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校草势不两立》作者：羲玥公子
    文案：
    穿成玛丽苏言情小说里男主的炮灰情敌，
    温晨阳只想把男主按在地上摩擦。
    不料，跟校草男主顾西哲同班同宿舍，
    分明是势不两立，还要朝夕相处，
    期中考试，他如偿所愿考了第一，发现是顾西哲故意放水。
    他在球场上横扫全场，是因为和顾西哲强强联合。
    他肠胃炎，是顾西哲深夜带着他去医院，
    过了没多久，他感觉不大对，那高富帅男主竟然没跟女主好上，
    反而对他……一言难尽。
    某天，顾西哲钻进他的被窝，温晨阳：“你干嘛？”
    顾西哲搂着他，“不是说冷么？给你暖暖。”
    温晨阳：“……”
    高富帅高冷攻 VS 胜负欲超强傲娇受
    小剧场：
    温晨阳：你接过吻没有？
    顾西哲：没有。
    温晨阳：我也没。
    顾西哲：要不要试试？
    温晨阳：哈？……嗯。
    试过之后，温晨阳：我们是兄弟，接吻会不会奇怪？
    顾西哲：兄弟当然不会接吻，我是你男朋友。
    温晨阳不爽：靠，为什么不能我是你男朋友。
    顾西哲笑了笑：嗯，你说得对，你是我男朋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晨阳，顾西哲 ┃ 配角：下一本《蓄意联姻》求预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从势不两立到亲密无间
    第1章 
    高三八班的教室里，已经半秃顶的数学老师徐成刚站在讲台上敲了敲黑板，恨铁不成钢道：“这一题难度中等，上一次我就讲过类似的题目，可是还有同学做错！同学们，都高三了啊，这种题目都还出错的话，别说重本，本科都上不了……”
    坐在第三组倒数第二排的温晨阳无心听课，他至今都没接受自己穿书的事实，并且还穿进了玛丽苏爱情小说。
    这都怪夏梅梅。
    夏梅梅是坐在他面前的女孩，平时最喜欢上课偷偷摸摸看玛丽苏言情小说，某天她看完了一本名为《我的校草男友》的玛丽苏言情小说，愣是要塞给他看，说里面的男配角和他同名，并且说他们高度相似，就跟以他为原型写出来的一样。
    原本温晨阳对这种小说是提不起一点兴趣的，被夏梅梅这么一说，他好奇看了一半，想看看里面的那个人到底跟他多像。
    结果越看越窝火，这都什么无脑苏，男主动不动就年级第一，走到哪都一堆女生为他疯狂，书中的男配角也是个颜值高气质好成绩佳的，奈何是个炮灰，并且哪都比不上男主，处处被碾压，说白了就是设置他这么个人来凸显男主的牛逼。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书中的男配还喜欢上了女主角，对她是爱得要死要活，为了她可以放弃全世界，这么设置仅仅只是为了男主吃醋的情节服务，妥妥的炮灰。
    温晨阳看了一半气得看不下去，直接去看结局，结局男配因为得不到女主，抑郁自杀，留下一句话：我那么爱你，你却不属于我。
    看完结局他直接吐血。
    这都什么魔幻剧情？
    关键是他还穿了进来，成了和他同名同姓的男配！
    靠！
    温晨阳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坐在第四组的姜雨璐，她就是女主，黑发，皮肤稍微偏黄，此时正握着笔认真地看着黑板听课，十分普通的一张脸，再收拾一下或许勉强能算中上，但他可是完全提不起一丝想要追的兴趣。
    再往后看，和姜雨璐隔了两个位子的就是男主顾西哲，和他是同一排，中间隔了一个人和一条走道，他承认，顾西哲长得确实不错，长得干净有气质，自带贵族的冷艳气息。
    温晨阳摆弄了一下手腕上的CK手表，借着黑色的表盘照了照脸，表盘上的那张脸五官精致，一头栗色的碎发十分阳光，也有几分王子的气质，不比顾西哲差。
    要不是原著作者设定问题，他哪点比不上顾西哲？
    讲台上的徐成刚切换了PPT，说：“这一道题目难度比较大，我叫两个同学上黑板来做，其他同学在下面自己做。”
    一听难度比较大的题目，温晨阳回过神，扫了一眼PPT，快速阅读题目，题目难度确实比较大，一般在考试中作为压轴题。
    徐成刚的视线落在顾西哲身上，“西哲，你上来。”而后，他扫了一圈，“我再叫一个同学。”
    “老师，我。”温晨阳自告奋勇举手道。
    徐成刚原本是想叫姜雨璐，看温晨阳举手，干脆道：“好，晨阳，你也上来做。”
    顾西哲已经起身上了讲台，温晨阳也站了起来，上了讲台。
    他拿了粉笔，站在讲台边上看了一会儿题目，顾西哲也在看。
    看完题目后，顾西哲开始在黑板上写解题步骤，温晨阳也不落后，同步开始解题，粉笔在黑板上嗒嗒作响，一点也不带停顿迟疑。
    这题虽难，但是难不倒他。
    温晨阳没穿书之前是琴海一中的传说，当初中考以全市第一考进一中，后来在高中成绩也一直保持，几乎没掉出过年级前三，关键他还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除了成绩好，篮球也打得好，吉他弹唱水平还可以参加市里的音乐比赛。
    琴海市的青年报就有一期是关于他的采访。
    这样的天子骄子，又怎么能甘心居于人下，作为炮灰去衬托别人？
    一道题目做完，温晨阳和顾西哲几乎是同时把粉笔放下，然后同时转身回座位。
    徐成刚双手背在腰后在教室里巡视，“上来做的同学已经做好了，我再给五分钟，五分钟后我就评讲。”
    温晨阳回到座位之后，看了一眼顾西哲的解题步骤，果然是被设定为天才的男主角，答案和他是一样的，步骤则是大同小异。
    同桌邱岳第一个小问还没做出来，眼巴巴地看完了黑板的两个答案，他凑了过来，“晨阳，牛逼啊，你做的跟顾少的答案一样。”
    温晨阳拿起桌上的笔在指尖转了转，“你应该说他的跟我的一样。”
    邱岳抓了抓后脑勺，心道这有区别吗？
    徐成刚在下面转悠了两圈，走上了讲台，勾着两根指头在讲台上敲了敲，“没做好的也停下，看黑板。”
    教室里的人都抬起了头，看向了黑板，徐成刚拿起红色粉笔，在黑板上的两个解题步骤旁边各打了一个勾，“两位上来同学做的都非常对，步骤都很详细，非常好。”
    徐成刚在上面讲解题步骤，温晨阳继续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为什么会穿书，他记得在穿进书里之前，他们家发生了火灾，他没能逃走，眼睁睁看着大火将他吞噬。
    大概是因为现实中的温晨阳还没活够，而这书里的温晨阳不珍惜生命，所以才让他换了壳子继续活下去。
    想到这里，温晨阳突然就想开了。
    行吧，既然回不去，那就在小说世界里吊打男主，成为玛丽苏史上第一个碾压男一号的男配！
    徐成刚讲完那道题，下课铃声响了起来，数学是早上最后一节课，接下来是午饭和午休时间。
    温晨阳在座位上找了很久，才找到了那张属于他的饭卡，看着饭卡上的照片，他还没适应过来。
    “晨阳，磨蹭啥呢，吃饭去了！”高航在教室后门朝他喊。
    “就来！”温晨阳把饭卡揣在兜里，起身朝着后门走。
    走出后门后，发现还有顾西哲和谭谦文，他们四个是同一个宿舍的，平时吃饭都一起的。
    温晨阳所在的学校名为恒华高中，属于私立高中，来这读书的要么就是家境不错的，要么就是成绩好的。入学需要参加入学考试，前五十名免三年学费，前一百五十名免一半学费，一百五十名以外的按原价，一万八一学期。
    恒华高中为了提高升学率，高三统一要求住学校，就算家就在旁边也要住宿，高一高二则视情况而定，只有家里住的比较远的才能申请住宿。
    宿舍四人一间，跟大学宿舍一样，上床下桌，带空调，也还算舒适。
    温晨阳心里有几分郁闷，他单方面地想着和顾西哲来一场生死决斗，但命运让他们两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床位还是邻着的，中间一道共用的小阶梯隔开。
    温晨阳今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环境，然后迷迷糊糊地就被舍友拉着去了教室，对宿舍还不熟，他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倒没什么特别的，他床位下的的书桌和衣柜都很整齐，看得出原主是个很讲究很精致的男生。
    再看了一眼隔壁顾西哲的，东西也很整齐。至于对面两个床位，那就是男生宿舍的真实写照，中间的走道就是楚河汉界，画风是分得清清楚楚，不过温晨阳觉得，自己这床位过不久也要变成对面那样。
    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的高航看温晨阳走来走去，问了句，“晨阳，你大中午的转来转去干啥？”
    高航，花名老高，实际身高却只有一米七。
    温晨阳展开双臂舒展舒展，“刚吃饱，我消消食。”
    他来回运动了一下，走到两张床中间的小楼梯，发现旁边桌子上的顾西哲正在看书，没想到传说中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第一的顾天才私底下这么刻苦用功。
    温晨阳最看不惯那些明明很努力很刻苦却跟人说自己上课总睡觉还能拿了一百分的人。
    他把头凑近，“哟，这么勤奋呢，午休还看书？”
    顾西哲抬了抬头，一张冰山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事？”
    呵，真冷。
    顺势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书，页眉上写着书名：《基督山恩仇记》
    啧，原来是课外书。
    温晨阳笑了笑，“没事。”
    温晨阳用了一天时间摸透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好歹他也是看了一半《我的校草男友》的，对里面的人物性格以及人物关系有大致的概念，不至于闹笑话。
    恒华高中和他所在的高中差别不大，虽然有不少富家子弟，但学习氛围不错，那些打算高三就出国留学的富家子弟也算有点自觉，平时不吵不闹不搞破坏，上课默默睡觉，偶尔逃个课，绝不影响其他同学冲刺高考。
    也有不少富家子弟很上进，其中最为突出的是顾西哲，当初入学考试第一名，学费全免，而温晨阳当初排十八名，也是学费全免。
    黑板左上角有一个高考倒计时的数字，此时显示着265，这说明距离高考还有265天。
    温晨阳从小到大都是走读的，还不习惯住宿的生活，晚上还得上三个小时的晚自习。从七点到晚上十点，中间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
    晚上回到宿舍，温晨阳盘腿坐在床上划着手机，发现也没什么好刷的，两边的宿舍都有声音，十分热闹，就他们506安静地谁在床上动一下都能听得清。
    温晨阳憋不住了，把手机扔一边，“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同样在刷手机的谭谦文看了看正在看书的顾西哲，再看了看温晨阳，“话说，不都是因为你和顾少两人么，你两安静，我和老高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
    温晨阳觉得男生宿舍还是该有男生宿舍的活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说什么就说，不说话多没意思，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宿舍闹矛盾呢。”
    他再想想，估计是顾西哲这个高冷人设的锅，他扒着床的护栏往下看，“顾西哲，我们大声说话，你有没有意见？”
    顾西哲看着书本没挪视线，随口道：“只要不是半夜三更，我无所谓。”
    高航抓了抓头发，也憋不住了，砸了一下桌子，“靠！我特么这题想了半个小时没想出来，晨阳，快教教我！”
    一听有人请教，温晨阳屁颠屁颠地就下了床，踩着拖鞋来到高航旁边，“说，哪题？”
    高航指了指数学卷子的证明题，“就这题啊，我想得头都快秃了。”
    温晨阳看了看，上面的三角形被他画的都快烂了，这题他晚自习刚做，还热乎着，“笔给我。”
    高航把笔给他，温晨阳拖过他的草稿本，就开始给他讲题。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开文啦，校园穿书小甜文，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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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高三学子，以学习为重，温晨阳也没什么时间为自己穿成了男炮灰而伤春悲秋了，日子还是得过，大学还是得考。
    早读过后，化学课代表把上周课堂测试的卷子发了下来，温晨阳拿到卷子之后一看，92分，也不算低，毕竟原主的人设也是个优等生，就是比顾西哲差点。
    他看了看错题，错了一道填空，后面大题扣了点分，错的那道填空题有点难，超纲了，当初他也是参加过化学竞赛的，这类超纲的题目也接触过。
    第一节 上化学课，评讲上周课堂测试的试卷，讲到填空题时，化学老师贺振霖特意强调，“这一道填空题是超纲的，高考估计也不会考，不过还是要表扬一下我们班的顾西哲同学，全班只有他做出了这题。”
    全班同学都用崇拜的目光朝着顾西哲看过去，温晨阳心道要是上一周他亲自做这张卷子，那做出这题的就应该有两个人。
    高三年级，是全面复习的一年，各种各样的测试考试铺天盖地。
    一上课，物理老师兼班主任姚志彬握着一沓试卷进来，上了讲台就叫课代表上去把卷子发下去，说是这堂课进行一个小测。
    高考理综一共是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物理化三科，一节课测试一套物理卷子，刚好。
    温晨阳摩拳擦掌，终于等到了一个展现自己的好时机。
    卷子从第一排传下来，拿到了卷子，他首先花了三十秒看了看全卷的题目，没什么高难度的题目。教室里很安静，只剩下笔尖摩挲着纸面的沙沙声，温晨阳拿起笔，也开始做题。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温晨阳用了35分钟做完了题目，题目他都有把握，他有信心能得一百分。
    他偏着脸往第四组看过去，发现顾西哲已经把做好的试卷放在一边，此时他正翻着课外书。
    靠，他什么时候做完卷子的？
    下课收完卷子，大家争先恐后往食堂赶。
    恒华高中作为私立高中，校服也透着几分贵族气息，男生校服是黑色西裤加衬衫，女生则是黑色百褶裙加衬衣。
    温晨阳和宿舍其他三人走在校道上，很是惹人瞩目，不少女生都朝着他们这边偷偷地看。
    温晨阳作为琴海一中的天子骄子，早已经习惯走到哪都有人用崇拜欣赏的目光偷瞄他，他单手插着裤袋，走出了霸道总裁的步伐。
    不远处两个女生挽着手故意亦步亦趋走在他们斜后方，既兴奋又害怕被发现，“好帅啊。”
    “真的超级帅，不愧是校草。”
    “走最左边那个也不错啊。”
    “还行吧，不过在顾西哲旁边就有点逊色了。”
    温晨阳的胸口中了一箭，什么鬼，他看了一眼他们一行四人，他就是最左边的那个，所以那两个女生是在花痴顾西哲，他还是成了衬托花朵的绿叶。
    高航走在顾西哲旁边，还在想刚刚测试的题目，“顾少，最后一题大题，最后那个小问，你答案多少？”
    顾西哲双手插着裤袋边走边回答，“25N。”
    温晨阳闻言，“好巧，我也是25N。”
    高航崩溃，踢开脚下的一片枯树叶，“我特么还以为自己做对了，结果又错了。”
    谭谦文摸了摸他为了增加虚拟身高而剪的飞机头，“慌什么，我也错了。”
    高航最忌讳人家弄他的发型，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别碰我的头发，发型都给你弄乱了。”
    谭谦文挪开手，嫌弃地在自己身上抹了抹，“我说你们家卖发胶的吧，每天用那么多。”
    高航道：“我们家要是卖发胶，下次你来吃饭，我给你往里面加点。”
    “你还是自己慢慢吃吧。”
    来到饭堂排队，可谓人山人海。
    高一高二基本也在学校吃午饭，人特别多，到了晚上就只有住宿的人在这吃，相对而言松缓许多。
    温晨阳走到一条队伍后面排队，谭谦文和高航在隔壁的队伍，没在隔壁看到顾西哲，温晨阳一转身，发现顾西哲就在他身后，他下意识往他头顶看，靠，顾西哲一米八八的身高比他高了五公分。
    顾西哲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转过身来盯着他看的温晨阳，“做什么？”
    “你在我后面我压抑得慌，咱两换个位置。”说着，温晨阳绕到了顾西哲后面，从这个视角刚好能看到顾西哲的后脑勺，他留着清爽的短发，发梢刚好能碰到耳朵，白色衬衣领子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连后面都这么有气质，温晨阳不服气地想，不愧是作者的亲儿子。
    听到后面有两个女生讲话，温晨阳往后看了一眼，原来是本文女主角姜雨璐。
    姜雨璐看他转过身，抬手挥了挥，“Hi~晨阳。”
    温晨阳礼貌地回了个笑，而后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跟顾西哲换了位置，那简直就是棒打鸳鸯啊。
    “晨阳，卡。”
    温晨阳回过神，发现顾西哲朝他伸手，他已经打了饭，正等着打卡，他没多想，把自己的卡递了出去。
    顾西哲接过，放在打卡机上滴了一下，温晨阳一看，被他刷了十五块，卡里还有二十一。顾西哲刷了卡后还给了他，温晨阳问：“你没带？”
    “余额不足。”顾西哲说完，端着餐盘走了，温晨阳上前一步点菜，两肉一菜，也是十五块，刷了后，卡里还有六块，不够吃晚饭，他打算吃了饭后去充卡。
    刚好顾西哲也要充卡，两个人一块去了学校的圈存机。
    圈存机这个时候人多，前面还有三个人在排队。
    温晨阳看了看排在自己前面的顾西哲，心想明明他跟这货水火不容，八字不合，却偏偏还搞得跟很熟一样，三餐一起吃，回教室一起走，连饭卡也一起充。
    怎么感觉有点虚伪呢。
    顾西哲充了卡，在旁边等他，温晨阳从钱包里抽出三张一百，一看这自助圈存机，有点懵，他们以前校园卡要排队去学校后勤部冲，用不着自己操作。
    早知道他刚刚应该看顾西哲是怎么操作的，不过他也不笨，研究一下总该会用。
    看了一下，他果然明白了怎么使用，可惜要用银行卡充值，他身上只有现金。
    一张卡递了过来，是顾西哲的，“用我的。”
    温晨阳看向他，第一个反应是，靠，这男人递卡的动作怎么那么帅！
    他不客气地接过卡，放进圈存机，而后把饭卡也放进感应器里，在屏幕上点击充值，输入了三百，然后提示需要输入银行卡密码。
    温晨阳道：“密码。”
    顾西哲单手插着裤袋，伸手当着他的面按下了六位数的密码，温晨阳一不小心全看了，六位数，他记忆力好，都给记住了。
    圈存机提示充值成功。温晨阳抽出饭卡和银行卡，银行卡递给顾西哲，“不小心记住了密码，赶紧改。”
    顾西哲收了银行卡，“没必要，钱少了，赖你就行。”
    “靠！”温晨阳把兜里的三百块现金给他，“喏，充了三百，还你。”
    顾西哲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红色纸币，“我不收纸币，你微信转给我。”
    温晨阳收起了钱，“行，回宿舍再说。”
    平时他上课手机放宿舍，不带走。虽然学校规定不能带手机回校，但领导心知肚明这个时代十七八岁的少年们必定是人手一部手机，但是只要不过分，不在上课玩手机，基本不会缴。
    温晨阳回到宿舍开了手机，找到和顾西哲的对话框，然后转了三百过去，过了几分钟也没提示收款。
    顾西哲在看书，没看手机，温晨阳提醒道：“顾西哲，看手机，我给你转了账。”
    顾西哲这才拿起手机看，确实有一条转账信息，他点开收下。
    从阳台洗了一把脸进来的谭谦文道：“晨阳，你以前不是叫顾少么，怎么现在喊全名了。”
    顾少这种带着亲昵的称呼温晨阳可喊不出，他敷衍道：“喊全名亲切呗。”
    谭谦文耸了耸肩膀，无话可说。
    温晨阳盘腿坐在床上，好奇地划了划原主和顾西哲的聊天记录，从时间和顺序上来看，几乎都是温晨阳主动找他，聊得不多，也没什么特别内容，两个人都是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
    从小说剧情来看，他们两同宿舍，一开始关系还行，后面为了女主，两个人翻了脸，谁也不待见谁。
    不过，他觉得奇怪，他和原主的性格一点也不一样，那这几天他周围的人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
    还是说，已经在心里默默怀疑他有问题了？
    午休过后回教室途中，温晨阳顺手搭着高航的肩膀，高航只有一米七，穿了内增高还是比他矮，他的优越感比较强，所以他喜欢和高航走在一块。
    “老高，说实话，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变了。”
    高航看了他一眼，“哪变了，有提示不？”
    “没提示，你就老实说你的感受，觉得我哪变了？”
    高航仔细想了想，然后再仔细打量着他的发型，他的脸，“没变啊，跟以前一样。”
    温晨阳想，他和原主性格差这么远，高航都觉得没变化，周围也没人说他奇怪，莫非是他穿过来后，大家潜意识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他，所以并不觉得有违和感。
    不过也好，他懒得跟人家解释来龙去脉。
    ——
    周五的物理课，姚志彬捧着批改好的试卷进来，然后交给了课代表分发。
    课代表在分发卷子的期间，姚志彬双手撑在讲台上，对上一次课堂测验结果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前天的课堂上的试卷我已经都批改出来了，卷子难度中等，大家都考得不错，我数了一下，八十分以上的有二十五个，还有一个考了满分。”
    温晨阳坐在座位上，手上转着笔，不出意外，那个考了满分的就是他，毕竟题目他都会做，并且解答步骤他都写的非常清晰，基本找不出扣分点。
    课代表刚好发试卷发到了他，他一眼就看到了右上角红色笔迹的分数。
    温晨阳手上转着的笔掉在了桌上，他也愣住了，再看了一眼试卷的名字，没错，是他的卷子，但不是100分，而是99分？那谁满分？不会又是顾西哲吧？
    第3章 
    姚志彬的视线落在温晨阳身上，他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这次考试晨阳同学原本也能拿满分，但是最后一道大题没写解，扣了1分，这个问题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一定不能忘了，高考的时候差1分就会拉开上万个人的排名。”
    温晨阳翻过试卷，看到了最后一道大题旁边有个负一，他确实没写解，当时做得太顺畅，并没注意自己漏了写个解字。
    温晨阳：吐血.JPG
    下了课，温晨阳趴桌子上补觉，同桌邱岳从外面回来，还跟后面的两个男生议论，“我看到高二那个美女转校生了，真不愧是混血儿，皮肤特别白，照片绝对没P。”
    温晨阳被他这么一吵，困意全无，从臂弯里抬起头，“蚯蚓，你怎么就这点出息，看个美女这么激动，要是人家答应做你女朋友，那你不得激动地跳海啊。”
    邱岳嘿嘿笑了笑，“她要答应，我跳海也行啊。”
    温晨阳倒是好奇了，“到底长啥样，照片给我看看？”
    “我哪有，找俊杰看。”
    后面的韩俊杰看了看教室外面，没老师没校领导，他才敢摸出手机，点开手机伸了过来，“喏，照片。”
    温晨阳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白皮肤，棕色大波浪卷的头发，眼睛是褐色的，确实能称得上是美女，“还行。”
    “听说是中法混血，这周才转校过来的，高二那边还挺轰动。”
    温晨阳觉得自己可能断网了，根本没听过这事，他问：“你怎么有照片？”
    韩俊杰收起手机，“我邻居发小和她一个班，他加了人家好友，朋友圈看到了分享出来的。”
    邱岳道：“听说她妈好像以前是个模特，超模的那种，现在转行做演员了。”
    温晨阳心想，恒华高中不缺美女，连混血美女都有，但是偏偏校草顾西哲和原主都爱上了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姜雨璐。
    果然都是玛丽苏小说，为了让读者有代入感，高富帅就一定得扎堆喜欢平凡的女主。
    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四点放学。体育委员许俊豪午休的时候就挨个宿舍叫人放学留下来打篮球，下下周是班际篮球赛，他们得提前练一练。
    上了高三之后，一天从早到晚上课做题，还要上晚自习，几乎挤不出时间打篮球，也就只有体育课和周五下午放学打一打。
    放学后各自回到宿舍换了球服，然后在篮球场集中。许俊豪只叫了即将参加下下周班级篮球赛的六个人，打半场。
    抽签分组，温晨阳和顾西哲刚好分在了不同的组。
    球场周围来了不少女生围观，从高一到高三年级的都有，果然就跟小说里写的一样，顾西哲每次打篮球一定会有女生围观。
    温晨阳就地做了做热身运动，他以前是学校校队的，篮球对他来说是强项。
    猜拳定开球方，许俊豪赢了，他们开球。
    开球之后，温晨阳就抢到了球，他运球很稳，善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负责拦他的邱岳根本拦不住他，他运着球绕开了邱岳，刚要投篮，被突然过来的顾西哲截了胡，顾西哲举高手拦在他面前，高了一截。
    温晨阳没办法投篮，只好把球传给谭谦文，谭谦文接到球刚运了几步，就被许俊豪抢走了。
    温晨阳立刻跑了上去，朝谭谦文喊：“阿文！拦住顾西哲！”
    谭谦文转身堵顾西哲，温晨阳上前抢球，许俊豪被他逼得没办法，打算传球，球刚离开手，就被温晨阳抢了过去。
    温晨阳抢到球之后，急忙朝着篮球架跑，不料顾西哲又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死死护住球，想要从侧边突围，奈何刚要突围，手上一空，球已经被顾西哲抢过去了。
    顾西哲拿到球之后，运到篮球架下，举起球一个跳跃，篮球就进了框，旁边的女生都在尖叫，“啊啊，好帅！西哲加油！”
    温晨阳朝着刘海吹了一口气，心里十分不爽。
    他们只是打半场，哪方进球就哪方发球，许俊豪发球，直接传给了顾西哲，温晨阳化身成为是一头狮子，张牙舞爪地朝着顾西哲而去。
    这一场纯属班级娱乐的球赛，温晨阳打得十分拼命，打了二十分钟，他背后的球服都湿了。
    场下，高航和韩俊杰一人一罐可乐，悠闲地边看打球边喝，韩俊杰问：“晨阳和顾少怎么了，感觉跟有仇似的。”
    高航咬着吸管，回想着这几天顾西哲和温晨阳的种种，“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最近老给顾少过不去。”
    韩俊杰盯着跟顾西哲抢球的温晨阳道：“不过感觉晨阳的球技进步挺快啊，都可以跟顾少抗衡了。”
    球场上，顾西哲再进一球，旁边的女生再次尖叫。
    温晨阳满身大汗，他捞起球衣衣摆，擦了擦脸上的汗，他还以为顾西哲上了球场只会耍帅，没想到有几把刷子，不过好在他也进了不少球，和他比也没落得下风。
    邱岳再次发球，温晨阳一个箭步上前夺过球，被夺球后邱岳便跟着他跑，企图把球抢回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许俊豪也一起过来围堵他，温晨阳没办法，只好把球传给谭谦文。
    谭谦文接到球之后，温晨阳得以有机会脱身，他朝着篮球架下跑，“阿文！这边！”
    谭谦文把球传给了他，温晨阳接到球，来了一个三步上篮，奈何球在球框上转了一圈，没进，掉了下来，顾西哲过来抢了篮板。
    温晨阳上前堵他，不给他出三分线，顾西哲只好把球传给了邱岳。
    球场上运球，传球，抢球进行的如火如荼，顾西哲再次抢到了球，温晨阳上前拦截，不料顾西哲的速度非常快，眼看两人就要撞上，温晨阳及时刹脚，不料脚踝关节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他的身体惯性太大，直接扑在了顾西哲的身上。
    顾西哲松开了球，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两个人经过了剧烈的运动，体温很高，并且身上还有汗，贴在一起，并不舒服。
    顾西哲看了看他的脚，“怎样？”
    意识到自己在顾西哲怀里，温晨阳羞赧地从他身上离开，左脚沾地都不能沾，只好用右脚金鸡独立，他皱着眉逞强，“脚崴了而已。”
    其他的人都围了上来嘘寒问暖，“晨阳，没事吧。”
    温晨阳脸上又出了一层汗，不知道是因为太热还是疼的，“我脚崴了，换个人你们继续，我下场。”
    许俊豪满脸汗，嘴里还喘着，“要不今天就不打了，都五点了。”
    谭谦文看到了温晨阳露在球鞋外的脚踝，都肿起来了，“晨阳，你的脚伤好像挺严重，去校医室看看吧。”
    “行，我去抹个跌打药。”温晨阳试着走几步，左脚刚沾地，他就疼得面目扭曲。
    手臂被人握住，温晨阳偏了偏头，是顾西哲。刚刚球场上他们两还在拼命对着干，这会儿被他扶着，温晨阳总觉得怪怪的。
    顾西哲说：“去校医室吧。”
    谭谦文和高航也跟着去了校医室，老校医看了看，给他做了冷敷，还上了药，叮嘱他这段时间别运动，要是严重还得去正规医院看看。
    从校医室出来，温晨阳没让顾西哲扶，而是拉着高航做人形拐杖，高航架着他走，“晨阳，我说同班同学打个球，你那么拼命做什么？”
    温晨阳走路一瘸一拐，“球场上，要是人人都放水那多没意思。”
    谭谦文走在旁边握着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往嘴里灌水，过后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嘴边的水，“说实话，你和顾少太强了，到时候班际篮球赛，我们班绝对能得第一。”
    回到宿舍，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温晨阳很郁闷，他其实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倒是他妈妈张海音发来了微信，说晚上让阿姨做他爱吃的红烧鱼，他想让张海音过来接他，但是想到小说里描述过张海音不会开车，原主回家都是自己打车的，要是让张海音打车过来接他，也挺麻烦。
    高航收拾了行李准备回家，而后又问坐在椅子上咸鱼瘫的温晨阳，“晨阳，你怎么回去？”
    他随口回了句，“晚点叫车吧。”
    高航说：“待会五点半了，下班高峰期，很多人打车的，你估计很难等到。”
    顾西哲洗了个澡，换了校服出来，问他，“要不要搭顺风车？”
    温晨阳一听顺风车，也就是说顾西哲回家和他是顺路的，“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顾西哲道：“大概知道。”
    高航道：“晨阳，刚好啊，你家和顾少家那么近，搭顺风车也不用打车那么麻烦了。”
    第4章 
    温晨阳倒不是想搭顺风车，主要是顾西哲他知道他家在哪，这么一来，他也不用叫张海音过来接他了。
    高航家里开连锁餐厅的，家境殷实，家里专门聘请了司机，负责他爸的行程也负责接送他上学放学，而谭谦文家住的不远，一向都是骑自行车的。
    等高航和谭谦文走后，宿舍就剩下温晨阳和顾西哲，温晨阳没什么收的，因为脚受伤，他衣服也懒得换，还穿着刚刚打球的那一身球衣。
    他就一个双肩包，顾西哲提着一个手提行李包，扶着他往校门口的停车场走。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没多少话说，温晨阳觉得尴尬，开口问：“谁来接你？”
    “我妈。”
    温晨阳片刻窒息，每一部玛丽苏言情小说里基本都会出现一个棒打鸳鸯的母亲，顾西哲的母亲叶智英在小说里就是这样的一个设定，在得知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出身贫寒的女生后，她暗地里做了不少拆散他们的事，并且还成功了，导致这一部《我的校草男友》从青春校园变成了破镜重圆。
    “话说，你跟你妈说了我要搭顺风车么？”
    顾西哲：“嗯，给她发了消息。”
    温晨阳放下心来，不过叶智英再怎么强势，也跟他无关，他就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总不会还给他甩脸色。
    到了停车场，顾西哲带他走到一辆玛莎拉蒂旁，叶智英从驾驶座上下来，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职业装，头发盘起，化了妆，气场十分强大，一看就知道是女强人。
    叶智英笑了笑，“西哲，这个就是你说的同学。”
    温晨阳立即变成了十分温顺的小绵羊，乖巧道：“阿姨好，我叫温晨阳。”
    叶智英倒没有小说里描述的那么可怕，她始终带着笑，“上车吧。”
    “嗯。”顾西哲拉开后座的门让他上去，然后再绕过车尾从另外一边上车。
    这玛莎拉蒂里面的内饰很华丽，温晨阳身上一股汗味和跌打药的味道，充斥了整个车厢。
    他有点后悔没洗个澡再出来，车子启动，叶智英驾车开出校门口。温晨阳按下了一点车窗，想要散散味。
    “晨阳。”
    正在开车的叶智英喊了他一声，温晨阳正襟危坐，“阿姨，怎么了？”
    叶智英说：“你和西哲是同班吗？”
    “嗯，同班也同宿舍。”
    “那看样子，你们两平时关系挺好啊。”
    温晨阳干笑了笑，“还挺好的。”
    “他呀，比较内向，我还担心他在学校交不到朋友呢。”
    “不会，他很多朋友的。”温晨阳觉得自己有点虚伪。
    叶智英说：“以后有空，多和西哲来家里玩。”
    “好的。”温晨阳看了一眼顾西哲，这人手肘撑着车窗支着侧脸，正在闭目养神，话都不说一句。
    过了一会儿，叶智英又问：“晨阳，你家在哪？”
    温晨阳看了一眼顾西哲，他没跟他妈说他家在哪吗，现在他哪说得出！
    顾西哲开了口，“华苑名都。”
    “哦，是那啊，跟我们很近啊，就两分钟车程。”
    温晨阳尴尬地应和着，“是啊，挺近的。”
    他很想快点下车。
    十五分钟后，叶智英把车停在华苑名都的门口，“你们小区我的车不能进，我就在这把你放下了。”
    温晨阳道：“谢谢阿姨。”
    “不客气。”叶智英又想到他脚受伤了，“对了，你脚受伤了，让西哲送你进去吧。”
    温晨阳看了一眼顾西哲，“送吗？”
    顾西哲开了车门，“下车。”
    温晨阳也下了去，顾西哲绕过车尾扶着他，叶智英摇下车窗，朝顾西哲说：“你们两慢慢走，我在这等。”
    温晨阳觉得叶智英也没那么可怕，甚至有点和善，他朝她挥了挥手，“阿姨，再见。”
    “嗯，再见。”
    温晨阳原本想搭着顾西哲的肩膀走，就像他搭着高航一样，可是顾西哲比他高，他只能稍微扶着他的肩膀。
    “话说，你妈挺好的。”温晨阳没话找话。
    “哦。”顾西哲敷衍地应了一声。
    温晨阳想起今天和他在球场上较量，他默默地在心里数了数，顾西哲进了12个球，而他只进了11个，“话说，今天要不是因为我脚崴了，进球绝对比你多，下周体育课，等我脚好了，咱两单挑。”
    顾西哲一脸淡漠，“没兴趣。”
    “呵，怎么，怕了吗？”
    “只是觉得幼稚。”
    温晨阳炸毛，“哪里幼稚了，是男人，就跟我分个高下。”
    顾西哲干脆不理会他。
    温晨阳觉得对方态度过于冷淡，“啧，我说你在女生面前装酷耍帅也算了，在我面前装什么酷。”
    “只是不想接一个幼稚鬼的话。”
    温晨阳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很幼稚吗？他只不过想和他一决高下罢了，为什么他要心甘情愿居于他之下？
    “算了，你不想跟我单挑篮球，那就跳过，咱两考场再一决高下。”
    顾西哲面无表情道：“你的分数从没超过我。”
    温晨阳心里一抽，这货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放心，那是以前，以后第一名就是我的了。”
    顾西哲停下脚步，温晨阳看他停了下来，以为他生气，“怎么？生气啦？”
    顾西哲看着他，“你家在哪？”
    温晨阳刚刚顾着跟他说话，走到哪了也没留意，小区里面有高楼区，还有别墅区，从小说里的描述来看，原主家应该是别墅，可是他也不知道哪一栋。
    “我……”温晨阳支吾了一下，用余光瞄了一眼顾西哲，“我好像，迷路了。”
    顾西哲：“……”
    温晨阳掏出手机，“莫慌，我打个电话叫我妈来接我。”
    顾西哲：“……”
    温晨阳拨通了电话，里面的人接听了，“妈，你在家吗？”
    张海音道：“在啊，你怎么还没回来？”
    温晨阳虽然是初次和张海音通话，但是她把张海音想象成自己的亲妈，和他聊天没有一点违和感，“我今天放学和同学打篮球，脚崴了，妈，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哎哟，伤得怎样，严重不严重？”
    “不严重，就是走路有点疼。”
    “你还在学校吗？”
    “我搭同学家的车进了小区了，不过我的脚受伤，你过来扶我一下呗。”
    “你现在在小区门口吗？”
    温晨阳看了看周围，看到了小区附近的一座楼的楼名，“在逸安楼旁边。”
    “行，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温晨阳看了看顾西哲，顾西哲挑起起一边眉，“你真迷路了？”
    温晨阳把手机放进兜里，顺便插着裤袋，维持帅气的形象，“这么大个小区，迷路不是很正常么？”
    顾西哲忍住笑，想损他，念在他脚受伤的份上没损了。
    温晨阳说：“你快出去吧，别让阿姨等太久。”
    顾西哲也没回应，转身就往来路走，走出两步，温晨阳叫住他，“顾西哲。”
    顾西哲停下脚步，往回看，“还有事？”
    “今天谢了。”温晨阳觉得顾西哲这个人也不讨人厌，还挺乐于助人的，“你记住，虽然咱两是竞争关系，但不影响咱们作为同窗兼舍友的情谊。”
    顾西哲难得地笑了一下，然后说：“你是真的很幼稚。”
    靠！谁幼稚？
    温晨阳觉得他们的竞争关系还是影响一下他们的情谊吧，最好以后别说话了。但是顾西哲没给他机会说这句话，直接转身走了。
    没过多久，张海音就找了过来，“晨阳，让妈妈看看，脚伤哪了？”
    温晨阳看着眼前的女人，四十出头，穿着打扮都很精致，很讲究。
    张海音是个演员，不过不是什么出名的演员，年轻的时候接过一两部剧的女主角，年纪大了后接的都是妈妈辈的角色，一年之中可能会偶尔出差拍戏，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家里。
    温晨阳觉得张海音很亲和，和她并没有隔阂，看她紧张自己的伤势，他笑了笑，“妈，没事，就打球的时候扭了一下。”
    张海音扶着他，“你这药谁给你上的，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这点伤两天就好了。”温晨阳看了看西下的夕阳，“我饿了，回去吃东西吧。”
    “好，刘阿姨正在做呢，很快了。”
    刘阿姨是他们家的保姆，负责打扫和三餐。温晨阳的父亲是一家企业的老板，企业规模不算大，大概两百多人，占了市中心一层楼，因为应酬多，也不常回家吃饭。
    晚饭只有温晨阳和张海音一起吃。
    温晨阳还是从墙上的全家福知道他爸温洪林的样貌，很普通，有点中年发福，温晨阳的颜值随他母亲。
    吃了饭后，张海音拿出手机，“晨阳，我有个同事，他女儿也和你一个学校，今天咱们聊天聊到了，她还说希望你们两个能认识认识？”
    温晨阳心想，现在的家长也太着急了吧，还没成年就急着相亲？
    他也没放在心上，随口一问，“她哪个班的？”
    “我也不知道哪个班，不过她比你低一级，才高二。”张海音说：“你加她微信认识认识呗，她刚转学过去，她有不懂的你多照顾照顾她。”
    温晨阳总觉得刚转学的高二女生很熟悉，不会是今天韩俊杰给他看的那个吧？
    “妈，有她照片吗？”
    “有啊，她妈妈还发给我了呢。”张海音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我翻给你看。”
    温晨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还真的是那个混血儿，他瞬间来了兴趣，“行啊，可以认识，我加她微信。”
    “好，我给你。”
    温晨阳也从兜里拿出了手机，加了微信，输入了验证消息：你师兄温晨阳
    点击发送后，他又问：“妈，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苏梦婕，她的中文名字跟她妈妈姓的。”
    “嗯，我知道了。”温晨阳上楼回房，大概是原主身体的记忆，所以在家还挺自然，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他的房间装潢偏北欧风，很简约，入眼几乎都是白色，让人觉得无欲无求。
    他房里有独立卫生间，他洗了个澡出来，发现微信有新消息提示，苏梦婕已经通过了好友验证，给她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苏梦婕：师兄，你好，我叫苏梦婕，很高兴认识你。
    温晨阳看着对话框，女孩的头像用的自己的照片，就是他今早在韩俊杰那里看的那张。
    温晨阳：你好。
    苏梦婕：我刚转来恒华，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温晨阳心说自己也是刚来，很多不懂，但要是他直说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温晨阳：可以，有问题随时找我。
    苏梦婕：谢谢。[可爱]
    过了一会儿，苏梦婕再发了一条消息：师兄，你的朋友圈怎么没照片，我还想看你长什么样呢。
    温晨阳现场自拍了一张发过去，配文字：长这样。
    苏梦婕：师兄真帅。
    温晨阳笑了笑，回复：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温晨阳：我没什么缺点，就是过于诚实。
    第5章 
    发完了消息，他走到书桌旁，开始做作业。
    温洪林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不知道，总之第二天下楼吃早餐，才看到他。长得跟照片上差不多，温晨阳喊了他一声，两父子没什么话说，温洪林说了几句让他好好读书的话，然后各吃各的。
    吃了早餐，温晨阳就回了房，原本打算到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但脚扭了，扶着扶手上下楼还勉强，多走几步路就很疼。
    张海音不放心，让温洪林带着他去医院看了看，拍了片医生说只是普通扭伤，没伤到韧带和骨头，只要不剧烈运动，几天就好了。
    一个周末在无聊中度过，周日七点前还要赶回学校上晚自习。
    温晨阳五点才开始收拾行李，他在衣柜里翻了翻衣服，天气越来越凉快，他得带些外套回去。
    衣柜下面有好几个小抽屉，摆放袜子，领带之类的，温晨阳抽开，发现里面还有三条同款内裤，都是灰色的，看样子不是全新的。
    他没管那么多，新的旧的反正都是他穿过的，拎了一条塞进双肩包，行李算是收好了。
    星期天的学校没饭吃，回校之前还得吃了晚饭，刘阿姨知道他今天要早点去上学的，五点半就把饭菜做好了，他吃了饭，温洪林难得主动提出送他去学校。
    一路上父子两也没说什么话，男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话可聊，还不如玩游戏。
    温洪林在校门口把他放下，这个时候送学生的家长多，他也不好停车，自然就不好送他进去，他摇下车窗，“自己能走么？”
    温晨阳关了车门，挥了挥手，“没问题，你回去吧。”
    “晨阳！”
    温晨阳循声看过去，刚好看到了高航，他也刚从他们家的车上下来，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他喜欢吃零食，每周都带不少。
    温晨阳不客气地搭着他的肩膀，“真好，我刚想着你，你就来了。”
    高航撇撇嘴，“你是想着我给你当拐杖吧。”
    “你怎么就那么聪明。”
    高航看了看他的脚，“还没好么？”
    “好是好了点，不过我不敢用太猛，不然下周的篮球赛，谁上。”
    高航道：“不怕，顾少那么厉害，你不上场我们也能赢。”
    温晨阳的心被戳了一下，“老高，你会不会说话？”
    两人以龟速回到了宿舍，谭谦文已经来了，顾西哲似乎还没来。
    这才六点半，还有时间，温晨阳拿了衣服进洗澡房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高航和谭谦文已经回教室了。
    温晨阳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要上晚自习，晚自习迟到要记名，他穿好了鞋，顶着一头湿发捧着书往教室赶。
    天已经暗了下来，校道上基本没什么人，高三楼传来了嘈杂的晚读声。温晨阳想跑，奈何身体条件不允许，只能慢慢地走，一瘸一拐地。
    走到教学楼楼下时，铃声就响了，他放弃挣扎，迟到就迟到吧，反正他脚受伤了，也算个正当理由。
    他一手捧着书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往上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温晨阳下意识回头，只见穿着灰色圆领T恤搭配藏青色小脚英伦裤的顾西哲快步走了过来，他手上还提着一个藏青色的行李袋。
    原来还有个迟到的。
    顾西哲走到他旁边，朝他伸手，“书给我。”
    温晨阳才没那么矫情，“我可以。”
    “要不要扶？”
    “不用。”他想了想，“还是用吧。”
    顾西哲右手提着包，左手抓住他的手臂，温晨阳觉得被抓着手臂不舒服，“别，你松开我，我搭着你肩膀就行。”
    顾西哲松开了他，让他搭着肩膀，陪着他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上楼。
    温晨阳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行李袋，是他那天回家提的那个，“你没回宿舍？”
    “迟到了，没回。”
    “为啥迟到？”问完之后，温晨阳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他为啥迟到他问那么多做什么。
    顾西哲说：“外公住院，去探望，回来晚了。”
    “哦。”没想到他竟然还老实交代了。
    他们高三八班在三楼，很快就到了，班主任姚志彬已经在教室门口，看着他们两问：“你们两怎么这么晚？”
    温晨阳说：“老师，我早到学校了，只是脚受伤了，从宿舍回教室的路我走了十多分钟。”
    姚志彬看了看他的脚，“没什么大问题吧？”
    “就是打篮球扭到了，过几天就好了。”温晨阳又继续说：“至于顾西哲，他刚扶着我来，也跟着我迟到了。”
    这两个都是班上最优异的学生，姚志彬也没多追问，摆了摆手说：“快进去晚读。”
    温晨阳搭着顾西哲的肩膀从后门进了教室，他凑到顾西哲耳边，“你扶我上楼，我刚给你解围，咱们两谁也不欠谁。”
    顾西哲道：“刚刚的情况，我不需要解围。”
    “啧。”温晨阳觉得他纯属就是要面子，“你就嘴硬吧。”
    走到第三组，温晨阳自己走到了位置坐下，顾西哲则去第四组。
    坐下来后，温晨阳拿出了英语书，开始晚读。
    ——
    温晨阳的脚没好，中午放学宿舍其他三个人陪他慢慢走去饭堂。到了饭堂后，每一条队伍都排的很长。
    谭谦文道：“晨阳，要不你去坐着，我给你打饭。”
    温晨阳为了能参加下周的班级篮球赛，非常注重脚伤恢复，他掏出卡给他，“行，给我点一个辣子鸡，一个炸鱼块，再随便来个青菜。”
    顾西哲在旁边道：“辛辣和油炸食物，你觉得你能吃么？”
    高航不懂，“为什么不能吃？”
    顾西哲道：“最好去医院门口吃。”
    温晨阳被顾西哲这么一提，想起自己脚伤，确实要忌口，他没了追求，“行吧，阿文，给我随便点两个清淡的，我不挑。”
    宿舍其他三个人去排队打饭，他在用餐区找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坐下来后他弯腰捞起裤脚看了看脚踝的伤势，肿起的部位已经消下去不少，还有点淡淡的紫色。
    他放下了裤脚，朝着那边的队伍看了看，想看看他们排到哪了。
    “你是晨阳师兄吗？”
    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温晨阳循声看过去，一个棕色卷发的混血美女出现在眼前，她端着餐盘，看样子是在找位子坐。
    温晨阳收起惊讶，“苏梦婕？”
    “对啊，我们加了微信聊过的呢。”苏梦婕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我能坐在这吗？”
    这里一共六个位置，就算苏梦婕坐了也还有四个，他舍友够位置坐，“行啊，随便坐。”
    苏梦婕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拿起了汤匙准备吃饭，“你怎么不去排队盛饭？”
    温晨阳指了指脚下，“我脚扭伤，舍友帮我排队打饭。”
    “嗯嗯。”
    温晨阳看了看对面的女孩，本人和照片差不多，他问：“你一个人来吃饭吗？”
    苏梦婕点了点头，“嗯。”
    看来是还没顺利交到朋友，温晨阳作为师兄，关心了一句，“转到恒华，还习惯吗？”
    苏梦婕道：“还好，感觉跟以前的学校差不多。”
    “你以前在哪读？”
    “在海城。”
    聊了几句，舍友端着餐盘陆续过来，他发现谭谦文并没过来，反倒是顾西哲一手端着一个餐盘过来。
    顾西哲把其中一盘饭菜放在温晨阳面前，温晨阳问：“阿文呢？”
    “他打汤去了。”
    高航看到了苏梦婕，他几分惊讶，“WOW!晨阳，这怎么回事？”
    温晨阳道：“介绍一下，这位苏梦婕，高二的师妹。”
    高航在苏梦婕旁边的位置坐下，看了看他们两，“你们两很熟啊。”
    苏梦婕道：“我妈妈和晨阳师兄的妈妈是同事。”
    “哦哦。”
    顾西哲在美女面前无动于衷，全程没有看过一眼温晨阳对面的混血美女。谭谦文打了老火炖汤回来，自己餐盘上放了一碗，另外一碗手端着，是给温晨阳的。
    “猪骨汤，对你的脚好。”
    温晨阳还有点受宠若惊，“阿文哥你他妈怎么这么体贴。”
    谭谦文掏出饭卡塞给他，“别感动，用你的卡刷的。”
    温晨阳收起了卡，对面的苏梦婕羡慕道：“你们宿舍关系真好。”
    “还行。”除了他跟顾西哲关系不大好，其他都挺好的。
    高航早就听说了高二的混血美女转校生，此时美女就坐在旁边，他抓住机会开始搭讪，“师妹，听说你是混血儿啊。”
    “嗯，我妈妈是中国人，我爸法国的。”
    “那你以前在法国生活吗？”
    “不是，我爸爸的工作在中国，所以我也是在中国长大的，偶尔才会回去法国。”
    高航顾着和美女聊天，觉得餐盘里的饭都不怎么诱人了，“我也去过几次法国，特别喜欢吃法式鹅肝，香煎加黑胡椒，超好吃。”
    听到鹅肝，苏梦婕道：“我们家一般不会吃，吃鹅肝太残忍了。”
    高航不懂哪里残忍，“为啥？”
    苏梦婕道：“法式的鹅肝一般都是脂肪肝，给鹅强行喂食养出来的，过程太残忍了。”
    高航家里开餐厅，也有鹅肝这道菜，他并不知道鹅肝是这么来的，他笑了笑，“哈，是吗，那确实是，以后我还是不吃了。”
    温晨阳太饿了，后面基本没出声，狼吞虎咽一顿吃，然后把那一碗炖汤也喝得只剩下汤渣，他瞄了一眼高航的餐盘，“老高，你吃饭怎么这么慢。”
    高航看了一眼其他三个人的餐盘，都快清盘了，自己的还没怎么动，他赶紧往嘴里塞饭菜。
    苏梦婕吃好了后，拿出纸巾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块，擦了嘴后端起餐盘说：“晨阳师兄，还有其他几位师兄，我先回教室了，Bye~”
    温晨阳朝他挥了挥手。
    高航赶紧往嘴里扒饭，吃了饭，四个人回宿舍休息，温晨阳继续搭着高航的肩膀当人形拐杖。
    “晨阳，你跟苏梦婕不会在交往吧？”高航八卦道。
    温晨阳顺势摸了摸他的头，“我要是跟她在交往，就你刚刚对她那样，你脑袋早开花了。”
    高航拍开他的手，心里美滋滋地，“你要是没跟她交往，那我还有机会。”
    “算了吧，人家净身高都一米七了，穿个高跟鞋都比你高半个头。”
    “现在流行女比男高。”
    “就算除去身高，你觉得有我在，你还有机会吗？”
    高航道：“那这么说的话，有顾少在，你也没机会了。”
    温晨阳不服气，“啧，我比他差？”
    “没差太多，就差那么一点。”
    温晨阳看了一眼走在旁边的顾西哲，“可惜，顾西哲喜欢样貌普通的，像这种肤白貌美的，人家不感兴趣。”
    高航伸长脖子问：“顾少，你觉得刚刚的混血美女怎么样？”
    顾西哲插着裤袋，淡淡道：“挺可爱的。”
    温晨阳切了一声，“顾西哲，你会不会形容女生，只有形容长得不漂亮的女生才用可爱这个词。”
    顾西哲看他一眼，“你也挺可爱。”
    高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温晨阳炸毛，“靠，你不仅不会形容漂亮女生，帅气的男生你也不会形容。”
    谭谦文看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无聊不无聊。”
    第6章 
    深夜，温晨阳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虚空，原本睡着了，被内急憋醒了，睡前他懒得上下床去洗手间，这个时候憋得睡不着了。
    宿舍里没人打鼾，也就高航睡觉的时候偶尔发出点梦呓的声音，算安静。
    他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一点，要是不去厕所他得憋坏，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挪到了床梯，借着手机的屏幕亮光照明。他们宿舍的床梯设计得比较人性化，就像普通楼梯一样，设在两张床的中间。
    温晨阳踩着阶梯下床，脚下一滑，屁股跌坐在阶梯上，连带后腰也被撞了一下，疼得他差点掉眼泪，他咬紧牙关不出声，怕吵醒其他人。
    温晨阳揉着后腰，想要缓解一下疼痛再下去，旁边传来声音，“没事吧。”
    温晨阳抬起头，发现那声音是顾西哲的，小声道：“你还没睡啊？”
    “被吵醒的。”顾西哲无语道。
    估计是刚刚温晨阳摔了那一下，床震动把他惊醒了。
    忽然，一束光照了过来，温晨阳看向那光源，眼睛不适应，眯了起来，“干啥？”
    顾西哲把手机电筒的光束往旁边挪，“去洗手间？”
    “嗯。”
    “快去。”
    “哦。”温晨阳一手握着床架子从阶梯上站了起来，脚沾了地，往阳台的洗手间走，后面的电筒一直跟着他，帮他照着路。
    温晨阳回头看了看，顾西哲也下来了，在他身后跟着，手里拿着手机给他照着，他没说什么，进了洗手间解决内急，出来时，顾西哲还在等着。
    温晨阳往里面走，踩着阶梯上去，顾西哲也在后面，等他上去了才上。
    重新躺下，盖上被子，温晨阳心里就像堵着什么，他想谢谢顾西哲，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干脆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微信。
    温晨阳：谢了。
    顾西哲：不客气。
    说完后心里舒服多了，温晨阳把被子拉过头顶盖上，睡觉。
    隔天起来，温晨阳觉得自己的腰更痛了，他六点半起来，洗漱加上吃早餐，早上七点钟到教室，他也没来得及查看自己腰上的伤势，坐着上了一上午课酸痛感更强烈了。
    午饭后回到宿舍，温晨阳把衬衣衣摆撩了起来，朝对面的谭谦文道：“阿文，帮我看一下，我腰是不是伤到了。”
    谭谦文把刚放下的眼镜又戴上，凑近看了看，“青了，横着的一条，你怎么弄的？”
    果然，温晨阳放下衣摆，“昨天起夜摔的。”
    “不是吧，你脚还没好呢，又添新伤。”
    温晨阳把抽屉里的跌打药拿出来，本来是抹脚的，现在腰伤也可以一起用，他递给谭谦文，“帮我抹点药。”
    谭谦文一看那跌打药，“我对这东西过敏，让顾少给你抹吧。”
    温晨阳一听顾少，内心是拒绝的，左右看了看，“老高呢？”
    “好像去隔壁宿舍了吧。”
    顾西哲已经从椅子上起来走过来了，他伸出手，温晨阳最终还是把跌打药给他了。
    是他自己说的，他们两虽然是竞争关系，但不影响舍友情谊，这就叫做亦敌亦友。他也就心安理得让顾西哲给他抹药了。
    顾西哲往手心倒了一点跌打药，“自己把衣服捞起来。”
    温晨阳双手捞起衣摆，背部一凉，是顾西哲的手覆了上来，跌打药里的酒精挥发，带起一丝凉意，顾西哲给他揉了揉，很舒服，温晨阳莫名觉得有点燥热，说不上为什么，身体本能地想要他再揉揉其他地方。
    意识到自己的变态想法，温晨阳赶忙放下了衣摆，“行了。”
    顾西哲把手收了回来，扭上跌打药的盖子，去洗漱台洗手。
    高航从隔壁宿舍回来，顺便把晒在走廊上的衣服都收了回来，“待会有暴雨，衣服都干了，我给你们都收回来了。”
    高航把衣服分别挂在各自床的护栏上，待会让他们自己收进衣柜，他们宿舍统一都是校服，一般是按照衣架颜色来分，温晨阳眼尖，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内裤被高航挂在了顾西哲的床护栏上。
    “老高，那条灰色内裤我的吧。”
    高航再看了看衣架颜色，绿色的衣架是温晨阳的，“不对啊，这种灰色的雅丹来内裤不是只有顾少才会买吗？”
    “靠，他能买，我为什么不能？”
    高航把那件内裤重新收了回来，挂在温晨阳的床护栏上，“你两买同款还同色的内裤，那前两周，顾少不见了三条内裤，不会是你收错了吧。”
    温晨阳抓住了不见了三条内裤的重点，“为什么不见了三条内裤？”
    “我也不知道，总之那两周顾少不见了三条，都是这种款式的。”说完后高航反应过来，“你不是也知道吗？”
    温晨阳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要是说不知道那就说不通了，他心虚地回：“大概知道。”
    他打开衣柜，把高航刚收进来的衣服挂进衣柜里，看着那条灰色内裤，他想起了家里衣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还有两条灰色的雅丹来内裤，加上这条一共是三条，而顾西哲刚好不见了三条。
    他心跳莫名加速了，但又想想，这种牌子的内裤很舒适，男人买来穿也没什么，再说了，他们家也不穷，没必要拿人家内裤穿。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温晨阳关了衣柜门，顾西哲从洗手间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他麻溜地先爬上了床，盖着被子睡午觉。
    躺在床上，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原主怎么说也是个富二代，家庭条件殷实，没有理由偷东西，再不然就是他早就看不惯顾西哲，所以拿了他的内裤，捉弄他。
    随后又想，要是那三条内裤真的是顾西哲不见的那三条，那他昨天穿的不就……
    床动了动，是顾西哲踩着楼梯上来，看到他，温晨阳把被子盖过头顶，不再去想那件事，无论怎样，跟他没关系。
    ——
    经过几天的休养，温晨阳脚踝好得差不多了，但为了能在下周三的班际篮球赛上场，他还是得护着脚，不做剧烈运动。
    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社团活动课，也是学校唯一可以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但是进入高三后，社团活动课常常被各科老师霸占。
    姚志彬课堂上把专题训练讲完后，双臂撑着讲台说：“我那里还有一套卷子，你们利用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做一做，我尽量今晚改出来，明天评讲。”
    一听社团活动课要被霸占，底下哀嚎一片，“老师，我们上一周的社团活动课已经给英语老师霸占了，今天下午那节就让我们上呗。”
    “早知道你们会这么说。”姚志彬早有准备，他从电脑包里拿出三个智力扣，“给你们个机会，这里有三个智力扣，谁要是能在社团课之前打开，下午那节社团课你们想怎么上就怎么上。打不开就给我乖乖留在教室做测试。”
    邱岳道：“老师，社团课本来就是我们该上的，你这是耍赖啊。”
    姚志彬笑着道：“你们解不开这个智力扣，就说明还不够聪明，不够聪明就只能多努力，还去玩？”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姚志彬合上课本，把书本卷子都塞进电脑包里，“这几个智力扣放着，谁想解就拿下去，记住哈，暴力打开不算，一定要靠技巧。”
    说完，姚志彬拎着电脑包走出了教室。
    不少同学围着讲台，开始研究那几个智力扣怎么解开。
    三个智力扣，类似于古代的九连环，不过比九连环要简单一点，第一个智力扣是8字扣，也就是两个8字型套在一起，第二个是一个心形和三角形套在一起，最后一个是马蹄扣，一共两个Ω形状外加两个圆圈套在一起。
    高航和邱岳围着讲台摆弄了一下，后者三个都试过了，搞不开，他往讲台上一扔，“靠，老妖不会是在玩我们吧，这哪解的开。”
    高航看四周没老师也没领导，掏出手机，“嘿嘿，万事有百度。”
    他上网搜了搜，对比了姚志彬给的三个智力扣，没搜到一样的，“靠，没有。”
    邱岳朝着顾西哲喊：“顾少，我们今天下午的幸福全靠你了！”
    顾西哲无动于衷，坐在座位上继续翻书。
    温晨阳此时上了讲台，“我来试试。”
    高航道：“晨阳，你会啊？”
    “试过才知道。”温晨阳拿起其中一个8字扣，稍微研究了一下，然后左拐右绕，两个8字就分开了。
    周围围观的人都欢呼道：“嗷嗷！解开了一个！”
    其他人听到了，也围了上来，邱岳道：“同桌，还有两个，继续啊。”
    第7章 
    温晨阳拿起了第二个三角形和心形的扣，他再研究了一下，此时铃声响了，大家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温晨阳顺手拿着那个还没解开的智力扣，回到了座位。
    这节课上语文，温晨阳没怎么听，在桌子底下摆弄着智力扣，经过一番摆弄，三角形和心形也被分离了。
    旁边的邱岳一个激动，喊出了声，“牛逼啊！”
    全班都看了过来，还都在偷笑，邱岳这才意识到自己出糗了，顿时脸通红，十分难堪。
    温晨阳则从容不迫地把解开的智力扣塞到抽屉里，做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刘玉霞瞪着邱岳，被突然打断课堂，她非常生气，“邱岳，你那么牛逼，你来讲课行不行？”
    邱岳蔫了，“老师，我错了。”
    刘玉霞看他主动认错，气消了一点，“上课认真点啊，都已经是高三了，没多少时间学习了。”
    教训完后，刘玉霞继续讲课。
    邱岳和温晨阳对视一眼，后面的半节课，两个人都坐得腰背笔直，像个刚上学的小学生。
    下课之后，温晨阳继续解最后一个智力扣，不少人凑过来围观。
    高航想起刚刚上课邱岳大喊，他问：“蚯蚓，你刚上课喊那么大声干嘛？”
    邱岳想起来就很糗，“这不是因为晨阳解开了一个智力扣，我一个激动。”
    温晨阳没好气道：“你真是猪队友，差点连我都要被你连累。”
    邱岳在他身上打了一拳，“靠，还不是因为你。”
    后面的韩俊杰站起来往前面看，“晨阳，最后一个扣，能解开么？”
    温晨阳盯着手上的智力扣研究，还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这个一共四个东西扣在一起，比之前的两个要难，“我得研究研究。”
    这一研究，研究到上课也没研究出来，两个扣连在一起他的思路还算清晰，多几个扣就很考验想象能力了。
    温晨阳生来就有点倔，遇到难的题目一定要解出来才会去做别的事，否则就死磕到底。
    下节课上生物，讲的都是他会的题目，他也懒得装模作样听课了，又在抽屉底下摸起了智力扣，他这次说什么都不会让邱岳看了，这家伙自制力太差。
    摸到下课，智力扣还是没有解开，放学去饭堂的路上，他还边走边弄。
    高航在他旁边说：“晨阳，实在不行让顾少来。”
    温晨阳不得不说，高航这小子特别会给他添堵，“没说不行，这个复杂点，我正解着呢，别打搅我的思路。”
    谭谦文道：“话说，老妖搞这么一出是认定我们解不开吧。”
    高航道：“那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好好的社团课老是被霸占，太不人道了。”
    谭谦文笑了笑，“早知道，我们当时就该谈条件，比如解开了三个智力扣，以后的社团课都我们自己安排。”
    高航恍然大悟，“对哦，失算啊失算。”
    进了饭堂，挑了一条队伍排队，温晨阳又低头摆弄智力扣，前面的高航往前进了，他还站在原地。
    “晨阳师兄！”
    温晨阳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解智力扣，也没听到有人喊他，高航循声看过去，看到了隔壁队伍的苏梦婕，他招了招手，“Hi~师妹！”
    温晨阳这才抬起头，看到了苏梦婕，他笑了笑，“这么巧。”
    苏梦婕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晨阳师兄，你在做啥，那么投入？”
    温晨阳示意手上的智力扣，“解智力扣呢。”
    “嗯嗯。”
    高航看到了苏梦婕，心里高兴，“师妹，待会过来跟我们一起坐不？”
    苏梦婕看了看身后的女生，“我跟同学一起呢，不了。”
    高航笑了笑，“行。”
    温晨阳此时提不起一点兴趣搭话，又继续摆弄手上的智力扣。
    最后一个智力扣，温晨阳怎么也解不开，中午躺在床上，觉都不睡了在摆弄，这个难度有点高。
    下午上课，前后左右都在问他智力扣解开没有，温晨阳顿时感觉到了压力，要是解不开，全班的同学都要失望了。
    下午第二节 下课，过来关心他解开没的人更多了，温晨阳埋头继续解智力扣。
    许俊豪看着他解特别着急，“晨阳，你解不开别硬着头皮啊，待会社团课打乒乓球，台球桌我都约好了。”
    温晨阳把智力扣扔在桌面上，靠着椅背朝着刘海吹了一口气，“我尽力了。”
    邱岳道：“不会吧，同桌，你早上解那两个不是挺快的嘛。”
    温晨阳看他一眼，“解奥数题和普通数学题那能一样嘛？”
    许俊豪拿起了智力扣就跑，“给顾少试试。”
    温晨阳眼睁睁看着许俊豪拿着智力扣去给顾西哲解，算了吧，他解不开，难道顾西哲就能解开？
    许俊豪拿着智力扣走到顾西哲桌旁，“顾少，最后一个智力扣，我们全班的幸福都要靠你了。”
    顾西哲放下手上的书，“我没解过这个。”
    “啊？那怎么办？”
    “试试。”
    听到这句话，温晨阳的唇角勾起，他就说，他不会解的智力扣，顾西哲也不会解。
    上课铃响，化学老师拿着书本进了教室，开始上课。
    上课期间，温晨阳偶尔偏头，往顾西哲那边看过去，发现他并没有在解智力扣。
    想必也是束手无策。
    一节课，他往顾西哲那边偷瞄了不下十次，始终没看到他解智力扣。
    看来，最后一节社团活动课是注定要进行物理测试。
    下课铃声一响，几个男生一窝蜂跑到顾西哲的位子，“顾少，智力扣解开没有？”
    顾西哲从抽屉里摸出了四个智力扣部件，只见那马蹄扣都被解了下来，两个圆，两个Ω，并且没有暴力痕迹。
    第四组传出了激动的欢呼声，“嗷嗷嗷！顾少，真不愧是天才啊！”
    “顾少，你永远是我偶像！”
    对着这些彩虹屁，顾西哲仍然无动于衷。
    温晨阳瞠目结舌，他什么时候解开的？
    许俊豪把那四个部件放林妙妙的桌上，“班长，快拿去给老妖看，让他待会上课别过来了！”
    林妙妙拿着全部被解开的智力扣给姚志彬，姚志彬看着桌上那一堆各种形状的钢铁，没想到这帮小子还有几把刷子，他问：“谁解开的。”
    林妙妙笑了笑，“温晨阳解开两个，顾西哲解开一个。”
    姚志彬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行吧，社团活动课你们自己上，测试留到明天。”
    “谢谢老师。”林妙妙得到了班主任的回应之后，立即回到教室通知了班上的同学。
    大家就像是被放出羊圈的羊，奔出了教室，也有些爱学习的主动留下来看书做作业。
    今天高二举行班级篮球赛，篮球场基本被霸占，许俊豪预定了体育馆的室内乒乓球台。温晨阳的脚伤没好彻底，他也懒得参与，但又不想闷在教室里，就出去逛了。
    今天是社团活动日，高二都去看篮球赛，只有高一和部分高三的在进行社团活动。
    社团活动艺术楼和体育馆是最热闹的，艺术楼里面有人绘画，弹琴，温晨阳在一个教室外停下脚步，里面一个乐团在唱歌，有人弹吉他，有人打鼓，中间的是主唱。
    看到吉他，温晨阳的手也有点痒，以前他经常没事就抱着吉他弹，来了这之后都好久没碰了。
    他想着有空去买一把吉他。
    出了艺术楼，往西边的湖走，那边有一个湖，叫做西湖，因为在学校的西边。
    高三的学业太忙，他难得逛校园，这个地方还是他第一次过来。
    西湖的荷花早就凋零了，这个时候只剩下一池子败叶，这个地方距离教学楼和宿舍都有点远，平时没事也没人过来，有些小情侣为了会来这边散步，走到湖边，温晨阳倚着护栏看了看池子，池子里的水有点绿，池面上倒影着他。
    有点无聊，还不如去看他们打乒乓球，他转身，差点吓了一跳，不远处树下的公园椅上，顾西哲正捧着一本书在翻。
    温晨阳怕认错，还特意走近了一点看，真的是他。
    顾西哲这个时候抬起头，刚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片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社团活动课，对以前高中的我们来说，跟自由活动差不多。⊙▽⊙
    第8章 
    好歹是同窗兼舍友，遇上了肯定得打招呼，温晨阳走过去，“你躲在这干嘛？”
    “没躲，看书。”
    回答可真简洁，温晨阳也不跟他计较他装酷耍帅的事了，在他旁边坐下，背靠着椅背，腿敞开着，“怎么不跟体委他们一块去打乒乓球。”
    “不想打。”
    “不是你给他们争取过来的活动课么，你不去说不过去啊。”
    顾西哲道：“一共三个，你也解了两个，怎么不去。”
    温晨阳指了指自己的脚，“脚还没好，不想剧烈运动。”
    坐了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温晨阳也不指望能跟顾西哲很多话题，站起来道：“无聊，去看他们打乒乓球。”
    温晨阳转身走了，顾西哲继续坐在树下看书。
    ——
    周五下午一放学，温晨阳给张海音发了消息说晚点回去，然后就搭上了直达商业街的公交。
    他对商业街不熟，拿出手机导航才找得到路，他先买了几条内裤，自从上次高航说顾西哲不见了三条雅丹来灰色内裤，他就再也没穿过那条灰色的，家里那两条他也不打算穿，于是都买了新的。
    他还想买吉他，乐器店不好找，跟着导航走了八百米。
    等找到了乐器店，太阳都快下山了，他进去试了试几把民谣吉他，挑了一把一千出头的，付了款背着吉他出了店。
    他打开导航搜了搜华苑名都，这个地方原来自己家也不远，一公里也就十来分钟的行程，他也懒得打车，就当是散步了。
    穿过商业区是一片城中村，南城有不少城中村，房租便宜，有不少外来务工人员在这里租房子。
    “晨阳！”
    温晨阳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只见旁边的一家云吞店门口，一个戴着围裙的女孩正看着他，这人便是姜雨璐。
    温晨阳在小说里看过，女主姜雨璐家里开云吞店的，没想到就开在城中村。
    在小说里，温晨阳这个时候跟姜雨璐还不算熟，至多算是同学，他也只是回应了一下，“嗨！”
    姜雨璐歪着头问：“你怎么会在这？”
    温晨阳指了指肩膀上的吉他，“买了点东西。”
    姜雨璐看得出是乐器，她也没多问，只点了点头，“嗯嗯。”
    “先走了。”温晨阳道。
    “好，再见。”
    温晨阳继续沿着贯穿城中村的马路往前走，马路两旁栽了几棵紫荆树，这个季节正好是紫荆花开放的时候，枝头缀满了花。
    温晨阳还挺享受走这条路，一边走一边哼着歌。
    太阳下山，天渐渐暗了下来。
    前面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哇哇大哭，前面有一条大黄狗伏在了路边，她不敢过。大黄狗听到她哭，朝着她汪汪叫了几声，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
    温晨阳连忙上前，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乖，别吠，吓着人家了。”
    大黄狗摇着尾巴，仰着头看着温晨阳，温晨阳朝小女孩道：“我看着它，你快过去。”
    小女孩抹了抹眼泪，然后跑着过了去。
    等小女孩走了，温晨阳再摸了摸大黄狗的头，这附近也没个人，不知道这狗是谁的。
    遛狗不牵绳，也太没公德心了。
    看到这条大黄狗，他倒想起了他们家养的那条，和这条一样。温晨阳觉得有点亲切，就陪着它玩了一会儿。
    过了几分钟，也没看到个主人，莫非是流浪狗？
    温晨阳进了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几根香肠，付款的时候问：“老板娘，你知道外面树下那条大黄狗是谁的吗？”
    便利店老板娘道：“那条大黄狗啊，是以前附近一户人家养的，老人家买来作伴的，两年前老人家去世了，家里没人住了，那条狗也不走，一直在这里守着。”
    听了大黄狗的事，温晨阳心里微微一痛，他朝老板娘说了句谢谢，拿着香肠出了便利店。
    大黄狗换了一个地方趴，在一座老房子前面，温晨阳仔细看着眼前的独栋两层，有些年头了，墙上画了个拆字，门是锁着的，看样子很久没人开过了。
    天已经暗了下去，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一点微弱的光刚好照到这里。
    温晨阳看着那条狗，忽然有些心疼，他走了过去，把香肠撕开，蹲下来喂给它吃。
    大黄狗看着他，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温晨阳把手上的香肠往它嘴边递了递，它张口咬了过去，啃了起来。
    温晨阳看着它吃，两年了，也不知道它怎么活下来的。
    喂完了三根香肠，温晨阳和它道别回家。
    今天的晚饭，温洪林依旧没回来吃，就他们母子两。
    温晨阳看着汤碗里的筒骨，心想要是把这骨头给大黄狗吃，它一定高兴坏了。
    “妈。”温晨阳开口，“你觉得养条狗怎么样？”
    张海音倒是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突然想养狗？”
    “就是问问，我觉得平时看家挺好的。”
    “我们小区还挺安全的，用不着养狗，再说，我可不喜欢猫猫狗狗，弄得家里脏。”
    温晨阳刚刚也只是试探一下，看样子张海音不会喜欢大黄狗，他没勉强，“那算了。”
    张海音想起刚刚他回来的时候背着的吉他，她从小让他学小提琴，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吉他也感兴趣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对吉他也感兴趣了？”
    温晨阳往嘴里塞了一口菜，“我们学校有个乐队，我感觉弹吉他挺帅的，就买了。”
    张海音温声道：“我不阻止你学吉他，不过高三学业也重，这一年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我知道，吉他就是平时解压用的。”
    “你自己把握住分寸就好，钱不够花跟我说。”
    “嗯。”想到什么，温晨阳说：“妈，我想买辆自行车，上学放学用。”
    张海音迟疑了一下，上高中之前，温晨阳读书都是他爸接送的，要是他爸出差，他就搭公交，到了高中之后，温洪林就没怎么接送他了。都怪自己不敢去考驾照，不然就能自己开车接送他。
    张海音道：“自行车又不能遮风挡雨，多不好，还是打车方便点。”
    温晨阳可不觉得打车方便，“骑自行车挺好，走小路，半个小时就到了。”
    “要不我跟你爸商量一下，让小吴平时过来接送你上学放学。”
    小吴是温洪林的助理，偶尔会充当温洪林的司机，但人家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还要接送老板家属，况且他上学的时候是周日，人家也正在休息。
    “妈，那太麻烦了，我就想骑自行车，还能运动，高三每天学习都没运动时间。”
    张海音看他坚持，也就松口答应了。
    隔天，张海音带着他去买了一辆自行车回来。
    周日上学，温晨阳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去学校，走的是周五那条城中村的路，平时打车或者搭公交，走大马路要绕一个大圈，自己骑自行车走小路，几乎是直线。
    他刚吃饭的时候特意包了几块排骨，想带给大黄。
    他把自行车停在紫荆树下，然后朝着趴在门口的大黄招了招手，“大黄，过来！”
    也不知道这狗叫什么，总之是条大黄狗，就叫大黄了。
    大黄摇着尾巴走了过来，温晨阳把挂在车头的排骨连着保鲜袋打开放在地上，让它吃，然后顺势再摸了摸它的头。
    等它吃完，温晨阳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周二最后一节自习课，体委许俊豪去了体育组办公室抽签，明天班际篮球赛的由抽签决定对手，并由体育老师安排场地。
    抽完签回来，班上的人都还在上自习课，许俊豪回到座位，立即写了小纸条，告诉他们明天的对手。
    下了最后一节课，班上的一群男生一起去吃饭，饭桌上，邱岳生无可恋道：“豪哥，你怎么那么牛逼，抽到了九班！”
    许俊豪无奈道：“你以为我想，随便一抽就中了。”
    邱岳耸了耸肩膀，“九班有一半男生是体育生，这球基本可以不打了。”
    温晨阳可没觉得跟体育班打有什么问题，“蚯蚓，看你这出息，要是我们赢了体育班，那可不就轰动全校了么？”
    高航道：“对啊，我们也不差，他们有体育生，我们班有顾少，顾少无敌啊。还有晨阳，也很牛逼，到时候晨阳和顾少双剑合璧，横扫全场。”
    温晨阳心道，谁和他双剑合璧。
    隔天的社团活动课高三举行班级篮球赛，任何科的老师都不能占用，前一节课一下课，打球的几个男生就跑着回了宿舍换球服。
    来到球场，已经围满了人，除了本班的人，还有很多其他班其他年级的，而且明显女比男多。
    温晨阳和顾西哲一块去的球场，他们两一靠近球场，女生们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落在了顾西哲身上。
    这该死的玛丽苏设定。
    温晨阳特意和他拉开了距离，小跑着先去和其他队员汇合。
    篮球赛还有几分钟正式开场，体育班的球员已经到齐，温晨阳扫了几眼，对方球员看上去都很壮很高，因为长期体育训练，手臂和腿的肌肉十分发达。
    “晨阳师兄！加油哦！”
    温晨阳顺着声音看过去，没想到苏梦婕也过来了，他笑了笑，“行！一定加油。”
    “八班的球员，集合集合！”许俊豪举着手臂拍着掌，把五个球员以及一个后备聚在一起，讨论战略，他指了指对方的28号，“那个28号，他们班打球最厉害的，蚯蚓，你待会主要任务就是拦着他。”
    邱岳点头，“行。”
    许俊豪再道：“另外，顾少投篮准，做小前锋，抢到球尽量传给他，剩余的，我就不分配了，见机行事。”
    温晨阳觉得他投篮也不差，没理由抢到了球有机会投篮还给顾西哲，他道：“体委，既然其他人不分配，你也没必要特意搞个小前锋，反正随机应变呗。”
    许俊豪想了想，“行吧行吧，总之咱们配合好，应该有赢的机会。”
    那边裁判吹了哨子，许俊豪拍了拍掌，“走，上场。”
    球场旁边围观的女生开始呐喊加油，“顾西哲加油！顾西哲加油！”
    随着裁判的一个抛球，比赛正式开始，温晨阳很快抢到了球，他运着球刚走出几步，立马有人上前拦住，他做了一个假动作，而后速度极快地运球避开，绕过了前面的人，朝着篮球框跑去。
    不料中途杀出了一个人拦住了去路，他无奈，把球传给了许俊豪。
    许俊豪中途被对方的13号抢了球去，顾西哲上前夺球，13号又把球传给了28号，温晨阳早就在对方的场地等着，看着28号运球过来，他展开双臂做拦截姿势。
    他和28号拉锯了一段时间，奈何28号长得跟姚明似的，他没拦住，让对方进了一球。
    球场下并没有多少欢呼声，只有九班的人欢呼，其他的人都是顾西哲的迷妹，只要顾西哲不进球，她们坚决不欢呼。
    激烈的球赛如火如荼，体育班的人确实不好对付，八班的球员中，邱岳和谭谦文两个人的球技稍微差点，但其他三个都能跟他们势均力敌，总体来说体育班也并没有占太多优势。
    顾西哲进了一个三分球，场下一片尖叫声，温晨阳站在靠近边沿的地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尖叫声刺穿了。
    比赛过去了十分钟，比分为12:16，体育班领先。
    秋天凉爽的天气，温晨阳打了十分钟球已经满头大汗，他运着球躲开了对方的人，奈何对方追的紧，许俊豪大喊：“晨阳！给顾少！”
    温晨阳并没有传球，而是选择硬闯，对方两个人围攻他，把他围的水泄不通，他把球举了起来，站定想要传，被对方的13号直接夺了过去。
    对方抢了球，来了个长距离传球，对方的人跑到了篮球框下，接到球之后拍了拍，纵身一跃，进了一球。
    温晨阳低低骂了一声靠。
    战况越来越激烈，围观的人也都不喊顾西哲加油了，光是看球赛就已经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谭谦文抢到球之后，眼看对方的人要过来，他立即把球传给了温晨阳，温晨阳运着球，以最快的速度往篮球架下跑。
    那边，顾西哲已经在三分线内等着，温晨阳被对方的28号拦住去路，他情急之下，纵身一个跳跃，投了一个三分球，篮球在篮筐上弹了弹，最终从旁边滑了下去。
    比赛过去了一半，裁判吹了哨子说中场休息，温晨阳看了一眼比分，18：29，差距有点大。
    中场休息，许俊豪拍了拍手让他们到篮球架下集合，他冲着温晨阳怒道：“晨阳，你他妈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传球都不会，打什么球！”
    邱岳见许俊豪大发雷霆，忙做和事佬，“体委，你别这样，球还没打完，别搞内讧啊。”
    谭谦文也说了一句好话，“也不全怪晨阳，是对方太强。”
    温晨阳自我反思了一下，刚刚其实有两次他把球传给顾西哲就能化解危机，但是他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进球，并没有传球，被对手有机可乘，这是班级赛，任何想要出风头的念头都是个人英雄主义。
    他脸上写着愧疚，“抱歉，是我的错，我刚刚……”说着，他瞥了一眼顾西哲，“我刚刚确实没跟大家配合好，下半场我会注意。”
    顾西哲没说什么，邱岳看了看许俊豪的反应，“晨阳都道歉了，要不这件事就这么过吧。”
    许俊豪也觉得刚刚自己火气太大，听他认错，他抬手拍了拍温晨阳的手臂，“行吧，我刚刚说话太冲，你别往心里去，下半场好好打，输也别输得太难看。”
    谭谦文见内部矛盾和解，笑着道：“休息时间有限，喘气的喘气，喝水的喝水。”
    邱岳抹了抹脸上的汗，“渴死了，我得喝水。”
    班长和生活委员给运动员买了矿泉水，每人一瓶，顾西哲拿了两瓶，其中一瓶递给温晨阳，温晨阳看了他一眼，接过扭开，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
    下半场一定得好好打，不能个人英雄主义，否则他们班会输得很难看，他在心里想。
    “晨阳师兄，擦擦汗吧。”苏梦婕递了一包面巾纸过来，温晨阳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温晨阳抽了一张，把剩下的还给了她，苏梦婕没接，她说：“也给其他队员吧。”
    “谁要纸巾。”温晨阳把那一包面巾纸递了出去，顾西哲接过，也抽了一张擦脸，后面邱岳和谭谦文也过来抽，一包面巾纸很快用完。
    裁判吹了哨子，下半场开始。
    许俊豪抢到了球，往前跑的时候，对方来了人，他及时刹车，把球传给了左边的温晨阳，温晨阳夺到了球，来了个S走位，躲开了前面的人，但是前面还有一个，他做了一个假动作，而后喊了一声，“顾西哲！”
    话音未落，他的球已经传给了身后的顾西哲，顾西哲反应及时，接到了球，而后钻着对方的防守空子，到了篮球架下，投了球。
    场下一片欢呼，进了一球。
    顾西哲进球后转身，温晨阳刚好与他对视，他扬了扬嘴角，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第9章 
    新一轮激战开始，顾西哲抢到了球，28号上前抢球，八班的其他人都被缠着脱不开身，他没办法传球，只能和28号拉锯。
    28号身高和他差不多，但是比他更壮，手臂的肌肉很发达，动作也很敏捷，被誉为恒华的姚明，和他近距离打很难占得上风。
    那边，温晨阳把一直拦着他的人甩开，拍了拍手掌，顾西哲找准机会，把球传给了温晨阳，温晨阳得了球，原本防守他的人立即来夺球，温晨阳来了个转身运球，转了个方向，朝着篮球架跑，一个干净利落的三步上篮，球碰到了篮板，然后进了框。
    远处的邱岳双手做喇叭状，大喊：“晨阳！牛逼！”
    下半场，温晨阳和顾西哲就像是合作了多年的队友，十分有默契，两人互相传球，躲过对方的攻击，冲破对方的防守，下半场局势扭转。
    比赛结束，最后比分39比37，八班赢了。
    欢呼声，掌声，十分热烈。
    比赛结束，围观的人陆续散去，打球的人回宿舍洗澡的洗澡，去饭堂吃饭的吃饭。
    温晨阳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打一次球，大家都走了之后，他还坐在篮球架下，看着空空荡荡的篮球场发愣。
    眼前多了一罐可乐，握着可乐罐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温晨阳抬起头，发现是顾西哲。
    他接过可乐，很凉，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他拉开拉环，往嘴里灌了一口，才说：“谢了。”
    顾西哲席地而坐，夕阳把他们两的影子投在了篮球场上。
    “你球技不错。”顾西哲说。
    温晨阳笑了笑道：“那当然。”后面那句我以前可是校队的，没说出来。其实他也承认，顾西哲的球技也能进校队。
    顾西哲是个闷葫芦，别人不开口，他很少开口，两人说了两句话后就没声了。
    温晨阳看了看手上的可乐，“怎么知道我还在这？”
    “我又没瞎。”他原本是想回去的，在远处的自动售卖机前买了饮料，发现温晨阳还傻傻地坐在这，于是又买了一罐。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温晨阳问。
    顾西哲问：“什么地方？”
    温晨阳握着饮料罐，往后靠着篮球架，双腿摊在地上，呈自然放松的状态，“上半场，我其实是想和你比谁进球进的多，所以才不给你传球，我想赢你一次。”
    顾西哲喝了一口可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温晨阳笑了笑，“可惜我他妈和你一个班。”
    想起刚刚两人在球场上的配合，他也没想到他们两会配合得这么好，顾西哲似乎完全摸清了他的路数，无论什么情况他传球，他都能接住，而他也懂顾西哲的意思，两个人的默契让他觉得惊讶。
    “刚刚跟你配合，是为了班级荣誉，以后我跟你还是竞争关系。”
    顾西哲从地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喜欢。”
    温晨阳也想站起来，但是脚使不出力，他伸出手，“快，拉我一把。”
    顾西哲拉了他一把，两个人一人一罐可乐往宿舍走。
    温晨阳：“饿死了，吃饭去不？”
    “一身汗，我先回去洗澡。”
    “可以吃了饭再洗啊。”
    “不行。”
    “你这是有洁癖吧。”
    ——
    晚上下了晚自习，体委许俊豪请参加篮球赛的人吃夜宵，学校不卖啤酒，只好用瓶装可乐代替。
    桌子上摆满了食物，有蒸饺，小笼包，绿豆甜汤等。
    许俊豪握着手上的可乐瓶站了起来，“来来来，庆贺我们赢了全级最强的对手，干杯！”
    “干杯！”
    六个人的瓶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碰了瓶然后一起仰头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
    一瓶四百毫升的可乐去了一半。
    许俊豪抬起袖子抹了抹嘴角，然后坐了下来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我们班能赢。”
    邱岳乐呵呵道：“我也没想到，还想上去浑水摸个鱼就算了。”
    许俊豪再吃了个饺子，脸颊鼓鼓地，“要是我们上半场就认真打，和九班拉开的分数估计更多。”
    提到这个，大家都下意识看了温晨阳一眼。
    温晨阳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他大方地笑了笑，“体委，赢一分也是赢，十分也是赢，赢了就要知足啊。”
    许俊豪刚刚说那句话也是无意，他赶忙道：“没说不满足，下周三还有决赛，晨阳，顾少，你们两是我们班队的主力军，下周决赛绝对不能掉链子。”
    邱岳道：“我相信晨阳和顾少，他们两个简直就是……就是……”
    他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词语形容，温晨阳生怕他说出什么雷人的词汇，“蚯蚓，不会说就别说了。”
    邱岳终于想到了一个词，“绝代双骄！”
    在座的其他人都笑了，温晨阳也笑了，握着可乐瓶朝着对面的顾西哲晃了晃，“来，花无缺，咱两干了。”
    顾西哲握着可乐瓶和他碰了碰，仰起头喝了一口。
    ——
    周五晚上，温晨阳写完了作业，洗了个澡，就坐在房间外面的小阳台上弹吉他。
    到了晚上，小区里的高楼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在夜色中几分璀璨，温晨阳坐在阳台上吹着风，抱着吉他弹着他喜欢的曲子，觉得岁月静好。
    回到房里点开手机，才发现苏梦婕给他发了消息。
    苏梦婕：晨阳师兄，明天我们有几个女生去步行街的饮品店喝下午茶，想邀请你们宿舍的人，你们有空吗？
    温晨阳看完了消息，心想这不就是联谊么？
    温晨阳：你们几个人？
    苏梦婕：嘿嘿，四个。
    温晨阳：我先问问其他人，晚点回复你。
    苏梦婕：好。[可爱]
    温晨阳截了屏幕，直接把聊天记录发到了他们的宿舍群，还没等他编辑文字，高航已经回复了。
    高航：快答应快答应，我要去！
    温晨阳直接把刚刚的文字删掉，换成：还有人吗？
    谭谦文：步行街离我不远，算我一个。
    高航：@顾西哲，顾少，就差你了，明天有空不。
    温晨阳：不用问了，那货铁定不去。[挖鼻]
    他太了解他了，简直就跟重度社交障碍一样，这种联谊他估计也提不起兴趣。
    顾西哲：嗯。
    温晨阳：嗯是什么意思？
    顾西哲：去的意思。
    温晨阳看着他的回复，有点意外，他点开表情包，发了一个过去。
    温晨阳：[旺柴]
    高航：晨阳，要不我们再组个大群吧，把明天去的人都加到一个群里，方便联系啊。
    温晨阳：其他人我也不认识，加个毛，跟苏梦婕联系就行。
    高航：那你把苏梦婕师妹的微信推荐给我，我来跟她沟通。
    高航那点小心思，温晨阳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单独问了苏梦婕，说他有个舍友想加她，苏梦婕答应了，他才把微信推荐给他。
    对于联谊，温晨阳也没多大的期待，也就当做是一次普通的聚会。
    苏梦婕定了时间和地点，在步行街的一家网红饮品店，装潢十分文艺小清新，很适合学生聚会。
    温晨阳骑自行车过去的，他锁好了自行车推门进店，在最里面的桌子看到了他们，高航和谭谦文都到了，那四个女生也都到了。
    高航作为一个话痨，和她们聊得还挺开心。
    他们把两张桌子拼接在一起，女生坐一边，男生坐一边，温晨阳进去在谭谦文旁边坐下。
    苏梦婕把菜单移到他面前，“晨阳师兄，我们都点了饮料，你喝什么，点呗。”
    温晨阳看了看菜单，随便点了一杯柠檬百香果茶。
    高航道：“晨阳，顾少怎么还没来？”
    温晨阳道：“不知道。”
    “你们两那么近，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来呢。”
    “没有，我自己骑车来的。”
    苏梦婕抓住了这句话，问：“晨阳师兄，你和西哲师兄住的很近吗？”
    “还好，不算远。”
    “哦哦。”
    温晨阳看了看对面的四个女生，温和地笑了笑，“师妹们不自我介绍一下么？”
    苏梦婕也道：“对啊，你们介绍一下吧。”
    苏梦婕他们都认识，其他三个女生逐个自我介绍，一个叫赵雨，一个叫刘思玲，一个叫彭芸音。
    四个女生，样貌都还可以，今天特意精心打扮过，不过坐在苏梦婕旁边，就显得没那么出众。
    坐在温晨阳对面的赵雨一直红着脸，也不敢看他，双手玩着袖口上的花边，偶尔看一下手机掩饰自己的紧张。
    温晨阳自然察觉到对面女孩的紧张，他没什么话题，倒是高航和几个女生都聊得来，几乎就听他们聊天了。
    饮料上来之后，温晨阳一边玩手机一边喝饮料，偶尔插话一句。
    原本约了三点半在奶茶店见面，四点钟顾西哲还没出现。
    刘思玲往门口看了几次，“西哲师兄怎么还没来？”
    高航聊得太高兴，这才发现顾西哲还没到，“对吼，顾少怎么还没来。”
    谭谦文半小时前给顾西哲发了微信，问他到了没有，对方没回应，他道：“我估计顾少有可能不来了。”
    一听顾西哲不来，刘思玲整个人都蔫了，“啊，不会吧。”
    高航道：“顾少那个人挺冷酷的，没事，还有我们呐。”
    刘思玲显然有些失望，温晨阳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其实她是冲着顾西哲来的。
    对面的赵雨不知怎么就鼓起了勇气，“晨阳师兄。”
    温晨阳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着脸有点红的女孩，他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笑了笑，“怎么了？”
    女孩红着脸，“你好像都不怎么喜欢说话。”
    温晨阳放下手机，“还好，偶尔也会话痨。”
    赵雨双手捧着奶茶杯子摩挲，用来掩饰自己的无措，“周三去看你们打篮球了，你打得特别好，特别帅。”
    温晨阳想，那一次的篮球赛怎么说也是顾西哲比较帅点，至于他，上半场简直就是笑话，“是么。”
    “嗯。”
    谭谦文看到了门口进来一个高个子男生，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针织薄背心，里面内搭休闲白衬衫，进来后让店里的人都侧目了。
    “顾少，这边！”谭谦文朝着门口招了招手。
    一听到顾少，其他女生都回了回头。
    顾西哲在他们的注视下走了过来，在温晨阳旁边的空位坐下。
    温晨阳吸了一口饮料，“都快散场了，你才来。”
    顾西哲道：“去附近的图书馆还书，耽搁了。”
    作者有话要说：甜甜的糖会有的，互动也会慢慢增加*^_^*
    第10章 
    顾西哲对面的女孩就是刘思玲，刚刚她心里一直盼着，听到说他可能不来的时候，心里很失望，现在看到了本人，她的心跳的非常快。
    刘思玲道：“西哲师兄喜欢看书啊，我也喜欢看。”
    顾西哲没回，苏梦婕把菜单移过来，“西哲师兄，你点杯喝的吧。”
    顾西哲扫了一眼菜单，点了一杯柠檬百香果茶。
    刘思玲想着法子和顾西哲搭话，“西哲师兄，你最近在看什么书，有推荐的吗？我最近都书荒了。”
    顾西哲道：“龙之介。”
    刘思玲没听懂，但是她又不能直接说自己没听懂，她硬着头皮继续话题，“这本书好看吗？”
    “这是作者。”
    温晨阳憋着笑，觉得顾西哲在怜香惜玉这一点上绝对比不上他，眼见氛围尴尬，他打圆场道：“顾西哲，人家问你书，你却说作者。”
    刘思玲满脸通红，笑得很勉强。
    苏梦婕此时插了一句话，“龙之介的书我也挺喜欢的，我看了几本，《罗生门》挺好看的。西哲师兄看过么？”
    “看过。”
    温晨阳觉得这一次联谊实在无趣，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一群漂亮师妹，他也没什么想要聊天的欲望，只觉得时间有点难过。
    眼看到了四点半，饮料也都喝完了，他看着对面的女生问：“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苏梦婕看了看其他人，“我们应该去逛逛街。”
    温晨阳道：“嗯。”
    苏梦婕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那要不今天的聚会就到这吧，我们去逛街了，你们呢？”
    高航耸了耸肩膀，“我没安排。”
    谭谦文也跟着摊手，“我也没。”
    刘思玲提议道：“那要不你们跟我们一块去逛街吧。”
    温晨阳道：“我就算了，老高想去就去吧。”
    高航觉得跟一堆女生逛街挺奇怪的，他道：“我也不去，你们去吧。”
    几个女生拖开椅子起来，“那我们先走了。”
    温晨阳起身打算去结账，苏梦婕也正要去柜台结账，他阻止道：“我来吧。”
    苏梦婕笑了笑，“没事，是我邀请的，当然我来请。”
    “还是我来，我们几个做师兄的没理由让师妹请客。”温晨阳打开微信支付，问了柜台多少钱，直接扫描支付了。
    苏梦婕笑了笑，“谢谢晨阳师兄。”
    “不客气。”
    苏梦婕朝他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
    “拜。”
    送走了四个女生，他们宿舍的男生也出了来，高航觉得还没尽兴，蔫蔫地，“晨阳，这才聊了一个多小时，你干嘛急着走。”
    温晨阳道：“不是我急着走，是她们要去逛街。”
    谭谦文搭着高航的肩膀，“老高，你没看出来吗，他们都是冲着晨阳和顾少来的，我们两个陪衬的。”
    高航低低骂了声靠，握住了谭谦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文哥，咱两还是别跟他们一起了，跟他们一起，咱两脱不了单。”
    温晨阳看着他们走了，也跟了上去，“喂，你两去哪？”
    高航停下脚步，看了看时间，他还打算聚会到六点多才回家吃饭呢，现在才四点半，这个时候回去他也看不进书，“你们有安排吗？”
    温晨阳指了指不远处的商业大楼，“里面有个电玩城，去不去？”
    高航都好久没去电玩城了，他立即活了过来，“走起！”
    一行四人进了商场，搭电梯到四楼，这里是一个电玩城，不少设施，也有些成人玩的。
    温晨阳走到了投篮机面前，做了个投篮的动作，高航兑了一百个币过来，每人分了一些。
    温晨阳拿了两个币出来，其他的放进兜里，他看旁边的顾西哲，“喂，比一场，怎样？”
    顾西哲道：“行。”
    投了币，篮球被放了下来，温晨阳拿起球，开始投篮，旁边的顾西哲也开始了，两个人有条不紊地进行投篮。
    命中率都很高，两人轻轻松松过了第一关。
    温晨阳看了看隔壁的分数，和他差不多。
    第二关开始，两人继续从容且有速度地投篮。
    谭谦文和高航玩了一个项目回来，发现他们两还在玩，来了兴致，想要看谁输谁赢。
    “我靠，你们两真的怪物啊，命中率这么高！”高航惊叹道。
    谭谦文见怪不怪，“你现在才知道，这两个可是比体育班那个恒华姚明还牛逼的。”
    温晨阳和顾西哲都没顾及旁边人的话，注意力集中在篮筐上，因为篮筐是左右移动的，稍微预算偏差，就有可能不中。
    连续三分多钟的投篮，最后时间截止，两个人都停了下来，看了看分数，两个人都是520分。
    高航道：“我靠，你两直接投了个520！”
    温晨阳觉得这种和强者竞技的感觉真爽，比刚刚在饮品店听和师妹调笑好玩多了，他对顾西哲耸了耸眉毛，“下一场，咱们比飙车。”
    顾西哲道：“奉陪。”
    于是，两人又跑去了疯狂飙车的机器前，上了座，投了币，连了机开始飙车。
    温晨阳选了一辆黄色的，顾西哲选了一辆红色的，两人在虚拟世界飙车，呼呼的引擎声响着，车子在马路上飞速行驶，在各种弯道玩漂移。
    两人互不相让，屏幕上的车子还开得挺稳。
    玩了一局下来，两人不相上下，温晨阳靠在椅背上，觉得酣畅淋漓。
    后面又连续玩了几局，直到花完了所有的币。
    从电玩城出来，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谭谦文住得近，走回去，高航要打车，而温晨阳是骑自行车过来的，也要骑自行车回去。
    最后剩下顾西哲，高航问：“顾少，你怎么回去？”
    顾西哲道：“不远，走回去。”
    温晨阳也从这里走过回家，确实不算远，不过也有个一两公里，他道：“看在你今天陪我玩游戏的份上，我免费载你回家。”
    顾西哲挑眉，“用你的自行车？”
    “嫌弃就算了。”
    “没嫌弃。”
    四个人在商场门口分开，顾西哲跟着温晨阳身后，去他停自行车的地方。温晨阳的自行车还是新的，没载过人，当初买个有后座的是考虑到有时候需要带东西回去，可以绑在后面。
    开了锁，温晨阳跨上自行车座，对旁边的顾西哲道：“上来。”
    顾西哲抗拒坐后面，“我来骑，你坐后面。”
    “为什么啊？”
    “我比你高。”
    “靠。”温晨阳才不跟他掐架，“别废话了，上车，待会天黑了。”
    顾西哲无奈，坐上了他的后座，他的腿很长，坐在后面一双腿要特意抬高才不会沾地，比他走路还难受。
    温晨阳可不管他坐得舒不舒服，他一边踩一边说：“对了，跟你说，前面有家云吞店，姜雨璐家开的。”
    顾西哲神色淡淡，“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晨阳心道，你就装吧，明明喜欢人家喜欢的要生要死，“没什么，就是你想吃云吞的话，可以去照顾一下他们家的生意。”
    顾西哲没回话，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温晨阳骑着自行车，开始哼唱周杰伦的《告白气球》
    塞纳河畔隔岸的咖啡
    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留下唇印的嘴
    花店玫瑰名字写错谁
    告白气球风吹到对街
    ……
    自行车行驶过一条林荫小道，道路旁种了紫荆树，满树的紫荆花开得十分娇艳，地面也铺了一层。
    鼻尖有淡淡的紫荆花花香，还有一个好听的少年音唱着《告白气球》，顾西哲的心情莫名变得很好。
    一个刹车，自行车停了下来，温晨阳道：“你等我一下，我办件事。”
    顾西哲就这么被遗弃在自行车后座，他双脚沾地，撑着自行车，看着温晨阳跑进了附近的便利店，过了一会儿，他握着什么东西出来。
    一条大黄狗看到了他，摇着尾巴迎过去，温晨阳先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开始拆手上的香肠。
    顾西哲从后座上下来，帮他把自行车停好，也走了过去，看着在吃香肠的狗，“这狗谁的？”
    温晨阳顺着狗背后的毛，“以前有主人，现在成了流浪狗。”
    “被人遗弃了？”
    “算吧，它的主人去世了。”温晨阳指了指旁边的破房子，还没拆，“就这，它的主人走了后，它就一直守着，两年了。”
    听了温晨阳的话，顾西哲微微动容，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有点像忠犬八公。”
    温晨阳笑了笑，把最后一条香肠撕开，“不是像忠犬八公，而是这个世界上每一条狗都是忠犬八公，忠诚是他们的天性。”
    顾西哲看温晨阳和大黄狗的感情挺好，他问：“你经常来喂他？”
    温晨阳站了起来，“偶尔吧，路过会喂一下，平时住宿就没办法了。”
    他看了看天，已经有些暗了，“我们走吧。”
    走出几步，他对着大黄狗摆了摆手，“大黄，走了，拜拜。”
    温晨阳再次跨上了自行车座，顾西哲随后坐上去，“你可以收养它。”
    “我妈要是同意的话，我倒是想领回去。”温晨阳踩着踏板，“不过，一般狗只会认一个主人，就算我领它回去，它还是会回来这里的。”
    顾西哲看了一眼温晨阳的后脑勺，这人挺有爱心的，就是好胜心强了一点。
    第11章 
    周三的篮球决赛，高三八班抽到和高三六班打，顾西哲和温晨阳从一开始就默契配合，把六班的人耍得团团转，一场下来，对方摸到球的机会都很少。
    最后以56:12赢了决赛，为班集体争取到了五百元的班费。
    班级篮球赛过后，下周进行模拟考试，全市统考，成绩在全市高三进行排名。
    距离考试还有一周，整个高三年级都进入了紧张的复习之中。
    周五轮到温晨阳值日，当天值日的一共五个，班上五十个人，两周轮一次。
    早读的时候大家都在读书，值日生值日。温晨阳负责拖地，他和邱岳分工合作，邱岳拖一二组，他拖三四组。
    男生拖地无非就是推着拖把走几圈，也懒得像女生一样那么细心，还把人家座位底下的仔仔细细拖了。
    温晨阳路过顾西哲的位子时，瞄了几眼，这货又在看课外书，仿佛一天到晚不用学习似的。
    温晨阳一手拄着拖把，另外一只小臂搭在顾西哲桌上的那一堆书上。
    顾西哲抬起眼，“做什么？”
    温晨阳道：“累了，歇会儿。”
    顾西哲复又低头看书，温晨阳道：“像你这种骄傲又自负的人，迟早要被别人超越。”
    顾西哲抬眉，“然后？”
    “下周模拟考，你别输得太难看。”温晨阳放了句狠话，继续拖地，“来，抬脚，看在同宿舍的份上，给你拖拖座位底下。”
    “不用。”
    “那就算了。”温晨阳拖完了第四组，洗了拖把晾着，然后回到座位，开始读英语。
    天公不作美，中午最后一节课下起了雨，直到下课也没停。温晨阳的伞还在宿舍的双肩背包里，高航也没带，他们宿舍只有顾西哲和谭谦文在教室里放了备用雨伞。
    下了教学楼，温晨阳打算和谭谦文挤一把雨伞，被高航拖住的手臂，“晨阳，你和顾少身高差不多，你和他一把。”
    温晨阳看了顾西哲一眼，笑着道：“老高，你懂什么，你的身高和顾西哲的，凑在一块那就是最萌身高差，现在流行呢。”
    高航拉着谭谦文撑着伞进了雨帘，回头道：“我信你有鬼。”
    顾西哲也撑开了伞，对他道：“走不走？”
    温晨阳看他要走，赶忙凑了过去，和他撑一把伞进了雨帘，雨不算大，顾西哲的伞有点小，两个人得挤着才淋不到雨。
    温晨阳干脆搭着顾西哲的肩膀，然后吐槽他的伞，“我说，你怎么买这么小的一把伞，还没我那把一半大。”
    顾西哲道：“这把伞一个人用的，你挤了进来，当然显得小。”
    这么说，他还是多余的。
    温晨阳不说话了，生怕待会顾西哲一个不爽，把他从伞底下踢出去。
    到了饭堂，地面都是雨伞留下来的水渍，湿漉漉的，温晨阳排在了顾西哲后面，刚刚一路走过来，肩膀被雨淋了一点，裤腿也有点湿。
    他往前看时，瞥见顾西哲的左肩变了颜色，藏青色的西装校服外套变成了黑色，显然就是淋了雨。
    没想到他淋得比自己还严重。
    他看了看身后，后面是个女孩，他笑着开口，“同学，有纸巾吗？”
    女孩没想到站在前面的温晨阳会突然开口和她说话，有些受宠若惊，“有的。”
    女孩赶紧在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温晨阳抽了一张还给她，“谢谢。”
    “不客气。”
    拿了纸巾，温晨阳递到前面，顾西哲疑惑地看着他。
    温晨阳眼神示意他的肩膀，“擦一擦。”
    顾西哲接过纸巾，擦了擦肩膀，吸干外套的水分，以免里面的衣服也湿了。
    吃了饭，雨势明显小了，只有希拉的几滴雨，不过天还是阴沉沉地，估计待会还会下。
    温晨阳也没和顾西哲挤一把雨伞，直接跑了回去。
    他前脚刚开了宿舍门打算换鞋子，舍友就回来了，谭谦文道：“晨阳，又不是没伞，你干嘛冒雨跑回来。”
    温晨阳脱了运动鞋换拖鞋，“他那伞丁点大，我懒得跟他挤。”
    顾西哲把伞放在外面沥水，进来问：“没淋湿吧？”
    “没，刚也没几个雨。”
    高航坐在椅子上换鞋，“估计待会放学还得下，你们还骑自行车么？”
    谭谦文道：“我搭公交吧。”
    温晨阳记得公交车没有直达华苑名都的，还得转乘，他心想要是下雨自己估计得打车回去。
    张海音一周给他五百伙食费，打个车三十来块，这点钱不算什么。
    周五下午就两节课，下课后果然雨还在下，一下课，温晨阳撑开伞跑得飞快，想要先跑出去校门口拦车。
    由于下雨，校门口的停车场停满了来接孩子的车，道路也塞了很长，温晨阳打开打车软件，搜不到附近有车。
    估计就算有车过来，也只能塞着。
    温晨阳从手机屏幕抬起眼，刚好公交车也走了一辆，上面挤满了学生。
    他收起手机，还是乖乖等下一辆公交车。
    雨下得不算大，校门口的双行道马路有些拥挤，教官撑着伞在雨中指挥着来往车辆，让乱成一锅的车辆有序地前行。
    学生们撑着花花绿绿的伞不断从校门口出来，还夹杂着谈笑声。
    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在面前停下，后座的车窗摇了下来，贵族少爷一般的顾西哲坐在车里，朝他看过来，“上车。”
    温晨阳某一瞬间觉得自己像玛丽苏偶像剧里穷困潦倒的女主角，在他落魄的时候，金贵无比的男主角及时出现，朝他伸出温暖的手掌。
    温晨阳抛开脑海里那乱七八糟的画面，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顾西哲往旁边移了移，给他腾出位置，顺便给他一个透明的雨伞袋装雨伞。
    来接他的依旧是叶智英，过去几个星期，叶智英还记得他，“晨阳，反正是顺路，以后放学你和西哲一起搭我的车吧，我要是没什么事都会来接的。”
    温晨阳道：“谢谢阿姨，不过平时我都是骑自行车的，今天下雨没骑。”
    叶智英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那以后像这种下雨天，不用我叫，你跟着西哲上车就行。”
    温晨阳觉得叶智英不仅不恶毒，还很温和，他暂时应了下来，“好，谢谢阿姨。”
    顾西哲不爱说话，两母子一路上基本聊不起来，叶智英倒是发现自己跟温晨阳很合得来，“晨阳成绩怎么样？”
    温晨阳道：“还可以，班上前茅。”
    旁边的手臂搭着车窗的顾西哲低低笑了一声。
    温晨阳察觉他在笑，压低声音问：“你笑啥？”
    顾西哲只是觉得温晨阳在他母亲面前的样子太过温顺，一点也不像平时，他随口说：“没什么。”
    温晨阳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星期，每周五回去温洪林都不回家吃饭，周六日也不是一直在家。
    张海音说他公司忙碌，但是温晨阳觉得那不过是温洪林的借口，哪有公司周六日也忙碌的。
    饭后，温晨阳在房里看书做作业，苏梦婕偶尔给他发个消息，问他题目怎么做，他倒是个热心肠的，看了题目，然后做好拍照发给她看。
    九点多钟，他做累了，抱着吉他坐在阳台上弹了会儿，十一月初，天气还有点热，他只穿着短袖。
    弹了半小时，他有点饿，想下楼找点水果吃。
    出了房门走到楼梯口，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他循声看过去，发现楼下温洪林和张海音面对面站在沙发边，刚刚那声音是温洪林打了张海音一巴掌。
    声音那么响，不想也知道下手多重。
    温洪林指着她吼道：“我的事你少管！”
    张海音低着头，捂着刚被打的脸颊默默流泪。
    温晨阳急忙跑下了楼，把张海音护在身后，“爸，你干什么！”
    温洪林显然喝了酒，一身的酒气，他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捏了捏眉心，“晨阳，去给爸爸倒杯水。”
    温晨阳没动，打女人的男人，是他最瞧不起的，他盯着温洪林，“想喝自己倒！”
    张海音开口道：“我去给你倒吧。”
    温晨阳拉住她，“别去！”
    温洪林看着他们母子，“你发什么脾气。”
    温晨阳怒目，“我问你才对，一个大男人，打女人，可耻不可耻！”
    温洪林看了一眼张海音，她脸上有个通红的印子，眼眶也是红的，他哑口无言，只能沉默。
    张海音对温晨阳道：“晨阳，别跟你爸计较，他喝醉了。”
    温晨阳气不过，“凭什么喝了酒就能打人，喝了酒犯法照样要负刑事责任。”
    温洪林看着他，“那你想怎样？”
    温晨阳道：“跟我妈道歉，并保证以后不能动手！”
    第12章 
    张海音劝着温晨阳，“晨阳，算了，我没事。”
    温晨阳回头看了一眼张海音，恨铁不成钢道：“妈，你硬气一点，要是你不硬气，他下次还敢动手！”
    温洪林的火气消了下去，“行了，刚刚是我不对，今天喝酒喝多了，昏了头。”
    温晨阳觉得温洪林的态度不够诚恳，但好歹也是认错了的，他的气也消了泰半，“喝酒容易昏头，以后就少喝点。”
    “这是生意场所的应酬，你小孩子，懂什么。”
    温晨阳是不懂，但是他知道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对，张海音对温晨阳道：“好了，你去休息吧。”
    温晨阳也懒得去冰箱拿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洗了个澡，顺便把刚刚上来的火气降一降，他洗了澡出来，只穿了裤子，门外有人敲门，估计是张海音，他又套了一件上衣才开门。
    张海音站在外面，手上拿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里面有三个泡芙，“这是今天我给你带的泡芙，都忘了叫你吃，你当宵夜吧。”
    “嗯。”温晨阳刚好饿了，他又问：“爸呢？”
    “他洗澡去了。”
    温晨阳再次叮嘱，“下次他要是再动手，你一定得硬气，不能任由着他去。”
    张海音无声叹息，“你也别跟你爸太较劲，最近公司不大景气，他烦恼也多，脾气火爆了一点，又喝了酒，能理解。”
    “烦恼谁都有，但不能往别人身上撒，反正你也别逆来顺受。”
    张海音道：“好了，我知道，你吃完泡芙赶紧休息。”
    “嗯。”
    ——
    周末两天，温洪林没见人影，温晨阳也懒得去管他去哪里，或许是真的公司不景气，他周末也要加班加点。
    全市的模拟考试在周四周五进行，考试之前还得收拾桌子，一个班级只留三十张桌子，教室不够就拿实验楼和阶梯教室来凑。
    考试的座位随机安排，每个班的人分布在各个教室考。
    由于桌子挪动了，考试那两天的早读和晚自习也免了，高三年级各自在宿舍里自习。
    考试前的506都很忙碌，连顾西哲都在给高航讲数学题。
    温晨阳在二班考，顾西哲在三班，其他两个要去实验楼。
    第一门考语文，下午数学，隔天是理综和英语。
    考试的题目难度一般，温晨阳前三门科都做得很顺利，每一门都有时间剩，他又耐心检查一遍，以免像那次物理测试，少了个解，导致拿不到一百分。
    最后一门考英语，英语向来是男生的薄弱项，温晨阳的英语在男生中算好，但是跟女生一比，还是有点距离。
    去考场的路上，温晨阳和顾西哲一块走，他对于这次的考试信心满满，按捺不住自己雀跃的心，像个小学生一样，“你说这次考试，咱们俩谁会拿第一？”
    顾西哲瞥了他一眼，“你真是阴魂不散。”
    “什么叫阴魂不散，这叫试探军情。”
    顾西哲问：“你就那么想赢我？”
    温晨阳勾唇一笑，“天下无敌是很孤独的，棋逢对手，你不觉得很刺激么？”
    顾西哲觉得无聊，“不觉得。”
    下午的英语考完已经是四点半，考完英语就直接放学，桌椅等到周日晚上回来才搬。
    温晨阳回宿舍拿了双肩包，刚考完试没作业，他也懒得带书回去，直奔车棚取车。
    骑着自行车穿着小路，在街边看到了一个飘着油烟的烧烤摊，他馋地直咽口水，于是烤了两个鸡全翅，一个自己吃，一个留给大黄。
    上周下雨，他放学搭了顾西哲的顺风车，上学自己打了车，这么一算有两周没去看过它，这周给它带点好吃的。
    他单手扶着自行车把手，边骑车边啃着鸡翅膀，垃圾食品果然好吃，一个鸡全翅没吃够，他有点想把大黄的那份也吃了，把两个鸡翅的骨头留给它啃。
    他捏了刹车，把吃剩下的鸡骨头放进车头装鸡翅膀的袋子，看着另外一个烤鸡翅流口水，心一横，还是忍住了没吃，留给大黄。
    “你们干嘛！走开！我要报警了！”
    温晨阳听到了附近的胡同传来女孩的声音，他第一反应是有人欺负女生，他下车查看，贴着墙往胡同看进去，只见两个男生正堵着一个女生，一前一后夹着，不给她走。
    看他们身上的校服像是附近的职高的。
    而被围堵的女孩还是他认识的，正是姜雨璐。
    姜雨璐虽然很害怕，但依旧不屈不挠，说话的声音强硬带着一丝颤抖，“我真的没钱！你们拦着我也没用。”
    其中一个小混混道：“你们恒华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会没钱，给三百，三百就放了你，不然手机也行。”
    “你们简直流氓！”
    温晨阳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忽然想起来这是小说里的情节，女主角被小混混围堵，男主顾西哲及时出现把他救了下来。
    不过他看了看周围，觉得顾西哲不大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顾西哲每周有他妈接送，来这里的几率微乎其微。
    一个小混混推了姜雨璐一把，“到底给不给！”
    下一秒，小混混的头被人敲了一下，他吃疼地捂住那一头挑染成黄色的头，往后一看，一个同样穿着恒华校服的男生站在后面，正很拽地看着他。
    小混混被人打了一下，此时就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猩猩，龇牙咧嘴地喊：“你他妈是谁啊？”
    温晨阳指了指姜雨璐，“我是他同学。”
    小混混根本不把温晨阳放在眼里，“行啊，她欠我们五百块，你替她还。”
    “啧，当我傻子呢。”温晨阳插着裤袋，拽拽地看了看他们，“你们满十八了吗？”
    小混混道：“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不过关你们的事，你们勒索的过程我可是都看着，刚刚顺便还用手机录了下来，我要是交给警察，满十八了，得蹲监狱，没满的话估计在少管所的日子也不好过。”
    小混混被彻底激怒了，扯着嗓门道：“你他妈敢！”
    温晨阳扬着下巴，也装得像个痞子，“你们敢勒索，我不过报个警，有什么不敢。”
    “打他！”
    温晨阳就等着他们喊开打，他要是揍人，也算是正当防卫了，那两个混混营养不良，而他经常打篮球，比他们都高，一对二还能对付。
    姜雨璐也没作壁上观，拿着自己的包帮着温晨阳揍人，小混混挨了几下，有些怕，仓皇逃走了。
    温晨阳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他刚刚虽然占了上风，可还是被他们踢了两脚，衣服上一个脚印子。
    姜雨璐喘着气过来，“晨阳，你没事吧？”
    温晨阳拍完了衣服，捡起刚刚掉在了地上的双肩包，“没事。”
    姜雨璐用充满感激的目光看着温晨阳，那种目光还带着一丝崇拜，“刚刚谢谢你。”
    “不客气。”温晨阳想，在小说里原主是迷恋女主的，那他刚刚冒着危险英雄救美，姜雨璐此时会不会误会他看上了她？他特意解释了一下，“你别误会，我就是看在同学一场，出手帮个忙而已。”
    姜雨璐也一头雾水，“我没误会啊。”
    温晨阳耸了耸肩，“那行，我先走了，你以后还是少走这种小路。”
    “嗯，再见。”
    温晨阳出了胡同，视线在周围扫了两圈，还是没看到顾西哲的身影。莫非是按照电影里主角最后上场定律，顾西哲还要等十分钟才出场？
    管他呢，反正他做了该做的。
    大黄很喜欢今天的鸡翅膀，啃得津津有味，温晨阳看着它吃完才回去。
    这个周末，温洪林不见一点影子，温晨阳也不问他去哪了。他和温洪林的磁场不和，两人相处也挺僵硬，他不在家，温晨阳还自在一点。
    ——
    周日晚上回到学校，把桌子移好，书搬回教室，晚读也就过了。
    晚自习的教室挺吵，聊天的聊天，说笑的说笑，大概是因为没有布置作业，大家都挺放肆。
    温晨阳也无心看教科书，拿出了课外书看。
    图书馆的书都挺全，顾西哲经常会去借书，温晨阳今天心血来潮，上学途中也顺路去了一趟，借了一本推理小说看。
    上周的模拟考试，数学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成绩，试卷也发了下来，韩俊杰是数学课代表，温晨阳十分热情地帮着他发卷子。
    这次的数学题难度一般，班上上120分的有将近十几个，温晨阳一路发卷子，都没发到自己的，倒是看到了顾西哲的，148分。
    温晨阳给顾西哲送卷子的时候走得很慢，故意看了看他的试卷，卷面很整洁，字迹很工整，解题思路也非常清晰，最后的大题扣了2分，因为简略了一个步骤。
    但是他那个步骤写了，所以这题应该没扣分。
    温晨阳把卷子放在他的桌面，什么都没说，免得顾西哲又说他阴魂不散。
    他发完了卷子，喜滋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邱岳拿着他的试卷在看，等他坐下，他凑过来说，“晨阳，你太牛逼了，考了145分。”
    温晨阳的心如坠冰窖，什么？145分？哪里扣分了？
    他扯过自己的卷子，一看，草，选择题错了一道，扣了5分。
    周一开始，陆陆续续有卷子发下来，语文英语是温晨阳的相对薄弱项，这次的语文他考了120，也还算出乎意料，英语成绩还没下来，因为是最后一门考的，而且还有两篇作文。
    理科综合他拿到了284分。
    据他所知，顾西哲理科综合是288分，他的语文似乎也是薄弱项，只拿到了115分。
    自己最擅长的两门科一共比顾西哲低了7分，语文比他多5分，目前总分比他少2分，而还没公布成绩的英语又是顾西哲的擅长科目，总分排名显而易见。
    高三年级每一次的考试成绩都公布地十分迅速，周二的第三节 课下课，林妙妙就去姚志彬的办公室把班级排名表拿了过来，贴在了黑板旁边的公告栏。
    看到了排名表，公告栏前面一下子围满了人，大家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温晨阳心里已经有了底，成绩公布之前他满心期待，但知道成绩后，对排名表反而提不起劲去看。
    邱岳在讲台上大喊：“我靠！晨阳！你第一！”
    温晨阳正端着杯子喝水，听到了这句话，他差点呛到，他刚刚没听错吧，第一？
    那顾西哲呢？难道第一上面还有个特等奖？
    作者有话要说：温晨阳：哦嚯嚯，不愧是我。
    第13章 
    他放下杯子，匆匆忙忙跑上了讲台看成绩，人太多他挤不进去，但仗着身高优势，他一眼就看到了排名表的前三名。
    温晨阳的名字就在最前面，而顾西哲的名字在他下面。温晨阳的心跳地飞快，到底是他搞错了顾西哲的分数，还是老师搞错了他的分数？
    他横着看了过去，对比了他和顾西哲各科的成绩，分数没错，到了最后一门英语，他才知道了问题所在，他的英语考了115分，这在班上绝对不算高分，但是顾西哲的英语只考了112分，比他低了3分，所以总分，他比顾西哲还高出了1分。
    不多不少，刚好1分。
    这都什么迷幻世界？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温晨阳对顾西哲各科的成绩情况还算了解，英语是他的强项，平时都能考140以上，这次怎么差这么远。
    高航也凑过来看了排名表，证实了温晨阳考了第一后，他十分震惊道：“晨阳，牛逼啊，你竟然超越了顾少！”
    拿到了第一，超过了顾西哲，温晨阳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和激动。
    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第一名，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他转身回座位，看了一眼第四组的顾西哲，那货倚站在窗边，捧着书在翻。
    上课铃响了，这一节是自习课。
    自习课上，最后一门英语卷子终于发了下来，英语的选择题都在答题卡上，试卷上只有填空和作文。温晨阳看了看自己的英语卷，这个分数算是他的正常水平。
    他抬起手，在顾西哲的同桌王智声的桌面敲了敲，王智声偏头看着他，“干嘛？”
    温晨阳指了指顾西哲，低声道：“让他把英语卷子给我看看。”
    王智声应了一声，问顾西哲要了英语卷子。过了一会儿，顾西哲的英语卷就递到了温晨阳手上，他扫了一眼他的卷子，发现双开的卷子上，有一面是空白的，顾西哲最后一个作文，一个字也没写！
    那篇作文一共25分，他一分都没拿到。
    是不够时间？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此时还在上自习课，他也不能随便就去问顾西哲，只好把卷子还了回去。
    温晨阳再看了看自己的英语卷子，最后一篇作文他写满了，拿到了23分。要是这23分他也一分没得，那绝对比不上顾西哲的。
    下了课，温晨阳在班级门口等顾西哲，他想问他英语作文的事，但想了想，还是没开口，一路闷不吭声地走到了饭堂。
    直到吃了饭，温晨阳也没问，总感觉直接问，也挺傻的。
    最后还是高航开口问了，“顾少，你这次的英语怎么考那么少，发挥失常啊。”
    顾西哲轻描淡写一句，“笔没水了，有篇作文没写。”
    “靠！”温晨阳脱口而出，“你傻不傻！笔没水不会跟隔壁借么？”
    谭谦文笑了笑，“晨阳，你应该高兴，这次班级第一是你。”
    温晨阳可高兴不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很想通过努力去获得一件东西，但是别人并没有把他的努力放在眼里，轻易地把他想要的直接塞给了他，还附带一句‘这东西我不想要了，你拿去吧’。
    到了晚自习，年级排名也出来了，温晨阳的这个分数年级第一，顾西哲年级第二。
    今天的晚自习是英语老师孙晗坐班，晚自习期间，她还特意把顾西哲叫了出去，就在走廊谈话。
    温晨阳往窗外看出去，孙晗和顾西哲都面朝外站着，孙晗偏头在说，顾西哲在听，虽然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声音，但他大概猜到了，孙晗一定是在和顾西哲说英语作文的问题。
    也不知道顾西哲会不会直接告诉英语老师他的笔没水了，所以干脆最后一篇作文也就不写了。
    没过多久，顾西哲从外面进来，脸上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温晨阳看了他一眼，然后在草稿本上写上两个字：傻子。
    下了自习课，很多人没动静，都留在了教室继续学习，高航和谭谦文的作业还没写完，也留在了教室。
    温晨阳和顾西哲先回宿舍，两个人并肩下楼，前者先开了口，“吃不吃宵夜？”
    “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去吧，当陪我，我请你。”
    顾西哲默认了去，温晨阳也习惯了他沉默是金。
    学校饭堂的宵夜种类很少，做得也不多，怕卖不完浪费。
    温晨阳点了一份蒸饺，蒸饺蘸着蒜蓉辣椒酱，味道还不错。
    顾西哲只要了一碗雪耳莲子，清汤寡水里头飘着一朵寡淡无味的雪耳，看上去就没胃口。
    温晨阳塞了个蒸饺进嘴里，腮帮子鼓了起来，问他，“好吃么？”
    顾西哲道：“不好吃。”
    温晨阳简直不理解他的大脑构造，“那你还点？给我省钱么？”
    顾西哲看他一眼，故意说：“我以为这是燕窝。”
    温晨阳被顾西哲一本正经的冷笑话逗笑了，嘴里还吃着东西，直接喷了，然后顾西哲的脸黑了，刚刚有什么东西掉进了他的那碗雪儿莲子汤里。
    温晨阳也看到了，他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下去，敛了笑，忙道：“我不是故意的，别吃了。”
    顾西哲也吃不下去了。
    温晨阳夹起碗里的一个蘸着辣椒酱的蒸饺喂了过去，“来试试蒸饺，玉米馅的，真挺不错。”
    顾西哲往后闪了闪，“不要。”
    温晨阳就是要让他吃，“这饺子刚刚都碰到你的嘴了，我可不吃，你快吃了。”
    “不吃。”
    “不行，你不吃我就不走了。”
    顾西哲觉得这人真会耍无赖，他张口吃下他喂过来的饺子，而后问：“你不走，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晨阳笑了笑，“怎么没有，你跟我是一起的，我不走，你也别想走。”
    无语。
    吃完了饺子，温晨阳端着装饺子的盘子和那一碗还剩一半的雪耳莲子汤去餐具回收处，顾西哲在饭堂门口等他。
    温晨阳跑着过来，“走吧。”
    十一月的天有些凉快，温晨阳刚从温暖的饭堂出来，打了个哆嗦，然后抱着双臂自己给自己取暖。
    两人并肩走着回宿舍，温晨阳说：“顾西哲，你故意的吧。”
    顾西哲偏头，“什么？”
    “英语作文，你是故意不写的。”
    顾西哲不承认，“不是说了么，笔没水了。”
    “啧，笔没水这种弱智的借口亏你想得出来，不怕毁了你智商两百的名声吗？”
    任何一个有点上进心的人，在考试之中遇到了笔没水这种问题，都会主动跟监考老师说明，而不是直接放弃了考试。
    除非，那个人是故意放弃的。
    顾西哲问：“那你想说什么？”
    温晨阳道：“我想跟你说，以后少来这种骚操作，搞得我得了第一比第二还难受。”
    顾西哲用余光睨了他一眼，“不是一直想第一么？还难受？”
    “你懂什么，我想得第一，那是想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得第一，名正言顺，而不是像这样，你故意放水我才能得第一。”
    顾西哲唇角勾起，“名正言顺的话，那可就难了。”
    温晨阳不屑，“啧，有什么难的，就算你这次英语作文写了得满分我也就比你少24分，多拿24分还不容易嘛，小意思！高三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考试，下个月还有一场，咱们等着瞧。”
    顾西哲道：“拭目以待。”
    第14章 
    回到宿舍，高航和谭谦文也回来了，两人还在奋战作业。
    坐在书桌前的高航扭着身子看着他们两，愤愤然道：“你们两个就拉仇恨吧！还有空去吃宵夜。”
    温晨阳笑着走过去摸了摸高航的头发，“你不早说，早知道给你打包一份蒸饺。”
    “我没说这个。”高航哭丧着脸，“我是说，今天的作业太他妈多了，凭什么你们两个就能完成。”
    温晨阳看着被作业逼疯了的高航，“哦，题目都挺简单的，晚自习绰绰有余啊。”
    高航宛如一只炸毛的小猫，“滚！”
    谭谦文写完了最后一题，扔下了笔，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啊，终于完成！”
    高航快哭了，他还有半张数学卷没完成，“我他妈还是抄算了。”
    温晨阳洗脸刷牙，爬上床看了看手机，发现苏梦婕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苏梦婕：晨阳师兄，明天下午最后一节社团课下课，你能来西湖一趟吗，我有东西想给你。
    温晨阳看着这句话，有点好奇是什么东西。
    温晨阳：啥东西？
    苏梦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保密哦。[可爱]
    温晨阳：嗯，行。
    放下手机，温晨阳想，一个女孩叫他去西湖，还说有东西给他，再结合苏梦婕最近这段时间，周末总找他，说是问题目，估计也就是想找借口和他联系。
    所以，她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想到这里，温晨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要是苏梦婕跟他表白，那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好愁。
    十一点半，宿舍关了灯，卧谈会才刚刚开始，温晨阳的声音在黑漆漆的宿舍里响起，“问你们一个问题，要是有一个女生，长得很漂亮，身材也不错，性格也挺讨人喜欢，她喜欢你，但你还不确定对她的感情，她要是表白，能答应吗？”
    高航第一个问：“谁啊？”
    谭谦文笑了笑，“晨阳，被表白了啊？
    温晨阳当然不能说是苏梦婕，毕竟他们宿舍的人都认识，“我就是举个例子，没有特指谁，你们回答就对了。”
    高航嘿嘿笑道：“当然是答应啊，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是男人都喜欢吧。”
    谭谦文道：“我觉得可以先跟她说试试，如果你们两处得挺好，你觉得喜欢她，就正式在一起呗。”
    温晨阳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
    然后他发现顾西哲还没出声，他问：“顾西哲，你呢？你会怎么办啊？”
    顾西哲道：“凉拌。”
    高航笑道：“晨阳，你问顾少，那不是白问吗，很明显他是不会答应的。”
    谭谦文也道：“这些年，我都碰到过好几次顾少被表白，他一脸淡漠脸，直接把表白的人弄哭了。”
    温晨阳的嘴角扯了扯，这该死的玛丽苏霸总设定，除了女主角，再好看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温晨阳道：“我估计他是为了一棵草才放弃了一片森林吧。”
    高航作为八卦中的佼佼者，顿时很感兴趣，“那棵草是谁啊？”
    温晨阳道：“你问他呗。”
    高航又亲自问顾西哲，“顾少，谁啊，说来听听呗。”
    谭谦文是个明白人，“我觉得没有吧，顾少在学校每天除了上课都跟我们混在一起，他跟哪个女生熟，我们能不知道吗？”
    高航道：“那不一定啊，阿文，说不定顾少他玩地下恋情，不让我们知道。”
    高航觉得今天要是搞不清楚这个八卦，他会睡不着，“顾少，你喜欢谁啊，快说快说啊，我都着急死了。”
    “没有。”顾西哲淡淡道。
    温晨阳心道，顾西哲这人还真是睁眼说瞎话。
    高航还不死心，又问温晨阳，“晨阳，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啊？”
    顾西哲不承认，温晨阳也不拆他的台了，“我啊，不知道啊。”
    “那你刚刚还说顾少为了一棵草放弃了一片森林。”
    温晨阳道：“我瞎说的。”
    高航又问：“顾少，你从小到大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女生啊？”
    “噗嗤！”温晨阳先笑了，“老高，我怎么感觉你这话是在怀疑顾西哲是个同性恋？”
    高航仔细回味了一下刚刚那句话，猛然发现确实有两个意思，“靠，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西哲：“你们无不无聊。”
    ——
    周三下午的社团课，被数学老师霸占了，说要做个专题小测试。
    一下课，温晨阳让谭谦文帮他打包一份饭，他直接去了学校的西湖。
    苏梦婕已经在等他了，她手上提着精美的袋子，看样子里面的东西就是要送给他的。
    温晨阳还没想好如果苏梦婕表白他该怎么回应，先看看她说什么再说。
    “晨阳师兄。”苏梦婕朝他笑了笑，她的眼窝偏深，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温晨阳来到她面前，“等很久了吗？”
    “刚到。”苏梦婕把手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他，“这是我亲手做的曲奇饼，给你尝尝。”
    温晨阳已经很确定，苏梦婕对他有意思，否则也不会亲手给他做饼干，“谢谢。”
    “然后，还有这袋。”苏梦婕又递出了另外一个精美的袋子，“我也给西哲师兄做了一份，你帮我给他，可以吗？”
    温晨阳有点懵神，原来还有一份是给顾西哲的。他很快回过神，笑着接过，“行，我帮你给他。”
    苏梦婕再冲他笑了笑，“谢谢晨阳师兄！”
    “不客气。”
    苏梦婕道：“那我先回家了，再见。”
    “嗯。”
    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表白，甚至连暧昧的话语都没有，温晨阳看着手上的两袋饼干无奈苦笑。
    回到宿舍，舍友还没回来，他把顾西哲的那一份放在他桌面上，自己的那一份他拆开来，袋子里是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面装着手工曲奇饼，圆圆的，他尝了一个，味道还不错。
    没想到苏梦婕手艺这么好。
    他连续吃了好几个，舍友才回来，谭谦文给他打包了饭菜，看他在吃饼干，“哪来的饼干，罐子这么可爱。”
    温晨阳把饼干罐子递了出去，“来，试试。”
    高航作为一个吃货，看到吃的就算刚吃饱也要吃，谭谦文只拿了一块尝了尝，而后评价说：“不错。”
    至于顾西哲，温晨阳就没叫他吃了，毕竟他也有一罐。
    顾西哲一眼看到了桌面上那个粉色底白色心的纸袋，他拎起来问：“这谁的？”
    温晨阳刚打开快餐盒要吃饭，听他问，便看了过去，“哦，那是给你的。”
    “谁？你？”
    “当然不是，我才不会给你送东西呢，是苏梦婕。”
    高航听到了苏梦婕的名字，特别敏感，“啊，不会吧，梦婕怎么给顾少送东西。”
    谭谦文笑了笑，“老高，你以前没见过女生给顾少送东西么？”
    见过，当然见过，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苏梦婕啊，他女神。
    高航酸溜溜地走过去，往那袋子里瞅了瞅，“顾少，她给你送了什么呀？”
    顾西哲把袋子递给他，“自己看。”
    高航十分好奇，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也是一罐曲奇饼，里面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西哲师兄，我亲手做了一些曲奇饼干，希望你会喜欢。落款是苏梦婕。
    高航有些失落，这是他女神亲自做的饼干呢。
    可惜不是送给他的。
    突然想到什么，他看向温晨阳，“晨阳，你那罐曲奇饼是不是也是梦婕送的？”
    温晨阳埋头吃饭，应了一声，“没错。”
    高航更难过了，苏梦婕送了自己亲自做的饼干给温晨阳和顾西哲，并没有送给他，明明上次他们联谊的时候，他和她最聊得来。
    高航把那一罐饼干还给了顾西哲，“顾少，还给你。”
    顾西哲在整理小书架上的书，“你们想吃就留着，不想吃就扔了。”
    高航是知道顾西哲的性子的，去年平安夜，他桌面上堆了十几个用精美盒子包装的苹果，他全部都扔进了垃圾桶，看着就可惜。
    这一次的饼干是苏梦婕亲手做的，罐子都那么好看，扔掉太可惜了。
    可是，这饼干也不是给他的，他要拿着，也怪怪的。
    高航说：“顾少，你还是吃吧，挺好吃的。”
    顾西哲坐了下来，翻开了书准备看，“不吃。”
    温晨阳对高航招了招手，“老高，拿给我拿给我，放在我这，待会晚上下了晚自习，你们也别吃什么宵夜了，直接吃饼干。”
    高航只好把饼干交给了温晨阳，温晨阳看了看那一罐曲奇饼，啧，跟他的还不大一样，他的是圆形的，而给顾西哲的都是心形的。
    苏梦婕的想法真是一目了然。
    亏他昨天还在纠结她要是跟他表白怎么处理好。
    作者有话要说：温晨阳：作者你给我出来，我长这么高！这么帅！竟然沦落到给人当跑腿？
    羲玥：莫急莫急，顾少他心里只有你。
    第15章 
    周五的下午，高三年级组织了一次年级大会，是针对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总结以及表彰。
    年级大会在大礼堂举行，流程也是千篇一律，先是级组长讲话，再是学校领导讲话，然后是学生代表讲话，最后是颁奖。
    温晨阳和顾西哲作为年级第一和第二，上台领奖。奖品是一支价值四五百的派克钢笔，用精美的盒子包装着。
    年级大会一开就是两个多小时，到四点二十才正式放学。
    一放学，温晨阳就去车棚取车，他上周去图书馆借了书，已经看完了，这周得去还。
    他先去了一趟图书馆，这个时候的图书馆人不算多，温晨阳把书还了之后，还进了藏书区，打算再借几本悬疑推理的书回去看。
    他挑了两本东野圭吾的书，正要走，发现前方有熟人，正是顾西哲。
    顾西哲手上握着两本书，正站在书架前扫着书架上的书，温晨阳故意放轻了脚步，想要吓他一跳，没等他靠近，顾西哲已经看了过来。
    对上他直视过来的目光，温晨阳愣了片刻，而后尴尬地笑了笑，道：“没想到咱两这么有缘分。”
    顾西哲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书，“你手上的两本书还不错。”
    “你也想看么？那边还有。”
    顾西哲道：“我看过了。”
    “哦。”温晨阳又问：“你妈没来接你吗？”
    “我要来图书馆，没让她过来。”
    温晨阳还想提出载他，但是想起上一次他一脸嫌弃的模样，还是没提，“我先走了。”
    “嗯。”
    温晨阳借了书，原本还想买两个烤全翅，结果那流动的烧烤摊没来。
    他骑着自行车穿街过巷，就在上一次他救姜雨璐的地方，五六个小混混蹲在路边，其中还有个光头，正咬着烟头吞云吐雾。
    这条路不宽，是一排商业楼房的背面，人流比较少，温晨阳不想和机动车抢道，所以才走了后面的这条。
    看到了那五六个小混混，温晨阳有不好的预感，他脚上用力，想要飞快地闯过去，奈何对方早有准备，直接起身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
    这条路本来就没多宽，六个人一字排开，刚好把路塞了个密不透风。
    这六个人里面还有两个老熟人，正是上次勒索姜雨璐的两个。
    看来是要报复。
    “就是他，老大，上一次他把我和石头打了，还说录下了视频，要交给警察。”
    光头佬叼着烟扬起下巴，在烟雾弥漫间蔑视着温晨阳，“恒华的啊，看样子很有钱啊。”
    温晨阳坐在自行车上，单脚撑着地，看着前面的那帮小混混，“恒华确实很多有钱人，我比较特别，成绩好，免费上的学。”
    光头佬扔掉了烟头，然后用脚踩了踩，“上一次你打了我兄弟，一对二，挺牛逼啊。”
    温晨阳道：“还好，主要是他们没吃饱。”
    “哼！”光头佬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那你觉得一对六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有点以多欺少啊。”
    “不想挨揍，那就赔医药费，上次你打了我兄弟，给个两万的医药费，不过分吧。”
    温晨阳道：“这还不过分？抢也不是这么抢的啊。”
    光头佬跟他越说越大火，他抬脚踢了一下温晨阳的自行车轮，“你他妈要是不给，那今天我们几个就把你打残废。”
    还挺凶，温晨阳扫了一眼他们几个，虽然个个都有点营养不良，没一个比他高，一对二的话他绝对绰绰有余，一下子六个，他可能应付不来。
    温晨阳没想到刚刚他还在年级大会上得了第一名，被级组领导夸奖，这会儿就要和小混混们打架斗殴了。
    他秉承和气生财的理念，笑了笑，“没必要吧，不把我打死，那我之后绝对要报警啊，我认得你们，你们也逃不掉，要是把我打死，那这就变成了很严重的刑事案件，你们个个都是杀人犯，这附近到处都是监控，你们觉得你们能逃得掉么？”
    被这么一说，光头佬除外的几个小混混都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了。
    光头佬依旧硬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他妈在这里混了这么久，要是每次被这么一吓就吓破胆了，那还当个屁的老大啊！”
    温晨阳笑了笑，“那行，你们想怎样？”
    光头佬对旁边的兄弟道：“把他押住，先搜身，值钱的东西都弄下来，凑不够两万，就打一顿。”
    温晨阳自然不让他们搜，把上来的人都推开了。
    光头佬道：“打！看他老不老实！”
    温晨阳觉得以一敌六还是太冒险，他把人推开后正要跑，被身后的人踢了一脚，踉跄了一下，差点往前扑过去。
    身后的人围了过来，温晨阳把双肩包当做武器，往他们面前一甩，书包里装着好几本书，还有点重量。
    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知识就是力量。
    不过他们人多，围攻上来的时候他顾得了这边顾不到那边，最终被逼到了墙角，挨了几下。
    不过他也不是好惹的，被打的同时也反击可几下，还不算亏。
    正当此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顾西哲的身影，那人手上提着一个行李袋，另外一只手插着裤袋，穿着藏青色的校服套装，宛如贵族王子出行。
    靠，竟然被他看到了自己的窝囊样，太丢人了。
    正当他走神的时候，一个拳头朝他脸上招呼过来，他的脸生疼，心里喊了一声糟糕，或许真的要被他们打废了。
    不料，下一秒，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那人一句话没说，直接就开打，两个小混混都被他打了出去。
    温晨阳查看看呆了，侧边一个小混混朝着他挥拳头，温晨阳反应过来，直接抬起脚把人踢了出去。
    顾西哲这时才看他一眼，看到他脸上淤青和嘴角的血迹，“没事吧？”
    温晨阳摸了摸受伤的地方，“还好，就是有点心疼我这张盛世美颜。”
    顾西哲：“……”
    光头佬气急败坏，他朝着其他小混混怒吼，“干什么吃的，上啊！”
    小混混又围攻了上来。
    顾西哲学过跆拳道，对付两三个人还不算吃力，各种跆拳道动作做的非常标准。
    忽然，光头佬从侧边举着一根木棒朝他挥过来，他抬起小臂抵挡，而后再来了一记后旋踢，把人踢了出去。
    两人打了五分钟左右，好几个小混混已经被打得满地找牙，抱着受伤的部位哭爹喊娘。
    还有两个在硬撑着，顾西哲和温晨阳一人对付一个。
    忽然从一条小胡同跑来了四个穿着制服的民警，手上还握着警棍，四个民警把他们围住，手上的警棍朝着他们做警示的姿势，“都别动！举起手，站好！”
    温晨阳和顾西哲停下了手，看了一眼那四个民警，然后乖乖举起了手。
    几个小混混想要逃，被民警摁在了地上上了拷。
    跟着民警一起过来的还有姜雨璐，她焦急地看着温晨阳和顾西哲，嘴上还喘着气，“你们两没事吧？”
    温晨阳用眼神示意了那些民警，“你报的警？”
    “嗯嗯。”姜雨璐听到了打架的声音，特意跑来看，发现是温晨阳，知道他是被报复了，于是赶紧报了警，报警后附近商业街的民警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民警把那六个小混混都上了拷，而温晨阳和顾西哲作为这场打架斗殴的参与者，也要去派出所录口供。
    那几个小混混被叫进了审讯室，温晨阳和顾西哲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刚刚一个民警本来想给他们录口供，结果被上级临时叫过去了，他们只好在等着。
    温晨阳靠着椅背偏头看着旁边的顾西哲，他一点也不像来过这个地方的样子，“第一次打架斗殴？”
    顾西哲也偏头看他，“你经常？”
    “没，我也算第一次吧，我可是好学生，今天还拿了第一名呢。”
    顾西哲唇角微微弯了弯，又问：“怎么惹上他们的？”
    温晨阳道：“上周看他们在勒索姜雨璐，我作为一个英雄，救美去了。”
    顾西哲真是佩服他的勇气，“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尽量躲开，而不是硬上。”
    “你以为我想啊，你也不看看他们多少人。”温晨阳想起刚刚的模样，觉得有点可笑，也是多亏了顾西哲出现，否则他身上的伤可不止这些。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那里。”
    “路过。”顾西哲语气很淡。
    温晨阳继续道：“我更没想到你会出手帮我。”
    “你我同学兼舍友，我要见死不救，以后你不得恨我？”
    温晨阳笑了笑，“你也怕别人恨，把人家女孩子送的礼物扔垃圾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人家会恨你？”
    这个问题，顾西哲没答，沉默了。
    温晨阳也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头抵着后面的墙，看着头顶的日光灯回想刚刚的场景，“顾西哲，你刚打架的样子真他妈帅。”
    顾西哲道：“我跆拳道黑带。”
    闻言，温晨阳偏头看他，“那以后我还不能得罪你，否则我还打不过。”
    第16章 
    过了一会儿，给他们录口供的民警回来了，把他们带进了审讯室，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和起因，温晨阳如实说了。
    民警核实情况之后，两个就被通知说可以走了。
    从派出所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对面街道亮起了各色的广告牌灯，有些耀眼。
    看到他们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姜雨璐也跑了过来，“你们两没事吧？”
    温晨阳看了她一眼，估计她是想关心顾西哲，但顾西哲这个人高冷，不爱说话，他替他说了句，“没事。”
    姜雨璐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些药水，“晨阳，你伤得重，抹点药吧。”
    “我家里有跌打药，你给顾西哲吧。”
    顾西哲道：“我不用。”
    温晨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两千瓦的灯泡，他识相道：“挺晚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拎着自己的双肩包去取放在附近的自行车，没想到顾西哲也跟了上来。
    温晨阳解开了自行车锁，看到了顾西哲，他问：“干嘛？”
    顾西哲插着裤袋，“反正顺路，一块走。”
    温晨阳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我脚疼，自己骑还勉强，可带不起你。”
    “我带你。”
    温晨阳念在他今天救了他的份上，答应了，自己坐在后座，让顾西哲骑车。
    “先去看大黄。”
    派出所离那里还有点距离，顾西哲骑着车载着他去了那一栋老房子前，温晨阳进了便利店买香肠，顾西哲停好了自行车，在外面逗了一下狗。
    温晨阳买了东西出来，看到顾西哲在逗大黄，脸上露出了老母亲一般的笑容。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根香肠撕开，喂给大黄，然后再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可乐递给顾西哲，刚刚他们就一直没喝水，渴了。
    那一座要拆的旧房子旁边，有一张水泥长凳，放在外面日晒雨淋的有些风化，但看上去还算干净，温晨阳脚疼，走过去坐下，顾西哲也走了过去，坐在旁边。
    温晨阳拉开一罐可乐喝了一口，然后长舒一口气，“对了，你没受伤？”
    “没有。”顾西哲道。
    那就好。
    温晨阳伸直了双腿，他的腿被连着踢了好几脚，酸疼得很，要是捞起裤腿一定是这里一块青的，那里一块紫的。
    他忽然笑了一下，“你说周一的国旗下讲话，咱两能被点名夸奖见义勇为吗？”
    顾西哲也跟着笑了一下，“想太多。”
    温晨阳也觉得自己经常会想太多，比如前两天苏梦婕给他送饼干的时候，他脑补了各种场景，唯独没脑补自己只是个跑腿的，“其实我挺不喜欢你的。”
    顾西哲道：“哦。”
    就哦？温晨阳继续说，“你这个人虽然讨女生喜欢，可真的不怎么讨男生喜欢。周三那天你记得吧，我还以为苏梦婕找我出去是要给我倾吐心意，结果我他妈发现我就是个跑腿的，后面还发现她给你的饼干是心形的，我的是圆的。”
    顾西哲看了看他，“你喜欢她？”
    温晨阳呷了一口可乐，“不算喜欢吧，就是觉得这女孩长得挺漂亮的。”
    “既然你不喜欢，那她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晨阳被这么一说觉得有点道理，他又不喜欢苏梦婕，她就是把自己的心掏出来送给顾西哲，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大黄趴在了温晨阳面前，尾巴还在摇着，温晨阳又撕了一条香肠，喂给他吃。
    旁边的顾西哲伸出一条腿，另外一条腿自然地曲着，温晨阳的腿和他伸出去的那条腿刚好相邻，他对比了两条腿的长度，顾西哲的脚跟伸得比他远了两公分，“靠，你的腿比我的长。”
    顾西哲无语，“我比你高，腿当然比你长。”
    “我还以为你平时穿的内增高。”
    顾西哲无奈地笑了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是怎样？”
    “什么都要跟人比。”
    温晨阳以前并没有比较对象，以前他只需要保持第一就好，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他变成了第二，他努力想要变成第一，所以无论什么方面，他都想把什么都第一的顾西哲比下去。
    但是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行为挺幼稚的。
    “顾西哲，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幼稚的？”
    顾西哲回道：“智商挺高，情商五岁。”
    情商五岁，就是变相在说他幼稚，他用小孩子的语气道：“哼，你骂我，我以后不跟你玩了。”
    顾西哲被他逗笑了，“温晨阳，你恶不恶心。”
    “你骂我，我恶心一下你怎么了。”
    温晨阳把最后一条香肠撕开给大黄吃，摸了摸它的头。
    顾西哲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叶智英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们两进派出所的时候都给家里人发了信息，说去同学家玩，这个时候都快八点了。
    温晨阳站了起来，“饿死了，回家吃饭了。”
    顾西哲跟叶智英说十五分钟后到家，然后收起手机，跟上温晨阳。
    路边的灯光有些昏暗，空气有些干燥，夹杂着紫荆花的冷香。
    温晨阳坐在自行车后，看着地上的影子拉长变短再拉长，他忽然说：“顾西哲，我以后不跟你比了。”
    坐在前面的顾西哲微微偏了一下头，“怎么突然想通了？”
    温晨阳看着路边的路灯，呼出一口气，一脸释然，“其实想了想，有什么好比的，就算你第一，我第二，可我还是一样很优秀，不会因为我是第二就不优秀了。说不准高考结束以后，摆脱了你，去了另外一个圈子，我就是第一了。”
    顾西哲听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他在对自己优秀的事实加以肯定。
    “其实你也得过第一的，今天的第一名不就是你么？”顾西哲说。
    温晨阳看着地上的影子苦笑，问他，“等高考的时候，你的笔要是没水了，你也会不写作文么？”
    “那要看我想去哪一间大学。”顾西哲答。
    温晨阳还以为他不会回答，没想到，他竟然回答了。
    这个人，看上去很低调谦逊，其实骨子里比他还要自负。
    温晨阳先让顾西哲把自行车骑到他们家小区门口，然后他再自己骑回去，他们的家离得不远，骑车五分钟就到了。
    回到家，张海音看到了温晨阳脸上的淤青，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回事，温晨阳当然没告诉她是跟小混混打群架受的伤，只说是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打了一拳。
    张海音立马拿出了药箱，要给他上药，温晨阳肚子饿着，坚决要吃了晚饭再上药，否则药味影响食欲。
    饭后，张海音想要给他上药，温晨阳则把整一瓶药都拿走了，说待会洗了澡再上药。
    回到房里照了照镜子，还好，脸上就一块淤青，脱了衣服，身上还有五六处的淤青。他洗了个澡，然后给每一个受伤的地方都抹了药。
    晚上，他早早睡了，还做了个梦，梦到了顾西哲。
    醒来之后，他还记得那个梦，于是立即拿起手机，给顾西哲发消息。
    温晨阳：顾西哲，我他妈梦到我和你成为了异能拥有者，然后一起消灭了入侵地球的外星人，成为了拯救地球的超级英雄。
    顾西哲：电影看多了。
    温晨阳：难道不应该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旺柴]
    顾西哲：……
    温晨阳：[乖宝宝哈哈笑]
    ——
    周一中午，饭堂人满为患。
    顾西哲走到一条队伍后面排队，宿舍的其他三个人想要吃辣子鸡，排在了隔壁的队伍，他不喜欢吃辣。
    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他回过头，一个长着一张混血儿脸的女孩朝他笑了笑，“西哲师兄，好巧啊。”
    顾西哲的目光下意识扫过隔壁队伍的温晨阳，他们的队伍比较快，已经比他前进了几个位置，他此时在和高航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西哲师兄，上周给你的曲奇饼，还合胃口吗？”苏梦婕问。
    顾西哲道：“我没吃。”
    “啊？为什么？”
    顾西哲淡淡道：“我从来不吃不熟的人送的东西。”
    苏梦婕脸上的笑僵住，而后变得十分僵硬，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很尴尬，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抿着唇，没再说话。
    顾西哲打了饭找到了宿舍的其他三个人，走过去在温晨阳对面坐下，看到他餐盘里面的红通通的辣子鸡，他随口说了一句，“还吃辣，你那张盛世美颜不要了么？”
    被顾西哲这么一说，温晨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掉，“靠，你别吓我行不行？”
    “那你就当我吓你吧。”
    张海音不吃辣，他每次周末回家都吃得清汤寡水，好不容易周一在学校饭堂吃，他迫不及待想吃点有辣味的，被顾西哲这么一说，他都吃不下了，他还是比较注重自己的脸蛋的，他把自己的餐盘往旁边一推，“老高，辣子鸡给你吃。”
    高航道：“那你吃啥？要不要再去打一份？”
    温晨阳道：“不了，凑合着吃。”
    “那我不客气了。”高航把他餐盘里的鸡肉都夹走了，剩下一大半都是干辣椒。
    温晨阳还剩下一个烧茄子，还有一个红烧豆腐，肉都没有了，瞥到了顾西哲餐盘里的豉汁排骨，他看着他，“我要吃一块排骨。”
    顾西哲：“自己夹。”
    温晨阳夹走了两块排骨，然后礼尚往来给了他一块红烧豆腐，“喏，豆腐给你一块。”
    谭谦文看到了这个场景，提醒道：“晨阳，顾少从来吃别人餐盘里的东西，他有洁癖。”
    温晨阳啃着排骨，“哦，这样啊，那豆腐还给我。”
    顾西哲在他的筷子伸过来的时候，夹了一点豆腐吃进嘴里，看样子并没有特别抗拒。
    温晨阳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他看向谭谦文，“阿文，你是不是对顾西哲有点误解？”
    谭谦文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可能吧。”
    第17章 
    吃了午饭回到宿舍，温晨阳进了洗手间抹药，有两处伤在大腿上，他也不好叫人给他抹，只好自己来。
    从洗手间出来，顾西哲正在洗漱台上洗脸，他确实有点洁癖，一天洗脸四次，早中晚和睡前。
    温晨阳也走了过去，想摁点沐浴露洗一洗沾了跌打药的手，偶然瞥见了顾西哲手臂上的一抹青紫，看上去比他身上的伤都要重。
    他猛然想起，那时候打群架，光头佬用木棒朝顾西哲挥过来的时候，他用了手臂去抵挡，他又不是金刚身，被那么大一根木棒砸过来，不可能没受伤。
    可他那个时候却说，他没受伤。
    平时他穿着长袖外套，看不到手臂，只有洗脸的时候，衬衣袖子捞了起来，才露出了小臂。
    温晨阳也没挤沐浴露洗手了，等顾西哲洗好了脸，他叫了他一声，“顾西哲。”
    顾西哲把毛巾挂了回去，看他一眼，“什么？”
    “手，伸出来。”
    顾西哲正要放下袖子，温晨阳不给他机会，直接托起了他的右手，看了看手臂，确实是很重的伤，他的皮肤偏白，显得那青紫色的淤青触目惊心。
    温晨阳抬眉看着他，“没抹药？”
    顾西哲把手抽了出来，“可以自愈。”
    傻了吧，他脸上有伤，中午吃辣子鸡还被他说了，他自己受了伤，连药都不抹，温晨阳骂了一句，“你是不是傻？”
    顾西哲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傻，有点反应不过来，温晨阳从裤兜里掏出那瓶刚刚用过的跌打药，往手心里倒了一点，看着他命令道：“抬手。”
    顾西哲犹豫了一下，抬起了手臂，温晨阳把手心的铁打药水敷在顾西哲的手臂上，一开始有点凉，随着温晨阳的摩挲变得有些热。
    一股酒精加药味弥漫开来。
    顾西哲道：“有点难闻。”
    温晨阳的手心在他的伤处轻轻涂抹，让药水充分被吸收，“哪难闻了，我最喜欢这种味道。”
    顾西哲道：“那怪不得老受伤。”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温晨阳给他抹好了药，然后盖上了盖子，“衣袖先别放下来，晾一晾，待会干了再说。”
    顾西哲应了一声，温晨阳把跌打药的盖子扭上，然后放进裤兜里，接着转身摁了点沐浴露，开始洗手。
    洗了手，温晨阳爬上了床，打算好好睡个午觉，躺下后看了一下手机，发现苏梦婕发来了消息。
    苏梦婕：晨阳师兄，上周送你的饼干，你觉得好吃吗？
    温晨阳看到苏梦婕的消息就想起了上一周的尴尬，不过他没吃亏，更不像高航那样迷恋着她，所以他也没必要和她生气，他们还可以做朋友。
    温晨阳：还行，挺好吃的。
    苏梦婕：[可爱]那就好，下次我做的话，再给你送一份。
    温晨阳想她是想再送给顾西哲，然后又让他跑腿吧。
    温晨阳：还是算了，下次你要是烤鸡翅膀可以给我带一对，我喜欢奥尔良风味的。
    苏梦婕：[偷笑]好啊。
    他不过是开玩笑的，她不会当真吧？
    温晨阳把手机扔在一边，盖上被子，睡觉。
    ——
    南城的冬天总是来得最晚的，进入了十二月还保持着二十度左右的气温，南城人都快忘记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一场冷空气说南下就南下，下午的气温还是十六摄氏度，穿一件衬衣加一件校服外套刚好能保暖。
    没想到下午放学后的一场小雨过后，气温骤降，眼睁睁地看着教室里的温度计从十六摄氏度，跌到十二摄氏度，再跌到八摄氏度，下晚自习的时候，气温只剩下四摄氏度。
    这冷空气也太强了，温晨阳上晚自习的时候就已经冷得打哆嗦，一下晚自习，就跑着回宿舍，外面的风很大，风冷得刺骨。
    温晨阳在衣柜里翻出了一件薄款毛衣套上，还觉得冷，但衣柜里也没别的厚衣服能套了。
    “靠，冷死我了。”高航一回来就钻进了被子里，缩成了一团。
    温晨阳速战速决地洗脸刷牙，也钻进了被窝，可是他的被子是轻薄款的空调被，轻飘飘地，盖着并不保暖。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是张海音打过来的，温晨阳按下接听，电话里的人说：“晨阳，今天降温了，你是不是没带厚被子回学校啊？”
    “没带，没想到会突然降温。”
    “我给你爸打过电话了，他也在出差，要不明天中午放学你出来买一床新的，我给你转钱。”
    温晨阳道：“妈，不用，后天就周五了，我多穿点衣服睡，就不冷了。”
    张海音接了一部电视剧里面的配角，要去拍摄半个月，这个时候在川城，山高水远地，看到了南城的天气预报，才想起温晨阳没有带厚的被子回学校。
    她问：“你们宿舍其他人带了厚被子吗？”
    “都没带。”
    “要不你跟宿舍的人一起睡，你们两床被子叠在一起，就够厚了。”
    温晨阳道：“行了妈，我多穿点衣服，反正冷不到我就是了，你别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嗯嗯，你也照顾好自己，别感冒了。”
    “好。”温晨阳挂了电话，下了床看看衣柜里还有什么可以保暖的，衣柜里最厚的那件衣服就是他身上穿的薄款毛衣，再就是校服外套，这西装外套修身，穿着睡觉会难受。
    他想着要不要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塞到被子里，给被子增加厚度，但是想了想塞到被子里衣服会缩一块去，到时候更难受，还是算了。
    高航也觉得自己的被子不够厚，钻进被子里还是冷得发抖，他看向旁边的谭谦文，“阿文，你柜子里有厚被子吗？”
    谭谦文还在翻衣柜，换上了一件厚点的衣服，“没有，没想到今天降温，没带。”
    “那要不咱两一块睡，被子搭在一块。”
    “行啊，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高航看了看自己的床，“我床上东西多，去你那吧。”
    “嗯。”
    高航搂着他的被子，去了谭谦文的床上，温晨阳看了看他们两，又看了看顾西哲。
    顾西哲正靠在床头翻书，温晨阳想开口，欲言又止，他那人那么爱干净，估计也不喜欢和别人同一张床，他今晚多穿点衣服，凑合着过一晚算了。
    高航和谭谦文两个人挤在一张宽度只有一米的床上，被子叠在一起确实暖和了许多。高航只露出了一个头，睡在靠墙的一面，非常满足，“暖和多了。”
    温晨阳找了一件宽大一点的T恤套在毛衣外面，看着谭谦文和高航，他走过去拍了拍他们的床头，“你们两加起来都快三百斤了，就不怕床塌了啊。”
    谭谦文说：“不至于吧，这床挺牢固的。”
    高航微微抬起头越过谭谦文看他，“晨阳，你怎么办？”
    “我啊，凉拌呗，多穿点衣服。”
    高航看了一眼那边已经躺下的顾西哲，“顾少也太耐寒了，抖都不抖。”
    温晨阳也瞥了一眼顾西哲，确实，今天突然降温大家都在打哆嗦，只有他无动于衷。
    宿舍里十一点钟就熄了灯，温晨阳爬上了床，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外面肆虐的北风发出呼呼的声音，慢慢地，温晨阳有了困意，闭上眼睛。
    睡梦中，温晨阳感觉自己在一个冰窖里面，手冷脚冷，怎么也暖和不起来，他睁开了眼睛，宿舍里一片漆黑，他的全身都很冷，穿了一件薄款毛衣加T恤似乎并没有多暖和，被子里是冷的。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才十二点钟，还有六个多小时。
    他缩成一团，继续睡，还是很冷。
    冷得睡不着，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太难受了。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爬了起来，跪坐在靠床梯的床头，伸长了手拍了拍隔壁床头，低声喊：“顾西哲。”
    顾西哲应了一声，“做什么？”
    “你冷不冷？”
    “还好。”
    温晨阳牙齿在打架，“我他妈快冷死了。”
    顾西哲没说话，温晨阳也不指望他主动提出两个人拼床了，他道：“我能跟你一块睡不，我把被子搂过去。”
    顾西哲轻轻应了一声，温晨阳没听到，以为他没回答，“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算了。”
    “你过来。”顾西哲道。
    第18章 
    得到了准许，温晨阳按亮了手机屏幕，搂起自己的被子，那边顾西哲也打开了手机灯光，照着他过来。
    一米宽的床确实很窄，他们两个一米八多的男生挤在一起都不能乱动，温晨阳睡在里侧，顾西哲的被窝里是暖的，一躺下他就缩了起来。
    顾西哲坐着把两床被子叠好，才躺了下来。
    旁边的温晨阳就像是一个人体震动机，不停地抖，他嫌弃道：“别抖。”
    温晨阳道：“我冷。”
    确实，温晨阳钻进他的被窝里的时候，就像一块冰。
    顾西哲没再说他，温晨阳抖了一会儿暖和了就不抖了，他侧躺着，面向着顾西哲，半边脸都埋在被子下，鼻尖有淡淡的香味，“你的床上竟然有香味，你每天还喷香水？”
    顾西哲无语，“洗衣液的味道。”
    “哦。”
    很快耳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温晨阳已经睡着了。
    顾西哲困意全无，闭着眼睛，思维却是清醒的。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床铺，大概是还不习惯，所以没办法入睡。
    身体一重，旁边那人把一条腿搭在了他腿上，一米宽的床空间有限，他想躲都躲不开，只能任由他去。
    温晨阳像一个孩子一样扒拉着他，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
    他有点后悔答应了要让温晨阳过来拼床，这人虽然不打鼾，但是睡得很不老实。
    顾西哲一直没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感觉刚睡着不久，学校的广播就响了起来，这广播相当于闹铃，六点半准时响起。
    他睁开眼睛，发现旁边的温晨阳已经坐了起来，伸懒腰了，看样子昨晚睡得不错。
    他伸完了懒腰，而后对还躺着的顾西哲道：“再睡就迟到了。”
    顾西哲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坐起来准备换衣服洗漱。
    温晨阳先下了去，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顾西哲，我的被子放你那吧，今晚咱两继续拼床。”
    “不要。”顾西哲冷冷道。
    温晨阳很受伤，“为啥？”
    要是再失眠一夜，他估计要猝死。
    顾西哲也下了床，眼下有点淡淡的黑眼圈，“我妈今天会送被子过来，到时候这床你拿去盖。”
    温晨阳嘿嘿一笑，“那更好，这床两个人睡还是太挤。”
    顾西哲再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有点欠揍。
    去饭堂吃了早餐，回到教室后，顾西哲用手枕着额头，伏在了桌子上睡觉，他困意重重，很快就睡着了，班上郎朗的读书声也吵不醒他。
    温晨阳偏头就看到顾西哲在睡觉，他也没在意，拿出语文书读古诗词。
    过了一会儿，姚志彬从教室门口背着手进来，扫视着班上的同学。
    温晨阳看到了他，忙用手上的书拍了一下隔壁王智声的桌子，正在读书的王智声看了过来，温晨阳指着顾西哲，“把他叫起来。”
    王智声拍了拍顾西哲的桌面，“顾少，老妖来了。”
    顾西哲睡得不算熟，听到提醒，他从桌面上起来，然后捏了捏眉心，困意还没消，他拿出了英语书，翻开开始看。
    姚志彬朝着第四组和第三组之间的走道走了过来，温晨阳开始装模作样地高声朗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顾西哲困得眼皮打架，温晨阳扯着大嗓门的读书声入了耳朵，让他心烦意乱，他想堵住他的嘴。
    下了早读，有十分钟的时间休息，顾西哲又伏在了桌上开始睡觉。
    桌子被人叩了几下，刚睡着的顾西哲抬起头，发现是温晨阳。
    “你干嘛老趴着？不会是感冒了吧？”温晨阳有点心虚，他在想是不是昨天他抢了顾西哲的被子，导致顾西哲冷到感冒了，于是特意过来嘘寒问暖。
    经历了因他失眠，早读的时候撑着眼皮听他扯着嗓子吼《关雎》，刚想睡一会又被他叫醒，顾西哲想要掐死他，“温晨阳，你怎么这么烦？”
    温晨阳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烦人的点在哪里，后来想想，总觉得这句话听熟悉，靠，这不是小说里顾西哲对女主角姜雨璐说的一句话吗？
    温晨阳握着拳在他左肩上打了一下，“我他妈关心你，你还说我烦！是人吗？”
    顾西哲被他气笑了，“我没感冒，只是困而已。”
    “昨晚没睡好么？”
    还有脸问，顾西哲点头，“嗯。”
    “我没打呼噜吧。”
    顾西哲道：“呼噜没打，但你乱动。”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也还好。”
    前面的女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转过头来问：“晨阳，你昨天和顾西哲一起睡的吗？”
    温晨阳看着女生眼里的光芒，总感觉她很兴奋，也不知道兴奋什么，“不行？”
    女生用书遮住了半边脸，偷偷笑了笑，“不是，就是觉得挺萌的。”
    温晨阳和顾西哲互看了一眼，他很想问，萌点在哪里。
    奈何上课了，他只好回到了座位。
    第一节 课上数学，徐成刚一进教室，就看到了不少人无精打采，没睡醒的样子，他干咳一声，“我看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大好，这样吧，觉得困的可以自己站起来听课。”
    随着一阵拖椅子的声音，班上好几个人站了起来。
    温晨阳下意识偏头，发现顾西哲也站了起来，他心想自己睡觉也没有乱动的毛病，怎么就让顾西哲失眠了？
    他昨晚钻进顾西哲的被窝之后，睡得很香，完全不知道旁边的顾西哲失了眠，听顾西哲那么说，好像他失眠跟自己睡相不好有点关系。
    温晨阳有那么一点罪恶感，一下课就跑着下了楼，在自动售卖机买了一罐雀巢咖啡，回到教室，顾西哲又伏在桌面上睡着了。
    温晨阳轻手轻脚地过去，把那一罐雀巢放在了他桌角，然后又轻手轻脚离开。
    上课铃响，顾西哲还没醒。
    这一节上英语课，英语老师孙晗对顾西哲向来偏心，瞥到他在睡觉，她也没叫他起来，而是当做没看到继续上课。
    睡了半节课，顾西哲手麻了，坐了起来看了一眼黑板，英语老师还在讲课，他瞥到了桌角的咖啡，估计又是哪个女生送的。
    他把桌角碍事的咖啡放在了一旁的窗台上，并不打算喝。
    忽然，一个纸团飞了过来，准确无误落在他的桌面上，顾西哲偏头看向纸团飞来的方向，温晨阳朝着他耸了耸眉毛，示意他看纸团。
    顾西哲打开纸团，里面几个大字：咖啡我买的，不喝就还给我！
    顾西哲把纸团塞进抽屉里，伸手把放在窗台的咖啡拿回来，拉开了易拉环，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了桌角，看着黑板认真听课。
    温晨阳往第四组看了一眼，看他喝了，唇角微微勾起。
    “晨阳。”英语老师看温晨阳总在开小差，于是喊了他的名字，“你站起来翻译一下这句话。”
    温晨阳回过神站了起来，看着上面的PPT投影，上面有一句话，生词比较多，句式也很高级，他看了两遍也没能翻译出来，只是零星看懂了一些单词。
    英语就是他的痛处。
    英语老师问：“翻译得出来吗？”
    温晨阳摇了摇头，“不会。”
    英语老师看着班上其他同学，“有没有会的同学，帮一帮他？”
    此时，顾西哲站了起来，没做多说明，开始口头翻译，“近年来，由于大量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的排放，在大气层形成了一道屏障，致使地球吸入的能量大于散发出去的能量，从而导致全球气候变暖。为了防止气候变暖造成海平面升高，联合国对此做出了相应的措施。”
    英语老师非常满意，“翻译的很到位，坐下。”
    顾西哲坐了下去，英语老师再看一眼温晨阳，“晨阳，我看了你其他科成绩，都很不错，不过英语这方面相对你其他科还要加把劲，这样你高考的总分才能更高。”
    温晨阳应了一声，“嗯。”
    “你也坐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附注：顾西哲英语课翻译的文字，参考并引用了网络资料。
    温晨阳：急，顾西哲说他跟我一块睡会失眠，我们以后还能一起睡吗？
    第19章 
    温晨阳盖了两天顾西哲的被子，周五睡了午觉，他把顾西哲的被子卷成一团，放到他床上，“顾西哲，被子还给你了。”
    顾西哲穿好了鞋子，看了一眼床上那一团被卷成春卷的被子，脸色有点难看，“搂下来，我要装袋。”
    温晨阳哦了一声，搂着他的被子下了床，顾西哲从衣柜里找出收纳袋，打开，温晨阳直接一团往里面塞，顾西哲看不下去，重新抱了出来整理了一下，“扯着袋子。”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我怎么感觉你在嫌弃我？”
    顾西哲一边折被子一边道：“我什么时候不嫌弃了？”
    靠，没法聊天了，温晨阳扯着袋子，顾西哲把折得整齐的被子塞了进去。
    温晨阳道：“话说，你活那么精致干嘛。”
    顾西哲没回他。
    温晨阳又想起来，他下周要带厚的棉被过来，现在盖的得带回去，否则这小衣柜也放不下那么多东西。
    “你妈下午来接你么？”温晨阳问。
    顾西哲应了一声，拉上收纳袋的拉链。
    温晨阳也要带被子，今天特别冷，自行车也不好放一床被子，他想开口说搭个顺风车，后又觉得不大好，毕竟上一次叶智英说的话更像是客气话，他要是当真，可就显得脸皮厚了。
    顾西哲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你的被子带回去么？”
    “带啊，不然没地方放。”
    “用自行车？”
    温晨阳随口说：“打车吧。”
    顾西哲拉开椅子，把装好的被子放在椅子上，“要不要搭顺风车？”
    “好啊好啊。”他就等着这句话呢。
    谭谦文道：“晨阳，真幸福啊，有顺风车搭。”
    温晨阳从衣柜里找出了收纳袋准备装被子，“嘿嘿，顺路，没办法。”
    高航道：“阿文，你带不带被子回家，我让司机绕个路送你回去也行啊。”
    “我就算了，我跟你家方向都不同，我搭公交回去。”
    温晨阳把床上的被子抱下来，他可不像顾西哲那样还要叠地整整齐齐，他抱着被子朝顾西哲道：“帮我扯一下。”
    顾西哲没扯袋子，直接把他怀里的被子夺了过来，叠整齐了才放进去。
    温晨阳问：“顾西哲，你是不是有强迫症？”
    顾西哲道：“看不得你这么邋遢。”
    温晨阳吸了吸鼻子，“你这话说得，我只是喜欢凌乱美，但平时还是很爱干净的。”
    顾西哲不跟他谈论这件事，总之他对温晨阳的印象已经停留在他对待被子的态度上。
    下午一放学，温晨阳和顾西哲一人提着一袋被子往学校门口走。
    周五下午放学的门口依旧车水马龙，顾西哲和温晨阳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叶智英开着她的玛莎拉蒂过来，停车后她没下车，直接打开了后备箱让他们放东西。
    温晨阳一上车就嘴甜地喊阿姨，叶智英也是真的喜欢他，看到他时脸上都带着笑。
    张海音去了川城拍电视剧，温洪林也没回家，只有温晨阳一个人，好在家里还有保姆。
    保姆做了饭菜给他吃，等他吃了，她洗了碗还得回自己家。
    家里平时就很安静，今天更安静，温晨阳写了一会儿作业，搬出了吉他。
    他窝在房里的米色小沙发上，看着谱子弹周杰伦的《晴天》，一边弹一边唱。
    想到什么，他放下了吉他，把房里一个木制的树杈衣架搬了过来，再把手机固定在树杈衣架上，开始录制自己弹吉他的小视频。
    录完之后，再剪切编辑，剩下15秒的内容，然后他点开朋友圈，发了出去。
    发完之后，他继续弹，等十五分钟后再拿起手机，朋友圈显示8条消息。
    谭谦文：我竟然不知道你还会弹吉他。
    林妙妙：哇，晨阳，好厉害啊，唱得真好听。
    张海音：我儿子真帅，等妈妈回去，也给妈妈弹一首。
    苏梦婕：晨阳师兄，你弹的真好听，我特别喜欢。
    高航：我靠，我靠！晨阳！我们家有个音乐餐厅分店下周六试业，过来捧场啊，我给你免单！
    邱岳：我同桌就是帅。
    ……
    温晨阳唇角微微勾起，一个一个地回复他们，回复完之后，发现多了个赞，一看，是顾西哲点的赞。
    他好奇点进去顾西哲的朋友圈，干干净净地，什么东西都没有，跟他的人可真像。
    这个周末过得十分寂寞，诺大的房子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周六在家待了一个早上，下午就受不住要出门，他计划先去看看大黄，再去图书馆待两个小时，出来后顺便买点衣服。
    他没骑自行车回来，也懒得打车了，步行来到大黄常驻的地方，那一栋上了年头的老房子画了大红拆字，却一直迟迟不拆。
    温晨阳坐在水泥板凳上，摸了摸大黄的头，正想拿出给他带的鸡肉，却不想大黄并不领情，嘴都不去。
    温晨阳以为它病了，摸着它的头问：“怎么了？这鸡腿它不香吗？”
    大黄摇着尾巴往旁边跑，跑一段就回头看温晨阳，看样子是要带他去哪里，温晨阳起身跟了过去，发现草丛旁边，还有些排骨，看样子，大黄吃饱了，这些是它藏着的。
    看这排骨都是带肉的，并不像是别人吃剩下的骨头，更像是特意给大黄吃的。
    温晨阳心想，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他把自己带过来的鸡肉也放在草堆旁，反正现在天气冷，这肉明天它也还能吃，他放下后，摸了摸大黄的头，“那这些，你留着明天吃。”
    大黄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朝他汪汪叫了两声。
    陪着大黄玩了一会儿，温晨阳就去了图书馆，在图书馆找了一本推理悬疑小说来到阅读区，大部分位置都被占了，来这看书的有学生，也有休假的上班族。
    温晨阳在阅读区找了一会儿位置，看到了窗边有一张空着的二人桌，他走了过去，发现上面放着两本书。
    这是被人占了？还是上一个坐在这的人素质低下，看了书也不放回去？
    温晨阳轻轻拖开椅子坐下，瞄了一眼对面的书封，是外国原版小说，全英的。
    管他是不是有人占了位置，先坐着再说，有人赶再走。
    他翻开书，开始阅读。
    过了不久，对面的椅子被拖开，有人坐了下来，温晨阳正看到悬疑处，脑海里正根据前文推断凶手，头也没抬，眼睛盯着书没离开。
    对面的人也没出声，只有翻页发出了一点纸张摩擦声。
    冬天的阳光很温和，从旁边的窗子照进来，打在木质的书桌上，还有书面上，温晨阳沉浸在一起悬疑案中，不能自拔。
    看完了第一个案子，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他十分满意，因为他根据作者给出的线索推断出来的凶手，和最后揭露的，是一样的。
    他带着笑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眼睛瞬间睁大，“靠！”
    这一声没控制住音量，温晨阳左右看了看，附近有人正朝他看过来，他自觉自己刚刚失了礼，有些惭愧，但他刚刚也是受到了惊吓，他没想过对面坐着的会是顾西哲。
    顾西哲挑眉，“你想被图书馆拉黑名单么？”
    不是，只是太惊讶了，温晨阳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西哲道：“比你早。”
    所以，用书占位子的就是顾西哲，温晨阳再看了一眼他看的书，全英的，难怪英语成绩那么好。
    他又想起在原小说里，顾西哲因为家里人反对他和姜雨璐在一起，后来他出国留学了，留学回来后才和姜雨璐破镜重圆。
    温晨阳想到什么，“给大黄带排骨的是你吧？”
    顾西哲的视线落在了书页上，“中午吃剩下的，不想浪费就带给它了。”
    还真是。
    温晨阳看着他，“你还挺有爱心的。”
    顾西哲盯着书本，“再吵就建议图书馆把你拉黑。”
    温晨阳笑了笑，他也低下头，继续看书，对面的顾西哲抬了一下眼睛，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这人吵得时候特别吵，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也特别专注。
    温晨阳把那一本推理小说看完，已经是下午五点，他还得去逛街买衣服，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顾西哲，对方还在看书，他伸出手，在他眼睛下方晃了晃。
    顾西哲抬眼看着他，眼神在问什么事？
    温晨阳小声道：“我想去逛街买衣服，去不去？”
    顾西哲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羲玥：顾少，你好像有□□攻的属性啊。
    顾西哲：被逼的。
    羲玥：为什么？
    顾西哲：某人是生活白痴。
    第20章 
    温晨阳把看完的书放回原位，顾西哲则去借书处排队借书，然后两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商场。
    商场里面卖男装的店很少，还有一半是卖商务男装的，他进了一家大点的店面，打算就在这里挑。
    平时在学校要穿校服，家里也还有一些长装风衣外套，温晨阳想买穿里面的衣服，顺便买些袜子。
    他买衣服向来不纠结，逛一圈就把想要的衣服挑好了，正想拿着去结账，顾西哲拉住他，“去试试。”
    温晨阳进了试衣间，把刚挑的格子毛衣穿上，出来照了照，发现有点宽松，而且，款式穿起来似乎也有些显老。
    他问旁边的顾西哲，“你觉得还行么？”
    顾西哲很直接，“不好看。”
    温晨阳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最后还是决定重新挑。
    刚刚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挑好了衣服的温晨阳此时此刻有点选择困难症，顾西哲从架子上取下一件白色的毛衣，中高领，前方下摆处还有一只卡通猫。
    款式是不错的，不过右下角的那一只卡通猫让他很纠结，“这也太幼稚了。”
    “正好配你的气质。”
    又含沙射影说他幼稚，温晨阳念在他陪自己逛街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不要。”
    顾西哲把衣服重新挂了上去，温晨阳又有点舍不得，“哎哎，你看看有没有没图案的。”
    顾西哲无奈看他一眼，在衣服架子上找了找，这个款的每一种都有卡通图案，区别仅限于图案不一样。
    “没有。”
    温晨阳叹了一息，“算了算了，把刚刚那件拿给我试试。”
    顾西哲重新把衣服取了下来，给他去试。
    温晨阳试了衣服出来，站在镜子前照了照，穿上身的效果还不错，特别是他皮肤很白，穿白色显得很有气质，而下面的那个卡通猫，只是一个装饰，穿上去感觉也没显得特别幼稚，反而有一种时尚感。
    他看了看顾西哲，干咳一声，“就要这件？”
    “嗯。”
    “那行吧，就要这件了。”
    温晨阳换下了衣服去结账，顺便买了两双袜子。
    从服装店出来，温晨阳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他还不想回去，他看了看旁边的顾西哲，“你急着回家么？”
    “不急。”
    温晨阳朝他耸了耸眉毛，“要不去四楼电玩城，我请。”
    顾西哲示意手上的生皮纸袋，里面装着他从图书馆借的几本书，“提着东西，不方便。”
    温晨阳想了想，确实不大方便，“那算了，回去吧。”
    出了商场，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周围的店铺都亮起了灯，商场外墙上的大银幕广告不断切换着。
    温晨阳一出来就看到了商场旁边的一家火锅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吃火锅了，想到了牛百叶，肥牛片，金针菇他就直咽口水。反正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吃饭，还得麻烦刘姨给他做饭洗碗，还不如自己在外面解决。
    网络最近有个很火的段子，说独孤的最高级别是一个人吃火锅。
    温晨阳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吃火锅，确实挺受人瞩目的，还好旁边有个伴。
    “吃火锅么？”温晨阳问。
    顾西哲说：“我不吃辣。”
    “谁让你吃辣的，也有清汤锅，不不，有鸳鸯锅。”温晨阳已经忍受不住诱惑了，抓住他的手腕往火锅店带，“别犹豫了，就吃火锅，我请。”
    顾西哲任由他拉着进了火锅店，原本是打算在图书馆待到五点就回家的，现在怕是不能了。
    温晨阳进了火锅店，找了一张小桌子坐下，顾西哲闻到了其他桌子飘过来呛人的辣味，有些不适，“我刚刚好像没答应你要吃。”
    温晨阳撇了撇嘴，“进都进来了，再出去也太难看了，你就当陪我呗，我爸妈都不在家，我回家自己一个人吃饭挺可怜的。”
    顾西哲要是不乐意，大可以在温晨阳拉他进来的时候挣脱他，听他这么说，他道：“点菜。”
    “等等，我先打个电话。”温晨阳先给刘姨打了个电话让她别做饭，顾西哲也给母亲发了消息，说今天和朋友在外面吃。
    打完电话，发完消息，温晨阳看着菜单，先勾了几样自己吃火锅必点的菜，然后把菜单给顾西哲，“喏，你想吃什么，点吧。”
    顾西哲扫了一眼菜单，温晨阳已经点了八盘菜，够他们两个人吃了，“就先吃这么多，不够再加。”
    “那行。”温晨阳把菜单交给服务员，然后开始刷手机，而对面的顾西哲则拿出了从图书馆借的书来看。
    这么一对比，温晨阳觉得自己有点庸俗，他放下手机，朝顾西哲道：“你不是借了全英的书吗？来，给本给我看看。”
    顾西哲从袋子里抽了一本给他，温晨阳接过，随便翻开了一页，看得是云里雾里，这也太多生僻词了。
    坚持了两分钟，他坚持不下去了，默默把书还给了顾西哲，然后继续庸俗地刷手机。
    顾西哲说：“多看外文原版书籍，有助于提高英语成绩。”
    温晨阳从手机屏幕抬起头，拿起筷子夹了一颗餐前腌藠头放进嘴里，“话是这么说，不过看一本十个单词五个不认识的书，真难受。”
    “所以你的英语成绩上不去。”
    温晨阳某一瞬间觉得顾西哲像教导处主任，他笑了笑，“我要是英语成绩上去了，你的第一名可就危险了。”
    “你这个水平，再多学十年或许有机会超过我。”
    这话激起了温晨阳的胜负欲，“啧，你也太自大了吧，最多一个月，我就能超过你。”
    顾西哲道：“你刚说那本书，一千个单词，我最多只有一个需要查字典。”
    温晨阳觉得顾西哲这是在引战啊，他们两最近相处得还行，怎么提到学英语就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了，为了能和平地吃火锅，他忍一时风平浪静，“好了好了，这个话题跳过。”他把藠头的小碟子推到了顾西哲面前，“吃个藠头，咱们开开心心吃火锅，不吵架。”
    顾西哲无奈，“没有吵架的意思。”
    温晨阳笑了笑，“我也没有，咱们不都化敌为友了嘛。”
    顾西哲回想刚刚情景，也不知道为什么，看温晨阳对英语不上心，他有点恨铁不成钢，本想激起他的斗志，却不想他并没有这个心思。
    鸳鸯锅上了来，他们的是两人小鸳鸯锅，一白一红的汤底在中间隔开，点的食材也陆陆续续上来，温晨阳先放了一些莲藕和淮山进去，这些比较难熟，要先放进去。
    想到什么，温晨阳道：“差点忘了调酱汁，你等我一下，我去调。”
    火锅店里的酱汁是自助的，温晨阳调了一个辣的，一个不辣的。
    回来后，他把不辣的酱碟给顾西哲，自己要辣的，看到锅里只有他之前放进去的莲藕和淮山，他看着顾西哲，“你还没开始涮啊，你不会是不会吧？”
    顾西哲没答，他只是想等他。
    温晨阳端起装肥牛的盘子，扫了一些进辣锅，再扫了一些进清汤锅，而后再端起牛百叶扫了一些进去，闻着火锅的香味，他都快流口水了。
    等肥牛一变色，他就夹进了碗里，辣味和肥牛的香味在舌尖蔓延，“太赞了。”
    顾西哲对比起他，则斯文许多，他从小到大，在外面吃饭的机会不多，平时在外面吃大多和家里人，吃火锅的次数屈指可数。
    温晨阳吃得脸通红，唇瓣火辣辣地，还不断地吸起呼气，虽然辣，可是这种感觉也太爽了。
    他端起啤酒喝了一大口，看了一眼对面的顾西哲，问：“好吃吗？”
    顾西哲神色很淡，“一般。”
    “你吃清汤锅是没有灵魂的。”说着，他站了起来，用漏勺舀了一些金针菇和牛百叶想要放到顾西哲碗里，“来试试辣的。”
    顾西哲看着漏勺里的金针菇，沾了红油，红通通地，“我不吃辣。”
    “没让你经常吃，你就试试，真的特别好吃。”
    顾西哲拗不过他，默认了他把牛百叶和金针菇放他的碗里，他夹起一点放进嘴里试了试，一抬头，发现温晨阳正盯着他看。
    温晨阳看他面不改色，“你能吃辣啊，我还以为你不能吃。”
    顾西哲道：“我只是不喜欢吃，没说不能吃。”
    亏他还以为会看到顾西哲被辣得很狼狈的样子，是自己想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在写一本书的时候，一定要放下一本书的预收，否则等到下一本开文再放，就输在起跑线上。
    所以……
    下一本现代纯爱《蓄意联姻》求预收
    作为一个富二代，俞时谦本来可以出国留学，再回来继承家业，
    可他却偏偏报了警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警察，
    不料，家里的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为了挽救公司，俞时谦不得已和赵奕然商业联姻。
    俞时谦：“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和一个警察结婚。”
    赵奕然：“和警察结婚，有安全感。”
    俞时谦：“想太多，要是被我查出来你的钱不干净，我可是会大义灭亲的。”
    赵奕然：“你不怕后半生守活寡？”
    俞时谦：“那不正合我意么。”
    第21章 
    吃了一顿火锅，温晨阳很满足，出了火锅店，已经八点，顾西哲叫了一辆车，先送温晨阳。
    温晨阳在华苑名都下了车，他今天的心情不错，进了小区后走在路上哼起了歌，忽然，肚子传来阵痛，他下意识搂住了腹部，然后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之后，他迅速地打开了灯，然后跑进了一楼的洗手间，哐当一声关上门。
    上了洗手间出来，肚子还疼。
    难道是是火锅不卫生？
    他翻出了家里的药箱，找到了胃药，看了看日期和功效，吞了两颗。
    然后搂着肚子上了楼，钻进了被窝里。
    他吃了火锅肚子痛，那顾西哲呢？
    想到这里，他打开微信给他直接语音通话，很快，那边就接了。
    顾西哲问：“喂？”
    温晨阳疼得面部扭曲，“你没事吧？”
    顾西哲听出了温晨阳的声音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肚子特别疼，我怀疑是火锅不卫生。”
    “我没事，应该不是食物不卫生的问题，估计是你吃得太辣。”
    温晨阳这才想起来，这副身子不是他的，看温家平时的饮食，特别清淡，想来原主也不常吃辣的东西，刚刚他一口气吃了那么多，估计这肠胃承受不住。
    造孽。
    温晨阳只是想确定顾西哲肠胃痛不痛，既然他没事，他也就放心了，否则他就是罪人了，“你没事就好，我挂了。”
    顾西哲在他挂电话之前，问了句，“你还好么？”
    “还行，承受得住，刚吃了药。”
    顾西哲想到温晨阳说过，他父母不在家，所以才在外面吃，“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家？”
    “嗯。”
    “要不要我过去带你去医院。”
    温晨阳笑了笑，“没事，就是吃多了辣椒，刚刚都差不多拉了，待会可能就好了。”
    顾西哲道：“要是实在难受，别硬撑，给我打个电话，反正过去也不远。”
    “嗯，知道了，挂了，拜。”温晨阳挂了电话，双手搂着肚子缩在被子里，这都什么跟什么，好不容易吃一次火锅，觉得很爽，结果还要受罪。
    躺了半个多小时，他拖着虚脱的身子进房里的浴室洗了个澡，然后钻进被窝里，肚子还在痛，痛得大冷天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
    手机响了一下，他摸起来看了一下，发现顾西哲发来了消息。
    顾西哲：好点没有？
    再往前看，发现十几分钟前他播过语音通话过来，只是他在洗澡，没听到。
    他回复了一下：嗯，没刚刚那么痛了。
    顾西哲：去医院看看吧。
    温晨阳：太麻烦了吧，算了。
    顾西哲：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温晨阳：！！！
    顾西哲：如果需要我进去接，你给你们小区门口的保安打个电话，让我进去。
    温晨阳没想到顾西哲会过来，都已经快九点半了，外面还那么冷。他的肚子一直疼着，吃药一个多小时还没见效，或许去看看会好点。
    温晨阳：我出去吧。
    他掀开被子爬起来，换了一身衣服，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他肚子痛，走路的时候微微躬着身子，每走一步都有点难受。
    走到小区门口时，顾西哲真的还在外面，身上穿着今天吃火锅的那件亚灰色长款薄风衣。
    温晨阳拢着外套看着他，“你还真的来了？”
    顾西哲双手插着风衣的口袋，“其实不想来，但我是唯一一个知道你胃痛，还一个人在家的。”
    温晨阳笑了笑，“我那顿火锅没白请你。”
    “走。”
    温晨阳跟上，“真的要去医院？”
    “嗯。”
    顾西哲拦了一辆车，说了附近的医院，这个时间点的医院有点冷清，挂了号，进了一楼的门诊，医生问了一些问题，温晨阳如实回答，最后医生判定为急性肠胃炎，给他开了一些药，并叮嘱最近一定要饮食清淡，最好吃流质食物。
    拿了药，顾西哲去医院的茶水间接了一杯温水，让温晨阳先服下。
    温晨阳吃了一剂药，在医院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门诊室外面的走道还有不少人在等排号，顾西哲和温晨阳坐得比较远，偶尔有人走过会看他们一眼。
    顾西哲道：“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暴饮暴食把自己吃进医院的。”
    温晨阳的肠胃痛了一晚上，已经没力气和他抬杆了，“靠，这个时候你还说风凉话，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
    “像你这种对自己身体都没分寸的人，不值得安慰。”
    温晨阳被他气笑了，“顾西哲，像你这种这么说话的人，女生通常会归为直男癌。”
    顾西哲道：“还好，你不是女生。”
    “不跟你说了。”温晨阳揉了揉腹部，他以前吃了那么多年的辣汤火锅都没事，没想到原主的肠胃这么不经辣，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回去吧。”
    顾西哲帮他提着药，一起出了医院，两人上了车，顾西哲只说了到华苑名都。
    车到达后，顾西哲也跟着下了车。温晨阳看他也下来了，忙道：“你下来干什么，回去啊。”
    顾西哲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好多了。”眼看刚刚那辆车就要开走，温晨阳上前拍了拍车窗，司机摇下车窗，他说：“师傅，我朋友家在附近，你再送他回去吧。”
    司机纳闷道：“刚刚上车怎么没说啊。”
    温晨阳忙道歉，“不好意思，他忘了，很近的，开车两分钟，加多少钱，我微信付给你。”
    “算了算了，不加钱了。”
    温晨阳和司机谈妥，回头看顾西哲，“上车啊。”
    顾西哲看温晨阳的模样，确实好了点，他上前拉开车门，上车前说：“还是不舒服的话，打电话给我。”
    这人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温晨阳笑了笑，“知道了。”
    司机踩了油门，车子开了出去，温晨阳拎着那一袋药进了小区。
    回到家之后，家里的灯是亮着的，温晨阳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只留了客厅的灯，怎么这会儿二楼也有灯亮了，看样子好像是他父母那屋里的。
    莫非是温洪林回来了？
    他开门进屋，刚洗了澡的温洪林从楼上下来，看到了温晨阳，他问：“去哪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温晨阳没跟他说自己肠胃炎的事，“跟朋友出去玩了。”
    温洪林也没多问，只说了句很晚了，让他回去休息。
    隔天温晨阳睡了个懒觉，睡到了十点钟才起床，起床后发现温洪林又出去了，刘姨在家里打扫卫生。
    温晨阳和刘姨说了中午想吃清淡点的粥。
    张海音打了电话回来，温晨阳也没告诉她自己得了肠胃炎，怕她担心。
    清淡饮食加上吃药，胃痛症状缓解了一点，但肠胃炎并不是一两天能好的，还有些隐隐作痛。
    下午六点，他喝了一碗粥，提着厚棉被去学校，在小区门口叫了一辆车，直达校门口。
    巧的是他刚下车，就看到了后面停了一辆玛莎拉蒂，正是叶智英的那一辆，顾西哲从上面下来，温晨阳和叶智英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从后备箱把被子提了出来。
    顾西哲走了过来，“肠胃炎好了么？”
    “好点了。”
    顾西哲伸出手，“我帮你提。”
    “别，我还没弱到那个地步。”再说了，这被子也不重。
    顾西哲也没强求，回到宿舍，温晨阳放下被子，感觉肚子又开始痛，他爬上了床趴着。
    带回来的被子被他随意放在了地上，顾西哲走过去拉开了袋子拉链，把被子捧了出来，放在温晨阳的身上，再摊开。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晚自习了，顾西哲问：“要不要请假？”
    温晨阳面朝下趴在床上，任由顾西哲把被子在他身上摊开，“不用，我就躺一会儿。”
    “吃药没有？”
    “哦，对，吃药，我忘了。”
    顾西哲无奈，“回教室再吃，宿舍没热水。”
    温晨阳从床上爬起来，“那回教室。”
    顾西哲又问：“你吃饭了吗？”
    “我来之前喝了一碗粥。”温晨阳突然想到什么，“顾西哲，你最近话好像多了好多。”
    被他这么一说，顾西哲回想了想，最近的话确实多了，估计是被某人气的。
    第22章 
    回到教室，温晨阳吃了药就趴在桌上，晚读姚志彬过来巡班，在他桌面敲了敲，同桌邱岳替他回答，“老师，晨阳他肠胃不舒服。”
    姚志彬问：“怎么回事？”
    温晨阳抬了抬头，“吃错东西。”
    姚志彬叹气，“不舒服的话去校医室拿点药吃。”
    “拿了。”
    姚志彬又苦口婆心道：“到了高三，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温晨阳应了一声，姚志彬也默认了让他休息。温晨阳在桌上趴了一个晚读就起来了，因为还有作业没完成。
    晚自习第一节 下了课，王智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饭盒，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两层钵仔糕，他把饭盒往顾西哲面前递，“顾少，我妈做的钵仔糕，要不要吃点。”
    顾西哲看着饭盒里面的钵仔糕，用米浆和白糖做的，第一反应是这个食物很适合肠胃炎的人吃，“我不吃，你问问晨阳吃不吃。”
    “嗯，行。”王智声拍了拍温晨阳的桌子，温晨阳从臂弯抬起头，看着他，“啥？”
    王智声伸出饭盒，“钵仔糕，我妈做的，吃不吃。”
    温晨阳还真的饿了，“我尝尝。”
    他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味道甘甜，质地很柔软，吃起来口感不错，他说：“还不错。”
    “那多吃几个吧。”
    温晨阳也不好意思吃太多，再拿了一个，“够了。”
    高航从家里带了一盒柠檬百香果鸡爪，下了晚自习和谭谦文在宿舍里大快朵颐。
    “嗯，好吃。”谭谦文一边吃一边道。
    “那当然，我妈亲手做的。”高航啃着鸡爪子，看向那边不动如山的顾西哲和温晨阳，“顾少，晨阳，你们真的一点都不吃吗？我带了四个人的分量呢。”
    顾西哲在收拾衣柜里的衣服，“不吃。”
    对于顾西哲，他是除了正常三餐之外就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人，高航已经习惯了，他看向一脸愁眉苦脸歪坐在床上的温晨阳，“晨阳，要不你来点，肠胃炎没说不能吃鸡爪吧。”
    温晨阳从他们刚开始吃就咽口水，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忍住没吃，高航这么一说，他的革命意志十分消沉，刚想说吃一个半个应该问题不大，他只是尝尝味道，没想到顾西哲先开了口，“老高，别给他吃。”
    高航道：“顾少，你怎么管起晨阳来了。”
    顾西哲收拾好了衣柜，关上了门，“我是怕他晚上肚子痛，吵得我睡不着。”
    温晨阳蔫蔫的，“你们吃吧，我不吃了。”
    谭谦文很好奇，“晨阳，你到底怎么得的急性肠胃炎？”
    “吃火锅吃的。”
    “食物不卫生？”
    “不是吧，顾西哲吃了没事，是我吃太辣了，刺激了肠胃。”
    高航抓住了顾西哲吃了没事这句话，“我靠，你们两去吃的？去哪吃火锅？”
    “就华杰旁边那家。”
    谭谦文有个疑问，“顾少不是更不能吃辣吗？”
    温晨阳道：“我们点的鸳鸯锅，他清汤，我红油。”
    高航啃完一个鸡爪，吐了骨头，“那难怪了，你们两独食难肥啊。”
    “我两也是偶遇了才一块吃的，下次叫上你们一块去。”
    顾西哲幽幽道：“你还想有下次？”
    温晨阳一脸生无可恋，他大概以后都要跟最爱的红油火锅无缘了，“我下次也吃清汤锅，行了吧。”
    高航吃了鸡爪，把一次性手套脱了下来，扒着温晨阳的床护栏，仰着头道：“晨阳，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吗？”
    温晨阳完全不记得，“哪件？”
    “就是我家有个音乐餐厅这周六试业，我爸想让我带同学去捧场，刚好你不是会吉他弹唱嘛，到时候你去我们那店里以顾客的身份弹几首，作为答谢，我给我们班去捧场的都免单。”
    温晨阳好久没有试过在很多人面前弹唱吉他了，“行啊，给个具体的时间地址，到时候我过去。”
    “没问题，晚点发给你。”
    ——
    高航家的音乐餐厅距离商业中心不远，占地面积有六百个方，能容得下两百人同时用餐，内部装饰偏小清新文艺风，很适合年轻人聚会。
    餐厅的最里面，设置了一个舞台，舞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乐器，舞台背后是一块大屏幕，可播放MV。
    高航特意给班上的同学留了一张长桌，两边各六个位置，能坐下十二个人，人陆陆续续地过来，他作为主人家，热情地招待着，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裙子，身材高挑的混血女孩进来，高航露出两颗小虎牙，急忙迎上去，“梦婕！”
    苏梦婕朝着他笑了笑，“高师兄。”
    “过来坐吧，人都快到齐了。”
    高航领着苏梦婕过来，班上的几个男生看到了传说中的校花，都沸腾了，“我靠，老高，牛逼啊，校花都被你请来了！”
    高航一脸自豪，“你们几个，注意点形象，别在师妹面前丢脸。”
    苏梦婕微微携着笑，很有礼貌地问好，“各位师兄师姐好。”
    邱岳朝她招了招手，指着旁边的位子，“师妹，来来，这里有个空位，别客气，坐。”
    林妙妙道：“蚯蚓，你太猥琐了，来，师妹，跟我们一起坐吧。”
    苏梦婕走到林妙妙旁边坐下，“谢谢师姐。”
    班上只有三个女生过来，加上苏梦婕一共四个，他们都坐在了一块。
    眼看报名说来的都到了，还剩下顾西哲和温晨阳，高航坐在椅子上伸长脖子朝门口看，“顾少和晨阳怎么还不来？”
    邱岳喝了一口鸡尾酒，“顾少那座活体冰山，估计不会来吧。”
    “来了来了！”韩俊杰指着门口，大家都把目光投了过去，顾西哲和温晨阳一块走了进来，温晨阳背后还背着一把吉他。
    高航站起来朝他们招手，“顾少，晨阳，这边！”
    温晨阳看到了他们，加快了脚步过来，把顾西哲甩在了后面，他走到高航旁边搭着他的肩膀，“老高，餐厅不错啊。”
    “那是必须的。”
    林妙妙道：“晨阳，听说你待会要大展身手啊。”
    温晨阳朝着他们抱了抱拳，模仿着武林大侠的口气，“大展身手不敢当，至多献丑。”
    苏梦婕道：“晨阳师兄，你也太谦虚了。”
    邱岳调侃道：“同桌，你来表演，老高开多少工资？”
    温晨阳取下了肩膀上的吉他，在高航旁边坐下，“就凭我和老高的交情，谈钱多伤感情。”
    邱岳道：“亲兄弟明算账啊。”
    谭谦文用勺子搅着杯子里的咖啡，“老高说了，晨阳来表演，给我们全部免单。”
    邱岳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老高，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大方呢。”
    高航道：“靠！我平时很小气吗？”
    “没有没有。”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邱岳赶紧摆手，“我错了，您一直很大方。”
    班上男生开玩笑惯了，大家也没当真，高航把面前的两本菜单推出去，“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哈，最好吃了后给点评价以及改进意见。”
    韩俊杰道：“这个我最在行。”
    林妙妙拿到了速写本和笔，“你们点菜的跟我说，我来写。”
    大家纷纷点了吃的，顾西哲拿到了菜单，很快决定吃什么，而后又问对面的温晨阳，“有粥，你吃不吃？”
    温晨阳一听到粥都怕了，周日到周三，他吃了四天的粥，好不容易肠胃炎好了，他得吃点好吃的，“我不吃粥，你把菜单给我看看。”
    顾西哲把菜单翻到了清淡类的那一页，温晨阳扫了一眼，立马就翻页了，餐厅里中西餐都有，刚刚他听到大家都点的西式的，他朝着林妙妙道：“班长，我来份黑椒牛扒，五分熟。”
    顾西哲道：“吃全熟的。”
    温晨阳看了一眼顾西哲，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一冷着脸，他就要乖乖听话，“那就全熟的吧。”
    高航发现了顾西哲最近的变化，笑道：“顾少，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老是管着晨阳，跟他爸一样。”
    顾西哲没回应。
    温晨阳搭着高航的肩膀，“老高，你错了，我爸也不这么管我。”
    桌上的人都笑了出来，韩俊杰道：“晨阳，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学校里，多少女生想被顾少管着，可顾少看都不看一眼，对你倒是很上心。”
    温晨阳百无聊赖地用牙签叉了一块餐前酸萝卜吃，酸萝卜爽脆，在他嘴里嘎吱嘎吱响，“可惜了，我不是女生！”
    顾西哲全程看手机，漠不关心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第23章 
    餐厅试业，来了不少人，上座率有百分之八十，菜陆陆续续地上，有炸鸡薯条，也有扒类以及广式点心。
    温晨阳点的牛扒做成了全熟，他拿起刀叉要吃，发现顾西哲点的是一份番茄肉酱意大利面。
    温晨阳手法娴熟地切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肉质很嫩，黑胡椒轻微的辣味刺激着味蕾，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吃肉的感觉真棒。
    连着吃了几口之后，他又觉得只吃肉也挺腻，他眼巴巴地看着顾西哲碗里的意大利面，“我吃点。”
    顾西哲把自己的盘子推了点过去，温晨阳用叉子在他碗里卷了一卷放在自己盘子里，礼尚往来，他又把切好的一块牛扒放在了他盘子里。
    顾西哲没说什么，继续吃。
    温晨阳刚吃完了那一块牛扒，高航用资本家剥削的口吻道：“晨阳，看你的了！”
    温晨阳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肚子，“等等，我消化消化。”
    “不急不急，慢慢来。”
    温晨阳端起苏打水喝了一口，等觉得差不多了，他站起来把放在一旁的吉他袋抱了起来，拉开拉链，取出一把还很新的吉他，“老高，我直接上就行么？”
    “直接上呗，你想说开场白那也行吧。”
    “开个鬼。”温晨阳抱着吉他往舞台走，“我上了。”
    其他人都起哄，“嗷嗷嗷！晨阳！晨阳！你最棒！”
    温晨阳背着吉他坐到了舞台的麦克风后面，他也没说什么开场白，一上场就低头看着吉他，开始拨弦，吉他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
    前面只是试弹，正式开始后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而后又开始拨弦，音响里传来清脆的吉他声，随后是温晨阳富有磁性的低音：
    你确定这就是爱吗？真的爱我吗？
    手牵着手漫步斜阳，就当做浪漫
    ……
    餐厅里高谈阔论的声音渐渐降了下去，在座的顾客听到了歌声，都被吸引了，目光都聚焦在舞台。
    舞台上，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男孩坐在高脚凳上，抱着吉他深情地唱着歌。
    男孩长得帅气，在舞台彩色的灯光下，有几分梦幻。
    餐厅里的女生都在低声议论，“哇，上面唱歌那个好帅。”
    “歌也唱得好好听，不会是哪个明星吧。”
    “应该不是，话说，他的声音很适合参加歌手啊。”
    ……
    高三八班的人此时也没有聊天，都一起看着舞台上的温晨阳，还一边拍手打拍子。
    邱岳剥了一个开心果扔进嘴里，“我觉得我同桌以后可能是大明星。”
    林妙妙道：“我觉得可以耶，让晨阳去参加选秀节目，绝对能过啊。”
    苏梦婕道：“我觉得也可以，而且，晨阳师兄的妈妈本来就是演员。”
    “啊？”桌上的人都非常惊讶，“师妹，你刚刚说晨阳的妈妈是演员吗？”
    苏梦婕此时有点尴尬，“你们都不知道吗？”
    大家都摇了摇头，邱岳追着问：“哪个明星啊？”
    苏梦婕看了看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温晨阳和他们同窗了两年都没说，可能是不想说吧，她也不想做坏人，“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高航看得出苏梦婕很为难，忙给她解围，“哎哎，你们别八卦了，要问也是问晨阳啊。”
    韩俊杰看了一眼舞台上还在唱歌的男孩，万分感慨，“晨阳竟然是星二代啊，他可真低调。”
    顾西哲并没有在意他们说的话题，视线一直落在舞台上弹唱的男孩身上，也不知怎么的，有些挪不开眼。
    温晨阳抬起头，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就像三月里和煦的阳光。他的歌声还在餐厅里回荡：
    我不怕你爱不爱我  只害怕你以为爱我
    抓紧我不算拥有  你总学不会放手
    ……
    唱完了一首歌，餐厅里的几个女性客人纷纷上前去给他送花，虽然用的是桌面上现成的玫瑰花，但足以可以看出温晨阳有多受欢迎。
    温晨阳把收到的几朵花放在一旁，又开始唱下一首，他准备了五首，都是今天在家练习好了的，谱也都记住了。
    就算全世界离开你，还有一个我来陪
    怎么忍心看你受尽冷风吹
    就算全世界在下雪
    ……
    音乐餐厅的氛围从温晨阳开始唱歌开始，就变得十分温馨而富有艺术气氛，好听的嗓音把音乐餐厅的主题展现地淋漓尽致。
    温晨阳唱完了准备的五首歌后，抱着吉他下了台，台下有人鼓起了掌。
    他刚坐下，大家对他赞不绝口，“晨阳，你太棒了，做歌手一定红！”
    温晨阳把吉他收进了袋子里，“歌手就算了，我长这么帅，难免有人想潜规则我。”
    大家都笑了笑，韩俊杰道：“晨阳，你不是星二代吗，有后台，谁敢潜规则你。”
    温晨阳愣了一下，他记得班上的人都不知道他妈妈的事，他笑了笑，也大方地承认，“我妈不过是个小演员，没名气，哪能做我的后台。”
    张美红道：“晨阳，我们都超级好奇，你妈妈是哪个演员，说不准我看过她的电视剧呢。”
    温晨阳并不想暴露，“说了你们也不会知道。”
    谭谦文看得出温晨阳不想说，他赶忙岔开话题，“刚刚晨阳一口气唱了五首，你们还有谁，赶紧上啊。”
    邱岳拍了拍韩俊杰的肩膀，“俊杰，你上啊。”
    “我就算了，在晨阳面前，那叫班门弄斧。”
    温晨阳唱歌唱得口渴，往嘴里塞了一块哈密瓜，“什么班门弄斧，我觉得我刚刚至多算抛砖引玉。”
    邱岳道：“俊杰，上嘛，今天老高给我们免单，我们也得发挥点作用啊。你看，都快冷场了。”
    韩俊杰有点怂，“别别，我怕我一开口，等会把客人都吓跑了，以后不敢来了。”
    温晨阳吃着水果沙拉，朝着对面的顾西哲抛了个眼神，顾西哲看着他，“怎么？”
    温晨阳小声说：“俊杰不上，你上呗。”
    “我不会。”
    温晨阳笑了笑，“真的不会？”
    “嗯。”
    邱岳说不动韩俊杰，又看向了苏梦婕，“师妹，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会唱歌啊。”
    苏梦婕笑了笑，“还好，平时挺喜欢的。”
    韩俊杰道：“那今天是个大好机会，师妹，来一首呗。”
    高航看向苏梦婕，“梦婕，唱一首吧。”
    苏梦婕含着笑，“那为了感谢高师兄这一顿，我就唱一首好了。”
    她起身上台，他们这一桌都拍掌叫好。
    苏梦婕唱的是英文歌，甜美的嗓音和长相也让餐厅里的不少男性客人沸腾，拍掌叫好。
    高航在苏梦婕唱歌的时候，搬来了一瓶葡萄酒，他道：“看在大家都这么卖力活跃气氛的份上，我跟我爸申请了一瓶82年的拉菲！今天，大家不醉不归！”
    邱岳拿过那一瓶葡萄酒看了看瓶塞，上面有生产日期，“老高，你作假啊，这上面明明写着15年。”
    “15年也有几年了好吧，别看这么一瓶，贵着呢。”
    “来来来，我来开。”邱岳用开瓶器开了瓶塞，“谁要喝？”
    林妙妙道：“我们不喝，你们喝吧。”
    一瓶葡萄酒，女生都不喝，谭谦文也不喝，剩下的六个男生分了，每人分到半杯。
    温晨阳把葡萄酒放在鼻尖嗅了嗅，“老高，不错啊，闻味就知道是好酒。”
    高航道：“晨阳，一看你知道你是识货人。”
    温晨阳作为一个识货人，开始品酒，这酒确实不错，温晨阳就着几颗坚果，喝得有滋有味。
    一直到九点钟，餐厅里的客人才陆陆续续离开。温晨阳就着桌上的坚果，把那半杯红酒都喝完了。
    大家已经开始商量回家的事，男生顺路的就送女生回家，温晨阳听着他们说话，总觉得晕乎乎地，意识迷迷糊糊地，脸还特别烫。
    高三八班的女生都有顺路的一起，除了苏梦婕。
    邱岳看向苏梦婕，“师妹，你住哪？我看跟你顺路不顺路。”
    苏梦婕的视线扫过顾西哲，最后落在跟自己一排的温晨阳身上，“其实，我跟晨阳师兄比较顺路。”
    邱岳道：“那行，就让晨阳送你吧。”
    顾西哲道：“他自身难保。”
    “为什么啊？”邱岳好奇，朝着温晨阳看过去，才发现此人满脸通红，双手撑着桌子托着脸，在傻笑。
    韩俊杰大吃一惊，“不是吧，晨阳，才半杯红酒。”
    温晨阳听到有人喊他，他弯起眼睛笑了笑，“嘿嘿，82年的拉菲，真不错。”
    高航看着温晨阳的模样笑得拍桌子，“我靠！笑死我了，哈哈哈！”
    对面的邱岳恶作剧地朝温晨阳道：“晨阳，乖，叫哥哥！”
    温晨阳哼了一声，“我才不要。”
    邱岳拿着一块糖，在他面前晃了晃，“乖嘛，叫一声，叫一声哥哥给糖给你吃。”
    林妙妙道：“蚯蚓，我告诉你，待会晨阳清醒了铁定揍你。”
    顾西哲起身把温晨阳拉了起来，以免他在这里丢人现眼，“我和晨阳先回去了。”
    韩俊杰问：“那师妹怎么办？”
    顾西哲扶着温晨阳，把他放在椅子旁边的吉他也背上，“你们送吧。”
    高航道：“师妹，我送你吧。”
    苏梦婕失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谢谢师兄。”
    顾西哲扶着温晨阳出了餐厅，站在路边拿出手机叫网约车，旁边的温晨阳转身，把摆在花篮里的花扯了出来。
    顾西哲叫好了车，把手机放进了裤袋，一回头发现温晨阳在破坏花篮，忙把他拉了回来，温晨阳把手上的两支玫瑰花递了过来，“喏，送给你。”
    顾西哲无奈，“我不要，扔了。”
    “为什么啊？”
    顾西哲讲不出原因，干脆就默认让他拿着，他一只手稳住背后的吉他，一手抓着温晨阳的小臂，不让他乱跑。
    温晨阳像个孩子，“我们去哪啊。”
    “回家。”
    温晨阳左右看了看，觉得这里很陌生，蔫蔫地，“可我不记得回家的路怎么走了。”
    顾西哲对他有足够的耐性，“打车，司机知道怎么走。”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晨阳唱的歌：《你确定这就是爱吗》《还有我》
    以及，本文明天入V啦，到时候更新大肥章，希望大家都可以继续支持*^_^*
    下一本现代纯爱《蓄意联姻》求预收
    作为一个富二代，俞时谦本来可以出国留学，再回来继承家业，
    可他却偏偏报了警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警察，
    不料，家里的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为了挽救公司，俞时谦不得已和赵奕然商业联姻。
    俞时谦：“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和一个警察结婚。”
    赵奕然：“和警察结婚，有安全感。”
    俞时谦：“想太多，要是被我查出来你的钱不干净，我可是会大义灭亲的。”
    赵奕然：“你不怕后半生守活寡？”
    俞时谦：“那不正合我意么。”
    第24章 
    网约车司机来的速度挺快，顾西哲先开了后座的门，安顿好了温晨阳，才绕过车尾上车。
    在车上，温晨阳倒是安静了，很专注地扯着手上玫瑰花的花瓣，不一会儿，地毯上就落了一地。
    顾西哲在后座找到了袋子，是专门给晕车的乘客准备的，他弯下腰耐心地把温晨阳刚刚扯的花瓣装进袋子里。
    十几分钟就到了华苑名都的小区门口，顾西哲扶着温晨阳下了车，温晨阳看到了华苑名都的大门，傻笑了笑，“嘿嘿，我到家了，这就是我家。”
    顾西哲从他身上搜出了门卡，在大门处打了卡进去。
    温晨阳说：“谢谢你送我回家，我唱歌给你听吧，我唱歌很好听的。”
    顾西哲问：“唱什么？”
    “就唱……”温晨阳想了想，开始哼，“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想了想，他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行，没有伴奏不好听，我要弹吉他，一边弹吉他一边唱。”他缠着顾西哲，要把他背上的吉他取下来，“来，把吉他给我。”
    顾西哲稳住背上的吉他，“回家再弹。”
    “不要，我现在就要。”
    顾西哲拗不过智商和情商都只有五岁的温晨阳，把吉他取了下来给他，温晨阳拉开拉链，取出了吉他，然后往路边的草地上一坐，路边的路灯刚好照着他，就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
    温晨阳盘腿坐在草地上，抱着吉他开始拨弦，好听的吉他旋律传了出来。
    顾西哲就站在他面前，任由他发酒疯。
    温晨阳一边弹一边朝他笑，然后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吉他，开始唱：
    我爱你无畏人海的拥挤
    用尽余生的勇气
    只为能靠近你
    哪怕一厘米
    ……
    顾西哲站在距离他两米之外的地方，看着他微红的脸，听着他的歌声和吉他声，就像是着了魔，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梦幻之中。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整个空间只剩下他和温晨阳。
    歌声和吉他声在他耳边回荡：
    爱上你 是我落下的险棋
    不惧岁月的更替
    往后的朝夕
    不论风雨 是你足矣
    ……
    一首歌唱完，吉他声也停了下来，顾西哲还沉浸在刚刚的歌声里，直到温晨阳仰着通红的脸问他，“这首歌你喜欢吗？”
    顾西哲回过神，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回去了。”
    温晨阳起不来，他伸出手，“你拉我。”
    顾西哲伸手把他从草地上拉起来，而后帮他把吉他重新装进袋子里。
    温晨阳虽然醉了，可还记得家在哪，他带着顾西哲到了家门口，站在围墙边按大门的密码，按了几次都没按对。
    顾西哲看了看里面，没有开灯，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问：“你爸妈不在家吗？”
    温晨阳还在研究密码，听到这句话，回了回头，“我妈妈拍戏去了。”
    所以，他还是一个人在家。
    他现在的模样，要是一个人在家，说不准会出什么事。顾西哲道：“那去我家吧。”
    温晨阳专心地按密码，“你别吵，我很快就能按对密码了。”
    顾西哲拉着他走，“别按了。”
    温晨阳迷迷糊糊地跟着顾西哲往外走，“那我不回家了吗？”
    “嗯，去我家。”
    顾西哲拿出了手机，给叶智英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接。
    走到门口，等了一会儿，叶智英就到了，她下了车，扶着车门看过来，“西哲，怎么回事？”
    顾西哲拉开后门让温晨阳进去，“晨阳喝醉了，他父母不在家，我让他去我们家。”
    “哦哦。”叶智英进了驾驶座，等顾西哲上车后，她启动车子，“晨阳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顾西哲也没想到温晨阳喝酒这么菜，“他才喝了半杯红酒。”
    叶智英难以置信，“那这孩子不能喝酒啊。”
    顾西哲想，温晨阳除了不能喝酒，也不能吃辣，只是这货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并且这货作死的时候，他都刚好在，也跟着遭殃。
    回到了家，顾西哲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里，他也不奢求温晨阳能自己洗澡，只好找了一个盆子，装了点热水让他洗脸洗脚。
    顾西哲长这么大，第一次伺候人洗脚，他让温晨阳坐在自己房里的小沙发上，脱了温晨阳的鞋子袜子，而后把他裤脚推上去，他经常运动，小腿还算结实，脚毛很少。
    顾西哲把他的鞋子袜子放在一边，指了指盆子，“把脚放进来。”
    不料那醉鬼直接在盆子里打起了水花，炸出来的水花溅了他一身。
    顾西哲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温晨阳还在盆子里玩水，看上去还没五岁。
    要不是看在他喝醉的份上，他能给对方一个过肩摔。
    洗了脚，顾西哲就把人安置在床上，而后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澡。
    顾西哲站在花洒头下，任由温热的水兜头淋下，想起刚刚温晨阳在草地上唱的那首歌，脑海里无意识地响起了那首歌的旋律。
    洗了澡出来，床上已经空了，他扫了一圈也没看到人，走到窗帘后面看了看也没有，阳台上也是空的。
    他从阳台进来，“晨阳？”
    他开了门出去，房外走道也是空空地，而后又觉得奇怪，刚刚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按照道理，温晨阳不可能出去。
    他重新回到了房里，“晨阳，你在哪？”
    忽然，他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他走了过去，推开了衣柜的推拉门，只见里面歪坐着一个人，温晨阳可怜兮兮地搂着膝盖，像个被遗弃的小孩。
    里面挂着的衣服被他扯了一些下来，顾西哲已经服了他了，可仍旧生不起气，他道：“出来。”
    温晨阳咬着唇，眼里还转着水花，“你拉我。”
    顾西哲把他从衣柜里拉了出来，然后把人塞进被窝，紧跟着自己也躺了上去。
    家里的床一米五宽，两个人睡并不会拥挤。
    床头的灯还没关，温晨阳侧躺着，一直看着顾西哲。
    顾西哲被他看着，有些无奈，“又怎么了？”
    温晨阳的脸就像桃子一样，那一双眼睛里氤氲着水汽，“你长得真好看。”
    顾西哲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而后，他听到温晨阳说：“不过比我丑。”
    顾西哲：“……”
    这个人是喝醉了都不忘自夸。
    “你放心好了，你只是比我丑一点点，不是很多的。”
    顾西哲伸手把床头灯也关了，盖好被子，已经不想再搭理他了，“睡觉，不准说话。”
    过了一会儿，温晨阳说：“其实，我有个秘密。”
    顾西哲闭上了眼睛，“秘密就不要说。”
    “其实我不是这个温晨阳。”
    “嗯，你其实是一头猪。”
    ——
    隔天，温晨阳很早就醒了，在学校习惯六点半起床，形成了生物钟，到了时间，他自动醒来。
    视线清明后看清了顾西哲那张脸，第一反应以为是在宿舍，他又跟顾西哲拼床了。
    他的头有些痛，他坐起来揉了揉，看房里的装潢都很陌生，并不是宿舍，他问：“这哪啊？”
    顾西哲也醒了，看他说话的语气终于恢复正常，他道：“我房间。”
    他为什么会在顾西哲房间？
    温晨阳坐着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断断续续地，有些像做梦，又有些像真实的，他猛然惊道：“我靠，我他妈昨天喝半杯红酒，竟然喝醉了！”
    顾西哲下床打开了衣柜，准备换衣服，“你现在才知道。”
    “不是，我……”他以前可是喝一斤白酒都不醉的，没想到原主的身子这么较弱，辣椒吃不得，酒也喝不得。
    温晨阳用膝盖往床边挪了挪，跪坐在被子上看着顾西哲，“我昨晚没丢人吧。”
    顾西哲回想起昨天他的模样，抿唇笑得十分隐忍。
    “靠，看你笑得那么猥琐，八成是我丢人了。”
    顾西哲回了回头，恢复了那一副冰山脸，“你还知道丢人，还有得救。”
    “我……”他真没想到原主半杯红酒都能醉得不省人事。
    早上有些冷，温晨阳穿着一件里衣冷得瑟瑟发抖，他搂着双臂搓了搓，“我的衣服呢？”
    “在那。”顾西哲指了指窗帘边的小沙发，上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他的衣服，连袜子也折好放在边上。
    这人绝对有强迫症。
    温晨阳挪到床尾，下了床踩着地毯走过去，把毛衣和外套穿上，穿好了衣服，他说：“那我先回家了。”
    “嗯。”
    温晨阳穿上衣服下楼，打算回家，没想到一下楼，就看到了叶智英，她也看到了他，“晨阳，这么早起来啦。”
    温晨阳礼貌地回应，“阿姨，早上好。”
    叶智英朝他招了招手，“来，过来吃早餐吧。”
    一想到昨天自己喝醉，在叶智英面前可能有失礼的地方，温晨阳觉得有些尴尬，“不了，阿姨，我回家吃。”
    “我都让阿姨做了你那份了，不吃可就浪费了。”
    叶智英十分热情，温晨阳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谢谢阿姨。”
    “来，先坐着，很快就好了。”
    温晨阳进了餐厅，发现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正是顾西哲的父亲顾镇南。
    顾镇南穿着V领黑色毛衣，戴着金丝边眼镜，脸上不苟言笑，此时正用平板翻看着新闻，给人一种清冷又成熟稳重的感觉。
    温晨阳那一瞬间想，顾西哲估计随他爸。
    “伯父，早上好。”
    “早。”顾镇南还是第一次见温晨阳，之前倒是听叶智英提过，说顾西哲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昨天他回来得比他们还要晚，还没来得及见面。
    温晨阳坐在餐桌上，还想着要不要找个话题说说，叶智英过来说：“晨阳，你昨晚喝醉了，我让家里的阿姨调一碗蜂蜜水，能缓解酒后头疼。”
    “谢谢阿姨。”
    顾镇南放下了平板，用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道：“酒这个东西，任何情况喝多了都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特别是你们这个年纪，同学聚会喝一杯半杯调节一下气氛就好。”
    温晨阳刚想说话，旁边的椅子被拉开，顾西哲坐了下来，“他也就喝了半杯红酒。”
    温晨阳也不知道顾西哲这是在帮他说话，还是故意嘲笑他酒量差，他挽回颜面道：“昨天的红酒后劲太强。”
    顾镇南淡淡一笑，“你这酒量，以后怕是不能沾酒了。”
    叶智英把一杯蜂蜜水放在温晨阳面前，“来，晨阳，把蜂蜜水喝了。”
    “嗯。”
    温晨阳刚端起那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旁边的顾西哲道：“先去刷牙洗脸。”
    温晨阳想起自己还没洗脸刷牙，不过在顾家他也没牙刷可用，“我漱个口洗把脸就行。”
    顾西哲站起来，“跟我过来。”
    温晨阳跟了上去，顾西哲带他进了一楼的洗手间，从柜子里拿了一把新的牙刷拆开递给他。
    温晨阳觉得一次用一把牙刷太浪费了，“算了，我就漱漱口，别浪费牙刷。”
    “开了。”
    温晨阳接过牙刷，顾西哲再给他递了一个杯子，他在洗手间刷了牙，洗了脸，才上桌。
    早餐也上桌了，西式的早餐，盘子里有荷包蛋，培根，火腿以及烤面包，旁边搭配了一些蓝莓和番茄，摆在一起十分漂亮。
    餐桌上，顾家人都十分安静，只有刀叉碰到盘子的轻微响声，温晨阳也没开口，生怕破坏了他们家的规矩。
    叶智英先开了口，拉家常一样和他聊天，“晨阳，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温晨阳道：“我妈是演员，我爸开了一间公司。”
    听到了开公司，顾镇南有些好奇，“哦？你爸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温晨阳道：“弘扬实业。”
    顾镇南笑了笑，“原来是温洪林的儿子。”
    看样子，顾镇南认识温洪林，“叔叔，你跟我爸认识？”
    “南城在商业中心那一块的企业，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我跟你爸在酒会上见过几次面，不过还没来得及深交。”
    温晨阳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他其实不喜欢提及温洪林，他来的这两个月，见他的次数很少，话也说得不多，就像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一样。
    叶智英倒是对温晨阳的母亲感兴趣，“晨阳，你刚说妈妈是演员，叫什么名字，都演过什么电视剧？”
    顾西哲想起昨天晚上，大家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温晨阳并不想说，“妈，别问了。”
    叶智英是个理智的人，被儿子这么一说，她也大概意识到这是个不能问的问题，她笑了笑，“我也就随便问问，差点忘了演员都要做好保密工作。”
    温晨阳确实不喜欢跟别人谈论他妈妈是演员的事，毕竟演员这个职业比较特殊，身边越少人知道越好，最起码不影响正常生活，他礼貌笑了笑，“我妈不出名，其实说了也没人知道。”
    ——
    在顾家吃了早餐，温晨阳背着吉他回了家，进了华苑名都，路过一片草地时，他猛然想起，昨天好像坐在这弹吉他了，还唱了一首歌，具体唱了什么歌，他也有些不记得。
    他昨天醉酒后的糗态，估计就只有顾西哲一个人从头看到了尾。
    回到家之后，张海音打了电话过来，说她的戏昨晚杀青了，此时正在机场，能赶回来吃午饭。
    温晨阳听到张海音要回来了，心里还有点小高兴，这两周他经历了肠胃炎和醉酒，身边还没个大人，可怜死了。
    不过，还好有个顾西哲。
    想到顾西哲，温晨阳有点感慨，不久之前他们两见面还分外眼红，这也没过多久，他们两就成了好兄弟。
    温晨阳这么仔细一想，觉得自己亏欠了顾西哲不少，想着要不要报答一下，但是平白无故就跟他说报答，那也太尴尬了。
    温晨阳洗了个澡，开始做作业，昨天练了一天的吉他，晚上又去聚会，作业还没怎么动。
    张海音十一点多钟到家，看上去有些疲惫，估计是在剧组日子过得挺苦。
    吃了饭，两母子说了一会儿话，张海音原本要去午睡，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盒子过来敲了温晨阳的房门，“晨阳，妈妈给你带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温晨阳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条围巾，一条咖啡色，一条亚灰色，阿玛尼的牌子，估计也不便宜，“妈，南城根本不冷，没必要戴围巾吧。”
    “哎呀，总有几天冷的嘛，我看天气预报，下周又降温了呢。”张海音笑着说，“我看这两种颜色都特别好看，很适合你，所以都买了。”
    再怎么说也是张海音的一番心意，他道：“那行，我冷的时候再戴。”
    “好，那妈妈先去补个觉。”
    “嗯。”
    温晨阳把盒子放在书桌上，在南城能戴围巾的时间本来就少，还一下子买两条，他也戴不过来，有点浪费。
    他想到了顾西哲。
    反正多出一条，给他一条就当做报答了。
    他挑出了那条亚灰色的自用，而后把咖啡色的拍了照，发给了顾西哲。
    温晨阳：我妈买了两条围巾，多出一条，看在你昨天收留我的份上，便宜你了。
    而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要不要？要的话吭声，我今天下午带回去。
    顾西哲：款式可以，颜色不大喜欢。
    靠，还挑？
    温晨阳看了一眼旁边的灰色的，然后又拍了个照，发过去。
    温晨阳：这个颜色呢。
    顾西哲：可以。
    温晨阳：[挖鼻]
    顾西哲：[微笑]
    温晨阳：靠，我还以为你不会发表情呢。
    顾西哲：你的钱包落在我这了。
    温晨阳：哦，下午上学给我带过去，一手交钱包，一手交围巾。
    下午上学，温晨阳带着两条围巾去学校，一条塞在自己的行李袋里，一条用小牛皮袋子装着。
    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待会要把围巾送给顾西哲，他觉得有点别扭。
    至于为什么别扭，他也说不出。
    周日傍晚，顾西哲回到宿舍后第一件事是整理衣柜，把带回来的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柜。
    宿舍里还有高航，此时正坐在书桌前吃饭，“顾少，昨天晨阳喝醉了，他爸妈没说什么吧。”
    顾西哲把最后一件外套挂进了衣柜，“他爸妈不在家。”
    高航有些惊讶，回过头看着他，“啊？那他昨晚自己一个人啊？”
    “去我家了。”
    “哦哦，那就好。”高航转过身继续吃饭。
    宿舍门口进来一个人，高航看到了他，笑着喊了他一声，“晨阳！”
    “老高，看到我这么高兴呢。”温晨阳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了他饭盒里面的肉，“哟，伙食不错。”
    “吃点不？”
    “刚吃饱。”
    顾西哲看他回来，他把钱包递了过来，温晨阳接过塞进了裤袋，而后拉开行李袋，从里面拿了一个袋子递给他。
    两人全程没有言语上的交流。
    对面的高航用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他们两，“我怀疑你们两在搞地下交易，我都看到了。”
    温晨阳把行李袋放在椅子上，回头笑骂道：“吃你的饭！”
    回到教室，温晨阳走到座位坐下，旁边正在做作业的邱岳抬起头笑了笑，“今天挺早啊。”
    温晨阳抬起手臂把人勾住，笑意盈盈道：“我要不早点，怎么跟蚯蚓哥哥谈心呢。”
    邱岳冷汗涔涔，笑得难看，“咱两有什么好谈的？”
    温晨阳收紧手臂，邱岳被勒着脖子，差点喘不过气，“不如我们就来谈论一下，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邱岳被勒得满脸通红，立马认怂求饶，“那还用说，当然你是哥哥。”
    “哦？那叫声哥哥来听听。”
    邱岳觉得自己要断气了，脸胀得通红，“晨阳哥，哥，快松手，要断气了。”
    那还差不多，温晨阳松开了手臂。
    空气涌入喉腔，邱岳猛咳了两声，而后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水，缓了缓，“晨阳，这么记仇呢？”
    温晨阳的手肘搭着他的肩膀，邱岳立马缩起了脖子，“别，别，有话好好说。”
    “没事，别紧张。”温晨阳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啊，怎么能叫记仇呢，明明是你昨晚跟我开玩笑，我刚刚又跟你开玩笑，闹着玩嘛。”
    邱岳默默喝了一口水，眯起眼睛笑了笑，“你说的都对。”
    坐在后面的韩俊杰笑着道：“晨阳，你别吓着小蚯蚓。”
    温晨阳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不跟你玩儿了，作业还没写完。”
    周二晚上的一场小雨过后，气温骤降了下来，早上起来只有五度，温晨阳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冷得不想出被窝。
    顾西哲洗了脸进来，看温晨阳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抬手敲了敲他的床护栏，“起了，要迟到了。”
    温晨阳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着起床，要是不去食堂吃早餐，他能多睡十五分钟，他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我不去食堂了，帮我带早餐呗。”
    顾西哲问：“吃什么？”
    温晨阳从被窝里伸出自己的饭卡，“给我带三个叉烧包就行。”
    顾西哲接过饭卡，而后穿上了外套，对面高航也还没起床，他从被窝里伸出一个头，没有经过定型的头发随意飞起几缕，一摇一摇地，他不敢叫顾西哲帮他带早餐，于是把卡递给谭谦文，他露出两颗小虎牙，“阿文哥，我要一份炒面一份豆浆油条。”
    谭谦文道：“老高，你猪啊。”
    “今天天气冷，得多吃点。”
    顾西哲和谭谦文穿好了鞋子，一块出了门，宿舍留下了温晨阳和高航继续睡。
    饭堂人不多，谭谦文要了一份云吞，手上还提着两袋高航的早餐，在就餐区找到了顾西哲，发现他在吃汤面，并没有给温晨阳买包子。
    “你没给晨阳买？”
    顾西哲道：“待会再去。”
    谭谦文吃了一个热乎乎的云吞，“话说，明天该轮到我们两睡懒觉，让他们来买。”
    顾西哲想起某人睡不醒的模样，心想，让他买早餐，那他大概会饿死。
    ——
    温晨阳和高航在上早读的前两分钟抵达教室，高航的桌子上已经摆放着早餐，而温晨阳的桌面还空空的，抽屉也没。
    他再看一眼顾西哲的座位，也空着，他人还没来。
    温晨阳隔空朝着第一组的谭谦文道：“阿文，顾西哲呢？”
    谭谦文拿出了语文书准备读，听到温晨阳的声音，他回头道：“他排队买包子，我先回来了。”
    温晨阳想问，不该是他买早餐的时候一起买吗，怎么还要去排队？
    早读铃声响起，温晨阳无心读书，坐下来后不时往门口看，高三的早读抓得很严，要是迟到，极有可能在楼下就被级长抓住，要罚抄书。
    温晨阳心想，要是顾西哲被罚抄书，那他帮他抄一半好了。
    他把投在门口的目光收了回来，抽出了语文书翻开，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他回过头。
    三个热乎乎的包子用袋子装着递了过来，拎袋子的手十分修长匀称。
    温晨阳看了一眼顾西哲，他呼吸有些重，似乎是跑回来的，他还发现顾西哲的脖子上戴着那条灰色的围巾，和他脖子上的是同款。
    他接过包子，“谢了。”
    顾西哲道：“下不为例。”
    温晨阳双手捧着暖暖的包子，讨好道：“大不了明天我早点起给你带。”
    顾西哲没应声，语文老师刘玉霞从教室门口进来了，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温晨阳把热乎乎的包子放进抽屉里，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课文，装逼装得十分投入。
    等刘玉霞在班上绕了一圈出去，他就现出原形，从抽屉里拿出包子，竖着书本遮住前后门的视线，而后猫着腰开始狼吞虎咽。
    第四组的顾西哲偏头看了过来，就看到了吃包子吃得像仓鼠的某人。
    今天是平安夜，要不是前座的女生在谈论吃苹果的事，温晨阳还没反应过来。
    以前每年的平安夜，给他送苹果的女生不少，记得收过最多的一次有十二个，他提回了家，他们家一周都没买水果。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人送？
    不过又想想，这个世界有顾西哲这个高富帅的男主，估计也没他什么事。
    午饭过后，高航给宿舍的人每人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来来，平安夜吃苹果，岁岁平安。”
    温晨阳面朝椅背跨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高航刚给的大苹果在手里掂了掂，“老高，你怎么还给顾西哲，待会女生能送给他一堆。”
    高航道：“道理我都懂，不过为了体现我公平公正，我还是得送。”
    谭谦文把高航送的苹果放进抽屉，“晨阳，估计待会也有女生送给你的。”
    “我？”温晨阳早就已经认命，他再怎么优秀都是男配角，他自我揶揄道：“要是顾西哲下午请假了，估计那些苹果会送到我这。”
    谭谦文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我记得去年你还收了几个。”
    去年的事，他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也不期待，送了就吃，不送就算。
    温晨阳起身去了阳台把苹果洗干净，当即就啃了一口，还不错，挺脆的，进来后发现高航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在傻笑。
    温晨阳的八卦之心按耐不住，迎了上去，盯着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调侃道：“喲，老高，这个苹果不错，也送我吧。”
    高航赶忙用手臂护住，“想得美，我送别人的。”
    温晨阳耸了耸眉，“谁呢？”
    高航也不遮掩，“梦婕啊。”
    听到苏梦婕，温晨阳翻了个白眼，“老高，她对你明显没意思，你还惦记着人家呢。”
    “晨阳，你这思想不对啊，为什么一定要人家对我有意思我才能惦记人家？”
    温晨阳无言以对，他朝谭谦文道：“阿文，你来替我怼醒这孩子。”
    谭谦文爬上了床准备睡觉，“老高这思想没毛病，我赞同。”
    温晨阳再看向顾西哲，“顾西哲，你来。”
    盘腿坐在床上翻书的顾西哲面无表情地回道：“管好你自己。”
    温晨阳啃了一口苹果，觉得这宿舍只有自己是个清醒人。
    高航发现了温晨阳脖子上的围巾，觉得特别熟悉，他再看了看顾西哲的床护栏上搭着的那条灰色围巾，他们的围巾款式一模一样。
    高航道：“我去，晨阳，还说我呢，你和顾少暗度陈仓啊。”
    温晨阳差点被苹果噎住，“老高，你语文及没及格，暗度陈仓能这么用么？”
    高航道：“你和顾少竟然戴同款情侣围巾！这难道还不是暗度陈仓？”
    温晨阳脸红了红，而后他装傻，“哈？有吗？哪里？”
    高航指着顾西哲穿栏杆上的，“喏，你敢说跟你的那条不是同款？”
    温晨阳装模作样地去看了看顾西哲床护栏上搭着的围巾，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我靠，还真的同款，顾西哲，你品味不错啊，跟我看上了同一款围巾。”
    顾西哲：“……”
    高航有点好奇，因为他从没看到顾西哲戴围巾，“顾少，你怎么想起买围巾戴了？”
    顾西哲道：“别人送的。”
    高航的八卦基因已经按捺不住了，因为他对顾西哲平时的作风太了解了，“WOW，那更奇怪了，你一般不收女生的礼物，这次收了，莫非，送你围巾的女生是你喜欢的？”
    顾西哲翻了一页书，“不是女生送的。”
    温晨阳耳朵根子红透，他心想顾西哲这个人也太直了，就不能配合他演一场戏么？早知道那围巾放家里当抹布也不给他，有一种即将被戳破谎言的心虚感，他当即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以防高航下一个问题就问顾西哲是谁送的，“老高，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八卦。”
    高航反驳，“晨阳，你刚还八卦我送谁苹果呢。”
    温晨阳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他走过来搭着高航的肩膀，打算转移话题，“说起苹果，我跟你说，我跟梦婕师妹特别熟，要不要我跟你说一说她的爱好？”
    高航一听到苏梦婕，思维立即被带跑了，“那你说说。”
    温晨阳刚胡扯的，一时也说不出苏梦婕的爱好，想起前几天看到她发了去摘草莓的朋友圈，“她好像比较喜欢吃草莓。”
    “可今天平安夜，送草莓不适合。”
    “哦，那你下次送吧。”温晨阳敷衍道。
    作者有话要说：晨阳在草地唱的歌曲《勇气》by棉子
    谢谢大家支持*^_^*
    第25章 
    晚自习回到了教室，顾西哲的桌面上果然放了不少包装精美的苹果，温晨阳桌面上也有两个，他拿起来看了看，盒子上面还有几个字：祝晨阳师兄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看来还是仰慕他的小师妹送的，他看向顾西哲，发现他不知哪里找了个垃圾袋，把桌面的苹果一个一个扔进去，他赶忙跑过去，“你想干啥？”
    “清理。”
    “你不会想扔垃圾桶吧，暴殄天物啊你！”
    顾西哲挑眉，“不然？”
    温晨阳想，这苹果可是无辜的，这么一个苹果包装一下能卖十几块，都扔了怪可惜，他夺过顾西哲手上的垃圾袋，“我是舍长我说了算，这些苹果将会作为我们宿舍接下来几天的宵夜，你没有权利处置。”
    顾西哲：“……”
    温晨阳把苹果都装了起来，然后放在自己的桌面上，加上他原本的两个，装了有一大袋。
    邱岳对他竖起大拇指，“晨阳，牛逼！”
    温晨阳随手拿了一个递给邱岳，“吃不？”
    邱岳看着那比苹果还贵的盒子，不敢接，“这都是人家对顾少满满的爱意，我要吃了，那人家不恨死我。”
    “这满满的爱意早就被顾西哲扔垃圾桶了，现在这个就一普通苹果，吃不吃，不吃算了。”
    邱岳想了想，今天平安夜他苹果都没吃，也没人送，“来来来，来一个。”
    温晨阳塞了一个给他，再塞了两个给后面的，剩下的还有九个，他们宿舍四个人，也够他们吃两天。
    而后，他把抽屉里没用的书夹拿了出来，用一张白纸写着：不收苹果，再送垃圾桶见。
    写好了后，用点透明胶贴着书夹上，做成了一块立牌，而后拿到了顾西哲的座位上，就摆在了他桌面上那一沓书上，十分醒目。
    正在看书的顾西哲抬眼，看到了立牌上的字，他面无表情，“你还真热心。”
    温晨阳道：“免得你再暴殄天物。”
    顾西哲说：“我刚还想，既然可以作为宿舍宵夜，多收几个也挺不错。”
    “已经够了，宵夜天天吃苹果，腻不腻。”
    说完，温晨阳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开始处理桌面上的苹果，拆开华丽的包装扔了，剩下苹果，没那么占位置，再向前面的女生借了个能拿得出手的袋子装起来，打算拎回宿舍。
    等回到宿舍，温晨阳给谭谦文和高航各发了两个，再放了两个放在顾西哲桌面上，放了之后又怕他再扔，于是多嘴问了一句，“到底吃不吃，不吃早讲，我给老高和阿文。”
    顾西哲道：“既然是宿舍的宵夜，当然要吃。”
    温晨阳勾起唇角，倚在床支架边，“我说你什么毛病，人家送你你就扔垃圾桶，我捡回来你就要。”
    “很烦。”
    温晨阳炸毛，“谁烦？我烦？”
    顾西哲看了他一眼，“你也挺烦的。”
    还在写作业的谭谦文回过头来说：“晨阳，其实也不怪顾少，这里头有个故事。”
    一听到故事，高航就感兴趣了，“阿文，啥故事，具体展开来说一说。”
    谭谦文和顾西哲同一个初中，对那件事有所耳闻，“初中的时候就好多女生总是往他桌面放牛奶蛋糕，又或者小礼物，有一次他桌面上有人放了个小蛋糕，他没吃，他同桌嘴馋吃了，吃出了死蜈蚣，直接送医院催吐了。”
    听后，温晨阳一脸震惊，“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我初中虽然没跟顾少同班，但是那件事当时传得很开，我们全校几乎都知道。”
    高航也觉得很震惊，送蛋糕里面夹个死蜈蚣，那得多恶心，“我靠，你们初中的女生就已经那么恶毒了么？”
    “不一定是女生，后面也没查出来谁送的，可能是个别整蛊。”
    温晨阳总算明白顾西哲为什么总扔别人送的东西，估计是有阴影，他道：“不用说，一定是这货光环太强，扎到别人的眼睛了，导致人家眼红。”
    高航摸着下巴分析道：“也有可能是顾少拒绝了人家女孩，女孩很伤心，就想到了用这个法子报复。”
    温晨阳笑了笑，“老高，你简直就是恒华的福尔摩斯，你推理得实在太有逻辑了。”
    高航道：“那当然，五百多集的柯南不能白看啊。”
    温晨阳拿走了顾西哲桌面上的苹果，而后挑了个大点的洗干净，用水果刀切开两半，拿着一半咬了一口，再把另外一半递给顾西哲，“喏，帮你试吃了，没毒。”
    顾西哲觉得他很无聊，“我也没怀疑。”
    “不怀疑你还扔，那你就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顾西哲接过那一半苹果，咬了一口，甜的。
    ——
    温晨阳睡前收到了张海音的消息，说明天下午放学后会给他送吃的，让他注意手机信息。
    家长来送吃的，再正常不过，但是张海音不会开车，还得打车，他又觉得很麻烦。
    温晨阳：妈，那么麻烦，你别来了，我们饭堂伙食挺好的。
    张海音：不麻烦，反正我这段时间在家也没事。
    温晨阳：嗯。
    温晨阳回复了张海音的消息后，又刷了一下手机，朋友圈里面的平安夜和圣诞节氛围很浓，几乎每个人都在发，仿佛他们都在过节似的，然而他朋友圈的大部分人都处在高三，忙着学业，哪来的时间过节。
    温晨阳放下手机准备睡觉，翻来覆去十二点多还没睡着，大概是晚饭吃的少，宵夜只吃了半个苹果，他的肚子饿得一直在叫，有点难受。
    宿舍里很安静，温晨阳实在受不住，掀开被子披上外套，打算找点东西啃。
    下床时发现顾西哲摁亮了手机屏幕看，他小声问：“还没睡？”
    “嗯。”
    温晨阳本来打算啃个苹果，但想到啃苹果动静太大，而且苹果这东西好像越吃越饿，他不抱希望地问：“你有吃的吗？我饿得都快把身上的脂肪消化完了。”
    “巧克力，要不要？”
    一听巧克力，温晨阳眼睛都亮了，“要。”
    顾西哲掀开被子下床，温晨阳用手机灯光照着他，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巧克力，费列罗的，金色锡纸包装。
    顾西哲整一盒递了过来。
    温晨阳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盖子，“你吃不吃？”
    “不吃。”
    温晨阳只拿了两颗，然后盖上盖子递给顾西哲，“我吃两个。”
    顾西哲没接，他说：“我不喜欢吃零食，都给你吧。”
    “不喜欢吃还带过来？”
    “我妈塞到行李袋的。”
    原来如此，温晨阳把巧克力往自己桌面一放，“那放我这，明天分给宿舍其他人。”
    “随你。”
    顾西哲上了床，盖上被子躺下，温晨阳动作很轻地来到阳台，剥开锡纸，把两颗巧克力都吃了。
    巧克力充饥，温晨阳吃了两颗就感觉不到饿了。
    ——
    隔天一早，宿舍里其他人都已经起床洗漱，温晨阳依旧起床困难，昨晚没睡好，他一百个不愿意离开被窝。
    高航已经起来了，朝温晨阳喊：“晨阳，今天没昨天那么冷了。”
    温晨阳趴在枕头上，眼睛闭着，迷迷糊糊地说：“我昨晚有点失眠，再睡十五分钟，不去饭堂了。”
    高航问：“那你吃什么？”
    “我就吃苹果和巧克力。”
    顾西哲正在穿外套，闻言走过去问他，“给你带三个肉包，要不要？”
    温晨阳想起昨天顾西哲为了给他买早餐迟到了，他已经不敢叫他买早餐了，但是他又想吃肉包，他把卡递给高航，“老高，卡给你，三个肉包。”
    高航一脸懵逼，“晨阳，明明是顾少说要给你带。”
    “他不懂，你来。”
    “……”高航接过卡，有点莫名其妙，这都什么跟什么。
    温晨阳多睡了十几分钟，踩点回到教室，三个肉包已经在桌上了，他拿起来，发现已经冷了。
    而昨天的是热的。
    他也没在意，冷的热的都好，包子好吃就行。
    早上第一节 下课，温晨阳刚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身后刚从外面回来的韩俊杰拍了拍他的肩膀，“晨阳，苏梦婕师妹找你。”
    温晨阳从臂弯里抬起头，看向窗外，发现苏梦婕在走廊外面，手上还提着一个礼物袋，也不知道是专门来找他还是找他帮忙递礼物给顾西哲。
    他打了个呵欠，起身出了去。
    苏梦婕看到他出来，脸上带着笑，她把手上的礼物袋递了出去，“晨阳师兄，圣诞快乐。”
    温晨阳接过她的礼物袋，心想应该还有一袋给顾西哲的，没想到苏梦婕说：“还有，生日快乐。”
    温晨阳有点懵逼，生日，他？
    他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苏梦婕笑了笑，“阿姨说的啊。”
    温晨阳实在觉得奇怪，张海音怎么会跟苏梦婕聊这个话题，莫非她们私下里有交流？他又想起昨晚张海音给他发消息，说今天下午放学会给他送吃的，估计就是生日了。
    温晨阳说了一声谢谢，提着礼物袋进了教室，高航幽怨的目光看向他，宛如一个柠檬，他没敢去看他。
    回到座位，温晨阳拿出了身份证看了看出生日期，原主确实是今天生日，他之前都没怎么在意。
    苏梦婕竟然专程来给他送礼物，温晨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猜她的心思，昨晚他拆顾西哲桌面上的苹果包装时，看到了她送的苹果。
    不过管她呢，有礼物收就行。
    温晨阳打开礼物袋拿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又是巧克力，不过她的这个巧克力是她自己手工做的。
    下了课，高航阴魂不散似的飘过来，幽幽地说：“师妹给你送礼物了呢？”
    温晨阳觉得这语气酸酸地，他笑了笑，“没错，我今天生日。”
    高航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生日的上面，“我去，你不早讲。”
    温晨阳心想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生日，他耸了耸眉，“老高，既然现在知道了，表示表示啊。”
    高航露出两颗小虎牙笑了笑，“要不，今天中午给你加碗炖汤？”
    温晨阳不大喜欢学校的炖汤，“炖汤就算了，给我张会员卡，下次去你们家餐厅消费，给个会员价。”
    高航道：“行啊，下周我带一些，宿舍每人发一张。”
    下午放学，温晨阳去了校门口，张海音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他了，除了给他送了饭菜，还有一个两磅的蛋糕。
    温晨阳回到宿舍，打开张海音送来的饭菜，三菜一汤，分量都很多，两个人吃都绰绰有余。
    他刚吃了一点，几个舍友吃了饭回来，高航和谭谦文围了过来，想看他的伙食，温晨阳给了他们一双筷子，“来来，一起吃，我妈带太多了，我吃不完。”
    高航和谭谦文虽然刚刚在饭堂吃过了，可还是想尝尝温晨阳家的饭菜，两人都不客气地吃了一点。
    只有顾西哲无动于衷，他收了衣服进了洗手间洗澡。
    等他洗了澡出来，温晨阳端着饭盒挡住他的去路，用筷子夹了个红烧丸子往他嘴边递，“来，试试这个，特别好吃。”
    顾西哲下意识地偏头躲开，“我刚吃饱了。”
    “吃饱了再吃点有什么关系，你还怕胖么？”温晨阳夹着丸子手都酸了，“快，张嘴。”
    顾西哲无奈，吃下他夹的红烧丸子。
    温晨阳问：“好不好吃？”
    顾西哲不喜欢吃着东西说话，等他咽下了才说，“还行。”
    “还有个蛋糕，估计都吃不下了，留着晚上吃宵夜。”
    顾西哲道：“你自己安排。”
    下了晚自习，温晨阳原本想把男生宿舍所有人都叫过来，奈何蛋糕只有两磅，他们班理科班，男生三十二个，要都叫过来，估计就只能每人分一口。
    最后还是决定宿舍几个人关起门来低调庆祝，蛋糕吃不完明早继续吃，反正温度挺低，隔一夜也不会坏。
    高航在温晨阳的书桌上拆开了蛋糕盒子，宿舍禁止明火，不好点蜡烛，他提议说：“要不我们一起唱生日歌吧。”
    温晨阳本来就想低调，唱生日歌未免太过高调，“算了，待会让教官听见了可不好。”
    谭谦文道：“那总得先许愿吧。”
    “行。”温晨阳闭上了眼睛，直接说了出来，“希望我期末考试，可以凭实力超过顾西哲。”
    高航问号脸，“晨阳，上次考试你作弊啦？”
    温晨阳道：“当然没有，是顾大少爷放水了。”
    顾西哲微挑起眉，“你特意说出来，是暗示我继续放水么？”
    “当然不是，下下周的期末考，咱两来一场真正的比试。”想到什么，温晨阳特意补充道：“哦，对了，我不跟你比英语，咱们比其他科。”
    顾西哲：“……”
    谭谦文把切蛋糕的塑料刀递过来，“寿星公，切蛋糕。”
    温晨阳把蛋糕直接切成四份，打算每人一角，顾西哲说不吃那么多，温晨阳只好把自己那份再切了一点给他，也就两口能吃得完。
    温晨阳把分好的蛋糕给顾西哲，那么一点，一口就吃完了，“顾西哲，你是不是在偷偷减肥？”
    顾西哲道：“没有，我说了，不喜欢吃零食。”
    高航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感叹道：“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我这种凡夫俗子就没办法理解不喜欢吃零食的人。”
    温晨阳笑了笑，“我也不理解。”
    宿舍四个人围在一起吃了蛋糕，而后洗漱准备睡觉。
    温晨阳刷了牙进来，爬床梯的时候，看到顾西哲盘腿坐在床头刷手机，有时候他觉得顾西哲真的太闷了，闷得让人有点抓狂，今天宿舍的人都挺高兴，庆祝圣诞的同时也庆祝他的生日，而顾西哲虽然也参与进来，但全程都没怎么开过口。
    温晨阳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坐在床梯上，手掌撑在顾西哲的床垫上，身子往前倾道：“我生日，不跟我说句生日快乐？”
    顾西哲的目光看了过来，“生日快乐。”
    虽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感情，但好歹是开口了，温晨阳已经知足，“那还差不多。”
    第26章 
    高三第一个学期，在为期两天的期末考试后结束。
    二十天的寒假，大多数人的安排是学习，温晨阳放假第二天就飞去了海城，同行的还有张海音以及外婆。
    这是张海音早就计划好的，要在年前陪一陪自己年迈的老母亲，顺便让温晨阳放松放松。
    跟母亲和外婆一起出游，温晨阳也玩不开，还得时刻留意年迈的外婆。
    海城的天气一年十二个月都是夏天，三面环海，适合度假。此时阳光正好，温晨阳躺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双手枕着头晒太阳。不远处的椰子树下，张海音和外婆两人正在拍照，笑得十分开心。
    温晨阳拿出手机，拍下了眼前的大海，拍的还不错，海是蓝的，云是白的，沙子是金的，构图简直就是专业摄影师的水平。
    他把照片发到了宿舍群里，并配了文字：天气不错。
    高航第一个炸了出来：靠靠靠！晨阳，你特么去哪快活了？
    温晨阳：海城。
    高航：羡慕，以前过年我们家也去旅游，可今年我高考，我爸明令禁止了。
    随后，他发了一张自己书桌的图片过来，桌子上摆着做了一半的卷子。
    高航：高三学子苦逼做题中……
    谭谦文：老高，我跟你同是天涯沦落人。
    温晨阳看着群里的消息，恶趣味地艾特了顾西哲：@顾西哲，你在哪呢？
    随后，顾西哲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在雪地里拍的，有哥特式建筑以及路边的英文路牌入境，一看就知道是国外。
    高航：WOW！这是哪里？
    顾西哲：英国。
    温晨阳想起小说里，顾西哲去的是英国留学，像他这样的闷葫芦，不打声招呼就去留学，也是很有可能的。
    温晨阳故意试探：哟，去留学了呢。
    顾西哲：探亲。
    高航：羡慕。
    谭谦文：同羡慕，我还没出过国。
    高航：=皿=我心里不平衡了，凭什么考第一和第二的都在玩，我却要在学习？
    高航：@谭谦文我们两约起，吃火锅！唱K！我请客！
    谭谦文：我回爷爷奶奶家了，你和别人约吧。
    高航：[萧瑟][凄凉]
    温晨阳：[捶地大笑]
    高航把宿舍群的群名由原来的‘506的小哥哥们’改成‘友谊小船翻了的506’。
    温晨阳又打开了朋友圈，发现苏梦婕刚刚发了朋友圈，发的是一组照片，有雪地，还有哥特式建筑，配文：冰天雪地的英国伦敦。
    想到什么，温晨阳截了图，发给顾西哲。
    温晨阳：你跟苏梦婕一起去的英国？
    顾西哲：不是。
    温晨阳：哦，我还以为你们两暗度陈仓了呢。
    顾西哲：想太多。
    温晨阳：也是，说不准她更喜欢我，我生日那天还给我送巧克力了呢。[呲牙]
    顾西哲：跟我无关。
    提到生日那天，温晨阳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也给他送了巧克力，那个人就是顾西哲，凌晨的时候，他饿得肚子不舒服，爬起来找东西吃，顾西哲把一盒费列罗给了他。
    虽然那个情况说送有点牵强，总归他还是收了他的巧克力。
    温晨阳：你是不是打算毕业后就去英国留学？
    编辑好的文字，刚想要按下发送，温晨阳顿了顿，还是删了，按照道理，他是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删除后，温晨阳重新输入：还回来过年么？
    顾西哲：嗯，大年二十八回国。
    温晨阳：要不要海城特产？这里的海鲜干货特别便宜。
    顾西哲：不要。
    温晨阳：那算了。
    张海音和外婆拍了照走过来，看温晨阳看着手机屏幕微笑，外婆道：“晨阳，在跟谁聊天，这么高兴。”
    温晨阳抬起头，听外婆的语气，似乎是误会了，“跟我们宿舍的人聊而已。”
    温晨阳从躺椅上站起来，把手机收到裤袋里，“妈，外婆，你们喝什么，我去买。”
    张海音道：“给我买个椰子吧。”
    外婆说：“我就不喝了，冰冰凉凉的饮料，我喝不来。”
    温晨阳说：“我看看有没有热饮，给你买一杯。”
    外婆道：“好，没有就别买了。”
    “嗯。”温晨阳戴上墨镜，去了附近地饮品店。
    在海城这些天，每天陪着母亲和外婆去各个景点，晚上就在景点附近的酒店入住。张海音和外婆住一间房，温晨阳自己一个人一间。
    晚上待在酒店没事，他就把带过来的试卷拿出来做。寒假的二十天，老师布置了不少作业，要是这几天不做，估计过年那几天就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
    来旅游还做作业的，估计也就他一个人。
    酒店就在海岸边，开着落地窗，凉爽的海风徐徐而来，温晨阳二十分钟就做好了一张物理卷子，又开始做数学卷子。
    做到最后一题大题，难度偏高，涉及到大学的微积分。微积分的书他曾经看过，是几年前为了参加数学竞赛看的，里面的知识点大概还知道。
    他做好了题目，也不知道对不对，出门在外他也没办法找到微积分的书来看。
    他用手机拍下题目，发给了顾西哲。
    温晨阳：这题我有点不确定答案，你有空把你的解法发来看看。
    顾西哲：旅游还做题？
    温晨阳：是啊，哪像你，学习时间还看课外书，拽到飞起。
    顾西哲：重复去听已经掌握的知识，是浪费时间。
    温晨阳：哟，很有道理的样子，既然你都掌握了，快快，把刚才我发给你的题目解出来。
    顾西哲：晚点，我在外面。
    温晨阳：哦，那我先睡了。
    顾西哲：晚安。
    温晨阳看着顾西哲的晚安两个字，想象他那张冰山脸说出这两个字的模样，有点违和。
    温晨阳出了阳台，站在外面吹了吹海风，听了听海浪声。
    忽然觉得放假也没什么好玩，还不如开学。
    温晨阳睡了一觉醒来，一看手机，发现微信上有几条未读，皆来自顾西哲，他给他发了那道题的解题方法，温晨阳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解法和他差不多。
    原本想回复消息，想了想还是没有，他那边估计是深夜。
    ——
    七天的海诚之旅结束，温晨阳回到了南城，隔天就约了高航和邱岳打羽毛球，并把带回来的鱿鱼丝和海苔片送给他们，抚慰留守儿童受伤的心。
    打羽毛球吃甜品，一个下午就这么过了。
    将近过年，大街小巷的春节氛围越来越浓，路边挂起了红灯笼，张海音也给家里添了不少年货。
    但温晨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大概是因为温洪林总不拢家，一栋两层半的别墅就冷冷清清地他们母子两个。
    除夕和大年初一，温洪林难得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张海音的精神都比平时好一点，保姆放了假，她一个人忙进忙出地准备吃的。
    初一的晚饭，张海音做了四菜一汤，都是废了不少功夫的。
    饭桌上，张海音对温洪林说：“我听说杭山的桃花开了，这几天天气不错，要不明天一早，我们一家三口去杭山走走。”
    温洪林端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花有什么好看的，明天我要出去一趟，没那个时间。”
    张海音脸上几分失落，她勉强笑了笑，“那算了。”
    温晨阳道：“妈，明天我跟你去，我就挺喜欢看桃花的。”
    张海音看着儿子，心里又好受了一些，“好，那我们去吧。”
    吃了饭后，温晨阳回了房间拿出了吉他弹，弹了一会儿，想起了温洪林刚刚在饭桌上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爽。
    手机响了，温晨阳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506的小哥哥们’的群消息，高航前几天又把群名改了回去。
    高航：宝宝们，在家无聊吗，明天约起约起！[酷]
    温晨阳：老高，作业写完了？
    高航：[扭屁股]写了有七成了，明天可以放松放松，来嘛，晨阳。
    温晨阳：我明天陪我妈。
    高航：其他人呢？@顾西哲 @谭谦文
    顾西哲：有事。
    谭谦文：我可以，去哪里？
    高航：阿文，那我们两约，有一部春节档的电影我挺想看的，要不咱们先去看电影？然后再去海鲜城吃自助餐？
    谭谦文：看电影可以，不过你们家开餐厅的，还去别人家吃？
    高航：不一样，我们家餐厅没自助餐吃。
    谭谦文：行。
    温晨阳：祝你们玩得开心。
    ——
    杭山是南城最高的山，也是南城最受欢迎的本地景点。
    温晨阳和张海音两母子一早就打车到达杭山脚下，来爬山赏花的人不少，入口处已经排起了长龙。
    他们已经网上购了票，只需要出示二维码就能进去。
    排队时，旁边有人喊了他的名字，“晨阳！”
    温晨阳偏头，发现隔壁排队的正是叶智英和顾西哲，他有点惊讶，“阿姨。”
    能在这碰到，叶智英有些惊喜，“你跟谁一起来的？”
    “跟我妈。”
    刚好排在前面的张海音回了头，温晨阳介绍道：“阿姨，这就是我妈。”
    温晨阳再道：“妈，这位是叶阿姨，我舍友的妈妈。”
    张海音笑了笑，“你好，你们也是来赏花的吗？”
    叶智英说：“对，听说这边的桃花开得很美，反正在家没事，出来走走。”
    “天气这么好，不出来走走可就浪费了。”
    叶智英提议，“要不我们一起吧。”
    “好，我刚还想说呢。”
    两个妈妈一见如故，话匣子打开后一直滔滔不绝。
    温晨阳看向顾西哲，自从放了寒假，他们两有十多天没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顾西哲对上了温晨阳的视线，他道：“看什么？”
    温晨阳笑着道：“看你有没有长高呗。”
    “放心，还是比你高。”
    “靠，谁跟你比身高了。”
    进了景区里面，叶智英和张海音两个人走在前面，边走边聊。
    叶智英道：“上次晨阳还跟我说过他母亲是演员，我刚一看到你，我就想起来了，我看过你演的电视的，那部《梅花歌》。”
    张海音道：“那部剧好多年了，我都快忘了剧情了。”
    “我印象特别深，那个时候我也才刚结婚不久，怀着孩子，在家就喜欢看电视剧。”
    “说起来，你儿子跟我儿子同龄，你怀孕那会，我刚好也怀着他。”
    温晨阳和顾西哲两个人跟在她们身后，听着她们两从东聊到西，再聊到北。
    温晨阳说：“没想到你还喜欢赏花。”
    顾西哲：“被我妈硬拉来的。”
    温晨阳笑了笑，“我比你好点，我是强烈要求我妈把我带来的。”
    到了桃花观赏区，张海音和叶智英两人开始拍照，拍完照之后还一起对比，研究怎么拍才好看。
    第一次见面，就像是认识多年的姐妹一样。
    温晨阳觉得小说里对叶智英的描述并不完全正确，她确实是个事业型女强人，但也是个女人，是个母亲，心里也有柔软和慈爱的一面。抛开工作之后，她跟普通的家庭主妇也没有两样。
    温晨阳也拿出了手机，对着桃花拍照，刚好拍够了九张，他发上了朋友圈，配文：春日游。
    他发了朋友圈，发现顾西哲插着裤袋站在桃花树边，看上去十分无聊。
    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故意跑到他附近，摆弄姿势，另外一个同样穿着汉服的举着单反给她拍照，显然就是想把顾西哲也拍进去。
    顾西哲不配合，不着痕迹地转了个身，单反定格的画面，只有他的一个颀长的背影，侧脸都看不到。
    两个女孩围在一起看照片，小声道：“没拍到脸。”
    “好可惜，你怎么也不按快点。”
    “要不，我们去跟他说合照吧。”
    穿着汉服的女孩鼓起了勇气上前，来到顾西哲面前，“帅哥，能不能合照一张？”
    顾西哲冷冷地，“我不喜欢拍照。”
    女孩笑了笑缓解被拒绝的尴尬，“你长这么帅，不喜欢拍照那好可惜啊。”
    顾西哲面无表情，并且不作回应。
    女孩发现更尴尬了，红着脸灰溜溜地跑了。
    “顾西哲，看我这。”
    顾西哲循声看过去，只见温晨阳朝着他举着手机走来，见顾西哲偏头过来，立即按下了拍照键，走到了顾西哲面前，他还把自己的作品给他看，屏幕上，成片的粉色桃花，眉目如画的男孩刚好回眸。
    就像青春杂志上的插画一样。
    温晨阳道：“我酸了，随便抓拍都这么帅！不对，我真是摄影天才，竟然能拍出这么好看的照片。”
    顾西哲问：“你要不要拍？”
    “你会拍吗？拍丑了我可要翻脸。”
    “试试。”
    顾西哲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温晨阳走到桃花树下，双手比了个剪刀举到头顶，龇牙咧嘴，翻着白眼。
    顾西哲举着手机，看着他的模样，唇角携着淡淡的笑，久久不按拍摄键。
    温晨阳表情都做僵了，两分钟之后他终于受不住了，“顾西哲，到底拍好没。”
    “没有，在找角度。”
    “你不专业啊，找角度有找这么久的吗？”
    “可以了。”
    温晨阳有点懵逼，跑过去看了看，这货根本没拍刚刚他扮鬼脸的样子，而是刚刚跟他说话的时候抓拍的。
    温晨阳揉了揉脸，“靠，我刚摆姿势你不拍早说啊，我脸都僵了。”
    “我怕某人跟我翻脸。”
    “……”那句话是温晨阳刚刚随口说的，他道：“那啥，照片发给我，我也把你的发给你。”
    两人互相发了对方的照片过去。
    那边，叶智英喊：“西哲，晨阳，你们两过来，我们拍个合照。”
    顾西哲和温晨阳走了过去，配合她们拍照，两个母亲在中间，他们两个大男生站在两端，找了个路过的人，帮忙合照了几张。
    拍完了照片，张海音翻着相片，对旁边的叶智英说：“拍得真不错。”
    叶智英说：“你们家晨阳笑得真好看，哪像我们家西哲，老是板着脸，跟他爸一样。”
    张海音道：“你别说，现在的女生就喜欢这样帅帅的，冷冷冰冰的男生。”
    叶智英倒：“这样性格的男孩子，长得再难看点，那可就讨人厌了。”
    温晨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顾西哲，“你绝对是亲生的。”
    顾西哲挑眉，“不然？”
    “不过你妈说的很对，像你这样的，要不是长得还可以，绝对让人讨厌。”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是看中我的样貌才跟我做朋友的？”
    温晨阳道：“想太多，我是看你孤苦伶仃，同情你。”
    张海音招了招手，“晨阳，西哲，你们两站在那，一起拍一张吧。”
    温晨阳和顾西哲走过去，两人站在一块拍了一张照。
    赏了花，很快就到了中午，叶智英提议一块去吃中午饭，就在景区里面的餐厅。
    午饭过后，一行人去游了船，到下午三四点，叶智英才载着他们一块回家。
    ——
    为期二十天的寒假结束，高三学子比高一高二的提前了两天回校。
    中午过后，就有学生陆陆续续回校，回到学校清理宿舍以及整理行李。
    回校第一个晚自习，高三楼吵得像菜市场，班主任都去开会了，班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管纪律，患了假期综合征的学生们一个两个无心学习，前后左右地聚在一起聊天说笑。
    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卷子也陆续发下来，温晨阳看了看自己的数学卷，有一题选择题竟然错了，大题也扣了分，总分才142.
    顾西哲的同桌王智声今天没来，座位是空着的，温晨阳伸长了手臂在王智声的桌子上敲了敲，正在看书的顾西哲看了过来。
    温晨阳朝他勾了勾手指，“数学卷。”
    顾西哲把刚刚放进抽屉的数学卷子拿了出来，放在了同桌的桌面上，温晨阳的手不够长，干脆坐了过去。
    顾西哲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温晨阳先看了顾西哲的分数，146分，比他多了4分，他开始对比着两人的卷子，顾西哲那道选择题做对了，就是后面大题扣了点分，和他大题扣分的地方差不多。
    温晨阳看了选择题的正确答案，自己又算了一遍，发现是当初自己算错了数。
    对比完了两人的数学卷，温晨阳也懒得回自己的座位，待会还有别的科卷子要发，等卷子的期间问顾西哲要了一本书看。
    接下来发的是语文卷，温晨阳拿到了卷子，分数是124，也还算理想，语文课代表刚发到顾西哲的，卷子没着桌面，就被温晨阳接走了。
    他看了看顾西哲的卷子，112分，整整比他少了12分。
    温晨阳看了看他的扣分项，发现他的阅读理解以及诗词赏析扣分最多，这种题目最考验胡编瞎诌的能力，什么表达了诗人伤春悲秋，怀才不遇之类的云云，而顾西哲这种冰山直男，自然编不出。
    他拿着卷子笑着道：“顾西哲，你这语文水平不大行啊。”
    顾西哲放下了书，“你的卷子给我看看。”
    温晨阳把卷子交给了他，顾西哲看了看他的诗词解析和阅读理解，写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天花乱坠，看着看着，他的唇角就向上扬了起来。
    温晨阳用手肘戳了戳他，“笑什么？”
    顾西哲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误读？”
    “然后？”
    顾西哲把他的试卷折起来，还给他，“很多文学工作者，自认为能读懂诗人字里行间的意思，这就是一种误读。”
    温晨阳笑了，“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顾西哲道：“我们可以欣赏古人或者别人的文学作品，但没必要去揣测他写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用猜测出来的东西作为标准去判定成绩，根本不符合客观事实。”
    温晨阳抬手搭着他的肩膀，“我非常赞同你的观点，不过啊，应试教育不就这样吗？比如我们现在做的数学题，未来要是不从事相关工作，或许一辈子都用不上，就算未来需要用上，也可能已经忘干净了。要是真的去计较客观意义，那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学，但是没办法啊，我们现在是应试教育，考试和分数才是硬道理，这不过是一种筛选方式罢了，能经得住考验的，就能往上爬，经不住考验的，那就停滞不前。”
    听完了温晨阳的话，顾西哲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笑，“你倒是很会讲道理。”
    “那必须的啊，我跟你说，作文这900多个空格根本就是限制了我施展拳脚，我觉得我能写三千。”
    英语课代表在发卷子，发到顾西哲的时候，她说：“西哲，你好厉害啊。”
    温晨阳顺手把卷子接过来，想要看看多厉害，一看分数，满分。
    温晨阳拍了他一下，“妈的，顾西哲，你是人吗？”
    顾西哲道：“少说粗口。”
    “那哪是粗口，那是语气词。”温晨阳翻了翻顾西哲的卷子，字迹很好看，卷面非常整洁，跟新的一样，哪像他每次做阅读理解都要把原文画得面目全非。他想起顾西哲过年的时候去过一趟英国，然后很好奇他的口语，“顾西哲，你去英国的时候，跟外国人交流，毫无障碍么？”
    “差不多。”
    “说句来听听。”
    “不说。”
    温晨阳扯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像个孩子一样，“说嘛说嘛。”
    顾西哲无奈，“说什么？”
    “我跟你对话啊。”温晨阳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说英语，“Hi，My name is Chenyan， What is you name ？ ”
    顾西哲被他逗笑了，“Sidney.”
    温晨阳：“I like eat chicken ， beef，apple， what do you like”
    顾西哲觉得自己在跟一个小学生用英语对话，“I don’t want to talk with you any more.”
    温晨阳竖起大拇指，“Your English is good，good，very good.”
    顾西哲笑了笑，没再应声。
    温晨阳第一次看到顾西哲笑这么多次，他也跟着笑了笑，“顾西哲，你笑起来也不算丑，平时多笑笑啊。”
    顾西哲道：“被一个傻子逗笑的。”
    “靠，我刚还夸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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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本现代纯爱《蓄意联姻》求预收
    作为一个富二代，俞时谦本来可以出国留学，再回来继承家业，
    可他却偏偏报了警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警察，
    不料，家里的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为了挽救公司，俞时谦不得已和赵奕然商业联姻。
    俞时谦：“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和一个警察结婚。”
    赵奕然：“和警察结婚，有安全感。”
    俞时谦：“想太多，要是被我查出来你的钱不干净，我可是会大义灭亲的。”
    赵奕然：“你不怕后半生守活寡？”
    俞时谦：“那不正合我意么。”
    第27章 
    “晨阳，你的卷子。”英语课代表把卷子递了过来，温晨阳接过来一看，心凉了大半截，这一次的英语他才考了113分，比顾西哲少了整整37分。
    顾西哲也瞥到了他卷子上的分数，他伸手，“我看看。”
    温晨阳把卷子给他，顾西哲接过，开始看他错在什么地方，听力扣了8分，完形填空错了5题，选词填空错了3题，阅读理解还行，两篇只错了一个，再就是两篇作文的扣分。
    看完了卷子，顾西哲点评道：“你的语感不大好。”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我都认命了，对英语的要求是一百分以上。”
    “那你这算是严重偏科。”
    “也正常吧，男生的英语都是弱项。”温晨阳看了顾西哲一眼，补充说：“除了你。”
    顾西哲把抽屉里面的一本全英的书拿出来，不是很厚，也就七八十页，“这是一本英文短篇小说，我也看过，里面的词汇不算深奥，看完后告诉我故事梗概。”
    “别，我得看吐。”
    顾西哲道：“看吐了我给你拿药。”
    温晨阳撑着下颌看着他，“我现在严重怀疑，你……”
    顾西哲挑眉，“我什么？”
    “你想让我对英语产生恐惧，从而没人跟你争第一。”
    无语，顾西哲把那本小说拍在他胸口上，“别废话，快看。”
    温晨阳鼓了鼓腮帮子，翻开英语小说开始看，果然，看得他犯困。坐在前面的女生转身，手上递过来一罐开心果，“晨阳，西哲，吃吗？”
    顾西哲：“不吃。”
    温晨阳伸手抓了几个，“谢谢。”
    “不客气。”女生转身过去。
    温晨阳剥开一个开心果扔进嘴里，很香，他再剥开一个，喂到顾西哲嘴边，顾西哲偏头，“不吃。”
    温晨阳道：“你不吃的话，我也不看了。”
    顾西哲睨了他一眼，吃下他喂过来的开心果。
    此时，忽然从教室门口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大家都循声望过去，原来是开完会的姚志彬回来，拍了几下门，教室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温晨阳吃完最后一颗开心果，而后假装十分认真地看刚刚那本全英小说，想了想，不对啊，要装也是装学习，看什么小说？
    他把小说塞进顾西哲的抽屉里，而后把顾西哲的英语卷子拿了过来，开始对着改自己的错。
    姚志彬背着手在班上巡视，看到了温晨阳的位置是空的，他问邱岳，“晨阳呢？”
    “老师，我在这。”
    姚志彬回过头，而后甩了一下头示意，“回自己的座位。”
    “哦。”温晨阳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回校的第一个晚上，大家都很亢奋，等班主任走了之后，教室里又嗡嗡嗡地开始吵。
    下了晚自习，高航拿出了带过来的小吃，有周黑鸭，柠檬百香果凤爪和叉烧包。宿舍几个人围在一起吃，温晨阳过年这段时间就没吃过有辣味的，看到了周黑鸭和凤爪，就狼吞虎咽起来。
    周黑鸭偏辣，温晨阳吃得满脸通红，辣的直吐舌头，“老高，这周黑鸭真不错，好爽。”
    高航拿着一个凤爪在啃，“嘿嘿，我就知道你们会喜欢。”
    温晨阳看了看那边收拾东西的顾西哲，“顾西哲，你吃点啊，凤爪不辣。”
    “不吃，你也别多吃，待会肚子疼可没人管你。”
    被顾西哲这么一提，他就想起了去年吃火锅去医院的事。
    温晨阳对上一次的肠胃炎心有余悸，没敢多吃周黑鸭，只好啃了两个叉烧包。
    吃饱喝足，高航和温晨阳才开始收拾床铺。他们两今天来得晚，来到学校还没整理好床铺，就要去上晚自习。
    温晨阳从衣柜里抱出了被芯，开始套被套，他先是把被芯塞进去，而后自己也拱进去，开始找各个角的位置。
    搞了半天，都没搞好，他钻出来，发现被子还是歪歪扭扭地，四个角没对齐，都是空的。
    突然，床护栏被拍了一下，温晨阳回头，发现顾西哲正站在床梯上看着他，“一边去，我来。”
    “哦。”温晨阳乖乖地缩在床角，让顾西哲来。
    只见顾西哲把他刚刚塞进去的被芯拉了出来，而后把被芯摊开，再折成两折。接着，拿着被套的两个角，将两个角包裹住被芯的两个角，同时握住被套和被芯的两角抖动，被套就慢慢地套了进去。套到一半被套很难再下去，顾西哲把被子一百八十度旋转，而后扯着套到一半的被套和被芯另外两个角重合，而后抖一抖，被子就套好了，被套的四个角和被芯的四个角完美重合。
    温晨阳没想到顾西哲这个大少爷还会套被子，他笑了笑，“没想到啊，你还会套被子。”
    顾西哲瞥他一眼，“网上的教程，只有你这么笨才不会去查。”
    被说笨，温晨阳要闹脾气了，“我还想跟你说谢谢，但是你说我笨，我决定不说了。”
    顾西哲把套好的被子往他身上一掀，把他整个人都套住，温晨阳扑腾着把被子扒拉开。
    对面的高航道：“顾少，你偏心啊，只帮晨阳，不帮我。”
    “我只帮生活白痴。”
    高航心里好受了一点，“哦，那我不是。”
    温晨阳炸毛了，“顾西哲，咱们两的友谊小船翻了！”
    顾西哲拿起手机看了看，随口应了一声，“哦。”
    尼玛！温晨阳不爽，他气冲冲的爬过去，盘腿坐在他的床上，和他面对着面，拍着他的床垫，“你知道友谊小船翻了有多严重吗？我以后不跟你说话，也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顾西哲看了看他，“那你过来干什么？”
    温晨阳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于是干脆扯过他的被子披在身上，“过来鸠占鹊巢。”
    顾西哲用脚踢了踢厚着脸皮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温晨阳，“滚回去。”
    “不滚。”温晨阳露出两只眼睛，“除非你跟我道歉，承认你的错误。”
    顾西哲不理他，某人更不爽了，披着他的被子就要过去自己的床，“我冷，今天要盖两床被子。”
    就在温晨阳披着他的被子走时，顾西哲伸手扯了一下被子，这一扯猝不及防，温晨阳裹着被子重心不稳，身体往后倒去，他背后是外床沿。
    温晨阳那一瞬间脑袋是空白的，他背后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半边身子悬了空，下一瞬，胸口被什么抓了一下，温晨阳愣愣地看着前方，顾西哲半跪着，上身倾了过来，一只手紧紧撑着床护栏，一只手紧紧揪着他的衣领。
    温晨阳有点懵神，刚刚他还以为自己要掉下床去了，还好顾西哲出手及时，把他揪住了。
    顾西哲眼神很锋利，平时他很少表露自己真实的情绪，但此时他愤怒的情绪毫无掩饰地表露在脸上，对着他就是一通吼，“傻子！你以为你才三岁吗？！”
    对面的两个人被顾西哲这么一吼，都愣住了，愣住的还有温晨阳。
    顾西哲揪着温晨阳领子的手指节泛白，很用力，他的胸口也轻微起伏着。
    温晨阳回过神，抓着床头的护栏往里挪了挪，坐稳了。
    谭谦文以为他们吵架了，忙出来解围，“顾少，别那么生气，晨阳也不是故意的。”
    高航也应和道：“是啊，别生气了。”
    顾西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温晨阳的衣领，脸上的怒意慢慢褪去，他知道为什么刚刚发那么大火，那一刻，他很害怕，害怕温晨阳摔下去，害怕自己来不及抓住他。
    责骂过后，又自责，因为自己也有责任，不光温晨阳一个人错。
    温晨阳没想到顾西哲会发这么大的火，他脑袋还混乱着，但觉得顾西哲发火绝对是自己的错，他说：“那啥，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行了吧。”
    顾西哲低声道：“回去睡觉。”
    “哦。”温晨阳摸了摸鼻子，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时间已经十一点半，宿舍关了灯，大家开始入睡。
    温晨阳睡不着，大概是刚刚被刺激了一下，大脑皮层现在还处于兴奋状态。
    他其实很庆幸，顾西哲刚刚拉住了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温晨阳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最终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发现顾西哲的头像就在前面，今天上学的时候，顾西哲问过他要不要搭他们家的车，他拒绝了。
    他再次点开他们的对话框，给他发了消息：顾西哲，我们的友谊小船还没翻，我刚开玩笑的。
    过了没多久，顾西哲回复：幼稚。
    温晨阳还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和他一样还没睡：话说，你别总说我幼稚啊，笨啊，傻啊，什么的，我智商好歹180，被你这么说，我会生气的。
    顾西哲：有感而发。
    温晨阳：[挖鼻]
    温晨阳：话说，我相信你是跆拳道黑带了，你刚揪我领子的时候，戳到我胸口了，特别疼，我怀疑都内伤了。
    说着，他觉得证据不足，于是把睡衣领子拉下去，对着胸口通红的地方拍了个照发过去。
    温晨阳：你看，我没说谎。
    顾西哲：是你自找的。
    温晨阳：那我以后不那样了，行吗？
    顾西哲：早点睡觉。
    温晨阳：睡不着。
    顾西哲：为什么？
    温晨阳：刚刚被吓到了，话说，你为什么也睡不着？
    顾西哲：跟你一样，受到了惊吓。
    温晨阳：你怕我摔下去，你要负责任么？
    顾西哲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他的安危，并不是这件事会牵连到他的责任。
    顾西哲：我困了，睡觉。
    温晨阳：哦，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改为下午3点更新^_^
    第28章 
    高三第二学期，是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教室里黑板旁边的计时板还剩下112天，不足四个月，班上的学习氛围比之前更浓，同宿舍的高航和谭谦文两人也从十点下晚自习就回宿舍，改成十一点。
    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在开学第一个星期就公布了，顾西哲的总分688，年级排名第一，温晨阳总分682，年级排名第二。
    高考的百日誓师安排在下周一早上，具体的流程班主任在周一最后一节的班会课讲了一遍，无非就是喊口号，学生代表讲话，以及学校领导讲话。
    而温晨阳被选为了学生代表，届时将上台，带领全高三年级的学生一起喊口号并发表演讲。
    对于上台发言的事，温晨阳经验丰富，晚自习做完作业之后开始写演讲稿，写得十分顺畅，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到时候要演讲的内容写了出来。
    下了晚自习，温晨阳把最后几句话写完，发现教室后门的走廊，顾西哲背对着教室站着，双手搭在栏杆上，是在等他。
    温晨阳把写好的稿子带上，起身出了去。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顾西哲和他一起并肩下楼，温晨阳说：“我把誓师大会的演讲稿写好了，待会帮我看看呗。”
    “嗯。”
    天气有点冷，温晨阳把演讲稿对折放进衣服口袋里，而后抱着双臂拢着外套走，“我觉得学校领导应该是想叫你发言，但是一想到你这张面瘫脸，一点也起不到活跃气氛的作用，所以就把这个光荣而繁重的任务交给了我。”
    顾西哲道：“那你好好表现。”
    “那必须的，我到时候要让整个高三年级的女生都成为我的迷妹。”
    回到宿舍，顾西哲把他写的演讲稿看了一遍，字迹很潦草，看得出当时写得很忘我很激动。
    温晨阳在顾西哲看稿的时候开了一包薯片，卡兹卡兹地吃着，他走过来，递了一片到顾西哲的嘴边，顾西哲自然地张嘴吃下，继续看着他的演讲稿。
    他写了足足有一千五百多字，顾西哲几分钟看完，而后道：“写得可以，不过有些语句有点不通顺。”
    温晨阳塞了一片薯片进嘴里，“靠，你语文比我还差呢，怎么说我的语句不通顺。”
    顾西哲看着他的稿子语气平平地念道：“我们乘风破浪，砥砺前行，为的是十二年的寒窗苦读的一张完美的答卷，为的是在高考考场能金榜题名！”
    温晨阳写的时候觉得没问题，被顾西哲这么一念出来，好像是有点语句怪怪地，他拿过稿子看了看，确实是当初写的时候太激动，没注意语句通顺的问题。
    “我改改。”他拿着稿子回到自己的书桌，用红笔把语句改了一下，而后站了起来，朝着顾西哲慷慨激情地念道：“我们乘风破浪，砥砺前行，为的是给十二年的寒窗苦读交上一张完美的答卷，为的是能在考高时金榜题名！”
    从门口路过的许俊豪探进半边身子，“晨阳，气势很足啊。”
    温晨阳朝门口看去，笑了笑，“那必须啊。”
    等许俊豪走了，温晨阳拿着稿子走到顾西哲面前，“怎么样，刚刚那句话没错了吧。”
    “嗯。”
    温晨阳又问：“那刚刚，我演讲地怎么样？”
    “还行。”
    温晨阳道：“比你刚刚读的时候有感情多了。”
    “黄婆卖瓜。”
    温晨阳嘚瑟道：“我要不比你好，校领导也不会放着你这个第一名不叫，叫我去演讲。”
    顾西哲已经不想在听他嘚瑟了，“刚刚的病句只是其中一句，你还是赶紧改改，免得丢人。”
    “放心，到时候我会脱稿，拿着稿子念多没面子。”
    顾西哲淡淡笑了笑，去了阳台洗脸刷牙。
    周六，张海音把四张电影票塞给了温晨阳，说是他们上一个剧组的演员给的，电影今天首映，他给了剧组每人几张电影票，希望他们能去支持。
    温晨阳没怎么了解最近上映的电影，他特意搜了一下，似乎还不错，是一部大制作电影，适合男生看。
    他把四张电影票拍照发上‘506的小哥哥们’群。
    温晨阳：我妈给了我四张电影票，刚好够我们宿舍的人看，今晚七点半的场，有没有人约的？
    高航：我去我去！举爪！
    谭谦文：算我一个。
    顾西哲：嗯。
    温晨阳：@顾西哲，你嗯什么？去就说去啊，不然我怎么知道。
    顾西哲：去。
    温晨阳：那行，今天晚上见。
    温晨阳：吃了饭再过去赶不及啊，要不一块吃饭？
    高航：行啊，电影院附近开了一家日料店，约起！
    温晨阳：@谭谦文@顾西哲，吃日料，你们两吃不。
    谭谦文：可以啊，我还挺喜欢寿司的。
    顾西哲：可以。
    温晨阳：好，那就日料，电影七点半开场，我们六点半之前在日料店集合。
    高航：OK，莫得问题。
    发完了群消息，温晨阳再点开单聊聊天窗口，给顾西哲发了消息。
    温晨阳：搭顺风车不？顺便去看看大黄。
    顾西哲：嗯。
    温晨阳：那行，六点我去你们小区门口。
    温晨阳给他们发了消息之后就开始写作业，写到快六点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而后骑着自行车去顾西哲他们家小区。
    顾西哲家的小区比他们的华苑名都要高大上一点，整个小区都是别墅，他抵达的时候，顾西哲已经在门口等，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短装外套，黑色的九分裤显得腿特别长，随便找个角度都是模特。
    温晨阳在他面前捏了刹车，双脚撑着地，然后他自动退到了后座，让顾西哲载他，当初他特别介意坐后座，后来觉得在前面踩也太耗费体力了，自甘堕落地主动坐后座。
    顾西哲上了自行车，发现车头挂着一袋东西，看样子是吃的，应该是给大黄带的。
    两人骑着自行车走在城中村的路，这个时节正是洋紫荆的花期，粉红色的花簇拥在枝头，给道路增添了几分色彩。
    温晨阳掏出手机来拍照，拍了几张觉得不错。
    大黄远远看到他们两，就摇着尾巴迎上来，吐着车头跟着他们的自行车跑。
    顾西哲捏了刹车，温晨阳下了车，把车头的排骨取下来，赏给大黄，并顺了顺它的毛。
    距离他和其他两人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两人没停留多久。
    高航和谭谦文提前到了，在日料店的旋转台旁边坐着，顾西哲和温晨阳也过去坐下，几个男生坐在一块开始吃寿司。
    温晨阳盯着传送带上的寿司看，寿司种类多种多样，每一小碟寿司有两个，他每一种都想吃，他对旁边的顾西哲低声道：“要不咱两吃一碟，可以吃到很多不同的口味。”
    顾西哲把刚泡好的玄米茶放在他面前，“可以。”
    温晨阳端了一份三文鱼寿司，一份鳗鱼寿司和北极贝寿司，摆在了两人的面前，顾西哲已经调好了两份酱油芥末，一份给温晨阳。
    温晨阳夹起一个北极贝寿司，沾了沾酱油，一口塞进嘴里，“嗯，不错。”
    高航道：“嘿嘿，那当然，这家店的老板在日本做了十几年的寿司，这几年才回来开店的。”
    温晨阳好奇，“你连人家在日本做了十几年的寿司都知道，你不会认识吧？”
    “我爸说的，同是餐饮行业的，知己知彼啊。”
    温晨阳笑了笑，“哟，还挺有商业头脑。”
    吃完了端下来的三碟寿司，温晨阳看了看传送带上面的寿司，想要拿，可又觉得自己太霸道，应该让顾西哲挑一些他喜欢吃的。他眼神示意顾西哲，“你拿呗。”
    “你拿吧，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
    “那我拿了。”温晨阳端了一小碟八爪鱼，再端了一碟牛油果三文鱼。
    高航又另外点了一大盘刺身拼盘，他们几个人一起吃。
    吃饱喝足，再去电影院。
    这大制作的电影有些让人失望，并没有想象中的气势恢宏，温晨阳看得打呵欠。
    不过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在认真看，他又耐着性子继续看。
    电影结束后已经九点半，高航提议去附近的烧烤摊吃烧烤，温晨阳作为一个吃货，就算能拒绝高航，也不能拒绝烧烤，于是拉着顾西哲一块去了烧烤摊。
    羊肉串，牛肉串，鸡翅膀，茄子，韭菜，还在烤的时候，油烟混着香味飘过来，温晨阳直勾勾地看着露天的烤架，直咽口水，烤串一上桌，他就拿起一串羊肉，狼吞虎咽。
    “说真的，日料再好吃，也没咱们中式的烧烤好吃。”温晨阳道。
    高航啃鸡翅啃得满嘴油，“嘿嘿，那当然，有什么能比烧烤好吃。”
    谭谦文吃完一串羊肉，“要不要啤酒，我去拿。”
    温晨阳举手，“我要。”
    顾西哲道：“阿文，别给他啤酒，这货酒量太差。”
    高航想起了去年温晨阳醉酒那次，笑了，“我他妈又想起晨阳醉酒那次，太好玩了。”
    温晨阳塞了一个鸡翅到高航嘴里，“吃你的翅膀。”然后，他改口，“给我拿可乐。”
    谭谦文转身进了店里开冰箱拿饮料，其他人都喝啤酒，就温晨阳喝可乐。
    温晨阳也认了，他现在完全摸不清原主的酒量，半杯红酒就醉成那样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他见顾西哲也没怎么吃，拿起一串牛肉递过去，“真的很好吃，你吃点。”
    顾西哲喝了一口啤酒，“刚刚吃过了。”
    “吃那么一串半串哪算吃，鸡翅膀就不勉强你啃了，免得待会怪我毁了你高贵冷艳的形象，肉串总要多吃几串。”
    顾西哲接过那串牛肉，慢慢地吃起来，他对这类街边垃圾食品有点抗拒，要不是被温晨阳硬拉过来，他平时都不会靠近，因为油烟味太重了。
    吃了一会儿，高航点的两打烤生蚝端了上来，生蚝上面覆盖着蒜蓉辣酱，刚烤好，滋啦滋啦地冒着热气。
    温晨阳简直爱死了烧烤类的食物，生蚝肉软嫩，很鲜。
    可顾西哲还是不吃，温晨阳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味觉，尝不出美食，他徒手拿起一个生蚝放在顾西哲面前的盘子里，“吃啊，大少爷，每次都要我叫。”
    顾西哲瞥他一眼，“没让你叫。”
    谭谦文道：“晨阳，顾少以前从不吃垃圾食品，你别逼他了。”
    温晨阳摇头叹气，朝谭谦文吐槽道：“你说，顾西哲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一个人对美食都失去了兴趣，还能对生活充满希望吗？”
    高航闻言，仿佛见到了知己，“晨阳，你这句话说的太好了，我要拿来用，发朋友圈！”
    说着，高航拿出手机，拍了照，而后配文：一个人对美食都失去了兴趣，还能对生活充满希望吗？答案是，不能。
    温晨阳第一个点赞，然后道：“老高，你没注明出处啊。”
    “靠，我发个朋友圈还要注明出处，我闲得慌。”
    温晨阳喝了一口可乐，再去看顾西哲，发现他正在吃刚给他的生蚝，他拿着筷子把上面的那一层蒜蓉辣酱分离了出来，而后放进嘴里。
    温晨阳看他吃了，露出了老母亲一般的笑容。
    吃饱喝足，已经十点半，几个人各自回家。
    顾西哲骑着自行车载着温晨阳走在城中村不大宽敞的马路上，这个时间点两边的店铺还没关门，路上也有成群结队出来吃宵夜的。
    进入了非商业区之后，四周变得很安静，温晨阳坐在后座，哼着歌。
    顾西哲一边踩着自行车，一边听他唱，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第29章 
    到了别墅区把顾西哲放下后，温晨阳再骑车回家，一路上哼着歌，心情很不错，今天晚上的电影很一般，不过吃的东西是真的好吃。
    回到家，温晨阳把自行车停在家里的车库，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叫声，像是有女人在喊，意识到可能是张海音出事了，他心里一怔，跑着来到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
    开了门后，叫声变得很清晰，温晨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张海音跪坐在地上，温洪林面目狰狞地扯着她的长发往旁边的茶几磕。
    张海音头发凌乱，几处青肿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张着嘴哭喊：“啊……”
    心里的火气腾腾地烧，温晨阳快步上前，揪住了温洪林的领子，抡起拳头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那一拳下手很重，温洪林喝了酒，被打了一拳，踉跄了一步，摔倒在了地上。
    温晨阳蹲了下来，搂着张海音的肩膀，“妈……”
    张海音受了惊吓，身体在发抖，温晨阳碰到她的时候，她不停地挣扎着，“不要……”
    温晨阳心疼地搂住了她，“妈，是我，是我，我是晨阳。”
    听到了晨阳两个字，张海音不再挣扎，身体还在发着抖，她倚在温晨阳的怀里，抽泣着。
    温晨阳眼眶泛红，想起刚刚张海音被□□的场景，她没有一点反抗能力，那时她心里该有多绝望。
    他再瞪了一眼温洪林，刚刚他被打了一拳摔倒了，此时已经坐了起来，温晨阳的眼睛冒着两簇火，朝他吼，“你是不是男人？！”
    温洪林喝了酒，脸上有些红，他打了个酒嗝，指着温晨阳，“白，白养你这么大，竟敢打老子。”
    要不是张海音在他怀里，他还想再给他几拳，让他体验一下被人打是什么滋味。
    温洪林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上楼。
    温晨阳搂着张海音在地上坐了很久，等怀里的人不抖了后，他看了看她的伤势，嘴角和眼角都青了，额头被磕出了血，血液顺着太阳穴流下来，手脚被衣服包裹着，暂时看不出哪里受伤。
    张海音眼神空洞，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温晨阳柔声道：“妈，起来，我们去医院吧。”
    张海音低着头，没出声。
    温晨阳扶着她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地上留下了一点血迹，是她的。他从茶几下面捡起了张海音的鞋子，帮她穿上。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你有没有要带的？”
    张海音摇了摇头，依旧没出声。
    温晨阳抽了纸巾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必须要去医院看看，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张海音听到了儿子这句话，眼眶又红了，她低声抽泣着，又开始哭。
    温晨阳搂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有我在。”
    张海音始终不开口说话，温晨阳只好自己做主，现在必须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伤势，并处理伤口。
    考虑到张海音演员的身份，去公立医院人多口杂，发生这种事难免会被媒体大肆报道。
    要是有靠谱一点的私人医院，或许会好点。
    可是他并不清楚附近有哪些比较好的私人医院。
    他第一个想到顾西哲，他给他拨了电话，对方很快接了，他开门见山，“附近哪里有靠谱的私人医院，给我个地址。”
    顾西哲以为他出了事，忙问：“怎么了？”
    “你先别管，有的话把地址给我。”
    “嗯，晚点发到你手机上。”顾西哲再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谢谢。”
    收起了手机，温晨阳上了楼，粗暴地打开了主人房，温洪林已经躺在床上睡了，呈大字型，还打着呼噜。
    温晨阳看着他，有一种想要把他揍醒的冲动，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他打开衣柜拿了一件长装外套，再拿了张海音的随身包，里面有她的个人证件以及卡。
    拿齐了东西，他下了楼，把外套给张海音穿上，而后把她背了起来，带着她离开了家。
    张海音一直保持身材，体重只有九十斤，温晨阳背着她并不算太吃力。
    他一路背到了小区门口，小区门口的保安看到了他们母子俩，站在保安室伸长脖子探出来，“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帮忙？”
    温晨阳道：“不用，谢谢。”
    温晨阳出了小区，到了旁边的公交亭，他把张海音放了下来，让她坐在公交亭的椅子上，然后拿出了手机，看到顾西哲发来的私人医院地址，他按照这个地址，叫了一辆网约车。
    车很快就到了，温晨阳扶着她上车，去了医院。
    医生先帮张海音处理了额头和身上的伤口，再安排拍了CT。
    检查完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温晨阳在医院开了一间病房，打算今天就在病房里过一夜。
    张海音躺在病床上，侧着身蜷缩着，一直没开口。
    温晨阳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坐在床边轻声道：“妈，喝点水。”
    张海音撑起身体，抬手要接杯子，手还轻微有些抖，她喝了点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她的嗓子有点哑，“你也去休息。”
    听到她开口说话，温晨阳总算放心下来，“嗯，我就在这休息，你先睡吧。”
    张海音重新躺了下去，温晨阳给她盖好被子，而后走到了沙发上，打算在沙发上就着张海音的那一件外套凑合一晚。
    他躺在沙发上，双臂枕着脑后，看着漆黑的虚空，睡不着，他在想明天该怎么办。
    是继续留在这，还是带张海音回家。
    那个家张海音估计现在不想回去，那个地方对她而言，现在就是地狱。
    温洪林已经不是第一次打张海音，或许以前只是扇一巴掌，张海音觉得没什么，便忍了，可今天温洪林下手很重，根本就是往死里打。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再晚回家五分钟，结局会是怎么样。
    网络上面的一句话说得很对，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这一桩婚姻，不可能再维持下去，也不能再维持。
    温晨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睡着后做了个噩梦，梦到他和温洪林打了起来，打得很凶，你死我活地。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温晨阳醒来后起身去看了看张海音，她眼睛是睁开的，不知道是刚醒没多久，还是一夜没睡，她现在的样子很憔悴，加上素颜，让人垂怜。
    “妈，我去买早餐，给你带份粥好不好？”
    张海音张了张口，嗓音依旧沙哑，“你吃吧，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点。”温晨阳说：“就吃粥吧。”
    温晨阳出去了一趟，在附近买了早餐回来，买回来后，张海音还是不愿意吃。
    估计是真的没胃口。
    温晨阳也没什么胃口，他感觉不到饿。
    他坐在床边，想了许久才开口，“妈，跟他离婚吧。”
    温晨阳想了一夜，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离开他，你会比现在更幸福，我也更放心一点。”
    张海音看着温晨阳，“你真的这么想吗？”
    “嗯，是真的。”温晨阳说：“但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张海音沉默了很久，想起昨天的绝望，她的身体都在发抖，“这样的日子，我也过不下去了。”
    温晨阳温柔地说：“那就换一种日子，反正，我也长大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快要高考，顾虑什么的，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
    温晨阳放在裤袋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温洪林打来的。
    他看了一眼张海音，按了挂机键。
    过了一会儿，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还是温洪林发来的。
    爸：你和你妈妈在哪？她没什么事吧？我昨晚喝酒喝多了，今天早上想起来也很后悔，你告诉我你们在哪，我去找你们。
    温晨阳看着这段文字，觉得可笑，温洪林的意思就是喝酒喝多了就是家暴的正常理由？说一声后悔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了？
    他怕是病得不轻。
    他没回复，也懒得回复。
    昨晚做的脑CT今早才出结果，CT结果显示并没有脑震荡，温晨阳放下心来。
    张海音说：“我没事了，晨阳，你回家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换件衣服，洗个澡，让阿姨给你做饭吃，吃了就去上学。”
    张海音这个样子，温晨阳也放心不下，“妈，不急，我今天不去学校了。”
    今天周日，不去上晚自习也没什么，明天就是高三年级的百日誓师，温晨阳作为学生代表不能缺席，他明早去也赶得及。
    中午，张海音吃了半碗粥，她看到窗子外的三角梅开得娇艳，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的院子，也种了一棵，是她出生那一年父亲种下的，后来老屋废弃了，那一株三角梅还开得很好。
    张海音突然说想回娘家。
    回了娘家，也就没人敢欺负她。
    张海音原本想自己搭车回去，温晨阳不放心，坚持要送她回去，外婆家距离南城有一百多公里，搭车要两个多小时。
    温晨阳先回了一趟家，发现温洪林并不在，倒是家政阿姨不清楚情况，一直在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温晨阳没告诉阿姨张海音要回娘家，只说张海音要去拍戏，让阿姨给张海音收拾了一些行李。
    行李收拾好之后，温晨阳直接去了医院办理出院。
    而后约了一辆车去外婆家。
    张海音还有个弟弟，一家都在外地做生意，过时过节才回家，家里请了个保姆照顾年迈的母亲。
    外婆听了张海音的遭遇，两母女在房间里抱在一起哭了很久。
    天已经黑了，温晨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房里传来哭声，心里也很难受。
    保姆过来问他有什么想吃的，他说随便。
    他拿出手机看，才发现顾西哲给他发了消息，再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上晚自习的时间。
    顾西哲：迟到了。
    温晨阳：今天不去学校，帮我请个假，我在外婆家，明早赶过去。
    教室里，每个人都捧着书晚读，有人读英语，也有人读语文，顾西哲像平常一样看全英的文章，放在抽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看到了温晨阳的回复。
    班主任姚志彬朝着第三组走过来，顾西哲放下手机，继续看书。
    姚志彬在温晨阳的位置旁边停下，问邱岳，“晨阳呢？”
    邱岳耸了耸肩膀，“我也不清楚。”
    顾西哲朝着姚志彬开口道：“老师，晨阳今天请假，明天再过来。”
    姚志彬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怎么他家长也没给我请假啊。”
    顾西哲解释道：“可能是有点事，没来得及。”
    姚志彬信了，点了点头，把手机收了起来，继续巡视。
    等姚志彬走后，顾西哲给温晨阳发了消息：给老妖打电话请个假。
    打电话请假只能家长请，温晨阳也不想让张海音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请假。
    温晨阳：不用，明天我回去补假条。
    顾西哲再对话框输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想了想，觉得冒昧去问似乎也不大好，于是又删掉了。
    他继续看书，平时教室里动静再大他也能不受干扰，今天却有些心不在焉，一本外文名著，他看了一页，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讲了什么，而后又重新看了一遍。
    下了晚自习，顾西哲先回宿舍，平时他都是跟温晨阳一块走的，今天他不在耳边叽叽喳喳他还有点不习惯。
    顾西哲把温晨阳晒在阳台上的衣服收了进来，这衣服已经晾了好几天，那货每次周五放学都忘了把衣服收回来。
    他把衣服挂进了他的衣柜里，看到衣柜里乱糟糟地，忍不住又给他收拾了一下。
    第30章 
    收拾好了衣柜，谭谦文和高航也回来了，高航一进门就问：“顾少，晨阳他怎么今天没来？”
    顾西哲说：“可能是家里有事。”
    “哦哦。”高航开了手机，“我来问问他。”
    高航直接点开了‘506的小哥哥们’群，发了一条消息。
    高航：晨阳，怎么今天请假了？
    过了几分钟，群里也没有回应。
    高航洗了个梨啃，一边啃梨一边点开群看了几次，还是没回复，高航道：“平时晨阳都是秒回，今天竟然十分钟都不回。”
    谭谦文道：“都十一点了，他可能睡了。”
    高航啃完了梨，扔了核，“明早百日誓师，他总该不会还请假吧。”
    谭谦文说：“应该不会，他还要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呢。”
    顾西哲洗漱之后上了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温晨阳回了群消息。
    温晨阳：家里有点事。
    高航又追着问：什么事啊？
    温晨阳：老高，别八卦。
    高航：行吧行吧，明早你来吧？
    温晨阳：嗯，来。
    高航：哦哦。
    隔天的周一是高三年级的百日誓师大会，时间安排在早上的九点，地点在操场。
    周一的早读课，教室里充斥着朗朗的读书声，温晨阳的位子是空着的。
    顾西哲偶尔抬眼往教室门口看一眼，三十分钟的早读，他大概有意无意地朝门口看了二十几次，依旧没看到温晨阳的影子。
    早读之后，姚志彬找了过来，“西哲，晨阳昨天请假的事，你是不是知道？”
    顾西哲抬头看着他，“他跟我说过。”
    姚志彬刚刚给温晨阳的家长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提示关机，他此时焦头烂额，“他到现在也没来，九点钟誓师大会就要开始了，他是学生代表，这个角色非常重要。我刚刚给他妈妈打电话，他妈妈的手机也关机，这下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顾西哲觉得温晨阳虽然平时看上去不靠谱，可他也是知道轻重的，他既然说了今早会来，那就一定会来，顾西哲道：“再等等看，他说过今天会来的。”
    姚志彬还是担心，毕竟誓师大会是整个高三的事情，如果因为温晨阳没来，导致整个高三年级无法正常誓师，这也太挫高三学子的士气了。
    姚志彬另外想了个办法，“要不这样，待会要是九点钟了，晨阳还没来，我就跟校领导说一说，让你上去，演讲稿你准备准备，要是来不及，晨阳之前给了我一份他写的，我拿给你。”
    顾西哲理解姚志彬的做法，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他不答应，姚志彬也会找别人代替，他点了点头，“可以，我看过他的稿子，写的不错，就用他的。”
    “那行，我去拿过来，给你熟悉熟悉。”姚志彬说罢回了办公室拿稿子。
    王智声听到了姚志彬和顾西哲的对话，好奇问：“晨阳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发生了什么很大的事？”
    顾西哲道：“我也不清楚。”
    他从抽屉里摸出手机，他给温晨阳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到。
    温晨阳没回复。
    上课铃响，这一节课上语文。
    顾西哲偶尔拿出手机看了看，温晨阳还是没回复。
    下了语文课，已经八点四十分，学校的广播响起了《义勇军进行曲》，班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下楼，去操场集队。
    谭谦文和高航来到了顾西哲的位子，前者问：“晨阳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说今天早上会来嘛？”
    高航道：“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谭谦文道：“你带手机了吗？”
    “没，在宿舍。”
    顾西哲道：“我给他打。”
    说完，他拿出手机拨了号，语音提示他的手机关了机。
    高航总有不好的预感，按照道理，温晨阳不会无故失联，“我怎么感觉是出了很严重的事。”
    顾西哲也不知道，前天晚上那么晚了，他还打电话问他私人医院的地址，那必定是有人受伤，至于是谁，他并不清楚。
    而这个时候温晨阳关了机，也不知道他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姚志彬在教室门口拍了拍门，喊道：“都别磨蹭了！下去集队！”
    喊完了之后，姚志彬朝顾西哲道：“西哲，待会学生代表，你上。”
    高航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顾西哲，“顾少，你搞不搞得定？”
    顾西哲答应姚志彬顶替，不过是为了帮温晨阳争取，不到最后一秒，他都不会上场。那家伙很期待这一次的百日誓师，他嘚瑟了那么久，不能说换就换。
    他道：“试试看。”
    谭谦文说：“我们都下去吧，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他们一行三人去了操场，操场上已经列好了队，每个班级排两列，女生排前面，男生排后面。
    站在最前面的是体育委员，负责举班旗。
    顾西哲是班上最高的，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平时温晨阳就站在他前面，今天他没来，站在前面的是韩俊杰。
    九点钟一到，百日誓师大会正式开始，由高三级的级组长作为主持并做开场白，“同学们，今天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级长做了开场白之后，引出了校长讲话，校长讲话之后，就是学生代表上台。
    顾西哲看了看手表，九点半，温晨阳还没半个影子，校长讲完了最后一句，操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级长走到主席台中央，“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学生代表上台，大家掌声欢迎！”
    温晨阳还是没出现。
    顾西哲本来就打算要是温晨阳赶不及，他就替他，心里也算做好了准备。他把放在口袋的演讲稿拿出来，从队伍的最后往上走，一步一步，并没有一丝紧张。
    走到前面时，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比他快了两步上台，他额前的头发因为跑步而微微扬起，嘴里还喘着气，看来是跑着过来的。
    看到他那一刻，顾西哲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而后他转身往队伍后面走，回到自己的位置。
    好听的少男音从主席台两边的音响传出来，“尊敬的学校领导，各位老师，以及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我是来自高三八班的温晨阳，非常荣幸能够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日子站在台上演讲。作为一个高三学子，我始终清楚自己的使命，我将要参加一场战争，没有硝烟，也没有短兵相接，但它却是我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战，那就是高考。十二年的寒窗苦读，是我为这一场战争做的准备，而如今距离高考不过百日，我早已经整装待发……”
    温晨阳的声音洪亮而富有激情，台下的高三学子听了后都莫名地振奋，感觉胸前里的热血都被唤醒了，此时正沸腾翻滚着。
    一场十五分钟的演讲，温晨阳全程脱稿，讲到最后，他的嗓门更大，“让我们勇往直前，不畏艰辛！让我们全力以赴！不负韶华！”
    他的演讲完毕，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过后，温晨阳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带领大家一起喊高三年级的口号，他站在台上，背对着台下，左手握着话筒，举起右手，高声喊道：“磨枪砺箭，不惧兵临城下！”
    台下的上千人跟着喊：“磨枪砺箭，不惧兵临城下！”
    “脚踏实地，凌云舍我其谁！”
    “脚踏实地，凌云舍我其谁！”
    喊口号的声音响彻天穹，让所有听见的人都莫名地斗志昂扬。
    温晨阳带着全级喊完口号，把话筒交给了级长，下台回到了自己的班级队伍，接下来还有一个各班级喊口号比赛的项目。
    在队列间往后走，温晨阳就像是凯旋的战士，班上的人都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邱岳在他路过时，小声道：“同桌，真帅！”
    高航双手做喇叭状，小声朝他道：“晨阳，棒棒哒！”
    温晨阳路过时，抬手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
    走到最后，对上顾西哲的视线，他勾起唇角，朝他wink了一下。
    顾西哲轻抿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他往后稍微退一步，留出了前面的位置给他站。
    等他入了队列，顾西哲在身后道：“手机怎么不开？”
    温晨阳微微偏头，跟他说：“失策，昨晚没充电，今天上车没多久就自动关机了，原本预计八点多钟到的，今天周一，返程高峰，塞了会车，幸好，赶上了。”
    每个班级轮流喊口号过后，百日誓师就算是结束。
    高三的学生提前放学，一窝蜂都朝着饭堂涌去。
    高航搭着温晨阳的肩膀往饭堂走，“晨阳，你刚刚出场真的太他妈帅了，让我想起了赌神。”
    温晨阳道：“早知道，你该跟校领导申请给我配个BGM.”
    “你掐着最后一秒来，不会是故意的吧？”
    温晨阳想起当时在车上火急火燎手机还没电的窘迫，偏偏车上还没数据线充电，“故意个毛，我今早五点半就起床，约了车从苍城过来的，一下车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操场的。”
    谭谦文笑了笑，“你要是再晚来两秒，顾少就上去了。”
    温晨阳并不知道姚志彬找了顾西哲做后补，但以他对顾西哲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答应的，他看向旁边一直没开口的顾西哲，“真的假的？”
    顾西哲把放在口袋的演讲稿拿出来给他，“老妖稿子都给我了，你说是不是真的？”
    温晨阳接过来看了看，还真的是他的演讲稿的打印版，“我靠，你竟然还答应？”
    “不行么？”
    温晨阳想到顾西哲板着那张冰山脸上去演讲他的稿子，就莫名想笑，“你应该感谢我，及时出现，挽救了你高贵冷艳的形象。”
    顾西哲道：“回头给老妖解释一下，你今天把他急坏了。”
    想到今天自己的情况，温晨阳确实有些愧疚，他五点半就起床，网约车前一天就约好六点出发，原本是打算八点半之前到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好遇到了塞车，九点半才到。
    “行，下午我给他道个歉。”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文字：“磨枪砺箭，不惧兵临城下！脚踏实地，凌云舍我其谁！”来引用网络素材。
    第31章 
    高航问：“晨阳，你昨天没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就不能透露透露么？”
    温晨阳这两天心情极差，但是不知怎么的，回来学校后反而释然了很多，他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这么多。”
    “你这透露还不如不透露呢，我更好奇了。”
    谭谦文道：“老高，少八卦了，能说的晨阳早说了，你别老问。”
    “我这不关心同学兼舍友嘛。”
    吃了饭回到宿舍，温晨阳打开衣柜，打算把行李袋塞进去，发现衣柜有点不对劲，乱塞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明显有人收过。
    他也没声张问是谁给他收的，这宿舍强迫症会给他收拾东西的，也就只有那个人。
    关上了衣柜的门，温晨阳来到阳台，顾西哲在洗脸刷牙，这货一天三次，早中晚，也不吃甜食，难怪牙齿又白又整齐。
    温晨阳在旁边的水龙头洗脸，他道：“谢了。”
    顾西哲偏头看他，“什么？”
    温晨阳往脸上扑水，“谢你给我收衣柜。”
    顾西哲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昨天就顺手帮他收拾了，他随口道：“看不下去而已。”
    温晨阳双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刘海沾了水有点湿，他笑了笑，“那你强迫症不是一般的强。”
    顾西哲看他还能笑，说明家里发生的事情他对他影响并不大。
    温晨阳取了毛巾擦了擦脸，用手肘戳了戳他，“以后我衣柜乱了，我就打开门，让你每次看到就忍不住给我收。”
    “想太多。”顾西哲道。
    百日誓师过后，高考倒计时剩下两位数，就连平时不怎么爱学习的学生也开始发愤图强。
    星期三的社团活动课被各科老师轮流征用，这个星期刚好轮到化学老师，他带了一套真题过来，限时五十分钟做测试，一节课也就四十分钟，要是做不完就要晚十分钟放学。
    题目有点难，大部分人都没办法在四十分钟完成，温晨阳做好了卷子，还有两分钟下课，偏头看了看第四组的顾西哲，他也做完了。
    下课铃响，化学老师在班上一边巡逻一边道：“做好的把卷子交上来可以先放学，没做好的继续做。”
    温晨阳和顾西哲几乎是同时站起来，朝着讲台上走，把卷子放在讲台上，而后一起从前门出了去。
    温晨阳说：“不等他们两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
    饭堂的人并不算多，有些放了学留在教室学习，有些像他们班一样还在做测试。
    温晨阳走到一条队伍后面排队，前面只有几个人，很快就轮到了他，他点了一个青椒炒肉，一个土豆炖鸡，还点了一个手撕包菜。
    一共十三元，他打了卡发现自己卡里还剩下八块钱，只够明天的早餐。
    他端着餐盘找到顾西哲，在他对面坐下，他拿起筷子想要先吃一块鸡肉，结果发现土豆炖鸡里面只有一节鸡脖子和一小块鸡翅尖，青椒炒肉也几乎只有青椒。
    “学校是不是快要破产了，菜里边肉都看不到了。”
    顾西哲夹了自己盘子里的鸡翅到他碗里，温晨阳这才发现，顾西哲点的也是土豆炖鸡，鸡肉比土豆还多。
    “靠，你是不是贿赂了打饭阿姨，同样长得这么高这么帅，她为什么偏偏给你那么多肉。”
    “人品问题。”
    温晨阳不客气地把顾西哲给他的鸡中翅先啃了，“顾西哲。”
    顾西哲抬头，“怎么？”
    温晨阳很认真地说：“我饭卡里穷得只剩下八块钱了。”
    “待会去充。”
    温晨阳卡里也没剩多少钱了，张海音住院看医生，打车来回外婆家，花掉了他存下来的两千块，现在卡里虽然还有一百八，可他想留着，周五还得去外婆家，不过不能坐网约车了，得搭大巴。
    原本没钱可以叫张海音给她转，不巧的是那天张海音被家暴的时候手机也跟着报废了，张海音估计心情也不好，一直没买新的，这几天他打电话都是直接打给外婆的。
    “我很穷。”
    顾西哲：“……”
    温晨阳下一句说：“要不你养着我吧？”
    顾西哲看着他，“温晨阳，你的脸皮到底什么做的？”
    温晨阳捏了捏自己的脸，“正值青春年少，脸皮当然都是胶原蛋白。”
    说完又追着问：“说啊，到底养不养？”
    “养一头猪还能有肉吃，养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温晨阳一脸委屈，“行吧，不养就不养，反正我卡里还有八块钱，剩下两天，我每天花四块钱，早上去饭堂买八个五毛钱一个的馒头，也够我吃一天的了。”
    说得可真可怜。
    顾西哲刚刚觉得温晨阳是开玩笑的，但听着听着似乎又像是真的，他说：“把没钱的原因告诉我，我或许还能考虑刚刚那个问题。”
    温晨阳潇洒得很，“没什么原因，就是花完了，又不想找我妈要。”
    顾西哲道：“那你还是吃馒头吧。”
    温晨阳：“哦。”
    ——
    隔天，506的四人起床洗漱后一块去了饭堂，温晨阳真的买了八个馒头，四块钱。
    高航还是第一次看到温晨阳啃馒头，他们两个作为宿舍里面的吃货，一般不会在吃上面亏待自己，以至于这么久，他们还不知道学校馒头什么味，“晨阳，你怎么买这么多馒头？”
    温晨阳啃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馒头，“不多，早上吃两个，午餐和晚餐吃各吃三个，刚好。”
    谭谦文也有点奇怪，“你不会减肥吧？”
    温晨阳瞥了一眼顾西哲，可怜兮兮道：“就当我减肥吧。”
    高航吃着肥牛炒河粉，满嘴的油，“那你确实该减肥，最近我感觉你肉多了。”
    温晨阳：“……”
    顾西哲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刚好被对面的温晨阳捕捉道：“你笑啥？”
    顾西哲道：“觉得老高说得对，你最近确实胖了。”
    靠！他怎么觉得这么委屈呢？
    温晨阳把馒头塞进嘴里，原主以前估计跟顾西哲一样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所以他来了后改善了一下伙食，确实胖了点。
    吃了两个馒头，温晨阳发现还不够垫肚子，没忍住又吃了两个。
    剩下四个带回教室，发现吃馒头还真不抗饿，第二节 下课他就饿了，于是又吃了两个，第三节下课，最后把剩下的两个也吃了。
    他的中餐和晚餐没到中午就全在肚子里了。
    中午下了课，温晨阳也跟着宿舍的人一块去饭堂，高航问：“晨阳，你今早不是说减肥吃馒头嘛？”
    高航这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温晨阳道：“刚没忍住，都吃了。”
    谭谦文笑道：“那你的减肥之路遥遥无期了啊。”
    高航笑道：“跟我姐一样，每天说减肥减肥，还是大吃大喝。”
    饭堂人山人海，温晨阳随便走到一条队伍排队，他卡里就四块钱，也就吃得起一个白饭加一个青菜，一共三块钱。
    排队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他明明可以跟高航或者谭谦文借卡，只要他开口，他们都会借的，可他偏偏没这么做，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他在和顾西哲赌气。
    这就好比在家里，一个孩子想要和父母赌气，一般会用绝食来威胁，绝食对别人的影响不大，折磨的是自己，也只有爱着自己的父母会在意，会心疼。
    而他就像是个被顾西哲宠坏了的孩子。
    可后来想想，顾西哲凭什么要宠着他呢，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无条件宠着他。
    眼看还有三个人就到他，一张饭卡递了过来，饭卡被修长又匀称的手指夹着，温晨阳回头，才知道排在自己后面的是顾西哲。
    他装傻，“干嘛？”
    “卡不是没钱么，你想吃霸王餐？”
    温晨阳道：“还有四块，我打算吃白饭加青菜。”
    顾西哲真的是服了他，“拿着，刷完还给我。”
    温晨阳唇角勾起，就像是什么阴谋得逞了一般，他接过卡，“有单次限额么？”
    “没有。”
    温晨阳凑过去，压低声音道：“顾西哲，你他妈递卡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帅，我一男的都被你迷住了。”
    顾西哲没好气道：“滚远点。”
    温晨阳喜滋滋地，队伍轮到了他，他点了菜，刷了十二块，然后把卡还给顾西哲。
    吃了午饭，温晨阳跑去充了饭卡，他只剩下一百八，就先充了五十，剩下一百三搭大巴去外婆家够用了。
    他想，潜意识里觉得顾西哲会无条件对他好的这种习惯应该要改掉，毕竟顾西哲和他非亲非故。
    周五放学，温晨阳和顾西哲一块回宿舍收拾东西。
    “阿姨今天来接吗？”温晨阳问。
    “她有个会议要开，今天我自己回去。”
    “哦。”
    顾西哲问：“怎么？”
    “没什么，还想搭顺风车呢。”温晨阳抬手看了看时间，他买了五点去苍城的车票，也不知赶不赶得及。
    车站他还没去过，也不知道多远，“从这去车站搭公交要多久？”
    “半小时。”
    “我去，我五点钟的车，得先走了。”说完，温晨阳一阵风一样跑着回宿舍。
    顾西哲回到宿舍，温晨阳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走，他也没什么收拾的，就两身衣服，早就在袋子里了。
    顾西哲也没多问他去车站干嘛，“你怎么去？”
    “搭公交啊。”
    “打车吧。”
    温晨阳倒是想，但是从这打车去车站至少七八十，他网上买了车票，身上还剩几十块钱，“算了，我刚好没钱了。”
    顾西哲道：“我给钱。”
    温晨阳云天还下定决心不能白花顾西哲的钱，他说：“那要不你借我一百吧。”
    “我跟你一块吧，我去图书馆，半路下车。”
    “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温晨阳：我穷，穷到没饭吃。T^T
    顾西哲：我有钱。
    第32章 
    顾西哲早就收拾好了，提起行李袋就走，来到校门口，刚好是放学高峰期，来接的家长非常多，打车也很难打。
    顾西哲在约车软件上预约后一直没人接单，温晨阳也知道这个时间点很那打车，“要不还是挤公交算了。”
    “先看看。”
    “晨阳。”不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
    温晨阳循声看过去，发现马路边停了一辆奔驰车，车里坐的正是温洪林，他摇下车窗朝他喊：“上车。”
    温晨阳并不想看到他，他对顾西哲说：“去对面公交亭。”
    温洪林看他走开了，开了车门追了上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晨阳，看到爸爸怎么还跑？”
    温晨阳甩开手臂，冷着脸看着他，他永远忘记不了那天晚上他打张海音时的模样，龇牙咧嘴，把人往死里打。
    “你找我，什么事？”
    温洪林脸上难得露出慈父的笑容，不过太假了，“今天刚好有空，来接你放学。”
    “不用了，我一向不用人接。”
    “爸爸平时忙，今天难得有空。”温洪林道：“走吧，回家去吧。”
    温晨阳后退一步，“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去哪？”
    “这不用你管。”
    温洪林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和你妈妈都在生我的气，我确实也有错，我这边也打算去你外婆家，跟你妈妈道个歉。”
    温晨阳觉得好笑，把人打成那样道个歉就完事了？
    “你知道世界上为什么有监狱吗？”说完之后，温晨阳自己回答道：“因为有些事情发生了，道歉就没有用了，只能靠刑法处置。”
    温洪林听了这话，皱着眉头，“晨阳，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温晨阳道：“比起你对我妈，我不是已经很仁慈了么？”
    对面，响起了一串喇叭声，温洪林的车子停在了路边，堵住了后面的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堪比乐队。
    温洪林干脆来硬的，拉起晨阳，“别犟了，快上车，路边不准停。”
    温晨阳再次甩开温洪林的手臂，“放开。”
    此时，公交车过来了，一窝蜂的人往上涌，温晨阳拉起顾西哲的手臂，飞快地上了公交车。
    温洪林在公交车外看着他，脸色难看，对面的喇叭还在响，温洪林只好转身去开车。
    公交车挤满了学生，司机关了车门，启动车子。
    车子往前开时，起步有点快，温晨阳的身体没个支撑，惯性地朝后倒，顾西哲握住了公车的横杆，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刚刚听到了他们父子的对话，似乎是他的父母之间出了什么事，他问：“没事吧？”
    温晨阳摇了摇头，“没事。”
    顾西哲又问：“你知不知道这是几号车？”
    温晨阳刚刚情急之下就把顾西哲拉了上来，那时候脑子也没来得及想这到底是哪一路车，“我不知道。”
    顾西哲的身高在一群人之中十分突出，他环视了一眼车厢，看到了贴在后门的公交车行驶路线图，“是三号车，跟车站方向不一样。”
    “靠。”温晨阳抬手看了看手表，都四点二十五了，“那我还能赶得上大巴吗？”
    公交车没到站是不停的，他们只能坐到下一个站，还没到站，顾西哲就在手机上约了车，他们下车后，约的车也到了。
    温晨阳下了公交，立马钻进网约车里面，奈何又因为有一段路在修路，塞了一会儿，抵达车站的时候已经五点过五分了。
    大巴车一般都不会准时，温晨阳下车后立马跑着进了车站，来到检票处，问了检票员，检票员说过去十分钟了，车子已经开出站了。
    闻言，温晨阳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亏他刚刚还跑那么快。
    顾西哲说：“打车吧。”
    温晨阳摇了摇头，“算了，打车过去，五百多块。”
    他的钱就是打车花完的。
    顾西哲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好像去苍城的大巴每隔一个班小时有一趟，我等下一趟吧。”
    “嗯。”
    温晨阳想到自己还有几十块钱，车票都要八十多，“对了，你借我一百吧，我下周还给你。”
    “微信行么？”
    “嗯。”
    顾西哲拿出手机，立即给他发了个红包，温晨阳点开红包，才发现顾西哲给他发了两百，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笑了笑，“我现在发现，有个有钱的朋友，真好。”
    顾西哲收起手机，“今天周五，票可能很抢手，先去买票。”
    “嗯。”
    先去一楼的售票窗口买了票，顾西哲考虑到他六点半的车，要差不多九点才能到，他提议说：“去吃点东西吧。”
    温晨阳道：“这附近估计就肯德基，你吃么？”
    “可以。”
    他们两进了肯德基点了一些吃的，顾西哲主动付了款。
    温晨阳端着吃的找位子坐下来，顾西哲在他对面坐下，把手上两人的行李袋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温晨阳把一杯可乐插上吸管放在他面前，“其实，你刚刚可以不跟过来的，直接回家吃饭，不香吗？”
    顾西哲道：“跟着你，变傻了。”
    温晨阳刚喝了一口可乐，差点笑喷出来，他第一次听到顾西哲自黑，“你对自己可真狠，都自黑了。”
    温晨阳拆开一个汉堡，咬了一大口，他状似无意地提及，“话说，你怎么好奇心都没有？”
    “什么？”
    温晨阳一边吃一边说：“刚刚我跟我爸吵，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愿意主动说，我就听。”
    温晨阳想，顾西哲其实心里面好奇死了吧，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要是换做高航，今天不问出个什么来，他估计觉都不睡了。
    温晨阳一直想把家里的事对别人保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母亲身份也特殊，更不能乱说。
    可是对于顾西哲，他并没有什么顾虑。
    温晨阳很快解决了一个汉堡，他喝了一口可乐，开始说：“就是上周六，那天晚上我们不是看电影吃宵夜么，我回到家，看到我爸在打我妈，打得很凶。”
    顾西哲从刚刚温晨阳和温洪林的对话中隐约猜到了，难怪，上一周六那么晚了他问他要了私人医院的地址，“阿姨没事吧？”
    温晨阳摇了摇头，“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心理创伤比较严重。”
    “那你多开导她。”
    “嗯。”
    顾西哲陪着温晨阳等到六点半，看他上车之后他才出了车站，打车回家。
    张海音的状态比起上周日好了一点，她没化妆，看起来有些憔悴，脸上的淤青都退了，头上的伤拆了纱布，额角的伤结了痂，周围的头发在处理伤口时被剃了一点，她平时那么爱美的一个人，该有多伤心，可对与容貌上的在乎又怎能比得过心里的伤。
    温晨阳这些天每天都打电话问外婆张海音的情况，前面几天，张海音每天都在房里，也不怎么吃东西，是后来这两天，才肯出来，早晚都陪着外婆去散步，两母女聊聊天，也看开了很多。
    张海音并没有去买手机，她甚至觉得手机坏了挺好的，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切断和外界的联系。
    张海音的离婚协议已经委托律师去办了。
    周日早上，温晨阳睡了个懒觉，九点多钟起床后，发现客厅的桌子上给他留了早餐，而张海音和外婆散步去了。
    家里的保姆看他起床了，给他用微波炉把早餐热了热。
    他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餐时，门铃响了。
    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温先生，这么早。”
    温晨阳耳朵尖，听到保姆喊温先生，立即就反应过来是谁，他放下喝了一半的粥，起身出了饭厅，发现真的是温洪林。
    看到他，温晨阳冷着一张脸，“你来干什么？”
    温洪林还提了大袋小袋的补品，看来是来赔罪的，“你妈妈和外婆呢？”
    “我妈和外婆都不想看到你。”
    温洪林没把自己当外人，兀自进了客厅，把手上的补品放在茶几上，“晨阳，爸爸今天是特意过来跟你妈妈道歉的。”
    此时，张海音和刘玉芳刚好回来，一开门就看到了温洪林。
    张海音有些惊讶，并没有开口，反而是刘玉芳情绪很激动，“你……你竟然还敢来！”
    温洪林道：“妈，是我对不起海音，那天我应酬，酒喝多了，神志不清才铸成了大错，我第二天也很自责。”
    刘玉芳身体都在颤抖，“你自责，自责有什么用，我的女儿，我养了她二十多年，没打过，骂都舍不得骂，嫁给你就被打得差点命都没了！”
    温晨阳此时走了过去，扶着刘玉芳，生怕她情绪激动，身体受不住。
    温洪林看向张海音，“海音，这段时间你是知道的，公司出了不少事，我每天到处奔波处理，低声下气地这里求人那里求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是我喝醉了酒神志不清了，不过我是真的很后悔，我也不求你马上原谅我，但好歹别一竿子把我打死，是吧？”
    张海音眼眶通红，“我要是原谅你，就等着你把我打死吗？“
    温洪林道：“我都说了，那次是我喝多了酒，神志不清了，海音，我们二十年的夫妻情谊，总不能因为我喝醉一次酒，说破裂就破裂啊。”
    张海音擦了擦眼泪，“温洪林，你扪心自问，你那是第一次吗？哈？”
    温洪林哑口无言。
    刘玉芳并不想看到这个伤害她女儿的男人，“你赶紧走，免得待会我拿扫把赶！”
    温洪林知道张海音的耳根子软，有什么矛盾他只要多说几句她就不计较了，“海音，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晨阳想想，他都快高考了，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影响他学业吧。”
    没想到温洪林还拿他来当挡箭牌，温晨阳当即道：“妈，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你也放心，这点事影响不了我。”
    刘玉芳道：“你听到没有！快给我滚！”
    温洪林自知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张海音，“我觉得，现在处理这件事情还是太早了，等你再好好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了，你赶紧给我走！不然我就拿扫把赶你走！”
    温洪林觉得刘玉芳或许真的会拿扫把，于是灰溜溜地走了。
    温晨阳扶着外婆去沙发上坐下，外婆看到了温洪林买来的东西，气不打一处来，朝家里的保姆道：“阿玲，把那个人渣带来的东西都扔到楼下垃圾桶里去，看着心烦。”
    “好的。”保姆过来把东西都提走扔了。
    交代完后，外婆又安慰坐在旁边的女儿，握着她的手拍了拍手背，“别难过了，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嗯，我知道。”
    张海音回房里休息了一下，中午吃饭才出来，吃了午饭她才想起温晨阳今天要回校，“晨阳，今天你几点回学校。”
    “我买了三点的大巴车票。”
    张海音说：“大巴没那么方便，转来转去的，要不你把票退了，叫辆车直接送你到校门口。”
    “没事，大巴挺好的。”
    温晨阳显然就是在省钱，张海音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星期，我忘了给伙食费给你了，你怎么也不提我一下？”
    温晨阳道：“我自己有点存款。”
    “你自己存的钱自己留着。”张海音进屋，拿出了自己的卡给他，“我就不每个星期给你了，这里面有些钱，密码是你的生日，你自己安排。”
    温晨阳握着张海音给的卡，“你把卡给我了，你呢？”
    “我还有一张卡，这卡你以后拿着。”
    温晨阳把卡收了起来，然后说：“妈，要不我陪你去买部手机吧。”
    张海音想了想，虽然她现在不想管任何事，也不想联系任何人，可跟儿子联系总是要的，她点头，“嗯。”
    温晨阳去附近给张海音买了一部手机，然后另外买了一张卡。
    ——
    连续两周，温晨阳周五一放学就搭大巴赶去苍城，然后周日下午再赶回学校。
    张海音心疼他高三了还来回奔波，让他周末回南城的家里住，别来苍城了，温晨阳嘴上答应了，但心里却很抗拒回家面对温洪林。
    周五在饭堂，温晨阳和宿舍的人在一起吃饭，苏梦婕和另外一个女生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苏梦婕问：“晨阳师兄，张阿姨最近怎么了？我妈说她最近给她发消息她都没回复，电话也关机了。”
    苏梦婕的母亲和张海音是朋友，两人都是演艺圈的，还在同一个公司，张海音换了手机和号码，也没告诉其他人，他们联系不上也正常。
    温晨阳说：“我妈的旧手机报废了，换了新的，卡也换了。”
    “难怪呢。”
    吃了饭，温晨阳和顾西哲先回宿舍，高航和谭谦文去了学校的便利店买酸奶。
    回到宿舍，顾西哲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了进来，其中包括温晨阳的。温晨阳总忘记周五收衣服，周日回来再收，在外面挂两天，难免会积尘，后来他干脆每次收衣服的时候把他的也收了。
    温晨阳盘腿坐在床上看手机，顾西哲把他的衣服挂进衣柜，再合上柜门，“我妈今天不来接，我约个车，我在图书馆下，你去车站吧。”
    温晨阳依旧看着手机，“我今天不去车站。”
    “回家么？”
    他不想回去，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温洪林，他的手机页面上显示附近的各个旅馆，他在找性价比高的，“住旅馆吧。”
    顾西哲没想到他竟然要住旅馆，他理解温晨阳的处境，如果是他的父亲那样对自己的母亲，或许他也会恨他，更不想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他问：“要不要去我家？”
    温晨阳从手机屏幕抬头，看着站在他床边的顾西哲，“不方便吧。”
    “我妈还挺希望你去的。”
    叶智英是真的对他好，温晨阳知道的，只是去人家家里住，他也不大好意思，“别了吧，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顾西哲说：“之前，你让我养着你的时候，怎么就好意思了。”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过去那么久他还记得，“我那开玩笑的。”
    温晨阳的脸皮也就对着他的时候厚地跟牛皮一样，在叶智英面前，时常做出一副温良谦恭的小白兔模样，顾西哲说：“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不来接我么？”
    “开会？”
    “算是，他和我爸去了北城出差，星期天才回来，所以周末就我一个人在家。”
    温晨阳一听顾西哲的父母不在家，他眼睛都亮了，“那行吧，看在你一个人在家这么孤独寂寞的份上，我就去陪你。”
    顾西哲唇角扬起，“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那倒又不必客气。”
    脸皮真厚。
    第33章 
    温晨阳有点兴奋，“对了，今天我们去看大黄吧，我都好久没看它了。”
    “嗯。”
    高航和谭谦文一人吸着一盒酸奶从外面回来，听到了他们两说去看大黄，高航好奇，“大黄是谁？”
    温晨阳道：“你猜。”
    高航歪着头想了想，“莫非是谁的花名？”
    谭谦文无奈，“老高，这很明显就是一条狗的名字。”
    高航又问温晨阳：“是吗，晨阳。”
    温晨阳盖上被子，准备睡午觉，“对，跟你一个品种。”
    “靠！”高航跑过去，扒拉着他的被子不给他睡，“你竟然敢说我是狗，你快跟我道歉！”
    温晨阳怕了他了，“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
    “那还差不多。”
    ——
    下午一放学，温晨阳和顾西哲两人一块搭公交去了图书馆，而后又在外面吃了饭。
    吃了饭后天已经黑了，他们也懒得打车，一路散步回去。
    温晨阳提着打包的菜去喂大黄，他连续三个星期往返苍城，已经很久没来了。
    大黄看到了他过来，十分热情地过来围着他打转，温晨阳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脑袋，把带过来的剩菜给他吃。
    顾西哲和温晨阳就像平时一样，坐在那座旧房子前面的水泥长凳上，看着大黄吃。
    温晨阳顺着大黄背部的毛发，有些感慨，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和他遇到大黄的时间差不多，“不知不觉，都半年了。”
    顾西哲理解的半年是他投喂大黄的时间。
    喂了大黄，温晨阳和顾西哲步行回去。
    顾西哲提前告诉保姆今天他们在外面吃饭，保姆不需要做晚饭，提前回家了，此时家里没人，黑灯瞎火地。
    温晨阳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顾西哲家，并不陌生。
    顾西哲家比他们在华苑名都的别墅要大不少，花园面积比建筑面积大几倍，此时春天，开了不少花，只是天黑，庭院里的灯光昏黄，看不大真切。
    顾西哲的父母都不在家，温晨阳也就没有了拘束感，进了顾西哲的房间之后，他先去洗了个澡，换上了舒服的睡衣，然后趴在床上看今天借的书，跟中午说不大好意思的人仿佛是两个人。
    顾西哲洗了澡换上睡衣，而后把温晨阳和他的脏衣服拿到了楼下的洗衣机洗着。
    回到房里时，温晨阳头朝着床尾躺着，一双长腿搭着二郎腿正在打电话，“我来顾西哲他家了，他爸妈都不在家，他自己一个人害怕，让我来陪他。”
    “嗯，你不用担心我，你多和外婆出去走走，最近春暖花开，山上风景好，你去爬爬山吧。”
    “嗯，我知道。”
    顾西哲进了房，把温晨阳放在单人沙发上的行李袋放进了衣柜里面，等温晨阳讲完电话，他说：“我以前也经常一个人在家。”
    温晨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他点了点头，“哦哦，叔叔阿姨他们都是工作狂，估计经常出差。”
    顾西哲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在家，并不会害怕。”
    温晨阳这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一定是听到他刚刚打电话时说的话了，他摸了摸鼻子，“我知道啊，刚跟我妈是随便说的，不然我无缘无故来你们家，她一定觉得我是无处可去。”
    顾西哲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说：“要写作业的话，书桌你随便用。”
    温晨阳没骨头似的瘫软在床上，“今晚就不了吧，我得休息休息，过去一周的学习强度太大了。”
    顾西哲走到单人沙发坐下，拿起放在旁边小几上的书看，温晨阳玩了一会儿手机，然后也开始看书，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翻页的声音。
    温晨阳趴在床上趴地有点累，他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继续翻书，翻着翻着，他抬起头看向顾西哲，“我口渴了。”
    顾西哲放下书，“等等。”
    他起身开门下了楼，端了两杯水上来，一人一杯。温晨阳喝了水，继续翻书，翻着翻着，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几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特别明显。
    顾西哲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温晨阳看了看时间，十点钟了，他们五点吃的饭，早就消化完了，要是不吃点什么，估计今晚又得饿得睡不着。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顾西哲，“有吃的吗？”
    “要去楼下看看。”
    温晨阳跟着顾西哲出门下楼，“如果没有，就叫外卖吧。”
    “先看看再说。”
    两人来到厨房，打开了冰箱看了看，冰箱里饮料居多，吃的东西很少，平时这些东西都是保姆采购的，由于这一周顾镇南和叶智英都不在家，所以保姆也没买什么东西，只剩下几个橙子和苹果。
    “水果，吃不吃？”
    温晨阳并不想吃这个，“没别的了么？”
    顾西哲干脆问他，“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肉。”温晨阳其实更偏向于叫外卖，他说：“要不还是叫外卖，就叫烧烤，我们上次吃那家能送。”
    顾西哲打开了冰箱的冷冻室，里面还有一些肉类，他拿出一块冰鲜的西冷牛扒，“牛扒，吃不吃？”
    温晨阳扫了一眼，“生的啊，怎么吃。”
    “煮熟吃。”
    温晨阳可不会做牛扒，“不了吧，我又不会，做出来难吃还浪费一块牛扒。”
    “没让你做，我来。”
    听到这里，温晨阳又有点期待，顾西哲做的牛扒他还真想尝尝，“行吧。”
    顾西哲先把牛扒拿出来解冻，然后他拿出了手机，百度了西冷牛扒的做法，温晨阳感觉不妙，“靠，你到底会不会？”
    顾西哲已经看完了教程，把手机放进裤袋里，“按照教程做出来，应该味道也不会差。”
    温晨阳对顾西哲这方面的信心还是蛮足的，上一次叠被子他也说只是看了教程，叠的挺好的，“那行，我就做一次小白鼠，尝尝你的手艺。”
    顾西哲开始在厨房找需要用到的配料，他刚看的是黑椒西冷牛扒的教程，需要用到橄榄油，盐，黑椒，蒜瓣以及迷迭香。
    迷迭香他没找到，于是作罢。放在外面的牛扒解冻后，他先按照步骤用盐和黑椒腌制。
    温晨阳全程在旁边看，很好奇顾西哲会做成什么样子。
    他瞥到顾西哲身上的睡衣，然后从墙上取下了围裙，递给他，“戴上，免得弄脏了衣服。”
    顾西哲的手刚摸了牛扒，有点脏，温晨阳道：“别动，我来帮你算了。”
    温晨阳把围裙套在顾西哲的脖子上，而后从身后系紧了带子，系完后特别想笑，他紧抿着唇瓣，忍住了。
    “好笑？”
    温晨阳对上他的目光，也不忍着了，噗嗤一声笑了，“挺萌的，要不我拍个照给你看看。”
    “不看。”顾西哲不理会他，取了平底锅洗净烘干，然后倒油，等到差不多了，再把腌制的牛扒下锅，有肥有瘦的西冷牛扒贴着平底锅的锅底，在油温下滋啦滋啦地响，香味立即飘了出来。
    温晨阳在旁边看着流口水，“我要五分熟就好了。”
    顾西哲道：“你胃不好，吃全熟的。”
    没想到他一直记得去年他吃火锅肠胃炎的事，他道：“我的胃也没那么脆弱，只要不吃变态辣的东西就还好。”
    “七分吧。”
    “也行。”
    温晨阳看到他拿着夹子翻煎牛扒，不得不说顾西哲看上去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在厨艺方面学习能力超级强，这才刚看了教程，就熟练地跟有五年西餐厅大厨经验似的。
    他摸出了手机，拍下了锅里滋啦滋啦的牛扒，而后觉得还不够，后退了几步，把顾西哲做牛扒的样子也拍了下来。
    牛扒达到了七分熟，顾西哲取了一个盘子装盘，一块西冷牛扒就做好了，成色很好，看着很有食欲。
    温晨阳端着去了饭厅，在吃之前拍了几张照。
    顾西哲拿着刀叉出来给他，在他对面坐下。
    温晨阳拿起刀叉，切开牛扒，牛扒外面煎地微焦，里面的肉还有一点红，放进嘴里，口感很嫩，“我靠，太好吃了。”
    顾西哲看他吃得满意，淡淡笑了笑。
    温晨阳再切了一块，用叉子递到了顾西哲嘴边，“来，你也尝尝，真挺不错的。”
    顾西哲吃下他喂过来的牛扒，火候掌握的很好，味道也不错，第一次做牛扒，总算没失手。
    温晨阳吃了一块，再给他喂一块。
    顾西哲没再吃，“你吃吧，我不饿。”
    温晨阳把那一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很纳闷，顾西哲和他同一个时间吃饭的，且吃的饭量也差不多，怎么他都饿得肚子都在叫了，而顾西哲还不饿？
    他十分怀疑他的消化能力。
    吃饱喝足，温晨阳很主动地把盘子和刀叉洗了。
    之后他发了一条朋友圈，两张图片，一张是牛扒在锅里的照片，一张是端上餐桌后的照片，再配上了文字：某人第一次做的牛扒，味道还不错。
    发完之后，他和顾西哲上了楼，然后顾西哲看书，他刷了一会儿手机。
    刷着刷着，温晨阳困得睁不开眼睛，睡了过去。
    顾西哲看完了书，进了洗手间洗漱，原本想叫温晨阳去洗漱，才发现那人已经睡着了，面朝下趴着，手机还放在一边。
    顾西哲也没叫他起来，慢慢扯出被他压着的被子，给他盖上，而后关了灯在他旁边躺下。
    ——
    温晨阳的睡相算不上差，但十分喜欢搭着旁边人的腿，昨晚他睡着的时候，面朝下趴着的，早上的时候，他是贴着顾西哲的，一双长腿还搭在顾西哲的腿上。
    顾西哲比他早醒来，醒来时发现有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他偏了偏头，看到温晨阳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想要挪开他的腿起床，动了一下才发现有硬硬的物体抵着他，他完全不敢再动了。
    作为男生，他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温晨阳的生物钟和顾西哲的几乎是同步的，他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西哲的侧脸，他还有点迷迷糊糊地，“早。”
    顾西哲说：“腿挪开。”
    温晨阳挪开了腿，下意识地在被窝里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往前顶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他愣了一下，有些难为情，恨不得钻进被子里，“靠……我……”
    顾西哲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掀开了被子，下床打开了衣柜准备换衣服。
    温晨阳在被子里面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自己家还好，默默地解决了，可是这是在顾西哲家里。
    看着在衣柜前换衣服的顾西哲，温晨阳莫名地口干舌燥，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他心道：靠，疯了吗？男女都分不清了？
    第34章 
    等顾西哲穿好了衣服，他终于忍不住了，红着耳朵朝他道：“顾西哲，那啥……”
    顾西哲回头看他一眼，“怎么？”
    这货明明都知道，还装傻。
    “我……我要是在你床上，那个啥……你会介意么？”
    顾西哲可不想洗床单，他说：“去洗手间。”
    他倒是想去，可就这么起来，那个地方会特别明显，难为情死了。
    “那你先出去。”
    顾西哲合上了柜子的门，转身出了去，温晨阳看他出去了，灰溜溜地钻进了洗手间。
    解决了个人问题之后，他再刷牙洗漱换衣服。
    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昨天他发的朋友圈十几条评论和点赞。
    高航：某人？这个某人是谁啊？听语气好暧昧啊。
    邱岳：哟，同桌，有猫腻哦有猫腻。[坏笑]
    韩俊杰：有猫腻有猫腻。
    苏梦婕：牛扒看上去很不错，我也想吃。
    ……
    温晨阳看着这些评论，再结合今天早上他的反应，别扭死了，他想要把昨天的朋友圈删了，但想了想，删了那不就让人更遐想连篇？
    高航那八卦天性到时候一定会缠着他问个不停，他想了想还是没删，在那条朋友圈下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挑了高航的评论回复：某人就是我妈。
    没过多久，高航回复他的评论：切，我还以为你女朋友呢。
    看到把高航糊弄过去了，温晨阳就放心了。
    经历了一条朋友圈引发的尴尬，温晨阳深呼吸一口气，开了门下楼。
    下楼后发现保姆在厨房做早餐，顾西哲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看早间新闻。
    温晨阳走过去在顾西哲旁边坐下，“你去洗漱吧。”
    顾西哲道：“我在楼下的洗手间洗漱过了。”
    “哦。”温晨阳莫名有点难为情，他在想刚刚顾西哲到底是怎么看他的，他试探道：“我们也算成年人了吧。”
    顾西哲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温晨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总觉得要说些什么，“就是作为一个健康男性，早上有点生理反应，很正常吧。”
    顾西哲觉得温晨阳这是在心虚，“我没说不正常。”
    “那你会吗？”
    “不会。”
    温晨阳的视线下移，“你该不会是那功能有问题吧？”
    顾西哲抬手，在他眉心弹了一下，“想太多。”
    保姆做好了早餐，朝着他们两喊：“早餐好了，趁热过来吃吧。”
    温晨阳和顾西哲一块起身，进了饭厅坐下吃早餐。
    在顾西哲家两个人每天看书，做作业，去小区里面的健身房健身，时间过得很快。
    周日中午，叶智音和顾镇南才回到家，他们回来后，温晨阳立即从一只无拘无束的猫，变成了乖巧又有礼貌的小白兔。
    ——
    张海音和温洪林并没有离婚成功。
    在温洪林的软磨硬泡之下，张海音答应暂时不离婚，但是要分居，她已经不敢和他住在一起了。
    分居一段时间，等她心里的创伤好了后，再考虑以后的路。
    温晨阳就要高考，张海音不想让他来回苍城奔波，于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两房两厅的公寓，方便照顾他。
    张海音没有接通告，每天都很闲，周二和周四固定给温晨阳送晚饭，送炖汤。
    周末的时候，她偶尔会跟顾西哲的母亲约在一起，逛街或者喝下午茶。
    步入了五月份，南城的天气开始变得炎热，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也只剩下三十多天，无论是学校领导，还是任课老师，每天都在耳边苦口婆心地说着时间的紧迫，生怕高三学子的压力还不够大。
    506宿舍关了灯之后，高航和谭谦文起了头聊起了关于理想中的大学以及想学的大学专业。
    高航想要去云大，学酒店管理，这都是他父母为他定下的目标，家里的五六间连锁餐厅以后总要继承，大学专业对口，以后也用得上。
    父母也想让他出国学习，可高航坚决不去，自己的英语水平去到哪他太清楚了，何必要勉强自己去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
    而谭谦文则想去科大，学计算机编程，因为他从小就对电脑知识感兴趣。
    温晨阳打趣道：“阿文，编程好是好，不过头发掉的也多，你要想清楚。”
    谭谦文则看得开，“脱发跟个人体质有关，再说了，好多行业不仅脱发，而且还无趣。”
    高航笑了笑，“那以后我们餐厅要是有什么软件开发，我就找你。”
    “远着呢，我现在的成绩，和科大还有一点距离。”
    “还有一个月，努力吧。”高航又问对面的温晨阳，“晨阳，你成绩那么好，一定去国内顶尖的大学吧。”
    温晨阳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眼前的虚空，他其实还没怎么去了解这里的大学，“我没明确目标，总之先高考之后再说。”
    “那专业呢？”
    “经济方面的吧。”
    高航问完了温晨阳，最后问顾西哲，“顾少，你呢？”
    顾西哲淡淡道：“没定。”
    温晨阳想起书里顾西哲最后去了英国留学，他故意道：“老高，人家顾西哲寒假都去英国踩点了，那必须是剑桥啊。”
    要是顾西哲去剑桥，倒也不奇怪，反而觉得很正常。
    高航道：“嘿嘿，那以后我可以跟朋友炫耀我高中舍友去剑桥了。”
    谭谦文说：“以后我们要是去英国旅游，还能去顾少那里蹭吃蹭住。”
    温晨阳听着高航和谭谦文把这个话题说开，而顾西哲却一声没吭，他忽然之间就有些伤感，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也不知道顾西哲什么时候去英国。
    去了英国，或许他们以后就很难见面了吧。
    这些日子，和他混熟了，好像一天见不到他，就浑身不舒服似的。
    顾西哲总是无意间地帮他做了很多事，他也渐渐习惯了，对他产生了依赖，要是分开，他估计会非常不习惯。
    ——
    周五的校门口依旧如往常一样热闹地像菜市场，温晨阳优哉游哉地沿着校道骑着自行车，背后还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一套衣服，还有一些作业。
    他的身边不断有学生跑过，都是赶公交或者有父母在校门口等的。
    温晨阳骑着自行车出了校门，张海音租的房子距离学校也就一公里多一点，步行也就十几分钟，他懒得走路，所以每周还是骑自行车过来。
    不知是他眼尖还是顾西哲太过出众，他出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公交亭的顾西哲，他一手提着行李袋，一手插着裤袋，明明大家都穿着贵族高中的藏青色校服套装，可他却像童话里跑出来的贵族王子。
    四周熙熙攘攘，没有人敢靠近他半步，仿佛他是那池子里的荷花，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温晨阳忽然改变了立即回家的主意，踩着自行车过了马路，在顾西哲面前捏了刹车，双脚撑地，朝他扬了扬下巴，“嘿，过来，哥哥载你回家。”
    顾西哲觉得温晨阳可能是皮痒了，他没跟他计较，“我们不同方向。”
    “我去看大黄。”
    顾西哲闻言，把手上的行李袋往他怀里一塞。
    温晨阳抱着顾西哲的行李袋，气势瞬间弱了，“要不我今天载你吧。”
    “不要。”
    温晨阳只好乖乖地把驾驶位让出来，退到了后座，顾西哲跨上了自行车，带着他走那一条他们常走的路。
    路过商业街的烧烤摊，温晨阳下车，点了好几串烤串，美其名说是给大黄买的，实则是自己嘴馋。
    顾西哲在前面骑车，他在后面啃鸡翅。
    到了大黄常驻的地方，顾西哲捏了刹车，温晨阳看到了熟悉的环境，跳下了后座，喊着：“大黄！”
    往前走时才发现不对劲，那座老房子已经被夷为平地了，而大黄也迟迟没跑出来。
    这房子老早就被画上了拆字，被拆了也不奇怪，只是房子拆了，大黄呢？
    温晨阳往里面走，四处搜寻着大黄的影子，“大黄！”
    顾西哲把自行车停在树下，跑过去和温晨阳一块找。
    把附近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大黄的影子。
    “会不会是房子拆后，它走了。”顾西哲道。
    温晨阳站在城中村的小巷子里，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不过它在那里守了那么多年，不会轻易离开的。”
    “那回去，说不准它只是跑去别的地方，待会就回来。”
    “嗯。”温晨阳和顾西哲回到了大黄常驻的地方，已经面目全非，那破旧的老房子不见了，前面的水泥长凳也不见了。
    温晨阳莫名感伤，他两周之前来过，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他手上还提着刚买的烧烤，自己吃了一个烤鸡翅，剩下的是给大黄留的，可它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他。
    温晨阳进了附近的便利店，便利店老板娘认得他们，这两个学生经常来这里，也经常在这里买香肠喂狗。
    便利店老板娘说：“前几天旁边这里拆房子，那条狗不让他们拆，就一直叫嘛，叫得很大声，也不肯走，后来好像被推土机压断了脚。”
    温晨阳一愣，“后来呢？”
    “后来我看着它一瘸一拐地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后来没看到过了。”
    出了便利店，温晨阳看了看西边的天，太阳快下山了，橘黄色的阳光打在这一片城中村，路上有电驴飞快骑过，两旁的行道树上有鸟儿在叫，对面拥挤的房子里传出上世纪流行的怀旧金曲。
    温晨阳回头，逆着光朝顾西哲道：“顾西哲，你自己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顾西哲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想做什么，“那你去哪？”
    “我不知道。”温晨阳情绪有点低落，他觉得自己的情绪是不是有点夸大了，“大黄明明只是一条流浪狗，我也只是个偶尔路过来喂它的人，可我现在觉得很难过，我想去找它。”
    “我跟你一起吧。”
    温晨阳点头，“嗯。”
    房子是三天前拆的了，也就是说大黄已经离开了这里已经三天了，它的腿受了伤，平时也只在这一片区域活动，按照道理，它不会跑太远。
    温晨阳和顾西哲穿梭在各条小巷子搜寻者它的身影，几乎把这一片城中村都走遍了。
    天很快暗了下来，家家户户亮起了灯，菜香味从别人家的窗子飘了出来。路上的行人增多，大多都是累了一天匆忙赶着回家的上班族。
    温晨阳在找的过程中想过有好几种可能，一种是大黄已经死了，甚至成为了别人的盘中餐，另外一种是它还活着，受了重伤，只能苟延残喘。
    温晨阳看了看旁边推着自行车的顾西哲，他一直陪着他找，没有说过一句想要放弃的话。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钟了。
    他们两找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了。
    温晨阳开口，“七点半找不到，我们就回去了。”
    顾西哲应了一声，“嗯。”
    不知不觉走到了附近的一片绿化带，并不算大的一块地方，是马路和住宅区之间的分割区域。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母亲对女儿喊：“甜甜，快过来。”
    女孩正朝灌木丛里看，她喊道：“妈妈，这里有狗狗。”
    年轻的母亲走过去看了看，拉着女儿道：“这狗有病的，不要靠近，快走。”
    温晨阳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赶忙加快了脚步，来到刚刚女孩站过的地方，这里和人行道隔着绿色的灌木墙，里面的草地上，果然趴着一条狗，正是大黄。
    大黄的后腿半截被压碎，没有经过伤口处理，此时已经严重化脓并腐烂，散发出臭味。大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连续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它十分虚弱。
    看到了顾西哲和温晨阳，它耷拉的眼皮掀了掀，嘴里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可是它终究还是没力气了。
    温晨阳蹲在它旁边，摸了摸它的头，“大黄。”
    他把提了两个多小时的烧烤打开放在它面前，“先吃点东西。”
    大黄已经没有力气进食了，一双沧桑的眼睛看着温晨阳，嘴里还是嗡嗡地，像是要传达什么。
    温晨阳似乎懂了它的意思，它说它要走了，它要去见它的主人了。
    温晨阳眼眶湿润，他抬起头问：“顾西哲，哪里有兽医院？”
    顾西哲摇头，“不知道。”
    温晨阳拿出了手机，搜索了附近的兽医院，他搜了很久，终于搜到了几家兽医院，他道：“我找到了，有一家距离这里不算远，我们带大黄过去吧。”
    顾西哲朝他示意，“晨阳，大黄它不需要去医院了。”
    温晨阳低头再去看大黄，发现它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发现它身上的体温也在慢慢散去。
    它走了，去见它的主人了。
    当初房子被人拆的时候，它一定很难过吧，那是他主人留下来给它唯一的东西，是它心里面唯一的归宿，那也是它长大的地方，所以它才要拼了命地去阻止。
    第35章 
    顾西哲联系了宠物善后处理的人，让他们过来把大黄的尸体运走火化，明天就能去取骨灰。
    把事情办妥之后，顾西哲和温晨阳进了一家面馆吃了一碗面，从面馆出来时，已经九点多钟了。
    顾西哲推着自行车和温晨阳走在有些安静的人行道上。
    温晨阳说：“狗的忠诚程度有时候我们人根本无法比拟，只要他们认定一个主人，无论那个主人的家里是贫穷还是富贵，他都不会离开，甚至乎，就算主人离开了，它们也会一直守着，人类一辈子可能都无法做到的忠诚，它们一生下来就学会了。”
    顾西哲偏头看他，“你以前养过狗吗？”
    温晨阳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家里的狗，也是黄毛的，“小时候家里人养过，我跟它感情很好，它和大黄一样，只是普通的黄狗，小的时候我叫它小黄，他长大了，我就叫他大黄。后来，我上小学六年级，它就去世了。”
    “生老病死，很正常。”
    “嗯，我知道。”温晨阳走着走着，忽然想到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再有一个月就高考了，到时候他们也要分离。
    “顾西哲。”
    “嗯？”
    “你高考后，是不是要去英国留学了？”
    顾西哲无奈笑了一下，这已经不是温晨阳第一次提起了，“你从哪来的消息我要去英国的。”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没说是看小说看到的，“猜的，你过年不是还去英国踩点了么？”
    顾西哲道：“我小姨在英国，我和父母过去探亲。”
    “哦，那你留学挺方便的，还能住小姨家里。”
    顾西哲觉得没办法跟温晨阳沟通了，“我不去。”
    “哈？”温晨阳问：“为什么？”
    “那我为什么要去？”
    温晨阳也说不出为什么，小说里顾西哲和女主角因为父母的阻碍而分开，他去了英国留学，回来后再和女主角破镜重圆。
    但是温晨阳经常和顾西哲混在一起，几乎没看到过他和姜雨璐说话，更别说私下里谈恋爱了，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是顾西哲和姜雨璐隐藏得太好？还是真的没有？
    温晨阳停下脚步，神色严肃地问：“顾西哲，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我们班一个女生？”
    顾西哲在想温晨阳今天是不是因为大黄去世而受了刺激，尽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又从哪里来的依据？”
    “我……”温晨阳也不能说他看小说看到的，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高航附身，“算了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顾西哲把自行车往他那边推，“你回去吧，我待会打车。”
    温晨阳看了看四周，他们正顺着人行道走，也不知道往哪去，感觉离顾西哲的家越来越远了，离他现在住的地方倒是不远了。
    “真不用送？”
    “不用。”
    温晨阳扶着车把手，觉得过意不去，“还是送吧，不然显得我做事有始无终。”
    “骑车太慢了，我想早点回去，打车比较快。”
    行吧，是嫌弃他的自行车了。
    温晨阳跨上了自行车，“那行，我先走了。”
    顾西哲道：“晚上骑车，注意安全。”
    “放心，有路灯。”
    温晨阳骑出一段距离，然后捏了刹车，回过头来说：“顾西哲，明天我们去领大黄的骨灰吧，就撒在以前它经常守着的地方，它一定会很高兴的。”
    顾西哲点头，“嗯，好。”
    “那我先回家了。”温晨阳一踩踏板，骑着车越走越远，顾西哲目送他远去。
    这人虽然有时候没心没肺的，可是有时候，心思却比谁都细腻。
    ——
    三十天的倒计时转瞬即逝，高一和高二的教室作为高考考场，需要提前两天封场，高一高二的学生从5号开始放假。
    高三学子们的精神压力升到最高，有人用疯狂跑步缓解压力，也有人高声唱歌。
    5号的晚上十二点的的宿舍还灯火通明，做最后冲刺的学子们争分夺秒，谁也不愿意先睡。宿舍的舍管一层一层楼拍门，让他们赶紧关灯睡觉，可这边关了，那边又开了。
    也不知是哪个班的学生带头，在阳台唱起了励志歌曲《我相信》，歇斯底里的歌声在安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陆陆续续有人一块跟着唱，后面的女生宿舍也有人一起参与进来，到后面合唱的人越来越多，一时兴起的起哄变成了整个高三年级的合唱：
    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
    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在日落的海边在热闹的大街
    都是我心中最美的乐园
    ……
    一首歌唱完，刚刚带头唱歌的男生喊了一句高三级的励志口号：“磨枪利剑，不惧兵临城下！”
    其他人高声附和：“脚踏实地，凌云舍我其谁！”
    上千人的呼喊气势恢宏，声音响彻天穹，在夜色中回荡，不输当初百日誓师的气势。
    学校的舍管似乎也被感动，连纪律也懒得管了。
    短暂的疯狂过后，宿舍楼又安静了下来，大家各自回到房里，睡不着的继续看书复习，睡得着的就睡觉。
    为期两天的高考，四场考试，每踏入一次考场，就像是打一场战。
    考场上，只有笔尖摩挲试卷的声音，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十二年的历练，都要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发挥出来。
    随着英语考试的结束，试卷被收走，从考场出来的学子们个个都在欢呼雀跃。
    高三教学楼上，无数张卷子像雪花一样飘下，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清扫的阿姨也不急着处理，因为每年都是如此，已经习惯。
    考完试后的当天就要搬离学校，结束考试，短暂狂欢后的学子回到了宿舍开始收拾。
    高航举着手机，在大家收拾之前抓紧拍了几张照，“这里可太多回忆了，我都有感情了。”
    谭谦文道：“老高，这才住了一年呢，等到了大学，宿舍一住就是四年，那你更舍不得了。”
    高航道：“那不一样，我其实舍不得506，主要是舍不得你们。”
    温晨阳收着衣柜，回头看了高航一眼，“老高，你别突然煽情啊，我可顶不住。”
    “那我是有感而发啊。”高航十分伤感道：“以后我们几个就只能在同学聚会才能见面了。”
    温晨阳道：“放心，今晚就能见面了，班长昨晚不是发了消息么，今晚聚会，庆祝高考结束。”
    谭谦文把被子往袋子里面塞，看到高航还没收东西，“老高，你还不收东西？”
    “我妈待会过来帮我收。”
    谭谦文：“……你厉害。”
    顾西哲没参与他们的话题，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再看了看温晨阳，这货收了半天，被子都还没收，也不知道他刚刚在忙活什么。
    顾西哲看不下去，走了过去，开始帮他收拾。温晨阳也习惯了顾西哲的帮忙了，看了一眼他的床，什么都收好了，“你这么快。”
    “是你慢。”
    两人收拾好了东西，然后提着去停车场，叶智英的车开不进来，只能他们两提出去。东西有点多，只能分两趟。
    叶智英昨天就说了的，用她的车把温晨阳的行礼载回去。今天下午三点钟，她先去接了张海音，而后两人一块来校门口接他们。
    为了能装更多的行李，叶智英开了辆SUV过来。
    SUV的后面被塞得满满当当，顾西哲上了车，和温晨阳一起坐在后座。
    叶智英提议说：“海音，要不今晚你们两去我们家吃饭吧，刚好可以庆祝庆祝孩子们考完试。”
    张海音觉得让叶智英特意开车送他们已经够麻烦了，可不想再增加麻烦，没等她拒绝，温晨阳道：“阿姨，我们班今天有聚会。”
    叶智英一边开车一边说：“原来这样啊。”
    “嗯。”
    “那改天吧，改天来我们家吃饭。”
    “好。”
    几分钟就到了温晨阳和张海音现在住的小区，叶智英的车不能开进去，只能在门口。温晨阳的行李有好几大袋，顾西哲主动下车帮忙提。
    张海音不好意思再麻烦他，“西哲，你和你妈妈先回去吧，我和晨阳两个人搬进去就好了。”
    顾西哲说：“不着急。”
    温晨阳默认了让顾西哲帮他搬，从小区门口走到他们住的那栋房子还有点远，这个小区比起华苑名都低了一个档次，但是这里距离学校很近，张海音再三考虑才选了这里。
    顾西哲还是第一次来温晨阳家，家里布置的还算温馨，张海音在家没事的时候就收拾，很整洁。
    叶智英还在小区门口等着他，顾西哲没多留，放下了温晨阳的行李就要离开，温晨阳送到门口来，“喂，晚上的聚会，我去接你吧。”
    顾西哲说：“你别骑自行车了。”
    “为啥？”
    顾西哲想到今天聚会，温晨阳可能或多或少会喝酒，他的酒量，怕是又要像上次一样神志不清，“你的酒量不允许。”
    被戳到痛处，温晨阳摸了摸鼻子，“那行吧，不过我自行车还在学校呢，我还想去聚会的时候顺路取了自行车。”
    “改天再去吧。”
    “嗯。”温晨阳又道：“那我打车过去吧，你呢？”
    “也是。”
    “那要不省点钱，我让司机绕个路顺便去接你。”
    顾西哲道：“行。”
    ——
    高三最后一天的聚会，班长组织了烧烤，在一家半露天烧烤场，烧烤场设在一家餐厅的楼顶，楼上摆了五个烧烤炉，靠墙设了舞台和音响，可以一边烧烤一边点歌唱K，非常适合年轻人举办聚会。
    除了烧烤，还有餐厅提供的甜品和面食，一个班四十多个人聚在一块，吃吃喝喝，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温晨阳上一次在高航家的音乐餐厅大展身手，在场的人拍了不少小视频发上了班群，班上的人都知道温晨阳唱歌好听，此时都起哄要他上台唱歌。
    温晨阳也不推脱，主动上了台，试了试舞台上的麦克风，音质还不错，早知道他就把自己的吉他带过来，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弹吉他了。
    不过好在本来就是一个露天的KTV，没有吉他还有伴奏，他坐在高脚凳上，握着麦克风唱：
    开始的开始 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
    温晨阳低沉的少年音从音响里传出来，他的歌声让在欢声笑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朝他投去了目光，这是一首网络流行的毕业歌曲《北京东路的日子》，此时此刻听着，大家心里都有些不舍。
    温晨阳握着话筒继续唱着：
    当某天再唱着
    这首歌会是在哪一个角落
    当某天再踏进
    这校园会是哪片落叶
    掉进回忆的流年
    ……
    温晨阳连续在台上唱了三首歌，每一首都透着一股离别的忧伤，把全场的气氛搞得十分悲凉，好几个女生都偷偷抹眼泪。
    顾西哲坐在烤架旁边，烤了一串鸡中翅和一串牛肉，刷了油和孜然的肉在烤架上滋滋冒着油烟，旁边的高航看着顾西哲手上的烤串流口水，“顾少，你也太会烤了吧，看上去好好吃。”
    谭谦文是知道宿舍里其他三个人的家世的，个个都是大少爷，其中以顾西哲家里最为有钱，按照道理，他是连去厨房的机会都没有的，没想到他烧烤起来还有模有样的，“顾少，你平时不是不吃烧烤么？”
    高航也想了起来，上一次他们宿舍一块去吃烧烤，顾西哲被温晨阳怂恿着才吃了两串，看上去也不享受，反而有些勉强，他看着他手上的烤串咽了咽口水，“顾少，既然你不喜欢吃，要不我帮你吃了吧。”
    顾西哲抬了抬眼，“不是给你的。”
    说着他翻了个面，鸡中翅已经烤得金黄金黄，很快就要熟了，他拿起旁边的辣椒粉瓶，撒了点辣椒粉上去，只撒了一点点。
    温晨阳唱了歌回来，口干舌燥地先灌了半罐可乐，而后闻到了香味，飘到了顾西哲旁边，“我靠，好香！”
    顾西哲顺手把烤好的烤串递给他。
    高航看傻了眼，心道，原来顾西哲的烤串是给温晨阳的！
    作者有话要说：高航：大家都是同一个宿舍，为何要区别对待？QAQ
    第36章 
    温晨阳没吃晚饭，饿坏了，接过烤鸡中翅就往嘴里塞，嘴被烫了一下，“我靠，好烫！”
    顾西哲服了他，“刚烤好的，当然烫。”
    温晨阳砸了咂嘴，吹了吹，咬了一口鸡中翅，孜然和胡椒还有辣椒面的味道刺激了味蕾，他十分满足，“嗯，不错。”
    高航也想吃顾西哲烤的烤串，他自己烤的不是太咸就是生的，“顾少，你偏心啊，同一个宿舍的，你给晨阳不给我。”
    温晨阳一边吃一边说：“老高，你的心不偏吗？”
    高航拍着胸口坦荡道：“当然不偏，我从来都是公平公正！”
    温晨阳道：“哦，那不得了了，正常人的心都是往左边偏的，你的在正中间，可能要去拍个片看看了。”
    “靠！”高航作势要打，温晨阳啃着鸡翅膀泥鳅一样逃走了。
    露台上，高三八班的人打成一片，个个欢声笑语，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全班都在场的聚会，以后有人要出国，也有人去外省，很难再见面了。
    做游戏的时候，温晨阳运气差，一直输，被班上的几个男生灌了两罐啤酒。
    啤酒下了肚，温晨阳的脸颊微微有点红，也不知是天气热的缘故，还是他醉了。
    高考后的狂欢，一直到十二点才结束。
    顾西哲叫了一辆车，上车后温晨阳就犯困，靠着顾西哲的肩膀睡着了。
    他裤袋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温晨阳喝了啤酒后睡得像猪，铃声也吵不醒。顾西哲顺手把他的手机拿了出来，是张海音打来的，他替他接了。
    张海音在电话里问：“晨阳，你回来了吗？”
    “阿姨，是我。”
    张海音听出了顾西哲的声音，“是西哲啊，你们还在聚会吗？”
    顾西哲说：“我和晨阳在车上了，他喝了点酒睡着了。”
    “哎呀，他酒量不行的，没喝醉吧？”
    “只是喝了点啤酒。”顾西哲再看了一眼温晨阳，这货喝了酒后极其麻烦，必须有人看着，张海音可能还管不住他，“我带他去我家，你先休息吧。”
    张海音说：“哦哦，好，麻烦你了。”
    车子在别墅区门口停下，顾西哲摇了摇肩膀上的人，“到了。”
    温晨阳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还迷迷瞪瞪地，看到车窗外熟悉的环境，一时没留意这是顾西哲家小区。
    他开门下了车，和顾西哲一起往里走，他虽然喝了两罐啤酒，头晕晕地，但还没醉，走着走着突然就回过神来了，“唉？这不是我家啊。”
    顾西哲道：“我家。”
    “可我为什么会来你家？”
    “你一喝酒就耍酒疯，你还想让阿姨照顾你？”
    提到喝酒耍酒疯，温晨阳想起了温洪林，他突然就沉默了，路也不走了。
    顾西哲看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想起我爸打我妈的场景了。”温晨阳忽然觉得今天自己喝了酒有点罪恶感，他不该喝酒，他该有自制力，“顾西哲，我今天是不是不该喝酒？”
    顾西哲看出了他的自责，“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可以喝。”
    温晨阳摇了摇头，“不该喝，我酒量太差，不该喝的。”
    顾西哲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这人是醉了还是没醉，可清楚地知道，他的精神处于薄弱状态，随便一点打击都会让他陷入情绪低谷。
    顾西哲上来抓住他的手臂，“好了，回去了。”
    温晨阳被顾西哲半拉着走，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死犟着这个问题，“顾西哲，我喝醉的时候，会打人吗？”
    “不会。”顾西哲说：“很乖巧，比平时还乖巧。”
    “嗯。”温晨阳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喝醉了，总之他的脑袋还能思考，可他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点像小孩，“顾西哲，我和我妈明天就去外婆家了。”
    “嗯。”顾西哲应了一声。
    “以后我们大概很难见面了。”温晨阳边走边说：“我妈在南城租房子是因为我读书，我毕业了，我就跟我妈在苍城住了。”
    顾西哲的情绪也被他带入了低谷，一时之间心里像是有什么堵着一样，很难受。
    温晨阳抬头看着天上，今天的天气很晴朗，月亮的光芒很耀眼，“毕业了也挺好的，你的光芒太过强烈，有你在，我永远只能第二，永远只能做月亮旁边的一颗星星，虽然存在，也会发光，可却引不起注意。等上了大学，没有你作对比，我也能成为月亮了。”
    顾西哲说：“你不需要成为月亮，你是太阳。”
    温晨阳偏头，脸上的红晕还没消，“真的吗？”
    “嗯，你的名字不是写了吗？”
    温晨阳反应过来，他噗嗤一声笑了，笑完后他说：“顾西哲，如果我是太阳，那你得多牛逼啊，光芒把我都淹没了。”
    “我倒觉得，我并没有比你出色的地方。”
    温晨阳搭着他的肩膀，“哎哟，还挺谦虚。”
    从小区门口到家门口的这段路，两个人走了很久，步子迈得很慢，似乎希望永远走不完似的。
    顾西哲双手插着裤袋，而温晨阳则搭着他的肩膀，“我打算利用暑假去学车，你呢？”
    “一样。”
    “那我们比比，谁先拿证。”
    “不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温晨阳说：“再不然，我们秋名山见。”
    “幼稚。”
    ……
    隔天，温晨阳和张海音把出租房里的东西收拾好，叫了一辆车一次性搬去苍城。
    离开南城时，温晨阳看着窗外的街景发呆，其实他对这座城市也不算熟悉，以后他估计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回来。
    他突然想给顾西哲发消息，虽然他早上才从他家回来。
    他摇下车窗，拍下了车窗外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南城的标志性建筑，再点开顾西哲的微信，发了过去。
    温晨阳：走咯。
    顾西哲：嗯。
    就嗯？温晨阳莫名失落，但他了解他，也不指望他能说些煽情的话，冷冷冰冰才像他。
    回到苍城后，温晨阳报了驾校，报名后一周就去考科目一，轻轻松松地过了。然后还特意发了个朋友圈，发现朋友圈一些同学也都在利用暑假考驾照。
    高考的成绩在25号公布，考生可自行在网上查询。放榜那天，张海音和刘玉芳都守在家里，时间一到就催促着温晨阳查成绩。
    班级群的消息刷个不停，大家都在问查到分数没有，也有抱怨网页一直崩的，刷屏的速度很快。
    对于成绩，温晨阳其实大概有个谱，并没有特别紧张。
    试了好几次才登陆进去，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个小窗口，上面显示着各科分数以及总分。
    温晨阳的总分是678分，跟平时考试的分数差别并不大，英语还是最低分的那一科，只有112分。
    刘玉芬和张海音看到了分数，都十分高兴，张海音道：“这个分数我看能上京大了吧。”
    刘玉芬说：“绝对能上，我听隔壁家的老韩说，去年京大录取线是670多分，晨阳刚好能去。”
    张海音对温晨阳道：“那不如就报京大吧。”
    温晨阳一点也不急，“到时候再看吧，分数线还没出来呢。”
    查了成绩后，温晨阳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班级群飞快刷过的消息，有人哭喊着考差了，也有人晒出了分数，得到了一众的羡慕嫉妒。
    温晨阳发了一个路过的表情，立马被好几个人艾特，追着问分数。
    温晨阳把自己的分数发了出去。
    高航：我靠！牛逼！
    邱岳：不愧是我同桌。[棒棒哒]
    林妙妙：晨阳，真的好厉害啊。
    韩俊杰：这个分数能去京大吧。
    邱岳：顾少的分数有人知道吗？
    高航：@顾西哲，顾少，爆一下分数，让我们羡慕嫉妒一下呗。
    温晨阳：@顾西哲，来来来，爆分数爆分数！
    顾西哲：还没查。
    邱岳：大神果然不一样，一点也不慌。
    温晨阳干脆私戳顾西哲。
    温晨阳：你是有多忙，成绩都没时间查？
    顾西哲：去学车了，刚回来。
    温晨阳：准考证号拿来，我帮你查。
    顾西哲：我来。
    过了几分钟，顾西哲就发了一个截图给他，截图上是顾西哲的分数，708分。
    他再看了看他的各科成绩，数学148，英语147，理科综合288，连他最不擅长的语文，都有125分。
    温晨阳：啧，比我多了30分。
    顾西哲：想好去哪间大学了吗？
    温晨阳：还没想好，你呢？
    顾西哲：也没决定。
    温晨阳：哦。
    高考的分数出来之后，重本线本科线的分数也相继出来。
    第一批填报志愿的在高考成绩公布后的第三天开始，自行在网络上填报志愿。
    温晨阳特意查了京大去年的分数线，672分，如果今年也按照这个分数，他勉强能上，不过可能选专业就没有那么自由。
    京大距离家有点远，搭飞机要五六个小时，外婆年迈，张海音和温洪林现在又分居，他并不想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而距离近又比较好的学校则是南大，是本省排名第一的高校，去年的录取分数线是636，以他的分数，报南大可以实现自由选专业。
    他又点开了顾西哲昨天发来的截图，看了看他的分数，他的分数这么高，如果不出去留学，一定会选京大或者其他排名靠前的高校吧。
    填志愿时，温晨阳把第一志愿填了南大，后来想一想，其实他的分数可以冲一冲京大，第二志愿可以填南大。
    他把第一志愿改成了京大。
    改好后，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删了，改成南大。
    一是京大太远，家里有什么事他没办法立即赶回来，二要是被调剂到不喜欢的专业，影响自己的前途。
    他看着填写志愿的页面发怔，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他心里已经给出了答案，南大才是最好的选择，距离家不远，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并且选南大可以选自己想学的专业。
    明明已经明确，却犹豫不决。
    他拿出手机给顾西哲发了消息，点击发送的同时，顾西哲也发来了消息。
    温晨阳：去哪间大学？
    顾西哲：志愿填好了吗？
    温晨阳：在填，你呢？
    顾西哲：刚开电脑，准备填。
    温晨阳：你的分数，也就京大合适了。
    顾西哲：南大也不错。
    温晨阳心里有些小激动，他故意道：可千万别来南大，我填了南大，可不想大学还被你按在地上摩擦。
    顾西哲：嗯。
    温晨阳着急了，嗯是什么意思？他就是随便说说，这货还当真了？
    他是不是傻？
    温晨阳：我刚开玩笑的，你要来就来，反正跟你不同专业，影响不了我。
    顾西哲：嗯。
    温晨阳：(╯‵□′)╯︵┻━┻顾西哲，我真的好烦你老是嗯嗯嗯！嗯你个头！
    顾西哲：扑哧。
    温晨阳：笑啥！
    顾西哲：没什么，我填志愿了。
    温晨阳：哦。
    结束了和顾西哲的聊天后，温晨阳看着电脑屏幕上填的志愿，南大被放在了第一志愿，市场营销专业。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温晨阳：我给大家表演一下什么叫口嫌体正直。
    第37章 
    填完了志愿之后，温晨阳点开了‘506的小哥哥们’群。
    温晨阳：都填了哪间学校？都来说一说。[悠闲.jpg]
    高航：[鄙视]晨阳，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一本吗？我们二本过几天才能填志愿好吗？
    温晨阳忘了高航和谭谦文的分数只过了二本。
    温晨阳：那准备填哪所？
    高航：金大吧，我的分数刚好能去。
    谭谦文：我工大吧。
    温晨阳：阿文，你不是想去科大吗？
    谭谦文：我的分数去科大太危险，我怕被调剂。
    高航：晨阳，你填了哪里？
    温晨阳：我填了南大。
    高航：京大它不香么？
    温晨阳：香归香，隔了那么远我也闻不到啊。
    谭谦文：@顾西哲顾少去京大吧。
    顾西哲：南大。
    高航：我靠！我靠！[晴天霹雳.jpg]
    谭谦文：我靠！
    温晨阳：你们那么惊讶做什么？
    高航：顾少那分数就算不是省状元也是前几名了吧，竟然去南大？？
    谭谦文：@顾西哲为什么不去京大啊？
    顾西哲：南大就挺好的。
    温晨阳：我也觉得南大就挺好的。[抽烟jpg]
    高航：我怎么感觉你们两是约在一起报的志愿呢？
    温晨阳：没有，我也是才知道顾西哲也去南大，我真是个可怜人，高中就一直第二，没想到到了大学能大展身手的时候，还被顾西哲抢风头。
    高航：晨阳，你不要妄自菲薄。
    温晨阳：老高，你要夸我么？
    高航：不是，我只是想让你认清现实，顾少是没有人可以超越的。
    温晨阳：[殴打.gif]
    高航：不知不觉都离开学校20天了，我想你们了。
    谭谦文：老高，别肉麻。
    高航：要不我们约呗，吃饭看电影唱K，做啥都行，我都快发霉了。
    谭谦文：我最近在爷爷奶奶家，八月份才回去。
    温晨阳：我在距离你们百里之外的苍城，过几天考科目二，也没时间跑那么远。
    高航：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在外地啊，以后我们还能经常聚吗？
    温晨阳：等我拿到了驾照，带你们去兜风。
    ……
    温晨阳从科目一到科目四，一路顺风顺水地过了，科目四考完一周就拿到了证。历时50天，要不是预约考试需要时间，他觉得自己20天就能拿到。
    张海音说要给他买车，以后就不用老是打车了。温晨阳则觉得过于早了，他再有一个月就要开学，在学校是用不上车的，张海音又因为演员的身份，一直没去学，她也不会开，要是买了，开上一个月就要被闲置，挺浪费的。
    离开南城五十天，温晨阳想着回去一趟，和几个高中好友聚个会。
    苍城距离南城上百公里，当天来回五六个小时挺累的，温晨阳计划是玩两天一夜，在顾西哲家里住一晚。
    行程也都计划好了，当天早上九点的大巴去南城，先去顾西哲家吃午饭，下午和班上几个男生回学校打球，晚上大家一块去高航家的音乐餐厅聚餐。
    隔天一早去爬山，爬了山之后，温晨阳就坐大巴回苍城。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是阴天，还下起了雨，更没想到的是，温晨阳搭的大巴半路坏了，坏在一条省道上，四周都是山。
    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漉漉的，大巴上的乘客都下了车，站在路边。
    司机正忙着焦头烂额地检查车子情况，感觉一时半会也修不好。
    温晨阳拍了一张现场照发上群里。
    温晨阳：车坏了，下午打球别等我，我到了自己过去。
    高航：不会吧，你在哪？
    温晨阳：曲州，我上车有一个小时了，刚好坏在半路。
    谭谦文：要是实在不行，你另外打车算了。
    温晨阳再拍了个小视频过去，小视频里四周都是山，连个人影都没有，偶尔有一辆车路过。
    高航：这种地方打不到车吧。
    温晨阳：废话。
    谭谦文：那怎么办？
    温晨阳：凉拌，总之下午打球别等我了，晚上聚餐我一定想办法赶到。
    高航：嗯嗯，那你注意安全，实在不行我问问我们家司机，让他去接你。
    温晨阳：你们家司机，你爸妈不是经常用么？
    高航：偶尔他也很闲的。
    温晨阳：晚点再看吧，现在才十点多钟，早着呢，不会露宿荒野就对了。
    跟群里的人发完了消息，温晨阳站在路边继续等，大巴车司机拿着工具折腾了许久，也没搞明白问题所在。
    有些赶时间的乘客都有意见，司机只好打电话回公司，让公司另外派车来把乘客接走。
    温晨阳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顾西哲发来的消息，距离他在群里说车坏了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顾西哲：定位发给我。
    温晨阳把定位发了过去。
    温晨阳：干嘛？
    顾西哲：去接你。
    温晨阳：那太麻烦了，司机叫车站派车来接了，我估计一个小时左右能到了。
    顾西哲：我五十分钟到。
    温晨阳：你怎么过来？开飞机？还是直升机？
    顾西哲：开车。
    温晨阳：……
    在这荒山野岭坏了车，乘客都很无聊，开始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也有大方的把带来的吃的分给其他人。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提着一袋香蕉到处派发，派到温晨阳的时候特意给了他两管。
    温晨阳确实有些饿了，接过了香蕉，并说了一声谢谢。
    阿姨看温晨阳长得好，于是攀谈了几句，“你看着不大，读高中还是大学？”
    温晨阳撕开了一管香蕉，回道：“刚高中毕业。”
    “是嘛，我女儿今年高二，明年就高考了。”阿姨又问：“准备读哪里的大学？”
    温晨阳道：“南大。”
    “那你可真厉害，南大可是最好的大学了。”阿姨笑了笑，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温晨阳，“没想到世界上还有长得看，学习还这么好的孩子。”
    温晨阳很快解决了一管香蕉，对这个萍水相逢的阿姨说的话，也只是一笑而过。
    他心想，对方要是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像顾西哲那样的人，一定更惊讶。
    两管香蕉下肚，暂时缓解了饥饿，温晨阳无聊地拿出手机打游戏，等到十一点半，来接他们的大巴已经到了。
    原定是一个小时，没想到四十分钟就到了，听说是从曲州的车站调派过来的，所以特别快。
    温晨阳看着那一辆大巴，有点旧，站在路边等的乘客都陆陆续续上车。他握着手机，背着双肩包，还无动于衷。
    大巴司机把头伸出窗外朝他喊：“你怎么不上车啊？”
    温晨阳说：“有人来接，我就不上了。”
    司机道：“那我就开走了。”
    温晨阳看着那一辆大巴车开走，坏掉的大巴也被一辆道路拯救车拖走了。这荒山野岭的省道，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再看了看手机，顾西哲上一条消息是四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只有两个字：开车
    他一直没敢给他打电话或者发消息，他们两同一天拿到的驾驶证，也不过几天前的事，他不想打搅顾西哲。
    天下起了雨，温晨阳站在路边，从背后的双肩包拿出了一把折叠伞，是张海音塞进他背包里的，她说看了天气预报今天会下雨。
    温晨阳撑着伞站在路边的草丛，百无聊赖地看着从这条路经过的每一辆车，这条路车流量不大，偶尔几分钟也没有一辆车经过。
    不算大的雨哗啦哗啦地下，打在伞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周围的山因为下雨，半山腰氤氲着白色的雾气。温晨阳伸出手，任由雨打在手心上，他想起读小学的时候，下了雨等家长来接的时候，他也是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下，伸手接雨的。
    莫名地，温晨阳觉得自己十分凄凉。
    在这荒山野岭，独自一人，没人疼，没人爱。
    雨越下越小。
    一辆玛莎拉蒂进入了视野，白色的车身，三叉戟一样的车标，还有那熟悉的车牌号。
    看着那辆车越来越近，温晨阳的唇角一点一点地上扬，凄凉的感觉烟消云散，此时的心跳莫名加快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一直期待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
    白色的玛莎拉蒂车速慢了下来，在前方掉了个头，而后在温晨阳旁边停下。
    温晨阳还有点愣，愣了一会儿他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驾驶座上顾西哲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衬衫和黑色九分裤，握着方向盘的手带着一块手表，在气质这一块，他就没输过。
    刚刚看他开车的样子，像是熟手，一点也不像刚拿证几天的人。
    “不错啊，顾西哲。”温晨阳的心跳还没平息，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大概是因为和顾西哲五十天没见面。
    顾西哲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外一只手虚搭着换挡杆，偏头看着他，“安全带。”
    温晨阳拉过安全带系上，顾西哲握着方向盘，放手刹，挂挡，松刹车，车子慢慢向前进。
    温晨阳歪坐在舒适的车座椅内，有一种满足感，他嘴上却说：“早知道你就别来了，来接的大巴车十五分钟之前就到了。”
    “就当是练车。”
    温晨阳双手捧着双肩包，偏头看了一眼顾西哲，这人开车的样子怎么这么帅，“刚拿证几天就开得有模有样，你不会拿证之前就开过了吧。”
    顾西哲道：“没有，自动挡，难度为零。”
    “是么。”温晨阳摸了摸鼻子，他拿到了驾照，还没碰过方向盘。
    顾西哲看着前方的路况，“带驾驶证没有？”
    “带了。”
    顾西哲说：“到前面那一段，你来开。”
    温晨阳倒是很想试试的，不过想到这辆车是玛莎拉蒂，“算了吧，第一次开车就开豪车，碰到哪我都赔不起。”
    “有保险。”顾西哲道：“我第一次开，也是开这辆。”
    顾西哲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他没理由做不到，温晨阳当即答应，“那行，我试试。”
    过了这一段山路，前面是平地，这条路没有什么人，车子也少，适合练车。
    温晨阳换到了驾驶座，顾西哲先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自动挡的车子构造，和手动挡不一样的地方是没有离合，只有刹车油门来控制，档位也没有手动那么复杂，主要是前进，后退和驻车。
    温晨阳有点紧张，毕竟第一次正式开车，旁边也没教练。
    顾西哲在旁边坐着，看到他不自在的模样，有些想笑，“放松点。”
    温晨阳干咳一声，“那我开始了。”
    “嗯。”顾西哲看着前路，温晨阳放下手刹，挂了前进挡，先松了刹车，车子开始慢慢往前开，而后他再轻轻踩了点油门，车子的速度加快。
    车速保持着三十码，温晨阳慢慢地找到了一点感觉，开车的感觉真爽，“自动挡确实比手动好开多了。”
    顾西哲说：“加点油，开到四十到五十码。”
    温晨阳再踩了一点油门，车速缓慢提升，他看了一眼仪表盘，车速达到了四十多码。
    自动挡的车子很好开，他很快就上手了，难怪顾西哲刚拿证几天就敢开过来接他。
    作者有话要说：羲玥：大家都在等着你和顾西哲谈恋爱。
    温晨阳：谈啥恋爱，我是直男，我们是兄弟！→_→
    第38章 
    后面那一段路，温晨阳一直开到了南城市区，市区的车子比较多，不过已经上手的温晨阳并没有慌乱，像个老司机一样穿梭自如。
    今天周六，叶智英和顾镇南都在家，他们刚好赶上午饭。
    温晨阳嘴甜地叫了叔叔阿姨，然后上了桌和他们一块吃饭。
    吃了饭后，温晨阳和他们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叶智英说：“晨阳，听你妈妈说，你也报了南大对不对？”
    温晨阳点头，“嗯，对的，报了南大的市场营销专业。”
    “我们家西哲也报了南大，金融专业。”叶智英看了一眼顾西哲，“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的总分全省第三，去京大都绰绰有余，硬是要选南大。”
    顾西哲淡淡道：“离家近。”
    叶智英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这点好处。”
    一直没开口的顾镇南道：“孩子选了就选了吧，南大也好，京大也好，不影响你儿子的前程。”
    “好好好，我不说了。”
    温晨阳看了一眼顾西哲，他竟然是因为南大离家近才选的？那在小说里，他去了西半球的英国，好像也没抱怨离家太远。
    叶智英说：“晨阳，你来得可正是时候，今天西哲生日，晚上我让阿姨做一桌子好菜，我们一块庆祝庆祝。”
    温晨阳有点懵，今天是顾西哲生日？他完全不知道。
    他还和高航他们约好了晚上去音乐餐厅聚餐的，没等他说，顾西哲回道：“我们今晚在外面吃饭。”
    叶智英还不知道他们今晚有聚会，“好好地，在外面吃做什么？”
    “同学聚会。”
    叶智英了然，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朋友，生日也想和朋友一起庆祝也很正常，“那行吧，你们就跟朋友一块聚聚，不过我还是要准备一个蛋糕，晚上十点之前你们两回来，我们一块切蛋糕。”
    “嗯。”
    下午天气放晴，顾西哲和温晨阳自驾回校，和班上几个男生约在一块打篮球。
    开车的是温晨阳，他搭着方向盘，在道路错综复杂的城市道路开得得心应手。
    这一带附近他很熟悉，“前面有家蛋糕店不错，要不先去订个蛋糕。”
    顾西哲道：“我妈订了。”
    “我指的是今晚和老高他们聚会吃的。”
    “不用。”顾西哲特意说：“也不用告诉他们生日的事。”
    温晨阳很了解顾西哲，这家伙不大喜欢过于热闹，要是一堆人给他过生日，他可能会觉得尴尬。
    “那行吧，咱们和他们聚到八点半左右，然后回家给你过生日。”
    八月份的校园很冷清，校道上没有人，只有操场有几群回校打球的校友。
    一共七个人，高航不参与，在旁边看，剩下六个人打半场，抽了签分组，顾西哲和温晨阳分在同一组。
    温晨阳很长一段时间没打篮球，有几分生疏，上场几分钟，身体记忆细胞会唤醒，他开始游刃有余地在球场上穿梭自如。
    加上他和顾西哲的默契配合，许俊豪那一队碰球的机会都很少。
    打了十分钟，许俊豪不干了，“晨阳，顾少，你们两强强联合，合着我们几个过来是给你们当陪衬的。”
    邱岳叉着腰，跑得满头大汗，他上场后球都还没碰着，“对啊，你们两得拆开，否则这球没办法打了。”
    顾西哲和温晨阳相视一笑，后者道：“行行行，我过去你们那组，你们谁过来？”
    谭谦文举了手，“我过去吧。”
    “行，那重新开始。”温晨阳抓着球衣领子抹了一把汗，笑了笑，“要不咱们玩点刺激的，哪一队输了，今晚请客。”
    场外在树下乘凉的高航拍掌叫好，“好，就这么定了，我给你们计时计分！”
    邱岳道：“我没问题。”
    谭谦文道：“我也没问题。”
    没人反对，于是就愉快地决定了，输的那一队今晚请客。
    打了四十分钟，最终比分是42比39，顾西哲那一队赢了。
    温晨阳愿赌服输，他说：“今晚那餐，我来请！”
    高航说：“不是你们队一起请吗？”
    温晨阳抹了抹汗，“没事，我提出来的，就我来请。”
    韩俊杰笑了笑，“晨阳，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打完球，每个人都一身汗，各自回家洗澡换衣服，约定七点钟在高航家的音乐餐厅见面。
    高航家的音乐餐厅生意还算红火，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年轻人，正值暑假，不少学生都来这里聚会。
    顾西哲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温晨阳也一直闭口不说。
    七个人聚在一张桌子，点了十个菜。
    餐厅的舞台上，并没有人唱歌，音响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高航说一般一些比较重要的节日，才会特意请兼职过来唱歌，其余时间舞台和那些乐器都只是装饰。
    下午只顾着打球，都还没好好说几句话，此时一群男生坐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聊各自填的志愿，聊以前在教室和宿舍的一些趣事。
    温晨阳看了看时间，八点了，他们也吃了一个小时，餐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
    他拍了拍高航的肩膀，凑过去说：“老高，我上去唱首歌，可以不？”
    高航道：“当然可以啊，求之不得呢。”
    “那行，我上去了。”温晨阳起身离开座位，坐在他旁边的顾西哲以为他去洗手间，并没有注意他去哪里。
    直到，音响里传来了熟悉的歌声，低沉的少年音用粤语唱着：
    我未忘在小店与你吃炸酱面这生日太经典
    凭朱二绳使芳心甜 自此开始发展
    ……
    顾西哲朝着舞台看过去，刚刚离开座位的温晨阳此时坐在舞台的高脚凳上，一条腿向前敞着，一条腿微微曲着搭在高脚凳上的横杆上，右手握着话筒，左右任意搭在腿上，他脸上带着笑，好听的少年音温柔地唱着：
    今天陪你再大一岁 仍纯得似清水
    如我爱你是金句要讲到你睡去
    一生陪你每大一岁 仍洞识你心水
    ……
    顾西哲看着舞台，挪不开眼，周围有人夸他唱歌好听，也有人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高航说没想到他的粤语这么标准。
    但只有顾西哲知道，这首歌是唱给他听的。
    他的生日在暑假，每一年母亲一定会记得，无非就是做一桌子好菜，买个蛋糕庆祝，偶尔也试过自己一个人过生日，因为父母都太忙了。
    生日对他来说，过不过都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但今天，他第一次感受到过生日也挺好的。
    温晨阳唱完了歌，下台后和其他人聊了一会儿天，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说要先走，他答应了叶智英，要九点钟回去切蛋糕，给顾西哲庆祝生日。
    回到家，叶智英把蛋糕从冰箱里端了出来，很简约的一个蛋糕，白色的奶油上面用黑色的巧克力酱写着happy birthday。
    叶智英把切蛋糕的刀递给顾西哲，“来，切蛋糕。”
    温晨阳有点懵，怎么蛋糕一拿出来就切？“等等。”
    他们一家三口都看向他，温晨阳道：“还没点蜡烛唱生日歌许愿呢。”
    顾镇南和顾西哲两父子都是沉闷的性子，叶智英也不指望他们父子两能拍手唱生日歌，双手合十许愿，所以顾家的人过生日从来都是直接切蛋糕的。
    顾西哲说：“直接切吧。”
    “别。”温晨阳说：“点蜡烛吧，我来唱歌。”
    叶智英笑了笑，“晨阳说得对，还是点蜡烛许愿，不然一点氛围都没有。”
    温晨阳把蜡烛都拿了出来，顾西哲刚满十九岁，他就插足了十九根，插好之后一根一根点着。
    顾镇南去关了灯，而后温晨阳和叶智英拍着手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橘黄色的烛光映着每一个人的脸，顾镇南在旁边没唱歌，却也跟着拍手，温晨阳则唱得十分投入，脸上带着阳光一般的笑容。
    顾西哲并不觉得尴尬，反而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作为寿星公的特殊意义。
    唱完了歌，温晨阳道：“快，闭上眼睛，许个愿。”
    顾西哲闭上了眼睛，许了个愿望，而后和温晨阳一块，把蜡烛都吹了。他记得自己上一次过生日点蜡烛，应该是十岁之前。
    切了蛋糕，每个人都象征性地吃了一点，这个生日就算是过了。
    温晨阳在顾西哲的房间就像是在自己房间一样，这里还留着他的一套洗漱用品。洗了个澡，换上顾西哲的睡衣，他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手机。
    他发现高航和邱岳都在朋友圈发了他们今天聚会的照片，他点进去把一些照片存了起来。
    心里突然有些感慨，等上了大学，跟高中的同学联系也就少了，好在，他和顾西哲大学还在同一个学校，以后还能经常见面。
    顾西哲洗了澡出来，也躺了上来，温晨阳凑过去，给他看手机上的照片，照片上的温晨阳穿着球服，跳跃起来投篮，“你看，这张的我，是不是超级帅。”
    顾西哲勾了勾唇角，“你一天不自恋是不是会死？”
    “不自恋的人说明对自己已经绝望了，还真的会自杀的。”
    还挺有道理。
    温晨阳钻进被窝里躺好，顾西哲伸手关了灯，也躺了下来。
    漆黑的房里，温晨阳侧着身躺着，面朝顾西哲，但看不清对方，“顾西哲，你一点也不像八月生的人。”
    “怎么说？”
    “八月生的是狮子座，而你，我感觉不像。”
    “你相信星座？”
    温晨阳也是学车的时候，无聊看的，“感觉还挺准的。”
    “那你是什么星座？”
    “摩羯啊。”温晨阳说：“我觉得你和摩羯座更吻合。”
    顾西哲：“那摩羯座的有什么特征？”
    温晨阳开始数：“外表很冷，但是内里很热，聪明，有责任心，诚实善良，在感情方面，深情专一。”
    听到最后一句，顾西哲说：“好像是比较符合。”
    温晨阳想起今天顾西哲生日，而他礼物都没送，还住在人家家里，有些过意不去，他摸起旁边的手机，给顾西哲发了个红包，红包留言：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温晨阳发现顾西哲的手机并没有响，估计是调了静音或者飞行模式，“顾西哲，看手机。”
    顾西哲从床头柜摸过手机点开，把飞行模式关闭，看到温晨阳的红包，但他没点开。
    温晨阳特意解释说：“一开始不知道你今天生日，没买礼物，发个小红包，意思意思。”
    “不是意思过了么？”
    “有吗？”
    “请吃晚饭，还唱了一首《年年有今日》，这份礼物，够了。”
    温晨阳并没有把这些当做他的生日礼物，“可红包我都发了，你要是不收，好像不大好吧。”
    顾西哲点开红包收下，188块，这人倒是会挑吉利数字，他说：“作为回礼，我明天送你回苍城。”
    “开车？”
    顾西哲放下手机，盖好被子，“嗯，你开着去，我开着回。”
    虽然听起来不错，但苍城离南城有一百一十公里，“这一来一回地，太麻烦了吧。”
    “就当是练车吧。”
    作者有话要说：温晨阳：不是我穷，而是微信红包上限200。[狗头]
    第39章 
    温晨阳这两天开车确实开得有点上瘾，反正顾西哲也没别的事，明天送他回苍城就当做是去玩，他说：“那要不你明天在我家住，否则明早我们去爬山，你去一趟苍城还连夜赶回来，也太累了。”
    顾西哲沉默了一会儿，他从小到大，没有在别人家住过，也没有同龄的朋友或者同学来过他家，除了温晨阳。
    见顾西哲没回应，温晨阳在被子底下用脚蹭了蹭他的腿，“怎么样，去不去？你要不在我家住，你也别去了。”
    “嗯，行。”
    温晨阳听他答应，立马笑了，“离我们家不远有一片果园，龙眼和芒果都能摘，后天一早我带你去，你可以带一些回来给阿姨。”
    “嗯。”
    隔天一大早，温晨阳和顾西哲约着昨天一块打球的男生去爬杭山，上一次他们两来杭山是春节的时候，刚好在这里碰到，一块赏了桃花。
    爬了山，吃了饭，温晨阳和顾西哲直接开车去苍城，他们两都是刚拿照不久的新手，只能走国道和省道，不能上高速。
    一百多公里，他们两个换着开，开了将近三个小时。
    对于顾西哲的到来，刘玉芳和张海音都是十分欢迎的，毕竟温晨阳老是去顾西哲家里住。
    吃了晚饭，温晨阳带着顾西哲去逛了苍城的商业街，看了苍城的夜景，隔天带着他去果园摘水果。
    摘了水果，吃了午饭，顾西哲就要赶回去。
    温晨阳送他到地下停车场，一手搭着车顶，弯下腰跟驾驶座的人说话。
    “怎么样，我家还挺好玩吧。”
    顾西哲坐在车里，偏头看他，“还行。”
    “其实吧，苍城还有天然温泉，也不远，不过这大热天的，泡温泉估计要中暑，下次冷天你过来，我带你去泡。”
    “嗯。”
    他们两之前将近两个月没见面，形影不离地玩了几天，怪有些舍不得的，而顾西哲似乎一点也没表现出舍不得。
    温晨阳干咳一声，“那啥，下次见面估计就是在南大了。”
    “嗯。”
    “又嗯？”
    顾西哲挑眉，“不然？”
    温晨阳有时候对顾西哲是绝望的，也不勉强他了，“算了算了，不跟你废话了，开车注意安全。”
    “知道了。”
    温晨阳直起腰，搁在车顶上的手挪开，朝他挥了挥手，“走吧，拜拜。”
    顾西哲启动车子，缓缓开出车位，打了个方向盘，朝着出口走，后视镜里，温晨阳也正往回走。
    ——
    南大的新生入学日期为八月二十八号，南大在慕城，从南城过去开车一个半小时，从苍城过去则要三个小时。
    入学那天刚好是周三，顾镇南和叶智英放下了工作上的事，两人一块送他去的学校，父母把他送到之后，一家三口在学校逛了一圈，顾镇南和叶智英就离开了，他们还想在下午赶回公司处理事情。
    顾西哲虽然身在富裕人家，但从小就十分独立自主，父母管着家里的企业，他们忙于事业，对他难免就有疏忽的时候。
    他的宿舍在颐和楼，也是南大最漂亮的宿舍楼，其实就是所谓的尖子楼，一位杰出校友捐赠的，每一届入学成绩排名排在前十名的学生以及参加过国际或者国内赛事获奖的学生才能申请入住。
    宿舍是两人间，带阳台和洗手间，十分宽敞，和顾西哲一块住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是慕城本地人，他是被提前录取的，因为在全国青少年科技竞赛上获得了一等奖。
    入学第一天，他就往宿舍搬了不少工具仪器，都是他平时做研发用到的。
    好在宿舍够大，就算把他的那些工具搬了进来，也只是占了一个角落，并不影响顾西哲。
    对方一早了解过和他同宿舍的顾西哲，一见面就主动问好，“你是那个高考全省第三的吧？”
    顾西哲觉得这种问候方式和温晨阳有点像，他淡淡问了句好，“你好。”
    对方笑了笑，“我叫叶成安，平时喜欢搞点小发明，希望你不会介意。”
    顾西哲一边收拾一边回道：“不会。”
    叶成安一开始并没想到全省第三的那个人是个又高又帅的人，他想象中的应该是个书呆子，他坐在床上看着他收拾，“其实你成绩那么好，完全可以去比南大更好的学校。”
    顾西哲淡淡道：“南大就不错。”
    “在省内排名是第一，不过全国来说，南大最多排第八。”
    “我不大在乎学校排名。”
    叶成安是个醒目人，总感觉见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也没再继续说。
    顾西哲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十点钟温晨阳发消息过来，说还有一个多小时到，那现在估计已经到了。
    他给他发了个消息过去。
    顾西哲：到了没有？
    温晨阳：快到了，校门口有点堵啊，都不知道多久才能进去。
    顾西哲：学校车更多，在校门口下吧。
    温晨阳：o(╯□╰)o东西好多啊。
    顾西哲：我过去帮你提。
    温晨阳：好哒。(*▽*)
    也不知道这货卖什么萌，顾西哲唇角噙着笑，他收起手机，打算出门，叶成安叫住他，“你去吃饭吗？一起吧。”
    顾西哲回头道：“下次吧，我现在去接朋友。”
    叶成安道：“行，那你去吧。”
    顾西哲赶到校门口，还有不少车在排队进来，他找到了温晨阳搭的那一辆车，帮他把东西从后备箱取出来。
    因为刘玉芬身体最近不舒服，张海音留在家里照顾她，没办法送她上学，所以开学只有他一个人过来。
    两人提着行李进了校园，顾西哲今天和父母一块逛校园的时候特意给温晨阳留意了一下宿舍，就在15栋，距离他的宿舍还有点远。
    拖着行李，温晨阳的肚子也在叫，他后悔没有带一些零食或者水果在路上吃，“好饿，待会把东西放回宿舍我们就去吃饭吧。”
    “嗯。”
    温晨阳又想到他还没领饭卡，“对了，饭卡你领了没？”
    “领了。”
    “那就行，待会用你的卡。”
    温晨阳进了宿舍，发现宿舍里的人都在，他一进宿舍就表现得十分热情，“Hi，你们好！”
    宿舍其他三个人都看了过来，“你好。”
    温晨阳自我介绍道：“我叫温晨阳，南城来的。”
    宿舍里其中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道：“我也是南城来的，你哪间高中？”
    “恒华。”
    寸头男生道：“哇，贵族学校啊。”
    温晨阳笑了笑，“其实也差不多，就是学费比其他学校贵了点。”
    “我是一中的，我叫吴宇明。”
    温晨阳道：“一中啊，好像离我们不远。”
    顾西哲进了他们宿舍后，并没有吭声，他把手上的行李放在他的床位下，温晨阳的床靠着门口，书桌和床板都没擦，积了尘。
    吴宇明注意到了温晨阳旁边的顾西哲，“那个，你叫顾西哲吧？”
    顾西哲原本不打算开口，听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嗯。”
    吴宇明有些惊喜：“WOW!我竟然见到了真人。”
    听他的语气似乎还认识顾西哲，温晨阳好奇，“你怎么知道他的？”
    吴宇明道：“他是南城高考状元啊，而且，我们班的女生总是议论他，还传他的照片，我看到过。”
    温晨阳看向顾西哲，“啧啧，知名度还挺高啊。”
    顾西哲说：“吃饭吧。”
    温晨阳放下手上的东西，和其他舍友打了声招呼，和顾西哲去了饭堂。
    第一天上大学，温晨阳显然有点亢奋，看到什么都要拍下来，打算发朋友圈。
    进了饭堂看了看各个窗口，发现不少重口味的菜色，很适合他吃，他一口气点了四个菜一个汤，顾西哲的卡还没充值，只有50块在里面，两个人一餐饭几乎就花光了。
    吃了饭，温晨阳说想去顾西哲的宿舍看看，不看还好，一看他就心里不平衡了，“我靠，我靠！为什么你们的床是席梦思，为什么两人间比我们四人间还宽，还有洗衣机冰箱，这环境也太好了吧，为什么我没得住……”
    说了一大串，顾西哲也没理他，催他赶紧去签到并领饭卡宿舍钥匙。
    签到领了饭卡后，两人再去圈存机存了些钱进饭卡，逛了一圈学校熟悉环境才回宿舍整理。
    宿舍里其他两个人去附近的商业街买东西去了，只剩下吴宇明在宿舍里。
    温晨阳开始收拾东西，他打了水擦床板和书桌，擦好了之后，顾西哲开始给他铺床，帮他把行李箱的衣服挂进衣柜里，温晨阳就意思意思地在旁边打个下手就行。
    今天是新生入校第一天，晚上七点有一个班级会议，顾西哲帮他收好床铺后就走了。
    吴宇明作为一个旁观者，等顾西哲走了，他回过头跟温晨阳说：“那个顾西哲对你真好啊，还帮你收拾床铺。”
    温晨阳笑了笑，“他性格就是那样，强迫症。”
    吴宇明又问：“他哪个系的？”
    “金融系。”
    “哦哦，我没想到他会来南大。”
    已经很多人这么说了，温晨阳有时候也不理解顾西哲的选择，不过无论他选择哪所学校，他都会发光发热，“其实你别看他长得高大，其实他很恋家，不想跑太远，就上南大了。”
    吴宇明：“……”
    大学和高中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比起高中，大学更自由，没有老师会要求你一定要怎么去做，一切都要靠自觉。
    南大作为省内最高学府，进来的学生都是爱学习的，就算没有人督促，一样主动地去图书馆借书，预习课本。
    开学之后，大一新生即将面临长达两周的军训，而与军训同时进行的还有学生会的招新。温晨阳左看右看，就觉得校学生会的外联部比较适合自己，外联部还缺一个副部长以及三个干事，温晨阳倒是想竞选副部长，不过大一进学生会也只能先从干事做起。
    温晨阳写了申请递交上去，在某个晚自习进行面试。
    大一申请入学生会的人数较多，校学生会的面试分为初面和终面，经历了两轮面试，温晨阳最终成功竞选了外联部的干事。
    学生会的招新完成之后，接着便是社团招团干，温晨阳一路顺风顺水地入选，成为了音乐社组织部的干事。
    刚好赶上最近新生迎新晚会节目报名，温晨阳想要参加，音乐社已经有人报名了笛子和古筝的合奏，而温晨阳则想要唱歌，除此之外，他还想把顾西哲也拉上。
    顾西哲会弹钢琴，但几乎不在别人面前展示，他软磨硬泡地跟着他回了宿舍，央着他陪他一块报名，他唱歌，他来钢琴伴奏。
    顾西哲不喜欢上台表演，“你抱着吉他弹唱就好，何必拉上我。”
    温晨阳不干，他就是想要顾西哲和他一起上台，“我挑的那首歌不适合吉他弹唱，适合钢琴伴奏。”
    “那换一首歌。”
    “不换，就唱那首。”
    顾西哲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那别去了。”
    温晨阳盘腿坐在顾西哲的床上，耍脾气似的抠着灰色的床单不说话了。
    顾西哲没听到旁边传来声音，偏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他也没说话，从旁边拿出一本书开始看。
    温晨阳始终不说话，宿舍安静了下来，顾西哲反而看不下书，他说：“音乐社会弹钢琴的人应该很多，你可以尝试去找一下。”
    温晨阳说：“别人不适合。”
    顾西哲说：“我更不适合。”
    温晨阳看着他的侧脸，开口唱道：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跟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 连眼泪都觉得自由
    ……
    唱了几句，温晨阳停了下来，顾西哲回过头，看着他。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顾西哲，我想和你一块上台，唱这首歌。”说这句话时，温晨阳脸上莫名其妙地浮起微微的红晕。
    傍晚的夕阳从窗外照进来，落在顾西哲的书桌上，还有灰色的床单上，没有人说话，空气变得安静，安静地连心跳声都听得清。
    温晨阳低下头，看着夕阳在床单上留下的一片橘黄色光，“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你已经勉强了。”顾西哲说。
    “又没拖着你上台。”
    过了一会儿，顾西哲问：“这种没技术含量的节目，能被选上吗？”
    迎新晚会的节目并不是报了名就能上的，还有一个选拔的过程，只挑选十二个节目参与最终演出。
    温晨阳说：“什么叫没技术含量，我的歌声搭配你的琴声，天下无敌好嘛。”
    顾西哲轻描淡写道：“那试试吧。”
    温晨阳忍住了想笑的冲动，只是故作平淡地应了一声，“哦。”
    作者有话要说：晨阳唱的歌《追光者》
    温晨阳：只要我肯撒娇卖萌，就没有顾西哲不答应的事。
    第40章 
    迎新晚会定在了9月29号，温晨阳作为学生会外联部成员以及音乐社的组织部成员，每天忙成了狗。
    军训结束之后，正式开始上课，他下了课还要参与各种学生会的会议，迎新晚会涉及到的赞助，都需要他们和社会上的企业交涉联系，不能有一丝疏忽。
    而音乐社也开始步入正轨招揽社员，他作为音乐社组织部的人，需要协助组织几场乐器表演作为宣传，下午下了课，五点多钟的饭堂人流量很大，不少社团在附近摆摊招新。
    音乐社则发挥了音乐的魅力，直接当场卖艺，几个音乐社的干部轮流表演，而温晨阳准备的是吉他弹唱。
    他唱歌的时候吸引了不少女生围观，大家拿出手机对着他拍照录视频，现场宛如某知名偶像的粉丝见面会。
    当天晚上，温晨阳在饭堂附近弹吉他唱歌的小视频传遍了南大学子的朋友圈和微博，女生们纷纷呼喊他就是南大的校草。
    温晨阳一夜之间被当选校草，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太忙了，根本没有空嘚瑟。
    大一的课也多，只有周三下午以及周五早上一二节是没课的，其余时间都安排得满当。
    在大学，毛概这门课一向都是三个班或者四个班在一个大教室里一块上，温晨阳和顾西哲所在的班级刚好安排在周二的早上三四节，并且在同一个教室。
    顾西哲的周二早上一二节没课，每次他先去教室，占最后排的两个位置。
    温晨阳一二节上管理学，下了课后直奔毛概课所在的教室，毛概课一向是用来睡觉的，他到了后，直接走过去在顾西哲旁边的位子坐下，然后伏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奈何毛概老师一上课就要点名，点完名，一节课去了半节，温晨阳睡意全无。
    昨晚宿舍有人生日，为了庆祝舍友生日，温晨阳和宿舍几个人一块出去吃了宵夜，凌晨一点才回来，他洗了个澡凌晨两点才睡。
    下了毛概课，温晨阳和顾西哲一块去饭堂吃饭，排队时，他呵欠连连。
    迎新晚会的节目选拔就在本周五晚上，温晨阳和顾西哲报了名参加，由于温晨阳一直忙学生会和社团，两个人还没一起排练。
    吃饭时，温晨阳说：“我今天终于不用开会了，待会下午我去预约一间琴房，我们晚上去练习一下。”
    顾西哲道：“你安排。”
    温晨阳端着汤喝了一口，朝着顾西哲耸了耸眉毛，“你来我们音乐社吧，我们音乐社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有好处么？”
    “有啊，我们音乐社经常有活动的。”
    “没兴趣。”
    “顾西哲，你无不无聊，上了大学还那么闷，学生干部不当，社团也不参加。”
    顾西哲道：“我加入了证券社。”
    “那有什么好玩的？”
    “模拟证券交易，与专业对口。”
    “哇！”温晨阳吐槽，“跟你一样无聊。”
    顾西哲抬眼看他一眼，继续吃饭。
    吃饱喝足，温晨阳的困意又上来了，他跟在顾西哲身后，“我去你宿舍睡吧，我们宿舍那几个都不午睡的，回去铁定睡不着。”
    温晨阳来顾西哲的宿舍次数不算少，叶成安都已经认识他了，看到他进来，正在看书的叶成安打招呼，“晨阳，你下午不上课吗？”
    温晨阳进了房，“上啊，过来睡个午觉。”
    叶成安觉得温晨阳无论来他们宿舍做什么，他都觉得挺正常的，他短短的三个星期，已经见识到了他们两个亲如手足的兄弟情。
    温晨阳把书放在顾西哲的书桌上，脱了鞋子就毫不客气地往顾西哲的床上躺，宿舍里的空调开着，很舒适，床是一米二的床，两个人也能躺，不过顾西哲已经养成了不午睡的习惯。
    叶成安说：“晨阳，听说你当选校草了，什么感觉？”
    温晨阳困意浓浓地回道：“那是因为他们还没发现顾西哲。”
    “你别妄自菲薄啊，我看过你弹唱的样子，是挺帅的，跟电视选秀节目里的偶像似的。”
    温晨阳已经睡着了，叶成安以为他没听到，还叫了他一声，“晨阳……”
    顾西哲竖起食指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叶成安立即明了，不再开口说话。
    温晨阳安安静静地睡了个午觉，然后再去上微积分课。
    南大的大一要上晚自习，从七点半到九点，温晨阳利用晚自习时间把微积分作业做好，一下课就直奔顾西哲他们班的教室。
    顾西哲看到他之后从教室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书，温晨阳带着他去了艺术楼，他今天下午填写了表格，预约了一间琴房。
    艺术楼楼里楼外都很热闹，艺术楼旁边的空地，有参加节目的学生在排练，一群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很融洽。
    艺术楼的舞蹈室里面有人在跳舞，也有人在练习乐器。
    温晨阳预约的琴房在五楼，琴房不算大，里面只有一台钢琴，靠着墙边摆放着。
    进了琴房，温晨阳带上了门，并拉上了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音乐和欢声笑语，琴房变得很安静。
    顾西哲走到钢琴前，打开了琴盖，试着按了一个音。
    温晨阳也走过去，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有谱子吗？”
    “有。”顾西哲打开了手上的书，里面夹着一份打印出来的琴谱。
    温晨阳抬肘搭在钢琴上，“要不你先演奏一遍，我听听。”
    顾西哲坐了下来，把琴谱夹在谱架上，抬起双手开始弹奏。
    顾西哲一米八八的身高，手指也十分修长，加上他生活在富裕家庭，那一双手没有干过活，皮肤白皙细腻，女生的皮肤也未必比他好，可偏偏他一点也不女气。
    好听的旋律从钢琴里飘了出来，温晨阳最擅长吉他，可他最喜欢的还是钢琴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听着就能静下心来。
    第一次弹，顾西哲弹的节奏很准确，甚至中间没有弹错音。
    他弹完了后，温晨阳问：“你是不是以前弹过这首？”
    顾西哲淡淡道：“没有，提前把谱子记了一下而已。”
    温晨阳觉得，他就不该问天才少年这个问题。
    他走过去坐下，和他并肩坐在钢琴前，“那接下来，你来弹，我来唱。”
    顾西哲抬起双手，从头开始弹，温晨阳的手在腿上打着拍子，随着伴奏开始唱歌。
    清脆的琴音和温晨阳温柔的少年音完美糅合，传入了顾西哲的耳里，生出了几分梦幻的错觉，他唇角微微噙着笑，偏头看他时，刚好温晨阳也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心同时漏跳了一拍，而后顾西哲低头看黑白琴键，继续弹奏，温晨阳打着拍子，继续唱歌。
    一曲过后，温晨阳很满意，“太好听了，我们两简直就是最佳拍档。”
    顾西哲唇角不经意地上扬了几分，“少自恋。”
    “我没自恋，我刚刚那句是夸我们两的。”温晨阳抬手在钢琴上面按了几个音，他突然问：“顾西哲，你钢琴弹得这么好，不在别人面前弹，真的太可惜了。”
    “当初学钢琴就没打算弹给别人听。”
    “那学来干嘛？”
    顾西哲道：“我妈强迫的。”
    “噗嗤！”温晨阳想象顾西哲被逼着练琴的模样，拍着大腿笑了。
    顾西哲等他笑完，“你小时候没有被强迫过么？”
    “我啊？”温晨阳仔细想了想，“很少吧，我从小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顾西哲：“看不出。”
    “呵，我妈看得出就行。”
    温晨阳抬起手，在黑白琴键上随意弹奏了一段《追光者》的旋律，他也会弹钢琴，不过没有深入去学，也没有考级，就只是简单的学了一些初级的曲目，要是整首躺下来，估计节奏跟不上。
    弹完了一个片段，他想到什么，用手肘戳了一下顾西哲，“你信不信，等迎新晚会过后，南大的校草就会变成你。”
    “我没兴趣。”
    “你对校草当然没兴趣，你可能对校花感兴趣。”温晨阳拿出手机，打开了学校的一个师兄做的公众号，“我给你看看我们南大的校花，大二的师姐，中文系的。”
    说着，他点开公众号的一篇文章，滑到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扎着一个辫子，瓜子脸，大眼睛，标准的网红脸，“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温晨阳收起手机，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啊，估计就只喜欢那种朴实无华，心地善良的女孩。”
    顾西哲突然按下一个琴键，他说：“不喜欢。”
    “那你喜欢怎样的？”
    温晨阳看着他追问，顾西哲偏头时，刚好和他四目共对，两个人目光交汇，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脸莫名地发烫，而后两人又局促地挪开视线。
    顾西哲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了按，“还练不练？”
    “练，当然练。”温晨阳清了清嗓子，“来，继续。”
    动听的琴音再次响起，温晨阳跟随着伴奏温柔地唱着歌。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个错误，晨阳的部长职位被我单方面撤了，还是做干事比较合理。
    进度已经在加快了，莫急。总字数应该二十五六万左右。
    今晚九点加更*^_^*
    第41章 
    周五的新生迎新晚会节目选拔在艺术楼一楼的多媒体教室举行，评委由学校的两位音乐老师以及学生会正副主席，文艺部部长组成，他们将会对每一个节目进行评分，总分在前十二名的节目就能正式进入迎新晚会的节目单。
    新生迎新晚会除了大一新生，还有不少大二和大三的师兄师姐准备了节目，参加竞争的多达二十三个，也就是说，能最终被选入节目单的节目只有一半。
    竞争很激烈，温晨阳和顾西哲两人坐在多媒体教室的后面，看前面的人表演，他们两个的顺序排在十五名，从七点钟开始选拔，他们至少要九点才能上台。
    到了大学，有才艺的人都不藏着掖着，多媒体教室的舞台上，跳舞唱歌，乐器演奏，小品相声，五花八门，一个迎新晚会节目选拔宛如春晚选拔现场。
    面对各种强劲的对手，温晨阳则十分淡定，他一点也不怯场，仿佛自己是内定了似的。
    他偏头看了看旁边的顾西哲，小声问：“紧张吗？”
    “不紧张。”
    温晨阳也看不出他紧张，“这是你第一次登台吧？”
    顾西哲道：“不是。”
    “上一次什么时候？”
    “大概十年前。”
    十年前的顾西哲才九岁，他问：“六一儿童节表演？”
    “差不多，被老师怂恿去的。”
    温晨阳突然好想看当初他登台表演的样子，是一张冰山脸？还是一张憨憨的小可爱脸？
    温晨阳紧抿着唇忍笑，“我怎么就这么好奇？有资料不，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温晨阳使坏地笑了笑，“下次去你家，我让阿姨给我看。”
    台上的评委念道：“舞动青春节目小组请上台，追光者节目小组请准备。”
    听到追光者节目小组，温晨阳下意识看向了舞台，现在表演的节目是街舞，六个穿着嘻哈风服装的男女上台，配合着轻快具有节奏感的BGM开始跳舞。
    跳的还不错，听说是大二的一个舞队的成员。
    等他们跳完，顾西哲和温晨阳上台，两个人只练习过几次，不过温晨阳有着扎实的唱歌功底，顾西哲也是个临危不惧的性子，两人发挥很稳，台下的评委老师听着琴音和歌声，都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选拔结果当天晚上就出来了，顾西哲和温晨阳的节目被入选，接下来就是正式准备，下一周四就是迎新晚会，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只有一周。
    下周一是中秋节，连着周末和周一放假三天，考虑到中秋节当天还要赶回来上课，就算回家也不能和家人一块过节，温晨阳决定不回去，而顾西哲也不打算回去。
    隔天周六，温晨阳拉着顾西哲去了商业街，买演出服并做了个头发。
    温晨阳做了个纹理烫并染成了栗色，他皮肤白，这种颜色的头发更显气质。顾西哲只简单地修理了一下发尾，他不大喜欢烫发和染发。
    至于演出服，顾西哲弹钢琴穿黑色西装，□□色领结，而温晨阳则打算穿黑色英伦风九分裤，搭白色休闲衬衣。
    放假这三天，温晨阳几乎住在了顾西哲的宿舍里，叶成安的家就在慕城，中秋节回家去了，宿舍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可以更加放肆。
    温晨阳假期期间也要忙，迎新晚会将近，学生会的人有一半回家了，他作为外联部成员，要协助文艺部做好筹备工作，甚至有时候还需要做苦力。
    中秋节当天，温晨阳跟着外联部的几个人出去采购物资，买回来后统一堆放在礼堂的后台。
    休息了一会儿，温晨阳拿着清单开始核对。
    “晨阳！”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晨阳回头，有片刻怔愣，“你怎么在这？”
    对方正是姜雨璐，他的高中同学，本书的女主角。
    姜雨璐笑了笑，“我也来南大了啊，我在会计系。”
    “哦。”温晨阳回过神，他一直都没有留意姜雨璐也填了南大，他笑了笑，“是么。”
    姜雨璐扫了一眼他面前的物资，“要帮忙吗？”
    “不用，我很快就记录好了。”在后台工作的都是学生会的人，姜雨璐出现在这里，说明也是学生会的，温晨阳好奇多问了一句，“你是学生会的？”
    “对啊，我在秘书部。”姜雨璐说：“我之前看到过你的，不过当时你身边人太多，我没去打招呼。”
    “哦。”温晨阳和她交情不算深，也没什么话题，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堆物资，“我继续点了。”
    “好的，那我也去做事了。”
    接下来的清点，温晨阳莫名变得心事重重，姜雨璐和顾西哲高中并没有在一起，大学在同一个学校，说不准还有机会。
    今天中秋节，温晨阳忙完后回到顾西哲的宿舍洗了个澡，他在顾西哲的宿舍放了一套洗漱用品，还放了两套衣服，这里成了他第二个宿舍。
    温晨阳洗澡出来，头发还湿着，他做了纹理烫，头发湿着的时候显得有些凌乱。
    顾西哲刚把衣服收了进来，看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沾湿了身上的衣服，“怎么头发也不擦干？”
    “等会再擦。”
    顾西哲把衣服挂进衣柜，而后顺手取出自己的浴巾，把浴巾盖在他头上，而后抬起双手就是一顿搓。温晨阳的头被包裹住，他并没有挣扎，任顾西哲给他擦头发。
    顾西哲隔着浴巾在他头上揉了几下，让他的脸露了出来，温晨阳的几缕栗色的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他轻抿着唇，没吭声。
    这不像他，要是平时，他早就嚷嚷了。
    看着像是有心事。
    顾西哲说：“擦干头发，免得弄湿了衣服。”
    温晨阳哦了一声，就着罩在头上的浴巾擦头发，他其实想问顾西哲，知不知道姜雨璐也在南大，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出去吃饭吧。”顾西哲说。
    平时都是作为吃货的温晨阳主动提去哪吃，今天难得顾西哲主动提。
    温晨阳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去哪？”
    “离学校不远有一家西餐厅，环境不错。”
    “嗯，那就去那吧。”
    太阳下山后，夜幕降临。
    温晨阳和顾西哲两人出了学校叫了辆网约车去西餐厅。
    顾西哲说不远，其实也不近，搭了二十分钟的车才到，他们在繁华的商业中心下车，而那一家餐厅在一间大厦的顶楼，一看就是有钱人会来的地方。
    餐厅的入口处有一块金色牌子，六瓣花的形状，温晨阳原本就已经很惊讶顾西哲带他来这里，看到这个标志，他更惊讶了，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去，米其林一星餐厅。”
    “嗯。”顾西哲轻描淡写，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
    温晨阳淡定地咳了一声，来这种高大上的地方，他觉得应该要做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否则显得自己太过于乡巴佬。
    餐厅里的氛围带着几分浪漫气息，虽说是西餐厅，今天中秋节，还是应景地做了一些中国风的装饰。
    顾西哲订的位子靠着窗，坐在椅子上偏头就能俯瞰这一座城市的夜景。
    温晨阳家里还算富足，可还没到挥金如土的地步，这样的餐厅他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服务员递上菜单，温晨阳下意识先看了看价格，果然，十分感人。
    既来之，则安之，他点了一份战斧牛扒加一份罗宋汤，顾西哲点了一份西冷牛扒，一份金枪鱼沙律，加一份意大利蔬菜汤。
    点好了菜，服务员收走了菜单。
    温晨阳在心里默默算了算他们点的那几样，加起来要一千多块，而他开学之后花钱比较多，他给自己定了每个月只能花三千，九月已经花了两千六了。
    他终于憋不住了，他凑近了小声道：“吃了今晚这一餐，我就没钱了，后面几天，你得养我。”
    顾西哲好笑道：“没让你给钱。”
    温晨阳挑起眉，“你请客？”
    “嗯。”
    温晨阳弯起眼睛，“你真好。”
    温晨阳偏头看了看窗外的夜景，这座城市的灯光汇成了一片星海，从高处往下看，十分壮观。一抬头，他还发现月亮就在近前，很圆，很亮，这里是赏月的最佳之地。
    有点浪漫。
    温晨阳把视线收回来，落在对面的顾西哲身上，“顾西哲。”
    “怎么？”
    “你怎么想到要来这里的？”
    顾西哲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我妈说这家餐厅不错，让我过来试试。”
    温晨阳扫了一圈餐厅里的其他位子，不少情侣过来，浓情蜜意，搞得像情侣餐厅，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电视剧里，高富帅男主角就喜欢带女主角来这种地方。
    “这地方适合带女朋友来。”温晨阳道。
    顾西哲道：“我没女朋友，只好便宜你了。”
    温晨阳笑了笑，又想起了姜雨璐，他看着对面的顾西哲，像是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机，他状似无意地提起，“我今天碰到了一个人。”
    “谁？”
    “姜雨璐，她也在南大。”温晨阳盯着顾西哲看，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窥探他对姜雨璐这个人的态度，但顾西哲面无表情，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这件事。
    “嗯。”顾西哲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温晨阳再次试探，“挺巧的，我还不知道她在南大，你知道么？”
    “不知道。”
    也不知道顾西哲是不是假装不在意，毕竟他是个情感不喜欢外露的人，温晨阳也不打算继续试探下去，总觉得自己的试探很莫名其妙。
    其实无论顾西哲跟不跟姜雨璐在一起，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友谊。
    可他，却偏偏在意得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温晨阳：谁的醋坛子翻了，过来收一下，熏着我了。
    第42章 
    上了菜，温晨阳切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味蕾得到了满足，他也不敢大声宣扬，小声对顾西哲说：“不愧是米其林一星餐厅，味道真不错。”
    顾西哲动作优雅得切着牛扒，“当然，否则怎么评得上星级。”
    “一星就已经这个水平了，那三星的还得了。”
    顾西哲道：“慕城有一间三星的，不过那家餐厅要提前半个月预约，像今天这样过节的，要至少提前一个月。”
    温晨阳心道真麻烦，“没想到你每天两耳不闻窗外事，跟个书呆子一样，了解的还挺多。”
    “那是你对我有误解。”
    温晨阳并不觉得他对顾西哲有什么误解，“说真的，这一年来，这个世界上每天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的就是我了吧，我要是不了解你，谁了解？”
    温晨阳反过来想一想，其实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跟顾西哲待的时间也是最长的。高中的时候同宿舍，上课的时候在一个教室，睡觉在一个宿舍，吃饭也一起。
    顾西哲不否认他和温晨阳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他问：“要不要尝尝西冷？”
    温晨阳倒是想尝顾西哲盘子里的，可是在这么高级的餐厅，吃别人盘子里的食物也显得太不上档次了。
    “别了吧，太难看了。”
    顾西哲用眼神示意他，“看左边。”
    温晨阳下意识朝左边看过去，左边距离他们三四米远的地方，坐着一对情侣，男的正用叉子喂女的吃东西，两人含情脉脉，你侬我侬，根本不在乎周围还有别人。
    温晨阳看着脸有点红，那能一样嘛，人家是情侣，他们两是兄弟。
    “不要就算了。”顾西哲道。
    温晨阳红着脸，把手上的叉子伸了过去，叉走了顾西哲盘子里刚刚切好的牛扒，放在嘴里尝了尝，也特别好吃。
    这一餐吃了上千，回到学校门口，两个人并肩一块回宿舍，紫荆花又陆续开放了，校园里散发着紫荆花的冷香。
    温晨阳看着天上的月亮，开始哼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顾西哲嘴角噙着笑，把步子迈得很慢。
    ——
    迎新晚会在学校礼堂举办，当天周四，温晨阳和顾西哲都满课。
    下午下课之后，两人去了礼堂过了一次彩排。
    他们的节目难度不大，全靠两人默契发挥。
    彩排结束后，去饭堂吃了个饭，天已经黑了。
    晚会七点半开场，礼堂的后台已经挤成了一锅，温晨阳早料到后台比较挤，所以和顾西哲在宿舍打理好了仪表再去。
    顾西哲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领口打着同色的领结。而温晨阳则穿着英伦风的休闲装，下黑上白。
    换好了衣服，温晨阳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发胶，给顾西哲抓了一个发型。
    看着自己抓出来的发型，温晨阳十分满意，拿着镜子给他照了照，评论道：“天下第一型男。”
    顾西哲道：“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这是在自夸。”
    “夸你呢，真心的。”温晨阳后又补充道：“不过还是我的审美好，给你挑了一套好看的衣服，还抓了一个好看的发型。”
    顾西哲笑了笑，“好了，行了没有，时间快到了。”
    “没好，别动。”温晨阳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了一支口红，打开盖子，对他道：“微微张嘴。”
    顾西哲看清了他手上的口红，抬手拂开他的手，“口红就算了。”
    “放心，男士口红，很淡的，涂上去上镜点。”温晨阳捏住了他的下巴，道：“别动，微微张嘴。”
    顾西哲拿他没办法，微微张着唇，温晨阳左手捏着他的下巴，给他的唇抹了点口红，他弯着腰，离得很近，顾西哲就这样静距离地看着他。
    温晨阳抹好了口红，看着他水润的红唇，莫名生出几分想要咬一口的冲动，似乎放在眼前的是什么美食。
    温晨阳抬手，拇指指腹划过他的唇瓣，让口红往唇角晕开一点。
    两人四目共对了一会儿，眼波流转，像是有什么在心底里疯狂滋长，躁动，那种感觉，让人兴奋，让人紧张，让人充满期待。
    温晨阳的视线再次落在他唇上，唇上的口红并没有涂均匀，他说：“再抿一下。”
    宿舍的门被打开，听到声音，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温晨阳下意识地直起了腰，和顾西哲拉开了一点距离。
    叶成安从外面进来，看到了他们两，“你们两不是要参加晚会吗？还没去呢。”
    温晨阳淡定回道：“不想去后台挤，化好妆再去。”
    顾西哲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领结和衣领，“好了没有，好了就过去了。”
    “等会，我也抹个口红。”说着，温晨阳拿起镜子，就着顾西哲用过的口红，在唇上抹了抹，而后抿了抿唇。
    叶成安凑了过来，稀奇道：“哇，还涂口红？”
    温晨阳涂好后盖上盖子，然后抿了抿，“见识少了吧，这是男士口红。”
    叶成安道：“你说得对，我真第一次知道有这个东西。”
    温晨阳把口红放进装衣服的袋子，朝顾西哲道：“走了。”
    将近七点半，能容得下五千人的礼堂已经座无虚席，迎新晚会顾名思义只有大一新生能进场观看。
    晚会司仪一共有四名，一男一女是大二的，还有一男一女是大一新生选拔上去的。
    温晨阳当初也想过去竞选司仪，后来更偏向于上台表演，于是就放弃了司仪竞选。
    晚会开始后，第一个节目是民族舞蹈，十几个男男女女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服装，随着喜庆的音乐在台上手舞足蹈，把全场的气氛都热了起来。
    接下来还有小品以及街舞表演，迎新晚会向来匆忙，给每一个节目的创作以及排练时间都非常有限，但是上台表演的效果非常好，台下的掌声也十分热烈。
    到第八个节目时，主持人上了台，聚光灯打在两位主持人身上，除了聚光灯的这一片范围，周围都是黑的。
    穿着蓝色晚礼服的女主持人问：“你喜欢光吗？”
    男主持回答：“当然喜欢，没有光，那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啊。”
    “那你知不知道，有一首歌，叫做《追光者》，非常好听。”
    “那你给我唱两句，我听听看。”
    “我唱功不好，就不丢人了，我们今晚刚好有个节目可以满足你的愿望，接下来，就由我们市场营销三班的温晨阳和金融一班的顾西哲，为我们钢琴弹唱《追光者》。”
    “有请！”
    两位主持人下了台，舞台全暗了下去，过了没多久，一盏聚光灯打开，落在了舞台上那一架钢琴上，黑色的钢琴在灯光下闪着光芒。
    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结，身材高挑的男生上了台。
    看清了台上的人，台下忽然自发传来了一阵尖叫声，宛如偶像见面会现场。
    顾西哲走到钢琴前面坐下，坐了一会儿，他抬起双手，在黑白琴键上开始弹奏，《追光者》的前奏响起，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和尖叫。
    前奏过后，一个温柔的男音从音响传了出来：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另一盏聚光灯啪一声打开打开，一个穿着黑色九分裤，白色休闲衬衫，栗色头发的男生握着话筒从后台走了出来。
    台下又是一片尖叫欢呼。
    温晨阳的嗓音就像是被天使吻过一般，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钢琴音唱着：
    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
    耀眼的让人想哭
    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
    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
    ……
    舞台上两盏聚光灯，一盏照在弹钢琴的顾西哲身上，一盏照在唱歌的温晨阳身上，他们两人默契配合，没有前面街舞的火热，没有小品的笑点，但是有天籁一般的歌声和温柔的钢琴音，让台下的人都沉醉在了这一份温柔里面。
    歌曲唱完之后，温晨阳站在舞台上等顾西哲的钢琴弹完。
    顾西哲按下最后一个琴键，而后起身，走到温晨阳旁边，两人朝台下鞠了一躬。
    晚会结束了之后，温晨阳被外联部的人拉着去吃宵夜。
    回到宿舍时已经十一点半了，宿舍里的人都还没睡，到了大学，超过十二点睡觉才是常态。
    温晨阳洗了澡爬上床，发现他们高中宿舍群里高航发了好几条消息。
    高航：@温晨阳@顾西哲，晨阳，顾少，你们两火了！我靠，上微博热搜了！
    高航附带了几张截图，是他们今天上台表演的视频，被人发到了网上，还有一个名为南大双校草的热门话题。
    温晨阳：我去看看。
    温晨阳点进去微博看了看，果然有个热门话题，最热微博的博主竟然是南大的共青团官方微博，微博发表了一段长达四分多钟的高清视频，短短三个小时，转发好几万，评论也有好几千。
    温晨阳戴上耳塞，把视频看了一遍，而后再点开评论，发现网友们都十分跳脱：
    网友A：我靠，我靠，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啊！粉了粉了！
    网友B：一人血书求他们出道！我一定追！炸锅卖铁也追！
    网友C：妈呀，小说里的那主角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这两个帅锅真的不是小说里走出来的吗？
    网友D：博主，多发一点他们两的视频和照片，求求了！
    网友E：天辣，长得帅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南大的，考上了南大也就算了，特么还多才多艺！我柠檬了。
    ……
    温晨阳看着网友的评论，脸上无意识地露出了笑容，而后他给顾西哲发了消息。
    温晨阳：老顾，咱两热搜了。
    顾西哲：看到了。
    温晨阳：要是有星探请咱们两出道，你答应不？
    顾西哲：没兴趣。
    温晨阳：巧了，我也没兴趣。
    温晨阳：忘了问你了，后天国庆，你明天怎么回家？阿姨来接么？
    顾西哲：搭大巴回去。
    温晨阳：啧啧，你长这么大搭过大巴吗？
    顾西哲还真没有搭过大巴，公交倒是搭过的。
    顾西哲：怎么？
    温晨阳：明天下课后教学楼旁边的石像旁边见，我带你去车站，教你搭大巴。
    顾西哲：嗯。
    第43章 
    因为微博热搜，温晨阳和顾西哲成了‘网红’，走在校园里的回头率比之前还高。并且，网友还给他们两的组合取了个名字，叫做西阳。
    周五下午放学，温晨阳和顾西哲一块打车去车站，在车上温晨阳刷着微博，刷到好笑的评论，就给顾西哲看。
    然后温晨阳说：“要不咱们两个开个认证微博，保证好多人关注。”
    顾西哲问：“然后呢？”
    “你知道现在的微博大V么，个个都是年入百万以上的，我们的微博要是有了关注度，就能接广告赚钱。”
    顾西哲看着他，“没必要赚这个钱。”
    “可我缺钱怎么办？你养我啊？”
    顾西哲应了一声，“嗯，好。”
    看他认真的模样，温晨阳笑了，“真的假的啊？”
    顾西哲并不清楚温晨阳现在的经济状况，他知道他父母分居，他现在跟着母亲，父亲不知道是否给了赡养费，他要是缺钱也正常，“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借，你想什么时候还都行。”
    “借了还要还，待会还不起影响我两的友谊。”
    顾西哲道：“不还也行。”
    温晨阳笑了笑，再次感慨，“跟有钱人做朋友真好。”
    顾西哲又多问了一句，“你爸妈现在怎么样？”
    “没怎么样，还是分居呗，我觉得挺好的。”温晨阳道：“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我还没到要跟你借钱的地步，就算我妈真的没钱，我有手有脚，还能去做兼职补贴生活费。”
    顾西哲问：“你能做什么？”
    “别小看我啊，前不久还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做淘宝模特呢，这很赚的。”
    顾西哲笑了笑。
    温晨阳继续刷着微博，看到一条微博专门说顾西哲的：我竟然看到了高中的校友上热搜了！其实顾西哲高中的时候就是校草了，并且人很冷哦，超级像偶像剧里的高冷男主。他现在成了南大的校草，我一点也不奇怪。
    温晨阳朝顾西哲说：“我就说，他们发现了你，我的校草之位就不保，果然，昨天你一曝光，我的校草之位被你篡走了。”
    “不是双校草么？”
    温晨阳道：“第一名和并列第一，那种感受不一样的。”
    “本来第二变成并列第一，你该知足。”
    温晨阳没好气道：“你这白眼狼，是谁让你成为校草的，是我，要不是我拉你上台曝光，你这座冰山等到大四毕业也没人发现。”
    “你这么说，那我还得感谢你给我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成为全国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对他而言还是一种麻烦，温晨阳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了，“顾西哲，你没救了。”
    到了车站，才发现已经人山人海，车站外面聚满了一大片旅客，都是要搭车的。
    车站的广播播放着：“尊敬的旅客，由于人流量过大，车站实行人流管制，距离发车时间半小时内的旅客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人员，出示车票有序进站，其他旅客，请在站外耐心等候……”
    温晨阳和顾西哲站在人海之外，听到了广播，他问：“你的车票几点？”
    顾西哲道:“五点四十。”
    “我的五点半，差不多。”温晨阳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五点十分了，“我们进去吧。”
    他们距离车站入口至少上百米，而这上百米都堵满了人，有些人的车时间没到，还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口堵着，外面的人想要进去，只能靠挤进去。
    温晨阳在拥挤的人群里挤开一条路，“不好意思，赶车，让一让，让一让，谢谢。”
    他一边走一边伸出手开路，回头的时候发现顾西哲还在后面被堵着，寸步难行，顾西哲这人从小就像小王子一样被养着，当然不习惯这种粗暴的人挤人场面。
    温晨阳无奈，只好回头，牵过他的手，“跟着我走。”
    温晨阳牵着顾西哲的手在人群里开路，“麻烦，让一让，谢谢。”
    顾西哲看了一眼被他紧紧牵着的手，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阿姨，麻烦让一下，我们赶车。”温晨阳一路拉着他到了车站门口，给工作人员看了电子车票的时间，并把行李放进安检机安检，才成功进入了车站。
    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二十分了。
    温晨阳和顾西哲上车的检票口是同一个，在二楼。车站里的人也不少，但是没有车站外面拥挤。
    二楼候车室挤满了人，温晨阳买了两瓶矿泉水，每人一瓶，没有座位只能站着等。
    温晨阳扭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还是打车吧，像你这么斯文的人，根本挤不进来。”
    “晨阳，西哲，这么巧！”
    温晨阳循声看过去，发现是姜雨路，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顾西哲，而后朝姜雨路道：“是很巧。”
    姜雨路问：“你们几点的车？”
    顾西哲不说话，温晨阳只好回道：“我五点半，顾西哲五点四十。”
    “哈？去南城好像没有五点半的吧。”
    “我去苍城。”
    “哦哦，这样啊。”
    此时，车站广播道：“尊敬的旅客，我们抱歉地通知您，你乘坐的开往苍城的客车，将推迟发车，具体发车时间请留意广播。”
    温晨阳听到了这个消息，瞬间蔫了，“我去，推迟啊。”
    推迟的广播播了两遍，过了一会儿，广播再次响起，“前往南城车站的旅客，请到检票口检票。”
    姜雨璐说：“去南城的车来了。”
    温晨阳虽然还在为客车延误而感到失落，却还没忘昨天信誓旦旦说要教顾西哲搭大巴的话，他道：“去检票吧，把票给工作人员，然后上车找自己的座位，别上错车了。”
    顾西哲倒比较担心温晨阳，他本来就远，车子还晚点了，“你先去买点吃的。”
    “我知道，待会就去。”温晨阳道：“快去检票吧。”
    “嗯。”顾西哲走到检票口排队检票，他一米八八的身高，在队伍中间，是最高的。
    温晨阳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顾西哲下了楼，南城的大巴很容易辨认，挡风玻璃上方就有个慕城到南城的大字。
    温晨阳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南城那辆车的车身，他看着顾西哲在中间一个靠窗边的座位坐下，坐下来后似乎察觉到了温晨阳的视线，正朝他看了过来。
    温晨阳朝他笑了笑，看清了他身边的人之后，他的笑容忽然僵了，姜雨璐就坐在顾西哲旁边的位子，原来他们的座位是同一排。
    他们果然有缘分。
    他看着那一辆去南城的大巴车开走，心情莫名低落，不知道是因为车晚点，还是因为看到了顾西哲和姜雨璐坐在一起。
    手机响了一下，温晨阳看了看，顾西哲发来了消息。
    顾西哲：上车告诉我。
    温晨阳回复了一个嗯字。
    他去附近的肯德基买了一个汉堡，他记得高三从南城回苍城的时候，顾西哲也送过他去车站，两个人一块吃了肯德基。
    去苍城的车整整晚点了五十分钟，将近六点半才到，温晨阳上了车后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九月末的天开始早黑，六点半的天就已经有些暗了，温晨阳给顾西哲发了一条消息。
    温晨阳：我上车了。
    顾西哲：嗯。
    温晨阳：你都快到了吧。
    顾西哲：有点塞车。
    温晨阳：估计我待会塞的比你们还严重。
    车子启动，温晨阳看着窗外的灯火，突然想，顾西哲和姜雨璐有了这么好的一个独处的机会，会不会这一次过后，两人互通心意就在一起了？
    而后又觉得自己可笑，怎么老是想这么无聊的事，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干脆拿出手机刷。
    刷了刷微博，发现他的微博粉丝涨了不少，好几千个，最新的一条微博也有几百个评论。
    网友A：校草哥哥，我来啦。
    网友B：终于找到了微博啦，哇卡卡卡。
    网友C：平时可以多发发歌吗，好喜欢你的嗓音啊。
    ……
    温晨阳倒是佩服这一帮网友，竟然摸到了他的微博，他并没有回复评论和私信，看了后就退出了。
    国庆前一天，是车流的高峰，塞车才是常态，果然上了高速没多久就塞了好几公里。
    温晨阳看着纹丝不动的车龙，看了看时间，七点半了，去南城最多一个半小时，也不知道顾西哲到了没有，他给顾西哲发了消息：到家了吗？
    顾西哲：刚到车站。
    温晨阳：我还在高速上堵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子塞了一个小时之后才开始动起来，过了半个多小时，又慢了下来，半个小时走了几公里，期间张海音打了好几通电话，问他到哪里了，语气里满是担心。
    温晨阳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车子还在开，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再看了看手机上的定位，路程才走了一半。
    高速上的车流量很大，一旦畅通就车速很快，容易发生事故，所以才频繁塞车。
    手机响了一下。
    顾西哲：到哪了？
    温晨阳把定位截图发给他。
    温晨阳：我估计十二点到家就不错了。
    顾西哲：到家了发个消息。
    温晨阳：嗯。
    温晨阳预估的没错，大巴十二点多才进了苍城车站，温晨阳叫了一辆网约车，回到家已经一点了。
    张海音和刘玉芬都还没睡，都在等着他。
    刘玉芬一个月前病了一场，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要靠着轮椅活动，气色也大不如从前。
    张海音热了菜，温晨阳吃了饭，让张海音和刘玉芬赶紧去休息，而后他再慢慢收拾洗澡。
    泡了个澡爬上床，已经两点钟了，温晨阳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顾西哲一个小时之前给他发了消息。
    顾西哲：还没到？
    温晨阳看着顾西哲的消息，笑了笑，这人平时几百年也不主动给人发消息，可今天却主动给他发了不少条，难为他了。
    温晨阳：已经到了，刚吃饭洗澡，忘了给你发消息。
    顾西哲：嗯。
    温晨阳：还没睡？
    顾西哲：车上睡了一会儿，不困。
    温晨阳：我困了，睡了，你也早点睡。
    顾西哲：晚安
    第44章 
    国庆假期在家，温晨阳觉得挺无聊的，没作业可以做，出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在苍城他几乎没有朋友，无聊到只能打打游戏消遣。
    温晨阳打了一下午游戏，眼睛痛，给顾西哲发了消息。
    温晨阳：老顾，你在干啥？
    顾西哲：怎么？
    温晨阳：好无聊啊，想看看你在干啥，参考一下。
    顾西哲：看书。
    温晨阳：哦，好无趣。
    顾西哲：……
    温晨阳：算了，介绍几本书给我吧，让我消磨一下时间。
    顾西哲之后发了一长串书单过来。
    温晨阳：行，明天我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这些书。
    发完了消息，温晨阳实在无聊，找出了吉他坐在阳台上弹，一边弹一边唱。
    想到最近微博粉丝涨了不少，他发了一个弹唱的小视频到微博，已经有上万个粉丝的他立即有好几百个评论。
    温晨阳看着评论，就像是捅了土拨鼠的窝一样，个个都在尖叫。
    看完了评论，温晨阳继续弹吉他。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是音乐社的社长苏艺柯发来的，苏艺柯是大二的师兄，虽然两人见面次数不多，他对苏艺柯的印象蛮不错。
    苏艺柯：晨阳，跟你说个事，我正筹备一部微电影，想请你做男主角。
    温晨阳看到这条消息有点讶异，他和顾西哲迎新晚会的视频上了热搜，他就想过可能会吸引一些经纪公司，没想到先吸引过来的是他们音乐社的社长。
    对于拍戏，温晨阳还真有那么一点兴趣。
    温晨阳：怎么样的微电影？
    苏艺柯：校园爱情，我的男主角设定跟你太像了。
    温晨阳：剧本能看么？
    苏艺柯：剧本已经初步定下来，后面可能还得改改，我先发给你看看。
    温晨阳：好。
    过了一会儿，苏艺可发来了一个名叫《慕城恋》文档，温晨阳打开看了看，剧本内容不多，就几万字，要拍成一个小时左右的微电影，刚好也够了。
    拍微电影，一般是为爱发电，不说片酬，还有可能要自己掏腰包。
    不过拍电影过一过瘾似乎也不错。
    温晨阳花了一个多小时把剧本看完，然后给苏艺柯发了消息。
    温晨阳：社长，剧本看完了，不错，我加入。
    苏艺柯：[么么哒.jpg]
    温晨阳：其他人找齐了吗？
    苏艺柯：差不多都齐了，其实吧，这个微电影我大一就开始策划，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男主角，所以一直耽搁着，直到看到你晚会的视频，我觉得真的太符合我对男主角的想象了。
    温晨阳：什么时候开拍？
    苏艺柯：我打算十月下旬开始拍，尽量在这个学期之内完成拍摄和剪辑，圣诞节发表。
    温晨阳：嗯，行，时间上我应该能配合。
    苏艺柯：对了，我打算召集整个剧组开个会，你回家了吧，什么时候回校？
    温晨阳正觉得在家无聊，要是有事做，他还想早点回校。
    温晨阳：你们想什么时候开会。
    苏艺柯：七号，开一整天。
    温晨阳：那我六号下午回去。
    苏艺柯：[可爱]好啊。
    刚开学的九月份，温晨阳忙成了狗，因为迎新晚会的事，他耗费了不少时间，十月份开始，估计就能轻松点。
    温晨阳在宿舍群问了大家什么时候回校，个个回复都是七号才回去。
    温晨阳再给顾西哲发了消息：顾西哲，你几号回校？
    顾西哲：七号。
    温晨阳：哦，我六号就回去了。
    温晨阳：音乐社的社长找我拍微电影呢，我六号回去，七号和他们一块开会。
    顾西哲：演什么角色？
    温晨阳：当然是男主角啊，我这颜值和身材，演非男主角的角色都不大适合。
    顾西哲：[流汗]
    温晨阳：你在家不无聊吗？六号回去呗。
    顾西哲：为什么？
    温晨阳：因为我一个人独守空房，空虚寂寞冷。[凄凉]
    顾西哲：嗯。
    温晨阳：顾西哲，你特么每次嗯来嗯去的，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掀桌]
    温晨阳：我作为一个男的都受不了你，女生更别说了，你这样的人要是交了女朋友，估计第二天就被甩了。
    顾西哲：那就不交了。
    温晨阳：真的假的？
    顾西哲：真的。
    温晨阳：为啥？我刚就随便说说的。
    顾西哲：你已经够麻烦了，我不想再给自己增添麻烦。
    温晨阳看到这句话，脸红了红，顾西哲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点着手机的键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输入什么。
    你才麻烦呢。
    我才不麻烦呢。
    输入又删除，他最终还是没发出去，只说了句：我六号下午两点的车回去，我买车票了。
    顾西哲：嗯。
    ——
    六号下午，温晨阳先到慕城车站，顾西哲的车晚半个小时，他在车站等他到了两人再一块打车回学校。
    温晨阳一回校就直接去顾西哲的宿舍。
    学校的后街新开了一家店，招牌菜是小龙虾，温晨阳拉着顾西哲去吃了，两个人点了两斤小龙虾，他自己一个人吃了一斤九两。
    隔天的《慕城恋》剧组会议在音乐社经常开会的教室，剧组一共有十二个人，有一半多是音乐社的干部，剧组大部分人身兼多职，既是演员又是幕后工作者。
    而最让温晨阳震惊的是，女主角居然是苏艺柯来演。
    可是，苏艺柯他是男的啊。
    温晨阳会议上得知了这件事之后，翻了翻剧本，剧本里的女主角名字叫苏可，这名字可男可女，但是他先入为主带入了女生，其实是男生？
    在讨论过程中，温晨阳举了举手，“抱歉，打断一下，这里面的苏可，是男的？”
    编剧兼女配角陈媛说：“是女生啊，怎么了？”
    “那……”
    苏艺柯笑了笑，“哎呀，忘了告诉他了，晨阳，我到时候会反串，所以我演的是女性角色。”
    温晨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还真的没人告诉他，他一直以为苏艺柯是导演兼制片人，没想到还是女主角。
    陈媛笑了笑，拿出手机给温晨阳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长发的女孩站在窗边拉小提琴，女孩脸上带着笑，拉得很投入。
    温晨阳总觉得这个女孩很熟悉，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陈媛说：“这是社长哦。”
    温晨阳恍然大悟，对，这张脸就是苏艺柯，只是因为带了假发化了妆，他一下子很难辨认出来。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看向苏艺柯道：“社长，看不出来啊。”
    苏艺柯看温晨阳的反应，顿觉自己失职，应该早点告诉他这件事，“晨阳，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如果你比较排斥的话，现在还能后悔。”
    温晨阳慢慢缓了过来，他干咳一声，“没事，我就是挺惊讶的，没后悔。”
    苏艺柯说：“那我们继续开会吧。”
    早上的会议结束，下午还有一个讨论剧本的环节，苏艺柯请大家一块出去吃午饭。温晨阳心里想的却是，他把顾西哲叫了回来，却让他一个人吃饭，也太不厚道了。
    他只好推拒了剧组的聚餐，“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午饭你们去吃吧。”
    陈媛歪着头问：“中午不就是吃饭吗，你还有啥事？”
    有男生道：“不会是陪女朋友吧。”
    温晨阳笑了笑道：“单身狗一个，哪有女朋友。”
    苏艺柯道：“那行吧，下午两点，还是这间教室，你尽量赶过来。”
    “没问题。”
    陈媛朝他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啊。”
    等剧组的人都走了，温晨阳给顾西哲发了消息：吃饭了吗？
    顾西哲：还没有。
    温晨阳：在哪？
    顾西哲：图书馆。
    温晨阳：我过去。
    这里离图书馆不远，温晨阳直接走了过去，图书馆的人不少，顾西哲喜欢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温晨阳每次都能在那找到他。
    上了二楼，拐过几排书架，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永远坐得端正，却不会让人觉得古板，反而觉得此人有涵养，有气质。
    温晨阳泥鳅一样歪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
    正在看书的顾西哲抬眸，而后再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去食堂么？”
    “行啊。”
    顾西哲合上书，温晨阳看清楚了书封面，发现是一本法律相关的书籍，上一次温晨阳发现，他看的还是法语的教程。
    这人优秀也并不是天生的，或许有智商高的原因在，但是也有他自身的努力在。
    和顾西哲一块吃了饭，回到宿舍休息了一会儿，温晨阳还要继续去开会。
    下午讨论剧本，大家的氛围特别活跃，比早上更加热闹，温晨阳作为一个新加入的成员，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讨论完了剧本，苏艺柯想起一件事，“对了，晨阳，其实我还打算把主题曲交给你来唱。”
    就一个微电影，没想到还有主题曲，温晨阳有点惊讶，“这么正式？”
    陈媛笑了笑，“当然，而且，主题曲是我们社长大人亲自作曲的哦。”
    温晨阳欣赏的目光投向苏艺柯，“哇，社长牛逼啊。”
    苏艺柯谦虚道：“胡乱写的，到时候我把谱子给你。”
    “好，我先试试看。”
    苏艺柯合上剧本，“那行吧，今天就到这，大家辛苦了。”
    大家陆陆续续带上自己的东西离开教室，温晨阳只带了剧本和手机，出了教室之后，苏艺柯快步跟了上来。
    “晨阳！”
    温晨阳看了看和自己并肩的苏艺柯，苏艺柯的身高不算高，只有一米七二，比温晨阳矮了不少，演女性角色似乎也不违和。
    “社长还有事么？”
    苏艺柯道：“有个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你说。”
    苏艺柯说：“你不是有个朋友吗，叫，顾，顾西哲，你和他很熟吧。”
    温晨阳好奇苏艺柯怎么突然提起顾西哲，他问：“是挺熟的，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我其实也想找他客串一下，就是不知道他本人愿不愿意。”
    温晨阳问：“哪个角色？”
    “角色表里没有，纯粹就是一个客串，就是想找他出境，一两个镜头就行。”
    温晨阳了解顾西哲，上次让他上台表演已经是他撒泼打滚才让他答应的，而拍微电影这种事，估计他也不喜欢，不过倒是可以问一问，“那行，回头我问问他的意思。”
    “嗯，好，麻烦你了。”
    “客气。”
    温晨阳回到宿舍，换了一套球服和顾西哲去篮球场打球，两个人打了半个小时，一身汗。
    过后，回到宿舍洗澡换衣服，温晨阳洗了澡出来，和他提起了苏艺柯的那个请求。
    没想到顾西哲竟然答应了。
    温晨阳倒是好奇了，“你不是不喜欢抛头露面么？”
    顾西哲反问：“既然你知道我不喜欢，为什么还要问我？”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我，我这是替人问问。”
    “那你是希望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喜欢就行。”
    “不大喜欢。”
    “那你还答应？”
    “那我还是拒绝吧。”
    温晨阳被顾西哲绕进去了，张牙舞爪地朝着顾西哲而去，抬起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靠，顾西哲，你是不是欺负我善良！”
    温晨阳的头发很湿，发梢碰到了他的脖子，冰凉冰凉地，他抬手把某人的头推开，“快去把头发吹干。”
    “不吹！”
    顾西哲服了他，偏头看着他，“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我……”他希望他能去客串，和他一起出现在同一部微电影里面。
    顾西哲看着温晨阳的模样，有些想笑，“我答应去客串，不改了。”
    温晨阳应了一声，“哦。”
    顾西哲指了指那一双禁锢着他脖子的双臂，“可以松开了吗？”
    温晨阳松开了手臂，而后假装没事一样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头发，顾西哲从抽屉里拿出吹风筒，朝他道：“过来。”
    温晨阳走过去坐下，顾西哲打开吹风筒，开始给他吹头发，温晨阳也没客气，享受着顾西哲的吹发服务。
    第45章 
    温晨阳的大学生活忙碌而充实，每天除了上课，还有不少活动，除了加入了音乐社，他还进了舞蹈社，他以前学过一段时间街舞，学得不精，加入了舞蹈社，每周六偶尔去舞蹈室和他们一块跳舞，就当做是运动了。
    他们宿舍的其他几个人个个都是学霸，从大一已经开始筹备各种考试，从四六级，到各种资格从业证。
    南大的学习氛围很浓厚，从早到晚，人最多的地方永远是图书馆。
    苏艺柯的微电影从十月十五号开始拍，温晨阳接下来连续两周的周末献给了《慕城恋》剧组。
    虽然女主角是苏艺柯演的，但温晨阳并没有觉得别扭，苏艺柯戴上假发，穿上裙子，比校花还漂亮。
    只是对话的时候，苏艺柯发出的声音是男音，温晨阳容易笑场。
    和剧组的人一块拍微电影，气氛很融洽，笑点也特别多，虽然有点累，但却是非常不错的体验。
    连续拍摄两周，第三周周日苏艺柯有点事，暂停拍摄，温晨阳总算有一天闲下来。
    慕城作为一线城市，不少值得打卡的景点，上周他们宿舍几个人一块去玻璃桥打卡，他因为拍微电影没能去，这周闲下来，温晨阳给顾西哲发了消息，说要去玻璃桥。
    隔天周日，顾西哲和平时一样起床，洗漱好之后给温晨阳发了消息，让他过去饭堂等，吃了早餐再出去。
    结果半个小时温晨阳都没有反应。
    看了看时间，八点半了，那货估计还没起床。顾西哲拿出书来看，看到九点钟，温晨阳还没回复，他只好自己先去了饭堂。
    吃了早餐，再打包一份蒸饺，三个包子和一杯豆浆，某人食量大。
    市场营销的男生宿舍在15栋，他很少过来，基本都是温晨阳厚着脸皮去他宿舍蹭床。
    温晨阳的宿舍门关着，靠走廊的窗户是打开的，在走廊可看到里面，宿舍里其他两个人去教室学习了，剩下吴宇明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做周一要演示的课件，而温晨阳裹成一条毛毛虫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顾西哲敲了敲门，吴宇明过来开门，看到了顾西哲，他笑了笑，“来找晨阳吗？”
    “嗯。”顾西哲看了一眼床上的毛毛虫，昨天说好八点钟吃了早餐就出发的，现在都九点半了。
    吴宇明朝床上喊：“晨阳，顾西哲来了。”
    床上卷成一卷的温晨阳悠悠转醒，伸出头睁开眼看了看，看到了顾西哲，猛然想起了今天和顾西哲约了要去玻璃桥。
    温晨阳打了个呵欠，“几点了？”
    “九点半。”
    “我靠！”温晨阳坐了起来，睡意全无，他摸到了床边的手机，一看，还真的九点半了，“我忘了调闹钟了！”
    顾西哲并没有生气，“还去不去？”
    “去，当然去，你等我一下，我立即刷牙。”说着，温晨阳掀开被子，猴子一样从床上爬下来，大学的床比高中的要差点，楼梯是垂直的梯子，每天爬上爬下还挺危险的。
    顾西哲看他动作快，说了句，“慢点。”
    温晨阳在倒数第二阶梯就往下跳，落了地，穿上了脱鞋，早上有点冷，他打开衣柜找了一件薄款毛衣套上，而后就当着顾西哲的面脱了睡裤，换上一条牛仔裤，而后急忙去后面的洗漱间洗漱。
    顾西哲把买来的早餐放在他的书桌上面，看了看他的床，看上去像狗窝，主要是那一床被子太煞风景，温晨阳还没学会套棉被，里面的被芯和被套没有贴合，四个角有三个角都是空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忍受的。
    顾西哲拖开他的椅子，脱了鞋子站了上去。他有身高优势，踩在椅子上腹部就能与上铺齐平，刚好能给他重新进被子。
    温晨阳从阳台外面洗漱进来，吴宇明一脸羡慕地朝他道：“晨阳，你真幸福，有顾西哲这样的朋友，还给你收拾被子，带早餐。”
    温晨阳一抹脸上的水珠，嘚瑟道：“兄弟如手足，你羡慕不来的。”
    顾西哲从椅子上下来，穿着鞋子，“快吃早餐。”
    温晨阳对于自己起晚了已经有罪恶感，可不想再拖延时间，“要不我边走边吃算了。”
    “吃了再走。”
    “哦。”温晨阳动作迅速地把早餐吃完，而后和顾西哲一块出发去玻璃桥打卡。
    玻璃桥在慕城的景山，景山本身也是风景区，慕城的市民最是喜欢去景山爬山晨跑。
    温晨阳和顾西哲抵达景山脚下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这个时间点略微尴尬，没到吃午饭的点，爬一趟山下来，至少要三个小时，那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最终决定还是上山。
    温晨阳昨天晚上有点失眠，今天早上生物钟失效，一觉睡到了九点半，但顾西哲明显就起的很早，他要是早点过来，他也不至于睡过头。
    “顾西哲，你起那么早，怎么也不早点过来叫我？”
    顾西哲挑眉，“所以，还是我的错？”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不是那个意思。”
    周日的景区人很多，他们上山的时候已经不少人下山，正是早上来爬山的那一拨人。
    爬了将近一个小时，抵达网红玻璃桥，需要付费才能通过，收费还不便宜，每个人要四十块。
    温晨阳为了表示自己睡过头耽误了时间的歉意，掏腰包买了两张票。
    玻璃桥长达300米，横架在两座山的山头，两座山的海拔大概是三百米，不算高，但是从几百米往下看，还是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此时刚好十二点多，走玻璃桥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地就几个人，有人吓得哭爹喊娘，也有人镇定自若。
    温晨阳套好了鞋套，迫不及待想先去体验了一下，这桥挺宽，一辆小车也能通过，他上去走了两步，回头看顾西哲，“你行了没有？”
    顾西哲套好了鞋套朝着他走过来，温晨阳看他过来了，就继续往前走。
    玻璃桥前面一段路低头看看到的是半山腰的灌木，并没有在高空的感觉，越往前，视觉效果越震撼。
    温晨阳举着手机一边拍照一边往前走，走出挺远后再低头看时，脚底下是百米高空，山谷有一条河，河边不少大石头，温晨阳心抽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晕眩感袭来，身体就像是悬空了一样，没有一点安全感。
    手下意识地去抓玻璃桥的扶栏，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玻璃桥上，温晨阳弯腰想去捡，可看到了玻璃桥下的深渊，他的腿都软了，膝盖着了地，他抓住了扶手，顿觉呼吸困难。
    “晨阳。”发抖的身体被一个温暖的物体搂住，温晨阳下意识的抓住了他，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他的脸色此时有点发白。
    他这才意识到，是原主恐高，刚刚是这副身体在看到高空时做出的本能反应。
    可是他之前并没有发现。
    顾西哲帮他捡起了手机搂着他站起来，“没事吧。”
    温晨阳搂着顾西哲之后，晕眩感渐渐消失了，他呼吸还有些急促，“靠，我他妈竟然恐高。”
    顾西哲道：“那回去。”
    温晨阳看了看刚刚走过的那部分，都走了三分之一了，“回去和走完差不多了，走完吧。”
    “别往下看。”
    “嗯。”接下来的三分之二，温晨阳搭着顾西哲的肩膀，全程只平看，完全不敢往下看，就算如此，身子还是觉得轻飘飘地，就好像被悬空一样。
    之前还嫌弃三百米太短了，怕不过瘾，真正走起来才发现，三百米真长。
    温晨阳发誓，以后不来了。
    走完了玻璃桥，温晨阳瘫坐在长椅上，有些不想动，他偏头看旁边的顾西哲，才发现他休闲西装外套的肩膀处被他抓皱了。
    顾西哲脱下了鞋套，看温晨阳还像一条咸鱼一样瘫坐着不动，他弯下腰正要帮他解下鞋套，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温晨阳说：“我自己来。”
    顾西哲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温晨阳松开，他便抽了回去。
    温晨阳一边脱鞋套一边说：“你老是帮我做这做那，我都快失去自理能力了。”
    顾西哲道：“自理这种能力，你有过么？”
    温晨阳脱了鞋套往前面的胶框里扔，“怎么没有，凭借我的能力，野外我都能生存。”
    说完，温晨阳的肚子应景地响了一声，看了看时间，一点了，饿了。
    顾西哲站了起来，“走了。”
    温晨阳摸了摸肚子，看到了玻璃桥附近有一家小店，店门口摆着一个锅，旁边挂了一个牌子写着：鱼蛋十五元一份，旁边还有个自动烤肠机。
    温晨阳才不会饿着下山，毕竟下山的路还很远，他买了一份鱼蛋，再买了两根烤肠，边走边吃。
    下了山，吃了午饭，温晨阳又去了商业街买衣服，最近天气变冷，他冬天的衣服有点不够。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大学第一学期就到了尾声，进入了十二月，各社团活动明显减少，教室里上课的人明显增多。
    南大是一个学霸聚集的地方，有些学生平时就已经十分努力了，到了考试，会更加努力。
    周末的教室开始满座，图书馆自然不用说，一定是一位难求。
    温晨阳平时的活动丰富，到了考试就成了临时抱佛脚的那一拨人。周末也开始去教室学习，除了自己去，还把顾西哲也拉了过去。
    顾西哲根本不用抱佛脚，平时课堂上他就已经把本专业的知识弄懂了，平时课余时间看书几乎都是在学习本专业之外的东西，比如他这学期已经把法律，证券相关的专业书都看了，并且还自学了法语。
    温晨阳觉得自己在学业方面和顾西哲的差距越来越大，要是他们两考同一套试卷，他都没底气跟顾西哲说要决一高下，毕竟他现在的水平他自己清楚。
    温晨阳去教室复习，从来都是顾西哲比他先到占位置。按照温晨阳的作息时间，他是占不到教室座位的。
    顾西哲占了最后排的两个位子，在角落。在教室自习的人都很自觉，不认识的都会主动隔开一个座位，否则挨得太近会影响彼此的效率。
    早上九点半，温晨阳才捧着书进了教室，脸上还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他刚坐下，顾西哲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还有两个小时都可以吃午饭了。”
    温晨阳吸了吸鼻子，“今天太冷了，起不来。”
    今天的气温确实低，只有六度，对于慕城而言，极有可能成为本年气温最低。
    顾西哲把一套英语四六级的真题从书本底下抽出来，放在温晨阳面前，“把这套题目做了。”
    “嗯。”温晨阳的专业课好歹是上课听过的，以他的智商，考试前复习一遍就问题不大了，目前问题最大的是英语四六级，他已经很久没好好学英语了，当初高中就数这一门最差，到了大学，英语水平还下降了，而下周周末刚好是四级考试。
    温晨阳拿出笔开始做卷子，碰到了不少生僻词，但也没办法查字典，只能硬着头皮做。
    没有听力部分，温晨阳用了一个半小时把卷子做完，而后给顾西哲批改。
    他的手已经冻僵了，有些发紫，刚好他今天穿的外套只有两个装饰口袋，他摸了摸顾西哲的手，“我靠，你的手怎么那么暖。”
    顾西哲批改试卷时瞥了他一眼，反握住他的手给他暖了暖，另外一只手拿着笔给他改试卷。
    温晨阳看着那一只被他包裹住的手，顿时不冷了，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暖了一会儿，顾西哲觉得差不多，松开了他的手，然后继续给他改试卷，似乎刚刚的那一切是自然而然的。
    第46章 
    微电影《慕城恋》已经在制作的尾声，四级考试之后，苏艺柯问一个朋友借了一个录音棚，让温晨阳去录了主题曲，打算在圣诞节发布。
    圣诞节刚好是温晨阳的生日，顾西哲一直记着，凌晨一过就给他发了生日祝福。
    顾西哲：生日快乐。
    温晨阳还没睡，看到这一条消息，看屏幕的眼睛都是带着笑的。
    温晨阳：生日礼物准备好了吗？(*▽*)
    顾西哲：上次那一家米其林一星餐厅还想不想去。
    温晨阳：贵死了，不去。
    顾西哲：那想去哪吃？
    温晨阳早就想好了：吃饭堂吧，晚上一边吃蛋糕，一边看我们的那部微电影。
    顾西哲：嗯。
    在大学，圣诞节的氛围并不浓厚，大概是因为将近考试的缘故，没有人有心思去搞活动以及装饰。
    圣诞节刚好是周五，白天上一天课，下午下课温晨阳和顾西哲去饭堂吃了一顿，再去后门的私房蛋糕店买了一个一磅重的生日蛋糕回宿舍。
    叶成安今天不在宿舍，他家距离学校就半个小时公交，周末基本不留校。
    《慕城恋》的电影将会在一个视频网站发布，视频网站举办了一个微电影的比赛，所有参赛的微电影会进行评选，获奖的作品将获得奖励。
    顾西哲的手提电脑放在书桌上，屏幕上显示的是视频网站的首页，待会微电影一发布，他就能播放。
    而在此之前，他们两要走个过生日的仪式——吹蜡烛许愿切蛋糕。
    温晨阳记得顾西哲十九岁的生日他们是一起过的，他十九岁的生日，还是他们两一起过。
    蛋糕摆了出来，点蜡烛的时候才发现宿舍里连打火机都没有，顾西哲只好跑去学校的商店买了一个回来。
    顾西哲正要点蜡烛，温晨阳伸出手，“等等。”
    拿着打火机的顾西哲看着他，眼神在问还有什么事？
    温晨阳撑着下巴偏头看着旁边的他弯着眼睛，“待会点了蜡烛，你要给我唱生日歌。”
    顾西哲觉得拍着手掌对着蛋糕唱生日歌太别扭了，他拿出手机，“我播放音乐。”
    “太没诚意了吧，你生日的时候，我唱生日歌可是唱得很卖力的。”
    顾西哲说：“你不觉得有点傻么？”
    “不觉得。”温晨阳说：“就算傻，也只有我看得到，你怕什么？”
    顾西哲有点抗拒，让他唱生日歌，真的是难为了。
    温晨阳看他很为难，倒也不想勉强他，“你要不唱生日歌，蜡烛就不点了，我们直接吃蛋糕。”
    顾西哲无奈道：“没说不唱。”
    “哦，那行，点吧。”
    顾西哲把蛋糕上的蜡烛点上，然后起身关了灯，宿舍暗了下来，只剩下蜡烛的光亮，关了灯的顾西哲走了过来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略微低沉的嗓音小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温晨阳托着下巴看着他唱歌，磁性的嗓音进了耳朵，心跳莫名加速了，顾西哲唱歌不难听，相反，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有磁性，听着容易让人沉溺。
    顾西哲唱完了歌，温晨阳就闭上了眼睛，开始许愿。
    他许了一个愿望，希望他和顾西哲能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一辈子都不分开。
    许了愿，吹了蜡烛，顾西哲把灯打开，一个小蛋糕，温晨阳也懒得切，直接和顾西哲每人一个勺子挖着吃。
    吃了蛋糕，顾西哲拉开了书桌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盒子，没有经过特意的包装，但是看着分量很重，“生日礼物。”
    温晨阳有点惊喜，他问：“什么时候买的？”
    “网上买的，昨天到货的。”
    温晨阳迫不及待要拆开看，掀开了盖子，里面躺着一台崭新的单反，他诧异地看着顾西哲，“单反？”
    “嗯。”每次和温晨阳出去玩，温晨阳都喜欢拿着手机研究拍照技巧，说明他对摄影感兴趣，思来想去，就给他买了一台单反。
    温晨阳拿出来看了看，是名牌货，看样子就不便宜，“你怎么买这么贵的？”
    “不算太贵，零花钱买的。”
    要不是知道顾西哲家里有钱，温晨阳一定觉得这人在炫耀，可是这么贵的单反，顾西哲就这么送给了他，而他在他生日的时候，只发了188块钱红包。
    “顾西哲，你给了我压力。”
    顾西哲问：“什么压力？”
    “我现在觉得，明年你生日，我要是不送一条一百克的金项链，我都觉得不配跟你做兄弟。”
    顾西哲笑了笑，“可我不喜欢金项链。”
    “那我要送两百块的礼物，你会跟我绝交吗？”
    “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温晨阳把单反拿在手心，试了试感觉，要不是待会还有微电影发布，他真想跑出去拍几张学校的夜景。
    剧组群里很热闹，苏艺柯说视频已经发布了，让剧组成员都去评论转发。
    温晨阳看到了消息，把单反收了起来放好，立即去转发微博，他的微博现在已经有上万的粉丝，视频的微博转发后，得到了不错的反响。
    他看到了苏艺柯的微博，点了关注并进入了主页，这才发现苏艺柯的微博粉丝有二十几万。
    他特意看了看他的微博内容，发现上面有不少的照片，都是他的女装照，有清纯学生装，也有古装，都拍得很美，每一条微博的评论也不少。
    温晨阳把图片给顾西哲看，“社长的女装，你觉得怎样？”
    顾西哲看着他手机上的图片，“还行。”
    温晨阳吐槽：“你怎么老是用还行？就没别的词么？”
    “不错。”
    温晨阳笑了，他就不该只望顾西哲这人能说出别的词，他把手机放在一边，“那我呢，帅吗？”
    顾西哲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一般。”
    “啥叫一般，我作为校草难道还配不上一个帅字吗？”
    顾西哲对这个自恋狂已经免疫了，眼看话题跑远，他提醒道：“微电影还看不看了？”
    温晨阳刚刚只顾着和他说话，忘了要看微电影，“看啊，怎么不看。”
    顾西哲点开了视频，他们两并排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轻快的纯音乐响起，片头的画风走的是小清新路线，穿着白色衬衣的温晨阳骑着自行车在紫荆花小道前行，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慕城恋》属于文艺片，说的是一个有社交恐惧的女孩喜欢上了一个性格阳光的男孩，却一直不敢表白，女孩喜欢拉小提琴，男孩喜欢弹吉他，因为对音乐的喜爱，他们结识，可女孩却一直不敢表露心意，后来男孩知道她有社交恐惧症，拉着她在校园里表演小提琴，鼓励她上台表演，女孩在他的感染下，渐渐克服了社交恐惧。
    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温晨阳觉得里面的场景很熟悉，又有些陌生，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是他演的，可现在作为一个观众去观看的感觉和当初演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视频被剪过，各个细节也处理的不错，他和苏艺柯的演技也不会显得生硬，完全可以和其他青春剧媲美。
    顾西哲在里面有两个镜头，一个是在钢琴房弹钢琴的镜头，还有一个则是在图书馆的，全程并没有台词，就只是出境几秒。
    微电影只有四十八分钟，在最后结束的时候，男主角和女主角在月色下，相互拥抱，并接吻，伴随着这个画面，悦耳的歌声传了出来，是温晨阳唱得主题曲。
    看到最后一个接吻的镜头，温晨阳特意解释，“这个镜头是错位的，没碰到。”
    也不知道自己瞎解释什么，顾西哲并没有回应。
    温晨阳偏头，“顾西哲，你接过吻吗？”
    顾西哲也看着他，“没有。”
    “我也没有。”
    顾西哲轻抿着唇，其实刚刚最后一个镜头播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莫名抽了一下，那个错位镜头他第一反应是真的，还好，温晨阳说是错位。
    顾西哲问：“要不要，试试？”
    温晨阳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接吻。”
    温晨阳耳朵红了，他看着顾西哲，视线控制不住地扫过他的唇，他的唇形很好看，唇色是水红色的，他咽了咽唾沫，“嗯。”
    顾西哲的唇微微动了动，他本能地往温晨阳那边凑，温晨阳看他慢慢凑过来，也主动地凑了过去。
    鼻尖先碰到了对方的鼻尖，痒痒地，距离很近，近到呼吸可闻，近到已经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唇被柔软的东西碰到，只是轻轻地碰了碰，然后分开。像是不满足似的，顾西哲微微张唇，允了一下他的唇瓣。
    温晨阳有些干的唇被滋润，很舒服，他也不甘示弱，回允了一下。
    心脏在疯狂跳动，血管也在扩张，干枯的柴遇上了火苗，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火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再也无法阻止。
    无师自通，原本蜻蜓点水的吻变成了湿吻。
    那被压抑许久的情愫一时之间都爆发了出来，埋在心底里的渴望变成了现实，谁也没有要先结束这一吻的意思。
    过去了几分钟，温晨阳呼吸困难，才主动退开。
    他看着顾西哲，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对方也在看着他，水润的唇就像是抹了唇蜜一般，泛着水光，他咽了咽唾沫，对方也咽了咽，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个动作带着极度的诱惑。
    两个人的理智慢慢恢复。
    温晨阳先开了口，“好像，挺舒服的。”
    顾西哲淡淡笑了一下，“嗯。”
    第47章 
    那一首片尾曲已经结束，电脑屏幕变成了黑色。
    可彼此的心，都还没定下来。
    温晨阳的脸蛋微红，他说：“靠，我们两好歹也是南大校草，竟然要沦落到接吻还要拿兄弟来做实验的地步。”
    顾西哲并没有接他的这句话，而是前言不搭后语道：“生日快乐。”
    温晨阳抿了抿唇，“圣诞快乐。”
    暧昧的气氛挥之不去，温晨阳觉得自己有些魔障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去洗澡了。”
    他站了起来，打开了衣柜拿了衣服进了洗浴间，关上了门，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盥洗台的镜子，凑近看了看自己的唇，好像还有甜甜的味道，还有点酥麻，他下意识抿了抿。
    温晨阳洗了澡就钻进了被窝里，感觉被窝凉飕飕地，怎么都暖不起来，顾西哲洗了澡出来，他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说：“顾西哲，你的被子有点薄，好冷。”
    顾西哲掀开被子躺上去，“睡过来一点。”
    温晨阳挪了一点过去，顾西哲也挪了一点过来，两人的身体贴着。顾西哲刚洗了澡，身子还热热的，温晨阳贴着他就像是抱住了一个特大号暖宝宝。
    “还冷么？”
    “好点了，就是脚特别冷。”说着，他得寸进尺的把自己的脚扒着顾西哲的脚，以此来取暖。
    顾西哲伸手关了灯，“睡觉了。”
    “晚安。”
    ——
    圣诞节过后，紧接着就是三天的元旦假期，温晨阳回了一趟家，和外婆妈妈一块过年。
    元旦假期回来，则是各科的考试。
    大学的考试时间并不是连在一起的，大一八门课，要分一周来考，考完试的学生就能各自回家。
    金融系周四下午就考完了所有的科目，而市场营销专业周五晚上还有一门。顾西哲考完后在学校留了一天，等着和温晨阳一块回去。
    他们和高中的几个朋友说好了，这周日要聚会，温晨阳打算周六跟着顾西哲回南城，玩个两天再回苍城。
    这段时间慕城各大高校陆续放假，车站也不少人，但比起国庆节和元旦前夕，已经算是松缓。
    大巴车准时进站，温晨阳拉着顾西哲检票上车，两人在同一排位置坐下，温晨阳靠着窗，顾西哲靠着走道。
    其他乘客陆陆续续上车，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站在顾西哲旁边的走道上，朝着温晨阳道：“你坐了我的位置啊。”说着她伸出手上的车票，“你看，我是28号。”
    温晨阳上车的时候根本没看自己是几号座位，只是跟着顾西哲坐，此时被人指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坐吧。”
    他站起来，顾西哲也站了起来，让温晨阳出来，再让那个女生坐进去。
    顾西哲问：“你多少号？”
    温晨阳再掏出车票看了看，“48，后面的。”
    顾西哲先买的车票，他是后来才决定跟着顾西哲去南城的，所以座位号靠后。
    温晨阳往后走，顾西哲重新坐了下来，打开手机看了看新闻，刚刚的女生偷偷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刚刚一直觉得你好眼熟，你是不是恒华高中的校草顾西哲啊？”
    顾西哲没理会，继续看着新闻。
    温晨阳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等车上的人全部上来，他才发现后面两排没人，他旁边的位置也没人坐。
    车子启动，温晨阳掏出手机，给顾西哲发了消息：后面座位空的。
    顾西哲并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朝着后面走来，温晨阳把放在旁边座位的双肩包抱了起来，顾西哲在他旁边坐下。
    天气很凉快，温晨阳看了一会儿窗外的街景，渐渐地起了困意。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头靠着顾西哲的肩膀上。
    顾西哲低眸看了一眼靠在肩膀上的人，稍微往他那边移了移，让他靠的更舒服一些。
    回到南城，刚好是午饭时间。
    温晨阳和高航他们约的时间是明天，下午，温晨阳就拉着顾西哲重走他们以前高中时经常走的那条路。
    温晨阳还特意背着单反出门，这单反是顾西哲半个月钱送给他的，他忙着考试，还没来得及使用，趁着放假，他迫不及待想要拍照。
    附近不少共享单车，他和顾西哲每人一辆，穿梭在南城的大街小巷。冬季是紫荆花开放最为繁盛的时期，路边一整排的紫荆树，看上去十分壮观，地面上还落了不少花瓣。
    温晨阳作为摄影师，而顾西哲被迫成了他的模特。
    隔天，温晨阳和几个高中一起玩的男生聚会，早上去体育馆，篮球羽毛球混着打，下午去电玩城，晚上再聚餐。
    一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从高航家的音乐餐厅店出来，其他人各自散去，今天月色不错，温晨阳提出散步回家。
    走在霓虹灯闪耀的街道上，两边是自己曾经很熟悉的风景，温晨阳双手插着风衣的外套，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我们高中毕业都半年多了，大学也过去了一个学期。”
    “你觉得时间过得快，说明你过得充实。”
    温晨阳反问：“那你呢，觉得时间过得快吗？”
    “不快也不慢，刚刚好。”
    走在这条高中经常走的路上，温晨阳忽然就有了好多回忆，“你知道吗，有一段时间我看你特别不顺眼，好像做什么事，你都做得比我成功一点，特别讨人厌。”
    “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跟你成了兄弟。”
    温晨阳笑了笑，前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远处的一家法国餐厅，温洪林和一个年轻的女人有说有笑地出来，那女人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双手挽着温洪林的手臂，头倚在温洪林的肩上，两人什么关系，一看便知。
    当初张海音提出离婚，温洪林低声下气地哀求不能离婚，说他对张海音还有感情，求她给个机会让他改过自新，还卖惨说自己的公司经营状况不大好，承受不住离婚的打击，张海音心软，就答应了暂时不离婚，只是分居。
    他倒好，那边吊着不肯离婚，这边包起了小三。
    温晨阳替张海音感到愤怒，委屈，宛如一只竖起刺的刺猬一样，跑了过去。
    “晨阳。”顾西哲看他跑，也跟了上去。
    温洪林走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旁，刚要拉开副驾座的门让身边的女人上车，不料被旁边的一个人推了一把，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刚要上车的女人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温洪林站稳脚步，刚要发怒，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他的怒意消了大半，“晨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晨阳怒瞪着他，“拖着不跟我妈离婚，却在这包小三，你恶心不恶心？！”
    温洪林脸上有些难堪，毕竟是企业家，在路边被亲儿子这么说，影响不好，“晨阳，小孩子别乱说话，这位是我的秘书，刚谈完生意，爸爸正打算送她一下。”
    温晨阳冷笑一声，他还以为他三岁小孩呢，“第一，我不瞎，第二，我其实不大关心你到底跟在一起，又是什么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快跟我妈离婚，还她自由。”
    温洪林脸上有了一丝怒意，“晨阳，大人的事，你别管。”
    “我不想管，所以，你跟我妈离婚吧，离了婚，我们就跟你没关系了，你想怎样就怎样，绝对不会管你。”
    说完，温晨阳转身，发现顾西哲就在身后，他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们走吧。”
    温晨阳双手插着大衣的口袋，很潇洒地往前走，并没有开口说话。
    顾西哲也陪着他一路沉默。
    两人一直走，穿过繁华的街道，后面是一片城中村，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温晨阳停下了脚步，看着路边那一栋新砌的房子，曾经这里有一座很旧的老房子，还有一条不愿意离去的大黄狗。
    现在，早已经面目全非。
    温晨阳突然问：“顾西哲，你还记得大黄吗？”
    “记得。”
    温晨阳看着那一块空地，提步走了过去，“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听了便利店老板娘说了它的故事之后，我很同情它，所以每次路过这里，我都会给它吃的。”
    顾西哲安静地听他说，偶尔回应一声，告诉他他在听。
    温晨阳继续说：“大黄很忠诚，忠诚到让我觉得感动，甚至惊叹，到它生命的最后一天，它依旧很忠诚，它是为了守护这一片土地而死的。”
    温晨阳偏头看着顾西哲，“可人，大部分是做不到忠诚的。”
    顾西哲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在影射他的父亲。
    温晨阳朝他笑了笑，“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嗯。”
    ——
    温晨阳坐车回苍城的途中，在想应不应该把昨天看到的告诉张海音。
    各方权衡了之后，温晨阳觉得应该和张海音谈一谈，她也有权知道这一切，而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回到家，吃了饭，趁着外婆睡午觉，温晨阳和张海音坐在客厅里聊天。
    温晨阳吃了点张海音刚切的水果，试探地问：“妈，你和温洪林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张海音想，温晨阳对他爸的痛恨不低于她，否则也不会直呼姓名，“这些日子，你外婆身体不好，我也没来得及去想和他的事。”
    “那你就没个打算吗？”
    张海音看着儿子，总觉得他有话要说，“那你说，我该怎么打算。”
    “你和温洪林现在这样，跟离婚差不多了，可法律上还是夫妻，不过是一道手续的事情，我觉得没必要拖下去。”
    张海音笑了笑，“哪有孩子希望父母离婚的？”
    温晨阳说：“我只是觉得温洪林不配做一个父亲，更不配做一个丈夫，你要是离了婚，给我找一个继父，我也乐意。”
    张海音沉默了片刻，“你爸的公司现在是非常时期，他需要时间去改善，我和他也有二十多年夫妻的情谊，总不能这个时候去给他添堵。”
    温晨阳有点心疼张海音，这个时候还顾及温洪林的事业，顾及他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情谊，可温洪林顾及过什么？
    这太不公平了。
    温晨阳突然不知道该怎样把昨晚看到的一切说出来，他怕张海音的心会崩溃，但张海音不该一直被蒙在鼓里。
    “妈，假如，他出轨了，你还会顾及这些吗？”
    张海音的脸上有一丝惊愕，而后，惊愕逐渐褪去，眸子里几分黯然神伤，“晨阳，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温晨阳知道张海音会难过，但他还是不想隐瞒，“嗯，我昨晚在南城，看到他和一个年轻女人在一起。”
    张海音的眼眶泛起了红，她点了点头，“嗯。”
    温晨阳坐到张海音旁边，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妈，跟他划清界限吧，你也才四十多岁，以后的人生还长，可以有更多选择。”
    张海音擦了擦眼泪，低着头想了许久，她才说，“等过了年吧，过了年我去一趟南城，和他当面把话说清楚，把该办的手续也办了。”
    “嗯，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
    ——
    大学的寒假有一个半月，温晨阳在家闲得无聊，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找了一份兼职。
    张海音心疼他，让他别去，说家里不缺钱。
    温晨阳依旧坚持，他长这么大还没试过自己赚钱，他想提前锻炼自己，张海音要是离了婚，以后他就是她的依靠，他不能等毕业才开始学习如何生存，而是在大学期间就要学会。
    咖啡馆的兼职一天上八个小时，要轮班，一个星期早班，一个星期午班。在咖啡馆的工作不算辛苦，每天闻着咖啡的香味，也是一种享受。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过得比较快，他喜欢这种感觉。
    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月，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附近的一些公司陆续放假，按照道理，咖啡馆的生意也会冷清一点，但恰恰相反，咖啡馆生意依旧火爆。
    温晨阳站在柜台后帮顾客点餐，发现店里有人举着手机偷拍他，他也很大方，任其偷怕，还生怕别人拍得不好看，于是全程带着温和的笑。
    一个星期前，店长在店的公众号上发布了不少他的照片，他被评为最帅的咖啡店店员，很快就有人发现他就是南大校草，并且是最近很火的那部微电影《慕城恋》的男主角，于是他在这里打工的事也就传开了，每天都有不少人专门因为他而过来。
    三十多岁出头的女店长看着店里的座位满座，趁着柜台没有顾客，走到温晨阳旁边，“晨阳，你简直就是我们店的活招牌，你看到没有，好多女孩子都是被你吸引过来的。”
    温晨阳拿起抹布擦了擦柜台，半玩笑道：“店长，我既然还充当活招牌，那能有额外的奖金不？”
    “有，当然有。”店长笑着道：“要不是你还是学生啊，我真想跟你签合同，一直在我店里做。”
    此时，两个女生挽着手走到柜台旁，看到了温晨阳，有些激动，却又极力压制。
    温晨阳露出标准的微笑着问：“两位要喝点什么？”
    一个女生道：“我，我要焦糖卡布奇诺。”
    “我要一杯美式。”
    温晨阳在电脑上点餐，而后又微笑道：“两位是在这喝还是打包。”
    “打包就好。”
    “好的，请您稍等。”
    两个女生互看了一眼，脸上窃笑的表情写着，啊啊啊，好帅啊。
    温晨阳把单子打印出来拿给负责做咖啡的同事，咖啡好了后，他再给两位顾客打包，双手递给她们，“您的咖啡，请您拿好。”
    打包好了咖啡，温晨阳看有一桌客人走了，立即上前去把桌子收拾干净，他这半个月擦桌子的次数快比他前二十年擦桌子的次数还要多了。
    收拾好了回到了柜台，温晨阳又开始收拾柜台，把菜单摆好，把一些不要的小票扔进垃圾桶。
    “我要一杯拿铁。”
    温晨阳立即摆出一个营业式的笑容抬起头，“好的，您稍等。”
    他的笑僵住，眼睛也微微睁大，“我靠！你怎么来了。”
    顾西哲道：“喝咖啡。”
    “不是，我说你跑一百多公里来喝咖啡，你闲得慌啊。”
    顾西哲说：“你说得对，我就是闲得慌。”
    温晨阳笑了，他抬手手腕看了看时间，才两点钟，“我上早班，下午三点才下班。”
    “你上你的班，我过来喝咖啡的。”
    温晨阳道：“行，那你先在店里坐坐，下了班，我带你去泡温泉。”
    “好。”
    第48章 
    顾西哲找到了一张靠着墙的二人桌坐下，温晨阳给他送上咖啡的时候顺带给他带了一本咖啡科普类的书籍，给他解闷。
    南大的双校草聚集在一家咖啡店，店里的女孩们都兴奋了，交头接耳地压抑着激动的声音。
    “那个坐在那边的是顾西哲吧，好帅。”
    “是他了，和照片一模一样。”
    “妈呀，简直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玛丽苏男主。”
    ……
    温晨阳收拾桌子的时候听到她们议论，唇角无意识地勾起，心道那货本来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顾西哲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温晨阳给他的咖啡科普书，就像是在图书馆一样认真。
    意识到什么靠近，他抬起头，发现温晨阳端着两杯咖啡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温晨阳看他抬起了头，朝他wink了一下。
    顾西哲抿着唇低眉轻笑，温晨阳则淡然地从他身边走过，去给他斜后面那一桌的顾客送咖啡。
    顾西哲斜后方的那一桌坐了四个女生，温晨阳把两杯咖啡放下，“你们的咖啡，两杯焦糖玛奇朵，另外两杯摩卡待会送过来。”
    其中一个扎着辫子的女生红着脸说：“小哥哥，可以跟你合照吗？”
    温晨阳微微笑着，“当然可以，不过店里比较忙，只能拍一张。”
    “好。”女孩拿出了手机，“我们四个人跟你合照吧。”
    “没问题。”说完，温晨阳朝着斜前方的顾西哲喊：“顾西哲，帮忙拍个照。”
    听到温晨阳喊顾西哲，四个女生都同时很压抑地尖叫了一声，顾西哲并不乐意帮忙拍，但好歹要在顾客面前给温晨阳留点面子，他起身过去，接过手机。
    温晨阳站在桌子的一角，微微弯下腰，和四个女孩合照了一张。
    拍了照，顾西哲板着脸把手机还了回去，扎着辫子的女孩得寸进尺，朝着顾西哲道：“要不你也来跟我们合照啊。”
    顾西哲又不是咖啡店的店员，没有必要讨好她们，“我不喜欢拍照。”
    扎辫子的女孩挤出一个笑，“没事。”
    顾西哲回到自己的座位，温晨阳微笑着朝她们道：“还有两杯摩卡，很快就来。”
    说完，他转身去端咖啡。
    顾西哲在咖啡店坐了两个小时，把那一本咖啡的科普书翻完，了解了世界上各种咖啡的种类，甚至生长环境，偶尔抬头，看到温晨阳带着墨绿色的围裙，在柜台给客人点餐又或者是端咖啡，收桌子。
    温晨阳下班后，脱下了围裙，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走啦。”
    顾西哲起身，把科普书还给他，温晨阳把书放回了柜台，跟他一块出了咖啡店。
    顾西哲这次开的是SUV，他直接把车钥匙给了温晨阳，温晨阳上一次开车已经是半年前的暑假，有点陌生了，但是一碰到方向盘，他又觉得开车的感觉很熟悉。
    两人直接去了苍城的温泉山庄。
    将近过年，不少人已经放假，温泉山庄的生意很火爆，一些公共池里面就像夏天的泳池一样拥挤，男的女的，老人小孩都在一起泡。
    顾西哲有洁癖，是绝对不愿意泡公共池的，两人只好包了一个VIP小池子，单独泡。公共的汤池和VIP的不在同一个地方，VIP的环境会更好一点，每一个汤池都是独立的，并且周围仔细装点过。
    温晨阳在更衣室脱了衣服，裹着一条浴巾来到了VIP汤池，水温刚好，旁边还有几颗圆润的大石头。
    泡了一会儿，也没看到顾西哲出来，温晨阳觉得自己一个人泡太没趣了，“顾西哲，你磨蹭啥呢？快来啊！”
    顾西哲从里面出来，他穿着温泉山庄提供的浴袍，由于他很高，浴袍还没到他的膝盖。
    温晨阳双肘往后撑在温泉边上，“老顾，你也太慢了。”
    顾西哲解开浴袍下了水，温晨阳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顾西哲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没有觉得不自在。
    温晨阳看着看着，竟然起了一种想要去摸的冲动，“老顾，你说论身材，咱两谁的好？”
    “没兴趣比这个。”
    温晨阳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执着，挑衅道：“我有八块腹肌，你有么？”
    顾西哲和他并排贴着温泉池边，隔着水看了一眼他的腹部，“我只看到了肥肉。”
    “真的有腹肌。”温晨阳拿着他的手，“不信你摸摸。”
    顾西哲的手掌贴上了他的腹部，温晨阳问：“是不是有腹肌？”
    顾西哲顺势在他肚子上掐了一把，只掐到了肥肉，“你哪来的自信让人摸的？”
    温晨阳下意识躬了躬身子，“等等，我刚没做好准备。”他收了收腹，“现在有了。”
    顾西哲把手收了回来，“算了吧你。”
    “那你呢？你有么？”说着，就要去摸顾西哲的腹肌，一模就摸到了，他的掌心绕着他的腹肌打圈，“哇，你真的有。”
    温晨阳再摸了摸自己的，心里有点不平衡，“凭什么啊，你这个书呆子，每天都看书看书看书，动都不多动，怎么有腹肌。”
    “比起某个吃货，我觉得我更有资格。”
    温晨阳作怪，朝着顾西哲泼了一捧水，“谁是吃货？”
    “温晨阳。”
    “靠，我一个玉树临风的气质帅哥，怎么可能是吃货。”说着，又往顾西哲身上泼水，顾西哲也开始反击，两人在池子里玩起了泼水大战。
    不一会儿，两人的头发湿透，在池子里你泼我，我泼你。
    玩了十分钟也没消停，顾西哲有身高优势，温晨阳站到了温泉边上的石头上，往他身上泼水，脚下一个打滑，身体就要往前扑下去，顾西哲下意识伸出双臂，接住了他。
    温晨阳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搭着顾西哲的肩膀，刚刚经历过泼水大战，两人的胸口都起伏着，此时贴在一起，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得更快。
    两人的头发都在滴着水，彼此贴着，有些痒痒的，下意识地想要贴的更近，温晨阳搭在顾西哲肩膀上的手臂变成了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至于自己为什么，温晨阳也不知道，只是本能地去这么做了。
    而后，池子里的水恢复了平静，温晨阳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奇怪，他给了个台阶自己下，“累死我了，给我靠一下。”
    顾西哲不动，任他抱着，过了一会儿，温晨阳松开了他，问他，“还玩不玩泼水了？”
    “不玩了。”
    “那就安安静静泡一会儿吧。”温晨阳走到池子边靠着，“对了，你过来打算待几天？”
    “明早回去。”
    “嗯。”温晨阳用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自己胸口泼水，“过了年，我估计也要去一趟南城，到时候要是有空，去找你玩。”
    “有事要办么？”
    “父母离婚的事，我不希望他们再拖下去，否则吃亏的是我妈。”
    “嗯。”
    泡了温泉出来，天已经大黑了。
    两人准备回家吃饭，温晨阳开车，车里播放着音乐，他一边开车一边跟着唱，顾西哲坐副驾座，手肘搭着车窗支着头，享受着车厢里的音乐。
    温晨阳放在衣服口袋的手机响了，他还是新手，可不敢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顾西哲，帮我接个电话。”
    顾西哲伸手在他的上衣口袋摸出了他的手机，来电显示妈妈，他说：“是阿姨。”
    温晨阳看着前方的路，他的电话没有顾西哲不能接的，“估计是催我回去吃饭了，你帮我接呗。”
    顾西哲按了接听，里面传来张海音焦急的声音，“晨阳，你回来了吗？”
    “阿姨，是我，晨阳在开车。”顾西哲道：“我们在回去的路上。”
    张海音道：“晨阳外婆突然不舒服，我现在准备带她去医院。”
    顾西哲看了看窗外，他们也马上到了，“阿姨，我们很快就到了，你等一等。”
    温晨阳问：“什么事？”
    “外婆不舒服，阿姨说要立即带她去医院。”
    温晨阳脸色变得凝重，他脚上给了点力，加快了速度，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温晨阳和顾西哲下了车后一路狂奔。
    在门口刚好碰上推着刘玉芬要出门的张海音，刘玉芬瘫软在轮椅上，捂着胸口呼吸困难。
    温晨阳问：“妈，外婆怎么了？”
    张海音道：“她刚刚说胸口闷，有点痛，我现在带她去医院看看。”
    温晨阳道：“嗯，我跟你一起去。”
    温晨阳帮忙推轮椅，刚好顾西哲有车，他们也不用另外叫车。
    来到小区门口，温晨阳把刘玉芬抱了起来，放在后排座位，张海音也上了车稳住她。
    顾西哲把轮椅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而后上了驾驶座，启动了车子，温晨阳一上来，他们就出发去医院。
    温晨阳在中控屏输入了医院开始导航。
    十几分钟时间就到了，顾西哲帮忙把后备箱的轮椅拿出来，温晨阳抱着刘玉芬坐上轮椅，两人配合地很默契，效率十分快。
    人年纪大了，身体总会出各种而言的问题，刘玉芬年近七十，这几年偶尔也会心绞痛，查出原因是心肌梗塞，几个月前住过一次院。
    医生做了检查，并看了病历，建议住院观察。
    到十点钟，刘玉芬被安排进了病房，张海音一直不离身地陪着，顾西哲从外面买了吃的回来。
    张海音只吃了一点，然后跟顾西哲和温晨阳说：“你外婆这是老毛病了，我今晚在医院陪她，你们两都回家休息吧，今天你们也辛苦了。”
    温晨阳说：“要不我来陪你回家休息吧，我身体好一点。”
    张海音道：“你一个男孩子怎么方便，还是我来。”
    陪床除了陪着，还要协助上洗手间，男孩子确实不大方便。温晨阳说：“那我回去给你带些东西过来。”
    张海音看了看时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带吧，也没什么要急用的。”
    “嗯，我去找护士给你安排陪护床和被子。“
    温晨阳安排好了陪护床，打了一壶热水放在病房里，这才和顾西哲离开医院。
    坐在副驾座上，看着街边划过的霓虹灯，温晨阳忽然觉得很累，虽然医生没有明确，但他也大概知道，外婆的时间不多了。
    他偏头看向驾驶座的顾西哲，“今天谢谢了，招待不周，下次你过来我再好好陪你玩。”
    “不是泡过温泉了么？”
    温晨阳笑了笑，再往外看的时候，发现街边有些店面贴出了恭贺新春的海报，他才想起还有三天就过年了。
    “顾西哲，提前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顾西哲说：“我不接受提前的祝福。”
    “那行，到时候再跟你说。”
    第49章 
    温晨阳隔天请了假，顾西哲中午过后回了南城。
    刘玉芬在医院住了几天，大年二十九情况好转后她便闹着要回家，说大过年的在医院不大好。
    张海音的弟弟张明义带着一家人从外地赶了回来，家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大家人开开心心地过了年，温晨阳还打算过些天就和张海音一块去南城找温洪林谈离婚的事，但没想到的是，初九那天，刘玉芬在睡梦中走了。
    老人家，总有这么一天的，温晨阳其实很早之前就在心里有过准备，不过真正面对的时候，依旧很难过。
    张海音哭了一整天，哭得眼睛都肿了，他和温洪林分居之后，刘玉芬就是她的心里的港湾，两母女生活在一起，有了个诉说心事的地方，她才能慢慢走出婚姻的阴影，可连她母亲都没有了。
    张明义作为儿子操办刘玉芬的后事，温晨阳作为外孙，也帮了不少忙。
    温晨阳曾经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可这一段时间，他觉得很慢，原本因为和丈夫分居就已经比从前消极的张海音连续半个月都不怎么说话，饭也吃得少，半个月下来，瘦了两圈。
    半个月后，张明义带着家人重新去了海城，他的公司和房子都在那，以前是逢年过节会回来，现在刘玉芬不在了，估计以后回来的时间会更少。
    温晨阳也要开学，他不放心张海音一个人呆在苍城，于是说服她跟着他一块去慕城，在他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房子，他可以每天回家陪她。
    大一第一个学期，温晨阳对什么活动都新鲜，参加了不少，这个学期，他继续担任校学生会外联部副干事以及音乐社组织部干事，但其他一些活动参加相对少了些。
    至于宿舍，他也只有在下午有课的时候回去睡个午觉。
    刘玉芬走了两个月之后，张海音的情绪才慢慢走出来，脸上才开始有了血色，她也开始愿意出门，愿意和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人搭话。
    看到张海音好转之后，温晨阳也放下了心。
    周四下午上的课，是他觉得最无聊的英语课。温晨阳竖起书本，遮住手机刷微博，刷到苏艺柯的微博，对方晒了中午吃的牛扒。
    温晨阳忽然就饿了，他保存了牛扒的图片，并配了一个嘴馋的表情包，发给了顾西哲。
    温晨阳：我想起一年前，你给我做过的那份牛扒了，好想再吃一次。
    顾西哲：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温晨阳没想到顾西哲回复地这么快，这说明他也在上课开小差。
    温晨阳：[兴奋]真的？
    顾西哲：嗯。
    温晨阳：要不今天去我家呗。
    顾西哲：嗯。
    温晨阳：那下课后教学楼前面见。
    下了课后，顾西哲去了约定的地点，跟着温晨阳一块回家，途中去超市买了一些速冻牛扒回去。
    温晨阳和张海搬到学校附近的小区后，顾西哲来过几次，他们住的是小区里的楼房，两房两厅的房子房租要四千一个月，从学校步行过去也就二十分钟，不过温晨阳为了方便，买了一辆自行车。
    温晨阳坐在自行车后座，一手提着刚从超市买的东西，一手挽着顾西哲的腰。
    进了小区，顾西哲把自行车推进了一楼的大厅，大厅里还摆放着好几辆电车和自行车，都是这一栋楼层的住户的。
    两人上了楼，温晨阳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厅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对方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听到了开门声，他也抬起头，朝着门口看过来。
    温晨阳和他对视了片刻，“你是……”
    男人站了起来，十分有礼貌道：“你好，我是铭泽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王昀。”
    温晨阳瞬间明白这人是谁，张海音和他提过，她有个高中同学在慕城做律师，她和温洪林离婚，一直都是王昀在给她做咨询。
    温晨阳笑了笑，“王律师，你好。”
    张海音从厨房里出来，还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很显然是给王昀的，看来对方也才刚来。而张海音今天和平时在家不一样，特意化过妆，穿了一件好看的衣服。
    “回来了。”张海音又看到了温晨阳身后的顾西哲，她道：“西哲也来啦，来，快坐，我给你泡杯咖啡。”
    顾西哲道：“阿姨，不用，我随意就好。”
    温晨阳把手上的东西放进冰箱，出来后说：“妈，你和王律师聊吧，我和顾西哲还要再出去一下。”
    张海音看了看时间，都快五点了，“现在还出去吗？”
    “就去附近的图书馆，很快回来。”
    温晨阳拉着顾西哲出了门，打算去附近的图书馆逛逛。
    顾西哲被莫名其妙拉出了门，也没有任何疑问，他知道温晨阳的意图。
    下了楼，温晨阳用手肘碰了碰顾西哲的，“刚刚那个律师，你觉得怎么样？”
    顾西哲问：“哪方面？”
    “就说人吧，长相面相之类的。”
    “人长得还可以，不过面相，我可不会看。”
    温晨阳说：“我觉得应该也不错，刚你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他跟我打招呼的时候，还特意站起来了。”
    顾西哲失笑，“然后呢？”
    “没然后，就觉得挺有教养的，比……”温晨阳说不下去，说温洪林的坏话好像也不大适合。
    温晨阳没说下去，顾西哲却已经知道他的意思。
    温晨阳今天的心情比较好，因为看到张海音今天特意打扮过，总算有点像活人的感觉，想起过去的两个月张海音宛如行尸走肉一样，他每天都有些担心，他说：“你不知道，这是我外婆走了后，我第一次看到我妈化妆，看到她开始注重外貌，我就觉得挺高兴的。”
    顾西哲也看得出温晨阳刚刚挺高兴的，为了不打搅他们，他还特意把他拉了出来。
    “一切都会好的。”顾西哲说。
    温晨阳笑了笑，“哟，你还会安慰人。”
    顾西哲可不觉得温晨阳是在夸他，“那要去图书馆吗？”
    “去啊，我们过去坐坐，六点回去。”
    “嗯。”
    他们两去了附近的自助图书馆，不太大，百来平方，放了十几排书架，靠着窗边摆放了一圈桌子。
    在图书馆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才慢慢走回家。
    他们回去后，王昀已经走了。
    温晨阳关上门，问在厨房的张海音，“妈，王律师走了吗？”
    张海音把杯子洗干净后放在旁边的篮子沥水，“嗯，刚走。”
    “怎么不留人家吃饭。”
    “留了，他没答应。”
    温晨阳故意问：“他家里人也都在慕城么？”
    “没有，他一个人。”
    “那他岂不是要跟老婆孩子分居？”
    张海音擦了擦手出来，“他很早之前就离婚了。”
    听到张海音说王昀离婚了，温晨阳心里还有点高兴，“那他这么多年一直单着呢。”
    张海音无奈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就是好奇。”
    张海音打开冰箱看了看，“你买了牛扒，是打算晚上吃的吗？”
    “嗯，对，让顾西哲来做吧，他做的牛扒很好吃。”
    张海音道：“这怎么行，西哲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做给你吃，还是我来吧。”
    一直没吭声的顾西哲已经在挽袖子，“阿姨，我来吧。”
    让客人下厨，张海音可做不出这种事，他忙道：“你别听晨阳的，他呀不懂礼貌。”
    “没事，是我刚好想下厨。”
    温晨阳说：“对啊，顾西哲以前在家就老是下厨，他今天说想吃自己做的牛扒，可惜宿舍没锅，我就跟他说可以来我家做啊，他就来了。所以，妈，你就让他来做吧。”
    顾西哲面无表情地听温晨阳天花乱坠地扯谎，等温晨阳说完，张海音竟然还信了，也没再阻止了。
    温晨阳拿出三块牛扒，开始解冻，除了牛扒，还要做意大利面。
    刚刚顾西哲在图书馆特意拿了一本西餐菜谱来看，研究了各种牛扒的烹饪过程，在脑海里把所有的制作过程演练出来，现在现场做，他足以得心应手。
    温晨阳在旁边打下手，看到了锅里滋滋作响的牛扒流口水，“真香，我都好久没吃牛扒了。”
    顾西哲给牛扒翻了个面，温晨阳这两个月确实瘦了不少，以前身上还有点肉，最近都瘦了，“最大的那块给你。”
    “那必须啊。”
    顾西哲又问：“阿姨吃黑椒么？”
    “她吃的比较清淡，她那块你给她少放点。”
    “嗯。”
    顾西哲做了三份牛扒，牛扒搭配小番茄和荷包蛋作为配菜，还有一份牛扒切块炒了黑椒牛柳意粉，每人一份，刚好是他们三个人的晚餐。
    张海音切了一块牛扒试了试，牛扒出乎意料的好吃，顾西哲看上去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们家里还请了保姆，就连他母亲叶智英也不大会下厨，没想到他却能把牛扒做的这么好吃，“西哲，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顾西哲道：“没事的时候研究过菜谱，偶尔也会下厨实验。”
    张海音说：“那以后嫁给你的人可要享福了，长得好，成绩也好，还会做菜。”
    顾西哲瞥了一眼对面的温晨阳，发现那货默默地吃了不少。
    温晨阳嘴里塞着肉，他抬起头说：“所以啊，趁着他没结婚，我得抓紧时间多吃几次他做的牛扒。”
    张海音道：“晨阳，你还真好意思。”
    “兄弟如手足，不吃白不吃。”
    张海音朝顾西哲道：“西哲，你可别理他，他呀，脸皮厚。”
    顾西哲道：“没事，他喜欢吃就行。”
    吃了饭，温晨阳主动去洗盘子，张海音也在一旁帮他。
    今天张海音和王昀见面谈事情，他出去了没听到，有点好奇他们谈了什么，“妈，你和王律师谈的怎么样？”
    张海音把温晨阳洗好的盘子抹干，“打算下周一去一趟南城，和温洪林当面再谈一谈。”
    “我陪你去吧。”
    “不用，王律师和我一块去就够了。”
    有王昀在张海音身边，温晨阳莫名放心，也不知道这种信任从哪里来的，“那行吧，你和王律师去。”
    前不久张海音提出了离婚，但是温洪林那边不肯签协议，要求张海音净身出户才肯签，张海音自然不肯，于是请了王昀作为法律顾问，想再和温洪林谈一谈，不至于打官司上法庭。
    温晨阳洗了碗，就陪着张海音在客厅里看电视，搬来慕城这两个月，他都是这么陪着她的，怕她一个人太孤单。
    顾西哲也跟着一起看，电视上播放的是家庭伦理剧，涉及孩子教育，婆媳矛盾，温晨阳一边看还一边跟张海音讨论剧情。
    顾西哲还是第一次看这种剧，陪着他们看了两集。
    看完了电视剧，张海音就要去洗澡睡觉，温晨阳和顾西哲也回到了房间里。
    顾西哲每次来他的房间，都会主动给他收拾，温晨阳已经习惯了他的强迫症，任由他去。
    顾西哲一边收拾他的衣柜，一边说：“你还挺细心。”
    温晨阳洗了澡后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玩手机，听到他这么说，他抬起头，“哪方面？”
    “陪阿姨看电视剧。”
    温晨阳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别人谈论婆媳关系的剧，但又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没办法啊，我只有一个妈，能看到她正常生活，别说看肥皂剧，让我听京剧我也可以。”
    顾西哲淡淡笑了笑，继续把他衣柜的衣服叠整齐。
    温晨阳看着顾西哲给他收拾衣柜的背影，这人明明是偶像小说里的男主角，此时却像一个爱操心的母亲一样给他收拾。
    “顾西哲。”
    顾西哲并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
    温晨阳双手托着下巴趴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和顾西哲说自己心底里的话，“其实吧，我觉得我人缘很好，我跟很多人关系都不错，也认识很多人，但是说实话，真正亲近的没有几个，前段时间我外婆走了后，我妈崩溃了，我其实也差点奔溃了，因为我觉得我很无助，这个世界上，我妈是我唯一的依靠，可我妈已经不能成为我的依靠，反而我要成为她的依靠。”
    顾西哲停下了收拾的动作，把衣柜的推门拉上，侧身在床边坐下，看着他，“那我呢，可以成为你的依靠么？”
    温晨阳道：“算啊，其实我刚刚还没说完，在我觉得无助的时候，你总会帮我。比如说今天，我说想吃牛扒，你就给我做了。”
    顾西哲无奈笑了笑，“就因为这个？”
    “这只是举个例子，懂？”
    顾西哲道：“以后有需要帮助的，一定要跟我说。”
    温晨阳坐了起来，盘着腿，“那当然，兄弟如手足啊。”
    顾西哲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一下，“手足你个头。”
    温晨阳嘿嘿笑了笑，“你知道不，去年十九岁生日，我许了个愿望，希望我们能做一辈子兄弟。”
    顾西哲笑了笑，那笑，带着一丝苦涩。
    做一辈子兄弟，他就只是想这样而已么？
    顾西哲转移话题问他，“校园十大歌手比赛，你参加么？”
    “参加啊，我还打算明天就填报名表呢。”
    “嗯。”
    温晨阳朝他耸了耸眉，“你这么关注这个比赛，不会是也报名参加了吧。”
    “没兴趣。”
    温晨阳半跪着，抬起双手搓着他的脸颊，“这也没兴趣，那也没兴趣，你到底对啥有兴趣？”
    “你。”
    温晨阳愣住，一脸问号，“什么？”
    顾西哲把他的双手拿开，“快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上课。”
    “哦。”
    作者有话要说：温晨阳：顾西哲说对我有兴趣，是我听错了吗
    下一本现代纯爱《蓄意联姻》求预收
    作为一个富二代，俞时谦本来可以出国留学，再回来继承家业，
    可他却偏偏报了警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警察，
    不料，家里的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为了挽救公司，俞时谦不得已和赵奕然商业联姻。
    俞时谦：“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和一个警察结婚。”
    赵奕然：“和警察结婚，有安全感。”
    俞时谦：“想太多，要是被我查出来你的钱不干净，我可是会大义灭亲的。”
    赵奕然：“你不怕后半生守活寡？”
    俞时谦：“那不正合我意么。”
    第50章 
    张海音和王昀一块去南城和温洪林进行了面谈，最终温洪林答应离婚，并把华苑名都的那一栋别墅让给张海音，至于其他财产，都归他。
    张海音答应了，那一栋别墅十几年前买的时候三百万，过了十几年，南城发展成为二线城市，已经升值到五六百万了。
    两人签下了离婚协议，再去民政局办了离婚证，正式结束了这一段婚姻。
    得知张海音离婚成功，最高兴的还是温晨阳，他觉得王昀的功劳最大，于是在周末特意邀请了王昀来他们家吃饭。
    他一开始喊王律师，也改口变成了王叔叔。
    王昀还带来了几份楼盘宣传手册，和张海音谈起了慕城各处楼盘的信息。
    张海音最近打算把华苑名都的别墅卖了，然后在慕城买一套房子，她在慕城也算是人生地不熟，于是就托在慕城奋斗二十多年的王昀帮她物色。
    张海音之所以想在慕城买房子，是因为考虑到温晨阳在慕城上学，或许以后还会在慕城上班。
    慕城的房价很高，在南城的一套别墅，来到慕城只能换一套一百多平方的套房。
    对于在慕城买房，温晨阳也不反对，总是要住的，现在他们租的房子都要一个月四千块，还因为是租的，并不稳定。
    买房的事，张海音事无巨细都要和温晨阳商量，温晨阳觉得无所谓，只要张海音喜欢就行。
    温晨阳的大学生活重新恢复忙碌，临近六级考试和期末考，他开始周末回校和顾西哲一块去教室学习。
    十大歌手比赛他轻松进了决赛，决赛在六级考试前一周举行，他除了筹备六级考试还忙着选歌练歌。
    在十大歌手的决赛上，温晨阳获得了亚军。
    他获奖后，音乐社的干部们嚷嚷着要他请吃宵夜。
    温晨阳一向大方，当即答应，晚上把大家请去了学校后门的烧烤大排档。
    后街这好几家大排档白天是快餐店，到了晚上就成了烧烤档，烧烤的香味飘满了一条街，晚上很多学生都出来吃宵夜，特别热闹。
    音乐社的十几个干部刚好围成一桌，坐在外面的桌子，露天的。
    苏艺柯用冰桶提了一些啤酒出来，男生每人一瓶，女生随意。
    温晨阳知道自己的酒量，他把啤酒让了出去，“这瓶你们谁喝，我喝可乐。”
    苏艺柯说：“晨阳，今天是专门为你庆祝的，你怎么能不喝。”
    温晨阳道：“我倒是想喝啊，不过我那酒量，喝这么一瓶啤酒就倒了，待会还得麻烦你们。”
    旁边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你要是倒了，我们把你弄回去。”
    杜维说：“对啊，晨阳，有我们你怕啥？再说了，今晚就是给你庆祝的，你连酒都不喝，那多没劲。”
    温晨阳笑了笑，看来今天是不喝不行了，他把啤酒重新放在自己面前，“行，那我喝一点，最多这一瓶，多了可不行。”
    冒着香气的烤串陆续端上来，大家早就被香味馋的不行，你一串我一串地开吃。
    苏艺柯握着啤酒瓶带头站起来，“来来，我们一块举杯祝贺我们音乐社组织部的温晨阳同学获得十大歌手的亚军！”
    大家都跟着站起来，“干杯！”
    温晨阳也握着啤酒站起来，和他们碰杯，并喝了一口，“谢谢，谢谢，下一年要是再参加，一定拿个冠军回来！”
    陈媛道：“你可以的，加油！”
    有人道：“要是拿了冠军，我们可就不吃大排档了，要吃就吃五星级的。”
    杜维说：“我听说金海大厦顶楼的那家餐厅不错，好像是米其林星级餐厅，要不就去那吧。”
    有人起哄道：“好好，就去那！”
    温晨阳想起去年中秋节，就和顾西哲去了那一家餐厅，两人平均消费六百多，他道：“靠，我突然不想拿冠军了。”
    苏艺柯道：“你们以为米其林星级餐厅就一定好吃么？其实最好吃的还是大排档。”
    “舍长，听你这么说，是去过啊。”
    “去过几次，味道其实一般。”说着，他拿起一串烤牛肉，“那边的牛扒绝对没有烤串好吃。”
    趁着大家在聊天，温晨阳掏出手机，给顾西哲发了消息。
    温晨阳：我喝酒了。
    顾西哲很快回复：在哪？
    温晨阳：学校后门的肥姨美食，来么？
    顾西哲：嗯。
    发完了消息，温晨阳收起了手机，继续和大家闲聊。
    吃到一半，苏艺柯宣布道：“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我说一下，我已经开始筹备下一部微电影，如果快的话，下学期就能开拍！”
    今天来的也是当初参与微电影制作的那一批人，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开始起哄，杜维举手道：“社长！选我当男主角！”
    苏艺柯笑了笑，“要想当男主角，没点本事可不行，来，给我们现场即兴表演一段，要是大家都满意，我考虑一下。”
    杜维平时就是个逗比，一听即兴表演，他拿了一个空的啤酒瓶当话筒，站了起道：“既然导演让我即兴表演一段，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歌吧。”
    说罢，他脸上做出夸张的表情，并且开始摆动身子，十分投入，扯着嗓子唱：“于是爱恨交错人消瘦，怕是怕这些苦没来由，于是悲欢起落人静默，等一等这些伤会自由……”
    其他人都在给他打拍子，看着他搞怪的表情和动作，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杜维唱了之后，其他人又起哄让温晨阳唱，温晨阳作为今天的主角，也没磨蹭，他想站起来，但是喝了酒他有些晕沉，只好坐着，用一根筷子敲打着空瓶子，开始唱：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 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时间累积这盛夏的果实回忆里寂寞的香气
    ……
    温晨阳敲着空瓶子，其他人给他打拍子，他坐在中间借着酒兴唱得很投入。
    前方的视线里，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衬衣的男生出现，正朝着他走来。
    温晨阳痴痴地看着他，笑意慢慢浮上来，嘴上依旧不停：
    你曾说过 会永远爱我
    也许承诺不过证明没把握 不用难过不用掩饰什么
    ……
    不远处的人听他把一首歌唱完，才走近，大家都看到了他，“哇，顾大校草来啦！”
    苏艺柯道：“大家挪一挪，再加张椅子。”
    其他人开始挪椅子，把间距拉小，苏艺柯去里面拿了一张椅子，加塞了进去，就在温晨阳旁边。
    顾西哲刚坐下，温晨阳拿了一串烤串递给他，“给你吃。”
    顾西哲一看他通红的脸，就已经明白这货又醉了。
    今天的宵夜很明显是给温晨阳庆祝的，顾西哲也不好这么快带他走，只好跟他们一块坐了会。
    苏艺柯还给他拿了一瓶冰镇啤酒，帮他开了盖，放在他旁边，“顾师弟，你来得也太晚了，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再点一些？”
    “不用，谢谢。”
    苏艺柯顺道提了提，：“对了，我们刚刚还在谈论下一部微电影的事，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顾西哲说：“对于微电影，我没有相关技能，加入也帮不上什么忙。”
    苏艺柯道：“不一定要有技能啊，而且你有颜值，随便在电影里露个脸都给以给我们微电影加分了。”
    顾西哲也没立即拒绝，只是说：“到时候再看吧。”
    很快，大家又继续聊了起来，温晨阳半醉半醒，偶尔也插一句话，顾西哲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温晨阳双手撑着下巴在傻笑。
    顾西哲觉得一定得带他走了，否则待会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了，“晨阳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去了。”
    杜维看了看满脸通红的温晨阳，“晨阳酒量真不行啊。”
    苏艺柯道；“你带他回去吧，账我来结就行。”
    顾西哲刚刚就是去结账的，“我已经结了。”
    杜维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好速度。”
    顾西哲架着温晨阳离开了大排档，温晨阳一边走一边仰头看天，“月亮好圆。”
    顾西哲没搭话，温晨阳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学期也到尾声了，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
    “今天不是拿了十大歌手亚军么？”
    “对吼，我想起来了，是拿了亚军，可为什么只是亚军呢。”温晨阳偏头看着他，“我什么都输给你，怎么唱歌还要输给别人？”
    “没有输，你已经很好了。”
    “真的吗？”
    “嗯，真的。”
    温晨阳笑了笑，开始小声哼歌。
    晚上十一点半的校园很安静，路上的行人已经少了，宿舍楼下还有依依不舍的情侣在你侬我侬，跑道上也有个别散步的人。
    温晨阳哼完了歌，他说：“顾西哲，我妈已经决定在慕城买房，以后我们就要在慕城生活了。”
    “嗯。”
    温晨阳说：“我想，我们可能不能做一辈子兄弟了，等毕业后，你回南城，我留在慕城，以后见面就难了。”
    顾西哲道：“你怎么知道我就要回南城？”
    “可你家的公司，不用你来继承么？”
    顾西哲道：“那是我爸妈的公司，他们还年轻，用不着我。”
    温晨阳笑了笑，他只喝了一瓶啤酒，400毫升，并没有醉得一塌糊涂，至多半醉，听到他这么说，他笑了笑，“那行啊，我妈买那房子三房两厅，写了我的名字，到时候毕了业，你要是在慕城工作，我可以友情价租一间给你，你说，好不好？”
    “嗯，好。”
    顾西哲扶着温晨阳回到了他的宿舍，叶成安在洗澡，水声哗啦哗啦地隔着门传出来。
    温晨阳看到了顾西哲的宿舍，就算已经半醉了，还想着张海音自己一个人在家，“我妈一个人在家，我要回家的。”
    顾西哲觉得温晨阳喝醉了回去只会给张海音添麻烦，他说：“今天在这里睡，我待会告诉阿姨。”
    温晨阳歪着头想了想，像个小孩，“嗯，那好吧。”
    顾西哲架着他走到床边，他说：“来，躺下。”
    温晨阳往下躺的时候，双臂勾着顾西哲的脖子，把他也顺带带了下去。
    温晨阳后脑勺和背都着了床，摔下去的那一瞬间，有点头晕目眩，待适应了后，他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顾西哲，顾西哲双臂撑在他身旁，和他的距离不到十公分。
    那一双扣住他脖子的双臂始终没有松开，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彼此的鼻尖，带着淡淡的酒气，还有顾西哲衣领间洗衣液的香味。
    温晨阳的唇动了动，下一瞬，他微微抬起头，贴上了顾西哲的。
    这是第二次，双方都早已经驾轻就熟，没有意外和退缩，就只是自然而然地。
    仿佛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只是顺理成章。
    顾西哲的腰往下弯了几分，让温晨阳不必抬着头。
    温晨阳收拢双臂，把人扣地更紧，恨不得把自己和他融为一体。
    洗澡房的门栓被打开，吱吖一声，是开门的声音，叶成安顶着一头湿润的头发从里面出来，看到了顾西哲的床上，温晨阳半边身子着床在床上躺着，他说：“好久都没看到晨阳了。”
    顾西哲镇定自若地帮温晨阳脱鞋子，把他的双腿也放在床上，“他喝醉了。”
    “难怪呢，脸那么红。”
    温晨阳安安静静地任由顾西哲摆弄，湿润的眼睛也一直盯着他看，顾西哲看到他那一双闪着水光的眼睛，要不是顾忌叶成安还在，他很想欺负一下他。
    顾西哲打了热水，给温晨阳擦脸擦手，再找了一套睡衣给他套上，这货以前经常在他宿舍留宿，这学期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一套睡衣还在他的衣柜里霸占着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温晨阳：有点刺激。
    晨阳唱的歌《盛夏的果实》
    第51章 
    六级考完就是期末考，期末考试之后就是长达五十天的暑假。
    温晨阳一放假就找了一份在培训机构的兼职，做吉他授课老师，一天两节课。
    而顾西哲回了南城，进了自家公司开始实习。
    张海音决定买的那一套房子距离南大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三房两厅，将近一百三十个平方，价值五百多万。
    张海音已经用自己这些年拍戏得来的片酬交了首付，就等着南城的别墅脱手后再一次性付清所有房款，避免后期还贷的压力。
    房子是带精装修的，完成交付之后，张海音和温晨阳就搬了进去。入伙当天，张海音请了王昀过来吃入伙饭。
    跟王昀接触多次，温晨阳越发觉得这个人很好，他打心底里希望张海音和他能更进一步发展。
    南城华苑名都的别墅并不难卖，通过房屋中介推广，来问的人不少，两个月后就找到了买主，谈拢的价格是五百万。
    价格定了后，张海音打算再去一趟南城，签合同，办理过户，顺便把房子收拾一下。
    温晨阳刚好想起8月5号是顾西哲的生日，他打算和张海音回南城多住两天，顺道给顾西哲过了生日再回来。
    签合同的事，张海音特意请了王昀把关，当天他们从慕城回南城，还是王昀开车和他们一块去的。
    温晨阳在去的路上就给顾西哲发了消息。
    温晨阳：老顾，我今天到南城。[嘿嘿]
    顾西哲：卖房子的事？
    温晨阳：[挖鼻]你怎么就那么聪明。
    顾西哲：几点到？要不要去接你？
    温晨阳：王叔叔开车跟我们一块来的，不用接，我今天得办事，明天再找你玩。
    顾西哲：嗯。
    抵达南城之后，王昀先带着张海音去房产中介和买主签了合约，再一块去房管局办理了一系列的手续。
    等手续办完了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钟，王昀明早还要上班，当天赶回慕城，而温晨阳则和张海音回了华苑名都的别墅。
    这房子已经办理了过户手续，再过几天，就正式成了别人，房子里一些东西，他们需要收拾，该带走的带走，该处理的处理。
    时隔一年半回到这间别墅，温晨阳已然有些陌生。别墅的小花园因为没人打理的缘故，已经杂草丛生。
    张海音再次回到这一间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不知不觉就流泪了。
    温晨阳进了自己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没动，一切跟一年半以前一模一样，连桌上的一本书摆放的位置都没变过。
    他进了屋后开始看看有没有东西要带走或者销毁的，这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原主留下的，他自己增添的东西不多。
    他打算把东西收拾好，明天陪顾西哲过了生日，就和张海音回慕城。
    收拾的时候注意到了书桌抽屉里有一个密码箱，鞋盒大小，金属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总感觉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以前也看到过，不过没理会，现在，他必须要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才决定这盒子到底要不要带走。
    温晨阳席地而坐，盘着腿开始研究这东西怎么打开，密码是六位数的，他尝试用自己的生日，张海音的生日以及手机号尾数，身份证号尾数，都没能打开。
    最后，他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态，输入了顾西哲的生日，盒子竟然打开了。
    他有点懵，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盒子会是这个密码。
    里面挺空的，就放了一本笔记本，温晨阳拿出来看了看，发现笔记本每一页上面的内容并不多。
    第一页黑色的钢笔字迹写着：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就在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你从教室外面走进来那一刻。
    温晨阳看着这行字，心想没想到原主这么早就已经喜欢姜雨璐了？小说里他好像到了高三才开始追女主的。
    他再翻了一页：迷恋你的眉眼，你的唇瓣，你的喉结，你的锁骨，每一处都像是造物主的艺术品。
    喉结？温晨阳看得有点懵逼，姜雨璐还有喉结？
    这……
    他再往后翻一页：我昨晚梦见你了，梦见你在我身上驰骋，梦见你把我揉进了你的血肉，我多么希望那不是梦。
    温晨阳皱了皱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隐隐觉得原主在日记里写的那个人并不是姜雨璐。他一页一页地翻，终于翻到了一页：顾西哲，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
    看到了顾西哲的名字，温晨阳的震惊之情难以言喻，他没有勇气再翻下去，总感觉在窥探别人的隐私。
    不过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小说里的温晨阳喜欢的不是女主角，他费尽心思地去追她，讨好她，不过是因为顾西哲喜欢女主角，而他，暗恋顾西哲。
    小说里的原主最后自杀了，留下了一句话：我那么爱你，你却不属于我。
    那个‘你’并非是指女主角，而是顾西哲啊。
    温晨阳合上了笔记本，并盖上了密码箱，心情久久没能平复下来。
    所以，原主他其实喜欢男人。
    温晨阳也听过同性恋，听人提起的时候觉得离自己很远，自己也从没有特意去了解这个群体，因为他很确定自己是个直男，但是这一切在他看到原主的笔记本之后被颠覆了。
    原来这个群体离他并不远。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回顾过去的时光，他对顾西哲的依赖甚至超过了对父母的依赖，他一直把这种依赖视为兄弟情，也没深入去想。
    可如今再回想，似乎都不大对劲。
    “晨阳，怎么灯都不开？”张海音扭开了他的门，看他盘腿坐在柜子前，天暗了下来，房里有些黑，她顺手开了灯。
    温晨阳回过神，有些无措地喊了她一声，“妈。”
    张海音说：“对了，家里没什么吃的，我待会叫外卖，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你安排吧。”
    “嗯，好。”
    等张海音出去，温晨阳看着手上的金属密码箱发愣，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箱子，这里面有原主不为人知的秘密。
    ——
    温晨阳失眠了一夜，隔天天亮才睡着，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半。
    顾西哲发来了消息。
    顾西哲：在哪？
    温晨阳靠坐在床头，看着他的消息，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很害怕看到顾西哲，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虽说，是原主暗恋他，可他昨晚想了一夜，和他认识将近两年的时间，他其实也像原主一样，潜意识里对他有着非分之想，只是自己一直误解了那是兄弟情谊。
    温晨阳想了很久才回复：我今天有事，不去找你玩了。
    顾西哲：需要我帮忙吗？
    温晨阳：不用。
    顾西哲：嗯，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
    过了很久，温晨阳再给他发了几个字：生日快乐。
    之后，他就没再给他发消息。
    他和张海音把东西都收拾妥当后，叫了一辆小货车把他们想要带走的东西都带走，而后他们跟着车一块回到了慕城。
    那个密码箱，温晨阳也带走了，放在房间里最隐秘的地方，他不想摧毁，也不希望任何人打开它。
    温晨阳一早来到了培训机构，坐在休息室里捧着一杯冰咖啡喝，他昨晚失眠了，早上也睡不着，干脆就提早过来。
    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冰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晨阳，这么早。”
    听到动静，温晨阳回过神，发现是苏艺柯，“社长早。”
    苏艺柯买了早餐过来，在温晨阳旁边坐下，打开一次性餐盒，里面是皮蛋瘦肉粥，他问：“要不要来点？”
    “我吃过了。”
    苏艺柯拿起一次性勺子开始吃，“今天怎么这么早来？”
    “早起了。”
    苏艺柯在培训机构当小提琴老师，他读大学的这两年，每个寒暑假都来，温晨阳能过来做兼职，也是他介绍过来的。
    苏艺柯喝了一口粥，“你们家房子的事，都办好了吧？”
    “都办好了，等着过户审核。”
    “嗯。”苏艺柯觉得今天的温晨阳有点不对劲，比起平时好像安静了不少，看上去心事重重地，“晨阳，你今天好像没精神啊，怎么了？”
    温晨阳笑了笑，吸了一口咖啡，冰咖啡也不冰了，“可能是没睡好。”
    苏艺柯也没继续问下去，“对了，下周六慕城有个漫展，你跟我一块去呗。”
    温晨阳知道苏艺柯除了对微电影感兴趣，还喜欢COSPLAY，COS了不少女性角色，他问：“去观展，还是？”
    “参展呀，你这么好的皮相，不cos太可惜了。”
    他们周末不用上课，去玩玩也好，“行吧，你到时候带上我。”
    苏艺柯掏出手机，“那行，我拉你进群。”
    温晨阳被苏艺柯拉进了一个COSPLAY兴趣群，群主是苏艺柯，一共有二十几人，里面的人都很活跃，他被拉进去之后，短短几分钟就刷出了上百条消息，大家都在讨论下周六漫展的事情。
    温晨阳无聊看了看群成员，发现还有几个熟面孔，是音乐社的人。
    ——
    漫展当天，苏艺柯为了方便大家化妆，在展馆附近的酒店订了一间房。
    温晨阳赶过去的时候，有一半的人已经打扮好了，有人COS漫画人物，有人COS小说里的人物，而温晨阳和苏艺柯一组，他们两COS最近很火的一部古风动漫里的男女主角。
    苏艺柯已经装扮好了，穿着淡绿色的襦裙，带着假发，和动漫里的女主角形象一样。
    温晨阳一来就被按着坐下，苏艺柯亲自给他化妆戴头套。
    温晨阳看他化妆的手法熟练，感叹道：“社长，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苏艺柯给他修了修眉，“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夸我。”
    温晨阳道：“当然是夸你。”
    九点钟，漫展正式开始，其他化好妆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展馆了，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就几乎跑光了。
    温晨阳要带头套，比较费时间，苏艺柯整整给他弄了两个小时才弄好。
    弄好了后，苏艺柯拿起镜子，让他照了照，而后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晨阳。”
    温晨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得不承认，还挺帅的。
    他把手机递给苏艺柯，“社长，帮我拍一张。”
    苏艺柯接过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
    温晨阳看着照片，拍得不错，他点击分享到微信好友，看到顾西哲的头像时，下意识去点，却没点下去。
    觉得自己帅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分享给顾西哲看，这已经成为他的潜意识。
    其实，他已经十天没主动给顾西哲发消息了，倒是几天前顾西哲给他推荐了一本他刚看完的书，他也只是很淡地回应，并没有聊下去。
    他退出了分享，并按灭了手机屏幕。
    苏艺柯收拾好了工具，朝温晨阳招了招手，“晨阳，我们来合照一张。”
    温晨阳起身过去，此时这里没别人，他们两想合照只能自拍，苏艺柯举着手机，朝着温晨阳身边靠了靠，他说：“你搭着我肩膀。”
    温晨阳有片刻迟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原主的秘密以及自己对顾西哲的龌龊心思之后，他觉得搂着男生也很猥琐。
    “怎么啦？”苏艺柯看他久久没反应，问了一句。
    “没事。”温晨阳抬起手，搭着他的肩膀，苏艺柯举着手机，奈何手不够长，也不够高，只好让温晨阳来拿手机。
    温晨阳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握着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苏艺柯很满意，并立即分享到了朋友圈，配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发完了朋友圈，苏艺柯看了看时间，对温晨阳道：“都十点多了，我们也快去展馆。”
    “嗯。”苏艺柯说：“待会可能很多人对着我们拍照，我们两就互动一下，顺便给摊位拉一下生意。”
    “行。”
    温晨阳的步伐很快，苏艺柯提着裙摆跟上他的脚步，他说：“说真的，要不是拍古装剧成本太高，我特别想下一部微电影拍古装。”
    温晨阳说：“那等我哪天暴富了，给你投资呗。”
    “行啊，带资进组我更欢迎。”
    两人一路聊到了展馆，里面已经很热闹了，来观展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和孩子，他们是动漫以及动漫衍生类行业的消费主力军。
    而来参展的则五花八门，有书店签售，网络歌手现场表演，比较有名的Coser扮演各类角色，还有漫画家等等。
    苏艺柯和温晨阳双双出现后，吸引了不少人来拍照和合照，连带这一部动漫的周边都销量火热。
    苏艺柯和这一家动漫周边的摊位是合作关系，他们今天所销售的金额，有百分之五将会作为他的出场费，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在这里一天，至少能赚好几千。只是他的所有装备都是自己掏钱的，收进来的钱除去装备，赚得也不多，主要还是因为兴趣。
    温晨阳和苏艺柯两个人一直被围着，一直到十二点半才喘了一口气。
    中午休息了半个小时，下午还要继续。
    温晨阳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摆POS跟人合照也是这么累的。
    下午四点半左右，展馆的人慢慢变少了，一些摊位也正准备收尾。
    温晨阳还要和苏艺柯去一趟酒店换衣服，摘头套，他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苏艺柯不见了，他四处看了看。
    苏艺柯去哪了？刚刚他还说要等他一块回酒店的。
    在洗手间的附近找了许久，温晨阳还是没看到人。
    “混蛋，你放开！”
    听到这个声音，温晨阳心里一怔，这是苏艺柯的声音！
    温晨阳第一反应是苏艺柯遇到了危险，他飞奔过去，拉开了楼梯口的门，没看到人，他顺着楼梯往下，下面是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
    “唔唔……”
    听到了声音，温晨阳在楼梯下找到了苏艺柯，一个高大的男人钳制住苏艺柯的双手，将他按在墙上强吻，而苏艺柯还在挣扎，奈何身高体型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只能任人宰割。
    温晨阳上前把人扒开，对着他挥了一拳，他这一拳用力很猛，对方的脸直接青了一块。
    温晨阳还想继续揍他，苏艺柯喘着粗气上前拉住他，“晨阳，别打！”
    作者有话要说：温晨阳：没想到我是弯的。QAQ
    第52章 
    刚被打了一拳的男人揉了揉脸，看清了温晨阳，他道：“你就是那个小三？”
    小三？温晨阳有点懵逼。
    苏艺柯怒了，朝着男人道：“你有病啊！”
    男人挑眉，“难道不是？这些天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还不告诉我你在哪，不就是有了新欢吗？”
    苏艺柯道：“我有了新欢，你也有，那不挺好，咱两一拍两散。”
    男人脸上还青着，听到这句话几乎跳脚，“我他妈……我他妈哪来的新欢！”
    温晨阳听着他们的对话，似乎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苏艺柯眼眶通红，他拉起温晨阳，“晨阳，我们走。”
    “暂住！”男人握住了苏艺柯的手臂，“苏艺柯，把你刚才的话解释清楚，什么叫我也有新欢？”
    “我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最清楚。”
    “我不清楚！”男人朝着他吼，“我唯一清楚的是，我从十五岁开始心里就只有一个人，到现在二十五，还他妈是那个人！”
    苏艺柯挣了挣他的手，没挣开，对方的力气大的跟牛一样，在体力上，他就没赢过他。
    “你到底想怎样？”
    “我就是想把话说清楚，我知道你在生什么气，可我真的没有在外面乱搞，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男人放柔了声音看着苏艺柯，“宝宝，信我好不好？”
    听到这句宝宝，苏艺柯的心也跟着软了，他松开了温晨阳。
    温晨阳觉得自己像一盏电灯泡，他也没打招呼，就这么默默地走开了，上楼时，他听到身后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宝宝，以后我哪里做错了告诉我好不好，你一生气我也跟着崩溃。”
    上了楼，温晨阳找到了其他群里的人，和他们一块去了酒店脱头套，换衣服。
    他曾经觉得同性恋离自己很远，但自从看到了原主的日记，知道了他的心思，他就觉得很近，而更巧合的事，他还发现苏艺柯也是，并且还有一个男友。
    亏他还以为，他刚刚是被变态欺负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顺应时间特意给他安排的，好让他对自己的性取向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逼迫他去承认，逼迫他去认清自己。
    可他始终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顾西哲。
    该用什么样身份，什么样的态度和心情。
    ——
    再次见到苏艺柯是在周一早上，在培训机构。
    下了课之后，苏艺柯请温晨阳喝奶茶，两人一人一杯奶茶坐在附近旧小区里面的长椅上，看着路上的人来人往。
    夏日的阳光透过头顶的老榕树撒落在地上，形成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周六的出场费我收到了，有三千，我们每人一半。”苏艺柯道。
    “别给我了，装备都是你花钱买的，我什么钱也没出。”
    苏艺柯当着他的面给他转了支付宝，“跟我客气什么，这是你应得的，再说，上次你做我的男主角，我都还没给你片酬。”
    温晨阳说：“大家一起玩，开心就行，片酬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我也是这么想的，开心就好。”苏艺柯双手捧着奶茶，“对了，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被苏艺柯这么一说，温晨阳想起了前天在地下停车场的那一幕，其实当时发生的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
    苏艺柯没等温晨阳问，主动说：“上次那个男的，是我发小，兼男友。”
    温晨阳也还蛮好奇，“你两和好了吧？”
    “嗯，是我误会了。”
    “我那天揍了他，没什么事吧？”
    “没事，他皮糙肉厚。”
    温晨阳笑了笑，又问：“你两一起长大的？”
    苏艺柯像讲故事一样，“嗯，八岁的时候认识的，他比我大四岁，以前我们两家在同一栋楼，他住我楼上，小时候他每天带着我上学放学，我胆子小，他总保护我。那时候一直把他当哥哥，后来发现好像不大一样，十六岁的时候确认了关系，一直到现在。”
    听完苏艺柯的故事，温晨阳有那么一瞬觉得，这种爱恋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地见不得光，也并不是那么地不堪。
    温晨阳问：“那你发现自己对他感情的时候，犹豫过吗？”
    “没，那货根本没给我时间犹豫，我那时候十六岁，懵懵懂懂地，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被他骗得团团转。”
    温晨阳笑了。
    苏艺柯用膝盖撞了一下他的，“话说，你跟顾西哲，也是那种关系吧？”
    温晨阳耳朵红了，他摇头，“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是吗，那你们这朋友可真亲密。”
    温晨阳连带脸也红了，是很亲密，亲密到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甚至，他们还接过吻。
    “他是直男。”温晨阳说。
    苏艺柯叹息，“那可真可惜。”
    温晨阳说：“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
    “你有兴趣听？”
    “当然，感觉挺刺激。”
    苏艺柯笑了，“我跟你说个特别搞笑的，高中的时候，我和男朋友的关系被同班一个男生发现了，他也就知道了我的性取向，后来，他看到我就像看到色狼一样，生怕我会爱上他，会揩他油，我那时候好想揪着他的领子，朝着他吼，你他妈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熊样，我看了就觉得恶心，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看上你？”
    温晨阳问：“后来呢？”
    “后来啊，他跟别人说我坏话，我男朋友在他放学路上堵着他揍了一顿，后面就很听话了。”
    听到这里，温晨阳笑了笑，虽然听上去是一起校园暴力事件，可是被苏艺柯这么说出来，他只是觉得有些搞笑。
    回到家后，温晨阳把那个金属盒子再抱了出来，他想把那本笔记本看完。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一下，温晨阳拿起来一看，是顾西哲发过来的。
    顾西哲：我明天回校。
    温晨阳看着这条消息发愣，现在才八月十四，还有十几天才开学，他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温晨阳编辑了几次：
    你回来干嘛？
    这么早？
    后来都没法出去，只是简单地发了一个嗯字。
    ——
    培训机构的教室里，坐了五六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几乎都是男孩，他们抱着吉他，弹奏着简单的乐曲，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大家都弹得很熟练。
    将近中午，几个家长刚好过来接孩子，站在教室的窗外看了一会儿，脸上都携着欣慰满意的笑。
    一个年轻的面孔混入了几位家长的队列中，他很高，很帅，几位女家长都朝着他看过来，议论着这是谁的哥哥。
    八十分钟的课堂结束，学生陆续出了教室，温晨阳最后一个走，他把吉他收了起来，放进了乐器柜，才离开。
    出了培训机构往附近商场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的树下，灰色的上衣，黑色九分裤，无论怎么看都气质出众。
    温晨阳想起，他应该昨天就回校了。
    上一次见面是上学期期末考试之后，原本8月5号他生日要给他庆祝的，后来是温晨阳落荒而逃，连面都没见到。
    该怎么面对他的问题，温晨阳还没想好，可他觉得至少不能表现出很异常，否则反而容易露馅。
    他愣了几秒后走过去，尽量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顾西哲示意手上的袋子，是附近一个超市的购物袋，“过来买生活用品，顺便来看看你。”
    “哦。”
    生活用品，学校的超市都能买到，他却跑这么远。
    “中午回家吗？”顾西哲问。
    “不回，下午还有课。”
    顾西哲说：“刚逛商场，看到一家日式拉面店，要不要去试试。”
    温晨阳犹豫了片刻，“嗯。”
    进了拉面店，温晨阳一坐下就拿出手机来按，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看什么，就只是刷着微博，心不在焉地，他已经没办法在顾西哲面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想掩饰好那一份局促和不安。
    “晨阳。”
    温晨阳抬起头，对上顾西哲的正脸时，他心漏跳一拍。
    顾西哲把一杯玄米茶放在他旁边，“茶。”
    “谢谢。”温晨阳再次低下头，继续刷微博。
    “房子的手续，都办好了吗？”
    温晨阳低着头看手机屏幕，“嗯，都办好了。”
    “你这边工作到几号？”
    “开学前一天。”
    “嗯。”
    平时沉默寡言的顾西哲破天荒地找了好几个话题，而平时叽叽喳喳的人此时却只能被动地回应，且回应都十分简短，一个话题两句话就结束了。
    两碗冒着热气的拉面端上来，温晨阳才放下手机，准备吃。
    碗里多了两块日式叉烧，是顾西哲刚夹过来的，以前他也这样，温晨阳觉得很正常，心安理得地吃了。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很过分。
    “你别给我了，你自己吃。”温晨阳说完埋头吃面条，几乎没开口。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面，温晨阳说他要回去培训机构午休，和顾西哲在商场的门口分开了。
    回到培训机构的休息室，温晨阳额头枕在手臂上，刚刚明明是想和顾西哲像之前一样的，可表现出来的却有些疏远，顾西哲那么聪明，一定看出来他的不对劲了吧。
    他要和顾西哲划清界限么？
    想到这里，他的心突然刺痛。
    顾西哲那么好，他舍不得。
    手机响了一下，温晨阳摸过来看了看，顾西哲发来了消息。
    顾西哲：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温晨阳看着这句话，心道他果然看出来他不对劲，他在输入框输入：没什么。
    发送后，他又觉得这三个字似乎有点疏远的意思，他再编辑了一句：今天的拉面不错。
    顾西哲：下次再去。
    温晨阳：好。
    午休有两个小时，温晨阳在桌上趴着没睡着，休息室的门开了，苏艺柯从外面进来，他动作很轻。
    温晨阳从桌子上直起腰，看到了正在饮水机旁接水的苏艺柯，“社长。”
    苏艺柯关了水，回头，“吵醒你了么？”
    “不是，我没睡着。”
    苏艺柯喝了一口水，他说：“我今天中午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顾西哲了，他来找你的吧。”
    温晨阳顿了顿，“他来附近的商场买东西，顺路过来的。”
    “哦哦。”
    作者有话要说：520快乐
    这么好的日子，加个更，晚九点发>3<
    第53章 
    下午的课结束之后，温晨阳直接回了家，培训机构离他家有点远，公交转地铁，要一个小时。他们家的房子距离地铁站不远，走路十分钟左右。
    回到家，温晨阳在玄关换了鞋子，进去客厅后发现张海音坐在沙发上发愣，电视也没开，好像在思考什么。
    “妈。”温晨阳喊了她一声，张海音依旧无动于衷。
    温晨阳走了过去，再叫了她一声，“妈。”
    张海音终于有反应，她大梦初醒一般，看到了温晨阳，她说：“回来了。”
    “嗯。”
    张海音不化妆的时候显得很没精神，他这段时间还发现她的头发有几条白头发，分明她也才四十五岁。她以前很爱保养，看上去像三十多岁一样，但是这一年半以来，没怎么保养，越发显老。
    “妈，你刚怎么了，我叫你你都没听到。”
    张海音努力挤出一个笑，“没什么。”
    现在张海音除了买菜，基本很少出门，温晨阳觉得应该带她多出去透气，“妈，要不今晚我们去游船看夜景吧。”
    张海音说：“算了吧，我有点晕船。”
    “那不游船，我们去看夜景就行，在江边散散步，我看夜晚江边挺热闹的。”
    张海音想了想，“嗯，那好吧。”
    温晨阳笑了笑，“那我们吃了晚饭就过去。”
    “对了。”张海音看着温晨阳，“我听说你爸，和那个女人生了个女儿。”
    温晨阳的脸色变了变，他总算明白张海音为什么看上去心事重重，“他跟别人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早就和他没关系了。”
    张海音说：“没什么，就是告诉你。”
    温晨阳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温洪林的事，知道了他和别人生了女儿，他觉得有点恶心。他转移话题道：“对了，王叔叔好久没来我们家吃饭了，要不待会我问问他有没有空，过来跟我们一块吃。”
    张海音道：“别叫了，人家有自己的事情忙。”
    “忙是工作上的，吃饭还是要吃的啊。”温晨阳拿出手机，“我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他今晚有没有空。”
    “晨阳。”
    温晨阳看向张海音，“怎么了？”
    “真的别叫了。”张海音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跟你王叔叔，就是故人，加上之前的一些合作关系，没别的。”
    “我知道，不过你们两都单身，我觉得挺好的。”
    张海音摇了摇头，“他是很好，不过不是好就是适合的，对不对？”
    温晨阳的热情凉了半截，他可是一直都期盼着张海音和王昀有进一步的发展，毕竟他们两都离过婚，都懂得如何珍惜了。
    但是看张海音的反应，似乎不想和王昀走下去，至于什么原因，他也不知道，也不好深入去问。
    温晨阳收起手机，“那好吧，我不叫他，那我们两待会吃了晚饭就去江边散步。”
    “嗯。”
    ——
    大二第一学期开学，是张海音送温晨阳过去的，当初大一刚进大学，由于刘玉芬身体原因，她没能来送，大一第二个学期刚好赶上刘玉芬去世不久，张海音也没心情来送，这还是第一次，她亲自送儿子来学校，虽然从家里过来也就半个小时。
    两母子打车过来的，温晨阳带的东西不算多，一个皮箱，一个行李袋，棉被床垫都放在宿舍了。
    大二开始取消了晚自习，温晨阳想经常回去陪张海音，周末以及早上前两节不用上课的时候，他还是要回家里住，反正半个小时车程也不远。
    温晨阳把东西放回宿舍之后，和张海音一块逛了逛校园。
    张海音问：“西哲和你不是一个学校吗，他住在哪里？”
    提到顾西哲，温晨阳有片刻停顿，“他住在尖子楼，距离我宿舍还有点远。”
    “哦，这样啊。”
    “妈，要不今天午饭在学校吃，吃我们学校的饭堂，味道还挺好的。”
    “好。”张海音说：“把西哲也叫上吧。”
    “嗯。”温晨阳拿出手机，给顾西哲发了消息。
    温晨阳：在学校吗？我妈送我来学校，今天带她去吃饭堂，你来不？
    顾西哲：好，你的东西收好了吗？
    温晨阳：也没什么可收的，先吃饭吧。
    顾西哲：哪个饭堂？
    温晨阳：二饭吧，我们待会逛逛就过去，十一点半左右。
    顾西哲：嗯。
    南大有三个饭堂，第一饭堂是旧饭堂，第二饭堂在顾西哲宿舍附近，而第三饭堂在教学楼附近。温晨阳刚好选了一个距离顾西哲宿舍比较近的。
    顾西哲和张海音也不算陌生了，一起吃饭也很自然，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三个人一块在饭堂吃了一顿饭，饭后张海音说要回去，温晨阳和顾西哲把她送到校门口，还给她安排了网约车。
    往回走时，顾西哲跟着温晨阳去他的宿舍。
    温晨阳问：“你不回宿舍吗？”
    顾西哲道：“先去帮你把东西收拾好。”
    “不用。”温晨阳下意识拒绝，而后又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语气有点冷，他补充说：“我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会收拾。”
    顾西哲似乎有点失落，“嗯，那我先回去了。”
    顾西哲在前面的岔路往左边走，温晨阳往右边回宿舍，心里面就像堵着什么一样，很难受，他明明想和顾西哲像从前一样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真正见了面，他似乎又故意和他疏远。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状态，某一瞬间，他特别害怕，害怕在逐渐的疏远中最终和顾西哲形同陌路。
    “顾西哲。”温晨阳转身，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紫荆树下，穿着白色衬衣的顾西哲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风从树底下拂过，扬起两人的发梢和衣摆。温晨阳双手插着裤袋，“那啥，下午没事，要不打篮球？好久没运动了。”
    顾西哲的眉眼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好。”
    “那四点吧，现在太热。”
    “嗯。”
    温晨阳故作轻松，“那我回宿舍了。”
    他说完，转身往宿舍走，顾西哲还在原地，看着他走出一段距离，才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温晨阳回到宿舍，先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收拾好，再把床铺好，宿舍里的其他几个人也陆续回来，大家一块做了个大扫除，把宿舍里外都收拾了一下。
    把一切做好了之后，温晨阳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四点了。
    他换了球服，抱着宿舍的篮球，去了篮球场。
    顾西哲也换了球服，他穿的是一身白，而温晨阳穿的是一身蓝，两人皮肤都偏白，穿上球服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腿，女孩子都会羡慕。
    温晨阳也没叫别人，就和顾西哲单挑，这个时候篮球场上没什么人打球，就他们两。
    两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温晨阳恨不得像现在这样和顾西哲一决高下，但顾西哲一直不肯。
    两人你攻我守，温晨阳的胜负欲被激起，打得十分卖力，打了半个小时，身上的球衣被汗濡湿了。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人都精疲力竭，温晨阳在抢球时，没站稳摔了一跤，刚好手掌擦着地面，有手臂撑着，身子没着地。
    顾西哲赶忙过来拉他，“没事吧。”
    剧烈运动过后的温晨阳喘着气，他起来拍了拍手，“没事。”
    “给我看看手。”顾西哲握着他的手看了看，虽说是塑胶球场，但旁边邻着跳远场地，有不少沙子飞溅过来，他的手掌处被沙子刮出了一些细条状的擦伤。
    “处理一下。”
    温晨阳被他拉着来到篮球架下，他已经没力气了，干脆靠着篮球架坐了下来，伸长了双腿放松。
    顾西哲单膝蹲下，托着他的手，用矿泉水给他冲洗了一下手上的沙子。
    温晨阳看着他，他还是那么温柔，还是对他那么好，就算这二十多天来，他故意疏远他。
    “顾西哲。”温晨阳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我们还是兄弟吗？”
    顾西哲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两人对视了许久，有些心猿意马。顾西哲放下矿泉水，用随身带过来的手帕给他擦了擦手，“你不是经常把兄弟如手足挂在嘴边么，怎么还来问我。”
    非常模糊的回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只是把温晨阳以前的话搬了出来。
    温晨阳心想，他以前说兄弟如手足的时候可真单纯，真天真。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了原主的日记，他或许能一辈子认为他们是兄弟情。
    顾西哲看着他手上的擦伤，“回去再用碘酒消一下毒。”
    温晨阳把手抽了回来，“多大点伤，我皮糙肉厚，明天就好了。”
    顾西哲淡淡笑了笑，“别吃辛辣的。”
    “一提辛辣，我突然想吃火锅。”
    “那你想想就好。”
    温晨阳也笑了，和顾西哲一开玩笑，他就觉得心里变得坦然，其实像以前一样就挺好，把自己心里的那份无意识产生的爱恋收起来，和他正常相处，并不难的。
    第54章 
    新的学期开始，校园里多了不少新面孔，都是从高中升上来的大一新生，对着大学的一切事物还觉得新奇。
    看着操场上师弟师妹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踏步喊口号，大二的总会幸灾乐祸地多看几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们也有今天。
    温晨阳作为校学生会外联部干事，由于能力出彩，这学期开始成为了正部长。很多师兄师姐面临着各种实习以及招聘会，无暇顾及学生会，到了大三大四就退出了。
    新一年的学生会招新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大一的时候，温晨阳作为竞选人员参加学生会的招新，而一年后，他以外联部部长的身份坐在了面试官的席位。
    开学初期，温晨阳很忙碌，学生会，社团，还有迎新晚会，迎新晚会他作为外联部部长除了要处理幕后事宜，还要筹备幕前演出。
    苏艺柯想要挑战小品，自己写了个剧本，邀请了他参演。
    周五晚上，参加小品演出的六个人聚在艺术楼旁边的空地排练，其实这六个人也是当初拍微电影的那一批，大家都很熟悉。
    和大家一起排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常常会笑场，欢声笑语地度过。
    十点钟，有人送来了宵夜，正是当初在漫展上把苏艺柯拉走的那个男人，温晨阳听苏艺柯说过，他的名字叫萧逸。
    萧逸身上还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显然是加了班过来的，他一手提着饮料，一手提着烧烤。
    苏艺柯说：“大家都辛苦了，来吃点宵夜吧。”
    大家都聚了过来，萧逸把烧烤和饮料放在旁边大理石的桌子上，热情道：“大家都别客气，随意吃。”
    温晨阳上次揍了他一拳，还被当做小三，此时见了面，分外尴尬。
    苏艺柯发现温晨阳还无动于衷，于是喊他，“晨阳，过来吃啊。”
    温晨阳心想，尴尬个毛，上一次本来就是他不对，他大方地走过去，杜维递给他一罐可乐，“给你。”
    温晨阳接过，拉开喝了一口，他的台词多，早就口渴了。
    “你叫晨阳是吧？”萧逸看着他问。
    温晨阳莫名心虚，“幸会。”
    萧逸笑了笑，“看你挺斯文，但是劲很大啊。”
    温晨阳调侃道：“可能比你要差点。”
    萧逸道：“这么谦虚，下次要不比比？”
    苏艺柯暗中掐了一下萧逸的腰，眼神瞪着他，“你想干嘛？”
    男人嘶了一声，在苏艺柯的瞪眼下变成小白兔，“没干嘛，就是觉得你有他这个朋友，我还挺放心的。”
    温晨阳笑了笑，萧逸拿起一串鸡翅递过来，“快吃啊，再不吃没了。”
    温晨阳接过，“谢了。”
    吃了宵夜，十点半了，大家各自回宿舍。
    明天周六，温晨阳要回家，刚好萧逸和苏艺柯也要回家，萧逸的车停在了校门外，他们三人一块走去校门口。
    苏艺柯道：“晨阳，萧逸他开了车，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
    “算了吧，不顺路，麻烦，我搭个公交更省事。”
    萧逸隔着苏艺柯朝温晨阳看过来，“晨阳，你长这么帅，谈女朋友没有啊？”
    苏艺柯斜睨着他 道：“人家谈没谈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萧逸说：“关心关心啊，晨阳，有没有啊？”
    温晨阳说：“没有。”
    “那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我认识的跟你年龄差不多的挺多的。”
    温晨阳看得出萧逸是觉得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他了，他说：“就凭我的魅力，用得着你给我介绍么？”
    “哟，还挺自信。”萧逸又问：“话说，你是直男吧？”
    温晨阳道：“很遗憾地告诉你，不是。”
    “靠！”萧逸炸了，“真的假的？”
    苏艺柯有点受不了他了，“萧逸，你快给我闭嘴。”
    温晨阳笑了笑，不知不觉出了校门，他示意不远处的公交亭，“我往那边走，社长，明天见。”
    “再见。”
    温晨阳小跑着来到公交亭，没多久，一辆公交车在他面前停下，快十一点的公交车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他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发愣。
    看着苏艺柯和萧逸，他觉得似乎男人和男人之间谈恋爱也并不是那么地难以接受，只要相爱就好了。
    他在想，如果他和顾西哲摊开了，顾西哲会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
    不过可能性最大的是顾西哲会拒绝，并且他们连兄弟也做不成。
    顾西哲是个直男，他很确定，他本该喜欢上姜雨路，并且和她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可是，顾西哲为什么要对他好？那种好甚至可以用宠来形容，在他面前，他就像个不能自理的人。
    还有，去年他生日，他们接吻了，是顾西哲主动问他的。
    如果顾西哲是直男，那为什么还能和他做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还是说，真的只是好奇想试试那种感觉？
    温晨阳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看着顾西哲的头像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消息。
    他尝试着输入：顾西哲，去年圣诞节，你为什么要提出和我接吻？
    这句话一直停留在输入框，温晨阳始终按不下去，多看了几次，觉得这句话也太傻了，要是被顾西哲看到多尴尬。
    他正要删除，公交车一个急刹车，他身体前倾，误点了发送，看着发送成功的那句话，他内心有一千只土拨鼠在尖叫，手忙脚乱地以最快的速度撤回。
    屏幕上只剩下‘你撤回一条消息’的字眼，温晨阳的心跳还没平息，刚刚他差点心脏骤停，这也太尴尬了。
    顾西哲没看到吧？
    他的手心出了一层汗，连带手机都有点湿，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他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顾西哲发来了消息，不会是看到了吧？
    他不敢点开微信看，但心里又有一只抓心挠肺的小松鼠。
    他一咬牙，点开微信，看到了顾西哲发来了一个问号。
    所以，他其实根本没看到？
    温晨阳松了一口气，给他发了个表情。
    温晨阳：刚发错了。
    顾西哲：回家了么？
    温晨阳：刚和他们排练，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顾西哲：嗯。
    顾西哲：明天有画展，在会展中心，要不要一起去看。
    温晨阳看着他发过来的邀请，踌躇了一会儿，是拒绝还是答应？
    刚刚把那句那么尴尬的话发了出去，他现在的心都是虚的。
    要是以前他是一定会答应的，顾西哲这种人，主动邀请人的次数他五根手指头数的过来。
    明天早上他是有空的，下午三点约了演小品的那一帮人排练。
    温晨阳回复：嗯，去吧。
    顾西哲：那明早九点，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
    温晨阳：嗯。
    温晨阳回到家，洗了澡躺上床已经是十二点，可他依旧没有睡意，今天晚上误给顾西哲发的那条消息让他惊魂未定，大脑皮层还维持在一种兴奋的状态中。
    他躺在床上，特意搜索了有关于同性恋的内容，第一个出来的百科，他点了进去，看完了百科的科普，他心里竟然有些好受。
    原来还有同性恋基因这种说法，也就是说有些人一生下来身体里的基因就决定了他的性取向。
    所以，原主很可能是拥有了这样的基因，所以当他成了他之后，性取向也随他。
    而顾西哲，大概是没有这种基因的。
    他浏览着各种关于同性恋的信息，想要了解这个群体更多。
    翻到一个论坛，里面不少同类聚集，很多人都在这里倾吐心事，有人很烦恼自己的性取向，也有人分享自己的爱情故事，还有人在里面相亲。
    温晨阳对相亲没有一丝兴趣，目前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也就只有顾西哲一个人而已。
    点开一个帖子，一个楼主写道：怎么办，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对方很优秀，很帅，对我也很好，可我不敢跟他表白。
    温晨阳看完了主楼的倾诉，他甚至怀疑这个楼主是自己分化出来的。
    他翻着楼下的回帖：
    喜欢就勇敢去追。
    楼楼加油，去表白吧，或者他也喜欢你呢。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有什么好犹豫，不要怂，就是上。
    祝卤煮表白成功，回来记得分享。
    ……
    看完了这个帖子，又点开下一个帖子：怎么办，和男友做每次都好痛，也不是很舒服，可男友好喜欢，我该怎么跟他说？说了后他会和我分手吗？
    下面的回帖写道：
    是不是润滑不够？
    你要跟他说说，让他提升技术。
    ……
    看完后温晨阳有点懵逼，男的和男的怎么做？
    他又好奇，于是又另外搜索了一下，男同怎么做。
    看完了搜索出来的内容，温晨阳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但似乎也没觉得奇怪或者别扭，就是面红耳赤，甚至还有些蠢蠢欲动。
    越看越兴奋，温晨阳直到五点才睡着。
    梦里，他梦到了很多个场景，有他向顾西哲表白的，顾西哲告诉他他也是同性恋，后来他们去旅游，还发生了关系。
    做了乱七八糟的梦，五点钟才睡着的温晨阳七点就醒了，醒来时，头晕晕地，心也跳得很快，想要继续睡，也睡不着了。
    等到八点多钟起床，他的眼睛还是肿的。
    刷牙洗脸换了衣服，顾西哲发来消息说他到小区门口了。
    张海音准备好了早餐，吐司面包和牛奶，温晨阳赶时间，拿了两块吐司面包跟张海音打了一声招呼就准备出门了。
    张海音伸长脖子问：“晨阳，回来吃午饭吗？”
    温晨阳在门口回头，“如果回来的话，可能很晚了，你先吃吧。”
    “没事，把西哲也一起叫过来。”
    “嗯。”
    温晨阳叼着吐司面包下了楼，顾西哲果然在小区门口等着，他今天穿着白色的T恤和藏青色的九分裤，比平时穿衬衫的时候年轻了几岁。
    温晨阳脑海里浮现出了昨天做的梦，心跳莫名加快了，他故作镇定地走过去，嘴里还塞着吐司，“吃早餐了吗？”
    顾西哲说：“吃了。”
    “那走吧。”
    两人朝着附近的地铁站走，展馆从这搭地铁可以直达。
    今天周六，这个时间点出行的人很多，地铁车厢里挤满了人，温晨阳和顾西哲上去之后找了个角落站着，温晨阳的背贴着车厢壁。
    到了下一个站，更多人涌了上来，人与人之间几乎难以找出空隙，顾西哲也被迫贴着温晨阳，他单手撑着车厢壁，尽量不让自己挤着他。
    而温晨阳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顾西哲壁咚一样，两人距离很近，他不知道该看那里，只好微微低头盯着顾西哲的锁骨看，他很少穿没领的衣服，锁骨也很少露出来。顾西哲就是作者创造出来的十全十美人，就连锁骨也这么好看。
    两人距离很近，身高相差了几公分，温晨阳低头的时候，头发刚好能碰到顾西哲的鼻尖。他浑身僵直，脑海里那个梦的场景又反复上映，他渐渐觉得身体某种冲动就要冲破束缚。
    或许会情不自禁地突然搂着他，又或许控制不住地跟他告白。
    第55章 
    去展馆七个站，要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温晨阳觉得在这种情况之下，长时间地近距离接触，自己很可能会露馅。
    他尝试着往旁边看，扭着头，十分刻意。
    车厢里的拥挤程度就没变过，顾西哲也一直贴着他站着，手臂撑在车厢壁，刚好横在他脖子边。
    “没睡好么？”
    头顶传来顾西哲磁性的嗓音，温晨阳的心也酥了一半，睁着眼睛说瞎话，“昨晚熬夜打游戏了。”
    “困么？”
    “还好。”
    “那待会下了地铁先去饮品店休息一下再进展馆。”
    温晨阳摇头，“不了，直接去吧，看完去我家吃饭，我妈说让你去。”
    顾西哲也没客气，随口就应下了，“嗯。”
    温晨阳作为一个没什么画画天赋的人，对于画展的兴趣其实不大，画展的人是挺多，但是他并不懂得如何欣赏一幅画。
    越看越困，他走在顾西哲旁边，呵欠连连。
    大概逛了半个多小时，顾西哲才说：“好像也不大好看，我们回去吧。”
    温晨阳再打了个呵欠，“行。”
    回去的途中，地铁松缓了许多，一大波人下来的时候，他们刚好坐到了位子。温晨阳经过画展的催眠，此时困意重重，坐着就睡着了，头歪在了顾西哲的肩膀上。
    站在车门边的两个女孩交头接耳地讨论，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天呐，那两个男生是不是一对啊。”
    “看着像，果然啊，帅哥都是跟帅哥在一起的。”
    “我好想拍下来，你遮住我，我来拍。”
    顾西哲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锋利的眼神朝着她们扫去，警示她们不要乱拍照。刚举起手机的女孩立马不敢动了，只觉得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她怯然收起了手机，不敢再继续拍。
    顾西哲把视线收了回来，低眉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人，他睡得很沉。
    地铁即将到站，顾西哲喊了一声，“晨阳。”
    温晨阳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后，他发现自己正靠在顾西哲肩膀，心虚地拉开距离，“不好意思。”
    以前温晨阳可没这么客气，顾西哲道：“没事，到站了，下去吧。”
    “嗯。”温晨阳起身和顾西哲下了地铁，刚刚在地铁上睡了一会儿，精神总算好了一些，可还是困。
    回到家才十一点多，他们两总共也就出去了两个小时。
    张海音在厨房里准备饭菜，温晨阳直接进了房间补觉。
    顾西哲并没闲下来，他进了厨房，问在厨房忙碌的张海音，“阿姨，有需要帮忙的吗？”
    张海音原本想说不用帮忙，但想到什么，她指了指篮子里的几个番茄，“我待会要做个番茄蛋汤，你会给番茄去皮吗？”
    “可以。”
    顾西哲看过不少菜谱，番茄去皮他也曾看到过，要先在番茄上划个十字，然后用热水冲一冲，就能轻易把皮剥下来。
    张海音洗着菜，和顾西哲聊天，“西哲，我们家晨阳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顾西哲道：“没有。”
    张海音说：“他呀，虽然有担当，但有时候也像个小孩子，我看得出来，特别在你面前，很依赖你。”
    顾西哲说：“有时候，我也会依赖他。”
    张海音把水龙头关了，洗好的菜放在一边，看着顾西哲说：“虽然我知道是晨阳依赖你更多一点，不过我希望以后你们两能一直互相照顾，互相帮助。”
    顾西哲听着张海音这句话，总觉得她话里面还包含了其他的意思，而他大方地答应，“会的。”
    “那就好。”
    吃了饭后，顾西哲回学校，温晨阳也要一起回去，下午他们还要排练，学生会那边他也有点事处理。
    ——
    迎新晚会在9月29号晚上，跟去年的一样。
    温晨阳参演的小品压轴，晚会结束应该要十点多钟，他预计今晚不会回家，早上出门的时候跟张海音说：“妈，今晚迎新晚会，我晚上在学校睡，明天上了课才回来。”
    “好。”张海音走过来给他整理了一下休闲衬衫的领子，“今天可要好好表现。”
    温晨阳笑了笑，“那必须的啊，到时候把视频给你看。”
    张海音看着温晨阳，“我儿子是最棒的。”
    “那是因为我妈很棒。”
    张海音听着温晨阳这句话，脸上几分欣慰，她忽然眼眶就红了，她哽咽了一下，“妈妈好多年没有抱过你了，可以拥抱一下吗？”
    温晨阳觉得张海音今天怪怪地，但也没多想，直接展开双臂，拥抱了一下她，“妈，你没事吧？”
    “没事。”抱了一会儿，张海音说：“好了，快迟到了，你快去学校吧。”
    “嗯。”温晨阳扭开了门把手，“妈，我走了。”
    张海音目送温晨阳离开，眸子里蓄了一些泪水。
    温晨阳今天的行程安排满当，早上上课，中午去给迎新晚会的场地做后勤，下午安排彩排，时间非常紧，他直接逃了下午的那一节供应链管理。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天气开始变得阴沉，有些闷热，但雨一直没下。
    好在迎新晚会在大礼堂举行，下不下雨倒没什么关系。
    温晨阳第一次尝试小品，上台之前有点紧张，所幸他舞台经验丰富，就算紧张也没有出现忘词的情况，每一个细节都完成地很出色。
    一个小品，评定到底好不好，观众的现场反应尤为重要，他们在台上表演时，下面频繁地传来一片笑声和掌声，这是对一个小品最大的认可。
    苏艺柯原本是想在晚会结束后请参演的人去吃宵夜，当做犒劳，奈何天公不作美，外面又是闪电又是下暴雨的，只能改时间。
    温晨阳结束表演之后，被外联部的人叫走做苦力，等他处理好了事情，大礼堂的后台已经没几个人了。
    放在裤袋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顾西哲发来了消息。
    顾西哲：我在外面。
    温晨阳：哪个外面？
    顾西哲：礼堂侧门。
    温晨阳握着手机往侧门走，后台可以直达，一般参演人员以及工作人员都走这个通道。
    “师兄，外面下好大的雨，你没带伞吗？”一个外联部的师妹喊住他。
    温晨阳笑了笑，“有人给我送来了。”
    他没猜错的话，顾西哲带了伞，就在门外。
    他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果然在侧门发现了他，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偶尔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在耳边炸开。
    温晨阳在门口和他对视，对方手上拿着一把黑色长柄雨伞，伞面还挺大，他以前的伞都是小伞面的，后来只买大伞面的，因为他知道有个人不喜欢带雨伞。
    “去哪？”顾西哲问。
    “回我宿舍。”温晨阳答，这个学期，他还没去过顾西哲宿舍留宿。
    “嗯。”顾西哲撑开那一把可以遮两个人的黑色雨伞，“走吧。”
    温晨阳进了伞面下方，和顾西哲一起走进雨帘，雨有些大，伴随着风，雨水还是能从伞沿飘进来。
    温晨阳和顾西哲两人并肩走，顾西哲撑着伞，两人中间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再大的伞也遮不住。
    顾西哲干脆抬手，搂着温晨阳的肩膀，让两人紧挨着。
    温晨阳顿了片刻，并没说什么，任由他半搂着走，被他搂住的肩膀莫名的滚烫，他耳朵根子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两人走得不快，一路光明正大地搂着，地面积了水，雨打在地上炸开的水花打在脚踝，有些凉凉的。
    “你明天回家吧？”温晨阳问。
    顾西哲应了一声，“嗯。”
    想起去年，国庆节放假前，温晨阳带着他去车站搭车，车站人潮涌动，他拉着他挤了好久才挤进去。
    “别搭大巴了，你这样的，车开了你也未必挤得进去。”
    “我在网上预约了车。”
    很快就到了温晨阳的宿舍，在宿舍楼的遮雨檐下，顾西哲松开了温晨阳的肩膀，顺便收了伞。
    此时宿舍楼下没人，温晨阳看着他，“你送我回来，我该怎么报答你啊。”
    顾西哲倒是觉得活久见，他竟然从温晨阳嘴里听到了‘报答’两个字，“那你想怎么报答？”
    温晨阳说：“明天给你带早餐，怎么样？”
    “我没那么想不开。”
    “有早餐吃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等你的早餐，会饿死。”
    温晨阳抿着唇笑了笑，“你这夸张手法还有没有上限了，行吧，那我明早多睡会儿，不给你带早餐了。”
    顾西哲问：“还有别的报答方式么？”
    温晨阳想了想，突然就想起了一首最近听过的歌，他说：“有啊，你靠过来一点。”
    顾西哲往他面前迈了一步，温晨阳凑到了他的耳边，好听的嗓音唱着：
    如果天突然下起了雨我不会避躲
    因为我知道有一个人 会守护着我
    就算有一天 彗星突然撞向了地球
    没关系只要有你 我的西哲
    房檐外哗啦哗啦的雨声成了伴奏，温晨阳的嗓音传进耳膜，顾西哲的唇边浮起淡淡的笑，连带心跳也加快了。
    只简单地唱了一段，唱完后温晨阳的脸反而红了，他说：“这个报答，还满意么？”
    顾西哲唇边的笑意已然无法掩饰，他说：“很满意。”
    温晨阳得寸进尺地说：“那你记得，下次如果下雨我没带伞，你要再来接我。”
    “好。”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心跳的频率和外面嘀嗒的雨声一致。
    温晨阳说：“我回去睡觉了。”
    他转身往宿舍楼里走，顾西哲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而后转身，重新撑开滴着水的伞，走进了雨帘。
    雨滴打在伞面，打在屋檐，哗啦哗啦的声音十分嘈杂，而顾西哲的脑海里却只有温晨阳在他耳边唱的那首歌在回荡。
    第56章 
    九月最后一天，不少学生早上上了课，一下课就提着大袋小袋往车站赶，下午的逃课率很高，每一个教室都几乎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温晨阳上完了课，还特意去图书馆借了书，现在公交站太挤了，他可不想去挤。
    在图书馆待了半个小时，借了两本书，他才走着去校门口搭公交回家。
    回到家之后，他换了鞋，发现屋里没人，他喊了一声妈，也没人应，他再去阳台看了看，房里看了看，还是没人。
    难道是出去了？
    温晨阳进了房放下了双肩包，出来客厅准备找点东西吃，冰箱里的东西比较少，他只能啃苹果。洗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瞥见了茶几上放着一个盒子，盒子上方写着：给晨阳。
    温晨阳好奇，打开了盒子看了看，里面有房产证，户口本，银行卡，最上面是一封信。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咬了几口的苹果放在一边，拿起了信看。
    信是手写的，字迹是张海音的：晨阳，我曾经想要为了你活下去，但是我发现我坚持不下去了，所以我还是决定离开……
    温晨阳看着张海音的亲笔信，双手不自觉地发着抖，眼眶通红，他跑进了张海音的房间，发现房间很整齐，里面的东西都还留着，什么都没带走。
    他掏出手机，拨了张海音的电话，听筒里面传来：你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无论他拨多少次，都是如此。
    温晨阳再点开微信，给张海音拨打视频，微信提示无应答。
    他颤抖着手给张海音发消息：
    妈，你在哪？
    我回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要丢下我，我还没长大啊，求你了，回来好不好？
    ……
    温晨阳又给顾西哲打了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他的声音带着无措，“顾西哲，我妈不见了。”
    顾西哲听温晨阳的语气也知道事情很严重，“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有，她留下了一封信，我觉得她是想不开。”温晨阳很着急，“我给她打电话关机了，发消息也不回……顾西哲，怎么办……”
    “我马上过去。”
    温晨阳挂了电话后，开了门打算出去找，他敲了隔壁的门，对方开了门，他急迫道：“阿姨，你今天看到我妈了吗？”
    阿姨摇了摇头，“我没看到，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晨阳道：“没事。”
    说完，他又立即下了楼，来到小区门口的保安亭，问门卫大叔，“大叔，你看到我妈了吗？”
    小区里住了上千户人，保安可不记得谁跟谁是一家人，“你妈是哪个？”
    温晨阳拿出手机，翻出了张海音的照片，“这个，你看到了吗？”
    保安大叔看了看，“哦，昨天倒是看到过的，今天还没看到。”
    “那你昨天看到她，是几点钟？”
    保安大叔努力回忆了一下，“几点钟啊，没留意。”
    温晨阳瞥到保安亭里的监视器，小区里的一些公共场地都安装了监控的，他说：“你能不能把出口的监控调出来给我看？”
    保安大叔有些为难，“这个我不大会搞，要找物业才行。”
    “那行，我去跟他们说。”温晨阳跑去了物业中心，找到了物业的工作人员，说他想要查看监控，温晨阳作为业主，有权查看，物业给他调了出来。
    温晨阳守在监视器面前查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监控，终于看到了张海音的行踪，按照监控显示的时间，她昨天下午出去了，而后一直没回来。
    温晨阳的心颤了颤，过去了一天，张海音到底会干嘛？
    要是她要寻短见，她会去哪里？
    温晨阳突然觉得无助，他虽然在慕城待了一年多，可终究不像本地人那么熟悉，现在张海音失踪了，他根本束手无策。
    “晨阳！”
    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晨阳循声看过去，顾西哲提着行李袋朝着他跑来，他其实已经打车出了慕城市区，又让司机折返，改了目的地。
    顾西哲第一句话就是问：“情况怎么样？”
    温晨阳道：“我查了监控，她昨天下午出去后就没回来过，我怕……”
    后面的话，温晨阳没继续说下去。
    顾西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现在立即去一趟派出所，先报案。”
    “嗯嗯。”
    顾西哲出现了之后，温晨阳瞬间觉得有了依靠，他再也不是一个人。
    两人先去派出所报了案，出来时天已经大黑，他们两还打算出去找一找，说不定张海音还没寻短见。
    抱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温晨阳在这座他并不算太熟悉的城市奔走，喧闹热闹的大都市到了夜晚，霓虹灯十分耀眼，无论走到哪都像白天。
    连续在这一座城市的各个地方暴走了几个小时，温晨阳的脚磨出了水泡，而顾西哲明知这样是找不到的，可依旧还是陪着他。
    晚上十点，他们还没吃晚饭，平时有一点饿就嚷嚷着的温晨阳今天感觉不到饿。路过一家肯德基，顾西哲买了一些吃的出来。
    温晨阳坐在马路边的花圃上，看着对面闪烁的霓虹灯发愣。
    顾西哲也没顾得上花圃干不干净，坐在他旁边，把插上吸管的可乐和打开的汉堡递到他面前，“先吃点东西。”
    “嗯。”温晨阳一手端着可乐，一手拿着汉堡啃，他吃不出什么味道，只是往嘴里塞。
    吃到一半，温晨阳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他放下了可乐，掏出手机，拨了王昀的电话，对方很快接了。
    “王叔叔，我妈最近有联系你吗？”
    电话里，王昀说：“没有呢，怎么了？”
    “她留下了一封信，离开了，我一直找不到她。”
    “什么情况，说具体一点。”
    温晨阳把具体的情况说给了他听，王昀本来在加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开车赶来和温晨阳汇合。
    半个小时，他就找到了温晨阳，他看上去很急，“你报案了是吗？”
    温晨阳点头，“报了。”
    王昀问：“那警方怎么说？”
    温晨阳道：“他们让我等消息。”
    “不行，现在这种情况不能等，我们现在去派出所，看能否把附近的监控都调出来，锁定她的行踪。”
    温晨阳被王昀这么一提，恍然大悟，对，他懂得让物业调监控，怎么就不知道让派出所调监控，太傻了。
    “好，我们马上过去。”
    王昀开车载着他们两人立即去了派出所，王昀作为律师，跟派出所的人也经常打交道，在派出所也有认识的人，办起事来比较方便。
    民警同意把附近的监控调出来，但是由于时间太晚，附近带监控的商家都已经打烊，他们不得不等明天才来查看结果。
    出了派出所，王昀问：“晨阳，回家吗？”
    温晨阳也知道他不能盲目地去找，因为慕城这么大，他根本找不到，“嗯，回去吧。”
    “我送你们吧。”
    时间已经不早，温晨阳不想麻烦王昀，他说：“我们自己打车回去，今天麻烦你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王昀道：“其实我也想看一看你母亲留下的信，你介意吗？”
    温晨阳摇头，“不介意。”
    王昀开车载着他们回了家，家里收拾得很整齐，只是张海音不在，这房子就变得有些空荡。
    顾西哲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给王昀倒了一杯水，也给温晨阳和自己倒了一杯。
    王昀看完了张海音留下来的信，心情很沉重，他把信折起来放回去，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惊讶，只是惋惜和悲痛，“你妈妈患有重度抑郁症，她让我别告诉你。我给她介绍了医生，我以为她会积极配合治疗的，没想到还是做了傻事。”
    温晨阳双手捂着脸，其实他早就知道张海音这两年生活地不开心，自从她被家暴之后，他就很少看到她笑，再后来，刘玉芬的去世让她彻底垮了，他当时并没有联想到抑郁症，只是觉得那是很正常的一种悲伤的情绪，过一段时间就能走出来了，没想到张海音已经被抑郁症吞噬，最终要用那样的方式去结束。
    还有昨天他出门之前，张海音红着眼眶和他拥抱。
    那其实，是她最后的告别。
    他怎么就没察觉呢？要是他早点察觉，早点阻止，会不会就不会酿成这样的后果。
    ——
    凌晨一点，王昀才离开。
    顾西哲洗了个澡，躺下的时候已经两点了，温晨阳没有睡意，他的脑海一片混乱，他至今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如果是梦，能不能早点醒过来？
    温晨阳到天亮的时候才睡了一会儿，早上被电话铃声吵醒，是派出所打来的，他满怀希望地接了电话，脸色却慢慢地变了。
    派出所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凌晨在江里发现了一具女尸，特征和他昨天报案的人物描述相似，让他立即去一趟。
    温晨阳和顾西哲赶到的时候，王昀已经在那了，他一早也收到了通知，比他们早了十分钟抵达。
    王昀的情绪看上去也很低落，平时他出门都是西装，头发也会用发胶梳理，但今天没有，他几乎是收到了电话就立马赶了过来，身上还穿着居家服。
    在门口，他拦住了温晨阳，哽咽着跟他说：“晨阳，做好心理准备。”
    温晨阳已经明白了，“嗯。”
    无论如何，最后一面，总要见一见的。
    放在身侧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握住，顾西哲说：“我陪你进去。”
    “嗯，好。”
    顾西哲牵着他进去，出来时，温晨阳的眼睛是红的，虽然里面那张面孔被江水泡得不成样子，可他认得出来。
    心像是被无数利剑穿透，痛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的母亲，怎么能就这样抛下他？
    ——
    接下来的时间，温晨阳开始给她处理后事，他虽然不大懂，但刘玉芬去世的时候，他跟着舅舅一块处理过，所以大多流程都知道。
    他没有外表那么坚强，可也没有那么脆弱，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要处理好张海音的后事，然后继续回到学校，继续他的人生。
    幸好，顾西哲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顾西哲的话不多，但每一次温晨阳一偏头就能看到他。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站在了悬崖边，随时都能掉下去，可回头时发现身后有一个人紧紧地抓着他。
    舅舅张明义和顾西哲的母亲叶智英在第二天赶了过来。叶智英虽然和张海音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听说了她去世的消息，十分难过，又担心温晨阳一个人承受不住，于是过来帮忙打理。
    张海音的亲人不多，除了张明义一家，也没别的什么亲戚。认识的同事朋友大多是娱乐圈的，温晨阳也没有逐个通知，他不希望张海音的死被媒体大肆蹭热度，各种报道，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是一种亵渎。
    第三天，张海音被火化，温晨阳带着她的骨灰回到了苍城。这个三线城市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是她最牵挂的地方。
    他把张海音的骨灰葬在了刘玉芬墓地的旁边，张海音生前是那么依赖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总有说不完的话，以后她们在一起，一定不会寂寞了。
    举办了葬礼之后，温晨阳在苍城的房子待了两天，顾西哲一直陪在左右。
    张明义到国庆假期结束才离开，他作为舅舅，虽然不常和温晨阳打交道，但好歹有血缘关系，他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是否需要钱。
    温晨阳说不需要，张海音给他留了足够的钱，够他花十年八年。
    七号是国庆节最后一天的假期，温晨阳和顾西哲回到了慕城的房子，这座房子再也没有张海音的声音，就剩下顾西哲和温晨阳两个人。
    夜深人静，温晨阳还是睡不着，自从张海音走的那天开始，他就失眠，每天能睡着的时间非常短。
    顾西哲就睡在他旁边，呼吸很浅，看来是睡着了。温晨阳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的动作吵醒他，他看着眼前的虚空发愣。
    旁边的人也动了动，动作很轻，他顺手给他提了提被子，温晨阳知道，他也醒了。
    “顾西哲。”
    黑暗里响起温晨阳的声音，顾西哲温柔地应了一声，“嗯，我在。”
    他又问：“还是睡不着？”
    “嗯。”
    顾西哲往他那边挪了挪，伸手把温晨阳搂在怀里，“一切都会好的。”
    “我知道。”温晨阳任由他搂着，其实这些天，顾西哲总搂他，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在他怀里让他有了一丝安全感，“其实现在回想，我妈也许早就在策划这一天了，她当初决定要在慕城买房，只写了我的名字，其实就是想为我以后铺路，她几乎什么都考虑了，只是想在自己走后，我能生活地好一点。”
    听着温晨阳这句话，顾西哲也想起来，半个月前，他在厨房帮张海音准备午餐，张海音突然和他说了很奇怪的话，那时候觉得很突兀，现在才明白她的用意。
    温晨阳继续说：“可她怎么能那么傻，她不明白，房子又或者钱我都不在乎，我只是希望她能好好地，我们母子能生活在一起。她病了，我可以陪着她治疗，陪着她康复，这个世界明明这么美好，可她却选了一条没有退路的路，太不值得了。”
    顾西哲顺着他的话说：“确实不值，所以你要好好地活着。”
    温晨阳说：“我知道，明天我就去学校上课，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搬去我宿舍，好不好，我陪着你。”
    温晨阳往他怀里贴了帖，“嗯。”
    之前得知自己对顾西哲的感情，温晨阳逃避过，特意疏远过，也试过去压抑，但一场变故让他之前的那些顾虑都变得不值一提。
    他现在是一个走在孤漠里的人，看前方时不知尽头，往后看时，也不知起点，他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顾西哲，如果松开，他或许就会永远陷在荒芜的孤漠里。
    第57章 
    国庆假期的第一堂课，温晨阳上得心不在焉，教室里的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绘声绘色，讲台下的学生有人认真听讲，也有人按手机，窗外蓝天白云，还有远处林立的高楼。
    所有的一切都没变，只是他的心境变了。
    下了课，他像平时一样和舍友去饭堂，走到一楼楼梯口时，发现顾西哲已经在等他。
    顾西哲记住了他的课程表，甚至记住了他每节课在哪个教室上课，平时下课他不慌不忙地走，今天铃声一响他就快步离开了教室，生怕不能赶在温晨阳前面。
    温晨阳看到了顾西哲，跟舍友说了一声，就奔向了他。
    在学校，他认识的人有上百，除了顾西哲知道他家里发生的事，其他人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有人安慰他。
    只有看到了顾西哲，温晨阳才觉得自己出鞘的魂魄有了归宿。
    开学那几天，他在顾西哲的宿舍住，他的睡眠质量很差，晚上迟迟不能入眠，也不敢乱动，怕吵醒顾西哲。再三权衡，他还是决定搬回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自己睡一张床，只要不发出声音，再怎么也不会影响其他人。
    温晨阳依旧参与外联部的各种工作以及会议，他没有去颓废，而是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实在没事情做了，就绕着操场跑步，跟人打球。
    充实的生活可以让他暂时没有空隙去想太多。
    让他没想到的是，温洪林竟然来了学校，等在了他的宿舍楼下。
    温晨阳看到了他，第一个反应是愤怒，他和温洪林并不像父子，更像是仇人。
    温洪林主动上前，脸上假惺惺地做出几分难过惋惜的表情，“晨阳，爸爸听说了你妈妈的事。”
    温晨阳想到张海音受过的委屈，心里的那一股怨恨就在身体里乱窜，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然后呢？”
    温洪林说：“你虽然已经成年，但毕竟还是需要父母照顾的时候，我在南城重新买了房子，公司最近也好了点，我们父子没有必要不相往来，爸爸的这一切，以后还是你的。”
    听着像是温和的老父亲劝说叛逆的孩子，仿佛温晨阳才是过错的那一方，“所以，你就是来告诉我，你现在事业家庭都很美满，就差和我恢复父子关系了，是吧？”
    温洪林说：“什么叫恢复，你一直都是爸爸的儿子。”
    “不，我早就没有爸爸了，现在连妈妈也没有了。”温晨阳觉得，张海音和他离了婚之后，他和他的父子关系也尽了，“你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吗？”
    温洪林看着他，没回答这个问题。
    温晨阳咬了咬牙槽，所有的委屈突然就涌了上来，他眼睛发涩，“她是被你逼死的！”
    温洪林嗔道：“你胡说什么，我和她离婚后，根本连面都没见过。”
    “你急什么，不如听我把话说完，她最终的死因确实是抑郁症自杀，可是谁让她患上抑郁症的？”温晨阳的眼睛通红地像兔子，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是被气的，“她是在两年多前，被你打成重伤之后患上了抑郁症，这一切的悲剧，你，才是始作俑者！”
    温洪林并不承认，“你妈妈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她得抑郁症，跟我没有关系。”
    温晨阳提高了音量，“所以，你还觉得自己没有责任，是不是？！”
    宿舍楼上，不少人都探头出来，往楼下看，看热闹一般。
    温洪林察觉到了别人的目光，有些难堪，“晨阳，我今天不讨论这个。”
    “那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谈的？”
    “爸爸只是过来关心你，钱够不够用，有没有什么困难。”
    “不需要！”
    “晨阳。”顾西哲跑着来到了温晨阳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安抚着他的情绪。
    温洪林对顾西哲并不熟悉，他只是见过几次，大概知道是温晨阳的朋友，温洪林见温晨阳情绪过于激动，他只能暂时放弃，“晨阳，你永远是我儿子，无论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能给你你想要的，我知道你很难过，也不想看到我，那你先冷静冷静吧。”
    温洪林说完话之后，转身走了。
    温晨阳站在原地，眼睛还是通红的，拳头捏得很紧，他刚刚差点就出手了。
    顾西哲把他带到了附近的椅子上坐下，让他平复一下心情。
    温晨阳靠在椅背上，双腿摊开，仰望着天，他的心里有太多意难平，“顾西哲，你知道我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患上抑郁症的吗？就是那次，她被打成重伤的那次。”
    “我曾经觉得一个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打成那样子的男人，不配做我爸，所以我希望他们离婚，让我妈脱离他的魔掌，重新生活。可我没想到，那件事在我妈的心里面埋下了病根，并最终毁了她。”
    回到学校这段日子，温晨阳表现得像个走出了伤痛的人，但顾西哲此时此刻感受得到，温晨阳根本没有放下，他故作轻松，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
    张海音毕竟是他的母亲，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顾西哲抬手搭着他的肩膀，也不顾及这是在学校，随便走过来一个人都可能看到，他搂着他的肩膀，头抵着他的。
    他不善于用言语去安慰一个人的情绪，唯一能做的是陪着他，给他一个依靠。
    连续在学校待了半个月，第二个周末，温晨阳说要回家。
    家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张海音还在时，只要是隔天早上没课他都会回家，现在，他已经半个月没回去了，而张海音也走了二十多天。
    周五下课后，顾西哲跟着他一块回去，中途去买了一些菜。
    回到家里，温晨阳没有表现出情绪低落，两周没打扫的家积了一些尘，他给自己找事情做，扫地拖地擦家具。
    而顾西哲在厨房里做饭做菜，今天是重阳节，他想给温晨阳做一些好吃的，他喜欢吃味道重的食物，但肠胃又不大好，他特意买了辣椒，准备做个轻口味的辣子鸡和红烧鱼。
    他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每一次都是给温晨阳做的，要说厨房经验，他可以说是几乎为零，只能按照菜谱的来做。
    之前做的是西餐，相对来说容易，这次中餐，在做之前特意把完整的步骤背了下来。
    在厨房处理食材时，偶尔往外面看一眼。
    顾西哲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小时，端出来两菜一汤，温晨阳洗了手过来，看到桌上的三个菜，除了那一碗蔬菜汤，另外两道都是辣的。
    今天一块买菜，温晨阳也没注意顾西哲到底买了什么，没想到他一个不吃辣的人买了辣椒，“怎么两个菜都是辣的，你怎么吃？”
    顾西哲给他盛了一碗饭，“微辣，我能接受。”
    温晨阳想起之前吃过顾西哲做的牛扒和意大利面，都属于西餐，“这是你第一次做中餐吧？”
    “嗯。”
    温晨阳拿起了筷子尝了尝辣子鸡，过后他竖起大拇指：“牛逼。”
    看他的反应，似乎是合胃口，顾西哲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温晨阳的胃口很好，连续吃了两大碗，“对了，今天重阳节，要不吃了饭我们去登高吧。”
    “嗯，好。”
    温晨阳说：“还是去景山，不过玻璃桥就算了。”
    提起玻璃桥，顾西哲想起去年温晨阳吓得发抖的模样，不知不觉过去一年了。
    吃了饭，温晨阳主动揽下洗碗的工作，把桌子收拾好，两人才出了门。
    重阳节登高的人很多，他们在山脚下时，就看到了上山的路挤满了人，宛如早晨的菜市场。
    温晨阳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看到这个场景，觉得这才是过节该有的气氛。
    景山本来不高，他们花了一个小时慢悠悠地登上了山顶，在山顶俯瞰了这一座城市的夜景，而后下山回到家，已经十二点。
    温晨阳爬了山消耗了不少体能，他没吃褪黑素，洗了澡之后爬上床就睡了过去。
    顾西哲洗澡出来就看到他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动作很轻，甚至吹风筒也没用，去了客厅用毛巾把头发擦干，再等自然风干，他才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地在他旁边躺下。
    他今天也有些累，躺下没多久后也睡着了。
    他睡得不沉，半夜察觉到什么，他惊醒，发现温晨阳已经不在旁边。
    顾西哲拿起手机照了照，房里确实没有温晨阳的影子，房里自带的洗手间也没动静，他掀开被子起床，出了房门，发现客厅外面的阳台灯还亮着。
    顾西哲摸黑走了过去，一阵呛人的烟味传来，他站在阳台的推拉门侧，和坐在阳台的小沙发上的温晨阳对视。
    那烟味来源于温晨阳指尖的烟头，顾西哲这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但是看他的样子，这并非是他第一次抽。
    温晨阳看着他，“你怎么起来了？”
    “做了个梦，醒了。”顾西哲盯着他手上的烟头，“怎么学会抽烟了？”
    温晨阳笑了笑，“就是前些天，好奇是什么味，试了一下，觉得还不错，你要试试么？”
    顾西哲在他旁边坐下，温晨阳递过来他手上的烟头，顾西哲接过吸了一口，很呛人，甚至有些让人难受，他没咳出来，拿着烟头等最后那一点烟丝燃尽，他说：“别上瘾，抽烟不健康。”
    “我知道。”
    顾西哲等烟头的火灭了，放在了阳台的烟灰缸里，“要不去看看医生吧？”
    温晨阳反问他，“我看上去像病了吗？”
    “失眠也算是一种病。”
    温晨阳最近失眠得严重，他也不想依赖褪黑素，要是能有更好的方法，他可以试试，他说：“那就去看看吧，免得我睡不着，还要祸害你。”
    “去睡觉。”顾西哲牵起他的手，并顺手关了阳台灯。
    温晨阳说：“你睡这间房吧，我去我妈房里睡。”
    听到这句话，顾西哲反而更不放心，触景伤情，他怕是想让失眠更严重一点，他直接把人拉进了房，“没必要。”
    顾西哲把他安置好，再绕过床头躺了上来，他说：“我们比一比，谁先睡着。”
    温晨阳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幼稚？”
    “跟某人学的。”
    “啧啧，好的不学，学坏的。”
    顾西哲长臂一捞，把人抱在怀里，“从现在开始计时，不准说话了。”
    温晨阳：“顾西哲，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可爱不是形容男生的，你会不会形容？”
    “可你也说过我可爱的。”
    很久之前，不对，也只是两年前。
    那时温晨阳还看不惯他，处处跟他对着干。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现代纯爱《蓄意联姻》求预收
    作为一个富二代，俞时谦本来可以出国留学，再回来继承家业，
    可他却偏偏报了警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警察，
    不料，家里的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为了挽救公司，俞时谦不得已和赵奕然商业联姻。
    俞时谦：“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和一个警察结婚。”
    赵奕然：“和警察结婚，有安全感。”
    俞时谦：“想太多，要是被我查出来你的钱不干净，我可是会大义灭亲的。”
    赵奕然：“你不怕后半生守活寡？”
    俞时谦：“那不正合我意么。”
    第58章 
    顾西哲隔天带着温晨阳去看了心理医生，经过一系列的询问，医生得知温晨阳的母亲有抑郁症的病史后，要求他去做了一个抑郁症的症状测试。
    测试结果，没有任何悬念，是抑郁症，中度。
    从医院出来，已经接近中午，顾西哲的脸色比温晨阳还难看。
    温晨阳故作轻松道：“靠，抑郁症这东西到底什么鬼，我一个这么活泼开朗的人，都中招了。”
    顾西哲读过相关书籍，关于抑郁症，成因不少，但从温晨阳的情况来看，遗传和应激事件刺激都有关系。虽说温晨阳这段时间并没有表现出极度消极的一面，顾西哲每天和他在一起，他的真实情绪，他还是能感受得到的，轻松和乐观不过是他粉饰出来的假相。
    温晨阳看顾西哲皱着眉，“顾西哲，是我得了抑郁症，又不是你，你丧着一张脸做什么？”
    顾西哲看着他，“抑郁症是可以治愈的，刚刚医生说的话，你要遵循。”
    “知道了，我又不傻。”刚刚医生给他开了药，但他不建议太过依赖药物，更建议自身用积极乐观的态度去自我调节。
    温晨阳勾着他的肩膀，边走边说：“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你放心，过段时间我就好了。”
    顾西哲问：“今天想吃什么？”
    “又是你自己做么？”
    “嗯，不想吃我做的？”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让你这样从小到大都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做饭，挺委屈你的。”
    “人都是要吃饭的，做饭怎么能算委屈。”
    温晨阳不客气了，“那行，今天就吃蒸鲈鱼，烧豆腐，再来个排骨汤。”
    “好。”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就像普通的恋人一样，他们一起睡，一起吃饭，互相关心，且心生爱慕，可谁也没有跨出一步把关系说开，似乎是默认了。
    苏艺柯的微电影一切准备就绪，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男主角而搁置，半个多月前，他找到温晨阳说让他当男主角，温晨阳拒绝了，那时候张海音刚走不久，他和顾西哲还在苍城。
    苏艺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厚着脸皮亲自来找温晨阳，把他叫到了学校后门的糖水店，请他喝港式糖水。
    糖水店里不少人，店外面学校一个乐队在街上表演，歌声和吉他声偶尔传进来，苏艺柯说：“晨阳，你再考虑考虑吧，我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了。”
    温晨阳再清楚不过自己现在的状况，他表面上装得再轻松，可心是空的，这段时间他按部就班，但其实对很多事情已经失去了兴趣，检查出来抑郁症时他一点也不惊讶，他的情况他心里最清楚。
    “社长，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可能没有办法演好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演技不错，镜头感也很强啊。”
    苏艺柯应该算是这个学校除了顾西哲之外，他最亲近的朋友，他们分享过很多事情，也很聊得来，温晨阳也不想隐瞒他，“其实，我这段时间病了，抑郁症。”
    苏艺柯睁大了眼睛，显然是被震惊了，那么开朗乐观的温晨阳，竟然会有抑郁症，完全跟他不符合，不过看温晨阳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怎么回事？”
    温晨阳喝了一口杨枝甘露，“上个月月底，我妈去世了。”
    苏艺柯完全不知道，他国庆假期期间还问他愿不愿意当男主角，看来那个时候温晨阳就是因为这个拒绝了，“你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
    温晨阳说：“现在也不晚啊，你是这个学校第二个知道的。”
    苏艺柯：“第一个是顾西哲？”
    “必须是他啊。”
    苏艺柯确实没看出来温晨阳的不对劲，他掩饰地太好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温晨阳摇头，“没。”
    “那看医生了吗？”
    “看了，开了点药，最近吃了觉得还行。”
    苏艺柯听他轻轻松松的语气说着这些，心里反而有些难受，“晨阳，既然不能做男主角，那也过来玩吧，做幕后，做配角，去年我们剧组不是玩得挺开心吗，有助于你恢复。”
    温晨阳心里一暖，“行啊，可以给我一个忧郁或者面瘫的角色，我来个本色出演。”
    “面瘫角色你们家顾西哲才是本色出演吧。”苏艺柯道：“要不，我去找找他？”
    温晨阳笑了笑，“千万别，他那个人，不喜欢抛头露脸，上一次还是我撒泼打滚他才答应的。”
    想象温晨阳在顾西哲面前撒泼打滚的模样，苏艺柯没忍住笑了，“晨阳，你确定你跟他真不是那种关系？”
    温晨阳顿了顿，故意装不懂，“哪种？”
    “就我跟萧逸那种。”
    温晨阳用勺子搅着骨瓷碗中的杨枝甘露，“我和他，要更复杂一点。”
    苏艺柯笑了笑，没再继续问。
    ——
    温晨阳每天定时服用药物，作用是有一点，但也并不是完全有用，特别是深夜醒过来的时候，情绪会特别低落，各种消极的念头涌上来，让人窒息。
    在自己宿舍时，要是半夜醒来，他会偷偷跑到阳台，抽一支烟，尼古丁的味道会让他暂时把脑海里的那一些消极的东西摒弃。
    顾西哲依旧在中午下课的时候在他经过的地方等他，连舍友都很惊讶，不同专业的人竟然还能每天同着一块吃午饭。
    温晨阳觉得顾西哲这段时间太累了，他这个人，对很多事情都不大在乎，甚至不在乎周围人怎么样，可对温晨阳，他就有操不完的心。
    温晨阳说：“顾西哲，你别老是来等我了，我午饭跟谁吃都一样。”
    吃午饭是次要，顾西哲只是不希望温晨阳离开自己的视线太久，“你就当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吃。”
    温晨阳没再说话，顾西哲看他黑眼圈有点重，“昨晚又没睡好？”
    “还好，半夜醒了一次。”
    “药吃了吗？”
    “吃了，放心。”
    顾西哲说：“今晚来我宿舍睡吧。”
    “嗯，行。”
    顾西哲的舍友叶成安要去首都参加一场科技比赛，这一去就是一周。
    温晨阳上了大学之后，放在学习上的精力并没有高中的时候多，学习成绩在专业里来说虽然属于中上，但并不算拔尖，不过他并不在乎，毕竟大学之后已经不能单靠成绩衡量一个人是否优秀。
    和顾西哲在一块的时候，顾西哲看书，他也跟着看。今天的线性代数课，老师布置了不少作业，明早要交。
    顾西哲的书桌很长，他们两一人一张椅子并排坐在书桌前，刚刚好。
    两人都在写着各自的作业，很安静。
    温晨阳做到最后一道线性代数，卡住了，今天上课的时候他走神了，和苏艺柯他么在群里聊微电影的事，这节课的内容半懂不懂，他也懒得自己去研究。
    “顾西哲。”
    顾西哲应了一声，温晨阳把书放在两人中间，在一道题目上划了一下，“这题怎么做？”
    破天荒地，一向争强好胜的温晨阳竟然也会主动问别人题目怎么做。
    顾西哲放下自己的作业，拿过线性代数的题看了看，他们这学期也在学线性代数，这题对他来说不难，他拿起笔，开始给温晨阳讲题。
    讲完了题目，温晨阳觉得这一题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也能做出来，“我是不是变笨了，这种难度的题目都不会做了。”
    “没有，智商还是两百。”
    温晨阳笑了笑，“我要是两百，你是不是想说自己三百。”
    “没有，两百零一。”
    “靠，我不想跟你玩了。”
    顾西哲把书本放在他面前，“做作业。”
    温晨阳做完了作业，然后洗了个澡钻进了被窝刷手机，等顾西哲上来，他才放下手机，往他身边靠拢。
    “我感觉天气好像变冷了。”
    顾西哲顺便帮他盖好被子，“觉得冷么？”
    “还好。”
    顾西哲和他面对面侧躺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下周六我妈生日，我要回一趟南城。”
    温晨阳：“嗯。”
    “我妈让你也去。”
    温晨阳想了想，张海音过世的时候，叶智英还特意来了一趟慕城，帮了不少忙，她生日，他该买份礼物。
    “行啊，我跟你一块回去。”
    “嗯。”
    结束了话题，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再说话，彼此的呼吸缠绕，助长了心底里的那一份爱恋，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情愫难以自禁，温晨阳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用食指轻轻描摹着顾西哲的剑眉，再是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唇上。
    顾西哲任由他去。
    温晨阳的食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而后显然不知足，凑了过去，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
    顾西哲伸手钳制住他的后脑勺，不给他后退的机会，他变被动为主动。
    烧起的火苗顷刻间变成了熊熊烈火，再也浇不灭。
    掩埋起来的感情一旦爆发，就势不可挡。
    顾西哲的双臂撑在温晨阳的两侧，身体于他之上，松开时，两人的唇都红得滴血。
    温晨阳刚刚缺氧了十几秒，他猛烈咳了两声，意识到身体变化，他挪开了顾西哲撑在一旁的手臂，要去洗手间。
    顾西哲当然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他摁住了他的肩膀，“我帮你。”
    温晨阳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他重新躺下，当做默认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帮他，一开始觉得羞耻，后来想到帮他的那个人是顾西哲，他渐渐学会去享受。
    过后，顾西哲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温晨阳的脸蛋还红着。
    顾西哲掀开被子躺上去，就听到温晨阳说：“老顾，没想到你手艺竟然还不错。”
    顾西哲笑了笑，“睡觉了。”
    周五那天放学，温晨阳背了个双肩包，里面装着两套换洗衣物还有给叶智英准备的礼物，和顾西哲一块去了校门口打车。
    车是顾西哲中午就预约的，时间是四点半。
    在校门口等待时，顾西哲进了旁边的便利店，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在柜台付账时拿了一瓶口香糖，以及放在口香糖隔壁的一盒冈本。
    在便利店门口等的温晨阳偏头看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顾西哲拿冈本的画面，他耳朵红了，赶忙挪开了视线。
    顾西哲结了账从里面出来，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温晨阳接过，打开看时，里面只有一瓶水和一瓶口香糖，还有两块巧克力。
    打车回南城一个多小时能到，距离上一次来南城已经有三个多月，他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刚好是顾西哲生日的时候，那时候也刚好发现了原主的秘密。
    现在回想，那个秘密似乎并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西哲：第一次买这东西，不知道好不好用。
    第59章 
    回到顾西哲家，叶智英让家里的阿姨做了一桌子好菜。
    饭桌上，叶智英十分热情，“晨阳，尝尝这个酱爆鲍鱼，看合不合胃口。”
    温晨阳尝了一口，说：“特别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叶智英说：“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温晨阳说：“我这人脸皮厚，从来不客气的。”
    叶智英还说：“以后，过时过节，都跟西哲回来过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温晨阳有些感动，张海音走了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感受家的温暖了，但在顾家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那一份温暖，“嗯。”
    顾镇南问：“晨阳，钱不够花就跟叔叔说，要是不好意思，跟西哲说也行。”
    “够的，我妈给我留的钱，够我花。”
    “反正不够就要开口，别委屈自己。”
    “好。”
    顾西哲看到自己的父母都很关心温晨阳，十分欣慰。
    叶智英说：“另外，我跟你叔叔只有西哲这么一个孩子，其实还想再要一个的，你看，要是以后不介意，就叫我跟你叔叔一声干爸干妈，怎么样？”
    温晨阳犹豫了片刻，他用余光看了一眼顾西哲，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一直没开口的顾西哲说：“妈，就算晨阳不认你们做干爸干妈，他也可以跟我们是一家人。”
    顾西哲这么一说，温晨阳也应和，“对啊，阿姨，其实我一直把这里当自己家的。”
    叶智英是个聪明人，她看得出温晨阳并不大愿意认干爸干妈，于是也没再强求，“说的也是，总之你知道就好，这就是你的家，以后别客气，等元旦啊，寒假，直接跟着西哲回来就好。”
    温晨阳对她笑了笑，“谢谢阿姨。”
    “还有，我让刘姨给你收了一间房出来，家里有足够的房间，你也不用跟西哲一块挤了。”
    “嗯，好。”
    吃了饭，温晨阳和顾西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叶智英聊天，他们这次回来本来就是给叶智英过生日的，顺便也多陪陪她。
    叶智英说：“西哲，忘了跟你说，淑婷她回来了，前几天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才回来，那孩子长成大姑娘了，可漂亮了。”
    温晨阳总觉得淑婷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许久才想起这是原作中的女配角，和顾西哲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叶智英很喜欢她，一直想撮合她和顾西哲。
    原作里，顾西哲去英国留学，和她也是同一个学校的。
    顾西哲看着电视屏幕，神色淡淡，“嗯。”
    “她特别想见你，要不明天我让她来家里玩吧。”
    顾西哲道：“跟她不熟，没必要见。”
    叶智英皱了皱眉，“你这话说的，怎么不熟，她可是你于叔叔的女儿，你们两一起长大的。”
    叶智英拿出手机，“我看她朋友圈还发了照片，给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顾西哲并不想看，叶智英的手机屏幕伸到了他面前，他看了一眼，完全提不起兴趣，坐在旁边的温晨阳也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大眼睛，及肩的棕黄色头发做了梨花烫，空气刘海，是时下流行的，他说：“挺漂亮的。”
    叶智英收回了手机，“对啊，她从小就长得好，跟西哲同一年的，比他小几个月，小时候他们两经常一块玩，小学也同一个班。”
    温晨阳说：“那算是青梅竹马了。”
    “是，不过后来上初中后，她跟着爸妈去国外了。”
    顾西哲不乐意听叶智英一直提于淑婷，他特意转开话题，对温晨阳说：“晨阳，去洗澡吧。”
    温晨阳看了看时间，才九点钟，“等会再去。”
    叶智英说：“你们两今天也累了，洗了澡早点休息。”
    “阿姨，你也早点休息。”
    “好。”
    顾西哲和温晨阳上了楼，二楼有四间房，温晨阳的房间就在顾西哲的旁边，相邻着的。
    温晨阳正要继续往前走，顾西哲说：“在这边睡也一样。”
    温晨阳说：“阿姨特意给我准备了单独的房间，我怎么说也要体验一下啊。”
    顾西哲也跟着他过去，“我去看看。”
    顾西哲跟着温晨阳进了隔壁的房间，平时这一间房作为客房，但他们家也很少来客人，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东西都重新洗过，看来是叶智英一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房间的布局和顾西哲的房间差不多，也有一个自带的卫生间，只是里面的个人物品不多，显得很空。
    温晨阳呈大字躺在床上，“挺舒服的。”
    顾西哲在里面走了一圈，而后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透了透气。
    温晨阳双手枕着头，看着站在窗边的顾西哲，“你的青梅竹马还挺漂亮的，你刚看了照片，有什么感觉？”
    顾西哲偏头看他，“没感觉。”
    温晨阳笑了笑，故作惋惜，“唉，怎么就不是我的青梅竹马呢。”
    温晨阳坐了起来，“话说，我要是真的认了你爸妈做干爸干妈，那我以后是不是得叫你一声哥哥。”
    顾西哲走了过来，在他眉心弹了一下，“想得美。”
    “西哲哥哥。”温晨阳仰着脸喊，语气里几分撒娇。
    顾西哲的心微微颤了颤，被某人叫哥哥，他竟然觉得还不错。
    ——
    隔天是叶智英的生日，晚餐打算在花园里烧烤，温晨阳和顾西哲成为了主要劳动力，下午五点钟就开始忙活。
    叶智英没请多少人，就请了于家一家三口。
    天快黑的时候，于家人才赶过来。
    于淑婷和照片上看上去差不多，看着像韩国女明星，她很活泼，第一眼看到顾西哲时，她便主动迎了上去，“西哲，好久不见了呢。”
    顾西哲语气淡淡，“好久不见。”
    于淑婷显然对他的反应不大满意，“怎么了，看到我不高兴吗？”
    “不是。”
    于淑婷的母亲刘婉道：“七八年不见，西哲都长这么高了啊。”
    叶智英说：“男孩子十几岁的时候容易长个子，上初中不久就长到了一米八，现在都一米八八了。”
    刘婉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顾西哲，仿佛在看未来女婿，“小时候长得就讨人喜欢，长大了越来越帅了。”
    刘婉还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男孩子，她问叶智英，“那个男孩子又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叶智英说：“那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叫晨阳，和西哲玩得特别好。”
    “哦哦。”
    叶智英和刘婉两个走到花园里的桌子旁坐下，一边喝饮料一边聊天，顾镇南和于淑婷的爸爸也在谈生意上的事。
    顾西哲看客人都到了，准备把炭火烧起来，待会就开始烤肉。
    于淑婷跟着顾西哲，想和他多说说话，分离多年，见到现在的顾西哲，她觉得很惊喜，有好多话都想和他说，“西哲，我听说你现在在慕城上大学。”
    “嗯。”顾西哲一边往烤架加碳一边应道。
    “我还以为你会来英国留学呢。”
    温晨阳端着腌制好的牛扒出来，看到烤架旁顾西哲和于淑婷在说话，忽然不想靠近，但他手上还端着肉，要是再端回去，似乎有些刻意。
    他走了过去，把牛扒放下后，又转身进了屋里，帮刘姨一块串羊肉串。
    顾西哲烧好了炭火，等差不多了，他夹了四片牛扒放在烤架上烤，牛扒碰到了铁架，滋啦滋啦地冒烟。
    于淑婷就像是蜜蜂一样围绕着顾西哲打转，“西哲，你也太厉害了吧，没想到你还会烤肉，好香啊，待会我要多吃一点。”
    温晨阳提着一个冰桶出来，里面有冰镇的啤酒，他提着桶给几个大人发了一瓶，他看了一眼烤架旁，于淑婷还在顾西哲的身边，她看着顾西哲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光芒。
    昨天叶智英提起于淑婷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此时此刻看到于淑婷总绕着顾西哲打转时，他嫉妒死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别人占有了。
    可他嫉妒又怎么样，顾西哲也不是他的。
    “晨阳。”
    听到顾西哲喊他，温晨阳回过头，“怎么？”
    “过来。”
    温晨阳把冰桶放在一边，走了过去，“干啥？”
    顾西哲把第一块烤好的牛扒放在盘子里，用剪刀剪下一角，再用叉子叉起来递到他嘴边，“帮我试试味道。”
    温晨阳吃下他喂过来的烤肉，“嗯，味道不错。”
    “那就这样。”顾西哲把烤好的几块牛扒都装盘，“你把刚烤好的端过去给他们。”
    “嗯。”
    于淑婷用撒娇的语气说：“西哲，我也想试试你烤的。”
    “烤好的端过去了，你过去吃。”
    “可我又想在这里看着你烤，怎么办？”
    如果于淑婷不是他们家今晚的客人，他或许一句话也不会回，顾西哲假装没听到，从旁边的菜篮子里拿了五六串鸡翅放在烤架上烤。
    温晨阳送了两份牛扒过去，转身又来端。
    温晨阳端起两份牛扒要走，顾西哲说：“晨阳，待会过来帮我。”
    温晨阳应了一声，“嗯。”
    于淑婷说：“我也可以帮你啊。”
    “不用，你过去坐吧，这边油烟太重了。”
    于淑婷抿了抿唇，“那好吧。”
    温晨阳把牛扒端过去后，再折返，给顾西哲打下手，其实也没什么可做的，也只是在旁边陪着他，偶尔给他递一下调味瓶，等他烤好了再端过去给他们吃。
    顾西哲是担心温晨阳坐在那里会尴尬，毕竟于家人他也不认识，所以才叫他过来的。
    花园里摆了一张长桌，两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就算是给叶智英过了生日。
    等于家人走后，温晨阳又帮着收拾。
    两人十一点钟才回到了房间，温晨阳今天喝了点啤酒，顾西哲不敢让他自己一个人睡，直接把人领回自己的房间。
    温晨阳洗了个澡出来坐在单人沙发上，顾西哲给他吹头发，很舒服，大概是因为喝了点啤酒，他有些昏昏欲睡。
    顾西哲看他快要睡着了，关了吹风筒，把他安置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上。
    温晨阳看着给他盖被子的顾西哲，他迷迷糊糊地问：“顾西哲，你喜欢于淑婷么？”
    “不喜欢。”
    “真的吗？她很漂亮。”
    “跟我没关系。”
    温晨阳听到他的回答，唇角慢慢浮起一丝笑，然后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温晨阳睡得很安稳，早上顾西哲醒来后，怀里的人还睡得很熟，他并没有动，生怕吵醒他。
    难得看他没有借助药物的情况下还能睡得这么沉。
    他动作很轻地摸起床头柜的手机，给叶智英发了消息，让她早餐不要叫他们，他今天要多睡会儿。
    温晨阳睡到了自然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顾西哲，“几点了。”
    “还早，你可以多睡会儿。”
    被子底下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温晨阳这才感觉到饿了，昨天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好饿。”
    “那起床吃早餐吧。”顾西哲说。
    “嗯。”
    两人洗漱好已经是九点多钟，来到了饭厅，刘姨端上了刚做好的泡芙，还有煎蛋以及培根。
    泡芙很好吃，温晨阳一连吃了好几个，他想起原主也是喜欢吃泡芙的，以前张海音就经常给他买。
    一口咬下去，泡芙里的奶油挤了出来，沾到了嘴角上，温晨阳用舌头舔了舔，顾西哲笑了笑，“别动。”说着，抬手为他揩去嘴角的奶油。
    温晨阳没动，任由顾西哲去，随即脸色变了。饭厅外，叶智英刚好看了过来，脸上的神色惊愕。
    温晨阳下意识地低下头，显得十分刻意且局促，过了一会儿再抬头，饭厅外面已经没有了叶智英的身影。
    他想，她应该刚刚是想进来，后来看到了顾西哲为他揩嘴角的画面，显然是很意外很震惊，就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她最后并没有进来，而是选择默默离开，一定是因为看出了什么。
    莫名的惶恐和不安占据了温晨阳的心。
    “晨阳。”顾西哲温声喊他。
    温晨阳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顾西哲说：“待会我们去骑自行车吧。”
    温晨阳点头，“嗯。”
    他们下午才回慕城，还有半天要待在这，而经历过刚才，温晨阳忽然有点害怕面对叶智英。
    骑了自行车回来，刚好是中午吃饭时间，温晨阳在心里设想过，如果叶智英对他的态度变了，他该怎么应对。
    叶智英看到温晨阳时，脸上还是带着笑，“晨阳，西哲，来，洗手吃饭了。”
    “嗯。”温晨阳表面上笑着，心里却已经不大自在。
    饭桌上，叶智英像平时一样叫他多吃点，而后又像母亲一样问温晨阳，“晨阳，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在学校一定很多人追吧。”
    温晨阳说：“还好，学校里比我优秀的人很多。”
    “那交女朋友没有啊。”
    温晨阳摇了摇头，“还没有。”
    叶智英说：“你和西哲都二十岁了，可以考虑找个女朋友了，等到毕业啊，忙这忙那，反而更没时间。”
    温晨阳像平时一样露出笑容，“嗯，要是有合适的，那我考虑考虑。”
    叶智英又问顾西哲，“西哲，你觉得婷婷怎么样，我看得出，她很喜欢你。”
    顾西哲面无表情道：“不怎么样。”
    “你们那么久没见，互相还不了解，了解了你就知道了。”叶智英说：“婷婷虽然国外的学业还没完成，但她也跟我说了，毕业就回国工作，而且，我们公司也跟他们家公司现在有合作项目，以后我们两家要是能联合，一定能在行业跻身前列。”
    “妈，现在说这个太早了。”顾西哲道。
    “我也没逼着你怎么样，就是告诉你，婷婷这个女孩子很好。”叶智英又问温晨阳，“晨阳，你说我说的对吧。”
    温晨阳和顾西哲都不是傻子，叶智英突然谈起这个，表面上是想要了解他们对于女孩的看法和恋爱计划，实际上是一种试探。
    温晨阳说：“阿姨说得对，于淑婷确实不错，是很多男生都会喜欢的那一类。”
    叶智英又随口问：“那你会喜欢吗？”
    温晨阳笑了笑，“喜欢啊，要不是因为她眼里只有顾西哲，我昨天就加她微信了。”
    听了温晨阳的话，叶智英像是松了一口气，她想今天早上自己看到的大概是多想了。
    “没事，你要是想认识，我跟她说说，让她加你。”
    “好。”
    顾西哲说：“晨阳，吃了饭去楼上收拾行李，我约的车一点钟就到。”
    “嗯，行。”
    叶智英默认他们两人至少要傍晚才回学校，没想到顾西哲约了一点钟的车，“怎么这么早？好不容易回来，晚上再赶回去也不迟吧。”
    顾西哲坚持，“回学校还有别的事。”
    ——
    回慕城的途中，温晨阳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发愣。
    车子进了慕城，温晨阳才开口，对旁边的顾西哲说：“你有事先送你回学校吧，我要回家。”
    顾西哲跟叶智英说有事不过是借口，他只是想早点带温晨阳离开，因为他看得出他在叶智英面前已经很不自在，“我没事，跟你一块回去吧。”
    温晨阳应了一声，之后又没开口。
    两人在家附近的商场门口下了车，顾西哲说要去买点东西。
    温晨阳推着购物车跟着顾西哲走，自从张海音走后，他家里的日用品和食物几乎都是顾西哲买的。
    在饮料区，顾西哲拿了几盒牛奶，放进购物车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几罐啤酒，很显然是温晨阳放进去的。
    他没阻止，只是说：“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能沾酒。”
    “嗯，知道了。”
    大概是昨晚睡得太好，今晚温晨阳再次失眠，明明睡前吞了一颗褪黑素，似乎也没起多大作用。
    一到深夜，是他情绪最容易低落的时候，所有的□□都会在脑海里浮现并放大，让他坠入深渊。
    温晨阳再清楚不过，这只是抑郁症的症状，可实际上这种滋味很难受，他甚至开始理解得了抑郁症的张海音为什么要选择那一条不归路。
    还有小说里原主的结局。
    顾西哲呼吸均匀，温晨阳想紧紧地拥抱他，可最终还是没忍心吵醒他。
    他起床出了房门，拿出了烟盒和打火机，坐在阳台的小沙发上吞云吐雾。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动静，温晨阳回头，顾西哲开了客厅的灯，朝着阳台走过来。
    温晨阳吸了一口烟，在旁边的烟灰缸抖了抖烟灰，“我就说别跟我一块睡，你看，又害你半夜被吵醒了。”
    “我自己醒的，跟你无关。”顾西哲走到他旁边坐下，温晨阳把烟头摁灭了，以免熏着他。
    顾西哲顺手把他揽入怀里，温声道：“深夜是人意志力最差的时候，这个时候别想太多，放空就好。”
    温晨阳靠在他怀里，焦灼与不安慢慢地平息，顾西哲就像是他的灵丹妙药。
    凌晨一点钟的慕城很安静，远处的灯光也不再璀璨，这座繁华的城市在深夜里短暂地休眠了。
    温晨阳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比得过顾西哲的怀里更有安全感，更有归属感，他问：“顾西哲，我们是兄弟吗？”
    上一次他问的时候是八月底刚开学，那时候顾西哲回答地很模糊，等于没回答，而时隔三个月，温晨阳再次问起。
    顾西哲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就像是电台里说故事的男音，“兄弟之间不会接吻，不会像我们现在这样拥抱。”
    “那我们是什么？”
    “恋人，我是你男朋友。”
    意料之中的回答，可是怎么听着他像是女的，温晨阳仰起头反驳，“为什么不能是我是你男朋友？”
    顾西哲低头在他额头吻了吻，“嗯，你说得对，你是我男朋友。”
    温晨阳低下头，“不是，顾西哲……我……”
    温晨阳今天想了很多，他在想他和顾西哲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因为他很清楚他们不会被父母接受，可他很纠结，如果连顾西哲都失去了，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顾西哲说。
    温晨阳抬头看他，“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但我依旧想和你走下去。”
    莫名地，温晨阳眼眶一热，其实今天害怕极了，害怕叶智英会知道，让顾西哲离开他，害怕他会成为叶智英讨厌的人，但听到顾西哲这句话时，他的思绪就被放空了。
    他主动攀上顾西哲的后颈，覆上他的唇。
    情之所起，一发不可收拾。
    分开后，温晨阳的脸微红，滴血的唇微微喘着，“顾西哲，你昨天买的那盒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顾西哲淡淡一笑，“你看到了？”
    “嗯，看到了。”
    顾西哲道：“第一次买，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顾西哲直接把温晨阳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进了房。
    之前在便利店买的那一盒冈本被他藏在了行李袋里，那天结了账之后他就塞了进去。
    对这一方面，两人都是第一次，有些生涩，一边摸索一边索取。
    第60章 
    其实，前天在便利店门口看到顾西哲买那个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本以为会很难受，毕竟并不是交欢的地方，但实际体验还不错，他和顾西哲的□□非常和谐。
    过后，温晨阳枕在顾西哲的手臂上，脸还红着，“我还以为你不会做。”
    顾西哲说：“那是因为你对我有误解。”
    “第一次？”
    “不然？”
    “那还行，给79分吧，第一次就优秀，怕你骄傲。”
    顾西哲在他唇上吻了吻，“下一次一定优秀。”
    温晨阳往他怀里靠拢，那些困扰着他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他困意重重，在他怀里安稳地睡了过去。
    隔天八点多钟，温晨阳才醒过来，窗帘拉的很严实，此时的房里还有些昏暗，他揉了揉眼睛，身体的异样感让他想起了昨天的事，他曾经在脑海里肖想了无数次，但实际做起来跟想象的不大一样。
    他在论坛上看过不少帖子，好多人都是说第二天像是被车轮子碾过一样，严重的坐都不能坐，而他却没有很疼的感觉，因为顾西哲是那么温柔。
    两个人都没能赶上周一早上的前两节课，只能去上三四节。
    顾西哲走进教室坐下，刚好上课铃响，手机震了一下，某人发了消息过来。
    温晨阳：我想起了一句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顾西哲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一行字，唇角微微勾起，回复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温晨阳：我靠，老顾，是你吗？老顾，你被盗号了吗？
    顾西哲：没有。
    温晨阳：那你怎么突然变得骚里骚气，我受到了惊吓啊。
    顾西哲：跟某人学的。
    温晨阳：某人是谁？
    顾西哲：我男朋友。
    温晨阳：你男朋友我不背口锅。[纯洁的微笑.jpg]
    ——
    确认了关系之后，顾西哲和温晨阳的相处模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本来很久之前，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已经转化成恋人，只是两人都默认了，并没有说开罢了。
    顾西哲依旧每天中午等他一块去饭堂，下午下了课，温晨阳要是没事做，会直接跑到顾西哲的宿舍，霸占他的床和书桌。
    周末的时候，他们两会回家，顾西哲的厨艺日益精进，前段时间瘦了一圈的温晨阳又胖了一点。
    步入十二月，又到了莘莘学子疯狂复习的时候，温晨阳不情不愿地被顾西哲拉着去了教室自习，他去年的六级没过，差了60多分，最近顾西哲给他安排了一天一套六级卷子，以至于温晨阳一看到英语就想吐。
    今天的课程很满，白天一整天有课，晚上的选修课从七点上到八点半，温晨阳下课后回到顾西哲的宿舍，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进被窝里玩手机。
    顾西哲从抽屉的试卷袋拿出一份试卷放在桌面上，“今天还没做试卷，把试卷做了。”
    温晨阳叛逆地把被子拉过头顶，“不做，今天休息。”
    顾西哲坐在床沿，“这周六六级考试，你还想考第三次么？”
    班上的人大一就把四六级过了，毕竟能考上南大的人英语底子本身就不错，温晨阳他们班还有三个男生没过，期中一个就是他。
    温晨阳掀开被子，看着他，“要不你替我去考吧。”
    “不行。”
    此时，手机响了一下，温晨阳看了看，是苏艺柯发过来的消息。
    苏艺柯：晨阳，有空么？
    温晨阳：有空。
    苏艺柯：出来陪我喝碗糖水吧。
    温晨阳像是找到了借口，他掀开被子下床，“社长找我有事，我先过去了。”
    顾西哲问：“他找你干什么？”
    “吃宵夜。”温晨阳想了想，给苏艺柯发了个消息：社长，能带家属么？
    苏艺柯：咱两单独聊聊天吧。
    温晨阳：好，待会见。
    温晨阳打开衣柜拿出顾西哲的一件风衣外套披上，顾西哲走过去，“晚上冷，再穿一件毛衣。”
    “好好，我知道了。”温晨阳又在外套里套了一件毛衣，这才出门。
    苏艺柯就在后门等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两人去糖水店，一人叫了一碗港式糖水，苏艺柯心事重重，温晨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糖水店人太多，说一些私密话题并不方便，温晨阳吃完了糖水就提议去散步，绕着操场走一圈。
    冬天的晚上，球场人不多，并且灯光很暗，遇到熟人也未必认得出。
    “社长，你有话跟我说吧。”
    苏艺柯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其实就是心情比较低落，想找个人聊聊天。”
    “怎么了？”
    “我和萧逸的事，被父母知道了。”
    温晨阳有点惊讶，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早就得到了父母的承认，“然后呢？”
    “他们当然是不同意。”
    温晨阳想，这很正常，世上有多少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选择一个同性伴侣。
    “那你们怎么打算？”温晨阳问。
    “其实一直都是萧逸在带着我往前走，他让我什么都别考虑，他自己来承担一切，我根本没去想怎么应对。”苏艺柯道：“在这方面，我很怂，所以，这一次我还是跟着他吧。”
    温晨阳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发现并没有什么可说的，说一切都会过去吗？其实他自己也没有信心去应对顾西哲的父母。
    他甚至觉得，他们就是天涯沦落人。
    “其实，我也很怂。”温晨阳说。
    苏艺柯偏头看了看他，总觉得他这句话信息量很大，“你和顾西哲现在是什么情况？”
    “确认了恋人关系，算是正式交往了。”温晨阳苦笑，“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可其实我每天都在焦虑，焦虑未来会面对的事，可我还是不想放开，因为现在的我根本离不开他。”
    苏艺柯道：“顾西哲给我的感觉虽然只有高冷，但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他在你面前就是个暖男，他很有担当，也很成熟，我觉得就算真的有一天你们要面对父母，他也会护着你的。”
    温晨阳笑了笑，他知道顾西哲会护着他，可他担心的并不是没有人护着，“今天是我出来陪你的，别说我，还是说你吧。”
    “我啊，也没什么可说的，该说的都说完了，只是心里很难受，想找个人聊聊罢了。”苏艺柯边走边说：“所以，你跟我说说你和顾西哲，当做给我解闷呗。”
    关于顾西哲，温晨阳其实有很多可以说的，他是那么了解他，“你知道吧，他其实是个直男。”
    “直男都被你掰弯了，说明你很有魅力。”
    温晨阳笑了笑，其实他和顾西哲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一开始两人针锋相对的，后来也只是朋友关系，莫名其妙地就发展成了现在关系。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没有任何的刻意。
    在遇到顾西哲以前，温晨阳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并且还成功发展成恋人关系。或许是因为有原主天生的基因在里面，又或许是顾西哲真的太过有吸引力，让他欲罢不能。
    而顾西哲，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和他在一起，他应该是个异性恋。
    苏艺柯还说，其实这个世界上，同性恋不算多，但也不少，而愿意承认并接受自己的性向的其实很少，大部分人都选择隐瞒。
    因为这一条路实在太过坎坷，且艰难。
    温晨阳和苏艺柯绕着操场慢悠悠走了两圈，半个小时过去，时间不早，温晨阳回到宿舍，叶成安也从图书馆学习回来了。
    “晨阳，我还以为你回自己宿舍了呢？”叶成安正准备睡觉，看到温晨阳进来，随口说了一句。
    温晨阳锁好门，“没呢，刚出去溜达了一圈。”
    温晨阳把大衣外套脱了，挂进衣柜里，而后再脱了毛衣，钻进了被窝里，顾西哲还在阳台晾衣服，温晨阳和他在一起，基本就不用自己洗衣服晾衣服。
    顾西哲晾好了衣服，进来后直接关了灯在床上躺下，被窝还是冷的，刚出去吹了冷风的温晨阳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宿舍里很暗，叶成安的睡眠质量很好，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顾西哲在被子底下给温晨阳暖手，温晨阳也没客气地把脚板搭在顾西哲的脚背上。
    他今天和苏艺柯谈心，说了很多关于顾西哲的事，那种感觉很奇妙，他是第一次跟别人分享和顾西哲之间的事。
    两人靠得很近，顾西哲的气息就在鼻尖，温晨阳觉得身体燥热，上个月他和顾西哲发生过关系之后，后来也有过几次，但一般都是周末他们两回家的时候才会做，在学校并不方便。
    可是此时，他特别想，他的手在被子下作怪，压着声音说：“顾西哲，我想做。”
    顾西哲握住他被子下的手，在宿舍还有别人的情况下，实在不适合，“我帮你。”
    “嗯。”
    温晨阳把头埋在顾西哲的颈窝，咬着他的肩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解决了之后，温晨阳心满意足，等顾西哲洗了手再躺上来，他问：“你呢？”
    “我不用。”顾西哲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吻了吻，“明天还要上课，快睡。”
    “嗯。”温晨阳兔子一样窝在他怀里，渐渐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内容大概还有十章左右*^_^*
    第61章 
    苏艺柯的微电影进入了后期，他说打算寒假发布。
    温晨阳在里面演了一个小角色，几个镜头，但每次拍摄，他几乎都会到场，他除了演戏，还是剧组幕后工作人员以及主题曲的歌手。
    谁叫他和苏艺柯的关系好。
    周六考完了六级，周日温晨阳就跟着苏艺柯去了录音棚录片尾曲，曲子是一个网络歌手作的，苏艺柯获取了授权，并重新填词，让温晨阳来唱。
    温晨阳的唱功无可挑剔，在录音棚里待了一个小时，就把歌曲录好。
    从录音棚里出来，时间还早。
    苏艺柯看了看时间，他说：“还想请你吃午饭呢，没想到这么早，要不我们去附近逛逛，待会中午一块吃饭。”
    “吃饭就算了，顾西哲还在家等我。”
    苏艺柯笑了笑，“撒狗粮撒到我这来了。”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以前我和顾西哲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也吃了你和萧逸不少狗粮啊。”
    提到萧逸，苏艺柯脸上的神色有些变化。温晨阳问：“你两怎样？”
    “还是那样呗，和父母僵持着，走一步是一步，说真的，这两周我都不敢回家。”
    温晨阳也没继续问下去，免得让苏艺柯难受，“要不要去我家，尝尝顾西哲的手艺。”
    “行啊，你不说我还真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苏艺柯笑了笑，“好奇那个冰山一样的校草，做出来的菜是个什么味道。”
    “我怕你吃了还想吃。”说这话时，温晨阳脸上不自觉流露出自豪的神色。
    “那看来不错。”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地铁站走，刚走到地铁口附近，苏艺柯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接听，是萧逸的堂妹打来的，和他同龄，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焦急的声音，“艺柯哥，我哥他被我大伯打成重伤了，流了好多血，刚送去了医院，你快去看看吧。”
    苏艺柯听后，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本来今天早上，大伯想和哥好好谈谈，我哥他太倔，说一定要和你过一辈子，我大伯生气，把他给他了，下手特别重。”
    他问：“哪个医院？”
    “市中心医院。”
    “好，我知道了。”
    温晨阳听出了不对劲，他问：“怎么了？”
    苏艺柯的脸色有点苍白，是吓的，“萧逸受伤，入院了。”
    温晨阳道：“那我们赶紧去看看。”
    他在路边招了一辆计程车，和苏艺柯立即赶去了医院。
    在车上，苏艺柯拨打了萧逸的电话，发现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第二次打，终于有人接听了。
    苏艺柯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萧逸！”
    电话里传来的却不是萧逸的声音，是个中年女音，“是我。”
    苏艺柯微微一愣，他听得出声音，接电话的是萧逸的母亲，他问：“阿姨，萧逸他怎么样了？”
    “中心医院急诊室，你自己过来看吧。”
    “好，我立马过去。”
    中心医院不算远，打车二十分钟就到了，温晨阳和苏艺柯下了车之后直奔医院大楼，在急诊室门外，看到了萧逸的母亲钱淑玲。
    钱淑玲双眼通红，此时坐在急诊室的外面，低着头抹着眼泪。
    苏艺柯跑过去，“阿姨，萧逸呢？”
    钱淑玲抬起头，看着苏艺柯的时候，那一双眼睛里含着几分怨恨，“他刚刚和他爸发生了冲突，被打伤了，流了很多血，正在里面急救。”
    是因为他们要坚持在一起才完成这个局面，苏艺柯脸上几分愧疚，可他对着钱淑玲，也说不出道歉的话来。
    钱淑玲站了起来，“艺柯，出来一下吧。”
    苏艺柯跟着钱淑玲出了去，来到医院后面的绿化区，钱淑玲停下了脚步。苏艺柯和她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他很清楚，钱淑玲是为了什么把他叫出来。
    只是双方都还没开口，钱淑玲转身就朝着苏艺柯跪了下去，苏艺柯吓了一跳，忙要把她扶起来，“阿姨，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钱淑玲说什么都不起来，她通红的双目含泪，“艺柯，你先听我说，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直也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你也知道，我们家就只有萧逸一个孩子，他是我和你叔叔的命根子，是我们萧家唯一的希望，我们萧家不能这么绝后，阿姨求求你，求求你离开他吧，求求你了……”
    苏艺柯扶着她的手臂，“阿姨，你先起来说话可以吗？”
    “艺柯，我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这些日子，你叔叔他每天都睡不好，前些天想着这件事手还被弄伤了，今天他们两父子好不容易能坐下来说话，可没说两句又吵了起来，落得了现在这个局面，我们这个家原本是幸幸福福的，可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一个女人家，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所以我求你，求求你，离开他吧，好吗？真的求你了……”
    苏艺柯扶不起他来，也跪在了地上，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前段时间，他们的关系被父母知道后，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萧逸说他能处理好，让他什么都不用管，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和萧逸在一起五年了，从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到了要说放手的这一步，他很难抉择。
    温晨阳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并没有靠近，他这个时候顶多算是一个外人，也没有权利去干涉他们之间的事。
    只是心里觉得很痛，喘不过气来。
    苏艺柯说很多同性恋者并不愿意公开自己的性向，甚至没有勇气去追自己爱的人，就算有，最后在一起的也少之又少。
    不是因为他们觉得丢脸，不是不肯接受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而是这条路真的太艰难了。
    过了很久，温晨阳才听到苏艺柯的声音，他说：“阿姨，我会离开他的。”
    温晨阳裤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顾西哲发来的消息。
    顾西哲：什么时候回来？
    温晨阳回复：十二点之前，社长过去吃饭，你做饭多做点。
    顾西哲：嗯，好。
    最后，苏艺柯并没有见到萧逸，而是直接从花园绕了出去。
    温晨阳跟了上去，想安慰他，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了想，苏艺柯应该最担心萧逸的安危，“要不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再去看看萧逸的情况。”
    苏艺柯摇了摇头，“不用了。”
    温晨阳抿着唇，“他会没事的。”
    “嗯。”苏艺柯说：“对了，我今天不去你家了，改天再去吧。”
    “别啊，我都让顾西哲做饭了。”
    苏艺柯说：“不好意思。”
    “没事，那下次吧，你现在去哪？”
    “回家一趟。”
    “嗯。”要是苏艺柯是回家，他还算放心，他拿出手机，“我帮你叫车吧。”
    “谢谢。”
    温晨阳给苏艺柯叫了一辆网约车，保证他能回到家而不是想不开去别的地方，之后，他再回家。
    他回到家的时候，顾西哲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菜，他很高，显得身上的围裙有点短。
    顾西哲习惯性地做两菜一汤，刚好够他们吃，明天还得回学校，家里一周都没人，所以他买的食材也不会过多。
    明明是个二十岁的高富帅，却已经学会了一个家庭主妇要做的事情。
    吃了饭，温晨阳坐在阳台的单人沙发抽烟，他每次抽烟都是因为脑子里的消极情绪怎么也甩不掉，所以才借用尼古丁。
    顾西哲把厨房收拾好了后，走了出来，和他一块坐在阳台的小沙发上，外面有点冷，天也有些阴沉。
    看到他出来，温晨阳随手摁灭了手上的烟头。
    顾西哲已经懒得说他抽烟的事，“要不去午睡一下，下午复习。”
    “嗯，待会就去。”温晨阳自然而然地靠在顾西哲的肩膀上，他想象了一下，如果他们的关系也被顾镇南和叶智英发现，顾西哲会怎么做。
    他想象不出来，因为顾西哲这个人过于冷静和沉着，他想象不出他和父母对抗的模样。
    “顾西哲。”
    “嗯。”
    温晨阳靠在他身上，“如果我们两个人注定不会有结果，你会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顾西哲偏头看了看他，“怎么这么问？”
    “就是突然想问，你回答我啊。”
    顾西哲握住了他的手，“不会。”
    “我也不会。”温晨阳这些天想了很多，想过他和顾西哲的以后，而根据现有的实际情况推测，他们或许也会像萧逸和苏艺柯那样。他说：“其实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会有结果，有了结果的东西也未必圆满，我们只需要享受美好的过程就好，只要过程是美好的，就算得不到结果，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顾西哲和他十指交扣，“爱本身就只有过程，没有结果。”
    温晨阳故意曲解，他在他耳边说：“靠，你把我说硬了。”
    这人刚刚还在伤春悲秋，此时画风一转，变得有些不伦不类，顾西哲抬起另外一只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昨晚才做过。”
    温晨阳厚脸皮勾着他的脖子不放，“昨晚那是昨天，今天是今天，那能一样吗？我可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啊。”
    “我都快不认识血气方刚这几个字了。”顾西哲直接像抱小孩一样把人抱起，让他勾着自己的脖子，腿环着自己的腰。
    开了房门，把人往床上一丢，扯过被子盖上，温晨阳都做好准备了，没想到顾西哲说：“午睡，醒来后好好复习。”
    温晨阳耍脾气，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上，“我不跟你玩了。”
    顾西哲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温晨阳：满脸写着Y求不满。
    第62章 
    将近圣诞节，大街小巷的店铺开始在店门口摆圣诞树，广场上也有各种圣诞主题场景的展示，大学相对而言圣诞节的氛围要淡一些，毕竟这段时间是大学学子们冲刺期末的时候。
    温晨阳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每天上课，复习，学生会的工作到了期末之后少了许多，他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下午下课后，他拉上顾西哲一块去打篮球，他们两都有段时间没运动了。
    在球场上激烈运动了半小时，出了一身汗，两人在篮球场旁边的椅子坐了一会儿。
    温晨阳握着矿泉水瓶往嘴里灌水，而后把只剩一半的矿泉水递给顾西哲，顾西哲就着他喝过的瓶口，也灌了一大口。而后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给温晨阳，“穿上，待会容易着凉。”
    温晨阳刚运动完，身体还很热，他听话地披上衣服，“西哲哥哥。”
    顾西哲已经习惯了这货花式喊他的名字，喊全名，喊老顾，甚至西哲哥哥，他都习惯了。
    喊西哲哥哥，一定是要撒娇了。
    果然，温晨阳说：“再过几天，我生日了呢。”
    顾西哲说：“去年去过的那一家米其林餐厅，还想不想再去一次？”
    “算了吧，贵死了，还不如吃你做的牛扒。”
    “那就吃我做的牛扒。”
    温晨阳想起去年顾西哲送了他一台价值一万多的单反，后来他都没怎么用，浪费死了，他特意说：“对了，别送我贵重的礼物，不收。”
    “那想要什么？”
    温晨阳坏坏一笑，“要你就够了，要不那晚我们两大战三个回合？”
    顾西哲被气笑了，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除了你，还有谁。”
    顾西哲笑了笑，“饿不饿，去吃饭了。”
    “嗯，走吧。”
    温晨阳抱着球和顾西哲先回宿舍，经过一栋宿舍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头上裹着纱布的男人，正是萧逸。
    萧逸此时站在宿舍楼下，盯着宿舍楼的楼梯，生怕错过。而那一栋宿舍楼刚好就是苏艺柯住的宿舍楼，不想也知道他在等谁。
    “你等我一下。”温晨阳把手上的球交给了顾西哲，然后走了过去，“萧逸。”
    萧逸看到了熟人，回过头，他头上的纱布还没拆，手也用三角巾吊着，看来那一次伤得确实不轻。
    “晨阳，你能联系上艺柯吗？”萧逸问。
    温晨阳问：“你联系不上吗？”
    此时的萧逸看上去有些憔悴，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周身透着狼狈，“嗯，他跟我提了分手，让我别找他，后来我就一直联系不上。”
    温晨阳已经明白了，萧逸一定不知道那天在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打算自作主张告诉他。
    “你找他是想干嘛？”
    萧逸道：“他跟我提分手的时候是在电话里提的，我想和他当面谈谈。”
    温晨阳有些心疼，其实无论是萧逸还是苏艺柯，还是双方的父母，没有一个人是坏人，也没有一个人是恶毒的，但最后所有人都受伤了。
    “要不我先跟他说说吧，你别在这等了，要是他愿意见你，我给你发消息。”
    萧逸想了想，“谢谢。”
    “不客气。”温晨阳说：“你先回去吧。”
    “嗯。”
    温晨阳说完后，转身往顾西哲那边走，顾西哲在树下等他，此时正低头按着手机。
    温晨阳一想到将来他和顾西哲也要面对这些事，他的心就沉甸甸地，他想一定要处理好，不能把事情恶化，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西哲哥哥，吃饭去了。”
    顾西哲抬头朝他一笑，收起手机，和他并肩往饭堂走。
    苏艺柯最近除了忙考试，还要忙微电影最后的调整剪辑工作，他虽然才经历分手，但并没有一蹶不振，该走的路还是要继续走。
    苏艺柯和剧组的后期在艺术楼讨论，温晨阳特意买了下午茶给他们，顺便找苏艺柯说话。
    趁着其他人在吃下午茶，温晨阳和苏艺柯上了天台，今天有太阳，风不太大，站在天台上还算舒适。
    “萧逸一直在找你。”温晨阳手上捧着一杯奶茶，看着苏艺柯说。
    苏艺柯说：“我知道。”
    “怎么不见他？”
    苏艺柯苦笑，“不知道，大概是不敢吧，他那个人油嘴滑舌，我特别怕他一说，我又陷进去，我又和他重归于好。”
    这一次苏艺柯是下定了决心要和萧逸一刀两断。温晨阳能理解他的立场，一个人不可能为了爱情而毁掉亲情，每个人都希望父母能理解自己，可父母也并不是坏人，他们也需要理解。
    如果实在不能互相理解的情况下，最应该顾及的是亲情。
    温晨阳说：“可他那个性子，你要是不见，估计他能在你宿舍楼下扎帐篷。”
    苏艺柯觉得温晨阳说的没错，那像是萧逸会做的事，“你还挺了解他。”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大概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时候在展馆，萧逸直接就把苏艺柯拉走，并按在墙上强吻，能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势必是非常倔的。
    苏艺柯双手搭着栏杆，从这里刚好能看到学校的跑道和礼堂，“行吧，我约个时间，和他见个面，当面说清楚。”
    “嗯。”
    ——
    大学的考试一般安排在元旦前后，每天考一科或者隔天考，故而有些专业的期末考试能横跨两周。
    元旦节顾西哲并不打算回家，而是选择和温晨阳一起过。
    顾镇南这段时间刚好出差在外，叶智英自己一个人在家，于是干脆过来慕城和他们两一块过元旦。
    一号的早上，温晨阳睡了个懒觉，昨晚和顾西哲去城市广场跨年倒数了，躺上床的时候已经两点，结果还失眠了，一直到四五点才睡着。
    他起来后，顾西哲已经做好了早餐等着他。
    温晨阳走过去餐桌旁坐下，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阿姨几点到？”
    顾西哲给他盛了一碗粥，“她十点钟才出发，估计过来刚好午饭。”
    温晨阳端起粥吹了吹，“那我们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在家，待会我们出去买些东西回来。”
    “好。”温晨阳一个恍惚，觉得他和顾西哲就像是一对夫妻，今天刚好婆婆要来，他们两要准备好吃的招待。
    想到什么，温晨阳说：“对了，待会阿姨过来，我们两收敛一点，别让她看出什么。”
    顾西哲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两个还不是向父母公开的时候，“知道了。”
    吃了早餐后，两人去了一趟商场，买了不少食材。
    叶智英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打了电话过来，顾西哲在厨房忙午饭，温晨阳亲自下楼接她。叶智英的车不能开进小区的停车场，只能停在附近一个收费的停车场，她走路过来的。
    张海音去世的时候，叶智英来过这里，所以她并不陌生。
    温晨阳接到她后，两人像母子一样一边聊天一边走，叶智英问，“你们什么时候考完？”
    “我还有五门课要考，考完估计都八号了。”
    “那西哲呢？”
    “他们专业比我们快，七号就能全部考完。”
    叶智英说：“那寒假的时候，跟着西哲一块回来住，你的房间我可是一直留着的。”
    虽说叶智英把他当亲儿子，但温晨阳也并不是那种脸皮厚到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他在顾家蹭吃蹭住几天还好，一两个月下来，他可不好意思。再说了，他和顾西哲的关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兄弟或者朋友，如果长时间和叶智英他们相处，一定会被看出什么的。
    温晨阳婉拒，“我寒假有个培训机构的兼职，可能去不了。”
    叶智英一听他要去兼职，忙问：“你缺不缺钱花？”
    “不缺，那个兼职是我朋友介绍的，我觉得挺有意义的，还能打发时间积累经验。”温晨阳走在前面开了门，叶智英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当看到自己的儿子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菜，她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
    这么多年，叶智英几乎从不让顾西哲做家务，更不让他下厨，上一次她生日的时候，顾西哲主持的烧烤，她那时候就很惊讶顾西哲拷出来的东西竟然那么好吃，此时此刻，看到他在厨房有条不紊地做菜，她就已经明白，顾西哲上了大学后，一定经常做菜。
    而他给谁做菜，不言而喻。
    “阿姨，你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叶智英回过神，走到沙发坐下，她把包包放在一边，又往厨房多看了几眼。
    没过多久，顾西哲端着菜出来，他今天做了三菜一汤。
    温晨阳取了碗出来，三个人围着餐桌坐了下来，叶智英尝了尝顾西哲做的菜，味道很好，她脸上露出一个笑，“西哲，我这个做妈妈的，竟然都不知道你的厨艺这么好。”
    顾西哲道：“随便看菜谱做的。”
    温晨阳给叶智英盛了一碗汤，“阿姨，这个红枣枸杞乌鸡汤美容养颜的，你多喝点。”
    “好。”
    叶智英喝了一口汤，汤汁浓郁，味道恰到好处，不夸张地说家里请来的阿姨也未必能做出这样的菜。
    叶智英放下汤碗，问他们两，“今天下午，你们有没有计划？”
    温晨阳原本的计划是和顾西哲一起复习，毕竟元旦节过后就要考试，但是叶智英特意过来，他们总不能晾着她。
    温晨阳提议道：“阿姨，要不我们去清水寨玩，那里风景不错，最近好多同学都去打卡了。”
    叶智英说：“今天元旦，景区去了也只能看人，要不这样吧，我们去商业街逛一逛，看看衣服。”
    温晨阳点头，“嗯，也行。”
    元旦假期，无论是商业街还是景区，都是人山人海，叶智英带着他们去了商河路，这里也是步行街，不过相对于其他的步行街，这里奢侈品店聚集，路边随便一个停车位停的都可能是豪车，所以人流量相对较少。
    顾西哲和温晨阳在叶智英面前并没有什么互动，就连说话也很少，生怕叶智英会看出来什么。
    进了男装店，叶智英看中了一件韩版的中长装风衣外套，他拿出来对温晨阳说：“晨阳，这件衣服很适合你，你试试吧。”
    这里的衣服标价都是几千上万，温晨阳并不打算买，“阿姨，我觉得这衣服更适合西哲，你给他试吧。”
    “你们两都试穿一下，要是都适合，一人买一件也行。”
    温晨阳摇头，“我就不买了，我还很多衣服。”
    叶智英道：“衣服哪有嫌多的，再说了，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给你买衣服，你可不能拒绝。”
    顾西哲接过衣服，对温晨阳说：“去试试吧。”
    温晨阳实在拒绝不了，他答应了去试。
    温晨阳和顾西哲来到试衣区，试穿了一下叶智英看中的风衣，风衣属于宽松型的，温晨阳穿着很合适。
    温晨阳在镜子前照了照，顾西哲看到他的领子还没理好，下意识地抬手帮他理了理领子。
    这个画面刚好被叶智英捕捉到，心里的那一种不安又冒了出来，她并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道：“晨阳，这衣服真合适你，买了吧。”
    这件风衣标价八千，温晨阳不大好意思让叶智英买这么贵的，如果一定要买，也该买件便宜一点的，他说：“阿姨，风衣好看是好看，但慕城天气也不冷，风衣难得才穿一次，要不我再看看薄外套。”
    “也行，你再多看看。”叶智英说：“这家店不错的，南城也有一家分店，以前西哲的衣服大多都是在那买的。”
    “嗯。”温晨阳脱下了身上的风衣，一旁的导购忙接过，挂了回去。
    在商河街逛了两个小时，温晨阳和顾西哲都买了衣服。叶智英订了一家粤菜餐厅的位子，他们晚餐在餐厅吃。
    粤菜餐厅距离他们逛街的地方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粤菜餐厅里面的装潢用了不少木材，大厅里的每一张桌子还有屏风隔开，装潢古色古香。
    他们三个人，要了一张四人桌，靠着窗边，能看江景。
    叶智英对温晨阳说：“这家餐厅的粤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家，以前我和你顾叔叔经常来慕城，总会来这里吃一顿。”
    温晨阳看了看外面的江景，“这里景色也不错，坐在这吃饭，赏心悦目。”
    餐厅里的服务员送上了菜单，叶智英说：“西哲，晨阳，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温晨阳说：“阿姨，你经常来，知道什么好吃，你来点才对。”
    叶智英笑了笑，“那行，那我点几个觉得不错的。”
    叶智英没看菜单，直接跟服务员说了菜名：荔枝烧鹅，清蒸东星斑，老火靓汤，脆皮烧猪，上汤焗龙虾。
    叶智英报完了菜名，随后问他们两，“你们有没有想要增加的？”
    温晨阳说：“这么多，够吃了。”
    “这一家餐厅的菜色在精不在多，我刚点的这些未必够吃。”
    顾西哲翻开菜单看了看，难得在清一色清淡口味的菜色中找到一个稍微重口的，“再要个水煮鱼。”
    叶智英是知道顾西哲的口味的，他从不吃辣，她提醒说：“水煮鱼是辣的。”
    顾西哲说：“我想吃点辣。”
    温晨阳说：“阿姨不能吃辣，你别点了。”
    “只有一个辣的菜，没关系。”顾西哲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就要这么多。”
    叶智英再看了一眼温晨阳，似乎明白了什么，顾西哲喜不喜欢吃辣，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她随口问：“晨阳应该也能吃辣吧？”
    温晨阳说：“还好，吃微辣。”
    叶智英说：“那下次你来家里，我得跟刘姨说一下，让她做一点微辣的菜。”
    “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这个人只要好吃的都吃，不挑。”
    第63章 
    粤菜餐厅的茶水都是自己泡的，温晨阳坐在靠窗的位子，茶具都在他那边摆着，点完菜之后他开始泡茶，“阿姨，你喝铁观音还是普洱？”
    “都行。”
    温晨阳挑了一包铁观音，对于泡茶，他不大熟练，顾西哲看他动作笨拙，生怕他烫到手，他道：“我来泡吧。”
    温晨阳道：“不用，你坐着，我会泡。”
    温晨阳泡好了茶，取了杯子，第一杯给叶智英，“阿姨，喝茶。”
    “好。”叶智英端过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对顾西哲说：“西哲，到时候考完试你会回公司帮忙吧。”
    顾西哲道：“我打算在学校待一段时间再回去。”
    叶智英放下茶杯，“年底刚好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你留在学校也没什么事，那还不如回来帮忙，你爸爸总盼着你给他分担呢。”
    顾西哲抿了一口温晨阳泡的茶，泡的还行，“到时候再看。”
    叶智英也没再勉强，“好，你自己安排吧。”
    在粤菜馆吃了饭，这个元旦就算是过了。
    叶智英在附近的一间酒店开了房住，温晨阳和顾西哲则回家。家里本来有四间房，但只有他和张海音的房间有床，张海音去世之后她的房间一直保留着，里面的东西也没动，叶智英也不好来住，所以住了酒店。
    隔天，叶智英过来吃了午饭，下午就回了南城。
    叶智英走后，顾西哲和温晨阳就开始进入期末考的复习之中。
    说是两人一起复习，其实是顾西哲陪温晨阳复习，他除了学习金融专业的专业知识，市场营销的专业课他比温晨阳还熟悉，温晨阳随口问他，他都能回答得上来。
    两人坐在房里的书桌前，温晨阳蔫蔫地，看着像是收到了打击，“怎么办，我感到很自卑。”
    顾西哲顺着他的话问：“自卑什么？”
    “我发现我跟你差距越来越大，我配不上你了。”
    顾西哲笑了笑，“配得上，怎么配不上。”
    温晨阳得寸进尺，“那你快列出我的十个优点。”
    “这么多？”
    温晨阳道：“你看，果然，我在你眼里，连十个优点都没有了。”
    顾西哲无奈，开始总结他的优点，“帅气，善良，阳光，活泼，乐于助人，宽容，多才多艺，体贴，善解人意，智商高。”
    温晨阳听后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我现在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人配得上我了。”
    顾西哲被他逗笑了，“别耍嘴皮子，快看书。”
    温晨阳搂着他，把下巴点在他的肩膀上，“西哲哥哥。”
    这货又要撒娇了，顾西哲温声问：“怎么了？”
    温晨阳说：“明天我们就回校了，未来五天都是考试，今晚不放纵可就没时间放纵了。”
    顾西哲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你先去洗澡。”
    “嗯。”
    温晨阳洗了个澡出来，顾西哲接着进去洗，洗得又香又白的温晨阳靠坐在床头玩手机，偶尔往房里的洗浴间瞄一眼，心里已经迫不及待了。
    手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叶智英发来的消息。
    叶智英：晨阳，在吗？
    温晨阳：阿姨，在的，怎么了？
    叶智英：这两天都没时间和你单独说话，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温晨阳：阿姨，你说。
    叶智英：我是真心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的，在我心里，你和西哲都是我的乖儿子。
    温晨阳：嗯，我知道。
    叶智英：你和西哲都是很优秀的孩子，我很骄傲，我想你们两个以后都能成为人中龙凤。但是我也担心你们两个走歪路，毁了自己一辈子。晨阳，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阿姨的意思，答应阿姨，一定不能放着正道不走，走歪道，好吗？
    温晨阳看着叶智英这句话发愣，他不是傻子，他明白叶智英在说什么。
    叶智英也是个聪明人，就算这两天他们两在她面前有所收敛，她一定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说这番话。
    手机屏幕熄灭，温晨阳久久没有回复，他该怎么回答好，答应她？还是跟他极力解释他和顾西哲是真心相爱的，请她成全。
    在原作里，叶智英是个反面的角色，她不能容忍顾西哲和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孩交往，那她就更不可能容忍顾西哲和一个男生交往。
    她能好声好气地和温晨阳说这番话，是因为她确实把他当成了儿子。
    如果此时坦白，他们或许就会重蹈萧逸和苏艺柯的覆辙，温晨阳并不希望事情发展成那样。
    洗浴间的门被推开，顾西哲从里面出来，温晨阳回复了消息，把手机放下。
    等顾西哲一躺上来，温晨阳便凑了过来，顾西哲搂着他，在他眉心吻了吻，还想继续，温晨阳却没了兴致，“顾西哲。”
    顾西哲停了下来，“怎么了？”
    “我突然不想做了。”
    顾西哲在他旁边躺了下来，抚了抚他的脸，“那就好好休息。”
    “嗯。”温晨阳靠在他怀里，过了许久，他才说话，“顾西哲，曾经让你最难过的事，是什么？”
    顾西哲想了想，从小到大，让他最难过的事应该是前一段时间，那时候温晨阳抑郁症比较严重，经常失眠，像木偶一样活着，“我喜欢的人，他得了抑郁症。”
    温晨阳微微动容，“那你现在还难过吗？”
    “他就在我怀里躺着，所以不难过。”
    “我好多了，现在就算不吃药，我也能睡得着，我也能感受到快乐。”
    顾西哲温柔地抚着他后脑的头发，“嗯。”
    “我长这么大最难过的时期也是前段时间，我妈走的时候，抑郁症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每天活着像是行尸走肉，后来我竟然理解她为什么要选择那条路。”温晨阳说：“但是，最近我觉得我挨过来了，真的。”
    顾西哲总觉得温晨阳有心事，他问：“今天怎么这么多感慨。”
    “只是突然想起我妈了。”温晨阳抬起手，描摹着顾西哲露在领口的锁骨，“生离死别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可以难过，但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好的。所以，要是未来你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一定要记住我这句话。”
    顾西哲应了一声，“好。”
    ——
    元旦假期过后，温晨阳连着好几场考试，这几天他没去找顾西哲，专心备考。
    苏艺柯5号就考完了，考完试之后，他第一件事是找温晨阳吃宵夜，两个人在学校后门找了一家大排档吃烧烤。
    苏艺柯最近的精神都不大好，感觉上比起之前安静了不少。
    “我和萧逸说清楚了，我们两个都已经决定放手。”苏艺柯道。
    温晨阳的心也跟着抽痛，他们在一起五年多，横跨他们两个最美好的年纪，但最终还是以分手散场。
    温晨阳安慰说：“时间会冲淡一切。”
    苏艺柯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我知道，所以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
    “嗯，我们学校不是和澳大利亚的学校有交换生项目么？”苏艺柯说：“有个会计系的男生放弃了名额，现在刚好有个空余的，所以我上个月底已经报名填补了。”
    温晨阳也听说过这个交换生项目，每年都有大二或者大三的学生去澳大利亚的一间学校做交换生，为期一年。
    苏艺柯选择这个时候离开对他来说也挺好的，一段崭新的生活可以让自己更快地忘记过去的不愉快。
    温晨阳问：“什么时候走？”
    “国外的学校三月初开学，我们应该二月底过去。”
    温晨阳点了点头，“去国外体验不一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嗯，我也这么想。”
    温晨阳苦笑，“我就不行了，我英语特别差，出了国，可能活不下去。”
    苏艺柯笑了笑，“把你家顾西哲带上不就好了。”
    提到顾西哲，温晨阳只是一笑而过。
    温晨阳又问：“对了，寒假你还去培训机构兼职吗？”
    “不打算去，我可能会参加一个志愿者活动。”
    “什么活动，说来听听。”
    苏艺柯道：“其实是一个慈善机构组织的关爱独居老人志愿活动，去一些比较贫困的地方，给独居老人送生活物资，并且陪他们一块过年。”
    温晨阳听了后，十分感兴趣，“还能报名不，我也想去。”
    “你想去？”
    “嗯，反正我也自己一个人过年，还不如和他们一起。”
    “那……”苏艺柯总觉得温晨阳心里也有事，但没问下去，“行吧，晚点我把你拉进志愿者群。”
    “嗯。”
    ——
    温晨阳最后一门课在八号下午，考完了试，回到宿舍，发现顾西哲在宿舍门口的走廊上等他。
    自从三号他们回校，各自复习考试，期间两人只一起吃了两顿饭。顾西哲昨天就考完了试，但并没有来打搅温晨阳，而是特意选在他考完试的时候。
    温晨阳说：“你给我发个消息我过去找你就好了，怎么来这等。”
    “刚去了一趟图书馆，顺路就过来了。”
    温晨阳抬手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要不去打球？”
    “嗯，可以。”
    温晨阳回到宿舍换了一身衣服，带着篮球和顾西哲去了球场。
    打了一个小时的球，再去饭堂吃饭，回到宿舍洗完澡，已经八点了。
    叶成安昨天考完试就回家了，宿舍里只有他们两。
    温晨阳洗完澡之后就站在阳台，双臂搭着阳台围栏看夜景，顾西哲从洗澡房出来，看他只穿着一件薄款毛衣在发呆，“外面冷，多穿一件衣服。”
    温晨阳回过神，“刚洗完澡，不冷。”
    顾西哲进了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长装外套，披在温晨阳的肩膀上，“不冷也披着，待会感冒了。”
    温晨阳顺手拢了拢外套，说：“你明天还是回家吧，在学校有什么好的，大家都回去了。”
    大学的寒假四十天，他不想离开温晨阳这么久，顾西哲说：“这里有温晨阳就够了。”
    一句暖心的情话入了耳，温晨阳脸上并无波澜，他沉默着，有些话他斟酌五六天了，始终没说出口，他想一定要好好和顾西哲说，一定要好好地处理这件事，让所有的人都不受到伤害。
    “顾西哲，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你说。”
    温晨阳哽咽了一下，一句酝酿了五六天的话脱口而出，“我们分开吧。”
    顾西哲微微一愣，温晨阳继续说：“和你在一起的这两个多月，我觉得很幸福，我很满足，这辈子能有这样的一段时光，我觉得够了。”
    顾西哲抬手揽着他的肩膀，温晨阳最近对他有些冷淡，也经常心不在焉，他料到他心里有事，“怎么突然说分开的话？”
    “我认真想过了，顾西哲，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一辈子，你和我最后的那一步，一定是分离。”温晨阳说：“爱情很重要，可比爱情重要的事情，还有非常多。事业，家庭，亲人，太多了，你是个很理智的人，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们两个人继续在一起，未来会有什么等着，别人的异样眼光，父母的阻碍，还有这个社会的排挤。”
    顾西哲收拢了手臂把他搂在怀里，“晨阳，你不需要去想这些，在我和你确定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事情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面对，一切让我来解决，你只需要跟在我身后。”
    温晨阳鼻尖泛酸，“不是，顾西哲，你听我说完，其实我们两个都不需要面对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在未来拥有更正常的人生，不需要被别人当异类，也不用跟父母反目，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温晨阳从他怀里离开，看着他，“至于我和你的这一段爱情，就让它停留在这里，我们不需要刻意去忘记这一段时光，就当做是一段回忆，好不好？”
    顾西哲的唇动了动，此时此刻，他的身体从头到脚麻痹，温晨阳把一切说地头头是道，他根本连反驳的点都找不到。
    他承认，在讲理论这一方面，他远远不及温晨阳，因为温晨阳是那么地能言善辩。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生离死别很正常，分离，或许会很难过，但时间会治愈一切的。没有流言蜚语，没有指手画脚，并且家庭和睦的未来，会更美好。所以，顾西哲，我们两都往前走吧，不回头了。”温晨阳把这些天心里想得话都说了出来，他觉得如释重负，“你明天回家吧，寒假很长，足以让我们两适应没有对方的日子。”
    温晨阳再后退了一小步，唇角强行弯起一个笑，“那……下一次我们再见面，就是朋友了。”
    顾西哲始终没再开口，他其实不善言辞，过于理智的他也不懂得如何爆发情绪，只是默默地听温晨阳把话说完。
    “再见，顾西哲。”
    而后，他听到了温晨阳离开时的脚步声，还听到最后关门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划过脸颊，在下颌滴落。
    他忘了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还没懂事的年纪。
    作者有话要说：我太难了，不会be的T^T
    第64章 
    放假后，温晨阳去暑假艺术培训机构做兼职，并不是教乐器，而是去小学门口发传单，又苦又累的兼职，他答应去不过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一闲下来他就会想很多，一旦想太多自己就会陷在痛苦里出不来。
    如今，顾西哲已经不在他身边，他失去了唯一的依靠，所有的一切他都要自己承担，苦和累能短暂麻醉自己。
    曾经好转的失眠症状再次席卷，他一天睡着的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两三个小时，他甚至在寂静的夜里想，他会不会突然猝死，然后无人发现。
    志愿者团队十八号出发，一共有五组志愿者，分别去不同的地方，温晨阳在苏艺柯的那一组，他们组五个人，三男两女，苏艺柯是组长。
    他们这一次去的地方叫沁水村，在本省最北部的山区。他们首先要搭五个小时的大巴，去到旺城，再从旺城搭一个小时的客车去到联安镇，抵达联安镇后距离沁水村还有十几公里。
    苏艺柯提前把本次公益活动的物资通过物流运到联安镇，抵达联安镇之后，他们先去物流站点签收物资，而后请了一辆三轮车把物资和他们的行李送到沁水村，他们再包了一辆车跟在后面。
    沁水村比较落后，最后一段山路还没铺水泥，是比较狭窄的泥路，只有摩托车能过，三轮车和小车无法通过。
    他们下车的地方在一座山脚下，而沁水村在山的背面，也就是说，那一车的物资和行李，他们需要再爬一座山搬过去。
    他们这一组五个人，还有两个女生，来回多次搬这么多东西，天黑了也未必搬得完。经过商议，最后决定温晨阳和苏艺柯先去探路，并请求村里人的援助，其他三个人守在原地看管物资和行李。
    温晨阳和苏艺柯走了半个小时山路才抵达沁水村，这个地方确实比较落后，山坡和山脚下零散地分布着一些房子，大多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两座红砖屋与其他的房子显得格格不入，这里没有通自来水，很多有能力的人都在镇上或者县城买了房子，搬了出去，剩下的大多都是些贫困户。
    村子里还剩下十三户人家，其中有一半都是孤寡老人，听说二十多年前发生过一起重大的矿难，沁水村不少的人在矿难中丧生，导致这个村的老人家失去了儿子，年纪大了后无人养老。
    苏艺柯和温晨阳找到了村委会，村长安排了两个村里的中年人开着摩托车帮他们把物资运进来。
    摩托车的运输能力有限，还得人力辅助，苏艺柯最后决定三个男生搬东西，而女生负责看管，配合村里两个人的搬运，总算在天黑的时候把物资和行李都搬了进去。
    经历了一天的舟车劳顿以及高强度的搬运，五个志愿者已经精疲力竭，村长安排他们去家里吃饭。
    饭后，五个志愿者找了一块地方扎帐篷，村长原本是想安排他们住进村民的家里，但他们觉得大过年去别人家里住并不大好，早早就准备了帐篷。
    等他们扎好了帐篷，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大家都累得不想再动，也没洗澡，直接就睡了。
    今天天气很晴朗，白天出了太阳，到了晚上，一抬头就能看到星星和月亮，很清晰，比在城市里看到的清晰很多。
    他们扎帐篷的地方在山腰的一块平地上，以前这里是一块地，后来荒废了，长满了草。
    从这个地方可以看到整个沁水村，黑暗里只能看到几盏灯光，这里的人都比较早睡，有些□□点就睡觉了的，所以到了这个点，很安静，偶尔听到一两声狗吠。
    温晨阳累了一天，此仍旧没有睡意。
    他和苏艺柯一个帐篷，苏艺柯在帐篷里休息，他不想打搅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帐篷外面。
    夜晚的山里，气温降了不少，只剩下五六度，他们刚刚为了照明烧的那一堆火还在烧着，他披着外套，坐在火堆旁，拿出一根烟，就着火堆的火苗点燃。
    他最近的烟瘾有点大。
    不过也在预料之中，和顾西哲分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打击，但他相信难过只是暂时的，以后习惯了会好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温晨阳回头，发现苏艺柯裹着羽绒服出来了。
    “怎么还没睡？”温晨阳问。
    “睡不着。”苏艺柯看着他抽烟的模样，倒是有点惊讶，“我竟然不知道你会抽烟。”
    温晨阳抖了抖手上的烟灰，“最近才抽。”
    苏艺柯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温晨阳下意识地摁灭了手上的烟头，只要有人靠近他，他就不会抽，因为他以前痛恨抽别人的二手烟，也不希望别人抽他的二手烟。
    “你和顾西哲，怎么回事？”苏艺柯随口问，虽然温晨阳没说，但是直觉告诉他温晨阳和顾西哲之间出现了问题。
    温晨阳提了提肩膀上的外套，“分了。”
    “这么突然？”
    温晨阳苦笑，“不算突然吧，其实从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是因为我和萧逸让你对同性之间的爱情产生了怀疑？”
    温晨阳看着面前的火苗，“也不算，我一直很清楚，两个男的不可能长久，无论是从内部因素来看，还是外部因素。”
    苏艺柯往火堆了添了一根柴，“谈个恋爱还分析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你也太理智了，顾西哲也是，像你们这样的估计注定不能轰轰烈烈。”
    “轰轰烈烈的后果，可是很惨的。”
    苏艺柯偏头，“你是指我和萧逸？”
    温晨阳笑了笑，“我可没有特指。”
    苏艺柯托着下巴，突然好奇，“你怎么跟他提分手的？”
    “你怎么觉得一定是我提的？”
    苏艺柯道：“猜的，顾西哲那样的人，估计不会主动提分手。”
    苏艺柯说的没错，顾西哲确实不像是会主动提分手的，温晨阳道：“其实我是打算和他继续走下去的，等到我和他的感情自然变淡，然后很自然地分开，可他妈妈发现了。他妈妈待我和亲儿子一样，我不希望她难过。”
    “仅此而已？”
    “不止，顾西哲他其实是个直男，真的，他本该喜欢一个女孩，有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还有个美满的家庭，是我把他拖下了这淌浑水里，同性伴侣毕竟得不到认可，也得不到保护，甚至会被当做异类。如果我执意和他在一起，收获了爱情，同时也会失去很多，长久来算，不值得。”
    苏艺柯轻轻叹了一息，他和萧逸在一起的时候就只想着在一起，才没想那么多，“所以说，你们太理智了。”
    “大概吧。”
    苏艺柯又问：“会想他吗？”
    对着苏艺柯，温晨阳不想说谎，眼眶特别敏感地变红了，“想，疯了似的想，曾经无数次想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打电话，想跑过去找他，和他重新在一起，都忍住了。”
    “他也没找你？”
    “没有。”温晨阳苦笑了笑，“他那个人，比我更自律，自律到让人觉得沉闷。”
    两人坐在草地上，面前的火堆越烧越小，他们也没再添柴火，温晨阳仰着头看了一会儿星星，莫名地，眼眶有些酸涩。
    “社长，你见过现实中有同性恋人在父母的祝福中度过一辈子的吗？”
    苏艺柯摇头，“没有，我混的圈子其实也不少同性恋者，有些人单恋着，有些人被玩弄，还有些人真心相爱但最终没能在一起，还有些隐瞒了自己的性向和异性结婚了。”
    “那还真有点可悲了。”温晨阳感慨道。
    ——
    隔天，大家吃了点带过来的干粮作为早餐，准备分发昨天带过来的物资，并上门拜访。
    村里十三户人家，有六户是孤寡老人，他们手上已经有名单。苏艺柯把带过来的物资分成六份，包含有棉被，水桶，锅，大米等生活必须品。
    六户人家，挨家挨户地送，一人搬一点东西，五个人一块过去。
    第一户人家是两个老人家，按照资料上显示，两个老人家都七十多岁了，其中男的因为前些年中风，行动不便，靠着七十多岁的老伴照顾。
    两个老人家住的是一间泥砖房，有些年头的房子外墙脱落了一些，屋里采光不大好，有些暗，家里的灯白天不开，显得十分阴暗。
    苏艺柯和温晨阳走在前面，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你好？”
    屋里并没有人应答，温晨阳再敲了敲，“你好，有人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妇人从里面出来，她看着门口的几个年轻人，用当地的方言问：“你们找哪个？”
    苏艺柯隐约听懂了，他回答道：“我们是慕城一个慈善基金的志愿者，今天过来是专程给你们送慰问物资的。”
    老妇人听不懂，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用方言说：“你讲什么？我听不懂。”
    身后的张素芬道：“组长，我来跟她解释一下。”
    张素芬手上提着桶和一些锅具上前，她用方言说：“阿婆，我们是慕城来的，我们现在有个公益活动，下乡给孤寡老人家送温暖，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要给你的。”
    老人家想了起来，当时确实村干部来家里说过，她一时想不起来，更想不到会有这么好的事，她忙热情道：“来，快进来坐，进来坐，我给你们泡茶水。”
    张素芬充当翻译，对其他人说：“阿婆说让我们进去坐坐。”
    几个人一块进了屋，苏艺柯说：“素芬，你们的方言和这里的有点像啊。”
    张素芬笑了笑，“对啊，我们市就在隔壁，语言也差不多的。”
    屋里很窄，说是客厅其实里面还有个做饭的灶，角落堆放着捡来的干柴枝，一张四方的桌子贴着墙摆着，只有两张长凳，他们五个人也不好坐，苏艺柯和温晨阳只好站着。
    温晨阳环顾了一周，家里除了头顶上的那一个灯泡就没有其他的电器，泥砖房上了年头后内墙外墙都有些脱落，感觉像是危房。
    老妇人上了年纪，行动也不算利索，她拿出了五个碗，给他们几个各倒了一碗茶，茶水是冷的，他们几个也没嫌弃，都意思意思地喝了点。
    喝了茶，张素芬作为唯一一个语言相通的人，开始和她沟通家里的情况，就像资料上写的，她还有个老伴，中了风，腿脚不便，基本做不了事还要人照顾着。
    了解了情况后，几个人还去看望了一下她的老伴。
    送了物资，了解了情况，他们再继续去下一户人家。
    把物资分发好，并记录好各户的情况，完成任务后已经是夕阳西下。
    他们留了一套餐具下来，每天自己做饭吃，两个女生负责伙食，菜和米都是向村民购买的。
    三个男生齐心协力，用砍来的竹子做了一张桌子，平时可以用来吃饭开会。
    除此之外，他们还搭了一个简易的洗澡房，一个洗手间，一天到晚，忙得没有一刻停歇。
    虽然都很累，但是很充实，温晨阳很喜欢这一种充实感，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很有意义。
    他们五个志愿者都来自南大，两个女生是大一传媒系的，一个叫许婷，一个叫张素芬，另外一个男生是大三化学系的，叫王明然。
    五个人虽然才认识两天，可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克服了不少困难，此时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他们五个人围着自己做的小桌子吃了饭，然后围着火堆开始聊天，聊今天去拜访孤寡老人的一些想法，聊怎么去帮助孤寡老人，最后是苏艺柯安排明天的工作。
    明天是大年二十六，他们打算去砍柴，给那几户已经行动不便的老人家送过去。
    十点钟，其他三个人都说困了，回到了帐篷休息。
    温晨阳还坐在那无动于衷，苏艺柯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累了一天，睡觉吧，明天又是体力活。”
    温晨阳说：“你先睡吧，我没那么快睡得着。”
    苏艺柯又重新坐了下来，他记起来温晨阳是有抑郁症的，“是不是抑郁症又犯了？”
    温晨阳笑了笑，“也不算又犯了，这半年来它一直都伴随着我，有时候症状轻一点，有时候症状重一点罢了。”
    苏艺柯叹了一口气，“我曾经以为，任何人都可以得抑郁症，像你这样活泼开朗的人绝对不会。”
    温晨阳说：“那你这算偏见。”
    “或许吧。”苏艺柯看着他，莫名几分心疼，他曾经觉得自己很可怜，和自己爱了六年的人分手了，但对比之下，发现温晨阳才是最可怜的，他失去了母亲，得了抑郁症，原本顾西哲就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而如今连那一份眷顾也没有了。
    “晨阳，你一定要好起来。”
    温晨阳偏头看他，笑了一下，“会好的，我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
    “嗯，我也这么想。”
    温晨阳想起今天去拜访孤寡老人的场景，他们大多生活得很困难，没有经济收入，靠着国家低保活着，有时候一顿吃点番薯伴着自己腌的菜就这么过了，他内心很多感慨，“其实今天去看了那些孤寡老人，我心里挺多触动，他们仅仅只是活着就已经那么困难了，而我们比他们拥有的东西更多，生活更丰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苏艺柯道：“是啊，我们都该知足。”
    “所以，就算抑郁症这辈子都跟着我，我都不会放弃自己。”
    苏艺柯欣慰地笑了笑，“嗯，你这个想法很正能量，不错，你能自我调节，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走出来。”
    “那当然。”
    苏艺柯站了起来，“外面有点冷，进帐篷吧。”
    “你先去睡吧，我翻来覆去地怕吵着你。”
    “怕什么，我睡眠质量特别好，你就是在里面唱歌都吵不着我。”山里的温度很低，到了晚上空气都是刺骨的，苏艺柯拢了拢羽绒服，“走了。”
    温晨阳起身，跟着他一块进了帐篷，他们两个的帐篷还算宽敞，两个人各自有睡袋，就算外面温度只有几度，睡在睡袋里也很暖和。
    第65章 
    沁水村的自然风光秀丽, 小溪里的水十分清澈，没有一点现代工业的污染痕迹, 村民们喝的水也是在山脚下的泉眼挑的, 泉水一年四季都不断, 甘甜可口。
    今天的任务是砍柴, 他们五个都是城市里长大的，镰刀还不大会用，刚好山上还有村民在砍柴, 得知他们是志愿者, 很耐心地教他们怎么使用镰刀, 怎么挑选柴木，怎么捆柴。
    虽然是在做苦力活，但是大家都很开心，对于城市长大的孩子而言，这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中午，昨天他们送物资过去两个老人家给他们送来了自己做的粑粑和芋头糕。
    温晨阳坐在刚砍的柴火上，拍了拍身上的枯叶, 用带来的水洗了洗手。
    苏艺柯端着老人家送来的糕点过来，嘴里鼓鼓地，“晨阳, 试试这个芋头糕，特别好吃。”
    温晨阳洗干净了手，刚吃了一块芋头糕，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 已经很久没有消息的‘506的小哥哥们’群有了新的消息。
    高航：宝宝们，我想你们了，什么时候出来聚会啊？
    谭谦文：白天在做兼职，晚上什么时候都可以。
    高航：@温晨阳 ，晨阳，你呢，好久没见了，过来南城玩呗，我包吃包住。
    谭谦文：老高，晨阳向来是住顾少家，你包吃包住这个吸引力不大啊。
    高航：我有这个心意就行。
    温晨阳看着群消息，不知不觉高中毕业一年半，和高航他们也有一年没见了，怪有些想念。
    温晨阳：我在外地旅游，暂时不过去，你们好好玩。
    高航：哇，去哪旅游了？
    温晨阳：旺城。
    高航：那个地方不是挺穷的嘛，有啥好玩的？
    温晨阳：游山玩水，农家乐。
    高航：哦哦，出去旅游怎么没看你晒朋友圈啊。
    温晨阳随手拍了一张山里的景色发过去。
    温晨阳：喏，这样的。
    高航：景色不错啊。
    谭谦文：我怎么感觉这个地方不像是景区？晨阳，你跟谁去的？
    温晨阳：几个朋友，我们去的地方冷门，没怎么被开发。
    温晨阳点开了这个群的成员，看到了顾西哲的头像，他们在群里聊了这么久，他也没插话，也不知道分开十多天，他现在怎么样了。
    温晨阳：好了，不说了，我要继续玩了。
    温晨阳摁灭了手机，继续吃着阿婆带来的芋头糕，吃完他们还得继续干活。
    ——
    南城。
    顾西哲回到南城之后就进了自家的公司帮忙，到了年尾，公司十分忙碌，他每天主动在公司加班，一直到十点钟才回去。
    他看到群里的消息时，已经是傍晚。
    他点开温晨阳发的那张图片，仔细地看了看，图片的拍摄视角是在山里，远处还有不少连绵的山，旺城在最北端的山区，是本省发展比较慢的一座城市，旅游景点倒是有，但横看竖看，温晨阳去的都不像是旅游景点。
    温晨阳真的是去旅游？跟谁一起去的？
    分开后的这十多天，他忍住没给他发消息，也没打电话，只是从他隔几天才发一条的朋友圈里得知他的消息。
    他点开和温晨阳的对话窗口，他们上一次发消息竟然是半个月前，那时候他们还在考试，两人还没分手，发消息给他是说等他一块去吃饭。
    后来就再也没有发过消息，他甚至怀疑，温晨阳已经拉黑了他。
    这些天，温晨阳分手时说的那些话常常在他的脑海反复回响，甚至过去十来天，他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回驳他。
    他说的很对，这个社会对同性恋者远没有那么包容，他们在一起将会困难重重。
    他选择答应分手，不是因为他被说服，而是想成全他，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过得更痛苦，也不希望剥夺他追求正常生活的自由。
    仅此而已。
    要说放下，他根本放不下。
    退出了微信，顾西哲再点进去微博，温晨阳偶尔也会发微博，他每一次登录，都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更新。
    刷新了微博后，温晨阳最新的内容还是一周前的。
    他微博的关注并不多，只关注了温晨阳和学校的一些官方微博，当看到学校共青团最新的微博，这条微博发布的是南大志愿者给旺城山区孤寡老人送温暖的活动，还配了九张图，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里一怔，立即点开了大图看，第一张大图是在一间旧房子前面拍的，他看到了苏艺柯站在门口和一个老妇人谈话，他旁边有个人背对着镜头，这个背影他很熟悉，几乎一眼就看出了是温晨阳。
    他继续往下翻，九张图片，温晨阳有三张出镜。
    结合温晨阳发的那张照片，他总算明白了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顾西哲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了。
    手机响了，叶智英打电话过来说让他别加班了，今天一家人回家一块吃个饭。
    顾西哲应了下来，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就下了停车场，叶智英在等他。
    叶智英坐在副驾座，“西哲，今天你来开车吧，我偷个懒。”
    顾西哲拉开门上了驾驶座，启动了车子，他很安静地开车，全程没有开口。
    叶智英先挑起了话题，“这段时间有你辅助，我和你爸轻松了不少，你爸还跟我说，等你毕业就慢慢把公司交给你，他忙了这么多年，也该给自己放假了。”
    顾西哲打了个方向盘拐弯，眼睛看着前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暂时没那个打算。”
    叶智英也没生气，只是问：“那你怎么打算的，说来给我听听。”
    “留在慕城。”
    一听留在慕城，叶智英的脸色变了变，她假装不知道，随口问：“留在慕城做什么？”
    “从事专业相关的工作。”
    南城也有金融相关的工作，为什么非要留在慕城？不过是因为那里有温晨阳罢了。
    叶智英2号那天晚上给温晨阳发了消息后，温晨阳回复说他不会走歪路的，言下之意应该是他会离开顾西哲的，但是看目前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怎么样了。
    她开始旁敲侧击，“对了，快过年了，你跟晨阳说说，来我们家里过年吧，他一个人在慕城，我有点放心不下。”
    顾西哲沉默了片刻，“他不会来。”
    叶智英问：“怎么不来？他一个人在慕城过年多孤独啊。”
    顾西哲道：“他不在慕城。”
    叶智英好奇，“难道是回苍城去和他舅舅他们一起过年了吗？”
    “不知道。”
    叶智英说：“你跟他关系那么好，他连你都没告诉吗？”
    “没有。”
    经过几句话的试探，叶智英猜测他们两个估计是分开了，要是真的那样，她也就放心了。
    车子一路开到家里，顾西哲回到家后先上了楼，脱下了身上的大衣挂进衣柜里，目光瞥到里面的一条衣柜里的一条灰色围巾，他拿了出来，很柔软，是两年多前温晨阳送的，他们两各有一条。
    他从不戴围巾，可他送的，他就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自己的习惯，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温晨阳在他的心目中就已经是很特别的人。
    他坐在床上，拿出手机再看了看微博上的那一组照片，温晨阳出镜的三张照片，一张是背影，一张是他背着一根很长的竹子，一张是他们五个志愿者的合照。
    看着照片上的他，他沉寂了十来天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吃晚饭，这些天实在忙碌，三餐都是在公司饭堂解决的。
    吃了饭，顾镇南习惯性地喝茶，顾西哲也陪着他进了客厅旁边的茶室。
    叶智英一边泡茶一边说：“这些天我们一家三口都累了，要不春节假我们去海边度个假，放松放松，西哲，你觉得怎么样？”
    顾西哲说：“你们想要放松，那就去吧。”
    “那行，我看看去哪个地方好，计划计划。”叶智英泡好了茶，给顾镇南和顾西哲各一杯。
    顾西哲道：“爸妈，我有话想说。”
    顾镇南抿了一口茶，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顾西哲坐在茶桌边，他坐的十分端正，神情郑重地看向父母，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我很喜欢一个男孩，所以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和一个异性结婚生子。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们的冲击很大，我不需要你们立即能接受，我只希望你们能从现在开始慢慢地试着去接受。”
    叶智英很惊讶他竟然主动说了出来，亏她今天还觉得自己的试探很成功，以为他和温晨阳已经断了，“西哲，你是我生的，你是不是同性恋，我清楚得很，你不要拿自己的人生来开玩笑。”
    “我并没有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一切都是我深思熟虑之后才跟你们坦白的。”
    叶智英平日里是慈母，但是在职场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做事十分干净利落，管理属下也十分严厉，此时的她就跟在职场一样，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西哲，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我身为母亲一直很骄傲，你也是个很有思想很有主见的人，如果沦为同性恋，你应该知道这对你未来的人生影响有多大，所以妈妈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轻易就做决定。”
    顾西哲已经做好了要跟父母对峙的准备，此时的他很平静，一切的发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妈，如果我没想清楚，我就不会当着你们的面说。”
    顾镇南眉头皱起，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有同性恋的倾向，“西哲，你说的那个男孩子，到底是谁？”
    “他是谁不重要。”
    叶智英问：“那是他怂恿你跟我们摊牌的吗？”
    “不是。”顾西哲道：“他已经跟我分手了。”
    叶智英想不通，“既然分手了，那你们就各自安好，那样对你们都好不是吗？”
    温晨阳也是这么说的，他们两个分开，对各自都好。
    顾西哲哽咽了一下，“是我，放不下他。”
    第66章 
    来到沁水村三天，苏艺柯把每天都安排得十分满档，第一天分发物资，第二天砍柴，第三天帮忙干活，早上帮一户人家磨豆子做豆腐，下午帮忙去地里翻地。
    那几户贫困的孤寡老人几乎都种了地，因为没有收入，也很少去镇上的集市，基本只能靠着几亩地自给自足。
    到了冬天，只能种一些耐寒的萝卜白菜，许多地都空了出来，长满了杂草，他们把地翻一遍，除去杂草，等到春耕的时候，老人家就省去了许多功夫。
    温晨阳从小到大没有干农活的经历，家务做的最多的就是扫地拖地，连续三天都在干体力活，他的手掌磨出了水泡和茧子，好在冬天的阳光不算猛烈，他还没变黑。
    今早做豆腐的一户大爷给他们送来了豆腐花做下午茶，他们几个做体力活的都围了过来，端着碗狼吞虎咽。
    张素芬连续吃了两碗，她道：“这种原汁原味的豆腐花真好吃。”
    许婷说：“我也觉得，好嫩啊。”
    温晨阳也连续吃了两碗，吃了豆腐花，苏艺柯说：“还有两块地，搞完我们就回去休息了。”
    王明然问：“组长，我们从地里挖出来的这些番薯能自己带回去吗？还是还回去啊？”
    苏艺柯看了看不远处那一小堆小番薯，都是他们在翻地的时候挖出来的，大概是这块地的主人在挖番薯的时候没收干净，有些还在土里。
    苏艺柯说：“待会我们拿着去还给他们，如果想吃，晚点我跟他们买一些，今晚我们烤番薯吃。”
    许婷说：“好啊，我还蛮喜欢吃烤番薯的。”
    苏艺柯道：“好了，开始干活。”
    温晨阳站了起来，这几天干农活，他也没怎么讲究，随便在一堆草丛就能席地而坐。这些天他的话也很少，有事情就埋头干，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那些让他魂牵梦萦的事情。
    来到这里之后的每一天都很充实，他觉得这样挺好的，比起自己一个人待在大都市的房子里不知道要干什么，整天胡思乱想好多了。
    把最后的两块地翻完，他们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温晨阳和苏艺柯打算把在番薯地挖出来的番薯给这块地的主人送回去，其他三个人先回了他们扎营的地方。
    苏艺柯一边走一边活动筋骨，“做农民也不容易，累死累活估计也赚不了钱。”
    温晨阳道：“以前做农民还能卖农作物赚钱的，现在农业都规模化了，光靠人力以及小规模根本没办法养家糊口。”
    苏艺柯看着不远处连绵的山，“你说以后像这样的农村会不会完全消失？你看，这个村子几乎没有年轻人了，等到这一代人都离开人世，那这里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回来了。”
    “也许吧，离开落后的地方向发达的地方聚集，这是时代进步的必然。”
    两人走在菜地边的田埂上，边走边聊，苏艺柯看到了一片油菜花，“晨阳，你看那边，挺漂亮的。”
    温晨阳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一大片黄色的花海，给这山沟里增添了一抹靓丽，“拍照挺不错的。”
    “明天好像没什么特别重的任务，要不咱们一块去那玩一玩。”
    “行啊。”
    夕阳西下，他们两的影子被拉长，从田间出来，便是那一条通往村外的路，黄泥路一直没有修，一到下雨就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小水滩。
    此时，那一条路迎面走来了一个身形高挑的人，他背着一个大号旅行包，手上还提了一个行李袋。
    温晨阳觉得自己可能病入膏肓了，连幻觉都产生了。
    可一切又那么真实。
    旁边的苏艺柯喊了他一声，“晨阳。”
    温晨阳回过神，视线里那个高挑的身影越来越近，在距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他的面孔很清晰，地上还有影子，不是幻觉。
    是顾西哲本人。
    温晨阳还愣愣地，有惊讶，也有惊吓，“你怎么来了？”
    顾西哲回答：“旅游。”
    “噗嗤！”旁边的苏艺柯没忍住，笑了出来。
    温晨阳可笑不出来，“这里穷乡僻壤的，你来这里旅游做什么？”
    顾西哲看了一圈周围的山，“山清水秀，适合露营和远足。”
    温晨阳没办法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沉寂多天的心再次雀跃，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雨后看到了彩虹，又像是自己好不容易戒掉的坏习惯又重新养成了，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无所适从，只好装出了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苏艺柯见温晨阳很久没开口，问顾西哲：“西哲，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对。”顾西哲道。
    温晨阳又好奇，顾西哲到底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从没跟任何人透露过自己来了这个地方，要说巧合，那简直就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困难。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温晨阳问。
    顾西哲说：“在学校共青团的官方微博上看到了志愿者的一些相关新闻，觉得这个地方很不错，所以决定来旅游。”
    说特意过来旅游简直在侮辱人的智商。
    苏艺柯当然知道顾西哲说的都是借口，他笑了笑迎合他的话，“这块地方虽然落后，但确实很美，可以体验很原始的乡村生活。”
    “我也这么想。”顾西哲又问：“苏师兄，你们志愿者团队还缺人么？我能否加入？”
    苏艺柯瞥了一眼温晨阳，“我们志愿者也挺辛苦的，每天干很多体力活，还没报酬，你不介意吧？”
    顾西哲道：“不介意，甚至很乐意自费。”
    苏艺柯道：“那行，欢迎加入。”
    温晨阳把自己五味陈杂的心情收了起来，只是很平静地去接受顾西哲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事实，是他说的，下一次见面，他们就是朋友了。
    温晨阳道：“顾西哲，你傻不傻？”
    听到了温晨阳久违的损人语气，顾西哲的心情极好，“来的路上刚做了一套智商测试题目，还有两百，应该不傻。”
    温晨阳抿着的嘴角没忍住，微微向上弯了弯。
    夕阳西下，他和顾西哲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再一次相遇了。
    苏艺柯和温晨阳先把番薯还了回去，老人家不肯收，让他们带回去吃，苏艺柯想到其他组员想吃烤番薯，盛情难却就收下了。
    回到营地，许婷看到了顾西哲，惊讶地叫了出来，“天呐，我没看错吧，是顾西哲！”
    “没错，是顾西哲。”苏艺柯道：“不过我还是要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新成员，在南大的知名度和晨阳差不多，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顾西哲礼貌性地问好，“你们好。”
    许婷特别激动，抱着张素芬的手臂跳着脚，“顾师兄是我的偶像，我竟然看到了偶像。”
    张素芬笑道：“阿婷，你可矜持点！”
    许婷捂着嘴，脸通红，“哎呀，是真的激动啊，我高三的时候就知道顾师兄了，顾师兄可是我努力考上南大的动力啊。”
    温晨阳全程没开口，提着番薯，去了水桶边，顾西哲的目光也追随着他过去。
    王明然道：“我看南大的风云人物都聚集在这了啊，让我等小喽喽情何以堪啊。”
    张素芬道：“确实，我们南大在读学生中最出名的三个男生，都在这了。”
    苏艺柯道：“好了，别贫嘴，天快黑了，准备晚饭去。”
    几个人都散开，砍柴的砍柴，洗菜的洗菜。
    顾西哲问苏艺柯，“有没有需要我做的？”
    苏艺柯想了想该给顾西哲分配什么工作，想起之前温晨阳跟他说过顾西哲的厨艺很好，“对了，听说你做菜很好吃啊。”
    苏艺柯是听谁说的，不言而喻，顾西哲也没谦虚，“我的厨艺还行。”
    “那要不给我们尝尝你的手艺呗。”
    “好。”
    苏艺柯道：“你先把行李放下吧。”
    那边蹲着洗番薯的温晨阳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洗。
    他洗好了番薯放在篮子里沥水，站起来一转身，就看到了顾西哲正朝着这边走来，温晨阳有些无措，也不知道是沉默的走过去，还是装作没事一样和他打一声招呼。
    顾西哲先开了口，“气温降下来了，多加一件衣服。”
    “嗯，待会加。”今天一整天都干农活，他身上只穿了两件衣服，天快黑了，冷了许多。
    说完，温晨阳端着一篮子番薯和他擦肩而过。
    许婷跑了过来，“顾师兄，你要做什么菜？我给你洗好。”
    顾西哲洗了手，回了一句，“有什么食材就做什么。”
    “嗯嗯。”
    顾西哲的厨艺几乎是为了温晨阳练成的，曾经顾西哲做出来的菜是温晨阳独享的，现在别人也能吃到。
    在这穷乡僻壤很难天天都吃到新鲜的肉，村民要吃肉要么就自己杀鸡杀鸭，要么就要跑去十几公里以外镇上集市买，他们几个志愿者自从来到，还没出去过，吃的菜也是当地买的。
    今天早上刚好帮了一户人家磨豆子做豆腐，今晚的食材豆腐占了大头，白豆腐，油豆腐，外加一些蔬菜，唯一的荤菜是腊肉。
    六个人围着那一张竹子做的桌子吃饭，坐在搬来的石头上，旁边就是一堆烧得正旺的火堆。
    条件艰苦，大家围在一起吃饭，吃得津津有味。
    吃到了自己偶像做的菜，许婷很满足，“顾师兄，你太厉害了，做的菜超级好吃。”
    张素芬也赞同道：“对啊，好好吃。”
    顾西哲轻描淡写道：“合你们胃口就好。”
    王明然嘴里塞满了饭菜，他感叹道：“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不是我太菜，而是别人太优秀。长得高，长得帅，还会做菜。”
    张素芬道：“顾师兄，做你女朋友估计得幸福死了。”
    说到了有没有女朋友的这个话题，许婷趁机红着脸问：“顾师兄，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顾西哲下意识看了一眼温晨阳，回答道：“有喜欢的人。”
    王明然抓住了这几个字眼细细斟酌，别人回答有没有女朋友这个问题，要么就说有，要么就说没有，回答有喜欢的人，显然是有第三种情况，他道：“有喜欢的人却不是女朋友，不会还没到手吧。”
    张素芬一脸惊讶，“不可能吧，顾师兄这种条件的，还有不成功的吗？”
    许婷蔫蔫地，“哪个女生这么幸运啊，柠檬了柠檬了。”
    顾西哲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深入解答。
    温晨阳安静地吃饭，没有插话，而苏艺柯则是知道一切却不道破。
    作者有话要说：顾少的追妻之路
    第67章 
    吃了饭，女生先去洗澡，男生排在后面。
    温晨阳把今天的番薯埋进草木灰堆里煨着，打算待会作为宵夜。
    苏艺柯把自己的睡袋和行李从帐篷里搬了出来，朝王明然道：“明然，我今天开始和你一个帐篷。”
    正在洗碗的王明然回头应了一声，“好的。”
    温晨阳当然知道苏艺柯什么意图，故意问：“社长，你这是嫌我太吵了吗？”
    苏艺柯瞥了一眼顾西哲笑了笑，“不会，这不是来了新成员，我作为组长，得安排他的住处。”
    温晨阳和顾西哲对视了一眼，心漏跳了一拍，而后又移开了视线。
    他还不知道现在该以怎样的心情和态度去面对顾西哲，他们好不容易分开了，好不容易一切都往正轨上面走，他害怕再次打回原形。
    顾西哲知道温晨阳不想和他住一个帐篷，他也不勉强，“苏师兄，你不用搬，我自己带了帐篷和睡袋。”
    “那行，你自己安排，不过我的话，就跟明然一块。”苏艺柯想的是，就算他们两个分开，他也不好当着顾西哲的面和温晨阳睡同一个帐篷。
    顾西哲开始捣鼓自己的帐篷，这一块地并不算大，有一半给他们扎营，有一半进行日常活动。
    顾西哲把自己的帐篷扎在了温晨阳的旁边，两个帐篷刚好是挨着的。
    天气冷，加上干了一整天的体力活，其他人九点多钟就钻进帐篷休息了，温晨阳坐在火堆旁，拿出了一支烟来抽。
    他现在还觉得顾西哲突然出现在这里有点不真实，仿佛是他在梦里看到的场景。和他分开的那半个月里，温晨阳时常做梦梦到他，梦到他和一个原女主结婚了，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也梦到他们复合，顾西哲为了他和父母大吵，叶智英跪下求他离开。
    一根烟很快抽到了尽头，他把烟头摁灭了，旁边那一堆火也快烧没了，剩下一点火苗，把周围照得忽明忽暗。
    顾西哲从简易的洗澡房里出来，他的头发还是湿的，看到温晨阳一个人坐在火堆旁，他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洗衣服要去哪里洗？”
    温晨阳并不是完全不理他，毕竟他们两个是很和平的分手，没有任何争吵，他回答说：“山脚下有一条小溪，可以去那里洗，大家都会过去，你到时候跟过去就行。”
    “嗯，你的衣服我也顺便洗了吧。”
    “不需要，我自己会洗。”
    顾西哲没再勉强。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温晨阳说：“顾西哲，你明天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
    “明天大年二十八了，过两天就过年了，你回去陪父母过年。”
    顾西哲道：“今年怕是不能。”
    温晨阳好奇，“怎么说？”
    “昨晚，我跟他们摊牌了，告诉他们我的性取向，我觉得他们需要时间去重新认识并接受跟他们想象中不一样的我。”
    明明是跟父母冷战闹翻了，他却说得风轻云淡。
    不知怎么的，温晨阳的怒意突然就上来了，“你发什么疯！你的性取向没有问题！你跟他们摊什么牌！”
    顾西哲道：“你说的没错，我的性取向没有问题，我欣然地接受并承认了我喜欢上了一个同性，这不是心理疾病，也不是一时兴起。”
    温晨阳觉得要被他气死，“顾西哲，我跟你真的没可能了。”
    顾西哲想过他会说这类的话，所以并没有觉得失落，“我这次过来也不是为了挽回你。”
    温晨阳配合着他的谎言说：“我知道，你是想在这片荒山野岭露营。”
    顾西哲纠正，“只是单纯地想见你。”
    温晨阳愣了半响。
    顾西哲说：“我不强求你跟我在一起，我也不阻止你去寻找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就只是想，想你的时候能去见你就好。”
    像是有什么掉进了眼睛里，眼眶有些酸涩，温晨阳的唇动了动，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句“笨蛋！”脱口而出，而后他抿着唇，站了起来，“我去睡觉了。”
    他起身进了帐篷，并拉上了拉链。
    帐篷里面黑漆漆地，温晨阳抱着小腿坐在垫子上，额头点着膝盖，他想，今天又要失眠了。
    旁边的帐篷也有了动静，顾西哲最后一个睡觉，他把火浇灭才进了帐篷。
    他们两个帐篷刚好挨着，对方晚上睡觉翻个身，或许彼此都能听到。
    温晨阳的心乱如麻，顾西哲的突然出现，和他刚刚的那一番话，让所有的一切脱离了他的掌控，现在的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顾西哲根本不知道，他能有什么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他能好好地走正常人走的道路，和父母和和气气地，不至于反目。
    可他偏偏不。
    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又该怎么办？
    ——
    大年二十八，村里的人也都开始为过年准备食材，有人杀猪，有人打糍粑，还有人炒花生瓜子，做油炸果子。
    志愿者们今天的任务不集中行动，六个人要分成三组，两个人去帮一户人家酿酒，两个人去帮一户人家磨米粉，还有两个去帮忙收白菜萝卜。
    任务都不算重，早上要是能完成，他们下午就能休息。
    苏艺柯说：“这里面比较轻松的就是收菜，素芬，许婷，你们两个女生就去吧。”
    王明然提议说：“组长，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苏艺柯好笑道：“那你想跟谁一组？”
    王明然看了一眼张素芬，脸红了，“都可以啊。”
    许婷看出了王明然的心思，她主动站到了顾西哲身边，“明然，那你跟素芬一组吧，我和顾师兄一组。”
    余光里，许婷站在顾西哲旁边，挨得很近，温晨阳下意识撇开了视线，连带心里也酸酸地。
    顾西哲的目光落在温晨阳身上，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和许婷拉开了一点距离。
    苏艺柯作为明白人，察觉到气氛不对，他干咳一声，“其实这里面酿酒是最辛苦的，要劈柴，要挑水，西哲和晨阳两个人体型都很高大，你们两去吧，明然和素芬去收菜，然后我和许婷去磨米粉。有没有意见？”
    王明然道：“没意见。”
    许婷道：“我也没。”
    苏艺柯看向温晨阳，“晨阳呢？”
    温晨阳低声道：“没。”
    苏艺柯就没问顾西哲了，毕竟他是绝对不可能有意见的那一个，他道：“那行，就这么安排，要是能提前把事情做好，我们下午有空就去油菜花地拍照野餐。”
    六个人分成三组各自去不同的地方执行任务，温晨阳他们要去的那一家就是昨天给他们番薯的老人家，家里两个老人，七十多岁，虽然两个老人家都还能自理，不过是贫困户，一年到头就酿一些酒能卖点钱。
    他们酿酒的方式还很传统，用的是蒸馏的原理，下面一口锅是发酵了几天的番薯泥，上面一口锅装着水，酿酒过程中要不断在灶下烧火，让番薯泥里面的酒蒸发出来，再遇到上面的冷水锅时形成水珠，顺着一个管道流出来，那就是酒。
    温晨阳并没有表现出不乐意和顾西哲同组的态度，两人分配了工作，顾西哲去距离这里五六百米的泉眼挑水，温晨阳负责劈柴烧火。
    温晨阳坐在灶前烧着火，远远看到了顾西哲挑着两桶水回来，这货显然以前没挑过东西，两桶水在扁担上摇摇晃晃地，洒出去了不少，而他皱着眉头，似乎也是束手无策。
    温晨阳以前也不会挑，后来是村里人教了才懂，没想到天才顾西哲也有不会的东西。
    他起身迎上去，“顾西哲，你会不会挑水？”
    顾西哲看了看自己湿了一点的裤腿，无奈道：“好像方法不对。”
    “放下来，我教你。”
    顾西哲把肩膀上的担子放了下来，温晨阳给他示范了一下，一边示范一边讲解，“其实很简单，挑起来的时候一定要稳住两个桶，双手一前一后各稳住一个，这样就不会乱晃了，能省很多力。”
    顾西哲看着他，眉眼间携着浅浅的笑意，温晨阳对上那人的笑，没好气道：“笑什么，懂了没有？”
    “懂了，多谢温师父的讲解。”
    温晨阳撂下担子，“行吧，你自己挑回去。”
    顾西哲按照温晨阳说的方法，双手分别稳住前后的桶，果然水桶里的水摇晃就没那么猛烈了。
    顾西哲挑了水回来后，把锅里已经热了的水舀出来，再倒入新的冷水。
    舀出来的热水可以使用，今天太阳好，趁着热水多，两个老人家刚好可以把家里的东西都洗一遍，准备迎接新年。
    顾西哲往返挑了三次水，第三次回来时，远远看到温晨阳一手握着一根比他还高的柴，一手拿着镰刀，企图从中间砍断。
    下刀的那一瞬，温晨阳的手被树枝戳到，手上的镰刀掉落在地。
    顾西哲放下了肩膀上的担子，跑了过来，“弄到哪了？”
    温晨阳摇了摇头，“没事，不小心戳了一下。”
    顾西哲托起他的手看了看，他的食指被柴火上面的一根锋利的树杈戳到了，被戳了一块皮，流了不少血，“要处理一下。”
    “没那么矫情，待会就结疤了。”
    温晨阳想要把手抽回去，顾西哲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别动。”他从裤袋里拿出一包面巾纸，扯了一张出来，给他擦了擦流出来的血，而后再抽一张沾了水，把伤口周围擦拭干净，以免细菌感染。
    除此之外还需要消毒，顾西哲事先查过露营要带的东西，一些紧急处理伤口的物品他也带了点，不过放在背包里，他道：“你在这等我，我回去拿点东西。”
    没等温晨阳说话，顾西哲风一样跑了出去，他朝着扎营的地方跑，跑得很快。
    温晨阳用纸巾把手指包了起来，继续蹲在灶旁边往里面塞柴火。
    顾西哲不用五分钟就跑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个简易的医疗包，里面有消毒水，止痛药，胃药。
    温晨阳坐在矮凳上，顾西哲单膝蹲在他面前，耐心地帮他给伤口消毒，再用纱布简易包扎。
    温晨阳静距离地看着顾西哲，鼻尖是他身上洗衣液淡淡的香味，这种感觉很熟悉，很温暖。
    和他分手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像一朵漂荡在空气中的蒲公英，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期待地漂浮着，但一旦顾西哲出现，他就成为了他降落的目的地。
    “顾西哲。”他开口，声音很轻。
    顾西哲抬起头看着他，柔声问：“弄疼了吗？”
    温晨阳摇了摇头，把刚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疼。”
    顾西哲给他包好了手指，“暂时不能碰水，需要碰水的时候叫我一下，我来帮你。还有，这柴你也别砍了，坐在旁边休息，我来就行。”
    温晨阳道：“这点小伤，不至于。”
    “那你小心一点。”
    “知道了。”温晨阳从旁边捡起刚刚伤到他的那一根很长的柴，也懒得砍断，直接就往灶里塞。
    突然想到什么，他道：“糟糕，我的芋头！”
    顾西哲听不懂，“什么芋头？”
    温晨阳拿起铁架子弯着腰在灶里翻，“刚刚奶奶拿过来的，我埋在了里面，不知道焦了没有。”
    温晨阳的食指包着纱布，拿着铁夹特别别扭，顾西哲夺过他手上的铁夹，帮他把里面的芋头翻出来。
    芋头埋在草木灰里面，并没有焦，顾西哲随手拿起一个，吹了吹上面的灰，剥了皮，递到温晨阳面前，温晨阳看着已经剥得只剩下尾巴还有一点皮的芋头，还冒着热气，他用左手接过，咬了一口，很粉，芋头的香味很浓，他说：“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吃一个？”
    “嗯。”顾西哲从地上捡起一个芋头，也没嫌弃脏，剥了皮尝了尝，确实很好吃，吃了一个，他再给温晨阳剥了一个，而后才去挑水。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啦T^T
    第68章 
    大年二十九，他们的任务是去镇上买东西，苏艺柯打算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让六户人家的孤寡老人都聚在一起过年，热闹一点。
    从这里去镇上十几里，以前村里的人要赶集都是走路去的，走两个小时，后来村里人有了摩托车就方便了许多。
    当初他们进来沁水村包了一辆面包车，苏艺柯还留着司机的电话，他和司机预约好了时间，让他来沁水村外面的路口等。
    镇上也不算发达，三天赶一次集，今天二十九刚好是赶集日，街上人山人海，很热闹。他们买的东西很多，肉类，蔬菜，水果，还有饮料。
    逛了一圈下来，每个人手上都提了几袋，顾西哲看到温晨阳的两只手提着东西，他把所有的袋子都用左手提着，右手去提温晨阳手上的，“晨阳，给我来提。”
    温晨阳没交给他，顾西哲本来就已经提了最重的水果和饮料，“行了，我自己可以。”
    跟在后面的张素芬看到了这一幕，对旁边的许婷小声说：“你有没有觉得，顾师兄对别人都是冷冷地，但是对晨阳师兄特别好。”
    许婷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很正常啊，顾师兄和晨阳师兄高中就是同班，两个人关系很好的。”
    想到什么，许婷上前了几步，和顾西哲并肩走，“顾师兄，我的手好痛哦，能帮我提一点吗？”
    顾西哲看了她一眼，不好拒绝，从她手上接过了一袋东西。
    许婷脸上露出幸福的笑，“谢谢顾师兄！”
    温晨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特意加快了脚步，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六个人买好了东西，在镇上的一家餐厅吃了饭，才慢悠悠地回程。
    依旧搭的是来的时候坐的面包车，王明然坐在副驾座，温晨阳和顾西哲还有苏艺柯坐在后排，两个女生坐中间那一排。
    在车上，苏艺柯把今天买下来的东西做了记录，并给顾西哲看，“西哲，你看看这些食材能做哪些菜，先构思构思，明天你可要当大师傅了。”
    顾西哲接过清单，大多都是常见的菜，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菜谱。
    许婷转过头和顾西哲搭话，“顾师兄，你在家经常做饭吗？”
    顾西哲道：“不常做。”
    “那你的厨艺是怎么练得这么好的，我很好奇耶。”
    “看菜谱。”
    许婷笑了笑，“看不出你对烹饪感兴趣。”
    “生活技能罢了。”
    张素芬听他们说这个话题，也忍不住插话道：“我觉得男生会做菜真的能加很多分，以后结婚了，两个人就能轮流做菜，女生也不用那么辛苦。”
    许婷道：“所以说啊，要是做顾师兄的女朋友真的超级超级幸福了。”
    温晨阳就坐在顾西哲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百般滋味，他曾经就是他们心目中那个超级超级幸福的人，可他不是女的，所以这一份幸福没有延续下去。
    苏艺柯道：“你们就别想了，你们顾师兄心里有人了。”
    许婷一想到顾西哲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心里就特别不甘心，虽然就算没有也轮不到她，她很想知道顾西哲喜欢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顾师兄，透露一下你喜欢那个人的信息啊，我们学校的吗？”
    顾西哲翻着手机上的菜谱，随口应了一声，“对。”
    “哇……那是谁？”许婷更好奇了，“是校花？”
    “不是。”
    “那是谁啊？”
    张素芬说：“一定是哪个风云人物吧。”
    温晨阳觉得，顾西哲一定是故意的，他平时冰山一座，话都懒得搭理，今天却对两个师妹的话有问必答。
    许婷看顾西哲不再回答，又转向温晨阳，“晨阳师兄，西哲师兄喜欢的人，你应该知道吧，快给我们透露一下。”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只知道他喜欢的那个人好像是饭堂的一个员工，他为了配得上他，就去研究菜谱学做菜了。”
    许婷和张素芬都一脸懵逼，南大校草爱上了饭堂阿姨？“哈？不会吧？”
    温晨阳道：“我只知道这么多。”
    苏艺柯在旁边憋笑，憋得很辛苦。
    许婷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假的？”
    顾西哲并没有生气，只是看了看温晨阳，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有一点没错，我确实是为了他而去学做菜的。”
    张素芬捧着脸，“妈呀，好宠。”
    苏艺柯凑到温晨阳耳边，“下次我去饭堂，你给我打多点。”
    温晨阳：“……”
    ——
    入了夜，天地间静谧如斯，这里远离喧嚣，白天的时候尚且安静，到了晚上就更安静了。
    来到沁水村之后，在学校不过凌晨不睡觉的大学生们养成了九点多钟就睡觉的好习惯，大概是因为每天都很累，到了晚上已经没有精力熬夜。
    温晨阳是个例外，他不到十一点就睡不着，每一次都是最后一个睡觉的。
    开了会商量明天的任务之后，大家都各自进了帐篷，温晨阳还坐在外面，想要抽烟发现烟已经没有了，这一包烟是他在来之前买的了，这些天他总共也没抽多少，今天出去外面也没买。
    他干脆抬头，看看星空，这些天的天气都很晴朗，到了晚上星空十分清晰，在城市很难得能这么清晰地看见漫天星星。
    顾西哲拿着小医疗包过来，在温晨阳旁边坐下，“把手伸出来。”
    温晨阳伸出手，顾西哲给他解开上面包扎的纱布，用电筒照了照伤口，看到伤口没有恶化才放心。
    温晨阳看他一脸认真严肃地对待他手上的小伤口，忍不住道：“明明就是一点皮肉小伤，被你弄得好像严重到要截肢一样。”
    顾西哲给他消毒上药，“小伤也要注意。”
    温晨阳让他去，他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顾西哲帮他上了药后没再包扎，暴露在空气中能加快结痂速度。
    给他弄好后，顾西哲开口：“晨阳。”
    温晨阳瞅着他，“啥？”
    顾西哲一本正经道：“要是没钱花就跟我说，别委屈自己去饭堂打工。”
    温晨阳愣了片刻，而后低下头憋笑，过了片刻，他咬着唇抬头道：“我要是去饭堂打工，你以后就别想吃饱。”
    “那为了我能吃饱，如论如何我也不让你去。”
    温晨阳没忍住，笑了出来，其实他承认，和顾西哲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很幸福，不知不觉唇角就上扬了。
    两人坐在外面，看着远处在星光下有些模糊的山脉，“顾西哲，你真的跟你爸妈出柜了吗？”
    “嗯，真的。”
    “那他们到底什么反应？”
    “很惊讶。”
    “还有呢？”
    “他们需要时间去接受。”
    温晨阳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完全想象不出，顾镇南和顾西哲一个性子，很沉闷，而叶智英虽然强势，但也并非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所以顾西哲出柜的场景，他真的想不到。
    但是他可以肯定，父母一定会难过，一定会不同意。
    温晨阳道：“你的父母那么好，你怎么舍得让他们难过。”
    “不让他们难过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但是有些事实，他们也必须去接受。”
    “但你也要知道，他们也是为你好。”
    “他们是为我好，但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地为我好，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不能因为他们一句为我好，就是放弃了自主选择权。”
    温晨阳发现一向沉默寡言的顾西哲竟然也开始变得能言善辩，他甚至发现自己说不过他了。
    “顾西哲，科学研究，爱情的保质期只有十八个月，过了十八个月，爱情就会变淡了。你没有必要为了所谓的爱情拿亲情以及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我喜欢那个人，不止十八个月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温晨阳这下可真没话说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他，顾西哲也同样看着他，四目共对，温晨阳觉得心如擂鼓。
    也不知道是哪个科学家研究的，说爱情保质期只有十八个月，可他和顾西哲明明已经认识28个月，每次和他对视，他的心里还会小鹿乱撞。
    顾西哲抬起手在他侧脸抚了抚，而后倾身过来，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温晨阳脸红了，化身成为炸毛小猫，“你干嘛？”
    “对不起，情不自禁。”道歉道得超级敷衍没诚意，仿佛还有下次。
    ——
    隔天是大年三十，志愿者们一大早就开始准备食材，鸡肉鸭肉都是现杀的，要割血拔毛，工作十分艰巨。
    经过协商，他们将在其中一户人家里过年，他们家的房子比较宽敞，带了一个院子，做菜做饭的地方院子里的棚子下面，方便他们这么多人一块做菜以及用餐。
    大家的分工也很明确，两个负责处理生禽，两个负责包饺子，两个负责洗菜切菜，大家都有序地进行。
    加上他们六个志愿者，一共十五个人吃饭，分了两桌，老人们都很高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热闹闹地了。
    晚上吃了年夜饭，家里也没有电视，看不了春晚，苏艺柯就组织了大家一块表演节目，唱歌，跳舞，欢声笑语充斥这这一座上了年头的老院子。
    王明然在空地上跳街舞，大家坐在桌子旁帮他打拍子，老人家虽然不懂欣赏街舞，但觉得还挺有趣，看得有滋有味。
    顾西哲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来电显示‘妈’，他起身离开接电话。
    走到了院子的墙根下，他才按下接听键，他喊了一声，“妈。”
    叶智英那边听到了他的声音，安心了许多，她问：“吃饭了吗？”
    “吃了。”
    “都吃了什么？”
    “很多。”
    叶智英在电话那头听到了顾西哲这边有些吵，感觉像是在聚会，“你现在在哪？”
    “旺城的一个山村。”
    “你怎么跑去那里了，我还以为……”她还以为他只是去了慕城找温晨阳，这几天他们母子冷战，谁也没打电话给谁，可今天是除夕，她终究还是软下了心，“晨阳也在吗？”
    “嗯，在。”
    叶智英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暂时不回去。”
    叶智英哽咽了一下，“西哲，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让我和你爸担心，但是这一次，你一定就要把我们逼得那么紧吗？”
    顾西哲沉默了片刻，“妈，我没有逼你们的意思，只是我希望你也能站在我的立场考虑。”
    “我和你爸都是明理人，我们作为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正途，这没有错，西哲，你听妈妈一次话，别放着正途不走走歪路。”
    顾西哲觉得今天和叶智英讨论这个话题不明智，而且在电话里什么也说不清，说不准待会说着说着就吵架了，“妈，我们先不谈论这个话题，今天除夕，祝你和爸过年快乐。”
    叶智英听得出他有意岔开话题，她也适可而止，“你也是，在外面多注意安全，你永远是我和你爸的儿子，有问题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
    “知道了。”
    顾西哲挂了电话，一转身就迎面对上了温晨阳的视线，他一直在后面，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温晨阳抿着唇，“阿姨么？”
    “嗯。”
    温晨阳道：“你真的不该惹他们生气。”
    “她没有生气。”顾西哲走上前，来到他面前，“晨阳，我有信心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温晨阳沉默了片刻，“顾西哲，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恢复正常了？”
    顾西哲的心头微微一怔，他瞥了一眼那边还在表演和看表演的人，拉起温晨阳的手，把他拉到了一边的墙角下，被房子遮住了视线，没人能看到。
    温晨阳被暗在了墙上，顾西哲的双臂撑在他两边，把他结结实实地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你是不是把我气疯了才甘心！”顾西哲急促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语气里可以听得出他很生气。
    温晨阳很少看他这么生气，顾西哲一向是沉稳冷静惯了的。
    “温晨阳，你给我好好活着，要是敢做傻事，我……”他说不下去，要是温晨阳也和张海音一样选择一条不归路，他大概会崩溃。
    温晨阳低着头，没吭声。
    顾西哲在黑暗中凝视着温晨阳，平静的心被激起千层浪后又渐渐平息下来，他的脸埋在他的颈窝，“晨阳，算我求你，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好好活着。”
    温晨阳刚刚那一句话不过是气话，可是顾西哲却因此而情绪爆发，大概是真的吓到他了。
    或许，在他的心底里其实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担心温晨阳最终也会在抑郁症的折磨中放弃自己。
    这样的顾西哲让人感到心疼，温晨阳的心软了下来，他摸了摸他的头，“刚说的是气话，听不出来？傻不傻？”
    顾西哲搂紧了他，“气话也不能说。”
    第69章 
    那边传来了欢笑声, 似乎是王明然的节目表演完了，大家拍掌叫好, 要是被他们发现他么两个在黑暗的墙角搂搂抱抱, 可说不清了。
    温晨阳道：“快松开, 我要去看节目了。”
    顾西哲松开了他, 温晨阳泥鳅似的溜了出去，在苏艺柯旁边的位子坐下，苏艺柯剥了一颗花生, 凑过来低声道：“看不出你两还这么会玩。”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 “社长,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顾西哲随后回来，刚坐下来，苏艺柯笑了笑，“西哲，大家都表演了，你也表演一个呗。”
    顾西哲并没有推脱，他道：“那我唱首歌吧。”
    两个女生听了, 拍起了掌，“哇，期待！期待！”
    顾西哲也没特意站起来, 直接拿出手机，搜到了歌词并播放了伴奏，而后他开始唱：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温晨阳听到了他唱第一句, 心里微微触动，这是他和顾西哲在迎新晚会上唱的歌，过去了一年半，他记忆犹新，当初是他硬拉着顾西哲上台的。
    因为那一次上台，顾西哲成功被评为南大校草，一夜之间成为了南大的风云人物。
    顾西哲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就像是恋人在耳边说的情话。
    让听者心如擂鼓。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着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温晨阳抬头看向他，刚好顾西哲也从手机屏幕上抬头，和他四目共对，歌曲刚好唱道：“有的爱像大雨滂沱，却依然相信彩虹。”
    不知怎么的，眼眶酸涩，温晨阳为了掩饰情绪，在桌上拿了一个橙子，徒手就开始剥。
    ——
    大年初一仍然在昨天的那户人家家里吃饭，昨天做的菜剩了不少，好在气温低，隔了夜也不会变质。
    中午吃了饭，他们几个又开始捣鼓院子里的棚子，这棚子是用木头和杉树皮搭成的，三角顶，经过二十多年的风雨，三角顶有些凹陷，像是随时都能塌下来一样，具有安全隐患。
    两个老人家自然是没办法修的，苏艺柯昨天就提出要修一修，但是昨天大家都忙，没来得及，刚好今天没那么多事，几个男生开始维修。
    他们先把盖在上面的杉树皮都揭下来，而后开始检查已经腐朽或者有断裂的木头，并进行替换。
    四个男生分成两组，按照身高来分，苏艺柯和王明然负责周边矮一点的，温晨阳和顾西哲负责中间高一点的地方。
    顾西哲负责把朽木取下来，再把新的木板钉上去，温晨阳在旁边辅助，棚子不算高，两人站在椅子上就能操作。
    锤子砸在木头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边，王明然一锤子下去，横梁发出咔嚓一声，他这才发现那一根起主要支撑作用的横梁已经被白蚁蛀空了，“靠，这根横梁也废了。”
    他话音刚落，那一根横梁便断开来，他和苏艺柯下意识跳开，少了一边横梁，其他三边也摇摇欲坠。
    顾西哲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晨阳，快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失去平衡的老架子在空气中晃了晃，接连发出几声咔嚓声，头顶的木材砸下来的时候，温晨阳跳下了凳子后下意识地抱住了头，哐当哐当地，那棚子散了架。
    “晨阳！顾师兄！”两个女生齐声喊道。
    温晨阳睁开眼睛，周边灰尘四起，他发现自己正在一个人的怀里，他弯着腰用自己的身体把他遮得严严实实，而他的身上还架着刚倒下来的木头，那木头比腿还要粗，砸下来的时候都被顾西哲挡住了。
    而后，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温晨阳的脸上，温晨阳一愣，那是血，顾西哲的。
    “有没有伤着？”顾西哲问。
    温晨阳眼眶一涩，笨蛋！
    苏艺柯和王明然上前把架在顾西哲身上的木头挪开，“晨阳，西哲，你们怎么样？”
    顾西哲被砸到了头，有点晕，身体摇摇欲坠地，温晨阳直起腰把他搂住，“顾西哲！”
    大家都围了过来，“天呐，顾师兄流血了！”
    顾西哲靠着温晨阳勉强站稳，他咳了几下，喉咙涌出了腥咸的味道，是血，他想要把血咽回去，奈何喉咙一阵反胃，反而吐出了更多。
    温晨阳看他吐血，意识到他的内脏受了伤，他朝着其他人大喊：“快！叫救护车！”
    苏艺柯拿出了手机，立马播了120，他火急火燎地说明了情况。
    温晨阳扶着顾西哲离开了坍塌的地方，房子的主人拿了一块席子过来垫在地上，温晨阳扶着他慢慢坐下，他跪坐在地上半搂着他，受伤的是顾西哲，发抖的人却是他，“顾西哲，你怎么样？”
    顾西哲只是觉得头晕，他努力保持一丝清醒，“没事，能坚持住。”
    温晨阳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和嘴边的血，眼睛通红，“你当然要坚持住，你要坚持不住，我他妈谁养！”
    顾西哲唇角微微勾起，“我养啊。”
    苏艺柯打完了电话，他朝温晨阳道：“晨阳，救护车最多只能到村外面的马路，这里进不来，我们得出去。”
    温晨阳道：“行，让救护车赶过来，我们半个小时出去。”
    王明然道：“我们做个担架吧！”
    “来不及，我来背他。”温晨阳蹲下，把顾西哲背了起来，朝着村外的路走。
    顾西哲比他高，体重大概七十公斤，温晨阳背着他仿佛感受不到累似的，步子迈得很快，只希望能快点出去。
    苏艺柯和王明然两人一人一边护着，生怕他们摔着。
    温晨阳咬着牙，走了几百米后身体的机能几乎要达到极限，他的腿部肌肉开始抽搐，可他依旧没停下来，只是背着他快步往外面走。
    顾西哲晕沉了十来分钟，意识开始清醒，他小声道：“晨阳，我自己来走吧。”
    “别吵！”温晨阳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他背着顾西哲走了十几分钟，脖子上的青筋暴露，满脸通红，别说腿部肌肉，他的手臂也麻了。
    苏艺柯身高只有一米七，自然背不起顾西哲，王明然身高将近一米八，还能尝试，他主动道：“晨阳，要不我来背一段路。”
    温晨阳脚下不停，“不用，我能行。”
    顾西哲能感受到温晨阳此时的状态，他的呼吸很急促，可他依旧咬着牙坚持，他说：“晨阳，放我下来，我好多了，能走。”
    温晨阳咽了一口唾沫，他说：“顾西哲，这些年，都是你在为我付出，保护我，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这一次，就让我为你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吗？别惹我说话了，不然真没力气了。”
    顾西哲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没再说话。
    眼看入村的路口近在眼前，还有一百多米就抵达马路边了，温晨阳加快了脚步。
    镇上的救护车来这里至少要四十分钟，他们出来后车还没到，温晨阳暂时先把顾西哲放了下来，放下来之后，他自己也虚脱了。
    过了一会儿，救护车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苏艺柯站在马路边拦车。
    救护人员下来把顾西哲安置在救护车上，并立即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
    救护车不能上太多陪同的人员，最终只有苏艺柯和温晨阳上了去。
    到了医院之后，医生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由于镇上的医疗设备有些落后，做CT的设备还没配，处理好了外伤之后，他们又转去了旺城的中心医院，一次性从胸片到血常规都检查了，最后确定吐血是因为伤到了肺和脾，需要住院治疗。
    等到做完检查，天已经大黑了。
    顾西哲换上了病服躺在病床上，头上的纱布缠了半个脑袋，就像一个帽子，即便是这个狼狈的造型，依旧抵挡不住他帅气的五官。
    温晨阳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顾西哲接过喝了一口，看到温晨阳通红的双眼，他抬起手握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温晨阳用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还不是你弄的。”
    “嗯，我的错。”
    当时顾西哲发现棚子要倒，明明可以逃开的，可是因为温晨阳还没反应过来，所以他才用身体给他挡住了砸下来的木头。
    “顾西哲，你真的越来越傻了，你既然意识到有危险，为什么不逃，不要命了吗？”
    顾西哲看着他，“那是因为里面有个我不要命也要保护的人。”
    温晨阳的眼睛更红，从今天下午事情发生后，他的眼睛就一直是通红的，他声音携了一丝哭腔，“顾西哲，你这样，让我怎么离开你？”
    “那就不离开，好不好？”顾西哲看着他，“虽然现在这个情况，说那番话有点卑鄙，但是我还是想说，晨阳，你如果跟我在一起，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和异样目光，还会失去做父亲的机会，这些东西我无能为力，但我会尽我所能在别的地方去补偿你。”
    “嗯。”温晨阳还说：“顾西哲，其实是否会受到不公平待遇，是否遭受异样目光，是否能做父亲，这些东西，其实跟你比起来，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我……我他妈就是怂，叔叔阿姨待我那么好，我害怕成为他们讨厌的人，我害怕你和父母闹翻，特别怕……”
    顾西哲紧紧握着他的手，“晨阳，并没有，我和爸妈并没有闹翻，他们待你好，是因为特别喜欢你，他们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
    “嗯。”温晨阳握着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我觉得我才卑鄙，你明明是直男，我却把你硬生生掰弯了。”
    顾西哲浅笑，“那你得对我负责到底了。”
    苏艺柯提着刚买回来的食物，站在门口，不忍心进去打搅他们。
    他在病房外面坐了一会儿，才敲门进去。
    他把手上的食物放在桌上，“今天初一，很多店都没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沙县还开门，凑合吃吧。”
    温晨阳这才察觉到饿了，都晚上九点了，他还没吃晚饭，“社长，辛苦你了。”
    苏艺柯坐了下来，“不辛苦，说起来还是我的错，我明知道那个棚子存在危险，还组织你们去修，造成这个后果，我有责任。”
    顾西哲道：“苏师兄，你不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那不是你的错。”
    温晨阳也说：“是啊，社长，我们都知道那棚子有问题，想修好是为了方便两个老人家，跟你没有关系的。”
    被他们两个这么一安慰，苏艺柯心里好受了一点，“好了，不讨论这个了。”他又问：“西哲要吃点什么？”
    温晨阳替他道：“他胃部受伤，暂时不能进食，只能输葡萄糖，这些东西，我们吃吧。”
    “那也是。”
    温晨阳和苏艺柯两人在病房里简单地吃了一顿，吃完后，苏艺柯开始说自己的安排，“我们的志愿者任务还有三天才能完成，我明天回去继续任务，晨阳，你留在医院陪顾西哲吧。”
    温晨阳应了一声，“嗯，那接下来几天辛苦你们了。”
    苏艺柯在附近的旅馆开了房睡，温晨阳则在病房里陪床，病房的床很窄，挤不下两个人，温晨阳打算加一张陪护床。
    隔天，一大早几个志愿者一块来了一趟医院看望顾西哲，顺便把他们的行李都收拾了过来，方便他们使用。
    探望过后，他们直接包车回沁水村，继续志愿者的活动。
    初四是志愿者活动的最后一天，他们跟村民告别后，来到医院接顾西哲出院，大家一块包了一辆车回慕城。
    回到慕城，已经是傍晚。
    温晨阳带着顾西哲回到家里，离开了半个月，家里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他当初离开家去参加志愿者活动，收拾行李的时候把房间弄得很乱，也没收拾就这么放着。
    顾西哲一进房门就犯了强迫症，要给他收拾。
    温晨阳忙把他按住，“不用你来收，待会我来，今天坐了一天的车，你快躺下来休息，不准乱动。”
    顾西哲听他的话，躺了下来，享受他的盖被子服务，他看着他，“我都已经好多了。”
    温晨阳给他盖好被子，点了点他的鼻尖，“医生说了，还得修养，别嘚瑟。”
    顾西哲看着他，他始终觉得那一场意外是因祸得福，虽然□□上受了伤，可这几天被温晨阳照顾着，关心着，他的心灵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顾西哲说：“我得做晚饭，不然吃什么？”
    “我来。”
    “你做的能吃吗？”
    温晨阳道：“你以为只有你才会看菜谱吗？我跟你的智商和动手能力差不多，你能学会的，我能学不会吗？”
    说得有道理，顾西哲说：“那你今晚要给我做什么吃的？”
    温晨阳道：“你除了粥，也没别的能吃的了。”
    “那我拭目以待。”
    温晨阳上网特意查了一下粥的做法，最简单的就是白粥，但是白粥未免太难下咽了，他又找了个南瓜粥的教程。
    家里除了米也没别的食材，他只好去了一趟附近的生鲜店，买了一个南瓜回来。
    步骤很简单，他看了一遍就记住了，然后开始在厨房捣鼓。
    顾西哲安心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他起来出了门，发现温晨阳戴着围裙在厨房，盯着电饭锅看。
    听到了动静，厨房里的温晨阳回过头，“你醒了吗，粥也快好了，我加了南瓜。”
    顾西哲走了过来，发现水槽里都是南瓜皮，砧板上还有些没用完的南瓜粒，电饭锅冒着热气，确实是南瓜粥的味道，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打开电饭锅的盖子看了看，愣了一会儿，整整一大锅盖子上都沾了，一开盖，黄色的粥溢了出来，且水分都快干了，有变成南瓜饭的趋势。
    顾西哲也没觉得意外，“水放少了。”
    温晨阳拿起抹布擦了擦溢出来的粥，“那怎么办，再加点水吗？”
    “这个情况不能加了。”顾西哲拿起旁边的勺子，舀了一点尝尝味道，微甜，米饭已经软了，总的来说还能吃。
    顾西哲拔了插头，“好了，就这么吃吧。”
    “嗯，那我们吃饭吧。”
    顾西哲以为，温晨阳煮了那么大一锅粥，是要和他一块吃的，结果这货早有准备，在附近的日料店打包了一份寿司回来。
    顾西哲吃着半干半湿的粥，对面的温晨阳大口大口吃着寿司，那一种共患难的氛围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温晨阳吃了几个寿司，嘴里鼓鼓地，还有几分委屈，“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吃粥的，但是路过寿司店，没忍住买了，你要不要吃一个，应该问题也不大的。”
    这人本性就是吃货，在医院那几天因为外面很多店没开门，他吃了好几天的沙县，现在估计也是馋坏了。
    顾西哲说：“这粥就挺好吃，我吃粥就够了。”
    “嗯，那你多吃几碗。”温晨阳夹了一个鳗鱼卷放进嘴里，“我没想到放了那么一点米，就煮了那么多粥出来。”
    顾西哲无奈笑了笑，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煮粥到底需要多少米。
    好在，味道不差，他连续吃了两大碗。
    吃了饭，温晨阳也没让顾西哲做事，自己把厨房收拾了，还把碗洗了。
    收拾好了厨房，两个人就坐在阳台外面的小沙发上看烟花。
    市区禁止个人燃放烟花，但过年这几天，城市广场每天晚上九点都有烟花秀，大概持续五分钟，给节日增加气氛。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远处的天空炸开，泯灭，温晨阳靠在顾西哲身上，互相温暖彼此。
    温晨阳说：“我们两好像分手还不到一个月。”
    “我怎么觉得过了好久。”
    “很久吗？”才二十多天。
    “度日如年，你说久不久？”
    温晨阳不得不承认，顾西哲的情话等级已经超过了他，“从哪里学来的情话？”
    “哪用学，对着温晨阳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接连遭受两次情话突袭，温晨阳的心里就像被强行灌了蜜一样，“啧啧，不错啊，段位还挺高。”
    顾西哲淡淡笑了笑，把人搂在怀里。
    第70章 
    温晨阳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两人的手十指交扣，恨不得就这样一辈子。
    “顾西哲，其实在和你分开的那段时间，我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其实我根本离不开你，你一不在，我就不知道我为了什么活下去，每天的感觉就像是漂浮在空中，没有一点真实感。”
    顾西哲说：“那以后，就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温晨阳犹豫了片刻，离不离开不是他说了就算的，就算现在浓情蜜意，他也没办法打包票，“社长其实也跟我们一样。”
    “嗯，知道。”
    温晨阳好奇，抬起头问：“你知道什么？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看到他男朋友来接他。”
    原来如此。
    “不过他们分手了。”
    顾西哲问：“为什么？”
    温晨阳说：“他们父母发现了，都不同意，社长的男朋友被他爸打进了医院，我那天陪社长一块去医院了，他男朋友的妈妈跪下来求他，求他和男朋友分开。所以，社长才会和他分手。”
    听了这件事，顾西哲总算明白，“所以，你也害怕是吗？”
    “当然，如果阿姨跪下来求我，我……”估计他内心也会崩溃。
    “不会。”顾西哲握紧了他的手，“我妈那么要强要尊严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跪下来求别人的。”
    温晨阳笑了笑，“那也是。”
    顾西哲道：“我现在一直试图着用最和平的方式让他们接受并理解，一切都由我来处理，你只要跟着我就好。”
    “才不要。”
    “嗯？”
    “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一起面对，把对所有人的伤害程度减到最低。”
    “好。”
    温晨阳继续倚在顾西哲怀里，懒洋洋地，“怎么办啊顾西哲，我们两个正在走一条不归路，前路漫漫，一片黑暗。”
    顾西哲道：“黑暗只是暂时，早上起来不是还能看到阳光吗？”
    温晨阳问：“在哪？”
    “就在眼前。”
    “我怎么没看到？”
    “只有我看到了，你得照镜子。”
    温晨阳再一次被逗笑，“顾西哲，你的情话水平都能赶得上我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说情话？”
    “当然会。”温晨阳酝酿了一下情绪，“来，我给你说一句，如果你的世界下了雨，请不要难过，因为只要我一出现，你就能看到彩虹。”
    顾西哲被他这句有着自夸嫌疑的情话逗笑，“嗯，说得很好。”
    “那必须的啊。”
    温晨阳抬起头撒娇，“我说情话说的那么好，不给我个么么哒么？”
    顾西哲的唇角一直上弯着，他抬起温晨阳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吻，而后逐渐深入。温晨阳也主动出击，勾着他的脖子不放，唇舌纠缠，难舍难分。
    几分钟过后，温晨阳呼吸不过来，拉开了距离，过了一会儿，顾西哲再次吻过来。
    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温晨阳想起顾西哲身上还有伤，“我跟你说，待会有反应了你得负责。”
    “嗯，我负责。”
    话音刚落，温晨阳毫无顾忌地吻了上去。
    ——
    温晨阳和顾西哲的生活恢复到分手之前，他们的生活和其他情侣一样，一块逛超市买东西，一块吃饭睡觉做家务，空闲下来的时候会一起去图书馆，各自看各自的书，又或者去慕城某个地方短途游。
    温晨阳想了很久，他和顾西哲的事情一天得不到父母的认可，他的心就一天悬着一块石头，觉得不踏实。顾西哲不善言辞，如果靠着他去化解，或许要很久，他鼓起勇气决定给叶智英发一条消息。
    温晨阳：阿姨，新年快乐。我有些话想通过文字的形式和你说，我知道你早就发现了我和顾西哲的关系，并不能接受，对此，我曾经感到羞愧，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白眼狼，你对我那么好，我却还让你难过。我也试图离开他，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最终没能成功。我知道，让你接受这个事实很困难，从父母的角度出发，您的做法也是对的。可是我还是想厚着脸皮祈求你能接受，我和他之间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故意要与社会伦理背道而驰，而是在相处的时光中彼此依赖和寄托，已经无法割舍。我知道，走正常人走的路才让人生更圆满，我曾经也是这么想，可当和顾西哲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他来得重要。请原谅我没有办法再离开他，在后面的日子，我也将会和他共进退。但我和他都不希望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我特别希望有一天，我能和他一块回去家里，也能叫你一声妈。虽然，我不是女的，可我愿意像亲生儿子一样孝顺你和叔叔。
    消息发了出去，叶智英并没有回复，温晨阳等了许久，手机也没有动静。
    顾西哲做好了菜，喊他，“晨阳，吃饭。”
    “来了。”温晨阳收起手机，蹦蹦跳跳地进来，看到了桌子上的红烧鱼和可乐鸡翅，食欲大增。
    顾西哲再端出一碗汤，看他就要吃，道：“去洗个手。”
    “哦。”温晨阳洗了手，再上桌。
    最近每次去超市都是顾西哲付账的，一次就要花掉几百，还不算他们平时出去玩挥霍的，“顾西哲，你还有钱吗？”
    “怎么这么问？”
    “你现在不是跟家里闹翻了吗，你又没经济来源，我们两开销也挺大，还一直花你的钱。”
    顾西哲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旁边，“放心，养你养得起。”
    “这么说，你有小金库，却不告诉我？”
    “你要是想知道，待会我列个清单，告诉你我所有的财产。”
    温晨阳还以为顾西哲脱离父母后会很穷，“哇，还有清单，顾西哲，你快说，你的钱怎么来的？”
    顾西哲道：“几乎都是来自爸妈，上大学后我妈每个月给我八千的生活费，我最多花三千，这些年积累了不少，去年开始理财，到现在，大概增值了一点八倍。”
    “我靠，没想到你还是理财小天才。”
    顾西哲笑道：“少拍马屁。”
    温晨阳啃了一个鸡翅，也坦白了，“我妈给我留了二十多万，我也不会炒股，要不放你那，你想怎么理财就怎么理财。”
    “理财是有风险的，阿姨给你的钱你自己存好，我这边不缺钱。”
    温晨阳舔了舔嘴角，“那我也不能总花你的钱啊。”
    “某人不是一直嚷嚷着让我养么？”
    温晨阳觉得自己的脚被砸了一下，他扭捏着说：“我后来又想了想，觉得健康的情侣关系应该是AA制的，等我实在没钱了，你再养我。”
    顾西哲笑了笑，“好。”
    一直到晚上睡前，叶智英都没有回复消息，温晨阳隔一段时间就要看一眼手机，心里十分没底。
    从旺城回来一个星期，几个志愿者又聚在了一起，张素芬回了自己家，不在慕城，所以没能来。
    苏艺柯请客，地点选在了火锅店，久违的火锅，温晨阳最为兴奋，看着锅里翻腾的红油汤底，两眼冒着星光，好想大快朵颐。
    但是旁边有顾西哲在，他的筷子每往辣锅里面伸，他总要给他甩个眼神，后来他干脆把他的碗装满了清汤锅里捞出来的食物，让他慢慢吃。
    温晨阳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火锅自由。
    苏艺柯举起啤酒杯，“去沁水村的那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也非常感谢大家对我这个组长工作安排的支持，来，干杯！”
    其他人也纷纷举杯，“干杯。”
    连许婷都能喝啤酒，温晨阳只能喝苹果醋。
    苏艺柯又倒了一杯啤酒，朝顾西哲道：“这次特别感谢顾西哲同学的支持，因为他的中途参与，让我们整个旅程变得“色香味俱全”，我敬你一杯。”
    顾西哲举了举杯子，没说什么，仰头喝完。
    温晨阳趁着顾西哲喝酒转移注意力，在辣汤里捞了一大勺牛百叶。
    顾西哲当然看到了，“你的胃不好，少吃辣。”
    “可你平时做菜也放辣椒。”温晨阳把偷偷夹来的牛百叶塞嘴里，“我又不多吃，只吃一点。”
    顾西哲无奈，便放任他去了。
    对面的许婷一直在观察他们两个，其实从上一次顾西哲受伤，他们两个的对话，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今天看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她更加好奇，“那个，我问个问题，顾师兄，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
    王明然笑了笑，“许婷，你怎么还阴魂不散问这个问题。”
    “因为真的好奇啊。”
    顾西哲没有正面回答，“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
    王明然也变得好奇了，许婷看出来了？可他还看不出来，“谁？我怎么看不出来？”
    温晨阳耳朵很红，他没想到今天聚会就要跟他们几个出柜，但走到今天他觉得跟顾西哲也没什么好遮掩了，他笑了笑，“明然，你视力不大行啊。”
    王明然还是一头雾水，“哎哎哎，你们是不是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了，我是错过什么了吗？”
    许婷有些无奈，“明然，你刚没看到顾师兄和谁一起来的吗？”
    “晨阳啊。”
    “然后当初顾师兄是为了救谁受伤？”
    “晨阳啊。”说完，王明然恍然大悟，他捂住了嘴，睁大了眼睛看向顾西哲和温晨阳，“我靠，不是吧？是我想的那样吗？”
    苏艺柯摇头道：“这孩子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
    王明然更惊讶，“组长，你也知道？”
    “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王明然很茫然，心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错过这么多重要且关键的信息的，不，他没错过，其实在沁水村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奇怪了，但是他是个直男，根本没想到那一块去。
    许婷说：“顾师兄，晨阳师兄，你们两都特别好，看到你们，我又相信爱情了。”
    温晨阳吃完嘴里的食物，他用过来人一样的口吻道：“相信爱情的同时，更要相信自己的眼光，喜欢一个人可能很快就淡了，但是他身上如果有长久吸引你的地方，那这种喜欢就能维持一辈子。”
    许婷顺着他的话问：“那顾师兄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
    温晨阳看了看顾西哲，“他呀，脸比较吸引我。”
    顾西哲淡淡一笑，并没有出声。
    苏艺柯朝他伸出大拇指，“晨阳，我就欣赏你这种真实不做作的人。”
    王明然评价道：“所以，颜值才是王道。”
    许婷朝苏艺柯提建议，“苏师兄，我觉得你要是拍他们两的耽美微电影，绝对火遍全球。”
    苏艺柯笑了笑，“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再有半个月我就要出国了。”
    苏艺柯提到出国，温晨阳反而有点感伤。这些日子，苏艺柯并没有表现出分手后的萎靡不振，但是温晨阳能理解他心里有多痛。因为同样的痛苦，他也经历过。
    温晨阳举起自己的苹果醋，“社长，我也敬你一杯，不为别的，只愿你能永远开心，快乐。”
    苏艺柯道：“晨阳，用苹果醋多没意思，敬酒啊。”
    “我也想，某人管得严。”说着，瞅了一眼旁边的某人。
    某人顾西哲道：“他酒量不是一般的差。”
    “那行吧。”苏艺柯握着杯子和他碰杯，“我收下你的祝福。”
    和大家聚在一起很高兴，吃了宵夜又去了甜品店坐下来聊天，一直到十点钟才各自回家。
    回到家，温晨阳先洗了个澡，他有点困，身体着了床就昏昏欲睡，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有一条新消息提醒，一点开是叶智英发过来的，他一个激灵，跪坐了起来，迫不及待点开对话框。
    叶智英：晨阳，再过两天就是元宵了，和西哲一块回来过节吧。
    温晨阳看着这句话，心情激动，叶智英让他和顾西哲一块回家过节，这是接受他的意思吗？
    他的上一条消息发出去三天了，他以为叶智英不会回复了，没想到竟然回复了。
    他高兴地从床上起来，闯进了浴室，顾西哲在洗澡，他直接过去搂着他，“顾西哲，有个好消息！”
    顾西哲赶忙关了水，看他衣服都被弄湿了，他无奈，“什么好消息？”
    温晨阳顾不上湿了的身子，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你妈给我发信息，他让我跟着你一块回家过元宵。”
    顾西哲抹了抹他脸上的水珠，“那我们明天回去。”
    “嗯。”温晨阳看到顾西哲裸着的上身，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太过激动了，“你继续洗，我出去了。”
    顾西哲搂着他不放，“既然闯进来了，那就别想出去了。”
    温晨阳被他这句话勾起了欲念，心里蠢蠢欲动，勾着他的肩膀，撒娇的嗓音像是掐得出水，“那西哲哥哥要好好疼我。”
    顾西哲没客气，直接就在浴室把人吃干抹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正文完结。>3<
    第71章 结局章
    隔天早上两人起得很晚，稍微收拾了一下，在外面吃了午饭才坐大巴回家。
    两人约定以后不问家里要钱，要靠自己养活自己，否则他们无法理直气壮去获得父母的认可。
    温晨阳学会了精打细算，一早订了两张去南城的大巴车票，打车要四百，坐大巴两个人就一百二。
    省下来的钱够他们两个在学校饭堂吃四五天。
    回到南城刚好是下午四点，下了大巴，看到了熟悉的环境，温晨阳心里还有点没底，这算是他们两个关系暴露后首次在顾西哲的父母面前露面。
    之前叶智英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一次叫他们两个一起回家过元宵，也不知道是不是等同于接受了。
    温晨阳明明从昨晚到今天早上都还很高兴，可是真正到了后，他反而有很多担忧。
    “顾西哲，咱们俩先说好，待会见了叔叔阿姨，他们要是还继续反对我们，我就先回慕城，你留下来，但是别跟他们吵架，等过了元宵，你再回去找我。”
    顾西哲摸了摸他的头，“听我的，要是这一场是鸿门宴，那我就跟你一起走。”
    “私奔吗？”
    “嗯。”
    “听着好刺激。”
    公交车开了过来，顾西哲牵着他上了去，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温晨阳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熟悉的街景，心里很多感慨，他上一次过来南城是半年前，那个时候他和张海音过来办理房子过户和搬家。
    短短半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街景还是以前的街景，顾西哲也在他身边，不一样的是，他们两个现在是恋人。
    温晨阳说：“八月份你生日的时候，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后没能去见你吗？”
    顾西哲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公交车上还有别人，音响里传出恭贺新春的歌曲，温晨阳凑近他耳边说：“我就是那个时候发现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兄弟或者朋友，被吓坏了。”
    顾西哲笑了笑，“所以，后面都在躲着我？”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要是你，你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一个男人，能一时半会接受得过来么？”
    “我还好。”
    温晨阳突然好奇，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顾西哲的时候特别忐忑，还觉得很难接受，但是顾西哲似乎没有表现出异常，他问：“那你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我的？”
    “比你早。”
    “比我早，早多久？”
    顾西哲回忆了一下，“应该是高考之后填志愿就意识到了。”
    “哇，比我早了一年。”温晨阳此时就像个八卦的小女生，“那你发现后是怎么应对的？”
    “平常心，并坦然接受。”
    “真的假的？”
    “真的，我看过很多书，其中有些书提到过，我当时觉得，那个人是温晨阳，我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很乐意。”
    温晨阳凑过去他耳边，坏坏地笑，“我他妈好感动，甚至有点想和你玩公交play。”
    顾西哲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哪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晨阳理直气壮，“你博览群书，我也是博学多才的。”
    顾西哲被他气笑了，“给我安静点，快到了。”
    温晨阳看了看窗外，还真的到了，他立即正襟危坐，酝酿一下情绪，在心里打了一下草稿，待会要说什么，做什么。
    在别墅区下了公交，温晨阳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有一种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的紧张感。
    手上一暖，顾西哲牵起了他的手，温晨阳赶忙看了看周围，“靠，大庭广众地，有人呢。”
    顾西哲道：“你刚刚说公交play的时候，怎么那么好意思？”
    “就说说。”温晨阳觉得自己的脚很疼，他偷瞄了一眼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一对年轻夫妻，似乎在看他们，“有人在看我们，别牵了。”
    顾西哲一脸轻松道：“挺好，让你提前习惯一下别人的异样目光。”
    “……”
    温晨阳彻底败了，虽然他承认自己厚脸皮，可厚脸皮的表现对象仅限于顾西哲，在外面其实脸皮比纸还薄。
    他们两还没进门，在花园里的叶智英就看到了他们，她开了大门让他们进来，首先注意到的是他们牵着的手。
    顾西哲喊了一声妈，温晨阳也跟着喊了一声阿姨。
    她脸上牵强地露出一个笑，“回来啦，快去把行李放下，我让阿姨做了下午茶，你们待会下来吃点。”
    “嗯。”顾西哲应了一声后就牵着温晨阳上了楼，温晨阳的手心出了一层汗，他很紧张，特别是看到叶智英并没有笑得很自然之后。
    顾西哲带着他上了楼，顾镇南还没回来，公司初七就开工了，而今天刚好是工作日，叶智英早上去了公司，下午才回来的。
    顾西哲开了房门，温晨阳又觉得和他睡一起不大好，“顾西哲，要不我还是先住隔壁房间。”
    “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当然要跟我一块住。”
    温晨阳觉得自己很怂，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和顾西哲一起应对父母，可到了真正面对，他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潇洒。
    温晨阳跟着顾西哲进了房间，这里他很熟悉，曾经来过多次，甚至里面还保留着一套他的洗漱用品和睡衣。
    放下了东西，他们两下了楼，桌上已经摆了一份焦糖布丁，还有柠檬百香果凤爪。
    叶智英说：“我跟阿姨说，晨阳喜欢吃一些重口味一点的东西，阿姨说你一定喜欢这个凤爪，有点辣味的。”
    温晨阳很感动，叶智英还是那个叶智英，待他像亲生儿子一样，他说：“嗯，这个我很喜欢吃。”
    叶智英说：“那多吃点，我刚试了一个，特别开胃。”
    “嗯。”说着，温晨阳带上了一次性手套，开始吃。
    顾西哲发现这凤爪是冷的，他说：“你肠胃不好，冷的东西别吃太多。”
    “凉拌菜当然是冷的。”温晨阳啃了一个，用手拿了一个给顾西哲，“你也试试。”
    顾西哲就着他的手，咬了一点，温晨阳觉得在长辈面前喂来喂去影响不大好，他低声道：“自己拿着。”
    顾西哲说：“不吃了，你吃。”
    温晨阳服了他了，只好把被他咬了一截的鸡爪啃了。
    家里的阿姨又端上了刚从烤箱里出来的奥尔良鸡翅，香味飘满了整个饭厅，叶智英对阿姨说：“刘姨，晚上的菜挑两个做成微辣，晨阳喜欢吃。”
    刘姨应了一声，“好。”
    温晨阳忙道：“阿姨，不用那么麻烦的，辣的和不辣的我都能吃。”
    “没事，微辣的菜也挺好的，增加食欲。”
    温晨阳吃了半碗凤爪，一个焦糖布丁，还吃了两个烤鸡翅，觉得自己晚饭都可以不吃了。
    叶智英始终没提顾西哲和温晨阳的事情，也不知道这算是默认还是等着爆发。
    温晨阳觉得，叶智英是个很聪明的人，且情商高于常人，她可以从一些蛛丝马迹判断出顾西哲和温晨阳的关系，并且当初给他发消息的时候没有说‘离开’二字，就能让他主动离开顾西哲。
    这样的女人，难怪能生得出顾西哲这么高智商高情商的孩子。
    温晨阳并不能完全放松去享受叶智英的母爱，他甚至随时做好心理准备，等待暴风雨。
    晚饭时，顾镇南才从公司回来，他也很自然地和温晨阳说话，仿佛时光倒流了两个月，那个时候叶智英和顾镇南还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
    饭桌上，叶智英提起了旺城，其实她并不知道他们去那里做什么，温晨阳耐心地给她解释了那个活动。
    叶智英说：“这个活动的时间刚好是过年，也太不人性化了，参加了活动就不能和家人过年了。”
    温晨阳说：“没办法，活动的主题就是陪孤寡老人过年，不过这一次旅途大家都很开心，我觉得这就足够了。”
    叶智英又问：“在那么偏远的地方，没酒店你们住哪儿？”
    “住帐篷。”
    “天气这么冷，住帐篷不好受吧。”
    温晨阳笑了笑，“还好，我们有睡袋，还挺保暖的。”
    叶智英说：“拍照片了吗，我特别想看。”
    “拍了的，我待会吃了饭给你看。”
    “好。”
    顾西哲看温晨阳和叶智英聊得开心，心里也很欣慰。
    等吃了饭，温晨阳坐在叶智英旁边，和她讲解手机上的照片，“这个是他们那里的泉眼，水特别干净清澈，还很甜，村里的人都是去那里挑水吃的。”
    “这个是我们扎营的地方，这个是我的帐篷。”
    叶智英看到了一张合照，是温晨阳和苏艺柯的，她问：“这个男孩子是谁，眉眼特别像女孩子。”
    “他是我们音乐社的社长，也是这一次志愿者活动的组长，别看他不高，其实他很厉害。”
    温晨阳说得很投入，渐渐地就忘了心里的疙瘩。
    顾镇南和顾西哲两父子在旁边喝茶，听他们两个讲，两父子的表情神同步，都是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浅笑。
    等温晨阳和叶智英说完，顾西哲开口，“爸，妈，关于我之前说的那件事，你们都想清楚了吗？”
    叶智英神色顿了顿，顾镇南看了一眼叶智英，沉默了一会儿。
    顾西哲看他们的反应，似乎还没完全想好，他也不逼他们，毕竟他们这一次回来的目的是和父母一块过节的，“我就随口问问，以后再谈也行。”
    温晨阳抿着唇，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说。
    叶智英沉默了片刻，她其实在给温晨阳发消息叫他一起回来过节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说：“我身为一个母亲，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结婚生子，这些日子我也想了想，如果实在是要有一方妥协，这个家才能和睦，我和你爸都能退出一步。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晨阳的话，我和你爸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就当多了个儿子。”
    顾西哲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喜欢的人，除了晨阳，也没别人。”
    温晨阳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他热泪盈眶地看着叶智英，“谢谢阿姨。”
    叶智英把话说完后，心里也轻松了很多，自从顾西哲离家出走，她每天都挂念着，心里一直想着，整个人瘦了一圈，把话说明白，退了一步，觉得那些萦绕在脑海里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叶智英看着温晨阳说：“你在微信上，还说以后要叫我妈，这么快就忘了？”
    温晨阳咬着唇，心里还有点不适应，怪别扭的，他张了张口，鼓起勇气喊了出来，“妈。”
    顾西哲微微笑了笑，顾镇南也凑了个热闹，“晨阳，喊了妈，爸呢？”
    温晨阳脸红红地，像个初见公婆的丑媳妇，朝着顾镇南又喊了一声爸。
    第一次喊，怪不好意思的。
    顾镇南作为一家之主，开口道：“刚刚你妈也说了，你们在一起，我们不反对了，不过未来要是你们想通了，愿意各自结婚生子，我和你妈会更高兴。”
    顾西哲道：“那怕是不能让你们更高兴了。”
    顾镇南和叶智英互看了一眼，好像是在说，你看看你的好儿子。
    叶智英道：“无论以后怎么样，晨阳这个儿子我是认定了，你们两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温晨阳说：“爸，妈，我也认定了你们就是我的父母，我愿意用余下的时光和顾西哲一起孝敬你们。”
    叶智英欣慰道：“还是晨阳会说话。”
    温晨阳觉得今天是里程碑的一天，他心里的桎梏和精神上的压力都在今天解除了，他兴奋地十二点还睡不着。
    他翻上旁边顾西哲的身撒泼，像个调皮的小孩吵着大人，“顾西哲，怎么办，我特别兴奋，兴奋地睡不着。”
    顾西哲任由这六十七公斤的肉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他的头，“闭上眼睛慢慢就睡着了。”
    “不，我试过了，要不你让我更累一点吧。”
    这人还真是满脑子那档子事，昨晚在浴室才做过，顾西哲道：“我没在家里准备安全套，会受伤的。”
    温晨阳在他耳边吹了吹，“你这是在变向说你很大么？”
    顾西哲听了他这句话，抬手在他臀上拍了一下，却不想某人越来越风骚，“昂，被你这么一拍，我更兴奋了。”
    顾西哲无奈，看来不满足这小色鬼，他是不罢休了，他侧了个身把人放下来，用手给他解决。
    ——
    顾西哲和温晨阳在家里待了三天，农历十八开学，他们十七号下午回了慕城。
    叶成安参加了一个国际科技比赛，比赛在三月中旬，他和队友们要集中训练一个月，这一个月他都不回来学校。
    趁着叶成安不在，温晨阳更加无法无天，几乎把顾西哲的宿舍当做了自己家。
    开学一周，苏艺柯出发去澳大利亚，温晨阳和顾西哲特意去了机场送他。
    和苏艺柯一块过去的还有其他的交换生，大家都已经进了出发大厅，他们三个还站在入口旁道别。
    苏艺柯得知他们已经得到了父母的认可，替他们高兴，“晨阳，我记得你问过我，有没有看到过现实中生活得很幸福的同性伴侣，现在，我看到了。”
    温晨阳抿着唇，“你以后一定也能幸福。”
    “希望吧。”
    温晨阳说：“到了澳大利亚，多给我拍点小视频看看呗，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
    苏艺柯笑了笑，“行啊，到时候我要是有空，每周做个VLOG发微博上，你可要给我转发。”
    “没问题。”温晨阳说：“其实你去交换的时间都没一年，现在都二月底了，你年底回来，也就十个月，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聚。”
    苏艺柯道：“年底估计会回来，不过我打算研究生也在国外读。”
    温晨阳有些失落，“这样啊。”
    “先看看情况再说，只是有这个计划。”
    “嗯。”
    苏艺柯道：“要是想来澳大利亚旅游，一定要找我，我带你们玩。”
    “必须的啊，到时候你还得给我做翻译。”
    苏艺柯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顾西哲，“翻译就算了，我可不敢在你男人面前班门弄斧。”
    顾西哲谦虚了一句，“抬举了。”
    温晨阳抬起手看了看时间，“登机时间快到了，你快去办手续吧，到了后给我发消息。”
    “好，那再见了。”
    温晨阳挥了挥手，“再见。”
    温晨阳目送苏艺柯去办理登机手续，心里有些感伤，虽然他和苏艺柯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但苏艺柯让他的大学生活更加丰富，也是他感情之路的引导人，他从心底里感激他。
    “我们也回去了。”顾西哲道。
    “嗯。”
    两个人转身，并肩朝着地铁站走，温晨阳说：“顾西哲，你知道吗，只有我知道社长他选择这个时候出国是为了疗伤，他没有我们幸运，他们没能得到父母的最终认可，为了亲情只能放弃深爱多年的恋人。”
    顾西哲：“嗯，所以我们也要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我知道的。”
    “晨阳，你的六级还没过。”顾西哲突然提起。
    “靠！”温晨阳突然就炸毛了，一想到六级就生气，考了两次都没过，并且离分数钱还有一段距离，“我打算放弃了，英语跟我有仇。”
    “要是这个学期你还考不过，我们就去国外旅游，让你明白英语的重要性。”
    刚提到旅游，温晨阳还有点小兴奋，但想到什么，“等等，我们的家庭条件可以支撑我们国外游了吗？”
    “可以，我有钱。”
    温晨阳感叹道：“有个潜力股男朋友真好，都可以不用努力了。”
    “以后可以不努力，不过六级一定要过。”
    “为什么啊？”
    “不好好学英语，以后带你出国，走丢了怎么办。”
    “靠！”温晨阳又骂了一句，想了想又觉得很对，“那行吧，明天你给我补习。”
    “嗯，明天开始一天一套试卷。”
    温晨阳又怂了，他摸了摸鼻子，“距离六级考试还有四个月，没必要这么快做那么多试卷，还是一周一张。”
    顾西哲：“不做试卷也行，每天阅读五篇英文文章。”
    ”顾西哲。”
    ”嗯？”
    “虽然我没过六级，可我觉得我的口语还挺好的。”
    顾西哲挑眉，这货哪来的信心，“是么？”
    “不信我说句给你听。”温晨阳凑近他耳边，说：“I love you，very very much！”
    顾西哲听完，唇边笑意难以掩饰，“确实还不错。”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正文完结，番外会有，周二更。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留言订阅，我的专栏还有很多完结文，欢迎阅读。
    下一本现代纯爱《蓄意联姻》求预收
    作为一个富二代，俞时谦本来可以出国留学，再回来继承家业，
    可他却偏偏报了警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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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挽救公司，俞时谦不得已和赵奕然商业联姻。
    俞时谦：“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和一个警察结婚。”
    赵奕然：“和警察结婚，有安全感。”
    俞时谦：“想太多，要是被我查出来你的钱不干净，我可是会大义灭亲的。”
    赵奕然：“你不怕后半生守活寡？”
    俞时谦：“那不正合我意么。”
    第72章 番外一
    四年后。
    顾西哲和温晨阳毕业之后留在了慕城，住在张海音给他们买的房子里面。
    顾西哲从大四开始就在国内数一数二的风投公司做风控专员，短短两年，就从月薪四千跨越到月薪三万，再加上他自己投资理财赚的钱，每个月四万多的收入，超过了同一时期毕业的大部分人。
    温晨阳则进了一家知名互联网公司，做APP运营，工作出色，工资也达到了两万。
    两人都算得上是业界精英，加班是常态。
    周五，公司的人去团建，顾西哲没去，他已经连续加班两周，今天想准时下班给温晨阳做一顿晚饭，快下班的时候温晨阳发消息过来，说APP出现BUG，他们整个项目组都留下来加班补救。
    顾西哲无奈，拿起手机叫了一份外卖，填了温晨阳的公司地址。
    下班后，顾西哲先是去了一趟超市，填补家里缺了的生活物资和食物，还买了一些温晨阳喜欢吃的零食。
    回到家，他给自己煎了一块牛扒，做了一份意大利面，就算是晚餐。
    饭后，他开始做柠檬百香果凤爪，最近温晨阳的胃口不大好，柠檬百香果凤爪刚好能开胃。
    今晚做好放冰箱冷藏一夜，明天就能吃。
    温晨阳十一点多才回来，比预料之中早了，他原本以为没有凌晨三四点回不来。
    顾西哲上前接过他的公文包，并从鞋柜拿出居家鞋放在他面前，温晨阳踢掉皮鞋，踩着居家鞋，然后整个人都瘫软在他身上，懒洋洋地把下巴搁在顾西哲的肩膀上，“又是爆肝的一天。”
    顾西哲直接把人像抱小孩一样抱起来，“先洗澡还是先躺一会儿休息休息？”
    “不，我要吃你做的面条，今晚忙得跟螺丝钉一样，外卖只吃了几口，还没你做的好吃。”
    顾西哲笑了笑，把人抱到沙发上，“那你先休息，我去煮面。”
    “嗯。”
    温晨阳倒在沙发上，短暂地休息了一下，顾西哲给他煮面条，加了鸡蛋和牛肉，端出来时，发现温晨阳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走到沙发旁叫他起来，“晨阳，面做好了。”
    温晨阳睡得很浅，听到顾西哲的声音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应了一声，他走到饭桌旁，发现除了有面条，还有一小碟凤爪。
    顾西哲坐在对面，陪着他吃面条。
    温晨阳哧溜哧溜地吃着面条，他夹了一块牛肉伸过来，“来，你也吃一块。”
    “我很饱，你吃。”
    温晨阳把牛肉塞到自己嘴里，“你们公司搞团建，你怎么又不去。”
    顾西哲并不在乎，“我跟他们只是共事，除了工作，其他时候没必要有交集。”
    “以后你的同事该疏远你了。”
    “那挺好的。”
    温晨阳无语道：“你这座活体冰山。”
    他很快把面条都吃完了，然后再喝了一碗汤，“那明天咱两搞团建，你去不去？”
    “想去哪？”
    “体育馆，我都好久没运动了。”
    “嗯，好。”
    温晨阳擦了擦嘴，“叫上萧逸吧，上次放了他鸽子，他还对我耿耿于怀。”
    “你安排。”顾西哲开始收碗，“待会休息一下就去洗澡。”
    “嗯。”
    洗了澡，温晨阳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
    顾西哲把衣服放洗衣机里洗着，进房间后发现温晨阳还在玩手机，他掀开被子躺上去，“不困了么？”
    “嗯。”温晨阳放下手机，“老顾，你说咱们两个每天累死累活地，为了啥啊，房子我们有了，也不愁吃不愁穿。”
    顾西哲道：“一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二是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自己也能给自己更好的生活。”
    顾西哲说：“我么两一起努力才会更好。”
    温晨阳问：“你还记得沁水村吗？”
    “记得。”
    “其实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孤寡老人真的很多，我们只是帮助了一小部分，并且也是短暂地帮助。”
    “但我们已经尽力了。”
    “要不咱们定个小目标，三年内赚他一个亿，然后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以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命名，就叫西晨基金。”
    “确定要叫吸尘？”
    温晨阳反应过来，“不不不，改一个，叫晨西好了”
    顾西哲笑了笑，“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为了帮助需要帮助的孤寡老人。”
    “嗯，这是其一，另外，我和你也不会有孩子，说不准以后我们两个也需要帮助，只要成立这个基金，我们就不用愁了。”
    “好。”
    聊完了成立慈善基金会的事，温晨阳翻上他的身，“顾西哲，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
    顾西哲淡淡一笑，“嗯，什么事？”
    温晨阳道：“我也是个七尺男儿，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下面？”
    顾西哲抚了抚他的头发，“然后呢？”
    “要不我们两换一换，今天我在上面。”
    “我跆拳道黑带。”
    “哼，你敢对我用跆拳道，我告你家暴。”
    “我当然不会对你用。”顾西哲搂着他翻了个身，两人的位子就颠倒了，“不过，你得先学会怎么把我压在下面。”
    温晨阳的双眼泛着水光，一闪一闪地，撒娇道：“西哲哥哥~”
    顾西哲的骨头酥了半截，他躺了下来，“你赢了。”
    温晨阳得了逞，重新翻了上去，顾西哲任他摆布。
    前戏过后，温晨阳直接坐了上去，顾西哲稳住他的肩膀，哭笑不得，“这就是你说的在上面？”
    温晨阳脸通红，这还是第一次用这个姿势，原本他并不是打算这么做的，后来想到顾西哲那么一个清高的人，或许根本接受不了，“像你这样清高的人，我怕我真那么做了，你会难受三个月。”
    “怎么会，我是为了温晨阳，心甘情愿的。”
    温晨阳道：“少废话，做不做了。”
    ——
    温晨阳和萧逸原本不算熟，大学时代因为苏艺柯的缘故见过几次。后来温晨阳毕业进了现在的公司工作，才知道萧逸是里面的程序员，还是副经理级别的。
    两人也算因为工作关系成了朋友。
    萧逸比他们先到体育馆，顾西哲和温晨阳进了更衣室换了一身运动装，萧逸一眼瞄到了温晨阳脖子后面的红色印子，他笑了笑，“晨阳，你脖子后面的草莓种的不错啊。”
    温晨阳道：“你羡慕不来。”
    “啧。”萧逸道：“欺负单身狗呢。”
    “怪就怪你眼神好，你眼神再差点，也就眼不见为净了。”
    “呵，那还是我眼睛的错。”萧逸拿起网球拍，勾着温晨阳的脖子就往网球场走，“好久没运动了，再不运动，我这头真的要秃了。”
    “秃秃是一个程序员的必经之路，你就是每天跑个马拉松也救不回来。”
    萧逸刚要接话，不料手臂被人打了一下，正是跟在他们身后的顾西哲，他回头瞅他一眼，“怎么了？”
    顾西哲示意他的爪子，“经过我同意了么？”
    萧逸道：“不就搭个肩膀，至于吗？”
    “挪开你的猪蹄，否则跆拳道警告。”
    温晨阳笑了，萧逸很怂地挪开了手，而后对温晨阳吐槽道：“你看你男人，这占有欲也太强了。”
    温晨阳道：“挺好的，我喜欢。”
    “行，打住，狗粮吃得我晚饭都不想吃了。”
    萧逸后来发现，顾西哲不仅占有欲很强，还很记仇，他不过是搭了一下温晨阳的肩膀，网球场上几乎就被他折腾个半死。
    打了十几分钟，萧逸觉得自己刚跑了十几圈，他太久没运动，一下子这么高强度的运动还有点不适应，“靠，顾西哲，咱又不是专业打比赛，你不是扣球，就是边线球，还怎么打得下去。”
    顾西哲的手指抓了抓网球拍的网格，漫不经心道：“你不是很久没运动么，刚好增加你的运动强度。”
    “靠，我得休息。”萧逸朝着温晨阳道：“晨阳，快过来，你上。”
    温晨阳拿起球拍上场，“萧逸，你不行啊，才十几分钟。”
    萧逸捞起衣服擦了擦汗，“怪你男人，跟我有仇似的。”
    温晨阳道：“打不过就是技术问题。”
    “你行，你上。”
    温晨阳握着球拍上场，萧逸去了一趟洗手间，洗了个脸，回来时手上握着一瓶冷饮，他坐在网球场旁边，发现这两人打得十分温和，你一球，我一球，一来一去，也没杀球，就像是往拉锯一样。
    他在心里骂了一声，早知道不跟他们过来了，光吃狗粮了。
    打了球，萧逸直接跟着他们回了家，今晚打算在他们家蹭饭，他来蹭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两年来得还算频繁，他不得不承认，顾西哲的厨艺是真的好。
    顾西哲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萧逸坐在阳台上抽烟，温晨阳给顾西哲打完下手后出了阳台。
    萧逸看他出来，拿出烟盒递出去，“来一根。”
    温晨阳道：“不抽，戒了。”
    “香烟多好，干嘛戒了。”
    “我男人不准。”
    “啧，少秀点恩爱，体谅体谅我这个三十岁的老男人的感受。”
    温晨阳在旁边坐下，“你以前谈恋爱，不也这样么？”
    说到这，萧逸猛吸了一口烟，而后吐了出来，那一张脸氤氲在烟雾里，看不出情绪，“对，没错，好像是这样的。”
    他拿过一旁的烟灰缸，抖了抖手上的烟灰，“有小柯的消息吗？他微博停更一个多月了。”
    苏艺柯的微博有将近百万粉丝，在国外这几年，他经常发一些VLOG，点击率都很高，这一个月，没再发了。
    温晨阳道：“应该是忙毕业论文吧，他研究生不是快毕业了嘛。”
    萧逸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欲言又止，手上的烟快燃完了，他也没来得及抽，他后知后觉地点头，“哦哦。”
    温晨阳知道他还没放下，这两年萧逸和他走得很近，虽然他们不经常提起苏艺柯，但从他的一些蛛丝马迹里可以看得出，他还是忘不了。
    可他有什么资格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个番外，还有两个*^_^*
    第73章 番外二
    这一年的国庆节和中秋节重合，一共放八天假。
    三十号的下午，顾西哲和温晨阳两个一起请假半天，吃了午饭就开车前去苍城。
    今天是张海音的忌日，他们每年都会去拜祭。
    三十号的交通过了下午三点之后就开始拥堵，而他们刚好完美避开这个时间点。
    温晨阳买了两大束鲜花，一束给张海音，一束给刘玉芬，她们两母女都喜欢鲜花。
    墓碑上，张海音的照片依旧风采动人。
    温晨阳跪在地上，虽然知道张海音听不到了，可他还是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妈，我来看你了，其实时隔五年，每一次想起当初你离开的方式，我还是忍不住心痛。我还是觉得你选错了路，那些不美好的东西都会过去的，但是一旦选错，后来的美好也看不到了。你看。我的抑郁症就已经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好的，但我觉得应该是顾西哲的功劳，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发自内心的……”
    温晨阳跪在墓碑前说话，顾西哲安静地站在旁边听。
    两人拜祭了张海音和刘玉芬之后，就启程回南城。
    未来国庆八天的假期，他们将在南城的家度过。
    顾西哲和温晨阳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一进大门，首先迎上来的是一只黄毛柯基，它迈着小短腿飞奔而来，温晨阳弯下腰逗了一会儿狗子，然后把它整个抱了起来，往屋里走。
    这只柯基是去年顾西哲买给他的，两人工作忙，没时间遛狗，在慕城养了一个月，小柯基就变得病恹恹地，十分可怜，最后只好送了回来，家里有花园，还有保姆照看，小柯基的小日子过得滋润，胖了不少，温晨阳抱着它都觉得沉。
    进了屋，温晨阳看到了叶智英，“妈，我们回来了。”
    正在插花的叶智英回了回头，“今天塞车吗？”
    顾西哲提着行李上楼，温晨阳抱着柯基走过去坐下，“我两刚从苍城回来，没塞。”
    “哦哦，那难怪。”叶智英记得今天是张海音的忌日。
    温晨阳把柯基放在腿上顺着毛，保姆经常给它洗澡，它的毛发很亮很干净，“爸还没回来吗？”
    叶智英道：“今晚有应酬，估计要很晚才回来。”
    顾镇南今年五十三，前段时间还做了个小手术，温晨阳道：“妈，你得跟爸说一说，别让自己太辛苦，给自己留些休息时间。”
    “也是没办法，公司的事情多起来，很难抽出休息时间，不然总不能不管公司的事。”叶智英话锋一转，“要是你和西哲愿意回来公司帮忙，那他会轻松许多。”
    顾西哲放下行李后下了楼，在温晨阳旁边坐下，刚好听到他们在谈这个话题，“过几年再说吧。”
    “好好好，不逼你们两。”叶智英把最后一朵蔷薇插好，“前几天我在GUCCI专卖店看到一款男士香水，觉得适合你们两，于是给你们一人买了一瓶，待会拿给你们。”
    温晨阳很少喷香水，顾西哲倒是经常，“妈，香水都给顾西哲吧，他们搞金融的比较骚包，喜欢喷，我们做互联网的个个都是糙汉，基本用不上。”
    叶智英道：“你留着，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对了，还有一件事。”叶智英拿出手机，翻到一张小孩子的照片，是个女孩，大概四岁左右，长得很水灵，“你们看，这个孩子可不可爱？”
    温晨阳说：“挺可爱的，谁家的？”
    叶智英道：“是我在孤儿院看到的孩子，我挺喜欢的，你们要是也喜欢，不如接回来养，怎么样？”
    叶智英的意思很明确，是想让他们收养一个孩子，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顾西哲先开了口，“没必要，我平时的精力只够照顾一个孩子，两个照顾不来。”
    温晨阳有点懵，“你有个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顾西哲无奈道：“你不就是么？”
    温晨阳反应过来，好笑道：“所以，你这是承认你老牛吃嫩草了么？”
    顾西哲对温晨阳的厚颜无耻早就习惯了，笑骂道：“少装嫩。”
    叶智英看他们两斗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好啦，话归正题，孩子领回来不要你们养，我来。”
    温晨阳想了想，“妈，我觉得太早了，我和西哲才二十五，领养的事，过了三十岁再考虑也不迟，那个时候或许我和西哲也回到南城和你们一起生活了，到时候你和爸安享天年，有个孩子陪着那会很热闹，现在的话，我们都忙工作，心智也不够成熟，对孩子很难尽养父的责任。”
    听了温晨阳的一席话，叶智英觉得很有道理，“你说的也对，那行吧，过几年再考虑这件事。”
    “嗯。”
    叶智英随后笑了笑，“我们家晨阳嘴巴还真是会说，每次都把我说的心服口服的。”
    ——
    高恒资本风控部。
    顾西哲刚开完一个会议，回到办公桌，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有几条新消息，他点开来，发现均来自于温晨阳。
    温晨阳：哥哥！
    温晨阳：哥哥怎么不理我？[委屈]
    温晨阳：哥哥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顾西哲看着某个幼稚鬼发的消息，唇角微微扬起，刚刚开会他调了静音，并没有听到。这货骚里骚气地，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事。
    顾西哲：哥哥刚刚开会去了，怎么了？
    温晨阳发来一个大熊猫背对着镜头坐着的表情，表情上面他还加了文字：不跟你玩了。
    顾西哲：嗯。
    温晨阳：你嗯啥？
    顾西哲：我还有工作，有事快说。
    温晨阳：今天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顾西哲：记得，明天你生日。
    温晨阳：谁说明天了，我说今天。
    顾西哲：平安夜。
    温晨阳：哟，不错，还知道呢。那哥哥打算带我去哪里浪？
    顾西哲：加班。
    温晨阳：[再见]我自己去浪。
    顾西哲：不准喝酒。
    温晨阳没再回复，顾西哲放下手机，开始工作。
    没过多久，公司投资总监电话打了进来，“西哲，现在方便来2号会客室一趟吗？成海资本的老总点名要见你。”
    成海资本和他们合作过不少项目，也是公司比较重视的一个LP，但是他并不是投资经理，只是风控的，很少对外，他见他做什么？
    公司的大LP他也不好拒绝，于是答应了要去见。
    2号会客室在楼下，他去了一趟，会客室里除了投资总监，还有一对父女，正是成海资本的老总刘成海。
    顾西哲上前与他握手，“刘总，你好。”
    刘成海打量着顾西哲，“果然是像传说中的一表人才啊。”
    顾西哲礼貌一笑，“刘总过奖了。”
    “不必谦虚，你的事我都听过，怎么夸都不为过。”
    投资总监笑了笑，“西哲是我们公司95后一代最有潜力的，我们目前投资的项目也是他在负责风控这一块。”
    刘成海道：“把资金交给有能力的人，我一向是最放心的，不过啊，今天过来除了说公事，还有点私事，希望没有打搅到你们”
    投资总监道：“公事私事都一样都一样。”
    刘成海只有一个女儿，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物色女婿，只是还没碰到他满意，女儿也满意的，直到知道有顾西哲的存在，对他有初步了解后，父女两都非常满意。
    刘成海示意他身后的女孩，“这个是我女儿，也是跟你同一年的，不过是十二月生的，去年才留学回来，现在在公司帮忙，以后你们或许会打交道，我带她过来让你们认识认识。”
    顾西哲大概知道对方的意图了，他很有礼貌的笑了笑，“那很巧，我爱人也是十二月生的。”
    一听爱人，现场气氛有些微妙，但是也很巧妙地避开了接下来的尴尬话题。
    投资总监露出一个笑，“西哲，你藏得够深啊，我一直以为你单身呢。”
    刘成海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有些遗憾，“果然啊，优秀的人到哪都很抢手。”
    顾西哲只是淡淡笑了笑。
    顾西哲表明了自己已经有了爱人，刘成海也是识相的，后面立即就又转到了公事上来。
    ——
    平安夜，顾西哲加班到十一点半才回到家，回家开了门，发现温晨阳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换了鞋，动作很轻地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温晨阳最近工作也很忙，轻了一点。
    温晨阳悠悠转醒，“几点了？”
    “快十二点。”顾西哲问：“去哪玩了？”
    “不告诉你。”其实他哪也没去，平安夜要是不跟爱人一起过，有啥意义。
    温晨阳的后背着了床，看着顾西哲，“顾西哲，你太闷了，我想出轨。”
    “不允许。”
    “你说不允许就不允许，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顾西哲温声道：“你要是找别人，那个人不一定会照顾你，帮你洗衣服，给你做饭，给你盖被子。”
    温晨阳道：“emmm……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还是跟你凑合过吧。”
    过了一会儿，温晨阳道：“糟糕，中计了。”
    “嗯？”
    “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好了，原来是想让我离不开你。”
    “被你发现了。”
    “哎呀，失策啊失策，亏我智商这么高，竟然没有发现你的意图。”
    此时，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温晨阳说：“你手机响了。”
    “闹铃而已。”顾西哲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宝宝，生日快乐。”
    他竟然特意调了十二点的闹钟。
    温晨阳红着脸，“礼物呢？”
    顾西哲说：“等会。”
    他出了门，打开了刚才放在沙发上的公文包，里面有一个精美的盒子，这是他给温晨阳准备的生日礼物。
    一块爱彼手表。
    刚刚还嚷嚷着礼物的温晨阳看到了这块手表，开始心疼，“买这么贵重的，咱们家好几个月收入呢。”
    顾西哲拿出手表给他戴上，“赚钱本来就是要花的。”
    温晨阳看了看手上那一块银边框黑色表带的手表，高级感十足，“不过，挺好看的。”
    “喜欢就好。”
    “这么贵的手表，我要是不以身相许，是不是过不去。”
    顾西哲点了点他的鼻尖，“你说得对，不过要等我洗了澡。”
    温晨阳吻了吻他，而后在他耳边轻声道：“洗快点。”
    顾西哲轻笑了笑，“好。”
    ——
    隔天顾西哲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准时下了班，回家做了一桌子好菜，买了个蛋糕，给温晨阳庆祝生日。
    这几年的生日，都是他们两个一起过的，没有请任何人。
    吃了饭，切了蛋糕，两人就窝在阳台的沙发上看夜景。今天也是圣诞节，外面的圣诞气氛很浓厚，小区楼下附近的商场播放着圣诞音乐，他们坐在阳台上也隐隐约约听得到。
    “顾西哲，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顾西哲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手握着他的手，“嗯，你有什么感想？”
    温晨阳感叹道：“果然，脸好看就是占优势，我看了五年还没厌倦。”
    这像是温晨阳能说出来的话，顾西哲只是淡淡笑了笑，“那我得好好顾着这张脸。”
    温晨阳又问：“那我呢，让你还没厌倦的理由是什么？”
    顾西哲道：“不知道。”
    “我那么多优点，你随便挑一点来说也行啊。”
    “可你吸引我的不只是优点。”
    “哦？我的缺点你也喜欢吗？”
    “嗯。”
    温晨阳脸色不大好看，毕竟在他眼里，他没什么缺点，“那你快说说我的缺点，我怎么不知道。”
    顾西哲道：“好胜心强。”
    温晨阳摸了摸鼻子，“那我承认。”
    “不过，要不是我好胜心强，我们两也不会有那么多交集。”
    “嗯，所以我也喜欢你这个缺点。”
    温晨阳脸红红地，而后，他又问：“顾西哲，我们真的能白头偕老吗？”
    “嗯，当然。”
    温晨阳想到什么，他说：“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嗯，你问。”
    “你是不是性冷淡？”
    顾西哲哭笑不得，“怎么这么问。”
    “你看，这几年，我们两那个的频率基本是一周一次，最多两次，第二次还是我强迫你的。”
    顾西哲觉得这个误会有点大，他无奈解释，“我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后面毕竟不是专门做那事的地方，频率太高，会影响你的身体。”
    “想太多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顾西哲道：“嗯，那我明白了。”
    下一秒，温晨阳的身体悬了空，顾西哲抱着他往房里走。
    一个小时之后，温晨阳就哭着说：“不要了……”
    顾西哲停下来，至上而下看着他说：“刚刚是谁说自己的身体承受得住的。”
    温晨阳觉得自己的脸生疼，“我错了。”
    顾西哲道：“叫一声好听的，就放过你。”
    温晨阳红着脸，酝酿了一下情绪，“老公。”
    顾西哲一愣，原本以为他又会撒娇喊哥哥，没想到他会喊这个称呼，他的心跳莫名加快，“晨阳，再叫一声。”
    温晨阳咬着唇，脸蛋红扑扑地，“老公。”
    顾西哲俯抱着他，“晨阳，我突然，不想放过你了。”
    “顾西哲，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