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年代发家致富 作者:清酒桑麻 简介: 文案： 程玥穿进了一本重生复仇文里，成了书中女主早夭的大姑姑 在原书女主眼中奶奶偏心，小姑势利，父亲懦弱，简直就是一窝极品 而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穿过来时程玥正哽着最后一口气 看着抱着这具即将断气的小身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 再看看一贫如洗的家，未来还有个一门心思斗倒全家的小侄女 程玥轻蔑一笑：呵，这难得倒她钮祜禄·程玥？ 逼王归来，诛邪退散！（bushi） 先立个小目标—— 众人：当个万元户？ 程玥摆手，小了，格局小了 多年后，女主重生而来，发现这家怎么这么不对劲？ 她家不是很穷吗？这连成片的四合院是怎么回事？她奶奶不是老看不惯她吗？眼前这个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老太太又是谁？ 还有，她怎么还多了个著名企业家的姑姑？ 这是一个女主穿书后通过努力带领全家进步过上好日子的故事。 【阅读指南】： 本文温馨与沙雕齐飞，想慢慢讲一些过去的故事。 本文又名《一个逼王的自我修养》（doge） 一句话简介：“极品”们的自我成长 立意：积极向上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种田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玥┃配角：┃其它： 第1章 “我的闺女啊——”一声极为悲怆绝望的哭喊声在耳边响起，程玥一个激灵，艰难地想眯开了一条缝，然而眼皮仿佛有千钧重，挣扎几次后也只能随它去了，耳边的声音却越发清晰起来。 “爸、妈，求求你们了，再试试吧，这也是你们的亲孙女啊！”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语气悲凉里透着一股希翼。 “老幺啊，别怪爹妈狠心，这孩子瞧着实在不成活了，好在你还有个卫军，”说到卫军时，声音的主人顿了顿，又继续道，“就算了吧……” “是啊，老幺啊，算了吧，这都是命……” 周围一片唱衰的声音，程玥即使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也知道自己现在处境不妙，使出了吃奶的劲想动弹一下，偏偏浑身无力，哪一处都不听使唤。 刚刚说话的男人再度出声，但此刻却有些木木的，又发了狠：“妈，我不指望你们救芽儿，你借我点钱，我带她去卫生所。” 被叫妈的老太太闻言也有些犹豫，到底是她的亲孙女，虽然现在人命贱，但哪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死呢？可是想想家里那点家底，尤其看她这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妈也想帮你，可是咱家哪里经得起这么糟蹋啊！”言下之意就是去看了也白忙活，还费钱，实在是不值当。 结合这些话，程玥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小命堪忧了，求生的本能让她心急如焚，一次次蓄力试图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却一次次失败。 正当她绝望之际，又一道陌生的男声从远传来：“爸、妈，我回来了！”随后就是急促的脚步声，“芽儿怎么了？” “三哥！”男子的到来似乎给了‘老幺’新的希望，“三哥，你救救她、救救她——” “好，我这就看看！”说着就冲到了床边，然后就看到了奄奄一息躺在那儿的程玥。 程老三，也就是程清林，心底暗道不好，回头看着眼底布满血丝的小弟，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样？”三哥是家里最有学问也最有本事的，程清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企图得到一个答案。 回答他的却是一声沉沉的叹息，这叹息重得压垮了程清泽的脊背，也压得程玥本就微弱的心跳停了一拍。 不管这是不是梦，她都不想死，绝对不要死。 再一次蓄积全力，手掌猛地一握，表现在外的就是细小的手指微微一弹。 一直抱着她哭泣的女人突然感受到怀里小身体微弱的动静，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定睛一看，顿时喜不自胜：“动了、动了！” 这话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真的动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呢，又有人开始泼冷水：“这该不是人说的‘回光返照’吧……” 这话刚一出口，就被床边女人凶恶嗜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有些讪讪，又有些不服气：“我也就这么一说……” 但这话还是被人听进了心里。 气氛又开始沉默且古怪起来，突然听得女人一声惊呼，大家顺眼望去，就看见怀里的小姑娘费力地伸出了手，细细的气音憋出了一个字：“救—”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戛然而止了。 这下再也没法理性思考下去了，程清林率先做出了决定：“去卫生所！” 一番人仰马翻，程玥终于被送到了卫生所，直到听到一声“幸好”，她才放心的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依旧是熟悉的怀抱，伴随着细微的汗味，却并不让人感到厌恶，程玥敢猜测并断定，这位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了。 “醒了醒了！芽儿醒了！”看见女儿醒来，童月芬激动地喊着。 “这位家属请安静一点，不要打扰到别的病人休息。”路过的护士皱着眉道。 “对不住、对不住……”她也只会重复这一句了，好在对方也没有难为她。 闻讯赶来的程清泽见到女儿醒来，素来沉默老实的他眼眶一下就红了。 还好救回来了。 …… 程玥躺在床上仰头望着坑坑洼洼的房顶，长叹了一声，终于接受了她确实穿越了并且刚刚从鬼门关拉回来不久的事实。 还是个刚刚五岁的小娃娃！返老还童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如果她现在不是个穷光蛋的话。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哦，好不容易攒了点积蓄，这下不仅回到了解放前，还直接变负了，想想卡里的数字，心里疼得在滴血！ 再次环视一圈，入目的依旧是坑洼不平黄土墙，房间里简陋得可怜，除了一张床也就是一口掉了漆的木柜了。 虽然她小时候过的日子也挺苦的，但也远比这好太多了，更不用说后来有了钱就再没亏待过自己，程玥一时很难接受。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童月芬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走了进来，碗口还冒着热气，见女儿醒着，童月芬咧开嘴笑：“芽儿，妈给你煮了个鸡蛋，吃了补身体。” 没闻到倒还好，一闻到肚子就咕咕叫个不停，听到声音，童月芬笑得更开心了，会饿就好啊，会饿就代表身体好了。 程玥正准备咬一口喂到嘴边的鸡蛋，眼睛突然对上门口一双黑亮的小眼睛，愣住了。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的话，这个应该是这具身体的亲弟弟，程卫军。 “进来吧！”童月芬冷着一张脸出声。 一个三头身从门口慢慢挪了进来，小家伙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看得可人心疼，童月芬表情也稍稍软和了些：“不是叫你不要打扰你姐休息吗？” 小家伙低下了头，良久才小声道：“我担心姐姐……” 程玥知道眼前这一幕是为什么，因为这具身体之所以差点一命呜呼就是拜这位小家伙所赐，虽然是无意的。 当时姐弟俩偷偷跑到河边玩，结果小家伙不小心掉了进去，看见弟弟拼命扑腾，姐姐自然要伸手去救，结果也掉了进去，幸好当时附近有人经过，程卫军倒是没事，小姑娘却发了高烧，也就是刚来时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程玥的到来，想必如今已经魂归西天了。 说起来也不能全怪这个小家伙，可是若不是他吵着要去河边玩，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作为一个灵魂是成人的小姑娘，程玥自然不会生一个小孩的气，却也不会替原主原谅。 “姐姐，对不起……”小家伙眼里蓄满了泪水，以及泪水都挡不住的自责，那一天的变化叫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活泼，变得甚至有些畏缩了。 看见儿子这样，童月芬也有些于心不忍，这几天她的神经一直绷着，也很不好受。 程玥正想着要说些什么，童月芬就一把将他抓到怀里，大掌死命地拍在了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好几下。 肯定是疼极了，程玥看到童月芬手都拍红了，但是小孩却死抿着唇不哭——那是不可能的。 他倒是想忍，但毕竟年纪小，忍耐力不足，所以还是溢出了几声，一边想哭一边又拼命忍着，脸都憋红了，抽抽噎噎的，看着好不可怜。 这么懂事，程玥瞧着都有些不忍心了。 “别打了。”就算打死了小姑娘也回不来了。 听了她的话，童月芬终于停了手，然后看到儿子满脸泪痕，眼睛红肿得不像样子，又心疼起来，两只手一边抱一个，埋头哭了起来。 这下子可是打开了阀子，母子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程玥很想拒绝这个场面，两只耳朵一左一右被魔音环绕，她只想离得远远的，然而她一个小孩哪来的力气？ 更别提她稍微有点想挣脱的意思，就被旁边的小男娃紧紧地抱住了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 程玥认命地陪着他们哭。 好在最后也没哭多久，因为他们的房门被人用力地锤了锤：“嚎啥丧呢，不是救过来了吗！” 这话太过不怀好意，程玥本就不大的心眼此刻也被激出了怒意，并且她也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一开始说她回光返照的女人，她二伯母，何丽娟。 还没等她做什么呢，童月芬放下了两个小的，一把拉开门，怒目圆睁：“你嘴里喷什么粪呢？！” 虽然她名字取得素雅温柔，但本人却是个实打实的火爆性子，要不是因为她的战斗力，他们这一家还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你才嘴里喷粪，大白天的号丧，也不怕惊了人！”那边的战斗力也是丝毫不弱，眼睛往里一瞟，定睛在那个粗瓷碗里咬了一半的鸡蛋上，阴阳怪气道：“哟，还吃着鸡蛋呢，爸妈还真是偏心，一样的生病，怎么我家毛子就没呢。” “妈！”一个少年满脸通红地拉着何丽娟往回走，还朝童月芬道了歉。 见状童月芬也没有追着不放，转身回到房里，嘴里愤愤：“仗着自己是个寡妇，没一天消停的！” 这点程玥倒是不知道，毕竟小孩子的世界里，寡妇是什么都不清楚呢。 童月芬念叨了一会儿就出去忙活做晚饭了，男人们出去做工，晚上回来没口热饭可不行。 “卫军，你陪着你姐，别瞎跑。”到底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程卫军乖乖点头，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程玥。 程玥：……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感兴趣的亲们可以收收看哦~拜谢！ 《六十年代生活系统》 星际上将季缨在虫族大战中不幸陨落，成了蓝星六十年代的小娃娃 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科技还十分落后的世界，季缨沉默了 然后随身携带的智脑自动开启了养娃模式 “叮！宝宝会自己穿衣服了，太厉害了！奖励一升牛奶，要快快长大哦~” “叮！宝宝会做家务了，太棒了！奖励一斤大米，真是个勤劳的好宝宝呢~” 季缨黑着脸把手中的杂草碾成粉末 村里人都在背后议论季家的小孙女生来就没有表情，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后来季缨参了军，大家背地嘀咕：女娃娃参军，更嫁不出去咯 再后来，季缨获得了华国勋章，不仅成了最年轻的上将，还是最年轻的院士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真是山窝窝里飞出了一个金凤凰哦！ 第2章 “你眼睛不酸吗？”程玥无奈叹息。 “不酸！”如果不是看到他偷偷揉了眼睛，说不定她就信了。 “过来坐吧。”程玥指了指床沿。 “嘶——”刚坐下就立刻弹了起来，这是疼的，小脸唰一下通红，眼泪也开始打转。 “过来我瞧瞧。”程玥招了招手。 小家伙还是很听话的，闻言挨着她身旁，然后裤子被她一把拉下，布满青红指痕的屁蛋子就这样露了出来。 嘶——真狠。 程玥歪了歪嘴，随着时间的发酵，指痕都肿了起来，青青紫紫的一片，看着就疼。 但是也只能硬抗了，这年头还想有药？还是做梦比较快点。 至于冰敷？虽然已经是深秋，但也还没到下雪的地步。 “去找妈要盆冷水和毛巾过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小家伙还是很听话的去做了，没多久，小家伙费力地端着一盆凉水过来。 程玥把毛巾浸了水，拧干后敷在了他的屁股蛋上：“疼也忍着，觉得不凉了就在丢进去泡一泡再敷。” “好！”回答地奶声奶气且掷地有声。 他这边自己乖乖敷着，另一边程玥已经挡不住自己的困意沉沉睡去，病去如抽丝，要养回来可得有段时间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轻轻的奶音：“姐姐，起床吃饭啦……” 程玥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小孩还是乖乖趴在一旁，见她睁眼，笑得眯起了眼，小声道：“姐，刚才妈过来叫我喊你起来吃饭。” 程玥点头，等着头脑彻底清醒了才慢吞吞穿衣下床，小家伙也跟着爬了起来，程玥瞟了一眼，屁股上的痕迹肿得没那么厉害了。 来到堂屋，饭菜已经上了桌，见他们姐弟走过来，童月芬赶紧把他们拉到自己身边坐。 “芽儿，好点了没？”童月芬关切问道。 “好多了。” “好了就好。”程爷爷发话，虽然没说，但对于自己小孙女能捡回一条命这件事显然也是开心的。 环绕一圈，程玥不由有些咋舌，这是个大家庭啊，这粗粗瞧过去怕是有二十几口人吧！ 程爷爷程奶奶一共生了四男二女，两个女儿早已经嫁出去了，自己便宜老爹排老幺，行四，但是坐在上面的只有三个男丁，再想到上午和便宜老妈发生冲突的那位‘寡妇’，程玥心里也有了数。 饭端了上来，其实就是混着红薯一起煮的糊糊，配着缺了口且表面全是气孔的粗瓷碗，简直是胃口全无。 “快吃呀！”童月芬小声催促，生怕自己女儿吃得少了。 哎，罢了，要养好身体不吃是不行的。 程玥端起碗，学着众人大口喝几口，也不用尝味道，直接下肚。 她这边是安生了，那边又开始闹腾了。 “我说既然芽儿都好了，那鸡蛋也该停了吧？可怜我的毛子，要不是当初发烧烧坏了脑袋，也不至于连个鸡蛋都吃不到……”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瞧着随时眼泪就能滴下来。 “妈，别说了。”何丽娟身旁的少年红着脸拉她的袖子，小声劝阻，然而却被一把甩开。 “我凭什么不能说？！你哥哥那么可怜，连个小丫头待遇都比他好，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哥！” 童月芬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听她这含沙射影的，童月芬忍不住开口：“二嫂，我家芽儿病还没好全乎呢，你连孩子的鸡蛋都要争？” “你…”何丽娟还要再说，却被打断了。 “好啦！”程奶奶皱着眉拍桌子，“还要不要吃饭了，不吃就下桌！”说完后满意地看到众人都熄了火，又埋怨：“好不容易老三回来一趟，你们一个个的偏偏都不消停！”一边说着一边给程清林夹菜，心疼道：“多吃点，瞧你都瘦了。” 程清林有些尴尬，但还是不忍拂了自己老娘好意，乖乖接着道了谢。 见他吃得香，程奶奶也满意了，又看向程玥道：“芽儿既然好了，鸡蛋就停了吧。” 童月芬急了：“妈，这才刚养了没几天，哪能现在就停啊！” 程清林也跟着帮腔：“是啊妈，芽儿现在身体还虚，得多补补。” 最疼爱的三儿子出了声，程爷爷也发话了：“再吃三天吧。” 一家之主定了音，何丽娟只能瘪嘴表示不满，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说到底，老两口最疼的还是老三，要是她男人还在，也不至于连个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旁的程玥就这么一句话都没能说，硬生生就被安排了个遍，当然就算说了也没人会听。 众人吃着饭，程清泽突然开口：“爸妈，三哥最有学问，我想请三哥给芽儿起个名。” “好端端的起什么名？不是有名吗？”程奶奶不愿意麻烦自己三儿子。 “芽儿是当初随口喊的，她这次遭了这么大的罪，我就想着改个名，以后顺顺当当的。” 这话很有些封建意味，但众人都没有说什么，反而认真思考了起来。 “妈，起个名也不费什么事。”程清林开了口，程奶奶也不反对了。 沉思片刻，程清林眼睛一亮：“不如就叫程玥吧，玥乃不死神珠，倒是很合，也希望芽儿以后健健康康的。” 程玥愣了，这难道就是缘分吗？她的名字也是程玥，至于这个玥和神珠有没有关系那就不清楚了。 “程玥……”程清泽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顺口，尤其这意头也好，只希望这个孩子以后能平平安安的，“好，就叫程玥了，谢谢三哥！” “她三伯不愧是高中生，取个名字都这么好听！”童月芬也很满意这个名字，此刻也不吝啬好话，统统堆了上去。 程爷爷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满意，又关心道：“清林啊，学校的工作现在怎么样啊？” 没错，作为这个时期难得的高中生，程清林就在附近的公社小学当老师。 闻言程清林却皱起了眉，手里的碗筷也放下了：“如今这日子是越发不好过了，学生们不肯上学，反而掀起了一股邪风，咱们这边在乡下倒还好，可也是半点都不敢行差了……” 程玥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有了底，如今是73年，正是风尖浪口，老师也不好做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3章 没想到她三伯竟然是高中生，还是个老师，虽然只是乡下小学的老师，那也很厉害了，看来这个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穷嘛。 程玥这边在想着这些七七八八，那边程爷爷长叹了一口气，掏出一根已经被熏得发黑的老烟杆，又撮了一指甲尖尖的叶沫子，塞进里面点燃了，然后抽吧抽吧。 这还是老三当初买来孝敬他的呢……程爷爷想到这里，驳杂的眉耷拉地更厉害了：“不管这世道怎么变，当人先生的总是该受人尊敬的，不过如今这世道我也是看不懂了，清林有今天不容易，以后行事要更谨慎。” “爸，我记住了。”程清林点头。 一旁的程玥默默想到，论谁也没想到如今这世道连老师也不好做了，再一想离77年还有4年，还有的熬呢…… 出乎她意外的是程家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浅薄无知，这不是贬义，只是这个时代的农民因为时代的局限性确实对外界了解不多，眼里也只是盯着这一亩三分地。 吃完了饭，童月芬主动地去收拾碗筷，程玥则和程卫军以及程清泽一起进了房间。 “爸，读书是不是很好，我看三伯好厉害啊。”程玥开口问道。 “读书当然好了，”程清泽想也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你三伯就是因为会读书，所以现在才那么出息，还当了老师，”顿了顿又道，“你爷奶也最喜欢他。”说到这个，程清泽语气羡慕中夹杂着一丝酸楚。 民间一直有句俗话，叫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绝大多数人家的老太太都是最疼老幺，可惜他们家却完全相反，老爷子和老太太最疼的既不是老大也不是老幺，反而是中间的老三。 这就罢了，他这个老幺还是最不得父母喜欢的，想到这，程清泽就叹气：“芽儿，以后你要好好读书，爹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们供出来！” 这下程玥是真的惊呆了，她本以为她的读书之路会十分艰难，没想到自己便宜老爹竟然这么主动支持？？ 看见女儿充满疑惑的表情，程清泽半是叹息半是解释：“会读书才有出息，才能享福啊……” “三伯就是因为会读书爷奶才喜欢他吗？”程玥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可劲儿的问。 她这么一问，程清泽的谈兴也起了，仔细给她讲了起来：“你太爷爷就是读书人，当年还是个童生呢，后来遭了难，全族举家逃到这杨树林安了家，他生前最喜欢的就是会读书的人，可惜后来世道变了，皇帝都没了，也没处读书了……” “我小的时候你太爷爷还在呢，当时不管地里的活有多累他每天都要教咱们认字，可惜的是咱们家包括你爷都没那个天分，也就是你三伯好些，后来还考上了高中……” “你太爷爷临终前还握着咱们的手叫咱们一定不能断了根忘了本，书是一定要读下去的……”说到这里，程清泽的表情像是陷入了回忆，有些怀念又有些羞愧。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程玥点头，怪不得程三伯最受宠爱呢，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程家好像和别的家庭有些不一样，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对自己是有利的，比一些重男轻女不让女孩读书的家庭要好太多了。 至于为什么她想读书，废话，这年头不读书怎么混得好？离改革开放也还有好几年呢！ 再说了，就算以后开放了，她这小身板还能亲自下场跟人做生意去？那可就有的折腾了。 当然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发现自己的记忆有了变化，稍稍回想点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清清楚楚出现在她脑海里，丝毫不模糊，就连不经意看了一眼的文字，只要细细回想都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这就是金手指啊！！！ 即使早已冷静下来，程玥想到这还是会兴奋无比，咱是没有什么空间系统超能力，但咱有超强记忆力啊！ 在这个时代，这就是宝库啊！ 这也是她为什么非常想读书的原因，不读书就太浪费了。 “爸，姐叫程玥啦。”一旁的程卫军猛地出声，关注点却十分清奇。 程清泽愣了一瞬才哈哈笑了起来：“是啊，瞧你爸这记性，以后要叫程玥。”又觉得有些不够亲昵，想了想道：“还是叫月芽儿吧。” 这次差点失去女儿，程清泽这个在儿女面前向来沉默的性子也略有些改变了，此刻竟然也能有说有笑。 “说起名字，其实当初咱们程家是定了族谱字辈的，我记得是‘开宗运清时昌启’，你爷爷是运字辈，你伯伯们和我都是清字辈，你们这一辈的都得排‘时’字辈才对，你三伯家的时凤就是按照这个排的，可惜后面都不让排了，说是什么封建糟粕……” 说到这里，程清泽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样子。 程玥却很庆幸，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名字。 “你们爷三讲什么呢，这么热闹？”童月芬从外面进来，就见两个小的围着程清泽认真听着什么，不由好奇。 “没什么，说咱家的字辈呢。”程清泽随口解释一句。 “字辈？”童月芬愣了愣又冷哼，“三嫂最得意的就是她家时凤的名字取得好，独一份！谁都没她这个待遇！” “可看见谁才是最亲的了，爸妈就是偏心三哥一家！”童月芬愤愤不平，她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但嫁进来这么些年多少也受到了熏陶，虽然不认为‘字辈’有多么了不起，这也就是一种象征，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家闺女和儿子都没有！ “妈，你别生气，以后我和弟弟好好读书给你争气。”程玥见缝插针。 闻言童月芬笑逐颜开：“哎哟，还是我家芽儿知道疼人。” “妈，是月芽儿。”程卫军认真纠正，他一直记得饭桌上大人们说的话：改名字是为了让姐姐以后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所以不厌其烦地纠正大人们的习惯。 “好，月芽儿。”童月芬从善如流。 他们说得热闹，没有发现程玥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不对啊，程清泽、程卫军、程时凤，还有那些个什么字辈，这设定，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在床上躺了几天，程玥身体也恢复地七七八八了，这段时间她也将人认了个全。 如今她家中有两个伯父，大伯父程清铭及大伯母赵英菊生了五女二子，可惜的是前面两个女儿都没了，如今只剩下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子。 二伯父早年病逝了，至于二伯母，就是那位‘阴阳大师’何丽娟，膝下二子二女，大儿子也就是那位被她时时挂在嘴边的毛子，年幼时烧坏了脑子，之后就一直傻傻呆呆的。 三伯是家中最有学问最有出息的，目前生了三女一子。 至于他们这一房，只有一女一子，且程玥还是最小的小孙女，程卫军也是目前最小的小孙子。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老太太和老爷子最疼的还是三房的几个孙女和孙子。 这复杂的人际关系记得程玥脑壳痛，同时，也再一次确认了心里的猜想。 没错，她已经确认自己穿进了一本书里，还是本重生文！而书中的女主正是她身旁这位小屁孩的闺女，也就是她侄女。(￣ー￣*||| 这位未来的侄女从小备受冷待，爹不疼娘不爱，父亲懦弱，爷奶不喜，还有个小姑老欺负她，好不容易找了个对象，结果还和她朋友搞一起去了，这经历，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一朝重生，直接拳打极品亲戚，脚踢渣男贱女，走上人生巅峰。 作为一个读者，程玥很喜欢看到这样的剧情，但作为即将被“打”的对象，程玥只想给她来个“爱的教育”。 当然了，罪魁祸首就坐在她身边。 “姐，你别坐这里了，小心着凉了肚子疼！”程卫军担忧地看着坐在门口的程玥，淡淡的小眉毛皱得紧紧的。 程玥看了他一眼，一句都懒得争，面无表情地起身回了屋。 程卫军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满脸疑惑，姐最近实在有些奇怪，要么用一种盯得他头皮发麻的眼神看着他，要么就无精打采唉声叹气，可能是病还没好全！程卫军握了握小爪子，决定好好看着他姐。 晚上饭桌上，二伯母何丽娟又开始作妖了，她掀了掀眼皮瞟了程玥一眼，道：“我看这芽儿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帮忙做做活了，这整天闲着算什么事呢，又不是地主家的千金小姐。” 童月芬气得眼皮子直跳：“二嫂，你说这话我可不乐意了，你们家的佩文比我们家月芽儿大好几岁呢，也没见她做什么活，你这眼皮子老盯着个小娃娃干啥，再说了，这个家里没做活的娃娃还少吗？” 说完看了一眼王秀芝，三房家的几个小的，天天娇生惯养的，哪里做过活喔。 眼瞧着火苗要烧到自己家了，三伯母王秀芝连忙开口：“孩子他爸每天都在学校就够累了，几个小的天天在家都见不到他爸，还偷偷躲着哭呢，我这个当妈的帮不上忙，也只能心疼心疼孩子了，我多做点他们就能快活点了。” 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程爷爷微微颔首，程奶奶表情也带了满意：“咱们家的活又不是做不完，孩子还小，哪能指望他们呢。” 程玥刚以为自己躲过一劫，就见程奶奶对着她道：“不过老四家的人丁少，月芽儿又是老大，还是得学着做做活的。” 程玥：…… 这双标，女少啊！他们这房咋这么惨呢，整个就一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作为一个暂时还无力抵抗的小孩童，程玥决定暂时蛰伏，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程玥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月芽儿会努力做活的，让爷奶可以多多休息，爷爷奶奶平时都太辛苦啦。”说完露出一脸心疼的表情。 程奶奶闻言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她确实不像作伪，心里也有些舒坦，这个小孙女还是很懂事的。 程爷爷也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你还小，不着急。” 程玥微微挑眉，哟，这是喜欢嘴甜的啊。 不就是吹彩虹屁嘛，小菜一碟。找准了方向，程玥心里也有了底。 吃完饭，一回到房间童月芬又开始碎碎念了：“爸妈也太偏心了，三哥家的红燕和红莲比咱们月芽儿大几岁呢，他们都不用做活，咱们家的就得做，这是什么理？！” 程清泽老早就清楚自己老爹老娘是什么德性了，闻言只是道：“以后咱们多做点就是了。” 显然童月芬也知道自己男人是什么性子，也没想过他会有什么额外的反应，念叨了一会儿也就过了。 一旁闭着眼睛假寐的程玥心里叹气，这内忧外患的，愁啊！ 不过她还是有一些疑惑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感觉自己这一家子并不像书中所描述的那样极品，这也是她当初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的原因。 不过原书中也没有她啊，不对！也不是没有，而是早夭了，只在后面的回忆中提过寥寥几句。 这说不定就是关键了！程玥立马串了起来，因为她没死，所以一切都变了！ 既然已经变了，那以后的结局很有可能也会变！想到这里，程玥又兴奋起来。 眼下女主她爸都还是个三岁小豆丁呢，一切都早得很，当务之急反而是解决眼下的问题：提升家庭地位刻不容缓！ 她如今的记忆力超群，很轻松就回忆起了书中的内容，他们这一房简直就是被欺压的小可怜啊，吃的是草，挤的是奶。 程玥从来不是一个乐于奉献的人，甚至可以说骨子里是有些自私的，要叫她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想都不要想！ 她不仅不想奉献，还想挖点别人的。 虽然这个时代条件有些艰苦，但机会可是一抓一大把，就看抓不抓得住了。 如今有了金手指，又意外来到这个时代，此时不搞钱更待何时？！ 定好了目标，接着就是详细计划，搞钱是一定要搞的，但是凭她现在的小身板和目前的环境，还是先苟一苟吧。 那就先走另一条更适合现状的路：读书。 第一批大学生的含金量那可是杠杠的，日后这些人在各行各业都是扛把子级的人物，这样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人脉！人脉是很重要的！划重点。 可是现在是73年，77年末是第一届高考，中间四年的时间，那时她也才不到十岁啊，想赶上首批的可能性太小了，不过如今有了这记忆力也不是不可能…… 在心里添添减减，终于定好了基本方针，程玥这才满意睡去。 第5章 第二天一早，大人们都下地干活了，程玥呆在家百无聊赖，抓着便宜弟弟就问：“弟啊，咱们平时都干些啥啊？” 程卫军想了想掰着手指头回答道：“平时要么就是在家玩，要么就是帮着扫扫地，拔拔草，再就是去河滩林子那块玩…”说到这里他猛地一个激灵，“姐，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程玥知道他这么紧张是上次留下了阴影了，但是她现在无聊至极，虽然昨晚上已经定好了方针，但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那就先摸清楚周围的情况，心里也好有个底。 于是极力怂恿：“咱们就去林子里玩，不去河边，很安全的。” 在她的再三‘劝说’之下，小萝卜头终于沉重地点了头。 两个小家伙偷偷出了门，穿过了高高的土堤，这是用来防洪的，土堤的另一边就是所谓的林子了，林子旁还有三三两两的小片农田，林子再往那边去就是一条十几米宽的大河。 “姐，你答应了不往那边去的！”程卫军见她还想往那边凑就紧张地拉着她的衣角。 程玥往河边瞄了瞄，河水并没有很深，河边还长了一丛丛茂密的芦苇丛，深秋的芦苇丛变得白茫茫一片，中间还闪烁着几个黑点。 咦，黑点！ 程玥定睛一看，这个小黑点还在动，是野鸭子！ “卫军，你看。”程玥小声指着那块。 程卫军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也发现了这个目标，顿时眼前一亮：“姐，是肉！” 程玥满脸黑线，这小孩的关注点总是这么清奇，虽然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 “之前爸捉了好几只呢，可惜都没吃几口，全被奶拿去了。”程卫军说着，嘴巴也微微瘪了起来。 程玥的关注点也有些歪，这年头居然还有野鸭子？竟然没有被捉光？看来这杨树林村还是个富村嘛！ 不过村里富不富的和他们家也没啥关系，他们四房就是个精穷的！ 想到这，她也动了心思：“弟啊，咱们合伙把这个鸭子捉了吃肉怎么样？” 程卫军先是猛地点头又摇头，苦着一张小脸：“姐你不知道，这个东西难抓得很，贼滑溜。” “试试又不会少块肉，要是成功了那可就是大块肉啊！” “……好！” 两人几乎是匍匐前进，一点一点挪到了芦苇丛边，然后屏气凝神，一边一个一起扑了上去。 “哎哟！”两人撞到了一起，怀里却是个空的，再一看，鸭子早就跑水里去了。 “唉，我就说这家伙滑溜得很。”小家伙一脸老成地叹息。 程玥歪了歪嘴，有些不甘心，可是到手的鸭子已经飞到水里去了，他们两个小萝卜丁只能干看着，啥都不能干。 “我掐指一算，这只鸭子命不该绝，算了，暂且饶它一命罢！”在弟弟面前丢了脸，程玥摆弄了几下，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 程卫军却满脸严肃：“姐，不能算命，会被抓的！” 程玥：……算了！和小孩子说什么！ 这些日子天天吃糊糊，吃得人嘴都淡了，这日子过得太没滋味了，还是前世好啊，她想吃火锅烧烤串串麻辣烫蛋糕冰淇淋了。 然而眼前除了草还是草，哦，还有两个鸭蛋。 等等，鸭蛋！！！ 程玥眼睛又亮了。 “你瞧那是什么？”程玥碰了碰程卫军的小胳膊。 程卫军显然也发现了那两个带着青皮的蛋，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姐，是蛋！”说完就赶紧上前捡了起来。 “还是热乎的呢。”程卫军用手握了握两个蛋，小小的手勉强一包。 “看来咱们打扰它下蛋了。”程玥总结。 “早知道让它下完了再来。”程卫军有些懊恼。 “这有什么，咱们这次放过它，让它多攒攒再来拿就是了。”程玥对此表示很淡定，“这叫可持续发展。” 被成功安慰到的小家伙重新笑开了颜：“姐，咱们拿回家吧，爸妈肯定高兴！” 程玥表示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东西拿回家保得住？依她那偏心的爷奶，这东西不是落在她三伯肚子里就是落在三伯几个孩子的肚子里。 “要不咱们偷偷烤了，咱俩吃一个，给爸妈留一个。” 这个提议很顺利地通过了，烤熟了的鸭蛋剥了壳，冒着腾腾的热气，有些烫手。 程玥吹了吹手指，一下将蛋分成了两半，递给了程卫军一半：“给，赶紧吃。” 说完拿着自己的一半放进了嘴里，鸭蛋带着点淡淡的腥味，并不难忍受，当然如果能放点盐就更好了。 她的‘养身蛋’早就被停了，当初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觉得，蛋还是好吃的。 小孩子胃小，半个鸭蛋进肚此刻竟然觉得有些饱了，胃里也暖烘烘的，久违的，程玥感觉到了一丝满足。 淦，这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她竟然沦落到为了半个蛋就满足了？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程卫军疑惑地看着他姐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的，小小的脑瓜子里是大大的不解。 “姐，咱们回去吧。”吃饱了，程卫军就开始惦记着自己爸妈了。 程玥没有反对，起身准备走人。 两人正准备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突然看见远处出现一个人影，顿时一惊：“姐，咱们赶紧躲起来！” 程玥跟着他躲到一边，又听他道：“咱们走那边小路，不然被看见了又要挨骂了。” 自从程玥上次落水后，家里就严令他们不许单独去河边玩。 两人走着小路，程卫军突然指着深处的林子道：“那边有几颗野梨树，之前咱们老在那边摘果子，不过现在肯定没了。” 野果子可是很抢手的，他们都好久没来了，肯定早就被分光了。 程玥闻言来了兴趣：“走，去看看。” 程卫军对自己姐姐这想是一出是一出的德性已经习惯了，稚嫩的脸上浮满了无奈，认命地陪她白走一趟。 那几颗野梨树果然已经光秃了，程玥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灭掉了。 不过来都来了，干脆就走一圈好了，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林子边走着，也不敢往太深的地方去，就在周边转转。 这一转就转出个惊喜来，在略靠水边的地方竟然还有一颗野梨树上留着硕果仅存的几只梨！ 程卫军也奇怪，按理说不可能啊，这些野梨味道清甜，就是长得丑了点，在村里的小孩中是很受欢迎的，平时稍微一不注意就被摘光了，现在竟然还留着几个？ 其实这也是程玥的锅，之前她落水险些一命呜呼，其他有孩子的家庭都耳提面命，叮嘱他们不许再去河边玩，所以才有了这几只梨生存的机会，再加上又是长在顶上，不好摘，所以就便宜他们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合伙将野梨全摘了下来，幸好程玥轻，爬上爬下的还是很轻松的。 “快吃！”程玥又暴露了自己的吃货本质，这可是水果啊，天知道她多久没吃过水果了，连以前不屑一顾的梨如今都视若珍宝了。 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立刻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这滋味，太爽了！ 三两下干掉一个，还剩下四只梨，程卫军看着这些梨又道：“咱们带回去给爸妈吃吧。” 吃独食是很危险的，尤其在自家便宜老爸是个老实汉子的前提下，程玥盯着这些梨，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第6章 姐弟俩带着这几只梨回到家中，几个堂哥堂姐都不见踪影，程玥偷摸遛进厨房。 厨房里十分干净，别误会，这个干净指的不是环境，而是粮食，所有粮食都被程奶奶捏在手上，锁在柜子里。 索性程玥也不需要粮食，她用水洗了洗梨，又用刀切成了一些小丁块，然后放进水里炖煮。 没错，既然不能吃独食，那也不能让别人吃独食！ 程玥想的法子粗糙但有用，既然不能独占，那也得分一杯羹不是。 文火慢炖，加几粒冰糖，就成了滋补良品：冰糖雪梨……打住！这里没有冰糖，也没有雪梨！ 虽然没有冰糖雪梨，但是白水煮野梨也很不错，随着火候逐渐到位，梨子的清甜也逐渐弥漫开来。 将野梨水倒进一个大水壶里，然后喊了程卫军：“把碗拿上，咱们出发！” 姐弟俩正准备出门，隔壁房间的门就打开了，是三伯家的女儿程红燕：“你们手上拿的什么呢？” 程玥面不改色：“给爷奶煮的水。” “只是水？水有什么好煮的。”老二程红燕有些狐疑，想上前看看。 “是啊，红燕姐你快让让，这壶烫得很！”说着做出一副要倒的模样。 程红燕闻言连忙往一边闪，趁机程玥立马带着小弟往外走。 程红燕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疑惑，难道真的是煮的水？可她明明闻到一股甜味，不过也不可能，家里的糖都被奶给了他们，四叔家的两个小孩肯定没有！ 这样想着，程红燕又回到房间。 另一边，终于糊弄过去的程玥带着程卫军朝田里走去，擦了擦额头的汗，平复了下因为运动而紊乱的气息。 “姐，咱们干嘛瞒着红燕姐啊？”程卫军悄声问道。 程玥看了他一眼，这孩子还是太单纯啊…… “你想啊，我们这是给爷奶还有爸妈他们熬的，总共就这么点，要是红燕姐看到了找我们要怎么办？给她了爷奶和爸妈可就没了。”程玥解释道。 其实真实原因是她要拿这些刷好感…… 虽然这些努力的作用有限，但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吧。 程卫军郑重地点点头，他就记住了一点：不能让人知道，不然爸妈就没得喝了。 两人赶到田边，就看家大家三三两两聚作一团正剥着玉米。 秋收早已经过了，水田里的稻桩也早已被处理干净了，粮食也被收拾好放进了粮仓里，所以现在的活不重，此刻就有人看到了往这边走过来的两个小萝卜头。 “诶，那不是你家芽儿和卫军吗？”程奶奶身旁一个干瘦的妇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往那边指了指。 程奶奶定睛一看，可不是那两个小家伙嘛。 那边的程玥也发现了她们的目光，于是扯着小嗓子甜甜地喊人：“爷、奶！” “你俩来干啥？”程奶奶看见这姐弟俩满头大汗，手里还提着壶和碗，疑惑问道。 “奶，我们给你们送梨子水来了，你们干活辛苦啦！” “梨子水？” “是呀，我和弟弟在林子那边摘的野梨子，可甜啦，我之前听三伯说秋天要润…肺，对！就是肺！梨子水最好了，所以就和弟弟一起摘了梨子回去煮给你们，奶，你快尝尝。” 说完就倒了半碗递过去。 程奶奶心理十分复杂地接了过去，喝了一口，梨汁水甜津津的，沁人心脾，一下把所有的劳累和燥热全带走了。 “哎哟，你家小孙女和小孙子可真是孝顺哦，我家那几个调皮蛋子要有他们一半懂事就好了！”一旁那个干瘦的妇人拍着膝盖道。 “还不快叫二奶奶。”程奶奶脸上笑意掩盖不住，但还是抓着孩子们的礼数。 “二奶奶好。”程玥和程卫军齐齐喊道。 “哎，你们好。”二奶奶瘦得满是褶皱的脸皮一笑就显得更皱巴了。 这位二奶奶并不是他们家的亲戚，当然也有些亲缘，但隔得很远，只是平时这么叫着，显得亲近。 “奶，那您先休息，我们去给爷送过去。” “去吧。”程奶奶满意地目送他们离去。 程爷爷老早就看到这边的动静了，见他们过来也不新奇，但也难得地有了点笑脸：“送完了就回去吧，不要晒着了。” 虽然说得生硬，但却是他难得的温和了。 就这样，两人挨着顺序送了个遍，也成功达成了两个目的：一，刷好感；二，让爸妈也喝上梨子水。 心满意足的两人打道回府，他们走后剥着玉米的众人也七嘴八舌讨论开了。 “唉，都是一样养的娃，怎么你们家这两个就这么会心疼人呢，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这林子里有野梨子树的事谁不晓得啊，只不过大人们都很默契地留给孩子们，让他们当个趣玩，还可以甜甜嘴，本来也没什么，可架不住对比啊！ “还是你福气好啊……” 程爷爷和程奶奶听着大家的讨论和夸奖，心里也乐开了花，面上还要装淡定：“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长大了就懂事了。”如果不是嘴角的笑意出卖了他的内心，这句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这天晚上，程爷爷和程奶奶破天荒地关心了一下程玥的身体，显然刷好感还是有用的。 吃完饭洗漱完毕，程玥和程卫军在房里等着程清泽和童月芬，等他们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们往里走。 “干啥这么偷偷摸摸的？” “妈，你看。”程卫军偷偷掏出了那个鸭蛋，献宝似的捧给她和程清泽。 “这是哪儿来的？”童月芬很是惊讶。 程卫军卡了壳，表情也不复之前那么兴奋了，“我们捡的……” 童月芬闻言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你们又跑到河边去啦？我还寻思你们去摘了梨会不会跑到河边去，没想到你们还真去了！” 眼瞧着事态不好，程玥连忙出声：“妈，你别生气，我也是憋久了才要弟弟陪我去的，不过你放心，我们没有下水，就是在边上走了走。” 童月芬看着女儿这可怜的小表情，到底还是心疼，但还是气不过，于是伸出手指在他俩脑门上一人一下戳了戳：“你们就晓得气我吧！” 程清泽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也出了声：“你们妈也是为你们好，那河里淹死了不少人，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爸，妈，我错了，以后要是想去那里一定会跟你们说的，”说完又把蛋递给他们，“刚刚用热水烫了的，快吃吧，不然又要凉了。” 见状，两口子也咽下了责怪的话，俩孩子的一片孝心，怎么也不能辜负。 “你们吃吧，我们不饿。” “我和弟弟早就吃过啦，这是特意给你们留的。” 实在拗不过他们，到底是一分为二吃了，吃着吃着童月芬眼睛有些红，都怪他们没用，自家小娃娃想吃个鸡蛋都做不到，还要他们来心疼自己。 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又朝着程清泽发火：“咱们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三嫂几个孩子还时不时地有鸡蛋吃，你再看看月芽儿和卫军！” “说出去别人还夸你是一把种田的好手，结果呢！在田里累得比头牛都不如，得到什么好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淌了出来。 “你小点声，别被妈听见了。”程清泽苦着脸，还不忘嘱咐，又把童月芬气得一哽。 “你听听你都说的什么话？咱们家谁没出力，难道就我们干了活？”见她冷静下来程清泽又开口道。 “你当老娘只有那点鸡肠子嘛？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咱们家几个孩子，其他几房有几个？做点活不算什么，可咱们累点也就累点，难道孩子也要跟着咱们受委屈吗？！” 这下程清泽也没话了，只是默默垂下了头。 程玥轻轻拍了拍程卫军害怕得紧紧抓着自己的小胳膊，她也没想到就是一个蛋的事，会引起一场家庭风波。 “爸妈，你们别吵啦！”程玥走上前，“都是我们不好，不该惹你们生气，你们别吵了。” 童月芬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家掉眼泪的画面，把脸别开，故意沉了声音：“没你的事，一边去。” “妈，你别生爸的气，他就是心善，以后我和弟弟出息了一定挣好多好多钱，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让别人眼红去！” 童月芬听到这破涕为笑：“你个小丫头好大的口气！”又斜了程清泽一眼，“不过比你爹有出息！” 程清泽也不恼，还笑呵呵道：“到底是我的种。”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不耐烦的声音透过门传来了：“大晚上的闹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听出是二伯母何丽娟的声音，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闭上了嘴，麻利地收拾了一下就睡了。 第7章 村里就这么点大，屁大点事很快就能传个遍，昨日程玥姐弟俩送梨子水的事到底还是被家里人知道了。 “月芽儿这么小就这么有孝心，长大了肯定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大伯母赵英菊微微笑道。 这话听得人心里舒坦，童月芬不由露出几份笑意。 “谁知道是自己想的还是哪个教的？”何丽娟眼斜斜一飞，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眼见一场大战在即，程奶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转而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三儿子：“月芽儿有心了，不过也是听她三伯的话才有这主意。” 面对老娘慈爱地眼神，程清林不由看着程玥努力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说了梨子润肺？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但看见程玥一脸笃定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忘记了。 不管了，这都是小事，不过润肺倒确实是真的。 一家子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聊着，没有发现桌边程红燕眼神气愤地死盯着程玥。 程玥个子矮，所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个穿透力极强的眼神，但她无动于衷，她又没有做错事，凭什么心虚？ 等众人散了，程红燕立马就气势汹汹地拦住了程玥：“你这个小骗子！” 程玥睁圆了无辜的眼睛：“我骗什么了啊？” “那天我问你壶里装的什么，你明明说是水！”程红燕被她这丝毫不知悔改的样子惹得怒气更甚。 “是水呀。”梨子水也是水。 “你！那明明是梨子水！”程红燕气得恨不得上前逼她承认自己的错误。 “是梨子水呀，可能我那天没说清楚吧，怎么了？不能给爷奶送吗？”程玥将无辜进行到底，程卫军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跑了过来，十分戒备地看着她。 是呀，是梨子水又怎么样了呢，程红燕被她这理直气壮且丝毫不觉自己有错的态度搞得晕乎起来，好像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心里就是难受！堵得慌！ 程红燕虽然是个女娃娃，而且还排行老二，但因为自家这一房备受宠爱的原因从来没受过什么苦，而且程清林也不是什么重男轻女的人，所以她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也没受过什么挫折，所以显得脑子有些…慢。 通俗点说，就是笨，这点倒是挺好的，但不好的一点就是脾气太坏了。 像这时候，她自己被绕晕了，但心里不舒坦，于是也要让别人不舒坦，也不管程玥是不是比自己小好几岁，伸手就要推她。 程玥猝不及防就被推到了，摔在地上的时候还有些懵，怎么就动手了呢，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还是以成人的思维看待这些事情，成人之间就算有什么矛盾，多数都憋在心里，基本不会动手，但她却忘了小孩子的不确定性。 “你坏！打我姐姐！”程卫军见程玥被推倒，弓着身子像个小弹弓一样，咻一下就弹了过去，别说，虽然他年龄小，但速度快，此刻又有一股愤怒支撑，所以这一下很有些力道。 程红燕的肚子被他一撞，疼得直抽抽，手上又是抓又是推，程卫军小脸蛋上立马就多了一道道红痕，触目惊心。 见状，一股怒火从程玥心里一下子窜了出来，刚刚她被推倒也只是懵，不至于太生气，但现在小豆丁为自己出头还被挠伤了，程玥就忍不了了。 飞快上前把程卫军往自己身后一拉，顺便下个暗手，疼得程红燕眼泪都飚出来了，哇哇一下就大哭了起来。 哭声引来了几个正在做活的大人：“怎么了？！” “妈，他俩打我！”程红燕见到了王秀芝，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还边告状。 王秀芝看到女儿哭得这么惨，气不打一出来：“你们怎么回事！”正准备上前教训他们，突然听到一声暴呵，吓得身子一弹，酝酿的气势也散了个干净。 原来是童月芬赶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女儿要哭不哭地可怜模样以及儿子脸上几道红痕，顿时声音提高了八度：“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正所谓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眼刀子，怒目圆睁，眉毛倒竖，手里还拿着把菜刀，那架势，仿佛谁敢应一声就跟谁拼命似的。 哭声戛然而止，屋里一下子静得吓人。 童月芬刀不离手，上上下下将自己两个孩子检查了个遍，程玥摔了个屁股墩，没伤到什么，主要是程卫军脸上的痕迹太过刺目，本来孩子的皮肤就嫩，尖尖的指甲划过去很容易就破皮，刚看还好，过了会儿这几道红痕就肿了起来，瞧着十分狰狞。 当妈的哪受得了这个，顿时将眼刀子对准了刚刚嚎啕大哭的程红燕，程红燕被这眼神吓得直往王秀芝身后躲。 王秀芝也发现现在情势不对，挤出僵硬的讨好笑容：“四弟妹，孩子们一起玩，打打闹闹也是正常的……”她说不下去了，童月芬的眼神实在是可怖。 “是她先推姐的！”程卫军这小家伙立马跳了出来，愤愤地指着程红燕，“她把姐推倒了！” 如果刚刚只是刀子，此刻可能就是淬了毒、喷了辣椒水，还带着倒刺的刀子，那眼神瞧过去，感觉连皮带肉都能给你拉出来。 嘶—— 一旁站着看热闹的何丽娟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想着以后是不是要稍微收敛一点了……？ “一起玩？你管这个叫一起玩？！”童月芬指着程卫军脸上的惨状，“她多大了，月芽儿和卫军才多大？有这么打闹的吗？！” 气氛一时胶着，还是闻声赶来的程奶奶打破了僵局：“这又是在闹什么？” 一旁的何丽娟很热情地给她讲明了来龙去脉，反正不关她的事，她们打起来才好呢！她倒要看看这次死老太婆怎么收场，最好两个都被老太婆狠狠收拾！ 听完了她的讲述，陈奶奶锐利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扫视，然后在程卫军脸上停留了几秒，眉头挤得更深了。 “月芽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程奶奶将目光放在了程玥身上。 程玥眼里含泪，又拼命强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将事情讲了一遍。 程奶奶已经清楚了原因，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小孩子磕磕绊绊的难免，但是红燕确实没个当姐姐的样子，老三家的，你以后要好好管教。” 王秀芝十分爽快地应了，看不出任何不满，脸上还带着愧疚：“都是我没平时没管好，清林平时不在家，我一个女人大字不识一个，实在是有心无力，妈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 又转向童月芬：“四弟妹，都是我的错，你也别怪红燕了，她还小不懂事，都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教好。” 程玥在一旁听着，感觉一阵腻歪，这个三伯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第8章 又是这样不痛不痒，何丽娟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死老太婆还真是偏心！ 童月芬同样心里不痛快，但是她不痛快也没办法，正准备带着孩子回房，就被程奶奶喊住：“你等会儿去拿两个鸡蛋给两个孩子补补。” “哎！”这次答应得很痛快，有鸡蛋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给程卫军脸上擦了点药膏子，又扒了程玥的衣服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什么痕迹才放心地松了口气，然后就去厨房煮鸡蛋去了。 “姐，你还疼不？”程卫军关心地问道，小脸上紧张兮兮的。 程玥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张小脸，然后十分严肃道：“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你还没她高呢，很容易吃亏！” “可是她欺负你！” “不要这么冲动，要学会智取！” “什么叫智取？”小脸上充满求知欲。 “额……这是一个很高深的技能，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比如你姐我……”程玥低声沉吟，表情严肃。 程卫军相信了，眼里亮晶晶的，姐好棒啊，连这么厉害的东西都会！ 晚上，程清泽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又看到了程卫军脸上的伤，表情很不好看。 童月芬开始还在一旁碎碎念，见他这个样子又不忍心了：“算了，妈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好歹还有两个鸡蛋呢。” 熄了灯两人躺在床上，程清泽怎么也睡不着觉，第一次，他有了想改变的冲动。 另一边，王秀芝带着程红燕回到房间，狠狠地戳了下她的脑门：“你怎么就这么莽呢！一点脑子都没有！” “妈，我肚子疼~”程红燕一脸委屈，眼睛都肿成个桃似的了。 “肚子疼？”王秀芝听到这，一把掀起她的衣服，然后就看到肚子上青了一大块，顿时怒不可遏：“这是怎么搞的？！” “程卫军撞的，还有程玥！” “什么？他们还打你了？！”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程红燕看到王秀芝开始心疼她了，底气也足了起来，“我说了他们打我，结果你都不帮我出头！” “你个死丫头，你奶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说有什么用！”王秀芝此刻心里跟熬油似的难受，也怪她那时被童月芬唬住了，这下白吃亏了！ 可叫她忍下这口气她也忍不了，等着吧，以后再慢慢算账！ “妈，我也要吃鸡蛋！”程红燕还惦记着那两个鸡蛋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要是有程玥那个丫头半点心眼，你妈我做梦都能笑醒！”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老四家那两个孩子都是个精怪的，尤其是那个程玥，心眼子多得很！ 程红燕心里不服气，脸上也表现出来了：“她最讨厌了！” 王秀芝心累，都八岁的大孩子了，还不如人家五岁的小娃娃。 …… 日子就这样过着，程玥贯彻着一边刷好感，一边为自家谋福利的方针每日努力着，效果有，但是见效太慢了，如果这是一个攻略游戏，那么进度条可能还在前小半截。 还是人微言轻啊…… 程玥惆怅地托着脸，程卫军不知道她在惆怅什么，但也学着这个姿势，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坐在门口迎着夕阳等待着家人的回归。 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嘈杂的笑闹声。 “你们瞧，他们家芽儿和卫军又在门口等着呢。”有眼尖的看到了他们俩笑着指道。 这两个娃娃没事就在外面等着，然后甜甜的冲上来喊人，可把他们羡慕的哟！ 程爷爷和程奶奶脸上笑意和煦，别说，这种被人记挂着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他们开心了，就有人不开心了。 程玥回屋的时候碰到了程红燕，她咬牙切齿地挤了几个字：“马屁精！” 这些日子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以前她可以很自信地说她一定比这两个小的更得爷奶的喜爱，但现在她却不确定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程红燕找到了自己老妈王秀芝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妈，现在奶对他俩比对我还要好！” 那是不可能的，王秀芝很清楚老两口最疼的除了大孙子外，就是他们家的几个孩子，当然了，手指头还不一般长呢，喜欢的孩子中有个先后就更正常了。 她心里也清楚，红燕在几个兄弟姐妹中确实是不怎么受喜爱的那个，但毕竟是这么些年的感情，不可能立马就被那两个小的取代。 但是防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王秀芝为这个女儿也是操碎了心，四个孩子中她不占长又不占幼，平时又好吃懒做，脾气还坏，长得不丑，但也不是最漂亮的那个，最关键的是脑子也不够机灵，以后可怎么办哟！ 总得有个一技之长吧。 王秀芝想着，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这个简单，你知道几个叔伯里你奶为什么最疼你爸吗？” 程红燕闻言十分骄傲地道：“因为我爸有出息！”她经常听别人在她爷奶面前夸她爸爸有出息，所以就记在了心里。 “那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有出息吗？”王秀芝继续引导。 “额……”程红燕满脸迷茫，这个问题她就不知道了。 王秀芝叹了口气，耐心解释：“你爸爸就是因为会读书，是咱们家唯一一个高中生，现在又在学校教书，所以才有出息，知道吗？” “知道了。”程红燕点头，但还是有些迷茫，这个和她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见她这样不开窍，王秀芝也是心累，干脆说个明白：“你想要你奶奶更看重你，你就要比他们有出息，这样他们无论怎么样都比不了你，这样听懂了吗？” “听懂了！那我要怎么才能有出息？”程红燕兴奋起来，一想到爷奶最看重她她就高兴！ “好好读书。”王秀芝图穷匕见。 程红燕：？ “不要，读书一点都不好玩！”程红燕十分抗拒。 她刚满八岁，爸爸又是老师，在教育上自然是从小就抓起的，但奈何确实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子，而且一点天分也没有，吵着嚷着不要读书了，一直被王秀芝压了下来。 王秀芝太清楚自己丈夫的脾性了，他以读书为傲，也喜欢会读书的人，这点倒是和程家爷奶一样。 她想好了，红燕虽然没有天分，人也不够聪明，但只要硬抵着她读个初中，以后就可以去厂里当工人，人家招工人都要初中文凭起的，那可就是铁饭碗啊! 可惜她的这番良苦用心程红燕是理解不了了，她只知道读书真的很难受！ “你还想不想被爷奶喜欢了？难道想被那两个赶上？”王秀芝虎着脸。 “不想！”程红燕大声喊道。 “那就听你妈的！” 程红燕在被最讨厌的人比下去和要去读书中间左右摇摆不定，脸皱得像根苦瓜似的。 王秀芝叹了口气，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大队里不知道多少人想读书都读不了，尤其是女娃娃，也就他们家特殊些，结果这妮子还不珍惜。 第9章 第二日，程玥发现程红燕浑身上下那个得意劲儿掩都掩不住了，当然她也没想掩饰，昂首挺胸地走到程玥身边，以一种十分骄傲且不屑的语气对程玥哼了哼，然后道：“你别想能比得过我！” 程玥本来不想理她，但是又被她这笃定的神情勾起了兴趣，于是十分淡定地“哦”了一声，“是吗？” 果不其然，这傻妞受不了这激，噼里啪啦就倒了出来：“过完年我就要去上学了，以后一定比你们有出息多了，爷奶肯定更喜欢我！”说完又哼了一声，鼻孔朝天离开了。 她离开了，程玥却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过完年就去读书，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她这边想着，另一边程红燕回到房间，得意劲还没过呢，就看到坐在桌边看书的程时凤，顿时脖子一缩：“姐，你咋回来了？” 前段时间程时凤一直跟着程清林在学校住，她今年十一岁了，正在读小学五年级，面临着小升初的关键时刻。 程时凤缓缓放下手里的书，一个不耐带着点嫌弃的眼神轻飘飘斜了过来：“瞧你那点出息，”说完坐直了身子，一副审问的模样，“听说你最近在那个小丫头身上吃亏了？” 程红燕顿时像被踩了尾巴，满脸胀红：“是不是红莲那个臭丫头说的！这个大嘴巴！” 然后又连忙找补：“你别听她胡说，我哪有吃亏！程玥能比得上我？” 程时凤脸上表情不变，只是淡淡道：“你吃没吃亏也不关我的事。”她只是嫌弃罢了，都是一母同胞，怎么会有这么个妹妹。 她的话没有说出口，但程红燕却十分敏锐地接受到了她未尽的意思，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气恼，有什么了不起的！ 眼珠子一转，看到她又翻开手里的书，哼了声：“爸妈和爷奶都不在，你就别装模作样了，给谁看呢！” 所以说往往是最亲近的人才最懂哪里刺得疼，程红燕这话一出，程时凤就不淡定了，手也攥得紧紧的，压低了声音道：“你胡说什么，谁装模作样了。” 抓住了她的痛脚，程红燕乘胜追击：“你当我不知道呢，整天装作刻苦的样子，成绩还不是就那样！” “你—！”程时凤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她其实知道自己天分有限，有时候也会读不进书，但她比程红燕聪明的一点就是她知道自己怎么做父母和爷奶会喜欢。 算了，和她有什么好计较的，程时凤斜睨了程红燕一眼，不再搭理她。 …… 程玥将读书提上计划，但也知道这事要办成得有足够的理由，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她已经摸清楚了家里的一些情况，按理说他们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绝对也不算穷，可惜挣得不少，花的却很多。 尤其是读书这一块，粗粗一算，大房就是7个孩子，五个女儿，夭折了两个，还有五个孩子呢，两个堂哥那都是很受爷奶重视的，大堂哥初中早已毕业，可惜一直没考上高中，现在还在继续攻读。 二堂哥初中没读完，目前出门找活干去了，至于三个女儿早年也是读过两年书的，不过小学没读完就退学了，现在早已经嫁了人。 后面是二伯的四个孩子，两男两女，老大就是程玥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傻傻的堂哥，名叫毛子，听说是幼时烧坏了脑子。 老二程卫强，程玥对他印象不错，每次二伯母和她妈童月芬吵架的时候都会帮忙拉着，是个很腼腆有礼的少年，如今也在读初中，值得一提的是成绩还不错，很有考中高中的希望，程玥不止一次听到二伯母在他们面前炫耀了。 二房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建华，性格很是腼腆温吞，有好几次见到程玥就低头躲开，程玥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二伯母的孩子了，怎么当妈的性格这么泼辣，女儿却跟个兔子似的。 小女儿佩雯倒还好，但也不爱出声，这姐妹俩平时就跟神隐了似的，要是不刻意去寻，都找不到她俩人。 这姐妹俩就差了点，建华堂姐没有读过书，佩雯堂姐还好，但也只读过几年就没去了。 按照二伯母的说法，她一个女人，又是个寡妇，哪里负担得起这么多孩子去读书， 这话半真半假，她一个人不错，但如今老程家并没有分家，每个孩子去读书公中都是出了钱的，负担也确实是大，但更重要的是二伯母并不在意两个女儿罢了，毕竟家里的活总得有人干。 至于三房，目前三女一子，都在读小学，在自己老爸眼皮子底下看着，没什么好说的，唯一值得一说的，可能就是这几个孩子都没有遗传到三伯程清林优秀的基因——读书都不太行。 这点也是后来程玥慢慢咂摸出来的。 这么一大家子人，人虽然多，劳动力却不多，二伯早逝，三伯基本在学校呆着，一整个家也就是程爷爷、大伯父以及她爹程清泽三个男人顶着。 这也就是为什么童月芬时常不满自家男人为这个家当牛做马的原因。 三伯是老师，工资还是很可观的，可惜程爷爷和程奶奶根本舍不得儿子掏钱，不仅舍不得，还恨不得往他荷包里多塞点。 当天晚上，程清泽和童月芬回来后，程玥就开始了。 “爸妈，今天我听红燕姐说她过完年就要去上学了，可高兴了！” “我还记得呢，爸上次说上学可好了，我也想上学，以后有出息。” 童月芬闻言有些意动，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重男轻女的人，在这个家里被熏陶了多年，打心眼里也认可这条道路。 要是月芽儿以后有出息了，跟她三伯似的，那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她爸，你觉得成吗？”童月芬满眼期待地看向程清泽。 “月芽儿这岁数是不是有点小了？”程清泽有些犹豫。 “哪儿小了？翻过年就六岁了！三哥家的几个娃儿不都是六岁开始上学的？”这个理由在童月芬这里不成立。 “可这学校一般都是夏天招生，哪有半路插过去的呢？”程清泽继续犹疑。 两人夫妻这么多年，他这话一说，童月芬就明白了，他这是心动了，不然可不会考虑这么多。 “现在学校有几个学生？人家巴不得多来几个呢，再说了，她三伯就是学校的老师，这个忙都不能帮？”童月芬分析的头头是道，恨不得明天就把事给办成。 “那…我明日跟爸妈提一下吧。” 第10章 在紧张和期待中，第二天来临了。 程清泽很沉得住气，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开口：“爸、妈，我想把月芽儿送去三哥他们学校读书。” 程奶奶先就开口了，带着些许不满：“她才几岁就上学？老幺你别在那瞎折腾！” 气氛顿时一滞，程爷爷过了一会儿才气定神闲地开口：“老四，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程爸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磕巴：“爸妈，我是这么想的，翻过年月芽儿就六岁了，正常情况也该去上学了……” “她又是个女娃娃，重活也做不了，之前还落了水，多少伤了身子，我担心她以后没个本事傍身，就想早点送她去上学。” 一旁的程玥都听愣了，她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原因，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听了他的理由，程爷爷默不作声，老四这个理由算是合情合理，但这事不是这么办的。 见他这个神情，程奶奶就先开口了：“老幺，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光是上学的就有六个，要是月芽儿再去，我和你爹这两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住哟！” “妈，我可以多做活——”程清泽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是，你是能做活，也多亏了有你，妈也不是说不让月芽儿去读书，但是现在也没到时候不是？人家上课上得好好的，月芽儿又没学过，突然插过去像什么样？” 一旁的童月芬很想说可以叫她三伯帮个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毕竟她都听他说过好几次了，现在学校人少，经常读着读着就没人了，而且一年级的娃娃学得知识也少，主要是打基础。 大不了就让月芽儿多上半年的学，半年的学费能有多少？一年学费一块多，半年也只有几毛钱，家里并不是负担不起。 然而这话还没说出口，程爷爷就突然开口：“老四啊，你也知道你三哥现在在学校不好过，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你说要是因为这个事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你亏不亏心？” 程清泽一下愣住，程奶奶听了这话也明显着急了：“老四，你可不能湖涂，可不能害了你三哥啊！” 程清泽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声妥协。 程玥听他们这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心里也知道这一次恐怕不能如愿了，不过她本来也只是探一探口风，现在得到了答案，也不沮丧。 “爷、奶，我可以借堂姐们的书先看着吗？”程玥问道。 童月芬立马接口：“是啊爸妈，让月芽儿先看着书，提前熟悉一下，到时候上学也容易些，万一到时候学得好，还可以跳级呢，这又可以省下一笔钱。” “之前还听她三伯说过，城里出了个天才，可会读书了，也就比月芽儿大个两岁吧，现在小学都快毕业了！” “这事我也知道，听说市里奖了好些钱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热闹非常，程爷爷轻轻咳了两声，表示自己要说话了，大家立马闭上嘴，安静了下来。 “家里的书都有，你找你时凤姐借去。”这是拍板了。 程时凤不情不愿地道：“我的书都是几年前的了，有些内容也变了，不如用红燕和红莲的吧，她们俩的隔得近。” 这话也有道理，程爷爷无所谓的点点头，程玥也不在意，用谁的不是用呢。 程玥有她自己的考量，她虽然决定走读书这条路，但并不想在这上面花很长时间，要是按部就班地读出来，那等她上大学都迟好多步了。 跳级，必须得跳级！ 然而这跳级之路还没开始就险些夭折。 虽然程爷爷答应了，但第一步就遇上了困难，程时凤不愿意借书，程红燕就更不愿意了：“我的书自己还要用呢，你去找红莲要吧！” 程玥并不是没有找过程红莲，但是程红莲只比她大一岁，也就是说她刚上一年级，人家的理由也很充分：自己正在用。 所以程玥竟然只能找程红燕了？！ 这下程红燕可得意了，十分果断地拒绝了。 “这是爷说的，你不借给我小心爷生你气不喜欢你了。”程玥直接抓住命门。 程红燕也确实被唬住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又不是只有我有书，你怎么不找别人借！” 这丫头，脑袋该灵活的时候不灵活，不该灵活的时候又转得挺快。 “家里现在就你们三有小学教材，时凤姐说了找你们，爷也同意了，红莲姐自己还要用呢。”程玥先给她摆事实讲道理。 然而程红燕是那种讲道理的人吗？所以她再次拒绝了。 “那好吧，那我只能跟爷和奶说你不愿意借我了……上次奶就知道你欺负我和弟弟，要是知道你这么小气，肯定更不喜欢你了……” 说完，程玥装作转身离开，往程奶奶房里走过去。 “你不许去！”程红燕急了，立马拦住她。 程玥也顺势站定了：“那你借我书不？” “借！”程红燕咬牙切齿，“但是我只能借一会儿，我自己还要用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红燕姐你已经读三年级了吧？”程玥面露怀疑。 “我要复习不行吗？！”程红燕就是故意的，程玥也知道她是故意的，所以也一脸懂得的表情故意道：“原来红燕姐你不愿意去上学是因为一年级的课都没学好啊——”尾音拖得老长，嘲讽拉得满满的。 “谁说的！我学得可好了！”程玥只是故意一说，没想到程红燕耳朵都红了，不由怀疑不会真的被自己说准了吧…… “好吧，那是我误会了，红燕姐就是想巩固一下知识！”程玥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诚恳，熊孩子惹不得啊，容易伤敌一千自损五百，尤其是现在还有求于人家。 没想到程红燕还真就吃这一套，或许是被‘敌人’捧得高兴了，也或许是迫于爷奶的威力，她一咬牙：“书借给你可以，但是每天只能借…一个小时！”说完程红燕笑了，似乎是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吧，程玥懒得和她计较这么多，程红燕只是一个跳板，你会跟一个跳板生气吗？她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显露出自己“天才”的契机。 第11章 书还是借到手了，程玥满意而归。 不得不说，看到程红燕这个丫头不情愿又不得不给的样子还真的挺好玩的，程玥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身体变小了，连人也变幼稚了。 回到房间，程玥坐在床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书，他们房间没有桌子，程玥只能拿在手上。 翻开书的第一页就是写在前面的主席语录，一年级的内容主要是认字，都是些简单基础的汉字，诸如日月水火山石之类的，这对程玥来说可以很轻松就掌握。 但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他们家是没有笔和纸的，没人用到这些东西，其他三房倒是有，但经过了前面借书的困难，程玥认为借笔纸只会更难，毕竟与书本不同，笔和纸算是消耗物，用一点就少一点。 哎，前路漫漫啊…… 程玥索性拿了书走到外面，然后捡了根树枝蹲在地上一笔一划地模仿着。 正在外面玩的程卫军看到后立马凑了上来：“姐，你这是干啥呢？” “我在认字呢。”程玥头也不抬顺嘴回答了。 “哇，姐好厉害啊！”程卫军满眼小星星。 程玥心思一动：“你想学不？” 出乎意料的，程卫军脸上露出了几分向往：“我也可以学吗？” 程玥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想过他真的想学，毕竟在她以往的认知中，这个年级的孩子一般都喜欢玩才对。 这样想着，就听到程卫军小声道：“我也想做个有出息的人，这样咱们家就会过得好……” 说真的，哪怕程玥一向是个只顾自己的人，此刻心里也微微动容了，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 “过来，姐教你！” 程玥难得有耐心一回，没想到居然被拒绝了。 程卫军摇了摇脑袋：“姐，还是你自己先学吧，不然时间就不够啦！” 程玥想了想，道：“也行，那我先学完了再教你。” 然后程卫军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程玥以平均五秒一面的速度快速地翻完了这本只有小几十页的一年级语文书。 程卫军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纠结，等程玥看完最后一页时他才道：“姐，你要认真看！”着重在‘认真’二字上。 “我很认真啊。”要不是为了不太过惊悚，她甚至连五秒都用不到。 程卫军年纪小，所以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相信了她的话。 “好了，过来我教你认字。”程玥招呼了他一下，程卫军乖乖地蹲在她身旁，睁大了眼睛努力将这些字符记在脑子里。 别说，这个小家伙脑瓜子还是挺聪明的，程玥也没有贪多，一天学五个字就差不多了：“要好好记住，明天要检查的。” “嗯！”小家伙认真点点头。 程家人回来时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两个小家伙蹲在门口的土地上，手里拿着跟细枝，正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大的那个手里还拿着本书。 何丽娟撇了撇嘴，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嘟囔一句：“鬼精！” 童月芬则是一脸欣慰地看着眼前这幅画面，有这双儿女是她这辈子最幸福、最骄傲的事。 “你俩这是在做什么呢？”程奶奶好奇问道。 “奶，我在教弟弟认字呢。”程玥笑容甜甜。 程奶奶狐疑道：“你教他认字，你自己会认吗？” “会呀，我都认完了！”程玥十分自然地应道。 她这副笃定的模样，让程奶奶险些以为自己记忆除了错，不由回头问童月芬：“老四家的，月芽儿是昨天说的借书吧？” 童月芬肯定道：“是，昨个儿吃饭的时候说的。”说完又怕程玥惹她奶奶不喜，连忙找补道：“月芽儿太小了，也没人教她，说不定还搞不清楚读书是怎么读的呢。” 这话有道理，程奶奶也觉得是这样的，正准备揭过这件事，突然听到小女孩奶细奶细的声音：“妈，我没骗人，我真的认完了，不信你们考考我。” 见她这么笃定，童月芬也开始动摇了，试探地看向程奶奶：“妈，要不就试试？” “我说你们折腾什么啊，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好不容易做完活，回来还得陪个小丫头片子胡闹？”何丽娟不耐烦了，直接几个白眼翻过去。 大伯母赵英菊一向沉默寡言，此刻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程奶奶宣布指令。 三伯母王秀芝倒是说话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里带着软刺：“也没什么，小孩嘛都喜欢玩，正好现在也没事，不过妈今天累了一天了，还是先去休息吧，我来和月芽儿玩就成。” 说完还转向月芽儿，笑得一脸和蔼可亲：“三伯母陪你玩好不好？” 何丽娟暗暗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在这装好人，打量谁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呢。 程奶奶也确实累了，年纪大了，稍微做多点活就受不住，正要往屋里走，后面的男人们也到家了。 “都堆在门口干什么？”程爷爷问道。 “爷，我会认字啦！”程玥不等其他人说话，自己先开口，没办法，要是她不抓紧机会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指望他们主动关心自己？那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程爷爷看她这么高兴，稍稍柔和了表情，毕竟喜欢读书的孩子总是惹人喜欢的，但他也没太当回事。 “会认字了好，以后好好读书，”说完又想起了这个孙女一向乖巧，又还有些贴心，就多问了一句，“都学了什么字啊？” 程玥在心里欢呼了一把，这话问得太及时了，虽然他不问自己也要找机会说…… 程玥把手里的书举了起来：“这本书都学完啦。” 程爷爷一时也以为自己是不是老糊涂把时间记错了，回头看了看程奶奶，还没说话程奶奶就点了点头：“没错。”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程爷爷再次看向程玥，表情有些严肃：“芽儿，读书人可不许撒谎。”这是根子问题，必须得纠正！ 说着，眼神还扫了童月芬一眼，心里有些怀疑是不是大人教的，小孩子哪有这么多心思。 连番被质疑，程玥心里也有些不美好，半真半假地气鼓鼓道：“爷，月芽儿是好孩子，没有撒谎，我真的认全了，不信你就考考我！” “好。”程爷爷是个行动派，当即就接过她手里的书，随意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字问：“这是什么字？” “月！” “这个呢？” “石！” 再翻：“这个。” “黄。” …… 空气一片静默。 第12章 程爷爷一连指了十几个，从开始简单的‘日月木石’到后面稍难一些的‘冷热净雪’，程玥全部对答如流。 “……” 终于成功地达成目标，程玥长长地舒了口气，抬头就看到众人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爷？”程玥轻声唤了下正处于震惊以至于有些茫然的程爷爷。 “哈？”程爷爷无意识地应了声，然后才回过神：“哦、哦，很好，很好……” 转过头就将目光投向程奶奶：“她奶？” 程奶奶狠狠地点了点头。 童月芬此刻也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啪”地一下拍到了程清泽的胳膊上，激动地差点破音：“她爸，咱们月芽儿是个天才！！！” 程清泽恍恍惚惚，嘴里一直重复念叨着：“天才……” 至于其他人，心里的滋味就不好受了，尤其是何丽娟，愤愤道：“什么就天才了，不过就认字快了点，小心帽子戴得太高折了寿！” 就连王秀芝也忍不住了：“是啊，我听说有的孩子记性好，记东西是快些。” “老二家的，这话是你一个做长辈的人该说的吗？”众人没想到，程爷爷突然发难，语气很是严厉。 要知道，程爷爷向来是个不轻易发话的性子，但只要他发了话，那就定下了，在他看来，内外必须分得清，所以即便有时候心里不满他也不会说什么，而是由程奶奶出面。 何丽娟嘴巴刻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往他都置若罔闻，今天这还是头一遭。 被老爷子严厉的目光注视着，何丽娟脸色有些发白，讪讪地闭上了嘴，一句话都不敢辩驳。 程玥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得不说，还有点小爽。 叱责了老二媳妇，程爷爷转身摸了摸程玥的脑袋，语气难得的轻柔，还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惜失败了：“月芽儿，跟爷爷一起进去。” 程玥乖乖地跟着他进去了，后面一大家子男女老少面面相觑，一时不敢有什么动作，还是程奶奶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都杵在这干啥？进去！” * 程爷爷对这件事的重视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他不仅将全家人喊了过来，还特意开了个会。 “红燕，去把你的书都拿过来。”一坐上主位，程爷爷就发话了。 程红燕很不情愿地回房拿书，走前还悄悄瞪了程玥一眼，她都还没搞清楚，怎么突然间爷就这么重视程玥那个臭丫头了，还有，她怎么就成天才了？ 程红燕今年读三年级，程爷爷叫她拿书，却没告诉她拿哪一本，她脑袋一转，突然像只偷了腥的猫似的，拿起一本书就往外走。 “爷，书来了！”程红燕小跑着把书递过去，程爷爷一看，三年级语文。 他本意是想现场测一下的，也没想一下子就给太大难度，但既然程红燕已经拿来了，那就用这本吧。 “时凤，你教月芽儿认一遍。” 程时凤领了任务，心里没比程红燕好受多少，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程时凤打开书，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着读了一遍，语速均匀，没有丝毫停顿。 程玥悄悄皱了眉头，这速度对于成年人来说是偏慢了，但对于一个刚认字的小孩，这样读保准会被绕晕过去，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程玥留了个心眼，还是装作认真的认字。 一遍读完后，程时凤停了下来，程爷爷和蔼地问道：“月芽儿，记住了吗？” “记住了。”程玥点点头。 “记住了多少？”程爷爷继续问。 “都记住了。” “都记住了？”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程爷爷此刻还是暗吃一惊。 “你骗人！”程红燕这时跳了出来，好啊，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骗人！ “红燕！”王秀芝一把将她拉了回去，压低了声音轻吼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又不好意思地朝众人笑笑：“红燕不懂事……” 程爷爷没理她，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程玥身上：“读一遍给爷爷听听。” 程玥听话地读了一遍，字正腔圆，抑扬顿挫，速度不紧不慢，就这样听着也是一种享受。 一字不差。甚至比第一版还要好，毕竟程时凤还带了点口音，程玥读起来就完全没有。 程爷爷笑得露出了牙豁子：“读得很好，告诉爷爷，你这几个字怎么和你时凤姐读得不一样？” 程玥一看，哦豁，装逼装过了。 有几个字程时凤读得平翘舌不分，她听了有些难受，所以读的时候自然就改过来了，没想到被程爷爷发现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应该这么读。”程玥满脸懵懂。 见状，程爷爷不再追着问了，相比起老程家真的出了一个天才，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兴致来了，程爷爷又对着程时凤道：“时凤，去把你的书拿来。” 这是考上瘾了，但程玥来者不拒，什么都能接住。 考到后面，程爷爷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起来，心里最后一丝疑虑全部打消，哈哈大笑起来：“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围观的众人也从一开始的羡慕嫉妒恨，到后面的麻木，他们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13章 程爷爷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对程爸道：“清泽，你去支书那给你三哥打个电话，让你三哥回来一趟。” 等程清泽走后，程爷爷又对童月芬道：“老四家的，以后每天给月芽儿吃个鸡蛋，孩子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东西养人。” “哎!”童月芬立马喜笑颜开地应下。 吩咐完这些后，程爷爷又对着程奶奶道：“今晚上割点肉，做顿好的。” 程奶奶有些心疼，不过一想等会程清林也要回来，给他也得补补，也就应下了。 晚上天刚刚擦黑，程清林就满头大汗地赶了回来：“出什么事了？老四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一进屋就灌了一缸水，然后才好点。 这可把程奶奶心疼坏了：“你慢点喝，别呛着了，”说完又看向程爷爷，嘴里埋怨道，“还不是你爹，风风火火的，非得这么晚把你喊回来！” 程爷爷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这下程清林好奇了：“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爸这么高兴？” 于是程奶奶就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程清林惊呆了。 “月芽儿，过来。”程清林招呼程玥过去，然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连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程清林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瞧着是挺机灵的，但是机灵的小孩他也看得多了，怎么就突然变成天才了？ 这样想着，程清林起身回房，不一会儿拿了一份报纸出来：“来，月芽儿，三伯读一遍，看你能记得多少。” 这报纸是他前不久买的，上次带回家就没拿回学校，这次正好用上了。 程清林选了一段文字读了一遍，报纸上的文字就不是小学语文书上的能比的了，其中不乏有一些成人都容易认错的字。 不出意料的，程玥再次全部读对。 程清林的表情也兴奋起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程爷爷点点头，很同意这个说法：“清林啊，喊你回来就是想让你想想法子，开过年就让月芽儿跟她姐姐们一起去上学。” 程清林想了想：“这样，明天看月芽儿还记不记得住，要是没问题，我明儿就回学校跟校长说说看。” 程爷爷很快转过弯来，的确，还得看看能不能稳定。 考核终于结束，接下来是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晚上餐桌上久违的出现了荤腥，虽然没多少，但这也是肉啊！ 程爷爷说的鸡蛋也到了账，晚上程玥获得了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鸡蛋，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分给父母和程卫军。 独享一个鸡蛋的滋味真的很爽！！！ 但爽过后程玥又觉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看到父母含笑的慈爱目光，和程卫军羡慕却不嫉妒的眼神时。 除了鸡蛋，程奶奶还给她夹了点肉，不多，就两片，对比三伯碗里的小半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程玥已经很知足了，这只是第一步，总有一天，她要过上住大房子、吃大口肉，想买啥买啥的幸福日子！ 不过今天的事还是挺出乎她意外的，前世她身边的人几乎都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别说大学生了，硕士博士的也比比皆是，那些人们口中的‘天才’、‘神童’也常常能听到，所以读书对她来说就像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 家长们虽然也重视孩子们的成绩，却也没到这个地步，但是在这里，起码在程家，她却感受到了这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晚上，一家人刚回房，程玥就被揽入一个带点轻微汗味的怀抱，是童月芬，紧接着一股热流就打湿了衣服。 “妈？”程玥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自己流泪。 “好了，多大人了，还在孩子面前掉泪，也不怕他们笑话。”程清泽劝了一句，语气却十分轻柔，程玥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也有些哑。 “我怕什么怕？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才不会笑话我！”童月芬嘴上硬气，但手还是松了，快速地抹了下眼泪，破涕为笑：“真给妈争气！” 又将程卫军揽在怀里，一左一右：“有这两个孩子，我这辈子就值了。” 程清泽难得说了句俏皮话：“那你不要我了？” “你？”童月芬斜了他一眼，“哪凉快哪待着去！”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明天我去找点好木料，给月芽儿打个书桌和椅子。”程清泽环视了一圈简陋的屋里，突然开口道。 闻言，程玥突然抬起了头：“爸，你还会打桌子？” 说到这个，程清泽脸上露出了些许骄傲的神情：“不止桌子，平时用的基本都会。” 童月芬瞥了他一眼，又对程玥和声细语解释道：“你爸当年可是跟木匠学过好几年的，一张桌子算什么，你爷奶房间里的那张雕花大床就是你爸打的。” 提起那张雕花大床的时候，童月芬眼里的艳羡是藏不住的。 那张床程玥见过一次，暗红色的木头，上面是镂空的图案，很是精致，虽然上面有些刮痕并且因为时间长了显得有些灰扑扑的，但也不影响它的美貌。 “哇，爸好厉害啊！”程玥看程清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感情这还是个隐藏的高手啊。 “那为什么咱们房间什么都没有？”程玥好奇问道。 童月芬闻言神色一黯：“当年咱们这边木材多，谁要做什么都是随便砍的，后来都成公家的了，木头也用不了了。” 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是做这些东西麻烦又费时费力，做好了得不到句好话不说，还遭人惦记，不说别的，自己家做的那些家具，都被那几房的人要去了，后来她恼了火，就不让程清泽做了。 做也是白做。 程玥不知道这段往事，但从童月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并不美好，所以也没有继续问了。 “太好了，我要有桌子了，谢谢爸！”程玥故意转移话题。 童月芬也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现在一切都好了。 “早点睡吧，时候不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第二日，程玥几乎是一起床洗漱好，就被程爷爷喊了过去。 看着桌子上的书，程玥微微叹息，好吧，考验又来了。 这一次轻车熟路，指哪读哪，脱口而出，不带半点犹豫，程爷爷心下大定，脸上再次露出僵硬的笑容，看向程玥的眼神也充满了慈爱。 “好孩子。” 程清林就没那么淡定了：“爸！这是真的天才！咱们家出现了一个神童！” “我这就回学校找校长！”说完就急着往外跑。 “回来！”程爷爷喊了一声，语气带着点责备和亲昵，“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程清林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太兴奋了，月芽儿这样的孩子可不能耽误了” “没说要耽误，但这事得拿出个章程来！”程爷爷拿着烟管抽吧抽吧，又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你去跟校长怎么说？依月芽儿的天分，你准备就让她从一年级读起？” “当然不是！”程清林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那不是暴殄天物嘛！” “这不就得了。”程爷爷老神在在。 程清林想了想，道：“跳级的事肯定能成，就是看跳几级。” “月芽儿这天分实在难得，叫我看不如直接试试五年级吧，跟得上最好，跟不上也可以再读一年，反正她还小。” 又补充了一句：“正好我带五年级，我亲自教她。” 程爷爷点了点头：“可以。” 这两人你来我往，倒是正经的亲爹妈在一旁什么都插不上嘴。 等他俩商量完了，一颗心才定下来。 “清林，吃了中饭再走不迟。”程奶奶冲着他道。 “不吃了，回学校再吃，先把事办了！”程清林待不住，起身就往外走。 “三伯，路上小心。”程玥喊了一声，毕竟人家帮自己办事嘛，好听的话还是要说一句的。 “哎！”程清林应了声，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程清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剩下的人该做啥做啥，除了最近愈发看程玥不顺眼的二伯母何丽娟还有老用鼻子对她出气的三房姐妹花，其他人心情还挺不错的。 家里出了个小天才，程家四房的地位直线上升，可以说仅次于三房之下，所以这段时间程玥的小日子过得还挺舒服的。 另一边的程清林急匆匆赶到学校，包都没放好就赶去了校长办公室。 现在年景不好，学校也提前放了假，此时学校空荡荡的没几个人，但程清林知道校长家就住在附近，没事就喜欢往学校跑，在办公室一待就是大半天。 校长姓方，正戴着一副老花镜看着书，听到响声抬头望去，见程清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惊讶道：“清林，这是出什么事了？” 程清林平息了一会儿气息才将事情缓缓道来：“校长，是这样的……” 听完程清林的讲述，方校长也有些惊讶：“还有这样的事？” 他教书育人一辈子了，见识自然也多些，曾经也教过一些格外聪明的学生，但也称不上‘天才’二字。 想到这里，方校长也忍不住期待起来：“要是这是真的，那当然可以方便行事。” 说完又想了想，道：“这样，我这里还有一些书，你把五个年级的课本都带回去，让孩子好好学学，等开了学，咱们来个测试。” 顿了顿又看了程清林一眼解释道：“清林啊，你也知道，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不能落了别人话柄。” 程清林点点头：“校长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明白，这些教材家里都有，您就别费心了。” 方校长哈哈一笑：“我都老糊涂了，你家几个闺女还在读书呢，怎么都缺不了。” 两人笑了会儿，方校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你现在回去也不方便，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家挤挤？” 程清林摆了摆手：“学校有现成的房间，我就不去麻烦您了。” 红旗公社条件不差，从他们这里还有个小学就可以看出来，再加上这地方文风还算浓郁，当初建学校的时候很花了些气力，还建了几件宿舍供老师们歇息。 不大，也就几间小单间，但也够用了。 程清林平时不喜欢回家，一来父母偏爱他，他心里感激的同时也会觉得有些愧疚，若是他在家，那基本上好东西都给了他，其他人都望着，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二来家里虽然不小，但架不住人多，夫妻二人和孩子挤在一起睡是很正常的，他却享受一个人独处，所以更喜欢待在学校。 方校长也了解他，因此笑着指了指也就随他了。 “你这来回跑也累了，快去休息去吧，我也要回去了。”方校长道了个别就走了。 程清林也确实累了，学校离家有十几公里，这年头自行车是有，但他却买不起，也没票，光靠脚走就得走两个多小时，也亏得走习惯了，茧子也磨了出来，不然这几趟走下来，非得破皮流血不可。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程清林躺在窄窄的木板床上，脑袋里回想着这几天的事，还觉得和做梦一样，想着自己聪明的小侄女，程清林的笑容漾在嘴边，下一刻又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女，忍不住叹了口气。 天才怎么没生在他的膝下呢？ 第15章 程清林走了几天，程玥就在家闲了几天，闲得无聊的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她又捡起了教书大业——教程卫军认字。 “这个字是什么？”程玥指着书本上的一个字问道。 “…竿、竿？”程卫军拿不准，觑着程玥脸色犹豫道出答案。 程玥扶额：“什么竿，这是芊！” 忍不住轻捏他的小脸蛋：“都教了好几遍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程卫军知道自己又错了，低下头自责：“对不起姐姐，我太笨了……” 不远处的童月芬见状心里不忍，凑近一瞧：“别说他会认错，我就这么看着都觉得这不就是一样的字吗。” 程玥无语，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耐性是差了点，她自己是个挂比就不说了，正常的小孩能有程卫军一半就很了不起了。 说来说去，他如今也只有三岁啊，翻过年也才四岁，不得不说，她爸妈看着不显，基因都还挺好的。 “好了好了，是姐太心急了，你已经很棒了！”小孩嘛，不能一味打击，得多鼓励！ 听她这么说，程卫军笑得咧开了嘴：“真的嘛姐？” “真的真的。”程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然后感觉一手油…… “你这是多久没洗头发了，脏死了！”程玥嫌弃地看着自己手上痕迹，眉头紧皱。 程卫军也看到了她手上的脏污，小脸一下唰红，不好意思地道：“姐，对不起……” 程玥见他这样，也没了计较的心思：“算了算了，走，姐带你去洗头发。” 老程家斜门口不远处有一颗老皂角树，树干粗大，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在这个年代，洗发精和沐浴露是不用想了，要洗也只能用皂荚搓一下。 然而虽然长在自己家门口，但这是公家的东西，大家都要用，一分下来根本没多少，所以大家都用得十分节约，除非实在忍不住，不然不会洗头发。 程卫军看了看光秃秃的皂角树，再看看程玥，喊了声：“姐？” “要不算了吧，我还可以再忍忍，过年前咱们肯定能洗一次的。”程卫军善解人意地给程玥找好了台阶。 听到过年才能洗，程玥脸都绿了，不行！她等不了了！就算用草木灰她也要洗头发！ 除了皂角还有啥能洗头发来着？程玥想着，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皂荚能清洁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但是还有一个东西也能，那就是木槿叶子。 程玥想起之前在林子那块看到过木槿，所以拉着程卫军就往林子那边跑。 事实证明程玥的记忆没有出错，他们找到了木槿树，并且还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木槿的叶子掉了，好消息是：还没有掉完。 秉着绝不浪费的良好品质，姐弟两将树上仅剩的叶子薅光了，又把周围掉落的叶子捡光了。 反正明年还会长出来的，不薅白不薅。 两个小家伙带了一大捧枯枝烂叶回来，童月芬吃了一惊：“你们这又是去哪疯了，还弄这些烂叶子回来干啥？” 程卫军很兴奋：“姐说要带我洗头发！” “洗头发？用这些烂叶子？”童月芬瞪圆了眼。 “妈，您去忙吧，不用管我们。”程玥不想她刨根问底，不然她要怎么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童月芬斜了她一眼：“哟呵，这么小就知道嫌弃你妈啦？” 程玥笑嘻嘻道：“哪能啊，心疼都来不及呢。” 童月芬本来也没生气，听她这么说笑着指了指她就转身忙活去了。 程玥找了个洗澡盆，将这些叶子放了进去，洗去上面的泥灰然后使劲揉搓，直到搓出粘液然后用水冲洗，一盆洗头水就这样做成了。 “过来，把头低着，记着别睁开眼。”程玥发出指令。 程卫军很听话，乖乖地蹲下低着头，然后闭紧了眼睛。 先用水打湿头皮，再慢慢揉搓，程玥的动作很轻柔，手法也不错，程卫军舒服地连闭着的眼都眯了起来。 洗了两道，再用毛巾擦干净，可惜现在没有吹风机，程玥再次感叹了一声实在是不方便，别说她没钱了，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享受到那些东西。 这样想着，程玥眼睛一亮，对啊，她虽然不会，但是她可以让别人做啊！ 日化可是个大市场，王屠夫做得李屠夫就做得！程玥默默将这件事记在小本子上。 第16章 过了两天，程清林回来了，还带着几本书。 见他回来，程爷爷很高兴：“怎么样，校长怎么说？” 程清林将校长的意思转达，然后道：“接下来我就在家陪着月芽儿把这些课本都学一遍，这样开学直接测试。” 听了这话，程爷爷还没说什么呢，程清泽就先不好意思了：“三哥，这是不是太耽误你了？”虽然他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程清林笑道：“现在又没开学，学校也没什么事，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别和我客气了，都是为了孩子。” 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程清泽也就不再客套，程爷爷也点了点头，满意道：“正好你妈想你，回来陪陪她也好。” 于是乎，程玥接下来的日程就这样被定了。 上午学语文，下午学数学，外语他们学校是没有的，这年头一般是从初中才开始学外语。 虽然程玥已经认到五年级的字了，但是语文不仅仅是认字那么简单，程清林费了一番功夫，专门针对侄女做了一套详细的计划，还特意托人找了几套试卷回来，势必不让明珠蒙尘！ 差点被蒙尘了的明珠正在很悠闲地看着书，屋里点着木炭，暖烘烘的，桌上还有一碗童月芬端来补身体的鸡蛋羹，以及羡慕地差点流口水的弟弟。 什么，你问老师？老师被打击得出去吹风醒脑了。 程清林实在是被打击坏了，他的一腔热血还没有付诸实现，就半路夭折，在他的计划里，他会将这些那些的知识交给程玥，然后让她做题，如果做错了他就会用十二分的耐心细细讲解一番，相信以他小侄女的聪慧一定能举一反三。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不论是什么东西，只要他教了一遍的，她立马就能记住，就算过几天再问她也能脱口而出。 至于做题？程清林冷笑一声，那些出卷子的老师还好意思自诩为名师，呵！连个五岁的小娃娃都难不倒，丢人！ 吐槽了一会儿出卷人，程清林再次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天才吗，竟恐怖如斯！即使还未见面，他也不由可怜起小侄女未来的同学们了，在这样的阴影下，不会被打击出问题来吧？ 冰凉的雪花在脸上胡乱地拍，程清林恢复了平静，再次踏入房间，露出慈爱的笑容：“等急了吧，来，我们继续。” 程玥点头乖巧道好。 “来，我们来看这一章……” “三伯，这章我看完啦。” “哦，看完了，”程清林面无表情地看着书的最后一页，然后一把合上，“那来做一份卷子吧。” 小侄女脸上露出难色：“可是三伯，卷子我都做完了……” 程清林淡定不了了：“你什么时候做的？” 程玥眨着无辜的眼道：“昨天太无聊了，又不想出去，一不小心就做完了。” 一不小心……就做完了？！！ 程清林表情差点绷不住，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吗，拿给三伯看看。” 程清林托人找的试卷上此刻已经被填满，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除了语文作文可能会扣点分，其他都是全对。 但是作文这个急不来，能拿高分就不错了，程清林不是一个严苛的老师，因此没有过多苛求。 程清林又看了一遍，总算找出了他认为的缺漏：“你这个字…写得不大好。” 程玥也跟着看了一眼，确实不大好，连她前世的三成都没发挥出来，虽然她前世的字写得也就勉强称得上是清秀，主要是人太小了，手腕力气不够，写一会儿就累手。 找到了她的短板，程清林很高兴地道：“字是很重要的，都说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就是他的门面，所以不能松懈知道吗？” 程玥点点头。 “这样，我等会儿写一些字，日后你每天就照着上面摹写。”程清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存在价值，立刻就坐不住了。 然而下一秒就对上了小侄女怀疑的目光，一下子就破防了：“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三伯我的字可是远近闻名的，谁看了不称一声好？” 眼见为实，程清林也不墨迹，当下就拿起笔写了几个字，然后成功地看到小侄女震惊的神情，得意一笑：“怎么样，三伯没骗你吧。” 程玥竖起了大拇指：“三伯，你太厉害了！” 别说，她三伯的字就跟当年他们上学时练的字帖似的，透脱不滞，骨力豪劲，很有些味道。 程玥惊呆了，这家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怎么样？要不要学？”程清林终于扳回一城，得意地不行。 “要！”“要学！”第二声是程卫军答的。 程清林哈哈一笑：“好，都学！” 第17章 程红燕气呼呼地摔上房门，径直坐在床头生气，看到程时凤又坐在那看书不由急道：“姐，你还有心思在那看书，没看到咱爸都偏心成什么样了吗？！” “我就没见他这么有耐心过，又是讲课又是练字的，当初对你也没那样啊！”程红燕越说越气，还有些委屈，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别在这嚎，”程时凤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有时间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你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这样不就什么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了吗？反正你脸皮子也厚。”程时凤本来只是故意刺她，因为她心里也不舒服，没想到这个傻妹妹居然真信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程红燕眼睛都亮了，转过了弯心情都好了，又恢复了以前那个骄傲的模样，“是我的爸爸在教他们，我凭什么不能听？” 但是一想到程清林那张严肃的脸，程红莲又犯了怵，眼睛一扫，看到了正窝在角落玩的程红莲，怂恿道：“红莲，走，我们一起去！” 程红莲头摆个不停：“我不去！” “你个傻丫头，他们那边烤着火，还有鸡蛋羹吃，你不冷？不饿？” 程红莲不为所动：“那是爷给程玥的，我要了她能给？到时候爸还要说我们一顿。”她才不找骂呢。 额……程红燕语塞，继续诱惑道：“那你在这里不冷？去烤火也成啊，再说了，再这样下去咱爸都要被人抢走了！” 或许是真的冷，又或许是不想爸爸被抢走，程红莲犹豫了几秒，点点头：“好吧。” 她们倒也不笨，手上还拿着书，脸上挂着笑敲门：“爸，我们也想一起学！” 程清林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之前他一直在学校，对几个儿女也有些疏于管教，此刻见她们姐妹过来还有些高兴，还问道：“卫民呢，怎么没一起来？” 程红燕故意告状：“他又跑出去玩了。” 程清林皱了皱眉，卫民这孩子还是心太野了，马上就要读一年级的孩子，整天只知道玩怎么成？又看向门口的两姐妹，心下满意。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嘛，这两个孩子有这个意识就是好的。 然而很快程清林就后悔自己这个决定了。 “这两个字分辨不了？这么明显！” “这个计算题为什么会做错？！” “我问你，27减3等于多少？你一年级是怎么学的？！！”程清林语气逐渐变态，表情逐渐狰狞。 程红燕和程红莲被吓得瑟瑟发抖，眼里已经含了一泡泪，下一秒就能淌下来。 一旁的程玥看了都有点不忍心了，这画面真的又搞笑又心疼，至于心疼谁，那还用说嘛，肯定是差点被气晕过去的三伯啦！ 程卫军轻轻拉了拉程玥的袖子，小声道：“姐，三伯好凶啊……” 虽然他声音很小，但是在眼下这个特殊的环境还是显得很突兀，气得头昏脑涨的程清林有一刹那的清醒，然后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卫军别怕，三伯没有……生气。” 真的吗？我不信。姐弟俩眼里如出一辙的怀疑。 程清林深吸一口气，对着那两姐妹道：“去把作业都拿过来，我要好好看看。” 两人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程时凤见两人兴高采烈地走，回来却哭丧个脸，一点不友爱地嘲笑：“被教训啦？” 程红莲一下爆发了，指着程红燕喊道：“都怪你！我都说了不去了，你偏拉着我！” 程红燕能受这气？当下就吼了回去：“那你可以不去啊，凭什么怪我？还不是你自己蠢，连字都不会认，丢人！” 姐妹俩互相伤害，互戳痛处，战火一下升级，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推我一下，我抓你一把，动起手来了。 程时凤也没心思看热闹了，再这样下去把大人们招过来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都给我住手！”程时凤在一边喊着，但没人听她的，反而越战越烈，打得不可开交，两人都挂了彩，程时凤无法，只好上前把她们拉开，结果这俩闭着眼睛也不看人就瞎打猛抓一通，全打在了程时凤身上了。 程时凤：…… 疼痛就像火上浇油，程时凤拉着拉着架就变成了三个人的混战。 等听到动静赶来的程清林看到这幅画面，只觉得眼前一黑，抄起扫把就要打，程玥和程卫军一左一右连忙拉住了他，一遍大声喊道：“爷——！奶——！救命啊！！！” …… 大堂里，程爷爷面沉如水，程奶奶一脸心疼：“你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啊，你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打孩子啊！” 程清林理智恢复，此刻也有些羞愧：“我实在是气昏了头……” “气昏了头也不能这样！”程爷爷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有点一家之主的样子没有？” 比起程清林要打孩子，程爷爷更在意的是他是在沉不住气，遇到点事就这样失态，太不成熟。 “对不起，爸。”程清林低下了头。 见他这样，程爷爷也不忍再训斥了，软了语气劝慰：“孩子学习不好慢慢教就是了，何必发那么大火，正好你在家，多费费心教教她们。” 没想到程清林一听这话就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爆发出惊人的亮光，里面写满了求生欲：“爸，我明天就回学校！” 程爷爷、程奶奶：…… 程爷爷对着一旁喊道：“老大，去把大门给锁了！” “哎！”程清铭哎了一声，屁颠屁颠就把门给锁了。 “爸！您这是干什么！”程清林慌了，满脸无助。 程爷爷冷哼一声：“干什么，你问我干什么，你自己的孩子自己都不上心，以后变成什么样就有你好受的！” 程清林还想挣扎：“我还得教月芽儿呢，没时间。” “我看月芽儿聪明得很，用不着你费心，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我怎么放心让你教月芽儿？”程爷爷一锤定音，不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程清林顿时如丧考妣，整个精气神都没了。 “这样，你要是教红燕她们教得好，就准你继续教月芽儿。”程爷爷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的，见他这样也不忍了。 突然被cue的程玥：什么时候教我变成了一种奖励？ 第18章 如果老天爷愿意再给一次机会，程红燕和程红莲两姐妹一定不会选择走进那个房间，冷就冷呗，往被窝里捂着不就好了？爸偏心就偏心呗，那不还是她们爸？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打那天起，她们就彻底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还睡什么？连月芽儿都起来了，你们俩个做姐姐的还赖在床上！”程清林十分没有父女爱地把她俩叫醒，“赶紧起床学习！” 程玥无奈，三伯您能少给我拉点仇恨吗？这几日这两姐妹看她的眼神简直能戳死人了。 等她们俩终于磨磨蹭蹭地坐在桌子前，程清林又来一句：“吃饭没见你们这么磨蹭，人月芽儿一张卷子都做完了！” 又是成堆的刀子飞来，程玥开启无视大法，将刀子挡在屏障外。 三伯你知道吗，你这种就是最讨厌的家长，程玥在心里疯狂吐槽。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程清林，主要是这几日的经历让他饱受折磨，怒火时时刻刻挑衅着他那绷紧的敏感神经，稍不注意就朝外喷火，也只有在程玥这里才能稍微浇点水冷静冷静。 就像现在这样，程清林又被这姐妹俩气了一通，然后转头就一脸笑容地看着程玥鼓励道：“月芽儿真棒！” 讲真的，要不是已经习惯了，她甚至觉得她三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三伯，字写完了。”程卫军递上自己的作业，他现在主要就是学认字和写字，写字还是他自己要求的，据他说因为觉得很有趣。 程清林接过，仔细看了一下，因为手腕力气不够字写得有些飘，但总体来说已经很好了！ “卫军很有天赋啊！”程清林忍不住感慨，再看看那姐妹俩狗爬似的字，又是一阵心堵，他就不明白了，别的女孩子写字都挺漂亮，起码也是清秀，怎么自己这两个孩子的字一个赛一个的差呢？ 还有四弟，平时也就只会做农活，小时候读书也不行，结果生的两个孩子竟然都是好苗子！ 这么就没遗传到他良好的基因呢？程清林看着姐妹俩心里叹气。 还好时凤这孩子沉得下心，算是个可塑之才，再有就是与程玥同岁的程卫民，想到这，程清林表情一肃，这个孩子不能再松懈了！ “去把时凤和卫民喊过来。” “我去！”“我去！” 两姐妹眼睛一亮，纷纷抢着要跑腿，结果还是姐姐红燕仗着腿长的优势先行一步，留下红莲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 程红燕一出门就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啊，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她好久没有感受过的味道。 找了一圈才找到程卫民，又去房间喊程时凤：“爸喊你们过去！”活脱脱一个来宣旨的小太监，趾高气扬的。 程时凤不惯着她，径直去找程清林，直接无视了她，程卫民一脸不耐烦：“什么事啊！” “去了就知道了！” 等三人到了之后，程清林笑眯眯地指了指桌子：“卫民坐这里，以后时凤来教卫民认字。” 程时凤：…… 程卫民：…… 天打五雷轰不若如是！ 程玥倒吸一口气，好家伙，这是坑女啊！ “爸，桌子不够用了，坐不下。”程卫民拒绝。 “没事，咱们房间还有，搬出来就行了。”程清林不为所动。 “爸，我马上要考初中了，要复习。”程时凤想到了一个好借口。 这倒是个问题，见程清林听进去了，程时凤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他说：“那就这样吧，你也来坐着复习，正好有不懂的可以问我，闲下来就教教你弟弟，也算复习了。” 程清林说完，众人齐齐看向他，眼神里透露出同一个意思：您是魔鬼吗？ 就这样，程家补习班正式诞生。 他们这边搞得红红火火，那边老大程清铭两口子和何丽娟也有些怕掉队，于是也想把自己家孩子送去一起学习。 程家大孙子程卫东十分抗拒，他才不要和一群小孩在一起学习呢：“我是要考高中，三叔教小学，去了也白去。”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三叔当年可是咱们大队第一个高中生！他还教不了你？”程清铭听了这话火就上来了。 “没说他教不了我，但是那边这么多人，三叔就一个人，哪顾得上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程卫东连忙找补。 这倒是真的，程清铭想了想，还是作罢。 二伯母何丽娟秉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思想让她的宝贝二儿子也去了。 程清林很愉快地接收了，一个鸭子是赶，一群鸭子也是赶，无所谓了。 程玥也挺高兴的，正好小学的知识都掌握了，她还想着要怎么开口向初中进军呢，结果这就送上门来了。 程玥悄悄瞄了眼埋头学习的众人，偷偷看了眼旁边的程卫强手里的书，也就是她四堂哥，她二伯母的宝贝儿子。 程卫强今年上初一，他拿着一本数学书正做着题，估计是卡了壳，停在这里好久了。 程玥瞄了一眼，是一道应用题，需要用方程来解，心里飞快算了一下，得出了答案。 然后气定神闲地注意注意着她四堂哥，心里默默决定再给他三分钟，要是还解不出来她就要出来放技能了。 程玥在心里默默计着时，数到一半的时候程卫强突然眉头舒展，提笔写了起来。 可恶，要让这个机会偷偷溜走吗？程玥表示：那不得行！ 于是在程卫强写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程玥脱口而出：“4！” 程卫强笔尖一顿，抬头诧异望她：“月芽儿说的是这个？”他和程玥接触得少，虽然听过她一学就会的话，但还没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 程清林也走了过来：“你看得懂？” 程玥淡定点头：“看得懂。” 程清林一脸怀疑人生：“这都没学过，你怎么看得懂的？” 程玥一脸理所当然，用手指指了指上面的几道题目：“这些看完就懂了啊。”一副这不是很简单的表情。 成功被装到程清林和程卫强都是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程玥却浑身舒坦，这感觉就一个字：爽！ 秉持着一事不烦二主的思想，程玥继续疯狂输出：“三伯，我早就想说了，那些书我早就看完了，题也做完了，我能不能看看四堂哥的书啊？” 程清林抹了抹脸，认命道：“你开心就好。” 说完又向程卫强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这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吧。 程卫强表示：不，我不想知道:） …… 过了腊八就是年，年关将至，天气也越发寒冷起来，进了腊月，大家也都开始忙了起来，为过年做准备。 程家学习班也暂时解散，大人们都在忙，小孩子们也躲不了闲，这可乐坏了几人，只觉得遮在身上的阴影终于散去。 就连程卫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被打击得太狠了…… 这时，不知道又跑哪疯去的程卫民跑了回来，大声喊道：“快！村口杀猪啦！”喊完就一溜烟地跑远了。 杀猪！！！ 大家的心神都被这两个字吸引了，争先恐后地就往村口方向跑去。 程玥在后面摇摇头，实在不解，杀猪有啥好看的。 “姐，我们也去看杀猪吧！”程卫军倒是很感兴趣，毕竟这年头也没什么新鲜东西，杀猪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件很大的事情了。 远远地就看到那一堆人围着，时不时还传来猪凄厉的叫喊声。 凑近一看，一头大母猪四个蹄子被两两捆作一团，壮硕的身躯还在不停挣扎，程玥默默地拉着程卫军往后面退了几步。 “这猪看着不肥啊。”旁边有人嘀咕。 “这已经可以啦，上个月就说要杀猪，结果太瘦了，说再养养，要不怎么拖到现在才杀？” “唉——” 猪肥不肥也侧面证明了大家的日子过得好不好，人都吃不饱哪有多的喂猪的。 众人讨论着，程玥也默默听着这些消息。 伴随着一声尖锐凄厉的哀鸣，屠夫已经把刀捅进了它的脖子，这时候越是要按住了，因为它会挣扎地更厉害。 猪血接了一盆又一盆，热腾腾的猪血上方还冒着水汽，周围都是猪的腥臊味，很难闻。 但是孩子们却很高兴，在一旁又是笑又是鼓掌。 有的大人看见了他们姐弟俩还故意逗问：“你们俩怕不怕？” 两人齐齐摇头：“不怕。” 问的人哈哈一笑不再理他们，他们对程玥的印象还停留在送水那次，她的天才之名还没有传出去，程爷爷是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其他人则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小心思，也没有宣扬出去。 杀了猪接着就是分猪肉了，每家每户拿着肉票排队买肉，节衣缩食了一年，到了年底，不管有钱没钱的大家都想割点肉尝尝。 程家家底还算可以，程奶奶攒了一年的票，再加上程三伯这边拿了一些肉票，一起割了两斤多的肉，两三斤的肉看起来多，一分下去就没多少了。 在程玥的记忆里，往年她和程卫军一人只分到一块肉，这还是程清泽和童月芬心疼他俩，把自己的肉给出去了。 两斤多的肉拎回家，程奶奶割了一半腌起来做腊肉，另一半就剁碎了包成饺子。 天气冷，饺子也经放，大年三十那天再吃也不会坏。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来了个大扫除，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房子也看起来干净了许多，除了依旧那么大点地方。 这日童月芬看着程玥身上的旧衣服皱起了眉头：“她爸，你看她衣服是不是太旧了？” 程清泽看了一眼也觉得是的：“这也没办法，都是捡的她几个姐姐的旧衣服穿的。” “什么叫没办法？咱们家没布票？都要过年了，连身新衣服都没有。”想到这里童月芬就觉得对不起孩子。 “那我去问问妈。”程清泽说完起身就走。 程奶奶听了他的来意表情很不喜：“月芽儿才多大，给她做了新衣服没多久就穿不了了，再说了，就只给她做？那别人能同意？”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就是对哪里不对，其他的孩子多多少少还是穿过比较新的衣服了的，尤其是几个大的，到了他的两个孩子，因为年纪最小，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没得挑。 说到底，还是太穷了。 说到这里，程奶奶打开了话匣子，仿佛要将这段时间心里的郁气一吐而光：“你说说这段时间都花了多少钱了？她一个小人家家的，又没短她吃、又没短她喝，现在还嫌弃没新衣服了，再这样下去，哪个供得了哟！” 被老娘这样说，程清泽心里很不舒服，他自己苦点累点不怕，但是孩子不能跟他一样，再说了，他家两个娃又费什么钱了？ 程清泽心里郁闷，但是又不想和老娘顶缸，他知道她的脾气，你要是和她拧，她能让你不得安宁。 童月芬见他两手空空而归，什么都没说，已经习惯了。 她什么都不说，程清泽反而更愧疚。 另一边的程奶奶也在跟程爷爷抱怨这件事：“我看老四是心大了，这段时间每天鸡蛋都没停过，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现在还想特意做身新衣服，这不是浪费嘛，做衣服不要钱不要票啊！” 程爷爷听了道：“我看月芽儿身上的衣服确实旧了，做一身也可以。” 程奶奶一听就怒了：“你当咱们家有多大个家底，你倒是会做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不就是觉得月芽儿那丫头聪明、以后能给老程家挣脸吗？” 听她这么说，程爷爷的脸也肃了起来：“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这可是老祖宗的遗愿！” 程奶奶见他动了真火，也不敢再说什么，反正她是不会任由这个口子开的，在她心里三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谁都比不上！ 自己老伴什么想法程爷爷心知肚明，但他也没说她什么，毕竟人心天生就是偏的，就算是他自己，心里最看重的也还是老三。 大人之间的龃龉程玥还不知道，知道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年头的新衣服也就那个样，颜色单调样式单一，她还真不怎么稀罕。 第20章 大年三十那天，程家一大家子齐聚一堂，厨房里忙得打转，二十好几口人的伙食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等饭菜都上齐了，大家都饿得饥肠辘辘了。 “饺子！”程卫民指着最后端上来的一大盆饺子兴奋得大叫。 程玥也有些馋，好久没有吃过饺子了啊…… “好了，开饭了！”随着程奶奶一声令下，大家都乖乖坐好等着分菜。 “奶，我想吃饺子！”程卫民仗着自己受宠，直接提要求。 “喊什么喊，还有没有点规矩了！”程清林见他这副作态十分不满，厉声呵斥。 “好了，大过年的发什么脾气，他愿意吃是好事。”程奶奶在一旁护孙，一边说着一边还分了一个饺子到他碗里，语气慈爱：“喜欢吃就快吃，别饿着了。” 程清林也不说了，说了也白说，只是在心里下定决心等明年开了学一定要好好管教了。 对于眼前这幕大家都习惯了，几个大的虽然也馋但不好意思开口，其他几个就眼巴巴地望着。 程奶奶先给程爷爷舀了几个，然后是几个儿子、孙子孙女，最后才是儿媳和她自己，程玥看了默默摇头，重男轻女要不得啊。 程玥和程卫军两个各分到两个饺子，饺子是偏黄色的，因为用的三合面包的，这已经很不错了，哪有那个条件买富强粉啊。 咬了一口，里面基本都是菜，肉被剁得很碎，少得可怜。 程玥十分珍惜地小口小口吃着饺子，脸上挂着满足。 见她这样，程爷爷心情更好，这个孙女一向是很聪慧懂事的，不哭不闹，不争不抢，也有孝心，想到这里，心里又多了慈爱，对着程奶奶道：“再给月芽儿多夹个饺子。” 程奶奶嘴角顿时掉了下来，但还是不情愿地嗯了一声，然后给她夹了一个。 “谢谢爷、谢谢奶！”程玥脸皮子厚，只当没看见她的表情，反而嘴里卖着乖：“爷奶你们多吃点，你们最辛苦。”反正剩下的也轮不到他们。 不得不说，这话还是很熨帖的，尤其是在一大家子没一个人出声的情况下，就显得尤其难能可贵。 程爷爷脸上的笑意更深，和声道：“嗯，你吃。”程奶奶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嗯，一切都很美好。 程玥无视了明里暗里的眼刀子，想让她低调？没门。 她已经抓住了这些人的七寸，这个家里只要她爸妈向着她，爷爷支持她、三叔看重她就可以了，其他人的想法对她真造成不了伤害。 而这几个掌握话语权的人目前都还挺向着她的。 吃完了年夜饭就要守岁了，他们家没电视，看不了春晚，所以只能聚在一起说说话，顺便过去，展望未来。 人一闲就容易出事，程爷爷端着杯子喝水，看到这么多孙子孙女聚在一起，心思就活络了。 首先看向程玥：“月芽儿，这段时间跟着你三伯学得怎么样了？” 来了来了，她的part来了！ 程玥一脸淡定，无所畏惧：“都学完啦。” 程爷爷高兴道：“哦，五年级的都学完了啊。” 程清林嘴角抽搐，艰难插嘴：“爸，不是，是初一的学完了。” 程卫强默默低下了脑袋，只觉得臊得慌。 程爷爷手里的杯子差点摔了：“初一？” 程清林沉重地点了点头，一脸酸爽：“是的，初一。”有句话他没说，他觉得程玥只看完初一是因为只有初一的课本，如果程卫强读的初三，那就不好说了。 程爷爷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呆滞，紧接着就笑得合不拢嘴：“好啊，那爷爷就来考考你。” 程爷爷当年上学接受更多的还是传统教育，理科他是不通的，他就只考文科，虽然以他现在的水平和程玥比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但是程玥很乐意配合。 又是一番对答如流，不仅如此，程玥还展示了这段时间她有所进步的字，看得程爷爷又是连连点头。 “爷，卫军的字写得比我还好呢。”程玥这个时候还不忘了她弟，拼命安利。 程爷爷果然起了好奇心：“哦？”正眼仔细打量了程卫军一番，见这个孙子一副乖巧安静的模样，也生了几分欢喜和期待：“卫军，写几个字给爷爷看看。” 程卫军听话地写了几个字，被他拿起一看，果然很不错，在他这个年纪算是很难得了。 一时间，程爷爷只觉得自己的几个孙子孙女个个都是人才，都是好苗子，不由开怀大笑：“好，好啊！” 受到了表扬的程卫军脸颊红扑扑的，嘴巴一直咧开傻乐。 程红燕嘴撅得都能挂葫芦了，她倒是也想表现表现，奈何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可以展示的东西，又拿胳膊拐了拐程时凤：“姐，你倒是上啊！” 程时凤暗骂一句，她上什么上，上去出丑吗？程玥可是比她小整整六岁！六岁！！！ 虽然她有心闪躲，但耐不住她这个三房长女的身份在程爷爷心中还是十分重视的，于是程时凤突然听到程爷爷问她：“时凤啊，明年你就该升初中了吧。” “是的，还有一个学期。”程时凤乖乖回答。 “嗯，”程爷爷沉吟，“那你有没有把握啊？” 程时凤心里一抖，该来的还是来了，但她还是很镇定的，不疾不徐道：“不出问题应该可以。” 程爷爷满意点头：“好。” 然后掉头又问：“卫东，你呢，明年就是第三次了吧？” 程卫东点头，表情有些郁郁：“是的。” “俗话说事不过三，你也这么大了，家里也供了你两年多了，这次要是再不行就该找份事做了，男子汉大丈夫，该担的责任还是要担的……” “你父母年纪也大了，总不能还靠着他们养吧？”程爷爷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依旧是轻松的，他不想让大孙子钻牛角尖，误会他们是嫌弃他，但不说也是不行的，底下几个孩子都大了，家里负担也更重了。 要是一直这样，以后大家有样学样那就乱了。 程卫东点点头，脸色更不好看，见状，程爷爷也住了嘴，过犹不及，这次算是给他敲敲钟。 第21章 大年初一，大家早早起来拜年，一关系到钱，大家都格外地嘴甜，就指望着老两口多给点，虽然这钱最后也落不到他们荷包里。 在说拜年话这方面，程玥又一骑绝尘，甩了其他人八条街，她把前世用烂了的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吉祥如意、康泰安顺等等一堆吉祥话往二老身上堆，喜得他们见眉不见眼。 一高兴就给她发了个大红包，足足有一毛钱呢！ 当然了，这是她后面偷偷看的，记忆里，往年压岁钱也只有几分钱罢了。 收到这一笔“巨款”，程玥很想自己留着，然而她看到程卫军直接把钱全给了童月芬，不由傻眼了。 “你就这样交出去了？”程玥看程卫军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是啊，妈说存着到时候给我们上学用，还可以买好吃的糖！”提起糖，程卫军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程玥无语，啊，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傻白甜弟弟啊！ “姐，你也把压岁钱给爸妈吧。”傻白甜竟然还敢怂恿她？！ 当一个小孩用满是信任和期待的眼神看着你时，恐怕很容易就让人心软，但是程玥不！她有她骄傲的倔强！ 早已领略过程卫军惊人毅力的程玥决定假意交钱，实则暗度陈仓！ “好好好，我这就把钱给妈去，你在这等我。” 说完程玥就往房门走，正准备推门就听见她妈在和她爸说着话：“这次爸妈还蛮大方的，给卫军给了八分，月芽儿那边肯定只多不少，这些钱再加上之前攒的那些，应该够扯些布了。” “等明天我回娘家，看妈那边能不能挤出点布票，到时候给这俩小的做身衣裳，月芽儿马上就要去上学了，得好好捯饬捯饬。” 童月芬细细说着自己的打算，日子有了盼头，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程清泽就在一旁不时附和。 程玥在门外沉默了片刻，然后推开门，面色如常地喊了两人一声，把刚到手的压岁钱交了出去：“妈，你先把钱收着。” 童月芬很自然地接过：“好，”又问，“明儿去外婆家，开不开心？” “开心！”她妈开心就行了，去哪儿都无所谓。 …… 第二天天还没亮童月芬和程清泽就爬了起来，等收拾好了才把程玥姐弟俩叫醒，然后收拾了一下昨天准备好的一点节礼就出发了。 童月芬娘家在隔壁大队，还有些脚程，一家四口走了快三个小时才到。 程玥大量着眼前的房子，得出一个结论：没她家大。嗯，就是这样朴实无华的评论。 “妈，我们回来了！”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童月芬还是很高兴的。 “哎哟，老二你们可算到了，我们都到好一会儿了。”童外婆还没出声呢，童家大姐就先跑了出来。 “叫大姨。”童月芬没接她话。 “大姨！”“大姨，新年好！”程玥的脑子里的雷达突然就响了起来。 女人看了他们一眼：“哟，芽儿和卫军都这么大了。” 程玥无语，不到一年而已，有这么夸张吗，又不是好几年没见。 进了门，堂屋里还坐着几个人，程玥认得，长得比较壮硕的是大姨夫，另外一对比较白净的夫妻是三姨和三姨夫，还有两位舅舅，高点的是大舅，矮点圆脸的是小舅。 童月芬让他们姐弟两一一喊了个遍，屋里还有几个孩子，看了他们一眼就把脸别了过去。 都不是很热情啊，程玥心里默默想到。 这时童家外婆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童月芬时眼睛亮了一下：“月芬回来啦。” “哎，妈。”童月芬见到童外婆笑容更灿烂了。 “挺好，挺好。”童家外婆嘴里念叨着好，“都饿了吧，饭菜马上就好，你们先坐一会儿。” “我来帮你吧妈。”童月芬要跟着进去，被童家外婆拦住了。 “你进去干什么，你在外面照顾芽儿和卫军，你们姐弟几个也好久没见面了，好好聊聊。”说完童家外婆又回到厨房。 气氛又古怪了起来。 “大姐，听说今年你们大队杀了头大肥猪啊，每家每户都得了好多肉呢。”童三姐开了口，却是对着童大姐的。 “也没多少，那点肉那够吃啊，一大家子人呢。”童大姐嘴里这么说，表情隐隐还是透出了得意。 “你们家也不错啊，三妹夫可是大队书记，咱们家就属你们这小日子过得最好！”童大姐也捧了回去。 两人一同把童月芬和程清泽晾在那里，两个小舅舅也当没看到似的，一个劲的和两个姐夫套近乎。 童月芬表面上沉得住气，但是从微表情和小动作还是看得出来她被气的不轻。 好家伙，这一家子姐弟可是够奇葩的啊！这捧高踩低的太明显了，程玥都无语了。 “老二，这是带的什么好东西给咱爹妈啊？”童大姐看到童月芬脚边的袋子，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童三姐直接就上手扒拉了，看到就是几个鸡蛋和一些杂粮干菜，有些不屑：“我说二姐，你们老程家也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人家了，过年回娘家就带着些东西啊？” 又看了程清泽一眼，意有所指道：“还是二姐夫舍不得啊？” 别说童月芬了，程玥此刻都很生气了。 “三姨，我听说你们家天天都喝麦乳精，这次是不是也给外婆带了啊？”程玥突然开口，满脸期待地看着童三姐手里的袋子。 童三姐面色微僵，她家当然有麦乳精，但那也不是天天喝，再说了，就算天天喝她凭什么要带过来？麦乳精多贵啊！ 童三姐面色不善地看着程玥：“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不是我说，二姐你可得好好教教了，不然长大还得了，小心没人要！” “我家的孩子要你多什么嘴！”童月芬忍不住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过是顾忌着自己爹妈罢了。 “我家孩子可比你们家的听话懂事多了！”孩子可是童月芬的心窝子，你往她心窝子上戳，她就能要了你的命！ “大姐，你家孩子都快十岁了吧？读过书吗？认得几个字啊？会写吗？还有老三，你家的石头也快七岁了吧，这么大了连个人都不会喊，可见都是父母教得好！”童月芬疯狂输出，丝毫不留情面。 “你说什么呢！”童大姐和童三姐一下炸了，起身就要朝她冲过去，程清泽一下子挡在了童月芬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第22章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童家外婆连锅里的菜都不顾了，连忙赶了出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童外婆看到这是要动手的样子急了，“都坐下！坐下！” 到底在这里闹起来不好，更何况已经有周围听到动静的人跑过来张望了，大家还是重新坐了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大过年的，你们姐妹几个亲热亲热多好，非得闹起来才开心啊！”童外婆生气了，又把矛头指向两个儿子：“你们俩个就干看着啊，也不知道劝劝！” 大舅舅呵呵一笑，小舅舅却埋怨道：“二姐也是，没头没脑的非要说孩子干什么，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童月芬气急了：“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好！你不就是看着你两个好姐夫能耐，看不起我们吗，我们高攀不起行了吧！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谁也别攀扯谁！” “月芬！”童外婆严厉喝止，“一家人哪能说这样的话！” “我把人当一家人，他们当我是一家人了吗？一进门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都是些势利眼，你们看不起我们，我们还不稀得理你们！”童月芬感觉自己一大早兴冲冲地赶回家的举动就像一个笑话。 以往过年也是这样，但是那个时候她还能忍，但是这要忍到什么时候呢？ 童月芬抹了一把脸，人也冷静了下来，对着童外婆道：“妈，您是我妈，这点永远不会变，以后咱们各论各的，该孝敬您的我也绝不会少一分，其他的就不说了。” 说完就揽着程玥对着程清泽道：“咱们回去吧。” 程清泽也不出声，一把将程卫军抱起来，一家人正准备走，从外面赶回来的童外公怒喝：“我看你这是要反了天了！” “爸……”童月芬看到童外公气势就弱了下来。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了咱们的家呢，一来就闹得不安宁，让别人看笑话！”童外公厉声厉色。 “看笑话就看笑话吧，反正看的也不少了。”童月芬破罐子破摔。 “你—！”童外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语塞：“好，你是真的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你要是今天踏出这个门，那以后也不用来了。” 此言一出，旁边站着的几个人，除了童大姐慌张了一瞬，其他几人都站在旁边看热闹。 童外婆听他说得这么严重也急了：“你说什么呢！什么就不用来了！” “哼！”童外公不为所动。 童月芬双眼含泪，吐出了多年的心声：“我知道您不待见我们，从小我就不如他们几个讨喜，嫁的男人也没他们出息，您要是嫌弃我们我也不说什么，以后就不来讨嫌了，但您也放心，我童月芬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你们生我养我一场，以后该尽孝的我一定会尽。” 说完也不再啰嗦，直接带着丈夫孩子往外走，无视了后面吵嚷的声音。 一边走一边听周围的在议论他们。 “这老童家的又怎么了？”刚赶来的人不清楚事情经过，问着身边的人。 “害，又闹起来了，这次童老头可发话了，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认这个女儿了！” 旁边的人惊讶：“这么严重？为了什么事啊？” “谁知道呢，好像也没为什么事，就突然吵起来了，刚刚听了一耳朵，童老二说她爹妈看不起他们，嫌女婿没出息。” “这月芬多孝顺一个人啊，又能干，这童老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那人你不知道？整天在咱们面前吹嘘他那两个好女婿，你什么时候听他提过他二女婿？” “这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不要了？”旁观者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哪能不要啊，人月芬也说了，该尽的孝还是会尽，这就很好。” “童老二脾气也太爆了，大过年的闹成这样，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 旁人的议论他们已经管不着了，他们一家走后童大姐见自己老爹消停了，只是还阴沉着一张脸，试探问道：“爸，以后真不让老二上门了？” “以后不许提她！”童外公火气又上来了。 童大家讪讪闭上了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老二吃瘪她应该开心才对，但是现在心里却觉得有些不踏实。 不过话又说回来，爸的心也太硬了…… 走出了童家湾，一直没出声的程卫军突然爆哭起来，嘴里一直喊着“妈”。 “怎么了怎么了？”童月芬急了，连忙把他抱在怀里。 “怕是被吓着了。”程清泽猜测，表情有些愧疚。 “好了好了，别哭了，妈没事，以后都不来了。”童月芬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 但他还是哭得停不下来，大冬天的，再这样哭下去脸会皲的。 程玥想了想，跑到路边揪了几根草，手指翻动一个东西就现了形。 “卫军，你看！”程玥伸长了胳膊给他看。 程卫军睁开了一丝眼缝：“是蚱蜢！” 没错，程玥编了一个蚱蜢：“给你，别哭了。” 程卫军接过蚱蜢，哭声渐歇。 “妈，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恢复正常的程卫军又变成了贴心小棉袄。 “好，真乖！”看着这双儿女童月芬的心情才稍微好点。 程清泽在一旁握住了她的手：“咱们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伤心了，月芽儿和卫军都是好孩子，以后有享福的时候。” 童月芬轻轻嗯了一声。 程卫军一手拿着刚得的蚱蜢，一手牵着程玥，见父母在说话，悄悄凑到一旁问道：“姐，以后咱们都不来外婆这里了吗？” “不来了。” “那我们是不是就没外公外婆了？” “额……算是吧。”程玥觉得在自己这里就算没了，但是童月芬那边多少会有点不舍吧？她也不确定。 程卫军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程卫军小声问道：“他们是不是都不喜欢我们。” 程玥摸了摸他的脑袋以作安慰：“他们只是觉得我们没出息。” “……我以后一定要有出息。”程卫军瓮声瓮气的。 又补了一句：“姐一定会有出息！” 第23章 几人早上天没亮就赶去童家湾，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又匆匆往回赶，别说小孩了，大人都有些受不了。 “水要没了。”他们带了一点水，如今已经见底了。 “到家了就好了。”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宽慰了。 程玥走了好久，脚底又酸又疼，小指边和后跟处有些火辣辣的，估计是磨破皮了，但她一直忍着没说。 但是程卫军就不行了，他再懂事也只是一个孩子，气息喘得不行，嘴也瘪了起来。 “要不歇一会儿吧？”童月芬提议道。 “好。” 几人找了个地方歇息，程清泽突然看到了什么，在地上刨了几下，刨出一些像草根一样的东西。 “嚼嚼看。”程清泽把这些东西递给姐弟俩。 程玥半信半疑，放进嘴里嚼了几下。 “甜的！”程卫军先喊了出来。 “这种草根就是甜的，我们小时候经常挖了甜嘴。”程清泽见他们俩高兴，讲起了他小时候的一些事。 姐弟俩听得津津有味，童月芬含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的郁结渐渐解开。 程清泽一边说一边教他们认，又挖了些甜草根递给他们和童月芬。 又感叹道：“现在日子比前些年好太多了，我还记得月芽儿还没出生的那几年，旱了几年，一滴雨都没下，粮食都结不出实，好多人饿得啃树皮吃草根……” 说到这里又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于是换了个话题。 程玥心里有数，估计就是那个饥荒的三年吧，她没亲身经历过，光听都觉得难受。 “现在好了，咱们的日子已经好太多了，以后还会更好。”程清泽看着童月芬道。 童月芬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变相宽慰自己呢，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童月芬在心里笑骂了一声。 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赶路，早上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了，又饿又渴，等看到家门的时候程玥差点激动地流泪了。 淦！她以后一定要买辆自行车，不，小轿车！ 默默将这件事记在小本本上，程玥很想飞奔进屋，但是她腿已经没力气了。 “爷——奶——”程玥拼着最后一把力气喊着。 “喊啥呢！”程奶奶一马当先跑了出来，见他们一家四口像逃难回来的惨样，惊呆了：“你们这是被人打劫了？” 又见两个小娃娃一副要倒了似的模样，一边一个夹在胳膊下带进了屋里，对着屋里的程红燕喊着，声音嘹亮：“红燕，快点倒水！” 程红燕：…… 不情不愿地倒了水，等看到程玥这副灰扑扑的倒霉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玥目光不善：很好，你给我等着。 似乎是想起了被支配的恐惧，程红燕立马捂住嘴。 一杯水下肚，程玥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再看程红燕时也觉得顺眼多了，行吧，到时候下手轻点。 这时程爷爷也出来了，等他们都喝了水缓过气来才发问：“怎么回事？你们这是没吃饭就回来了？” 事关自己岳父岳母，程清泽不好说，童月芬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以后初二就不去那边了。” 人老成精，就算她什么都没说，程爷爷和程奶奶也懂了。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搞成这个样子！还不快点去洗洗了来帮忙！”程奶奶粗声粗气。 今天事初二，几个媳妇都回粮家了，其实程奶奶也要回去的，但是她娘家那边都没什么人了，所以也有很多年没回去了。 “红燕姐没有去吗？”三伯家的就程红燕没去。 “我才不去！”程红燕脸都皱起来了，“那边什么都没有，饭都吃不饱！” 这年头吃不饱饭是很正常的，但是程红燕所说的吃不饱饭那就是真的只有一点点了。 “反正他们去就行了，也不缺我一个！”程红燕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赌气的意味。 哟，暴躁丫头居然也有敏感的时候，程玥侧目。 “既然在家，那我们就来做题吧。”程玥笑嘻嘻提议。 程红燕瞪大了眼睛，眼里写着一行字：你是魔鬼吗？ “我不！”程红燕坚决不从。 “爷——我和红燕姐去学习啦！”程玥不理她，直接冲着程爷爷喊。 “好，去吧。”程爷爷很高兴地应了声。 程红燕都要哭了：“你太坏了！” “来来来，卫军也来。”程玥左手拉着程红燕，右手招呼着程卫军。 坐到桌前程红燕还在挣扎：“你自己要学你自己学就好了，干嘛带我！” “你想想啊，等三伯回来看到你在学习，那还不得高兴得夸你？”程玥用充满诱惑的语气给她描绘这个画面。 程红燕果然上套了，但还是有些怏怏：“那好吧。” 怕他们饿狠了，童月芬炖了一大碗鸡蛋给他们仨，程奶奶见了也没说什么。 说是三个人一起学习，其实主要还是程玥教他们俩，一开始只是教一下程卫军，程红燕当然不想被她指点啦，但是实在不会做，又拉不下脸，别别扭扭的。 后来还是程玥主动，然后便顺理成章了。 程红燕在心里默默想，虽然程玥是讨厌了点，但确实很厉害，感觉比她姐厉害多了…… 等晚上程清林回来后看到这幕果然很高兴，还夸了程红燕，喜得她一晚上格外活跃。 正月到了尾声，开学的日子也近了，童月芬用旧衣服给程玥缝了一个书包，又在上面绣了程玥的名字。 开学前一天，程家人都有些异常的兴奋，程爷爷话也多了起来，时不时地问一句；“明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您就放心吧！”程清林有些无奈，“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学校都有呢，明天就是带月芽儿去测一下，测完了我就把她送回来。” “你回来干什么，不上课了啊？叫老四跟着去，弄完了就把月芽儿带回来。”程爷爷听了他的话眼睛一瞪。 “爸，时凤他们几个也得上学呢。”程清林无奈。 “叫老四一起接！”程爷爷想了想拍板，“以后就由老四接送他们上学！” “哎！”程清泽应得很开心，让月芽儿自己回来他还不放心呢。 第24章 第二日一早，童月芬就把程玥从床上挖了起来，边帮她穿衣服边叮嘱：“今天可不能迟到了，等会儿去了学校记得听你三伯的话，知道吗？” 程玥迷迷糊糊点头。 见她这丝毫不紧张的样子，童月芬心里担心极了，孩子太小，还不知道这次事情的重要性，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哦。 没过多久，上学小分队就集合完毕，由程三伯、程爸领队，成员为程时凤三姐妹、程玥以及程卫强。 程卫强读初中，学校和他们不在一个方向，中途就要分开。 一队六人出发，这种体验还蛮新鲜的，程玥穿过来这么久，也就是在附近打转，再就是去了一次童家湾，所以也有些期待。 等到了学校，程清林就带着程玥准备去办公室，又对着三姐妹嘱咐道：“你们几个好好上课，不许开小差知道吗？” “清泽，你等会儿就在外面椅子上坐会儿，等测完了再带几个孩子回去。” “诶！” 等他们走后，程红燕戳了戳程时凤的胳膊，贱兮兮道：“姐，要是程玥真的跳级成功了，那以后你们就是同学啦！” 程时凤剜了她一眼，冷哼道：“那她还是你学姐呢。” 程红燕：……大意了！！！ …… “校长，我把孩子带来了。”程清林带着程玥进了办公室。 “校长好！”程玥乖乖打招呼。 “嗯，这孩子真懂礼。”方校长眼神温和地看着程玥，轻轻点了点头。 “哟，程老师这是你女儿？”旁边的老师见了好奇问道。 “李老师，”程清林打了个招呼，“这是我小侄女，程玥。” “哦，小朋友你好，你们这是干什么？”李老师问道。 “带她来测一下，想跳级。” “跳级？”李老师惊了，“她今年几岁啊，应该还没上学吧，我好像没在学校见过她。” 程玥直接回答她：“老师，我今年六岁啦。”过了年就长一岁。 “才六岁？”李老师惊呼，又夸了她一句，“这孩子真机灵啊。” 几人的谈话吸引了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大家都围了起来，七嘴八舌问道：“这是要跳到几年级啊？” “想让她试试五年级。”程清林一派淡定。 “五、五年级？！” “好了好了，别耽误时间了，”方校长及时止住了他们，又对程清林道：“上次你说了这件事我就准备好了试卷，你等我拿给你。” 没一会儿方校长就把卷子拿了过来，一张语文一张数学。 “来，孩子，你坐那张桌子上写。”方校长指了指身旁不远处的桌子对着程玥道。 等程玥坐上开始做题，方校长又对其他老师道：“大家该上课的就去上课，别围在这了。” 有课的老师依依不舍地去了教室，看着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就额头疼，没课的老师们一个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眼神却一个劲地往那边飘。 嗯，姿势挺端正的，握笔也挺有力，不错不错，不过她怎么都不停顿的？这些题都会做吗？老师们不由怀疑。 程玥花了半个小时写完语文，十分钟做完数学卷子，写完后又检查了一遍，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 “好啦！” “好了？！”几户是同时，所有关注这边的老师都弹了起来。 淡然如方校长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一看，的确是写满了，字迹还很工整。 “好，我看看。”方校长拿起笔就开始批改。 满分的卷子总是容易批改的，方校长看着这两张卷子，一时竟不知道往哪下笔，实在是堪称完美。 斟酌再三，方校长在两张卷子上都打了鲜红的一百分。 盖好笔盖，方校长把卷子递给最近的老师：“大家也都看看吧。” 正好第一堂课下课了，其他老师纷纷从教室赶来。 “快让我也瞧瞧！” “满分！” “什么？满分？！” 所有人都沸腾了。 “好了，静一静。”方校长喊了声安静，“别把小朋友吓着了。” 大家这才闭上了嘴，但看程玥的眼神都变了，这是真正的天才啊！ “校长，我建议程玥同学直接读五年级，以她的水平完全可以跟上！”岂止是跟得上啊，完全是碾压好嘛！ “我同意！不如就由我来带程玥同学吧，正好今年我带五年级！” “我也带五年级啊，凭什么给你！” “好了好了！”方校长被这群人吵得不行，连忙道：“程玥同学就由程老师带，之前她在家也是由程老师教导的，就这样决定了。” 程清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收下了这个名头，其实心里多少有点虚…… “唉……”大家齐齐叹气，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程清林，程老师也太幸运了！ “程老师，我跟你打个商量行吗？你看你也教了程玥同学这么久了，还是得给别人一个机会不是？再说了，程玥同学也需要接触更多的教学方法，这对她也有好处，你说是吧？” 不得不说，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程清林想了想道：“没事，我会努力向各位同事取经，用多种教学方法教她的。” 众人：…… “程老师，你看这就不够大气了！” “是啊，差点意思了啊程老师！” 方校长笑着看大家开玩笑，又正色对程清林道：“程老师啊，待会儿就带孩子去教室熟悉熟悉吧，正好今天开学，就跟着一起上课好了。” 程清林想了想也好：“那就谢谢校长了。” 方校长摇了摇头：“谢我干什么，还是你们自己培养得好。” 又看着程玥温声道：“有了这样一个好苗子，今年小升初考试说不准还能给咱们公社小学争口气呢。” “是啊，我记得两年前县里也有一个小孩，那也是个神童，现在可能都快上初三了吧？” “是啊，当年他还是全县第一呢，我记得当时县里发了好些奖金。” “是，我也记得，不过程玥同学比他还小两岁，可塑性更强！” 老师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看向程玥的目光充满希望，仿佛已经能看到她名震全县的画面了。 但此刻程玥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一句话：“县里奖了好些钱……好些钱……钱……” 钱！！！ 直到走出办公室，程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程清林见状，以为她累了，有些心疼，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道：“月芽儿，是不是累了？” “没有，三伯我不累。”程玥回过神来，回了一句。 瞧这孩子多贴心啊，真懂事！程清林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软成一滩了。 “走，咱们去告诉你爸这个好消息。”程清林牵着她的手就朝程清泽走去。 程清泽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眼神也一直往那边盯着，此刻见他们出来，一下弹了起来：“三哥，月芽儿，怎么样？” 程清林笑眯眯的：“当然是过了。” “好！太好了！”程清泽兴奋地满脸胀红，他想找个地方宣泄这些兴奋，又想说些什么，可惜最后只憋出几句好。 “不仅如此，校长还把月芽儿的学费都免了，学校还包了她的伙食费和书本费，也就是说她上学完全不用花钱。”程清林说到这时一脸骄傲。 “！！！”程清泽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了，他看着乖乖站在那里笑着的女儿，只觉得眼睛胀热，鼻尖还有些酸酸的。 “校长说了，让月芽儿今天就跟着大家一起上学，你要不就先回去吧，等下午放了学再过来接他们。”程清林也看出了弟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心里十分理解，要是他有这样一个女儿他能当场哭出来！ 程清泽连连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也给爸妈讲讲。” 虽然这么说，但是脚步却纹丝不动。 双方就这样杵着，又过了一会儿，程清林实在无奈了：“快走吧，路上还要耽搁好一会儿呢，等晚上回了家你们父女俩再好好亲近。” “哎！”这次总算是挪步了，但这表情有多念念不舍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程玥也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些动容：“爸，你先走吧，下午记得来接我们！” “好！” 这次是真走了，程清泽走后，程清林就带着程玥进了教室。 教室本来闹哄哄的，一看见老师来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再一看，老师竟然牵着个小姑娘？ 被这么多人盯着，程玥没有丝毫胆怯，镇定自若地回视。 “大家静一静，我给大家说件事，”程清林站到讲台上，目光看向下面，“从今天起，咱们班要多个小同学了，就是这样程玥同学，以后大家要互相帮助，好好学习，今年就要升初中了，可不能再向以前那样了。” 程清林说完，大家都震惊了，嘈杂的讨论声响起，大家都在消化刚才老师说的话。 “她多大啊，怎么看起来还没到我肚脐眼呢。” “好小啊……” 见大家对她都很好奇，程玥上前一步大大方方做着自我介绍：“各位哥哥姐姐们好，我叫程玥，今年刚六岁，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程玥这段时间每天一个鸡蛋养着，脸上也有了肉，她又爱干净，也不喜欢往外跑，皮肤看起来也白皙了不少，此刻就像年画上的小娃娃一样，看着可喜人了。 尤其这个小娃娃还冲着你喊哥哥姐姐，大家一下子就对这个小同学的到来期待起来。 在座的每个人都有不少弟弟妹妹，毕竟这年头也不实行计划生育，他们在家的时候也挺烦那些弟弟妹妹的，一天两天的只知道和他们抢东西，要不就哭闹，嫌死人了！ 程清林对程玥的表现也很满意，又补充了几句：“程玥同学之前没有上过学，今天来学校测试后经过校长和老师们一致决定让她直接跨到五年级。” “嚇！” “直接跨五年级？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又是一阵喧哗。 “好了好了，你们以后接触的时间还很多，现在大家把书拿出来，咱们要开始上课了。”程清林说完给程玥安排了一个位置，就坐在最前一排，因为她人小，坐后面容易被挡住。 虽然五年级的课程她都学完了，但是程玥还是很认真地听着，或者说装作很认真地听着，心思早就飘到别处去了。 见状，程清林心下更加满意，这样一个聪慧有天分的学生还这样谦逊沉着，以后必能成大器，而这样的学生还是他侄女，这个事实让他笑容又深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求预收~谢谢亲们！爱你们~ 《六十年代生活系统》 星际上将季缨在虫族大战中不幸陨落，成了蓝星六十年代的小娃娃 看着这个满身疮痍，科技还十分落后的世界，季缨沉默了 然后随身携带的智脑自动开启了养娃模式 “叮！宝宝会自己穿衣服了，太厉害了！奖励一升牛奶，要快快长大哦~” “叮！宝宝会做家务了，太棒了！奖励一斤大米，真是个勤劳的好宝宝呢~” 季缨黑着脸把手中的杂草碾成粉末 村里人都在背后议论季家的小孙女生来就没有表情，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后来季缨参了军，大家背地嘀咕：女娃娃参军，更嫁不出去咯 再后来，季缨获得了华国勋章，不仅成了最年轻的上将，还是最年轻的院士 第25章 · 程清泽赶回去时已经是中午了,饭菜早已上了桌，但大家都没开动，废话,老爷子不动谁敢动啊！ “爸、妈，要不咱们就先吃吧,总不能叫您二老饿着肚子。”三伯母王秀芝一脸关怀地提议,实则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等着老四一个，好大的威风啊，”何丽娟翻了个白眼,低声埋怨，“您二老就知道心疼儿子，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孙子，毛子本来就傻，现在还得饿着肚子！” 王秀芝暗骂一声，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好端端的把她也拉下水了！ 程爷爷眉间的皱纹深了深，程奶奶虽然也觉得不必等着，但她更不能容忍儿媳妇这样抱怨，正准备训两句,就听到外面传来呼声。 “爸、妈，我回来了！”程清泽将心中蕴藏许久的兴奋全喊了出来。 “老四回来了。”听到声音,一直静坐的程爷爷终于动了。 程清泽一进屋，还没来得及说话，程爷爷就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月芽儿呢？” 程清泽这么多年难得露出这么开怀的笑容：“月芽儿在上课,我就先回来了。” 一说在上课，程爷爷就明白这事已经成了。 “他四叔都回来了,可以开饭了吧！”何丽娟就是看不得他们四房这么得意，所以明知道这话有些不理智，但还是忍不住呛几句。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程奶奶憋了半天了，本来都忘记了，她又跳出来，当即喷了回去，“饿死鬼投胎啊，家里短你吃的了？！” 程爷爷此刻懒得管这些嘴皮子的事，侧手摆了摆，示意她暂停，不要打扰自己，又问道：“怎么回事，快说说。” 程清泽口干舌燥的，一到家一口水也没喝，但此刻他根本不在意，因为他也憋了好久了，终于能讲出来了！ 于是将在学校发生的事一一讲来。 “校长真说了所有费用都不要？”程奶奶关注的是这点。 “真的，三哥亲口跟我说的。”程清泽重重点头。 那就没错了，她三儿说的肯定是真的。程奶奶满意点头，脸上也有了笑意。 “校长让清林带月芽儿？”程爷爷的关注点在这里，“那就是说跳级成功了。” “是啊，方校长拿了两张五年级的卷子给月芽儿做，听说拿了双百呢。”程清泽此刻也很骄傲，语气都上扬起来。 “好、好啊！”程爷爷笑容灿烂，连说了几个好字。 “下午我再去把几个孩子接回来。”程清泽话多了起来，还给自己安排上了。 “行，以后这个事就交给你了，你自己上点心。”程爷爷当然不会拒绝。 “你赶路也累了，收拾收拾来吃饭吧。”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程爷爷这时才有心思关心小儿子。 这一餐饭，除了程家阿爷阿奶老两口以及四房一家人，其他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老四真是撞了狗屎运了！ 吃完了饭两口子在房里说话，童月芬兴奋地拉着他：“快再给我仔细讲讲，刚刚在桌上我都不好问。” 程清泽配合地又讲了一遍。 “太好了，太好了…月芽儿可真给咱们争气！”童月芬听着听着又红了眼。 “你看你这人，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程清泽也高兴，竟然还会打趣她了。 “呸！你就不高兴？”童月芬啐了他一下。 “高兴，我太高兴了，总觉得这辈子值了。”程清泽满足地叹息。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现在就值了，那以后不得上天了？” “那就更好了。” …… 下午，程清泽几乎是掐着点出发的，刚到学校没多久学生们就放学了。 程玥重新体验了一天学生的感觉，感觉还不错，出了校门就看见自己老爸在张望着，连忙喊道：“爸——”然后小跑过去。 程清泽一看到她就呵呵笑：“今天怎么样？” 程玥点头：“挺好的，老师和同学都挺照顾我的，中午吃的也好。” 闻言，程清泽满意点头：“等时凤她们来了咱们就走。” 程时凤和程玥不在一个班，程玥也挺奇怪的，三伯怎么不自己教女儿，这样不是更放心吗？ 等三姐妹都到了，大家往回走。 程红燕按捺不住，看着程玥问道：“你真的跳级了？” “我都上了一天课了。”程玥打消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 “那你以后不就是我学姐了……”程红燕瘪了瘪嘴，很受打击的样子。 程红莲这时也凑了上来：“月芽儿你好厉害啊，今天我同学们都在讨论你呢，说五年级来了个比我们都小的学生。” 这就叫月芽儿了，程玥看着她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十分没有诚意地谦虚道：“还好啦，比我聪明的人多多了。” 噗！程红莲感觉小心脏仿佛被戳了一刀，但她继续锲而不舍：“月芽儿，你有没有什么学习的方法啊，也教教我呀！” 程玥状作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真诚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一看就会了啊。”然后一副这很难吗的模样看着程红莲。 K.O！程红莲嘴角抽搐，她不想和程玥说话了！ 一起被打击的还有程时凤和程红燕，程时凤是默默埋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程红燕则大声嚷道：“你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我怎么就不像你这样呢！” 这个你得问你爸妈，程玥在心里回答她。 不过程红燕很快又自我开解了，反正这屋子里的蠢货也不只她一个，那就没什么了！ 等回了家，众人又是一顿亲切慰问，程玥觉得这感觉真的很不错啊！ 从今天起，她就是一个光荣的小学生了！ ……好像并不值得光荣的样子。 日子还要继续，距离程玥开学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众人对于程玥跳级上学这件事已经习惯了，渐渐的也淡定下来。 过了新鲜感，程玥对上学也没那么热切了，她又不是真的喜欢上学，只是需要而已。 冬天彻底过去了，春天也来了，田里又开始忙活了。 这天程玥下了学，回家的路上经过田地，大家见了她都纷纷打招呼：“月芽儿回来了啊，放学啦？” “是呢叔。”程玥对这些人都一一回应。 这良好的态度让问话的人脸上笑容更深，等程玥走过后对身旁的人道：“这个小丫头真不错，又聪明又有礼貌，见谁都是一张笑脸，看着就亲人。” 旁边那人附和：“谁说不是呢，运德家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程运德，也就是程爷爷的名字。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知道了程玥跳级的事情，震惊之余忍不住眼热羡慕，这怎么就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啊！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另一边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看见了这情况，哼了一声。 旁边的人见了默契一笑，没有说话。 “运厚家的，你儿子不是也在公社教书吗？应该挺了解的吧？” 运厚家的，也就是刚刚那个女人听到他们提自己儿子表情多了几分得意，又不屑道：“就是一个小丫头，瞧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吹上天了。” “那你家大孙子呢，今年读几年级了？”大家心里知道她心里酸，故意刺她。 运厚家的闻言脸色很不好看，她家大孙子今年才读四年级，这样一算，还比那个小丫头片子矮一级。 众人见好就收，也不继续逼问了，人家可是大队长的媳妇，逼急了可不好。 他们不说了，队长他媳妇可记在心里了，回去后就和程运厚抱怨：“也不知道在那得意个什么劲，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小心到时候打肿了脸！” 程运厚表情也很不好看，他和程运德从小就不对付，后来竞选队长又碰上了，幸好他早做了准备，不然现在当上队长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所以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暗暗记着，一见他们家冒点头心里就不舒坦！ 程运厚默默想着，耳边听着媳妇在那唠叨，突然开口问道：“今年的猪养得怎么样了？” 他媳妇愣了愣，道：“听说不好，还是瘦，没粮食怎么吃得胖。” “嗯。”程运厚心里有了打算。 第26章 · 这天程玥放学回家就看家大家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看来是出什么事了,程玥在心里揣测。 好在众人也没避着她，很快程玥就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队长把今年的养猪任务交给了他们家，并且还定了目标,必须养到两百斤，差多少就得赔多少。 这就是妥妥的阳谋,故意为难人的。 程玥在来这之前一直以为养猪是一件比较好的差事,后来才知道,这年头的猪不是那么好养的。 养猪是任务，每年必须上交一定的重量，可是现在又没粮食,猪吃得不好就不会长膘，去年大队养的母猪就只有一百多斤。 这要是不达标，光是赔钱就得陪十好几块，这可是一笔巨款！ 难怪大家都愁眉苦脸的。 “咱们家哪有这么多钱，这不是摆明了难为咱们吗？”程奶奶坐在椅子上对程爷爷抱怨。 “知道他是故意难为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做！”程爷爷虽然还是端坐着，但能看出来心情很不佳。 “这个杀千刀的！”程奶奶低声咬牙咒骂。 “我听人说啊，是队长他婆娘不满大孙子被个小丫头压了一头。要不怎么会有这回事？”何丽娟在旁边幽幽开口，边说还边拿眼睛斜了童月芬和程玥一眼，意思很明显。 程玥很无语,这也能扯到她身上来？ 好在程爷爷在这件事上还是拎得清的，他直接斥道：“难不成咱们就得比他们矮一头？哪有这个道理？” “老二家的,我知道你有些小心思，这也无妨，但是这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屁股也不能歪啰！”程爷爷意味深长地看了何丽娟一眼。 “爸,我知道了。”何丽娟立刻低头认错。 程玥在心里满意点头，程爷爷心里还是门清的,目前来说，只要不涉及到三伯，基本还是比较偏向她的。 说完了何丽娟，程爷爷又看了一眼围着或坐或站的儿孙们，语重心长道：“别人为难咱们也不能软了脊梁，你软了他就能把你砸碎还碾成泥。” “既然这件事已经落到咱们头上了，只能好好想想法子怎么把猪养好，到时候就算涨不到两百斤好歹也能少赔点。” 说完，程爷爷开始下达命令：“从明儿起，家里的人做完了活就出去打猪草，弄些东西给它好好养养，”又看向童月芬，“老四家的，我记得你在家时也是常养猪吧？” “是的。” “嗯，那以后他们打了猪草就由你来煮猪食。” “好。”童月芬应了声。 事情交代完，大家也就散了，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沉重。 晚上，童月芬也忧心忡忡地和程清泽说着话：“我怕二嫂那话还是被人听进心了。” 程清泽安慰她：“爸已经发话了，别担心。” “爸是发了话了，但保不住人心里怨我们，本来之前因为月芽儿上学的时有些人心里就很不舒坦，现在更是找到话头了。”童月芬想想就觉得愁。 “他们心里不舒坦就不舒坦，只要爸站在咱们这边就好。”难得的，程清泽竟然说了这样硬气的话，不过他也是看得明白。 程玥在一旁闭着眼睛装睡，偷偷听着他们俩人的密语，心里琢磨着这个猪得怎么养，努力回忆着之前看到过的一些东西里面有没有相关资料。 这年头没有饲料，但人也是很聪明的，知道要割猪草，还要煮熟了再给猪吃，但是营养不够，猪长得慢是必然的。 对啊！饲料！ 程玥突然兴奋起来，没有猪饲料可以自己做啊！ 她虽然没有养过猪，也不知道猪饲料怎么做，但是她知道鸡饲料怎么弄，因为之前她一个室友心血来潮想自己养鸡，到时候吃鸡蛋，老了还可以炖汤，于是程玥被迫了解了一些。 现在想想，还是要感谢人家的。 但是这个饲料也不能就这么轻率地定下，再说了，她就算弄出来了又要怎么解释呢？ 唉，都是难题啊…… 第二天，程玥被送去上学，等到了学校她就寻着记忆将一些原料写在了纸上，有米粉，就是大米磨成了粉，这个是不可能的，哪有这个条件啊，人都没得吃。 那就换成米糠，或者麦麸磨成粉，现在做猪食也会掺点糠，应该没问题。 还可以放些玉米杆子磨成的粉，这个也不难，对了，还有鱼骨头也可以磨成粉！程玥突然想到前世老听人说连着壳吃小虾米可以补钙，人需要补钙，猪应该也需要的吧。 还有油！这玩意也是很重要的！她也是看了从那位室友那学到的，她室友养的小鸡老是不长肉，可愁坏了，后来问了人才知道得补点油脂，长肉！ 问题是哪里搞油啊，还是那句话，人都缺油水。 程玥左思右想，这事都没法解决。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到食堂打了饭菜，然后坐着吃饭，突然灵机一动，问了打菜的师傅：“叔叔，咱们食堂的油都是从哪买的啊？” 食堂师傅挺喜欢程玥的，又聪明长得还可爱，人又有礼貌，所以乐呵呵地道：“油厂那边直接送过来的，比供销社便宜些。” 便宜些只是他自己顺口一说，但是程玥却眼睛一亮：“油厂？咱们这还有油厂呢？” 食堂师傅见她这么好奇也仔细解释起来：“咱们这边每年都种油菜，结了籽就往油厂送，油厂就在镇上不远的地方，他们那榨成油就往供销社送，不过咱们还是可以直接从他们那边进，这都是默认了的。” 说到这里食堂师傅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这也是咱们这边条件好，又种油菜又种棉花，吃穿好歹不愁，你看再往上几十里的地方，他们那只能种水稻，累死累活的还没几个工分。” 程玥悟了，也就是说他们这边种经济作物较多，所以人们相对来说较为富裕。 “谢谢叔叔！”得到了出乎意外的惊喜，程玥也不吝啬给个甜甜的笑脸，引得这师傅又是一阵笑。 这孩子也太可人疼了，要是他也能有个这样的女儿那该多好啊。 出了食堂，程玥忍不住仰天大笑，这叫什么？这就叫气运之女！ 要什么来什么！ 别误会，她当然不会把主意打到那些油上面，但是可以打在榨完油的渣上面啊！ 这虽然也不是件简单的事，但起码还是可行的。 但是问题又来了，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要怎么去榨油厂？别说她不认识路，就是认识路也不敢这么虎啊！ 想破了脑袋程玥也没想出个好办法，不管怎么样都绕不过大人。 太难了，程玥感觉自己就像要取经似的，必须闯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 晚上回了家，书包刚放下程玥就拉着童月芬回了房：“妈，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童月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摸不着头脑。 “喂猪！”程玥眼睛贼亮，“我今天一直在琢磨，这养猪就跟养人一样，得吃好吃的才长得快，咱们人得吃米粮、得吃肉，还得吃点青菜还有油，要想长得高还要多吃骨头，那猪不也一样吗？” 童月芬刚开始还听得云里雾里表情十分抗拒，但渐渐的觉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你还别说，这猪跟人还挺像的，吃东西都得煮熟了才长得好，生病也少些。”童月芬也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娘家养猪的经历，那时候大家还可以自己养，她在家里可没少照顾那头大母猪。 “是呀，就是这个道理！”程玥见她上道，十分开心，“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自己尝试给猪做一些‘饭菜’，这样肯定能长得快些！” 童月芬看起来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半晌下不了决定，她虽然觉得这个提议仿佛有那么几丝道理，但是月芽儿毕竟是个孩子，就算再聪明也是个孩子，况且她又没接触过这些，哪里知道养猪是怎么回事。 “就试试嘛，反正这些东西又吃不坏，都是好东西呢。”程玥继续说服。 童月芬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问道：“那你说用什么东西做？” “就用米糠、麦糠还有玉米杆子磨成粉再加点鱼骨头或者小虾米、鸡骨头啥的磨成的粉，混着猪草一起，应该就差不多了，对了，还可以加点榨油的渣，人吃油长肉，猪吃应该也会长吧。”程玥把自己今天琢磨的成果说了出来，最后还试探地提出了需要油渣。 但是童月芬直接把这一项跳过：“米糠什么的都有，就是鱼骨头和小虾米要叫你爸去河里弄去，鸡骨头以后也攒着，倒也不难。” 好吧，先这样吧，程玥无奈，等看到了效果说不定童月芬就愿意试一试了。 “对了，”程玥又想到了一点，“还有住的地方，咱们人住的地方都要讲干净，猪肯定也喜欢干净的地方，所以猪圈也得好好打扫一下，也不能让它热着冷着。” 童月芬失笑:“这倒跟养祖宗似的了。”说完又笑了，可不是养祖宗吗，现在这头猪就是他们全家的猪祖宗。 虽然这么说，但童月芬已经在心里认同了程玥的观点，反正按照她自己的来也没什么起色，不如就试一试，万一呢？ 说干就干，童月芬当即就把程清泽喊过来，然后叫他去河里捕些鱼虾。 “抓这干什么，太腥了不好吃。”程清泽不解。 这年头油水和调料不够，大家有条件的都不愿意吃这些。 “叫你去就去，回来再跟你细说。”童月芬此刻懒得和他解释，“趁现在天还没黑，不然等会天黑了就不好回来了。” 程清泽没再说什么，收拾收拾就准备出发。 “爸，我也要去！”程玥很好奇他怎么捕鱼虾，于是就提出要一起去。 “我也要去！”程卫军连忙跟着喊。 “你们俩别添乱，忘了之前怎么掉水里了？”童月芬虎着脸，坚决不同意。 “我想看看嘛妈，我都没看过~”程玥抓着她的胳膊左摇右晃，程卫军见状也抓住了她另一只胳膊跟着晃。 “就让他们去吧，就在河边，简单的很，不会有事的。”童月芬还没说什么呢，程清泽就笑呵呵开口了。 “就你会做好人！”童月芬白了他一眼，但其实她也心软了。 “去可以，但只能看，不许下水！”童月芬跟他们约法三章。 “保证不碰水！”程玥赶紧发誓保证，程卫军也有样学样。 父子三人就这样出发了，程玥也觉得有些久违的兴奋。 穿过小树林再往前走一会儿，路过几块农田，一条十几米宽的河水就出现在眼前，河水特有的水腥气被风带入鼻端，程玥觉得这个味道并不难闻。 “爸，怎么抓鱼？”姐弟两像好奇宝宝一样盯着程清泽。 程清泽乐呵呵道：“咱们这次抓小鱼，不用带大网，用小鱼网就行，还有鱼篓。” 程清泽边说边熟练的找准地方，先将鱼篓放好，然后搬开河滩的石块：“哟，这有个螃蟹。” “螃蟹！”程玥激动地看过去，一个壳有些透明，只有大拇指壳大小的螃蟹仔正惊惶地左冲右撞。 “好小啊……” “太小了咱们不要，让它再长长。”程清泽也不愿抓这么小的螃蟹，转而看向一旁。 现在的河流还十分清澈，水质干净，小鱼小虾也多得很，程清泽几乎随便一网就能网到一些鱼虾。 他们也没有贪多，等网了大概半篓的样子就收了手：“差不多够了，等用完了再来抓。”程清泽掂了掂重量。 “回去吧，天快黑了。”程清泽看了看远处天际对两个小孩招呼。 “好！”他们还是很听话的，今天能出来放风已经很开心了。 还是原路返回，经过那几块农田的时候程玥发现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弄得叶子直晃，还有一抹灰色一晃而过。 “爸。”程玥小声喊道。 程清泽眼睛也是一亮：“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别乱跑。” 说完就轻手轻脚往那边去了，程玥姐弟也意识到了什么，又激动又紧张，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惊扰了那东西。 程清泽很能沉住气，过了很久一直没有动作，直到看准了才一把将那东西抓了起来。 “兔子！”程卫军惊呼。 灰色的兔子耳朵被人抓住，身子还在半空中扭着，几只腿不停地扑腾要跑。 “今晚有肉吃了！”程清泽笑出了声。 第27章 ·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屋里的众人，程奶奶见了程清泽惊讶道：“哪儿来的兔子？” “河边抓的。”程清泽老实回答。 “你们去河边干啥？”程奶奶见他手里还拿着鱼篓，表情有些不赞同,“网鱼去了？这玩意又不好吃。” 程清泽呵呵笑也不答，还是童月芬出来解释道：“妈,这个不是吃的,是用来养猪的。” “养猪？”程奶奶表情更古怪了。 “给猪吃鱼？”何丽娟仿佛听到多么荒诞的事情似的嘲讽一笑,“真是天大的笑话，猪还能吃鱼？” “怎么就不能吃鱼了？鸡都能吃鱼猪怎么就不能吃了？”童月芬直接怼回去，她没有说这是程玥说的,怕这些人觉得她胡闹。 程奶奶见这边又要吵起来了，连忙喊停：“行了行了，老四家的，你要知道这次养猪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得尽十二分的心才行，不然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问题，那也得你们自己扛着。” 闻言，童月芬压力倍增，程玥觉得这事太不公平,这就相当于把全部压力和责任转移到他们家来了。 程清泽也觉得不妥，刚开了口：“妈……” “行了,好好养就是了。”程奶奶摆了摆手，不想听到他多说。 “兔子给我，正好腌了以后吃。”程奶奶伸手接过兔子，往厨房走去。 得,吃不上肉了，依她对程奶奶的了解,十有八九这肉是要留着等她三伯回来再吃的。 程玥感觉有些腻烦，要是能分家就好了，分家了就不用再这样什么东西都要上交给别人，还必须得接受爷奶正大光明的偏心。 或许是受了刺激，童月芬这几日一门心思扑在了猪身上，每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猪舍看那头猪祖宗，给它打扫打扫卫生，饿了喂食，渴了打水，用她自己的话说，伺候祖宗都没这么尽心的。 但是效果也是很明显的，随着童月芬逐渐消瘦，猪祖宗的份量也是日益增加，看着腰圆臀肥的，还特别活泼。 这日，童月芬煮好了猪食要去喂猪，程玥也要跟着一起去，小尾巴程卫军也跟着来了。 到了地方，那猪一见到童月芬就激动得直哼哼，黑溜溜的豆豆眼看着贼机灵。 “妈，这猪认得你了。”程玥偷笑。 童月芬却很骄傲：“那可不，我这一天天的伺候得跟什么似的，不认得我那还成？” 说着把猪食倒入槽中，看着吃得疯狂甩尾巴的猪仔，童月芬满怀欣慰：“别说，你想的法子还真有用，这才半个月呢就大了一圈了。” “不过要长到两百斤估计还是有点难。”想到这，童月芬又叹了口气，看着吃得正欢的猪仔满眼期待，恨不得它能一夜长大。 程玥又想起了油渣，再次试探：“妈，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榨油剩的渣吗，那个吃了猪肯定长得快，猪也缺油水呢。” 这一次童月芬很认真地考虑起来，这段时间的成果证明了月芽儿说的那些理论是正确的，所以这个缺油水的说法很有可能也是成立的。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去哪里弄油油渣呢？”童月芬没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依赖起女儿了。 “我都打听过啦，镇上不是有个榨油厂吗，那肯定有！”程玥道。 镇上有个榨油厂，童月芬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想过打这个的主意。 是有些为难道：“咱们和那边的人又不认识，人家能答应吗？” “答不答应的先试试看呗。” “好，明天我就跟你爸去那边问问。” 事情终于有了进展，程玥很高兴，距离她计划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第二天，做完了田里的活，童月芬就拉着程清泽出门去了，还托了程清铭晚上接程玥几人回来。 两人出去好一会儿，一直到天都黑完了才匆匆赶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蛇皮袋子。 “你们这是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手里提着什么？”程奶奶老早就在堂屋等着了，见他们俩终于到家，立马就突突开问了。 “去榨油厂去了。” “去那干嘛，出去也不说一声，越来越没规矩了！”程奶奶有些生气，这两口子到底还将不将她放在眼里。 “好了好了，”程爷爷开口，看向程清泽问道，“老四，你们去榨油厂干嘛？” 程清泽于是将事情的尾末一一道来：“……就是这样的。” 童月芬也在一旁帮忙解释：“爸妈，这法子真的有用，现在这猪仔都大了一圈了！” “你是说是月芽儿提的这个法子？”程爷爷关注点总是很偏。 “就是呢，她那天跑过来说自己琢磨了一天呢，还说什么猪跟人一样，都得吃好住好才能长得好。” “我一听也是这个理呀，那就试试呗，反正这些东西又没问题，坏不了，没成想真就成了！”在确定这个法子有用之后，童月芬很乐意帮自己女儿在二老面前表现。 “嗯，月芽儿是个聪慧的。”果不其然，程爷爷满意点头。 “你们这油渣是怎么换来的？他们厂里可没这么大方。”程爷爷又不是不知道那里什么样，怎么可能你说要什么东西人就给你什么。 “这也是巧了，咱们今天一去，谁也不认识，正两眼一抹黑呢，结果有个油厂的工人跑过来跟我打招呼，聊了会儿才知道他女儿是咱们月芽儿的同学。” “人家说经常看到我去学校接孩子，又知道月芽儿是直接跳级上来的，一个劲的问我怎么教的孩子。” 程清泽说到这里脸上也不由有些激动得脸红。 “后来他知道咱们要油渣，直接就给咱们塞了一袋拿了回来，还说以后要的话再去找他。” 听了这前因后果，程爷爷脸上也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 “很好，人家对你好肯定是有所求的，这人嘛，就讲究一个有来有往，你等会儿回去要跟月芽儿说说，多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关系都是处出来的。”程爷爷总结。 “知道了，爸。”程清泽乖乖聆听老爷子的教导。 等他俩回房后，程爷爷才对着程奶奶感叹道：“月芽儿这个丫头真是了不得，等着瞧吧，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程奶奶心情舒畅中夹杂着微妙的遗憾，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至于为什么有些遗憾，程奶奶想，要是这个丫头是老三生的那就好了。 程爷爷没注意她的走神，难得有些孩子气道：“哼，程运厚这个老家伙还想为难我，等着瞧吧，到时候打肿他的脸！” 程奶奶回过神也附和：“是啊，照这么看咱们很有可能完成任务，到时候他就没嘴说了。” “这次还是多亏了月芽儿这丫头。”心里爽快了，程爷爷也记住了程玥的好。 “明天晚上就把那只兔子炖了吧，也给大家补一补。”程爷爷突然提起了兔子，也算是一种奖励了。 “那明天叫清林也回来，他在学校估计也没怎么吃好。”程奶奶闻言立刻提起程清林。 “嗯。”程爷爷点头应允。 …… 程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她也很震惊，这也太巧了吧！ 果然是无巧不成书啊！ 不过这个事情也给她敲了一个警钟，身边有时候也藏着许多资源，还是要留心观察。 至于程爷爷说的那些话，在程清泽和童月芬还在苦恼怎么让女儿理解其中的意思时她就已经想到了。 上赶着的人脉，不抓住那可真就是欠收拾了。 程玥能错过这个吗？太不能了！ 于是第二天去了学校，程玥一眼就找到目标人物，皮肤偏黄，长得瘦瘦小小的，五官倒是挺立体，鼻头圆圆的，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对于这样一看就很内敛的小姑娘，她得主动发起邀请。 于是她用了一招前世被用烂了套路：“要一起去上厕所吗？” 小姑娘有些受宠若惊，回过神后点了点头：“好。”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肩并肩走向厕所，看起来倒也挺和谐的。 “我叫程玥，”程玥再次做了一个自我介绍，“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很好，一个上厕所，一个吃饭都用上了。 “我知道你叫程玥。”小姑娘腼腆道，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告诉她名字，连忙道：“我叫文可清。” “可清姐你好，我们可以做朋友吗？”程玥露出她的招牌笑容。 “好、好！”文可清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也不敢直视程玥。 然后又像想到了什么，文可清鼓起勇气道：“玥玥，我可以叫你玥玥吗？” 这个昵称让程玥愣了一下，她已经好久没听见别人这样叫她了。 来到这里大家都是叫她程玥、月芽儿，如今再次被人这样叫着，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然可以了！你是第一个这样叫我的。”程玥着重强调第一个，这会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特殊性，也会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果然，听到她这样说，文可清嘴角翘了起来：“那我以后就叫你玥玥。”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上线 第28章 · 两个生的关系迅速拉近了起来,文可清刚收获了新朋友，此刻极力想通过什么东西证明一下或者找到一些共同话题让彼此更加熟稔。 她想了想道：“昨天你爸妈好像去油厂了的，还碰到了我爸。” “是的,我听我爸妈说了，伯父人很好呢,帮了我爸妈大忙了。”程玥直接承认,并且表达了感谢。 这让文可清更加兴奋起来,脱口而出：“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我，我可以跟我爸说的。”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但是咱也不能太着急了,上赶着要总是不好的。 当然了，程玥觉得这个小孩人还可以，交个朋友也不错。 “谢谢文清姐，你人真好，不过你也不用太操心啦，大人们的事他们心里都有数的，咱们好好读书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了。”程玥笑眯眯道。 文可清听了这话忍不住点头又忏悔，玥玥这么小却比她懂事多了，怪不得爸叫她多跟人家学学呢。 这样想着,文可清低下头有些为难和羞赧：“可是我成绩很差，老是学不好。” “没事,我教你啊！以后有不懂的问题就可以来找我！”这次换程玥拍胸脯了。 “玥玥，你真好！”文可清此刻简直太感动了，她甚至有一种想把程玥抱回去的冲动，要是玥玥是她妹妹那该多好啊…… 唉,太单纯了，程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晚上回去,文可清把今天的事跟她爸妈一说，然后花了大篇幅诉说着程玥有多好多可爱多贴心。 文父文母也很高兴：“那你以后就和她多玩玩，没事也可以请人家来家里吃饭，向人家多学学。” “嗯，我会的！玥玥还说要教我学习呢！”文可清觉得今天简直太开心了，她以前在班里独来独往的，其实也挺孤单的，现在好了，她也有朋友了！还是个这么厉害的朋友。 另一边程玥也把今天的情况跟童月芬和程清泽说了。 童月芬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功利了，让月芽儿交朋友还得考虑家里。 程玥看出了她的纠结，也不安慰，而是向他们讲着文可清的好：“她人可温柔啦，对我也好，干什么都陪着我，可喜欢我啦。” “我也有朋友了。”语气是十分开心的。 童月芬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孩子喜欢就好。 程卫军在一旁羡慕得不行：“我也好想去读书啊，也想交朋友。” 程玥笑了：“那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定也可以提前去上学呢。” “嗯，我会的！”程卫军一脸坚定。 这天晚上，程清林回了家，那只兔子果然上了桌。 程奶奶给程清林夹肉的同时也没忘记给程玥夹一些，虽然没程清林多吧，但也足够惹人羡慕了。 好久没吃过肉的程玥大快朵颐。 程爷爷也发了话：“老四两口子把猪养得很不错，多吃点肉补补。” “哎，谢谢爸！” 童月芬的养猪事业彻底发展起来了，有了油渣的加入，猪祖宗的伙食再提一层，身上的膘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得长着。 “照这样下去，估计还没到过年就长成了。”童月芬看猪的眼神别提有多慈爱了。 程玥也放心了，只要不赔钱就好。 这段时间，她和文可清的关系又好了不少，每天课余时间程玥都会帮她补课，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小升初考试了，要是文可清考不上，那估计以后俩人相处的机会就少了。 就当是回报吧，程玥想，多亏了文可清爸爸帮忙，童月芬才能从厂里拿到油渣去喂猪，该回报的还是要回报。 文可清的成绩也确实大幅度提升了起来。 这天，校长把程玥叫到办公室，然后问道：“程玥同学，在学校还习惯吗？” “习惯。”程玥点头。 “那就好，我也听程老师说过，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方校长露出了几丝笑容，“是这样的，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次考试是全市联考，还是很重要的。”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卷子：“这是老师们想办法从市里弄来的卷子和资料书，你好好看看，好好考，老师们都对你抱有很大期望。” “谢谢校长！”程玥接过资料鞠了个躬，然后又问：“这些资料我可以和同学们一起用吗？”以她的速度不用几天就能看完，这些资料与其放着，不如拿出来给大家一起用，说不定就能多几个人考上呢？ 校长闻言笑意更深：“你能处处想着同学很好，只要你觉得有余力当然可以分享。” 从这天起，程玥每天都会选一些题目写在黑板上，愿意做的人就做，不愿意做的人也不勉强，同学们都很感动，程玥同学真的太好了！ 想要考上初中的人还是很多的，大家都很认真的做着题，有不懂也会请假程玥，刚开始大家还很不好意思，后来见程玥每天都会跟文可清讲题目，坐得近的人就会竖起耳朵听，大家见程玥也没有反感的意思，就鼓起勇气上前请教，没想到她真的很有耐心的一一讲解。 就这样，大家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其他人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不知不觉就开始学习起来。 六月末，天气已经彻底热了起来，这天一大早，全家人都忙活起来了，因为今天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期末考试。 程玥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终于到了这天，她也忍不住激动起来，这次考完她就可以上初中了！ 程家有好几个考生，大房的卫东要再次冲击中考，三房的程时凤要和程玥一起考试，越临近考试，气氛越凝重起来。 童月芬昨天一整天都静不下来，一时问程玥渴不渴饿不饿，一时想着要给她带一些东西去学校，就是闲不下来。 晚上更是没有睡着，第二天鸡鸣刚响她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嘴里一边念叨一边给她收拾东西：“笔、书、还有水……” 大家都很理解她的心情，王秀芝也是如此，大儿今天也要考试，她不仅担心她考不考得上，还担心她考得有没有程玥好…… 程清泽今日被赋予重担。 “老四，今天你就别上工了，就在那等着，等考完了再把几个孩子接回来。”程爷爷也是相当重视这次考试。 “好！”程清泽心里也担心得很，这样安排正合他意。 “月芽儿，别紧张，好好发挥！”见他们要出发了，童月芬赶到门口再三嘱咐，程玥无奈，是你别紧张才对吧。 “妈，你就放心吧，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到了学校，文可清一见她就迎了上来：“玥玥，我好慌啊，要是我考不上怎么办？那我就不能和你一起读初中了……” “别慌，你记得我给你划得重点就行，我们平时练了那么多，一定能过的。”程玥冷静地安慰她。 “嗯！”文可清听了她的话稍微镇定一些了。 这时程清林走进教室，看了一圈底下表情各异的学生，开口道：“大家好好考，记得沉着冷静。” “希望大家都能取得满意的成绩。”别的话也不多说了，程清林看了程玥一眼，他对程玥的水平还是很自信的，就怕出了什么岔子，毕竟程玥还没有经历过比较正式的考试。 考试时间快到了，文可清越发慌张，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要是实在慌，考试的时候看我的背影就好了，别怕，我们都在一个教室考试，就像平时一样。”程玥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嗯！”文可清重重点头。 铃声一响，卷子发了下来，程玥拿起卷子大概看了一遍，都在掌控范围内，然后一笔一画写上自己的名字。 开始答题。 程玥的速度很快，即使她用了十二分的精力特意放缓速度来让自己的字迹显得更工整，她也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做完了整张卷子。 上午考语文，课文上的知识点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就是作文花了点时间。 做完了卷子又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错漏程玥才放下笔。 监考老师看到她的动作就走了过来，一看她的卷面整洁干净，字迹清隽，再一看写上去的答案都是对的，嗯，真不错。 监考老师也是知道程玥的，见她发挥了正常的水平心里很满意，对着她和善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铃声一响，老师就开始收卷。 “玥玥！”文可清表情很兴奋。 “考得不错吧？”一看她表情程玥就知道了， “嗯！多亏了你给我划的重点，就是下午考数学是我最头疼的了。”文可清想到数学就皱眉。 “放心吧，你一定可以的。” 拿到数学卷子的时候，程玥眼睛一亮，里面真的有一些原题是她做过的，那些题她还跟文可清讲过，拿下应该没问题。 数学不用写作文，程玥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做完了，这还是比较悠闲的状态，做完了她也没交卷，现在出去也要等，还不如坐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考试终于结束了。 一出教室，文可清就抱着程玥哭，一边哭一边说谢谢。 见状大家也围了过来，纷纷表示感谢：“多亏了程玥同学写的那些题，真的考到了，而且我还做对了！” “是啊，真的太好了，这样考上的几率又大了。” “玥玥，晚上你到我家吃饭吧！”文可清极力邀请。 “不了，我爸还在等着我呢，这样吧，等成绩出来了我再去拜访伯父伯母。”程玥摇头。 “那好吧。”闻言她也不强求。 两人走到学校门口，程玥一眼就看到了往这边焦急张望的程清泽，大声喊了一声：“爸！” 第29章 · “考得怎么样？”程清泽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觉得很好。”程玥十分自信。 听她这么说,程清泽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程时凤姐妹三人也到了，程时凤道：“我爸说过几天回去，这两天学校忙。” “好。” 路上,程红燕一直欲言又止，一会儿看看程时凤,一会儿看看程玥,想开口又不敢开口。 程时凤实在受不了她这蠢样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程红燕一副终于可以释放了的表情,然后问道：“你们考得怎么样啊？”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程时凤不理她了。 “干嘛这么小气，我这是关心你们啊。”程红燕瘪着嘴嘟囔。 “呵,你今天也考试，你考得怎么样？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的成绩应该比我们先出来吧。”程时凤被扎了心，于是反手一刀。 程红莲在一旁默默缩了脖子不做声。 程红燕被怼，脾气也上来了：“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没考好。” “谁没考好？谁没考好？你再说一遍！”程时凤毛了，表情十分可怖。 “好了好了，结果都没出来呢，你们俩就别吵了。”程玥在一旁被吵得耳朵疼。 很神奇的，两个人都没有喷程玥,或者说不敢，毕竟他们都知道,过了今天，一切又不一样了…… 一行人得到了全家人隆重的迎接，一大家子人都在屋里等着他们，程清泽有些受宠若惊。 “回来了！回来了！” “怎么样啊？” 大家见了他们就七嘴八舌地开问了。 “好了,都别吵吵。”程爷爷大手一抬大家都闭了嘴。 “月芽儿、时凤，感觉怎么样？”程爷爷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程玥先道：“应该没问题。” 程时凤又道：“我不确定……” 程爷爷心里有数了：“行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考也考完了，等结果出来再说。” 等众人回了房，程爷爷带着愁容对着程奶奶道：“我看这次时凤有点悬。” 程奶奶不乐意听到这样的话：“结果还没出来呢你就知道了？时凤平时多认真啊。” 程爷爷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考完了试，程玥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没有作业，不用上课，这日子：爽！ 每天起床吃了饭就带着程卫军出去摸鱼找蛋，童月芬见她玩得这么开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一个要求：不许下水。 另一边，一群老师们也聚在一起抓紧时间批改着卷子。 这些老师是从各个学校挑选出来专门阅卷的，从心里讲他们当然都希望自己学校的学生能考个好成绩。 “李老师，你们学校这次考得好的人肯定不少吧？”瓷厂小学的赵老师一脸羡慕地看着对面坐着的玻璃厂小学李老师。 玻璃厂是他们县里最大的厂之一，里面工人可多了，工资也高，老师都愿意在那边教书，算是他们县里的重点小学了。 被问到的李老师矜持地点点头：“应该还不错，不过也就在咱们县里还行，和市里比那就差远了。” 提起市里，大家都是一脸羡慕，叹息一声比不了，然后继续改卷子。 他们俩说着，其他来自更小学校的老师都不敢搭话，人家好歹能出几个优秀的苗子，他们那很可能就是颗粒无收。 “哎，这张卷子很不错，不仅字写得好，还是全对！”一个女老师突然拿起卷子惊喜道。 “全对？作文也满分吗？”其他老师惊讶问道。 “这份作文我觉得可以给满分，不然大家都看一下吧。”说话的女老师把卷子递了过去，本来类似这样的满分作文都要经过几轮阅卷。 大家接过一看，觉得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不仅遣词造句用得很讲究，想象力也很丰富。 “我觉得可以给个满分。”一个老师附和。 “我也觉得可以。” “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李老师，不会是你们学校的那个向一鸣吧？”玻璃厂小学的向一鸣在他们这些老师的圈子里还是很有名的，拿过好几次第一了。 李老师接过卷子细细看了一遍，摇头：“这字迹不像是他的。”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向一鸣语文作文可拿不了这么高的分。 不是他那又是谁呢？ 大家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还有人感叹道：“也不知道这个学生的数学考得怎么样，要是数学也考得这么好，那这成绩就是放在市里也很能打了。” 说到这里，大家呼吸也急促起来，县城把市里压下去？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快改卷子吧。”不知道谁这么说了一声，大家又埋头阅起了卷。 时间晃得很快，在家浪了几天后程玥又开始无聊了，掰起手指头算着什么时候公布成绩。 这天，程玥正在家百无聊赖，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敲门，连忙出门看。 “校长？！”程玥震惊，校长怎么来了，然后一个念头浮现，“是成绩出来了吗？” 方校长哈哈一笑：“不错，成绩出来了。” “您快请进！”程玥把人迎了进来，又给他倒了水，“您先坐一会儿，我出去喊爷奶他们回来。” 正准备出门往田里跑，没想到程卫军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大家都气喘吁吁的。 真机灵！程玥悄悄给程卫军比了个赞。 程卫军笑得眯起了眼。 “校长？您怎么还亲自来了？”程清林一见到方校长就笑。 “怎么跟校长说话呢！没大没小。”程爷爷笑骂了他一句。 “哈哈，没事，我和清林熟，”方校长看着程爷爷笑道，“老哥哥，我是来给你们报喜的。” “报喜？”大家其实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要等方校长说出来。 “是啊，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程玥同学两门课都是满分，全县第一，同时也是市里的并列第一。”再次说到这个结果，方校长还是忍不住激动。 “时凤同学的成绩应该也能上初中。”又补了一句，可惜除了程时凤和她妈，其他人都没听进去。 “第一！” “县里第一，市里也是第一！” “我的老天爷啊！！！” 门口聚集了一堆跑来看热闹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震惊了。 “是啊，县教育局的林书记亲自给我打电话说的这个消息。”方校长对大家失态的模样也不感到惊讶。 虽然早已有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玥还是乐开了花。 太好了，第一！一定有很多奖金吧！ 方校长继续道：“市里和县里知道程玥同学还只有六岁都很惊讶，对了，日报那边还联系了我，说是要过来采访程玥同学和她的家长。” “要上报纸？！！” 这下就连程爷爷和程奶奶都绷不住了，连忙抓着方校长问道：“什么时候来啊，我们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哈哈哈，别急别急，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初，到时候估计县长和书记都要过来，这可是件大事。”说到这里，方校长的表情也很向往。 “县长和书记也要来？！”又是一阵沸腾。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方校长才接着道：“还有最后一件事，程玥同学这次表现得这么优异，咱们学校商量了一下，也要给予一定的表彰，所以我这次就代表学校给程玥同学带来的一点心意。”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程玥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来了来了！它来了！ 程玥接过信封，用一种十分诚恳的语气道谢：“谢谢校长。” “哈哈，不客气，你这次也是给咱们学校争了光了，他们听说咱们学校出了这么个天才，各个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提起这个，方校长就觉得扬眉吐气，他马上就要退休了，在退休前做出了这样的成绩也可以心满意足了。 事情说完，方校长也准备告辞了，程爷爷硬是把人留下：“大老远的跑一趟要是连顿饭都不吃，那我们也太不知礼了，你就放心在这里吃饭，等吃完了我让清林送你回去。” 程清林也在旁边帮衬：“是啊，吃了再走。” 方校长推脱不过还是答应了。 程爷爷满面红光，吆喝着家里几个男女老少做菜的做菜、收拾的收拾，一定要上好菜！ 程奶奶亲自下厨，把藏了好久的腊肉拿了出来，又让人去后面摘了新鲜的蔬菜。 忙活了半晌，一大桌子菜被整了出来。 家里的几个孩子馋得直流口水，被程奶奶轻叱一声没出息，她也懒得管他们了，今天可得把客人招待好喽！ 饭桌上，程爷爷一个劲地招呼方校长吃饭，时不时地还问一些关于采访啊什么的问题，程玥见状乐得自在，大家最好都把那个信封忘了才好，她都偷偷看了，里面有十块钱！ 十块！一张大团结！！！ 不得不感慨一句学校还是很大方的。 一餐饭吃得那是宾主尽欢，方校长还答应，等下月初的时候会过来捧场。 “采访可是多少年难得一见的，程玥这丫头以后肯定有大出息。”关系拉进了，方校长也改口不再叫程玥同学了。 “多谢老弟你费心了，到时候一定好好招待！” 吃完了饭，程清林领命送方校长回家，考虑到已经这么晚了就准备在那边过夜了第二天再回来。 程玥以为的大家都忘了那个信封是不可能的，两人一走，程爷爷就叫住了她。 第30章 · “月芽儿,”程爷爷喊住了她，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方校长给的信封里装的什么？” 程玥的心提了起来：“装的是钱。” 程爷爷点了点头,他猜也是钱。 “这钱你们收好了，别弄丢了。”程爷爷今天心情简直不能再好了,看向程玥的眼神就跟看宝贝似的,所以这钱他也不准备让他们交公了,估计也不会有很多，主要是个意思。 程爷爷这么想着，又对一旁的其他人道：“这是月芽儿自己凭本事挣的,你们谁有这个本事，我也让你们自己留着。” 其他人闻言默默低下了头，他们哪有这个本事，都全市第一了，还要上报纸，这样想想心里的不忿稍微减轻了些，又狠狠瞪了一眼自家的孩子，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谢谢爷！”程玥听到自己的小钱钱保住了，高兴地直欢呼。 还没完,程爷爷今夜可能确实是兴奋到了极点，此刻就是无酒也醺人,对着一旁一晚上脸上笑容就没消失过的程清泽和童月芬道：“老四啊，你们两口子把孩子教得很好啊……” 程清泽面红耳赤，连忙摆手，笨拙道：“都是爸您教导地好。” 这个儿子一向有些木讷,也不善言辞，程爷爷以往还有些嫌弃,此刻见他这模样心底也感叹了一句老四确实是个敦厚的孝顺孩子。 “好了，已经很晚了，都去休息去吧，明天还得上工呢。”程爷爷话说得差不多了，慢悠悠起了身，和程奶奶往房间走去。 回了房，夫妻两还处于一种十分激动的状态，今天晚上他们可能睡不着觉了。 没了外人，童月芬胆子也大了起来，抓起程清泽的胳膊激动道：“第一！咱们月芽儿是第一！县里第一，市里也是第一！” “是第一。”程清泽也跟着傻笑。 其实是并列第一，程玥在心里补充，所以说这个世界聪明人还是很多的，就一个市里就有一个满分，那全国肯定更多。 不过这就没必要跟他们俩说了，反正他俩也不在乎。 “姐好棒啊！”程卫军虽然还有些懵懂，但也领悟到了这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夫妻两傻乐了一会儿，童月芬总算恢复了点理智，突然就想到了刚才程爷爷说的那个信封，于是道：“月芽儿，那个信封呢？拿来给我看看。” 程玥：…… 不给行不行？当然她知道是不行的，只好依依不舍地送怀里掏出那个兴奋，再一副即将生离死别似的表情看着那个宝贝信封。 童月芬都被她逗笑了，对一旁的程清泽道：“咱月芽儿还挺爱财。” “爱财好，以后日子过得舒坦。”反正在程清泽心里，闺女做啥都是好的。 童月芬拿过信封打开一看，手一抖，一张大团结！！！ “她爸，你看……”童月芬话都说不利索了。 程清泽看了也是一惊：“这么多。” 本来童月芬还想如果钱不多就给女儿拿着算了，没想到学校一出手就这么大方，这比他们一家的存款都多了！ “月芽儿，妈给你打个商量，这钱就先放在妈这给你保管，以后要是上学还有别的需要再拿出来用成不？”金额太大，童月芬不放心程玥一个小孩拿在手上。 程玥知道这事也只能这样定了，只好点点头：“那妈你就帮我拿着吧，要用了我再找你拿。”还特别加了一句。 童月芬听懂了，笑骂一句：“你个鬼精的丫头，妈还能昧了你的钱？都是你的，谁也不会拿。” 又对着程卫军道：“以后就这样，你们俩的钱妈都给你们记着，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嗯！”程卫军一脸羡慕，“我也要挣钱了让妈给我存着！” 程玥在心里很不厚道偷笑，希望你长大后还能记得这话。 听到对面房里时不时传来的笑声，王秀芝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没说出口，但看着程时凤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了遗憾和不甘。 程时凤觉得实在心堵，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妈。你别这样看着我成吗？！” 王秀芝突然被吼，气也上来了：“我说什么了？现在看都不能看了？你这个丫头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坏？” 又是一顿指责，程时凤又气又委屈：“你不就是觉得我不如程玥嘛，那你找她当你女儿去！人家乐意吗？”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了，程红燕和程红莲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程卫民不耐烦地道：“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王秀芝正准备说的话被他这句话堵了回去，憋得人不上不下的。 程红燕见事态稍稍缓和，插了句嘴：“姐不是考上初中了吗，妈你还这么生气干啥？” 王秀芝又是一愣。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就是不甘心，明明之前她们三房处处都在四房上面，可以说是老程家除了二老超然的存在，结果现在，就因为一个程玥，一切都不一样了…… “姐考上初中了？”程卫民也愣了。 “对啊，今天校长来说的啊，这不是好事吗？”程红燕真的不理解这是怎么吵起来的。 是好事，但不够好。两人同时在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程红燕又不是真傻，她听到她们刚才提到程玥就明白过来：“你们和程玥比什么，她可是全市第一！整个市里就一个人和她一样，其他都比她差！跟她比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再说了，这要比也是比四叔四婶怎么把她生得这么聪明，也不知道她脑子到底怎么长的，都是程家人，咋差距这么大呢？”说到这里，程红燕一脸羡慕嫉妒恨，还时不时咋舌感叹。 王秀芝脸都黑了，直接气笑了：“感情你倒是怪到我头上了，还怪我没把你们生聪明？” “那可不，我爸多聪明啊，那是公认的，那问题肯定就出在你身上了。”程红燕还直接承认了，看样子是真这样想的。 王秀芝被气得心肝脾肺哪哪都疼，恨不得抄起扫把狠狠打她一顿。 程时凤也被她整无语了，赶紧喊停：“好了好了，反正我们都是蠢货就对了，这事就别争了。” “谁是蠢货，我才不蠢！”虽然程红燕知道自己没程玥那么聪明，但也坚决不承认自己是个蠢货！ 程时凤：…… “我不管你们了，我要睡了！”说完就上床睡觉。 这个晚上，每个人都做了梦。 第二天一早，夫妻俩满脸倦容地爬了起来，程卫军也没睡好，揉了揉眼睛奶声问道：“爸妈，你们昨晚上笑可大声了，都把我吓醒了。” 程清泽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我也笑了吗？” 童月芬也脸一红：“我笑得很大声？” 程清泽肯定道：“没错，我都被你笑得吵醒了。” 童月芬也有点印象，她好像正做着梦来着，特别好一个梦，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结果迷迷糊糊地好像醒了一次。 程玥无言，这是真做梦把自己笑醒。 早饭时，程爷爷破天荒地自己打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自己先忍不住开口：“昨儿方校长说了，下个月初报纸那边就要来采访了，还让咱们准备好稿子到时候要发言的，这些都得拿出个章程出来。” 程清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怕自己面对那么多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于是连忙推道：“爸，您是了解我的，我哪做得了这个，还是您来吧。” 程爷爷有些意动。 童月芬心里有点不舒服，她觉得老爷子又没出什么力，之前月芽儿差点没了的时候谁说过一句话了？有现在这样的光景都是他们自己挣来的！ 但是她也清楚，要她上她也不会，她又不识字，上去也是惹笑话。 “不然让清林来？”程奶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清林。 童月芬心里更不满了，她家的孩子，叫三伯来发言算什么，虽然她三伯是帮了不少忙，但也不用非得她三伯代表全家发言吧，那他们这正经父母拿来当摆设吗？ 老太太就是偏心。 “等清林回来再说吧。”程爷爷没下决定。 等程清林回来后，听了这话道：“我上去算什么，老四要是不上去，那也该爸您去才对。” “你是她三伯，又是她老师，怎么就不能上去了？”程奶奶听到他这样说自己也不乐意了。 “妈，话不是这么说的。”程清林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水平，月芽儿这个第一基本就是靠她自己，他占个虚名就很好了，哪有往自己身上揽功的？ “清林说得有理，那就这样吧，我上去说。”程爷爷一锤定音。 程爷爷年轻的时候读过书，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还是有些底子在的，他花了几天写了一份稿子，又叫程清林帮着删改删改，最后终于拿出了成稿。 程奶奶还特意给他找了件较新的衣服，好好浆洗了一道又收拾得齐齐整整。 “爸这样穿着可真够气派的。”童月芬看见老爷子这副打扮，忍不住心热，多光荣啊！ “妈，你放心，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程玥看出了她的遗憾，悄声道。 童月芬点头：“妈相信你！”可不是嘛，有这样一个好女儿，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 第31章 · 程玥家彻底在村子里出名了,每天人来人往的，就想打听他们是不是真的要上报纸。 “是，就在下个月初,已经定了。”被问的人已经解释地麻木了。 “你家月芽儿可真争气啊。”知道这事的人就没有不羡慕的，都是一样的孩子,一样的教法,怎么他们家的孩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到处耍？ 程玥最近都不敢出门了,因为她一出门就会被那些大人围观，个个用一种十分新奇仿佛看外星人的目光一个劲盯着她瞧，还有上手摸的,这个摸一摸头发，那个蹭一蹭脸蛋，还有偷偷把她头发拔下来带回家的！ 至于那些找童月芬要她小时候物件的就更多了，童月芬也是烦不胜烦，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能撕破了脸，只能收捡一些确实不能用了的东西分给她们，真是痛并快乐着！ “你们瞧见没，运厚家的最近那脸拉得比驴脸还长。”大家围着童月芬聚在一起说着闲话，提起运厚家的都是一脸不屑和鄙视。 谁不知道这俩家那点恩恩怨怨啊,包括前段时间程运厚把养猪的任务交给程运德家的事大家也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童月芬知道她们现在是上赶着想讨好她,所以才故意说这种话，大家可能确实不喜欢大队长那一家，但是也绝对不会和他们交恶，所以她也没当回事,只是笑笑。 “哎哟，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养的月芽儿那丫头,真是太招人稀罕了，又聪明又懂事！”大家见好就收，又转头开始夸奖起程玥来了。 “月芬啊，你要是有什么好法子可别忘了告诉咱们啊，我们一定好好感谢你！” “是啊，也教教我们。” 童月芬为难，她又不是个小气人，但是她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法子，俩孩子自己就长成这样了。 但多少还是得说一些的，不然今天这些女人不能放过她。 “我家月芽儿从小就爱读书，她爸老跟她讲一些过去的事，她可爱听了，后来就说要好好读书……” “她没事的时候就借她堂姐的书自己认，还在地上自己比划写字……” “我那个小的看她这样也闹着要认字读书，月芽儿在家的时候也会教她弟弟……” 说了一会儿了，童月芬看向众人，用眼神询问：你们学会了吗？ 众人：学废了学废了。 什么从小自己就爱看书、自己练字、还教弟弟认字，呵！ 童月芬疑惑地看着这群女人提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一副要去揍人的模样，不由反省，我说了什么这么遭人恨？ 等她们出了程玥家门，纷纷讨论开来：“你家孩子平时在家看书不？” “呵，看书？他恨不得能把书生吞咯！” “你家孩子平时在家练字吗？” “呵，练字？就他那狗爬似的字？狗都嫌弃！” “那你家孩子平时和几个小的关系好不？” 女人沉默良久，突然怒吼：“都是一群讨债的！” “唉，我算是明白了，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按照旧时的说法，那就是文曲星下凡啊！这怎么比？” “对！肯定是这样，我就说这一般的娃娃哪个不喜欢玩？偏偏就他们家的不一样！” “文曲星还能下凡两个？”有人提出质疑。 “啧，你怎么就不开窍呢，那文曲星自带文气，和她待久了那不得染上文气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人童月芬也说了，她那个小的是看到他姐才要求读书的。 “不对啊，那他们家其他孩子应该也染上文气了啊，怎么其他几个都没听说读书厉害啊？” “额……” “我知道了！”旁边一个女人一拍大腿，“你想啊，文曲星下凡才几年呢，他们家那几个大的那个时候还沾不到文气呢，所以就不怎么聪明，你再看那个时凤，还有那个二房的卫强，和她隔得稍微近点吧，都考上初中了！” “对！一定是这样！”大家悟了，这样一切就都解释地通了。 “哎哟，我突然想起了家里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一个女人突然喊了声，然后匆匆往家里赶。 其他人看到她的背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脑袋转得快的也叫了一声：“我也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别人答，得得儿的往家里跑，可得赶紧回去让家里的孩子和文曲星多接触接触，多沾点文气！ 得知自己被当成了文曲星下凡，程玥久久无语，不是说不能搞封建迷信的吗？！ 倒是程爷爷可能真的信了，这几天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另一边杨书记登了大队长的门。 “哎哟，稀客啊！”程运厚一脸惊喜。 “哈哈哈，突然上门拜访，是我冒昧了。”杨书记笑容满面。 “我这次来是想和老哥哥你商量一下下个月初报社采访的事。”杨书记坐了一会儿说明了来意。 程运厚脸上表情僵了一下，又笑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意思嘛，该有的尊重肯定要给，还得给足，这可不仅仅是他们一家的事，这可关系到咱们整个大队啊！” “更别说到时候县长也会来，要是办得寒碜了咱们的脸往哪放？” 程运厚听懂了，这是来告诉他不要为了一己恩怨坏了大事。 “哈哈哈，你放心吧，我好歹还是个队长呢，哪能这点道理都不懂？”程运厚也笑呵呵地回。 “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等杨书记走后，程运厚他媳妇走了出来，问道：“真要大办？” “哼！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往小了办？”程运厚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就是个书记，你还是大队长呢！”女人很不爽。 “他那点心思我知道，不就是想着攀上县长好往上提一提吗，”程运厚又是一记冷哼，“不过他说的有道理，这样的情况还是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一下，不然对我们也不好。” 他媳妇还有些不服气，恨恨道：“便宜他们了！” “怕什么，以后日子还长呢。” …… 日子一晃就过，这天村口拉上了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领导和报社，又拉了一条祝贺程玥获得全市第一的好成绩。 每个人脸上都漾着激动和喜悦，这是几十年难遇的大事啊！ “快快快，都准备好了没？”程奶奶不断催促着一大家子人，嘴上也不停：“昨晚上怎么交代你们的，叫你们提前做好准备，结果一个个尽给我拖后腿！” 程爷爷也心慌，但他不表现出来，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水。 “你少喝点吧！待会儿上了台要是尿急看你怎么办！”程奶奶看他还在这喝水忍不住喊了一声。 程爷爷手一顿，默默放下了杯子，起身。 “哪儿去啊？时间都快到了！” “厕所。” 一阵惊慌马乱，众人终于收拾好了前往会场。 程玥今天也穿着童月芬给她赶的新衣服，陪着可爱的小脸蛋和啾啾头，活脱脱一个年画娃娃。 又摸了一次头上的小揪揪，程玥哀怨地看了她妈一眼。 “别乱碰，小心碰乱了！”童月芬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就是闺女的手老是乱碰。 “妈，我真的要这样去？”她还想再挣扎一下，“我都这么大了，扎这样的头发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合适得很！你才多大点啊。”童月芬这一次没有顺着她，这多可爱啊。 好吧，程玥叹气，反正她只是个小孩。 何丽娟暗暗翻了个白眼，但什么都没说，她现在也知道这丫头就是老两口的心肝肉，哪容得她说几句哟。 “快！车来了！”突然远处一阵喧哗，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来了来了！” 几辆车缓缓驶来，前面挂着日报的标志，最后一辆才是县长他们的车。 下了车，大家左右看了看环境暗暗点了点头。 杨书记和程运厚站在前面迎接：“欢迎各位领导同志莅临咱们大队。” 季县长看起来有些不苟言笑，闻言只是点点头，然后直奔主题：“那位小同学是叫程玥吧，她来了吗？” “来了来了，就在那儿！”两人忙不迭地对程玥招手。 程玥见状走了过去，对众人打了声招呼，然后自我介绍了一番。 季县长点点头：“很好，程玥小同学，祝贺你在这次联考中取得了全县第一、全市并列第一的好成绩，希望你再接再厉。” “谢谢县长叔叔，我会的！”程玥也满脸认真。 季县长更满意了：“我今天来是代表县里给与你一定的奖励和鼓励，这是县里的一点心意。”说着就拿出了一张奖状和两个信封。 程玥眼睛顿时一亮，来了来了！ “市里也给了奖励。” 程玥郑重接过，悄悄捻了捻，还挺厚。 “好了，县里还有很多公务，我得先走了，期待再次听到你的好消息。”说完也不停留，就上了车走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不过不要紧，最重要的东西留下了就行了！ 县长走后，日报的记者就走上前来，采访要开始了。 第32章 · 宜城日报的记者们开问了：“请问程玥小朋友平时在家都是怎么学习的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 程爷爷清了清嗓子：“这个我来答吧。” “您是？”记者疑惑。 “我是她爷爷。”程爷爷努力保持淡定的姿态。 “哦哦,您请说。” “月芽儿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我想这肯定是咱们祖上传下来的文风！我们程家祖上那可是出过秀才的，我这个当爷爷的一直都对孩子的学习十分重视！从小就教导他们要好好读书,读书才能有出息！”程爷爷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着老程家过去的那些事。 这些记者们听得不明觉厉,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月芽儿她就听得进话,咱们每日上工没时间管她,她就主动要去读书，然后借了她堂姐的书自己看，我回来后就高兴啊,觉得这孩子以后准有出息！我教她一遍她立马就学会了！” 看着记者们奋笔疾书的样子，程爷爷越说越激动，把之前准备的稿子全在抛开了，自己临场发挥。 程玥无语，她爷什么时候教过她了？那都是她自己聪明好伐！ 但是记者们信了，纷纷点头表示佩服：“怪不得程玥同学小小年纪就展现了如此惊人的天赋，原来都是家学渊源啊！” “没错，就是这样！”程爷爷点头表示你们想的没错。 “我家月芽儿不仅聪明，还孝顺,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长辈，咱们在田里做活,她煮了梨子水，自己都舍不得喝，全给我们，说我们辛苦了,我这个心呐，别提多舒坦了！” 旁边的人听了,纷纷插嘴：“是有这事，我们那时候也在呢，亲眼看到的，这孩子真是孝顺哟！” 又有一个关键词：孝顺。记者赶紧在纸上写下。 程爷爷说得差不多了，记者看见他身旁站着的男人眼前一亮：“这位老乡，您是程玥同学什么人？” 程清林露出练习了好久的笑容：“我是程玥的三伯，也是她的老师。” 嚯！ “你能详细说说程玥同学平时的学习状况吗？” “月芽儿平时学习很认真，她半年前才开始读书，并且将小学的课程全部自学完毕，一上学就跳到了五年级，即使如此，每节课她都听得很认真，每次做作业也是再三检查，努力不丢分，她不仅聪明还很努力沉着，我作为伯父和老师，对她都非常满意。” “你是说她才上了半年学？！”记者目瞪口呆。 “没错。”程清林努力表现地风轻云淡，心里却暗爽，在心里憋了好久，终于说出来了！ “这是真正的天才！”记者觉得自己要疯了。 “那她在家学习了多长时间？”记者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问道。 “唔……”程清林算了算，“前前后后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吧。” “一、一个多月？！！”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一个月？学完了整个小学的课程？？？ “没错，认真算起来，其实不到一个月，因为中间过年还休息了一段时间。” 记者：…… 程玥在一旁好羡慕，她三伯也挺能说（装）啊，很有她的风范！就是可能练少了，还是能看出有些紧张，要是换了她上，她一定能说（装）得更好！ 记者已经被打击得麻木了，他甚至有些怀疑人生，难道说，我之前活得就是个笑话？其实我真的很普通，很笨？ 别说他了，旁边围观的人也麻木了，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老天爷啊！难道之前他们说的文曲星下凡是真的？？！ “程玥同学！”记者决定直接找正主，“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程玥酝酿了一秒，立刻切换成一个乖巧、孝顺、懂事的好宝宝形象：“我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家人的支持和帮助，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父母，感谢他们给了我生命和爱，让我能茁壮成长…… 还要感谢爷爷和奶奶，因为他们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我们坚实的后盾，还有我的三伯以及启蒙老师，他用他的细心和耐心小心呵护着我这个祖国的嫩芽，在学习的路上引导我前进……” 先讲一大段感谢的话，引得大家泪眼婆娑，然后话音一转： “在这里我也有一些话想对其他同学说，或许我是有一些天分，是比别人聪明一点点，但是比天分更重要的是努力！ 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含税！俗话说得好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要知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这次考试我是取得了第一的成绩，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主席同志说过‘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将用这句话继续勉励自己，争取次次第一！” “啪啪啪——”记者忍不住鼓掌，“说得太好了！”就连他也倍受鼓舞，是啊，虽然他可能不够聪明，但他够努力！不然也不会当上记者！ 其他人跟着鼓掌，全场掌声雷动，还有人大声叫好。 “月芽儿，努力了就能跟你一样吗？”旁边有人大声问道。 额……程玥很想说并不能，但是她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还是得给别人留点希望，毕竟努力可能没结果，不努力就不可能有结果！ ——她除外。 她是挂比，别和她比。 “努力了就可能拿第一。”程玥如是说道。 她说的没毛病啊，努力了确实可能拿第一。 但是很多人就理解成了努力了就能像她一样！很好！今天回去就叫家里的孩子拼命努力，拿第一！！！ 每当这些孩子被逼得哭爹喊娘的时候就会被他们爹妈一句话驳回去：“文曲星都说了，努力了就能跟她一样，你努不努力？”一边说一边拿着扫帚站在一边虎视眈眈。 “我、我努力，但是我真的不能像她一样啊！！！” 此刻的程玥还不知道，未来的她将会收到无数的怨念。 第33章 · 这一天,程玥家出尽了风头。 宜城日报的记者满意地带着大篇素材回去了，他现在灵感如泉涌，恨不得立刻就把稿子写出来！ 等众人都散了,程玥他们也回家了，这一次大家看程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月芽儿,你刚刚说的那段话真好！妈都听哭了。”童月芬一脸感动,眼圈还红着。 程清林也很感动,月芽儿还特意感谢了他这个三叔，真是个有心的好孩子啊！ 不过：“月芽儿，你后面说的那些话都是从哪儿听的？我记得课本上应该没有那些吧？”程清林觉得有些疑惑。 程玥面不改色：“有些是从报纸上看的,觉得好就记下了，有些是可清姐家里的书，她带给我看了我就记住了。” “原来是这样。”程清林不由感慨，果然天才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他哪里知道，这些话都是前世被用烂了的励志语。 “月芽儿，县长给你的信封呢？”程奶奶率先问道，上次那笔钱让老头子给了四房她心里就老大不愿意，这次可不能这样了。 程玥心一惊，这次可不像上次,没那么好过关了，但没办法,还是得拿。 程玥将两个信封拿了出来，里面装的都是钱，县里给了二十，市里给了三十,整整五十元！五张大团结！ 在座的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被震惊到了。 就是程爷爷看到这个数额也有些手抖,这得他们干多长时间啊！ 何丽娟眼睛红得都要滴血了，这么多钱，怎么就不是她的呢！！！ “这钱得归公中吧，都是一家子人，又没分家，再说了，之前月芽儿上学大家可都是出了力的。”说完又小声嘀咕：“还有学校那边给的都没交公……” 何丽娟打的好算盘，归了公中她好歹也能用一些。 程奶奶也道：“不错，上次的钱就是你们自个儿拿着的，这次可不行了，咱们又没分家，你们吃穿都是用的家里的，难不成还想把钱全揣自个儿兜里？” 程奶奶语气有些严肃，看样子对这件事势在必得。 但是程玥一家却不是这么想的。 程玥率先开了口：“奶，我们一房挣的钱可是一分都没留着，全交公了，这个钱是我自己考试得来的，是县长奖给我的，算进公中不好吧。” 程玥着重在“县长奖的”上咬字，故意提醒他们，又补充道：“而且我上学可是一分钱都没花家里的。” 她底气足得很，所以据理力争。 童月芬也帮腔：“是啊爸妈，月芽儿这段时间学习也不容易，这又是县长的一番心意，不如这样吧，这笔钱就留给月芽儿以后上学用，不花家里一分钱。” 童月芬深知把钱全留着是不可能的，所以退了一步。 程奶奶听了不乐意，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程爷爷打断了。 程爷爷想了想道：“老二家的和老四家的说得都有道理，这钱归根到底是月芽儿自己挣出来的，但是咱们毕竟还没分家，这样吧，二十块钱交公，还有三十，连着上次方校长给的，你们四房自己拿着……” 还没等人说话呢又加了句：“但是，之后月芽儿和卫军两人读书的所有费用，你们就自己承担，家里不会再出一分钱。” “老四，你觉得怎么样？”程爷爷说完看向程清泽。 程爷爷也决定退一步。 其实程运德也知道这样做四房手里肯定能余点钱，那可是三十块钱啊！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决定，但现在四房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升了不少了的，最主要的也是看在程玥这个孙女的面上。 “谢谢爸！”程清泽当然知道这样是老爷子格外破例了。 何丽娟翻了个白眼，无声道了句偏心。 “那就这么定了，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有这能耐，也能这样，都散了吧。”程爷爷说完走了。 回了房，程奶奶才不乐意开口：“你又在想什么，咱们还没分家呢，这样大家心里不得有意见？” “再说了，我辛辛苦苦把老四养大，又是给他娶媳妇又是给他养孩子，现在还受不得他们几个孝敬钱了？” 程爷爷被她念叨得烦了：“你看你又来了！要是今天是时凤不是月芽儿拿了这些钱，你也这么说？” “我—”程奶奶刚想反驳，却发现要是时凤拿了这些钱那她确实不会。 “你怎么想的我知道，但是你只看到了那层浅的。” “浅的？”程奶奶疑惑，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程爷爷见她不开窍，叹了口气慢慢引导她：“我问你，你觉得时凤他们姐弟几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都挺好的啊。”在她眼里，这几个孙女孙子都是她的心肝那都是一顶一的好。 “我是说，你觉得他们以后读书上能走多远？”程爷爷继续问。 程奶奶不说话了，良久才憋了一句：“时凤不是考上初中了吗，咱们村里和大队里有几个能考上初中的？这还不好？” “时凤是考上了初中，平时也是挺用功，但我听方校长说了，她也就扒了个尾巴，考初中都勉强，到时候考高中怎么办？卫东你也看到了，当初成绩也不差，结果呢，考了几次都没考上高中，这次他虽然没说，但我看也悬啊……” 被程爷爷这么一说，程奶奶也坐不住了，身子扭来扭去坐立不安：“那依你的意思，其他几个也不行？卫民还没上学呢。” “红燕红莲两个丫头就不说了，红燕脾气外放，沉不住气，红莲看着文文静静，平时也挺机灵，其实也是个表面光。”程爷爷挨个分析。 “再说卫民，他和月芽儿同岁，你只看月芽儿平时的做派，再看看他，还有卫军，小小年纪什么样，你心里就该有数了。” “那按你的意思，老三家的几个娃就没一个成器的？！”程奶奶绷不住了，忍不住大声质问。 “我跟你分析呢，你上什么火？”程爷爷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因为他心里其实也不好受，“我也没说他们不能成器。” 程奶奶又重新燃起希望，期待地看着他。 “但是成不了什么大器。”程爷爷又补了一句。 看着即将爆发的老伴，程爷爷立马无缝连接：“你心疼老三，我就不心疼？” “你想啊，月芽儿是她三伯开的蒙，这要是搁在旧时候，蒙师可是要当成父亲一样尊敬的，这可是大恩！” “月芽儿是个孝顺孩子，这样的大恩她能不记？”程爷爷说到这里语气逐渐激动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叫月芽儿和老三走得近一点，以后她有出息了也可以帮衬帮衬她三伯一家？”程奶奶眼睛一亮，悟了。 “是这个道理。”程爷爷点头，对她终于明白过来表示满意。 “所以啊，现在那些小利小益的就不要太过计较了……”程爷爷语重心长地劝导。 程奶奶不以为然：“什么就不计较了，她再怎么能耐有出息我也是她奶！难不成还想翻天？” 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你说我们让老四把月芽儿过继给清林怎么样？” 程爷爷拿着杯子的手一抖，绷不住了：“你想都别想！” “你这是要结仇啊！不说老三自己就好几个孩子了，月芽儿也记事了，你把她过继去了像什么话？” “再说了，老四能同意？你别看老四平时老实，话也不多，要真把他逼急了那可不得了，还有他媳妇，那也是有一股子狠劲的，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程爷爷被她这胆大包天的想法吓得不轻，再也维持不了淡定。 程奶奶被教训了，讪讪道：“我也就那么一说，你说不行那就不行吧。” “行了，睡觉，反正这事你心里有个谱就行了。”程爷爷被她的语出惊人弄得没了说话的兴致。 程玥房里，一家人还没睡意，围坐在一起数着钱。 童月芬把上次学校奖的钱也拿了出来摆在一起，四张大团结，养眼极了。 “她爸，我这辈子都没见到这么多钱。”童月芬恍恍惚惚的，看着眼前的钱觉得有些不现实。 “我也没见过。”程清泽呵呵笑。 “就跟做梦似的……”童月芬喃喃。 “妈，以后我会挣更多钱的，还可以用钱堆个床，你躺床上睡。”程玥放下豪言，以前还真看到有人这么干过，就是不太舒服也不是很卫生。 “那不行，睡坏了怎么成。”童月芬下意识摇头，想到那个场景又忍不住笑。 “没想到爸妈这次这么好说话，我本来以为这些钱都保不住了呢。”童月芬又想起晚上那一幕，忍不住感叹疑惑。 “爸妈也是为我们考虑。”程清泽想到这里也很高兴。 “明天早上我得早点起来，把早饭做好了等爸妈起来了直接吃。”童月芬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对此，程清泽也很赞同。 “这么多钱，我得好好收着，以后给月芽儿和卫军两个上学用。”童月芬又念叨了一句。 第34章 · 第二日,大家吃了早饭没多久，就有客上门了。 “可清姐！”程玥看到她有些惊喜，“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又看到她身旁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猜测可能就是她父亲了，于是打了一声招呼：“伯父好。” 文父给她回了个大笑脸：“你也好。” “哎哟,文哥！”童月芬听到了声音也赶了出来,“你们怎么来了？” “哈哈哈,之前听你们说过你们住在这边，我一问就问到了地方，咱们县的小天才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啊？”话里话外又捧了他们一把。 “哎哟,瞧你这话说的，快进来坐。”说着连忙把人迎进来倒水。 程清泽也看到了他，打了声招呼。 “老弟啊，我还没好好恭喜你和弟妹呢，生了这么一双好孩子，可把大家给羡慕的哟。”文父笑得十分爽朗，一个劲地给他们道喜。 “客气了客气了。”程清泽连忙不好意地摆手。 知道程清泽不善交际，文父也不在意：“我这次来一是道喜，二是想邀请你们去咱们家做客,赏脸吃顿饭。” “伯父，可清姐考上初中了？”程玥忍不住问道。 文父又是一笑：“是啊,考上了，还得多亏你呢。”一般大人说话是很不喜欢小孩开口的，但是程玥不一样。 她之前还装一下，现在渐渐暴露本性,再加上她本来就没把自己当小孩，当然了,现在大家都不会把她当普通的小孩。 所以文父不仅不觉得冒犯，还觉得有些开心。 “之前可清的成绩一直不大好，我和她妈在家里那个愁啊，要不是月芽儿这段时间帮她，这次肯定悬了。”文父这话说得很诚恳。 童月芬负责外交，闻言就道：“文哥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两个孩子玩得好那是她们的缘分，说什么帮不帮的，朋友之间哪有计较地这么清的。” “弟妹说的对，是我的不是了。”文父又笑了几下，自我反省，其实朋友之前才更要算，你不算，一味地享受人家的好，那时间久了就得散，有来有往，世上大半就是这个道理。 文父心里想的清楚，但是没说出来，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行了，难为你还特意跑一趟，饭我们肯定会吃的，不会跟你客气。”童月芬又故作一副要占他便宜的样子。 “定在什么时候啊？”又问。 “赶早不如赶巧，你看我都来了，不如就一起走呗！”文父哈哈一笑。 “那行，你们现在这里坐会儿，我这就去说一声。”童月芬说完又对着程玥道：“月芽儿，好好陪陪你可清姐。” “哎！” 接下来就是程清泽和文父说话，两个小姐妹则走到一旁说悄悄话。 “玥玥，太好了，以后我们就能一起上初中了！”文可清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自己的喜悦。 “是啊，太好了。”程玥也挺高兴的，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纯粹的友情了，还挺不赖。 “现在县里都传开了，说咱们县出了个六岁的小神童，前段时间听说县长还有报社要过来你们这，我们本来想过来祝贺的，但是又怕你们忙不过来，所以今天才过来。”文可清细细地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过来。 “没事啦，你们想得很周到，现在这个时间正正好。”程玥给予了肯定。 得到了肯定，文可清笑弯了眼。 “玥玥，你以后想干什么？”文可清突然问道。 “我？”程玥想了想，“我以后就想挣很多很多的钱。”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 文可清很捧场：“玥玥好棒啊，以后一定能做到的！” 她好像是真的这么认为的，目光十分笃定且欣喜，由衷地信任着程玥，见状，程玥也不由受了感染，笑了起来：“那你呢？” “我也不知道……”文可清表情有些迷茫，“我一直就是听爸妈的话读书，然后考初中、高中，也不知道以后考不考得上高中，以后可能就是接家里的活或者去厂里当工人吧。” 程玥也能理解，这么小的小姑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非贬义，只是事实，所以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但是她想跟她说以后的路还有很多种可能。 又怕说了文可清不能理解，反而越发混乱，于是道：“不用担心也不用怕，以后肯定有很多路可以走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嗯！”文可清重重点头。 两人聊了一会儿，童月芬也赶了回来。 “已经跟爸妈说了，介绍信也开好了，咱们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了。” 别说，因为程玥出了名，有些事都比以前好办了。 “行，那咱们就出发吧。” …… “哎哟，这就是玥玥吧，这是卫军？”文母看见他们十分热情地问好。 “伯母好。”姐弟俩一起打招呼。 “快请进，快请进，”文母连忙把他们请进来，“你们先坐会儿，菜马上就好了。” “哎哟，嫂子，你还搞那么多菜，太破费了，”童月芬看着桌上已经摆上的菜，忍不住替她肉疼，“真是太客气了。” “你们难得来一趟，我还能不做点好的？也别跟我客气了，我们感谢你们都来不及呢，这些算什么。” 文母说完又去厨房忙活了，程玥一看，桌上又是猪肉又是鸡肉还有鸡蛋，蒸的还是白米饭！这伙食也太好了吧！ 童月芬也在心里咋舌，文哥这两口子不愧是厂里做事的，家底就是丰厚。 “好了，菜都上齐了，快坐着吃饭啊，别愣着。”文母端上最后一盘菜，然后招呼众人坐。 “家里条件不够，这能委屈你们了。”文母看着桌子周围摆着的矮小板凳，有些无奈，就这些还是找人家借的呢。 “已经很好了，你们真是太客气了。”童月芬被这两口子的热情给吓到了。 “应该的应该的，快吃菜，这肉是老文一大早赶到屠宰场找人拿的，新鲜着呢。” “你们也别觉得不好意，我们家就可清一个女儿，早年我生她伤了身子，以后也就这一个孩子了，你说人人都有兄弟姐妹，她一个也没个帮衬，以后可怎么办？” “我们愁啊，她成绩也不是很好，要是读不上初中，以后厂里都不要。”文母把心里的苦水到了出来，眼眶也有些红。 “幸好后来有月芽儿，可清每天放学回来都跟我们讲月芽儿多好多好，又是帮她学习又是陪她玩，每天可开心了，要不是有月芽儿，可清这次估计都考不上。”文母也跟着改口叫了月芽儿，还说了一连串的谢谢。 “瞧我，请你们来吃饭还说个没完，”文母有些不好意地笑笑，“快吃，等会儿菜都凉了。” “嫂子，你这话可说到我心坎上了，咱们当父母的不就是为孩子着想吗，月芽儿和可清有这个缘分，他们合该玩到一块儿，月芽儿没有亲姐姐，她每天回来也是跟我说可清对她好着呢，还说想要可清当她姐姐呢。” 文母闻言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啊，也别当成姐姐妹妹了，不然我就认了月芽儿当干女儿，那就真成姐妹了！” 文父听了也激动道：“对啊！我和清泽老弟也是一见如故，咱们两家既然有这样的缘分，那不如就认了干亲，亲上加亲。” 闻言童月芬也有些意动，但她还是道：“我们当然是乐意的，但是这事得先跟家里二老说一下……” 文母了然：“我懂我懂，是我们太心急了，这事的确要跟家里商量一下。” “有你们这样好的亲戚，老爷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回去就说，一有消息就跟你们说。” “哎！”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程玥也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爽快过了，文母还一个劲给她夹菜，最后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等到了告辞的时候，文母一个劲往童月芬手里塞油：“你就拿着吧，一点意。” “这不行，这太贵重了，本来我们来这吃吃喝喝就够了，还连吃带拿，那脸皮子也太厚了。” “你这样说可就没意了，要是咱们真结了干亲，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还这么见外？再说了，我和老文都在榨油厂上班，你要肉啊鱼啊的那是没有，但是油多多少少还是能弄一些的，不值当什么。” 童月芬听她这么说也心动了，主要是这年头缺油啊！再加上她对文母印象还蛮好的，觉得这一家都是能交往的，罢了罢了，大不了到时候带点东西还给他们吧。 “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童月芬还是有些不好意，这是占人便宜了。 文可清也依依不舍，脸上还带着兴奋：“玥玥，以后你就真是我妹妹啦！你说你爷爷奶奶会同意吗？” 程玥想了想：“会吧，我爷爷还挺好说话的。”主要是和他们结了干亲那又多了一条门路，更别提还是榨油厂的门路。 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对于自己即将多了一个姐姐的事程玥也没有排斥的感觉，反而还有些新奇。 “那我们走了，你们也别送了。”一家四口站在门口告辞。 等他们走后，文家隔壁冒出个人来：“家萍啊，这是你们家亲戚？” “是啊。”文母有些敷衍回道。 “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亲戚？不是骗人的吧？”旁边的人紧追不舍。 “我说吴大嫂，你才见过几个人啊，难不成人人都要认得？”文母很不耐烦她这质问的语气。 “切，不说就不说，我好心问一句你，也是提醒你别搞什么投机倒把的事，不然小心什么时候被抓了都不知道。”被叫吴大嫂的女人阴阳怪气道。 她这话把其他人也吸引了过来：“什么投机倒把？” 第35章 · 见有人过来,吴大嫂来劲了，嘴巴一呶：“我说家萍呢，刚刚那女人手里提的是油吧,我可提醒你，别犯什么错。” 文母简直要被她烦死了,她特意用东西把油包着就是不想引起人注意,结果她这个大嘴叭叭的,这地方就是隔音不好，稍微声音大点就能被听到。 “吴大嫂，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可不要乱说,我给自己家亲戚送点东西怎么了，这就是投机倒把了？那你隔三差五往娘家跑还提东西回去是不是也是投机倒把？”文母也来了火气。 “你说什么呢！谁知道那是不是你的亲戚，哼！”吴大嫂见她扯上自己了也怒了。 “那就是我亲戚，那小姑娘你们也认识，前段时间你们不还说吗，咱们县里出来个神童，就是那小姑娘，人家可是我干女儿！你说是不是亲戚？” “什么，就是她？”旁边的人也震惊了,“你说她是你干女儿？” “是啊，那丫头跟我们家可清玩得可好了,就跟亲姐妹似的，咱们家可清考上初中还多亏了她呢，我送人家点东西怎么了？我还嫌送少了呢！”文母一阵输出震惊全场。 这个吴大嫂家有个小孙子今年也考初中，结果她女儿考上了她孙子却没考上,该！ 文母别提多烦她了，平时就张着个大嘴天天说这个闲话那个问题,还老是含沙射影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话里话外说她把文家的根断了，她老早就憋一肚火了。 看见大家那目瞪口呆的表情，文母感觉心里的郁气也舒畅了许多。 “哎呀，家萍，你这亲结得好啊，我说你家可清平时不声不响的，结果一下子就考上了初中，原来是有神童帮她啊。” “什么神童，那是文曲星。”旁边有人压低声音辩驳。 “文曲星？” “你们不知道，他们村里传来的，说她是文曲星下凡，要不然能这么厉害，说是不到一个月就跳到了五年级！” “还有，她出生后家里人沾了她的文气，几个小的说是学习成绩都很好呢！” 对于这样的谣言，程红燕亲自上场表示：别人沾没沾到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沾上：） “嗬！还有这事？一个月就考上了，你怎么知道，不是瞎说的吧？” “谁瞎说了，说是有记者采访他们了，人自己说的！” 众人讨论得正欢，吴大嫂脸青一阵白一阵，趁大家没注意，悄摸愣登进了房。 文母倒是看到了，但是她没想继续抓着不放，这样最好了，不然要是继续抓着投机倒把不放那就不好了。 …… 另一边，程玥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却发现程卫军一直很沉默，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程卫军不肯抬头，而是小声问道：“姐，你真要认个姐姐？” “怎么了，你不喜欢？”程玥听了他这话才意识到不对，童月芬也听到了，但没做声，儿子一向听她姐的话。 “那你有姐姐了，以后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程卫军委屈巴巴。 程玥失笑：“怎么会呢，那还不是你姐，你以后就多个姐姐来关心你疼爱你不好吗？” 程卫军想了想道：“可是我最喜欢的姐姐还是你，所以…你最喜欢的能不能也是我？” 程玥点头：“嗯，我最喜欢的弟弟就是你了，永远都是。”反正她只会有这一个弟弟，以后她妈再生也是个妹妹。 话说，她妹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来着？好像就这一两年吧？那不是快了！ 程玥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整个脸上表情都有些震惊。 程卫军听到他姐姐的表态，高兴地直蹦跶：“我最最最喜欢的就是姐姐你了！” “好好好。”程玥胡乱点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以前一直不怎么喜欢小男孩，因为一般的小男孩都挺皮的，有的还很熊，家长也不管，但是不得不说她弟弟还是很乖的。 不愧是她的弟弟！ 程玥默默给了自己一个赞。 不出程玥所料，晚上回去把结干亲的事一说，程爷爷考虑了一会儿也就答应了。 “结干亲不能随意，等挑个吉时，两家在一起聚一聚，咱们就把这事办了。” 程清泽点头，等日子挑好了，童月芬就赶紧给了回信，时间定在月末，刚好有个好日子。 得知了这件事，就连程清铭都忍不住对他老婆感叹：“老四家的这一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干啥啥都顺。” “是啊，什么时候咱们才能有这运气呢……” 何丽娟则是又对着程卫强一番念叨：“你大哥脑子烧坏了，以后妈就只能靠你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哼！不就是结个干亲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程卫强听了心里很压抑，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只能沉默点头。 又过了几天，程清林拿着一份报纸赶了回来。 “出来了！出来了！” 程清林知道大家一直关心这报纸的事情，所以一直盯着，一出来就立马拿了回来。 “给我看看！”程爷爷一下子不淡定了，从程清林手里接过报纸，正想看却发现这字实在太小了，根本看不清。 “月芽儿，你给爷爷念念。”说完就把报纸递给了程玥。 程玥接过，打开一看，一个硕大的标题出现：一个真正的天才！ 清了清嗓子，程玥开始念，她丝毫不觉得尴尬，脸上淡定，内心暗爽：“8月1日上午，记者来到杨树林村，去采访本次联考的第一名程玥同学，据悉，程玥同学今年六岁，去年年底在家自学一个多月后一举跳到了公社小学读五年级……” “……当记者问道程玥同学平时的学习方法时，她的爷爷是这样回答的：“程家祖上都是读书人，她从小受到熏陶，对学习充满兴趣，后来通过我和她三伯的教导后对学习的热爱更是一发不可收，每日早起读书练字，十分刻苦……”” 读到这里，程玥嘴角微抽，好家伙，往自己身上揽功揽得可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程爷爷在面对家人的疑问眼神时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然后示意她继续往下读。 “除此之外，程玥同学还是个十分孝顺懂事和孩子……”这里就是写的一些具体事迹来表现她的孝顺。 “当记者问到她本人时，她说有一些话想对和她一样在读书的孩子说：“比天分更重要的是努力！”并且还引用了主席同志的一句诗：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她说，主席同志的话语和诗句一直激励着她向前进，过去的荣誉已经过去了，未来的她还会继续努力……” “这就是一个真正的天才的气度和思想！记者在现场大深受感动，感悟良多，也祝程玥同学在今后的日子能乘风破浪，大展宏图！” 程玥一口气念完，感觉就像酷暑时喝了一大杯冰可乐似的浑身舒爽，程爷爷也满意点头：“不错。” 又问：“清林啊，这报纸都哪里有啊？” 程清林明白他真正想问的，于是道：“这是宜城日报，全市都有的。” 话音刚落，程玥很明显听到不同的吸气声。 “那月芽儿这是被全市的人都知道了？”童月芬声音有些抖。 “那倒也不会，不是每个人都看报纸的，看了报纸的才知道。”程清林纠正她的说法。 那也很不得了了！！！ 程玥不由想，如果她这是在玩游戏的话，一定会有个系统提示：恭喜你达成名望成就：小有名声。 “清林啊，你等会把这张报纸好好整整，把它挂在墙上。” “好的爸。” 程清林的行动力还是很足的，没多久，一张崭新的报纸就挂在了墙上，前后都用了东西保护着，免得破损。 程玥看着这面墙，在心里默默立下豪言壮志：总有一天，我要把这面墙挂满！一想到这个画面就忍不住笑。 “你这孩子站在这傻笑什么呢？”童月芬一进门就看到程玥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时不时还呵呵笑。 “看傻了？”童月芬看到报纸也忍不住笑。 “嘿嘿……”程玥没有回答。 “哟，这是在干什么呢？”母女俩正沉浸在各自的世界偷乐呢，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来干什么？”童月芬看清来人，表情立刻冷了下去。 “嚯，怎么着，你还真不认我这个大姐了？”童大姐语气惊讶。 “不是你们嫌弃我们穷吗？之前都已经说清楚了，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什么事就说吧，不然就送客了。”童月芬说着就准备把她请走。 “哎哎哎，别慌！我有事！”童大姐急了。 “有事说事。” “怎么，连门都不让我进？这是你们程家的规矩？”童大姐也有些郁闷。 “哼！”童月芬转身走了进去，也不管她，见状，童大姐只好自己进来。 “我就直说了，是爸叫我过来的，说叫你有时间就回去看看。”童大姐坐上了椅子，见水都没一杯又忍不住嚷道：“连杯水都不给？你们家就是这样待客的？” “谁请你来了？你自己要来谁管得着？”童月芬分毫不让。 “哟，老二，我看你是底气足了，翅膀硬了，现在都敢这么说话了。”童大姐不阴不阳地讥讽了一句。 “哼！”童月芬冷哼一声，又对程玥道：“去给她倒水。” 程玥倒了水过来，童大姐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道：“这就是咱们的小天才啊，上次来得急都没好好看看。” 童月芬冷笑：“那是，你那眼里能装进谁啊。” “你不好好说话过不了是不是？！”连番被怼，童大姐火气也上来了。 “行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有事说事！说完了就走！”童月芬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吵。 童大姐被她堵得一梗，火气在胸膛不上不下，到底是谁要吵架啊！不一直都是你嘛！ 想到自己的任务，童大姐只能硬憋了回去，语气也生硬了点：“就是爸和妈让我跟你带话，叫你回去，就是这个事！”她又重复了一遍。 “不回。” “什么？不回？”童大姐绷不住了，“你真不想要娘家了啊！” 第36章 · “你真不想要娘家了啊！” “哼,你们打量我不知道呢，是不是爸知道月芽儿的事了，所以才叫你过来当说客,不然你们会来我这个穷地方？” “你们自己数数，我嫁过来七八年了,你们哪一次登过门？”童月芬毫不留情地戳破真相。 “怎么,这是见月芽儿出息了,这就赶着吃现成饭来了？你回去叫他们别着急，她还小呢，还没个准数,等长大了真有出息了我一定叫月芽儿孝顺她姥爷姥姥！”童月芬突突一顿射击，直接把童大姐打蒙了。 良久才恨恨道：“老二，我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牙尖呢！” “是，爸有时候是心硬了点，但他那人就这样，他现在放下了老脸给了你台阶就很不错了！你还想怎么着？真就再也不登门了？你真不要娘家了？” “你可想好了，虽然我们关系不好，但当姐姐的可得提醒你一句，这年头有娘家的女人腰背才能挺直了！你看看那些没娘家的被人作践的！难道你也想这样？”童大姐说得口干舌燥,指望着她能转过弯来。 童月芬却不为所动，淡淡道：“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我之前是有娘家，但那又怎么样？我们家有难题的时候找得到谁？ 你和老三都嫁得好，爸妈看重你们,这我没话说，但之前月芽儿险些没命了,我连着夜跑回家借钱，结果他连门都没让我进就直接叫我回来！” “这是一点念想都不给我啊！你说这样的娘家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程玥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震惊不已。 童大姐当时虽然不在，但后面听她妈提过这事，也知道是有点理亏，还是要拼命找补，但语气也弱了下来，显得心虚：“家里也没什么钱，再说月芽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的心也会凉！爸心硬我知道，他现在就是见月芽儿出名了想叫我们继续巴着他，但是我早就把话放那了，他们是生了我养了我，但可没生养月芽儿，她可不欠他们的！” “我上次就说了，该孝敬的我不会小气，其他的就算了，咱们以后就当普通亲戚处着就成。” 童月芬终于将心里的话说完了，整个人都放松了。 但是童大姐却如晴天霹雳般，她都没想明白，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不就是过年的时候挤兑了她几句吗，以前不都这样吗，怎么就闹到这地步了呢？ “老二，你这是要和咱家断绝关系啊，你就不怕以后别人戳你脊梁骨？你就不怕以后你女儿有样学样？”童大姐说话的声音都颤了。 戳她脊梁骨她不怕，但是后一句却说到她的死穴了。 程玥早就听得一肚子火了，闻言连忙表态，表情十分严肃认真：“我永远都不会不认我妈！我妈对我的恩我都记着，以后我一定会让她成为最幸福的母亲。”这句话绝对发自内心。 童月芬听了展颜一笑：“妈现在就过得很幸福。” 童大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晚上，得知童大姐白天来过，程清泽眉头一皱：“她来干什么？没欺负你吧？” 童月芬笑得很得意：“没欺负我，我欺负她了，总算报了仇，叫她小时候老欺负我！” 程清泽听了默默后退，女人果然都很记仇。 “还有闺女也帮我还回去了。”说到这童月芬就忍不住笑。 在弄清楚她的来意后程清泽有些沉默：“以后真不回去了？” 在有关亲情这方面，程清泽一向没有童月芬果断。 “不回去了，以后把咱们的小家过好就行了，过节过年该孝敬的孝敬就成。”童月芬下午发泄完，现在提到这件事已经很从容了。 程清泽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放心。” 另一边的程玥也在心里默默盘算，现在是74年，这年头学校是初中两年高中两年，读完四年就过去了，稍微有点迟，她还是得继续跳级，所以她最多用三年读完初中和高中，这样就可以直接参加77年末的那届第一届高考。 想好了这些，程玥才沉沉入睡。 等到了月末，两家人约好了一起结干亲，程玥和文可清都互相给对方的父母磕了头，还挺认真的。 “以后咱们就真成一家人了，”文母笑道，“我盼这天都盼好久了。” “玥玥妹妹！”文可清小脸红扑扑的，拉着程玥的手不放，另一只手试探地拉着程卫军的手，小声道：“卫军弟弟。” 程卫军自从得了程玥的保证，也不像之前那么抵触文可清了，于是也喊了一声：“可清姐姐。” 双方大人都很满意。 九月初，该上学了，从今天开始，程玥就是一名的初中生了！ 一转眼开学的日子就到了。 初中在县里，比之前远多了，按理说上了初中就可以自己去上学了，毕竟家里的事也多，还有田里的活也抛不开。 这都是要算公分的，公分不够一家子的粮食就没着落。 但是程玥只是个六岁的小娃娃，哪能放心她一个人去上学。 “放心吧，可清姐还有时凤姐她们也要去上学，我们三一起做个伴，不会有问题的。”程玥不想给她爸增加负担，又不是上小学一去一来一个多小时就够了，走路去县里那可远了。 程清泽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只是表情有些勉强：“那我今天送你们去，以后你们就自己去吧。” 开学的那天，程玥早上五点就起了床，困得直打哈欠，童月芬看了很心疼，但是上学是正经事，不能因为自己的心软就害了孩子。 程时凤今天也背上了新书包，头发还特意梳了个麻花辫，用红头绳绑住，看着青春又有朝气。 程时凤看到程玥时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虽然之前大家一起放学回家早就熟悉了，但是那是因为有程红燕这个咋咋呼呼的家伙在两人才显得和谐，以后就只有她们两个了。 “咱们走吧。”程玥见人到齐了就想走，但是程清泽叫她再等等。 没一会儿程卫东出来了，看见他们三表情有些不自然，叫了声四叔然后道：“你们以后不用等我了，我自己知道路。” 程清泽本来还想说你们以后一起去上学，让侄子帮忙照顾照顾两个小丫头，结果他这话一说他倒不好说了。 程玥有点惊讶，这位大堂哥也要跟她们一起去上学？她明明记得之前程爷爷发了话，这次要是再考不上就回家跟着大人一起下田或者找个事做。 而他这次好像还是没有考上高中……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程玥在心里想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管怎么样这事也不是她能管的。 “卫强呢？”程清泽没看见程卫强出来，他今年应该是上初二了。 “好像已经走了吧。”程时凤搭了一句话，其实是二伯母催着让他先走，她都听到了，想到这里程时凤有些不屑，整天就知道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简直好笑。 一路上四人都很沉默，程玥是不知道说什么，程清泽也是个不会缓和气氛的主，其他俩个就更不用说了。 等到了镇上，文可清已经在路口等着他们了，文父也陪着她等，见到了他们脸上有了笑容：“清泽老弟，月芽儿。” “干爸。”程玥已经改口了。 “今天你送孩子们上学？”文父问了句。 “就今天送，以后就不送了。”程清泽看起来有些不放心。 文父道：“这么多孩子应该没什么事，咱们这边治安还好，但还是得给他们准备点防身的东西才放心。” “我等会回去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弄几件趁手的东西。”文父考虑地很周到。 “哎，那就麻烦文哥了。”程清泽大喜，忙不迭地道谢。 “你还跟我客气上了。”文父拍了拍他的肩。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几人才走到学校，今天开学，门口很多家长和孩子，见了他们一行人都往这边瞄。 主要是程玥太小了，在一群中萝卜头中出现了一个矮萝卜头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爸你先回去吧，我们可以的。”程玥挥了挥手和他道别。 程清泽嘴张了又张，最后才道：“那我晚上再来接你们。” 怕她拒绝又补了一句：“晚上天黑，怕乱。” 好吧，程玥觉得她爸说得有道理，于是点头答应。 等程清泽走后，程卫东也丢下一句：“我先去上课了，你们晚上不用等我。”然后就走了。 程卫东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正是抽条的时候，站在一群孩子中间显得也很突兀，他对其他人打量的眼神感到很不舒服，于是抬脚就走。 程时凤被他这只顾自己的举动搞得有些不高兴，看了一眼程玥旁边的文可清，然后对程玥道：“你知道大堂哥今天为什么来吗？” 程玥看了她一眼，摇头：“不知道。” 程时凤心里有气，说话也有些小尖酸：“昨晚上我都听到了，大伯父和大伯母去爷奶房里说了好一会儿话，还哭了，就是求爷奶让他再读一年试一试。” 说完特意看了一下程玥的反应，结果发现她一脸平淡，程时凤有种拳头打在棉花的感觉，不由问道：“你就不难受？不生气？” 程玥疑惑：“我为什么要难受生气？” 程时凤无奈了，她觉得程玥是年纪小，还不是很懂这件事后面的弯弯绕绕，于是耐着性子多说了几句： “大堂哥上学的钱是哪来的？你当爷奶为什么答应？家里这几年上学的孩子多了，哪有多余的钱再供一个人读书，还不都是用的你的奖金！” 说到奖金程时凤语气有些酸：“你的那二十块钱，忘记了？大堂哥读书的钱就是从那里出的。” “不然你看他今天脸那么臭，看都不看你。”程时凤把今天观察到的都说了出来。 程玥无语，就这？ “那钱交了公就不该我管了，爷奶想怎么用是他们的事。”对这件事程玥不愿意多少，她也是真的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程时凤跟她说这些是想干什么？撺掇她去跟爷奶闹？那她也只能想想了。 程时凤见她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酸意更浓：“你是不在意，你读书的钱可足有三十多块呢。” 程玥没理她的酸话，她没说的是早在今天之前她就得到了县初中的承诺，她上学的学费全免。 要是说出来的话可能这个堂姐要被醋泡化了。 再说了，她这话也好笑，这个家谁没钱读书程时凤都不会没有，就她爷奶那偏心劲，能舍得她吃苦？ 说话间，两人已经在公告栏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们不在一个班，这样也好，程玥心里暗爽，她可不想老是被人盯着。 当然更高兴的是文可清和她在一个班，文可清也发现了这点，高兴地牵着程玥的手直晃。 程时凤也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不想和程玥一个班…… 等程时凤走了，文可清才悄悄问：“玥玥，你那个堂姐感觉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她有没有欺负过你啊？” 程玥听她关心自己笑了：“没有，我跟她不是很熟，以后就是上下学一起走，不会有其他联系。” 文可清听到她没有被欺负才放心，然后又想到了刚才程时凤说的话，小小声道：“我感觉你爷爷奶奶有点偏心……”她觉得玥玥妹妹这么好，要是换了她肯定对她特别好，怎么还能偏心呢！要偏也是偏玥玥！ 说完又怕她生气，悄悄瞄了一眼她的表情。 程玥很平静，反而还开起了玩笑：“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又不会生气。” 然后才认真回道：“怎么说呢，人心都是偏的，手指头还不一样长呢，这个我能理解，其实我爷奶对我虽然不算偏爱但也还过得去吧，这就够了。” 她觉得够了，文可清却还是替她委屈。 程玥见她这样笑道：“好吧，悄悄告诉你，其实我心眼也很小，谁对我好对我不好我都记着呢，到时候再还回去。” 听了这话文可清才笑开了，又好奇道：“那你在心里是怎么记我的啊？”问完又有些紧张。 小姑娘的心思真的很好猜，程玥一眼就看破，但是她没有戳破，反而觉得还有些享受这种别人把你放在心上的感觉。 “嗯……很好的姐姐。”程玥半开玩笑半是真的回答。 文可清开心了一会儿又有些失落：“只是很好的姐姐啊，听起来好像不是很重要的样子……” 程玥哈哈一笑：“骗你的，是最好的姐姐。”这才把小姑娘哄得眉开眼笑。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然后就找到了教室，程玥个子矮，只能坐前排，好在文可清个子也不是很高，就坐在了她的后面。 没多久，老师走了进来，是个中年男性，头发梳得乌黑整齐，很精神，老师自我介绍道：“我姓高，同学们可以叫我高老师，以后有什么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可以来找老师。” “那下面我们来点个名。” 第一个就是“程玥。” “到！”程玥举手大声喊到。 全班的视线一下子射了过来，紧接着开始窃窃私语，诸如“她就是程玥”这样的话飘到了程玥的耳里，后面的文可清听了与有荣焉。 高老师看了她一眼，脸上笑容和亲切：“程玥同学，老师知道。” 简单说了两句也没耽误时间，继续点名。 交代清楚后就开始上课了，初中的节奏比小学要快多了。 下了课，高老师走到程玥身旁道：“程玥同学，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老师，希望你在这里能愉快地学习。” 高老师早就知道自己班上会多个小天才，这还是他争取到的，所以他对程玥也很看重，希望她能重现联考的风姿。 “老师，我有事想麻烦您。”程玥也不客气，她确实有事情。 “什么事啊？”高老师也没想到这么快事就来了，但还是笑得一脸和蔼。 “老师，我在家的时候已经把初一的课程都复习完了，所以我想问您可以把初二的课本借给我吗？”程玥一上来就放了个大招。 高老师差点没站稳，但多年的教书经验让他很快恢复正常，他知道这个小学生是有过跳级的经历的，于是问道：“你是想跳级吗？” 程玥摇头：“暂时不跳。” 高老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她道：“我先学完了然后陪我姐姐一段时间再跳。” 高老师：…… 高老师有点心累，不过他多少还是有点心理准备的，疑惑问道：“你姐姐也在我们班？” 文可清立刻举手：“老师，我是她姐姐！” 高老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好，等会儿老师就去给你把书都找来，但是老师得把话说到前面，初中的知识比小学的要高深不是一两点，而且科目也增加了几门。” “你有这个信心是好的，但老师得为你们负责，不能盲目地就由着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能明白吗？” 程玥点头：“谢谢老师，我明白，要不您把初一的卷子拿来考一考我吧。” 高老师也是这也意思，他不怀疑程玥同学的聪明，但是还是要考察一下才放心。 旁边围观了全过程的同学目瞪口呆：还有这操作？同时又有些激动，刺激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踏入新地图了，还请大家继续支持呀，谢谢！ 第37章 · 高老师回到办公室,同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好奇问道：“怎么样，见到那个小天才了吗？快跟我们说说。” 高老师喝了一口水，然后笑着叹息：“这孩子还真不一般,你们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她说她把初一的课都学完了，叫我借给她初二的课本。” “嚇！”其他人都震惊了,“这么狂？” “不是狂,”高老师摆摆手,“我觉得她说得应该是真的，看起来挺有自信的。”真自信还是过度自信这点眼力高老师还是有的。 “那你就借了？” “还没有，我先把初一的试卷拿一套给她测测,学校还是得有学校的规矩，不能由着学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高老师这话有理有据，大家都表示赞同。 “高老师，咱们等会也去看看怎么样？”有老师心里实在好奇。 “你们去了影响到人家发挥了怎么办？”高老师拒绝。 “瞧你说的，到时候中考还不是有几个老师监考，高考更严，那些当兵的可是拿着家伙盯着你看，要是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还怎么考？” 有的老师不以为意，觉得这不算是理由,但说完他又有些心酸，哪还有高考哟…… 这个话题太沉重,大家很有默契地抛开，但是高老师是个很有原则的事情：“你们多大的人了，还是老师，都跑去看热闹像什么话？” “我们不去看,你叫她来这考不就成了？不然你还想让她在教室里考啊，其他学生不上课了？” 这话有道理,高老师想了想：“那就让她在门口考。”众目睽睽之下也做不了假。 说完也不等他们，直接拿起卷子走人。 “嘿，这老高还真是个急脾气！” 教室里，高老师拿着卷子对程玥道：“程玥同学，你跟我来到办公室门口考试，其他人好好上课。” 教室里传来一片哀嚎，他们也想看她考试啊！他们保证绝对不会出声的！ 文可清给她轻声说了声加油。 现在没有多余的空教室，九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在外面考试也挺舒服的。 程玥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拿起手中的卷子刷刷刷就开始答题。 里面的老师心里跟猫抓似的心痒难耐，时不时跑到门口去望一望，高老师见状直接搬了椅子坐在办公室门口守着，一见有人来就瞪大了眼睛死命盯着。 “我去上个厕所也不成？”走到门口的老师如是说到。 高老师眼神扫射了一番才放行，但这人出去后又不急了，伸长了脖子探头看，然后在高老师可以杀死人的眼神里灰溜溜跑了。 接下来‘上厕所’的人一个接一个，高老师烦不胜烦，都是他的同事，你也没权利让人不上厕所吧？但这些人明明就是装的！ 没多久，一个年级有些大的女人走来，高老师立马站了起来，刚准备喊“校长”，就被她阻止了。 女人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程玥写的答案，然后才满意离去，走之前还示意高老师继续‘监考’。 初中的课程很多，除了语文数学，还有外语、物理化学政治生物等，但初一的内容还是比较简单的，程玥以平均十五分钟一张卷子的速度做完了所有卷子，历时一个多小时。 “这就做完了？”一直在注意这边的老师们都震惊了，乖乖，按正常这可是要考个两三天的！ “老师，我做完了。”程玥乖乖准备交卷。 高老师也被震住了，他抹了一把脸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道：“好，你先去上课吧，我改完了再通知你。” 程玥回去教室了，见她这么快回来大家又是一阵叽叽喳喳，还有胆子大的直接喊了句：“你考完了？” “考完了。”程玥笑眯眯的。 这堂课的老师也忍不住侧目，但他还要维持课堂秩序，于是强作镇定道：“考完了就回到座位上上课吧，同学们都静一静，咱们继续讲。” 办公室里，一群人围了上来：“高老师我们帮你分担分担吧，这么多卷子，你这要改到什么时候啊。” “不用，很快。”高老师拒绝了他们的‘热心’。 小气！大家撇嘴，不改就不改，那我看也不行吗？ 于是大家就一直盯着高老师改卷的那支笔，看着他画了一个又一个红勾。 “我说高老师，你可别偏袒自己的学生啊，可别为了分数好看就心软啊。” 看到一个又一个满分，大家绷不住了。 高老师白眼飞了过去：“那你来？”说完他就后悔了。 “好啊，我来就我来，我看啊这改卷子还是得多几个人把把关，不然改错了就不好了。” 正中下怀，那人乐不可支。 高老师满心不情愿，但为了公平还是把改完了的卷子分了出去。 大家挨个检查，还真没发现什么问题。 “嚇，真是了不得……”这下都没话说了，这可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考的，百分百的真实成绩！ “说不定明年咱们学校也要出个第一了。”他们其实想说状元，但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词。 也有人关心跳级的问题：“这些她都会了，那她准备跳级吗？” 说到这个高老师就心塞：“她说等她学完了初二的课程，再陪她姐姐一段时间再跳……” 好家伙，这不知道该夸她是赤子之心真实还是说她狂妄呢？瞧瞧这话说得，就感觉这跳级跟喝水一样简单似的。 “唉……”一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无声感叹。 “怎么样？”有人出现在门口。 “校长！” 沈校长笑着点了点头：“都改出来了？” “都改出来了，都是满分。”高老师恭敬地回答。 “都是满分？”沈校长眉眼微讶，然后便翻了卷子看了一会儿，道：“不错。” “行了，我就是听说你们这边挺热闹的，就想来看看，大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高老师，程玥同学有这样的天资咱们当老师的要小心把关，她有什么需要只要合理我们也可以满足。” 言尽于此，校长说了这么几句就走了。 高老师明白了，校长这是说如果她想跳级就让她跳，并且给予程玥学校能给的最大自由。 高老师带着一打满分卷子和一堆书去了教室。 他一句话都没说，大家都沸腾了。 “这是考过了？” “太厉害了吧，我们还没开始学呢！” “真的是天才啊……” “大家静一静，”高老师见大家对这件事的反应这么大，干脆直接公布了。 “刚刚程玥同学的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经过我们所有老师的共同评判，程玥同学确实获得了全科满分的好成绩。” 话音一落，教室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我没听错吧，满分？”声音都稳不住了。 “对于能力够的同学咱们也可以给予一定的自由度，所以接下来程玥同学可以按照自己的进度来。”高老师又说了一句。 “其他同学也要放平心态，好好努力，脚踏实地把目前的课程学透！”怕这些学生被打击太过，高老师很想告诉他们你们不用和她比，那不是正常人。 但看见底下的学生一脸恍惚的模样知道现在说了他们也听不进去。 现在高老师才觉得，程玥同学还是尽快去初二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程玥也并不是非要留在这里，只是放心不下文可清，毕竟文可清的底子还有些薄，她想在她走之前好好给她补一补，帮她顺一顺。 文可清也知道她的心思，有些愧疚自责：“都是我拖累你了，但是玥玥，我也不能一直靠你啊，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程玥道：“你不要有压力，反正我现在也要自学初二的课程，这段时间正好帮你顺一顺，以后咱们再一起读高中。” 虽然知道她这是安慰自己，但是文可清还是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她想和玥玥一起读高中。 晚上程清泽过来接几个小孩，程卫东不在，程卫强倒是来了，见了他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喊了声“四叔。” 程清泽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文可清特别兴奋，出乎意料的话多，把白天程玥的壮举仔仔细细讲了一遍，末了还特别骄傲道：“玥玥真棒！” 程卫强闻言也道：“这事我们班也传遍了，月芽儿真的很厉害。”程时凤则暗暗庆幸自己和她不在一个班，就这还有人问她是不是程玥的亲戚，毕竟都姓程。 程清泽很喜欢听他们讲女儿在学校的事，所以听得很认真，脸上时不时还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走了很一会儿，远远的看见文父又站在那个路口等着，只是背后背了一个大包裹。 “爸！”“干爸！” 文父见了他们脸上就笑得见眉不见眼：“看看爸给你们准备了什么。”说着就把背上的包裹取了下来，笑得一脸神秘。 “狼牙棒！”程玥震惊了。 “对，狼牙棒。”这玩意可是他费了老大力弄回来的，纯铁的肯定搞不到，就是包了一点皮，这还是他托了一个老兄弟搞的，这个老兄弟很有一把手艺活，平时就喜欢收集一些边角铜铁类的料子，这次可是把他的库存给掏光喽。 没想到她干爹也是真人不露相啊…… “你们两个女孩子家家的，出门在外还是得注意一下，”说完又有些尴尬，“我能力有限，只弄到了两个。” 这也是实话，弄着东西可不容易。 程清泽理解地点头：“文哥你真是太费心了，这东西不好弄我们都知道。” 程时凤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理解，再说了她也不想每天背这么个东西上学。 于是两把就归了程玥和文可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程玥觉得自己此时一身正气，浑身是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第38章 ·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课上跟着老师学第一章，下课就听到那个小天才跟她姐姐讲第三章，等他们学到第三章,人家已经快学到尾了。 众人：累了，真的累了。 文可清并不笨,但也算不上很聪明,在程玥掰开了揉碎了给她喂到嘴里后也能很快地掌握,进度比起其他人来说快了不是一点两点。 有人跟着听了一点，然后发现，卧槽,原来这么简单的吗？从此就厚着脸皮跟着蹭课。 打不过就加入嘛，不丢脸。 一个月后，程玥再次找上高老师。 高老师一看见她眼皮子就跳个不停，他对这个学生是又爱又恨，爱她有这样非凡的天赋，因为她的存（刺）在（激），他们班的学习进度和学习氛围远甩其他班一大条街，恨这样的学生实在是让自己这个老师太没存在感了…… 每每把他刺激得够呛，偏偏她还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好像在说，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这当然不正常！高老师在心里咆哮。 “程玥同学,是有什么事吗？”高老师脸上堆起笑容。 “老师，初二的课本我已经学完了，所以想麻烦您能帮我借一套高一的课本吗？”程玥笑得一脸单纯。 高老师：…… “哦，都学完了啊,好的，好的。”挺好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老师，这件事就麻烦您了。” 程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留下高老师满脸惆怅。 “哦，对了，”程玥去而复返，笑吟吟问道，“老师，明年的初升高考试是全市联考吗？” 高老师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有些懵：“应该不是，怎么了？” “哦，这样啊……”程玥立刻失落下来，钱又要少不少了。 为什么程玥同学这么期待联考？高老师有些疑惑，然后有一瞬间竟然和她撞上了脑回路，小心试探：“程玥同学，你家里是不是有困难……？” 程玥眨了眨眼，然后点头，是啊，她可困难了，家里都没个进项，这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高老师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柔和了下来，内心充满怜惜，程玥同学真是太懂事太孝顺了，小小年纪就为家里操碎了心啊！ 两个人的脑回路在某一个时刻产生了交点，然后渐行渐远。 程玥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但是这个误会还挺妙的。 感动之余高老师决定帮帮这个好孩子，他悄声道：“其实咱们学校对于一些成绩优异的学生也是有一定的奖励的，如果特别突出，县里也会有嘉奖的，以程玥同学你的实力，老师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校长那边我也会再去说一说，校长是个特别心善的人，知道程玥同学你的难处也一定会帮的。” 程玥听完大受感动，这是好人呐！ 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感动，两眼泪汪汪的，高老师生怕她一不小心眼泪就掉了下来。 被得意的学生这样看着，高老师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心里暗爽，程玥同学真的是的，一点小事就感动成这样，多不好意思啊。 程玥走后，高老师坐不住了，起身就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听了他的来意以及一大堆夸奖的话，校长笑了：“看来高老师很看重这个学生啊。” 高老师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挺好的，聪明又懂事，所以我就想着咱们既然有这个能力，当然得帮一把。” 沈校长点头表示赞同：“你的意思我明白，她去年在小学都拿了那些奖励，没道理到了中学反而还差了。” 高老师听到这就知道事情妥了，忙不迭地感谢。 得到了高老师肯定的回复，程玥感觉自己又干劲满满了，这次第一的宝座她势在必得。 晚上，一行人回去后就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异常，她三伯回来了不稀奇，稀奇的是他脸上一直挂着笑，且小心翼翼地伴随在王秀芝的身旁。 这是有了？虽然没有经验，但也看过很多猪跑的程玥立马有了猜测。 果然，她奶端了一碗糖水煮鸡蛋过来，还叫王秀芝小心烫，那满脸的慈祥，要是不熟悉的人肯定以为这是个多么和蔼的老太太。 王秀芝脸上透着红光，一副郁气终于得到释放且翻了身的昂扬姿态。 是，她的孩子虽然没有程玥会读书，但那又怎么样，她底下已经有四个孩子了，加上肚子里的这个，就有五个了，再看看童月芬，她只有两个！ 更别提昨天丈夫跟她讲的事，更叫她扬眉吐气。 或许不久后她就是校长夫人了，而她的孩子们也是校长的孩子了。 另一边程清林浑身上下也冒着喜意，程奶奶也道：“这可真是好事成双啊，我就知道清林是个有福气的娃。” 程清林笑了笑，没有反驳，他也觉得最近自己的运道十分好，前些天方校长把他叫到一旁跟他说自己马上就要退休了，所以继任校长的事又要提上行程了。 话里话外就是很看好程清林的意思，这也算是一个提示，让他做好准备。 这可是校长啊！程清林虽然是个文人，但也想往上爬，现在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要是不好好争取一把那也太不当人子了！ 还没等他乐多久呢，家里又递了信说妻子有孕，这是双喜临门啊！ 程爷爷也笑得牙豁子都露了出来：“很好，很好，咱们家今年是要走运了。” “清林啊，校长看重你是一回事，你可不能自己就飘了，机会得把握住喽！” “知道了爸。”程清林用力点头。 程爷爷心里舒坦极了，儿子有这样的造化，他这个当爹的脸上也有光，要不是现在事情还没成定局，他真想出去好好和人说道说道。 “秀芝这段时间辛苦，妈以后每天给她煮个鸡蛋，保准她和孩子都养得好好的！”这是来自程奶奶的关爱。 对此，程清林一向是很放心的：“谢谢妈，又要让您费心了。” “你跟妈还客气什么，妈乐意。”在程清林面前，程奶奶简直柔和得像换了一个人。 三房的悲喜与其他人不相关，主要是孩子太多了，感觉再多也不值钱了。 童月芬稍微纠结了一会儿，很快也放开了，她有这么好的儿女，一个就顶别人好几个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然而第二天，程玥正在上课，突然听到她妈晕倒的消息，还被送卫生院了，程玥立刻就慌了。 慌忙赶到卫生院，却发现她爸一脸傻气地站在床边，童月芬脸上也挂着满足的笑。 得嘞，她又明白了。 回忆了一会儿，肚子里的应该是她的小妹吧，也是两口子最后一个孩子，也是那本小说的极品姑姑。 这么算算，他们四房好像的确人丁比较稀少啊，程玥很没诚意地感叹了一秒。 “月芽儿，你要当姐姐了，开心吗？”童月芬看见女儿很开心。 “开心。”程玥认真点头，真的挺开心的，现在人全齐了，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程玥盯着童月芬的肚子瞧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要是这个妹妹太熊了她要怎么教育。 童月芬见她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肚子，以为她是好奇，于是问道：“月芽儿想要摸摸吗？” 程玥其实不大想，她对于孕妇的肚子一直有种敬而远之的感觉，更何况这小家伙还没成型呢，能摸出什么？ 但她妈都这么说了，还是摸一下吧。 轻轻摸了摸，嗯，没感觉，同时在心里默念：你要好好长，姐等你出来。 虚惊一场，程玥见她爸把童月芬照顾得很好就安心回学校了，刚刚出来得急，文可清还在等着她呢。 “干妈怀了？”文可清听到这个消息同样很开心，“恭喜玥玥又要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也恭喜可清姐。” 两人互道了喜，一切又恢复到了正常的轨迹。 但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家里先后出现两个孕妇，称得上是三喜临门了，但气氛又古怪了起来，程清林倒是挺替弟弟开心的，他一是觉得老四膝下还是单薄了点，二是有些期待老四这次生的孩子会不会也有读书的天分。 虽然不想，但他不得不承认，老四夫妻生孩子还是很有一手的，在这方面他就差点了。 并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很有一手的童月芬每天的日子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和三房一样每天一个养身蛋，这都是明面上的，私下谁也不知道老太太补贴了多少，除此之外，每天也还是那些事，养猪做活，只是活计轻松了些。 王秀芝心情就很不愉快了，自己还没高兴多久就有人蹦出来抢了一半关注，再加上她之前隐隐的得意也被打破了，此刻就憋着一股劲，每天在心里祈祷自己生男孩，童月芬生女孩。 “姐，我要当哥哥了！”程卫军最开心了，他终于不是老小了。 “是是是！”程玥敷衍道，有点不理解他为啥这么兴奋。 晚上，程清泽纠结地开口：“要去给爸妈那边送个信吗？” 这个爸妈指的是童外公和童外婆。 童月芬沉默了半晌道：“送个信吧。”或许是再次为人母，心也跟着软了些，当初的气也消了不少，虽然还是有隔阂，但也比之前好上不少。 没多久，童外婆上门了，提了几个鸡蛋。 程爷爷和程奶奶都惊了，当了将近十年的亲家了，见面还没超过三次，差点没认出来，心里喊着稀奇，但脸上还是维持着亲热：“亲家来看月芬啊，她在房里呢。” 童外婆有些局促，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就去找童月芬。 “妈，您怎么来了？”童月芬看见她也很惊讶。 童外婆一见她就笑道：“胖了，一看亲家母就把你照顾得很好。” 童月芬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又道：“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给家里传给信你们知道也就行了，怎么您还大老远的跑过来，多遭罪啊。” 童外婆笑着笑着眼睛就湿润了：“妈还不是想你了，就想来看看你，你这也好多年没开怀了，好不容易有了，这可是个大喜事。” 童月芬听她这么说鼻子也有些泛酸：“您说这些干什么。” 见气氛正好，童外婆握着童月芬的手言辞恳切道：“芬啊，你别怪你爹，他一辈子就是这个牛脾气，只有别人顺着他的，其实他老早就后悔了，就是拉不下面子，这不听说你有了，立马就叫我过来了。” 童月芬一听她这么说，心里的那点酸楚立马就散光了，她爹什么样子她能不知道？这话也就骗骗傻子了。 “妈，您要是过来当说客那我就不想听了。”童月芬直接干脆拒绝。 童外婆一噎，急道：“你这个娃怎么这么犟呢！”又感叹：“不过你从小就这个犟脾气，小时候惹了你爹生气，其他两个都知道跑，就你梗着脖子和他硬犟，一边挨打一边哭，就是不肯跑。” 听到她说起这些往事，童月芬有些感触，轻轻叹了口气：“所以说犟人不讨人喜欢。” 母女俩一起沉默了。 “卫军呢，怎么不见他？”童外婆转移话题。 “他和他爸估计又去林子里抓鱼去了，前段时间月芽儿说了句喝鱼汤补人，结果这两人隔三差五就去那边抓鱼。”提起孩子和丈夫，童月芬眼里也有了笑意。 “都是孝顺的好孩子，你是个有后福的。”童外婆感叹，女儿过得好她也就放心了。 童月芬也被触及了心思，想到她妈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于是开口劝了句：“妈，您岁数也大了，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了，家里又不缺吃喝，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童外婆叹气：“哪有操的完的心哦……” “行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童外婆起身就要走。 “都这个点了，您赶回去天都要黑了，多危险啊，就在这吃了晚饭明天一早再回去吧。”童月芬还是挂着她妈的。 “不成，你爹还在家等我呢，晚饭也没做，我不回去他吃什么？”童外婆坚决要走。 童月芬无奈：“卫军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再等会儿，我叫他爸送你回去。” 童外婆也没有什么异议。 没多久父子俩就回来了，程卫军脸上湿漉漉的，笑得牙齿都出来了：“妈，我们今天抓了好大一条鱼！” 说完看见了童外婆，见童月芬没有别的表示，犹疑喊了声“外婆”。 “哎！”童外婆很开心应了，“真是个好孩子。” “芬啊，你好好养身子，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回家看看。”童外婆说了句然后就准备走了。 晚上程玥回来，程卫军将这件事悄悄告诉了程玥，并且疑惑：“咱们不是不认外婆他们了吗？” 程玥对此没什么感觉：“你别管，反正见了人记得叫就行了，其他的别想那么多。” “哦……”程卫军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字都认完了吗？还说要当哥哥了，小心以后连妹妹都比不上。”程玥见他这样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虽然是实话。 “妹妹？”程卫军满脸疑惑，“妈肚子里的是妹妹吗？姐你怎么知道的？” 程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指了指脑袋。 程卫军明白了，原来聪明人还能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弟弟还是妹妹啊！怪不得他就不知道，因为他不够聪明 成功地忽悠过去，程玥悄悄松了口气，她怎么知道是男是女，还不是看书知道的，好在程卫军还是很好骗的，就是太好骗了点，好像也不大好？ 时间晃得很快，王秀芝和童月芬的肚子都大了起来，养猪的任务也被程清泽接了过去，现在的母猪已经长得肥肥胖胖了，任谁见了都得说一声养得好！ 计划落败，程运厚两口子很郁闷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听到儿子说的程清林很可能要接老校长的任，那郁闷就变成了心梗了。 怎么啥好事都是他们家的呢？再这样下去他这个大队长还当得下去？ 他儿子程清文也很不忿，他哪就比程清林差了？凭什么他能当校长自己就不能？ 方校长就是偏心！ 父子俩一合计，不能这么白白便宜他们家！ “清文啊，你被选上的机会大吗？” 程清文觉得自己机会挺大的，就是校长太偏心了：“他就是占了个高中生的名声，单论教书我哪不如他，偏偏校长就是喜欢他，什么好事都想着他！” “这个校长咋能这样呢！心也太黑了！”程运厚他婆娘先就忍不住了，这校长是瞎啊，她儿子不比那个好多了？ “行了，这事得好好合计合计。”程运厚心里有了谱。 其他两人心里也有了数，尤其是他婆娘，别看她平时一副没脑子的急躁模样，其实什么事该闭嘴她清楚的很，比如当初自家男人是怎么当上大队长的。 她知道她男人有门路，所以这事应该有谱。 隆冬来临，所有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程玥哈了一口气，看着满地铺着的厚雪，若有所感，不知不觉来这都一年多了。 年关将至，学生们越发刻苦，期末考试要到了，得考个好成绩才能放心回家过年。 而程玥也终于等到了考试，这次考试别人考初一的卷子，她考初二的卷子，过完年再来她就是初二的学生了，正好上半年的课和他们一起考高中。 嗯，计划很完美！ 程玥美滋滋的等待着考试到来，和一众苦逼的复习狗显得格格不入并十分地遭人恨！ 盼望着盼望着，考试终于来了。 不仅程玥松了一口气，高老师也松了一口气，赶紧送走这位小祖宗吧，不然其他人真要被压得透不了气了，别人班都是前几名你追我赶好不热闹，他们班是第一稳如泰山死压着底下一群人。 瞧瞧这第二名，老实得跟只鹌鹑似的。 “大家好好考，争取回家过个好年。”高老师简单嘱咐了几句就发下了试卷。 天气寒冷，大家都冻得手脚冰凉，写字都有些不好使。 程玥人小，更是不方便，她哈几口气让手有点暖和气了又继续写，如此反复，终于在半小时内做完了卷子，然后就把手揣进袖子里不动了。 “做完了的同学好好检查，不要犯了低级错误丢了分。”高老师出声警告。 其他人充耳不闻，呵，谁做完了，不就一个，你干脆叫她名字得了。 程玥一脸乖巧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检查完了。 高老师闭嘴了。 收了卷子，文可清过来给她捂手：“玥玥，你做得好快啊，今天太冷了，我都写不动字了。” 文可清经过程玥这半年的细心辅导，成绩稳步上升，基本保持在班上前五。 “是挺冷的。”程玥看了眼窗外，外面还在下着鹅毛大雪，不禁有些愁，晚上可怎么回去啊。 不过话又说话来，再这样下真的没问题吗？感觉有点太大了，而且都下了好几天了。 程玥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当天夜里，厚厚的大雪就把一些年久脆弱的房顶压塌了，好在人没事，就是房子得重新建了。 还有一个幸存者：那只大肥猪。猪圈被童月芬打扫得很好，现在她身子重了就每天让程清泽去扫雪，也因此猪圈没有出事，就是猪被冻得有点傻。 但是大肥猪没能苟多久，就在程玥他们考完了考试不久就重蹈了前任的命运。 收了最后一门卷子，看着外面的雪，高老师有些感慨，再看看程玥，心里突然有些不舍，相处了半年了多少也有了感情，现在这个学生马上就要去读初二了，真是…太好了！ “玥玥，我妈今天特意为咱们准备了好吃的，就为了庆祝咱们顺利考完。” 文母的手艺还是很好的，又舍得放油水，程玥可以很不负责的说，她这脸上多出来的肉有一半需要她干妈负责。 “好！”开个荤不容易啊，当然不能拒绝啊！ 吃饱喝足，文父把她送回家。 大家早已习惯了，就是在心里酸了几句怎么他们没有遇见这样的好亲戚呢。 “回来啦。”童月芬如今已经有五个月了，见女儿被送回来调笑了几句：“又去你干妈家蹭饭了？” “嗯，干妈家的饭好吃，肉还多。”程玥很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童月芬有些无奈，家里人多了就是这点不好，有点什么好东西分下去也没多少了。 “等等吧，以后就好了。” 闻言程玥眼睛一亮：“妈，我们要分家吗？” 分家？童月芬的心狠狠地动了一下，她也想分家，现在他们手里有钱，分了家也不会过得很差，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家就可以由自己做主了，也不用想给孩子吃点好的都顾前顾后的。 或许可以跟她爸商量商量？ 第39章 · “分家？”程清泽乍一听到这个词有些懵,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咱们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分什么家？”程清泽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他爸妈虽然还是偏心,但比起之前的淡漠已经好上太多了。 “再说了，你现在还大着肚子,真要分家了哪里忙活得过来？” 程清泽说得都有道理,但是童月芬还是有些失望,她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孝顺了点，当然也不能说孝顺不好,只是有时候她也会想，就不能多顾顾小家吗？ “树大分枝，咱们迟早是要分家的，再说了，咱们家就这么大点地，不分家以后孩子们都住哪？眼看着又要添人口了，总不能睡地上吧。”童月芬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服程清泽。 程清泽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再说吧，现在隆冬腊月的,分家也不好分。” 童月芬知道这事没有这么容易，只好先放下了,但心里已经种下了种子，以后只会越长越大。 …… “杀年猪啰——”外面传来了欢呼声，可怜的大肥猪就要上刑场。 童月芬养了它这么长时间，每天又是洗澡又是喂食,时不时的还要给它打扫一下屋子，就跟带小孩似的,时间久了多少也有了点感情，很不忍心看到它被宰的画面。 再加上她肚子大了，杀猪的场面还是有些刺激的，所以就没去凑热闹。 程玥也没去，她不喜欢闻到那种腥臊臭味，程卫军倒是跟着程卫民去了。 过了没多久程卫军跑了回来，激动地大喊：“妈，那猪可真肥，足足有两百一十几斤呢！大家都夸你会养！” “那咱们也可以多领点肉了。”程玥闻言接了一句。 童月芬有些哭笑不得：“俩馋孩子。” 这是程玥来这里的第二个年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爸，我们去供销社吧，我还没去过呢。”程玥一想自己来了都快两年了，啥都没享受到，感觉有点亏。 “可以，正好你们称点糖果什么的过年用。”童月芬手里有了钱也大气了不少。 找人开了介绍信，一大两小就来到了县里。 可能是要过年了，供销社门口排队的人很多，程卫军尤其兴奋，时不时晃一晃看看队伍的进度。 排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排到他们，一走近就有股醋酸味混合着糖果和香皂的味道扑面而来。 “买什么？”售货员随口一问。 程玥没见过供销社，第一次来感觉很新奇，里面的东西很多很杂，但是和前世的大商场是没法比的，也就看个新鲜。 程卫军就更不用说了，他才是啥世面都没见过，眼睛这看看那瞄瞄，简直都不够用了。 见他们一直盯着不说话，售货员脸垮了下来：“不买东西就不要浪费时间！” 程玥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女生脾气实在有点差，但是她也没冲动，反而顶着一张可爱的笑脸道歉：“漂亮姐姐对不起，我和弟弟第一次来，好多东西都没见过，耽误大家时间了。” 售货员一听，漂亮姐姐？顿时脸上就笑开了花，心里也美滋滋的：“哎哟，小妹妹可真乖，第一次来啊，没事！你们多看看，咱们供销社的东西可多着呢，要啥都有！” 程玥看了看，针是很有必要的，她妈经常用针线给他们一家缝补衣服，那根针都用得有些变形了，有了针还需要线，这是必备的。 程清泽也看了看，最后眼睛盯在了一块香皂上面，香皂上面画了一只白猫，挎着脸仿佛在看着你。 售货员刚刚被夸得心情正美，此刻也多说了几句：“这是津市那边产的，抢手着呢，这东西用来洗澡那叫一个香，是女人都爱。” 程清泽听完眼珠都转不动了，只是眉头微微皱着，看着有些难抉择。 “这个香皂多少钱？”程玥替他问了。 “八毛钱。”售货员报了个数。 “八毛？！”程清泽惊呼，这也太贵了！ 程玥见状道：“谢谢漂亮姐姐，我们要一块！”她爸难得想送给她妈点东西，这种好习惯得培养。 “月芽儿！”程清泽急了，正准备说什么又被程玥抢了先。 “爸，我知道你心疼妈，你买这个回去妈肯定高兴，别心疼钱啦，我好好读书，再给你们把奖金拿回来。” “哎哟，这小姑娘可真懂事！”售货员觉得这小孩真是太会说话了，又懂事，连带着心情都好上了不少，此刻也有心思聊几句了。 “我说这位大哥，你有这么个孝顺的女儿以后有的你享福的啦！” 后面的人也听到了这些话，闻言纷纷夸道：“是啊，这孩子可真有孝心，我家那个都快成年了就从来没说往家里带点啥回来。” “小姑娘，你几岁了？上学了没？”有人听到她说要好好读书于是问了几句。 程玥心想，机会这不就来了嘛，于是扬起她最甜美的笑脸回道：“这位伯伯，我过了年就要七岁了，明年就上初二啦。” 哦，明年就上初二啦，等等！初二？！ 大家瞪大了眼睛，又笑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说错了？明年是读小学二年级吧？”着重在‘小学’两字上。 “不是啊，就是初中二年级。”程玥也在‘初中’两字上重读。 程清泽见状连忙笑着解释：“没错，我闺女明年是读初二了。” “七岁？初二？？！”所有人都凌乱了，你这是坐火车呢！ 程卫军听到他姐姐被这么多人再三质疑，早就不满了，大声道：“我姐姐就是聪明！她是天才！” 程玥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干得好老弟！ 天才？ 售货员突然惊呼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报纸上的神童？那个一个月就跳级到五年级还考了全市第一的小天才？” 她记得这事，因为她侄子比这小姑娘大三岁，当初看了报纸，她姐还在家感叹呢，说她侄子只知道憨吃憨睡憨玩，心思一点都不用在正道上，搞得她姐狠狠把他骂了一通，母子俩闹得个天翻地覆。 从那天起她就记住了有这么个人，有这么回事，现在被人这么一提醒，全想起来了。 “对啊！我记得！就是那个小天才，报纸上还有她照片呢！”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开来，连正经事都忘了。 大家所讨论的无非就是真的是她，小天才竟然出现在我们身边之类等等。 “老弟，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啊，也给咱们分享分享，我家那孩子实在是太不听管教了。”有人开始和程清泽搭话。 程清泽摸了摸后脑勺，尴尬道：“我和她妈都没怎么管过，都是孩子自己自觉。” “对对对，我看过，报纸上都写了，这孩子真的自己吵着要看书？” “还有还有，她真的只学习了一个月就跳到了五年级？” 当事人就在身边，大家分分打开了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嘴，问个不停。 程清泽从没见过这阵仗，人家问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地回答。 最后大家不得不服行：“这古话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今天也算是涨见识了，竟然还真的有这样的孩子，以后出去跟人家说话也有的吹嘘的了。” 售货员在旁边听大家讲了个半天，兴致昂扬，突然她冒出了一个想法，这孩子这么聪明，要是和她交好，到时候帮着她侄子把学习成绩提起来那不是挺好的？ 再往长远的看，她以后也会有孩子，怎么看都不亏！ 这样想着，售货员的脸色又好看了不少，简直堪称和蔼了，和最开始的不耐烦判若两人。 “小姑娘，我姓许，你叫我许姐就行，你们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帮你拿。” 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但见她这副样子，也正好合了程玥的心思。 她也不是没事非要表现表现，之所以在前面铺垫这么一大会儿，为的就是想试试看搭上这条线。 这年头供销社的售货员可是个香饽饽，那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这个自称许姐的女人看起来也才二十岁出头，若说家里没关系那她是不信的。 再说了，七十年代你有钱有票都是其次的，有东西才是硬通货，还有比供销社更好的地方吗？那可能就只有厂里了，可以自己生产。 “谢谢许姐姐，我们还想再称点糖。”程玥笑容甜甜。 这孩子可真有礼貌。或许是有了滤镜，许春梅现在看程玥觉得哪哪都好。 “这有几种糖，你看看想要哪些。” 程玥看了看，其实卖相都不是很好，看惯了前世各种包装精美的糖果，再看看这些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程玥指了指一种咖啡色的糖块，这种糖是一大整块，你要多少她就给你切多少。 “我要这个，谢谢。” “这种便宜，三毛钱一斤，那种水果糖一分钱一颗。”许春梅尽心尽责地介绍。 最后陈月要了一斤咖啡色的糖，还有十颗水果糖。 “可惜没有布了，不然我还想买点回去给妈做新衣裳，她都好几年没穿新衣服了。”程玥一脸失望。 见状，许春梅招了招手，趁大家都围着程清泽，从下面掏出了一块深蓝色的布。 “小妹妹，这是我给我家人留的，今天看你有缘，就送给你们吧。”一边说着一边做出肉疼的表情。 程玥连忙拒绝：“那不行，给了我许姐姐你家人可就没有了。” 听到她拒绝，许春梅脸上笑意更深，这孩子好啊。 “没事，我家里人都有好多衣服了，不差这一件，你赶紧给你妈妈带回去吧。”一边说眼睛一边瞄着其他人，生怕被人看见。 幸好程玥个子矮，悄悄溜到了一旁，许春梅眼睛都不往下看，手直接抓了一把往她手里塞。 也幸好冬天的衣服厚，两个小孩一人往衣服里塞了一点，从外面看稍微有些臃肿，但也还好。 一群大人们终于意犹未尽地放过了程清泽，主要是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回去就晚了。 “同志，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钱？”程清泽准备结钱了。 “一块五。”许春梅回道。 太贵了，程清泽暗暗心疼，但一看孩子们这么高兴，又觉得难得这么一次，大不了以后他再省省。 买好了东西，他们也赶着回去了。 “怎么这么晚，都买了什么？”程奶奶见他们终于回来了，嘴巴念叨了一句。 “哟，还买了糖，老四这是发达了呀。”何丽娟在一旁酸言酸语。 说完又看到了程清泽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眼尖的她又嚷嚷了起来：“嚇，还买了肥皂，以往倒是我们看走了眼，你们四房可真是有钱着呢。” 程奶奶一听这又是糖又是肥皂的，眉毛皱得死紧：“手里刚有几个钱就乱花，买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干什么，也不说给家里买点盐和醋！” “算了算了，”程奶奶一看程清泽这一声不吭任由你说的模样就来气，“正好秀芝和你媳妇都有了，这糖买了就买了，正好给她们补补。”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程玥立马先她一步接过：“奶，我来分吧，三伯母和我妈都辛苦了，但是您和爷更辛苦，也给大家都甜甜嘴吧。” 一边说一边将那个咖啡色的糖块分成了几份，原本看着还挺多的，这样一分就没剩几块了。 但是程玥乐意，这东西要是到了她奶手里，最后能有多少给童月芬那可就不好说了。 程玥这行为无可指摘，毕竟她将所有人都考虑进去了，就连二房都分了点，说是给毛子哥他们尝尝。 何丽娟以往一定是要嘴巴尖酸几句的，但是见她还记得自己傻了的儿子，一时心里也有些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丫头虽然讨厌了点，但还是比这两老不死的有心。 想到这，她就没有再说肥皂的事了，她刚刚是看错了，现在仔细一看，这根本不是肥皂，但她不说，程奶奶也不知道这其实不是肥皂而是香皂，这中间可是隔了几倍的价钱。 虽然程奶奶觉得买肥皂这个行为太奢侈了，洗个衣服哪个还专门用肥皂了，但买都买了，也确实可以用一用。 “这肥皂就放在我这里吧。”程奶奶随口来了句。 “奶，这个不能混着用。”程玥一脸严肃，“我们上学的时候都学过，那衣服上可多细菌了，尤其是孕妇抵抗力弱，容易生病，我妈现在又怀着身子，所以我爸才买了一块肥皂给她用着，不然容易生病。” 被程玥这样一唬，程奶奶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有这么玄乎？” “对呀，不仅这样，孕妇本身身体状况和普通人也不一样，所以更要分开，不然对双方都不好。”她说的也是实话。 鉴于程玥以往优良的表现，陈奶奶一点都没怀疑她的话，直接就信了，然后又来了句：“那你三伯母也得注意了，要不你把这个分一半，一半给你三伯母拿去。” 程玥无语了，程清泽也有些语塞，他心里十分明白这其实是香皂而不是肥皂，也就是他妈不买这些东西不明白。 要真的分给了三嫂，这事不就曝光了？ “妈，这是我给月芬买的，这哪好分给三嫂呢，要是三嫂需要，赶明儿我跟三哥说一声，叫三哥去买，这样三嫂肯定高兴。”情急之下，程清泽编出了这样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然而程奶奶她竟然真的被说服了，她觉得很有道理，哪有小叔子给嫂子买东西用的，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奶，我们先进房了，妈还在等着我们呢。”说完程玥就拉着她爸和她弟跑进房间，再不跑，她怕她奶回过神来又搞出一些幺蛾子。 这日子过得可真憋屈，明明有钱都不能爽快的花，还得藏着掖着。 不仅程玥觉得憋屈，童月芬也觉得憋屈，刚刚的事她都听到了，可能是怀了孕受不得委屈，以前能忍的事现在也觉得格外受不了。 这不就默默掉起了眼泪。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哭起来了？”这一哭可把程清泽吓到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童月芬抹抹眼角。 “什么难受，你说出来我才好帮你。”程清泽还是很着急。 童月芬先是笑着道：“这么多年你就给我买过这一样东西，我只感觉就跟做梦似的，开心得不得了。” “开心怎么还哭呢。”程清泽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解。 “刚刚的事我都听到了，我就是有些难受，你第一次送我的东西差点都到不了我手上了。”说到这里童月芬用含情脉脉带着点小委屈的眼神看着他。 “我本来以为现在咱们手里有了钱，两个孩子又这么争气懂事，这好日子不就盼来了，结果还是什么都做不得主，孩子想吃个糖都吃不尽兴。”童月芬叹了口气，没有说程奶奶怎么样，只说自己对孩子的愧疚感。 程清泽也有些无奈：“妈那人就这样……”这话实在太苍白，他都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也不用说什么，我难受一会儿就好了，就是心疼孩子们。” 程玥在一旁默默给她妈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程清泽脸色微微动容，心里也难受，安慰道：“等以后咱们自己当家做主就好了……” “你想通了？咱们要分家？”童月芬兴奋道。 “嗯，这些天我也想了下，你说得对，迟早是要分家的，咱们得做好打算了，但我想着得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好！” 得了他的准话，大家都很开心。 “妈，你看这是什么？”程玥从怀里掏出布料。 “你这是哪来的？”童月芬惊了，“你们买的？” 程清泽也很懵，他完全没有印象，连连摇头。 “是白天供销社的那个姐姐给我的，她说这是她自己给家里人留的。”程玥交代了来龙去脉。 童月芬肃起了脸：“月芽儿，咱们可不兴占人便宜。” 程玥见她这样，连忙解释道：“妈，我没想占她便宜，下次去的时候我就把钱给她带过去，但是布料实在太难买了，我看你的衣服都破了好多件了，就想给你买点布做新衣裳。” 听了孩子这样的话，童月芬这次是真的哭了，纯粹是感动的。 “妈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不然这辈子你们也不会投到我肚子里。”一边说眼泪一边掉。 孩子实在太贴心，让童月芬的愧疚更深，刚刚对程清泽说的那些话一一回想在脑海，她做得实在是远远不够。 是他们当爹妈的没用，分家的念头再一次在心里响起。 “谢谢月芽儿和卫军，不过妈用不上。”童月芬平静了一会儿道。 “怎么用不上？”程玥不解。 “我每天穿的衣服大家都看在眼里，这突然穿得这么新，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到时候怎么解释？”童月芬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程清泽此刻也是满心的内疚，闻言道：“你就放心地穿，爸妈那边有我说。” “那我就真穿了？”又不是真的贱，谁还不愿意穿新衣服了。 “穿吧。”大家异口同声。 “咦，这是什么？”童月芬整理布料的时候发现里面夹了一块不一样的布。 这块布看起来有点硬，做衣服穿肯定磨皮肤，布也不大。 “估计是许姐抓的时候不小心抓进来了。”程玥猜测道。 “那明儿给她还回去。”童月芬有点着急，“正好把钱也带给她。” 程玥看着这部，却有另一个想法：“妈，别急，许姐可能看不上这玩意，不然也不会夹在这里面，再说了，就这么点大，能做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童月芬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无的放矢。 “妈，我觉得许姐人挺好的，对咱们也热心，光是把钱还回去好像有点不够，不如做点什么东西送给她？”程玥提议道。 “做点什么？”童月芬赞同点头。 程玥拿起笔纸，在纸上三两下画了一个图案，然后递给童月芬。 “这看着像个包，形状有点奇怪，但还蛮好看的。”童月芬仔细看了一会道。 “没错，就是个包。”程玥也是看了这个布料才想到了这，这款布料用来做别的都有些鸡肋，但这个大小做个小手提包却差不多。 她相信许春梅家境肯定不错，你送个别的东西她可能还不当回事，要送就得送得有新意，送到她心坎上。 程玥今天发现了，这位许姐应该是个挺爱美的人，身上还有一些小饰品，送个包她应该会喜欢。 主动权不能放在别人手里，得握在自己手上才放心。 “妈，这包你能做吗？” “可以，凑一凑应该能凑齐材料，再在这上面绣个花样，那就更好看了。”童月芬的审美还是很不错的，正好现在天气冷，没什么活计，整天又呆在房子里有些无聊，做这个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您还会绣花呢？”程玥再一次惊讶。 “你可别小看你妈，你曾外婆当年可是跟着绣娘学过刺绣的，你外婆也会一点，不过到我小时候家里日子就不好过了，哪有心思学这个呀，也就会点简单的。” “那也很厉害了。”程玥突然有了个更大胆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 另一边,程奶奶也在房里和程爷爷说话。 “我看老四那一家子都是个不老实的！”程奶奶想到刚才的种种，心里老不舒服了。 “又怎么了？”程爷爷不咸不淡问了句。 “他们今天去了供销社了，回来就大包小包的,都不晓得心疼钱，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眼尖看到了,那可是一点都不会拿出来！”程奶奶说到这里就气愤不已。 “往常我还觉得月芽儿那丫头老实,结果今天就属她跑得最快，生怕我在后面赶她似的！” 程爷爷听到这，说了句公道话：“他们花自己的钱,你管那么多干啥，钱既然给了他们，肯定是他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反正家里以后也不会负担他们这房的学费。” “至于月芽儿那丫头，她一向是个孝顺的，但到底是个孩子，孩子哪有不爱吃糖的？这也难怪嘛。” 程爷爷慢条斯理地分析，程奶奶听完也有些被说服了，但心里总是有股担忧。 “老头子,你说月芽儿以后真能孝顺她三伯？”这是程奶奶最担心的地方，亲父女都还有不孝顺的呢,更何况是堂伯呢。 “月芽儿是个好孩子，但是万一被人带歪了那就说不准了。”程奶奶继续道。 “你是说老四媳妇？她这个人性子是急了点，但是心不坏。”程爷爷其实看得清楚，要是老四媳妇真是个不着调的搅家精,那这些年家里早就闹得不太平了。 “我也没说她不好……”程奶奶叹了口气，心里还是堵,又埋怨道:“你说你当初干嘛要把钱分给老四，老二家的那双眼睛恨不得天天黏在他们身上，其他人心里也不痛快。” “道理都跟你说过了，你要是实在转不过来弯就记得一件事就成，你以后少盯着他们，只要大事上不出格其他的就眼不见为净。”程爷爷老听她念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早就听烦了。 想到这里程爷爷也有些叹息，他老伴干活是一把好手，家里家外都收拾得条条整整，就是眼界窄了些…… “再说了，清林说不定明年就要当校长了，这不比那些小东西重要得多？”程爷爷的奉行的标准就是抓大放小，老话说得好，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要是什么事都算得明白了，这家哪还过得下去…… 提起儿子的大好事，程奶奶脸色立马由阴转晴：“清林这次肯定行！”程爷爷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一向求稳，于是告诫道：“话先不要说太满。” “一定没问题……”程奶奶在心里默念。 …… 不出所料，今年的肉的确比去年多，再加上明年可能有好事，程奶奶一高兴就豪气了不少，惹得众人侧目。 “运德家的，这次买这么多肉啊！” 程奶奶笑道：“家里人多，这些看着多，分下去哪够啊。” 旁边有人接道：“也是，你们家好些个孩子呢，还有月芽儿，可得好好给她补补，听说聪明娃用脑都快，得吃好呢。” “对对对，以前还听人说过吃猪脑子补脑呢，吃啥补啥，多吃猪脑子肯定聪明！” 程奶奶听了心微微一动：“真有效？” 旁边的人闻言以为她想要，道：“你家月芽儿肯定不需要，她都那么聪明了，哪还需要补脑子啊！”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哪有嫌孩子太聪明的，只有嫌不够聪明的。”旁边有人反驳。 程奶奶听她们你一言我一嘴的，只是笑却不搭话。 一旁的屠夫直接把猪脑花装好递给了她：“婶子，拿回去给孩子补补吧。” 其他人立马起哄：“我说刚子你这可有点太偏心了，我们都站在这呢。”大家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闹着玩，毕竟一头猪就那么点脑花，这里站了这么多人，哪够分啊。 其次就是大家下意识就觉得，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给程玥吧，那可是他们的骄傲！谁出去不提一句不被人羡慕啊。 程奶奶道了谢，将东西提了回去，也没告诉别人，径直进了厨房，过了好一会儿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推开了三房的门。 “我不要！！！”程玥正在房里看她妈做包，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结果推开门就看见鸡飞狗跳的一幕。 她三伯家的小儿子程卫民在前面跑，脸上布满拒绝和痛苦，后面程奶奶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碗赶着，嘴里还念叨：“你跑什么，这可是好东西！你这孩子咋这么不识好歹呢！” 程卫民才不信她的话，刚刚他尝了一口差点没被那味送走：“什么好东西啊，难吃死了！” 程奶奶急了，一边跑一边压低了声音道：“这东西吃了补脑，以后会读书，就这么一份！” 程玥闻言明白了，原来是猪脑子啊。 她以前也听了好多什么吃啥补啥的言论，但猪脑子是她非常抗拒的食材，当然了也有人特别喜欢。 程玥悄悄把门掩了回去，坐回原位。 童月芬也听到了，一脸若有所思：“月芽儿……” “不！我不要！”程玥没等她说完就抢先开口。 童月芬无奈：“好吧，不要就不要。”她女儿确实也不需要这玩意。 “那卫军呢？”童月芬又想起了儿子。 想起了之前的点点滴滴，程玥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这么坑自己老弟，于是道：“不好，他也不喜欢。” “你又知道他不喜欢了？”童月芬好笑。 “他是我弟，口味肯定随我。”程玥一脸笃定，不随她也得随。 见女儿在这件事上难得这么坚定，童月芬也不逗她了。 另一边，你追我赶的游戏还在上演，程卫民被追得实在受不了了，哭着喊着救命。 程奶奶年纪也大了，跑了没多久就气喘吁吁了。 两人动静闹得这么大，何丽娟也打开了门，直接阴阳怪气：“哟，我说妈，人家不领情您就别硬塞了，您有这个闲心怎么不看看毛子啊，他脑子也不好，您又不是不知道。” 程奶奶没搭理她，没多久王秀芝也出来了，挺着个大肚子，对着程卫民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你奶是心疼你才给你准备的好东西，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又转头对程奶奶道歉：“妈，卫民还小，他哪懂您的苦心啊，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 程奶奶也觉得有些败兴，但是看着她大着肚子的吃力模样还是关心了几句：“行了，这多大点事啊，你回去休息吧，不吃就不吃。” 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对啊！他不吃你吃啊，你吃了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不就变聪明了？” 王秀芝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躲在门缝后面偷看的程玥也没想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王秀芝脸微微僵硬了一瞬道：“妈，我就算了吧，我现在不饿。” 程奶奶不容她拒绝：“就这么一碗，占不了什么肚子，这可是好东西，就这么点，人家想要都没有呢！” 王秀芝看了看碗里乳白色的不明物体，一股恶心感涌了上来：“妈，那我拿回房待会儿再吃吧。” “什么待会儿啊，再待会儿就凉了，你现在就喝了，费不了多长时间。”程奶奶见不得她这么墨迹。 王秀芝见避无可避，只好接过碗，闭着眼睛灌了进去。 一瞬间，一股浓浓的腥味从胃到喉咙涌了上来，笔尖还萦绕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呕——”王秀芝没忍住全部吐了出来，程奶奶离得近，一时没能幸免。 气氛一时很寂静。 “对不起！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王秀芝彻底慌了。 程奶奶强压住火气，觉得自己今天运道太背了，又觉得王秀芝不争气。 但看着她还大着肚子，最后只是冷冷道：“算了！”然后转身去换衣服。 等程奶奶走后，一声嗤笑声传来，程玥险些以为是自己发出的，然后又发现自己正捂着嘴呢。 “你笑什么！”王秀芝也很恼火，脸青一阵红一阵的。 何丽娟翻了个白眼：“你管得还挺宽，这屋子这么大，我笑我的关你什么事！” 王秀芝很想和她吵一架，但一想刚刚才和程奶奶闹得不愉快，现在要是惹事了肯定会雪上加霜，只好忍住，恨恨地回了房。 再忍忍，等清林当上了校长就分家！ 看了一出好戏，程玥心满意足地坐在床上，心情美得哼起了歌，又绘声绘色地把刚才的一幕给她妈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童月芬听完也觉得好笑又解气：“你三伯母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丑。” “哼！就该让她吃吃憋！”程玥小声嘀咕。 童月芬见她这副幸灾乐祸的小样子就觉得可乐，但还是劝了句：“你也别光想着看她出丑，你奶也就今天不乐意一会儿，过不了几天又是那个样，等你三伯当了校长，那她可就真抖起来了。” “三伯当校长？”程玥惊了。 “你天天上学不知道，你三伯上次回家说了，人家方校长很赏识他，准备明年退休后让他接自己的班。”童月芬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些羡慕的，但这都是个人的运道，她现在的生活其实已经很好了。 她在感叹时程玥却在发呆，她怎么记得，原书里他三伯根本没有这回事？后来她三伯是当了校长，但也不是公社小学的校长啊！ 不过这也正常，书里也不会将每个人的过往都写得清清楚楚，重点是描述主要人物的故事，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回事的话，她三伯是为什么最终没有当上呢？ 凭她如今的智商以及前世的阅历，不难推测出，这又是她家的老对头干的好事了。 虽然只是推测，但是可能性极强。 程玥这样想着，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她三伯，因为按照书中所说，她三伯好像是几年后被因为自己的一手好字无意间被县委书记发掘赏识，然后提拔他当了县一中的校长。 这可是县一中啊！这是真正的阶级跨越！ 相比而言，一个公社小学的校长多少就有点不够看了。 算了算了，她现在提醒他们也没用，一来时间还没到，二来她又要怎么解释？ 再来她还有一个想法，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三伯的机缘在哪里，到时候也可以利用这点卖个人情，她三伯也可以早点走到那步，大家各取所需，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这丫头高兴傻了？”童月芬看她一直发着呆也不说话，以为她还在为这事高兴呢。 “你三伯当了校长也好，到时候卫军他们几个上学那就方便多了。”童月芬的想法无可厚非，只是她等不到这天了。 “妈，这个包还要做几天？”程玥转移话题。 童月芬看了看手上的包，估算了一下：“估计还要个三天，胚子已经做成了，剩下的就是收收边，再添点花样，差不多就可以了，就是要绣上图案可能要时间长点。” 这可是用来送人的，可不能随意糊弄过去。 “好，辛苦妈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都是应该的。”童月芬浅浅笑道。 年三十的晚上，大家围满了坐在一起，程爷爷环视一圈，做出了总结性的发言。 “家里又要添丁了，日子也越过越红火，这是好事啊，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然后开始挨个点评对话。 首先从大的开始。 “清铭，你是老大，以后也是要接我的班的，也是一家的顶梁柱，你得立起来！”程爷爷对程大伯的感受多少有些复杂，老大是个守成的性子，挺稳重，这点没什么不好，但是冲劲不够，在家中显得有些寂寂无声。 “还有卫东和卫华，你们俩兄弟都这么大了，也该晓事了，可不能再向前几年那样浑浑噩噩了。”这两孙子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一个至今在读书，另一个说是找事做，找到现在也没找到什么事，反而还在向家里伸手。 说完了大房说二房。 “卫强这孩子不错，你以后要好好努力，你哥哥已经那样了，以后你就是你们这房的顶梁柱，要争气！把这个家担起来。” 说到老三一家程爷爷脸上有了笑意：“清林这边我向来是放心的，这还有个好消息，说不定明年咱们家也要出个校长了，不过这事还没定下来，大家都不要往外声张，咱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一家人都用羡慕憧憬的眼神看着程清林，校长，这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王秀芝下颌微抬，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笑。 “时凤也考上初中了，以后要更努力，红燕和红莲，你们要像你们姐学习，也给下面几个小的做榜样。”程爷爷对这几个孩子以鼓励为主。 “月芽儿，”程爷爷看向程玥，表情很和善，“过了年就要上初二了吧？” “是的。”程玥点头。 程爷爷笑得满足：“你是个不用人操心的好孩子，按照你想做的做就成。”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样的孩子是不会受人掌控的，他也没这个能力。 对于老四两口子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程爷爷又看了一圈，一大家子人凑在一块儿把堂屋挤得满满当当的，枝繁叶茂，这是兴家的根本。 以后去地下见了祖宗他也有的说了。 多年以后，程爷爷再次回想到这一幕，脸上也还是忍不住挂着笑。 “好了，吃饭吧。” 家里好事一件接着一件，再加上有文家时不时的赞助，也不那么缺油了，程奶奶做饭也大方了不少。 这一顿吃得大家是十分尽兴。 十二点一过，1975年来了，程玥也七岁了。 年后，手提包终于完工，第二天程玥就要程清泽带她去县里。 许春梅正坐着呢，突然听到有人喊她，低头一看，这不是那个小天才吗。 “许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又来买东西啊。”许春梅见到她很惊喜，上次太匆忙，根本来不及留下联系方式他们就走了，回去后跟她爸妈和姐他们说了这事，结果被埋怨了一通，说她做事没个成算。 她正想着什么时候再看见她，结果这就碰上了。 “不是来买东西的。” “哦？”许春梅疑惑。 程玥凑近了小声道：“许姐，上次多亏你让给我那块布，回去我妈可高兴了，立马就做成了衣服。” “但是上次还夹了一块青色的厚布，回去了我们才发现。” 许春梅想了想：“噢！你说那块布啊，那都是没有用了的边角料，估计是随手塞那搞忘记了。” 程玥道：“我看那布还挺好的，扔了可惜了，上次又占了你的便宜，所以就做成了一个包，想感谢感谢你。”说完就把包拿了出来。 许春梅刚想说话，眼睛就被眼前这只造型有些奇特的包给吸引住了，包包上窄下宽，像个梯形，看着小巧精致，上面是个半圆弧的手把，中间还有个暗扣，淡青色的包身上绣了一朵绽放着的青白相间的莲花。 黄色的花蕊根根分明，中间是伸展着的白色花瓣，再往外慢慢过度成青色，就像一副水墨画，就一个字：美！ 许春梅有些结巴：“这、这是你们自己做的？” 程玥点头：“对啊，这是我画的图，我妈做出来的，花也是我妈绣的。” 许春梅刻心怦怦跳，就一个想法：拿下！ 但她还是要推辞几句的：“不用，这哪好意思啊，一点小事而已。” 程玥却用十分真诚的表情看着她道：“许姐，这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对我们家来说就是一件很大的事，我们都特别感谢你，真的，许姐你真的是人美又心善，我们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就只能用这个回报一点了，要是你不收，以后我们都不敢来了。” 许春梅先是被那只包震住了心神，听了这话又是一记暴击，不由在心里想，原来我竟然这么好吗？为什么以前都没发现呢？又看了看满脸诚挚的程玥，顿时了然，一定是之前从来没遇见过这么记恩的孩子，没错，就是这样！ 完成了一次心理重建后，许春梅刻对程玥的好感那是biubiu地往上蹭，差点就破顶了。 一咬牙：“好，这个包我就收下来了！老让你许姐许姐的这样叫着多不好意思啊，我侄子比你还大呢，以后你就喊我姨吧，好不？” 程玥眼睛一亮，俗话说得好，如果一个女人愿意在你面前直面真实的自己，那就说明你们的关系又进展了一步。 至于这话是谁说的，正是区区不才在下姓程名玥是也。 “不行不行，许姐你这么年轻，就跟我姐似的，我怎么能喊你姨呢。”程玥再接再厉，准备一举拿下她。 果不其然，许春梅脸上笑得灿烂得跟朵花似的：“哎哟，你这孩子真是……太实诚了！” “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我比你还是大了这么多，还是叫姨吧。”这次说得那是心甘情愿。 程玥嘴角暗暗抽搐，好家伙，脸皮和她有得一比了。 “那好吧……小姨。”好像极其不情愿叫这个称呼似的，最后叫了个小姨，听起来一下就年轻了不少。 “哎~”许春梅高兴得应了声，竟然有种心愿达成的满足感。 “小姨，这个包你就拿着吧。”这个时候得上道，程玥再次把包包递过去。 这次许春梅就不再推辞了：“那小姨就谢谢你们的心意了，对了，正好你们在这，中午就去我家吃饭得了，你既然喊我一声小姨，咱们以后也就当正经亲戚来走动。” 程玥有点心动，想了想摇头拒绝，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说这话很可能就是客气一下。 “不了小姨，我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呢，她大着肚子不方便，不能让她等太久了。”程玥一边拒绝一边不忘展现一下自己的孝心，虽然也是事实。 许春梅听了果然表情更柔和了，这孩子真孝顺啊，真是个好孩子，不愧是她刚认的侄女！ “那你们快回去吧，别让大姐等久了，”说完又从身后摸了摸，掏出几颗糖塞进程玥手里，然后对着一直在旁边站桩似的程清泽道:“大哥，下次来就直接找我啊，孩子既然叫我一声姨，那我也厚脸喊您声大哥了，您把我侄女教得是真好啊！” 程清泽虽然不清楚自己女儿怎么就成她侄女了，但还是呵呵笑道：“谢谢大妹子。” 第41章 · 回家的路上,程清泽时不时的就要瞄程玥两眼。 程玥无奈：“爸，您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程清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的闺女一张嘴怪能说的，挺好,像她妈。 “我小姨可真大方啊。”程玥看了看手里的大白兔奶糖，由衷感慨。 “这妹子人可真大方啊！”回家后,童月芬也这么感叹。 “咱们月芽儿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娃娃,去哪儿都招人稀罕！”童月芬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 之前上学就认了个干妈,还有个好姐妹，现在去供销社一趟又认了个小姨，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程玥暗暗撇嘴,这都是她努力得来的好嘛！ “人家是个实诚人，既然说了要按正经亲戚走动，那咱们也不能太不当回事了，赶明儿带点家里的东西带过去，也是咱们的一片心意。”童月芬向来是个周到的人。 程玥灵机一动：“我去找干妈她们，顺便把这个糖给可清姐尝尝！” 程卫军嘴里正含着糖，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都舍不得吞，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闻言立马接了句：“可清姐肯定喜欢！” 文可清确实很喜欢,糖很好吃，但更让她开心的是程玥的这份时时刻刻惦记她的这份心意。 “月芽儿真是的,有什么好事都想着清清。”文母看着这幕笑成了一朵花。 “玥玥，这糖很贵吧，我之前看隔壁吴婆婆家的孙子吃过，他说可贵了,你还是自己吃吧。”文可清有点馋，但还是更爱妹妹。 “没事,这是我小姨送我的，我吃过啦，特意拿给你的。”程玥笑眯眯地递给她。 “小姨？童家小姨吗？”文可清疑惑，文父文母也疑惑。 “前段时间去供销社的时候认的，她人可好啦，还把布让给我妈做衣服，这次又给我糖。”程玥自己时刻保持着自己的人设。 “哇，这么好！玥玥真是太厉害了！”文可清眼里有羡慕，但更多的是为程玥感到高兴。 “下次我带你一起去看看小姨，我小姨就是你小姨。”程玥拍着胸脯保证。 “嗯！”文可清重重点头。 一旁的文父文母若有所思。 文父本来就是个心思活络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和程清泽交好，现在听了程玥的话心里也有了想法，但他没有立刻说出来。 下一次程玥去供销社就喊上了文可清。 “哎哟，月芽儿来啦！”许春梅也跟着改了口，见了她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程玥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姨，这是我的干姐姐，比我亲姐还亲！”然后又看向文可清，“可清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个特别好的小姨。”首先一个介绍，捧的双方都很高兴。 文可清认真问了好，然后红着脸道：“玥玥经常跟我说她有个又漂亮又心善的小姨，大姐姐，你真好看。”玥玥跟她说了，小姨特别喜欢别人夸她好看。 许春梅闻言笑得简直要合不拢嘴了：“哎哟，你是月芽儿的姐姐啊，那就是我大侄女了，以后也跟着喊我小姨就成。” 程玥插了一句：“我干爸干妈都是榨油厂的呢，都特别厉害特别好！” 许春梅闻言眼神都变了，嚇，真人不露相啊！虽然他们家不愁吃喝，但那油也要省着点用啊。 这样想着，脸上更是热情了几分。 文可清又不是真憨，她想起了她爸在她出门前的嘱咐，细声补了一句：“小姨家里要是缺油，以后就说一声。” 许春梅乐开了花，哎哟，最近这是怎么了，好事一件接着一件。 “那小姨就提前谢谢你了！” 大家熟悉了一会儿，程玥开口问道：“小姨，你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我看你今天特别开心。” 许春梅一拍脑袋：“可不是嘛！瞧我这记性，正准备和你说呢。” 看了看周围，想了想还是把文可清拉近了点，然后对程玥道：“上次你们送给我那包，我那些朋友看了那叫一个羡慕啊！”说到这里许春梅又回想起了她们眼睛都看直了的画面，乐道：“她们看了追着我问哪里弄的，硬是也要弄一个。” 程玥一听，这鱼儿不就上钩了吗。 “她们知道是我的好大姐和好侄女送我的，个个都羡慕得不得了，天天在我面前说好话，我都被烦得不行了！” 哎哟，听听这话说的，我看是美得不得了吧！程玥脸上配合点头，心里疯狂拆穿。 “没办法，谁叫我心善呢，见不得人这样，所以就想问问你，那包你们还能做不？”许春梅终于说到目的，又补了一句，“别的样式的最好。”其实是因为那人说了个大数字要买。 那是，谁愿意和别人撞款啊，程玥表示理解。 但她还是故作为难道：“别的样式当然好，但是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许春梅一听这有戏啊，连忙问道：“有什么不好的？” “小姨，我听说这叫投机倒把，抓得可严啦。”程玥先试探了一下。 “什么投机倒把！都是瞎说的！”许春梅胆子很大，“咱们都是亲戚，亲戚之间送点东西怎么就叫投机倒把了？！”她可不怕这些，再说了，她前段时间才听到她爸说上面好像来了个什么大人物，还搞了什么事，现在都没之前管得紧了。 程玥想了想，大概清楚了，应该是小平同志上台有了动作，可惜没几个月又下去了。 甩开这些先不想，程玥做出勉强被说服的表情，又纠结道：“那就好，但是这个包包做得没那么快，我妈现在又大着肚子，家里还有活要干，上次做那个包包都做了大半个月呢。” 当然了要是不绣花其实几天就能完成。 一听花了这么长时间许春梅先是惊讶，然后又有点开心感动，她大姐真有心啊！ 不过这样也好，这么长时间她都是独一无二的人！ 又想到程玥刚才说的大着肚子还要干活，许春梅心里有了数，他们家条件应该不大好，一咬牙许春梅道：“这样，我也不能白叫我大姐费心，做一个包我给大姐三块钱！” 三块！一旁的文可清倒吸一口气，好多钱啊！ 程玥却不为所动，她知道许春梅既然敢提三块钱，那她肯定得到的也不少。 “不行不行，这不是钱的事……”这是钱不够的事。 许春梅不知道，以为她真的要拒绝，一想到自己在那些人面前放下的话马上就要打脸立马急了，一咬牙：“这样，四块钱！一个包四块！” 说完心都在滴血，人家出价最多就是六块，一大半就没了，又看了一眼程玥，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反正是给她大姐和侄女的，就当肥水不流外人田！ 四块钱，差不多了。程玥心里觉得可以了，但是还是不做声，表情有些挣扎松动。 许春梅见状再接再厉：“月芽儿，你就帮了你小姨这个忙，小姨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包慢慢做也可以，也别让我大姐累着，成不？” 程玥这才点头：“好吧，都是为了小姨。” 许春梅笑逐颜开：“哎！月芽儿可真心疼小姨！” 她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面子，也还是想赚点钱，她家里虽然不愁吃穿，但她手里没钱啊！虽然在供销社一个月也有工钱，但不够她花啊！ 再说还得攒点钱以后结婚用呢！所以就把主意打到这上头了。 程玥也没想到她这么配合，本来她也是有这个想法才主动画了图做成包送给她，结果还没等她慢慢布局她就自己上钩了！ 这波，这波是白给啊！ 一个包四块钱，以她妈现在的速度，每天无聊的时候花点时间弄一弄，大概三天就能成型，就是绣花麻烦了点，估计一起得花个半个月打底，半个多月四块钱，也还行吧。 前期的资金积累确实难了点，但是不积累以后机会到了，想干点啥没钱就尴尬了。 要是有人听了她这想法准得气晕过去，半个多月四块钱叫还行？？？他们一年都可能赚不到这么多钱好嘛！ “小姨，还有就是布料得麻烦你准备一下了，我们家没有……” 许春梅特别豪气：“这你就放心包在我身上了！正好这边还有些没啥用的都给你，你们看着怎么整！” 这感情好啊，程玥笑眯眯点头。 告别了许春梅，程玥提着一包布料拉走了已经呆住的文可清。 走了好久文可清才缓过神来，惊讶道：“玥玥，一个包这么贵啊！” 又道：“太好了，这下你们就有钱啦！” 程玥侧目，心里微暖。 文可清又语重心长道：“玥玥，这件事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小心人家到处传。”就跟她隔壁那个吴婆婆一样，她家有点啥动静就到处说，太不好了。 “可清姐你放心吧，我只告诉你和干爸干妈。”文父那边是瞒不住的，她也没想瞒，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算对他们有了了解，知道他们是可以信任的人，再说了以后还需要他们帮忙，所以他们必须知道。 文可清闻言一阵感动，当场赌咒发誓：“我们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嗯，我相信你们。”就算以后靠不住了她也不怕，毕竟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时代就变了，到时候还怕什么呢。 回去后程玥把这件事一说，程清泽和童月芬都惊呆了：“四块？！！” “是啊，四块。”程玥点头肯定。 “乖乖……”即使这段时间已经见过了不少世面，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童月芬还是震惊了，这可是四块钱啊！ “干了！”童月芬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有钱赚干嘛不干！ “妈，你肚子大了，不能太累，你可别为了做包就累着自己了。”程玥不放心地嘱咐，看她妈这个样子，似乎比她对钱还狂热。 “我整天在家又没什么事，正好又能干点活又能赚钱，你就别操心了，我有数。”童月芬虽然想赚钱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程玥这才放心。 四块钱看起来不少，但是一算下来，一年最多不会超过三十个，也就是说最多也就能赚一百多块钱，看起来是很多了，但要是想干点什么大事根本就不够看啊…… 这就是人工的弊处了，要是有了机器那速度就很可观了。 “这次还做上次那个样的？”童月芬问道。 “不，换个样式，我来画。”当然是每个人一个样式才好吸引顾客啊。 这次程玥画了一个圆形的包包，包面上下分开，中间是按扣，上半部分是深蓝色，下半部分用了白色，深蓝部分上还用了浅灰色偏银的颜色画了祥云和蝴蝶花纹，白色部分也有对应的用蓝色画成的流苏花纹。 整体就是十分的秀雅古典又不失时尚，整体风格比较偏向前世的国潮。 画完了这张，程玥又画了几张偏现代的小清新风格，还有Q版风格，这个好画，小姑娘应该会比较喜欢。 童月芬目瞪口呆：“这、这……” “月芽儿，你什么时候还会画画了？”童月芬一脸震惊，上次还能说只是偶然，这次就不能解释了。 程玥一脸疑惑：“我就是把脑子里想的画面画下来了啊。” 童月芬闭嘴了，好吧，她早就该习惯自己这个女儿和普通人不同了。 “这包可真漂亮啊……”只是看到图就觉得好看。 “妈，你要是喜欢就做一个留着自己用。”程玥立马道。 “不了不了，我要这个做什么，在家里也没地方用。”童月芬连连摆手，她是真的觉得没必要。 程玥看她神情不似作伪才作罢。 一晃十几天过去，童月芬的包做好了，程玥也要开学了。 “妈，你把包给我吧，等放了学我拿去给小姨。”程玥背上童月芬新给她做的书包，这是这段时间童月芬做熟了手，顺手就按照程玥说的样式做了一个，双肩的，以前的挎包太小了，又重。 “还有这个，是给可清的，等会儿别忘了。”童月芬嘱咐，她的肚子如今像吹了气球似的涨了起来，程玥一看到她动就觉得胆颤心惊的。 “妈，你别动，我自己来。”童月芬又乖乖坐了回去。 程玥背着新书包上学去了，程卫军羡慕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对童月芬道：“妈，我也想上学。” 童月芬笑了：“那有什么不行的，等你姐回来给你看看，要是行等下半年就送你去。” 程卫军今年也五岁了，五岁去上学虽然有点早，但和他姐姐也差不多。 有了程玥打底，儿子稍微有点出格的要求童月芬也觉得稀疏平常了。 …… “玥玥！”一段时间未见，文可清好像长高了些。 “今年你就初二了。”路上，文可清有些惆怅。 “没事呀，咱们还在一个学校，以后你也可以来找我啊。”程玥安慰她。 “嗯！对了玥玥，上次那个包包做好了吗？”文可清左右看了一眼才悄悄问道。 程玥把书包打开，掏出了那个包，文可清顿时眼睛都亮了：“哇，好漂亮啊！” “干妈太厉害了！玥玥也好厉害！”在文可清心里，程玥虽然比她小很多，但好像无所不能，什么都难不倒她。 “你换了新书包？”文可清又注意到她背上的书包。 “是啊，我妈给我们俩一人做了一个，这个是你的。”程玥把书包掏了出来。 这次文可清比刚才还激动：“谢谢干妈！我好喜欢！”然后立马就把书包换上，笑得一脸满足。 这种和小姐妹共享姐妹款的快乐以前程玥不懂，现在有点懂了。 新的学期新的教室，以及……熟悉的老师。 “高老师？”程玥还以为自己走错教室了。 高老师一脸皮笑肉不笑：“啊，是程玥同学啊，真是巧呢。” 一点也不巧！！！ 高老师想到校长把他叫过去一脸笑眯眯的宣布自己要兼任初二一般的班主任时，就有些心累。 “赵老师有孕了，你也知道她盼这个孩子盼了多久，全家每天都小心，生怕她累着了，她自己找上我说她现在精力可能不够了，我这不就想到了高老师你了。” 高老师一脸麻木，为什么就找到了他？难道这个学校就他一个老师了吗？然后又听到校长道： “之前你还特意为了程玥同学的事来找我，我看高老师你这么看重喜欢这个学生，程玥同学也对你比较熟悉，这不就正好吗，也成全你们师生一场，有始有终了。” 沈校长对自己这个安排挺满意的，多贴心啊。 高老师已经木然了，校长，我可真是谢谢您了！ 反正他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有点小高兴的！ 回忆完毕，高老师看着程玥，努力维持教师的威严，淡淡道：“程玥同学你找个位置坐吧。” 程玥一看，竟然还有个熟人，程卫强。 程卫东和他们不在一个班，程卫强对上她的视线腼腆一笑，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了。 程玥也回了一个笑容，然后选了第一排坐下。 教室里骚动了一会儿也在高老师的引导下平静了下来，又说了几句话。 “大家都是初二的学生，今年就要中考了，这是很关键的一个学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边说一遍环视底下坐着的学生，等视线即将对上程玥的时候又很快跳过。 “好，那我们开始上课。” 下了课，高老师拔腿就走，然而下一秒就被叫住了。 “高老师！” 离去的脚步一顿：“程玥同学，有什么事吗？”又回头职业笑。 程玥同样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道：“高老师，没想到又碰见您了，太好啦！那么高二的课本也要麻烦您了！” 高老师继续微笑，表情波澜不惊，他就知道会这样。 “好的呢，程玥同学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谢谢高老师！” 师生间的对话很快结束，程玥心里笑得打滚，她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来高老师一直躲着她，但是没办法，高老师脸上的表情太好玩了，所以老逗他。 真是感天动地的师生情呢。 晚上放学，程玥和文可清一起去找了许春梅。 程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许春梅见到她们时眼睛真的一亮。 “月芽儿，你们终于来了！”许春梅每天盼星星盼月亮，今天终于把她盼到了。 “小姨，做好了。”程玥知道她关心啥东西。 “快给我看看！”许春梅很着急，任谁天天被人催都烦，她耳朵都要长茧了！ 然而一看许春梅就后悔了，真的太好看了！和她的包包是完全不一样的造型，但看着就让人特别心痒，有一瞬间她甚至不想把包给那人了。 见她眼珠子都不舍得转一下，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包包，程玥也满意了：“小姨，这个可以吗？” “这哪是可以啊，简直就是太可以了！”许春梅眼珠子都恨不得黏上去了。 “还有呢。”程玥一一把剩下那些没那么费工夫的也拿了出来。 “这么多！”许春梅惊呆了，然后一个个看过去，看得她眼花缭乱，看哪个都想要。 “这个看着好舒服啊。”许春梅不知道什么叫小清新，但下意识就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像夏天的一抹绿意，清新可人。 “这个小人怎么画成这样啊？不过看着挺……”许春梅想了想，用了一个词，“挺可爱的。” “月芽儿，这些你都给小姨吧？”许春梅眼睛亮闪闪的，“我肯定不让你吃亏，都给钱！” “小姨，你一个人要这么多用得完吗？”程玥有些无语。 许春梅闻言也有些犹豫，这么多包包加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她手上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拿出来也足够她肉疼很久了。 见她实在喜欢得不得了，程玥劝了句：“要不您就挑一个吧，剩下的给别人，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一听她说以后还会有更好的，许春梅顿时悟了，是啊，有她这个侄女在，以后还缺包？还不如挑个喜欢的其他的卖、啊不，换给其他人，她还可以小赚一笔呢！ “我的乖侄女诶，你可真聪明！就这么干！”想通之后，许春梅恨不得抱住她猛亲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 但很快许春梅又开始纠结了：“我觉得都很好看诶,不知道选哪个……” 程玥：……所以说选择困难症真的是很折磨人了。 最后程玥帮她挑了一个上面都是小雏菊的包包：“这个吧，这个挺清新自然地，一看就很舒服,正好配小姨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一听她的话，许春梅二话不说就应了：“好！我也觉得这个好看！”说完就拿着包在那里傻笑。 “小姨,那我先走了,天都快黑了。”今天她没让程卫强他们等。 许春梅这才反应过来,又有些自责：“瞧我这德性，你再等一下！”说着就转身去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回来,塞了一把东西到她手上。 “拿着。” 程玥感觉到这不止是钱，应该还有票，脸上有些为难，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不行不行，这太多了。” “你听不听小姨的话？”许春梅故作严肃，“你要是不拿着就是不想认我这个小姨喽？” “没有没有！”程玥急得脸都红了。 “没有就好，东西好好收着，这就算是订金，我大哥大姐他们也不容易,自己留着买点好的补补身子。” 这段时间许春梅基本也打听清楚他们家的情况了，越是了解越是喜欢这个孩子,也为自己的眼光默默点赞。 之前可能还有几分利用的心思，现在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了。 “那就谢谢小姨了。”程玥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许春梅又对着一旁的文可清笑得温和：“可清，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文可清害羞地点点头：“可以的小姨。” “上次来小姨没来得及顾上你，连见面礼都没给,这次一定得补上。”说完就拿了一个小发卡和一把糖给了文可清。 “这、小姨，我不能要！”文可清连连拒绝。 “收着,小姨真心把你们当侄女看，你要是不收是不是心里没把我当小姨？”许春梅故技重施，但很有效。 文可清最终还是收下了，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道：“小姨，这个发卡很贵吧……让您破费了。” 许春梅摆了摆手：“贵什么，不贵，也才一块多。”主要是这个发卡是在市里的国营商场买的，所以稍微贵了那么一点，但也还好。 闻言文可清更局促了：“这么贵……” 程玥看了眼那个发卡，是个蝴蝶结样式的，浅红色，上面带着小花纹，看起来还行，但是在程玥眼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发卡就要一块多啊，那我也可以做啊。”程玥状似随意道。 许春梅闻言眼前一亮：“这个你也会？！” 程玥轻轻笑了下：“我可以画出来比这个漂亮的，但是没有材料也做不了。” 材料确实是个大问题，因为就算是许春梅她也不可能搞那么多原材料回来给她做啊，她爸到是有这个能耐，但他不说她就好了，哪会帮她啊。 许春梅眉皱得死紧，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赶紧催促：“哎呀！你们快回去吧，这耽搁的时间也太长了。” 两个小姑娘独自回家还是有点不放心，许春梅干脆就想起身送她们，但是被程玥拒绝了：“没事小姨，我们熟悉路，而且走了好多次了都没问题的。” 再说了，她敢肯定文父一定在路口等着她们，说不定她爸都在找过来的路上了。 “那行吧，那你们路上小心。” 事实证明，人有时候还是不能把话说太满，程玥看着眼前拦路的几个小混混，再次反省了一下自己不该掉以轻心，毕竟还是和前世不一样了。 “赶紧的，钱都拿出来，别浪费时间！不然小心我们动手了啊！”几个二流子语气十分嚣张。 很神奇的，程玥心情却格外平静，甚至还有心思吐槽这句混混经典台词。 “赶紧的！吓傻了啊！”几个人见她们俩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地又吼了一遍。 文可清吓得有点发抖，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身子遮住程玥，并且准备从包里掏钱了。 程玥一把拦住她的动作。 然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几个小混混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不就是个小豆丁吗，又粗声粗气道：“我管你是谁，赶紧的钱拿出来！” “唉，你们确定要这样吗？我们也没钱啊，我们都是小孩子啊。”程玥无奈，对这些小混混挑人的眼光表示怀疑。 “废话那么多！”几个小混混毛了，上前几步想动手。 “住手，你们干什么！”身旁传来一个充满正气又略微稚嫩的声音。 大家齐齐往旁边望去，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男生站在一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眉头紧锁，因为生气脸颊还带着点粉，简直就像玉做的娃娃。 这群小混混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不由愣了一瞬，但紧接着就是更大的怒火：“你个娘们唧唧的奶娃子装什么好汉？怎么，这么小就想学人家救美了啊！” 说完又觉得不妥，看了一眼程玥，还是个黄毛丫头，什么美不美的啊。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那就也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吧。”看这男娃穿得还挺不错，家里肯定富裕，身上应该有钱。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公安马上就要来了，再不赶紧走小心被抓进去。”小男孩严肃着一张脸警告。 “哟呵，还吓唬我们，”小混混们来劲了，“你当我是吓大的啊，还公安！” 程玥被这种炮灰言论搞得有些无语，大哥，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说这种话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这几个小混混也觉得今天点背，在这里耽误时间有点久了，于是恶向胆边生，准备拿程玥这个最小的开刀，一把扯住她的衣领。 见状，文可清立马上前打他，那个男生也急忙上前准备帮忙，然后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嚎叫“嗷——！！！” 其他人吓得一颤，怪吓人的，再定睛一看，那个小丫头手里拿的是个啥玩意？？？ “狼牙棒！！！” 而此时这个狼牙棒就打在那个混混的双腿中间，在场的所有男人顿时下身一凉，还觉得摸个部位有点疼。 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程玥还一脸淡定地看着眼前这幕，仿佛她刚才只是拍了拍灰一样。 “可清姐，你的带了吗？”当初文父可是做了两个，一人一个，她一直带着。 “啊，带了带了！”文可清立马从包里拿了出来，刚刚她都吓忘了。 有了武器，文可清有了点底气，但是她悄悄问道：“玥玥，可是我不会用这个啊……” 程玥正准备告诉她怎么用，那边几个小混混已经反应过来了，然后怒火中烧，兄弟竟然被伤了？报仇！！！ “你个臭丫头片子，找打呢！”说着拳头就下来了。 “避着眼睛轮圈挥！”程玥着急忙慌喊了一句。 她前世上学的时候也被勒索过，后来就下定了决心要学点防身的手段，然后就去学了跆拳道和散打，虽然也不算不上很厉害吧，但是对付这几个还是没问题的，尤其还有防身的家伙。 另一边的文可清听了她的话真就闭上了眼睛然后乱挥，俗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傅，文可清发了狠，嘴上一边喊手里一边抡，还真被她打中了几个。 狼牙棒，就算是包了层铁皮的狼牙棒，在这个年代也算很了不得的东西了，一般人手里哪搞得到金属啊，这几个小混混也就仗着自己人多，专门挑好欺负的下手，其实手里也没什么厉害家伙。 这几棒子抡下来，地上倒了一片，半空中传来阵阵嚎叫声，渗人得很。 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小男生：……我似乎有些多余 “干什么！那边的都在干什么！”这时那边跑来了几个公安，看着这一片狼藉的现场，心都提了起来。 “公安同志你好！这几个人想勒索打劫我们！”小男生立刻站了出来说明情况。 他之前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后就立马跑去附近有电话的地方打给了公安，结果他们现在才来。 几个公安的同志听完一脸迷惑：“你说他们打劫你们？” “是啊，大哥哥大姐姐，我和我姐姐放学了正准备回家呢，这几个奇奇怪怪的人就突然拦住我们要钱。”程玥立马换上一副马上要哭唧唧的表情，小脸可怜巴巴的。 几个公安的同志立刻心就软了一大半：“小妹妹别哭，你放心不会有事了啊。”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两小孩手里的‘凶器’。 …… 场面一时很尴尬，还是一位女同志问道：“小妹妹，你们手里拿的是……？” “哦，姐姐，这个是我家人做了给我防身用的。”一边说一边把东西往身后的包包里藏。 公安小姐姐心累，你当我们眼瞎吗？ 但是他们基本上也推测出来这是个什么情况了，一点也不可怜那几个躺着的家伙。 “小妹妹还有这位小朋友，等会你们得跟我们去警局录一下口供哦。”公安小姐姐尽量用温和地语气说话，免得把几个孩子吓哭。 “大姐姐，可是我这么晚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没事，到了警局咱们那有电话，给你家那边报个平安就好。” 另一边的男公安对着几个倒地赖着不起的小混混表示很鄙视；“行了，快起来吧，别躺着了！” 几个轻伤的小混混勉强爬了起来，看着还有一个一直躺着，男公安无语了：“你还想躺多久？告诉你不要以为用这种手段就可以逃避处罚！” “我、我起不来……”地上的小混混满脸痛苦。 公安也无奈了，上前一把把他提了起来。 “嗷——！！！”公安被吓得手一抖，差点又把他摔了。 “你嚎啥呢！”公安怒了。 “我、我疼——！” 看他确实不像装的，公安终于好心问了句：“伤哪儿了？” 小混混手指颤巍巍地指了指两腿间。 嘶——男公安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感觉下面一凉，再看程玥时觉得这女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怕？ 赶紧将这个想法甩掉，男公安虽然表情还会很嫌弃，但是动作还是轻了许多。 一行人来到警局后又赶紧叫了医生给他看了下，毕竟要是真的把人弄废了那也麻烦。 “还好，就是得修养一段时间。”医生也觉得这距离实在有些惊险。 程玥早就知道没有伤到他根子，因为她下手的时候特意收了点，也幸亏他这次是只要钱，要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那这个‘幸好’就要变成‘节哀’了。 确定事情没有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几个公安狠狠松了口气。 “姓名。” “程玥。”程玥乖乖地回答，十分配合。 “年龄。” “七岁。” “家住哪里，在哪上学？”公安一边问一边记录。 “家住杨树林村，在县初中上学。”人家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七岁，杨树林村，县初中上学……等等，“县初中？”记录的公安抬起了头。 “是的。”程玥镇定点头，这种质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因此十分淡定。 “小姑娘，在这可是不能说谎的。”男公安表情十分严肃。 “大哥哥，我没骗人。”程玥也很严肃，像是对他的质疑很不满。 见她好像确实不像心虚的样子，男公安将信将疑，又问了事情的经过。 “我和姐姐放学回家，结果这群人就拦住我们要钱，我们当然不给啦，他就准备打我，情急之下我就打了回去，这是正当防卫！”程玥强调后面几个字。 嘿，小丫头还知道正当防卫呢，男公安闻言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开始问下一个人。 “姓名、年龄。” “钟晏清，男，九岁。” 公安的手微顿，继续问道：“住址、学校。” “家住思源路28号，目前在县一中读书。” 这位男公安听完后彻底绷不住了：“再次强调，这里是派出所，说话要三思！要慎重！绝对不允许撒谎！” “这位叔叔，我没有撒谎。” 叔叔，男公安嘴角抽了抽，刚刚还是大哥哥，现在就是叔叔了。 程玥也侧目，瞧这孩子一本正经的严谨模样，一看就知道家教良好。 再加上刚才他说住在思源路，程玥听说过，拿在县里也属于数一数二的地段了，那边住的都是有底蕴的人家。 男公安压抑了脾气，憋出一个职业笑脸问文可清：“那你呢小朋友，今年几岁？你不会也在县一中读书吧？” 文可清摇头：“叔叔，我今年十二岁，读初一，刚刚我妹妹不是说过了吗，我和她一起放学的。”一副你怎么连这都反应不过来的表情。 男公安一口老血憋在胸腔，他决定不和一群孩子计较，反正到时候都会核查清楚，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大哥哥，我可以给家里打电话了吗？他们估计要急坏了。”程玥再次提出要求。 “还有我！”文可清紧跟其后。 电话是达到书记那里的，接了电话知道了情况，杨书记赶紧往程玥家跑。 “老哥哥，你家月芽儿现在在派出所呢，赶紧去接回来吧！” “什么？派出所？？！”程奶奶惊得一下站了起来，“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去派出所了？” “这我也不知道，人公安同志也就是说了一下情况，叫咱们去接人。”电话费也贵啊，哪能说得很清楚。 童月芬早就急得不行了，此刻听了这个消息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还是程卫军眼尖一直扶着她。 “她爸见她这么久还没回来早就去县里找了。”童月芬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她要相信自己的女儿，月芽儿很聪明，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程爷爷当机立断：“老大，你赶紧去一趟，还有卫东卫华，你们也一起去。” 这个时候就看出男丁少的坏处了，他们家的孩子是多，但大多还没长成，扛不了事，扛得了事的又各有各的毛病，关键时刻也就大房的几个能出上力了。 另一边文父也接到了通知，正好程清泽找到他这里问两个孩子的情况，得知她俩都进了派出所忙急忙慌地就往那边赶。 “怎么回事啊！”两人率先赶到，文可清见了文父眼睛就有点红了，她刚刚都吓坏了，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又不像程玥是个老黄瓜刷绿漆的。 文父赶紧安慰：“好了好了，爸来了，你们没什么事吧？” “没事，都被我们打趴下了！”说到这里文可清语气里竟然透出一股兴奋。 事实上后怕过去后竟然觉得还有些回味…… “爸，多亏了你给我们做的狼牙棒！”文可清简直太开心了。 程玥这边则是她安慰程清泽：“放心吧爸，我们没事，别担心，现在就是录个口供，相信公安同志会还我们清白的，也绝不会姑息坏人！” 她一边说几个公安都有些无奈，这小姑娘真是时刻不忘提醒他们啊。 钟晏清那边来了一对老人，对着他嘘寒问暖的，生怕他哪里伤着碰着了。 程玥对程清泽和文父道：“那个小哥哥就是看到那些坏蛋欺负我们才挺身而出帮我们找了公安同志。” 闻言，两个大男人又跑过去千万道谢。 “两位叔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钟晏清露出浅浅的带着点羞赧的笑，惹得程玥又看了几眼，别说，这皮相长得是真好。 “好了好了，各位家属，请稍微再问，现在先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接着又是一轮问答，刚才那位公安还特意又问了一遍几人的在校情况，结果得出的答案和刚才一模一样。 好在公安同志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同志，他十分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道了歉：“我还以为几位小朋友瞎说的，没想到是真的。”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去年那个神童嘛！一个月跳级的那个！”主要是这件事情还挺轰动的，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印象。 “还有那个男生也是！我记得好像就是几年前也有个跳级的，当时报纸也报道了！” 前后两个天才今晚都聚集在这个派出所，一时间众人竟然觉得这小小房间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钟晏清闻言看了程玥一眼，没想到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她也正在打量着自己。 被抓了个正着，程玥丝毫不觉得局促，反而咧嘴一笑，表示友好。 她记起来了，当初在公社小学时那些老师们就说过，之前也有个天才，原来就是他啊。 或许是出于对另一个天才的好奇，那对老夫妇走了过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着程清泽和程玥道：“我知道这个小姑娘，当初的报纸我们都看了，真是个好孩子，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 程清泽憨憨一笑，说了几句过奖，然后就没话了。 老妇人穿着挺朴素的，人也精神，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淡然又通透的气质，气息祥和，见之可亲。 “小姑娘，你今年读初中了？” “是啊奶奶，初二了。”程玥对这个老奶奶感官还挺不错的，感觉很舒服。 “这么快。”宋奶奶有些惊讶，然后对着钟晏清一笑，调侃道：“晏清，说不定你们明年就是校友了。” 钟晏清点了点头，也没有很惊讶。 宋奶奶又看向自己老伴感叹了一句：“好啊，这些孩子们都有出息，国家才会越来越好。” 这话一听就不像一个普通人说的，程玥敢断定这一家子都是受过教育的，且教育程度不会低。 这时程大伯他们也到了，看见程清泽也在里面顿时喊道：“老四，你在这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得知了来龙去脉程大伯也很气愤：“这群游手好闲的臭小子！公安同志，麻烦你们一定得好好惩罚，不然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可怎么办？” “这位同志你放心，我们肯定按照规定办事。”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程大伯又道：“家里听说你们进了派出所正闹得不得安宁，都急坏了，又联系不上你，爸就喊我出来接月芽儿回去。” 程清泽焦急又愧疚：“大哥，多亏你了，月芽儿她妈还好吧？” “还好，着急是肯定的。” “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那公安同志，咱们可以回去了吧？” “可以。” 众人于是互相道了别，踏上了回去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 刚到家就看到大家都在堂屋等着。 “月芽儿！”童月芬见到了女儿立刻起身想跑过去。 “妈！小心身子！”程玥看得害怕。 “你没事吧？”童月芬紧张地检查。 程爷爷也问起了事情的缘由,程清泽又讲了一遍。 “以往不都是和卫强他们一起回来的吗？今天怎么分开了？”程爷爷皱着眉问。 这当然不能说实话啊。程玥道：“下课后高老师留下我给了我一些资料，所以就稍微晚了点。” 对不起高老师，只能麻烦你帮忙背一次锅了。 程爷爷果然信了,又有些愁：“学习的事是没办法，但孩子还小,没个人看着还是不好。” 想了想道：“老四,你以后下午提前走,早点去学校接月芽儿他们。” “那哪儿成啊！”程奶奶一听急了，“本来家里就没几个人做活了，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又有了孕,也不能下地干活，老四要是也不干了那以后喝西北风去啊？” 又不是当初上小学离得近，县初中离着可是很有些距离的。 仔细一算，家里确实劳动力不多。 何丽娟也道：“是啊爸，妈说得有道理啊，咱们家现在吃白饭的还少了？我们二房孤儿寡母的也没个人照顾，连建华和佩文都得下地干活挣工分，要是清堂知道也不晓得心疼成什么样了。”说着抹起了眼泪。 这么多人反对，程爷爷也不好说什么了,家大了就是这样，谁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爷爷,您放心吧，今天是特殊情况，我们以后不会再搞那么晚了。”程玥见几人都为难，主动站了出来。 要是在县城有个房子就好了,这样一切都自由多了，可惜眼下连家都还没分呢,房子就更不用想了。 程爷爷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她以后小心。 回了房，程玥立马拉着童月芬往桌边走，然后掏出一把钱和票。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童月芬震惊了，心想闺女不会是反把那些混混给打劫了吧？ “小姨给的。”程玥不知道她的想法，喜滋滋道。 “那也太多了。”童月芬有些不安心。 “妈，这里面其他的都是订金，今天拿过去的包包小姨可喜欢了，还说大家一定会抢着要的。”程玥怕她误会连忙解释。 这一堆东西加在一起都小十块钱了，即使童月芬之前一次性拿过更大的，但也是个很大的冲击了。 “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事耽搁了的？”童月芬关注点又转移了。 程玥知道她的性格，连忙道：“就是今天说话说得久了点，平时也不这样。” 但是这个理由显然说服不了她：“月芽儿，咱们现在手里头还有钱，要不你就别弄这个了，你还小，要是下次在遇到这样的事了你叫妈怎么办？”说到这里她就心悸，幸亏今天是有惊无险，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妈，钱肯定是要挣的，你看爸之前辛辛苦苦干活，这么多年手里也没钱，想干点啥都得伸手找爷奶要，他们给还好，不给怎么办？” “而且以后我和弟弟还有肚子里的宝宝长大了也得花好多钱呢，好多人想赚都没有门路，现在有这个机会可不能浪费了。”程玥语重心长说了一大串，希望她妈千万不要钻了牛角尖。 童月芬当然知道钱多了好，刚刚程玥的话也戳中了她心中的隐秘，之前要不是因为手里没钱，月芽儿早就被送卫生所了，哪用得着这样求人。 “妈，我答应你，以后放假了再去，这样就不会有危险了。” “好吧……”童月芬被说服了。 “对了妈，你知道我今天在派出所碰到谁了吗？”程玥不想她再纠结这个事，于是故意转移话题。 “谁？”童月芬也很配合。 “你还记得之前大家说的那个小神童吗？前我几年的。” “有点印象，你碰见他了？”童月芬也来了兴趣。 程玥点头：“是啊，今天我和可清姐被拦住，也是他站出来帮我们的。” “那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童月芬当真了，又坐不住了。 “妈，不用啦，我们已经谢过了。” 童月芬这才坐定，又问道：“他今年多大啦？” “听说才九岁，已经读高一了。” 童月芬讶然：“这么厉害！”又笑，“不过我女儿也不比他差！” “你还别说，咱们这地虽然地方小了点，但还真有几分文气，你看别的地方哪有出现这么多神童啊天才啊的。”这样想着，童月芬觉得还有点小骄傲。 程玥笑了笑，人家可能是真天才，她就完全是个伪天才了，不过伪天才也是天才！ “对了妈，咱们现在做包还是太累了，今天小姨送了可清姐一个发卡，说是要一块多钱呢！咱们自己也能做！那个比包可容易多了。” 程玥开始想的是做那种小发卡，但是材料不够，以前某夕夕上面三块钱一大包的头绳发卡放在这里那也是艳压四方的存在，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她画得出来也做不出来。 所以干脆就换一个做：发箍。 材料也简单，里面的芯子就用竹子做，外面裹上不同的布料，可以做成蝴蝶结的样式，或者加点别的花纹，卖便宜些也是薄利多销了。 这种发箍几十年后依然很流行，相信现在也不会没有市场。 童月芬自认为没有女儿的脑袋瓜子聪明，所以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也简单。 “你叫你爸在外头砍几根竹子，这玩意不像树，好弄。” 程清泽也很高兴自己能出点力了，连忙点头：“我明天就去砍！” “爸，这事可不能跟别人说。”程玥嘱咐道。 程清泽知道她的意思，他虽然老实，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尤其这段时间经过媳妇和女儿的耳濡目染，对自己一家偷偷瞒着程爷爷攒钱的事也是默认了。 “你放心吧。” 看着他们说得热闹，程卫军小脸却垮了下来：“姐，我是不是好没用，什么事都做不了。” 程玥看了他一眼，也不安慰，直接道：“最近学得怎么样了？书拿来我看看。” 程卫军屁颠屁颠地拿了书过来，一脸求指导的表情。 程玥考察了一下，觉得这个弟弟还是可以的，头脑灵活，又能耐得住性子吃苦，算是个可造之材。 “我听妈说你今年就想去读书，你这个水平基本上没问题了，明天我就跟爷说一声。”五岁上小学一年级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谢谢姐！”程卫军愿望达成，高兴地一蹦一跳。 第二天程爷爷得知小孙子也要去读书了，心情一时很复杂，良久才道：“好啊，都是有出息的好孩子。” “等你三伯回来我再跟他说一声。” “谢谢爷！” 转头程爷爷就跟程奶奶谈心：“都说老天疼憨人，真是没错，你看老四，生的几个孩子个个都好。” 程奶奶心情也很微妙：“都还小，看得出来什么。” 程爷爷摇头不再说什么，都说三岁看老，现在就这样，以后基本没跑了。 …… 家里有了钱，童月芬手也松了，直接给了程玥两块钱让她自己处理。 程玥拿了钱一时还有些茫然，这个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拿来能干什么？ 她知道现在可以买邮票到时候升值，但是这点钱也买不了多少，而且中间隔的时间也太长了，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个集邮爱好者，所以就算了。 算了，先拿着吧，程玥把钱收好，又像往常一样去上学。 “玥玥！”文可清今天看起来还挺精神的，好像没有被吓到。 “可清姐，你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看得出来是真的挺好的，脸上神采奕奕的。 “对了玥玥，我爸说晚上来接我们回去，还带了点油，说送给小姨算是感谢。”文可清询问着她的意见。 “可以啊。”程玥觉得没什么。 昨天晚上的事学校也知道了，程玥一进教室就被高老师喊了过去。 “程玥同学，今天早上公安那边打了电话我们才知道，你没事吧？”高老师平时看着好像巴不得程玥走，但是真正遇上事了还是很关心的，这可是他的得意学生啊！ “老师，我好好的呢，没事。” 见她确实没有什么变化，高老师放心了：“你们可是国家的希望啊，可不能出事。” 尤其是这种天才苗子，那是重中之重，之前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专门盯着这些孩子，想搞破坏，后来大家就提高了警惕。 高老师一听程玥被打劫，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碰上了那些敌特分子，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唉，真是操碎了心啊…… 晚上文父过来接她们去供销社。 “哟，怎么今天也来了？”许春梅以为她会过几天来。 “小姨，这是我干爸。”程玥做了介绍，剩下的就不需要她操心了，文父本身就是个很健谈的人。 “哎哟，你们这也太客气了！”许春梅看到他拿出了一小瓶油笑道。 “应该的，孩子都喊你一声小姨了，那我也厚脸皮喊声妹子了，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你就收着吧，以后两个小家伙还得经常麻烦你呢。”文父话说得滴水不漏。 许春梅最后还是收下了：“行，那我就不推辞了。” “小姨，我以后就放假了再来找你。”程玥把昨天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许春梅听了很愧疚：“都怪我，昨天就应该送你们回去的。” 其实就算多个她也可能改变不了什么，程玥劝了一会儿她才没有再提这事。 文父其实已经猜到她们在干什么了，但他也不提，就当做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程玥主动提了这件事，然后道：“干爸，我妈现在做不了太多，而且她一个人做也慢，我就想问一下干妈有没有兴趣” 文父其实有点心动，他们家虽然看着还不错，两口子都是榨油厂的工人，但是手上也没多少钱，但是这样有些占便宜的嫌疑。 看出了文父的顾虑，程玥道：“也算是帮我们了，干爸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要是只靠我妈一个人一年也得不了多少。” 文父这才道：“这我得我回去问问你干妈去。” 程玥点头：“不着急。” 等这事说完后文父才反应过来，他这个干闺女说话做事真是一套一套的，简直老练得不像个孩子。 文父暗自赞叹，又看了一眼自己笑得一脸天真的闺女，叹了口气。 没几天文母那边就说接下了，程玥把一些简单的基础工作交给文母，按个算钱，大的五六毛，小的一两毛，一个月下来也是一比很不错的收入了。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入了夏，童月芬已经绣不了花了，肚子太大了坐不住，每天只能做些发箍之类的简单小物件。 程玥还记得上次把发箍拿给许春梅时她的表情，即使已经惊讶过很多次了，这次仍然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许春梅当即就下了判断，这种发箍一定会很受欢迎，事实也的确如此。 “月芽儿，你把那个盒子拿出来，咱们盘一盘这几个月赚了多少了？”童月芬一无聊就想干点啥。 程玥立马起身拿了盒子，这个环节是他们一家最喜欢的。 盒子从最开始一个巴掌大小的变成了现在一个本子大小，里面也从最开始的薄薄一层到现在厚厚一沓。 母女俩数着，程清泽和程卫军就眼巴巴地看着。 “一百八十六块！”母女俩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这么多？！”程清泽震惊了，这可是将近两百多块钱啊！还是分给了文母之后的。 其实这还是因为童月芬现在效率低了，不然能赚的更多。 有了直观的数字冲击，童月芬才真正觉得他们家不一样了，钱就是人的胆！ 然而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天晚上，程奶奶见了童月芬冷不丁问了句：“老四家的，我看你最近天天都窝在房里做针线活呢，哪来的这么多布啊？” 童月芬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到底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于是笑道：“妈，我是拿了月芽儿和卫军不要了的衣服想改一改，马上肚子里的这个就要出来了，提前准备着到时候免得没衣裳穿。” 程奶奶显然没有全信：“你改个衣服改那么长时间？月芽儿他们哪有那么多衣服。” “我正想跟您说呢妈，月芽儿和卫军比去年又长高了些，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了了，您看能不能给点布票我去买点布回来给他们做身衣裳？” 程奶奶一听就瞪大了眼：“还做新衣服呢，你当咱家是什么家庭啊！还做几身！” 说完又道：“你们手里也有钱，别什么都想往家里伸手。” 童月芬听了这话有些不舒服：“妈，咱们如今还没分家呢，怎么我们买点东西就不能管家里要了？倒好像我们已经被分出去了似的。” 程奶奶被她怼回去，气得手里的东西也放下了：“我看是你想分家了吧，在这说什么混账话呢！”说完不尽兴，还想继续说，但看她肚子这么大了只好把到嘴的话都吞了进去。 最后恨恨丢下一句：“我看你们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心也飘了！”说完转身走了。 童月芬无端被这么说了一通心情也很不美妙，不过好在那件事还是糊弄过去了。 当天晚上，王秀芝肚子突然发动，大家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立马就喊了人把她送到卫生所。 过了几个小时，随着一声婴啼出现，三房最小的儿子诞生了。 程爷爷看着满身通红的小婴儿，喜得只会呵呵傻笑，程奶奶更是乐不可支，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叫着。 王秀芝如愿生下了一个男孩，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这幕，再过段时间，等孩子他爸当上了校长，那他们家的好日子就真的来了。 另一边童月芬得知王秀芝生了个男孩后轻轻抚了抚圆润的肚皮，然后意味不明地说了句：“那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大家都是女人，谁不知道谁的那点心思啊，打从一开始怀上孩子，王秀芝就暗里和她较劲，她只是懒得和她争罢了。 若是以往可能她也会和她较劲，但是现在嘛，突然感觉就没意义了。 妯娌两当初一前一后有了孕，现在也是一前一后生产，那边刚生了孩子不久，这边童月芬也发动了，果不其然诞下了一个女婴。 过程很顺利，这个孩子并不折腾人，乖得很，童月芬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个孩子一看就是个孝顺的，以后不用操心了。” 但是别人不这么想，程奶奶在得知童月芬生了个女孩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还是很明显地挂脸了，转头就跟程爷爷抱怨：“老四家的太不争气了，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她，结果就生了个女娃娃。” 程爷爷这次没有说什么，他虽然并不如程奶奶一般那么不喜欢这个小孙女，但也觉得这要是个男孩会更好，老四底下还是太单薄了。 “没事，当初清林媳妇不也是生了时凤她们三姐妹然后才生了卫民和卫宇吗，先开花后结果。”卫宇就是王秀芝生的小儿子，名字已经定了，还是跟着几个哥哥们排，就叫卫宇。 听了这话，程奶奶才消停了，当初老三媳妇一连生了三个孙女，她都要急坏了，生怕清林断了根，没想到后面就来了个卫民，现在又生了卫宇，程奶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你也不要表现地太明显，孙女身上流的也是咱们老程家的血，接下来该补身子的还是不能断。”程爷爷知道自己老伴的德性，又叮嘱了几句。 “知道了知道了，少不了她的。”程奶奶不乐意地嘟囔。 程奶奶这么明显的偏心，童月芬自然不会看不到，家里给的鸡蛋她还是笑纳了，对程奶奶的臭脸只当看不到。 “姐，妹妹叫什么名字啊？”程卫军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好奇问道 “还没取名呢。”程玥摇头，心里也有些不爽，就算再不重视，也不至于拖这么久还不定名字吧，不然他们就自己取了算了。 好在程爷爷还是记得这件事的，未来的‘极品’小姑的名字终于定了：程红玉。 看着小婴儿酣睡的小脸蛋，程玥在心里默默道：放心吧，姐姐以后会好好关照你的…… 熟睡中的小婴孩眉头微微一皱，像是有些不安，小嘴巴动了动又陷入沉睡。 很快，期末考试就来了。 天知道程玥期待这次考试多久了，每天早起上学也是很累的好嘛。 这次考试牵扯的可不止她一人，程家四房，除了三房，其他几房个个都有参加中考的学生。 与程玥的轻松不同，程卫东日益沉默且焦躁，脾气也变得有些喜怒无常，大房两口子每每顺着他，生怕他又发脾气，又不敢多说，怕他受不了。 “卫强，这次一定要好好考，给妈争口气！”何丽娟已经念叨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程卫强无奈，但还是认真听着。 “程玥那个小丫头就算了，但是你一定要考过卫东！”虽然不想承认，但何丽娟其实心里也清楚这家里要数最聪明的娃那还得是程玥。 “妈，我知道了……”程卫强有些心累，不等她再开口连忙道：“我先走了，早点去考场候着。” 童月芬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看到程玥这幅悠闲的模样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心神，只说了句：“早去早回。”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仿佛就只是去上个学。 久经考场，程玥已经可以做到处事不惊，高老师见了心里默默赞了一声果然有大将风度，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考试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这个对于很多人来说十分重要的考试就这样结束了。 考完后，程玥一脸轻松，程卫强脸上看不出喜忧，还算是平静，但程卫东周围的低气压就十分显然易见了。 程卫东黑着脸走出考场，看到程玥后重重哼了一声，眼神还十分不善。 程玥一头雾水，问身旁的程卫强：“我惹他了吗？” 程卫强有些尴尬，又怕伤了这个堂妹的自尊心，只能安慰道：“可能是太紧张了吧。” 程玥又不是真的不明白，不就是心态崩了吗，问题你崩就崩吧，朝她哼什么？又不是她造成的，简直有那个什么大病。 第44章 · 考试完毕,假期也紧跟着来了。 “哎哟，考得怎么样啊？”许春梅和程玥混熟了之后也没了一开始那么端着了。 “我觉得不错。” “那肯定稳了，说不定这次再抱回个第一。”许春梅对她很有信心。 寒暄了几句后两人进入正题：“上次你带来的那个发箍卖得可好了,每次一到就被抢光了，现在还有人天天找我问呢,可惜就这么点。”许春梅满面红光,脸上带些微遗憾。 “别说小姨我坑你,这种发箍我给她们3毛一个，我拿5分，其余的都给你们。” “你要是能供得更多,我还可以让一些。”许春梅是彻底钻进去了，她之前觉得在供销社当个售货员还挺好，钱多地位也高，什么东西也是先经她们的手，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但自从和程玥开始合伙做这样的‘生意’，她突然觉得以前真是白活了，这么短时间赚得比她过去一年还多，别说她了，就连她爸都比不上,她爸还是个副厂长呢。 “我大姐现在身子养好了吧？”许春梅关心问道。 “月子已经坐过了，现在恢复得还挺好。”提起童月芬,程玥脸上有了笑意。 许春梅捧了一句：“我大姐是个有福气的人，生的几个孩子个个都有出息，女娃好啊，贴心。” 然后话音一转又道：“那她现在可以开始了不？”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了,其实以她的人脉，就算抛开程玥一家自己找人做也可以,这样不知道快多少倍，但是许春梅是个聪明人，就算不看情分，也得看程玥的潜力。 再说了，人家那脑袋瓜子里装的可都是金点子，其他人能比得了？ 程玥却不是很乐意：“小姨，我妹妹现在还小，每天都离不开人，我妈现在估计还抽不开身。”这也是实话。 闻言许春梅有点失望，但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那就让我大姐好好休息休息，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有文家大姐在忙活，现在勉强也能对付。” 程玥却还有别的想法：“其实这些饰品都是小利，一个人哪戴得了那么多，再说还有人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 听话听音，许春梅立刻两眼放光：“那大利是什么？” 程玥却摇摇头：“大利现在还弄不了，没这条件。” “什么条件啊，你说说，说不定就有了呢？”没条件她也得创造条件出来！ “小姨，布拉吉一件多少钱？”程玥问道。 “不算票也得十好几块钱呢。”许春梅脱口而出，然后愣住了：“你是说，你会做布拉吉？” 说完自己也反应过来，她连那各式各样的包都会，再会一个布拉吉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程玥其实也就只记得款式，具体怎么做她是不会的，其实她也有些犹豫现在要不要做出这些东西。 像的确良这样的衣服主要是看材质的，她在布料上动不了手就只能在款式上费心了。 许春梅也有些纠结：“我认识一个人，她家倒是纺织厂那边的，但是这东西现在确实不好弄。”主要是人家服装厂自己也有任务呢，哪有多的东西给你？ “这样，我回去再问问，过几天再给你答复。”许春梅说完走进去拿了点东西然后递给了她。 “这个麦乳精是给我大姐补身子的，还有这些钱都拿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快回去吧，不然又晚了。” 程玥道了谢，也不跟她推辞。 告别了许春梅，程玥揣着钱正准备走，突然被人喊住了。 “小姑娘。” 程玥回头一看，竟然是那天在派出所遇见的那位奶奶。 “奶奶您好。”程玥不知道她姓什么，就喊了一声奶奶。 “哎，”宋奶奶亲热地应了声，“我出来给晏清买点东西，这小子整天就呆在家看书，没想到就碰到了你，对了，你们应该考完了吧，怎么样？” 程玥笑着回答：“感觉还不错。” 宋奶奶点了点头，眼尾的皱纹随着笑容加深：“那就好，那我就等着听你的好消息了。” 这只是段小插曲，程玥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家，程玥把麦乳精递给了童月芬：“这是小姨给的，说是给你补身子。”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人家给你就要？”童月芬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她们家赚钱都是人家帮忙，还时不时送东西来，也太占人便宜了。 “妈，您就别计较这么多了，算得太清容易伤感情，再说了人也不傻，要是整天吃亏没几天就不理咱了。”程玥觉得童月芬太紧张了。 “话是这么说，还是……”童月芬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过不去。 “没事的妈，以后我再想些点子，绝对不让小姨吃亏。” 有了这保证，童月芬的心才定了下来，两人又开始点钱。 算上这次程玥拿回来的，她们一共赚了两百五十八块钱，这已经很不错了，加上程玥之前的奖学金，程家四房的资产一瞬间超过三百块，成了全家第一。 程清泽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这些都是咱们的？” “是啊，之前你都不在，这段日子很攒了些钱呢。”童月芬已经过了最初的惊讶。 “这些都攒着，到时候几个孩子需要再拿出来。”仔细地将钱都放好，童月芬对着程清泽碎碎念。 “妈，妹妹醒了吗？”程卫军想着妹妹。 如今已经满了月，小婴儿一天一个样，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红彤彤的丑猴子样了，反而白胖喜人。 “妹妹身上好香啊~”程卫军吸了一口奶香味，脸上有些陶醉。 程玥见状也嗅了一口，是挺香的，她突然有点想喝牛奶了。 “我看你们是馋了吧，”童月芬笑道，“正好你们小姨送了麦乳精，把它泡了咱们来尝尝。” 童月芬没喝过麦乳精，程玥也没有，她那个年代早就没有这个了，就算有她也没想过去买，所以对这个只闻其名的东西还有点好奇。 童月芬泡了两碗，给他们一人一碗，程玥见了又去拿了两个碗：“妈，你和爸也喝，不要心疼，咱们现在有钱，麦乳精还是喝得起的。” 童月芬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就受用了女儿的孝心。 入口就是一股麦芽的清香，然后是浓郁的奶味，甜滋滋的，一口下去还有些惊艳。 主要是现在好东西太少了，程玥觉得这味道还不错，喝了一口又一口，很快就就见了底。 “还喝不？还喝再泡一碗。”童月芬笑眯眯地看着女儿。 “不喝了。”程玥摸了摸肚子，差不多饱了。 程卫军更夸张，直接舔了碗，看得程玥满头黑线。 一家人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回厨房放碗的时候，正好被程红燕看见了，她好奇问道：“你们拿这么多碗干啥？” 程玥面不改色：“喝水，杯子不够。” 程红燕这个时候脑子又灵光了：“你们不会背着我们吃独食了吧。” 这个她懂，当初她们也没少干，还是她奶拿给她们的。 不想她再刨根问底，程玥突然转身盯着她，一言不发，把程红燕唬了一跳：“你干嘛！”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程红燕：…… 程红燕气急败坏：“要你管我！”然后转身就跑。 程玥也不慌，她又不怕程红莲去说，再说了，她有证据吗？就算有证据，她又没花家里一分钱。 程红燕回去后气呼呼的，然后对着程红莲吐槽：“程玥他们肯定背着咱们吃好吃的了！我问了一句她都不回我，还转移话题，肯定是心虚了！” 程红莲闻言眼珠子一转：“他们吃什么好吃的了？” “谁知道呢。”程红燕还是有点气。 “你不会想去要吧？”见程红莲这模样，程红燕立马戳破了她的心思，“别想了，他们能给？咱们吃糖的时候也是背着他们的。” 程红莲却道：“那是奶给咱们的。” “你要告诉奶？”程红燕心里有些不安了，“那她得恨死你，肯定在心里把你记住了，她可小心眼了。”她还记得她当初下的黑手呢。 程玥万万没想到，这个家里最了解自己的竟然是程红燕，一眼就看破了自己的本质。 接二连三被驳回去，程红莲撇了撇嘴：“你怎么老帮她说话啊，咱们才是一家的。” 程红燕急了：“我哪帮她说话了！我是怕你吃亏！” “得了吧，那是你自己蠢。”程红莲一脸不以为然，把程红燕气得心肝脾肺生疼。 “我不管你，你爱怎么怎么！” 说完翻身躺了过去，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没多久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开门声，程红燕本以为程红莲会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她真的去了！ 程红莲来到程玥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门被打开，她先是嗅了一下空气里的味道，只有一股奶香味以及似有若无的甜味。 “有什么事吗？”程玥问道。 “月芽儿，你们房间好香啊！”程红莲状似惊讶。 “有吗？”程玥左看右看，“没什么味道啊。” “哦，是不是红玉身上的奶香啊？她身上可香了。”程玥全推给了小奶娃身上。 “月芽儿，谁来了？”童月芬在里面问了句。 “四婶，是我红莲。”程红莲往里钻，程玥也没拦着。 “四婶，我来看看你和妹妹。”边说眼睛还四处瞄着。 程玥在心里冷笑，搞这么明显当她瞎吗。 “谢谢你的关心，我们都挺好的。”童月芬笑了笑，也没说多余的话，刚刚月芽儿已经把事情跟她说了，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程红莲。 “红莲姐，你找什么呢？”程玥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程红莲有一瞬间的慌乱，毕竟还小，稳不住，呵呵笑了两声干巴巴道：“我没找什么啊，就是好奇多看看。” “看我们房间有没有你们破？还是东西没有你们多？”程玥也笑嘻嘻地问，她对程红莲的好感甚至比不上程时凤，她老觉得这小孩眼睛里藏不住精光，老是暗戳戳算计着什么，令人不喜。 程红莲脸上也挂不住了，红一阵白一阵的。 这时程红玉突然醒了，开始啼哭起来，童月芬连忙去哄，一阵手忙脚乱。 程玥见状对着她道：“红莲姐，你看过了还有事吗？红玉哭起来可折腾人了，得哄好久。” 程红莲铩羽而归，表情有些不甘，见她这样程红燕十分不友好地笑了：“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这下换程红莲生气了，全程黑着脸，恨恨道：“她们肯定把东西藏起来了！” 程红燕是懒得折腾了：“藏没藏起来你又不知道，难道你还要去翻人家柜子啊。”这样想着又觉得有点烦，早知道她就不多这个嘴了，现在闹得不安宁。 她又不想得罪程玥，得罪她了又没好处，再说了，从心里她觉得又有点怕她还有点佩服，这可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程红燕随口一说，她自己没当回事，程红莲却记心里了，她是不能翻他们柜子，但是有人可以啊！ 说做就做，她跑去程奶奶身边先是东拉西扯一通，然后才图穷匕见：“奶，我刚刚去看红玉妹妹了，他们房间好香啊，闻着就饿了。” 程奶奶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说的是小娃娃的奶臭味吧，小娃娃身上都有，你们小时候也有呢。” “可能是奶味吧，闻着还有点甜甜的，感觉像糖一样。”程红莲状似随口一说，程奶奶却记在了心里。 像糖一样？ 程奶奶看了一眼程红莲，嘴上只是道：“你馋糖了？奶那边还有点，等会拿给你们。” “谢谢奶！”白给的糖凭什么不要，程红莲高兴接下。 “行了，去玩吧，我这边还有事干呢。”程奶奶说完就要打发她走。 见目的没达到，程红莲有些不甘，但她又不敢跟程奶奶硬杠，只好作罢。 晚上，程奶奶和程爷爷闲聊，说了今天的事：“我以往倒没看出来，红莲这个小丫头心思还挺重。” 程爷爷沉默不语，他老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孩子嘛，也没太当回事。 “不过她说的可能是真的，老四他们房里说不定藏了什么好东西呢。”说到这里程奶奶有些气闷，老四以往看着还挺老实，现在也学精了，还会藏东西了。 “他们又没花家里一分钱，要买什么就买吧。”话是这么说，程爷爷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这种家里的事脱离他掌控的感觉真的不怎么美好。 “你也别去问了，孩子们要是有这个心你不说他也会拿来，要是没这个心，你说了他拿来了心里还要怨你。”程爷爷看得明白。 “给他几个胆子还敢怨我？！当初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这么大，我要什么都是应该的！”程奶奶说着气话，她当然不会真的找他们要，但是嘴上说两句出出气肯定是难免。 “当初就不该让他们自己手里拿钱！” 程爷爷见她又旧话重提也有些心烦：“你就当提前给他们分家了，到时候分家费少给点就是了。” “分家？”听到这两个字程奶奶顿时来了精神，“怎么突然提分家了？” 程爷爷叹了口气：“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下半年开了学方校长就要退下去了，到时候清林要是真当上了校长，那以后还能回来？” “他也不会种地，我也不会让他再回来种地，所以这个家迟早是要分的。” “那怎么个分法？”程奶奶迫不及待问道。 “老大家的肯定要守着祖宗的基业，老二媳妇一个人拉扯着几个孩子，房子得给几间吧，但是地就不行了。” “我就是头疼老四，月芽儿是会读书，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老四种田是一把好手，又还会点木匠手艺，怎么也饿不死……” 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了，程爷爷自己已经明白过来了，他一直在给自己找理由，前面说了那么一大通话，就是觉得老四家的可以养活自己。 “所以啊，到时候就少分点，他们自己手上还有钱呢。”程奶奶十分赞同这个分法，“清林没田，钱肯定要多分点，但是粮食也不能少了，城里的粮食哪有我们这边多。” 程爷爷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还是道：“倒时候再说吧，这还是没影的事。” “怎么就没影了，人方校长都亲口说了！”在程奶奶看来，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惜噩耗很快传来，板上的钉子被人给拔了，校长之位旁落，还落到了他们最不想落到的人身上：程运厚他儿子，程清文。 隔了五六户人家，那边是一片喜气洋洋，来来往往道喜的人络绎不绝，这边程家上空乌云密布，就连程玥再次考上了全县第一的好消息都没能吹走半分。 等了大半年的事泡汤了，这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 王秀芝的脸简直皱得跟苦瓜似的，她本来还想闹一闹，结果一看程爷爷脸色阴沉地能滴水了，顿时就不做声了。 程奶奶却忍不了：“又是这个王八杂种！个臭不要脸的，就知道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呸！” “当初就是那个老不要脸的暗里搞鬼，要不然他能当上大队长？现在倒好，他倒是搞成习惯了！也不怕亏心事做多了报应来了！” 程奶奶气得不行，一张嘴就没停过。 程爷爷听得脑仁疼，重重地敲了敲桌子：“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都定下来了！” “个王八羔子！”程奶奶还是不解气，又咬牙骂了句，但声音还是降低了不少。 程玥在一旁看了全过程，脸上也跟着同仇敌忾，心里却没有多少惊讶，只是觉得她的记忆果然没有错。 “那个老龟孙就没安好心，现在他儿子当了校长，清林在那里能安心？”骂到最后，程奶奶终于吐出了自己的担忧。 程爷爷长叹一口气：“再想想办法吧。” 办法她知道，但具体怎么实施却是个大问题，在原书中，她三伯可是熬了几年才被发掘出来的，要真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也凉了。 程清林对她一向不错，当初也是他救了自己一命，程玥自然不会因为三房和四房之间的一些隔阂就故意不管。 但是这事也得好好筹划一下，不说别的，她要上哪去找那个慧眼识珠的书记呢。 程玥这边在想着，那边因为双方对比太明显，尤其是落差太大，王秀芝最近看到他们一家眼神都十分冷漠，偶尔还带着愤恨。 另一边程卫东再一次落榜，与程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大房最近看到程玥也有些不是滋味了。 程卫强倒是考上了高中，何丽娟喜不自胜，还没等她高兴呢，家里就出了这样的事，这点眼力劲她还是有的，再高兴也得憋着！ 但私心来说，老三当不当得成校长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占不到一丁点好。 “妈，我考上初中了！”程红燕怀着满腔欣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秀芝。 但是王秀芝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事上，以前她最操心的就是这个闺女，要是得知她考上了初中这么大的喜事肯定得好好庆祝一下。 但是现在，她自己都没调整过来，更别说照顾程红燕的心情了。 程红燕顿时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但她还是知道分寸的，知道现在大家都为啥烦心，所以也没说什么。 程清林早就回了家，对这个结果也接受不了，想到方校长叹着气摇着头的场面，他心里就一阵难受，整个人颇受打击。 转机很快就来了，程玥去学校的时候被告知县里有大人物会来看看她。 “还有咱们县里的报社，也说要来采访呢。”高老师倒是兴致勃勃的，“咱们这次虽然没有和市里联考，但也是十分重要的考试，尤其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这么好的成绩了，所以学校一高兴，就给你多准备了点……” 程玥秒懂，她的小钱钱要来了！ 学校还是很富裕的，程玥瞄了眼，比上次多了不少啊，再看，总共有二十块钱的巨款，还有县里的没给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 大人物的身份很快就明朗了。 见到人后,程玥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想到这个大人物就是县委书记，周晚民，也是她三伯的伯乐。 周晚民当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学生就跑过来,他这次身上是带了任务的，正好又听说之前那个上了报纸的小天才这次又取得了一个十分不错的成绩,于是顺便看一看,聊一聊。 这一聊就不得了,周晚民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孩子，和她交流的过程中,无意识透露出来的东西甚至会让他眼前一亮。 “听说你的启蒙老师就是你的三伯？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教出你这样的孩子。”周晚民感慨，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程三伯也有了好奇。 “我三伯很厉害的，他的字写得可好了。”程玥知道周晚民喜欢字写得好的人，于是故意这样说。 “哦？能有多好？”周晚民对程玥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不是个说大话的孩子，更何况他也看过程玥的字，确实很不错，当即就信了一半。 程玥想了想：“对了！我这边还有三伯当初教我练字留下的笔迹呢！”说完就跑过去翻找。 “你还随身带着？”周晚民问了句。 “是啊，我觉得我的字还有待进步,而且这个笔记本是我第一个笔记本，里面承载了家人对我的关爱还有三伯对我的悉心教导,所以一直留在身边也算是时时提醒了。”一番话说下来，不管他信没信，反正她自己是信了。 周晚民闻言大受感动，他骨子里其实还是偏传统的,因此喜欢字写得好的读书人，同时对这样明明天赋过人却不忘初心的孩子十分欣赏。 程玥一番话说完,他对程家更好奇了，等翻了翻当初的那个练字帖，周晚民突然起了一股冲动，他很想见见这位程清林同志。 于是他就真的跟着她去了。 由于事先没有提起，程爷爷他们见程玥领着一个人回来时还有些惊讶，等看到后心里暗惊，这人浑身的气度和那次县长那群人好相似。 程爷爷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心里有了底，招待起来也慎重了不少。 周晚民一开始也没有亮明身份，只说是教育局的，因为这次程玥又考了第一，所以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程爷爷也不知道信没信，脸上挂满了笑容：“您要了解什么，我们一定配合。” 接着问了一些程家的情况，然后问起了程清林的事。 “我听说程玥同学的启蒙老师就是她的三伯，不知道这位同志在不在？” “在！他马上就回来。”另一边程大伯早就跑出去找程清林了。 “大哥，怎么了？”程清林最近心情很低落，也不愿意呆在家里，所以就出去河边散散心，没想到他大哥突然忙急忙慌地跑过来找他回去。 “爸说来大人物了，叫你赶紧回去！好像还是教育局的领导！” 一听到“教育局”这几个字，程清林的心狠狠一动，脚步也加快了起来。 看见周晚民的第一眼，程清林就有种异样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接下来就没程玥什么事了，周晚民好像对程清林各外感兴趣，问了好多问题，兴致来了还聊了许多题外话，东拉西扯的，最后还让他现写了一篇字。 这情况，就连神经大条的程奶奶都看出不对了，拉着程爷爷在一旁小声问：“这人什么来头啊，怎么还刨根问底的呢。” 程爷爷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别乱说话，认真看。” 足足两个小时，周晚民才结束了这个‘面试’，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走时还不忘勉励程玥几句。 等他走后，程奶奶立马问道：“月芽儿，这到底是什么人啊？看着神神秘秘的。” 程玥也没想瞒着，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 “他是书记？”程奶奶惊呼。 程爷爷的手也抖了两下，但他想得更深：“周书记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是为了月芽儿总不至于拉着清林说这么久吧。” 对此，程玥心知肚明，但是没有说，等到时候就全都知道了。 “周书记这么看重清林，会不会提拔他当校长啊？”程奶奶激动不已，事实上她猜的没错，只不过学校猜错了。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叫那群王八蛋再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程奶奶光是想想就觉得解气。 程清林一直没说话，但脸上却重新焕发了光彩，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可能真的要起来了。 一家人讨论地很热闹，前些天笼罩在上方的阴云全部消散。 这件事过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不同的是大家心里都有了期盼，每天盼啊盼啊，就希望能盼出个好结果。 终于，就在开学前一段时间，任命书终于来了。 程清林正式被调去县一中当校长。 县一中！校长！！！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的威力是巨大的，程奶奶连话都说不出了，只是呆愣愣地盯着那张纸，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 程清林也被这个巨大的馅饼砸得头晕脑胀，他甚至以为这是个梦，迷迷糊糊地掐了自己一把才反应过来。 “这是真的！” “是真的！！！” 程奶奶也开始嚎叫，眼泪糊了一脸，嘴里连连喊道老天开眼，又是哭又是笑。 程玥在心里想，什么老天开眼，明明是我开眼。 群众的力量是庞大的，尤其是传播消息的力量，没几天，当初踏破大队长家门槛的人又把她家的门槛踏破了，那热情程度，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程奶奶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乡里乡亲的都这么大方。 此时情况完全反了过来，程运厚家每天都能听到叫骂声。 “你说他们不会也走了门路吧？”程运厚媳妇问道，“不然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程运厚摆了摆头：“不好说，他们要是有这门路，当初怎么不用？” “那现在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要我说他们肯定有鬼，不行！我得去告他们去！”程运厚媳妇当即就坐不住了。 “你回来！”程运厚急了，“你去告人啥？有证据吗？别到时候把自己赔进去了！” “那你说怎么办？叫咱儿子被他们压一头？” 程清文听了烦不胜烦：“好了，都别吵了，文件都下来了，现在还能怎么办？！”说完转身离去。 另一边，童家人也收到了消息，两个女儿都带着女婿赶了回来。 “爸，这是好事啊！咱们都是亲家，有这样的喜事咱们得去道贺啊！”三女婿率先出声。 童三姐在旁边帮腔：“是啊爸，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现在二姐家有了这么大的喜事咱们难道还真不去了？” “我听说二姐那丫头这次又上报纸了，又得了全县第一，人县委书记还亲自去见了！” 童外公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才几年不到，老程家就大变了样。 不仅他那个以前从来没在意过的外孙女连连上报纸，就连当初不怎么起眼的小学老师也一跃成了县一中的校长，那可是县一中啊！！！ 从程玥第一次上报纸的时候开始，童外公心里就已经后悔了，但是现在后悔的情绪就如潮水涌来，险些把他淹没。 想到这，他又觉得自己那个二女儿实在是没良心，当初也没什么事，结果硬是就不回来了，真是个白眼狼啊…… “老二是猪油蒙了心了，死活都不肯回来，上次她生了孩子，你们妈还特意带了东西去看她，结果呢，还不是这个样子！” “我看她是眼界高了，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了。”童外公心里不满，嘴上也不饶人。 “爸您可不能说气话，我二姐那向来是最孝顺的，她就是那个犟脾气。”童三姐这次嘴甜得判若两人。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老爷子脾气倔，得给个台阶下。 好说歹说劝了半晌，童外公才松口：“你们说得也对，都是亲家，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哎，这就对了！”见他终于不在梗着，大家也松了一口气。 “那这次谁去？”童大姐问了一句，大家又陷入沉默。 “我这次可不去了，上次去了也没得她的一个好脸。”不等众人回答，童大姐率先道。 “我也去不了，二姐一直就不待见我。”童三姐道，虽然这话也是事实，但最主要的是她拉不下脸。 “还是妈你去吧。”童家大舅看向童外婆。 “对，还是妈你去吧，我可以陪妈去。”童三姐这时候又活跃了。 童大姐暗暗翻了个白眼。 “那就我去吧，老三陪我。”童外婆接下了这个任务。 两人提了点东西往老程家赶去，还没进屋就大声喊了几声。 程奶奶抬眼一看，冷笑了一声：“奇了怪了，这家人今年倒是格外跑得勤。” 但是人家上门还是得招待，立马又换了一张笑脸：“哎哟，这不是亲家母吗，您怎么又过来了？” 童外婆闻言脸上有点臊，还是童三姐丝毫不受影响道：“哎呀，这不是听说我那侄女这次又考了个全县第一吗，我是她小姨，这不就来看看吗，结果这一路上又听到人说亲家三伯可是高升了，要去一中当校长了，可真是了不得啊！那我们可不得来沾沾香边，好好道贺一下啊？” 听到童三姐这样夸程清林，程奶奶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哎哟，这么点事还值得你们跑一趟，真是太客气了，快进来坐吧，这一路走得也累了吧。” “不累不累，”童三姐摆了摆手，又把手上的东西拿了上来，“这是给她三伯的贺喜礼。” “麦乳精？”程奶奶惊讶了一秒，“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 “哎呀，这没什么，她三伯这么大的喜事要是没个拿得出手的东西那我怎么好意思来呢？快拿着吧，也就是一个意思，这玩意儿养人，给孩子们甜甜嘴也是好的。” “哎哟，你们真是太客气了……”程奶奶笑得嘴里都合不拢了，一边还是把东西都收了起来，转头就对正在咽口水的程红燕道：“红燕，你去叫叫你四婶她们，亲家母和亲家小姨都来了，呆在房里多不好啊。” “哎！”程红燕一溜地跑过去敲门。 那边吹捧还在继续，童外婆本来还想说几句什么，结果全被童三姐抢了，她只好听她们说，中间时不时插一句嘴。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养的，眼瞅着你家的几个孩子都有出息，可把我给羡慕坏了，”童外婆羡慕地叹了口气，“我家那两个儿子，整天就知道在家混着，一天天的也不知道长点心！” 程奶奶最喜欢别人夸她会养儿子了，再说童外婆说得都是事实，这就让人更加心情舒畅了。 但她还是装作安慰了几句：“亲家母你这就太夸张了，我看亲家舅舅都挺好的嘛。” 童外婆摆了摆手，懒得在这上面多说，说多了都是泪啊。 她们聊着，程玥她们也出来了，童月芬怀里还抱着程红玉。 “这就是我那小外孙女吧，长得可真好，取名字了吗？” “取了，叫红玉。”童月芬还是挺给老妈面子的，对于童三姐凑过来的笑脸却无视了。 “红玉，好名字啊，要不说读书人有文化呢，取的名字都比咱们的好听。”童外婆又夸了一句。 “月芽儿又长高了，都成大姑娘了。”童外婆夸完这个夸那个，又把视线对准了程玥，“月芽儿这娃娃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脑袋瓜子是真聪明啊，这次又考了第一。” 童外婆夸起程玥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自豪的，毕竟这孩子可是她女儿生的，身上也有他们童家的血。 “月芽儿，我是你小姨，上次咱们见过的。”童三姐对着程玥的态度也是大变脸。 程玥没有叫小姨，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好，见状童三姐脸色一僵，又重新堆起笑脸：“哎哟，你这孩子该不是还在记恨小姨吧，上次是小姨不对，你看小姨这次就把麦乳精给带过来了，小姨记得你的话呢，想喝麦乳精是不是？” 程玥无语，什么话都让您说了，还问她干什么？ 倒是程奶奶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到底是给谁的？又以为程玥在童家找人要麦乳精了，觉得这孙女有点不自重。 “月芽儿，你真要了？”当即就问。 童月芬立马回道：“妈，月芽儿是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吗，这孩子有什么都是想着家里的，上次也是听谁说了句麦乳精好，又听人说她小姨家有老多，所以才问了句，还说要认清了到时候买了孝敬给您二老呢。” 童月芬说完还瞪了童三姐一眼，童外婆见状也扯了扯她的胳膊，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真是的，不会说话就别说，刚刚不是还挺能夸的吗，现在脑袋又被堵住了？ 童三姐当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她一见到程玥就想起了上次的事，又想起程玥现在大大出名了，人家话里话外一对比就说童家老二会生养，然后还不忘拉踩她一下。 想想就气，所以说话就有点收不住了，这下被警告了，脑子也清醒了，她这次来是交好人家的，可不是来结仇的。 “哎呀瞧我这张嘴，我这个人啊就是吃亏在一张嘴上了，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一说出来就变了味！”先是卖了一波惨，然后找补道：“我刚刚的意思也是心疼月芽儿，月芽儿是个好孩子啊，走哪都不忘了家里人。” 程奶奶这才脸上好看了点。 程玥在一旁有些无语，她妈战斗力太高，都不用自己出场，全就给解决了，唉，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又寒暄了一会儿，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告辞了，临走的时候童外婆又说：“芬儿，有时间记得回去看看，你爸也挂念着你呢。” “妈，等红玉再大点我再去，她现在还离不得人，又出不了远门。”这当然是托辞，但童外婆只当她答应了。 等两人走后，程玥就看见程奶奶抱着那罐麦乳精回了自己的房间。 得，不用惦记了。 晚上，程奶奶对程爷爷道：“你知道今儿老三家的过来跟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程爷爷随口问了句。 “她说她那房间现在太小了，又多了个孩子，现在住不下了。”程奶奶也这么觉得，所以现在才会跟老伴提这个事。 “是有点小……”程爷爷在心里默默盘算。 “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这房子也有好多年了，当初房间还够用，现在人多了，怎么都转不开。” “你是说扩几间房？”程爷爷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 “也该扩了，清林马上就要去当校长了，校长住这么小的房子，说出去人家要笑掉大牙！”程奶奶也是心疼儿子。 程爷爷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明儿早上我跟他们说。” 这就是答应了，程奶奶喜不自胜。 第二天，程爷爷就把众人聚集起来说了这件事。 “咱们家真要建新房子？”大家都还挺高兴的。 “是啊，这房子现在住确实窄了，以后再添孩子就住不下了。” 全家人都挺开心的，谁不愿意住大房子啊。 “老四，这事就由你负责。”程爷爷把这件事交给了程清泽。 “好！”程清泽答应得很痛快。 商定完毕，程清泽把这个好消息一说，程卫军就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太好了，我们要住大房子了！” 也不怪他这么高兴，他们四房因为人口少，一直都是住的最小的房子，现在能换大房子了大家都高兴。 童月芬高兴之余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修房子这样的大事，爸就这么甩给你了？” 程清泽想得开：“我之前做过木工，爸也知道，估计是看我对这块熟吧。”说到这他还乐呵呵的，觉得自己被重视。 童月芬无语：“就算你熟悉那也得有个人帮把手吧，哪能叫你一个人干呢。” “三哥马上就要去学校了，二哥又早早没了，大哥得顾着家里和地里的事，爸也只能找我了。” “你这个榆木脑袋！”童月芬恨铁不成钢，“上面的没人了，下面也没人？家里长成的男丁还少了？你那几个侄子就不说帮帮忙？” 程清泽挠了挠脑袋憨笑了一声不答话，他老觉得让侄子帮忙怪不好意思的。 程玥在一旁听了也有些无语，这个房子又不是他们一家住的，凭什么就他们一家做？ 她爸人也太老实了，真是愁人啊…… “行了行了，到时候再看吧！”童月芬恼火得很，又发不出。 等正式开始扩建时已经是开学后了，彼时程清林已经去县一中上任，而程玥也是去县一中读书，不得不说，还挺有缘的。 童月芬一语成谶，房子开始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来说搭把手，每天就程清泽一个人忙活，童月芬看不过眼了也去帮忙，两口子每天累得一沾床就睡，程清泽手上也磨出了血泡。 后来童月芬一看实在不行了，直接就找到程爷爷面前：“爸，这房子到底谁住？这都好几天了，每天就只有我和清泽两个人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给我们自己建的呢！ 清泽每天累得快没了半条命，大哥忙地里的事我是知道的，但是其他人总不能干看着吧？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程爷爷被她怼得有点下不来台，他其实不是没发现这情况，但是老大家的抽不开身，老三他又舍不得，更何况老三现在也去学校了，哪有时间管这些。 “叫卫东他们几个来。” 他们来后，程爷爷就直言道：“卫东、卫华，你们两兄弟没事就去帮你四叔修房子，上次我就说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既然没有考上那就是没这个命，以后就别再想那条路了，安安心心学点本事，以后也有口饭吃。” 程卫东听了很不服气，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没法反抗，只能含糊地应了声。 童月芬现在也看他不顺眼，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心里没数，整天歪在家不干活不说，看见人也不喊一声，活像人家欠他似的。 至此，修房大队才多了两个人，但是这两人每天一来就是摆着一张臭脸，干活也不麻利，磨磨蹭蹭的，看得童月芬心头火起，有几次又想甩脸子不干了，又被程清泽劝住。 “我这是为了谁啊，就没见过这样的！”童月芬的怨气越来越大，偏偏自己男人就是个憨的，有本事大家都撒开手，谁都别住了！ 程玥见程爷爷一直装傻，就去找了程三伯，把情况这么一说。 程清林闻言也是很惊讶：“还有这事？我这段时间都没回家，还不知道这事呢，我等会儿回去就说说。” 虽然他答应得挺快的吧，但是程玥心里却有了怀疑，这么大的事，他就一点没听到风声？ 程清泽确实不知道，他现在忧虑的另一件事，上次回去后王秀芝和他说了很多，主要是想让他在县城买个房子，安个家。 理由也很充足，他现在长期在学校，回家也不方便，还有孩子们要上学，买个房子这些问题就都解决了。 不得不说，这件事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但是手里没这么多钱。 租个房子倒也可以，但是却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他现在怎么说也是校长了，老是租房子也不像样…… 第46章 · 程清林晚上果然回去了,见到已经基本成型了的毛坯房，表情很不赞同：“爸，您这动静也太大了,用不着建这么多。” 程爷爷看着他的眼神十分温和，笑道：“要的,多建点,以后你们一家子也住得开些。” 程清林却道：“那估计用不着,爸，我想在县里安个家，不说别的,以后孩子们上学也方便，现在不比以前，学校离家太远了，我这来回一趟就得好久，想来想去还是在县里买个房子比较方便。” 这段时间他基本都在学校住，太不方便了，而且学校也没有宿舍，只能在附近租房子，每个月也是一笔开销,思来想去，不如干脆就定在那得了。 “你想的也有道理,但是县里的房子可不便宜啊……”程爷爷眉毛又耷拉下来，肩上也沉了几分。 “是不便宜，一套房子也得几百块钱呢，所以我想先向家里借点,我现在工资也涨了，到时候再还上。”程清林愁的也是这个,这些年他手上虽然也存了些钱，但远远够不上买一套房的程度。 “行了，我知道了，你让我再好好想想……”程爷爷不想让儿子失望，他也觉得这个事是好事，就是没钱。 晚上，程清林躺在床上，对着身旁的王秀芝叹气道：“爸妈操劳了一辈子，我好不容易当上了校长，不能让他们享福不说，现在还要他们为我房子的事操心……” 王秀芝心里是有些不以为意的，但是嘴上还是安慰道：“爸妈也是为咱们着想，房子是迟早要买的，你现在是一中的校长了，以后说不定还要往上面升，怎么都不可能再回来的，所以现在早早做准备也好。” “再说了，几个孩子都大了，以往你常在学校住不方便，也没精力管他们，现在几个孩子都是读书的关键时刻，要是在县城安了家，咱们一家人都去那里住，也方便你看着他们的学习。”王秀芝将这些好处一一道来。 程清林当然知道这些东西，只是王秀芝再说一遍他也就更坚定一点。 见他还是不说话，王秀芝想明白了关节，又道：“再说了，咱们要是在县城安了家，以后家里的几个侄子侄女们要是要上学不是也方便了吗，免得整天这样跑来跑去的，多累啊。” 这话说到程清林心坎去了，半晌他才松了一口气：“没错，买个房子以后月芽儿他们也可以过去住。” 听了这话王秀芝在心里暗自撇嘴，哪有侄女老住伯伯家的，最多住个几天也就不错了。 但是嘴上还是道：“是啊，这不是对大家都好嘛，而且咱们要是在县里买了房，说不定还可以农转非，以后吃供应粮，这多好啊！”说着说着，王秀芝自己激动起来。 程清林闻言也觉得很心动，他虽然已经成了校长了，但户籍还是农村的，现在被王秀芝这么一说，他越发觉得买个房子是很好的决定，终于说服了自己，程清林这才放心睡去。 另一边，程爷爷也在和程奶奶讲这个事。 “买房是好事啊！”程奶奶只要是儿子想要的，她就给！ “是好事，但是家里没钱……再说了，就算把咱们家底全掏光了，也凑足了，但其他人能答应？”程爷爷忧心的就是这件事。 程奶奶闻言也有些犹豫：“可是清林说得也有道理啊，他现在都是校长了，怎么能连个房子都没有，早知道就不急着建新房了，现在钱也投进去了！” 程爷爷长叹一口气：“我只怕这事要成了，这个家也要散了。”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怎么就散了，我们俩还没死呢，他们难道还想翻天？”程奶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难不成你想让清林以后不和他的兄弟们来往了？”程爷爷斜看了她一眼，“要是硬来，几个孩子的情分可就耗光了。” 这点确实很严重，程奶奶也难住了：“那怎么办？”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程爷爷嘴里喃喃，眼神已经放空。 程奶奶突然惊呼一声；“对了！老四他们手上肯定有钱！” “之前学校还有县里奖的那些奖金他们可都拿着呢，还有这次，月芽儿可是又考了第一，我不信学校没给！” 说到这里程奶奶脸上也露出了不满：“咱们不说，他们也不主动提，我就说老四是看着老实，私下里心思也重！” “就那么些钱加在一起估计得有个一两百了吧？”程奶奶大胆地往上面估。 程爷爷闻言手顿了顿：“有那么多？” “怎么没有！”见他问，程奶奶来劲了，“你也不想想，当初县里和市里可是奖了五十，那还只是考个初中，现在可是考高中呢，还又上了报纸，这能比这个少？” “还有，月芽儿可是认了一个干爸干妈呢，人家可是榨油厂的工人，条件不知道多好，上次来看他们还带了一瓶油，要说老四他们差钱，我是不信的。” “他们要是把这钱拿出来，咱们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一半。”程奶奶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 “你说得轻巧，老四是老实，但他也不能软到这份上，再说了，四房几个孩子都大了，也记事了，要真逼着他们把钱交了出来，以后还处不处得了？” “而且这钱当初是说好给他们几个孩子读书用的，这事不是这么办的。”程爷爷虽然心动，但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 “手心手背都是肉，咱们虽然偏着清林，但也不能把老四往绝路上逼。”程爷爷想了想道。 程奶奶却不如他这么纠结：“什么就把他们往绝路上逼了？我们是没给他吃还是没给他穿？再说了，他们有月芽儿在，既然之前能得这些钱，那以后也能，现在要不是咱们手里不凑手，也不至于找他们要啊。” “不行不行，事情不是这么办的……”程爷爷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那你说要怎么办？”程奶奶也有些烦躁了，“反正我把话先放在这里，房子的事是一定要办的，我之前都听人说了，要是在县里买了房还可以把户口转过去呢，以后国家养着，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闻言，程爷爷眼睛闪过亮芒：“你让我再想想。”还是同一句话，但语气却变得坚定。 程爷爷整整想了一晚上，第二天鸡鸣刚起他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看不出一点睡意，眼里也布满了坚定。 程玥还不知道这些情况，毕竟书中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将所有东西都记载进去。 但是第二天，程爷爷又把大家召在一起，动员的所有人出力帮忙，早日将新房建好，可以看出来，程爷爷这是十分严肃的。 没想到她三伯说话这么管用，程玥在心里暗暗嘀咕。 大家不敢违拗老爷子的命令，纷纷出力，很快房子就建得差不多了。 就在新房建好没多久，程爷爷把程清泽喊了过去。 “老四啊，我有些要和你商量商量。”程爷爷一开始表情还比较轻松。 “爸，您有什么事就说吧。”程清泽有些受宠若惊。 “是这样的，现在房子也建好了，再过段时间就可以搬进去了，我想着你们这边以后人会越来越多，估计住不下，所以和你妈商量了一下，你三哥那个房间也归你。” 惊喜来的太突然，程清泽甚至呆愣了一会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听到老爷子说：“你三哥现在在县里教书，都没个地方落脚，所以我就想让他在县里买个房子，但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跟你妈就算把家底都掏出来恐怕也不够……” “所以我就和你妈商量了一下，你三哥的新房就给你们了，但是这相当于买，就按300来算，手上不够你就先给着，其余的以后再给……” 程清泽已经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完全听不懂话了，怎么又是给又是买的。 见他这个样子，程爷爷心里也有愧疚，又说了几句：“你想啊，月芽儿现在也在一中读书，要是买了房子她以后也能经常去那里落落脚，还有卫军他们，以后肯定也要读高中的，所以这房子是很有必要的。” 程清泽还是木愣愣的，一言不发。 程爷爷继续道：“这钱看着多，其实也还好，你们如今手上应该也有个一两百块钱吧，剩下的也就没多少了。” 这是他昨晚上深思熟虑的结果，如果把家底掏空不说能不能帮到清林，但这个家的人心肯定就散完了，所以不能这样。 那就只能打别的主意了，程爷爷想到程奶奶说的奖学金，心里有了计较，就当他对不起老四一家了，这也是没办法啊…… 程清泽知道自己家里其实还有三四百块钱，但他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只是抹了把脸，感觉心拔凉拔凉的。 “爸，你也知道，这钱是给月芽儿他们几个以后上学用的，我和月芬这么些年来手上是一分钱都没攒到，如今手里有的几个钱都是月芽儿自己挣的，这话您当初也说过。” 被一向言听计从的儿子这样说，程爷爷有些拉不下脸。 “老四，你要理解，你三哥好不容易走到这个位置，他在县城还没站稳脚跟呢，咱们不得帮一把？” “再说了，当初月芽儿上学读书你三哥可没少出力，他现在遇到了困难，难道你就不帮一把？” 程清泽嘴笨，心里觉得不对劲，嘴上却说不出来，只能道：“爸，我当然想帮三哥，但是也不是这么个帮法啊！” “你怎么就想不通呢，这事可是对咱们都有好处的，月芽儿现在每天上学跑来跑去多累呀，要是在县城有个房子，她是不是能轻松些？” 程清泽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可是我去哪里弄这三百块钱啊！” 程爷爷语气缓和了点：“所以这不是让你以后慢慢还吗。” “这…！”程清泽当然不想答应，这些钱挣得有多辛苦他又不是不知道，媳妇大着肚子还得天天缝缝补补，眼睛都快看瞎了，女儿这么小点年纪就这么努力，都是为了给家里多攒点钱。 他没什么本事，只能默默守护，但是不可否认，他三哥对他的恩情确实是数不清的，这都是要还的。 程清泽陷入了两难。 “爸，你说的我都明白，三哥对我有恩，我是应该报答，但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我也有媳妇和孩子，难不成为了三哥一家，就要牺牲我们这家不成？”程清泽鼓起了勇气直视程爷爷道。 “欠三哥的我会还，但不能这样还。” 程爷爷气得不轻，嘴里连连斥责他不孝。 “不管您怎么说，这事都不能这样办。”程清泽低着头，语气却很坚定。 “你这个混账，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爸？！” “滚！”程爷爷怒吼。 程清泽十分受伤的回到房间，将事情说了一遍，童月芬立马就炸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我就没见过心偏成这样的！”童月芬气得口不择舌。 “还说什么是为了我们着想，我有这个钱凭什么不自己去县里买房，还得巴巴的给人家送钱？当我们是傻子糊弄呢！” 程玥也沉着一张脸：“爸，三伯知道这事吗？” 程清泽迷茫地摇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但是程玥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这件事，她三伯就算不是主使者，也一定是知情人。 “爸，咱们分家吧。”程玥一脸冷静的看着程清泽。 “分家？”程清泽抬起头。 “是，今天爷奶能因为一个房子就这样逼咱们，以后呢？爷奶的心早就偏完了，再这样耗着，吃亏的只能是咱们。”程玥一字一句说着，事到如今她也不怕程清泽觉得惊讶了。 “难道咱们就得一直这样让步下去？” “对，分家！”童月芬立马响应，程卫军也攥紧了拳头，咬牙道要分家。 “我知道爸你一直觉得咱们亏欠三伯，是，三伯是帮了咱们很多，但是还人情总得有个限度吧。” “就说这次，三伯能当校长也是我出了力的，您不会真以为人家书记无缘无故地会跑来这里吧，结果家里有一个人提吗？” “咱们手里是有钱，但也不是这么糟蹋的，今天退一步，明天若是要的更多，我们又要拿什么给？” 一通话下来，程清泽脸色已经惨白，就连童月芬都震惊了几秒，他没想到闺女的心中藏了这么多事。 “月芽儿…我……”程清泽满脸痛苦。 “不要紧的爸，这次就当最后一次，当初三伯救了我的命，这次就还回去，这三百块钱就当是买命钱了，但是钱给了，这家就必须得分。”程玥已经把自己的底线清清楚楚的划了出来。 “爸，你觉得不好说，我就去跟爷奶说。” “不，我去。”程清泽终于下了决心。 程清泽又一次站在了程爷爷面前，把“分家”两个字清楚地表达了出来。 程爷爷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应过来后气得直拍桌子：“老四，你这是在威胁我？” “爸，我说的话全都是真心的，三哥对我们的好我都记着，但什么事都得有个限度，钱我们会出，但是必须得分家。”程清泽难得的姿态强硬。 一旁的程奶奶气得直接上手就要打他，被童月芬拦住了：“妈，难道月芽儿她爸就不是您生的？非得把事情做这么绝？” “我把事情做得绝？你先看看你们吧！”程奶奶气得不行，破口大骂，“老娘当初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现在看你三哥遇到点困难你就要分家？你还有没有点良心？！真是个白眼狼！” “以前还当你老实，没想到你才是那个心里藏奸的！”程奶奶嘴巴噼里啪啦一大堆，直接把程清泽砸蒙了。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大家或是站在外面或是趴着墙壁偷听者，尤其是王秀芝，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何丽娟听了这话，心里一紧，分家？那可不行！分了家他们母子几个怎么办？ 当即就凑近帮腔：“是啊老四，做人可不能太没有良心，当初家里多难啊，还不是尽量帮你们，月芽儿说上学就上学，吃的住的，哪个不是花的家里的开销，现在你们日子好过了就想分家？” 见她站了出来，大伯父程清铭也站了出来，苦口婆心地劝道：“是啊老四，日子过得好好的分什么家呢。” 童月芬见自己男人被这么多人围攻，急忙道：“你们也别在这当好人，感情不是让你们拿钱！” 又对程爷爷和程奶奶道：“爸妈，您二老心里怎么想的我们也清楚，以往偏心就偏心吧，毕竟人心本就是偏的，这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您说要建新房，家里开始都没人帮把手的，孩子她爸一句怨言都没有，人都累得瘦了一圈……” “现在房子建成了，三哥又要去城里买房，这钱又凭什么只让我们出？要出大家都得出！” “你别扯他！清林去城里安家，这多的房子就是你们的，让你们出钱还没道理了？多得个房子你们还吃亏了？” 程玥听得火气上来了，直接推门而入：“奶，你不用把所有帽子都扣在我们身上，这事到底是谁吃亏您心里也有数！” “三百块钱，城里人都不一定有这么多钱，我爸又怎么会有？要是真有这个钱，那我们自己去城里买房不好吗？” 程玥一番话说完，程奶奶已经气得在发抖了，程爷爷率先呵道：“老四，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这些话童月芬自己说说不要紧，但是程玥说就不好了，童月芬连忙把女儿往身后推。 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脸皮都已经撕破了，程玥直接直视他：“爷，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事哪边有理，你们要装傻我没办法，三伯当初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他我有可能早死了，这个恩情我得记。” “我爸妈都是老实人，一向都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多年为这个家付出的也不少了，他们手里有没有钱，爷奶你们心里不清楚？难不成把我们逼死就能有钱了？” “你个小丫头胡说什么呢，谁要把你们逼死了？还说什么手里没钱，当初学校奖的还有县里奖的那些钱可都是给了你们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程奶奶气急之下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奶，我读书可没花家里的一分钱，不仅没花钱还挣了钱。”程玥先把这点点明。 “你们心疼三伯我没意见，但是拿我们的钱贴三伯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说白了就是看我们一家好欺负，要不然怎么不见你们找大伯父和二伯母要呢？ 这次三伯要买房我们就要交钱，那下次三伯换个新房子是不是我们也得给钱？也别说什么房子给我们的这样的话，也别拐弯抹角了，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给可以给，但是以后我们四房就从这个家里分出去了！” 程爷爷听完这一通话，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程玥，两人的视线交汇，程玥不躲不闪，就这样坚定地回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同意分家，你们以后就不认我这个爷爷了？”程爷爷怒极脸上的表情反而还变得平静了。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爷，人的情分都是有数的，只耗不加就算是亲兄弟也会形同陌路，这样的例子您老见多识广不会不知道吧？” “好，好啊，你现在有出息了，看不起我们了，嫌我们拖你后腿了是吧。”程爷爷又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当然了，他也是真的有点伤心。 “爷，您不用这样，我只是个学生，连养家的能力都没有，反倒是三伯现在当了校长，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我们给不了他什么帮助，也不指望沾他什么光。”无论他说什么，程玥都是一副冷静从容的模样，软硬不吃，不卑不亢。 程爷爷见她这样，心里闪过一丝欣赏，但被这样对待的对象是自己时，这滋味就有点不好受了。 “再说，三伯现在才刚当上校长就闹出这样的事情，要是别人听了怎么想？您也不希望三伯以后被人戳脊梁骨吧？” “还有周书记，人家是对三伯寄予厚望才提拔他当了校长，要是闹得太难看，您猜人家心里怎么想？” 这么想？往死里想！程爷爷气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死死地瞪着程玥。 但不得不说，她确实掐着他的命脉了。 “爷，我们也不想闹成这样，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平，但是公平要不到，就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也请您好好想一想，分家是迟早的事，只不过现在提前了一点，难道真的要等感情都磨光了再分比较好吗？” “现在分了家咱们都留个情面，以后还是一家人。” 一番软磨硬泡，众人终于沉默了。 程爷爷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但是主动分家和被迫分家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一时间，种种思绪塞入脑中，程爷爷皱着眉深思，沉默不言。 大家都静静地等着，等着最后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程爷爷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艰难地说出了决定：“好，那就分。” 第47章 ·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程清泽和童月芬都狠狠地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他们彻底放松，又听程爷爷道： “这个家是要分,但是分了之后我和你妈的养老费你们以后也得出，我和你妈一人一年十块钱,以后看情况再改。” “这是肯定的,您就算不说我们也会给。”童月芬一口应下,已经尝试过赚钱的滋味的她，并没有把这个数字放在眼里。 “那好，那三百块钱,你们也要在今年内交完。”虽然答应了分家，但程爷爷显然是有些不甘心的。 “可以。”程玥答应得很痛快，虽然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但是也已经足够了。 “老大，明天一早你去把你七叔公请过来，咱们分家。” 没错，他们是有族老的，只不过因为现在的情形一般都是找的队长和书记，但是遇到像分家这样的大事,还是得请他们出马。 “行了，你们出去吧。”交代完了事情,程爷爷开始赶人了。 回到房间，童月芬还有些不可置信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恍若置身梦中：“真成了？” 程清泽有些解脱又有些怅惘地喃喃：“真成了……” “咱们分家了，真的可以分家了……”童月芬嘴里念着念着眼泪就下来了，她觉得多年压在心头的郁气此刻都消散了,以往压在背上的重担顿时一轻。 都说钝刀子磨人，要是她公婆从一开始就把事都做绝,那她说不定早就不干了，可他们虽然偏心，但有时候也能讲点道理，并不是完全听不进话的人，等你放松了警惕又冷不丁给你一下，这感觉太磨人了…… 以后就再也没人逼迫他们了，他们自己的家由自己做主！ 想到这，就算即将失去那三百块钱好像也不是什么那么舍不得了。 另一边，程爷爷叹着气坐在桌边，整个人像一下老了十岁一样，精气神都没了。 “瞧瞧我说的什么，他们手里肯定有钱！你说今年之内得交齐他们都不带一点犹豫的！”程奶奶还在气愤，今天老四一家的反抗对于她来说不亚于一巴掌拍到了脸上。 “行了行了，你就算知道他们手里有钱还能怎么着？有句话老四媳妇说得倒是没错，这么多年他们手里肯定是没攒到钱的，要真有钱，估计也就这一两年的事。”程爷爷有些有气无力。 “哼！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给老四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回来，整日闹得家里不得安宁！”程奶奶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童月芬身上。 “这就是个冷心肠的白眼狼！连自家娘家都断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程爷爷头昏脑涨的，还要听她在这里骂个不停，有些烦不胜烦：“你消停会行不行，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说下去又能改变什么？” “谁说就这样了，不是明天才分家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程奶奶心里不甘，根本就不想分家。 “算了，有句话月芽儿说的倒是对的，现在这样顺顺当当分了家也就罢了，要是再继续闹下去，把他们兄弟间的情分全都消磨光了，搞个不好见面还跟仇人似的，这场面你就愿意了？”程爷爷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清林现在当了校长，他们舍得？”程奶奶对自己的儿子有蜜汁自信。 “你好好想想，清林当了校长有什么助力？时凤几个孩子看着也就平平，底下的几个小的还没长成，老三家的出身也不好，他一个人都没个帮衬，这校长坐得稳？” “还有今天月芽儿那丫头可是提到了周书记，当初人就是她领过来的，你又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关注咱们家？ 当初周书记可是夸了好几次咱们家家风正，感情和睦，结果清林刚当上校长咱们就闹成这样你叫人家怎么想？”这也是程爷爷最担心的一点。 “她还真能闹到周书记那里去？”程奶奶有点不可置信，但声音已经放轻了。 “月芽儿那丫头你还没看出来？她孝顺是孝顺，但主意正，心里也硬着呢，就说这一次，就连一般的大人都没有这个胆子，她就敢出来和我呛声！”说到激动处还不忘拍桌子。 “我也是回味过来了，她这是心里早就有了主意，早就打了分家的念头了，结果一直忍到现在才说，这个心思不简单啊……”程爷爷感叹，心里有着微妙的酸爽。 自己的孙女如此出色，他应该骄傲，可惜又掌控不住，心也不在一条道上。 “说起这个小丫头我就来气，以往还当她是个好的，结果今天全暴露出来了，说不定老四想分家都是她们母女撺掇的！”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以后还是得像以往一样，你想想她小小年纪就见了县长，上初中又见了书记，以后继续往上考，前途不可限量啊……你就算是为了清林也不能和她交恶。”程爷爷意味深长地道。 “那、那怎么办，今天都闹成这样了，不会对清林有影响吧？”程奶奶这才有点慌了。 “不妨事，她自己也说了，她记得清林的恩，当初可是清林救了她一命，这个是事实。”这个程爷爷还是不担心的。 “说不定也就是说说！” “你别心里老想她的不好，你仔细回忆一下，平时她为人处世的做派就知道这丫头是个说话算话的，现在分了家如了他们的愿了，以往就算有什么不满也都勾销了。”这才是程爷爷今天答应分家的重要原因。 现在把人拘着，等他们一蹬腿，该分的还是得分，到时候什么样他们也不知道了。 “唉……分吧分吧，要分就都分了！”程爷爷想到这里心里也是一阵烦闷。 “都分了？老大他们也分了？”程奶奶惊呼。 “今天的这事一闹，大家的心都散了，分不分也就那么回事了。”程爷爷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那怎么个分法？”程奶奶追问。 “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族老们被请了过来。 “七叔公。”程爷爷打了声招呼。 “老五啊，没想到你们也要分家了。”被叫七叔公的老爷子笑呵呵的，“准备怎么分啊？” 其他人听到声音都从屋里走了出来，纷纷喊人。 “哟，月芽儿又长高了。”七叔公看着程玥的眼神很和善，这可是他们老程家的希望啊。 “清林没来吗？”七叔公看了一圈，没发现程清林的人影。 “老三还在学校呢，他走不开身，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他不在也不要紧。”程爷爷笑道。 “那可不成，”七叔公表情严肃起来，“分家可是大事，一个人都不能少，他今天没空就改日，我什么时候都有空，不差这一点时间！” “哎呀，您老别生气，那这样，我去给他学校打给电话，叫他赶紧回来。”程爷爷心里还是敬畏这位七叔公的。 “嗯，你去吧，等他来了你们再去叫我。”七叔公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您这是做什么！来都来了就在这吃顿饭吧，还回去做什么！”程爷爷急了，连忙把人拦住。 七叔公推辞不了，只好应下：“行了行了，不走了，你快去打电话吧。” 程清铭领到了这个任务，赶紧往公社那边跑。 程爷爷见状对周围围着的人道：“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吧，老婆子，中午好好弄弄。” “不用，不用搞这么麻烦，简单点就行了。”七叔公连忙摆手。 “您老都好久不往我这地方来了，这好不容易来一次要是不好好招待那实在是说不过去了。”程爷爷坚持，七叔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等人都散了差不多了，七叔公才半眯着眼，含糊问道：“老五啊，你老实跟我说，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分家了？” 程爷爷尴尬一笑，又叹气：“树大分枝，人多分家，一向都是这样的。” “哼！”七叔公轻哼，一双眼已经看透了一切，“你别想骗我。” “清林现在都当了校长了，你们家这日子也过起来了，你在这当头要分家，也不怕人家说你偏心？”七叔公问道。 程爷爷只能干笑两声。 “那就是你已经偏心了。”七叔公一针见血。 “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家这几个孩子多省心啊，个个都孝顺，你看看前头运福家的，几个儿孙一个比一个不如，那日子过得才叫苦，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面对自己的小辈，七叔公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 “你偏心清林的事谁不晓得啊，但是也不能做得太过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七叔公语重心长地道。 程爷爷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我也不瞒您，我也不想分家，但是几个孩子也都大了，各有各的想法了，硬把他们凑一块就怕以后生怨。” 七叔公不信他这话：“老五，你不老实，跟我还耍心眼，你家清泽我是知道的，向来都是你们说一不二，从来就没有反驳的，你肯定是做了什么了。” “……”程爷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把事情都讲了。 “您说清林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房子也是该买，对家里几个孩子都有好处。”程爷爷讲完还感叹了一句。 “你真是糊涂啊！”七叔公听完恨不得对着他的脑袋敲几下。 “你自己都拿不出这钱，清泽就拿得出来了？你这是把他们兄弟的关系往坏了推啊！”七叔公痛心疾首，气的不轻。 他最看好的就是他们家的清林还有老四家的月芽儿，有这两人在，老程家起码三代人就妥了，他不想着把这两人的关系弄得更好，反而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你真是要气死我啊！”七叔公气得都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回踱步。 “您老别气坏身子，那就不值当了……”程爷爷在他面前老实地跟个鹌鹑似的。 “一把年纪简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七叔公实在气不过又骂了一句。 “以往看你在几个兄弟中还是个聪明的，结果做的几个事简直没眼看！” “你说说，你脑子是不是被浆糊堵住了！” 房间里，一老一更老的两人，一个气得脸都红了破口大骂，一个连连点头挨训，这画面在外人看来有点好笑。 童月芬心里是有点暗爽的，她虽然不能对公婆不敬，但是有人能啊，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但是碍于自己男人的面子没有表现出来，只当没听到。 程清泽有点坐立不安，他老爹在外面挨训，自己却在这里躲安逸，老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程玥想的是，按照这节奏下去，他们分家不会黄了吧？ 隔着几堵墙，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接下来的发展。 好在七叔公终于骂累了，喝了口水准备休息一会儿。 程爷爷这才找到机会插嘴：“七叔，那要不就别分家了……” “砰！”桌子被重重拍响，七叔公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手指指着他连点了几下，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算了算了，我以前真是看岔了眼……”七叔公无奈叹息，然后努力心平气和地给他仔细分析。 “老五啊，你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话都说出口了还想反悔？” “你之前话都说了情分也伤了，现在后悔了不干了事情就能变好？泼出去的水都没有收回来的，要是现在反悔，你才真是落得两头不是人了……” “再说了，我听你说清泽媳妇还有月芽儿都说要分家，她们既然能说出来，就说明这个想法早就有了，那心里肯定也是有不满的，你现在说不分了，这个东西埋在这，指不定以后炸得更厉害。”七叔公一边说着，一边叹个不停。 “那就只能这样了？”其实程爷爷心里也清楚，只是遇到了长辈还是下意识地想询问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这样吧，及时止损。”七叔公又喝了一口水。 两人一起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七叔公压低了声音突然问道：“这事是清林提起的？” 程爷爷一惊，连忙道：“不，不是，清林只说了现在在学校没地方住，很不方便，又隔得远了，不好回来，他是想买房子，但是只打算找我们借钱，也没说很急。” 这一连串解释，七叔公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只是在心里微微失望叹息。 “好了好了，你们家的事你自己做主，我今天来就为了分家。”七叔公摆了摆手。 这是一摊子麻烦事，他人老了，操心也操不过来。 “七叔……”程爷爷表情有些受伤。 “我刚刚说了这么多，你是一点没听进去，那我还能说什么？”见他这个样子七叔公就来气。 “就这样吧，等清林回来了把家一分，以后和和气气的，好好修补修补关系，也只能这样了……”七叔公摇头长叹一口气。 两人再一次沉默。 中午，程奶奶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面对这样的难得的大餐，几个人却完全没有胃口。 下午，程清林终于赶回来了，脸上还带着焦急，一进门喊了人就问道：“爸，怎么突然要分家了？” 七叔公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淡定问道：“怎么要分家，你真不知道？” 程清林更急了：“七叔公，这我怎么知道。” “你爸为了给你在县城买房，手里又没钱，就把刚做的新房卖给了清泽。”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七叔公又好心地说了一遍。 “这、这……”程清林也无语了，“爸，这事怎么行呢。” “你爸也是一心为你，虽然脑子糊涂了点，这片对你的慈心可是半点不掺假啊。”七叔公还在一旁帮程爷爷说话。 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讽刺。 “行了，别墨迹了，人也到齐了，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吧，分完了我好回去。”七叔公站起了身，也不愿意听他们再说什么了。 一家人再次聚在一起，没有一个人开口。 程清林满脸愧疚和自责，看到程清泽也是欲言又止。 “老五，你倒是说话啊，该怎么分还没想好？别耽误时间了。”七叔公再次催促。 “哎……”程爷爷抹了一把脸，开口了：“家里五间房，新建了四间房，我和你们妈占一间，剩下的八间房每房两间，清林的房子就给老四，等你三哥搬去了县城，这边的旧房子也归你。”后面的话是对程清泽说的。 程玥无感，谁稀罕啊。 “各房的东西都归各房，粮食也平均分，其余的牲畜碗筷之类的都均分，至于钱…家里也没几个钱，这次房子也花了大半，剩余的钱我和你们妈算一份，大房和二房每房一份，清林有了房子就不分钱了，清泽该分的钱就算进买房钱里去，也不分了。” “我和你们妈以后就跟着老大一家，你们每个人现在都能挣工分了，也能养活自己了，就这样吧。” 听了程爷爷的话，七叔公没有任何表态，只是看着众人道：“你们有什么意见都说出来，没有就这样了。” 何丽娟先就出了声：“我先说，爸妈，我嫁到程家也有十好几年了，他爸走得早，我下面四个孩子辛辛苦苦拉扯大，还有毛子，他还那么小就生病烧坏了脑子，以后一辈子都得靠人照顾，卫强也还在读书，我一个女人怎么养得活这么大家子人啊！” “这些年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您二老就算不看在我的份上也该看看你们几位孙子孙女，他们怎么办？” 程爷爷闻言也有些愁，老二媳妇说的也有道理。 “这样，我和你妈的养老钱你们就不用给了，家里的钱我和老大他们占六成，你们占四成，毛子虽然脑子坏了，但是身体没什么问题，挣点工分也够他吃的，卫强也大了，这分的钱还有粮食节省点是够的。” 程爷爷说完看着何丽娟：“老二家的，你说的我们能理解，但是家里就这情况，他们三兄弟的都要给养老费的，你们这一家不用给，自己挣多少就拿多少，这已经是极限了。” 何丽娟虽然还是不满意，但是知道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勉强点了点头。 老大一家也没作声，老两口跟着他们过，以后的费用和粮食都是算在一块的，两个老人能吃多少，怎么算都是他们赚了。 当然了，最赚的就是程清林一家了，他们虽然没有分到钱，但是却有了县城的一套房，而且家里要是困难了，老两口还能看着不管？ 这样一算，其实最吃亏的就是老四家了，王秀芝感觉心里郁气一扫而光，满心舒畅，然后瞥了一眼童月芬，准备看她笑话。 没想到童月芬表情十分淡定，仿佛不知道自己吃了大亏一样。 最后，程爷爷对着程清泽道：“老四啊，爸没能耐，只能这样了，对你有亏欠的爸在这里跟你道个歉，你们四兄弟从小感情就好，老二走得早，你们剩下的三个更要同心协力，千万不要忘了情分。” “我和你妈也活不长了，你要是心里有怨气就怨我们，我们只希望你们几个以后都好好的过日子，互相扶持，这样我们就算下去都能放心了……” 一番话下来，程清泽听得眼泪汪汪的，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也有感触。 程清泽从来没见过他老爹这个样子，他爸强硬了一辈子，从没说过软话，今天猛不丁这么来一下，他有点受不了。 “爸，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的！”程清泽脱口而出。 程玥却没什么表情，这是打一棒子再喂颗枣，硬的来过了来软的，程爷爷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的三儿子。 程玥没有什么期待，所以也不会觉得受伤，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真正的亲人是谁。 以后就是普通亲戚，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那就这么分了？”七叔公再次开口，也没说这么分好不好，只是当个见证人。 “就这么分。”程爷爷点头。 “成，那就这样了。”一锤定音。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分完家啦，这个分家其实没有很决绝，因为我的设定里程玥并不是说要和这个家决裂，那样太累了，也没必要，毕竟爷爷奶奶也不是无脑极品，他们也会掂量后果，大家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然后就是分完家后她就要认真搞事业啦！ 搞钱才是真理啊！ 第48章 · 分了家,程玥觉得以往笼罩在上空的乌云一下子全都散光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这感觉相当不错。 但是程奶奶可能咽不下这口气，没过几天就来找程玥他们要钱。 童月芬还是很聪明的,没有一次性给全,只是给了□□十块钱,还一脸不舍地道：“这些是月芽儿这几年所有的奖金了，全在这了……” 程奶奶还在气头上，只是说了句：“她那么有本事,还怕没书读？你也别在我面前哭穷！” 哭穷肯定是要哭的，不然怎么解释手上这么多钱？ 分了家的第二天，无事发生，只是二伯母何丽娟看着他们这一房的人时老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程玥知道她是觉得他们这么一闹，她以后就得靠自己了，原本他们这一家算是占便宜的。 但那又怎么样，总不能因为她就委屈自个儿一家吧。 程奶奶拿了钱，加上分家后手里还有的钱,全拿给程清林了。 程清林推辞不要：“妈，您全给了我自己怎么办,在家也得留点钱才好。” “你别操心这些，我和你爸现在有房有粮，你大哥总不会不管我们，再说了,这不还在挣吗，你先把这些钱拿着,好好寻摸寻摸有什么好房子，等找好了我再去找老四家要，等在县城安了家就好了！”程奶奶为了自己的三儿子那是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 程清林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只是心里一直不得劲，也不敢面对程玥一家。 在学校时，程清林也是自觉愧疚，时不时就会来看看程玥，没多久，大家都知道新校长的侄女在一中读书。 其中自然也有心生怀疑觉得她走后门的，尤其看到程玥只有那么小后，但好在还是有部分人记得这位小天才的，尤其经过一次月考后，程玥用自己的成绩彻底征服了所有人。 这天，文可清突然在学校门口等她，两人自从不在一个学校后，见面的时间也少了，最初文可清还坚持每天等她一起放学。 但是由于两人时间不对，程玥就劝她别等了，久而久之，文可清也就偶尔来一次。 “玥玥！”文可清见了她表情很激动。 “可清姐。”程玥笑得眉眼弯弯。 等两人凑近，文可清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分家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们都是听了别人说了才知道这件事的。”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能到处说呢。”程玥笑了笑，主要是这事在她眼里只是见小事，又不伤筋动骨的，当然在外人眼里就很严重了，那可是三百块啊！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震惊了，同时也在心里叹息程运德不惜福。 传来传去的文可清一家就知道了。 “给你。”文可清拿了个小包包，外面用手绢包着。 “这是什么？”程玥没接，心里有了猜测。 “这是我妈叫我拿给你的，她知道你们分家的事又不敢去你们家找干妈，怕给你们惹麻烦，所以就让我把这些钱给你带回去。”文可清说着一边把钱往她手里塞。 这估摸着得有个一百多块钱了吧，程玥揣测了一下。 “不用了，干妈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们真的不缺钱。”程玥摇头拒绝。 “玥玥！”文可清难得这么严肃，“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我们可是一家人，这些钱也是因为你才能挣到的，现在你们有困难就先拿着用，以后再还就是了。” “我知道你们手里有钱，但是把这三百一拿去也不剩什么了吧，而且一家人还得开销，你就别犟了。”文可清知道她们家的情况，所以这次很强硬地让她接住。 “真的不用了可清姐，我要是真的没办法了早就向你们借钱了，之前赚了不少，现在手里还有钱，你们就别担心了。”程玥表情轻松。 文可清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那……”文可清还是有些不甘，但是被程玥抢了先：“别这呀那呀的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还能委屈自个儿了？” “你还说呢，干爸干妈脾气也太好了，这样的要求都答应！”文可清提起这事就觉得愤怒。 “你想啊，拿这三百块钱换以后的清净，以后就都由我们自己当家做主了，你说划不划算？”程玥丝毫没有负面情绪，这种轻松也感染了文可清，她也没有那么激动了。 “这样一想，好像确实很不错……” “是呀，所以你们也不要为我们生气，这是好事啊。”程玥继续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之前都没发现你三伯是这样一个人。”文可清又想到了程清林，鼻子皱了皱，嘴巴也撅了起来。 对于她三伯，程玥也觉得很复杂，所以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走吧，赚钱去！”程玥一把拉住文可清往外跑。 …… “哎哟，你们可有段时间没来了，”许春梅一见她俩眼睛就发光，“两个小没良心的是不是把小姨忘了啊？” “哪有，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小姨啊。”程玥和她有说有笑的，然后把自己家这段时间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然后道：“所以啊小姨，你可得帮帮我，我们家现在又成穷光蛋啦。”程玥故意卖惨。 其实也蛮奇怪的，面对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她反而不愿意去说这些，但是面对不那么重要的人，她反而会使点小心机卖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把许春梅和文可清一家放在同一个位置上。 果不其然，许春梅听了这话面露怒色：“怎么还有这样的事？这样太过分了！”他们家虽然也不说有多公平吧，但起码也是勉强端平的，所以听了这样的事就格外气愤。 “唉，你也不容易啊，小小年纪就要为家里操心。”对比一下，她侄子真是太幸福了。 许春梅心里很不好受，然后又突然兴奋道：“之前你不是说过布拉吉的事吗？我问过了，要是大量的那肯定没办法，但是纺织厂里堆了一批积压的布料，这个倒是可以走走门路。” “不过嘛……”许春梅表情又变得有些为难，“你也知道，那些布料既然积压了这么久了，肯定就不是多么好看的布料。” “没事，有就很好了，”程玥笑道，“小姨，有没有样布我看一下？” 还好许春梅早有准备，从后面拿了一块花布。 程玥顿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布卖不出去了。 这些花色有点土，相比前世流行的小碎花裙子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卖的也比寻常的布料要贵，好看的花色早就被抢走了，这些自然就被留了下来。 这年头又不是私人老板，还带讨价还价的，这都是国家定的价，都不能改的。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纺织厂堆积了这么多陈年旧布，那是放一天亏一天，早就恨不得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我有个小姐妹在纺织厂做事，她也给我漏了口风，要是能把这些处理了，他们厂长铁定同意！”这可是一笔收入呢，开玩笑。 “怎么样？能救不？”这可是大买卖。许春梅也忍不住激动。 “能。”程玥点头，既然花色没办法改变，那就只能在样式上改变了。 “好！你放心，只要能把这些布处理掉，小姨我绝对不会亏待你！”许春梅激动地拍了拍胸脯。 “这些布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许春梅拿了一个大包裹递给她，里面是各色的花布，都是剩下的。 程玥拿了布问道：“小姨，有件事我得问清楚，这布算是厂里的还是自己的？” 许春梅道：“算厂里的，做好了成品往咱们供销社一放，卖出去多少就给你提多少，这都是咱们费了好多口舌才说下来的。” 要不是看着实在处理不了，人家厂长绝对不会答应，当然了，这里面当然也有看几人老爸的面子。 回到家，和童月芬说了今天的事，童月芬先是感谢了一番文父文母，又对这么大一堆布感到惊奇。 “这么多都是厂里不要的？”童月芬今天才算开眼了。 “不是他们不要，是卖不出去。”程玥纠正。 看着这些辣眼睛的花布，程玥表示接受不能，所以也不要小瞧劳动人民的审美啊，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人家也是清楚的。 “月芽儿，你真有办法？”童月芬看着这些花布也觉得要把它们穿上身实在是个不小的考验。 “嗯，应该没问题。”程玥在心里想了好几个样式了。 但是还有一个顾虑，程玥想着，她现在势单力薄，自己拿出这些样式被厂里采用了，到时候要是一脚把她踹开自己玩，那她向哪里说理去，这年头自己做生意都不行，更别提什么版权了。 再一个，就算厂里还算厚道，但这些款式以后也必定成为了大众款，被模仿那是不用说的。 所以就算要拿出款式，也得慢慢拿，一件一件拿，拖的时间长点。 程玥思考完毕就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她先只画了一个款式，仿着前世的小碎花长裙，v领，领口用的木耳边，下端还有两条细绳系成蝴蝶结，减龄又秀气，长袖袖口微收，腰线也是收着的，凸显了曲线，修饰了身材。 这是一款前世十分常见的款式，就算花色不那么好看，也可以做到起码不出错。 程玥画完了裙子就拿给了童月芬看：“妈，你能做出来吗？” 童月芬看了看点头：“可以。”也不是很难，她大概看明白了。 “那就麻烦妈你先做一条出来看看，就按照你的码吧。”程玥撺掇着童月芬。 童月芬嗔看了她一眼，知道女儿是想让自己穿裙子，也没拒绝。 “好，明天就做。”童月芬心里泛甜。 第二天，程玥回到家就发现一条花裙子整齐地铺在床上，顿时眼睛一亮。 “妈，你这就做好了？！”程玥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童月芬轻轻点头，“这衣服看着大件，其实比包好做多了，我给你们几个做衣服也是做熟了的，上手也快。” “那你快穿上试试！”程玥当即就要求。 童月芬却有些不好意思：“这就穿？” “哎呀，这有什么好害臊的，本来就是打个样，不穿怎么知道效果如何呢？” 这话在理，童月芬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换上了这件裙子。 这块布并不是大红色，而是带了点土红，绿色的花样点缀在中间，好在面积不大，经过这么一改，看着倒也能入眼，原本死亡的红绿搭配竟然看起来还不错！ 家里没有镜子，童月芬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只是有些不自在地缩着肩膀，问道：“怎么样？” 程玥连连点头，她妈虽然劳作多年，皮肤并不细腻，但好在也不是很黑，这红裙子一穿竟然还挺抬肤色的，显得气色都好了几分。 “好看，妈你别脱了，等爸回来让他看看！”程玥赞不绝口。 “那哪行啊，我穿成这样怎么好干活。”童月芬连连摆头。 “哎呀妈，有什么活我给你干，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妹妹就好，爸很快就回来了！”她妈也是不容易啊，穿件裙子都这么不自在，不过这也正常。 实在拗不过程玥，童月芬只好穿着裙子看着程红玉，时不时眼睛还往门口瞟几眼。 程玥看了偷笑，但没有出声，本来她现在脸皮子就薄，再笑就真生气了。 程清泽干完了田里的活终于回来了，一进屋就呆了。 童月芬先是被他盯得脸红，后来又有些羞恼，站起身就要换掉，还是被程玥连忙拦住，忍不住大声提醒：“爸，你倒是说句话啊！” 程卫军也在一旁大声夸道：“妈，你今天好漂亮啊，看着好年轻！”说完看着他老爸，眼里的意思很明白：学会了没？ 程清泽看着有些局促，手不停得摸着脑袋，嘴巴也咧开了：“月芬，你这样穿着真好看……”然后就憋不出来了。 但这已经让童月芬满足了，她终于放松了下来，笑道：“这是月芽儿画的图。” “姐姐好厉害啊！”程卫军不愧是第一姐吹，闻言立刻送上夸夸卡。 “月芽儿是厉害，这布料之前我都不敢上身，结果这么一改还挺好看的。”童月芬笑道。 “妈，你喜欢就留着吧，正好过两天咱们去县里找小姨去，就穿这身，让小姨看看效果。”程玥说了一个让童月芬无法拒绝的理由。 “但是……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童月芬还是很顾忌那边的。 “这有什么，难道连件新衣服都不许穿？再说了，我们已经分家了。”程玥不以为意，分家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好吧……”童月芬勉强答应下来。 “正好趁这段时间给小姨也作件新裙子。” 程玥在那件图的基础上又改了改，把木耳边的领口改成了纯白的娃娃领，领口绣了一两朵秀气精致的小花，袖口也是用了白色收边，这件看起来则是更加可爱青春，很难让人不心动。 童月芬看了这图的第一眼也很心动，但是她知道自己不适合穿这样的，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这张图，然后道：“这样式月芽儿穿肯定好看。” 程玥摆头：“不了不了，我才不要。” “傻妮子……”童月芬笑了一声。 三天后，正好程玥周末放假，童月芬拿了两条崭新的裙子出来，一大一小。 “妈，我都说了不要了，您还偷偷做！”程玥无奈。 “又不费什么事，再说了，你都这么大了，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都怪妈没本事……”说着说着童月芬眼圈就红了。 “好好好，我穿还不成嘛。”程玥举手投降。 童月芬这才破涕为笑。 程玥这件颜色较浅，她皮肤白，穿上后显得跟个粉团子似的。 “好看，我家月芽儿长得真好。”童月芬看自家女儿那是哪哪儿都好，当然了，也确实好。 程玥对自己还是有清楚的认知的，她长得不丑，但也不算什么天生丽质的大美人，也就是清秀型的小美人。 若论精致，甚至还比不上一个男娃娃，想到这，程玥又想起了那个如画里走出来的男生，那才是真正的如琢如磨。 嗨呀，这看见美色就心痒的毛病还真是一直改不掉啊，不过她也没饥渴到对个小娃娃心动，就是单纯欣赏罢了……程玥甩了甩脑袋，把这些都丢开。 “咱们走吧，早点去早点回。”童月芬催促道。 “等等，我先把这衣服换下来。”程玥说着就要去换。 “哎等等！”童月芬叫住了她，“换什么衣服，就这么穿着去呀。” “不行，这还是有点太扎眼了。”程玥道。 他们一家才分家，外面人都以为他们过得多苦呢，结果这还没多久母女俩就都穿着新衣服去供销社，这不是把话柄扔给别人吗？ “那算了，你穿着这裙子，我去换衣服。”童月芬当即就要去换衣服。 “哎呀妈！”程玥急了，“你怎么这么犟呢！” 童月芬气笑了：“你个小丫头还说你妈我犟，我看你才是头犟牛！” 她也想清楚了，老这样躲躲藏藏的要躲到什么时候呢，明明家也分了，要还像以前那样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程玥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好吧，一起走吧。” 母女两穿着新裙子走出门，正好被何丽娟看到了，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阴阳怪气道：“我说什么来着，有些人啊天生就是个心里奸的，整天在外面哭穷，分了家就不装啦？穿得这么花里胡哨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勾当！” 童月芬冷笑一声：“二嫂，你说谁呢。” 何丽娟也哼了一声：“说黑心肝的白眼狼！” “你也别在这阴阳怪气，我可不欠你的！要是真把我惹急了，你看看我怕不怕你！” 童月芬以往对这个二嫂还是多有忍让的，毕竟她一个寡妇也挺可怜，但是一味的忍让反倒让人生了怕她的错觉，那就不好了。 何丽娟却不怕，冷笑一声：“你现在是抖起来了，分家了就露出狐狸尾巴了是吧！” “吵吵什么呢！”程奶奶走了出来，喝道。 “妈，你看看人家，刚刚分了家就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以前还整天哭穷，我看啊，指不定藏了多少耗子洞呢！”何丽娟见到了程奶奶越发觉得底气足。 程奶奶也见到了两人身上的新裙子，眉头狠狠皱着：“你们没钱用什么买的裙子？有钱买裙子就没钱还钱？那三百块还差大半呢！” “妈，您可不要冤枉我，这裙子可不是我们买的，这是人家送的！”童月芬道。 “是啊奶，这是我小姨送我的。”程玥也接道。 “你小姨？”程奶奶嗤笑一声：“你们当我老糊涂了，糊弄傻子呢，挑人也不知道好好挑，你小姨那个抠搜样，百八十年不来一次的人，给你们买裙子？” 这事要是真的，太阳能打西边出来！ 程玥却还是不疾不徐道：“奶，不是童家小姨，是我认的小姨，在县里供销社上班，这是人家特意留给我和我妈的” “我小姨知道我们分了家，特意留给我们的，她说实在看不过去我平时穿的那可怜样了。” 程奶奶顿时瞪大了眼睛，到嘴的话也卡住了。 “供销社？”何丽娟被这三个字深深吸引，同时心里暗恨，这丫头怎么运气就这么好呢！ “是啊，奶我可没说谎，不信你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呗，我们今天就是去感谢小姨的。”程玥继续道。 程奶奶可丢不起这脸，又瞪了一眼程玥：“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不知道家丑不能外扬吗？” 程玥心里暗笑，嘴上却道：“什么家丑，我可没有什么丑事，不过奶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好啊……” 见程奶奶气得不行，程玥才又道：“奶你别生气，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小姨又不在乎这个。” 她不说还好，一说程奶奶更生气了。 “奶，我们先走了哈，时候不早了！”程玥说完就拉着童月芬往外赶。 等走远了，娘俩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分家，程爷爷的意思是三伯名下的新房旧房以后都归程玥他们，当作补偿，这三百块钱他们肯定不会一下子拿出来的，能拖就拖，而且这也是个他们一家人脱离这个环境的契机 第49章 · 等笑过了童月芬才正色道：“月芽儿,你这次有点闹过了，你奶毕竟是长辈，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程玥点头：“妈,我知道了，您就别操心了。” 童月芬知道女儿懂事,也就不再多说。 “小姨！”远远的,程玥就喊着许春梅。 许春梅抬头一看,愣了半晌，然后才露出极灿烂的笑靥：“这就是我大姐吧！总算是见着人了。” 童月芬也笑道：“我就托大喊一声妹子了，这段时间多亏了妹子的照顾了。” 许春梅连连摆手：“大姐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可是把月芽儿当亲侄女看的。” 说完又忍不住往两人身上瞧：“大姐，你们身上穿的裙子……” 童月芬立刻接道：“这是用妹子你给的布做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许春梅笑容更盛，两手一拍，乐道：“我就猜是这样，第一眼就看着眼熟，但再一想哪有这么好看啊，不得不说大姐您这双手是真的巧啊，比好多经年的老师傅做得都好！” “还有月芽儿这脑袋也不知道怎么长得,每次都能想出这么多新奇东西。”许春梅觉得这母女二人真是叫她刮目相看，心里也是由衷的佩服。 “小姨,我妈还给你做了件呢。”这样的话童月芬不方便说，程玥这个小孩子就无所谓了。 “真的啊？！”果不其然，许春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是啊。”程玥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了那件裙子,递给了许春梅。 许春梅接过一抖，裙子立马抻开,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程玥给许春梅特意选了颜色较浅的布料，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同时还显得清新，不出意料，许春梅见到这裙子的第一眼就特别喜欢。 “真好看……”许春梅仔细地上下摸着裙身，脸上的笑意根本掩盖不住。 “同志你好，请问这条布拉吉是你们供销社卖的吗？”一位女同志忍不住上前问道。 “不是，这是我自己的。”许春梅笑道，突然脑袋一转，又补了一句，“不过说不定过段时间也会在供销社出售。” 那个女生本来还在失望，闻言立刻高兴起来：“那太好了，要是有了货我一定要来买一件！” 要不是知道这位是自己来的，程玥甚至以为这是请来的托，在心里反省了自己一秒然后又忍不住开心，这说明什么？说明这裙子有很大的市场啊！ 许春梅也是信心大增：“我觉得肯定没问题！回去我就找我那小姐妹去！” “小姨，这是图样。”程玥把图交给了她。 许春梅见她这么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心里也是一暖，越发觉得这孩子好，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吃亏！ 临到告别的时候，许春梅又给了他们一包布料，不过这包明显就比之前的好很多，一看就知道是许春梅自己掏了腰包买的。 童月芬推辞不要：“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本来就占了很多便宜了，现在又给这些布。” “大姐，你说这话可就是见外了，你都喊我一声妹子了，妹子给的东西你不要？” 两人你来我往，程玥在一旁等着结果，最后肯定是得要的。 果然，几番推拉之后，童月芬还是收下了，只是脸上臊得慌：“你真是太客气了，再这样我们以后也不好来了。” “要我说大姐你就是太实诚了，也太见外了，咱们可是一家人，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不也白拿你们好多东西？”许春梅有心交好，这点小利小益的哪会放在心上。 “行了行了，那就谢谢妹子了。”童月芬也无奈。 晚上许春梅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往房里钻。 许母见状念连忙喊道：“你不吃饭了啊！” “吃，等会儿！”许春梅朝门外回应。 “这孩子真是，整体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许母一边端菜一边摇头叹息。 许父正看着报纸，闻言接了一句：“她最近不是跟纺织厂老赵的女儿走得挺近吗？” 许母正准备再问，就看到许春梅推门而出，一下惊得筷子险些掉地上了。 许春梅这件裙子是蓝色的但不是那种深蓝，配上白色的娃娃领显得十分青春可爱。 许母从没见过女儿穿这样的款式，眼前也是一亮：“这是你新买的？还挺好看的。” 得到了夸奖，许春梅很得意：“这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我那个小侄女设计的款式，她妈妈给我做的！” 许母知道她们，之前许春梅隔三差五的就往家里带一些包包饰品啥的，有一些她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当然后面这些让她心动的东西已经到了自己房间了。 许父关心的就是另一个点了：“这是用纺织厂堆的那些布做的？” 许春梅和人家合伙处理这批布料的事许父当然知道，毕竟他们这些人的消息都是互通的，再说了，要不是看着他的面子，人纺织厂的厂长也不会允许她们瞎胡闹。 “是啊，爸，你说把这些布料做成这样卖不卖的出去？”许春梅得意洋洋。 许父毫不留情地打击她：“这又不是你想出来的，小心尾巴别翘到天上了。” “哼！就算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侄女想出来的也是我的功劳！”许春梅气哼哼的。 “这孩子确实不错。”许父微微颔首。 许母也问道：“之前你也没仔细说，这小姑娘是不是之前上过几次报了的？” “是啊，她可聪明了，比小瀚聪明多了，只花了一个月就直接跳到了五年级，现在人家都上高中了，才不到八岁呢！” “去去去，有你这么埋汰自己侄子的吗？”听她说自己的大外孙，许母有些不高兴了，不过还是肯定道：“这么说这孩子确实聪明。” “不过她既然有读书的天赋，还做这些干什么？” 许春梅叹了一口气，把他们家的事说了出来，末了还感叹道：“幸亏你们没像他们这么偏心，不然我肯定要闹的！” 许母顿时额头气得直突突：“我和你爸什么时候偏心了？要真偏心你现在早被扫地出门了！” 许春梅能屈能伸，见状忙哄道：“哎呀妈，我就那么一说，你们当然不偏心啦！你们是最好的爸妈！” 许父这个时候也开口了：“他三伯不是才当了一中的校长？这样的人品怎么能胜任，不是误人子弟吗。” 许春梅怕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连忙解释道：“爸，您可别冲动！我听月芽儿她们说过，她三伯人不算太坏，这事也是她爷奶自己的决定，再说了她三伯之前也帮过他们家不少，据说还救过她的命呢！” “你要是去外面说了什么弄得他丢了这职位，以后他们家更不得安宁了！”后面才是重点。 许母也是过来人，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于是也帮腔道：“是啊，你就别多管闲事了，他们现在这样正好，谁也不欠谁的，正好两清！” 许父被她们娘俩左一句右一句吵得耳朵疼，无奈道：“我是这样闲得瞎折腾的人吗，好了好了，我不管就是了。” 许母听了这么多，心里也有些唏嘘，于是道：“你和人家都这么熟了，有时间也邀请人来家里坐坐啊，不然多失礼啊。” 许春梅翻了个白眼，您刚刚可不是这样的！ “知道了知道了，有机会会邀请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衣服，你们觉得可行不？”许春梅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可以。”许父点头。 “春梅，我这里还有几块布，你去请人家帮我也做几套这样的。”许母也连忙嘱咐。 说服了父母，这事就好办了，许春梅在心里暗喜。 另一边，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母女俩也没急着回去，两人先是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童月芬还感慨：“可惜你爸和卫军都没来，不然也能吃一吃了。” “以后机会多着呢，不差这一顿。”开了顿荤，程玥很开心。 “许家妹子人真好，又给布又给票的，搞得我心里实在是难安。”还不是许春梅给了票，她们有钱也吃不了这些。 程玥笑道：“要回报以后机会多着呢。” “妈，你说咱们也搬到县城来怎么样？”程玥突然道。 童月芬闻言打了个激灵：“咱们也在县城买房子？那不成，你爷奶知道了又该闹了。” 程玥道：“不买，租房子。”就算要买房也不会在县城里买。 虽然她以后也没想往房地产发展吧，但这波房子的红利还是得抓住啊。 “租房子？”童月芬心动了。 “是啊，咱们一家搬到县城来租个房子，正好和家里避开，咱们整天住一块，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全都知道了。” 确实很不方便，童月芬点头。 “你爷奶肯定不会答应的。”童月芬肯定道。 “这个简单，咱们还欠着钱呢，就说来这边挣钱好早点把钱还清，爷奶这个总不会拒绝吧。”程玥已经想好了说辞。 “成！回去跟你爸他们商量商量。”童月芬一咬牙，心中的天秤彻底偏向这一边。 等她们赶回了家，发现堂屋里人还挺多，像是专门等着她们俩似的，见她们终于回来，大家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童月芬手上的包裹。 看来上午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程玥在心里暗道。 “哟，终于舍得回来了——”何丽娟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率先就开了口。 童月芬没理她。 “妈，你看到了吧，这才刚分了家，人家眼里就看不见咱们了！”何丽娟暗恨，嘴里也说不出好话。 “二嫂，你管好自己的事吧，眼睛老黏着别人算什么事啊。”童月芬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程奶奶见状也开口了：“老四媳妇，你们到底去干嘛了。” “妈，早上不是跟您说了吗，去供销社找月芽儿她小姨了，人家还让我跟你带了两块布料回来呢，说是孝敬您二老的。”说着就从里面掏出了包好的两块布，都是深色的，适合老人。 程奶奶手上接过布，表情稍缓，眼睛还盯着包裹里其他的布料。 “这是她小姨给几个孩子们的，月芽儿和卫军苦啊，长这么大就没穿过几身新衣裳，她小姨也是心疼孩子……”卖惨谁还不会啊，童月芬毫无负担地卖着惨。 程奶奶不想听她在这里啰嗦这么多，只道：“你们这不是穿上新裙子了吗，我可都听说了，这样的一件裙子在外面得卖十几块钱呢！” 至于是谁说的，也就这屋里的人了。 “奶，这又不是我们买的，是小姨送的，我们还欠着两百多块钱呢，哪敢买衣服啊。”程玥接道。 “再说了，这衣服也不是白送的，都是有条件的。”程玥故意这样说，程奶奶果然上钩了：“什么条件？”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妈马上就要去纺织厂上班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几秒。 “你说什么？你妈要去纺织厂上班？”程奶奶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问道。 “妈，您别听月芽儿瞎说，哪能进纺织厂上班啊，我又没上过学也没文凭。”童月芬这才出言解释。 这才对嘛，程奶奶松了一口气，她凭什么能进厂里上班？ “不过她小姨说了，厂里进不去，但可以打个零工，不算正式工人，就是帮他们干干活，一个月也能拿点工资。”童月芬接下来的话险些没把他们噎死。 “打零工？”这也很不得了了！程奶奶急忙问道：“怎么就让你打零工了？” 程玥解释道：“就是这身裙子啊，我妈手艺好，人家厂里看重她，所以让她去工作，就是以后估计要去县城租房子了……” 图穷匕见，程玥终于把这个点引了出来。 “租房子？！”程奶奶的声音一下拔高，“哪有钱去租房子！” “妈，这也是没办法，我们现在在家里一年干到头能攒多少钱？年底之前就要还清那剩下的两百多块钱，现在人家给了这个机会，我要是去县里做工，一个月还可以攒些钱，早点还上她三伯也好买房不是？” 这话程奶奶没法反驳，但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得劲，目光扫过程清泽，发现他也是一脸呆愣，这才勉强相信他们不是串通好了一起骗她。 “再说了，月芽儿现在也在县里上学，租个房子免得她每天起那么早，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下去时间长了估计会影响。”这个考虑是实实在在的。 程奶奶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只说了一句：“先问问你们爸。” 其实童月芬这样说也只是给自己找个理由，同时也算是给予一定的尊重吧，毕竟已经分了家，就算不说也可以。 程爷爷得知这事后拿出了很久没抽过的旱烟，抽巴了几口，面容愁苦：“他们想去就让他们去吧……” 程奶奶急了：“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打紧，她不也说了，去挣钱还债去了，你拦着不让她去，以后这钱谁出？”程爷爷其实也有怀疑。 “那布呢？”程爷爷又问道。 程奶奶从柜子里把那两块布拿了出来，都是好棉布，摸着就舒服。 程爷爷轻轻抚了抚，也没敢用力，然后叹了一声：“月芽儿是个有福气的。” 程奶奶也道：“也不知道她都是从哪认得的这些人，还个个结了干亲。”说起来就觉得跟做梦似的。 程爷爷轻轻抖了抖烟灰：“这事你没法计较，要是没这个运道，就算是人站你面前你也不认得。” “唉……”说着说着程爷爷长叹了一口气。 程奶奶多了解他啊，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于是道：“后悔了？” 程爷爷默不作声。 “哼，后悔也晚了！”程奶奶也说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后悔。 程爷爷又叹道：“我只是在想，要是没有那么急就好了……” 程奶奶轻轻撇了撇嘴，说了这么多，还不就是后悔了。 “清林的事也急，买房子也是一等一的大事。”半晌，程奶奶才出言安慰。 有没有被安慰到也不清楚，程爷爷没有再说什么，熄了灯翻身就睡了。 程清泽脑袋也是一片懵，他还没弄清楚怎么媳妇和闺女出了一趟门回来就说要去县城了？他媳妇还当了工人？ 童月芬仔细给他解释了一遍，然后道：“你也别怪我瞒着爸妈，要是说了实话他们能答应？再说了咱们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三百块钱一给咱们兜里可就彻底干净了，以后三个小的怎么办？咱们吃什么喝什么？连卫军上学的学费都出不起。” 道理程清泽也懂，但是他还是担心：“这事靠谱吗？该不会被骗吧？”虽然已经见过许春梅几次了，但是程清泽还是觉得这事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你就放心吧！”童月芬却是信心十足。 “她小姨帮了咱们这么多，要骗早就骗了，还等现在？” “而且我也打听过了，县城里租个小房子一个月最多两三块钱，我每个月省点还能存几个钱。”童月芬兴致勃勃地讲着，极力说服程清泽。 “但是…我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啊，总不能叫你们养我吧。”程清泽已经动心了，就是觉得这个有点麻烦，他总不能一天到晚不干活吧。 “爸，你不是会木工活吗，城里肯定有要做家具的吧，或者哪些东西损坏了需要修修补补的，那你不就有事干了吗，这也是一笔收益呢。”程玥提醒道。 “对啊！你爸手艺这么好，绝对不愁没人！”童月芬闻言眼前一亮。 “那成，明儿跟爸妈说了咱们就去县里找房子去。”程清泽下定了决心。 程爷爷自然是同意了，嘴上也是嘱咐了几句，然后几人就去找杨书记开了证明。 杨书记得知几人要去城里租房子，心里唏嘘，又鼓励道：“你们都是肯干的，孩子又这么有出息，以后肯定能熬出头。” 老程家的事他也听说过，只是别人的家事他总不好插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切都准备就绪，一家五口又去了县城，这次连还在襁褓中的程红玉都一起去了，租房子是件大事，不能随便，但是程红玉还没断奶，也离不开人，只好一起去了。 到了县城，他们先去了供销社找许春梅，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童月芬还很不好意思道：“春梅妹子，实在不好意思用了你的名头做借口。” 许春梅还是很大方的，也没有在意：“这有什么，大姐你说的也是实话，咱们这不就很打零工似的吗。” “你们搬来县城正好，以后咱们住得近了也方便，我爸妈还说要请你们去家里坐坐呢。”许春梅正好把这事说了。 “正好这地方我熟，我找人帮忙留意下，有合适的房子就介绍给你们。”许春梅十分豪气。 “那就太谢谢了！”童月芬喜出望外。 “谢什么啊，我还得谢谢你们呢，月芽儿那图给我那姐妹了，她说厂长已经拍板了，就照这个做！”许春梅又透露了一个消息。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很快她们就会有大笔的钱进账了，就是不知道纺织厂那边给她们提多少钱。 不过怎么算也不会太少，毕竟厂里的生产力可不是个人能比的。 许春梅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寻摸了几个房源，童月芬他们自己也找了几个，但都不太满意，不是贵了就是房子不太行。 还就是这么巧，许春梅介绍的房子就有一个挺合童月芬的意，离学校也不太远，离供销社也就两条街，房子是旧了点但还算干净，大概有个五六十平方的样子。 因为是熟人，屋主也给了优惠，最终成交价为一个月一块八。 这个价格童月芬还是能接受的，程玥也觉得可以，反正又不准备长租。 定好了房子，童月芬又是再三感谢：“春梅妹子，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对我们一家的恩情真是还不清了。” 许春梅被她搞得也有点不好意思：“都是举手之劳，没什么的，再说了我也占了你们不少便宜。” “等你们搬过来了一定记得请我吃饭啊，千万别忘了！”许春梅故意道。 “一定一定！” 回了家，程清泽去跟二老说了过几天就搬走的事。 “房子找到了？”程爷爷问道。 “找到了，也是月芽儿她小姨帮的忙。”程清泽老老实实回答。 说到这个小姨，程爷爷试探问道：“月芽儿这个小姨不简单啊，认识的人还挺多。” 程清泽憨憨一笑：“是啊，多亏了她小姨，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程爷爷：…… 见他不开窍，程爷爷也懒得问了，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走吧。” 第50章 · 第二天,程玥他们在忙活着收拾行李，其他的人有意无意地在门口晃悠。 大伯母赵英菊拉了程清铭一把，悄声问道：“他们真要搬啊？” 程清铭点头：“应该是。” “那他们这几间房怎么办？还有那新房,可是都没住过，花了三百呢！”赵英菊有点为他们可惜。 “又不是不回来了,”程清铭不以为然,又有些羡慕,“不过老四运气是真好啊，干啥都有人帮忙。” “哎！你说四弟他们在县里租了房，咱们让卫东去他四叔家住好不？再求求爸妈,让他继续读。”赵英菊想到儿子就头疼，上次考试没考上，整天在家闷着也不说话，见谁都阴沉着一张脸。 “那不成，四弟他们这一大家子都住不下，卫东又这么大了，太不方便了。”程清铭连连摇头。 “倒是三弟他们买房子估计要买个大点的。”程清铭又道。 “那就别想了，爸妈第一个就不答应。”赵英菊看得清楚，老四还能指望一下,老三就不用了。 他们一房虽然人多，东西却不多,只花了小半日就全部收拾完了。 童月芬和程清泽去找程爷爷他们告辞。 “爸、妈，那我们就先走了。” 程爷爷脸上没有表露什么，只是道：“走吧，记得有时间就回来看看。” “哎！” …… 程清泽一家大包小包地在路上走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有人直接就问了：“清泽啊，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程清泽笑着回答：“去县里呢。” “你们要搬去县里住了？不是清林要去县里买房子吗？”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家的那点事早就传遍了。 童月芬见状接道：“我们是去那边租房子呢，方便孩子上学，月芽儿每天早上四五点就得起来，每天都睡不好，我看着心疼啊！顺便在那边找份事做，每个月多少也能挣点钱。” 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纷纷表示赞同：“是啊，孩子的身体最重要，可不能马虎喽！” 等他们一家走远后，众人才又议论开。 “清泽这孩子也是可怜啊……” “运德叔这事做得确实不厚道。” “估计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要不能去县里找事？” 童月芬还是留了情面了的，只说是方便孩子上学，但这样反而让大家更同情他们了。 下午赶到县城，一家人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才总算能看了，程玥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 “饿了吧，咱们去外面吃饭去！”童月芬笑得十分畅快，虽然身体很疲惫，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走，去国营饭店，咱们今天也奢侈一回！” 一家五口人来到了国营饭店，童月芬很豪气地点了饺子还有红烧肉，这是难得的美事，大家吃得喷香，就连程红玉都伸手要抓。 “不行哦，你还太小了，不能吃。”程卫军眼疾手快地把她的手拉了回去，惹得她生气地哼哼了几声。 “待会儿我就去买菜，明天好好整一桌，咱们把春梅妹子请来吃饭，对了，还有可清他们都请来，这段时间他们也没少为咱们操心。” 大家领了任务就各自去邀请人了。 许春梅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笑呵呵道：“成啊，明天我一定到！正好有点事跟你们说。” 见她笑得这副开心模样，想也知道是好事。 文父他们也舒了口气：“行啊，你们这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第二天许春梅一下班就赶到了程玥家，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童月芬见状忙道：“你说你来就来还提这么多东西干嘛，这倒变成我们占便宜了。” 许春梅连忙摆手：“大姐，这事过了、过了啊，别说这个了，今儿你们搬新家，我带点东西庆贺一下又算什么。” 童月芬无奈摇头，又冲程玥喊道：“月芽儿，快招呼招呼你小姨。” “小姨，这是我弟弟卫军，还有我妹妹红玉。”程玥指着两小孩介绍。 许春梅笑道：“上次你们来得匆忙，我还没仔细看呢，不是我说，我大姐这也太会生孩子了，瞧着各个都长得这么好。” 程卫军不是调皮的性子，长得也白净，他们一家皮肤都白，是遗传了程爷爷，但他却也不文静，黑溜溜的眼珠子透着一股机灵。 包括襁褓里的程红玉，五官也能看出日后清秀小美人的胚子。 许春梅一一看过，心里也忍不住羡慕，搞得她都想早点结婚生孩子了，但是再一想家里那个混世魔王，刚升起的念头立马打消了。 算了算了，还是挣钱好。 又过了一会儿，文可清一家也到了。 三方正式会面，这下算是把人都认清了。 文父文母都是会来事的，没多久几人就聊得火热了。 “月芬姐，别弄太多了，吃不完。”许春梅喊了一声，也不再叫大姐了，这样显得更亲近。 “快了快了，还有两个菜。”童月芬听到了这声音往外喊了声。 这屋子不大，桌子也不大，还是程清泽想办法弄了一块板子往上面一搁，这才勉强坐下了。 最后一盘菜上桌，童月芬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说是请你们吃饭，结果这些肉啊油啊的还得托你们才买得到。” “这有什么，你们又不是没给钱，月芬姐你要是再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 “是啊是啊，快坐吧，就等你开吃了！” “可惜没酒，不然就圆满了。”文父吃得满意，嘴上感叹。 “吃你的吧，还喝酒，这么一桌菜还堵不上你的嘴？”文母拍了他一下。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文父这是真和他们亲近了才说这样的话，其实也就是开玩笑，大家心里也明白。 程玥接了句：“干爸想喝酒下次咱们就自己做。” 文父笑道：“月芽儿，你还有酿酒的本事不成？” “白酒不会，也没这条件，但是果酒还是可以做一做的。”程玥笑道。 “你这都是在哪里学的？怎么什么都会啊！”文父不由惊叹。 “课本上都有，化学课本也有教过，酿酒的过程其实也就是化学反应。” 这话说得轻巧，学过化学的人听了都想哭，我们怎么不知道？ 文父几人又没学过，听了这话不明觉厉，同时也起了兴致：“那你需要什么？” 程玥想了想道：“不如就做葡萄酒吧，这个好喝，需要葡萄还有冰糖，再要一点盐就行了，对了！还有玻璃罐子最好。” “这个倒也不难，咱们这块地种水果的也不少，葡萄也不难弄，糖也简单，就是玻璃罐子，这个倒是不容易。”许春梅想了想道。 与后世不同，玻璃罐子满大街都是，现在你想弄个搪瓷杯都难，那得要工业票。 “没有玻璃罐子普通的罐子也行，只要能密封的就成。”玻璃罐子主要是方便从外面看颜色。 听她说得这么有板有眼，许春梅顿时信心大增：“你要是真酿出葡萄酒了，那可是真不得了，我听说国外的红酒卖得可贵了，咱们这边想买点白酒都要票，一般人哪喝得起啊。” “说好了啊，要是真酿出来了给我留一罐，绝对不亏待你！”许春梅想的很好，她爸爱喝酒，到时候送给他肯定高兴。 “还有我！别忘了干爸！”文父也兴冲冲举手。 “好，都有！”程玥也来了兴趣。 这年头白酒一般是六到八毛一斤，好点的瓶装白酒能到一块多一斤，至于大名鼎鼎的茅台那就不得了了，一斤能要7块钱！就这还要特批！ 所以还是很有赚头的，当然这赚头是比不上卖衣服的。 吃饱喝足，许春梅终于开始谈正事：“大家都在这，我就一起说了，我那姐妹跟我透了口风，厂里已经批了，马上就着手开办！要是快的话，我估摸着下周就能出来了。”这是说的布拉吉。 “再就是家萍姐，你这边的包包和饰品都继续做，现在都抢着要呢，越多越好！” 闻言，两个女人都很高兴，赚钱的事谁不高兴？ 冯家萍也就是文母，她拿的没有童月芬多，但这段时间也攒了百把块钱了，更何况自从文母把重心转移到衣服上去后，包包和头饰基本就交给了冯家萍，以后拿的也更多。 “啥都不说了，春梅妹子，我敬你一杯！”没酒就敬糖水，一样喝得美滋滋的。 室内一片欢欣。 第二天程玥去上学，课后程清林找了过来。 “三伯，有事吗？”程玥语气很正常，程清林却笑得有些尴尬。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现在搬到县里来了？也不知道你们住哪，这些钱你拿着给你爸妈，算是三伯的一片心，贺你们乔迁之喜。”程清林从怀里掏出钱往她手里塞，他本来是想买点东西的，但是在学校人多，不太方便。 “不用了三伯，我们现在还欠你钱呢，怎么还能拿你的钱。”程玥把手缩了回去，没要。 “月芽儿，你是不是还在怨三伯呢，这事我们确实做得不好，委屈你们了……”程清林神色一黯。 “三伯，我们没有怨你，再说你之前也帮我们很多了，现在这样挺好的，你也别想那么多了。”程玥是真的不怨他，顶多是当个陌生人，毕竟怨恨一个人多累啊。 “那我可以去看看你们住哪吗？”程清林小心翼翼地问。 “好。”想了想，程玥还是答应了，搬到这里不意味着完全断了关系，这次拒绝了还有下次，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的。 晚上，程玥领着程清林回家，童月芬正在忙活，倒是程清泽先看见了他，一声“三哥”脱口而出。 程清林应了声，脸上也有了笑意，环顾四周，看了看屋内的环境，心里又开始难受了。 一家五口住在这个小房子里，做饭都得在外面做，更别提厕所和洗漱，这也太小了点。 在家时人多，但房子也大，虽然也有些住不下，但比这个还是宽敞许多的。 这样想着，脸上也表露出了几分：“老四，你们在这边住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程清泽觉得挺好，现在这地方虽然小了点，但清静啊，他没事还可以做做木工活，这段时间和左邻右舍的也认熟了，人有什么事也会找他，所以他觉得还蛮好的。 这样想着，也说了出来：“挺好的！” 程清林不信，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说：“要是有什么事就去学校找我，现在也近。” “哎！”程清泽一口应下，他和程清林年龄相近，从小关系也比其他两个哥哥要好些，虽然出了被逼买房这个事，但心里还是有感情的。 “三哥，你们的房子找好了吗？”程清泽开始关心程清林。 “还没呢，找到合意的不容易啊。”程清林摇头。 “没事，慢慢找，买房子不能大意。”程清泽安慰他。 “嗯。”程清林点头，然后又把钱掏了出来。 “你们搬家我也没帮上忙，这是做哥哥的一点心意，收着吧。” “不行不行！”程清泽连忙摆手，“我哪能要你的钱，你自个儿都还缺钱呢。” 再次被拒绝，程清林苦笑道：“拿着吧，你们刚搬来手里也没点钱，以后怎么过活？别推了，就当是让我心里好受些。” 程清泽本来还想推，听了最后一句话才放弃了抵抗。 “我走了。”程清林送完了钱就往外走，程清泽也跟着往外赶：“留下吃个饭啊三哥，着什么急啊？” “不吃了，你们吃吧。”说完转身要走，又停了下来，道：“老四，爸妈年纪大了，有时候做得过分了也多担待一些，咱们兄弟俩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也不想以后就断了……” 程清林说着，鼻子有些发酸。 程清泽也很有感触：“三哥你放心吧，咱们是亲兄弟。” 回来后童月芬见他眼圈有点红也没说什么，只是招呼他吃饭。 她知道程清泽一向重感情，这是他的优点，但有时候也是缺点，只要不触碰到底线，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不是还有她把关呢吗。 又过了几天，许春梅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赶紧的，我找了人弄到了最后一批葡萄，错过了这个就要等明年了。” 闻言程清泽连忙跑到外面，然后就看到了两竹筐葡萄。 “嚇！这么多！” “就这么点了，再想要也没了！”就这都是她求了她老爸好久才弄到的。 “这两筐估计有个五十斤了。”程清泽提了提，估摸道。 “那最后估计能出个三十斤的酒。”程玥在心里估算。 “三十斤？差不多够了！”三十斤已经很多了，许春梅是这么觉得的。 葡萄到了位，几家又到处找罐子坛子，最后也凑了一些，勉强够了，最后就剩糖了。 “月芽儿，你需要多少糖？” “十五斤吧。”程玥估摸一算。 “十五斤？！”乖乖，这么多糖。 “白糖和冰糖都可以。” “咱们把票凑一凑，不够我再去想办法。”许春梅率先把票掏了出来，她早就做了准备。 “还是不够啊……”三家的票凑一起也才不到五斤，这已经很不得了了。 现在买糖都是要票的，每个人每个月也只能领2两，程玥家才分家，手里根本没有这么多糖票。 “去找人换换，有的人舍不得吃糖，应该能换一些。” 说实话，到了现在这地步，程玥都不想酿了，实在是太折腾人了，啥啥都缺，价格还不便宜，问题是酿出来了也卖不了什么价。 比起卖衣服，酿酒的利润就很不够看了。 不过看大家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没多久，或换或借，总算是把票弄齐了，可以开始酿酒了。 程玥先用淡盐水把葡萄们洗了一遍，没敢洗太干净，毕竟发酵就靠表皮的酶了。 童月芬负责把这些瓶瓶罐罐都洗干净用热水烫一遍消毒，然后等自然风干后就把葡萄一个个捏破连皮一起放进罐子里，一层葡萄一层糖这样铺满，铺个七八分满就停下封口。 接着就是等发酵了。 “这就完了？”童月芬有点懵，她本以为过程应该很复杂，没想到就这？ “是啊，现在就是等了，然后就是中途要时不时地看一下，发酵的泡沫可能会溢出来，所以隔一段时间要搅拌一下。”程玥把要注意的点都说了一遍。 童月芬仔细听着，时不时点头：“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做完了这些，程玥终于解放了，别看这步骤说得简单，做起来也很累的，她的胳膊到现在还酸着呢。 接下来的日子程玥又恢复了上学—回家—上学，两点一线。 以前还去一下供销社，但现在童月芬也不做包了，也就偶尔去一趟。 许春梅那天说的不久那些裙子就要摆在供销社果然是真的，不到一个星期，程玥就看到路上有好多女生穿着差不多款式的裙子，什么颜色都有，别说，看多了眼睛还有点花…… 程玥有时候也会穿那条童月芬给她做的花裙子，然后就惹来了大家的惊呼：“程玥同学，你这裙子是在供销社买的吗？我看见好多人买了！但是好像没有这么小的啊？” “对对，我也看见了，我小姨也买了一件，可贵了。” 程玥摇头：“不是，我家哪有这个钱啊，这是我妈妈给我做的。” “哇——”这话顿时引来了羡慕的呼声。 “你妈妈真厉害啊……”这是羡慕的。 “对呀！我们也可以自己做啊！”这事脑袋转得快的。 毫不夸张的说，就像是一夜之间，好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察觉到的时候身边的人都穿上了这种碎花裙。 别人都穿，那么就算自己不是很喜欢那也要有一条！很多人跟风也买了，但这也是少数，毕竟能随随便便买一条将近十块钱的布拉吉也不是什么家庭都能负担得起的。 没错，这件裙子定价比一般的要便宜几块，这也是这么热销的原因之一。 程玥放了学就准备去供销社看看，然后就看到许春梅被人群包围，基本都是女士，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嘴里还喊着：“我要一件！” 许春梅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看见她。 “没了没了！卖完了！”许春梅汗都热出来了，“真没了！” “啊——”众人一阵哀嚎，“明天有吗？” “不确定。”许春梅是真不确定，但是其他人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我都来好几天了，每次都没买到！” “这位同志，这东西也不是我产的呀你说是吧，这个确实没办法，只能等下一批了。”许春梅脾气还算是好，主要是这东西卖得多她就拿的多。 “唉……”众人无法，只好散了。 “小姨！”程玥见她终于有了空闲才出声，“人好多啊。” “是啊，这几天简直就跟疯了一样，也不管大小，只要有就买！”许春梅摇头，真是痛并快乐着。 “咦，小姨，你今天没穿碎花裙啊？”程玥见她今天穿了件素色长裙。 许春梅尴尬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前几天穿着还好，但是最近穿的人太多了，瞧着就不想穿了……” 程玥懂，就是视觉疲劳了：“估计就是一段时间，以后也没那么多人买了。” “你先别走，等会我和你一起回去！”许春梅喊住了她，意有所指。 程玥懂，这是小钱钱到账了。 果不其然，许春梅一坐到程玥家椅子上，就从包里摸出了一沓钱。 “嘶——”童月芬自诩已经见过世面了，看见这么多钱还是忍不住震惊。 “这些，都是你们的。”许春梅豪气的把钱往她们这边一推。 “这么多？！”童月芬不敢接，“是不是搞错了？” “没搞错，这裙子在外面售价是八块钱一件，厂里答应按照每件提8毛给咱们，我拿一毛，剩下的都是你们的，这段时间差不多卖了一千件，这是七百块钱，可能没那么准确，后面再补。”许春梅自知自己没出什么力，所以只拿一毛，倒不是她要占她们便宜，而是这样才有个说法。 童月芬却觉得太多了：“不行不行，一毛也太少了，我们就出了两张图，剩下的都是你忙前忙后，这太让你吃亏了！” “是啊小姨，你拿太少了。”程玥虽然爱财，但也知道可持续发展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 许春梅也有自己的理由：“要是没有你们的图,这事也成不了，再说了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这就够了。” 最后好说歹说,总算又加了5分钱，许春梅一件拿一毛五,程玥他们拿六毛五。 送走了许春梅,一家人围在小桌子周围,看着桌子上面的一叠钱，忍不住咽唾沫。 “这么多…都是我们的？”程卫军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也是最震惊的。 现在还没有一百块面值的人民币,所以这一张张全是十块钱的大团结，童月芬也呆呆道：“这么多钱，这辈子估计都够用了……” 程玥笑道：“妈，这才哪到哪啊，这只是第一笔呢，后面还有，再说了，几百块钱就能用一辈子啊。”后世几百万都未必够用。 听了她的话，童月芬才想到,这一个月不到就有六百五十块钱，要是半年、一年呢？那不得上万啊！ 童月芬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一万块钱，想都不敢想。 “不过这也就是现在多一点，以后估计没那么多了，毕竟这衣服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程玥道。 听了这话,童月芬才稍微放松了点，这样才正常嘛。 乍然暴富对这个家庭的影响并没有很大,除了刚开始几天大家都十分谨慎小心，后面也就自然了，该咋咋地。 另一边程清林放假回了一趟家，对着二老叹气道：“我前几天去了清泽住的地方看了一下。” 本来还在对儿子嘘寒问暖的程奶奶表情一下冷了下去。 程爷爷倒是关心的问了两句：“怎么样？” “他们一家五口人住在那个小房间，太窄了点……”程清林心里的愧疚就一直没下去过，心里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提买房子的事。 程奶奶却冷哼一声；“都是自找的，老四媳妇不是都要进纺织厂做事了吗？还会没钱？” 程清林哑然。 程爷爷道：“你这次去把家里的粮食带点给他们吧，叫老四有困难就回来。” “他们分家又不是没有粮食，给了他们咱们吃什么？”程奶奶不乐意。 程爷爷摆了摆手，不愿在这里和她掰扯。 “清林啊，房子看得怎么样了？”程爷爷又问。 程清林道：“看了几个，都不是很满意，不是太小就是太破，或者又太贵。” “有一个房子挺大的，又在思源路，环境也好，邻里都是有底蕴的人，就是太贵了，得要四百多块钱了。”程清林摇摇头。 “老四还欠你两百多呢，凑一凑应该够吧？”程奶奶脱口而出。 两人顿时沉默，程清林先开了口：“清泽现在过得也苦，这事还是不着急吧。” 程奶奶却急了：“这哪能不急呢，要真有你说的这么好，要是被别人买走了怎么办？” “那倒不会，现在买房子的人也不多。”程清林摇头。 程爷爷也道：“再看看吧……” —— 一个月过去，葡萄酒差不多酿成了，三家又齐聚一堂，把上层已经变得澄清如紫水晶般的液体倒入干净的容器中，剩下的葡萄皮也被一一挤干净，一滴都不能浪费。 最后装了差不多六个酒坛子才倒完，就像当初程玥预估的那样，五十斤葡萄出了三十几斤的酒，已经很不错了。 “快尝尝！这颜色瞧着真好。”文父的酒虫已经完全被勾出来了。 “别急，我再去整两个菜！今天好好喝一场！”童月芬说完就去做菜了。 “月芽儿，干爸是真服你了，你说能做出来还就真做出来了！”文父啧啧称奇。 “要我看，这比那些洋人的红酒还好！”许春梅也夸道，“我以前尝过一点那种红酒，不好喝，太涩喉咙了，而且还贵。颜色也看着暗沉沉的，比这个差远了。” “小姨，你都还没喝过呢。”程玥心里美，嘴上还是小小的谦虚了一句。 “不喝我就知道！”许春梅非常有自信。 没多久，童月芬把饭菜都端上来了，众人自带水杯，不同的花色不同的质地，挨个摆在一起。 程玥给每个杯子都倒了点，轮到自己的时候也倒了浅浅的一层。 “哎哎哎，你小孩子哪能喝酒？”童月芬看到了她的动作，连忙制止。 “妈，我不多喝，就尝尝味，忙活这么一场总得叫我知道味道吧。”她又不是真的馋酒，就是好奇。 “……行吧，少喝点啊。”童月芬不放心地叮嘱。 “妈，我也想尝尝味。”程卫军眼巴巴地望着。 “不行，你喝什么酒。”这次童月芬拒绝的十分坚定。 “哎呀弟妹，卫军是个男娃，迟早是要喝酒的，你叫他尝尝也没什么的。”文父早已经心痒难耐，见他们还在这里纠结开玩笑劝了一句。 然后肚子就被文母拐了一下：“你又知道了，喝酒还是什么好事不成？” 文父呵呵一笑，也不生气。 “妈，我给他尝尝就好了。”程玥主动道。 见状，童月芬也没了话，只是说了句随你们。 终于能喝了，文父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小口咪了口，都舍不得吞，在嘴里过了一遍才顺着喉咙滑下，眼睛都满足地眯起来了。 文母笑骂了一声：“酒罐子！” 文父就当没听到，赞道：“这酒是真的好，不涩喉咙，顺滑！” 文母瞥了他一眼，自己也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哎，还挺甜的！”说完又喝了几口。 “干妈，你慢点喝，这酒虽然甜，但后劲大。”程玥连忙劝阻。 吃完了饭喝完了酒，许春梅就开始算账了。 “这酒我就按照一斤三块算，我拿十斤，这是三十块钱！”说完就把钱往童月芬手里塞。 “不行不行！”童月芬把手往身后藏，“这些葡萄还有糖都是你们想办法弄的，我们沾个光弄点酒就很不错了，哪还能要钱啊！” “哎呀，这酒我又不会酿，难不成让你们白忙活一场啊！” 程玥也道：“小姨你别给钱了，这次是咱们三家一起出了钱出了力酿的酒，本来也只是弄一点给自家人尝尝，毕竟酒票不好弄，又不指望这个挣钱，你就把钱收好吧，要挣钱以后多的是机会。” 左劝右劝，许春梅才罢休：“好吧，那这次就算了。” 三十几斤酒，一家分十斤，多的就放在程玥她们家，以后再聚的时候拿出来一起喝。 许春梅虽然没干过重活，但是十斤酒还不在话下，告辞后就抱着坛子往家里走。 “怎么又回来这么晚啊！”许母皱着眉看着女儿，这个月都好几次了，该不是在外面谈对象吧？ “我去我那好侄女家去吃饭了。”许春梅心情很好，喝了点小酒面色红扑扑的。 “你怎么又去人家家里吃饭？”许母很不高兴，又嗅了嗅，“怎么有酒味？” “酒？”许父此刻的耳朵格外机敏。 “哈哈，爸，你看看这是什么？”许春梅把坛子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打开了盖子。 “红酒？”许父下意识道，然后又摇头，“不对，这是葡萄酒？真酿出来了？” “对啊，上次说你还不信！” 许父没有心思计较这个，直接凑近了嗅了一口，露出满意的表情：“不错。”然后起身往厨房走去，没多久就拿了一个杯子出来。 许母无奈：“少喝点，刚吃了晚饭。” “我就尝尝。”许父倒了点浅尝一口，细细品味，面上笑意更甚，“好酒啊。” 许母见状也弄了点尝了尝，还真的不错，于是问道：“这多少钱？” 许春梅撇了撇嘴：“说什么钱啊，人家一分钱没要，总共成本就是那五十斤葡萄，一斤五分钱，也才两块五，再就是糖，这个是大头，花了十几块钱，最后得了三十几斤酒。” “剩下的呢？”许父迫不及待问道。 “平分了呗，一家十斤。” “嗯……”许父对这个方案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有点少。 “明年多弄点葡萄。”良久又加了一句。 许春梅噗嗤笑出了声：“怎么样，知道好了吧，都是我那个好侄女有本事。” “之前叫你请人家过来做客，你老是听不进话！”许母闻言立马道。 “知道了知道了，他们现在搬到县城来了，以后机会多着呢。”许春梅不想听她再念叨。 “也不能老占人家便宜，赶明儿从家里带点东西还回去。”许母继续念叨。 “……好。” “别只嘴上答应，记得去请人来做客，就这周末吧！”许母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上心。 “行——明天就去——”许春梅一脸生无可恋。 第二天许春梅有事耽误了没有去，等再去的时候又是带着钱去的。 这次比上次还要厚，许春梅换了个大包裹，一沓一沓地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数数，一共一千六百八。”饶是许春梅已经见了很多次了这次也忍不住颤了一下。 太多了！不算他们的，自己这段时间都拿了有四百多了！这可相当于白捡啊！ “这次就按照一毛算的，别和我争！上次已经占了你们的便宜了，以后可不能了！”许春梅不等她们说话就先把话堵死了。 童月芬还要再说什么，许春梅又道：“月芬姐你就别推了，这不止是钱的事，你们都不知道这个图帮了我那姐妹多大的忙，她现在都升主任了！” “主任？！真是了不得！”童月芬啧啧称奇。 “这有什么，她爸就是厂长，这次立了功顺理成章罢了。”许春梅不以为意。 程玥默然，好家伙，原来如此，她就说这个纺织厂怎么这么好说话。 然后她又想到了一件事，既然她小姨的好姐妹来头这么大，那她呢？应该也不小吧。 程玥在心里揣测，也没问出来。 “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爸妈要我请你们去吃顿饭，就这周末。” “啊？”童月芬愣了，“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说来咱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还没见过家长呢！”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程玥在心里吐槽，搞得跟搞对象似的。 好说歹说，童月芬终于答应了，完成了任务的许春梅也告辞了。 等她一走，童月芬就紧张起来：“月芽儿，妈不去吧，你去就行了。” 程玥无奈：“妈，人家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哎呀，刚刚你没听你小姨说啊，她那好姐妹都是厂长的女儿，你小姨一看家庭条件就好，估计来头也不小。”这件事还是很好明白的，童月芬自然也明白了。 “妈，我们又不求着人家，再说了既然是人家提出来的，咱们不去不是很失礼吗？小姨人这么好，她的家人一定也很好的。”程玥耐着性子安抚她。 “那……”童月芬还是很抗拒。 “不用怕，就当正常亲戚走动，对了妈，咱们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清一遍吧？”不想她再纠结，程玥干脆转移话题。 “好耶！”程卫军先跳了起来，家里的有多少钱财从来没有瞒着几个孩子，程卫军也知道，而且或许是经过了分家，程卫军越来越有财迷的倾向…… “两千、两千一……两千七！”他们家现在有两千七！！！ 一股喜悦油然而生，同时心头的重担也彻底放下了，以后，不管什么债什么偏心都不重要了，他们有了立身的根本，有了底气！ 想着想着童月芬就开始流起了眼泪。 “妈……” “不用管我，我这是太高兴了！”童月芬边哭边笑，“感觉这日子过得跟做梦似的，一下子就全好了。” 程玥默默坐在一旁：“以后会更好的。” “是啊，以后会更好的。” …… 周末，一家人来到许春梅说的地址，思源路33号。 童月芬一路走一路沉默，这周围的房子看着比他们那边的好多了，当然不是什么小洋房之类的，但是也大了很多，有的还带着院子，院子里种着各式的蔬菜，环境看起来也很干净。 等到了地方，轻轻上门敲门，很快门就被打开，许春梅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见他们就亲热地喊道：“月芬姐，月芽儿，你们快进来！” 许父正在看报纸，许母在厨房忙活，听到动静，一个个都走了出来。 这么大阵仗，童月芬又开始紧张了。 “啊呀你们好、你们好！” 许母保养的很好，如果不看年龄甚至以为她和童月芬是一辈的，但是人家已经有将近五十岁了，而童月芬其实还不到三十岁。 只不过以往的劳作让她显得年龄更大些。 “哎哟，这就是月芽儿吧？”许母笑呵呵的看着程玥，眼里透着喜爱。 “这丫头长得真好。”许母又对着童月芬赞叹道，这让童月芬放松了几分。 “月芽儿，你叫我奶奶就好。”许母对着程玥笑得一脸慈爱。 “奶奶好。”这个时候就不用卖乖了，毕竟人都在呢，还是老实点吧。 “快进来坐吧！”许母把人往里面领。 等他们都坐下，又拿出一盒麦乳精让许春梅给他们泡。 许母笑道：“之前你们酿的那个葡萄酒，那真是没话说，春梅她爸每天都要喝一点。” 还没等童月芬说什么呢，许父就道：“可惜就是太少了点。” 闻言，许春梅接道：“按照您那个喝法，再多的酒都少！” “又不是我一个人喝了，你们俩就没喝？”许父很不服气，“再说了，我还送了好多给别人呢。” 说完又转身对程清泽他们道：“我那些个老朋友们喝了都说好，天天向我讨，我都不舍得给。” 程清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年准备的太匆忙了，明年再多酿点。” “好！明年我肯定给你们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许父高兴了。 这样拉了一会儿家常，双方的关系又近了些，这时许母才道：“我们家春梅这段时间没少麻烦你们，我又听说月芽儿喊她一声小姨，那以后咱们可得多走动走动了。” 童月芬点头道：“那是肯定的。” 又聊了一会儿，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姐！”许春梅高兴的喊了一声。 “杏子，回来啦。”许母也喊了一声。 许杏芳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来了。 “哎哟小瀚也来了！” 许杏芳身后钻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瞧着虎头虎脑的。 “知道今天有贵客来，我们肯定要来呀。”许杏芳笑容明艳，丝毫不扭捏。 许母转头向程玥他们介绍：“这是我大女儿，杏芳，这是我女婿，还有我外孙李云瀚。” “你们好。” 李云瀚比程玥大两岁，瞧见了她一张圆脸上写满好奇：“你就是那个神童？” “瞧着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许杏芳忍不住笑道：“都怪春梅整天在他面前念叨自己有个多么多么聪明的小侄女，他这就记在心上了。” 程玥露出招牌笑脸：“哥哥好，我叫程玥。” 李云瀚本来心里还有点酸酸的，以见她这样笑，嘴里还喊着哥哥，脸上顿时就红了。 “妹妹好，我叫李云瀚！” 一旁的大人瞧着画面觉得好笑，又道：“瀚瀚，你带妹妹和弟弟去外面玩，不要跑远了，记得照顾好他们啊。” “嗯！”李云瀚是个坐不住的，闻言立马答应。 “妹妹，我们出去玩吧。”李云瀚走过来想牵程玥的手，被程卫军拦住了。 “哥哥，不能随便牵女孩子的手！”程卫军表情很严肃。 李云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不牵。” 三人来到屋外，稍微晃了晃两个小男生就凑到一起玩得正欢，他们捡了小石头在地上弹来弹去，时不时还传来一阵欢呼。 “我们家那边有河，之前我还看到我堂哥他们打水漂呢，可好玩了！”程卫军道。 “真的啊，我还没玩过呢，这边都没有河。”李云瀚语气十分羡慕。 “没关系，下次你去我们那，我带你去。” 两个男生的友谊进展飞快，原本被他们带出来的程玥已经被抛之脑后。 程玥也不生气，程卫军来到这边后都没个朋友，平时也是安安静静的，再加上童月芬他们刚搬来这边也忙得很，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他的心情，所以多多少少有一些忽视。 看到他今天这么高兴，程玥也不忍心打扰，让他们好好玩去吧。 他们玩，程玥就在附近漫步走着，不过也没离开他们视线范围内。 “哎，你是那天那个小姑娘！”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程玥回头一看，这不是那天公安局的那个老奶奶吗？ “奶奶您好。”程玥主动打招呼。 “你好你好，你还记得我呢。”宋奶奶笑容随和。 “记得，上次在供销社门口也碰到了您。” “对，你现在在一中上学吧？”宋奶奶问道，“我听晏清说过。” “对了，他也在家呢，我去叫他！” 还没等程玥出声，她就已经进去喊人了。 没多久，一个颀长的身影就出现在面前，他看起来高了许多，程玥第一反应是这。 第二反应是，长得更好看了。 “你好。”他打了声招呼，白净的脸庞被阳光照得有点红，只有浅浅的细小绒毛才能证明眼前的人并不是玉雕的。 “你好啊，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程玥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眉眼弯弯。 “我家就住在这。”钟晏清说完就觉得不妥，这不是说的废话吗。 “嗯嗯，我和家人过来拜访朋友，你看，就在你们斜对面。”程玥指了指那边的房子。 “那是许爷爷的家。”钟晏清颔首。 对话结束，两人一时有些无言。 良久，钟晏清才道：“要进屋坐坐吗？”说完又觉得不妥，刚想找补，就听到小姑娘快速答了声：“好啊！” 程玥进去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程卫军两人，见他们玩得开心正犹豫要不要说一声，没想到程卫军也抬起了头准备找她。 然后就看到了自家姐姐和一个陌生的男生站在一块，顿时急了：“姐！” 李云瀚被他这一嗓子也喊得抬起了头，然后就看到了他刚认识的妹妹和他最讨厌的男生站在一块！ “月芽儿妹妹！” 月芽儿妹妹，这是什么称呼？程玥一脸黑线。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跑到他们跟前，李云瀚还十分凶巴巴地冲他吼道：“你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把小男主喊出来逛逛了，虽然是背景板，那也得是个有姓名的背景板，不过放心哈，人家不炼铜，现在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第52章 · 李云瀚最讨厌的就是钟晏清了,两个人差不多大，又住得近，他老是听到有人把他们俩作比较,而他也总是输的那个。 现在看见刚认识的妹妹也和他站在一，眼睛都急红了。 “你要干什么！”李云瀚冲到前面大声喊道。 钟晏清知道他,也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不喜,但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解释道：“我请她进屋坐一坐。” “不许去！”李云瀚觉得程玥和他是一伙的，那怎么能进敌人的地盘呢。 程玥却觉得这样很没有礼貌，但是小孩子一般只看喜恶,不讲道理。 这时宋奶奶走了出来，看见门口围了这么多人，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笑呵呵道：“原来是瀚瀚啊，你来你外婆家玩吗？” 李云瀚对宋奶奶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个奶奶经常会给好吃的他。 又听到她说：“要不要来奶奶家玩一会儿？奶奶家里有刚买的橘子，甜着呢。”宋奶奶帮外孙解围。 李云瀚脸红了，想去又不好意思。 这时程玥笑道：“云瀚哥哥，我们一进去吧？” 这才算是有了台阶。 进了屋,程玥小幅度地打量了一眼屋中全貌，整体风格比较简约,看着挺舒服的。 宋奶奶把水果和糖果拿了出来，笑着招呼他们：“吃点果子。” “谢谢奶奶！”三个小朋友还是很有礼貌的。 程卫军看了一眼程玥，见她没有说什么才放心地拿了一个放在嘴里。 “晏清，你陪几个小伙伴玩一会儿,我去后面收拾收拾屋子。”宋奶奶说完就走了，她在这里怕他们玩不开。 两个小孩吃得高兴,程玥有些无聊，见状，钟晏清问道：“要去我的书房看一下吗？” 程玥愣了愣然后点头：“好啊！”又补充一句：“我叫程玥。” “我知道。”钟晏清微微一笑，“我叫钟晏清。” “晏清，是河清海晏的晏清吗？”程玥灵机一动。 “没错，这是我们一家人最大的期望。”钟晏清眼睛微亮，笑容中带着一丝怀念和憧憬。 听到他们要去书房，李云瀚很抗拒，眉头紧皱：“书房有什么好玩的，那么无聊。” “那云瀚哥哥你们在外面等等我好吗？”程玥道。 “算了算了，还是一去吧！”李云瀚又改变了主意。 书房是靠东南的位置，采光很好，程玥一进去就先被满墙的书本震住了。 “好多书啊……”程卫军瞪大了眼睛。 钟晏清却道：“之前更多，现在少了很多。” “哥哥你好厉害啊！”程卫军一下就对他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程玥大致看了眼，书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学术相关的，尤其是物理和数学方面的尤其多。 “你很喜欢物理吗？”程玥猜测。 “嗯，很喜欢，”钟晏清认真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道，“你可以叫我晏清。” “晏清哥哥，你可以叫我月芽儿。”程玥快速接道。 说完，就见钟晏清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难不成是害羞了？程玥惊奇的想，但她没有问出来。 “我可以看看这些书吗？”程玥问道。 “当然可以。” 程玥找了本感兴趣的书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钟晏清也抱着最喜欢的书坐了下来，屋外的阳光透过窗，照的人暖洋洋的，难得的惬意时光让程玥放松了下来。 李云瀚却觉得十分无聊，他晃了晃腿想出声，结果被程卫军拉住了衣角，手指在嘴边竖示意他安静。 程玥很快就看完了一本书，然后又去换了一本。 钟晏清见状也没有很惊奇，毕竟程玥的聪慧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他笑了笑，十分真诚地夸赞：“月芽儿好聪明。” “你也很聪明啦，你这么小的年纪都读高二了。”她是有金手指的，但是钟晏清不同，人家是天生的聪明。 两人的交谈没有什么波澜，但却把一旁围观的李云瀚给震惊了：“你怎么看书看那么快？不是瞎翻的吧！” 对于好朋友的质疑，程卫军第一个表示不干：“我姐一直都是这么快！她很聪明的！” 李云瀚瘪了瘪嘴，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本来有个讨厌的邻居哥哥就够烦了，没想到新认识的妹妹也这样。 难道就他一个蠢人？ 李云瀚看了看身旁的程卫军，问道：“那你呢，你聪明吗？” 程卫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行，我今年才上一年级呢。” 李云瀚：……他今年还只上二年级呢！ 李云瀚越想越委屈，也待不住了，说了声：“我要回去了。”然后就往外跑。 程玥担心他只好跟着跑出去，临走时放下了书，有点舍不得，她还没看完呢。 钟晏清十分体贴道：“带回去看吧，看完再给我就好，我在二年级一班。” “嗯！那就谢谢了！”程玥飞快道了谢抱着书就往外跑。 等他们走后，宋奶奶才敲门进来，笑容略有深意：“看来晏清很喜欢这个妹妹啊。”她了解自己的外孙，虽然看着性子好，其实有些孤僻，平日里根本不愿意别人进他书房，这种主动邀请的更是少之又少。 当然，宋奶奶说的喜欢无关男女之间的情感，就是单纯的小孩子之间的友谊和好感。 钟晏清没有反驳，耳垂有些泛红：“我觉得她很聪明，而且性格也好，脸上老是挂着笑。”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所以感觉还有点新奇。 宋奶奶闻言笑道：“那以后就常请人过来玩，你一个人在这也没个伴，多交交朋友挺好的。” “嗯。” …… 另一边，李云瀚跑回了家，看见自己老妈就嚎啕大哭，把正在聊天的大人们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李云瀚边抹眼泪边嚎：“妈，我是不是很笨！” 这么突兀的一个问题让许杏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不笨啊。” “可是、可是卫军弟弟都读一年级了，我还在读二年级，还有月芽儿妹妹，她都高一了！还看书看得那么快！”李云瀚一边抽噎一边说，上句不接下句的，难为许杏芳居然从他这混乱的语句中理清了思路。 “哎呀，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不笨，你就是正常了一点，你想想你的同学们，是不是都和你差不多？”许杏芳在心里补了一句，你不笨，就是普通了点。 听了她的话，李云瀚一想对啊，我班上的同学和我都差不多呢！又特别自豪道：“我们班还有比我还傻的人呢，到现在算数都算不会！” 许杏芳闻言露出了一个微笑，心里却想：儿啊，你哪里普通了，这自信心不是快冲破天了？ 不管她怎么想，李云瀚此刻已经被自己成功地安慰到了，脸上还带着泪痕，嘴巴却咧开了笑着，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傻乐。 这时许杏芳才有精力去处理其他的事情，转过身对着童月芬他们不好意思地笑道：“让你们看笑话了，实在不好意思，没吓到你们吧？”后面那句话是对程玥和程卫军说的。 “没有没有，”童月芬连忙摆手，“这孩子多可爱啊。” 程玥也说：“云瀚哥哥人很好，也很照顾我们的。”这话被李云瀚听到了，耳朵顿时通红，羞得不住地往许杏芳身后躲，扭扭捏捏的。 “还不好意思了。”许杏芳毫不客气地取笑自己的儿子。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过了就过了，吃了饭，又答应了许母以后会常来，众人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童月芬看见程玥怀里抱着一本书，好奇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程卫军激动地抢答：“这是钟哥哥的书，他家里有一墙的书！” 程玥补充道：“就是许奶奶他们家斜对面的人家，上次遇到混混上来帮我们的男生，他现在高二，和我一个学校。” 童月芬了然，又惊喜道：“这么巧啊！咱们应该上门道声谢的，上次太匆忙了。” “要不送点东西？”程清泽表达了自己的建议。 “送什么呢？” “他们好像也不缺什么……”程玥回想了一下。 “算了，回去再说吧。” 第二天，还没等他们想好要送什么，家里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程清铭尴尬地站在他们门口，不太白皙的面皮胀红，讪讪地喊了声：“四弟、四弟妹。” “大哥，你怎么来了？”程清泽看到他还挺高兴的，毕竟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爸妈身体还好吧？” “都挺好的，”程清铭勉强笑了笑，“是爸妈叫我过来的。”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暗骂这样的苦差事怎么就要他来做？钱又没给他一分！ 童月芬见他这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这是来者不善啊，心里冷笑，但是表面上还是如常。 “大哥，进来坐，别站在门口了。” 等程清铭进了屋，看了屋里的情况，更觉得不好开口。 这房子比家里可是小多了，不过这是在城里。 “这房子租的多少钱啊？”程清铭先关心了一句。 程清泽老实回答：“托了熟人的关系，一个月一块八。” “这么贵！”程清铭咋舌，这么小的房子就要一块八一个月？“那你们攒得到钱吗？平时还得开销呢，不是说弟妹在纺织厂当工人吗？” 童月芬闻言就开始诉苦：“哪能进厂里当工人啊，还不是月芽儿她小姨看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就帮我们找了个活干，给人家帮帮忙，一个月多少能拿点，不然欠的几百块钱怎么还哦……” 程清铭听完更觉得嘴巴张不开了，他也觉得爸妈这事做得不地道，但是他不敢开口…… 诉完了苦，童月芬心满意足，她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但是也没想过不给钱，毕竟这是分家的条件。 “大哥，你就直说吧，这次来是不是为了那三百块钱？”童月芬直截了当。 程清铭无奈苦笑：“是……”他是真没脸。 然后就听到童月芬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哥，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是我们家现在也没多少钱，你等等，我去拿。” 说完就身往里走，没一会儿拿了一个小布包过来，当着程清铭的面打开了这个小布包，里面就是可怜兮兮的一堆零钱。 又仔细地数了一遍：“这一共是十二块三毛八分，这个月的钱全在这了。” “这么多？！”程清铭讶然，随即又想到这些钱看着多，但是一个月十几块钱，挣一年也不够他们还的。 刚想完，就听到童月芬道：“我们一家省吃俭用也才存了这么点，大哥你也知道，我这还有三个孩子呢，实在是难啊……” 程清铭听了也点头叹息：“是啊，你们确实不容易。”但是这事他也无能为力啊。 几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看着到了饭点，童月芬身准备去厨房做饭：“大哥，中午就在这边吃饭吧，也到时间了。” 程清铭连忙摇头：“不了不了，我还是早点走吧。” “你急什么？吃了饭再走也不迟。”程清泽也在留他。 最后程清铭还是留了下来，童月芬去厨房做了几道简单的菜，端上来时有点不好意思：“家里就这条件，大哥你别嫌弃。” “没有没有！”程清铭有点不好意思，这伙食其实还不错了，可能老四他们都舍不得吃，都拿出来给他吃了。 这样想着，程清铭觉得手里的碗也有些重。 简单扒了几口，程清铭揣着钱就要告辞，童月芬他们留了几次没留住，就让他走了。 等他走后，童月芬见程清泽表情有些郁郁，解释了一句：“咱们要是一下子全拿出来了，爸妈还不得疑心？这也是没办法。” 程清泽点头：“我知道。”他没有怪她的意思，就是心里不好受。 程清铭回了家，把钱掏出来给了二老，程奶奶仔细数了数，皱眉问道：“就这么点？” “不少了。”程爷爷也看了一眼，“他们这么一大家子人，存这些钱估计也不容易。” 听到他的话，程清铭狠狠点了点头：“是啊，确实很不容易！” “不容易，那清林那边买房怎么办？”程奶奶反问道，“这一个多月了才十几块钱，今年可是要还清二百多的，你看着够吗？” 程爷爷摇头叹气：“实在不行，就让清林再等等，总不能把老四他们一家往死里逼。” 程奶奶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之前说要他们出钱买房你也答应了，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合着坏人全让我一个人当了！” 程爷爷闻言也不生气，当初他确实是答应了这件事，但后来却越想越觉得后悔，老觉得太急了，要是不那么急，用再缓和一点的方法，现在也不至于弄那么僵…… 想到这里，程爷爷深深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精气神也没了。 程奶奶见状，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是道：“反正坏人就由我当了，不与你相干。” 程爷爷听懂了她的话，摆了摆手：“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说什么坏人不坏人的也晚了，就这样吧……” 不知道是不是祸不单行，没过多久，许春梅又来了，只是这次表情却很沉重。 “这是怎么了？”童月芬关心问道。 “月芬姐……我实在是没脸说……”许春梅满脸胀红。 “有什么不能说的，跟我还见外啊，咱们家都受你多少恩惠了，不至于这样。”童月芬心里有了准备。 “是这样的，今天我那小姐妹过来找我，说了裙子的事，”许春梅艰难地开口，“她说他们厂里现在好多人都有意见了，觉得这部分提给咱们的钱已经很多了，以后不能再给了。” 童月芬表情没变化，心里却一沉，果然是这件事。 “……赵伯父，也就是纺织厂的厂长，他也不好做，所以就决定这次给了以后就不给了，但是这图他们还是继续用……” 许春梅说完，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情绪还算稳定，心里放下了大半，又道歉：“这事确实是我们的错，月芬姐，之前分给我的那些钱我都不要了，也算是一点弥补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童月芬急了，“哪能要你的钱，我成什么人了？” “其实不瞒你说，听了这个消息我心里还松了一口气，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赚了别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早就该心满意足了，要是给得多了我反而还心慌。” “你心里也别有负担，咱们该怎么还是怎么。”童月芬边拉着她的手边说。 许春梅听完后心里稍微舒服了点：“月芬姐，你的心真够宽的，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把钱给你们。” 说完从包里掏钱出来：“这是最后一笔，一千一百零二元，你数数。” 童月芬没拒绝，这个时候再拒绝只会让许春梅心里更不好受。 “没错，是对的。”点完了数，童月芬温和笑道。 然后看许春梅表情还是有些郁闷，知道她还在愧疚中，又宽慰道：“我跟你说的话你别不当真，我真觉得这都够了，算上今天的这笔，都赚了将近四千块了，这还不够多啊！我早就知足了。” 这些钱都是过了许春梅的手了的，所以也没什么不能说。 听到这里，许春梅点了点头，突然眼前一亮：“对啊！要不咱们还是照之前那样做包包首饰吧，咱们自己弄，不带他们了。” 童月芬想了想，有些意动，看了程玥一眼。 程玥接收到了她的视线，然后拒绝了：“小姨，还是算了吧，这段时间挣得也不少了，正好你也歇歇，先不急着弄这个。” 开玩笑，今年年底可是关键时期，千万不能倒在最后一步了，还是先收手吧。 见她说的认真，许春梅刚刚激动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虽然不知道这个小侄女为什么说这话，但是她还是比较信服的。 就是还有些不甘心，这些可都是钱啊，再说了，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弥补一下她的愧疚感：“真不做了？” “不做了，歇一歇吧，说不定明年又有机会了呢？”程玥意有所指。 “成！我听你的！” 送走了许春梅，一家人坐在一谈话。 童月芬率先问道：“月芽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安。 “我是听到一些风声，咱们跟干妈他们也说一下，叫他们把手上的东西都停一停，先不要有什么动作，等明年再看情况。”程玥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童月芬是经历过的，闻言顿时想到了不好的事，脸色有些发白，心跳也骤然加速，一把拉住了程玥的小胳膊：“真没事？” “放心吧妈，真没事。”就是最后的挣扎罢了，很快，一切就会焕发新机。 回到房间，程玥看到了桌子上的那本书，准备第二天拿去还给钟晏清。 程玥特意挑了个人少的时间去找他，然后把书还了：“谢谢，我都看完啦。” 钟晏清点头，又问：“你还想看别的吗？” 程玥眼睛微微睁大：“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些书放在那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来给你看。”钟晏清说话的语调一直是不疾不徐、温温和和的，和这个年纪的男生相比，身上丝毫没有浮躁和冲动，就像一湾春水，让人觉得舒服自在。 “那就太谢谢了！”这样的好事，她才不会拒绝。 正准备走的时候，又被叫住了：“对了，你今年要跳级吗？”钟晏清突然问道。 程玥不明所以，但还是道：“不知道，没想好。”她要是老老实实读两年正好就接上第一届高考，所以现在对跳级的欲望也没有太强。 “怎么了？”程玥望向他，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是有什么问题。 钟晏清难得面容闪过一丝窘迫：“我听说明年要联考，所以想着你会不会感兴趣……” 其实是他外婆从许奶奶那边打听到了她家的情况，又对着自己唏嘘了几次，于是他就记住了，这个可爱的妹妹原来家里负担这么重，心里就有了一股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 程玥闻言眼睛一亮：“联考奖金会很多吗？”小男孩的心思简直太好猜了，她也毫不避讳自己对金钱的渴望。 “应该会吧。”钟晏清点点头。 “那晏清哥哥要小心了哦。”程玥咧开嘴笑。 “小心什么？”钟晏清被这声晏清哥哥喊得有点不好意思。 “明年的第一就是我的了！”程玥道，不知道是她这个开挂的厉害还是钟晏清这个纯天然天才厉害，想想还有点小期待呢。 钟晏清没料到她这么说，愣了愣然后笑了：“我很期待。” 看来之前是他多虑了，这样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过得很好。 第53章 · 回到家,程玥兴冲冲地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家里人。 童月芬心疼女儿，直接劝道：“月芽儿，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你别为了奖金就把身体搞坏了。” “妈，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决定了目标后,程玥来到床边看程红玉，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没有睡：“妈，妹妹醒着呢。” 童月芬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笑道：“她现在大了点了，没有以前那么会睡了。” 程红玉见到了熟悉的人，张着没有牙齿的嘴无声笑着，肉嘟嘟的小手伸出去往她们身上抓。 程卫军听了她们俩的话也挤了进来，高兴得直喊妹妹。 程清泽这时候搬了个东西进来，程玥见了眼睛一亮：“爸，您真做出来了啊！” 前段时间她画了一张婴儿推车的图给程清泽看，问他能不能做出来。 因为程红玉以后大了会经常带她出去透风，大人抱时间长了胳膊也会很酸的,于是她就想着可以做一张婴儿车，减轻童月芬的负担,而且说不准这也是一笔进项。 有了图还是很好做的，程清泽弄了几根粗粗的竹子，花了一个半天就差不多弄成型了。 程玥又道：“这上面还可以挂个帘子，这样防晒又防风,也免得被蚊子咬。” 童月芬闻言兴奋地拍了拍手掌：“对啊！这想法好！” 说干就干，童月芬开始翻箱倒柜,看有没有合适的布料，最后找了一块旧棉布，按照程玥说的往上面一挂。 “这样还挺好看的！”童月芬欣赏了一遍又一遍。 又在椅子上垫了柔软的小被子，大功告成！ “妈，咱们把妹妹放进去出去走走吧？”程玥提议道。 “好！”童月芬也有些心痒。 程红玉被小心地放进车里，表情没有任何不对，反而有些兴致勃勃，两个小短腿兴奋地蹬来蹬去。 一家人就这样出门了，这段时间程清泽和童月芬没干什么农活，基本就是在家呆着，皮肤也变白了些，脸上也有了肉，程玥和程卫军就更不用说了，这一家人走在路上，惹得不少人都好奇看过来。 同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这个婴儿车的，甚至有人上前询问：“同志您好，请问这是在哪里买的？”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孩子五个月了，所以想问一下。” 童月芬笑容灿烂：“这是婴儿车，孩子她爸自己做的，不是买的。” 听说不是买的，妇人有些失望，又看了一眼还是很心动，舍不得挪步，于是开口问：“大姐，我实在是喜欢这个婴儿车，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大哥帮我家孩子也做一个，你放心，不会让大哥白做的。” 童月芬闻言有些心动，但是又想起了程玥的话，觉得还是不要冒险算了，正想开口拒绝，袖子就被人一拉，发现女儿正在给自己使眼色，童月芬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就看到了程清泽面孔下强隐的期待。 程清泽对什么事都有股放任自流的意味，他总是老老实实听着别人的安排，家人说什么他都是好，所以很难看到他这么期待的样子。 童月芬和他夫妻多年，虽然他没说，但她也知道，其实程清泽心里是很喜欢做木工活的，只是从来不说罢了，大家也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 被程玥提醒后，童月芬回过神来，打消了刚才的想法，拒绝的话也咽了下去。 “这个要看孩子她爸。”说着就碰了碰程清泽，等着他的回答。 程清泽在大家鼓励的眼神下点下了头。 “太好了！实在太感谢大哥大姐了！”那位女同志高兴地道谢。 “那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等做好了我来取。” 双方留了联系方式，约定好三天后还是在这个地方交换。 等她走后，童月芬才笑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出门就遇到好事。” 程玥也接她的话：“那也是我爸手艺好，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程卫军也加入了夸夸群：“爸真厉害！” 被众多彩虹屁包围，程清泽十分窘迫，心里又有些高兴。 “说真的，我觉得爸以后可以往这方面发展。”程玥认真道。 “哦？”童月芬好奇地看向她。 “爸这手艺埋没了就太可惜了，以后日子好过了肯定有很多人需要家具，那爸不就机会来了？”程玥没有跟他们把话说满。 她是想着以后房地产行业吃香，房子永远是人们的刚需，但是买了房子你还得装修呢还得买家具呢，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程玥想的这些童月芬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听了这话，只以为就像之前卖碎花裙一样，这已经很不错了。 又走了会儿，一家人来到供销社，远远的许春梅就看到了他们，惊喜地问：“月芬姐，你们怎么来了！” “出来走走，顺便过来看看你。” “哟，红玉怎么坐在这里？”许春梅看见了样子上的程红玉，高兴地逗着她玩：“真乖，比我那侄子小时候乖多了。” 见她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踩一下李云瀚，程玥忍不住笑了。 “这个小推车还挺有意思的，”许春梅仔细看了一圈婴儿车，“这是我大哥的手艺？” 和他们认识的时间长了，许春梅也知道了程清泽会木工活。 “是啊，他就是随便做做。” “随便做做就这么好。”许春梅啧啧赞叹。 又想到了什么：“其实这玩意应该也挺多人想要的！”她又想到了赚钱上。 童月芬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刚刚路上还有个女同志拦住我们问呢，还请他帮忙做一个，你大哥也答应了。” “我说什么来着，大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呐！”许春梅好话不要钱似的丢出来，又问，“那大哥还有别的想法吗？” “这个不急。”童月芬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也是，”反正他们现在钱也够花，许春梅就没有继续劝，“要是大哥什么时候有想法了，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妹子啊！” “那肯定的。”程清泽郑重应诺。 三天后，程清泽用崭新的婴儿椅换来了票据若干，程清泽心里的喜悦不比之前家里进账几千元少。 他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有一就有二，那位女同志带了婴儿车回去，免不了被其他人问，这样一来二去，榆林路那边有个手艺不错的木匠也就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程清泽基本上几天做一个，倒不是不能多做，而是女儿叮嘱了，不要太过张扬，更何况还有一个问题：材料不够了。 城里毕竟是城里，就算是竹子也没有多少，又不比乡下，遍地都是，还随便砍，毕竟这玩意长得快，一年就能长成。 思来想去，程清泽决定回家一趟。 “你要回去就带点钱吧，爸妈肯定会要的，等砍好了竹子就请大哥帮忙和你一起弄过来。”家里就他们两个大人，童月芬肯定要留下来照顾孩子的。 但是她心里实在是不放心，程清泽太老实了，谁知道回去后会怎么样？ 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早去早回。” 正如童月芬所料，这次回去注定是不顺利的。 程清泽赶了个早回到家，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心里有些惆怅，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还是程清铭眼尖看到了他，高兴地冲着里面大喊：“老四回来了！” 又道：“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来，难不成连家都不认得了？” 程清泽笑了笑，喊了声大哥，然后进了家门。 程爷爷此时也走出来了，见到他脸上溢满喜色：“老四回来啦。” “爸！”程清泽看到他忍不住鼻头发酸。 “你还知道回来，我打量你都忘了自己还有爸妈呢！”程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 “妈！”程清泽没有在意她的语气，只是关心问道：“您二老身体可还好？” “好什么好，迟早要被你们气死！”看到四儿子回来程奶奶其实是高兴的，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但是又见他孤身一个人回来，且比几个月前显得长好了不少，又有些气闷。 “你媳妇没跟你回来？”程奶奶不客气地问道。 “月芬得在家照顾孩子，红玉还小，离不开人。”程清泽解释道。 程奶奶冷哼了一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老四啊，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程爷爷还是关心儿子的，看出了他应该没有吃太大的库，也就放心了。 何丽娟此刻也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怪声怪气道：“这城里果然是养人，四叔才去了多久啊，瞧这养得白白胖胖的，还是人家命好啊，咱们比不得哦——” 程清泽没理她，只是对程爷爷道：“爸，我这次回来是想砍一些竹子，然后请大哥帮我带过去。” “竹子？你要这玩意做什么？”程爷爷不理解。 “我现在帮人做木工活，多少可以赚点，也好早点把钱还清，但是城里没这东西。”程清泽老实交代。 听到儿子帮人做木工活，程爷爷表情有些欣慰，当年送清泽去学木工活是个正确的决定。 “行，等会我和你们一起去。”程爷爷很痛快的答应了。 “我先回房拿点东西。”程清泽笑道，说着就往房门走。 “等等！”何丽娟慌了，突然喊出了声。 程清泽不明所以，但是脚步还是停了，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从他们的房间里走出了两个身影，是佩文和建华两姐妹。 程清泽顿时就明白了，表情也拉了下来，但他没有对着两个侄女挂脸，而是对着何丽娟道：“二嫂，这是什么意思？” 何丽娟见瞒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们这么多房子，借你两个侄女住一间怎么了？再说了你们现在都去城里享福了，还在乎这个？我们可没碰你的新房子。” 这话说的，他们还得感谢她没碰自家的新房子？ 程清泽表情冷了下来，直接问道：“爸，这事您知道吗？” 程爷爷表情有点尴尬，这事他是知道的，但是老二媳妇在他们面前哭诉，说两个孙女都大了，再和她们两个哥哥一起住不大合适，再说他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全靠自己养活了，这么一哭，老俩口也心软了，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总是对二房有愧疚的，当年难啊，家里没粮食还得下地干活，个个都节衣缩食，老二就是突然栽田里没了的，结果毛子又发烧，也没钱带他看病，最后人是扛回来了，但脑子却烧坏了。 为着这些，这些年二老对何丽娟的一些跳脱言行都是能忍则忍。 但是程清泽不这么想，他见程爷爷不开口心里就明白了大半，干脆就直接对何丽娟道：“二嫂，家里的新房子是我们花了三百块钱买的，为了这个我们一家人到现在都还在节衣缩食，你这不声不响就把我们的房子给占了，这算什么呢？” 程清泽的语气还算平和，毕竟他一个男人，也不想显得太咄咄逼人。 何丽娟却丝毫不心虚：“你买的是新房子，你侄女她们住住你们的旧房子怎么了？老四，你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可不能忘本，要不是你们闹着要分家，我们这一家子能过得这么惨？” 程清泽本来就不善言辞，眼下被她这颠倒黑白的说法搞得脑袋蒙蒙，要是童月芬在这里，一定会送她一句话：放你娘的屁！ 好在程清泽虽然不会说话，但还是有脑子的，他也不和她过多纠缠，直接问程爷爷：“爸，您心里最明白，您说这事有这么办的吗？” “要不是我今天有事回来，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是不是再过段时间，这个家里就没有我们一家的容身之地了？”程清泽头脑还是很清晰的，这话就说得很到点。 程爷爷闻言表情动容：“老四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不是往我和你妈心口上扎吗？” “咱们虽然分家了，但这里始终是你的家，这点绝不会变！”程爷爷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程清泽听完心里也好受了点：“那爸，这事怎么解决？” 程爷爷沉吟片刻反问他：“你想怎么解决？” 程清泽道：“二嫂要是房间住不开，想多要间房那也没什么，我也不坑你，咱们直接按照市价算，一间房怎么也得要几十块钱吧？若是只是想租那就更简单了，我们在城里的租金一个月一块八，咱们的房子当然不值这个价，但是砍个半总得有吧？” 程爷爷看着这个向来木讷的儿子这样侃侃而谈，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只能在心里感叹城里就是不一样，老四这才去多久就成长成这样了。 他不知道程清泽其实心里也慌，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如今也是现学现卖，这个房间虽然小，但却承载了他们一家那么多年的回忆，更不要说若是这次退了，那以后呢？是不是永远都得他们四房的人退让？ 程清泽想到妻子和女儿失望的脸就觉得不能这样，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鼓起勇气，不得不说，说出来后身体里似乎充满一股热流，浑身上下有劲得很。 程清泽的一番话有理有据，都是分了家的人了，这都属于他们一家的财产，你这私自住进去又算什么呢？ 程爷爷点了点头也没表态，然后转头问何丽娟：“老二家的，你怎么选？”这就是支持的意思了。 何丽娟当然不想出钱，她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结果程奶奶直接戳破了她：“老二家的，你们家拢共就五口人，两间房还不够你住的？” 当然是够住的，但是何丽娟是想给程卫强单独弄一间房，这样他好安心学习，毕竟毛子有时候喜欢坐不住，喜欢闹腾。 但眼下看是弄不成了，何丽娟认清了形势，也不再挣扎，立马变了个脸：“我们哪有那个余钱来租房子啊，唉，你的几个侄儿侄女命苦啊，只能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妈，可怜啊！” 又对着两个老实站在角落的女儿吼道：“你们还站那干嘛！还不快把东西都搬走！有没有点眼力劲啊！难道还等着人亲自来赶？” 这阴阳怪气的，以为谁听不懂呢，程清泽自然听得懂，但他选择无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不是还要去砍竹子吗？赶紧趁早吧，再过会儿天都黑了！”程爷爷被这场家庭闹剧搞得心情也不好了，连忙催促他们办正事。 程清铭和程清泽两兄弟拿起家伙就往那片竹林赶，路上程清铭还在开导他：“老四啊，清堂媳妇是什么人你早该知道了，清堂走得早，咱们能帮衬的还是要帮衬一下，你也别生她的气了。” 程清泽闷声道：“大哥，这事你不说我也明白，这些年月芬他们也没少忍让，但是有的事能忍，有的事不能忍，这点你也知道。” 程清铭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了：“行，你心里有数，我也就不多说了。” 两人埋头干活，没一会儿就砍了几大捆竹子，又砍了一会儿，才带着这些竹子回了家。 “这么多你要怎么弄回去？”程清铭犯了难。 “你七叔公家里有板车，去他那里借过来用板车推回去。”程爷爷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程清泽又来到了七叔公家，道明了来意。 七叔公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手掌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小子，去城里一趟养得挺好。” 程清泽很喜欢七叔公，闻言咧嘴一笑。 “你这也是一条门路，你们家各个都是能干的人，以后日子会过得好的。”七叔公又感慨了一句，然后悄声问他：“你们的钱攒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谱？今年可没几个月了。” 程清泽笑道：“不好说，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吧。” “我这里还有点棺材本，不够你们就先拿着！”七叔公非常大方，说完就准备去拿钱。 “您这是干什么？”程清泽急了，“我哪能拿您的钱呢您就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没事，七叔公相信你们，这钱肯定回得来，不然我也不会借的，你当你七叔公这么傻？”七叔公呵呵一笑，说话半点不藏私。 程清泽差点就一个冲动把自己早就存够钱的事说出来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心里还是十分感动：“您老就放心吧，这事我们心里有谱，您的棺材本还是好好藏着吧。”最后一句带了点玩笑意味。 听了这话，七叔公心里明白了，他这是有底气呢，当下心就放下了大半，但他也不会刨根问底，只是道：“那我就不操心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拉着他说了几句心里话：“你爸这个人这事办得是糊涂了点，我也骂了他几回了，但他从年轻那会儿就是这个性子，现在老了更是改不掉了，说不定现在心里怎么悔着呢，就是嘴上不肯服软。” 说着，七叔公表情像极了偷腥成功的猫，笑得一脸得逞。 “你爸他心里肯定是有你们的，就是孩子多了顾不过来，我们那个时候兄弟姐妹都是上十个，孩子更多，能养活的也少，哪管得了这些啊，能把你们养活就不错了，你看看你七叔公是不是到现在还硬朗？” 程清泽连连点头：“您身子骨确实硬朗。” “你听七叔公一句劝，你们好好过日子，心里也别太怨你爸妈，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也不好受呢。” 七叔公活得久了，最看不得这样骨肉亲情消磨殆尽反目成仇的例子，尤其还是他自己的后辈，所以今天正好有机会，他就像开解开解程清泽。 程清泽本来就容易心软，听了这话不住的点头：“您放心吧，我不怨爸妈。” 有了他这句保证，七叔公才算放心：“行了，不耽误你时间了，赶紧把板车推回去吧。” 程清泽和程清铭两人扶着板车，一路护送着竹子往城里走，走了好几个小时才到家。 “哎哟，累坏了吧，”童月芬立马为两人送上凉开水，“真是谢谢她大伯了，要不是你这些东西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程清铭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没事，送到了就行了。” “别急着回去啊，吃了饭再走吧，都准备好了。” 程清铭也确实饿了，也不矫情了，坐下吃饱了饭才起身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 等程清铭走后,程清泽有些犹豫地将今天的事说了出来。 “还有这样的事？！”童月芬震惊了，不过没想到孩子她爸这次表现得还不错，心里又有些高兴。 “月芽儿,你爸这次可是出息了，我还以为他又要像以前那样闷声不吭呢。”童月芬的怒火还没冒出来就熄灭了。 程清泽有点不好意思：“瞧你这话说的,我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要是再没点长进那说得过去吗。” 一家人又笑了一会儿,童月芬才道：“这样也只是暂时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经过这事后二嫂应该不会再犯了。”程清泽道，不然又能怎么样,这房子在那又跑不了。 也只能先这样了。 大堆的竹子运了过来，原材料也不缺了，程清泽又开张了，隔个几天就有人上门请他做东西，这样细水长流下来也是一笔进项，如今家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挣钱了，虽然还比不上妻子和女儿赚一次的多，但程清泽心里的满足感却是前所未有的。 天气渐渐转凉，到了十月,周围的气氛逐渐凝重，往日的欢笑声也销声匿迹,大家都开始低调做事，程清泽的生意也停了。 越是临近年关，天气越冷，这个冬天似乎比往日更加寒冷,还没到寒冬腊月人们就已经穿上了棉袄。 程玥现在一门心思就放在考试上，她可是要准备跳级的,这个也早已经跟现在的班主任说了，对方也表示支持。 但他们的麻烦还没解决，随着时间推移，还账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程大伯隔段时间就过来转一转，提醒他们快‘还债’。 他本人也是被逼无奈，每次来磨磨蹭蹭不开口，这要不是童月芬他们做事敞亮，这样肯定是办不成事的。 “咱们这零零总总的已经还了四十几块了，加上上次给的八十六块，还差一大半没还呢。”这天，送走了程大伯，童月芬坐在桌前算账。 “那这到年底也还不清啊。”程清泽道。 “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等爸妈问起来了再说，实在不行了就说是找月芽儿她干爸干妈还有她小姨借的，凑一凑也就齐了。”童月芬早就想好了说辞，就等着接招了。 但是令她疑惑的是，眼看进到十二月了，程爷爷程奶奶也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这老两口打得什么主意，难不成真的良心发现了？ 她不知道，程大伯拿了这些钱回去时程奶奶的确很不满意，还发了场火。 “又是这么点，在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程奶奶不满地冲程爷爷抱怨。 见他一声不吭，急了：“老头子，你倒是所句话啊，这事到底要怎么办？总得拿出个条条出来吧！” “当初说得好听，答应分家就得在年底之前把钱还清，现在家也分了，时间也到了，结果就这么点，老四他们该不是要赖账吧！”程奶奶越说越激动。 “唉——”程爷爷突然长叹一口气，叹尽了心中的愁苦。 他是真的悔了，好好的家也散了，答应老三的事也没办成，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老婆子，我这段时间总在想，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把老四他们逼得太狠，为了这点事好好一个家都散了……”程爷爷的痛苦是显而易见的。 “算了算了，都已经闹成这样了，后悔也晚了……”程爷爷没等她回答，自己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可能真的是老了吧，做事瞻前顾后的，心也不定了…… 同一时间，王秀芝也在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自从分家后她每天都在算着日子，就等着钱够了可以去城里当校长夫人。 可惜眼瞧着今年都快过完了，那边还是没什么音讯，王秀芝表情逐渐暗沉。 “你又要去哪？”余光瞧见程卫民往门口溜去的身影，王秀芝大吼一声，质问道。 “妈，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我就是出去玩一会儿。”程卫民一点也不怕她，直接怼了回去。 “玩玩玩，整天就知道玩！你都要上学了，还整天只知道玩！叫你学习是一点都学不进去，心都玩野了！”王秀芝实在是恨他不成器，这个大儿子整天就知道玩，管都管不住。 被她这样一吼，程卫民也来气了：“不是你们不叫我上学的吗，现在又说我玩！”喊完转身就跑。 “你！”这事是王秀芝理亏。 他们本来是想马上就要搬到城里去了，如果让程卫民在这里读小学，到时候又很麻烦，不如推迟一年，等明年再上学，反正这年头上学的年龄也不固定。 程玥和程卫军能在家里自学，她儿子为什么就不行？ 这事老两口也是同意了的，主要是觉得孩子放在他爸眼皮底下好管教一些，因此也没说什么。 听到了那边的动静，程奶奶急道：“又吵起来了！” 然后恨恨骂了句：“都怪老四！要不是他一直这样拖着，卫民他们早就可以去城里了，说不定现在都上学了，月芽儿那丫头当初不就是半路塞进去的吗。” “不行！我明天就要去城里找老四，这事不能再拖了！”说着就要起身去收拾东西。 “你急什么！”程爷爷拉住了她，“你去了他们就能拿出钱？” “那怎么办？卫民已经被耽误一年了，再拖下去，明年都不一定能上学了！”程奶奶越想越怕，觉得还是要做点什么。 “卫民心不沉，以往月芽儿和卫军也没上学，也没见他们整天到处玩，就老老实实呆在家自己看书认字。”程爷爷想到了以前的日子，一对比就显得差距很大了。 程奶奶哼了声：“都是两小白眼狼！”她还记得之前闹分家的时候这两小的可是一点没记他们的好。 “行了，都进十二月了，也不差这几天了，我听老大说月芽儿这次又要跳级，再等等吧，等她考完了再说。”程爷爷一锤定音。 虽然当初闹得不愉快，但是程爷爷心里还是有这个孙女的。 见状，程奶奶也不说什么了。 考试那天，天气难得放晴，程玥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出发了。 “考完早点回来，妈做好吃的等你们。”童月芬在后面喊。 考试依旧很顺利，考完试后程玥顺道去接了程卫军，他现在也在城里读小学，也是今天期末考试，姐弟俩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放假的前一天，程玥再次找到钟晏清还书。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考得不错，钟晏清也就没多问，只是道：“马上要放假了。” “对啊！”程玥还蛮期待的。 “怎么了？”见他像是有话要说，但又说不出口，程玥干脆直接问了。 “那你要不要多借几本书？免得假期不方便。”钟晏清终于说了出来，这对他来说是有点困难的。 之间借给程玥的那些书，两人有时候也会交流一下，然后钟晏清就发现程玥总是能从一个新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不少时候还能给与他一定的点拨，这很难得。 所以钟晏清开始期待与她交流。 “好啊！等看完了我再去借，反正你家地址我也知道了。”程玥一口应下。 她还蛮喜欢看这些书的，遇到一些感兴趣的还会记在本子上，以后说不定会用上。 告别了钟晏清，程玥回到家，假期来了！ 放假第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程大伯来访，顺便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还账的日子到了。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童月芬松了口气，转身拿了一个小包裹，苦哈哈道：“大哥你是知道我们的情况的，这么点日子哪里挣得了这么多钱，没办法只好找月芽儿她干爸还有小姨他们借，勉强才凑齐了。” 那小小的包裹仿佛什么稀世珍宝被她捧在手上。 程大伯叹了口气：“凑齐了就好，以后的日子还长，日子也会好起来的。”凑齐了这笔烂账就算结束了，这么些日子他也是被折腾得不轻啊。 他倒是想帮老四，但是他兜里也没几个钱，更何况他家里负担也大，卫东卫华两个儿子也大了，再过几年就能说亲了，这都是要烧钱的啊！ “大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给爸妈提回去。”童月芬说着就往外跑。 “哎，不用了，你们手上也没几个钱，还买什么东西啊。”程清铭急忙拦住她。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这一家子出来这么久了，也没给爸妈尽孝，这次回去还不得提点东西啊，咱们苦点没什么，不能委屈了爸妈。”童月芬说话一向很有一套。 程清铭听了心里也很舒服，不住地感慨老四一家都是有孝心的：“那行，你早去早回啊。” 再怎么早也早不到哪里去，童月芬提着手里的布还有一些红糖回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一进门童月芬就不好意思地笑道：“实在没法子了，就这些东西还是找她小姨赊的。” 程清铭闻言赞道：“你们都是有福气的，处处都能遇贵人，结的干亲一个比一个好。”心里也是羡慕得很。 “都这个点了，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吧，爸妈还在家里等着呢。”程清铭看了看天色，有点犹豫。 “那也成，咱们带点干粮就走吧。”童月芬收拾了行李，然后抱上程红玉，一家人就往杨顺林村走。 许久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远路了，还挺累的。 好在总算到了，远远的看到了熟悉的大门，程清铭在外面喊门。 “回来了！”程爷爷有点激动，又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看到程玥一家人时好好打量了一下，表情稍稍和缓：“月芽儿和卫军都长高了。” “爷，奶。”两个小孩开始喊人。 程奶奶虽然没给他们好脸色，但也没有给他们什么难堪。 “爸妈，你们吃了吗？”程清铭问道。 “早吃了，等你们还不得饿死了？”程奶奶没好气道。 现在分了家，各房都是各自开火的，老两口跟着老大一家，一开始还等着，但时间太长了，最后还是吃了。 “我们还没吃呢……”程清铭红了脸，幸亏弟妹带了干粮，不然实在饿得心慌。 “你媳妇给你留了饭，自己拿去。”程奶奶道，但只说了留了他的饭，程清泽他们的却没提。 “你们饿了就自己做了吃，又不是没有分粮食。”程奶奶看着童月芬道。 他们的粮食早就搬到县里去了，这里怎么会有，摆明了就是难为人，但是童月芬也不生气，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婆婆会生气的准备，毕竟他们当初走得还挺干脆的。 “行了行了，他们吃得了多少？老大家的，你从我们两的口粮里弄点出来，再怎么也不能饿着肚子。”程爷爷发话了。 赵英菊听话地去拿粮食。 等她走后，程爷爷也没提钱的事，反而开始关心起他们了，一个一个挨着问。 "清泽，上次你砍了竹子说要自己做买卖，如今怎么样了啊？" “挺好的，多亏了有这门生意，不然这日子也不知道怎么维持。”程清泽笑着回。 “月芽儿呢，我听你大伯说你这次又跳级了？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此时的程爷爷仿佛回到了当初。 程玥感觉得到他是想修复双方的关系，但是这也没什么好说破的，也乖乖地回答：“应该没什么问题。”一如几年前的回答。 程爷爷点头，表示自己的满意，又看向程卫军：“卫军现在上一年级了吧，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 “红玉瞧着也大了。”程红玉现在长得白白胖胖的，养得很好，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娃娃。 程爷爷在心里感慨，老四一家都是很会养孩子的。 这样一圈问下来，大家都维持了表面上的和谐，气氛也挺好。 程奶奶用胳膊肘碰了碰程爷爷，示意他提正事。 程爷爷眼皮子一闭，表示自己知道了，不着急。 “行了，你们先吃饭吧，休息休息，赶路也累了。” 他说完，童月芬连忙把手里的东西交了出去：“爸妈，我们好久没能给您二老尽孝，就买了这些东西，也算是我们一家人的一点心意了。” 这时程大伯也多了一句嘴：“老四他们自己都舍不得，还是借了钱买来孝敬你们的。” 程爷爷看着这布料和红糖表情动容，老四一家都是孝顺的啊…… 等大家吃了饭，戏肉才上来。 “你们饭也吃了，眼看着都到年底了，老四，钱呢？”受不了老头子这么磨磨蹭蹭，程奶奶实在等不了了，刚放下碗筷就发问。 程清泽和童月芬秒变脸，一边掏钱一边叹道：“钱都在这里了，时间太短了，我和孩子她妈再怎么拼命也凑不齐，只好找人借了钱。” 程奶奶冷哼一声：“你们不是认了了不得干亲吗，还是供销社的，人家就没帮你们？” “还说什么去纺织厂里上班了，纺织厂就这点待遇？” 童月芬继续诉苦：“妈，我都没读过书，人家厂里哪会要我，不过是帮忙干点粗活，也不算正式员工。” “这些钱还是找月芽儿她小姨借的呢，实在是没办法了。” 程奶奶不耐烦道：“我管你们找谁借的，到这个数就行。” 程爷爷心里不好受：“老四啊，辛苦你了……等你三哥在城里买了房，一定记得你的好。” “你们这几天忙吗？不忙的话就多住两天，在家过完年再走。” “唉，不忙，现在也没什么生意。” 钱到了位，程奶奶总算舍得给几个好脸色了，一听他们说过年的事来了劲：“等清林他们回来，咱们今年过年好好整整！” 等过完年就可以买房子了，卫民上学的事也妥了！ 想到这里，程奶奶心情好了许多，看着老四一家子也顺眼了不少。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王秀芝紧紧盯着这些钱，心忍不住狂跳，终于！她等这天等了太久了！ 一家人再次回到过去的房间，童月芬进屋敲了一圈，眉头皱了起来：“东西少了好多。” 程清泽看了一眼，确实：“估计是二嫂搬走了，上次走得急也没细看。” “真是个混不吝的！”那些东西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是用了那么多年的，都有感情了，现在全没了，任谁心里也不好受。 他们当初搬家走得急，好多东西都没搬走，现在全便宜别人了。 “爸妈，要不咱们去新房子住吧，反正这个房子也没什么东西了。”程玥提议。 新房子就在程家旧宅旁边，虽说没有多大距离吧，但好歹还是隔开了，免得又有人鸠占鹊巢。 “她爸？”童月芬有些意动，看向程清泽等他做决定。 “也行。” 他们不准备在这里待多久，也没有带很多行李，一家人轻松地搬着东西就往新屋走，然后被程爷爷看到了。 "你们这是去哪？" “爸，我们准备搬去新屋呢，这房子都建成了这么久了，咱们还没住过呢。”程清泽解释道。 “是啊，两个孩子都吵着说要住新房子，也是没办法。”童月芬嗔怪了一声，又拿他俩做借口。 程玥和程卫军默默背锅。 程爷爷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闻言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任他们去了。 算了，反正也分家了，他还能说什么。 等东西都收拾好了，程清泽又去找了程爷爷：“爸，我等会儿去县城一趟，这次在家呆这么长时间，粮食都没带，我去拿点粮食。” 考虑到程奶奶一开始的不待见，程清泽听了童月芬的建议，还是回家一趟弄点粮食，不然肯定大家都不乐意，这一大家子人每天吃饭也够呛。 他们倒是想找人买点，但是这不是还在装身无分文吗。 程爷爷听了瞪了他一眼：“怎么，分了家了连你老子的粮食都不肯吃了？” 程清泽连忙摆手：“那怎么会呢，主要是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总不能老吃白食吧。” 程爷爷沉吟片刻道：“你们分家时田里的粮食还没收呢，本来就有一部分是你们的，要是不够就先欠着吧，等什么时候手里宽裕了再补回来。” 他心里也复杂，不想和儿子算那么清楚，但又已经分了家，还是得分清楚点。 “哎！”程清泽没有拒绝。 见状，程爷爷脸色好点了，又道：“你们新房子什么家具都没有，等会叫了老大，咱们爷三去找点木料做点。” 老爷子像是急于补偿点什么，程清泽也感觉到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听他安排就行了。 几个大男人出马，再加上有程清泽这个木匠师傅在，很快新家的家具就全到位了，剩下还有点木料，何丽娟觍着脸想要程清泽给她也做点，被童月芬怼了回去。 “二嫂，你们那还能差家具？不都在我们这搬了挺多了？”童月芬丝毫没给她脸，语气嘲讽至极。 何丽娟愣是装傻充愣，还十分理直气壮：“你们那屋都不住人了，东西放那也是浪费，给你侄子用用怎么了？” “那现在是不是该还回来了？”童月芬道。 “哼！不做就不做，你们现在是出息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吧，行！我也不往你身边凑，免得讨人嫌！”何丽娟边说边往屋里走，就是不提还回来的事。 “哼！”童月芬对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 第二天，程清林也回来了，一起带回来的还有程时凤和程红燕姐妹俩。 她们姐妹两现在都跟着程清林在租房里挤着，毕竟都在城里读书，还挺不方便的。 这次双方见面却有些别扭，程红燕也不如以往那么活泼了。 程时凤倒是一如既往的那个样子，谁也不理。 “总算回来了！”程奶奶嗔怪地轻拍了他一下。 “妈。”程清林喊了一声。 接着又是一阵忙前忙后，把他安置得妥妥贴贴，这区别待遇，简直比人和狗的差别还大。 好在大家已经习惯了。 “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今天就别回去开灶了，留在这一起吃吧。”程爷爷发了话，大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这两年风调雨顺，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再加上分了家，负担从另一种层面来说也轻了不少，所以程奶奶手里又多了不少好东西。 晚上炒了一盘腊肉炖白菜，还杀了一只鸡，比之过年都不差了。 看着儿孙满堂的景象，程爷爷老怀大慰。 “你们这些兄弟姐妹，以后都要互帮互助，都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大家嘴上应是，心里各有各的心思。 吃完了饭程奶奶把程清林两口子喊住。 “清林啊，现在钱凑齐了，等过完年就去把房子定下来吧。”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挺好的大房子现在还在不？”程奶奶比较关心这个。 “还在。”程清林肯定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赶紧的去定下来吧，也别等什么过年了。”程奶奶是个急性子。 “先买下来，等过完年再慢慢搬！” 这倒也不是不行，程爷爷也道：“这样，这几天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那房子到底怎么样。” 不亲眼见了程爷爷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行。” 程爷爷没忘了把程清铭和程清泽一起喊上，得知要去看程清林未来的房子，童月芬有些不情愿又有些好奇：“都是花的咱们的钱，还叫我们去看，这不是自己找难受吗。” 但他们到底还是去了，童月芬当然没去，就是家里的几个男人去了。 等他们回来时，个个脸上都带着红光，看来是很满意了。 刚一落座，程奶奶就忍不住催促：“那房子怎么样？快跟我说说！” 程清铭见自己老爹只顾着笑，就帮着开口了：“那房子是真不错，挺新的，还气派！前面是一大层房间，后面还有一个院子，里面还可以种种菜，好得很！” 嚯！光是听他这干巴巴的描述程奶奶就已经心驰神往了，连忙追问道：“那定下了吗？什么价？” 一旁的王秀芝也竖起耳朵听着。 “定了！也是巧了，谁能想到老四在那也有认识的人，人家本来还咬死了四百五，结果一看都是熟人，就降了一些钱，最后四百二拿下的。” 这已经很可以了，足足降了三十块钱呢！ 闻言，王秀芝嘴角迅速拉了下来，程奶奶热情也不复刚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这是第一更 第55章 · 程清铭没有察觉到,继续道：“就是月芽儿她认的那个小姨一家子，人家也住在那，他们那房子瞧着别清林那个还好！” 王秀芝心里更不好受了,怎么哪哪儿都有他们！ 程爷爷笑道：“老四一家这是结了门好亲啊。” 程奶奶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声。 程玥心里则在想，那多出来的三十块钱能还给他们不？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更何况三十块可不是小数目。 但是谁都没有提这件事,程玥想了想也作罢了,本来也已经两清了，为了这三十块钱又闹起来就不值当了。 “正好趁还没过年，咱们这段时间帮着清林搬家,等过完年正好搬进去住，以后就可以安生了……”程爷爷心满意足地长叹。 大家点了点头就散了。 等回了房，童月芬也不再装哑巴了，冷哼了一声：“给完钱还不够，还得帮忙搬家，我看啊以后还有的忙。” “叫我说许家阿姨他们也真是好心，还帮着把钱降了，怎么就不多涨点钱呢，叫他们自己掏！” 程玥道：“许奶奶他们也是为着咱们想,要是钱不够说不定这主意又打在咱们身上了。” “再有，这也是为咱们撑腰呢。”相当于变相显示自己的能量有多大,又是邻里邻居的，也叫他们以后顾忌点。 程清泽也安慰道：“等三哥搬完家彻底定下了就好了。” 童月芬心里不相信，但嘴上没有继续说。 结果还没等到开始搬家，就有个消息传来。 “月芬啊,你爸妈托我带句话，说叫你有时间回去一趟,有事呢。”来人是来杨树林走亲戚的，顺便帮忙带句话。 童月芬嘴上应了，心里却不大愿意去。 “准没好事。”童月芬是这么说的。 又拖了几天，童外婆亲自上门来请。 “妈！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妈？”童外婆表情带了点怨怪，对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女儿也有点无奈。 “您这是说的哪的话。”童月芬有点尴尬。 “行了，别说这么多了，请人带话喊不回来，我就只好亲自上门请了，你爸可气坏了。”童外婆叹了口气。 瞧这架势是不去不行了，童月芬稍稍收拾了一下，带着一家人上了路。 再次来到童家老宅，童月芬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以往的一切似乎已经远离，心里的不甘和怨愤也渐渐消散。 和上次不同，这次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等的两个舅舅，就连她那两个姨妈都在外面站着，不管心里怎么想，起码脸上挂着笑。 “可算把你们给盼回来了，真是稀客啊。”童老三依旧是那样话里软中带刺，但面上却看不出丝毫不对。 “快进来坐，走累了吧？” 程玥本来不想来，但是童外婆坚持要他们一起去，说是外公好久没见他们了，想的紧。 这话也就骗骗无知小孩，程玥当然不信，但这次眼看着是躲不过了，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童外公四平八稳地坐在堂屋正中间，见他们来了一声不吭，像是等他们先开口，仿佛这样自己就赢了。 童月芬对他这种心理了如指掌，但她没这么幼稚，喊了声“爸”也就闭了嘴，孩子们也跟着喊完“外公”同样不说话了。 “这就是你说的有礼数？！”童外公还是憋不住先爆发了。 “您叫我们来就是说这个的？”童月芬不接他的招，自顾自坐着。 眼看着气氛又变得可怕起来，两个舅舅开始打圆场：“爸，难得二姐他们回来一趟，您老有什么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童外公可能是听进去了，哼了一声不再说这个。 童大姐开始转移话题：“知道老二你要来，我们可是一早就赶过来帮忙了，妈还叫我们做了一大桌子菜呢。” 两个小舅妈也是连连点头卖乖：“是啊，都是好菜，就等着二姐你们来了。” 还真没骗他们，这次为了修补好双方的关系可是下了血本了，他们都肉疼了好久。 等饭菜上来，童月芬看了一眼，有鱼有肉，还炖了一只鸡，啧啧。 吃着饭，童外婆在童外公的眼神示意下开口了：“月芬啊，听说你现在在纺织厂里上班呢？怎么样啊？” 童月芬笑了：“我这大字不识一个，人家厂里哪能要我啊，还不是托了月芽儿她小姨的福，让我去帮帮忙，就这还是费了好多事才说成的，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家就不让我干了。” 听的人眼睛一亮，又听她说： “要不这样，我们这一大笔债可怎么还哦，家里又没个帮衬的，所有的担子都得我们自己抗，这日子过得苦啊……”童月芬诉起苦来了。 童外婆嘴里泛着苦，脸也皱起来了，像脱了水的橘子皮：“月芬啊，我看亲家平日挺好的啊，不至于吧。” “哪能不至于？钱都出了，今年之内必须交齐，我们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找她小姨借了大半，现在是那个债还完了又要还这个债，唉……”童月芬脸上悲戚，心里却在琢磨他们的用意。 童外婆听了这话为女儿着急：“你们欠了人多少钱？” “少说也有一百了。”童月芬道。 嘶——一百块，还少说，众人心神大震，一时间嘴里的肉都没了味道。 “这么多钱呢，那得还到什么时候啊……”大舅妈小声道，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又闭上了嘴。 “可不是嘛，谁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啊，我还有三个娃要养，这日子难啊！”童月芬继续吐苦水，大家脸上的表情也开始莫测起来。 童月芬想着这次估摸着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工作，这两个都给他堵死了，谁来说也没用。 “月芬啊，”童外婆硬着头皮开口，“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咱们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上忙，你两个弟弟还在田里刨食呢，你看有没有办法叫你两个弟妹也跟着你去厂里帮忙？钱少拿点没关系，总比现在这样好。” “你现在也难，要是她们去了，挣了钱还能帮衬帮衬你，你看呢？”童外婆小心翼翼问道。 童大姐和童三姐同时在心里嗤了一声，就知道这样的好事没她们的份。 童月芬脸也拉了下来：“妈，我这情况什么样您还不清楚？别说是两个人了，就是一个人我都没法子，我都自身难保了，您还嫌我不够难的？” “要是我这工作保不住了，谁替我还这些钱？” 一番话问得她们哑口无声，但大家心里的小心思败落，肉眼可见的不如刚才热情了。 童外公直接发了脾气：“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童外公还想发脾气，余光瞟到了程玥的眼神，一下卡住了，童外婆也怕他脾气起来了又把人赶跑了，连忙打圆场。 “好了好了，你又发什么火！”童外婆碰了他一下，然后看着童月芬道：“月芬啊，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可以把月芽儿她小姨请来玩嘛，都结了干亲了，那就是一家人了。” “你不方便说，我来说，看看她小姨有没有法子能帮帮忙，就是进一个也成啊，你看看咱们家这日子过得，你几个外甥都没钱去读书了。”童外婆知道她吃软不吃硬，所以几乎是低声下气了。 童月芬也确实是心软了：“妈，您别这样，咱家穷我不是不知道，但也不至于连读书钱都拿不出吧？您看我现在这么难，也要咬牙把月芽儿他们供出来，盼个日后，我现在身上还背着债呢，家里的日子还能有我过得差？” “不是我说，孩子读书是大事，千万要重视，您看看月芽儿和卫军就知道了……” 童月芬一套一套的差点把童外婆绕晕，心里却无比赞同她的话，是啊！要是家里几个小的有月芽儿一半的能耐，那以后就不用愁了！ 眼看他们越扯越远，童外公重重地咳了几声，然后道：“少扯这些没用的，读书好谁不知道，但家里没钱供，一切都白搭！” “爸，您这么多儿女，读个书一年满打满算也就几块钱，这拿不出？”童月芬才不信他的鬼话。 “再说了，咱们如今可都分家了，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上次也说了，今后我只孝敬您二老，其余的事与我无关。” 童外婆闻言浑身一颤：“你这是来真的？你真要戳你老娘的心啊！” 要说童月芬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但是她太了解家里的情况了，家里没多少钱她信，但没钱也是她童月芬没钱，怎么都轮不到两个弟弟。 再说了一旦这个口子开了，那以后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都来了？还有程家那边，不说别的，她那个二嫂头一个闻见了腥味就要凑上来。 “好好好！我就说她是个白眼狼，你们还不信！”童外公气急了，伸长了手指头连连点着。 “您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我没这个能耐，帮不了。”童月芬不吃他这套。 “还有事吗？没事我们就先走了，家里还忙着呢。”说完起身就准备走了。 “你走！走得越远越好！”童外公被这个忤逆他的女儿气得不轻。 等他们一家人走远后，童三姐才道：“得，这下又没戏了，以后再想找人来可就更难了。” “哼！以后不许再去找她！”童外公气得拍桌子。 这话也就听听罢了，大家心里都清楚，要是以后再有什么变故，真能不请？只是到时候请不请得到就不好说了…… 与上次灰溜溜的形象不同，这次童月芬气定神闲地走在路上，丝毫不畏惧其他人的眼神，整个人十分放松。 程清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咱们就这么走了？” “饭都吃了，不走留下干嘛？”童月芬笑道。 她这个态度影响了其他人，程清泽也淡定下来，成吧，反正也这样了。 第56章 · 等到了杨树林村,路上时不时有人招呼。 “清泽家的，你们这是回娘家啦？” “是啊。” “对了，听说你三哥在城里买了大房子？”这次是对着程清泽问的。 “对。”程清泽笑着点头。 “哎哟,还是你们有钱，我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你爸妈对你三哥可真够好的！” 一旁还有人接话：“可不是嘛,十里八乡独一份！不过话又说回来,清林也争气，人家现在可是一中的校长了！” 两人叽里呱啦说着，时不时用别样的眼神看他们一眼,仿佛话里有话。 程玥他们只当没看到，她也不懂这些人闲得没事在他们面前说这个有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指望他们闹？ 程玥心里叹气，乡下就是这点不好，干点啥都有人盯着你。 回到家，没看到程爷爷他们人，据说是帮程清林搬家去了。 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一家人走了好长时间的路，也流了些汗,童月芬又去烧了点水给几个孩子擦身子，免得受寒。 等洗漱完毕一家人躺在被窝里说着话。 “等过了年咱们就可以回去了。”童月芬小声道。 程清泽“嗯”了一声,知道她是想回去了，其实他也有些想回去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找他做东西。 说着说着，外面传来了响声。 “怕是爸他们回来了。”童月芬道。 应该是的,但是没人动弹。 过了一会儿，许是没见到他们人影,程爷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唉，起来吧……” 大家打起了精神，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天还没黑呢，你们就休息了？”程爷爷似是看出来了，问道。 “外面太冷了，进被窝暖和暖和。”程清泽笑道。 “老四啊，你这是干活干少了，干活多了哪里会冷哦。”程清铭忍不住取笑他。 程清泽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又是一家人坐着吃饭，程爷爷道：“今天搬的差不多了，明天再去一趟估计就差不多了。” “等年后搬了家，咱们可得好好庆祝庆祝，就去清林的新家里。” “那一定的。”程清林今天也很高兴，终于在县城安乐家，这也算是有了根脚吧，就是对不起四。 这样想着，程清林站起了身，端了杯水：“这里没有酒，我就用这杯水代替了，这房子能弄好主要就是靠清泽，三哥记你们的恩。” 程清泽被他这郑重的举动弄得一愣，然后连连摆手：“这是做什么，不用不用。” “应该的。”陈爷爷这时候插了一句话，“这次的确是多亏了你们啊。” 然后旧事重提，开始掏心窝子诉苦：“我现在想想就后悔，那时候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想这些歪主意，你们也不容易啊。” 程玥在心里撇了撇嘴，这时候知道不容易了，房子都弄好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月芽儿，我听说你又跳级了，开了学就上高二了？”程清林话音一转，又看程玥。 “是的。”程玥点头。 “你们班主任都跟我说了，应该没问题。”程清林又道。 “好的。”程玥当然知道自己没问题。 见她这幅反应，程清林有些失落，看来修补关系还需要时间啊。 然后又道：“等月芽儿跳了级，就只有半年毕业了，到时候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确实是个问题，毕竟程玥目前也才不到八岁，就算想出去工作都没人要，难不成呆在家里？ 程玥当然不会呆在家里，更何况她知道也没几年了。 程玥笑道：“以后的事不好说，说不准什么时候高考就恢复了呢。” 恢复高考，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愿望啊，就连程清林都忍不住憧憬。 “也对，反正月芽儿现在还小，不急，有了高中文凭，以后干什么都方便。”程清林道。 程玥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女人们留在家里收拾过年用的东西，男人们则继续搬家，临走的时候，程爷爷突然看了一下程玥。 “月芽儿，你要不要跟着去？不是说你小姨家住在附近吗？正好一起去认识认识，以后也好走的近一点。” 程爷爷是想着，那家的背景看着不寻常，认识认识以后也是一个助力。 程玥则想到那天钟晏清说的话，叫她有时间就过去看书，好像也确实可以去一下，顺便看看小姨他们。 “好呀，不如把卫军也带上吧。”程玥提议。 “也好。” 来到熟悉的街道，程玥先是看了一下程清林以后的房子，的确挺大，外面看着整洁干净，门口还有几棵树。 往里走是一个大厅，旁边是客厅和休息室，再往后走过一个不长的走廊，然后就是几间卧室了，卧室旁是一个小院子，并不是四四方方一览无余，反而有些曲径通幽的意味。 “我当初一眼就瞧中了这个院子，实在太合我胃口了。”程清林每看一次这个院子就忍不住赞一声。 的确不错，程玥默默点头，如果好好拾掇拾掇，种种花养草，那就很舒服了。 可惜现在种花养草那是搞不成的，还是老老实实种菜吧。 “这里的房间还挺多，以后要是谁来这里上学或者办事也有个地方落脚。”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程清林眼前一亮：“对呀，等这里收拾好了，老四你们一家就过来住吧，免得还去租房子，浪费钱。” 程玥心想幸好三伯母王秀芝不在这，不然此刻脸上不定有多好看呢。 “不用了三哥，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搬了，省的麻烦。” 程玥也道：“是啊，现在的环境我们都熟悉了，更何况钱也交了，还是不搬了。” 听见他俩都拒绝，程清林也冷静了下来，知道这都是借口，但他也无法。 “那好吧，以后有时间就常来走动。” 看完了房子，程玥就没了兴趣，正好程爷爷开口：“月芽儿，等会儿你带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你小姨一家，上次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咱们又得了人家的照顾，这次过来如果不上门拜访一下，那也太不好了。” 程玥有些为难：“爷，我们这样事先都没打招呼就直接去，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果然，程爷爷愣住了。 “那这样，你先去那边看看，打声招呼，然后我们再去，你看怎么样？” “……好。”既然铁了心的要去，那她就不阻止了。 程清泽陪他们一块去。 “哎呦，月芽儿和卫军来啦？快进来坐！都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们了。” 等进去坐下后，程玥道明来意。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等会儿咱们就去把老爷子他们接过来，大家一起聚一聚。”许母没有丝毫不快，立马就应下了。 “说来也是巧，谁能想到竟然是你三伯买了那个房子呢，这就是缘分呐。” 许春梅倒是没多大感觉，还有些不忿：“你们钱都还清了？” “还清了，还是多亏小姨你呢。”程玥意有所指道，又给她使了个眼色。 许春梅秒懂，看来这又是拿她做借口了，笑嘻嘻的：“你也不害臊，我看你身上粘上毛都比猴还精了。” 程玥呵呵傻笑。 “你怎么说话呢，你才是猴子呢。”许母白了她一眼。 “整日像个猴子似的上窜下跳，没个安宁！” “行了行了，您就别说我了。” 许春梅连忙转移话题：“月芽儿，上次咱们可是给你三伯省了好几十块钱的，那钱给你们了吗？” 程玥摇头：“没给。” 许春梅丝毫不惊讶，果然是这样。 “你们家这老爷子也真做得出来。”许春梅有些忿忿，当初主动帮忙降价也是为了程玥他们着想，结果啥事没有。 程玥心里很赞同，嘴上却没说什么。 “行了，你们俩别在那聊了，赶紧去把老爷子请过来。”许母见她们俩一说话就没完没了了，连忙催促。 双方第一次正式见面还是很和谐的，大家都给着彼此面子，许春梅也表现得挺正常。 程爷爷兴致倒是很高，拉着他们讲了好久，嘴里念叨着缘分之类的话，还再三强调以后多多来往。 许母闻言淡淡地笑了：“我们这一家和月芽儿这孩子缘分深厚啊，这孩子太合我心了，说实话，我瞧她就跟我亲孙女似的，以后肯定不会少了来往。” 听话听音，程爷爷听她只提月芽儿，不提别的，知道这是婉拒了。 “话又说回来，月芽儿她爸妈也都是老实人，从来不耍什么歪心思，待人和善，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不过这世上的事总是没有道理的，有的人就喜欢拿鱼眼睛当宝贝，真正的宝贝却弃之不顾。” 许奶奶话里有话，程爷爷听出来了，笑容有些僵硬，也没了说话的性质了。 他们聊着，程玥来到钟晏清的家里：“宋奶奶好，我又来借书啦！” 宋奶奶看到她眼睛一亮：“许久没见到你了，又长高了。” 又指了指书房：“晏清在里面看书呢，你进去找他吧。” 程玥轻轻推开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然后果然看见钟晏清正在里面认真看着书，稍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沉浸其中，程玥终于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然后就看见钟晏清眼睛一亮，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你来了。” “我来借书。”程玥指了指书架上的书。 “另外提前跟你拜年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你们不在这过年吗？”钟晏清问。 “不在的，回老家过年，所以今天我得多拿点书了。”程玥哈哈一笑。 然后就看到钟晏清抱出一小堆书：“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看的，觉得很不错，特意留给你的。” “好，我会好好看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交流了一下最近的感悟，然后程玥提出告辞。 “我送你吧，这些书还是有些分量的。”钟晏清说着就起身。 “也好。” 刚刚他坐着看不出，此刻抱着书走到她身旁，程玥才发现他又长高了，很有些亭亭如玉的模样了。 两人并肩走着，一高一矮，程爷爷险些被晃花了眼，这个男娃娃好俊啊。 “晏清来了啊。”许母当然认识钟晏清，见他们俩过来笑容慈爱。 “许奶奶好。”钟晏清挨个打招呼。 帮她放下了书，钟晏清就想走了，又被许母拦住：“着什么急啊，来都来了就坐一会儿吧。” “对了，开学后月芽儿也上高二了，到时候说不准你们俩还成同学了呢。”许母突然道。 程爷爷适时开口问：“月芽儿，你认识这孩子？” 程清泽替她答了：“您还记得之前月芽儿被小混混拦住的事吗？就是这位小同学帮忙报的公安。” “哦，原来是这样，那可得好好谢谢你啊！”程爷爷恍然大悟。 “不止呢，后来才发现人家也住这条街，可不就是巧了吗。”程清泽继续道。 确实巧，程爷爷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心里越发觉得他不普通，心里赞叹不已。 回家的路上，程爷爷因为刚才的事心里有点不得劲，想着程玥他们是不是在人家面前说了些什么。 于是问道：“老四啊，我看许家人对你们很是维护啊。” 程清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于是憨笑道：“他们人都很好，也对我们很照顾。” 程爷爷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三哥买房的事是委屈了你们，但咱们终归是一家人，外人可不会管我们分没分家，只会把咱们一同看待。” “老四啊，我知道你是个老实的，但是有时候也不要什么事都往外说，人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说不定还会笑话咱们，你说是吧？” 程爷爷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程玥，然后继续道：“当然我不是说月芽儿小姨他们一家，只是叫你们想想清楚。” 这一番话说得纵使是程清泽心思单纯，此刻也觉得不对劲了，急忙道：“爸，你别误会，我们没有说什么。” 程玥也道：“爷爷，这世上就没有堵住人家嘴吧的说法，旧时的皇帝都没法办到，别说现在了，您想要人家不说嘴我们可办不到。” “再说了，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也没有那个闲心到处说嘴卖惨，但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您真不想人家说，除非这事本来就没有发生过。” 做都做了，还想人家不说，这不是当了那啥还想立牌坊嘛。 程玥的话还是斟酌了的，没有说得太直白过分，程爷爷自然是听懂了，也被她这些话气得胸口有些疼。 这时又听她说：“至于许奶奶他们也不是多嘴的人，我不知道许奶奶说了什么，如果真的说了什么，那也是因为心疼我们，这样一心为我们好的长辈，我们总不能说些混账话做些混账事伤人家心吧。” 刚刚是气得脸胀红，此刻就开始泛白了。 程爷爷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说这个事，话头一转道： “刚才那个姓钟的小朋友也住在这块，没想到这么有缘。” 程大伯闻言心里猛松了一口气，信号没吵起来，于是也接道：“是啊，那个男娃娃看着可真是太俊了，瞧着跟观音娘娘身旁的金童玉女似的，那浑身的气度，啧。” 程爷爷闻言“嗯”了一声，算是赞同。 他虽然是个种田的，但也不傻，活了这么多年这些还是看得出来的。 想到这，刚才的气也消了大半，又看向程玥，赞叹道：“月芽儿这个娃娃运气一向不错，处处能得贵人帮扶。” 程玥笑了笑，她运气是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1976年到了。 76年是个很特殊的年份，一月，还没等到春节,大家就等来了一个噩耗，一位伟大且十分受人敬爱的长辈逝世,全国上下悲恸不已,自发的进行哀悼。 这个年也变了味,没有了往年的热闹，就算是程家也是如此，即便刚刚才买了新房子,一家人也没有了喜意。 原本准备的热闹过年也泡了汤，即使是过年也没有准备几个肉菜，不是不能准备，而是大家心里也想为那位做点什么。 过完了年，程玥继续上学，顺利地上了高二，还与钟晏清在一个班。 大家对程玥早有耳闻，见她又跳级，已经见怪不怪了,事实上他们这些高二的学生，等今年毕了业就要各寻各的路了,不管是天才还是庸才都一个样，他们也在迷茫呢。 班上的气氛多多少少有些受影响，就连程玥也有些好奇地问钟晏清：“今年毕业后你准备干什么？” 他俩岁数差不多，所以境遇也很相似。 钟晏清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昨天家里来信，说最近局势变化太快,日后怎么样也说不清，让他照顾好自己。 “我也不知道日后如何，只能努力学习那些知识，等候时机到来。” “放心吧！一定会变好的！”程玥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鼓劲。 “希望如此。”钟晏清看她如此笃定，心情也变好了。 “你呢？”这次变成钟晏清问她了。 “我？”程玥想了想，“我这个小胳膊小腿的现在能干啥，先苟着吧！”虽然关系很好，程玥也不打算把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 钟晏清点了点头，虽然不懂“苟着”的意思，但大致也能理解。 下了课，程玥去找许春梅，许春梅一见到她就开始吐苦水：“最近这日子不太平啊，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都少多了。” “对了，你说咱们那事还能做不？”许春梅压低了声音问道。 “能，但不是现在。” “到底是不一样，小小年纪这么稳得住。”许春梅听到她说能，心里就放下了大半，脸上也有了笑意。 “对了，再过几个月你就毕业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可是高中生啊，学历比她高，就是年纪实在小了点，不好安排。 “先等等看吧，不急。” “也是。”许春梅点头，她家钱多着呢，急什么。 的确是不能急，清明节刚到，又出了一件大事，轰动全国，大家的言行举止又小心了三分。 就连程三伯搬家都搬得悄无声息的，原本计划好的乔迁宴也泡汤了，延后再说。 程玥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关口跳级是冲着联考去的，结果今年接二连三的出事，恐怕这个联考也要吹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学校就宣布了今年还是照旧。 课后，钟晏清找到她道了歉，表情很愧疚：“是我太莽撞了，事情还没确定就告诉了你。” “没事，正好少上半年学，节约学费了。”程玥并不在意。 钟晏清却知道她上学是不用出学费的，这样说不过是借口，心里更加愧疚的同时又有些感动。 “还有一件事，等今年毕了业，我可能就要回去了……”钟晏清道。 “回去？”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住在我外公外婆家，我爸妈他们在首都，因为一些原因把我送到这里来住几年，现在高中要毕业了，所以我很快就要回去了……” 说完这话，钟晏清心里升起一股怅惘，这些年他和外公外婆住在这个小县城，一家人的生活还算安静和乐，邻里和睦，还有新交的朋友，他有些舍不得这样的生活…… 程玥却在心里尴尬，她一直以为钟晏清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没想到人家只是在首都。 “那挺好的，你很快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钟晏清当然也想家人，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带了点笑意。 “但是我外公外婆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回去。”这又是一个苦恼的事。 “唉……”老人一般不愿意搬家，故土难离不是说说的。 两人坐在一处叹气，夕阳的余晖打在身上，把人影拉长了许多。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看了看天色，钟晏清开口。 “姐，你回来啦！”程玥回到家，刚进门程卫军就蹦了出来。 “怎么了？这么高兴？”程玥稀奇地看了他一眼。 “你忘了，今天是红玉的生日！”程卫军一脸你怎么能忘了呢的表情。 额……还真是，程玥不小心给忘了。 算算程红玉已经满一岁了，现在是要办抓周，但可能是最近的周围气氛不好，她爸妈都没怎么提这个事。 很快，童月芬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许春梅。 她嘴里不停地念叨：“我说月芬姐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红玉抓周这样的大日子都不请我，要不是我记得这事你还想混过去？” “也没什么，现在这样的情况，能简单点就简单点，本来都不想办了的。”童月芬呵呵笑道。 “真拿你没办法，就是简单点你也得知会一声吧。”许春梅摇头。 “看看，这是奶粉，国外产的，弄这点可不容易呢。”许春梅把一罐子奶粉放了上来。 “你真是费心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门又被敲响，这次是文家人。 “玥玥！”文可清一下把她抱住。 “可清姐。” “好久没见了。” 小小的屋子一下被挤满了人。 不多时，寿星就被抱了上来，程红玉被好好打扮了一下，已经一岁的她长得白白胖胖的，程玥还特意弄了花汁在她额头上画了个圆点，活脱脱一个年画娃娃。 “哎哟，真是太稀罕了，我都想把她抱回去了！”许春梅爱得不行，抱起她逗了又逗，亲了又亲。 程红玉像是知道这是在夸她，笑得露出了只有一点米牙的粉嫩牙床。 “咱们也好久没聚了，正好借这个机会乐一乐。” 很快，饭菜都端了上来，吃着饭，童月芬问道：“可清今年就要考高中了吧。” “是啊，只有两个月了。”文母摸了摸文可清的头发，含笑回答。 “等可清上了高中，月芽儿都毕业了，对了，月芽儿毕业后准备怎么办啊？”说到这个话题，大家都很关心。 “要不来供销社？可惜就是年龄太小了。”许春梅帮她出主意。 “这个不急，月芽儿之前学习太辛苦了，现在正好停下来休息休息。” “对啊，怕什么，依我这干女儿的本事还怕以后没着落？”文父笑呵呵地道，“你们以后怕是有享不完的福。” “还有卫军这孩子也懂事，马上就上二年级了吧？又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以后红玉指定不差，我看红玉这天庭生得饱满，以后肯定也聪明！” 文父一番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别说了，快吃完饭了来抓周！”文父文母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见着程红玉其实心里也喜欢得不行，所以这次也是花了大手笔给她准备了抓周的东西。 文父得意的拿出了一块银做的长命锁，当然了，不可能是纯银的，只有锁身是银做的，中间空心。 “这、这太贵重了文哥！”童月芬恍惚了一瞬然后坚决不肯要。 “哎哟，这不是撞了嘛！”许春梅一拍手，拿出了她准备的东西：一只婴儿戴的银手镯，还挺重。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猛，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不是七十年代而是二十一世纪呢。 “哈哈哈，还是春梅妹子豪气啊，我这就不行了，就图个好看。”文父有眼力，自然看得出人家那是实心的，有分量。 但他也不自卑，反而很直接地说出来打趣。 “我是个笨人，搞不出这些精致玩意，就弄了个最简单的，不得不说文哥你这锁真好看。”许春梅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不给他面子。 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倒是把正经主人晾在那了。 “行了行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就抓个周就把老本掏出来了，以后叫我怎么办？”童月芬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那可不一样，抓周那是一辈子就一次的事，不得看重点？更何况红玉可是我看着出生的，就这样吧，别争了。” 一旁的程玥看着他们在那推来推去的，心想，她这个妹妹难不成拿的团宠路线？这样下去该不会长歪了吧？ 她可没忘记，这位可是那位鼎鼎有名的‘极品小姑’。 这样想着，程玥忍不住认真打量眼前这个白胖娃娃，胖娃娃正流着口水冲她笑，笑得特别憨。 嘴巴一动，那口水就流到下巴了，啧—— 程玥别开了眼，不愿再看这副憨憨模样，一边从她下巴那掏出了小毛巾给她擦嘴。 那边的争执终于结束了，抓周正式开始。 家里条件就那样，除了那个银锁和银镯子，其他的都是从家里拿的什么笔、书、糖果之类的。 “红玉，随便抓一个！”童月芬在一旁鼓励。 程红玉被放在一堆东西中，左看右看就是不动，然后望着大家憨笑。 童月芬又示范了好几遍她才开始动了。 可能小孩子天生就是对亮晶晶的东西以及颜色鲜亮的东西很敏感，所以当她冲银锁银镯爬过去的时候程玥并不惊讶。 “好！以后有花不完的钱，戴不完的首饰！”许春梅送来一夸。 然后还没完，贪心不足的小胖墩又绕过一堆障碍物，拿下了一支笔。 “好！以后会读书！聪明！”文父送来二夸。 然后就是各种夸夸夸，什么好听的话都往上堆。 抓完周，又坐了一会儿大家才告辞。 “时间过得可真快，就像一眨眼，红玉都满周岁了。”等他们走后，童月芬抱着程红玉感慨。 确实是挺快的，程红玉的抓周过了没多久，转眼就到毕业的时候了。 七月，天气已经热了起来，程玥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在讲台上说着最后的叮嘱，这么多年，他们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每年都会说这些话，然后祝福这些学生日后事事顺遂。 说完最后一席话，老师宣布了下课，不少感性的同学已经流下了泪。 大家都在告别，还有女生冲着程玥走过来，然后红着脸问：“程玥同学，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程玥表情疑惑，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然后那个女生轻轻地抱了抱她，放开的时候脸蛋红扑扑的：“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真是太可爱了！” 程玥满脸黑线：“谢谢，我觉得你比我更可爱。” 有了这个女生的开头，其他人也开始往她身边凑，说着各种各样的话，程玥都不知道自己人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道完了别，人渐渐散了，程玥收拾好了东西，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心里也闪过一丝不舍。 “一起走吧。”钟晏清在等她。 回去的路上，钟晏清一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我要走了。” “这么急？”虽然知道他估计要走了，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走。 “是，这边毕了业也没什么要做了，爸妈那边来信希望我尽快过去。” 程玥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分别，但是当分别来得太快太多时她还是会有些受不了。 “给你。”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眼前，手章朝上，一个黑色的盒子静静地躺在上面。 “什么？”程玥愣住了。 “这是礼物，”钟晏清展颜一笑，“打开看看。” 程玥愣了愣，没有接，然后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虚握住，抬了起来。 黑色的盒子被塞进手心。 “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所以这份礼物希望你能接受。”或许是要走了，钟晏清的话也变多了。 程玥闻言打开了盒子，一支钢笔躺在里面，钢笔看起来并不十分精致，反而有使用过的痕迹，岁月在笔身上留下了一些印记。 “这是手工钢笔，我出生那年爷爷做给我的，别看它不怎么好看，但很好写字的。”钟晏清看着这只钢笔眼神微暖。 “不，那我可不能要，这么有意义的东西你应该自己留着。”听他这么说程玥顿时觉得这支笔仿佛有千钧重。 “你拿着吧，我想送你点东西，但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个最合适了。”钟晏清语气温和但却很坚定。 程玥只好收下，又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给你……” “不用，如果可以，方便把地址给我吗？等我到了首都，还想与你继续交流一些读书的感想。”钟晏清道。 “可以。”程玥把地址报给了他，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送送你。” “明天上午十点的票。” “明天？这么赶！” “家里可能有什么事，急着催我回去。”钟晏清解释道。 “那宋奶奶他们也去吗？” “外公外婆不愿意去，我一个人去。” “……那好吧，明天见。” 晚上，程玥拿着这支钢笔一直打量，这支钢笔是木质的，凑近了闻还能闻到一股木头的幽香，钢笔的笔尖稍稍倾斜。 程玥记得好像在哪里看过，这好像是手工钢笔的特点。 “在看什么呢。”童月芬进来就看到程玥坐在那里盯着一支笔发呆。 “这支笔是哪里来的？新买的吗？”童月芬一眼就看到了这支笔。 “钟家哥哥送的。”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明天就要回首都了，所以送了这支笔给我。” “明天就走？！”童月芬也惊了，“这也太急了，那明天我们也去送送他。” 又道：“这孩子真有心了，都要走了还送支笔给你。”对女儿的人缘童月芬一向是很有信心的，遇到的人各个都好。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童月芬感慨了一声，那可是首都啊，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去过的首都。 “说不定过不了两年就能再见面了。”程玥道。 童月芬只当她舍不得好朋友，闻言也没有说什么打击她。 程玥把这支笔小心放进盒子，然后放进柜子里锁了起来，免得不小心碰坏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可赔不起。 等下次再见面就把笔还给他吧。 做完一切，程玥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他们起了一大早，大家都已经知道今天钟晏清要走了，都自告奋勇去送他。 出发时一群人浩浩荡荡，提着大包小包，程玥满脸黑线：“这么多东西，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弄得好。” 现在的火车又不是高铁，挤得很，环境也不好，一个孩子弄这些怎么可能弄得动呢。 听了她的劝，童月芬又精简了许多，最后就带了自己做的肉酱还有昨晚上蒸的包子。 程玥想了很久，然后才发现自己貌似没啥拿的出手的东西。 给钱吧人家不缺，给东西吧自己也没什么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愁啊！ 但总得有点表示吧。 程玥思来想去，最后做了一张加油卡，主要是时间也比较仓促，卡片上写了程玥的对他的祝福和鼓励，也算是一份心意吧。 来到车站，钟晏清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同行的还有宋外公和宋外婆。 “麻烦你们还过来送晏清。”宋奶奶眼圈有点红，看起来很舍不得。 “就你一个人去首都吗？那也太危险了。”童月芬看见钟晏清身边也没个人，不由有些担心。 “不会，他爸妈派了人来接，马上就到了。” 听到他们有安排，童月芬才算安心了点，然后把手里的食物递给他：“路上饿了可以吃点，怕你不好拿所以没有带很多。” 钟晏清也没有推辞，接过道了谢，然后看向程玥。 程玥把那张卡片递给了他：“时间太匆忙了，我只做了这张卡片，送给你。” “谢谢，我很喜欢。”钟晏清很郑重地接过。 远处传来火车的轰鸣声，没过一会儿便停了下来，看见一个身穿军装的高大汉子时宋奶奶挥了挥手。 “接晏清的人来了。” 看来钟晏清的父母也很不简单啊，这个汉子浑身气势非常足，一看就不好惹，来人敬了一个礼，然后陪着钟晏清静静等车。 程玥见气氛有些凝重，故意道：“你走了我以后都没人借书了。” “你随时可以去我家里看书，也可以带走，”钟晏清道，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如果方便，可以偶尔帮我看看外公外婆吗？” 他知道外公外婆都很喜欢程玥，而且等他走后，老两口在家肯定会寂寞的。 “没问题！”程玥重重点头，包揽了这个任务。 又聊了一会儿，火车的呜鸣声再次响起，他们等的那趟车来了。 “到了之后记得报个平安，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宋奶奶他们抓紧时间和他讲话。 又看向一旁像棵树一样挺拔的汉子：“这位同志，路上要麻烦你费心了。” “您放心吧，保证安全送达。”汉子敬了个礼。 火车已经停下来了，上面的人开始下车，下面等待的人也挨个上车，不能再拖了。 “那我走了，各位再见。”钟晏清挥了挥手，和大家告别，然后转身上车。 总归是要离别的，火车缓缓启动，然后离众人视线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第58章 · 送走钟晏清后,程玥知道怎么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也并没有经常见面,但好像周围一下就冷清了下来。 七月八月，外界接二连三发生大事,一个接一个的噩耗传来,就连太阳都仿佛被灰雾遮掩,再明朗。 九月，震惊内外的大事发生了，天塌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慌失措,他们知道日后该怎么办，一直遮在他们上方的保护伞消失了。 这一年注定是悲伤与沉寂的一年。 程玥基本就呆在家里，偶尔去钟晏清家借书，然后看看宋奶奶他们，每隔一两个月就和钟晏清通一次信，告诉他宋奶奶他们一切安好。 临近年关，一切总算尘埃落定，新的生机开始焕发。 “刚刚你大伯过来了，说你爷奶的意思,今年咱们都去你三伯家过年，把算是把乔迁宴补上,咱们给他们也暖暖房。”程玥一回来，就听到了童月芬的这话。 “那也没几天了。”程玥接了一句。 “是啊，都一年了，还补什么乔迁宴,早就住进去了。”童月芬随口抱怨了一句。 “过也好，这一年过得太憋屈了,有点喜事也好。”童月芬又加了一句。 “那就去吧，反正就是吃顿饭。” 既然是贺乔迁，那还是得提点东西过去。 程玥又来到了供销社，许春梅依旧在那个位置，临近过年，人多得很。 等她忙过这一阵后才有心思招呼她：“缺什么了？” “三伯办乔迁宴，我买点东西给他。” “都一年了还乔迁宴呢？”果然是和童月芬待久了，吐槽都是吐得一样的。 “那你准备给他弄点什么？” 程玥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称点糖，再弄点布，这就差多了。”时时刻刻要忘记自己还是‘负债’的身份。 “成！”许春梅麻利地给她弄好了东西，又道：“过两天来我家吃饭啊，你许奶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来。” “好嘞！” 拿了东西回到家，程红玉一看到她就往她身上扑，她现在在学走路，每天坐住。 “你又重了，小胖猪。”程玥嫌弃地掂了掂她，然后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解、借—”小胖墩嘴里含糊喊着。 等童月芬晚上回来，程玥就把这事跟她说了。 童月芬现在算是个兼职的裁缝，在这一亩三分地还算有些名声，时时的还能接点活，按照她自己说的，总能整体待家里干事吧，那是坐吃山空嘛。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王秀芝搬到城里后有一次还去纺织厂转了转，点明指姓要找童月芬，这个据说在纺织厂帮忙的弟妹。 门卫大爷一听，这人谁啊，认识，差点露馅，幸好许春梅她小姐妹经过，然后帮忙说了句她在厂里工作，而是在家做工，这才把她打发回去。 后来许春梅说了这事，可把童月芬吓得轻，等回过神又想这有什么好怕的，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被她知道自己现在在纺织厂做事了，又能怎么样呢，家都分了，还怕她成？ 就这样，童月芬又淡定下来。 事后又跟程玥嘀咕：“她就是没安好心！” 程玥觉得她十有八九是想炫耀来着，过这都过去了，两家人虽然都住在县城，也太远，但正儿八经却没怎么来往。 程三伯倒是过来请过几次，让他们过去坐坐，但是都被拒绝了，偶尔实在是推脱掉才去一次。 “你那三伯母现在眼睛都长在头顶了，去了就光听她在那夸这个秀那个，没意思！”这是童月芬的话，程清泽也很赞同。 大家又是傻子，就算嘴上说，表现出来的语气神态谁还看出啊，程清泽和程清林关系是错，但和王秀芝又没什么交情。 “她说什么就往耳朵里一过就行了，用放在心上。”程清泽道，这是他多年的经验。 “我连过耳朵都想过，在家呆的好好的，平白去看人家眼色干什么，闲得找罪受？”童月芬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甩，冷哼了一声。 见她这样，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闭上了嘴，这两人就是天生的合，多说无益。 一转眼就到了过年那天，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一家人早早从被窝里起了床，然后开始洗漱。 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像程三伯的住宅出发。 本来以为他们来得就够早了，没想到到的时候程爷爷他们早就到了。 见他们过来，程奶奶满地说了句：“离这么近都晓得早点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厨房帮忙！”见他们呆呆地站那，程奶奶更满了，嘴里停念叨，“我看你们在城里把骨头都养懒了，再过些日子是是还得我来伺候你们？” 唉，挺烦的，但得说，他们来城里后确实就没怎么干活了。 童月芬愿和她争辩，知道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争什么呢。 反正一年也见了几次面，就当换清净了。 女人们在厨房里忙活，男人们则开始聊天扯闲。 “老三啊，你这房子收拾得挺好!”程大伯转了一圈，赞叹道，语气里很是艳羡。 比起最开始来时的空荡荡，程清林这一年的时间陆陆续续添了些家具，又养了些花草，花草是近段时间弄的，主要是书房里放了一盆兰花，文人嘛。 听到他这样说，程清林脸上忍住挂着笑：“错吧，房子就是要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住得也舒服是。” 程大伯闻言哈哈笑了几下：“我可没你这么有耐心，我是个粗人，弄来这个。” 程清林笑而语，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也会硬是要求别人按照他的样子活。 刚聊了几句就听到那边传来哭声，大家连忙往那边赶去，然后看到程卫宇瘫坐在嚎哭。 “怎么回事？”程清林脸沉了下来。 “卫民抢了卫宇的吃的！”程红莲小声告状。 闻言，程清林更生气了：“你多大了，都上小学了还和弟弟抢吃的？家里还短你吃的了？” 程卫宇与程红玉同岁，就比她大一个月，还是个奶娃娃呢。 程卫民听到他爸训他也来了脾气，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转头就跑，正好碰见了向这边走过来的程卫军，故意用胳膊肘使劲一撞。 程卫军一下没防备，被疼得叫出了声。 程玥看到这一切气得额头胀胀的，恨得把他抓过来打一顿。 “卫军，给我看看青了没。”程玥把他拉了过来。 程卫军有些委屈，但他觉得自己大了，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脱衣服了。 “露个胳膊怕什么？”程玥对这种小男生的尊严表示理解，但也没勉强他，“回去后抹个药，应该没事。” 程爷爷闻言皱了皱眉：“卫军到底是男娃，也能这么娇惯。”他觉得程玥有些过分在意了。 “爷爷，再是男娃受伤了也得治，男娃又是可以随意任性的理由。”这话意有所指，程爷爷也听出来了。 程三伯知道这都是程卫民惹出的祸，也很生气：“这个臭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再这样下去以后还得了，说他两句就闹脾气！” “卫军，三伯给他赔是了，等他回来我非得好好教训一顿可！” 程玥听完没有任何表示，她三伯回回都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行动一个没有。 当然了，这并是说他虚伪，他道歉也是真心实意的，但是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特别娇惯孩子，这点他自己或许没有发觉，但是程玥早就察觉到了。 回回都是嘴上严，叫他动真格又舍得。 既然这样，他的话就跟放个屁似的，只能听个响。 程玥姐弟俩没有回应，程爷爷和程大伯又开始打圆场。 “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了。” “对了，时凤他们呢？”一直没有见到程时凤，程爷爷问了句。 闻言程清林叹了口气：“时凤今年没考上高中，现在心思也重，经常见着人影，要么就是在房里呆着愿意出去。” 程爷爷也叹了口气：“一次考上也没什么，多考几次，总能上去的。” “卫强这次倒是考上了高中，很错。”程爷爷看了一眼一旁一直沉默的程卫强，嘴上夸了几句。 程卫强抿着嘴笑了笑，一年未见，看起来更加沉默了。 可能人就是经起念叨，没一会儿程时凤三姊妹就走了过来，喊了一声人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程红莲看见程玥时眼神略带着得意，小表情很耐人寻味，程玥当做没看到，直接无视。 程红燕也是很久没见到程玥了，看起来还有点兴奋：“你来了啊！” 正准备一屁股坐在程玥旁边，突然对上了她嫌弃的眼神，然后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 挪完后在心里唾弃自己：没出息！人家一句话没说呢你就退了！没出息！ 或许是想找回场子，程红燕笑得一脸得意：“你看我的新家怎么样？大大，好好看？” 程玥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孩子多多少少脑袋有点问题。 第59章 · “对了！听说你早就毕业了？”下一秒,她又凑了上来。 程玥点了点头：“是啊。” “那你现在干什么呢？” “听说月芽儿现在整体在家待着呢，是不是啊月芽儿？”程红莲插了一句嘴。 内涵我？小婊贝，你这功力还是差点啊,程玥看了她一眼，突然脸上挂起了笑,只是这笑多少看着有点假。 “红莲姐,听说你还没考上初中呢,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有人还没考上初中？ “那你可得加把劲了哦，不然再过几年,连卫民都赶上你了可不太好。” 什么叫连卫民都赶上你了？程红莲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气得脸都红了，口不择言：“你厉害，你都高中毕业了还不是一样在家混着！” “还说什么是天才呢……”程红莲不屑地撇嘴。 “她本来就是天才啊。”程红燕突然张嘴，一下打消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事都登上报纸了的，红莲你又不是没看过，不会忘了吧？你说你这记性真是够差的，怪不得读书不行。”程红燕摇头叹息。 程红莲没想到收到了一个来自亲姐的背刺，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你到底是站哪边的？怎么一个劲地帮她说话？” “什么站哪边啊,不是再说天才的事吗？”程红燕一脸懵逼。 程红莲已经被她气得无力了，算了算了,跟个傻子计较什么呢。 她觉得程红燕实在是傻得可以，傻得冒泡！也不想和她掰扯，要是和她掰扯下午最后崩溃的一定是她！ 殊不知，在程红燕心里,程红莲才是那个傻子，她自认为是家里第三聪明的人,只在自己程清林和程时凤之下，根本看不上程红莲！ 毕竟，她爸是校长，程时凤和她都是初中生了，其他的不是蠢人是什么？ 哦，如果加上程玥的话，那她就变成第四了…… 她觉得自己是干不过程玥和自家老爸的，但是干过程时凤还是能想一想的！ 所以这不就悄摸摸来取经了吗？ “你到底想干嘛？”见她一个劲往这边凑，程玥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聪明人往往有这么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想太多，程玥也有，所以她现在对程红燕生起了一点怀疑。 这个看似脑回路清奇的堂姐，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这样吗？会不会也是故意装成这个样子的？ 程红燕心里有求于她，所以此刻笑得格外谄媚讨好。 “那啥，我想找你借个东西。”程红燕发出呵呵的笑声。 “什么东西？”程玥警惕问道。 “你能把你初中和高中的课本借我不？要是有什么独门秘籍那就更好了……” 还独门秘籍呢！ “你是说我的笔记本？” “对对对！就是那个！”程红燕双眼放光。 “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告诉你你可不许说出去啊！”程红燕跟做贼似的。 “我想超过我姐，比她先考上高中！这样我就是我们家第二聪明的人了！嘿嘿嘿……” 程玥：…… 她想起来了，程红燕就比程时凤小两岁，今年好像就初二了。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野心呢。”程玥故意调侃她。 “那可不，把我姐压下，我就是家里最聪明的人！……除我爸以外。” “你就说借不借吧！”程红燕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借倒也不是不行……” “嗯？！” “但是我没笔记本啊。”程玥两手一摊，满脸无辜。 “你看我像是需要那玩意的人吗？” 程红燕终于尝到了程红莲的感受，整个人都傻了。 “那我的梦想不是泡汤了？”程红燕瘪了瘪嘴，想哭。 “不过我的书倒是可以借给你，上面可能还有当时的笔迹也说不准。”程玥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如果程红燕知道后世的话，一定会问她一句：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不过她也没多高兴：“哎，那估计也没多大用，我也有书呢。” 说完还不死心：“你真没有什么小本本小秘籍什么的？别小气啊，借我用一下，到时候再还你。” 见她表情认真，程玥也收了玩笑：“真没有什么秘籍，学习啊就是得靠自己脚踏实地。” “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不懂，可以隔段时间写下来一起给我，我要是有时间就告诉你怎么解决。”程玥也不是突然发善心，就是觉得这丫头虽然脑回路清奇了点，但总体还算不错，正好她现在闲，整理一份也可以，说不定以后卫军和红玉也会用上。 主要是考虑这两个小的。 “好！一言为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程红燕满意地走了。 很快，饭菜上了桌，跑出去的程卫民这时候也回来了，看见满桌子的好菜迫不及待就要开吃。 “像什么话！长辈都还没上桌，有没有点礼数了？”程清林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太丢脸了，没一点样子。 “你平时在家就是这么教他的？”程清林又把枪口对向王秀芝。 王秀芝慌了：“没有，估计是饿坏了，我说说他。” 然后一把把他拉下了桌往后面走：“去洗手，你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远远的还能听到程卫民愤怒的声音。 大过年的闹成这样，程清林有些头疼，下定了决心等年过完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 “爸妈，快上桌吧。”程清林强压下怒火，不想彻底扫大家的兴。 程奶奶还是心疼儿子的：“过年的就算了吧，你别气了，以后再好好教。” 程爷爷没说话，他一向是重规矩的人，虽然最疼三儿子，但也觉得这个孙子确实欠点教训。 于是便拉了一下程奶奶，严肃道：“你别在那浑说，该怎么教育就得怎么教育。” 于是程奶奶不说话了。 另一边，王秀芝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知道这回不能再轻拿轻放了，于是下了狠手，打了程卫民几下，顿时就开始嚎哭。 “你还嚎，知道错了没？” 程卫民只管哭，根本不理她，气得她又揍了几下。 “行了行了，过完年关上门再教训不成吗？你这是要闹得大家都不安生啊！”程清林心烦不已，对她这样不知轻重也有些不满。 “好了好了，别打了！”程奶奶心疼孙子，跑到后面把程卫民牵了过来，“坐着吃饭吧，别哭了啊，小心哭坏了嗓子。” 何丽娟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看笑话，还说什么校长夫人呢，教的孩子比乡下的小孩还不如。 他们的悲喜与程玥一家人无关，他们过得好他们不眼红，过得差也与他们无关，所以这一家人就坐着看戏。 但是童月芬还是觉得有点解气，毕竟她已经知道程卫民之前故意撞自己儿子的事了，只不管碍于他年纪小，自己又是长辈，不好教训罢了。 或许是觉得丢了面子，吃完了饭王秀芝就开始作妖了。 “月芽儿，三伯母都好久没看见你了，现在在干什么呢？”好一个关心晚辈的模样。 哎，分了家也不得安生。程玥叹气。 “在家看书呢，毕竟我还小，也做不了什么事，没办法，谁叫我只花了三年不到的时间就高中毕业了呢，说实话，确实有点孤独……”程玥一副人生寂寞如雪的模样，让王秀芝被秀了一脸。 她心一梗，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是吗，这么说读书读得好也没多大用嘛……”王秀芝可能是脑抽了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怎么会没用呢？”童月芬接上了女儿的那一棒，“三嫂，月芽儿可是见过县长的人，谁有她这个本事？哦对了，还有周书记，要不是月芽儿见过周书记，她三伯可能也不会这么顺当地当上校长吧？” “这还叫没用？” 一番话把她怼得张不开嘴，最后只能呵呵干笑：“是啊，我刚才说错话了，月芽儿你可别放在心里啊。” 程清林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他当上校长最大的机遇就是程玥这个侄女给的，结果当初买房还把四房坑了一下，这也算是恩将仇报了。 “行了行了，好端端的又扯这些干什么。”程奶奶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算是揭过了。 程玥知道就算没有她，程清林最后也会当上校长，只不过是晚几年罢了，但别人不知道啊！ 不过她丝毫不心虚，没错，就是她的功劳！ 看见他们不自在，她就自在了！ “老四，你们今年的孝敬钱可是还没给呢，当初分家可是说好了的，这都一年了，也该给了吧？”程奶奶心里憋屈，又想到了这个。 “哎哟妈，哪能忘了这个啊！”童月芬率先开口，“您不说我们也得给啊！”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二十块钱：“当初说好了您和爸一人十块，都在这了。” 程奶奶借过钱，冷笑道：“看来你们这日子过得确实不错啊，这才一年呢，拿钱就拿得这么爽快了。” 她本以为童月芬又会诉苦哭穷，没想到她直接就应了下来：“是啊，日子确实过得不错。” 第60章 · 童月芬本来也想不引人注目,但是接二连三听到他们拿程玥当靶子，话里话外都是怪模样的嘲讽。 那就干脆别忍了，苟什么苟,亮牌吧！ “其实也多亏了月芽儿，这孩子这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随便一想就甩咱们一大条街,她随手画了几张图,没想到就被人家厂里看上了！一出手就给买了，这下可好了，咱们的债也还清了,手里总算是有点余钱了。” “要不是这样，咱们这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难呢……”童月芬意有所指的感慨。 “你莫是骗我的吧，就随便画个图就能有这么多钱？”程奶奶急了。 大家对老四一家的负债情况心里都是有数的，所以按照这个说法，这些图起码得花个一两百块钱才行！这是抢钱呐！ “哪能骗你们呢，就是那个碎花裙你们知道吧，那个就是月芽儿画的。”童月芬看程玥没有反驳的意思就把这个说了出来。 “那个我知道！去年可火了，满大街都是人穿！” “对，就是那个。” “去年的事？”程奶奶在某些时候的确很敏锐。 “是啊,去年，但是人家厂里只说试试,要是真好才给钱，不然亏了找谁？我们也是今年才拿到的钱呢。” “多少钱？” “不多，就两百，一张一百。”童月芬风轻云淡地抛下这个数字,留下一波人在风中凌乱。 “两、两百？” “是啊，刚刚好把欠她小姨的钱都还清了,咱们负担也没那么大了，哎，月芽儿真是我的福星啊！” 此刻王秀芝的心情别提多复杂了，为什么？凭什么？这两个问题在她心里疯狂刷屏，连基本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 别说她了，就连何丽娟都眼红了，两百块！这是两百块钱啊！ 或许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王秀芝口不择言：“这不是投机倒把吗！” “什么投机倒把！帮厂里做事能叫投机倒把？那是人家奖的！”童月芬立刻喷了回去，休想把这个帽子扣在他们头上。 程爷爷也道：“老三家别乱说话，小心害了大家。”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王秀芝这时也稍微清醒了点，知道这个东西可是会连累自己一家的，于是闭上了嘴。 但是，凭什么？！ 明明她已经是校长夫人了，她才应该是过得最好的那个！ “行了，既然月芽儿有这个能耐，那也是你们的运道，债还清了就行。”程爷爷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显然也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 趁着他们各自发呆，童月芬把程玥拉到一边，小声道歉：“妈刚才冲动了，妈给你道歉。” 程玥摇了摇头：“没事，正好借这个机会把钱的来路说清楚，咱们又不能装一辈子的穷，这样也好，省的吃顿肉还得躲躲藏藏。” “那不会有什么影响吧？”童月芬越想越怕，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冲动了。 “没什么影响，现在不比以前了。”都77年了，能有什么事。 “爷爷虽然偏心，大是大非还是晓得轻重的，要是三伯母真的脑子发热想干点什么，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这倒也是，童月芬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并且下定了决心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此时客厅里的气氛比之刚开始那是天差地别了，大家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听着隔壁的欢声笑语，显得更加惨淡。 至于嘛，程玥见他们这样有些无语，就这么见不得他们家过得好？ 那倒也不是，只是每个人心里都会有种比较，原本老四家的在家里是垫底，虽然知道这个垫底也垫不了多长时间，但也没想到这么快人家直接把你们全干趴下了！ 你就说你心里别不别扭！ 在场的可能就是程大伯心态稍微好点，毕竟这些和他都没关系，他们家一直就那个样。 看着天色还早，程玥想着去宋奶奶家一趟，钟晏清去了首都，宋奶奶家就他们两个人了，多少会有些孤独吧。 把这个想法一说，程清泽和童月芬都很支持：“去吧，不用急着回来，晚上我们去接你。” 于是程玥又提了点东西往钟晏清家里走。 敲了几下门，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宋爷爷宋奶奶，新年快乐！我来蹭饭啦！” “月芽儿来了啊！快进来！”宋奶奶看到她很高兴，“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啊。” “我们今年在三伯家过年呢，给他暖房，”看了一眼干净的桌子，“奶奶，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就我们俩个，简单弄点就行了。”看得出来，宋奶奶真的很开心，笑容一直没停过。 “那怎么行呢，过年可不能这么对付。”程玥很不赞同。 “正好我最近在跟着我妈妈学厨艺呢，要不今天给您二老露两手？" “不用了，哪能让你一个孩子来做饭呢。”宋奶奶领了她的心意。 “这有什么，只是一顿饭而已。”现在的孩子大多都是干家务的好手，别说做饭了，小小年纪就得去田里干活，那不比做饭辛苦？ 到底还是拗不过她，宋奶奶松了口。 没过多久，程玥就用厨房的食材做了六道菜，这已经够多了，本来也不用做这么多，但毕竟是过年嘛。 “月芽儿可真能干。”宋奶奶看着桌上很像样的饭菜，笑得眉眼弯弯。 吃完了饭，宋奶奶从房间里拿了几样东西出来。 “晏清寄了信回来了，有一封是给你的，还有这个，说是给你的新年礼物，我本来还在想着找个时间给你拿去呢，没想到你今天就过来了。” 程玥接过信封，又看向另一个小盒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没有给他寄新年礼物呢。”主要是不知道地址。 “没事，之前是没有定下来，所以没有告诉你地址，现在定下来了，以后要通信就容易了。”宋奶奶笑呵呵的道。 程玥也不矫情了，道了谢又坐了一会儿才告辞，又回到了程清林家。 这时屋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童月芬见她手里抱了个小盒子回来，随口问了一句。 知道是钟晏清送的新年礼物也就不说什么了。 倒是程奶奶眼尖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程玥只说人家送的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没必要，都分家了难道什么都得给她交代清楚？ 等回到家，程玥打开了信封，熟悉的字体映入眼面，钟晏清的字与他的人很相似，清清隽隽的，犹如翠竹一般挺拔，温和的外表下透着傲骨。 信里先是问了好，然后大概说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近况，还把他现在的地址附上，又问了她的近况，然后才说最近得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觉得她可能会感兴趣，于是分享给她。 说的就是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 程玥放下了信，然后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照相机。 相机表面是上下两个差不多大小的镜头，机身并不太大，与后世的照相机差别也不大了。 据他信里所说，这是一个海鸥牌的双反相机，国产的，质量很不错。 程玥咋舌，这玩意可不便宜，一个得一百好几了，还不算票。 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但是程玥知道，钟晏清并不是因为它贵重才送这个给她，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东西有趣，值得研究。 程玥拿着摄像机研究，程卫军看到了眼睛一亮：“姐，这是什么东西？” “照相机。” “照相机？”虽然没有看到过照相机，但是程卫军还是听说过的，他们班上有个小男生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炫耀过自己家里有一个照相机。 “姐，我可以摸摸看吗？”程卫军小心翼翼地凑近，嘴上这么问，手却不敢动。 “可以啊。”摸一下又不会坏。 得到了允许，程卫军伸出了一只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说是摸，其实也就是轻轻碰了碰。 这副样子引得程玥好笑又心酸：“怕什么，又摸不坏。” 程卫军只是傻笑。 “晏清哥好厉害啊……”小孩子单纯又直接的赞叹钟晏清是听不到了。 “对了，正好有了照相机，要不咱们一起拍张照吧！”程玥突然想到这个。 “好啊！”程卫军险些没蹦起来。 得知要拍照，全家人都有些兴奋，童月芬招呼大家都换上了最干净漂亮的新衣服，这可是照相啊！ 他们一家人这一年吃得好，养得很不错，脸上也有了肉，皮肤也白净了许多，再加上底子都不错，换了新衣服看起来很是好看精神，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程玥研究了一会儿已经搞清楚这东西怎么用了，于是指挥他们站好，程清泽和童月芬两夫妻紧紧依靠着，怀里抱着程红玉，前面站着程卫军。 “月芽儿，你怎么办？” 童月芬发现程玥落了单，一家人缺了一个，心情也没了之前那么激动了。 “这东西总得有人来控制，你们站好，我来给你们拍。”程玥觉得没什么，毕竟除了她其他人又不会玩。 “可是……”童月芬还是觉得不妥。 “别可是啦，这可是个好机会，大不了等以后再请人家帮我们拍一个，妈，你快站好，别乱动。” 童月芬无法，只能听话的站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 “笑一笑,别那么僵硬，就像平时一样。” 大家听话露出笑容。 三两下拍完了照，大家立刻凑上前看,表情也变得疑惑。 “东西呢？”啥也没看着。 “还没有呢，这个得洗胶卷才能得到照片。” “哦……”大家有些失落。 程玥也觉得有些不习惯,用惯了前世的手机和照相机,再用这种老式的总觉得差点什么,但是这个也没办法，总得一步步来嘛。 “等过几天我就去找人把这些照片洗出来。” 程玥终于想到了礼物准备什么，她决定去给宋奶奶他们拍一张照,然后寄给钟晏清。 第二天，文可清他们过来拜年，得知程玥手里有照相机，大家又惊奇了一会儿，文可清对这个照相机表现出了不一样的喜爱，程玥干脆就教了她怎么拍照。 当天，童月芬的遗憾没有了，因为文可清替他们全家拍了一张照，算是第一张全家福了。 “真稀罕,太神奇了，也不知道做出照相机的人是有多聪明。”文可清不住的感慨。 看出了她确实很喜欢这个东西,但程玥也没开口说要送给她，毕竟这是别人的心意，怎么能转送呢。 文可清也没想要她的，虽然她确实很喜欢。 照片很快被送过去冲洗出来,看着这一张张黑白照片，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欣喜。 “真像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童月芬看着照片上的人像，又看看他们。 看着手里的照相机，程玥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把这个拆了了解一下结构，说不定以后就可以自己做了。 但她还是很艰难地按捺下了这个冲动，太贵了，弄坏了她得心疼死。 照片到手，也该回信了。 程玥想了想，在信里提了一下数码照相机，她说这个照相机很好用，就是需要洗胶卷，有些麻烦，如果可以不用洗胶卷就直接存在相机里就好了，又提了一下可惜没有材料，不然她想自己动手试试做一个照相机。 没错，在得知照相机惊人的价格后程玥就把小心思打到了它的身上。 据她所知，漂亮国现在已经做出了第一台数码照相机，不过距离正式问世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要是她能抢在他们前面，把这玩意弄出来，这该是多大的利润啊，想想就心动！ 从暴富的美梦中醒来，程玥定了定心神，不急不急，慢慢来。 出去送完了信，程玥站在路边发了一会儿呆，最近日子过得确实有些平淡了，突然就想折腾了。 转身走向供销社，去找许春梅！ 许春梅也正无聊着呢，看见她眼睛一亮，嘴上还是打趣道：“小没良心的，你还记得你小姨呢。” 程玥赔笑：“最近有些忙，这不忙完就来找小姨你了吗？” “行了行了。”许春梅摆了摆手，她也就开开玩笑，过过嘴瘾。 “对了，我家今年买了电视机，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等会我把卫军叫上，咱们一起去！”这可是电视机啊，天知道她多久没看过电视了，还有些好奇呢，虽然现在的电视机基本都是黑白的。 不出所料，程卫军得知要去看电视也十分兴奋。 放了书包就迫不及待往许家跑。 “许奶奶好！许爷爷好！” “来啦。”许奶奶热情地把他们迎了进来。 程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电视机，四四方方的，大约十寸，屏幕看起来还有些泛灰，但这已经很不得了了！ “许奶奶，这个电视机需要多少钱啊？” 许母笑道：“这东西可不便宜，花了六百多才拿到手。” 六百多！程卫军猛吸了一口气，然后侧过头看他姐一脸淡定地点头。 这个价格是国产的电视机，要是国外的，估计都得上千了，暴利啊！现在一个人的工资也才一二十块呢！ 很快，电视剧开始了，程卫军第一次看电视，目不转睛地盯着，眼都舍不得眨一下，程玥看了一会儿过了新鲜劲也就放下了。 “哇，这个女生穿的衣服好好看啊！”许春梅指着电视上的女主角。 程玥看了一眼，女主角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显得肤白貌美，身材玲珑，过了几个画面这个女主角又换了一套衣服，白色的短衬衫，下面是条半身裙，显得青春靓丽。 “是挺好看的。”程玥点头表示赞同。 “是吧是吧！”得到了她的认可，许春梅更来劲了。 “哎，我也想要一件这样的衣服……”许春梅有些艳羡，又突然支棱起来，“对了！可以麻烦我大姐帮我做件衣服不？”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她太了解自家这家人什么德性了，她妈从来没受过什么苦，针线活虽然也会做但是也就仅限缝补，而且还补得不是很整齐，她自己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只能靠童月芬了，而且童月芬的手艺那是没得话说。 “可以，我回去跟我妈说一声。”这点小事童月芬不会拒绝。 这样说着，许春梅心思又活络起来了：“哎，我说月芽儿，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两人现在已经很熟了，她这话一出程玥就晓得她打得什么主意。 “有倒是有，但还是算了吧。”程玥想了想，拒绝了。 “怎么能算了呢！我都听我爸说了，今年形式又变了，不用怕！”说到这里许春梅就有些佩服程玥，去年她还想继续干被程玥拦了下来，说现在不合适，结果果然没多久就出了事。 她不止一次庆幸当初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是有些暗暗惊奇，她一个小孩，怎么比她爸消息还灵通呢？ 后来她爸说了句话，有些人能通过周围环境还有一些常人注意不到的小事推断出局势，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大多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许春梅不懂，但她大受震撼，她也不用懂，只需记得她爸的一句话：老老实实和程玥交好就行了。 这事她会啊！所以今天不就把人请过来了。 “形式确实变了，但是客观条件还不成熟。”她可不想又跟上次一样，赚着赚着钱别人就把她踢出去，不带她玩了。 所以这事不能轻易答应。 许春梅也知道她指的什么，但这就很难办了，眉头皱起，一时没了声音。 见状，程玥凑了过去，小声道：“小姨，你现在钱够多了，干嘛还那么急啊？” “哎，我这不得多为以后打算？上次是赚了钱，但是我这每天都得花呢，你就看这个电视机，我那点钱要是用来买台电视机就没了，肯定得多攒点啊！” “还有我告诉你，我觉得这种感觉很好，挺喜欢的。”这句话是许春梅压低了声音说的，生怕别人听到了。 看来她小姨还有颗事业心啊，不错不错，程玥觉得这很对她胃口，要不说人以群分呢。 “那你就没想过自己干？”程玥继续引导。 “自己干？自己怎么干？咱们又没厂。”许春梅愣了愣，问道。 那肯定是没厂，有厂她还急呢，以后下岗又是一波麻烦事。 “你想啊，咱们能不能找个专门做衣服的小厂，指定了款式叫他们做，然后咱们自己拿出去卖，你觉着呢？” “这、这……”许春梅听了她的话，一时卡住了，心跳突然加速。 “这不是投机倒把吗？”许春梅听见自己的心怦怦跳，嘴里也有些口干舌燥，但神奇的是，她居然并没有特别害怕，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这怎么能算投机倒把呢，咱们又不是低买高卖，就按正常的价，大家买什么衣服不是买？” “你也说了局势变了，说不准再过一段时间，这些都不算事了。” 见她有些心动，程玥想了想道：“小姨，你看那电视上的女生穿的那衣服，咱们要是能做出来放出去卖，你觉得有人买吗？” “肯定得买！我都想要。”许春梅斩钉截铁。 “是呀，你看咱们一件衣服要是能赚个一块钱，一百件不就是一百块了？要是一千件，一万件呢？” 许春梅的呼吸急促起来，咽了咽口水道：“一件衣服怎么可能只赚一块钱，不可能！” “是呀，这么多钱咱们就放着不取？” “不行不行，那我良心过不去！太糟蹋了！”许春梅两手一拍，“干了！” “你说怎么就怎么，我都听你的！” “这个事还是得麻烦小姨你，毕竟我也没有认识的合适的人，先得找个合适的制衣厂，最好是那种经营不太好的，咱们也得给人家送送温暖嘛……” 两人对视一眼嘿嘿奸笑。 “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找人！”许春梅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就出发。 谈完了事，又看了会儿电视，程玥带着程卫军告辞了。 “姐，咱们是不是马上要发财啦？”程卫军悄悄问，刚才她们俩的偷偷密谋他都听到了。 “对啊，搞不好要发个大财。”程玥露出了财迷的标准笑容。 “大财？三、三千？”程卫军悄悄咽了咽喉咙。 “格局小了啊老弟，起码翻个两翻吧。”说完听到身边没声音了，转头一看，程卫军整个人已经呆滞了。 第62章 · 许春梅的动作很快,没几天她就兴冲冲地找上门来。 “成了！成了！” “慢慢说，别着急。”程玥给她递了一杯水。 接过水，许春梅猛地灌进去,一点形象也不顾了，但眼睛确实出奇地亮。 “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我找了好多人,跑了好多地方,连隔壁县市都跑了一遍，终于找着了！”这里面的辛酸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要不是她爸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到现在还在到处乱转。 “就在隔壁漳县，那边有个制衣厂，规模挺小的，经营也不太好，厂长和我爸认识，听说咱们要找他们订制衣服也有意向，就是一时拿不定主意。” “后来我又磨了几天才终于松口，说可以试一试，但不能弄很多, 第一次就先弄个五百件试试水。” 五百件，已经很不错了,程玥点头。 “辛苦小姨啦，改天我上门谢谢许爷爷，要不是你们这事估计多半悬了。” “这有什么，咱们可是一伙的,不用分那么清楚，帮你就是帮我自己。”许春梅十分豪气地道,当然话是这么说，该表的功还是得表，得让人家知道自己出了力的。 “对了，这事已经说成了，咱们接下来干嘛？”许春梅兴致勃勃问道。 “我画了几张图纸，不过一开始也不用这么着急，我想就先弄一两个样式试试看。” “小姨你看看。”说着，程玥就把手上的图纸递给了她。 “这是上次那个电视里的衣服？”许春梅一眼就认出来了。 “对，第一批就做这套衣服，上面是白衬衫，下面是半身裙。” 半身裙她稍微改了一下，侧前方开了一条缝，缝隙用白色的百褶布缝起来，类似假两件裙子，这一套看起来显得正式但又不失活泼。 其实也没有多惊艳，但在这个年代还算是新颖，看许春梅的表情就知道了。 “等这衣服做出来，我先要一套！”想想就美滋滋！ “那必须的，少谁都不能少我小姨的啊！” “行，就这么办！我明天就把这个图拿过去给他们！” “要不明天我和我妈跟着你一起去吧，小姨你每天都得上班，老是这样挤时间也辛苦，让我们跟着去认个门，以后你有不方便的我们也可以去。”程玥想了想道。 许春梅听完也没多心，这话是有道理的，于是一口应下。 第二天他们三个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来到了漳县，找到了那个制衣厂。 前进制衣厂，名字听起来不错。 厂房并不大，一眼能望到头，程玥又打量了几眼这里的环境，虽然小，但还挺干净的，心里就满意了几分。 “李大爷，是我，小许，前几天来过的。”许春梅凑近和门卫大爷打招呼，又塞了一小包糖到他的手里。 “小许啊，我记得你，你们又来找厂长啊？正好他在呢。”李大爷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手里也不含糊，收下了那包糖。 “是啊，给您介绍介绍，这是我大姐，这是我侄女，以后如果我不来她们就来，到时候还要麻烦您多照顾照顾了。”许春梅把两人拉着介绍。 李大爷仔细地看了她们一会儿，笑呵呵道：“行，我记仔细了，下次来绝对没错。” “得嘞，谢谢您了啊！”和门卫李大爷联络了一下感情，许春梅招呼着她们俩进去。 “我跟你们说，别看这位大爷不起眼，人家儿子可是印染厂的厂长。”等走远了，许春梅才悄声道。 “印染厂？” “对，印染厂，制衣厂和印染厂那就是牙齿和舌头的关系啊，少哪个都不成，这家前进制衣厂规模是小了点，但人家关系硬啊！”许春梅意有所指。 “哦~”程玥和童月芬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走，带你们去见一下厂长。” 厂长姓钱，长得一副弥勒佛的笑模样，看着很和善可亲，但是程玥却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钱伯伯！”许春梅打了个招呼。 “你们来啦。”钱厂长打量了程玥母女两，然后笑道：“大妹子还有这位小友，你们酿的葡萄酒很好喝，我到现在都还惦记着呢，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 童月芬很惊讶，然后就听见许春梅笑着解释：“钱伯伯是我爸的好朋友，上次那个葡萄酒我爸送了一些给钱伯伯。” “是啊，老许这人太小气了，就分给我那一点，哪够啊。”钱厂长拍了拍肚子抱怨了一句。 有了这个前缘，童月芬也放松了些：“去年没酿酒，今年一定多酿一些，到时候给大哥你带过来。” “那感情好！那我就等着了。”钱厂长哈哈大笑。 “你们这么远跑过来，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直接说正事吧。”寒暄完毕，开始进入正题。 “对对对，我把图纸带过来了，钱伯伯您帮忙过过目。”许春梅把图纸拿出来递给他。 钱厂长接过看了一下，然后道：“这个款式还是很别致的，衣服不难做，裙子可能会麻烦一点，你们想怎么做？” 这个她们一早就商量好了：“上衣做三百五十件，裙子一百五十件。” 上衣肯定比裙子要多，因为这个上衣定价会便宜些，而且又百搭，她们觉得这个会更好卖一些，所以裙子就弄少点。 “嗯，可以，那价格怎么算？”一提到钱，钱厂长完全对得起他这个姓，把‘亲兄弟明算账’用得是明明白白，更何况还不是亲兄弟。 “钱伯伯您先说，我们没经验，先向您学习学习。”许春梅还是很机智的。 钱厂长眼睛微眯，笑道：“布价加上我们人工费，还有机器损耗，上衣我给你收两块八一件，裙子三块五怎么样？你这个裙子还是有些麻烦的，衣服简单些，收的钱也少点。” “别说伯伯坑你，这已经很优惠了。” 优惠个毛线！许春梅心里暗骂，这价格还叫优惠？两样加一起成本都一千五了！ 许春梅维持着笑脸：“伯伯，不能再优惠点？咱们俩家的关系谁跟谁啊，再说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机会还多着呢。” 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个钱伯伯在钱财上是有些吝啬的，但他除了这一点，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衣服品质也不错，不然她也不会过来找他。 “伯伯，咱们都不容易，你看我这大姐和大侄女小小年纪就得出来奔波，还不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我一直听我爸说伯伯您是个心善的人，为人也大气，您就当帮帮侄女吧，我现在手头也紧，实在是没办法啊……” 钱厂长表情微微动容，似是听进去了，声音也放软了：“大侄女啊，不是伯伯不帮你，你看看我这厂里大大小小还有几十上百的人要养活呢，现在日子不好过啊，咱们厂子本来就小，只能在人家手指缝里漏点出来才轮得着咱们，你也体谅体谅伯伯，成不？” “这样，我再让一毛，算是给我大侄女面子了！”钱厂长忍痛道。 “一毛？那就是两块七和三块四？”许春梅心里飞快算着账。 “不是不是，是两块七毛五和三块四毛五。”钱厂长依旧是那副弥勒佛的憨厚样，说出的话却能气死人。 合着我的面子就值五分钱？许春梅无语了。 这一毛五分的争也不知道要争到什么时候，程玥干脆道：“钱厂长，您看我们这款式如何？” 叫钱厂长，就是论公了。 钱厂长眯了眯眼，笑道：“款式自然是很不错的。” “是啊，实话告诉您，其实这个衬衫咱们是仿着电视上画的，但裙子是我们自己设计的，像这样的画以后我还能拿出来很多。” 钱厂长听完心微微一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没有变化。 “就凭您这慧眼，既然能开口断言这样式不错，估计拿出去也能卖的很好，是个赚钱的买卖对吧？” “咱们是合作关系，不能因为我们困难就让您难做，您看这样行不，这个款式您厂里可以自己生产，在漳县随便您怎么处理，以后要是有了别的样式咱们也这么论，价格方面您就再考虑考虑。” 程玥笑容可掬地看着她，若不是亲耳听到刚才那番话，这副天真无邪的可爱样子真是很容易让人放低戒心， 钱厂长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过了一会儿又哈哈大笑起来：“挺好挺好，不过我们前进制衣厂虽然小了点，但在别的县市也是有点影响的……” 贪心！这是说他不满足于只在漳县，还想把手伸向别的地方。 “钱厂长，和气生财这个您比我懂，再说咱们合作主要还是看个细水流长，一锤子买卖又有什么意思呢。”程玥也笑嘻嘻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钱厂长又发出了亮敞的笑声：“不错不错，确实是这样。” “行行行，你们是我大侄女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这样，上衣两块五，裙子三块，这价格怎么样？够诚意了吧！” “哎呀，钱爷爷看您说的，都是自己人，什么诚意不诚意的，我觉得上衣一块八，裙子两块三，八八就是发，三就是升嘛，好意头！” 钱厂长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狠的丫头，这一砍还能挣几个钱？ “我看六这个数字更好，六六大顺嘛……”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最后终于达成共识：上衣两块一件，裙子两块五，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 价格定了下来,程玥她们心里美滋滋，钱厂长暗自肉疼不已。 “钱爷爷，您看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厂里是怎么做工的？我们也好开开眼嘛。”心满意足,程玥也不吝啬笑容。 “怎么，还怕我这质量差了？”或许是还在心痛,钱厂长此刻也不装了,语气也带点刺。 不过程玥也不在意,这样才真实嘛。 “那哪能啊，我就是好奇，听说您厂里有将近十台机器呢,真厉害，我还没见过呢。”活脱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憧憬样。 但钱厂长却很吃这套，他被吹得很舒服，也不在意刚才的那点小摩擦了：“成，带你们去看看！” 工作间里，几台机器一一摆着，几十位工人各忙各的活，见到他们进来喊了一声，然后继续做活。 程玥的视线定在那些机器上,看得出来这些机器已经用了很多年了，虽然被保养得很好并没有生锈,但也清晰看到上面时间的痕迹。 钱厂长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解释道：“别看我这机器旧了点，但好使得很，这些可都是硬货！” 程玥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叫他换新机器的事，哪有这个条件啊,那些机器都贵得很，对于一个小制衣厂，这些就够了。 大致看了一下环境和成品，程玥心里有了数，临走时又把钱厂长好好吹了一遍，把他吹得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才离开。 “你们放心吧，你们的货优先，五天后来拿货！”钱厂长拍了拍胸脯，豪气保证。 “行！那就谢谢钱爷爷啦！” 办成了事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许春梅，一把将程玥抱了起来：“哎哟我的乖侄女，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月芬姐，咱们今天晚上去国营饭店吃饭吧，我请客！” “算了算了，太贵了，家里还有肉和菜，不如去我那里我好好整整。”去国营吃一顿够在家里吃几顿了，虽然手里有了钱，但童月芬还是很节约的，更不用说接下来又是一大笔钱的开销。 “哎呀月芬姐，今天月芽儿给咱们省了好几百块钱呢，出去吃顿饭怎么了，咱们吃得起！”许春梅笑道。 “那行吧。”最终，童月芬还是答应了。 回到家把程清泽他们喊上，一家人并许春梅一起来到国营饭店。 许春梅是这里的常客了，服务员都认得她，知道她是供销社的，还有个厂长父亲，所以很热情地招呼他们。 “今天高兴，整几个硬菜，别给我们省钱啊！”许春梅哈哈笑着。 “放心吧！”服务员脸上笑开了花。 程卫军只来过一次，记忆深处这个地方的饭菜很好吃，所以有些兴奋，满脸期待。 没过多久一盘盘菜被端上了桌，红烧鱼、五花肉、红烧鸡块，饺子……别说他们了，就连周围的人眼睛都恨不得黏上去。 “好香啊！”程卫军觉得嘴巴开始分泌唾液了。 “别愣着了，赶紧吃，趁热才好吃！”见他们都不动筷，许春梅连忙催促。 这下都不客气了，拿起筷子夹了肉就往嘴里塞。 大家吃得正香呢，突然听到一声：“清泽！” 抬起头一看，正是程清林一家。 “三哥，你们也来吃饭？”程清泽看见他们还是有些兴奋的。 “是啊。”程清林笑着，没注意身旁的王秀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么多菜，还都是肉菜，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妈，我也想吃肉想吃饺子！”一旁的程卫民被这些好吃的勾的移不开眼，摇了摇王秀芝的胳膊央求道。 王秀芝更气闷了：“咱们家可比不上你四叔四婶家的条件，吃不了这么好的。”语气带了点酸。 程清林听了却皱眉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家里连顿饭都吃不起吗？”这是对他身为一家之主的质疑，意思不就是他挣不到钱，连孩子想吃顿肉都满足不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王秀芝连忙补救。 “行了，进去吧，别堵在门口。”程清林不愿再听，率先走了进去，但兴致还是弱了些。 他们落了座，程清林点了几个菜，本来觉得够了，但又想到了刚才王秀芝的话，顿了顿又加了两个菜。 等饭菜上桌的时候，程清林和程清泽聊了几句：“老四，你们今天怎么出来吃饭啊？” 程清泽还没想好说什么，就被童月芬抢了先，笑道：“她三伯这话问的有意思，想吃就出来吃了嘛，哪还有什么为什么，对了，你们这一大家子出来吃饭难道是有什么喜事？” 程清林讨了个没趣，又有些哑然：“是啊，吃饭哪需要理由啊……” 他们那边吃的正香，另一桌，程清林他们就只好眼巴巴的望着，主要是孩子们。 程红燕本来就贪嘴，见到他们桌上的好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爸，我能去四叔他们那吃饭吗？” 程清林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一言不发，只管埋头吃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眉头微皱：“饭菜马上就要上桌了，不要乱跑。” 听了他的话，几个小的勉强按捺住了。 不一会儿，饭菜上了桌，几个小的脸上的兴奋全都消失了。 这菜没什么不好，有荤有素，在家也不能常吃到，但凡事就怕对比，有前面的大鱼大肉勾着，这些就完全看不上眼了。 程卫民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又开始闹：“爸，我想吃红烧肉！” 被他吵烦了，程清林拍了拍桌子，表情很严肃：“不想吃就回家！” 程卫民还是很怕他的，闻言不敢闹腾，但是嘴里还是一直发出哼哼唧唧的反抗声。 好好的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王秀芝看了看委屈得眼泪已经出来的儿子，还有几个默默扒着饭的女儿，看着那边坐着吃得高兴的程玥一家人心里十分不痛快。 “孩子们估计是馋肉了，咱们家负担大，还是他四叔这日子过得舒坦啊，之前咱们还想着月芽儿他们会不会吃得不好，没想到都是白操心……”王秀芝还是忍不住开口，若有所指。 程清林闻言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张口吃饭。 那边的动静程玥他们都听到了，但是他们不闹到面前，程玥他们也懒得搭理，一家人吃了个肚圆，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五天后，再次来到前进制衣厂，这次是请了人来拖，这么多衣服她们几个人可弄不动。 “现在衣服到了，接下来怎么弄？”看着一箱箱的衣服，许春梅心里充满豪情壮志。 “咱们去摆摊吧？” “摆摊？” —— 傍晚，下工的铃声响起，玻璃厂的工人们陆陆续续往外走。 “咦，你看那边是什么？”一个女生向厂门不远处的一边指着。 “像是卖衣服的，咱们看看去？” 两人走近一看，一个小摊摆在一颗大树下，一块干净的大布摆在地上，一件件衣服整洁地放在布上，旁边还挂了一副画像。 “咦，这不是电视上的那个女主角吗？”有看过电视的已经认出来了。 “没错，各位小姐姐们，这衣服和电视里一样，同款！要不要看看啊？”程玥眯起眼睛笑道。 “同款？”这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原本准备拔腿就走的几个女生停下了脚步。 “我看看。” “哎呀这位小姐姐，你皮肤生得这么白，穿上肯定好看。” “还有这个小姐姐，你身材太好啦，这衣服特别称你！” 程玥吹了一波彩虹屁，然后道：“这个可是电视剧女主角的同款，全县城就我们这里有，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越来越多的人挤了过来，其实只有两个款式，但是大家还是挑挑拣拣，看了又看，先来的那两个女生见状有些心急，连忙问道：“这个多少钱？” 说到钱程玥可就不困了：“今天第一次卖这个，就当交个朋友了，衣服十块一件，裙子十五块一件，买一件打九折，买两件打八折，不要票。” “这么贵？”听到价格，有些人停了手上的动作。 “这位漂亮姐姐，这个价格不贵啦，你摸摸这材质这做工，还有这款式，这个价格绝对值了！还不要票，你看这件上衣，什么衣服都可以搭，裙子、裤子、天气冷了还可以在外面加个外套，太划算了！” “这价格你在供销社绝对买不到，买得到的也不是这款式，而且我们今天还做活动，买的越多降得越多！” 一番经典销售话术搬出去，原本犹豫的人也心动了。 “数量有限啊，卖完就没了！只有最后两百件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只剩下最后五百件了。 两百件？最后？！！ 不管了，冲了！ “给我一件！” "我要两件！给我弄一套！" “我也要一套！” 一个个都使出了吃奶的劲拼命往里挤，生怕自己抢不到，不明所以的人远远看了还以为这边出了什么事呢。 然后莫名其妙的，也加入了人潮。 “哎呀，累死了……”一家人头发散乱，衣服皱巴巴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几双眼睛却亮的出奇，脸上还都挂着笑。 一回到家，打了水把脸上的妆卸了，说是妆，其实就是程玥搞得碳灰和一些汁液，把皮肤弄黄，然后眉毛一改，除非是特别熟的人，不然根本认不出来，稍微伪装一下算是保个险。 “来，咱们来数数。”洗完了脸，最期待的环节到了。 定价是上衣十块钱一件，裙子十五块一件，但是今天全部打折，少的打九折，拿两件以上的是八折，最后只有4872，扣除成本1075，最后纯赚3797！三千八百块！ 仅仅一天，比之前他们辛苦几个月还多！ 当然这钱不是他们一家的，童月芬吩咐道：“月芽儿，去把你小姨请过来。” 很快，许春梅风风火火的到了。 “怎么样？在路上我都不敢问，你们今天卖得怎么样？”许春梅要上班，不可能过来摆摊，所以只有程玥一家人去摆摊。 “卖光了。” “卖光了？！”许春梅目瞪口呆，虽然想过可能会卖得很好，但也没想到一天就卖完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那、那卖了多少啊？”许春梅结结巴巴地问。 童月芬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沓沓钱，往桌上一放：“一共4872，都在这了，扣除成本，咱们赚了有3797。” 听到这个数字，许春梅的心狠狠地颤了颤：“我的老天爷啊……” “所以我叫月芽儿把你叫过来，把这钱分一分。” 说到分钱，许春梅总算是冷静下来了：“那就对半分吧。” “春梅妹子，我们一家商量了一下，钱厂长那边是你联系的，前期也是你跑前跑后，平分就让你吃亏了，正好趁这次，咱们把这事定下来，你要是不觉得我们占了你的便宜，不如就这样，你拿六成，我们拿四成，怎么样？” 亲兄弟明算账，这四成是包括以后程玥拿出的图样，这个钱她拿得心安理得。 程玥对这个分成比例没有不满，他们现在只是初步合作，以后怎么样也不会定死，四成不少了，按照这么分，他们这次可以分到将近1500块钱。 “成，就这么分！”许春梅也没有异议。 “这才一次就得这么多，那咱们要不要加大力度啊？明天我请个假，再去钱伯伯那多弄点！这次弄多少合适？”有了实打实金钱的刺激，许春梅兴奋得变成了话痨。 “一个玻璃厂就可以消化这五百件，咱们县城还有好几个厂呢，虽然有的厂的女同志少了点，那也不能错过，咱们这次要不就弄个两千件吧。” 两千件比较合适，再多他们的资金就吃紧了，而且也有可能会积压，毕竟县城的购买力还是有限的，除非去更大的地方。 没想到她们的这么快就再次到来，钱厂长表情很是惊讶，还小心试探问道：“大侄女，难不成有什么问题？” 许春梅浑身冒着喜气：“有问题，上次要得太少了，一下子就卖完了！” “钱伯伯，这次我们要两千件，上衣1200件，裙子800件，钱在这！”四千四百块钱被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钱厂长的身子也为之一颤。 “你们全卖出去了？”钱厂长努力瞪大了本来就小的眼睛，里面充满疑惑和冲击。 “对啊，一天，全卖出去了！”许春梅恨不得对着天大笑三声。 “嘶——”饶是钱厂长向来稳当的性子，此刻都有些坐不住了。 “别说这些了，钱伯伯，货什么时候能到？您给个准话。” 钱厂长一咬牙：“最快也得一个星期了，这还得让大家伙加班加点。” “成，那我到时候来取，大伙加班加点的钱就从我们钱里扣！”许春梅有了钱傍身，此刻也豪气得很。 闻言，钱厂长又笑眯了眼，心里对她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谈完了正事，许春梅准备走，又被钱厂长喊住，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把许春梅拉到没人的地方，表情有些讨好：“大侄女啊，你们这搞这么大动静，就不怕出事啊。” 得知这些衣服这么好卖，钱厂长果断心动了，但现在还有一个顾虑得解决。 “你别怪伯伯我说话难听，你们现在这做法风险很大啊！搁前几年那可是要坐牢的！” “我之前以为你们只是小打小闹，没成想你这搞这么大动静，要是真出了事，估计你爸也保不住你，我看你要不还是悠着点吧。”钱厂长这话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他也不愿意许春梅真的涉险。 许春梅听懂了他的话，心里也有点感动，于是给他透了点口风：“钱伯伯您放心吧，现在不比以前了，许多事都变了，你看我到现在都好好的，没问题的。” 见她下定了决定，钱厂长也不再多劝，等她们走后，钱厂长想了想给许父打了给电话，他们厂里都是有电话的，这个倒是很方便。 “老许啊，你这动静大得很啊。” 许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什么动静？” “我那春梅侄女这事干得你都不知道？她今天又来我这边了，你猜怎么着，一口气订了两千件衣服！” 许父手上的动作停了：“多少？” “没听错，两千！本钱就有四千多！”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还准备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我说你心可真够大的，什么都不管就放着让孩子瞎来？前些年那情形你忘了？” 许父沉吟片刻：“晚上我问问她。” “有消息别忘了跟我说，要是这事能做，我也想试试。” 等许春梅晚上回去，就看见自己老爸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己。 “听你钱伯伯说你今天又拿了两千件衣服？”听到她进门的响声，许父合上手里的书，抬头问道。 “是啊，爸我告诉你，这衣服卖得特别好，都抢疯了！”许春梅还在兴奋的余韵之中，听他问起也不怕。 “你们胆子也真够大的，两千件，也不怕有风险。”许父摇了摇头。 “爸，你别唬我，要是有问题早出事了，哪等得到现在。”许春梅不以为意。 许父沉默了，许春梅说得没错，其实上面对这样的行为现在态度很暧昧，没说行，但也没说不行，你不做他们不说什么，做了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许父心里有考量，也会猜测以后是不是又要变风向了，但他向来谨慎，不愿意轻易涉险，所以许春梅开口要做大买卖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止。 现在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好。 想到这里，许父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话头一转问道：“你们这次赚了多少？” 许春梅顿时警惕起来：“爸，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赚的钱！” 许父白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你钱伯伯是看的谁的面子？” 许春梅顿时哑火：“你跟自己女儿还计较这么清楚啊，再说了，人家先前看你的面子，以后就得看我的面子了。” “口气不小。”许父懒懒地开口。 “行吧，我告诉你，这次我赚了差不多两千三百块。”许春梅得意一笑，然后满意地看到自己的老父亲手抖了抖。 许春梅还想继续看他失态的模样，可惜的是许父没给她这个机会，反而淡淡道：“既然这样，那以后每个月你就把自己生活费结了吧。” “啊？？！” 许春梅震惊了，然后才回过神：“行吧。”反正她现在赚的钱也多，一点生活费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 一周后,几辆大货车从漳县驶来。 上次错过了摆摊，许春梅一直有些心痒，这次就请了假和程玥她们一起。 看着镜子里面有些陌生的脸,许春梅惊奇地摸了又摸，赞了又赞：“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跟变戏法似的。” “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得低调一点。”程玥道。 上次是玻璃厂,这次换了地方，到了棉花厂。 棉花厂的女同志多，她们依旧选了下工的时间,摊子铺开，没多久就有人激动地跑了过来。 “你们是不是前段时间卖电视剧女主角同款的老板？” “是呀，要看看吗？”程玥眼睛一亮，看来是打出名声了，于是热情招呼。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女生很激动得呼朋唤友：“是这个，快过来！” 然后才不好意思笑道：“我们找你们好几天了，可惜后面一直没碰上，上次我表姐买了一件衬衣,太好看了！” “对了大姐，你们一般什么时候出摊啊？” 童月芬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热情,脸上也笑开了花，刚想说什么就被程玥拉了一下胳膊。 “这位漂亮姐姐，我们就今天在棉厂卖，数量有限,明天可能就去别的地方了，想要的话千万别错过哦。” 一听他们就今天在这里,大家急了：“给我先来一套，还是两件打八折吗？” “对的，一件九折，两件八折。”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下也不犹豫了，大家纷纷喊了起来，你一件我一件的，没一会儿衣服就卖了大半。 程玥他们分工明确，童月芬负责拿衣服，许春梅负责收钱，程玥就负责解答问题和招揽客人，程清泽作为唯一的男性，充当安保没问题。 现在日子过得好了，身子也变壮了，再加上有一把子力气，那都是种田练出来的，只要不说话，看着还挺能唬人的。 一通忙下来，没等天黑就全卖完了，大家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 “妈，小姨，咱们今天绕一绕吧，先去商场逛一逛。”程玥提议，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成。” 大家没有走以往回家的路，反而往人多的地方转来转去，绕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去。 回到家，童月芬转身就把门给关了，表情很严肃：“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刚才绕路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后面一直有人跟着，想到程玥的用意，勉强装作正常的样子继续逛街。 “估计又是那些混子老黑，”许春梅道，“咱们还是太扎眼了，有人盯着咱们也不奇怪，幸好咱们人多，不然还不一定怎么样。” 许春梅说着说着带着点愤慨和后怕，要不是今天留了一个心眼，说不定真让这些人摸清楚底了。 “这可怎么办，这些人抓又抓不走，要是被他们盯上了，咱们以后可有的头疼了。”有钱了当然好，但这钱赚得也提心吊胆。 这又和之前不一样，之前那是在供销社卖，哪个混子也不会不长眼到去抢供销社，但是他们这种自己干的就很容易被当做肥羊。 “月芽儿，你怎么想？” “说实话，县城人少，又有许多熟人，确实不利于我们长久发展。”程玥想了一会儿开口道。 “所以我在想，咱们要不跑去市里试试？市里治安还是好一些的，咱们买辆平板车，去的时候做个伪装，再多喊几个人，可以把干爸他们喊上，人多力量大嘛，这样人家就算心里有想法也得掂量掂量。” 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了，现在外界的环境就是如此，这些混子老黑很是猖獗，你拿他们没办法，自己实力没到那一步只能先低调。 “连赚个钱也不得安生，还得躲这怕那！”许春梅怒哼。 “这都是暂时的，等以后咱们自己请人守着，看谁敢找麻烦。” “那就这样吧，不过也好，市里人多，买的人也更多，咱们赚得也更多。” 商量好了这些事，大家又把钱一分，第二天他们也没出摊，直接花了一百多块钱去买了一俩板车。 第三天，一行人又换了一个地，还把文父他们喊了过来帮忙，做了一番伪装后，在瓷厂门口摆了一天摊，又卖出了几百件。 收摊的时候果不其然发现这跟着的人更多了，这些人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跟得很紧。 程玥他们一早就防备着，眼看着衣服还剩一点的时候，加大力度吆喝，把路人都喊了过来，然后趁乱换了衣服，一个一个混着人群散开。 “咱们这跟打游击似的。”童月芬忍不住笑道。 “可惜了咱们的摊子。”许春梅咂咂嘴，最后的摊子肯定是不能要了，目标太大。 “不可惜，能安全脱身最重要。”程玥安慰道。 “还剩下不到一千件，等过两天咱们再把你干爸他们喊过来一起去市里。” 文父文母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兴奋得不行，尤其看到钱票子一把一把的被塞到荷包里，没一会儿就鼓鼓囊囊的，都看呆了。 “今天咱们算是开了眼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文父意犹未尽地搓了搓手。 “是啊，还有人上赶着往你手里塞钱的，这场面谁见过？想想就好笑。”文母附和了一句。 “清泽老弟，你们什么时候去市里尽管喊我们，我们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文父想到的更多，这生意这么赚钱，他不说分一杯羹，就算跟着帮忙也比在厂里上班赚得多。 当然了，厂里的工作更稳定，这可是铁饭碗！ 文父虽然心思活络，但还是有些举棋不定，不过他也不着急，这又不是什么立马就要做决定的事，正好现在一边做工一边帮忙。 他还不信了，月芽儿他们能亏待了自己？对此，文父还是很有自信的。 很快，大街小巷都开始穿起了白衬衫和半身裙子，也有人别出心裁自己搭配的，大家晃花了眼的同时却发现买衣服的那个小摊找不到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意识到这衣服再也买不到了，大家反而更加追捧这套衣服了。 当初买到的人都跟占了大便宜似的，走在大街上头都抬得更高了，没有买到的也只能看着眼馋了。 当然了，这波也带动了不少人的心思。 当初程玥他们搞得风风火火，不少人看着也眼馋，但碍于种种原因决定还是再观望观望。 结果直到这些人都走了，也没见谁来阻止，派出所的警察们倒是出来过，但也不是来抓人的，而是因为太多人哄抢导致有人被踩伤了！ 这是个很明显的信号，有脑子转得快的立马就有样学样，一时间甚至还出了不少“山寨款”。 价格更便宜，质量自然赶不上程玥他们的，但还是不少人买，甚至买的人更多了，那些之前舍不得的人这次正好赶上。 但是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一分钱一分货不是说说而已。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些人突然发现市里也开始卖这衣服了，但是价格却贵了将近三分之一！就这还供不应求呢！ 带着大包的钱回到家里，分给许春梅和文家后，程玥一家再次进账六千多块钱，家庭总资金正式突破一万块，成了名正言顺的万元户。 比许春梅还要早一点，因为之前程玥他们拿的是大头。 万元户，一个多么美好的名词，这个名词被冠在自己头上时，所有人都是晕乎乎的。 “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童月芬半是感慨半是兴奋道。 “想起不久前，咱们在地里累死累活，一年下来能存个几十块钱就很了不得了，还落不到自己兜里，真是跟做梦似的。” 程玥笑了：“妈，你以前也说过这话，这梦做得够长的。” 听出了她的打趣，童月芬笑着嗔了她一眼。 “现在这事已经步入正轨了，咱们家也不缺钱了，以后我就放心了。”童月芬长长得舒了一口气。 程玥也放心了，来到这里几年了，直到现在，她才觉得心里的紧迫感终于散了。 “不过现在都快十月了，估计也卖不了多久了，天冷可穿不了。”童月芬又开始愁了，对于苦惯了的人来说，未雨绸缪似乎已经变成本能。 “没事的妈，等天冷了咱们再换个花样，做冬装。” “有信——”门外传来邮递员的声音。 “来啦——”童月芬应了一声，然后出去拿。 没多久，就拿了信进来：“月芽儿，你的信。” 等她接过后又笑着补了句：“估计又是晏清寄给你的。” 的确是钟晏清寄的信，程玥打开一看，顿时心里一激。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见她脸色不对，童月芬又担起了心。 “有两件喜事。”程玥定了定心神。 “两件？” “第一件事，高考要恢复了。” “啥？”童月芬以为自己幻听了。 “第二件事，晏清哥哥跟我说，中科大准备创建一个少年班，他觉得我很有希望，也很适合，建议我试一试。”程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啥？！”童月芬彻底懵了，这都啥跟啥呀，她就听懂了一件事：高考要恢复了，那月芽儿不就可以读大学了？ “月芽儿，那你可以读大学了！”就算是刚刚挣了一万块钱，也比不上此刻童月芬心中的喜悦。 “这消息靠谱吗？”稍微冷静下来，童月芬又开始担心。 “晏清哥哥住在首都，家里也不是什么简单背景，他这消息应该是真的。” 自从上次送钟晏清时看到了那个军装大汉，童月芬心中就对他们家背景有了猜测，闻言也很是认可。 程玥却知道，这消息一定是真的，因为就在今年的十月份，就要正式宣布恢复高考了，而十二月，就是第一届高考。 这个她等了好久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但是，比起高考恢复，钟晏清带来的另一个事情更加让她在意。 中科大少年班，这个曾经只听说过的名字。 程玥狠狠心动了。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如果不留下一点痕迹，真是太不值得了。 打定了主意，程玥坐在桌前拿起笔给他写回信。 高考她要参加，这个少年班她也要上，鱼和熊掌皆我所欲也。 见她写信，童月芬默默退出了房间。 十月，一个巨大的惊雷炸响，全国上下传来喜讯：高考即将恢复。 几乎所有读书人，尤其是下乡的知青们，个个热泪盈眶，这一天他们终于盼到了。 “月芽儿，12月就要考试，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能来得及吗？”得知女儿要参加高考，童月芬就开始操起了心。 “放心吧妈，我才毕业多久，考试的那些内容都还记得呢，再说了就凭我这脑瓜子的聪明劲，要是我都考不上那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被她这自吹自擂的臭美样逗笑了，童月芬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很同意这话。 也是，月芽儿可是天才。 程玥正式进入备考阶段，童月芬现在手里有了钱，也不吝啬，每天变着法的做好吃的补身体，就连生意都不是那么热衷了。 直到有一天，程清林突然上门。 “这是我搜罗的一些资料书，月芽儿可能用得上。”程清林手里拿着一墩书。 要说最近有什么地方生意最好，那肯定就是大大小小的书店以及回收站了。 可想而知，程清林收集这些资料确实费了不小的功夫。 还没等他们说什么，程清林就看到了程玥桌上的那一摞书，表情微微失落：“看来我来晚了一步。” 没错，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后，许春梅就四处搜罗这些东西，文父文母也尽了心，可以这么说，程玥这里有这许多人都没有的资料。 “谢谢三伯。”程玥还是收下了这些书，不管人家初衷是什么，总归是为她好，那她也没必要拒绝。 见她收下，程清林很高兴：“那你好好复习，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送完了书他也没多呆。 又过了几天，程清铭突然造访。 “是爸妈叫我过来的，他们听说月芽儿要准备高考，叫我把这些钱拿过来给她补身体，还让我带一句话，叫月芽儿安心考试。”程清铭乐呵呵道。 “不用不用，爸妈太客气了，月芽儿我照顾得好好的呢。”童月芬不想接这钱。 这钱烫手，谁知道接了又会怎么样，他们家现在又不缺钱，就算缺钱也不可能委屈了月芽儿。 程清铭表情为难：“老四还有弟妹你们就接着吧，这也是爸妈的一片心，就算你们卖了图纸手里有钱，但这钱总会花完不是？” “就当老人心疼孙女了，这是给月芽儿的营养费。” “还有这些鸡蛋和腊肉，我手里没钱，这些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你们不要嫌弃。”程清铭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童月芬嘴巴张了张：“那行，我就替月芽儿收下了，大哥，谢谢你了，也麻烦你替我给爸妈说声谢。” 程玥托着脸，最近可真是稀奇了，一个个上赶着来送温暖来了。 笑着摇了摇头，懒得花心思分辨里面的真情假意，程玥低头继续看书做题。 时间晃得飞快，一转眼，考试的时间到了。 十二月份天气已经很冷了，程玥穿了厚厚的棉袄，准备充足，然后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由全家人包括走路还不稳当的程红玉在内护送到考场。 明明是大冬天，大家一个个脸上热得通红。 “别紧张啊，正常发挥就好。”童月芬老毛病又犯了，嘴里一直念叨。 “放心吧。”一如往常，程玥轻松上阵。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 程玥在考场里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二房的程卫强也参加了这次的高考，他今年高二，正好赶上高考,还有许多年纪看着较大的，应该是知青之类的。 在这个决定命运的小房间里,每个人脸上都布满紧张和激动。 铃声响起,大家立刻正襟危坐,考试开始了。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考试时间，两天一晃而过,程玥终于给自己这几年的学习生活画了一个句号。 考完的第二天，大家都上门来看望她。 “知道你考完了，我特意找人弄了这上好的五花肉，还有牛肉，这玩意不好弄，正好赶上了。”文父提着肉乐呵呵道。 许春梅提了几袋子水果：“这是南方那边的水果，香蕉和木瓜，还有这个，桂圆,据说是龙眼弄干了就变成这样了，女人吃了好,补身子。” 程玥哇了一声，她都好久没看到过这些东西了。 “谢谢小姨，谢谢干爸！”挨个谢过，大家坐在一起讲话。 “妈,咱们今天晚上要不来吃火锅吧！”冬天正是吃火锅的季节啊！ “你说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对于这些小事情，童月芬向来是满足他们的。 很快,热腾腾的火锅被端了上来，大家一边下菜一边聊。 “咱们这马上要出一个大学生了，真是稀罕啊。”许春梅今天特别高兴。 “还有可清，你明年也要参加高考啦，到时候走出去跟人家一说，我俩个侄女都是大学生，多神气啊！” 文可清闻言害羞地笑了笑，文母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可清姐，我这边有用过的资料和笔记，到时候给你看看。”程玥说完又对文母道：“干妈，可清姐这么聪明，您就放心吧。” 文可清的底子很扎实，再加上高开刚恢复的前几年还是相对比较容易考上的，所以应该没问题。 “这样一算，我和可清姐就隔差不多半年上大学，真好。” 一番话把大家都逗笑了，许春梅故意笑道：“你们姐妹俩天天腻在一起也不嫌烦。” “不烦！玥玥去哪我就去哪！”文可清大声道。 大家笑了一会儿，许春梅话音一转，有些烦恼道：“其实我现在有些纠结，这段时间卖衣服赚的钱比我前二十年总共得的还多，我在想要不把这工作辞了，专心卖衣服。” 供销社的工作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那就是一块香饽饽，没想到还有主动放弃的，可想而知许春梅面对的压力有多大。 但是程玥听后眼睛却是一亮，忍不住夸道：“小姨，没想到你这么有魄力。” “月芽儿，你的意思是支持我？”听了她的这话，许春梅眼睛放光。 从长远来看，供销社的工作以后会被取缔，没什么值得惋惜的，但是这个话也不好说。 童月芬也怕女儿什么都往外说，以后搞不好人家后悔了又怪她，一脸担心地望着她。 程玥也知道这个道理，想了想道：“小姨，供销社的工作目前还是比较稳定的，再加上一些事现在还没有定论，你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许春梅听着听着表情变得失落：“你也不同意我辞掉工作？”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先缓一缓，如果明年这个时间你还这么想的话，那我觉得是可以的。” 闻言，许春梅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展颜笑道：“你说得对，反正也才一年的时间，我等得起。” 晚上送完他们回家，童月芬藏了一晚上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月芽儿，妈知道你心善，愿意为别人着想，但是像今天你小姨问你工作的事还是要谨慎一些。” 别怪她小人之心，即使没有读过书，童月芬也能领会得到其中的道理。 闻言程玥笑了：“妈，我知道了。”这种事没必要和童月芬分辩个清楚，她心里有数就行了。 接下来的时间，程玥在家等消息，顺便和程红玉培养感情。 成绩出来的时候已经是78年了。 程三伯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听到程玥的成绩时，他激动得在原地打转，然后立马出发去他们家里报喜。 “出来了！月芽儿这次考了第一！省状元！”程清林根本冷静不下来，激动地脸通红。 “第一？”程清泽和童月芬都惊呆了，虽然知道自己女儿很聪明，但是这可是全国高考啊！ “千真万确！成绩都出来了，绝对没问题。”程清泽笃定点头。 童月芬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叫一声后把程玥抱起来转圈。 见他们一家人这么开心，程清林也也不多作打扰：“爸妈还在等消息呢，我这就给他们报信去。” 另一边，程爷爷正在田里收拾庄稼，突然听到老远程清铭就开始大喊大叫。 “爸——出来了！成绩出来了！”程清铭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喜悦和兴奋。 程爷爷手上的动作一顿：“出来了，怎么样？” 周围的人也竖起耳朵听。 程清铭一路跑过来，正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他也没在意：“第一！全省第一，省状元！” 这几个字，一个比一个重磅。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程爷爷怕是自己老了耳朵不行了。 “没错，清林亲自打的电话，第一！省状元！” 省状元，这三个字的份量太重，程爷爷一下失了神，手里的家伙事掉在了地上他也没有管。 周围一片惊呼声。 “爸，您怎么啦？”见他一动不动，程清铭开始担心了。 然后就发现程爷爷眼眶一下子红了，眼里还含着热泪，嘴里不停念叨着“祖宗保佑”之类的话。 “运德叔是太高兴了，我说清铭啊，你们家这么大的喜事这不得好好庆贺庆贺？也请咱们喝杯喜酒啊！”旁边的人善意地打趣。 “那有什么问题，肯定得大办！”程爷爷抹了一把眼泪，又恢复如常，笑呵呵地回应大家。 “我先回去了，到时候一定请大家喝喜酒。”程爷爷说完就带着程清铭一起回家了。 等他们走后，人群中突然传来小声的叹息：“可惜了，要是去年不搞那出，现在这可是躺着享福啊。” 这话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明白，说的就是程玥他们分家的事，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把感情伤了。 “谁说不是呢……”旁边有人跟着附和。 不过这也不关他们的事，老程家是好是歹与他们也不相干。 另一边，程爷爷和程清铭快步回到家，然后就见大家全部聚在堂屋，表情不一，应该是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现在程家老宅也就是老大一家和老二一家住着，三房和四房都在县城里。 程爷爷一坐下就道：“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是咱们老程家的大喜事，必须得大办！”说完看了把众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见他们没有异议才继续道：“清铭啊，你明天就去把老四一家喊回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怎么个办法。” “好的爸。” “办席的钱不用你们出，我们老两口出钱，你们两家出力，把这件事办好。”知道他们关心什么，程爷爷直接挑开了。 “爸，我们都听您的。”赵英菊附和了一声，何丽娟没吭声，算是默认了，就连程奶奶这次也是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是罕见的有了喜色。 说完了大事，程爷爷又把目光对向程卫强，今天除了有程玥高考成绩第一这个好消息外还有一个坏消息，程卫强落榜了。 程爷爷看着这个孙子脸上郁郁，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有心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安慰道：“卫强，这次没考上不要紧，明年再继续考。” “现在高考恢复了，以后机会还多着呢，你还这么年轻，总能考上的。” 程爷爷还是很看好程卫强的，最够刻苦听话，也从来不闹事，安安静静的，如果猜测这个家里下一个大学生是谁，那么程爷爷肯定会投他一票。 听了程爷爷的话，程卫强微微抬起头，黯淡的眸子微亮，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见状，程爷爷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想着这个孙子的承受力还是有些差。 第二天一早，程清铭就来到程玥家里请人。 得知程爷爷要在老宅给他们办酒席，童月芬想了想也没拒绝。 “成，我们先把这边的事处理完，然后再收拾一下就回去。” 得了她的准信，程清铭才动身回程。 送走了程清铭，又迎来了一批批道贺的人，左邻右舍的知道自家周围竟然出了个高考状元，个个跟看稀奇似的，时不时就过来转一转，看一看，扰得他们烦不胜烦。 “还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又送走了一批人，程玥心累地感慨。 “姐，哪有人把自己比作猪的。”程卫军不赞同道。 除了程大伯，还有许春梅也过来请：“知道我大侄女成了高考状元，我爸妈高兴得不得了，这不又给我下了死命令，叫我一定要把你们请过去吃顿饭。” “我想着你们估计会很忙，不然就明天去我那吃顿饭，否则以后就更难请了。”许春梅笑道。 “行啊，许爷爷许奶奶喊我去我肯定得去。” 第二天，一家人就来到了熟悉的地方，能到的都到了，甚至连宋奶奶他们都过来了。 “咱们都是熟人，干脆一起请了好好给你贺一贺，也不用拘谨，都是自己人。”许母很用心地在办这件事，把程玥他们在县城里的熟人好友都请了过来，还置办了一桌子好菜，争取办得热热闹闹的。 “来，咱们一起敬一杯咱们的小状元。”许母一马当先举起了杯，杯子里装的是今年刚酿的葡萄酒，程玥终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今年足足酿了一百多斤的酒。 大家一起干了一杯，脸上都红扑扑的，一边吃着菜一边喝酒，这场景，可以说是很快活了。 “月芽儿，你准备报哪个学校？”许父停了筷子问道。 “应该会在首都。” “哦？是华大还是京大？”许父对这两个名校还是很了解的，闻言也忍不住激动。 宋奶奶也帮她分析：“华大学理，京大学文，这两所大学都是咱们国家的顶尖大学，都很好，主要还是看月芽儿的兴趣。” 程玥看了她一眼笑道：“宋奶奶，晏清哥哥来信说中科大准备开办一个少年班，其实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这个名词就很陌生了，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是宋奶奶他们老俩口却是知道的，闻言也忍不住正色道：“这也是个机会，上面总不会无缘无故弄出个新东西来，风险当然是有的，但也是个机遇。” 程玥点头：“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听她这么说，宋奶奶心里有了数。 “嗯！” 说曹操曹操到，没过几天，程清林就兴冲冲地赶来，并带来了一个消息：中科大少年班的招生组到了。 得知他们让程玥去面试，童月芬有些奇怪：“这就面试啦？就月芽儿一个吗？” 程清林笑道：“本来也不是，得先考试再面试，这也是因为月芽儿在咱们这块地名声太响了，人家本来就是要招这样的少年天才，咱们县里不就她一个独苗苗吗，所以就破格单独面试。”语气里还有些自豪和骄傲。 以前还有个钟晏清，现在钟晏清走了，就剩程玥一个了。 “也有不少人接到了消息，想要试一试的，也可以报名参加考试。”程清林补充道。 “那这么说，月芽儿被选上的机会就很大？”童月芬一下抓住重点。 “想来应该是的。”程清林也没有说得很死。 对于面试程玥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不管怎么考试面试都无所谓，第二天，程玥来到了独属于她的VIP考场，考场设在县一中，也是熟门熟路了。 招生组的老师们挨个排开，另有许多监考人员左右坐开，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是一套孤零零的桌椅，上面摆着试卷。 不说题目难易，单就这气氛就够压迫的。程玥进门打了声招呼，然后安静坐好，开始做题。 不得不说，这个题目还是很有难度的，毕竟是在全国范围内选几十个学生，不拔高点难度怎么选得出来。 做完了试卷，然后开始面试。一套流程走下来，正好赶上吃午饭。 考完后，程玥起身准备出去，没想到被人喊住，原本看着挺严肃老师一下子就和颜悦色起来：“小同学，你很不错，继续加油。” 程玥愣了愣，然后道谢，心里却在揣测，这是过了？ “应该是过了！”程清林语气比较坚定，“我都打听过了，这些老师基本都不出声，除非有特别好的苗子才会开口，这次不但开了口，还多有赞赏，大概率是妥了。” 童月芬闻言喜不自胜，双手握拳狠狠捏了捏。 接下来就等最终结果了。 程爷爷他们左等右等怎么都等不回来程玥一行人，心里不免有些焦急，还是程清林打了电话到村里告诉他们事情的缘由才算安心。 成绩还没有下来，但是酒席可以先办了。 程玥他们再次回到杨树林村的时候，老远就看到村门口两棵大树中间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贺杨树林村程玥同学荣获高考省状元”的字样。 横幅的周围挤满了人，不仅有本村的人，就连周边的几个村都有人来看热闹，而程爷爷他们则被一致推在最前面的中心位置。 大家都伸长了脑袋想要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天才状元是什么模样。 童月芬他们直接傻了眼：“这也太大阵仗了吧……” “大家都好奇呢。”程清林笑道。 “月芽儿！”程爷爷今天格外开心，笑得牙豁子都漏了出来。 “家里的席都摆好了，赶紧回去吧，”程爷爷先是对程玥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转身招呼身边的人，“都走啊，去我家吃席！” “那肯定的，我们也要沾沾喜气！” 大部队一呼啦全赶到程玥家里了。 老宅门口支起了二十几桌桌椅，这都是大伙一起出力凑的，桌上摆了各色饭菜，也是由专门做红白酒席的厨师掌的勺，可以说这次确实下血本了。 程玥都在心里嘀咕，该不会把钱全花这里面了，然后又闹什么幺蛾子吧。 “我就知道月芽儿这丫头是个有出息的，她还小的时候就和别人家的娃娃不一样！” 坐上了座位，又有人开始吹捧称赞，也是图个喜气。 “谁说不是呢，月芽儿从小就长了一张聪明相，读书学习从没让人操过心，这次还考了全省第一，这就是文曲星下凡啊！” 一说到这个大家就来劲了，尤其之前那些十分相信程玥是文曲星转世的那些人，现在都你一嘴我一句地讨论开了。 程爷爷一边听着大家的话，一边给程玥夹菜，笑呵呵的：“月芽儿，多吃点。” 在座的除了何丽娟和王秀芝，恐怕没人不高兴。 何丽娟是因为自己儿子落榜了，王秀芝则是酸了。 “各位乡亲们，咱们杨树林村出了个省状元，高考状元！这是前所未有的大喜事！”吃喝一半，大队长程运厚和杨书记就站了起来。 “这也是咱们共同的荣誉和喜事！以后咱们走出去，人家都得赞我们一声你们说是不是？” “是——”大家扯着嗓子积极响应。 “这么大的喜事，我们也商量了一下，今天这吃酒席的消耗的费用，就由咱们村里承担了，大伙说好不好！” “好！” 说是村里承担了，其实就是大家一起承担了，但大家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就算有不愿意的也不会说出来。 程爷爷连忙站了起来，急道：“那怎么行，这么好让公家出钱。” “唉，老哥哥，你就安心收下吧，这是大伙的一点心意，再说了，月芽儿这么争气，咱们就算按道理村里也该出一笔奖金的。”杨书记拉着他坐了下来。 “那、那就谢谢大家伙了。”程爷爷想了想，最后还是接受了。 “月芽儿，还不快谢谢大家。”程爷爷连忙笑着提醒程玥。 “谢谢大家的好意，我这里还有当初上学用的笔记，如果大家需要可以拿过去用。” “好啊！我要！我家那娃正需要呢！”此言一出，大家都沸腾了。 “我也要我也要！咱们也沾沾状元的文气，让我家那几个也开开窍。” “都有的，大家别急。”程玥笑道，幸好她准备得够多，不就是笔记嘛，弟弟是用来干嘛的？ 与家长们的欢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席上一群孩子们哀怨的眼神。 第66章 · 吃完了宴席,大家都散了，只剩程家一大家子坐在一起。 “月芽儿，我听你三伯说你还在考什么试？”程爷爷率先开口。 “是的。”程玥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程爷爷点头：“你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虽然他还是不太懂这个考试是怎么回事,但这不重要，难道省状元还能没有好去处？ 又坐了一会儿,程爷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的是一堆钱。 “你要上大学去了，这些钱就留着用吧，我和你奶奶就这么点能耐,也别推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面上都十分精彩，大家盯着这些钱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何丽娟在心里暗恨，就知道这两个老家伙还留有一手！ “爸，这哪行呢，您就放心吧，我们早就准备好了给月芽儿读书的钱，这些钱您和妈就留着自己用吧。”童月芬没想到老爷子一出手就是一个大招，此刻也惊呆了,但这钱她可不会要。 “我知道你们现在挣钱了，但这是我们做爷爷奶奶的给孙女的心意,你们不要难道是还在记恨之前的事？” 程奶奶全程坐在一旁当木头人，程爷爷拿钱出来她也没反对，想来是私下已经商量好了。 “爸，您说这话可就是冤枉我们了,怎么可能呢，只是先前月芽儿高考时您就让大哥送了钱过来了,现在怎么还送呢。”童月芬觉得这事确实很棘手。 程爷爷却不耐烦和他们掰扯，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趁我们老两口还能动弹，这钱你们就拿着，不光月芽儿，咱们老程家哪个考上了大学都有份！” 这样说还算公平，大家心里也稍微好受了些，虽然已经分家了，老爷子的钱他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但肯定还是会惦记的。 何丽娟悄悄拍了拍程卫强的胳膊，示意他争口气。 程卫强的头又往下低了低，脸庞在阴暗处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最终童月芬还是收下了钱，回去后就跟程玥感慨：“姜还是老的辣，你爷爷这钱一给，咱们倒是不好办了。” 这个社会本来就对老人更宽容，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注重孝道，为人子女的，就是长辈犯了错你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长辈还早就服了软，又送了几趟钱过来，就是想弥补关系。 你要是硬着头皮死活犟着，到时候就轮到他们一家被人戳脊梁骨了。 想到这，童月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妈，不用这么烦，”程玥坐在她身旁安慰她，“我本来就想说的，我马上要去首都读书了，咱们的生意还是不能断了，要不咱们一家都去首都吧？” 童月芬愣了愣：“我们都去首都？” “对，如果不出意外，我以后很可能要在首都待很久，可能在那安家也说不定，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就隔得远了，难道你们就不想我？你们不想我我也会想你们的。” 这可真是说到童月芬的心坎上了，一想到一家人好多年都不能再见面她就心里难受。 “可是，我和你爸去了首都又能做什么？咱们总不能待在家不干活吧？”童月芬犹豫问道。 “这个简单，咱们现在卖衣服卖得这么好，去了首都不也一样吗？首都那边的人比咱们还富裕得多，生意只会更好。” “咱们现在手里也有钱了，去那边盘个门面不是很好？”程玥小算盘打得飞响，首都的门面放在几十年后那得值多少钱啊。 童月芬已然动了心了，又听到程玥道：“而且我以后也想做一些事，需要你和爸来帮忙，不然我一个人多难啊。” 对啊！女儿需要我们，那就去！ “成！那咱们就都去！”童月芬定了心。 “太好了！”程玥欢呼，其实这些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个原因就是可以离家里这些人远点，倒不是她冷血忘恩负义，主要是远香近臭嘛，离得远点对大家都好。 去了首都赚了钱也不必跟他们细细解释，该孝敬的咱们照常孝敬，只多不少，这样也就够了。 心里有了数，童月芬跟程清泽一合计，没多久，程清泽也答应了。 他当然也舍不得女儿，听到女儿说需要他们帮忙，顿时就应了下来。 “姐，咱们真的要去首都啦？”程卫军悄悄问道。 “是啊，你想不想去？” “想去！”程卫军先是很兴奋，然后又道：“可是我要是走了，就见不到林东他们了……”林东是他的同学也是朋友。 “那也没办法，没有人可以一直陪着你，当然了，以后你们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你也可以邀请他们来首都做客啊。”程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对哦！我可以请他们去玩！”这姐弟俩，还没搬过去呢就在想请人家去玩了。 虽然中科大那边的结果还没出来，但一家人决定去首都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过了几天就把许春梅和文家几个交好的都请了过来，宣布了这件事。 “你们都要去首都？”许春梅语气有些失落，之前一直是一起卖衣服的，但是等他们走后，以后就许春梅一个人了，她难免会有些迷茫。 “是啊，月芽儿还小，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就算是过完年，程玥也才十岁呢。 “这倒也是，”许春梅还是赞同的，换成她也会不放心，“那、那咱们这事就不做了？” 许春梅还是有些不甘心，心里失落的很。 程玥连忙道：“怎么会呢，这么赚钱的生意当然不能放过！” 许春梅顿时眼睛一亮：“怎么说？” “小姨，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总不能一直小打小闹吧，要干就干个大的！我们一家先去首都踩点弄个地盘，你和干爸干妈就在咱们老家做大做深，等时机成熟，咱们里应外合，一飞惊人！”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图谋什么大事呢，又是踩点又是里应外合的。 但是许春梅却听得热血沸腾，捋了捋袖子：“好，就这么干！月芽儿，你再仔细说说咱们怎么搞？” 文父文母也忍不住把身子往前倾，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们呢。 “我是这么想的，以后就把这里当咱们的根据地，我们在首都开门店，从这里拉衣服过去卖，正好小姨你们可以在咱们这片地寻摸寻摸看能不能盘一间制衣厂下来，放在咱们自己手里才放心……” 程玥说着，突然被许春梅打断：“你等等，从咱们这运衣服到首都？这路费都不知道多少了！” 程玥哑然，她的设想里当然是几十年后的布局，毕竟首都寸土寸金，你想在首都开厂？梦里想想比较好。 不过显然许春梅不是这么想的，她想的是现在，以现在的物流速度和成本，确实很不划算。 程玥道：“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要是能行当然是离首都越近越好。” “咱们还是来说说现在的事吧，第一阶段咱们的任务就是分头行动，双管齐下，两面开花！我们在北京打出名气，你们在这里也盘个铺面，多攒点钱，等待时机。” 这个说法浅显易懂，许春梅和文父他们都没有异议。 “我在首都隔几个月就会把图纸寄回来，这样也不耽误，不过我还是建议小姨你以后有空可以多学学服装设计之类的东西，国外还有专门的大学，多学总是有好处的。” 程玥是真心建议的，许春梅也听出来了，但是她有些头疼：“我这人是最不喜欢读书的，一想到读书就脑壳疼，以后再说吧。” 闻言程玥也不再劝，现在说这些还早。 “事情基本就是这样，但是咱们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趁现在还没开始，咱们得把事情说在前头。” “我们走后，这边的东西都要劳烦小姨和干爸干妈你们操心，所以这个分红肯定你们要占大头，图纸我们这边出我们就占两成，其他的你们可以自己商量。” 钱得说好，不然以后伤感情。 这个分法也算公平，许春梅没有异议：“那就这样，你占两成，剩下的八成我和文大哥和家萍姐平分。” “不成不成，那我们不就占你便宜了嘛，”文父首先拒绝，“这边的制衣厂什么都都是春梅妹子你联系的，没有你跑前跑后我们也办不了，再说我们也是后来的，基本没出什么力，四成就不像话了。” “不如这样，你占五成，我们一家子拿三成就很不错了。”文父道。 许春梅想了想也答应了。 见他们商量好了，程玥又道：“至于首都那边的门店，因为进货还是得从这里进，还有其他的需要操心的事，我也拿出两成出来给你们。” 两成不少了，毕竟大头还是他们这边出，门店、人手之类的。 许春梅率先道：“这个咱们就一人一成，就这么定了。” 文父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说，算是默认了。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程玥说完，拿出了一张白纸，十分正经地在上面写上：第一届股东大会的字样，然后把刚才商量好的条条例例写上去，每个人挨个签了字，按了手印，一式三份，每家拿一份。 “咱们这还搞得有模有样的。”文父忍不住笑道。 “干爸，你可别小看这张纸，等以后咱们做大了，这可是很宝贵的资料。”程玥十分郑重道。 “好好好，干爸一定好好珍藏！”文父哈哈笑了起来。 别说，这么一搞心里还真的觉得不一样了。 谈完了正事，文可清才有时间找程玥聊私事，得知他们一家马山要走了，文可清十分不舍，拉着程玥的手不放：“等你们走了，我就一个人了。” “没事的可清姐，再过几个月又是高考了，你好好考，也考到首都去，咱们很快又可以见面啦！” 第二次高考和第一次只隔了半年的时间，其实也很近了。 闻言文可清才算好受点：“我一定会努力的！” 接下来的日子，程玥一边等消息，一边每家每户告别，宋奶奶那边是不能落下的，程玥很想邀请宋奶奶他们一同去首都，但两位老人很显然不愿意再折腾。 那就只好不勉强了，程玥又托了许母他们帮忙照看宋奶奶他们。 “这还用你说，咱们都是多少年的邻居了，这点事算什么，本来也是应该的。”许母笑着道。 “我也就白说一句，许奶奶做事一直很仔细。”程玥也笑着拍马屁。 “你呀。”许母指了指她。 程爷爷他们是最后接到消息的，彼时程玥已经接到了录取的消息，全家正在收拾行李。 程爷爷听后先是沉了脸，后来静坐了半晌，然后才算冷静下来，对着程清铭道：“老大，你去把他们喊回来，既然要走了，怎么也得回来吃顿饭吧。” 程清铭立刻动身去请，然后如实把话转达。 听到老爷子竟然没发火不说，还要请他们吃饭，程玥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妈，外婆那边你说了这事没有？”程玥突然想起来问道。 “没说，到时候托人带个信过去就行了，就你外公那驴脾气，我要是提前说了这事，咱们家就别想安逸了。”童月芬道。 “以后寄点钱回去，再买点东西就成。”自己的爸妈自己清楚，有好处了什么都好商量。 程玥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们稍微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新衣服回了杨树林村，然后又被大家伙一路围着护送到家。 “老四啊，你们又回来看爸妈啊？月芽儿马上快上学了吧？报的什么学校啊？”难得见一次，大家的问题总是很多。 程清泽脾气很好的一一回答。 等他们走后，大家围在一起感慨：“运德叔真是好福气啊，那么折腾这程老四都脾气这么好，到现在还听他爸的话。” “谁说不是呢，不过运德叔现在也好了不少，听他们家老儿媳妇前些日子抱怨了几句，说月芽儿考上大学人家给了不少钱呢，怕是连老底都掏出来了！” 听的人啧啧称奇：“还有这事？” “那可不？千真万确！” “估计也是想通了，这么好的孙女不得赶紧这维护着啊，是我我早就当个宝贝供起来了！” “不过他们家老儿媳妇心眼也够小的，都分家了还盯着老人的钱呢。”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村里永远少不了八卦，任何风吹草动总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程玥他们来到家，不仅没有受到程爷爷的怒火，反而得了和善的笑脸，就连程奶奶都没摆脸色。 “回来啦，饭菜都准备好了，快坐下来吃吧。”程奶奶破天荒的给了句好话。 “唉！”不说程清泽了，就是童月芬都有些受宠若惊。 吃着饭，程爷爷开始和他们拉家常，从他们几兄弟小的时候拉到现在，听得在座的几位男士眼泪汪汪的。 然后又是一顿掏心窝子的话，不仅爷几个抱头痛哭，就连程奶奶和几个儿媳妇都深有感触，红了眼眶。 “爸说这么多没别的意思，就是舍不得你们，眼看着你们都这么大了，连下面的孩子都快长成人了，爸心里高兴啊！” “马上老四一家就要走了，你们兄弟几个再见面就更难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晓得能活多久，这心里放不下啊……” “爸，您别说了！您和妈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他们说着突然听到一声极其幽怨的呜呜哭声传来，就跟女鬼似的，气氛顿时一滞，回头看，何丽娟不知什么时候也嚎哭了起来，对着墙壁猛拍：“当家的，你走得也太早了，留着我们孤儿寡母多受罪啊！” 几个大老爷们都忘了擦眼泪，直愣愣地看着她哭喊。 第67章 · 何丽娟嘴里还在嚎她早死的丈夫：“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就这么把我们娘几个丢在这不管啦——” 程爷爷微微咳了咳,然后面露哀色：“清堂是个可怜的，早早就没了，让我和你妈两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程奶奶闻言也在一旁抹眼泪。 想到早早没了的程清堂,程家三兄弟都悲从心来，程清林道：“爸、妈,您二老别伤心,咱们好好的就是对二哥最大的安慰了。” 程爷爷和程奶奶缓缓点了点头,又道：“算了，不说这些了，现在是老四一家马上要走了,`你们兄弟几个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 一旁的王秀芝衣角都快扯烂了，程玥一家要去首都的消息让她备受煎熬，不住的在心里问凭什么？ 她就是嫉妒了，可是又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次比一次好。 联络好了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得到了他们的保证，程爷爷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现在已经是1978年的二月了，三月初就要正式开学，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接到录取通知书后没几天,一家人就收拾好了行礼准备出发。 隔壁邻居们看他们收拾行礼，纷纷跑出来关心：“你们这是要搬走啊？” 童月芬笑道：“是啊,我家丫头要去首都上大学了，她还那么小，我哪放心的下啊，所以干脆陪她一起去。” “啧啧,你们一家子去首都那开销得多大啊。”邻居忍不住惊讶咋舌。 “那也没办法，都是为了孩子嘛,我们两口子有力气，去那想办法找个事做着看。”童月芬笑笑。 “不过也是，你们俩口子都是有本事的，怎么也不差口饭吃。”这两口子一个会做衣服，一个会做家具，都是有真本事的。 “就是可惜了，以后咱们要是想做点衣服或者修补修补家伙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童月芬笑笑没说话。 临走的那天，所有人都过来送他们，许家、文家还有宋奶奶他们，就是程爷爷他们也大老远的从杨树林赶了过来。 一大家子人站那里看人家对程玥嘘寒问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该说的话早就说了，程爷爷此刻反而有些干巴，最后只道：“去了那边好好的，缺了钱就给家里来信。” 熟悉的呜鸣声响起，火车缓缓停下，程玥他们该上车了。 县城只是一个小站，停的时间不会很长，只有几分钟，大家也没时间寒暄了，一家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行礼，童月芬怀里还挂了一个程红玉。 “快上车吧，别耽误了。”许春梅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了出来，一起认识也有几年了，乍然分别真的有些舍不得。 “拿着，这个是给你们的。”踏上车的最后一秒，程奶奶一个箭步上前往程玥手里塞了一个包裹，只留下一句：“路上记得吃。”然后又退了回去。 程玥有些愣愣地看着程奶奶，见她只看着车厢，却不直视他们，仿佛在研究火车的结构，心里一时有些复杂，最后小声道了声谢。 车上的人很多，一家人挤着人群找自己的座位，然后放好自己的心里，朝身旁的车窗往外望去，见到他们还在那等着。 “都回去吧！”童月芬大声喊着，程清泽也朝外挥手，同样的情景发生在很多地方。 许春梅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喊：“你们坐好，忙你们的！” 停留的时间到了，火车再次响起呜呜声，大家都挤在窗户旁挥手告别：“回去吧！” 车缓缓启动，然后越行越远，然后他们就看到程爷爷跟着小跑了几步，喊道：“路上小心——”之后的就听不清楚了，视线里，仿佛看到许多人都在偷偷抹着眼泪。 等到彻底看不到后他们才重新做好，一家人都有些沉默，可能还沉浸在离别的伤感里。 不过很快这种伤感就被坐火车的新奇感代替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坐火车，除了程玥。 不过程玥也没有坐过这种老式火车，此刻也忍不住左顾右盼。 车里人实在太多了，有的座位不够只能站着，还有的坐在行李包上的，幸好是冬天，要是夏天这里的气味肯定能熏晕人。 一晃半天就过去了，临近中午，童月芬开始操心午饭：“月芽儿，卫军，你们饿了吗？” 程卫军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童月芬于是开始弄午饭，午饭就是自家备的干粮，有了钱后童月芬也没吝啬，直接蒸了一笼大肉包子带在身上，至于程红玉，她早就断了奶，喝点奶粉就成。 “这是奶刚刚塞我手里的。”程玥拿出那个包裹。 “打开看看吧。” 打开一看，竟然也是包子！ 童月芬傻了眼，只能道：“没想到妈竟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吃妈给咱们包的包子吧。” 大家没有异议，车上有热水供应，包子才做没多久，稍微热一热就能吃，掰开里面的馅，大多是素的，里面还夹杂一些肉末。 一时间童月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家里的情况肯定比不上他们家，面粉和肉也没那么好弄，以前也就过年才舍得包顿饺子，这里面的肉虽然少，但也很难得了。 程清泽也有些动容，手里拿着包子默默无言。 “吃吧，别凉了，不是饿了吗。” 程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人啊就是复杂，好人有坏的一面，坏人也有好的一面，更何况程爷爷和程奶奶他们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这些好好坏坏的叫人说不清楚。 车上坐了两天，屁股都坐僵了，睡也睡不好，一家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终于在第三天的上午，火车到达了终点站。 “下车了下车了！” 童月芬和程清泽胳膊勾着包裹，手里死死抓着两个孩子，下车的人更多，必须抓紧了，不然容易被冲散。 好不容易下了车，大家都忍不住深吸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然后把肺里的浊气吐了出来，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童阿姨，程叔叔！月芽儿！”远远的好像有人喊着他们，抬头寻找了一会儿，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晏清？！”童月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程玥也往那边望去，然后发现他又长高了，好像还更瘦了。 钟晏清身边站了一个大汉，好像还是上次接他的那个，看见他们时脸上的喜悦呼之欲出。 “晏清，你怎么来了？”童月芬问道。 “你们刚出发没多久我奶奶就找人打了电话过来，我算着时间在这边提前等着，正好就找到了你们。”钟晏清解释道。 随即又道：“你们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毕竟你们对这里不熟悉，太不方便了。”这句话是看向程玥说的，他觉得他们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这件事竟然还瞒着他似乎有些见外。 程玥打着哈哈：“我们本来是想在这里安顿好了再联系你的，毕竟我电话地址都记在脑子里嘛。” 钟晏清不赞同，但他还是很好脾气的说：“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咱们快走吧，一大堆东西呢！”程玥连忙打住。 钟晏清把他们引到一亮吉普车前，不仅程卫军，就是程清泽都看直了眼。 “上车吧。”钟晏清还有那个汉子帮他们把行礼搬到了车上。 “叔叔阿姨，今天先去我家住着，休息休息然后再做打算，你们看可以吗？” 童月芬想了想同意了，他们确实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那就麻烦你啦。” “周大哥，咱们回家吧。”钟晏清对着前面驾驶位上的汉子道。 “好。” 车没有开很快，可能是顾虑到他们刚下火车需要休息，这样也方便他们看看外面的风景。 “不愧是首都，这地方可真大，你们看那边的楼房，可真高啊！”童月芬指着外面的楼房道。 程玥看了一眼，其实也没有很高，不到十层的样子，但是对比起来已经很高了。 眼前的首都与前世相比就像一个刚从乡下来的小姑娘，还有些灰头土脸的，但是再过些年，就成长成了大美人。 “月芽儿，你瞧他们穿的衣服，比咱们家里好看多了。”到底是自己吃饭的东西，童月芬对这些格外注意。 的确如此，程玥看了一眼，发现接上不少小姑娘们穿的衣服色彩都比较鲜亮，颜色也很丰富，就连款式，好像也隐隐有了时尚的雏形。 “不要紧，咱们有更好的。”一句话让童月芬安了心。 车开了有一个多小时，驶过了热闹地段，周围环境又逐渐清静下来。 “到了。” 下了车，看见眼前的房屋，程玥莫名有些迟疑，然后回头一看，发现童月芬他们也有些不自在，程玥那点不自在就散了。 房子是三层的小洋房，面积很大，走进一看空荡荡的。 “我爸妈不常回来，爷爷奶奶也出去外地了，哥哥姐姐们也在忙着工作，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 程玥倒是知道他上面还有哥哥姐姐，信里面有提到过，但再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倒是童月芬闻言倒是生出了一些怜爱，觉得钟晏清岁数不大结果却没人管。 “叔叔阿姨，我带你们去房间吧。” 空房间很多，但是他们也没好意思住太多，坚决要求最多两间房，钟晏清也就随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可爱提出中科大少年班在安徽合肥这个事实，这个写之前也有考虑到，但是如果真的照实写后面很多剧情都无法展开了，所以就让我们认为这个世界的少年班是在首都吧哈哈哈哈 第68章 · 一家人好好洗漱了一番,然后才有心思在周围闲逛，越逛童月芬越吃惊。 这栋小洋房里的装饰处处瞧着都很精致，许多童月芬见都没见过的新奇物件,往后走还有一块不大不小的花园，将这些尽收眼底,童月芬忍不住咋舌。 于是把程玥拉到一旁道：“看看这环境就知道晏清家不简单。” “妈,这些不重要,咱们放自在些。”程玥也看到了这些，但还算冷静，前世啥好东西没见过,虽然不是自己的，也算看过了不是？ 晚饭是由一位阿姨做的，她做好了饭就回去了。 “叔叔阿姨，请上桌吧，怕是饿坏了吧？”钟晏清先请童月芬和程清泽入座。 童月芬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家可没这些规矩，到了饭点都是抢着上饭桌。 钟晏清虽然话少，但心思却很细腻，见状笑道：“童姨你别不自在,就当家里一样，这里就咱们几个人。” “是啊妈,在家的时候我还经常去宋奶奶家蹭饭呢。”程玥也出来帮腔。 童月芬闻言很没有威力地瞪了一眼程玥，不过一声童姨确实拉近了距离，童月芬稍微放松了一些，然后就着刚才的话题道：“你外公外婆身体都还很硬朗,来的时候还叫我们带句话，让你别担心他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钟晏清也确实很想他们了，闻言笑道：“谢谢童姨，月芽儿之前还寄了照片过来，想他们时还可以睹物思人。” 话题打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妈，这菜好好吃，比国营大饭店的菜还好吃！”程卫军突然兴奋道。 程玥也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亮了：“真好吃！”好吃的有种想落泪的感觉，天知道她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见他们爱吃，钟晏清笑道：“林姨是我爸妈特意请过来给家里做饭的，因为他们不常在家，怕我饿着。” 钟晏清没有说的是，他其实早就会做饭了，在县城时就时常做饭给外公外婆吃，不过这也是父母的一片心，因此便受纳了。 “晏清哥哥，你太幸福啦！”程卫军已经完全被这里的一切给俘获了，看着钟晏清的眼神里冒着星星。 饭后，钟晏清一本正经地开始询问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月芽儿上学后我们准备在她学校附近租个房子，然后再租个铺面，把老本行捡起来，也算有个进项。”童月芬如实以告，并没有因为他人小就敷衍。 钟晏清认真地点头：“不如这样，这段时间就先住在这里，然后我再请周大哥帮忙一起找找合适的房子，周大哥对这块熟悉，找起来也比较容易。” 童月芬想了想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就太谢谢了。” 正事谈完了，钟晏清突然发现程卫军一直盯着客厅里的电视看，笑道：“卫军是想看电视吗？” 程卫军被人抓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发现了新大陆：“这个电视是彩色的！” 没错，钟晏清家是彩电，价格是普通黑白电视的几倍。 童月芬等人也十分惊奇：“彩色的电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里面的人看着也太鲜亮了，这得多少钱啊。” “具体价格我不太清楚，大约花了一两千块吧。”钟晏清想了想道。 一两千！童月芬震惊了，她们辛辛苦苦卖衣服卖了一个多月才赚一万块，结果也就够买几台电视的。 这么想着，童月芬也感叹了出来：“这得我卖几趟衣服才赚得到。”心里却在想，要不等房子定了就买台电视机放家里？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凡尔赛还不自知，程玥十分无语。 他们看电视，钟晏清坐到了程玥身边，然后道：“那次你寄给我的信我认真看了，你关于数码照相机的一些想法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在家里做了一些试验。” 闻言程玥陡然一个激灵：“你做出来了？”语气十分不可置信。 钟晏清表情微微失落：“没有做出来，有些关节还是突破不了。” “走，咱们去看看！”程玥拉起他就跑。 “哎，这孩子……”童月芬见状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钟晏清带着她上了三楼，这里是钟家父母为他特意开辟的一间实验室。 上了三楼，程玥立马目瞪狗呆，尼玛，这怕不是实验室复刻出来了？ 只见走廊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保险门，没错，就是保险门，上面上了重重限制，就是不让你轻易进去，不过也能理解，实验仪器多贵重啊！ 门上还挂了许多牌子，每个房间代表了不同的区域，有物理实验室，化学实验室，还有生物实验室。 虽然还没进去，但程玥看向钟晏清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是壕无人性啊！ “这些，都是你爸妈特意为你弄的？”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 钟晏清道：“不光是我的，还有我哥哥姐姐们的，这些实验室虽然大家都能用，但大多时候还是会有些区分的。” “当初只有一间房，但是大哥和大姐经常因为抢房间闹得不可开交，后面又多了我二哥，所以又扩建了几间。” 许是看到了程玥脸上复杂的表情，钟晏清笑道：“其实里面的设备也没有很齐全，有一些是自家买的，还有一些是实验室里淘汰下来的。” 说着打开了门，示意她看里面，以此证明自己的话并没有问题。 程玥默然，我信你个鬼！她彻底不想说话了。 钟晏清打开的是物理实验室，里面的设备摆得整整齐齐的，最中间的桌子上赫然摆放的就是一些照相机。 这些照相机有的还是全乎的，有的却惨遭‘解剖’，钟晏清率先拿起那个全乎的道：“这个是我试了这么多次效果最好的，可惜成像还是不清晰。” 够了大哥，真的够了。 程玥扶额，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已经够了。 程玥被深深扎心了，就凭桌上这些照相机就可以想象到他究竟用了多少。 “这么多照相机还有用吗？”程玥突然感到一阵肉疼，虽然不是她的。 钟晏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道：“你放心，这些改一改还能用的，其实我就买了一个相机拆了开，弄清楚结构后其他的配件都是在实验室凑的。” 好吧，程玥闭嘴了。 “月芽儿，你的想法很好，能不能看看还有哪些有问题？我怕是当局者迷了。” 程玥闻言接过照相机，心里有些尴尬，这玩意她也不会啊，虽然她是神童是天才，但那主要是靠她过目不忘的本事。 要说这些创造发明的玩意，她还真有些心虚，更何况她前世也没把照相机拆开玩过啊！ 不过毕竟也看了那么多书了，再加上以前那些记忆，就试试看吧，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程玥一边看的时候钟晏清一边在旁边道：“现在的照相机都是利用化学试剂来记录成像的，你提出的数码相机，既然不需要胶卷，我猜测可能需要有个感光物体来将信息先储存，再传送出去。” 一旁的程玥一边看着照相机的内部结构，这是她之间想了好久却没做的，一边听着钟晏清的分析，心里十分吃惊。 虽然她前世没怎么深入了解这些，但是大概的还是知道一些的，数码照相机不就是需要图像传感器嘛，钟晏清的思路十分正确！ “可惜我试了很多感光材料，都无法完成这个步骤。”钟晏清语气又低落了下来。 程玥也有些麻爪，她只知道图像传感器，但其他的真的不清楚啊！她前世又不是学物理的。 凭她前世有限看过的知识点，再加上过目不忘的金手指，虽然可以知道漂亮国此刻已经有了眉目，并且正在抓紧研究，但再具体的她就不知道了。 两个小孩面对这个难题陷入了沉思。 许是时间有些久了，钟晏清回过神来，发现程玥满脸苦恼，反而还安慰道：“是我太心急了，这样的技术不是朝夕之间就能研究清楚的，现在咱们学识有限，等开了学好好学习更深奥的知识，再向老师们请教，可能会有所收获。” 程玥嘴巴勉强弯了弯，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其实她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顺风顺水惯了，尤其是学习上面，几乎没有操过心，但是科研可不是光靠学习就能有收获的。 许多前辈穷尽一生也才能研究出一个有用的发明，然后才广为人知，可这也只是极为寥寥的人数，更多的人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收获。 很多时候，方向比努力更重要，而她的优势便是知道哪些方向是正确的，可以避免不少弯路。 “走吧，咱们下去吧，这些以后再想也不迟。”见她还是有些提不起劲，钟晏清在心里反思自己操之过急。 程玥跟着他下了楼，童月芬他们已经进房间帮程红玉洗漱了，程卫军还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电视。 程玥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一拍脑袋：“你等等我，我去拿个东西！”说完转身跑向房间。 不一会儿，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这个盒子钟晏清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初他送给程玥的装钢笔的那只。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 拿着这只钢笔,程玥道：“上次你离开之前送了我这个，现在咱们又重聚了，东西就物归原主啦。” 钟晏清看见这只钢笔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是从小一直用到大的东西，不过他没有接,反而问道：“你是不是没有用过它？” 被他看出来了,程玥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点了头：“平时用笔也用不着它，再说这东西太珍贵了，我怕弄坏了。” “如果怕它坏了,那就更要用了，如果长时间不用反而不好。”钟晏清笑道。 “啊，这样啊？”程玥也不懂这些，闻言以为自己好心办了坏事，“那你快写写看吧，应该还是好的。” “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怎么能收回来，还是你拿着用吧，就当是和你的卡片互换了,朋友之间互相赠送礼物也是很寻常的吧？” 程玥急了：“这怎么一样呢？” “一样的。” 看见他态度如此坚定，又一直不肯把东西收回去,程玥只好作罢：“那好吧……” 话音刚落，就见钟晏清笑得一脸灿烂，程玥又气又好笑，嘿！这小孩！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弄个什么东西还给他,当初走得太急，就随手画了一个贺卡,到底还是太简单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程玥把还在看电视的程卫军喊去了睡觉，自己也进了房间。 童月芬带着程红玉和程玥一个房间，程清泽则和程卫军一个房间。 洗完了澡，程红玉已经睡着了，童月芬坐在床上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但还舍不得睡，见她出来轻轻拍了拍床：“这床可真软，坐着就想睡觉了。” “妈，你先睡吧，我等会儿再睡。”因为实验室的事，程玥现在有些睡不着，心里烦躁。 “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做啊，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呢。” “放心吧我再写几个字就睡。”以往心烦的时候她就喜欢写写字，然后心就静了下来。 童月芬也知道女儿这个习惯，闻言也不再劝：“那好吧，记得早点睡啊。”刚说完眼睛就闭上了，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 见她这么快睡着，程玥干脆拿起笔准备试一试，先是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写着写着心思却跑偏了，等回过神后，发现满纸都是‘数码照相机’、‘图像显示器’‘如何成像’之类的东西，不由无奈摇头。 不过别说，这支笔还真的挺好用的，一点都不滞涩，写起来也不累手。 程玥把笔盖上，又好好放好，或许是鼾声真的能传染人，听着童月芬的呼吸声，睡意一下席卷而来，干脆熄了灯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程玥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来，童月芬早就起床了，整个房间就她一个人。 正好童月芬轻轻推门而入，惊喜道：“醒啦，快点收拾下出来吃饭了。”说的是吃午饭。 程玥洗漱了一番，然后准备收拾一下屋子就出去吃饭，收拾桌子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呆住了。 昨晚上写字的那张纸上，此刻竟然多了一些陌生的字迹！ 程玥揉了揉眼睛继续看，发现这些字迹竟然没有消失，顿时汗毛竖起，他们一家人晚上睡觉时，竟然有人偷偷潜了进来！绝对是陌生人，因为童月芬根本不会写字，而这个房子里也没有人的字迹是这个样子的。 程玥努力定了定心神，准备仔细看一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然后就发现这人写得字还真是挺好看的，遒劲有力却又不失风骨，都说字如其人，或许这人不是什么心有歹意的？ 再看内容，程玥彻底惊了。 她昨天晚上随手在纸上写下的字样下面，竟然写好了答案！ 那人写道：数码照相机成像所用图像显示器常为CCD，即电荷耦合元件和CMOS，即互补金属氧化物半导体，两者皆在八、九十年代发展成熟，同学，基础知识很不过关啊。 程玥突然心脏狂跳，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又认真看了一遍，将这几行字牢牢记住，正好这个时候童月芬在外面喊她出去吃饭，程玥想了想还是把纸往兜里一揣，又平静了一会儿才出去。 连她穿越这件事都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淡定淡定…… “怎么出来这么晚？”童月芬随口问了一句。 “收拾了一下。”程玥含糊应付过去。 “快来吃饭吧，再过会儿都该凉了。”童月芬道。 程玥看了看问道：“妈，今天是你做的饭？”他们一家人都吃了好多年了，对于童月芬的手艺太熟悉了。 “是啊，咱们在晏清家住着，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心里也踏实点。”童月芬笑道。 一旁的钟晏清十分无奈：“童姨，您实在太客气了。” 程卫军撅了噘嘴，他还想吃昨天那位婶婶做的菜，可好吃了。 程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饭的时候童月芬就道：“等会吃完了饭我们就去周围逛逛，顺便看看月芽儿学校周围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钟晏清点头：“那等会儿我叫周大哥送咱们去，学校离这里不远。” 童月芬有些为难，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不叫人送又搞不清楚路，可是听钟晏清的意思是要和他们一起去，那有耽搁了他的时间，把他一个人放在家又不放心，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是心里打定主意还是早点搬出去比较好。 吃完了饭又休息了一会儿，他们才一起出了门，路上程玥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被童月芬看了出来：“你这丫头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 “没有没有。”程玥其实就是心里惦记着那张纸条，老想快点回去试一试。 钟晏清说得不错，学校确实不远，开车大概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步行也不会超过半小时。 学校还没开学，现在进不去，大家只能在外面看看，即便是这样，童月芬也很激动了：“这学校看着真大！” 其实还好，但是对于普通的中小学来说，确实很大了。 “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可以租下来。”童月芬道，心里想的是要是再有合适的铺面就更好了。 被钟晏清叫周大哥的汉子此刻终于开了口：“这两天我有打听过，附近出租房子的很少。” 很少啊，童月芬有些失望。 程玥道：“妈，开了学我肯定是要住学校的，我觉得你们也不一定非得租在这附近，咱们不是还要看铺面吗，不如把房子和铺面租得近一点。” “等放了假我就回家，都在一个地方也方便。” 这倒也是，童月芬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那些，我先找铺面？” 找铺面肯定就不能那么随便了，首先地段得好，得人比较多的地方，还得离这边不能太远。 这样的地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一行人找了一天都没找到满意的，只好打道回府。 “咱们今天摸清楚了路，明天就不用麻烦这个小伙子送了。”回到住处，童月芬道。 “童姨……”钟晏清很无奈的刚开口，就被童月芬打住。 “我不是跟你客气，但是我们这边的事还挺多的，一天天不知道要跑出去多少趟，你总不能老跟着我们吧？那咱们两边的事都得耽误。” 童月芬说得在理，钟晏清也听进去了。 说好了这些，程玥就说自己累了，然后迫不及待得回到了房间，拿出了那张一直揣在身上的纸。 一天了，上面的字迹还在，证明这并不是梦。 程玥准备再试一试，到底是哪个环节生效的。 她又拿了一张纸出来，然后还是用的那支笔，在两张纸上都写上了同样的话：您好，能具体说说CCD和CMOS这两样东西吗？ 写完后把这两张纸放在桌子上，然后一直盯着纸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程玥揉了揉自己已经酸胀的眼睛，决定不再干这样的傻事。 “怎么啦？”童月芬进来就看见自己女儿正在揉眼睛。 “没什么，眼睛有点胀。” “少看会儿书，别年纪轻轻的把眼睛搞坏了。”说着就要去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 “妈！你别动！” 童月芬被吓了一跳：“怎么啦？” 程玥笑了笑：“妈，这个纸你别动，我这两天有个很重要的灵感写在上面，千万别碰。” 童月芬相信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好好收着呀。” “不收了，我怕脑子有想法的时候来不及拿。”这个理由也算过得去，童月芬没有再说什么，之后却很小心地不去碰那个桌子。 当天晚上，程玥一直不肯睡觉，等童月芬睡着后又睁开眼瞧着桌子那边，她决定今天晚上不睡了，非要看个究竟。 然而一直瞪眼到天快蒙蒙亮，任何异象都没出现，等到大概早上四五点的样子，身旁的童月芬翻了翻身，似乎要起来了，程玥才终于闭上了眼，然后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醒来，又是快中午了，程玥一醒都来不及穿鞋就立马跑到桌子旁看，结果什么都没有，两张纸还是原原本本的放在那，字迹也是丝毫未变。 作者有话要说： 第70章 · “天气这么冷,你打赤脚也不怕生病！”童月芬一进来就忍不住皱眉。 程玥拿着两张纸，十分沮丧地坐回了床上。 “怎么了？”她这副模样实在少见，童月芬也忍不住关心。 “没什么。”程玥没法说,只能说没事，然后看着两张纸发呆,真的毫无变化。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程玥想了想,还是把纸放回了原位,然后下了楼，吃完饭后，程玥拉着钟晏清问：“你知道CCD吗？就是电荷耦合元件。” 钟晏清想了想道：“似乎没有听过,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可以问一下我爸妈，”顿了顿又问，“你是想把它用在相机里？” “没错。”程玥点头。 钟晏清心里有很多疑惑，比如她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又比如她为何觉得这个东西能用在相机上，但是他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既然你有了想法，咱们可以先往这方面试一试，我等会儿就写一封信给爸妈和爷爷奶奶,看他们有没有了解这个的。”钟晏清道。 “好！那就太谢谢啦！”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呃,其实我也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好像有这么一个东西好像可以把光信号转换成电荷信号，所以就想试试看。” 钟晏清点了点头：“好。” 这就有些尴尬了，其实程玥知道自己的接口有些蹩脚,但是不然呢？难道因为自己有可能被人怀疑，就不做了吗？反正他们也没有证据。 钟晏清说做就做,很快就写了几封信让那位周大哥带过去，钟家是有电话的，但是钟晏清知道家里人都没时间接电话，还不如直接写信过去，等有时间了他们自然会回信。 第二天，钟晏清接到了电话，一番交谈后很惊讶地挂断，看着程玥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怎么了？” “你上次问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但是……”他好像有些难以启齿，“这项技术我国也才刚开始接触，甚至许多人都没听过，之前也是被A国那边用于秘密军事……” 这就是说，A国那边用于军事间谍的技术，就算现在似乎开放了一些，那也不是程玥一个马上要上大学的学生能知道的。 所以，钟晏清的信自然也引起了他家人们的疑问，不过疑问归疑问，他们还是尽量的帮他查到了一些资料。 程玥也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这玩意之前是被用来搞间谍工作的啊！坑死了坑死了！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敢用我的全部身家保证，我肯定不会做有害国家和民族的事！” 钟晏清也很郑重道：“我相信你。” “嗯？”惊喜来得太突然，程玥都没反应过来。 “我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童姨、程叔，还有你，我相信你们不会做什么坏事。”钟晏清道。 “其实咱们国家也有许多有志之士在不同的地方帮助着咱们，这些情况也不是没有。”钟晏清自己就找好了理由，当然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额……你们也可以这么认为。”程玥觉得这样也挺好。 “对了，电话里有没有说这项技术现在咱们可以用吗？”程玥最关心的还是这点。 钟晏清摇摇头：“资料还是太少，各国对我们防备很深。” 程玥叹了一口气，既然这个路子走不通，那就还是只能寄希望于那个未知的东西。 第三天，童月芬他们依旧出去看地方，程玥则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桌边，期待着奇迹再次出现。 可惜还是没有。 她这边没有收获，童月芬那边却有了好消息：“今天找了一个地方，很不错，铺面就在大街上，原本是人家自己的住的地方，但是嫌街边太吵，现在准备搬走，这不就被咱们捡着了？” “还有住的房子，附近不远的地方就可以租个房子，离门面近也方便，等安定下来咱们再寻摸寻摸哪里卖房子。” 说到这个程玥有了精神：“妈，咱们可以买个四合院。” “四合院？”童月芬有些怀疑，“我都打听过了，四合院住着不舒服，什么都没有，还不如楼房呢。” 现在的人比较喜欢楼房，要是小洋房就更美了。 “妈，我喜欢四合院，咱们可以两个都买嘛，咱们家这么多人，还怕住不下啊？”程玥开始撒娇。 童月芬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以后三个孩子长大成家也得准备好房子。 程玥的想法就更简单粗暴了，这都是钱啊！ “行吧，到时候一起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下来。”童月芬还是答应了。 “谢谢妈！” 虽然纸张的秘密还没有搞清楚，但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程玥也不再纠结了。 第二天一早，程玥准备再看一下那两张白纸，这次虽然没有前几天那么激动失态，但也还是抱有一定的希望。 然而这一次，居然真的出现了！ 程玥仔细一看，这次的字特别多，正是回答的她上次的问题，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页，还引用了许多资料，简直太棒了！ 程玥喜得在原地跳了起来。 惊喜过后，得赶紧把这些资料抄录下来，然后就开始复盘。 这张纸没有动过，距离上一次出现字迹已经过了三天，那么她可以合理怀疑是不是每次必须隔三天才会出现一次？ 再有，两张纸都出现了字迹，也可以猜测，或许与纸并没有关系，那么关键就在笔了。 想到这里，程玥拿起钟晏清送的那支钢笔，研究了许久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这就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笔啊！ 另外，如果真的是这支笔的问题，那么是不是谁用都可以？ 这些问题都等着程玥去摸索。 大胆猜测，小心验证，程玥决定再试一试。 这一次她准备了不同的笔和纸，在上面写了不同的问题，都是一些与科学技术有关的，大到汽车电脑小到手机和照相机，没有什么就问什么。 当然，她可不会傻到去问什么军事武器，那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 不仅她写，她还让别人也写，程卫军和童月芬都不能幸免，童月芬很苦恼：“我连字都不会认，怎么写啊。” 程玥道：“你照着我的样子写就成，对了妈，说到这个我也想起来了，你以后可是要做大生意的人，怎么能连字都不认得，那可不行，容易被骗，正好红玉也要开始认字了，妈你得跟着学才行。” 童月芬还是很能讲道理的，她也听得进去，所以也答应了下来。 得到了他们的墨宝，接下里就是钟晏清了，毕竟这支笔原本就属于钟晏清，不过程玥心里猜测，至少在钟晏清手里时是没有这个效果的，不然早就被发现了，哪还轮得到她？ 所以这个变化可能和她有关。 钟晏清听到程玥的请求时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为什么要把这些问题写在纸上？” “写上去时时提醒自己，说不定哪天就有灵感了！”程玥如是道。 好像也有道理，但为什么他写完后就把纸自己揣着了？钟晏清更疑惑了。 “你字写得好看，放我那吧。”程玥笑呵呵道，然后跑了。 算了，钟晏清摇了摇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玥回到房间，把所有纸都收集起来放好，静等三天后到来。 —— 另一边，一个男人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似乎在等着什么，许久后才有了动作。 男人看着年龄不大，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成熟又不失清雅的韵味，然而头发里偶尔出现的银丝却暴露了他的年纪。 看着桌上那张纸张已经消失不见了，男人忍不住失笑摇头：“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学生干的。” 三天前，他的桌子上突然出现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问题，数码照相机的图像传感器用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在人才济济的华大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基础问题，还被人费尽心思送到他的桌子上，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调皮的学生在搞恶作剧，毕竟这样的问题，随便哪个学生都可以轻易在网上查到，而不是费劲千辛万苦送到他这个院长的办公室里。 但是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算是满足他们的乐趣，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然而就在昨天，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这次还是两张！ 这次，男人心里产生了怀疑，因为这次的问题正好是上次的延续，两张纸上都是同一个问题，似乎生怕他看不到。 他不得不猜测，这可能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真心求教的，可那就更奇怪了。 但是处于好奇，他这次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位陌生人的问题，并且写了整整两大张纸，然后就坐在桌前等待着这位陌生人来取，到时候他想对这人说，若是有问题就光明正大来问，不比遮遮掩掩。 可是从昨天等到今天，他一直没有等到，中途他想了想，可能是对方见他一直在这里不肯出来，于是还特意出去等了一会儿，暗中留意书房的动静。 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当他再次进入书房时，桌上的纸张也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查资料真的查得我头秃，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欢迎指正，但是我真的尽力了_(:з」∠)_ 第71章 · 程玥不知道有个人一直准备将自己抓出来,她现在遇到了一个新问题，童月芬已经找好房子了，他们得搬出去了,可是她的试验还没做完，又不能直说,于是很有些苦恼。 童月芬自然看出了程玥不想走,她悄悄把程玥拉到一边,苦口婆心道：“晏清家条件是好，但是咱们也不能总赖在人家家里，这多不好啊,妈答应你，等咱们买了房子也收拾得舒舒服服的好不好？” 程玥很烦躁：“妈，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是有事情。” “有什么事情？还非得在晏清家做？” “就是实验的事，我和晏清哥哥现在在研究照相机，已经有了眉目了，他家还有专门的实验室，要是搬走了我就用不了了。”程玥只好搬出这个理由。 童月芬不懂什么实验，但是却很支持女儿的学习,当下也有些头疼，试探问道：“那建个实验室要多少钱啊？”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有些东西根本买不到。”程玥道。 “这、那就非做不可？”童月芬又问。 “非做不可，”程玥一脸严肃，“要是这个技术能研究出来，咱们国家可就领先全世界了。” “啊？！”童月芬目瞪口呆,竟然这么严重，“那你这要多久啊？” “应该要不了很久,关键点已经搞清楚了。” “那就赶紧做！一定要当第一，世界第一！”童月芬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 世界第一，这母女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不过好在事情解决了，就是还有一点，总不能把程玥一个人放在这里。 “你早点说啊，咱们就不着急找房子了。”童月芬有些苦恼。 “那没必要，咱们家的生意也要紧，小姨和干爸他们还等着呢。”程玥劝道。 “那也只能这样了，我去跟晏清说一说，你在这里也不知道要住多久，咱们得先把伙食费给足，总不好一直麻烦人家。” “妈，我又不一直住这里，等过几天我就可以回家住啦，到时候白天过来，晚上回去就行。”她就是想先把笔的秘密摸清楚，到时候就可以走了。 钟晏清得知程玥有了新的灵感也十分高兴，恨不得立刻拉着她讨论，但对于童月芬要交伙食费的事却很无奈。 不过他也知道，不收下她会心里难安，于是也没有再推辞了，象征性地收了一些。 “你有什么想法了？”等他们走后，钟晏清立刻问道。 “就是上次问你的那个东西，那就是成像的关键，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所以想试试看。”程玥道。 “那就赶紧去吧！”钟晏清再老成也只是一个孩子，闻言也忍不住激动了。 他们去钟家的实验室里捣鼓了一阵，先把需要的材料找出来，然后发现，还是差东西。 “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弄到。”有的东西其实并不好弄，别看照相机的原理简单，但里面还是有许多精密的元件并不那么容易凑齐。 最后钟晏清求助家人，总算勉强凑齐，两个小孩就在这个家庭实验室摸索着第一台数码照相机。 一晃三天过去了，程玥怀着忐忑的心情挨个翻看那些纸。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程玥一脸翻了三四张，都没有，终于，当翻到用那支笔写的纸时，上面有了字迹。 当初钟晏清也分别用了这支笔和普通笔写了两张，但是都没有。 程玥心里有了数，有字的都是用的那支笔写的，但是其他人用那支笔都不行，只有她自己写的才有，就连钟晏清用都不行。 这个发现叫她喜忧参半，不过总体还是很高兴的，老天爷对她不薄，又给她送了个金手指过来。 但是随着年龄的长大以及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她不得不思考了一番，这个金手指的作用其实主要还是针对国家的，对于个人而言其实意义不太大。 她要是想赚钱其实有很多方法，光靠科研其实挺难的。 但是有些事并不是用钱来衡量的，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她也有了一股冲动，凭什么就不能争一争呢？凭什么我们就应该落后呢？ 打定了主意，程玥接下来每天都把笔随身带在身上，然后利用好三天的空档，将制造数码照相机时遇到的问题写上，然后靠那位老师解答。 程玥已经在心里默默喊上老师了，毕竟对方的知识确实很扎实丰富，之前她写的纸条上问了那么多问题，他都一一回答了，有些答案，就算是程玥放在前世靠网络都搜不清楚。 不仅如此，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有一天我的房间突然出现陌生字条，就算不起疑心可怕也不会当一回事，也许丢了也说不定，而那位老师却在不止底细的情况下就将这些知识倾囊相授。 所以对方无疑就是一位知识十分渊博的长者，就是不知道他生活在哪个时代？如果是她那个时代那就太好了。 程玥把那些答案都好好藏了起来，有些东西现在还不是时候拿出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要一步一步来。 另一个时空，被程玥称为老师的人也在看着新来的字条，这样的情况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了，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后来见这位笔友似乎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请教问题，竟然还有些新奇。 据这位笔友所说，她正在尝试自己做一个数码照相机，目前进度很不错，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做出来了。 为什么是她，这也是和她通信的这段时间猜测出来的，这位笔友的字迹偏秀气，再加上一些用语习惯，是女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不由猜想，可能是哪家的孩子来了兴致，想自己动手，毕竟现在孩子的教育环境越来越好，许多人也很重视动手能力，对此，他还是很愿意帮忙的。 在纸上回答了她这次遇到的一些问题，然后帮她指点了一些方向，心情很好地合上了这支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钢笔。 一个星期后，钟家物理实验室里，两个小孩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那台照相机，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这段时间他们失败了太多次，不断的失败再改进，早先激动的心情早就被磨平，但是现在，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咱们试一试吧。”程玥道。 “好。”钟晏清表情很郑重，“你来吧。” 不知道别的科研人有没有这种感觉，反正他们有，在失败无数次后他们这次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会成功！ 所以，钟晏清把这次机会让给了程玥，让她来试，但是，程玥也知道他的心思，她不肯要。 “咱们一起按，不然就你一个人按。” “好。”不必犹豫，节省点时间。 两人一起拿着照相机，对准了这个他们工作了许多个日日夜夜的实验台，准备按下去。 “等等，咱们往后站一点。”程玥道。 调整位置后，连着实验台一起被纳入视野的还有门背后的‘物理实验室’这块牌子。 “一、二、三！”两人一起按了下去。 按下去之后呢，两人都有些不敢看。 然后程玥道：“看吧，不行就再来，怕什么！” “好！” 移开了手，两人看着屏幕上的图像，怔怔流泪，一边流泪又一边笑。 虽然他们年纪小，虽然他们其实已经很顺利了，但是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程玥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她读书没花太大精力和心思，这次研究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同时也对那些科研人有了感同身受，她有外挂都难成这个样子，那些没有头绪没人指清方向的人又是怎么坚持的呢。 当天，钟晏清把程家人全部请来，然后让林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准备好好庆祝一下。 童月芬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没到什么日子啊，突然请什么客呢？但是月芽儿说了一定要来，所以他们还是去了。 去了之后，发现桌子上的一大桌菜，顿时惊了。 “什么情况啊？” “妈，我们成功了！”程玥特别高兴，尤其这种喜悦可以分享给家人时。 “成功了？那个世界第一？”童月芬也反应过来了。 “对！” 得到了他们的肯定回答，童月芬甚至有种荒谬的感觉，这才多久啊，一个月？就成世界第一了？ 两个世界第一第二天就被请去喝茶了，他们俩都很镇定，让来人不由高看一眼。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直到人烟越来越少，然后停下，进了一栋大楼。 看到来的一群人，钟晏清冲着其中一个人喊了一声“爸。” “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想看看成果，听说你们真的做出数码照相机了？”其中一个老爷爷十分和蔼地冲他们笑。 原来两人的动静早就传到上面的耳朵里了，刚开始都没人在意，后来又陆续传来消息，大家也越来越重视。 结果才一个月，就做出来了？一群大佬也坐不住了，立马就把人请了过来。 第72章 · 要说照相机本身虽然是有一定的价值,但也没到惊动这么多人的地步，只是因为之前的那个CCD技术，这才入了大家的眼。 与此同时,大家也很想知道，这两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在没有一点资料帮助的情况下独立研究出来的。 可是这玩意要怎么解释呢？程玥很苦恼,面对众人的疑惑,她只能表示，就是这么研究出来的。 又七扯八扯，凭借她这么多年学到的物理知识,再加上那位不知名老师的帮助，居然还真的把大家唬住了。 大家纷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 然后又和蔼地看着程玥：“小同学，听说你是少年班的学生？” 程玥点点头：“是的。” 旁边又有一个老爷爷笑道：“那可真是巧了，你知道这位是谁吗？他就是你们学校物理学院的教授，也是中科院的院士，说不定你以后还在他门下读书呢。” 程玥闻言认真地打量了一眼刚才的老者，见他精神矍铄，戴着一副眼镜,笑容和善，看着就让人心生亲近。 老者也不阻止老朋友的话,反而乐呵呵道：“我姓王，是物理学院的，你们两个小同学很有学物理的天赋啊，等开了学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学？” 王济慈十分看好这两个孩子,也是见猎心喜，他也知道程玥身上可能有些疑团,但是总体来说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早在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查清楚了，家世背景简单清白，绝对不可能和什么海外反动分子有瓜葛。 正相反，这两个孩子看似简单的一个发明，对于华国科研界确实一步不小的跨越，这样的人才胚子，不论处于什么原因，都应该好好培养。 聊了一会儿，两人也放松了下来，知道这些人都是科研界的大佬后，程玥突然想到，钟晏清喊其中一个人“爸”，心里有了了悟，怪不得他们家有这个条件建家庭实验室呢。 这群大佬各个都是学术界的泰斗，放出去都是震惊一方的人才，但是现在却齐聚一堂，然后听程玥他们俩个小孩讲着数码照相机的研究经过。 大家听得很认真，甚至中途还有人突然激动地站起了身，然后也来不及说一句，就往外狂奔。 “哈哈哈，不用管他，老李可能是有了新的想法。”王教授笑着安抚他们，这种情况还是很常见的，搞科研的人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也有不少人挺羡慕那人，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灵感，就可以结出成功的果实。 等程玥和钟晏清讲完后，已经快到中午了。 王教授招呼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吃完饭还问他们：“这个数码照相机，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钟晏清道：“这个想法和主要建议都是月芽儿提出来的，听她的就好。” 程玥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家条件不好，说句实话，当初想研究这个东西也是因为想多赚点钱养家糊口，不过要是国家需要，我也愿意上交给国家，尽到我们的一份力。” 王教授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想了想道：“这个东西是你们俩研究出来的，当然归你们，这点不会有任何异议，你想用来赚钱也是无可厚非嘛，咱们就是做科研也需要资金才行。”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王教授这个人并不死板，也不过分清高，程玥更喜欢他了。 然后她想了想道：“王教授，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我想先问一下，如果这门技术交给国家，会被怎么用？” 王教授笑道：“你是想问这门技术是不是得保密吧？” 程玥憨笑点头：“什么都瞒不过您。” “之前钟教授是不是跟你们说过，这项技术在A国被用于军事领域？”王教授笑问，见他们点头又道：“那其实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们接到了消息，他们也在研究数码照相机，所以你们就放心吧。” “而且就在去年，计委那边召开了一个会议，要求大力发展三机，现在正是需求大的时候啊……” 三机就是电影、电视、照相机，也就是说，数码照相机可以大力推广，甚至还应该尽快推广，占领先机出口。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专门成立一个公司来生产这个数码照相机？”程玥道，“我可以把这门技术免费交给国家。” 程玥说这话其实也是在试探，她当然可以免费上交给国家，也希望国家好，但是若是一直打白工肯定也走不长远。 当然了，她也相信国家不会真的白占她的便宜。 的确如此，听了她的话，王教授笑了：“哪能占你一个小娃娃的便宜，你放心吧，改给的肯定不会少你的。” 言下之意也是有这个打算，其实也是程玥现在年纪太小了，就算想干点什么好像也有点说服力不够。 不过得了王教授的保证，程玥心里也有了底。 回去的路上，程玥问钟晏清：“这个大楼是干什么的？” 钟晏清想着怎么跟她解释比较清楚：“这个楼其实最开始是一群前辈聚在一起进行学术交流，后来人越来越多，地方也越来越大，现在算是半官方的性质。” “哦，这样啊……”程玥懂了。 又道：“原来钟伯父也在其中，怪不得你一点都不担心。” 钟晏清认真道：“之前瞒着你是我的不对，其实不止我父亲，我全家都在里面挂了名，只是大家研究的方向不同，甚至有时候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程玥摆了摆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没有生气，你这样是正确的，必须得谨慎。”心里却忍不住目瞪狗呆，一家子人，全是科研大佬！这是什么基因啊！佩服佩服。 “数码照相机已经完成了，以后我就不用天天往你这边跑啦。”程玥笑道。 钟晏清心里微微失落，但是面上还是带着笑容：“正好可以休息几天，下周就要开学了。” 没错，下周就要开学了 程玥期待已久的大学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晚上回去后，程玥把今天的事情一说，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听说王教授当场就要收他们俩当学生，更是开心地不行。 他们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含量有多大，但是想也知道，这就跟古代拜师一样，普通学生和亲传学生能一样吗？ 童月芬这边也有好消息：“门面都装修好了，你上次给的图纸也寄回去了，你小姨说了，下周就能把货运过来。” 这段时间程玥不止在研究数码照相机，还关心了自家店铺的情况，早在房子租号，程玥就画了一个设计图。 当然了，不是那种特别精细的设计图，只是整体大观，具体的还要请专门的师傅来做。 房间整体是用的木头做的，木质的衣架和地板，大大的等身试衣镜，顶上和墙上都挂着的灯，是用藤编成的精美造型。 除此之外还有试衣间，休息用的小沙发凳，样样齐全，门口是大块透明玻璃展览台，就跟后世一样，保管一下抓住大家的视线。 装修完毕后，童月芬甚至不敢走进去！ “光是装修咱们就花了大几百块钱了。”童月芬节俭惯了，虽然知道这钱应该花，但还是忍不住心疼。 “妈，您就放心吧，保管马上回本，而且马上照相机就要投入生产，到时候咱们就在家躺着数钱。” 之所以要把铺面装成这样，一是因为装得太差程玥自己都看不过眼，二是好的装修也可以太高品牌价值，试想一下，在这样的环境中，你衣服卖便宜了说不说得过去？ “妈，咱们给我们的服装品牌起给名字吧。” 这个好，童月芬来了兴致：“好，你们都想想，咱们起个什么名好听？” 程玥是个起名废，不用指望她，其他人各抒己见，程卫军道：“不如就叫程家服装店？” 程玥和童月芬异口同声：“不行！” 程卫军很受伤：“我看人家都是这么起名的啊，什么戴记糕点，刘家山杂。” “不行，太、”童月芬太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程玥帮她接道：“太普通了。” “对，太普通了！”童月芬从善如流。 “不如叫月芬服装？”程清泽突然开口，程玥和程卫军同时受不了得搓手臂，咦~ 然而童月芬却很受用，娇羞地拍了他一下：“不行，太直白了。” 嘶——鸡皮疙瘩起来了。 或许是程清泽给了她灵感，童月芬道：“不如就叫月亮吧？” 程玥心累，对自己一家人起名废已经绝望了，刚准备反对，就听到童月芬说：“我和月牙儿名字里都有个月字。”到嘴的话一下咽回去了。 程卫军和程清泽都很赞同：“这个好，而且月亮也很漂亮！” 月亮，程玥一下想起了前世的某个日化品牌，不过童月芬的理由很强大，程玥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 “那就这样吧，中文名叫月亮，英文名叫moon。” 比起后世那些不中不洋的拼凑名字，这个也还算好，叫久了挺顺口的。 再说就算是后世那些顶级时尚品牌的名字很多其实也就是创始人的名字，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大道至简嘛，那就这么着了。 定好了名字，大家又开始商量设计商标，这东西程玥确实不会，但是她觉得只画一个月亮似乎有点太简单了，也显示不出逼格。 最后程玥想了一个办法：“不如就用甲骨文的‘月’字当做商标怎么样？”说着她就在纸上写了一个，就像月字倾斜着写，类似于‘夕’字，只是中间多了一笔。 “这个字看着有点怪，不过还挺好看的。”童月芬道。 “姐，甲骨文你都会写，真厉害！”程卫军的关注点歪了。 程清泽在一旁偷偷傻乐。 “成，那就这么定了！” 童月芬立马给许春梅打了个电话，将商标的事说了一下，叫厂里把商标加上。 “这简单，不就是加个标吗，容易得很！”许春梅一把揽在身上，又道：“月芬姐，听你说的我都想过来看一看了，也不晓得到底装成了什么样。” “你要是想来就坐火车过来，正好赶上开业。”童月芬也很久没见到她了，心里也有些想念。 “不了不了，我这边也忙呢，抽不开身啊……”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挂断电话。 等衣服运到店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为了放这些衣服，童月芬又去租了一个仓库。 开业那天，童月芬把所有认识的人都请来了，其实也就是他们一家和钟晏清，没办法，他们在这里只认得钟晏清。 街上多了一个铺子的事情来来往往的人早就发现了，现在终于开张，有些好奇的人也停下了脚步看。 然后就挪不动脚步了。 这样的装修，再加上门口模特身上穿的衣服，这冲击感，不亚于老年机看到智能机。 听了程玥的建议，童月芬在门口写了一张大牌子：新店开业，全场八折。 被吸引进去的人很多，问了价格后离去的人也很多，但依旧有很多人选择买一两件试试看。 马上就要开春了，现在店里摆的都是春装，程玥努力回忆着前世的款式，把不出错又好看的画了好几张，足够将一个店子撑起来了。 晚上足足忙到十一二点才关门，一家人开心地数着钱，最后点出的数目让人吃惊。 “多少？” “五千六百八十二！刨去成本，咱们可以赚个三四千！”童月芬都乐傻了。 “这么多？！”大家都惊呆了。 “不过这个数字也不稳定，咱们刚开业，今天生意好点也正常，不过也有些人可能还在观望，以后怎么也不好说。”童月芬理性分析道。 “生意再不好，对半砍一天也能赚个一千多块了，够了够了。”程清泽心满意足。 “就是生意太好了忙不过来。”童月芬说着锤了锤腰。 “我要您请几个人，您非不听。”程玥无奈，就是舍不得钱，又觉得自己应付得过来。 “哎，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月芽儿，你帮妈写个告示，明天我就贴上去招人。”童月芬知错就改。 “好。”程玥准备明天去找钟晏清商量商量。 第二天，童月芬依旧去店里忙，而程玥则是要去上学了，今天开学，程玥准备蹭一下钟晏清家的车。 上了车，程玥朝驾驶座问道：“周大哥是当兵的吗？” 周继武简短回答：“是的。” “那周大哥有没有认识的战友，现在缺工作的？” 钟晏清疑惑问道：“月芽儿，你要招人？” “是啊，我妈他们那店子不是开了吗，我琢磨着找些靠谱的人做保安，这样我也放心一点，我想来想去，肯定还是军人同志最值得信赖。” 他们的对话被周继武听得清楚，向来不善言辞的他此刻喉咙动了动，然后小心问道：“如果身体有些缺陷可以吗？” “缺陷？” “战场上受了伤。”周继武道，眼神微黯。 “那当然没问题啊！周大哥推荐的人我肯定是信得过的，这些英雄是为了咱们的国家才受了伤，能帮到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呢，再说了，这都是宝贝啊，那我以后就不用担心我妈他们的安全了。” 听了她的话，周继武很激动，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国家对于这样的战场受伤退下的军人都是有政策安排的，但是人数太多，再加上底下各种操作，肯定会有一些人生活地不如意，再加上身体有了缺陷，去外面做事也不好。 周继武就有一些战友是这样的情况，他虽然尽量拿着自己的津贴帮助着这些战友，但也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现在有了程玥的保证，他也很激动。 至于程玥年纪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周继武早就清楚了程玥的话语权有多大，这点完全不用担心。 没一会儿，两人到了学校。 第一届少年班一共招收21人，加上程玥22人，嗯，好事成双。 能被选上的都是天之骄子，凤毛麟角，院长站在上面发言，底下一群孩子认真听着，然后集体合照。 这张照片注定将载入史册。 国家很重视这个少年班，外界甚至称他们为“知识荒原上的突击队”，重要意义不言而喻。 学校请了许多学术界的大佬担任指导教师，每位导师负责3-5人不等，在他们入学前，被邀请的学者们就已经开始了考察，然后决定以后带哪些人。 这是对双方的负责。 王济慈王教授也在其中，上次他就说过想亲自带程玥和钟晏清两人，现在果然兑现了承诺，程玥也成为了班级最小的学生，第二小的十一岁。 除了他俩，王济慈还收了一位学生，叫谢彦，今年十四岁，是个很骄傲的男生。 见到他俩的第一面就道：“听说你们做出了数码照相机？” “是啊。” “这也没什么，我还做出过飞机模型。”谢彦一副我是不是很棒，快来夸夸我的表情。 “会飞吗？”程玥问。 “……不会！”谢彦的骄傲立刻被打破，同时也瞪了一眼程玥。 “哦。”程玥没理会他这毫无杀伤力的瞪眼，反而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 谢彦顿时有种气不打一出来的感觉，偏偏还没法发作。 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程玥笑道：“那谢彦同学你要加油哦，不然我比你先做出会飞的飞机那就丢脸啦。” 说完也不管他如何反应，两人直接走了。 也不值得生气，就是一个骄傲的孩子罢了，毕竟这个班级都是神童，肯定谁也不服谁，但是只要是正常竞争，那就没问题。 “月芽儿，你真的要做会飞的飞机模型？”然而旁边的钟晏清却当真了。 “啊？我骗他的，我对那个又不感兴趣。”程玥道。 “哦……”钟晏清好像有些失望，他其实还蛮感兴趣的。 “那不然就试试？”反正接下来做啥她也没想好。 “好！”钟晏清笑了。 程玥发现自己又给挖了个坑，不过看他那么高兴，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了，生命在于折腾嘛。 “月芽儿，你住校还是住家？” “不确定，反正都准备着，到时候都可以。” 然而根本不容他们选择，学校规定，前两年必须住校。 等收拾好了寝室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现在上大学不仅不需要出学费，学校反而还有补贴，这待遇可以说是头一份了，再过几年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很快就熟悉了，毕竟也才二十二个，只有他们一个班。 之后就是正常的学习生活，他们一起上公共课，有时候也会被各自的学导叫过去开小灶。 其实也不算小灶啦，大家一起开嘛。 这天，王教授把程玥和钟晏清喊了过去。 “照相机的事情，上面商量了一下。”王济慈开门见山。 程玥眼睛亮了，终于来了！ “数码照相机要投入生产肯定不是你现在能做成的。”王济慈首先道。 “是的。”这点程玥承认。 “所以生产这块就由上面负责，技术是你的，所得利润你占四成，如何？” 四成，说实话比程玥想得好太多了，她原本以为自己撑死了也才两成。 “老师，”现在程玥可以很顺理成章地喊他老师了，“我有一个问题，如果以后我做出别的东西怎么算？” “？”王济慈也不由愣了，随机哈哈笑了起来，“很好，看来你信心十足啊。” 笑过后王济慈又道：“如果你继续拿出东西，那肯定要给你相应的回报，但是老师提醒你一句，这个比例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有时候拿大头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有些意味深长，王济慈的意思当然不是说上面要占她便宜，只是拿了多少就得承担多大的责任，而责任，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好担的。 “老师，我没想拿大头，这已经很多了，只是有个顾虑，我只想自由地研究，不想受别人拘束。” 她又不傻，自己开个公司累死累活的也就那么回事，现在有国家帮忙推广，这能量她怎么也达不到。 这也是占了现在急需出口的便宜，所以程玥觉得还挺满意的。 “这你放心，没有人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王济慈保证。 第73章 · 上面的动作很快,他们抢先在国际上注册了专利，杀得不少人一个措手不及。 “为什么他们会比我们先研究出这项技术？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泄密！一定要查清楚！” 这些人震怒不已，但是却无可奈何,他们心里愤怒又不解，他们的技术都还没成熟,华国那边却已经投入生产了？ 这怎么可能做到！ 事实上, 第一个正式将数码照相机投入商品生产已经是九十年代的事了,现在这么一弄，他们直接领先国际十几年！时间就是金钱！ 国家机器的效率是十分惊人的，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厂房就已经建立完成，里面一应设备都十分齐全，就等一声令下，正式开始生产。 接下来的事就和程玥没什么关系了，她现在的精力主要放在遥控飞机上，这是之前答应钟晏清的。 谢彦这个小屁孩单方面认为他们这是在给自己下战书，这段时间一门心思扑在这个上面，就想把他们比下去。 对此，王济慈既不鼓励也不反对,由着他们去，只要把他布置的任务完成就行了。 班上本来人就少,一有风吹草动就全部知道了，对于他们双方的比赛，不少人暗中下注。 “谢彦以前自己做出过飞机模型，我还是觉得他的胜算大一些。” “那也不一定,他们这边有两个人呢，而且我还听说,那个数码照相机就是他们俩弄出来的。” 要说这个班上聚集了全国的少年天才，但是天才之间也是有比较的，之前还不熟悉，相处一段时间后大家心里也有了数。 在这群人中，程玥和钟晏清绝对是受众人瞩目的，因为他们不仅年纪最小，而且目前来说弄出的动静也最大。 一些人对此感兴趣，自然就有人觉得无聊，孙绍文就觉得这件事情很无聊，此时他眉头紧皱，也不理会其他人在那猜测，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书。 大家对他这副模样早就习惯了，还有人故意上前问他：“孙绍文，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 孙绍文淡淡开口：“我不关心，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唉，你太没劲了。”大家不再理他。 话题中心的两人现在也很头疼，钟晏清还好一些，他之前可能有过一些经验，但是程玥就完全麻爪了，甚至要从原理研究起，比谢彦落后了不是一点两点。 不过问题不大，她有外挂。 三天前她就已经把问题写在纸上，只等老师解答了。 这位老师依旧耐心十足，他耐心地将遥控飞机的结构图、需要的各种零件以及重要部位的材质、原理、如何制作写得清清楚楚，整整五大张纸！ 最后还在末尾问她上次的数码照相机是否成功了，还循循善诱教导她要一步一步来，真就把她当成小孩子哄了。 程玥又向他请教了一些问题，然后才回答了他的话：“已经做出来了，可惜不能给你看，附图一张。” 将所有东西记在脑子里，程玥心情大好，然后来到物理实验室，这是王老的地盘，也是他们三个的根据地。 钟晏清还在研究引擎，见她过来，不由笑道：“今天心情很好？” “对啊，还得感谢你！” “感谢我？”钟晏清有些摸不着头脑。 程玥只是笑呵呵点头，也不多说，然后话题一转：“我昨天晚上翻阅了很多资料，现在有了点想法，想试试看。” “那太好了。”钟晏清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说干就干，程玥将几个重要部件一一列了出来：马达、变速器、引擎、螺旋桨、遥控器……等等，然后随便选了一个，就开始做了起来。 谢彦有时候会故意来看一看他们的进度，见程玥还在研究那些简单的东西心里很得意，这个他早就弄清楚了，然后才放心地去研究自己的。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变态，程玥还故意搞了几个方向，先错个几次最后再弄出正确的方向。 即便是这样，也很惊人了！ 几天后，钟晏清看着程玥的成果，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半晌他才道：“月芽儿，你真是天生的科研者。” 随机他又有些失落道：“我好像没有帮上什么忙。” 以前大家看到他都会夸他天赋非凡，前途无量，但现在他突然有种无力感，觉得自己很渺小。 哎呀，好像一不小心把他打击到了，程玥有些心虚。 “你不要这么想，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多重要！如果没有你我肯定做不出来的！”程玥十分郑重道。 她就是开了挂才能这么快把这些东西做出来，但是钟晏清不一样，他是真的一边思考一边探索研究，即便这样，他也快自己把引擎研究出来了。 “而且我觉得，就算没有我，你一个人也能把这个研究清楚的。”程玥笃定道。 钟晏清被她这模样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良久才笑了出来：“嗯，谢谢。” 见他重新拾起信心，程玥也放心了，可千万别因为她的原因就把孩子整自我怀疑了啊。 不然她不就成恩将仇报了吗？ 没错，她其实已经发现了，自己那位不知名的老师和钟晏清的关系绝对匪浅！她和钟晏清相处这么久了，对他的字迹十分熟悉，而那位老师的字迹，却与钟晏清十分相似。 再联系这支笔的来历，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程玥猜测，那位老师很可能就是钟晏清，甚至就是后世的钟晏清，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多大年龄，与她是不是一个时代，但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而且她有一次还故意在开头写了钟老师，对方也没有起疑或否认，所以应该没错。 所以程玥才说，这一切都要感谢钟晏清，因为确确实实是他出的力。 但是钟晏清不知道这个事情，当然程玥也不会告诉他，只是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了他原本的轨迹。 虽然可能已经影响了，但至少不要影响太多吧，对此，程玥也只能尽力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晏清号’终于在一个晚上问世。 这个晚上，很多人都走了，整个实验室就剩下他们俩，但他们丝毫不在意，反而十分紧张和期待。 这段时间他们俩一有时间就往实验室跑，活脱脱一副沉迷样，谢彦被他俩激得也整天泡在实验室里。 对此，老师们私下劝过一次也就不再说了，因为他们的专业课成绩都很好，也没有耽误平时的布置的功课。 那就随他们去吧。 “来吧，试飞。”程玥把飞机抱在怀里，然后俩人跑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准备试飞。 此刻天已经黑完了，只有零星几点灯火还有天上黯淡的星星让他们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很快，打开开关，遥控起飞，大约三个手掌长的飞机缓缓飞向空中，机身上红色的光点闪烁。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正在值班的警卫，他本来正准备休息，结果抬头一看，远处的半空中竟然飞着一个东西，红色的亮点特别显目！ 警卫员心里一惊，睡意全无，那可是实验室的方向！难道是间谍混进来了？！ 抄起家伙就往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联系其他人。 可惜等他赶到时，外面却空无一人，不过还得警惕他们是否潜入楼内。 出了这个变故，大家都别想休息了，院长也从床上爬了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紧赶慢赶地来到了实验楼。 “怎么回事？有人潜入？”不怪他们大惊小怪，实在是现在各国都不安分，他们又是万众瞩目的神童班，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更何况前段时间又出了个数码照相机，不知道抢了多少人嘴里的肉，他们要是真想做点什么也不奇怪。 一想到这里，院长顿时心急如焚：“快看看学生们有没有事，还有实验室，看监控！” 大家立刻动了起来，整个学校一下子灯火通明。 程玥刚刚陷入沉睡，正在做着什么美梦，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快醒醒，管理员说要查房！”同寝室的女生把她喊醒，大家都迷迷糊糊得起床穿衣服。 “什么事啊？”程玥打了个哈欠，她现在困得很。 “不知道，外面说要查房，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程玥顿时清醒，然后钻到床底打开箱子，发现自己的宝贝没有问题，然后才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室友问她。 “没什么。”程玥笑了笑，又重新把东西放回去了。 其实是她把飞机带了回来，因为怕放在实验室不放心。 没多久，管理员就进来了，见她们人都在表情稍微放松：“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啊，”大家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查房？” 管理员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间谍？大家心里同时闪过这个词，虽然年纪小，但他们也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该懂的都心里清楚。 想到这里，大家也有些紧张，十分关心后续发展。 另一边，院长他们看了监控后却十分哭笑不得。 镜头里很明显能很明显地看到两个矮小的身影从实验楼里出来，然后走到空旷的草地上，没一会儿，一个东西就升上了天空。 “这不是钟晏清和程玥吗？”学生就那二十二个，大家早就认熟了，所以一看就知道这是谁。 “搞了半天原来是他们俩！”大家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好在没有出什么事。 “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那个东西居然飞起来了？”也有人注意这点的。 王济慈思考片刻，突然不敢置信道：“难不成他们做出了遥控飞机？！” “什么？” 王济慈手下的三个学生正在比赛研发遥控飞机的事情不少人知道，但也有一些人不知道，见状，王济慈仔细解释了一遍，然后道：“我本以为这个研究起码得过个一年半载的才会有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了。” 其他人闻言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了，这要是真的，那该多天才啊。 院长当机立断：“现在学生们都起来了？要不把他们俩叫来问问看。” 然后程玥就被叫了过去，见她老师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惹了乌龙。 “程玥同学，你们做出遥控飞机了吗？”院长迫不及待问道。 “做出来了，我去拿。” 等东西拿了回来，大家立马围在一起研究。 “大家要看一下它飞起来吗？”程玥问道。 他们当然想啊，面对一双双灼灼的目光，程玥也不推辞，当即就抱起飞机和钟晏清一起摆弄起来。 然后大家就看到程玥在遥控器上轻轻一按，飞机就缓缓起升，然后越飞越高，越飞越快。 大家屏住呼吸，等待了将近三分钟，见飞机丝毫没有疲软的势态，更是忍不住心头激荡：这是一个研发成熟的遥控飞机。 “它还可以加速减速呢，还可以转弯变道。”还没等他们消化这个事实，程玥又给了他们一个暴击。 “你说什么？！”这下王济慈也不淡定了。 程玥干脆给他们都演示了一遍，只见那飞机在空中忽快忽慢，左转右转，还画了一个8，然后依旧稳稳停在半空中。 “这、这……”大家已经被震惊到词穷了。 在他们的设想中，就算这两个孩子做出了遥控飞机，那也很可能就是能飞上天空罢了，可现在，这一切都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演示完毕，程玥静静地等待他们开口。 最后还是院长率先回过神，看到还在等待的两个孩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好的，这件事我们已经清楚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俩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程玥确实也困了，她现在的身体还是小孩子，熬不了夜。 管理员亲自把他俩送回宿舍，这可是俩大宝贝，轻忽不得。 等他们走后，一群人才走向会议室，今晚是别想睡觉了…… 第74章 · 第二天,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一上午，程玥和钟晏清身边被包围了很多人，他们都是来打听遥控飞机的,谢彦气呼呼地冲过人群来到他们面前，脸都气红了：“你们太过分了！” “我们怎么过分了？”程玥笑问。 “你们、你们肯定是之前就在研究了,不可能这么快！”谢彦眼睛都气红了,感觉随时都能掉眼泪了。 钟晏清道：“我们真的是最近才研究出来的。” 程玥也道：“对啊,你们都知道之前我们在研究数码照相机，哪有时间再研究这个啊，我之前都没接触过这些呢,还是现学的，你那天不还看到了吗？” 说的是谢彦暗中关注他们进度的事，谢彦自己心里也清楚，当初还偷偷得意呢，结果情况一下反转。 他又急又羞，闻言也不说话了，掉头就走。 大家笑归笑闹归闹，感情还是很好的，见他这样不少人跑出去安慰他。 程玥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把孩子逼成这样了都，但她也没做什么啊！哎。 昨天一宿没怎么睡觉的老师们也来了,他们商量了半宿，今天一大早就把事情上报了，这是个大事。 程玥和钟晏清已经充分地展现了他们的天赋，而且这门技术的用处也远远不止这些,他们看得更长远，心里也更重视。 谢彦终究还是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他的飞机，只是一直放在身后不敢拿出来，他的飞机还没完成，但这是王济慈要求的。 王济慈来后，先是表扬了一番程玥几人，然后又不偏不倚，对谢彦着重进行了鼓励。 “谢彦同学这段时间的努力咱们都看在眼里，虽然他还没有完全研发出遥控飞机，但我们都相信他一定能成功对不对？” “对！”底下的同学一起大喊。 “其实对于科研工作者而言，失败才是家常便饭，成功才是可遇不可求，所以，咱们必须有一颗坚强的心，才能砥砺前行。” 大家听后都很受触动，然后有人问道：“老师，那程玥和钟晏清呢？” 王济慈卡了壳，微微咳嗽了两下道：“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两个老天的宠儿，他们不能以常理论断。” “哦～”大家反应出奇一致。 “好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大家以后还要继续努力，胜不骄败不馁，永远保持一颗谦虚的心。”王济慈简单的收了尾，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走后，程玥想了想走向了谢彦。 “你要干嘛？”谢彦往后退了一步，很是防备。 小孩子拉不下脸，这也很正常，程玥当然不会和他一般计较，再说了大家又是同学又是同门，总不能关系一直搞这么僵吧。 “我能看看你的飞机吗？”程玥请求道。 谢彦的表情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屈辱，他把飞机往身后藏得更深了，然后一脸憋屈道：“你是来笑话我的？我告诉你…” “我想看看你是怎么做的，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交流，互相进步。”程玥先一步将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谢彦原本的话就被咽进了肚子里，他狐疑地望着两人，最后还是从背后拿出了飞机，说实话，他也好奇得很，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程玥把自己的飞机给他看，他们俩一起研究谢彦的飞机，然后问道：“你这个飞机好像已经差不多了啊？” 谢彦苦恼道：“是差不多了，也可以飞起来，但一飞上去就掉了下来。” 程玥想了想，把自己这边的经验告诉了他，丝毫没有藏私：“等会咱们一起试试看。” 谢彦犹豫了一秒，然后道：“好。” 这么有趣的事，不少人都跑去凑热闹，他们来到物理实验室，然后看着他们摆弄，自己也可以学到一些东西，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啊，书本上没有的经验。 有了成功的例子，再复制一个就容易多了，尤其谢彦的飞机本来就快完成了，就差临门一脚。 “好了。”装上最后一块，大功告成！ “这就好了？” “走，咱们去试试吧。” 还是同一个地点，谢彦的飞机颤颤巍巍地飞上了天空，然后逐渐稳住，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谢彦忍不住大叫：“我的鸿雁号飞起来了！” “鸿雁号，是你起的名字？”程玥问。 “对，我早就给他起了名字了，对了，你们的飞机没有名字吗？”飞机升上去了，谢彦现在十分开心，早就把他们之间的那点别扭抛之脑后了。 “有啊，我们的飞机叫晏清号！”程玥大声道， “为什么要叫晏清号？那你呢？”不仅谢彦疑惑，周围的人也疑惑。 对此，程玥哈哈大笑：“他的名字好听，寓意也好。”其实真实原因是全是人家出的力。 钟晏清最初十分抗拒这个名字，他不愿意把功劳都占了，但是他说不过程玥，最后只能妥协。 现在听她这么说，脸颊也有些泛红，这是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又觉得有些愧疚。 大家对她这个理由也很服气，多么简单粗暴啊，简直无语。 “哈哈哈，第一代叫晏清号，第二代就叫望舒号！”望舒就是月亮，程玥决定下次要靠自己的努力改进第二代。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再纠结名字了，反而有些无奈，这才刚做完第一代，您就在想第二代了啊。 到时谢彦此刻没有说什么，反而还很赞同：“你一定可以的。” 说完倒把大家吃了一惊，这是谢彦能说出来的话？ 谢彦站了出来，神情有些扭捏，但语气很真诚：“之前是我不对，我太小心眼了，我要给你们道歉。” 大家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当众道歉，毕竟他是这么要强的一个人。 程玥笑嘻嘻道：“这没什么啊，要是没有你，我们可能也不会弄这个，大家一起学习进步！” 不远处的院长看向这边，一脸欣慰地道：“你教了几个好学生啊……” 王济慈脸上嘴里都不谦虚：“确实都是好孩子。” 飞机的事情告一段落，剩下的事就是上面的人操心了。 马上就是五一劳动节，学校决定给他们放一天假。 程玥也终于回到了家里，家里变化很大，程玥居然看到了一台电视机，还是彩色的！ “妈，您这挺舍得啊。” 童月芬对女儿的回家十分开心，连店子都不去了，从早上开始就忙前忙后整了一大桌菜。 “最近又赚了一些钱，我也想通了，总不能一直赚不花吧，那钱不就成废纸了？干脆买了一台电视回来，省得你们几个天天往外面跑。” “我可没有天天往外跑，我看也就是卫军吧。”程玥道。 说曹操曹操到，程卫军放了学，一看到她就扑了上来：“姐！”他好久没有看见她了，所以特别激动。 “姐，你在学校怎么样啊？”程卫军把她拉到沙发上坐着，沙发也是新置办的。 “挺好的，我还没问你，你倒是问起我来了，你马上要考初中了吧？”程玥问道。 “是呢，我正烦着这个事，咱们一家子不是这里的户口，现在读小学还好，等读初中就不行了。” 童月芬边说边端了一盘水果过来：“路上碰到了卖樱桃的，我就买了点，尝尝看甜不甜？” 看来童月芬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了。 这种樱桃不是后世贵得吓死人的车厘子，也不是什么山东大樱桃，就是小巧的粉色樱桃，两个一小把。 “还挺甜的。”程玥尝了一个，比她记忆里的好吃很多。 “甜就多吃点。” 程玥一边吃着樱桃，一边道：“户口的事不用急，等去了学校我问问老师看他有没有办法。” 程玥的户口现在是在首都，但是其他人的不在，她都贡献出这么多技术了，落个户应该不难吧？ “对了妈，上次说要找四合院的事，你找到了吗？”程玥问道。 “找了，你说的事妈什么时候不放在心上了？但是挺不好找的，现在卖房子的少，就算有房子也不太好。”童月芬道。 聊完了房子再聊钱，程玥悄摸摸凑近了问道：“妈，咱家现在多少积蓄啊？” 童月芬闻言面带得意：“你猜猜看。” “七万？”程玥估摸了一个数字。 童月芬摇了摇头，比了个数字。 “十万？！”程玥都忍不住吃惊，两个多月，总资产十万，很可以的。 “我也没想到，生意太好了，我都想多请点人了，整天忙不过来。”童月芬这是幸福的烦恼。 “还有地盘也有点小了，我还想多弄一间。” “行行行，都弄，反正别把自己累到就好，钱是挣不完的。”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一家人准备去商场逛一逛。 “又长高了，得买新衣服了。”童月芬扯了扯她的衣服，然后道。 程卫军笑道：“咱们家自己卖衣服的，结果还得去外面买衣服。” “咱们家卖得都是成人女装，你姐哪穿得了？”童月芬没好气地道。 这话提醒了程玥，她突然道：“对啊，咱们可以再开个店，专门卖童装！” 童月芬目瞪口呆，又觉得好像也不错：“我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再开个店也得有人管啊。” 这倒也是个问题，步子不能迈得太大。 五一劳动节，街上热闹非凡，现在的五一只放一天假，广场门口挂满了彩旗，墙上也挂满了标语。 商场今天人也是爆满，大家现在手里宽松了些，放了假都想出来买东西。 童月芬一马当先，拉着几个孩子挤了进去，程清泽就在后面护着她，怀里的程红玉被挤得嗷嗷哭。 最后挑了几套衣服，把售货员都挑烦了：“买不买，不买就让别人买。” 实在是童月芬现在眼界高了，看不上他们那些卖的衣服，只能矮子里面拔高个，选了几套成衣。 逛完街，一家人又去吃了饭，一天下来大包小包的，累得要命。 回到家童月芬烧了热水泡脚，明天程玥又要回学校了，又要好久见不到了。 “在学校好好的，有什么事就给家里递个信。” “放心吧妈，我在学校什都不缺，学校饭菜很好，每个月还有补贴，而且我这段时间又和钟晏清干了一票大的……”程玥讲着自己在学校的趣事，一家人也认真听着。 “姐，你们真的做出飞机了？能在天上飞的？”程卫军瞪大了眼睛，心驰神往，恨不得马上能跟着去看。 “对呀，能飞，还能转圈呢。”程玥道。 “真好啊，我也想看看……”程卫军一脸羡慕，可惜他看不了。 “别急，等我问问老师们，说不定不久以后这个飞机可以当玩具卖呢。”程玥道。 “当玩具卖？那得多少钱啊？”童月芬插了一句嘴。 “怎么也不会比照相机便宜吧。”程玥想想道。 “嚇！”童月芬被吓了一跳。 现在数码照相机已经投入销售了，但是数量有限，而且卖得很贵。 老式胶卷相机就要四五百块钱，这种数码照相机的价格直接翻了两翻，定价一千二。 这个价格虽然贵，但也不算太离谱，一台彩电也得一千多块钱呢。 首都的有钱人还是很多的，第一批刚出来时就被一抢而光，现在是供不应求。 程玥默默算着其中的利润，然后深吸一口气，好家伙，她怕是要成为百万富翁了。 问题是这钱要怎么花啊。 钱太多了烫手，她现在有点体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 第二天,背起书包上学去了，依旧是蹭的钟晏清的车。 周继武现在看见她居然还会笑了，虽然笑得很僵硬,一看就是硬坳的。 上次麻烦他帮忙介绍战友，没多久就找了两个过来,童月芬说到这个就夸,人家实在是尽心尽责,期间帮了不少忙。 毕竟他们这个服装店生意太好，眼红的也不在少数啊，打歪心思的也多,还有一些顾客，人太多就想趁乱逃单，也被抓过几次。 “周大哥，你还有合适的人不？我妈那边还缺人手。”程玥道。 “有！”周继武立马道。 “成，那就麻烦了，上次的几个人都很好，我妈叫我谢谢你呢，还叫你放心，绝对不会亏待那些叔叔伯伯的。” “嗯,我很放心。”周继武重重点头。 “越多越好，我们缺人。”程玥道。 “月芽儿,童姨那一个门面需要这么多人吗？”钟晏清问，他怕程玥他们因为想帮助别人就故意这样。 周继武也说：“对，千万不要让你们难做。” “不会，你们放心吧,我肯定有用处的。”程玥拍胸脯保证。 她想过了，这些人召集起来不管是开个安保公司也好,还是以后童月芬生意做大了也好，都是很需要的，又是知根知底的，再合适不过了。 就算什么也不干，把这些人养着吃白饭她也乐意，钱多，咋滴！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钟晏清也不多嘴了。 来到学校，大家还沉浸在昨天的欢乐中，叽叽喳喳地很是热闹。 下课后程玥去找王济慈，问了户口的事，她对这件事能办成很有信心，事实也确实如此。 虽然现在首都落户还没到后世那种地狱难度，但也算是高难度了，要是没点东西还真不好说。 当然了，这在王济慈看来就是很简单的事了，上面本来就很看重程玥，要是她的家人能落户这边，以后就更放心了。 这也是为了咱们的科研人才解决后顾之忧嘛。 王济慈一口应下，然后又递给她一张存折：“这是这段时间数码照相机那边分给你的利润。” 程玥接过打开一看，被上面的七位数字震住了，虽然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但此刻见到这些数字，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激动。 “钱已经存进银行了，存折你好好收着，有需要就去取，以后这些钱会每三个月打进去一次。”王济慈道。 “谢谢王老师！”程玥郑重谢过。 然后想了想道：“老师，这么多钱我留着也没地方花，我想以后捐出两成出来，建立一个科研基金会，只要是科研人，缺少资金都可以在里面申请经费。” 一通话说完，王济慈看向她的眼光越来越讶异，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你是认真的？”王济慈问道。 “非常认真，而且如果遥控飞机要投入生产，我依旧会这么做。”程玥道。 王济慈很是欣慰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个好孩子，放心吧，你的心意老师会帮你转达的，至于飞机，现在还没有定论，有结果后我会跟你说的。” 不是每个人遇到这么大一笔财富都能果断舍弃的，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王济慈在心里感叹不已。 现在国家哪哪都缺钱，百业待兴，科研是一块巨大的缺口，那是需要大量资金来支持的，程玥的提议正中红心，可以说很少有人能抵挡住这个诱惑。 但是这件事太大了，王济慈做不了主，得上报。 接到王济慈的消息后，一群人坐在那里讨论。 其中一位老者笑道：“这个小同学很不得了啊，这才开学几个月，搞出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大。” “倒是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有人笑道，本来他们也在讨论这个事情，想要建立一个国家基金会。 “看来这个少年班没有办错。”另一位老者笑道。 “既然孩子们有这个想法，愿意为祖国献一份力，咱们也不能打击他们的热情。” “那就答应？” “答应吧。” 虽然要答应，但是具体的东西还是要再讨论讨论，这是大事，不能全由一个孩子扛着。 消息传到程玥耳朵里时，又过了一个多月了，王济慈带来上面商量的结果。 “上面正好也想建立一个自然科学基金，本来还在讨论当中，一年半载估计也下不来，结果看了你的提议，直接拍板应了下来。” 原本的国家基金还要再过几年才会诞生，现在又提前了一些。 “最后是这样商议的，国家出头建立一个科学基金，然后下面建立一个专项基金，就以你的名义命名。”王济慈道。 也就是说，程玥的资金会专门建立一个独立项目，被含纳在国家基金之下。 这很厉害，算是给予了程玥最大的自由和保护。 当然了，她也可以再等几年，等她长大后自己再弄一个基金，但是没必要，只要事情能办成就好。 “至于遥控飞机，可能要推迟几年才能问世，你原本是想用来做什么的？”王济慈问道。 “我就是想做个玩具飞机，可以飞的那种，我弟弟挺想要的。”程玥道。 王济慈无语，就为了一个玩具？ “玩具现在是做不成了，起码近几年是不成的，但是以后要是开放了，我一定第一时间跟你说。” “好，谢谢老师！” “虽然遥控飞机不能像照相机那样立刻投入生产，但是你们俩研究出来了这门技术，该给的奖励也不会少。” 说着，王济慈拿出了两个存折，递给两人：“钱不多，肯定比不上照相机的利润，但也是那个意思。” “谢谢老师！”两人一起道谢。 王济慈又鼓励了他们几句，然后才走。 等他走后，程玥打开存折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千块钱，其实已经很多了。 钟晏清和她的一样，也是一千，然后钟晏清把存折给了她。 “我也没出什么力，受之有愧，还是你拿着吧。” “那可不行，听我的，不许这样。”程玥很严肃道。 “我发现你这人思想很有点问题，怎么老是推辞呢，该你的东西安心拿着就行了。” 钟晏清哭笑不得：“该我的东西我自然不会推辞，可是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个遥控飞机我实在没出什么力。” “怎么会呢，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的灵感都是来源于你，要不是你我都想不到那么多。”程玥道。 “来源于我？”钟晏清不解。 “对啊，难道这种事我会骗人吗，要是你硬是要和我算这么清楚，那照相机那么多钱还有你的一份呢。” 钟晏清哑口无言。 当初照相机的利润也是他推辞了的，第一他确实不缺钱，第二他觉得这是程玥道功劳。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我收下就是了。” “这就对了嘛。”程玥拍了拍他的肩。 “月芽儿，我有件事想跟你说。”钟晏清表情很认真。 “什么事？” “我接下来想自己尝试，完全独立研究。” 程玥顿了顿，然后道：“那是好事啊。” 但是钟晏清却不觉得，他和程玥一起合作研究了两个大项目，两个人早已配合出了默契，现在他却说想单干，就好像背叛了似的。 “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们总不能一直在一起吧，这天迟早会来的。”程玥非但不生气，还有些开心。 因为她也想钟晏清能好好的，然后散发出自己的光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她绑在一起，虽然说这两个项目是他俩一起合作的，但是大家的目光其实大多数被程玥吸引过去，觉得程玥才是其中的主要功臣。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这对于钟晏清来说是很不公平的，同时也限制了他的发展。 所以听到他这么说，程玥其实心底很欣慰，但不可否认，肯定会有些失落。 “我……”钟晏清还想继续说什么，被程玥拦住。 “你不要搞得好像以后都见不到面了似的，我们都在一个班，又是一个老师门下，天天见面还怕烦不了你？” 听她这么说，钟晏清很认真摇头：“我不会烦你的。” “那你接下来有方向了吗？”程玥问他。 “有点想法了，具体还要再看一下，你呢，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研究？” “我？我还没想好。”程玥这段时间一直在跟着老师学习，然后大量阅读文献资料，她想充实自我，不想永远靠别人，当然了，不开挂是不可能的啦。 程玥学习的时候，时间也悄悄来到了七月，第二届高考就要来临了。 早在七月初，程玥就收到了文可清的信，信里写了两人分别以来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然后表达了对她的想念，最后又说，自己马上要高考了，很快就能来首都和她见面了。 程玥写了一封回信给她，说自己期待着与她重聚。 程玥已经很久没有折腾了，搞得大家都不习惯，尤其钟晏清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研究，当时不少人还特意跑过来问了，就连谢彦也扭扭捏捏地跑了过来，旁敲侧击他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哪有闹矛盾，我们俩好着呢，我就是想休息休息，然后多沉淀沉淀。” “可是你都已经休息了几个月了！再修息下去都要放暑假了！”谢彦恨铁不成钢，他觉得程玥这人真是太懒惰了，明明有着那么好的天赋，不想着多研究点东西，居然整体只想休息？ “你知道吗，咱们班都有人自己做出自行车了！”谢彦道。 “啊，真的啊？谁啊？”程玥最近还真的没怎么关心这些事。 “就是那个孙绍文，特别孤僻的那个。” “哦，他啊。”程玥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 “走，咱们看看去！”她对这个很感兴趣。 孙绍文正在学习，见他们俩过来，也不开口。 “孙绍文同学，听说你自己做出了一辆自行车？”程玥笑嘻嘻问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孙绍文虽然不喜欢与人沟通，但此刻也没有冷脸拒绝，更何况程玥比他小几岁。 “是的。”他道。 “能给我们看看吗？”程玥继续笑道。 孙绍文想了想，点了头，等那辆自行车被推出来时，程玥简直两眼放光：“我可以骑骑看吗？” 孙绍文皱了皱眉头：“你太矮了，不适合。” 他做的自行车其实已经算是成年人骑的了，但和现在的二八大杠不同，这个自行车稍微有些矮，且没有那么大，和后世那些共享单车的大小差不多，更加接近于孙绍文自己的体型。 “没事，我会骑。”程玥坚持。 “那你小心点，”孙绍文有些不情愿，程玥以为他叫自己小心别摔着，结果听到他下面来了一句：“别把我的车摔了。” 不仅程玥无语了，就连谢彦都无语了。 “放心吧，摔不着。”程玥无奈。 她马上就要十一岁了，如今身高接近一米五，也不算太矮，虽然有些吃力，但勉强还行。 程玥坐了上去，歪歪扭扭地踏着脚踏板，把周围的人担心得不行，当然了，担心的对象不同。 虽然开始看着很不靠谱，但后面还是骑得很稳当的，就是有点累，这个高度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了。 又骑了一会儿，出了点汗，然后才停了下来。 程玥一脸满足地走到孙绍文面前，把自行车还给了他道：“车很不错，但是我有几个建议。” 孙绍文顿时脸就黑了。 程玥没看到，继续道：“我觉得这个座椅可以搞个可以调节的，这样很多身高不够的人都可以骑上了。” “这个好！”孙绍文还没说什么呢，谢彦就先开了口。 孙绍文心里也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但是他不想承认，只是有些生硬道：“用不着这么麻烦，这是我专门给自己做的。” 程玥这时已经看出来了这位老兄有些别扭，但她也不在意，反而摇头道：“孙绍文同学，格局小了啊！” “？” 面对他疑惑不解的眼神，程玥道：“你想想，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商机啊！现在摆在你面前你居然都没有意识到！” 孙绍文皱眉：“什么商机，我不做生意。” “说什么做生意，咱们是帮助同学啊，更是为国家献出一份力啊！” 孙绍文冷眼看她胡扯，然后就见她一脸痛心疾首：“你想想看，咱们现在的自行车最开始可是从国外来的，又贵又重，还要票，许多家里都买不起，买得起的又有许多又有许多用不了，你现在把这东西改进，是不是方便了千千万万人民？” 孙绍文沉思，好像…是有点道理。 “而且，你看看你同学我，每次趟家多不容易啊，路上多花时间啊，要是有一辆自行车那该节约多少时间啊！时间就是生命啊！可惜我就是没票。” 孙绍文听明白了：“你想要自行车？” “是啊，孙同学能帮帮同学吗？” “你想要可以自己做，这东西难不到你，再说了，你自己都提出了改进办法。”孙绍文道。 “两百块钱。”程玥道。 “我没时间，我要看书。”孙绍文拒绝。 “三百。” “我说了我没时间。”孙绍文再次拒绝。 “五百。” 孙绍文：“……好” 没办法，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太好了！孙同学你真是个大好人啊！”程玥兴奋道，她丝毫没觉得自己吃了亏，五百块钱而已。 “你什么时候要？”孙绍文有些郁闷问道。 “不着急，越快越好。”程玥一脸和善。 不着急还越快越好？孙绍文有些无语，也不想搭理她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离开。 回去的路上，谢彦十分不解：“外面买台自行车也就一百多块钱，就算加上票，最贵也不超过三百，你花五百块是不是傻？” 程玥毫不在乎：“这个不同，我买的是他的技术，自动调整高度的技术。” “那也不值这个钱啊，调个高度而已，我们自己就能做。”谢彦还是有些不懂，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不过这样也好，孙绍文家里条件好像不是很好，这五百块钱也可以有些帮助。” “啊？他家里条件不好？”程玥对此真的一无所知，主要是孙绍文这人平时真的太闷了，她只知道这个同学成绩还不错，要不是这次自行车的事，她甚至不知道他还有这能耐。 “我也是听他室友说的。”谢彦道。 “哦，那可惜了。” “可惜什么？”谢彦问。 “我都说了这是大好的生意，偏偏他不信，这不是可惜了？”程玥道。 “他那人骄傲得很，一门心思只想读书，怎么可能去做生意。”谢彦摇摇头表示这是没谱。 “那不简单，他不做生意，我做啊！”程玥道。 “你？你真要跑去做生意，得把老师气坏了。”谢彦看得清楚，他们三个当中，就程玥最讨王老师喜欢，王老师也对她最寄予厚望。 但程玥觉得，这都不是事：“这算什么，我做生意和我搞科研又不矛盾，再说了，我早就在做生意了，也没有影响啊。” 谢彦无语，好像还真是的。 “你还说，你都好久没有动静了，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老师就要亲自催了。”谢彦被她绕了进去，然后又绕了回来。 好像也是，程玥想了想，多少有些心虚。 其实她这段时间也没有纯玩，她不仅在看现在的资料和文献，还每隔三天就给钟老师写一封信请教，然后那边又会给她许多信息，供她成长，总体来说还是在进步嘛。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研究什么？”她这人有个毛病，她想研究的东西一定要是自己感兴趣的，不然寄毫无动力。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其实是个不那么纯粹的科研人，好在，她也并不在意。 “你喜欢什么？或者说，你现在最想用什么？”谢彦想了想问道，“我当初研究飞机就是因为我想开飞机。” 这话倒是启发她了，程玥认真想了想：“有了！” “什么？”谢彦也有些感兴趣。 “我要玩手机！” “啥？” 程玥一下子就有了方向了，她想玩手机，想玩手机游戏！在这个移动手机还没有，电脑也才刚刚进入中国，甚至只有少量科研部门才会用的世界，她觉得无聊极了！ 本来也没有想到这里，毕竟都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结果谢彦一句话把她尘封的记忆唤醒了，她决定了！她要搞手机！ 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立马就行动！ 什么？你说很难？难怕什么，就是越难越好，这样她可以多混点时间，免得一下子完成了又没目标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要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她还得等二十几年才能玩到智能机啊，悲催。 说干就干，程玥立马去找王济慈申请。 “你想研究手机？”王济慈也没想到这个学生的心这么大，一下子跨到了这个上面。 “没错！” 王济慈想了想道：“五年前，A国那边有个技术员发明了民用手机，听说他们现在还在研究移动电话，说起来已经研究几年了。” “其实我们国家也有人在研究这个方向，但是进度肯定不如A国，你要是真的想研究这个，我可以把你推荐进去，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王济慈想的是，程玥之前一直顺风顺水，导致她的性子有些懒散，做科研工作，有时候失败几次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他觉得这件事也没那么容易，推荐程玥过去一是想磨磨她的性子，二是想让她多学点东西，也算是一片慈心了。 程玥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啊，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去也可以，但是学业不能耽误，不然就立马停下来。”王济慈道，当然了他相信学习不会难倒程玥的。 “没问题！” “老师，那我要去哪里啊？” “就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王济慈道。 “哦。”程玥想起来了，就是钟晏清说的那个大佬云集的地方。 王济慈的意思就是，她可以跑去那里做实验学习，允许她有的课不上，但是成绩不能落下，这也是看在她每次考试都在前一二名的份上。 “老师，我一定会加油的！争取毕业前能回来！”程玥斗志满满。 王济慈嘴角微搐：“嗯，你努力吧。”心里却想，还毕业前回来？明年就把你抓回来！ 王老师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他就与人说好，第三天程玥正式进入通讯研究实验室，嗯，作为一名连实习生都算不上的编外人员。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 程玥的满腔热情在第一天就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干净,因为这些人完全无视了她，就当她不存在。 实验室的领头人姓章，手下五个研究员,说起来已经也研究有一两年了，进度却不如人意。 程玥早早的来到了实验室,五个研究员是三男两女,还算平均,可能是早就得到了消息，见程玥过来，只叫她在一旁坐,可以看，但不要乱摸。 于是程玥就在一旁坐了一个上午，说实话还是有些无聊的，他们似乎完全把她忘记了。 程玥看了一会儿他们做事，大概了解了流程。 下午，章教授终于来了，程玥跟在他们五个后面喊了人，章教授看着她想了一会儿，可能是想起来她是王教授安排过来的,于是冲她点了点头。 “章教授，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吗？”坐了一上午的冷板凳,程玥决定主动点。 章教授道：“不急，你先看看。” 好吧，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了算，程玥又老实坐好。 如此又过了三天,程玥基本把实验室的情况摸清楚了，章教授有时上午不在,但下午一定会到的，五个研究员都是他手底下的学生，跟了他好多年的。 五人之首是一个叫段余涯的男生，算是章教授的关门弟，这人性格有些严肃，做事一板一眼，不苟言笑，每次见到程玥也就点个头，然后就全程无视了。 当然了，这几个人都这样。 终于，程玥再次坐不住了，主动上前想帮帮忙，结果被果断拒绝，得到的依旧是“你去那边坐着看看。”这类的话。 等章教授来之后，程玥道：“章教授，我已经看了几天了，基本都会了，可以给我安排事情了吗？” 章教授好似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见她出声，还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又道：“不用着急，我们这个项目很复杂，任务多，不是几天就能弄明白的。” 那您倒是教我啊！程玥万分无语。 “章教授，我来这里是想学东西的，而且我也对电通讯很感兴趣，非常希望我们国家能自主研发出属于我们自己的移动电话，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并且也请您相信我是有能力的，之前我和我的搭档两人已经独立研发出了数码照相机和遥控飞机。” 程玥侃侃而谈，务必要让他点头，不然这实在就没什么意义，纯属浪费时间。 章教授认真地听了她的话，时不时点点头。然后道：“你的那些事你老师早就告诉我了，确实很有能耐。” “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的五个学生现在都很忙，我们的任务很重，没有时间手把手教你，更何况你对这个又了解多少？年轻人不要急躁，慢慢看慢慢学。” 章老师的话作为他的立场来看可以说没毛病，甚至人家的出发点也是为了程玥好，你还不能反驳什么。 再次铩羽而归，程玥很失落，下午她回到了学校。 大家看到她倒是很开心，他们都听说了她被王教授推荐去跟着人家的实验室在学习，心里也是羡慕不已。 钟晏清看出她不开心，问道：“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程玥把这段时间的事说了出来：“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虚耗光阴。” 钟晏清明白她的感受：“这么大的项目，章教授有些顾忌是难免的，可能也是有王老师的授意。” “那不行啊！我总不能真的一直看他们在那弄吧，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啊！”程玥烦恼地抓了抓地上的草。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一个人来呢，只要设备材料到位，我一个人就可以！”一边说一边拔草。 钟晏清道：“不如我陪你去和老师说一说，咱们再像之前那样，自己研究。” 程玥心动了一秒，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你的研究还顺利吗？” 钟晏清现在在研究半导体，可能也是受了之前的影响。 钟晏清点了点头：“还算顺利，困难是免不了的，好在可以查询资料，还有老师时不时地指点。” “那你就好好研究，不要半途而废，我这边的事我自己能搞定。”程玥想着之前钟晏清说想自己独立研究，所以还是拒绝了他的好心。 虽然和他一起可能会事半功倍。 打定了主意，程玥也不急了，反而准备去找孙绍文，她的自行车还没交货呢。 孙绍文看到她过来就主动道：“已经做好了。” 程玥很高兴：“快带我去看看！”虽然孙绍文同学不太热情，但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嘛。 自行车果然是按照程玥的要求做的，高度大小合适，座椅下方还有个调节高度的把手，程玥按照自己的身高调了一下，然后坐上去试了试，绕着操场骑了几圈才停下来。 “非常好！稳当又轻便。”程玥道。 “你满意就行了，东西交到了你手上，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孙绍文说完就要走。 “孙绍文同学！”程玥连忙把他喊住，“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有事找你呢。” “什么事？”孙绍文停下了脚步。 “孙同学你的技术太好了，比外面卖的都好。” “有事说事。”孙绍文直接道。 “是这样的，你有兴趣再做一个吗？”程玥道，“我弟弟特别想要个自行车，可惜人太小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孙绍文不想再做自行车了，闻言拒绝道：“我也不会做小的。” “别呀，孙绍文同学你这么聪明，小自行车和大自行车结构不都那样吗，差别不大，相信以你的才智，肯定能做出来的。”程玥笑嘻嘻的送上一波彩虹屁。 孙绍文不想承认，听了这些话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是他还是不想做。 程玥再次发挥钞能力：“我也不让你白忙活，这样行不行，还是五百。” 孙绍文面上闪过纠结，上次程玥给的那五百块钱他寄回家去了，这笔钱让家里担轻松了不少，但也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上次家里来信，说大哥马上要结婚了，女方那边要求彩礼必须齐全，三转一响不能少。 所以听到程玥再次出价五百，他犹豫了，虽然他只想一心读书，但是还是免不了为家里操心。 程玥见有戏，立马打蛇上棍：“那就这么定了，还是一周后来取！” 孙绍文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程玥骑上了新到手的自行车去找王济慈，王济慈此刻正在实验室埋头苦干，见她过来有些惊讶，然后调笑了一句：“怎么就回来了，呆不住了？” 程玥闻言瘪了瘪嘴：“老师您是不是故意的？” 王济慈装作不知：“什么故意的？” “您别装了，我在那边什么情况不信您不知道。”程玥和他早就混熟了，有什么就说什么。 “您要是不想我去，直说就是，何必绕这么大个弯。”程玥郁闷道。 “你这还怪上我了？你不知道老章那地方多难进，多少人想进去都不行，我这个老脸也就值那点钱，人家让你去学习都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好事了。”王济慈哼哼笑骂。 程玥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闻言也赔了个礼：“辛苦老师啦，老师您对我们真的太好了！” “但是我这天天去那里干坐也不是事啊，这多浪费时间啊。” 王济慈道：“觉得浪费时间就回来搞点正经事，我这边还缺人手呢。” “那不行，我一定要把移动手机做出来！”程玥一口拒绝。 王济慈摇了摇头，这丫头可真犟啊。 “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你要是有那个本事人家会不用你？”王济慈慢悠悠道。 程玥正有这个意思，闻言笑嘻嘻道：“老师，不然咱们自己建个通讯实验室吧，我自己搞，是成是败一人负责。” 王济慈斜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心确实有些太大了：“学校哪有那么多资金，你知道你这嘴一张得烧多少钱吗？” “您说别的我还担心，说到钱我还真不怕，您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程玥眼睛一亮。 王济慈无奈，还真是，程玥资产多少他再清楚不过，光是每个月的照相机进项都有七位数。 “我自己掏钱，自费！不要学校承担半点风险。”程玥道，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当然了成果也不与你们相关。 见她是铁了心要往里钻，王济慈也无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那您是答应了？”程玥大喜。 王济慈没好气道：“哪能这么容易答应，这事我又做不了主。” “等会我去跟院长说说，建个实验室也好，以后说不准还有别人用得上。”王济慈道。 “但是这个钱就不用你操心了，学校也没穷到让学生掏腰包。”王济慈看了她一眼。 “别呀！这是我该出的！”程玥大惊，很想求他再想想，千万不要帮她省钱。 “就这么说定了，你最近还是去那边继续学着，别实验室建成了放在那里落灰。”王济慈一锤定音。 程玥达成了目的，却没有很开心，到嘴的大肥肉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主要是存稿没了，现码的，争取明天恢复正常 第77章 · 王教授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没过几天新建实验室的事情就得到了上面的批准，可能是鉴于程玥同学之前的出色表现，所以这个批准很顺利。 批准下来了,接下来就要划地盘，学校的房间挺多,随便弄几间房子也就行了,大头还是实验设备。 上面拨款一百万,很豪气吧，从程玥基金会里拨的，程玥听说后为天真的自己掉了几滴眼泪。 王济慈见不得她这小气吧啦的样子,数落了她一句：“要不是这样，你觉得能这么快就批下来？就凭你一个学生？” 程玥默然，然后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问道：“这样挺好的，那实验室要多久建成啊？”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暑假后应该可以弄好。”王济慈估摸了一下。 好吧，程玥觉得挺好，正好可以放个假。 不过说起来，高考好像就在这两天了吧,时间过得太快，一不留神就到日子了。 也不知道可清姐考得怎么样？到时候给她送个什么礼物好呢？ 那必定是自己家产的啊！都安排起来！ “还有事没有,没事就去看书，你自己瞧瞧你都掉了多少功课了？”王济慈见她在那里发呆，忍不住开口赶人。 “有！”程玥回过神。 “什么事？” “嘿嘿……”程玥凑近了，笑得一脸讨好,“老师啊，马上要放假了,可是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啊！” “什么问题？” “我没地方住了！我们一家现在都是租的房子，地方小啊，等放了假家里要来人，那就更住不下了。”程玥道。 王济慈有点懵：“你现在手里这么多钱，换个大点的不就成了？” “对啊！”程玥两手一拍，“就是这个道理，换个大房子就行了，但是这事不好搞啊，我有钱却买不到房子。” 王济慈明白了：“合着你是要买房子啊。” “对啊，多亏了您的帮忙，我们一家算是在这里站住了脚跟，但是啊，没有房子啊！这心啊还是飘忽不定啊。”程玥说着，做出一副悲凉伤心状。 但是王济慈早就晓得她是什么德性了，闻言很没风度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好好说话，作什么怪。”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就是想请老师您帮个忙。” 王济慈叹了口气，无奈道：“感情我现在变成你家的管家了。” 程玥一想好像也是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我这边就和您熟吗，您是我老师，我心里就把您当成爷爷看的，所以老喜欢麻烦您。” 说着说着也有了几分真心，还有些心酸，平心而论，王济慈对她真的没得话说。 王济慈看她这样子，心里也有些动容，人和人之间就看一个缘分，他就是看这个孩子有眼缘，对胃口，所以难免偏爱几分。 “行了行了，少说些好听的话，你直说吧，要什么样的房子？”王济慈故意装作不耐烦。 “嘿嘿，谢谢老师！也没太大的要求，来个四合院就行，不需要太大，搞个两进的也就够了……” 程玥夸夸而谈，没看到王济慈的额头青筋直冒，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 “行了行了，快走快走！”王济慈到底涵养好，没有破口大骂，只是赶她走。 “那您记得啊，千万别忘了！”程玥哈哈笑。 “快走！”里面传来一声暴喝。 程玥悠哉地往外走，面上笑呵呵的，心里想着送点什么给王济慈，不然老麻烦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于是她又转悠到了教室，转到了孙绍文面前，孙绍文此刻正在看书，见她过来，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精彩。 “东西做好了！”孙绍文率先道。 “那咱们瞧瞧去？”程玥笑了。 孙绍文做的小自行车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虽然虽然对于程玥来说稍微有些小，但也不是不能骑。 程玥稍微试了两圈，觉得很满意，准备下次回去的时候带给程卫军。 “可以了吧？”孙绍文对程玥简直是避之不及，见她试完就迫不及待想离开。 “着什么急嘛，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程玥笑呵呵道。 孙绍文简直头大如斗，硬着头皮问：“你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麻烦你再帮我做辆自行车…” “还来？你要这么多车，干脆自己开个店算了！”孙绍文简直怕的不行。 “你说得很有道理。”程玥严肃脸。 “？” “怎么样孙同学，有没有兴趣跟我干一票大的？”程玥继续严肃脸。 孙绍文长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想想啊，你有技术我有钱，再适合不过了！”程玥可劲忽悠他。 “我也不亏待你，就当你技术入股，占个三成不为过吧？你平日里也不需要操什么心，安安心心读你的书就是了，顺便再研究研究改良自行车，你觉得如何？” “这可是坐等着收钱的买卖！” 程玥这个提议还是蛮真心的，虽然她现在不差钱，但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更何况这也是为国家出一份力了，咱们这可是在扶持本土企业呢。 孙绍文脸上表情很好看，红一块白一块的。 “不如何。”良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程玥有些失望，但也不会勉强人家，只是道明来意：“我想让你帮忙再做一辆自行车，”见他又想开口，不给他机会直接道：“给王教授做的，我私人掏钱。” 孙绍文愣了愣，随即道：“给老师做自行车是我该做的，不必你出钱。” “那可不行，这是我自己想到的，你若是有心，再去想别的法子吧。”程玥一口拒绝。 “老规矩，五百块。”说着，就把钱塞到他手里。 孙绍文无法，只好冷着脸应了下来。 说完了这事，程玥又走向讲台，大声道：“各位同学，咱们院里正在修建新的通讯实验室，我这边有个项目，研究移动手机，到时候可能会缺人，各位同学如果有想法的可以找我报名。” 大家认真听完，有人忍不住问道：“程玥同学，你不是去学习去了吗，这就学完了？” 程玥笑道：“看到的东西终究有限，最重要的还是动手，我现在有一些想法，所以想自己试试能不能弄出来。” “同学们也可以放心，帮我做事的每个月也会有补贴，不会叫你们吃亏的。” 有不少人已经心动了，也有人怀疑程玥的实力，虽然她确实很聪明，但是那可是手机啊！难度与之前不知高了多少倍。 “大家可以好好考虑考虑，等暑假过后，再给我答复也不迟。”说完下了台。 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毕竟虽然她脑子里有想法，但是这里面还有许多东西一个人做不完，就是做完也得花更多的时间。 她只是想把手机搞出来，也没想把自己搞这么累，再说了，独自研发手机和带领同学研发出手机区别也没那么大。 只是多了些虚名，名声太盛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事实上，如果能做出来，这就已经很吓人了。 高考一过，暑假就要来了，大家在学校读了这么长时间书，说不想放假那是骗人的。 放假前一天，王教授把程玥喊过去没好气地甩给她一张纸：“你要的东西，自己去看看吧。” 程玥接过一看，上面都是地址，顿时明白过来，疯狂献上彩虹屁：“老师您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您一出手就没有什么办不了的……” “行了行了，没事就走吧，我可告诉你，放假了不要只知道胡玩，还是要多用心在学习上，想想你的实验室！” “老章前段时间还问了我，你给我好好弄，争口气！”王济慈想到前几天老章话里的挤兑意思和不以为意就有些心塞。 “放心吧老师，我保证完成任务，争取半年内做完！”程玥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原本想用一年做出来的顿时改为了半年。 王济慈语塞，突然觉得有些不靠谱，人家花了几年时间还没成果，你一个学生一开口就是半年？ 但看她神情不似开玩笑，好像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王济慈忍住了这些话没说，只是鼓励她：“那你得努把力了。” “嗯！”程玥已经打定了主意暑假期间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老师，您看这是什么？”程玥去外面推开了一辆车。 “这是孙绍文做的？”班上的事王济慈虽然不管，但是也有所耳闻。 “没错，这是特意给您做的，”程玥笑道，“您不要推辞，不然我以后都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王济慈立马接到。 “那可不成，这是学生的一片心，老师要是不收着，那我就太伤心了！”说完程玥就开溜，边溜边道：“就这么决定了，我先走了！” 王济慈摇了摇头，很有些无奈，到底还是把这俩车收下了。 放假那天，班上气氛十分活跃，大家都有些躁动，一群老师也不以为忤，都还是一群孩子嘛。 放学时钟晏清过来找她：“月芽儿，等会要和我一起回去吗，我让周大哥送你。” “好。”她这边几辆车呢，不好弄。 终于放假啦！ 第78章 · 知道程玥今天回家,童月芬都没有去店里，一直在家等候。 钟晏清将她送回来时，童月芬连忙出来迎接。 “晏清长高了,等会就在童姨家吃了饭再走吧。”童月芬笑道。 “对啊，反正你家里没人,就在我家吃吧,”程玥也来了句,“周大哥也一起啊。” “对对对！还有这位周小哥，一起留下来吧，之前的事还没好好谢过你呢。”童月芬连忙热情挽留。 周继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相比钟晏清和程玥来说是大哥，对于童月芬来说就是小哥了。 两人推辞不过，于是留下来吃饭。 程玥连忙把车上的自行车搬了下来：“妈，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自行车！这么多？”童月芬惊讶道。 “对，这是我们班同学做的，比市面上的好骑一点，这个小的是给卫军的，他人呢？”程玥往屋里瞄了瞄，没有见到程卫军,反而是程红玉哒哒地跑了出来，喊了声：“姐！”吐字还挺清晰的。 程玥惊讶道：“红玉现在说话挺流利了啊。” “那不然呢,她都三岁了，要是还不会说话哪能成啊。”童月芬笑看了她一眼。 “卫军还没回来呢，可能在路上了吧，你这个自行车不错,以后他骑着上学方便。”童月芬给予了肯定。 程玥一把抱起程红玉掂了掂，真沉啊,又冲童月芬问道：“爸呢？怎么不见他的人？” “他在店里忙活呢，不然咱们都回来店里谁照看。”童月芬说着，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看来是出什么事了，程玥心里这么想，准备等会找个机会问一问。 “行了，你一回来就问个不停，歇歇嘴吧！”童月芬把他们引到沙发上坐，自己去冲了几杯蜂蜜水。 “我这么久不回家还不许我关心关心？”程玥觉得她有点古怪，越发觉得不对劲。 程红玉十分舒服地窝在程玥的怀里，把她放在沙发上还不愿意。 程红玉如今长得一副雪白可爱的模样，脸蛋圆圆的，一笑还有两个肉窝窝，她看了看程玥，喊了声：“姐姐。” 程玥有些稀奇：“你还记得我啊。” 小孩子的记忆不是挺差的吗，再说她都小半年没回来了。 “记得，妈妈有照片！”程红玉想了想大声道。 钟晏清在一旁笑道：“月芽儿，你的妹妹很聪明。” 程玥也觉得她是蛮聪明的，记得原书中程红玉也很聪明，最后好像是读书读出去了，但是人品嘛…… 程红玉听到别人夸她很高兴，咯咯直笑，又冲着钟晏清喊了一声：“哥哥！” 程玥一脸黑线：“精怪得很，啥呢你就喊哥哥了，你认得他吗？” 钟晏清在一旁笑。 没多久程玥听到门外面程卫军激动的喊声：“姐！你回来了！” 下一句：“外面的自行车是给我的吗？”这小子好像活泼了不少。 “是给你的。”程玥道。 程卫军笑得咧开了嘴：“我老早就想买自行车了，可惜妈不给我买。” “你个臭小子！一回来就跟你姐告状，我那是不跟你买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多高的个子！”童月芬把他拍了一下。 程卫军笑呵呵的，也不躲闪，然后看到了钟晏清更高兴了：“晏清哥，你也来了啊！” 他对钟晏清一直抱有一种喜欢但是更多敬畏的感情。 钟晏清笑了笑，问道：“卫军马上要读初中了吧。” “是啊！”程卫军大方承认，他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所以回答起来也很有底气。 “看你那得意劲儿，你学学你姐，有了点好成绩尾巴都翘到天上了！”童月芬看不到他这样子，忍不住敲打他。 程卫军瘪了瘪嘴：“我怎么比得上我姐呢。” 童月芬摇头叹气：“你知道就好，”又对程玥说，“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皮了，小时候多听话啊。” 程玥笑道：“问题不大，小孩子嘛，活泼点好，只要不过格，要是过格了就好好收拾收拾。” 言语之中的警告的意味很足，程卫军最听她的话，闻言立马保证：“我肯定不会的！” 又过了一会儿，程清泽回来了，他看到程玥很高兴，激动得问了好多话，程玥一一回答。 父女俩说话，童月芬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看就有事。 晚上吃饭时，程玥破天荒地看到程清泽时不时地给童月芬夹菜，童月芬倒是接了，但是更像是公事公办，看得出来程清泽很努力在讨好她，可惜对方不为所动。 吃完了饭，送走了钟晏清俩人，程清泽自告奋勇去洗碗，程玥趁机溜到童月芬身边问道：“妈，你和爸怎么啦？” “我们俩能怎么，啥事没有，你别多心。”童月芬坚决不承认。 无法，程玥又把程卫军喊到一旁：“你每天都在家，知道爸妈怎么回事吗？” 程卫军闻言脸色也不大好看：“知道。” “快跟我说说。” “就是前几天，妈去店里发现有个女员工老缠着咱爸，俩人挨得特别近，然后就发了火。”程卫军说到这里也特别郁闷。 又道：“姐，你别去问妈，我是上次偷听他俩吵架听到的。” “我不问她。”程玥答应下来，又有些好奇，“他俩还吵架了？” “妈说，爸听着。”程卫军道。 “哦～”她就说嘛，程清泽怎么可能吵架。 洗完了碗筷，程清泽手足无措地站在童月芬身旁，她走哪儿就跟到哪儿。 童月芬被烦的不行：“你能不能挪挪地方，别老当着我的路！” 程清泽傻笑，一边挪开一边还是跟着。 童月芬想发火，又顾虑着几个孩子，于是生生忍了下来。 然后道：“你跟我进来。”说完就到了房间，把门关上。 程玥和程卫军对视一眼，立马起身悄摸摸到了门后面偷听。 这房间不隔音，趴在墙边还是能听清楚大概，只听到童月芬在那生气质问，程清泽一直在旁边赔笑。 他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我真没有，你别生气，我以后不去了。” 然后童月芬更生气了：“你凭什么不去，你不去是心虚了吗！” 然后又是新一轮的解释生气。 程玥有些无奈，把程卫军招呼了一下一起回到沙发。 “也不知道妈为啥这么生气，咱们爸又没这个胆，当然了，也没这个心。”程卫军很迷惑，刚开始听他们吵架还很害怕紧张，后面已经麻木了。 “你当妈不知道爸什么性子啊，她肯定清楚爸没做什么，要真做了什么还能只是吵架？”程玥道。 “啊？那她天天吵架是为什么啊？”程卫军更迷惑了。 “唉，女人心海底针啊……”程玥叹息，“明天咱们一起去店里看看吧。” 程玥心里有了猜测，但是不好跟程卫军明说。 俩人又吵了一会儿，终于消停了，过了许久才打开房门，然后催他们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在程玥的要求下，一家人来到了自己的服装店。 眼下的服装店比之前大了不少，童月芬对此很骄傲：“我把旁边那个地方也租下来了，咱们生意太好，地方不够用。” 一见他们过来，店里的员工齐齐站起来问好，店长是个看起来很可亲的女人，年纪大概三十多，喊童月芬喊的“芬姐。” “芬姐，这是您女儿吗？长得可真漂亮，不过也正常，父母的样子摆在那，孩子肯定不差。” 童月芬听她夸自己女儿很高兴，又听她问：“之前好像一直没看到，是上学去了吗？” 童月芬笑了笑：“是啊，她上学不能出来，别说你了，我都好久没见了。” “哪里的学校管那么严？这么久都不许孩子回家？”店长有些惊讶。 他们在聊，程玥却在暗中搜索可疑人物，发现有两个女生似乎在暗中打量她。 但这也没什么，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程卫军扯了扯她衣袖，悄声道：“已经走了。” 程玥秒懂，要不说姐弟呢，还是很有默契的。 看来那位罪魁祸首已经被开了，不过这样正常，谁愿意把这么个闹心的放在眼前啊。 这样想着，程玥突然听到身旁一阵惊呼声，好像是童月芬说了自己已经在读大学的事了。 童月芬以往不大愿意在别人面前谈自己女儿，原因有很多，开始是为了程玥着想，不想太高调，后来天天忙，也没心思跟人家说这些，现在程玥就在眼前，她也不遮掩了。 店长看向程玥道眼神顿时变了，原本只是想讨好老板的女儿进而讨好老板，现在却变得有些局促和敬畏，这可是真正的天才啊，还是高考状元！ 这样的眼神程玥见到太多了，早就习惯了。 但是既然没有发现目标人物，程玥也没有兴趣听她们在这里吹捧了。 “妈，咱们出去走走吧。” 店长立马应和：“是呀芬姐，你们一家好不容易聚一聚，多抽点时间陪孩子吧，店里我们会照顾好的，您就放心吧！” 要不说人家这么快当上店长了呢，童月芬特别器重她，闻言也答应了下来。 “去逛哪儿啊？”童月芬心情很好，随口问道。 “去看看咱们家的房子。”程玥掏出了一张纸。 第79章 · “这是什么？”童月芬问道。 “我托老师给咱们物色的房子,正好有时间去看看，咱们总不能一直租房子吧。”程玥道。 “你们老师连这个都帮忙？”童月芬也是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人，她听了都有些不敢相信。 “那还不是你女儿讨人喜欢,老师可不会对每个人都这样。”程玥笑道。 “看把你美的！”童月芬忍不住笑。 能被王老师选中的房子都是很不错的，王济慈严格遵循程玥的要求,房子都是找的两进起,偶尔有几个三进的,这些房子损坏程度还好，翻新起来不会很难。 童月芬看这个也满意，看那个也满意,十分难以抉择。 “月芽儿，你觉得呢？” 程玥看了看，想了想指了两处：“这两个好，隔得近，地段也好。” 童月芬凑近一看，一个是小三进的院子，一个是两进的院子，顿时问道：“买两个？” “对，咱们家买一个,我自己买一个。”程玥道。 童月芬不能理解：“你买房子干什么，买一个院子就够了,那么多房间还不够你住的？” “妈，我以后长大了迟早要搬出去的，到时候就住在家旁边，散散步就到了,你说这样好不好？”程玥肯定是想有个自己的空间的，到时候就跟钟家似的,搞几个房间做实验室，美得很。 童月芬被她说动了，也觉得这个主意好，以后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要是俩人住在家附近也可以时常看到。 “那就这两个吧，问问多少钱。” 知道他们是王教授介绍过来的，人家也没有乱喊价：“大的两万五，小的一万八。” 这个价格挺贵了，但是程玥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便宜啊！ 要不是理智在线，她都想大手一挥，把所有四合院都包了，以后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躺着收钱了。 淡定淡定，你已经是百万富翁了，格局不要这么小。程玥在心里拼命压抑自己的欲望。 这一下就是四五万，饶是程家现在家产十几万，但这也够他们肉疼的了。 童月芬咬了咬牙，决定拿下。 “妈，那个小的我自己出钱。”程玥道。 童月芬皱了皱眉头：“咱们家有钱，怎么能让你出钱，再说了，你手里能有多少？” 上次回家匆忙，照相机的钱还没到账，所以童月芬不知道程玥现在身家多少。 程玥凑到她耳朵旁边说了一个数，然后童月芬身子猛地一颤，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才道：“乖乖，我算是知道人家为什么都说读书好了，感情读书这么赚钱啊……” “那怎么可能，天下这么多读书人，但是像您女儿这么有本事的也就这么一个！”程玥大言不惭道。 要是以前她说这话，童月芬肯定会说她几句，这一次却罕见的没有反驳。 最终，童月芬还是听了程玥的话，叫她自己出了钱。 “妈，房子买了，家里的装修就包在我的身上，你就不要操心了。”程玥道。 “你连这个都会？”童月芬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会不会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不满意再重新装。”程玥这话说得童月芬心头一哽，告诫道：“你别有点钱就乱花，节省点，忘了以前的苦日子啦！” 程玥嘿嘿一笑：“那不能忘，总之您放心吧，我是怕您舍不得钱，装的不好住得也不舒服。” 童月芬被她堵得没了脾气，索性撒手不管了。 两人交了订金，约好了日子交房，然后就往回走。 路上，程玥挽了童月芬的手，悄悄问道：“妈，你和爸的事我都知道了，您心里怎么想的能不能告诉我？” 童月芬本来不想她知道，毕竟孩子还小，但现在被她戳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都说了叫你不要管，你非要打听！” 程玥不怕她生气，只是笑嘻嘻道：“你不说我就来猜一猜，我爸什么脾气性格这么多年你不会不知道，所以你肯定知道他是清白的吧。” 童月芬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听卫军说，他这些日子一有时间就在店里帮忙，做事也很尽心，好像也没有犯什么错。”程玥继续道。 “那妈你是不是嫌弃我爸了？”程玥突然道。 童月芬顿时一惊，看了程玥一眼，发现她此刻脸上没了笑意，只是认真看着自己。 童月芬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心思顿时无处躲藏，还是在女儿面前暴露了干净，顿时有些抬不起头，又气又羞。 “妈，这也很正常，夫妻俩人若是不能齐头并进，迟早会不协调的。”程玥道。 童月芬心里稍微松了松，程玥的话叫她没有那么难受了。 “妈，你和爸当初是怎么认识的？”童月芬正竖起耳朵准备听听程玥的想法，没想到她话音一转问起了这个。 童月芬想了想，有些回忆道：“你外公外婆是什么人你也心里清楚，我是家里的老二，最不受他们喜欢，你爸家里比我们家好一些，但也就是外面好看，他又是四个弟兄最不受重视的……” “其实也就是年纪到了，请了人随便一合就合上了，也没什么。”童月芬道。 “那妈你觉得爸怎么样？”程玥又问。 “怎么样？能怎么样，反正跟谁过不是过，不过说起来你爸年轻时长得还行，性格脾气又好，自己有一分就给我一分，那是没的话说的。”童月芬回忆往昔，话也慢慢多了，脸上也柔和了几分。 “就是这个性格啊——”说起这个童月芬就直摆脑袋。 “人无完人，相比来说爸做得已经不错了。”程玥道。 “那倒是，嫁给他我也不后悔。”童月芬做了个总结。 说着说着童月芬笑了起来：“我想通了，其实这段时间我老冲你爸发火，就是心里觉得他不争气。” “人家家里都是男人当家，把家立起来，结果咱们家呢，之前在老家处处要我操心，来了这里也是我做生意撑起这个家，时间长了就心里有火。” 童月芬此刻剖析自我还是很诚恳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嘛。”程玥没有觉得自己妈思想有问题，这么多年了，要是一点怨言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有问题了。 这些东西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出来的，也是日积月累，当初在老家那是被困在那一亩三分地，肚子都填不饱哪有心思想这些，现在生活好了，肯定就会有别的心思生出来。 见程玥态度从容，真的没用丝毫怨怼，童月芬已经彻底放松了，以往的那些东西仿佛也没什么了。 “跟你说了这些，我心里好受多了，其实现在想想你爸其实也可以了，一直任劳任怨的，我这段时间对他发脾气他也没一句怨言。” 理智回笼，童月芬更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程玥倒是不觉得，现在童月芬是感性上来了，觉得自己不该，但是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又会有新的不满，还是要从根里治。 至于这根在哪，程玥想了想道：“妈，我觉得爸必须得有自己的事情做才行。” “你们整体待在一起，看久了肯定会烦，古人都说了，远香近臭，就说我和卫军吧，我长时间不回来你们肯定都想我，心里只觉得我好，觉得卫军皮，但是我在家待时间长了，你们肯定也会嫌我烦的。” 这可不是她编的，这都是人民群众教给我们的经验教训啊！ 童月芬嘴上说：“那不会，你天天在妈跟前我都不觉得烦。”心里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程玥笑了笑没说话，她这才回来不到三天呢，等一周后再说这话吧。 “你还没说呢，你爸怎么找个事做？又和在县城里一样给人家做家具？”童月芬问道。 “妈，您不要觉得做家具不好，给一个人做家具和几百几千人做家具能一样吗？” “就像你一样，之前你给人家做裁缝，现在开了一家店买衣服，那感觉能一样吗？” 童月芬笑了笑：“不是我看不起你爸，你也知道他这个性子，那是能做生意的料吗？” 要是让程清泽做生意，那就怕被人家骗光了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这个简单，找一个放心的人管理就行，我爸想搞技术就让他专心搞。”程玥决定这是小事，只要钱给的够，还怕挖不过来人？ 童月芬想了想道：“也好，你爸现在虽然帮我做生意，但估计心里也不喜欢，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也不能太强求。” “妈你想开了就好。” “你心里是有成算的，你要怎么做妈支持你就行了，缺钱了就找我拿。”童月芬道。 “不急不急，正好咱们家要装修，找外人还不放心呢，正好让爸负责，他对这个熟，也让他练练手。”程玥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晚上问问他。”童月芬已经心动了。 他们母女两人在前面说着悄悄话，程清泽抱着程红玉和程卫军远远地挂在后面。 等回到了家，童月芬把程清泽拉进房间，姐弟俩又偷摸摸跟上去。 里面童月芬正在跟程清泽为这段时间自己的行为道歉，然后谈及正事，程清泽还挺高兴的，一口答应下来。 再然后，门内传来一些不可言说的声音，程玥一把捂住程卫军的耳朵把他拖走了。 唉，看来装修的事情要提上行程了。 第80章 · 第二天,家里所有人都感觉出来这俩人之间的异样了，这黏糊劲，简直没眼看！ “哎呀,快到饭点了，我去做饭。”童月芬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立马起身往厨房走。 “我来帮你！”程清泽立马起身跟了进去。 “不用,你歇着吧,我来就行了。”童月芬笑弯了眼。 “我帮你吧。”程清泽语气也软得不行。 两个人隔空对视,空气中仿佛有一阵电流。 嘶—— 程玥受不了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发现程卫军同样一脸不忍直视。 “姐，我出去骑自行车了！”程卫军决定离开这个让他浑身难受的地方。 “我也去！”程玥立刻跟着。 程红玉被遗忘在沙发上,张了张嘴想哭，可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都不知道哭给谁听。 瘪了瘪嘴，又聚精会神看起了电视。 外面，程卫军骑上了自行车在路上扭来扭去，嘴里还道：“姐，你真厉害，一下子就把爸妈搞定了。” 程玥也悠哉地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这有什么，我就算不说妈迟早也会想通的。” 程卫军知道他们马上要装修房子,于是道：“姐，你准备怎么装咱们的房子？”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程玥神秘一笑。 “那到时候我就有自己的房间了吗？”程卫军问。 “你现在不是也有自己的房间吗？”程玥瞥了他一眼。 “那不一样……”程卫军不服气道。 “行了行了,知道了，肯定不会缺你那一份的。” 程卫军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街边报刊亭那边传来叫卖声：“最新的报纸，第二届高考成绩出来了！” 姐弟两对视一眼,骑到那边买了一份报纸。 “老板，一份报纸！” “诶！” 程玥拿起报纸打开一看,上面写道第二届高考，报考人数共计六百一十万人，比去年冬天多了将近四十万人，那么录取人数肯定也会增加。 再看另一篇文章，上面报道了今年的作文题目是：《速度问题是一个政治问题》 大概扫了一眼，程玥把报纸折好装进口袋：“走，咱们回去。” 回去后童月芬刚好做完了饭菜：“正准备出去喊你们的，你们就回来了，赶紧洗了手吃饭。” “妈，高考成绩出来了。”程玥把报纸拿了出来，然后道：“等会我给小姨打个电话问问，可清姐那边应该有消息了吧。” 童月芬接过报纸，仔细认着上面的字，她现在已经认得大部分简单的字了。 “太好了，吃完了饭再打吧，要是可清真的考过来了，那以后咱们又可以在一块了。”童月芬也是很高兴。 吃完了饭就立马给许春梅打电话，没办法，文家没有电话。 “小姨！” 许春梅听到程玥的声音还很高兴：“月芽儿，好久没听见你声音了，又长高了不少吧。” “小姨，我们好想你啊。”程玥笑着问好。 “哎哟，嘴巴还是这么会说，小姨也想你们了。”隔着电话都能听到许春梅爽朗的笑声。 “我正要跟你们打电话呢，高考成绩下来了，可清分数还挺高的。” “太好了！” “是好，这下你们两个小姐妹又要团聚了，就是可惜我啊老是窝在这里不得动弹。”许春梅语气有些哀怨。 也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又道：“告诉你们，店里的生意特别好，就是忙不过来，请了人也忙不过来。” 说到这个许春梅就忍不住笑歪了嘴。 “哎，到时候可清请酒席你们回不回来？”许春梅问道。 “我这边也离不开人，这个不好说。”童月芬接过电话回答。 “好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挂断电话。 “可清这丫头真争气。”童月芬忍不住感叹。 “妈，那咱们回去吗？”程玥问道。 “隔得太远了，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多久，这边生意也丢不开。”童月芬说了一大堆顾虑，很是纠结。 也是，之前来首都的那个坐火车经历实在是让人退却。 “如果不去咱们就把礼物寄给可清姐。”程玥道。 “那是当然的，这些年咱们也没少受你干爸干妈的照顾。” 接下来的几天，程玥一直在画她的装修图，房间布局早就看好记在了脑子里。 后面还让程清泽带着她去把每个房间量了一下。 她想把房子修成外面是中式，里面是现代化的模样，一切都仿着后世的标准来。 首先地面上肯定要铺一层地板，还有灯具、抽水马桶等等，都需要，家具就搞实木的，这个就交给程清泽了。 程玥写写画画，改了又改，毕竟是自己家房子，尽量弄得好些。 画还没完成，许春梅一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程玥还以为是文可清那边有了结果，兴冲冲地问，却听到许春梅十分为难道：“不是可清，是你爷爷。” “我爷爷？”程玥有那么一阵恍惚，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家人的消息了。 “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一旁的童月芬他们也凑了过来，想听清楚有什么事情。 “今年你堂哥，好像是叫程卫强的，他也参加了高考，听说成绩还行，这次也考中了。”许春梅在电话那头细细说来。 “然后你爷爷奶奶他们都特别高兴，好像也要办酒席，还特意找到我叫我给你们来个信，说让你们回去参加。” “就是这么个事，你们仔细想想要不要去吧。”许春梅也挺纠结的，一方面她也挺想他们，另一方面又不想他们回来后又被那家人缠上。 挂断了电话，大家都沉默了。 他们已经来首都半年了，这您的生活可谓是轻松至极，没有烦人的妯娌和亲戚，连人都显得年轻了几岁。 但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变化，这次程卫强考上了大学，程爷爷程奶奶要他们回去，那如果程卫强也准备来首度，那不是一辈子都摆不脱了吗？ 这话童月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她还是得为程清泽考虑。 程清泽还挺开心的，毕竟侄子考上了大学，这是件喜事。 但他现在也不像之前那么憨了，虽然大家没说，他也知道大家的顾虑。 于是笑道：“我听你们的，你们要是不想去，找个借口推掉，最多就包个大红包邮回去也算尽到心了。” 他这样一说，童月芬反而软了下来：“不然就回去一趟吧，咱们也有大半年没回去了，正好这次卫强和可清都考上了大学，咱们一起回去贺一贺。” “还有爸妈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身体还好吗，正好回去看一看。” 也行吧，程玥觉得无所谓。 既然准备回家一趟，那这里的事情都得安排好了，店里的事情交给店长还有周继武的老战友，又拜托了钟晏清有时间过去看一看。 这样差不多就成了，说到钟晏清，程玥还特意过去问他要和他们一起回去一趟，好看看宋奶奶他们。 钟晏清很意动，但还是拒绝了：“我这边还回不去，真的麻烦月芽儿你待我看望外公外婆了。” “行，包在我身上，你要是有什么东西带给他们就一起给我吧。” 等安排好了一切，他们也准备出发了。 与来的时候不同，他们这一次买了卧铺，就想路上少受点罪。 大大小小的东西提了好几大袋，有他们的行李、路上吃喝用的东西还有带给他们的礼物。 正值盛夏，车里人挤人，各味道扑鼻而来，把程玥恶心的差点吐了出来。 不由在心里感慨自己这个身子太受不得苦了。 卧铺的人稍微少一些，他们也终于能喘口气了。 “真是够折腾的。”童月芬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干嘛答应要回去。 “好热！”程卫军满头大汗，恨不得把衣服都脱了。 “再忍忍，等火车启动了就好了。”童月芬说着，拿了帽子给他扇风。 过了一会儿，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风终于吹散了车内的闷热。 再次经历两天一夜的折磨，他们又踏上了这片土地。 许春梅老早就在车站等着了，与她一起的还有文可清一家。 双方一见面，兴奋的又喊又叫，不过也不算离谱，周围很多都是这情景。 “你们这都是大变样啊，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许春梅笑道。 “月芬姐，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怎么还越活越年轻了呢，难不成首都的水土就这么养人？” “还有这三个小家伙，简直跟竹笋窜个似的。” 听了这话，童月芬乐得不行：“我看你倒是没怎么变，一张嘴还是这么能说。” 又道：“可清现在成大姑娘了，文哥和家萍姐你们以后有福享了，可心又聪明又懂事，现在又考上了大学，以后前途似锦啊。” “那还不是多亏了月芽儿，她那个笔记本可帮了大忙。”文父哈哈笑道。 “行了行了，你们不要在这夸来捧去的了，赶快回去吧，要说话机会还多着呢。” 他们这次回来没个地方住，之前的房子早就退回去了。 许春梅得意一笑：“有我在还怕没地方住？” 那倒是，她家宽敞得很。 结果到地方一看，却不是许宅。 作者有话要说： 第81章 · 许春梅把他们领到了一个陌生的房子前,一脸掩不住的骄傲：“怎么样，看看我的新房子！” 房子离许家不远，看着还挺大的,童月芬惊奇地走进去看了看，嘴里忍不住啧啧称赞：“可以啊春梅,你这不声不响就买了一套房。” “还不是沾了你们的光,我这算什么,家萍姐他们买的房比我的大多了！”许春梅笑呵呵道。 冯家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我们家几口人。” “嘿嘿……” “月芬姐，你们就住我这吧，我回家住。” “行。”童月芬也不跟她客气。 放好了行李,一伙人来到国营饭店给他们接风洗尘。 桌上，许春梅滔滔不绝地给他们讲着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事，很有些将之前的话全补上的意味。 “听说月芽儿她三伯家的姑娘今年也考了，但是没考上，也就那个叫卫军的考上了。”许春梅道。 “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前几天月芽儿她三伯还过来找了我，问你们到底回不回去。” 许春梅和他们关系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而且她又在供销社上班，一找就找个准,再加上程清林和许家住得这么近，她是躲都躲不掉。 “明天回去看看吧。”童月芬道,迟早是要回去的。 “对了，我们给你们带了礼物回来，可清考上大学可是个大喜事，对了可清,你报的哪个学校啊？” 文可清笑了笑：“也是首都的，财经学院的。” “哟,这个好，可清聪明，学财经好啊，会理财。”童月芬赞不绝口。 程玥也为她高兴，这就是后世的财大啊，不错不错。 “那太好了，以后我和可清姐又可以一起了。” “嗯！”文可清重重点头。 “哎，正好，可清可以跟着咱们一起去首都，就跟月芽儿住一起，免得到时候她一个小姑娘挤火车，那太受罪了！”童月芬提议。 文父文母有些心动，程玥一家到首都这么长时间，肯定对那边熟悉了，比他们两眼一抹黑好多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冯家萍笑道。 “跟我们客气什么，月芽儿还喊你们干爸干妈呢。” 吃过了饭，又回到住处，程玥把她给文可清带的照相机给了她。 文可清很惊喜：“这是给我的？这太贵重了。” “是呀，这是我们自己产的东西，不要钱。”程玥很臭屁。 冯家萍在一旁看了说：“这个挺贵的吧，我看人家买过，说要几百块钱呢。” 程玥笑了笑，没说自己这个是数码照相机，几百块钱哪里拿的下来。 “钱就别管了，总之可清姐收下就好了！” 也行吧，冯家萍没有再说什么，这几个月跟着许春梅卖衣服，两家都赚了一些钱，起码不再觉得几百块钱有多肉疼了。 童月芬也拿了一个包出来：“我从首都给你们带的衣服，快试试合不合身。” 许春梅忍不住笑：“咱们自己就是卖衣服的，结果你还在外面买。” “那不一样，衣服哪是做得完的，就算咱们店里的衣服好看，人家的也不差啊，首都卖衣服的也多，挺多还蛮好看的，所以挑了一些给你们带过来。”童月芬笑道。 “好好好，那我们今天也品品首都的衣服。” 笑了一会儿，许春梅见程清泽不在，悄声问道：“月芬姐，你们明天回去给他们带东西了没？”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了。 童月芬淡淡道：“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肯定得带点东西，我也情愿花点钱买清净。” 许春梅跟着叹了一口气：“就怕你这清净也清净不了多少天了。” “什么意思？”童月芬手下的动作停了。 “你那个二嫂子，如今可得意了，我在供销社都知道，她碰上个人就说她儿子要去首都读大学了！”许春梅说着撇了撇嘴。 “前段时间更是好笑，她还跑来供销社找我，话里话外就是炫耀她儿子，还找我打听你们的消息。” “她当我是谁？还作到我身上来了！老娘理都不理她！”许春梅哼了哼。 童月芬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事？之前在家里她虽然偶尔有些荒唐，但总体还行啊。” 又有些歉疚：“没想到她还来打扰你了，实在是不好说意思。” 许春梅摆了摆手：“这算什么事，我又不怕她，就是不知道她找你们有什么事？” “我估摸着啊她又在打好算盘呢。”许春梅悄声道。 看到众人疑问的眼神，许春梅揣测：“你二嫂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有所耳闻，那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现在她儿子要去首都读大学，那肯定要赖上你们！” 其实童月芬也有这样的担忧。 见她不说话，许春梅又道：“你们虽然分家了，但是老爷子一句话，叫你们侄子寄住在你们家，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那…肯定还是得答应啊。 “唉，说是分家了，离得远还好，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只要混在一起，又得纠缠不清。”童月芬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道理！”许春梅一拍掌。 冯家萍也说：“是这样的，还有你们家那老太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算了算了，他们心里怎么想怎么算计我也管不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童月芬很有些头疼。 当天晚上，童月芬一直心事重重的。 第二天一早，大家收拾好了东西，每个人都打扮一新然后出发去杨树林村。 坐在拖拉机上，程玥被颠得差点甩了出去，忍不住大喊：“妈，咱们还是得买辆车啊！” 童月芬把几个孩子手腿并用得揽在怀里，把他们固定住，嘴上道：“又不在家长待，买了用不着。” 好吧，那就只能忍受颠簸了，总比走路过去好。 老程家，自从程卫强考上了大学后，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程爷爷更是高兴非常，这是程家第一个考上大学的男孙。 何丽娟自认为生了个好儿子，整个人都有了底气，就差没拿鼻孔看人。 此刻她也是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不住往村口方向张望的程爷爷程奶奶，撇了下嘴。 “清林他们这么还没到啊。”程奶奶望着路口方向张望。 “应该快了。”程爷爷道。 “昨天老四他们打电话过来，是说今天到吧？”程爷爷又问。 “是的，人家书记特意跑了一趟，说的就是今天上午。”程奶奶道。 “也不知道老四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程爷爷微微叹息。 与过了一会儿，村口出现了几个身影。 “是清林他们！”程奶奶一下子看到了迎接的对象。 眼看着程清林他们就要到家门口了，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声音，一辆拖拉车从远处的土路上驶来。 程爷爷眯起了眼睛想要看仔细，奈何年纪大了，实在是看不清楚。 拖拉机继续前行，路过程清林一家时他们睁大了眼睛，认出了来人，惊喜地张大了嘴巴：“老四！”然后就被喂了一嘴灰。 程清林一边咳一边大喊：“老四回来了！” 等车停了下来，一家人下了车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就看到大家惊讶的眼神。 程清铭愣了一会儿才笑着迎上来，想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拍拍他的肩膀，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最后又把手缩了回去，搓了搓手掌。 “老四，你可真是大变样啊！”程清铭哈哈笑道：“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程清泽也跟着笑，他一笑，大家又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也没了之前的陌生。 何丽娟看着眼前的一家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印象中四房一家明明都是灰不拉机的模样，现在倒跟富贵人家里出来似的。 震惊的同时还有些酸涩，她已经看到自己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何丽娟回头看了看人群中儿子的身影，心里稍微放松了些，好在她儿子争气，马上也要去首都读书了，以后就可以把她接过去享福！ “卫强，快过来！你四叔他们回来了，快打招呼啊！”何丽娟连忙把程卫强往前推。 她虽然心里嫉妒，但是也清楚程玥一家现在不同了，程玥这个小丫头当初在县里就能画一张图卖几百块，现在到了首都又考上了神童班，那肯定更不得了。 何丽娟这么想着，就一门心思想让自己儿子和他们搞好关系，沾点好处喝汤吃肉总是可以的吧。 程卫强被推上前，程清泽满脸笑意地看着他：“卫强，出息了。” 童月芬也笑道：“卫强真是能干，以前读书的时候也用功，现在考上大学了，真出息啊。” “二嫂，你以后有的福享了。”童月芬说着看向何丽娟。 虽然她不喜欢何丽娟，但也得承认她这么多年还是很不容易的，此刻这话也算是真心诚意。 何丽娟闻言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卫强也考上了首都的大学，以后你们都在那里，别忘了照顾照顾你们侄子……” “都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童月芬心里的那点真心实意一下子消了，果然她还是这个德性。 程卫强原本脸上还带着一丝喜意，此刻也消散了，只觉得无地自容。 “好了好了，你哪来的这么多话！”程奶奶听她没完没了地讲，不耐烦地打断了。 何丽娟也不怕她，直接笑道：“我这还不是高兴嘛。” 换作以前，她一定会乖乖地闭上嘴，程奶奶也晓得她现在嘚瑟起来了，也不管她。 程爷爷这才开口：“老四啊，你们在那边过得还好吧？” “爸，我们一切都好。”程清泽看见程爷爷半年多不见，头发都白了许多，一时眼里有了热意。 “好好好，快进来。”程爷爷连忙把他们引进门。 到了屋里，大家搬了椅子来坐，程清泽问道：“爸，卫强这边准备什么时候办酒席？” “就等你们回来了，我看了一下，大后天日子就挺好。”程爷爷笑呵呵道。 也就三天时间，倒也还好。 “卫强，你四叔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孩子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何丽娟急了。 程卫强闻言更是一言不发，本来还有些喜色的脸完全冷淡了下去。 程玥在一旁看着，觉得他和以前比有了很大的改变，明明是青春勃发的年纪，又刚刚考取了大学，可他似乎过于沉闷了些。 就连面对何丽娟都有些麻木了，记得曾经他会因为何丽娟对一些行为而感到不好意思。 程奶奶看不得她这样，皱眉道：“他不愿意说话你逼他做什么，一家人有什么都在心里，还非得说出来不成？” 何丽娟却直接怼了回去：“在心里谁知道啊，就是得说出来才好！” “再说了，这孩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整天沉着一张脸，让人看了就生气！”倒是跟大房的那两兄弟似的！ 后面那句话她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程奶奶被她顶撞，更生气了，但他现在脾气比以前好很多了，这都没有发火，只是狠狠剜了她一眼。 童月芬不想听他们吵架，连忙出来打圆场，把从首都带回来的东西给众人分了分。 每个人都有，投其所好，每个人都有细微的差别，总共又没花多少钱，但大家却非常开心。 程奶奶看着手上的衣服和护手霜，脸上难得也有了笑意。 或许是远香近臭，许久未见，程奶奶对着童月芬居然还有了笑意，态度也堪称和善。 “你们破费了。” 童月芬先是有些受宠若惊，然后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这点东西也只能稍微弥补一下了。” 何丽娟则看着手里的香膏爱不释手，咧着嘴忍不住笑道：“到底是首都，这东西看着真精巧，味道也好闻。” 王秀芝表情有些复杂，很喜欢这些东西，但是对送东西的人就不那么喜欢了。 收到了礼物，大家都很开心，程奶奶对着赵英菊道：“老大媳妇，中午杀只鸡，记得多弄几个菜。” “哎！”赵英菊应得很干脆。 钞能力诚不欺我，程玥摇头晃脑。 第82章 · 很显然,程爷爷他们也没打算放过她，把她招呼到跟前问道：“月芽儿，上学感觉怎么样？老师们好不好,学费还够吗？不够就跟家里说。” 程玥顿时老实起来：“挺好的，上学有补贴,不用学费。” “上学不要钱？”程爷爷还没说什么,何丽娟就先叫了起来。 “是呀,不用出学费。”程玥道。 “哎哟，这大学生可真好啊，还有这样的好事。”何丽娟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这是为她自己高兴呢。 程爷爷虽然也觉得好，但他不会这么外露，只是道：“那就好，有什么缺了就给家里递个信。” “好，谢谢爷爷。”程玥乖巧应下，其余的也不多说。 程爷爷又问童月芬他们平时做些什么过活。 童月芬笑道：“就是卖点衣服挣两个钱，其余的我们也不会啊。” “卖衣服？”王秀芝一下警觉起来，想了想笑道：“我听说月芽儿那个供销社的小姨现在好像也在卖衣服。” “还有她干妈他们家一起，都卖到市里去了,那生意可是好得很，我们周围的邻居都喜欢她们家的衣服。” “四弟妹啊,你们应该是一起的吧？” 王秀芝一番话说完，似有所指。 但让她失望的是，不管是程爷爷还是程奶奶都没有什么动静，脸上表情如常。 童月芬淡淡的笑了：“是一起的,她们在家开店，我在首都开。” 王秀芝的那点小心思谁都看得清楚,童月芬以前可能会心中不忿，现在只觉得好笑。 就算全部告诉她了又能怎样，如果把月芽儿这段时间做的事说出来，怕得惊掉大家的下巴，只是没必要罢了。 “行了行了，卖不卖衣服的都无所谓，纠结这些做什么。”程奶奶开口道。 “你们的房间都收拾过了，被褥也全都换了干净的，才晒过。” 程玥心里很惊讶，这还是她奶吗？莫不是被掉包了吧。 程奶奶说完这些也就闭嘴了，仿佛只是交代这些而已。 回到房间，程玥忍不住向童月芬嘀咕这个事。 童月芬笑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你在学校不知道，我每个月都会寄一笔钱回来，节假日更是从来不落下。” “就算不看在我们的面子，也得看钱的面子不是？” 这话好有道理，程玥有些无语。 童月芬又说：“其实我看你奶变化也挺大的，可能也是人老了吧。” “也就半年而已，哪可能老这么快。”程玥不以为然。 “你还小不懂，以往没分家时，家里事事都是你爷奶做主，那精气神都不一样，后面分了家，儿孙都这么大了，肯定都各有各的心思。” “分了家又不好管，说话也没以前管用，肯定就没有以前那样精神。” 童月芬跟她细细解释，并不因为程玥年纪小就敷衍。 反而觉得凭着程玥的聪明程度，稍稍点拨就能领会。 “这样啊……”程玥点点头，若有所思，她在人情世故上还是赶童月芬差一些。 “对了，我看卫强哥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他以前话虽然少，但还是能说说笑笑的，简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程玥道。 她对程卫强的印象还挺好的，这个堂哥性格好，也知道礼仪廉耻，就是稍微有些腼腆。 “是有些怪，”童月芬回想着道，“按理说考上了大学是多大的喜事啊，结果他好像也没有很高兴。” “估计是你二伯母把他逼得太狠了，还是个孩子呢。” 程玥点点头：“可能吧，以后离得远了或许会好一点。” 母女俩又说了一些悄悄话，然后被喊出去吃饭。 赵英菊忙前忙后地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果然很丰盛。 程玥在一旁看着，以往她大伯母虽然对他们也还好，但最多也就是无视罢了，现在却热情无比，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饭桌上，几个男人拉家常，女人们默默吃饭，偶尔会有话题谈到童月芬，然后她就会接几句。 “老四啊，你媳妇现在在那开店卖衣服，那你干什么呢。”程爷爷问道。 程清泽毫无负担地说出了实情：“我就帮她看看店，店里生意有时候忙不过来，我也可以帮帮忙。”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程爷爷脸色也不如刚才好看，笑意也消失了，只是勉强如常问道：“那你平时吃穿用度怎么办？” 程清泽道：“花不了什么钱，家用月芬都会准备，我手里还有些钱，基本没处用。” 这下程爷爷彻底黑了脸：“胡闹！” “你是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养家？！” 程清泽懵了，童月芬连忙开口道：“爸，他没说清楚，主要是我店里生意忙，有时候看顾不过来，请外人又不放心，所以只好让他在那里帮帮忙，每个月也给些钱，就当是工资了。” 程爷爷脸上稍微好看了些，但还是有些不虞：“话是这么说，但一个大男人，连份正经的事都没有，那还是不行的。” 程玥知道程爷爷在乎的是哪点，他在乎的是如今是她妈养着她爸。 唉，可能这就是老传统思想吧，改是改不掉的。 她清楚，童月芬更清楚。 这时程清铭笑着打圆场：“四弟妹开多少钱的工资啊？也说给我们开开眼界。” 童月芬抿着唇笑道：“也没多少，一个月也就两百块。” 她是真的觉得没多少，和每日店里赚的钱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毕竟她也在想，给钱多了怕他学坏，这就够了。 她是觉得够了，却把其他人吓了一大跳，就连程清林都暗暗吃惊，他作为一中的校长，每个月的工资也就几十块钱而已。 而他的弟弟，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店里帮帮忙，一个月就有两百块钱。 这下就连程爷爷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程清铭更是两眼写满了羡慕，这么好的事他也想做啊。 大家再看向程清泽时，总觉得他憨憨的面孔上仿佛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程清泽十分坦然的笑了笑，然后往嘴里扒饭，这饭煮得挺软的，还挺香。 其实程玥觉得她爸这心态就异于常人，一般男人就算吃软饭靠家里养，也会觉得丢人心里憋屈，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没尊严。 但是她爸对于外界的眼光和言语就是无视状态，可能他真的觉得没什么吧。 所以软饭也不是这么好吃的！ 程玥又扒了两口饭，碗里已经空了。 赵英菊眼尖的看到了，立马热情地伸出手：“月芽儿，来，伯母再给你添一碗饭。” 程玥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已经饱了，于是笑着拒绝了：“谢谢大伯母，我已经吃饱了。” “哎呀，你还是个孩子呢，多吃点长个子。”赵英菊又笑着劝。 程玥再次拒绝，心里却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好像太热情了点。 饭后，童月芬主动和几个妯娌一起去厨房收拾碗筷，男人们就坐在堂屋里喝茶聊天。 程爷爷和程奶奶看到这一幕，暗自点头。 程玥看破不说破，其实在家里一般都是她爸洗碗来着，不过回家了嘛，多少还是得装一下的。 果然，她听到程爷爷又开口对她爸讲一些要自己当家做主，不要事事依靠别人之类的话。 程清泽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在那里笑，看得人心里无奈。 “算了算了，你们就这样吧。”程爷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也没办法，孩子自己不争气。 倒是程清铭在心里想：老爷子这还不满意，那可是一个月两百块钱呢！ 不过由此也可知，这卖衣服是真的赚钱呐！ 另一边厨房里，童月芬刚准备挽袖子洗碗，就被赵英菊拦住：“我来我来，你别洗了，免得把手给伤着了。” 这话说的好笑，童月芬想，以往也没见她们怕自己伤了手。 何丽娟更是阴阳怪气道：“那大嫂你就帮我也洗一下吧，我也怕伤着手了。” 赵英菊没理她，反而笑着凑近童月芬：“四弟妹啊，你在那边挺忙的吧。” “是啊。” “那你这么忙有没有想过找一些人帮忙呢？我告诉你呀，找人帮忙最好还是找熟人的好，知根知底的才放心。”赵英菊道。 “大嫂你说的对，忙不过来肯定要找人帮忙啊，确实是要找熟人。” 赵英菊大喜，正准备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又听到她说：“而且也确实找的是熟人。” 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在那里了：“啊，这么说你们已经找了人了？” “找了，还是当兵的呢，知根知底的，绝对没问题。”童月芬就当没听懂她的意思，笑着回答。 一旁的何丽娟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秀芝也竖起了耳朵听，心里又是鄙夷又是嫉妒。 前者是对赵英菊的，后者是对童月芬的。 听到笑声，赵英菊忍不住白了何丽娟一眼，又继续道：“四弟妹，我有什么就直说了啊。” “就是你那两个侄子，卫东和卫华，这两个简直就是我的心头大病啊，你说说他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四六不着的，我急啊！” 赵英菊可能真是很急，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就这几个孩子，两个丫头都嫁出去了，能指望的也就他们俩兄弟，结果呢？” “你说他考不上就考不上吧，好好做事攒点钱，到时候娶个媳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不比什么强？” “偏偏就是怎么说了都不听，你说我们两口子也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得为他们操心。” 童月芬也叹了一口气：“是啊，大嫂你也不容易。” 她知道赵英菊的意思，就是想让她给两个侄子找份工作，她对赵英菊没有意见，但是那两个侄儿却不太行。 这时何丽娟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居然开了口：“我说大嫂，儿子不听话就得教训，你看看我家卫强，那就是我从小教的好，这多听话呀。” “要我说你就是太惯着两个孩子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赵英菊差点崩不住想发火，看了一眼旁边的童月芬又生生忍了下来。 继续道：“四弟妹啊，首都那么大，你们在那儿又熟悉，你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两个侄子找份事做，也好挣点钱好养活自己。” 童月芬为难道：“大嫂，不是我不帮你，但我是卖女装的，卫东和卫华两个去了干什么，这不合适啊。” “其他地方我也不太熟，首都那边确实有许多招工的，但人家那要求也高，我们也才刚刚安定没多久，也不认识几个人，确实不好做。” 童月芬一边说一边看着赵英菊脸上的表情渐渐暗淡下来。 她其实也有些不忍心，又说了几句心里话：“其实卫东和卫华兄弟俩都是初中学历，真要找工作也不难，就是得吃点苦上点心，首都那找不到，县城总是有的。” 虽然何丽娟说话不好听，但总归还是有些道理的。 这些道理赵英菊又何尝不知道呢，但她就是做不到啊。 长长叹了一口气，赵英菊也没说什么了。 她没说什么，结果王秀芝倒是开了口：“四弟妹，你们一家人都有本事，月芽儿又是神童班的学生，认识的人个个都是厉害人物，你们随便想想办法，这事情不就了吗？” “我知道当初在家里咱们之间是有些矛盾，但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到底是一家人，能帮的还是要帮一帮。” 话里话外就像她明明有能力确不愿意帮忙似的。 虽然她确实有这个能力，但王秀芝这做法就有些恶心人了。 童月芬也不惯着她，直接道：“是啊，都是一家人，三嫂，三哥还是一中的校长呢，他手下的学生不知道有多少，那可是各行各业的都有， “你们一家人也在那里住了这么久了，这点交情总该有的吧，又隔得近什么都方便，三嫂你也上上心，帮卫东卫华找份事做。” 王秀芝被反将了一军，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我哪有这个本事，我整天在家带孩子，你三哥他又搞不来这些人情世故的东西，自己家里都快过不下去了……” 童月芬轻哼了两声，没有再理她。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几个男人还在聊天，程玥坐在一旁，程卫军正在和程卫民说话，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还挺激烈的。 程玥从刚才就发现一道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来回，她一下就抓住了那道目光。 程红燕迅速闪躲，她好像有点想过来，又顾忌着什么。 程时凤就坐在程红燕的身旁，她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程玥，一句话都不说。 她们不说话，程玥也不会上赶着。 “月芽儿。”程清林喊了她一声，似乎是叫她过去。 程玥走了过去，然后听到程清林问她学业方面的问题。 程玥一一回答。 程红燕也有些坐不住了，跑过来问道：“你是学什么的？” “物理。” “物理？”程红燕瘪了瘪嘴，“物理有什么好的，这么无聊，以后又能干什么呢？” 程玥笑了笑不说话。 程红燕说这句话纯粹是疑问，但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就有了其它的意味。 程时凤也走了过来：“我听我同学说物理挺难学的，而且就业似乎也是个难题。” “如果要做研究，也不是那么好出果的，许多人耗费了一辈子也没什么结果。” 说完就看着程玥，似乎是在为她担心，但眼底的畅快却出卖了她真正的心情。 程清林闻言严肃道：“时凤，你这个同学的思想不对，怎么能因为难学和难出果就抵触一门学科呢。” “物理是一门非常重要的学科，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它，你要摆正心态，不能被其他人影响。” 程时凤嘴上答应了，心里却不以为意。 这时程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挺难学的，我倒还好。” “至于果嘛，好像也没那么难，我这边已经有几个果了，就连我同学他们也有许多人有了果。” 程玥这人最烦别人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对于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那是从来不惯着。 程时凤功夫还没修炼到家，当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我说的果不是那些简单的东西，那种算不上果，必须得是有利于国家的大发明大研究。” “我说的也是啊。”程玥道。 程时凤看她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心中恼怒，于是故意问道：“月芽儿，你可别故意这么说，你还小，不能因为面子就说大话。” 程清泽在一旁听到，急了：“时凤，你不要误会月芽儿，她没说假话。” “月芽儿可厉害了，她才上学没几个月就把那个数码照相机给研究出来了，国家还特意以她的名义办了个基金会呢！” 屋内顿时一片沉寂。 有些字他们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就有些懵了。 还是程清林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是说那个数码照相机是月芽儿研究出来的？” “是啊，”程清泽重重点头，“他跟晏清两个孩子，就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研究出来了。” “当时学校还发了证书呢，后面又听说国家建了个基金会，就是以咱们月芽儿的名义建的！” 程清泽不明白基金会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东西很难，前所未有，独一份！ 又还冠上了国家的名义，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每每想到这里，程清泽心中就生出一股豪气和骄傲。 他不知道，但是程清林却很清楚，所以心里也更加震惊。 此刻看着程玥小小的身躯，却仿如一座高山屹立在眼前。 程爷爷不明所以，于是问道：“清林，基金会是什么，很难得吗？” 程清林觉得自己嘴巴有些干涩，他抿了抿唇：“非常难。” 只有程玥知道，这都是钞能力带来的，她也就是凑巧了。 不过不得不说，看着众人或震惊或嫉妒的眼神，她心里还是很爽的。 要不说古人有句话，叫做富贵不还乡，就如衣锦夜行呢。 古人诚不欺我啊！ 不过适当装个逼也就行了，其他什么办厂啊，赚钱啊，买房啊就不用说了，别把老底都掀开了。 好在程清泽也是知道好歹的，他也只说了这些，其他的一句话没提。 倒是程清铭问了句：“那这国家得奖不少钱吧？” 程玥立马做出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表情：“我做这些不是为了钱，就是想为国家奉献出一份力量。” “我们国家在科研方面还是落后了太多，这正是我辈需要努力的地方。” “说得好！”程清林激动喝彩。 其他人也一脸敬佩地看着程玥。 这思想境界是真的高啊！ 程清铭也为自己刚才的问题而感到羞赧，他脑子里都是钱，还是月芽儿有骨气啊！ 功的装了一个大的，接下来程玥就比较老实了。 程爷爷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程卫强，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卫强跑哪去了，怎么没看到人。” “好像在房间里吧？” 程爷爷看了看程玥，决定让家里唯二的两个大学生好好联络联络感情，于是道：“月芽儿，你去喊一下你卫强哥，老这样闷在房间里是怎么像话。” “好。”程玥听话起身。 程卫强的房门紧闭，她敲了敲门：“卫强哥，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声音。 程玥试着推了推门，结果没有推开，看来他确实在里面，只是为什么不说话？ 程玥又敲了敲门：“卫强哥，你在里面的话就开一下门。”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然后门开了。 程卫强整个人藏在黑暗里，明明是白天，屋里却透不进光。 程玥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卫强哥，你还好吗？” “……还好。”程卫强道。 “哦，爷爷喊你出去说话，叫你别老闷在房里。”程玥道明了来意。 “……好。” 说了好，然后又关上了门。 又过了一会儿，程卫强终于走了出来，但还是一声不吭。 “卫强哥，还没恭喜你考上了大学，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程玥笑着对他道喜。 “谢谢……”程卫强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卫强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程玥试探问道。 “如果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的，我保证不会说出去，这样你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程卫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道：“没有。” 好吧，程玥也不勉强。 “后天办酒席，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程玥道。 这话似乎像是某种承诺，程卫强轻轻“嗯”了一声。 第83章 · 时间一晃就过,转眼已是三天后了。 或许是那天程玥的话起了作用，这三天，程卫强似乎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朝气。 这天,老程家的酒席开始了，各路亲戚朋友都来到程家,就连童家人都来了。 见到他们的那一刻童月芬还有些惊讶,但很快她也不纠结了。 他们选择这个时间过来也是早有预谋的,不管彼此有什么矛盾，在这样的大喜日子里总不会闹开。 童月芬面色如常的招待他们。 倒是童外婆拉着她道：“你回来都几天了，也不知道回去看看,说出去都觉得你这个女儿白养了。” 童月芬道：“本来准备过几天再去看看您的。” “你少蒙我，亲家这边这么大的事我还是听别人说的！”看样子童外婆真是攒了一肚子怨气。 童月芬无奈，早就说过许多次以后就当普通亲戚走动，双方也闹了那么多次的矛盾，结果人家愣是不听你说。 “妈，有什么事咱们之后再说，今天事情还很多，我得去帮忙。” 童外婆也是知道好歹的，没有过于逼迫。 程家门口的场地整整摆了十几桌桌子,门口摆不下的就往路上摆。 知道他们这边又出了一个大学生，村里的人都十分引以为荣,只要说一声哪里缺了东西，大家就争先恐后地送过来。 “运德叔，你们家真是文运昌盛啊，这才几年出了两个大学生了,咱们村里唯二两个大学生都是你们家的，真是叫人不得不服！” 程爷爷听了大家的话笑得合不拢嘴,但嘴上还是得谦虚几句：“都是沾了咱们村里的文气，以后家家都出大学生。” “运德叔说得好！家家都出大学生！” “运德叔，你们家的大学生呢，怎么到现在没看见人影？”大家善意的调笑。 不过也是，好像确实没有看见程卫强。 程爷爷心里闪过一丝忧虑，连忙招呼家里人去找人，这么大的事，主人公肯定得在场。 程玥也被发动去找人，但是很奇怪的是，老宅和新房那边都找遍了，都没看见人影。 “我早上才看见卫强哥了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程红燕嘴里碎碎念。 程玥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又问道：“卫强哥平时爱去哪，可以去他经常去的地方找找。” 程红燕道：“这我哪知道，我和她又不熟，你才和他玩的好啊。” “算了算了，大家分头找吧。”程玥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前头程爷爷和程清铭招呼着亲戚朋友，其他人都跑出去找程卫强。 程奶奶忍不住低咒道：“平时看着安安静静的，一遇到是就出篓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么大的事情，全家人都在为他忙活，他倒好，一声不吭的就不见人了！” “对了，老二媳妇呢？”程奶奶刚准备喊何丽娟找找她儿子，结果发现就连何丽娟都不见了人影。 “她这个时间跑哪去了，平时倒是能说会道，天天在人面前晃悠！” 赵英菊和王秀芝几人齐齐摇头：“没看见她人。” “真是见了鬼了，苍天白日里两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程奶奶眉头皱得死紧。 “佩文她们两姐妹呢，把她们叫过来问问。” 赵英菊你可去找她们，然而只找到了一个。 “你妈和你哥呢？”程奶奶问程佩文。 程佩文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姐姐也不见了。” 这下事情可严重了，一下子三个人不见了，还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消失的，程奶奶此刻也有些慌了。 正在大家手足无措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还有人在尖叫。 “快出去看看！”程奶奶道。 就算她不说大家也早就拔腿跑了出去。 然后就看到了魔幻的一幕。 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程卫强，此刻正抄起一把椅子，在后面追着何丽娟打！ 程奶奶看到这幕险些厥了过去，嘴唇疯狂抖动，话都说不利落了：“快、快拦住他！” 不光是客人们震惊了，就连程家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这还是那个腼腆安静的程卫强吗？ 好在程清铭很快反应了过来，立马上前拦他：“卫强，你干什么！快住手！” 程卫强对这些声音不闻不问，只是死死盯着何丽娟，手里拿着木头做的椅子，嘴里还发出嘶吼的声音。 “卫强哥这状态不对劲。”程玥发现程卫强此刻像是失去了神智似的，双眼通红，盯着何丽娟的眼神就像看仇人。 更奇怪的是，何丽娟此刻的衣衫有些凌乱，甚至连扣子都扣错了几颗。 何丽娟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叫，嘴里喊着救命，又疯狂喊道：“你要干什么，你要杀了亲妈吗！” 程卫强一声不吭，紧追着她不放。 何丽娟跑得慢，好几次都被打中，疼得她嗷嗷叫。 无法，她只好往人多的地方跑去，拼尽的全力往酒桌那边狂奔。 她本意是想让程卫强有些顾忌，让他不好下手，结果程卫强简直就是无差别攻击，许多试图上前拦着的人都中了招。 这椅子又重又大，打起人来疼得很，有几个中招之后剩下的人都躲着何丽娟跑。 程爷爷急得眼前一黑：“拦住他！拦住！” 程家三兄弟一起上，从三面把他围住，但也免不了挨了几下，中招的地方立马就青紫一片。 好在最终还是把他制住了。 “卫强，你冷静一点！”程清林大吼。 程卫强被他们制住，动弹不得，但还是拼命往前冲，嘴里发着嘶吼声，时不时嘴里还冒出“贱人”之类的话。 何丽娟也停下了脚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往远处挪。 程奶奶一马当先把她拎了过来，表情很是狰狞：“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何丽娟一句话都不说，脸上煞白一片。 这时程玥发现不远处的角落缩着一个人，正是二房的大女儿，程建华。 “建华姐！”程玥冲她喊道。 程建华如同一个惊弓之鸟，听见喊声不仅不出来，反而躲得更远了。 但她还是胆子小，不敢彻底离开，最后还是大伯母赵英菊把她带了过来。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众人也没心思吃席了，程爷爷勉强站了出来，给大家赔礼道歉。 “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大家白跑一趟，我们现在有些事要处理，大家还是先散了吧，等事情结束后，我一定上门亲自给大家赔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少人表示理解，也给了他这个面子，告辞之后就走了。 但也有不少人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就想留下来看现场。 人群中，程运厚忍不住讥笑，心里畅快不已，活该！ 对于那些好奇心极其旺盛的人，程清泽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大门一关。 回到堂屋，程爷爷的脸迅速拉了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卫强此刻稍微冷静了点，但还是有些激动，根本没法好好交流。 没办法，他们只好问程建华。 程建华满脸痛苦，但是又不得不老实交代，随着她的叙述，大家搞懂了事情经过。 同时，也十分震撼！ 原来，程卫强居然撞见了何丽娟偷情！ 偷情就算了，还是母女俩伺候一个人！ 也就是说，何丽娟，把自己女儿送到了自己男人床上！ 震惊她全家！！！ 程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一点逻辑都不讲的吗？ 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在程建华交代得七七八八后，何丽娟也终于松了口。 而程卫强的表现，也侧面证实了这些事情的真实性。 程爷爷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也同样被震惊到了，他听完后久久无言，过了一会儿，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老头子！！！”程奶奶急忙上去查看，众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老爷子被送去了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表情严肃地说：“有中风前兆，幸好送得早，以后切记不要大悲大喜，要注意保持心情平和。” 大家一脸疲惫地点头答应。 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完，这边程爷爷有需要人照顾，大家忙的团团转，实在是心力交瘁。 老爷子倒下了，还有中风征兆，这对于众人来说，无异于一座高山摇摇欲坠。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老爷子的身体养好。 程奶奶此刻不得不占了出来，她沉着一张脸让赵英菊他们把家里那几个人看好，自己又守了程爷爷一夜。 终于，第二天上午，程爷爷醒了过来。 “……人呢？”他此刻说话还有些艰难。 “你放心，都跑不了，你快点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事回去再说。” 程清林也道：“爸医生嘱咐了，您以后不能大喜大悲，一定要保持心态平和，千万不要动怒！” 程爷爷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此刻面色蜡黄，两颊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红晕。 “是呀爸，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家里的事迟早能解决，您要是出了事我们可怎么办啊！”程清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 或许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程爷爷也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这个家还需要他，于是他脸上的着急之色也消失了。 缓缓闭上了眼，满是皱褶的手无力地摆了摆，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病房外，程清泽默默抹着眼泪，童月芬出来安慰他：“爸一定会没事的，只要以后注意着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以后不能再被气着了。”出了这样的事，童月芬也很头疼。 “都是一群混账！”程清泽恨声道。 他向来不会说这样的话，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 “现在最首要的是把爸的身体养好，然后再处理二嫂的事情。”童月芬道。 何丽娟那边的事还没完呢，刚才也只是问了个大概，这里面具体怎么回事还要追问。 还有程卫强，他现在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现在只是暂时被关在家里了。 今天的宴席也泡汤了，估计家里这点事马上就回被传得人人皆知。 都是一堆烂摊子！ 童月芬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第84章 · 第二天,程爷爷硬是要出院。 “我已经好了，赶紧回去吧，住在这做什么,浪费钱。” “爸，医生说了,你这个要静养,还是再住几天吧。” 没想到老爷子却突然发了火：“住什么住,再住下去我们老程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好好好，回去就回去，都听您的,您可千万别生气。” 老爷子出了这么一遭事，大家现在都顺着他，免得他又发作。 童月芬连忙喊了一个车，让老爷子坐着车回家。 刚进村口，程玥就发现不少人在那张望，看到他们回来，人也越聚越多。 不只是程玥看到这情况，程爷爷也发现了，他本来就大病未愈,蜡黄的脸色又黯淡了一分。 “运德叔，您这身体还好吧？”有人问道。 程清林替程爷爷回答：“身体还好,就是要多休养，谢谢大家关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您老放宽心，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等他们一家人走远后,人群中才讨论开来。 “你们知道昨天到底怎么了？怎么程老爷子突然就住院了？” “不知道呢，昨天我们去参加吃席,本来好好的，突然就看到卫强拿椅子追着他妈打，好家伙，看的人心惊胆颤的！” “该不会是被魇着了吧？”有人悄声道。 “那也有可能，可惜了，这才刚刚考上大学，要真的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后可怎么办哟……”不少人为他叹息。 “什么被魇着了，我告诉你们，听说是他撞见自己妈偷情跟人滚谷堆了！”旁边一人插话道。 “什么？！”众人惊呼。 “还有这样的事？” “对呀，程家的二房媳妇，就是卫强他妈，听说从分了家后就不安分，还有人看到她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呢！” 这人说的信誓旦旦的，许多细节都描绘地十分详细，让人不得不信。 “这女人真是个祸害，这么好的孩子，非得作妖，现在好了吧，把孩子逼成这样！” “唉，真是可惜了……” 要说大家都为他们可惜那也是假话，只不过大部分人还是真心实意的。 老程家在杨树林村算是个独特的存在，他们一家与村里人关系都不错。 再有程玥之前考上了大学，还是个神童，连带他们都脸上有光，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丑事。 要是这件事是真的，还真不好处理。 大家摇头晃脑地往回走，也有不少人往老程家走去，想要探听情况。 程家的七叔公此刻也听到了这些消息，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七叔公连忙往他们家赶。 程爷爷一回到家，连口水都不喝，立马把家里所有人喊出来，当众审讯。 何丽娟被关了几天，看起来十分憔悴，这时被一群人围着，表情有些瑟缩。 程爷爷一看到她就一肚子火，忍不住重重拍了拍桌子：“你还不老实交代！” 何丽娟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全交代了，那下场肯定特别凄惨，所以她只是哭喊：“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敢了。” “谁问你知不知道错，你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不要遮遮瞒瞒！”程奶奶也气得很，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嫌恶。 何丽娟拼命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哭，就是不肯说。 程爷爷被她哭得心烦，看向程卫强：“卫强，你来说。” 程卫强却呆愣愣地站在那，一言不发。 这样子看得程爷爷心里又是一痛，好好的一个孙儿就成这样了。 这时七叔公也到了。 他看见这架势，先是问他身体如何。 程清林把医生的话又说了一遍。 七叔公道：“你也是这么大年龄的人了，要晓得保重身体，你要是倒下了，那这件事就更不好善了了。” 万一程爷爷被气得一命呜呼，都不必细想就能猜到外面会怎么说他们。 这帮不孝的子孙把自己的爷爷气死了，这可是要遭天谴的，以后家里人都会抬不起头。 程爷爷也知道其中的厉害，闻言叹了口气：“您老放心，我就是憋着一股劲也没那么容易去死。” 又对着他们道：“我要真的蹬了腿，也得被这群混账气活了！” 七叔公脸色也不好看：“我刚来的路上听到大家都在议论，说是何氏偷情？” 七叔公是真的很生气，连老二家的都不叫了，直接喊她何氏，这种称呼可是很久都没听到了。 程爷爷也不回答，直接对着何丽娟道：“你自己说！” 何丽娟面对众人的怒目，心里本来是害怕极了的，此刻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居然大叫：“我家那个死得那么早，我凭什么不能找个男人？！” “再说咱们早就分家了，你们管不着我！” 大家没曾想何丽娟居然这么嚣张，更是气恼不已。 七叔公也是被气得不行：“你就算要改嫁，也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而是应该告诉长辈，难道我们还能不答应吗？” “你这个蠢妇，自己犯错作死，还要连累卫强！” 提到程卫强，何丽娟身子抖了抖，昨天的记忆还未消散，现在想想还有一些恐怖。 但她还是哭哭啼啼道：“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这么大，结果他倒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追着我打！” 这件事情，程爷爷和七叔公都觉得程卫强处理得不好，就算有什么事，一家人关上门自己处理就行了，干嘛非得闹得人尽皆知，丢尽了脸。 再看程卫强，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他，他突然有了反应。 程卫强神态越来越狂躁，他冲着何丽娟道：“你自己勾搭男人，为什么要带上我姐！” “什么？！”众人齐齐震惊。 上次老爷子倒下得太突然，程建华说得也很含糊，大家听了也不敢信，但现在程卫强直接戳破，这让他们不得不信了。 “卫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七叔公气得脸上铁青。 程卫强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吼：“就是她，我亲眼看到她带着我姐陪那个男人滚床单！” 大家又看向程建华，发现她此刻正在默默低着头流眼泪，一句话都不说。 何丽娟急了：“她自己不愿意我还能逼她不成？！” “建华，你是自己愿意的吗？”程爷爷看着这个平时没有太大关注的孙女问道。 程建华痛苦地捂住耳朵，一句话都不说。 她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程爷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你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 程玥也觉得胸口直犯恶心，第一次觉得何丽娟竟然这么可恨可恶。 “你对得起清堂吗，我倒要看你到了地下还有没有脸见他！” “他把建华托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什么意思？程玥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然后童月芬给她解了惑：“你二伯母是你二伯的第二任媳妇，建华是前面那个留下的。” 这才说得清嘛，程玥也难以置信怎么会有母亲把自己亲女儿送到老男人的床上。 可即便这样，也非常可恶啊！ 送人家的女儿难道就不可恨吗？ 何丽娟见他把自己的老底都掀开了，此刻也不挣扎了，大声道：“没错，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你们还好意思怪我，我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又没个男人帮忙，你们以为我愿意这样抠抠搜搜的吗！” “以前你们管着钱，我手上没钱，几个孩子都吃不饱，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后面分了家，结果就给我们二房那么一点东西，哪里够用，毛子脑袋坏了，卫强又要读书，家里全靠我一个人扛着，你们凭什么怪我，你们没资格！” 这一番话把大家说得瞪大了眼睛，但她还不罢休。 何丽娟指着童月芬大吼：“要不是你们非要分家，我哪至于这么做！” 程玥目瞪口呆，这也能扯到他们身上来？ 童月芬气不过：“你少在那甩锅，什么都是别人的错，你自己就没问题吗？” “我凭什么不能分家，你说你养不活家里的孩子，我们家呢，月芽儿和卫军天天饿着肚子，饿极了就抱着石头睡，卫强他们怎么的都有一口饭吃，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了？” “再说分家，我们家可是一分钱没要，还倒贴了几百块钱，分家时爸妈可是给你们分得最多！” 这帐翻起来就没完没了了，程爷爷用力拍了拍桌子，示意他们肃静。 “你要是养不活几个孩子，为什么不跟我们说，难道我们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不成？” 何丽娟哼了哼：“谁不知道你们最偏心老三一家，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紧着他们，家里的钱说是分给我们最多，但那大部分不早就拿给他们买房子了吗？” 这又扯到了三房头上。 王秀芝也急了：“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人家还没我们家厚道，怎么人家就能过得好好的，偏偏你就有问题？！” 何丽娟冷笑道：“反正你们怎么都有理，你们得了好处当然什么都不说，哪管我们的死活。” “也不用多说了，反正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说完，何丽娟把头撇向一边，也不看他们。 这态度又把程爷爷气得不轻，差点又两眼一黑。 “爸！” “爸！您没事吧！” 大家怕程爷爷又出什么问题，连忙把他扶住。 七叔公看到这副场景也是头疼不已，这一个处理不好又是无尽的麻烦。 何丽娟又被关在了房间里，每日有人给她送饭菜，就是不许踏出大门。 房间里，七叔公和程爷爷正说着话。 “您看现在要怎么办？”程爷爷躺在床上问道，短短几天，他看起来又老了不少。 七叔公叹了一口气：“现在外面都知道了咱们家的事，瞒是瞒不住了。” “得先把那个男人找出来，只要把他打发了，对外就只说是老二家的一个人干的，不要提建华。” 这倒也是，何丽娟是个寡妇，村里人对于寡妇再嫁倒是并不很排斥，只是他们这事闹得太大了。 但如果把程建华的事情也暴露出去，那这就是一桩天大的丑闻了。 他们程家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程爷爷再三思量，觉得也只能这样了。 “还有卫强，这孩子现在看起来很不正常，精神时好时不好。”程爷爷说起程卫强就觉得心痛。 七叔公也是这样，但他还是要安慰他道：“卫强这孩子聪明，有韧劲，这只是一时遇到了坎过不去，就让他在家好好调养调养，等彻底恢复正常了再去考一次也可以。” 程爷爷摆了摆头：“这孩子看着沉闷，其实也是个执拗的性子，我看他呆在家里也不好，不如让他出去。” “这事也好办，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吧。” 于是他们又去问何丽娟，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现在闹成这样，你自己也知道影响有多大，不管是为了卫强还是为了你自己，都不能把建华的事情说出去你知道吗？” 何丽娟被关了几天，心里早就想清楚了，她其实也在后悔。 闻言立马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说的。” 程爷爷又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把事情揽着，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去跟那个男人说清，要是他愿意娶你我们也不拦着。” 何丽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余地，顿时大喜：“真的？” 程爷爷点头：“你把他叫过来，只要他同意，以后你们俩怎么样我们都不管，但是你必须和卫强他们断绝关系，以后也不许再来往。” 何丽娟脸一下子煞白无比：“断绝关系？”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谁叫你自做聪明，办下了这样的蠢事，现在卫强脑子有了毛病，大学是上不成了，要是再看到你发病怎么办？！” 何丽娟忍了这么多天，也就现在才真正的感觉到了什么叫悲从心来，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但她哭虽然哭，心里也明白程爷爷这样的做法是对的。 “我都听您的。”何丽娟哭了半晌，最后才刺哑着嗓子道。 “那行，你明天就把那个男人找过来，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程爷爷说完，一眼都不想再看她，起身走了。 第二天，何丽娟天还未亮就出发了，一家人心里有了数，一直在等着她回来。 然而，直到再次天黑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气氛也凝重了起来，程爷爷紧闭双目继续等待。 一直到天黑，何丽娟才满身狼狈地回到了家。 程爷爷见她一个人，身边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心里就有了数了。 何丽娟一进屋，失魂落魄地瘫在地上，嘴里道：“他跑了，他跑了，我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他人……” 跑了？那更麻烦了。 程爷爷直接起身，也不想再看到她了。 童月芬问她：“到底是谁，你总得说个名字出来啊！” 何丽娟只摇头，却不说话。 “哎呀！”童月芬被她搞得又气有郁闷，干脆也甩手不管了，直接把几个小的喊进了屋。 “这边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咱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童月芬道。 其实这件事对他们影响最小，又不是他们这房的事情，而且他们也不回来住。 但是程清泽肯定是放不下家里两个老人的。 程清泽确实放不下，他道：“可清他们家的喜宴马上也要开了，到时候你们就去吧，我留在家里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两边都得顾着。 童月芬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程爷爷又把大家召集起来。 “这些天的事情你们都心里清楚了，这件事总得解决，我想了很久，对外咱们就不要提建华的事。” “至于卫强，过两天就跟着你三叔三婶他们去县里住着，等他状态好些了再看吧。” 程爷爷又对程清林道：“清林啊，卫强的生活费我们会给，你当叔叔的就帮一把。” 程清林连忙道：“爸，您都说到哪去了，我是他亲叔叔，这点忙还能不帮？” 王秀芝心里百般的不愿意，但是她不会表现出来，只是道：“卫强住在我们那儿当然是好的，但是咱们这儿离县城太近，认得的人也不少，就怕人家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让卫强不好修养。” “让我说，还是离得远一点好一些，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大家也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王秀芝的话是有道理的，程爷爷闻言不做声，似乎是在思考。 童月芬一听就知道她这又是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 于是道：“我倒是想让卫强住我们那儿，就是地方太远，去一趟都不容易，以后也不好见面，我们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照顾他，地方又小，怕卫强在那里受委屈。” 作为婶婶，她当然有这个能力可以帮助他，但是这忙得帮到什么时候？有没有个期限？ 总不能一直让他们照顾着吧。 程清泽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童月芬也发现了，心里对他的表现也算满意，于是又道：“不过我这个做婶婶的也要尽到一份心。” “万一她三伯家不方便的话，我就出钱在县城里或者在市里给卫强租个房子，让他在那住着。” “这样您二老要是想他了，还可以常去看看。” 对于童月芬来说，能用钱办成的事，就没必要费精力了。 就算真的给他租个房子，一年又能费多少钱呢，万一真把人弄到一起住，那才叫麻烦。 童月芬的意思程爷爷明白了，也知道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就算不错了。 程清林也连忙道：“不用搬到外面住，就去我那，我那地方也大，也有多余的房间，住着又不费什么。” 程清林答应了下来，王秀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于是童月芬又道：“既然卫强去他三伯家住，那我们就把他的伙食费包下了，也算是我们的一份心，以后还要麻烦三嫂照顾卫强了。” 王秀芝心里气得要死，还得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 程爷爷看了全程，到这里才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很好，你们都有心了，那就这样定了。” 然后就是程建华的事。 “建华今年也快二十了，该嫁出去了。” 二十岁还没有结婚的姑娘也少，主要是何丽娟根本没为她打算，一心把她留在家里做活。 但是程建华现在情况比较复杂，家里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些人家就算不知道实情，恐怕也会对她避之不及。 程爷爷叹了一口气，问道：“建华，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程建华依旧低着头默默流泪，她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陷入了泥淖中，好像看不到一点希望。 她没读过书，也没什么本事，就只会干活，现在又没了清白。 最有可能的是她会继续蹉跎下去，再过些年就变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最后不得不嫁给一个鳏夫，然后一辈子就完了。 程建华越想越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她不想变成这样。 她鼓起勇气将在座的众人看了一圈，想从他们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发现大家或是避开或是怜悯，但都摆明了不想搭理她。 王秀芝已经被迫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对于这个更麻烦的侄女，她甚至看都不想看。 最后，程建华看向了童月芬，童月芬看到了她眼底的绝望，心中也有些不忍，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程建华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往童月芬身前一扑，跪在了地上给她磕头：“四婶，我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我可以做饭洗衣服，可以打扫卫生，你们缺人做活我都可以干，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一分钱都不要，我可以睡厨房！” 童月芬被她这举动搞得一惊，见她死命的在地上磕头，没一会儿额头就破了皮，鲜血也流了出来，看着十分可怜。 “你这是干什么，别磕了！”童月芬连忙把她扶起来，但却扶不动。 程爷爷见状只是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不说。 可能在他心里也觉得，这个孙女跟着她四婶一家会是个比较好的出路吧。 但是这话不能由他开口说，那就变成了强迫。 童月芬一向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平时和程建华相处不多，但也知道这个侄女干活是一把好手，平时也不多话，十分安静懂事。 童月芬看到她，又想到了她刚一出生就没了亲妈，亲爸也没多久就去了，实在是很可怜。 童月芬自己也有女儿，她看了看程玥，又看了看还在磕头的程建华，心一下就软了。 程玥发现了童月芬的目光，知道她心中纠结，于是冲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童月芬咬了咬牙：“你别磕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程建华听到她答应了，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其实她也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不一定觉得她会答应。 但她竟然答应了。 程建华愣愣的呆在那，一边流泪一边道：“谢谢……”又道：“对不起……” 两个词反反复复的说。 “行了行了，快把伤口处理一下吧，你放心，你四婶我向来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变卦。”童月芬这次总算把她扶了起来。 童月芬把程建华带到房间里帮她处理了伤口，程建华还有些局促不安，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程玥去开门，发现居然是程佩文。 程佩文怯怯地打了招呼，然后走到童月芬面前，也跪了下来：“四婶，您能把我也带走吗？” 童月芬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答应。 “佩文，你也这么大了，应该知道你姐姐的处境，我若不帮她她可能就活不下去了，可你不一样。” “你年纪还小，还有机会，这件事对你虽然有影响，但毕竟有限。” “四婶告诉你一个道理，求人不如求己，你要是想以后过得好，就去读书，读出去就再也不用怕了。” 程佩文认真听着，心里若有所思。 童月芬又道：“我的能力有限，如果你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四婶可以帮你跟爷爷奶奶说，叫你去读书，他们要是不答应，我就自己掏钱帮你出学费，你觉得怎么样？” 程佩文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四婶。” 第85章 · 第二天,童月芬就去找程爷爷说了这件事。 程爷爷道：“学费的事你们不用操心，家里不会连这点钱都出不起。” 顿了顿又对着程清泽道：“老四啊，以往我还觉得你心里没个成算,现在看来你才是心里最清楚的那个啊……” “建华这孩子吃的苦够多了，以后交给你们,我也放心了。” “家里的事你们不用管,尽早走吧。” 程爷爷或许是想通了什么,也不留他们了。 程清泽担心道：“爸，我们不急的，您身体还没好,让我们留在家里照顾您吧。” “照顾什么，我好得很，再活个一二十年没问题，你们赶紧走吧。” 程爷爷挥了挥手，要赶他们走。 他已经想明白了，四房一家不同以往，现在也发达了，让他们帮着带建华那是没办法，如果再留下去,说不定更多人纠缠上来。 这样总有一天情分会被消磨光，程爷爷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程爷爷觉得，四房一家这样和睦十分难得，作为长辈，他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第二天,程玥他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县城了。 程建华没多少东西，就带了两件衣服,然后就一直跟着他们。 程清林他们也要回去了，带着程卫强一起。 这件事也告了一个段落。 在县城里，他们先是参加了文可清的升学宴席，又去看望了宋奶奶他们，把这边的事都处理了一下，然后就准备踏上回程的道路。 来的时候是四个人，去的时候又多了两个：文可清和程建华。 程建华的事童月芬没有告诉文家和许春梅，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又关系到小女孩的名声。 对外她只说是带着侄女出去闯一闯。 文父文母帮文可清收拾了一大堆东西，送到车站时也忍不住抹了眼泪。 “去那里要好好的，记得听你干爸干妈的话。”冯家萍叮嘱道。 “到了就给家里递个信。”文父道。 文可清一一应下，然后随程玥一行人登上了火车。 上了车后，文可清才忍不住红了眼眶。 “可清姐没事的，想家了就可以打电话，放假了也可以再回来，以后你还可以把干爸干妈接到首都团聚。” 程玥见她伤心，坐在她旁边安慰她。 文可清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是有些不适应。” “这样正常嘛。” 程建华在一旁默默给她递帕子。 “谢谢建华姐。”文可清冲她笑。 程建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程玥已经基本上认可了这位堂姐。 除了最开始程建华那略带强求意味的求救，其他的还真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当然那求救也是正常的，程玥反而还挺欣赏她的勇气。 这段时间，程建华话没说几句，但事可真做的不少。 家里里里外外，只要能做的她都做了，还真就像她说的，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可以说这些都没让童月芬操过心。 童月芬对于这个侄女也从一开始的怜悯，到现在的欣赏乃至心疼和喜欢。 再次回到首都，一家都狠狠松了口气，文可清好奇的看了看周围道：“原来这就是首都啊，真好看。” 程建华也是被周围的建筑迷花了眼。 “走吧，咱们赶紧回家。” 童月芬叫了辆车，把众人一起拖了回去。 “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到了地方，童月芬对着这两人说。 “可能有点小，先挤一挤吧。” 租的房子只有三个房间，童月芬和程清泽一间，程玥和程卫军一人一间，至于程红玉，她还小，目前只能跟着妈睡。 童月芬想了想：“卫军你和你爸睡一个房间，可清就跟着月芽儿睡，建华跟着我。” 这样的分配还算合理，大家都没有异议。 程建华更是激动不已，看着童月芬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感动。 “月芽儿，你们家真好看。”文可清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忍不住称赞。 房间虽小，里面的摆设和家具都是童月芬花了大价钱置办的。 别的不说，就那个十几寸的彩电往那一摆，还有一坐上去就舒服得让人不想动弹的沙发，这就足够让人惊讶了。 文可清还好，她家里条件毕竟还行，后面卖衣服赚的钱也没亏待她，你很快就适应了。 但程建华甚至都不敢坐在椅子上，生怕把哪里碰坏了。 “建华姐，你别拘束，随便点就行，等吃了饭休息休息，明天带你和可清姐去外面逛逛。”程玥笑着道。 这天晚上，程建华躺在舒服的软床上，一夜未眠，眼睛却越来越亮。 第二天，童月芬把她们带到自己的店里，给俩人都挑了几件衣服。 “干妈，这就是您的店啊。”文可清知道家里的生意，也去看过，但远远没有这个店铺给她的震撼大。 “是啊，你看这衣服都是一样。”童月芬也很自豪自己的店铺。 “真好看啊。”文可清感慨道。 童月芬笑了笑：“咱们店里的衣服估计你都已经看过了，等会带你们去别处看看，好看的衣服多着呢。” “来到这里就别跟我客气了，随便挑！” 文可清被她逗笑了：“我当然不会跟您客气。” 程建华不如她这么自如，虽然说了叫她放松，但她还是处处谨慎。 童月芬干脆自己跟她挑了几套衣服：“这样就差不多了，你带来的那些衣服丢了，以后就别穿了。” 程建华有些懵，还有些舍不得：“这就丢了……衣服还挺好的。” “听四婶的，那些衣服不能穿了，丢了吧。” 给她们挑完衣服，童月芬又带他们在外面逛了会儿，还下了馆子，算是十分充实的一天了。 晚上，文可清见程玥在那写写画画，好奇问道：“月芽儿，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这是我的装修设计图，我们之前买了房，但一直没时间好好修整一下。”程玥抬头回答。 回来后她才算是放松了，之前在老家的种种也似乎一下子远离了，所以也有了心思继续弄她的设计图。 “月芽儿你真的太厉害了，连装房子你都会！”文可清几乎还喟叹了。 “明天带你们过去看看。”程玥笑道。 “好啊，这房子这么大啊？”文可清又看了图纸一眼，发现里面有很多房间。 “这是四合院，本来就很多房子，可以住很多人呢。” “你看这个房间是给我爸妈的，这个是我的，还有这个是卫军的，你的在这里。”程玥一一指给她看。 “还有我的？”文可清很惊喜。 “那当然了，怎么能少了可清姐呢。”程玥认真道。 文可清听了心里十分感动。 一旁的程建华羡慕地看着这边，心里也没有什么想法，现在的日子太美好了，就像是偷来的，她已经知足了。 “现在多了建华姐，那就再挑一个房间。” “建华姐，你喜欢哪间？”程玥把图纸递到她面前。 “我……”程建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也有吗？” “你当然有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庭的一份子了，怎么能少了你呢。”程玥十分笃定。 程建华觉得自己眼眶一热，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有些模糊，又拼命忍了下去。 然后认真看了看那张图，选了一间离他们最近的，这样以后有什么事就能最快赶过去。 “好，那以后这间房间就是建华姐的了。”程玥在图纸上标记了一下。 又写写画画了许久，时间很快过去。 几天后，程玥把两张图纸拿了出来，又附上每间房子的装修图：“大家都看看吧！” 童月芬早就好奇女儿会拿出怎样的东西了，见状直接拿了过去，越看越移不开眼。 “要真的能住在这样的房间里，那真是死也无憾了。”半晌，童月芬才舍得放下图纸。 “妈，您就是这个毛病不好，老是说什么死啊死的。”程玥摇头。 “给我看看！”程卫军也好奇极了。 “这真的能装出来吗？”程卫军傻眼了，他表示怀疑。 “这只是初步定稿，大家如果对房间有什么要求还可以再改。”程玥道。 众人齐齐摇头：“这就非常好了，没什么要改的。” “那咱们就开始动工了！”程玥很兴奋。 “爸，接下来你的任务可是很重的，这些工程都得你负责。” 程清泽认真点头：“我一定会办好的！” “很好！”程玥同样严肃点头，“至于施工队，就由周大哥介绍的军人同志组成。” “很好，就这么办！”童月芬表示赞同。 “还有需要的材料，咱们也得尽快找人弄回来，这可是个大工程。” 童月芬道：“家具什么的都能订做，你爸都能搞定，只是要木头，其他的东西还需要找。” “没事，万一遇到做不了的咱们再想办法。” 就算她没办法，钟晏清可能会有门路，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 说到这个，程玥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回来后还没联系钟晏清。 呃……这就很尴尬了。 正好明天开工，先去把他们请过来搞一下开工仪式。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 第二天,程玥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来到钟晏清家。 “月芽儿，你们回来了，”钟晏清看到她很高兴,“快进来坐。” 程玥笑道：“我就不进去了，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去参加我们新房子的开工仪式的。” 还没等钟晏清说什么,屋里就走出了一位老爷爷。 “月芽儿,这是我爷爷。”钟晏清道。 说来惭愧,来首都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爷爷呢。 程玥连忙打招呼：“钟爷爷好！” 在见到钟老爷子前，程玥早就在心里猜想这会是怎么样一个人,他能给刚出生的孙儿亲手做笔，足见其耐心和慈心。 这次见了面，程玥觉得，这就是她心目中的老爷子，笑得一脸和善：“你好你好，我经常听晏清提到你，是叫月芽儿是吧？” “是的钟爷爷，我叫程玥，小名月芽儿。” “好,那爷爷就叫你月芽儿了，”钟爷爷笑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程玥又说了一遍，然后就听到他说：“介不介意让我也去看一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程玥还是答应了：“那当然好啊。” 三人一起到了院子门口，童月芬他们都已经等在那里了,看见程玥带了一个老人家过来，童月芬有些惊讶。 “妈,这是钟爷爷。” 童月芬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又热情地招呼：“原来您就是晏清的爷爷啊。” 两边都有意交好，气氛很快升温。 “差不多到时间了。”程清泽走过来提醒。 院子四面的窗户上被系上了红布条，又有一个汉子把几个硬币埋在了土里，一切准备好，程清泽又拿了一挂鞭炮过来，很快，噼里啪啦的声音便在周围响起。 “开工！” 那边干得热火朝天，这边钟爷爷走了过来：“月芽儿，我听晏清说设计图都是你画的，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程玥把图纸递给他。 钟爷爷认真看了一会儿，时而皱眉深思，时而面带微笑，最后他道：“这个样子倒是新奇，不过有些地方还有些问题。” 钟爷爷信手拈来将其中的弊处说了几句，程玥看他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哈哈哈，见谅见谅，我这是职业病，看见这些东西就忍不住。”钟老爷子哈哈大笑。 “不过你以前都没系统学过这些，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钟老爷子看向程玥的眼里充满了欣赏。 “可惜了，你要不是跟着老王在学，我还真想把你要过来。”钟老爷子边说边摇头。 程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钟爷爷，我还是对物理更感兴趣。” 钟老爷子听后不由摇头叹气：“你跟晏清一样，可惜了，家里都没人继承我的衣钵。” 程玥继续笑，然后又道：“钟爷爷，您看方不方便帮我改一下图纸？” 钟老爷子一口答应：“这个没问题，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你明天来拿就行。” 这行动速度，大佬啊！程玥自己画这些图纸都花了几个星期了，结果人家一出手竟然只需要一个晚上！ 什么都不说了，遇到大佬就要搞好关系！ 等钟老爷子走后，程玥偷偷问钟晏清：“钟爷爷是搞建筑的吗？” 钟晏清点头：“是的，我爷爷之前就是在外面忙一个项目，这几天才回来。” “什么项目啊？方便跟我说说吗？” 钟晏清想了想道：“好像是去晋省修复一个古建筑。” 赚了赚了，这波赚了，程玥笑得见眉不见眼。 工地的事有程清泽负责，程玥等人就回去了。 刚到家没多久，程玥就接到了王济慈的电话。 两人家里都安装了电话，当初还花了不少钱呢。 “老师！” “什么时候回来的？”王济慈问。 程玥这才意识到，自己回来这么多天居然没有联系他。 “嘿嘿，回来有几天了，哎呀我还给您带了家里的特产呢！改天给您带过来啊。” 王济慈轻哼了两声，也没继续计较，转而道：“我给你打电话是有别的事，我接到上面的消息，工业部准备办一个相机质量评比会。” “到时候会邀请全国各地的相机单位和厂家来参加，届时也会邀请世界各地的外宾来参观和洽谈合作。” 王济慈轻飘飘的几句话却仿若几个重弹砸在程玥心上。 她心一下提了起来：“老师，您的意思是，咱们厂也要参加？” 王济慈又哼了她一声：“你说呢？数码照相机可是全球领先的技术，这东西不拿出来，摆在家里睡觉？” “实话告诉你吧，上面之所以要办这个评比会，大部分是看在数码照相机的份上，国家缺钱呐……” 最后这一句王济慈几乎是叹息着说出口的。 程玥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沉重，故意活跃气氛道：“现在咱们的机会来了，就凭咱们这技术，那不得把那些国家都踩在脚底下呀！” “这次就干个大的，赚他个几个亿！”程玥想起了前世那个著名的定个小目标。 王济慈听后哭笑不得：“还赚几个亿，人民币还是美元？” 程玥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当然得是美元啊。” 王济慈先是无奈笑了，后面又突然认真道：“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啊？”程玥根本没仔细算，听王济慈这么一说，一下子还有点懵。 王济慈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这可是一门独一无二的技术，目前只有咱们才会，只要他们想用，那就必须求着咱们，说赚几个亿美元还真有可能。” 与后世人民币与美元动不动就破5的汇率相比，78年的汇率其实才一点七几的模样。 所以说，赚几个亿的美元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王济慈说着自己心里都忍不住感慨，从前一直是他们求着人家，现在居然有底气说出“求我们”这样的话了。 再一想这些都是谁带来的，王济慈不由表情更复杂了。 “放假这么多天你的功课没落下吧？”王济慈突然问。 “啊？”程玥无语，老师您这样好吗？放假了还不放过她。 “假期可没几天了，学校的实验室也修好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老师，咱们还是来说说评比会的事吧，这个评比会什么时候开办？”程玥连忙转移话题。 “筹备都得要时间，正式开办怎么也得11月份了吧。”王济慈道。 “十一月？”程玥算了算，那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研发出移动手机，这可能吗？ 程玥突然生出了一股冲动，她想试一试，不过她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王济慈。 “老师，学校现在有人吗？” 王济慈道：“有人，你想过来？” “对，我明天就去学校！” 王济慈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还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话起了作用，心里还挺高兴，又觉得这个学生还是挺受教的。 “你要来就来吧，反正门卫也认识你。” 王济慈故意打趣她，说的是上次遥控飞机的事，自从那个乌龙事件后，整个学校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当天晚上，程玥就开始收拾行李。 童月芬虽然舍不得，但却还是表达了支持。 “你们学校都没开学，食堂有人吗，吃饭怎么办？要不我每天给你送饭去吧。” 这倒是个问题，刚才忘记问王老师了。 童月芬看她这样就明白了：“那就给你送饭，等食堂开工后就不送了。” “好。” 这时程建华主动道：“我可以给月芽儿送饭，四婶你可以忙店里的事。” 童月芬想了想也答应了。 第二天，程玥带着行李回到校园，放好了东西就准备跑去实验室看看，结果发现了一个熟人。 “孙绍文？你怎么在这？” 孙绍文看见她也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平常：“家里没什么事，就早点来学校了。” “那这么多天就你一个人啊？你平时吃饭怎么办？”程玥问道。 孙绍文顿了顿，开口道：“从家里带了干粮。” 程玥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心里震惊不已，这大热天的，你带什么干粮这么能放？ 不过俩人虽然有过金钱上的交易，到底还是不熟，所以程玥没有多嘴。 她没有再问，却听到孙绍文主动开口了：“你为什么来这么早？” 程玥笑道：“我听老师说实验室建成了，所以迫不及待过来试试。” “对了，你去看过了吗？” 孙绍文摇了摇头：“没有，那里锁了，进不去。” 程玥点头，心里并不怎么担心，既然已经跟老师打了招呼，那这个实验室肯定会马上打开。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一双眼在孙绍文身上打转。 “孙绍文同学，你要不要来实验室给我帮忙？” 孙绍文耳朵动了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我还有很多书没看完。” 程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就是这么别扭，当她看不出来他心动了？ “唉，那好吧，我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人，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再找别人吧。” 孙绍文手指动了动，又道：“但是老师教导我们不能纸上谈兵，实践才能出真知。” 程玥偷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来不来。” “来！” 第87章 · 整个通讯实验室目前就只有程玥和孙绍文两个人,王济慈也过来了，给他们送了钥匙，然后嘱咐了几句话就走了。 “这里的设备真好。”孙绍文道。 “那是,这都是花了钱的。”程玥笑道。 “你现在有方向了吗？”把实验室转了一圈，孙绍文问道：“我先说明,我对这块可不了解。” “没事,你听我的就行。”程玥也不在意。 至于方向,程玥心里已经有了数， 第一代手机她不准备一下子搞出王炸，就先弄个移动手机,然后加个拍照摄像功能以及短信功能。 虽然简单，但也足够秒杀漂亮国的第一代蜂窝手机了，毕竟那可是据说充电两小时，通话五分钟的存在。 程玥将研发分为了四个部分：屏幕、处理器、摄像头和内部运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处理器和内部元件，之前研究数码照相机时，屏幕和摄像头都给到了很大的帮助。 定好了规划，接下来就是一步步去做。 程玥熟悉了一下实验室里的设备，然后就给孙绍文分了任务,两人开始忙活起来。 不知不觉中午就到了，程玥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才从手中的工作脱离出来，然后发现孙绍文还在查资料。 “歇会儿吧，到饭点了。”程玥喊了喊他。 孙绍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不饿，科研工作怎么能一点苦都吃不得。” 程玥却不服气这个言论：“科研是一件长久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难不成每天都饿着肚子？那还没成功呢你就没命了。” 孙绍文张了张嘴,还想反驳，最后想了想放弃了。 这时，门被敲响，程玥去开门，却发现钟晏清站在门外，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饭。”钟晏清提起手中的饭盒。 “嗯？不是说让建华姐给我送饭吗？” 钟晏清道：“我今天去找你，结果童姨说你来学校了，正好我就给你带过来了。” “你是已经开始做这个项目了吗？” 程玥笑道：“是啊，我偷偷告诉你，我想在今年内研究出来。” 这话她谁都没告诉过，就跟钟晏清说了，因为她知道，钟晏清不会觉得这是异想天开。 果然如此，钟晏清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就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程玥有点动心，但还是问道：“你现在不是在忙自己的项目吗？” “那个不急于一时，说是研究，其实也是顺着前辈的路再走一遍，你这里时间更紧，而且我对这个也挺感兴趣的，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学习学习。”钟晏清道。 程玥想了想道：“好吧，那就开学前吧，开学后人多了就不用麻烦你了。” “先来吃饭吧。” 程玥打开饭盒，发现饭菜还挺丰盛的，两荤两素。 “你吃了吗？”程玥问他。 “还没吃。” “那就一起吧。” 这时程玥余光瞟到了孙绍文正在拿热水泡馒头，忍不住问道：“你中午就吃这个啊？” 孙绍文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好吗？” 程玥又想起了之前听谢彦说过孙绍文家庭情况不好。 但是她前前后后都因为自行车的事给了一千五了，怎么还过得这么清苦呢？ 程玥想不通，但是顾忌着他的面子没有说破。 “孙绍文，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我好久没吃过馒头了，怪想的。”程玥道。 孙绍文没有说话，但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好。 “喂，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一个馒头都不舍得？”程玥走过去拍了拍他。 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孙绍文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的那点不自在也放下了。 “谁小气？” “不小气就过来啊。” 三个人吃了一顿饱饭又开始干活。 晚上，钟晏清也搬回了学校。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争分夺秒、废寝忘食……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两个倒是想，但是程玥不答应，她到点了就休息，这状态要是被王济慈看到了准要说她懒。 刚开始孙绍文还每天说她几句，但是后面发现她虽然照常休息，但是事没少做，反而进度还很快。 最可怕的是，程玥每次研究的方向，都是正确的！ 孙绍文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震惊了，到后面都已经麻木了。 他还找到钟晏清问道：“她一直是这样吗？” 钟晏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笑道：“是啊，之前一起研究数码照相机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她震惊过许多次了。” “这大概就是天赋吧。” 说完，两人齐齐沉默。 孙绍文良久才道：“我比不上她。”他放下了骄傲，真心诚意地服了。 这天，三人中午又在吃饭，程玥吃了两口没了胃口：“天天吃这些都吃腻了，我想吃煲仔饭想吃火锅烧烤，这些都没有，唉……” 说到后面已经把自己说郁闷了。 孙绍文白了她一眼：“好日子过惯了。” 程玥炸毛了，瞥了他一眼：“我问你，你天天啃馒头还没啃腻吗？” 孙绍文默默啃馒头不回答。 程玥突然站了起来：“我决定了！我要改善咱们的伙食！” “身体是战斗的本钱！我们每天用脑就够辛苦了，要是还吃不好那该多惨呐！” 钟晏清看着她有些为难道：“月芽儿，不然我叫家里换点花样吧，学校条件有限，不好弄。” 程玥问道：“你们不想每天吃到热乎乎的饭菜吗？你们不想夏天的晚上吃烧烤喝饮料吗？冬天的晚上还可以吃上热乎乎的火锅……” 两人齐齐咽了咽口水。 “你不是说要尽快完成吗？那你还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孙绍文泼了一盆冷水。 “你放心，不会耽误的！” 程玥说干就干，也确实没有耽误，因为她以往是正常上下班，现在终于舍得挤出点休息时间了，勤快得让人都认不出她了。 开学前的一个星期，王济慈终于想起了这里还有三个学生，准备来看看他们的进度，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电饭锅上空冒着白茫茫的水汽，一股股米香扑鼻而来，旁边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板子，好像是电磁炉？上方是一个铁锅，锅里炖着火锅，王济慈看了一眼，是土豆炖鸡。 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褐色的汤汁把鸡块和土豆都浸染得格外诱人。 王济慈咽了咽口水，努力移开了视线，严肃问道：“这都是什么东西？” 程玥看到他很开心：“老师您来得正好，正好赶上饭点了，来一起吃点啊。” 王济慈：“……好。” 四个人端起碗筷吃得很香。 饭后，王济慈站起身一边消食一遍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过这次他已经板不起来脸了。 “你们就是这么在学校做研究的？”王济慈道。 “老师，您放心，我们没有把主要目标丢下，这些都是利用休息时间做的，要建高楼就得打好基础您说是不是？不然我们饿坏了可怎么办。” 要论脸皮子厚，王济慈还真的说不过她。 “行了行了，别扯这些了，你给我仔细说说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王济慈打量着这些东西，越看越觉得好。 “这个是电饭锅，蒸米饭用的，当然了也可以做煲仔饭，还可以把鸡蛋放在上面蒸笼里蒸……” 什么煲仔饭什么蒸鸡蛋，他都不关心，王济慈摆了摆手：“说重点！” “哦，”程玥闭上了嘴，又继续介绍：“这个是电磁炉，煮火锅炒菜都可以。” “还有呢？” “完了，就这个作用。”程玥道。 王济慈脑壳痛，又不能冲她发火。 王济慈突然就觉得一阵无言，她都自己把电磁炉弄出来了，还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你是怎么想到的？”王济慈问。 “电磁炉？”程玥呆了呆，“这个原理很简单啊，就是电磁感应，稍微想想就出来了。” 稍微想想就出来了？王济慈又是一阵默然，对啊，这个原理其实并不难，但是他们却落后人家了这么些年。 这个电饭锅也是，其实国内早些年就已经有了，但是程玥的电饭锅好像有些不同。 王济慈也不再纠结了，直接甩下一句话：“今天把报告写完交给我。”然后就背着手走了。 过分了啊，吃了白食还给她派任务！ “好嘞！老师，晚上我们吃烧烤，您要来吗？”程玥脸上笑嘻嘻朝他问了一句。 王济慈的脚步顿了顿：“来。” 王济慈走后，孙绍文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哎，我这还挺忙的，报告就交给你了啊！”程玥冲孙绍文道。 孙绍文顿时脸拉了下来：“老师说让你写。” 程玥道：“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我写？我还得忙着研究手机呢。” 孙绍文还想再说什么，程玥快准狠地吐出两个字：“烧烤。” 孙绍文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这段时间他舌头都被养刁了，所以现在不得不受制于人。 见他乖乖去写报告，程玥满意点头：“这才对嘛……” 小伙子已经变成了合格的工具人了。 第88章 · 就像程玥说的,这个原理很简单，不同之处也就是程玥加了个定时功能，孙绍文三两下就将报告写完了。 程玥去交报告时,面对王济慈似笑非笑的表情面不改色，一双眼睛透着无辜,好在王济慈也没有想为难她。 “老师,你觉得咱们这东西怎么样？”程玥贼笑问道。 “你又打什么主意？”王济慈斜睨了她一眼。 “我能打什么主意,您要是觉得咱们的东西好，那就推出去让世界友人们用用呗。”程玥笑道。 王济慈道：“你想得倒是挺美，就是不好操作,这些东西尤其是电磁炉，早在几年前人家就开始卖了，咱们有什么优势？” “这个简单，只要咱们做得比他们都好，自然而然就会有人买。” “只需要轻轻那么一推……”程玥压低了声音诱惑。 王济慈哪能那么容易受她的诱惑，闻言只是问道：“你赚钱还没赚够？” 程玥笑道：“老师您可误会我了，我像是这么贪财的人吗，我都是一心为咱们国家打算啊，您上次说国家差钱,我这不就记在心里了吗？” 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想的是谁还嫌钱多啊。 王济慈似乎信了,程玥又道：“这样，这两个技术你们随便拿去用，我不要分红怎么样？” 王济慈微微动容：“真的？” “真的！” 程玥都问过钟老师了，第一代手机出来的时候一部居然卖了四千美元！ 四千！！！ 有了这个金矿在前面钓着,程玥哪还看得上那点钱啊，当然了,厨卫用品其实是很赚钱的。 “既然你有这份心，之后有机会会帮你的。”王济慈直接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师生四人架起了烧烤架，将食材都串了起来准备开搞，没一会儿，喷香的味道被风带到四面八方。 “这什么味啊，闻得人心里痒痒。”门卫大爷忍不住又嗅了嗅。 “好香的味道！”正烤着，院长踱着步走了过来。 “院长，一起来吃点啊。”王济慈招呼他。 “行啊。”院长也不跟他客套，径直坐了下来。 “又是你们俩，”院长一看到程玥和钟晏清就笑了，“小同学挺有活力啊。” 程玥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哈哈笑了起来。 王济慈略带埋怨实则炫耀道：“就是太有活力了点，来学校做实验结果你猜怎么着，成果没出什么，反而搞了一堆什么电饭锅、电磁炉的东西，整天就惦记着那点吃的。” 院长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呵呵笑道：“看来你们老师对你们很不满意啊，要不然就换个老师吧。” 王济慈急了：“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程玥几人在一旁偷笑：“院长放心，虽然老师不喜欢我们，但是我们还是很喜欢老师的。” “哈哈哈哈……”院长忍不住开怀大笑。 夏天的夜晚，师生几人吹着晚风，坐在草地上吃着烧烤，时不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就连天上的星星都变柔和了。 这顿整整吃了三个小时，其实主要是在聊天，院长知道程玥在研究手机，笑道：“你这边的事老章已经知道了，人家可盯着你呢，好好搞，到时候给他们个惊喜。” 什么惊喜，是惊吓吧，程玥在心里好笑。 老章就是之前程玥被王济慈推荐去跟着学习的那位章教授，程玥就去了几天后面就大言不惭地说要自己研发，大家听了都不当回事。 当然了，章教授是觉得不值得费心力，他的学生们就很愤怒了，甚至有种被挑衅的感觉。 程玥道：“院长您放心，我一定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院长笑着摇摇头，心里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但是孩子嘛，也能理解，他年轻的时候也这样。 三天后，开学的日子到了。 两个月不见，同学们都有些兴奋，见了面就叽叽喳喳个没完。 当然了，他们也发现了程玥他们早就来学校了。 “你们真用功，我要向你们学习！” “对了程玥同学，你上次说的事情还算数吗？就是实验室招人的事。” 程玥道：“当然算数了，我们现在正缺人，你要来吗？” “好，我报个名。” “我也报个名！”一时间竟然还挺多人。 最后加上程玥三人，一共有八个人愿意参加，也就是有五个新人加入进来。 全班二十二个学生，这个比例已经很大了，剩下的人自然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队伍的壮大虽然带来了一些麻烦，但磨合成功后也让团队的效率再次提高。 距离1978年年底也就只有四个月了，要在四个月内将成品拿出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所以一开学，程玥就牟足了力气开干，十一二点回去那都是早的。 九月十七号那天，王济慈把他们赶回去过中秋节。 “急什么，科研是最急不得的东西，要是身子垮了你以后想干什么都干不成了。” 程玥领了他的好意，决定回去陪家人过个中秋。 “对了，你们家一般怎么过中秋啊？”程玥问身旁的钟晏清。 钟晏清微微恍神：“中秋？”在他记忆里似乎没有几个和家人一起过中秋的画面。 程玥察觉出不对，问道：“怎么，你爸妈中秋节都不回来吗？” 钟晏清神情微微落寞：“前几天刚刚接到的电话，他们说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回来了。” “啊？”程玥也有些不好说什么了，从心底来讲钟晏清的父母当然是希望陪他的，但是他们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他们早已把自己奉献给了国家。 所以在国家层面上，也不能说他们错，甚至还是受人敬佩的。 程玥道：“那你中秋节就一个人过？钟爷爷呢？” “那边项目还没结束，爷爷上次只是回来看看我。” 好嘛，那还真就他一个人了。 说完钟晏清又微微一笑：“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程玥看他这样心里微酸，于是道：“不要紧，你来我们家过节嘛，我妈肯定高兴，她可喜欢你了。” 钟晏清没说话，程玥又道：“来嘛，这有什么。” 钟晏清终于点了头。 程玥又蹭了钟晏清的车，刚一上车，程玥就对周继武道：“周大哥，今天开车去我家吧，到我家过节去。” 周继武微微一愣，很快点了头。 下车后，程玥又邀请周继武一起进来，没想到钟晏清却道：“周大哥，今天中秋，你还是回去陪陪家人吧。” “这……”周继武有些为难，以往中秋都是他陪着钟晏清，突然叫他回家，还有些犹豫。 “对啊周大哥，晏清在我家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程玥也帮腔道。 周继武还是有些心动的，闻言还是点了头：“好。” 临走的时候，周继武突然叫住了程玥。 程玥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让钟晏清先进去了。 “周大哥，有什么事吗？” 周继武像是下定了决心：“其实今天是晏清的生日。” “啊？”程玥有些猝不及防。 “以往这个时候钟家没人都是我陪着他，他自己也不在意，你们俩玩得好，等会我又要回家，就想跟你说一下这个事。” 周继武说了一些话然后就走了。 程玥突然觉得有些羞愧，细细想来和钟晏清认识这么久都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 她以前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日没有什么感觉，但后来有了这里的家人，好像也在慢慢改变。 程玥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回到房间里，钟晏清冲她笑了笑：“周大哥说了什么？这么不放心我吗？” 程玥道：“周大哥是跟我讲了一些他战友的事情。” “这样啊。” “对了，我想去外面买点东西，你能在家帮我看着红玉吗？”程玥突然道。 “啊？”钟晏清其实也想跟着去，但是听她这么说还是答应了：“好。” 程玥于是拉着程卫军往外跑。 “姐，你干什么啊？”程卫军问道。 “我跟你说，今天是你晏清哥的生日。”程玥压低了声音道。 “啊？真的啊？！”程卫军也很惊讶。 “那我得送他一个礼物，也不知道送什么好，”程卫军摸了摸头，有些苦恼，“姐，你准备送什么？” “我想要不咱们给他做个蛋糕吧？”原谅程玥瘠薄的送礼经验，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别出心裁的东西。 “这个好！”程卫军眼睛一亮。 “走，去买材料。” 程玥不仅买了材料，还买了一个蛋糕胚，不然让她自己动手烤这个玩意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吃到嘴里。 “我们回来了！” “你们俩去哪了，怎么把人家晏清一个人都在家里。”童月芬这时也回来了，对他们这举动很不满意。 “买了点东西。”程玥含糊过去，又问：“妈，今天中秋，咱们吃点啥？” “还用你说，月饼都买好了，我马上去做饭。”童月芬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走走走，我来帮你忙！”程玥把童月芬拉进厨房，把事情给她一说，很快，一家人达成共识。 “你也不早点跟我说，弄个蛋糕也太寒碜了些。”童月芬嗔道。 “哎呀，时间太紧了，重要的是一片心意嘛。” “早知道我就多买点菜了，不行，我再包个饺子！”童月芬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赶紧开始吧，不然时间不够了！” 大家分工明确，烧菜的烧菜，做蛋糕的做蛋糕，程卫军则是负责拖住钟晏清，不让他发现异样。 这一忙活，天就黑了下来。 第89章 · 钟晏清觉得今天程家人有些怪怪的,老是盯着他笑，而且自己去哪程卫军都跟着，以往也没见他这么黏人。 就像现在。 “晏清哥,你去哪儿啊？”一见钟晏清起身，程卫军立马警觉问道。 “我去下洗手间。”钟晏清无奈道。 “哦哦,好,我也一起去！”程卫军立马跟着。 没想到钟晏清却停下了脚步：“不然你还是先去吧。” “啊？怎么啦？” “好像只有一个卫生间。”钟晏清扶了扶额。 “啊！”程卫军长大了嘴巴,然后才恍然道：“哦，对哦，我都搞忘记了！” “晏清哥还是你先去吧,我不急。”程卫军嘿嘿笑道。 在厨房忙活的程玥听到外面的对话满脸黑线，忍不住对童月芬道：“卫军小时候看着挺机灵的啊，怎么现在这么憨。” 童月芬也觉得自己儿子好像是有些不太聪明的亚子，但还是要为他开脱一句：“太老实了，没干过这样的事。” 天色渐黑，钟晏清有些坐不住了，一直试图去厨房帮忙，但都被程卫军拦了下来：“咱们厨房太小了，人多了都转不开身。” 童月芬也朝外面探头：“晏清,吃点月饼垫垫肚子，很快就能吃饭了。” “好,谢谢童姨。” 童月芬冲他笑了笑，一转身就看见程玥还在抹奶油：“你这还要多久啊？” “快了快了，这不是第一次做不熟练吗，妈你帮我切一下水果,往上面摆一摆就差不多了。”程玥也着急。 又过了一会儿，程卫军突然看到程玥冲他使眼色,立马了然，悄悄起身挪到墙边把闸门一掰关掉了。 房间里顿时乌黑一片。 钟晏清也没有慌，反而出声问道：“童姨，月芽儿，你们怎么样？”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卫军？”钟晏清又朝旁边摸了摸，没有摸到人。 这时，昏黄的烛光从厨房透出，只见程玥双手捧着一个蛋糕慢慢走了出来。 “生日快乐！”所有人都蹦了出来，一起大声喊。 钟晏清已经愣在那了。 “快来吹蜡烛许愿！”程玥朝他招招手。 发现他此刻好像已经神游天外了，只是凭着本能走了过去，呆呆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笑。 “寿星公，说两句话啊。”程玥打趣道。 钟晏清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浓密的睫羽疯狂微颤，被昏黄的光晕映在脸上，显得格外精致且脆弱。 程玥眼尖地发现了他睫毛上沾了点水汽，童月芬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活跃气氛道：“快点快点，蜡烛都快烧完啦。” 钟晏清定了定神，然后上前鼓起了腮帮子，用力一吹，蜡烛全熄灭了。 “哦——好棒！”程卫军是个捧场王。 “卫军，把灯打开。” 闸被重新拉上，室内又恢复了灯火通明，但钟晏清却有些怅然若失。 “切蛋糕！切蛋糕！”程玥在一旁欢呼。 钟晏清拿起刀，三两下将蛋糕切成了均等的十六份，然后笑道：“大家可以吃了。” 程玥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大家各自上前拿了一块开吃。 “真好吃！”甜甜的奶油很受孩子们喜欢，尤其这个可是百分百的动物奶油，程玥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姐，下次过生日你再做个蛋糕好不好？”程卫军已经爱上了这个味道。 “好啊。” 钟晏清闻言问道：“这个蛋糕是月芽儿你做的？” “蛋糕胚是买的，其他的都是自己做的。”程玥笑着承认。 钟晏清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生出了一股暖意。 “谢谢，童姨，月芽儿，还有大家，真的很谢谢你们这么用心。” “这个生日是我记事以来过得最开心的生日。” 童月芬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你跟我们客气什么，说句脸大的话，我看你就跟我亲儿子没区别。” “那我就多了个哥哥啦!”程卫军哈哈大笑。 一家人吃了蛋糕又吃饭菜，最后实在是胀得不行了，一个个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对电视里的剧情不停点评。 时间已经很晚了，童月芬打了个哈欠：“晏清啊，今天就委屈你一下跟着你叔和卫军一起睡了。” “我们那边房子还没装好，只能先挤一挤了。” “童姨，这样就可以了。”钟晏清不在意这些东西。 程玥笑道：“我感觉你跟我们家童养夫似的。”说完自己一愣，觉得这个玩笑有些不合时宜。 童月芬听后心里也是一愣，然后盘算开来，觉得钟晏清无论是人才品貌还是家世背景都是无可挑剔，就是年龄小了点，但是月芽儿也才那么点啊！ 这简直是完美的女婿备选人！ 钟晏清也有些愣神，然后笑出了声：“月芽儿是想养童养夫吗？” “我可不想，”程玥尴尬地笑了笑，“嘴快嘴快，说错话了。” 这事只是个小插曲，但童月芬却记在了心上，虽然现在还早，但也可以开始留意了不是。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周继武来接他们上学。 忙碌的日子又要开始了，当初两人说好等开了学钟晏清就去忙自己的事，但是到现在他还在帮她。 程玥问过几次他还是坚持，后面就没问了。 毕竟他是真的很好用啊！ 认真做研究的日子总是充实又过得飞快，一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 随着十一月的到来，首都开始涌进四面八方的人，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厂家，也有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 这天，王济慈找到程玥：“评比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倒是坐得住。” “什么时候？”程玥从满桌子的仪器中抬起了头。 “下周六，最近首都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王济慈提了一句。 程玥想了想：“老师，需要我做什么吗？” “看你自己，你想去就去，不去也行，不过最好还是去一下。”王济慈随意道。 “这个机会难得，你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王济慈看她整天闷在里面，提议道。 程玥突然有了个想法：“老师，要是我在评比会之前把手机研究出来，能一起放上去宣传吗？” 王济慈险些没站稳：“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快要完成了。”程玥道。 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给我看看。”王济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 程玥看着他有些颤的手，表示很怀疑：“老师，您别把我东西摔了。” “赶紧的！”王济慈突然大声。 程玥摇了摇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还差点收尾工作，只是出了个大概。” 瞧瞧这是人说出的话吗！ 王济慈不想理她，小心地接过那个还有点丑的铁疙瘩，仔细研究了一番。 半晌，他才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程玥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什么情况？”程玥看向周围的人。 孙绍文道：“老师被你打击到了。”说完自己唇角也忍不住弯了弯。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究出来了，人家章教授团队可是整整研究了两年啊！ “组长，我这边事情做完了。”这时，有人开口道。 在实验室了，他们都喜欢喊程玥组长，主要是大家都是同龄人，喊太正规好像有点别扭，后来大家都默认了这个称呼。 程玥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走，咱们都歇歇，今天晚上好好搓一顿。” “好哦！去哪里吃？”大家齐齐欢呼，要说这里除了每天加班挺辛苦，其他的真的是没话说，每个月组长都会给他们发一笔钱，说是辛苦费，相当于工资了，时不时还会一起搞个聚餐，就是为了这口吃的那也值了啊！ “去外面太不方便了，不然还是咱们自己做吧，想吃什么搞什么，我都叫李爷爷帮咱们准备好食材了，保管够！” 李爷爷就是门卫大爷，程玥已经成功和他混熟，并达成了金钱交易。 “走走走，把门锁好！”一群人立马激动起来。 “搬东西，小操场集合！” 小操场现在都已经成了他们的野炊大本营了。 门卫大爷一看那边又冒起了黑烟，就晓得他们又在打牙祭。 没一会儿，诱人的香味飘到了笔尖，远处看到一个身影跑了过来。 “李爷爷，这个是您的，帮咱们尝尝味道。”程玥十分熟稔地递上孝敬。 “哈哈哈，又要吃你们的白食了。”门卫大爷嘴上道不好意思，手里的动作一点没含糊。 往里面一瞧：“哟，今天还整得挺丰盛的啊。” “今天高兴，弄多点好好庆祝庆祝。”程玥笑道。 “好，那我就谢谢你们了。”李老爷子笑得眯起了眼。 “应该的应该的，您老慢慢吃，不够我再给您送来。” “去吧去吧，小心点火。”李大爷又嘱咐了一句。 等到王济慈再次带着院长匆匆赶到实验室时，却发现立马空无一人。 王济慈气得额头冒青筋：“这群小兔崽子！肯定又去哪里躲着吃东西去了！” 院长笑着摇头：“这倒是咱们不如他们心态好了，稳不住啊。” “那是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么大的事一点不放在心上。”王济慈说完也忍不住摇头。 “行了行了，先找找他们在哪吧。”院长拉着他劝。 “不用猜，肯定在那个小操场上。”程玥这群人什么德性王济慈早就摸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90章 · 果不其然,当他们赶到小操场时，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吃得热火朝天。 远处还有赶来蹭饭的同学，他们看到了王济慈带着院长过来,立马喊道：“老师，院长！” 程玥回过了头,立马就看到了王济慈不善的表情,于是笑嘻嘻道：“老师,院长，你们来得正好，东西都煮好了,快来尝尝！” “你少跟我来这套！”王济慈没好气道。 “哎呀老师，你看我们多辛苦啊，现在又马上出成果了，让我们放松放松还不成吗？”程玥嬉皮笑脸，一点也不怕他的黑脸。 “越是临近关键时刻越是不能掉以轻心，你所有环节都检查好了吗？确定没有任何故障吗？还说要拿去评比会，你就拿这个半成品去？” 王济慈板着个脸教育她。 程玥听了头昏脑胀：“老师，咱们吃了饭再去行不行？我向您保证，一定在评比会之前拿出成品！” 王济慈本来也没有多生气,说这么多也只是想敲打敲打她，现在听她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 程玥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态度软了，立马打蛇上棍：“您二位快坐，这里正好有两把椅子。” 两人顺势坐下,立刻就有机灵的同学把碗筷拿了出来。 “您吃这个，好吃,香得很！”程玥殷勤地给他们夹菜。 王济慈一看，光是火锅就搞了三个，还有一个烧烤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肉串。 “别愣着啊，快吃，趁热。”程玥把最好的肉都装进他们碗里。 院长哈哈笑道：“那行，老王，咱们就别端着了，放开了吃。” 院长吃了两口，忍不住感慨道：“这才过了几个月啊，之前咱们也是聚在一起在这个操场上吃饭。” “夏天变冬天，结果你们就把东西给弄出来了。”说着院长忍不住摇头叹息。 程玥嘿嘿一笑：“快还不好啊？” 院长回味了一会儿，道：“好，怎么不好。” 又看向程玥：“说实话，我有时候都想看看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这么快就给琢磨出来了呢？” “人家老美可是花了十年啊，十年！你倒好，半年都不到就给弄出来了！”院长越说越激动。 “呃……”程玥用眼神询问王济慈院长应该没喝酒吧？ 王济慈看懂了她的意思，瞪了她一眼，又微微摇了摇头。 “你们还年轻，不知道时间的珍贵，人这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啊。”院长把他们之前那先小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在一个地方领先我们十年，在十几个地方领先我们十年，咱们就处处被动！处处挨打！”说到激动处，院长把碗筷放下了。 程玥等人也没了开始的轻松和不以为意，她感觉到了院长想说什么。 “幸好，幸好有你们啊……”院长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稍微缓了缓。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好好吃，人老了胃口也小了，我去散散步。”院长说着起了身准备走。 院长走后，王济慈也待不住了，没多久也起身走了。 程玥见大家兴致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高了，连忙道：“院长说得很有道理啊，咱们赶紧吃，吃完了加把劲把尾巴收一收，咱们也争口气！” “对，争口气！” 大家说完，干饭干得更有劲了。 短暂的庆祝之后就是向胜利发起冲锋。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大家的干劲十足，势必要在一个星期内拿下。 终于，在评比会开始的前三天，真正的成品被拿了出来。 王济慈看着这个闪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外壳，屏幕看起来干净清澈，甚至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人脸上的皱纹。 打开主页面，里面有主页、设置、功能区等安排得明明白白，很方便就能搞清楚。 王济慈随便点了几下，发现还有短信功能：“这个真的可以接收到短信吗？” “您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程玥拿出另一部手机，这款外观是黑色的，但并不是那种十分塑料的黑，而是高级的纯黑：“咱们打电话试试看？” 王济慈播了一个号码，很快，程玥手上的那个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程玥在电话里道：“我去外面，走远点试试看。”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王济慈注意到屏幕上有个通话时间计时器，随着程玥的移动，时间也在增加。 “老师，我现在在学校门口，您听得到吗？” 这里距离学校门口起码有个一千米了，但是电话里程玥的声音十分清晰。 “你快回来吧，这个是不是要没电了？” 程玥笑道：“老师您放心吧，这个充一次电起码可以打一个小时的电话，通话时间确实短了点，以后还需要继续改进。” 王济慈沉默良久，道：“你跑到学校门口干嘛？还想出去溜达溜达？赶紧回来！” “马上马上！”程玥在心里吐槽这老师也太精了点。 程玥又是一阵小跑回到了实验室，然后发现王济慈正一脸凝重地看着手里的手机。 “这上面怎么没有天线？”王济慈问道。 “哦，我觉得外面挂个天线挺丑的，还容易断，干脆就把它藏到里面去了。”程玥道。 然后一抬头，就发现王济慈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突然背后生出一股凉意。 “你过来。”王济慈冲她招手。 “干嘛？”程玥有点不想去。 “啧，过来！” 程玥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然后脑袋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包住。 “老、老师，您冷静点！”程玥这时怕了。 王济慈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这颗脑袋瓜，左看看右看看，叹息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程玥超小声问道。 “可惜我活不了这么久了，不然等你死了，我还真想看看你脑袋是怎么长的。” 程玥顿时头皮发麻：“老师！您这种危险的思想要不得啊！” “所以说可惜了啊……”王济慈悠悠道。 程玥突然就想到，是啊，我这么聪明的脑袋瓜，等以后死了会不会被人剖开看啊，就跟爱因斯坦似的。 程玥越想越怕，突然脑袋被人重重一敲：“行了，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嘶——老师，我这么聪明的脑瓜子敲坏了您可赔不起。”程玥痛呼。 "不和你贫了，这东西我得赶紧交到上面去。"说完，王济慈就把手里的手机揣上往外走。 等王济慈刚走没多久，实验室里突然爆发出一股激动的欢呼声，王济慈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同学们，我们成功了！”程玥大喊。 “成功了！”不少感性的同学已经红了眼眶。 虽然他们这个研发过程可以说是如有神助，十分的顺风顺水，但是这几个月的艰辛同样是不在话下的。 “程玥同学，谢谢你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是啊，谢谢你。” 大家纷纷上前道谢，大家虽然年龄不一，又来自五湖四海，但是智商摆在这里，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也许一开始不觉得，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多么可贵的经验，这将会在他们的人生履历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谢什么啊，这是咱们共同努力的成功，我们值得！要谢就谢我们自己！”程玥道。 “对了组长，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啊？” “你们都不想休息的吗？”程玥无奈。 “不想——”他们现在浑身充满了斗志，一点都不想休息。 “那这样吧，不然我们继续做手机？反正流程都晓得了，趁老师那边还没有结果，给咱们实验室的同学每个人配一个，以后咱们就是第一批用手机的人了！” 程玥的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这主意好！” 程玥的提议打开了大家都思路，立马就有一个女生想到了一个主意： “哎，不如这样吧，我们每个人可以自己设计自己想要的手机，每个人的手机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好！” “好，那就这样，大家回去想想自己的手机怎么设计，咱们明天就开始做！” 第二天，王济慈那边依旧还没有消息，程玥这边八个人都已经想好了各自的设计。 有的说要在壳子上面画一个五星红旗，有的要换个颜色，还有要自己加个音乐功能的。 程玥把大家的想法都记在一起，然后听到别人问她：“组长，你准备怎么弄？” 程玥想了想：“我可能就在壳子上面刻个名字吧。” 也有人问钟晏清，钟晏清道：“我也是，和月芽儿一样。” 商量完毕，大家又投入了新一轮的工作中。 等王济慈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群学生埋头在实验桌上，浑身透着沉着冷静的味道。 王济慈默默点头，很好，面对这么大的荣誉居然还能不骄不躁。 王济慈悄悄走进了房间，难得恢复了一开始的软声细语：“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程玥抬头看了他一眼：“做手机呢。” “做手机？不是做完了吗？”王济慈疑惑。 程玥面带微笑：“我们现在是在给自己做手机呢，作为研发手机的人，如果自己都没有手机岂不是太丢人了？” 王济慈：…… 王济慈深吸了几口气道：“你跟我来。” 程玥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跟着他到了另一个房间。 “老师，是不是上面有消息了？” 王济慈点点头：“是的，这件事太大了，上面也很看重，所以你想的很快就推出来可能是做不到了。” 程玥闻言稍微有些失望。 王济慈继续道：“所以上面商量了一下，先要确保你的手机是可以立马产出使用的。” “如果要加大推广，还需要建基站，这个是必须的。” “一套流程走下来，说不定要到明年了。”王济慈道。 “明年啊……”程玥若有所思。 “明年要是能实现全面推广都是快的了。”王济慈摇摇头。 “那行吧。”程玥对此也没有办法，她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了。 第91章 · 两天后,评比会正式开始，程玥周围的人几乎都在谈论这件事，学校干脆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王济慈找到程玥和钟晏清：“你们就跟着我去。” 程玥发现,除了他们，身边还多了几个年轻人,看他们的姿态气质,应该是军人。 评比会现场人头攒动,许多西装革履的外国人三两聚做一团谈笑风生。 程玥和钟晏清跟着王济慈来到一个地方。 “这是咱们的位置，等会可以在这边休息，”王济慈嘱咐道：“今天记得不要乱跑,一定要跟在我身后。” “好的。” 又过了一会儿，一群穿着中山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这是主办方。”王济慈压低了声音。 “哦~”程玥点头。 没多久，大家纷纷落座，见人都来齐了，领头的那位就站到了台上开讲。 台下一群老外叽里呱啦聊着天。 年轻的那位忍不住抱怨：“哦天呐，他们的废话可真多！” “约翰逊，有点耐心，我知道你不想来，但请你不要表现得如此无礼。”年长的那位开口了。 “埃文叔叔,难道你真的认为他们手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吗？”约翰逊轻蔑一笑。 虽然没有明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围的人也露出了差不多的笑容。 被叫埃文的中年男人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约翰逊,我亲爱的侄儿，或许你之前的课程里有被教导过不要轻敌？” “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们已经研究出了数码照相机，这件事华国官方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埃文面容严肃。 “那又怎么样,我们可是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研发出了数码照相机，他们整整落后了我们六年。”约翰逊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年轻人的傲慢和优越感凸显得淋漓尽致。 “是的，没错，我们确实比他们领先几年，但是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将数码照相机投入商用了，而霓虹那边至今还在研究。”埃文道。 约翰逊闻言脸色有些震惊：“竟然已经投入商用了？这怎么可能？他们难道拿一个半成品糊弄民众吗？” “约翰逊！”埃文的声音带了点严厉，“这是一个很容易打听到的消息不是吗？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消息应该早就传到你耳里了。” 约翰逊有些心虚：“对不起埃文叔叔，我最近没有注意这边的消息……” 埃文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 “可是即便这样，那也只是个数码照相机。”约翰逊继续嘴硬。 埃文则在想，自己这个侄子是不是目光有些太短浅了？回去后还是得跟家里提一提。 将这些心思隐藏起来，埃文道：“一个数码照相机当然不值得我们这么重视，但是我还接到消息，华国这边好像有其他的发明，是我们都没有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约翰逊也严肃了起来。 “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我们今天才站在这里。”埃文道。 “好了，先安静一会儿吧，让我们听听他们怎么说。”埃文闭上了嘴，认真看着台上那个讲话的男人。 另一边程玥也很努力地在听，可惜没多久，她的心思就飞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终于结束了讲话，并宣布了正式开始。 接下来就是各个厂家派了代表人上台展示自己的产品， 什么海鸥牌、凤凰牌，基本上能叫上名字的都来了，甚至还有一些外国的小厂家也过来准备找找出路。 程玥认真听着台上的人介绍产品的性能，觉得其实国产的东西并不差，就拿海鸥牌照相机来说，那可是当初包揽评比会前三名的强人啊！ 一些对这个品牌不了解的外国人听了介绍也忍不住露出惊讶，没想到华国还有这样的东西。 再加上他们的价格实在是便宜，如果要进口还能赚一笔。 不少人动了心，但也有一部分人一直稳如泰山，安静等待着今天的目标。 终于，数码照相机被拿上了太，介绍人笑着对在座的人道：“这是产自于华信科技厂的数码照相机，也是如今世界唯一一款正式投入商用的数码照相机。” 介绍人给大家演示着这款照相机：“这款相机的机身很轻，手感舒服，外表时尚，而且成像也很清晰，色彩鲜艳，基本还原了人眼所能看到的图像。” “除此之外，还免去了洗胶卷的麻烦，只需要轻轻一拍，就可以储存在相机里。” 介绍人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着，下面的人也听得十分认真。 暗处一位老人拿着手上的照相机摆弄了几下，笑道：“确实很好用，看来咱们国家还是人才济济的嘛，听说研发者是两个小朋友？” “确实是两个孩子独立研发的，他们还是少年班的学生。”旁边有人解释道。 “嗯。”老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上面的讲解还在继续，下面已经有人急不可耐了。 “先生，请示范一下！”有人用英语喊道。 “好的，别急，我们都会示范的。” “那么我就给大家拍一张照吧。”台上的人笑道，然后拿起相机朝下面拍了一张。 拍完后用投影仪投在身后的墙上，大家都能清楚看见成像效果。 “真的很不错。” “这太真实了，而且竟然没有失真！” 底下讨论开来。 “现在我们的介绍已经全部完毕，在右手边的房间还设有展区，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走，我要亲手试试！” 可以自由活动后，不少人都往右边赶去，并且直奔目标。 王济慈也把他们俩叫上：“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进去后，发现有一个展区被围满了人，相比起来其他展区那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就显得有些可怜了。 “看来效果不错。”王济慈笑道。 “那是不是可以赚好多钱了？”程玥也笑了。 这一次，王济慈没有说她钻进钱眼里了，反而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三人又往那边凑近了点，听到这些人用不同的语言询问着负责人，负责人被问得满头大汗。 “这位先生，你已经看了很长时间了，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外国男人看着那个不停在手上试来试去的金发男子，表情有些不满。 “好吧好吧，给你们吧。”虽然十分不舍，但金发男子还是把东西交给了下一个人，主要是被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不敢不给。 “这位先生，请务必告诉我它的价格！”金发男子转头就去问负责人。 负责人笑了笑：“两千。”说完心里就开始打鼓。 “什么，两千？！”不少人发出惊呼。 “怎、怎么？”负责人背后开始冒冷汗了。 “上帝啊，这也太便宜了！” “？”负责人有些呆愣，然后赶紧反应过来道：“先生，我说的是两千美元。” “两千美元？那也不错啊。”看到不少人都一副兴奋的模样，负责人在心里擦了一把汗，难道他们定价定得太便宜了？ 突然有点后悔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跟上面说一下再涨点价？ 涨价是不可能涨价的，那样就显得吃相太难看了。 但是这款两千，以后再出个二代、三代、三代plus，这价格不就上来了吗？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个价格的，他们当然也觉得这个价格其实不贵，但是如果想要赚得更多，那就得压价。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最后定价……两千美元！ 没错，就是这么刚，不接受讨价还价。 “好吧好吧，你们华国人可真不会做买卖，做生意不就是要有来有往吗？”一旁的外国人摇头。 对此，大家就只有一个表情：笑而不语。 “先生，这位是我们华信科技厂的负责人郑先生，订货事宜都是他负责。” “郑先生，我们需要三万台照相机。” “我们要五万！” 到处都是喊数量的，郑厂长被大家的热情弄得有些受不了，连忙道：“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身旁的秘书也奋笔疾书，将大家的数量都记在本子上。 “真好啊……”程玥看着不远处的景象，笑得眯起了眼。 “是啊，真好。”钟晏清也跟着笑了笑。 出于对两个孩子的保护，上面并没有将数码照相机的发明人公布出来。 趁着他们还在那围着，程玥他们早早的离开了。 “埃文叔叔，五万台照相机是不是太多了？”结束后，约翰逊单独问他道。 “不，这不多，约翰逊，你还是小瞧了市场。” 埃文微微一笑。 约翰逊闻言稍微放了点心，随即又摇了摇头道：“这些华国人的脑袋可真是古板。” “好了约翰逊，收起你那些不满，你该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埃文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走了。 …… 第二天一早，王济慈带着一个数字来到了实验室。 “昨天的总交易量达到了五十万台！”王济慈道。 “这么多！”众人惊呼。 “这还是第一次试试水，有些人不敢拿太多，等这次打开了局面，以后只会更多。”王济慈对此十分有信心。 “那也就是说，咱们这趟起码收入十个亿？”程玥问道。 “没错，估计光这一项，就给国家增长了接近百分之一的财政年收入。”王济慈道。 程玥哑然，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好重啊。 “你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王济慈笑道，“上面说会给你们发表彰。” “哎呀，那敢情好啊！”程玥笑了，“那我可就等着了。” 好事一个接着一个，王济慈给他们放了假，程玥回到家，发热的脑子才终于清醒了点。 话说，这波她得赚多少钱啊，程玥在心里数着零，七个、八个、九个……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程玥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童月芬回到家就看见自己女儿一脸苦大仇深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为一个关爱孩子的母亲，她决定问一下：“怎么了？看着这么不高兴。” “妈，我要跟你说一件事。”程玥语气十分严肃道。 “什么事？”童月芬心里想，莫不是童养夫的事情成了？ “妈，昨天开了一场评比会你知道吗？” “知道啊，这么大动静，我当然听说了。” 童月芬猜道：“是不是你那个数码照相机得了第一啊？” “是，”程玥道：“不仅得了第一，昨天一天收到了超过五十万台的订单。” 童月芬一时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很高兴：“那很好啊，妈就知道我家月芽儿是最棒的！” “妈，一台照相机卖两千美元。”程玥继续道。 “卖这么贵！”童月芬先是一惊，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你……”童月芬说不出话来了。 “您知道的吧，我在里面拿两成分红。”程玥继续道。 童月芬使劲咽了咽唾沫，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妈，怎么办？”程玥叹了一口气。 童月芬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人家都是为钱不够而叹气，他们家倒好，为钱太多而叹气。 “月芽儿，”童月芬缓了缓心神才开口，“这钱咱们不能拿啊。” “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童月芬看向她。 程玥缓缓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要是是后世通货膨胀，你一个人就算是千亿富翁那也没啥，但现在国家一年收入也才一千多亿，你一个人就占这么多，那也太显眼了。 再瞧瞧那些大企业家，背后站的都是谁，华国是姓社的，不姓资，立场得摆正。 说实话，程玥都没想到上面居然对她这么宽容，这么长时间的收益从没说要收回来的意思。 可能也是看在她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吧。 但是现在不同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多，程玥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当然这个抉择也很显而易见。 童月芬十分理解地看着她：“月芽儿，钱是赚不完的，咱们一家也不缺钱花，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 程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天，程玥找到王济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王济慈看着她，眼里透出赞赏：“你小小年纪就能一心为公，实在是很难得啊。” “你的顾虑我心里清楚，放心就是了。” 还没等到上面的消息，另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就传来了：改革开放。 程玥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几年了，当初心心念念的就是什么时候开放了她就可以大干一场，但现在，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她的心态早就改变了。 没有了当初的急切，现在更多的是从容不迫。 但对于许多农民来说，这就是个很好的消息，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包产到户了。 除此之外，也带来了很多其他的新机遇。 程玥现在无事一身轻，每天就在实验室摸摸鱼，顺便把自己的手机弄出来。 这天，王济慈把她喊到一边：“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有结果了。” “怎么说？”提起这个程玥来了精神。 “十亿赎回你百分之十五的份额，如何？”王济慈哈哈笑。 “真的？”程玥睁大了眼睛，这个结果很出乎她的意料。 “怎么，我说的话你还不信？”王济慈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惊喜。”程玥嘿嘿傻笑。 “不过这个钱并不是一次性给清的，你也知道国家现在没法一次性那这么多钱给你。” “这个我明白。”程玥点点头。 意思就是说还是按照分红发，发满十亿的金额以后就只有百分之五了。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问清楚了，这最后的百分之五不会再有人动……”王济慈最后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 程玥心一抖，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也就是说，这百分之五就是她的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再以任何名义赎买或者收回。 “谢谢老师。”程玥都有些感动了。 王济慈见她眸中似有水光闪动，心里也是一软，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她说：“老师，我送你一台手机吧。” 王济慈：…… 程玥道：“怎么啦，您不喜欢？” 王济慈忍了又忍：“月芽儿，你这小气的毛病是很谁学的？” 程玥瞪大了眼：“老师，您这心也太大了，一台手机还不满意吗？” 说完也不等他再说什么，继续道：“好吧好吧，看在我师娘的份上，我再多送一台！” 王济慈无奈叹气：“行了，不跟你扯了，鬼丫头！” “记得手机送过来！”王济慈一边走一边道。 得到了这么好的消息，程玥喜滋滋地回到了家报喜。 她现在没有之前那么不自由了，学校对她也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程玥隐隐约约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跟着自己，但是并没有做什么，甚至有几次还帮了她忙。 后面一想，可能是特意保护她的人，程玥并不觉得难受，反而还觉得很舒坦。 啊，就是这样，让国家养着她吧。 回家后程玥把事情跟童月芬一说。 童月芬听后也很开心：“什么时候把你老师请来做做客，咱们好好招待招待，人家对咱们真是没得话说。” 童月芬越来越觉得自己女儿是个有福气的，去哪里都有贵人相助。 “好啊，过几天我请请看。”程玥点了点头答应了。 “对了，我等会儿去看看咱们家房子装得怎么样了。”程玥道。 “你去可别吓一跳。”童月芬突然笑得一脸神秘。 “哦？”程玥来劲了，“妈你看过了吗？是不是很好看？” “你去了就知道了。”童月芬守口如瓶。 程玥呆不住了，正准备走，突然家里来了电话。 一接听，居然是许春梅。 “月芽儿？”许春梅似乎愣了愣，然后笑道：“真的是你啊，都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 “小姨！你还好吧？”听到许春梅的声音，程玥也很开心。 差不多也有半年没有见面了。 “我们挺好的，对了月芽儿，你看到最近的消息了吗？听说是开放了？”许春梅问道。 “是啊小姨，确实是的。” 许春梅想了想道：“其实我是想打电话问问你们，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最近老听到这些风声，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我也是看不懂了。”许春梅叹了口气。 “小姨你放心吧，是好事。”程玥道。 “真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也感觉这事应该挺好的，就是怕又是一阵一阵的。”许春梅舒了一口气。 “对了，咱们这边都分产到户了，听说你爷爷家也分了许多。”许春梅道。 程玥没什么感觉：“那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许春梅又问道，“你那个堂姐怎么样，没作什么妖吧？” “还行吧？”程玥仔细想了想：“我堂姐现在好像跟着我妈在店里帮忙，听说做得还行。” “那就好，我月芬姐虽然心善，但是人聪明啊，要是你那个堂姐真有点什么，估计你妈也不会手软。”许春梅道。 这也是程玥很满意的一点，所以她并没有很担心她妈吃亏。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许春梅突然道：“月芽儿，你还记得去年你说的话吗？” 程玥想了想，知道了。 “小姨，你是说你想辞职的事？” 许春梅有些激动：“对，就是这个。” “月芽儿，你说现在机会到了吗？” 程玥笑了：“小姨，机会到了，如果你现在还坚持当初的想法，那就去做吧。” 许春梅哈哈大笑了起来：“太好了！我终于等到这天了！” “月芽儿，以后小姨就跟着你混了！” “说实在的，现在这边的生意都做得有些没意思了，整天就那么点店面，来来去去也就那些人。” 程玥有些无奈：“小姨，你真是闲不得啊。”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等我辞了职，我就扩大店面？或者也来北京跟着你们一起！” 程玥道：“小姨，其实我想了一下，咱们现在的生意是挺好的，但是生产线却被握在别人的手里。” “不是我小人之心，但是人都是会变得，现在看着挺好，以后就不好说了。” 许春梅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自己搞个制衣厂！” “这个主意好！但是这些制衣厂根本不好插手啊……” “不急，我也就是这么一提，要是以后有机会当然可以入手。”程玥道。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许春梅一边念叨一边想，月芽儿说话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所以她这话是绝对靠谱的。 挂了电话，程玥就往四合院那里赶。 外面瞧着没什么变化，程玥走进去一看，工人们还在忙活。 “月芽儿？！你放假了？”程清泽眼尖看到了她，很是惊喜。 “爸，我就是过来看看怎么样了。” 程清泽穿着一身工作服，相比之前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但整个人精神却很足。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程清泽带着程玥往里走。 “你的房子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就差一些家具还没搬进去了。”程清泽道。 “这么快？” 程清泽只顾着笑也不说话。 程玥知道他的心思，心里也有些感动。 等到了房间门口，程玥打开门一看，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想法装的，可以看出十分用心了。 “爸，谢谢。”程玥道。 程清泽咧着嘴笑。 程玥感觉他好像比之前变得开朗些了。 “爸，您喜欢现在这种工作吗？” 程清泽想了想：“其实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我只会一些木工活，装房子涉及到的门道就太多了。” “后面咱们一边跟着人家学一边自己摸索，现在还弄得挺有模有样的。” “我还挺喜欢这种生活的。”程清泽最后道。 程玥问他：“爸，我觉得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等你练出来后，咱们就可以开一家装修公司，谁有需求就直接上门找你们。” 程清泽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不会说话，开公司可不成。” “爸，这个您放心，不叫你操心。”程玥信誓旦旦。 “真的？”程清泽看起来有些心动。 “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92章 · 评比会落幕没多久,程玥的实验室又迎来了新的来客。 听说程玥他们弄出了移动手机，章教授立马就坐不住了。 这不，今天就带着他的几个学生来这里拜访。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呐,程玥看着眼前几个熟悉的人，心里闪过这么一句话。 王济慈在一旁哈哈大笑：“老章啊,你看你还是求到我们面前来了吧。” 程玥知道,王济慈是怕她心里有什么想法,所以故意这样说。 章教授苦笑道：“实在是惭愧啊，我们整个团队研究了两年都没有研究出结果，结果你这个学生才研究几个月就出了这么大的成果。” 他身后的五个学生听后低下了头,似乎有些羞愧。 想当初，程玥还特意到他们实验室学习，结果他们都当做麻烦敷衍过去，知道她走后甚至还在心里不屑。 结果现在，短短的几个月过去，就换成他们过来低头了。 王济慈还是了解他这个好友的，知道他其实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为人死板了一些。 再说了，如果程玥不是他的学生,异地而处，王济慈个人也不会做到多好。 今天让他们过来也是王济慈点头了的,他觉得两人当初可能闹了点不愉快，总不能一直僵着吧。 一个是好友，一个是最得意的学生，王济慈有意缓和关系,刚好章教授也想上门讨教，于是一拍即合。 王济慈的心思程玥看得清楚,其实当初那点小事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正好现在顺水推舟。 章教授就像王济慈所说的，除了为人有些死板，其他的都没问题。 两人说开后那天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而且他好像真的就是来讨教问题的，解开了误会，立马就将自己的疑问一一问了出来。 程玥也不吝赐教，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倾囊相授。 两人聊着，他身后的那几个学生也认真地听着。 刚开始还能跟上，后面完全就是一脸问号。 两人一聊就聊了一整天。 章教授所有的疑惑被解开，忍不住叹息：“果然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程小友年纪还这么小就研究地如此深厚，真是让我羞愧啊。” 现在连同学都省了，直接喊小友了。 程玥呵呵干笑，心里却想，她是有外挂的人，这能比吗。 又聊了一会儿，章教授准备告辞时突然开口：“不知道程小友你这里还缺不缺人手，我这几个学生虽然是不争气了点，但好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留在身边打打杂，帮帮忙。” 程玥看了看他身后一群充满期待眼神的人，有些为难。 这倒也不是不行，但人家老师说让自己的学生在你那儿打杂，你还真让人家打杂呀。 章教授其实只是想让自己的学生去她那里学习学习，没有别的意思，要不是他年龄大了，他都想自己上了。 当然了，自己的学生在这里，作为老师时常来这边逛一逛好像也没毛病吧？ 这时王济慈也开口道：“你这几个学生都是人才，有长的人高马大的，你看我学生才那么丁点个子，我还怕她被欺负呢。” 这话听起来像是拒绝，但其实程玥明白，如果真想拒绝不会提出这个问题。 恰恰相反，王济慈的意思是她可以答应下来。 果然，章教授立马肃着一张脸：“他们敢！” 站在他身后的五个学生也连忙道：“程玥同学虽然年纪小，但知识渊博，都足够做我们的老师了，我们只会更尊敬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程玥也就答应了。 “章教授，正好我们这边马上就要开始研究二代手机了，要是您的学生能过来帮忙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章教授闻言没有为他的学生感到开心，反而急忙问道：“二代手机？方便告诉我你的新方向吗？” 这个东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程玥道：“关于二代手机我现在有一些初步的想法，首先外观上我想尽量的减小体积，优化外观。” “至于手机功能，我想增加一些诸如音乐播放器、手机上网、商务办公、游戏系统等等，要不是现在硬件跟不上，我甚至还想增加视频通话之类的功能。” 程玥没有说的很具体，但透露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让章教授感到震惊了。 他再一次遗憾自己不能亲自参加到这个项目中。 不、不对，其实他可以来的呀！ 谁规定了他不能来？他年纪太大了拉不下面子？那不存在的。 只要他自己不在意，管外面的人说什么。 想通了这个关节，章教授突然笑道：“程小友，你看我也来给你帮忙怎么样？” “啊？！”程玥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济慈也很惊讶：“老章，你还挺能下功夫啊。” 章教授道：“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一辈子都用来研究通信了，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能亲身参加，那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程玥也觉得人家够诚心的，于是就答应了。 自此，程玥的实验室又添一名大将。 不得不说，有了章教授坐镇，原本就一日百里的进度现在已经到一日两百里了。 章教授研究了一辈子，肚子里的货并不是程玥这个靠外挂的人能比的，和他一起工作，程玥也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 没过多久，春节就到了。 这个春节，他们一家都没回去，就连文可清也没回去，直接在程玥家过了年，并且住了整个寒假。 也不用担心房间不够的问题，因为他们已经搬到了四合院里。 程家两套四合院，其中一套大一点，先装修的也是这一套，程玥的那一套还没有动工。 童月芬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搬家，搬家的那天，风和日丽，天气十分舒服。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不仅是因为搬家后房子就变大了，还意味着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过完年后，一天，许春梅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他们家门口。 “小姨！” “月芽儿！” 许春梅想上前抱一抱她，又马上缩了回去：“我身上太脏了，就不抱了。” “我刚才站在这里都不敢敲门，你们这房子可真够气派的，多少钱买的呀？” 程玥笑了笑：“不多，这个大点要两万五。” 许春梅瞪大了眼睛：“两万五，还叫不多？” 程玥笑她：“小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的身家买这样的房子不是绰绰有余吗？” 许春梅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瞧你这话说的，你当你小姨真傻呀，这样的房子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程玥笑笑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行了行了，接下来可能要在你们这住一段时间了。”两家的关系好，许春梅也不跟她客套。 程玥直接把她领到了一个客房，进去时，许春梅整个人愣住了。 “我的天呀，这怕不是神仙住的地方吧？” 这当然是夸张了，但意思是那个意思。 即使是一间客房，你是按照家里的标准来修的，光可鉴人的地板，漂亮又造型别致的宫灯，木制的家具并不显得老土，反而有种贵气逼人的感觉，厕所里也是抽水马桶，看起来十分干净。 简单来说，就是逼格有点高。 “这窗户这么大？下面怎么不弄一面墙挡挡？” 许春梅来到窗户边，这是一整块玻璃，没有墙壁。 “你想想啊，要是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你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欣赏院子里的景色，多美呀。” “而且小姨你放心，外面人也看不到这里。” 许春梅想象到那个画面，突然觉得，还真是挺美的！ “还是你会想。”许春梅又夸了她一句。 “小姨，你休息休息吧，等会儿咱们可以去我妈店里找她。” 等她们俩来到店里，童月芬被狠狠地惊喜了一把：“你怎么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许春梅哈哈笑道：“地址我都问清楚了，哪需要你接呀，我自己就来了。” 又道：“月芬姐，你这店挺大的呀，瞧着也好看，比我们那个店好看多了。” “你们等等哈，我交代点事咱们就走，带你去周围转转。”童月芬说着就走开了。 两人许久没见，又说了好多私房话，最后回到家都天黑了。 “怎么样，要不要就跟着我们在首都做生意算了？”晚上，童月芬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问。 许春梅很动心，但还是摇了摇头：“算了，那边店里也需要人照顾。” “而且我爸妈他们肯定也舍不得我走远。” 童月芬也不再劝，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劝多了也不好。 许春梅似乎真就是来玩的，在这边呆了两个星期，然后又扛着包裹回去了。 寒假结束，程玥也要回学校了，研发还在继续。 一晃五年过去，程玥已经十六岁了，这五年里，程玥早已经从少年班毕了业。 事实上，早在三年前，王济慈就正式将她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对她就跟对自己亲孙女一样，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正式喝了茶关系还是不一样了。 而一年前，程玥被正式授予博士学位，她甚至不用参加考试，每个学校都抢着要她。 不过程玥也不在乎去哪，所以一直留在这里。 反正对她来说，也就是换个地方继续做实验的区别。 “月芽儿，今天有空吗，我妈妈请你去吃饭。” 不知道什么时候，钟晏清走了进来。 钟晏清今年马上就要十八岁了，不过还没有正式过生日。 要说这几年发生了什么，那也就是关系更近了一步。 虽然钟晏清的父母亲人经常不在家，但这样的情况在两年前好了许多。 程玥也终于有机会可以见一见他们的面了。 对于程玥，钟家人都是早有耳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十分热情。 两家人都有心交好，所以也就越走越近。 程玥抽回思绪，看向眼前的这个少年。 十八岁的少年整个人就如挺拔的松竹，写好读书与研究的他并没有一丝浮躁的气息，反而正如古人所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老天似乎格外偏爱他，恨不得把所有的优点都丢给他。 优良的家世，良好的气度涵养，聪明的头脑，再加上精致如玉的面庞，这样的人，可能只有在小说里才有吧。 不过让她有些奇怪的是，钟晏清的桃花运一直不咋地。 程玥笑着看向他：“好啊。” 值得一提的是，钟晏清和程玥方向不同，不过也在同一个学校，同样的，他也被授予了博士学位。 两个人从小到大都是朋友，做什么都是一起，说起来也算是学校的知名人物了。 程玥不止一次听别人说到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之类的话。 她心里有数，也不排斥，顺其自然就好了。 钟晏清十分自然地帮她拿起了包，然后锁了门，两人一起去他家。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老师和同学，大家相互打着招呼，脸上都挂着善意的笑容。 “今天是有什么事吗，钟阿姨怎么突然喊我吃饭？”程玥问道。 “她说想你了。”钟晏清笑道。 等到了他家，刚打开门，钟晏清的妈妈就把她拉了进去，十分亲热道：“月芽儿又长高了啊，阿姨都好久没看到你了，又长漂亮了。” “哈哈哈，阿姨你也是，看着还跟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 在没见到钟晏清的妈妈时，程玥不止一次私下猜想过会她是什么样。 由于之前的种种，程玥下意识就脑补了一个十分严谨严肃的科研人员的模样。 结果见面后程玥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 钟阿姨实在是太甜了！ 两人才见过一面，钟阿姨只要在家就一定会叫钟晏清喊她去吃饭，偶尔还会买一些漂亮的发卡和衣服送她。 后来她私下问过一次钟晏清，结果发现钟晏清也很惊讶。 “在我印象中，也从没见她这么开心和热情过。”钟晏清道。 “你们家人都是这个样子吗？”程玥问他。 钟晏清想了想：“爸爸比较严肃，平时话也不多，哥哥相处时间也不多，印象中似乎也比较话少。” “至于姐姐，我姐姐性子倒是不同，她最初是做科研，后来觉得没意思，就进了部队，她喜欢军营里的生活。” “印象中，她比较直来直去，脾气也比较爆。”说到这里，钟晏清忍不住笑了笑。 “看样子你是领会过？”程玥一下抓住了华点。 钟晏清摇了摇头，笑道：“只是小时候喜欢缠着哥哥姐姐，哥哥会默默走开，姐姐就会直接把我拎开。” 程玥觉得好笑：“这情景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笑着笑着突然领悟到了，说不定人家钟阿姨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家里没人给她机会发挥。 这样一想，好像也有些无奈啊。 程玥被钟阿姨拉了进去，也没管身后的钟晏清，钟晏清有些无奈，认命地跟了上去。 “月芽儿，最近在学校还好吗？累不累啊？”钟阿姨牵着她的手不住地问。 “都挺好的。”程玥笑了笑。 “好，要是有什么事就找晏清，不要怕麻烦他。” 说完，她又冲着钟晏清道：“晏清，你比月芽儿大，记得好好照顾她。” “知道了妈。” “好儿子，你去给月芽儿洗点水果来。” 钟晏清听话地去了，程玥感觉得到她似乎要跟自己说什么。 果不其然，看见他走远后，钟阿姨凑近了道：“月芽儿，晏清的十八岁生日快到了，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向你取取经。” “以往我们忙，都没几次能跟他过生日的机会，这次毕竟是成人了，我和他爸商量了一下，还是得好好办一下。” 钟晏清的生日快到了程玥也知道，于是道：“这当然没问题啦，阿姨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吩咐一声就行了。” “好，阿姨先谢谢你了。” 钟母看着程玥那张青春靓丽的脸，心里那点想法忍不住往外冒。 吃完了饭，钟晏清送程玥回了家，正好童月芬他们都在，见到他就往家里引。 “坐会儿了再走吧。” “晏清哥，好久不见啊！”程卫军出来见到了他们俩，脸上很高兴的样子。 “卫军，听说你考上了工业学院？”钟晏清笑着问他。 “是啊，通知书刚下来。”程卫军脸上有些羞涩和兴奋。 虽然他读书比不上自家老姐和晏清哥，但好歹也考上了大学。 工业学院也就是后世的理工大，是所很不错的学校，程玥也很为他高兴。 “说到这个，”童月芬闻言突然开了口，“老家又打了电话过来，说要给卫军办酒席。” “我想着咱们也有五六年没回去了，也是该回去看看了。” 童月芬说完，看向了程玥。 “你爷爷奶奶他们年纪也大了，我是想正好趁这次机会，给他们把七十大寿一起过了。” 童月芬的考虑不无道理，其实就算隔得远，五年不回老家也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但神奇的是，程爷爷他们居然这么多年也不催。 不管老家出了什么事，结婚生子，或者程红燕他们考上了大学，都没有催他们回去。 所以这次，难得程爷爷打电话喊他们回去，童月芬觉得还是有必要回去一下。 “妈，我听你的。”程玥无所谓。 可能出了程清泽是真的想父母了，其他人都是无所谓的。 尤其是程红玉，这个小丫头记事起就在这边了，对老家的人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那行，我明天就去买票。” “建华，你跟不跟我们回去？”童月芬问道。 程建华想了想，点了点头：“四婶，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也好。”童月芬不做评价。 这些年程建华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她头几年一直在童月芬的店里帮忙，丝毫没有提钱的事。 童月芬也不是纯傻，起先也没有提这个事，准备再观望观望。 这一观望就观望了大半年，这大半年里，程建华每天风雨无阻，去她服装店帮忙。 晚上回到家，又帮着做饭洗衣服，一点怨言都没有。 这些事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也慢慢将这个不熟悉的堂姐放在了心上。 三年前，童月芬准备到另一个地方开分店，直接就把她调为了店长。 不仅发工资，还把分店的分红给了她一点。 这几年下来，程建华已经从当初那个唯唯诺诺不敢发声的女生成长到了现在这个雷厉风行，做事干练的事业女性。 “那好，正好咱们一起回去。” 第二天童月芬买了票，大家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往老家赶。 时隔五年，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大家都有些不适应。 虽然改革开放之后各地的经济都有了较大的发展，但县城的发展太过缓慢，许多地方依旧老旧。 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无意间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主要是这一家人的颜值都太高了点。 “月芬姐，这边！”不远处，许春梅正站在一辆汽车旁挥着手。 “哟，你可以啊，都买车了？”童月芬忍不住打趣她。 “瞧你这说的，我这辆车能有多少钱。”许春梅哈哈笑了起来。 许春梅在这五年内已经嫁了人，男方就是本地人，也算是门当户对，目前生了一个女儿，刚满两岁。 “你说你们好狠的心啊，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回来见见我们！” 一坐上车，许春梅就忍不住吐槽。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姐给你赔罪了。” “月芬姐，当初就说你家几个孩子个个都有出息，月芽儿就不必说了，现在卫军也考上了大学，红玉从小瞧着就机灵，以后我家闺女要是能赶上他们一半让我做梦都能笑醒。” 许春梅一边开车一边感叹。 “有你这个妈摆在这，闺女不聪明都说不过去。”童月芬笑道。 这话引得许春梅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月芬姐，你们今天就回去吗？” 童月芬想了想：“回去吧，家里也有房子，这么多年没住人，也不晓得怎么样了。” “那也行，等你们来县城之后我们再聚。” 许春梅两口子把他们送到杨树林村，两辆崭新的小轿车顿时引发了村里人的躁动。 “这是来的哪个大人物，这车可真气派啊。” “诶，你瞧那边是不是老程家的老四一家子？” “我看看，好像还真是，那不是清泽吗？” “那是月芬吧，都认不出来了，瞧这真是大变样啊。” 村里人叽里呱啦，但只敢在原地讨论，没敢上前。 最后还是一个以前和童月芬熟悉的大婶子上前问道：“月芬，是你吗？” 童月芬看见她也挺兴奋的：“这不是秀红嫂子吗，是我！” “哎哟，可有许多年没见到你们了，你们这在外面过的还挺好吧，车都买了两辆？” 童月芬笑了笑：“这车是朋友的，人家送我们回来呢。” “哦哦哦。”秀红嫂子不住点头，眼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他们身上瞟。 瞧瞧这浑身的行头，一看就不便宜呀！看来程家四房是发财了呀！ 这样想着，秀红嫂子更加热情了：“走走走，我带你们回去，这么多年没回来恐怕都记不住路了吧？” 童月芬笑道：“村里变化还挺大的，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说起这个秀红嫂子就来了劲：“是啊，你们不知道，村里好多人都出息了，还有不少出去做生意的都发了财，然后回来把家里的房子一推，做了个小洋房，看着特别稀罕！” “是嘛，那挺好的啊。”童月芬听她讲，嘴里时不时附和两句。 很快到了程家门口，看着还是和几年前差不多。 秀红嫂子在外面扯着嗓子喊：“运德叔！你们家老四回来了——” 门很快被打开，程爷爷率先站在门口。 程清泽一下走上前，眼泪立马流了下来：“爸——” 程爷爷这头发已经花白了，五年前相比苍老了许多，脸上的褶皱都深了不少。 程奶奶跟在他身后，见到了程清泽也忍不住哭出了声：“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也不晓得回来看看！” 几个人抱头哭了一会儿，旁边围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听到了消息跑过来看热闹的。 “运德叔，孩子回来是大喜事啊，快把人带进去歇歇吧。”一旁有人劝道。 “对对对，快带孩子进去吧！” 等进了屋，程爷爷也没关门，任由村里人围观。 又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程爷爷仔细问了他们这些年的情况，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了。 “好啊，你们都过得好就最好不过了。” 程清泽也问他：“爸，您身体还好吗？” 程爷爷笑着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好不好的，一把老骨头了，每天能吃能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着，余光瞥到了人群中的一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是建华？” 程建华立马走上前，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爷爷。 程爷爷仔细打量她，发现她与记忆中的那个畏畏缩缩灰头土脸的女孩相比简直是天翻地覆。 眼前的女生浑身透着一股成熟向上的气质，皮肤白皙，面色红润，面带微笑，脊背也挺的直直的。 “好啊好啊……” 程爷爷在心里感慨万千，单凭程建华的状态，他就能推测出这些年老师一家对她肯定很不错。 “建华都二十五了吧？有对象了吗？” 程建华摇了摇头：“还没呢。” 程爷爷闻言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 “你们坐车辛苦了，房间都给你们收拾好了，先休息休息吧。” “爸，卫军办酒席的日子您订好了吗？” 程爷爷点点头：“大后天日子不错，等你们休息好，明天咱们就开始准备。” 大家也没有异议，回到房间，洗漱了一番就沉沉睡去。 半夜，程玥听到外面一阵雷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妈，打雷了吗？” “是啊，在下雨，睡吧，不要紧。”童月芬也被雷声吵醒了。 雨点打在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有点吵。 不过夏天雷雨多，他们早就习惯了。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起床后发现外面还在下雨，童月芬顿时有些苦恼：“这老天爷可真会挑日子，后天就要办酒席，这雨下个没完。” “是啊。”程玥看了眼门外，雨点太过密集，显得外面的世界雾蒙蒙的。 “我去做早饭。”童月芬往厨房走去。 吃过了早餐，大家围坐在一起，程爷爷脸上有些苦闷：“这雨都下了一个晚上了，再下下去，田里的菜苗就得涝死了。” “赶紧停雨吧……” “爸，三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程清泽问了一句。 “本来说是今天过来，结果下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他们还回不回来。”程爷爷道。 “三哥他们现在还好吧？前几年听说红燕考上了大学？” 说到这个，程爷爷脸上有了笑意：“是啊，这丫头倒是争气。” 要说世事确实无常，原本程清林一家，大家最看好的就是程时凤，再不济也是程红莲。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程红燕居然从这些人中杀了出来，那三房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 至于程时凤，她考了几年都没考上，后面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了，直接找了一个人结婚了。 程玥倒是听说过她三伯的两个儿子去，一个卫民一个卫宇似乎学习都一般，以后大概率考不上了。 倒是他们三房，一个接一个的。 “老四啊，你现在还在给你媳妇帮忙？”程爷爷问道。 “没有，前几年月芽儿帮我开了一个装修公司，之后我一直在忙那边的事。”程清泽道。 “哦，那很不错。”程爷爷闻言笑开了花，终于对儿子放心了。 “装修公司一个月能挣多少钱？”程奶奶问道。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听。 “也不多，前些年生意少，也就这几年，买房子的人多了，生意才好了起来。” “一年下来大概能赚个几十万吧。” “几十万？！！”被这个数字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程清泽笑了笑，面对大家的震惊没有说什么，其实这个数字还是保守了的。 “老四啊，你们真是发了呀，要说当初怎么都没想到，咱们家最出息的居然是你。”程清铭一边叹息一边摇头。 然后突然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捏了一把，程清铭看了过去，发现赵英菊正在给他使眼色。 两口子多年，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是程清铭皱眉摇头，并不开口。 最后还是赵英菊笑道：“他四叔，你这个装修公司要求高不？你看卫东和卫华能不能做？” 程清泽想了想道：“大嫂，装修公司需要懂得设计、施工、材料，里面又分的很细，比如专门做油漆的，或者专门做泥瓦的，这里面的行行道道并不简单。” “如果卫东卫华对这个感兴趣，可以先学一学，到时候在县城里或者市里合个伙，专门给人家装修房子，也是有赚头的。” 赵英菊今后并不满意，她其实是想让程清泽把她两个儿子带过去，教一教。 但是程清泽不提这个茬，赵英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又不敢逼着人家答应。 这时，程爷爷开口了：“老四说的对，卫东卫华两个要真对这个感兴趣，就让他们先琢磨琢磨，如果能坚持下来，到时候再说不迟。” 实在是这两个孙子太没定性了，又吃不得苦，程爷爷都不想帮他们开口。 不然就算他强迫他们答应下来，以后随便出个什么事，把人的情分也耗光了。 老爷子都开口了，赵英菊只好闭嘴：“好，我先给他们提提。” 众人又不说话了，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消减的意思，看得人心里发愁。 “这雨要是再下下去怎么得了哦……”程爷爷叹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大家没了谈性，早早的就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童月芬坐在床头道：“爸现在变得还挺多的。” 程清泽点了点头：“是啊。” 他知道他们一家人不喜欢回老家，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会被这个那个求着帮忙。 倒也不是他们不愿意帮忙，只是有的忙怎么好帮呢。 程清泽叹了一口气，相信这些年来做生意的点点滴滴。 最初他因为心软，抹不开面子，也吃了不少亏，后面才慢慢的改了一些。 要真把侄子弄过去，以后就得对他们负责，这两个侄子又和建华不同，一看就是不省心的主，程清泽不想给自己家里惹麻烦。 因为下雨，大家也没心思干别的，这一天又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起床，大家的眉都皱了起来。 雨还没有停。 程玥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这该不会是闹灾了吧。 童月芬也严肃起了一张脸：“她爸，我记得好像是刚怀月芽儿的那年，咱们这好像也是下了这样的雨。” 程清泽同样一脸郑重：“是的，那年的雨下了三天三夜，周围都淹了。” 大家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气氛顿时沉重了起来。 “不行，咱们要不去县城吧，雨再下下去可就真不好说了。”童月芬说完立马起身。 打开门往外一看，心凉了半截，下了一天两夜的雨，外面的积水已经快到膝盖那了。 更糟糕的是，雨还在下。 “这下可不好搞了，这雨不停，水又这么深，咱们根本出不去啊。” “去找爸商量商量。”程清泽道。 “对对，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定有办法。” 一行人去找了程爷爷，他此刻也是苦着脸沉重无比。 还没等他们说，程爷爷就道：“怕是又闹灾了啊……” “爸，那咱们怎么办？”童月芬有些慌了，他们一家人可都在这呢。 程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重生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也就前几年过的苦一点，但也没到威胁生命的程度。 但现在不一样，在大自然的威力下，人力终究有限，这是真的会死人的。 程玥有些懊恼，努力回想书中的情况，发现并没有相关的记录。 她稍微慌了一会儿，又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爷，书记那边的电话还能用吗，先得打电话出去报信，要是真发大水了，人家也来得及救人。” 程爷爷摇了摇头：“不好说，现在水太深了，根本出不去，只希望书记能警醒吧。” 程玥握紧了拳头：“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书记的家就在南边吧，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就隔了十几户。” “要不咱们挨家挨户的传，叫书记打电话。” 程爷爷想了想：“这个主意也行。” 家里没有喇叭，程玥就用纸做了一个喇叭，朝着隔壁喊：“婶子，传过去，叫书记打电话求救，怕是要发洪水了——” 隔壁那边听到了声音，也冲这边喊：“好——” 然后过了没多久，隐约听到隔壁再从另一边喊话。 就这样挨家挨户的传着，有的邻居隔得远了，就爬上院墙，大声喊着传话。 程玥一边等一边想，果然电话还是很重要的。 程爷爷又道：“咱们不能干等，趁现在还有时间，得早做准备。” “老婆子，你们赶紧去厨房多做点干粮，然后油纸包住，外面在套层塑料袋。” “越多越好！”程爷爷赶紧下命令。 “好！”程奶奶立马应下，带着家里的女人忙活起来。 “我也去帮忙。”童月芬跟着去了。 “以前发大水，就算没在水里泡死，饿了几天也受不了了，我们得多准备点粮食。”程爷爷道。 “还有家里的大洗澡盆子，全部都搬过来，要真的挡不住，你们就坐在盆子里，顺着水漂。” “还有水要多备点，脏水喝不得，会要命的！” 程爷爷挨个嘱咐，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安排下来。 大家听话的去拿盆子，但是人那么多，盆子根本就不够用，还有些洗脸盆太小了，根本就坐不下人。 程玥想了想：“趁现在还有时间，找点东西做几条竹筏也好，能做点是点。” 家里的人都是老干活的，这点小东西还是手到擒来，立马起身去办。 这都是关系到人命的，马虎不得。 第93章 ·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第三天的早上，雨还在下。 程家住在上游，但水也漫进了家门,住在下游的更是不得了。 程玥他们站在桌子椅子上，眼瞧着水渐渐漫过桌腿,朝着桌面爬上来。 程爷爷把家里人都召集起来,严肃道：“交代你们的事都记清楚了,我看咱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要真到了最坏的地步，你们自己放机灵点。” “干粮和水都拿好。” “希望外面能快点来人吧……” 一家人都沉默了,有年纪小点的甚至哭了起来。 水位还在上升，家里不少较轻的东西都漂了起来，乱成一片。 “别等了，都上去吧。”程爷爷满脸凝重。 于是大家放下手里的盆子和竹筏，挨个往里坐。 其实在这种情况，盆子相对来说还安全点，大家有意识的让几个孩子坐在盆子里，自己则上了竹筏。 门开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终于承受不住,轰的一声，被水冲开漂走了。 “你们三一定要牢牢抓住盆子知道吗？千万不要松手！”眼瞧着情况不妙,童月芬大喊。 “妈，爸，你们也要好好保护自己。”程玥看着他们俩脸上的担心和不舍，突然涌来一股泪意。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程玥早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真正的亲人了，可惜还没等她开始珍惜,离别却来得猝不及防。 随着水位越来越高，房子不堪重负，开始松动，屋顶的瓦片也掉落在水里。 “走，都划出去，里面太危险了！”程爷爷大喊。 大家拼命往外划，然后看见外面是汪洋一片，以往的田地都被吞没，不少房子都已经倒塌。 水里不时冒出几个人头，似乎在拼命挣扎。 “是秀红嫂子！” “快划过去救人！”程爷爷道。 大家齐心协力，到时救了几个，可是竹筏上的空间有限，到底也就不了多少。 水浪一波接着一波，很快，大家就被冲得越来越远。 “月芽儿！”童月芬看见程玥被冲远了，忍不住伸手去捞，可惜根本捞不着。 “红玉！” 程红玉也被冲远了，童月芬急得不行，程红玉今年才十一岁，小姑娘一个，也没什么力气，最让人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盆子越漂越远，起先还能看到，到后面就只能看到一个点了。 童月芬心乱如麻，忍不住哭出了声：“早知道咱们就该在一起，不能分开。” “月芬，你冷静点，孩子们跟着我们更不安全。” 毕竟竹筏没有挡水的东西，而且如果冲击过大，很容易散架。 程玥越漂越远，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天渐渐黑了下来，冷冷的雨打在身上，就算隔了一层雨衣，也依旧冻得不行。 身上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但现在哪里还能在乎舒不舒服，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彻底黑了下来，饶是程玥早已活了一世，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慌。 程玥小心的打开手电筒，往周围照了照，但是实在是太黑了，水面又很浑浊，可见度很低，她什么也看不清。 程玥知道自己必须得进食了，她掏出了包好的塑料袋，拿出了一个馒头，三两下啃了个干净。 雨还在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水上漂了多久，只觉得意识逐渐昏沉，又不敢睡去，只好强忍着瞪大了眼睛。 就这样半睡半醒，突然，程玥听到远处传来雷鸣般的轰声。 程玥吓的一个激灵，打开手电筒朝那边看了看，发现那条挡水的长堤被冲开了一个口子，大量的泥土轰然倒下，间或夹杂着一些哀嚎声。 程玥顿时心凉了半截。 不同的声音传进耳里，程玥大声喊着童月芬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呜呜呜……” 程玥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哭，她又打开了手电筒往那边照去，发现一个盆子正往她这个方向漂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程玥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红玉？！”程玥大声喊道。 那边迟疑了片刻，突然激动起来：“姐——！” “红玉，真的是你？！”程玥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感谢过上天。 “姐，我好怕！呜呜呜……”程红玉看样子哭了很久了，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程玥看了看周围，拿起了一个绳子，这还是程爷爷嘱咐他们带上的，说是如果碰到了什么坚固的东西，所以把自己系在上面，免得被冲跑了。 “红玉，我等会儿把绳子扔过来，你抓好。” 程红玉很激动：“好！” 程玥仔细注意着距离，计算着最佳时机，然后把绳子抛过去：“接着！” 程红玉也很争气，一把抓住了绳子。 两个人就这样，一头一尾抓着，慢慢靠近。 终于，两个盆子成功汇合。 程红玉再也忍不住了：“姐！我好怕啊——” 她其实很想抱住程玥，但是又不敢。 “别动，就在上面坐好，我们把绳子抓牢，这样就不会再被冲跑了。” “嗯！”程红玉用力地点点头。 “红玉，你看到爸妈和卫军了吗？”程玥见她平静下来问道。 程红玉摇了摇头：“我和他们冲散了，没有看到。” 又担心地问道：“姐，爸妈他们不会有事吧？” 程玥这时想到，如果他们所在的世界真是一本书，那么大家应该都没事，毕竟女主还没出来呢。 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多年了，其中变化也挺大的，她真的不敢断言。 “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程玥轻声道。 又过了一会儿，程红玉小声道：“姐，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好。”程玥听出她声音有些不对，有些担心道：“红玉，你是不是不舒服？” 程红玉打了几个喷嚏：“姐，我好冷，好困。” 糟了，要是在这个关头上生病了，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程玥急了：“红玉，你把头伸过来我摸摸。” 程红玉呆呆的，慢吞吞的把头伸了过去。 发热了！程玥一摸就知道，这下是真的糟了。 “红玉，不要睡。”程玥发现她的头开始往下掉。 程红玉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这样下去不行，程玥大声把她喊醒：“红玉，你把绳子系在腰上，系紧点，赶快！” 她们身上没有药，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程红玉这个状态，到时候昏死在里面都不晓得。 “姐，我没力气……”程红玉听话的系了系，发现怎么也系不紧。 程玥倒是想帮她系，但是这样太危险了，搞不好两个盆子都得翻。 她只好鼓励道：“红玉，加把劲，你听我说，要是绳子系不紧，咱们又得被冲开了。” 或许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程红玉勉强打起了精神，使出了吃奶的力，将绳子在腰上绕了几圈，然后系了个死结。 程玥拉了拉，发现系得还行，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 另一半的心因为程红玉生病而久久悬挂。 程玥时不时的喊她一声，有时候能得到回应，有时候又不能。 渐渐的，程玥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在流失，意识也逐渐昏沉。 终于，双眼控制不住地闭上了。 湖省特大水灾的消息经过几天的发酵，已经传遍全国。 远在首都的钟晏清一家也得到了消息。 钟妈妈很担心：“你外公外婆他们倒是还好，就是不知道月芽儿他们怎么样了。” “听说他们回了老家，一直没回去。” 钟晏清坐不住了：“妈，我去找王老师问问。” 还没等他出去，他的手机就响了，正是王济慈打来的。 “晏清，”王济慈的声音很压抑，“我们联系到了月芽儿三伯一家，基本可以断定，他们失联了。” “听说他们一回去就去了老家，没有在城里逗留，而她三伯一家因为雨势没有及时回去，这才逃过一劫。” “老师，”钟晏清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声音却十分坚定：“我想去找她。” 王济慈长长地叹了口气：“作为科研人员，我是不想你去的，月芽儿他们现在情况不明，如果你也出事，后果真的不堪承受。” “但是作为你们的老师和长辈，我不会阻止你。” “谢谢老师。”钟晏清松了一口气。 “记得把装备带好。” 挂了电话，钟晏清发现他妈妈此刻也是一脸严肃：“你想去就去吧，记得注意安全。” 当即，钟晏清收拾了东西就往车站赶去。 “你等等，你现在坐火车估计也到不了那，那边洪灾严重，火车根本到不了那。” 湖省大部分的交通系统已经瘫痪。 钟晏清没办法，只好向上面打了声招呼，又混入了救援队伍中赶了过去。 一进入湖省，钟晏清的心就忍不住一沉，这次的洪灾实在是太严重了，就连城里都免不了遭殃。 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当即就往熟悉的地方赶去。 可能是老天爷终于发了善心，雨势有放缓的趋势。 可即便如此，面对几米高的汪洋大家也是感到一阵绝望。 第94章 · 程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刺眼的阳光晒得人有些不舒服，终于停雨了,程玥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顺着绳子看向另一边。 程红玉还没醒,程玥张了张嘴唤她,可惜却没有一点动静。 可能因为有绳子拴着,两个喷子不远不近的隔着，程玥顺势将盆子拉了过来。 “红玉，醒醒！”程玥碰到了她的身体,摇了摇。 还是没有反应，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烫得吓人。 再这样下去，可能要烧坏脑子了。 程玥心急如焚，可是周围没有一个能求助的人。 虽然停了雨，但积水并没有消退多少，他们还在水面上漂着。 程红玉嘴巴都已经干枯了，程玥打开了水壶喂到她嘴里：“红玉，喝水。” 可能是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始汲取水分,喝了几口又停了下来。 见她还是没有转醒的趋势，程玥没办法,只好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她降温。 外面的水是不能用的，她们身上的水也不多了，但程玥还是衣服撕了一块下来,沾了点干净的水，然后敷在她的额头上。 水面上偶尔会飘来一些树枝和木头,程玥找准机会，抓了两块，虽然长的歪曲扭八，但好歹能用。 她先是将树枝伸进水里，想测一测深度，结果将近一米长的树枝根本探不到底。 这就意味着他们还得继续呆在上面。 接着，程玥要努力分辨周围环境，杨树林村东边是有一片树林的，那些树木有的高达十几米，就算被洪水淹没，也肯定能看到一些迹象的。 但他们可能是漂得太远了，木都是空荡荡的一片。 程玥没办法，只能根据太阳的方位辨别方向，然后朝着东边划去。 她一个人拿着两根并不标准的木头划着，还带着一个人的重量，进度可以说是蜗速。 但是没办法，总得做点什么。 程玥猜测，都已经这么久了，上面应该接到消息了，只要能继续坚持下去，就一定能获救。 而且她也深信，自己的老师还有钟晏清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的。 另一边，钟晏清也跟着救援队伍忙碌着。 他们来到杨树林村的地盘，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人，也都救了上来，可惜一直没有碰到程家人。 “快！那边树上还挂了不少人！”其中一人道。 大家连忙往那边赶，他说的正是那片树林。 不少人被冲过去时被挂到树上，或者自己拼命地抱住树枝，这才免去了被冲走的可能。 要知道，树林再往东边去就是一条十几米宽的大河，人要是被冲到那里，那就真的危险了。 一些人不知道被挂了多久，意识都模糊了，钟晏清仔细地在里面寻找熟悉的面孔。 “卫军！”钟晏清看见程卫军浑身都被泡肿了。 程卫军看到他也很激动：“晏清哥！” “卫军，就你一个人吗？童姨和月芽儿他们呢？”钟晏清连忙问道。 “不知道，我们被冲散了，我妈他们坐着竹筏，把盆子都留给了我们几个，但是水流太急，我的盆子翻了，幸好我会游泳，又运气好冲到了这里……” 程卫军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一一细说。 找到了程卫军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惜其他人都还没找到。 “晏清哥，我妈她们不会有事吧？”程卫军得救后又开始担心他们。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钟晏清面色郑重。 “嗯！”程卫军点点头。 程玥努力的划着，累了就稍微休息一会，然后继续划。 身上的粮食所剩不多，可能只够她们吃一两餐了，水更是所剩无几。 程玥又饥又渴，还要照顾一个病号，生怕她真出个好歹。 就这样断断续续，天又黑了，夜里天气开始转冷，程玥身上的衣服经过雨水浸泡又被太阳暴晒，早就变得硬邦邦的了，根本不能保暖。 被冷风一吹，程玥又开始打起喷嚏来，与此同时，身上也有些发热。 程玥不用摸就知道自己病了，但是程红玉已经没有醒来的迹象，她不得不咬牙坚持。 坚持，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程玥无力地摊在盆子里，她感觉浑身酸软，就连拿东西都没力气。 难道就要这样放弃了吗？程玥心里闪过一丝绝望，但很快，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风。 她拿出贴身藏着的手电筒，还好手电筒没有被水泡坏。 只是经过了几天的使用，手电筒电量所剩无几，但是没办法，她现在不得不用。 程玥打开手电筒四处晃，白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尤为显眼，如果救援队在附近一定能看到。 就这样晃来晃去，眼睁睁看着灯光越来越微弱，一开始能照到几米外的地方，到现在不到半米。 微弱的灯光就如同程玥此刻的希望，逐渐消亡。 程玥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吐息也十分炙浊。 这次是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就在程玥意识即将消失时，她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再次醒来，程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边趴着一个人，是钟晏清。 程玥动动手指，却发现自己浑身都酸软无力。 又歇了一会儿，怎么算是恢复了点气力。 身边的人有了苏醒的迹象。 钟晏清已睁开眼就对上了那双眸子，原本清澈的双眼此刻看起来有些没精神。 “月芽儿，你醒了！”钟晏清十分激动，又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总算是稳定了。” 程玥努力的冲他笑了笑：“我爸妈他们呢，还有红玉，她怎么样？” 钟晏清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童姨他们都还好，红玉稍微严重点，但医生说了，她的恢复能力很强，再过几天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所以就只有她一个人是个弱鸡？程玥有些郁闷。 钟晏清看懂了她的表情，笑道：“月芽儿，你很棒，非常棒。” 钟晏清想起那天晚上，他们坐着救生船在水面上逡巡，不知道找了多久，突然看到远处似乎有微弱的灯光。 他们立马赶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两个盆连在一起，中间还有一根绳子，一头一尾绑在两个女孩的身上。 而其中一个，显然就是他们找了很久的程玥。 “也就是说，你们是注意到了手电筒的灯光才找过来的？” 听完他的描述，程玥不由庆幸自己最后没有放弃。 “看来我果然命大，老天都舍不得收我。”程玥笑着开玩笑。 明明之前还在水上漂着，生死不明，但现在，程玥却一点类似于害怕的后遗症都没有。 反而觉得一身轻松，心中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程玥说完，却没有听到回应，抬头一看，发现钟晏清此刻的表情十分难形容。 他似乎强忍着什么情绪，眼底也有些红，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程玥看懂了他的害怕与庆幸。 突然，他开口了：“月芽儿，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程玥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点了头。 钟晏清的怀抱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温暖又安心。 他并没有怎么用力，只是这样轻轻的抱着，似乎现在感受她身上的温度。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放开，笑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去叫医生，你还得再检查检查身体。” 医生很快过来，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端着汤的钟晏清。 医生检查了一下道：“没什么问题了，只需要再休养休养。” “好，谢谢医生。” 等医生走后钟晏清端着汤走近。 “喝点汤吧，垫垫肚子。”钟晏清递到她嘴边喂给她喝。 程玥乖乖地喝着。 正喝着，门突然被推开，童月芬和程清泽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然后看到了眼前的这幕。 童月芬略微顿了顿又马不停蹄的赶到程玥身边，又哭又笑：“月芽儿，你吓死妈了。” 然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程玥就乖乖的任她哭，等她哭够了才道：“妈，我没事了。” “妈，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找到的？”程玥问道。 童月芬抹了一把眼泪，然后道：“就比你早一会儿，我跟你爸还有你爷爷他们坐着竹筏，可惜后面竹筏撑不住散了。” “我们运气好，趴在竹子上泡了一会儿，后面又找到了一个木板，就这样漂啊漂，后面就被找着了。” 程玥知道童月芬说得轻松，但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有多艰难。 “妈，那爷爷他们呢。”程玥还是问了一句。 “也找到了，就是人老了身体不好，这次又遭了这么大的罪，不知道得养多久才能养好。”童月芬语气里都是庆幸。 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多的也不敢想了。 知道大家都没事，程玥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看来剧情还是没有偏离太多，不过也是，要是他们都出事了，那以后女主不就出不来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童月芬说，然后程玥听。 看见程玥脸上似有困意，童月芬道：“你好好休息，我跟你爸先去看看红玉和卫军。” “好。”程玥点点头，她确实觉得有些精神不振。 见她闭上眼开始睡，房间里的三人都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95章 · 一周后,程玥终于满血复活。 洪水终于退去，只留下满地疮痍，家家户户的房子都遭受了大大小小的毁坏,程家的房子也不例外。 当他们再次回到杨树林村时，看着自家的房子变成了一堆废墟,程爷爷忍不住老泪纵横。 “咱们家这么多年的心血全毁了……”程爷爷哽咽着道。 “爸,能把命捡回来就是最好的,房子没了可以再建。”程清泽安慰他。 这话倒也没错，有条命在就是万幸了。 一场洪灾让他们身边不少熟悉的面孔消失了，这才是真正的伤心。 童月芬也是感慨良多：“爸,您别伤心了，等这边都收拾好了，我们再建个新房子。” 大家左一言右一语的，程爷爷看了看身边都齐全的儿孙，心里也有了些安慰。 灾后的工作繁琐又复杂，大家把变成残骸的老屋收拾了一下，然后请人来盖房子，这期间，程爷爷他们就住在程清林家里。 还没等房子建好,假期就要完了，程玥他们不得不回去了。 程玥安全回归,使不少人心中庆幸，虽然她年纪尚轻，但做出来的成绩却秒杀一大片人。 如果这样的人折损在天灾中，那也太可惜了。 又在家中稍作休整,等开了学，程玥又去了学校。 “回来啦。”王济慈看着这个遭了大罪的学生,脾气都好了不少。 之前他还专门去程玥家探望过，作为老师，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 “老师，这段时间让您担心了。”程玥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遇到这样的事也是没办法，说到担心，有个人倒是比我更担心。”王济慈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程玥一下就明白过来他在说谁。 “之前你出事，晏清可是急得不得了，坚决要亲自过去找你。”王济慈笑了笑。 虽然他们两个一个18，另一个才16，但从小青梅竹马，又互相扶持陪伴多年，一路走过来也是很不容易啊。 王济慈并不是迂腐的人，对于两个小辈的关系还是很看好的，不过他也只是提了几句，也不急嘛…… 程玥也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可能是经过了命悬一线的困境，才懂得珍惜眼下。 而且钟晏清经过了这一遭有了些改变，他原本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并不多求什么，现在却变得主动些了。 这些变化程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此刻她也不矫情：“如果等我们俩都成年了，还像现在这样，那也没什么不可以。” “哈哈哈……”王济慈开怀大笑，“我就等着这天了。” 说完了私事说正事，程玥想起他们离开杨树林村时，村里糟糕的环境，由此及彼，可以推断出其他受灾的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程玥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老师，这次受灾范围太广，国家想要重建肯定也需要耗费许多财力，我这边就以个人的身份，捐赠十亿，希望能够尽到绵薄之力。” 王济慈没有感到惊讶，虽然十亿这个数字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足够让人震惊。 王济慈是知道程玥身家的，也知道她没有逞强，因此对于她的这个决定，王济慈并没有劝阻。 很快，这件事就被报了上去。 知道女儿捐了十亿，童月芬很欣慰：“你这不声不响的一个人就把事办了，怎么不喊我一起呢。” 钟晏清也跟着捐了一些钱，都是他这些年来挣的或奖励的钱，算是拿出了全部身家了。 他们的这片赤诚之心也让不少人大受感触。 没多久，程玥就接到了两份奖状。 一份是“青年慈善家”，另一份是“国家自然科学奖”。 两份奖状充分地肯定了她所做出的贡献。 程玥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除此之外，程玥也有了新的研究方向了。 “老师，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我发现在农村手机的普及率还是很低，否则我们头两天就可以将消息上报。” “另外，我接下来想往灾难预测方向研究。”程玥道。 王济慈看着她：“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这五年来，手机更新换代十分之快，华国甚至提前了十几年进入了智能手机时代。 今年他们正在研究的触屏手机都快问世了，这种种的变化都离不开一个人的功劳，那就是程玥。 可她现在准备抛下这个大好的、成熟的行业，专门去研究那个未知的、艰难的东西。 王济慈心中既感叹又为她骄傲。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王济慈眉目都舒展开了。 程玥点了点头，这条路或许很难，但总得有人去走。 时间一晃就过，转眼半年就过去了。 程家老宅也已经修缮完成，变成了十里八乡都羡慕不已的小洋房。 日子也在慢慢变好，期间，程建华还领了一个男人上门。 这个男人看着还挺老实的，童月芬一家人热情地招待了他。 没多久，两人就把婚期给定了。 童月芬时不时的就向程玥感慨：“你建华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那天晚上，程建华抱着童月芬哭了一宿。 “四婶，要不是您当初把我带出那个火坑，我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这辈子都受您的恩惠，永远都不敢忘。” 一番真情实意的话，把童月芬也说得眼泪汪汪。 “好闺女，你自己也争气，以后的日子还好着呢，今后就安安心心的过好日子，以前的那些就让它过去吧。”童月芬拍了拍她的背。 程建华在首都打拼了这么多年，手里也算有些积蓄，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不愁吃穿。 男方那边的家庭也还算可以，父母也都是本分人，这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程玥看见这幕心里有些感触，突然就很想见见钟晏清。 于是一个电话给他打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 “出去走走呀。” “好。” 冬日的夜晚还是很寒冷的，程玥一出门就打了个寒颤，顺着那条走了无数次的路慢慢走着。 没多久，迎面就出现一个高挑的身影。 钟晏清问她为什么想出来，两个人默默的压着马路，手慢慢地牵到了一块。 “月芽儿。”钟晏清突然开口。 “嗯？”程玥歪了歪头。 钟晏清看向她，很认真道：“等你20岁后，我们就去领证吧。” “啊？”程玥愣了愣，然后笑道：“这话都不像是你说的。” 又道：“难道你就不怕以后后悔吗？” 钟晏清轻轻笑了笑，十分坚定道：“我很确定，余生都想和你一起度过。” 明明是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偏偏就直直地打进了程玥的心里。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程玥拉着他的手指勾了勾：“不许反悔。” 两个小孩之间的变化跟反逃不过其他人的眼睛，对此，他们都是乐于看见的。 非但没有说什么，还经常帮他们制造机会。 可能有了恋爱的滋养，程玥这些天心情都十分美妙，每天都是带着笑容进学校的。 这天也不例外，直到他看见报纸上的一例新闻。 “‘水变油’技术，华国第五大发明。” 文章大篇幅的讲述了一个叫王洪诚的人，发明了一下水变油的技术。 不要在水中加入少量的基液，少量的汽油，就可以得到一种新型燃料，环保又便宜。 文章花了大篇幅称赞这个发明，甚至有不少专家都以及大加称赞。 程玥看了迷惑不已，于是拿上报纸找到了王济慈。 “老师，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都不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吗？” “最可怕的是，这么多人都信了！”程玥气呼呼道。 王济慈也看了看这篇报道，摇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谁又不愿意拥有呢。”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也变不了真的。” 程玥听完道：“老师，您也觉得这个是假的对吧，那我们就得感觉揭穿啊，不能让这个骗子这么嚣张！” 王济慈摇了摇头：“这些道理又不是只有你我才懂，但那么多人都选择相信，这事不好办呐。” 程玥虽然有些不甘，但他们隔得太远，还管不了这些事，只好暂时按捺。 没想到她虽然暂时不出手了，那边却更闹腾了。 没多久，冰城一个非常有名的大学校长联合十几位教授，联名上书国家，保证这项技术是真实的。 此举一出，不仅是程玥，就连王济慈都忍不住恼怒了。 “作为一校的校长，居然也如此头脑不清，实在是可气可恨！” “还有那十几名教授，书都读在狗肚子里了吗？” 王济慈越想越气，不仅是气他们，还有些气自己。 这气愤中还夹杂着一丝失落，这是大环境如此，国家落后，所以就连这群高级知识分子都会轻易被这些把戏蒙骗。 “老师，现在我们要怎么办？难道继续等吗？”程玥问道。 “如果他们的联名保证被通过了怎么办？” 王济慈皱紧了眉头：“你放心吧，这肯定不会被通过的。” 正如王济慈所说，并没有被通过，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群众的热情，大家还是前仆后继地前往学习。 一时间，几乎人人都在讨论这个新技术。 第96章 · 越来越多的报纸开始报道这项新技术,其风头一时无二。 这一天，程玥又拿了一张报纸，上面写到多家企业集资上亿元供王洪诚做科研使用。 “老师,现在闹得越来越大了，难道咱们还干看着？” 国家赚钱有多不容易,结果这个人短短一个月就骗了一个亿了。 至于为什么程玥如此笃定他是个骗子,那是因为前世她也看过相关的报道,知道上世纪□□十年代出了一个惊天诈骗案。 王济慈想了想道：“这样，我们请他来首都当场表演，到时候见机行事。” “也好。” 没过几天,邀请是发出去了，王洪诚欣然前来，并带来了一堆想要看热闹的人。 演示的当天，周围挤了人山人海，王洪诚站在人群中间，一幅自信昂扬的模样。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专家教授都前来观看。 在众人的催促，王洪诚拿出了一个玻璃瓶子，然后朝大家摆了摆：“大家看好了,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现在，我要将里面装入水。”王洪诚自信满满道。 当即就有人道：“我这里有水,可以用我的。” 这人就住在附近，邻里邻居的都认识，所以也没怀疑。 王洪诚却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带了有水。” 立马有人质疑道：“王先生,你用自己带的水，难道不怕有作假的嫌疑吗？” 谁知他听了却板起了脸：“你们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不必在这里看。” 这话一说，虽然还有些人心里充满疑惑，但好歹都闭上了嘴，准备先看看他怎么做。 “好，那么我们先来试一试。”见然没有人再出声质疑，王洪诚微笑着就朝水里点火，理所当然的，火苗被熄灭了。 “好，那么接来，我要往水里滴一些基液。”王洪诚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玻璃瓶，然后滴了一些进去。 接着再次点燃，而这一次，火苗噌地燃起。 “哇——”周围一片惊讶赞叹声。 接着，一阵阵掌声传来。 程玥看了眉头直皱，刚想出声，就被王济慈拦住。 然后就见王济慈满面笑容地站了出来：“王先生你好，我是中科大的物理学教授王济慈，我对于你的这个实验很感兴趣。” 王洪诚脸上顿时浮现笑意。 “不知道您愿不愿让我们取一点基液去做鉴定？如果您的这个发明能够推广开，那将是造福全世界的大好事。” 王济慈说话，就见王洪诚脸上笑意一顿。 “王教授您好，很高兴您对我的实验给予肯定，不过这个基液目前还在改善，暂时不方便拿去检测。” 王洪诚一口就拒绝了，不少人虽然心里有疑惑，却又不好强逼。 这时程玥道：“王先生，不送去检测，可以给我看一眼吗？” 可能是看程玥年纪小，王洪诚想了想还是递给她了。 程玥拿在手里，微微晃了晃，又嗅了嗅，状似无意道：“这个东西看起来有点像肥皂液啊，嗯，还有点像高锰酸钾。” 王洪诚顿时脸一唬：“不知道不要乱说，我这基液可不是什么肥皂液，它能使氧17同位素受激放出中子，然后引发链式核反应，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程玥听了简直想笑，什么同位素受激放出中子，还什么链式核反应，说的这么玄乎，其实都是胡编乱造。 这根本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嘛，连高中生都骗不过。 程玥笑了笑，也不生气被人说不懂：“据我所知，氧17实际上是很稳定的，根本不能发生所谓的受激放出中子，从而使三个氧原子蜕变成四个碳原子。” “这位王先生，但凡您上过高中，学过什么叫能量守恒定律，也不至于编造出如此浅显的谎言。” 话音刚落，周围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在讨论她说的有没有道理。 王洪诚顿时气得脸铁青，破口大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是科学，你上过几天学啊就在这里瞎说八道！” 话音刚落，程玥旁边的一人就轻轻咳了咳：“那个，王先生，我跟你介绍一，我身边这位女士是目前华国最年轻的国家自然科学奖所得者，也是中科大最年轻的教授。” 没错，程玥已经是教授了，虽然只是个名誉教授，但这绝对不是因为她的能力不够，而是因为她想把精力更多的放在研究上。 至于教书，等她老了再说吧。 这一串名头砸来，在场的人看向程玥的眼神都变了，王洪诚瞪大了眼睛，似是没有想到自己踢到了一个铁板。 这难办了！ 王洪诚左瞧右瞧，趁人不注意突然“啊”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忙急忙慌地把他送到医院，一场表演就以这样荒诞的结局拉序幕。 回去的路上，程玥对着王济慈道：“他肯定是装病，哪有那么凑巧。” 在场的不少人都眼明心亮，自然知道他是装病，但大家都是知识分子，不屑于硬逼他人，即使这个他人是个骗子。 王济慈安抚了一程玥，笑道：“不管怎么说，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接来的几天，这件事被许多报纸报道，陆陆续续又出现一些学术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站了出来，怒斥王洪诚等人盗用他们的名号做假证明。 其性质之恶劣，使不少业内人员痛恨。 而程玥回去后，也写了一篇揭穿王洪诚骗局的文章，要求发表在各大报纸上，这篇文章也引起了不少争论。 程玥虽然年纪小，但她在学术界的地位却很高，这些年又陆陆续续发表了许多核心论文，被世界各地的学术研究者引用。 所以她和王洪诚之间应该选谁就一目了然了。 不少之前就对王洪诚心中存疑的人此刻更是站出来发生，一时间，质疑声铺天盖地。 见状，一直在医院装病的王洪诚更是不愿意起来了，他每天心惊胆战，就怕之前被自己坑过的人来找麻烦。 在他住院期间，也有不少报社的记者过来采访，希望他能就这件事情做出回应，或者拿出用力的证据反驳程玥。 可惜他借口生病，一直不肯见人，久而久之，有些人也回味过来。 之前被他骗过的人纷纷找来，想要找他赔钱，见势不妙，王洪诚偷偷溜出了院。 众人找不到他，一怒之直接告到了公安局立了案，没多久，王洪诚就被抓捕归案。 一场原本长达十年的世纪大骗局就这么悄然落幕。 完成了这件事，程玥心情大好，于是准备去找钟晏清。 钟晏清现在不在学校，因为他的研究方向是军事，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起来。 十几二十天见不了一面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程玥来到他们基地，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她也是老熟人了，大家都认得，于是很快放行。 一路上看到了一些熟人，也都打了招呼，其中有些人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程玥熟门熟路地来到其中一座大楼的研究室，果不其然，钟晏清就在里面。 但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生。 这位女生长得很漂亮，此刻身体正往前倾，恨不得贴到钟晏清的身上。 程玥没有出声，然后看到钟晏清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不喜欢别人离我这么近。” 那个女生嘴巴一瘪，然后又绽开了笑容：“我只是想靠近一点听你说话嘛。” 钟晏清笑了笑：“孙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被叫孙小姐的女生又气又委屈：“你怎么这样啊，我是喜欢你才想靠近你的呀～” 这时钟晏清原先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了：“孙小姐，首先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已经有想要共渡一生的人了，所以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孙小姐脸上变幻莫测，她跺了跺脚，气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一定不会改变主意呢。” “我哪里不如她好，她就是认识你更早一些罢了。” 钟晏清摇了摇头：“即使我并没有和她一起长大，只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出现在我面前，我也确信还是会喜欢上她。” 孙小姐和他杠上了：“那要是她从来都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就一辈子单着？” 钟晏清认真地想了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孙小姐定定地看着他，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还是恨恨道：“我才不信！” “你们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结婚前说得好听，以后永远不变心，一生只有她一个，结果等人没了就立马忘了之前的誓言，急吼吼地又娶一个！” 她一边说一边流泪，声音也越来越激动。 钟晏清听了她的话没有做声，他对这个小姑娘的家庭遭遇有所耳闻。 孙小姐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羞愤，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夺门而走。 然后猝不及防在门口碰见了程玥。 两个女生就这样面面相对，程玥看见她眼底闪过慌乱，也不敢看自己，低头就跑。 “月芽儿，你来了。”身后传来钟晏清的声音。 程玥转头，看着他笑了笑：“嗯，我来看看你” 第97章 · 程玥冲他笑了笑：“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钟晏清如玉的脸颊上浮现一丝红晕,又很快消失。 没等他说什么，程玥就笑道：“刚刚完成了一件事，心情很好,所以就过来找你。” 钟晏清道：“是那个诈骗案吗？有所耳闻，月芽儿,你又做了件大事。” “遇到了自然就解决了,这是我们该做的,如果换成是你也会这么做。”程玥笑着走了过去。 “不过我现在不想说这些，”程玥压低了声音，“我现在想说,我很喜欢你刚才的表态。” 轰的一下，钟晏清的脸顿时红得像是熟透了。 程玥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今天忙吗？”程玥见他这样实在是好玩又惹人怜爱，终于还是好心地放过他了。 “不忙。”钟晏清连忙摇头。 “那带我去走走吧。”程玥道。 其实这地方她已经来过很多回了，自己完全可以走遍，但是出了今天这事，程玥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宣誓一下主权的。 虽然说钟晏清也够自觉，但她一向不喜欢依赖别人的自觉。 两个人一边散步一边聊最近的生活。 程玥突然又忍不住笑道：“我发现了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钟晏清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有什么瞒着她的秘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 然后就看到程玥笑得一脸得意：“你老实告诉我，之前是不是也有别的女生找你表达好感？” 钟晏清慌了一瞬,然后缓缓点着头：“是。”说完都不敢抬眼看她。 程玥哼哼了两声：“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真的没有桃花缘,原来都是背地里搞动作！” 钟晏清急了，以为她生气了，连忙抬头看她，却发现她正笑得一脸得逞。 随即反应过来,轻笑了两声：“月芽儿，你又逗我。” “但你还是上当了。”程玥哈哈大笑了起来。 钟晏清无奈摇头,然后才解释道：“之前你有提过不愿意花费心力处理另一半身边围上来的异性，所以这些事一直没告诉你。” 说完见程玥一脸茫然，立马就猜到她已经忘记了。 程玥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自己似乎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也就是顺嘴一提罢了，那个时候可没想过以后会怎么样。 没想到他却一直记在心里，程玥微微动容，然后冲他一笑：“好吧，算你过关。” 两人在操场上散着步，两只手也越靠越近，又悄无声息地抓在了一起。 心跳好像变得有点快，这对程玥来说是种新奇的体验。 这是她两辈子的头一遭恋爱，不得不说，感觉还不错。 余光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人，发现他的耳朵也红得滴血了，面上又偏偏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 两人就这么走着，迎面走来不少熟悉的男男女女，大家见状都向他们投来善意的目光。 还有人调侃道：“晏清，好好陪陪你的小女朋友。” 钟晏清有些害羞，程玥却扬起了笑脸，声音响亮地回：“他会的！” 旁人诧异了一瞬，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晚上回去后，童月芬一看她就笑：“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笑得这么高兴？” 程玥愣了愣：“我笑了吗？”说完伸手去摸自己的嘴角，发现还真是扬着的。 童月芬一看她那样就明白了：“又去找晏清了？” 程玥也不隐瞒：“是啊，什么都瞒不过您。” 唉，童月芬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突然心里闪过一丝不舍。 女儿大了，估计也留不了几年了，晏清是很好，但是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程玥回到房间，又从怀里掏出了那支手工钢笔。 这支笔一直被她带在身上，渐渐的，好像都沾染上了她身上的味道。 程玥想了想，决定去问“钟老师”一个问题。 于是提笔在纸上写道：“老师，能跟我讲讲你和师娘的故事吗？” 写完后就准备休息，等待明天他的回答。 这一晚，程玥睡得有些不安稳。 另一边，钟晏清看见这张纸条的内容市有些微微失神。 一起沟通了这么多年，要说一点怀疑都没有，那也太蠢了。 起初他也有怀疑过这是不是国外的某些人弄的把戏，但后来查询无果，又一直抓不到纸条的主人，整件事透露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他也不得不相信这是某种非自然的力量。 在之后的聊天中他也有试探过，最终确定了对方和自己并不处于同一个世界，起码不是同一时间。 她似乎对一些过去的科技很感兴趣，这让钟晏清在心里不由猜测，对方所处的世界的科技没有他们发展地快。 时间久了，钟晏清也知道了对方也是同道中人，甚至也是炎黄子孙，心中的怀疑也放下了大半。 他们也越来越像真正的朋友那样相处，只是这个朋友永远也见不到面而已。 对于朋友这次的问题，钟晏清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他还是选择如实相告，自己独身多年，并未娶妻生子…… 第二天，程玥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拿起那张字条，然后愣在了那里。 她没想到，那天钟晏清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如果没有她的话，他可能真的就一个人过了一辈子。 在那个世界，钟晏清没有遇见想要共渡一生的人。 程玥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再看了一下纸条里的内容，钟晏清的文字里处处透露出一种豁达与通透，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程玥也微微释然了。 —— 几天后，程玥正在实验室忙碌，突然有人拿着手机急匆匆走了过来，嘴里喊道：“程教授，您上新闻了。” 程玥看了他递过来的手机，原来是她之前戳破骗局的事被外网报道了。 因为她这只蝴蝶的影响，现在这个世界的网络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发展了起来，并且迅速趋于成熟，与后世也差不了太多了。 原本华国的通讯方面是落后于诸国的，并且第一台手机也是A国发明出来的，但是华国却后来居上，一下子把大家干趴下了。 程玥所持股的科技公司也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他们倒是想要重新夺回第一，可惜不论怎么努力也总是慢人一步。 这让程玥这个名字在不少外国人心中都是如雷贯耳的存在。 不少人也因此一直盯着她，所以这次她这边刚出了点动静，那边就立马有了报道。 程玥认真地看了一下这篇文章，它表面上好像是在夸她这个华国著名的天才女科学家，实际上话里话外一直在暗暗贬低华国人愚昧，连这种粗劣的骗局都会上当。 不过这也的报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外国人看华国，总有种既轻视又嫉妒的情感，大家早就习惯了他们这种纠结。 但这一次又不一样，文章的末尾，这位笔者极力邀请程玥抛弃这个‘愚昧’的国家，来到自由民主的A国。 这一看就是十分浅显的挑拨，本来这种如同跳梁小丑式的话根本不必搭理，但是谁也没想到，A国总统居然公然在他的社交账号上面表示欢迎。 这下性质完全不一样了，程玥一下子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存在。 程玥看完后还算平静，这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纯属是恶心人罢了。 她相信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会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她也相信华国高层都是智商在线的人。 所以她并不害怕对方的雕虫小技会奏效。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被带了节奏，在网上质疑她。 甚至有些人还编造出一个故事，写了几千字的长篇大论分析，说她其实一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随时有可能会叛变。 这些依据编的还挺详细，许多不了解的人也被带了节奏，不少人在网上询问她是否真的做了这样的事。 程玥之前没有开通自己的社交账号，就是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结果没想到这些人找不到她就跑到官网下面问。 大家被弄得烦不胜烦，偏偏又不能放任自流，于是上面就特意派了人来采访程玥，并把采访的视频放在了网上。 一通视频看完，大家也放下了心。 "我就知道，陈教授不可能是那样的人，网上有些人真的是用心险恶啊。" “说来说去也是最近几年发展太快，那些什么网络都没法控制，这不就出问题了吗。” “但是网络也是程玥教授弄出来的……” 网上风向终于转变，趁这个机会，也将里面混杂的一批人抓了起来。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这件事了，大家都对程玥表达了安慰。 “这是因为你有价值，所以才会被人盯上，不过你放心，国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王济慈鼓励了一番程玥。 程玥点了点头：“老师，我明白的。” “对了，你现在研究得怎么样了？”王济慈又开始关心她的研究。 程玥苦着脸：“不大好。” “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还需要更加努力。” 这玩意不像是手机，可能她这辈子都研究不出来，但这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 冬去春来,转眼间，六年过去了。 这天，程家宅子里忙得热火朝天,童月芬看着在沙发上坐着看手机的程玥，忍不住气闷：“再过几天都要结婚了,你还这么不慌不忙怎么能行,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程玥恨不得把耳朵堵住：“妈,您现在越来越唠叨了。” 童月芬直接被气笑了：“你现在就嫌妈唠叨了啊，不过你也嫌弃不了多久了，以后就是别人的媳妇了。” 说到这里,心里还有些酸酸的呢。 程玥心中的激动有限，就算刚开始有点激动，后面也被一些诸如选什么日子、穿什么衣服、以后住在哪等等这些问题给浇灭了。 其实她和钟晏清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就是一个证的区别，而且她才二十二岁。年轻得很，根本不急。 见她丝毫不长心，童月芬长长地叹了一口：“你爷奶他们估计下午就到了，你去不去接？” 程玥想了想：“去吧，我找晏清一起去接。” “好。”童月芬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可清是哪天回来来着？” “后天上午的航班。”程玥道。 “行,你自己记在心里就行，到时候别忘了去接，人家可是特意为你赶回来的。” 文可清大学学的财经专业，但毕业后却选择了出国学习摄影,一去就是几年。 一直到现在，程玥马上就要结婚了才赶回来。 又坐了一会儿,钟晏清过来了。 童月芬立马换了一张脸对他嘘寒问暖：“来了啊，快坐，卫军，还不给你晏清哥倒杯茶！” 程卫军认命地去倒茶，反正这个家就逮着他一个人可劲使唤，他已经习惯了。 钟晏清却笑道：“童姨，我自己来吧，这些我都熟悉，您别把我当客人。” 一番话说得童月芬笑得合不拢嘴。 “月芽儿，晏清来了，你放会儿手机行不行？”童月芬转头看见程玥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些恨铁不成钢。 程玥无奈：“妈，我知道了。” 说完起身，对着钟晏清道：“走，陪我出去散散步。” 童月芬又插了一句：“人家晏清刚从外面过来，你好歹让人家歇歇啊，干嘛出去走。” 钟晏清笑道：“童姨，没事的，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童月芬这才闭了嘴。 两人走了出去，程玥忍不住抱怨道：“我妈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整天挑我的毛病，一刻都不得安生。” 钟晏清想了想：“童姨应该是舍不得你吧。” 不管是挑刺还是碎碎念，总归是对孩子的不放心，程玥也想通了这点，好气又好笑：“咱们俩家隔这么近，又不是嫁的远。” 钟晏清道：“以后我们就住在你那套院子里，这样童姨他们走几步路就能过来。” 程玥听了不感动是假的，但嘴上还是故意问：“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 钟晏清一本正经道：“从养生角度来讲，吃软饭有助于消化。” “哈哈哈哈……”程玥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就是钟晏清式的幽默。 “那你不用回去陪钟阿姨他们吗？”程玥又问。 钟晏清道：“就像你说的，咱们俩家隔得这么近，来去也方便，再说他们也忙，不常在家。” 说完又有些无奈道：“月芽儿，你明明知道还故意问。” 程玥笑了：“我就是想问你。” 钟晏清握住她的手认真道：“你放心，以后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你想做什么也没人会限制你。” 程玥不说话了，其实她还是有些忐忑的，结果被他看出来了。 “下午我们一起去接爷爷奶奶他们。”程玥道。 说起来也有几年没见面了，自从那次回家差点丢了命后，程玥他们也没说要回去，那边也不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年。 吃完了午餐，两人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出发去车站接人。 现在是1990年，首都车展相比他们一家刚来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们稍稍等了一会儿，就接到了人。 程爷爷程奶奶如今已经是七十岁的高龄了，但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头发有些花白。 他们一下车，看着宽阔又漂亮的车站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下脚，眼里透露着茫然。 “爷、奶！”程玥眼尖地看到了他们，挥手大喊。 程爷爷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想要看清她的面孔，他身旁的程清铭大喊：“爸，是月芽儿！” 然后程玥就看到一大家子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好家伙，浩浩汤汤的。 程玥仔细一看，还有几个人根本不认得。 其中一个女人挽着程卫东的胳膊走了过来，笑道：“你就是卫东的堂妹啊。” 程玥满脑袋问号，不说她认不认得这个女人，就算认得，这情况也轮不着她先开口吧。 程玥没有回应，只是冲着程爷爷笑了笑：“爷爷，我干妈他们没来吗？” 这次他们把家里的亲朋好友全请过来了，自然不能忘了她的干妈和小姨他们几个。 “你干妈还有小姨他们比我们晚一天，说是还有些事情要先处理完，估计明天到。”程爷爷笑道。 那女人见程玥根本就不搭理自己，恨恨地拉着程卫东走开，一脸的不高兴，还在那边嘀咕着什么，一旁的程卫东在那里哄。 “月芽儿，我们先带爷爷他们回去休息吧。”钟晏清道。 他们只开了一辆车过来，这么多人根本坐不下。 “爷、奶，你们就跟着我们坐吧，我等会儿再叫几个车。” 程爷爷点了点头：“你看着安排。” 又上前看了看钟晏清，满意点头笑道：“这就是那个小伙子吧，不错不错……” 钟晏清也跟着喊了一声爷爷。 “我记起来了！”一旁的程清铭突然拔高声音：“那年发大水就是你和那群同志把咱们送到医院的，是你吧小伙子？” “是我，您的记性真好。” “那肯定得记着啊！这是救了咱们的命呢！”说完又仔细瞧了瞧钟晏清，感叹道：“你这个小伙子长得真是够俊的啊，月芽儿好眼光啊。” 程玥忍不住笑了：“大伯，咱们回家再聊吧。” 这次程家一共来了十六个人，三房的人最多，程时凤身边也多了一个男人，二房的最少，就来了一个佩文。 “卫强哥怎么没来？他现在怎么样？”程玥看了一圈没有看到。 程爷爷道：“你卫强哥现在好多了，也不犯病了，这次他要留在家里照顾毛子，就托我们带个话给你道喜，他就不来了。” “哦……”程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在车站外喊了几辆出租车，又报了个地址，然后就带着程爷爷他们在前面领路。 路上，程爷爷摸了摸身下的垫子，问道：“这车不便宜吧，这么宽敞，里面的东西看着比上次在我们那看到的都好。” 程玥笑道：“没花钱。” 程奶奶惊了：“没花钱？哪有这样的好事。” 钟晏清笑着帮程玥解释：“这是月芽儿他们公司自己研究的，所以没花钱。” 程爷爷听了有些迷糊：“月芽儿不是研究手机的吗？怎么又变成汽车了？” 由于程玥他们的团队实在太过牛批，永远领先各国几部，所以她被外界誉为“现代手机之母”。 不少报纸和网上的新闻都有报道这件事，程爷爷自然也看到过。 他还记得当初被报道出来时，家里都被十里八乡的人挤满了，都是跑来问他这人是不是月芽儿的。 想到那天，程爷爷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 “我之前是研究手机的，但也不只是研究手机，这个汽车也是我们的成果。”程玥笑着解释。 程爷爷似懂非懂地点了头：“那你得小心，别又被那些外国人抢过去了。” 前些年网上掀起过一阵‘申遗’风，某些国家十分不要脸的生拉硬扯，说程玥其实是他们国家的人，发明的东西也是从他们那里获得的灵感。 当时程爷爷听到这些言论都快被气死了，他用力地拍着桌子表示再三强调程玥是他们老程家的种，是根正苗红的华国人！ 所以这件事给老爷子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这次也忍不住提醒她一句。 “您放心吧，专利都是申请好了的，不可能凭他们一句话就变成他们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程爷爷不住地点头。 另一辆车里，程卫东和他身边的女生还有程卫华、程佩文坐在一个车内。 从刚刚上车，这个女人就左右不停地打量。 看见程玥他们的车在前面开着，忍不住撇了撇嘴：“就一辆车还好意思过来接。” 程卫东拉了拉她的手：“薇薇，你少说两句。” “本来就是嘛！我凭什么不能说！”石薇哼了两声。 前面的计程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然后笑道：“这是你们亲戚啊？” 程佩文见其他人都不搭理他，就笑道：“是啊，这是我堂妹。” “那可不得了哦！这车贵着呢！七位数！”司机比了一个七的手势。 车内人都深吸一口气：“这么贵！！！” 那个司机笑了几声：“是啊，你们知道吧，人家奔驰宝马都没这个贵！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呢！” 石薇一下子哑口无言，只能死死地盯着前面那辆车。 随后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下子热情起来，冲着前面的司机问道：“师傅，你知道他们那个地址那块房子贵不贵啊？” 那个司机也很健谈，笑道：“那块地可不得了，按照咱们的话说那就在皇城根脚下，地段好，房子也贵，那一块全是一片片四合院，那房价得一万了吧！” “一万一间？” “什么一万一间，那是一万一平！”那师傅瞥了他一眼，从刚才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女娃娃一直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所以他才故意说这些话。 “那这一套房得好几十万了吧？”说这话的是程卫华。 “那四合院就算最小的也得四百五十平了！那是规矩！” 这下，车内的人彻底无言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从未接触到的世界，根本无法想象。 他们不说话了，师傅也不再多嘴了，又开了一会儿，前面的车开始减速，他们也跟着减速，然后停下。 “到了。”程玥下了车，帮二老开门。 童月芬和程清泽他们已经接到消息出来开门，见到这一排排的车也有些惊讶。 “爸、妈。” “老四！”程爷爷看见程清泽很高兴，上前拍了他两下。 程清铭和程清林也上前寒暄，几个小辈就在后面等着。 “进去再说进去再说！”童月芬见大家都杵在那连忙把人都招呼进去。 刚一进门，程清铭就忍不住问道：“老四，这院子怎么这么大，都是你的吗？” 程清泽笑道：“是啊，四合院都很大。” 随着众人的步伐往里去，只见一路上青砖灰瓦，仔细一看又处处精致不落俗套，院子里走两步就有漂亮的花草，还有各种果树，上面挂满了果子，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 墙角又块角落还被围了木篱笆，里面种了各色的蔬果，供平时家里吃。 程爷爷看后忍不住点点头：“不错，老四会过日子。” “房子是有些大，不过以后月芽儿他们三结婚生子都够住了。”程爷爷道。 程清泽跟着点头，没有说出其实他们三都已经有自己的房子了。 大致看了一圈，童月芬笑道：“房间都准备好了，我领你们去看看吧，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大家稍稍洗漱一下，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说着就把这些人挨个领过去，程爷爷和程奶奶自然是住最大的一间房，大家跟着一起去看了，程清铭笑道：“里面瞧着比外面还好。” “你们住得舒服就好了。”童月芬道。 安置好了程爷爷他们，童月芬又安置大房一家，还没等她说什么，石薇就跳了出来：“四婶，我们的房间在哪啊？也这么好吗？” 童月芬一时有些愣，随后看到她挽着程卫东的手，笑道：“卫东，这是你媳妇？怎么结婚了都没跟四婶说一声。” 程卫东脸上笑得甜蜜：“四婶，这是薇薇，我女朋友。” “哦~女朋友啊……”童月芬笑了笑，然后对石薇道：“小姑娘你别着急，等我先安置了卫东他爸妈和三叔三婶再到你们。” 程清铭和赵英菊此刻的脸色很难看，但又不好意思马上发作，本来他们一家过来参加婚礼，他带女朋友就罢了，结果还这么不懂事！ 程清铭两人干脆也不搭理他们了。 童月芬和程清林他们熟一些，虽然当初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都十几年过去了，那点不愉快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此时，童月芬问道：“她三伯，这些年还好吧？” 程清林笑着点头：“都好，在学校里事情也简单，比不得你们在外面打拼操心。” “简单点好啊，不操心。”童月芬接道。 这时王秀芝笑道：“操心有操心的好处，挣的钱都够咱们几辈子花的了。” 童月芬闻言不由好奇地看了一眼王秀芝，记忆中她这位三嫂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王秀芝也老了，眼角都添了皱纹，她看见比她没小多少岁的童月芬看起来还像三十出头的人就心里一阵酸涩。 想当初自己还处处和人比，结果比到现在，处处输人一头。 现在她也看开了，横竖比不上人家，那就把关系弄好点呗，都是亲戚，谁知道以后有没有求人的一天。 抱着这样的心态，王秀芝这次来话里话外都捧着童月芬，丝毫没有当初的绵里藏针。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是很愉快的，谁也不喜欢有人给你添堵不是？ 一个有心一个不在乎，关系也迅速拉近了。 王秀芝问道：“侄女婿是在哪里工作啊？条件怎么样？”她不是故意探听，就是纯关心，这样子倒是真像一个合格的伯母了。 童月芬也不拒绝她这迟来的关心，笑道：“晏清和月芽儿是校友，家里都是明白人，一家子都是知识分子。” “晏清？我听说是侄女婿名字是叫钟晏清吧，记得当初和月芽儿一起考上少年班就有这么个人，好像也是咱们那边的。”程清林想了想道。 “对，就是咱们那的，说来也是缘分，你们还记得月芽儿有一会儿放学路上被混混拦住了吗，就是晏清帮忙报的警，后面两人又成了同学，一起考上了大学。”童月芬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感叹。 “那确实是缘分啊，这孩子看着一表人才，真是挑不出哪点不好。”王秀芝也感叹。 说完还悄悄瞧了一眼后面跟着的程时凤夫妻两，对这个大女婿她是很不满的。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到了，三哥三嫂，你们就先休息休息，等会我打电话叫你们吃饭。”童月芬道。 解决了大人，接着就是几个小辈，这些房间离得不远，都是差不多的格局，按照一样的规格布置的。 轮到程卫东时，童月芬有些为难：“卫东，我是跟你们安排两间房还是一间房？” 程卫东笑道：“四婶，一间房就行了。” “那好。”童月芬也懒得管他们之间的那点事。 等童月芬走后，两人立马关上门，石薇摸了摸墙壁和桌子，又看了看那张大床，心里满意得不得了，嘴上还是道：“你四婶真小气，给我们这么个小房间。” 程卫东不在乎这些：“这里已经够大了，就咱们两个人够住了。” 石薇还是不满意，哼了哼。 程卫东整个人躺在了床上，立马惊奇道：“你躺躺看，好舒服！” 石薇照做，然后也十分惊讶：“真的好舒服！” “要是我们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石薇道。 又问道：“你和你四叔四婶他们关系好不好？” 程卫东撇了撇嘴：“就那样吧。” 气得石薇想打他：“这么好的亲戚你怎么就不晓得和人家关系搞好点呢！” 程卫东不耐烦道：“他们一家人以前穷得很，是咱们家最不起眼的，谁知道现在变成这样了。” 说实在的，他心里还纳闷呢。 “再说了，咱们现在也不差啊，我做点生意赚了也不少了。”程卫东洋洋得意道。 那是，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了你！石薇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道。 只不过当初觉得程卫东条件不错，家里也富裕，现在一对比就觉得条件也就那样了。 不过这些她都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你还记得那个司机说的吗，这里的房子一平就要一万！我看你四叔家这么大的地方，这得大几百万了吧！”石薇艳羡地看着窗外，从这里还能看到外面漂亮的花木。 程卫东道：“你喜欢这样的院子，等咱们回去后自己建一个，比这个还好还大！” 石薇撇了撇嘴：“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人家这是在首都，皇城根下，你那能比吗？石薇在心里腹诽。 见他不说话，程卫东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开心道：“到时候你想在里面种什么就种什么。” 说完他打了个哈气：“我先眯一会儿，在车上都没休息好，等会吃饭记得叫我。” 没多久就传来细微的鼾声，石薇听了心里气闷，翻了个白眼，没出息！ 她其实也累，但心里的激动战胜了身体的疲惫，她看着周围的环境和物件根本舍不得闭眼，干脆起身走走。 这个房间估计也有大几十平了，里面有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装得十分漂亮，崭新又柔软的毛巾挂在一旁，怎么看怎么喜欢。 石薇觉得自己快要爱上这个地方了，可惜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不、不对，也不是不能留在这里，只要想想办法，一定可以的…… 可是想什么办法呢？ 她静坐在沙发上，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 石薇过去接，是他四婶打来的，叫他们去吃饭。 那边程卫东还睡得死沉，石薇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起来吃饭了！” 程卫东吃痛，本来想发火，一见是她立马消了气：“马上起来。” “别说，还真有点饿了，”肚子里传来饥饿感，程卫东摸了摸肚子，“也不晓得四婶家的伙食怎么样。” “去了不就知道了？” 第99章 · 来到客厅,房间里放了一个大圆桌，上面摆满了饭菜。 坐了两天火车的众人见状都快忍不住流口水了。 “好香啊——”程卫宇深深吸了一口，满脸陶醉。 程清林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像点样！” “都别站着了,快坐，都饿了吧。”童月芬在一旁招呼。 赵英菊看着桌上的菜,得有二十几道了,每一道都看着十分可口,不由目瞪口呆：“四弟妹，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我哪有这些本事，这些大多数都是厨房的师傅做的,我就动手做了几道家常菜。”童月芬笑道。 公公婆婆来一趟还是得表示一下的，所以就动手做了几道简单的菜，以后就不用了。 “你们还请了专门的厨子呢？”赵英菊更讶异了。 童月芬道：“我和孩子她爸都忙，几个孩子要么忙着工作要么忙着学习，干脆就请了个师傅帮着做饭，大家都轻松。” 赵英菊有些不能理解，在她看来就算是忙连顿饭都没时间做吗？就算大人没时间做，几个孩子也这么大了，难道连顿饭都不会做？ 这样想着,赵英菊又仔细看了几眼四房的三个孩子，尤其是程玥,突然想起来，人家和他们不一样，没得比。 程奶奶显然也和她想法一样，她现在不像几年前那样脾气坏了,对四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偏心。 但她的观点却改变不了，此刻就皱起了眉：“老四家的,事情再忙也得回去做饭啊，我和你们爸当年养着六个孩子，还得到地里忙，回家了还不是得做饭，不然他们几个吃什么？” 程奶奶倒不是故意针对她，主要就是不能理解。 “你们一家子也没多少人，做个饭能费多少功夫，请个人还得出钱。”程奶奶越说越觉得亏。 童月芬这么多年没和婆婆接触了，冷不丁又让她回忆了一番过去，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了，于是笑道：“您说的是，主要是我回来的时间不固定，怕把清泽和孩子他们饿着了，那就不好了。” 程奶奶还想说什么，程玥道：“奶，您就别担心了，请个师傅花不了多少钱，再说了挣钱不就是为了自己舒服吗，要不然挣那么多钱还过得这么累图什么？” “就像您和爷爷年轻的时候吃了许多苦，现在孩子们都有出息了就孝敬您二老，让你们好好享享福，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知道奶你可能干了，但是我们这些小辈可舍不得您和爷爷再辛苦了。” 程玥脸上挂着笑，嘴里的话又都是为他们着想，听了就叫人想到一个词：如沐春风。 程奶奶原本心里还有些告诫的话没说，眼下也顾不上了，只觉得浑身舒坦。 这时王秀芝也哈哈笑了起来：“可不是这个道理吗，咱们早些年日子都过得不好，那是没办法，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咱们自然得好好享享福了。” 程爷爷也开口道：“他们自己的日子自己知道怎么过得舒坦，咱们就别替他们操这个心了。” 程奶奶笑嗔了一句：“我就是个操心的命。” 饭桌上的隐形风波就这样轻松解决掉了，大家继续吃饭，王秀芝对这些菜赞不绝口：“这比国药大饭店的师傅做得都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童月芬也接道。 程卫东自己一边吃一边给石薇夹菜：“多吃点，这个好吃。” 赵英菊看见儿子这殷勤样就心里来气，还没结婚呢，整个人就贴上去了。 石薇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嘴里一遍咀嚼着饭菜，眼神在桌上来回飘忽。 饭菜当然是好吃的，如果能一直吃这么好吃的饭菜就更好了，她又想到了下午的那个念头，眼神不住地往桌上两个男人身上飘。 这个太老了，年纪都够当她爸了，这个又太小了，恐怕毛都还没长齐呢。 唉，怎么就这么难呢。 被扫到的程清泽和程卫军都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实在是这姑娘不知道该说太大胆还是太蠢，都不带点掩饰的。 程清泽这些年自己做生意也算是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了，其中自然又不少诱惑，所以她的眼神一飘过来，他就明白了这人心里想的什么。 程卫军虽说阅历没到，但毕竟耳濡目染，所以也感觉到了不舒服。 吃完了饭，程卫军就跑到程玥身边说悄悄话：“姐，刚才卫东哥身边的那个女人一直盯着我瞧。” “你说她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啊？” 程卫军比程玥小两岁，今年二十岁整，就是看着脸嫩，还像十几岁的少年似的。 程玥闻言调侃他：“要是人家真的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 程卫军想想就一阵恶寒：“那肯定不行！她不是卫东哥的女朋友吗，怎么这样，不行，我得找机会跟卫东哥说说。” “你别去，你说了人家就信？我看他那样也是听不进去的，你说了他就算信了心里也对你有芥蒂，要是不信那就更差了，说不定还会和你动手。” 程玥看人虽然没有她妈那双从商场中浸泡出来的双眼犀利，但也查不到哪里去。 程卫东这人一看就心眼小，跟他说了是纯粹的吃力不讨好。 程卫军听了她的话也冷静了，随即又有些苦恼：“那咱们就这么忍着？” 这得忍多久啊，离他姐结婚还有好几天呢，这么多天就得一直躲着她？程卫军想想就憋屈。 “不要紧，我看她今天晚上表现得这么明显，不少人都看出来了，会有人操心的。”程玥道。 “你是说大伯母？”程卫军想了想。 赵英菊确实是看出来了，当时她甚至气得两眼发黑，偏偏这石薇还不是自己家儿媳妇，她没法指摘。 儿子更不用指望了，知儿莫若母，就算她说了恐怕也不会信。 可是这个小浪蹄子也太不要脸了！一双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四房的父子两身上了！ 要是她真的被猪油蒙了心做了点什么，不管成不成，那他们这一家子的脸就彻底被撕下来往地下碾了！而且四房以后肯定会恨死他们的！ 赵英菊越想越觉得后果严重，有心想要教训她一顿，又实在不好下手。 正在纠结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程玥，于是眼前一亮，上前喊住了她：“月芽儿！” “大伯母。”程玥看见她也笑了笑。 “月芽儿，你陪伯母说说话吧。”赵英菊很想委婉点，但效果约等于无。 程玥在心里暗笑，嘴上道：“好啊，大伯母你想聊什么？” “月芽儿，我问你，这些年你爸妈的感情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要脸的搞破坏？”赵英菊把她拉到一遍悄悄问。 “啊？”程玥脸上看起来有些懵，心里则在想大伯母这也太直接了吧。 赵英菊也晓得自己有点太突兀了，于是干笑了两声：“你不知道，我们那边有个人做生意发了财，结果身边就扑来好多不要脸的，没多久就把他勾得和他老婆离婚了！” “伯母也是关心你们，要是有个什么我们也好帮忙想办法，你爷奶肯定就第一个不同意！” 程玥心想这是难为你想出这么个理由了，嘴上还是道：“其实怎么可能没有呢，别说我爸了，就连我弟身边都有心怀不轨的小姑娘接近呢。” 赵英菊惊讶地啊了一声，一时又有些心虚，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在说自己，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那最后是怎么着了？”赵英菊连忙问。 “怎么着？”程玥轻蔑地笑了笑，“都不用我们出手，就被解决了。” “啊？”赵英菊更慌了，“怎么个解决办法？” “来，大伯母，你过来那边我跟你讲。”程玥看到不远处一块黄色的衣角，故意把她往那边拉。 “大伯母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吧？” 赵英菊懵懵懂懂地点了头：“知道，你是做手机的，还有搞什么研究的。” 程玥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其实我们是搞科研的，是科学家，而且我的重要性又不同，是国家重点保护对象。” 赵英菊听了不明觉厉，总之就是很厉害：“但是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你想啊，我被重点保护，就等于我们全家被重点保护，大伯母你也知道，国外的某些不怀好意的人一直在暗中找机会破坏我们国家的发展。” “我们这样的人就是他们的重点攻击对象，还有些人会伪装成咱们生活中的人，故意接近我们一家，想获取情报或者做什么坏事。” 赵英菊越听越心惊，突然觉得背后凉凉的，周围的环境顿时危险了起来。 她颤颤巍巍道：“你、你是说的那些间谍？” “对啊，”程玥点点头，“所以你说国家需不需要派人保护我们。” 一想到有人保护，赵英菊的胆子大了点：“对！必须有人保护！” “所以啊，那些意图不良的人接近我们家人那都是要收到监控的，大伯母我悄悄告诉你，当初还有个间谍伪装成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接近我爸和我弟，结果被抓进去了，到现在都没被放出来，估计一辈子也放不出来了……” 程玥的声音故意放低，赵英菊一听脸色煞白：“真有这么严重？” “我骗你做什么，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所以后面我们都不操心了，有哪些人真想巴上来就要做好进去的准备。”程玥意有所指。 话音一落，不管是赵英菊还是不远处的人同时感觉心中一颤。 赵英菊在经过刚开始的害怕和紧张后突然回味过来，这是好事啊！ 有国家的人帮忙看着，那个女人想干点啥不就没机会了吗？ 这样想着，赵英菊满脸喜意，拉着程玥的手不住道：“好好好，这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大伯母也就可以放心了。” 说完又随便扯了几句闲话然后匆匆离去。 等她走后，程玥忍不住笑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他们身边肯定是有人保护的，间谍的事也曾经发生过，但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不过只要他们信了就好。 另一边，程卫东在房间的床上躺着，突然看见石薇急匆匆走了进来，满脸慌乱，于是问道：“你去哪儿了？” 石薇没听见他的话，满脑子都是刚才偷听到的消息。 此刻看见程卫东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 “怎么不说话？”程卫东不满。 “没什么，刚才去院子里逛了逛。”石薇冷静了下来，扯了一个假笑。 “行吧，早点洗澡了休息，今天困死了。”程卫东打了个哈欠。 石薇正准备答应，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敲门，顿时心里一紧，喊道：“谁啊？” “是我。”赵英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石薇刚刚才放下的心立马又提了上来。 程卫东有些疑惑：“我妈来干什么，天都黑了。”说完不情不愿地起床给她开门。 “妈，怎么了？” 赵英菊此刻心里底气倍儿足，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意，见儿子语气不好也不生气：“我来找薇薇说说话。” 程卫东很不理解：“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非得现在说？” 被儿子这样见二连三地堵回去，赵英菊有些生气，但她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笑道：“我的傻儿子，你不要娶媳妇啦。” 说到这个程卫东可就不困了，立马激动起来：“妈，您进来说。” 里面的石薇不晓得他们母子俩在嘀咕什么，心里还有些慌，本来以为赵英菊说完马上就走，没想到被程卫东请了进来。 石薇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阿姨。” 赵英菊十分亲热地哎了一声，然后道：“来，薇薇，咱们来聊聊。” 见她似乎有些忐忑，赵英菊心里暗爽，然后道：“薇薇啊，你和我们家卫东也认识了有一年了吧。” 石薇不晓得她想说什么，只能应道：“是啊。” “那你们俩以后有什么打算？”赵英菊就是这么个性子，什么都直来直去。 石薇“啊”了一声，“您说的打算是什么意思？” 赵英菊道：“你们俩岁数也不小了，可以考虑终身大事了，你看我们家卫东长相也算是一表人才，现在又做生意能挣钱，不是我自夸，咱们那十里八乡可是少见。” 石薇心里不屑，嘴上还是道：“是啊。” “你看你们这对象也谈了快一年了，就没点以后的打算？还是觉得我们家卫东哪里不满意？”赵英菊问道。 石薇心想，当然不满意，但她再蠢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于是一双眼求救般的看着程卫东。 程卫东此刻还喜滋滋呢，见状立马道：“妈，人家小姑娘脸皮子薄，您问得也太直接了。” 赵英菊恨不得把这个儿子塞回肚子里重新怀，还没结婚呢胳膊肘就彻底往外拐了。 说实话，按照她的心是对这个姑娘一千一万个不满，但是谁叫儿子倔呢。 当初她稍稍透露不喜欢的意思，就被他在家里一顿发作，就是铁了心的喜欢她。 这次来到这里按照他们的意思是不要带她的，一个女朋友，又不是老婆，带来干什么？但儿子就跟吃了称砣一样，死犟！ 又有了今天晚上的事情，赵英菊越发觉得这个姑娘花心思多，守不住。 “卫东，妈是替你们俩考虑呢，你都快三十了，再不抓紧以后生孩子可就晚啦！”赵英菊吃了几次亏，自然知道怎么对付自己的儿子。 果不其然，程卫东犹豫了。 见状，石薇在心里暗恨，嘴上还是道：“阿姨，这是大事，我做不了主，还要回去问问爸妈呢。” 赵英菊在心里不屑，你都跟人不明不白地来首都了，还问爸妈？笑死个人了！ 不过赵英菊今天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来促成他们的婚事的，她是来发出警告的。 于是话头一转，赵英菊提起了刚才程玥跟她讲的事。 程卫东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心里也很好奇，不停地追问：“还有呢还有呢。” 听到身边的人都会被人暗处监察，程卫东皱了皱眉：“这也太严苛了吧，不是跟坐牢样的了？” 叫他代入自己想一想就觉得很受不了，一言一行都被人看着，想干点什么都要再三考虑。 再想想他的四叔和堂弟也太惨了吧，这么说不就是只能有一个女人了？ 程卫东叹气摇头，觉得他们这个日子过得没滋没味。 另一边的石薇却感觉背后在冒冷汗，心里不断揣测她跑过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越想越怕。 “薇薇、薇薇？”赵英菊大声唤回了她的意识：“你这孩子想什么呢？是不是刚才我说的东西吓着你了？不用怕啊，你又不做那样的事，不会被抓进去的。” 石薇心想，可我就是想做啊！ 再一想自己的余生可能就要去牢里过了，顿时觉得这里的床也没那么舒服了，再看程卫东，其实他除了年纪大了点，不会体贴没什么本事外还是可以的嘛。 石薇干笑道：“阿姨你说得对，我们不干亏心事又不怕……” 赵英菊见她表情不对，知道她的话起作用了，于是心里也很可乐。 “行了，时间不早了，那你们早点休息吧。”赵英菊笑着走了出去。 她走后程卫东巴了上去，笑嘻嘻道：“薇薇，我妈刚才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话啊？” “就是咱们俩的婚事啊！”程卫东急了，怎么一点没放心里呢。 “哦，你说这个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石薇哦了一声，“不是说了吗，回去我要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再说了，你娶媳妇就这么娶的啊。” 程卫东听她这话像是有谱，顿时喜道：“那好，等回去了咱们再去咱爸咱妈家细聊。” 这个晚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二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饭，程玥见她妈眼神老往石薇身上瞟，心里清楚应该是她爸也老实交代了。 然而童月芬还没发力呢，就发现她怂了，一个早上安静如鸡，眼神除了眼前的食物根本不敢乱飘。 童月芬也纳闷呢，难不成一个晚上就转了性？这倒是让她不好办了。 一起相安无事地度过了早上，接着就要去接许春梅和文父文母了。 大家许久没见，又是一阵寒暄。 “月芽儿都长成大姑娘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许春梅在程玥的身上又摸又捏，“又长高了。” “等明天可清回来那才是真的团聚了。”童月芬道。 “说到这丫头我和她爸就急，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外也不肯回来，都二十七的大姑娘了，还跟没长大似的。”文母忍不住抱怨。 “哎呀家萍姐，孩子们都有自己的造化，可清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吃喝不愁的，也不用强求。”童月芬想得很开。 冯家萍却不这么想：“你看月芽儿这才二十二，马上就要结婚了，再过几年你们就要抱孙儿了，真是让人省心啊。” 程玥笑道：“干妈，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其实要不是因为遇见了晏清，说不定我比可清姐还晚呢，一辈子不结婚也说不准。” “你瞧瞧，现在的孩子想法都跟咱们不一样，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心是操不完的。”童月芬道。 “我也只能操操心了……”冯家萍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 “月芽儿结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等明天可清一到，晚上排练一下，后天就正式办宴席了。”童月芬说着自己的安排。 “挺好，后天是个好日子。” 随着婚礼的时间越来越近，程玥也开始紧张起来，可能是周围人的情绪感染了她，这种情绪直到文可清回来时才稍微好点。 文可清的变化很大，她以前像是个温柔的邻家大姐姐，现在更像一个酷girl，大家差点没认出来。 两个好姐妹拥抱了一会儿，文可清笑道：“你结婚的消息都传到国外了，我在那边的新闻上都看到了。” 程玥有些臭屁：“都习惯了，哪天不报道都觉得不正常。” “哈哈哈哈，你啊……” 两姐妹许久没见，这天晚上彻夜长谈。 第100章 · 婚礼那天,天朗气清，所有人都夸老天爷给面子。 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齐聚一堂，他们也没选外面的酒店,就在自家的四合院里摆了几桌。 这场婚礼备受各国关注，还有不少记者一直在他们家门口蹲点,只可惜进不去。 “快看那个！”一个记者碰了碰身旁同伴的胳膊,激动地大喊。 旁边的人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发现了一个老在电视上看到的面孔。 “你看那儿，那个也熟悉。”同伴指着从车上下来的人道。 “啧啧啧，这位程教授年纪轻轻,人脉却这么硬。”另一个人不停摇头感叹。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要是能拍到照片就好了，可惜进不去，要不咱们偷偷溜进去？”这个记者眼睛一转，有点意动。 “别冲动！这可不是好玩的！”他同伴被吓得不轻。 “我也就是说说罢了，也不知道他们办的什么样的婚礼。” 现在的小年轻受国外影响都喜欢办西方的婚礼，穿白色的婚纱，说那叫纯洁。 “程教授应该不会，记得她之前接受过一个采访，说自己更喜欢中式传统婚服。” 两个人在这闲聊着,时不时在外面拍两张照片，今天的素材就拼齐了 程玥的婚礼的确是办的中式的,主要是俩人喜欢，程玥穿了一袭红色的礼服。 礼服上绣满了精美的花样，衬得整个人看着格外惊艳。 “好漂亮的衣服啊！”不少人惊叹，“这得花不少钱吧。” 许春梅很乐意给自家侄女长脸,骄傲道：“这是我那大姐请了最顶级的绣娘，花了足足三个月才做成的。” “啧啧……”其他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时间目光移不开衣服，嘴里只剩下感叹。 参加的宾客有很多，老家的亲戚朋友坐一处，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又是一处，还有不少研究院的大佬，看得人是应接不暇。 程家人再一次感受到了程玥的重要性以及她人脉之宽。 “这些人以往都只在电视上见过，还有些人都只见过照片，没想到今天还见到真人了。” 程爷爷心里也很骄傲，又看着家里的几个小辈告诫道：“学学月芽儿，别整天浑浑噩噩的不成样子。” 大家表面上点头，心里腹诽，这叫我怎么学啊，这是学就能学到的吗？ 这些程玥都没心思注意了，她现在眼里只看得到钟晏清。 眼前的钟晏清穿着一身红色婚服，腰身窄细，亭亭如玉，大红的颜色衬得他面若好女，引得她移不开视线。 钟晏清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不由好笑，然后对着她温和一笑。 一旁的司仪主持着婚礼，脸上也笑得跟朵花似的，这对新人实在是太养眼了，不要钱的好话一堆堆地往他们身上抛。 举行到一半的时候，程玥余光看到童月芬他们眼眶都红了。 尤其是程清泽，一个大男人，哭得眼睛都肿了，还是童月芬实在看不过眼，拍了他一下：“你做什么呢！” 程清泽一边哭一边道：“我、我控制不住呜呜……” 搞得童月芬的伤感一下子就消散了，她有些头疼：“你忍一忍！大家都看着呢，你想让月芽儿出嫁也不安心？” 听了这话，程清泽紧紧抿着嘴，但是还会时不时溢出一两声呜咽。 旁边桌的人见状都很理解：“就是舍不得女儿啊，女儿一出嫁以后见面就少了，唉……” 在座的不少人家中都有女儿，他们十分能感同身受。 “不对啊！他们一家子不都是在首都吗，隔得又近，什么时候想见还不方便？”有人突然反应过来，觉得不理解。 “一看你就是没嫁过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隔得再近也是别人家的人了，怎么可能老是往娘家跑？再说了，首都这么大，每天难道不用工作？哪有那么多时间往家里跑。” 一旁的人还是觉得不对：“可是我听说他们家的婚房就在隔壁那座小点的四合院，走几步路就到了，这还不近？” 原先说话的人一阵哑然，婚房是座四合院，还就在家门口，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顿时，大家看着哭肿了眼的程清泽，觉得自己刚才的同情都喂了狗。 程清泽也反应过来，新房隔得这么近，以后见面还不容易？心里的伤感也减轻了许多。 仪式结束后，程玥回房间卸掉了厚重的礼服，换了一身敬酒服，正准备出去，突然看到桌子上一张纸条。 是钟老师写的，上面的内容是祝她新婚快乐。 程玥已经提前告诉了他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 互相陪伴这么久，对方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不亚于王济慈这位恩师，能得到他的祝福她很高兴。 关于纸条的秘密，程玥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告诉钟晏清，后来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钟晏清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也可能察觉不到，但他不会主动去探究这个秘密，所以程玥也不担心。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了，大家互相聊着天，一天就这么过了。 小两口在新房里度过了两天休闲时光，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一大早，童月芬就早早地准备好了东西等着他们回来。 见程玥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过得很舒心，童月芬剩下的半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程建华笑道：“这俩天四婶魂不守舍的，就怕你们自己住在那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能有什么不舒服，都是我们自己布置的，你们也都看过了的。”程玥也跟着笑。 其实她们心里都明白，童月芬就是舍不得女儿了。 程爷爷他们还没回去，就想着看程玥回门才安心。 “看见你们都有了着落我就放心了，现在月芽儿也结了婚，以后的日子都顺顺当当的。” “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在这里住得也挺久了。”程爷爷道。 童月芬听他这么说，连忙挽留：“爸，你们就多住几天，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 程清泽也劝道：“是啊爸，咱们也有许多年没见了，就多住段时间吧。” 程爷爷很坚决：“不待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做呢。” “出来这么多天，家里的鸡啊牛啊什么的都吃不好，再不回去就都要不成了。” 反正无论他们怎么说，程爷爷就是咬死了要回去。 见状，众人也没办法，只好随了他的意。 “这样吧爸，再推后一天，明天我们去街上逛逛，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带点东西回去吧，后天我们再送你们回去好不好？” 童月芬还是尽量把礼节都考虑周全。 “这个您就别推辞了，就当是尽我们的一份心。” 程爷爷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晚上程爷爷对着程奶奶道：“老四这里什么都好，说实话，我住着都不想回去了，但是我要是不回去其他人也不会回去，那就很讨人嫌了。” 程奶奶晓得他的意思：“那就回去吧，反正来这一趟该吃的该看的都体验过了，值了。” 另一边房间石薇也在抱怨：“住得好好的，你爷爷干嘛这么着急。” 上次的话她虽然听进了心里，也打消了那个念头，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出什么事，又存了一份侥幸心理，想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 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没想到程爷爷一个念头就把她的打算全毁了。 程卫东把她抱在怀里哄道：“别生气了，在这住着也不自在，咱们回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石薇还是不开心：“我还没玩够嘛。” 程卫东想了想道：“这样，明天咱们去逛街，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全包了，怎么样？” 石薇听了心中一动，先是高兴，又觉得不得劲。 她这几天想了很多，程卫东虽然比她大了好几岁，但还算是有钱，如果以后真的和他结婚了，那也不亏。 等结了婚，他的钱不就是自己的钱了？这样说最终用的还是她的钱。 石薇觉得这是亏了啊，所以心里有些不大愿意。 不过她也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盘算着程玥会不会出钱。 第二天，童月芬把他们一行人带到了首都最大的商场：“这地方东西全，什么都有。” 程爷爷一看这里面的环境就连忙摆头：“这里面的东西都很贵吧？” 童月芬笑道：“不贵，您别操心这些事，就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就成。” 说句不好听的，二老年纪都大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这次回去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童月芬想的很开，不过就是一些钱罢了，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虽然这么说，但程爷爷还是有些顾虑，其他人也是，哪里好意思真的随便买。 只有石薇看着这些店铺两眼放光，恨不得每家都逛一遍。 她先是笑道：“卫东，没想到你四婶一家这么大方，那我们就厚着脸皮收下好意了。” 童月芬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说了几句客气话。 然后就看着这姑娘一点没客气地提着大包小包出来。 第101章 · 见石薇这个模样,大伯母赵英菊脸色都变了。 她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偏偏一大家子人都在这里，又不好发作。 赵英菊这人不会玩心眼，见状十分僵硬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薇薇啊，你还真不客气啊,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太实了,什么话都当真。” 呃……程玥有点迷惑,听她大伯母这话还以为是在反讽自己呢，什么叫什么话都当真，难不成是在说他们是在假客套吗？ 当然程玥知道赵英菊其实是对着石薇说的这话,所以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她大伯母这个嘴巴肯定要吃亏。 果不其然，程玥还没说什么，程卫东就先不耐烦道：“妈，出来玩一趟，薇薇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大不了我出钱就是了。” 赵英菊又是心里一堵，这个儿子真是心都偏到胳肢窝了，真是白养了这么大！ 一时间心里是又气又委屈,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程爷爷开了口。 一般来说,程爷爷是不会管这种事的，尤其现在人家还不是自己家的媳妇，但此刻，程爷爷却出声了。 “卫东,你读书这么多年，家里和学校就是这么教你和长辈说话的？” 程卫东对程爷爷还是有些怵的,闻言也乖乖低下了头：“爷爷，我错了。” 虽然嘴上认了错，但程卫东显然心里不怎么认为，转过头就纵容石薇买得更多。 程爷爷见状摇了摇头，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对着身旁的程奶奶道：“老了啊，说话也不管用了……” 程奶奶闻言眉头一皱：“我去说他们，还不得了了！” 程爷爷一把拦住了她：“别说了，我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说了他听得进去就会听，听不进去说再多也没用。” “行了，别想这个了，咱们进棺材前还能亲自来首都看一看也算圆满了，就别操心他们了，好好转转，到了下面也有个说嘴的东西。” 程奶奶轻哼一声：“你倒是想得开。”到底也没有再管了。 眼不见心不烦，他们干脆走到一边，也不管其他人。 见状，程时凤拉着自己丈夫也干脆放开了，颇有些比拼的意味：“一个外人都这么大手大脚，我们还是正经亲戚呢，走，我们也买东西去！” 陈建华看了这些人的做派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她是隔房的小辈，不好说什么，只是管束着自己的妹妹：“这些钱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像他们那样把别人的钱不当钱。” 程佩文也知道这个道理，一路上基本都自己抢着付了钱。 一旁的石薇见了撇了撇嘴，心里暗骂一声傻子，然后继续买买买。 程爷爷看了一圈，然后对着程玥道：“月芽儿，你喜欢什么，爷爷跟你买。” 程玥笑道：“爷爷，我不缺东西，您还是看看自己有什么喜欢的吧。” “那不成，你们结婚我们也没给什么东西，今天既然在这了，那就必须得买。”程爷爷这次还是很强硬的。 为了让老爷子安心，程玥最终还是选了一样东西，叫他出了钱。 一天下来，大家大包小包地回到家，每个人都累得不行。 第二天，送走了众人后，童月芬觉得周围一下子冷清了下来，于是对程玥道：“我现在就等着抱外孙了。” 程玥无奈：“妈，这才刚结婚呢，您就开始催啦，再说我现在项目正在关键时刻，哪有这个精力啊。” 童月芬有些不高兴：“知道你忙，我不催你，你就是现在生我也没时间跟你带，我也忙着呢。” 程玥见状哄了她几句，总算把她重新哄得眉开眼笑。 又道：“我看你大伯母还有得操心了，你卫东哥也是，这么大个人了，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一边说一边摇头：“我是当着你爷爷他们的面不好说的，这姑娘确实是有点差劲……” “这样的姑娘娶进家门，以后要闹得家宅不宁啊，谁要是和她做妯娌那才是有的罪受！” 童月芬边说边摇头感慨：“想想我们妯娌四个，咱们家一开始过得最不好，现在倒是翻了个个儿。” “你三伯母前几天还特意找我呢，说羡慕我过得舒心，她也是个骄傲的人，什么时候见她低过头啊。”说起这个，童月芬既唏嘘又觉得有点小骄傲。 说到这里，程玥突然想起来她似乎很久没有见过二伯母何丽娟了，于是问了一嘴。 结果童月芬道：“不知道她现在去哪了，之前出了那件事，后面就很少听到她的消息了。” “不过你三伯母跟我说，她好像看见她跟着一个男人跑了。” “跑了？”程玥惊呼，“那卫强哥他们怎么办？” 二伯母可是生了两男一女的，三个孩子呢，说跑就跑了？ 不仅程玥有些不敢置信，就连童月芬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很荒唐。 “谁说不是呢，你二伯母平时看着还好，虽然为人是尖刚了点，但对自己的几个孩子还是没话说的，谁能想到她说不管就不管了。”童月芬边说边摇头感叹。 程玥能说什么呢，只能说世事无常罢了。 “好在听说你卫强哥现在恢复得还行，自食其力不成问题，还能带着照顾毛子。” “你佩文姐现在也读书读出来了，自己找了个工作也能养活自己了。” 童月芬帮着他们筹划，觉得这日子还算过得下去，也有盼头。 家里彻底清净下来，程玥和钟晏清也搬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之后两人过起了十分规律的两点一线的生活，基本就是实验室和家里来回跑。 “程教授，钟教授又来给你送饭了。” 程玥正在查文献，然后听见身旁的人轻轻喊了她一声，语气里带着善意的调笑。 自从程玥忙起来后，连吃饭的时间都不够，经常忙着忙着就忘记了吃饭，时间一久胃就有点难受。 后面钟晏清就开始每天准点送饭，惹得一众吃瓜路人艳羡不已，整个研究所的人都知道，程教授小两口感情特别好。 程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抬起头看见了钟晏清正在门口看着她，立马起身走了过去，带了点小娇嗔：“不是叫你别来了吗，你这样跑来跑去多累啊。” 钟晏清笑道：“我不过来你能老实吃饭？小心下次又喊胃疼。” 程玥怕他又念叨起来，连忙打断：“好好好，我不说了，赶紧过来吃饭吧！” 钟晏清顺着她的力道被牵进房间里，看着她的眉眼含着温柔又羞赧的笑：“其实我不止为了这个，我其实是想多见见你。” 要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程玥只会觉得油腻难受，甚至鸡皮疙瘩起一地，但是从钟晏清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心情好。 因为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她也回了一句：“我也想你了。” 两人什么都没说，单单只是那样对视着，周围仿佛都围绕着粉红泡泡。 “这就是金童玉女啊……”不远处有人悄悄嘀咕。 吃过了饭，程玥又准备立马投入工作，结果被钟晏清一把拉住：“歇歇吧，去外面走走，活动活动。” 一路上，钟晏清忍不住笑道：“还记得大学的时候，你研发手机时还不慌不忙的，顺带把电饭锅什么的都做了出来，咱们一群人大晚上在操场上吃火锅，把院长和老师都引过来了。” 程玥也想到了那个时候的日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多亏老师脾气好，一直纵着我们。” 谁知道钟晏清却摇了摇头：“王老师脾气可不好，他只是对你格外宽容罢了。” “你都不知道多少人被王老师吓哭过。” 其实这点程玥也明白，闻言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月芽儿，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其实你变了好多。”钟晏清道。 “当初你嘴里常挂着一句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吃不饱怎么有力气干活。” “那个时候老师不管怎么催你你都不慌不忙的，总能把他气得跳脚。” 程玥接过他的话：“结果现在连饭都不吃了。”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讲真的，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变化这么大，这么一说还真是的。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嘛，当初的手机对于她来说并不算很急切的东西，再加上又有外挂，所以不慌不忙。 后面在鬼门关走一遭后，对于生命也就格外有感触，所以在这个项目上就很上心。 她总想着，快点再快点，越快就越能救更多人的命。 “其实说出来也不知道你信不信，在外人看来我是一位杰出的科研人，但其实，我恐怕是最不配这个称谓的。” 程玥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些话。 “我一直觉得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商人，不，恐怕连商人都算不上。”程玥道。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最初之所以选择走上这条路，只是想赚钱，你看我爸妈现在做生意赚的钱也多，但两人合起来都没我一个人多。” 程玥自嘲地笑了笑：“这么说起来，我的初衷也算是实现了，只是大家都以为我是个一心为公的人，倒叫我有些不好受了。” 钟晏清闻言握紧了她的手：“我知道。” “你知道？”程玥看向他。 钟晏清的笑容似乎有一种能让人心灵平静下来的力量，程玥原本还有些躁动的心一下定了下来。 “月芽儿，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掩饰过自己的内心，如果这些我都看不出来，那不是太笨了点吗？” 钟晏清轻笑了两声，又正色道：“古人都说，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也有私心，也会有欲望，如果剖开我这些私心来看，也不见得多么干净。” “所以，你真的当得起这些称谓和赞赏。”钟晏清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听他这么一说，程玥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还挺了不起的，心里的那点阴霾也烟消云散。 突然，她凑近了故意笑问：“钟教授，你刚才说的话我可是都听到了，赶紧老实交代，你那什么私心和欲望都是什么呀？” 不得不说，程玥还真的挺好奇他这副高洁的皮囊下究竟藏着什么阴暗的私心。 钟晏清却避开了她的视线，转移话题：“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得回去了。” “你少来，你就说说嘛，我真的很好奇。”程玥连撒娇这套都用上了。 钟晏清有些受不了，脸颊爆红，眼神闪烁，但就是闭口不谈。 一旁路过的人看到这幕都捂嘴偷笑，偶尔传来一些“小年轻”“甜蜜”之类的话。 钟晏清脸皮子薄，很不习惯这样，几乎是央求道：“月芽儿，咱们回家再说好嘛？” 见他这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模样，程玥突然有些心痒痒，但又怕把人逼急了，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他一马。 “那说好了，晚上必须得老实交代。” “好……” 晚上一回到家，程玥就开始逼问：“我可是等了一下午了，现在可以老实交代了吧。” 钟晏清捂着脸：“月芽儿，你就这么好奇？” “那当然，我特别好奇，所以你也别卖关子了，我都告诉了你我的私心，现在轮到你了！” 被钓了一下午的胃口，程玥此刻已经完全急不可耐了。 钟晏清头微微垂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怎么啦，难道想反悔？告诉你哦，你可别装可怜，今天我不吃这套！”反正她今天是铁了心的要挖出钟晏清内心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还在不停碎碎念，没发现对方的拳头越攥越紧，然后一张俊脸突然放大出现在眼前。 紧接着，嘴巴被轻柔又坚定地堵上。 这是一个绵长温柔又十分急切的吻，就在程玥马上就要呼吸不过来时，对方终于好心放过了她。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发现自己身体腾空，紧接着，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程玥听见耳边有人说：“这就是我心里的欲念……” 第102章 · 结婚四年后程玥还没有怀上孩子,虽然他们俩还不着急，但周围的人都急得不行。 起初童月芬还能稳得住，她觉得孩子还小,再等两年也无妨，但架不住越来越多的人在她耳边念叨。 什么年纪再大就生不出来了,或者年纪大生孩子对身体不好之类的话,更恶毒的还有人揣测程玥是不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听了这些话,童月芬气得浑身发抖，把说话的人揪出来死命喷了一顿，但心里到底是有些担心的。 她忍不住想,就算钟晏清不觉得有什么，那亲家那边呢？又想，要是月芽儿真的生不出孩子又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程玥五岁那年落水的事，女孩的身体是最珍贵娇弱不过的，或许是那年落水受了寒，所以才这么难有孕？ 童月芬想了一宿，完全睡不着觉，又把程清泽喊了起来，把心里的担忧讲给他听。 程清泽其实也很担心,虽然他是个男人，想不到童月芬那么细,但程玥是他第一个孩子，说句心里话，三个孩子中他最放不下的也是她。 听了童月芬的话，程清泽大晚上的睡意全无：“月芽儿那个时候被送到卫生院,人家医生不是说没问题吗？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逐渐消失不见,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夫妻俩这样干对着坐在床上，心里同时陷入一阵绝望，要是这事是真的那该怎么办？ 月芽儿要是真的伤了身子，以后生不出孩子，就算夫妻俩现在感情再好，难道能保证以后没有隔阂？ 而且害得月芽儿不能生的罪魁祸首又是自己的儿子，他们姐弟俩感情一向很好，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也反目成仇？ 就算月芽儿不计较，卫军难道就不会心中有愧，一辈子抬不起头？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严重，这些后果他们一个都接受不了。 童月芬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后半辈子过得顺遂舒坦，已经许久没有再掉眼泪了，现在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住在土墙屋里的时候，那是真苦啊。 “不行！我明天就去找月芽儿看医生去，首都的医生技术好，要是真有问题一定能治好的！”童月芬难过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程清泽闷闷道。 “你别去，你去了反而给她压力，我去就行了。” 第二天，童月芬找到了程玥，悄悄摸摸地把她拉到一旁：“月芽儿，等会儿你跟妈去一趟医院。” 程玥觉得有点奇怪：“妈，您哪里不舒服吗？” 童月芬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我，是你。” “我？”程玥更迷惑了，“我好好的，去医院干什么，不去。” 童月芬急了：“你肚子都多久没动静了，去医院看看，检查检查咱们心里也有个数。” “妈，我身体没问题，不用去医院。”程玥有些头疼，“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问题的。” “不管有没有问题，去检查一下安安心总是可以的吧？”童月芬道。 “再说了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自己身体有没有问题？去看看怎么了？万一要是有什么问题，看了也好治啊。” 程玥不想在这个上面多做纠缠，直接问道：“妈，是不是有人又说了什么了？” 近两年来时不时就有人在她耳边说些孩子的话题，有的人是真心为她考虑，还想了许多办法，有的人就是单纯看笑话，扰得她烦不胜烦。 见她这么问，童月芬干脆也说开了：“你都不晓得有些人嘴里说得有多难听……” 难听的话到了嘴里到底是说不出口了，童月芬自己听了心烦，不愿意程玥也心烦。 “妈，我当然知道，反正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就是说我生不了罢了。” “这样的话您也别往心里去，难道我的价值除了生孩子就没别的了吗？” 童月芬听了这话立马反驳：“当然不是！我的女儿是最优秀的，任何人站在你面前都没法说出一个不字。” “既然您都明白，那为什么还这么焦躁？”程玥看见童月芬已经逐渐放松下来。 “月芽儿，妈也知道这些道理，知道你厉害，受别人尊敬，你为国家做出了很多贡献。” “但是咱们这周围环境不就是这样的吗？他们不会关注你多厉害，只会关注你能不能生，妈不想你以后被人嘲讽攻击，明明你这么优秀……” 童月芬一番话说得掏心掏肺，程玥也忍不住动容。 “妈，我不怕的。”程玥轻轻抱住了她。 “你不怕，我怕啊！你弟弟都结婚了，老婆也怀上了，偏偏你……” “妈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和你爸就老担心，是不是当年你弟害的你落水，让你落下了病根……” 程玥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也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煎熬。 “妈，您别说了，我去检查还不行嘛，不过我先说明一点，我检查可不是为了什么生不生得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心里有负担。” “你怎么说都行。”童月芬忙不迭点头。 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程玥身体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这下您该放心了吧？”程玥看见童月芬舒了一口气。 “放心了，也没完全放心，按理说你身体好好的，都这么多年了也该有动静了吧？” “哎，会不会是晏清有问题？”童月芬语出惊人。 程玥险些没被她吓得绊脚：“妈，您说什么呢。” “这很有可能啊，我又不是老古董，我知道有些人家的媳妇一直坏不是我，结果就出在她男人身上。” 童月芬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你明天把晏清带去检查一下。” “妈……”程玥深深地无奈了。 “去吧，要真是他的问题，我女儿不是被白说这么长时间？”童月芬恨不得立马就去。 “妈，过段时间吧，这段时间我们俩都忙，实在是没空。” 童月芬勉强答应了。 知道女儿的身体其实没问题，她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不过……程玥突然想起了什么：“妈，你说苗苗怀上了？” 苗苗就是程卫军的媳妇，两人在一年前结的婚。 “是啊，刚满三个月，之前一直没说，怕不稳。”童月芬道，提到这个，她的脸上也有了很明显的喜色。 等等，那这个孩子不会就是原文中的女主吧？ 程玥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二十几年了，时间久到自己都快忘记这回事了，结果冷不丁的剧情又回来了。 “所以我才着急啊，你看看你弟弟都快有孩子了，你们俩还不抓紧……”童月芬还在一旁念叨，但是程玥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按照书中所说，女主是程家四房的大孙女，那么很可能就是正在肚子里的这位。 也不晓得女主还是不是书中的女主，或者是她是不是重生而来的。 程玥好奇了一会儿也没有继续纠结，以前她或许会纠结，但现在不会了。 就算她真是重生的，似乎也不会影响到自己，当然了，从内心来说，她还是比较希望自己的侄女是个无忧无虑的真小孩。 回去的路上，童月芬一直在念叨叫她回去后带着钟晏清去检查一下身体，程玥含糊点头算是应付过去了。 “晚上回去吃个饭吧，我都买好菜了，你看看你天天都忙瘦了。”童月芬心疼地看着程玥。 程玥正准备说好，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是实验室那边的。 接完电话，程玥只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就匆匆赶了回去。 “程教授！” “怎么回事？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RS系统有新进展了，所以我们就急着把您叫回来了。”说话的人脸上带着兴奋。 “我看看。”程玥立马上前。 “就在刚才，系统突然检测到川省那边有地震波出现，所以我们预测那边最近会发生地震。” “要是这次真的预测准确，那咱们这个季度的成功率将会高达百分之八十，那将会是我们质的飞跃！” 其实华国早在十年前就有了预测地震的例子，但是成功率很低。 程玥他们研发的RS系统不仅仅是针对地震，而是包含了各种天灾，诸如海啸、洪水、台风等等。 这个系统一研发就是十年，其实基本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了，现在就是要确保准确性。 之前RS系统也发出过几次警报，但有时候是准的，有时候又是虚报，根本没发生，成功率也不高。 后面他们不断地改进，时间越来越精确，到现在，成功率逐渐升高。 “程教授，我们要把结果报上去吗？” 程玥毫不犹豫道：“报上去。”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应该报上去，如果是真的又可以减少许多损失，免去不少伤亡，就算是假的最多也就是耗费一些钱财罢了。 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问的人立马就跑了出去。 五天后，地震果然来了。 5.7级地震，发生前当地政府已经将公告发出，提醒大家注意。 虽说川省常年地震不断，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但既然官方已经发了警告，那大家还是会上点心的。 没想到这一上心还真就有用，不少人也因此躲过一劫。 等地震结束，大家开始追根溯源，然后就发现，原来是程玥他们的RS系统出了大力气。 在网络堪比前世一零年的现在，大家熟练地上网搜索，RS系统的热度也也被炒越高，他们干脆顺势将RS系统推出。 程玥再一次收到了嘉奖，不只是她，他们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受到了嘉奖，并且还受到了领导人的亲自接见。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十分不得了的荣誉。 关于程玥的新闻报道又在各大媒体上不断传播，大家对这位年轻的女科学家抱以敬佩和赞赏。 童月芬虽然也很高兴女儿再次在事业上获得成功，但她还挂记着之前的事，趁着程玥休息，立马找上门去，然而去扑了一个空。 得知程玥在医院时她忙急忙慌地赶了过去，生怕她有个什么问题。 然后就迎来了巨大的惊喜，居然有了！真的有了！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赶了过来，程家这边的还有钟家这边的，全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真有了？” “真有了！” 童月芬喜不自胜，多年来的心病一扫而光，恨不得抱着程清泽转圈圈。 “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家，妈给你做晚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童月芬此刻的语气柔和似水，恨不得把程玥捧在手心。 “妈，你不要这样大惊小怪的，正常点。”程玥有些受不了。 这个孩子来得很突然，程玥虽然觉得自己不用着急，但是既然有了也就顺其自然了。 高兴自然也是很高兴的。 童月芬乐呵呵道：“哎呀这孩子可真会挑时候，正巧你手里的事结束了宝宝就来了，一看就是会心疼人的。” 等到了家，童月芬立马就去厨房忙活去了，按照她的说法，别人做的都不放心。 程玥戳了戳一旁像个木头人似的钟晏清：“怎么一句话不说？” 钟晏清失去了以往的笑容，显得有些木愣愣的，被她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月芽儿，我们要有孩子了？” “是啊～”程玥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好玩，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就看到钟晏清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你想不想摸一摸？”程玥问道。 “可以吗？”钟晏清小心翼翼地看着，眼神似有期盼又不敢动手。 “当然可以啦，不过宝宝还小呢，都没成型。” 见他还是不敢动手，程玥干脆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 “是不是还挺软的？”程玥开玩笑道。 “嗯……”钟晏清僵硬地点头。 “哈哈哈哈……”程玥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厨房的童月芬连忙跑了出来：“高兴也不能这么笑啊，别动了胎气！” 呃…… 程玥忍不住嚷道：“妈，有了宝宝你就不疼我了，现在连笑都不能笑了？” 童月芬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没经验不懂，好多不晓事的人就因为上厕所时间久了孩子就没了。” “这不也是以防万一嘛。” “好吧……”程玥被说服了，她也听过相关的事例，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但摸了摸肚子，又觉得稍微忍忍也不是很难受。 这样想着，程玥身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就是有些无聊，程玥又开始折腾钟晏清：“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一旁的童月芬也竖起耳朵听。 钟晏清认真想了想，然后道：“都可以。” “好敷衍……”程玥不满意地撅了撅嘴。 “真的，我真的觉得都好，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很喜欢。”钟晏清着急道。 其实程玥心里已经满意了，只不过是故意逗逗他，见他这样着急也笑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也都喜欢。” 童月芬不再看他们小俩口腻歪，自己又进厨房忙活了。 没过多久，程卫军就带着何苗苗以及程红玉来到了他们家。 何苗苗此时肚子已经显怀了，行动有些不方便。 程玥见她这样忍不住道：“你在家休息就是了，还特意跑过来一趟。” “玥姐你这么大的喜事我怎么能不来。”何苗苗又笑吟吟道：“我和玥姐还真是有缘啊，一起怀了孩子。” 童月芬忍不住插句嘴：“你比她小还先有了，到时候弟弟的孩子比姐姐的孩子大。” 何苗苗听了笑道：“正好，这样可以好好保护弟弟妹妹们。” 晚饭将将做好的时候，钟家那边的人也到了。 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饭桌上程玥感觉自己就跟个贡品似的放在那谁都得小心呵护。 “你得习惯，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等你的胎坐稳了咱们也不愿意这样管你。”童月芬看出她心情不好，出言安慰道。 “今天我这心才算是安定下来了，等孩子生下来我就不操心了。”看得出来童月芬真的松了一大口气。 钟母也很理解她的压力：“来，亲家母咱们喝一杯，我和晏清他爸经常不在家，两个孩子都得你们操心，一句谢谢太轻了。” “没有没有，都是应该的。” 两个人就这么喝了起来，渐渐的变成了吐苦水大会，但大家都很理解。 “月芽儿，你接下来就把手里的工作方悦，在家好好修养。”童月芬喝醉了还不忘嘱咐。 “妈，我知道，已经打好申请了，您少喝点吧。” “妈这是太高兴了，好久没这么高兴了。”童月芬一边说一边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这天晚上，大家都折腾了很久。 接下来的日子，程玥很悠闲地在家里看看书，散散步，养养胎。 这对她来说是个很新奇的体验，好在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折腾人，除感觉了行动受限以外，和以前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区别。 原本她也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的，现在正好。 几个月后，何苗苗的肚子率先发作。 那天晚上，程玥没有睡觉，一直等着消息，在听到生下了一个女儿的消息时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女儿，程玥有些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对于程卫军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这件事情，程家人都接受良好，并没有出现书中那种重男轻女的现象。 反而可能因为程玥这边的波折，让童月芬对这个孙女视若珍宝，爱的不行。 生下来的第二天，程玥在钟晏清的陪同下，来到了医院。 “玥姐，你在家休息就是了，还特意跑来一趟。”何苗苗此刻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声音有气无力的。 “我着急看我侄女，”程玥笑了笑，然后上前：“孩子呢，怎么没看到？” “刚被送去医生那检查，等会儿就送过来。”何苗苗也是挂念着孩子，眼神时不时往门口瞟着。 等孩子被送过来时，何苗苗立马接过去抱了抱。 “乖宝，醒着呢？”何苗苗看见怀中的孩子睁着眼睛，很是惊喜。 “我看看。”程玥立马上前查看。 刚出生的小婴儿皮肤还有些皱巴巴的，不太好看的样子，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书中女主的模样。 但是她一双乌黑的眼睛却不停转来转去，然后定格在程玥身上。 程玥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似乎在打量些什么，淡淡的眉毛微微皱着，神情成熟的不像一个小孩。 看来真的是原女主，程玥心里有了底。 “宝宝怎么一直盯着姑姑看呀，是不是很喜欢姑姑？”一旁的何苗苗注意到这点，柔声哄着怀里的婴儿。 姑姑？程念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女人。 尽管现在视力有限，但隐隐约约也能分辨出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她那个势力又自私的小姑。 她完全没见过这个自称是她姑姑的女人。 不过这个抱着她的人又确实是她的母亲何苗苗。 但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何苗苗还是那个何苗苗，但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与记忆中那个饱受风霜的脸判若两人。 还有这个医院，一看就不便宜，而自打她有记忆来，周围的环境便一直是那破破烂烂的黄土墙。 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这真的还是她那个家吗？ 程念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拼命抵挡着身体与本能的睡意。 没过一会儿，程卫军断了保温桶进来，满面笑容的对着何苗苗道：“这是妈炖的鸡汤，说是补身体很好，快趁热喝吧。” 何苗苗一脸幸福地看着程卫军，笑道：“谢谢妈费心了，对了，妈怎么没来？” “她去买菜去了，说是买点好东西给你们俩都补补，待会儿就来。” 程念又傻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他那个老实巴交又窝囊的爸？ 这个散发蓬勃朝气的英俊脸庞与她记忆中那个满脸苦相，永远藏在阴影里的面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脸上的震惊被一直注意着她动静的程玥看在了眼里，心里越发肯定她这位侄女的来历。 想想这位大侄女在书中的所作所为，那是对身边的极品亲戚一点都没手软。 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她又会怎么做？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只是个小婴儿罢了，还不值得程玥提起全部精神来防备。 简单的看了一会她们母女俩程玥就受不住要回去了。 自从怀孕后她越来越容易困，这才刚出来没多久，身体就有些疲惫了。 等他们走后，何苗苗抱着程念，另一只手挽着程卫军的胳膊，带着些小娇嗔：“我生了个女儿，你喜不喜欢？会不会更想要儿子？” 程卫军直接道：“你想什么呢，我的女儿这么可爱，怎么会不喜欢？这可是我的小宝贝！” “那我呢？”何苗苗抬起下巴问。 “你当然是我的大宝贝了。”程卫军说完一口亲在她的脸上，又有些愧疚：“苗苗，真是辛苦你了。” 何苗苗笑得一脸甜蜜：“不辛苦。” 他们怀里的程念继续震惊，亲耳听到程卫军说自己是他的宝贝，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心中既酸又涩，回想起前世种种，再看眼前这位“父亲”，程念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或许这都是一场梦？她死后做的梦？ 带着这样的疑问，程念终于扛不住沉沉睡去。 一个月后，程念满月，童月芬又请了首都的亲朋好友们一起来参加，争取办得热热闹闹的。 这也是程玥第二次见到她这位大侄女。 与上一次相比，程玥的肚子又大了许多，行动也更加不便。 而程念如今的视力已经可以将人都看得清楚了，这一次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大姑姑。 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她认清周围的形势。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她重新活了一次。 而这一次明显和之前不同，她多了一位大姑姑，那位她奶奶心心念念的大女儿。 她居然没有死，反而在那次溺水中活了下来，不但活了下来，还成了华国最年轻最有名的女科学家。 这简直太离谱了，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可偏偏这些都是事实。 越是深入了解这位大姑姑的事迹，程念就越是感到惊叹。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位大姑姑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是重活了一辈子的人。 可惜这个问题她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程玥对她的暗中打量不是毫无察觉，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怀疑也是很正常的，她知道自己的一些行为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尤其两人的经历还是相似的。 但那又怎么样，只要她不承认，就算程念在心里纠结的要死那也没办法。 所以她只要稳住就好。 “姐，你看看我闺女，可爱吧？”程卫军简直变成了一个秀女狂魔，成天向周围的人展示他的女儿有多么的可爱。 程玥有些头疼，这个问题她已经被问好多次了。 程卫军怀里的程念满脸复杂。 “可爱可爱，可爱得不得了。”程玥一如既往地回答道。 “嘿嘿，我的女儿就是可爱……” 程玥不想见他那傻样，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何苗苗看了看程玥的肚子道：“玥姐你的肚子也大了，现在能动了吗？” “已经会动了，不过挺少的。”程玥摸了摸肚子。 “看来是个安静的小宝宝，像爸妈，以后又是一个聪明的娃娃。”何苗苗笑道。 “正好等玥姐你生了，两个孩子年岁又相近，以后还可以做个伴。”何苗苗觉得真的挺好的。 程玥笑了笑：“那当然好了。” 就怕人女主不愿意，心里还记恨着他们呢。 再观察观察吧，程玥心想。 这一观察就到了临产的日子，这天程玥刚在家中的小院子里散步，突然感觉肚子一痛，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恶补了许多孕期知识的程玥知道这是要生了。 她镇定地对身边的钟晏清道：“把我送去医院，我要生了。” 钟晏清整个人都僵直了，以为傲的灵活大脑一下子宕机，转不动了。 “快！”程玥轻轻推了推他，让他反应了过来。 钟晏清有些慌张无措，左右张望了一下，立马喊了司机开车，自己则将程玥抱进了车里。 一路上，他还不忘给童月芬和钟母他们打电话。 做好了所有准备，他们也到了医院。 目送着程玥被送进产妇，钟晏清整个人呆在门口动弹不得。 “晏清！”童月芬很快赶来，“月芽儿呢，怎么样？” 钟晏清木木的：“进去了。” “进去了？她怎么样，发作得厉不厉害？”童月芬抓着他问个不停，但见他这副呆样，也知道问不出个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里面动静全无，童月芬到底是过来人，知道没那么快，于是把钟晏清喊过去坐。 “晏清，过来坐一会儿吧，没那么快的。”童月芬道。 见他不动，还以为他放心不下，童月芬知道女婿一向很在乎月芽儿，此刻心里的焦急不比她少。 于是又安慰道：“你放心，月芽儿的身体一向还好，之前在医院检查，医生也说胎位很正，应该会很顺利的。” “你过来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生了还有许多事要你做呢。” 钟晏清听完苦笑道：“妈，我动不了。” “动不了？”童月芬愣了。 “腿软……”钟晏清的声音很小，但童月芬还是听见了。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愁还是该笑，钟晏清平时那么冷静自持的人，难得见他这样的一面。 童月芬笑着把他拉到座位上：“快歇歇吧，待会儿要是腿软可就不好了。” 两个小时后，程家人和钟家人齐齐到场，然后看见产房的门被打开。 医生亲自抱着一个小婴儿，笑着道：“母女平安，是个健康的小姑娘。”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钟晏清瞄了一眼自己和程玥的女儿，然后匆匆走进产房。 程玥此刻还清醒着，只是有些累，见他进来，冲他虚弱一笑。 “月芽儿，辛苦了……”钟晏清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眶也有些酸胀。 “是挺辛苦的，还好咱们闺女不闹腾，我先说好，以后都不生了。”程玥笑了起来。 “好，不生了，有咱们闺女就够了。”钟晏清认真点头。 另一边，童月芬也把小婴儿抱了进来，脸上透着喜气。 “瞧瞧我这小外孙女，长得多好看呐。”童月芬把孩子抱到程玥身边。 自己生的孩子，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程玥看着童月芬怀中熟睡的小婴儿，一种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母女两人连接在一起。 “哪里好看了，像个小猴子，又红又皱。”程玥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嘴上还要犟两句。 “小孩子都这个样，等过两天你再看。”童月芬道。 一旁的钟父钟母眼巴巴地在一旁瞧着，看得人心痒。 还是童月芬会照顾人，看见他们脸上那渴望样，问道：“亲家母抱会儿？” 钟母一口答应：“好啊！” 接过软软的小团子，钟母心都软成一滩了：“我家那几个大的都是生的男孩，虽然也好，但我就是想要个孙女，没成想还是月芽儿圆了我这个心愿。” “瞧瞧这小模样，长得和她爸爸妈妈真像。”越看越喜欢，要不是怕把她吵醒，钟母甚至想亲两口了。 程玥生女的消息很快传遍国内外，大家纷纷给她送上祝福。 正如童月芬所说，小团子越长越好看，满月的时候已经长得白白胖胖的了，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声漂亮。 经过大家商议，最终给小团子取名就叫钟以宁，希望她以后安宁，至于小名，就叫团团了。 程玥坐月子的时候，何苗苗时不时就会过来看看她，有时候也会带着程念。 两个小孩隔了差不多有六个月，还真像何苗苗之前说的那样，以后可以一起玩了。 程玥这段时间也留心观察了，发现程念似乎已经躺平了，脸上的表情也不如之前那样丰富，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至于两个小孩，有缘分就好好相处，合不来也不强求。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两个小孩就五岁了。 这一年，老家传来消息，说程爷爷不行了。 程奶奶在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无病无灾，活到了89岁，彼时程玥正好三十岁整。 自她走后，程爷爷身体还好，但似乎有些老年痴呆了，记忆力大不如前，还经常叫错人。 收到消息后，程玥他们一大家子从首都赶了回去。 程爷爷躺在床上已经睁不开眼了，气息也十分微弱。 听到程玥唤他，很久才艰难地掀开眼皮，皱巴巴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月芽儿，是月芽儿吧。” 大家都很惊讶，程大伯却忍不住哭了出来：“爸认得月芽儿。” 程玥心里也很难受，上前抓住了程爷爷的手，他的手干得只剩下一层皮了。 程爷爷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好……好……” 他已经快说不出话了，突然看到了程玥身边的钟以宁，程爷爷颤着手摸住了她的脑袋：“月芽儿…爷爷的月芽儿……” 程大伯又忍不住涌出了泪水：“爸这是又犯糊涂了。” 钟以宁和程玥小时候有六七分像，难怪会认错。 老爷子最后也没留下什么话，就这样平平静静地闭了眼。 办完葬礼后，程大伯脸上有些憔悴，对着程玥道：“你爷爷他这一两年脑子糊涂了，老认错人，还以为你和卫军两个在读高中呢……” “……经常趁我们不注意就一个人跑到县一中门口去等你们放学。” “不过好在你们还是赶回来见了最后一面。” 听完程大伯的话，程玥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虽然她和程爷爷之间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但人走之后，细细回想才念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 然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在老爷子心里还是有份量的。 “妈妈别哭，太公在天上也会过得好好的。”钟以宁拿出自己的小纸巾给程玥擦眼泪。 看着钟以宁认真的小脸，程玥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一旁的钟晏清也在安慰她：“爷爷这么挂念咱们，咱们把日子过好就是对他老人家最大的安慰了。” “嗯……”程玥点点头，道理她都懂，就是心里有些难受罢了，可能以后会好些。 现在他们一家生活和乐，就连当初担心的程念都老老实实的，好像放下了仇恨，安心当起了小孩，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再说了，比她难受的大有人在，看看她爸哭红的眼就知道了。 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一家人又回到了首都。 一路上，钟以宁一直拉着程念费尽心思地安慰几个伤心的大人，对于她来说，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最疼她的亲人伤心难过。 看见她们姐妹俩悄悄嘀咕的操心样，程玥忍不住笑了。 一旁，钟晏清握住了她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咱们一起陪着团团长大。” “好。”两人对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写到这里程玥的故事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一家人以后都会很幸福的生活。 谢谢大家这几个月的陪伴，也祝大家都能收获各种各样的幸福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