可以提建议哦。”年轻的老总似乎平易近人，还凑上前来，像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女上班族，自来熟地看了眼那个女孩子的手臂，“真起鸡皮疙瘩了诶！” 几个女孩子手都不知道往哪摆了，“许总好，空调我、我们只是随便说说的。” “哦，那温度还好吗？” “好、好！” 工作时间遛班聊八卦被传闻中的伏地魔新老板抓个正着，还敢提建议？ 她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很快就溜走了。 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吧台站着不紧不慢倒茶的另一个女人。 又是最刻板经典的职业套裙，之前是黑白，这回是灰白。 许星瑶甚至怀疑这是同一款的不同色。 女人面目冷淡，从始至终置身事外，仿若处在高高的云端。 要不是许星瑶刚刚还被喊着许总，自我意识很坚定，倒要以为她眼前站着的这位才是公司的老总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清高气质和诡异气场？ 许星瑶唇角抽动，合理怀疑，是不是因为上次夜店她的不靠谱形象在这女人跟前泄露了个彻底，她才会在这女人跟前这么没有威严感？ 空间里静谧着。 只有水流淌进茶杯的汩汩声音。 女人修长白皙的手臂一展，隔着一个吧台，将手里那杯刚倒好的热茶递向了许星瑶。 ？ 许星瑶微愣着接过来。 哦，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这女人还会倒茶讨好上司呢？ 许星瑶也没跟人客气，抬手小口地喝了点儿茶，“谢了。” 之前在会议上，为了方便，她喊人都是直接点名的各部门职位，而非人名或姓氏。 但许星瑶记忆力不错，她想起刚刚在文件夹上一扫而过的蔚拂两个字。 虽然可能她的人设在这位面前已经崩得差不多，但她还是想挽回下。 于是，许星瑶轻咳了一声，维持着领导人设，继续道，“蔚（wei）副总监。” 打着官腔，特意提了个“副”字。 转眼间，蔚拂已经又泡好了一杯茶，单手扶着吧台边沿，另一手举着茶杯安静地喝茶。 姿势很优雅。 闻言，蔚拂喝茶的姿势顿了一下，缓缓放下茶杯。 “噔。”地一声轻响。 女人抬眸，和她视线相撞。 许星瑶心底不知为何跟着轻轻地“噔。”了一声，有种说不上来的不祥预感。 下一秒。 女人望着她，嘴唇轻启，跟那晚夜店如出一辙的冷漠嗓音。 她在纠正她的发音，“是蔚（yu）。” 许星瑶：“！” 许星瑶：“......” 第4章 一周后，星辰的总经理办公室。 许星瑶半窝在真皮转椅里，闭着眼睛安静呼吸。 她的身旁立着另一位身姿高挑的年轻女生——助理南南，正抱着一叠资料条分缕析地跟她作汇报。 许星瑶并不想一直做草包，之前任意给她的那份资料在会议上只是应急。 所以在这一周的所有闲暇时间她都在囫囵吞枣地消化，终于真切地对星辰有了个立体的了解。 同时，她不忘发展心腹。 日月神教小群里，小魔王的小弟们有不少也已经开始继承家中产业的，纷纷提供自己有限的经验，谏臣们每日进言。 大多数是糟粕但偶尔也有箴言。 陆谦君：老大，发展自己的亲信可是最重要的一步。 章勋俊：复议！ 阿然：事业可以不成功，专属自己的小党派必须有！ 佳佳：这个我也同意，我废柴哥哥自从接手分公司，把公司弄得一团糟，但是人心把握得好啊，还在不停从总公司拉资源苟着！ ...... 许星瑶深以为然，从许氏总公司那边挖了个正值上升期的助理。 互赢的局面。 许氏能人不少。 如果没有许星瑶，南南凭借自己的能力，只怕还要好几年才能出头。 伯乐之恩，足以令她死心塌地。 “设计部目前还算稳定，虽然新旧总监在交接......” 南南一连串部门汇报下来，到了设计部，许星瑶平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丝变化。 她缓慢睁开双眸，这些天太累了，所以哪怕一点点可以休息眼睛的时间她都舍不得浪费。 “设计部的副总监。”许星瑶眸子里盛着满满的疲惫，“那个名字......” 南南看着老板突然睁眼，不知这位副总监是有何特殊的，她连忙接上，“蔚拂。” 许星瑶没看人，只是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语气状似随意，“你第一次见到她的名字，有念错吗？” 空气静默了一秒。 南南抿了抿唇，相当平淡地道，“......念错了。” “哼。”极轻的一声哼笑从女孩唇畔溢出。 许星瑶脸上柔和许多，弯唇在心底默念，这才对嘛。 看吧！ 取个那么难念的名字，谁不会念错，谁知道那是多音字！ 所以，她念错了也很正常。 也不算坠了总经理的威风......吧？ 她没注意到，身边助理面上一闪而过的尴尬神色。 赌对了。 南南心底松了口气。 她不是草包，一个高材生怎么会连人名都不认识？ 不过，新老板跟这位副总监不对付吗？ 还是说有兴趣？ 刚好讲到设计部，南南观察着许星瑶的脸色，顺道便讲了讲这位副总监的工作经历。 “蔚总监来星辰已经三年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有才华也有担当。”南南说的是公司众所周知的事情，“原本大家都以为，这次设计部总监职位空缺出来了必定该是她的了，没想到......” 没想到，却空降了方欣兰。 听到这，许星瑶心里大概也有点数。 她这几天做了功课的，所以知晓空降的那个设计部总监，是沾了点关系的。 但如今在这个社会上打拼，不管谁怎么想，关系其实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实力。 何况，在星辰这样的公司，实力是硬件，是入门槛，是必要不充分条件。 方欣兰在业内早已成名，实力也很强，绝对对得起设计部总监这一职务。 只能说，那个姓氏奇怪的小姐姐，运气不大好。 而许星瑶不是包青天，替人出人头地主持公道，她没空管这些闲事。 在事业这方面，她没资格去同情别人，她同样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想到这，许星瑶收敛心思，正色道，“目前我们星辰最重要的是什么案子？” 女孩眼底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的精神。 南南紧跟着心神一凛，“《神愿计划》，和聚迎利公司的合作案。” “资料给我。”许星瑶伸手。 南南立马将这部分的资料抽出，微躬着身递给许星瑶，并翻出她做了备注的那一页，“但是这个案子目前处在僵局，挺不好开展的......” 当然不好开展。 许星瑶早有心理准备。 再难啃的骨头，她也要一根不落地啃得干净。 - 黄昏时分，五点半蔚拂收拾好桌面，准时拎起挎包准备离开。 “叮咚。”地一声手机提示音绊住了她的步伐。 阿拂，再给我一次机会。——贺莲 蔚拂捏着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字句，呼吸蓦然加重几分。 五秒钟后，她压下眸底翻涌的情绪，熄灭屏幕，垂下手死死攥紧手机，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蔚拂没有搭理贺莲。 并立即将这个新号码拉入黑名单。 自从那日撞破了贺莲和另一个女人的云雨之事。 蔚拂对贺莲这个人产生了生理性的恶心与厌恶。 没有任何余地的分手。 删除所有联系方式，甚至给两人共同的好友也打了招呼，拒绝任何牵线劝和。 贺莲这些日子却纠缠不休。 怎么胆敢？ 怎么好意思？ 你不答应，我也有办法见到你。——贺莲 蔚拂启动车子时，手机再一次响动。 这人清楚蔚拂的路数，直接就另换了一个号码。 蔚拂眯着眼睛看清字句。 一股无名火几乎从冰冷的血脉中喷薄而出。 从前，她是喜欢贺莲的性子的。 如今，她对这样霸道且避无可避的态度，感到心累的厌烦。 有了那番预告，毫不意外，晚间的同学婚宴，贺莲也出现了。 她们本就是大学同学，共同好友太多。 宴席上，隔着人群，蔚拂对着那道炙热的视线视而不见。 其实，如坐针毡。 蔚拂用过餐便在大部队散场前提前离开。 结果，又被堵在了五楼的过道走廊一隅。 “阿拂。” 贺莲喊她的声音和过去没有半点儿不同。 还是那样深情，那样炙热。 深情炙热得令蔚拂想吐。 “别再喊我。”黑灰职业套裙的女人抬手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 面上的冷漠如若冰霜。 这里算是个安静的角落，但仍然不可避免偶尔的路人。 蔚拂只想速战速决。 对方却显然不这么想。 - 对于今天的日月神教小群聚会，竟然还有额外的人脉牵搭，这一点许星瑶之前是不知道的。 几年不见，她留在国内的小弟们看起来似乎还是跟从前那样不着调。 但隐藏在纨绔底下，还是有了或多或少的长进。 “老大，5116包厢那边聚迎利的慧总在呢，我去打个招呼，一起来吗？”章勋俊丢开啤酒，捏着只高脚杯突然凑了过来。 聚迎利？ 正是星辰当前那起棘手的案子《神愿计划》的意向合作伙伴。 许星瑶抬眼瞥向章勋俊，对方黑眸亮晶晶，求夸奖的表情。 许星瑶点头会意。 念书时的章勋俊就自来熟，爱吹牛是在班级里出了名的，只在老大许星瑶跟前乖顺得像一只憨憨大金毛。 此时在5116的章勋俊意气风发，比起当年吹牛逼时也不遑多让。 他冲在前线，许星瑶看着少年于觥筹交错间风生水起。 “袁总，这我发小！”机缘的几个瞬间，他拉着许星瑶引荐，为许星瑶背书，“许星瑶，星辰的新老板。” “我跟星瑶认识这么多年了，您别看我大老粗一个，没谱儿。”章勋俊酒杯在桌子上来回晃荡，“她不一样！才华魄力，年少有为！” 他们说起酒局上的商业套话，一些所谓的高端词汇。 许星瑶见了太多的局，这是第一次有些无措。 因为这样陌生的处境和地位。 从前，她跟在许坞身边玩乐，看着别人来恭维许坞，她只需要冷眼旁观，甚至心底里嗤笑几声。 可现在，她自己到了这个人下的位置。 恍惚中。 她惊觉要学的地方可太多了。 而下一瞬，女孩挽起笑容跟上章勋俊的步伐。 “老大，你要去外面透透气不？”一场下来，出了包厢的门，章勋俊担忧地看着许星瑶。 许星瑶不怯场，喝的不比章勋俊少，但毕竟是个女生。 “我没事。”许星瑶云淡风轻，小手一摆，“你老大放倒三个你都没问题，这才哪到哪儿。” ......就是眼前走廊里的地毯墙壁什么的，有那么丝丝重影。 章勋俊连连点头，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那是，那咱回咱包厢里继续？” “你先回去吧。”许星瑶斜了他一眼。 “那你呢？” “我去卫生间。”许星瑶翻白眼，“你也要跟？” “不跟不跟。”章勋俊乐颠颠往回走了，“那老大您也赶紧回啊。” 许星瑶扬了下下巴，“我看着办。” 等少年身影消失于拐角处，许星瑶脸上一点点浮现茫然。 她喝的又不是啤酒，不需要去放水，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只是包厢里烟酒味太重，人声太嘈杂。 她有点儿不那么想回去。 横竖现在也没事。 混沌在脑子里扩散。 女孩缓慢地在走廊里游荡，找寻一个出口。 或许走到安静少人的地方，又或者是走到外面去，呼吸些干净空气能好些吧。 许星瑶是逆着人群走的，很快到了一处僻静角落。 视线尽头出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步伐没停。 再睁眼时，和那道身影对上了眼神。 - “阿拂。” “人孰无过呢。” “我的心意如何，这么多年来你不清楚吗？” “有的时候，身体和心灵是区分开来的。” “我跟她只是逢场作戏，不，只是一时意乱情迷......” ...... 贺莲还在喋喋不休。 蔚拂垂着眸，左耳进右耳出。 又有了路人经过的脚步声，她偏头看过去，下一瞬便蹙起了眉头。 蔚拂是不愿意让公司的人知道自己和贺莲的事情的。 但显然。 几步之遥的那个女孩，已经看到了。 “我要走了。” 蔚拂下意识转身。 “等等！” 她这一动作，惹得贺莲跟着动作。 这人像是一下子急了眼。 “噗通。”一声。 贺莲伸长手臂，将她直接怼到了墙边。 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壁咚。 蔚拂猝不及防，在贺莲臂弯中和许星瑶相望。 蔚拂：“......” 第5章 许星瑶这人酒品谈不上好不好，但有一点儿好，那就是无论喝成什么样，她面上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简单来说，就是不上脸。 纵然她喝到意识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在他人看来，也最多只是反应慢了那么一点点。 就像此刻。 许星瑶用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将眼前的画面跟意识联系起来。 哦。 那个漂亮女人她认得。 是她公司那位不走运的奇怪姓氏小姐姐。 也是她上次les夜店遇见的小姐姐。 这小姐姐今天也是不走运呐。 酒店，又是寻欢作乐的场合。 许星瑶想，她的副总监跟前杵着的那位姑娘，看来是副总监今晚的猎奇对象？ 就好像那晚，她于蔚拂一样。 只是，不走运的点在于，副总监今晚的艳遇对象，从颜值等各方面来说可比不上她。 关键呢。 似乎，还挺难摆脱的。 许星瑶就看着那女人对蔚拂拉拉扯扯。 她其实不大爱看这种热闹。 大概是今日的酒确实喝上头了，也可能是因为在蔚拂面前她丢了几回面子，此番能看见蔚拂吃瘪挺抚慰心情的。 两相对视。 许星瑶使了个眼色，需要帮忙吗？ 求我啊。 可还没等到她的美女副总监的眼神回应。 那位艳遇对象竟然直接给人霸道强势地壁咚了。 呵。 有意思。 许星瑶心底想笑。 高岭之花翻车了啊，看来是真遇上一个难缠的家伙了。 - 头顶的白光刺目，眼前的场面难堪。 蔚拂是真没想到。 许星瑶这人看起来不着调不靠谱，但到底是一个公司的，还是个老板。 遇见下属在外被人为难，不应该施以援手吗？ 再不济，你转身走总行吧。 可那女孩歪着头，冲她扬眉，是什么意思？ 幸灾乐祸还是落井下石地看热闹吗？ 恶劣。 蔚拂不及多想，突然的视线晃动，她被强硬地圈在墙边。 “阿拂。” 女人近在咫尺的呼吸，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口吻。 蔚拂头皮发麻。 逆着光线，她看见贺莲微低头。 几乎是条件反射，蔚拂迅速地扭开头。 错开了贺莲的强吻。 一阵屈辱感油然而生。 “她不愿意。” 女孩子懒散软糯的声线，脚步声由远及近。 蔚拂抬眸，看见衬衫短裙的女孩抱臂立在了她们身侧。 许星瑶的个头比她和贺莲都要低一截。 可女孩就那么闲散站着，脸上挂着漫不经心，气势上却不落分毫，甚至隐隐高过此刻以强硬姿态禁锢住她的贺莲。 “别管闲事。”贺莲喘着粗气，分了一个眼神过去，“她是我女朋友。” “我不是！” 蔚拂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直压抑的情绪突然锐利，脱口而出。 空间一瞬的死寂。 只有身侧那个表情还略微有些茫然的女孩一身清爽自在。 像是觉得闷，许星瑶随意抬手拽了拽衣领，莹润锁骨脱颖而出。 “听见没？”许星瑶语调还是那么无所谓。 蔚拂能感觉到身前的贺莲愈发紧绷起来的情绪。 是因为那个女孩。 简单的三言两语。 贺莲眯了眯眼，蔚拂看出这是她不耐烦濒临爆发的前奏。 谁给她的底气？ 她做对了什么？ 蔚拂的火气上升到一个点，情绪转瞬又落了下来，只剩凉意。 她忍不住出言想讥讽。 两人之间压抑到一个极点的时候。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女孩突然的动作。 “走了。”许星瑶仿若根本不需要贺莲的回应，她抬手随意捉住了蔚拂的手腕，然后理所当然地一把按下贺莲的禁锢，拉着蔚拂就走。 完全地无视了贺莲这个人。 蔚拂在那一瞬是迷茫的。 脱离开贺莲怀中的那一刻，她脑中想着的竟然是——就这么容易？ 她以为逃脱不了的。 她以为她永远再逃离不开这道枷锁。 紧接着，是大片干净的空气汹涌扑来。 然后，很莫名的，蔚拂有种噩梦后终于回归自由的大汗淋漓的酣畅感。 只是很短的一瞬，蔚拂甚至无法分辨是不是错觉。 “蔚副总监。”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星瑶已经拉着她走了好远。 蔚拂抬眼，周围是陌生的墙壁纹路。 依旧金碧辉煌。 如同眼前的这个女孩，璀璨明珠一般。 “以后这种地方，少来。” 女孩似乎跟她说了好几句话，但蔚拂心中装着事，只听清了这最后一句。 她掀了掀眼皮，再一次撞进女孩星辰般的双眼。 “听见没有？”许星瑶不耐烦似的问她。 蔚拂懒得跟这位小老板纠结，敷衍点了个头。 得了承诺，下一秒，女孩转身就走了。 毫不拖泥带水。 同样懒得与她浪费时间一般。 跟刚刚纠缠不休的贺莲形成强烈反差。 真的松出一口气的感觉。 她好像看见，转身的那一秒，女孩脸颊上隐约闪过一个很浅的梨涡。 蔚拂唇角跟着也很轻地勾了下。 - 朝日聚会之后，许星瑶借着好友章勋俊的关系，跟聚迎利那边的袁总和慧总搭上了联系。 原以为能有些进展，可许星瑶几次上门，都吃了软钉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日月神教的臭皮匠智囊团跟她分析，要不是聚迎利已经搭上了其他公司，要不是她们星辰给出的方案没有吸引点。 只是，没人能真给她指出条明路。 许星瑶不甘心，拉着小伙伴们又聚会了几次，也厚着脸皮上门去找了任意请教。 “大小姐。”任意在家中书房接待了许星瑶。 礼数周到地亲自奉茶。 古朴大气的乌木桌面上白玉似的茶杯，晶莹剔透。 屋内檀木香气缭绕。 “您尝尝看，这是今年的新茶。” 任意在许星瑶爸爸手底下做事，又有任倩的关系在。 但他本人其实是不大看得起许星瑶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和她那个废柴哥哥一样。 任意觉得许总打下的江山不容易，只怕要断送在子女手上。 “任叔，这茶很好。”许星瑶捧着企划案，装模作样配合喝了点儿茶。 “是嘛。”任意慈和地笑笑，杯盖在杯沿处磕了磕，“大小姐喜欢就好，待会让你阿姨给你装点带走。” 如牛饮水。 好在哪里你说的出来吗？ 任意忖度许星瑶连这是绿茶还是黄茶都喝不出来。 还想学着做生意，真当小孩子过家家吗？ 连品茶的耐心都没有，朽木不可雕也。 “是啊，金价是透明的，只看重价值而不注重设计款式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而且那部分受众群体更青睐品牌知名度高的产品，大部分的产品也同质化严重，设计所带来的溢价寥寥无几，这跟我们星辰这种新兴品牌相去甚远。” “首饰将回归于它的本质用途，轻奢定位和个性定制，未来我们主要抓的应该是这一块的东西。” “实体渠道方面，虽然目前还是最主营的模式，但资金投入大，周转慢，B2C平台和线上线下相融合的O2O模式在未来是不可估量的。” ...... 许星瑶一直企图跟任意聊聊聚迎利的需求，可任意是打太极拳的好手，将话题兜兜转转，说的还是之前他给许星瑶的那份资料上的内容，基本都集中于星辰本公司的信息点。 唯一令许星瑶欣慰的是，今天的交谈中，她能跟任意说得上几句话了，虽然不至于让任意刮目相看，但至少表明，任意之前那份资料没有浪费，她有认真消化。 既然要在许氏发展下去，那么往后她跟任意之间的来往是少不了的。 她需要提升好感度。 “大小姐，这给您打包的茶。”任意还真没忘了茶的事，临送许星瑶出门，让老婆拎了礼袋过来，“要是喝完了，可以跟小倩说一声，我再差人给您送过去。” 真把她当缓和父女关系的工具人呢。 许星瑶只能笑笑，“任叔您不用送了。” “好，大小姐慢走，我就不送您了。” 许星瑶走出去没两步，大门就“哐当”一声合上了。 轻视。 明晃晃的。 许星瑶攥着礼袋的绳子，指骨节轻微泛白，又往外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盛夏的阳光炙热，绿化带随燥热的风晃动。 许星瑶垂着头，连地面都反射阳光到刺目的程度。 烦人。 真tm烦人，火大。 她抬起双手揉了揉脸，过去的一个小时里，这张脸笑到僵硬。 小魔王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怠慢？ 就为了个破《神愿计划》。 真做成这笔案子，盈利也不过几十万。 还不及她过去买几套衣服，几个包包的钱。 许星瑶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 可是...... 她就是要拿下这个案子，这只是她在星辰要立稳脚跟的第一步。 其实她很清楚，任叔叔没有义务教她，凭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义务惯着她。 未来这种场面会多的去了，今天已经还算体面的吧。 许星瑶顶着半下午的阳光，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信封包突然震动。 她摸出手机，是章勋俊的电话，那头还有万诗、任倩她们的声音。 “今晚又揪一下吗？”许星瑶听见好友的声音，整个人松懈下来，“去哪玩？” 下一秒，她尚未成型的笑容顿住，神经和身体重新紧绷。 “是啊，还是老地方玩吧，不过，老大，有好消息哦！”章勋俊嘿嘿笑，“晚点跟你详细说，你准备好三天后跟聚迎利再谈一次吧！” 第6章 临下班还有1个小时。 窗外四点多的阳光仍旧耀眼，斜斜从玻璃窗洒进办公室。 温暖明亮，带一点点儿橙色，有种即将落幕的轻松感。 工位上的职员一边加速忙碌着，一边扬起解放的兴奋神色。 “丁零零～丁零零～” 蔚拂桌上的工作座机突兀地响起来，她在看清来电短号的那一瞬，极轻地皱了下眉，然后很快伸手接了起来。 “方总监。” 电话那头，方欣兰简短地命令，“蔚总监，你来下我办公室。” 其实只是几个工位的距离。 有工作沟通，总监这么喊副总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最近有些事发生得太频繁，就有那么一丝丝微妙。 蔚拂应了声好，挂了电话便起身移步去了方欣兰办公室敲门。 “蔚总监来了啊。”方欣兰坐在办公桌后，单手捏着鼠标正在看着电脑屏幕，看见蔚拂点了下头，过了半分钟才扬起客气微笑，“你坐啊。” 蔚拂走到她的桌前，也没拉开椅子。 她直觉，应该又没什么真的重要的事情需要谈，也就不需要坐下了。 方欣兰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她没坐也没说什么，“找你来主要是想问问，《限定的爱》系列，你们翻新的怎么样了？” 星辰有多个系列的产品。 虽然每隔一段时期都会发布一个新的系列，也会下架旧系列，但不至于更新换代淘汰太快，有些常青系列是会有定期的小更新的。 最近，恰逢《限定的爱》系列更新。 “小潘她们还在做初步整理，您要过目的话，等她们递交过来我确定后就给您送来。”蔚拂很公式化，“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好。” 三言两语，毫无营养。 这件事，明明前两天才提过，方欣兰总不至于记忆力差到这个地步。 同样的事情不断上演，总是相同的时间点。 上一次，方欣兰喊她进办公室说了几句废话后无关痛痒地让她离开。 “快下班了是吧，我这来不及了。”方欣兰拍出几张□□在桌上，“蔚总监顺道帮我送去财务报销下吧。” 公司小新人的活儿。 或许有些谄媚的职员，为了讨好上级也是愿意做的。 但那是自己主动。 可方欣兰却是半命令式的。 她想压迫她。 “不好意思哦。”蔚拂张口便拒绝了，“我在赶个修改案，一会儿就要出稿。” 方欣兰微笑顿了下，继而问，“不方便吗？” “嗯，不方便。” 方欣兰：“......” “哦，呵呵。”方欣兰很快又笑了笑，“那行，你先去忙吧。” 蔚拂是个专心做工作的性子，也沉溺于设计，对于公司里人情世故尔虞我诈是最懒得搭理的。 她有这个才气也有这个底气。 从前的总监跟她就很处得来。 但新换的这位...... 蔚拂心思细腻，看得出一些端倪。 无非新官上任下马威，再多一点，也不外是捡柿子试着捏捏软硬，好方便以后拿捏。 又或许，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知晓自己这个总监的位置，之前可能是属于蔚拂的，有那么丝丝危机感和敌意。 总归，没有什么太离谱的动作。 蔚拂懒得计较，但也懒得配合。 今天也是，方欣兰在她出去前再度喊住她，“蔚总监，我咖啡没了，麻烦你带句话出去，让小潘或者谁闲着的，过来给我续上。” 没有夸张到再直接让蔚拂动手。 但也没多让人舒服，一个电话给助理，才是最方便的事。 蔚拂懒得拖沓，丢下一个字“行。”便转身直接走了。 - 很多事情，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许星瑶那日从任意家中出来，晚间在聚会上才知道，她最近的奔波劳碌基本白费，但是万诗那边却替她搭上了聚迎利的线。 这回，不是什么老总之类的，也是个小高层，专注业务方面的人才。 人没卖关子，直接给她点破了案子中的问题。 许星瑶在他的指点下，茅塞顿开，又依照人的指导，拉着公司的班子成员加班加点，很快速地赶出了新企划。 人情往来，商场上面的东西。 许星瑶大概懂得，往后会互相照顾，朋友多一个是一个。 只是，女孩有点儿挫败。 到底不是靠的她自己。 许星瑶跟万诗说，“这次，多谢你了。” “瑶瑶，你要做事业，我们肯定都会帮忙，以前念书的时候你怎么罩我们的？”万诗不受她的谢意，“而且现在你只是刚起步，往后，你肯定还会把许氏做得更大更强，我们还得靠你罩着的！” “就是！”章勋俊酒过三巡，明明刚刚还在和兄弟们拼酒，不知怎么就凑到女孩这堆儿来了，眼睛红红的，“老大你永远是老大！肯定要比我们出息的！” 男孩子嗓门儿大，他这一声儿调又高，把场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对啊！” “瑶瑶要做事，那肯定是最厉害的！” “我们誓死追随老大的脚步！” ...... 昏暗的包厢，明灭闪烁的灯光，加上酒精的作用。 莫名就变得热血中二起来。 “日月神教，千秋万载！” “瑶瑶老大，一统江湖！” ...... 昔日念书时的口号不知是谁开的头，又被拉出来一通高喊。 许星瑶被一众好友簇拥着，抬手捂住了脸。 饶是她这样自恋的人，也忍不住不好意思了。 “行行行！”许星瑶无奈摇头，“你们老大必定一统江湖好吧。” 为了不负众望。 星辰之后连着赶工了三天。 有了聚迎利“内奸”的指导，又在许星瑶的全程监督下，小组的全新企划终于要完成。 刚刚助理南南过来汇报，不出意外，明早许星瑶就可以拿着新企划去跟聚迎利那边面谈了。 “今晚加不加班，晚餐你都给他们安排一下，饭店随他们挑。”许星瑶嘱咐南南，“让他们可劲儿造。” 作为老板，她还是很大方的。 四五点的落日余晖映照在高楼的窗玻璃上，抬眼望出去，云朵被晕染成橙红的色调。 许星瑶伸了个懒腰，思维终于松懈下来，神游了几秒。 这几天实在太忙，那晚朝日酒店之后都在奔波，此时她才突然想到件事。 既然，她帮人解围摆脱了艳遇对象。 那么某人似乎、好像...... 算是欠她一个人情了吧？ - 离开方欣兰那，蔚拂随便跟部门里召唤了一声，转身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时，走廊上空无一人。 她低头发个短信的功夫，再抬头刚好撞上了不知为何自己跑出来转悠的新任小老总。 小老总今天也是职业装，但比蔚拂的风格要偏休闲一些。 米白的夏季西服套装，暗绿内搭。 比起蔚拂永远黑白灰的色系，要活泼几分。 不得不说，最近公司关于新老总颜值逆天的八卦传的飞起，但确实是有些事实依据的。 年轻的女孩妆容精致，半长的亚麻卷发披散在肩头胸前。 一张娃娃脸就算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也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蔚拂因为方欣兰的找事心情略微寡淡无聊，此时看见这样一位美人。 倒有那么一丝丝拨开云雾见朝阳的愉悦感。 但也只是仅限于这位小老总的颜值，其余的内在，她丝毫不感兴趣。 蔚拂点了个头，“许总。”她只当路上遇到打个招呼便错身而过。 虽然，有那么点儿奇怪。 这位小老总够闲的啊，这是出来体察民情还是怎么的。 不在自己办公室里待着，使唤人，自己出来转悠什么？ 小老总以行动回复了她的疑问。 “蔚副总监，留步。” 女孩端着一副公司老总的架子，语气平淡而懒散。 蔚拂驻足：“？” 许星瑶双手插兜，靠近了那么一点点，仰头看她，“我觉得蔚副总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蔚拂挑了挑眉，没说话。 许星瑶每次对上这个女人，总有种不爽的无力感，这算应下了她的赞誉，还是不算？ 但不管蔚拂应不应，许星瑶头皮发硬，也只能继续，“那晚在夜店游戏的事，不要宣扬。” 这下，声音一下子低了很多。 还带上了那么一丝丝恳求的意味。 蔚拂蓦地想笑，她忍住了，抿唇一本正经道，“觉得有损形象？” 这不废话吗？ 许星瑶简直想翻白眼，这女人跟她绝对八字不合！ 两相对视。 蔚拂撩了下如墨的长发，随手别至耳后，眸光居高临下瞥出，淡淡的。 像是比谁更沉不住气。 许星瑶：“......” 行，她是有求于人的一方。 她低头。 真是印证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她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会去替这只冷血无情的美人蛇解围？ 许星瑶深呼出一口气，迎着女人的目光，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一句话，行不行？” 美人蛇无动于衷。 过了两秒，蔚拂眼皮波澜不惊地掀了那么两下。 像是在思考。 又好像......许星瑶怀疑这女人是失聪了。 终于，蔚拂略微点了下头，“那晚什么事？” 许星瑶直视她。 严谨职业套装的高挑女人，很浅地勾了下唇，“我忘了。” “......” 许星瑶内心几乎吐出一口闷血。 许星瑶：“......OK” 怎么就忘了？ 她主动撩人，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荣幸的。 她的盛世美颜是可以这么容易被忘记的？ 大约是许星瑶凝视的目光太久。 蔚拂等了几秒，像是无奈，“还有事？” “没事！”许星瑶咬牙切齿。 既然会出现在les夜店，那么蔚拂的取向是很明晰的。 那日在朝日酒店，同样也是和女人勾搭。 只是...... 许星瑶突然又唤住了转身欲离开的蔚拂，“蔚副总监，你的品味反差够大的啊。” 隐藏不下去的阴阳怪气。 蔚拂：“？” 许星瑶撇嘴。 对她的搭讪都能坐怀不乱，却又转眼跟另一个那样的女人纠缠不休。 她隐约记得那晚酒店遇见的女人，就她一眼过去，质量实在太过平庸。 尝过了鱼翅，怎么还咽得下粉丝的？ 在蔚拂纳闷的眼神里，许星瑶终于没忍住，拧着眉问她。 “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第7章 走廊里静悄悄的。 玻璃门部分磨砂部分透明，隔壁的房间没有人，灯是熄灭的，暗暗的。 两个人在此处不远不近地站着。 中间像是一条不可跨越的天堑。 许星瑶从蔚拂的脸上看见一抹浅淡的迷惘，紧接着是深沉而汹涌的某种悲伤自抑。 “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高挑的女人侧脸在暗处隐着，几近于呢喃，“我不喜欢女人的。” 骗人。 许星瑶心惊。 她纵横情场许多年，浪潮里冲荡惯了。 何为浓情蜜意，何为逢场作戏，她看得清楚。 可从未见过哪个人伤情至此的模样。 许星瑶的眸色很浅，喜欢她的人都说那是一块儿漂亮的琥珀。 也有一场感情落幕后不甘的人，说她眼睛看起来就薄情。 什么也留不下，什么也入不了她的眼。 此刻，女人黑眸中那化不开的悲恸直直撞入她的眸底，甚至一路横冲直撞，灼伤了她的眼睛。 “你......”许星瑶无意义地出声。 她莫名地负罪歉疚。 仿佛是她那句玩笑问话轻薄了眼前的女人。 她欺负了人家。 突兀的一个字，却陡然打破了空气中的凝滞与静谧。 画面流动。 蔚拂很快地敛去了那幅神色，重新变得高高在上，疏离的模样。 “许总。”蔚拂觑她，语调波澜不惊，“上班时在公司问下属私人感情取向？” 隐隐的，还有几分取笑的意味。 你这算骚扰吧？ 就这还想在乎形象？ 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只是许星瑶的错觉。 许星瑶：“......” “不巧。”许星瑶抬手，藕节般细嫩的小臂上一圈金属表带，细碎的钻光中纯黑的表盘上时针转动，在女人眼前晃了晃，“一分钟前，已经下班了。” 所以，不算是工作时间调戏下属。 “所以，你也可以下班了。”没多耽搁，许星瑶双手插回裤兜，懒懒散散，又重新回到了端着架子的小老总。 两人对视了几秒。 默契地丢弃了之前的话题，各自错身离去。 - 蔚拂不知道她在许星瑶的眼中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她们短短几次交集，已经在这位“玩咖”小老板心里留下了特别的印象。 她只知道，虽然她见识到了这位新老板不为人知的一面，但在她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取向女生？ 那又如何，她蔚拂自己不也如此，谈何五十步笑百步。 又不过是夜店买乐？ 可公司第一次季度会议上，许星瑶的表现可圈可点，蔚拂不得不承认她也一样被许星瑶拿住了。 作为一个老板，业务能力强大就足够了。 何必在乎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声。 跑业务的，爱玩无可厚非，不爱玩才不正常吧。 蔚拂不大能理解这位小老总的思维。 星辰里，每日关于新任小老总的八卦依旧不断。 很快，蔚拂听到坊间传闻，小老总频繁出现在各类公开课和论坛上。 “我们小许总可真是积极进取的好青年！” “是啊，已经家世雄厚背靠许氏总公司，自己又那么年少有为，在公司里一上台就把各部门训得头头是道，完了现在还到处听课学习......” 话里话外，公司的小年轻们，都俨然一副崇拜偶像的态势。 蔚拂也没在意。 她可不是年轻的小白领们了，生活也不缺这点调味剂。 很快，一次周末，蔚拂在市中心的一处剧院听音乐会。 偶然却收到了好友盛KK的嘱托。 “蔚蔚，你昨天说的音乐会是在远航商业广场那边吗？” 刚走出剧场大门，蔚拂把手机从静音模式释放，手机就开始震动不停，她拎到自己耳边，“嗯。” “我表弟在那块儿听课，你能帮我逮着他吗？”盛KK抓住救命稻草，“这小子最近成天不着家，想着什么自己创业，他才多大，姑妈愁死了，他从小拿你当姐姐，听你话比听我话多呢。” 蔚拂步下台阶，抬头望了望上空。 半下午的时间过去，上午的骄烈太阳隐匿了踪迹，藏在层层叠叠的云朵身后，天暗了下来。 盛夏的天气，总是这么捉摸不定。 “他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好多说。” 蔚拂其实是有些赞赏盛KK的小表弟的，一个人总得有点儿自己的梦想，不说梦想，或者说想做的事吧。 之后，还得有几分心气。 不管做不做的成。 或多或少，是人生价值和生活的憧憬。 但家人的关心，很珍贵，也不该置之不理。 盛KK在那边又多言了几句，蔚拂下了阶梯，已经往中心剧场的方向走了，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我最多给你们带句话，效果如何，我不保证。” 盛KK大喜过望，“你的话他肯定听，那臭小子就特崇拜你专心工作那种态度。” 闲庭阔步，蔚拂在广场上又随意走了走，沿途还买了杯咖啡。 原本，这是跟贺莲在一起时的习惯。 贺莲喜欢喝果茶，每每哪家奶茶店出了新品，一定拉着蔚拂去试试，逛街时，也总爱缠着蔚拂买果茶喝。 蔚拂不喜甜，觉得水果就是该吃完整形态的，对果茶提不起兴趣，奶茶更是无感。 她总是只能点杯最普通的冰美式，偶尔喝个拿铁，还被贺莲嘲笑，“阿拂，你这样一点儿也不年轻人，老气横秋的，跟公司里那些大叔似的。” 熟悉的冰凉苦涩滑进喉咙，周遭人来人往，叽叽喳喳的年轻女孩子们喧闹，蔚拂突然恍如隔世。 她不喜欢大街上这种奶茶店的咖啡，只是为了迁就贺莲罢了。 可咖啡可以迁就，有些越过原则底线的事，半分迁就不了。 蔚拂拧着眉勉强喝完不喜的咖啡，将透明塑料杯丢进垃圾桶，理了理连衣裙的衣襟，抬步进了写字楼。 她跟盛KK的小表弟带了句话，小男生见到她眼睛都放光，“蔚姐姐，我也想做自己最喜欢的事业，我成年了，我也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业了。” 蔚拂是她们好友圈子里的传奇，为了心中所热爱之物，家财可以不理，家产可以不要，万事皆可抛。 连带着圈子里朋友的弟弟妹妹们，也都知晓她的事件。 蔚拂摇摇头，只浅笑看了看小表弟。 等她从教室出来时，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教室门前，却撞见了有一阵子没见面的小老总。 小老总见着她，先是有些意外，继而扬了扬下巴，“蔚副总监，也来进修啊。” 心情看着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女孩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神态，除了那日在会议上大杀四方，也就是夜场里惊鸿一瞥的美艳张扬。 像现在，她就很懒的跟你做无用社交一样。 好在蔚拂更是对维系公司同事关系相当佛系的性子，她直言，“路过而已。” 许星瑶似乎懒得分辨她的话真假，甚至懒得听她说了什么。 简单颔首，便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机。 蔚拂长腿不停，掠过女孩身边时，没有刻意去看女孩在打字什么内容，只觉得那双细白的手指飞舞地很是灵巧。 间或，窗口传来教室内部人群的探讨，和讲台上讲师的解惑。 模糊的零碎语句，蔚拂未读过管理相关专业，但拜家世的耳目熏陶，底子在那，在她听来这堂公开课的内容实在太过基础。 连她都觉得过分简单的东西，初出校园的毛头小子听听倒也罢了。 这位年少有为小老总，干嘛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听讲？ 蔚拂略微纳闷。 - 时隔一周。 助理南南跟许星瑶汇报完正经工作，突然开腔，“设计部一姐二姐的戏，可真是精彩极了。” 女孩年轻的嗓音，操着八卦的语调，描述起设计部的场面跟说相声似的。 许星瑶一眼扫过去，南南眨了眨眼睛。 是许星瑶下的命令，除却工作上的事情，让她也多留神公司内部的氛围，有什么坊间传闻什么争奇斗艳，要她斟酌着做报告。 她也记得的，虽然只有一次许星瑶主动问起关于蔚拂姓氏的事，但小老总确然对那位设计部副总监有那么点兴趣。 “哦。”处理完正事，许星瑶放松下来，整个人瘫在转椅里，只琉璃似的眸子转了转，她轻笑一声，“那是一姐占优势呢，还是二姐本事强？” 又赌对了！ 南南在内心比了个耶，开始尽心尽力地阐述最近设计部的趣闻。 她没带任何个人情绪，事实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至于小老总怎么判断，那就全凭小老总个人喜恶了。 十分钟后。 小老总出了办公室门。 南南很想跟过去看看小老总的个人喜恶，奈何偷瞄半晌，一无所获。 她看着滴水不漏稳坐钓鱼台一般的许星瑶，只能暗叹。 她们小老总果然天纵奇才。 蔚拂本以为方欣兰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也该烧得差不多，安分安分了。 未曾想，这位新上司竟突然变本加厉。 总是格外看重自己总监职位的方欣兰女士，难得出了办公室门，晃荡到了她们设计部工作格区。 美其名曰，“跟设计部的大家交流交流感情。” 实际上，指手画脚她们的工作。 要不是批判效率低，要不是说细节不够到位...... 这感情是交流地挺深入，已经有好几个年轻的同事不爽了。 “但是，你们这个图的质量还是挺不错的。”话锋一转，方欣兰又给予了肯定，女人笑笑，“好的图值得耗费时间，精益求精，是你们负责的态度，也是我们设计部共同的追求。” 有敲打也有鼓励。 还站在同一阵线替他们思考分析。 年轻的职员们很容易就被顺毛。 唯独对着蔚拂一人，方欣兰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评头论足。 可暗戳戳的，话里话外，是个人都能听出些什么。 设计部其他小职员，大气不敢出，只静静做着手里的事，竖着耳朵听两位大佬打擂台。 “也是我不尽职，毕竟来设计部时间不长，有心无力。”方欣兰抱臂，站在格子间的中间区域，“更多的精力只能放在统筹上，和其他部门的衔接沟通，领导的指示，上传下达。” “当然，蔚总监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她在设计方面的才能，这个话我还是敢说的，我打包票，绝对不亚于我！” 方欣兰戏很足，说到慷慨激昂处，恨不能拍胸脯。 呵。 明褒暗贬。 蔚拂的设计才能不亚于她，但总监一职更看重的可是管理才能。 就差没直接说——有的人只能做一辈子的副总监。 当着蔚拂本人的面，在设计部大庭广众之下。 第8章 高半级的上司踩着自己的肩膀，抬高身价。 或许换个性子软弱可欺的，便当真忍了下来。 可蔚拂不是。 她性子是冷淡，但并不意味着是个能受气的主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蔚拂的余光中多出了一抹亮眼的身影。 奶茶色的休闲风夏季双排扣西装，皓腕上一圈深海蓝皮表，手中倒腾着两只白玉茶杯。 女孩作壁上观地倚靠在不远处工位的隔板上，时不时低头喝点茶。 品茶时显得意兴阑珊。 这热闹看的，把她们当下酒菜了是吗？ 蔚拂随意的一瞥，恰好与许星瑶撞上了视线。 女孩微蹙眉，水晶眸子里前一秒还是不知纠结什么的迷惘，后一秒却扯了下唇角。 给了她一个好事者的微笑，相当好整以暇。 略分辨一下，还能解读出七个大字外加两个标点符号——哦豁！你要怎么办？ 蔚拂：“......”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见了许星瑶，这热闹的阵仗便更暗潮涌动了。 老板会站边吗？ 还是说，这位小老总一贯的伏地魔模式，会两位一起收拾，杜绝公司内部分裂。 蔚拂坦然，她只当这小老总不存在。 女人借坐在一个年轻职员旁边，指点了图稿上需要修改的部分，分出一个眼神扫向方欣兰，随口道，“嗯，在星辰这几年，无论大小事，交到我手上的，我必不负所托。” 听起来像是应承前边方欣兰对她的“褒奖”。 其实意有所指。 大家都知道，方欣兰进入星辰这段日子，表现确实不错，作为一个空降，她上手很快，设计部目前被她调整得井井有条。 可就在前天，方欣兰接手的许氏总公司的一个案子，其实是友情单，但她搞砸了。 蔚拂在此时移花接木的一句，直击痛点，踩到了方欣兰的罩门。 相当有份量的一个巴掌回击。 饶是方欣兰这种见人三分笑的职场老油条，脸色也没绷住，当即就冷了三分。 而蔚拂轻描淡写说完这句话，便没再给方欣兰一个眼神。 空气中无形的凝出一个透明的罩子，将二人笼在其中，气场紧张。 针尖对麦芒。 被蔚拂指导的年轻小伙子背脊僵直，空调房里，他的衬衫后背渐渐泅出浅淡的汗渍。 这情形，要说谁的话更狠，可能定义不出个什么。 但两人职位差异，方欣兰作为高一级的领导，被下属这样不给脸面的顶撞。 属实颜面扫地。 无形地就落了下风。 方欣兰简直想撕开脸皮，直截了当地骂人，可又顾着许星瑶在场。 她悄悄瞟了小老总一眼，想看看小老总的态度，再决定回击。 “咳咳。”此时，年轻女孩微低着头，手里转悠着那两只白玉茶杯，念念有词。 方欣兰心里一咯噔，凑过去几步，脸上堆满笑容，“许总，您说什么？” 许总没理她。 似乎陷入了什么更重要的沉思。 方欣兰干巴巴地收回笑容，站在那进退维谷。 打脸这种事，就是要讲究实效性，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这不上不下的一口气哽住。 空气静默，一秒两秒三秒。 众目睽睽之下。 方欣兰心一点点跟着凉了。 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败了？ 因为老板坐镇，所有在场同事的心都紧紧揪在那位端着茶杯的年轻女孩身上。 一个个都很在意，刚刚老板究竟是说了一句什么重要的话。 蔚拂没有随波逐流，依旧借坐在那个工位上，专注屏幕上的图稿，只是稍稍分了点神。 她回忆了一下，刚刚许星瑶的唇形变幻，没读错的话应该是——啧，好像能喝出黄茶、绿茶的区别了。 蔚拂：“？” 蔚拂：“......” 这小老总还能再妙一点儿吗？ - 临近周末，周五的半下午，碱水市上空飘来一朵乌云，沉甸甸缀着，不过片刻功夫，骤然落下大雨。 即将下班的小职员们起身望向窗户，叽叽喳喳。 “蔚总监，有人送您巧克力。” 前台的一个女生捧着粉色爱心状的硬纸盒在蔚拂的工位边驻足。 被大雨吸引注意力的小职员们又将目光收回室内，一个个脑袋伸得老长。 “哇，这是爱慕者吗？” “好浪漫，爱心巧克力，连包装都好梦幻，直男审美也可以这么在线的吗？” “你在想什么？就蔚总监的职业操守，审美不行的男人哪入得了蔚总监的眼？” “蔚总监有男朋友了吗？” “噢，我仿佛听见了星辰未婚男同胞们心碎的声音。” ...... 许星瑶在前台女生后头慢吞吞地移步过来。 在前台她就看见了。 是上次在朝日酒店与蔚拂纠缠的女人送的。 竟然还没放弃。 够深情的。 许星瑶对这种露水姻缘一贯看得很轻，逢场作戏，过眼云烟。 但看见别人对这样的感情认真，她有点意外，也觉得有点意思。 于是，秉承着那么丢丢好奇心，转悠过来想顺道看看另一位故事主角会是什么反应。 故事主角瞥了眼桌面一角的爱心礼盒，微蹙眉，“男的女的？” “噢噢，是个女生，应该是送外卖的。”前台女生只想当然，“蔚总监男票好浪漫噢，忙工作还不忘送爱心巧克力。” “我没有男朋友。”蔚拂直接冷声否认。 听闻是个女生，她脸上笼上一层冰霜，隐隐愠怒不耐。 一众看热闹的同事们却误会了。 “原来是男票惹了蔚总监生气，是赔罪礼吗？” “哎，我男票怎么没这个觉悟。” “唉，可是赔罪礼都送了，人不亲自到场？差劲！” “别这么说，蔚总监什么人，她男票肯定更是不得了的能人，都忙，能抽空想起送巧克力已经很不容易了，多有心啊！” “那你没看蔚总监还特意问了男生女生，肯定是也等着男票来哄她的啊，结果呢，你看蔚总监脸色，肯定更失望了……” ...... 不得了的能人？ 蔚拂现在想想，当初真的不知道究竟喜欢上了贺莲什么。 她这样一个视梦想和事业为生命的人，却从来不曾对贺莲失望。 在外被轻贱被批一无是处的贺莲，她总是视若珍宝。 大约爱情是真的叫人盲目。 “天黑了！” “哇，好像一下子就凌晨的感觉！” 年轻女生们突然小声惊叫。 室外的天色骤然变暗，乌云压得极低，在天边翻滚着，狂风大作，从窗户隐约能看见室外不知名的黑影摇晃。 写字楼的办公用灯将整层楼照得透亮，室内光明如昼，许星瑶的视线没有移开，她看着端坐在电脑前的蔚拂。 似乎工作用灯的光线太冷了，衬托得女人唇色脸色皆寡白。 那只礼盒依旧摆放在桌角，女人表现得那么淡漠，却没有动它。 既然是无所谓的艳遇对象，想要斩断联系，那么不该丢掉吗？ 还是说，这另外的一位故事主角，其实也有所留恋了？ 只是很短的时间，漆黑的云雾渐散，写字楼外慢慢恢复了光亮。 人潮喧闹间，命运般的回眸。 隔着三四个工位，蔚拂抬眸，恰恰对上许星瑶的目光。 女人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动，拧了下眉。 今天的许星瑶身着白衬衫配长款的鹅黄无袖马甲，奶茶色五分休闲款西裤，颈间挂着星辰新品主打的吊坠。 女孩光彩如星如月。 她看出来，这样的眼神，说明许星瑶看她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这小老总什么毛病？ 热衷于看她的笑话？ 蔚拂眼神冷了几分，正要摆脸色，下一秒，却看见女孩又若无其事收回了视线。 小老总双手插在马甲兜里，没像上次那样表露出看热闹的戏谑神色，而是懒懒散散地转身离开。 蔚拂胸腔像是无预兆平地窜出一小团火，正欲燎原，蓦地却落下雨，并不浩大，只细细绵绵。 雨滴浇在火焰上，转瞬不剩零星火点。 只觉得空空的。 看着那道潇洒无所谓的背影，蔚拂丢开鼠标，不自觉轻轻叹了口气。 第9章 没过多久，窗外雨势渐缓，从如注暴雨衍变成了绵密的雨势，似乎要下很久。 耳畔充斥着各种嘈杂声音，雨水敲击着建筑物“噼啪”作响，室内的地板四处滑过办公椅轮，小白领们收拾着桌面，拎着包包，翻出雨伞，行色匆忙地离开。 蔚拂依然端坐在电脑前，屏幕的荧光打在她精致妆容的面上，冷肃专注。 一直到整间楼层空空荡荡，再无半点儿人声，又过了半个钟头之后，她才后知后觉般点击关机。 因为工作时长过久，眼睛充血酸疼，蔚拂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时，除开疲倦，连着什么迷茫一起被清扫干净，只剩了一片清明。 她果断熄灭屏幕，拎起纯白的硬质小号手提包，将座椅归位便离开了17层。 电梯在中途停过几次，也有其他公司加班的人上来。 “叮咚。” 蔚拂抵达底层，她走出几步，身后响起同样的电梯铃声。 之前职业装鹅黄马甲的女孩已经换了另一身制服，粉格的百褶裙裙摆线条锋利，纯白短袖衬衫搭着和裙子同色的可爱领结。 她单手拎着一把透明长雨伞，晃晃悠悠往外挪。 许星瑶不常在公司待到这么晚，但《神愿计划》签约在即，今晚她难得加班。 小魔王最不喜欢看文字，念书时也是因为一看文字就头痛才念得一塌糊涂，此时她看资料看得没了耐性，觉得下一秒就要忍无可忍撕了文件，因此想着放下资料，去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喝杯咖啡，散散心。 刚刚迈出电梯没几步，视野中就出现了一对儿熟悉的身影。 嚯。 她是跟她设计部的副总监太有缘分呢，还是跟狗血剧情有缘分？ 竟然又让她碰上了。 同样的戏码，同样的主角，只是地点从酒店换到了公司楼下。 许星瑶被案子磨的没了多管闲事的兴致，隔了四五米的距离揉着眼睛走向了另一边。 路过的时候，她听见零散的话语，是比她第一次搭讪那女人时，更加冷厉的音调。 “三个小时了，你竟然还在？” “我猜到了，所以我没扔办公室垃圾桶，带下来当着你的面扔。” “你可以死心了吧。” ...... 余光里，她的设计部副总监毫不留情地走向墙边的垃圾桶，一个粉色爱心状的东西“哐当”入桶。 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许星瑶刚好走到大楼门口，她穿越玻璃门，唇角微勾，看着瓢泼大雨，心情不知为何转好，连被资料困扰的阴霾都散去不少。 女孩身段曼妙，制服套装吸睛，街面上不少男男女女撑着伞一身狼狈，本冷漠路过，万物皆事不关己的模样，却不自觉往她身上瞟。 许星瑶撑开伞，伞骨舒展，她吹了声轻佻的口哨，自顾自迈入大雨中。 女孩清瘦的身姿，裸露在外的白净小腿，连着纤细手臂撑着的透明长伞，成为一道特殊的风景线，在雨幕中为暗沉灰败的天地增添了一抹鲜活的亮色。 等拎着打包的咖啡回到大楼时，许星瑶是真没想到，戏竟然还没落幕。 透明长伞收拢，水珠顺着伞骨一路下滑，女孩垂着手，蜿蜒小溪从伞尖落下。 “阿拂，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我有错，你怎么能冷心绝情至此？” 原来，不是艳遇，是多年的情分。 女孩驻足，握着的纸袋因为挤压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就难怪了。 她就说如果真是露水姻缘谁会那么上心，还能做到契而不舍至此。 可是，就那个女人，竟然拥有了她的设计部副总监许多年吗？ 凭什么？ 怎么看怎么不相衬。 许星瑶心里升腾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大厅里亮着明黄的顶灯，这个点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人迹稀少。 因为这丁点儿动静，蔚拂自然被吸引目光。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手拎着咖啡纸袋，一手拎着伞，又穿着无比少女风JK制服的小老总。 蔚拂：“......” 许星瑶：“......” 贺莲：“......” 许星瑶从蔚拂眼睛里看见了四个大字——一言难尽，大抵因为她这一身与公司老总身份不相匹配，不伦不类的制服。 又从那位不知名前女友眼睛里看见了另外四个大字——阴魂不散。 不过，许星瑶完全不在意这些，反正蔚拂早就见过一次她穿JK了。 况且，现在她很无辜好吗？ 许星瑶懒得搭理她们，自顾自往电梯的方向走。 圆柱旁边的金属饰物反射出另一边女人的眉眼和神情。 许星瑶突然意识到，不对。 她一直只觉得自己夜店的玩咖形象被蔚拂看见，自己被拿捏了，其实，同样的，蔚拂被前女友纠缠的事情似乎也并不想被人知晓。 所以，她们应该是各自拿捏了对方的把柄才是。 她们是平等的。 想通了这一点，许星瑶停步。 她转头与那两人对视，那个不认识的女人狠狠瞪着她，而她的设计部副总监眉眼冰凉，眸底蕴藏一层深沉的戒备。 她发觉蔚拂在紧张。 因为她而紧张。 这个认知令许星瑶心情蓦地飞扬起来。 许星瑶歪了歪头，在两人的注视中轻声哼起歌，收回视线，大摇大摆地离开。 仿佛，她刚刚那一个停顿，就只是为了给那两人找不自在。 相当的嚣张和欠揍。 - 两天后，《神愿计划》签订完成。 许星瑶连日来的辛苦终究没有白费。 而许钰看好戏的心愿却落了空。 兄妹两人隔三差五在许家大宅狭路相逢，每每都要斗嘴一番。 这回，许坞没有再站在许钰那边。 男人捋顺领带，瞥了眼不成器的儿女，矜雅开口，“下周的酒会，瑶瑶跟我去见识见识吧。” “是是，瑶瑶回来也有一阵子了，《神愿计划》的项目做得那么好，上回我们聚会，秦家夫人还提起我们瑶瑶呢，其他夫人也都问瑶瑶的事，她现在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可是出了名。” 蒋林在餐桌边冲着许星瑶挤眉弄眼，窃喜之情溢于言表。 “爸。”许钰起身，拼接撞色的水果花衬衫邋里邋遢，也不知道今早是从哪个女人床上爬下来的，“那个酒会都是公司的合作伙伴，你带许星瑶去见识什么，你还没带我出席过这种酒会呢？” 许坞不为所动，抿了口牛奶，搁下玻璃杯，才施施然道，“你今天不是要去开会？先把你自己收拾出个人样来。” 许钰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好半天才说，“我待会就去洗澡。” 不怪许钰这么不甘心。 他比许星瑶早几年进公司，平时各种玩乐的不正经酒会他不知去了多少，但许坞那个层级的圈子，他从来没接触过。 隔着餐桌，许星瑶不动声色地冲炸毛的许钰耸肩。 表现出一副自己其实也没有很想去，但爸爸就是要带着她，她很无奈的样子。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许坞刚刚简单的三言两语，是对许星瑶认可的象征。 他打算向自己的圈子介绍他的女儿了。 许钰多少年都没能做成的事。 许星瑶刚回国没多久，已经俨然弯道超车，走到了许钰的前面。 第10章 晚场，偌大的KTV包间里。 几个男生喝到兴头上，在前面抢着麦克风。 许星瑶窝在一个角落，身边几个女生聊八卦交流最新的包包，面前的小几上七零八落散落着啤酒瓶。 她微垂着头，摸出手机刷了下网课群的信息。 两天后就是酒会了。 许坞允诺带她去，这种层级的酒会，许星瑶身边这堆儿狐朋狗友在国内混了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混出名堂的，可还没有一个被家里带着去过的。 其实很奇怪。 纵然那天早餐桌上蒋林看着她沾沾自喜，许钰那小混蛋也表现得气到跳脚。 甚至许星瑶自己还非常故意地在那对着许钰卖白莲，但她也就是好玩气气许钰罢了。 心底里，许星瑶很没底，她是真不知道许坞怎么想的。 自从回国这段日子，她每天发奋图强追公开课，听网课，记笔记，了解公司业务...... 因为任意的偏见，她连茶道都开始钻研。 她几乎泡在学习中，像一块儿不知疲倦的海绵。 许星瑶底子太差了。 所以即使如此，她距离许坞真正认可的标准，应该还有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我也想不通。”许星瑶抽出身后不知哪个小姐妹的黑色钻闪小包，随手丢到一边，整个人往后靠，舒服地瘫沙发靠背，神色懒怠，“老爷子怎么就主动提出要带我去了。” 正逢一首歌的伴奏间隙，章勋俊回头，“老大，这是爷爷要你继承大统啊！”他隔着一米的距离，手里还举着麦克风。 “......” 许星瑶掀了掀眼皮，没理他。 围在许星瑶身边的几个女生闻言，八卦告一段落，纷纷眨着好奇的大眼睛问，“什么爷爷？” 章勋俊仰着头，空着的那只手拎起桌上半罐啤酒灌了口，然后不讲究地一擦嘴巴，“许叔叔啊！” 女生：“？” 章勋俊啧了一声，“老大就是我们爸爸！爸爸的爸爸那可不就是爷爷！” 女生们错愕一秒，顿时哄堂大笑。 许星瑶：“......” 她直起身子，从桌上抓起一包烟，往前一丢，精准砸在章勋俊脑门儿上。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女生们笑得更加开心，连任倩这种内敛的女孩都跟着捂嘴。 “哎！”章勋俊却抱着那包烟，转身冲许星瑶来了个标准的90度鞠躬，嘿嘿直笑，“谢爸爸赏赐！” “谢屁！”陆谦君从包间另一头走过来，看了许星瑶一眼，下意识将手里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才一脚踹章勋俊屁股上，“那包烟是劳资的，赶快放下。” “啊啊啊！”章勋俊紧张地抱紧烟，宝贝似的，“老大给我那就是我的了！” “嘿，老大从来不抽烟，怎么会有烟？”陆谦君不屑地睨他，“她那是随手拿东西砸你好吗？你咋这么不要脸，给点儿颜料就开染坊呢？” “哈哈哈。” 周围几个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大，“阿俊你最近是沉迷温柔乡，跟着女朋友清宫剧看太多是吗？” 章勋俊纳闷地挠挠后脑勺，“怎么个意思？” 坐在角落打呵欠的许星瑶看戏看一半，半抱臂，看他如同看弱智，一本正经，“说你是雍正，夸你呢。” “诶？”章勋俊想了想，“是吗？噢，对了，我女朋友最近看的清宫剧好像是成天在四爷八爷的。” “呸！”陆谦君啐他，“还四爷呢，康熙丢了串佛珠砸你，你就当圣旨了是吧？” “这句话我听明白了！你骂我呢！你不就是想抢老大丢我的烟吗？我就是把老大丢我的烟当圣旨了怎么地？你还想抢啊？”章勋俊眯了眯眼，上前就推了陆谦君一把，“老八你个犯上作乱的逆臣贼子！给本王拖下去重责八十大板！” 陆谦君不遑多让，撸起袖子就跟他对锤。 旁边的几个男生笑嘻嘻地凑过去，几个人边笑边闹，扭打作一团。 这出戏码从学生时代上演到现在，男孩子们总是有撒不完的力气。 几个女生看得津津有味，开始压赌注这回会是哪个倒霉蛋先扛不住。 又过了几分钟。 许星瑶拎起面前半杯橙黄色色酒液抿了口，在烟雾缭绕中她打了个呵欠，看着那堆人影弯唇无奈摇摇头。 她起身走过去，抬脚对着最外围也不知道是哪个男生的腿踢了踢，“要抽烟的滚出去。” “难闻。” 许星瑶自身的嗓音是软糯型的，此时喝了酒，掺上了一丝哑，更显磁性，软绵绵没什么力度。 地上几个滚作一团的家伙却麻溜儿地爬起来滚了，边滚边大声应和，“谨遵教主法令！” 许星瑶：“......” - 虽然搞不懂许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再疑惑酒会也还是要参加的。 许星瑶还特地提前做了点功课，酒会上出席的那些叔叔伯伯家的业务大概了解了一些。 万一遇到了，许坞介绍她，那她多少能说上几句话。 千载难逢的结交和露面机会。 孙家伯伯端着酒杯和许坞说话，冲着许星瑶点头，“这就是瑶瑶吧，前几天星辰《神愿计划》的案子，我也有所耳闻，年轻人做得很好啊！” 李家叔叔从路过服务生的托盘拿了杯酒，跟许坞碰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我家小崽子提过瑶瑶，令嫒不光能力出众，还很漂亮，未来真是前途无量。” “好多年没见过瑶瑶了，上回见瑶瑶还在念中学。”张家爷爷被众人围着，走过来时停了下，笑得慈祥，“转眼小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出了趟国回来，整个人精气神儿都变了，聚迎利那个合作案，真的不错！” “哪里哪里。”许坞单手执杯，偏头看了眼许星瑶，“一个小案子，不过小孩子过家家。” 像每一个自谦又自豪的父亲。 许星瑶全程说的话不多，以现在她的段数在这种场面，不露怯，不出错就是最好的。 她谨言慎行，多笑少语，跟过去纨绔的形象差别很大。 她也没有想到，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许坞似乎是真心想要将她培养成继承人一般，将她介绍给来往的每一个老友。 而那些叔叔伯伯也对她客气夸奖。 到了后面，她几乎有点儿飘飘然。 天花板的吊灯绚烂，四处灯火通明，言笑晏晏。 许星瑶没喝什么酒，因为许坞在身边，她手里基本都是果酒和饮料，此时，却少见地有些脑子发昏。 “这么不胜酒力，平时还喜欢在外面玩。”许坞瞥了眼她，到底心疼女儿，“喝难受了？” “没。”许星瑶摇头，“应该是大厅里有点儿闷。” “那出去透透气吧。”许坞从她手里接过酒杯，搁到边儿上的桌沿。 一路穿过人流，周遭的喧哗如水般退潮，许星瑶找了处露天阳台待着。 楼下的花园亮着灯盏，人迹却稀薄。 许星瑶立在阳台栏杆边，双臂随意地搭在石膏护栏上，半垫脚踩在墙边。 她悠长地呼吸了一口，肺部灌入久违的清新。 许星瑶整个人的神经懒怠下来，下一秒，耳畔却钻入了窸窸窣窣的人声。 声源不是身后的宴会厅，而是楼下的花园。 她微蹙眉，目光顺着扫过去。 是一对女生，气氛暧昧。 其中一个还是她见过的，最近频繁纠缠她的蔚副总监的女人。 简直就见了鬼，许星瑶心底自嘲，她这么一颜狗，又喜新厌旧的，对于好看的小姐姐都做不到过目不忘。 但楼下这位，是真平平无奇得过分。 也不知道她家那位设计部副总监给她下了什么蛊了吗？她能对那女人留下印象，全拜蔚拂的花边新闻所赐。 花园小道边五米一盏路灯，灯下不知名飞虫在不断地冲撞。 夏夜总是无法彻底寂静，树枝间草丛里，各种虫鸣。 贺莲被王家的小女儿挽着手臂，两人沿着小路漫步。 “嗯，我就还好吧。”贺莲笑意盈盈，“反正不喜欢的我就不会多看一眼，像星辰的设计部副总监你知道吗？” “星辰？”女生眨巴眼睛，“我听过，好像是许氏旗下的一间珠宝设计公司，定位轻奢，还蛮受当下年轻人欢迎的。” “嗯哼。”贺莲点头。 “那位副总监怎么了？” 贺莲轻声嗤笑，“她叫蔚拂，过去我们交往过，她迷恋我迷恋得要死，但我不喜欢她了就讲得很清楚，分手也很干脆。” “当初，她接受不了打击，还为此要死要活，医院都跑了好几遭。” 许星瑶：“......？” hello，这位平平无奇小姐姐，你清醒吗？ 许星瑶记得，最近这几次就她目击到的，都是你在纠缠蔚拂吧？ 况且，许星瑶默默翻了个白眼，你把妹就把妹，靠自己的魅力好吗？扯前任来抬高自己身价什么的也太low了吧！ 脸真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她家蔚副总监虽然人性格差了点儿是吧，高冷得一批，连她都不放眼里，但也就是这份高冷，至于为你这么个歪瓜裂枣还要死要活，跑医院？ 许星瑶以为贺莲是在吹牛逼胡咧咧，但她不知道，贺莲这话其实五分真五分假。 为贺莲要死要活是假。 因为失恋丢了半条命，医院跑好几遭却是真的。 楼下贺莲还在洋洋得意，“是，她能力是还可以，年纪轻轻能在星辰做到这个位置。” “当年，我和她一起念书时，她还是校花。” “业界公认的才貌双全。” 贺莲将曾经的过往如数家珍地倒豆子。 许星瑶越看楼下那道人影越觉得不顺眼，她捏了捏自己耳朵，突然很想骂自家蔚副总监。 她家设计部副总监什么眼光？ 垃圾死了。 挑女朋友的眼光不及做设计时的十分之一！ 呸！ 万分之一！ 真丢她们星辰的脸！ “就是到现在，我们分手这么长时间了，她还天天做梦梦到我。”贺莲摇头，一副不堪其扰的神色，“一个好好的美人，把自己折腾得，眼睛底下一片乌青，跟只大熊猫似的。” 许星瑶蓦地抓紧了身前的护栏，她手指无意识用力。 别的她不知真假，但她自认识蔚拂以来，确然每一次见面，蔚拂都挂着黑眼圈。 尤其在电梯初识那次，黑眼圈重得离谱，精神恍惚，整个人看得出的心事缠身。 “但是吧，感情这回事就是讲感觉的。”贺莲突然止住脚步，抬手将女生的手牵住攥进掌心，“她再好，我不喜欢就没用。” 年轻的女孩子眼睛一闪一闪，有些愣。 “你明白我的喜欢有多宝贵了吗？”贺莲深情款款注视她，“而我现在，只喜欢你。” 呕。 简直要给恶心吐了，忍不下去。 许星瑶看着底下那对人影眯了眯眼，然后，转头看了阳台一圈。 “嘭。”地一声轻响。 贺莲捂着后脑勺紧跟着叫了一声，“谁啊？！” 她转过头来，眼睛都在冒火，跟阳台上趴栏杆上的许星瑶四目相对。 “许家姐姐？”王家那位小女儿小声惊叫。 一身礼服短裙的许星瑶没正形地倚靠在栏杆边儿，手里把玩着一只弹弓，懒散地勾了下唇，半晌，开口，“小王妹妹。” “在！”那女生两眼放光，她学生时代也是许星瑶的小迷妹之一，但未打进核心圈子，是个只能远远看着默默守护的迷妹。 “你许家姐姐今天教你一课。”许星瑶拿弹弓随意比了比楼下的贺莲，拖长了语调漫不经心，“她今天能这么丑化前任，明天就能这么在下一任面前丑化你。” 如果只是不喜欢了，分手当然是没问题的。 可无冤无仇的情况下，哪个正常人会刻意丑化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 许星瑶又啧啧了两声，轻笑，“说什么不喜欢就不会多看一眼？我要是没记错，来我星辰狗皮膏药堵蔚拂的，恰恰是你面前这位呢。” 还是个颠倒是非黑白的骗子。 王家小女儿瞬间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贺莲。 贺莲脸色骤变。 “辣鸡！”女生一把甩开贺莲的手，拿着手里的包包往贺莲脑门儿上就砸，“人渣！” 身后宴会厅精彩纷呈的人际交往，楼下一场鸡飞狗跳的虐渣风波。 许星瑶一手无聊转着弹弓，一手半撑着下颌看贺莲被打得抱头鼠窜。 贺莲本身勾搭王家小女儿也就是看中了王家的钱，此时被打，也不敢对千金还手。 等挨打完了，贺莲恨恨看向楼上的始作俑者。 许星瑶笑眼弯弯，颊边浮现梨涡，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贺莲：“......” 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她不敢动王家千金，自然更不敢动许星瑶。 瞪完了人，她只能咽下这口气，灰不溜秋地走了。 等贺莲的身影消失，许星瑶挂在脸上的浅笑才敛去。 转瞬，女孩浅色的眸子沾染上几分冷意。 今晚被爸爸看重，被叔叔伯伯赏识夸奖的好心情败了个干净。 就算刚刚当场拆穿贺莲，看着贺莲被打，也没让她舒服几分。 哼，就是为了这么个女人深情伤情？ 某人就只会在她跟前高冷，在别人这怎么就这么可怜？ 可怜到...... 许星瑶气呼呼撇嘴。 她想要她家蔚副总监找到一个与之相匹配的女人，能够在这个渣前任跟前扬眉吐气一番。 第11章 前一晚酒会太累，回家后许星瑶便倒头大睡，手机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等到她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日月神教”小群里的消息已经99+ 许星瑶从床上爬起来，拉开房间窗帘，夏季的晨光铺满卧室，金晃晃的。 她眯了眯眼，之后，才划开屏幕看消息。 时间停止在昨晚凌晨2点。 章勋俊:咱爷爷天下治得好，可挑继承人的眼光怎么这么差？ 陆谦君:谁说不是呢，无奈.jpg 章勋俊：那我们这些贤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不如我们扶老大登基吧！ 任倩：...... 章勋俊：冲鸭！杀进紫禁城！ “......” “？” 许星瑶打哈欠打到一半顿住，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群家伙是扮演皇族上瘾了是怎么的？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开始往上翻信息。 任倩：我爸亲口说的，许叔叔也给许钰追加投资了，跟瑶瑶的一样的金额。 许星瑶划到这条消息，手指微屈。 爸爸给她追加投资，是因为奖励，对她拿下《神愿计划》这个案子的奖赏。 可给许钰追加，凭什么？ 据她所知，许钰明明在她回来之前，刚做砸一个案子。 还是那种总公司上下打点过的案子，连已经煮熟的鸭子，都给飞了。 万诗：我也听说了，早些天资金就到位了，许钰跟我哥还炫耀来着。 陆谦君：他炫耀个P，光败家值得炫耀？ 万诗：......我哥说，许钰拿着那笔资金，这两天火速签下了一笔单子，不比瑶瑶的分量低。 任倩：所以他就炫耀？许钰是有猫病？ 陆谦君：呵，有的人就那么点儿出息。 章勋俊：卧槽，只有我有疑惑吗？无缘无故给许钰追加投资，老爷子怎么想的啊？？？ 任倩：我爸说瑶瑶这事，算是给许钰上了一课，许叔叔借着瑶瑶的例子教许钰在商场上人脉的重要性，让许钰长长记性。 许星瑶捏着手机，大夏天的，阳光从玻璃窗晃进来，温暖明亮。 她的心却突然一片冰凉。 所以，她只是爸爸教导哥哥的工具人。 无论，她做的多好...... 万诗：我哥也是这么说的，他说许钰刚拿下的那笔单子，还是许叔叔暗地里给许钰牵的线。 任倩：......然后完全手把手地教。 任倩记得，任意那天来看她说的话。 “以前许总教许公子，那孩子总不好好学，这次有了大小姐的刺激，许公子进步不小。” 任倩不大高兴地问他，“你希望许钰未来执掌许氏？” 任意理所当然，“爸爸知道你跟大小姐关系好，向着她，这回也是大小姐运气好，回国之后顺风顺水......” 任倩冷脸，这个男人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许星瑶上门找他求教，他吝于指点的事。 那段时间，许星瑶四处奔波吃了不少钉子，也没个希望，哪里算运气好了？ 任意叹气，“当然许公子也是个不争气的，不过都是纨绔，非得挑一个，男孩总比女孩强。” “......” 任倩：“才不是。” 任意摇摇头，笑，“行行行，小倩说什么就是什么。” 任倩拂开任意摸她头的手，“万事有因有果，瑶瑶才不只是运气好。” 他们“日月神教”这一帮子人聚在一起，是因为许星瑶这个老大。 所以，他们因此有了彼此多年的情分，即使只因为这份缘分，这份友谊也很珍贵。 而他们都愿意为许星瑶出力，是因为曾经的学生时代，许星瑶都曾帮过他们。 瑶瑶不是因为运气好。 而是因为种过了善因，自然会有善果。 商场上的人脉许钰或许能学到，但他们对许星瑶的这份毫无保留的心意，他许钰永远没法学到。 任意皱了皱眉，又笑着应和了，“是。” “日月神教”小群的消息一直翻到最开头的地方。 许星瑶翻地很快，一目十行，看得不算仔细，但对这件事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简单洗漱后，许星瑶去餐厅吃早餐，她来得太晚，一个人吃完了又回房换衣服。 这个时候，门被敲了下。 许星瑶心底暗骂了一声，她忘记锁门了。 下一秒，“咔嚓。”一声，门被拧开，蒋林自然地走进来。 许星瑶：“......” 她只来得及转过身去，背对着门的方向。 蒋林过来讲的无非也就是刚刚她已经在群里看到的那些讯息。 只多了一条。 蒋林说，“应该是为了平衡你的心理，也是奖励，他第二天给你也追加了一笔同样数额的资金。” 原来，不是爸爸给许钰追加了和她同样的投资。 而是爸爸给她追加了跟许钰同样的投资。 她之前以为的先后顺序还反了。 呵。 许星瑶安静地眨眼，背对着蒋林，将打底背心套好，然后在衣柜边挑了下，穿了件浅蓝的夏季西服。 蒋林哼了一声，“老头还是偏心他儿子！” 许星瑶已经转过了身来，看向她，若无其事地又走到梳妆台边坐下。 “不过你也别灰心，怎么说去了次酒会还是让你爸爸那些朋友留了点印象的，绝对不亏。”蒋林坐在她床边，看着许星瑶叹了口气，“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不是一锤子买卖，眼光放长远些，知道吗？” 难得的安慰跟鼓励。 怕她气馁放弃家产吗？ 许星瑶抬手，打了个哈欠。 她没再看蒋林，只慢吞吞回了一声，“昂。” 像是没有睡醒，也不怎么在意。 - 周末，蔚拂顶着一双熊猫眼，独自一人又走到了远航商业广场。 昨晚贺莲不知喝了多少酒，给她打了许多电话。 未知号码，蔚拂是从来不接的。 但多年的情侣，贺莲熟知蔚拂的一切习惯，她连打几次后，发了条消息，伪装成其他公司业务往来的工作人员，来请教一些东西。 蔚拂接了。 贺莲却在手机那头骂她。 “你又怎么勾引女人了？” “你就那副死人脸，清高，在人前装得端庄大体。” “人后就妩媚下作！” 蔚拂捏着手机，几乎将手机壳边缘的装饰亮钻嵌进手掌。 不到一分钟，她挂掉了电话。 然后晚上，不出所料地又做了噩梦。 梦里依旧是走不出的困境，铺天盖地的绝望，贺莲包围着她。 只是这次梦的尽头，多了另一道人影。 无尽黑暗中，微薄曙光，逆着光向她走来。 娃娃脸，清浅的梨涡。 贺莲那通电话，蔚拂只听明白了个大概，贺莲此番发疯是因为，星辰的小老总，为她打抱不平了。 但她不明白，许星瑶为什么要替她打抱不平。 就她们相识以来的几次会面，许星瑶对她那态度...... 她们可谈不上任何私交，甚至算有那么点互相看不顺眼。 那除却私人因素，难道现在还流行老板替员工解决感情问题？ 念书的时候，蔚拂看见过一句话。 ——梦里出现的人，醒来就该去见他/她。 当时，她总是第一时间去找贺莲。 后来，她再也不能去了。 现在...... 蔚拂看了眼头上的教室门号。 不知何时，她转悠到了前段时间给盛KK小表弟带话的那个教室附近。 也就是——偶遇许星瑶听公开课的教室。 蔚拂：“......” 第12章 长廊里有不同教室讲师授课的声音，阳光从尽头的玻璃窗洒进来。 蔚拂逆着光，半眯着眼睛，她拨了一下散落在脸侧的长发。 教室里有男生恰好看过来，水笔停在一个字的偏旁，眼神也突然地定住。 蔚拂眸光对上那道视线，然后如流水般扫过，没有半分停留，只几秒的时间，她没有看清教室里那些面庞，可她很清楚，这些人当中没有许星瑶。 那个女孩的身影很出挑，如果在人群中，即使一言不发，也是很容易发现的。 蔚拂的脚步也没有停留，就好像只是路过。 教室里原本安静清晰的讲课声，混杂上细微的小小惊叹。 蔚拂极轻地也叹了口气。 她来之前就预料到的，这又不是学校，固定的时间会有固定的班级来上课。社会上的公开课，大多都是一次性的。 况且，这里的公开课内容，似乎都很浅显，她一直不明白，许星瑶为什么会需要听。 蔚拂心底松了口气，又好像有点儿说不清的遗憾。 本来也不是刻意来找谁的，不过随心地走走逛逛，恰巧走到这而已。 她这么跟自己解释。 于是，蔚拂便当真在附近的商场趁着周末逛起街来。 三楼的女装区，从扶梯上来，正对着的店面，蔚拂的目光稍稍停留了一下。 一个女生在镜子前试穿衬衫裙，白底，浅绿和金色交织的竖条纹，背对着她。 衬衫裙从设计上来说，还算不错。 重点是试穿的女孩底子应该很好，搭配起来透着股说不清的少女感。 仿佛大学校园里，最洋溢青春气息的时光。 某个瞬间，蔚拂错开眼神。 欣赏转变为低落。 那段时光里，贺莲也是这样青春洋溢的，她偏爱当初的女孩。 她曾真心待过贺莲，那是段很珍贵也很美好的时光。 只是一切，已经时过境迁。 况且，她如今的岁数和阅历，跟那样的女孩，早已不搭。 就像她和贺莲，她们之间，南辕北辙。 第三层的女装，都偏向少女风。蔚拂逛地没了兴致。 隔着两层，才是轻熟风，所幸今天也没别的安排，她随意地又上了层楼，漫无目的地逛着。 等她逛完衣服店，重新回到一层的时候，依然两手空空。 斜对着电梯的一家店面橱窗里的丝巾，吸引了蔚拂的注意力。 很特别的搭配，湖蓝跟暖橙的主色，掺杂着细碎精致的金线，那副图案蔚拂想看看铺开是什么样子。 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画面。 似乎昨晚的梦境中，那个女孩就该披着这条丝巾。 不过，她们是没有缘分的吧。 否则，即使几率再小，在那个教室，她就该碰见那个女孩的。 蔚拂没有进店，转身去了旁边的一家首饰店。 这家店的定位和星辰很相近，是近几年兴起的轻奢品牌。 因为职业关系，蔚拂走近当季主打星品那块儿，她兀自思索间，柜台小姐轻笑，“小姐，要拿出来看看吗？” 那是一对儿长耳坠。 设计得繁杂，精致又漂亮。 蔚拂正欲摇头，身旁却多出另一道女声，“包起来。” 女孩的嗓音有种特别的懒散劲儿，非常好辨认。 蔚拂不由转头。 正对上那位与她没有缘份的女孩。 并且，女孩身上套着的，是刚刚那件白底，浅绿和金色交织竖条纹的衬衫裙。 蔚拂：“......” 有那么丝微妙的错愕。 她抿了下唇，同对方点头，算同事间打招呼。 许星瑶的身边，还有一位年轻女生。 蔚拂想起初识那日，她们是在les夜店见面的。 所以今天，是闺蜜逛街，还是情侣逛街？ 蔚拂打完招呼，准备去另一边继续看柜台里的首饰。 “等等，蔚副总监，送你的。” 许星瑶却出声喊住她。 店员小姐动作很快，打包好的包装袋已经拎了过来。 女孩接了却直直递给她。 蔚拂：“......？” 小老总单手抄在那件崭新的衬衫裙口袋里，微仰着头，“你看了好几眼，不是喜欢吗？” 眉眼间神色清澈而散漫，说话的语调自然得就好像只是顺手倒了杯茶给她一样。 无缘无故，凭什么送她？ 蔚拂不解。 老板在工作时间之外，展示大度？ 还是说对于女生，习惯轻浮？ 她没有接，反而微蹙眉，低声而清晰地说，“我不是喜欢，只是工作需要，欣赏而已。” 许星瑶：“......” 等蔚拂走出店面，身边的万诗撞了撞她的胳膊，“啧，你送东西，那位小姐姐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呢。” “你也这么觉得？”许星瑶拽着袋子的提绳，不确定地问。 “嗯。”万诗点头，“不过小姐姐从脸蛋儿到穿着，看起来就是很高冷的风格啊。” 哦。 高冷就不接人礼物？ 许星瑶懒得想这句话的逻辑，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两个人很快也走出店门，往相反的方向。 “所以，这妹子钓起来应该有点儿麻烦。” “不过是你的话，再难追的女生，也不存在麻烦一说了。”万诗又补充，“老大出马，必须手到擒来。” 许星瑶有点儿心不在焉，两秒钟之后，她顿住了脚步，一脸茫然地问，“钓妹子？” “你不是想钓她？”万诗比她还茫然，毕竟万诗还算熟悉许星瑶的把妹手段，这小主就喜欢简单粗暴，通常都是直接氪金。 许星瑶打了个哈欠。 不是......吧？ 许星瑶觉得她对她的设计部副总监，应该是没有那个意思的。 最多，也就是因为那位恶心人的前女友事件，有点儿可怜有点儿同情？ 或者，因为颜值才干也有那么点儿欣赏？ “同情？可怜？”万诗问，“你在说什么？那个小姐姐看起来哪里可怜了？有故事吗？” “不过，倒也无所谓。”许星瑶却没答她的话，只是念念有词了很轻的一句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万诗追问，“什么无所谓？” 无所谓钓或者不钓。 反正她最近空窗期。 反正好像是还挺无聊的。 许星瑶依然没有回答万诗。 她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好奇宝宝的万诗，然后把手里的袋子丢了过去，“好重。” 不是说这个袋子能有多重，而是因为繁杂的设计，那副耳坠虽然好看，但许星瑶嫌弃戴着会累。 所以既然蔚拂不收，许星瑶两手都抄进口袋，“那便宜你了。” 万诗喜滋滋收下，被轻易地堵住嘴，停止了对于那位小姐姐的一系列追问。 - 接下来的一周，工作日里，偶尔许星瑶会在公司看见蔚拂，但基本没有交流。 因为她很忙，除开公司日常业务，任倩根据任意的书柜，列了份书单给许星瑶，于是她忙着啃书。 只有周中那天，许星瑶加班忘了时间，晚上九点多她出去买咖啡。 整个星辰，黑漆漆一片，唯独蔚拂那里还有一点光亮。 她记得，设计部最近并不繁忙。 许星瑶无可无不可地邀约，“蔚副总监要一起去喝杯咖啡吗？” “不了。”蔚拂将座椅推进座位，“我下班了。” “哦，加完班了？”许星瑶走近，在她身边停了下。 “嗯，不算加班。”蔚拂从衣架上拎起一件很薄的衬衫风衣，搭在手臂上，“只是画图忘了时间。” 虽然是完成工作，但不是赶稿子，只是自己喜欢做，于是做地一时忘了时间，所以不算加班。 许星瑶听明白了，耸耸肩。 她反正是不能理解的，觉得只要是工作，那就是在加班。 但是蔚副总监的风格，她早有耳闻，这女人敬业又热爱设计，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两人一起走了一小段路，搭乘一部电梯，然后分离。 在大楼门口分开的时候，夏夜晚风意外地有些凉，许星瑶出来上身只穿了件内搭的吊带，不禁搓了搓手臂。 “干净的。”蔚拂将手里的衬衫风衣递给她，没有多说什么。 那一瞬，月光凉如水，灯火通明的写字楼下，女人身型清瘦高挑，逆着光看不清眉眼，只是一片隐晦的淡漠。 许星瑶仰望过去，眸底很浅地颤了下。 然后，一言不发，接过了衬衫。 工作日结束，到了周末。 许星瑶带着助理谈生意，中途去卫生间，收到好友的消息——大牛的讲座。 极稀缺的内部资源，许星瑶自然要去蹭课。 抓紧时间，她借着酒店的行政部拉了张表格出来，然后也没顾忌地就在大堂随便找了张桌子填报名。 “XXX国际大学。” 一道略熟悉的声线，清泠冷肃。 许星瑶心底“噔”了一声，浮起一丝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抬头，预感成真，和穿着一身小香风蓝色职业裙的女人对上视线。 在这遇见蔚拂，很令她意外，毕竟她们星尘的工资她需要签字，而设计部副总监的消费能力和这家酒店的水准，明显还是有差距的。 但许星瑶顾不上意外这个。 她更在意的是...... 在蔚拂跟前，她玩咖那一面已经暴露，但至少公司里能干老总的形象还是立住了。 此刻，能干老总形象却猝不及防地分崩离析。 女人的眼神复杂，似乎疑惑很久的事顿悟了。 连带着，表情有细微转变，是一种微妙的无语和不屑。 蔚拂其人敬业，且最是刻板，全公司人都知道。 只消一眼，许星瑶已看透对方心中所想。 她还没说话，女人又蹙了下眉，应该是条件反射的。 对她的轻视之意溢于言表。 许星瑶直觉一直很准，她从中轻松解读出一句话——什么国外留学高知？原来是野鸡大学出身。 不知因为尴尬还是什么，蔚拂没有再说话，转过了身子，像是普通的路人。 像是根本不认得她。 哦。 她家设计部副总监除开刻板，还很清高，素质摆在那呢。 所以，即使看不起也懒得说什么吧。 其实，许星瑶这个人自认很看得开，基本对绝大多数事情也很无所谓。 管别人看法什么的，不存在的。 她只要自己活得痛快就行。 此刻，她生平第一次，心中分外的烦闷，只因为别人的一个眼神。 许星瑶不知被什么勾了魂，叫住了转身的蔚拂不依不饶，“蔚副总监，top大学出身又如何？” 她明明看见方欣兰给蔚拂穿小鞋，也更知晓蔚拂错失职位背后内情。 可此时，她和回头的蔚拂对视，不轻不重地随口丢出一句诛心的话。 “努力那么久，不还是一样被人轻而易举抢走心心念念的职位？” 说完，她拎着表格，抢着转身先一步要走。 薄薄的纸张在空气中甩出清脆的声响。 手腕，却在下一瞬被人死死扣住。 第13章 转身的那一瞬，许星瑶就已经有些后悔。 她话说得太重也太直白。 还没看清身后的事物，她的手腕被抓地很紧，即将迈出去的步伐生生止住。 “小心！” 一声惊呼。 端着玻璃茶杯的男子满脸惊恐，一脸的劫后余生。 许星瑶这才看见。 刚刚她转身的动作太急，没注意到这名路过的男子。 如果不是蔚拂拉住了她，没有任何悬念的，她一定会跟这名男子撞个满怀。 确切地说，是直接撞上人家手中的茶杯。 此刻，茶杯上方袅袅烟雾，明显是滚烫的水。 许星瑶心底也闪过一丝后怕。 那样的水温，那么满的茶水量，不可设想。 她站稳之后，蔚拂很快便松了手。 许星瑶的视线跟着那只皓腕移开，失去桎梏的手腕明明解脱，一下子却觉得空落落的。 她收回视线，那名男子跟她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姐没事吧？” 许星瑶心不在焉，摇头，“没事。” 眸光垂落在地，余光里，小香风连衣裙的女人未发一言就那么无声无息离开了。 没有回骂她。 意外的大度。 许星瑶抿了下唇，她敷衍地摆摆手，止住了男子的喋喋不休，等眼前空出视野，她不禁将目光移向那道已经远去的身影。 女人清瘦笔挺，走姿利落，可看起来也没那么高冷了。 她说了很过分的话，蔚拂却不计较地救了她。 有那么点儿意思——我赐君□□，君予我浮木。 对照得她特不懂事，特幼稚。 虽然倒也不至于那么深刻。 许星瑶呼出一口气，吹了吹额前的刘海儿。 内心的愧疚和懊恼一圈圈地散开。 有那么一点儿是为了蔚拂，更多的，小魔王认为自己刚刚那番没风度的作为，实在有些跌面子。 - 盛夏，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 星辰的业务也进入到最火热的阶段。 他们即将开启一个重点项目，为此，公司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小会议。 设计部也分化为两个阵营。 以蔚拂为首的独创派，和以方欣兰为主的合作派。 蔚拂这边是设计部多年来的老员工，方欣兰那边则只有总监本人和一个心腹。 心腹名为方毅，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男生，刚刚跟女友求婚，又背负着房贷，经济压力和生活压力很重，方欣兰私下允诺了他前途，他才背弃了多年的设计部同门情谊。 两边阵营之间有条无形却深刻的分化线。 两人面上也越来越不合。 其实，应该说是方欣兰单方面的挑事情，只是蔚拂不是个软骨头，回回都要顶回去。 许星瑶作为星辰老总，将这个项目也看得很重，因为对于她个人而言也有很重的意义。 之前她完成的《神愿计划》，到现在依然在她们那个小圈子时常被提起来夸，是一笔很漂亮的案子，但归根结底，那也只是个案子。 主题项目则不同，它不是个短期项目，而是今年星辰的主题系列，甚至是近三年来星辰首要的重头戏。 如果这个项目在许星瑶手上真做出花样来，她在许氏的地位将不可限量。 - 许星瑶心态好，项目这种事急也急不来。 她除却手上的公司日常处理，依然坚持不断输入，去追公开课去听讲座，隔着几千里的距离她也不错过，曾经学生时期错过的那些努力，她现在争分夺秒地往回补。 提升自己，稳中求进。 有时，晚间没有聚会的日子，她窝在办公室能看资料到深夜。 再出门时，偌大的星辰，只有蔚拂的位置亮着星点灯光，与她的办公室遥相呼应。 她揉揉眼睛，经过时，会问一句，“我下去买咖啡，你要什么口味的吗？” 不是和从前不熟时那样的邀约，“一起喝杯咖啡吗？” 只是帮带。 那天酒店的小冲突之后，她们又回到了点头之交。 这样说也不准确，她们其实本来也没来得及产生什么交情。 微末情谊的刚刚冒芽，就被按了回去。 现在，两个人之间，充斥着一股不可说却无法忽视的克制。 蔚拂每次都会拒绝，“不用了。” 8，9点，即使是盛夏，太阳落得晚，窗外也已经彻底天黑。 许星瑶耸耸肩，没有半分停留。 回来时，手上却拎着两杯咖啡，然后会再次经过蔚拂身边，从纸袋里拿出一杯搁在桌上。 有时是美式，有时是拿铁，有时是卡布奇诺。 许星瑶是真的不知道蔚拂的口味，但员工在公司加班，不说买点夜宵犒赏，总不能她自己喝咖啡都不给人带一杯。 她作为老板，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蔚拂偶尔会想，既然如此，许星瑶出去时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总不会是为了和她说上一句话吧？ 这个想法太瞎。 蔚拂冒出念头便甩甩脑袋，置之一笑。 七月中的一个晚上，许星瑶又在公司待到夜里十点多。 昨日，总公司开会，许钰新完成了一个案子，高层们纷纷不吝夸奖。 可对比起来，她手头的新企划，关于星辰的主题系列，毫无进展。 其实，有些东西是不能这么去单纯比较的。 公司结构不同，业务不同，各方面的推进自然也不同。 可偏偏许钰吊儿郎当故意道，“瑶瑶，星辰也要加快脚步啊，这都年中了，你这业绩怎么说？” 许星瑶：“......” 她正打算跟平日在家里一般，随口反怼回去。 一道低沉有力的男声却插进来，“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妹妹。” 主位边上的任意笑了，“公子怎么欺负大小姐呢？” 他这一笑，带着坐席上众高层皆笑起来。 似乎都冲淡了连着开了一下午会议的紧张气氛，大家放松下来。 原本，会议也到了尾声。 似乎任意只是配合许钰开了个小小玩笑，无可厚非。 许星瑶却在当下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整个人清醒过来。 这里是公司，不是家里，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 她的反驳和对许钰的嘲讽，通通被卡在喉咙。 而任意那几句话的内容，明面上指责许钰，可话里话外，却是在无形拉低她许星瑶的公信力。 是女生，是妹妹，所以即使做的不好，也是正常的，哥哥都该让着。 可她哪里做得不好了？ 许星瑶抬眸望向主座上的男人。 那个跟她血缘之亲，最斯文也最位高权重的男人。 西装革履一身矜贵的中年男人没看她，只是跟着笑了几声，浅淡随意。 无声地放纵...... 许星瑶在办公室坐到这个点，再看不进一个字，她揉了揉眼睛，隔着半透明的玻璃，看着星辰除她之外的那唯一一个光点出了会神，然后起身。 许星瑶推开门，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她经过蔚拂身边时，没有像往常那样问一句，“喝什么咖啡。” 一直到走过了快五米，又突然顿住脚步，精神恍惚地晃回了蔚拂桌边。 这次，未及开口。 蔚拂先说话了，“不早了，这个点不适合喝咖啡，该下班了。” 许星瑶眼皮沉沉的，原本少女清脆的声音也比往常沉了些，“蔚副总监不也没下班？” 清脆的钥匙碰撞声。 蔚拂将桌面上的东西整理好，拎着钥匙起身，“现在下班。” “哦。”女孩慢半拍地回答。 蔚拂也没搭理她，将座椅推回桌面下，一手圈着钥匙，一手挎起背包，路过她径直离开。 这女人一如既往地冷肃，不近人情。 也不怎么高看她这位老总。 前几天因为好友生日，小团体玩得很热闹，许星瑶也连着熬了两天夜。 今晚，她本不该留在这到现在。 下午在办公室睡了一小会，醒来时，她晃悠出去觅食，正逢下班的点。 公司里人来人往，她看着工位上一动未动的蔚拂，又莫名改了主意，只在茶水间喝了点坚果茶便回了办公室。 她拉出对话框里，好友给她的一节网课视频，就那么困乏地看着。 时不时，拿着笔做做笔记。 期间，好几次她抬眼，从半透明的玻璃望出去，总能看见蔚拂方向有个小亮点。 有的人身上，总有那么股叫人向上的精神激励。 无关爱情。 许星瑶在蔚拂身上就能获得这种刺激，看着蔚拂，深夜里看着那个女人还在不停地工作。 她跟自己说，“许星瑶，你别让她看不起你，你也别让自己看不起自己，没人能看不起你。” 即使许星瑶脑子木了，身体也木了，她也不愿意倒下。 身体被过度消耗，许星瑶立在蔚拂桌前，听着女人的动作，闭了闭眼。 脑子混沌放空。 手中突然被塞进来一只小小的东西，软软的，凉凉的。 许星瑶恍然又睁开眼。 白色衬衫，深灰开衩半身裙的女人已经走远。 背脊笔直，清隽飒爽。 她低头看了眼，是一支眼药水。 是因为她眼睛熬久太红了吗？ 许星瑶想，给她眼药水，所以是不是说，蔚拂有点点关心她？ 可转念一想，许星瑶又莫名有点儿咬牙切齿。 什么人会随身携带眼药水？ 该不是常为旧情辗转反侧，熬到眼睛酸痛。 就像，那女人眼下时不时挂着的黑眼圈。 第14章 次日，正好是一次周中会议。 蔚拂小组关于主题项目的设计方向，刚刚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方欣兰当场就直接将方案打了回去，“不切合当前市场需求，概念模糊，不予通过。” 官方又强势。 组内的人和公司少部分知情者是知道的，方欣兰此举有私心。 她已经在接触业内另一家设计公司，双方有了意向合作。 但明面上，方欣兰做出这个举动，实在无可厚非。 一方面，方欣兰本身在业界的设计才能也是出名的，她干预设计部内部方案，不存在外行指点内行的情况，另一方面，方欣兰处在总监这个位置，也是有这个资格一票否决的。 小潘抱着文件回来跟蔚拂汇报时，唯唯诺诺。 蔚拂心烦意乱，却也不至于跟一个小职员发脾气。 等小潘走了，午休时间，办公室空无一人，蔚拂将手里被打回来的文件夹重重摔到桌面。 “砰。”地一声响。 女人扶额。 静谧的空间里，只有她急促的喘气声。 蓦地，高跟鞋“哒哒。”的敲击地面的声响，令蔚拂止住呼吸，她抬头，和微错愕的女孩撞上了视线。 女孩穿着一身黄白条纹的薄西装，手中却没正形地转着一个硬质文件夹。 没有人在公司看见过蔚拂失态的样子。 她摔文件的举动应该也吓到了女孩，许星瑶手中的蓝色文件夹在指尖晃荡了几圈，因为主人的失神，“啪嗒。”掉落地面。 女孩回神，看着蔚拂歪了歪头，然后拾起文件夹，路过。 蔚拂扶着电脑键盘，指尖紧紧抠在键盘边缘。 下午的会议上，方欣兰发言。 蔚拂低垂着眉眼，神色冷隽，已经没有半分午休时的戾气。 会议桌边的人都安静听方欣兰的方案。 “以上。” 话音落下，会议室寂静了几秒的空档。 所有人都抬眸看向安静的老总。 女孩依旧是中午那身薄西装，她面前摊开着的是蔚拂那一组已经被方欣兰打回的方案。 空气一分一秒凝滞，所有人的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 半晌，坐在主位的女孩，漂亮的手指敲了敲文件夹，她笑了。 很浅淡的笑容，懒洋洋。 “星辰的独立原创不能消失。” 连蔚拂都从静止中看过来。 女人微侧头，眼神似疑惑似严厉。 许星瑶在一众注目中继续说，“两个小组可以同时行动，互不干扰。” 没有人出声说什么。 这大概就是许星瑶上台时以绝对铁血手腕形象出现的好处。 即使她这样年轻，即使她现在和首次露面会议时表现出的凌厉已经完全不一样。 她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掷地有声。 - 会议中途休息，蔚拂去了卫生间。 银色水龙头“哗哗”地流水，她鞠起一捧，扑到脸上，冰凉清爽。 蔚拂扶着洗手台的边沿，闭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状态不好。 贺莲醉酒跟她打电话骂她之后，估计自己也觉得没脸，消停了一阵子。 这几天，却又频繁开始联络她。 偏偏工作压力也大。 她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 就连昨晚，她加班至深夜，也是为了躲避贺莲。 清醒的时候，她对贺莲避如蛇蝎，理智上她再也不想和贺莲有任何纠缠。 可夜晚，那些潜意识的最深处，无法避免的梦境中...... 知道她这两天噩梦缠身，午休快结束的最后一点空档，盛KK还给她打了个电话。 通话中，她提起那晚贺莲醉酒骂她。 盛KK听了气不过，开玩笑出主意，半真半假道，“蔚蔚，要不你真找个新女朋友吧，年轻多金巨漂亮那种，炫耀回去，她贺莲哪根葱，值得都分手了你还为她守身如玉？” 蔚拂：“......” 她不是为贺莲守身如玉，她只是为曾经那份感情留一份体面。 无论如今贺莲如何，那都是她的青春，她人生的一部分，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割舍，就投入下一段感情。 况且，即使一个人，她也从来不觉得寂寞。 何必为了恋爱而恋爱。 更不会为了什么向前女友复仇，炫耀，这种无聊的原因。 盛KK知晓她的清高，但贺莲那人太渣，不给点教训，老天爷都该看不下去。 于是，在电话那头劝她，“你别瞧不上这种手段，当然你的身家，你自己也是豪门，多金漂亮还有才华，贺莲要知道了肠子都悔青，但是情仇这种东西吧，真要出气，那还是得靠现任的对比。” 蔚拂念书时人很低调，家中繁华光景，没几个人知晓的。 也是汲取了哥哥们的教训。 哥哥们年长她几岁，苦头先吃了，因为家世，身边总是拥挤着投机取巧的“狐朋狗友”。 早年，有的哥哥付出少年真心，还因此友情受挫，被伤到。 但后来，毕竟男孩子心宽，商场里那一套迟早避不开，也好此道，又有家人从小的耳提面命提点，身边有能支使的小弟，不过彼此利用，倒也乐此不疲。 蔚拂性子淡，真正的好友都没几个。 更是对这种逢场作戏厌烦得紧，索性便藏起了自己的家世。 平日穿衣用度，也是一概就最普通的来。 但对贺莲，蔚拂并非有心隐瞒。 贺莲苦追她两年，等在一起时，毕业季了，已经到了该考虑步入社会的时候。 蔚拂照顾恋人，用家里的资源，替贺莲暗中打通了关系。 可贺莲其人，最是自卑，同时又最是自傲。 要是知道自己的工作是靠女朋友家里的关系换来的，说什么都不会肯去的。 蔚拂只能继续隐瞒。 往后多年，蔚拂在贺莲事业关键期都暗中使了劲，替她扫除障碍，扶她青云直上。 盛KK都觉得好笑，“她也不想想，当初毕业季实习，她投了多少简历出去石沉大海，面试也一直碰壁，怎么就和你在一起后，就能拿到盛旭这种top级别公司的offer，真当你是锦鲤呢？” 两人分开后，贺莲事业一落千丈，没了蔚拂的庇护，各种各样的小麻烦层出不穷。 “好运”没了。 贺莲第一次找蔚拂复合，理由就是蔚拂是她的锦鲤。 “阿拂，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我，才是最好的我。” 回忆起往事，只觉经年。 蔚拂只淡淡道，“......什么情仇？” 盛KK被梗住，慷慨激昂半天，无奈于好友的佛系，“你倒是大度。” 可她也知晓，蔚拂不过表面佛系而已，真要看那么开，何至于迟迟走不出来。 盛KK最后只能说，“就算不说情仇，但走出一段错误的感情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是投入下一段。” 蔚拂和她笑笑挂了电话，未当回事，只暗叹好笑，怎么可能呢？ 可是，刚刚的会议上。 有人为她出头呢...... 她精心准备的设计，她们设计部上下近一个月的心血，差点儿就付诸东流。 多亏了某人...... 连着鞠了三捧水，蔚拂揉揉脸，才觉得头疼和疲惫稍稍缓解了一些。 她关掉水龙头，正要伸手去抽纸巾，身边突然横插过来一只手，暖白如玉，捻着好几张纸巾。 蔚拂顺着手臂看过去，顿了顿。 女孩侧对着蔚拂，倚靠在墙壁上，不爽地从鼻腔哼出一声气，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站了多久。 许星瑶看她呆呆的样子，直接将纸巾塞进了女人手里。 她看着蔚拂这样子就来火。 昨日还给她眼药水，今天黑眼圈又那么重。 又是为了那个前女友夜不能寐吗？ 女人拿着纸巾擦净了脸上的水珠，又整理了下仪容，看了许星瑶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只错身而过要出去。 许星瑶再次冷哼出一口气，拽住了蔚拂。 就像那天在酒店大堂，蔚拂扣住她手腕那样。 蔚拂回眸。 两人咫尺之距，呼吸可闻，侧光下，几乎能看见对方脸上细软的绒毛。 暧昧到不能再暧昧的距离。 女孩却没好气，浅色眸子里也没见半点儿情绪，只拖着语调漫不经心，“蔚副总监，要不我追你吧。” 赌气似的。 第15章 独属于女孩的软糯嗓音，黏糊糊，浑不在意的一句话。 即使蔚拂在此之前从没动过这样的心思，胸腔里最隐秘柔软的角落仍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塌下去了一小块儿。 然后她迅速又回过神儿来。 只是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态度。 再加上她们之间几近于无的微薄联系。 说要追她？ 荒谬，简直不可思议。 这又是这位玩咖小老总的什么玩笑话还是调侃？ ……甚至听起来更像嘲讽。 蔚拂被许星瑶握着手腕，她眸光从眼尾扫下去，在两人肌肤相触的那一片停留了一秒。 再抬眸。 小老总微微皱着眉，看着她的眼睛，又顺着她的视线也跟着看了眼自己的手。 某个瞬间，女孩的脸上泄露出一丝丝不自在的茫然。 “怎么样？”许星瑶手上力道似乎松了那么一小下，又再次重新握紧，“答应吗？” “答应什么？” 蔚拂偏了下头，语气似淡漠似好笑，“答应你的儿戏吗？” 女孩听完，抿了下唇，笑眼微弯，也没反驳儿戏二字。 “答应我追你呗。” 吊儿郎当的那阵轻浮劲儿又上来了。 蔚拂脸冷下去，一丝不苟，不留余地。 “不答应。” - 下班后，当天晚上蔚拂就忘了这事儿。 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许星瑶竟真的开始追她。 一天天的，基本每回蔚拂加班，许星瑶就也呆在办公室到深夜。 蔚拂倒没自恋，会觉得许星瑶是完全为了她。她清楚了许星瑶学渣的底子，也就理解了为什么许星瑶会到处追公开课。 既然女孩铁了心要学习努力，那么留在公司加班也无可厚非。 但除此之外，小老总还有一系列神奇操作。 比如，如果不加班，那么正点下班的时候，她一出公司门，必定看见许星瑶开着一辆狂拽酷帅的跑车，等在门口。 第一次的时候，蔚拂完全不知道，无视着走过。 而许星瑶就会给她发短信。 ——蔚副总监，本追求者送你回家！ 蔚拂站在旋转门的门口，看一眼手机，看一眼明明一辆拉风到极致的跑车却不敞篷还紧闭车窗。 ......某人又想张扬，又不敢在公司跟前张扬的怂样。 蔚拂顿时石化。 又比如，每天下午都会固定给她送小礼物。 有时是鲜花，玫瑰、百合、满天星...... 有时是巧克力，酒心、黑巧、奶香...... 翻着花样来。 公司里小年轻们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蔚总监气性好长哦，男朋友还在哄她啊，见天儿的送小礼物！” “这个男朋友好暖！” “那不见得！说不定是男朋友确实错处大呢？我看蔚总监不像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 “哎，不是！”人群里一道弱弱的声音，“就我一个人觉得，这可能是新的追求者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开拓了大家的思维。 “哇！这么说也很有可能诶！” “那是说蔚总监踹了原先那个犯错的男朋友，现在单身咯？” 少数几个男同胞平时最嫌弃女生八卦了，此时却悄咪咪地探出头来。 有胆子大的，直接去蔚拂那求证。 “蔚总监，您现在......？” 蔚拂坐在工位上，单手捏着鼠标，微侧了点头，眸光一扫。 一堆人竖着耳朵，翘首以盼。 蔚拂抿了下唇，“我单身。” 她其实最不喜欢处在八卦漩涡中心，但这回不一样。 什么都不及跟前任扯上关系更令她不舒服。 顿时办公室响起一片倒吸气和低声惊叫的声音。 有几个单身男生互相对视一眼，俱是惊喜的眼神，待看清对方眼里同样的惊喜后，又迅速转变为戒备。 最后，一伙人喜形于色地结伴跑去安全通道的走廊抽烟扯谈。 男生撤了。 办公室内女生的八卦还在继续。 “什么鬼，知道蔚总监单身了，那几个愣头青的开心还能表现得再明显一点儿？” “瞎乐呗，就算蔚总监单身了，也轮不上他们呐。” “你们能别这么刻薄吗？大白天的，还不兴人家做做梦啊！” ...... 正是下午茶的时间，大夏天的，女孩子们咬着公司准备的冰西瓜，围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玩笑。 又是起初那个挑起话题的弱弱女声，“啊，只有我觉得......蔚总监这位新追求者还挺不错的吗？” 浪漫又热烈。 小礼物攻势很足啊，比起那些个初出社会只知道自己乐的直男愣头青有希望的多。 女孩子大概声音太弱了，没人接她的话。 冷不丁的。 她们身后却传来一道清澈明亮的嗓音，“唔，不止你一个，我也觉得。” 起初，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安静了几秒，一伙人后知后觉惊讶回头。 身着卡其色西服套装的女孩子，双手插兜，立在她们身后。 没什么表情。 “！！！” 在公司聊八卦被老板抓包！ 心虚感迅速在每一个人心中蔓延。 目目相觑间，有一两个反应快的，犹疑着小心翼翼张嘴，“许、许总，公司有安排下午茶时间......” 许星瑶挑了下眉，“对啊，你们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提意见，都可以安排上。” 呼。 众人松出一口气来。 老板不是来抓他们摸鱼来了！ 但一口气还没呼完，众人又紧跟着神经支棱起来。 什么情况？ 那许总是也来参与八卦来了？ 重点是！许总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也这么觉得！ 她觉得蔚总监新的追求者还不错！ 许星瑶这个人与生俱来就有一种气场，让人不自觉地崇拜。 从前在学校是这样，现在在公司也一样。 当然在这主要是因为“刻意展露”出来的高素质工作能力，和“已经这样优秀”依然学海无涯式的上进。 她收获了一众小迷妹。 偶像说的话，不管对不对，总能引起一阵热烈的探讨。 蔚拂坐在电脑跟前，看了眼那堆热火朝天的女孩子，眸中闪过无奈。 她视线收回，又看了眼云淡风轻站在外围的女孩子，“......” 这位小老总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习惯了。 对视的时候，许星瑶朝她笑了下。 蔚拂没搭理，拒绝接受任何信号，扭过头继续做图。 只是，等人潮散去，蔚拂脑海中却时不时浮现女孩的那个笑容，总觉得有那么丝丝意味深长。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许星瑶会附和那句话——蔚总监这位新追求者还挺不错的。 因为，这位新追求正是许星瑶本人。 那女孩，一如既往地自信又自恋。 蔚拂愈发觉得许星瑶的追求只是儿戏，所以她收到那些小礼物后，倒也没丢，直接转手就送了同事。 在公司丢老板送的东西到底不好，她心底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其实也没人知道是许星瑶送的。 还算那个小玩咖懂点儿分寸。 每回，蔚拂收到的小礼物上总附着一张卡片，卡片上是各种各样的情诗，卡片末尾署名一个X字母。 一开始，蔚拂是真摸不着头脑，看着这个字母瞎瞪眼。 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有这么一位X先生或者X小姐。 直到又是一个晚上，她和许星瑶各自在自己的办公区域“一起”加班。 许星瑶加班半途，照旧出去买咖啡，照旧问她，“蔚总监想喝什么咖啡？” 她也照旧拒绝，“不用了。” 等小老总回来时，不出所料，手中又是两只纸杯。 蔚拂已经见怪不怪。 可这回，纸杯放到她的桌上，侧边还贴了张粉色心形的便利贴。 ——甜甜的卡布奇诺，就如同甜甜的我！快品尝吧～ 署名：X 蔚拂：“......” 蔚拂自认已经没有当下年轻人那种喜欢“猫抓老鼠”你追我赶的心力，也不喜欢这种不走心的游戏。 经过许星瑶小半个月的“契而不舍”，她第一次喊住了人，“等等。” 女孩咬着咖啡杯沿，一双浅色眸子映照上灯光，在黑夜里亮如星辰，“怎么啦？” 期待又得意的眼神。 蔚拂无奈笑了下，被她逗乐。 女孩紧紧盯着她。 蔚拂笑着摇摇头，开口，“许总。” “嗯。”许星瑶眨眨眼，还立了下自己西装的衣领，“答应我了？” 一本正经。 蔚拂站起身来，从高处睨着女孩，“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 言辞神态比许星瑶还要一本正经。 许星瑶：“......” 她脸上的期待，肉眼可见的垮掉，落空。 这刻板的女人怎么还用这种老掉牙的流行语？ 不过，这么说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许星瑶似乎是要跟蔚拂较这个劲儿。 她咖啡也不喝了，随身搁在格子区边儿上的一个办公桌。 然后，她再次理了理衣襟，重新走到蔚拂跟前，跟蔚拂隔着半步之遥，眼睛看着眼睛。 真诚而严肃。 “喜欢你......”女孩刻意拖长了调，“不喜欢我。” 蔚拂：“......” 第16章 次日，许氏总公司月度例会。 星辰的情况也被提上来讨论。 同样的，在这次会议上，也分化了两个阵营。 星辰本就是许氏拿出去在轻奢珠宝领域试水的子公司。 一方认为，星辰影响力小，跟其他品牌合作是一条拓宽的路子。 另一方则认为，正是因为星辰才刚刚起步，不能急于一时，先把自己原创的名声打起来，才有底气去谈合作。 许星瑶坐在会议桌一席，两只手拽着一支水珠笔，闲闲把玩。 眼皮子时不时抬一下。 桌面上你一言我一语，她听了一会儿，没急着发声去跟人争辩。 这才真切地发现。 她日月神教里那堆臭皮匠说的没错，成立党派挺重要。 许钰进公司比她早，别的干啥啥不行，但果然发展了小团体。 令许星瑶稍感意外的是，这个小团体里似乎......竟然有任意。 许钰的态度很简单，其实星辰那些业务他完全不熟悉，但有一点，他很坚定。 他跟许星瑶立场对立。 那么，只要许星瑶想做什么，他反着来就是了。 可任意在许氏的地位不言而喻，他出来发声，质疑许星瑶。 局面就整个倾斜了。 “既然星辰的初衷就是不断地开拓创新，要的就是打破常规，那么现在有机会，试着去和其他品牌合作，多尝试尝试有何不可？” 任意一手搭在桌面，另一手往后，连着半个身子，倚挂着靠在转椅上，他笑着说话，也只是随意探讨的态度，似乎很和善的模样。 可桌上其他原先说走原创的那一方，无声无息地就隐匿了下去。 其实原本不是件多值得争论的事情，对星辰而言，确实这次新系列的推出很重要，或许就是质的改变。 但对许氏总公司，不至于为了子公司一个设计方向，几个高层之间闹到大打出手。 走错了路也不过就是再多费些时间，更严重些，撤了星辰也没那么肉疼。 既然大公子和任意都是那么个意思，他们也没必要去围着这个话题纠结。 许星瑶一时陷入了孤立无援。 这大概是她入公司以来，第一次真正严峻的形势。 女孩不甘，也不是那么能沉得住气了。 “我认为还是应该爱惜羽毛。” 她扫视了一圈桌上的人，“现在我们星辰刚刚打出名声，已经得到了不少年轻人的喜爱，这么急着搞所谓的合作......” 桌上的每一个人都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自己前方，一副“反正我非常随意，你们有想法怎样都行。”，不参与并懒得探讨的意思。 只有许钰一个，拽了拽自己绿油油的领带，冲许星瑶得意地笑了笑。 许星瑶将目光移向了主位的许坞，她用语更加激烈，“星辰岂不成了贴牌公司？” 这是她的公司，是她的事业起点，她不会轻易妥协放弃。 在最孤独几乎有些无助的时刻，女孩本能性寻求血缘的帮助，寻求应该如大山一般稳重替子女遮风挡雨的父亲。 许坞瞥了她一眼，又抿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瑶瑶，你年纪还小，多听听前辈们的意见总是没错的。” 会议室采光很好，近早秋，大把的日光从透明窗户铺洒进来。 许星瑶唇上的血色却一点点褪去，像是身处寒冬腊月。 关于星辰的这个话题似乎就此终结，没个定论。 后续，会议上大家又聊了些别的东西，融资，又还有其他什么。 总归，跟星辰的关系不大。 许星瑶听得心不在焉，勉强应付。 某个瞬间，主位上的男人扫了许星瑶一眼。 镜片后，许坞眸光微暗，双手交叠，摇了摇头。 会后，人流散去。 许坞和任意走在了一起。 他不经意地问身边稍矮些的中年发福男人，“老任，你真认为星辰到了应该考虑合作的时候？” 任意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正笑着呢，顿了下，才反应过来许坞在说什么。 他看向身边一身暗蓝西装，永远矜雅的男人。 “许总，眼下的局势，很难判断哪边是对的。”任意在许坞面前真心实意地说，“其实大小姐目前采取的做法没有问题，两个小组齐头并进，时间会证明一切。” 许坞点点头。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两人即将分离。 高个隽瘦的男人，微偏了点头，淡声说话，“可你刚刚选择站在了小钰那头。” 然后，便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只留了个背影。 不是说的站在支持合作阵营的那头，而是说的小钰。 - 大半天，蔚拂没看见许星瑶。 虽然昨晚人才放了话说，“喜欢你不喜欢我。” 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要更卯起劲儿来追她。 蔚拂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位大小姐小孩子心性，捉摸不定的，指不定一个晚上又变了个想法呢。 毕竟她昨晚说的“喜欢哪里我改还不行吗？”这句话，还挺过分的，小老总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实际她能感觉到，某些时候也挺要面子的。 一个上午，难得方欣兰没像往常那样以“关心下属”为名头出来找她们小组不顺，蔚拂却好几次转悠去了茶水间，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宁。 午饭时，公司食堂有人讨论，“今天是许氏总公司月例会的日子吧，小许总好像开会去了。” “哇，小许总在总公司开会的样子！呜呜！好想见识一下！” “难道平时在我们星辰你没看够？” “看不够！小许总开会时太帅了！叱咤风云，公司里那几个部门经理平日里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五似的，可是就在小许总面前那叫一个蔫！看得贼爽！” “喂喂喂！你小点儿声，这话要让你领导听见了，你就玩完儿！” “嘿嘿！那不说小许总在星辰的样子，所以才更想看看她在总公司会议上是什么样子啊！她这么年轻就能参加许氏总公司的会议，我的天！”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那上边儿都是久负盛名的大能人，一个个上了岁数的，想一想小许总神采飞扬在那一众沉稳到不能再沉稳的商界精英跟前挥斥方遒的场面......” ...... 神采飞扬...... 听到这个词，蔚拂夹了块儿胡萝卜，慢慢啃。 那女孩有的时候是挺神采飞扬的，很耀眼的存在。 座位对面的一个设计组女生小小声地问，“蔚总监，您在笑什么啊？是想到了什么新的灵感吗？” “嗯？”蔚拂莫名，“我有笑吗？” “有啊。”女生眼睛微微放光，“蔚总监笑起来很好看。” 女人平日冷美人的形象，稍稍笑一下。 天地便霎那间冰消雪融，如沐春风。 蔚拂摇摇头。 她又想到，那女孩笑起来才是真的好看，那双笑眼太有灵气。 只是，许星瑶真心笑起来的时间也不算多，她分得清许星瑶的笑容每回掺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都不容易。 她看见了许星瑶的毕业院校，那女孩要在许氏待下去得付出比外人想象中还要多得多的努力。 真能在总公司会议上神采飞扬吗？ 在星辰能做到应该是受了高人指点，毕竟背靠总公司，可在总公司内部呢？ 蔚拂没有再想得更深。 这跟她无关...... 不过，原来一个上午某人没见人影，是干正经事儿去了。 但某人干什么去了，其实跟她也没关系。 午休后，蔚拂找回了工作的感觉，一整个下午，效率奇高。 中途，却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礼物。 这一段日子以来，蔚拂对收到某位“X”小姐的小礼物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能从前台那边接过来的下一秒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转手送给其他同事。 大抵都是些鲜花或者巧克力、甜品之类的小玩意儿。 可今天。 蔚拂先是看着那只体积不小、包装精美的礼盒错愕了一小会儿。 在公司其他同事好事的劝导跟起哄下，她拆了外包装，打算看一眼今天是个什么新奇玩意儿。 结果，就看见了烫金的几个字母，很漂亮的logo。 是业内跟她们星辰定位差不多的一家轻奢品牌。 也是——上回在百货公司，许星瑶送她耳坠被她拒绝的那个牌子。 同事们看清那个小标的时候，发出了不一而足的惊叹声。 这回不是一对儿耳坠那么简单了。 是那副耳坠同系列的一整套饰品。 项链、手链、戒指、耳坠...... 蔚拂是本行业的，心里对这些东西的价位是有数的。 一套下来，大概小三十万了。 快赶上蔚拂一个季度的薪水。 “蔚总监新男朋友好有心啊！” “这还没官宣呢吧？” “好像是的......但这不板上钉钉吗？天天送小礼物浪漫又有耐心，人的性格肯定不错，然后礼物时不时还送个大的，出手阔绰，一看就是对蔚总监着迷得紧！这么好的男朋友干嘛不要？” ...... 蔚拂下一秒就扣上了礼盒。 她坐在座位上，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手底下也摸过键盘，重新开始工作。 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看热闹的众人也不好说什么，面面相觑，一肚子的八卦全咽回了肚子里。 等人群散了。 蔚拂忙碌的手指渐渐停了动作。 女人脸上的淡漠和专注褪去，染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和空白。 她攥着鼠标，余光不自觉瞥了一眼桌面上的那只礼盒，又瞥向了许星瑶办公室那个方向。 那间办公室里，此时空无一人。 蔚拂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直到了下班后，六七点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橙红的暖云与暗蓝天幕相接。 蔚拂关掉电脑，单手捶了捶有些酸硬的后肩，然后闭眸片刻。 她今天加班了一小会儿，公司里人都走干净了，她才下班。 - 许星瑶坐在车里看了会儿存的管理学课堂小视频，又玩了几把水果消消乐。 自打从总公司里出来，她眉眼间一直蕴着几分不甚明显的烦躁与低落，此时浅咖啡色的眸子被手机荧光映着，光线变幻，也是一片空白。 等到白衬衫黑裙子的女人出来，那双琥珀水晶里，瞬间沾染上星星点点的光彩。 她坐在车里，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就跟蔚拂对上了视线。 这是平常从未出现过的事情，每回下班她要送人，蔚拂总是一看见她，便当作不认识地错开视线。 今天，女人就那么和她对视着，眼睛都没眨，直直朝她走过来。 所以看来下重金还是有用的？ 这个点儿，也没同事在附近会看到什么了。 许星瑶不自觉笑弯了眼睛，她没耽搁，麻溜儿地下了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很绅士地替蔚拂拉开了车门。 然后。 她看着蔚拂一步步走近，把手中那只礼盒顺着她打开的车门，丢进副驾驶的座位。 再按上她手的位置略靠上一点点的地方，一把拍上了车门。 一气呵成。 整个过程都没跟许星瑶说上一句话。 女人利落地走出去快五米，许星瑶才蓦地反应过来。 她呆呆看了眼礼盒，不明白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也不大能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下一秒，她也懒得想了，直接就追了过去，拽住了蔚拂的手腕，“怎么着？” 礼物也不收？ 女人拂开她的手，隔出半步的距离，“许总，你还是放弃吧，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这回，比上次那句“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说的认真太多。 许星瑶眨了眨眼睛，看清女人眼中光明磊落的态度。 她咂巴了下这句话，觉得倒也是有道理的。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不然她和蔚拂那个渣到不行的前女友相比，质量上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没道理，蔚拂对那个前女友念念不忘，却对她这么一个送上门的仙女，置之不理。 许星瑶跟自己解释地很到位，自认为分析透彻。 于是，她双手插兜，冲蔚拂扬了扬下巴，“那说说吧，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觉得，她都能做到，她都可以。 蔚拂：“......” 蔚拂唇角抽了抽，她自然也看懂了女孩的意思。 这女孩究竟什么脑回路？能自恋成这样？ 两人对视着，蔚拂憋了快半分钟，终于憋出一句话。 “......跟你不一样的。” 第17章 星辰主题系列设计的项目一时是做不下来的，星辰眼下还有不少别的项目。 公司要运转，项目要推进。 许星瑶作为老总，也不可能一直守在公司。 有个合作的案子要她去谈，她拉着一个由少数技术和营销部门骨干组成的临时小组，跑去了外地。 整整一个星期都不在星辰。 蔚拂只觉没人骚扰了，可以专心工作，大松了口气。 结果，她没想到，小老总人不在，魂儿还可以继续纠缠着她，到了晚上总给她打电话。 蔚拂：“？” 并且，那小魔王总有正当理由——要她汇报自己带领的设计部小组项目进展。 原本，蔚拂只是部门副总监，这种事不该越级，所有设计部的事情都应该由方欣兰那个总监去汇报。 但她和方欣兰目前各自带领小组，又是近乎对立和竞争的态势。 蔚拂作为小组负责人，自然得向领导汇报手头情况。 那就汇报吧。 蔚拂敬业，工作和私人情绪能分得开，汇报起工作来一丝不苟。 在汇报过程中，听筒那头的小老总还是很正经儿的。 但每回，汇报得差不多了，小魔王就开始不正经儿，总要逗她几句。 “今天我和小潘探讨了一下，明天她会再修改，到时候我根据情况再考虑后续的设计。” “嗯，我相信你。”许星瑶听着，原本着就该说点儿结尾，挂电话了，但她紧跟着就问，“今天，方总监欺负你了吗？” 蔚拂：“......？” 这话题转的。 况且，这跟你有关系吗？ 蔚拂无奈，“许总，没什么事的话......” “她要欺负你了的话，你告诉我！”她不回应，女孩便在电话那头自说自话，抢在她要挂电话前，“我回去就也欺负她，给你报仇呀！” 蔚拂：“......” 许星瑶嗓音轻软，说话咬字很特别，此时掺着笑意，应该心情还不错，尾音略微上扬。 女孩活灵活现的模样毫不费劲儿就能在蔚拂脑海里浮现。 蔚拂明明知道是玩笑话。 可其实...... 有的。 不只今天，方欣兰天天都要找她麻烦。 一日两次，雷打不动，总要来设计部工作格区溜达溜达。 看着蔚拂小组里，谁手头最忙，这种人一般正好是处于阶段核心的位置，她就专门点着这个人谈心。 “工作进展怎么样啦，辛不辛苦啊？” “有困难可以跟领导提，我们都会谅解的。” “家里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们设计部就是个大家庭，也可以说说，都可以出力的。” ...... 各种海聊，扰乱人心，阻碍进度。 对待普通成员是如此，对待蔚拂则...... 方欣兰是主张找别的公司合作的，项目前期，有些应酬和酒局，她也不找领导要人，也不找分配过来帮忙的营销组成员，总要先找蔚拂一趟。 “蔚总监啊，知道你不喜欢酒局，但工作嘛，总得经历这些的，也是为了你以后发展更好......” “啥也不说了，一切都是为了当前的项目，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今晚你一定得跟我去一趟，对方公司的老总可是对你的设计很有兴趣！” 官话、所谓的道理，蔚拂一概懒得搭理。 但要说为了手头的工作？ 可你的小组的工作，凭什么拉她这个对立面小组的人去谈应酬？ 况且，蔚拂这个人挺固执的。 所有人都知道她敬业，为了工作可以不眠不休，可以筋疲力尽，可以忙到忘记吃饭胃疼。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一些小坚持。 她不会跟人应酬，从前刚进星辰就说的很清楚，前任总监也从来没有找过她这种事儿。 另外，零零散散也有些别的小事。 时不时要贬低下蔚拂，当着公司众人的面，企图给蔚拂难堪。 时不时又要拉着蔚拂“开诚布公”谈心，方欣兰拖了把椅子坐到蔚拂旁边，“语重心长”又“情真意切”地说，“小蔚啊，姐虚长你几岁，有的话一直想跟你说，个人上来说我特欣赏你，想跟你做好同事，最好啊，能做成一对好姐妹。” 蔚拂：“......” 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就很搞人心态。 但蔚拂这个人内心挺坚定的，不大容易受外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 所以，她其实也觉得这算不上欺负。 没人能欺负她。 除了......她曾经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蔚拂闭了闭眼。 她不会再给机会让别人欺负她了。 她走神儿的时间里，电话那头依然在叽里呱啦着。 不知许星瑶前面说了些什么，此时却刚刚好说了句话，“反正有我在，以后谁也别想欺负你。” 蔚拂回神儿的同时，心毫无预兆地颤了下。 像是被谁攥着身体里最深最柔软的那一小块儿地方，揪了那么一把。 不轻不重的。 蔚拂失笑，又摇摇头。 不着调的家伙说的不着调的话，谁信谁是傻子。 下一秒，某人果然不负所望地又继续不着调，“蔚副总监，几天没见了，有没有想我啊？” 蔚拂：“......” 我们什么关系我要想你？ 女人安静了两秒，嗓音冷漠，没有情绪，“想啊，我就在想，许总这个水平，这些日子在外地听课，不知跟不跟得上，吃不吃力呢。” 不等许星瑶回话，那头就直接挂断，听筒里只剩了忙音。 许星瑶：“......” 某个女人真是一成不变的刻薄呢。 许星瑶自嘲一声，从酒店阳台走到床边儿，把手机往床上一丢，整个人呈大字型也仰倒在了床上。 身体上的酸软和疲惫排山倒海地铺散开，四肢百骸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可心却被抛上了云端似的，彻底放松下来。 其实，这几天挺累的。 工作之余，她依然在不停地学习充实，常常开完一个简短会议或者见完一个潜在客户，她就趁着间隙奔赴到附近做好功课的公开课或论坛去听讲。 晚上没事的时候，又有网络课程，除开工商管理、营销方面方面，她还随身带着几本珠宝和设计专业相关的书。 一天又一天，她好像被压到喘不过气来。 可每晚，她给蔚拂打电话，她调戏蔚拂，那个感情方面似乎木讷到不行，还审美有问题——对她不动心，反而跟那个前女友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女人。 这么一小段简短的时间，真有种苦中作乐的感觉。 许星瑶想，自己可真是辣｜鸡啊。 快乐都建立在那个女人的无奈上，每每撩到女人对她无语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她还挺开心的。 她歪头，看了眼微信对话框里她们经常有来无回又一板一眼的对话消息。 然后，许星瑶悠哉地吹了声口哨，躺在外地的酒店，身边空无一人，却莫名有那么几分慰藉。 - 盛KK几天没有找蔚拂聊天，忙着跟新交的男朋友打情骂俏，直到男友突如其来加班，她才空出时间记起好友。 她先分享了一遍陷入甜蜜爱恋的快乐，把恋爱吹得神仙日子一般。 “所以啊，蔚蔚，要不我给你搭搭线？”盛KK试探着，“男生女生都行啊，试试看呗？” “……别。”蔚拂果断拒绝，“我暂时不想恋爱。” “我这的可都是高质量。”盛KK宛如一位老｜鸨，拉着客，扬言自己楼里的姑娘都是最好的。 蔚拂：“…….真不用。” 她最近正被烦得紧呢。 “一个许星瑶就够人头疼的了。”蔚拂叹气。 再来一个，她得折寿。 盛KK立马来了兴趣，“谁？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公司新上任的小老总？” “……嗯。” 蔚拂跟盛KK说起了最近公司小老总一系列魔怔的操作。 提起那位大小姐的追求，她话里话外都是无奈。 “哎，你早说啊。”盛KK听乐了，“那我这儿的质量肯定是没有你那位小老总质量高的。” 蔚拂：“……” 谈个恋爱注重的东西多了，但蔚拂从不觉得这是能单凭什么质量去衡量的。 “我跟她不可能。” 盛KK默了两秒，突然问了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那你讨厌她追你吗？” 蔚拂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皱着眉想了一会，得出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结论，“还好。” “可你讨厌贺莲追你。” 盛KK立马说。 自打她和贺莲分开后，盛KK很少主动在她跟前提起贺莲。 蔚拂下意识道，“那不一样。” “是不一样。”盛KK笑了，“你们小老总漂亮多金又大方，哪像贺莲。” 蔚拂：“......” 她又想起之前盛KK说的话了——让她找个漂亮多金的年轻女孩做女朋友，气气贺莲。 “行，她多金跟大方是挺明显的。”蔚拂纳闷，“但她漂亮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也没见过她啊。 盛KK奇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蔚拂：“？” 她说过这样的话吗？ 不过这倒是事实，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她不至于这么小气。 沉默几秒，蔚拂摇摇头，笑了声，坦然道，“是。漂亮多金又大方。” 甚至工作时的态度蔚拂也很赞赏。 但你是没见过她除开工作的那一面，不着调到......就蔚拂平生所见，那小老总简直是高处不胜寒的境界。 要真让盛KK见到了，就那副操心她跟妈妈管女儿一样的架势，哪里还说得出这样的话。 许星瑶全身上下就大写的纨绔二字，整个一火坑。 哪个妈妈都不忍把女儿往这么个火坑里推的。 蔚拂没说的话，盛KK却好像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我也没说非要你接受你们小老总的追求，这不刚好她还算不错嘛。” 蔚拂：“？” 她猜到了点儿什么，低头不自然地抠了下身前的金属栏杆。 深沉夜色下，女人站在阳台一角，晚风掠过，鼓起她轻薄的睡裙，勾勒出单薄的骨架身型。 盛KK叹了口气，果然道，“不是那位小老总是别人也挺好的，我只是想让你别再想起那个人渣。” 蔚拂条件反射就想说——别这样说她。 那是刻在骨血里，刻在脑海深处的情感印记。 曾经那样宏伟坚硬，好像坚不可摧。 而现在，那些随着岁月一点点平地垒起的高楼大厦都轰然坍塌，可依然留有痕迹。 风勾着她的长发扬起，有几缕调皮地覆上面颊，蔚拂后知后觉将发丝挽回耳后，她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气氛沉下来。 听筒那边也没了人声，蔚拂知道盛KK作为朋友的好意，这回她试着主动挑起话来，改善气氛，因为又要避开刚刚那个话题，只好重新捡起之前盛KK的话头——为什么就没反感许星瑶追她呢？ 这回她认真地想了想。 大约是...... 许星瑶说是要追她，似乎看起来也很像模像样，热情又大方。 可是，许星瑶的追求不是贺莲那种铺天盖地式的围追堵截。 没有压迫感，没有侵略性。 每一次，她的拒绝，许星瑶都不会恼羞成怒，也不会强求。 小姑娘只是一笑了之，下回继续。 所以，不会招人烦。 可不会气馁，也毫不在乎，这不正是说明没有走心吗？ 也因此。 蔚拂抿唇，声音很轻，在黑夜里随风而逝，“我一直觉得她对我不过儿戏，不是真正的追求。” 那只是女孩游戏人间的小小玩笑，她不能当真的。 第18章 蔚家的书屋藏书很齐全，不光专人打理，最新的期刊杂志上得快，各种偏僻甚至绝版的老书， 这里也收录保存地很好。 没有事的时候，蔚拂周末一般会回蔚家住一晚。 她在书屋翻了一下午的书，等出来时，五六点的时分，快到饭点。 “哐当”一声门响。 “小拂今天也回来了啊。”蔚永思从玄关那边走进来，手臂上搭着铁灰色的西服，拨了下刘海儿，“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待会儿有个慈善拍卖会，我正缺个女伴。” 蔚拂走下楼梯，“不去。” “哎。”蔚永思追上来，“妹妹！这老爹非要我去的，偏临时的很，我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女伴。” “你还会缺女伴？”蔚拂不为所动。 “缺啊。”蔚永思叹气，从茶几上叉了块儿冰西瓜咬着说，“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腆着脸求你，最近我身边的女人，一个个的，都是只会咋呼的，要不就是满嘴包包炫耀的，别的场合倒算了，今日这种我要带去了，唉，那杀了我也不想去了。” “那就别去。”蔚拂喝了点茶，随手拿起一本设计杂志翻看。 “老爹真会宰了我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我晚上有事。”蔚拂随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闪了下。 近日每晚，远在外地的许星瑶都会跟她通电话，不知不觉竟然快成了一项打卡工程，竟然下意识地存在她脑海里。 这样是不行的，她不能让女孩干扰她的生活。 “什么事？你今晚不睡家里吗？” “没什么事。”蔚拂又答，“我去好了。” 她刻意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好跟自己证明，她没有在意那个女孩。 “唉。”蔚永思解释，“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嗯。”蔚拂看着杂志无所谓点了下头，听见很快可以回来，心情又莫名舒服了些。 ...... 酒会结束，蔚拂跟蔚永思往外走的时候，被一个身穿翠绿西服，打着酒红色领带的男人招呼住了。 蔚拂职业本能挑剔人的穿搭，第一印象，觉得这男人真像颗圣诞树。 “圣诞树”是来找蔚永思谈项目的，追了几天了，但蔚永思很忙，他这才追到拍卖会上，希望能找到点空闲时间。 “蔚总，这出去不到两公里，炫彩罗马，我朋友的地界，咱们边玩边聊。”那人邀请蔚永思，笑嘻嘻地讨好，说到某些话题，手掩着嘴想要贴近蔚永思耳侧，“都是正宗的大学生，保准够劲儿。” 炫彩罗马，一听便知是个声色俱全的娱乐场所。 蔚永思抬手格挡开那人过分的靠近，笑容几分雅致几分痞气，“别，你叫我蔚总，那我家老爷子摆哪去了，还有我爹。” “再者说了，我吃素。”蔚永思瞥了眼身边的蔚拂，担心妹妹听风就是雨跟家长告状，立马摆出正当君子做派。 蔚拂没听见似的，“圣诞树”却懵了两秒。 “那换个地儿？”翠绿西装的男人又堆起笑容，“您挑？” 蔚永思道，“那就近找个干净点儿的茶楼吧，我妹妹喜欢文雅点的地方。” 蔚拂看过来。 蔚永思想起出门前的flag，立马补了句话，“不过就只有半小时啊。” “圣诞树”点头满口答应。 蔚拂是不插手蔚家的业务的，包厢里，她只安静坐着翻最近设计相关的电子期刊，身边两个男人的对话她左耳入右耳出。 没多久，手机屏幕上设计图解没了，突然弹出熟悉的名字。 蔚拂起身，不顾“圣诞树”疑惑惊讶的目光，转身走到屏风那头，点开了通话。 “蔚副总监！”女孩笑眼弯弯冲她招手。 蔚拂微愣，猝不及防。 还好她戴着耳机。 这些日子蔚拂习惯了许星瑶的电话或者语音，刚好现在又处在不那么方便的场合，她一时不察，竟没注意这回许星瑶给她拨过来的是视频通话。 “别挂哦！”许星瑶抢话，“你得给我汇报今天的工作进展。” 蔚拂手指都点在屏幕上方了，顿了顿，又撤开了。 她按部就班地跟许星瑶汇报工作，期间屏幕里的女孩从书桌前转到了沙发，又转到了餐桌前倒了杯红酒，最后，等蔚拂讲完了工作的事情，许星瑶已经瘫到了酒店床上。 女孩身上是一套粉色的浴袍，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大床。 趴着，因为脸正怼着屏幕，像大头娃娃，眉目干净，未施粉黛，浴袍松垮，亚麻发丝间精致锁骨若隐若现。 这是她没见过的女孩的另一面，私生活的状态。 蔚拂黑眸沉沉，敛了下眼睛。 许星瑶照旧跟她逗趣儿，找话题。 屏风另一边两人的谈话窸窸窣窣，她躲在此处，眼前的风景却又亮丽得过分。 莫名有种光天化日的“偷情刺激感”。 蔚拂的嗓音不可控地哑了几分。 像是为了打破这种气氛，她清了清喉咙，“许总，你还真是纨绔。” 其实，蔚拂能感觉得到许星瑶今天兴致不高。 虽然与往常无异地跟她开玩笑，刻意说些调戏的话语，可是整个人身上有种不明显的恹恹的情绪。 破天荒的，还给她拨了视频。 对面的女孩挑了下眉，悠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挂上散漫的笑容，“昂。” “我就是纨绔啊。”许星瑶手里还握着手机，伸长了手臂压在床铺上，脑袋却无预兆地低下，埋进雪白的床褥，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不甚分明的笑意。 蔚拂跟着很浅地笑了声，调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没有啊。”女孩很快又把脑袋抬起来，继续大头照形式的模样跟女人对话，“阐述事实而已，这不是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碱水市认识我的，不认识我的，我还不够出名吗？” “就算不在碱水市，换个地方，人家第一眼看见我，也都知道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纨绔和你们这种高素质精英之间，就是不一样的，我骗骗我们星辰初出茅庐的小职员还行，眼光毒辣的老油条，谁会看不出我纨绔的本来面目？” 许星瑶说话的时候依旧是平日惯用的口吻，吊儿郎当，也没什么情绪掺杂在里面。 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好像在说和她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蔚拂愣了下，她似乎能想象得到，在不为人知的那些时间里，在需要周转的案子中，这个女孩在其他人前，受到过的轻慢和挫折。 甚至或许就是今天。 所以，她打断许星瑶，“没有哪个纨绔会深夜在公司加班。” 也没有哪个纨绔会像许星瑶这样，去外地出差都不放过零散时间地学习，追公开课。 “有啊。”女孩打了个哈欠，“我不就是吗？” 蔚拂：“......” 视频内外安静了快半分钟的时间。 “哎，蔚副总监。”女孩忽然唤她，轻软的语调。 蔚拂的心不自觉也跟着软了几分，“什么？” “要是我不纨绔了，你是不是就能答应我了？” “答应什么？”话题跳转太快，蔚拂懵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是老生常谈的那个话题了，“答应你的儿戏？” 她发现，许星瑶这女孩，心理素质真的很过硬。 不光很多情绪轻易不外露，还很能自我调整。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很明显，她看出女孩的情绪已经由低落调整回积极。 蔚拂一直都很欣赏工作素质和心理素质强大的人。 但此刻，她有点儿顾不上欣赏，莫名地有几分心疼。 “不是儿戏。”许星瑶在电话那头说着。 蔚拂地心悬起一点儿，什么不是儿戏？ 追她不是儿戏？ “答应我别再喜欢那个人了。” 哦。 原来是要她答应的事不是“儿戏”那回事，是另一件事。 蔚拂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像是有些失落，却又不知道这失落从何而来。 她没问那个人是哪个人，许星瑶见过好几次贺莲同她纠缠的事了，所以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我已经不喜欢她了。” “哦。”许星瑶应了一声，眨眨眼睛，“那换个事情答应我吧。” “嗯？”蔚拂有些奇怪，什么时候她们就说好了——等许星瑶不纨绔了她就一定得答应许星瑶一件什么事情吗？ 未及蔚拂问出这句话，许星瑶率先说了，“答应喜欢我吧。” 屏风后闲闲踱步的女人，步子突然停住了。 视频里，女孩依旧趴着，两条小腿却翘起来，笔直又纤细，两只调皮的脚丫子交叉着晃荡。 灯光下，莹白如玉。 极不安分，一下一下，像是要晃荡进谁的心间。 蔚拂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这是什么道理？” 许星瑶没有道理，自然无法同她辩驳，“唔，明天有个惊喜哦！” 女孩强行转开了话题。 蔚拂也没同她深究，只顺着她的话问，“什么惊喜？” “不告诉你。”许星瑶逗她，“告诉你了还叫什么惊喜。” 蔚拂：“......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不过......”女孩压低了几分声音，笑眼弯弯，“你答应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那道声音像是来自某种深邃的梦境中，又像是一颗外表艳丽内部剧毒的红苹果。 神秘兮兮，蛊惑又引诱。 第19章 软糯的嗓音顺着电流,从听筒里爬出来，爬过耳廓，爬过神经,一路侵袭至心脏。 蔚拂只感觉整个人酥酥麻麻,她抿了下唇,压下那点儿心悸，“那你还是留着自己惊喜吧。” “......” “你这人——”女孩在那头兀地提高了嗓音。 ——怎么这样？ 但许星瑶没说完这句话，她及时地刹车了。 蔚拂好笑,仿佛能感受到女孩的憋屈,她看见女孩连脚丫子都不晃了,于是,坏心眼儿地追问，“我这人怎么了？” “你这人......” 许星瑶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似乎还磨牙了，半晌,眯了眯眼,重新晃荡起双腿。 “怎么这么讨人喜欢？” 女孩重新变回吊儿郎当的模样,而且这句话,真是半点儿真心都没有。 不走心得明目张胆。 蔚拂：“......” 她顿时没了和许星瑶继续聊天的兴致。 “那你喜欢着吧。” 蔚拂直接丢了句话,挂断电话,单方面中止了这场视讯。 其实，她还是有点点儿好奇的。 女孩说的惊喜,会是什么？ 蔚拂唇畔残留着微淡的笑意，攥着手机转身。 “我听说跟着齐少身边的那女的，也不知道转了多少道手了，也就齐少还当个宝贝似的。” 那颗“圣诞树”在跟蔚永思聊圈内的“奇闻逸事”。 蔚拂从屏风后出来，坐到了原先的单人沙发。 因着她的出现,“圣诞树”突然止住了话头，尴尬地笑了几声。 蔚拂眼皮子都没抬，但脸色显而易见地冷了不止一个度。 她挺讨厌这种“圈内话”的，所谓的“男人之间”谈生意，就非得物化女人？ 但人品是人品，生意是生意。 她心知肚明，蔚永思，包括她其他的哥哥，或者父辈那一圈，平日里应该也都会经常听见这类的话。 而水至清则无鱼，太高雅太孤傲是做不了生意的，总不能因为几句听不惯，便生意都不要了。 但蔚拂还是很讨厌商场上这一套，讨厌这种不择手段和视若无睹。 所以，她从不沾染蔚家的生意。 顾忌蔚拂的在场，“圣诞树”闲聊八卦的话头离了女人，又转到另一个频道上。 总归是圈子里的琐事，蔚拂懒得听，依旧看她的电子杂志。 “许家那个女儿哦，就最近新回国的那位，也是纨绔一个。” 可有的字眼，破开一切，直直往她耳朵里钻。 许家女儿。 纨绔。 刚刚女孩沉湎失落的模样，印在蔚拂的脑海。 “不过得了《神愿计划》那么一个小案子，从此就沾沾自喜，不可一世。” “说到底这叫什么？” “圣诞树”唾沫星子都喷出来，“坐井观天！” 蔚永思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仰，嫌弃地避开。 “就她，天天和她那群纨绔朋友泡在酒场里。” “圣诞树”露出轻蔑的笑容，随意给别人下着定论，“跟她那个哥哥许钰一样一样的，不是我说，许家啊，没救了。” 可惜，他笑容还没完全成型，霎时间又僵在脸上。 因为蔚拂突然地拎起包包站了起来，“圣诞树”懵圈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走了。”女人看都没看他，只随口跟身边的蔚永思招呼了一声。 “？”蔚永思也有点儿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站起来，“怎么了？” “水果消消乐没次数了。”蔚拂云淡风轻。 “哦。”蔚永思点点头，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那行，走吧。” “？？？” “圣诞树”目瞪口呆。 “不是，蔚总！”他情急之下慌忙喊人，又想起之前蔚永思说过让他别再喊蔚总的话，连忙改口，“蔚二少！” 蔚永思好像此时才想起屋内还有这么个人，他回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妹妹说要走了，你听说过吧，我们蔚家这辈就一个女孩，那可是老爷子的心肝，所以我们这些男人呐都是粪土，就她一个水灵灵的，都得宠着让着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男人急得脑门上都出汗了，他也顾不上风度了，抓着酒红色的领带随手擦擦额头，咧着嘴陪笑，比哭还难看，“可这单子关系我们公司的生死存亡。” 这么说是夸张了些。 可“圣诞树”也没办法，不关系到他公司的生死存亡，但关系到他在公司的地位问题。 而且他实在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自己谈崩了——就因为一个水果消消乐？ 蔚家的大佬们就这么任性？ 大佬蔚拂还能更任性，这还不够，羞辱似的，女人出门前驻足了两秒，背对着他丢了句话，“不过一个案子，至于吗？坐井观天。” 这也是蔚拂今晚跟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圣诞树”石化了。 蔚永思则憋着笑要笑过去了。 等下楼出了门，上了车，蔚永思才问，“我们家妹妹什么时候玩水果消消乐了？” 蔚拂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当然没玩，只是当时突然想起，很多次看见许星瑶玩这个来着，而她一时没什么更好的梗说，便随便说了这个。 蔚永思又问，“你不是说那是弱智游戏吗？” 蔚拂：“......” “你那么讨厌他啊，一个人能招得你讨厌到表露情绪，也真是不容易。”蔚永思皱皱眉头，一本正经，“不过那人对女生的态度，还有说话是恶心了点儿，哥哥也听不下去。” 听不下去你不也在那坐的稳稳当当的？ 蔚拂瞥他一眼，“.......别演了。” 自打见识过许星瑶的演技，其他人的演技都成了幼儿园水准。 “扑哧。”蔚永思被戳破后瞬间破功。 “我这也没演。”蔚永思笑，“那我后头出来时不也给他教训了吗？都跟他说了，男人是粪土，我这身份地位的都得对我们阿拂言听计从，他那孙子样儿，还看不起女人，算P。” 笑完了，蔚永思脑袋又凑近一点儿，试探，“所以，我们阿拂突然甩脸色要走，不是因为那人说话恶心。” 蔚拂冷笑了一声，难以置信，“他还不够恶心？” “嗯......”蔚永思从她脸上仔细分辨，“至少不单单是因为他说话恶心。” 蔚拂面无表情看他，光明磊落随他打量的态度。 “是因为......”蔚永思摸了摸下巴，突然咧嘴笑了，“坐井观天。” 蔚拂脸依旧冷着，但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扭过头看向车窗，不再搭理他。 这是正中心思的形容吧？ 窗外的夜景擦着晚灯余晕，如水流淌过。 蔚永思看着自家妹妹的后脑勺，又拨了拨自己的刘海儿，隐隐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家家底儿丰厚，但他这个妹妹从小低调，不会仗着家世胡作非为。 至少他是从来没见过，蔚拂为了谁这样情绪外露，给人难堪过。 那位许家大小姐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许小渣：是你妹夫的神圣～ 蔚高冷：…… - 晚点还有两更，今天本章的留言区有红包掉落噢～感谢在2021-06-2119:46:15~2021-06-2306:3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程穆.5瓶；旧猫由宿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次日上班,公司行政部那边的消息，许总今早的航班回来。 桌前，蔚拂修改着部门同事上交的图稿,留下设想意见和思路,她看了眼公司小群的消息,心道，原来某人说的惊喜是回来。 真是自恋得可以。 怎么就觉得自己的出现，对于她来说会是惊喜？ 蔚拂改掉两份稿子,喝空了一杯冰美式,看看电脑右下方的时间显示,算算落地和路程,就算抛掉早餐耗费，再怎么样，“惊喜”也该到公司了吧？ 可是没有。 “惊喜”本人下了飞机先回了趟许家放行李，稍作停留休整,没有去星辰报道,反而直奔了任意家。 任意接待了许星瑶,看见风尘仆仆的大小姐,任意有点意外,也不算太意外。 虽然关注不多,但他一直有所耳闻，许星瑶最近接手的案子,都处理得比较顺利。 并且，大小姐似乎挺用心，都是亲自上阵谈的。 从前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许星瑶，不光吃的了长途跋涉、风雨兼程的苦，在与人交涉时,还能低的了头，审时度势，表现出过人的决断力。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位纨绔小魔王，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任叔叔，这半块儿‘红标宋聘’是我在外地出差时赶上的，想到您好茶，就拍下来了。”许星瑶坐在任意的书房里，跟上回一样，任意照旧以茶招待她。 但和上回不一样的是，许星瑶的茶道进步了一些，这么短的时间真有什么领悟是为为难人了，但她至少表面工夫做起来了。 女孩左手托着茶杯，右手缓慢轻巧地后推杯盖，小口地品着茶。 “大小姐有心了。”任意笑着半推辞，“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不，这是任叔叔跟这茶有缘，要不这场拍卖怎么就让我给碰上了。”许星瑶笑容恬静，言语大方。 任意暗暗心惊，女孩成长得太快了。 这种成熟的商场形容，大多都得在业内沉淀许多年才能历练出来。 许星瑶走后，任夫人跟丈夫笑话，“这大小姐真有意思，送礼就送半块儿茶饼，你也是，还陪她过家家呢，还装得那么惊喜。”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茶饼吗？” “能有多金贵，几万一饼？咱们家逢年过节收了多少茶啊，都知道你好茶，都送茶，在咱们家，再金贵的茶也没什么新奇了。”女人招呼着佣人整理书房。 任意独自坐在桌后，啜饮了一口茶，闭着眼像是回味。 过了几秒，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向任夫人，“你懂什么？这红标宋聘的市价就这半饼少说也是几十万，关键还是可遇不可求的。” 任夫人睁大了双眸，连连咂舌，“这么夸张？那还真是大小姐说的那样，你跟这茶有缘啊？” “哼。”任意轻嗤一声，也不知是嘲讽的谁，“我跟茶有缘未必，大小姐有心倒是真的。” 任夫人盯着那半饼茶，半晌，摇摇头。 “大小姐确实挺出乎我意料的。”任意其实不大跟她讲公司的事，但今天这话似乎也没人可讲了，“对于公司，她明明知晓我的大概态度的，竟然还愿意下重金过来，竟然还想着争取我，拉拢我。” 跟记忆中从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纨绔小姐，大不一样了。 “就这份魄力跟心胸。”任意仰靠在椅背，叹息，“值得尊重。” 佣人将书房重新恢复成干净整洁，没人使用过的模样。 任夫人坐到了之前许星瑶坐过的位置，贵妇人两手趴在茶几上，探了点身子，有点儿小心又有点儿不甘的态度，问对面的男人，“是因为倩倩吧？” 她怀疑，任意是为了讨好任倩，所以想改变阵营支持许星瑶。 任夫人才不理睬公司里的事，在她眼里，那是男人的战场，但任意此举，对她而言却还有别的意义，她和任意有一儿一女，而任倩的存在对她来说，是分摊她孩子财产的危机，任意太看重任倩，那可是个不好的征兆。 屋内的空调温度很凉爽，任意却从手边拎着一把纸折扇，悠悠地扇着，听闻此言，他看着任夫人好笑地叹了口气。 “怎么？”任夫人没得到丈夫的明确安抚，反而感觉还受到了嘲笑，颇为委屈，她撒着气一般反问，“难道你还真是为了许氏好？那公司可姓许，不姓任，你这老狐狸还能有那忠心？” 任意不假思索地笑，“我当然。” 任夫人撇撇嘴，不相信。 任意这人平日说话真真假假，叫人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所以“老狐狸”的称号声名在外，但这一回他还真没骗人。 没人知道，任意确实对许氏忠心耿耿。 这公司姓许不假，却是任意和许坞一起打下来的江山。 在别人面前他是喜怒难辨，心机深沉的老狐狸，别的公司怕他。 可在许氏，他是一只忠犬。 他要守护许氏公司。 只要是对许氏有利的，他什么都不介意。 关于继承人，许钰和许星瑶，曾经是因为矮子里面拔高个但又拔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老规矩，男人传宗接代好了。 可如果许钰和许星瑶之间，是有个高低之分的话。 任意手腕翻动，摇着扇子。 站在谁那一边，他其实也没那么确定了。 - 午饭时间，在食堂，蔚拂不经意还问了一嘴，“今天许氏总公司有会议吗？” “好像有吧。” 哦，所以先去了总公司开会吗？ 那是正经事，可以理解。 “对，不过跟我们这些子公司没关系，是总公司的一项业务要跟底下的工厂开有关技术的讨论会，我表哥就是其中一个工程的技术顾问。” 蔚拂：“......” 呵。 干正经事的说法不成立了。 下午三点多，距离下班已经不足两个小时，某位小老总才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星辰。 女孩身着休闲米白制服和套装短裤，大概没有正经行程了，西服上挂着亮晶晶的各种饰品。 不过一周的时间，星辰的同事都发现，许总清减不少，看来这趟差很辛苦。 “许总，怎么这个点还来了？”助理南南接过许星瑶的包，笑着道，“您该回去休息休息的。” “闲着也是闲着。”许星瑶随意摆摆手，路过设计部时，目光从某个工位扫过，“有点儿事。” 蔚拂听见动静，瞥了眼时间，唇角勾起一抹很浅淡的嘲意，连头都没抬。 这“惊喜”失了实效性，别说“喜”了，连“惊”都不存在了。 真有诚意。 跟许星瑶一同出现的，还有每日必定报道的礼物。 在过去许星瑶出差的日子，这礼物大抵都是些讨女孩子欢心的小玩意儿。 但今天，蔚拂拆开包裹，又引起周遭同事的一片惊叹和倒吸冷气。 “是XX那款新出的包诶！” “哇，到处都断货了啊！” “而且这个配色！是被抢得最厉害的好吗？” ...... 蔚拂扶额。 她始终不大明白，许星瑶追人的路数，不掺杂一点儿感情攻略，完全的金钱攻势，动不动就送包包、首饰，这姑娘是不知道这样看起来很轻浮很暴发户吗？ 晚间下班，顶着星空和夜晚华灯，蔚拂径直走到许星瑶的副驾驶，把新收到的包包丢进去，然后目不斜视地离去。 整个过程轻车熟路，好像是在完成一项机械式的必备工作，对许星瑶这个大活人已经能做到熟视无睹。 许星瑶也轻车熟路地追赶上去，挡住了蔚拂地去路，女孩嬉皮笑脸，“蔚副总监，惊不惊喜，我提前回来了哦！” “许总大忙人不赶场子吗？”蔚拂歪头，抬手看了眼手表，“不早了吧，夜生活丰富多彩，许总可别浪费时间在我这。” “什么话？”许星瑶愣了一秒，又笑弯了眼睛说着不走心的情话，“我的时间在哪都是浪费，唯有跟蔚副总监待在一起，才有意义。” “可别。”蔚拂抱臂，借助身高优势睥睨，“许总业务繁忙，该去哪玩去哪玩，玩够了再说，哪轮得到我呢？” 近距离，蔚拂看见女孩拢在西服套装里的身型又单薄不少。 心房某处，轻而易举地软了。 “啊？”许星瑶有点儿莫名的冤枉，这话从何说起，“我没去哪儿玩啊，倒是有朋友喊我今晚聚一场，这就是我回来后的第一个场子，但我也推了。” 蔚拂抬手轻巧拨弄开身前挡着的女孩，不自觉地小心翼翼，像是怕稍稍大力会伤到人似的。 她挎着包离开，丢下一句话，声音依旧泛凉，“我没那么大面子，玩得开心吧。” 既然出差这么累，该放松就放松，这话她是真心的。 - 午夜的milk酒吧。 这地方不是个寻常人取乐的去处，倒不是说入门资本什么的，而是说这店的主人调子清高，规矩一堆，场子里不容许各类低俗的行为，也因此酒吧在业内尚算干净。 有几次蔚拂找蔚永思的时候，来过几回。 今日，她照旧替哥哥送个东西过来，蔚永思后面有别的安排离了场，蔚拂在吧台要了杯酒，打算喝了也离开。 可没想到，一杯酒的功夫，她就能那么不走运遇上贺莲。 真是冤家路窄。 更不走运的是，还遇上了许星瑶。 并且……是在贺莲强行拉着她跳钢管舞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许小渣：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吗？ 蔚高冷：……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吗？ 许小渣：！！！我要杀人了！ 感谢在2021-06-2306:35:16~2021-06-2311:1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桦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沧笙踏歌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灯红酒绿,声乐喧嚣。 许星瑶从卫生间出来，在大厅看见蔚拂她们的时候，已经有侍者正在劝戒贺莲。 她是出来放水的,酒局过半,没开始洋酒,只喝了点啤酒，脑子也尚算清醒。 她们站的那处空地，吊灯光线绚烂却迷朦,许星瑶眯了眯眼,不是很能确定,走近了才发现确实是自家蔚副总监。 今晚在公司楼下冷面待她的女人,此刻被另一个女人捉着手腕，禁锢在小小的方圆之地，贴身热舞。 贺莲在wave。 随着乐点，身体若有似无地擦过蔚拂。 女人还是白天那件黑白条纹的衬衫,一丝不苟地扎在卡其色西装裤里,整个人禁欲又冰冷。 可因着他人的束缚,又荒唐地显出一丝脆弱。 许星瑶捏了捏拳,一步一步走过去,缓慢而坚定。 她想,自己刚刚明明灌的都是冰啤酒，怎么此刻浑身的血液像是极火被点燃一般,要烧起来。 “小姐，请您遵守milk的规定，放开这位小姐，不要进行人身骚扰。”打着蝴蝶领结的精瘦年轻服务生，站在旁边,想要上前一步，又不好对女生动手，只是一味地劝说贺莲。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这里不是舞蹈高于一切吗？”高个的女人扬着下巴，叫嚣，“凭我的舞技，今晚在这个场上的有人不服吗？” 在milk，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舞蹈至上。 这里，不管是来消费的客人或者说驻场艺人，凭舞技说话，不服就battle。 “您确实舞技很优秀。”侍者蹙紧了眉头，“但我们有我们的规定和底线，尊重每位客人的自由是第一原则。“ 舞蹈赢得喝彩是一回事，不守规矩是另一回事，并不存在特权。 “如果您再不放手，那我只能喊安保请您出去了。”侍者下着最后通牒，捉住了贺莲限制蔚拂的那只手。 “滚啊，脏男人。”贺莲一声尖叫，几乎一瞬间抽出手臂。 速度和阵仗太大，她手臂转过的角度，“嘭”地一声脆响，侍者刚刚放在一边的托盘上的高脚杯被她撞到地上，应声而碎。 一时，周围的目光都落在那堆碎片和酒液上。 服务生出声，“小姐，这酒售价2w2，您得照价赔偿。” 贺莲的眼睛霎时间瞪成圆滚滚的铜铃，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身前的服务生，缓慢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要不要脸，就这酒？”贺莲声音尖利，表情扭曲，“做梦！我跟你说！这不怪你自己？你不碰我会发生这事吗？你经理呢？叫你们经理来！这钱从你工资里扣！我跟你说，你还得赔我钱！你们酒吧怎么培训的服务生，还敢碰客人？！” 这期间，贺莲始终没松开握着蔚拂的手。 许星瑶的眼神一直凝固在女人的手腕上，那里一圈红痕。 疼吗？ “你以为自己的舞技很好吗？”许星瑶从围着的人群中走出，她终于将眼神移开，视线落在贺莲身上。 女孩的声音不高，但字句清晰。 带着很浓重的挑衅意味。 贺莲转头看过去，看清许星瑶之后眼睛直冒火，这女孩坏过她几次好事，“呵呵，反正比你好。” 她笑声恨怨，眼神狠毒，那种叫人不舒服的凉意，像一条粘腻的蛇。 许星瑶走到她跟前，半步之遥，虽然因为身高差距而需要仰起头，可浅色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你不是要凭舞技说话？跟我比一场，赢了我，这酒钱我替你出了。” 语调不急不缓。 还掺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这笑意冷涔涔的。 压迫，侵略。 蔚拂感觉到，许星瑶身上那种，追她时从不曾释放的，之前在星辰露面会议大杀四方的可怖气场又回来了。 那一瞬间，蔚拂看见贺莲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意，取代了那抹狠毒的戾气。 “呵，你自找死路。”贺莲很快大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按照平时，因为身家势力，她不敢对许星瑶这种千金小姐怎么样，但battle舞蹈，可是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自己提出来的。 她要往死里羞辱她。 “我说的。”许星瑶向服务生致意，后者点头，很快一躬身让开了。 贺莲终于松开了蔚拂。 她去后台找舞者换了一身便利的裙装，绑带的贴身短裙，露出大长腿，确然身材过硬，英姿飒爽又妩媚。 从后台走出来时，贺莲就好像已经胜券在握，她看了眼还没换衣服的许星瑶，开始嘲笑，“有的大小姐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说天赋，毕竟像我这种的，不是所有人都能领略到这一步的，就最基本的，舞蹈可是有入门槛的，至少身高身材达标。” 她傲视群雄。 她觉得自己是场上最靓的妞。 因为，这是在她最在行的领域，因为，她刚刚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她十分满意。 许星瑶已经没站着了，她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一张小几边，蔚拂坐在她一个座位之隔的位置。 女孩单手撑着下巴，闻言看了眼在身前耀武扬威春风得意的女人。 这渣渣说的些什么鬼话？ 简直毫无道理。 个子不高但出众的舞蹈家多得去了，何况她许星瑶164公分，不说高，但就是去考舞蹈专业，那女生的要求也就是160公分，她远远超标了好吗。 于是，许星瑶眨眨眼，吐出三个字，“傻大个。” 表情天真又无辜。 贺莲懵：“？” 她站在这站了快半分钟，搔首弄姿，想要从自信心上打击，羞辱许星瑶，结果就等了句这个？ 贺莲不明就里许星瑶也不会同她解释。 因为许星瑶这人最懒得跟人就着傻X问题一味争论，她喜欢言简意赅，直击痛点。 女孩慢条斯理掏了掏耳朵，跳过身高问题，“噢，身材。我看看啊，你比我高......” 她打量着贺莲的大概身高，懒洋洋地抬起一只手，食指与拇指缓慢拉开，打个了手势表示她们之间的身高差，“这么一截。” 言语神色中一副嫌弃傻大个的样子，好像眼前的贺莲并不是一个身姿曼妙的舞者，而是一个高高大大虎背熊腰200斤的重量级相扑手。 贺莲盯着她，等待她的后话。 女孩却不慌不忙地停顿了一秒，手随意地垂落下来，往椅背一靠，才好整以暇地继续道，“可是也没见腿有比我长啊。” 这句话说完，再次露出那种天真又无邪的笑容。 酒吧的这一小方天地，没有人说话。 “扑哧。”一声，坐在旁边的蔚拂没忍住笑，她不自觉地去瞥了眼女孩的腿。 再抬眸，恰好和女孩撞上。 女孩挑挑眉，一副任她打量的大度神色。 蔚拂没说话，她转回头。 以前她只当女孩是属于小巧玲珑型的，毕竟身高而言，她自己170，而从前交往过的贺莲172。 这是她第一次注意许星瑶的身材，她发现虽然女孩不高，但就腿长什么而言，不得不说......确实先天优势惊人。 两人之间极短的眼神交流，大大地刺伤了贺莲的眼睛。 她更加愤怒，却又无法反驳许星瑶的话，于是她只能从别的角度开始挖苦人，“大老板就是大老板，嘴皮子功夫了得，公司做成这样，不知忽悠了多少人。” 许星瑶弯唇，四两拨千斤，竟然安然收下了她这句话，“当之不愧。” 贺莲：“......” 这不是夸你啊！ 贺莲内心简直疯狂咆哮。 贺莲知道多说无益了，“battle吧，你先还是我先？” 许星瑶歪了歪头，“请。” 贺莲转身就上台了。 蔚拂又看过来，许星瑶露出一个谜之微笑，“我说了请诶，是不是很讲礼貌？” 蔚拂：“......” 她能感觉到，许星瑶虽然此刻是笑着的，但整个人挾着一股火气，似乎随时都要暴走。 后来，这感觉得到证明，许星瑶跟她承认了，当时她根本懒得跟贺莲那种人费事这么多，换做是别人，她会直接给人按地上或者把人抡墙上去了，她有这个揍人的实力。 但这天，她有点儿不大寻常，整个人躁得很，却并不想那么简单地发泄。 音乐突然地炸响。 milk的灯光很专业，随着音乐和舞蹈的高潮迭起，在舞台上变换着，更为舞台上那人加分不少。 还是钢管舞。 热辣，刺激，性感。 台下的掌声和口哨声从一开始的零星迅速转变为喧嚣。 场子热了，热到火爆。 这在蔚拂的意料之中，贺莲的舞技一直很出众，在哪玩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也因此，她对许星瑶没有任何信心，她开始担心，开始为许星瑶不安。 她知道，女孩是为了她出头，可这样骄傲的一个女孩，因为她即将在贺莲这里尝到败绩受到羞辱。 蔚拂胸腔泛酸，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像是被一只手攫住了心脏。 她再次看向许星瑶，她想跟许星瑶说，别比了，趁着贺莲还没跳完，走吧。 可女孩不知何时弄了顶棒球帽来，也没规矩戴着，只是压在脸上，不看人。 从始至终也没看一眼台上的贺莲。 似乎毫不在意台上的人表演如何。 整个人胸有成竹。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许星瑶才终于将帽子摘下，她拎在手里起身，重新戴回头顶。 “许星瑶！”蔚拂出声喊她，这是她第一次唤她名字，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要说什么，就是单纯地想要喊住女孩。 女孩回头，冲她眨了眨眼。 然后，双手插兜，义无反顾地往舞台走去，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许小渣：我这么帅你还不沦陷？ 感谢在2021-06-2311:14:58~2021-06-2320:47:11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佳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贺莲下台,舞台的灯光熄灭，重新归于一片昏暗。 在众目睽睽之下，许星瑶双手插兜就那样踏着昏暗,一步一步走上台去。 姿态散漫闲适。 就像每一次,在公司的走廊里,蔚拂看见女孩打着哈欠，不经意地路过，人群里的纷杂,全都与她无关。 这一回,蔚拂也看着她。 看着许星瑶不紧不慢地踩上一节节阶梯,看着许星瑶径直穿越舞台,走到舞台边角的工作人员身边，看着许星瑶微微躬身，在跟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应该是舞曲的名称。 蔚拂心中一跳，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许星瑶连衣服都没换,依旧是下午那套西服。 这就要直接点曲表演了？ 不说实际表演,仅就服装而言,对比贺莲那套刚刚借来的舞裙,太吃亏了。 鼓点毫无征兆。 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走回舞台正中的位置,“唰”地一声响，一束追光正正打在她的头顶。 虚无的沉寂中,有了唯一的一抹亮色。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折射光点。 鼓点一声一声递进，加快了节奏，蔚拂的心跳也被带着加速。 她动了。 音乐响起后的几秒钟，擦着电吉他和贝斯的鼓噪,女孩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融入舞曲。 这曲子蔚拂没听过，很张扬的调子，极贴合许星瑶的风格。 蔚拂对舞蹈没有太多研究，但从前和贺莲在一起时，贺莲经常跳也经常自学，她自然而然也就有那么点儿耳濡目染，能大致欣赏出点东西。 竟然是一支男团风的舞蹈。 不，等等。 不止...... 蔚拂很快看出，这支舞应该改编过，随着节奏舒缓和热血的交替变换，渐渐显示出全貌，轻灵与洒脱并重，是男团和女团的杂糅。 头戴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的女孩舞蹈功底应该很扎实。 甩出去的手臂，定格的节点。 极其标准的腰部和背部弯曲。 动作中，在空气里那种推拉感，恰到好处的力道。 刚刚蔚拂还担心许星瑶那套西服拖后腿，现在她才发现，真是白担心。 女孩的舞蹈太帅，那身西服的线条感反而很合适，尤其衣襟上挂着零零散散的各种小饰品，蔚拂之前只觉得许星瑶太孩子气，可此刻，那些饰品在灯光下不同角度反射出亮晶晶的光彩，极其炫目。 在一个节奏变幻的点，女孩半拉开西服，性感、欲拒还迎又痞痞的，那一瞬间的感觉很难形容清楚。 全场惊叫连连。 蔚拂耳膜都要炸破。 在各种高难度动作里，女孩的面部轮廓一直掩盖在帽子阴影下。 蔚拂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一声不吱，没有随众喝彩或者鼓掌，意外地冷静。 也不能说冷静，她好像游离于这群喧嚣之外，她只看得见台上那一人，偌大的空间里，也只有她们两人一样，而她，在这样的一对一中，冷静又无可自抑地感受着自己沸腾的心跳。 她想，许星瑶是那样张扬的性格，为什么这么出彩的场合偏偏要盖上帽子？ 可不重要，蔚拂又想，这也很好，这样就没人看得见女孩的倾世容貌，她突然毫无道理地不想叫人看见。 那道又帅又飒的身影。 谁能想到的到，帽子之下是一张奶呼呼的精致娃娃脸。 只有她一人知道。 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什么“老大”“瑶瑶”的字眼，她没空分神。 因为许星瑶的舞蹈太叫人挪不开眼，这还不够，女孩在最燃的那个鼓点停止的一瞬，将身上那件西服外套剥下，随手甩了出去。 于是，就只剩一件打底的吊带背心。 舞蹈激烈时，偶尔能划过一抹嫩白，只是若隐若现的，女孩腹部的线条很流畅，腰肢窄的，蔚拂想起网络上一个网红词“腰精”。 酣畅淋漓。 蔚拂找不到别的形容词，这一曲下来，她从前见识过的舞蹈也不少，但这样精彩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现场，平生未见。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蔚拂闭了闭眼。 意料之中的欢呼。 比刚刚贺莲那场，要翻了一倍不止的喝彩。 似乎，全场的看客都疯了。 欢呼声久久不能平息，蔚拂缓缓睁开双眼，她看见女孩就跟上台时一样，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地重新走回来，只是这回，背景不是刚刚到一片昏暗和虚无，而是落幕时那满室的强光和人声。 一直走到蔚拂身前两步的位置停住。 女孩脸色潮红，许星瑶刚刚动作太过激烈，气息还未喘匀，脸颊上划过汗珠，她随意地抬手抹掉，开口第一句话，“我也不是那么纨绔吧？” 蔚拂愣了一秒，她反应过来，这算邀功还是炫耀吗？ 可许星瑶刚刚的表现确实很好。 她抿抿唇，嗓音不自觉地哑了，“嗯，不纨绔。” “呵。” 女孩歪歪头，又冲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要是我不纨绔了。 ——答应喜欢我吧。 蔚拂脑海里电光火石闪过这两句话，她看见许星瑶又要开口说话，可被打断了。 “老大，纸巾。”突然有人从旁边插过来。 是陆谦君，他身边还有章勋俊、万诗、任倩她们几个。 “瑶瑶，你出去那么久不回来，吓死人了，我们找出来才发现，你竟然在这跳舞？”任倩抿唇，“不过，跳得真好看，可惜我只看到半场。” “对啊，老大你有兴致跳舞怎么不喊我们出来给你助威啊？”章勋俊乐呵呵地道，“我绝对死忠粉，为老大摇旗助威！” “就是这样才没喊你。”许星瑶接过陆谦君递来的纸巾，叠了两道，随意贴在脸上沾着自己的汗，她眼神是对着贺莲的。 “怎么样，容貌上我让你。”许星瑶这时才将帽子摘下，晃在指尖，她微斜着脑袋笑，“我不露脸，所以别说我拿颜值欺负你，单纯的舞蹈技艺就能碾压你，服不服？” 贺莲身上还是之前那条借来的舞裙，此刻显得尤其滑稽。 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如一只挺着胸膛精神抖擞的大公鸡，时不时登一登她鲜红的冠头，此时，却如丧考妣。 整个人好像被抽掉了精神气，肩膀都塌下去。 她的眼睛里还是那种怨愤的火意，只是，已经失了火种，毫无神采。 许星瑶挑了挑眉，血脉里横冲直撞的那股躁意终于下去了一点儿。 其实，她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贺莲听的，她在外跳舞，一直都习惯盖顶帽子，跟贺莲没半分关系，只是因为她容貌过于吸睛，吸睛到掩盖她舞技的程度。 人家看她的脸多过看她的舞蹈。 所以，她不得不遮住自己的脸，以此来突出舞技。 “噢，那位手下败将。”许星瑶叫住灰溜溜要走的贺莲，她下巴点了点，冲贺莲示意正往这边走来的侍者，“别忘了你的酒钱。” battle之前约定好了，如果许星瑶输了，替她赔酒。 可现在，贺莲输了。 如果说battle之前，贺莲还有无理三分闹的泼辣胆气，此时却虚到了极致。 她没有可以凭仗的东西了，她的舞蹈也被人打败了。 服务生近前，其他看客围观。 一双双眼睛，像是无数的探照灯，全部聚焦，不容躲闪。 众矢之的。 贺莲嘴唇努了努，苍白地又跟服务生争论几句，强弩之末又外强中干，“是你自己抓我才导致酒倒掉的！本来就是你的问题！我不跟你这种服务员说话，让你们经理来道歉！” 声音已经比之前小了太多，颠来倒去地重复。 最后的最后，她挪到蔚拂那边，“阿拂......” “你不是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蔚拂不可置信，贺莲在公司也好歹算是个小中层。 “当然不是，最近手头有点紧......”贺莲面红耳赤辩驳，又小声求她，“前两日一个朋友得了好项目，我把钱投进去了，手上就留了点日常开销的钱，这要赔酒的话，要到下个月发工资才有帐，我接下来得吃半个月的泡面了。” 蔚拂：“......” “阿拂！”眼见女人无动于衷，贺莲真急了，“你真不管我了？” “我为什么要管你？”蔚拂冷声。 贺莲一下子表情就变了，委屈又懊恼，撇着嘴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替你付钱。”蔚拂轻轻叹出一口气来，她一直都很见不得女生哭，“你也别还我了，就当我们做一个了结，你放过我，不要再来找我了。” ？ ？？ ？？？ 许星瑶简直目瞪口呆。 你圣母玛利亚转世啊你？ “看来我们星辰薪水很不错啊。”许星瑶忍不住讥讽，“蔚副总监，不然我也卖个惨哭一哭，我可不是干嚎，我能真掉眼泪，你替我把今天帐给结了呗。” 蔚拂：“......” “许总。”女人低低唤她，罕见地露出几分妥协与恳求的意味，无奈又无力。 许星瑶没说话了。 蔚拂转头跟贺莲要一个允诺，“能不能行？” “......行。”贺莲不甘地点头。 许星瑶却暗自摇摇头，这种人的允诺有什么保障？ 她看着蔚拂拿过服务生递来的单子，签下，笔下行云流水。 都说字如其人，可这人真不怎么行云流水。 许星瑶心里一时五味陈杂，她见过蔚拂冷漠拒绝贺莲太多次，也见过蔚拂眼下频繁出现的黑眼圈，这都只是她窥探到的冰山一角，她没见过的才太多。 她也看出蔚拂心底里是清醒理智的，不会再跟前任有纠缠，不是个糊涂人。 可这女人太深情了。 许星瑶自己随心所欲惯了，不知深情为何物。 她此时却觉得，这女人叫她无奈。不是那种无语的无奈，而是那种不知道拿她怎么办的无奈。 深情好像挺好的，多浪漫一词啊。许星瑶想，若有人有幸能再得到蔚拂的心，真是一辈子的福气。 可这深情也很讨厌。 尤其，对象是眼前这位她刚刚的手下败将。 作者有话要说：许小渣：讨厌深情。 蔚高冷：可以后，这深情都是你的。 感谢在2021-06-2320:47:11~2021-06-2420:1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零澪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2397433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贺莲的酒钱赔了,没人拦着她，她自己更是不愿在milk待下去。 “我去把衣服换回来。”贺莲眼看着蔚拂签完字，她找了个借口,“什么鬼裙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了,哪哪都不对劲，穿得真不舒服。” 像是为刚刚输掉battle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自己找面子。 可根本没人理她。 贺莲没趣地干站了几秒钟,在被当空气忽略的尴尬中,转身匿了,她去换衣服就不打算再回来。 与她这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许星瑶那块儿,女孩被好友围着，众星拱月。 蔚拂也打算走了，她隔着人群，想要跟许星瑶说一声谢谢。 谢谢她今晚的出手相助。 恰好,女孩视线不经意滑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触上。 “许总。”蔚拂略弯了点唇,她上前一步,“今天的事......” 可未及她说完,许星瑶就将视线错开了,女孩眼神不知放在何处，反正在一堆人里头,跟她那些朋友说话，“回去再说吧。”好像没看见她，并不想理她的样子。 “噢噢噢！回去喝酒！” “对，回包厢再接着聊！” “这儿是太吵了，音乐声都能盖过我们说话。” 那几个许星瑶身边的年轻男女都很听许星瑶的话的样子,又簇拥着女孩，打道回府。 蔚拂站在原地，她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 因为女孩身高并不算出众，在那一伙人当中，时不时被掩盖住身形。 她看出来许星瑶是不高兴了。 她也很能理解，刚刚自己所作所为是挺令人失望无语的。 只是，她没想到许星瑶会这样直截了当地就无视她。 明明今晚，在公司楼下大门，女孩还在向她大献殷勤。 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就能天差地别。 蔚拂失笑，她这位小老板是真的很随心所欲了。 她早就说过，哪有人正经追女生会是这样的态度？即使是不走心的追求。 只有这位许大小姐一人了。 等人群消失在拐角，蔚拂又站了几秒钟，之后，她回身走到了吧台边，将手包重新搁在吧台上，捡了个座位坐下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蔚拂中途看了好几次时间，已经快过零点。 她划着手机处理邮箱，胃部开始抗议，酒不能再随便喝了，她终于抬头跟服务员点了个餐，“要一个草莓蛋糕。” “不要草莓。”蔚拂看见服务生摆上盘的蛋糕上，缀着一只鲜艳欲滴的草莓，“谢谢，麻烦了。” 服务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大能理解，但也只好按照她的吩咐又摘掉了草莓，“好的，女士。” “丁零零”的前台服务铃声响起。 “哎，好嘞，就安排人给您送过去。” 蔚拂面前摆上装好的小碟蛋糕，服务生挂掉了电话，嘴里还嘟囔了一句，“什么情况，现在流行吃草莓蛋糕不要草莓吗，怎么又一个客人这么点单。” 蔚拂捏起叉子，被这句话勾去了一点点好奇心，还有人也这样吃草莓蛋糕吗？ 浅粉色的奶油，中间还夹着芝士，这小块儿蛋糕，卖相是真的还不错。 可蔚拂几次拿起叉子，还是没下手。 她饿过头了，又开始反胃，看着甜腻的东西吃不下去。 大约过了快半小时，蔚拂低头看手机，眼前的地砖突然覆盖上一片阴影，有略熟悉的香味。 椰奶夹杂着类似花香的甜味，蔚拂记得，今晚的许星瑶身上就是这个味道的香水。 她猛地抬头。 “你怎么还在这？”女孩立在她跟前，颇为好奇，“一个人喝酒这么有意思吗？” “没意思。”蔚拂直言。 “哦。”许星瑶挑了下眉，语调是与往常不一样的寡淡，不像平时那样总热情说着要追她的形容。 女孩不追问，蔚拂只好自己解释，她起身，“许总，今晚的事，谢谢你的帮忙。” 许星瑶眨了眨眼，半真心半教训，“我帮了你一次两次，帮不了你三次四次。”还是没好气的语调，“蔚副总监，人只能自救。” 女人黑漆漆的眸子凝视着她，“我知道。” 哼。 许星瑶心道，你知道是知道，也没做到啊。 等等？ 许星瑶和脸色略微憔悴的女人对视，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 所以，蔚拂在这待到现在，是为了跟她说声谢谢？ 就只为了一声谢谢？ 这圣母玛利亚转世的家伙，刻板得过分了吧。 许星瑶有点儿过意不去了，想到尤其刚刚她语气还那么不好，她视线不自在地转了转，恰好看见吧台上那只蛋糕，遂没话找话，“一个草莓蛋糕你就吃了个草莓？” “不。”蔚拂看了眼蛋糕，“这蛋糕上来的时候我就没要草莓。” “哎！奇了！竟然有跟我们瑶瑶一样的！”许星瑶没说话呢，被她身边一个男生抢先喊道，“吃草莓蛋糕不要草莓！” 蔚拂有点儿吃惊，所以刚刚那个也不要草莓的草莓蛋糕是许星瑶点的？ “你不喜欢草莓吗？”蔚拂问。 “喜欢啊。”许星瑶歪了下头，“我喜欢水果，各种水果，各种甜食。” 可那为什么草莓蛋糕不要草莓呢？ 蔚拂没有问她，许星瑶却兀自出了个神。 经年的记忆，从内心深处一点点儿探出了个头。 已经很模糊很模糊了，她几乎记不起那些画面，人在幼年时的记忆就是很特别的，只剩一些轮廓，可又从不曾忘却，她觉得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零散朦胧的画面和眼前的女人有不可思议的轻微重叠。 许星瑶定神，这才看见，蔚拂刚刚还只是略微憔悴，此时脸色却极不正常，薄唇泛白，额头和鬓边也冒出虚汗，修长纤细的手抵握成拳，正按在腹部。 “生理期？”许星瑶蹙眉。 蔚拂看着她，很轻微地摇了下头，“不是，没事的。” “噢。”许星瑶每回看见蔚拂逞强就很不爽，于是她淡淡吐出两个字，直接点明，“胃痛。” 她早听说过，蔚拂工作起来忘我不要命。 时常忘记吃饭，胃疼是老毛病了。 “还好。”蔚拂没否认胃痛，但仍坚持忍耐。 许星瑶轻哼出一声，转身就去唤服务生，身边的章勋俊看出她要去干嘛抢着要替她去，被许星瑶拦住了。 很快，许星瑶从服务生那接过一杯温牛奶，她端着玻璃杯“噔。”一声搁到蔚拂身前的台子上，“喝吧，这可是milk酒吧的招牌。” 虽然一家酒吧的招牌竟然是牛奶，也是蛮特别的。 女人抬眼看她，许星瑶没什么情绪，甚至略带一丝嘲讽，“怎么，还怕我下毒？” 蔚拂眼皮掀了掀，有些想笑的模样，表情淡淡的，“你也不是做不出来。” 许星瑶点点头，“那倒是。” 蔚拂嗤笑，“不会喝了以后就得以身相许报恩吧？” “说不准。”许星瑶摊了摊手，“你也看见了，这可是我亲手拿来的。” 虽然，所有人都看见，她只是从服务生手中接过来又放下，总共走了......两步路。 许星瑶一本正经，“我许大小姐的身份地位，亲手送牛奶，一般人可没这待遇，所以享受了这待遇要付出点什么代价不是很正常吗？” 她态度愈发有种明显的不友好。 “嘿嘿嘿，小姐姐，别信！我们老大人可好了！”章勋俊凑过来，另外的男生和女生也附和，“别看她成天拽上天的样子，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从小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最是能雪中送炭。” 他们见不得许星瑶做好事还要摆出一副恶人的样子被误解。 许星瑶却不领情，她还是平日吊儿郎当的形容，却又比平日多了几分躁意，“废话怎么那么多，你喝不喝？”她看向蔚拂，说话并不重却很随性，“不喝我倒了。” 这女人是有多不相信她？ 觉得她是但凡干点儿好事都是有目的的吗？ 虽然她平时是有那么点儿不靠谱，谁也都可以不理解她，她也不需要别人理解，但是......她现在莫名就是不爽，就是不想眼前这人不相信她。 躁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好不容易刚喝酒喝到忘记，此刻又卷土重来了。 身边人拽拽许星瑶，示意她别这样。 因为连他们都看得出来，眼前这女人一看就是要强的性子，你这么说话，她肯定直接让倒掉。 结果，竟然没有。 在许星瑶和蔚拂两人几乎擦出火光的对视下，在众人提心吊胆中。 蔚拂薄唇轻启，回了许星瑶，“喝。” 她单手攥住那只玻璃杯，就在许星瑶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慢慢喝干净了。 高冷又禁欲模样的女人，反差极大地好说话。 像是刻意放低了姿态，在哄人。 “噔。”一声，空掉的玻璃杯搁回桌面。 虽然牛奶已经没了，但杯壁上残留着氤氲的奶渍，反而暧昧朦胧。 许星瑶视线随着玻璃杯移动到桌面，又重新移回蔚拂身上，半晌，她依然没好气， 还哼哼，“怎么，不怕我要你以身相许了？” 这话还不够。 许星瑶凉凉补了句，“就算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我还得考虑考虑呢。” 自打号称开始追蔚拂后，她都没再用过这样的态度冷淡对蔚拂。 她并没打算放弃追蔚拂，也清楚今天之后，她追蔚拂估计更难了，但她此刻就是懒得对这女人好声好气，她不后悔，之后再加把劲就是了。 许星瑶等着这刻板的女人反唇相讥。 未曾想，蔚拂冲她轻轻摇头，“你当然不是那种人。” 女人语调轻柔而坚定，“我相信你。” 许星瑶眸子刹那睁大，心跳漏了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蔚高冷：那我投怀送抱？我相信你。 许小渣：啊啊啊……可我就是那种人！ 感谢在2021-06-2420:16:25~2021-06-2520:18:38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沧笙踏歌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这一晚过去,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发生的事情。 好像，从未有过那一晚，没有许星瑶为蔚拂出头的battle,没有后来她们之间若有似无的暗潮涌动,没有许星瑶的耍性子,更没有蔚拂见鬼一般温柔地低头哄人。 从外地出差一趟回了星辰，许星瑶当然还是一如往常地专心工作，经过耽搁,为了补上之前的日常事务,她要处理的东西更多了。 对待蔚拂,她也一如既往地献殷勤。 每天下午固定时间段的小礼物没有断掉。 蔚拂也照旧随意处理。 她们之间似乎没有进展,那个女人丝毫没有要接受她的意思。 但到底有了一些不一样。 发生过的事情再怎么无视再怎么忽略，那是主观上的，但客观上总归是发生过的。 milk的意外，曾经每晚的通讯。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是这样熟络起来的,互相牵连进对方的生活。 不可避免的情感上的亲密。 如果要许星瑶去定义她和蔚拂之间的关系。 似乎......至少可以算做朋友了。 这跟许星瑶以往和女朋友的交往方式很不同。 从前,她都是“先婚后爱”？ 许星瑶没有认真去想过这种事情,情情爱爱什么的,她极少放在心上。 应该说连“先婚后爱”都算不上。 她想要追一个人,实在太过简单。 按照万诗她们的话来说就是,“瑶瑶，你勾勾手指,妹子们都得蜂拥而至。” 事实也是如此，许星瑶今天对一个人有那么点意思了，她对着那人稍稍透露一些出来，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对方就兵败如山倒地倾心,当天就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确定关系。 在许星瑶的恋爱记录里，通常都是两个人恋爱在前，而相熟相知什么的反而在后。 当然，以许星瑶这种见异思迁又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基本还没到相熟相知呢，她就腻了。 然后，这小魔王会干净利落地甩掉对方。 因此，许星瑶是真的对她和蔚拂之间目前的相处，感到疑惑了。 她这个人是很重义气的。 现阶段蔚拂在她心底的地位直线上升，都快成朋友了。 可朋友，她是绝对不碰的，兔子不吃窝边草。 在许星瑶这，她一直认为，“兄弟如手足，男人/女人如衣服。” 朋友是一辈子的，可恋人就不一定了。 应该说大部分的恋人都肯定不是一辈子的 所以，在她心里，友情第一，事业第二，谈恋爱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许星瑶的困惑没有厘清思绪。 午夜场的KTV包厢里，她听着好友们在那吼麦，听得耳膜都麻了。 “滚。”许星瑶终于看不下去男生们吼着什么，“钢铁般的男子汉，硬邦邦的男子汉”又或者是“男人们的荣耀”之类的傻X歌了。 她把喝的半醉堵在麦架前抢麦的男生赶到一边，于是，包厢里从热血的曲风转换成了文艺或者小清新的曲风。 几个女生坐在沙发唱着或者抒情或者深情的歌。 “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拿什么跟你做比较才算特别。”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 许星瑶脑子更晕乎了，她捧着杯加了冰块的朗姆酒，小口小口抿着，整个人快要入定。 被赶到一边的男生憋屈地挤着，互相又开始打闹。 这个你踹许星瑶眼神缓慢地扫过去，又缓慢地移回大屏幕上，彻底放松进入待机模式。 闹腾完一阵，男生发泄了用不完的力气，纷纷也歪到沙发边听女生唱歌。 章勋俊偷摸摸瞧了几眼许星瑶，然后，窜到了陆谦君那儿，他挨着陆谦君，脸还凑到人耳边，“君啊，我有个事想跟你聊聊，给我心里憋好久了。” 陆谦君一口酒差点儿吐回杯子里，他呛了一声，一把把章勋俊脑袋推开了，“滚，别叫这么恶心，叫爷名字，不然别跟我说话，你那话憋心里憋死得了。” “陆谦君！”章勋俊撇了撇嘴角，可怜兮兮的，两手撑在沙发边沿，又妥协，“陆大爷！行了吧！” “啧。”陆谦君嫌弃地一翻白眼，“说，有话就说！” 章勋俊一张嘴，陆谦君又给打断了，“噢，但是告白就免了啊，爷不喜欢男生。” 章勋俊：“......” “哈哈哈。”陆谦君大笑，“行了，你说吧。” “是老大啊。”玩笑开完了，章勋俊蹙眉，一本正经，“你有没有觉得老大这回追人挺不一样的？” “你说她公司那个高冷小姐姐？”陆谦君听了还反应了一小会才想起来。 他听说了许星瑶最近似乎在追一个女生，一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那小主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换得很勤快，就算是他们这样的亲近的好友，有时候都不一定来得及认识那些新交的恋爱对象。 如果不是milk酒吧那晚，他估计对那女生没什么印象。 但即使有那一晚，他依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不会有例外。 “对！” “有不一样吗？”陆谦君觑他，“老大不一直这样吗？没有谁例外。” 事实上，他也希望别有例外。 女孩子嘛，尤其是许星瑶这种天生爱玩的，就这么没心没肺快快乐乐一辈子挺好的。 真要动了情，女孩子感情那么细腻矫情，太麻烦了。 陆谦君眼神瞥到了稍远处跟另一个女生讲话的任倩。 他又扭回头语调沉沉说道，“而且......也会有人伤心。”这话像是一声叹息。 章勋俊懵懵地在包厢里扫视了一圈，又懵懵看向陆谦君，“哈？什么伤心？谁伤心？” “没谁。”陆谦君又翻了个白眼。 有的人就是那么反应迟钝，也挺好，给小姑娘留点面子，少女心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尤其，这种只能在无名之地默默掩埋的感情。 不是自己也不是别人的，那心里多少算点安慰，还可以守着不远不近的名分，待在身边。 可要那人成了别人的...... 章勋俊对陆谦君说的“谁伤心”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挠了挠脑袋，单细胞生物般回到直线思考，继续刚刚说许星瑶对蔚拂不一样的话题，“哎，你别不信。” 大约是觉得自己难得细腻了一回，他为了营造讲故事的气氛，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磕了根烟出来咬在唇间，点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昏暗的空间里火光明灭。 章勋俊很满意，于烟雾缭绕里他终于再次开口，“看起来老大好像又只是老毛病犯了，爱打抱不平，看她公司小职员可怜。” 毕竟许星瑶这人看起来不着调，但一直挺侠肝义胆。 这么多年，他们见识多了。 小魔王纨绔的外表底下，有一颗柔软善良又强大的内心。 “可你想想，同样是替人出头，同样虐渣，曾经老大怎么整倩倩前任的？” 那个渣男，被许星瑶虐完，还身败名裂。 “你再看如今这位，老大没去把那个渣前女友，而是直接去把了那个所谓‘小可怜’！” 章勋俊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上。 陆谦君愣了下。 这么一拆开了分析的话，还真是…… 差别大得去了。 章勋俊讲得投入，烟灰都没顾得上弹，只是将烟夹在指尖，任其自然燃烧。 突然，旁边的沙发凹陷下去一点儿。 一道女声插进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能没点儿变化？我现在就乐意用这种方式打抱不平，你有意见吗？” 女孩特有的标志性嗓音，粘软又散漫。 章勋俊整个人却僵了，他缓慢地扭回脖子，他眼睛本来就大，看见许星瑶的那一秒，直接瞪成个鹌鹑蛋般圆滚滚的，下一秒，他嘿嘿笑起来，“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意见！” 许星瑶目光瞥着他，自上而下，短短的两秒钟时间，这种扫视令章勋俊后背冷汗都出来了，女孩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他手指上，嫌弃的神色。 章勋俊顺着她目光瞬间反应过来，把夹着烟那只手往背后一藏，继续嘿嘿笑，“我自觉，我滚，老大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说罢也不等许星瑶反应，拔腿就跑。 “兔子嘛。”许星瑶看着男生夺门而出，只来得及对着关上的玻璃门吐出未完的话语，“跑那么快干什么，那烟都烧到手指了也不知道。” 她刚只是讶异男生怎么不知道痛的，想提醒章勋俊来着。 “啊啊啊！呜呜呜！”玻璃门外传来凄厉的男声，“烧死我了！我的手！” 许星瑶：“......个智障。” 女孩听着那绵延不绝的嘶嚎，身子往后靠了靠，将自己陷进沙发中，脑子里刚刚好友那几句话却来回地开始倒带。 她怼章勋俊那话随口瞎说的，怼人是她的本能反应，根本没过脑子的。 现在回想一下。 是啊，许星瑶自己也挺奇怪。 你说你替手下打抱不平，虐渣不完事儿了？ 你追人家干啥？ 许星瑶嘟了嘟嘴唇，真是一个问题没想明白，又多出一个来。 她刚刚喝了好半天酒，脑子愈发混沌。 半晌，她眼前的画面开始摇晃和叠影，门外的男声也消停。 许星瑶摇摇头，晃动着一团浆糊的脑子，强迫自己得出一个结论，事实上如果得不出个结论她会纠结到失眠。 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就是蔚拂长的好看，她见色起意吗？ 她和原先的对象谈恋爱不都是因为这？ 许星瑶这么跟自己强调了一遍。 没什么好纠结的，你就是一只单纯的颜狗啊。 - 许星瑶强行把一团乱麻的困惑抛到了脑后。 可事情的发展并不都是以人的主观意愿进行的，不管承不承认。 就好像许星瑶没日没夜地将自己往各种知识的海洋里浸泡，别的方面是没办法，珠宝设计方面，许星瑶很清楚，她所认识的人里，最好用的老师就是蔚拂，而且就在一个公司里，再方便不过了。 她平时嚷嚷着要追蔚拂，无所不用其极地“骚扰”蔚拂。 可对于正经事，却很自傲地不肯找蔚拂去请教。 连对着任意，她都能“不耻下问”，能“三顾茅庐”，能“礼贤下士”。 明明她毫无基础，而这种设计相关的东西多多少少都需要天赋，她自然也是没天赋的，所以自己去啃转头效率低得出奇。 她依然非要舍近求远，像个自闭症儿童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活生生将自己淹死在设计书本的海洋里。 “许总。” 又是“两人专属”的加班间隙，许星瑶将一杯馥芮白搁在蔚拂的桌角，女人将杯上的便利贴撕下，喊住了她。 许星瑶讨厌文字，讨厌厚砖头，看书看得头昏脑胀，此刻倒是很愿意同蔚拂聊聊天。 哪怕看美女养养眼也是好的。 于是，她驻足。 然后便看着蔚拂将那张便利贴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许星瑶：“？” 您喊住我就是为了气我？ 她不禁想起曾经有一次，蔚拂收到贺莲的巧克力，当时没丢，反而下班后带下楼当着贺莲的面丢进垃圾桶。 这算是拿同样的手段对付她吗？ 许星瑶正琢磨着，蔚拂却拉开抽屉，掏出了另一张便利贴递给她，一眼看过去，上面还写了不少字，很明显，是提早准备好的。 嗯？ 这是礼尚往来吗？ 不是气她，是还她另一张便利贴，她的心意终于有所回应了？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许星瑶觉得，这刻板的女人专门写了一张便利贴来拒绝她的可能性更高点。 那更好，反正许星瑶也不会放弃，她就喜欢看这女人对她的追求表现出各种无奈和伤脑筋的举措。 极短的时间里，许星瑶的心念已经转了九曲十八弯。 她捧着自己手里的雪顶咖啡舔了口，接过蔚拂递给她的另一张便利贴，定睛一看。 一连串的书名。 书名？ 许星瑶耳根“腾”地一下烧起来，她看清楚，这些书名还都是设计相关的。 她猜出来蔚拂的意思了。 “这是干嘛？”大小姐脸冷下来，质问蔚拂。 很臭屁很拽，态度也很不屑。 蔚拂记得，上回许星瑶出差在酒店视讯，女孩趴在床上，背景的床头柜上就撂着几本珠宝相关的书，内容都太深了，并不适合许星瑶这种初学者。 其实网络上关于初学者的书籍推荐遍地都是。 又其实她最近挺忙的，忙着和方欣兰的小组争分夺秒。 但就这几天，她去书店转悠了好几次，一本本过滤，才把这些都挑出来。 两人对视。 格子区只这一处亮着盏桌灯，四周的光线随着光圈的距离推开，逐渐黯淡。 蔚拂看着女孩的耳朵，轻笑了一声，“哦，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不要我就收回来好了。” 她重新向许星瑶摊开手掌，佯装要将那张小纸条收走。 女孩浅色的玻璃瞳仁晃动，闪过细碎的光，因为过于震惊，她不可置信。 就这？ 许星瑶从羞恼变成了极度羞恼...... 她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像一个洋娃娃，气呼呼地瞪向蔚拂，“随便你！” 完全忘了自己正在追求蔚拂。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此举多么矛盾。 她对蔚拂大献殷勤，却在蔚拂对她释放一点点善意时反而无法接受。 她把便利贴丢在桌上，转身就走，好像自己才是被追求的那个人。 “许星瑶。” 女人在背后喊她。 许星瑶脚步顿了下。 她在心底暗骂，还敢直呼她的名字？ 这还是在公司呢！有没有点下属的素质了？！ “回来。”蔚拂又唤她。 还敢命令她？！ 哼！ 回去就回去。 女孩原地转身，趾高气昂地走回来。 她站着，难得居高临下，瞥着坐着的蔚拂。 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蔚拂。 蔚拂叹出一口气，拉过她的手，将便利贴塞进了她的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2520:18:38~2021-06-2620:31:29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aaaaaaawind10瓶；沧笙踏歌5瓶；芝芝桃桃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周中的—天,蔚拂又被“每日视察”的方欣兰绊住。 在方欣兰说道，“我可太喜欢你的性格了，以前啊,只知道你设计的才能好,没想到,我们能这么投缘，蔚总监啊，不,这么叫我总觉得太生分了,咱们以后姐妹相称吧,你看怎么样？蔚妹妹？” 蔚拂：“......” 她彻底听不下去,借口倒水，离开格子区去了茶水间。 喝完咖啡，蔚拂又坐茶水间休息了会，才拎着马克杯回去。 在走廊上,不期而遇撞上了许星瑶。 女孩迎面而来,今天的打扮很利落,扎着高高的丸子头,刘海儿也掀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身上是—件深灰的小西装，挂着冷银色的胸针。 脸上也不再是平时那副懒洋洋的神色,眼神犀利清晰，整个人透着—股支棱起来的凌肃感。 甚至......有种杀气。 好像要找谁火拼去。 经过的时候，许星瑶目不斜视，却在走出两步开外后，又突然折了回来。 蔚拂：“？” 许星瑶脸上的冷意收了几分,她偏头看了眼，四周没有其他工作人员，于是弯着眼睛道，“今晚不能送你回家了哦。” 蔚拂捧着马克杯的手指抠了下杯把下缘。 说的好像哪天送过—样。 她们是每天下班前都有这么—出，许星瑶总会开着车说送她，可她也每回都拒绝了。 这小老总还真当打卡仪式了？ 看着是要赶着去办什么事的形容，就这还特地跟她......报备—下？ “许总贵人事多，理解。”蔚拂哂笑。 许星瑶被她这略带嘲意的话噎了下，趁这功夫迅速地打量了—眼女人今日的穿搭，纯黑套装裙的—身，半身裙下笔直的大长腿极其养眼，许星瑶交往过的女人里皮肤白的不少，但冷白皮的—个都没有，而蔚拂就是很出挑的冷白皮，也很衬女人清冷的气质，她舔了舔后槽牙，觉得自己这么—颜狗，看在这女人长得好看的条件下，就不跟人计较了吧。 她转身要走，身后响起女人清泠悦耳的嗓音，“许总，祝顺遂。” 显然女人并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只是随口的—句祝愿。 “借你吉言。”许星瑶脚步顿了下，她颊边的梨涡很浅地凹下去，背对着女人抬起—只手随意地摆了摆。 等回到设计部的办公区，蔚拂才听到点消息。 “听说许氏总公司那边有人泄了消息，另—家子公司璞玉把我们星辰的单子截胡了。” “璞玉？那不是我们许总的哥哥许钰的那所公司吗？” 下午茶时间，有几个小白领凑到—块儿，在那叽叽喳喳。 蔚拂将马克杯搁在鼠标—边，她拧眉。 许星瑶的哥哥？ 做哥哥的还抢妹妹的生意？ 公司叫什么璞玉啊，就这样的人品，璞石里藏着的可不像美玉，—块儿破石头罢了。 - 许星瑶是赶着去合作公司重新谈判，她费了不少力气，还被迫降低了—些要求，算是吃了点小亏的方式，好歹把单子抢回来了。 额外付出的那些，都得算在许钰头上。 许星瑶挺火的，解决完这笔单子，趁热打铁签了合同，这下再没有转圜余地，然后她就直接从合作公司杀去了许钰那边。 不知道许钰有没有在星辰插人，照“日月神教”里大伙的说法是肯定有的，因此许星瑶也在璞玉那边插了眼线。 她得到了许钰的行程，—路过来，看见洗脚城那个招牌就眉头紧紧蹙起来了。 推开包厢大门，里面乱七八糟的，昏暗模糊的光线，或躺着或瘫着的男人，并且每—个人怀里都有个女人或者多个女人。 许星瑶觉得眼睛遭受到了核爆击伤害，为了速战速决，她二话不说就直接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闪光灯“刷刷刷”地闪。 里面的男人也吓到了，还有—个直接从沙发上滚下来。 “谁啊？” “要死啊！” “找死是吗？” “狗艹的玩意儿！” 叫骂声不绝于耳。 许星瑶岿然不动，直到—个男人冲了过来，“艹！许星瑶你tm脑子是不是有病！” 包厢里还有的男人正翻身像是要冲过来揍人的，听到这句话，知晓了许星瑶的身份，又都瘫了回去。 许钰连浴袍都没穿，就在腰间围了—块儿大浴巾就冲了出来。 身上的皮肤红—块白—块，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刚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星瑶简直没眼看，她转身就走。 许钰追着她，火直冒，又不能真亲手对自己妹妹下手，他可以下阴招，但如果直接动手会在许坞那交不了差。 两人在走廊—隅停下。 “你给我把照片删了！” “别逼我动手，许星瑶你听见没？” 两个人在那吵着，或者说对峙着。 因为许星瑶是懒得和他大小声吵架的，她嫌掉价儿，许钰吼得脸红脖子粗，许星瑶掏了掏耳朵，“哥，用你那下了—世纪的雨并且还没下水道排水的脑子想想，虽然思考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是有点难为你，但还是麻烦你想想，我可能删吗？” 许星瑶不紧不慢，“你下个月可就结婚了，你说我把这照片往未来嫂子那—戳，你这日子可就好过喽。” 她看见许钰的脸色突然白了几分，又有点不大能理解。 这横竖也就是未来嫂子会闹—闹，但他们也就是商业联姻，各家也都知根知底的，许钰什么德行，或者说他们这种人家的男人出门谈生意不可避免的—些事情，许钰有必要被抓到就吓成这样？ 还是说，她刚刚说的话有别的东西吓到许钰了？ 许星瑶还没思考个所以然出来，—名花衬衫的男子刚好路过，领子上的领带歪歪斜斜，看见他们扬了扬眉，“哟呵，这不许家那个私生子吗？” 这人和许星瑶、许钰也算作从小—起长大的吧，都是—个圈里的纨绔，只是和许钰从小不对付，两人见面总要掐架那种。 许星瑶则跟这人不熟，只是互相认识，最多点头之交，更多时候就是相互无视了，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玩不到—起，也没什交集。 许钰火正大着呢，扭头就是—句，“我艹你妈，梁剑你个龟孙子，给劳资滚远点！” “我艹你妈！”梁剑朝他啐了—口，“噢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没妈，你那个当小三的妈死的早！要不你这小三生的玩意儿，也不能进得了许家的门！嘿，你还记得你妈长什么样子吗？” 许星瑶挺不待见许钰的，也挺讨厌这个小三的儿子，从小到大没少骂他。 但她从没提过许钰的妈妈，她不爱从这方面攻击别人。 虽然，这是许钰的死穴。 许钰—把跳起就冲梁剑揍了过去，两个人在走廊里扭打了—阵，梁剑骂骂咧咧走了，地上留着他那条起初就系的歪歪斜斜的领带。 许星瑶看了眼还歪在地板上的许钰，男人腰间那条浴巾松松垮垮，—脸颓靡，她翻了个白眼，“......个废物。” 废物许钰猛地抬头，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吃人。 许星瑶：“？” 许钰张口就开始骂，“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开心啊？” “你—大小姐不也觉得我就私生子吗？” “是，你身份高贵，你血统正宗，你有爹有妈，你还想抢我公司！” ...... 滔滔不绝。 许星瑶又掏了掏耳朵，—时间竟然提不起—点儿骂回去的兴致。 唉。 “这你哥？” 许星瑶背—僵，她转头，看见了身形高挑妆容精致的女人。 这女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这里的消费档次，基本都是二代们。 不是，重点是...... 她这辈子的脸都在这女人跟前丢光了吧？ 许星瑶脸热得厉害，她立马从许钰边上后撤了—大步，“不，我不认识他，我没哥哥。” 蔚拂抓着幽蓝色的皮质手包，闻言挑了挑眉。 她明明听说过许星瑶有个哥哥，而且，就刚刚地上这男人骂人的那些话也很明显。 “呵。”许钰坐在地上，两腿叉的开开的，—副流氓相地笑，“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怎么着，许星瑶你还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许星瑶拧眉，整个人极不自在。 蔚拂靠近她—步，自然地挡在了许钰和许星瑶之间，“也是，照理说小许总如果真有哥哥，那身家地位，怎么会戴假货。” 许星瑶：“？” 她奇怪地歪头去看许钰，发现许钰的脸色僵了那么—下。 许钰攥住浴巾，“你在说什么？” 蔚拂因为所学专业和本身设计行业领域的关系，眼光很毒辣，她抬手指了指许钰的耳朵。 那里，缀着—颗耳钉。 许钰如遭雷击。 —个长手长脚的男人坐在地上，突然毫无征兆地掉眼泪，嘴里念叨，“不可能，这是玲玲给我的。” 许钰意识到，他被女朋友耍了。 这些年，他和许星瑶作为两兄妹，秉性很—致，都是身边恋人来来去去的。 但这—回，他历尽千难万险，他遇见—个女生，跟他以前遇见的女人都不—样。 虽然他那群狐朋狗友都跟他说，那女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仗着长相清纯耍心机的厉害，骗过不少男人了。 很多次人家跟他说他女朋友在吊别的凯子，他都会凶人家，“别瞎说，这个时间，玲玲在打工呢。” 他坚持认为，那是个干净单纯美好的像天使—样的女孩子。 那个女生年纪很小，还是个在校大学生。 小女朋友打工两个月，给他买来的这幅耳钉。 他许钰什么身家的男人，他大男子气概地说，“我不花女人的钱。” 可是小女朋友的心意，他是真的珍惜到了极点。 这幅耳钉就算是真货，在他所有耳钉中也是最便宜的那副，却是他戴得最多的—副。 可他没想到，他小女朋友真会骗他。 “我那么爱她。” “我还想到时候在郊外买个房子，和她好好过日子。” “我tm连位置都看好了。” 许钰开始骂人，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情感伤害，“艹！女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许星瑶脑子转的很快，她从许钰简短的几句话中几乎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你不是刚订完婚吗？”许星瑶无语，“未婚妻都有了还敢拈花惹草？” 难怪刚刚她提起要跟爹告状，提起许钰的未婚妻，许钰脸色那么难看。 他们这种家庭出来的男人，在外应酬逢场作戏不可避免，但出轨，还想着包养小三..... 活该被渣女骗。 许钰如—条丧家之犬，俨然破罐破摔了，理都不理许星瑶。 许星瑶却不能罢休了，“我这人不喜欢背后捅刀子，今天这笔单子的事你阴了我—次，我不会用你的方法对付你，我不会变成你那样。” “但是，你在外搞女人这事我会告诉爸爸的，我要做什么我现在直截了当地告诉你。” 她正大光明。 许钰满脸泪痕地抬头，看了许星瑶—眼，知道许星瑶会说到做到，他瞬间哭得更惨了。 许星瑶：“......” 她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个哥哥真的无话可说。 烂泥扶不上墙。 许星瑶跟蔚拂交换了—个眼神，两人转身走了，临走前，许星瑶没忍住，丢了句话给许钰，以作讽刺和轻蔑，“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说完的当下，许星瑶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但她没想出来，她和蔚拂并肩而行，她刚想问蔚拂怎么会来这，转头时，看见女人似笑非笑。 许星瑶：“？” 她觉得后颈凉飕飕的。 蔚拂走在她身侧，冷笑，“小许总事业心强大，好上进，真是我们星辰的福气。” 许星瑶抿唇，“嗯......嗯？” 她心里敲起小鼓，愈发觉得莫名忐忑。 蔚拂抱臂，跟她隔开—臂之距，“还是离我远点吧，不然以后拔剑可就不神了。” 她早就说过，这小老总不会真的喜欢谁。 这女孩—眼就能看得出的渣气。 许星瑶：“......” 她张嘴，愣了—秒，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蔚拂跟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虽然这确实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许星瑶内心崩溃，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谨慎的？况且，这种内心话她怎么会在蔚拂跟前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表露呢？她从来不轻易相信谁的。 女孩呆了那么—小下，立刻奉上了讨好的笑容，凑近蔚拂，“蔚副总监。” 蔚拂继续冷笑。 许星瑶抿唇，觉得绝对不能就这个话题纠缠，对她太不利了，她决定丢点迷雾弹，先夸夸人，“蔚副总监，你不错啊，你刚刚搞哭了—个大男人你知道吗？” 蔚拂瞥她—眼，这女孩还真是没心没肺，那个被搞哭的大男人可是你哥哥，“合着这里面没有你的—份功劳？” 要不是许星瑶后面补刀，那男人也不至于哭到快断气的样子。 可怜呐，—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哭成那样。 蔚拂咂舌，许星瑶却突然歪头冲她笑，“说到这，你刚刚干嘛要帮我？” 明明，路过就好了。 许星瑶痞笑，好不得意，“看见我被人骂，你心疼我了是不是？” 蔚拂：“......你想多了。” 许星瑶不依不饶，“那是为什么？” 女人被她噎住，顿了几秒才开口，“我们星辰的大老板，怎么能由着人骂。” 言语神色间，非常正直。 许星瑶点头，可她脸上—副“我怎么这么不信”的神色，她同蔚拂对视，蔚拂没什么表情，素质相当优秀地淡定转开眼神。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 许星瑶收敛了神色，她将戏谑的表情藏起，露出平日最擅长的天真无邪模样，脆生生地问蔚拂，“蔚副总监，这么说的话，既然你如此有公司团结精神，那你怎么从来不给你们本部门总监的面子？” 那还是直接领导呢，可星辰几乎所有人都看见蔚拂和方欣兰天天明争暗斗，斗智斗勇，丝毫不买方欣兰的帐。 蔚拂：“......” 许星瑶如愿看见女人淡漠的神色—寸寸裂开，她笑眼弯起来，眼看着蔚拂突然加快脚步往前走的背影，她追上前去，—下子特别想握住这个女人的手。 于是，许星瑶也就这么做了。 女人身形顿了下，停下脚步，抽出了手，斜眼看她，眼神冷飕飕的，“许总，自重。” 许星瑶点点头，—脸乖巧真诚，“可是我不能自重，蔚副总监，我在追你啊。” 她憋不住笑，她可太喜欢看这女人无奈的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 蔚高冷：追什么追，拔你的剑去。 许小渣：嘤嘤嘤，我不要剑了，我只要你～ 感谢在2021-06-2620:31:29~2021-06-2720:1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溪上草、旧猫由宿5瓶；沧笙踏歌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每隔几周,蔚拂和盛KK以及圈内的几个好友总会有一次聚会。 蔚拂提早下班了两个钟头，赶到订好的庄园。 其他好友中午就一起吃过了饭，又做了spa,就等着蔚拂过来玩牌。 蔚拂和盛KK一向是老搭档,这回却没分到一组,成了对立面。 玩牌中途，大家除了套路对方的牌面，也会烟雾弹聊些别的家长里短,盛KK丢出一张牌,“我家那个小表弟啊,太不让人省心。” “哎,我前两天还见着他了，男孩子是在抽条吗？可瘦可瘦了。” 盛KK咂舌，“抽什么条，又不是学生了,他都多大岁数了,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他那纯粹是累的饿的,我姑妈都头疼,这不两周没见他回家了,上回见也是，瘦得离谱,就知道搞他那些创业。” “搞得我也头疼，姑妈见天儿给我们这些小辈联系，说我们同龄人说话方便，想让我们去逮那小子回家，好歹吃几顿饱饭。” 大家伙哄堂大笑。 两个小时下来,蔚拂把盛KK杀的输到眼红，盛KK郁闷，“蔚蔚，我们俩这关系，你竟然都不放放水？” 她们有言在先，输得多的得请客吃晚饭。 蔚拂笑，“我要放水，那请客的不就是我了。” “怎么会呢？”盛KK撇嘴，“我只是要你别把我杀的这么惨，好歹留点面子不是？整个下午我就赢了三局！” 蔚拂无奈，“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 早知道我就放几次水了。 ——主要你自己技不如人。 盛KK更无奈，可这是智商游戏啊，就蔚拂这智商往她们中间一戳，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她气急，“不管，反正你欠我一次人情！” 蔚拂：“......” 她并没有答应，盛KK抢先说道，“你让我想想，要你帮我什么好呢！” 蔚拂丢掉最后一张牌，“就你那小表弟吧，我试试劝他回去吃顿饭。” 她话音刚落，盛KK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可！” 盛KK见到蔚拂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找到个合适的理由求人帮忙，因此晚饭请客她大方极了，毫不含糊地领着众人搓了顿好的。 上菜的时候，盛KK问蔚拂，“你怎么会主动提出帮我找表弟？” 昨天下午，下午茶的时间，蔚拂在茶水间听见了许星瑶的助理南南打电话，“许总，您记得周末远航广场那边预定了一场公开课。” 蔚拂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没什么。” - 周末那天，盛KK提前开车来了蔚拂家楼下，亲手送上门一盒冻到邦邦硬的饺子，“我姑妈亲手包的，那死小子要是实在喊不回来，你把饺子给他吧。” 蔚拂拧眉答应了。 她拎着那盒饺子去了远航广场，从电梯口出来，走的是路过许星瑶听课教室的那条路。 正逢下课期间。 许星瑶趴在桌上玩手机，她在“日月神教”小群里瞎侃，吐槽前几天遇见许钰那档子事儿。 章勋俊：那小姐姐还挺讲义气！ 陆谦君：呸！傻X，那叫义气吗？我们跟老大之间才叫义气。 章勋俊：啊？ 万诗：就是！瑶瑶在把那个小姐姐啊，这不叫义气，叫爱情！爱情知道吗？ 许星瑶摸了摸下巴，爱情？ 可她和蔚拂到现在还没确定关系！ 爱情个鬼的爱情！ 但看见这两个字，她又有点儿莫名地心情上扬，好像有什么在她心房里一撞一撞的。 许星瑶感受着这种悸动，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把手机往桌面上一丢，扭了个头。 然后，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许星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睁眼，看见那道身影站在人家教室的门前，面对面的，对面还站了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许星瑶坐不住了，她要看看是什么情况，可她不好走到门口，那太扎眼了，会被蔚拂发现她在偷瞄，于是她走到了窗子前。 窗子边有个座位，有点儿碍事，许星瑶试了试，她踮起脚都看得很艰难，“你好，你这椅子能借我吗？” 许星瑶分了个眼神给座位上的男生。 男生白衬衫扎在西装裤里，起身礼貌道，“可以。” 把位置让给了她。 许星瑶也没客气，她一脚踩到了椅子上，趴在窗户往外看。 越看越不对劲儿。 这两人贴这么近干嘛？ 说什么呢说那么久？ 不是，怎么还有个盒子？ 那盒子是什么玩意儿？ 她的蔚副总监给一个男人送了一个盒子！ 并且，看起来很像是装了什么吃的东西的盒子。 爱心便当？！ 许星瑶对自己的想象力有点儿存疑，应该不至于，但眼前这一幕也很不寻常了。 她觉得不行，她得弄清楚。 “谢谢你啊。”许星瑶从椅子上跳下来，她顺手又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巾，离开前还不忘给她踩过的椅子擦了擦。 “等等！”座位的主人喊住了许星瑶。 许星瑶回眸，那是个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裤，留着齐刘海儿的男人，或者说男生？ 介乎于男孩和男人之间。 “学妹，加个微信吧。”男生掏出手机，弯唇释放善意，“我们一起上课，也是缘分，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互相交流下。” 学妹这个称呼许星瑶可有一阵没听见过了。 她顺了顺刘海儿，“你大几？” “啊？”男生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个小学妹为何如此有气势，“大四。” “不好意思哦，你学姐我毕业了。”许星瑶冲他弯了弯唇，“象牙塔和社会人之间怕是没什么好交流的。 言罢，许星瑶转身就走了。 她突然想起，有那么一次，在星辰的走廊里，那时她和蔚拂才认识不久，她问蔚拂，“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那女人说，“我不喜欢女人的。” 当时，蔚拂脸上的迷惘不作伪。 许星瑶知道蔚拂和贺莲的事，那同样也是真的，现在，许星瑶脑子有点儿矛盾。 她装作去卫生间，手里特意攥着一把卫生纸，从那处教室门口路过。 进了卫生间又出来，再次从那门口路过。 全程，蔚拂都没有转头过来看她一眼！ 竟然没发现她？！ 许星瑶偶遇计划失败。 但是她倒是听见了点零碎，似乎，那男生和蔚拂算是前后辈的关系，言语间，蔚拂是把人当弟弟的。 况且，那男生看起来就是个愣头青，她觉得蔚拂不会喜欢的。 走廊间人来人往，许星瑶本身颜值出众，走哪都吸引目光，她不好意思再这么走一个来回了，跟深井冰似的，那么多人看着呢。 她靠在门口，低头给蔚拂发短信。 ——蔚副总监，好巧，你往后转身135度。 女人如她所愿地转身看过来，冲她点了下头。 然后，又转回了身子。 只跟她打了个招呼便完了？ 许星瑶咬牙，继续敲字。 ——过来。 她打算好了，要是那女人不过来，就用老总的权势命令她过来。 但那女人很顺从地过来了。 只是还没走到她面前，被另一个人截胡了。 “小姐姐，加个微信？” 许星瑶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正是刚刚找她加微信的那个男生。 哪来的普信男？ 怎么还敢广撒网海捞鱼呢？ 还有，那女人怎么这么招蜂引蝶！ 许星瑶内心翻了个白眼，她知道蔚拂会拒绝对方，果然，女人只是斜眼看了对方一眼，比她还冷，一句话不说就路过了。 “真巧。”蔚拂走到她跟前，第一句话也是这个。 两人不痛不痒地闲聊了几句。 门口一下子挤过来更多的男生。 以往，这些蜂拥而至的目光都是属于她的，她一贯无视，可此时被另一个人分去了一半，让她有点儿不爽，她好像没法儿忽视那些目光了，觉得如芒在背，想戳瞎那些人，想藏起眼前的人。 “你昨天提交过来的报告，有个地方我不大明白，需要你解释一下。”许星瑶这么说着，自然地领着蔚拂离开，上课时间到，她们走到了一处两栋楼的交接点，这还算僻静。 “现在聊吗？”蔚拂问她，“不耽误你听课？” 许星瑶走近一面瓷砖墙，斜倚靠上去，她和蔚拂隔着小半米的距离，双手插兜，“蔚副总监，在个人问题上，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对我抱有偏见？” 蔚拂愣了下，着实没想到她此时会问这么个问题。 说好的解释报告呢？ 两人对视，许星瑶给她一个理不直气也壮的眼神。 蔚拂：“……” 她差点儿忘了，这位小老总不一直这样吗？ 出差都能给她通视讯，借着工作汇报占用她晚上的私人时间。 现在随便找个工作借口同她瞎聊不是很正常？ 许星瑶歪了下头，催促，“回答我的问题。” 她是真有这种感觉，也感到困惑。 明明，她们第一次见面，她就帮了蔚拂。 第二次见面，虽然是在夜店，一个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场合，但她当时很认真地装乖了，所有人都说过，她的外在极具欺骗性。 可蔚拂怎么就对她戒备心那么重？ 许星瑶纳闷，“我当时还穿着JK呢，不像个女高中生吗？” 就像今天，她也穿了一套JK，紫粉格纹的一套。 刚刚，那个男生在不知道她年龄的情况下还喊她学妹。 蔚拂看着女孩的迷惑表情抿了下唇，她有点好笑，直言，“你那只腋下包就不是普通女高中生能买下的东西。” 就算家境殷实，也不是一个普通老实的女高中生会关注的东西。 那是各大时尚杂志的星品，国内当时都买不到。 蔚拂作为珠宝设计师，翻阅各类时尚穿搭杂志是她的基本素养，自然认得出。 她当时没有戳穿许星瑶，是为了逗这女孩玩，是为了看这女孩到底能演到什么地步。 此时她又戳穿，同样是逗女孩玩，为了看女孩吃瘪。 谁知，许星瑶只是很短暂地愣了下，然后，唇畔勾起一抹弧度，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哦，还说对我没意思？” 蔚拂：“？” 许星瑶眉目含笑，调侃，“连第一次见面我背了什么包，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蔚拂：“！” 蔚拂：“……” 作者有话要说：蔚高冷：可恶！大意了，被这小屁孩给绕进去了。 许小渣：没事，不算什么，你迟早要被我绕到手～ 感谢在2021-06-2720:12:02~2021-06-2820:34:22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噔噔噔6瓶；双er3瓶；沧笙踏歌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日月神教”的聚会活动大多都星在晚上,男生们总星不喜欢逛街。 但今天下午妹子们约着逛了会街，干脆下午茶的功夫就把几个男生也喊出来了，一块儿在万诗家的山庄简单玩会,晚上再出去玩。 几个男生在室内呆不住,钓鱼的钓鱼,打球的打球，只有女生们嫌弃外面太阳，躲在棋牌室闲玩。 白天的许星瑶她们已经很久没见到了,记忆中还星那副爱好游戏购物,看书最多看时尚杂志的模样,可此刻许星瑶斜靠在一张单人沙发椅上,摸了本规矩的书籍在那翻。 这场景多少叫一众好友觉得新奇，万诗招呼人上了冰淇淋，只有许星瑶看书入神没注意，她便端了一个小杯子送过去,“瑶瑶,看什么那么认真呢？” “近20年的国内轻奢领域的并购案集。”许星瑶接过小杯子,在粉色的那颗球上挖了勺塞进嘴里。 她看着这粉色便想起草莓蛋糕,更想起那日milk蔚拂面前的那只蛋糕。 一时心情复杂,两种感情交织,要融合又被她强行矛盾地拉扯开。 “并购？”几个女生惊呼，“怎么看那么远的东西？” 星辰目前不过许氏的一个子公司,自己也不过大海中的孤帆一只，跌跌撞撞摸索，没有资金也没有能力做这种事吧？ 许星瑶吃了几口，把冰淇淋放下，“未雨绸缪。” 她这话说的很有深意。 星为了星辰往后被他人收购未雨绸缪,还星往后她要收购别人的公司？ 星辰可星背靠许氏的...... 没一会，许星瑶从包里翻出另一本书来。 “瑶瑶你这包？”万诗惊叹，“百宝箱吗？” “总共也就两本书。”许星瑶正在哗啦啦地翻着书，像星在找某一页，头都没抬。 她最近一直背大号的托特包，里面装着各种文件，还有闲余便会丢一两本在看的书。 蔚拂前两日跟她提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只腋下包，她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唔，怎么又想起那个女人了？ “天顺光速崛起史？”又有人凑近，这回星任倩，她瞄了一眼许星瑶手中那页的标题。 “嗯。”许星瑶将书合上，因为草莓蛋糕的联想，有点儿心不在焉，看不下去书了，“听说，这家公司的成长史快要编入大学教材，我前两天才看见他们公司继承人接受的一个财经采访，受益颇多。” 小姑娘们纷纷咂舌。 从前她们聚在一起，聊得可都星新出的衣服和包包，要不就星那家店更好玩。 现在，她们老大愈发走得远了，再也不星她们曾经那个纨绔的老大.....了？ 女生们内心尚未感叹完，许星瑶把书丢回包里，走到桌前开了瓶酸奶喝，边喝边问，“最近哪家包包出了新品吗？比较抢手的。” “你星问的业内行情吗？”女生一时不敢接话，怯怯问。 她们不知道许星瑶星还沉浸在公司业务里面，还星和从前一样单纯聊纨绔们之间的日常购物。 “我星问你们最近又去抢劫一空了那些店子啊？”许星瑶咬着酸奶瓶口，无奈。 噢！那就好聊了！ 她们老大虽然上进了不少，看来还星她们曾经那个纨绔的老大！ “啊！那可多了！XX家新出的那款包，白绿的，我可星飞了好几个城市才拿到！” “XX家常青款，最近不知道怎么突然火爆了，我就也从了个众，发觉星还挺好看的，还好我时尚嗅觉灵敏度高！听说前天国内直接断货了，现在还想买的得去国外了，瑶瑶你看看不？” ...... 许星瑶听着，又问她们，“那珠宝首饰呢？最近你们谁男朋友送的礼物有让你们心仪的吗？” 女生们叽叽喳喳。 许星瑶抿了下唇，“最好星那种你们一收到，就觉得，欸，我想和他在一起了！这种的？” “？” 许星瑶又说，“或者，特别有设计巧思的那种？” 这回，众人终于咂摸出点儿不一样的东西了。 任倩轻轻吸了一口气，她看向许星瑶问，“瑶瑶，你星还在追那个女生吗？” “昂。”许星瑶竟然还摸出一个随身带的小笔记本，记下了女生们的小心思。 任倩看着女孩捉着笔记东西，认真思索，时不时拧眉的模样，在没有人注意的当口，她阖眼，感受心里的微微酸胀，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已经不星第一次任倩感觉到许星瑶和从前不一样了。 这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注意力连着喜怒哀乐，似乎都变得有迹可循，而那痕迹，和另一个女人牵着关系。 可星，不能星这样，也不该星这样的。 任倩一直不远不近地看着女孩。 她陪着许星瑶长大，看着许星瑶出国，又看着许星瑶回国，再看着许星瑶进了星辰。 她想，星辰这个公司名字很适合女孩。 因为，许星瑶本就星天上星星一般的人物。 星夜空中闪亮的存在，也星遥不可及的。 这样的人物，星只该给人欣赏，让人仰望的啊。 所以，她从来不敢放纵心里那份感情的发酵。 可现在，那颗星星似乎要被打上一个特殊的印记了...... 星星不该星某一个人的，那太不公平了。 - 这天之后，任倩更加频繁地从任意那边打探许氏的消息，打探星辰的消息。 从前，她星为了能和许星瑶在吃喝玩乐之外的地方和领域再多一点点牵扯与联系，为了在许星瑶需要的时候，随时都能尽上一点力。 而现在，她的心态变了，她也说不上来，她这样上心，这样功利，星为了什么？ 独栋的别墅二楼，这星任意为了补偿任倩送的房子。 任意推着茶盖，吹了吹沫，小口地品茶，悠悠叹出一口气，才说，“我们许氏这位大小姐手段还挺高明，这人心抓的。” 这群娃娃还小的时候他就听说过“日月神教”的事，起初只觉得小孩子闹得玩，没想到那一大帮子人还真一直就这么玩到了现在。 就这凝聚力和核心感，真有几分邪｜教的味道。 任意舒服地靠在红木椅子，将茶碗放下，他真心实意地求教，“你这样尽心尽力待她，替她卖命，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没有。”任倩拧眉。 她不懂这男人说话，怎么总有办法叫人听得那么不舒服。 任意笑了几声。 能让手下毫不怀疑，近乎于信仰地为她办事。 这丫头星有几分颜色，所以那就星天生的领导者，手腕强劲喽？ “呵。”任意手搭在木扶手上，悠哉地抖了抖腿，“章家和陆家那两个小子，好歹星男娃娃，热血青年中了美人计情有可原，一时让美色迷了眼也星有的，可以理解星吧？” “任意！”任倩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眼神喷火，“我们都星朋友！章勋俊和陆谦君他们对瑶瑶没有那种想法！” 任意眼见着惹恼了小祖宗，连忙止住了话头，他笑笑哄着任倩，“好好好，爸爸星夸她呢，爸爸对大小姐怎么会不恭敬？” “你最好星。”任倩甩过脸色，自己走向一边玩手机，不理这个来去自如的所谓“爸爸”。 任意看着任性的女儿，良久，他五官间褶皱更深，露出人称“老狐狸”般的标志笑容。 他闭上眼睛，轻轻地晃腿。 悠哉悠哉。 这星最近第几次任倩从他这刺探军情了？ 小孩子那点把戏，他心里一直有数。 若换作以往，他也就给点不痛不痒的资源应付了事了。 最近，大公子似乎更加荒诞不经了，跟未婚妻那事也暗地里闹得厉害。 但任意还星没有思量好，他心里头有一把秤。 自打许星瑶回国，两兄妹明争暗斗。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态要站在许钰那边，但暗地里，他不动声色地给许钰透露了不少消息和资源。 可许星瑶的表现，一直在打破他的心里认知。 所以，任倩这边找他要消息，他斟酌再斟酌，也还星“无意”地透露了有那么点分量的东西。 但这不可能给太多，偶尔得敲打回绝一下，就像今天，他半故意地推拒任倩的刺探，也星为了让任倩多少懂点分寸。 - 许星瑶的恋爱记录里，没有任何一次的暧昧推拉，进行过这样长的时间。 可她竟然觉得乐此不疲。 根据闺蜜团提供的各种信息，她最近又送了一次套装首饰，一只差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包包。 比之从前完全的金钱攻势，不知不觉，她掺杂了不少心意和时间。 只星，没有突破，依旧被蔚拂一一退回。 大多数时间，许星瑶总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偶尔，她也会有莫名的急躁和冲动。 就像今晚，她看书一直心神不宁。 白天的时候，有客户的代表团来他们公司，参观到设计部，那些男人或欣赏或仰慕的目光胶着游离在蔚拂身上。 那个场景，在她脑中经久不散。 设计部的最后一盏灯光熄灭，许星瑶如梦初醒一般弹起来，她拽起衣架上一件单薄的风衣，冲了出去，直追进夜色，赶上了广场上蔚拂的步伐。 “蔚副总监。” 蔚拂手臂上也搭着一件风衣，她回头，“怎么，许总要约喝咖啡吗？太晚了。” 许星瑶气还没喘匀，她瞪着琉璃似的大眼睛，直勾勾看向蔚拂，也没回应蔚拂的话，也没任何前缀铺垫，“跟我谈恋爱吧，反正你也单身，试一试又怎样？” 这些日子，她时常调戏蔚拂，调侃蔚拂待她也有意思。 但都只星些暧昧的玩笑。 她这次，难得清楚明白地再次请求。 秋季的夜晚，风中弥漫着一种凋零又清冷的味道，似乎星四周的绿化树木散发的。 蔚拂拢了拢被风扰乱的衣领，规矩地压好，“不想。” 她同样看着女孩，跟前几次玩笑的眼神不一样。 许星瑶不依不饶，虽然没有追问，但眼睛里星固执，只星挡在她的身前。 她在无声地问她，为什么？ 蔚拂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我不想这么随便，就开始一段感情。” 言罢，她大约给了许星瑶两秒的反应时间，但许星瑶没说出一句话来。 打着旋儿的一片小小的树叶，落在许星瑶肩头，蔚拂轻轻拂掉了，没有再看她，然后绕开她，径直走进了夜色中，渐行渐远。 许星瑶站在原地。 只星呆呆看着身穿纯黑蕾丝长裙的女人，一点点融入了黑夜。 她好像能感觉到，她好像第一次听懂了蔚拂的话，但又完全不懂。 她有一种直觉，蔚拂给了她最真诚的答案。 近乎于剖开心迹，这星她离蔚拂的心最近的一次。 如果她能抓住机会，或许...... 可她发现，她真的不懂。 许星瑶突然觉得，很茫然，她走进了一座白茫茫的迷雾森林，她无法确定哪个方向星对的。 所以，蔚拂跟她说完后，她哑口无言，她没法儿再拦住蔚拂说什么。 她知道，她拦住也没用，她说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话来。 蔚拂给她的答案，那种隐约的光。 像星一块儿蛋糕从天而降砸到她面前，她却不知如何下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深夜的写字楼下，她攥住手中的风衣一角，整个人陷入一种无措。 作者有话要说：请个假，明天不更噢～ 感谢在2021-06-2820:34:22~2021-06-2919:40:15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栩殇20瓶；爱上树的猴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会议从上午十点半开始,持续到中午十二点，蔚拂和方欣兰两个小组轮番表述。很显然，接下来的议程还很多,小老总拍板,先暂停解决午餐。 “我可没有让员工饿着肚子加班的习惯。”在方欣兰做完汇报后,许星瑶抬手比了个中止的手势。 “40分钟吧，大家各自解决下午餐问题，公司食堂已经上了菜,想要出去吃的别跑太远,现在,原地解散。” 蔚拂让组内成员从楼下帮带了一份工作便当,她草草吃了几筷子，不合胃口。 去洗手间时，一路上，仍有同事还在讨论。 “方总监居然能搭上onlylove,onlylove诶！” “听说是对方设计部负责人和方总监一起共事过,两人有点交情！” “方总监来头这么大吗？” “好像曾经是师徒关系吧。” “这就难怪了,这回要成了,算我们星辰高攀吧？” “那不肯定嘛。” …… 蔚拂将手中的泡沫冲洗掉,转身将手摊开在烘手机下。 水珠一颗颗急速抖动,往下滴。 其实都不用去多想，不光这些爱扯八卦的小职员,刚刚在会议上坐着的一个比一个云淡风轻的各部门负责人，他们的态度应该也都是一致的——支持方欣兰小组的方案。 蔚拂的小组有些走到绝路的样子。 她们目前拿出来的方案和方欣兰那边的，乍看之下水平是差不多的。 但蔚拂心里清楚，这不会是最后的成稿，她的完成度远远没有达到心中的理想。 而方欣兰那边的,即使做下去，天花板的上限已经很明显。 那大概本就是一次绝对意义上的商业合作，过得去就行了，onlylove公司也在拿星辰试水。 重新回到会议桌边，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探讨合作。 对于设计部的想法，难得其他部门都如此有兴趣。 项目组负责人抱着茶杯，“所以现在是接触到了什么程度？” 市场部负责人目光炯炯，“继续下去的话，预计大约什么时候能初稿？” …… 这形势就如脱缰的马，一去不复返。 任谁也回天乏力了。 插话已无意义。 蔚拂抚额，很难跟外行解释出两个小组概念稿的方向和差异。 最后，还是主位上的许星瑶敲桌子拉回话题，“两个小组都进度不错，之后，我们拭目以待。” 否则，只怕大家都已忘了还有另一个小组。 但就算此刻再提起，也没谁再会真对她们抱有期待，也只当一个形式了。 一整个下午，设计部的气氛都弥漫着一股压抑和静谧。 蔚拂去茶水间泡茶，小潘跟了过来，想安慰她，也是想劝放弃，“蔚总监。”女孩言语犹豫。 蔚拂将手中倒出来的这杯递给了她，自己又倒了一杯，两人坐在吧台，蔚拂看着她，用眼神示意鼓舞她有话想说便说。 小潘紧张地开口，“我们大家伙，设计部的伙伴。”她小心地看着蔚拂，“我们都知道，我们的设计不比谁的差。” 蔚拂照旧无声地看着她，但那眼神变了。 微上挑的眼尾扫出淡淡的一抹眸光。 小潘双手握住杯把手，改口，“是。我们的设计是很好。” “但是现阶段，看起来就是差不多的。”小潘有点不敢直视蔚拂的眼睛，她垂着眼，目光在大理石的桌面打转，“她们那边有onlylove合作这个噱头，未来打开市场和营销的前景就比我们好太多了……” 其实对小潘她们来说，毕竟按照层级划分她们只能算一堆兵，即使对面小组的方欣兰胜了，也没什么。 方欣兰手底下就方毅一个心腹，而她们设计部总共也就她们这么几个人，总不能真都不要了。 只有蔚拂一个人，跟方欣兰处在这么针锋相对的一个位置。 昔日元老与现总监的对决，一旦倒台，不只是一个设计方案的事情了，到时候只怕境地会很不好受吧。 尤其，蔚拂还是这样倨傲的性子。 小潘她们和蔚拂共事几年，虽说工作之外毫无交集，但工作时间内，都得到过蔚拂不少照顾，她们心底里，都记挂着她，也为这次的事真心实意地担心她。 蔚拂单手执杯，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她啜饮一口，“还没结束呢。” 女人于氤氲的雾气中，浅浅勾唇，“没有人能让我们提前结束。” 她反宽慰着想要安慰自己的年轻女孩，笑容里不见半分自怨自艾。 主题设计的方案，现在只是初始阶段而已。 即使形势不好，总不能不战而降。 她不会认输的，她的设计，她的梦。 这么多年，从学业到事业，离开家族庇护，走出象牙塔。 在这条路上，她从来就没想过认输。 不管前路如何，她会尽人事无愧于心。 在他人眼中，蔚拂就像一枝于极寒之地绽放出的梅花，傲然怒放。 很美好，很叫人赞叹惊艳。 可有时候也会叫人......惋惜担忧。 过刚易折，一枝风雪中的梅花有多么脆弱，总有种飞蛾扑火的倔强与凄厉感。 许星瑶听了南南收集来的八卦，嗤笑出声，“呵，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听。” “她这叫工作机器！工作狂！木头！”小老总坐在转椅上，晃晃悠悠，嘴里就没冒出一句赞赏的话来。 似乎，还有种莫名的不爽。 南南囧，她站在一边心道，所以看来，小老总和设计部那位副总监到底还是不对盘。 可转眼，她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次日下午，南南陪着许星瑶在公司四处转悠，这算是一项不定期工作，看看目前公司情况，有什么需要调整。 在茶水间，许星瑶翻了翻果茶包，正跟南南嘱咐再加几个口味，蔚拂捧着只小瓷杯进来了。 女人今日着一身暗绿的长裙，外罩一件极薄的纯白长款马甲，看见小老总也只是轻微点了个头，连打招呼的套话都懒得说。 南南一边想，这两人真是明面上都不对付，怪不得小老总不待见蔚总监呢，竟然傲到连场面话都懒得敷衍小老总，另一边她又分神觉得蔚总监今天这一身很有气质。 等等。 南南突然想到，蔚总监作为设计部总监，有品位是理所当然的，她一贯穿的最简单的黑白灰系列各种职场套装，同样能衬得她身材好颜值高。 可最近，蔚总监的穿衣似乎有了那么一丢丢改变？ 虽然还是很职场风，但总归稍稍“花哨”了那么一点。 这是为什么呢？ 女为悦己之容...... 南南无端联想到这句话，又觉得应该不是……吧？ 公司里私底下都传开了，蔚总监新晋的那位追求者，每回送的小礼物，都被她随手处理了。 她抿着唇，没憋住，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于是，许星瑶和蔚拂一道朝她看过来。 南南连忙摆手，“没事。” 她们自然不知道南南一个人都在那想了些什么鬼。 许星瑶看蔚拂拿一只小勺子搅拌咖啡，都半天了，两个人在一处空间里待着，这女人就真不打算理她一下？ “大白天就喝咖啡，昨晚又忙得很辛苦吧？”许星瑶揶揄蔚拂，“把自己都逼成个工作机器了。” 南南笔下“刷刷”地记着刚刚许星瑶说的几种口味果茶，脑子里分出神来。 唔，许总这怎么听起来倒像是关心，是劝蔚总监休息的意思呢？ 蔚拂瞥许星瑶一眼，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吧台一角，闲闲道，“我不大白天喝咖啡，难道要晚上喝吗？” 南南差点儿又笑出声来。 这话听着......仿佛意有所指？ 许星瑶轻笑了一声，没接话了。 她垂眸，暗自嘟嘴，是啊，两个人晚上一起加班那么多次，她约她喝咖啡，她可一次都没答应过。 南南笔下一顿，看着这两人之间难以形容的暗潮涌动，她好像更看不明白了。 - 无论谁看，蔚拂都好像没有什么情绪变化，没有受到丝毫上次会议失利的影响。 可是，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在公司加班的时间更多了。 她加班，许星瑶基本也都在加班。 两人不会干扰对方，只是灯光遥相呼应。 是夜，空荡荡的格子区，许星瑶路过终于要下班了的蔚拂，她看了一眼桌上她之前送来的却没动过的咖啡，内心略微不爽地哼了一声，脸上却不显，还是无所谓的漫不经心笑容，她打趣蔚拂，“蔚副总监，这么拼呢？” 蔚拂收拾好桌面，回她，“谦虚了，许总也不遑多让。” 两人相互对视，有某种心照不宣。 又有种言语间的无声对峙，短短的几个瞬间，两人的眼神与气场，就来回了好几个回合。 念书时，蔚拂总是自习室里待到最晚的那一批，但好歹还有同学一同努力。 后来工作，便是孤灯一盏，她早已习惯，成人的世界，纷杂太多，身边的人被各种各样的俗念占据时间，逐渐对什么都麻木。而她能一直做下去是凭着对设计的热爱和心气。 她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生气了，由内而外的，而非他人推着赶着走的，一股冲动。 许星瑶身上，有年轻人那种鲜活的不服输的干劲儿与朝气。 虽然许星瑶总揶揄她工作狂，木头，但她从没跟许星瑶说过，许星瑶吸引她，也感染了她。 因为许星瑶，她好像重新找回了曾经的那份蓬勃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2919:40:15~2021-07-0120:1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ddous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熬夜4瓶；沧笙踏歌、栩殇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许星瑶的生活变得两点一线，公司和家里，就这两个地方,来回跑,只偶尔和朋友小小聚会或者公务应酬才外出。 她送小礼物照旧,下班主动邀请送人回家照旧，被拒绝也照旧。 一切，好像在原地打转。 许星瑶瘫在办公室的转椅里,突然就觉得莫名的躁。 她一个快乐大过天的人,怎么把自己过成了这样的日子？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那晚蔚拂拒绝她时已经给过了答案，她如果没法有所改变或参悟，是不可能有任何进展了的。 可是......许星瑶每每思及此，就觉得无力。 下班之后,许星瑶这回没窝办公室再加班,她觉得她再不找点快乐,自己就快长草了。 milk酒吧的吧台。 蔚拂那晚曾坐过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许星瑶进来第一眼就看中了这,她想，今晚就在这消遣吧。 舞池里有个女生夺得了今晚最多的风头,至少在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许星瑶舔着milk的招牌牛奶，看得不亦乐乎。 看美女热舞，赏心悦目。 这才是该过的人生。 “妹妹，别喝奶了，都到了酒吧。”那位尽出风头的女人跳完一场挪到了许星瑶身边,敲着吧台招呼服务生，“来两杯朗姆配樱桃白兰地，一杯给这位小姐。” 许星瑶稍稍意外，倒不是别的，这搭配恰恰是她的喜好。 于是，抱着“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她对这女人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有了酒的助兴，话匣子就很容易打开。 但大部分，还是许星瑶听，这女人跟她说。 许星瑶喜欢撩人，但对倾吐自己的事，并没太多兴趣。 这女人话多又密，听了会许星瑶便有些恹恹，搭话搭得心不在焉。 可看得出来，她对许星瑶兴趣很高。 中途许星瑶一度怀疑，自己今天确实没走错店，进的是milk酒吧，而不是某家les夜店吧？ 这女人因为之前炫舞，得到不少关注。 而许星瑶的颜值摆在这，自然也会引人注目。 不少男女探索的目光，在她们这处流连。 托这些目光提醒，许星瑶想起自己今晚出来的目的，出来玩自然要尽兴，像现在这样听人废话，许星瑶觉得并没有多少快乐。 “battle吗？”她突然打断滔滔不绝的女人。 “什么？”女人愣了几秒，在跟许星瑶对视中看清女孩眸中的神采，她才反应过来，“好啊。” 没有和上回许星瑶跟贺莲那样正经battle，毕竟她们俩只是想玩玩，彼此间只有暧昧没有争锋相对。 同一场音乐中，即兴舞蹈。 林枳先动的，她自诩舞蹈出彩，有这个自信。 可没想到，许星瑶竟直接跟上了她的舞步，两个人在推拉中互相挑衅，林枳暗暗吃惊，许星瑶的舞蹈竟比她更加随性也更加游刃有余。 你来我往。 某个瞬间，许星瑶突然靠近她，女孩的气势挟山海而来，她立刻就屈从了。 接下来的舞蹈中，女孩就成了节奏掌控着，她用眼神，用舞蹈动作带领着她，而她，只能配合。 一曲完毕，林枳看许星瑶的眼神都变了。 也正是这支舞，许星瑶在无声中确定了，这女人确实是同类。 有意思。 许星瑶玩出热汗，她现在才觉得，今晚这趟不虚此行，她拍着吧台，找服务生要酒，“加冰块，还要再来杯牛奶。”她又扭头随意地问林枳，“你要喝杯牛奶吗？” 林枳宠溺地看她，“你说喝，那我就喝一杯。” 俨然一副哄小孩子的神色。 许星瑶扭回头去，“两杯牛奶。” 她要完了东西，跟林枳说，“你以为我没事跑酒吧喝奶吗？其实这地儿最出名的就是牛奶，没看店名就叫milk吗？要是这牛奶不好喝，老板好意思叫这名儿？” 林枳愣了下，她倒真没想到，里面还有这层缘故。 喝了奶又喝了酒，两人还玩起简单的小游戏。 气氛无比欢乐尽兴。 许是气氛所致，不过第一次见面，林枳开口，“瑶瑶妹妹，要不要和姐姐谈个恋爱？” 许星瑶闻言歪头，她两颊笑出清浅的梨涡。 眼前却突然浮现了另一个女人。 “噢，不巧。”许星瑶屈指敲敲杯壁，弹出清脆的声音，她照旧笑着，“如果换个时间点，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看。” 这话她真心的，她是觉得确实相处得还算对头。 按照她以前的标准，这女人不提，她也会提谈个恋爱，两人能玩得快乐，那在一起，便锦上添花。 林枳听出被拒绝的意思，遂问她，“我们今晚玩得很开心，不是吗？” 许星瑶没法否认，她也觉得没什么可否认的，“是。” “那为什么？” 许星瑶揉揉鼻子，“因为......” 酒喝多了，她脑子有点儿迟钝转不过来，她想说她心里有人了，可好像不对...... 她心里有蔚拂了？那是真的喜欢吗？ 放在过去，她肯定不假思索就能确定是喜欢，她的喜欢来得很容易，消失得也很容易，尽管热烈，但快速而肤浅。 可在那个女人的定义里，这种似乎算不上喜欢，算......呵呵，那晚她说的“随便”？ 许星瑶只好说，“因为我跟别人已经在暧昧了，小姐姐，很可惜，你出现得晚了点。”女孩弯着眼睛笑得明媚，说着可惜的话却没有半分可惜的样子。 林枳拧眉，“既然还是在暧昧阶段......” 那便算不上先来后到，又没个名分。 许星瑶却打断她，哈哈大笑，“小姐姐，你知道我这人谈恋爱就三分钟热度吗？” 林枳：“？” 她不是很懂许星瑶说这话的意思。 “我高中时候就有个外号，人称‘三月瑶’。”许星瑶侧头，感慨，“不过后头出国那么久，回来现在都没几个人记得这个称呼了。” 林枳思索半秒，问，“一月二月三月的三月？” “正是。”许星瑶低头又贴着杯口吸了几口牛奶，仰起脸笑，“是不是觉得还挺好听的，最近很流行什么人间四月天之类的句子。” 林枳点头，唇畔含笑，“嗯，‘三月瑶’，很有诗意。” 许星瑶右手食指抬起晃动了几下，啧啧道，“可我这三月，是说我的恋爱记录里就没有超过三个月的，我的爱情保质期相当短。”女孩挑起一侧眉，“你还觉得有诗意吗？” 林枳愣了一瞬。 “所以，别对我那么感兴趣。”许星瑶自嘲，“真和我在一起你说不定会后悔哦。” 像某人，就对她的追求，那样拒之千里之外，避如蛇蝎。 林枳摇摇头，“我不在意。” 许星瑶下意识就追问，“为什么？” 她这么不靠谱，对于那个女人的心思和顾忌，她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但也不是完全不清楚。 虽然以前，她可从来不考虑这个。 “及时行乐嘛。”林枳捏着酒杯，跟她那只搁在吧台上的轻轻磕了一下，扬眉，“而且，其实我也很清楚你的恋爱风格。” 碱水市许家纨绔嘛，一少爷一小姐，圈内没几个知道的。 许星瑶并不认识眼前人，但不妨碍人家认识她，她也并不在意，点点头自嘲，“毕竟，我声名在外。” 说到这，许星瑶又笑了，她想眼前的这女人也该笑，因为那个女人就会笑，不单笑，还会是那种嘲笑。 可林枳没有笑。 许星瑶顿时大感无趣，今晚那些默契那些玩乐都一下子消失了个干净，她对眼前人突然地就没了任何聊的兴致。 林枳眼睛带着点儿期待和神采，“既然这样，那我等等？” 她以为她们达成了一致。 林枳问她，“你和你现在这一位三分钟热度完了，就和我三分钟热度一下怎么样？” 许星瑶挑眉，心道，可现在这位都不知道何时能开始呢，你还想着等她完了之后的事？ 那得猴年马月。 但许星瑶没说这些，她已经决定今晚之后便不会有任何联系，她只是浅浅笑着敷衍，“行啊，那你排着队吧。” 许星瑶又抿了口酒，不知在乐什么，旁若无人地哼歌，“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她想，今晚可真是浪费时间，无聊透顶。 还不如留在办公室加班呢，隔着玻璃看设计部那边的灯光，都值得的多。 - 次日晚上，许星瑶回归了两点一线，她觉得短时间内她大概懒得再去浪费时间了。 加班中途，她拎着咖啡回来，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许是最近太损耗精神，蔚拂已经趴在工位上睡着了。 许星瑶走过去，将手中的纸袋子放下，她这才看见蔚拂耳朵上插着白色的耳机，而面前那台电脑屏幕上在滚动歌词。 “也曾想过躲进别人温暖的怀中，可是这么一来就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想起曾经问蔚拂的问题，“试一试又怎样？” 蔚拂回她，“不想。” 不想因为寂寞因为寒冷因为那些外在原因，就急匆匆投入谁的怀抱，就随意找寻一个遮风挡雨的存在。 她的灵魂，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如此。 许星瑶看向睡得很浅的女人，那女人睡着时连呼吸都那么浅，也没了平日里的凌厉，只露出最原始干净的样貌，五官轮廓温婉，在黑夜中被屏幕荧光磨出温柔的模糊。 可内里，是那样骄傲肆意的灵魂，清高又孤冷。 许星瑶没喊醒蔚拂，她在那处站了许久，把桌面上那杯咖啡又拎起来，将纸袋攥地很紧。 她现在明白了，在莫名其妙的瞬间。 许星瑶拎着纸袋，重新离开星辰，回来时，换了一杯温牛奶放在蔚拂的桌面。 她想，今晚大约要失眠。 都怪那个女人。 她连蔚拂那份咖啡一起喝了，整整两杯，唉，□□会让她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蔚高冷：别装蒜，让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能是咖啡？ 许小渣：......没错，就是你！都怪你！ 感谢在2021-07-0120:14:23~2021-07-0220:0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栩殇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栩殇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零澪伶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态转变。 许星瑶每每想起蔚拂,总会生出一种歉疚，一种小心翼翼的负罪感，唯恐唐突了对方,可实际,她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跟蔚拂发生过。 她们从来不是情侣。 她渣过的人不少,从未生出过抱歉，甚至之后再不会想起那些前任。 对着蔚拂，这个她始终未曾得到过的女人,却有那么多的无根的担忧。 而当她真和蔚拂在公司碰上面,那种情绪又会被掩盖下去,好像从没出现过,反之被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想要上前挑逗，按捺不住的兴奋感所取代。 她的心情，变得反复无常起来。 这种反复无常的具体表现就是...... 她的追求没有完全停掉,每天固定的小礼物还是会送,但不是她亲自去挑选准备,反正是交代的别人,不需要半分心力。 她如果真的有心放弃,是该吩咐停止这项工作的。 但到了下班时间,她却极少再邀请蔚拂，说要送人回家了。 她总是提前就离开公司,去赶一些可去可不去通常交给下属去做的饭局。 她跟自己解释，她是有正当理由的，人际交往和应酬必不可少。 等晚饭后，过了下班高峰期那个点，她又会顶着夜色默默回到公司加班。 很多次,许星瑶赶完饭局走到公司大楼下，她抬头看见的，都是橙红的晚霞与蓝紫的夜空交接。 那是一种很梦幻美好的景色。 她看着那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景交相辉映，在天空中争夺着最后的主权。 那种短兵相接，激烈又安静，漂亮得不像话。 她好像也在经历这种无声的战役，她的内心她的情感，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默默挣扎与拉扯。 许星瑶回到星辰的时候，有时候蔚拂在加班，有时候不在。 可不管蔚拂在或者不在，她一个人窝在老总的办公室里，看资料看到脑子木掉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抬头，去寻找设计部格子区那唯一的光点。 看见了，她会呆呆看着愣一会神儿，等反应过来了她就又充好了电，可以投入下一轮工作里。 没有看见，她也不会黯然神伤，只是重新低下头，将手里的资料翻的“哗哗”作响，以此来掩盖内心回荡起的空落落的声音。 两人一起加班时，已经连着好几天，许星瑶从楼下带回来的都不是咖啡，而是温牛奶，她搁在蔚拂的桌边，安安静静地路过。 蔚拂：“？” 她伏案翻阅资料，修改电脑上的图稿，在她工作的时候从来不会分心，她游离于世界之外，她桌上那杯牛奶出现，几近于无的声响，她却抬头了，“许总。” 许星瑶回头，神情恹恹。 女人被她囧到，这是加班加到痛不欲生的地步了？ 蔚拂抿唇，压住笑意，“许总是小气加班工资吗？”她握起那瓶牛奶，晃了晃。 星辰是有加班补贴的，但蔚拂从来没有打过加班申请，所以她此时这说法并不存在。 蔚拂一直都知道，前段时间她和许星瑶一起加班时，那女孩偶尔和她闲聊几句，大多都是斗嘴，而那斗嘴，听起来挑衅，但无一例外其实是劝她早点儿下班回家休息，嚣张又刻薄的话语外皮里，是在关心她的健康。 许星瑶不知何时换掉了白天的那套西服，又穿上了她钟爱的JK，白衬衫上打着红蓝领结，藏蓝的格纹半裙，手中还搭了件同色的长袍。 整个人文雅又安静，像是走在校园小道上的书生气女孩，任谁都想不到这是一个拥有不羁灵魂的小魔王。 蔚拂在内心暗暗地赞赏了一声，她就听见许星瑶有气无力地说，“对啊，喝了牛奶赶紧回家睡觉吧。” 女孩的眼睛不一样了，不是那种外形上的不一样，那颗玻璃似的浅棕色瞳仁没有了曾经看她时的那种光彩，甚至有些躲避？ 这是，不想和她共处一室加班吗？ 这些天来，许星瑶的那些似有若无的改变，她并不是感觉不到。 那些热火朝天的追求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所以渐渐冷却熄火了吗？ 蔚拂心底暗笑一声，真是三分钟的孩子心性。 她“嗯。”了一声，又说，“那许总也早点休息。”便垂眸没再看那个女孩，眼底明暗不辨。 电脑上那张图稿在之后的时间里被反复修改了很多次，直到她下班，反而又被她回档到了最初的样子。 - “小毅啊，没事吧，吐怎么样了？” 方毅扶着脑袋，从卫生间出来，在走廊撞上了出来寻他的方欣兰，“姐，今晚我实在不行了，我老婆还等我回家呢。” “哎，没事没事。”方欣兰上前一步，搀扶着他，“姐知道了，一会肯定不让你再像刚刚那么喝了好吧，这才几点啊，很快的，啊，再等等，杨总喝到位了，我们就能散了。” “不是，姐。”一个一米八个头的男人说着说着眼泪都涌出来，他随手一抹掉，哭腔却很难憋住，“我儿子刚半岁，小孩子得要人照顾啊。” “我懂，姐懂你。”方欣兰拍拍他的肩背，叹气，“都是这么过来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能没点事呢。” “可是小孩子的衣服，他的小东西，都要洗，要消毒，要喂奶。”男人断断续续，抽噎，“我老婆白天已经够辛苦的了，我不能丢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我一个大男人......” 方欣兰打断他，“行了，小毅，不是姐说你，你现在的努力是为了给家人孩子更好的生活，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被眼前一点小挫折就阻挠了事业？” 方毅被她堵得一噎，男人的最后那点儿自尊心让他止住了哭泣，“嗯。”被方欣兰推进了包厢门。 他坐在桌前，头顶的水晶吊灯光彩夺目，桌面上每个人都喝得满面油光，红脸红耳朵大嗓门，包厢里的小火锅和各种菜味酒味混杂在一起，弥漫着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味道。 方毅被酒精充斥的脑子里浑浑噩噩，他闻着这味道几乎要窒息。 这一两个月以来，自打方欣兰拉拢他进了小组，这个小组就他们两人。 他白天在公司画设计图，晚上要被方欣兰拉出来应酬酒局。 方欣兰跟他描绘了一个前途无量的蓝图，他们小组的图会被重用，他是方总监唯一信任的人，他将在公司出人头地，然后，给他老婆孩子幸福。 可最近，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早上睁开眼睛，他前一晚吐的一塌糊涂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掉，连最贴身的内裤，方欣兰是不会给他做这种事的，而身边，他老婆一天比一天憔悴。 起初，他老婆在他晚上应酬时还会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后来便很少打电话，再后来，他老婆对谁都说话很少了，医生跟他说，“要多注意关心产妇的内心状况，不乐观呐，你老婆已经是产后抑郁了。” 方毅觉得，他也快抑郁了，他一个男人，一天比一天哭得多，他这段时间掉的眼泪快干上前三十年的总量了。 白天，他被方欣兰一个内部专线召唤进总监办公室，他低着头嘟囔，“我不是说应酬这事不对，但术业有专攻......” 我一个做设计的，为什么要天天在那贴着笑脸陪酒呢？ 他看见工位上其他的同事，凑在一块儿商量设计灵感和修改方向，虽然也会有意见不一样或者灵感枯竭的时候，但大家都不亦乐乎，他从前也是其中的一员。 可现在，那堆人和他，不是一拨的了。 晚上，方欣兰在酒桌上跟那些他不认识的人侃侃而谈，介绍着他，“捧高”着他，“小毅不错，画图画地好，那酒量也是没得说。” “王总，来来来，让小毅敬您一杯。” “年轻人嘛，那就是猛，小毅你给大家展示一个，小辈嘛，先自己喝三杯！” ...... - 许星瑶最近车上的歌单风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那些一水儿的英文歌都没了，而是那晚蔚拂听的那首歌的歌手的各种歌曲。 许星瑶觉得吧，这些歌儿还行，她虽然听不出蔚拂那种欣赏的境地，但觉得这些歌反正都挺小清新的。 嗯，挺符合那女人的气质。 茶水间里，她插着耳机哼着歌，泡了一杯上回看见蔚拂泡过的咖啡，拿小勺子慢吞吞搅拌。 蔚拂进来时似乎没打算搭理她，但又猛然抬头看向她。 许星瑶唇角弯起，她知道是因为什么。 女孩捋了捋衬衫领口顺延出来的斜飘带，献宝似的窜到了蔚拂身边，主动给她看自己手机屏幕，“self，很小清新也很有意思的一首歌，你好像也听这个歌手的歌吧，我就听个意境，这歌我觉得还意外地挺帅的。” 她自以为是地装文艺。 许星瑶觉得，不管她和蔚拂以后会不会在一起，但她和蔚拂早已不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至少朋友总算吧？ 即使做不成情侣，她也想和蔚拂再多点共同语言，多点联系与交流。 女人瞥了她一眼，“......嗯。” 神色有那么点儿一言难尽。 许星瑶：“？” 她内心小小忐忑一下，问蔚拂，“你听过这首歌吗？” “听过，还挺喜欢的。” yes！ 许星瑶重新弯唇，露出可爱的梨涡，给蔚拂一个乖巧的笑容。 蔚拂歪头看她半秒，然后，后退了半步，斜靠在吧台边沿，双手抱臂，看她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尾音略勾起，清冷中嵌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缱绻，“不过我都是把它当小黄歌听的。” 许星瑶：“？？？” 小黄歌是什么鬼啊！ 她一瞬间百口莫辩。 什么玩意儿？ 不是，我的心有灵犀呢？我的志趣相投呢？ 艹，装文艺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许小渣：喵了喵的！我怎么做什么都不对？！ 蔚高冷：你就老老实实追人不成吗，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嘛？！ 许小渣：......啊？ 感谢在2021-07-0220:09:33~2021-07-0318:15:38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阳16瓶；小磨叽10瓶；百事可乐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连着几天的大太阳,白天却下了一场短暂的秋雨，蒸腾起热气，空气里黏腻不堪。 晚间夜宵城的门口,两个人影拉拉扯扯。 “阿枳,我们还是和好吧。”贺莲拽住了林枳长风衣的袖管。 “和好？”林枳想从贺莲手中扯出自己的衣袖,无果，她横眉冷对，“怎么个和好？和好什么？和好了是做朋友还是做恋人？” “自然是恋人。” 林枳听了从心头冒气火来,“恋人是吧,行啊,那你说,为什么要和好？” “因为......” 林枳点头，“是你要做恋人，可你连喜欢两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么久了,你心里究竟装着谁我会不清楚吗？” “你是老电影看太多吗？我给过你几次机会了,回回腆着脸说要和好,‘不如我们重新来过’,你可别糟蹋那些经典台词了！”林枳终究将衣袖扯出来,“你没人家那风韵,就别想着和人家一同风流。” 贺莲无话可应，便说,“你大晚上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还和那群人混在一起。” “什么叫这种地方？这地方怎么了？”林枳好笑，“还那群人，那群人是哪群人？哪种人？和你一样的人吗？我看他们比你好多了！” 贺莲也不高兴了，“你说什么呢？” 林枳反倒心静下来点,她开始奚落贺莲，“你看不惯我这样，可我这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你心里装着蔚拂呗，真以为我不知道呢？她清高，她不会出来乱玩，你回头找她去啊。” 林枳心里有气，这股火积攒了太久。 她就没从贺莲这拿到过半毛钱真心，权当她当初那点儿感情喂了狗，可既然都分了，做什么又纠缠不清。 “和好”这两个字，这件事，贺莲究竟对多少前任一再的强求？不止她一个吧，恐怕是无数个。 这女人是缺爱是怎么的？ “行，说我，你自己不也大晚上出来玩吗？”林枳讥讽，“你以前在她跟前的时候，乖顺得跟条狗似的，她不喜欢你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呗，你就屁都不敢放一个，你就真的不去，可你那么在乎她，你又甩了人家干什么？你又来纠缠我做什么？” 贺莲突然地眼睛就红了，她上前一步就抬起手，眼看要甩一个巴掌在林枳脸上，“你说我就说我，你说她做什么？！” 店前树影摇晃，黑夜中风呼呼作响。 这风没几分凉爽感，反倒把空气中的湿度黏连到人身上，让人更憋闷。 林枳眼疾手快抓住了贺莲高高举起的手腕，一把将人推开，“我可没有相爱相杀的癖好。” 贺莲被她推的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恨恨看向她。 “你可真够逗的，自己嘴里从来离不开她，钓谁都要提她，往尘埃里贬低她，以此来满足你空虚的自尊心吗，觉得这样衬托的自己很高是不是？”林枳简直讨厌极了这副模样的贺莲，她转身离去，“可是，你却又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越是这样，越是说明蔚拂在她心里是那样纤尘不染，是一柄标杆，是最能拿得出手的存在。 “她在你心里是白月光，那我呢？”林枳嘟囔，“蚊子血吗？” 林枳喝酒夜宵的心思没了，她走回夜宵城，手机嗡嗡震动。 那样果断地拒绝贺莲，另一个原因是她是有新目标了的。 可那人，却是她难以企及难以套路的存在，这么久了，她终于得到一点点消息，还是碰巧。 ——你让我们帮你注意的，今晚那千金小姐刚好进了我们酒吧对面那条街，我听见她们说晚点去万盛山庄玩。 林枳蹙眉，那地方好像是会员制的？ 不过没关系，她总能有办法进去。 林枳将手机揣回口袋，她重新走出夜宵城，随手打了个出租车。 - “瑶瑶妹妹，好巧。” 许星瑶领着“日月神教”的众人，在走廊上撞见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那女人手臂上搭着只中号的酒神包，托着只包的缘分，许星瑶才分出一抹眼神看过去，她恍惚记得，似乎之前见蔚拂背过一款类似的，否则，她走在路上很少理这种搭讪。 这一眼过去，那女人唇畔噙着抹暧昧的笑意。 许星瑶：“？” “你不记得我了吗？”林枳笑，“这真让姐姐伤心。” 许星瑶：“......不记得。” 这女人戏真足，自说自话的，关键在演戏这回事上，许星瑶很少棋逢对手，从来都是独孤求败，因此看这种蹩脚的戏码就很无趣。 “那碰上了，不如一起玩玩？”林枳毫不气馁。 许星瑶提步，目不斜视地路过，“不方便。” 她今天意外地冷酷。 一行人进了包厢，包厢门被章勋俊几乎擦着林枳的脸给摔上，男生咧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美女，不好意思了。” 几个人在那商量着点点儿夜宵和酒，又想着一会儿是不是玩几把牌。 章勋俊在最中心叫嚷着点完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难得竟然率先从人群中爬了出来，他瞄了眼安静窝在沙发上的许星瑶，神不知鬼不觉挪了过去。 “老大，话说你回国都多久了？”章勋俊先剥了个橘子，将橘肉往许星瑶手里塞，许星瑶眼睛都没抬，随手就给推开了，他便自说自话，将橘子往嘴里丢，一边吃橘子一边掰扯自己手指头，数给许星瑶看，“6、7、8、9、10......呀！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许星瑶正在看刚从包里翻出来的一册文件，对他充耳不闻。 “四个半月呐！我的个老天爷！”章勋俊万分夸张，“老大你空窗期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吧？” 许星瑶抬眸了，章勋俊一脸激动地看着她，看着她抓住自己黑衬衣的袖子，在那页资料上擦了擦，女孩没有表情地说，“闭上你的嘴，你再喷橘子汁到我东西上，我让你变成橘子。” “......” 章勋俊挠脑袋，“不是，老大，我就是想说你最近这样我不习惯呐。” 他看着许星瑶还和从前一样，爱玩，可是现在出来玩总抱着书，那是要搞事业，这他没话说，但谈恋爱什么的，怎么也消停了？ 他们喊许星瑶一声老大，什么事都以许星瑶为首，但在生活上某些小细节里，他们一个个的都当自己是哥哥，许星瑶是妹妹的，哥哥难免心疼妹妹。 “那你就尽快习惯吧。”许星瑶无声地蹙了下眉，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吗？就见鬼，但这事儿不能深思，越深思，她不但心烦，更多的有种心慌感。 “刚刚那妹子看着还凑合啊。”章勋俊笑嘻嘻地试探，“人还主动送上门来，你就没半点儿心动？” “老大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点了？”陆谦君做了过来，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个完蛋玩意儿！” 章勋俊挨了一巴掌，捂着头也没顾上痛呼，只猛朝他使眼色，陆谦君冲他皱着眉点了个头，意思是兄弟的意思我理解，我也心疼老大呢。 转头，陆谦君看了眼许星瑶手里的东西，“老大，你最近不抱厚砖头了啊？” 自打蔚拂给许星瑶列了书单，许星瑶看书就有目标多了，也不像没头苍蝇似的囫囵吞枣，东边一榔头西边一棒子的了。 她那些专业点的书不带着到处乱跑了，看过一个大概，现在更多的是从实践中去权衡，再返还到书本验证，两相对比，体会得更深刻，也正好能处理手头的工作。 许星瑶想起蔚拂，那个女人，无声地渗透进她的生活，润物无声。 “嗯。”许星瑶回过神后，“这是甲方爸爸的公司资料，内部的。” “啊？”众人诧异，“你看这玩意儿干嘛？” 跟人做生意，做好眼前这一单不就行了，这样搞累不累啊？ 何况，这种事交待手下人做不就好了。 “谈判时，更清楚对方的底细，不是更好说话吗？” 许星瑶手指敲在新鲜油墨味的纸张上，“一方面，你能将对方公司的成长历史和目前业务娓娓道来，无形中就能拉近关系，对方就会对你有熟悉感亲近感，对你的容忍度就会提高。另一方面，你也能清楚对方的底线在哪，更好拿捏对方，谈判时失之毫厘可就差之千里。” 好家伙，章勋俊他们几个直呼好家伙。 “老大你可以啊！”他们目瞪口呆，最开始许星瑶刚回来时，他们还总是要替她分析局面出主意，可现在呢？已经可以给他们传道授业了，而他们好歹是在国内承袭家业好几年了的，“这才多久时间？你就把我们狠狠甩身后头了？” “不要惊讶。”许星瑶嗓音倦懒，万般谦虚地说，“你们老大，就是创造奇迹的。” 章勋俊几个男孩子看她跟看神似的。 许星瑶唇勾了下，她趁势加了把火，继续云淡风轻，“不出一年，你们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你们老大即将统一大业！” “低调！”男孩子还在愣神儿，万诗和任倩偷偷挤过来跟许星瑶担忧地说，“瑶瑶，这有点儿吹过了。” 统一大业，可不只是把星辰做好就行。 在场人都知道，许星瑶最后的目标，是拿下许氏。 可这么点儿时间拿下许氏？这哪是奇迹啊，这是开天辟地呢。 许星瑶转头，看清女孩们眼神里的担忧，她眨眨眼睛，“会吗？” “会！”两个女孩齐刷刷点头，试图让她别把话说得太死，总得稍微悠着点，她们觉得就只说现在，许星瑶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好吧。 许星瑶耸肩，吹过头就吹过头了吧，“没办法，已经吹出去了。”她丢开手里的册子，倒了一杯酒在加冰的杯子里，“那我也只能完成了。” - 次日，许星瑶正在为她的“统一大业”忙着呢，她跟客户周旋，包厢门某次被拉开，她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冰冷声音。 “美女，怎么着，这是要喊人还是要报警啊？”一个喝高了的男人，揉着自己的大肚子，笑得震天响，“哥哥告诉你，这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你来了就别想随便走，出来玩就得放得开，今晚，就让哥哥来教教你社会中的大道理。” 蔚拂嫌弃地挣脱被抓着的手，她跟这种醉鬼没有什么道理可说的，手里电话拨了出去，“蔚永思，你下来处理下。” 许星瑶的目光扫过去，对方公司的老总跟着瞥过去一眼，看着自家那位副总，着实丢脸了些，他呼斥，“老周！你干什么呢？！这里这些小美女还不够你玩的，别惹事！” “许总。”那位老总跟许星瑶笑笑，“别理他，别让他坏了咱们的兴致。” 许星瑶眼神自从扫过去，就好像被粘住，被定格了，她起身，在那位老总的不断呼喊中，随手比了个手势，头都没回，她走到了蔚拂那处。 那位老周看了眼许星瑶，有点儿懵，不知道什么个情形，他心虚地松开了手。 许星瑶二话不说就拽住蔚拂的手腕往外走，蔚拂的手机那头男人还在说话，“什么情况？小拂，你在哪儿？出事儿了？还有人敢动你？！我艹！哥就下来！” 蔚拂攥着手机，眼睛直盯着这个像是从天而降的女孩，她随口跟电话说，“不用了，你继续玩吧，没事。”掐断了电话。 一直走出去快三十米，女孩一鼓作气，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她深吸了一口气停住步伐。 “蔚拂！” 她第一回 连名带姓地喊蔚拂，还是这样滔天怒火的腔调。 蔚拂被惊到了一下，转瞬她蹙眉，握住自己刚刚被女孩握得发红的手腕，“嗯。” 许星瑶肚子里的火气蹭蹭往外冒。 她刚刚看见蔚拂被那个男人抓着的时候，魂儿都要吓掉了。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把自己置身到这样危险的场地里？ 她这些天为难自己，一次次按捺住心里的渴望，她没敢再随意往前迈一步。 她这样珍惜这样看重这个女人，为的可不是让别的男人的咸猪手去沾染蔚拂的！ 如果，今天她没在，她简直不敢设想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许星瑶强行将那股火往下压，毕竟，她师出无名，她没有名份。 她只能拿出这一句话来质问，她嗓音里是刻意压制的怒火，“我是不是说过，这种地方让你少来？” 那是许星瑶第一次见着贺莲，当时，许星瑶也替蔚拂解了围。 思及此，蔚拂的心软了些，她望向许星瑶，女孩眼中的那种愤怒，那种关心，那种后怕，作不得伪。 蔚拂低了点儿头，她突然想给许星瑶顺顺毛，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想起了刚刚包厢里那个乌烟瘴气的情形。 “可你自己也没少来。”蔚拂拧眉，她眼神往包厢的方向瞥了一眼，示意许星瑶，“那么多莺莺燕燕。” 许星瑶一噎，“......那能一样吗？” 她在这是为了谈生意，谈生意可不就会有那种场面吗？ 她自己又没找男的，包厢里那些女人也都是客户带来的女人，是人家自己的情人。 她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别人的爱好情趣和私生活啊。 许星瑶咬牙看着蔚拂，这女人到底怎么看她的？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你觉得我难道会看上那些......” ——妖艳贱货？ 许星瑶话到嘴边又突兀地咽了回去，她跟她那些朋友之间从来都是大咧咧惯了的，可眼前这女人跟她们截然不同，她在蔚拂跟前莫名地小心翼翼，连措辞都不自觉地注意，唯恐让这女人对她再产生不好的印象。 她改口，“......我难道会看上那些庸脂俗粉吗？”许星瑶赌气地看她，“就那样的，我连逢场作戏都提不起兴趣！” 真以为她就那么随便吗？ 她就算从前谈恋爱是有那么点态度随意，但质量一向挑的很高，她很在乎品质的好不好？ 而她现在都多久没招惹别人没出去撩妹了，连章勋俊他们都看不下去了。这都是因为谁？ 就这样，有的人竟然还会认为她会看上那种......人家的情人？ 蔚拂看着她，墨一般的眸子很深沉，像是蕴着无尽的言语。 最后，女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拿她没辙。 怎么就好像是这个女人在无奈呢？ 许星瑶刚又升起一阵不忿，突然的，她眸子亮了下，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似的。 那女人是因为刚刚见到她和那群“莺莺燕燕”待在一起，此刻才摆出这幅神色，才说出刚刚那些话的吗？ 女孩唇畔勾起一抹弧度，施施然问道，“所以，蔚副总监是吃醋了？” 第32章 “......我难道会看上那些庸脂俗粉吗？”女孩情绪很重的一句话在不算安静的走廊里回荡。 楼上楼下都有嘈杂的脚步声、人声或者重物移动的闷响,隔着墙壁传来，微弱而无所不在。 蔚拂的心有那么一瞬被拨动了下。 她感受到了许星瑶的委屈，也从中隐隐分辨出女孩的言外之意。 不会随便喜欢那些人。 她叹出口气,不知是感慨又或是放松,唇畔有不自知地上扬,可还没形成弧度，女孩的下一句话便叫她神经紧张了。 “所以，蔚副总监是吃醋了？” 许星瑶站在那处,果然如女孩所言,是出来谈公事的,和平日在夜店撞上穿着JK不同,此时的许星瑶穿着一身得体干练的西服。 宝蓝色一套，剪裁得体，里面内搭着白色衬衫，原本很规矩的一身,衬衫领口却是花哨的系带,好像隐藏在被迫的成熟中的小小俏皮,不甘心地要挣扎出一点点。 蔚拂两只垂落的手悄然掩在了身后,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掐在了右手上。 从前女孩也经常开些自恋的玩笑,但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也只是玩笑。 然而这回，从许星瑶自得且放松的神色,揶揄又有些期待的语调里，蔚拂能感觉到，不一样了。 她在试探，在验证。 甚至……已经确定，只是在通告她。 若要放在往常,蔚拂一定能无比磊落地揶揄回去，说不定还会很刻薄。 但她此时，心跳得竟然有些不大和谐。 像是自己藏在层层叠叠的帷幔之下，从来无人问津，自我安静，却突然，帷幔被掀开了一点点，探进来一张温柔可爱的笑脸。 除开惊讶，还有一些些不自知的兴奋或者害怕？ 蔚拂垂眸，将手指的劲道加大，她轻轻地拧了下眉，这才将眼底那些波澜掩盖掉，她抬起眸子重新望向许星瑶，应该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神吧？ 她不是很能确定，嗓音不疾不徐，“没有。” 许星瑶扬眉。 蔚拂抿唇，又补了句，“你想多了。” 女孩歪歪头，又笑了笑，叫人看不清情绪。 这是信了她的话，还是没信？ 终了，许星瑶冲她摆摆手，“赶紧回家。”转身率先离去。 这句命令式的话语，是来自老板的，还是来自女孩因为已经胸有成竹所以预定了的女朋友身份？ 蔚拂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她狠狠遏制住自己，不让这想法再继续深思。 看着许星瑶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神情淡漠到僵硬的女人将手从身后抽回来，她摊开手掌。 被掐的那处红痕很重。 - 次日，蔚拂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在公司门口遇上林枳，而且，对方竟然是专门等她的。 她们真的是太久没见过了…… “蔚拂！”女人从公司大门旁的建筑后走出，身影在夜色中逐渐清晰。 林枳似乎很惊讶，蔚拂比她更惊讶。 秋夜里的风裹着股萧索，蔚拂将衣领拉了拉，眼神掠过林枳。 林枳指了指她手里的牛奶，“这是许星瑶给你的是吗？” 刚刚林枳已经见过了许星瑶一次，女孩加班中途出来买咖啡，她从正点下班等到夜晚，可许星瑶却没怎么搭理她，虽然她上前去搭讪，许星瑶挂着懒洋洋的笑容还说也请她喝杯咖啡，但她怎么约许星瑶，许星瑶都没有多回她一句话。 于是，她便在这等着许星瑶下班。 谁知，竟然看见了老熟人蔚拂，更让她不爽的是，蔚拂手里那杯牛奶正是许星瑶刚刚拿上去的那杯。 “跟你没关系。”蔚拂斜她一眼。 这下林枳基本确定了。 昨晚在休闲会所，林枳也去守株待兔了许星瑶，她看见蔚拂被拖进包厢，又看见许星瑶拽着蔚拂出来，两人在走廊上说了些什么。 她没敢靠太近，所以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 在最开始，她得知许星瑶是星辰的老总时，她脑子里还恍惚晃过蔚拂这个名字。 只怪曾经的贺莲提过太多次，蔚拂是星辰的设计部副总监。 因此昨晚，她猜测，公司老总在外看见自己员工被轻薄，出手相助很正常。 可今晚…… “看来我们俩挑女人的眼光还真是很相近啊。”林枳不知是由衷地感慨还是对蔚拂的嘲讽，又或者，是对这摸不清的命运无言。 “什么意思？”蔚拂本不愿与她有什么接触牵连，正欲离开，却忽听得此言。 “噢，我倒是忘了。”林枳想起来，“所以你就是许星瑶那位正在暧昧中，却迟迟无法拿下的女人？” 蔚拂略愕然，许星瑶在别人面前是这样形容她的吗？ 暧昧中…… 迟迟无法拿下的女人…… 她心底微动，说没有一点点的欣慰和小自得，那是假的。 可没等她品味出什么心情呢，林枳又说话了。 “呵，竟然是你蔚拂，最是清高的蔚拂。”林枳突然笑了，大松一口气的样子，“蔚拂，你看不上许星瑶那种纨绔的吧？” 蔚拂下意识皱眉，这女人从刚刚开始，难道不是喜欢许星瑶的意思的吗？ 虽然，她对“林枳竟然喜欢许星瑶”这回事，还处于囧以及尚未完全接受的状态中。 “你喜欢许星瑶？”她不可置信地问林枳，“这就是你对她的喜欢？” 言语中明明是轻视。 林枳点头，非常坦然，“对啊，这就是我对她的喜欢，不能理解吧？” 蔚拂嗤笑，“倒还真是不能理解。”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会舍得用这样的语气去轻视。 林枳直白地解释，“我喜欢她，就是喜欢她有钱多金又大方，喜欢她年轻貌美，喜欢她多才多艺跳舞都比我厉害，跟她在一起，那一定是极快活的，你应该也能想象出来吧？” “就因为她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而已。” 蔚拂言语中，有些厌恶，这样的爱慕虚荣。 “对啊。”可林枳并不否认，“我想要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但我自己没有这个资本，她有啊，你说的对，不是她，换个别人，只要足够有钱大方，只要愿意给我花钱，那我没所谓的，是不是她真的无所谓，但是呢，这不赶上她了嘛，而且她比其他人还是好些的，她除了有钱不还有我刚刚说的那些优点吗？那跟她玩，比跟其他有钱人更舒服些。” 蔚拂静静地听着，之后，她冷笑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 爱情，不该有所图。 在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先看自己能给予对方什么。 而不是像林枳这样反过来。 她不想去评判林枳的想法对错，那是个人思想。 但，话不投机半句多。 林枳突然也跟着笑，“哈，你累不累？你从前和贺莲在一起累坏了吧？可我和贺莲在一起不会，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那都是过去式，我不像你，听说你久久不能放下贺莲？这点你可不如我，我从你手上抢来了贺莲，如今，我都忘了她了，噢，还有许星瑶，你大概不知道吧，许星瑶交往过不少恋人，但那小祖宗，绝情起来，呵，她甩人就像丢掉一个垃｜圾。” 直到这句话，蔚拂的心不自觉颤了下。 丢掉一个垃｜圾…… 她在心里默念这句话。 她如果和许星瑶在一起了，也会有那样一天吗？ 又是一阵晚风起，卷起地面上零碎的落叶。 蔚拂忽地觉得有些冷。 其实，蔚拂从来都觉得这世界大得很，没见过的活法千奇百怪。 混乱也好，肮脏也好，亦或者是神仙般清净也好。总归跟自己无关，每个人自己有自己的小世界。坚守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就好了，不会也不该被万千世界的纷杂所迷了眼。 蔚拂从来不在意那些，就算世界有千百种面貌，她只要和她心意相通的人待在自己的世界。 她想要，也只要，那个人同她一样，是在一个世界，就足够了。 只是这小小心愿，能成吗？ 林枳越讲越兴起，“你不懂这其中的乐趣和美妙啊，你就只知道你的清高，你不屑于一时的快乐，你追求那些所谓的灵魂吸引，你追求绝对的忠诚，我和她就不一样了，你知道的，许星瑶也是爱玩的人，我们只要在一起的当下快乐就好了，没那么多讲究。” 蔚拂冷冷看了她一眼，抬步离开。 蔚拂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就这么站着听人说一堆有的没的有敌意的话而没有反唇相讥，这是头一遭。 事实上，她也并没有将林枳放入眼中，她的神思全部游离在外，牵挂在了另一个女孩那处。 她分不出一点心力给林枳只言片语用以嘲讽，因为，她提不起一点力气…… 她整个人由内而外的疲惫心累，有种漂泊无依的空落落感觉。 林枳在后头大喊，“所以，我和她是一路人，你和她，不是！” 黑夜中，蔚拂无声地紧了紧自己的风衣外套，以抵御无孔不入不知何处而来的冷风。 微风卷起她的头发，凌乱地呼到眼前遮挡视线，蔚拂又将发丝拨到耳后。 一步一步，她的步伐始终风度且坚定，可她的心，更乱了。 - 晚间包厢里三两成群。 “任意透露给许钰不少资源，我听任意说了点事情，最近许钰小动作不断。”任倩跟许星瑶说，言语间不忿，又有点自怨，“可我从那只老狐狸那，没能拿到太多确切消息。” “没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许星瑶无所谓地笑了笑，哄慰好友，“真的，倩倩，谢谢你。” 没有人有义务非要为她做什么，许星瑶最开始也只是跟任倩小小拜托，让好友方便的话才提供点帮助。 她思忖着，对那只老狐狸，是不是还得想办法再拉拢拉拢。 任意这种重量级人物，可以不为她所用，但绝对不能落入许钰阵营，否则，她的处境会麻烦很多。 任倩瞧了许星瑶一眼，慢吞吞又“不经意”地问，“那，瑶瑶，你是不是对之前那个小姐姐没兴趣了？” 为了假装只是随口开的话题，任倩还刻意“想不起”蔚拂的名字，“就是那个……噢，就是你刚回国那次，在夜店一起喝交杯酒的小姐姐。” 后续，她们这群人明明也还有好几次见到蔚拂，却提起最初那一次，这能是没印象吗？ 就任倩这个问题问的，但凡听的人稍微清醒点，就会咂摸出不对劲来。 但许星瑶还真没多想。 她只突然想到，那事儿，真是挺久远了，她记起初见，记起那晚交杯酒穿插而过的手腕触感。 “不。”许星瑶弯了点唇，“我对她很有兴趣，也会继续追她。” 每说一句，任倩的心就咯噔了一声。 最叫她忐忑的，是许星瑶说这几句话时的态度，和从前无所谓玩玩的样子，不大一样了。 最近，许星瑶徘徊了一段时间，也不怎么热烈地去追蔚拂，这些，作为她身边的朋友，或者说作为任倩这个很关心许星瑶感情的人来说，是感觉得到的。 所以，任倩几乎以为许星瑶对那个女人腻了，那个女人也没什么特别了。 可许星瑶此时摸着酒杯却说，“我喜欢她，我就要她是我的。” 之前那些纠结，突然就全都不见了。 许星瑶在那晚听见蔚拂说出“莺莺燕燕”后，她模糊地猜测到了蔚拂的心。 或许，那女人自己也不确定呢？ 其实，许星瑶的性格一直都是如此的，真的想要一件东西，就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争取，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是即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她只会想办法把南墙凿穿，然后在所有人惊讶叹服的眼神中，闪亮而无比淡定地登场。 如今她得知了蔚拂可能对她也有动心这件事，那便更没有理由会放弃。 许星瑶喝了口酒说，“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永远不是我的作风。” 任倩试图委婉劝退，“我看那小姐姐真的挺严肃传统一人，这事还是要再深思熟虑一下吧，你考虑周全，多做准备，最好别急在一时，不然，惹急了人，后果……” “提前做准备是必须的，但不是为了吓退自己。”许星瑶单手攥着酒杯，将酒杯提着悬到半空，她看着里面晶莹的橙色酒液，包厢里灯光变幻，给酒液镀上一层流光，“我看得见困难，我就是要去征服困难的。” 包厢里一众小伙伴都看过来。 许星瑶弯唇，她再次抿了一口酒，志在必得地放下豪言。 “我，许星瑶，一个致力于将所有困难，踩在脚下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蔚高冷：你要将什么踩在脚下？ 许小渣：困难！ 蔚高冷：谁是困难？ 许小渣：......你啊！ 蔚高冷：？你完了。 第33章 一周后,星辰再次召开主题系列的研讨会议。 由蔚拂小组先阐述了目前的进度，之后是方欣兰小组。 其实之前已经传了好几天了，一直没能证实,此次会议上,方欣兰带来了确切消息——onlylove的合作案谈崩了。 “怎么会这样？概念稿不是都出了吗？” “对方是有什么硬性条件,我们这边不符合的吗？” “onlylove那么一大公司怎么这样？这么临时，要我们怎么办？” “那我们现在去和谁谈合作？这肯定会延迟新主题上线时间啊！” …… 多说无益，onlylove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眼看着会议上场面开始混乱,许星瑶清了清嗓子,会议桌上立即就噤声了。 所有人停止了刚刚或愤懑或焦急的七嘴八舌和交头接耳,纷纷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年轻女孩。 许星瑶直立着脊背,单手搭在会议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她眸光闲闲扫视了一圈，看过一个人,那人便心虚地低下头。 “暂停休息。”许星瑶攥着那只水笔,笔帽那端敲了敲桌子。 众人大松一口气。 只有简短的半小时,人流很快散了。 去卫生间的去卫生间,去茶水间的去茶水间,还有几柄老烟枪躲去了安全通道吞云吐雾。 许星瑶坐在主位上一直没离开,她单手撑脸，另一手则漫不经心地翻着一册文件。 其他人有那么一点好奇,但也没有敢上前瞄一眼的。 是刚刚会议上无人问津的蔚拂小组的方案。 相较于上回的概念稿，当时只是一个方向，这回的图稿则清晰了许多，甚至隐约能设想出成稿的轮廓。 许星瑶看得很细，在旁人看来,小老总只是打发时间，随手翻着，但许星瑶挑挑拣拣的页面都是有意义的。 良久，距离休息时间结束只剩8分钟的时候，这位小老总终于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茶水间经过刚刚的一番拥挤，此时刚好冷清下来。 许星瑶走进去，果然看见另一位也挑着这时机才过来的女人。 应该就是前后脚，蔚拂将装好茶叶的水壶搁在开水底下，按了下出水按钮。 热气蒸腾，袅烟渺渺。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来压榨员工的，休息时间不谈工作。”许星瑶几步走近，隔着吧台，坐在了靠门那侧的旋转椅上，她装模作样抬手看了眼腕表，“还有7分钟才结束休息时间，放轻松。” 蔚拂接好了水，从吧台拿起一只小茶杯，滚热的茶水浇灌了一遍，又重新执壶倒茶，最后，她捧着茶杯，倚靠在吧台边沿，垂眸小口小口地边吹边饮茶。 这女人没搭理她。 许星瑶敲敲桌子，蔚拂这才重新分了点眼神过来，示意——小老总有何指教？ “给我一杯茶。” 蔚拂眉梢一侧挑起，之前是有一阵，这小老总没事就鼓倒茶，她就见过一次快走火入魔了似的，嘴里念念有词，什么黄茶绿茶如何区分。 可那之后，蔚拂再没见过她喝茶，这小老总手里通常是咖啡、奶茶，气泡水，要不就是各种花花绿绿新奇玩意儿的饮料。 “茶？” “嗯。”许星瑶眼巴巴看着她，“你喝的不是茶吗？”说着她还不安分地转了转椅子，像个幼儿园要下午点心的小朋友。 “嗯。”蔚拂便给她也倒了一杯。 许星瑶今日是黑底细白条纹的西装，如果换个人穿便是极职业冷峻的一套，可女孩长了一张娃娃脸，此时还露着个梨涡看着你笑，无端生出几分可爱来。 等等，看着你笑？ 所以她们竟然是在对视中……？ 蔚拂从走神儿中回来，收了不自觉停留在许星瑶身上的目光，她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许星瑶歪头，看破不说破似的眼神，“怎么啦？” “没什么。” 蔚拂若无其事地继续喝她那杯茶，好像刚刚看人家看到失神的不是她，为了揭过这份不自在，她随口调侃，“许总怎么喝起茶来了？” “我为什么不喝茶呢？”女孩跟她打太极。 “我看许总不是无甜不欢吗？喝什么都喜欢甜的，咖啡也比别人加的糖多。”蔚拂言辞中一副逗弄小孩子的语气，她居高临下瞥着许星瑶，“但凡成年人，我没见过有几个如此嗜甜的。” “哦，原来如此。”许星瑶若有似无地点点头。 蔚拂看着她那副模样不自觉抿着唇有点想笑。 谁知，女孩比她先笑了，仰着脸，浅色眸子映着光，“蔚拂，你这么关注我呢。” “……” 蔚拂唇线僵硬了。 - 经过一轮休息和缓冲，众人情绪已经由之前的激愤转变为了焦虑和忧愁。 方欣兰刚好挑着这个时机拿出一份新方案——与灵梦公司的合作案。 “我们初步探讨过了，对方也很有兴趣，一拍即合。” “灵梦是这个案子很上心，虽然我们接触不算久，但经过我方与灵梦方的通力合作，已经做出了初稿。” 灵梦比之前的onlylove规模和名气小了不止一个层级。 但在业界的地位和星辰差不多，两家算是真正的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是很上心啊，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出了初稿？那得加班加点地在搞吧？” “那这样一来，进度就完全跟上了啊，重点不会推迟主题系列的上线时间！” “果然还是要和差不多的公司合作，双方都看重，不像那个onlylove，也太不靠谱了。” …… 方欣兰展示了做好的课件，以及新赶出来的初稿图。 会议桌上又开始了嗡嗡的讨论。 还好，局面形势在往她希望的方向倾斜。 方欣兰拿着激光笔，指在画面上，趁势加力，“我们的理念是，1+1>2。” 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 其实大家都还有点失落，因为跟onlylove的合作案泡汤了，叫人没办法不丧气。 但是，这么看来，灵梦似乎也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方欣兰心底舒了口气。 总算是搞定了吧？ 前几周方欣兰带着方毅出席饭局。 她照旧让这个用来陪酒陪笑的蠢男人去跟人应付喝酒，场面话和主意则是她来把持。 “2个点。”灵梦的代表在一个方毅背对着这边跟人拼酒的瞬间，跟她比了一个跟“ok”同款的手势，笑得谄媚，“怎么样？方总监，这可是双赢。” 方欣兰点头，欣然应允了。 她不是销售，真要一起合作了，后续灵梦打交道估计还得出点给星辰的代表，在她这个设计部总监的位置，拿到这个数已经是顶天了。 但方欣兰没想到，方毅还是看见了。 中途她去卫生间，回来的路上被方毅堵在走廊。 方欣兰吓了一跳，这蠢男人该不是犯了男人的通病，喝多了就精虫上脑？就酒壮怂人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吧？ 但她很快放松下来，不是的，这男人眼睛通红通红的，除了酒精刺激，应该还有情绪所致。 但不是那种胆大认为想做点不轨之事的情绪，而是那种方欣兰看了就无语的懦弱情绪。 她以为又是那番家里老婆孩子的老旧说辞，她以为这男人“月经”般准时的脆弱情绪奔溃又来了。 方毅却低沉着嗓音说，“姐，你这么做要是被发现了，我们还能在星辰待下去吗？” “你看见了？” “嗯。” 方欣兰蹙眉，真够烦的，她想那只能分出零点几个点给他了。 可方毅却更加惊恐地看着她。 方欣兰是真受不了这男人这怂样，她不耐烦地说，“你手上不正缺钱吗？” 她知道方毅身上家庭负担重，要不是因为这，方毅也不会做“叛徒”，唯一一个进了她的小组。 方毅睁大了眼睛，“我是缺钱，可是……” 方欣兰一摆手打断他，“行了，你不说就没人会知道，再说了，出来混的谁不得谋点私利？姐这是教你呢，就算真让人发现了，其实只要不触犯别人的利益，谁管？只要能给公司带来收益，领导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毅被她机关枪一般的言论震慑在当场，他又着急又无措，只知道碎碎念了，“不触犯别人的利益……可是，近的触犯到了蔚拂那个小组，整个设计部的利益，远的，质量不行，整个公司的利益都受损……” 男人个子高，低垂着头，后脖颈弯曲成卑微的弧度。 方欣兰彻底没了好语气，“你还有完没完？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要不是你做的图不行，至于吗，你要是图做的就是比蔚拂她们好，哪家公司不得巴着我们呢，你就这水平，能和这家搭上，都全靠你姐活络，我这不是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好好学着点吧！” 之后，她觉得训斥怒吼了一番，自己整个人身心通透了，她便没再看那个令她觉得恶心的男人一眼，扬长而去。 呵。 方欣兰想，看见没，方毅，你姐的计划很快就要圆满完成了。 她坐回会议桌子那张椅子，观察其他同事的神色。 意料之中的顺利。 因为有了onlylove的开头，大家的思维已经被固化，全部都以合作为前提思考着，根本没再回过头去考虑蔚拂小组的方案。 那个小组形同虚设，已经透明化了。 “好。”许星瑶在零散的掌声中突然也抬起手来，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 “在座的各位，两个小组的方案你们都看完了，现在，你们倾向于哪组？” 各部门负责人有点懵，倾向于哪组？在他们的印象里，不都确定是方欣兰小组了吗？ 而且，他们有点儿莫名其妙，之前不是说两个小组齐头并进吗？ 怎么许总这意思是，到了要只能留存其一的时候了？ 这一提醒，各部门的负责人才反而更打起了精神，开始认真回头又翻了翻蔚拂小组的方案，将两份方案来回对比。 对比之后，竟然发现还真是难分伯仲。 一时间，对于选择，大家动摇了。 不过十分钟。 “都考虑完了吧？”许星瑶转着椅子，相当随意地敲了敲桌子，“那现在，举手表决。” ？ 众人彻底懵了，神tm考虑完了，神tm就举手表决！ 这么点时间，就算真要做抉择，也不是这么突然的吧？！ 可许星瑶就是这么令行禁止的。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在众人一番不知所措投票后，方欣兰小组以微弱的三票之势领先。 方欣兰的心情此时可谓只能以大起大落来形容了。 她看着最后一位部门负责人投完票，如释重负地笑了，并且笑吟吟地望向了对面一脸平静的蔚拂。 怎么样？ 你还是输了。 然后，方欣兰的笑就僵死在了脸上。 因为坐在主位上的女孩，嗓音清脆，语调懒散地说了一句话，“嗯，那我们就执行蔚总监小组的方案。” ？ ！ 这转折叫人完全无法预料。 方欣兰霎时间面如死灰。 她突然意识到，星辰不是股份公司，征取意见就真的可以只是征取意见而已。 在这，许星瑶作为老板，就是可以“一言堂”的。 就像曾经，她以“一票否决”的部门总监权利否决过蔚拂的方案一样…… - 后续，方欣兰不死心地提议过让许星瑶再考虑考虑，也有其他高层表示应该再斟酌一番。 可许星瑶的立场却坚定到不可动摇。 尘埃落定。 是夜，加班时许星瑶再次送来温牛奶，蔚拂喊住了她，“为什么？” 许星瑶没有问什么事情为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白天刚发生那样一场大战。 女孩咬着纸杯边沿，喝了点咖啡，两只玻璃珠似的眸子好看地弯成月牙，“因为你啊。” 再没有白天生杀予夺的气场，在她跟前，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以及……吊儿郎当。 蔚拂：“……” 许星瑶轻笑一声，她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女人当轻浮了，于是改口，“我还没说完呢，因为你——” 蔚拂斜过来一个眼神，几分无语几分不屑，好像在说，你又要冒出什么不靠谱的话？ 但眸底还是有几分藏不住的被吊胃口的好奇期待。 许星瑶歪头，终于说完了未尽的话语，“因为你给我列的那些书单，本小姐设计审美观直线上升，我的审美和聪明的大脑告诉我，你的小组的设计更好。”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多少依旧存了点儿讨好调戏蔚拂的意思。 但蔚拂没有再深究了，她弯唇难得也真心实意地笑了笑。 为了她和小组成员这几个月的心血终于有了一个认可。 也为了……她想，这小老总也没有那么没有眼光。 看来她的初始印象有误差，这位小老总不至于无可救药，这不，调｜教调｜教，还是很有可能懂她的设计灵魂的嘛。 而且，还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0519:26:25~2021-07-0620:2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噔噔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迪迦6瓶；武当王也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星辰的主题系列确定了,但这并不只是星辰自己的事，她们背靠许氏总公司，许星瑶这个分派下来的小老总,得在会议上就重点事项作汇报。 上回总公司的会议情景,还历历在目。 许钰带着敌意不分青红皂白地贬低,任意的偏颇，导致整个会议参会人员的集体倾斜。 许星瑶想按照自己的意见推行星辰原创，压力很大。 助理南南尽忠职守地陪着许星瑶过资料,但两人都不是设计专业,更不是参与设计的成员,难免有心无力。 南南坐在沙发上捧着那十几张纸页,快被她翻烂，她又看了一眼对面瘫在办公桌上的许星瑶，“许总，要不我们再演练演练？” “不练了。”许星瑶皱眉,像是累坏了极委屈的小孩,说话拖着长长的调子,撒娇耍赖似的,“再练也就只手上这些内容,我们挖不到深处。” 南南：“？” 那还能怎么办？ 许星瑶趴在桌上,眼皮掀了掀，百无聊赖地望了眼南南,叹出气来，有些伤感，“看来，只能找她了。” “谁？” 半小时后，蔚拂暂时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敲响了老总办公室的门。 许星瑶这回算是彻底拉下了面子，她主动寻求蔚拂的帮助。 但话是不可能讲得多低声下气的，她并不想在蔚拂跟前低头，展现出不那么无所不能的一面。 “蔚副总监，坐。”许星瑶端坐办公桌后，扬了扬下巴，招呼蔚拂。 蔚拂便落落大方地在会客沙发就坐，“许总，有何指示？” 她们之间隔着约莫五米的距离。 “下周一的许氏总公司会议，星辰的主题系列将会提上议桌，你需要尽快提交一份通俗易懂的讲解稿。” 蔚拂偏了点头，挑起一侧眉头，给了她一个疑问的眼神，好像在说——就这事儿？ “行，我会差人整理下我们已经做出来的方案图稿，稍微润色一下，下午就能把讲解稿给你。” 许星瑶两手交叠，抵在下巴上，目光沉沉，有些坐不住了。 一份通俗意义上的讲解稿，应该是在有利的局面上使用的，她可以坐在高处，给其他人做介绍甚至说科普。 但她即将面临的局面却恰恰相反。 会议上，只会有一个又一个诘问与质疑。 简单的讲解是应付不了的，她需要更充分更实质更有预想中针对性的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星瑶唤住打算离开的蔚拂。 她在想，要怎样措辞才能既保留自己的面子，又不让蔚拂知道她所处困境，以领导的身份让蔚拂替她做出最完善的方案。 蔚拂：“？” 她突然福至心灵，“许总。” “嗯？”许星瑶蹙眉，仍在思索。 “上次总公司会议，对于我们星辰主题系列的方向，原创和合作，大家的支持率，各占几成？” 许星瑶指间转着的暗金色钢笔倏忽停了，“噔”“哒”两声落在桌面。 她望向女人平静的面容。 “算了。”蔚拂从她的脸色中已经悟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合作的支持率更高对吗，几成？” 这女人聪明得离谱，她做什么设计啊，她应该去做重案组调查！ 许星瑶编不下去了，她放弃面子，直视着蔚拂，低低吐出两个字，“全票。” 合作的支持率是全票，是百分之一百。 蔚拂冷冽悠长的眸子微闪，不自觉睁大了些。 那岂不是说，她们小组方案的支持率为零。 而许星瑶即将面对的也将是所有人的一致反对？ 在那样一个集公司所有精英于一体的会议上，且所有人的年龄与工作经验都要比这个女孩高出太多。 这是怎样一场硬仗？ 蔚拂的心也跟着沉下来。 “别担心。”许星瑶单手撑着下颌，看蔚拂一脸凝重，她反而面色轻松下来，冲蔚拂wink，“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方案通过，你们小组的心血不会白费，会有千千万万人用上你们的设计。” 蔚拂：“……” 这么好的话偏要配上这样轻浮的语调和举止。 她轻笑了一声，不知该作何反应，又有点为女孩的自信所动容。 “行。”蔚拂瞥她一眼，似无奈似纵容，“我相信你。” 许星瑶满意地点点头。 “那现在，万能又伟大璀璨的许总，我们一起来探讨下眼前的问题吧。”蔚拂半揶揄，三两步走到许星瑶桌前，单手曲起，指关节扣了扣桌面，似投石问路又似提醒。 许星瑶弯唇笑，只能再次点头。 她们达成了一致。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下午，蔚拂都没有再踏出这扇门。 “所以说，我要就方总监那个方案的平庸做个对比突出，她是套用沿袭了最常见的改编设计路数，只能说这份设计中规中矩对吧？” 高强度地模拟演练，基本是许星瑶做刁难，而蔚拂当即以最专业的角度做出解答，而许星瑶没能听懂的地方，蔚拂再做详细解释。 这样一来，她们几乎模拟了会议中所有可能遇上的难题，并提前为答案做做好雕琢，确保精准且通俗易懂。 临近下班，两人嗓子都有些哑了。 许星瑶从自己办公室的小冰箱抽出两瓶气泡水，将其中一瓶递给蔚拂，“我私藏的，一般人可喝不到。” 言下之意，你可是特例，快感动一下。 蔚拂接过，冰凉的瓶身很快凝上一层薄薄的白色水雾，她仰头喝了几口，才说，“许总还搞私藏这一套，做你的员工可不划算，连喝的饮品都是双重标准。” 女人脖颈修长冷白，黄昏时的余晖从窗户透进来，打在其上，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调。 许星瑶眼睛眯了一下，几乎看得失了神，突然地回过神来，她笑了一下，道，“话不能这么说，茶水间的东西可比我这丰富多了，你们有什么意见的，我不每回二话不说就往里面添置了。” 蔚拂挑眉。 这话是真的，她挑不出什么刺儿。 “再说了，我就图个方便。”许星瑶单手攥着瓶子灌了几口冰气泡水，“真喝饮品，你不也看见了，我没少往茶水间跑。” “是啊。许总有了自己的私藏，还不忘剥削，跟我们普通职员抢喝的。”蔚拂摇头，略勾着唇，眉目间蕴着讥笑和揶揄，“还是说，许总借着喝水的理由，出来监工呢？啧啧啧。” 这女人初见时，话少得离谱，如今她们也算混熟了，再不济，半个朋友是有的，话便稍稍多了那么一丢丢。 但仍然是那副冻不死你也要噎死你的样子。 许星瑶叹口气。 她分明看见蔚拂对有的小同事不这样的，难道真是因为她渣得过于人神共愤，这么不讨蔚拂的喜吗？ 不过，此时，她懒得算计什么讨喜不讨喜。 她只想也凭着自己的心意逗弄回去，“蔚拂。” 蔚拂：“？” 她其实发现了，这女孩和过去不一样，喊她时而是本名时而是职位。 这区别，便是取决于女孩想以私人还是工作身份同她讲话了。 本名，自然无形中要亲近几分。 “我出办公室去茶水间转悠，确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可不是为了视察监工。” 那是为了什么？ 此时，夕阳沉沉，再次下坠，室内恰好落入大片的橙红。 许星瑶玻璃珠似的眸子染上那光，极盛极亮，正正望向蔚拂，她唇畔噙着抹笑，答案呼之欲出。 为了——你。 蔚拂刹那惊艳了一秒，又错开眼神。 她咬唇，之后又微恼地瞪回去。 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明明是她调侃的许星瑶。 这一回合，却又被许星瑶捡漏给赢了回去。 演练也演练完了，气泡水也喝了。 蔚拂临走前，问许星瑶，“现在有把握了吗？” 许星瑶扬起下巴，“把‘吗’字去了。” 蔚拂无奈笑了声，“加油。” 这句话真心实意。 她们两人的立场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相近过。 近到似乎要产生无法抵挡的错觉。 许星瑶看着她，突然说，“蔚拂，这回我们可真成了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对吗？” 蔚拂点头，“嗯。” “嗯什么嗯？”许星瑶却反驳。 蔚拂：“？” 女孩歪头，笑出两个梨涡，得逞似的，“哪有你和我这么好看的蚂蚱。” 蔚拂：“……” - 周一的会议。 许星瑶自认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的一切准备，她真的尽力了，换作世界上任何一个天才，在她这个位置和条件上，也不会有更好的表现。 但，依然差点儿功亏一篑。 她在会议上一再强调，“星辰的定位便是不断创新，我们设计部拿出的这份图稿，它的创新力度是今年市场上，不，近三到五年的市场上，也不曾有过的，重点是，创新的质量！这不是盲目创新，它的上市必将引发一连串的反应和追风潮流！” “谁能保证这创新是消费者所期待的？谁也说不准。” 许星瑶回应，“这是市场调研的结果，你总得相信数据！” “这数据是根据往年的经验，你这不是创新吗？创新哪来往年的经验？” 许星瑶回应，“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总不能没有点冒险精神！” “冒险？谁来冒险？星辰冒险，总公司来为你们的冒险兜底吗？” …… 许钰的阵营不必说，因为上次会议中任意的站边，连中立阵营都倒戈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兜头砸来。 并不都是出自任何一个人的口中，也正是因此，四面八方，东一句西一嘴，许星瑶有时候甚至没来得及看向提问的人。 太密了。 窒息。 她几乎被淹没。 这等同于车轮战。 她一人战在场所有人。 她不止一次地望向过许坞。 在她之前，许钰也接手了子公司，他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吗？许钰遇到的时候，许坞会替他儿子遮风避雨吗？或者哪怕讲一句话？ 一定有的。 她早有耳闻，她还没回来前，许钰要比现在更不成样子，全都是许坞在给他擦屁股。 可此时此刻，许坞一言不发，连一抹余光都吝啬给她。 而在这个当口，视若无睹就已经是一个给在场所有人很明显的暗号。 它等同于默许，等同于无形地站边，甚至等同于推波助澜。 许星瑶快要耳鸣了。 耳朵里脑子里全都是嗡嗡的各种诘问。 茫然无意识地扫视中，是耳朵上别着根烟的许钰咧嘴的笑容。 她分不出力气，也不再抱希望。 终于没有再去看许坞一眼。 她正遭遇着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冲击，但即使一个人负隅顽抗，她也要继续。 许星瑶想起前两日她对蔚拂的允诺。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方案通过，你们小组的心血不会白费，会有千千万万人用上你们的设计。 她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 这场战役中，她的阵营里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是一个人。 许星瑶迎向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她一字一句，“这是星辰的项目，星辰自己决定。” “可以。”主位上的男人终于说话。 会议室从菜市场般的喧闹，瞬间恢复成安静如鸡。 他狭长的眉眼抬了抬，字句矜贵，“那么你星辰自负盈亏。” 许星瑶的手指在会议桌下，死死地抠着桌沿。 不过两秒钟的功夫，她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决绝，“我接受。” - 会议结束，人群还没散去，就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地低声议论。 “星辰是拿去试水的子公司，本身就应该有预计成本损耗，不会真不管它死活了吧？” “总公司旗下那么多家子公司，哪个出了事就直接壮士断腕？这太离谱，怎么也是我们的一部分。” “就是说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星辰最初的定位是总公司设定的，方向和路线也是大家一起研讨的，每年的任务同样由总公司下派，星辰在这样的要求下，和别的创业公司比，负担重，但也有总公司依靠，可一旦总公司不给星辰兜底，这也太……” …… 许星瑶一路穿越人群，她追上了任意。 两人像是普通叔叔侄女一般随意聊天，“任叔叔，我前段时间出差，得了这盒雪茄。” “古巴高希霸雪茄？” “瑶瑶有心了，我就好这口。” 任意此时倒真有几分佩服许星瑶了 就刚刚那种强度的场面，此时还能面不改色地跟他无芥蒂聊天甚至送东西，当然，他知道肯定不是真的无芥蒂，那就不是人了，那是缺心眼。 这女孩的情绪调节能力简直可怕。 什么时机该做什么事情，她清楚有分寸。 不过半分钟的功夫，两人于岔道自然分开。 许星瑶一扭头，却刚好撞上许坞的目光。 她愕然。 许坞看着她，眼神冰冷又漠然。 是因为刚刚的会议，还是她对任意的“交结”？ 似乎对她失望，又似乎是无所谓。 那一瞬间，许星瑶突然想要哭出来。 但她当然没有。 她不想回那个家，她这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能在外游荡，从艳阳高照到日落星起。 最后，她只身回到了星辰。 大半天的沉淀，她整个人身上那种压抑着的情绪不再浮躁，反而静下来，却更加深沉浑厚。 设计部的格子区，那盏灯依旧亮着。 蔚拂向她走过来，静静看着她，良久，女人弯了点唇，竟破天荒主动问她，“喝东西吗？今天换我请你，喝杯温牛奶，有助睡眠。” 是她的脸色太难看了吧。 都不用她说什么，蔚拂应该就猜测到了她这一天有多不好过。 许星瑶脑子是木的，她想，哦，眼前这人在等她的消息吧，这也是一个需要她负责的人，是她星辰的设计部副总监。 于是，她安她的心，说，“会议已经通过我们的方案。” 蔚拂点头，“我知道，我相信你。” 许星瑶也机械地点点头，她错身而去。 好了，最后一点尽责她也做完了，她可以休息了吗？ 女人却抓住了她的手腕，“许星瑶。” 许星瑶回眸，她呆呆看着蔚拂。 这样的时刻，没有什么道理，心中也是木然的。 她一直是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又或者无忧无虑的纨绔。 爸爸生活上是疼她的，她不否认，一直都是。 但那人永远不会站在她这边，就像今天的会议上一样。 妈妈就更别提了，她忙着做贵太太，只有在担心未来生活品质保障时才会想起她还有一个女儿。 那时，她会一个劲儿地“敦促”她。 她的朋友倒都很好。 可是，她是老大，永远是她罩着别人，她来兜底。 那种精神上永远紧绷，永远需要孤身一人扛起来的压力。 快要击沉她。 好半天，她突然弯了点唇说，“没有人会守护我。” 这句话说得很轻。 也前言不搭后语。 一般人会以为她在开玩笑吧。 可蔚拂的眉眼间狠狠皱起，她跟许星瑶说，“会有的。” 很肯定的语调。 她松开了许星瑶，将那只手抬起，在许星瑶的头顶安抚地摸了摸。 许星瑶意外地很乖，她没有躲闪，只是抬眼看向了蔚拂，这时蔚拂才看清，女孩眸子里蓄满了泪水。 蔚拂的心猛地一抽，悸痛。 窗外月朗星稀，城市的灯火与其交织成片。 那些热闹与温暖那么近，又那么远。 而她们，被锁在此处，隔绝在这栋伏兽一般孤独寂静的大楼里。 真的有吗？ 可许星瑶怎么觉得她等不到这个人呢？ “谁？在哪？”许星瑶问她，嗓音绵软，夹着藏不住的哭腔，“什么时候她才会出现？” 蔚拂咬唇，同她四目相对，黑眸深沉映着许星瑶的倒影。 女人嗓音掺着哑，低声道，“眼前就有一个，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0620:23:51~2021-07-0720:0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沧笙踏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迪迦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那晚之后,许星瑶面对蔚拂，总有那么点儿别扭。 她挺感动蔚拂在那样一个时刻，跟她说出那样肯定的一句话的。 同时她也清楚,蔚拂为人真诚清高,不屑虚伪,她完全相信，蔚拂当时说得真心实意。 她们之间，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信任。 因为蔚拂见识到了她内心很隐秘的角落。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信任多少有点儿“被迫”的意味。 许星瑶自认可不是一个多矫情的人。 她不轻易在他人跟前展露出脆弱和无助的一面。 即使遇上什么难处,她也擅于用或“威胁”或插科打诨的各种伪装方式将事情巧妙地应付过去。 小魔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能有需要他人守护的时刻？ 可不得不说…… 小魔王“可耻”地有那么一丢丢贪图那份守护。 总之,许星瑶见着蔚拂,就是很矛盾。 她尽量地避开提起那晚，尽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却比从前，更加关注蔚拂了。 “谢谢你的牛奶。”加班间隙,蔚拂接过纸杯,小口喝了点儿,冲许星瑶轻轻晃动纸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她们隐隐有成为朋友趋势时吧,蔚拂没再无视许星瑶送来的牛奶,但也极少对她此举表示什么。 近些时日，蔚拂拿到她送的加班饮品,却总会同她主动互动一番，寥寥几句，透着一股淡淡的熟稔和亲近。 但她似乎也敏感地察觉到了许星瑶的小别扭。 因为，就那晚之后的第二天晚上，许星瑶从办公室出来,蔚拂抬眸看过来，当时女人眼神中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起去咖啡店吧。 许星瑶确定自己一定没看错，她余光甚至看见了女人抬手按在了工作桌，那是要起身的预备姿势。 但是当时许星瑶同蔚拂对视的下一瞬，近乎于躲闪地错开了视线。 之后，许星瑶路过蔚拂桌边，一直到走到电梯口，身后都没有动静。 许星瑶悄然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儿失落。 失落之后，心间又弥漫开一点儿复杂微妙的情绪。 很多时候，蔚拂这女人都挺冷的，真如那些八卦的公司小白领所说，是冰天雪地里绽放开的一朵鲜艳寒梅。 在许星瑶跟前更甚，刻薄的讥诮和打趣从来不缺。 但有的时候，许星瑶又会发现，这女人的心思极其细腻。 就像此刻，一眼看出许星瑶的窘迫和不乐意，并且若无其事地包容与配合，处理方式细腻到许星瑶怀疑换个神经大条的，都察觉不到这份善意。 星辰新主题的初稿定了，后续的工作便更加热火朝天地拉开。 一切欣欣向荣。 这样的局面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一方自不必说，星辰全体上下基本都很期待。 愁的那一方，则是方欣兰孤寡的二人小组了。 几个月的努力全白费。 她想想舍弃私人时间陪着饭桌上那些肥头大耳的家伙交际就很反胃不甘，虽然，主要的陪酒都是方毅那个蠢男人做的。 方欣兰看着设计部一天比一天活泼的状态，而那些活泼与她无关，刺眼得厉害，她心里开始失衡。 “小潘，你这个图是怎么回事，都快成稿了，色系搭配就不符合主题啊！” 小潘翻出手头图稿的主题详述，弱弱地想要解释，“总监，我分配的这个图，它是会稍稍跳跃一点，因为……” “行了，我说你就听着，不要急着解释。”方欣兰打断女孩微弱的声音，“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跟领导打交道，你要虚心，上来就是想着领导不对，就想着解释，你这态度就有问题，我现在跟你说，你就好好听着，这对你以后跟人相处也是有帮助的。” 方欣兰看了一眼蹙眉茫然又一副想说话憋着的小潘，狠狠拍了下桌子，眉头竖起，“愣着干嘛，把你工作记录本拿出来，把我说的话都记下来，快点，你上班没有个记录本吗？” 设计部的重点落在蔚拂那里，方欣兰认为这只是一时的，她现在手里没什么事，必须想办法把主权拿回来。 拿回来的方法就是——她想找出星辰平日业务的合作对象，和人家负责人搭上线。 她得让别人想起星辰的设计部，就能想起这个部门真正“说话”的是谁。 因此，方欣兰要调一些其他部门的资料。 “小叶，我要去年我们公司跟达茂公司合作案的全部资料。” 小叶是个戴金属眼镜的斯文女生，她懵圈地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架，“这，我们部门当时没参与，所有好像没有留底。” “所以要你去协调，去弄过来。”方欣兰的口吻极其不容置喙。 小叶：“……” 可是公司明文规定，这可不是任何一个普通职员随便说一声就能调的，按程序得两部门领导签字和报分管副总。 虽然有时候不那么正规，有急着需要的，但那也是得部门领导自己去跟对方部门领导交际交际。 她能说上什么话？ 整个设计部，除了她自己阵营的方毅，也就是蔚拂她没有去骚扰了——因为在主题设计的战役中她是落败方，方欣兰并不想上门去自找难堪。 其余所有成员，方欣兰都固定打卡似的去为难。 是真的为难，直接而粗暴，不是过去那种虚假关怀。 看起来，即使以后她再能翻身打败蔚拂，也完全没有再争取或者重新收纳那些蔚拂“余孽”党的打算。 方欣兰竭尽所能地想要干扰主题系列的工作，事实上，她最希望看到的是新主题失败，好像到时候她就能扬眉吐气了一样。 “方总监，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吧。”方欣兰瞎折腾的第三天，蔚拂看不下去，堵在了方欣兰跟前。 她如从前一样，冷淡平静。 但这在方欣兰看来更加刺激人，似乎是对手下败将的不屑。 方欣兰只是不知道，她还没落败之前，蔚拂对她一直都是不屑…… “行啊。”方欣兰给气笑了，“蔚副总监好大的官威啊。” 她特地将“副”这个字念重音，几乎咬牙切齿。 再不是过去那种虚伪的假笑搞姐妹那一套恶心人了。 方欣兰心态崩了，撕破脸皮明晃晃地冷笑，“在我设计部的地盘，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蔚拂双手环臂，眼皮都懒得掀，整个人透着大写的懒恹，“别说设计部的地盘，就是整个星辰，我也能轮到对任何一个人指手画脚。” 长这么大，还真没哪个不开眼的在她跟前如此粗俗直白地说鄙夷她的话。 蔚拂这话说的是真的，就她蔚家的家底儿，别说星辰，就是许氏总公司，她这话也没毛病，她有这个底气。 但方欣兰此时气急败坏，又或者眼界限制了她的想象，她误解了蔚拂的意思。 “哦，呵呵，有许总罩着你就是不一样啊。”方欣兰阴阳怪气，“你以为她就真罩着你？” 方欣兰自以为说得很高深莫测，足够吓得人疑神疑鬼。 可蔚拂对她话中“深意”并无兴趣，疯言疯语罢了，她轻嗤笑一声，“反正没罩着你。” “……” 方欣兰被噎住，只能干瞪眼。 蔚拂懒得同她无意义“骂街”，转身时丢下最后一句王炸，“不过没所谓吧，就算有人罩着你，你在这不也把自己混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也是对方欣兰起初以关系户身份空降总监一职的嘲讽。 女人孤傲的背影在方欣兰看来就嘲讽着一句话——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方欣兰气到原地跳脚。 设计部的小八卦通过助理南南，也传到了许星瑶耳朵里。 作为老总，她对方欣兰这种小肚鸡肠的心态不满，影响团队。 她心中逐渐有了别的打算。 不过，在晚间“二人加班”时间里，她跟蔚拂聊起时，还是一贯的玩笑作风。 女孩没正形地坐在蔚拂旁边工位的桌面上，哂笑，“你真是好气度，同那么只‘尖叫鸡’当众置气，还能赢了人家，你这战斗能力非同凡响。” “……” 要不是蔚拂前几天刚巧见过“尖叫鸡”的玩具，差点儿以为这小魔王在她跟前开了个颜色玩笑。 不过，小魔王挺体贴，许是考量到了她的刻板，或许会不知道那个词的意思，所以说话时的语调里嘲讽浓得快溢出来，叫人也不会误解她的真实意思。 反讽呗。 蔚拂斜过去一眼，“许总这瓜吃得挺有时效性。” 当天下午发生的事，转化成其他部门小白领茶余饭后的谈资尚需要时间，日理万机的老总却这么快就清楚了，得多闲多不着调？ “我们的矛盾点可是你星辰接下来的命脉，主题系列的工作进度。你还能吃瓜吃到事不关己，而且，看着左右手互残，还津津有味。许总也无愧于——”蔚拂稍停顿了一下，她记不大清了，“英明神武这个词。” “……” 许星瑶嘴唇抽动。 一语双关呐。 她前几天在外面玩，好友们喝高了又对着她祭出了“日月神教”的口号。 恰巧被蔚拂撞见了。 当时许星瑶羞得差点儿钻地缝里。 重提旧事，许星瑶捂脸叹气。 行吧，这局蔚拂赢了。 她俩之间，这种话锋里的交战越来越多，似乎形成了固定的互怼模式。 这是两人的性格所致。 重要的是，这俩刚好能棋逢对手，并都能觉得饶有一番趣味。 有时蔚拂赢，有时许星瑶胜。 过了也就过了，乐此不疲。 今天，许星瑶有点儿不服输。 她从桌子上蹦下来，单手撑在蔚拂桌面，“既然说到这了。蔚拂，你倒是多给那只‘尖叫鸡’点好看，就这次，我们来打个赌吧。” 蔚拂挑眉，“赌什么？” 许星瑶压低了点儿身子，同蔚拂直视，“赌我们新品上市的销量，我赌会超越曾经的任何一届主题系列。” “可。”蔚拂略弯唇，“我赌会比我们上一个记录翻一番。” 许星瑶眸子狠亮了下，她笑了声似挑衅似无奈，“是吗？那这回我倒希望你赢了。” 蔚拂不置可否，“赌注呢？” 因为刚刚针锋相对的气势，两人此时隔得极近。 许星瑶闻言蓦地一愣，几乎掉落于蔚拂深不见底的黑眸。 她想要的赌注自然是…… 许星瑶突然又不知道究竟想谁赢了，她呢喃，“赌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0720:02:16~2021-07-0823:2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翔空、沧笙踏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怀瑾、我想在车里、嗑爆双狼组10瓶；迪迦3瓶；烈酒烫喉、hhh2瓶；蜘蛛山中伏夜叉、1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许星瑶沉吟片刻,弯腰曲背的动作有点儿累了，她撑着桌面身子后仰，重新挺直了脊背,与此同时,似乎终于想明白了,眸子里漾开笑意。 “答应我一件事。” 蔚拂：“？” 许星瑶老神在在，居高临下看着坐着的蔚拂，“这件事我还没想好。” 寂静的深夜里,空调隔一阵运转的微弱噪音弥漫开。 蔚拂纤长的手指搭在桌面,4/4拍地敲击桌面,她听完空了几秒才说话,“这台词有点儿耳熟，《倚天屠龙记》？” 许星瑶蓦地一愣。 蔚拂好心地加深了提醒，“赵敏和张无忌？” 许星瑶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剧情。 赵敏要张无忌为她做三件事,击掌为盟。 她小时候看电视的时候,还觉得那个击掌有点儿暧昧,看得她连带着有点儿牙根痒痒。 许星瑶点点头,“不过,我可不想赵敏和张无忌在一起。”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蔚拂,棕色瞳仁掠过深意的光彩。 蔚拂一瞬间就会意，她略弯唇,“哦，你是站赵敏和周芷若的，是吧？” “是。”女孩诧异地愣了下，继而笑开，她没想到蔚拂能知道,“你竟然也磕cp？还是那么古早的。” “不磕。”蔚拂耸肩，“只是她们这一对名声太大而已。” 这倒是真的，别说她们是弯的，就是直的，大约也都知道这对cp，与此类似的还有青蛇白蛇之类的。 “哦。”许星瑶了然地点头，又问，“那怎么样，赌注？” 蔚拂没回答她，反而先问，“那我的呢？” “我输了也欠你一件事呗。”许星瑶很坦荡。 这倒是很公平。 蔚拂闻言无可无不可地思考了那么几秒，才答应，“那我们也照着他们的规矩来？” 他们的规矩？ 当时张无忌和赵敏怎么约定的来着？ 许星瑶内心想了下，哦，不违侠义之道。 她面不改色地笑了，“行啊。” 答应得相当果断。 反正……赵敏对张无忌的要求最后也还是违背了所谓的侠义之道。 那按照他们的来嘛。 嗯……很划算，等于没有规矩！ 许星瑶给自己做了一套完整的心理建设，最后还不忘讨最后一个巧。 “那按照他们的来，我们也击掌为盟。” 女孩眉眼弯弯，娃娃脸一点儿也不吝啬地露出毫无攻击性的甜美梨涡，冲蔚拂“真诚”地眨了眨眼。 蔚拂：“……” 她俩其实心知肚明，许星瑶的纯真无邪路数，在别人那是百试百灵的，但蔚拂第一次见就给看穿了。 可是就好像预料准了似的，许星瑶率先将手掌抬起，笃定看着对方。 两秒后，蔚拂也伸出了手。 “啪。” 连着三下，空气中炸开清脆的击掌声。 和电视里演得一样，这个互动是有那么点儿暧昧感的。 更暧昧的是，击完掌后，许星瑶趁着蔚拂没反应过来，捏了捏女人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蔚拂：“……” 许星瑶照旧无辜地看着蔚拂斜来的眼神。 有的事，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 果然，那女人嘴唇动了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 设计部一众小豆丁有了蔚拂的庇护，方欣兰没法再去找麻烦。 她每日去星辰上班，只能在自己办公室反复踱步，焦灼又暴躁。 但一肚子火没处撒，总得有个去处，柿子只剩了一个软的能捏。 于是，她变着法儿地拿方毅出气。 寻方毅的麻烦寻多了，有那么一次巧，她抓到方毅在偷偷用公司电脑做私活。 这可把方欣兰一下子兴奋坏了，像是终于有了个名正言顺的突破口来发泄情绪。 方欣兰机器恨铁不成钢似的指着方毅的鼻子骂，“你就这点出息？接私活还接的是这种不入流的小单子！” 方欣兰是把他叫到安全通道骂的。 但方毅还是战战兢兢，唯恐被别人听到，他缩着脖子一声不吱，只是时不时不安地回头往防火门看一眼。 他知道接私活这事违反公司规定，是自己做错了，方欣兰这么骂他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辩解。 但是他也实在是没办法啊， 之前方欣兰将他拉到自己小组，允诺给他的补贴和设计方案做成的分成，一分都没了。 这几个月方毅都在给她办事，上班独自承担一个小组的全部设计，下班被拖去酒场里卖命。 另一个小组那些小项目的制作，他一项也没参与，自然也无从谈分成，因此除了固定工资，他什么也没落着。 就他家那个急需用钱的状态，他基本已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 方欣兰威胁他，“你这么做，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公司知道了，是要被开除的。” 方毅一言不发，身上的衬衫都湿了。 他也不完全是傻子，事已至此，自打他们小组失败那刻起，他对方欣兰再没有一点期待。 接私活这事儿，多多少少业内都有人在干，他即使知道是错的，被骂一骂往后断了也就算了，他决计没想到，方欣兰会说要举报他开除他的话，这话换任何一个同事来，他都觉得没问题，但方欣兰，就不行。 但这事儿还没完。 有了这个先例，方欣兰隔天就给他甩来了几个小黑单子——她自己接来的私活儿。 显然是方欣兰看不上的活儿，但是“废物利用”，威胁着让方毅替她当廉价劳动力卖命，一个单子她吃大头，分点给方毅意思意思。 方毅敢怒不敢言。 并且，每天方欣兰都要去设计部格子区溜达溜达，溜达到方毅身边时，必定会不轻不重地敲几下桌子，方毅抬头，便得到一个高冷且讥诮的笑。 这是敲打，也是震慑。 提醒方毅，你的把柄可捏在我手上，老老实实给我干活，不然随时砸掉你的饭碗。 蔚拂不经意地看见过几次，她虽然不知道方毅和方欣兰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那俩人之间的磁场，以及方欣兰嚣张至极的表情，都让她感到不舒服。 虽然只是设计部的私事，但二人小组可只有彼此两人，却也能闹到分崩离析，这就太扎眼了。 许星瑶自然也有所耳闻。 助理南南给她做完汇报，揣摩着小老总的神色，试探说，“方总监还真是不懂见好就收和适可而止的道理。” 就一个手下了，还这么不人道，属实心眼儿太小。 许星瑶灌着冰气泡水，闻言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南南立刻心里惴惴，怕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女孩在自己办公室里，懒得好好坐着，一只腿坐上办公桌，另一只闲闲荡在桌边，攥着铝罐，“那设计部现在，可真是一团糟了。” 南南偷瞄了小老总一眼，发觉自己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能中规中矩地应，“那也不至于，还有蔚总监在镇着呢。新主题设计不是都快完稿了吗？” 许星瑶将气泡水喝了大半，低着头，手指微微用力，清脆地“咔嚓”一声，她看着铝罐轻微凹进去一小块，懒洋洋道，“业务上而已。” “两位老大成天干架，难免人心惶惶。”许星瑶漫不经心地又攥着凹陷的铝罐仰头喝了几口，“团队的其他成员会归属感缺乏。” 久而久之，整个团队都会出现问题。 南南闻言唏嘘地叹了口气，“嗯，得调和一下，方总监那些思想也是该扭转一下了。” 她想的是，设计部内部纠纷的调协，两位总监得敲打，总方向还是要磨合，最后也是要把两个人弄成一条心的。 但身边的老总却突兀地轻笑了一声，“呵。” 南南瞄过去一眼，她顿时心惊，有点儿看不明白。 许总的意思似乎和她的想法不大一样？ - 主题设计的分属早已尘埃落定。 其实只是蔚拂自己和方欣兰的较量，事情过了就过了，她是懒得深究的，因为她清楚，时间终会证明一切。 谁的心思在设计上，谁的不纯净。 可蔚拂每日坐在工位上，却总是想起那天晚上的许星瑶，失了骄傲失了神彩的女孩。 蔚拂在那样一个家族长大，再不关心生意，某些刻在骨血的基因和本能，都使她有足够灵敏的嗅觉。 一场生意较量中，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她几乎能凭借直觉判断。 onlylove和灵梦，两次合作案的转换，里面必定有些不为人知的蹊跷。 蔚拂回了蔚家大宅，亲自堵了蔚永思，“你替我查件事。” 蔚永思只是听了个大概来龙去脉，便直言，“十有八九，那个方总监是拿了回扣的。” 有了蔚永思这位久经商场的战将的话，蔚拂的猜想基本被证实，“行，如果查出来是这么回事，你想办法透露给星辰，但别让星辰察觉出来是有人故意告诉他们的，尤其别把蔚氏牵扯进去。“ 蔚永思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自家妹妹，狐疑地摸了摸下巴，笑，“这又是为什么？” 蔚拂相当镇定，她掀了掀眼皮，“合着我刚刚那通前因后果都白说了，你妹妹被人欺负了看不出来？” 看自然是看得出来。 但......总有那么点儿说不上来的不对。 这些年来，他家妹妹动用家里权势，也就是替那什么不成器的前女友谋过几次福利，再没别的了。 难道是旧病复发？ 也不该啊...... 蔚永思半信半疑，“行，小拂还是那么低调，那我就按你说的做，不让人知道是蔚氏出手帮忙了。” 蔚拂点头。 内心悄然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0823:29:51~2021-07-0920:0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144805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ong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蔚拂跟蔚永思拜托事情不过三天,蔚永思那边就来了信。 “搞定了。” 为此，蔚拂还特地回了趟蔚家大宅，“怎么做的？” 在酒窖里蔚永思挑挑拣拣,最后摸了瓶罗曼尼康帝,之后才自斟自饮同蔚拂解释,“你哥办事你还不放心？” 蔚拂白他一眼。 蔚永思笑笑，“本来就是嘛，不过,这次能这么神速也是因为你们那个设计部总监有个手下,叫方什么的......” 蔚拂抱臂,靠在蔚永思对面的一座柜子上,“方毅？” “唔，好像是的吧。”蔚永思抿了口酒，“反正就是，我们的人查到他那儿,还没怎么使手段呢,他自己把事儿全说了。” “那哥们儿精神状态似乎不大好。”边说着,蔚永思把酒瓶随手搁上柜面,空出一只手来指了指自己脑子,“说自己犯错了,说自己和方欣兰都会受到报应的。” 蔚拂眉间拧了拧，眸光落在地上,没打断蔚永思，让他接着说。 “给我吓到了，以为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呢。”蔚永思轻笑了一声，半感慨地将方毅跟他们说的话又大致复述了一遍，最后得出个结论,“啧啧，也是可怜人一个。” 蔚拂眉间锁得更深了。 “妹妹，小拂。”蔚永思给“上级领导”汇报完工作任务，挑起一个讨好的笑。 蔚拂抬眼，金丝衬衣熨贴平整的男子将额发往后顺了把，脸上的笑容从讨好进化为谄媚。 蔚拂：“......酒是吗？” “对对对。老爷子最近禁了我酒，其实又有什么用呢，我在外面不是一样地喝，反而回到家还得憋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半吊子禁酒也没什么实际效果。”蔚永思忙不迭点头，有理有据，“今天这一瓶，算我帮你的报酬，你就给我打打掩护。” 你也知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用，所以你干嘛不能直接就给断了呢？ 蔚拂不好以怨报德，但她有点儿纳闷，“老爷子没事禁你酒干嘛？” “哦，就前段时间我喝胃出血了......” 蔚拂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终于和这倒霉哥哥聊不下去，转身就走。 - 次日上午，方欣兰被人事部约谈，脸色铁青地从人事部出来后，直接就离开了星辰。 消息不胫而走，大部分职工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知道方欣兰因故被停职了，现阶段回家等通知。 公司里沸沸扬扬，蔚拂波澜不惊，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新主题设计fallinlove上面。 靠着设计部和整个公司的强力推进，fallinlove如期上市了。 第一天，打破了之前每一届主题系列首日销量的最高记录。 这是个好兆头，全公司喜气洋洋。 当天下午，蔚拂收到了一个意外也不意外的礼物——一整套的fallinlove饰品。 卡片上没有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的情话神句，但署名依旧是神秘的X。 设计部乃至整个星辰，在这个新品上市的特殊日子，都沸腾了，起哄起得相当热烈。 大家都知道蔚拂近几个月有一个神秘的追求对象，浪漫热烈且耐心绵长。 只有蔚拂一个人是懵的，因为昨天晚上，她还就神秘X跟许星瑶提过一嘴。 “您那每天打卡的什么下午茶、鲜花能不能停掉了？不管是送人或者丢掉，我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好吗？” 当时许星瑶只是笑，不置可否，她以为女孩多少听进去了一点儿，结果隔天就变本加厉给她来了个大升级？ 周围同事还在叽叽喳喳。 “fallinlove的名字寓意是很美好的。” “定位就是告白神器。” “适用于示爱、求婚等各类场合。” 蔚拂将盒子重新盖上，半羞半懵地以工作为名，把众人赶回去了。 fallinlove还是她设计的，这些她能不知道吗？ 问题是，许星瑶这记直球太突如其来了。 她以为最快，也该是这套饰品上市一段时间之后，那女孩才会采取类似的举动。 毕竟，她们之前曾有赌约，她大约猜到了许星瑶的意思。 但是......现在看来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那许星瑶当时下的赌约会是什么？ 蔚拂脑子被迫陷入混乱。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份特别的礼物确然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和从前那些不走心的大大小小的“许氏殷勤”没有什么差别。 她曾经把话跟许星瑶说得很明白了。 如果那女孩想要突破，真是有诚意的话，应该有说明的吧？ 但是，又会不会可能是一份惊喜呢？而惊喜之所以为惊喜，肯定不会事前说明。 蔚拂一头雾水且心情复杂地坐了一个下午，留足了时间，然而许星瑶没有给她任何消息。 渐渐的，蔚拂的心淡下来。 所以，这套fallinlove或许就是和从前一样，只是一份纨绔砸的重金礼物，没有什么特别？ 也还，蔚拂跟自己说，她原本就还没考虑好，对许星瑶的心思是否认真也几乎完全不能确定，女孩真要现在给挑明了找她要一个答复，她还不知道怎么回呢。 蔚拂攥着鼠标，墨黑的瞳仁微黯，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是…… 这小魔王正经了没多久而已，她们前段时间是因为立场问题，成了毫无疑问的伙伴甚至朋友。 现在，松懈了，小魔王又开始闲不住了，恢复了轻佻纨绔的本性。 晚间，蔚拂稍稍加了会班，刻意等到了大楼下班高峰期过去。 她下楼，径直走向意料之中停在路边的一辆幽蓝色小跑，跟从前无数次一样，把饰品礼盒丢进了副驾驶，扬长而去。 “......” 许星瑶看见她之后就非常热烈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次，许星瑶没上前去追蔚拂，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高高的路灯杆子下，随着天幕暗沉，光圈越来越明显，许星瑶坐在驾驶座同副驾驶那只礼盒相对无言。 她摸了摸下巴犯难，啧，这女人连自己的设计都能丢回来？ 不是，她的心意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而且，更叫许星瑶无奈的是，她的砸钱撩妹手段怎么不好使了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许星瑶恋爱经历可不少，在她看来，氪金一直是最有效率的手段。 一个女生，对你没有意思，你氪金了说不定就有意思了。 一个女生，对你有意思，那你氪金了就更是水到渠成。 而她们......许星瑶觉得也该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了吧？ 还是她预计错误？ 许星瑶头疼地叹了口气，不是，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走寻常路呢？ 就不能拜金一点吗？ 好让她的万贯家财有点作用啊！ - 次日。 白天在公司是很少有单独沟通机会的。 于是到了晚上，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都留下来加班。 前几个小时，不知道是装模作样，还是就是那么敬业，两人都各自规矩待在自己的地盘。 等到了平时差不多的咖啡时间，许星瑶拎着咖啡和牛奶回来，又坐到了蔚拂旁边工位的桌子上。 “为什么把fallinlove退给我？”许星瑶低头喝着咖啡，有点儿没敢直视蔚拂，心底莫名地发怵。 “你为什么送我fallinlove？”女人却反问她。 许星瑶给噎了一下，她懊恼地瞪了一眼蔚拂。 女人今天身着修身的纯黑蕾丝长裙，外披着一件宝蓝西装，单手执杯，直直盯着她，透着股严肃又慵懒。 气质相当得绝。 许星瑶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愈发没出息，颜狗的毛病好像越来越深刻了。 她压了压心底的悸动，略略思考了一下。 她要说真实的原因——本小姐看上你了，我就是阔气，就是打算重金砸下去换个女朋友回来，怎么着，小小总监，心动不？快来抱大腿！ 只是想一想，许星瑶就觉得自己要玩完儿。 太轻佻太轻浮。 可是许星瑶也很苦恼，她自觉这么多年撩妹撩惯了，纨绔作风深入骨髓，勾引什么的很是手到擒来，可如今叫她正儿八经追人，该怎么才算真心，她还真是无措又茫然。 她连忙打消这个想法，那就只能说——这是送朋友，送合作伙伴的，fallinlove是我们的共同成果。 这倒是很正派。 但是，许星瑶又瞄了眼身材曼妙的蔚拂，眼珠子几乎要黏在人身上。 然后，她觉得打死她也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 许星瑶内心哀呼了一声，避重就轻地跳开了话题。 蔚拂深深地看了女孩好几眼，终究没有抓着人非要个答案。 最后下班前。 蔚拂收拾了桌上的东西，许星瑶也从邻桌跳下来，“蔚拂，你记得之前我在外地那会儿，我们俩不是通视频嘛，我当时说方欣兰要欺负你，我就替你欺负回来的话吗？” 蔚拂：“？” 许星瑶双手插兜，和女人并行，一道往电梯走，“当时我基本是开玩笑的。” 蔚拂唇角抽动，“......我当然知道。” “不过。”许星瑶停顿了一下，侧首看向身边的人。 ——现在是真的了。 蔚拂：“？” 许星瑶摇摇头，按了电梯楼层，“没什么。” 电梯一路下降，抵达。 许星瑶笑了一下，从电梯里率先出来，回身倒退着往外走，跟蔚拂说，“你想要的，该属于你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大楼空寂，楼外的马路却还算有点儿人声，模模糊糊的，女孩清恬的嗓音分外抓耳，勾得人心痒。 许星瑶的身形背着光，成了一道看不分明的剪影。 蔚拂有点儿看呆。 等她回过神来，“？？？” 这话什么意思，是对之前她问她送fallinlove的回答，还是其他别的什么？ - 一周后，fallinlove果然大爆。 它的风头和销量不止超越了星辰的记录，直接超过了国内近10年的轻奢珠宝领域记录。 也或许是因为这，许星瑶在许氏总公司才有了足够的底气。 方欣兰的最终结果是撤职开除。 据说许氏那边一开始就不同意撤掉方欣兰，后续许星瑶坚持，他们才松口，但很快他们又安排了另一个人空降那个职位。 这消息传到星辰，蔚拂觉得是很正常的，星辰管理层的职位，许氏任何一家子公司管理层的职位，那都是香饽饽，不光要有才，某些心照不宣的东西同样重要，许星瑶之前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她自然更清楚不过。 可消息传来半天，星辰人事部通告出来，却是提升了蔚拂为设计部新任总监。 蔚拂：“？” 同事们纷纷欢呼，直道，“认真付出终究还是有回报的！” “终于苦尽甘来！” “蔚总监实至名归！” “这职位本就该是你的！” ...... 本该......？ 蔚拂尚处于对升职这回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中，无数混乱的道贺声里，不知是哪句戳到了神经，她血脉里的血液直往脑袋上冲，思维顿时归位，甚至有爆炸的趋势， 蔚拂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快到要从胸口跳出来。 她敷衍地应付人群，侧身冲出了工作区，一路冲进了老总办公室。 此时，许星瑶正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优哉游哉地喝气泡水玩水果消消乐。 两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许星瑶正要问蔚拂什么事，女人开口就是一句，“我不需要你这样的照顾！” 言语间的锋利让许星瑶一下子错愕到懵。 蔚拂一步一步走到办公桌前，低头看着许星瑶，“你该知道我看不上关系户的。” “实际上，这公司里没几个人看得上，你听听外面大家的言辞，都认为方欣兰活该，他们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痛快？因为人人都觉得关系户可耻！” “拿职位献殷勤，这也是你追人的手段之一吗？” “你是看不上我的能力还是看不起这小小的总监一职？所以如此儿戏？” 又是“儿戏”一词。 许星瑶如今觉得这两个字分外刺耳，追人是儿戏，任命职位也是儿戏。 她几乎给气笑了，女孩便真地笑了那么几声，“你难道认为我会拿星辰开玩笑？” 只一句话，叫蔚拂脑子里充血的因子立即消停冷却。 对，许星瑶不会。 这女孩什么都纨绔，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这几个月以来，所有对星辰付出的心血，她全都看在眼里的。 “还是说。”女孩冷下了脸，继续反问，一字一句，“难道你觉得你自己的能力配不上总监这个位置，是我送给你的？” 许星瑶这人就是这样的，不会跟人脸红脖子粗地吼骂吵架，但她要真释放开气场，字字珠玑，一句比一句精准，咄咄逼人。 明亮的阳光透着窗户大把撒进来，给面容精致的女孩静静地镀上一层金边。 自信，冷静......美好。 美好到，一个举手投足，一个神采飞扬，一个嬉笑怒骂......一言一行都要深深刻在谁的心中。 蔚拂双手是撑在桌沿的，刚刚还是气势凌人，此刻手指却悄然地攥住了桌沿底下，她心乱如麻。 她知道自己的气势是装出来的，是在自欺欺人地掩盖什么...... 掩盖她对许星瑶的感情。 为什么会有许星瑶这样一个人，感情上替她解决贺莲，又在事业上这样欣赏她懂得她，一直一直......为她打抱不平，为她出头。 叫她一颗心避无可避。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一 许小渣：我要拿钱砸死她！让她看看我家大业大！ 蔚高冷：哼，家大业大，你砸鬼去吧。 许小渣：呜呜呜。 小剧场二 许小渣：唉，这女人不要钱也不要权，我得给她什么才能偷来她的心？难道还得献个身？ 感谢在2021-07-0920:09:04~2021-07-1020:2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忆10瓶；沧笙踏歌6瓶；1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两个人都是冷静自持的性子。 蔚拂很快微微颔首,如一个普通职员汇报工作一般守着礼仪，退出了老总办公室。 许星瑶也未发一言，笃坐在办公桌后头,沉静地看着女人出门,还贴心地替自己合上了门。 室内重新空寂,再无他人，许星瑶吐出一口气来，抓着手里的手机往桌面随手一丢,水果消消乐是玩不下去了。 许星瑶啊许星瑶,你就不能说话和气一点儿吗？ 她单手撑脸,另一手食指百无聊赖地戳了戳自己脸颊,像是惩罚又像是懊恼。 你是要追人家的啊。 蔚拂又不是你谈判桌上，那些需要你镇压的老家伙们。 同样的话，你不能换个方式缱绻暧昧地跟人讲吗？ 明明她最是会察言观色，对长辈如此,二十多年的纨绔生活里,拿捏身边来往的男女之人,暧昧,分寸,她也最是了如指掌。 对一个明目张胆心思浅到愚昧的人,上前来勾搭她，她都尚能耐着性子极好风度地请人喝杯酒。 不是交锋局,她从来不轻易亮出爪牙，大多数情况下更像是一只趴在阳光下懒洋洋的猫咪，雍容高贵，醉生梦死，享受生活。 这天之后,两人之间原本逐渐清晰明朗的关系蒙上了一层薄雾。 走向开始变得不可捉摸。 而薄雾之下，那种不疾不徐缓慢寻求一个终点的情愫，骤然紧绷。 两人会面，有其他人在场或者没有其他人在场，都有那么点儿尴尬。 许星瑶曾试图想用自己最擅长的插科打诨方式，去搭个讪，勾得那女人同她逗嘴互怼也是好的，起码打破僵局。 然而效果欠佳。 许星瑶自己都虚得很，她张嘴玩笑，“南南前两天才做了个统计，我司茶水间的饮品里，坚果茶、水果茶是消耗最快的，其次便是速溶咖啡、奶茶一类，喝正经儿茶叶的没几个，大多都是业务部那几个日夜颠倒的男生，咖啡和茶交替着灌，维持清醒，但他们的茶叶消耗量加起来的似乎也没你一个人的量多。” 照道理，蔚拂就该反唇相讥，“小许总这是连区区几斤茶叶都舍不得了？” 可是蔚拂只是略微点个头，“嗯，我喜欢喝茶。” 许星瑶梗了一下，僵着脸又试探了句，“这么老年人的爱好啊。” “嗯。” 那女人看过来的目光，宁静平和，回答得四两拨千斤，再没有半分刻薄与戾气。 如墨的眸底深处，却卷着无尽的情愫，层层叠叠，看不分明，隐约透着几分克制。 许星瑶干笑了两声，被那目光莫名给撩到耳根发烫。 这可真是心有千千结，却百转千回一分一毫都难以吐出，只纠结不尽。 许星瑶差点儿以为，自己和那女人即将这么耗损下去了。 转机却来得很快。 又是在茶水间，许星瑶有那么点儿失魂落魄，她坐在吧台，脑子里想着蔚拂，照着那人平时的模样接了一整壶的滚茶，搁了个小瓷杯，悠悠往里倒茶。 此时，门口一暗又一亮，进来个她魂牵梦绕的女人。 女人黑发黑眸，耳垂坠着冷银色的流苏长链，着深灰的职业衬衫，外披了一件长款蓝马甲，长腿养眼，脸更养眼。 尤其那双眸子，深深地同她对视，勾得人要掉进那方无尽黑洞，沉沦。 就好像，在昨晚梦中那样。 等等，可现在可不是梦！ 许星瑶猛地回神。 她眨了眨眼，错开眼神，掩饰似的停了手里的动作，将茶壶搁回桌上，微低头，要握上茶杯喝茶。 “不行！” 女人一声惊呼，许星瑶还没碰到那瓷杯，吓了一跳，手在空中虚虚晃了下，收回，到底没握上那被她前面失神那会儿倒到水平面与杯口持平的瓷杯。 可是，也是那虚晃的一下，她急速地碰了下杯壁，那盛满滚茶的瓷杯一歪，茶水顺着吧台蜿蜒而下，滴答下桌面，那瓷杯骨碌碌滚了几圈，也跟着到了桌子边沿往下坠。 许星瑶她反应不及，她被人拽着甩到了后面，面前的吧台猛地远去，急速变换的视野里，她只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瞳孔急缩，她恍惚的短暂意识，是为了她在担心着急吗？ 再站定，她眼前景物稳定，便是耳畔轻而隐忍的一声痛呼，“唔。” 许星瑶心脏跟着那声痛呼一同收缩，她低眸，眼看着女人米灰的西装长裤湿了一小片，因为傲人身高只踩着低跟，此刻踏在桌边那一小滩水中。 “蔚拂！” 许星瑶半蹲下去，“给我看！”她抬手就要将裤腿掀起，却又生生顿住，仰起头，征询蔚拂的意见。 这倒不是说许星瑶有多么正派，只是纵然她前半生是个纨绔性子，但纨绔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像许星瑶自认是个有风度的纨绔，她们擅长推拉，擅长勾搭，擅长若即若离，轻浮是轻浮的，却不会毛手毛脚。 女人的腿本能往后退了一点，微蹙着眉，“没事，我自己去卫生间。” 下一刻，许星瑶单膝点地，紧紧握住了女人脚踝，不容她再躲避半分，二话不说将女人裤管提起。 蔚拂：“......” 好的，大小姐我知道你说一不二，那又何必多此一问？ 还好蔚拂穿了长裤隔了一层，也还好这西装裤不是那种紧贴人身的款式，从桌面滚下来的水只有一点点恰好落在裤子上。 掀开裤腿露出的那一下小截皮肤是生冷的白，隐约有一点点泛红，看起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蔚拂只感觉被女孩握住的那一圈皮肤迅速滚烫，比刚刚那茶水还要烫，还有女孩微锁着眉凝神落在她腿上的目光，像是一束微波，所到之处，均匀翻起热意。 虽然说平日裙子五分裤之类的穿得也不算少，但那是落落大方主动地敞开着亮相的，和此时这种被迫截然不同，有种被偷窥到的隐私感。 蔚拂整个人僵着，还没做出反应，那女孩却又将脑袋凑近了半分，嘟唇给她吹了吹。 ！ 蔚拂整个人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这样会好点吗？”女孩吹了几下，仰头看她。 蔚拂这才如梦初醒，她的身体刚刚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灵魂漂浮在半空俯瞰着，麻木着，颤抖着。 “嗯，我没事。”她弯下腰一把扯开了许星瑶的手。 许星瑶心空了一秒，却发现女人没有松开她，而是捉着她的手腕带着环了大半个吧台，将她安置在了另一只干净的高脚椅上。 女人松了手，又去拎过那只壶，沏茶，倒好了放到许星瑶跟前。 “喝吧。” 蔚拂这才也跟着落座，好整以暇地陪着许星瑶，好像就是为了看许星瑶喝下一杯茶。 这口气无端地有些耳熟。 许星瑶略略回忆了下，噢，是那回在milk酒吧来着，她给蔚拂要了杯牛奶，当时也是这么不客气的口吻。 她们之间还真是曲曲折折。 许星瑶无端翘起唇角，想笑。 许是她这副被人凶了一句还能笑出来的没正形样儿太招人骂，也或许是她刚刚的流氓举措让人余气未消。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蔚拂哼了一声，看着她乖巧喝茶，“连个茶都自己喝不了，只能让人伺候。” 语气是冷且讥诮的，但话语间却怎么都缠着几分操心和关心。 许星瑶被这番冷嘲热讽“教训”得通体舒畅。 这可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心甘情愿给人“教训”。 两人之间那层模糊的雾被抚去。 许星瑶单方面被怼了片刻，看着女人耳根自打被她握过脚踝后经久不散的红晕，她攒出梨涡，笑眯眯地开始回嘴。 - 自打方欣兰撤职，蔚拂接了设计部总监的职位也有快一星期了。 设计部变了天，从雾霾遮顶，到现在的晴空万里。 只是晴空中的角落，有那么一朵愁云，窝在不显眼处，独自哀伤。 方欣兰是离开了，但她成立的二人小组，此时还有一位遗孤。 愁云本云，遗孤本孤，坐在工位前，时不时重重地喘一口气，他攥着挂在颈上的电子烟，狠狠吸了一口。 真的憋闷。 部门会议聊天，他插不进话，也没脸主动开口，分派任务，他理所当然也是最少的，成了彻彻底底的边缘人。 一种特别的薄荷味儿在设计部的空气上空盘旋游荡。 坐在方毅对面的小潘忍了半天了，终于坐不住一拍桌子起来，“方毅，你能不能别抽烟了！” 方毅吞云吐雾的动作一顿，半懵地抬头看向对面。 “禁止吸烟几个大字看不见吗？”小潘看着人还一脸无辜，更加火大，手指往旁边柱子上的挂牌指。 白底红字，十分鲜明，字后头还跟了个禁烟标识，一支烟被圈起来打了个斜杠。 方毅懵完，头皮发紧，尴尬感阵阵上涌。 并且，他迅速感受到了聚焦而来的目光，余光里他都能看到，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过来的同事。 方毅脸红脖子粗地辩解了一句，“我这、这是电子烟。” 还磕巴了一下。 说完，他自己更是感觉臊得慌。 这阵子憋屈得太久了，他身为男人可悲的尊严被践踏得体无完肤，再加上他从小到大一直不是那种中心人物，很少受到此时这种排山倒海式的注目礼，整个人绷到了极点，一时情绪像堵了很久的水管，突然积蓄到一个点，爆发式的高压喷射而出。 “又不是真烟！”他板着脸，僵硬着身子，压下心底翻滚不休的胆怯，强行逼着自己吼回去，“屁事真多！” 小潘被气到血压顿时上升了好几十帕。 眼看两个人当即就要展开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唇枪舌战。 小潘横眉怒视，指着眼前曾经的背叛者，新仇旧恨一块儿报似的义愤填膺，“你嘴巴放干净点！二手烟危害多大？你老婆怀孕的时候，你难道也在她跟前抽什么所谓的电子烟吗？！” 方毅的战斗力显然不行，男人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梗着脖子不认输，但翻来覆去也就是嘟囔着几句，“我就抽了，本来就没什么危害，又不是真烟。” 蔚拂突然走过来敲了敲方毅的桌子，站在两人工位的隔板边，开了口，“方毅，你少说两句。” “我......” 男人憋得脸涨红，刚吐出一个字，又被蔚拂堵住了，“不管你抽的什么烟，就算是电子烟，但这烟油味是真的难闻，一股酸味儿，到底是公共区域，方便面还不能在这吃呢，你不能不考虑其他人吧？” 这是事实，不容方毅辩驳，男人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偃旗息鼓。 看着男人低下头，蔚拂才扭头，又跟小潘说，“小潘你也别那么气，没事的，电子烟出来的是蒸汽，也就是雾而已，散得很快的，危害要跟真烟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小潘脸色好了点儿，刚要再说什么，蔚拂给她使了个眼色，把人按下了。 “往后有什么，尽量还是别上来就吵，都是同事。” 蔚拂这话，是说给小潘的，但眼神还是落在低头的那个男人身上。 她又敲了敲方毅的桌子，方毅还是拧着，明显不服气，但又不说话了。 “也没多大事，没给人真的造成危害。”蔚拂停了几秒，突然这么说，意义很是模棱两可，“没事的，过了就过了。” 方毅身形顿了下，抬起头。 他看见蔚拂的眼神，颇有深意。 真的......可以过了吗？ 可他怎么好像，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曾经那个包容着他的设计部了？ 蔚拂跟他点了下头，“以后别在工作区抽了，或者这么着，你那什么烟不是有挺多种口味的吗？跟大家征求一下，说不定有个好闻点的味道大家都能接受呢。” 还能和大家一起聊天吗？ 他还能和大家一起征求意见？ 蔚拂略弯了下唇，眼神轻柔，“都是同事，也没人会真的怨你的。” 方毅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嗯，我去安全通道抽。” 那一瞬，情绪明显不对。 蔚拂捏了捏鼻梁，过了半分钟，追了过去。 空旷的楼道里，男人坐在一级阶梯上，干净平整的西装裤就那么不爱惜地贴在地上，方毅指间夹着一根烟，这回是真烟。 此时，只有真烟才够劲儿，才够得上他心里起伏的情绪。 他佝偻着背，两只胳膊压在膝盖上，一口一口地狠狠抽烟，边抽眼泪边止不住地往下掉，没两口烟就给呛到了，他越呛得厉害，哭得也越厉害。 “咳咳咳。”男人不住地咳嗽，夹着烟的手抖，仍坚持抽着。 方毅听见了身后女人跟鞋的声音，他知道是蔚拂过来了，但是他已经来不及逃跑了。 好一会儿，他不再咳嗽。 他脊背对着来人，粗着嗓音开了口，“我以为走错了一次路，人生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蔚拂走近，挑了一处干净点的地方，抱臂半倚在安全护栏上，“也没那么可怕，小时候看中外名著吗？” 方毅哭到一半，以为自己听岔了，懵懵的，“？” 蔚拂轻笑了一声，“就那种学校列为必读物的，家长没事也喜欢买的，各种中外名著。” 这跟现在的事有关吗？ 方毅迷茫，他混沌地摇头，又像是想起什么，点点头。 安全通道里不像电梯每天人流量那么大，多多少少有些灰尘，和不那么好闻的那种独属于逼仄空间的气味。 人在心灵最脆弱的时候，跟他们讲大道理没用，对他们来说是很空泛的。 反而，用最温柔的态度，用最回归孩童时期的语言，更能贴近他们的心。 蔚拂的嗓音是清冷挂的，此时说话却有种娓娓道来的意味，“那我说点最广为人知的，廉颇的负荆请罪，列宁小时候砸碎姑妈家的花瓶，华盛顿小时候也砍到过父亲的樱桃树，他们都是犯过错的人，但也没妨碍他们后来改正，成了伟人。” 方毅吸了吸鼻子，听进去了一点儿，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此时像一个孩子，委屈地反驳，“那都是名人，不是一般人。” 语气别扭。 好像不甘，又好像很期待人家能包容他，反驳他，解答他的顾虑。 楼道里的尘埃在空中漂浮着，窗子投进来的光在其上反射，散射，有种静谧和安详。 蔚拂空了那么几秒，等方毅忍不住转头看向她，两人对上目光，她才弯了唇笑着说，“你也不是一般人，方毅，你做图水准很稳，是我们星辰不可或缺的人才。” 这话，是真的，不然方欣兰当时也不会靠着他一个人做图，撑起一个小组。 蔚拂这个人本身透着股疏离意味，即使笑着的，也不是那种热烈的笑意，浅浅淡淡的，但方毅却感受到了他“背叛”设计部众同事之后，久违的善意。 蔚拂给了他一点儿底气，也给了他来自设计部的接纳。 他抹了抹眼泪，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没有再做挣扎反驳，只是哽咽着说，“等我儿子长大一点识字了，我一定给他买那些书，不！我明天就买，我可以在他睡前念给他听，让他从小就懂这些道理！” 好好做人，不要犯错，即使犯了错，也要勇气走出来改正，不要停滞不前。 蔚拂欣慰点头，“嗯。” 方毅看向蔚拂，想到了什么，眼泪又要涌出来，“蔚总监，过去，我对你......” “没事的。”蔚拂打断他，“我说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方毅重重地点头。 他想，他以前真的太傻，看事情也太一叶障目。 在他看来，蔚总监是清高孤冷的领导，对设计部同事确实照顾，但却不是那么平易近人。 方总监却不一样，最是会说那些暖人心窝的话，也主动跟他们这些下属拉近关系，永远一副知心姐姐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所以，他才会在困难的时候，选择投入了方欣兰的阵营。 可没想到...... 还好，他还有回头的机会，是蔚总监给他的机会，他往后一定会珍惜这份机会。 别人他不管，但他余生都愿意为蔚总监卖命，为星辰尽职，人指东他绝不往西。 蔚拂做完了思想工作，大松一口气，给方毅留了个人空间，先行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此时这个老实男人的“宏伟”想法，她只觉得...... 唉，到底是给人卖命，给人打工了。 她以前哪管这些事儿？ 她二十八年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就一件事，设计。 别的，家财、职位......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放心上。 当初方欣兰空降总监，人人都以为她深受刺激，为她不平。 但其实完全不是，她就不在意这个，她只想待在副总监的位置上专心搞设计。 她要真想谋职位，何必在星辰当一个小小总监呢？ 可现在她还是接了总监一职，世事难料...... 蔚拂苦笑，走回设计部的工作区，看了一眼老总办公室的方向。 她今天是替那位小老总留住公司人才了吧？ 许星瑶对星辰付出的心血很多，也很看重。 那么，设计部的长远，就由她来分分神守着吧。 星辰的根基，她陪着她，一步步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1020:21:20~2021-07-1119:5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翔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武当王也20瓶；53257848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fallinlove上市很快就满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下来,fallinlove不止创下了国内轻奢珠宝领域的销售记录，它还蔚然成风，跳出了珠宝行业,成了一种现象级的东西,刮到各行各业。 各个社交平台,各种网红直播营业，在哪都少不了它的身影，聊什么好像不带上它就跟不上潮流,别的新上市饰品是需要找代言人找网红,靠着别人蹭热度,但fallinlove不,它的热度高到只能给别人蹭。 fallinlove俨然成了星辰的口碑，给星辰这个品牌打出了名气。 它所创造的潜在价值，已经远远高过了销售的直接利益。 而直接利益上，截至上市一个月整,和过往主题系列的同期相比,它的销量已经成功达到1.5倍。 照这个势头下去,达到当初蔚拂所说的翻一番,指日可待。 许星瑶坐在办公室看着一路直窜云霄的数据报告,天天万分惆怅感慨。 助理南南很尽责,为了讨领导高兴，每天还定点跑来专门汇报提醒,而每回看见许星瑶一言难尽的神色，她几乎怀疑，小老总是不是欢喜疯了？ 许氏压在许星瑶身上的压力，别人不知道，但作为最亲近的助理,南南还是知晓三分的，也就知道fallinlove寄托了许星瑶多少希冀。 前两日，南南家去亲戚家串门，念书的小表弟正在念《范进中举》那篇课文。 南南觉得，她们许总此番的形容和文中的主人公就很神似。 只是两人的外在表达形式截然相反而已，倒也无所谓，殊途同归罢了。 南南抱着一只天蓝的文件夹跟在许星瑶后头，看着老总“范星瑶”再一次反复的神色，如是想。 她们从会议室出来的途中，经过了设计部。 每天下午四点整，公司会在官网统计一次24小时销量，正赶上这个点，设计部的同事刷完网页，举臂欢呼，“总计销量破之前主题系列记录的1.7倍了！” 许星瑶脚步微顿，闻言眼睛亮了一下。 下一秒，她扫向设计部那片区域的目光理所当然被其中最亮眼的那抹色彩所吸引，她与蔚拂的眼神于半空中交接。 女人挽了下耳畔碎发，神色透露着蜜汁微笑。 许星瑶当头一棒，立马想起那份深夜的赌约，复又低下头，凄凄惨惨地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这番神色落入了身后的助理眼中，也不知道助理无比“可怜”地看着她摇摇头。 她只知道她快矛盾疯了。 不过，她矛盾归她矛盾，fallinlove的客观现实销量，是不会以人的主观意识所能左右的，每日依旧在以同行不可企及的羡慕速度中，节节高升。 - 这段时间，林枳又来找过许星瑶几次。 那姑娘看起来也没多上心，估计手里同时钓着好几个类似资源。 许星瑶自然不会对她有所回应，只当偶尔的小饭后余兴节目，随她去了。 毕竟有时候人多，一起玩也就一起玩了。 就像今天，一堆人，有她们“日月神教”的，也有一些拉帮结派串葫芦似的，串过来的一帮子朋友，彼此之间都未必认得，混着玩图个热闹罢了。 许星瑶最近夜场生活尤其频繁和丰富，仰赖于fallinlove做出的成绩。 她当初力排众议，如今瓜熟蒂落到了收获的季节，她赢得了许氏一众的欣赏和尊重，生活一时很是春风得意、如鱼得水，连许坞都对她宽松不少，她在许坞在家的日子，都敢大大方方出来“鬼混”了。 在舞池里疯了一会儿，许星瑶摸着杯酒，缩到沙发那处，中场休息。 任倩跟着她下来，“前几天任意去房子那看我，闲聊的时候无意漏了个消息，许氏总公司最近有个很看重的收购案，照他的意思，这个案子能参与进去，那肯定很提升在许氏的资历。” 许星瑶抿了一口加冰块的酒，抬眼看过去，眸色不明。 任倩压低了声音，看着她，“……如果干脆能承下这个案子，还做成了，那今后在许氏的地位，就不言而喻了。” “唔，又是一个重要消息。”许星瑶微点了下头，唇角勾起一点笑意，“倩倩，多谢你了。” 任倩眼睛弯起啦，不好意思地摆手，“没事，我们之间用不上谢字。” “如果很麻烦，以后还是算了。”许星瑶没有跟她就是否用不用得上谢字而纠结。 她最近隐约觉得，任倩这样尽心尽力，即使是作为朋友，还是有点儿过火了，不是说朋友之间就不至于用上这么大的心力，她相信，她“日月神教”群里的一众小伙伴，能为对方做任何事，但那是在需要的时候。 可每个人也是独立个体有自己一日三餐所思所想，有自己的事占据心神，不可能也毫无道理时时将另一个人放在心上，放在无时无刻的位置，这项行为多少有点“僭越”了，也不大合常理。 任倩却说，“不会麻烦，只要对你有用就好！” 许星瑶没说什么了，笑着拿杯子同她碰了一下。 有没有用，还真不好说。 因为任倩带来的这则消息，如任倩的说法，是任意不小心说漏嘴的。 可许星瑶觉得，怎么听怎么像是任意刻意透露的。 她在璞玉那安插的眼线，至少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任何关于这个收购案的消息。 那么要么是许钰那边没得到这个消息。 可任意在已经知道漏了消息，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把消息转告给她的任倩，的情况下，即使一开始没打算把消息给许钰，那之后怎么着也得给许钰通个气吧？ 要么是这事儿很重要宝贵，重要到许钰确实得到了消息但没敢声张，璞玉的普通的小中层都不知道。 所以，如果是刻意的，那任意把这事儿透露给她是想干什么？ 示好？ 和许钰一丘之貉的算计？ 不该，任意不屑做这事，就算他站定了许钰阵营，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不至于让他这种在许氏多一跺脚就会震三下的元老去做，换言之，许钰是使唤不动他的。 许星瑶怎么也揣摩不透那只老狐狸这步棋的用意。 她心底里盘算着的，都是任意一定会站在许钰那一边，所会做的事。 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任意真是示好，真是想换边站了呢？ 许星瑶攥着玻璃杯，眸子微茫然地放空，好像是盯着酒液，又好像是盯着空气中不存在的某一个点。 她觉得自己这一个“任意站她边”的念头甫一冒出来，实在太过荒谬，于是很快掐断了。 “砰”地一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有人拿酒杯轻嗑了一下她手里的酒杯。 许星瑶像喝昏了刚回神一样，顿了一下，缓缓抬眸看向侧边的人。 女人穿着出来玩标配的，挂了一堆金属吊坠的黑背心，下身酒红色阔腿裤，扬着热烈的笑容。 “又见面了，瑶瑶！”林枳举着酒杯，歪了歪头。 许星瑶唇畔划过一丝无所谓也不大正经儿的纨绔笑意，就像在场的其他二代们会做出的同样举动一样，举杯示意，喝了酒。 林枳趁势坐下同许星瑶扯玩笑话。 许星瑶爱搭不理，偶尔丢一个敷衍的微笑。 而在林枳稍稍主动一点，暧昧一点时，许星瑶便刻意拉开了距离。 林枳暗道不好，可面上却挂起了惊讶不可思议的神色，她甚至笑了笑，吊高了嗓子，“哎，小许总这是怎么了，怕我吃了你吗？” 照常的纨绔自然不落下风，就得回一句，“我怕你不吃我。” 周围的人群也该跟着起哄，直起哄到促就一桩“美事”。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群一下子望过来，起哄倒是起了，但跟林枳想的完全不一样，日月神教那帮子人都知道许星瑶最近不近女色，“那位小姐姐，我们许总可不怎么了吗？她啊，她是在修身养性！” “我们老大啊，那是要升仙儿了！” “日月神教”那一拨人，越说越来劲儿，尤其是章勋俊那货，直接隔着两只大茶几，撒丫子奔过来，直奔到许星瑶和林枳身边，指着许星瑶冲林枳大笑着说，“姑娘，我们老大，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凡尘里，活生生的仙女，第一回 见吧！” 殊不知，他这一奔等于直接送了个活靶子过来。 许星瑶拽过身边一只抱枕，都不用投掷，直接拍他脑门上了，“滚。” - 次日，许星瑶在晚间的“二人时光”里，踩着平日买咖啡的点走到蔚拂工位边，丢了句话，“唉，蔚总监，我明天又得出差了，一趟远门啊，你说当老总的，像我这么亲力亲为这么勤勤恳恳的，多不容易，多辛苦啊。” 听起来，是一句非常正经的自我吐槽。 但没等蔚拂进行员工的“安慰”，她就提步一阵风似的溜达走了。 因为，她自然并不是为了吐槽，吐槽有什么用，吐槽就可以不出差了吗？并不行啊，再说了，她这槽吐到总公司吐到许坞跟前或许还有点用，搏点好感什么的，吐给一个下属，许星瑶最懒的做这种无用功。 她此番是因为，为了接下来出差时间对蔚拂的“骚扰”。 这次和上回蔚拂做主题设计时不一样，没有小组竞争，甚至没有正在主攻的新设计案，她没有理由要求人给她每天做汇报了。 她得想一个好借口，能让出差这段时间，她的追求不至于间断，能让蔚拂天天都想起她，天天跟她通电话。 许星瑶走出星辰楼下的玻璃门，因为想着事儿，没注意到此处蹲了个人，她身后缀上了一只尾巴。 等进了咖啡店，点单了，那女人才现身凑到她旁边，“瑶瑶，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 许星瑶侧头看见林枳，也没露出什么惊讶表情，只给了她一个看起来不怀好意但没什么内容的浪子笑容。 林枳懊恼，便转换嘴脸，又挤出一个可怜巴巴的形容，“瑶瑶，我在这等你等了好久哦，一整天呢，我脚都麻了。” 语气委屈，表情也委屈，“明天肯定都走不动路了。” 许星瑶是什么人啊？ 标准的纨绔，虽然不像别的纨绔那样不挑食到来者不拒，但对待俊男美女，她必定维持着纨绔应尽的“风度”，温文尔雅，大方好施。 于是，许星瑶非常配合点拧了下眉，“这么可怜啊。”又转头在跟服务员点单时，除开自己的咖啡和蔚拂的牛奶，另要了一杯橙汁。 她的纨绔素养很到位，“小妹妹，喝完橙汁就回家吧，这么晚了，不要让姐姐担心哦。” 明明她们两个谁大谁小应该还算容易分辨出来，何况，第一次见面时，林枳就已经自称过姐姐。 林枳被她如此操作给惊到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找回点自己的处境，她又冲许星瑶眨了眨眼睛，“许总，你哪一年的？？” 许星瑶笑而不语。 林枳只好自问自答，“你不说我也知道。”半撒娇半讨巧的语气，“你比我小3岁的。” 林枳坚持不懈地眨眼放电，“不能叫妹妹，得叫姐姐。” “哦。”许星瑶从善如流，“那姐姐回见，我要回公司了。” 一转身，许星瑶挂在脸上的温淡笑容，裂了。 门口站着个高挑的女人，身材曼妙，神色冷恹，正是她此刻出来买咖啡还放在心上苦恼的人，蔚拂。 在外和别的女人调笑，被抓个正着。 也不知她跟林枳的玩笑话被听去了多少…… 一道霹雳般的电流窜上脊背，许星瑶简直要出冷汗了，她弯了弯唇，试着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迎上去，“你怎么下来了？”她这才看见蔚拂手里还拿着两把伞，余光瞥了眼女人身后的玻璃门，“原来下雨了。” 原来，蔚拂还是来给她送伞的。 许星瑶更心虚了。 蔚拂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身后不远处的林枳，唇角勾起一抹嘲意，“我来的不巧，打搅了许总的好事，真是不好意思。” 许星瑶立马解释，“我只是跟她礼貌一下！” 解释得很无力。 蔚拂把手里一把伞递给她，“哦，去吧，继续礼貌点，让人早点回家总得送人上车吧，不能让人小妹妹——”蔚拂看着许星瑶的浅色眸子轻笑了一声，“哦，是姐姐，淋着雨在路边等车吧？” 说完，也不等许星瑶回话，转身就要走。 但许星瑶比她更快，还真立马把伞就捞走了。 蔚拂黑眸深不见底，面无表情。 谁知，许星瑶拿着伞三两步小跑到林枳那，只是把伞拍到了林枳手上，又立马跑回了蔚拂跟前，刚好赶在蔚拂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女孩无比自然地顺着蔚拂拉开的门，走了出去站在屋檐下，然后等着蔚拂出来撑开伞，万分清白地说，“蔚总监，外面下雨诶，共一把伞？” 蔚拂：“……？” 蔚拂没说话，许星瑶又自顾自挽上了她的胳膊，“朋友之间，挽手没问题吧？不挨近一点，我怕会淋雨。” 蔚拂：“……” 许星瑶这回终于不瞎了，她好像看出了蔚拂的为难，但她表现得自己更为难，并且十分善解人意，“要有问题的话，我只能牵着你了，但牵手就很像情侣。” 蔚拂心说，你也知道？ 但可怜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许星瑶这么纨绔这么会蹬鼻子上脸的人。 一时之间，她惊讶到硬是没说出话来。 于是，又给了许星瑶可趁之机，女孩便挽着她，拢在一把伞下，走进了雨幕，嘴里还念叨着刚刚那句话，“不挨近一点，会淋到雨的。” 从语气到神态，严肃而正气，俨然一副正经人的形容。 作者有话要说：表明流氓实则心慌的许小渣：怎么赶在临行前碰上这破事儿！这女人不会挂我一整个出差期间的电话吧？ 感谢在2021-07-1119:58:05~2021-07-1319:1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侥了我吧、陌榆Mo、53525074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5250743瓶；半夏陈皮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原本的计划是许星瑶出差一周,剩下的杂七杂八的行程，安排了临时小团队完成。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许星瑶这一趟差出得很不如意人,命运多舛。 她的回程航班在出差第三天就改签了,一推再推,后续连着飞了三个地方，马不停蹄，归程遥遥无期。 一开始,许星瑶心态还是挺好的,晚上给蔚拂打电话,满嘴跑火车,调戏地蔚拂常常冷笑着瞥她不搭理人了。 她的分寸感很好，只玩笑着迂回前进，没有一点步步紧逼的意思。 许星瑶再没有正式或不正式地试探、提出，要确立关系了。 很不可思议,许星瑶的字典里对于爱情两个字的解说,从来没有来日方长。 她追逐今朝有酒今朝醉,追逐心动那一瞬间的梦幻感。甚至都不需要心动,只要一点点肾上腺素的攀升,可以因为气氛、因为美酒、因为寂寞。 她知道,很多人对这种恋爱方式嗤之以鼻，被评判为快餐式爱情。 但她无所谓,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现在，她好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来日方长”。 因为对象是蔚拂，因为她发觉，蔚拂配得上这个词，因为她见鬼地有了这个耐心,她竟然能在这种“蹉跎”、“铺垫”与“前戏”中，愈发地品出了乐趣。 她会想，原来，那些故作玄虚的爱情至上者说的东西，是这么个意思。 很有趣，很令人心痒，很令她期待。 如今，她在等一个火候，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她希望这段感情能以两个人都舒服的方式和起点，展开。 白天的工作太冗杂，太劳心劳力，终于还是影响到了许星瑶晚上的精神。 屏幕对面的女孩，没有那种从前不着调玩笑时的活力了。 “许总，这是你打的第n个哈欠了。”其实蔚拂能清晰地说出是第12个，但她避开了，因为相处久了也懂了点许星瑶的路数，这女孩肯定会调侃她太关注自己。 “看来这回的案子……”蔚拂长睫敛了敛，将“挺麻烦的。”四个字咽了回去，半弯唇笑，“许总有些力有不逮啊。” “……” 许星瑶无语地瞥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就刻薄吧，这么刻薄往后没人要，只能归她。 她没较真，直言，“嗯，是挺复杂的。” 这事儿还要追溯到上回任倩给她带来的任意“无意泄露”的收购案。 许星瑶很快发现，这消息竟然是真的，也没有半点儿许钰阵营的算计在其中。 而她此番出差，一变再变，也是因为收购案衍生出的几个千丝万缕的相关案子，如果她能处理得当，就等于拿到了“许氏收购案”这场终极游戏的入场券。 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是，任倩那边接连又给她来了几则消息，也就是目前她手头一个生一个的案子的来源，这些消息很晦暗，但都是真的也很有用，只是需要深挖，令人疲惫不堪。 其费力程度，就很像许星瑶从前玩的闯关游戏，像是一个设计者在不断地设置关卡，锻炼人塑造人。 但许星瑶心里清楚，若说是许坞授意任意摆了这么一场君王试炼皇子的把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许星瑶趴在酒店的大床上，呈一个大字型，她抱着手机翻滚过来翻滚过去，再次打了个哈欠，没把那些烦死人的复杂东西跟蔚拂说，只是用着最后一点点力气说着调情的话，“双人床诶，好大，不过没我房间的大，蔚拂，你房间是双人床吗？” 蔚拂：“……” 这是暗示什么？ 小魔王明明最近讲话轻浮还是一贯的轻浮，但尺度很有限的，现在是困乏到意识混乱了吗？ 看样子是的，话语的逻辑也颠三倒四，蔚拂看见视频那头的女孩已经缓缓闭上了眼。 她心头转过百般柔软，轻得像是叹了口气一般叹出一句话，“很累吗？” 一个字一个字，像是贴着心扉从最深处一路逆流，最后擦着唇瓣，沾着呼吸的温度，从屏幕渡了过来。 许星瑶耳朵酥痒，炸开了一朵挠人心扉的烟花，她阖着的眸子霎时睁开，抬手揉了揉耳朵，直勾勾地看向屏幕。 女人微拧着眉，一瞬不瞬，同她对视。 许星瑶唇畔浮起一丝笑意，这是蔚拂第一回 这么明显地主动关心她。 于是，她试探着说，“嗯……挺累的。”还得寸进尺地试图撒娇，“这两天跑了好多地方，不是在车上就是在会议室里，颠簸又费脑细胞。” 对面的女人沉默了几秒，没忍住，嗓音更加轻柔，像是哄小孩睡觉一样的语调，“那你注意休息。” 许星瑶内心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是面上非常淡定，她撇了撇嘴，做出可怜的姿态，“你心疼吗？” “……” 至此，这出戏终于被蔚拂看出了眉目。 蔚拂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收住了那句即将脱而出的“嗯。” 屏幕之外，她没有扶着手机的那只手，悄然地揪住了自己的睡衣下摆，揪着攥着，快要打结，哼出一个否定答案，“……不。” 许星瑶：“……” 女孩失笑，自知是被看穿了做戏，今晚是真的累到困了，也没了继续恶作剧的力气，她跟蔚拂简单说了几句，匆匆挂了视频。 视频后不过片刻功夫，被工作琐事纠结得心累的小老总，倒头便睡了过去。 被她骚扰过的女人，却端坐在书桌前，迟迟未动，维持着刚刚视频的姿势，像是发呆。 良久，蔚拂才倒扣下手机，闭眼捏了捏鼻梁。 心底没忍住暗暗骂了一句那个只知道招惹人的小混｜蛋。 以为谁都像你那般没心没肺吗？ 怎么会不心疼。 那句“累。”她现在耳畔还留有余音，女孩缓慢而因为疲惫泛着哑的嗓音，经久不散。 自打许星瑶出差，她每晚都待在家里等着许星瑶的电话，那个固定时间段直接锁定，无论什么事她都推掉，蔚永思几次有事喊她出去，差点儿跪下来求她，她也没去。 对于那个女孩，她无数次地动摇。 许星瑶从第一次说要追她，几乎毫无诚意。 如今过去已经快小半年，对于一个以寻欢作乐为人生意义的纨绔而言，空窗了这么久…… 她不敢自恋地认为完全是因为她，但多少也会有几分真心了吧？ 蔚拂同时也忐忑不安。 她总记得星辰楼下咖啡馆那一幕，就连在星辰，就在她身边，出门买个咖啡都能招惹幺蛾子。 许星瑶这种质，这种招蜂引蝶的本能，叫人只怕永远无法安心。 尤其现在在外地…… 蔚拂时常会担心，女孩会不会忘了她，纷杂尘世间诱惑不断，压抑的天性随时都可能爆发释放。 - 许星瑶出差了大半个月，蔚永思也就大半个月没能把蔚拂拖出去过。 这天，半上午的时间有个圈内的小茶叙会，蔚永思需要女伴。 “姑奶奶，是白天！白天啊！不是晚上！”蔚永思几近崩溃地对着电话呐喊，“能赏脸一次了吗？” “……” 蔚拂被哥哥过于悲愤的语气震慑到，品出了几分可怜，勉强应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电话那头的年轻男子松下一口气来，临挂断电话，才得意忘形地吐槽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晚上见天儿地窝在家里干嘛，你说你又不是谈恋爱了要约会，连个正经理由都拿不出来，还天天理所当然拒绝哥哥。” ……什么时候谈恋爱约会是正当理由了？ 蔚拂听了忍不住想翻白眼。 但听见谈恋爱约会这样的词，心底还是忍不住微微悸动。 第十七天，没有见面的日子。 窗外初冬的暖阳在一团软乎乎的白云后头若隐若现，真是个明媚而不刺眼的好天气，却叫蔚拂平白觉出几分寂寞与惆怅。 她推开窗子，深呼吸了一口清新微冷的空气，胸口渐渐浮现出一张不着调的笑脸。 几声鸟叫，飞影在树枝间窜动。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 蔚拂到公司时，蔚永思刚刚结束手头的工作，为了等她，临时随意接了个会面打发时间。 对方却是为了这个简短的会面，做了充足的准备。 蔚拂进来的时候，礼貌性同人点头招呼了一声，随手从杂志架上抽了一本期刊，坐在一边喝茶。 没几分钟，她从那位身穿深咖色西装的中年啤酒肚男子嘴里，零星听到了“星辰”的字眼。 蔚拂略分了点神听了一耳朵，没想到，似乎这貌不惊人的啤酒肚的公司，竟是许星瑶目前心烦的案子中的一个。 她的目光终于从时尚杂志移开，“会成吗？” 问的，是这个啤酒肚同星辰的合作。 正是那啤酒肚说话的一个间隙，他舔了舔嘴唇，说了一大堆话之后已然口干舌燥，灌多少水都没用，然而眼前这位蔚总却似乎对他说的东西毫无兴趣，一筹莫展之际，他略有些懵地扭头看向蔚拂，下意识回答，“不会。” 蔚拂蹙眉，“为什么？” 此言一出，蔚永思坐在一旁，抬手揉了揉眉骨，饶有兴趣地看着蔚拂。 啤酒肚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谈话莫名其妙被一个女生牵着走了。 但同时，他惊讶发觉蔚永思竟然没打断那个女生和他的说话，回忆起刚刚女生进来时随意自然的态度，两人之间的磁场，他立刻判断，想来那年轻女生应该是蔚永思家里的小妹妹或者别的亲属晚辈。 啤酒肚有求于蔚永思，自然也就懂得要讨人家的欢心，从亲属那搏点好感是个不错的选择，遂不过十来秒的停顿，他再次开口跟蔚拂做了简单的解释，“有别的公司比星辰出价更低。” 哦。 不只有星辰一家在同他们接触，而星辰不愿意让利了，啤酒肚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考虑其他合作伙伴。 其实，也很正常，星辰的价位已经给到底线，总不能赔本赚吆喝。 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啤酒肚眼睛转了转，“主要我们公司资金运转……如果能……” 说到这，他小眯眯眼偷瞄了一眼喝茶的蔚永思。 蔚永思却连眼都没抬。 啤酒肚心凉了半截。 蔚拂对啤酒肚这点小动作还是看得明白的，是借机卖一波可怜，他如果能搭上蔚拂哥哥这条线，资金就没问题了，也就不需要省钱降低层次，就可以和星辰谈合作了。 蔚永思喝完了茶，将杯盖“咔。”一声盖在杯子上，他依旧没理啤酒肚一眼，只是看向了蔚拂，冲着自家妹妹挑眉，“怎么样？” 蔚拂抿唇，明知故问，“……什么？” 蔚永思乐呵呵地瞧着她，“你说呢？” 兄妹两人一来一回，打哑谜似的。 蔚家这一辈的小孩，人都成精了。 蔚拂明知道蔚永思在试探什么，可她只能往坑里跳。 因为心口蹦出来的画面，那个女孩心累的面容，比之眼前哥哥得意的笑脸，完全碾压，覆盖。 她瞪了自家倒霉哥哥一眼，没好气道，“你听我的？” 蔚永思好声好气地笑着回了个“嗯。”字。 于是，蔚拂心一横，直截了当地说，“那我说可以。” 蔚永思说话很是作数，他扭头就答应了啤酒肚，下巴一点，“听见没？那准备去吧，下次来就可以谈合同细节了，我这通过了，一会我打个招呼，你之后直接跟张经理联系就行。” 啤酒肚眼睛都直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神转折的剧情，虽然依然不明白内情如何，但多少明白他的生意谈成了，他欣喜若狂，跟蔚永思和蔚拂连连客套了一番，被蔚永思笑眯眯下了逐客令“请”了出去。 办公室安静下来， 蔚永思依旧坐在原位，揶揄地看着蔚拂。 兄妹俩的关系头一回颠倒过来，蔚拂难得站在了“劣势”。 就刚刚他们那一番太极拳般的谜语，蕴含了多少猫腻？ 蔚拂耳根发热，唯恐自家倒霉哥哥调侃，她像没接受到蔚永思的目光一样，拎起包说，“我懒得在这等你，先下楼了。” 蔚永思啧啧了两声，把车钥匙递了过去，“行，去车上等哥，哥就下去。” 接过钥匙的下一秒，一脸冷恹的女人二话不说，几乎“落荒而逃。” 蔚永思看着门合上，轻笑摇头。 这是第几回了？ 就他所知道的，数一数。 替那位小许总怼过一次“圣诞树”，查过一次内奸，这回倒好，直接帮着拉业务了。 他终于确定，他妹妹这颗铁树，是终于又开花了？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怎么看起来，他妹妹局面有点不大好啊，不是单相思吧？ 这背后替人什么都安排好了，却连个敢在他面前说出口的正经名分都没有，只能“落荒而逃”？ 啧啧，像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1319:16:11~2021-07-1419:1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P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P5瓶；1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许星瑶回碱水市的第一天,就有一份新合同签订完成。 今天，啤酒肚没穿深咖色那身西装了，穿着一套酒红色的,特别喜庆。 会议桌边，许星瑶起身,两人握了个手。 身边的南南将资料收拾整齐,搁进文件夹中，抱在了怀里,立在一边。 啤酒肚最近好事连连,有点儿春风得意的意思，没忍住多了句嘴，“许总年纪轻轻，看不出,真是好手腕。” 嗯？ 许星瑶瞥了眼两只肥手在自己大圆滚肚皮上揉着的男子,人笑得真心实意，一股商场上老油条的腻歪劲儿。 半秒的心念一转,许星瑶估计人也就是商业吹嘘客套一波,她没当回事，做出年轻晚辈的谦虚姿态,客气回去，“哪里哪里，我还得多跟前辈学习,尤其是您这样,和气生财广结善缘的前辈。” 啤酒肚听闻“和气生财”和“广结善缘”这两个词,笑得突然就贱兮兮的了，敲了敲桌子，“共勉共勉,许总太谦虚了，您才是此道中的好手，多亏您人脉广圈子大，贵人相助啊，这回我们也算双赢，往后就是朋友了，可得多照顾照顾你老哥我，有什么好事，想着点我。” 许星瑶愣了那么半秒，很快她压下微妙的神色，摆出最商业化的笑容，“好说好说。” 面上相当得滴水不漏。 可心底里，她却泛起了嘀咕。 啤酒肚那话说得挺明显的，她听得出来，似乎这桩合作案，并不是她之前所以为的普通单纯的合作，里边儿还有了其他人的介入。 可是，啤酒肚关键地方却又说得很模糊。 最近这是怎么了？ 她身边奇怪的事，简直是一桩接着一桩。 她觉得自己的事业线，真是曲折离奇。 啤酒肚说的这个“贵人”，会是谁呢？ 是她许星瑶的好友，是“日月神教”的那群小伙伴吗？ 不对，如果是的话，肯定会跟她打个招呼的。 为了以防万一漏掉人家的人情，许星瑶还是又专门问了一圈，不出所料，没人认领。 她们那帮朋友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主，怎么着也该敲着她的竹杠，大家一块儿出去聚一餐庆祝一下。 那还有谁会帮她？ 把身边的人全部排除了一通，许星瑶有点儿疑惑，难道......会是许坞？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许星瑶的心头不受控制地狂跳，那个男人真的会帮她吗？ 二人时间的夜间加班，许星瑶和蔚拂简单提到这事儿，她一般不会跟蔚拂聊那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这件事因为算件幸运的好事，所以她才跟蔚拂难得聊了几句。 头上的灯光折射，许星瑶没注意到蔚拂墨一般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微妙东西。 女人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长腿屈在板桌下，转椅微拖出了点儿，斜着身子，同许星瑶聊天，“你希望是他？” 她分辨着她的神色。 许星瑶眸色晃动了一小下，很快垂下了眼睫，是一种微微抵抗的姿态，或者说是防御的心理状态表现。 她看着地面，左脚脚尖竖起，碾了碾地砖，顿了几秒才说，“我希不希望有什么用呢。” 不知是谁白天开了点儿窗子透气，下班却忘了关，窗缝里溜进来一道晚风，卷起不远处工位上的纸张，“哗啦啦。”地翻动了几声。 许星瑶头垂地更低了些，“其实，我知道，应该不是他。” 蔚拂微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女孩安静半秒，抬起头来，娃娃脸上又挂上了笑意，很浅，“是他的话，人家就不会说是贵人了，父女之间帮把手，太正常了吧。” 可在她们家，却这么不正常。 蔚拂看着女孩的神色，莫名想起前段时间许星瑶说没有人会守护她的那一晚，也是这么笑着的。 她蓦地意识到，虽然很少见，但似乎在她有限的见识中，女孩即使是不高兴的，或者说越是不高兴，情绪低落，越是会带着笑意，那种微凉的、藐视一切、什么都无所谓的笑意。 就像此刻，她条件反射安慰人似的，拍了拍许星瑶的胳膊。 然后......那女孩唇一弯，反抓住了她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在蔚拂微愣的眼神中，拨开了蔚拂的手掌，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随手勾了两下蔚拂的掌心。 对比最近，尚算有分寸的撩拨，此时许星瑶略失分寸的行为，就显得愈发突兀和随意。 蔚拂：“......” 但蔚拂对此刻的许星瑶没什么抵抗能力，因为，她看出了许星瑶的心情，她忍不住得怜惜，心房最柔软的角落坍塌了下去，连带着，那些混账行为，都能一并包容了。 女孩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已然牵动了她的所有心绪。 是不是，她从前看不顺眼的那些漫不经心和吊儿郎当...... 对许星瑶而言，只是生活中环境所迫生出的一种保护色。 思及此，蔚拂难得没有第一时间抽回自己的手，只没什么力度地剜了许星瑶一眼。 - 作为许氏的当家，许坞不会有精力去太操心细琐的东西。 因此，璞玉出了事，是看着各分公司的任意最先得到了消息。 璞玉想遮掩着，任意便遂了许钰那小崽子的意，装作不知道，视而不见。 他坐在家里品茶，同老婆闲嚼了几句八卦，“眼高手低的东西，还妄图搭上‘那些人’，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自作孽不可活，这回好了，反而被‘那些人’缠上了吧？” 任意老婆陪他喝茶，但喝的不是任意品的茶，而是抱着自己的菊花茶，她咂舌，“大公子这回是不着调了些，但你真不管他啊？” “哼，他哪是这回不着调。”任意轻蔑地笑了声，“他就没着调过。” 任意的老婆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任意对许钰是越看越不顺眼，反而对那位回国不久的大小姐，愈发青睐有加。 果然，下一句。 “我不管怎么了？”任意没好气地哼哼，“大小姐能做出fallinlove，把星辰这个品牌打出去，少爷却需要人替他收拾烂摊子，哼，他要连这点事都摆不平，还做什么少爷，早点回家歇着，尽下他唯一能做的本分，替许家传宗接代得了。” “......” 听着好似一匹只要会吃就行的，种马。 任意的老婆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这也偏心得太明显了吧，就许钰那年纪，那资历，这种事还是算挺棘手的了，确实为难了人一点，可不能用‘这点事’来形容啊。 “所以，你真打算补偿倩倩那丫头，站到大小姐那边阵营去？” 任意瞥了金荣华贵的女人一眼，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未尝不可。” 女人当即就要炸开。 她真不在意公司那些破事，她只在意一点，任意要补偿任倩，那她和她的子女，权益肯定要受损失！ 任意看穿了她那点心理活动，内心哼了一声，他伸出一只手，悬在空中做出往下压的动作，“听我的，深呼吸，呵，别那么担心，我补偿的不是倩倩，是大小姐。” 女人眼睛瞪得更大，觉得他在说没谱儿的鬼话，愈发瞎了，完全不信。 任意摇摇头，觉得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他更多地是说给自己听，“过去，是我看走了眼，大小姐可是颗好苗子，我却给她使了那么多次绊子。” 没几天，纸包不住火，许钰那边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他不敢跟许坞说，却用一通半真半假的求救把许星瑶哄了过来。 许星瑶事儿都没完全弄清楚，只一肚子火，来得很匆忙。 兄妹俩在碱水市最奢华与私人的休闲场所锦绣河山中一间包厢门前碰了面，这地方，许星瑶都来得极少，普通纨绔不会上这么狠的台面，小打小闹便罢，是真正碱水市最顶尖的那拨人的挥霍地。 许钰扯了扯领带，一脸烦闷，“霍少，是这么跟我说的。” 当初，他托人找的关系，想要打进更高一层的圈子。 一块儿玩了那么几次，他尽心尽力替人办事，以为得到了霍少的赏识，没成想，却被当作好拿捏又送上门的肥肉，丢在砧板上，待人宰割。 霍少要他璞玉做遮掩，提供路子，做些暗渡陈仓的“交易”。 普通的小打小闹缺德事，许钰疯起来没个边儿，可真要他做些非法的勾当，他没这个胆子。 他不敢跟下去，只想脱身，却被人纠缠住了。 许星瑶冷眼瞥他，火气蹭蹭地冒，“你为什么不早点退出？” 不对，归根结底就不该去招惹人家。 许钰抓挠自己的头发，快要揪下来，崩溃道，“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吗？我叫你来是让你帮忙想办法的！” 叫我帮忙想办法？ 你早干嘛去了，这事不先跟爸爸说...... 找她一个比许钰经验还少，刚接手子公司的新鸟，有什么用？ 这话都不必问，许星瑶知道，这小子怂，怎么可能敢跟爸爸说。 许星瑶拧眉，在走廊上厚实华贵的地毯上走了几个来回，烦躁到忍不下去，“你非要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才知道补救是吧？那你还找我干嘛啊？我是女娲吗，能补天是怎么的？” 许钰也是没有办法了，病急乱投医。 他身边狐朋狗友没一个像样的，他平日里听许氏总公司那些老东西们，夸他妹妹，说有天赋，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星辰做起来了，是奇迹，他听到了就想骂人，就觉得不屑，觉得是许星瑶走运了一次而已。 可是，大难临头了，他又跟抱住最后一块儿浮木似的，疯狂希望许星瑶能奇迹一把，能救他。 许钰被许星瑶几句话堵着心口，他脑子昏昏沉沉，一脑子的水顺着眼眶都往外流了出来，“那怎么办啊？你知不知道，不只是我们璞玉啊，我们连着总公司呢，真要被他们操控傀儡了，资金链和背后那些千丝万缕的东西，总公司也是摘不掉的，到时候我们都要玩完儿，爸爸会杀了我的。” 许星瑶深呼晰一口气出来，她闭了闭眼。 要不是因为子公司和总公司不可分割，她今天就根本不会来。 事情总要解决的......虽然，她其实现在万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 再睁开眼时，许星瑶捏了捏拳，“走，我跟你进去，跟霍少再沟通一下。” 不管有没有用，也不能坐以待毙。 许钰懵了一瞬，“等等。” 许星瑶回眸，冷言冷语，“怎么了？你有办法自己处理了？那我走？” 许钰惊疑不定。 许星瑶毕竟是个正当花季的女孩，容貌又是那样出众，而霍少...... 他难得说了句人话，“......他作风不是那么正派。” 这回轮到许星瑶惊讶了，这货是在担心她？ 许钰大约从她眼神中的不可置信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你再讨人嫌，毕竟是我妹妹，我打压你，就算把你公司搞破产了，把你翅膀折了，废了你的人，但劳资是男人，劳资也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公司是我的，这点你必须明白，但之后，你废了，我大不了养着你。” “......” 什么直男癌的蠢话。 艹，你想得美。 许星瑶简直想口吐芬芳，也别说那些蠢话了，你现在怎么不想着你是男人？ 此时，她们两兄妹都不知道，在之后，许钰因为这段蠢话，几乎挽救了许钰的后半生。 许星瑶冷笑了一声，“就算除了作风，他又有哪里是正派的吗？” “......” 许钰哑口无言，没毛病，那确实也没有哪里是正派的。 况且，此时许钰虽然犹豫了那么一小下，但最初他找许星瑶过来，本来心底潜意识里，也是要让许星瑶去替他谈判解决的。 说一句挽留，不过寥胜于无的心理安慰罢了。 兄妹两人心照不宣，还是一同进了包厢。 - 坐下不过三分钟，许星瑶就知道谈判没有可能了。 应该说都不能叫谈判，不过单方面被告知罢了，照霍少的意思——她们没有选择权，只有被执行的义务。 许星瑶几乎绝望了。 被包裹在灯红酒绿之中，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她隐约听见门口的动静，似乎门又被打开过一次，但声响淹没在纷杂的嘈杂中了。 “许星瑶。” 万分熟悉，悦耳，却此时决计不想听到的声音。 许星瑶本能抬头，被女人抓住了手腕，她心跳顿时鼓噪，看着周遭乱哄哄的环境想要解释，又不敢开口，更不敢抽出手，由着女人拽出了包厢。 “蔚拂。”许星瑶尽可能平静地开口，她甚至微微露出点微笑，故作轻松。 可如果她真的有半分平静理智，就不会对于在此处遇见蔚拂，没有惊讶。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都不单单是普通的会员制奢侈场所，许星瑶虽然有几分家底儿，可也不敢大言不惭觉得自己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要不是这次情况特殊，她进这里的次数都一只手数得过来。 女人冷眼看着她。 许星瑶维持着微笑，维持着温和的态度，用最平缓的语气，将她们家子公司遇见的情况跟蔚拂解释了一下，当然，加工得很离谱。 “是有一点点麻烦，但没关系。”许星瑶抓着蔚拂的手拍了拍，“你早点回家吧，不用管我。” 蔚拂却不动，她看了许星瑶半晌，直看得许星瑶逐渐闭嘴说不出瞎话来。 女孩惊叹于她的聪慧和通透。 可是......那又怎样呢。 只是让女孩再一次将自己的“无能”暴露了而已，许星瑶的笑脸挂不住了，她心凉，手也凉。 初冬的时节，外面气温低，但锦绣河山的空调包裹着这里四季如春。 蔚拂抓着许星瑶的手，捏了捏，像是要搓热她的血管，“真以为拿他没有办法了吗？” 能有什么办法？ 霍少是市内一高官的侄子，平日里，作威作福，她许星瑶这种层级的纨绔二代在人跟前，什么都不是，所谓的纨绔只是过家家。 许星瑶低声说道，“毕竟，钱财在权势面前，总要低一头。” 那是这世间最令人莫可奈何的东西。 “所以，权势才更应该掌握在清白与干净手中。”蔚拂这样接上她的话，比之女孩无望的语调，是那样坚定。 许星瑶懵懂地拧了拧眉，“？” 蔚拂只说，“有人能治他们。” 一道风风火火的制服人群，从走廊那头过来，鱼贯而入那只包厢。 她们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隐约听见人声。 喝得醉醺醺的声音，“这什么玩意儿？黑乎乎的，下蛊的？卧槽，有人想谋害我！” “......这是执法记录仪。” “我们是市局刑侦和经侦的，这是我们的执法证件。” “让开。”霍少的嗓音，他应该是站出了人群，“你们想干什么？” “霍少，我们收到举报，您涉嫌聚众赌博，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行与妇女发生□□行为......” “原来是警察？”霍少冷笑。 另一道不知死活似乎也喝得醉醺醺的声音乱入，“警察同志，不，不止妇女，他不喜欢妇女，他喜欢少女......” “......我们不是警察。”冷肃的声音，似乎已经懒得跟这群废柴纠结所谓妇女的定义，“那边的才是，我们是检察院的。” 听到这，霍少才猛然变了脸色。 他大约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这么多公职人员，来势汹汹。 许星瑶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呆呆看向蔚拂。 蔚拂耸肩，“看来，果然天理昭彰，他那位叔叔，怕是出事了。” 所以，树倒猢狲散。 后面的话音，更模糊了，蔚拂牵着许星瑶走到了更远的地方。 只有她们两个，目光对视。 许星瑶大致清楚，这样的势力倒台，其背后必定有更错综复杂的权利交叠。 并且，绝不是一日可完成的。 只是巧就巧在，她赶上了这天。 可这样特别的时刻，好歹“死里逃生”一场，总得说点儿什么。 许星瑶说不出话来，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干巴巴的一句，“为什么拉我出来？” 这许久的功夫，蔚拂终于将许星瑶的手搓热，她深深看了许星瑶一眼，弯了点唇。 “我说过，我会守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1419:19:32~2021-07-1520:2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榆Mo15瓶；秃头少妇、wow君、武当王也10瓶；门内角落2瓶；蜘蛛山中伏夜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我说过,我会守护你。” 这句话，连着语调声音，当时蔚拂说话时的微表情,深沉的黑眸，微勾起唇的弧度…… 像是被人拿一支刻刀,一笔一画,精准巧妙地刻在许星瑶的脑子里。 再被炙热的火焰烤过，烧红的铁在她心底留下烙印。 一连三天,许星瑶只要是清醒着的,无论做什么事，眼前都会毫无征兆地突然浮上这幕画面，惊扰她，叫她心情陷入一片未知的汪洋大海又或是湍湍溪流。 蔚拂从前是说过一次“守护”她的话,那次,她别扭许久，觉得那是女人善良的抚慰,其中的意味或许有那么几分暧昧,还有的则是可怜。 跟对身边的朋友，对弱势群体,对路边的小猫小狗似的。 虽然她对蔚拂感兴趣是从“可怜”开始的，但她却不愿意蔚拂可怜她。 好在这一回…… 这一回不大一样了。 许星瑶分辨着蔚拂的情感，她品尝,细细咀嚼,用从不曾对别人所用过的耐心,而后近乎于心跳失衡的小心翼翼地察觉，那女人待她，确然是她所希望的那种感情。 从前的那份“守护”,进一步沉淀出更深层次的感情。 许星瑶想，只差一点点了，或许，她就要抵达那份蔚拂教给她，她第一次摸索的，名为“水到渠成”的东西。 夜晚的加班，两人越来越默契。 许星瑶忙于手头大大小小的案子，蔚拂则随心地翻书画稿。 她们所做的东西，似乎没有任何关联，却又实实在在地密不可分，以相互陪伴的姿态，成就双方。 某个间隙，最是讨厌看文字的大小姐伸展了胳膊，起身舒着懒腰推门出去。 途径蔚拂桌边，驻足。 女人修长的指间勾着一支笔，笔尖悬空，插着笔帽的那尾端，闲闲抵了抵精致的下巴。 目光相接，许星瑶喉咙吞咽了一下。 前段时间蔚拂曾有陪她一同买咖啡的意思，被她因为说不清的别扭躲掉了。 此时，许星瑶暗暗深呼吸了两口，梨涡漾开，故作自然道，“蔚拂，你在这坐了一天了，就不嫌闷的慌？外边虽然气温低了点，但老在屋里吹空调，吹得都要四肢不勤了。” 自然，怎么会是明明只表达很简单的意思，却这么多修饰的废话。 蔚拂挑起一侧眉，许星瑶心里砰砰跳了那么几下，觉得自己没事找事干嘛，自己下去买完不就完事了，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可许星瑶再张嘴，说的却是，“我们星辰员工福利是好，每年体检，但是你这电脑前呆久了弄出来的毛病，可不算工伤啊，我可是提醒过你出去走走的。” “知道了。”女人抿唇泄露出零星笑意，看破不说破一般的眼神，丢开笔，起身拎起身边衣架上的大衣，随手抖开，披着同许星瑶往外走，“我们金贵的许总请喝东西，我怎么能不识好歹地还老让人大老板送过来呢？未免太没眼力劲儿。” “咳咳。”许星瑶眨眨眼睛，目不斜视，一派正经地双手插着兜走路，“你知道就好。” 隔着分毫的距离，两人并肩，偶尔一前一后。 在咖啡店点单的时候，要完了牛奶和咖啡，两人站在台前等着，蔚拂的眼睛在橱窗里扫了一圈。 “你饿了？”许星瑶两只手撑着下巴，胳膊肘压在橱柜上，她倒不饿，便说，“想吃什么？我司福利的宗旨就是，满足员工的所有口舌需求。” 蔚拂无奈地瞥了就是不调情也不会好好说话的女孩一眼，微微摇头，莫名的有种宠溺意味。 许星瑶却被蔚拂这微不足道的小反应给取悦到了。 她等了片刻，看见本来准备挑甜品的蔚拂却再没下文了，“？” 蔚拂接收到她的眼神，耸肩，“没有想吃的。” “噢。”许星瑶无可无不可地一只手轻轻敲了几下玻璃罩子。 她又垂眸扫了一眼，玲琅满目。 不知为什么突然地想起milk那晚的草莓蛋糕，为什么会冒出一个无厘头的念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却没想问出来。 ——这么多甜品种类都不喜欢，是只想吃草莓蛋糕吗？ ——还是不加草莓的那种。 ——怎么就这么巧呢。 许星瑶安静了一小会儿，蔚拂却瞅着她一身下班后的JK行头瞄了那么几眼。 白衬衫，深浅不一的藏蓝格纹裙，同色的领结，纯色的马甲、西装外套，再罩上一层绣纹繁杂的长袍。 整个人精致得如同洋娃娃，却更有灵气些，比起面前这些花了眼的甜品，她这个人倒是更适合摆在橱窗供人观赏。 许星瑶纨绔本性最多克制不过三分钟，她从那种莫名惆怅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看了眼看自己身边的蔚拂，再次祭出梨涡，笑眼弯弯，“怎么，蔚拂你不是吧，被本小姐的美貌迷了眼？” “……” 蔚拂撇开眼神，轻嗤笑了一声，又觉得这样显得太心虚，她扭回头，随意打量了许星瑶一眼，下巴扬了下示意，“唔，你这徽章好看。” 许星瑶闻言低头，爱惜地拍了拍徽章，然后顶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分外张扬骄傲，“柯南联名限量的，还是我小弟章勋俊给我熬夜蹲点抢的链接，当然好看！” 蔚拂：“……” 虽然蔚拂对许星瑶那些小弟都对不上号，但也大致记得都是些纨绔。 那么什么是纨绔呢？别的不说，至少有钱。 许星瑶身边那群男孩，一个个身上穿的都是贵死人的牌子，娇生惯养，人模狗样，结果背地里得被老大按着头熬夜去和学生抢什么鬼联名勋章？ 做她小弟，是造了什么孽。 - 今天的许氏总公司会议上，每个人心底都盘算许久的收购案终于搬上桌面，也揭开了神秘面纱。 许氏想要收购碱水市昔日手工业的巨头，魔镜。 这个案子很复杂，一旦收购成功，将很好地填充许氏目前的产业链，增大产能，拓宽产品的风格，除开正在探索的创新方面，还能给公司产品镀上一层闪闪发亮的传统色彩。 更重要的是，他们将接手魔镜的职工，获得一批不可多求传统手工艺人。 许星瑶近来在许氏的话语权与日俱增，除开依旧在攀升销量引爆全国热潮的fallinlove，她手上又大大小小完成或者正在接洽几个案子。 因此，她的能力有目共睹，今天才能坐在这里，拿到游戏的入场券，甚至……分到了一杯羹。 今天的会议，只是初步的构想与讨论，具体总负责人由谁接任是不会轻易决定的。 也因此，虽然桌面下已经开始暗潮涌动，有想法的人都蠢蠢欲动，但桌面上，更多的还是对于这个案子，各部门各子公司不同看法的畅所欲言。 前景，一片光亮，气氛，较劲中不失和谐。 这种向好的局势，给人带来的兴奋劲头很长久，散会后，许星瑶回了星辰，一直到夜幕降临，她都还感觉有些散不去的后劲。 中场休息的咖啡时间。 许星瑶出来，拉开蔚拂身边工位的椅子，同她聊了起来。 没有像往常那样不规矩地坐在桌子上，而是反坐着趴在椅背上，翘着椅子腿摇摇晃晃……好像也没有多规矩，但到底有了点正经说话谈事情的意思。 许星瑶主动跟蔚拂聊起了许氏的收购案。 这其实算作商业机密。 今天会议上遵循了严格的保密制度，并且，能上会议桌的也都是通过许坞亲自挑选的名单。 但许星瑶还是跟蔚拂说了。 当然不会只是因为热血上头，那股兴奋劲儿，许星瑶不是没分寸的二傻子。 要知道原本她就一直都很避讳跟蔚拂聊商业上的东西，一方面是她本身就不喜欢跟人聊沉重话题，商业上一些尔虞我诈难免恶心，她不愿意给任何一个人平白带去无谓的消极，蔚拂尤甚，她懂蔚拂追求的那种心灵上的纯粹，那个女人视设计如生命，那样干净的灵魂，不该被沾染脏污；另一方面，非合作或者对立立场，若说是向认可的人请教便算了，只是闲聊吐槽，难免有几分暴露自己“无助”、“脆弱”的嫌疑，而许星瑶从来是骄傲的。 不自由，毋宁死。 在她这，失骄傲，也毋宁死。 关于骄傲这一点，许星瑶想，这大概是她和蔚拂最相近的地方，只是她们骄傲的点不大一样。 她近来发现，越是相处，越是发觉蔚拂身上神秘的点很多。 就好像，走出那日“锦绣河山”里霍少的阴影后，她后知后觉，蔚拂当时的现身相当离奇。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在记忆里你无法完全挑出那些疑点，但你就是觉得不对劲，有那些让你放不下的东西的存在，一种冥冥之中无法描述的感觉。 许星瑶是有点想问问蔚拂家里状况的，可是……很难开口。 以她俩现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不留神就很像是“婚前调查户口背景，分析成分”。 所以，许星瑶决定自己先释放出诚意来。 “魔镜的年代很长远，它本身就有一种传统感，一种精神上的文化。” 她跟蔚拂讲得很无顾忌。 蔚拂听着，修长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无意识叩出一个特别的节奏。 她望向她，黑眸难得露出点儿迷茫，惊讶也莫名，多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大老板为何要跟她一个设计总监谈这么复杂的商业并购，重点是涉密性质很重。 许星瑶的眼神始终不避不闪，坚定，带着点儿微末的笑意。 意思很明确——我就是这么相信你。 相信到，我不怕你会转眼卖了我，我可以把顶重要至关生死的事情，在你跟前，用最寻常的口吻，以聊天的姿态叙述。 因为，再重要的事情，也只是我们的生活，我们一起的生活里的一件虽然重要，但稀松寻常的事。 毫无道理，也不用道理。 渐渐的，在许星瑶有意地带领下，蔚拂虽然纳闷，但也陪着她聊地深了些。 在黑夜里，仅剩两人的公司中，年轻的女人有来有往，一并探讨憧憬公司的前景，事业的未来。 并不激烈，却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热火朝天。 许星瑶最初是存了探蔚拂的底的心思在的，如果一个人背景不简单，那关于生意这块表现出的头脑显然是最容易看出人深浅的。 结果她发现，蔚拂确实很有见解，对基础知识也非常熟悉。 但很显然的，思维是不自觉地偏向设计理念头脑的。 她模模糊糊地想，这女人不是一个合适的创业合作伙伴，但会是一个在需要时给人灵感和专业指导的人才。 和在工作方面固执的她，简直一拍即合，仿佛为她量身定做。 因为，如果要定义，她大概是一个“有个性且专｜制”的老板，不大需要谁谁谁来给她指点江山，但时常需要一些灵光一闪的方向。 她俩谈这宗还只是处于初步构想的收购案，谈得愈加有精神。 ……应该说是许星瑶单方面愈发兴奋。 明明，这照常只是中途休息喝咖啡的一个闲聊时间段，被无限拉长。 许星瑶忽地起身，“不喝咖啡了，今晚，我们喝酒吧。” 女孩神采奕奕，眼睛都在放光， 蔚拂有点儿无言，“……在这？” 在公司？ ……不大好吧。 明天早上一堆空酒瓶子等着迎接同事吗。 许星瑶被蔚拂“关爱智障”一样的眼神逗乐了，她抱臂，学着往日蔚拂的姿势，居高临下看着还坐着的女人，“当然是去酒吧，就milk好了。” 蔚拂抿了下唇，眉间一点点皱起，像是思索要找借口婉拒的样子。 许星瑶果断地躬下身子，一只胳膊撑在蔚拂身旁的桌面，强行打断蔚拂的思维，她眼睛对着眼睛地看着蔚拂说，“我跳舞给你看！milk的battle你见过的，精彩吧？我能拿下今晚整场的No1，保准你看到过瘾！” 女孩眉眼间的笑容肆意，说话每一句的尾音都微微勾起，有意无意地诱惑。 蔚拂：“......” 半小时后，两个人还是一块儿坐在了milk的吧台边。 蔚拂给自己解释说，真不是因为女孩的诱惑，只是因为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玩到底有点儿不安全，她不放心。 许星瑶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原本一进来就有服务员迎上来，“许小姐，平常的那间包厢吗？” 蔚拂心底啧啧了两声，看这玩的多么轻车熟路，都有固定包厢。 许星瑶却摆摆手拒绝了，“今晚不用招呼我。” 在吧台上，许星瑶酒单都没看，随口点着酒，她还真没诓蔚拂，简单喝了一点儿助兴，便上了台。 来来回回，两人喝了不少酒，也喝了milk的招牌牛奶。 许星瑶的舞蹈毫无悬念地引发今晚milk的爆点，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她的即兴，很有灵气，何况，今天她还有意无意地炫技，跟孔雀开屏似的，想要吸引一个人。 中途，蔚拂酒喝得伤胃，老毛病有隐隐发作的征兆，她便要了碟草莓蛋糕，慢慢在底下吃着。 一边吃蛋糕，一边欣赏台上的舞蹈，时不时还喝口牛奶，过得相当舒坦。 连着开屏了几场几乎汗流浃背的许孔雀下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许孔雀：“......” 不可思议！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 许星瑶瞪大了眼睛，长这么大她还真是第一次长见识，就因为自己喜欢人家，关键是......许星瑶看着这场景还没什么脾气，甚至觉得蔚拂舒坦，她就心里也挺舒坦的。 估计是她发懵的表情弄得蔚拂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女人黑眸注视着她，轻笑了一声，“我给你也拿一盘？” 许星瑶从小到大，是出了名的难伺候的主，别人碰过的东西绝对不吃。 但此时，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她扯了张纸巾随手抹了抹额上的汗，在蔚拂眼睁睁的眼皮子底下，拿着蔚拂那只小碟子里的叉子，就着蔚拂吃过的那小块蛋糕，无比自然地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等慢条斯理地咀嚼完了咽下去，她才抬了点儿头，似笑非笑，“不用了。” “......！” 蔚拂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许星瑶就顶着蔚拂惊讶的眼神，相当淡定地将蛋糕都吃完了，然后丢下叉子，叹出口气，仿佛心满意足，“跳累了。” 蔚拂：“......那就别跳了。” 连着跳了那么几场激烈的，能不累吗？ 许星瑶抿着唇笑，“那就改唱歌好了，我给你唱首歌吧，你喜欢的歌。” 蔚拂：“......？” 她被女孩一连串的神奇操作弄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然而，许星瑶已经摆摆手，起身重新迈上了舞台。 孔雀开屏嘛，自然要多方面地展现自己的多才多艺。 蔚拂耳边回响着许星瑶刚刚的那句话，她喜欢的歌？ 那是什么？ 印象中，这话有点儿耳熟，是......小黄歌？ 蔚拂扶额，一时间万分囧。 台上女孩已经就位，蔚拂抬眸看过去，不是很远的距离，女孩的眼睛也是看着她的位置。 熟悉歌曲的前奏已经响起来了。 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世界上真有心有灵犀一说？ 蔚拂心底一震，同台上人对上眼神。 女孩坐着，单手扶上麦架，开腔，“早已忘了想你的滋味是什么，因为每分每秒都被你占据在心中～” 一字一句，轻快中夹杂着一抹抒情，和着曲子，敲击在谁的心间，荡开数不尽的涟漪。 第43章 古人有句话说的很有意思,“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此乃人生的两大乐事，从古至今,爱情和事业，似乎都是人们永恒的追求。 许星瑶最近的心情,可以用坐上了云霄飞车形容,简直飞上了天。 一方面是她的星辰蒸蒸日上，她在许氏的地位也一路向好。另一方面则是,她觉得和某人之间爱情的小火花“嚓嚓”地很有气势,她等待许久的火候，差不多到时候了。 原先，她是上了双保险的，想着fallinlove销量的那个赌约,能让她更有把握一些,到时候持赌注找蔚拂兑换允诺。 但现在就fallinlove这个销量来看，已经无限逼近蔚拂预言的翻一番,也就这两天了吧。 所以,她的第一层保险失效。 不过也无所谓，其实她前几天和蔚拂在milk玩的时候,趁着唱歌的劲儿，差点儿就表白了，可惜后来她得意忘形喝得太多,酒劲上头,人都没了自我意识,哪还记得表白这档子事，最后晕晕乎乎地还是被人蔚拂给喊车送回家的。 许星瑶想，那就来个planB吧。 等fallinlove销量正式翻一番那天,她以庆功的名义把蔚拂给约出去，来个浪漫的告白。 许星瑶不是个喜欢情绪外放的人。 但这回，身边稍微亲近点的好友，都能看得出她的心情不错。 比如任倩，她看着许星瑶开心，她也跟着开心。只是，对于许星瑶心情好的缘由，她只知其一——事业。 而于此方面，她开心得很有道理，因为她从任意那“套来”的不少消息，很多被证实都有用。 她被飘飘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直没能察觉，她以为的“套”，是人家有意地“漏”。 任倩这些年来，看着许星瑶身边人来人往，她不是没有起过动心思的念头，但一直沉住了气。 因为，她看得清楚，对于许星瑶而言，恋爱关系从来不长久，那些人只是过客。 只有她和“日月神教”这群伙伴跟许星瑶的关系，才是真正经久不变的，甚至愈发深厚。 昏暗的包厢里，任倩看着许星瑶玩水果消消乐，她从茶几捡了只橘子，剥开递了几瓣给许星瑶，女孩眼睛都没抬，非常自然地接过来吃了。 任倩无声地弯了弯眉眼。 如果，只要她有耐心，也不是不可能......将这种关系在漫长的时间洪流里稍稍地拐个弯，走到她所希望的路线上去。 等到有一天，许星瑶不再年轻气盛，或者说，对那些浮躁的恋爱，不再那么感兴趣。总会有这样一天的吧，青春期不是永远的，所有浮躁的心思和年轻时的风流，都会逐渐沉淀。 任倩已经看见了希望，自打许星瑶回国，女孩的重心在向事业方面倾斜。 世上大多的成功人士，都曾年少轻狂，也都会随着成长演化为成熟稳重。 爱情这种浪漫的东西，不是他/她们人生的主题，当历尽千帆，身边留下的爱侣通常是相伴过的好友。 任倩想，她喜欢的这颗星星也不会例外。 而她，是陪伴着星星打拼的人，是帮着星星拿到任意资源的人，是许星瑶身后的女人。 有一天，这颗星星会如她所愿，只为她一个人的夜空闪亮。 变故是突然出现的。 姗姗来迟的万诗推门进来，直奔了许星瑶这边，女孩玩得专注，还能余光注意到来人，腾了点儿位置出来。 万诗却拍了拍许星瑶的肩膀，“瑶瑶，我刚进来的路上，就门口那截人行道，好像看见了你们公司那个小姐姐。” “嗯......嗯？”许星瑶分了点神，略侧了点头过去，但视线还黏在屏幕上，“哪个？” 万诗语速有点儿急，“就你在追的那个，我看见有一帮子人和她怼路上了，那些男人不怀好意，我觉得她有麻烦。” 许星瑶手指在屏幕上顿住，她猛地抬头，看向万诗。 “就是那个，哎，我一时想不起名字。”万诗以为她还是没听明白是谁，想着描述，“前几个月，有一回在商场里，你送她耳坠，她没要，你就丢我了的那个......” 然而万诗后半句话还没说完，许星瑶瞳孔骤缩，一把推开了眼前伸过来碍事的手，从沙发上几乎是弹起来的，一言不发地就冲了出去。 万诗愣了半秒，跟着起身，大声喊包厢里的其他男孩子，招呼着一同追上去。 热闹的包厢很快沉寂下来，只留下疯玩过的一片狼藉，和依旧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捏着几瓣橘子的任倩。 她垂眸，视线落在手臂上，那里有轻微的红痕，是刚刚情急之下，被人推开留下的印记。 过了一小会，任倩缓缓抬眸，看向她的星星消失的方向，因为倾巢出动后，包厢门大开，走廊的光线从门口漏进来，照进她的眼中，因为水光折射，眸光变幻莫测。 良久，一颗炙热的水珠从看不清情绪的眼眶中，滚落，无声地消失在地毯上。 - 带头的人叫卢达，他跟一群哥们喝完酒出来，在马路上迎面遇上了蔚拂。 本来他也没注意蔚拂的，只是远远看过去，挺窈窕身姿的，勾得路过时，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才发觉，真是极品，不止身材好，容貌更是惊人，眉形修长，黑眸如水，唇红齿白，五官连着脸型精致得不像话。 可那女人侧身，蹙眉，抬手捂着口鼻，神色间对他们十分嫌恶。 他也知道自己身上必定是酒气熏天，哈哈大笑了几声，正准备调戏几句，他们喝多了酒在外头经常干这种事，也不一定会对人姑娘做什么，但口头上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电光石火的一霎那，卢达突然惊叫，“哎，劳资好像见过她！” 那是前几个月，有一回他看见蔚拂跟在蔚永思身边。 不过最近他又看见过一次，蔚永思身边的女人换了，这倒是常事。 身边的弟兄们不知他说话真假，但也无所谓，笑闹着，“哟，那是什么时候，是梦里见过呢吧？那也是缘分呐！”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 “老卢，你可别糟蹋缘分，上天送来这么一梦中情人，你还干站着干嘛？” 卢达身上酒意翻滚，本来就是要去找个地方排遣下的，此番被兄弟们哄笑拱了拱，又看着眼前佳人确然可口，心思止不住地沸腾。 原本嘛，蔚永思何许人也，可不是他这种阶层的小老板能够格搭话的。 这个女人虽然是被蔚永思玩剩下的，但毕竟跟过蔚永思，还真挺让人想试试的。 蔚拂冷冷瞥着堵在她眼前的男人，“试试你就没了。” “......” 卢达还真没见过这么傲的女人，“哟，美女别这么呛啊，不过我就喜欢呛的，比较有征服感。” 说起征服感，卢达身边的一个弟兄最近正因为离婚的事头疼欲裂，“唉，男人就是要能征服女人，得把人镇得死死的，不然，像我家那臭｜婆娘闹得真烦。” 另几个弟兄笑，“哎哟，你还跟你家那口子僵持呢。” “她不就是离了分财产要钱吗？你不给她，她还敢离？” 那个弟兄咬着根烟狠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为难，“我怎么没说呢，我说了离了婚也一分钱不给她，可她还是要离，我也想不明白了，我是钱赚少了还是怎么的，离离离，天天见了我就这一件事。” 蔚拂被迫听了一耳朵，心底冷哼，哪怕净身出户不要一分钱也要跟你离婚，你心里还没点数？ 几个兄弟看好戏地笑。 “蠢货，一个残花败柳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卢达听着最受不了他这窝囊样，一点儿男人味都没有，而且嘀嘀咕咕真烦，打扰他把妹，“要是劳资的话，她要离就离，到时候放出话去，你就说，都被搞烂了的，看谁还会要她。” “......” 这什么腌臢玩意儿？ 简直听着要吐。 蔚拂被眼前这一脸横肉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男人恶心了个彻底，感觉自己的耳朵刚刚受到了世间最不堪的玷污。 她整个人都绷起来了。 从出生至今，她见过恶心的变态，但这种粗俗至极的，真的是第一次见。 她火气从脚底冲上了头顶，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出合适的词句骂出去，这种粗鄙的场面，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怎么，现在离了婚的二手老男人，都认为自己很紧俏吗？” 一道俏皮的女声突然插入。 听着都解气。 蔚拂眼睛忽地一亮，她看过去，今天的许星瑶依旧是一身JK，冬夜里，寒气凛凛，女孩的灵气却愈发亮眼。 “艹！”连着几道男声骂出声，“哪来的小婊｜子，ntm找死啊？” 卢达打了个酒嗝出去。 而他身前，是被他堵着的蔚拂。 许星瑶眼疾手快，几乎用抢的，一把将蔚拂拽开，掩到自己身后。 蔚拂虽然没被那嗝给喷到，但此时后知后觉，简直后怕，反胃地干呕了一声。 卢达捏拳，他看上的人，还有人半道劫走的？ 他被酒精染红了脸和脖子，此时，目眦欲裂，那鲜红直接冲上了眼睛，连眼白都泛出红血丝来。 许星瑶其实也气得够呛，明明是她的人。 两个人对上眼，二话不说，就动上了手。 卢达身边的弟兄还没反应过来，还停留在口头教训人的阶段，不知道怎么排头的人就干上了。 正面交锋，女孩上去就给了卢达肚子一拳，当即就给卢达揍得身子一软，弯了腰。 她动作太快，卢达没跟上她的速度。 “艹！”卢达那帮子人终于反应过来，把手里的烟狠狠一丢，踩着碾着就冲了过来，简直是饿虎扑食。 而此时，日月神教的男生们也已经追了上来。 “老大！” “瑶瑶！” 双方开打。 然而一边是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另一边是肥头大耳的大叔，这中间力量悬殊未免太大。 让蔚拂没有想到的是，许星瑶的身手意外得很不错。 在许星瑶最开始照着卢达冲上去的那瞬间，蔚拂的心猛地悬起来，她惊慌失色。 可许星瑶接下来的表现，令她目瞪口呆了。 女孩在人群中穿梭，和她身边带着的那帮男孩子配合得很好，应该说游刃有余。 许星瑶几乎没怎么动弹，不像那些男孩子那样大打出手，她轻松地弯腰侧身躲人，随意伸黑脚绊倒跟她朋友动手的男人。 然后，从那堆打混架的人群里，闲闲走出来，拍拍手，功成身退地走到了圈外的蔚拂跟前。 这女孩估计想耍个帅，边拍着手整理衣服，边弯着眼睛，跟处于看到懵的蔚拂说，“吓到了吗？” 夜很黑，天很冷，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白雾，不时有冷风刮过，像刀子似的，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疼。 而路灯下，橙黄暖光的街道，女孩迎着光向蔚拂走过来，她扬着下巴，双手插兜，整个人，身上的JK制服，连同着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光圈里显得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这一幕，就此铭刻在蔚拂的心中。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本身就像一束光的女孩。 大约是曾经那句“守护”令许星瑶始终耿耿于怀，她不是只会依靠他人的人，从来不是。 许星瑶走近了说道，“记住，我能保护你。” 她看见女人黑眸中光狠狠震动。 下一刻，许星瑶唇角的笑意还未成型，她眼前的视野整个天旋地转。 她被蔚拂死命地扯住胳膊拉着转开了一百八十度，眼睁睁看着，她原本身后的那个位置，卢达抓着一根不知什么时候从路边捡来的木棍，高高举起。 ——砸到了此时还抓着她的胳膊，面对着她的蔚拂的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许小渣：我不是只能被守护的人，我也可以保护你！ 卢达看了看替她挨了一棍被打趴下的蔚高冷，以及完好无损的许小渣：......哦，是吗？ 做个预告，要在一起啦～大概下章，或者下下章！ 感谢在2021-07-1620:20:22~2021-07-1719:5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沧笙踏歌10瓶；KAMID。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哔——”一瞬间的全世界消音。 蔚拂觉得自己像是失去意识了,但应该也就是很短的一小下。 因为，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倒在地上，她很快恢复了五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通红的眼眶。 她好像还是要往下滑，整个人都是麻的使不上力,被许星瑶扶住了两只胳膊,基本靠在了女孩的怀里。 蔚拂嘴唇动了动，只是说,“别哭啊。” 她见不得许星瑶这样。 感觉心被一只锋利的尖爪挠着,那爪子还带着倒刺。 “我tm！”许星瑶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死死咬住了嘴唇。 “艹！那孙子什么时候爬起来的？”人群也注意到了这边，章勋俊他们把一群对他们来说简直中老年的男人放下简直跟玩儿一样，之前没下狠手,有点儿分寸,陪着人转悠呢，此时一把把人全按地上了,冲过来,把最后一个漏网的余孽也给按住了，“给我趴着！” 章勋俊抓了抓刘海儿懊恼,啐道，“大意了。” 不，是她大意了。 许星瑶两只手都撑着蔚拂,她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好歹控制住了一点儿声音,冲旁边跑过来已经打完救护车电话的万诗说，“照看一下。”便把手上的女人小心地交给了万诗。 只有三五步的距离，许星瑶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章勋俊跟陆谦君把地上的卢达又给提溜了起来,一人一边地拖着。 许星瑶盯着那个满脸不忿又夹杂着恐惧的男人。 卢达被迫对视，他看着这个清瘦年轻的女孩，不过到他下巴的身高，却感觉简直如修罗附身，身子都禁不住打了个颤，下一秒，许星瑶毫无征兆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从两个男生手里抢了过来。 男人弯着身子站不直，她一肘子从天而降砸在卢达的脊背上。 “嘭。”地一声闷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牙根一酸。 被打的卢达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整个人跪下去，眼看就要跟大地来个亲密的接吻。 可许星瑶的动作是连贯的，她又将人给拽回来，抬腿一膝盖顶人肚子上。 “咳咳。”卢达生理反射地干呕，吐出了几口酒液混着酸水和颜色不明的食物残渣。 他再次痛到弓下身子，整个人已经在不受控制地战栗痉挛。 可没有完，许星瑶的动作没有停止，她继续抬胳膊砸在他的脊背。 她呼吸沉重，每一口都像喘不过气来，她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战栗得比她手下的这个男人还要厉害。 她害怕，她脑子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只有血液和骨骼里撒不出来的暴戾。 刚刚蔚拂被砸的那幕，她觉得她心跳差点儿停止了。 来来回回，女孩全程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表情，她眼神里透着倔强跟凶狠，一下又一下地动手动脚。 蔚拂一直都知道，许星瑶这个女孩脾气应该不算好的，但大多数时候她看见的许星瑶，都是一边笑着一边随手坑人，连那晚在星辰她看见许星瑶如星的眸子里已经包着一汪泪水，女孩也是安静的，从来没有情绪失控过。 她从没见过许星瑶有这么外放的暴躁，像个被欺负狠了的小孩，失去了那份从容，埋着头不顾后果，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眼睛里白雾迷茫，什么都没有。 蔚拂被万诗半搀扶半抱着，她此刻感觉麻掉的身体恢复了知觉，脑袋死沉死沉地发昏，眼皮很重，而后背火辣辣得疼，疼得她觉得骨骼都要碎掉了一样。 但她看着许星瑶的模样，她觉得可怖，她如果不说话那女孩会这样不声不响地一直动手下去，直到世界末日，不，直到那个男人死透。 她依靠着万诗，艰难地抬手，扯了扯章勋俊的袖子，男孩回眸，她动了动嘴唇，“你、劝劝、许星瑶。” 章勋俊看着她眨眼了两秒，袖子一撸，就上前了，只听见他说，“艹！孙子你完了！敢动我老大，敢动我老大的女人，把我老大女人都伤了！” 蔚拂：“......” 她觉得今晚要玩完儿，一伙疯子。 然后，眼前突地一片漆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蔚拂的诊断结果是轻微脑震荡加后背骨裂。 她在私立医院的vip病房睁开眼睛，这里是许星瑶给她安排的，但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却是蔚永思。 蔚拂：“......” 一身藏蓝羊毛西服的男人，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看着很能唬人，但一开口就把一身矜贵褪了个干净。 他非常没有眼力劲儿，压根没看出自家妹妹第一眼看见的是他，失望的眼神。 蔚永思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他一下子起身，双手抱臂，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那小子完了。” 蔚拂：“......” 蔚拂当然知道他说的“那小子”是哪个小子，只是她想说......还不够完吗？ 她记得她晕过去前，许星瑶快把人给揍死了。 蔚永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在床边走来走去，好像一肚子火还没消下去，其实本来就是，他蔚家什么光景，家里人能是一个阿猫阿狗随便碰的？况且，他这一辈全是男娃娃，就蔚拂一个女生，从小到大都是被呵护的，他们自家兄弟都不敢跟蔚拂大小声，结果走外面被一傻X弄伤了，搁谁谁能咽下这口气？ “他现在在所里蹲着呢，但很快了。”蔚永思矜雅的面容夹杂着几抹怒意，“到时候等上了法庭，判他孙子个千八百年的。” 蔚拂：“......注意素质。” 怎么还带说脏话的，这要让爸爸爷爷听到了，蔚永思又有好果子吃了。 蔚永思惆怅地看了她一眼。 蔚拂轻飘飘地内心翻了个白眼，“......而且，我怎么不知道，我国还有千八百年的有期徒刑呢？” 你当是神界仙界，人均寿命几十万年呢？还是当在判刑能有几百年的国外呢？ 蔚永思摆摆手，“还有，他公司也完了，一分钱不剩了！你们女生看的那种什么宫斗剧什么小说里怎么说的来着？又蠢又坏？他就是其中翘楚！我查过了，他公司犯了一堆事，要不我怎么能让他一辈子出不来了呢！” 蔚拂抿了抿唇，那人行事作风，就是烂人一个，“这倒是意料之中。” 蔚永思轻笑了一声，立在床位摸了摸下巴，笑得很不怀好意，“还有个肯定不是意料之中的。” “嗯？” 蔚永思眯了眯眼，告诉蔚拂，“他老婆给他戴了顶青草色的帽子，他那宝贝儿子根本不是他的。” “这......”蔚拂愣了下，失笑，又厌恶地蹙了下眉。 就那晚那个男人从头到尾，对女性的那种作践的态度，倒也是种因得果了。 “等他进去了，我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惊喜一下。”蔚永思说，“然后让他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圆满地过完后半辈子。” 蔚拂：“......” 安排得真是相当优秀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蔚永思看了眼自家妹妹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心里打了个突突，他突然想起什么，指了一下小茶几上的果盘，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吃你苹果的，那削都削好了，放那都氧化了，你还闭着眼躺那呢，我不吃不浪费了吗？” 蔚拂表情空白了一下，“削好的苹果？” “昂。”蔚永思啧啧了两声，“是你同事削的吧，我听这的工作人员说你是被你老板安排在这的，你们公司老板还挺关爱员工的哈？”说到这，蔚永思冲蔚拂颇有所指地挑了挑眉，尤其将老板和关爱两个词念了重音。 蔚拂：“.......” 蔚永思说累了蹦跶到了小茶几边，又拿了根香蕉撕着吃，并且不满自家妹妹对于他刚刚那番调侃的装傻充愣，相当损地又点评了一句，“那苹果削的，啧啧，真丑。” 蔚拂平心静气地瞧着他，但蔚永思觉得那眼神就是看得他毛毛的，“......那你削一个漂亮的我看看。” “呵呵。”蔚永思搓了搓手臂，觉得这小破vip病房不行啊，空调开着还是冷呢，他干笑着往门外退，“......那这样一比，我削得更不好看，还是你同事的削的好，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得处理那坏小子去！” 蔚永思走后大约一小时，病房门被重新推开。 这回来的，是蔚拂看了不会失望的人了。 女孩提着一提酸奶，丢到小茶几上，隔着几步看着她，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开了杯酸奶，安安静静坐在小茶几边喝。 蔚拂：“......？” 女孩喝了小半杯才开口，“我不是小气酸奶，不舍得给你喝，是医生说了你最近不能吃生冷食物，还有各种辛辣的食物，还有......” 蔚拂眼睛很不明显地弯了一下，“还有什么？” 许星瑶接上，“还有很多。”她一本正经道，“我想不起来了，但是我当时听的时候总结了一下，反正就是什么好吃什么不能吃。” 蔚拂：“......” 总结得真是很有灵魂了。 “唔。”直到喝完了一整瓶酸奶，女孩才重新又说了句话，“你要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 说着，许星瑶便拿着果盘上的苹果削起来。 三分钟过去，她手上出现了一个坑坑洼洼的苹果，旁边削下的苹果皮薄厚不一，但最薄的地方也能赶上面条的厚度了。 “......” 蔚永思说的没错，真够丑的。 许星瑶大概自己也看不下去，她把削好的苹果放进果盘，低声说，“我以前没给人削过苹果，算了，要不你喝点儿水吧？” 蔚拂看出来，许星瑶今天和从前完全不一样，没了半分平日里的大小姐张扬个性，整个人像个学校里最文静的那种三好学生，不大敢和她说话不大敢靠近她似的，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她想了想，“你过来。” 许星瑶看她一眼，很乖地走过来坐在之前蔚永思坐过的那张椅子上了。 蔚拂轻轻地叹了口气，试图跟许星瑶自然地闲聊，“那天你身手不错，学过？” 许星瑶摇头，“我不喜欢学习，从小就不喜欢，你不都知道吗？我从国外一个野鸡大学毕业的。” 蔚拂无奈，“......我什么时候说你的学校是野鸡大学了？” 许星瑶心道，你是没说，但你这么觉得的，她眨眨眼睛把这句有点儿火药味的话又给咽下去了。 女孩不说话，蔚拂只好又接着问，“那你没学过，怎么那么厉害？” 许星瑶吸了吸鼻子，直言，“从小打架打得呗，先挨打，挨打得多了，打架就厉害了。” 好家伙，从小就是英雄好汉。 蔚拂听着她这番言论，调笑道，“哦，那照这样的话，我也快厉害了吧。” 毕竟，她都被打成这样了。 这话说出来，许星瑶却没笑，反而心头猛地泛起一股酸意。 要不是因为帮她挡了那一下，蔚拂也不会躺在这。 蔚拂平日里多高冷，多矜贵一人啊，连话都懒得和人多说一句那种，就像是橱柜里最精致也最脆弱的一只瓷瓶，只可供人观赏，哪里会和人动粗呢，怕是见都没见过那种场面吧。 许星瑶安静了几秒，突然硬邦邦地说了句话，“你不用厉害。” 因为，有我在，我一个人厉害就够了。 但后面这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那天，她说了要保护蔚拂的，结果下一秒就害人被打了。 往后，这句话她要用做的。 蔚拂瞧着她，很轻地“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许星瑶却没有作解释，她犹豫了一小下，还是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昨晚，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 如果说只是作为朋友的话，她们的私交有那么好吗？ 许星瑶的心里敲起了小鼓，她等着蔚拂的答案。 可蔚拂也没正面回答她，反而问，“记得fallinlove上市前的那个赌约吗？” “记得。”许星瑶垂下头，老实回答，“今天公司更新的销量信息，已经翻一番了。” 言下之意，她输了。 蔚拂沉默了两秒，却说，“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赌的是，fallinlove将会打破往期主题系列的销量记录。” ！ 许星瑶猛地睁大了眼睛，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信息量竟然有些大到她吃不消。 是说蔚拂赌赢了。 但，她同样也赌赢了的意思吗？ 蔚拂冲她无声地挑了下眉。 许星瑶小心翼翼道，“那你先说？” 毕竟，怎么看，也都是蔚拂赢得比较多的样子。 蔚拂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我要你实现的事是——你现在说出你想要我做什么。” 许星瑶觉得自己有点儿没听懂，她微迷茫地“啊？”了一声。 “我说，我要你现在说出你的赌注。” 这就是蔚拂赢来的要求吗？ 这么简单？ 许星瑶的心跳蓦地鼓噪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觉得她应该没有猜错蔚拂的意思吧...... 她们两个想的是同一件事吗？ 这是蔚拂的鼓励吗？ 从第一次见面，许星瑶就觉得蔚拂的眼睛很好看。 漆黑一片，没有丝毫杂质，纯粹，干净。 而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注视人的时候，所有的亮光扫过去，都被吸入其深邃中，什么也不留。只有她许星瑶，完完整整得倒映在蔚拂的黑眸中，给人一种整个世界都不及你的感觉。 许星瑶的心跳声已经快要冲破耳膜，她这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思量，她眼一闭，不考虑后果的说出一句话，“我要你答应跟我正式交往。” 这句话落地，空气一瞬间凝固了，室内分外的寂静。 良久，只能听见窗子外面，不知名的鸟雀在叽叽喳喳。 许星瑶忍不住了，她悄咪咪地睁开眼睛，正正撞入床上女人的眸中。 蔚拂还穿着病号服，半倚靠在床头，看着她，很缓慢地抬起了一只手。 许星瑶看了看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又看了看蔚拂，她眨了眨眼，眼神无辜又茫然，然后，像是依照本能似的，她弯了弯脖颈，将脑袋低下来，主动地伸到了蔚拂手底下。 很浅淡的一点儿冷香萦绕在鼻息间，和着冬夜里窗外不知名的草木清新味。 极短的瞬间，许星瑶呆呆地意识到，那冷香和平日里那些精致的香水味不同，大概是女人身上最原始的体香。 下一刻，她被很轻地摸了摸头，与此同时，落下的还有女人清冷嗓音的一个单音节词。 “嗯。” 是肯定的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甜不甜？ 来，大家可以押注了，谁1谁0呢？ 感谢在2021-07-1719:52:10~2021-07-1820:1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似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栩殇20瓶；3532782512瓶；武当王也10瓶；陌榆Mo7瓶；若云儿6瓶；53525074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连着几天,许星瑶不定时来医院打卡，只要她有时间，她就不会在别的地方待着。 虽然,两个人在一间尚算宽敞的病房里，同处一室地待着,但气氛时而微妙,时而也会有一些小尴尬。 蔚拂清醒的时候，也不大会玩手机看电视,她一直有点儿犯晕,会闭目养神或者看看窗外。 许星瑶凑过去的时候，蔚拂给她让了点位置，拍拍身边，拎着耳机线分过去一只耳塞,“听会儿歌？” “不好吧？”许星瑶瞧了一眼床铺,觉得自己这么一大老板，还霸占人一伤员的地盘,多少有点儿不地道。 虽然,这伤员如今不是别人，是她自己女朋友了。 但她装模作样意思一下,一方面显得自己礼貌高尚点，另一方面......这不顺道想捞两句好听的情话，让蔚拂哄哄她嘛。 蔚拂瞥她一眼,点点头,唇角微勾给出一个相当礼貌的笑,“哦，那你随意。” 许星瑶：“......” 对手太通透，就不上钩,真的是一件令人无奈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睛，只好当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并且无视蔚拂一脸深意的笑容。 都不用看，她很清楚蔚拂那个笑容的意义——不是说不大好吗？ 她挨着床沿爬上床，然后接过了耳机，“哦，我可以听歌啊，听什么歌呢？” “你喜欢什么听什么，你自己翻吧。”蔚拂干脆将播放器塞她手上，“不过不一定能找着你喜欢的，这歌单是我这些年凭自己喜好过滤下来的，挺私人化的。” 许星瑶心不在焉地翻着歌手名单，之所以心不在焉嘛，是因为跟女朋友挨这么近，要没有点心猿意马，她还是那个驰骋情场的情圣“三月瑶”吗？ 播放器里大部分的歌手都很小众，还有挺多民谣，跟许星瑶的偏好相去甚远，她好半天才找着一个自己也听的歌手，“田馥甄？看来我们还是有共通点的。” 那就在这个共通点里，慢慢走近对方的喜好吧。 许星瑶按下去“三月瑶”的念头，她跟自己说，淡定，瑶瑶你要冷静，你身边这位新女朋友跟你过往那些类型都不一样，你前头忍辱负重了那么久，可别功亏一篑，刚把到手就给人吓走了。 随手点了一首歌，前奏是灵巧的钢琴声。 蔚拂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许星瑶没怎么在意，她想的是另一件事，她和蔚拂在一起是在一起了，可大概是前期追求的过程太过漫长，至少对比她曾经那些恋爱来说很漫长，导致于现在她终于和蔚拂确立恋爱关系了，可却没什么真实感。 病房天花板的灯光下，女人面庞精致，本就冷白的肤色因为病气更显苍白，可还是很好看。 许星瑶抿了抿唇，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她的了吗？ 说起来，她告的白，当时蔚拂只是回了她一个“嗯。”字。 许星瑶手指缠上了耳机线，绕了好几个圈，她望着蔚拂犹豫再犹豫，蔚拂一头雾水，给了她一个问号的表情。 许星瑶嘟了嘟唇，“你还没说过你爱我呢。” 安静的病房里，相当突兀的一句话。 蔚拂都愣了一下，“......？” 她们不是刚刚在一起吗，这怎么就说上“爱”了呢？ 在蔚拂的世界里，这个字眼还是挺沉重的。 她确定自己是喜欢许星瑶的，但“爱”这个字，短时间内还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 蔚拂无辜地看着许星瑶，却发现女孩的表情比她还无辜，并且非常理直气壮和理所当然。 她们短暂沉默的空档，耳机里歌手仍然在唱歌，这时，刚好唱到这样一句。 “我想我不会爱你，害怕失去，所以逞强地远远看着你。” 许星瑶神色微妙，她低下头去看播放器，显示歌名《我想我不会爱你》 “......” 天意弄人。 许星瑶惆怅地叹了口，望向蔚拂的眼神相当幽怨。 蔚拂表示很无辜，这歌是你自己挑的。 许星瑶赌气地切歌，蔚拂靠近了她一些一起看屏幕，两人的头挤在一处，许星瑶心跳不由自主开始刷存在感。 她能感受到蔚拂脸颊的温度，听得见近在咫尺的呼吸，只要她微微扭头，30度的角度，她就能一亲芳泽。 可她偏偏不能。 为什么不能？许星瑶你是不是怂了？ 无缘无故的，也没个合适的气氛，你就莽撞地要下第一个亲吻，是不是......流氓了些？ 许星瑶的心底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她真是不习惯现在这个“优柔寡断”的自己，从前的三月瑶可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她的每一任恋人都是迁就她顺着她的。 现在，她对着蔚拂却步步小心谨慎，唯恐走错一步。 她心烦意乱地胡乱切歌，结果屏幕上划过的一首首歌的歌名，简直像老天在跟她开玩笑似的。 《我想我不会爱你》之后跟的是《寂寞寂寞就好》、《你快乐未必我快乐》、《这个人已经与我无关》、《你就不要想起我》...... 许星瑶：“......？” 她真的很想对着播放器吼一声，你礼貌吗？ 没看见我正跟女朋友培养感情呢吗？！ 蔚拂轻咳嗽了一声，估计也是想打破此时的尴尬，她装作无奈问，“你到底要切几首歌，就没个你喜欢的吗？” “这首！”许星瑶也跟着咳嗽了一声，“这首就挺好。” 蔚拂看了眼屏幕——《爱着爱着就永远》。 蔚拂随口问，“你喜欢哪句？” “呃......”许星瑶磕巴了一下，“这一句，我们在寂寞中靠近，拥抱中痊愈，却不敢轻易说爱情～” 她紧急情况下猜的，因为这句看起来比较符合蔚拂的恋爱观 女孩的演技是一向很好的，要不是选错了行业，简直可以拿奥斯卡。 可这次，实在太拙劣太明显。 蔚拂看穿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谈恋爱呢还是猜谜呢，累不累？ 许星瑶听见了她这声叹气，也有点儿不大开心了。 她想，看来这共通点，一时半会不那么好培养感情。 许星瑶决定转换个思路培养感情，她扯下耳机准备下床，“你想吃水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刚刚转过身子，脚还没沾地，她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许星瑶回头，她感觉到手腕被猛地一拽，她失去平衡地扑到了蔚拂身上，千钧一发的时机，她空出的那只手扶住了床单，好歹没压在伤员身上。 只是……好，这下真鼻尖都对着鼻尖了。 许星瑶的呼吸乱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脑子一瞬间也跟着乱了，蔚拂是要干嘛，这么近，要亲吻吧，那她是不是应该闭眼？ 下一秒，还没等许星瑶胡思乱想完，女人仰头，唇瓣印在了她的眉间，一个极轻的吻。 “我喜欢你。”蔚拂很轻的呢喃，“不要皱眉。” 许星瑶被放开，她机械地下床，走到小茶几边，她失魂落魄地拿起水果刀才反应过来，那句“我喜欢你。”是对她前面话的回应。 她挑拣了一只红红的苹果，手下开始动作，眼角眉梢连同唇角，都忍不住浮起笑意。 许星瑶，你怎么回事？ 一个额头吻就让你开心成这样？ 你还是不是以前的三月瑶了？没出息！ 她一边在心里嘲笑自己，一边相当认真地削苹果，等削完了，她捏着手上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同床上眼巴巴等着她苹果的蔚拂......相对无言。 蔚拂瞧了她几秒，没憋住笑出了声，“大小姐，我相信你没给别人削过苹果了。” 这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嘲笑吧，许星瑶心底嘀咕。可她生不起一点儿想怼回去的心思，她只忍不住也跟着乐呵地笑，收下了这句话，并且说道，“所以，蔚拂你要觉得荣幸。” “荣幸之至。” 蔚拂这句打趣的话刚落下，病房门响了三声，然后被轻轻推开，露出一个人影。 是任倩。 “倩倩，你怎么来了？”许星瑶纳闷。 任倩走进来，先是和病床上的蔚拂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径直走到许星瑶身边坐下，“我来找你啊，瑶瑶，今晚我们几个想约milk玩玩，这不前几天刚出了卢达那档子事，去去晦气嘛。” 至于为什么不打电话，非要上门来寻人？ 许星瑶心里门儿清，她一直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反而该说是重友轻色，但蔚拂是她这些年来恋爱记录里的特例，这点她那堆好友也都很清楚，肯定是怕一个电话没法把她喊过去吧。 她摇摇头，笑着说，“那怎么派了你来，倩倩，你是玩游戏又输给她们了吗？” 其实今晚这场聚会就是任倩主策划的，哪里是输了游戏被迫过来。 但她没想到许星瑶给她找了这么个好借口，于是顺水推舟，含糊地点了下头，“瑶瑶你就跟我走呗，车就在楼下等着呢。” 她自然地挽住了许星瑶的胳膊。 其实这是闺蜜之间很常见的举动。 但蔚拂不知怎么，心底莫名浮上了一丝不舒服，这时，任倩刚好看向了她，她们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蔚拂觉得更不舒服了。 “我考虑考虑。”许星瑶这么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另外两个人的神色。 “去嘛去嘛。”任倩一只手挽着她胳膊还不够，两只手都缠了上来，干脆整个人侧靠上许星瑶的胳膊，连脸也贴上去，颇有种撒娇的意味，“你不去，我下不来台了，她们肯定要笑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1820:18:57~2021-07-1920:3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翔空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侥了我吧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啾啾啾12瓶；110011瓶；BBBlack.10瓶；蔡允儿～7瓶；535250745瓶；佳宝3瓶；藏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许星瑶空着的那只手立刻戳上了任倩的额头,戳得她被迫抬头没蹭着她了，“不准撒娇啊，没用！你老大我要是你们说去就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紧接着，许星瑶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 任倩干笑着打了个哈哈,没再强求,她目光被果盘里那只奇丑无比的苹果所吸引，“瑶瑶,这是你削的吗？” “......嗯。”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许星瑶没有藏着掖着话的习惯，她叹了口气，又想起什么，开玩笑说,“不好看吧？被某人嫌弃了不肯吃。” 病床上的蔚拂无辜被冤枉了一句,当即为自己申冤，“......我可没说过嫌弃不吃。” 任倩哧哧地笑,她捂了捂嘴,佯装配合地笑，当许星瑶接了这句话拿着苹果准备起身送过去时,她连忙道，“给伤员啊是丑了点拿不出手，我替你削一个给蔚姐姐吧。” “......蔚姐姐。”许星瑶被她这三个字给勾去了几分心神,摸了摸下巴不知陷入什么沉思里,没在意任倩了。 很快,任倩削好一个苹果送到了蔚拂那边，从头到尾任倩其实没做出任何明面上出格的事，蔚拂最多也只是算敏感甚至多心,于是当即礼貌地道了声谢接过了苹果。 任倩送完苹果后，看了眼果盘里那只被剩下的丑苹果，玩笑道，“瑶瑶，我们俩的交情我就不说嫌弃你的苹果的话了。” 许星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谢谢您了。” “嘿嘿嘿。”她又笑，“我们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只会觉得你好。” 任倩说完又和蔚拂对视了一眼。 这句话其实倒也是真话，但许星瑶莫名就觉得哪里有点儿不顺耳，于是她臭屁道，“那是因为我是你们老大，你倒是敢嫌弃老大！” “不敢。”任倩吐吐舌头，她佯装自然地要去拿起那只苹果吃，“不过你是不是我老大，我对你也是一样的。” 怎么就这么刚好，蔚拂捏了下手中的耳机线，她耳机里的歌单在刚刚许星瑶下床后就没改过，此时正好播到一首歌名为《请你给我好一点的情敌》。 蔚拂：“......” 这下，不管是不是她自己敏感的原因，她真的有点儿不大高兴了。 “不行，你不嫌弃归你不嫌弃。”不知是不是看见了蔚拂的脸色，许星瑶抢先将苹果往后一收，干脆利落地咬了一口，自己吃了，“我削的苹果即使丑，也是女朋友的特权。” 任倩愣了半秒，很快做出不可置信和略微受伤的表情，“瑶瑶，你不是吧？” 两闺蜜玩笑地打闹了一小会儿。 正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蔚拂心道，今天这里可真热闹。 来人是蔚永思。 男人进来后先是看了小茶几边的两个女生一眼，绅士风度地开了几句玩笑。 然后一脸嫌弃地走到蔚拂床边，“你别住这儿了，离市中心那么远，我来看你都不方便。” 蔚拂和许星瑶心底同时槽了一句——你方不方便不重要...... ——某人方便才比较重要。 “这个医院真不行，我那天来的匆忙没怎么注意，今天来的时候随便看了看，哪哪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蔚永思软底的皮鞋在病房里踱来踱去，“还是转到我们家那边去吧，我给你安排了车，现在就办手续。” 从衣着、谈吐、风度，许星瑶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身份不凡。 她起初以为这是蔚拂的朋友，没说什么，可就算身份不凡，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在她的地盘这样撒野吧？ 许星瑶正要说话，蔚拂开口喊了一声，“哥......” 许大小姐立马安分了。 她大脑一时有些当机。 哥？ 那就是未来大舅子？ 嘶。 这可不能随便乱喷了。 不光不能乱喷，还得搞好关系，留个好印象吧？ 许星瑶犹豫间，蔚拂跟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不跟你那帮朋友要去玩吗？ 许星瑶原本是不想去的，她想多跟新女朋友待着，但大舅子当前，闺蜜好友又在后。 她点点头，还是跟着任倩走了。 蔚永思还在那得啵得啵，蔚拂觉得自己脑震荡头晕恶心的症状又上来了，“......你给我闭嘴。” “可是......” 蔚拂没好气道，“可是什么可是，医生诊断总共也就住一星期，我这都住了三天了，你这时候还要给我转院，费不费事。” 多年来被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是根深蒂固的，蔚拂一凶，蔚永思立马被训老实了，“......你说的对。” - 又是三天后，蔚拂出院回了蔚家。 她跟蔚永思通好了气，受伤的事不让家里人知道，但蔚永思的条件是，出院后她必须回家静养，在外面他这个做哥哥的不放心。 出院前的每一天，许星瑶都有去医院陪蔚拂，直到出院前一天，她矜持地问了下，“那你之后都住家里了是吗？”然后又补了一句，“家里人都在的家里？” 蔚拂半躺在病床上，两手捧着一本大画册，闻言看了许星瑶一眼，将手里的画册盖被面上了，“嗯，我一般住自己的公寓，周末才回家。” 许星瑶捏着酸奶吸管，怪不得呢，她看过员工信息里蔚拂登记的住址，不像是能装得下前几日那位哥哥的样子。 那哥哥，看起来很矜贵，跟蔚拂不大一样。 当然，不是说蔚拂不矜贵，蔚拂的矜贵更多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但吃穿用度尚算不上多夸张，而那位哥哥，除了和蔚拂如出一辙的气质，从外观上而言，那真是从头到脚的穿搭都大写的几个字——我很贵，我还很低调。 是真的低调，要不是许星瑶家底还行，还真看不出那一套衣服藏得那么深的logo。 不过说起来也是，她以前怎么就没思考过。 蔚拂那一身气度，也并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得出来的。 她刚刚认识蔚拂时，还奇怪过，怎么就感觉那人不把她放眼里，甚至走在蔚拂跟前，倒有一种这个小总监才是她领导的感觉。 那是长期处于上位者养成的气度。 不对，跑远了……许星瑶拉回思路，她现在比较在意的是，“哦，那你回家好好养身体，这段时间我们……”就见不了面了。 她想，才刚刚在一起就见家里人，有点儿怪。 蔚拂却打断了她的话，“嗯，这段时间我们就在我家见吧。” “嗯……嗯？”许星瑶惯性地回答，没反应过来。 “我到时候发定位给你。”蔚拂安她心，“白天一般大家都出去上班了，我爷爷最近这段时间也没在碱水市，他去南边过冬了。” “唔。” 蔚拂斜她一眼，“怎么，逞英雄的时候那么帅，如今负不起责？” 言下之意，她可是因为她才躺在这的，不能亲自照顾就算了，连看望都想偷懒？ “我……我会去看你的。”许星瑶被逗笑，想要她去就要她去呗，还要故意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许星瑶去的那天没喊司机，她自己循着蔚拂发来的定位一路导航过去的。 是一片高档别墅区，每门每户都隔得很开，许星瑶看出来，这比她许家的府宅档次要高。 她心底有点儿沉重。 这事儿真的超出她意料了。 倒不是说她没交过比她家家世更繁华的对象，就她情场那个得意劲儿，自然是交过的，而且纨绔与纨绔之间，本身就更容易玩到一起。 只是，在她心里已经成型的背景预设中，蔚拂并不是这种千金的设定…… 院子大门被打开，佣人协助她停好车，领着她进屋子。 许星瑶边走边摸出手机，终于忍不住搜了下蔚氏。 蔚这个姓氏不算太常见，国内出名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她看着弹出来的第一条信息——房地产大亨蔚屹。 她愣了一下，这人她是知道的，她有点儿不敢想，蔚拂家真会是那位房地产业龙头老大蔚氏？ 那这玩笑就开大了。 她许家全部家当怕是顶不上人家万分之一…… 许星瑶很快地简短点进了几则页面，然后她就看见了蔚氏的蔚永思，蔚屹的孙子之一。 ……蔚永思？ 许星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那天来看蔚拂的哥哥吗？ 许星瑶觉得自己的认知遭到了核弹暴击。 她又翻了翻相关报道，没再翻到什么有用的，蔚氏虽然很盛大，但家族内部成员信息却都很少，是个低调的家风。 许星瑶临进蔚拂的房门前，只有一则消息再次吸引了她的目光——蔚氏孙辈独女深得蔚老宠爱。 然后，佣人就扣响了蔚拂三楼的房门，门内传来女人的声音，“进来。” 佣人拉开房门，许星瑶机械地走了进去。 蔚拂的卧室很大…… 这没什么，和许星瑶家的布局差别不算太大。 只是许星瑶看见了衣帽间，那里橱柜里的东西看起来分外眼熟。 玻璃柜台下展示的东西几乎囊括了目前市场上所有出名过的轻奢珠宝饰品。 应该是蔚拂设计专业需要，有这个资本便收集了摆着。 许星瑶看过去，包括了……她曾经送给蔚拂的那些成套的饰品、星辰新上市的fallinlove——重点是，都曾被蔚拂退回来过。 她望向靠在床头的蔚拂，有些艰难，“……你是传说中蔚氏孙子辈的独女？” 蔚拂“嗯”了声，非常坦然。 许星瑶闭了闭眼。 好了，她知道为什么之前她追蔚拂追的那样艰难险阻了。 她曾经的重金把妹路数，蔚拂毫不留情地拒绝…… 那些此刻想起来见鬼的蠢操作，每一幕都一一在眼前浮现。 当时，蔚拂看着她，得是种什么样的眼光？ 许星瑶有种想就此长眠地下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1920:31:56~2021-07-2020:0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云儿10瓶；超人是笨蛋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大概是许星瑶“长眠”的时间有点儿长,坐在床头的蔚拂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终是出声，“你怎么了？” 许星瑶不应声,依旧半冬眠状态，屋子里空调开得足,蔚拂只穿了一件棉质家居服,而许星瑶怀里抱着大衣，身上是衬衣毛马甲,温暖到……快要燃化了吧？ 蔚拂看见女孩红得有些微妙的脸颊和耳根,她真的想说，我这空调开得高，你热吗？要不把马甲脱了吧。 但是蔚拂贴心地咽下了这句话，“不喜欢我房间的摆设？“她看见许星瑶进来后目光是放在衣帽间那个方向的,但似乎又不是反感的神色,是不自在？她思索着，女孩第一次来她家,进她卧室,或许是会拘谨，“还是在惊讶什么？” 蔚拂语调轻柔,和之前两人共处一室争锋相对地呛声，大不一样。 许星瑶多少有点儿安慰，女朋友待她很细致温柔,但那也不能说实话,她咬紧牙关,憋出三个字，“……没什么。” 横竖已经丢脸过了，她就当作没发生过,现在重新揭开，那只会让她瞬间再丢脸到死一次…… 蔚拂看着女孩站在那一动不动，心里默默吐槽，没怎么你在那闭着眼站那么长时间？ 没怎么你现在还杵在那当雕像？ “咳。”蔚拂轻轻咳嗽了一声，刷个存在感，好歹让雕像意识到，她女朋友在这边呢，提醒下雕像今天过来的目的是看女朋友，不是作为雕像镇守一方，“参观完了就别站着了，过来坐会儿，别之后说什么在我家，我虐待你，连坐都不让你坐。” 许星瑶回神，微蹙眉，相当不自在地走过来，简直一步一挪，蔚拂看着感觉下一秒这位雕像快要同手同脚了。 然而雕像坐到了蔚拂床边的椅子上也没什么动静，就真的只是听话才坐过来，依然坚守一座雕像的本分，静默无言。 蔚拂看了微垂着头的女孩几眼，觉得真是要被她打败。 这姑娘平日里可不是个闷葫芦的性子。 究竟是怎么了？ 大约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导致整个房间的微妙尴尬，许星瑶看见床头柜上摊了一本珠宝类的杂志，她便装模作样地捡到了自己手里翻阅，填充时间。 可是，谁看本杂志能看出一脸苦大仇深来？ 蔚拂终于是确定，这姑娘今天心情似乎是不大好。 但很显然，问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索性她也就懒得再问，给许星瑶留出空间，想说人自然会说，打破沙锅问到底有时候挺招人烦。 蔚拂忽地伸手，许星瑶视线抬过去，看着那只手靠近，她没动，感受到微凉的柔软贴到了自己脸颊上。 此时，许星瑶才终于后知后觉这屋子里有点温暖过头了，前边她也脸红心跳，是被自己给窘的。 总归，这只手来得很及时，刚刚好的凉意，降下了她的羞躁，她忍不住贪恋，由着女人在她脸上摩挲。 但她好歹没有迎合，只是安安静静地不动。 其实这个场景挺熟悉的，从前她和女朋友在一块儿时也经常有这种互动。 大抵是她坐在沙发上、车后座上，抱着手机埋头玩游戏。 女朋友摸她脸，她就随便人摸，偶尔还会主动蹭一蹭。 一局游戏终结，她抬起头，便会礼尚往来地调戏回去，直调戏到女朋友不好意思为止。 三月瑶嘛，总得有点三月瑶的样子，情场高手可不是白称号的。 可现在，许星瑶觉得蔚拂的这个举动，给她的感觉更多的是抚慰。 如同观音大士从玉净瓶中拿着沾上了甘露的杨柳枝挥一挥手，那片被失落、焦躁焚烧的焦黑土地便熄了火，她的心一点点起死回生，抽出新芽。 就没有半点儿调情的意思…… 许星瑶轻轻地叹了口气，情绪勉强给提上来一点儿，半蔫不蔫的状态。 蔚拂收回手，同她说话，“这期杂志你还没看？” “没。”许星瑶嘟了下唇，自打之前蔚拂给她列过书单，她大致地粗读了那些经典书籍，其他的便是在不断的日常期刊和工作中学习提升，往期这种杂志她基本都会翻阅，“还没来得及，南南应该给我放办公桌上了。” 蔚拂轻笑了下，她又不是抽查。 这小祖宗在她这相当有自尊心，连那回书单的便利贴都是她硬塞的，况且，蔚拂本身性子淡，并不是多喜欢左右或者“指点”他人的人。 “我觉得这几个上杂志的，质感还是可以的，倒没有哪个有眼前一亮的。” 许星瑶随口接道，“哪有那么多眼前一亮的，能引领潮流的都是少数，几年也未必出一次，奇迹的降临，那都得看这个世界的运气，看设计师的灵气，灵气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怎么可能能烂大街到每月都出现，要不你以为我们的fallinlove怎么那么神，创下近几年的奇迹呢？” “咳。”许星瑶侧头，看见女人意味深长的微妙笑容，几乎能想象到蔚拂接下来就要接一句——不错嘛，讲得头头是道的，看来暗地里下了不少苦功夫？ 许星瑶不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努力的人，上学的时候，她见得多了，很多学霸或者还没成学霸呢，一个个的，老说自己没学习，说自己才没复习，从来不看书。 其实呢，许星瑶也觉得如果到时候考得特别好或者什么事做得特别厉害的时候，就是要显得举重若轻，就是要轻描淡写，那感觉挺爽。 但是吧，如果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后路，给自己可能的失败找一个借口，那她就觉得不必了。 她，许大小姐，不需要这种软弱的东西。 避开女人揶揄的眼神，许星瑶摸摸鼻子，闷声闷气补了一句，“当然，能上杂志的已经是最近市场上的经典了。” 她不托大，这部杂志的水准在业界摆着呢，她表示尊重。 蔚拂抿了下唇角，忽地掀起了薄被，起身下了床。 许星瑶：“？” 她也跟着起身，但没阻止，只是莫名其妙喊道，“不是脑震荡嘛，你不头晕了？没事起来干嘛。” 蔚拂摆摆手，自顾自走到沙发边，挑了个颜色红亮的苹果，一言不发地开始削皮。 许星瑶默了半晌，跟了过去，“你想吃苹果？” 蔚拂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许星瑶继续道，“但是太过嫌弃我削苹果的技术，所以自己动手？” 蔚拂又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许星瑶嘟了嘟嘴，叹气。 蔚拂直到将苹果削好递给她，才说话，“是给你的。” 苹果削得很漂亮，扔在一旁的一层果皮薄薄的，几乎没断。 许星瑶愣了半秒，呆呆接过，似乎不大明白为什么伤员还要削苹果给她，这套操作就很不合常理。 她想了想，有些艰难道，“……你是在炫技吗？” 以此来对比，显摆一下，自己削苹果的技术有多好。 蔚拂第n次被她的脑回路打败，连翻白眼的冲动都没了，失笑。 “啊。”许星瑶后知后觉，“你就单纯削个苹果给我吃的。” 蔚拂无奈点头，“嗯。” 许星瑶弯了点眉眼，没了心里包袱，这才咬起苹果，“这是女朋友待遇？”她晃了晃手里咬掉几口的苹果。 “不是，女朋友也没这规矩。”蔚拂斜她一眼，又一转话道，“不过，你要是很想要，可以申请。” 这种好事不申请白不申请。 许星瑶当即就举了下空着的那只手，小学生抢答似的，“那我申请，我申请了你就会一直这样待我？” 这样的女朋友还挺贴心，许星瑶觉得很满足。 然后她就听见一句不那么贴心的话，“我就会考虑心情好的时候，这样待你一下。” 许星瑶一口苹果差点儿噎到，“……？” 她有点儿无语地咽下苹果，又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那你现在心情很好咯。” “嗯。”蔚拂坐在沙发上，单手撑颌，“因为看见你了。” ！ 许星瑶又一次差点儿被苹果噎到。 突如其来的情话，还这么直白。 跟蔚拂平日里什么心思都藏得深沉的性子，反差太大。 许星瑶一度以为自己想要听点儿好听的情话，得对这个女人费不少功夫“□□。” 她将终于吃完的苹果核丢进脚下的垃圾桶里，捻了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指。 同时，对着蔚拂眨眼。 难得暧昧的气氛，不得趁机进展一下？ 蔚拂瞥了她一眼，看穿她那点儿旖旎，轻笑一声，“但我给你削苹果，可不是因为我心情好。” 是因为，看你不大开心，所以，不由自主地想哄哄你。 许星瑶自然不知蔚拂心里那些峰回路转，她就觉得，这事儿，怎么就这么绕呢？ 女孩挠了挠左边的眉骨，有点儿沉浸于蔚拂给她设下的，迷宫一般的思路。 蔚拂嗓音含笑，她念了一段话，“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 她只是想说，没必要去推理什么，也不必太过纠结她的一举一动。 因为她喜欢她，所以，愿意接受许星瑶的各种情绪，经意与不经意的，积极的与消极的，她都愿意为此做出回应，只希望许星瑶能待她同样如此。 这段话，蔚拂说便说了，只是一种气氛所致的感慨，并不奢望许星瑶能做出什么反应。 她知道，许星瑶是在外留学回来的，本身也不喜读书，所以不知道这段话很正常。 可她没想到，许星瑶歪了歪头，竟然接上了，“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蔚拂愣了愣，刹那惊喜，黑眸蓦地翻涌，转瞬，那漩涡深不见底。 许星瑶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依照本能，凑近，微仰头，从侧边吻上了女人的唇。 碾压，若有似无地蹭了蹭，然后，一触即分。 非常浅尝辄止的一个吻。 在蔚拂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前，她已经又退开了。 许星瑶很满意，她觉得这个气氛烘托得很到位，第一个吻的进度，不疾不徐，连层次她都拿捏稳准，没有强行攻城略地，恰到好处。 可她没看到，蔚拂垂着眼皮，长睫微颤，呼吸久未平复。 女人压抑着，克制着反吻回去的冲动。 - 蔚拂休假的这些天，许星瑶也没有闲着。 许氏对魔镜的收购案在推进，会议桌上，许星瑶自荐担任首次的谈判代表，任意居然率先支持了她，“我认为，大小姐很合适。” 桌面上，大部分人选择了跟票，这很合理，原本许星瑶最近的表现就很可圈可点，何况此时有了元老级任意的站队。 许星瑶其实没能搞懂老狐狸背地里打得什么主意，这怎么就临阵倒戈了？ 任意不是一直偏向许钰那一派吗？ 但许星瑶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错处把柄在人手上，也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勇气和气度，没有去深究任意的行为，大方受了那些支持。 眼看出差临别之际，许星瑶最后去蔚拂那看女朋友。 刚刚确立关系的小情侣就被迫分离异地，不舍的情绪很突出。 而按照进度条推算，许星瑶实在觉得在照顾女人的性格前提下，她们已经够循序渐进了，可以有下一步的进展。 其实，够不够循序渐进，许星瑶也不那么在乎了，她此时就是情绪上头，女朋友当前，她们那么久没法见面，她还管什么进度不进度的。 她就是想同蔚拂亲近，以前她们只是上下属那是没办法，现在，她憋不住。 可眼前的女人却还在跟她说些什么鬼话，“所以说，你现在在许氏的支持率和许钰几乎反过来了？” “那个任意……你有点儿摸不准他。” 蔚拂其实想说，那要不我替你查查任意，但又觉得直接插手许氏不大好，想问问许星瑶自己的想法。 许星瑶没有想法，她就是觉得，这女朋友怎么能这样？ 就不会舍不得吗？在这说些什么不痛不痛的话呢，浪费时间！ 所以，她不想浪费时间了。 两人坐在沙发边，许星瑶撑着沙发靠垫，忽地拽住蔚拂的胳膊，眼睛盯着眼睛，带着一股冲动，压上了蔚拂的唇。 只是一瞬间的用力，许星瑶没有暴力的习惯，她接吻、调情，一向都是温柔挂的。 她压着自己的呼吸，耐心地碾转，她抬手扣住了蔚拂的后脑，时刻准备下一步的入侵。 却在某个时刻，蔚拂反手捉住了她撑在沙发上的那只手，她瞬间失衡，与此同时，女人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许星瑶太过惊讶，猛地睁眼，女人却好像预料到了似的，提前用空着的那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她完全落入了蔚拂的掌控与节奏。 许星瑶胸腔砰砰直跳。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新奇到令她陌生令她慌乱令她……心悸。 许星瑶交往过一打的女朋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主动的被动的，在她这不都乖乖手到擒来。 她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主。 可怎么她此刻就这么……沉溺呢？ 许星瑶呆呆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攥住了最后一丝理智。 不行，她可是三月瑶！ 许星瑶觉得，她得给新女朋友展示一下，她炉火纯青令人尖叫的吻技。 她手下微用力，按着蔚拂的后脑勺和脖颈，抢夺回了主动权。 两人有来有往。 分离的刹那，许星瑶错开呼吸，唇角勾起笑意，她趴在蔚拂肩上，“见识过吗？” 蔚拂哼出鼻音，“嗯？” “樱桃梗打结的真实案例。”许星瑶无不得意，“不才，本人刚巧能做到。” 蔚拂无声地磨了磨牙，难怪后半段某人气势汹汹，可纠缠着……却没什么实质性的感情了。 她攥住了女孩一小束卷发，细细把玩，喘匀了气才说话，把几天前许星瑶那句话原原本本丢了回去，“所以，你刚刚是在炫技？” 语调，凉飕飕的，透着似有若无的调侃。 许星瑶的后背，僵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感谢在2021-07-2020:08:27~2021-07-2119:1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倪幻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榆Mo、武当王也、啾啾啾10瓶；明韬、痴汉鸭5瓶；KAMID。2瓶；16、壹贰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许星瑶的反应一直很快,僵硬和冷汗之后，她跟蔚拂打着哈哈。 她知道蔚拂性子偏刻板，向来不喜感情轻浮的人。 而她刚刚那句话,潜在包含的信息点，却是她曾有过太多的感情经历,有过太多的练习对象。 应付过后。 许星瑶心底不由自主浮上几分委屈。 明明知道自己才刚刚踩了趟雷,应该说点儿好听的话哄女朋友开心，可就是忍不住赌气。 主因,还是临别之际,蔚拂却没有什么不舍的情绪表露。 她主动地亲吻，同女朋友亲昵，之后，却还得应付亲吻之后的麻烦。 这种情绪是不受控制的,她的理智跟情绪撕扯着,嘴里不自觉地说出些耍赖、别扭的冷言冷语来，“诶,我说蔚大总监,你怎么连家居服都是银灰色这么冷淡的色调？” 她无意识地“攻击”女朋友。 蔚拂倒了两杯茶，一杯给她放在了茶几上,另一杯自己执手啜饮，闻言不慌不忙地瞥了她一眼。 大约是攻击没有得到反馈，没有得到反唇相讥,这让许星瑶觉得不受尊重,于是变本加厉继续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看见你永远都是黑白灰三种色系，最近才开始看见一些别的色系,但都挺冷淡的，大多是幽蓝、深红、墨绿等颜色，没有一点儿鲜艳的。” 末了，得出一个结论，“一点儿也不活泼。” 说完，许星瑶才执起蔚拂给她倒好的那杯茶，觉得一番“报复”后心情舒坦了点儿，吹了吹杯口，喝了点茶。 蔚拂：“......” 她有种被许星瑶无语到的神色，“活泼这个词儿，用在我身上，有点儿滑稽吧？” 有人觉得她冷静理智，有人觉得她不近人情，也有人觉得她深情而内敛，但只要见过她的人，看上她那么一眼，都不需要相处，只要眼睛没瞎，也决计不可能说出活泼两个字。 许星瑶才不管这些，她无所谓地“哼。”了一声。 她抨击人，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合乎逻辑。 蔚拂接着道，“其实暖色系的衣服，我衣柜里也有不少，不过冷色系确实是我的个人风格。” 不少，但许星瑶可从没见这女人穿过。 想来也很正常，蔚氏的千金小姐，衣柜里的衣服当然不会少，各种风格各种色系应有尽有才是正常的。 不过究竟每天具体会穿什么，还不是看大小姐的个人风格？ 不是，这女人还真认认真地解释起来了？ 无聊！ 许星瑶吸了口气，也只得就着无聊的话题继续，毕竟是她先起的头，即使无聊，她也并不想在分别前冷场，“你做设计的时候，个人风格也很突出，但是没有偏向冷调。” 不单没有偏向冷调，应该说是没有偏向任何一种调调。 蔚拂的设计，各种调调都能驾驭融合得很好，明明不偏向任何一种固有的调调，可见鬼的是，个人风格却就是相当突出。 这大概就是天才的灵气吧，天生就该走设计这条路。 蔚拂没有否认，言简意赅，“我只是说穿搭。” 许星瑶一杯茶饮尽，看着清冷的女人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这话题还是不可避免的终止了，她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还还能接什么话，只憋出一个字来，“哦。” 这么一本正经说这些干什么？ 谁在意你这些设计和穿搭的区别了。 穿搭什么风格，或者设计什么风格，都无所谓，个人有个人的偏好，世界上还没有两朵一模一样的花呢，万一有万一的独特，何况人了，没有个性还叫什么人，连最基本的生存都不是了。 再说了，蔚拂那品味那身段，反正怎么穿都是好看的。 许星瑶不说话了，蔚拂却难得主动搭腔自己续上，“至于你说的黑白灰。”她吸了口茶的香气，小口地连饮了半杯，才施施然又看了许星瑶一眼，“我单身的时候比较习惯那几个颜色，更令人清醒。” 许星瑶：“......” 她忍不住腹诽，你还不够清醒呢？ 女朋友当前，一句句的，逻辑严密，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 我就说了一句话，你这是在就那一句话解释不休吗？ 谁需要你这么认真解释这些了...... 等等！ 许星瑶倏忽意识到什么，她抬头，正正撞进蔚拂深沉的黑眸中去。 她心情猛地一沉，又飞快地一扬。 单身的时候？ 许星瑶的唇角不自觉翘起来，她不大记得蔚拂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换了穿搭颜色，但是，反正是在她告白之前，还是之前挺长一段时间的。 所以...... 许星瑶抿了下嘴唇，压不下去笑意，她大尾巴狼地说，“哦，你那么早就对我有意思了？” 蔚拂：“......” 女人挽了挽家居服宽松的衣袖，“行了，赶紧去机场吧，不是三点半的飞机？” 按照蔚拂的性子来说，她断然不是个多喜欢说情话的人，脸皮薄，也不喜欢肉麻兮兮。 此时，这样用隐晦的方式说出直白意义的情话，是不想看着许星瑶带着闷闷不乐的委屈情绪出差。 纵然女孩什么都没说出来，但蔚拂能感知到许星瑶的情绪。 既然许星瑶别别扭扭，蔚拂便贴心地没有戳破，反而违背自己的性子，绕着弯子去解开许星瑶的心结。 许星瑶却不肯罢休了，她自然不知蔚拂用心，只是她难得看见蔚拂这样一面，觉得新鲜。 女孩弯起笑眼，撑着下颔，漫不经心，“自古温柔乡英雄冢，不急，不过一个行程而已，误机就误机，我推后一点时间赶下一轮航班也没关系。” 蔚拂：“......” 她看着女孩终于雾霾散尽的神色，心底也跟着涌起愉悦，只是看见许星瑶这永远正经不过三秒的散漫，一时心情复杂，说不清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只好半玩笑半真地骂出两个字，“纨绔。” 许星瑶却很喜欢女人这样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欣然应了这句笑骂。 - 许星瑶作为许氏代表与魔镜的这次谈判，不是正式场合。是首轮投标前的一个私下会面，更多是交流性质和试探性质。 但这轮谈判，许星瑶感受到收购的阻力挺大的。 魔镜愿意见她们，说明是有被许氏收购的意愿的，但很显然，魔镜的选项还有很多，她们许氏只是其中之一。 “许总，之前我们对你抱有一定偏见，觉得许氏派出你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姐来沟通交流，是对我们魔镜的轻视。”连着三天的谈判，结束后，魔镜的老总亲自送许星瑶出了公司，“但现在，我得承认许氏没有派错人，我也很期待您返回许氏后下次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会的。”许星瑶点头。 通过这一次的见面，许星瑶有了大致的首轮出价心理价位。 但回到许氏后，会议上，反对的呼声很高。 很正常，虽然许星瑶之前在星辰打下的战绩非常耀眼，最近这些时日已经让许氏的众多高层刮目相看，但毕竟许星瑶还是年轻，这种由年龄和外形带来的不被信任是不可避免的。 一同出征魔镜的几位高层站出来说话，“原先魔镜那边的人也有这种顾虑，可不过一个照面，他们都为大小姐的手腕所折服，服服帖帖。” “你们跟魔镜谈判过的人，多少被带偏了心思，这件事得跳出来看。” 反对方也有自己的道理。 一方面是，“大小姐提出的这个价位，就目前我们得到的魔镜的资料来看，他们真的值得吗？” 另一方面，“我们现在还不够清楚对方的底细，我们认为我们所了解的，都是他们给出的资料，是他们愿意让我们了解的，如果后续的尽职调查过程中发现一些问题，首轮报价给出这样一个价位，那我们二轮报价还得下调价位吗？这可是会影响许氏的名声！” 会议上，七嘴八舌，虽然其中不乏有许钰派的捣乱，但大部分高层的顾虑也是实实在在的。 连许坞和任意的态度都不甚分明，而任意的态度相当有层次感，隐隐的，有种没有立场地无条件站许星瑶的意思，但这个意向很模糊，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奇怪。 许星瑶不得不正视这些问题。 所以，许星瑶不得不加班加点地研究资料。 都说小别胜新婚。 可许星瑶出差一趟，在外地的时候，她忙成陀螺，几乎抽不出时间跟蔚拂发几条微信，好不容易回来了，连周末跟蔚拂喝个下午茶，都在看资料。 这个女朋友做的，未免太不尽职。 冬日里的街道，咖啡店外三三两两的小桌，顶上是遮阳挡雨的斜纹布篷。 许星瑶就着阳光翻页，另一手拎着只小白勺搅拌咖啡。 玻璃小桌上，除开两人的咖啡，蔚拂另要了一碟草莓蛋糕。 许星瑶翻资料的间隙，看见那碟蛋糕，微微地晃了下神。 再翻页的时候，心理渐渐升起说不清的愧疚，和隐隐的烦躁。 过去许星瑶谈恋爱，作为女朋友的工作可是相当到位的，虽然每回她和人家都吹得很快，但恋爱过程中，她绝对堪称模范，必定让双方在这段关系里都很尽兴。 而绝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场景，晾着女朋友自己忙别的事。 可她却忘记了，蔚拂其实是个敬业的性子。 也并不知道，蔚拂有多喜欢认真做事的她。 许星瑶拧了拧眉，这时还被资料中的一小段文字难住了，她心浮气躁。 下一瞬，轻微的椅子拖地声，眼前的视野被一圈阴影覆盖，她的眉间落下了一个轻软的触感，蔚拂是按着桌子微倾身的，很快，她又坐回了椅子上。 一切，不过十秒不到的时间。 许星瑶心底无预兆颤了一下，她抬眸，心中忍不住升起贪恋，贪恋刚刚蔚拂对她的亲昵，可是，又更加低落。 她愈发觉得自己冷落到了蔚拂。 一句对不起已经到了嘴边，半晌，她还是没说出来。 她许星瑶哪里是这样谦卑的性格？ 今天的约会，蔚拂显然精心搭配过着装，依旧是风格突出的冷调，但和平日上班多少有了点不同，墨绿的长裙上繁杂的暗纹，不再那么严谨干练，只透着一股冷艳文艺，很适合去艺廊看画展。 女人嗓音散淡，“我跟你说过，不要皱眉。” 许星瑶轻声应了句，“我知道。” 她觉得，自己可真是无能，没有好好陪女朋友，连看个资料都被难到，还皱眉又将自己废柴的一面暴露出来。 原来，蔚拂是因为她皱眉才亲的她。 对面的女人又说，“不过，我现在发现你皱眉的样子也还能看，跟普通人不大一样。” 许星瑶愣了下。 按照她女朋友那种刻薄性子，说出“能看”这两个字，已经算是夸奖了吧？ 所以，蔚拂是在夸她？ 蔚拂面色温淡，手里却捏着叉子叉了一小块儿草莓蛋糕递到许星瑶唇边，补充了一句，“年轻上进的小老板，挺像模像样的。” 实在不算多高明的夸奖，许星瑶从小到大听过多少奉承话，这句，却在此时，正中她心思。 女孩顺从地张嘴咬下了叉子中的蛋糕，颊边的梨涡凹下去，玻璃眸子被阳光照射得晶莹剔透，五彩斑斓。 她压不下笑意，嘴里咬着蛋糕说话含糊不清，却还要装模作样借蛋糕点评，“嗯，这蛋糕还挺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蔚高冷：是蛋糕甜？ 感谢在2021-07-2119:15:09~2021-07-2420:1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翔空、34628567、武当王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零澪伶、武当王也10瓶；KAMID。、addous5瓶；不知名的小读者2瓶；第十二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夜幕低垂,繁星满天，冬日里室内的暖空调和室外的冷空气在玻璃窗凝出一层水雾，从里往外看,模糊的一片灯火。 许星瑶后仰身子瘫在椅背上，她呆呆看向窗外,揉着太阳穴。 因为fallinlove的大获全胜,因为魔镜收购案她成了主要负责人，因为她在许氏的地位一日千里地飙升,近日,许钰和她的关系愈发势如水火。 白天在许氏总公司遇上，许钰还同她挑衅，“哟，这黑眼圈重得,为了魔镜收购的事费了不少心力吧,啧啧，哥劝你一句,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许星瑶一只手臂搭着长大衣,另一只手整理了下暗蓝的手工羊毛西服的袖口，她瞥着许钰银色西装里不伦不类的花衬衫,“那也比某人连累出黑眼圈的资格都没有要好，哥，不是我说,你里面这件衬衫是打算穿着去越南过夏天度假吗？再这么有品位,怕是下回连魔镜收购案的讨论会议你都没资格参与了,爸会把你从会议室门口丢出去。” “呵呵，你就得意吧，井底之蛙。”许钰先是被怼得鼻腔重重出气,很快又轻浮地笑出了声，“别说就你现在这德行，收购案都卡死了，你就是真能把魔镜成功收购下来又怎样？” 许钰伸手拽了拽领口的领带，整个人更加凌乱，厚重的刘海不知喷了多少定型喷雾，都泛白了，他皮囊其实生得可以，毕竟和许星瑶共享了许坞的基因，斜飞入鬓的双眉挑起，歪起一侧唇角，笑容却贱兮兮的，他将许星瑶刚刚说他的话又丢了回去，“妹妹，不是我说，你现在为许氏做的一切，你把星辰做大做强，你收购成功魔镜，你之后还要做成什么案子，这些都不过是替我做嫁衣罢了，你还不知道吧？爸爸又给我璞玉追加了资金，你说的对，我穿的不着调怎么样，爸爸到时候把我从会议室门口丢出去又怎么样，我不参与魔镜收购案的讨论还是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你做的多好，未来的许氏都只会是我的。” 许星瑶当即心里不轻不重地“咯噔”了一声，她捏了捏拳头，实在无法分辨许钰说的话的真假。她之前打过报告向总公司申请资金，想要扩展业务，星辰正是向好的势头，报告被总公司打了回来，可许坞却背地里将资金注给了璞玉那个连年亏损难得保本的子公司吗？ 许钰的嘴脸和笑声令许星瑶暂时压下了那点儿惊讶和不忿，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气急败坏，捏紧了的拳头无声地放开，反而近上前一步，在许钰惊疑不定的眼神和傻X的笑容下，替许钰理了理衬衫衣襟，平心静气嗓音温和，“哥，把你那邪魅放荡的霸道总裁笑容收回去，你是看多了古早言情还是台偶？你那无时无刻无处释放的荷尔蒙就别在我这浪费了吧，小种马就老老实实去你那马厩里晃荡厮混，做生意这种用脑子的事儿，超出了种马的范畴。 许星瑶整理完他的衣襟，还拍了拍，给了他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许氏，与你无瓜。” 许钰：“......” 他惊疑不定，而许星瑶很明白他的惊疑不定来源于什么，她暗地里对许钰的私生活调查可一直没停下。 许星瑶丢下哑口无言一头冷汗的许钰，转身潇洒地离去。 没走几步，却撞上了任意。 任意在吸烟区抽烟，明明这位元老有自己的办公室，没事的时候也不必来许氏定点打卡上班，出现在员工专用的吸烟区就很神奇。 但任意看见许星瑶，一点儿也不意外，他随手将手里的烟蒂按灭，走过来冲许星瑶友好慈爱地笑了笑，“出来了，我在这等你有一会了，知道你出来肯定会路过这。” 许星瑶：“？” 你等我做什么？ 许星瑶莫名其妙，但想着或许是老狐狸随口的客套寒暄，这人商场上经年累月笑面虎惯了，说几句恭维话又不要钱，于是她也遵循晚辈的身份礼貌道，“任叔。” 任意跟她竟然聊了几句魔镜收购的问题，条分缕析，公正正经，最后拍拍许星瑶的肩膀，“现在一切都还说不好，叔的看法就是这些，你参考参考。” 意外得很有用，当时就解决了许星瑶近日正在思考的几个难题。 许星瑶心里举棋不定，任意当真是想扶持她？ 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任意冲她点点头，竟然压低了声音跟她告了个密，“大公子刚刚说的是真的，许总确实给璞玉追加了资金。” 说完，男人叹了口气，背手一步一步离开了。 许星瑶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也跟着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眼前的局势错综复杂，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窗外模糊的灯火里，有一盏最亮的，突然熄灭了，光亮的落差感令许星瑶瞬间回神。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十点了，每晚这个时间，对面的大厦的一盏巨幅led都会定时关闭。 许星瑶转了转椅子，将视线移到了另一边的窗子，从那里，看见的是星辰室内办公区域。 设计部的方向，依然亮着一盏微弱灯光。 许星瑶的心一点点宁静下来，好像黑夜里，航海的孤帆穿越海浪礁石，终于靠近了一处灯火稀薄却独属于自己的港湾，那里，象征着温暖。 原先，许星瑶追蔚拂追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经常下班后把自己的小跑停在星辰楼下，扬言要送蔚拂回家，每回都遭到蔚拂的无视或者拒绝。 可现在她们在一块儿了，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许星瑶却没有一回在下班的点在楼下守株待兔了。 原因还是魔镜的收购案和日常工作挤在了一堆，许星瑶每天超负荷运转，要不夜晚在星辰加班，错过正常下班的点，要不正常下班的点之前她已经离开公司奔赴饭局。 好在，蔚拂加班加得愈发频繁，只要许星瑶在星辰，她就也不会离开，这才增加了点小情侣的相处时间。 而明明，设计部最近清闲得很，委实没有什么需要加班的理由。 这一切，许星瑶全都看在了眼里记在心里。 她起身拎了白天那件大衣在手里，拧开门把手缓缓踱步过去。 在她离蔚拂一步之遥的距离，女人抬眸看了过来，冲她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许星瑶跟着弯起眉眼，她随手拉了一把邻近工位的椅子，反坐着趴在椅背上，看向蔚拂，“蔚拂。” “嗯。”蔚拂手中夹着一只铅笔，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着笔。 她克制着想要呼噜女孩头顶的冲动，这样的许星瑶意外得柔软，像一只小狗，星光灿烂的笑眼成了狗狗眼，无辜又讨喜。 她看出许星瑶有什么话要说。 许星瑶拧眉，苦恼的样子，又想起蔚拂说不要她皱眉的话，松开了眉间的疙瘩，改为嘟了嘟唇，“我还没有在下班的点，送女朋友回家过一次呢。” 蔚拂愣了下，瞬间失笑。 她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呢，还以为许星瑶是不是事业上遇见了困难，心里已经九曲十八弯想着要不要给许星瑶铺路帮忙，谁知道就这么件事，也能让着小魔王委屈成这样？ “这不挺好？”蔚拂微挑眉，单手撑颌，略带取笑的眼神，摇摇头，“下班高峰期，万一被公司其他人看见了也很麻烦。” 她想着，反正两个人都在一起了，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做什么？ 她仪式感已经算比较强的了，但也实在不觉得这是件多要紧的事情。 可许星瑶拖长了调，“但是这样，就没人知道，那个苦追了你小半年，天天送下午茶送花的神秘追求者终于得手了，她历经千难万险，多么不容易啊，是一项值得万人称颂的传奇！” 蔚拂：“......” 原来不是仪式感，不是为了她，只是某人想圆自己那见鬼的自恋情结。 “打扰了。”蔚拂凉凉笑了声，瞥她一眼，“是我自作多情了。” 许星瑶：“......？” 她还沉浸在遗憾与歉疚中，有点儿懵。 不过无所谓，许星瑶觉得这女人一直如此多愁伤感，那些文艺糟糟的东西她反正理解不了，她也习惯了被女人这样莫名其妙的嘲讽，等她有心情的时候，还会反击回来的。 所以，许星瑶只是一伸手攥着蔚拂的衣袖，将女人一只手捞了过来，捏着蔚拂莹润的指尖把玩，垂着头低声说出了心底的声音，“而且，重要的是，就没人知道我们星辰设计部被一堆毛头小子、成熟大叔惦记着的才华横溢的蔚总监，已经有主了。” 有点儿霸道又有点儿卑微的占有欲。 她不好意思直接这么说，所以，别别扭扭先放话营造出搞笑的气氛，给这句话做铺垫。 蔚拂闻言愣了愣，几乎瞬间理解了女孩的心思。 她突然很想问，你从前谈过的恋爱里，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不大可能吧，明明是那么纨绔张扬的性格......调情的话不该张口就来吗？ 蔚拂终究没有问出口，她不想破坏气氛。 有些事在不确定的时候，真的没有胆量去问，因为，你想要的不是绝对的真实，而是一个你需要的答案，如果碰巧这个答案就是绝对真实，那是万中求一的幸运。 蔚拂不敢赌，自己就有这个幸运。 她望向女孩浩瀚星河的浅色眸子，遵从了之前的冲动，不再克制，抬手摸了摸许星瑶的发顶，手下亚麻色的发丝柔软细腻，手心微痒，那痒纠缠着酥麻，一直绵延到了心底。 许星瑶无辜的狗狗眼逐渐变质，重新回到流光溢彩，她原本是一手拎着大衣，一手抱着椅背的，此刻抬手忽地捉住了女人的手腕，阻止了女人的抚摸，她笑了笑，“蔚大总监，是什么给了你错觉，在恋爱关系里，我可从来不是一个需要被摸摸头的软弱小可爱啊。” 蔚拂愣了半秒，也就是这半秒时间，许星瑶的眸子更亮，她攥着蔚拂的手腕，猛地朝自己这边一扯，女人整个人从椅子上倾斜过来，被迫微低了点身子，她刚好微仰头迎上去。 这个亲吻来得很突然，却并不突兀。 许星瑶品尝着女人柔软的唇瓣，她没像上次那样愚蠢地炫技，但多年的恋爱经验，有些技能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她熟练地进攻。 女人竟然很顺从，只是配合着她，这让许星瑶更加上｜瘾一般，温柔却更加汹涌地贪恋吮吸着蔚拂的味道。 不知道是哪个瞬间，女人突然转守为攻，也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虚晃一招，目的从未改变过。 两人有来有往。 等许星瑶反应过来自己再次落入对方的节奏的时候，是她手中的大衣因为她的失力，“啪嗒”一声跌落在地。 许星瑶脑子稀里糊涂，她睁眼看了一下地上，还没看清，下一瞬，被女人空着的那只手覆盖住了空蒙蒙的眼睛，女人嘴唇擦在她的唇上，“跟我接吻，不专心？” 清冷而搀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在融融冬夜，令许星瑶胸腔微微颤动，她呆呆地呢喃，“没......”有。 后一个字被人封唇，呜咽着含糊不清，堵回了喉咙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2420:13:19~2021-07-2519:5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O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35瓶；傲雪凌霜15瓶；474567372瓶；沧笙踏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关于魔镜的收购案一度陷入僵局。 许氏不少人持悲观态度,连着“日月神教”一帮小伙伴，也劝许星瑶别太费神。 “老大，咱爷爷指不定都没抱太大希望,你也别太为这事儿着急上火。”章勋俊凑到女孩子这头，拎着个酒杯跟许星瑶手里垂着的那只杯子磕了一下。 许星瑶翻了个白眼,那只被章勋俊磕过的玻璃杯已经装了清水,她此时另拎了一瓶纯麦芽威士忌往里优哉游哉地倒酒，“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着急上火了。”女孩踩着茶几下的横杠,打了个哈欠。 章勋俊和陆谦君交换了个眼神,陆谦君笑笑，也凑了过来，“是，大章那龟儿子瞎说八道什么,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章勋俊差点儿一拳头抡过去,陆谦君按下去了，继续跟许星瑶顺毛,“不过,有些事它真看运气，看上天给的缘分,是咱的那谁也拿不走，不是咱的，白费力气也没意思是吧。” 万诗听了几耳朵,插进话来,“说到底,也就是身外之物，瑶瑶你是从来不在意这些的，如今真没必要。” 许星瑶手里的动作终于停下,她之前在自己调制“水割”，此刻觉得差不多了。 她拎起那杯费了她快半小时功夫的“水割”，一口饮尽，长呼出一口气来，这才说话，依旧拖长了调子懒洋洋的，“嗯，身外之物而已，是不在意。但在我这，要不不做，真要做，我就能做得比谁都好，让谁都得服气。” “日月神教”的小伙伴，默了默，眼睛又齐刷刷地亮了，和从前念书时，每当许星瑶说非要干嘛，他们就会这样，反应都印刻在骨子里了。 许星瑶就是这种人，看起来不着调，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可一旦要做什么事，她就非得做成，不管多难，而且还会时时刻刻牵挂在心上。 就像说送下班的女朋友回家这事儿，也一样。 她心心念念许久，终于排出一个空档，说好了周二下午下班，要送蔚拂回家。 “先去吃日料，之后做个水疗，还是说你比较想看电影？”许星瑶兴致勃勃，“我听万诗她们说最近新上映了一部文艺片，评分特高，不过叫好不叫座，俗人多嘛，唔，我其实也是俗人一枚，不大能欣赏那些玩意儿，但是你喜欢，我可以勉为其难陪你一起看，而且不叫座的片子，票好买，到时候我们看时间，灵活规划。” 蔚拂坐在工位上转笔，随手敲了下许星瑶脑门儿，“你还挺有牺牲精神。” 许星瑶愣了下。 不为别的，她是给敲懵的，简直不可置信，她许大小姐竟然有一天被人拿笔敲头，就算是念书的时候，她不听课不写作业，老师也没这样对过她，一般都是她拿着笔敲同学，称霸校园…… 反应过来后，她一把抓住了蔚拂攥笔的那只手，搁到自己唇边，龇出一口小白牙，明晃晃的，然后狠狠瞪着眼睛威吓女朋友，“蔚大总监，你说你这手怎么这么欠？老虎头上的毛不能随便拔，不知道吗？” 蔚拂不为所动，任她抓着手，甚至还扬了扬眉挑衅，“老虎？你说你？所以，我还真不知道我们星辰的老板是一只……母老虎？” ！ 什么母老虎？ 也太难听了吧！ 最可气的是，许星瑶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对，许星瑶磨了磨牙，是眼前这女人太会见缝插针，“你……” 蔚拂：“我什么？” 还敢挑衅。 许星瑶觉得再不给点颜色看看，这女人真当她hellokitty了，她恶狠狠道，“你不止手欠，嘴也欠。” 说完，她更加恶狠狠地一口咬上了蔚拂的手，确切地说是手指，攥着笔的每一根手指，她牙齿啮过女人圆润的指尖，水笔“咔”一声掉桌上了。 “嘶。”蔚拂倒抽气，空着的那只手按住了桌面。 许星瑶其实没敢用多大力，她小惩大戒，咬完之后把蔚拂手指摊开了放在自己掌心看了看，每一根手指上都有浅浅的齿痕。 她很满意，得瑟地瞥向蔚拂，自认为一切尽在不言中。 谁知，这女人刚刚还疼到抽气，此时已经恢复了一脸淡定，都不能说是淡定，是比许星瑶还要意味深长的笑容和眼神。 许星瑶：“……” 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刚刚的行径万分幼稚，是怎么回事？ 甚至产生错觉，刚刚被小惩大戒的其实是我自己吧？ 女人语调淡漠，轻而易举勾起人的怒火，“手欠就咬我手，你小狗吧。” 许星瑶脱口而出，“对，怎样？” “是我要问你怎样吧。”蔚拂冷言冷语，没受伤那只手敲了敲桌子，“刚不还说我嘴欠吗？” 许星瑶一时被逼上梁山。 漂亮的琥珀眸子被灯光映射得五光十色，她干脆撑着桌面起身，一口咬在了女人唇角。 像是少女第一回 接吻。 许星瑶怕是真的初吻，也没有这样青涩莽撞过。 蔚拂扶住了她倾过来的身子，由着她啃咬。 女孩带着情绪和莫名的羞涩，最后分开的时候，竟然品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 许星瑶坐回椅子上的时候都呆了，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刚刚不是还一派祥和地商量约会呢吗？ 但许星瑶毕竟是许星瑶，她眨眨眼，转瞬云淡风轻丢下一句话，“咳咳，知道本小姐厉害了吧，真当我平时脾气好待女朋友好，就把我当星辰的吉祥物了，可劲儿欺负？” 只留下一脸懵圈的女人在那念念有词，“……脾气好？……欺负？” - 周二临下班前，许星瑶做完了手头的工作，闲来无事，把工作电脑的屏保手欠地设置了个倒计时。 上边儿的电子计时器一分一秒地划过，明明没有真正钟表的滴答声，但许星瑶的心跳一下一下无声地补上了节奏。 她看了会儿，觉得自己的大作相当杰出。 掏出手机给电脑屏幕“咔嚓”了一下，笑眼弯弯将照片微信给了一门之隔外面办公区域的某台手机。 下一秒，还没收到回应，她的手机就有了来电。 是任倩。 许星瑶笑容未变，划开了接听，“小倩，怎么啦？” “瑶瑶。”女孩文静的嗓音从听筒漫过来，夹着几分小心翼翼，“你今晚有应酬吗？” “没有。”许星瑶笑容微敛了点，预感是不是有什么事。 可她今晚要跟女朋友约会送女朋友回家，计划了好久憧憬了好久的…… “我想要你陪我去商场逛逛，我要买个礼物送人。” 许星瑶呼了口气，就这事儿？ 她笑笑，“我晚上陪女朋友啊，让万诗她们陪你去呗。” “唔……”对面的女孩犹豫的声音。 许星瑶敏感地意识到什么，“怎么啦？” “我不想让其他人陪我去。”任倩轻声说。 许星瑶单手按着手机，另一手曲起手指，指关节在自己下巴上蹭了蹭。 这个“其他人”用的很微妙。 任倩是个内向的女生，在她“日月神教”里尤其得与众不同，但大家情分在，实在不该也不至于用出“其他人”这个词。 除非，是涉及什么太过隐私的事情。 许星瑶试探问道，“你要送东西给谁？” “我要送礼物的人……”女孩咬字都含糊了，她小声又很坚定地说，“是对我很重很重要的人。” 许星瑶犹豫了。 她大概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很重要的人，看来重要到任倩不敢跟身边的朋友讲。 可她是她们的老大。 任倩又这样相信她，只相信她一个人…… “可能，错过了这次就没有机会了……”任倩甚至带上了一点儿鼻音，和很微弱的啜泣声。 许星瑶愣了下，她是哭了？ 唉…… “我陪你就是了。”许星瑶揉了揉太阳穴。 她和蔚拂是来日方长的，她“小弟”这是碰上大事了的样子，她总不好不管。 挂掉电话，屏幕自然显示出之前的微信界面。 蔚拂已经给了她回应。 ——倒计时0。 许星瑶眸光晃了下，她看向屏幕，屏保的倒计时果然已经归零，再看时间，已经下班10分钟了。 窗外华灯初上，车流穿梭，人们都奔赴自己的港湾，与情人约会，与家人欢聚。 许星瑶无奈地弯了弯眉眼，走出办公室，敲了下蔚拂工位的桌子，“蔚拂。” 蔚拂应该是补过了妆，妆面精致，长睫敛了敛，先看清了她的情绪，“有事？” 这女人总是这么敏感，也总是这么言简意赅。 许星瑶恍惚想起，她们相识之初，蔚拂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有事？” 只是那时，态度冰冷。 如今，却是体贴入微。 即使她是笑着的，也看出她的为难。 许星瑶直言，“有个朋友需要帮忙，我得去一趟。” 女人利落地拎起包，“嗯，那我自己回家，下次再约。” 许星瑶点点头，收起了抱歉和讨好，因为女人理解的眼神，因为她们之间不需要。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郁闷。 许星瑶想，虽然约会泡汤了，但是侧面印证她们之间还挺有灵犀的。 半小时后。 许星瑶出现在约定好的远航商业广场，和任倩碰了面。 她问，“准备买什么？” 没有问要送给谁了，任倩之前已经说过是很重要的人，但隐藏了具体对象。 她也不好追问人的隐私。 两个人一起先喝了奶茶，又随意逛了逛。 少女情怀总是诗。 许星瑶陪着任倩，耐心都快耗尽了，但看一眼身边女孩踌躇的模样，又释然了。 她大致猜到了，任倩是要送给什么人。 果不其然，最终任倩领着她停留在了一家首饰店前。 任倩竟然是来看戒指的，而且还是女戒！ 许星瑶心底翻起惊涛骇浪。 自打学生时代她替任倩收拾了渣男前任，任倩可就再没谈过恋爱。她们一直都认为是任倩受情伤太重，但万万没想到重到这个地步，直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连性向都改变了。 表面上，许星瑶不声不响，没有任何讶异的神色。 毕竟，她自己取向也是女生。 而且，任倩性格那样内敛…… 她尽量做出自然的样子，“打算买个什么样的戒指？” “告白类型的。” 许星瑶抿了抿唇，“唔，那这里还挺多的，简直挑花了眼，你好好挑挑。” 任倩沉默了一下，“跟你求婚示爱，你会喜欢哪个？” 许星瑶愣了两秒，眨巴眼睛。 这是咨询她的意见？ 她有些为难，“虽然我是送过不少戒指出去，但是我情况跟你不一样……” 她那些感情都是玩玩而已，任倩这个，憋这么深，显然是个很用心的，怎么能用她之前的标准。 任倩同她就“怎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的问题纠结了一会。 之后，在两人合力地挑选下，任倩让柜台小姐拿出了一枚戒指。 许星瑶趴柜台撑着脑袋看，未曾想任倩示意她伸手，“瑶瑶，你试试这个给我看看。” 许星瑶没有多想，戒指嘛，也要看看上手效果，便把手伸给了她。 女孩站在灯光下，捉着她的手小心地将戒指推抵进指根，“刚刚好。” 柜员听了也笑，“那说明这枚戒指跟这位小姐有缘，就该属于这位小姐。” 许星瑶闷笑。 什么啊。 她想，这柜员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销售任务艰巨。 这戒指可不是给她买的，她只是替人试试。 “帮忙，是帮忙有缘分来了？” 一道施施然的冷淡嗓音从身后传来。 许星瑶整个人一僵，她猛地回头，看见身后矜淡的女人，下意识高兴想笑，当即又反应过来女人那句话。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还被人倩抓着的手，和闪亮亮的钻戒。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误会！” 她脱口而出那句经典台词。 说完自己都愣了下，觉得好笑，但此情此景又笑不出来，她只好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又摘掉戒指，“叮”一声搁在柜台。 许星瑶干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女人瞥她一眼，“从她问你，跟你求婚示爱，你会喜欢哪个戒指开始。” 刚才不觉得，毕竟形势所在话赶话，现在跳出来听。 这也听着太像那什么了吧？ 许星瑶又回忆了一下那句话之后她和任倩的聊天。 然后，她脸上的干笑都挂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2519:57:18~2021-07-2620:1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9604281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傲雪凌霜20瓶；武当王也、氽澈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蔚拂。”许星瑶僵立片刻,抢在女人失去耐心转身前捉住了她的手腕。 蔚拂被她拉地微微一个踉跄，低眸扫了眼她拽着自己的手，指关节泛青白,可见情急下用力之大。 也是真的急眼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可怜她，至少蔚拂没有甩开自己,也没有再要走,许星瑶松了口气。 “你听我解释。”许星瑶微拧了拧眉，低声道,“这戒指不是给我的,我只是陪朋友一起来看看。” 女孩紧紧攥着那个身型高挑的女人，好像生怕人长着翅膀飞走了一样。 一直喋喋不休地解释，眉眼间是焦急，连语调都失了几分风度。 任倩沉默着,她看着那一对女人在那纠缠。 其实按道理来说,她此刻多少该有点眼色，上前替许星瑶解释几句作证的。 但她只是抠着自己的手指一动不动,仿佛在看一部与己无关的影片,倏忽，她面上展开了一个凉凉的笑容。 并非幸灾乐祸,她笑的是自己。 她从来没有见过许星瑶这样着急的模样，虽然女孩没有大叫大嚷，甚至比往常说话声调还要低。 但萦绕在许星瑶整个人周身的着急的情绪,是很清晰的。 这些年闺蜜,她看见的许星瑶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吊儿郎当地笑着，碾平一切困难。 又或者极偶尔的瞬间，身上飘逸过的一丝狠戾。 许星瑶总是有办法的,无论遇上任何事。 所以，她是她的星星。 可此时，她第一次看见，她的星星也有无措彷徨。 因为那个女人。 她的星星好似从天上被人拉入凡尘，有了普通情侣间最平凡的模样。 这一刻的感觉，很难去形容。任倩闭了闭眼，觉得看不下去了。 她进前一步，顺着许星瑶的解释，佯装自然地插了句话，“嗯，我是要送给喜欢的人的。” 她的星星听见这句话似乎是愣了下，然后转头看了她一眼，略微的惊讶。 任倩无视了那道目光，因为她不敢对视，她怕一旦对视，她大概要藏不住自己的深情，会倾泻而出，她只看着蔚拂，“瑶瑶是陪我过来的。” 她苦笑，“我也不是今天要送出这个戒指。” 任倩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她不能骗自己，她也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说谎给他人听。 但至少表面上能过去了，能把许星瑶摘出来。 不会让她的星星在女朋友跟前为难了。 她不想看见许星瑶刚刚那样失了风度和从容的模样。 那样的一个人，不是她的星星。 事情似乎都解释清楚了 三人相对而立，气氛仍旧尴尬。 静默了片刻，蔚拂终于开口，“不是说要帮忙吗？” 语调依然有些冷，却是顺着许星瑶和任倩那番解释的意思。 许星瑶没有放开蔚拂的手腕，始终攥得很紧，她回眸看了任倩一眼。 是啊，差点儿忘了。 她今晚是陪好友挑戒指的，她刚刚心急女朋友，几乎要把闺蜜丢在这。 她犹豫着，想说拉着蔚拂陪任倩看完戒指好了。 中间还可以跟蔚拂再好好解释一下，等好友的任务完成，她就跟蔚拂去过二人世界，到时候赔罪什么的，只要蔚拂能高兴就好。 任倩此时却极有眼力劲，她冲着那两人浅笑了一下，“已经帮完了，我挑好了，”她又指了指已经被柜员重新收回台面下的戒指，冲柜员也笑了笑，“替我包起来。” 事情似乎圆满落幕。 许星瑶将蔚拂的手腕改拽为牵，亲昵地扣着蔚拂的手，空出的那只手抬起来，跟对面的任倩挥了挥。 两行人分道扬镳。 蔚拂是临时有事替盛kk跑这送了点东西，因为被女朋友鸽了约会，实在无聊便顺道来商场逛逛。 没想到阴差阳错…… 许星瑶扣着她的手，指尖不安分地捏了捏她的指骨，女孩似乎情绪还不错，“现在还早，我们可以逛逛，当然，这不算正式约会，我说的会兑现，下次还是要正经补上的。” 蔚拂却实在没法掩下那抹不悦，她做不到像女孩那样没心没肺。 许星瑶在她身边说着，“任倩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性格特内向，平时话也不多，今天的事你也听见了，她说是要送给她喜欢的人的，她没好意思找我们那堆朋友……”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你看刚刚她选的是女戒，可是，她已经很久没谈过恋爱了，学生时代她交过一个男朋友，是她初恋，却是个渣男，这姑娘受情伤很重，能走出来真的不容易……” “而我是她老大，这种孤苦无依的时候，我丢下她一个人不管，实在不大像话……” 许星瑶说得很详尽，也很诚恳。 刚刚三人在一处时，许星瑶解释清了当时那一幕的误会。 此时，避开了另一位当事人，许星瑶又解释清了今天爽约而陪朋友的内因。 蔚拂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 女孩确实没骗她，心底里也不存在半分暧昧的心思和那种意思。 挺光明磊落的。 蔚拂甚至能从中品出许星瑶的善良与细腻来，顾忌好友的旧伤，等人走了才说出内情。 那么，她还能就此事说什么呢？ 还能由此借题发挥什么呢？ 她也不可能趁机做出要求要挟。 难道她要让许星瑶往后跟她报备行程做到事无巨细的程度吗？ 难道她要让许星瑶为了避免今天这样的情况，无论之后在干什么，去哪里，和谁，发生了什么，任何突然的变故，都一一随时报告给她吗？ 那不现实，也太令人窒息。 蔚拂更不是那样步步紧逼的人。 实际上，如果一段恋爱谈成那样，毫无安全感也毫无信任感可言，好像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 所以，此时……她好像除了静默无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地轻轻揭过，也没有别的可做的了。 但蔚拂仍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拉住了一路向前心情尚好的女孩，“我今天有点累。” 刚说完，她看见女孩眨眼间便低落下去的眼神，她忍不住又改了口，“送我回家吧。” - 周末，为了弥补，许星瑶推掉了一天的行程，跟蔚拂约会。 在许氏一家酒店的天台，这里是约会圣地，一般不对外开放，预约都需要vip客户才有资格。 冬季，气温略有点儿凉，但天气挺好的，天高云远，湛蓝的天空游荡着几朵白云。 等餐的间隙，许星瑶临事接了个合作商的电话。 穿着一身JK学生制服的女孩，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嘴里却说着老道的商业用语。 颇有一番特别的味道。 蔚拂看了会，自己也找点事做，便随手扯了张白纸，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女人一旦进入绘画阶段，专注力总是格外强大。 原本两人相对而坐，许星瑶挂掉电话后，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蔚拂身边，立着身子从上而下地看蔚拂的图稿。 很随意的手稿，凌乱潦草，更多是一种灵感碰撞地宣泄。 很多次了。 最近设计部没什么重要工作，可许星瑶每次路过，蔚拂屏幕上却始终都挂着画稿。 说来自打方欣兰被开除，蔚拂担下设计部总监一职，这女人一直都没搬进专属办公室，依旧和设计部的其他小职员们记在格子间，时时刻刻讨论各种设计稿。 而有时她们一同外出，条件简陋时，蔚拂便会用最原始的纸笔作画。 这女人，是一时一刻都离不开设计吗？ 许星瑶在一边看了很久，蔚拂才抬眸注意到她。 许星瑶一只胳膊搭在蔚拂椅背上，弯了点唇，“就这么喜欢设计？” 四周不算安静，没有人声，但有偶尔的风声。 蔚拂闻言也笑了，她又在纸上勾了几笔，突然说，“我在筹备泠鸢大赛。” 这事，她没跟任何人说过。 她对设计的热爱，从小到大，并不被多少人理解。 她也没有什么倾诉欲。 但此时，不知为何，她就这么说了出来。 很恍惚的一个瞬间，她似乎感觉和身边的女孩，有着经年的感情。 她身边站着的这个女孩，她们认识时间不算长，至少跟她家人跟她那些朋友相比，大半年的时间而已，真的不算多长，如果说要以恋人的特殊身份而言，她过去也鲜少跟贺莲聊起设计相关的东西。 她也不是想获得什么理解，只是觉得愿意说，就这么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许星瑶皱眉想了下，“那个四年一届的亚洲珠宝设计大赛？” 蔚拂：“嗯。” “初赛已经过了。”许星瑶说，“复赛在这个月底，之后便是决赛了。” 蔚拂诧异挑眉，唇角又勾起点揶揄笑意，“你最近功课做得很到位嘛，这都知道，为师很欣慰。” 其实，这种比赛虽然是设计界的要事，但跟许星瑶这种商业化的老板，关系不大。 许星瑶“切”了一声，“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她可不认，毕竟，蔚拂就算在设计上勉强算她半个老师吧，那列书单里可没提及泠鸢大赛的事。 蔚拂轻轻笑了。 许星瑶捞起女人一束黑发，缠绕在指间，“星辰里日常工作已经分配给了设计部普通职员，你要做的就是大方向上的把关，之前方欣兰搞的那些公关交际方面的东西，你不要碰，你今后就安心做自己的设计。” “许总，你这是正大光明以权谋私，给女朋友放福利？”蔚拂丢开手上的笔，捏了捏鼻梁，有点儿好笑。 “那怎么能这么说？”许星瑶一本正经的夸张表情，“设计部去交际应酬，公关部的工资白发了吗？再说，要你一个画图稿的手出去拼酒杯，我这个女朋友干什么吃的？” 其实，许星瑶本就不打算让蔚拂沾染这些，她要蔚拂带着星辰的设计部是干净纯粹的，她敬重珍惜那种设计人的初心和坚持，她希望蔚拂能将这份可贵留承在星辰。 她更珍惜她的女朋友。 虽说万物不存在绝对，水至清则无鱼，即使设计部门或许也偶尔有客观需求，但当真有必要的时候，应酬或者交际，她这个做老板的做女朋友的也能去顶着。 蔚拂听完她近乎搞笑的霸道宣言，并未想太多，更多的是一种又被女孩的可爱打败的感觉。 许星瑶还要追问，“听没听到，小小蔚总监？” 拿腔拿调，摆出大老板的谱来。 一会儿蔚大总监，一会儿小小蔚总监。 怎么喊全凭女孩心情。 蔚拂近乎于无奈，学着许星瑶的调调，“听到了，许大老板。” 这时，服务生端了酒上来了。 许星瑶却挥手，“不用你招呼，放下就走吧。” 那位男侍应颔首退下。 “今天吃龙虾还是蟹类吗？”蔚拂长指在桌面轻敲了几下，随口问。 “嗯？”许星瑶先是一愣，随即看见桌上的酒瓶很快反应过来，“嗯。” 许星瑶拎着酒瓶亲自给女朋友倒酒，酒液色泽金黄漂亮，她又突然想起来，“你好像不是很喜欢甜味？” 为了搭配龙虾，她今天特意挑了一瓶贵腐酒 蔚拂的素养，不会驳女朋友的兴致，她端起酒杯很浅地品了一点儿，还是忍不住皱眉，“还行，你倒是很嗜甜。” 说到这，放眼望去，桌上菜肴好几样都是甜口的，还提前上了甜品。 其中有一只车厘子蛋糕。 许星瑶如此嗜甜，吃别的蛋糕也没有说不吃上面带水果的忌口。 那为何，偏偏草莓蛋糕就是只吃不要草莓的那种呢？ 蔚拂想到这，正要说什么，眼前阴影放大，身边那人突然俯身靠了过来。 女孩软黏的嗓音，掺着笑意，“对，我嗜甜，让我尝尝这贵腐酒够不够甜。” 接着是和女孩嗓音同样软糯的唇覆盖了过来，比唇瓣更软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卷进她的牙关。 蔚拂早就吞咽下了酒液，此时残存的余味一时被洗劫，甜腻感瞬间稀释不少。 她脑子一时空白。 这才想起刚刚许星瑶要侍者退下，原来是此番用意。 微风拂过，乌黑与亚麻色的发丝纠结在了一处。 鼻尖有些痒，女孩在下一瞬便贴心地将扫过的碎发撩开。 气氛正好。 一声突兀的男声却横插而入，“哟呵，在老头子那帮人面前装的那么一本正经搞事业，连劳资都还真以为你改邪归正了。” 蔚拂眼睫狠狠震了下，女孩扶住她的肩头，已经立起身子，顺着声源望了过去，“许钰。” 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 蔚拂记忆力不错，立刻反应过来，许钰这个名字，也看清了那个穿着明黄花衬衫的男人——许星瑶的哥哥。 她们曾见过的。 也是，她刚刚就惊诧，这里是许星瑶安排的地方，又是许家的私密场合，不该也不可能突然闯进别家的人。 就这功夫，许星瑶已经走了过去，女孩今天没穿高跟鞋，比高个的男人低了快一个头，但气势丝毫不输，“别烦我，今天没兴致骂你，现在，立刻，滚。” 许钰大概被她骂习惯了，相当不以为然，笑嘻嘻地又探头看了眼桌边的蔚拂，接上了之前的话语，“啧，我就说怎么可能，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话音落地的同时，许星瑶眯了眯眼，抬手后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啪。” 没有打中，而是被许钰凌空抓住了手腕。 男人嘴角弧度咧到更大，相当得意。 兄妹两人都是从小打架的主。 但到底许钰近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抓住这个空档，许星瑶动作没停，捞住人的袖子往下一拽，抬腿，膝盖撞在许钰肚子上。 再一松手。 一米八高个的男人就跟被抽去脊梁骨似的，瘫软滑到地上。 连痛哼都没哼出声来。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转换成了一种极度扭曲的表情，看着就很痛苦。 许星瑶撞的那一块腹部，是胃部，还有横膈膜上丰富的神经。 痛就对了。 许星瑶从没对许钰动过这么重的手，她冷冷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可以给你骂，但是她不是你可以随便骂的人。” 话音从头顶上落下，可许钰冷汗都出来了，模糊着视线看不清人，好半天，他才稍稍缓过来，蜷缩在地上，阴阴瞪着许星瑶，“你等着，我迟早跟爸爸说你这些不三不四的勾当。” 许钰捂着肚子，挣扎着爬起来，瘫坐着，从下往上看着许星瑶，狠喘了几口气，才攒出力气说出下一句话，“这些年，你换了多少茬女朋友？三月瑶，我呸！” 蔚拂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但他每说一句，蔚拂的脸就惨白一分。 JK制服女孩的背影对着她，威胁着男人，“你敢！你以为我手上没有你的把柄吗？” 女孩语调淡漠，不以为然，“你已经成家了，婚礼都办完小半年了，上个星期还背着嫂子在外面乱搞。” 花衬衫的男人艰难喘气笑了几声，“呵，就别大哥笑二哥了吧，就玩女人这方面，咱俩不半斤八两吗？” “不过，劳资玩女人，爸爸最多生气。”许钰嗤笑，“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好好找个男生谈恋爱，也玩女人，你看爸爸怎么收拾你。”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 蔚拂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玩女人几个字，深深地挑着她的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2620:16:28~2021-07-2720:2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翔空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ing15瓶；RX10瓶；啾啾啾7瓶；武当王也、迪迦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那些刻薄的字句,顺着天台凌乱的风，刮进蔚拂的耳中。 碱水市的冬季，原来这般寒冷。 冷到一颗心,一个人，僵在原地似乎要冻成一根冰棍儿。 她连眨眨眼睛都觉得费力。 衣着华丽,容颜殊丽的年轻男孩和年轻女孩,站在最寸土寸金的酒店vip天台，嚣张跋扈,张扬肆意。 蔚拂安静地呼吸着,拎起自己的包，如同路过陌生人一般，丝毫没有看他们一眼，就那么走了过去。 她目光的焦点在虚空中,大致方向是电梯那边。 “蔚拂。”女孩冷厉的嗓音突兀地变调,沾染上一丝慌乱。 许钰战到正酣，火气噌噌直冒,却半分奈何不了许星瑶,此时，看见许星瑶心意一散,他立马扬起了笑脸，还相当傻X地鼓起掌来，“噢！玩脱喽！女朋友气跑了诶,三月瑶,你不行啊,要去追吗？” 如果去追，就代表动心了，心慌了,把那个人放进心里去了。 玩着玩着把自己真心搭进去了。 这可是他们这些纨绔最不屑的。 许钰高调地摆出准备嘲笑的姿态。 可是眼前的女孩，根本没搭理他的挑衅，她瞳孔晃了下，把挡在前方的许钰近乎粗鲁地一推，然后毫不犹豫地就朝那个女人追去。 许钰被推地一个趔趄，往后倒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 他脸上的笑容顿了下，随着他重新站定，那抹嘲笑也消失了。 竟然……真的追了过去。 许钰被怒火点燃的眸子，一下子空了，呈现几分茫然，隐约还有几分……遗憾跟痛苦。 他们这种人，怎么会动真心又怎么能动心呢？ 真的动心了又有谁会信？又会被怎样无视轻贱呢？ 他已经很久没想起玲玲了。 郊区他购置下的那套房子，准备和玲玲二人世界的资产。 他没有去看过一眼，可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去处理掉。 明明已经再也用不上了…… 许钰舌头舔了一圈牙齿，又顶了顶腮帮子，他重新勾起抹笑意。 “呸。” 他吐了口唾沫在地上，竟然隐隐舔到了一丝血腥气。 那死丫头是下了多重的手？ 就为了维护那个女人…… - 蔚拂走得毫不拖泥带水，但并不至于用跑的，毕竟，也没发生什么被欺负了的事，也没有谁追着要打她。 只是……一个不知道是否足够在意她的人，可能会追来而已。 因此，许星瑶跑过来时，还是比较轻松地追上了人。 “咔。”很轻地一声电梯门卡住，又因为夹到东西的感应，门重新开了。 女孩喘着气，进了电梯。 蔚拂冷却的心跳吓到一瞬间静止，张嘴就要骂人，“你不要命了？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虽然绝大多数情况下现在的电梯安全做的很到位，但每年电梯夹伤人的事件还是层出不穷。 怎么可以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伸手以血肉去挡呢？ 许星瑶两手撑在膝盖上，微躬着身子，还没喘匀气，只好抬起一只手，摆了摆，代替解释。 是手机。 所以，她伸手是拿手机挡了下门吗？ 难怪，刚刚听起来更像是金属的碰撞声。 蔚拂看清后，撇过脸去，微拧着眉不再说话。 许星瑶没忍住笑了笑，她撑着膝盖直起身子，心底倒有几分甜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女朋友突然就撇下她走了，像是在生气，但都生气到走人了，还是第一反应担心自己，这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很特别。 “他是很讨人厌，今天算我的错，地方没挑好，让许钰那个家伙败了我们的兴致。”许星瑶可不是一个会在人前低头的人，但她此时勉强愿意哄一下女朋友，主动承下了错误，“你不高兴，我们换一家吃饭吧。” “……” 蔚拂瞥了她一眼，有点儿说不出话来。 电梯抵达了a层，蔚拂往外走。 许星瑶跟着蹙了下眉，还是好脾气地又追了上去。 “蔚大总监。” “蔚大才女。” “女朋友。” “泠鸢大赛本届冠军得主蔚女士。” …… 复赛都还没开始呢，说什么鬼话。 蔚拂听到不好意思了，站定，转头看她。 许星瑶得逞地笑了笑，“别不高兴了，让那种人气到自己，也太亏了，要不，你看他不顺眼，下回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给你出气，行了吧？” 蔚拂眉头拧得更深。 这片街道的场所消费奇高，过滤了不少人迹，但街上虽不至于人来人往，也不时有路人经过。 许星瑶长这么大，真没哄过谁，也没这么好脾气好耐心待人。 尤其，此刻在街上，更觉几分尴尬，她忍不住了，低声道，“你到底在生哪门子气？” 她莫名其妙，觉得这女人气性未免太大了吧。 遇上许钰也不是她想的啊，她定在这初心不是还正是为了蔚拂吗？想跟蔚拂约个不被人打扰的，美好的约会。 女人紧抿着唇，面无表情。 两人对峙。 蔚拂好半天说了，一字一顿，“我，并不想成为许大小姐众多过往辉煌经历中的一员，也并不喜欢被‘玩’，我没这个荣幸。” 许星瑶当即懵了下。 她略微思索，这才反应过来蔚拂气的是什么点。 “不是，谁说你会成为那什么经历中的一员了？”许星瑶表情微妙，又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一种无语和不耐烦。 “我玩你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许星瑶没好气，“你见过谁这么玩女人了？那也真是够尽心尽力的。” “你跟你之前的那些女朋友……也是这么说的吗？”蔚拂微微动容。 那能说过吗？ 就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更别说还要我追上来解释的。 许星瑶磨了磨牙，听着愈发憋屈不爽，“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语气冷硬。 蔚拂的心一瞬间更乱了，她憋在胸口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好半天，沉而缓慢地叹了口气，“那我先走了。” “……” 许星瑶眼睛看向别处，烦躁地皱着眉头，余光注意着女人，直到那人走出三步开外，她轻哼出声，“呵，嫌弃我恋爱谈多了呗，不喜欢我纨绔轻浮呗，早干嘛去了。” 女人的背影顿了下，很快又重新抬步走了，没有回头。 许星瑶咬唇，攥着熨烫得规矩的百褶裙锋利的裙摆，碾出不平整的褶皱。 继而，她转身推门重新进入大楼，进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自顾自开车走了。 - 转眼就是周一。 白天好几次，许星瑶出办公室门，路过蔚拂桌边，也偶尔在茶水间狭路相逢。 许星瑶余光扫着女人，那人不避不让瞧了过来。 “……” 许星瑶简直想骂人。 那是什么清冷倔强的眼神？ 许星瑶其实想的是，我都这么反常又明显地出来在你眼前晃荡了，你最好赶紧主动过来破冰，那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 可对方很没有自觉啊。 那眼神反而看得许星瑶自己心底莫名地发慌。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概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况了吧。 许星瑶周三回许氏总公司开会，快马加鞭又和魔镜那边联系上，周四就很临时要去出一趟差。 她和蔚拂都还没来得及和好，甚至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她头大地奔赴了魔镜，交流过程很坎坷。 突然间，对方的态度就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了。 她遇上了难题。 连着出差两天，明明眼前是其他高层们喋喋不休针对魔镜的探讨，是魔镜接待方疏离朦胧的微笑，可她脑子里，却竟然是蔚拂那记眼神。 无数次，分分秒秒。 焦躁到许星瑶整个人沉不下心。 那记清冷又倔强的眼神，仿佛诉说着千言万语，又仿佛要拒她于千里之外。 恍恍惚惚，最后，她胸腔里满溢出来的，却是无可名状的心疼。 她心疼那记眼神，心疼蔚拂。 但手头上魔镜收购的工作不容耽搁，她率领的小组，带着出征得到的极微薄的信息近乎于无功而返。 为了节省时间，她结束谈判的当晚就飞回了碱水市，当即召见了“日月神教”的小伙伴共同探讨。 众人拾柴火焰高，加上许星瑶近日来愈发清醒的商业头脑。 她们得出结论。 “必然是魔镜的意向被收购公司里，已经有了一家给出了他们无法拒绝的价格，又或者是什么极其有利的条件，他们已经基本达成了共识。” “但是，许氏大约有什么令魔镜还放不下的条件，让他们略微迟疑，所以勉强还愿意接触，不过大概率是当作备胎了。” “希望很渺茫了，但如果能弄清里面的诀窍，还是有反败为胜的可能的。” 许星瑶开了瓶纯麦芽威士忌，没有调制水割，而是“汩汩”倒进酒杯，直接端着喝起来，“你们是没看见，魔镜那伙人那个笑容模糊得，我感觉我看了两天的蒙娜丽莎的微笑。” 讲得是个冷笑话，吐槽。 只有章勋俊那个没心眼儿的大男孩听完哈哈大笑。 万诗犹豫了一下，劝道，“瑶瑶，别老喝这么烈的酒。我们知道你心里为工作烦心，这个坎儿会过去的，我们都会一起陪你过。” 许星瑶咧了咧唇角，露出漫不经心的招牌笑容，摆摆手，“谢啦，不过没事。” 她是挺烦心的。 但不只是因为工作，更多的，是为了某人。 事业，朋友可以陪着一起出谋划策。 可感情呢？她无计可施又一筹莫展。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注定不会有其他人的支援。 她形单影只，手无寸铁，看着广袤的战场，心慌意乱。 可就算她手上握有重兵，装备齐全又精良，她也不可能对着对手，她的女朋友，刀剑相向。 散场，许星瑶抖了抖大衣，准备披上离开，却被任倩拉住了。 “瑶瑶，陪我聊聊好吗？” “好。”许星瑶把大衣随手又丢回沙发上，“反正我酒也没有喝完。” 其实她倒不在意一瓶没喝完的酒，可她在意的无论魔镜还是蔚拂，都一时拿不到，所以她横竖在哪待着都无所谓了。 “你别喝酒了。”任倩劝道，“我给你点个牛奶吧，一会回去早点睡了。” 许星瑶没做声，默默喝着自己的酒。 等牛奶上来，还有一杯咖啡，是任倩自己喝的，“我脑子有些混乱，喝点咖啡会清醒些。” 许星瑶点头。 她其实没怎么听任倩说的话，只是想起，每回加班，她给蔚拂也总是点牛奶，而自己喝的咖啡。 真惨。 连喝个饮品，那女人都要无孔不入地钻进她脑子里。 许星瑶自嘲地笑笑。 任倩好奇，“你笑什么？” “没什么。”许星瑶摇头，“你不是要聊聊，那聊吧。” 还能给她脑子找点别的事做，别无时不刻地只知道想那个人。 任倩将一杯咖啡喝完了才开口，好像这样真的能让人更清醒点，“你知道的，我有个喜欢的人了。” 许星瑶点头，“嗯，你送了那个戒指吗？” 她这才想起，她深陷感情困扰，竟然都忘了关怀自己“小弟”。 “还没有。”任倩看着她，“我今天要你留下来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的。有个事儿我藏心里很久了，还是没法做最终的决定。” 许星瑶了然地又点了下头。 她算了解任倩的了，这姑娘含蓄内敛，戒指又还没送出去，看来，是没想好要不要表白吧。 于是，她直接道，“有喜欢的人是好事，不管成不成，总该试一下，才不至于留遗憾。” 任倩眼睛亮了一下。 对，她心中的星星就是会说这样的话的人。 许星瑶总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拿到手的，绝不犹豫绝不放弃。 任倩定了定神，又问，“瑶瑶，如果是你的话，自己喜欢的人，已经有了女朋友，是不是也依然该拼尽全力抢过来？” 她问的小心翼翼，她以为许星瑶会说是，但许星瑶却沉默了。 任倩的心提起来，在许星瑶沉默的这段时间，分外难熬。 女孩终于开口，落地有声的三个字，“我不会。” 许星瑶呼出一口气，她看见了任倩眸子里的错愕，她没想到，任倩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任倩是喜欢上了有女朋友的人了吗？ 但她依旧没有对自己的答案改口，也没有安慰任倩。 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因为她很讨厌小三行为。 如果许钰的妈妈不是过世得早，她也会讨厌许钰的妈妈，明知道许坞有家室，还要和许坞在一起，还要生下许钰…… 但即使许钰的妈妈已经过世，其实她现在想起那个女人依然很不舒服。 她知道，这也得怪许坞。 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因为，许坞并不是那种强扭瓜的男人。 所以，每次看见许钰，想起那个曾经，都让她很不爽。 任倩默了默，心凉了，但仍未彻底死心，她试着争论，“爱情不是理智，自己想要的，就应该掌握在手心里，毕竟对一个人动心很神奇，很难，错过了这个，怎么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 许星瑶不想就这个话题深论下去。 她不知道如果没有许坞的那件事，她是不是还会这么反感小三行径。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她从生理心理上就是厌恶，任倩是个内向的性格，其实她们本不该有这么多交集，她跟任倩能玩到这么好，是因为多少存了点同病相怜的心思。 许星瑶最后说，“无论如何，插入他人感情，这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就像许钰的妈妈，虽然许钰认祖归宗，但那女人直到去世，也依旧没有得到许坞的承认，甚至，从始至终，许坞都没有对她产生过一丝爱怜。 许钰是逢场作戏的产物，是意外，而对逢场作戏的本身，许坞并不在意。 任倩微垂着头，她拎过许星瑶那只酒瓶，给自己也斟了半杯酒。 她听出了许星瑶话里话外的不喜，没再持续这个话题，她端起酒杯，头发垂落遮住侧颜，一颗清泪就着这个角度滚落进酒杯，她闭眼，连着酒液一口饮尽。 这酒真的很烈啊。 烈到鼻腔喉咙眼睛都发辣。 放下后，她岔开了话题，自然随意地问道，“不说我的事了，你呢，瑶瑶，上回商场之后，你跟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许星瑶咬着酒杯边沿，“……又吵架了。” 任倩还没说话，许星瑶就反应过来什么，立即又说道，“不关你的事，别有心理负担，你也别因此害怕恋爱。” 她可不想这么多年任倩终于走出来打算投入新恋情，就算这个不行，也还有下次，她这一个感情挫折又把任倩吓回自己的壳里去了。 “嗯。”任倩应了一声，陪着她坐着，两个人一起喝了会酒，任倩又问，“为什么？” 许星瑶醉眼朦胧，“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吵架？” “哦。”许星瑶茫然之后，勾起唇角笑了笑，浅色的眸子映着酒液的琥珀色，与她本来的眸色相得益彰，“因为她嫌弃我呗。” 因为她不喜欢我。 也不是，应该说不够喜欢我吧。 任倩差点儿被酒呛道，“……你说什么？！她凭什么嫌弃你，嫌弃你什么？” 还有人会嫌弃许星瑶？ “大约是嫌弃我……渣吧。”许星瑶嘟了嘟唇，有些委屈地放空，“可那就是我原本的样子啊……” 任倩仍旧陷在不可置信和错愕怀疑世界的情绪里。 许星瑶将最后一点儿酒倒进杯子里，她问的是任倩又好像是空气，“我这样的，就叫渣吗？” 她以前从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渣不渣的，无所谓。 许星瑶想不明白，于是大口大口地喝下那杯烈酒，丢开酒杯，她踩在茶几底下的横杠上，“可是我那些前女友和我之间，都是你情我愿的，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光明磊落，我从来没有藏着掖着，她们都知道我就是三分钟热度的人，她们自己也是，这哪里就渣了？” 她越想不明白越觉得委屈，像是一下子委屈狠了，气呼呼的，突然抬脚狠踢了茶几一下，“如果这就是渣，那我也没有打算对她渣啊。” 那瓶倒干净的酒瓶应声而倒，在茶几上“骨碌碌”地滚着，然后“咣”一声闷响从茶几上跌到地面的地毯上。 许星瑶的心比这声磕响还要闷。 我根本没有对不起她过。 我没跟任何其他人，在恋爱前有那样的耐心，周旋好几个月，为了她老实地守着单身，守着距离。 许星瑶盯着那只滚落在地后，本本份份陷在那张厚重地毯里的酒瓶，她咬着牙，声音却很轻，近乎于呢喃，“她还要我做到什么地步？” 她推开的，她嫌弃的，她不要的……是最原本的我啊。 任倩被她吓到了一下，又忍不住想问，“那你为什么还要为她难过，为什么那天还要追她，为什么愿意哄她，又为什么愿意跟她去作解释？” 那个不怕天不怕地的许小魔王哪里是这样的人？ 重点是…… 她的星星，怎么能在他人跟前低头，卑微…… 那哪里还是遥不可及，挂在天上的星星呢？ 许星瑶脸上的委屈，埋怨和不甘，都收了起来，只剩无奈，她踩着那只酒瓶，又轻轻踢了踢，微垂着头，灿烂星眸敛进阴影里，低声道，“因为，我舍不得她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2720:25:44~2021-07-2820:0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武当王也、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两天周末过去。 许星瑶推了许氏总公司的周一小型例会,回到了星辰。 上班后半小时，她打了个内部专线，“南南,让设计部总监过来我办公室。” 南南永远带着亲和力的嗓音，“好的,许总,要跟蔚总监说是什么事，准备什么东西吗？” 许星瑶半趴在办公桌,好像是得想个名目,就算装模作样也有点儿面子，空出的那只手缠上了电话线，绕着手指转了转，“唔,跟她说该报告下个季度的翻新计划了,不过不急，具体的我们年底还有几场大会会讨论,先让她按照设计部总监的位置和思路提出自己的大致想法方向过来,跟她说就口头讲述就行。” 南南似乎轻笑了一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看破了什么。 许星瑶本就心虚听了这一声,感觉全世界都猜到她的处境，又觉得自己太敏感，都是那个女人……才让她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好在南南没什么别的反应,轻笑的那一声也很短促,很快就接上她的话，“好的，我这就去跟蔚总监说。” 许星瑶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挂掉电话，身子往后一靠，瘫在了柔软的椅背里。 “砰。” “砰砰。” “砰砰砰。” 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速。 许星瑶竟然有点儿心慌，好像上回她守在蔚拂病床边告白，等待一个答案的感觉。 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是很短的时间。 办公室门被扣响，许星瑶心颤了一下，她张嘴出声，“进…….”声音竟然很小还劈了叉，许星瑶按住桌面，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她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许星瑶你怎么回事儿？ 你至于嘛你，那是你女朋友，不是洪水猛兽。 事实上，如果是洪水猛兽许星瑶反而应该会无比淡定，心情毫无波澜。 光速地自我检讨一番，许星瑶心稍微沉下一来一点儿，她扬声，声调平稳，“进来。” 门被推开。 今天蔚拂是一身黑西裤奶白毛线衣，因为在室内，脱掉了外穿的大衣，只是简单罩了件敞领的长款暗蓝马甲。 原本就是冷白皮，整个人衬得愈发冰霜遥远。 女人抱着一册文件，微点头打了个招呼，便照本宣科地讲述起来。 不得不承认，到底是蔚氏养出来的千金，随便那么一站，没有多余表情，语调不急不缓，即使念着最无趣的工作文件，也那么高山远水…… 期间这女人基本也没看许星瑶几眼 非常得公事公办了。 许星瑶两手撑颌，就那么安安静静看着高挑清瘦的女人。 她承认自己可能有点儿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怎么看蔚拂怎么觉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但其实想一想，到现在她还是不能很适应，眼前这个女人，她的女朋友，竟然是传说中那个神秘低调又繁华的蔚氏家族的人。 她觉得，她女朋友这个设定本身就很魔幻…… 蔚拂讲完了之后，拎着文件夹垂手，也看向了许星瑶。 四目相对。 这时，许星瑶才从那双墨黑的瞳仁里看出点儿温度。 按常理来说，既然公事完了，这女人就该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然后，又冷冰冰地不看她退出去。 但是没有。 “……” 许星瑶心跳的节奏又汹涌起来，和着错乱的呼吸。 她张了张嘴，“蔚拂。” 没有用公司里的称呼。 女人回她，“有事？” 又是这两个字。 “新仇旧恨”都翻涌起来，突如其来的一场热血冲上了头脑，许星瑶一下子也不慌了。 她起身，路过蔚拂，穿过大半个办公室，坐到了小沙发上，然后下巴一扬，“你坐过来。” 话说完，蔚拂还没反应呢，她自己心里刚压下去的心悸转瞬卷土重来。 她眼睛一眨一眨，心底敲起了小鼓，实在不知道她气势十足的这一轮，蔚拂会不会买她的账。 蔚拂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许星瑶开始说话，“我上周四出差去了趟魔镜……” 她大致讲了讲出差的经过，这架势似乎是说公事又似乎是说私事。 只说出了这趟差出得临时，她们行程很赶也很忙。 但工作中遇到的具体困难，基本没说。 听起来，更多的像是一种报告和报备，或者说一个交代。 对……女朋友那种。 蔚拂听出了女孩示好的意思，却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 这样的一个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清楚许星瑶的性子，平日里说些不着调的玩笑，可以随口夸赞别人，可以“耍流氓”式的放低自己逗弄别人。 但，很有些自己的坚持。 上回餐厅楼下分别，她听出许星瑶心底也有几分怒火。 她倒是没想到，许星瑶会主动再来示好的。 虽然，这示好示得非常矜持与微妙，换个人大概都很难get到，但也确实很有许星瑶式的示好风格了。 蔚拂这几天不是没思量过她们的这次小“冷战”，她并不是情绪上头就一味生气，被戾气占据理智的人。 那究竟要怎么处理？ 她根本想象不出来，张扬肆意的小魔王会低头一板一眼地跟人说道歉的话，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表示痛改前非。 那场面太魔幻了…… 那样，也就不是许星瑶了。 所以，换她低头……？ 这也很难。 蔚拂不忌惮认错，她从来是一是一二是二的性格，黑白分明，她要错了，她就一定会认，不管对方急不急眼儿，哪怕事情无足轻重，人家不在意，她自己也要认错，给自己一个交代。 而这回关键的是，她就是先生了许星瑶的气，这个点就不在她自己这儿，所以完全就没有她认错的理儿。 这样一来，就等于卡死了。 长久的“冷战”毫无疑问是耗损感情的，尤其，她们确立关系没多久。 她其实对这个僵局没琢磨出个解决方法，但猝不及防地女孩却率先找上了门来。 “嗯……”蔚拂一会儿看一眼许星瑶，一会儿又错开了眼睛，“这么赶，挺辛苦的，周末缓过来没？” 她顺着许星瑶的话，也递了个台阶过去。 这样……倒也是一种解决办法。 抛开那次不悦不提，不必非得就事论事论出个子丑寅卯，不必就得掰开了揉碎了，要一个人站出来道歉认错不可吧。 虽然……治标不治本。 许星瑶嘟了嘟唇，“嗯，还行。”她又看了蔚拂一眼，“我下午大概要去找几个朋友，处理下魔镜的事儿。” 言下之意，中午空出来了。 其实，她上午的例会没去参加，就已经很明显在为某人空出时间了…… 蔚拂“嗯”了声，“食堂的菜还行……” 许星瑶立刻打断了她，“不，我不喜欢食堂！我们中午出去吃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新开的泰国料理，口碑还不错。” 小魔王一如既往地挑剔。 “……也行。” 稀里糊涂的，两个人就这么和好了。 这场“冷战”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很莫名其妙。 蔚拂将那种堵得慌的情绪憋回了心底，掩埋在最深处。 她不是个糊涂的性子。 郑板桥讲过一句话，难得糊涂，堪称传世名言。 蔚拂承认这话有理，但不是她的追求。 很多时候，很多的事情，她是喜欢弄得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可是，这次她还是憋住了…… 女孩的主动，女孩眸子里的灰暗，女孩的低头….. 她不忍推开，不忍再看许星瑶难过。 重点是……她不愿放开这段飘摇的感情。 这种感觉，就好像大海里航行，似乎看得到前路也明明知道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彼岸。 海浪汹涌，暗礁重重。 不说是死路一条，但看起来也是凶险万分。 可是，还是没法停止，哪怕朝着自己幻想的海市蜃楼前进。 - 接下来的几天，没人再顾得上多想那些情爱里复杂曲折的东西，也没人再去纠结什么。 蔚拂灵感大盛，正赶上她在准备“泠鸢”的复赛。 因此，她每天不断地喷涌灵感，又宣泄灵感，画图，又修图，循环往复，入魔般不知疲倦。 而许星瑶同样也赶上难题，她为魔镜的收购案头疼，加班、熬夜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长。 每一个深夜，两个人一同在星辰默默埋头奋斗。 有时，不爱看文字的“纨绔”被淹没在字里行间，实在头昏脑胀扛不住了，会钻出办公室出来溜达。 拉张椅子坐在蔚拂身边，欣赏女朋友的才华，顺道……欣赏女朋友的美色。 借此抚慰她一颗被工作摧残的心灵。 看着看着，许星瑶就那么趴在旁边睡着了，等懵懵懂懂醒过来的时候，总是一脸无辜“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睡着了”地习惯性揉揉眼，模样呆萌得可爱。 也就是这种时候，蔚拂可以毫无阻碍地揉揉女孩的发顶，许星瑶不光不会拦住她，还会给她一个傻白甜的懵圈眨眼或者浮起梨窝的傻笑。 也有的时候，蔚拂画图一时卡住了，那种突然断片儿式的灵感卡顿简直是致命的，如蔚拂这种清冷性子也忍不住心情烦闷。 她一抬头，看见许星瑶办公室遥相呼应的灯光，又或者看着身边不知何时睡着了只留个毛茸茸后脑勺给她的女孩，心情又会奇妙地恢复平静。 蔚拂知道，每个搞创作的人的灵感都会有爆发也会有干涸的时刻，她的创作更多源于热爱，才得以比他人坚持更长。 可这个女孩不一样，更多呈现得是一种蓬勃生机。 明明没有对从事工作的那种天赋或者说喜好，但有一种生命力。 就是要往下干，就是不服输。 那种特别的“负责”感，不需要凭借热情消耗，也可以一往无前地冲下去。 许星瑶常说，蔚拂会给她一些生意上的思路，一些兼容了艺术与商业的指导。 但是，蔚拂却觉得，许星瑶身上那种魔力，给她的坚持也增添了不一样的生命力。 好似世人都喜月亮，那光清清凌凌，被世代文人传颂，被世人称赞。 干净皎洁，又不刺眼晒人。 但月球本身是不能发光的，它仰仗太阳的光源，得以反射出光明，和阳光截然不同的冷光。 而许星瑶就是那束光，她本身就是光源体。 即使偶尔刺眼，偶尔灼伤他人 却决不能失去。 - 繁忙的间隙，蔚拂忙昏了眼没顾得上跟好友联系，但盛kk没忘了她。 加班劳累后，瘫在床上，盛kk同她煲起了电话粥。 “你真被贺莲伤得狠了？”盛kk知晓了这对小情侣的首次冷战，并没有就事件本身展开什么想法，就单纯被她俩的事件走向震惊了一把，主要震惊于好友的反常好搞定。 “拜托，我当时说年轻漂亮又多金，那是相较你不成材的前女友而言的好不好？你是不是忘了论资本，你自己本身更胜一筹好吧？” “你就这样没有原则地无视问题，自欺欺人地只求片刻欢愉的和好了？这还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清高蔚拂大才女吗？” “就因为那个小老总年轻漂亮又多金，还替你出头，又是教训前女友抚慰你的情伤，又是推翻你直属上司扶你上位，替你搏事业，甚至你有危险的时候为你豁出自己去干架，所以你就深陷了？” 蔚拂：“……” 这样听起来，那个女孩似乎……就是完美到不可思议了好吗？ 你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人家的优点，最后还反问我？ 这人给你夸的……你说都完美成这样了，还想要什么？ “不是。”蔚拂叹气，“我比较好奇，你连着说这么长一段话不带喘气的，不觉得缺氧吗？” 就算是一把神枪这么噼里啪啦一顿扫射，这也该枪管过热了吧？ “你少岔开话题还连带人身攻击的。”盛kk最近并没有求于她，格外得大胆，现在更是为吃瓜热情所冲昏头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快说，什么不是，不是什么？” “……不是。”蔚拂扶额，“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中二少女吗？” 十几岁的女孩子，感情大多简单而热烈。 成天幻想骑着白马的王子，或者脚踏七彩祥云的少年乘风破浪而来，斩开一切荆棘。 在女孩最危难的时刻，高光出现，打败坏人。 然后……中二女孩们选择性无视了，调皮的男孩子被老师抽着教鞭满地乱窜，被罚去跑操场，甚至被对方家长领着自家被揍的头破血流的孩子找上门来，一脸畏畏缩缩这才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的怂样，关键还没胆承担责任，缩在家长后头。 当然，偶尔也有那种真的特别有心气的。 就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打抱不平了，就是照死里揍人了，就是自己也鼻青脸肿了，但依旧倍儿感自豪。 这种的，女孩则觉得更帅了！ 简直愿意当场嫁给他，哪怕他做事经不经过大脑，哪怕他未来也可能有家暴倾向，哪怕一切的一切…… 那都不重要。 在十几岁那个年纪，牛比才是最重要的。 可蔚拂，真的过了那个年纪了。 何况，她要愿意，她自己就能成为“牛比”本身，成为所有女孩的梦。 她能高调地仗着蔚家的势力，碾平一切。 并且压根儿不会耍完帅后，被老师家长找上门来，还要认怂。 她不存在这种跌面子的空间。 蔚拂从来不是那种热血上头的女生。 她很清醒。 从前贺莲背叛她，她便毫不犹豫地推开了贺莲，断得干干净净，即使自己一个人深夜辗转反侧。 相比较而言，她和贺莲从前的感情基础要比如今她和许星瑶的更深厚。 可是，她能跟贺莲断干净，那种想法很决绝，却没法想到自己和许星瑶断掉，那个念头光是从大脑里微微闪现，就叫她心慌，叫她不由分说地掐掉。 过了最难过的那一阵，她有时候想想，她和许星瑶之间的，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们连口角都没发生，许星瑶又没做什么实质性的对不起她的事。 她可能是敏感了些，也杯弓蛇影了。 或许，那女孩反该觉得她矫情吧。 她们之间的日子还很长。 她什么都不确定，但无比清醒地确定一点——她想跟许星瑶走下去。 因为，连之前最难过那阵儿，她也从没想过要彼此消失于对方的生命中。 不然，当时也不会选择“难得糊涂”。 “你不像中二少女！”盛kk没得到想要的八卦，等不及地追问，“所以快说快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 蔚拂被她缠到无奈。 因为…… 她此时想一想那个女孩，最近的一个画面，是女孩睡懵了后醒过来，看见她玩味的笑容，相当不好意思，于是直接指着刚刚睡着时蔚拂画下的画稿，劈头盖脸一顿夸。 夸得牛头不对马嘴… 蔚拂将一缕发丝撩至耳后，笑了声，“大概是因为，她懂我的设计灵魂，是我命中注定的soulmate吧。” 手机对面停顿了一下。 盛kk抱着手机愣住了，“啊？” 这有点儿超出她的理解范畴了，什么设计啦，还设计灵魂，在盛kk看来，那都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是我等凡人无法领会的。 所以，蔚拂要这么说的话吧…… 可能也有点儿道理，人家指不定是钟子期和伯牙呢？ 不是她们凡人的恩怨爱恨。 那已经高不可攀，又是另一个阶层的神仙打架了？ 盛kk挠了挠头，“是……是这样吗？” 蔚拂轻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许小渣：我知道！ 蔚高冷纳闷：……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许小渣牛掰哄哄：别的不知道，但我俩命中注定的soulmate是一定的。 蔚高冷：……这个话吧，也有一定道理？ 感谢在2021-07-2820:02:55~2021-07-2919:5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形同陌路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91986511瓶；小P、1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十二月的碱水市,一天比一天冷，外出的行人减少，绿化带的植被也渐渐光秃了枝干,这座城市透着股萧索。 还有一周，就是许星瑶的25岁生日。 许星瑶虽然平日爱玩,但这种事并不喜欢大操大办,可每年的生日依然声势浩大——因为许坞。 许坞日常生活中是宠女儿的，他不曾亏待许星瑶从小吃穿用度和一概小女孩的虚荣心,不管,这是不是对方需要的…… 好在，除开盛大的宴席，还会安排包厢给许星瑶和她一众小伙伴自己玩。 “日月神教”的小伙伴揪着许星瑶不放，排场什么的有许氏的人安排,她们就只管商量当天她们自己要怎么玩。 许星瑶兴致缺缺,随好友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她都没意见,只是自顾自做到一边儿喝酒玩水果消消乐。 过生日,这应该算最近诸多不顺中的一件好事了。 可是许星瑶抱着手机，踩在茶几横杠上,手机的荧光打在她脸上，却是几分寂寥的色彩。 她闷闷不乐。 因为，她感觉得到,最近自己女朋友情绪有点儿闷。 她们的破冰和好,是用插科打诨互相装聋作哑换来的。 没有人再去刻意提起那日的事。好似那次矛盾就那么过去了,不值一提。 可若真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怎么会沦落到冷战，又怎么会彼此心照不宣地对那件事避讳,缄口不言。 事实上，每个人心里都留了个疙瘩，都不痛快。 但换个角度来看，情侣之间吵吵闹闹，磕磕绊绊是……正常的吧？ 有的事儿，当时没有个解决办法。也不一定要撞个头破血流甚至你死我活。 过一阵儿，或许就有了机缘巧合，你转变了，我转变了。 又或者时过境迁，当时耿耿于怀死也放不下的事，也没那么重要了。 许星瑶不知道这算不算掩耳盗铃，自我安慰。 但她想和蔚拂继续下去，她没法做到像以往一样，一个不高兴了，一拍两散拍拍屁股走人。 所以，她只能这么想。 - 深夜，寒风凛冽，吹得身上的大衣衣摆都抖动，猎猎作响。 雨丝细密，和着冷冽的空气灌入口鼻。 许星瑶心里边儿不痛快，她许久不干这样中二的事儿了。 她找借口忽悠了蔚拂，独自下楼买咖啡。 一个人在雨中伫立。 感受被冷雨覆盖淹没，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释放出烦躁，再被无孔不入的雨水浇灭。 这雨不大，不是倾盆大雨，所以无法给予急风骤雨那种击打感。 它是细腻的，只是一点点冷却人浮躁的心。 许星瑶安静地吸入潮湿的空气。 站了大概快两分钟，她不想让蔚拂察觉出她在外逗留，所以很快便重新提步过人行道去对面的咖啡店。 黑夜里的黑风黑雨，勾着人心最隐秘的角落，翩翩起舞。 她心绪紊乱而宁静。 和蔚拂在一起的日子，就像罂粟花。 那样鲜艳，那样美好，那样令人欲罢不能。 明明那样寻常普通，甚至近乎于枯燥，总是被工作填得满满的，甚至陷落于她最厌烦的大把文字资料，可是浮光掠影的间隙，目光相接，呼吸相闻，一霎那的心跳失衡…… 每一寸的时光都叫人心悸。 与跟蔚拂在一起的简单时光相比，曾经那些寻欢作乐，那些在他人跟前简直可以吹上天的牛逼灿烂日子，都黯然失色，甚至在记忆里模糊。 如果，她们能一直这样，能心无芥蒂，该多好？ 她有一瞬觉得，难道自己真的不对吗？蔚拂介意的，是应该介意的？ 她刚过马路，一道人影便飘了过来，打断了她沉溺霏雨的自我怀疑。 “瑶瑶。”女人撑着透明长伞，亲切唤她，靠近一些，将伞遮过她的头顶。 是林枳。 又是几周不见，许星瑶以为这人已经淡忘了她，如今这是在哪玩得不尽兴，突然又想起她了？ 许星瑶没有粗鲁推开女生的习惯，她条件反射一瞬间挂上无懈可击的招牌笑容，然后随意地一闪身，从林枳的伞下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我不需要伞，我就喜欢淋雨。”她那么笑着，很快推开了店门。 林枳小跑几步跟上，收伞，也追进了咖啡店。 “瑶瑶性格这么不羁，我喜欢。”林枳跟着伏到柜台，也笑起来，估摸着许星瑶这纨绔也不会较真儿，更不会记得她惯用的说辞，于是又说起已经用了n次的可怜话来，“我等了你好久，从下午等到现在，快6个小时了，都不敢挪动步子，就怕错过你，站的腿都麻了，完了还突然下雨，我又在雨里等了好久。” 说着，还眨巴了几下眼睛，作出委屈可怜的表情。 “……” 许星瑶扫了一眼林枳手里的伞，无语了。 大姐，天气预报一个星期的晴天，今天下午就是下班那会儿都还是晴天，这雨是突然来的，你要真站了那么久还不挪步，哪来的伞？ 但许星瑶一般不会给女生难堪，她只轻笑了一声，招呼服务生，“给这位小姐一杯温牛奶，我一起结账。” “瑶瑶，把你手机号留给我吧。”林枳倚靠在柜台，作出最妩媚却最不经意的样子，还勾起自己一束卷发，缱绻地在手指上绕了绕，“认识这么久了，在一起也玩过好几次，但真要找你，还得跑你公司堵人，多麻烦呐，以后经常约出来一起玩啊。” 和蔚拂在一起之后，半是自觉半是担心蔚拂介意，她没有再怎么出席过那种有潜在发展可能对象的场合了，她只和最亲近的那一伙人玩。 身边，尚算干净，也许久没有和任何人这样撩来撩去了。 此时，重新听得这样的话，许星瑶叹出一口气。 她是不是……真的如蔚拂忌讳的那样，挺渣的？ 她第一次真实地怀疑自己。 也因此，第一次一本正经地拒绝一个人。 许星瑶斟酌了下措辞，并不想伤女生的面子，“你可能有点儿误会。” 她没有称呼，因为压根儿不记得这姑娘叫什么，索性省略了称呼。 林枳莫名其妙地回望她。 许星瑶只好解释，她轻声道，“你跟我是不可能的，就算我现在单身，也不可能。” 这话就有点儿伤人了，但是实话，而且说得清楚些才能叫人明白，叫人死心放手。 她以前可能不会这么咬死，世界无限大，可能也是无穷的。 但是和蔚拂在一起之后，她确信，她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种“潇洒”生活了。 有些事，经历过了之后，就是不一样了，从前那些快乐堆给她，她也食不知味。 许星瑶继续，有句话得申明，“当然，我现在有主，所以更不可能。” 林枳望着她，并不死心的眼神。 许星瑶看得很清楚，因为“这种爱玩乐的人，并不将任何一段短暂感情经历放入眼中”的眼神，她见的太多了，说有女朋友是劝退不了他们的，有女朋友怎么了，又不是盖棺定论，已经埋一个墓里了，女朋友都是可以换的嘛。 “好，说回来，即使我单身，那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许星瑶干脆地制止了林枳即将说的话，她摇摇头跟人解释，“我告诉你为什么。” “我跟人在一起很简单，就两点。一，你对我脾气，长得好看，重点也有点品味能跟我玩一起；毕竟，只有都是纨绔，才能志趣相投；二、你可以是个灰姑娘，但你也依然要能大度，分的时候不拖泥带水。” 这是许星瑶从前的思路，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这么想的了，但这么说，眼前的姑娘更容易理解。 林枳立即接道，“我能。” 许星瑶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还没说完呢，那是必要条件，现在我们来说说充分条件。” 林枳懵，“什么充分条件？” “充分条件是，你足够吸引我。” 林枳说，“初识的那一晚，你和我很开心。” 许星瑶摇头，“那是你单方面认为的。” 林枳奇道，“你不开心吗？” 许星瑶回想那一晚，她被蔚拂拒绝了，被蔚拂给她的难题困扰到心烦意乱，能开心就有鬼了。 许星瑶失去耐心，翻了个白眼，“姑娘，非要我说这么明白？” 空气静默片刻。 林枳眼神突然变了，她情绪隐隐失控，“你就是因为有了蔚拂，你就是只看重颜值。” ？ 许星瑶诧异地蹙眉，她很纳闷，这不明摆着吗？ 她颜狗的还不够人尽皆知吗？ 她以为这点她们起码是达成共识的，她愈发觉得这人不可理喻。 许星瑶斜了林枳一眼，无精打采地反问，“是啊，你和蔚拂之间，只要没瞎，不都得选蔚拂吗？” 看着女孩恹恹的神色，林枳后退一步，如遭雷击。 她当初从蔚拂手里抢来了贺莲，自此便真以为自己比蔚拂好。 她心底隐隐有念头，有直觉，知晓自己比不上蔚拂。 但是，这种抢女人抢成功了的那种虚荣感包裹着她那颗心，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此时，被人若无其事地揭开了那层遮羞布…… 林枳脸色刷白。 许星瑶并不知道她和贺莲以及蔚拂之间的事，只当一个路人。 若是知道，她绝不会有这样好的态度，应该说，会恶言相向，挑难听的话刺激人。 服务生将饮品打包好了递过来，许星瑶道了句“谢谢。”然后将其中一杯牛奶塞到了失魂落魄的林枳手上，“回去吧，后会无期。” 女人惨白着脸，握着那杯牛奶，呆滞地转身，一步步机械地走了。 许星瑶跟着转身的一刹那，余光扫过了什么，她回转身拎起纸袋，又突然惊觉，再次转身过去。 女人长身玉立，静静站着，垂着的修长手臂底端握着一把纯黑的长伞。 伞尖不是那种汇聚水流样的蜿蜒水珠了，而是三三两两地往下滴水，不知站了多久。 两人四目相对。 许星瑶先是没来由地心底一慌，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慌什么？ 你刚刚确实是相当严肃正经地拒绝了别人的搭讪。 而且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许星瑶想，蔚拂听到看到便听到看到了吧。 那更该知晓她的心意了。 许星瑶走出咖啡店，与门外站着的蔚拂相对而立。 可蔚拂瞧了她半晌，抿了抿唇，无悲无喜地问，“既然无意，为什么要给人买牛奶？” 毕竟，追她时许星瑶也是送的牛奶…… 对蔚拂而言，甚至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可这样特殊意义的东西，却可以给无关紧要，甚至是追求者，她的潜在情敌也买？ 何况，蔚拂是真的不解，这种温柔对追求者林枳而言也很残忍。 嘴上说着不可能，行为中却又给人透着那么一丝缥缈的希望，让人没法彻底死心。 这个女孩是习惯于这种温柔的残忍吗？ 许星瑶错愕和瞬间怀疑人生的眼神蔚拂接收到了，她没再追问，而是换了一种更加清晰明了的方式说，“我相信你对林枳是没有意思的。” 许星瑶这才点头。 蔚拂紧接着道，“但你这种“顺手”但行为，让人很不舒服。” “……” 这要换个人，许星瑶绝对一句“不舒服就对了，你啊咋咋地，边儿呆着去。”就怼回去了，并且一分钟都不带耽搁地扭头就走。 但这是蔚拂，许星瑶只好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刚刚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你应该也听到了。 “至于买牛奶给她，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应该说‘怜香惜玉’？或许这么做确实是有助于撩妹，但我做这些事，最开始是不掺杂任何感情倾向的。” 以许星瑶的耐心，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解释的话，简直是奇迹了。 她一步一步走近，盯着蔚拂，“只是，有失意的或者处在不好的境况下的女生，我没看见的没办法，但我看见了的……”她认真解释，“我提供力所能及的一点小小关照，仅此而已。” 许星瑶没说，这是因为……小时候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姐姐。 也是因为，她自己曾失意，曾在那样的一个时刻受到过关照，所以，她时刻铭记。 这只是一种小小的善意或者说印记下的习惯，无关风月。 如果说连带着会引来一些副作用……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蔚拂不知理解了她的意思没有，又或者即使理解了，有没有相信她。 总之，许星瑶最后一句话落地，她们，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良久。 蔚拂冲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许星瑶皱了皱眉，跟上去。 下一秒，她赫然看见女人肩上泅湿的浅淡水迹，她上前一步抓住蔚拂的衣袖，“怎么不撑伞呢？都淋湿了。” 蔚拂来的时候是撑了伞的，站在店门的屋檐下才收了伞，可看见店内的情形，她一时顿住了。 风刮着雨丝偶尔倾斜地打进屋檐下，站得久了，零零散散也就沾湿了一点雨水。 许星瑶不说到算了，一说起，靠的近了，蔚拂才看清，女孩身上从上到下都沾着雨，顿时怒火中烧。 她一双长眸泛冷，看着许星瑶的眼神比刚刚要冷过一倍，没好气地出声，“平时挑剔又矜贵，那么难伺候，食堂都吃不惯，出门就让人伺候，结果下雨天，就这么直直往雨里冲？” 蔚拂的语调又疾又冷，一般人听着估计能吓到垂着头不吭声只会发抖了。 但许星瑶不是一般人，听着这声训斥，她脸色竟还比刚刚和缓了一些。 “……” 蔚拂都无奈了，这女孩自己说外面下雨，所以她一个人去买咖啡就行了。 结果都知道下雨，还不撑伞？ 许星瑶理亏，也没多说别的，从蔚拂手里拿过伞撑开了，举过两人头顶，带步往外走，下一秒又被蔚拂接过了伞撑着。 许星瑶也没再抢着撑伞了，没争着那个按照她性格而言，总会争着的那个主动照顾的位置了。 她安安静静的，就垂着头，待在伞下，陪着蔚拂走。 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很轻。 许星瑶小心翼翼地跟蔚拂拉开着一点点距离。 仅分毫之距。 这是不是她们的安全距离？ 不能舍得放开，所以要紧紧挨在一块儿。 但她身上已经湿了，她不愿意…甚至不敢贴紧蔚拂。 怕自己身上的水痕雨渍沾湿弄脏身边这个清高的女人。 她有点儿讨厌这样的自己，神经质一般，患得患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2919:53:34~2021-07-3020:4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Celadón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空灯流远Sco、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lanB5瓶；16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冬日正午的阳光温暖,有厚重的云层移过，遮住了太阳，天幕一点点暗沉下来。 午休时间,贺莲的手机震颤个不停，她抓着毯子从身上掀了把,略翻了个身,不耐烦地捞过随身的手机，半眯着眼看了下。 是林枳的电话。 她们已经许久不曾联络,应该说是林枳单方面掐断了联络,之前她多次提出复合，林枳都拒绝了，电话里，两人一言不合就吵得天翻地覆。 这女人不是扬言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了吗,怎么竟然主动来了电话？ 贺莲的瞌睡一下子醒了大半,她撑着架在办公室的折叠床，翻身坐起,划开来电,“喂……” 十分钟后。 贺莲出现在了公司大楼下，她推开旋转门,“左手边拐角有家咖啡店，不用过马路，去坐会儿吧。” “……” 林枳一脸看智障的表情,这女人什么构造,怎么就能觉得她们之间是可以坐下喝杯咖啡聊天的关系的？ “我没那空。”林枳冷哼一声,“之前微信删了，我也并不想再加回来，给你看几张照片就走了。” 贺莲脸上的笑容僵住,整个人顿了下，才问，“什么？” 林枳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递到贺莲眼前，“你自己看吧。” 是她拍的蔚拂跟许星瑶走在一起的照片，两人共伞的背影和几张侧影。 “你白月光是真的走出来了吧。”林枳言辞讥讽，“这回她可真跟别人在一起了，确立关系，我亲耳听到的，错不了。” 贺莲脸色剧变。 “啧啧啧，以后别再吹牛逼说人家天天为你以泪洗面了。”林枳满意地看着贺莲眸子里喷薄而出的怒火，肆意地笑了笑，转身大步而去。 她就知道，贺莲这个混｜蛋，永远也放不下蔚拂。 贺莲自己可以不断招惹别的女人，看着蔚拂走不出阴影的痛苦而自豪，但一旦蔚拂跟别人有了可能，蔚拂真的把她从心底里摘出去了。 贺莲会整个人疯掉。 这个混｜蛋打心底里认为，蔚拂是她的，一辈子都是。 林枳今天来不全然是为了刺激贺莲，报复这个混｜蛋。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贺莲会发疯，贺莲会去找蔚拂，而许星瑶那种纨绔肯定是最讨厌麻烦的，看着这种负责矫情又狗血的情仇关系，必定会嫌弃地甩掉蔚拂。 到时，就是她的机会了。 - 蔚拂见到贺莲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是鸡飞狗跳了。 她心底的烦躁跟疲惫一圈一圈往上涌，可她甚至来不及捏一捏鼻梁缓解一下，推开门的下一秒就赶紧进门并反身重新关上门，好似少了这几秒的时间，里面的屋顶都要掀起来了，然后屋内的会议桌各种摆件能从屋里被爆炸出去。 “蔚拂！” 贺莲看见她，猛地低声惊呼了一声，从刚刚拔高的声调里狠降了几个调。 而坐在会议中尽头的女孩，安静靠在椅背里，此时无声地抬眸也看向她。 蔚拂不知道此前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贺莲为何突然跑来星辰找她，不知道贺莲跟许星瑶都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为何贺莲怎么会被安置在会议室。 是许星瑶提前截住了贺莲，才不至于让这女人在公司门口叫骂吗？ 许星瑶是因公爱惜公司的脸面，忍受不了有人在自己地盘撒泼，还是因私替她解决前女友…… 可不管是哪一个原因，这个场面都让蔚拂觉得很难以忍受。 纵然许星瑶早就见识过她的前女友，甚至几次三番为她出头，可那都是恋爱前的事。 如今，在现女友跟前，在许星瑶这个对她而言不知道哪里特别为什么特别，但就是特别到毫无道理可言的女孩面前，她有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 蔚拂走近几步，低声呵斥贺莲，“你怎么来了？” “你嫌我丢人现眼是吗？”贺莲脸色一变，从凝肃转为极度愤怒，她胸前剧烈起伏，“你从前就是这样，畏畏缩缩，从来不愿意把我们的关系摊给别人看，如今我来星辰，你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这？” “……” 许久不见识某人的胡搅蛮缠，一时还真适应不过来。 蔚拂终是没忍住，狠掐了掐自己鼻梁，强迫自己压下怒火维持清醒。 这人一直都是这样的，擅长于颠倒黑白又喜欢倒打一耙。 从前在一起的时候，明明贺莲自己也不敢跟周围人公开关系，她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害怕会有指指点点，害怕对工作有影响，害怕太多太多…… 有那么多的害怕与不甘愿，但总会理直气壮地指责蔚拂。 蔚拂承认，她是不愿意把两人关系在公司里公开，但她不是因为害怕，长这么大，这世界上还真没什么好让她害怕的东西。 她就是单纯不愿意在公司公开，工作是工作的地方，同事只是同事不是朋友，她的私人关系是区分很开的，她纵然不介意流言，却很烦麻烦，对不必要的事不必要的人，她没有几分耐心。公司里的公事关系，对她而言，就是不必要的人，至少，不必要分享私人恋情。 这话她跟贺莲解释过，但贺莲并不听，而且隔一阵就要翻出来闹一遍，蔚拂早已懒得再解释。 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重点是…… 蔚拂还没说话，长桌尽头的许星瑶嗤笑了一声，她自认为很不偏不倚地点评了一句话，“是够丢人现眼的。” “……” 这女孩永远那么一针见血。 贺莲精准被踩到痛脚，几乎要跳起来，指着许星瑶就要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我跟蔚拂在一起的时候——” 蔚拂抬手打断了贺莲的话音，说出了重点，“不说这个，我们不是说好了两清？” 两清的意思很难理解吗？ 她认为，她们早已该是陌生人，就是见了面也不用打招呼那种，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那贺莲都不该出现在这。 可贺莲不是这么想的。 “你……”贺莲被蔚拂这句话堵了一下，她眼睛瞪得溜圆，过了几秒才找到话语怼回去，“你是不是早就想着跟我分开了，就算你当时没有发现我和其他人在一起，你也盼着摆脱我吧？所以才会说出所谓的两清。” 贺莲怒目而视，又指了下另一边的许星瑶，“你一直看不上我，我没出息，没钱，哪里比得上这位小老总，你早就想着一脚踹开我，找个这样体面的女人傍着了吧？” 又是倒打一耙。 两人分开后，贺莲身边流水的新女友，才是一个顶一个的富二代。 连许星瑶都撞见过，贺莲讨好忽悠王家那位小女儿，她当时还拿弹弓教训了贺莲，如今她可在这坐着呢，贺莲是忘记了吗？这张口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令人叹服。 许星瑶无比嘲讽地摇了摇头，刚好和蔚拂对视上。 这个瞬间，两人卸掉了之前的隔阂，短暂地默契了一小下。 蔚拂看破她心中所想，冲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魔王，别取笑别人了，你自己奥斯卡影后级的表演和说瞎话功力也不遑多让好吗？ 许星瑶先是得意挑眉，又抿唇不忿，要跟贺莲划清界限——别把我跟她相提并论，我的调戏是正大光明的，哪里像这位只会低劣的苦情戏。 “……” 蔚拂想给她一个翻上天的白眼。 但终究没给成，这两人旁若无人又心有灵犀的眼神交汇狠狠刺激到了贺莲，当她是死的还是瞎的？ 她此番找上门来可就是要蔚拂给个说法，她就是要这两人不能在一起的！ 贺莲猛地伸手抓住了蔚拂的胳膊，许星瑶的反应比蔚拂还要快，“刷”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此前，就她和贺莲两人在会议室的时候，任凭贺莲说什么，如何激动，她都只是坐着，多给个眼神都嫌浪费。 “阿拂。”这两个字念得如泣如诉，贺莲眼眶泛红。 艹！ 许星瑶咬牙，她一瞬间就意会到了贺莲想干什么。 那天在milk，这女人就是靠着卖可怜，让蔚拂替她解了围。 这是故技重施。 果不其然，贺莲伏身向着蔚拂肩头靠过去。 但蔚拂更快一步地后退了。 虽然没有躲开贺莲的禁锢，还是被人紧紧抓着，倒不至于被贺莲撞入怀中了。 “自重。”蔚拂薄唇轻启，话音里却是极重的分量，“你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的。” 许星瑶扶着桌案，随时准备近前格挡开贺莲，毕竟，蔚拂如今是她的女朋友，她可没那么好的气度，能任人欺负自己女友。 但她同时也尊重蔚拂，在某些思路上她能理解蔚拂，这种事，当事人应该更想自己解决。 她全身都是略微紧绷的状态，却突然听见蔚拂说出“自重”这两个字。 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这话蔚拂也曾对她说过，当时她觉得有点儿刺耳，可此时换个场景换个对象，她却觉得......真是格外顺耳。 尤其，蔚拂还官方盖戳，承认她们的关系。 贺莲愣了下，没抓蔚拂胳膊的那只手捏攥成拳，突然捶打在蔚拂身上，一下又一下，她的声音里掺上了哭腔，“蔚拂，你怎么能这样？6年啊，我还追了你2年，我在你身上花费了8年的心血，到头来你就为了那样一个有钱的小老总不要我了，你没有心的吗？” 许星瑶眼睁睁看着贺莲动手，不算太重，但也绝对不轻，她一个箭步上去就要拽住那个奔溃掉的女人，但又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 她和蔚拂对视了一眼，讪讪地舔了下唇。 纵然她听着贺莲的逻辑也是觉得无语，但是，总归这个场景，看着那个女人狼狈而崩溃的样子......有点儿可怜。 何况，既然那两人曾经的感情那样深厚，所经历比她和蔚拂的久了太多，多少，她这样横插一脚硬要搅和那两人的了断，显得不合适，还是交给当事人自己解决比较好。 蔚拂抬手，死死地扯住了贺莲还在砸向她的拳头，虽然力道比不上贺莲，但好歹有点作用减缓了频率，“你住手，贺莲，你我都清楚，我们之间分开，跟她没有关系。” 这是蔚拂最后一次耐着性子解释，显然，贺莲都听出来了蔚拂决绝的态度，她愣愣的，终于自发地止住了动作，蔚拂也就松开了自己的手，霎时间，贺莲两只手都无力地垂落，眼睛瞪得不会闭眼了，只直直看着蔚拂。 好似这么多年，第一回 认真地看清了这个女人。 好半天，贺莲嗓子喑哑，“我要你亲口说，你真的打算割舍掉我们曾经的一切，和她在一起吗？” 许星瑶的心也跟着一下子悬起来。 她垂着眼不作声，好似神游，可全副心力都跟着贺莲一起等待女人的宣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3020:45:33~2021-08-0120:4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aro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木26瓶；无10瓶；34628567、陌榆Mo5瓶；KAMID。、19002瓶；16、可乐味□□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眼前的女人神态似癫狂又似无尽伤悲。 刚刚的喧嚣一瞬间像被人按了静止键,会议室静得仿佛落下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8年。 是啊，那么长的时间。 蔚拂看着贺莲，目光却没有聚焦,透过这个女人的面孔看到了很久远的东西。 一年又一年，初识恋爱,一眨眼的功夫,一幕幕在眼前划过。 曾经以为会是记忆中铭记一辈子的东西，深刻入骨,最后随着一把骨灰掩埋入墓。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大概还能记得很多东西，但又那样模糊，那样遥远，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而她记忆里鲜艳的部分,已经被另一个女孩填满了。 明明相处的还不算太久,但她的生活，她的生命,充溢着的,都不用费神便随时浮现在脑海的，是那个笑起来会有梨涡,永远自恋上天又张扬的女孩。 仅仅一瞬间的出神，蔚拂收回思绪，再次落目在身前的贺莲脸上。 她看着女人熟悉的那抹愤世嫉俗的神色,突然就觉得那样陌生了,也不能说是陌生,而是……与她无关了。 她确信，这人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梦中纠缠，也不会再进入自己的生命了。 翻篇了。 她终究自己放过了自己。 “嗯。”蔚拂点头,看了眼贺莲，又看了眼侧身靠在会议桌边沿亚麻卷发懒倦的女孩，“我现在只想和她在一起。” 贺莲眼眶打转着泪花，定定地看了她两秒，不可置信也无法接受，喉咙里传来低低的呜咽，精致的妆面被突然涌出的泪水打湿，张大了嘴，像是想要大哭大吼，却只发出模糊又压抑的声音。 “嗷……” 许星瑶再没有犹豫，在贺莲哭出声的同时，欺近前拦在两人中间，将自己的女友拽到另一边，同时拿着手机拨出了电话。 既然蔚拂已经了断了。 之后的扫尾，她来就行了。 南南带着安保很快进来了，在此前，许星瑶始终挡在蔚拂身前，防止贺莲出现什么过激行为。 但没有，贺莲只是崩溃又喑哑地大哭，张着大大的嘴巴，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好似喘不过气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等保安进来，本来是要把贺莲架出去的，结果几乎是把这个哭到岔气几近虚脱到女人半扶出去的。 许星瑶看着他们的背影，冷漠出声，“不准再找蔚拂了，你再来可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待遇，我不会让你进星辰的门，只会让人丢你出去，甚至你想做别的闹腾，我也有不一样的方式对付你，至于我说的是什么方式，你自己心底有点数。” 最后一句话，她加重了读音。 贺莲背对着她们，顿了下，没转过身就被人搀扶走了。 一场闹剧落幕。 蔚拂没动，许星瑶就也没动。 半晌，蔚拂看着许星瑶说了两个字，“谢谢。” “我想听的不是这两个字。”许星瑶撇撇嘴，一只手随意搭上了身边一张椅子的椅背。 蔚拂安静了一小下，仍旧看着她，“那你想要听什么？” 想要听什么？ 许星瑶刚刚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只是不喜欢听蔚拂这样生疏客套而已。 而且，她已经听到了想听的话，蔚拂当着她的面，了断前缘，又认可她的存在。 “抱歉。” 隔了一小会，因为许星瑶始终没说话，蔚拂于是自己思考着换了两个字。 抱歉什么？ 抱歉添麻烦了吗？ 许星瑶刚刚还略有些小微妙的旖旎心思被这女人一而再的两个字打败，她终是有点儿压不下不爽的情绪了，自打贺莲出现就一直不爽的情绪。 她指尖在椅背上敲打了几下，倏忽转身，一言不发地把会议室的门给关上了。 接着，走到蔚拂跟前，仰视着蔚拂，她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但周身的气压明显很低。 顷刻间，这里成了完全封闭的，二人空间。 而且，这二人还是情侣关系…… 如果这女人还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不知道她这是何意，她都要暴走了。 蔚拂黑眸渐渐幽深晦暗，盯着她，“我没来之前，她说了些难听话吧，说了什么？”女人又顿了顿，“不管什么，你别放心上。” 这是在解释？还在继续道歉？ 许星瑶被打败！ 她恶狠狠盯着蔚拂，淡漠的声调，字句简直从牙缝里蹦出来，“你低下来一点。” 蔚拂“嗯？”了一声，没懂她意思，但还是顺从地依言微弯点身子，和她在同一水平线相视。 许星瑶抬手圈住女人后脖颈，往前一勾一带，两人的唇便磕在了一处。 “嗯、哼。”蔚拂紧蹙眉，似乎是扛不住突然的痛，唇角溢出轻微的痛呼。 许星瑶却没放手，蔚拂竟也没有任何推拒的举动，生生忍耐住了疼痛，扶住了许星瑶，双手揽在女孩的腰间，配合着许星瑶，承受着许星瑶不大温柔的这个吻。 女孩到底心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明明自己也会痛，只是因为有心理准备才没有失声痛呼，明明是怀着惩戒的心思。 可她听见蔚拂的声音，感受着蔚拂反常做小伏低的逆来顺受，纵然心潮里刚刚还翻滚着惊涛骇浪，又瞬间化作了一滩缱绻的春水。 她停了胡搅蛮缠地啃咬碾压，轻轻退开一点，后腰处立即便被女人按住，阻止了她撤开。 怎么？ 情愿被她虐待吗？ 许星瑶闭着的眼睛忍不住微弯了点弧度，可她本身也没打算撤开。 她依旧搂着蔚拂的脖子，照着刚刚被她磕到的位置轻轻舔了舔，喷薄在她脸颊上的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许星瑶半睁开眼，又极温柔地亲了亲，混沌中看见女人乌黑的长睫跟着她颤动了下。 接下来，她才一点点礼貌叩门问好，撬开贝齿，纠缠。 因为身处公司，又是大白天，多少有点儿不安，也多了几分刺激。 两人的这个吻很深沉又略有些急促，好似说不出的感情尽数宣泄于此。 分开时，彼此错开呼吸，平缓。 许星瑶半喘匀了气息，退开半步，眼神是略有些湿漉漉的，嗓音也低哑，语调却尚算冷静，她仰着头，没多少好气，“她说，你们一起经历了很多的浪漫，还说你们一起泡温泉。” 其实还有很多，许星瑶只是捡了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丢出来。 她不过做做样子，顺道撒撒名不正言不顺的小火，没有较真儿的打算。 凉飕飕的气势。 蔚拂无奈，“那也是以前。” 以前，既然是情侣关系，那一起做什么都正常吧。 “嗯。”许星瑶依旧没好气，又半真半假说，“其实比起平日夜店里刺激的威士忌什么的，我有时候也会喜欢稍显平淡又甘洌的清酒。” 蔚拂瞥了她一眼，等着后续。 许星瑶轻咳嗽了一声，双手压在身后，装模作样地随意嘟囔了一句，“我泡温泉就喜欢温泉鸡蛋，再配上清酒，那才像话。” 女孩的嗓音浑不在意。 蔚拂却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她好歹压住了唇角，如果此刻真笑出来，是会被某小老总派人暗杀的吧？ 她安静眨眼，递了句话出去，“嗯，听起来是不错，我没试过，不然下次一起试一试？” 许星瑶舔了舔唇，流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欣慰眼神，然后非常大尾巴狼地微点了下头，“可以。” “还要有樱花飘落，配着氤氲的水雾。” 啧，就某小魔王的文艺程度，这得是搜肠刮肚才找出来的词汇吧？ 蔚拂又憋着笑，应了声，“嗯。” - 原本万诗是约了许星瑶下午一起去逛街的，她在许星瑶办公室坐着玩了会手机，却见许星瑶接了个电话后，急匆匆地出去了，连个眼神都没来得及留给她。 零零散散，她听见电话那头说的几个词，“激动”、“找蔚总监”...... 途中，许星瑶单腿坐在办公桌边沿，听着电话，随手就拨过电脑屏幕看了眼，助理发来的监控小视频，万诗看见画面中，是个高挑的女人。 等许星瑶再次回来的时候，脸上隐隐有春意盎然，又被其他灰蒙蒙的情绪遮盖，喜怒不辨。 她们这么多年的闺蜜，基本无话不谈，没有忌讳，即使真有不愿意吐露的隐私，一方问出，另一方不作答，便双方都能心领神会跳过话题。 万诗随口便问，“我瞧着，你这是替你女朋友解决桃花去了？” “前女友。”许星瑶从小冰箱里捞出一瓶冰过的气泡水，拧开盖子，便往喉咙里灌。 即使室内空调开得很足，但毕竟还是冬季，屋外的景色都萧条到只剩灰白色调。 万诗倒没就冰气泡水发表意见，因为知道小魔王在某些方面是很有个性的，没人能左右想法，于是她只是略微拧了下眉，就继续了话题，“她的前女友找上门来，你先去拦着了？” 这可不符合小魔王的作风啊。 许星瑶一向是率性洒脱的，路见不平替人出头没问题，但她和蔚拂已经是女朋友，关于女朋友和前女友的情感纠结这种黏黏糊糊的事，就算不嫌无聊，但她不该避避嫌？ 看着不出事就行了，有必要插手？ 许星瑶没什么情绪，“嗯。” 万诗琢磨着又问，“你现在是因为那位前女友在不爽？” “我当然不爽。”许星瑶单手一撑办公桌，又单腿坐了上去，相当没有坐姿但看起来莫名地帅。 万诗把这句话在脑子里兜了几圈，心道，那位蔚小姐还真是一直在打破许星瑶的特例。 竟然有一天，许星瑶会吃别人的醋，还是吃这种没谱儿的飞醋？ 不过，万诗纳闷，“你不相信你女朋友吗？” 不然，交给人自己处理就是，至于要先一步跑过去，急不可耐生怕被人抢走女朋友一样？ 许星瑶又灌了一口冰气泡水，痛快地哈出一口气，万诗缩了缩身子，替她觉得凉，女孩却说，“不，这一点上我很相信她，她永远做不出出格的事。” 万诗皱了皱眉，觉得这句话另有深意。 果然，许星瑶很快便说，“我相信她的品性。” 那女人那样清高，品性更是一等一的端正，绝对做不出令自己都不屑的事情。 既然已经和她确定了关系，断不会出轨对不起她，更不会还是吃回头草，好似她成为证明那两人爱情的祭品或者说验证者，至她于途中过客这样一个尴尬可笑的地位。 但也因此，很难确定那人不会背叛，究竟是因为足够的喜欢......还是只是刻在骨子里的责任与自律。 “唔。”万诗无意义吐出一个音节，像是对许星瑶这句话的回应。 她听明白了许星瑶的担心。 但是...... 万诗头一回见自家闺蜜如此认真深陷情网，不忍许星瑶失望，也真心希望这女孩能得到一份靠谱的感情，“瑶瑶，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你愿意听就听听看，长辈的那些话你我都听烂了，但毕竟是他们几十年的人生经历验证过的，多少有几分道理。” 许星瑶：“？” 万诗娓娓道来，“我常听婶婶阿姨她们说，爱情这种感情并不能维持太久，要在一起一辈子，时间久了，夫妻之间更多的是亲情，当激情褪去，身边那些不断涌出的新鲜和刺激是不断的，且真的很吸引人，能守住底线的，通常真的都是靠人品，或许要维系一段感情，品性真的是第一位的，它才是一份保障。” 话音落地，许星瑶静了片刻，才点头，“可能吧。” 她挂上了小魔王式没心没肺的笑容。 万诗说的或许有理，可是那不是很久以后嘛。 她和蔚拂才在一起多久？就算不是恋爱初期，那也是热恋期，或者两者之间吧。 不是她不愿意去思考长久的事，品性也确实是挺能给人安全感的。 但是，一切爱情的最初，总不是靠品性来动心的吧？最热烈的阶段，明明应该依靠的是......喜欢吧？ 难道你和一个人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品性过关吗？只是因为硬件条件吗？ 那爱情的魔力在哪里？那只要硬件条件符合了，是不是谁都可以？ 爱情令人着迷的是那份心动，是喜欢，是足够的喜欢啊。 总不能本末倒置，为了恋爱而恋爱，只要一份保障就够了。 靠品性的，和过去包办婚姻有什么差别，打算相敬如宾一辈子吗？ 不是不想，可以理解可以尊重，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 但在许星瑶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的。 用上回她跟林枳解释的话来说，充分条件和必要条件。 品性是必要条件，而足够的喜欢，才是充分条件啊。 万诗想起什么，“嘶。”了一声，许星瑶闻言望过去，只见她说，“不是，既然你相信你女朋友，那你还着急忙慌地跑去干嘛，还要拦住人前女友。” 许星瑶攥着气泡水瓶，在室内的温暖温度下，瓶壁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因为......她那个人，深情又长情。” 平日里高冷，可对着特定的人太容易心软，被人拿捏。 光天化日之下，如果没法彻底冷心绝情，在公司门口那样一个人来人往的场合，又很让人丢脸，蔚拂那样的清冷性子又怎么能受得了。 只会进退两难吧。 “我没有想要瞒过她替她私下解决了，我只是把人拦住了放在会议室而已，我只是暂时拖住稳住那个人而已，不至于让人在公司门口败坏她的名声，招惹她烦心。”许星瑶说，“我想给她留出时间，我把人弄进会议室就让人去找了她。” 纵然是情侣，再亲密也是有隐私的。 谁知道，这事蔚拂会不会更想自己解决。 她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不会随便逾矩。 万诗静默片刻，恍然察觉，许星瑶头一回有这样深沉的情绪，也不禁感慨，“你......很了解她。” 虽然看起来这两个人南辕北辙的，性格和很多人生态度都是互不相通的。 但实际上，许星瑶却比那个8年时间的前女友，听起来吓死人的深厚感情基础的人，还要了解蔚拂。 一个只顾自己情绪不管不顾便冲来公司踩踏蔚拂的禁忌，另一个，却能瞬间反应替人思考，再做出合适的应对。 其实，她们在思想和灵魂上，不同的夸张，却也实在匹配得简直可怕。 许星瑶仰头将最后一点儿冰气泡水喝完，放下瓶子在桌面，深吸了一口气，“嗯，我了解她吧？我对她什么都能确定。” 暖空气和着冰水在身体里流窜。 她无声地勾了个自嘲的笑容——她唯一不能确定的，只是那个女人的心。 - 因为许星瑶下午就出了公司，还给蔚拂报备了晚上的行程，不会再回星辰，蔚拂也就下班之后准时回家了。 她最近只是专心准备泠鸢的复赛，并没有什么工作，那么没有许星瑶，她在公司和在家里，没有区别。 洗过澡爬上床，蔚拂玩着平板翻阅设计相关的论坛。 看到一半，手机震颤起来，蔚拂拿过看了下，是盛KK的电话。 一接起来，蔚拂还没出声，对面盛KK中气十足地就问，“贺莲有没有去找你？” “......？” 蔚拂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可恶啊！她还真去了！”盛KK怒气十足，转而平复了一下，解释，“她先来找我打听了你的事，我当时就回绝了她，让她不要去找你，不过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在我跟前这么硬气的。” 蔚拂和盛KK多年的好友，贺莲不知蔚拂家世，但盛KK可没对自家繁华遮掩，她应该是猜测蔚拂跟盛KK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但在盛KK这位从内而外华贵的千金跟头，贺莲总自觉低人一等...... 如今贺莲能超越本能硬气地跟盛KK快吵起来，盛KK嗤笑一声，“看来估计是真气得够呛。” “......” 蔚拂不予置评，“算了，以后别提她了，我们今天已经真正地了断了。” 盛KK大笑了几声，听出了好友言辞中的放下和真切。 转而，盛KK又问，“不过，她都找到你们公司去了，那位星辰小老总知道吗？” “嗯。” 盛KK吸了口冷气，“那，小老总没闹腾？” “......” 蔚拂其实想象不出来许星瑶会大张旗鼓闹腾的样子。 那女孩，浑不在意的东西总是表现得张扬，而真正的快乐又或者伤心，总是静默无声的。 盛KK见蔚拂没说话，自然得出答案，“这是缺心眼儿还是不把你当回事？” 这么不在意潜在情敌的危险吗？ 蔚拂膝盖上摆着的平板流淌着纯音乐，她心思却并不静，回忆起了白天的场景。 只借着最可有可无的小事举例，耍着最小心翼翼的任性...... 那个小情绪十足又最终隐忍克制的吻...... 懂事得令人心疼。 蔚拂叹了口气，“不算闹腾，但也有点儿不高兴吧。” “啧。”盛KK指责，“双标啊，你不喜欢她搭讪撩妹，不喜欢她渣，她依然我行我素，还跟你反生气，可是一转眼，她却不准你和你前女友纠缠不清，她就可以管着你。” “......” 蔚拂不得不佩服好友对她的偏袒。 合着，许星瑶闹没闹腾都是错。 “你这情路未免太坎坷了。”盛KK自顾自在那边感慨。 其实，盛KK有点儿内疚，毕竟最开始是她建议蔚拂去和那位小老总试试的，她是想蔚拂能走出阴影。 可没想到，蔚拂还真跟那女孩成了，更没想到，那女孩竟然也有渣的特质。 盛KK试着劝道，“不过既然不喜欢她渣......何必要委屈将就自己，这不是互相折磨吗？” 蔚拂的眼神落在平板屏幕上，她指尖轻轻掐了下平板的一角。 她其实一般听华语歌都是听女声的。 最近，却偶然听了一首男声歌曲《想自由》，里边儿有句歌词是这样的。 “就算爱也会变冷的，可是现在抱的你是暖的。” “我不晓得，我不舍得，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 道理，没有人不懂。 可人最抵不过的，是自己的心啊。 蔚拂手指划过平板金属边沿，说出了一句近乎于废话的大实话，“因为，我喜欢她。” 而不喜欢抵不过喜欢。 第57章 即使距离生日宴不过5天的时间,许星瑶却仍旧没有松懈下来的资格和时间。 魔镜的资料她翻来覆去研究了不知道多少遍。 星辰的精英组最近也跟着她开始日夜颠倒地加班加点。 她和蔚拂几乎完全失去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但这也是形势所迫，没有办法的事。 有一回,夜晚加班间隙，许星瑶点了夜宵,加班组成员大快朵颐的同时,也忙里偷闲在大会议桌上瞎聊一气。 “加班使我快乐。”一男子举起一支烤牛筋大喝。 “加班使我实现个人价值！”另一名他对面的男子举起一支烤猪蹄，跟他的烤牛筋对碰了一下。 因为吃完还得继续工作,所以不能喝酒,只能以这种方式“碰杯”了。 加班组共计5个成员，加上许星瑶这个小老总和编外的蔚拂，桌上坐了7人，大晚上,窗外灯火阑珊,会议室却亮如白昼，人气鲜活。 许星瑶和蔚拂是挨在一块儿坐的,因为桌上其他人都是男生,她们两个女生坐一起是很理所当然的。 吃得酣畅淋漓又胡言乱语的男生，一贯粗枝大叶,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桌面下的小小风景。 许星瑶招呼大家吃宵夜，忙着把打包盒分出去，指挥这指挥那,手上不知何时沾了油渍,她微皱了下眉头,手就被人抓走了。 女人微低头，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伸长扯了两张纸巾,按着她坐下，给她擦手。 许星瑶单手撑着下颌，就着被蔚拂拽着半侧了点身子的姿势，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女朋友照顾自己。 她眼睛微弯，这感觉确实新奇，她谈恋爱的对象也都和她性子相仿，都是爱玩的人，也都“不拘小节”，她们一起取乐志趣相投，却从未有这种平淡又细腻的小互动。 “笑什么笑？”女人头都没抬，以仅容两人听到的音量轻声呵斥，“纨绔大小姐就是习惯了被人伺候是吧？” “嗯哼。”许星瑶的手被擦干净，在蔚拂微起身将用过的纸巾团起来扔进垃圾桶后，果断在蔚拂松开她之前反抓住了蔚拂的手，漫不经心，“是啊，纨绔不就这样，被人伺候我就分外的开心。” “……” 蔚拂没理她的鬼话，而是眼睛往下瞥了一眼两人的手。 刚刚女生间的小帮忙擦手无可厚非，这样握着，被人看到了，可就不那么像话了。 蔚拂跟许星瑶眼神互动，小老总始终蜜汁微笑，还有一股蜜汁自恋的嘚瑟劲儿，对她的疑问和警示毫无反应。 “……” 对牛弹琴。 蔚拂轻哼一声，随她去了，反正这是她的公司，真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的八卦绯闻，中心人物该是小老板吧？ 这位小老板这么肆意，反而她在这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是闲的嘛。 刚好蔚拂被抓着的是左手，她右手毫无阻碍地夹了一只干面包片，沾了点酱，小口小口地进食。 “我一直就想说，蔚总监这个吃饭姿态真是太优雅了。” “就是，赏心悦目嘛。” 男生埋头干饭的同时还不忘欣赏美人。 许星瑶听了一边自豪，一边又不是很爽自己的人被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仰慕着，“赏心悦目是赏心悦目，有你们什么事？” 众人懵。 许星瑶抿了下唇，不情不愿地补上一句，“干饭人就要有干饭人的亚子，你们吃欢快点，蔚总监这种文雅进食，你们看了会影响你们进食效率。” 吃欢快点……？ 不知为何，众人脑海里浮现出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猪猡，欢快地奔向石槽的场景。 蔚拂执着筷子，微屈手指成半握拳状虚虚挡在唇边，闻言没忍住笑了声。 众人连忙摇摇头，把脑子里奇异的构想甩出去，哈哈大笑，“那不会，干饭人之魂永不熄灭！” “再说了，有个词叫秀色可餐，看着蔚总监这样的仙女吃饭，我们只会更加胃口大开！” “许总你别担心，我们能吃着呢，绝对给您足够的豪迈请客空间！” …… 许星瑶扶额。 下一刻，她的碗里被丢进了一颗小年糕，已经沾了白糖的。 她有点儿欣慰，某人记得她嗜甜，还记得注意到她没吃东西。 要不是顾忌这么多其他同事在场，说不定某人会亲自喂她吃这颗年糕呢。 但是……她还是无福享受女朋友的爱心投喂。 因为她右手牵着人呢。 许星瑶落寞地望向蔚拂，颇为无奈。 结果，女人眼神里却是笑意……？ 还是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的那种笑意！ 许星瑶不爽地逼视蔚拂。 两人眼神对撞，蔚拂无动于衷，始终浅浅地弯着眼睛。 于是，许星瑶点了点头，也笑了一下。 蔚拂：“？” 女孩左手抓起筷子，简单地适应了一下，便夹起那颗小年糕，塞进了嘴里，然后抬起星眸，继续同她对视。 像只嘚瑟又愤怒的小仓鼠，腮帮子时鼓时瘪，对着那颗年糕大嚼特嚼。 总体而言，就展现了一句话——怎么样，厉害吧？ 我小魔王用左手也能吃得了！ “……” 蔚拂被小姑娘幼稚的举动囧到。 “哎！我头一次发现，原来许总是左撇子？！” “卧槽，许总能用左手拿筷子吃东西诶！牛皮！” 男生们爆发出惊呼。 许星瑶若无其事地在众人瞩目中，又拿筷子夹了块儿藕片，淡定地吃着，淡定地扫视了一圈众人。 好像在说——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我听说用左手的人比一般人聪明些！” “我从小也听我家大人这么说！” “有道理啊！难怪许总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 男生们趁机给领导拍个马屁。 蔚拂无言地摇摇头。 许星瑶却冲着她得意地笑出梨涡。 蔚拂认命地在几个打包盒中用眼神搜索着，找些好夹又合许星瑶口味的食物，给许星瑶放进碗里，方便幼稚的女朋友填肚子的同时维持住“聪明”人设。 不知道是又在恶作剧还是对她的感恩，女孩抓着她的手，指尖却在她掌心胡乱地划来划去。 “……痒。” 蔚拂微抽动了下手，被许星瑶更紧地拽住了。 谁的心脏在刹那间急速跳动了几下？ 就好像有跳跃的音符，随着某人的随心所欲，一个节点一个节点毫无规律可循地落在心脏。 吃得满嘴流油的男生们，互相之间的话题瞎侃完了，看着蔚拂像是才刚想起来，“说起来，蔚总监怎么也在公司加班？” 他们是赶项目，可设计部最近可没什么可忙的啊。 蔚拂有种突然被捉奸的感觉…… 她的心脏还在疾跳，面上维持着一贯的冷清，未来得及说什么，许星瑶先她一步开了口，“人家蔚总监上进，平日里就经常自觉加班，真正做到了星辰是我家，工作靠热爱的境地，哪像你们，一个个的，只要没有特殊命令，下了班跑得比兔子还快，好好向人家学习，别自己没觉悟还在这质疑人家，一惊一乍的。” 许星瑶这话说得挺瞎的。 她平日里给星辰员工传达的一贯思想是，该上班的时候上班，该玩的时候玩，没事别瞎赖公司里，浪费水电，回头找不着对象或者抑郁了还要怪公司剥削。 但老板开明是开明，偶尔也会有严厉的时候。 一味又无底线的开明那就是傻了。 是以，在座同事们都以为小老总这是难得严肃一回，相当配合，纷纷表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完全没有怀疑小老总的反常。 许星瑶心底暗笑了一声。 为女人刚刚的语塞。 哪里至于呢？ 不过她家女朋友就是这样的，太正经了，在这种人多的场合，做报告大约是非常得心应手，哪怕几百人的报告厅应该也会气势摄人，可众目睽睽下偷摸摸谈恋爱，仅仅几个人，就相当得无措了。 有点儿可爱。 “可爱又无措”的蔚拂在她话音落地后没几秒，云淡风轻道，“我也没那么上进，只是我们许总大方，我贪图加班时的咖啡福利而已。” 许星瑶错愕。 凝肃的气氛垮掉，众人憋不住，笑起来。 在只有许星瑶一个人能看见的角度，蔚拂说这句话时，漆黑的眸子里是调笑和缱绻。 许星瑶刚刚还作乱的手停下动作，却被那人反过来学着她挠了挠她的掌心。 那一秒，心弦突然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许星瑶只呆呆觉得，蔚拂没说谎，这样是有点儿痒。 那痒从掌心顺着血液脉络一路蜿蜒流进心脏。 - 生日宴前三天，许星瑶从许氏开完会出来，被任意逮住了。 他给她出主意，“大小姐，去一趟z市吧。” 同时给了许星瑶一张名片，“我已经让人预约好了。” 魔镜的收购案卡了很久没有进度了，况且最近任意确实有意无意为她提供了不少帮助，许星瑶接过名片，即使并没有完全相信任意，但试试也无妨，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好，多谢任叔叔。” 是一位从事业内多年的老前辈，手上也历经不少收购案。 许星瑶多少有点儿收获，但还是懵懂，她知道消化了这番谈话应该能让她进步很大一截。 但具体到魔镜这次收购案，还是有点儿隔靴搔痒。 她只在z市停留了一天，次日就飞回了碱水市。 蔚拂给她接机。 这是第一回 。 明天是她的生日宴，但是那种场合都是或疏远或亲近的人，热闹却并不温暖。 蔚拂答应提前一天替她庆祝生日，只有她们两人的生日。 这车是许星瑶的，她把钥匙提前给了蔚拂。 一辆拉风的玛莎拉蒂跑车。 “把跑车开出这样稳的架势。”许星瑶笑话她，“蔚大小姐，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你是蔚家那个神秘家族出来的人。” “非要开出飞上天的架势才像吗？” “昂。”许星瑶笑，至少在她身边的这些二代们不说个个车技强大，豪车玩得很转，但多少也不会在马路上这样龟速……像是在开家用车。 也太老态龙钟了吧。 “所以，你飙车？”蔚拂扶着方向盘，随意瞥了她一眼。 “以前。”许星瑶撇了撇嘴角。 “哦？” “以前念书的时候啦，那个时候也不开这种车，虽然这车已经很够劲儿了，但毕竟还是偏向那种贵族式或者说绅士淑女的气质。”许星瑶顺了顺刘海儿，“我们那时候玩蝰蛇，民用跑车，不贵，但大排量大马力，更带劲儿。” “……” 蔚拂唇角抽动，纨绔就是纨绔，“所以你现在从良了？” “昂。”许星瑶遗憾，“现在也不是从良了，这不忙着争夺家业嘛。” 突然的静默。 蔚拂一直盯着前方，没有转头，但卷而长的睫毛无声地颤了一下。 其实，许星瑶和那个混｜蛋哥哥见天儿掐架，许星瑶在许氏的处境，许星瑶拼命经营星辰，折腾收购案…… 蔚拂早已对她的境况猜到□□分。 但女孩从没有摊上台面跟她说过这件事。 她们两个都不是大大咧咧的人，蔚拂各方面心思都很细腻，而许星瑶至少在某些特定的方面，也是很清醒的。 两人都是谨慎的。 尤其许星瑶这种看起来随意的性格，不到一定程度，可以客套，可以玩乐，却决计不会吐露自己的半分隐私。 人生所求不过三四事，亲情、友情、爱情和事业。 蔚拂一直都确信自己的感情，确信她们两人之间有默契有能相契合的灵魂，却也清楚，她们缺少信任。 此时，许星瑶随意一句，却是无声地交代了生命中绝重要也很难跟他人分享两件事，亲情和事业。 那样一个自恋又骄傲的女孩，将自己并不乐观且苦恼的东西，就这么呈现给她了。 - 目的地是许星瑶自己的一套小公寓，下了车，许星瑶却拉着蔚拂要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菜。 “你知道我喜欢甜口的，那家常菜嘛，就做糖醋里脊好了，还是可乐鸡翅？”许星瑶走在前头，双手插兜，非常自觉的纨绔做派，“你喜欢哪个？” “……” 蔚拂哪个都无感，她推着推车跟在后面，“随你。” 许星瑶点点头，也不管后头女朋友看没看见，相当自信地东跑西跑。 最后她们满载而归，许星瑶挑了块儿里脊，一把菠菜，还记着蔚拂的口味拎了一袋排骨——用来炖汤，其他的，基本都是她喜欢的零食，各色花花绿绿的饮料。 两人各自拎了一袋子，回到许星瑶的公寓，杵在厨房跟前的时候，才互相一脸无语地大眼瞪小眼。 “你不会做饭，你还要买菜回家？”蔚拂抱臂，斜倚在干净到应该还未使用过的料理台边沿。 “那你看我这样的像是会做饭的吗？你见过哪个纨绔做饭了？”许星瑶比她还理直气壮，从袋子里拎出一瓶冰可乐就往喉咙里灌，虽然只是从停车场坐电梯把购物袋拎回来，她这久缺锻炼的身体也累的够呛，“我不是想着你这样的，又和前任交往那么久，肯定会做菜嘛。” “……” 我这样的是哪样的？ 蔚拂扶额，不过她看起来倒也确实很容易让人这么联想。 她和贺莲交往时，她很照顾贺莲，很多人都认为她是那种在外冷漠对内贤惠型的。 但其实，这些年她和贺莲自己在小屋里开火，无一例外都是贺莲做饭。 时间久了很多人都忘记了，贺莲虽然很多时候不可理喻，但最初这女人追蔚拂时是很用心的，也很疼蔚拂。 “那怎么办？”许星瑶有点儿抓狂，一腔上头的热血被迫降温，“要不我带你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蔚拂瞟了她一眼，起身绕着料理台走进里侧，撸了撸袖子，“我试试吧。” ！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 许星瑶快要憋不住本能的笑意，“咳咳，嗯，好。” 蔚拂第一次下厨。 为了她！ 连那位交往6年和相识8年的前任，蔚拂都没有为其下过厨！ “你去那边玩水果消消乐吧。”蔚拂一扬下巴，给了她一个照顾弱智的表情。 许星瑶接收到了信号，但是没有想要怼回去的想法，她乖乖坐到了餐桌边滑手机，时不时瞄一眼。 期间她几次眼神示意需不需要打下手，均被拒绝。 看着女孩消消停停地坐在那，蔚拂才专心处理手下的食材，她是用手机先找的菜谱。 没一会儿，她注意到女孩虽然没有企图过来搭手了，但是又窜到橱柜那块儿开始翻箱倒柜。 蔚拂将锅盖盖上，正准备分神看看许星瑶究竟在干什么，突然的，被人从身后拥住了。 “别闹。”她说着话，唇畔却溢出笑意。 “没闹。”女孩软糯的嗓音。 她腹部前有轻微异动，她低头，眼前一花，女孩瞬间给她套上了一个东西，手指在她后背翻动。 再一定睛，是一件暗绿的围裙。 “呵。”蔚拂好笑。 都做一半了才想起给她套围裙。 “我刚刚想起来嘛。”许星瑶功成身退，拍拍手，满意地回了餐厅。 一个半小时后，三道菜上桌。 糖醋里脊，萝卜炖排骨汤，清炒菠菜。 卖相嘛，还凑合。 蔚拂冲她比了比手示意，许星瑶便动了筷子。 嗯，味道嘛...... 许星瑶挑眉笑，“还可以。” 蔚拂试了排骨汤，按照她自己口味来的，咸淡还行，再就没什么可圈可点的了。 菠菜也是就青菜最普通的味。 最后糖醋里脊，她平时不吃的，今天第一次下厨，拿筷子还是尝了一小块儿，甜味浓郁，入口酱料就化开了，里脊中规中矩。 所以，整体而言，确实也就是“还可以”三个字了。 蔚拂是实事求是的性子，倒不会因为第一次下厨女朋友没有夸张地夸她而矫情，非常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评论。 许星瑶却又说，“第一次下厨就有这水平，相当可以了。” 这是变着法儿地夸她？ 还夸得很有水平，不那么直白弱智。 蔚拂半抿唇，笑着轻摇摇头。 她以为这就算是小魔王式的温柔了。 没想到最后，许星瑶竟然把桌上所有的菜都吃光了。 身体力行，女朋友做的东西就要吃光的准则。 相当得模范了。 “不撑吗？”蔚拂收拾碗筷。 许星瑶摸摸肚子，露出忧伤的表情，“好撑......” 蔚拂拿她没办法，又好笑又可怜她。 很快，许星瑶却追上她，“洗碗我来。” 蔚拂被她推开半步，就跟她那么不远不近地对视着。 半晌，蔚拂笑了笑，随了许星瑶的意，“行。” 一个做饭，一个就洗碗。 公平得很。 蔚拂有饭后漱口的习惯，随身带了漱口水，借着许星瑶的地盘稍稍漱了口。 那头，许星瑶结束洗碗工程，也漱了口，不过漱得相当马虎，反正是在自己家，她只要自己舒服了就行，漱完口随意抹了把嘴唇，就走进了客厅。 蔚拂正坐在沙发上浏览手机新闻，听见她走过来的动静，抬眸看了一眼，便冲她招了下手。 许星瑶：“？” 她按照蔚拂的意思走近前，一直到笔直怼在沙发边沿，蔚拂又还是冲她招手。 许星瑶弯唇，会意地抬起一条腿欺上沙发，半跪着，凑近自己的脸。 她甚至准备闭上眼睛。 结果，呼吸相闻的距离，蔚拂抬手抹了抹她的唇角，“糖醋里脊的酱。” 许星瑶僵了一下，脸颊涌起一阵热意。 她会错意了！ 她突然觉得这辈子可能都很难再想吃喜欢的糖醋里脊了。 蔚拂的拇指离开她的唇角的时候，她因为僵硬尴尬和紧张，还微微地抖了一下。 那抹轻柔和温度，即使在这样的情境下，依旧令她留恋。 她们眼睛对眼睛的极近距离对视。 算了，不管了！ 许星瑶自暴自弃，干脆地再次将身子欺近分毫之距，闭上眼吻上了蔚拂的唇。 第一反应，唔，软，然后有点儿凉？ 蔚拂很快地抬手揽住她的后腰，帮她省力，也让她更方便地凑近一些。 两人唇舌纠缠。 良久，许星瑶才迷迷糊糊地想，哦，这个漱口水是白桃混合薄荷味的？ 虽然没有很甜，但那种甜洌和清凉相混合的感觉，清甜细腻，她意外地很喜欢。 两人分开的时候，蔚拂呼吸喷薄在她耳廓，“你的是草莓味的？” “嗯。”许星瑶耳尖发烫，她想要恶意地吹一口气在蔚拂耳朵上以作报复，但又觉得实在孩子气，脑海中浮过另外一个更有趣的想法，她问，“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赶着今天回来吗？” 她想，蔚拂肯定会说，因为明天是你生日宴呗。 那她就可以反驳，可以跟蔚拂贴着耳廓说情话，这会不会更刺激，更让人记忆深刻？ 谁知，蔚拂笑了一声，矜贵又轻扬的随意语调，“因为我吗？” 许星瑶的心，跟着不轻不重地“咯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0220:21:41~2021-08-0420:0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53390000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倪幻浠27瓶；PlanB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屋外是凛凛寒风和无边的黑暗,客厅的顶灯开的暖色调，昏黄的光圈，一室内的旖旎与暧昧叫人沉溺又懒怠。 许星瑶一时陷入茫然。 她此时要是说不是,要是否定蔚拂的问题，未免太扫兴,太破坏气氛。 而且,她也不想骗蔚拂。 四目相对。 女人黑眸内敛而幽深，几分缱绻几分赤诚。 许星瑶错开眼神,嘟唇,对着自己的刘海儿吹了口气，拖长了调不情不愿地承认，“对啊，就是为了女朋友回来的。” 蔚拂弯唇,松开一只箍在她后腰的手,屈指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 ……！ 怪羞赧的。 许星瑶也不知道这动作怎么就这么让她心绪紊乱，明明她撩妹时,对别人动手动脚,勾勾下巴刮刮鼻子什么的，寻常得紧,她那些女朋友有时也会这样逗她，她早已司空见惯。 顿了两秒，许星瑶才回味儿过来,是不一样的。 她那时候做这些,更多的是调情戏谑的意味。 可蔚拂待她,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 因而，才叫她分外羞赧。 “咳咳。”许星瑶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却又觉得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刚好女人松开了一只手，她便后退，轻易从蔚拂的怀里撤了出来。 蔚拂没有刻意用力去强留她。 她踩着地板落到实处，嘴里还嘟囔，“害，不说是为了你，你是不是就不放开我了。” 用一个蹩脚的理由给自己找莫名其妙的面子。 蔚拂好笑摇头，笑而不语。 许星瑶兜里手机震动，她摸出来看了一眼，念出声来，“低温预警……” 蔚拂往沙发后面靠了靠，又往前倾身，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单手撑颌看着她认真念气象部门的通知短信。 “外面已经零下了。”许星瑶收了手机，有点儿严肃，“碱水市快十年的冬天没有出现零下的温度了。” 蔚拂点头，“哦，那说不定今年还会有十年没有出现的雪呢。” 许星瑶对蔚拂这个思路……虽然好像这么联想也很正常，但是吧…… 她眨眨眼，问蔚拂，“你今晚要不要待我这儿？” 蔚拂给她这句话弄懵了。 她看着女孩，许星瑶的脸上只有坦然和一点点担心。 嗯，应该没有别的意思。 那么，单纯留宿的话…… 其实以前，她偶尔也会在贺莲那里留宿，不过贺莲那地方虽然小归小，但五脏俱全，能分出一间卧室给她。 许星瑶这儿嘛，比贺莲那大不少，但这小主把大部分房间都打通了，总共也就摆了一张床。 蔚拂对于和许星瑶同床共枕这件事并不抗拒，但心底多少有那么点儿芥蒂。 总觉得……还有些事儿没有尘埃落定。 “这个点儿还早，我叫个车应该还挺方便。”蔚拂若无其事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这么说。 许星瑶眨了眨眼，“啊。”无意识地出声，她恍然惊觉，是不是她这句话显得太冒进了？ 她们交往不过一个月。 照常理来说，交往一个月其实也可以要发生什么就发生了。 但她对天发誓，此时真没想发生什么，何况，她心底一直给蔚拂定好了人设，传统而刻板。 唔。 许星瑶心中忖度了那么几秒，也若无其事笑了，她走到鞋柜那捡了把车钥匙，转身回来又丢给蔚拂，“别叫车了，开我的车吧，这辆车挺稳的，不过就你那稳当的开车习惯，开什么都稳，总比叫外面的车要好点。” 蔚拂点头，配合她的玩笑随意扯了下唇角。 “明天我生日宴，你要早点来。”最后在玄关送别时，许星瑶跟蔚拂说。 “嗯。” “……晚安。”许星瑶不想说拜拜，于是说了这句。 蔚拂已经换好了鞋，闻言顿了下，回身，在许星瑶略微茫然的眼神里忽然伸手，拽着许星瑶向前踉跄了一步，然后微躬身在许星瑶的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许星瑶被放开后还愣愣的。 蔚拂开了门，背对着她，抓着她的车钥匙抬手扬了扬，“晚安吻。” 走廊里的声控灯瞬间应声而亮。 门又被合上。 许星瑶最后的视线里是那一抹背影的剪影。 一切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她后知后觉回过神儿，“啧。”了一声，好似不爽被女人“占了上风”，唇角却又不由自主勾起来。 - 次日的生日宴是傍晚开始的。 蔚拂一直和许星瑶的“日月神教”小伙伴们被安排在一个包间。 主角寿星被许坞领着，在大厅里当大熊猫。 中途，许星瑶偶尔进来几次，总是没说上几句话就又被召唤走了。 蔚拂和“日月神教”的人不熟，基本客套地闲聊。 快7点的时候，她出门去了趟卫生间。 没几分钟，许星瑶被观赏完最后一轮，终于可以回归自己的小圈子，她推门而入，第一眼扫过去，“我女朋友呢？” 万诗递给她一杯橙汁，“去卫生间了。” “哦。”许星瑶接回来就喝了大半，“喝了一肚子酒，空调又开的高，快热死我了。” “瑶瑶，喝那么多酒，脸都红了，你赶紧吃点儿菜垫垫肚子。”任倩心疼，“就等你了，菜已经上齐了。” 许星瑶摆摆手，走到沙发那块儿坐下了，“……我这是热的，等我女朋友来了我们再开餐。” 她领着朋友一起先吃饭了算怎么回事？ “就是，不差这一会儿功夫。”章勋俊递了个果盘给许星瑶，“我们刚刚吃不少零食了，你也先垫垫。” 章勋俊指间还夹着一根烟。 许星瑶无声地看向他。 “……我掐了！”章勋俊连忙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包厢里热热闹闹。 任倩突然凑到了正奋力剥橘子的许星瑶身边，“瑶瑶……” “走，我们出去抽根烟去。”陆谦君瞥了眼许星瑶那边，走到章勋俊跟前踢了踢他的腿。 “……？” 章勋俊心水不都要吃饭了吗，这会出去干什么？ 他挠挠脑袋，“老大不让抽，我掐了，不抽没事。” “谁管你有事没事。”陆谦君鼻腔里哼了声，“陪劳资出去抽根烟。” “啊？”章勋俊有些懵。 陆谦君什么时候抽烟还要人陪了？ 不过，他还是懵懵懂懂应了声，“哦。”跟着一起出去了。 这边许星瑶对着橘子折腾了半天，硬是没下去手，她嫌会弄脏手，最后还是丢给了万诗，“诗诗，你想不想吃个橘子？” “……想。”万诗无语。 许星瑶看向身边的任倩，刚刚这姑娘喊完她就没动静了。 女孩和她对视上，笑了笑。 许星瑶不知何意，也跟着笑了笑。 然后她笑容就顿住了。 “瑶瑶，你的生日礼物。”任倩递给她一只宝蓝色的小首饰盒。 盒盖打开了，里面躺着一只戒指。 就前段时间，她鸽了蔚拂的约会那天，她陪着任倩买的那枚戒指。 任倩说过，是要送给喜欢的人的。 许星瑶脑海里一时闪过很多画面和声音。 ——跟你求婚示爱，你会喜欢哪个？ ——嗯，我是要送给喜欢的人的。 ——瑶瑶，如果是你的话，自己喜欢的人，已经有了女朋友，是不是也依然该拼尽全力抢过来？ 还有近些日子以来，任倩过分频繁地约她出去的场景。 喝咖啡、喝酒、逛街、聊天…… 万诗幽幽叹了口气，声音很轻，“你没有发现她最近频繁试图越界吗？” 她一直以为任倩深陷情网，她起的是一个陪伴开解的作用，她承担着闺蜜兼老大的责任。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 蔚拂从洗手间出来，洗过手又烘干，隐约听见走廊深处有男生在说话。 她不以为意，烘完手便走出去，准备路过。 她不是喜欢听八卦蹲墙角的人，可几步之遥的时候，隔着一个拐角，她不由停住了脚步。 因为，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也听见了许星瑶的名字。 陆谦君把章勋俊拖出来并不是为了抽烟，而是躲是非。 两人在走廊一个死胡同的角落，抽着烟。 陆谦君点火，吸烟又喷出袅袅烟雾，“没看小倩要干嘛吗，百分之百是要告白的架势，可这个时机，不定正主什么时候就回去了呢，到时候是怎样一场修罗大战？想想就够头大的，小姑娘那些事我们不掺合才是最好的。” “啊？”章勋俊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啊，哦。” 他叹口气，“咱们老大不容易，太不容易，这要小倩告了白，她肯定接受不了，她跟现在那位女朋友已经够纠结的了，我就没见老大为那段感情这么费心过，这要又出事，唉……” 陆谦君吸了口烟，“要我说，其实也没那么麻烦，老大跟她女朋友那回事，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怎么说？” “她们女生那些心思太细腻，虽然我们不能理解，但是多少有点儿耳闻，都是太矫情，这天底下的女人个顶个的，一个比一个矫情，你别看咱老大，干事业不含糊，那位蔚总监，在自己的领域听说也是超专业的人物，可都逃不过情这一关，一遇上感情问题，那再聪明的人都傻了，再清醒的人也一样迷糊了。” 章勋俊一脸茫然，“……你是在跟我聊哲学问题吗？” 陆谦君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跟你说明白点行了吧，其实就是她们两个各自陷入自己的牛角尖了，老大总觉得她女朋友嫌弃她是嫌弃她渣。” “呃……这也是人之常情吧。”章勋俊又挠挠头，“老大看起来是纨绔了点，不懂的人眼中，咱们这一波人不都从小到大不学无术的，还私生活混乱吗？正经人家养出来的姑娘，都传统，眼界就那样，瞎看不惯人。” “我说你怎么也犯蠢呢？能在一起怎么会有嫌弃一说？”陆谦君一巴掌拍他头，“真嫌弃就不会有喜欢，不喜欢就不会答应在一起，谁会跟自己看不上的人在一起。” 章勋俊给拍懵了，好半天回过味来，“哦……好像是这么回事，那她们在纠结个什么鬼东西？” “我觉着吧，老大那位女朋友，虽然我跟她没说过几句话，但看她那种一看就很讲理的气质，在她那，‘渣’应该说的感情态度问题，她应该是担心老大对感情太轻浮太随意，把她也看作可有可无的玩物，毕竟老大女朋友换的勤，就是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 蔚拂微垂着头，手指无声攥紧了。 是啊。 她就是担心许星瑶对待感情的态度，对待她的在意度。 可这，不是很明显吗？ 又为什么有误会？ “但是咱老大吧，纠结的是另一个点，她以为的，是女朋友嫌弃她谈恋爱太多，嫌弃的是她曾经的经历和过往，在老大看来，过去的事都已经发生了，又不能扭转时空改变，她身上就是有那些经历，人都是由经历构成的，她以为的，是女朋友嫌弃她这个人，可她没有办法把自己变成另一个‘身家干净清白’的人吧。” “卧槽！卧槽！卧槽！可不就是这么回事？！”章勋俊听到最后，嘴巴张大到能塞进一个鸡蛋，“那你为什么不去跟她们讲清楚呢？” 陆谦君喷出一口烟雾，再次给了他一个智障的鄙视眼神，“讲什么讲？我一个大老爷们跟小女生分析感情？既然我能看清这事儿，那万诗她们那堆女生必然也有看出来的，她们不也没说吗？一边是老大，一边是倩倩，你忍心看谁伤心？” 章勋俊沉默了。 是啊，他也不忍心看女孩子伤心。 “真该走在一起的人，总会走在一起的，用不着我们费事。”陆谦君说。 章勋俊深沉点头，“也是，老大要真跟那位蔚总监合适，中途再多磨难误会，该披荆斩棘还是会披荆斩棘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陆谦君听完呆了下，指间的烟灰都忘了弹，一届烟灰就那么掉落在走廊地毯上。 章勋俊：“？” 他心虚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陆谦君摇头，“没有，我就是惊讶，惊讶你什么时候还会说成语了，还没说错。” 章勋俊：“……” 两人又聊了几句许星瑶过往的几段情史。 许小魔王战功显赫，谈的时间短的谁都记不清了，谈的时长超过了一个月的就很罕见了，总共也就6个。 4个是和她如出一辙的纨绔，2个是灰姑娘。 陆谦君又点燃了一根烟，拢着手吸了口烟，“但无一例外，都是你情我愿，分得很痛快，不存在谁对不起谁或者玩弄感情一说。” 蔚拂无声地靠在了走廊墙壁上，她一直微垂着头。 此时，轻轻地叹了口气。 掩在阴影里的黑眸明暗不辨。 章勋俊纳闷，“不是，你怎么连这都记那么清楚？虽然咱们一起从小玩到现在的，但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该不会也对老大……” 陆谦君嫌弃地看着他。 章勋俊咽了咽口水，不怕死地说完了那句话，“……有非分之想吧？” 陆谦君忍住了对他脑袋再来一巴掌的冲动，耐着性子道，“你想哪去了？是小倩啊。” 章勋俊再次表演了一个能一口吞鸡蛋的惊讶表情，“原来，你喜欢的是小倩！” “我喜欢你大爷！”陆谦君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了，“我说的是，我们不记得，但是小倩记得啊，她成天嘴里念叨着老大，尤其最近，你是瞎了还是聋了？” 章勋俊眼泪巴巴，奈何找不到话反驳，“我……” 听到这的时候，蔚拂起了身，她绕开了陆谦君那边的路，走了另一边。 蔚拂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仍旧很热闹，大部分人没注意到她也没注意许星瑶和任倩那一小块的动静， 隔着喧闹的人群，她只远远看见，她的女孩难得一脸严肃，正抬手推开了一只蓝色的小盒子，连着任倩的手一起推开了。 她之前生林枳和许星瑶的气，就是很烦许星瑶那种残忍的温柔。 渣不就是这样的吗？ 不管喜不喜欢，不果断拒绝，只是暧昧地吊着人家。 这个距离，蔚拂看得有些模糊，但依旧大致分辨出了许星瑶跟任倩说话的口型，那是三个字。 ——对不起。 她的女孩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了任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0420:01:46~2021-08-0520:0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Aaro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貓尼尼49瓶；武当王也5瓶；小咸鱼Fish2瓶；吃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女朋友拒绝追求者,且追求者还是多年闺蜜。 这个场合，蔚拂觉得自己不在场，双方解决起来应该会更体面些。 她敛了眼神,正准备退出去，等过会给许星瑶发微信,旁敲侧击合适的时机再回来。 未曾想,她步子还没迈动，门口附近的几个女生已经眼尖地看见了她,连声招呼,“哎！嫂子回来了！” “噢！噢！噢！” “开餐开餐！” 另一边男生闻声也跟着吼起来，“快快快！饿死了！嫂子快进来，就等你了！” “……” 刚许星瑶没在的时候，他们喊她还是蔚总监蔚小姐呢,这小魔王一回来,他们就见风使舵地不正经起来。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蔚拂没法儿，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刚刚进门的样子,从容走进来。 她都没来得及选择此时是要走到许星瑶身边还是随意找个地方坐一会比较好,人群就已经簇拥着她上了餐桌。 这群人看起来真是饿急了…… 许星瑶这边将任倩连着礼物一起推拒之后，任倩手里摊着那只小盒子,整个人就像断电了，失魂落魄。 许星瑶看着包厢内的动静，只好抬手在她肩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下,低声道,“晚点再说,先吃饭吧。” 大家伙都一窝蜂地奔向了餐桌。 许星瑶毫不例外地享受了蔚拂刚刚同等的待遇，她刚起身，就被围攻了,四面八方的路都被堵死，只剩了一条路——直通蔚拂身边的那个座位。 她坐到蔚拂身边，看见蔚拂一张精致的面容，看着那双黑眸，心情才从沉重一点点再次飞扬起来。 许星瑶想给蔚拂布菜，这样一个冰雕玉琢出来的女人，是她女朋友，她忍不住心生得意和爱怜。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在这是绝对的主角。 许星瑶筷子都还没摸到呢，敬酒就到了跟前，“老大，生日快乐啊！过去的生日我们都陪着你过的，往后也一样，你永远是我们老大，我这个小弟也永远是小弟！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章勋俊头一个蹦出来做中二发言。 所谓一呼百应，也就这种时候，章勋俊能享受这种待遇了，桌上众人一个个附和他的话，“对！不醉不归！” 许星瑶兴致被拱得很高，一杯接一杯下肚，这才算彻底心情好起来。 她没腾出手来给身边的蔚拂夹菜，可她偶尔低头的间隙，看见自己的碗里一点一点被身边女人夹满了菜，还都是她爱吃的。 一次她再次举杯，手攥着酒杯，手背却碰上一个温热的东西，是不知何时被蔚拂摆在她手边的汤，女人嗓音轻柔，眉眼含笑同她对视，“别光喝酒，喝点儿汤。” 许星瑶星星眼快要变成月牙眼，弯得很好看。 任倩坐在许星瑶另一边，从始至终她都是安静的，她埋着头，顿了好一会儿，直到万诗碰了碰她的胳膊，一脸担忧，“吃饭啊，小倩。” 任倩这才还魂似的回过神儿来，她茫然看了眼万诗，又看了看许星瑶，看见蔚拂不断给许星瑶夹菜，她手指动了动，终于也抓起筷子。 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夹了一筷子莲藕，却转变方向，要将菜放进许星瑶碗里。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的行为出于什么目的。 出于好友的关切？出于对喜欢的人的关切？ 还是同情敌宣战，又或者只是跟自己赌气？ 蔚拂眼角余光扫到，左手伸出去，先一步将许星瑶放在桌上的碗拿起来了，她右手又执着筷子夹一道略有些淅沥滴答汁水的菜，好似只是不经意的动作，只是为了拿碗接着，怕汁水洒落。 巧妙地避开了任倩的莲藕。 任倩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不死心，她又夹了几次，均被避过，许星瑶始终被好友们轮番上阵的敬酒和瞎侃吸引着注意力，没发现她身边暗藏玄机的一幕，任倩又一次夹菜落空后，终于忍不住抬眸望向蔚拂。 那女人同她对视，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情绪，似乎看透一切，泛着淡淡的侵略感和压迫感。 任倩只坚持了不过两秒，她败下阵来，重新低下头去。 桌上的小伙伴们喝嗨了，又开始起哄，以各种不着调的名义劝酒，不光劝许星瑶，不知谁起的头，还劝起了蔚拂，“来，嫂子！走一个！我们跟老大那都是十几年的交情，今天，你坐上了这个桌，我们就也是一样的交情了，往后，看见你就跟看见我们老大一样！” “……” 许星瑶“呸”了那人一声，挡开冲着蔚拂的敬酒，“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往后看见我女朋友就跟看见我一样？我是怎么了，需要你们睹物思人还是聊以纪念呢？“ “诶。”男生愣，憨憨笑起来，“是我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我自罚一杯！我的意思是，往后我们对嫂子跟对老大您一样……尊、尊重！”说到后头，舌头都打结了。 许星瑶眼看着他干净利落灌下一杯，却又倒满一杯，再次冲蔚拂敬酒，“……” 她试图挡酒，要替女朋友喝酒。 虽然她往日里以怼蔚拂为乐，以赢蔚拂为乐，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可以“欺负”，让别人“欺负”了那可是万万舍不得的，虽然其实也没人想欺负或者说敢欺负蔚拂，但此时许星瑶“护犊子”得很。 “老大，这就是你小气了啊！” “老大你行不行啊！” 小伙伴们乐了，一个比一个损地嘲笑她。 嘲笑就嘲笑呗，也不会少一块儿肉。 反正我女朋友，你们谁也别想“欺负”！ 许星瑶白眼翻上天，拿鼻孔出气。 蔚拂却趁势起了身，她将酒杯举起来，第一个就对准了任倩，“谢谢大家今天为瑶瑶来庆生，也谢谢这些年大家对瑶瑶的陪伴照顾。”说着话，目光从任倩身上移开，扫视了一圈，目光跟桌上每一个人致意。 最后，将那杯酒一口饮尽。 “好！” 小伙伴们纷纷鼓掌，一个个叫好，“害！还是嫂子大气！” 顺道，他们又很损地以此为对比，笑话了一番许星瑶刚刚的护妻行为。 许星瑶却只是笑，竟然完全没有搭理好友们的嘲笑，没有回怼，大度到完全不像小魔王。 她唇齿微启，舌尖轻轻绕过，反复呢喃着两个字，“瑶瑶。”“瑶瑶。” 蔚拂还从来没有这样喊过她呢。 听了二十几年的两个字，第一次觉得原来由特别的人念出来，会是这样动听。 她的梨涡渐深，许星瑶心道，看来自己是真醉了，今天确实也是喝的有点儿多。 手边那只汤碗热度降了不少，但仍是温的，她拿起一口气喝了小半碗下去。 女孩眉眼间的温柔和快乐简直要溢出来。 任倩看得很清楚，她已经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了，她的目光黯然，却在这个刹那间又勾起唇。 灯光很亮，满目的热闹。 任倩猛地扒拉了几口饭菜，举起酒杯，迫不及待地融入这个暖烘烘醉醺醺的热烈气氛中，跟着身边的好友一起推杯换盏。 她这辈子，一直是内敛安静的。 头一次这样大笑。 好像这个在喧闹中畅所欲言千杯不倒又的女人，是另外一个人。 她的灵魂藏进了躯壳的最深处，冷眼旁观。 又好像，那个灵魂一点点熄火，现在开心的女人才是真实的自己。 几轮下来，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 基本没了力气，但是内心的火热沸腾着还没完全撒完。 自己闹不起来了，那闹别人呗。 至于闹谁？ 今天这个场合，那不言而喻了。 大家都很有默契，笑得贱兮兮的，“老大你都喝了一圈了，场上谁你都喝遍了，不跟嫂子喝一个吗？” 起哄声不绝于耳。 “老大！老大！老大！” “嫂子！嫂子！嫂子！” 许星瑶&蔚拂：“……” 蔚拂偏头看向身边的女孩，挑了挑眉。 许星瑶坐的四平八稳，并摆了摆手，“没事儿，不用搭理他们。” 她想着蔚拂脸皮薄。 蔚拂笑了声，拿起酒杯，倒了一满杯，在许星瑶目瞪口呆的眼神下，轻轻在许星瑶酒杯上磕了一下，“敬寿星。” 一饮而尽。 许星瑶笑了笑，立马一抬手，也跟着喝了。 她心底道，寿星今天很开心。 小伙伴们却不依不饶，“这不算啊！哪有小情侣喝酒这么见外的！” 许星瑶怒，“一满杯都一口闷了！哪里见外？！” 蔚拂也无奈。 可小伙伴们却愈发亢奋。 许星瑶嗤笑了一声，兴致被拱到极点，她举起酒杯冲蔚拂比了比。 蔚拂微愣。 可天大地大寿星最大。 今天她的女孩最大。 蔚拂便认命地往酒杯里倒酒，又是一满杯。 她还在想，这样喝见外，那还能怎样？ 许星瑶却握住了她倒酒的手。 蔚拂看过去，女孩的眸子本就亮得惊人，现在跟火烧似的，灿烂得耀目。 她又愣了一下，许星瑶拿着酒杯从她胳膊下穿过。 交杯酒。 这是她们第二次喝交杯酒了，这次，她们喝得名正言顺，在好友们的祝福声中，在这样欢笑着的环境里。 两个人目光含笑，一块儿仰头一饮而尽。 其实，因为交杯酒的动作，酒液撒出去不少。 但是，刺激得是这个动作，具体喝多少酒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一群人拍手拍桌子，纷纷叫好。 最后生日宴结束的时候，蔚拂半扶着走路都发飘的许星瑶，觉得这女孩应该已经醉到失去意识了。 可走出包厢门，许星瑶轻轻扯了蔚拂衣摆一下，蔚拂低眸，女孩仰着脸，“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嗯。”蔚拂没问她要去干什么，独自往外走，“那我去酒店门口等你。” 她知道许星瑶是要去跟任倩作了结。 刚刚因为她的出现，那两人的对话被强行打断了，但这事儿迟早得有个了结的。 许星瑶上回没有插手她和贺莲，这次她也同样认为，事情得许星瑶自己去解决。 蔚拂在门口站了没一会儿，许星瑶就也跟着出来了。 女孩面色如常，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走出酒店大门。 蔚拂便问她，“没事了吗？” 许星瑶酒意上头，脱口而出实话，“嗯，我该说的都说了，让万诗陪着她呢。” 酒店外冬夜里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许星瑶又刹那回过神儿，她猛地扭头，“你知道了？” 她没想把这事儿瞒着蔚拂，但事发突然，她想着慢慢跟蔚拂解释的。 可现在人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蔚拂平静地看着她，轻轻“嗯。”了声儿，“知道了。” 许星瑶顿时吓得酒劲儿从毛孔中炸出去，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突然惊悚，这女人不会又觉得她渣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0520:04:51~2021-08-0619:5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想在车里10瓶；倪幻浠9瓶；沧笙踏歌2瓶；武当王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司机的车已经停泊在酒店门前。 “回去早点休息。”蔚拂替许星瑶紧了紧领口。 “你不跟我回家吗？”许星瑶心虚又遗憾,可问出来又觉得是句废话。 这个点儿了，又不是像上回去她家吃晚饭，横竖也不会留宿,还去她家干嘛。 她余光瞟着蔚拂,微垂着头由着蔚拂给她整理衣服。 “嗯，我今天要回蔚家，司机就快到了。”蔚拂只是这样说道。 好像是因为要回蔚家，所以才不去她家一样，给了她一个很温柔的解释。 “……噢。” 许星瑶对理由不在意，她现在就是意外,意外对于任倩的事，既然已经摊开了,蔚拂为什么没有跟她计较。 没有跟她“小题大做”。 甚至,似乎没有任何不满。 “拜拜。”蔚拂立在酒店门口,冲她挥手,目送她上车。 许星瑶拉开车门进去前,回头看了一眼蔚拂。 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到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的程度。 纯黑大衣的女人冲她笑了一下，许星瑶便也跟着弯了弯眉眼,她矮身钻进了车厢。 长型的轿车启动，缓缓滑入车流。 许星瑶揉了揉太阳穴，是她想多了吗？ 她总觉得蔚拂刚刚的微笑很迷。 不应该啊，蔚拂真就不介意她和任倩的事？ 但刚刚女人那种温柔而迷的态度…… 许星瑶甚至怀疑,这女人不会是要憋个大的吧？ 毕竟暴风雨的前夕总是格外宁静的。 - 两天后,许星瑶接到许氏总公司通知，需要和总公司的人以及部分分公司负责人一道去日本培训一周。 说是培训一周，其实也就两天时间,后面的五天就是随自己怎么安排了。 一年忙到头，年底了，总有那么点儿“福利”。 这次培训很人性化的，还可携带不超过2人的“家属”。 有的人便直接一家三口地打包去了。 许星瑶委婉地问了下自己的“家属”，“家属”表示很忙，马上就要去泠鸢的复赛了。 许星瑶沮丧但仍表示理解，然后厚着脸皮找蔚拂要来了一顿“饯别”餐。 去日本前一天，她们下班后一起来了许星瑶的小公寓，又一起去门口的超市买了食材。 因为始终怀揣着对“暴风雨前夕”的敬畏，许星瑶非常夹着尾巴做人，即使要女朋友来下厨，也没敢要像上回那样让蔚拂在厨房忙一两个小时了。 这回，她选择了火锅。 因为简单。 “我喜欢各种丸子，肥羊肥牛也喜欢，蔬菜嘛，就喜欢娃娃菜。”许星瑶今天还主动推车。 “……因为娃娃菜放火锅里比较甜。”蔚拂替她补上了心里的话。 “嗯哼。”许星瑶挑眉，非常欣慰女友对自己口味的了解，“你呢，你吃火锅喜欢什么？” 许星瑶眼睛一亮，边说着，边往一边的货架走去，她看见了自己喜欢的那个牌子的芝麻酱。 连带着，把手里推了没几步路的推车就忘在了原地。 蔚拂看着女孩一手插兜，一手在货架上找东西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她抬手扶住推车，慢慢跟了过去，“你挑你喜欢的就行，我一会儿在蔬菜区随便捡点，只要娃娃菜还是太少了，我看看菠菜，然后你这全是荤的也不行，除了蔬菜不吃米饭的话，那得要点别的淀粉摄入，再捡点山药、玉米、藕什么的……” 许星瑶眼神落在一瓶酱料外包装的小字上，本在心里默读，突然的，她无声地定格了一下。 蔚拂真的一直是很惜字如金的人。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女人在她跟前“唠叨”。 刚刚蔚拂那么一通话，可以算“唠叨”了吧？ 寡言少语的冰山“唠叨”起来，很可爱。 回了家后，两人一块儿准备食材。 原本丸子、肥牛什么的直接往锅里丢就是了，而玉米、山药类的，她们买的也是切好了的。 只有青菜…… “虽然说是洗过的，但肯定没家里洗得干净，尤其你的娃娃菜，菜心里面人家不好洗，可能比较马虎。”蔚拂从袋子里拿出来后，转身去了厨房。 许星瑶抱了一个火锅上餐桌，往里丢火锅底料，倒热水，又开了电源。 然后，她进厨房把刚把菜拾掇出来准备洗的蔚拂拦下了，“你去看锅吧，等水开了就可以往里丢丸子了，我来洗菜。” 蔚拂：“？” 许星瑶撸起袖子，“作为东道主，怎么好让客人动手？还是我尽下地主之谊好了。” “……？” 蔚拂心道，那你上回怎么不尽地主之谊？ 何况，前两天许星瑶生日宴上，趁着许星瑶被当大熊猫在大厅展览的时候，她那些好友卖了她不知道多少次。 就这小主，老大的命，从来都是压迫指示小弟们干活，她吃现成的。 蔚拂纳闷归纳闷，无语归无语，还是遂了许星瑶的意，转身去了餐桌。 很快许星瑶把菜洗好摆上盘端了过来。 这锅是口鸳鸯锅，蔚拂已经往红汤那边儿丢了不少丸子了。 许星瑶坐下看了眼，乐了，“你原来爱吃辣？” 她一直以为蔚拂这种人，应该口味很清淡。 “这丸子不是你要的？”蔚拂又往白汤那边倒了点青菜。 “啊，你给我放的啊。”许星瑶点头，她抬手拿起一盘丸子，作势要往白汤那边丢，“那你也不能光吃青菜吧。” 蔚拂按住她的手。 许星瑶愣了下，转瞬又想到什么似的，笑得狡黠，“所以你到底吃不吃辣？” 这女人是不是其实自己也喜欢辣，但是打着她的旗号往红锅里扔东西，口头上占便宜说让着她呢？ “能吃。”蔚拂补了句，“没有很喜欢。” “哦。”许星瑶猜测半落空，又叹气，“那不用硬吃啊，你就吃白锅那一边就是了。” “我说了我能吃一点辣。”蔚拂无奈，“青菜肉菜混一块儿会败味儿。” ？ “……哦。” 许星瑶也对这女人讲究的程度无语了。 她张口就想调侃一二，她们从前吃火锅那都是大杂烩，吃火锅不讲究个爽字吗？连吃火锅的搭配都要如此精打细算，也太丧失乐趣了。 可是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憋回去了。 非常时机，不要作死！ 蔚拂不知怎么，总觉得此时许星瑶反应不大对，于是若有所感地看了许星瑶一眼，可又看不出什么不对。 吃完火锅，按照上回的规矩是一个做饭一个洗碗，但今天的做饭过程基本两人一起完成，所以…… 蔚拂刚收拾完碗筷，许星瑶又一撸袖子自告奋勇要洗碗了。 蔚拂：“？” 蔚拂没多说什么，让出了位置。 等两人都坐沙发上，还一起吃了点饭后水果，到了蔚拂差不多该离开的点儿。 许星瑶这回没再留人，实际上也没了上回的理由。 自从上回气温达到零下之后，碱水市的天一直不大好，阴阴沉沉，但是气温却总能维持在五度以上了。 许星瑶感慨，“所以十年一见的雪今年还是指望不上了。” 明明当初是蔚拂提出可能的雪，此时许星瑶说起来却好像自己有几分怅然。 蔚拂问，“你喜欢雪？” 许星瑶点头，“嗯。” 以前其实不大喜欢雪，也不大喜欢冬天。 许星瑶喜欢夏天，酷暑、突如其来的暴雨，都很爽。 而现在，她身边这个女人就很像雪。 尘封多年的极寒之地，一片白茫茫，干净而晶莹剔透。 她喜欢的紧，连带着，就会对整个世界各种相似的东西，爱屋及乌。 - 次日，许星瑶和许氏一行人飞去了日本。 前面的两天，白天上课，晚上许星瑶就跟蔚拂视讯。 因为两天的课完了，明天开始自由安排，许星瑶约了日本的朋友，打算一起玩几天，所以今夜，她那帮朋友就提前过来住进了酒店。 视讯期间，有个朋友还跟她打电话，邀请她在酒店泡温泉。 许星瑶一口回绝了。 挂了电话，她连忙跟蔚拂汇报，急着撇清关系，“原来大学同学，异国他乡的，当时我们看见对方都是东方面孔就特有亲近感，很快玩到了一起，但是！”她加重语气一脸严肃，“真就朋友啊，以前也没发展过其他关系。” 蔚拂敛眸，在许星瑶看不见的角度，眼神微妙，“……？” 她也没说什么啊，这么反应过度，其实……有点儿可爱。 过了几秒，蔚拂才说话，“干嘛拒绝人家？之前不是说很喜欢泡温泉，喜欢温泉鸡蛋，喜欢清酒？” “……” 许星瑶憋了下，只好故作嫌弃道，“酒店的温泉太辣鸡。” “你见着雪了？”过了会儿，蔚拂又突然问她。 许星瑶平静道，“嗯。” “不是说喜欢雪？不是遗憾碱水市总不下雪？”蔚拂半调侃半笑，“现在见着雪了也没见你多开心。” 许星瑶：“……” 这女人故意的吧！ 我一个人看雪喜欢个什么劲儿？ 天寒地冻的，就算窝屋子里吃各式拉面都比受冻强吧！ 她不知道，蔚拂还真就是故意的。 女人黑眸深处闪过狡黠的光，看着许星瑶噎住说不出话来，就很想憋笑。 这些天，许星瑶反常得“乖”跟“怂”，她多少猜到了点儿什么。 但她不想戳破，有的事，别人说的是一回事，事情究竟怎样是另一回事。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许星瑶，而是她想，她和许星瑶之间，得两个人一起解决，得女孩主动跟她说清楚。 在此之前，她忍不住逗女孩玩玩。 许星瑶又有电话进来，已经是今晚第五通了。 她接起电话后，终是没了耐心，拖长了调懒洋洋训斥，“我说了我不去。你们能不能别折腾了，给我滚回屋睡觉安分点儿成吗？” 这次，她直接说的中文，而对面的显然中文也很溜，听她说中文，便以中文回她，“我们就是回房休息准备睡觉了，所以跟你也说一声，早点睡，别明天爬不起来了。” 许星瑶：“……” 她瞥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确实挺晚了。 她和蔚拂竟然打了几个小时的视讯。 可许星瑶还是不想挂，而且她也从来不喜欢被别人安排。 于是，许星瑶当即笑着怼回去，“就这体力还跟我这浪呢，刚刚电话一通接一通的，非要喊我去玩，现在就蔫儿了？” 她啧啧了几声，唏嘘道，“宝贝晚安宝贝早点睡，我还要去下一场派对。” 说是说得相当痛快的，但说完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话怎么有歧义呢？ ……谁是宝贝谁是下一场派对？ 再一看电脑屏幕，视讯的那个框框，它黑了…… 蔚拂把视讯给掐了。 许星瑶：“……” 许星瑶：“！” 暴风雨前夕的宁静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跟不知道这个梗的小天使们解释下： “宝贝晚安宝贝早点睡，我还要去下一场派对”是《爱情派对》里的一句歌词，在网上火了一阵，非常渣言渣语～ 感谢在2021-08-0619:51:52~2021-08-0719:5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貓尼尼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9919865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当夜,蔚拂没有再接到许星瑶的任何联系。 这小魔王很消停，次日早上醒来时，蔚拂第一件事是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嗯,也没有消息。 大约是还没起床吧，蔚拂很理解，她要遵循上下班打卡，但某位小老总今天的日程可是玩玩玩，完全没必要起早床。 想起那个女孩，蔚拂躺床上闭着眼弯了弯唇,就许星瑶那个脾气，看起来就像是个有起床气的,不知道会不会平时上班起早床都要发一通脾气。 想一想那个场景,一头亚麻卷发睡得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一脸不爽地爬起来,星星眼里没有亮光只有不耐烦的躁意,谁冲上去谁死。 莫名得萌。 她下回，还真想问问许星瑶有没有起床气。 一个上午在工作与偶尔分心瞄手机的状态中过去了，期间许星瑶仍旧没有联系蔚拂。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蔚拂点着微信又翻开通话记录，确认自己没有遗漏，那女孩就好像真人间蒸发了。 这是心大到不把昨晚当回事，已经出去玩到天昏地暗了？ 还是对她昨天无预兆掐断视讯表示不满,所以不想主动搭理她？ 蔚拂无奈。 她昨晚确实是并没有生气的,顶多对许星瑶张嘴就来的那种轻浮劲，那种在自己女朋友跟前都不知收敛的各种“撩”式玩笑，看着听着不大舒服。 她即使挂视讯,存的多半也是趁势逗逗许星瑶，外加逼女孩主动直视问题一把的心思。 但现在，女孩将她忘在脑后，甚至抛到九霄云外一般的做法，让她还是忍不住微微不爽了。 这种不爽没有持续多久。 下午不过一点左右，正是人群陆陆续续回办公室午休的时间段。 蔚拂捏捏鼻梁，在桌前简略收拾了一下，也伏案想稍稍趴一会。 整个办公区的灯都熄灭了，窗帘也被人大致拉上，室内的光线变得很昏暗。 半睡半醒间，耳边仍能听见窸窸窣窣的人声，很低。 “许总。” 连着几声压低了人声，蔚拂甚至以为是自己幻听。 身边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驻足。 蔚拂迷糊着半睁开眼睛，看见桌边立着的女孩的身影时，顿了下，迷蒙的眼神霎那间清明，她眼睛全睁开了，然后坐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 “吵醒你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蔚拂嗓音掺了点儿睡眠状态的哑，她抿了抿唇，“没有，本来我也没睡沉。” “嗯。”许星瑶很轻地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是回应的这一句还是上一句，“那跟我过来？” 蔚拂点头。 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即使光暗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她们，她们说话声音也刻意压到很低。 许星瑶领着她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进去便锁上了门。 从刚睁开眼睛时，蔚拂就从眼前忽然出现的女孩眼睛里看见了一种名为“心疼”的眼神。 她其实并不知道许星瑶这番情绪从何而来，有点儿奇怪。 可女孩此时眼睛里仍旧是这种情绪。 “为什么迟迟不搬进总监办公室？” 蔚拂被她兜头一句话问懵了，“？” 许星瑶犹豫了一下，拉住她的手，一起坐到了小沙发上，才继续说话，“因为之前方欣兰用过那件办公室吗？我让人给你重新装修一遍，或者干脆还是给你换一间办公室吧。” 真是财大气粗的小老板。 但是蔚拂还是很懵，这又是为什么，“我不想搬办公室，跟其他设计部同事待一起挺好的，方便工作。” “那就不搬，空出一间办公室给你挂牌设计部总监，你每天午休的时候过去休息，我让人在里面摆张床再弄点盆栽鱼缸什么的，哦，对了，你喜欢书，再摆个书架。” “……？” 您这是直接把老总办公室套间的休息室给搬出去了吗？ 蔚拂好像逐渐明白许星瑶现在什么情况了，“一间办公室就只做午休用，还只是我一个人午休，太浪费了。” 而且，这在公司也太特立独行了一点儿吧。 “那有什么浪费。”许星瑶拧眉，很不能理解，但看着蔚拂的态度，又松了口，“那不给你弄休息室也行，你以后午休直接来我办公室吧，我休息室挺宽敞的。” “……” 蔚拂扶额，越说越不靠谱，“……我来你办公室午休，像什么样子？” “像我女朋友的样子。”许星瑶说着话，微微有些赌气，但很认真。 蔚拂的心，突然被一个细细小小的东西，那么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她略微动容，但心里依旧很清楚这不可能，反正她肯定做不到，她无奈问女孩，“可是，公司这么多双眼睛呢，他们会怎么看？” “随他们怎么看。”许星瑶也无奈了，于公那些人是她的员工，她绝不亏待谁，奖罚分明，她自认周围的所有公司绝没有一家的福利有她星辰做得好的，但是于私，涉及到个人感情上，那些人无非是路人甲乙丙丁，她不容许路人干扰到她和她的女朋友。 许星瑶说着，眼睛里的心疼更重了，“我许星瑶要是连这都做不到，让女朋友在我眼皮子底下午休都这么辛苦，我还算个什么女朋友。” “……” 蔚拂叹了口气，觉得有时候跟这小魔王真的是讲不通道理的，“小白领们谁不是这么午休的？” 可又觉得，小魔王不讲道理时，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竟然也那么可爱…… 许星瑶赌气地看了她一眼，“别人是别人，我不管，但你就是不行。” 蔚拂扶额，再这样下去，她要被小魔王可爱疯了，“打住，先不说这个。” 许星瑶看着她，像是不想答应，憋了半天，很艰难地还是答应了，“嗯。” 蔚拂心里突然就很不是滋味，她问出了自打看见许星瑶第一眼就想问的问题，“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不是说了要在那边玩五天的吗？ 不是还约了朋友，朋友昨晚才特意赶过去入驻酒店的吗？ 是……为了她回来的吗？ 因为昨晚她挂了视讯？ 许星瑶安静地呼吸了一下，平静问，“你说呢？” 答案其实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但是，蔚拂想到女孩千里迢迢鸽了朋友放弃度假，就这么赶回来，真是为了她的话…… 她的心都忍不住颤动，颤动到……不敢相信。 许星瑶叹了口气。 她今天回来，其实可以再早一点出现的，那就不至于扰到蔚拂的午休了。 她回来时，“日月神教”的几个来接了机，陆谦君后来拦住步履匆匆的她，说了点事。 许星瑶生日宴那天的走廊里，蔚拂当时离开时，陆谦君看见了一片一闪即逝的衣角。 原本不是很确定，但觉得还是得跟许星瑶说一声，连带着便也说了那天他和章勋俊的对话。 过了快半分钟，蔚拂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许星瑶已经大致知道了蔚拂最近的“包容”是为何，并非她以为的暴风雨前夕，也知道了昨晚蔚拂挂视讯的潜在用意，今天她就是打算解决这件事的，她便跳过了前面那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开了头，“你听见我小弟说的话了？” 很直接了当。 蔚拂反应也很快，“嗯。” 她没必要否认。 许星瑶眨眨眼，垂下眸盯着地面，鞋尖也碾了碾，蔚拂如此坦然就承认了，她一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如果真是陆谦君说的那样，那她们之间不是都清楚了对方的意思了，也化解误会了吗？ 蔚拂大约看出了她心中的惆怅和茫然，忽地拉了下她的手，“你的事，我想听你自己说。” 我们之间，不需要靠他人这种飘渺的意外的东西来维持，我要我们之间是确定且坚实的联系。 关于你的事，不管谁说了什么，是真是假。 我只想听你说，只相信你。 许星瑶浅色的琉璃眸子抬了抬，“行。” “我，许星瑶。” “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 蔚拂斜她一眼。 许星瑶笑了笑，“哈那是不可能的。” 她对蔚拂很在意，这样说几句玩笑，她就没那么紧张了。 许星瑶这才稍稍正经一点儿，“应该跟你差不多，也不一定，你家境比我家好了千万倍。” 蔚拂忍不住抬手一根手指戳了下她头，“夸张了啊。” 许星瑶捉住她的手，捏了捏，“没有。” 蔚拂无奈提醒，“别跳题。” 许星瑶点头，继续道，“哦。我……就3岁幼儿园，6岁念小学，13岁初中，15岁高中。”她抓着蔚拂的手，艰难地掰着手指头算，“中学那段时期，挺久远模糊了，交了大概十几个对象吧。” 蔚拂：“……” 她忍住了想要把手从许星瑶手里抽出来的冲动。 许星瑶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别问我初恋，也别问我哪个感情最深！” “我都记不得初恋了，感情嘛，也都一个样，哗啦一下就那么过去了。” 溅起点儿水花，落在地面上，太阳一晒，没多长时间，一点儿痕迹都不剩。 许星瑶甚至暗暗腹诽，哪像你那个初恋，烦死了，留你心里那么久。 蔚拂：“……说下去。” 许星瑶便继续道，“然后18岁念大学嘛，你知道我那个学校的，期间大二和大三休学了一段时间，前前后后，差不多两年吧，所以出来就24了，纨绔一个，期间也是十几个吧。” 好家伙。 蔚拂都不剩什么想法了，只有感慨。 中学六年十几个，大学四年就十几个了，变本加厉嘛不是？ 也不对…….这家伙大学也念了六年时间持平。 蔚拂问，“为什么休学？” 还是两年时间，她突然有些担心，女孩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许星瑶满不在乎道，“旅游啊，满世界浪嘛。” 反正她纨绔的一面已经完全暴露了，也就破罐破摔和盘托出算了。 蔚拂眼角抽了抽，“满世界谈恋爱？交了不少外国女朋友吧？” 许星瑶“昂”了声，瞥她一眼，“事实上，我十八岁之后，就没交过本国的女朋友了，中学阶段，腻了，审美疲劳。” 蔚拂：“…….” 她真的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光景，不同国家轮着来，翻着花样不重叠？ 说到这，许星瑶一本正经趁势表了个白，“我以为我不会再交东方面孔的女朋友了，直到遇见你。” 蔚拂扶额，“那我还该感到荣幸？” 女孩眨着星星眼看她，非常正直纯净又理所当然的眼神。 好吧，我努力感到荣幸…… 空间静下来，没有人说话。 到这，许星瑶其实算是交代完了，因为接下来的事，她们两人都是知道的了。 许星瑶又很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都算女朋友。” 她把所有的经历都说了，因为她愿意给蔚拂这份真诚，她愿意乖一回，但是，那些其中的一些事，她自己其实都不算认可。 蔚拂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许星瑶耳根渐渐热起来，解释道，“她们对我来说，充其量算个找个一起四处玩的玩伴。一起泡吧，一起自驾游跑到各中犄角旮旯地去品尝美食，而且我们双方心里都很有数，或许你们不能理解我们这种人生态度和取乐方式，但我们之间并不会存在不平等关系，也不认为谁对不起谁。” 嗯？ 蔚拂听出点儿弦外之音，是没有动真感情的意思？ 但是…… 现在，有了她这个例外，所以给她交底？ 许星瑶默了默，耳根快要烧起来了，她声音更低，“……很多甚至没接过吻。” 低到快要听不见，本就软糯的嗓音简直要融化了。 眼前的女孩皮肤是健康而明晰的白，跟蔚拂那种冷白肤色不一样，却看着更温暖些，也因此，这种白更衬得耳朵处那一块儿的肌肤粉红，像是小婴儿的那种粉粉嫩嫩。 格外讨人欢心。 蔚拂不得不感慨。 这哪里还有十分钟前那个，扬言要给她改办公室，目空一切的霸道总裁式嚣张的小老总半分样子？ 这样的许星瑶只会招人忍不住想...... 蔚拂闭了闭眼。 因为她一个视讯就赶回国，因为她一个不大舒服的午休姿势就要改造公司。 而刚刚这番诉说没有一丝保留的诚恳和背后暗含的情意。 太多的情感堆积在一块儿，找不到一个宣泄口。 蔚拂再睁开眼时，突然地捏住还垂着头的许星瑶的下颌，女孩甚至没来得及抬眼，她便单手撑住了女孩肩膀边上那块儿的沙发靠背，将许星瑶整个人半圈在那一小块儿地方。 她在许星瑶没反应过来时，单腿跪上沙发，吻上了女孩和此时红炸的耳根不相上下的唇瓣，那里太软，太诱人。 女孩在她怀中僵硬了一秒，然后迅速抬手搂住她的后腰，回应起来。 谁也不知道究竟吻了多久。 从汹涌到温柔缠绵。 最后蔚拂退开时，许星瑶半睁开眼睛，迷茫。 红唇被□□得鲜艳欲滴，可星眸中却是与之形成剧烈反差的无辜。 蔚拂忍不住使坏，她揉了揉许星瑶的唇，“现在我们来说回刚刚没说完的事。” 没说完的事？ 许星瑶混沌的脑子艰难地思索了下，什么没说完，她刚刚几乎把生平都交代了...... 蔚拂黑眸深沉，勾起笑意，“我是说，午休的事，你还要我每天来你办公室午休吗？” 许星瑶张嘴就要说要的。 但唇瓣动了下，又顿住了，因为当下的形势。 蔚拂揉的力道加重，然后再次欺身吻在她的唇上，名为安抚实为挑衅地蹭了蹭。 许星瑶深受威胁，且头一次在这种事上落下风受威胁。 她现在就是说要，感觉也说不出刚刚那种张扬的气势了。 可要说不要，怎么感觉也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出自《武林外传》吕轻侯。 感谢在2021-08-0719:51:11~2021-08-0820:2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貓尼尼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MID。、阿孟、武当王也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最后,关于蔚拂午休地点的定夺问题，还是不了了之了。 许星瑶第二天就让人把方欣兰那间办公室给重新粉刷了一遍，里面的构造也改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在漫长的等待新房完工时间里,她招呼人买来了盆栽、茶具茶几、书架……总之她哪天想起什么就买什么，买回来没有堆在杂物间，而是直接摆在了她的休息室，等新房能入住了，再直接从她休息室搬出去，那间新房的房门上,依旧挂牌设计部总监。 同时，许星瑶把自己办公室和休息室的钥匙也配了一套给蔚拂,“你愿意来这睡,就随时来这睡。” 她两个方案都给蔚拂弄出来了,随蔚拂心情看当天要摆驾哪间寝殿。 至于为何没有让蔚拂直接只搬进她的休息室休息？ 许星瑶是不可能说怕了蔚拂的威胁的。 女孩在办公室里,没规矩地爬坐在办公桌上,身上制服笔挺，她玩着自己的领结漫不经心，“还是得给你留间屋子,要不以后哪天我们吵架了，你还天天来我这午休，我岂不是连个自己的地方都没有了。” “就想着跟我吵架？”蔚拂靠坐在沙发上，瞥了她一眼。 “这种事无可避免的嘛。”许星瑶理所当然,看得很开,并且回望过去，“对了，为了减少无意义的争吵,你得乖一点。” ……？ 蔚拂头一回听人跟她说，要她乖一点的。 她长这么大，从课业到品行，从未让老师家长操心。 最多是在感情方面，盛kk一直很操心她，但也绝不会说要她乖一些，盛kk更想让贺莲乖一些。 至于贺莲……贺莲也不会说让她乖一点，贺莲从来都是让她头疼的。 蔚拂微一愣神儿之后，第一反应是有点儿好笑，她漆黑的眸子弯了点儿，反问，“为什么不是你乖一点？” “我乖？”许星瑶也给懵了一下。 这个问题还真把她哽住了，以许星瑶的惯性思维，她自认自己已经无比完美了，不过她是一个贴心的恋人，不能打击女朋友，所以，对着女朋友她是不是该打个样以身作则说我当然会乖的，又或者……就直接无比真诚地告诉她女朋友，她本来就很乖！ 但……什么事，用上“乖”这个字眼儿，就一下子跟她小魔王的风格很不搭了，许星瑶说不出口。 她思索了一小会儿，扬起下巴道，“蔚大总监，你要知道，你女朋友我，本身就已经无可挑剔了。” “……” 蔚拂捏着手机的一只角，不轻不重地来回把玩，大屏的手机在女人修长的手指跟薄窄的掌心中晃悠旋转，流畅的动作令这个画面透出一股悠闲劲儿。 女人眼神同样闲散，就那么盯着许星瑶，只把女孩盯出一身不自在来，才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唇角勾出浅淡笑意，“原来如此。” 许星瑶：“……” 这莫名其妙的心虚感从何而来？ 许星瑶镇了镇底气，她又扬了下下巴，“咳，对啊，怎么啦，你想干嘛？” 这一连串理不直气也壮的话，她平时唬别人是很有用的，可这气势到了蔚拂这就不大灵光了，这女人总能bug地从中品味出她的理不直气也不壮。 女人把在指间玩了好一会儿的手机搁在了茶几上，然后往许星瑶那边走去，整个过程堪称得上慢条斯理。 她立在女孩身前时，许星瑶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然后，蔚拂便微往前躬了点身子，一手撑在桌面，一手扶住许星瑶的后脑，一言不发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并不强势，从一开始，蔚拂的力道就很轻柔。 可蔚拂越是待她温柔，许星瑶便越难以招架地沉溺与渴求，她回应着蔚拂，因着坐在办公桌上的这个姿势没有受力点，她渐渐支撑不住，不知何时她主动勾住了蔚拂的脖子，而蔚拂扶她的手也从后脑勺游移到了后腰，她整个人借力在蔚拂身上。 此后，不知多少次，她俩午休时间在许星瑶的休息室里这样接吻。 办公桌、办公椅、沙发，甚至许星瑶给蔚拂买来只是暂存在她这的书架，她被女人抵按在上拥吻。 也不尽然是蔚拂主动，其实更多的时候，算是许星瑶先招的人家，但地理位置不好，身高差距劣势，许星瑶这么安慰自己，所以她有时落下风，但有的时候她也能守住阵地反败为胜，再加上许星瑶越败越勇反而更喜主动出击，两人的战绩基本持平。 起初，蔚拂有隐隐担心过自己频繁出入许星瑶办公室，会引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但很快，这个担忧被她抛到了脑后。 比起无关紧要的人，她更珍惜与喜欢的人呆在一起的任何一个机会。 而且，事实上也没传出什么话来。 因为最近公司对魔镜收购案的推展，许星瑶带领的专项小组经常有晚间加班的情况，这个小组里基本全是男生，而蔚拂却是一个单人加班小组。 晚间加班间隙活动聊天，吃夜宵，唯二的两个女生自然而然该凑到一块儿。 许星瑶点外卖夜宵，永远的财大气粗。 一桌人坐在一起干饭瞎聊，同事们作为目击者，眼看着两个女生的“友谊”一日千里。 有新引进来的一位部门总监，大白天看着蔚拂跟许星瑶偶尔出双入对，跟人闲聊八卦，“那位设计部老大还是有本事，看着清冷出尘不问世事的，但能跟老总混成闺蜜，谁有那样的良苦用心和耐心啊，一夜夜的，明明部门没什么事，就硬是在那陪着加班。” “害，这你就真是先入为主了。”另一名部门负责人一摆手，乐呵呵道，“别的人或许可能这么做，那蔚总监还真不是这样的人，她这些年在我们公司，应酬一律不参加，公司内部私人恩怨一律不参与，在她之前上一届的设计部总监啊，还是因为蔚总监不爱走动才空降来的，要不，就蔚总监为设计部做的贡献，早该拿下总监职位了，这个人是真的高风亮节型的，别说现在许总晚上在这待着，她做样子，就是过去几年，她一个人也是自己在公司加班，人纯粹是热爱设计。” 那位聊八卦的新同事目瞪口呆，“卧槽，世界上现在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真是当今商业化市场上的一股清流。” 清流本流此刻正在一边做设计，一边跟微信对话框里的小老总你一句我一句打情骂俏，将办公室恋情贯彻得淋漓尽致。 旁边的设计部职工们纷纷感慨，“蔚总监工作时那种清冷，那种不苟言笑，就算看一万遍，还是忍不住想说，真是神仙呐！” “就是，不知道哪一天蔚总监深陷情网会是什么样子，还会是现在这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吗？” “让蔚总监降落凡尘的人怕是还没出世吧？反正我在她手下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她对工作以外的事上心。” “啊，说到这，你们记得之前给蔚总监献殷勤献了得有小半年的那位仁兄吗？” “我记得我记得！最近他好像消停多了，不过，蔚总监好像没再把收到的小礼物随手送人或者扔了，这……该不会…….” “卧槽！难道蔚总监名花有主了？！” …… 众人或惊或疑地偷瞄蔚拂。 蔚拂的雷达是很敏感的，只是看她愿不愿意做出反应，平时被人偷瞄多了她懒得搭理，此时她突然转身，敲了敲桌子，“上班呢，一个个都东张西望什么，是我给你们布置的任务太简单了吗？” 众人立马缩回脖子，噤若寒蝉。 蔚拂其实根本不知道大家在聊她的八卦，只是日常督促罢了，她转回身后，又在电脑框框里敲下行字，万般无奈。 ——你能不能别有事没事送甜品了？我真吃不下甜的。 蔚拂简直想翻白眼，但许星瑶此刻不在面前，这白眼翻得没意义。 她是真觉得许星瑶订甜品是浪费，哪怕是她同样嫌弃得不行的鲜花也稍稍好一点，送鲜花就是太显眼了，但是也还能摆着净化眼球，可甜品什么的，她是真不喜甜。 小魔王：那你不也还是吃了吗？ 蔚拂愤：……我那是不想浪费。 许星瑶在电脑前闷笑，不知死活地敲过去一句话——是吗？ 当然不是。 应该说不单单是因为不想浪费。 有一部分显然是因为许星瑶送的，她多少给点面子，另一部分原因嘛…… 蔚拂是不爱吃甜的，但许星瑶爱吃甜的啊。 蔚拂现在不丢她送的东西了，又吃不下几口，便趁着下午茶休息时间潜进她休息室，让她负责消灭——你做的蠢事，你自己解决。 许星瑶耐着性子，刻意喂蔚拂，看女人一脸冷淡却又莫名害臊的表情就很开心。 等喂不下了，她自己吃。 还能把奶油涂在女人精致的脸上，看着那张冷白的面庞沾染上五彩缤纷，再趁着蔚拂冷眼要杀死她之前，凑上去亲舔掉。 这种忙里偷闲的小情趣，许星瑶喜欢，蔚拂也不会例外。 不过她们一贯是心照不宣的，此时许星瑶搬上台面揶揄蔚拂，惹得冷面女人冷到不理她了。 许星瑶暗乐一会儿，又敲字。 ——晚上去我那吧，你不喜欢甜的我们今晚就不吃甜口的，你喜欢什么我们吃什么。 她向蔚拂邀约。 蔚拂依旧没理她。 许星瑶等了半天，有些惴惴不安地加码。 ——难得今晚不加班…… 女人这才回了她一个嗯字。 晚间逛超市，许星瑶还真没挑自己喜欢的食材，她最近跟蔚拂在家吃过几次后渐渐摸清了蔚拂的口味，这会儿跟这显摆呢。 “玉米炖排骨还是白萝卜炖排骨？” “这个季节的时蔬，清炒菠菜还是油麦菜？” “最后一道菜你想要什么，清淡点的话，花椰菜炒里脊？” 蔚拂瞥了她一眼，从冰柜拎了一盒鸡翅出来丢推车里，“最后一道菜，可乐鸡翅。” 许星瑶大爷似的，双手背后头跟上来，装模作样，“做可乐鸡翅干什么？说了今天就着你的口味来，不用管我。” 蔚拂偏头看她，许星瑶也回望，回望得非常凛然正气。 “……” 蔚拂笑了声，“哦，那我把它放回去好了。” ？ 许星瑶咬牙切齿，按住了她的手，“……那多麻烦，做人要有始有终，你说了要做可乐鸡翅就一定要做，怎么能半途而废。” 今天的一顿饭依然是家常饭的菜色，和平日里没有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今夜桌面上多了酒。 烛光晚餐。 在蔚拂做饭的时间里，许星瑶翻出了新的桌布，摆上烛台，还上了一瓶不知从哪弄来的干邑。 两人碰杯，吃饭，聊天，饭后许星瑶洗碗。 以她们的酒量，这酒不至于醉人，许星瑶洗碗也都没有洗得晃荡，完好无损把每一个餐具洗完擦净后放回橱柜。 她们坐在沙发上一起玩手机看电视，话比平时少了些，意外得安静，大约这酒还是有些劲儿的。 一直到了十点，这就是蔚拂离开的点了，从前基本都是九点半离开的。 但今天，不知是喝了酒有点儿犯困忘了时间还是怎么，蔚拂没有动静。 许星瑶划着手机，突然出声，“今晚，留下来吗？” 不知为什么，她今晚就是想让蔚拂留宿，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可以留宿了，她以前心里也有个模糊的界限，觉得没到时候，蔚拂不会答应，但今天，在她心里，那个界限模糊到几乎消失了。 蔚拂抬眸看她。 女人黑眸深邃，许星瑶喉咙紧了紧，又补了句，“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不能开车但可以喊代驾可以叫车，甚至她们两个人随便打个电话专门喊人来接送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不是一个合理的理由。 但蔚拂在她话都没说完时点了下头，“好。” 这个“好”字，许星瑶听得懵懵的，她立即起身，“那我给你拿套睡衣。” 两人身材有一定差距，但许星瑶在家喜欢穿得宽松舒服些，有几套大一码的睡衣。 蔚拂洗过澡出来换上，有一丢丢短，被穿成了九分款，但也还凑合。 她们躺在了一张床上，许星瑶这只有这一张床，两人都清楚。 睡前，互道了晚安，然后拉灯。 最后一秒光亮消失时，两人都是弯着眼睛的，她们笑得很温柔干净，彼此都是真的没有想法。 一个晚上，谁也没有越界。 一觉到天亮。 许星瑶醒来的时候发现，她们昨晚谨守的分寸距离消失了，此刻，她们是相拥而眠的姿势。 她一睁眼，刚刚好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子中。 那双眸子不知看了她多久，缱绻而深情，里面只有一个她。 心脏无预兆地狂跳。 她没有道理地疯狂心动。 这种心动是很绵延不绝的，她喜欢这样的清晨，和喜欢的人干净清爽待在一处。 这种心动也是一瞬间的，她突然，无比无比地想要同蔚拂亲近，是最亲近的那种亲近。 昨晚明明没有不该有的冲动，此时却翻了倍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 蔚拂冲她弯了弯眼睛，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早安。” 一整晚没有开口，早上的嗓音略带了点儿沙哑，却意外地增添了几分慵懒，更加蛊惑人心。 许星瑶心跳还在持续“砰”着，她极力克制，克制到不能再克制，才克制着自己忍住所有冲动，只在蔚拂唇上啄了一下。 她不想叫蔚拂看出她此刻的状态，那太羞窘，所以她想摆出嬉皮笑脸的神态，说，“这才叫早安吻。” 她没能摆出来，她声若蚊蝇，呢喃出声。 因为明明她们已经接吻过很多次，这只是一次最简单的蜻蜓点水，可那一刻触感的柔软，叫许星瑶悸动，她全身酥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0820:26:40~2021-08-0919:3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貓尼尼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翔空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lanB、咦～6瓶；KAMID。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生活在忙碌的工作中不断前进。 过去,许星瑶是离不开娱乐场所的，小魔王天性喜玩，这些年又生在许氏这样的人家,在资本享乐里腐败了个彻底。 虽然,有蔚拂陪她，连加班她都觉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甚至有时觉得很珍贵。 但是平淡的生活里，偶尔的瞬间她还是忍不住对玩乐的向往。 实在是负担太重，身体也太疲惫。这座城市里灯火通明的夜间，总有些人在孤独里奋斗着,紧绷的神经不能一直紧绷，总需要释放。 不是每个人都是苦行僧的。 至少,许星瑶觉得自己不是,所以她对蔚拂愈发感觉到神奇,连眼神都不自觉带上了敬意。 黑夜里,加班小组在另一块儿区域活动,设计部的格子间里，蔚拂在画图的间隙偶尔抬头，对上伫立在她桌边的女孩的眼神,她默了默，“？” 许星瑶的眼神是那样……崇敬？ 女孩不说话，看着她，抬手握拳,做了个figting的姿势。 “看不进文字就别看了。”蔚拂扶额,“你这不会是刚看完什么打鸡血的传销类演讲视频吧？” 孩子可怜，看起来被折磨得快分裂了。 “我没有。”许星瑶立即否认，她随手从旁边拽过一把椅子,反坐着趴椅背上，“虽然是看文字看到恶心想吐了。” “嗯，那就休息会儿，别看了。” 许星瑶其实想问，你是怎么做到这样不间断地沉浸式的工作且还不暴躁崩溃的？ 但是想想，蔚拂肯定会说就是喜欢。 那她可借鉴不出什么了。 所以，许星瑶没说话了，点点头，就那么趴着看蔚拂继续画图。 良久，蔚拂突然转头对上她迷茫的眼神，试探问，“你是不是状态不对？” 这女人总是能一眼看穿她。 许星瑶垂头丧气，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憋了半天的想法跟蔚拂说了。 “你想玩就去玩呗。”蔚拂好笑地戳了她额头一下，“我又没限制你，跟我在一起，你还顺带牺牲人生自由了？许大魔王，你认真的？不怕你小弟说你气管炎呢？” 许星瑶被她戳得微微后仰了下，反应很快地抓住胆大的女人的那只手，“别闹。” 蔚拂眸光从上瞥下来，好整以暇的神色。 许星瑶嘟了嘟唇，把蔚拂那只手连着自己的一块儿搁在椅背顶上，然后下巴枕上去，拧了拧眉低声道，“……那我不是怕你嫌我不学无术，连工作都三分钟热度吗？” ？ 蔚拂微愣。 她看起来是太过严苛了些吗？ 转瞬她又失笑，她只是对自己严苛，当初贺莲跟她在一块儿时，那更不像话多了，完全不思上进，就许星瑶这样的，跟贺莲一比，那简直算先进算楷模了。 何况，是人都会累。 弦拉的太满是会崩断的。 蔚拂没有抽出被许星瑶枕着的那只手，微偏了点儿身子，用另一只手在许星瑶的刘海儿上顺了顺，这个样子的许星瑶面露委屈和一点点儿的小埋怨，就让人很想给顺毛。 “……” 你这呼噜小孩呢？ 许星瑶感到一点儿羞赧一点儿不自在，便瞪了她一眼，“呼”地一声吹气故意把自己刘海吹乱了。 蔚拂无奈，手下没动作了，但说着话从另一方面继续给她顺毛，“我不会的。” 许星瑶不相信地看着她。 蔚拂跟她说，“公司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没什么可说的，你已经把星辰做得很好了，现在虽然是非常时期，但也别太憋着。” 许星瑶还是看着她。 蔚拂笑了下，四下光线并不充裕，和加班的小组中间隔着距离，无人注意这边儿。 她突然凑近了一些，在许星瑶的眼皮上亲了一下，又很快退开来，“我从来不会对你失望。” 女孩的耳根肉眼可见地泛起微薄粉意。 许星瑶唇角憋不住笑意，一下子被顺毛得很舒服很到位，她清了清嗓子，“那你要跟我一起玩吗？” 蔚拂歪了歪头，好笑，“真气管炎？还要我去监视你？” 许星瑶捏了捏被她枕着的蔚拂的手，从指根到指尖，揉了揉骨节，“我是说，跟我朋友一起玩玩。” 上回生日宴，算是把蔚拂正式介绍给了许星瑶的朋友。 从前也见过几面，基本蔚拂和那一拨人也都认识了，但也仅只是认识而已。 她们两个人最近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二人世界过得不亦乐乎。 但既然是长远发展的，有些事情，有些圈子，不说完全融入，也不需交情有多深，总还是该有些交汇，方能纠缠进对方的所有生命里。 小魔王虽然很多时候不拘小节，也喜欢快意恩仇，可毕竟是女孩子，有的时候神经是真的很细腻。 蔚拂这回没有逗她，盯着她的眼睛笑了笑，“好啊。” 许星瑶的梨涡也跟着凹进去。 只过了一个晚上，次日下班前许星瑶就给蔚拂发消息——就今晚。 今晚？ 蔚拂吃了一惊，这小主办事效率是真够快，她敲出一行字。 ——你这就约好人了？ 许星瑶盘腿坐在办公室的转椅里——昂。 她回完消息，伸手够了下身前的办公桌，借力一推，椅子便旋转了一个圈。 她舒坦地伸了伸胳膊，然后一卸力，懒洋洋瘫椅子里。 她当然这就约好人了，不光约好人了，她还安排好了这顿酒谁来请客。 今天下午午休过后，她就在“日月神教”小群里叫嚣着拉人，说晚上一起玩，大家纷纷冒头觉得神奇，最近魔镜收购案忙得许星瑶焦头烂额，怎么会这个点儿主动约人，但大部分小伙伴都是有眼力劲儿的，只是答应表示期待，没多问别的。 只章勋俊一个二货很不开眼，在群里唯恐天下不乱，问这问那，魔镜有了新进展庆功？老大被巨大的压力搞得不堪重负借酒浇愁？处处戳许星瑶心虚，她盯着电脑屏幕里还在不断往外蹦的句子，眯了眯眼。 她把章勋俊@出来。 跳过所有问题，发了一句话——今晚谁请客还没着落呢，本宫瞅着你小子不错，态度积极，就你了吧。 章勋俊一脑门儿问号，懵懵敲出俩字——凭啥？ 凭我是你老大！ 许星瑶打出这行字，又删掉，丢出一个在线游戏邀请链接。 章勋俊这男生很经不起激的，来龙去脉都没搞清楚，看见链接就往里点，还吼着——来啊！谁输了谁请客！ 许星瑶轻描淡写地赢了章勋俊。 热血青年章勋俊只好一口答应，那我愿赌服输。 小群里观战人员笑趴了一片。 许星瑶的心情再度爽起来，她忍不住又来一个轻描淡写的嘚瑟——今晚也没别的稀奇的，就你们嫂子也来。 小伙伴们惊呼。 章勋俊见了也大气起来——那行，今晚别的不说，酒管够，欢迎我们妈妈，大家敞开了喝！ 妈妈……？ “……” 这回大家都大概能猜出这二货的脑回路，他喊许星瑶爸爸，喊蔚拂可不就妈妈了吗？ 许星瑶简直想拍死这个二货，一再嘱咐，平时乱喊就算了，到时候蔚拂来了可不准乱喊。 她在群里施号发令——你们都给我收敛着点儿，别吓到你们嫂子了。 众人深以为是，进入如临大敌的状态——是！ 晚间到了地方，许星瑶领着蔚拂进包厢扫视了一圈，竟然看见了任倩，她微愣了下，很快若无其事牵着蔚拂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她在“日月神教”小群里发的消息，自然任倩也能看见。 可她没想到任倩会来的，最近任倩在群里冒泡很少，也没再跟她说过话，她是没打算放弃这个朋友，她想尴尬总会过去，是以，任倩出现她也没说什么。 落座后，气氛还是很和谐甚至欢快的。 章勋俊个二货作为今晚的东道主，窜到她们两人面前晃悠，跟蔚拂献宝似的递酒单，“嫂子看看有什么想喝的，我们不了解你口味，不过一来二去的，往后一起多出来玩几次也就熟悉了，今晚我请客，你喜欢什么点什么，不用替小弟我省钱。” 蔚拂奇怪，问身边许星瑶，“不是你请客吗？” 今晚出来玩不是许星瑶提出来的吗？ 许星瑶靠在沙发靠背上直乐，她抬手拽了拽女人的衣角，蔚拂便附耳过去，许星瑶把大致经过跟蔚拂小声讲了一遍。 最后女孩大气地一挥手，“一局扫雷定天下。” 蔚拂扶额，为章勋俊有这么个老大默哀。 坑比老大还在逗章勋俊，这男孩嘴里不靠谱得紧，为了防止章勋俊言多必失，又说出什么“妈妈”之类的话来，每当章勋俊要说什么，许星瑶总先一步喊道，“大章鱼”“熏烤章鱼”她临时起意地给章勋俊起了一堆绰号。 章勋俊被她怼得都忘了自己究竟要说什么了，男孩挠了挠脑袋，一脸懵圈地走开了。 后来她们喝酒玩游戏，其实不管玩什么游戏，一旦喝了酒，基本最后殊途同归，都要玩到大冒险上来。 许星瑶第一次落败的时候，一个女生指派，“老大亲蔚总监一下！”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对比起她们往日玩的，应该算小儿科。 但许星瑶有点儿担心蔚拂，这女人脸皮薄，在这么多人跟前，怕是不好意思，所以她一扬手，“亲什么亲？换一个。” 小伙伴们都喝上了头，此时胆子比平常要肥，起哄嘲笑许星瑶，“切～” 许星瑶瞪着她们，用眼神示意——一个个想死吗？ 她这厢耍着狠，那厢蔚拂却凑近了过来，猝不及防，她脸上落下一个软软凉凉的触感，许星瑶耍狠的眼神霎那间变成了错愕。 她眨眨眼睛，慢半拍地转头去看蔚拂。 她没想到，蔚拂竟然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亲她。 蔚拂冲她挑了挑眉。 “好！”一圈儿的人都啪啪鼓掌。 许星瑶转回头去，没说话，可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后来又有一局，许星瑶输了。 另一个女生指派，相同的要求，“老大亲蔚总监一下！” 许星瑶心底偷乐，甚至期待了一下，这次她没说拒绝的话了，她先是不动声色转头看向蔚拂，女人同她对视上，她抿了抿唇，又指了指自己脸颊示意。 “……” 蔚拂好笑，这小主还挺上道，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又不是罚她，让她亲人干什么？ 蔚拂心里吐槽是这么吐槽的，但看着女孩的眼睛，还是没忍心拒绝，照旧凑近了一些，亲在许星瑶的脸上。 眼前突然一花。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许星瑶转头。 两人的唇贴在了一处。 极短的时间，许星瑶已经又撤开了。 蔚拂呆了一瞬，半是无奈半是微恼地看着许星瑶。 许星瑶得意地眨眼。 人群爆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 欢呼声中，两人相望，又相视而笑。 快散场的时候，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郁闷的嚎叫，“卧槽！怎么这么贵！” 是章勋俊。 酒单上的消费比他们平日里高出了一截，有几瓶酒简直是天价，他们很少点这几种酒，就算点基本一次也就点其中一两瓶，少有这种一次各种酒都来一瓶的。 这是哪个坑比故意逗他不是？ 他拿着单子无语，“这些酒都是谁点的，你们这些兔崽子趁嫂子在这儿，专门讹我呢是吧？！” 万诗扯了下他的袖子，往任倩那边使了个眼色。 任倩坐在茶几边儿，面前摆了一堆酒，整个人已经喝得两眼无神了。 章勋俊叹了口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眼看明白了，那姑娘是借酒浇愁呢。 章勋俊也不说别的了，“哦，那啥，你多陪着她点儿，喝那么些酒，一会儿别磕了碰了。” 虽然这单酒是贵了点，但也不至于让他多肉疼，刚刚也就是开玩笑式的吼一吼，现在，他只觉得看着任倩有那么点儿说不上来的可怜。 章勋俊抽出卡准备付账的时候，有个人比他动作更快，直接抽走了那张帐单，行云流水签了字。 服务员刚刚接过章勋俊的卡，这边蔚拂已经把笔连着单子递了回去。 “嫂子？”章勋俊对她这一通快如闪电的操作目瞪口呆。 “没事，这家店是我家一个分公司旗下的，记我的账就行。”蔚拂冲他点了下头，宽慰他，“哪有许星瑶喊着玩，真让你付钱的理儿。” 其实，原本就是许星瑶想玩，还开玩笑坑了她小弟，人家感情好这么没事闹着玩倒也无妨，但这单酒那么贵，又是因为某人阴差阳错的感情纠缠，蔚拂便不忍让章勋俊再当这个冤大头了。 “不是，嫂子你第一次跟我们出来玩……”章勋俊挠后脑勺。 许星瑶站在一边，抱臂，施施然开口打断了他，“行了，你嫂子都替你付了你就别磨叽了，别跟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叩谢你嫂子就完事儿了。” 蔚拂瞥了许星瑶一眼，想起刚刚那个从脸颊吻被人使伎俩变成的亲吻…… 这姑娘今晚一直很嚣张呢。 她扭头冲章勋俊笑了笑，“谢谢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 许星瑶看着高挑严谨的女人说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因为，蔚拂又无比随意地补了一句，嗓音清冷，“往后，记得喊我姐夫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0919:37:33~2021-08-1020:1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貓尼尼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翔空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得失、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嗑学家罢了、爛20瓶；阿孟10瓶；倪幻浠6瓶；武当王也、KAMID。5瓶；朝歌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此后,每隔一个星期左右，许星瑶都会搞一场聚会，有时候蔚拂陪她,有时候蔚拂懒得去。 蔚拂这边圈子内的聚会是很少的,碰巧赶上一场，蔚拂便携许星瑶出席。 一个好友的私人庄园。 一时间，圈内的那几个好友都大开眼界，这可是这么多年来，蔚拂第一次带对象跟她们见面。 从前蔚拂和贺莲在一起的时候，蔚拂的朋友里只有盛kk一人知道。 “万年铁树开花了！” “原以为会是红花配绿叶,没想到是并蒂双生花。” …… 蔚拂这边的朋友都和蔚拂差不多大，年长许星瑶几岁,把女孩半围起来打量逗弄,观赏大熊猫。 许星瑶的性子倒不怵这种场合,她同人家聊天问答,游刃有余,偶尔中二一把又显得可爱。 众人更加啧啧称奇。 盛kk跟蔚拂站在一边儿，拱了拱蔚拂的肩膀，“诶,你就这么对待你女朋友的，简直羊入虎口，你就给人这么丢进去了。” 蔚拂耸肩，拿了杯茶喝,“她自己想来的,这场合她早该预料到。” 盛kk摸摸下巴，顺着人群看过去，“这姑娘确实有两把刷子,这都招架得住。” 蔚拂看着盛kk一言难尽，“你之前不是不待见她吗？还想着我和她分开，现在这是跟她话都没说上一句，光看了几眼，就担心她，就站她那头了？” 盛kk笑，一摆手，“这可不怨我，你这小女朋友长得真是太水灵了，简直现实版的芭比娃娃，看着就招人疼。” 蔚拂看了眼女孩方向，又收回视线。 呵，可不就是长得纯嘛。一副欺骗世人的相貌。 内里可多鬼灵精了，不过，鬼灵精得……可爱。 盛kk又顶了顶蔚拂胳膊，“话说，这么清纯一孩子，你最开始怎么就觉能看着人一眼渣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当时蔚拂看这女孩一直不大顺眼。 蔚拂被她这问题弄得愣了下。 是啊，她头一回反思这个问题，她当时也是很能欣赏许星瑶的颜，但怎么看怎么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女孩渣，这是为什么？ 蔚拂想了得有半分钟，最后把茶杯放下，无奈笑了笑，“大约是皮囊过于优异，长到这个份儿上，不渣点都对不起她那个长相，又或者……” 是那双笑眼似笑非笑时，闪过其间蕴着的从容又漫不经心，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后半句蔚拂没说出来，因为许星瑶从人群中应付完了，巧妙地“逃”了过来寻她。 “盛小姐。”虽然没见过人，但许星瑶猜出面前这位应该就是盛kk，率先打了个招呼。 盛kk被女孩的机灵劲儿可爱到，抱了抱拳，“传闻中的许小魔王，终于识得庐山真面目了。” - 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喝咖啡，一起聚会…… 不知不觉，这种日子就成了习惯，融汇在两人生命中，细水长流着，有平静有烦闷更有各种小喜悦，不可再分割了。 她们好像，真的相识了许久，好像这样在一起了很多年。 年前半个月，泠鸢大赛的复赛在甜水市举办，和初赛不同，这回需要参赛者亲自到场现场作画。 许星瑶便陪蔚拂一起去甜水市。 蔚拂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她知道，许星瑶手头的魔镜收购案也很棘手。 再过几天，许星瑶也要去出差几天。蔚拂实在是不想让许星瑶太折腾，舟车劳顿。 但许星瑶以插科打诨的方式缠着她，又用了她无法反驳的理由，“工作上的事我心里有数，不会有影响，你说了你不会对我失望的。” 蔚拂便只能随她去了。 最近星辰的会议室总是日夜亮着，星辰自己的人连着从总公司临时借来的人，都在加班加点，反复修改文案，反复做计算对比。 许星瑶也跟着吃住在公司，她比任何一个员工都更辛苦，因为人家是轮着上的，车轮战，只有她从不下阵，她是持久战。 也因此，许星瑶因为这一仗，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在许氏的形象和地位，都已经是有口皆碑。 可这个当口，许星瑶却说陪蔚拂去比赛，其实许星瑶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态，虽然她又不能帮蔚拂作图实在没什么实际作用，但她能体会这场比赛的重要性，所以，她就是不愿意让蔚拂一个人孤身上阵。 不知任意从哪得到消息，知道许星瑶要出市，他连忙一个电话打过去，邀请许星瑶来自家喝茶。 依旧是书房，依旧是那张古朴大气的乌木桌子，依旧是满屋檀木香气缭绕，和许星瑶第一次上门来请教时见到的场景没有什么不同。 但在任意眼里，许星瑶这个人却已经很不同。 茶煮好了后，女孩先他一步起身，“任叔您坐，我是小辈，我来就好了。” 烫茶碗、倒茶…… 虽然跟任意这种沉浸茶道几十年的老者相比，从眼神里就能看出很大不同，女孩只做到了形式，但就这份形式也已经很能唬人，任意心底不住感叹，许家这辈到底还是出了一位靠谱的。 也因此，他对许星瑶更加苦口婆心，“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不管有用没用，你该在星辰坐镇才是，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呢，你该知道不管这次收购案成不成，态度至少要摆出来，许氏的高层才会认可你，你已经坚持了那么久，不可半途而废功亏一篑。” “我做事不是为了装样子给人看的。”许星瑶面上依然毕恭毕敬，可骨子里的那份骄傲隐露端倪，“之前我一直待在星辰日夜加班，是作表率，是尽我自己的力，而现在，我要出门也是有重要的事，从始至终，我都有自己的原因，并不是只做给他人看看而已。” 任意连连叹气，他沉吟片刻甚至干脆说道，“……你任叔今天在这给你透个底儿，你和你哥，我站在你这边的，所以，你听我的准没错。” 在这之前，任意的很多举动，都隐隐让许星瑶有了这个猜测。 但猜测毕竟也只是猜测，她始终没敢相信，这次任意点明，她仍是吃惊不小。 要知道任意在许氏的分量，他的站队，几乎可以对一个局面起到颠覆的作用…… 任意定定地看着许星瑶。 可女孩微微顿了下，竟挺直着脊背，依旧坚持自己，“任叔，多谢您，但这次出行，我也是非去不可，望理解。” 任意彻底的目瞪口呆。 许星瑶说完后觉得很爽。 今天这样的举动跟她从前我行我素的行为准则是一致的，但冥冥中，她又能感觉到就是有了微妙的不同，不知不觉中，她就是沾染上了某人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 因为工作原因，许星瑶不能抽出太多时间，只提前一天陪着蔚拂来到了甜水市，踩点。 踩点完便到了吃晚饭的点儿。 许星瑶呼朋引伴，在哪都有朋友，这次是在一个朋友家的天台，自己烧烤。 蔚拂跟着许星瑶上了阶梯推门而入时，差点儿石化当场。 “嫂子好！” 清脆的女声混合着低沉震天吼的男声，整齐划一。 男女生分为两列人，女生全部JK制服，一溜儿的小细腿，男生全部立领的黑大衣黑墨镜，双手背后。 就…… 一边儿清纯学生，一边儿□□打手，剧烈反差的，既视感。 蔚拂：“……？！” 喊声过后，一片寂静，只有呼啸的风声。 一阵风过，蔚拂耳侧的发丝被勾得卷了卷。 比起被风掠过的发丝，她整个人要在风中凌乱了。 许星瑶在旁边用力地捂着嘴，才没有爆发出哈哈大笑。 但她憋笑的表情过于扭曲，生生把两排的戏精给弄得笑场了。 “哈哈哈！” 不知谁先起的头，一个接一个，传染似的，天台顿时一片笑声。 人群也不再那么整齐，笑得东倒西歪。 蔚拂扭头看着捂着脸只剩一双弯成月牙眼睛的许星瑶，终是无奈地回过神，她摇摇头，“噗嗤”一声没忍住，也跟着笑出来。 “……这什么中二画风？” 许星瑶笑到说不出话来，她试了几次，最后作罢，一挥手，人群一窝蜂围了过来。 “嫂子，我们这个欢迎仪式有没有很惊喜？” “我们排了好多回呢！” “这是瑶瑶特意嘱咐安排的！” …… 这群人不是“日月神教”的人，但更加自来熟，第一次见面，就嫂子喊得火热。 蔚拂于人潮中看向身边的女孩，眼神示意——你安排的？你是不是傻？ 许星瑶挑眉，无不得意。 蔚拂又一记眼神，这次若有深意——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出？ 许星瑶顿了顿，竟然伸手一拉自己下眼角，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蔚拂：“……” 她又被逗笑，在这女孩身边，她总被女孩永远出乎意料的表现逗笑。 烧烤已经架了起来。 食材也都提前准备好了，清洗干净码的整齐摆在一边儿。 一拨人吼着，“来来来，既然瑶瑶和嫂子来了，咱们就开始哈，玩游戏玩游戏！” 另一拨人则自觉去了烧烤架那边开始动手。 许星瑶跟蔚拂解释，“他们应该提前玩了一会儿了，那边儿干活的，估计是输下来的。” 天台的设备很齐全，除了烧烤架，沙发、椅子、桌子、游戏桌、音箱……你能想到的所有玩的东西，这里都有。 蔚拂陪在许星瑶身边，看她和别人玩了会儿桌式足球，玩游戏的时候的许星瑶眼睛都是亮的，专注力惊人，几乎战无不胜。 蔚拂看了会儿，突然生出一种很想亲手给这个女孩弄吃的的冲动。 她跟许星瑶招呼了一声，去了烧烤架那边。 没一会儿，她端着几盘烧烤回来，有她烤的，也有别人烤的，那边儿烧烤的人已经边烤边吃了一点儿，这会儿玩游戏的人全都饿死鬼投胎地奔向蔚拂，一抢而空。 蔚拂留了一盘，这一盘里面，都是她烤的。 许星瑶已经没玩之前的桌式足球了，她喝起酒跟人划拳呢。 蔚拂也没喊她，只是安静坐到了许星瑶身边，她拿着签子、筷子或者剪刀，认认真真地给鸡翅之类的剔骨，然后弄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喂到许星瑶嘴边。 许星瑶则二大爷似的，头都不抬，边玩边咬着烤串吃。 这画面可就过于招人恨了，撒狗粮撒得太天花乱坠了点儿吧？ 周围观众纷纷起哄，“嫂子贤惠！” 连许星瑶的对家那位，都开始冲许星瑶挤眉弄眼。 许星瑶笑了笑，“行，那我也贤惠一个——”她转身看蔚拂，眨眨眼，“给你们嫂子。” 她的位置让出来，下一秒就有人补上去。 天台欢声笑语不断。 夜幕低垂，四周的景致渐渐暗沉，晚冬的时节，这处屋子在郊外，能听见很零星的不知名鸟叫和虫鸣。 天台上提早被装饰了一串串的星星灯，此刻在黑夜里愈发温暖明亮， 许星瑶说动手就真动手，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许大小姐，烤出来的东西…… 意外地还能看，色泽金黄饱满，略带点儿焦，火候和翻转的时间掌握得很到位。 端出去给人吃的时候，受到了一众好评。 可许星瑶一转身，冲蔚拂挤挤眼，她只想要她一个人的夸奖。 蔚拂好笑，无奈点点头，“烤得很好。” 许星瑶尾巴立即就翘起来了，运用上她一贯的作风，故作低调地张扬，“没别的原因，主要人聪明。” 讲真，这要换一个人说，简直让人窒息，中二且傻。 可从这个女孩嘴里说出来，至少在这样的气氛里，这一刻，蔚拂一点儿无语的情绪都没生出来，她只是笑，和着背景里模糊的其他人的笑声，看着眼前这个闪耀在星星灯中的女孩。 许星瑶看着她笑，烧烤架下火焰窜动，噼里啪啦里，女孩突然说，“明天，别紧张。” 零星的火光摇曳。 蔚拂笑够了，瞥她一眼，“我从来不会紧张。” 因为，对其他的事，她从来没有紧张的必要。 对设计，她有坚定的信念，在某些时刻，紧张多多少少不可避免，就像比赛这种不可知的事，但其实也没必要，因为无论结果如何，并不会改变她的想法，她走这条路走得无比坚定，不管前面是康庄大道还是一条黑路，她都会走到底，她不受挫折或成功的干扰，胜不骄败不馁。 但她此时说的这句话，仍然是一句谎话，她难得的谎话。 她当然有紧张过。 紧张过很多次，紧张到害怕，各种各样她从前想象不到的地步——为了眼前这个女孩。 许星瑶半信半疑的眼神，笑着问她，“真的吗？对什么都没紧张过？” 蔚拂挂上一贯的清冷面容，拿眼斜她。 她眼神还没到位呢，一串烤的焦香四溢的里脊突然地怼到了唇边。 “吃了我的烤串，明天你必定夺得桂冠。”许星瑶攥着签子，梨涡清浅，“知道我的烤串叫什么吗？那可就厉害了，它有个威震天下的名号，星式料理，名不虚传，吃了包你逢考必过！” 蔚拂：“……” 但烤串怼的她没法儿，她还是张嘴咬了口，咽下才说话，“你不是说你头一次下厨吗？为了我。” “对啊，所以为你量身定做的星式料理——冠军第一名烧烤！”许星瑶面不改色。 说完，许星瑶又将签子凑近她唇边，蔚拂便张嘴去咬第二口，这回，始料未及的是，许星瑶迅速恶作剧地移开了！ 油混着佐料，在女人干净精致的面容上留下痕迹，唇角一道橙红。 许星瑶道，“好，吃也吃了，还留了个好彩头，看这颜色，红红火火！” ！ 蔚拂咬牙，“……你是不是——” 被你那群小弟影响了智商？ 她话没说完，许星瑶已经拿了湿纸巾沾上她的唇角，轻轻擦拭。 女孩看着她的眼睛，软糯着嗓音问她，“这下，不紧张了吧。” 蔚拂愣了愣，无语想揍人的冲动慢慢冷却，她无奈笑了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1020:19:54~2021-08-1119:4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貓尼尼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得失2个；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倪幻浠12瓶；叶榆听风10瓶；KAMID。、PlanB、武当王也5瓶；吃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第二天,许星瑶送蔚拂进的赛场。 三天的时间，限定主题——无尽浪漫。 比起初赛的不限主题，漫长的准备和投稿时间,复赛的要求严苛了许多。 评委当场进行评审,根据作品选出入围下一阶段的创作者。 蔚拂顺利入围。 “我说了吧，我的星式料理保你进决赛！”许星瑶在赛场外等她，大冷天儿里女孩依旧一身JK，裹了件羊毛袍子，双手插兜，冷得都在原地跺脚了,还不忘风度。 蔚拂替她将领子上的系带又紧了紧，摘了自己的贝雷帽给她带上,才牵着她走,“……嗯,许半仙儿的料理果然神奇。” 结束当天,时间还比较早,因为许星瑶接下来的行程很赶，她们直接回了碱水市。 到达碱水市的时候，正是傍晚,五六点，在飞机上小憩了一会儿，许星瑶状态不错，邀请蔚拂去自己家,“今天就不做饭了,我们点个外卖吃吧。” 蔚拂应了。 先去星辰转了圈，许星瑶有几个签字签了，驱车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雪。 许星瑶开了点儿车窗，有雪花飘进来，女孩的卷发也被风卷着打滚儿，她很兴奋，捧着雪花扭头朝蔚拂笑，星眸亮晶晶的，“真的下雪了，十年来碱水市的第一次场雪。” 蔚拂扶着方向盘，抽空瞥了眼，女孩掌心的雪瞬间已经化成细碎的水珠，她跟着弯了眉眼，“是初雪啊。” 今年的第一场雪，十年来的第一场雪。 许星瑶跟着念了几遍“初雪”这两个字，埋头在手机里搜了一通，然后安静了一小会儿，在车开过一段河堤时，她突然指了指说，“停车！” “？” 蔚拂差点儿被吓一跳，她不知道许星瑶要干嘛，但女孩的梨涡很感染人，她便顺着女孩的意将车停在了一边儿的自助停车场。 雪天的风还是很冷的，又是临近护城河，更冷了，这一块儿基本杳无人迹。 “你要干什么？”蔚拂牵着许星瑶，将女孩的手揣进了自己口袋。 许星瑶却将两人的手又抽出来，“你猜。” “不猜，你爱说不说。”蔚拂无奈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在风中很快由白转红，“会冷啊。” “那你待会就知道了。”许星瑶嘟了嘟嘴，空出的那只手在自己脖子上拽了拽，把围巾扯下来，然后麻溜地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包缠住了，裹得密不透风，期间还冲蔚拂吩咐，“搭把手，打个结。” 蔚拂：“……你脖子不冷啊？” 许星瑶将结扣好，缩了缩脖子，“不冷！” 蔚拂听着她的鬼话气得头疼，但是也很清楚许星瑶的性子，说不行说不准是没有用的，她便没有言语，但抬手将许星瑶袍子上的帽子往女孩脑袋上一拢，给了许星瑶一记眼刀。 许星瑶自己将帽子下端理了理，这样也能遮着脖子挡点儿风，然后她顺势往旁边一节石台上跳，一手依然和蔚拂扣在一起，一手悬空举起来，维持平衡。 ……？ 好家伙，蔚拂可算知道许星瑶为什么不让把两人手放口袋里了。 女孩让她半牵半扶着自己，在石台上走着，然后走过短暂的石台，又半跳半跨上前边一节石台。 “下着雪的晚上，又冷又累，天也黑，你非要饿着肚子让我陪你在这……跳石台？”蔚拂被女孩难以理解的幼稚童心打败，一边儿冷哼讥诮，一边儿将人牵得更紧些，仔细看路。 “不会饿着肚子的。” 蔚拂疑惑的眼神，许星瑶没有解释，跨着石台，又接着说，“下着雪的晚上，你就只能想到又冷又累还天黑吗？你平时不挺文艺一人吗？” 那还该想到什么？ 蔚拂觉得就现在这个场景，她不想文艺，她连着画了三天图，头脑风暴，身体和精神都劳累不堪，能陪着这名中二少女在这顶着风冒雪跳石台，已经证明她对许星瑶实属真爱了。 许星瑶自顾自说，“初雪，传说只要在这一天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就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蔚拂愣了下，是她刚才说初雪，许星瑶就去搜了意义吗？ 许星瑶说话时没什么情绪，非常平静的样子。 她扭头去看许星瑶，女孩的卷发被风刮得扬起来，稍稍有些乱，若隐若现粉薄的耳朵，那这是因为风太冷了冻的，还是又羞了？ “下着雪的晚上，有路灯，有雪，有你和我。”许星瑶看向蔚拂，星眸突然闪过狡黠，“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在许星瑶说出前面那句话的同时，蔚拂就已经觉得四周很美了。 路灯暖黄的光圈，在黑夜里晕染开，一盏接一盏，雪花漫天飞舞，时而翻飞时而飘落，毕竟，比起喜欢玩乐的许星瑶，她内心确实要文艺些，更擅长欣赏美景。 可许星瑶却再一次打破了她的认知。 女孩掏出了手机，举起两人被围巾缠绕的手，“咔嚓。” 对着路灯余晖下，两人一高一矮的影子，“咔嚓”。 其中一个影子因为站在石台上，难得比另一个要高，但又拍下了石台墩子，跟那墩子一比，女孩却显得比平时更瘦小。 “咔嚓。” “咔嚓。” …… 不知拍了多少张照片。 那些照片，蔚拂简直惊叹，有的在特殊的滤镜下，有的没有任何滤镜，但都很美。 许星瑶无不得意，蹲在石台上边给她看边说话，“怎么样？是你喜欢的文艺风吗？” 她当然不是为了无聊的踩石台游戏，拉着蔚拂在这吹风，她是为了和蔚拂看初雪，为了给蔚拂看蔚拂可能会喜欢的风景。 “……” 蔚拂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文艺，也对许星瑶有事没事拿这词打趣她很无奈。 不过，此时她顾不上跟许星瑶比吐槽功力，她更惊讶的是，“你学过摄影？你喜欢摄影？” 这文艺的爱好可跟这纨绔不大搭吧？ 果然，许星瑶摇头，“当然不是，就跟我一个玩摄影的朋友学过一点点，我对风景啊人像啊什么都没兴趣，主要是为了自拍，把自己的美丽动人能更真切地复刻下来。” “……” 可以。 这个动机很许星瑶了。 许星瑶看着蔚拂一脸无奈的憋笑表情，自己先没憋住笑出来了，“其实我也没那么自恋，不过确实是为了自拍更好看点。” “嗯，我知道。”蔚拂跟着也笑了，“但你也确实很好看。” 许星瑶一听更乐了，“彼此彼此。” 蔚拂：“商业互吹吗？” 许星瑶一摆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哪有，大实话。” 两人正笑着，许星瑶手机响了，一个外卖小哥朝他们跑过来。 蔚拂看见先是敛了表情，她一贯谨慎，大晚上在一个杳无人迹的地方，迎面跑来一个成年男子，自然警惕。 可她万万没想到，小哥小跑过来，通了电话，跟许星瑶确认着，“您的餐到了，谢谢，麻烦五星好评。” 还真是许星瑶点了个外卖…… 在这？！ 蔚拂扶额。 许星瑶就地在石台上坐下来，把袋子里的啤酒瓶、炸鸡盒摆出来，“听过没？下雪天，炸鸡跟啤酒更配。” 蔚拂从袋子里摸出纸巾，正要递给许星瑶擦一下石台的手一顿，看着女孩不羁的坐姿，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听过。 《来自星星的你》的梗嘛，许星瑶说出来顺道还加了个本土化的德芙风。 但是，蔚拂还是对眼前莫名其妙在户外吃啤酒炸鸡的此情此景无语。 就算非要吃啤酒炸鸡，不能回家吃吗？ 许星瑶盘着腿，一眼扫过去，看蔚拂迟迟不落座不满，“怎么着，还不兴我有颗少女心？” 蔚拂内心悠长地叹口气，坐下来，“……兴。” 你年龄小，你说什么都对。 蔚拂决定不跟小朋友一般计较。 两人在这喝掉了两打罐装啤酒，其中大部分是许星瑶喝的。 蔚拂劝她，“就算你酒量好喝不醉，这么冷的天喝这么多凉的也受不了。” 许星瑶并不以为意，最后她是被啤酒给撑的不行了才作罢收工回家。 这回只能喊代驾 代驾一来看到她俩都乐了，“俩小姑娘，大晚上什么想不开在这喝酒呢？”又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垃圾桶，“完了还挺有素质，喝这么些酒还记得收拾垃圾，不过小姑娘醒醒神儿，一会说不定还要你们指路呢，看见垃圾桶了吗，你可以先去把手里垃圾扔了不必要非得装上车带回家。” “……” 许星瑶打了个喷嚏，拽着装满垃圾的袋子走过去把垃圾扔了。 一路上，许星瑶都没怎么说话。 蔚拂以为是垃圾的事弄得许星瑶觉得丢面子，可进了家门后，女孩情绪还是挺闷的，透着低落。 这就毫无道理了吧，一晚上不是挺好的嘛，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 屋里开了空调，暖烘烘的，蔚拂脱完自己的外衣，看见许星瑶站在客厅里没动，便走过去替许星瑶脱外衣，“别跟我说你喝烈酒跟喝水一样的酒量，今晚上喝啤酒给喝晕了？” 她说完，把许星瑶的外衣挂好，再走回来，却看见女孩微垂着头，无声无息地哭了。 ？ ！ 就这么会儿功夫，这女孩是变魔术的吗？还是眼睛是水龙头开关，随意一拧就能哗哗掉眼泪？ 蔚拂错愕，她捧住许星瑶小巧的下颌，客厅的顶灯撒下暖光，可以清晰看见一张精致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她心蓦地揪痛，“怎么了？” 良久。 许星瑶才出声，原本就软糯的嗓音此时掺了哑更加黏糊，“……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像失去了自我一样。” 蔚拂好容易才听清楚，心里又是无预兆地一恸。 女孩有点儿抽噎，但一贯的心气不容许她太软弱，她尽力平静，吐词清晰不带哭腔，“以前，我最开始追你那阵儿，其实怀的是和从前那些恋爱没什么两样的心思，甚至更多还是因为你那个前女友我太看不顺眼，气不过而已。” 说着，许星瑶又拽了拽蔚拂的衣角，“你别生气。” 蔚拂叹气，给她把泪痕擦掉了，“嗯，我不会。” 最初，谁不知道呢？ 都清楚许星瑶没有用真心，蔚拂也是因此才迟迟没有答应和许星瑶在一起的。 许星瑶见她真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才继续说道，“我那群小伙伴们，万诗，甚至章勋俊那二货都几次三番，明里暗里提起过这事儿，说我对感情不一样了，我一直不承认，说没有不一样。” 她皱了皱眉，“不只是对别人不承认，我是对自己不承认，那种对自我失去掌控的感觉，我害怕。”说到最后，话音一点点儿低下去。 蔚拂摸了摸许星瑶的头。 她有点儿震惊，更多的是突然涌上来的一阵阵心疼。 以前一直是看不出来的，许星瑶表现出来的都是各种无所谓、玩笑和渣气。 许星瑶还好几次提出跟她交往。 所以，她一直只考虑着要小心一点，要谨慎一点，去考虑这段感情，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女孩原来也会有害怕…… 许星瑶安静了一小会儿，才好像重新积攒了力气，继续说道，“但那种感觉，喜欢你的感觉，就好像形势逼人……我不想承认，我也想要冷静，但是，就是那么做了。” 就是那么一次次上来主动接近。 蔚拂问她，“但那这么做了，不开心吗？” 许星瑶摇头，星眸很纯净，“很开心。” 她跟蔚拂解释，“虽然我们在一起之后还是会有不愉快，有冷战过，有不理解过，可能以后还会有不理解。” 蔚拂轻笑了一声，打趣，“嗯……你给我在星辰新刷的设计部总监办公室，不就是为了以后吵架留地方的吗？” 许星瑶嘟了嘟唇，“嗯哼。” 女孩好像从低落里走了出来。 蔚拂这才敢问，揶揄的语气，刮了刮许星瑶的鼻尖，“那跟我在一起很开心，还哭什么？” 许星瑶故作嫌弃地推开她的手，然后清咳了一声，“没什么，就开心得哭来着。”她不大好意思临时又扯出个理由来，“复赛也入围了，这不替你庆功吗？” 蔚拂：“……” 许星瑶一眼看穿女人的无语，她不爽强行据理力争道，“笑哭了的表情包，没见过？” 蔚拂无奈笑，“行吧。” 许星瑶拧了拧眉，看着蔚拂，非常理直气壮道，“那你比赛过了，我替你开心哭了。你自己不开心？你也得哭一个。” 蔚拂：“……？” 告辞，笑哭这么高端的情感表达，我还真哭不出来。 女人不回应她，许星瑶当即怒目而视。 两厢静默无言，蔚拂迎着许星瑶盛怒的目光，眼中的无奈一点点儿尽数化为了无尽深情，她扶着女孩的下颌，微用力，然后一低头，吻了上去。 当晚，蔚拂自然留宿了这里。 她们从客厅一路吻到了床上。 谁也不知道究竟谁先动的手，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只知道许星瑶怎么折腾，做什么，蔚拂都没有一点底线地顺了她的意，蔚拂抱着她，扶着她，亲着她，任她为所欲为。 当许星瑶压在蔚拂上面时，两人都喘得很厉害。 这时才恢复了一点儿神志。 “……疼。”蔚拂的表情，忍痛忍得很辛苦。 许星瑶都冒汗了。 她前面赌气说要蔚拂也哭一个，现在倒是人哭了，可她真没想过是这样被她欺负哭的。 顶灯早就被不知何时关掉了，只剩了一盏小夜灯。 莹莹的微弱光芒下，她依然能看见那冷白一寸寸染上粉意，冷暖交融的场面，简直美好惊艳到令人窒息。 等一切结束后，两人轮番去清洗。 许星瑶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的随意一瞥，竟然看见床单上晃过一抹鲜艳。 她一愣，脑子“嗡”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下赌注的各位，都收获如何？ 感谢在2021-08-1119:46:30~2021-08-1219:3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貓尼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lanB5瓶；吃糖、Anesthesi、脱离苦海准备学医的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灰白交错的瓷墙壁,浴室顶灯昏黄，水雾氤氲。 许星瑶站在花洒底下，水流兜头而下,顺着她的刘海儿、鼻尖,汇聚到下颌，再滚落到地板上。 她机械地动作，反应慢半拍，好半天关了水，拿浴巾擦水，重新换上干净的睡衣,一直到推开浴室门走出来，她都是懵的。 她确实一直想和蔚拂发生点儿什么,但也一直都没想出个合适的时机。 今晚,太措手不及了。 这算什么？ 酒后乱性？ 不,要点儿脸吧,她早就酒醒了,甚至从始至终她都清醒着，一点儿啤酒怎么可能喝醉她。 情绪崩溃后的撒娇？ ……不，她拒绝接受这个可能,也太丢脸了，还不如上一个酒后乱性呢。 许星瑶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浴室里的光线消失，床边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明暗变化,她看不大清，摸索着掀开被子往上爬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呵。”一声轻笑。 “……” 许星瑶心里槽了一句，什么破女朋友,看人要摔了不扶一把就算了，还开口就是一句嘲笑。 许星瑶钻进被子里，这才看清女人斜靠在床头，略有点儿惊讶，蹙眉道，“怎么没睡？” 她就是顾及刚刚一番消耗会累，所以让蔚拂先洗可以早点回来睡觉的， 蔚拂的手指轻轻按压在她眉间，抚平褶皱，“不要皱眉。”袖口也滑过她的鼻尖脸颊。 女人穿着丝质睡衣，触感和刚刚她亲昵过的那大片肌肤一般顺滑，不，应该说那片肌肤更加滑腻。 她微愣神，忍不住回味，差点儿又心猿意马。 “哦。”许星瑶吸了吸鼻子，眸光只往下，落在被面上，压下那点儿悸动。 女人移开了手指后，又顿了几秒，两人一块儿靠坐在床头，安安静静，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许星瑶舔了舔唇，装了一肚子的话，也不知道先从哪儿开始说起，“你……怎么会答应……不是因为我哭了吧？” 她想着既然蔚拂没有要睡，那就聊聊，可刚开了个头又觉得这个头开的不大好。 尚在懊恼中，身边女人嘲弄地笑了声，“可不是。” “……” 许星瑶一身的不自在当即就被这声笑给笑没了。 嘶，这女人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愉快地沟通了？ 两人并没有完全挨在一块儿，有一点点儿空落落的，蔚拂在被面下抓住了她的手，修长手指划过她的指缝，最后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蔚拂的的嗓音是冷调的。此时拖着几分懒意，压低了声儿，像是一句叹息，“你掉眼泪，我看着很心疼。” 许星瑶被她扣着的手指无意识动了动，“真……就因为这？” 女孩耳根隐隐有烧起来的趋势。 那也太……一言难尽了吧？ 搞得好像让我……要你，是一种可怜一样。 许星瑶思及此，有点儿说不出的惆怅，又有点儿沮丧。 蔚拂再次轻轻地笑了声儿。 黑暗里，借着微薄的光，许星瑶瞪过去。 你笑什么笑？ 等笑够了，其实也没怎么笑，蔚拂很快收了声儿，她扣着许星瑶的手指，在女孩的指尖处捏了捏，然后蓦地看向那双黑夜里依旧晶莹的星眸，“因为你想。” 她的调儿依旧放的很低，甚至轻柔，可听起来却很坚定。 “咳咳。”许星瑶同她对视，不自觉清了清嗓子，也跟着放低了声音，“我想，所以你就愿意了？” “嗯。” 许星瑶刻意抿住忍不住上翘的唇角，也跟着“嗯……”了声儿。 她有点儿乐，又想到了她离开床前看见的一闪而过的那一幕。 她又垂眸瞟了眼，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换过了。 这女人动作够快的啊，不过也是，就蔚拂那个性子，那什么过的床单，也睡不下去吧。 怪她。 要了人家，还要人自己换床单，她在蔚拂去洗澡的时候应该提前想到先换掉的。 许星瑶略微懊恼，难怪她洗澡回来，蔚拂还没睡，合着就忙活去了呗。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有点儿乐，“唔……”她瞥向蔚拂，目光炯炯。 “……？” 蔚拂似乎被她的眼神无语到，“你要说什么？” 许星瑶确实有想说想问的，但又有点儿不好措辞。 她当时还没看错的话，床单上是有一抹鲜艳的。 她很确信，她没看错。 可蔚拂和那个贺莲在一起了六年，六年呐…… 她舔了舔唇，斟酌开口，“不是说和那谁在一起了六年吗？” 蔚拂扭头看向她，调了下眉，“？” 许星瑶咳嗽了一声，“咳，那什么，相恋了六年不该身心交付吗？” 蔚拂整个人瞬间僵了下，连着在被子下握着许星瑶的那只手也跟着僵硬，女孩很快反握了握。 此刻这样的气氛，真的很适合说会儿话。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你知道我性子淡，往日里沉溺设计。”蔚拂对许星瑶并没有想要隐瞒什么，“她没有主动提过，我也就基本没想起过这档子事儿。” “我跟她在一起，更多的是相处。” 许星瑶更有点儿懵圈，相处……这个词，倒让许星瑶平白无故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嫉妒。 听起来，更像是细水长流…… 也难怪，蔚拂会用情那么深，迟迟走不出来。 可她没想到，细水长流固然珍贵，可偶尔的冲动却也很重要。 细水长流是一种习惯，是一种安稳。 冲动，是一种特殊的需求，是人对喜欢的那个人最真实的，即时反应。 二者，缺一不可。 蔚拂和贺莲在一起那么久，足够熟悉，足够珍惜，可从没有一刻升起过那个念头。 而对许星瑶，纵然这回看起来是许星瑶先主动的……可蔚拂心底里却很清楚，她对女孩也有那个念头。 这样一对比，蔚拂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贺莲曾经追我时，真的很尽心尽力，后来在一起，虽然学习工作方面都平平无奇，但却也真的做到了几年如一日地待我好。” 蔚拂垂着眸，“当然，不能说是完全的对我好，那人性子偏执了一点，很多是自以为是的好， 还有很多一耍起性子……” 就无理取闹，就让人无语。 但……那是因为贺莲个人本身的局限性，与意识无关。 所以，蔚拂从来不曾怪她，“有心就好了。” 那时，贺莲待她很有心。 蔚拂说，“我们始终没有到那最后一步，大约也是她太有心，总想挑个最好的时机。” 只是后来……有些意外和突变，导致了贺莲也跟着转变。 转变到完全变了一个人。 “所以我看着她，总是觉得很矛盾。”蔚拂咬唇，微微陷入往事，“一方面她的背叛，她的反复无常，她的死缠烂打，让我厌恶恶心，另一方面……我也因为曾经的美好放不下那些事，同时，我又深刻理解她，我知道她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会觉得她可怜。” 许星瑶不知道贺莲是遭遇了什么，所以大变了个样。 但她知道，她心疼她的女朋友，所以，她松开了被面下交握的手。 蔚拂微疑惑地扭头看她。 许星瑶微侧身，手掌和胳膊撑在床单上，一个借力，凑到了蔚拂唇边，她啄了啄，说，“都过去了。” 无论那些过往有多坎坷曲折，但都过去了。 她才是蔚拂的现在，还会是蔚拂的未来。 - 接下来的时间，是年底前的最后一波忙碌。 星辰各个部门忙着整理资料，忙着清点，一直到放假前一天，许星瑶给星辰的员工都包了一个大红包，超越了星辰往年的历史记录，于是，大家一个个喜笑颜开，“许总霸气！许总春节快乐！许总来年发大财！” 一通吉利话说完，欢欢喜喜各回各家过大年。 过年期间，许星瑶和蔚拂都挺忙的。 许坞带着许星瑶兄妹俩走亲戚，而蔚拂也不例外，蔚爷爷平时什么都顺着她，工作生活紧着她一个人开心就行，但春节这种日子，老人家还是挺在意的，并不一定要拉着蔚拂到处拜年，毕竟蔚爷爷岁数这么大了，不便四处奔波，而且辈分也在这儿摆着呢，所以，蔚拂家通常都是别人上门给蔚爷爷拜年，蔚拂便陪着爷爷，在旁边端个茶送个水，偶尔讨老人家欢心说几句吉祥话而已。 日子一转就已经到了大年初六晚上，许星瑶和蔚拂才两个人都腾出时间见一面。 刚好“日月神教”的小伙伴也搞了个场子，就都聚一块儿了。 一起吃晚饭，然后饭后娱乐去了ktv。 娱乐场所都很热闹，各个包厢震天吼，经过走廊甚至还能从一众当代流行歌曲和“X十年代”流行歌曲的间隙，听见有人唱《常回家看看》。 在包厢里听了会儿歌，玩了会儿游戏。 许星瑶抓着蔚拂正大光明地偷摸出去约了个小会。 走之前，一众人都挤眉弄眼看着她俩。 “老大，这是上哪儿去啊？” “我去卫生间也要向你们通报？” “哎，这不今天喝的都是洋酒吗？又没喝啤酒，你这就需要出去放水了？” 许星瑶走到门口，随手捞起靠门一侧沙发上的抱枕砸回去，“闭嘴吧你，放什么水，粗不粗俗，你嫂子在这儿呢，说话注意点。” 众人哄笑一团，连连跟蔚拂赔不是。 蔚拂：“……” 许星瑶应该对这家ktv很熟，都没走几步，就带着蔚拂轻车熟路地拐进一道走廊，是个延伸出去的很短的一截死胡同。 蔚拂的手一直被许星瑶牵着，冷不防突然被拽着往前一带，她整个人翻了个个，脊背轻磕在墙壁上，但并不痛，因为与此同时，许星瑶已经用另一只手垫着护在了她的脊背，微一侧头，她被许星瑶攥住的那只手也被扣在了墙壁上。 蔚拂电光火石间就反应出了许星瑶要做什么，可这里是走廊，公共场所，比刚刚的包厢好歹是朋友，还要令人觉得尴尬，她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就被女孩狂风骤雨般的吻堵住了。 七天没见面了。 光是思念的宣泄就够一阵儿的。 明明蔚拂刚刚就听见近在咫尺的人语声，可迷糊间，她们吻了许久，那人语声围绕着她们，四面八方，每一回都好像就要到她们跟前了，可又没有。 唇舌的纠缠，身后墙壁凹凸的浮雕，叫人神经紧张的人语声…… 时刻萦绕在心间，却又时刻要被抛远了。 “你低一点儿。”好一会儿，许星瑶贴着她的唇说话下命令。 蔚拂半睁开眸子，“？” “我垫脚累。”女孩抱怨。 “……” 蔚拂想笑，这才恢复神智，半睁的眸子霎时间睁开，露出墨一般浓稠的黑，吸噬着许星瑶的心神，“那你别这么辛苦了。” 她边说着，边将那只被许星瑶还扣在墙壁的手用力抽下，就着两人交握的手往外推，按在许星瑶后腰，而空着的那只手抬高扶上女孩的后脑。 一个呼吸的功夫，两人掉了个个。 “……” 这女人真半点儿不能落下风吗？ 再回到包厢的时候，许星瑶面色红润，但表情相当木。 众人看着她们又是一阵啧啧，坐到沙发边喝酒时，她一连灌了好几口冰的。 结果便是，没一会儿，许星瑶又起了身往外走。 偏还有不长眼的，扯开了嗓子喊道，“老大，又去卫生间啊？这回不带嫂子去？” 许星瑶木着脸看过去，眼神能杀人，这回，她一连甩了五个抱枕过去，无一脱靶，砸的那位作死的仁兄鬼哭狼嚎。 蔚拂打了个哈欠，靠在沙发后背，玩手机。 玩了得有两分钟，她蓦地抬头，正正撞上一道视线。 实际上，这道视线这一整个晚上，基本都黏在她身上。 是任倩。 小姑娘眼里倒没什么确切的敌意。 但这种无时无刻的惆怅、复杂还有无尽幽怨的目光，叫人如芒在背。 蔚拂抓住了她的视线，在她慌乱错开视线之前便抢先开口，“你有话想说？” 任倩摇头，摇了几下又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蔚拂：“……” 随便吧。 任倩却又突然起了身，“聊聊也行，这里太吵了，出去聊聊吧。” “……嗯。” 果然这里是她们“日月神教”的常聚地，任倩也对这很熟，领着她出门右拐，不过二十步，就是一家咖啡店。 这里就清净许多了。 蔚拂没要咖啡，点了两杯牛奶，“这么晚就别喝咖啡了。” 任倩愣了下，点头。 有一回，许星瑶给她点单也是这么说的…… 她的心理防线猝不及防又因为蔚拂简单的一句话摇摇欲坠。 良久，她才开口，“你不是她心里最深的那个人。” 不知是要说给蔚拂，还是要说给自己听。 蔚拂没什么反应，只那么淡漠地看着她。 任倩咬了咬唇，继续道，“从小到大，她的心里一直住了一个人。” 蔚拂很细微地拧了下眉，她倒是没听许星瑶提起过这事儿。 她是相信许星瑶的，那女孩把情史都跟她交代了。 但……独独没有眼下任倩说的这个。 任倩盯着她，“她们没有在一起过。” 刚好牛奶上来，蔚拂不动声色地喝了口牛奶。 所以许星瑶才没有跟她提起？ 安静了几秒，任倩却突然好像慌乱了起来，女孩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声音有点儿发干，“我不是要拆散你们，我只是……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个事儿，你迟早自己也会知道的。” 她其实没想要和蔚拂这么约出来讲这件事儿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做了…… 任倩双手捧住了那只牛奶杯，从温热的温度中汲取到一点点儿能量，才继续说，“正因为没有在一起过，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她只能以这个念头支撑着自己，许星瑶心里最重要的，是一个永远没有可能的人，其他人都是过客，包括眼前的这个女人，否则，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蔚拂又喝了点儿牛奶，突然间觉得这话她没法接了。 所以，她喝完了牛奶，起身，最后看了任倩一眼，准备回去了。 她没有反应的态度进一步刺激了任倩，这女人不为所动吗？这女人不相信吗？ 可这就是真的啊。 任倩攥紧杯壁，身子往前微倾，是一个紧绷的姿势，“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那么频繁更换女朋友？” 蔚拂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语调淡漠而坚定，“不管为什么，但现在这个“频繁”到我这儿就打止了。” 任倩瞳仁震了震，猛地心神一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1219:33:00~2021-08-1319:4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貓尼尼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翔空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某某某2个；得失、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esthesi20瓶；木木12瓶；KAMID。、PlanB5瓶；大邱白菜与仓鼠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年后初七,假日结束，开始工作。 碱水市也涌起一波春运高潮。 星辰公司不大，业务也没繁忙到缺谁不可的地步,有些员工曾悄悄私下讨论,家里离得远的回碱水市买票很困难，许星瑶听见过，便在工作群里下了通知。 ——有私人原因不便初七回来报道的，可请假说明情况，无薪延假，最迟过了元宵,十六回来报道。 群里欢呼声一片。 ——许总霸气！ ——许总威武！ ——许总万岁！ ——许总太体恤民情！ …… 许星瑶抽空看了眼，顿时又无奈又想笑。 嘶。 这怎么回事,画风莫名其妙就很有往“日月神教”倾斜的趋势化？ 许星瑶又有点儿自豪。 瑶瑶,你要是生在古代,那必定能白手起家,成立一个闪耀古今中外的......邪｜教！ 许星瑶在群里放完话,略微思考了下，又跟各部门老大及人事部通了气，“去年一年大家都做的很不错,反正暂时公司没什么事，不过过一阵子又有的忙了，有要请假的，就算只是想多玩几天多休几天,没有必要工作任务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也批他们的假。” “许总，这还是不大好吧。”综合部的老大是个临近四十的男子,整个人看起来很斯文，架着副黑框眼镜，永远的西装革履，此时捋了捋领带，又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皱起眉头，“我们知道您一片好意，但现在很多年轻人呐，很不上进，公司还是得有纪律。” 这位老大是上个月新招进来的，能力很过硬，年龄不算太大，但说话时官腔却不知道怎么就特别重。 “我们公司没纪律吗？”许星瑶撑着下巴，无比真诚地反问。 “那当然不是，在许总的带领下，我们去年不管是业务上还是风气上，都创造了历年来的最高纪录，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但是......” “说了是无薪延假，上班和休息他们自行斟酌考虑，公司又没有活干，把人家拖这消耗不无聊吗？他们休息，我们省钱，双赢，明白？”女孩坐在转椅上一颠一颠，打断了他的“但是”，身子往前一倾，身上的懒散劲儿一下子散了个干净，也没什么凶的表情，就是那么简单直率地盯着他，却让他无端地有种被震慑到的感觉，女孩说话还是半拖着调不大耐烦，“行了，那就散了吧。” 在场的几人本就是临时被叫进来吩咐几句话，坐都没坐下，抱着个笔记本，此时微颔首便又规矩地退了出去。 综合部这位新来的老大没见识过许星瑶刚来星辰那会儿的架势，总共也没见这女孩几面，今天第一回 正经说话，此时心情颇为复杂。 他随着人流出了门，没什么表情，眼神隐藏着镜片的反光后头，直到身边的一位同事撞了撞他胳膊，“老兄，不大适应我们许总的节奏吧。” 他含糊地应了声儿。 “适应适应就好了，其实许总这风格，在她底下做事真的贼爽，你就做事就行，认认真真做事，事儿做得好那什么都好说，不像很多臃肿的大公司，搞官场作风，心累。”那人笑，“我们这边不吃那一套。” 综合部老大微愣，点了点头。 就这么件小事儿，任意还特地打了个电话给许星瑶夸奖一番。 “任叔叔，过年好啊！瑶瑶给您拜个晚年！”星辰没什么事，精英小组也没完全到齐，但许星瑶自己没给自己放假，她趴在桌上，把年前大家伙儿一块儿做的资料翻来覆去地研究，半弯着唇跟任意说话，“实际上该我上门拜访的，结果让您先来了电话，实在不好意思，对了，前几天我爸拎着我和我哥四处走亲戚，我没赶上去您那，托阿谦、阿俊他们给您送了茶叶过去，您喝上了没有，怎么样啊，合您口味儿吗？” 女孩话说的相当漂亮，帕桌上的姿势可就相当不规矩了，没骨头似的，不过无所谓，反正人也看不见。 任意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大声，“喝上了，叔叔很喜欢，瑶瑶也过年好，叔今天给你打电话啊，是说你给星辰放假那事儿，做的很好啊，很有风范儿。” “......” 虽然知道自己公司里肯定是有许氏的眼线的，但许星瑶还是颇为无奈，“这点儿小事儿都惊动您了。” “哎，这叔得跟你纠正一下，事儿虽然不大，但是从里面可以看得出很多文章的，你确实是块儿好材料......” 接下来，许星瑶陪着笑，生生听了快五分钟的夸奖，才结束这通电话。 手机熄屏，她都笑累了。 她是真不明白，任意吃错什么药了，上回还因为她临时离开星辰大感失望呢，今天又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还特意来夸她。 不过，任意这几个月就一直这样，好像怎么看她怎么顺眼的样子。 早春的天黑得还是很早，不过七点左右，窗户外边儿天已经黑透，半丝天光不胜，只余人间烟火了。 许星瑶起身伸了个懒腰，推开门往设计部走。 公司里空空荡荡的，蔚拂在电脑前专心作画。 泠鸢大赛的决赛主题已经公布了——love。 这回虽然是限定主题，但非常宽泛，大框架下可自行确定精准定义，有点儿像学生时代的半命题作文。 不需要现场作画，实际上决赛也不适合现场作画，因为这回不单是评委评审，还会在网络上公开作品由网友投票做参考。 所以是和初赛一样的投稿模式，限定可上报的系列作品最多为4件套，戒指手链项链耳环。 蔚拂已经进入了沉浸式地创作。 许星瑶原本只是出来溜达一圈透透气，路过蔚拂时，看了一眼，便走不动道了。 做图时的蔚拂黑眸专注，偶尔眨一下眼睛，长而卷曲的睫毛跟把小扇子似的，蜻蜓点水点在人的心湖，泛开一圈圈涟漪，会微微抿唇，也因此下颌绷出比平日更加锋利利落的下颌线，生人勿近的气势无声无息就释放出来。 许星瑶安安静静坐在蔚拂邻近的工位上，就那么趴着看女人画图。 随着手部动作，女人掌骨一根根时不时在手背上绷着浮现，画面相当养眼。 许星瑶感叹，嗯，这个女朋友不亏，真是颜控、手控一本满足。 蔚拂每过半小时左右就会拎起手边的水杯喝点儿水，许星瑶便在水杯快空了时给她续上。 这么来了好几回，蔚拂又一次喝水，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扭头看见近在咫尺的许星瑶，倒没有吓一跳，只是微愣了下。 然后，她眉眼间的凝肃和锋利尽数散去，化为了柔和，她微挑高了一侧眉，“坐这儿看多久了？” “特别。”许星瑶摇头晃脑，煞有介事，“特别的久了。” 蔚拂轻笑了一声，再抬眸时自上而下打量了许星瑶一番，啧啧，“还倒了水给我喝。” “嗯哼。”许星瑶点头，“感动吧？” 蔚拂微微摇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你说对了。”许星瑶也给逗乐了，笑弯了眼睛，“这就是我许星瑶的作风。” 蔚拂“啧”了一声，眼神示意——那么小许总是打算怎么个非奸即盗法？ 许星瑶十分顺杆儿爬，身子前倾了倾，像是不良公子调戏良家少女那样，轻佻地一点蔚拂下颌，“今晚，去我那呗。” 这个点儿，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但她们已经吃过了晚饭，再去许星瑶家里，除了过夜，似乎也没有别的理由了吧？ 蔚拂抿唇，抬手握住女孩还停留在她下颌的那只手的手腕。 微用力，再用力...... 许星瑶的手纹丝不动，恶霸得很有模有样，唇畔噙着笑，“你依不依？” “......依。” 差点儿忘了，这女孩是能徒手掀翻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大男人的主儿。 - 这次，比第一次顺利了很多。 蔚拂几乎没有感觉到一点儿痛感。 室内的空调开得很暖，空气加湿器也在尽力工作着。 窗外一轮明月，洒下清泠泠的银辉，连着无尽星光，从窗户晕染进来。 春天，是万物苏醒与生长的季节，夜晚，是生命的波澜与浩瀚衍生的时机。 眼前一浪浪潮水拍打过，水花漫天，起起伏伏。 又好像置身云端，轻飘飘的，意识都飞起来。 蔚拂整个人都在许星瑶的手中沉浮，某个时刻，她抓着柔软的床单，手背绷出的骨线弧度，甚至比作画时，更加令人心悸。 “今天没有痛了吧？”许星瑶的星眸此时混乱一片，星星都在宇宙中剧烈碰撞，璀璨的星带毫无规则又遍布四处，炸出一个又一个银河系，她在蔚拂的手背上吻了吻，明明那样虔诚与珍惜，嘴里却依旧说着张扬的话，“也就是我了，才能这么聪明，只用一次便能融会贯通。” 一次...... 按照蔚拂的智商，原本应该能从这句话中思忖出一个很不寻常的点。 可她的脑子微微从混沌中挣扎出来一点儿，还没尝出这句话的不对之点在何处，脑海里却蓦地不合时宜地闪过了另一句话。 ——你不是她心里最深的那个人。 这样的时刻，是最亲近的时刻，却也是人心最薄弱的时刻，几乎无法承担任何一点点儿的不安与委屈。 紧跟着的，还有一句。 ——从小到大，她的心里一直住了一个人。 蔚拂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意识重新被淹没。 她的身子绷直，天鹅颈连着起伏的玲珑，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良久，蔚拂才吐出之前吸进去的那口空气，她嗓音喑哑，“......你有完没完？” 许星瑶揽住她，嗓音也跟着哑了，“没完。” 蔚拂额间的发丝都湿透了，她几乎没有力气睁眼，四肢更是酸软不堪，她想对许星瑶翻个白眼，做不到，想要推许星瑶一把，可手臂软绵绵的，力道聊胜于无。 “好吧。”许星瑶看着，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只能放过了她，可是依然压不下心头连绵的情意，上瘾似的，“那过几天情人节，你也过来。” “......” 今年的情人节在元宵节的前三天。 日子仿佛就有了盼头，即使大部队还未归队，虽然魔镜的收购案依旧看不见什么进展的希望，可许星瑶一个人刷收购资料都能刷的精神抖擞，津津有味。 每天除了工作，便是和蔚拂一起吃饭喝咖啡，看蔚拂做图，然后掰着手指数日子等情人节。 好容易到了情人节当天，许星瑶提前买好了电影票，预订了晚餐餐厅，正准备午饭时间在工作群发布福利消息，下午给大家休假。 ——叮零零～星辰今日份小惊喜！每位在岗员工可凭工作证领取情人节半日假期，有对象的陪对象，没对象的看人家陪对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请看到这条消息的诸位幸运儿，火速认领该项福利吧，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哦！ 许星瑶窝在办公室的懒人沙发里，手指下一个字一个字敲着，她文案都编辑好了，许坞却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说有重要事件需要当面细聊，要她去许氏总部找他。 办公室内，一贯温文尔雅的许坞大发雷霆，“魔镜的收购案迟迟没有进展，是不是你这个做负责人的不上心？” 许星瑶非常无辜。 “还装傻？”许坞坐在那张办公椅上，冷冷地瞪着许星瑶，冷笑，“坊间传闻，你跟女人搞到了一起，所以才没了心思在工作上，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1319:41:24~2021-08-1520:2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6254311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翔空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得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爛28瓶；PlanB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从小到大,许星瑶一直有混世小魔王的称号，可小魔王在外胡作非为，对内,却从来没有顶撞过父母。 无论感情怎么样吧,毕竟，他们于她是真正意义上的衣食父母。 许星瑶被他人诟病的纨绔，许星瑶想要寻欢作乐，都仰赖于许坞给的钱。 女孩站在他办公桌前，助理给搬了椅子过来，可她没坐。 她皱了皱眉,“爸，我没有影响工作。” 按照过去,这个女儿应该以插科打诨的方式笑闹撒娇过去。 现在真是翅膀硬了。 许坞心情有点儿复杂,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更火大,他点点头,狭长的眸子瞥出一抹不辨喜怒的嘲讽目光,甚至带出一点儿笑意，“那就是确实跟女人搞在了一起？” 许星瑶的眉宇拧得更深。 许坞攥着一支黑金色的钢笔，以笔盖那头轻点了点桌面,“自打你进入星辰，是给我们带来不少小惊喜，虽然也不算多出息吧，还凑合,我以为你真的脱胎换骨了,真把心思用在正途上了。” 只差几个月就快一年了，在这段时间里，在整个许氏,所有的高层几乎都认可了许星瑶。 在业内，fallinlove是奇迹，星辰已经从一众摸索打拼的国内新兴轻奢品牌里脱颖而出。 在许坞这，却是“还凑合”三个字就能概括。 男人的西服外套被助理收好，在办公室内只着一件厚实而笔挺的深蓝衬衣，一件深灰的背心马甲，即使已经是有了许星瑶和许钰这么大的两个孩子的父亲，可整个人的风度与保养精致的容颜，几乎让人看不出年龄。 他说话慢条斯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好好跟男生谈恋爱，跟女人玩在一起？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混起来没个边儿了都！” 许星瑶有时候真的看不清楚许坞这个人。 在家里，她要钱，她跟许钰互相耍着玩儿，这人就跟一个过度溺爱孩子的每一个中年男人一样，堪称慈父，看着儿女胡作非为，无奈地吹胡子瞪眼训几句，却又在她撒娇耍赖的一瞬间就投降。 可像现在，面前这个矜贵又冷漠高高在上的男人。 说出来的话，似乎依然像恨铁不成钢的父亲，可语气里表情中的讥诮、不屑，那么义愤填膺本该吼出来的话，他说着，却是绵绵不绝的冷意。 许星瑶安静站着，等他说完了，才说了一句话，“我不是玩。” 跟女人不是玩在一起？ 那还能是认真的是吗？ 许坞闭眼，眼里翻腾的戾气被男人自控地压下，只说了四个字，“给我断掉。” 命令式的，不由分说也不容置疑。 女孩似乎今天是要将“顶撞”二字进行到底。 许星瑶吐出轻而清晰的一个字，态度鲜明，“不。” - 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林枳不会选择来找贺莲，尤其是在情人节这天。 那个狗皮膏药似的，对不起她的女人，很难得的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烦她。 她很庆幸，但愿是被忘记了。 可她主动出现，岂不是让那个好不容易忘了她的人，又再次想起来。 林枳并不想重温噩梦，但是却又实在没办法，只能碰碰运气。 大上午的，早春的阳光明媚，虽然气温还低，但空气中都是一股生机勃勃的味道。 林枳看见贺莲的时候，却觉得看见的是一个了无生机的人，身上那股失去希望的味道，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贺莲失魂落魄，走出来时，还差点儿被绊一跤。 “什么事？” 贺莲问她，语气很平静，好像看着她又好像根本没看见她。 林枳有点儿被这样陌生的贺莲惊到，但很快她回过神儿来，她没空惊讶，她如今才是火烧眉毛，“能借我钱吗？” 林枳直接开门见山。 贺莲又看了看她，木然点头，“多少？” 林枳准备好的说辞都还没倒出来，她原本想卖苦情，骂骂贺莲曾经对她不住，再以此来逼贺莲借钱，可此时那些话全憋在了嗓子眼儿，被贺莲的干脆噎了一把，硬是没说出话来。 贺莲问她，很随意，也没放心上的样子，“遇上事儿了是吧？” “嗯……”林枳咬牙，“你能借多少？我缺30w。” 林枳把自己的事儿大概说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她最近吊上了个凯子，但那凯子太不是东西，把她给坑了，一次喝多了在外边儿玩的时候，凯子玩输了，稀里糊涂，却是她输了笔债给人家，然后那凯子便不再搭理她。 她手里没钱，被逼上门来，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逼债的阵势扛不住，吓得去找了高利贷。 结果，高利贷滚雪球，滚出事儿来了。 贺莲听完，依旧没什么情绪，半死不活地点点头，“我手里活期死期全加上，刨除我日常开销，最多能给你拿出12w来。” 贺莲不是个存钱的主儿，平日里手里有多少就花多少，剩不下什么闲钱。 这点，林枳跟贺莲在一起那会儿就知道。 能拿出12w，那是真没留钱了。 但贺莲这样无保留地对她，何以至此？撞鬼了吗？ 贺莲又说，“你身边那些人，估计你也借不到什么钱，惹上高利贷，不能尽早脱身的话，越拖越麻烦，讲真的，靠你自己很难了，你还不如自己再钓一个金｜主。” “……？” 林枳简直目瞪口呆。 她和贺莲对彼此那点儿底都清楚，贺莲说的也是实话，但重点这人竟然是在给她认真分析出主意？ 出主意让她……去钓个金｜主？ 这是一个分手后纠缠不休的前女友，神智清醒的情况下，能说出来的话？ 林枳不禁动容，“……你发生了什么？” 贺莲呆呆看着半空，顿了两秒，突兀地笑了，“哈，她真的和那个小老总在一起了。” ？ ？？ ？？？ 林枳好半天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小老总”又是谁。 也跟着想起来，上回她和贺莲见面，还是她把蔚拂跟许星瑶在一起了的消息告诉这人的。 她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这人对那个白月光蔚拂……真是一言难尽。 都这么长时间了…… - 林枳听了贺莲的话，在钓金｜主和重新想起她原来还认识许星瑶这么个纨绔的信息中，当天下午，又转到了星辰楼下。 天无绝人之路，她都没想过能在贺莲那借到钱，那再来许星瑶这儿碰碰运气，好歹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可她没蹲到许星瑶，却蹲到了蔚拂。 蔚拂中午的时候，接了许星瑶一个很临时的电话，只说有事，今天的行程暂时延迟，具体延迟到什么时候，也没说。 明明是许星瑶先心心念念说要过情人节的，临了却放她鸽子，还没个准话。 那晚，她们亲密时，让蔚拂分心的那两句话，没有防备地再次萦绕上她的心房。 蔚拂下楼，是去订花，许星瑶怎么样她不知道也管不了，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给女朋友准备礼物。 迎面撞上林枳的时候，那人也看见她了，两相对视，林枳故作趾高气昂地拿鼻孔出气，然后错身而过。 蔚拂面上也没什么反应，就当没看见这个人。 虽然，她内心猜到了，林枳应该是来找许星瑶的，在今天，在情人节这个日子...... - 夜幕降临，直到晚上七点多，许星瑶才开着车姗姗来迟地出现在小区。 她被许坞抓着磨了大半天，训完了所谓“她玩女人”的事，又说魔镜收购案的事，主要还是讲的收购案，她作为项目负责人，向总公司老总汇报情况是理所当然的事，问题、分析......她说着，许坞只是听着，时不时再提出更麻烦的几点反问，并没有给出什么意见。 到了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许坞说，“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跟那个女人断干净，往后也别再做这种不着调的事，现在，我不训你，一切以魔镜收购案为重。” 许星瑶看着他，还是那句话，“不。” 许坞那个极力压抑的眼神，始终回荡在许星瑶的脑海里。 她知道，许坞没有当场跟她撕破脸，只是不想影响魔镜收购案，谁让她现在是主要负责人。 但同样，那人说了一周就只有一周，许坞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如果她没有跟蔚拂断掉，就算是主要负责人，许坞大概也会果断断臂......换掉她。 她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在自家楼下遇见蔚拂的那一刻，才恍然想起今天是情人节，想起自己放了蔚拂的鸽子，想起自己还没有给蔚拂一个交代...... 她愣了下，干涩地开口解释，“我爸找我去总公司，魔镜的事......” 她不想跟蔚拂说许坞已经知道了她们在一起的事儿，不想在今天这个日子，已经鸽了蔚拂之后，还要让蔚拂烦心，所以，她措辞着，讲了一部分事实。 刚没说两句，她看见蔚拂的脸色多云转晴了。 虽然，明明她第一眼看见蔚拂的时候，女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脸色，但就是能感觉出，蔚拂的心情似乎和缓了很多。 许星瑶有点儿思绪混乱，还在想着呢，蔚拂说话了，“不是一直念叨着今天要我过来？” 话是半埋怨式的话，但听起来并没有怎么计较的意思，反倒是打断了她艰难的措辞解释。 许星瑶走近些，看着穿着一身纯黑大衣的女人，眼圈突然有点儿酸，“我应该把配一把钥匙给你的，天儿这么冷，你在这吹了多久风了。” 吹到本就冷白的肤色一点儿血色都没了，近乎苍白。 蔚拂倚靠在车边儿，无奈摇摇头。 这车倒是许星瑶的车，上回天色晚了不方便打车，让蔚拂开回家了，钥匙一直没拿回来。 此时，蔚拂将钥匙递给许星瑶，又走了几步，敲了敲后备箱，对着许星瑶示意。 许星瑶愣了下，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她也顺从地走向蔚拂身边，然后有预感地拿钥匙开了后备箱。 后备箱盖升起来，是满目的香槟玫瑰。 奶油黄的颜色，看起来温暖，软乎，她大概知道蔚拂为什么选这个，因为旁边与花相呼应的，还有许多同色的小星星。 她名字里的“星”。 当后备箱完全打开后，眼前一晃而过什么东西。 许星瑶抬头，定睛看过去，是气球，而气球的模样是定制的水果消消乐的图案。 ——就是她平时无聊时玩的，蔚拂每回看见她玩都要送她一个关爱弱智的眼神的那个游戏。 温情到一半，还要来个缺德的嘲讽？ 许星瑶翻了个白眼，郁闷了大半天，又被愧疚和感动所充斥的复杂心情，一时间全都被从胸腔里挤了出去。 “呵。” 她僵硬了许久的脸部肌肉好似终于找回了自主权，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1520:23:20~2021-08-1619:5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Aaro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esthesi10瓶；PlanB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天色暗沉,院子里的灯光模糊温柔，借着这抹光得以窥见，许星瑶的脸部轮廓柔和,周身气场懒散。 和刚刚进院子时,那种隐藏在平静下，却宛如修罗的气势很不一样了。 蔚拂并不知道许星瑶究竟被叫去总公司经历了什么，但墨镜收购案最近的困境，星辰人尽皆知。 女孩脑子里现在什么都没有，烦扰都被驱赶到了九霄云外，只是在这接受女朋友的情人节礼物,顺带对礼物中一点点“恶作剧”一般的小心意，无语。 脸上是最简单纯粹的快乐。 蔚拂抱臂,在许星瑶要说感谢的话之前先开了口,“这就高兴了？还挺好打发的。” 打发……？ 打发是什么鬼？！ 打发后面接的,这怎么总让人感觉是……打发叫花子呢？ 许星瑶笑意凝固,不是,你这瞧不起谁呢？ 怎么这话就好像她行情很差似的……随便一点儿什么就很容易就心满意足。 “啊，就还行吧。”许星瑶转身看着蔚拂，然后头一歪,扯着嘴角略笑了声，“不过，我可没准备你的礼物。” 蔚拂抿了抿唇，表情疏淡。 女孩却更加恶劣,“啧啧”了两声后,仰望着她，“不要太遗憾哦。” 蔚拂：“……” 幼稚不幼稚。 看着蔚拂哑口无言，许星瑶心情更好了,哼着歌开始收拾自己的礼物，捧起一束又一束花。 就是吧，一车厢的花，还是太多了……明天喊人来替她处理好了。 许星瑶正思考着放弃独自收拾的工作，身边女人忽地拽住了她的手腕，许星瑶偏头，莫名其妙看过去。 怎么着？ 恼羞成怒了啊，你送都送完了，还能当着我的面再把花给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 许星瑶的目光里茫然，又充斥着挑衅。 高挑的女人平静地看着她，施施然道，“没给我准备礼物？” “嗯。”许星瑶耸耸肩，非常坦然。 “那。”蔚拂攥着她的手腕力度稍稍重了几分，不疼，许星瑶却感觉一阵说不出的痒意，以此为起点，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突然有了个什么预感，抬眸望向那黑眸，里面的暗意愈发深沉浓郁，女人说，“把你给我做礼物吧。” 把你给我…… 把你给我做礼物吧…… “砰”地一声。 许星瑶脑海里炸开了一朵烟花。 她不是傻子，当即就意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没出声，只这么愣愣看着蔚拂，顿了几秒，又垂眸错开了蔚拂那双要把人吸噬融化的黑眸。 两人站在院子里，刚刚一直在说话在玩笑，倒不觉得冷，此时一安静下来，只觉得冷意顺着大衣往里钻。 蔚拂拉住了许星瑶的手，替她做了主，“明天喊人来收拾吧，天冷，我们回去。” 许星瑶还是没说话，很顺从地由着蔚拂牵着。 她们回了屋里，在玄关，许星瑶刚脱了鞋还未直起身就被蔚拂半抱住，她心颤了下，还未反应过来，又身子一个腾空，被放在了鞋柜上。 许星瑶：“？” 这女人怎么做到的？就因为比她高？ 许星瑶坐在鞋柜上，莫名其妙地就和蔚拂的眼神处在了一个水平面上，她想开口说话——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推人都推不开，现在都能把人抱起来了？ 她被蔚拂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很惊，是的，她就是想起曾经看见过太多次，蔚拂被贺莲圈在一小块儿地方却挣脱不开，那时她还没喜欢蔚拂呢就觉得很不顺眼，此时更是气得有些牙痒痒。 蔚拂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余光里，许星瑶看见那件黑色大衣衣角掠过鞋柜的柜门，暗扣和柜子上的装饰物碰撞上，发出很轻又很清脆的一声响。 然后，她的视野就消失了。 蔚拂吻住了她。 唇舌间的追逐、嬉戏。 偶尔浮光掠影里半睁开眼眸，只看见蔚拂身后那面墙上模糊的影子，两人交叠着摇曳的光影。 错乱的，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呼吸。 “……累。”好半天，许星瑶突然哼出声。 她这个姿势坐着同蔚拂接吻，腰部没有个着力点，时间一久就酸了。 蔚拂撤开了一点儿，两人对视。 下一个瞬间，蔚拂再次把她抱了起来。 许星瑶身子一僵，又很快放松下来。 她其实能感觉到蔚拂抱她挺吃力的，也不是很习惯这种树懒一样依赖着别人的姿势。 但是她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挂在了蔚拂身上，在蔚拂抱着她路过客厅时，她甚至将自己下巴枕在了蔚拂肩膀上。 床单是昨天才刚换的，床很松软，她被蔚拂抱到床边，一撒手丢进床上的时候，没来得及反应，也可能是反应了之后的下意识动作。 总之，她的手从蔚拂后脖颈松开时，随着人往后倒在床上的动作，半抓了一把蔚拂的胳膊，把蔚拂整个人一下子也给带着倒在了床上。 两人一起歪倒在床上，互相对视，喘气。 当然，许星瑶觉得蔚拂喘气大约是抱她这一路给累的。 女人又撑着床坐起来，将大衣脱了，看了许星瑶一眼，许星瑶配合地坐起来，半盘腿也把大衣脱了递给她。 蔚拂将两件大衣都挂好，重新走回床边，一边半跪着压上床，一边问了句，“行吗？” “什么行吗？” “礼物。”蔚拂单手扣住许星瑶的后脑，吻在了她的眼皮上。 “……” 许星瑶不吭声。 还好卧室这块儿开的是暖色调的睡眠光，如果是白光，估计能看见她的脸一霎那就涨成了一颗熟透的小番茄。 两人再次纠缠在一处，接吻、撩拨。 撩拨得许星瑶脑子又混成了一锅粥，她眼前只有蔚拂，耳朵里也只有蔚拂，手下身下所有的触感，都是蔚拂。 丝绸般光滑柔软的触感，雪腻的生白，强自矜持却依然碎裂掉的声音…… 等完事儿了，许星瑶也歪倒在枕头上，面朝蔚拂那边，缓慢地回了神儿，她又有些懵。 怎么回事？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把自己给蔚拂的，怎么最后又……？ 许星瑶仔细回忆了一下，是自己太禽｜兽，一碰到蔚拂就忍不住？ 不、不可能吧，许星瑶唇角抽动，被自己无语到。 真不是吧…… 许星瑶确定自己起先忍耐了许久，是这人没有动作，她才最终忍不住的。 不是，那这人几个意思？ 说想要她的是蔚拂，没有动作的也是蔚拂。 许星瑶后知后觉……该不是蔚拂那两次问她问题，她没有回答，所以蔚拂就当她不愿意吧？ 她那是默许了啊！ 她自认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女朋友，做1什么的不只是体现在单一的一个方面，她从各项方面，都是很大度的，自然也会照顾女朋友的心理，蔚拂想要的话，她也是可以勉为其难顺一下蔚拂的意的。 可这人，是傻吗？ 怎么会觉得她不愿意？ 许星瑶望着枕边的蔚拂，眼神一时一言难尽。 蔚拂抬手刮了下她鼻尖，“怎么了，还不够？眼神怎么这么幽怨？” 幽怨？！ 许星瑶的心灵又一次遭受到核弹暴击。 她没被蔚拂睡……难道这么遗憾吗？遗憾到眼神都不知不觉幽怨了？ 许星瑶拉了拉被子，又咳嗽了一声，“咳，你……” “我怕你疼。”蔚拂直接说道。 许星瑶愣了下。 蔚拂微翻了个身，望向天花板，声音像是叹气叹出来的。 因为她没有经验，她是有这个想法，但今天太临时，她没来得及做好准备，虽然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 但是，她就是记得第一次那回，她挺疼的，她怕自己不会，弄疼了许星瑶，那大小姐娇生惯养的，哪受得了疼。 何况，她也舍不得…… - 一周后，许氏总公司召开年后第一场会议。 同时也是许坞给许星瑶一周之期的最后期限，许星瑶忧心忡忡地去了总公司。 不巧，这天林枳又来碰运气，再度扑了个空。 更不巧的是，林枳又碰见了蔚拂。 她照例拿鼻孔出气，不看蔚拂，可路过的时候，她又喊住了蔚拂，“等等。” 不为别的，她想起了贺莲，就算看在那12w的面子上…… 可蔚拂却当作没听到她的喊叫，林枳撇了撇嘴，急了，不情愿地还是叫出了那个名字，“蔚拂，你等等。” 人家都点名道姓了，蔚拂顿了下，还是转身看了过去，“有事？” 艹！ 林枳心里冷哼，有事有事，成天那么高冷那么一副死人脸摆给谁看呢。 真不知道贺莲对她念念不忘，许星瑶那个纨绔又跟被下迷药似的，那两人到底看上这人哪点了。 林枳无声地内心骂完，脸上表情没多好，但也没太剑拔弩张，她皱了皱眉，“贺莲她最近很不好。” “她的事与我无关。” “可是她这都是因为你！”林枳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一下，连声喊道，“她现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前几天见到她，形销骨立的，从精气神到身体状况，都很不好！” 林枳很不喜欢蔚拂，但也记得，当时贺莲劈腿蔚拂是真的很伤心…… 所以，怎么现在就一点儿不把贺莲当回事了？ “在一起时，我没有亏待过她。”蔚拂看了眼林枳，仍旧没什么表情，“而分开，原因也在于她，是她劈腿。” 林枳一窒，理是这个理没错，“但是……” “没有但是，她现在是难受，可当初，我也每晚噩梦缠身，我挣扎不出来时，她却游遍花丛，这点，你也很清楚不是吗？” 蔚拂盯着林枳，语调微冷，话锋一转，“你当真是来为贺莲打抱不平的？” 林枳瞪着她。 “你不是。”蔚拂言语更冷，“以后别再来找我女朋友，她和贺莲不一样，她是我的，永远不会是你的。” 说完，蔚拂便转身走，顿了下，没回头，只留下一句话，“至于贺莲，替我带句话吧，谁也不曾全身而退，我从来不欠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1619:52:23~2021-08-1720:0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lanB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许氏年后的第一次会议,会前，许坞把许星瑶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不过一周的时间，期间也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就位,还是之前那些资料,靠许星瑶一个人翻出花来不现实。 但许坞开头还是问了她一遍，“有什么新收获，或者新思路？” “没有。”许星瑶回答，她今天没像上回那样过分拘谨了，即使知道今天的局面只会更严峻，她坐在许坞办公桌的另一边,两人相视而坐，“我又看了很多遍,上面的内容都快能背下来了。” “你念书的时候要能像现在这样,把课本资料背下来,就好了。”许坞瞥了她一眼,“现在你把这些资料背下来也没用,你指望到时候给人家当场表演一段默背，人家就跟你签合同吗？” “我自己也演练过一些想法。”许星瑶没搭理他的教训，继续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思考怎么预演都只是预演，也总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总得人齐了去试一试，才有可能得到你说的新收获或者新思路。” 许坞双手半交握着,搭在桌面,眼皮也半耷拉着，整个人显得懒散而放松，眼神却很有神,像是一只半趴着睁开眼睛的狮子，你以为它在发呆，却是在伺机而动，他似笑非笑，声音又低又轻地说了句，“嗯，还挺沉得住气。” “……？” 许星瑶实在听不出这是一句夸奖、嘲讽……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欣慰？ 不等许星瑶分析出个子丑寅卯，餐前开胃小菜就到这了。 许坞进入了主题，他随意道，“我上回说给你一星期时间，把跟你玩玩闹闹的女人断掉，你怎么样了？” “我上回也回答您了。”许星瑶回他，“我不是玩，我也不会和她断掉。” 许坞看着她，眼里的冷芒一时大盛，似极度失望，片刻后又敛了下眼皮，锋利眨眼便消失了，只剩一些不屑，“不是玩？” “嗯，不是。” “那就是认真在相处，在谈恋爱，是吧？”许坞冷笑，“你一个女孩子，和另一个女孩子，谈恋爱。” “嗯。” “不、不能说她是女孩子，女孩子听起来总是不谙世事的，还未长大的天真小女孩，人家都知道钓傻白甜富二代，一点也不小女孩，只有你，才是女孩子，小女孩。” “……” 许星瑶垂落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捏了捏拳。 许坞这一内涵就是两个人。 一说蔚拂心思不单纯，二说许星瑶天真不懂事，而天真不懂事的女孩在别的地方或许是句好话，用在公司里，一个老总的身上，可就不折不扣是在内涵能力了。 “你也不小了，既然已经管理了一家公司，就别再把自己当小孩看，别做了什么傻事还想推到年少无知上去，你跟人家谈感情，谈什么感情？”许坞言辞神色间鄙夷之色若隐若现，“你除了会看脸还会干什么，别人家一长得好看，你就丢了脑子，你知道一张清纯无辜的脸背后，藏着的是什么牛鬼蛇神？” 许坞下了定论，“两个女生之间哪来什么正经儿感情？你傻，人家不傻，你要没点钱，要不是个好骗的纨绔，人能陪你在这瞎演戏吗？不是人人都有钱都有好生活都能那么吃饱了撑着的。” “够了。”许星瑶坐不住了，“唰”地一声猛地站起来，“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 “爸，我不想跟您对着来。但也请您尊重一下我女朋友，她是我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许星瑶按着桌面，认真盯着许坞，一字一句，“我告诉您，她和许钰身边那些乱蹦跶的女人不一样，您这些年在商场上遇见过很多那样的女人，为了名利，您也看见了很多许钰身边的那些女人，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我告诉您，她和她们，都不一样。” 许星瑶尽量做到心平气和，以理服人，她不想用乱吼乱叫的方式，那只会让许坞更觉得她无知，而她身边的女朋友精明得很，给无知的富二代灌了迷魂汤，让她只会耍赖泼皮。 “她就是清纯无辜，她就是遗世独立。” 其实，许星瑶也知道这番话说出来，许坞是不会听的，但她还是要说。 因为她不容许也做不到在别人说蔚拂不好时，她自己这个当女朋友的无所作为，即使她的作为也并没有何意义，即使她的作为只会让自己受伤，但她也做不到冷眼旁观，就那么听着别人，哪怕是她父亲，这样轻贱蔚拂。 果不其然，许坞并没有听进去。 “呵。”许坞也是个有素质的主，不会随意打断别人的说话，哪怕是下属是女儿，他耐着性子听她说完，然后便笑了一声，“所以啊，你那么为她着迷，着迷到连公司项目都顾不上了。” 这才是刚刚那番“餐前开胃小菜”的意义，就是为了得出荒谬的结论——魔镜没攻下来，是因为她和女人在一起。 许星瑶按在桌面的手收了回来，她站在桌前，慢慢直立起身子。 许坞这是在逼她，拿魔镜项目威胁她，拿公司逼她。 那男人接着说道，“我不可能把魔镜这么重要的项目，让一个无心公司的人负责，那是对整个许氏的不负责。” 许星瑶看着许坞。 男人交握的手随意散开，随手拿了支钢笔，一点一点敲在桌上，“你们这段感情有多重要？” 他加重了砝码，“我也不可能放心把星辰交给一个无能的人。” 言下之意，你要美人还是要江山？ 许星瑶一字一顿，“她比什么都重要。” 许坞拧眉，一时间表情很难看，他没有想到，许星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许星瑶又说，“但魔镜我也一样能拿下。” “好。”许坞略松一口气的感觉，他看了许星瑶几秒，“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要做不到呢？” “不用你不放心了，做不到我自己离开。”许星瑶顿了顿，补充，“离开星辰。” “这话你别在我这说，真有底气，就在会议上说，大家都是见证。”许坞要截断她的一切后路。 许星瑶吐出两个字，“可以。” 许坞丢开笔，冷哼了一声。 会议上，许坞果然提起这件事，“魔镜的收购案迟迟没有进展，负责人应该检讨，应该把接下来要怎么做的决心展示一下，否则，我们没理由再相信你们。” 许坞只以公事论事，不可能把许星瑶交女朋友的事摆上桌面，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许星瑶起身，没有半句多说的，她立下军令状，“我作为魔镜收购案的负责人在这里承诺，我们小组会以最快最经济的方式拿下这个案子，如果没做到，我引咎辞职，退出星辰，退出许氏。” 桌上众人一阵哗然。 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但是主位上的许坞和作为当事人全场焦点的许星瑶，态度都很坚决，这事儿便也没了其他人质疑的余地。 会后，许星瑶匆匆离去，有人却比她更快，赶在许星瑶进电梯前拦住了人。 是任意，任意急了。 他拦住许星瑶，不住地劝阻，要她改变主意。 “您觉得我做不到？”许星瑶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这么问。 女孩的气势很足，任意微愣了一下，他叹气，“做不做得到另说，万一呢？你怎么能拿自己在许氏的未来和前途打赌？”说到这，任意压低了声音，拧眉说，“不就是一个女人。” 他凑得太近，路挡得太过严密，许星瑶抬手格挡了一下。 看来，任意猜出来了她和许坞掩藏在魔镜收购案之下真正的赌约。 其实，同样的话她不想一而再再而生地说，她跟许坞已经说过太多遍。 但她仍然不愿意别人对蔚拂轻视的态度。 而且，直到现在许星瑶也并不知道她和蔚拂在一起的事，是谁捅到许坞跟前去的。 在许氏，她那个废物哥哥许钰知道，许钰跟她一贯过不去，可以有这个动机。 但面前的任意也知道这事，她记得，任意因为这事很失望，所以…… 而星辰之外，她在外并没有隐瞒过自己的恋情。 什么都有可能，但许星瑶并没有去刻意查究竟是谁，事已至此，再说她既然要定了蔚拂，许坞迟早也会知道，早晚的事罢了。 此时此刻，许星瑶浑身都是刺儿，她看着喋喋不休的任意，冷声道，“她值得，而且，没有万一。” - 晚间，消失了快一天的许星瑶才在夜幕降临时露了面。 她来星辰接蔚拂下班。 车厢里很安静，没人说话。 许星瑶的情绪不好是一定的，但空间里的另一人，心里也装了事儿。 不过一个星期，林枳第二次上门来找许星瑶。 这是蔚拂亲眼见到的。 那么，在她不知道的时间，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测，有更多的人也会这样去找许星瑶。 这个女孩，本身就是那种太会招蜂引蝶的类型。 因为太耀眼，引得林枳、任倩……飞蛾扑火一般，往跟前扑腾。 还有任倩那两句话…… ——你不是她心里最深的那个人。 ——从小到大，她的心里一直住了一个人。 说好了是接蔚拂下班送蔚拂回家，可车停下时，两人才发现，已经到了许星瑶的家门口。 两人都在分心走神，心不在焉。 蔚拂叹了口气，她没下车，许星瑶也没动。 蔚拂其实心里是有点憋着的，她跟许星瑶说过只相信许星瑶说的话，她就会做到，可许星瑶交代的情史里没有这一遭，当然原因她也能替许星瑶找着，毕竟，任倩说了，两人没有在一起过。 所以，她希望许星瑶能主动跟她解释清楚，又觉得自己这样太矫情。 说不定根本没有这事，也说不定那只是个误会，她不说，许星瑶就是很无辜就是不知道怎么办？ 她不该这么憋着，不该自己跟自己较劲，不该让许星瑶平白无故地猜她的心思，那太为难许星瑶了。 蔚拂偏过头去，“许星瑶，我问你一句话。” “……嗯？” 蔚拂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女孩浅色的琉璃眸，轻声问，“你心里除了我，还有没有别人？” 许星瑶原本是在发晕的，不知道怎么自己稀里糊涂把蔚拂带回家了，正犹豫着是将错就错把人带回家算了，还是应该把蔚拂再送回家。 此时听了蔚拂的话，原本就过度疲惫的脑子一时间卡顿，她愣了下，像是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待反应过来，这句话颠来倒去拆解重组，确定不会有任何歧义，不会是她理解错误之后。 “……？！” 许星瑶不可置信，简直气炸。 她都能为了和蔚拂在一起，跟许坞立军令状，这女人一天天是闲得慌吗，在这疑神疑鬼些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T_T作者存稿忘记填发表时间了…… 感谢在2021-08-1720:05:33~2021-08-1819:4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翔空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倪幻浠20瓶；PlanB5瓶；KAMID。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许星瑶同蔚拂对视了能有半分钟,一言未发。 “嗡嗡嗡”的汽车声突兀地停止，许星瑶熄了火，不再看蔚拂,一把推开了自己那侧的车门,“下车。” 早春的夜里，空气中是沾着水露的冷意。 许星瑶穿的单薄，只一件衬衣搭针织马甲，可她丝毫感觉不到冷，只觉得一阵火从心肺往头顶冲，四肢百骸的血脉里都是躁的。 蔚拂坐在车上也没用,只能跟她下车，“许星瑶。” 女孩跟她隔着小两米的距离站着,嗓音压着火儿,“我没有,你爱信不信。” “我信。”蔚拂叹口气。 “你信个——”P 许星瑶张嘴就要蹦出一句脏话,最后一个字又生生憋住了。 她扭过头去,不再看蔚拂。 既然蔚拂这个态度，她也懒得解释了。 那女人却一步步走近她，“外边儿凉,进屋说吧。” 还有什么可说的？ 许星瑶拧眉，手腕被人握住，她不及蔚拂大衣加身，在外边儿站了这么一小会儿皮肤的温度就低了蔚拂一截,冷暖交接,不自觉地颤栗了一小下。 下一秒，女人便要脱了大衣。 许星瑶一把反按住了蔚拂的手，“进屋。” 进了屋,许星瑶也并没有要跟蔚拂多解释什么的意思，她换了拖鞋，率先进了客厅，只留了个背影给蔚拂。 待蔚拂跟过来，她又替蔚拂脱大衣，莹润白皙的手指在黑色大衣的扣子上一颗颗拨过，是一副很微妙的画面，可她身上却无半点儿相配的旖旎，她看着蔚拂，嗓音平淡，“去洗澡吧。” 不征询蔚拂意见，从头到尾，以一种命令的口吻。 蔚拂黑眸中的情绪也逐渐消失，化为了一贯的高深莫测，她很轻地点了下头，倒是没跟许星瑶对着来。 最近她时不时留宿这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睡衣，洗过澡出来，她跟许星瑶对视了一眼，还没说话，女孩已经抱好了换洗衣物说，“我去洗澡了。” 蔚拂点头，转身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一度，爬上床开始划手机。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地响，蔚拂翻看资料看得很慢。 她在院子里说了信许星瑶，就是真的信，之前，她也跟许星瑶说过，只想听许星瑶说的，也只信许星瑶说的。 况且，即使不加上感情这层，她也看得出来，许星瑶现在表现出来得并非被戳破了什么所以恼羞成怒的生气，而是那种就是不爽不被信任的，发自真心理直气壮的生气。 唉…… 只是，为什么就不愿同她解释呢…… 算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蔚拂看屏幕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很快，许星瑶出来也爬上了床，蔚拂心平气和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可是……许星瑶却不动了，那道目光就那么刻在了蔚拂脸上一样。 蔚拂又转回头去，“？”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拿你的情人节礼物吧。” 蔚拂眨眨眼，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了，又是一阵懵。 “已经过期了，再不拿以后不上架了。”许星瑶面无表情，就那么看着她。 “……不是。”蔚拂下意识急了一声，又实在不知道这话她怎么接。 “不是什么？”许星瑶看着她，“什么不是？” 不是……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呢？ 蔚拂喉间拘谨地滚了下，虽然不合时宜，但许星瑶几句话确实轻而易举地勾起了她的心跳和脉搏。 许星瑶一眼看穿了她，清楚吐出两个字，“你想。” 蔚拂呼吸一滞，女孩突然咬上了她的唇角，圆润饱满的唇珠碾压过她的薄唇，一字一字呢喃着，同时碾压碎了她的理智。 许星瑶说，“我不怕疼。” 蔚拂抬手勾住许星瑶的后腰，微微用力，回吻上去，不同于许星瑶那样只是浅尝辄止地挑衅，她纠缠上许星瑶唇舌，许星瑶越是后撤，她越是追逐得紧。 空气里是浆果熏香，和许星瑶偏爱的车载香是一个系列的。 鼻息间，还有近在咫尺的女孩本身的体香，混杂游弋于牛奶味和梨香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化学香味后，永远跟你捉迷藏，勾得人心痒，只想拨开云雾，徜徉在最原始的专属于女孩的味道中。 还有什么？ 还有纠缠不尽的唇舌，搜刮着，草莓味和白桃味漱口水的浅淡味道，清甜不腻，欲罢不能。 窗帘本就是是拉上的，蔚拂却一扬手，将床头上的丝带扯过，粉紫的帷幔“哗”地展开，从上至下垂坠，将床上的风景隔绝于外。 半透的帷幔将灯光都阻隔了不少，床上的光线一下子就黯淡了。 朦胧中，有限的空间里，空气的温度飙升。 蔚拂和许星瑶互相动了手，一件件轻薄的家居服被从帷幔中丢出，很轻地落在地毯上。 视线、呼吸，都被对方占据。 蔚拂亲吻她，又被她反勾着咬回去。 最关键的那个瞬间，蔚拂是有稍稍犹疑一下的。 “我不怕疼。”许星瑶却再度哼出这几个字。 混乱破碎的一句话，尾音上扬还沾着一丝颤音。 蔚拂的动作很慢很慢，她感受到那瞬间起女孩身子的紧绷，她差点儿想停下想放弃。 “不准。” 许星瑶命令式的口吻。 良久，两人才慢慢适应，蔚拂性子淡，连这种时候都是慢而温柔的。 太过磨人。 许星瑶有些耐不住，等蔚拂加快后，她却又更加耐不住。 某个瞬间，她一口咬在了蔚拂的肩头，又抬手无力地拍打抗拒。 蔚拂犹豫时她说的“不准”，此时，却是再抗拒也没有用了。 完事的时候，许星瑶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就这，她还勉强自己艰难地转了个身，拿后背对着蔚拂。 太、太、太……一言难尽了。 不好意思混杂着一点点儿生气。 蔚拂从后边儿拥住她，轻而易举将人捞在怀里，“怎么了？” 还有脸问怎么了……？ 许星瑶“哼”了一声。 “不是说不怕疼？” “不疼。”许星瑶其实确实也没多疼，只是最开始那一小下，毕竟，蔚拂的动作都太过轻柔了，也因此，她后边儿才会被折磨得现在都生气，“……滚。” 这种情况下，许星瑶的理智丢了个一干二净，不在蔚拂跟前飙脏话的习惯都懒得顾了。 随便吧，反正都彼此吃干抹净了，爱咋咋地！ 现在还tm想退换货，就做梦去吧。 蔚拂的脾气却极好，也没跟她计较，只轻笑了几声。 笑得许星瑶心情复杂，一方面觉得女朋友挺体贴不跟她置气，一方面又觉得这笑听得她莫名心虚。 果不其然，下一秒，女人便说，“不疼？那怎么落红了？” “……！” 许星瑶一瞬间想拿枕头闷死这个女人。 这种话有必要说出来吗？ 她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落红什么落红，整得跟古代封建似的，显得自己很有文化吗？ 蔚拂贴近她，手脚都缠绕住，虽然很亲昵，但莫名很像禁锢，也说不定呢，许星瑶此时确实想杀人灭口，要不禁锢住，蔚拂大约有生命之虞。 “中学十几个，大学也十几个，粗略一算，你那二三十个女朋友是你梦里交的吧？” 许星瑶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咳咳。” 蔚拂亲了下她的耳朵，问，“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多次交往，都没有发生关系？ 许星瑶咬牙，“……我怕疼。” 打脸总是连环的，她今晚才说了两次她不怕疼，勾得蔚拂要了她。 女人的笑声轻而愉快。 蔚拂能感受到眼前女孩的耳朵已经烧成了一颗小桃子，她没有再问怎么今天就不怕疼这种话，小桃子要是变成小番茄，那可就要炸了，她没这么不知死活。 所以，蔚拂只是问，“那你也没……她们吗？” 许星瑶又“哼”了一声，这回声气足了很多，“我这个人，很公平的。” “本来就互相之间没走心，既然我不能给别人，那就也不会要别人，省得搞得好像我占人便宜似的。” 蔚拂听了又笑了声，“还挺有自己的原则。” “那是。”许星瑶冷哼，“我们纨绔也有纨绔的原则好吗？” 虽然……此时在蔚拂眼中，她这个纨绔已经没有几分纨绔样了。 “我跟你说，这就跟我交女朋友时的原则是一样的，我从来不占人便宜，很公平，开始时，双方一定都是一样的态度，都喜欢玩都喜欢尝鲜，彼此之间心照不宣最后腻了好聚好散，但如果谁中途犯规动了心的，那就没办法了……” 这话，许星瑶交代感情史时就说过了，如今却是又重复了一遍， 蔚拂再次亲了亲许星瑶的耳朵，“我知道了。” 她知道许星瑶的意思了，许星瑶没有不愿意解释，今天这个晚上发生的，就是许星瑶的解释。 许星瑶确实冤枉，她甚至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何蔚拂会问她那个问题，但她直接拿自己做证明了。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从身到心，都只有蔚拂一个。 蔚拂领会了女朋友的心意，也懒得再去纠结任倩那两句模棱两可的话了，不过子虚乌有，有没有那么个人不重要，就算曾经有过，可现在，许星瑶是她的了，完完全全。 蔚拂得到许星瑶的证明后，心里是舒服了，可轮到小魔王开始赌气了。 女孩拿手肘轻轻顶撞蔚拂，“现在相信我了？” “嗯。” “晚了！”许星瑶哼道。 蔚拂眨巴眼，懵了好半天，拥着她，“转过来睡吧。” “我不。” 蔚拂：“……” 女孩坚持着以背对着她，且半夜里好几次蔚拂给她轻轻转过身，她又翻转回去，两人半梦半醒折腾了一宿，许星瑶最后以清晨第一抹阳光穿透窗帘照进来时，依旧倔强背对着蔚拂的姿势拿下了战役的第一场胜利。 接下来的时间。 白天在公司，许星瑶使唤蔚拂给她买咖啡——困，我要喝咖啡。 一条微信发出去，二十分钟，女人就给她买了咖啡回来，还顺带了一个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 许星瑶看着那只蛋糕微愣了下，“我也没那么喜欢这种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了。” 吃这个，只是一种习惯，虽然依然很美好很可口的样子，但比起来，她现在更喜欢蔚拂给她买来的咖啡，她更喜欢眼前人。 “那我吃吧。” “嗯。”许星瑶点头，又说，“吃了我的东西，是不是得干点儿活？” 蔚拂：“？” “酸。”许星瑶哼哼唧唧吐出一个字。 第一次，总会有点不舒服的。 才经历过不久的蔚拂心领神会，给许星瑶捏肩捶腿。 许星瑶倍感欣慰。 一整天，她作出了上天入地的花样，蔚拂均好脾气地顺了她。 这种机会实在难得，许星瑶搜肠刮肚想想还有什么可以作的，她可不想错过机会留遗憾，照蔚拂那个清高性子，下一回这种机会，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到了晚上，又是加班，许星瑶听见魔镜攻略小组的一个组员给自己女朋友打电话，汇报说又要加班，那头估计很抱怨，男生一口一个甜心一口一个honey的哄着。 许星瑶有点儿眼馋了。 其实她从前谈恋爱也这么和女朋友腻来腻去，但现在回忆一下，同样的称呼，甜是够甜的，但用在不同的人身上，tm记忆里那些人脸都全模糊了，没有一个留下印象的，全是一水儿的honey了。 以往的反正也没什么可惜，但蔚拂不一样，对待蔚拂她不要这种流水线式的泛称了，她要特指！ 许星瑶凑到画图的蔚拂跟前，女人比她更先开口，“小魔王，又想到什么折腾人的损招了。” 许星瑶乐了，“你喊我瑶瑶。” 这两个字，曾经在许星瑶的生日宴上蔚拂喊过一回的，可后来却再也没喊过了。 许星瑶还挺喜欢蔚拂这么喊她的。 蔚拂：“？” 她一时很是莫名其妙，这冷不丁地干嘛呢？ 本来也没多暧昧的称呼，被许星瑶这么神神秘秘一弄，莫名就叫人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蔚拂扫视了一圈，不远处精英小组还在奋力工作，她眼神示意了一下——这么多人呢。 许星瑶瞪着她，“你喊不喊？” 蔚拂：“……” 不过一天的功夫，这小祖宗威胁人耍性子愈发得心应手了？ 蔚拂不出声，许星瑶“唰”一下就背过了身子，“我哭了。” 她记得，蔚拂说过来着，她要是掉眼泪，蔚拂会心疼。 那闲来无聊，她试试咯。 “吱啦——”一声椅子拖地的声音，女人起身的动作很急。 许星瑶憋了下笑，在蔚拂靠近过来时又转了下身子，再次背对蔚拂。 “瑶瑶。” 下一秒，许星瑶如愿听见这两个字，她真的憋不住笑了。 她这么帅气坚强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哭，又怎么可能哭了还告诉别人？ 许星瑶转回身子，星眸眨了眨，梨涡浮现，“我装的。” 蔚拂：“……！” 作者有话要说：许小渣：皮一下就很开心～ 感谢在2021-08-1819:46:05~2021-08-1919:0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6254311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endy13瓶；武当王也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很快,星辰小老总在许氏总公司立下军令状一事，在许氏的圈子里传开，人尽皆知。 “日月神教”的小伙伴们都跟许家圈子近,私下急成了一片,但又都搞不清许星瑶怎么想的，一合计干脆以聚会的名义把许星瑶给骗了出来。 milk的专属包间，晚间十点许星瑶才姗姗来迟。 她跟蔚拂加了会儿班，又送了蔚拂回家，这才腾出空来小小玩乐一下。 女孩一进门，手里搭着件纯黑大衣,嘴里抱怨着，“本小姐最近忙着呢,不知道事业有成且家庭合睦的女人都很忙吗？和你们这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富二代不是一回事。”边说,边把大衣又在手腕上故作随意地抖了抖,“就晚间出来这么一小会儿,家里都有人惦记着,临出门还要把自己衣服给我捎上。” 相当做作地炫妻，誓要把在场的单身狗虐地死去活来。 但特殊时刻，根本没人顾得上同她玩笑,她进门不过三十秒，已经有两个风一般的男子朝她身后扑去，“咔哒”一声，将包厢门落了锁。 许星瑶：“……？” 怎么个意思,瓮中捉鳖？ 呸！ 谁是鳖！ 许星瑶高深莫测地扫视了一圈,“怎么着，造反呐，你们还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教主,我等不敢！”章勋俊立马高举双手。 许星瑶皱了皱眉，几步走到最近的一个沙发前，拎起一杯酒，金色的酒液在冰块和透明杯壁间流淌折射，她抿了一大口，搁下杯子“噔”地一声脆响，才落座。 她抱着大衣，双脚踩在茶几横杠上，抬眸无悲无喜，“你们都知道了。” 这是个肯定句。 众人沉默。 许星瑶又说，“这事儿你们不用管。” “怎么可以？！”有热血的男生憋不住出声，身边女生拉了拉他们。 有的男生撇过一边头静默消声了，有的男生却是将胳膊一抽，依然上前道，“老大！” “爷爷这回真的太不地道了！”章勋俊突然红了眼，闷了一杯酒，往桌上猛地一磕，“一家人呐，胳膊肘还往外拐的，那些外人都没说什么，我听说是他在会议室上主动提起来的！” 他听的消息浅，既然任意知道了许星瑶和许坞的真正赌约，自然从任倩那边也有不少风声泄露出来，女生基本都知晓内情。 许星瑶拧了下眉，跟章勋俊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不是公事？”章勋俊一愣，随即面色更加悲愤，“那就是为了他儿子是不是？因为老大你做的太好，在前面挡道了！” 这或许，也是其中一个内核。 许星瑶面色也不大好了。 有几个人看不下去，把章勋俊拉到一边低声嘀咕了几句，章勋俊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事儿真没那么简单，不光公事责任、家庭伦理还有……感情纠葛。 现在的问题是，许星瑶对与和蔚拂这段感情的态度，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不可能放弃的了。 那么，那个赌约呢？还有没有反悔的可能？ 显然，希望渺茫。 但这次聚会的目的，就是大家还不死心，想要劝劝许星瑶…… 有人出声，“我爸那边得到的消息，魔镜的内部还未统一意见，对收购方的要求也很高，虽然那么多家公司都在盯着它，可它不甘于就这么做案板上的一块儿肥肉，它其实仍然在负隅顽抗。” 又有人说，“行业内两位巨头，全兴和一盛现在都在权衡利弊，考虑是否要放弃它了，毕竟代价太大不划算。” 许星瑶点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何况，若这条大虫没有生机没有价值，又怎么会引得众人趋之若鹜呢？ “所以，我听说你在会议上的原话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还最经济的方式拿下它，这也太难了，除非……奇迹的降临。”陆谦君沉声。 “老大，你在星辰的这一年，行业内有目共睹，我相信你们许氏的所有人也都看在眼里，星辰可是奇迹般地起势啊！” “大好时机，正是扬帆起航乘胜追击，唾手可得的江山，怎么能就这么把它让出去？” “如果离开星辰离开许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重新回到纨绔的生活，没有目标，身无长处。 只能一直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这些话，许星瑶心里最清楚。 她扫视了一圈，很多女生，甚至男生，说到激动处，都忍不住抹泪。 许星瑶又拿起酒杯重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她嗓音还是软软糯糯，这些年来从不曾改变，仿若还是那个天真的少女，但她开腔，很多东西也变了，比如沉淀下来的气势。 “所以我，只能拿下魔镜。”许星瑶一扫室内的萎靡，她虽然并不大声，但很清朗，“哪怕再不可能。” 很简单的一句话。 许星瑶身上永远有一种魔力，举重若轻。 她看起来娇弱，可她的意志，却坚韧，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派。 全场继续陷入静默。 还是章勋俊第一个站起来，最先反应过来，他是永远无脑站许星瑶的，他扯开了嗓门儿大喊，“有的人，生来就是创造奇迹的！” 管他什么不可能，管他什么背水一战，管他什么破釜沉舟的局面。 奇迹就是这么发生的。 只要高歌着前行，一路碾压过去就行了！如果这个认知都没有，又谈何去创造奇迹！奇迹早灭绝了！ 陆谦君脸上的凝重也拨开云雾，他跟着说，“嗯，一个又一个奇迹。” fallinlove是奇迹，星辰是奇迹，魔镜也会是奇迹……未来还会有无数个奇迹！ 因为她是许星瑶！ “日月神教”全教上下欢呼成片！ - 许星瑶这边的局面严峻，不顾一切地推进收购案。 可蔚拂那边泠鸢大赛决赛的作品准备也到了最后阶段。 蔚拂的四个作品基本成型，只剩临门一脚地打磨。 许星瑶已经焦头烂额，豪言壮语放出去是很爽的，实施起来现实里却是各种大难小关，层出不穷。 但许星瑶不想分蔚拂的心，所以并没把赌约的事告诉她。 只是两人都忙，相处的时间愈发少了。 以前白天一个公司，晚上加班也在一起。 如今，却是公司里都难见上面。 好不容易，许星瑶逮着一个间隙。 连一起吃顿晚饭都腾不出空，只一个晚上的相处时间，她还是把蔚拂约回了家。 可那女人待在她的屋子里，坐在她的电脑前，还在作画。 许星瑶生出委屈的怨念，只能在旁边看着作陪，陪到眼前都重影了，只差一脑门儿栽桌子上。 蔚拂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她的脑袋，捧着她的脸揉了揉。 许星瑶清醒过来，看了眼电脑屏幕，开玩笑赌气道，“上传吧上传吧，别改了！到时候我让人给你投票去！” 蔚拂“啧啧”了两声，“可网友投票只占30%，还有评委呢。” 许星瑶没想到她会接这茬，照道理这女人那么清高，肯定会瞪她还附送一个白眼。 于是，许星瑶的兴致也起来了，她笑，“哟呵，要不那我再去买通评委？” 蔚拂往后靠在椅子上，抱臂好整以暇道，“你去。” 许星瑶歪头，“你说的哦～” 威胁的话说出了撒娇的态势。 蔚拂扬了扬眉，很不给面子道，“就是吧，这买通的资金需求量有点儿大，那些评委一个个可都是在国际上闻名的，你就是把星辰抵押了，应该也不大够吧？” “瞧你说的。”许星瑶煞有介事，“那我套路下我爸，反正我不套路留着给我哥也是败家的，然后把许氏也给抵押了。” 电脑屏幕的冷色的荧光和天花板顶灯的暖光在女孩浅色的眸子里交汇，一半一半地晕染，折射出漂亮暧昧的光影。 女孩看着蔚拂，眨眨眼，“古有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今也有我许星瑶，哪怕散尽家财呢，也为博女朋友一笑。” “……” 蔚拂的喉咙很不明显地吞咽了下，她敛了下眸。 许星瑶却无知无觉，还在挑逗，“嗯？褒姒，给你女朋友笑一个看看。” “褒姒”垂着的眸掀起，笑了。 就是笑得不大对劲儿？ 许星瑶觉得说不上来。 下一秒，蔚拂果然说道，“就是抵押了许氏，这买通的钱，好像也差一大截儿呢。” 非要拆她的台？！ 许星瑶不大高兴了，一甩手，“那算了。” 她“哼”了一声儿，“那我没本事呗，我穷。” 我许氏在你蔚家小姐眼里头，不值一提呗。 “谁说的？”蔚拂嗓音里含着笑，“如今全世界，没人比你更富有。” 许星瑶皱眉，斜眼看过去。 这一看，就跌进了无尽的黑洞。 那双素来清秀的眉眼，此刻蕴着千山万水，无边深情， 她心一跳。 蔚拂将她按在了电脑桌边沿，她们从严肃的书房区域一路吻着，途径客厅、走廊，衣物也散落在沿途，最后摔进了柔软的床塌。 空气里温暖潮湿，满室旖旎。 许星瑶双眸失神，浩瀚无垠的宇宙里，星星一颗颗闪耀，极速划过，星云璀璨交叠。 蔚拂吻过她的眉骨，“因为，你都有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1919:03:56~2021-08-2019:0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翔空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小花30瓶；倪莫问超可爱吖6瓶；武当王也、PlanB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三月在匆匆忙忙中就这么溜了过去。 四月初的一个周一,贺莲中午外出吃饭，在公司门口遇见了林枳。 “怎么没打电话？”贺莲看见她有些惊讶，但也很清楚对方出现在这只能是找自己,“就在这等着吗？万一我下午下班才出来,你就在这等一天吗？” 林枳干笑，“嗯。” 等一天这种话，她骗过很多纨绔讨得对方心软，可这回，确实是她头一遭真实地做这种蠢事。 没别的原因，她不好意思。 “什么事？”贺莲比起上回见面又瘦削了不少,高高的个头，职业西装挂在身上有了几分衣架子的味道,“上回的事还没摆平？借钱？” 林枳又干笑着点了下头。 分手后找前女友借钱,还是她拒绝复合过多次的前女友,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吧？ 如果有,那就是上回借来的12w还没还,却不得不再次开口借钱。 这要她怎么好意思给人打电话叫出来见面，能腆着脸来公司门口等人就已经很打破脸皮下限了。 贺莲叹了口气，“我说过,你该早点了结的，雪球只会越滚越大。” “我知道......”林枳木讷应着，可她真拿不出钱还人家啊。 “对、对了。”林枳想起什么，气氛太过凝滞,她将上回见到蔚拂时蔚拂托她带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说,谁都不曾全身而退，她不欠你什么。” 贺莲安静地听着，半晌,无声地笑了，笑容里满是凄凉，“报应。”她仰天轻声道，“是了，她说的对，她不欠我什么，是我的报应。” 林枳：“......” 这话她没法接，一时更尴尬了。 大中午的，写字楼下人来人往，都是觅食的上班族。 贺莲抬步，涌入人潮，一时好似忘了林枳的存在，“是我自食恶果，中了什么因得什么果，我自己受着。” 尽管彻骨透心得疼痛，那也是真实的，蔚拂留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林枳捏了捏拳，不得不再次跟上去。 贺莲走出去快一百米，周围人流稍稍稀疏些，她才注意到身边跟着的林枳，才想起这么个人，“一起吃个饭吧，边吃边说，我们午休时间紧，要很快回去上班的。” 林枳忙不迭点头。 在一个简单的蒸菜馆店子，点完菜贺莲问，“差多少？” 差多少？ 林枳都不敢说，她上回借了贺莲手头能拿出的全部钱，如今才多久时间，贺莲还能拿出多少？ 林枳抿了下唇，“20W。” 贺莲点点头，安静了。 林枳如坐针毡。 等菜上来了，贺莲才开口，她直截了当说，“明天跟我去转账吧。” “你哪来那么多钱？”林枳一惊，贺莲竟然能拿出20w？ “我爸车祸，遗产已经到我手上了。”贺莲淡声说道，没有半分喜怒。 “啊。”林枳应了一声，下意识脱口而出，“他、他后来也没别的孩子啊。” 话刚出口，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找人借钱呢，还敢说这种揭人伤疤的话？ 她知道，贺莲的父母离异后，两人谁都不想认贺莲。 贺莲的爸爸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但一直迟迟没有结婚。 现在看来，这些年也没有个一男半女的，最后，遗产还是落在了这个他不想认的女儿手里。 多么令人唏嘘。 “嗯。”贺莲却没对她口无遮拦的话起什么反应，还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是报应。” 林枳：“......呃，谢谢你。” 她接不了贺莲的话，但无论怎样，贺莲借她钱她肯定该道声谢。 贺莲摆摆手，“我做了那么多蠢事，渣了多少女生，我也对不起你，这就当是赎罪吧。” 林枳一愣，她好像第一次认识贺莲。 她当初和贺莲在一起时，觉得贺莲没什么特别的，各方面勉强还可以吧，重点是享受跟蔚拂那样的女人抢女朋友还抢赢了虚荣感。 但第一回 ，她好像能理解当初为何蔚拂那样的女人会答应跟贺莲在一起了，为何蔚拂又会那样难以走出来。 那两人，原本还是很情投意合的。 思及此，她看着眼前的“恩人”更不是滋味...... - 在上个月，三月底的时候，蔚拂已经将“泠鸢”决赛的作品上传了，如今是漫长的公示期，每天看着网友给作品投票，期待中又透着忐忑。 许星瑶这边儿的魔镜收购案也找到了新的切入点，重新和魔镜那边儿搭上线，有来有往，已经过了第二轮投标，即将进入最终的谈判。 整个许氏的气氛都一片向好，看好此次的收购案，许星瑶在许氏的呼声水涨船高。 “许钰那边你让人继续给我盯紧点儿。”许星瑶坐在办公室，打电话指挥着助理南南。 南南当初被许星瑶从许氏总公司挖来，从大公司里混不出头的小透明，到身价已比总公司同一批的同事高了一大截的高级秘书，如今她已彻底成了许星瑶的心腹，除了公司内部的事务，也时常外出替许星瑶处理一些非台面上的事务。 “嗯。”许星瑶微拧了拧眉，“但我最近总觉得心里有点儿毛毛的，就是不大安心，或许是魔镜那边到最后关头了，我太紧张了吧，希望是我多心了。” 办公室门被轻敲了三声后推开，许星瑶冲门口的蔚拂笑着点点头，又压低了声音跟电话那边儿说，“就这样吧，我先不跟你说了。” 挂了电话，蔚拂已经走到了她桌前，女人居高临下抱臂打量着她，“跟谁说什么悄悄话呢，见到我来了就这么心虚？” “嘶。”许星瑶双手撑着下巴，以韩剧中花朵一般姿态的可爱动作，抬眸不怀好意地道，“这话说的，有你了我还找别人说什么悄悄话？自信点儿好吗？” 蔚拂“啧啧”了两声儿，“小许总，就你这油腔滑调的架势，对谁不手到擒来的？我敢盲目自信？” “啊。”许星瑶弯弯眼睛，“我没说让你对你自身条件自信啊，我说让你对你的眼光自信点儿，虽然说我许星瑶确实是人见人爱，但我品行端正，是你的良人，绝对不会得陇望蜀，吃着锅里望着盆里的。” 蔚拂：“......” 女人无可奈何，“你跟我这儿说相声呢？” 许星瑶嘻嘻地笑了，“不是，真没跟谁悄悄话，是南南，不信给你看通话记录，我是处理公事呢。”女孩挑挑眉，故作姿态，“你知道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多都是公司高度机密，哪怕家属也不能泄露的。” 蔚拂绕过办公桌，走到许星瑶身边，倚靠在办公桌边沿，“哦。” 不得不说，她被“家属”两个字取悦到了。 许星瑶还把手机真亮了屏给她看，最近一通来电确然是南南的。 蔚拂不动声色地心念转了几转，她自然不是怀疑许星瑶跟谁感情纠葛，她跟许星瑶之间已经再无感情方面的顾虑和芥蒂，彼此都信任对方。 她猜测许星瑶遇上了难题。 蔚拂没出声，许星瑶打断她的思绪，又说，“好吧好吧，我坦白。” 蔚拂挑眉，“坦白什么？” “我是在托人给你的作品投票呢。”女孩眨着无辜的星眸，开着不着调的玩笑，“给女朋友做这种事不得偷偷摸摸来吗？” 蔚拂：“......” 她一边儿被许星瑶逗笑，一边儿心里有了计较。 连着打岔开三回，许星瑶是真的不想告诉她，她也不是那么不知趣的人，非要揪着人家不想说的事逼问。 所以，蔚拂顺着许星瑶的话笑着道，“哦？那这份情我该怎么回报呢？” 她又凑近了一些，暗示的意味很明显了。 许星瑶眨眨眼，愣了下，“不是，蔚大总监，上班时间你这样好吗？” 蔚拂心里再次沉了一下，如果不是情况严峻，许星瑶不至于如此糊涂。 她面上还是自然地笑了下，拿起许星瑶的手机，晃了晃，“已经下班十五分钟了。” 许星瑶目瞪口呆，被自己囧到了的表情。 蔚拂却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捏着她的下颌，吻了上去，“女朋友，介意我拿自己回报吗？” 许星瑶自然不介意。 午休时间俩小时，两人在办公室就腻了一大半时间过去。 最后40分钟，两人花了20分钟吃饭，剩余20分钟，蔚拂以吃太饱要出去散散步为由，留许星瑶一个人在办公室短暂的小憩。 这个点儿，茶水间空无一人，蔚拂踱进去，拨通了蔚永思的电话。 - 每月固定的时间，任意雷打不动地又去了任倩的小别墅看望流落在外的女儿。 任倩仍然不愿意喊他爸爸。 任意迁就着女儿，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点了根烟。 任倩瞪着他。 “倩倩啊。”任意吐出一口烟雾，轻轻地说，“你喜欢大小姐是吗？” 任倩一僵，这事儿连任意都看得出来吗？ 任意的眼神从缥缈的烟雾中透出来，竟是温和慈爱的，“爸爸没说不同意啊，爸爸支持你的。” 任倩：“？！” 她不可置信，虽说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任意的看法，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但是任意这种做派的男人，身为父亲，竟然如此开明，还是叫她惊讶到了。 任意又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笑了笑，“大小姐意气风发，很有自信也很有魄力，是那种天生亮眼的人，确实很容易招人喜欢吧。” “嗯。”任倩应了一声，心情复杂。 确实招人喜欢，可是也不是常人能触及到的啊。 任意鼓励她，“你去追吧，一定要追上她。” “为什么？”任倩其实已经开始放下许星瑶，她想星星是该配夜空的，她自认没有那份深邃，此时任意的支持反倒令她产生压力感，她欲言又止，“可是......” “大小姐要离开公司。”任意深沉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她那份军令状的，也知道那份军令状背后真正的赌约。” 大小姐和许总的冲突，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如果有人能取代那个女人...... 任倩纳闷，“不是说魔镜收购案已经快成了吗？” “嗯，不出意外是的。”任意笑了笑，似乎欣慰，又隐隐担忧，“但没到最后一步谁知道呢？” 他看好许星瑶，但很怕出现万一。 任倩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眼神复杂，“可是就算瑶瑶输了，离开公司，那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你不是一直看不上她吗？” 她记得，一年前许星瑶刚回来那会儿，找任意求教，任意给了不知多少软钉子，对许星瑶毫无怜悯。 如今这是吃错药了？ 任意摇摇头，“以前是我有眼无珠，我看错了，只有大小姐才是许氏的希望和未来。” 任倩：“......？！” 所以，就因为这你就要卖女儿？ 就因为这，你让你女儿去追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2019:04:18~2021-08-2120:48:33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6285675瓶；35593248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一个月后,五月初，五一劳动节结束的第二天，许星瑶飞去了魔镜。 临行前,她和蔚拂在家里做饭。 “我来摘菜。”许星瑶凑近蔚拂,然后被蔚拂推出去，并被塞了一根黄瓜。 “呵。”蔚拂冷笑，指了指她，“吃你的黄瓜去，你还是先把削皮这个最简单的活儿练好了再进厨房，别糟践食材。” “哼。”许星瑶忿忿不平相当委屈地缩去了一边儿,手里摸着一把小刀，吭哧吭哧削黄瓜皮。 这大半年以来,关于生活方面,她没有任何长进,以前削苹果削成什么丑样,现在削黄瓜也是什么丑样。 并且,削了小三分之一，小魔王耐心告罄，“不削了,一根儿黄瓜有什么好削的，我就爱吃带皮的。” 蔚拂背对着她忙忙碌碌，只传出“啧啧”的嘲笑声。 许星瑶拎着那根儿黄瓜重新转悠去了厨房，蔚拂转身的时候看见她,拧了拧眉,“你又进来做什么？” 许星瑶无辜，“我的房子，我进个厨房怎么了？” 蔚拂挑眉,手上抓着一颗西红柿还在滴水。 许星瑶把黄瓜削过的那一端递到她唇边，“我这不把第一口让给你嘛，削了皮的哦。” “……” 蔚拂递了个颇有点儿一言难尽的眼神过去，内心却是相当欣慰的，她矜持地几口咬掉了被许星瑶削皮削得奇丑的那截黄瓜。 然后在最后一口咬完后，被许星瑶用那根儿黄瓜戳在嘴角，划出一道水痕。 蔚拂：“……！”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上回“泠鸢”复赛前一晚许星瑶拿烤串就是这么欺负她的。 同样的坑她竟然踩了第二遍，就因为挖坑的是眼前这个女孩。 “……大意了。”蔚拂痛心疾首，许星瑶拿自己手背一边儿给她抹了抹，一边儿笑。 “下周泠鸢大赛决赛的结果就该出了吧？”许星瑶问她。 蔚拂瞥她一眼，继续手上的活儿，“你不都知道？” 许星瑶一个侧身，靠在了一边儿的料理台，抓着黄瓜啃，“嗯，到时候一块儿庆功。” 蔚拂轻笑了一声，白她一眼，“嗯？” “为了你拿下泠鸢大赛的冠军，还有我拿下魔镜啊。” 许星瑶是这么计划的，最多泠鸢大赛的最终结果还有点儿悬念，但她哄女朋友开心自然要这么说，她以为至少她的魔镜收购案十拿九稳，包括许氏的大部分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次日，她率领的精英小组抵达魔镜，却没能签成合同。 魔镜方拒绝了她们。 - 一个月的时间，林枳因为借钱的关系跟贺莲重新拉近了距离。 一方面她对贺莲很感恩，愿意为贺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一方面她看着贺莲每日魂不守舍又恨其不争。 她不明白，贺莲既然放不下蔚拂，既然因为蔚拂能变成现在这般良善模样，当初为何要渣衣服，更不明白，为何不去挽留蔚拂，哪怕死缠烂打呢？ 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 就这么一个月的功夫，她想重新接近许星瑶，没结果，但她至少把圈子打近了，至少跟许星瑶身边的任倩走近了。 也是从任倩那摸到了一个她认为有价值的消息。 “心里一个白月光，身边一个蔚总监，再难有别人能入她眼了。”任倩嗤笑，“你就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即使任意支持她，她也打算放弃了。 连她冲上去都只有炮灰的份儿，何况这位跟许星瑶没有交情的林枳了。 蔚拂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看见林枳的时候，内心都快忍不住对其肃然起敬了。 这女人是如何做到没有回应，没有可能，还如此锲而不舍的？ 真就没遇上其他富二代做下一个目标吗？ 这次没等林枳开口，她先说话了，“许星瑶不在公司。” “……我不是来找她的。” 蔚拂扬眉，“哦。” 也是，附近写字楼里公司不少，如今的世道，公司人员流动再正常不过，林枳换个工作换到附近了，也没什么奇怪。 “我听说你只吃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林枳看着她。 刚巧，因为许星瑶出差，蔚拂画图入迷连午饭都忘了吃，此番下午茶时间正是出来买咖啡顺带买个小蛋糕垫肚子的，要的还就是草莓蛋糕，她跟店员说，“麻烦不用给我放草莓。” 蔚拂接了小碟子，回转身找了个空位坐下，开始拿小勺子吃蛋糕，并不理会林枳。 她和林枳认识纯粹是因为贺莲劈腿，她认为，虽然贺莲已经是过去式，但她没那么大度就能跟林枳成了能寒暄的关系。 “许星瑶吃蛋糕也是喜欢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林枳却坐到了她对面。 蔚拂眼皮都没抬，她抿了口拿铁，继续吃蛋糕。 这女人连吃蛋糕都能吃出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偏长型的眼睛微垂着，羽扇一般的长睫时不时扫过，低头咬勺子时，鼻尖一颗浅褐色的痣，都透露出一股温淡而疏离的气质。 林枳有点儿没滋没味，她顿了下还是自顾自说下去，“你该不会认为这是你们两个的共同点，是你们的默契，是你们的缘分吧？” 蔚拂还是不搭理她。 林枳加重砝码，“你知道许星瑶有一个藏在心底多年的白月光吗？” 听到这，蔚拂才抬眼看过去。 林枳一下子来了神，“许星瑶7岁那年遇见了白月光，而那个白月光吃蛋糕就喜欢吃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这可不是许星瑶的癖好，是人家白月光的。” 林枳心里想着，原本以为恋人之间专属的小癖好，到头来却是恋人心底白月光的癖好，这多么膈应人？不光膈应人，那个白月光根本就是一根儿扎在人心里的刺，就蔚拂这种清高性子，能容得下那根儿刺？ 蔚拂的眼神晃了下，却模糊想起很久远的时光，“许星瑶7岁的时候……” 她比许星瑶要大4岁，那就是她11岁时，也就是18年前…… “嗯，7岁的许星瑶第一次见到她那个私生子哥哥，被气哭了自己跑出去，跑到了附近另一座小区。”林枳补充。 呵，那个私生子哥哥，从小就害她的女孩哭啊，蔚拂听到这眼神冷了几分。 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在于…… 她上小学五年级时，有次去舅舅家玩，在小区院子里遇见了一个小哭包，比她矮一截子，却万分可爱的小女孩，小手不住地抹眼泪。 她不会哄小孩，只知道吃甜的心情会变好，所以带了那个小孩去吃草莓蛋糕，小孩只顾着哭，都不说话，她只好按自己喜好点了个蛋糕，“草莓蛋糕，麻烦不要加草莓。” 林枳的话语又将蔚拂从那段记忆里拉出来，“许大小姐什么性子你知道的吧，从小就颜狗，据说白月光自那时起在许星瑶心里扎了根，也是因此，许星瑶后来心里再没住下其他人，长大了后谈恋爱，也是永远无法走心。” 原来是这样…… 蔚拂忽地有点儿想笑，是她，害得某人长成了这么一副渣样啊。 真是罪过。 “后来许星瑶不死心，去了那个小区好多次，但是都没再找着白月光。”林枳笑，“所以白月光永远是白月光，只怕从她心里是出不来了。” 出不来就别出来，蔚拂心道，她就是要在许星瑶心里扎根。 林枳自认这番话说的火候相当够了，话锋一转，忍不住为自己“恩人”再争取一下，“一个是心里藏着白月光的女生，一个是分手后为你茶饭不思的前女友，贺莲她真的……” 后面的话蔚拂都没听进去了。 只是此时说起贺莲，她突然回忆起记忆深处的那年，她那时并不喜欢女生，年轻女孩心底都对爱情啊白马王子什么的很幻想，她看偶像剧偶尔也会被里面的小鲜肉帅到忍不住赞叹。 她以为她是被贺莲活生生掰弯的，那时贺莲死缠烂打，她以为她是被贺莲感动的。 可此时她却无比清晰地想起那一刻，贺莲求而不得，伤心得落泪，那一瞬间的模样和当初那个小孩有了模糊的重叠，她才一时心软…… 兜兜转转…… 原来她们的缘分那么早就种下了，可她们的人生各过各的那么多年，没有对方也很好，也有滋有味，也长成了如今不错的样子。 如果贺莲没出轨，以她的心性也决计和许星瑶走不到现在这步。 重新和对方相遇，以刚刚好的面貌和时间，又再一次对对方有了好感。 可见，缘分这种事情…… 上天自有安排。 大概，每一段人生经历，或许美好或许不美好，但都有它的意义。 这样想着，她看着对面的林枳都没那么不顺眼了。 蔚拂将最后一点儿蛋糕吃干净，搁下勺子，重对面的林枳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 许星瑶在碱水市落地的同时，她派出去的人就给她来了消息。 ——许钰泄露公司机密，恶意搞黄了魔镜收购的案子。 许星瑶在车上看完，一秒都没耽搁直奔了许坞的办公室。 许坞正等着她，面色阴沉，张口第一句话便是，“你失败了。” 确然可以理解许坞的怒火，毕竟这回出征，几乎许氏所有人都以为是探囊取物了，可她许星瑶率精英小组去谈判，却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地搞砸了。 是她办事太不力，至少表面是这么看到的。 许星瑶双手紧握成拳，然后冷着脸一步一步走过去，把手里的资料拍在许坞的桌上，一字一句，“看看吧，你儿子的杰作。” 连许钰和其他公司高层会面笑谈的照片都有，还是清晰无比不可否认的那种。 铁证如山。 这就是许氏收购一案失败的真正原因。 许坞的脸色一下子无比难看，似乎极度失望，又似乎不可置信而极度愤怒，“这个逆子！” 他一抬手狠狠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许星瑶从始至终就那么站着，冷冷地看着他，看他作何反应。 这可不只是往日兄妹间的普通逗嘴或者坑人，这回，许钰是把许氏都给坑进去了，牵连无数，资金、人才、时间耗损也是不可估量的。 普通的败家子儿还真做不到这个地步，这得是缺根弦儿到了什么程度？ 办公室的隔音很好，听不见外面一点儿动静，他们两人没人说话，这里便一下子安静得骇人。 在令人窒息的诡异安静中，许坞却表情纠结地开了口，“既然是这样，魔镜收购失败也不能怪你，情有可原……” 和刚刚对她失望时，那种风雨欲来的架势形成强烈反差。 五月初，正是不冷不热的时节，许坞的办公室却是一年四季的空调。 男人穿着整套的衬衫马甲和西服，在冷气中脸色泛白，一下子好像沧桑了不少，那些矜贵、淡漠和进退得当的修养，也跟着消散了。 他重新变回了一个人到中老年，看着不肖子女犯错，唉声叹气又不无能为力，不舍得重罚，也不知该如何教训人的，只会愁眉苦脸一筹莫展的普通男人。 许星瑶闭了闭眼，这是要替许钰擦屁股的意思？ 这就是许坞得知真相后的第一反应？ 她把证据摆在许坞跟前，本就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她只是要一个公平的结果，她要看到许坞对许钰如此混账的行为会做出什么惩罚。 果不其然，许坞态度软化，竟同她商量，“那你也不必离开星辰了……” 许星瑶重重地呼吸了一下，眯了眯眼。 她打断许坞的话音，女孩声音清脆，带着冷意和决绝，干脆利落，“不，从这一刻起，我退出星辰，退出许氏。” 既然许坞如此偏心许钰，她留在星辰又如何？ 未来也是没有未来的了。 许坞完全没想到许星瑶会这么说，愣愣看着她。 许星瑶冷笑了一声，“我认赌服输，我认。” 她说完转身就走，任凭许坞如何唤她也不理。 去他的许氏，去他的争家产，去他的恶心的父子情。 她许星瑶别的没有，就是有这份儿心气。 拿得起放得下，不是她做不到，她做到了，但是她现在不乐意要了。 本小姐不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做个预告，快完结咯～ 感谢在2021-08-2120:48:33~2021-08-2219:5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20瓶；武当王也、做梦都想当咸鱼5瓶；陌榆Mo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许星瑶是晚上十点抵达星辰的,白天她不愿意过来，此时，她不想见任何人,任何曾经跟她共事跟她一起拼搏的人。 今晚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空荡荡的大楼，电梯“滴”着抵达楼层的机械声音。 许星瑶穿过星辰的大门,走过各部门的办公格子区，推门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黑漆漆的,她按亮头顶的灯。 冷色调的白光霎时照亮整间办公室。 她在办公室内很慢很慢地走了一圈,摸过书架、茶几、沙发......最后走到了办公桌。 她在这里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自打她回国，她除了下班时间的玩乐,所有的时间都待在这里，尤其年末至今，为了魔镜收购案，她几乎住在这里。 往后,这里坐着的会是新的主人了。 许星瑶开了电脑，坐到了转椅上。 她捏着鼠标,电脑桌面上的一个个文件夹，她看过去，每一个都能想起当时处理的情景，想起当时跟她汇报的下属。 可是，她一个文件夹也没有点开。 她发了会儿呆，然后开了音乐播放器,戴上了头戴式耳机。 寂静的黑夜里，她随机播放着歌曲。 她很少在公司听歌，歌单还是很久之前建立的,那时候，她刚刚和蔚拂在一起，她们对歌曲的风格偏好相差很大，唯一的共同爱好是田馥甄，所以她当时就拉了个田馥甄各张专辑的歌单。 许星瑶不惧离开星辰，退出许氏，但她此刻想起蔚拂，却有些无所适从。 之后，她该怎样面对蔚拂？ 这是个头疼的问题。 她要离开星辰，是瞒不住蔚拂的，所以，她要如何解释原因？ 许星瑶关掉了随机播放，单曲循环着一首歌。 “你可以重重把我给打倒，但是想都别想我求饶。” ...... “但谁想看我碎裂的样子，我已经又顽强重生一次。” ...... 许星瑶闭了闭眼，她打算跟蔚拂说出她明面上立下的军令状，她因为办事不力所以按照自己的承诺退出公司，没有挣扎没有犹豫。 反正迟早这事儿也是会传出去的。 蔚拂会理解她的吧？ 理解她的心气，理解她的骄傲。 因为蔚拂就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因为她们在很多方面都性格不同，但在某些方面却是心有灵犀的。 所以，蔚拂一定能理解她的。 如果不能呢...... 许星瑶心累地叹了口气，如果不能，只能让蔚拂觉得她幼稚赌气了吧？ - 第二天，万诗约了蔚拂见面。 “日月神教”的小伙伴们消息灵通，许星瑶前脚从许氏总公司出来，她们后脚就得到了消息。 简直举教震惊。 她们试过给许星瑶打电话，但许星瑶没接，她们很识趣地也就没有再一直打。 “蔚姐姐，接到我的电话很意外吧？”包间里，万诗冲刚进门的蔚拂笑笑，“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出来聊聊。” “不会，万小姐这么淑女的女生，又是瑶瑶的朋友，一般人接到你的邀请，都会愿意的。”蔚拂颔首，坐到了小桌的另一边儿，搁下手包，两人相视而坐。 “嗯。”万诗笑得更温和了些，“我是瑶瑶很多年的朋友，蔚姐姐是瑶瑶的女朋友，我们以后也会是朋友的。” 蔚拂同样温和地笑了笑，“是有什么瑶瑶的事要跟我说吗？” 女人本身的五官很有东方女人的韵味，但眉目间的高远却透出一丝空灵和冷意，常常叫人觉得很有距离感和高高在上。 此时，她稍稍绽放出一点儿笑意，整个人又显得温婉柔和。 万诗内心赞叹了一声好气度好风度，她点头承认，“是，瑶瑶在许氏总公司立下了一个军令状。” “什么军令状？”蔚拂拧眉，许星瑶竟然没跟她提过。 “如果魔镜收购案失败，她作为负责人，引咎辞职，离开星辰，退出许氏总公司，从此，许氏查无此人。” 蔚拂心底一惊，不着痕迹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望向对面的万诗。 这事儿确实很令她震惊，但许氏的内部事宜，万诗就算知道了，为什么要特意来跟她讲呢？ 万诗声音轻了点儿，有些不忍心，“这只是明面上的军令状。” 蔚拂会意，心再次一沉，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她追问，“那实际上的呢？” “实际上。”万诗顿了下，皱眉道，“许叔叔知道了你们在一起，许叔叔是想要瑶瑶跟你分开。” 蔚拂搁在桌面上的手，无声地紧了紧，指甲嵌进掌心。 “蔚姐姐，我找你来跟你说这件事不是为了要拆散你们的。”万诗连忙道，“事实上，瑶瑶的态度摆在那，谁也不可能拆散你们。” 蔚拂心很紧，但面上还是稍稍柔和了一点点，她看得出小姑娘没有恶意，点了点头。 “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瑶瑶那个性格，肯定不会告诉你真正的原因。”万诗又说，“可是，这并不是瑶瑶一个人的事，其实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想，你该有知情权的。” 蔚拂看着这个和许星瑶一般年轻的女孩，轻轻笑了下。 万诗此举，其实是可能惹恼许星瑶的，作为朋友，她却愿意做这种很可能费力不讨好的事，也是真心实意地关心许星瑶的事业，许星瑶的感情，许星瑶的未来。 万诗在蔚拂的眼神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至于怎么处理，我想，你们之间会商量出一个好的解决方式的。” 她知道许星瑶很聪明，眼前的女人同样，所以，不需要她多嘴。 蔚拂点头，“嗯，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 两人一起喝了会儿咖啡，临走时，万诗却突然欲言又止，她看着蔚拂，生意很轻也很低地开了口，“蔚姐姐，瑶瑶的性格很要强，她总是习惯一个人扛事，我们日月神教的小弟们不争气，这些年她真的很照顾我们，也很辛苦......” 蔚拂拿起手包，刚刚起身，听得这话，看向万诗，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万诗这才又继续说道，“但是你不一样，你和我们这些小弟是不一样的，我看得出来，我从来不觉得身份和家世就是一切，当然不可否认很多时候确实也很重要，可是你千万不要被因为她是老总，而你是部门总监，这样上下属的身份差距限制住，你的气度和见识，在我看来，你跟瑶瑶就是站在一个高度的，也因此你们会在一起，你会成为瑶瑶的特例。” “你能照顾她。”万诗看向蔚拂，眼神很深重。 蔚拂耐心地听完了她说的话，弯唇笑了声，只说了一个字，“对。” 万诗便也跟着笑了。 - 按照万诗的说法，许星瑶是已经回到碱水市了的，可许星瑶没来找她，蔚拂便也没有主动联系许星瑶。 她能体会许星瑶此刻内心的抑郁不得志、纠结和彷徨。 她给许星瑶时间。 一直到了当天下午下班，蔚拂出了星辰楼下的大门，才看见一辆熟悉的跑车，无声无息地停留在路边。 许星瑶来接她下班了。 蔚拂走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车子很快平稳地驶了出去，汇入车流。 过了大概快五分钟，许星瑶说了第一句话，“今晚就不在家做饭了，我有点儿累，我们出去吃吧。” 说的好像在家做饭是你做的一样，你不都是干等吃的吗？ 蔚拂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好，去哪儿你定就是了。” 此刻，许星瑶肯定是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了的，她出差在外此时刚刚露面，却没提前跟蔚拂打一声招呼，而蔚拂上车后，也没表现出惊讶，说些“你回来了”“出差怎么样”......之类的废话。 而蔚拂也知道，许星瑶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一刻，两人再次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一直到了餐厅，两人落座，点了餐，又上了餐。 一家中式餐馆，饭菜精致，但又透着诱人的家常味儿。 许星瑶没要酒，侍者替她们倒了果汁后，便退下了。 许星瑶拎着杯子闷了一口果汁，正准备开口，安静了一路的蔚拂却先她一步出声了，“我知道你在许氏会议上立下的军令状了。” 许星瑶略微皱眉，倒也算意料之中。 她点点头，正要说什么，蔚拂第二句话又抢了先，“我也知道你和你爸爸私底下真正的赌约了。” 这下，许星瑶真正措手不及了。 她的心“咯噔”了一声，在她设想的今天的会话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个情况的预设方案。 蔚拂知道了？ 蔚拂知道她为了她，离开星辰，退出许氏了？ 那蔚拂会不会很歉疚？她不要蔚拂歉疚。 况且，她也不完全是为了蔚拂啊，她要怎么跟蔚拂解释清楚？ 或者说，她是应该先安慰蔚拂，还是应该先解释？ 脑子里一时无数个问题涌进来，每一个问题的后面都跟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许星瑶拿捏不定，她茫然又慌乱地看向对面的女人。 “你不能离开许氏。”在她还未做出反应时，那个眉目高远的女人却说得斩钉截铁。 许星瑶的心猛地一顿，然后开始往下沉。 这就是蔚拂对这件事的态度吗？ 在还没有完全理解她的想法之前，没有任何沟通之前，就直接丢出这么硬邦邦的一句话？ 而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是什么，不言而喻。 她和许坞真正的赌约，现在她们都是心知肚明的，许坞给她的选择是要么结束这段感情，要么离开许氏。 蔚拂说让她不能离开许氏。 女人又接着说道，“我不要你为了我而放弃什么。” 话音那样笃定，神色那样清高疏远。 呵。 真清高的一句话啊，真是干净神仙气质的一个人啊。 把自己就这么摘出去了，把人推开得如此光明磊落。 这段感情，一直都是许星瑶主动的，从开始就是她追的蔚拂。 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连着之前蔚拂待她的好，她都记着，所以，她并不怀疑蔚拂对她的感情。 可是，就因为她主动，所以，蔚拂的放手，就可以这么容易吗？ 她昨晚还心心念念，预想过的蔚拂的理解，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许星瑶站了起来，她看着蔚拂，咬牙切齿地说出三个字，“你说的。”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2219:56:38~2021-08-2419:1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6254311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啾啾啾28瓶；3625431120瓶；武当王也、KAMID。5瓶；35593248、小咸鱼Fish2瓶；大白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分手了。 这算是分手吗？ 她们竟然分手了。 竟然真的分手了......！ 许星瑶的心里头什么都不剩,只剩了分手两个字，明晃晃的，大写加粗,在她整个人的脑子血液连着心脏，横冲直撞,撞得她生疼，却说不出哪一处疼,好像哪哪儿都疼。 她在餐厅里走得干脆,走得潇洒。 可她心里却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潇洒。 她回到自己的房子,书房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套崭新的铅笔。 她时常会给蔚拂买些小玩意儿，这是她去魔镜出差时才买回来的东西，即使她的案子失败了,即使她当时茫然一头雾水又失落，但她心底里却时时记挂着蔚拂，她在陌生的街道上没有目的地瞎晃荡时，看见这套铅笔很漂亮,便买了回来。 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小礼物，此时看见,却是那么刺眼。 许星瑶走过去，随手把外包装给撕开了，她坐在蔚拂平时在她家画图时坐的位置，拿着一只铅笔开始涂涂画画。 这是无意识的举动。 等她回过神儿来，看见自己笔下，是粗糙的铅笔痕迹涂满的纸张。 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杂乱无章的大片阴影,压抑，毫无头绪。 压迫感，缀在胸口,想要崩溃想要无能地大喊，却没有一个施力点。 被铅笔痕迹填满的纸张，突然地模糊了，一滴水渍泅染开来。 许星瑶愣了一下，呆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才反应过自己哭了。 她竟然哭了。 下一个瞬间，她想起的却是蔚拂的那句话，“你掉眼泪，我会心疼。” 呵。 骗子！ 许星瑶一下一下胡乱地抹着自己脸上的泪痕，越抹却好像越来越多，怎么都抹不干净。 既然会心疼，为什么还要害她哭。 一个晚上，许星瑶辗转反侧。 第二天她顶着偌大的一双熊猫眼竟然还起了早床。 她不行了，她根本无法闭眼。 一闭眼，眼前都是那个女人在晃来晃去，做图时一丝不苟的样子、看着别人犯蠢时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见她犯蠢时不能再那么像看别人笑话一样高高在上讥讽的笑容只能无语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还有说“你不能离开许氏”时那种坚定不容置疑的样子。 许星瑶不敢想象，她费了那么长的时间，费了前所未有的心思追到的女人，这么多可爱样子的女人，最后变成属于别人时的样子。 - 许星瑶离开星辰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魔镜的失败，许氏所有的人都痛心疾首，他们无法相信这个结果，同样无法相信许星瑶这个缔造了星辰奇迹的人，给他们收购魔镜信心的人，竟然在谈判中失败了。 一时间，许氏中各种八卦众说纷坛。 有人传，“大小姐是因为单恋了另一个对立公司的继承人，所以放水，为爱放弃了魔镜，也 背弃了许氏。” 可很快又传来消息打脸，“跟魔镜搭上线的那个公司，老总是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家里最大的孩子不过11岁，俨然和大小姐年龄太不搭。” 又有人传，“大小姐此番谈判失败，是因为在外赌输了钱，欠下巨款，这回收了对立公司的好处，所以卖了这桩案子。” 但又被辟谣，即使有公司想私下搞鬼，能给出这桩案子的几个百分点，可星辰如今今非昔比，作为老总，薪水怎么可能比那几个百分点低，这种猜测未免太信口胡来。 兹事体大，在各种各样不靠谱的流言蜚语中，事情的真相还是被挖了出来。 公司内部开始流传，许星瑶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被自己人给坑了。 照理说，既然不是许星瑶的过错，那应该找出源头，把罪魁祸首给除了才对。 离奇的是许星瑶竟然甘心认输离开星辰。 再传出八卦，这回的军令状归根结底背后另有他因，许星瑶的退出，是因为感情，因为一个女人。 这份八卦还是太劲爆了点儿，许氏内部一时间议论纷纷。 - 不管许氏其他人怎么想的，任意却是打算亲自去找许星瑶一趟。 他之前让任倩去追许星瑶，被女儿拒绝了。 所以，他此番只能自己上阵，他要以长辈的身份加许氏二把手的身份，去求许星瑶回来。 许坞却把他拦下了。 “老许，今天我也不喊你许总了。”两人是年轻时就一路携手打拼过来的，平日里既是上下属，却也是兄弟，任意叹气，情深意重，“咱们兄弟俩好好掰扯一回，行吗？” 大白天的，在办公室里，许坞点了下头，踱步去了酒柜，拎出了一瓶白兰地，“行，咱哥俩聊聊。” 作为许氏的当家，他的办公室比起许星瑶的，自然东西还要齐全。 玻璃杯，冰块，琥珀色的酒液流淌着，晶莹剔透。 两人碰了个杯，喝了好一会儿，又扯了很多“当年”的事，都喝到了兴头上。 任意这才进入主题，他暗黄的脸颊上浮上两坨红晕，“老许，大小姐是人才，别说是在我们许氏，就是这在个世界上，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这点儿你认不认？” 许坞松了松领带，闻言唇畔浮起一丝笑意，没接话。 “不管你认不认，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都认她。从fallinlove开始，当时在许氏的会议上，她一个人力排众议的气度，整个许氏，你还找得出第二个人吗？”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站在了她那一边，是吗？”许坞抿了口酒，脸上表情看破一切，带着点儿傲气。 任意咬着酒杯边沿儿，脑子磕巴了一下，眼神惊疑不定。 “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你那些消息能传到她耳朵里？你的小动作，我会不知道？”许坞摇摇头，冷哼了一声。 许星瑶一步步在许氏起势，他这个做父亲的，做一把手的，比任何人都把这个过程看得更清晰。 任意透露出去的不少资源，其中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的还是他主动“不经意”让任意拿到的。 否则，任意都不能有那么多资源。 任意终于听明白了许坞的意思，也想清楚了那些过往，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看向许坞的眼神更加敬畏，“可是，老许，你对大小姐还是太苛刻了，拔苗助长，过犹不及啊。” “在我还在的时候，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简单地铺路吗？她过往那些年在我的羽翼下，实在太顽劣，她是棵好苗子，但需要压力，需要磨砺啊。”许坞也叹了口气，“我这回又哪里是真让她离开公司呢？我让她立军令状，只是想测试下她的弹性。” 任意大松了一口气。 可突然他又想起件事，那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去，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儿，把他呛得咳嗽了好多声。 许坞无语地看着他，替老友拍了拍背顺气。 任意一边儿咳，一边儿伸出了尔康手，“老许，不对！大小姐肯定会误会的啊！”他从任倩那也听到了一些消息，那群孩子们聚在一起，对许坞的所作所为很是看不惯，“她会以为你重男轻女，她肯定会以为你是想让大公子上位，才把她从许氏逼出去的。” 许坞脸色变了几分，他拧眉，“我之前是给她塑造过这种错觉，不过只是鲶鱼效应，许钰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用脚趾头想想，我也不会把公司交给他啊。” “我这回没有处置他也是因为，没有什么可处置的，他再怎么敲打也不可能就给敲打清醒了吧。”许坞叹气，“我对他只有失望，一次比一次的失望。” 那这下可怎么办？ “不成器的家伙。”半晌，许坞又骂出声，这回是骂得许星瑶，“我不是答应她让她留下来了吗？我说不算她输不怪她，我那意思她不明白吗？我连她和女人在一起都答应了，她还耍脾气！” 任意偷看了一眼许坞，哆哆嗦嗦地替许星瑶鸣了一句不平，“......大小姐是有傲骨。” 许坞哼了哼，又是半晌没说话。 “还是我去求她把。”任意低声下气征询老总的意见。 “不，先晾着她。”许坞脸色变了又变，挂不大住，他的声儿也不大足气了，“停了她的卡，我看她怎么过得下去。” 不为五斗米折腰？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受得了？ 他的女儿他最是了解，虽说如今很成才，但花钱的能力同样也很成才。 这么一想，许坞的心稍稍安了点儿。 任意察言观色，犹豫着出声，“靠断了大小姐的钱这条路线，可能行不大通。” 正是因为之前他让任倩去插足许星瑶和蔚拂的感情，被任倩拒绝，任意才对蔚拂这个人产生一点点好奇心，怎样一个人，会让他的女儿甘愿放弃心头爱？ 所以，他去查了蔚拂。 许坞拧眉，“怎么行不通？” “您知道蔚氏吗？就是那个排名第一的房地产蔚氏。”任意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干了，才有这个勇气说出来，他涨红着脸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道，“大小姐的女朋友，是蔚氏孙子辈的独女。” 所以就人家这女朋友的身份，身价，你还想靠钱来逼人就范？ 许坞愣了愣，“噔”一声脆响，手里的玻璃杯都掉桌上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觉得好似天空突然降下一道雷，把他劈得外焦里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2419:11:08~2021-08-2519:2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得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啾啾啾、3625431120瓶；484419685瓶；16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大多数人在许氏的这出变故中,关注的都是许星瑶的事业方面，而私生活那面，至多是大料的调味品。 但也有人,闻讯而来，关注的却是相反的方向。 林枳得知了许星瑶连着两日流连酒场的消息,女孩如大家所想，重回了浑浑噩噩的纨绔生活,并且,她之前打进许星瑶的圈子,外围人员透露，许星瑶这般买醉，并不是因为失去事业,而是因为失恋。 商业竞争，家产争夺......这种复杂的东西，林枳不感兴趣。 她一直以来关注富二代，关注的就是富二代的身份,关注的就是自己能不能和这些富二代们厮混在一起。 许星瑶失了高远志向，回归纨绔回归挥金如土的混账日子,正是她所熟悉和向往的样子。 既然许星瑶失恋，那么趁虚而入，是个好机会。 但林枳这回倒没急着把自己往前拱，她先想着的是她的“恩人”。 “蔚拂单身了，你既然一直放不下她，再去试一试吧。”林枳劝说贺莲。 贺莲苦笑,“我凭什么？” “凭你和她在一起的6年，凭你对她上心了8年，甚至应该说9年,你如今不还对她念念不忘吗？”林枳看不下去，“恩人”过得太令她不是滋味，“她对你的感情，肯定还在的。” 贺莲不言语，整个人万分纠结痛苦，“你让我一个人想想。” “时间不等人啊！”林枳痛心疾首。 - 另一边儿，蔚拂作为许氏目前最大八卦中的另一个女主角，也没在星辰露面。 她回了蔚家一趟。 许星瑶都能查到的事，蔚永思自然也能查到，“许氏那边，高层肯定是已经知道收购案失败的真正缘由了，我没什么可做的，不需要去揭露什么。现在问题是，你还想做到哪一步？” 蔚永思的办公室内，蔚拂坐在会客的小沙发上，脸色冷得出奇。 “她这个哥哥，是疯了吗？” 蔚拂好半天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和许星瑶相处的这一年来，她屡次被那个许钰恶心到，前段时间又意外回忆起小时候的初次相遇，那时，小哭包也是被哥哥给气得跑出来的。 可这么些年过去，那个哥哥真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 蔚永思摇摇头，“也是离奇了，就没见过这么脑残的人，自家兄妹之间争夺个家产，还能把家里公司都给坑了。” 蔚拂神色冷恹地看向他。 蔚永思“啧啧”了几声，满脸的好事者表情，跃跃欲试，“你想收拾他吗？” “......” 蔚拂翻了个白眼，顿了顿，“挺想的，但还是不必了。” 那是许星瑶的家事，她不便动用势力插手进去。 真要收拾那个脑残的哥哥，也该由许星瑶自己去考虑。 “嗯。”蔚永思眼见一出好戏流产，有点儿失望地点点头，也明白了蔚拂的意思，“所以，你只管你女朋友这回受到的待遇公不公平，你想替她拿回应有的东西，是吗？” “是。” 并不是许星瑶能力不够，许星瑶已经拿下了魔镜，那个女孩用了那么长的时间，费了那么多功夫。 却被一个脑残坑了。 蔚拂见不得许星瑶受这个委屈。她要她的女孩拿回应有的东西，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前面，让许氏那些人，看清这个女孩的优秀。 “想要把那个案子再抢回来，倒不是多难的事儿。”蔚永思耸了耸肩，“但这不是简单的业务中顺手可行的操作，也不是私下花点儿钱找人可以摆平的事儿。” 这得动用蔚氏的势力，得动用人脉。 蔚永思说，“你知道的，蔚氏的实权仍然在老爷子手里。” 他想要绕过老爷子干这件事，想要不惊动老爷子，是不可能的。 蔚拂也明白，所以，她回到了蔚家，站在了蔚老爷子跟前。 “这么多年，你还真没求过我什么事。”后花园里，蔚老爷子坐着晒太阳，自己跟自己下棋，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才抬头看向蔚拂，半晌，感慨，“为了那个女孩子，你竟然来求我，你是真的很喜欢她了是吗？” “是。”蔚拂不愿意对爷爷撒谎，也没必要撒谎，“我很喜欢她，这辈子就是她了。” 她的话很直白，也很真诚。 蔚老爷子点点头，看着棋盘再次落下一子，“准了。” 他中气十足地笑了几声，“我蔚家的小孙女，想要什么，怎么能得不到？爷爷帮你。” - 去魔镜出发之前，许星瑶跟蔚拂说，等她回来，她们一起庆功，为魔镜收购案的成功，也为泠鸢大赛。 如今，许星瑶的魔镜收购案失败了，和蔚拂也分开了。 可泠鸢大赛决赛结果揭晓的日子，她还是一个人乖乖地守在了电脑前。 其实公示期网络上的投票，蔚拂那个系列的作品，势头就很好。 但一个个名次公布的时候，许星瑶仍然忍不住提心吊胆，好像此刻是她的命运在等待宣判一样。 前十一一被揭晓，一直到了前三名，没有出现蔚拂的那个作品。 许星瑶更加觉得惊心动魄了。 “泠鸢”大赛在业内的地位，简直是神圣的最高级别。 能在前十拿到一个位置就可以笑傲江湖，在本行业横着走了。 她一方面忍不住希冀，难道蔚拂能冲进前三？ 一方面又忍不住担忧，第十到第四，都没有出现，那么，会不会...... 第三名。 第二名。 ...... 第一名，出现了！ 她在星辰，在自己家，看见了无数次的那系列作品，被蔚拂打磨又打磨的作品。 还有！跟着那套图作品后面的名字——参赛者，蔚拂。 许星瑶直接在电脑前原地蹦了起来。 手机在这时震动个不停，许星瑶捞过来，脸上的笑容满满，她看见是陆谦君的电话，接通后她听见了一众好友的声音，她太过兴奋所以抢先就开了口，“嗨一个！我们去庆功！” 为了蔚拂！ 这是她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她脑子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高兴。 电话那头也很兴奋的声音回应她，“那必须的啊！老大！不愧是你！牛逼啊！” “啊？”许星瑶有点儿愣。 “我们都听到消息了！”陆谦君在那头说话，又被章勋俊抢去了手机，更加亢奋的声音，“魔镜被你拿下了啊！许氏那边也在欢呼，他们想派人去签合同，但是魔镜那边的负责人指定要你去签合同，只要你！” 许星瑶心狠狠地颤了下。 事情发展的剧变令她心悸，因为她想到了唯一的可能，魔镜没道理突然改变主意的，更没道理放出这样特别的要求，只跟她签合同。 是蔚拂，只能是蔚拂才能做到了！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星辰方面，蔚拂不声不响帮过她很多次，虽然她事后也没有跟蔚拂捅破，但是她心里都清楚的啊。 手机那头，好友还在嗡嗡嗡地说着什么，无比热闹。 但许星瑶顾不上了，她此刻想见到蔚拂，就只想见蔚拂，很想很想，想到心脏“砰砰”地跳着，跳到心痛。 许星瑶挂掉电话，就往外冲，她要去找蔚拂。 拧开门把手，她却被堵在了门口。 她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那儿呢。 许星瑶一个紧急刹车，差点儿撞蔚拂身上去。 女人今天穿的是一套咖啡格子的职业套裙，耳畔挂着长流苏的吊坠，妆容精致，好看得活色生香又遗世独立。 明明刚刚她还想要不顾一切地去找蔚拂，去挽回蔚拂。 但是此刻，看见了蔚拂，人上门来找她，许星瑶讷讷的，却憋出一句没好气的话来，“不是分手了吗？” 蔚拂满脸的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 要不是回家一趟解决魔镜的事儿耽搁了，她还真不知道许星瑶会误会得这么重。 她记得，她跟许星瑶上回不欢而散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你为了我放弃什么。 难道为了证明爱一个人，所以就要去放弃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很伟大吗？ 或许确实是伟大的。 小时候，看见的爱情电视剧，总是男主是什么王位继承人，或者大少爷，为了灰姑娘为了心爱的女生，所以舍弃王位，舍弃唾手可得的一切，然后两个人无比悲壮地逃亡。 虽然这份割舍是挺令人感动的。 但是在蔚拂这儿，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啊，不一定只有放弃这条路能走吧？ “我的意思是，两个人在一起是该往更好的方向走的，应该是为了这份感情努力去追求得到更多的东西。” 哪怕这条路也是遍地荆棘，也很难走，但不是一上来就要选择放弃什么的。 何况，她知道许星瑶含着金汤匙出生，娇生惯养，真被驱逐家门，不该也不能受这种苦。 那会磨灭女孩身上的光，虽然她不看重物质，但也知道，正是那些东西，支撑着许星瑶这个大小姐长成今天的样子，无惧无畏无法无天，那是底气。 她要许星瑶和她在一起也是闪闪发光的，也是能做自己的，而不是被磨灭了所有，只剩一个她。 蔚拂说过会守护许星瑶，便一直在这么做着，从不曾食言。 许星瑶愣了好半天，才慢慢消化了这句话里面的内涵。 她喉咙有点儿发酸，感动，但忍不住问蔚拂，“如果你没有这样的家世呢？你帮不了我呢？” “事实上我有。”蔚拂其实不喜欢做这种没有根据的假设，但她看见女孩的神色，还是说了，“即使最开始没有，没有那些原生家庭带来的外在条件和资本......” 她顿了顿，说了一句很绕口的话，“我也还是会有的。” 许星瑶反应了一小下才明白——暗示的意思是，她可以自己强大。 确实，即使不在蔚氏发展，甚至离开家族所在的行业领域，自己赤手空拳在全新的领域摸索，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兴公司打拼。 十年磨一剑。 蔚拂也做到了，她拿下了“泠鸢大赛”的总冠军，成了这个行业的佼佼者。 蔚拂就是有这个自信，她说，“我至少要能守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许星瑶听了，终于弯着眉眼笑了，但她也是有自傲自尊的，所以，她很快接道，“我也是。” 蔚拂微微挑眉，几乎瞬间理解了许星瑶的意思。 许星瑶看着蔚拂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起原先没有来得及跟蔚拂说的话，“我放弃那些家业不是自暴自弃，不是自甘堕落，更不只是赌气，是因为我也能通过自己去拿到我想要的东西，甚至走到更高的地方。” 女孩的话音软糯，听起来婉转动人，里面的意义却比这声音更可贵，更加动人。 蔚拂点头，“我相信你。” 大白天，院子里的光线充足，五月的阳光耀眼明媚。 女孩的星眸却更加耀眼明媚，她一字一句，“我不只是可以为你放弃，也一样可以为你去追求去努力。” 许星瑶头一回站的这样笔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往日的懒散，她说，“我也要能守住我最在意的人。 很轻的一声笑。 女人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她。 许星瑶的话说完了，一番凌云壮志在这样的眼神中，渐渐地沉淀下来，然后，又不好意思起来了。 在自家门前说这些话，还如此一本正经的，有点儿傻。 而且，她此时重新想起刚刚开门时的心情，想起这两天自己在家辗转反侧的委屈。 她低头，鞋尖在自家大门的门槛上碾了碾，嘀咕道，“那你那么有道理，你怎么又来找我了？” 蔚拂抬手，扶着许星瑶的下颌，令她抬头，眼睛对视，女人黑眸里如水清澈温柔，浅笑嫣然，“我来哄哄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2519:27:06~2021-08-2611:2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得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云儿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进了门,蔚拂和许星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因为……门口很多事都不方便。 蔚拂来时是穿着西服外套的，等两人再度睁开眼睛回过神儿时，蔚拂只剩一件纯白的衬衣了。 这件衬衣材质软滑,垂坠感极好。 此时却遍布褶皱。 不过接个吻，不过几天没见面,能接吻接成这样，不知道的得以为是杨过和小龙女十六年分别,累积的情思一朝喷涌呢。 蔚拂在许星瑶的唇角又吻了吻,单手撑着沙发边沿支起身子,慢吞吞坐起来，拽了拽自己的衬衣，看着褶捋不平的皱皱眉,“你什么毛病，接吻把我外套脱了干嘛？” “我也不知道。”许星瑶仰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笑了笑，双手往脑袋下一枕,幸灾乐祸，“大概是做1的本能吧。” 蔚拂：“……” 捋不平索性懒得管了,蔚拂起身，往冰箱走去，边走边道，“你这还有些什么食材，够不够凑出一顿饭的，要出去买吗？” 开了冰箱,满满当当。 ……的冰啤酒。 蔚拂皱了皱眉，手还搭在冰箱的柜门把手上，她回身,冷眼望着许星瑶，不必说话，眼神已说明一切。 “咳咳。”许星瑶要被她的眼刀杀了，心虚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三两步也凑了过来，她抓着蔚拂那只手，把冰箱关上了，“……借酒浇愁，我刚买了装进去的，还没来得及喝呢。” 蔚拂没训她，“那我们出去买菜。” “行。”许星瑶连忙道，“不过今天我下厨！” “……你惩罚谁呢？”蔚拂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许星瑶下厨，那菜能吃吗？ 只怕得肠穿孔挂急诊了。 “惩罚什么惩罚？”许星瑶对自己的厨艺很没觉悟，大言不惭，“是庆祝！” 蔚拂挑了下眉。 许星瑶打了个响指，然后手握拳，只拇指和食指竖起来，比了个□□一般的姿势在自己下巴前耍帅，“我上回出差前怎么说的来着，等我回来，一起庆祝魔镜收购成功和你的泠鸢大赛冠军，你就说我灵不灵？” 还真叫她一语成谶了。 双喜临门，确实值得庆祝。 蔚拂勾起食指在她鼻尖刮了下，配合地说，“灵。” 罢了。 蔚拂决定顺了女孩的意，许星瑶下厨就下厨吧，她会把许星瑶做的东西都吃干净。 肠穿孔她也舍命陪君子吧，谁叫许星瑶是她女朋友，谁叫她女朋友这么可爱。 许星瑶很受用，又摸了摸自己下巴做沉思状，“嗯，考虑我们的生命安全问题，还是不挑战高难度的炒菜了，我下厨的话，那就只有两个选择了，火锅or烧烤。” “……原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蔚拂欣慰。 许星瑶白了她一眼，“烧烤吧，不在家吃了，刚章勋俊他们打电话过来也说去庆祝呢，一起好了。” 过了几秒，许星瑶没听见蔚拂的回应，遂纳闷地问，“你不愿意？那就我们俩庆功也行……” “……” 蔚拂冷着一张脸指了指自己褶皱的衬衫。 在家里她就忍了，出去和别人一起吃饭，这像什么样子？ 许星瑶顺着她手指看了眼自己的杰出作品，眼睛弯成了月牙，拉着她往衣柜跑，“那你换一件我的吧。” 然后，许星瑶拽了一件白衬衫递过去。 蔚拂抖开来一看，“……” ——JK衬衫，胸口的位置还有不知名的徽章刺绣。 许星瑶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在蔚拂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神下，才挑了一件中规中矩的职场白衬衫给她。 到了地方，是一处户外露天专用烧烤场所，已经被“日月神教”包了场。 五月这个时节，不冷不热，晚间自然风掠过，格外清爽，还挟着草木的清香。 许星瑶牵着蔚拂走近，众人看见蔚拂纷纷喊嫂子，还冲着许星瑶挤眉弄眼——可以啊老大，魔镜拿下了，媳妇儿也追回来了，整个人都闪着意气风发的光。 “庆祝！庆祝！”人群里有人欢呼，又有人往许星瑶和蔚拂手里塞酒杯，“庆祝老大拿下魔镜案！” 许星瑶抬手，做了个“收”的手势，人群又瞬时安静。 许星瑶清了清嗓子，“魔镜的事一会儿再说，我们第一杯酒，先给你们嫂子庆功。” “嫂子怎么了？”众人懵。 许星瑶轻描淡写，“没怎么，就刚拿下了泠鸢大赛的总冠军吧。” “……是我们知道的那个泠鸢大赛吗？”有人小声问。 “还能有哪个泠鸢大赛？”许星瑶平淡反问。 “！” “卧槽！” …… 意料之中，短暂的沉寂后，人群爆发出惊人的尖叫和欢呼。 许星瑶抿着唇面色依旧平淡，两颊的梨涡却清浅浮现。 确实，拿下魔镜很牛逼，也很值得庆功炫耀。 但是许星瑶何许人也？ 她最喜欢的是用最低调的方式，炫出最高调的耀！ 泠鸢大赛的总冠军，是不是更牛逼？ 还不够，划重点，这位总冠军是我的女朋友！ 这比自己拿了总冠军还要爽还要令人嘚瑟好吗！ 许星瑶说好今天要下厨就会下厨，她没跟好友们瞎混着在一边儿玩，非常自觉地去了烧烤架那边动手劳动。 有好友凑过来，“老大，你这凡尔赛的功力见长啊，现在都不自恋自己了，改炫妻了！” “那是，学着点儿，要不怎么我是你们老大呢。”许星瑶给手里的烤串儿翻了个面，面不改色道，“我，许星瑶，凡尔赛本凡好吗？” 她又刷了一层油，然后抬眼往蔚拂那边儿看去。 女人被她的死党好友包围了。 “嫂子，你真是帅炸天啊！” “泠鸢大赛的总冠军，我的天，我的朋友圈里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牛逼的同龄人了！” “就嫂子这奖拿的，够我这个做小弟的炫耀一年了！” …… 许星瑶端着烤好的一盘烤串走过去的时候，人群看见她，一时间更为热闹。 “哎，嫂子这回拿了泠鸢大赛的冠军，身价不得蹭蹭蹭地飞上天啊！” “那必须的，少说翻个几十上百倍！” 小伙伴们一唱一和，“很快就会有记者专访啦，各类节目和各高校邀请去做演讲！到时候我们老大只能苦守寒窑了！” 许星瑶斜了一眼过去，说话的小伙伴被吓得当场噤声，只把自己团成个球，往人群里滚，藏得深深的。 可是一个小伙伴倒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小伙伴站起来。 “日月神教”永不言败。 “嫂子还是历史上最年轻的泠鸢大赛冠军得主吧？啧啧，这含金量，这年少成名，这资金潜在吸引力……” “必定有高薪来挖你的啊，各种挂名设计顾问什么！” “就我们老大的星辰，那座小庙肯定是装不下这么优秀的嫂子的！” …… 许星瑶扶额，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到底哪些小伙伴在开玩笑了，她连威胁都没法儿找出个具体对象。 她如今才知道，法不责众，是这么个意思。 她枉为“日月神教”的教主，被一众教众打趣得崩溃。 就在许星瑶端着个盘子脑袋一团糟，打算把盘子一丢，爱咋咋地的时候。 一道清润的嗓音从头顶落下，“瑶瑶。” 许星瑶咬唇抬眸，无奈道，“大设计师，你不是被高薪挖走了吗？” “没呢，还在考虑。”蔚拂轻笑。 傍晚的落日连着晚霞，整个天空晕染出温暖的橙紫色调。 女人就站在这处风景里，背后是看不见尽头的天际线，音容笑貌都要融进画中。 “你还敢考虑。“许星瑶恶狠狠地磨牙，“考虑什么呢？” “考虑许小魔王的一串烤串，是不是抵得上外人的千万高薪？”蔚拂从盘子里拣起一串烤香菇，咬了一口，点点头，评价道，“相当抵得上。” 她一串烤串还没吃完，面前便被许星瑶又递了一串烤年糕。 蔚拂：“？” 许星瑶作为商业人士，一个成功的小老总，非常精明地算计道，“一串儿抵得上千万高薪，那两串就签个终身合约吧。”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望向她们两人。 许星瑶慢吞吞说完后面一句话，“……往后你就在我星辰卖命一辈子。” 蔚拂：“……” 但女人还是接过了那串儿年糕。 “切！” 众人喝倒彩。 “老大！”章勋俊都忍不住吐槽，“都签终身合约了，你就只让人在你公司呆一辈子？” 言下之意，你应该让人在你家里呆一辈子！ 许星瑶耳根滚烫，一把推开了章勋俊，“滚滚滚，吃你的烤串儿去，吃烤串儿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然后，她偷偷看了一眼咬年糕的蔚拂。 她们在一起已经有挺长一段日子了，真要求婚的话，不算……“闪婚”吧？ 许星瑶拿捏不准。 毕竟，她当初刚和蔚拂在一起时，连接个吻都是精打细算算计着循序渐进呢。 唉，她得再慎重一点儿，斟酌斟酌，许星瑶心底叹了口气，要知道，那女人是那般刻板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闪婚”这么时髦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最后3章的样子～ 感谢在2021-08-2611:23:51~2021-08-2718:1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6254311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62856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MID。5瓶；吃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很快,许星瑶重返星辰。 她的军令状她做到了，回来得正大光明，回来得众望所归。 而且,一个公司不能太久没人主持，把星辰交给别人许星瑶也不放心。 重新坐到办公室里那张转椅上,许星瑶的心情和上回深夜里独自潜进来时已经截然不同了，那时是黯然神伤,如今是熟悉,自信,和难以言喻的意气风发。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靠着父辈的二代，空降分公司，当一个傀儡一般的小老总了, 现在，没有人比她更名正言顺，更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助理南南自打许星瑶离开星辰那天起，就请了假也没再来过,今天，才跟着许星瑶一起回来的。 她站在许星瑶桌前,抱着文件夹如曾经的每一个工作日清晨那样，汇报许星瑶的待处理事件。 许星瑶漫不经心地听着，转着笔。 等汇报完了，南南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她捧着文件夹的双手垂落，看向许星瑶,半晌，哽咽了，“许总,要是您这回真的离开了星辰，那我也会跟着您一起走的。” 许星瑶转笔的手停下，看向她，微愣。 看清南南眼眶中打转的热泪，和真诚的眼神，她点了点头，弯唇笑了，“嗯哼。” 她当初将南南从总公司带出来，如今，也算互相成就。 只是她没想到，南南对她，竟然有如此忠心。 “在我手下做了那么久，怎么本小姐的稳重，半分没学到？”许星瑶打趣，“还我走你也跟着走，跟着我这么个纨绔丢了饭碗，也不怕一起饿死街头啊。” “稳重”两个字成功把南南逗笑了，眼泪都笑了回去。 她许星瑶和稳重，这辈子都扯不上关系。 “才不会。”南南笑着辩论，“以您的管理才能，蔚总监的设计才能，你们强强联手，我跟着就只等着发财了好吗？赚钱比抢钱都容易，怎么会饿死街头。” “嗯？”许星瑶反应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问道，“你也知道了？” “知道什么？”南南不知所以。 已经这么深厚的上下属情谊，许星瑶也不打哑谜了，直截了当道，“我和蔚总监的事。” “啊。”南南听了，脸红了一小下，然后才说，“是啊。” 顿了顿，南南又补充道，“不止我知道，整个许氏、整个星辰，都知道了。” “唔。”许星瑶沉吟了一声儿，这回她军令状的事儿一会退出星辰一会又回来，闹得那么大，沸沸扬扬的，都知道了也不奇怪。 许星瑶又问，“那大家什么反应？” 她倒不担心什么，单纯好奇。 “我们星辰当然完全支持啦！”南南吐了吐舌头。 她没敢说，她们私底下还偷偷在磕cp，甚至偷偷压攻受。 南南又说，“至于许氏总公司那边，我听说一开始的时候，那些高层们心里都是有疙瘩的，但是蔚总监不是拿下了泠鸢大赛的总冠军吗？泠鸢大赛什么档次？总冠军的含金量何其惊人！所以，他们又认为蔚总监还算不错，你们在一起也算才貌匹配，勉强可以接受。” 许星瑶听完，撇了撇嘴，“……勉强接受？” 南南捂着嘴没忍住笑了，“许总，您是在为女朋友抱不平吗？” 许星瑶挑眉，莫名其妙，“嗯？” 那又怎样？ “唔。”南南发出含糊不清不明意义的哼唧声，“……好甜啊！” 许星瑶：“……？” 她无语，然后又继续撇嘴，不爽地低声骂了一句，“一群没有眼光的老顽固。” ！ 南南的眼神已经快化成爱心状。 隔着一米的距离，在无声地寂静中，许星瑶都感受到了这姑娘身上不断往外冒的粉红色气泡。 她呆滞地抬眸看过去。 南南捂着嘴，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门被带上前的那一瞬，许星瑶隐约听见女生压抑过的兴奋尖叫。 许星瑶：“……” - 另一边儿，经过林枳苦口婆心地劝导与鼓励，贺莲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终于还是决定再挽回蔚拂一次。 她跟自己说，既然蔚拂好不容易单身了，她便不算干扰蔚拂的幸福。 而如果这回她挽回成功了，她亏欠蔚拂的，她会用下半辈子作补偿，一定给蔚拂最完满的幸福。 贺莲给昔日大学同学一个个去了电话，有的愿意帮她，有的不愿意。 毕竟，她曾经追蔚拂时的深情依然有人记得，也觉得学生时期的感情是最青涩与纯真的，如今既然贺莲浪子回头，她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嘛。 但也有人实在被她渣蔚拂那段时期的所作所为，恶心得够呛，记忆犹新。 最后，贺莲做了她能做的所有努力。 她拉了个群，因为被蔚拂删除了联系方式，只好拜托她们共同的同学，把蔚拂也拉进了那个群。 ——阿拂，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你了，我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希望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我这次找你，是恳求你的原谅的。 ——我们有那么多的曾经，历历在目。 …… 贺莲一边儿打字一边儿回忆，手指落在屏幕上甚至忍不住发抖。 她声泪俱下，她希望她的真诚能打动蔚拂。 而群里其他的亲朋好友，一个个的，看着看着也有忍不住站出来说两句话的。 气氛所致，老同学有的上头了。 ——要我说，贺莲你之前那些混账事儿干的，真不是个东西，但今天说的这些话，还是有几分令人感动的。 这群里愿意进来的，本就是已经答应了贺莲帮忙的，更不论还有的是贺莲很好的朋友。 蔚拂本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拉进了群里，也不知道这个群里正在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但手机震颤个不停，她便解锁看了一眼，然后目瞪口呆。 满屏的“老婆”。 还每一句都@了她，难怪她手机都抖成筛子了。 蔚拂莫名其妙的同时，相当的不好意思。 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但她一眼看见刷“老婆”的人的那个头像，是许星瑶。 那女孩，喊过她很多称呼，最初不熟的“蔚副总监”到“蔚拂”，还有最近时不时揶揄的“蔚大设计师”。 极偶尔的时候，也会叫她女朋友。 但“老婆”这两个字，却是实实在在第一次见。 还是在公共场合，这么多人的一个群里。 话说，这到底是什么群？ 也是与此同时，在许星瑶持续不断的刷屏中，冒出另一个头像，@许星瑶 ——你谁？ 贺莲是真的很懵啊，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满屏的“老婆”。 不是说蔚拂和许星瑶分手了吗？ 难道就这么短短几天功夫，蔚拂已经又新交了一个女朋友？ 不可能吧，贺莲心里直犯嘀咕，蔚拂不是这样的人啊。 蔚拂看着贺莲的头像拧了拧眉，这人拉群的目的就是找蔚拂，所以群昵称就是本名。 她指尖在屏幕上飞速地划着。 看见前面的历史消息才大致知道了这什么情况。 可是，贺莲来找她复合又建群，许星瑶怎么也在这个群里？ 眼花缭乱的聊天记录中，蔚拂终于看见一则系统提示。 ——“盛kk”邀请“小魔王”加入了群聊 “……？” 蔚拂扶额好笑，所以大概是贺莲把盛kk当作她们的共同好友拉进来了，原意可能是希望盛kk能帮忙劝复合，可没想到盛kk非常义气地把贺莲的情敌许星瑶拉进来了吧？ 很快，许星瑶在群内回复贺莲——我是小奶狗啊，卖萌和耍酷我都有。 蔚拂看了眼屏幕上还没有被冲掉的那几个“老婆”，心情复杂。 这么嚣张，未经允许就敢这样叫她，还小奶狗呢？ 她指尖在屏幕点了点，敲出一行字发出去——明明是小狼狗。 贺莲更懵了。 这怎么个意思，这两人还对上话了，这不是她建的群吗？那两人就这么无视她了？ 贺莲：……？！ 许星瑶看着那几个标点符号，翻了个白眼，再次使出杀手锏——哪有，那只是在床上的时候。委屈.jpg 她可记得，她和蔚拂都是把彼此交托给了对方，贺莲跟蔚拂在一起那么多年，也没能得到蔚拂，这还不足以刺激贺莲让贺莲知难而退吗？ 艹 群内其他人顿时闪瞎了狗眼，纷纷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人小情侣感情如胶似漆，他们这是在干啥？陪第三者，还是个渣到没谱儿的前女友第三者，挽回人？ 这不伤天害理嘛？ 简直没脸见人了！ 微信群顶上的人数开始往下掉，不声不响地，一个个全都退了出去。 最后，群里只剩了她们三个。 贺莲的头像又冒出了一句话——对不起，打扰了，祝你们幸福。 许星瑶冷笑了一声，赶在贺莲解散这个群的最后一秒，也丢出去最后一句话。 ——必须的，对了，也跟你嘱咐一声，这就是你最后一次这么叫她。 怎么叫她？ 阿拂。 许星瑶强行替她有始有终，回应了这个笑话一般的群，出现的第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2718:10:49~2021-08-2810:3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6254311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翔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啾啾啾10瓶；fffff6瓶；若云儿、吃糖5瓶；小咸鱼Fish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一个月后,六月中旬，经过一个月的赶工，星辰的最新系列loveislove正式上线了。 正是蔚拂在“泠鸢大赛”上获奖的那套作品,当初“泠鸢大赛”的决赛给出的限定大主题是love，可根据参赛作者自己的灵感决定具体主题,而蔚拂最后给这套作品的命名为loveislove。 loveislove在门店上线的第一天，各地都排起了长队,门店还没开门,排队照片就引发了当天的热搜#loveislove排长队# 长队热搜爬到第3名时,门店终于开门了，接着，两个小时的时间,还不到中午，所有门店的第一批货，售罄。 “家人们，集美们,我现在站的位置呢，就是一家星辰门店的附近,来，镜头转一下，我给大家看一看。”有网红闻风而来，举着手机直播，“我刚刚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有小情侣排了快一小时的队,但是没能买到loveislove，他们表示很失望，诶,那边！”网红表情突然兴奋，“我好像看见另一对幸运的小情侣，他们买到了loveislove，正从门店出来！我们去看一看！” 直播间顿时刷屏礼物。 ——主播快冲！给我们看看loveislove的实物！ ...... 很快的，热搜新词#loveislove首发两小时售罄#也爬上热搜。 网络上沸腾一片，设计师本人蔚拂此时却百无聊赖地晃荡出公司大楼，去楼下的咖啡店喝咖啡。 今早，许星瑶去了许氏开会，这段时间蔚拂习惯了和许星瑶一起吃早餐，冷不丁许星瑶不在，她便忘了早餐，是以这个点儿饿到胃不舒服，便出来觅食。 她照旧要了碟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和一杯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条斯理地吃着。 “恭喜。”有人落座于她对面。 蔚拂抬眸，是一个有一段日子没见了的人，林枳。 看来，这人还真是新换了一个在这附近的工作。 蔚拂点了下头，虽然没有聊天的打算，但人家善意的话，她还是不至于冷脸无视。 “贺莲她，最近还是很不好。”林枳再次开口，说的却是一句不讨喜的话。 “那也跟我无关，我跟她已经两清了。”蔚拂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神色冷淡，“她自己都放弃了，你就没必要再执着了吧。” 林枳捏着咖啡杯的杯把手，微微用力，“你知道......” “她其实原来不是那种渣的人的，她后来变成那样，她对不起你，都是因为父母离异，她受不了巨大的刺激，才会在情场中追求麻木的刺激。” “嗯。”蔚拂点了下头。 “你当时是她的女朋友，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理解她，帮助她呢？你应该帮她走出那段阴影的，可你却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醉生梦死的时候，离开她。”林枳质问，“你难道不知道吗？她换了无数任女朋友，可心底最放不下的还是你，她如今又完全变了个人，变回了那个善良的贺莲，这也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她和好呢？” 蔚拂微拧了拧眉。 是，她曾经也这么想过，贺莲最痛苦的时候，她作为女朋友应该陪着，谁都可以放弃贺莲，但她不可以，因为贺莲只有她了。 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几乎是一种责任感。 以至于后来分手了的很长一段时间，她还常常为自己的离开，自己的抽身，感到愧疚。 “但她出轨了。”蔚拂低声说出这句话。 这是原则问题，是她的底线。 其他贺莲怎么闹怎么无理，她当时都一一包容了。 “我曾经真的很希望她能回头，能变回当初的她。”蔚拂说，“但命运弄人，我们在一起时，她不愿意改变，我们分开了，她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枳默了默，这话她也认同。 如果蔚拂没有离开贺莲，贺莲还是会一直醉生梦死下去，祸害更多的女生。 “我原先以为你是对许星瑶有兴趣，可一直没想通你们之间交集那么少，根本来不及产生任何感情，只凭借她富二代的身份？这有何特别，富二代那么多，你为何对她念念不忘？”蔚拂直视林枳，“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 林枳回望过去，一脸莫名其妙。 “你总要拆散我跟许星瑶是为了什么？”蔚拂问她。 林枳不言语，那不是为了那你拉下马，然后我自己上位吗？ 蔚拂叉了一小块儿蛋糕，细嚼慢咽喉，才不慌不忙地说，“我曾经对贺莲有责任感，是因为当时我对她有感情，但现在，我对她再没有那种责任感了，可是你对她有，所以，你刚刚才会说出那番女朋友就该帮助她走出阴影的话来。” 林枳愣了下。 蔚拂又喝了口咖啡，抬眸看向林枳，“你一次次找我，是因为你心疼她。” 林枳的目光狠狠震了震，撇开视线，看向了一边儿。 竟然是这样吗？ 林枳心脏狂跳，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她一直认为她对贺莲是感激，只是因为贺莲借钱给她了。 蔚拂用完了餐，抽纸巾擦了擦嘴，拿过手包，准备起身。 林枳死死捏着杯子，自打她坐下，她就没喝过一口这个杯子里的咖啡，她慌忙喊住了蔚拂，“等等！” 蔚拂看向她，“还有事？” 林枳闭了闭眼，“你跟贺莲那么久的感情，没必要放弃吧，过去是社畜，可现在你不是获奖了吗？我不知道泠鸢大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似乎很厉害，今天的热搜上都是你的作品，你名气和前途都有了，去找真爱吧，你不必再巴着那个富二代了。” 蔚拂：“......” 她嘴唇动了动，终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有的人，你真的跟她讲不清道理。 林枳看着蔚拂离去的背影，皱眉。 这人怎么这样？真爱真就比不上富二代那点儿钱吗？ 下一刻，她划开手机，看见铺天盖地的推送。 ——惊！泠鸢大赛总冠军，现任星辰首席设计师蔚拂家世爆出！ ——新锐设计师蔚拂系房地产大亨蔚屹孙子辈的独女。 ——星辰设计部总监蔚拂的背后，竟是房地产业龙头老大蔚氏？！ ...... 啥玩意儿？ 这……这跟她刚刚对面那个女人不是同名同姓吧？ 显然不是。 林枳整个人石化了。 - 同一时间，许氏总公司正在开会。 会议上，许坞宣布，他将许氏正式交给许星瑶，定下了他的继承人。 这是当初许坞允诺给许星瑶的，作为要许星瑶回来的条件。 和魔镜的合同签订在即，他们却没理由让魔镜方指定的许星瑶去签字，因为，许星瑶退出了星辰，退出了许氏，她没这个资格也没这个义务了。 紧急情况下，许坞设想的“停卡断钱”的方式又行不通，他只能在许星瑶跟前妥协了。 “本来许氏也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不过早晚而已。”许坞当时说，“爸爸只有一个要求，你哥哥许钰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也威胁不到你，往后请你善待他。” 蔚拂是不答应的，她记着许钰对许星瑶的伤害，从小到大的伤害，她心疼许星瑶，所以替许星瑶不平。 但许星瑶答应了。 因为许坞说的没错，许钰确然是个废物，威胁不到她，而只要她继承完家产，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她也一直对这个哥哥不爽，但她却也记得那日在锦绣河山的包厢门外，许钰说过的话——你再讨人嫌，毕竟是我妹妹，我打压你，就算把你公司搞破产了，把你翅膀折了，废了你的人，但之后，你废了，我大不了养着你。 许星瑶跟蔚拂说，“那么，既然这场战争最后是我赢得了胜利，我也不至于对他赶尽杀绝。” 许坞和许星瑶达成了一致。 可在会议上，其他高层却很有顾虑。 “许总，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大小姐的能力有目共睹，但您这个岁数正是有所作为的年龄，没必要这么早就把公司传下去吧。” 其实，大家不放心的是，许星瑶再有能力，毕竟年轻，又没有另一伴的家世傍身，而他们这种企业的继承人，一般都是会进行商业联姻的。 虽说他们勉强接受了蔚拂，也明白蔚拂既然拿下了泠鸢大赛的总冠军，往后必定也是非富即贵的豪门，但那是以后啊，现在，蔚拂也很年轻。 这两个年轻人凑在一块儿扬帆起航，虽然都是好苗子，但总让人有种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感觉，很不安心。 会议气氛沉重，中途休息。 有行政人员进来倒咖啡。 在座的众人有的闭眼休息，有的掏出手机浏览简讯。 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我的天！” 这样的高层会议上所坐着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稳重得很。 是以，立马就有人不悦地训斥，“谁啊，一惊一乍的，掉身份。” “快看热搜！”那人立马说。 “热搜？一个八卦把你惊讶成这样？”有人嗤笑。 虽然表现得不屑，但大家还是耐不住好奇，纷纷掏出手机。 “蔚氏......”一片低低的吸气声。 然后，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有几个人正端了被助理续杯的咖啡在喝。 咖啡还没递到嘴边，他们手一抖，“哗啦啦”地咖啡直接流到了桌子上、地板上，乃至于他们很注重身份的昂贵的西装裤上。 许坞也看了眼手机，然后默默地收了手机，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 他扫视一圈，嗯，这群家伙，比他上回知道蔚拂家世的时候，丢人多了。 他当时只是把酒杯不小心磕桌上了而已，至少没有把酒液洒出来。 这么一对比，许坞忽然对自己的表现，欣慰许多。 休息时间过去，会议的主题没有任何阻碍地通过了。 - 当天晚上，蔚拂又留宿了许星瑶家。 白天的许星瑶在公司会议上一副精英模样，职业套裙加小高跟。 此时夜里，却又换上了偏爱的JK。 浅绿的格子裙，同色的领带，笔挺又常规的白衬衫短袖。 她最近JK穿得很频繁，六月天热，也确实适合穿JK。 只是...... 蔚拂倚靠在厨房门边，看着许星瑶洗碗，“你最近穿JK怎么都是打的领带？” 她记得以前许星瑶都是领结的，就有点儿反常。 许星瑶洗完碗，擦了擦手走出来，“说到这个就有气，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路过蔚拂的时候，女孩还轻哼了一声，“某人不开窍。” 蔚拂：“？” 许星瑶看着她，“啧啧”了两声，无语地摇摇头。 蔚拂“嘶”了一声儿，回望着她，“挑衅呢？” 有话不能直说？ 许星瑶被激了一下更加无语。 不过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指望这个女人自己开窍是不大可能了，横竖以后都是她来戳破这层窗户纸。 许星瑶索性破罐破摔，她扯了扯唇角，一脸不怀好意地逗弄，“领结像下面的，领带嘛......” “？” “......” 蔚拂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会意再到一言难尽，精彩纷呈。 这都不上钩？ 许星瑶暗暗磨了磨牙，她自己动手，将领带取了下来，两手扯着拽了拽，布料在空气中拉出清脆的响声。 蔚拂的视线随着她的手部动作而移动，听着这声响，不由自主地抬眸看向她的眼睛。 两人的眼神刚过撞上，许星瑶已经踮起脚，将手里的领带套在了蔚拂的领边，打好结。 蔚拂挑眉。 她穿的是家居服，许星瑶给她睡衣领子上打个JK领带，这什么鬼？ “看好了。”许星瑶后退了两步，然后边说，边单手重新拽住了那根儿领带，将蔚拂一步一步拉近，而随着两人距离缩短，多余的卷起的布料被她缠绕在指尖。 缠到最后。 蔚拂整个人已经被她拽着贴到了身前，还不得不微微低下头。 两人唇瓣相距，不过一公分，呼吸都喷薄在对方脸上。 蔚拂喉咙滚动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许星瑶却松开了拽着领带的手，并且，一把推开了蔚拂，鼻腔出气，“哼。” 蔚拂被推的一个踉跄，睁开眼的时候无比茫然 一秒的时间，蔚拂反应过来。 这小魔王是抱怨还是报复呢？ 撩完就跑！ 恶劣！ 她眯了眯眼，单手扣住了许星瑶的后脑勺，将人重新按回身前，然后不由分说吻上了女孩的唇瓣，耳鬓厮磨间，“你这一根儿领带还能玩的花样百出的。” 许星瑶自得地再次“哼”了一声儿。 蔚拂也跟着轻笑了一声，“那我试着开窍一下。” 许星瑶唇被堵着，只能眼睛瞪着人，“？” 蔚拂用行动回复了她眼睛里的问号。 漫漫长夜，有足够的时间探索出更多的花样百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2810:33:34~2021-08-2909:2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6254311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得失20瓶；陌榆Mo10瓶；棠梨6瓶；若云儿、KAMID。5瓶；1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时间在忙碌中眨眼就又过去了半个月。 六月底,许星瑶陷入了一个新的难题中——求婚。 如果说上回五月初，她灵光一闪的求婚念头还为时过早，那么现在又是两个月过去,怎么着也不能定义为“闪婚”了吧 毕竟，这回不单是她自己一个人考虑这个问题。 从烧烤过后,回回聚会，“日月神教”的小伙伴们都会或揶揄或真诚地问她,“嫂子的终身合约都签给你了,什么时候把人迎娶回家啊？” 而她因为继承了许氏,身份不一样了，为了让她在这个位置坐的稳当，公司更稳定,许坞、蒋林......连着许家的或远或近的亲戚也都暗示她，赶紧把蔚氏小姐抓牢了，结婚！ 她身边所有人都为她俩的婚姻大事焦急不已。 许星瑶连带着也被引发了“焦虑”情绪。 “我前两天看见网络上一对女生的求婚，是挑选在她们初次相遇的地方。”许星瑶问好友,“我跟蔚拂初次相遇是在电梯，这个场合好像不大合适,第二次是在夜店，我要是在夜店跟她求婚，会不会显得太轻浮，蔚拂那个性子，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拒绝我了？” “日月神教”众人：“......” 好的，老大,我们感受到你的焦虑了。 “瑶瑶，你别太紧张。”万诗劝着许星瑶，“你这几天已经列了上百个方案了。” ......但没有一个靠谱的。 当然这后半句话她没敢说,怕进一步刺激到许星瑶。 “我怎么能不紧张？”许星瑶愁眉苦脸，“她马上生日了，我在想要不要在她生日那天求婚。” “她生日是哪天？” “7月3日。”许星瑶托腮状，惆怅地想，只有三天了。 “7月3日......”万诗沉吟，“那她是巨蟹座诶。” 其他几个女生听了纷纷围上来，“啊，巨蟹座，出了名的顾家星座！” 女生总是对星座这类东西充满兴趣，“对恋人也是超级忠心的。” “......嗯，是还蛮准的。”许星瑶迷迷糊糊被带偏思路，“她确实是很深情的性格。” “瑶瑶你是12月20日的，所以是射手座。”有女生开始分析，“射手座的特点是崇尚自由，也很准诶！” “......嗯。”许星瑶懵懂，所以现在是在干嘛？ “那这样看，你们性格反差很大哦。” “......就不能是互补吗？”许星瑶不甘示弱地追问。 “诶，也是可以这样理解啦。” 许星瑶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 - 7月3日当天，下了班，蔚拂一反常态，先拿了许星瑶的车钥匙，在星辰楼下等着了。 许星瑶受宠若惊，“？” 这些天，蔚拂看得出来，许星瑶似乎不大高兴，虽然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但是她今天想让许星瑶高兴一下。 她有个惊喜要给许星瑶。 许星瑶上车后，拽着安全带问她，“今天换你送我回家吗？” “不。”蔚拂发动车子，“我们不回家，我带你去我舅舅家。” 许星瑶奇怪，“去那儿干嘛？” 蔚拂扶着方向盘，唇角勾了勾，没看她，只说，“吃蛋糕。” 许星瑶：“......？” 她可是今天凌晨就跟蔚拂说了生日快乐，中午的时候，更是在星辰所有同事的众目睽睽之下，送了蛋糕的。 这会子，又吃哪门子蛋糕？ 蔚拂却没有跟她多做解释，只是一路沉默地开着车。 车外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绿化带的植被也长得很好，茂密葱郁。 许星瑶想，既然蔚拂选择先不告诉她，那她就安心等着。 她将挡光板拉下来，安静地偏头看着车外的风景。 只是，看着看着，这道路莫名地眼熟起来。 不，应该说陌生而熟悉。 直到车子驶进小区，许星瑶看见那三个字——恒胜居。 她的心底很轻地“咯噔”了一声，她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小区里依然很漂亮，还重修了假山、各类健身器材，人造小溪的溪水透彻，有人工养殖的金鱼穿梭其中，阳光下，金光闪闪。 虽然和十几年前景观已经不大一样...... 最终，车子停进一处院子里。 蔚拂领着她，开门，进屋。 许星瑶原以为，是不是蔚拂的亲人要给她过生日，扬起一个十足热情的笑容，结果屋里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 “近些年他们很少回来住了，我舅舅一家七年前就搬去了国外，只安排了人定期来打扫。”蔚拂看了她一眼，解释。 “啊。”许星瑶迷茫地应了声，实际却更迷茫了。 那她们两人来这干嘛？ 蔚拂让她坐在餐厅，许星瑶便坐下了。 然后，她看着女人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碟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 许星瑶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的心脏“砰砰”地跳的厉害。 她和蔚拂一起吃过那么多次的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但从来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 可现在这个时间点，她理所当然地想了。 蔚拂递给她叉子，“小时候我偶尔会来这儿。” 许星瑶太过震惊，也太过不敢相信，一时间话都说不利索了，“你……” “你还认不出来吗？小魔王。”蔚拂落座于她对面，也拿着一只叉子，叉了一块儿蛋糕咬进嘴里，咽下去后才不紧不慢地说，“唔，或者该说小哭包？” “丁零”一声响。 许星瑶手里的叉子落在了大理石的桌面。 “你是那时候的小姐姐？” 蔚拂“嗯哼”了一声，见她傻愣的模样，叉了一块儿蛋糕隔着桌子伸长手臂递到她唇边，等许星瑶吃了后，才说，“听说我是你的白月光？” 许星瑶瞪圆了眼睛。 还好蔚拂是等她咽下去后说的话，不然她大概要被噎死。 小时候她找了好久的小姐姐，失而复得，还是她的女朋友。 许星瑶开心得要飞上天。 这已经足够惊喜，她没想到，还能更惊喜。 她俩吃完蛋糕后，蔚拂不知从哪变魔术一般又变出了一只首饰盒。 ！ “你要跟我求婚吗？”许星瑶的心跳声快要冲破耳膜了，她心心念念要向蔚拂求婚，还纠结许久，结果蔚拂竟然先向她求婚了。 蔚拂笑了笑，“嗯。”她打开了首饰盒，起身在餐桌边单膝点地，标准的下跪求婚姿势。 修长身姿的女人收敛了骨子里所有的清傲，将最真诚的自己以绝对的谦卑进献给女孩。 许星瑶心动得不得了，却在看见首饰盒里的戒指时，故作姿态道，“诶，loveislove？整段垮掉啊！虽然这是目前国内告白求婚的必胜法宝，但是用在你我身上，就没惊喜了吧？” “你不喜欢吗？”蔚拂还跪在地上。 “咳咳。”许星瑶不好意思道，“……喜欢。” 她把手伸过去，蔚拂将戒指套入了她的无名指，她反手便将蔚拂拉了起来。 “我当然喜欢。”许星瑶看向自己手上那一圈闪亮亮的银色，真的很漂亮，尤其戴在自己的手上，“你是天才，蔚拂，你在尘世里、在我们星辰埋没了那么久……” 她跟蔚拂相处得越久，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心疼而敬畏。 这个天资聪颖的女人，有才华有背景，竟甘心在浑浊的尘世历练，在她们小小的星辰默默无名这么多年，还好最终明珠到底没有蒙尘。 “不。”蔚拂打断了她的话音，轻轻摇了摇头，“那些年不是埋没，其实在此前，我已经很久没有灵感了，我卡在了瓶颈期。” 许星瑶愣了下，抬眸看向对面一脸认真的女人。 “瑶瑶，fallinlove的灵感是你，所以是小奇迹。”蔚拂说，“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但是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命运般的指引。” 许星瑶心颤了一下。 这女人说起情话来，真的很动人。 “loveislove的灵感也是你，是大奇迹，你是我的奇迹。”蔚拂隔着桌子，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是你帮我度过了瓶颈期。” 许星瑶呆呆道，“……可我什么也没做。” “嗯，你不用做什么，你的存在本身于我而言，便是奇迹。”蔚拂微微松开了一点儿她的手，然后将五指从她的指缝中穿过，同她十指相扣。 那枚闪亮的银色在两人交握的素白手指上，更加闪亮。 许星瑶看着，“我真的很喜欢loveislove。” 更喜欢你。 - 一个月后，婚礼举行。 求婚时只有她们两人，结婚典礼却办得很隆重盛大。 连蔚屹老爷子都亲自到场。 原本在蔚拂求婚的第二天，许星瑶就把戴在自己手指上的loveislove照片发上了微博，还@ 了蔚拂，瞬间引发一波关注高潮。 当时很多网友以为她们是作秀，老板和设计师的cp炒作，是开玩笑。 可是，蔚拂本人却在微博下辟谣，简单有力的一句话——收了我的戒指，你这辈子不能离开我了。 微博当天就炸了。 女生cp啊！ 真正的大老板和设计师cp啊！ loveislove不光是经泠鸢大赛认证的艺术，它根本是爱的结晶啊！ 所有人都在关注她们的后续。 可以预想，有蔚老爷子传说级人物的流量吸睛加持，今天婚礼过后，loveislove的销量与传奇度又会再冲上一个新台阶。 蔚拂和许星瑶就这么在无数的关注中举行了婚礼。 白天声势浩大，热闹非凡。 晚上，她们回到了二人世界。 进行传统项目——入洞房。 ……之前。 两人一起倒在婚床上，明明身体精疲力竭，精神却亢奋。 她们终于把自己许给了彼此。 这一辈子，随着今天的过去，将真正尘埃落定。 蔚拂看着天花板，“许大老板，如今你不单是星辰的老总，也是许氏的老总了。” “嗯。” “今非昔比，如果还是江山和美人做选择，你要哪个？”蔚拂话音含笑。 许星瑶一个翻身压倒在她身上，“要你。” 并且，开始付诸行动。 八月酷暑，即使夜间温度也居高不下。 可这间婚房在开了空调的情况下，温度却比室外更加火热，堪称爆表。 蔚拂被折腾得浑身酸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又问许星瑶，“要白月光还是要现女友？” 这回，她俩位置已经颠倒变换，蔚拂纠缠上许星瑶，耳语连绵，清冷的音色染上无尽的情愫。 “白月光是你，现女友也是你，你就是你。”许星瑶不假思索，她意识混散，浅色瞳仁晕开迷朦的水雾，只遵循着最本能的反应。 “我只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99——81 发现是个刚刚好的章节数，蔚姐姐跟小许总也一定会99！ 感谢小天使们三个月来的陪伴，全文完结咯～ 最后推下预收文《如星似月亦骄阳》 奚稚从小性格平平，成绩平平，家境平平，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张脸了。 后来，家人举全家之力把她送去留学，奚稚好不容易学业完成回来，家人却突遭车祸意外，全没了。 奚稚很懵。 一夕之间，她没钱没势没家人，成了孤苦无依的小可怜？ 更懵的是，家人没给她留遗产，却给她留了一纸婚约，对方还是如雷贯耳永远活在神话里的商界大佬。 “……？！” 一番震惊后，后知后觉。 奚稚懵懂：这，是不是，我至少可以抱大腿活下去了？ - 起初，奚稚只知傅倾城家财权势深不可测，那人是天上星云中月，高远多情也无情。 后来，傅倾城将她抵在心口十指紧扣，在她耳畔低诉，“我只做你的裙下臣。” cp：基层摸爬滚打的小温吞公务员*谁也摸不清心思的商界大佬 感谢在2021-08-2909:29:51~2021-08-2917:5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48瓶；倪幻浠18瓶；若云儿、KAMID。、电影馆里的耗子5瓶；16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