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乡下养大佬(穿越)》作者:细数生辰 【本文文案】 这是一个呆萌小奶狗满血复活后变身腹黑大灰狼的轻松小甜饼。 身娇体软的周婉一朝穿成个贫家女,捡了个俊俏小相公,从此走上了打怪升级的致富之路。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相公实在太呆萌。 从前→ 周婉:惜时,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惜时:婉,婉儿,你离我远点。 周婉:怎么了? 惜时:我心跳的厉害,喘不开气了。 原以为生活节奏就是:我家相公是只可爱羊,可为啥相公只是去京城赶个考,这画风就变成了:我的相公是大尾巴狼? 后来→ 殷昊轩:娘子,为夫饿了。 周婉:殷昊轩!还要不要点脸。 殷昊轩:饿了就是要吃饭,怎的是不要脸了? 周婉:我不是饭!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甜文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婉,惜时(殷昊轩) ┃ 配角:专栏求收藏哒哒哒 ┃ 其它:甜宠文 第1章 发家致富好方法 永昌三年的早秋时节,清爽的秋风吹散了夏日热气腾腾的暑气,晚风习习中,周婉正在周家村附近的柴山上砍柴。 她上身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粗麻窄袖长衣,已经洗的有些发白,外面并未穿对襟的小褙子,显得身型娇小,下身则是一件绛色长裤,垂到腰下的长衣用一条黑色腰带束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利索,梳了个简单的双丫髻,衬得原本就圆的小脸更是圆润,一双大大的杏眼时不时左右看看,活泼灵动。 此时已近傍晚,十三岁的周婉手脚利索地把砍好的柴捆在一起,趁着天不黑赶紧朝家的方向走去。 昨夜也不知怎的,电闪雷鸣,本以为会来个瓢泼大雨,今日道路肯定泥泞不堪,却没想到只下了几个雨点子,午后便见村里几个惯常砍柴的出去了,想来根本无一丝影响,周婉便也与往常一样出来砍柴了,虽没下大雨,但山间小路也是崎岖不平,若是暴雨时节,旁边陡峭的崖壁上还不时有石头落下,周婉抬头看了看天,紧了紧背上的一柴,加快了脚步。 她经常过来砍柴,虽小路两旁杂草丛生,却也不会迷路,可这次她走着走着,忽听到前面淅淅索索的声音,顿时楞在了那里。 “谁!谁在那里?。”周婉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少女的娇嫩清脆。 等了一会,未见有人回答,周婉心里嘀咕,难道是野猫之类?不禁上前两步准备继续回家。 突然,脚上竟附上了个冰冷的东西,一下紧紧抓住了周婉的脚踝,一股寒意忽的窜上了她的脑中,“啊啊啊啊,鬼啊,别找我,别找我,我也不是故意来的,我醒过来就进了你身体了,你你,你想回来就回来吧,别吃我啊~~~” 周婉一阵尖叫,吓得半死,却怎么也拔不动腿,眼泪瞬间就落下来,“周,周婉吗,是周婉吗?呜呜,我真不是故意把你挤走的,你别吃我,我自从来了,我躺了大半年,养了一整年,刚能下地就一直孝顺你爹你娘,可是从没有干坏事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周婉说完,就脚踝上的力道更大了些,伴着一个微弱的声音,“水,水……” 周婉这才清醒了些,“是人?你是什么人,吓死我了!”周婉本来身体僵得如同石头,慢慢回身,仔细一看确是个人紧紧抓着她的脚踝。 她猛的把柴火一扔,使劲拔自己的脚,却没想到那人力气大的很,脚踝被攥的生疼,完全拔不出来。 “你这人有病啊,快点放开我。”周婉刚吓得魂都快没了,胸腔里心脏还砰砰的跳,心里一急,抬起另一只脚‘啪’得踢了那人脑袋一下,这才觉得脚踝上的劲没了。 周婉蹲下身揉揉脚腕,“你这人,手劲真大,我脚腕疼死了,喝水就说喝水,藏草丛里吓唬人干什么,真是无聊。”她以为是村里那个调皮的孩子恶作剧,说着把腰间的水囊拿下来递过去,“呶,出来喝吧。” 等了一会却没听到动静,周婉愣了愣,难道这人不是吓唬人的?她赶忙伸手摸了摸,只觉手上一片黏腻,拿到鼻间一闻,“血!喂喂,你没事吧。”她赶紧上前把半人高的草拨到一边,这才看清躺着的人。 这人生的高大,整个人趴在草丛里,昏暗中隐约见他穿着一身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衣裳,却让血染的通红,周婉连忙把这人的头搬过来,手指颤巍巍地放到这人鼻前,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呼~还好,还活着,要是被我踢死了,那我可罪过了。” 周婉这才凑近打量了一下这人,见他嘴角挂着血迹,急忙解开水囊口,用树叶接着水,慢慢给这男人灌了几口。 感受到对方轻微的吞咽声,周婉知道这人应该还有救,一时拿不定主意。 周婉本是二十一世纪大龄女青年一枚,却一觉醒来魂穿进了这个世界的周婉身体里,那时这具身体才十一岁,用她母亲的话说是多灾多难,身体就没有好的时候,早年还赶上了战乱,为了给她治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还借了一堆外债,到现在还是一贫如洗。 若是救这个人,那就又要出去借钱给他请大夫了,周婉心里思量着,又低头看看面前这人,一身锦衣华服,明显挺有钱的样子,说不定救了他,能得不少回报,就此发家致富也不是不可能啊。 救了!周婉一拍手,把周边干草团了团,垫在这人脑袋下,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赶紧朝家的方向跑去。 她脚步不停,不一时就看到稀稀落落的房子,村庄近在眼前了,周婉利索地穿过村子,径直到了自家院子,简陋的院子用篱笆围成了院墙,她娘郑氏正在院子里做饭,“婉儿,怎么回来这么晚,快来歇歇,一会就吃饭了。” 周婉脚步不停,朝院子里喝水的周二柱走去,“娘,我不累,我找我爹。”。 忙活了一天,周二柱正坐着喝水,看着自家闺女脚下生风地走过来,“乖女,什么事这么急,赶紧喝口水。” 周婉接过周二柱的茶碗,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个精光,“爹,快跟我去救人吧,我在砍柴的地方发现个人,浑身是血,可能是从大山上掉下来的,我看他穿的光鲜,可能是有钱人,咱救了他,肯定能得不少银子,那咱家可就富了。” 周二柱闻言立马站起身,“你这丫头,想什么呢,不光鲜就不救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咧,快带我去。” 周婉匆匆和郑氏说一声赶紧去请村里的孙大夫,便带着周二柱朝山下跑去。 那男人确实人高马大,好在周二柱干惯了庄户活,有把子力气,背着那人速度不慢得回了家。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屋里点了灯,周二柱一进屋忙把那人放到床上,朝等着的孙大夫说:“孙大夫,这是我家丫头从山上发现的人,你赶紧给看看还有没有救。” 孙大夫上前,从头到尾摸了摸那人的身体,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又搭手给号了号脉,直起身子摇了摇头:“难,这小伙子难啊,他应是从山上摔下来的,虽然未有骨折,内伤确是受的不轻,要想治好,得费些银钱。” “这……周大夫,这也是条人命啊,你给开方子吧。”周二柱止住郑氏拉他衣袖的手,坚定地对孙大夫说。 孙大夫看他样子,知道这人心善,不忍看这小伙子就这么没了,“罢了,我知你们家那点善心都长你身上了,我这里还有点草药,我拿给你,你煎了给他服下,我看这小伙子应是习过武,这碗药应能保他今日性命,可治不好他的伤,我再开个方子,若是你们要救,明日去镇上按方拿药即可。” 一夜时间匆匆过去,那人经过包扎,也喝了药,止了血,却不见醒,周二柱看着小伙子煞白的脸色,对着郑氏道:“她娘,这是一条命啊,咱不能见死不救,家里还有多少银钱,你给我,我去抓药。” 郑氏也是着急,“他爹,哪有多少银钱,前些日子刚把欠着大哥最后的银钱还了,如今只还有三百个大钱,那也不够抓药的啊。” 周二柱坐在桌旁一阵思量,周婉在一旁心里也跟着焦急,本以为这人还能喝水,没多大事,却没想到,这还不醒了,她一时又说不出不救了的话。 正思量着,只听周二柱对着郑氏道:“她娘,你去大哥家借点钱给这娃儿看病吧。” 周婉一听忙阻止,“爹,你怎的还借大伯家的钱,要不是因着借他钱还要利,咱家也不会这么穷。” 周二柱摇摇头,“闺女,那是你大伯娘要的利钱,再说这村里,你大伯家还算富裕,咱有事去借几个,慢慢还就是了。” 郑氏对于又要和那妯娌打交道抵触的很,她那妯娌钱氏没别的,就是整个人钻进钱眼里,前些年为了给闺女治病借了些钱,这自大闺女见好后,一到秋收还有周二柱出去做工回来后,钱氏一定立马来家堵人要钱,省吃俭用零零碎碎还了小两年,这才连本带利的还清了。 郑氏是再也不想过被钱氏追着要钱的日子,可看着躺床上的那小伙子,她心里也不落忍,“行,那我就去找大嫂子借点钱。” 吃过早饭郑氏就朝周大柱家去了,周二柱父女足足在家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郑氏回来,周二柱倒杯水递过去,“怎么样了,她娘。” 郑氏许是累了,脸色微微泛着白,“碰到大哥在家,好说歹说借了一两银子,”郑氏说着从怀里拿出个洗的发白的荷包,“拿去给娃买药吧。” 周二柱“哎”一声,把银子和那药方揣怀里,伸手摸摸周婉的头,“闺女,在家陪你娘,今天别砍柴了,我早去早回。” 不知那姚大夫开的什么药,只六副药竟整整花了八百文,周婉原本对一贯铜钱一两银子的没有概念,直到她发现,这里一文钱就可以买一个馒头,这才和前世对应起来,一个馒头在前世是八毛一块的,这一两银子就是一贯银子,等于一千文,这样算下来,那可就是一千多块钱啊。 几副药花了快一千,为了救这人,本也下的太大了些,周婉一边煎药一边慢慢嘀咕:等这人醒了,一定要多要点报酬。 郑氏心善,钱都花了,别的就更不在乎了,她每日给小伙子擦脸,照顾的很是周到,周婉这才看清楚这小哥的长相,他长得极为好看,英气的眉毛,**的鼻梁,嘴唇微薄,眉目间颇为俊朗,一派大家风范,就算放在网红遍地走的前世,也算个金字塔颜值的人。 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接近二百块钱一副的药果然挺管用,那人只服用了三副,脸色便肉眼可见的正常多了,再没有那种苍白无力的感觉,反而带着点健康的红。 面色红润不少,可他就是不醒,周婉已经给这人喂了第四副药了,他吞咽都正常了,可就是还不睁眼,周婉放下药碗,忍不住在床边小声叨叨:“你可别成了植物人啊,那我家这投资可亏大了,接近一千块钱啊,我们家能吃三四个月呢,” 不知是周婉的唠叨起了作用,还是药力发挥了作用,那人喝下第四副药后,竟然慢悠悠的醒了,周婉看着床上的人转动眼睛慢慢睁开,心里高呼:来了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金银珠宝走来了!发财了发财了! 周婉赶紧回身端了一碗水,抬起床上人的头小心翼翼的喂了几口,终于等来了一直等着的话,“你是谁?这是哪里?” 周婉心里乐开花,赶紧秃噜出了心里想了一百八十遍的回答,“公子你好,这里是周家村,我叫周婉,你掉下悬崖,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性命不保,是我爹爹从山上背你下来的,还花了好多银子给你治伤,你感觉可好些了?” 这可是救命之恩,赶紧给点答谢费啊,像你这种非富即贵的人,手指头缝里露点,也够我们一家吃好几年的了,周婉想着想着,嘴角咧地开了花。 “多谢你们,那,我是谁?” 周婉:……!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非你不可--正在连载,球球收藏啦,么么哒哒~~ 莫朗撇下海外百亿身家,低调回国拯救大厦将倾的家族企业,一心搞事业。 安萌萌抛去公主光环,为了赛车听从教练安排当了名公交车司机,一心练车技。 一次偶遇,双方母亲竟然是失散多年的好闺蜜,还许诺定过娃娃亲,两人天天被家长怂恿谈个恋爱。 私底下,莫朗怀里趴着只雪白的猫,看着满脸纠结的安萌萌,眼神清冷地拒绝:“我有异性接触障碍症,不合适谈恋爱。” 爱猫如命的安萌萌顿时两眼放光,“太好了,咱们假装恋爱吧,我能替你养猫哦。” 某日,莫朗看着穿个小吊带趴在沙发上懒洋洋逗猫的安萌萌,忍无可忍期身而上,声音低哑,“安萌萌,能不能别再诱惑我!” “埃?你不是有病?”安萌萌无辜眨眨眼睛。 “是,我非你不可,已经无药可救了。” 第2章 伤者失忆全白搭 周婉一瞬间只觉一万头草泥马在心中奔腾,她认真看着床上男人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奈何那眼睛好似刚出生的鸟儿一般懵懂,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不记得你是谁了?”周婉再次确认。 “嗯。” 这不对啊,怎么能失忆了?那这么大的投资可不就打了水漂了? “你好好想想,你住的地方是不是亭台楼阁的?家里是不是有很多银子?” “我想不起来了。” 周婉顿时又想到一个可能,这人会不会也是穿越了,怕被别人认出来,所幸装失忆,她小心翼翼说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没反应,“北京?上海?”,“那Hello,Nice to meet you?” 还是没有反应,周婉确定了,好吧,这人就是失忆了! 周婉翻个白眼,泄气的喊她爹,“爹!咱救的那个人醒了,还有,他啥也不记得了。” 周二柱听见了闺女的喊声,急忙进了屋,床上的人看到来了个憨厚大叔,顿时露出亲近的表情,“大叔,这个妹妹说,是你救了我,多谢你。” 周二柱见这小伙子挣扎着要起来,连忙上前拉住他的隔壁,“小伙子,可是不能起,你这伤还没好呢,”他见这小伙子生的俊俏,又一脸依恋之情,顿时更是心生喜爱之心,“小伙子,你家住哪里啊?多大了?” 那人还没说话,周婉就站起来,她瞪了一眼床上的人,“爹,都说了他失忆了,啥都不记得了。”真是个赔本的买卖。 周二柱看到了自家闺女瞪人,床上那小伙子似是有些不自在,斥了一句,“你这丫头,你那是什么样子,这后生还伤着呢,”他又转头看看那小伙子,“小伙子,别担心,许是你脑袋伤的厉害,可能过几天就记起来了。” 这话一说,也给了周婉些许希望,药还有两副,这若是都吃了,真能恢复记忆也说不定。 可现实总是无情的,这人不仅吃了两副药没有好,又白吃了好几天她家的饭,依然没有好。 眼看着这小哥在自己家住了小十天,已经能够下地走两步了,周婉实在忍不住,看着坐在门沿上发呆的小哥,“哎,你快好了吧,好了赶紧走,我家可养不起你。” “我……我待在这里不行吗?”坐着的人有些期期艾艾。 “你还呆在这里,你能养活自己吗,你看看我家,已经够穷的了,我爹爹每天那么累,你倒是好,天天的吃饭不干活。”周婉凶巴巴的,就差插个腰做骂街状了。 “我付钱,”大男孩忙把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佩拿出来,“这个给你,我的饭钱,还可以砍柴,我是男人,力气大。” 周婉早就看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不过一直没好意思不告而取,这人主动给了那是最好不过,她接过来对着阳光看了看,果然通透无比,即使上辈子她没什么见识,也知道这玉佩应该价值不菲,“这还差不多。”周婉把玉佩揣怀里,美滋滋的进屋了,既然有了玉佩,就再收留这人几天,反正他啥也不记得,物价肯定也不知道,过几天再说养不起,赶他走就是了。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过饭,周婉就把心中的打算说出来,“爹,那傻子把玉佩都给咱们了,我看着那衣服也值几个钱,赶明儿我去当了吧,咱再收留他几天。” 周二柱看到被叫做傻子的小伙子就坐在旁边端着个大碗喝水,听到婉儿的话,小伙子有些害怕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他颇有些哭笑不得,“胡闹,什么傻子,这后生看着有个十五六的样子,比你大,你要叫哥哥,还有,那衣服玉佩都是个念想,你赶紧给人家,不许卖,你别瞎操心了,爹爹这几日做工挣的都挺多,再做几日就够咱们过冬的了。” 郑氏自打这小伙子醒了以后也是心生喜爱,她养的女儿,也不知怎么的,这身子才好了没几天年,在家里就颇有个主意,简直和个小霸王一样,偏偏当家的还宠得不行,除了长得像个女孩子,其他的活脱脱一个男孩子样,可这个小伙子可是不一样,又文静又秀气,婶子婶子的叫的人心里熨帖,更兼郑氏这辈子没有儿子,如今家里不是揭不开锅的年头了,多一张嘴也养得起,何况她心里颇有些私人的小打算。 “你爹说的对,你那是什么话,”她看看已经喝完水乖乖坐着的小后生,更加和颜悦色,“小伙子,你如今也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你看你想叫什么,先起个名字吧,省的这丫头老是拿你说笑。” 不待那小伙子说话,周婉就倒豆子似得抢着说话了,“我看就跟我大伯娘一个姓,姓钱,叫赔,钱赔,捡了他,咱家可不是赔钱了。” 周婉看那人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嘴角动了两下没说话,自觉威风,冲着他哼了一声。 周二柱哭笑不得得看了自家闺女一眼,“你这丫头,不许调皮了,让你大哥哥自己说,叫什么,说吧,小伙子,你想叫什么。” 小伙子动了动脑袋好像做了个思考状,奈何也许是失忆了,脑袋空空,除了想着不能叫钱赔,别的也说不上来了。 周婉翘着二郎腿看那人脸都快憋红了也没想出个名字来,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太笨了,好听的想不出来,不好听的也想不到啊,什么狗蛋、铁蛋、猫蛋的,我能想一堆。” 这次郑氏不依了,“你别胡说,你看你这大哥哥生的这么俊俏,那样的名字怎么能衬得上他。” 周婉撇撇嘴,小声嘀咕: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赚钱,古代又没有明星,白长了好脸皮。 她又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白皙却不娘气的皮肤,俊挺的鼻梁,好看的五官,即使穿着她爹的灰扑扑衣服,也掩不住那种公子哥的气质,唉,就看在这颜值上吧,“好啦,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我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拾到的你,就叫惜时吧,取个谐音,珍惜时间的惜时,这个总行了吧。” 周二柱当即拍手,“对对对,这个不错,小伙子,你看呢。” 小伙子诧异地看了周婉一眼,抿了抿嘴唇,有些高兴的样子,“嗯!就叫惜时。” 这名字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周婉自得地扬了扬脑袋,朝花夕拾嘛,这么个美人,可不就是上午掉下来的一朵花被她下午捡回家了,可惜不挣钱。 周二柱满意地点点头,“惜时啊,你就安心住下,等你伤好了,咱们再说别的。” 郑氏拉拉周二柱的袖子,好似有些私房话要说,周二柱会意,大手一挥,“行了,睡觉去吧,晚上盖好被子。” 周婉蹦蹦跳跳地出了堂屋,正要拐去东屋睡觉,后面就传来了惜时的声音,“婉儿,谢谢你给我取的名字。” 周婉一愣,回头看了看他,惜时的眼睛里真的是毫不掩饰的感谢,不是怕她来着?周婉站定看着他慢慢靠过来,猛的朝他一蹦,抬起双手张牙舞爪地做了个老虎胡须的模样,“呼!” 只见惜时登时愣在了原地,眼睛瞪的溜圆,周婉哈哈大笑,“傻蛋,害怕了吧,记着我的好,以后慢慢还。”随即转头回屋去了。 留下惜时还呆在原地,心里慢慢涌上来一句话:这个妹妹,不凶巴巴的时候,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好看了。 却说郑氏正坐在周二柱身后给他锤肩膀,“你还真让惜时走啊。” 周二柱不解地抬头,“咋?你还想养着他啊,咱丫头虽做的不对,可想的没错,咱家养他三五日没事,长久的可不行。” 郑氏拍了一下周二柱的胳膊,“你个傻子,你忘了咱想找个上门女婿的事儿了。” “嘶……她娘,你这一说,惜时看着是不错啊,”周二柱听得楞了一下,忙拉着郑氏坐下,“行了行了,别锤了,你这技术比咱丫头差远了,咱合计合计惜时的事儿。” 郑氏不满的说一句,“丫头丫头,咱丫头可是被你惯的不行了。” “嘿嘿,不是我说,你说说咱丫头,自打这病好了,这浑身的机灵劲儿,我看以后她比你我强。”周二柱说到女儿,整个人都透着乐呵。 “这倒是,也不看谁生的,”郑氏自夸了一句,又说起来,“我看惜时是个好小伙,人老实,以后能让着咱丫头,也生的好看,以后过日子,看着也不心烦,且我细看着,也是个有灵气的孩子,以后养活咱闺女,不成问题。” 周二柱琢磨了半晌,一拍大腿,“着啊,合着你都看好了,我就说,咱丫头那点灵气就是随了你,这事儿要是真成了,可真是不错。” 才十三岁的周婉完全不知道,她自觉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她父母已经唠唠叨叨的说她的终生大事了,老两口决定,只要惜时不主动提出要走,那就绝对不会赶他走,凭着他们闺女的活泼可爱,这天长日久的处下去要是看不上,那除非惜时是个瞎子。 第3章 卖柴吃饭听八卦 不提周二柱夫妇心里的打算,自打惜时陪着周婉去砍了一次柴,周婉也不再提赶他走的事了。 原因无他,惜时太有劲了,他能担的动周婉背柴的三倍量,这还是在他伤没有好透的情况下,这让周婉大为惊喜。 原本家里郑氏自难产生了周婉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前些年天天打仗,为了躲徭役,村里人还去山上躲了大半年,那时只顾着照顾病弱的周婉,郑氏生病了也是硬扛着,如今身子看着不错,可元气大伤,时常腿疼,干不得重活。 周二柱倒是个干活的好手,家里的两亩地整得利利索索的,镇上招工的时候便去做工,好的时候每天能有个近三十文的收入。 以往周婉身子差,都是周二柱空出几天砍柴,自打两年前她穿进原主的身体,从死亡线上挣扎着活过来,又把瘦的不成样子的身体养回来后,就承担了砍柴的活,周二柱本是不愿,是她好说歹说能锻炼身体不生病,这才允了。 可周婉毕竟是个十二三的小姑娘,力气小,每次也就背个十几斤,这个时代一捆四十斤的柴,也就卖六七文钱,她攒够了家里用的柴,偶尔背着去镇上卖一次,走走歇歇,要两个多小时才到镇上,也才卖个两三文钱,都不够费事的。 可有了惜时就不一样了,他担着快八九十斤柴,竟然都不觉得累,这明明就是个大力士啊。 不过几天,家里就攒好了过冬要用的柴,周婉和惜时去镇上卖了两次柴,就得了三十文,她算的明白,两天挣了三十块钱,家里粮食是自己种的,惜时两天都吃不到十块钱,赚了赚了,这样下来,很快就脱贫致富,这生意有赚头,那这人就先留着吧。 这日两人到镇上卖完了柴,并未立即回去,今日是镇上的集市,五日一次,正好赶上了,周婉大手一挥,带着惜时这个新手村出来的人见见世面。 说是见世面,镇上的集市却是不大,一条比较繁华的路,两边都是些店铺,集市这日,路两旁都是各个农户出来卖点自家的东西,鸡鸭鱼肉,蔬菜水果,布匹杂货,倒是琳琅满目的。 惜时乖乖跟在周婉身侧,完全看不出是个担着小一百斤柴不费劲的人,两人走走看看,周婉并不买东西,因为实在是没钱,过几日冷了,虽有火炕,还要买些碳,再买上些棉花,想过个好年,也要攒点钱。 路过一个馄饨摊的时候,鲜香的馄饨味道飘散开来,周婉觉得有些馋了,看着桌子边坐着的客人吃的那么带劲,她都好想吃,不过,一碗馄饨要四文钱呢,可是不便宜,周婉还是决定回家吃窝窝头吧。 刚走了两步,就听身边人传来‘咕咚’的吞咽声,周婉转头看看他,只见惜时眼神有点躲闪,脸色都开始变红,很不好意思的说:“我,我不是。” 周婉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胸膛,“馋啦?” 惜时看着周婉有些调皮的眼睛,一时又不知怎么掩饰了,只呆呆的点了个头,“嗯。” “傻蛋,那好吧,今天咱们吃一顿。”许是没了记忆,惜时的眼睛如同婴儿一般,他长着细长而精致的凤眼,本该高贵而淡漠,可如今里面没有任何岁月的积淀,透着一股纯真的味道,周婉感觉他认真看着自己的时候,带着无限的信任。 周婉拉着惜时的手转身,“老板,来两碗馄饨。” 惜时看着两人交叠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周婉坐下了,又看着周婉松了手拿着抹布擦桌子,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待得馄饨上来,周婉尝了一个,“唔……果然纯天然的就是好吃,惜时,好吃吗?” “嗯,好吃。”周婉吃了一个的功夫,惜时已经大口大口的两三个进嘴了。 “你呀,也不知怎的,每次吃饭都和抢不到似的,”周婉抬头瞅了瞅,隔壁就是卖炊饼的,她说了句“等着”,便起身过去了。 两文钱买了两个炊饼,放在小筐里,周婉端给惜时,“呶,包子太贵,咱们就不吃了,买两个炊饼,你泡着吃。” 自周婉起身,惜时便再也没吃馄饨,视线一直跟着她到了卖炊饼的小摊,看着她买了炊饼回来,走到自己面前。 惜时拿起炊饼掰开来,递给周婉一半,“婉儿,你吃。” 周婉翻个白眼,“你当我是你啊,那么能吃,给你买的,你吃,这碗馄饨我都不一定能吃的了,你快吃吧,”说着她扬声让老板往惜时的碗里加了一勺汤水,“泡着吃。” 惜时拿着炊饼,看了看周婉,慢慢吃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嘈杂的集市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大声呦呵,周婉慢慢地被隔壁桌子上的八卦吸引了。 “哎,你听说了没,说京城有个大贪官,叫九千岁,前些日子死了,你知道他咋死的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呼噜噜的喝着馄饨吃着大包子,冲着旁边坐着的人说。 那大汉旁边是个斯文人,吃的慢条斯理,两人应是不认识,那人吓了一跳,才就着他的话问了一句:“怎么死的,被皇上杀了?” “嗨,那算什么稀奇,”那大汉看周围好几个人支棱起了耳朵,看向他这里,顿时抬头挺胸的大声说出了下文,“他啊,活生生被雷劈死了。” “哎呦!”、“喝!”、“真的?”这等稀奇的事,总是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这还能有假,我媳妇的舅家表哥丈母娘家一个二小子在京城里一个布料行当小二,说这事儿京城里可是都传遍了,这个叫九千岁的,把朝廷的钱都揣自己兜里,还想造反呢,咱们这刚太平了才几年啊,这不,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咔嚓”,一个雷给劈死了!” “苍天有眼啊…”有人抬手朝天拜了拜,“哎,大胡子,那个九千岁的是个什么官,咱们皇上是万岁,千岁应该是个很大的官儿了吧,也不知长个什么样子哦。” 大胡子已经吃了个精光,他擦了一把嘴,心满意足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数了几个铜板,嘴里也不停,“嗨,再大的官儿也死了不是,大贪官嘛,肯定是肥头大耳,肚皮溜圆,就像那掉进油缸里的大耗子,不知道搜刮了咱们老百姓多少血汗钱,要不也不能遭了天谴。”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周婉听的一笑,这年头,到哪儿都少不了八卦,隔着八辈子远的亲戚的话,传到这里都不知出了多少个版本了。 “婉儿,贪官真坏,咱们家都吃的不好。”惜时的话在耳边响起,周婉抬头看看他,“你还不公平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说不定你是个贪官家的公子哥呢,哎,傻蛋,到时候可别忘了好好报答我家的救命之恩。” 惜时已经吃了一个半炊饼,正拿着最后的半个慢慢掰着吃,对于周婉叫他傻蛋已经习以为常了,只回答:“才不是,以后我挣钱,养大叔婶子和你。” “嘁,等你能好好养活你自己再说吧,快吃,咱们得回去了。”周婉看张张嘴想说什么的惜时,拿脚踢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一顿饭吃去了十个铜板,周婉把盛炊饼的小筐还给那大娘后,心里一阵嘀咕,实在是太穷了,她现在身子也全好了,家里那点外债也不是以前那么多了,得赶紧想点办法脱贫致富了,作为一个二十世纪的新新人类,搞点发家产业应该还可以吧。 周婉默默算计着家里有多少钱,等过了年应该干点啥,就听惜时凑过来说:“婉儿,你别心疼,以后我不吃那么多了。” 周婉斜斜看过去,“你还想有以后,想吃就想法子挣钱,挣了大钱吃更好的。” “哦。”惜时点点头。 这个季节已经有点冷了,回去的路上两手空空,故此两人走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到了自家的院子,此时夕阳西下,周婉对那个破旧却整洁的院子充满了归属感,这一世,她终于不再是福利院的孤儿,她有疼她的父母,虽没有兄弟姐妹,却也拥有无上的幸福了。 周婉嘴角勾起来,圆圆的脸蛋看起来稚嫩可爱,“惜时,回家啦。” 两人如同飞鸟归巢,很快便到了家门口,尚未进门,周婉就听到一个尖酸的声音,“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今天必须还钱!” 周婉脸色登时便沉下来,一脸茫然的惜时看了她一眼,也收敛了嘴角的笑。 “不是我们不还你,大嫂子,你说眼看着这就到了冬天了,婉儿的病这才好了没多久,过冬不敢马虎,你看你就宽限宽限,明年来了春,她爹再出去做做工,一准的还你,你看以往的银钱,我们也没抵赖过。”郑氏低声下气的与那妇人商量着。 “行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你过年,我们家就不过年了?天天婉儿婉儿的,生不出儿子,拿个丫头片子当个宝,呵,我就说二柱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取了你这么个不会下蛋的鸡,生生把他给做成了个绝户头,你说说娶了你有什么用。” “你闭嘴!”周婉一步跨进院子,对着站在郑氏对面的妇人大喊了一声。 第4章 碰到伯娘太奇葩 “哎呦,我说婉丫头,见了大伯娘,不乖乖叫人,还让我住嘴,没人教你个孝敬长辈吗。” 这妇人便是周婉的大伯娘,钱氏,她整个人就是她姓氏的写照,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嫁了周大柱,生了两儿一女,两个儿子叫周得金,周得银,女儿就叫周金珠,充分展示了钱氏对金银珠宝的热爱。 钱氏人生的胖,偏偏一副三角眼,里面满满的得算计,声音里张嘴就带着尖酸,让人听了生厌。 “大伯娘,你要钱就要钱,为啥这么说我娘!”钱氏不是第一次来要钱了,最开始她养身子躺着不知道,后来一有钱周二柱都直接给送去,周婉知道这个大伯娘不是什么好心人,可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的话这么伤人。 “你这丫头,我说什么了,我就算说了又怎么样,我这是为你好,你没个兄弟,就这样的,娘家没人,嫁了也是受欺负,你看你还不识好人心,我也不和你说,她婶子,还钱!”钱氏满脸高傲,对着郑氏伸手。 “大嫂子,我们家你也知道,这些年借的钱,这才都还上,如今借了这才不过一个月,实在没有那么多钱还给你,你们不急着用钱,就再等等吧。”郑氏被钱氏说的心下难过,却也还要忍着求情。 钱氏小眼睛绕着对面三个人转了转,“呵,我说你们一家子可真是傻蛋,自己揭不开锅了,还要救人,哟,我看看,就是救的这个小伙子?哎呦,长的还真不赖,嘿,你自己生不出儿子,救别人的儿子有什么用,救了也成不了你的啊,哼,我告诉,今天你要是不还钱,我让你年都过不了!” “还!我们还!”,郑氏正要说话再说话,就听闺女怒气冲冲的声音,她忙拉扯了闺女一下,冲着钱氏笑了笑,“大嫂子,婉儿小,不懂事,你……” “娘!别求情了,她都那样说你,把钱还给她,以后,再也不借她的钱了!”周婉打断郑氏的话,转身走向堂屋放钱的地方。 郑氏跟在后面想拉住周婉,“婉儿,咱们没那么多钱,而且这钱还要留着过冬呢。” 钱氏快速挪着有些笨重的步子跟在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婉端出来的匣子,她尖声笑了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说他婶子,你护着这钱也没什么用,到了二柱这房头还是什么都不剩,谁让他是个绝户头呢。” 郑氏从头到尾一直忍着,可钱氏没完没了的戳人心窝子,这时也是忍不住了,可她还没说话,就听旁边一个声音大喊,“出去!” “呵,我还以为二柱救了个小哑巴呢,合着你会说话,长得老实巴交的,还挺凶,你让谁出去呢,我是债主!债主懂吗?傻了吧唧的。”钱氏斜眼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惜时,三言两语就给堵了回去。 “哎哎哎,你干什么,啊,我的胳膊,断了断了,来人啊,杀人啦,周二柱家欠钱不还要杀人啊。”钱氏只觉被惜时攥紧的胳膊好似要断掉,一边被拖着往外走一边大喊。 “惜时,你放手,快放手。”郑氏忙上前送来惜时的手。 “婶子,她骂你,不是好人。”惜时认真看着郑氏。 “我呸,我的胳膊啊,断啦,一两银子不行,得二两,我得去看胳膊啊,周二柱家杀人啦。”钱氏登时坐到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大喊大叫。 “行了!”周婉手里拿着数好的钱走到钱氏身前,“大伯娘,你胳膊要是断了,哪还有力气拍大腿,这是我娘借你的钱,一千文,一个铜板也不少你的,你若是没完没了,这一贯钱也是别要了,我听人家说当初我爷爷留下的祖产都让你家霸占了,咱们这就去里正爷爷家理论,我做主,要回来的田产给村里做祭田,你看里正爷爷帮不帮我们!” 钱氏拍大腿的手一顿,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呸,什么霸占,”她麻溜的站起来,接过周婉手里的铜板仔细数起来,“长嫂如母,当初你爹不同意我给他安排的亲事,死活要娶你这外地逃荒来的娘,这就是忤逆,当初可是签字画押的,他娶你娘,就别想平分家产,这么个房子给了你们都是便宜你们了,嗨,我说按照我安排的娶了人家那媳妇,说不定儿子都好几个了,也不至于当个绝户头……” “你出去,出去!”惜时上前一步,又要去拉钱氏的胳膊。 钱氏退后一步把钱收好,冲着惜时一瞪眼,“你个白吃白喝的白眼狼,我们周家救得你,你竟然还想打我,真是没天理,就这个破院子,让我呆我都不呆。” 郑氏看着钱氏挪着步子走远,转过身擦了擦眼泪,对着周婉问道,“婉儿,咱匣子里那些银钱不够啊,你如何凑的。” 周婉走到郑氏面前替她整了整皱起来的衣裳,“娘,今天我和惜时去卖柴,挣了十几个铜板,算里面了。” “如今还剩多少?”郑氏摸摸女儿白嫩的小脸,好不容易养的好些了,这没了银钱,可怎么是好。 “就剩两个了。”周婉抬起手,摊开紧攥着的拳头,两枚铜钱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郑氏的眼泪当即便忍不住了,她一把将周婉拉进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女儿啊,娘没用,自生了你,没让你享一天福,竟跟着我们受罪了,娘没用啊!” 原本到了农闲时候,周二柱这一个多月一直在镇上做工,拼死拼活的攒了快一贯钱,想着好好过个年,没想到转眼他们家又是个没钱的境地了。 周婉的头埋在郑氏怀里,闻言差点忍不住掉下泪来,她咬了咬牙,压住了嗓子里的呜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异样,“娘,你别哭,如今咱们不再欠债了,再挣的钱都是咱们自己的了,我身体现在好着呢,你不用担心,离入冬下雪还有几日,我再和惜时去卖柴,还有爹爹做工,咱们肯定能再攒些银钱,你放心吧。” 这一日的晚上,周二柱家虽一切仍旧与往常一样,却是没有往常的欢声笑语,周二柱夫妇心里着急,面上却强颜欢笑,这一切,周婉都看在眼里。 已经吃过晚饭,周婉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子前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她想起了自己刚穿来的时候,上一世她是孤儿,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按照福利院的安排学习技能,出去工作,她生活不错,可没有一个亲人,那时她出了车祸,孤零零地躺在病房里,觉得那个世界没有一丝值得留恋的地方。 是她自己断了生存的意志,死前她想着,下辈子,让她有一双爱她护她的父母吧,她没想到,上天竟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她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的国度,一个籍籍无名的山村,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可她一点也不难过,因为这个家里的父母,太爱自己的女儿了,她第一次感受到父母无私的疼爱。 原来的周婉是病死的,她还记得自己刚刚穿来的时候,刚开始每日只醒一会,那被郑氏握着的手如同骷髅,皮包骨头,瘦弱不堪,她每日努力的吞咽着喂进嘴里的汤药和饭菜,一点点好起来。 她还记得郑氏每日与周二柱坐在床前,分享着她醒的时间变长,欣喜着她喝了一碗粥,她能下地走两步的那天,郑氏与周二柱的眼泪流了满脸。 所以,她才那么自然的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女儿,才那么快的融入了这个家庭,自她能下地的这一整年,她努力吃饭,偷偷锻炼身体,肌肉才慢慢有了力量,如今她身体已经很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个家庭富起来。 周婉眼睛透过开着的窗户,穿过村子里隐隐约约的灯火,看向了远处漆黑一片的虚无。 “叩叩”两声敲门声打断了周婉的思绪,随即惜时的声音传来,“婉儿,你睡了吗。” 周婉鼓鼓嘴,上前去开了门,“干嘛,你不是怕我吗,来我这里干什么。” “婉儿,我……” 周婉看了看站在门外有些呆呆的惜时,一时又想到了满面难过的郑氏,她一把把惜时拉进了屋里,“砰”的一下关上门,转过身拿脚一下下踢着惜时,“都是因为你,要不然为了就你,我娘也不会低声下气地去借钱,也不会被骂成那样,都是你,都是你!” 周婉说着说着,白天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圆滚滚的泪珠顺着眼角骨碌碌的流下来,映衬在昏黄的烛光下,格外显眼。 “婉儿,你别哭。”惜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想抬手给周婉擦眼泪,却忘了手里的东西,一下没拿住掉到了地上。 周婉打开惜时伸过来的手,转身擦了擦眼泪,“你来干什么?” 惜时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袱打开,递给周婉,“这些,给你。” 他手里是一套衣服与一个玉佩,这是周二柱亲自到周婉那里收回去还给惜时的,如今,惜时又来送给了周婉,“你卖钱去吧。” 周婉看着呆呆的惜时,刚刚受了埋怨,却没有丝毫怨恨,而且一脸认真的要把他最重要的东西给自己。 “傻子”,周婉接过惜时手里的东西,定定看了他片刻,说了句,“惜时,你陪我进那座大山吧。” 第5章 发家 惜时听罢张大了眼睛,“大山,你是说那座吃人大山?” 周婉转身放下惜时送来的东西,“惜时,你别听我爹瞎说,那山根本不会吃人。” 惜时还没听完,便猛得摇头。 原来,自惜时与周婉去山上砍柴,周二柱便交代了他,柴山里面的大山天柱山里死了很多人,怨魂不散,成了鬼,藏在山里会吃人,人只要进去,便一个也出不来,让他千万跟紧了婉儿妹妹,别自己一个人进山。 惜时一向听周二柱的话,如今周婉让他进山去,他断然摇头,“不行,大叔说了,那里吃人,你也不能去。” 周婉知道那山是前朝灭国那一年,元荣二十六年时,附近包括周家村的很多村民为了躲服兵役和战乱,纷纷拖家带口进去躲了小一年,期间里面死人无数,战乱结束后,各村偶尔有人进去,总是没人回来,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一片晦气之地,更没人愿意进去了。 周婉拿手指点了点惜时的额头,“你是猪脑袋吗,我爹说的就一定对了?要是有妖怪吃人,那它怎么不出来,等着人进去,不早就饿死了。” 惜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便一直摇头,“不行,大叔说不行。” 周婉气的踩了惜时的脚一下,“你去不去!不去别呆在我家,爱去哪儿去哪儿!” 惜时穿的是周二柱的一双鞋,他的脚比周二柱的小点,穿着有些不合脚,被踩了一脚也没敢动,蜷了蜷里面的脚指头,他慢吞吞的说了一句,“大叔知道了会生气。” 周婉又戳了戳惜时的胸膛,“哎呦,你还会拿我爹当挡箭牌了,我告诉你,我不说,你不说,就没人会知道,明天跟我进去,知道了吗,带你看看,究竟有没有鬼。” 惜时看了眼周婉想说话,被周婉一个瞪眼,到嘴的话又忘了,只呆呆的点头,“哦。” 第二日一早,周婉和惜时各自背着一个竹筐出门了,周婉已经和郑氏说了,今日还去卖柴,还未等郑氏问起卖柴如何背着竹筐,周婉便拉着惜时跑了。 周婉独自砍了那么久的柴,早就仔细观察那天柱山了,毕竟不是一直无人进去,好几个地方都很方便进出,地方也比较隐蔽,她早就想进去,奈何只要她一说,独自一人她真怕有危险,索性现在有了惜时这个大力士,想来危险性应该不会那么大。 从家里带了几个菜窝窝,一把砍刀,都放惜时的竹筐里,周婉灵活的带着他穿过片片杂草,进了那座山。 一进山,一股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已经是秋日,地面上落了厚厚的各种叶子,踩上去暖绵绵,很没有安全感,周婉一边走,拿着手上捡来的树枝朝下探,确定没有什么坑之类的。 惜时确是在后面拉了拉她的胳膊,周婉头也不回,“干啥,我告诉你,害怕也不行,今天必须进到里面去,不然赶你走。” “婉儿,还是我去面前吧,我保护你。”惜时的声音传过来。 周婉听了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惜时,树林里有些暗,惜时站在那里,比周婉高出一个头,把周婉整个人围在怀里,好似天塌下来都不用担心。 周婉拿树枝戳了一下惜时,“长的真不赖,呶,给你,你带路吧。” 惜时已经把砍刀拿在手里,闻言摇摇头,“你拿着,我砍个粗的。” 周婉一家人一直在猜测惜时多大了,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岁月的积淀,整个人带着点不经世事的稚嫩,加上有些白的肤色和让周婉都嫉妒的皮肤,根本猜不出来他有多大。 周二柱夫妇一厢情愿,觉得他应该也就十五六,周婉一直不参与讨论,这个时候她觉得惜时应该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小。 他手里握着一根周婉手腕粗细的树枝,拿在手上仿若无物,从周婉的角度看过去,他肩宽手长,一行一动之间不忘四处观察,整个人充满了力量,全然不像站在她面前眼神躲闪的惜时。 “惜时,你想起什么了吗?”周婉的声音骤然响起来。 他们正在走的是个斜坡,没有任何路的迹象,地上乱七八糟的树枝,走起来格外费力,惜时正认认真真探路,诈然之间听到周婉的话,吓了一跳,还抬的脚都忘了抬,正好踢到一节树枝上,整个人“啪叽”朝前摔了过去。 周婉看着惜时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呆呆傻傻的惜时,他茫然的抬头看了看自己,摇摇脑袋说一声“没有”,完全没有了刚刚一丝的机警。 周婉哭笑不得地上前拉了一把惜时,“你个笨蛋,听我说话都不会走路了?我是在想,惜时,你也许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呢,如果你真的想起了你是什么人,一定要先报答我们家,记住,知道没。” 惜时看着周婉松开的手,动了动嘴唇,点了点头,“嗯。” 天柱山的山下与柴山一样,都是乱七八糟的树枝,不过没人来砍,长年累月的腐朽出一股怪怪的味道。 周婉和惜时两人都手脚灵活,很快就向里走了一大截。 只这一段路,周婉就觉得两人没有白来,两人路过一片松林的时候,竟然发现了松树底下的有松茸,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松口蘑。 松茸在周婉的上一世是常见之物,这一世却是个稀罕东西,松柏为长青之物,这一世,人们相信松树底下生长出来的松口蘑吸收了松树的精华,吃了以后能够延年益寿,破除百病,是个比肉还金贵的东西。 小小的一片松林被周婉和惜时扫荡了个遍,采的松茸竟有三四斤的样子,周婉看的一阵乐呵,这一趟进山,就算再没有任何收获,也不虚此行了。 可怎么能没有收获,秋天本就是收获的季节,周婉一路上摘了山枣,摘了柿子,最让她高兴的是捡了一窝野鸡蛋。 家里的两只老母鸡刚好有一只要抱窝,把这些野鸡蛋放进去,说不定能孵出小野鸡,到时候养大了可比家养的鸡值钱多了。 歇息的时候,周婉和惜时一起吃山枣,周婉看着惜时背着的竹筐里的东西,拍拍惜时的肩膀,“惜时,你看我带你来是正确的吧,这山根本不会吃人,别人不敢进来,正好让咱们发财。” 惜时一路上都很紧张,生怕有怪物来吃了他们,这会坐下来才放松了一下,他坐在那里一心一意吃着山枣,好似它们是山珍海味一样,听到周婉的话,咧嘴笑了笑,“婉儿你说的对。”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抓到那只山鸡,而且这一路都没个兔子什么的让咱们抓抓,不过有也白搭,咱们跑不过兔子,也不会射箭。”周婉四下张望,一阵惋惜。 “哎?!兔子,惜时,你看,兔子。”周婉的视线定在惜时身后,之间他们坐着的石头堆后的一片杂草里,一只兔子左闻闻右看看的出来了。 许是没有见过人,那兔子听到周婉大叫竟也没跑,机警地抬头看了周婉一眼,然后就低头开始吃草。 周婉心中暗喜,这傻兔子不怕人,她踮起脚,一步一步朝兔子的方向挪过去,一个猛扑准备抓住它。 “哎呀,跑了。”那兔子察觉到动静,两腿一蹬就跑远了。 周婉看着蹦跳着跑远的兔子,一阵泄气,正准备回身礼物吃山枣,就听一阵破风声传来,她定睛一看,惜时把手里的砍刀朝兔子的方向大力砸过去。 “哇,中了,惜时,你好厉害!”周婉见那砍刀在空中打了几个转,一下砍到兔子身上,大叫着朝那边跑过去。 只见那兔子脖子以下的地方被砍的快断成了两半,那兔子早已经没气了,周婉顾不得觉得可怜,欢欢喜喜捡起兔子,找个大树叶子包了一下,放到背篓里。 等午后他们朝回走的时候,惜时的背篓里已经有三只被砍死的兔子了,而且可能因为秋天吃的好,每只兔子都很重。 周婉整个人止不住的高兴,“惜时,这次咱们发财啦,等咱们卖了钱,我请你吃肉丝面,比馄饨还好吃。” 感受到背上沉甸甸的重量,惜时心里也一阵高兴,他抿抿嘴,露出一个笑,“嗯,婉儿也吃。” 出了天柱山已经是傍晚了,周婉拉着惜时特意等着天黑了才朝回家赶,她怕被人看到背篓里的东西,跟风进山去,那样下次她可就没那么多收获了。 家里,周二柱与郑氏已是等得心急,周二柱终于忍不住,“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爹,娘,我们回来了。”周婉的声音响起来。 周二柱与郑氏忙到门口迎接,郑氏满脸焦虑,“你这丫头,你们去哪儿了,我和你爹都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周婉拉着二人进屋,“快快快,屋里说。” “什么,你们进那吃人山了?!”听闻周婉的话后,周二柱瞪大了眼睛从头到尾看了两个孩子一遍,确认他们没事,顿时数落起来,“说了多少遍了,那山不能进,进去的就没有活着出来的,怎么还是不听,婉儿,你们要是出不来,这不是要我和你娘的命吗!” 周婉忙上前拉拉周二柱的胳膊,“爹,我有数,我和惜时两个人呢,你看你看,我们收获多多,明天一早趁着天不亮跟着你去镇上,我和惜时卖去美味楼。” 第6章 发个小财捡大漏 周二柱看着面前两个竹筐里的东西,又抬头看看两个眼睛亮晶晶,一脸兴奋的孩子,一把搂过两人,“好孩子,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咱们家,可我担心啊,万一…以后,不能去了,知道吗。” 周婉感受着爹爹对她浓浓的关爱,一时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却听另一边惜时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大叔,我保护婉儿,你放心。” “就是,爹,你不用的担心,那山正常的很,根本不像大家说的那么邪乎,而且你是没见过,惜时的身手可好了,跑的那么老远的兔子,他每次都能用砍刀打中,真厉害。”周婉说起惜时的身手,一脸敬佩,完全没有以往嫌弃的模样。 两个孩子平安归来,又收获颇多,不管怎样,一家人都很高兴,这些东西,足够他们过个好年了。 第二日一早,周婉和惜时跟着周二柱到了镇上,好说歹说说通了不让周二柱跟着,她自己带着惜时去了镇上饭馆美味楼的后门。 这个时候,正是早晨的采买时辰,美味楼的后门熙熙攘攘,为美味楼提供各类食材的商贩都已经到了,负责采买的姚管事正在一一验货。 “哎,我说老李头,你今儿个的豆芽可是不如昨儿的好,这芽子也太短了些,再这样我们可换人了。” “嗬,小张,你送的菜可比你爹实诚,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冲着你这踏实劲儿,以后我们这儿但凡要这菜,一定从你这里买。” 姚管事对着采买清单一路验过去,足足用了快大半个时辰,正要回去,便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姚管事您好,请问您这里收山货吗?” 他诧异的回头,便见一个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她一身普通的陈旧衣裙,还能看到布料有些红,已经洗得发白,却打理的很是干净,一双圆圆的杏眼看起来透着机灵,圆圆润润的小脸蛋,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对着这样一副面孔,姚管事也露出个笑,“小丫头,我这里倒是收,可是因着山货价钱高,这要求亦然也高。” 周婉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搭上话了,忙让惜时把背篓放下来,“姚管事您看,这是我和哥哥昨日进山收的,都新鲜着呢,还有这兔子,都是纯正的山兔子,肉劲道着呢。” 周管事听着这小姑娘自卖自夸,心里一乐,弯腰拿了一个松口蘑放在手里细细看了一遍。 “不错啊,这松口蘑肥胖新鲜,却是上品,这些松口蘑我全要了,他又低头看了看另外三条兔子,嗯,兔子也是毛光油亮,可这品相差了点,你看这一只可都快成两截了,你这应是放了一夜,这肉的口感可就差了。”姚管事当了一辈子的采买,为人厚道而精明,自然不会吃一点亏。 周婉自然知道他说的有理,点点头,“姚管事您说的对,您要是愿意要,就看着给几个铜板。”现在她家可是没什么钱,自然不能放过每个挣钱的机会。 姚管事看了一下面前站着的两个娃,年纪看起来都不大,不过贫家人,这个年纪都能独当一面了,两个孩子眉眼间都透着聪明,说不得以后有大造化。 他令旁边的小厮一一称重,思索了片刻,便对周婉说:“你们兄妹两个既然卖这山货,想来提前也打听了价,我也不诓骗你们,这松口蘑品相差点的十七八文一斤,好点的二十文一斤,你这里四斤都是上品,我便算你二十文一斤,这野兔肉比猪肉好吃,咱们收的都是十文一斤,你这三只一共十四斤,我都收了,算你九文一斤,这个价格你看如何?” 周婉迅速在心里算了一遍,点点头,“谢谢姚管事,那这些山货就归您了,一共二百零六个铜板,您给二百个便好,这是第一次卖给您山货,要是您不嫌弃,以后我们若是得了别的,还来卖给您。” 姚管事诧异非常,这等贫苦人民出来的孩子,心算竟如此之快,许多孩子连仨瓜俩枣的账都算不清,他心下赞赏,面上微微一笑,“你这丫头,倒是会说,如此便依了你,以后你若是还有山货,可来卖予我这里。” “婉儿,你真厉害。”惜时跟着周婉离开了美味楼的后门,看着她把沉甸甸的二百文钱装到布包里,一脸敬佩。 周婉得了银钱,也是满面高兴,“这算什么,说起来,还多亏了你打的那兔子,就是都破了相,不然那兔子皮也能卖钱,要是有箭就好了,哎,惜时,你会拉弓射箭吗?” “会的。”惜时一脸肯定地点头。 “耶?真的,我家可是没有弓箭,你怎么知道你会用。”周婉纳闷。 惜时摸摸头,“不知道,我就是知道。” 周婉摸摸下巴,“惜时,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进山里打猎?”看到他点点头,周婉拉着惜时的手臂晃了晃,“惜时,咱们给你买把弓箭吧。下次去打猎,你就能多射点兔子,说不定山鸡也能射到,那个更贵。” 惜时眼睛一亮,随即抿了抿嘴,“不要,要花钱。” 周婉拉着惜时就朝镇上唯一一家武器行走去,“去吧,磨刀不误砍柴工,给你买了,你可要好好发挥,争取下次就把钱挣回来。” 可周婉想的有些太好了,他们到武器行一问,一把普通的弓箭竟然就要六百文,她顿时泄了气。 “怎么这么贵啊,不就是一根木头和一条绳子吗。”周婉看着墙上挂着的弓箭,试图和店小二讲价。 “嗨,你个小丫头,知道些什么,我们这里的弓都是从州府总店的里做出来的,这木头可是拓木,坚实无比,用的可是牛筋,任凭你怎么拉都拉不断,还有这十只箭羽,你看到上面的铁箭头了吗,打磨的锋利着呢,这箭就不便宜,也就是做的粗糙了点,就这价格,别处你想买都买不到,州府那稍微好一点的,都是一两银子一把呢。” 惜时听得眼神一暗,拉了拉周婉的袖子,一共就卖了二百文钱,怕是连这几只箭都买不起,“婉儿,咱们别买了。” 周婉看着讲价是没有希望了,不死心的问了句,“就没有便宜点的了吗?” 这会子没有旁人,店小二对着二人还算有耐心,闻言想了想,“嗨,你别说,真有一把便宜的,可我们不做那坑人买卖,这弓卖给你们也没用。” 周婉顿感有希望,“怎么说?” 店小二回身从柜子底下拿出一把灰扑扑的弓,“就是这把了,这本是大师傅的徒弟做的,可也不知哪里弄错了,一般弓都一石的力,多了一石半,这个给做成了两石还多点,这种弓都是富贵人家的护院用,都是主家定做,这把做的灰扑扑,又没人拉的开,一直也卖不出去,索性就搁置起来了,掌柜的说了,这弓若是有人买,卖个二百来文也就罢了,这可就赔本了,可不是就是便宜的。” 周婉对于一石的力是多少没有概念,问了一句,“小二哥,这二石需要多少力啊。” 许是看周婉生的甜美,店小二多了丝耐心,“三十为钧,四钧为石,你说二石需要多少力。” 周婉听罢就犹豫了,“这需要二百四十斤的力啊,那白搭了。” “哎,对了,你知道就行了,咱铺子不做坑人买卖,我也不骗你,这弓啊,可不是个随便几个钱能买的。”店小二回身要把弓放回柜子底下。 “我,我试试。”惜时开口止住了店小二的话。 “你想试试?你行吗你。”店小二也没拒绝,直接把弓递给了惜时。 周婉也满脸不赞同,“惜时,别试了,咱们攒攒钱,下次再……天~惜时,你竟然拉开了?” 只见惜时一手握弓,一手拉弦,稳稳的把这把弓拉开了很大的弧度,并且还在不断拉开。 “哇,行了行了,惜时,你太棒啦,这把弓归咱们了!”周婉兴奋地拍拍惜时的肩膀,转身和店小二商量起价钱来,不能把钱都花了,好歹的留几个。 最后周婉一脸心疼地付给了店小二一百五十文钱,箭只要了五只,这才便宜了五十文。 卖了二百文钱,转头就进去了一百五十文,这肉丝面也别吃了,两人也不闲逛,立即回去了。 路上,惜时背着的竹篓里放着刚买的弓箭,他内心欢喜又心疼,“婉儿,可以不买的。” 周婉斜着看了一眼惜时,凶巴巴地说:“傻蛋,一把弓多少钱你也看到了,赶上个大漏还不买,不是傻是什么,何况这弓你能拉开,以前你肯定是会用的,下次咱们进山,给我好好表现,把这弓钱挣回来,听见没。” 惜时想到下次就能用这弓挣钱了,心里又是一阵欢喜,重重地点了下头。 周婉看他一本正经点头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严肃,偏偏眼睛里纯洁的好似婴儿,没有任何城府,怪不得人人都觉得他年纪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傻子。” 第7章 一着不慎被蛇咬 两人饿着肚子朝回赶,却没有直接进村,路过柴山的时候,周婉带着惜时进去收拾了一捆树枝并一些枯叶放到竹篓里,遮住了整个弓箭。 待得晚上周二柱回来,周婉才把这一天的收获交代了清楚,郑氏手里拿着剩下的五十文,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弓箭,颇有些心疼。 而周二柱则很是高兴,得知惜时竟是个如此有力气的,女儿提出要再次进山,他也没有那么抵触了,有力气有武器,起码能保护好自己。 “乖女,你真想再进那大山里去?还不让我陪着你们去?”周二柱知道闺女性子颇有些倔,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一遍。 周婉知道爹娘对天柱山充满了抵抗情绪,闻言认真看着二人,“爹,娘,我知道你们担心,可如今有惜时保护我,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去了,而且我们只在最外面,没有朝里面走,不到那些危险的地方,你们放心就是,爹你也不用和我们一起去,两个人还好,三个人进进出出的太招人了,我们早去晚回,这样不会容易被别人发现,否则又是一场是非。” 周婉看爹爹还是一脸犹豫的样子,站起来挨着他拉着他的手挨着晃了晃,“哎呀,爹,别担心啦,惜时比你还有力气,我救了他的命,他很定会保护好我的,对不对,惜时?” 惜时一脸‘我很靠谱’的样子,对周二柱夫妇保证,“大叔大婶放心,我保护婉儿。” 周二柱看的一阵笑,“好,就依了你,我知你一向有主意,这事我和你娘拦不住,我看这山外围倒是危险不大,有惜时,我也能放点心,不过一定记住,不能朝里去,知道没?” 得了周婉的一通保证,周二柱大手一挥让两个孩子各自睡觉去,告诉他们想去明天就准备准备,趁着天还不是太冷早早去,就一脸乐呵地和郑氏歇息了。 郑氏看周二柱脸上全无担忧的样子,胳膊拐了他一下,“当家的,你就不担心?我想起来丫头要进那大山,就怵的慌,当年可是那么多人没出来,你还在这笑。” 周二柱摆摆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咱闺女,我看是个有福气的,当年病成那样,如今不是都好了,我心里总觉得,她进那山没事,我是笑惜时,他若那一身力气用好了,咱闺女以后若真嫁了他,可是不愁吃穿。” 郑氏被周二柱带歪了话题,立即也忘了担心,两人说说叨叨的聊起了两个孩子如何般配起来。 周婉却是兴奋地睡不着觉,眼看着这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天越来越冷,说不定哪天就下雪了,这次可能是年前最后一次了,可是要好好准备,带着一把砍刀,一把小刀,一把麻绳,水囊,火折子……细细思量着要带的东西,周婉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周婉照例和惜时去柴山砍了柴,回到家已经是午时,吃过午饭,她便开始指挥着惜时准备进山的东西。 郑氏坐在院子里做针线,她身子不行,不能下地也不能出去做工,以前天天急得不行,还是周婉去镇上的绣铺里给她接了些绣帕子的活计,她干的不多,一天却也能有几个铜板,总不至于当个只能做饭的废人,心里这才安稳下来。 郑氏看着惜时被自己闺女支使得团团转还一脸认真,想起了昨天和周二柱说的话,心里一乐,越发觉得这日子有奔头起来。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周婉和惜时就出发了,他们和周二柱一同出门,周二柱自秋收完,每日天不亮就出发去镇上做工,今日周婉出发早,便和他一起,到了柴山脚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周婉在周二柱的再三嘱咐下,带着惜时爬上柴山,顺着以前走的小路进了天柱山。 等到进了山,天色已经大亮了,今日天气极好,阳光顺着透过密密的树木射下来,映衬的树底光影斑驳,煞是好看。 两人先是顺着原先的路走了一段,在那片松树底下又找到了几个松茸,摘了些山枣,把惜时背着的竹篓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便开始朝着与上次相反的方向探索开来,照例是惜时在前,他肩背着一把弓,腰里别着砍刀,手上拿着粗树枝,显出与以往不同的气势来。 周婉跟在后面,背着竹篓,手里拿着一把小刀,东张西望撒么着有没有什么猎物出现。 这时周婉第一次见识到惜时的箭法,惜时在周家村从未用过弓,却箭无虚发,只要有猎物出现,惜时仿佛做了千万遍一般,搭弓射箭,气势凌人,且每次都能射到猎物脑袋,这让周婉大呼这弓买的值的同时,也越发觉得,惜时家里兴许是个武将之类的官宦人家呢。 不到中午,两人已经收获满满了,六只肥兔子,三只野山鸡,最让周婉想不到的是,惜时竟然猎到了一只狐狸,这狐狸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在周婉眼里,这就是一堆钱,要知道,狐狸皮在古代可是奢侈品了。 正午时分,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吃饭,周婉赞美起惜时来好不吝啬,“惜时,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这大兔子咱们留一只,我亲自做炖兔肉犒劳你,你吃过兔肉吗,把那兔肉剁了块,我刚看了,都肥着呢,先使劲炒,炒出油,然后放一把小葱放一把花椒,再放点我娘晒的红辣椒,那几个松口蘑咱也不卖了,一起放进去,混着炒,炒出香味,加上水小火慢炖,一直炖到水都快干了为止,一开盖,那个香啊,最后再放一把盐,包你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 周婉说着说着自己都馋的不得了,她看向惜时,“说话呀,想不想吃。” 惜时听得口水都出来了,听到周婉的话喉咙吞咽了一下,连连点头,“想吃。” 周婉看的清楚,一阵嬉笑,“看你那点出息,惜时,你放心吧,以后,我肯定让爹娘,让你,让我们家顿顿吃肉,有衣穿,有大房住,一定的,你看着吧。” 惜时听见周婉把自己也算进了周家,心里一阵欢喜,咧嘴笑开了。 “你吃完了?吃完了把那野鸡尾巴上的羽毛每个给我拔下来几根。”周婉啃了一口窝窝头,支使惜时。 惜时乖乖把山鸡拿出来开始拔,许是刚刚氛围极好,他把心里的疑惑也问出来了“婉儿,拔这个做什么,又不能吃。” 周婉晃晃搭在石头上的腿,“笨蛋,就知道吃,那羽毛多漂亮,我拔几根留着做毽子,哎哎,别都拔了,都拔了不好看可卖不上价了,拔最漂亮的几根。” 周婉几口吞了手里的窝窝头,跳下石头走到蹲着的惜时面前,他蹲在那里,认真地卜楞着手里的山鸡,仔细把好看的羽毛拔下来,看起来极为可靠的样子。 周婉看着看着不自觉的笑了笑,她摸了摸惜时的头,轻轻说了声;“乖……” 惜时抬头看着周婉没有蹲下了的意思,便问:“婉儿,你不来拔吗?” 周婉两只手背在身后,在惜时附近踢踢踏踏的走路,声音里饱含喜悦,“这点子小事还用我出马吗,你自己干就得了。” 惜时听出周婉话音里的高兴,悄悄抿了抿嘴,并未做声。 这片地方不知为什么没有大树,稀稀拉拉地长着很多杂草,周婉想起前世参加乡村夏令营的活动,弯腰准备看看有什么她认识的野草。 这一弯腰让周婉有了大发现,“哇,地瓜秧,惜时,竟然是地瓜啊,太好了。” 惜时并不知道地瓜是什么,他已经拔了两只野鸡的漂亮羽毛,正拿出第三只野鸡准备拔,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周婉,淡淡应了一声。 周婉没有再说话,她拿起身边一块锋利的石头,蹲下去便开始刨起地来,果然,秧苗下,是周婉熟悉的地瓜,长长胖胖的一条,竟然还挺大,周婉瞬间就想到了烤地瓜,对!烤地瓜,这完全可以成为一个风靡小镇的小吃啊。 她兴奋地挥了一下拳头,这才又开始说话,“惜时,我觉着我们家要脱贫致富了,这地瓜可是个好东西。” 周婉放下手里的地瓜,朝着旁边的杂草巴拉了一下,“哇,这一小片都是,发财了发财了,这个得先刨出来啊,”她随手拽了一个地瓜秧准备拿小刀割下来,猛地看到瓜秧下露出一只竖着的蛇脑袋。 “啊!蛇蛇蛇!”周婉大叫一声,吓得要命,身手一瞬间灵活的不行,她拽瓜秧的手迅速抬高,另一只拿着小刀的手朝那蛇打过去,不料那蛇却是猛地朝周婉一窜,瞬间就到了周婉面前。 “啊!惜时,我被毒蛇咬了,快来!”惜时听到蛇几个字,刚站起来就听到周婉带着哭腔的声音。 尽管惜时记忆全无,但听到毒蛇两个字还是本能地知道危险,他疾步跑到周婉面前,只见周婉已经卷起来裤腿,脚腕上方,两个明显的咬痕显现出来,周围的肌肤迅速开始红肿起来。 惜时看的眼神一暗,说了一句“大夫”,上前抱起周婉就要朝山下跑去。 “不对不对,别跑,到石头那里,快点!”周婉拉了一下惜时的胳膊,示意他到空地上坐着。 “可……” “可什么,就这样到了山下我就死了,快点过去!”周婉脚上完全不敢用力,手使劲扭了惜时一下。 惜时几步走过去,刚放下周婉,就听周婉说,“快,拿麻绳,水囊。” 他站起来迅速拿了这两样东西回身坐下,就见周婉已经拿刀用力地把咬痕处切了个十字口,挤了几下,见他坐下,拽过麻绳就着伤口上面小腿肚的方向缠起来,嘴里不停,“帮我系紧。” 周婉感觉到麻绳紧紧地勒住小腿肚上的肉,拿过水囊朝伤口一到,擦了一把便对着惜时说:“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我来撒泼打滚求收藏了~~我的收藏冻死惹,走过路过求收藏⊙?⊙! 么么哒所有看文的小天使~~ 第8章 中毒还是害羞 “啊?”惜时急得满头是汗,闻言抬头看了周婉一眼,似是没明白她的话。 “啊什么,对着伤口,吸毒,快点。”周婉指了指伤口。 惜时看一眼周婉的小腿,带着少女特有的饱满,阳光下好似宝玉一般闪着莹光,一时有些呆愣。 “看什么,吸啊,不吸出来进了心脏,我就死了,快点!”周婉抬手砸了惜时的胸膛一下,急得快哭出来。 惜时看了一眼周婉,“哦”了一声便弯下腰来。 周婉感受到惜时的嘴唇重重地碰到她的肌肤,随机有力的吮吸感传来,心里轻呼一口气,还好,还能感受到触觉,看来死不了。 周婉低头看着惜时抬着她的小腿,迅速的吸了血然后吐掉,后怕这才一阵一阵袭来,“惜时,幸亏有你,不然我说不定就死了,”她试着动了一下脚趾,很好,能指挥的了,看来没有大事,看着惜时吐出来的血已经成了鲜红的了,他却还在不停动作,轻轻对他说,“惜时,我好多了,应该没事,你别光吸,喝口水漱漱嘴,别中毒。” 惜时‘嗯’了一声,并不停下,周婉却敏锐发现了惜时通红的耳朵,“惜时!天呐,你是不是中毒了?!” 周婉顾不得不敢动弹的腿,两手拉起惜时,只见他满脸通红,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天!惜时惜时,你中毒了,怎么办,你嘴巴是不是破了!” 周婉眼泪登时就流了出来,她捧着惜时的脸,“惜时惜时,你怎么样,难受吗?” 惜时低垂着眼睛,垂着的手臂有些发硬,并不看周婉,只说一句,“有些头晕。” “完了完了,”周婉拿起旁边的水囊,对着惜时就灌了一口,“快快,漱口,吐出来!” 待得反复灌了惜时几口,周婉抬起衣袖给他擦了擦嘴角,“惜时,你感觉怎么样,嘴麻不麻?” 惜时看了一眼周婉紧紧攥住他的手,又抬头看了一眼周婉,“婉儿,我没事。” 周婉急得坐着的身子使劲前倾到惜时面前,“怎么可能没事,你不懂,这个蛇毒……” 周婉又一下拖住惜时的头,凑到他面前仔细观察了他的嘴巴,“没肿?也不发紫,惜时,不麻吗?” 看着惜时摇摇头,周婉又细细看了他通红的脸,这一会,甚至连脖子都红了,“那你为什么脸红?” 惜时嘴角嗫嚅了两下,没有说话。 “你是?害羞?惜时,你在害羞。”周婉终于看出了惜时的不对劲。 浑身僵硬,眼神闪躲,满脸通红,惜时在害羞。 周婉气地抬手锤了惜时的前胸一下,“臭惜时,笨蛋!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吓死我了。” 惜时脸上的红如同抹了胭脂,在阳光的照射下细腻如瓷,周婉又细细看了一下他确实没事,拿手拧了他脸一下,破涕为笑,“笨蛋。” 惜时低头看了看周婉的小腿,张了张嘴,只觉喉咙干的厉害,“婉儿,你的伤。” 周婉动了动腿,没感觉麻,便回道,“还好,不麻,也没变紫,只是肿了点,找点消肿的草药敷一下才好。” 周婉四处看了一下,指了近处的一种草,“这个,这个叫苦地丁,能清热解毒还能消肿,你采一点,用石头砸烂。” 惜时乖乖去拔草,周婉把绑着地麻绳稍微松了一下,轻轻拍了拍麻绳周围,让血液稍微流通一下,暗自嘀咕:这不知这蛇是傻了还是怎的,这都该冬眠了竟然还在地瓜秧下面傻呆着,也不怕冻成个棍儿,幸亏隔着衣服,不然这次可危险了。 正想着,惜时拿着拔的一大把苦地丁走过来,摊在石头上,有找了个扁扁的石头哐哐哐几下便砸烂了。 周婉接过来细细地敷在皮肤上,又从上衣里面割了一块衣服,用麻绳轻轻的固定住,感受到丝丝凉意透过皮肤,再次感谢上辈子苦闷之际参加的的乡村夏令营,学得这些知识这辈子里救了她一命,她这才长叹一口气,对着惜时笑了笑,“没事了。” 惜时看了一下周婉的腿,眉眼似有一抹心疼闪过,他轻轻摸了摸周婉腿上的布片,问了句,“婉儿,我背你回去吧,还得看大夫。” 周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这个不厉害,隔着那厚衣服,咬的很轻,这么处理了一下,我觉得也基本没有蛇毒残留,咱们不急着回去,让我先休息休息,这些地瓜,你赶紧的扒出来,回去的时候你得背着我,今天是运不走了,这些东西除了那狐狸和山鸡轻,咱们带着,其他的找个地方藏起来,明天一早你来取,千万要藏好,不然夜里怕是有东西给叼走。” 惜时点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把白花花的东西,递给周婉,“婉儿,这是我找药的时候发现的,你看值不值钱。” 周婉接过来拿在手里一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扔到一旁,“蛇蜕,这是蛇蜕,你从哪里发现的?” 惜时指了指不远处的草丛,“那边草后面的树枝上,很多。” 周婉恍然大悟,“嘶……我知道以前进来的人是怎么死的了,看来这山里有很多毒蛇,冬天进不来,这春天夏天甚至秋天都有毒蛇出没,一旦被咬,还没等出去肯定就死了,惜时,咱们算命大的。” 惜时看着那堆蛇蜕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地看向周婉,“婉儿,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周婉笑笑,“这算什么,惜时身手那么好,比我厉害多了。” 惜时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地瓜挖了个七七八八,地瓜无所谓,堆着即可,可那几只兔子合起来要三十多斤了,实在不好带,惜时便找了个坑,铺了杂草放进去,又搬了块二百多斤的大石头盖上,这才罢休,索性现在天冷,放个一两晚也不会坏。 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两人便准备回去了,幸亏周婉带了个褡裢,狐狸和野鸡放在褡裢里背在她背上,惜时背着她,倒也轻松。 不过周婉却舍不得惜时一直赶路,怕他累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周婉趴在惜时的背上吃山枣,只觉惬意的不行。 许是她东张西望地动来动去不老实,惜时背着她腿的手向上送了送,说了句,“婉儿,你老实点,别动。” 周婉这才盯着惜时的后脑勺看了看,随即发现了个好玩的地方,“哈哈,惜时,你耳朵怎么又红了。” 看惜时不说话,周婉两只手捏捏惜时的两只耳朵,又向外拽了拽,没受伤的脚踢了惜时大腿一下,“说,是不是又害羞了。” 惜时的身形几不可闻的顿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走了起来,周婉只听他慢吞吞的说,“婉儿,你别欺负我了。” 周婉心里一阵大乐,只觉惜时可爱的紧,她抓着惜时的耳朵来回晃了晃,觉得自己和调戏良家妇男的纨绔女公子一样,随即松了手勾住惜时的脖子,“笨蛋,你越是这样,别人越想欺负你。” 周婉虽受了伤,却心情好的不得了,到家天已经黑了,周二柱一看自己闺女被惜时背着回来了,顿时腿软了一下,“乖女,你这是怎么了?” 周婉笑着对着急的爹娘摆摆手,“不碍事,被一条蛇咬了一口,毒性不大,已经好了,不过没敢走路,爹,你去请孙大夫来给我看看。” 周二柱听得担心的不得了,看了一眼自己闺女的精神头,心里才放松了一下,赶紧去请孙大夫去了。 周婉和惜时坐下迅速吃了饭,刚洗完手,孙大夫就来了,周婉自然不会说进了天柱山,只说砍柴被蛇咬了,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处理措施,便让孙大夫给看看。 周大夫就着灯火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又看了看周婉的脸色,摸了摸额头,号了一下脉搏,当即惊得说不出话来,“婉儿,这,这是你自己处理的吗?” 周婉点点头,“周大叔,我去镇上卖柴的时候,听别人讲的,今天遇上了,就按照他说的方法处理的,你看有效果吗?我还用吃药吗?” 孙大夫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你这法子用的的太对了,伤口切十字,吸出毒血,绑住回血处,阻止蛇毒蔓延,还会用苦丁草,既清热解毒,还能消肿去结,何止有效果,是太有效果了。” 原来孙大夫听到婉儿中了蛇毒,路上还颇为遗憾,想着从那柴山上下来,怎么着这毒气都该攻心了,这孩子从小多灾多难,这次可能保不住了,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场景。 孙大夫从随身的诊箱里拿出了三颗药丸递给周二柱,“我看婉儿这伤处理的极好,她面色如常,基本不需再吃药,为防万一,我留下这三枚去蛇毒的药丸,今夜服下一枚,明日若无异样,便可以不吃了,若是伤口发麻,继续吃了剩下两枚便好。” 周二柱拿着银钱与孙大夫结了账,感恩戴德的送他出去了,回来后一脸后怕,“闺女,幸亏你机灵,不然这次爹娘可要担心死了。” 周婉刚刚已经试着来回走了几下,身体完全没有异样,看来确实没事,不禁有些遗憾,“早知道没事,就不用惜时背着了,应该接着把那几只兔子和地瓜一并背回来的。” 周婉突然想起了回家后就放在一旁的褡裢,忙招呼惜时拿过来,兴冲冲的对周二柱说:“爹,这次我们不仅猎到了狐狸,我还找到了一样发家致富的好东西,当当当当~” 周婉把褡裢里放着的一块地瓜拿出来给二老看,得到郑氏一个疑惑的声音,“婉儿,这不是大地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求收藏鸭 第9章 二两银子到了手 周婉听的一愣,“娘,你是说,你认识这东西?” 郑氏点点头,看了一眼周二柱,“他爹,这不是以前在山里吃过的大地蛋吗?”看到周二柱点头,她便确信了,“没想到当时山里被扒的精光,现在竟然又长出来了不少东西,婉儿,这东西以前也种过,就是生吃咬不动,煮着吃噎人,也没味,种起来那老长的秧苗子,那地蛋和它差不多,种起来方便多了,后来村里就改种地蛋了。” 周婉想不到这东西竟然早就被人家发现并且种植了,她问了一句关键的,“娘,那现在村里人还种这个吗?” 郑氏摇摇头,“不种了,慢慢没人种也就没有了,现在都种地蛋。” 周婉一阵庆幸,没人种最好,不然她该怎么成为独家呀,随即对着周二柱说道自己的打算,“这地瓜我无意间听到镇上一个外地货郎说过,能做出极美味的东西,我和惜时在山上发现了不少,明日我们先去镇上卖了猎的那些东西,再把山上发现的地瓜带回来,放在地窖里,明年开春就发秧苗,种地瓜。” 明年的事情暂且不说,周二柱不同意明天的事情,“不行,你刚受了伤,不能走那老远的路,你在家歇着,我和惜时去卖。” 惜时在一旁本就想说话,听到周大叔的话,一阵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周婉看着家人一脸关心的样子,不禁心里暖暖的,她一手一个拉着周二柱与郑氏,“爹娘,我心里有数的啦,你们不用担心,明日起来我若是觉得不舒服,肯定是不去的,可要是没事,你们就让我去吧,我和美味楼的那个周管事说好了,有山货,还卖予他,趁着这几天还没下雪,爹爹再做几日工,这点山货卖了钱,咱们就可以过个好年了,爹娘累了一年,婉儿想让你们过个好年。” 几句话说的郑氏眼泪快要掉下来,她一把将周婉拉进怀里,手放在周婉的头上不停抚摸,“我的乖婉儿,长大了,知道孝顺爹娘了。” 周二柱也是一脸感动,伸手轻轻摩挲了周婉的脸蛋一下,“好,听我乖女的,爹爹信你。” 白天提心吊胆,毕竟累了,吃过药丸,周婉便沉沉睡去,一夜无梦,第二日她却觉得神清气爽。 如此自不用说,周二柱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便放心了,送两个孩子到了柴山下,说好了惜时上山把东西背回来,周婉在柴山等着,周二柱便去镇上上工去了。 周婉本以为惜时这一去一回怎么也得一个时辰,却没想到他半个时辰便回来了,看到惜时背上背着一个竹篓,手里提着一个空的,她连忙上前接下来,“笨蛋惜时,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中间不歇息吗。” 惜时一路急行,却没有流汗,他看着周婉担心的表情,微微露出个笑来,“我不累。” 周婉拉着惜时坐下,“哪有不累的,你背的这竹篓大,地瓜加上兔子,也有一百多斤了,何况你又走那么快,快坐下歇息一会。” 她等着惜时的功夫,已经看好了一个地方,那是两块大石头之间形成的一个洞,周围很多杂草,地瓜放到里面,最是保险不过,即使有别人来砍柴,也不容易被发现。 休息了一会,两人把地瓜放好,便一路朝着镇上去了。 这次两人去的晚,正赶上姚管事验完了送的货,准备回去的时候。 那姚管事竟还记得周婉与惜时,一看周婉便笑开了,他想起了上次客人交口称赞的兔子,“咋,你们兄妹又来卖山货了?” 周婉点点头,“姚大叔厉害,昨日我与哥哥进山,又猎了些山货,您看您这边要不要,说着她示意惜时把带来的五只兔子和三只野鸡拿出来。” 姚管事登时眼睛一亮,“哎呀,这次可是没伤了皮毛,这还有野鸡呢,这个初冬熬汤,最鲜美了,镇上好多富贵老爷好这一口,好好好。” 周婉听的笑逐颜开,“这么说,姚大叔,您这里要这些山货了?” 姚管事听的一乐,“你这丫头,倒会攀亲,不过你叫一声叔也无妨,对,这些东西,我们都要了。” 冬天已经到了,眼看就要下第一场雪,这野物是越来越少了,可冬日闲下来了,店里的生意却是较往日好的多,这兔子野鸡送的可正是时候。 姚管事也不客气,直接说了价格,“也不诓你们,这个时候野物难寻,这价自然较往常高一点,你这兔子野鸡都新鲜,那就更好卖,兔子你知道,这次便算你十文,这五只兔子肥美,都二十八斤了,这次兔子皮完好,我们这里也收了,一张兔子皮算你二十文,至于这野鸡,便算你十二文一斤,这一共是七斤,你看如何?” 周婉已经迅速算出来了,一共四百六十四文,这一天赚了五百多块,这还不算竹篓里的狐狸呢,她顿时露出个大大的笑,连忙点头,“都挺姚大叔的。” 这四五百文,姚管事不看在眼里,他却知道这对于一家贫户来说,省着吃都够两个月的了,他笑着摇摇头,对着惜时说,“小伙子,我看你那背篓里,好似还有东西,怎么不卖予我?” 惜时一直充当的角色就是周婉的护卫,这诈然被问了话,不知如何回答了,不过他总算还知道这是给他们钱的饭馆管事,抿了抿嘴,把背篓放到姚管事身前,掀开上面盖着的褡裢,对着他说一句,“狐狸,不能吃。” 周婉急忙补充,“这是我哥哥猎的狐狸,姚大叔你看,这狐狸同通体雪白,若是冬日里做个围子,最是富贵不过了,我们准备去镇上的毛皮行看看,把它卖了。” 姚管事早在看到这狐狸的时候就愣住了,心里暗想: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这个朝代的衣服还没有发展出衣领,而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佩戴华龙,民间就称之为围子,姚管事身为美味楼的采买管事,自是有些油水,近来铺子东家老母过寿,他正绞尽脑汁想着送些什么,看到这狐狸如此罕见,他不禁心动。 姚管事拦了惜时盖住狐狸的手,转头对周婉说;“小丫头,不瞒你说,最近我正在找这么一块毛皮,没想到今日碰到了,也是凑巧,实话实说,你这毛皮鞣制好了,能卖三两不止,可毛皮行那是做生意的,给你们一两半银子就顶了天,如此我便给你们一两半银子,你把这狐皮让与我,也省的你再跑一趟,你看如何?” 周婉并未提前打听这狐狸皮的价格,她知道这白狐皮在古代虽为奢侈品,价格能到十几两甚至上百两,可并不单单奢侈在一张皮上,狐皮鞣制好了要镶嵌各种宝石点缀,如此才能卖出高价,姚管事并未说谎。 姚管事看这兄妹俩并不答话,一时也吃不准他们的意思,他略一沉思,对着周婉说道:“你也许不信我的话,这样吧,我遣我们这里的一个二小子随你们先去皮毛行问问价格,不管他给你多少,你拿回来,我多出二十文,你卖予我,如何?” 这便是相当有诚意了,更说明姚管事并未说谎,周婉想的清楚,与其去毛皮行费那般口舌,不如卖给有合作经验的管事,看他要这狐皮,应是有大用处,这买卖或能得点人情。 周婉露出了乖巧的笑,圆圆的杏眼都弯起来,她弯腰拿起狐狸递给姚管事,“姚大叔说笑了,我相信姚大叔不会骗我们,你看着狐狸身形修长,尾形漂亮,我在想,您拿回去鞣制好了,让这尾巴随意垂于胸前,在这脖颈搭扣与尾尖嵌上几颗红宝石,便是富贵又吉祥了。” 姚管事听罢,眼睛一亮,随即朗声大笑起来,“好好好,想不到你小小丫头,竟有如此见识,不错不错,我便按照你说的做,如此大好,我看也不用麻烦了,我直接予你二两银子,多出的算我谢你给我出这个好主意。” 周婉不想还有意外惊喜,也不推辞,只对着姚管事行了一个粗糙的福礼,“那便谢谢姚大叔了。” 周婉第一次见这个世界的银子,并不是前世看到的元宝形状,而是丑丑的一个银块,她拿给惜时看,“惜时,你看看,这就是银子了,也给你看看长长见识,这可是你挣的,你立了大功,咱们吃好吃的去。” 周婉把一两银子郑重放到贴身的荷包里,又把一贯铜钱拿出了一部分自己带着,其余都放在褡裢里挂到惜时的脖子上,“你可得看好了,这可是咱辛辛苦苦挣的。” 不待惜时点头,周婉便兴冲冲地拉着惜时朝她原本就看好的一家小吃铺走去,“走走走,说好的肉丝面,今天让你吃个饱。” 这间小吃铺人来人往,卖得面确实好吃,手擀面筋道可口,肉丝味道醇厚,就连汤汁都鲜美无比,而且量很大,周婉吃完一碗,惜时两碗也下了肚,两人都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惜时露出个单纯而幸福的笑,“婉儿,真好吃。” 周婉看着惜时笑,自己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让跟着她的人吃饱吃好,原来自己也会这么幸福。 第10章 难忘的一顿饭 周婉痛快的付了十五个铜板,拉着惜时走出小吃铺,走向她老早就看好的杂货铺,“惜时,咱们有钱了,也买点好吃的带回去给我爹娘吃。” 惜时任凭周婉拉着自己的胳膊朝外走,他回头看看小吃铺,“婉儿,不买肉丝面? “傻惜时,那个带回去就坨了,咱们可以买点面粉自己做,走,购物。”周婉的声音欢快而轻松。 有惜时这个免费拎包的,周婉毫无顾忌的买了许多想买的东西。 布料行,周婉打算给一家人一人买几尺布料回去做衣裳,她转头看向一旁耐心陪她的惜时,“惜时,你喜欢这个颜色吗,这个深蓝咱们扯上几尺,给你和我爹爹各做一身衣裳。” 惜时眼睛顿时一亮,看向周婉的眼神尽是惊喜,“喜欢,婉儿,你也买。” 周婉说了身高让店小二扯那蓝布,对着惜时笑笑,“当然啦,我要这个粉红怎么样?咱们回家慢慢做,等过年的时候就都有新衣裳穿了。” 惜时上前摸了摸周婉拿着的那匹粉色的衣料,抿抿嘴唇回答,“好看。” 郑氏的不用选,周婉觉得紫色最合适,便直接扯了,选的都是粗布料,但就是这些,也花了近一百四十个铜板。 周婉心里默默地想,这个时代一文钱相当于现代的一文多点钱,只这几身布料便花了小二百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就要过年了,怎么着也要有个样子,去年这个时候她还迷迷糊糊的,今年该让家里过的乐乐呵呵的了。 走出布料行,周婉和惜时絮絮叨叨,“惜时,你不是爱吃那肉丝面?咱们买上几斤面粉,回头我做给你吃,包你满意。” 惜时背着背篓亦步亦趋跟着周婉,只顾着点头,周婉看他呆呆的,笑着拍了他一把胳膊,“傻惜时,就知道点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买,先说好,只有这一次哦,咱可得存钱。” 周婉看惜时摇摇头,一脸‘我什么也不要’的模样,顿觉惜时虽如同婴儿一般什么都不不知道,却比那小娃娃听话多了,她指着路边卖糖葫芦的大爷对惜时说:“惜时,你看,糖葫芦,你想吃吗?咱们买两根吧。” 惜时就着周婉的手看过去,只见一个粗粗的杂草捆成的大粗棍子上,插着一串串红艳艳的果子,煞是好看,顿觉稀奇,“婉儿,那是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周婉拉着惜时朝那边走去,“不是东西,是吃的,可怜的惜时,你都记得弓箭,却不记得这个,看来以前是没吃过的,咱们买两串。” 走到那处,周婉先问价格,得知两文一串,三文两串。 周婉递过去三个铜板,接过糖葫芦放到惜时手里一根,“吃。” 惜时第一次拿这等与他格格不入的可爱之物,颇有些手足无措,他学着周婉的样子,把第一个糖葫芦咬进嘴里,“唔……酸甜,婉儿,好吃。” 周婉得意一笑,“当然啦,这可是从古到今再到很久的以后,都被人们喜欢的糖果子,你快吃。” 惜时却好似想起了什么,他拿着糖葫芦对周婉认真地说:“好吃,留着给大叔婶子。” 周婉心里不禁一阵柔软,顿觉爹娘可真没白疼他,她笑的温柔起来,“不用留,你吃就是,这个我也会做,以后也可以在家里做,你吃。” 两人逛逛停停,周婉又买了三斤面粉,二两蜂蜜,面粉倒是不贵,可蜂蜜确是很贵,二两竟然花了十文钱。 周婉明白,古代视蜂蜜为养生圣品,特别是皇宫里,蜂蜜茶,蜂蜜汤和各种蜂蜜糕点,上行下效,蜂蜜就贵了,她想着自己前世倒是跟着村里的老人学着用翁做蜂巢来着,可惜这时候也没个蜜蜂给她养。 最后周婉花了十五文钱买了十个大包子,周婉一边付钱一边感慨这古人的智慧一点也不比现代人差,这个时代已经懂得运用折扣来吸引消费者了。 就像她刚买的糖葫芦,一串两文,两串三文,不买两串感觉和吃了亏一般,这大包子也是,两文一个,五文三个,而十五文还让一个,给十个,这么一来,大部分人不会只买一个两个的,怎么也要把那一点折扣赚到手才罢休,这就算是变相的引导消费了吧,也是够聪明。 一通买下来,周婉算了算,这林林总总花了快二百个大钱了,这花的可是不少,看着惜时的背篓已经满了,两人这才晃晃悠悠的朝回走。 回去的路上,惜时时不时摸摸背着的竹篓,然后看看周婉。 周婉拿着个小树枝轻快的走在一旁,总是感受到惜时偷偷看自己,纳闷惜时这是怎么了,她拿着树枝轻轻戳了戳惜时的胳膊,“干嘛老是看我!” 惜时又摸了摸背篓,并没有在意周婉凶巴巴的声音,他嘴角上扬一个弧度,问了周婉一句:“婉儿,你给我也买了衣裳。” 周婉翻个白眼,“给你买衣裳还不高兴?” “高兴。” 周婉又拿枝条轻轻抽了一个惜时的胳膊,“真是笨蛋,这钱都是你挣的,你就算都从我手里要走也算理直气壮,给你买个衣裳怎么了,笨,就你这样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说,为什么这么笨!” 抽在胳膊上的力度惜时几乎感觉不到,周婉语气里的娇叱与担心他却领悟了,惜时对着周婉露出个大大的笑,“婉儿,有衣裳,我就高兴,钱都给你。” 周婉看着惜时傻呆呆的笑,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笨蛋惜时,你好笨。” 惜时已经学会提要求了,他看着周婉弯弯的眼睛,语气里带着饱满的高兴,“婉儿,你应该叫我惜时哥哥。” 周婉眼睛登时便瞪大了,“臭惜时,你脸可真大,人前叫你一声哥便罢了,我告诉你……” 周婉与惜时一路说着话,便觉得时间过得极快,感觉不过一会儿工夫,两人便到了柴山了。 周婉接过惜时的竹篓背在身上,惜时则背着盛地瓜的竹篓,朝两个背篓里盖上枝叶,两人便不引人关注的到了家。 郑氏一直担心自家闺女腿上的伤,怕有什么不妥,待看到两个孩子满脸喜悦的回来,顿时高兴起来,等周婉把一锭小小的银块与那八百多文钱交到她手里,郑氏更是高兴地快要哭出来,郑氏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越看越满意,嘴里不停的夸奖,“好好好,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以后咱们家就不愁了。” 女人总是善变的生物,待得看到周婉买的几尺布,却又是嗔怪起来,“你这丫头,你们买尺布也就罢了,如何给我买,我又不出门,省的那几个大钱,给你买个绢花带也是好的。” 郑氏摸着周婉绒绒的头发,一脸爱怜,“我家乖女这头发,乌黑油亮又柔软,若是有个绢花再带个小银钗,不知得多好看。” 周婉一向对那头饰首饰的不感兴趣,她就素着一头乌黑的头发找个头绳一扎,每天都自我感觉良好,闻言抱了抱郑氏,“娘,你就别操心了,我就喜欢这样,今天我做饭,你歇着,留了一只兔子,答应惜时炖兔肉吃的。” 对于周二柱家来说,这个深秋的夜晚注定是难忘的。 热气腾腾的炖兔肉,香气扑鼻,里面的松茸滑嫩可口,满满的一大盆,咬一口滋滋冒油的大肉包,足够一家四口人敞开了肚皮吃个痛快。 天已经黑了,窗外刮起了呼呼的大风,窗户里,四人被包裹在一片香气之中,每个人脸上有洋溢着满足而和乐的笑脸,欢声笑语不停透过门缝穿出来,他们仿佛自成一个世界,风吹不透,雨浇不进。 晚饭已经过去了很久,惜时却还是睡不着,他趴在床上,两手撑着枕头在一片漆黑中摸着一块玉佩,他耳边还响着周婉说过的话。 “惜时,今天高兴吗?” “惜时,我做的炖兔肉是不是你吃的最好吃的肉啊?” “惜时,这是你给我的衣服和玉佩,这也许是你的爹娘给你做的呢,我舍不得去当掉,现在咱们有钱了,再还给你吧。” “惜时,你说我好不好。” 黑暗中的惜时只觉从胸腔里流淌出一股热流,满满渗入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起来,他露出一个纯粹的笑,轻声说了一个字,“好”。 第11章 周家母老虎 第二日天有些阴,周二柱说初冬的第一场雪就要来了,他照例去镇上上工去了,而周婉与惜时并没有去砍柴,有了惜时这个劳动力,柴火早就砍的够了,再砍也是去卖,而周婉今天另有打算。 吃过早饭,周婉先带着惜时把辛苦背回来的地瓜放到地窖里,这个时代,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地窖,冬天没有什么吃的,就是白菜土豆,地窖里温度高,东西不会冻坏,山里的那些地瓜都收回来了,也不到一百斤。 周婉一个个放到角落里堆起来,对着帮她的惜时说自己的打算:“惜时,这些地瓜咱们可得少吃,还要留着明年春天育苗呢,等把秧苗栽上,那可要秋天才能收,烤地瓜要做个小烤炉,估计也不少钱,最好再能有个车,独轮车也行啊,咱们还任重而道远呢,要挣钱。” 地窖里光线有些昏暗,周婉清脆的声音在里面回荡,她蹲着的地方,若有若无的香气慢慢弥散开来,惜时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热,她认真听着周婉的声音,一直点头,又想到她可能看不见,便张了张嘴,“嗯,挣钱,不吃地瓜。” 周婉看着放好的地瓜,挑了几个,“那也不用一点也不吃,咱们不是买了蜂蜜吗,今天就做烤地瓜给你们尝尝,若是都觉得好,明年咱们就做这个小生意。” 自己烤地瓜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首先就得有个烤地瓜的地方,周婉早就在家里发现了一块铁皮,据她爹说是打仗刚结束从山里回村的时候捡到了,周婉研究了一下,应是士兵铠甲上前胸或者后背的地方,今天正好拿出来用,现在重要的是先垒起一个小土灶。 郑氏正在院子里拿着昨日周婉买来的布做衣服,当先做的就是周婉的,她细细缝制着针脚,时不时抬头看看在女儿的指挥下进进出出的惜时,再看看一脸兴奋的女儿,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从前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女儿,有一天也能这么身体健康的跑跑跳跳,她只觉得能有这一天,大概是上辈子积攒的福气。 不提周二柱家的热火朝天,村子里前面地势平坦的地方,一户青砖大瓦房内,一个十三四的大小伙子呼啦啦跑进院子,对着坐在院子里嗑瓜子的胖妇人吆喝:“娘,咱们今天吃肉吧。” “呸,吃吃吃,就知道吃!”胖妇人,也就是周大柱的妻子钱氏一口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就开始骂上了,“你说说你个小畜生,都十三了,还和个奶娃子一样天天就知道要吃的,你看看你那衣裳,你是上山打虎了还是下河摸鱼了,那衣裳都不够你造的,你说你二叔家那婉丫头都知道去砍个柴,你就知道天天霍霍,还有,你大哥这眼瞅着就得娶媳妇了,没钱吃肉!” 周得银翻个白眼,又掏了掏耳朵,喊了一句,“婉儿砍柴都有肉吃,我砍柴有肉吃吗?” 钱氏听完嗤笑一声,“你魔怔了?你那二叔家穷的叮当响,还吃肉呢,天天不是窝窝头就是杂菜糊糊,连个炊饼都吃不上,托生在咱们家,你就烧高香吧,还在这天天要吃要喝!” 周得银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身上还裤腿一个放下一个卷着,一副淘气到要上天的模样,他用袖子擦了一把要流出来的鼻涕,“娘你骗人,昨天我去后村和铁蛋爬树,回来路过二叔家,都闻到了那肉味了,喷喷香,肯定是肉,要不是我回来你就揍我,我昨天就不会忘了,我不管,婉儿都有肉吃,咱们都多久没吃肉了,我也要吃肉。” 钱氏那眯眯眼使劲瞪了一下跳脚的儿子,“我就说你怎么裤子划拉个大洞,你个败家玩意,打你是轻的,你再说说,你二叔家真吃肉了?” 周得银为了吃肉不小心把昨天爬树秃噜出来了,正怕他娘再揍他一顿,听到这里立即不怕了,他咽了一下口水,挺挺胸脯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可不是,那个香味,肯定是肉,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铁蛋也闻到了,不信你问他去。” 钱氏一拍大腿站起来,“嗨,这个二柱媳妇,我要钱的时候哭哭唧唧给我哭穷,转头就吃上肉了,我那钱可是没要利息呢,她倒好,一家子人开始吃香喝辣了,不行,我得找她去。” 钱氏胖的撇着八字腿,左摇右摆地朝门外走去,周得银在后面跟着她,“娘,还吃不吃肉了,这都该吃晌午饭了,娘~” 钱氏回头瞪儿子一眼,“一边儿号丧去,屋里有炊饼和咸菜,自己吃,肉肉肉,想吃肉自己挣钱买,我这没有!” 周得银看着他娘慢慢走远,摸着脑袋嘀咕:“明明走得那么慢,为什么每次抓我的时候就那么快,母老虎,哼。”他冲着他娘的背影吐吐舌头,转身屋里吃饭去了。 周二柱家里,郑氏并两个孩子已经在堂屋开始吃饭了,郑氏用昨天剩的几块兔肉并一些汤炖了大白菜,几人就着白菜吃着杂粮窝头,这窝头就是用高粱面混着野菜蒸的馒头似的团子。 周二柱家的地少的可怜,只有少少的两三亩,而大部分的地,都被周大柱家霸占了,当年世道还算太平,周老爹周老娘靠着勤劳能干攒了不少的地,家里也盖了新房,可惜去的早。 周二柱跟着大哥过活,后来他非要娶郑氏,不肯按照钱氏的安排娶隔壁土老财的瘸子闺女,钱氏眼见得不到那些嫁妆了,扬言要是周二柱娶了郑氏,一点家产业别想得,当年闹得很大,还是里正出面训斥了钱氏,这事才消停下来。 可是后来分家产的时候,钱氏骂他不敬长嫂,硬硬的只给了这将塌不塌的老房和三亩旱田,周二柱心里有气,可他生性老实,不愿再让人家看笑话,索性按了手印,就此分了家。 周二柱家的三亩旱田根本不能种栗、稻这种对土质有些要求的谷物,只能种种麦、梁这种旱涝保收的,麦子值钱,收了后大部门都缴纳徭役,平常吃的最多的,就是高粱窝窝头了。 不过今天有了肉汤炖白菜,这窝窝头吃起来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周婉兴致勃勃地给郑氏说着自己的打算:“娘,我和惜时把那小灶做好了,别看只那一点,这又是找石头又是和泥巴的,还挺费劲,等稍微干一点定定形,我下午就用柴火烧干它,然后给你们做烤地瓜吃。” 郑氏笑着点头,给周婉夹一筷子菜,嘱咐她多吃,周婉咬了一口窝窝头喝了一口菜粥,又说了起了那兔子皮,“还有那兔子皮,我看挺大了,娘你腿不好,回头我用草木灰泡了水熬干了,弄点碱水泡泡那兔子皮,每天刮一刮,弄得软一点,找点布头给你缝个护膝,冬天出门就没那么怕冷了。” 郑氏看闺女这么想着自己,不禁乐开了花,连连点头,正要说说她做那衣裳,就听外面‘哐啷’一声,像是有人踢了什么东西。 第12章 搭弓射人 周婉以为谁来了,喊了一声“谁呀”,随即出去了。 出了堂屋门,她那大伯娘正挪着步子呼呼朝外走呢,周婉纳闷:“大伯娘,你来干什么,怎么不进屋就走了?” 钱氏暗叫一声倒霉,原本她到了问外,见着那篱笆门也没关,便直接进来了,越是靠近堂屋,还真越闻到一股子肉味,听着屋里嘎嘎拉拉的说话声,钱氏眼珠一转,悄么声的进了厨房。 可翻箱倒柜找了一通,连个肉渣渣都没看到,只在那半缸高粱面里发现一个布袋里有几斤面粉,钱氏闻着厨房里的肉味,已是饿得不行,这肉也没找到,想着索性拿了这面粉自家吃,反正出了门谁都找不到谁,可没想到出门碰了个破盆子,把那正在吃饭的几人惊动了。 周婉看钱氏话也不说,一个劲儿地往外走,顿觉有猫腻,她几步走到钱氏面前,这才看到她放在肚子前的提着的面粉布袋。 “你,你竟然偷我家的面粉!你还要不要脸啊。”周婉气得大叫。 钱氏眉头一皱,看着被发现了,索性也不走了,档过周婉过来抓布袋的手,回头对着走过来的郑氏就说上了:“我说他婶子,你也知道,你两个侄儿可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们家才吃多少东西,这面粉就借给我家先吃着着,回头再还你就是了。” 郑氏最知钱氏为人,知道这面粉出了这门再回来可就难了,何况大嫂家也不缺这几斤白面粉,便回道:“大嫂子,这是丫头他爹辛苦做工买的这点子面粉,根本舍不得吃,留着过年吃的,你也知道,我们家不富裕,你就别拿了。” 钱氏知道这样不成,索性也没了好脸色,“我呸,你还哭穷,你们家昨天是不是吃肉了,都吃上肉了,还哭穷,我告诉你,上次你借的那一贯钱,我可没要利息,这袋麦粉,就是利息。” “你还讲不讲理,那钱还不到一月就还你了,还利息,你滚,别在我家。”周婉一步上前要拿那面粉。 钱氏却是狠狠抱着那袋子骂了起来,“你个臭丫头,你敢骂你大伯娘,我告诉你,你不巴结着我,以后你出了嫁也是被人欺负的主儿,把我哄高兴了,以后说不定让你两个哥哥照应照应你,你这丫头还敢骂我,真是反了你了,我说她婶子,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就你这样的,我看你们是活该绝户头,就该绝后!” “你,大嫂,你说话太难听了,你说我就罢了,怎么还说我们婉儿,你走,你赶紧走!”郑氏气的眼泪都出来了。 钱氏却是个混不吝的,她肚子一甩,张嘴就来,“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说她婶子,不是那时候你巴结我想过继我儿子的时候了?我告诉你,你们这种绝户,死了都没人烧纸,你手里是不是还有钱,索性都给了我,也算先存两个元宝钱,等以后让你两个侄儿给你烧烧纸,哈哈。” “你混蛋!”周婉一脚踹在钱氏的腿上,便要上去厮打。 钱氏不知被踢到了什么部位,只觉小腿肚巨痛,她一下做到地上,“你个死丫头,你杀人啊你,都来看啊,杀……” 钱氏话未说完,‘砰’的一声,一只箭羽射到了她的大腿边,钱氏要出口的话戛然而止,活像被提住了脖子的大公鸡,她看着箭射过来的方向,指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惜时,站起来朝他的方向走了两步,“你,你,杀人啊!” 钱氏正要再喊,就见惜时又拿出一根箭搭在弓上,冷冷地对着她,一副要松手的样子,一时吓得哆嗦起来。 周婉怕惜时真一时冲动杀了人,忙喊到:“惜时,住手,杀人偿命,这种人杀了不值。” 惜时摇摇头,“她骂大婶和你,杀了她,惜时偿命。”说完眯起眼睛,‘嗖’得放了箭。 周婉就站在钱氏身边,在惜时放手一瞬间,她大呼一声“走开啊”,钱氏被推得一个趔趄,那箭羽擦着她的耳朵嗖然而去。 钱氏摸摸还被震得发麻的耳朵,一下瘫到了地上,而惜时却打定了主意,只见他又慢慢拿起了一只箭,周婉见状,猛地踢了一下钱氏,“你还不快走”。 钱氏刚刚一瞬间只觉自己要死了,吓得裤子都快湿了,看到那小煞星又举起了弓,一个骨碌爬起来冲着大门就跑走了。 钱氏只听身后好似有个夺命死神的声音,那是惜时冷冷的警告,“你来一次,我杀你一次。” 周婉看钱氏跑了,一时间却是气愤又心疼,他上前一步一下打掉惜时手中的箭,“惜时你干什么!为了那样的人,你值不值啊?这个笨蛋!” 惜时只是摇头,“他欺负婶子还骂你。” 周婉气的又踢了他一下,“你这个笨蛋,她是恶人,自有恶人的法子对她,你这样算是什么?” 郑氏这才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她忙上前拉开两个孩子,“好了好了,这不是也没出人命吗?惜时也是为了我们好,婉儿你别骂他了。” 周婉看惜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明显没把她的话听在耳里,气得又扭住了他的耳朵,“你记住我的话,以后不能随意伤人知道吗?” 待得惜时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周婉这才放下手,她认真看着惜时,“惜时,你要想着,你犯了法坐了牢,我会难过,会担心。” 惜时这次愣怔起来,慢慢点了点头。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周婉当时气在心头,过去了也就气消了,郑氏却是心中难过,这辈子她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二柱,她没给他生个男娃,钱氏说的话虽难听,却也是事实,没有男娃,这血脉可就断了。 午后,郑氏本坐在院子里缝衣裳,不一时就开始发呆,她想起刚刚惜时这小伙子不要命的也要保护她们娘俩,一时间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抬抬头,隐约看到厨房里惜时被女儿支使着团团转的场景,心中暗想,都这么长时间了,惜时也没想起以前的事,这也许就是老天爷在帮她呢,一时更加坚定了招惜时当个上门女婿的念头。 晚间,周二柱回来了,周婉还记着钱氏来的事,三言两语告诉了事情的经过,又怒气冲冲地说了她许多坏话。 周二柱对这个大嫂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自打上次还了钱,已经与郑氏说好了这辈子再不来往,却没想到她还来,他看着心情有些低沉的郑氏,“她娘,你受委屈了。” 郑氏心里想着婉儿与惜时的事情,对钱氏的话倒是没那么在意了,听到周二柱的话,她露出个笑:“我有什么委屈的,大嫂那个人,我也知道,就是个嘴,我早就忘了,你看看咱闺女烤的这个地瓜,就是以前咱咬不动的那大地蛋,咱闺女给起个名叫地瓜。” 第13章 堆雪人 周婉本就空控制着时间与火候,准备等着周二柱回来一起吃,她选的地瓜都是长条的,大小适宜,洗净晾干后,表面涂一层薄薄的蜂蜜,放到洗刷好的铁板上开烤。 周婉知道这种白薯不和红薯一样烤出来就很甜,但是涂一层蜂蜜,温度一上来,地瓜皮膨胀后,蜂蜜就会慢慢渗进地瓜,这样烤好的地瓜外表微微润,里面表层带着点蜂蜜的颜色,吃起来口感不比红薯差。 自己做的小灶不大,周婉只烤了大小合适的四个,正好一人一个,郑氏按照周婉说的揭开外皮,咬了一口尝了尝,“唔……这个真是那个大地蛋吗?怎么变的这么好吃。” 周二柱也很是惊讶,在他的记忆中,这种大地瓜生吃咬不动,熟了还噎人,没想到自家闺女这么一弄,变得这么好吃了,“我的乖乖,闺女,你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弄出来的真不错。” 周婉早就知道随着她做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以后肯定少不了被问,索性这次就解释一番:“爹,娘,我一直没和你们说,我昏迷的时候,感觉自己一直在跟着一个人,她住的地方可神奇了,有种铁车,安着四个轮子,不用马车都跑的飞快,她有一个小铁盒子,一打开就能和很远地方的人说话,她教了我很多本领,还教我认字呢,我醒了见到你们,一直以为是做梦没用呢,可慢慢的我发现她教我的都能用,我还会写咱们几个的名字呢。”周婉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字和上辈子的繁体字差不多,写字她完全没有太多问题。 周二柱与郑氏本就听得入神,闻言更是诧异,“乖女,你说真的?” 周婉点点头,“这还能有假,爹你看我会写你的名字,”周婉拿起旁边的大碗沾了一点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写出了‘周二柱’几个大字。 周二柱指着那几个快开始模糊的字一拍手,“对对对,我下工领工钱的时候,那个管事写的就是这几个字,我闺女厉害。” 周二柱和郑氏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限惊喜,他们的闺女,是个有大造化的,郑氏恨不能举手拜天,高呼一声阿弥陀佛,她心里默念三声,谢菩萨保佑。 是的,周二柱与郑氏都以为周婉生病的时候是跟着菩萨学本事去了,不然他们的女儿,为什么一醒来就知道那么多事呢。 周婉不管他俩怎么想,只要是能接受就好,几人说说笑笑吃着地瓜,周婉说了一下自己打算种地瓜卖烤地瓜的打算,周二柱同意给她一亩地种地瓜,这事情算是可以起步了。 几日后,冬天的第一场雪,兜兜转转终于来了,对于每个现代人来说,一下雪就好似进行了一场旅行,不一样的空气,不一样的环境,总是让人莫名兴奋起来,周婉现在就被这种情绪包裹。 钱氏早已经被周二柱一家人忘在脑后,第一场雪后,周二柱也不再去做工,他劳累了一年,正在享受这惬意而悠闲的时光。 院子里,周婉正带着惜时一起堆雪人,厚厚的雪能够没到人的脚踝,周婉站在院子里朝外看去,天地之间一片雪白,这个时候,人总是会感觉自己渺小的可怕。 周婉回回头,她可不怕,她有家,有父母,还有惜时这个笨蛋好朋友,周婉转身朝惜时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惜时,帮我滚个大雪球。” 惜时原本站在周婉身后呆呆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惜时觉得那个人很孤单,可再看,又没了那种感觉,直到周婉转头笑着叫他,惜时这才如梦初醒,又瞬间沉浸在周婉的笑容里。 惜时乖乖给周婉滚了两个大雪球,小的摞在大的上,周婉细细拍着上面的浮雪,慢慢拍出脖子的凹痕。 惜时站在一边看周婉如同魔术师一般,把两个平淡无奇的大雪球,慢慢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雪人,两颗石子做眼睛,一根木棍做鼻子,转身又开始滚起了雪球。 “这样一个雪人就完成了,惜时……惜时!你又滚雪球做什么,我都做好了。”周婉把雪人做好,转身要和惜时炫耀的时候,发现他又在一旁团了个雪团子开始滚。 惜时弯着的腰直起来,对着不远处的周婉露出个大大的笑,“堆两个,一个婉儿,一个惜时!” 许多许多年后,每年冬天的院子里都是两个雪人,可周婉还是常常想起第一次堆雪人时的惜时。 她会对着身边的人说:“那时候的你多么可爱,我最喜欢了。” 旁边的人挑挑眉,欺身上来,“现在就不可爱?” 周婉翻个白眼,“起开,我累死啦。” 第14章 做惜时的老师 第一场雪的到来,让整个周家村都寂静起来,除了爱打雪仗的孩子还在那边折腾,大人们都趁着这雪缓解一年来的疲劳,瑞雪兆丰年,下雪总是让人心里莫名舒适的。 周婉闲来无事,开发了个新的职业,当惜时的老师。 虽已经下了初雪,天还不是那么冷,周二柱买回来的碳还堆在厨房的角落,白日里只是把堂屋的炕烧了起来,四人均在堂屋活动,倒也不冷。 歇息了一两天后,周二柱开始了他冬天的手工活,编竹筐,每年开春整地的时候,竹筐是每家每户少不了的工具,贫穷人家自己农闲的时候会编几个备用,稍微富裕点的人家,买一个竹筐的四五个大钱出得起,索性就买着用。 周二柱挣得就是这个钱,秋天就砍好的竹子,到了冬日已经完全阴干了,砍开刮平后的竹条竹丝在他手里翻飞,慢慢就变成了一个精巧结实的竹筐。 周婉跟着看了一天确定这个活她干不了,不说别的,就是把竹条细细密密压拽在一起,她就做不到,没那个手劲,惜时就更不用说了,脑袋太简单,这种动手能力强的东西,更做不来。 不过这大好时光也不能闲着,于是,周婉便开始了她的为师之路。上午语文下午数学,堂屋虽不大,却也不小,郑氏一到冬天腿就不好,坐在床上做衣服,大片的空间便都给了周二柱编筐,邻窗的一张小桌便成了周婉的小课堂。 上午语文,下午数学,没有纸笔,没有书墨,只能周婉说一句,惜时跟一句,语文周婉怕惜时记不住,不指望他会写什么字,只是把她记忆中的三字经和百家姓的前几句说一便,下午的数学就比较正式了,乘法口诀。 刚开始周婉坐在窗前缝制给郑氏的护膝,后来就一心一意的教学了。 周婉说的明白,“惜时,等到明年咱们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你要是帮着收钱,这个口诀可是最有用不过的了,你要好好记住,然后我再告诉你怎么用。” 于是,坐在床上带着护膝的郑氏最常听到的便是惜时磕磕绊绊的背诵:二五一十,三五十五……六六三十六,七八五十六。这么一二三四的她也听不懂,但她想着,这是菩萨交个自家闺女的,必然是有用的,郑氏坐在床上动了动腿,膝盖的地方暖暖的,她抬头看一眼认真教着惜时的闺女,只觉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母亲。 不提周二柱家的温情涌动,周大柱家也坐在一起唠嗑,堂屋里,钱氏正拍打着出去淘了一阵回来的二小子,把他身上的雪拍落,照例骂了一顿后,拉着他坐下,“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转眼就娶媳妇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淘。” 周得银抓起桌上的瓜子扔进嘴里一个,朝旁边的大哥努努嘴,“大哥还没娶呢,大姐也没嫁,轮到我还早呢。” 说道这里钱氏脸上露出个笑来,“嘿,小子,这你可说错了,你哥都十七了,明年一准儿娶媳妇,”他回头朝坐在床头抽旱烟的周大柱说,“他爹,昨儿个我不是到那韩媒婆那里走了一趟,哎呦,这可是天助我也,这十里八村的,待嫁的姑娘可是不少,等明年开了春,我就细细选选,一定找个好看能干嫁妆多的,许给咱老大,老大,你愿意不?” 周得金性子随了他爹,老实木讷,闻言只是点头,倒是周大柱说了句大实话:“像你说的那么好,人家能愿意咱老大吗,我看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嫁妆也不用太多。” “我呸,你个熊玩意,没个志气,”钱氏一叉腰,满脸不服气,“咱家老大咋了!除了随了你是个老实头,我看别的都好,还少要嫁妆,没嫁妆就没钱,没钱她吃谁的喝谁的,你不说我不生气,当年要不是你瞒着我把钱偷偷给了老二,我这些年能提心吊胆的过吗!” 周大柱最怕钱氏说这个,一说起来唠叨个没完,连忙讨饶:“那老二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咱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行了行了,你这不是要回来了。” “要不是我要回来,咱家指不定还喝着西北风呢,”钱氏抓一把瓜子在手里,想起要回来的那些利息,也不算亏,还赚了不少,这才消了气,转而又夸起周得金来,“再说咱们老大,人高马大,能吃能干,娶了谁谁享福,总比土老财家那傻孙子强。” 说起别人的不幸来,钱氏如同下了蛋的老母鸡,咯咯大笑起来,“你说这土老财上辈子不知做了什么孽,他那小闺女,瘸子,这儿子给添了个二孙子还是个傻子,这也十五六了,韩媒婆说,那土老财托她给找媳妇呢,还给重金酬谢,那韩婆子倒是想挣这个钱,这不是怕被戳脊梁骨,找不着合适的人啊。” 周得金给埋头嗑瓜子的弟弟倒了一杯水,搭了一句话,“嗯,哪家姑娘愿意嫁个傻子呢,就咱们金珠,我舍不得她受罪,像二叔家的婉儿,二叔二婶肯定更舍不得。” 钱氏听了一愣,细细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嘿嘿笑了一声,“老大仁义,以后就得给你妹妹撑腰,可不能让你妹受了欺负。” 不等周得金再说话,钱氏就站起来急急朝外走去,周大柱问一声,“他娘,这大冷天,你又干什么去。” 钱氏又咯咯一笑,“嘿,这刚吃完饭,我消食去不行?哼,我找韩媒婆挣大钱去。” 周大柱一时没听明白,反正这个媳妇他管不了,索性不问了。 大冷的天,钱氏一路走得冒汗,到了韩媒婆家,不一时便满面喜色出了门一路朝周二柱加走去。 周二柱家,周婉正在检查这些日子以来的教学成果,先听惜时背了一遍乘法口诀,周婉开始试探着问了一个问题,“惜时,如果咱们的烤地瓜卖四文一个,有人买了两个,收多少钱?” 惜时手下意识想要抬起来,又停住了,看了周婉一会,答:“八个。” 周婉拍了一把惜时的手臂,“别以为手没抬起来我就没看到你手指头动,不许用手指头数,你要想四文一个,两个人买,二四?” 惜时眼睛一亮,“得八!” 周婉点点头,眼睛里笑意弥漫散,“对了,知道怎么用了吧,再考你一个,如果有人买了五个呢?”这个用手指头可是数不过来了。 惜时眉头一皱,想了一会,答了一句,“四五二十?二十文。” 周婉两手一合,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对了,惜时,就是这么用,来来来,再出个别的题……” 惜时受到了鼓励,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笑,满脸认真听着周婉下一个问题,却听到门外边传来叫声,“她婶子,你在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来一看竟然没更新,然后骂了JJ一顿,存稿箱又抽了! 结果打开后台一看,是我自己抽了,时间2020年,我对不起JJ。 存稿挺多,不过收藏涨的很慢,有点灰心,不过小可爱评论很喜欢,我又充满了动力,么么哒小可爱们~我会努力写下去。 第15章 我给婶子当上门女婿 周婉嘴角敛了笑意,“大伯娘,她来干什么?” 惜时一听就要起身去拿弓箭,周婉拉着他坐下,“你干什么,忘了我告诉你的了,今日有爹爹在,她还能翻了天不成,你老实点。” 这时钱氏已是推门进来了,看到惜时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一动不动望着自己,钱氏心里一打怵,忘了这小煞星的事了,不过今日不做那偷鸡摸狗的事,她倒也没有很害怕,她抬手捂嘴咯咯笑了两下,“哎呦她婶子,我今天来是有好事来着,我说那个小伙子,你别看犯人似得看着我,怪吓人的。” 郑氏心下反感,可到底顾着那些年大哥家帮助自己的恩情,放下衣裳下了炕,迎着钱氏坐下,“大嫂,这冰天雪地的,有什么好事。” 钱氏看周二柱也不知起来叫个嫂子,知道这个犟头还记恨着那些年的事,不过她不在乎,拉着郑氏就说上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关于你们婉丫头的。” 钱氏看一眼坐在窗边的周婉,扬声说一句,“婉丫头,我和你娘说正事,你小小孩子出去玩。” 周婉翻个白眼,“别处冷,才不出去。” 钱氏支使不动这丫头,所幸也不再理她,想到韩媒婆的话,忙对着郑氏说起来,“你看你只有婉丫头这一个闺女,这嫁远了,不能时时见着,那多想的慌,我知道你这心里是不愿她走远的,是吧?” 郑氏看着钱氏这个热乎劲儿,一时有些不适应,愣愣地点了点头。 钱氏更加起劲,“哎,我可给你说啊,这可是有个天赐良缘给咱婉儿,就是隔壁村那个土老财,他有个小孙子,哎呦,长得那叫一个俊俏,人家出三十两聘礼啊,那孩子和你们婉儿那叫一个般配……” 郑氏这才明白钱氏的心思,忙止了她的话,“大嫂,我知你的好意了,不瞒你说”,郑氏抬头看了一眼周婉与惜时,“我是存了心思给我家婉儿招个上门女婿的,那后生若真生的好,你看看说给你们家金珠吧。” 钱氏未料到郑氏现在竟是有了这个心思,她眯了眯眼睛,正要再开口劝郑氏,就听周婉嘻嘻笑声传来。 “大伯娘,你可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了,我娘不出门不知道,这几个村里的事可是瞒不住我,你说的那个土老财的二孙子,明明就是个傻子,要是真你说的那么好,金珠姐大我好几岁,你还不早就上赶着了?” 郑氏一听当即摇头,“如此就更不行了,大嫂,你走吧。” 钱氏一看这一家人的脸色,没一个好看的,当即就说上了周婉,“傻子怎么了,傻子配你富富有余,那可是三十两银子,够你们家吃上十好几年的,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应该乖乖嫁了,去了那土财主家,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伺候……” “大嫂!”周二柱听她话说的越来越不像样,顿时怒喝一声,“你走吧,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钱氏吓了一跳,脸上的肉一个哆嗦,又开始说起来,“我呸,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的来说媒,还落一身嫌弃,看看,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兄弟啊。” 惜时本就是周婉硬拉着坐在那里,看见钱氏又开始撒泼,他猛地站起来朝钱氏走了两步。 钱氏对惜时是真的心里打怵,一看这架势连忙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行行行,我走还不行”,许是不甘心,到了院子里,她又回身指着跟出来的众人骂了一句,“还上门女婿,那好人家的后生谁愿意倒插门,上门女婿那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还不如个傻子!” “我给婶子当上门女婿!”惜时一句话掷地有声,打断了钱氏的话头。 这话喝然爆开,众人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钱氏却眯起眼睛看了看惜时,又看了看周婉,捂嘴笑起来,“哎呦呦,我说这么个后生你们天天守在家里呢,感情打的这一出,婉儿这才十二三吧,呵,这大晚上就孤男寡女的,真是不害臊……” 饶是惜时这什么都不懂的,也听出了这不是什么好话,他满面怒气,挣开周婉的手就朝钱氏走去。 “大嫂,你太过分了!”周二柱一把拉住惜时的胳膊,他满面怒气,“你滚出我们家,以往我看在大哥的面上顾着咱两家的一点情面,没想到你如此恶毒,你滚!以后咱们两家恩断义绝!” 钱氏看着架势再呆下去又要和那天似得吃亏了,连忙拔腿走了,“绝就绝,就你们这破落户,我还能靠着你们?绝了正好!” 钱氏身影已经走远,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惜时的声音又响起来,“大叔,我当你家的上门女婿。” 周二柱一时没有说话,他本是看好惜时的,只等着自家丫头慢慢开了窍,说和说和就留了惜时,可现在被钱氏这么一说,又好像他们收留惜时存着坏心眼一样,话堵在嗓子里,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行!笨蛋,你知道上门女婿是啥吗,你就上门女婿。”周婉立即拒绝。 郑氏心里没周二柱那么多心思,她是乐见惜时成为自己女婿的,闻言连忙上前说了一句,“好了好了,外面冷,有什么事进去说。” 周婉跟着郑氏不情不愿的进了屋,又瞪了惜时一样,“反正不行。” 惜时第一次没有顺着周婉的话,“行的,我知道上门女婿,就是娶婉儿做媳妇。” 周婉只觉无语,她朝惜时挥了挥拳头,“你不怕我了?娶了我,天天打你。” 惜时瑟缩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不怕,婉儿好。” 郑氏看惜时认真的样子,露出个笑,刚要说话,却叫周婉打断了,“不行,你啥都不懂,一点情感都没有,你知道喜欢吗?知道恋爱吗?知道表白吗?反正不行,我不喜欢,谁都别说了。” “婉儿,你怎么说话这么重,我看是你不懂,惜时对你多好,多听你的话,你天天骂他,我也没见他生气。”郑氏看惜时面上委屈,忍不住替他说话。 周婉这才看清她爹娘的心思,“你们,你们咋想的啊,惜时粘着我,那是雏鸟情节,懂不懂,恋母情节,懂不懂?而且,你们想想,惜时总归比我大吧,说不定人家都娶亲了,我嫁了他,以后他媳妇找来了可怎么办?” 周婉说的话前半部分周二柱夫妇没听懂,最后一句倒是听懂了,一时也恍然大悟,“这……对啊,这不合适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收藏,每天九点更新,mua! 第16章 我没娶亲 “我没媳妇!”周二柱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惜时就为自己辩解了。 周婉‘嘁’的一声,朝天翻个白眼,“你知道个屁,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知道你没娶亲。” “我就知道,婉儿,我没娶亲。”惜时心里着急,他冥冥中觉得自己一定是没娶亲的,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一直重复自己是个单身汉。 周婉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心下好笑,这个笨蛋,自己什么情况都搞不明白还想谈恋爱娶媳妇,“行了,没有我也不嫁,你就当我哥哥挺好,”见惜时张张嘴又想说话,她甩了一句,“再说不理你了。” 这话戳中了惜时的命门,他嘴角嗫嚅了一下,彻底闭了嘴。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周婉没有被惜时所影响,她一心铺在挣钱大业上,每天努力教授惜时数学知识,可郑氏却发现惜时有了小烦恼,他常常面带怅然的看着进进出出的周婉,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郑氏看的不忍,安慰惜时,“惜时,你婉儿妹妹还小,还什么都不懂呢。” 惜时的感情来的纯粹,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婶子,如果以后婉儿嫁了别人,是不是就不能再和我在一起了?” 郑氏看着惜时眼睛里的难过,“这……”郑氏想说那都是不一定的,也许有别的可能,却又不知怎么说了,毕竟惜时不记得以前了,若是以后记起来了以前,说不得真有些麻烦。 要进门的周婉听到两人的对话,一步跨进来,“娘你别理他,他自己还云里雾里呢,惜时,嫁人那是我十六岁了以后的事了,到时候你如果还喜欢我,我就考虑考虑嫁给你,这次放心了吧?” 周婉的这句话成功解决了一切问题,惜时顿时松一口气的样子,“嗯!我会一直喜欢婉儿的,婉儿一定会嫁给我。” 周婉看他不再患得患失的,也松了一口气,养个惜时和养个儿子似的,还得哄着,真麻烦。 第一场雪后天气没有持续变冷,天光很快放晴,不过几日阳光下的雪就化的差不多了,周婉发现,惜时又有了新的心事,原本雪开始化的时候,惜时每天都会拿雪把雪人化掉的地方补上,如今天晴了这些时日,除了背阴处还有点雪,其他地方雪已经化没了,惜时又开始对着雪人难过。 周婉自觉自己又变成了心理辅导老师,对惜时的各种小情绪进行调解,她答应惜时再下了雪就重新堆两个雪人,然后又带着惜时去镇上玩,活像个尽心尽责的宠物主人。 日子嗖然而过,转眼就到了腊月,年就要到了,最近周婉已经停了对惜时的数学教育,改说故事了,她说的也不是别的,就是前世最著名的四大名著之一,《三国演义》,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她虽然说的不全,也没有说书人的那种抑扬顿挫,但那跌宕起伏的故事从周婉嘴里讲出来,也让人沉迷。 惜时每日最盼望的事,就是听周婉讲这个故事了,他心中如同一张白纸,慢慢勾勒出了三国鼎立的恢宏气势,男性对于权势地位,有种天生的热爱,如同女子爱美一样,亘古不变,惜时慢慢萌生了一种想法,他也要变得厉害,这样,谁都抢不走婉儿了。 周婉对于惜时的想法一无所有,她讲这个故事的出发点就是想开发开发惜时的智力,让他不能再和没断奶一样天天粘人,还有以后做生意能有个心眼,别失个忆搞得一点小花招都不会了,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喝了腊八粥,年就真的来了,趁着没下雪,周二柱要去镇上赶集买点年货,这个年,他们再没有欠账,手里小有存款,一家人终于能过个像样的年。 周婉是个闲不住的,这一个冬天在家本就呆的烦了,肯定要跟着去的,惜时现在心心念念的想着娶了婉儿,更不愿呆在家里,不过周婉心里想着一桩事,便也允了。 到了镇上,周二柱按照在家里和郑氏商量好的,去买鱼买肉,周婉却不愿意跟着,她早有打算,她要带着惜时去书铺子去。 古代的笔墨纸砚都是金贵物,她没奢望能够买上一套,却打算带着惜时去看看书是什么样,这时候没有活字印刷,书这个奢侈品买不起,看看总是行的。 周婉想的不错,冬天就是闲着的时候,镇上有钱人家不少,这个时候去书铺买话本,买著作的人可是不少,特别今日又是镇上的逢人集日,店小二忙的厉害,周婉说了一声不用招呼,那店小二麻溜的一声‘有事您说话’,就去招呼别人了。 周婉带着惜时到了经子史集那里,拿起了一本最简单的三字经,“惜时,你看,这就是书,我教给你的三字经,就是这本书上写的,”周婉指着扉页上人之初三个字,转头问惜时,“知道这三个字怎么读吗?” “知道,人之初。”惜时很肯定的回答。 周婉诧异,转而一想就明白了,自己教的就是从‘人之初’开始的,他自然从人之初开始念,于是周婉又坏心眼的指了个,“这个呢?” “昔孟母。”惜时表示难不倒我。 周婉这次不淡定了,“惜时,你认识字?” 惜时眨眨眼睛,“嗯。” “你竟然认识字,哦……是我,是我没想到,你既然会弓箭,想必也学过字,失忆了只是不记得事情,又不是变成了婴儿,那惜时,你会写字吗?” 惜时摸摸头发,点了点头,“应该会的。” 周婉眼睛一亮,拉着惜时喊店小二,“小二哥,我哥哥想试笔墨。” 店小二狐疑的看了看这兄妹两个,一身素的不能再素的衣服,不知能不能买得起笔墨啊,不过他也不敢怠慢,他们铺子常年备着供客人用的笔墨,质量都是最次的,不过这也够了,一来为了聚集人气,二来自然有别的用处。 店小二引着周婉二人到了试笔墨的桌子上,朝着一块普通砚台里倒了一点点水,磨了些墨水,拿着一只用的有些旧的毛笔递给惜时,“客官,您试试,这虽是咱们铺子里最一般的笔墨,这质量也是很好的,您若用着好,可以拿一套,咱们铺子童嫂无欺,您放心就是。” 惜时把笔拿在手里,抬头看了一眼周婉,周婉看他那懵懂样子,不由一笑,“写人之初。” 惜时并未坐下,他微微弯腰,原本一副犹豫的模样,可那笔一搭到纸上,他仿若变了一个人一般,‘人之初’三个字行云流水一般便落于纸上。 周婉看的明白,惜时用弓箭与写字时自有气势,想来是身体有了记忆,看来惜时家学不错呢。唉,可惜了这么个大肥羊,要不是失忆了,说不定她家已经暴富了。 周婉满心惋惜的时候,站在旁边的店小二却是眼睛一亮,不待惜时放下笔,便随手从桌前拿起了一本书,“客观慢放,您看您能不能写写这几个字?” 惜时一愣,看了一眼周婉,见她点头,自己也点点头,顺着店小二指着的字写起来,周婉发现,那店小二指的几个字都很是复杂,她狐疑的看了一眼那店小二,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待惜时放下笔,就见那店小二满面喜色的细细看了一下惜时写的字,“好好好,”他拿起那裁的短小的纸张,抬头看了一眼惜时,弯腰行了个礼,“客官稍候,我叫我们掌柜的来。” 那店小二掀开后帘进了后院,不一时一个身着长袍的长者拿着那纸张出来了,走到还没搞明白什么事情的周婉二人面前,问了一句,“小伙子,这字是你写的?” 待惜时点头,那老者捋了一把胡子,一脸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老朽想跟你谈笔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的一场大雪,周婉站在庭院里看着雪地里忙活的人翻个白眼,”你现在都是堂堂九千岁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堆什么雪人。” 弯腰滚雪球的人一身华服,满脸严肃高冷,却有着认真的眉眼,他并不抬头,声音里带着宠溺,“说好的,每年都有,一个你,一个我。” 第17章 手里有钱过大年 待得听完那掌柜的话,周婉这才明白是什么生意。 周婉早就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活字印刷,而雕版印刷又极为昂贵,导致书籍是个极为奢侈的东西,所以就催生了‘抄书人’这个行业,原来那掌柜的是想聘请惜时当做抄书人。 掌柜手里还拿着惜时写的几个字,铁画银钩,极有风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书法,这临近年关,很多书籍卖得好,可他手里的抄书人却是不多,这眼看太平盛世,恩科将开,原本好几个在他这里抄书度日的书生纷纷求去,要闭关研习,参加科举,而那富贵人家,子弟虽习得书法,可不屑于挣这几个钱,他这才命那店小二时时留意,若能找到一个抄书人,奖励十文。 他观面前这对兄妹的言行举止,实不像家境富裕之辈,可这字若不是从小就练习,却也断断不可能写的出来,或许是家境有了大变故,那掌柜的暗暗思量,无论如何,这么个好抄手不能错过。 不待周婉答话,掌柜的便继续介绍,“小友若有意向,可先从简单的书册抄起,一本五十文,若是觉得可以,以后再行抄写别的书,一本可至一二百文。” 原本那掌柜的说得快,惜时有些不明白,待得听到钱,便立即应了,“好。” 周婉知道没那么简单,代替惜时问问题,“掌柜的,不瞒您说,我哥哥心思纯净,确是抄书的好材料,可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近,这若是下了大雪,怕是不能天天来此了。” “这……”,那掌柜的一时没想到这个问题,以往都是找的镇上的习字人抄书,这还是第一次找的抄书人是那山村里的。 “这倒是有个法子,我那些东西小友带回去,只需留下相应押金即可,只是……”,只是怕你们没有钱啊。 周婉也明白,若是要押金,那他们肯定出不了,笔墨纸砚加上书,怕是要十两不止,他们家现在的财产总共还没有二两呢,再说这个时代又没有抵押身份证这一说,周婉心里一思量,想着问问掌柜能不能找个小二跟着他们回家,知道他们住哪里可能能放心一点。 就听惜时说,“行。”随即从脖子里拽出了一个东西,便要递给那掌柜的。 周婉定睛一看,原来是惜时的那块玉佩,没想到他时时戴在身上。 她不知道的是,自打那晚她亲自拿着玉佩还给惜时,惜时摩挲着带着温度的玉佩沉沉而睡,自此便贴身带着了。 周婉一时不知该阻止还是该赞同,犹豫间,掌柜的已经接了玉佩拿在手中,举起来对着光亮看了起来,“嘶……”,那掌柜吸了一口冷气,“小友这玉佩只怕不便宜”,他抬头看了一眼惜时与周婉,更加确定了这两人只怕是哪家的落魄子女,便直接对着二人说,“这玉佩少说也值五十两银子,当做抵押是绰绰有余了,若是两位小友放心,便签字画押留予我这里,书你可带回去抄。” 不待周婉做声,惜时便要伸手拿回那玉佩,他现在对金钱已经有了概念,知道五十两是一笔巨款了,那干脆就当了,“玉佩给我,当掉。” 周婉顿时哭笑不得,忙拉住惜时的胳膊,接着对那掌柜的说:“掌柜的,这生意我们做了,签字画押后,您就把我哥哥要抄的书给我们吧,回去待我们抄好了,再拿来与您换。” 待得一切就绪,二人从书铺子里出来的时候,惜时才表达自己的不满,“婉儿,玉佩值钱,当了就有钱了,都给你。” 周婉看看挂在惜时脖子上的布包,开始教育惜时,“笨蛋,那玉佩那么值钱,对你肯定很重要,说不定牵扯到家产什么的,不能卖,况且咱们现在没有用钱的地方,还能用它做抵押你抄书,这多好,不当,留着。” 于是,这个冬天,惜时与周婉过得极为安逸,两本书,惜时抄一本,周婉看一本,偶尔或者替他校验写好的书稿,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年关。 周婉与惜时赶在书铺子关门的前两天送去了最新抄好的两本书,那掌柜看着手里惜时抄好的书频频点头,这字是越发见好了,而且这两个孩子颇为懂事,知道在关门前几天来送,那这抄好的书,说不得还能卖出去。 结账的时候,那掌柜的着店小二多数了三十个铜板交与惜时,“我看出来了,你是个认真做事的,这就过年了,你也算我铺子里的人,这也算发个过节费吧。”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短短不到一个月,惜时就挣了快五百文了,也算的上收入稳定的人了。 周婉她欣喜于现在惜时抄写的都是这个国家的经子史集、历史人文,惜时练了字,学习了知识,更长了见识。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惜时每天勤勤恳恳抄的书,在将来会卖出她想不到的天价。 收好了掌柜递过来的三本书,周婉便和惜时走出书铺子,“惜时,如今你是大财主,请我吃好吃的吧。” 惜时看着周婉认真的说,“婉儿,我的钱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周婉听的一愣,随即脸色都开始泛红,这么一个帅气大男孩对着自己这么认真的表白,她这个成熟的灵魂都有些受不住,周婉拍了拍脸颊,伸手戳了一下惜时的额头,“你个坏蛋,跟谁学的这么油腔滑调。” 惜时伸手牵起周婉的手,“跟那画本子上学的,我觉得很对。” 周婉看着自己牢牢被惜时牵着的手,惜时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形,握着自己还有些婴儿肥的小手,颇有喜感。她忍不住感叹,她家惜时,学坏了啊。 有了钱,周婉与惜时去街上买了肉与点心,这个年,就和和乐乐的到来了。 有鸡有肉,有鱼有酒,亲人团聚,这个年,贫穷又富足,寒酸又体面,终于热热闹闹的来了。 不大的屋子里,炭火已经点燃,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每个人脸上都是笑颜,每个人眼睛里弥散开来的,都是幸福与满足,这种感动,周婉记了很多很多年。 惜时不知道这种情绪就是感动,他只觉得很开心,他想着,他失忆以前,也肯定从没有这么开心过,婉儿做的每一个菜都是他喜欢的味道,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想实现的愿望。 这一年经常在他们嘴里提起,从去年变成前年,慢慢变成了那一年。 那一年,周婉把惜时捡回了家,每天对他凶巴巴。 那一年,惜时对周婉的喜欢发了芽,慢慢长出了枝丫。 那一年,是他们在一起过得第一个年,热烈美满,没有遗憾。 院子里,两个矮矮胖胖的雪人紧紧挨在一起,静静沾染着尘世的气息,仿佛在那里立了很久,又仿佛会一直立下去,安静而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师尊你耳朵变长了】求收藏啦~文案如下: 东天镜境主墨离在天界是个恐怖的存在,他身经百战,以妖身成仙,几千年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虽有谪仙之姿,却让人不敢直视,东天镜的小花妖说:“我在镜主府呆了上千年,从没有见过镜主笑过呢~” 白瑶稀里糊涂成了仙,只觉自己无比悲催,天界其他三大境主,据说都是温柔和蔼好主子,她却偏偏跟了这么个冷性无情的师尊。 直到有一天,白瑶历劫归来,歪头对着自家师尊卖了个可可爱爱的萌~~ 墨离师尊没忍住,嘴角微翘,露出个昙花一现的笑,刹那间,东天镜冰雪消融,百花竟放。白瑶抬眼望去,只见他家师尊顶着一张严肃脸,头上颤巍巍长出了……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 墨离看着自家一脸呆傻的徒儿,伸手摸摸头顶:卧槽,没忍住笑了,老子的耳朵长出来了! 第18章 惜时哥哥 年夜饭之后,新的一年就到来了,大年初一,周二柱一家人都穿上了崭崭新的衣服,去给村里老人拜年。 周家村整个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姓周,几代人慢慢繁衍下来,每家每户基本都沾亲带故,这是周婉第一次跟着周二柱出去拜年,她唯一的感受就是:累。 好累,三爷爷四奶奶,七大爷八婶子的,见个年长的就磕头,这一天下来,膝盖都疼了,唯一的好处就是富裕人家能给个压岁钱,虽只有一两个铜板,但周婉也知足,这一两块钱,你不挣那也没人给呢。 惜时这个外来户一整天待在家里,他目前还不算是过了明路,郑氏商量着周二柱去给他上个籍,到时出去走动什么的也方便,除了他们一家人,没人知道惜时是周婉从柴山捡的,郑氏想着对外就说惜时是自己娘家表侄子,反正她没个娘家人,也没人查,不过这年关上,镇上亭长衙门都歇了,这事还得等等。 回到家,周婉见惜时还在抄书,凑过去拿下他的笔,“惜时,这大年初一不能干活,你怎么又抄书了,休息。” 惜时面上有些委屈:“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只能抄书。” 周婉不由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她拍拍惜时的肩膀,“你也要学着交个朋友啦,别难过,明天我不出门,陪你玩。” 惜时眼睛一亮,露出一个小小的笑。 周婉第二日果然没有出门,因为今天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而郑氏当年逃荒过来,家里已经没有人了,亲人四散,根本无处可循。 惜时觉得有婉儿的时间过得非常非常快,周婉给他讲了几章《三国演义》里面的故事,时间就到了下午。 然后就来了一个让惜时讨厌的人。 “婉儿,你在家吗?”周婉正预备针对今天讲的故事给惜时分析分析计谋,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喊自己。 “阿静?臭阿静!你还知道回来啊?”周婉听罢,笑逐颜开,起身跑出屋门,只见院子里,站了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她身量与周婉相仿,看穿着比周婉好的多,一身大红的衣裳,头发挽起个小鬓,上面插了一根细细的银簪。 那姑娘见周婉嗔怪,忙上前拉着周婉的手摇一摇,“我这不是回来了?在我外祖母那里的时候,我天天想你呢。” 周婉一副你骗人的样子,“你就说吧,你那一堆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还有功夫想我。” 周静,是周婉在周家村的好朋友,两人几乎无话不谈,两人的友谊说来有趣,那时候还是周婉刚刚能下地活动后的几个月,走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 她就找了一堆小小圆圆的石子,走路锻炼之后,就在院子里自己玩上辈子最常玩的掷石子,抛出一个到空中,用手迅速抓起地上的一个或者几个,然后接住空中掉下来的那个,以此来锻炼臂力和反应力。 周静就是那个时候主动找到周婉的,依着周静的家庭条件,两人原本没有交集,周静的父母颇有些势力,根本不会让自己女儿与周婉这个破落户的闺女一起玩耍。 可小孩子,总是被新奇的东西吸引,周静有一次从周婉家门口路过,她最喜欢的就是掷石子了,还从未见过掷石子有这么多花样的人,不禁被吸引着进了院子。 友谊,便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周婉从未想到,自己能够在这个时空,有个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而且,还是对自己有点小崇拜的朋友,导致周静明明比她大几个月,自己却像姐姐一样。 周婉看周静眼睛亮晶晶,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推搡了她一下,“臭阿静,从你外祖家回来这么高兴,还变漂亮了,果然州府的风水养人?快给我讲讲有什么好玩的,我可从没去过州府。” 周静看了周婉一眼,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我要定亲了。” 周婉大惊,这才几岁的小毛孩,就要定亲了?她拉住周静的手就朝自己东屋里走去,“走,去我屋里说,我屋里烧着炕,咱们床上说去。” 过年了,今年柴火储备的足,周婉与惜时两人的屋里都烧上了炕,虽没烧炭,却也暖和的很。 周婉拉着周静走了两步,就听身后脚步声传来,两人回头,周婉这才想起惜时,光顾着和阿静说话了,把惜时都忘了。 “他是谁?”周静刚刚就看到了这个大哥哥,高高的个子,黑黑的眉毛,薄薄的嘴巴,长的很是好看。 周婉这才介绍两个人,“这是惜时,是我娘那边娘家的一个哥哥,惜时,这是阿静,我的好朋友。” 周静对着惜时福了一个礼:“惜时哥哥好。” 惜时没见过这种架势,一时有些傻,他看了一眼周婉,见她脸上莹莹笑意,一副鼓励他的样子,便对着周静点点头,“阿静好。” 周婉听罢露出个大大的笑,“好啦,有吧,去我屋里。”说着拉着周静便朝她屋里走去。 听到身后还在跟着的脚步声,周婉回头,挑眉看看惜时,“惜时,你干嘛跟着我们?” 惜时抿抿嘴,“我与婉儿一起。” 周婉翻个白眼,“不要,我们小姐妹一起说悄悄话,你个大男生跟着掺和什么,你自己去你房间玩去。”说着拉着周静便回了房间。 惜时看着周婉亲亲热热地拉着周静的手走远,第一次产生了讨厌的情绪,原本对那个叫周静的姑娘没有什么情绪,如今却觉得她好讨厌,把婉儿抢走了。 不过惜时也不敢抢回来就是了,他看着两人进了西屋,没了踪影,这才回西屋,抄书去了。 东屋里,周婉正与周静吃着瓜子,周婉听了周静的一通语无伦次的表述,对她挤眉弄眼的笑笑,“这么说,你是见到那个大哥哥了?” 周静脸上带着点红,小姑娘的青春萌动,总是让人心慌意乱,她胡乱抓了两个瓜子在手里,‘嗯’了一声,“见过,还说过话呢,原本我不知道我外祖父外祖母的意思,还是有一次偷偷听说的。” 她看周婉面上笑意不变,没有嘲笑她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那个哥哥是个读书人,已经过了童声,听说正在考秀才呢,就是家里不太好,他爹爹老早就去了,以我舅舅舅妈他们的眼光,定是看不上的,我听外祖母的意思,想,想把我许配给他。” 周婉看她脸色坨红,就知道她对着门亲事满意的不得了,也确实是不错的亲事,“那可好了,你爹娘不是一直想让你嫁个好的,不在咱这地里抛食,今日你娘去接你,你外祖母定与她说了。” 周静点点头,“嗯,我看我娘一脸喜气的样子,应是同意的,我,我也觉得好,就是不知道……” 周婉故意伸头到她面前,“哎呦哎呦,看看我们阿静,天仙一样的好看,性子又温柔可爱,你那个大哥哥只要眼睛好使,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周静脸登时便红了个透,推了一下面前周婉方大的脸,“你笑话我,哼,还没说你呢,你那个惜时哥哥,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说,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了~小天使们周末快乐哦 第19章 吃醋的惜时 周婉不想这小妮子眼睛还挺尖,不过她问心无愧,“你想哪儿去了,我这个哥哥,只是这些日子和我玩的多,他又心思简单,粘着我罢了。” 周婉看周静满面的红,心里暗叹,古代的人就是早熟,她自己就罢了,毕竟是个成熟的灵魂,这阿静还是个十二三的小姑娘,就懂得思春嫁人了。 她真诚的表达了嘱咐和恭喜,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从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个毽子,“呶,阿静,送给你。” 周婉手里,是一个用野鸡尾巴的翎羽做的毽子,野鸡尾巴上的羽毛颜色绚烂,很是好看,在这个色彩匮乏的时代,这么毛茸茸的一簇很具有冲击力。 “哇~婉儿,这个毽子好漂亮,你送给我的?”周静立即接到手里,翻来覆去看上面五颜六色的羽毛。 “当然了,早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你回来了,要送给你呢,做了两个,咱们一人一个。”周婉说着,把自己的也拿出来,给她看了一下。 “太好看了,都不舍得踢了,我回去要摆在梳妆台上,每天都能看到”,周静轻轻摸了摸上面的羽毛,抬头对周婉说,“婉儿,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周静说着,从身上挂着的荷包里拿出一条漂亮的手链,说是手链,就是一条红绳,绳子中间穿着一块小小的石头,很是可爱,“看,红红的手链,好看吗?” 周婉没想到她去了一趟外祖家,还不忘给自己带礼物,一时觉得这个时代的孩子都那么可爱,“好看,这么红的颜色,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呢。” 周静示意周婉伸出手臂,慢慢给她系在手上,“对啊,我也没见过,所以和外祖家的姐妹出去玩的时候看到了就买了两个,她们经常见,看不上,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当然不能放过啦。” 周婉听出来周静买手链的时候应是被嘲笑了的,她轻轻一笑,“你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那我可就是那从没出过井底的癞**了。” 一句话逗的周静嘻嘻笑起来,“咱们都一样,你看,我的也带着呢,咱俩一人一串,等咱们长大了,也要好好保存。” 及至晚上,惜时得知他辛辛苦苦拔下来的野鸡毛,跟着婉儿一起做的毽子,被婉儿送给了那个小丫头,顿时很不服气,“婉儿,你怎么送给别人,两个,惜时一个,婉儿一个。” 周婉看着颇有些气愤的惜时,平常的丹凤眼都变得圆圆起来,顿时‘噗嗤’一声笑起来,“你一个男孩子,要什么毽子,那是我们女孩子玩的。” 惜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早就是给阿静准备的,你吃什么醋,想要以后再做”,周婉伸出手腕给惜时看,“你看,阿静也送给了我礼物呢,这叫什么知道吗,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都想着对方呢。” 惜时看到周婉手上红艳艳的绳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又对周婉说,“婉儿,以后我挣钱,买给你,不戴这个。” 周婉听了,顿时杏眼弯弯,她轻声哄着惜时,“好呀,以后惜时买了更好看的,我就带着,现在先带着阿静送给我的这个。” 日子就在这样的轻声细语里悄然而过,过了年,一整个冬天积累的雪,慢慢地化了,整个大地都氤氲着湿气,些许不知名的野草已经悄悄冒了头,春天来了。 第一株迎春花迎着些许寒风绽放开来的时候,周婉便为着她这一年的生意准备开来。 她要为地瓜育苗做准备了,不到一百斤的地瓜,也用不着去地里专门找地方,周婉带着惜时在靠近厨房的院角里用石头围起了一个长方形的小区域,先铺上一层轧碎的杂草,然后铺上了一层十十多厘米的泥土,做成了一个培育秧苗的苗床。 太阳好的时候,便翻翻土,让土壤变得蓬松起来, 当郑氏养的老母鸡终于从厨房旁边的柴火间被放出来,带着孵出的小鸡和几只野小鸡在院子里叽叽啾啾的找虫子吃的时候,周婉的地瓜也该进炕了。 在地窖里放了一整个冬天,沉睡的地瓜被一个个斜着轻轻按在土炕上,撒上一片浮土,最基本的育苗措施就准备好了。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塑料薄膜,上辈子周婉见过乡下人育苗,浇上水,撑上一层薄膜密封保温,不过一周,地瓜上便可长出苗芽,可在这里,怕是不行了,这个时节说是春天,可气温远远不到二十度以上。 不过周婉自诩耕种小能手,自然是有办法,首先就是用温水泡地瓜,这个她上辈子看老农泡过,不过人家是温水里加入农药,防止病虫害,她只用温水,想来应能更快的唤醒沉睡中的地瓜。 第二个就是苗床底下铺了细碎的杂草,杂草发酵放热,对秧苗的发芽自然有好处。 第三个就是周婉带着惜时用杂草给地瓜们扎了一个草毯子,晚上的时候,苗床上搭上树枝,盖上毯子,总能起到保温的作用。 在周婉各种小妙招的作用下,地瓜很给力的第十天就发芽了,虽然不如有薄膜的发芽快,可总算是可行的,自此,她每日太阳升起来便给秧苗晒太阳,促使它们生长,晚间天冷便用草垫子盖上,看着小秧苗慢慢弥散开枝叶,不光周婉,便是惜时都笑得开心。 转眼便到了阳春三月,秧苗已经长到了七八厘米,如今天气已是暖和起来,周二柱已经按照周婉的要求把自家的一亩地全部整成了一拢一拢的,只待地瓜苗长好,便开始种第一茬秧苗。 这日,周二柱一家人正在家里合计这一年的生计,周二柱家地少,每年他都早早干完了自家地的活,去镇上做工或者去村里的富户家干短工,以此来补贴家用,周婉借了神仙的说辞让周二柱夫妇愿意按照她说的做。 周婉小嘴巴巴的,不一时便说的周二柱夫妇频频点头,“爹娘,你们不是说那大地蛋还不如地蛋产的多?如今用了这个地垄沟的法子,待到秋天你们就看着吧,肯定大丰收,还有……” “二柱在家吗?”周婉话未说完,就听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小可爱们,你们是我码字的动力~mua~~~ 第20章 你家婉儿有运道 周婉回头一看,竟是周家村的里正,“里正爷爷,您怎么来了。” 周二柱也连忙上前,“您老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让知礼大哥来叫我一声就是了。”里正的儿子周知礼,比周二柱大那么几岁,虽已经论不清什么关系,可都是一个老祖宗,周二柱便叫一声大哥。 里正虽是个老头模样,可他里正当得久了,得人尊重,自有一股子精气神,“嗨,这天暖了,我也出来走走,这次过来啊,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我先想到你家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忠厚老实,就是为人太过实在,这次这个事,我得先告诉你啊。” 周婉听得眼睛一亮,听起来是个大好事,这要是能发财就更好了,她忙搀扶着里正在院子里的桌子旁坐下,拿个茶碗倒了一杯茶,“里正爷爷,您尝尝,这是去年秋天我在柴山上采的菊花茶,晒干了可是好喝,这春天干燥,您喝这个可是最好不过了。” 里正接过周婉手里的茶,笑眯眯看了一眼周婉,“婉丫头自打好了,可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好,我看着这丫头,我这事儿可就更是有把握了。” 郑氏听到里正夸自己闺女,乐的满脸笑容,他推了周二柱一把,示意他赶紧问问是什么好事。 周二柱便搬了个凳子坐在里正前面,“周大爷,这是什么好事,还和我们丫头扯上关系了?” 里正喝了一口菊花茶,不冷不热,清香扑鼻,更觉心中熨帖,“这是你们家有运道啊,我也不卖关子,前几日镇上召集各村里正,说了一个大事啊,如今天下太平了,咱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先皇去了三年了,当今圣上继位,那是死活为先皇守孝三年,多大的忠孝之人啊,真是天佑我等啊,如今三年已过,圣上大开恩科,要召集天下有德才之人,共同治理国家,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啊。” 周里正年龄大了,经历了前朝的沉重徭役,前朝末的各种战乱,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有个安稳的日子,他是上过几日私塾,识得几个字的,说话颇有些文气,曾经也立志为国为民,如今听到圣上如此恩德之举,不由大为感慨。 周二柱看着里正激动的不行,忙端着茶让他又喝了一口,“圣上是个好皇上,以后咱们可再也不用受穷挨饿了,可周大爷,这和我们家……您也知道,我们一家人都是一个大字不识啊。” 里正顺了一口气,“你个二柱,你急什么,这还没说完呢,下面的事就和你们家有关系了。” 周二柱一家人忙认真听起来,周里正摸了摸自己蓄起来的胡子,“如今皇上守孝已过,却是要开枝散叶了啊,所以这次那是广选秀女啊,而且亭长说了,这次不光是秀女,宫女也要选啊,选宫女可不要你识字读书,琴棋书画的,那皇宫有多大,你们是想也想不到,战乱时期,宫女跑的跑,逃的逃,没剩下几个,如今需要的人可是不少啊。” 周里正你啊、我啊的一通激动,最后看了看周二柱,“二柱啊,依着你家婉丫头的机灵,这进了宫,说不得就能当了皇妃啊,再不济,当个宫女也行啊,宫里就算当个宫女,都比高门大户的小姐还尊贵,我看啊,婉丫头是个有福的,或许能有大造化啊……这要是成了,以后你还用天天地里刨食?” 里正看了看周婉,满脸的赞许,这丫头有股子灵气,他要是没看错,是个有造化的,这要是以后有福分,若是记着这恩情,说不得能提携他家一把,这样,也不枉他跑这一回了。 他又看了看周二柱,脸上自然而然浮现出‘你看看我对你有多大的恩情,还不赶紧谢恩’的表情。 周二柱夫妇一时没有言语,他们听是听明白了,可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可是一点也不想自家闺女去宫里伺候人啊,虽然听起来光鲜,可这一去,这辈子说不得就见不到了,且前朝战乱时候,谁都知道,皇帝老子入宫可是杀了不少人,宫女太监的都不留情,跑出来的才几个啊,忒不安稳。 可这里正兴冲冲而来,若是拒绝,这就是不识抬举,他们家本就穷苦,若再不得里正待见,那以后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周里正看周二柱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眉眼一皱,“怎么,这皇恩浩荡,千载难逢,你还不愿意?” 一旁的惜时听了半天,这才慢慢明白,这老头是要把婉儿带走,顿时就要站起来理论,周婉想的最明白,前世看多了宫斗剧,她相信,宫里就算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却也不会那么安逸,这个时代,皇权大于天,下人的一条命,全在主子手里,以她的智谋,求个生存倒是可以,可她要的却不是这些,她心心念念的,就是一个温暖的家,如今心想事成,怎么能被外力所破。 “可是,里正爷爷,我已经定亲了呀,和惜时哥哥。”周婉一把拉住惜时,装作害羞的样子对坐着的周里正说了一句。 郑氏一愣,随机眼里一道精光闪过,她发挥了她辈子从没有过的机灵,上前一步对着里正弯腰行了个礼,就开始了她的表演,“周大爷说的对,这真是皇恩浩荡,想也想不到的事,这婉儿要是真被选上,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以后定也忘不了周大爷的提拔。” 周里正这才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 郑氏把周里正的表情看在眼里,暗道这要是直接拒绝了,可真是招了仇,“可是不瞒周大爷说,我这辈子,就婉儿一个丫头,这小伙子叫惜时,先前也到您那里报了籍,是我娘家表妹的儿子,我和那表妹多少年不见了,也是老天有眼,我那表妹与妹夫得了重病,就这么死了,惜时也是得了病,他路过周家村,正被婉儿救了,原来不知道这些,这是后来说起来才知道的。” 郑氏一口气给惜时编了个身世,又不歇气的说了下去,“周大爷您也知道,我是个无福的,身子不行,自打婉儿之后,再也没能给二柱添个丁,我那大嫂子欺人,因着这事没少骂二柱绝户头,”郑氏想起往事,不自觉眼泪都滴下来,“打从遇到惜时,我就生了心思,这孩子没爹没娘,便做了主,让他当我们家的上门女婿,这第一个男娃儿,就姓周,我不能让二柱,绝了后啊。” 郑氏说到自己这些年心头的痛,忍不住大哭起来,带着无限的委屈和自责,让人听着不自觉跟着难过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天使们,求收藏啊,咪啾~~~ 第21章 可是如了你的愿了 周里正听着郑氏做主把婉丫头许出去了,本有些不满,此时却不知说些什么好了,他思量半晌,长叹一口气,“唉……你啊你啊,你这么做,也对得起二柱为了你们母女拼死拼活了”,他转头看了眼惜时,“小伙子,你愿意做二柱家的上门女婿?” 惜时被周婉拉着,感受到周婉轻轻捏了他一下,他思量着这是让他点头的意思,可就算周婉不捏,他也巴不得呢,惜时顿时点点头,“嗯!愿意,娶婉儿,给大叔大婶做儿子。” 周里正拍了拍身上穿着的半旧长袍,“罢了罢了,郑氏说的对,我这老头子,不能让二柱以后连个烧纸的都没有,这事儿啊,就罢了,”周里正摇摇头,“就是可惜了婉儿这么灵秀的丫头。” 周婉看得出里正虽然面上不再说什么,总归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事搁谁谁都不舒服,带着好心抱着一腔热血来家里,还被浇了一头冷水,到底意难平,她上前一步搀住里正,“里正爷爷,您夸的我都不好意思啦,就按您说的,我要是有大造化,就算不进宫,也少不了福分,以后不管怎样,婉儿都忘不了您的恩情,都会好好报答您的。” 周里正听了,这才露出个笑来,他拍拍周婉的手,“好好好,我看人,错不了,婉丫头是个有福的,爷爷就等着你的孝顺了,可惜我没有孙女,一水儿的孙子,不然,我可得多活几年。” 周婉圆圆的杏眼弯起来,“我可不就是您的孙女,您一定能长命百岁,以后这日子啊,肯定越来越好。” 几句话把里正哄得笑开了言,刚刚悲伤的气氛一冲而散,“好好好,婉丫头说的好,既如此,我就走了,这次咱们村要推举十个人呢,我这光想着你了,得再想想谁合适了,你啊,以后好好过日子,我盼着你们都好。” 一家人毕恭毕敬地送走了周里正,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走远,周二柱这才松一口气,看了一眼郑氏,“他娘,幸亏你机灵。” 这话说完,院子里顿时一阵静默,郑氏的机灵是建立在周婉的一句话的基础上,虽知这是借口,可这话不是拿来当当借口就能扔了的,以后他们要长久的在周家村过活,周婉和惜时到底成不成,里正都看在眼里。 郑氏犹豫地问了周婉一句,“婉儿,你和惜时……” 周婉明白自己这话就算是假的,如今当了借口拒了那天大的事,假的也成了真的,她抬头看一眼惜时,怎么就说了这么一个借口呢,她可以说自己身有重病或者别的借口,结果出口而出的就是这个了。 也许是习惯了惜时,周婉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惜时,心里一暖,自打惜时来到这个家,如同一个大哥哥一般,事事忍让,从来不和自己吵架,周婉心里笑笑,面上却的凶巴巴地对惜时说道;“可是如了你的愿了”,又回答郑氏的话,“嫁谁都是嫁,惜时还不错,就按照娘说的吧。” 周婉说完,转头看了看惜时,“惜时,你愿意吗?” 惜时自是愿意的,打从第一次说,他就没变过心思,原本心里一直害怕周婉被抢走,如今是不用担心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关于秀女的事情,周婉一家人都没有再关注,天气越来越暖和,第一茬地瓜苗已经长的很好了,可以种到地里去了。 这日一早,周婉便亲自上了苗床,把一株株高度达标的秧苗从地瓜上轻轻拔下来,尽量不伤到地瓜,一共几十个地瓜,每个地瓜合计可能能出十来株秧苗,这第一波每个地瓜也就两三株,周婉把所有地瓜都梳了一遍,一共才梳了二百来株苗。 这也不少了,趁着秧苗活泛,周二柱一家人就赶紧到了后山上自家的地里,先种上这第一批地瓜苗,后山说是山,其实并不是柴山那样有许多小树和杂草,后山类似于梯田,是个不平的山坡,这里土地贫瘠,说起来是山地,不像周大柱家的地,大片的平整土地,水源丰沛,土壤肥沃。 周婉还用了一个秘密武器,就是草木灰,草木灰在古代是最常见的东西了,村里家家户户都烧柴火,可周婉知道,草木灰有大作用,草木灰的成分是碳酸钾,这可是现代最常用的化肥成分了,其次,草木灰还有很好的杀菌消毒作用,用草木灰掺进水里,拿来泡地瓜秧苗,能够防止秧苗被地里的虫子啃食,保证秧苗成活率。 以往周二柱中高粱,都是刨坑撒上高粱种子就埋上,这次也听了周婉的主意,挑着自家水桶去山地挺远的一个水汪里挑了水,给田垄上每个刨好的苗坑里浇了一点水,也亏着这几日下了场春雨,那水汪里还有点水。 二百来株苗,几人分工合作,惜时刨坑,周二柱浇水,周婉插苗兼培土,不到半晌就种好了,也就中了两三分地,照这样看来,所有的地瓜苗都长出来,也中不了一亩地。 回去的路上,周二柱和周婉商量着,“乖女,按你的计算,这一亩地用不了,咱们再种点高粱吧。” 周婉早就有了打算,“爹,不种高粱,最后也就剩一两分地,咱们等着,等这第一茬地瓜苗长出了地瓜秧,就截一段秧苗,再插种就行了,虽然种的晚点,也不耽误长地瓜。” 周二柱自打定了主意这一亩地给闺女用,就没想过再改了心思,闻言也不反驳,痛快应一声,“行,就听我闺女的,爹爹可就等着你说的大丰收了。” 周婉感受了周二柱对她的浓浓包容与爱护,心里一暖,“放心吧爹,以后,我一定让咱家越过越好。” 几人说说笑笑回了家,还未进家门,周婉就听到了一阵嘤嘤嘤的哭泣声,顿时纳闷起来,家里只有娘一个人,这是谁在哭呢? 周婉心里暗想,莫不是她那奇葩大伯娘又来了?听着声音也不像啊,周婉紧走几步,当先打开大门,扬声喊了一嗓子,“娘,我们回来了,谁在咱家?” 第22章 先把亲事定了 郑氏的声音还没传出来,就见堂屋冲出来个人,还不待周婉看清,便一下冲进周婉怀里,“婉儿,婉儿,呜呜呜……” “阿静?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周婉这才看清是周静,她今日应是没和往日一样精心打扮,只穿了一件半旧的衣裳,头发都有些乱。 “唉……阿静这孩子来了就哭,我问什么也不答话,就要等着你,你赶紧陪她说说话,这孩子,也不知受了什么委屈,哭得我心疼。”郑氏向来是个疼孩子的,这周静时时来玩,郑氏本就遗憾周婉没个兄弟姐妹,看着两个小姐妹一起玩耍,打心眼里高兴,对周静也向来喜爱,如今见她一直哭也不说话,跟着急得不行。 周婉接过郑氏手里的帕子给周静擦擦眼泪,“行了行了,别哭了,有事到我屋里说去。” 给郑氏几人使了个眼色,周婉便拉着周静的手朝自己屋里走去。 只留下惜时静静来着两个姑娘的背影:那个周静,又把婉儿抢走了。 “什么?让你去选秀?!”周婉的声音差点压不住。 “呜呜,是,我娘亲自去找了里正爷爷,里正爷爷已经同意了,娘要我去选秀,她,她爱慕虚荣。”周静一肚子委屈。 “可是,可是你娘不都同意你和那个秀才哥哥的婚事了吗?前几日你不是说在张罗着定亲了?”周婉实在不明白周静她娘的想法。 “是,听说今年要开恩科,那个大哥哥要赶考来着,本来我爹娘怕人家高中不要我了,上赶着去定亲,如今他们听说了选秀的事情,又听说这次要的人多,三个里就有一个能选上,就硬生生反了悔,非要我进宫,说最不济当个宫女也行,我,我不依,他们说不依也不让我嫁那秀才哥哥了,呜呜呜,婉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本来她心心念念等着到了年龄,嫁给她那秀才哥哥,那些美好的畅想,如今都成了空想。 “好了好了,不哭了,既然在里正爷爷那里说了,就去一趟就是了,你要是不想进宫,不被选上就行了。”周婉安慰周静。 周静眼睛通红,“可是怎样才能不被选上,我害怕,选上了就去京城,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爹娘只想着我体面了我哥哥弟弟们跟着沾光,从来也不想想我。” 眼看着周静又要哭起来,周婉忙拍拍她的手,“别哭了,我有法子,这选秀可不是咱们村里看新媳妇,看两眼就得了,这里面可是有讲究,言行举止容貌,那都得看呢,你要是真不想进宫,就表现的差一点。” 周静从不知道选秀是怎么样的,她愣愣地看着周婉,“婉儿,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还有,我怎么表现的差,我不会。” 周婉看周静不再哭了,又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穷,我自去年身子好了,便是不是去镇上卖点柴什么的,这都是听人家闲谈听来的,表现也容易,比如那选人的让你走两步转个圈,你就斜斜歪歪的走两步,然后转圈的时候故意歪一下身子,这就是表现的差了,你想,这进宫不是给皇上当小媳妇就是伺候那些贵人,怎么能要这走路走不稳当的人呢。” 周静听着听着眼睛都亮起来,“婉儿,你说的对,你好厉害啊,这样一来,我肯定不用进宫了。” “嘘……你可小点声吧,这话要是被你爹娘听见了,可得来找我算账。”周婉点了点周静的鼻子。 周静缩了一下脖子,伸了伸舌头,这会子她心情好些了,便开始对着周婉吐槽:“你说,我爹娘怎么就不能和你爹娘一样好呢,他们也是就我一个女儿,还天天恨不能把我做价卖了,卖的越高越好,实在是赚便宜没够。” “咱俩可不一样,你有哥哥有弟弟,除了你大哥成亲了,其他兄弟那可都要娶媳妇,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娘也不是不疼你,这不都是为你好吗。”周婉当然不会跟着周静一起吐槽,便细细安慰了她一番。 周静的娘性鲁,娘家本也是穷苦人家,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道,鲁氏的兄弟不知走了什么路子,就发了财,于是她也跟着抖了起来,天天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周碗去找周静玩的时候,鲁氏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弄得后来她也不去了,都是周静来找她玩。 不过鲁氏在她娘家兄弟媳妇面前,总也是低一头,她一直憋着一口气,原先想着周静嫁个读书的,说不准以后高头大马,成个官夫人,如今有了那通天的门路,自然便瞧不上那书生了。 有着周婉的主意,周静到底心安了些,她知道,她娘也就是说说,若真进不了宫,她娘保准一转头又死皮赖脸的要和秀才结亲,只要那大哥哥没定亲,那和秀才哥哥的姻缘便有可能,毕竟两人见过面,那哥哥对她也不像没意思的样子。 周静心里有了主意,这才不顾郑氏的挽留,心情放松的回家去了,郑氏还纳闷,“你这是和阿静说什么了,怎的这一会儿功夫,她就不哭了,刚我可是千说万说,都没用。” 周婉俏皮一笑,“当然啦,我们是好姐妹,我说话自然管用。” 郑氏好奇,“那阿静这是怎么了?” 周婉知道自己郑氏不是一个长舌的,但是周婉也不会把阿静的事情告诉她,“娘,你打听我们小姑娘家的事情干什么,我们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郑氏听着闺女天真烂漫的话语,不由从心底笑出来,“行行行,我不问了,横竖你们小孩子家家,也没什么大事。” 午饭时分,郑氏却是说起了这次选秀的事情,“这次里正说要选十个姑娘,十二到十八岁的,咱们村适合的可是不少,这除去已经定亲了的,还有十多个呢,听说都抢破了头,都想送闺女进宫呢。” 周二柱胃口好,饭吃的呼噜呼噜香,闻言咽下一口饭,“嗨,那和咱们也没关系,反正咱婉儿我可是舍不得让她进宫去伺候其他人,咱们如今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以后咱们一家四口人,这日子就更有奔头了。 郑氏也就随口一说,听了周二柱的话,她也一乐,想起心头大事,转头开始对着周婉说道起来,“婉儿,我看惜时是个老实孩子,这个节骨眼上,让你爹拿着你两个的生辰八字,去镇上得道观算一下,你们就先把亲事定了。” 周婉心里翻个白眼,这才十二三呢,就被催婚,这是啥娘啊,她娘因着没给她爹生个儿子,都快魔怔了,如今就算农村女子十四五成婚的有很多,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呀。 周婉抬头看看惜时,惜时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仿佛等待判决的人犯一样,周婉不禁‘噗嗤’一笑,“傻惜时,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又不会抛弃你,定亲就定亲,不过我还小呢,成亲怎么也要到十六七吧?” 惜时顿时眼睛亮起来,丹凤眼完成好看的弧度,他忙不迭点头,“都听婉儿的。” 周二柱摇头失笑,“你这丫头,惜时哪里傻了,天天傻啊傻的,不能这么欺负惜时。” 周婉对着惜时伸伸舌头,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惜时啥都不记得了,他哪里知道生辰八字啊。” 惜时这次可是显示出与平常大不相同的机灵来,“我的生辰就是婉儿救我的那日,没有婉儿,我就死了。” 周二柱听得不住点头,“好,惜时这个主意好,你们遇见,那可是老天爷注定的,惜时,你待会就把你与婉儿的八字写出来,下午有空,我正好去得道观给你们合一合八字,顺便定个就近的日子,咱们也不请外人,就自己一家人吃一顿饭就当做定亲了,这个节骨眼上,办的太热闹也太显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不稀罕进宫呢,就是委屈你们一点,等你们成亲的时候,咱们再好好热闹。” 周婉本就无所谓,在她上辈子,定亲流程都简化没了,也就剩吃一顿饭了,自然点头同意。 惜时却是看了一眼婉儿,抿抿嘴对周二柱说:“大叔,下去我跟你去镇上。” 周婉不由疑惑,“你跟着去干嘛,我爹一个人办就行了。” 惜时眼神有些犹疑,“我的那几本书又抄好了,去送给掌柜的。” 周婉一听没说什么,跟着周二柱去,自然她也不用去了,忙活了一上午,正好歇歇,只是叮嘱他数好银钱也就罢了。 吃过午饭,周二柱和惜时离了家,周婉被郑氏赶到房间里歇息,周婉自然是睡不着的,她如今正在想着怎么再挣点钱。 那天珠山自然是不敢进去了,根据惜时拿的那些蛇蜕来看,估计那山里蛇不少,虽然他们能带着雄黄进去,可若是蛇多,根本防不胜防,上次她也是命大,深秋时节,那蛇估计都快冻僵了,毒性没有那么大,隔着裤子,蛇毒进入身体也很少,可这种运气,不是时时都能有的。 周婉问过周二柱,据说那年进去躲兵荒的时候并没有见很多毒蛇,估计是这两三年的长起来的,虽说不知道为什么那山里的毒蛇不出来,她估计着是因为山里湿热,那些蛇没有多少天敌,便大量繁衍开来,也因着地势和温湿度,那些蛇呆惯了,没有外界阻力不会挪窝,不然这村里人被蛇咬那可就是家常便饭了。 山里不敢进,地瓜要到秋天才能收,一时半会的也不能用来挣钱,靠着她爹做工挣钱那是杯水车薪,也就能解决个温饱,还是一家人不出任何状况的前提下,惜时抄书也不是个长远的活计,都是死钱,这样可不行,还是要想个其他的法子,先挣钱。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可能是天冷,我的收藏一动不动,小可爱们,求收藏惹~ 第23章 先试着谈个恋爱 不提周婉在自己床上冥思苦想,周二柱和惜时到了镇上,惜时便是对周二柱说了实话,“大叔,我想把我的玉佩要回来。” 周二柱早就知道惜时的玉佩值了大钱,便签字画押给书铺子做了抵押,如今听惜时说要要回来,“惜时,你不想抄书了?” 惜时摇摇头,“大叔,如今我没有钱,我把玉佩要回来,当做定亲礼送给婉儿,做我们的信物。” 是的,惜时如今已经不是那个懵懵懂懂啥事不知的惜时了,他抄了这好几个月的书,如同上了多年的学堂,他抄过市井话本、名人文集、四书五经、人文游记,可以说,惜时的见识已经远远在周二柱之上了,关于定亲的流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惜时想到笑起来眼睛弯的如同月牙儿的周婉,心里总是甜甜的,他自然想要给周婉最好的。 周二柱一时没有言语,他万万没想到,惜时能够想的那么周到,虽是农家人,可定亲也是自有一个说法的,提亲,合八字,小定大定,最后定婚期,可惜时无父母宗族,又住在自己家,周二柱便想着一切从简,虽委屈点自家闺女,可到底他们是想着让惜时当上门女婿,是有私心的,这些本就不用惜时准备。 周二柱感慨一笑,“惜时,你不用这样,我与你婶子有私心,你和婉儿的第一个男孩跟着姓周,这和让你做上门女婿差不多了,我们本就仗着你年少不知事难为你了,你与婉儿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这些都不用。” 惜时却是又摇摇头,对于上门女婿,他想的明白,他的命都是这一家人给的,就算孩子都跟了周姓,也没什么说的,“大叔,我已经决定了,这定礼我一定要给。” 不得不说,惜时颇有些运道,那玉佩拿回来了不说,那抄书的生意也没丢,这还不说,那得道观的拿着那八字一合,竟是大吉之相,简直是千年难遇、龙凤呈祥、天作之合。 惜时现在颇通一些人情世故,他拿着这次得来的三百文钱,给周婉买了些点心,一些歌不太值钱的小玩意,又给一家人割了两斤肉,一共花了不到五十文,剩下的给了周二柱。 周二柱看得满心欢喜,看惜时这个样子,就知道是个疼人的,剩下的银钱他是不要的,“你收着,惜时,回去交给婉儿,她一定高兴。” 惜时怀里揣着从书铺子那里买来的几张红纸,那是他准备回去写聘书用的,几张薄薄的纸,却让惜时觉得比什么都重要,听到周二柱提起婉儿,他不自觉笑起来,“我听大叔的。” 惜时还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他嘱咐周二柱,“大叔,我以后还能抄书,你别告诉婉儿我的玉佩拿回来了,等到我写好聘书,定亲那日,一起送给她,让她高兴。” 周二柱自然没有意见,惜时如此用心,他定然是支持的。 对于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这个结果,众人都没有异议,周婉也基本同意,定亲都答应了,早早晚晚都无所谓,不过周婉还是有话要说的。 这晚,周婉就敲开了惜时的房间门。 惜时看到周婉,自然是高兴,“婉儿,你怎么来了?” 周婉看着惜时满脸的傻笑,没忍住瞪了他一眼,“我来怎么了?不欢迎我啊。” “欢迎,婉儿来,我高兴。”惜时不知自己怎么惹了婉儿,立即收了笑脸摆上乖乖脸。 惜时的房间原本是个杂物房,说是杂物,周二柱家其实没有什么杂物,以前就放了些破盆烂桌子,这也就是因为以前是周老爹带着两个儿子在这住,所以还有张破床,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周二柱屋里搬过来的小桌子和两个椅子,剩下的也没什么了,总之想藏点什么东西,那是没门。 周婉朝屋里扫了一眼,进屋拉把椅子坐下,看着一旁站着的惜时,扳出个严肃脸,问一句,“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惜时摇头。 周婉朝他一仰头,“坐下呀,我抬头看你,仰着脖子疼。” 惜时赶忙坐下,一副‘有事你说话’的表情。 周婉又从上到下扫了惜时一遍,“惜时,你喜欢我吧?” “喜欢的。”惜时不想婉儿一脸严肃的问出这个,顿时呆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 “那你喜欢我哪里?”周婉大眼睛转了转,问了一个恋爱女生都要问的无脑问题。 惜时一下便愣住了,他目光闪躲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又没说话,脸上却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周婉看的有趣,却不打算放过他,“说!” “那个,山上,蛇咬你,吸血……”周婉只听惜时断断续续说了这几个词,根本理解不了什么意思,不过这不妨碍她胡搅蛮缠,“什么,你喜欢我被蛇咬,好你个惜时,就这样,还想娶我。” 惜时立即站起来,摇摇头,“不是的,是,是你被蛇咬,不害怕,很,很厉害。” 周婉这次明白了,这小子原来是被自己的当机立断、冷静处理的气势所征服了。 她鼓鼓嘴巴,“这么说你觉得我和个男人似的,一点也不可爱啊?” 惜时立即摇头,他抬眼看了看周婉,嘴角又勾起了个带着点害羞的笑,“婉儿可爱,也好看。” 被人夸好看,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周婉皱皱鼻子,“俗,你们男人就是俗。” 周婉伸着舌头偷偷笑了下,随即拿脚尖点了点站得不太远的惜时,“坐下呀,又让我仰望你”,看着惜时坐下,周婉这才清清嗓子,对着惜时说出她今天来的目的,“我来时有话对你说。” 惜时点点头。 周婉鼓了鼓一边的脸颊,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搓了搓,这才张嘴,“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我不知道,可我还没怎么喜欢你呢,要想让我喜欢你,你要努力啊。” 惜时张张嘴有些紧张,“那我怎么做?” “追求我呀。” 惜时露出个困惑的表情,抄书抄了那么多,没抄过追求,这可怎么办。 周婉看着惜时如同个啥也不懂的小呆子,顿时笑起来,“好了,反正现在我同意了你的追求,咱们先试着谈个恋爱。” 惜时又有些不懂,“婉儿,恋爱是什么?” “笨,恋爱就是两个人打算在一起,从普通朋友慢慢变成相互喜欢对方,然后等彼此爱慕了,再成亲。” 惜时听到成亲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嗯,先谈恋爱。” 周婉看着他呆呆傻笑的样子,玩心乍起,她猛地站起来,一步跳到惜时面前,弯腰把自己的大脑袋一下子靠近了惜时的脸。 周婉眼见着惜时的眼睛从丹凤眼到一下瞪大,然后脸又一点一点变红,再然后是耳朵,她嘻嘻一笑,“惜时,你又害羞了呀。” 惜时看着面前周婉放大的脸,突然想到了自己抄过的一册话本,‘她的嘴巴如同涂了胭脂,饱满而娇艳,煞是好看,让人忍不住含在嘴里’,他看了一眼周婉的嘴唇,立即移开了视线,对上了周婉的眼睛,弯起的杏眼里,是一个缩小的自己,惜时顿时陷在那瞳孔里,不知说什么好,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慢吞吞说了一句,“婉儿,你又欺负我了。” 周婉‘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笨蛋,和小姑娘似的那么容易脸红,欺负起来让人好有成就感,她突然就明白了上辈子,那些调皮的坏男孩为什么老爱欺负自己喜欢的小姑娘,原来看着被欺负的人柔弱无措的害羞样子,自己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开心。 周婉以前也没少欺负惜时,她心里想着,也许就是这种开心和满足,让她当时下意识的就用了惜时当做挡箭牌,来拒绝选秀吧,也许,她心里早就喜欢上了惜时,而不自知呢,果然,有时候,习惯会让人忘记喜欢,不过,这个可不能告诉惜时。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惜时的鼻尖,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看起来萌萌的,“怎么,笨蛋惜时,你傻啦?” 惜时又呆呆地回了一句,“婉儿笑起来好看。” 周婉今晚本想给惜时来个严肃的通告,告诉他自己不是那么随便就同意嫁给他的,却不想被他三两句傻呆呆的话给哄得,竟觉得嫁给惜时也不错,周婉顿觉惜时可真是一点都不傻,有心眼着呢。 看着惜时认真的目光,周婉站定,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露出了个笑,“惜时,你可真可爱,不和你说啦,我要睡觉去了。” 惜时看着周婉走远,然后听到了她进门的声音,她坐在窗前的桌子上,在灯光的映衬下露出了漂亮的剪影,不知过了多久,惜时才猛地回神,他摸了摸自己还跳的厉害的胸口,慢慢从怀里拿出了那个玉佩,关上门回身躺在床上慢慢摩挲起来,嘴角挂着笑,不知不觉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求收藏呀 第24章 把惜时看成男朋友 周大柱家里,钱氏用着比平常灵活数倍的步伐蹭蹭蹭进了院子,反手关上大门,月光下,她一双眼睛眯得几乎看不见,嘴巴咧的老大,可见是碰到高兴事了。 周大柱和大儿子小闺女正在屋里等着,听见脚步声纷纷站起来,看到钱氏进来,周大柱当先问一句,“他娘,咋样了?” 钱氏顿时发出如同老母鸡下了蛋一般高亢的咯咯声,她双手想拍拍大腿,奈何肚子挡着,只得啪啪拍了两下肚子,“哎呦,成了,咱闺女能进宫了!” 钱氏的女儿周金珠这才露出个笑,她穿着一身粉红的衣裙,长相颇为清秀,眉宇间颇有些自视甚高的样子,只眼睛与钱氏一模一样,只不过长得没那么胖,倒也看得过去,她忙上前扶住钱氏的胳膊,“娘~还是你疼我,以后我当了娘娘,一定把你们都接到京城住大房,吃香喝辣。” 钱氏听罢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娘就等着这一天呢”,她拉着女儿坐下,这才咂咂嘴,“啧啧,咱闺女就是有福气,我去的时候,里正人都选的差不多了,十个里就剩最后一个还没定,你想啊,这可是进宫去伺候皇帝老子,先得选那长得好看的,他敢马虎?” 周金珠听到这里,嘴角翘了翘,颇为得意。 钱氏看在眼里,“要说咱闺女金珠,那和我年轻的时候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那时候可是村里一枝花,没的说,就咱闺女这容貌,周里正竟还拿乔,说本想定了村西头,周瘸子的小闺女。” 周金珠眉头顿时皱起来,娇嗔地喊了一声,“娘~” 钱氏忙拍拍她的胳膊,“娘知道,那丫头哪里比得上我闺女俊,不过谁让那里正说了算呢,娘机灵,东坡地里,咱家挨着里正家,正好有半亩地,我明里暗里说了,只要把你的名字添上,那半亩地就过给他。” “要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原本磨磨唧唧的,还不是应了,我看他啊,就是图那半亩地,本来咱金珠,那是妥妥的能选上,这么长时间也不来咱家,还不是抻着咱们?”钱氏端起茶碗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这才心满意足的说一声,“这事儿啊,成了!” 周金珠摸了摸垂在胸前的头发,抿嘴一笑,“还是娘有办法。” 周大柱为人老实,他摸着良心说话,他闺女确实不是个俊的,就比二弟家那婉丫头,更是差的远,再说这村里,比他闺女好看的也有的是,原本里正不来他家也是正常,就是钱氏,一听这是进宫,有造化的还能给皇帝当媳妇,立即就坐不住了,这等了好几天也不见动静,就忍不住去里正家说和,走的时候就说了,不行就把那地送他一块,这果然送了地出去。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咱们那半亩地可是好地,也值个五六两银子呢。” 钱氏听罢顿时没了笑意,“我不比你知道!那里正推三阻四的不答应,为了咱闺女,可不就得舍出去,哼,闺女,等你进了宫,咱就是皇帝老子的亲戚,到时候,再把那地要回来,说不得到时候还有人上赶着给咱家送地呢。” 周金珠看了一眼她老实巴交的爹,自得一笑,“爹,你就放心吧,我这相貌,定能进宫的,到时候还中什么地,都跟着我进京城了,我给皇帝老爷说,给我爹我两个哥,都封个大官,那多威风”,她看了一眼大哥,转头又对钱氏说道,“娘,我看大哥的亲事你也缓缓,虽说相看了,也不错,可等我进了宫,我哥当了官,说不得那大官的女儿抢着嫁我哥呢。” 周得金随他爹,老实巴交,没那么大野心,听了忙摇头,“娘,那杏花人好,我就娶她。” 钱氏却是听得眼冒精光,“对啊,还是我闺女聪明,要不说我生了你们兄妹三个,就我闺女这聪明劲儿像我,老大你别说话,你妹妹说的对,她们这几天就去镇上给那州府来的人相看,这相看完了就进宫,你那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咱抻抻,说不得就像金珠说的,到时候那官老爷的闺女想嫁你,那嫁妆还不海了去。” 钱氏说的唾沫横飞,眼见着好像那金银元宝朝她飞来,又开始咯咯笑起来了,周金珠也高兴的很,一心想着进了宫如何如何。 周金珠一行人去州府的时候,周婉一家人只听了个音,反正这事和他们没有关系,周婉又梳了一遍地瓜苗,安安稳稳种到了地里,日子就到了四月初,还有几日就到了她与惜时定亲的日子了。 这日吃完早饭,惜时表示有话要说,他要自己去一趟镇上。 周婉看着看起来就和小绵羊似的惜时,他穿着一身农家人最常穿的短褐,身上却带着一种不是农家子弟的气质,也许是几个月抄书的原因,原本的呆气变成了一种温润的气质,可看起来还是一副好骗的模样。 可周婉还是表示自己很不放心,“你自己去不行,你傻呆呆的,让人家卖了可怎么办。” 惜时还没说话,郑氏先替他顶一句,“去,婉儿说什么呢,咱们惜时怎么傻了,多俊的后生,你见过那傻子写字那么好看的吗。” 周婉眼睛朝天一看,噘嘴抱怨,“这还没定亲呢,你就只疼惜时不疼我啦,我说他两句怎么了,惜时都没说什么呢。” 郑氏看着撒娇的闺女,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你这丫头,都多大了还说这酸话,惜时不说是他让着你,以后不许说惜时傻。” 周婉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我就是那个意思,你看惜时,太老实了,太实在了,出去人家不坑他坑谁呀,我不是不放心他,我是不放心他兜里的银钱。” 惜时忙向周婉保证,“婉儿,我会看好钱,让我自己去吧,我去买定亲的东西。”说着说着,惜时的脸都红起来。 周婉指着他,“你看你看,你这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我看就得改。” 周二柱听得有趣,心想这傻丫头,还不明白惜时这是只看着她才脸红呢,对着其他人,可没见他脸红,他摇摇头拍了板,“行了,乖女,我看惜时不错,上次买那些东西,可都是惜时自己做主买的,他是个会说会算的,你担心什么,我做主了,惜时想自己去就自己去吧。” 惜时这才高兴起来,他抿嘴一笑,问了周婉一句,“婉儿,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周婉鼓了鼓腮帮子,摇摇头,又忍不住数落了他一句,“不吃,我看你这几天晚上天天抄书到很晚,是不是就想着挣钱买东西来着,笨蛋,不用那么累啊,要记住我给你说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惜时听到周婉关心自己,眼睛亮了亮,立即挺胸抬头说了一句,“我不累,高兴。” 定了行程,惜时便出发了,周婉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远去,竟生出了一丝惆怅,惜时刚来时,如同刚破壳的雏鸟,天天粘着她,恨不能时时在一起,现在都能独自去镇上了,鸟妈妈看着自己的鸟宝宝飞走就是这种感觉吗。 周婉自己嘀嘀咕咕的嘟囔,她觉得惜时现在一点也不可爱了,摇摇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去,她朝天翻个白眼,好吧,要把惜时看成男朋友,而不是儿子啊啊啊。 郑氏提着一个竹篓从周婉身边走过,看她没个老实劲儿的乱晃脑袋,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丫头,晃的头晕不?” 周婉回身抱着郑氏的胳膊撒娇,得知她要去后坡给小鸡们拔点鸭仔菜,便拿过竹篓,跟着郑氏一同朝后坡走去,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干点活呢。 如今天暖,郑氏这半年里心情好,竟没有生病,过冬时有周婉缝制的兔皮护膝,加上烧着炕,过了冬天,腿没那么疼了,天一暖和,她也愿意出门走走,这腿不像以前一样走几步路便疼得厉害,且也日子如今有盼头,她更是开心。 一路上,郑氏与碰到的族里人打个招呼,心情可见是好,周婉看在眼里,更是欢喜,这样下去,她娘身体至少不会变差,等以后有了钱好好调养,她娘的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周婉家住在周家村的后村,这里离着后坡近,一会功夫就到了,郑氏和周婉说起来家里那一群小鸡,“没想到你当初拿回来的野鸡蛋真能孵出小鸡,如今这小鸡都长大了,眼看着就四个月了,快要开始下蛋了,咱这后坡那鸭仔菜,往年里喂鸡喂鸭都用它,我估摸着也该长出来了,正好这天暖和,去拔一点。” 周婉没听过鸭仔菜,一时好奇起来,也不知这鸭仔菜鸭子吃了是不是长的更快,郑氏说着说着就到了地方,只见后坡一块向阳的坡地上,浅浅的地表上露着些许大石头,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石头,一看就贫瘠的厉害,没法种地的,春天的野草已经长的老高,郑氏带着周婉慢慢走到了一片还算平整的地面,”果然长出来了,也没有人采,这个地方是我以前无意中发现的,其他地方的该都被采了。” 郑氏说着就弯腰采那鸭仔菜,周婉仔细看了看那采,”娘,这个菜没有别的名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次设错了存稿箱时间,呜呜呜,希望小天使们不要抛弃我~摸摸头 第25章 满眼都是面前的女孩 郑氏已经拔着一颗颗肥大的鸭仔菜,闻言想了想,“哪还有别的名字,一直叫鸭仔菜。” 周婉也弯腰拽了那菜一大片叶子,放嘴里嚼了嚼,郑氏看的纳闷,“这是给鸡鸭鹅吃的,你吃什么,饿了?” “娘,这是生菜啊,可以直接吃的生菜。”周婉已经确定,不光长相,口感和上辈子吃的一模一样,这就是生菜无疑了。 “可以直接吃?以往倒是没吃过,野菜吃得不少,婆婆丁、苦菜、荠菜、蕨菜,咱们家可是都吃的,也就今年那窝窝头里不放野菜了,以往吃的都是菜窝窝,倒是没吃过这鸭仔菜。”在郑氏的印象里,这种菜长的肥大,就该给鸡鸭鹅吃的。 周婉嘴巴里嚼着熟悉的生菜,想着也是了,这生菜若是炒着吃,与那吃惯了的其他野菜也没个区别,一开始给鸡鸭鹅吃了,也不想着吃它了,这菜还是得裹着烤肉吃才最好。 周婉又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吃过的美食街,各种炸的脆香的小吃串,裹上生菜,蘸上酱,大大咬一口,不行不行,好饿。 两个人干活总是比一个人快,不到半个时辰,周婉就背着竹篓和郑氏回了家,她坐在院子里看郑氏拿出案板和刀,把那生菜一点一点切碎,总觉得很可惜。 周婉自己琢磨这,要是能做点什么就好了,卷煎饼这种的就免了,掉渣饼能用,不过得调肉馅,成本大,而且没有烤箱,用锅烙饼倒是可以,可这天眼见着热了起来,卖不出去的肉,可就不能过夜了。 好像生菜就是配着肉吃的,周婉冥思苦想了一下,没什么头绪,索性也不想了,看郑氏切了一会,她接过刀把剩下的切了。 惜时下午便回来了,他大包小包,周婉搭眼一看,嗬,买的还挺全乎。 周婉当即跟着惜时进了堂屋,扒拉了一下惜时买的东西,唔……吃的很多,照例有她爱吃的点心,还有一些小零食,几斤白面,肉,鱼,还有一块暖黄的布料。 周婉慢慢看了个遍,“惜时,你发大财啦?买那么多东西,还送我衣服啊。” 惜时看着眼睛亮亮的周婉,不自觉露出一个带着宠爱意味的笑容,“嗯,咱们要定亲了,你喜欢黄色,买给你,做新衣服。” 郑氏这时候也进了屋,忙拿起那件暖黄的衣料,“哎呦,这颜色可真好看,咱们婉儿生的白,穿这个正正好看,明天我就开始做,过两天你们定亲,正好穿。” 周婉看着惜时满眼的喜悦,突然觉得有些热,“臭惜时,这花的可都是我的钱。” 郑氏嗔怪一声,“你这臭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惜时知道疼人,你知足吧。” 惜时咧嘴笑了笑,掏出怀里剩下的几个铜板,递给周婉,“婉儿,剩下的,你收着。” 惜时这么有心,周婉嘴上不饶人,心里也有些高兴,大手一挥,“得了,这次就不收了,你自己留着吧,当个私房钱。” 惜时看周婉已经去开那包着的点心,没有接银钱的意思,也不强求,又揣进怀里,“留着,以后给婉儿买好吃的。” 周婉嘴里咬一口香甜的栗粉点心,耳朵里听着惜时的话,觉得这次的点心甜到了心里。 郑氏站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起闺女让她攒着的那些银钱,心里盘算着拿出几个也要给惜时买身新衣裳,这个惜时,只想着婉儿,一点也不顾自己了。 第二日大一早周二柱就到镇上给惜时买衣料,郑氏便加班加点的给两个孩子做衣服。 过得三四天,就到了初八了,这个一年里最美的月份,‘最美人间四月天’这话一点也不错,宁静的周家村,晒在暖暖的太阳下,飘散着淡淡的花香,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放松下来。 一大早,郑氏就叫着两个孩子进了堂屋,拿出两件衣服,“来,惜时,婉儿,来试试你们的新衣服。” 周婉看着郑氏手上暖黄的衣服,她最喜欢的就是黄色,给人温暖的感觉,此刻更是开心,待看到另一件,却是一身蓝衣,“惜时什么时候也有新衣服了?” 郑氏拿手指头点了点周婉的额头,“就兴你有,不兴惜时也穿个新的?今天可是你们的大日子,拿着,去换上。” 惜时看着郑氏手上给自己的衣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没想到,自己也能有新衣服,除了过年的时候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一直到现在,一家人都是穿的旧衣服,他自己穿的周大叔的衣服,婉儿的衣服都是用一些碎布头把衣服底下接一块,让它合身。 郑氏看惜时不动弹,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把衣服给他,“这孩子,怎么了,赶紧换衣服去。” 周婉看着惜时拿着衣服不知所措的样子,知道他是感动了,她一边朝外走去,一边冲他哼了一声,“哼,便宜你啦,看我爹娘对你多好。” 惜时抱着衣服冲郑氏笑了笑,也跟着出了屋进了自己的房间。 有这么好看的新衣服穿,周婉自然要好好捯饬一番,等她收拾好,开门的时候,就听对面也传来开门的声音,两个房间一东一西,两人各自关上门,一转身便看了个对眼。 周婉自来到这个世上,还是第一次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她没有再顶着最普通的双丫髻,而是给自己梳了一个镇上女孩子流行的发型,将头发分成两股,在头顶向两边环成圈扎紧,然后让两个小髻自然垂下,把剩下的头发扎在一起,垂到胸前一侧,这就是未婚女孩最喜欢的垂鬓分肖髻,周婉还把惜时送她的一朵迎春花的小绢花也戴在了头上,与裙子遥相呼应,郑氏的手很巧,一身合身的交颈长裙,上身贴合,腰部带着一条漂亮的腰带,裙摆最底下,郑氏竟还抽空绣了几只蝴蝶。 十三岁的周婉还是个小女孩,这一身打扮却让她有了少女的娇俏,她有着漂亮的鹅蛋脸,白皙的皮肤如同刚刚剥壳的鸡蛋,皮肤里微微透着健康的粉红,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狡黠灵动。 而对面的惜时,脱了短打,穿着一身长袍,他身量本就不低,只是不如周二柱魁梧,显得没那么高,如今看起来颇为挺拔,虽有一双凤眼,双瞳却不染一丝尘埃,不会给人一丝一毫的距离感,他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来,带着点害羞的感觉。 周婉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惜时,不禁笑开来,她脚步轻快的朝惜时走过去,“惜时,你怎么换的这么慢。” 她在惜时面前站定,看着面前这个俊朗的大男孩,这个就要和她定亲的人,心情一下就雀跃起来,她踮起脚尖,轻盈地在惜时面前转了个圈,大大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飘扬起来,裙角的几只蝴蝶仿佛活了一般绕着她转圈,周婉整个人宛如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精灵,她笑的清脆灵动,“惜时,你看我好看吗?” 惜时满眼都是面前的女孩,她弯起来的杏眼,弹弹润润的唇,乌黑的秀发,飞扬的裙摆,这一刻,面前的周婉如同一幅画,被惜时用眼睛描绘,用心挥毫泼墨,牢牢印在了脑海里,他不自觉的挪动了一步,无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这只飞扬的小妖精。 周婉早已经立住,看着惜时伸过来的手,她抬眼朝他看了一下,咬唇一笑,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惜时手里,只见惜时愣愣地看着她,慢慢抬起她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了一个轻轻的吻。 惜时抬头认真看着周婉的脸,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周婉,他一改平常一副懵懂的样子,满眼的深情,对着周婉轻轻说道,“婉儿,我喜欢你。” 周婉不知此时惜时的心跳已经砰砰地要跳出嗓子眼,她只觉自己的心不争气的跳起来,一种莫名的悸动,从心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慢慢把她整个人包裹,一时间,她感觉四周都是惜时的影子。 两人相对而立,静默无言,暧昧的气氛蔓延开来,周婉咬了咬嘴唇,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婉儿,惜时,你们两个,换好了怎的不进来让我们看看。”两人之间静的心跳声都无限大,郑氏的声音便如同惊雷一般。 周婉猛地张开眼睛,心里暗道真是花痴,怎么还没开始恋爱呢,就先沦陷了,她看了面前更加手足无措的惜时,好似一个烧熟了的大虾般,连鼻子的地方都红了。 郑氏并未发现异样,她看着两个孩子,越看越满意,笑着招招手,“进屋来吧。” 有惜时这个衬托的,周婉立即就恢复正常了,她抬手拉住惜时的胳膊就朝着堂屋走去,“走啦,惜时,让娘看看咱们的衣服。” 惜时的胳膊被周婉拉着,落后她半步的样子,看到的是她垂下来因为走得快而飞扬的头发,闻到的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不禁抿嘴笑了笑,走快了一点赶上了周婉,和她肩并肩朝郑氏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手指,求收藏~ 第26章 定亲啦 周二柱家的这一天是被盼望了很久的,惜时和周婉的新衣服自然得到了夫妻二人的一通夸奖,用他们的话说,两人就是人家形容的那种郎才女貌,周二柱看的不停点头,心里想的是去合八字是得道观里的批语,“大富大贵,天作之合”,面上更是一片满意之色。 周婉这次没有被郑氏允许进厨房,她是今天的主角,郑氏不让她沾一点活计,惜时前两天买的鸡鱼肉蛋都被从地窖拿出来了,还好现在天气虽暖,东西也能放的住,虽然口感会变差点,但是对于周二柱一家人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郑氏还和面包了水饺,忙活了一上午,整治了一大桌子菜,这可比过年还丰盛了。 没有媒人,惜时也没有父母,这是一场最简单的定亲宴,饭前,周二柱与郑氏坐于堂屋上手的两把椅子上,惜时跪在堂中,从怀里拿出了自己写好的聘书。 “永昌四年五月六日,贵府千金周婉,温良大方,品貌出众,小子惜时不才,请求娶为妻,今……,自聘定后,择日成婚,所愿夫妇携老,琴瑟和谐,今充婚书为用者。” 惜时的声音没有了往常的迟疑,温和中带着铿锵有力的气势,短短的几行字,他读的无比郑重,仿佛这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事情。 声音停下后,一时间屋里极静,惜时的声音还在屋里回荡,周婉朝二老看过去,只见郑氏大受感动,拿着帕子偷偷擦了擦眼角,周二柱则一副满意的样子。 周二柱清了清嗓子,连说三声,“好好好,起来吧,惜时,以后你要好好待我的婉儿。” 惜时一脸郑重,“我一定会的。”随即他从怀里拿出玉佩,转身对着周婉,“婉儿,这枚玉佩是我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做定亲信物,以后我一定给你更好的。” 周婉还在纳闷惜时把抵押的玉佩拿回来了,怎么还能继续抄书,就叫他弯下腰去,把玉佩系在了她裙子腰带的一侧,低垂的侧脸看上去一往情深。 周婉就忘了想要说什么,随即又想了想,好像男方家送定亲信物,女方家要回一个的,她想了想,对着还在认真摆弄玉佩的惜时说了一句,“可是惜时,我没有信物回给你。” 惜时摇摇头,刚要说话,郑氏就插嘴了,“你这丫头,没有贵重的,还没有简单的吗,我看那绣活你也会干,我绣帕子那筐子里什么都有,你给惜时绣个荷包带着,惜时这衣裳,就差配个荷包。” 周婉还没说什么,惜时已经笑开了,她张嘴想反驳一下子,随即又伸伸舌头没说话,好吧,一个荷包换个值大钱的玉佩,这买卖也不亏。 一家人热热闹闹开了席,这个算不上有什么仪式的定亲宴就开始了,说起来,惜时作为上门女婿,原就不必有什么仪式,有也是周二柱家上惜时家去行聘书,不过惜时作为一个暂时无父无母无家产的三无人员,自然也没法进行了,做到这般,周二柱觉得也就行了。 周二柱一家欢欢喜喜地吃着饭,周大柱一家更是欢喜地上了天,钱氏这次的做派比下了蛋的母鸡还要夸张,好似一只长大了的母鹅一般,伸着脖子张着翅膀,呱呱呱的各处耀武扬威。 钱氏的嘴咧的和个葫芦瓢一样,“哎呦呦,咯咯咯,我就说,咱闺女,那是有大造化的人啊,你看看,他爹,你看看,咱闺女这就给选上了!这就要去州府,去京城,这就要当皇帝老爷的媳妇了,我就是皇帝老爷的丈母娘了,哎呦喂,这可是天大的造化。” 闺女金珠能选到州府去,一家人自然都高兴,这一行人去了十个,竟然选上了六个,也是周家村人杰地灵出美人了。 钱氏不待周大柱说话,便大方地拿出钱袋子,抓出一把铜钱递给二儿子周德银,“给你一把大钱,去,买肉去,晚上给你烧肉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还愁着你这混小子啥事不干不好娶媳妇,谁承想,你姐这就要进宫,到时候说不得和你姐说的一样,那大官的闺女争着抢着嫁你,娘可就挑花眼了,哈哈哈。” 周德银欢呼一声拿着钱就跑了,周大柱看着钱氏也朝外走去,忙问道:“他娘,你出去干什么。” 钱氏心情好,难得没有骂周大柱,回头说了自己的算计,“他爹,你真是没个算计,这次不是那姓鲁的她闺女也选上了,她娘家可是在州府,现在咱闺女在那学规矩,咱也帮不上忙,可到了州府,那静丫头的外祖家说不得得帮衬一二,我这去巴结巴结她娘,让她给静丫头递个信儿,到时候也拉咱闺女一把,这进宫的事儿,可不敢马虎,我得把它砸瓷实了,也不枉过给里正的那半亩地。” 周大柱觉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钱氏,“你不是见天的看见她就烦,嫌静丫头她娘看不起人吗,你们还吵架来着,你去人家能见你吗。” 钱氏‘呸’一口,“吵架归吵架,现在有事求人家,我就当回孙子,回头再找回来就是了,等咱闺女嫁给皇帝老爷,有她求我的时候。” 钱氏想着闺女进宫的场景,到时候她就是皇帝老爷的丈母娘,那还不得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有人还送金送银的巴结她呢,钱氏咯咯笑着,朝周静家走去了。 此时周二柱家还不知道村里的大事,县上的选秀结果一下来,村里就炸了锅,这个年代,除了周二柱家这样只有一个闺女的,其他的少说也有三五个孩子,都盼着有个闺女嫁个大户人家,帮衬帮衬家里的兄弟,这能被选上的,那可都乐开了花。 钱氏一路上碰到好几个恭维她的人,不是吆喝着让她请大家伙吃饭,就是巴结她以后提携提携自家孩子,钱氏从没有感觉这么轻快过,她这二百斤的身子,今日竟觉得轻飘飘的能上了天。 周静家虽是富户,可也住在后村,那是后村最好的一个地段,直通着村中大道,她家起了个大宅子,也算是大户人家了,钱氏嫌弃大道远,走了个小道,这就不可避免地经过周二柱家。 周二柱家一顿饭已经是吃得差不多了,今日高兴,周二柱拿出过年时剩的酒出来,与惜时喝了一些,席间满满的都是欢乐。 郑氏正与周婉说说道道的忆苦思甜,就听门外一阵咯咯笑声,钱氏高亢的声音传进来,“哎呦呦,这是吃着什么好吃的,老远就闻着香味了。” 周二柱脸色一沉,刚站起来,钱氏就进了门,他脸上没有一点欢迎,“大嫂,你来干什么,如今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你走吧。” 钱氏伸着脖子看了看桌上的饭,鸡鱼肉蛋俱全,也不知这家人是捡了金银还是发了什么大财,她看了周婉一眼,拿着个帕子捂着嘴娇笑了两声。 “哎呦呦,我说婉儿,你看你穿的也太寒酸了,衬得你这土丫头更丑了,你啊,真该跟你金珠姐学学,她长得标致又会打扮,如今已是选进宫去了。” 这可是出乎周婉的意料,周金珠她是知道,长得还算清秀,可就是那小眼睛生生破坏了美感,显得很不协调,不想竟是选上了,“那可恭喜大伯娘了,金珠姐选上了你还不跟着去京城享福,到我们家来干什么。” 钱氏得意的抬抬下巴,“我是来告诉你一声,以后好好巴结着我们,说不得你姐姐能给你找个好夫婿。” 周二柱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和钱氏吵架,“大嫂子,你说的我们知道了,我道声恭喜,今日是我家婉儿与惜时定亲的日子,你说完了就赶紧走吧,别在我们家了。” 钱氏一听,眯着眼睛扫了扫周婉与惜时,又捂嘴咯咯笑了起来,“哎呦呦,我说婉儿,你就听着你爹娘的话,嫁了这么个呆头呆脑的木头啊,除了长得俊点,可有什么好处,一丝银钱也无,不是我说,凭着你虽进不了宫,可有你姐姐给皇帝老爷说项,你能进宫伺候她也说不定,依着我说,进宫当个宫女也比嫁给这么个穷小子强。” 周婉听着钱氏白日做梦的话,颇是无语,钱氏看她不说话,却以为她后悔定亲,不禁更是自得,吸了一口气,她嘴上不停,“你别看你爹娘疼你疼你,还不是不让你去享荣华富贵,把你栓在身边招个上门女婿,你娘生不出儿子,就把你当儿子养,哎呦哟,可怜哦,一辈子在这周家村地里刨食,可有什么出息。” 周婉见郑氏憋的一脸通红,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和钱氏掰扯,她先问了一句自己想知道的,“那阿静选上了吗?” 钱氏眉眼间更是轻蔑,“可不是选上了,我知道,你们小姐妹玩儿的好,那后那可就玩不到一起去喽,到了州府,她外祖家怎么着也得帮帮忙,让她进宫的,以后你再见了人家,那可得磕头,话可是不敢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看文小天使~新文----非你不可-----求收藏一下啦~~~ 第27章 惨被打脸的大伯娘 周婉一没想到周静竟然被选上了,也不知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她却是明白了钱氏的意图,“大伯娘,阿静外祖家如今富裕,见得贵人多,到时候有机会见了阿静一面,指点指点,说不定阿静造化更大呢,你这是想去阿静家巴结她爹娘吧,我看你赶紧去,有你这想法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咱村不是只有金珠姐和阿静选上了吧,你不赶紧去,别人许了阿静爹娘好处,可就顾不上你了。” 钱氏不想周婉一下就猜出了她的心思,有心再说两句,又真怕被周婉说中了,这去晚了,说不定巴结不上了,她转身朝外走去,嘴里留下最后一句话,“你这丫头,这也就在这里和我巴巴,以后啊,有你受罪的时候。” 钱氏走了,屋里一时极静,惜时是被周婉拉住了没有动作,而周二柱夫妇是不知说什么,周婉都看在眼里,她一下笑出来,“爹娘,你们这可是怎么了,还真以为我想去宫里啊,什么荣华富贵的,我可不稀罕,我就愿意一辈子陪着爹娘。” 周二柱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乖女,你懂我们的心就行啊,我和你娘,是真舍不得你走那么远。” 周婉过去一手拉着一个,让她爹娘坐下,“爹,娘,你们可想哪去了,还真以为我三岁小孩子啊,听了大伯娘几句话就都信了,我又不是不知道,宫里哪是好混的,还不如在家里乐乐呵呵过日子,而且你看我大伯娘这个嘚瑟,这选上选不上还不一定呢。” 周婉心里真是不觉得她那金珠姐能够被选上,这次要的人多,县里选人,肯定差不多就要了,到了州府可就不一定了,她那姐姐一向自视甚高,可头脑着实太简单了,这别人挖了坑,她可能就傻乎乎的跳了。 念头闪过,周婉也就不管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周婉家所有的地瓜苗都进了地,第一茬地瓜苗已经开始出秧子了,周二柱又去镇上做短工了,周婉便带着惜时把秧苗截一节,插进剩下的几分地里,总算是中了一亩地的地瓜。 地里的活告一段落,两人回家的路上,周婉脑子里有了个新想法,家里养的野鸡开始下蛋了,她受到启发,准备到镇上去卖小吃,这个小吃在上辈子她百吃不厌,那就是鸡蛋灌饼。 抹上油的面团赶制成饼,待烙的鼓了包,迅速用筷子将包戳一个窟窿,将打散的混着小葱花的鸡蛋灌进去,煎到两面金黄,刷上酱,放上生菜,饼皮酥脆蛋液鲜香,外酥里嫩,加上生菜的清脆,吃在嘴里就是满满的幸福感。 周婉第一次做给家里人吃的时候,就连郑氏这向来舍不得吃的人都忍不住吃了两个,周二柱在镇上走的多,他也说这个灌饼可是从没见过,是个稀罕东西。 周婉决定到镇上卖鸡蛋灌饼了,一来这东西成本小点,夹肉不夹肉的都可,二来他们有野鸡蛋,野鸡蛋向来被认为比家鸡蛋更好,浅绿的蛋壳精致小巧,可以当个噱头,三来这鸡蛋灌饼不和烤地瓜一样,需要烤箱什么的,平底锅就能做,周婉还会做酱,这个世界已经有黄豆酱了,她只要稍稍加工,就能做出甜面酱和咸面酱两种了,几乎不费功夫就万事俱备了。 周婉和惜时商量着家里还有一些炭,前几天砌的小土灶已经能用了,赶上大集的时候,就去镇上试试。 也正是这一日,选秀落选的人被遣送回来了,彼时周婉正在路上考惜时乘法口诀,到了镇上,她卖饼,惜时可就是收钱的了,算账不能马虎。 她和惜时朝家里的方向走去,老远就见村里的大道上,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随即出来了三个姑娘,周婉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周金珠,可她搭眼看了另外的姑娘,并没有周静,她皱皱眉头,也不知阿静这是怎么又被选上了,过几日估计要到京城去了。 惜时就着她的目光朝那边看看,“婉儿,你在看什么?” 周婉回神,摇摇头,“没什么,大伯家的金珠姐落选回来了,她家可有好戏看了,大伯娘还天天做梦当皇帝的丈母娘呢,这次可是打脸了。” 果然,周金珠到了家就开始哭,钱氏头晌午还在邻居家吹牛,这不过几个时辰闺女就回来了,脸色也颇是不好,不过到底是自己闺女,这么一直哭下去也不是个事,她少不得安慰几句,问问事情始末。 “什么,你说你都选上了,可是放了个屁?然后人家不要你了?!”钱氏的声音徒然高亢起来。 周金珠只一个劲儿哽咽,“娘,是有人陷害我,让我吃萝卜糕,呜呜,我哪知道,那是萝卜糕来着,呜呜…娘。” 钱氏更是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这是哪个天杀的,碍了他们家通天大道,看她不活剐了那小贱人。 周婉分析的没错,周金珠这个村里长大的小土妞,智商堪忧,根本干不过人家心机女。 原来,周金珠这次是真走了大运,当今皇后娘娘就是个眼睛小的,这次到庆安县的内廷官最知这皇后娘娘的喜好,看她身边一个眼睛大的丫鬟都没有,就知道这位后宫之主喜欢小眼睛的。 那内廷官看周金珠容貌还算清秀,眼睛也不大,模样颇有喜感,想着今次皇后娘娘的宫殿也要不少人手,见周金珠搭话虽有些磕绊,但也算清脆,心里暗暗点头,**好了不差,便点了她去州府。 原本若是周金珠不出意外,说不得真就进了宫,可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周金珠第一次见这大世面,以为去了州府就是十拿九稳,行动间洋洋自得,这个瞧不上,那个看不起,在县上接受教导时就很是傲慢,没人愿意与她说话。 可偏偏周金珠得了县太爷小舅子闺女吴兰兰的青眼,那吴兰兰长得好看,虽是县太爷的亲戚,可待人不错,特别是对周金珠这样天天抬头看人的,更是和气。 周金珠别人看不上,县太爷的亲戚上赶着和她说话,她倒是高兴,和吴兰兰这样的人交朋友,这才显着她的身份好贵。 不得不说,金珠同学自信的有点过头,这年头,谁能对谁有无缘无故的好来着。 到了州府,吴兰兰已经结交了一大帮子好朋友,有巴结她的,有她上赶着拉拢的,不过人家好歹还有点心眼,进选之前,大家是都不敢吃饭喝水的,就怕有不雅的事,那吴兰兰拿着精致的小点心,好心好意让大家垫垫肚子,大部分人都是拒绝的,就金珠同学,自以为受到了巴结,毫不客气吃了三块。 这不,进选的时候,就出了岔子,一个屁坏了前程。 钱氏听罢气的如同夏日里被剪了毛的大胖狗,呼哧呼哧快要喘不上来气,她猛得站起来,步子不停的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你,你个傻子!你就一点子心眼都没有,就一个吃心吗!” 钱氏伸出一根胖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周金珠的额头,“你个呆瓜,你要是进了宫,什么山珍海味吃不着,就两块点心,你就没了主意,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周金珠本就委屈,被钱氏这么一骂,更是难过,她又张嘴嚎啕大哭起来,“我哪儿知道,那个兰兰那么坏来着,不光我一个人吃,还有两个人也吃了。” 钱氏看着闺女又哭起来,声音又降了降,可到底是忍不住,“那咱村怎么就你吃了,傻蛋,你自己不懂,就不能跟着那静丫头学着点,不是给你捎信说了她会帮着你吗,娘在她家使了不少好处。” 周金珠擦擦眼泪,“阿静是挺照顾我来着,还告诉我别和吴兰兰走太近,我没听。” “你!为了让你进宫,咱家过出去了一亩地,还给你捎了二两银子,有这些,你哥娶个媳妇都快够了,”钱氏大喘了一口气,又开口问,“那二两银子呢,还剩多少,给我!” 周金珠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钱氏,她眼神躲闪,颇有些心虚的样子,“没了。” 钱氏到底是没忍住,大声咆哮起来,状如母老虎,“没了!我可是听说,你们管吃管住的,选秀的衣裳都是皇帝老爷发的,给你那银子是怕你进了宫犯难,你怎么这时候就给花没了!” 周金珠被这么一吼,一丝也不敢瞒着了,“是,是吴兰兰卖给我们香料,说是她姑父县太爷从京城买来的,说皇宫里最时兴了,让人一闻就喜欢,我,我就买了。” “这个天杀的,这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你也是,你这个笨蛋,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让你老实的跟着那静丫头,你还不听,这下好了,你就和那婉丫头一样,嫁个乡巴佬,一辈子种地吧!” 钱氏还没骂完,就让闻着信儿回家来的周大柱喊停了,“你这是做什么,老远的就听到你骂县太爷,这要是让人家听到给县太爷说了,咱家没好果子吃,闺女没选上就没选上,凭着咱家的条件,闺女嫁不孬,你别嚎了。” 大概是因为原本就没抱多大希望,对于闺女落选回来,周大柱没多少失望,就是可惜了那过出去的一亩地,可是值小十两银子呢,够他们家吃好几年的。 钱氏听到周大柱的话吓了一跳,朝外看了看没人经过,她又拿手指头戳了一下周金珠,“怎么落选的这话,以后再也不许对别人说了。” 却不想,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周金珠可是出了大名。 作者有话要说: 乖乖们,收藏我吧,我很肥惹~ 第28章 鸡蛋灌饼的生意 钱氏是不愿她闺女的丑事传出去的,这本来都选上了,因为这么个丢人的事落选了,这可比到嘴的鸭子飞了还让人气恼,想想就怄气。 可回来的不止周金珠一个姑娘,不过两日,全村人都知道,周金珠因为个屁,就没进成宫,原本人家都要她了。 这传着传着就更离谱了,最后成了周金珠放了个屁,把皇宫里来的人熏得晕过去了,她让人给赶回来了。 周婉听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没想到,周金珠竟是因为这么具有戏剧性的事情落选了,连最基本的不吃别人送的东西都不知道,她这姐姐落选,说不得也是好事,以她那大伯娘的精明算计,以后周金珠定然嫁个地主之类的,当个地主婆比进宫提心吊胆伺候人强多了。 可钱氏不这么想,她完全没想到,这事竟然一下就传的全村皆知了,她那闺女如今门都不出,就是怕人家笑话。 可闺女不出门,她总不能不出门,这一出门,以前有多巴结她的现在就有多幸灾乐祸,一个个的笑的和吃饭不要钱似的,看的钱氏气的不得了,气得她也跟着不出门了。 村里的八卦周婉听过一笑也就罢了,如今她要去镇上做她的鸡蛋灌饼生意了。 这日早晨,一家人全出动,自今年开始,郑氏身子一日好似一日,周婉要去做生意,她不放心,非要跟着,周婉也不拦着,若是生意好,说不定还能帮帮忙。 到了镇上,周二柱照例去做短工,而周婉则带着惜时与郑氏朝集市上走去。 此时虽然还是清晨,但集市上已经熙熙攘攘了,来的早的已经摆好了摊位,周婉已经来踩点好几次,她带着家人径直走向卖馄饨的对面一小处空地上,她看的明白,这个地方除了一个卖炊饼也就是馒头的,其他的都是汤水类的小吃,她卖鸡蛋灌饼,不妨碍人家做生意,刚刚好。 惜时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小土灶,幸亏有惜时这个出力的,土灶虽然不沉,可要仔细背着,不能磕碰什么的,也是难为他了,如今他们没钱买小炉子,只能用这个凑活了。 周婉拿出她背着的碳,利索的点起来,不一时,炭火就慢慢起来了,周婉把鏊子搭在土灶上,控制着温度,不一时鏊子就热起来了。 背篓倒过来放上小案板,周婉就开始烙饼了,她知道这生意就怕不开张,故此她赶紧着先烙好一个,裹上酱和生菜,如同寿司一般切成小个,就开始吆喝上了,“鸡蛋灌饼~好吃的鸡蛋灌饼咧~尝一尝不要钱了~” 自古以来,“不要钱”这三个字总能吸引一大批人,这原本过来准备吃饭的人,听到这话就朝周婉这边走过来,“啥,啥不要钱,我尝尝。” 周婉自有少女的活泼,她眉眼欢快,语调甜美,“大叔,这是我家独门的鸡蛋灌饼,香着咧,这个我刚做好,切成小块,给你一块尝尝,不要钱,觉着不和口味您就走,好吃您可以买一个。” 那大汉一乐,“这条街我可是吃遍了,还头回听说什么鸡蛋饼,来,我尝一个。” 那大汉也不推辞,就着惜时端起来的小筐子拿了一块,一抬头就扔进了嘴里,他慢慢嚼了嚼,“嗬,你还别说,味道还真是不赖,脆香脆香的,是有鸡蛋味啊。” 周婉看他吃的直点头,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那是,您别看这饼不起眼,这东西做起来可是有讲究,那面是用油发开的,鸡蛋更是山上的野鸡蛋,鲜着呢,混着小葱末灌进热气腾腾的饼里,这大酱里更是放了肉末啊,这满满的大酱裹上去,再放一片这个生菜叶,咬一口酥脆香嫩,保管您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那大汉听得眼睛一亮,“嗨,你这丫头,你还别说,让你这么一说,我还听饿了,你这灌饼多少钱一个?” 周婉笑得眼睛弯起来,“您看这有油有面有蛋有肉的,我们也就赚个吆喝,四文钱一个。” 那大汉略一迟疑,“呦,你这可是不便宜,四文钱一碗馄饨了,那个可比这顶饱。” 周婉一笑,熟练的运用起促销手段来,“大叔,您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个客人,这样吧,我看您也是想吃我们这一口,今天我们就卖您三文一个,您看怎么样?” 那大汉不想这价钱还能讲下来,当即觉得赚了便宜,大手一挥,“行,那就给我来两个。” 周婉高兴应一声,“得嘞,大叔,您是不是还要喝馄饨,您尽管到那边先要上馄饨等着,我这边做好了就给您送过去,这有干有湿,吃起来更带劲。” 那大汉听得连连点头,“嗨,你这丫头还挺会吃,得,就按你说的办,你做好了给我送来就得。” 那大汉说着就朝对面的馄饨摊走过去,那馄饨摊的老板听得清楚,这才舒一口气,本以为对面来了个卖吃食的抢了生意,不想这小丫头还挺会做生意,老板远远朝着周婉点点头,立马招呼客人了。 郑氏没料到自家闺女这么轻松就卖出去两个,在家里商量的就是三文钱一个,不想这鬼丫头,硬生生涨上去一文又降下来,真是个鬼机灵,郑氏暗自一笑,忙帮着打鸡蛋放盐混葱末了。 周婉手脚利索,擀的薄薄的饼片刻就熟,灌入鸡蛋拿铲子一压,来回翻几个个就成了,她刷上薄厚适中的酱,裹上生菜,待做好两个,便亲自给那大叔送过去。 “大叔,您要的鸡蛋灌饼做好了,外酥里嫩的鸡蛋灌饼喽~您吃着~”那大汉听的一乐,数了六个铜板给了周婉,“你这丫头,倒是挺会做生意。”还吆喝上了。 惜时跟在周婉后面,他很是不满,回去的时候,惜时小声在周婉面前抱怨,“婉儿,你说的让我收钱,怎的自己去送饼了。”对着那么多人笑,他一点都不高兴。 周婉看一眼惜时,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眉眼间带着醋意,“傻子,吃饭的都是些男人,小姑娘去送总比你个小伙子去送更讨喜啊,怎的,吃醋啦?” 和周婉待的久了,惜时早就明白吃醋是什么意思,他一扭脖子,“才不是,我是怕你累着。” 周婉看他口是心非的样子,那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得啦,就今天我送,往后都是你送,行了吧。” 惜时这才没了意见,他抿抿嘴,“嗯,我送。” 周婉这两个鸡蛋灌饼可算是打开了时市场,那大汉胃口好,吃得香甜,鸡蛋灌饼咬在嘴里,带着酥脆的声音,面酱的咸香味飘散开来,引的旁边坐着的人咽了一口口水,“这个好吃” 那大汉吃得正香,闻言举了举大拇指,他咽下嘴里的饼,喝了一口馄饨汤,“这滋味,绝了,我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一个人,还从没吃过这种饼,又香又脆,有滋有味,就着馄饨汤,好吃。” 那人本就看的眼馋,闻言再也忍不住,扬声朝周婉那边吆喝了一声,“小丫头,给我也来一个饼。” 国家立国五年,周家村的人基本能得温饱,石头镇上的人算得上小有存款了,周婉的鸡蛋灌饼味道好,又是个新鲜东西,不一时,馄饨摊上的人就相继有好几个人要来一个。 郑氏怎么也没想到,闺女这小小的一张饼,竟能卖得那么好。 那大汉吃完饭,随手擦了擦嘴,几步走到周婉的小摊前,“我说丫头,你这饼是真不错,我也算是个走南闯北的人,还从没吃过这种饼,我媳妇和孩子在家,我想给他们买几个。” 周婉也没想到生意这么好,这一通忙活,野鸡蛋剩的已经不多了,幸亏带了些家鸡蛋,家鸡蛋大,有想要家鸡蛋的就给灌家鸡蛋,周婉心里默默计算着一早晨的收入,不禁眉开眼笑,她忙得脸色有点发红,早晨的太阳照着她的侧脸,可以看到莹白的皮肤上有一层细细的绒毛,显现出健康的状态。 一听这大叔还要打包,又是给孩子吃,周婉忙推荐自己做的另一种面酱,“大叔,刚你吃的是咸面酱,我这里还有一种甜面酱,这个最适合孩子吃了,这个也是有肉,不愿意吃饭的孩子吃一个这个饼,那可比什么都好。” 那大汉听得眼睛一亮,“好好,那给我来两个咸面酱的,一个甜面酱的。” 旁边带着孩子经过的大妈听见了,忙上前问起来,周婉言语利索,三言两语就哄着人家买了一个给孩子吃,那孩子更是活招牌,拿油纸包着的鸡蛋灌饼抱在手里,吃的香甜,整个集市上一走,满满的香味飘撒开来,不一时,周婉这里就有好几个给孩子买饼的人。 三十个面团,竟然不到一个时辰便卖没了,周婉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其他闻讯前来的人一阵失望,“哎哎,你这怎么卖没了,我听说你家卖的饼又香又脆,还有绿皮野鸡蛋,那野鸡蛋听说还能治病呢。” 周婉也不知这野鸡蛋治病的说法是怎么传出来的,不过她自然乐见其成了,周婉看一眼那人,“大婶子,今日我们的鸡蛋灌饼卖没了,不过我们明日还来,您要是想吃,明日再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2019年就剩下6天了,这本小说是我签约后的第二本小说,笔力有限,收藏涨的很慢很慢,偶尔很自卑,可是也很感动,看文的小可爱里,有些几乎章章留评,真的给了我莫大的鼓励,爱你们,同时深鞠躬,谢谢所有看我文的小天使们,是你们让我不断坚持下去。 今晚平安夜,愿小可爱们吃下平安果,午夜的愿望都能成真,身边与你同行的,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第29章 挣钱啦挣钱啦 小土灶经不起天天背着来回折腾,鏊子又不是个轻快物件,这两样东西都寄放在了书铺子,周婉惜时与那店小二已经很熟,说好了寄放两天给他一文钱,那小二自然乐得愿意。 家里剩的东西已经是不多了,赶了个集,买了些面与油,还有油纸和大酱并一些其他的东西,周婉与家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自然都是开心雀跃的。 郑氏虽不是个有学识的,可基本的帐还会算,她絮絮叨叨的和周婉算计,今天这一天就卖了三十个饼,那就是九十文钱,他们只用了面油和一点肉还有油纸,其他的基本都不用算钱,这杂七杂八成本合起来都不到三十文,他们这一天可就赚了六十文钱。 周婉双手挎着郑氏的胳膊,看一眼旁边也开心的惜时,笑着摇摇头,“娘,这帐可不能这么算,娘,咱们那野鸡蛋也是钱呢,还有咱们三个的人工费啊,我算着一个灌饼差不多能挣小一半的钱。” 郑氏含笑看着周婉,眼睛里都是笑意,“那也不错了,我还以为不好卖,结果卖得那么好,这十来天也就攒了三十来个野鸡蛋,就算所有的野鸡都下蛋一天也才六七个,可是不够啊。” 周婉只背了个小背篓,里面的东西不沉,她看向一旁安静听着她们对话的惜时,放开挽着郑氏的手,拉拉惜时的胳膊,“惜时,野鸡蛋不够,你说怎么办?” 惜时原本听得认真,咋然听到周婉的问话,他一愣怔,呆呆地想了想,“惜时去山上捡?” 周婉还没说话,郑氏就不同意了,“可是不行,上次婉儿都被蛇咬了,这个时候正是蛇出来的时候,可不能进山。” 周婉看郑氏一眼,“娘~知道你心疼女婿,我难道就是那恶人啊,真是偏心,”周婉见郑氏一笑,也不再撒娇,转而看向惜时,“惜时,你这个主意也算个主意,可是不好,你想你上次见了那么多蛇蜕,现在春暖花开,就快夏天了,正是那蛇活跃的时候,可不敢进去,你想个别的法子。” 惜时听周婉又逼着他想法子,眉头轻轻皱了皱,活像答不上来问题的小学生,半晌,他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婉儿,我想不到了。” 周婉看着惜时那俊朗的脸做出惆怅的模样,实在是可爱的紧,不禁嘻嘻笑出了声,“惜时,你好笨呀。” 惜时却有些高兴的歪了歪头,“婉儿聪明。” 周婉脑袋一扬,“那是当然了~我告诉你,这个时候就是价高者得了,野鸡蛋说是常见,却也不是谁都能吃上的,我早就想好了,咱们不是三文钱一个饼?家里还有些野鸡蛋,明天开始野鸡蛋的就卖四文一个,这样吃野鸡蛋的人可就少了,还能卖高价。” “这样别人不会说我们吗?”惜时比较单纯。 “所以咱们也要会说呀,今日本就是说这灌饼四文一个,往后野鸡蛋的四文,那家鸡蛋的还卖三文一个,大家还可以选择,很好接受的。” 惜时有些明白,便点点头,他偷偷看了一眼周婉翘起的嘴角,又迅速转回去一本正经看路,嘴里不忘认真说一句,“婉儿真厉害。” 惜时这种单纯的彩虹屁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听起来却真诚的很,周婉知道,惜时心里,她就是很厉害,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周婉拿手戳了戳惜时的胳膊,待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朝他眨了下眼睛,换来惜时一只红起来的耳朵。 周婉看的清楚,,不禁眉眼弯弯笑的开心,春天呀,真是个让人心动的季节。 周婉与惜时每日去卖鸡蛋灌饼,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村里周静的爹娘,如今每日有了个必做的功课,那就是早晨起来,焚香拜佛,求佛祖保佑他们闺女,能够顺顺利利进宫,最好当个娘娘什么的。 选中的姑娘,入京是需要父母或其他至亲同去的,周静的娘鲁氏本想陪着闺女一同去京,可正赶上娘家侄女也有选上的,鲁氏的娘托人捎信,鲁氏的兄弟这些年做生意人面广,陪着丫头们去,不用她去添乱了。 鲁氏最听她娘的话,有娘家兄弟,又是最靠得住的人,自然再不提去京的事,可这心一直担着,前些日子闺女从县里选到州府,她也如同钱氏一般到处吹吹搭搭,恨不能用鼻孔老人,可现在她根本顾不上出去卖弄了,每天就是提心吊胆的瞎想。 今天做梦她闺女被皇帝老爷看上了,许了皇后娘娘,他们一家子全去了京城,明天做梦她闺女没人看上,哭着回来,最后嫁不出去了,一辈子成了家里蹲,鲁氏这一天一个梦,一梦一个样,都快魔怔了,如今她也没个吹牛的心思,就想着若是佛祖能显显灵,有个什么神通,让她闺女十成十的能选上,那就阿弥陀佛了。 鲁氏那时从未想到,她真能等到活佛的那一天。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半月过去了,京城选秀到底如何,谁也不知,还没开始还是结束了,谁都说不准,可周婉的生意却是越来越好了。 如今周婉的小摊上已经有两个鏊子了,当然,这鏊子她家就一个,另一个还是租的那书铺子店小二的,新的也买不起,周婉想着问问店小二家有没有,可巧就有一个,一天一文钱。 这一个月里,周婉一天少了能卖四五十,多了能卖六七十,短短一个月,竟然有五六两银子入账了,周婉计划着再做些日子,就买个炉子用,她已经问了,一个小的炉子也就五六钱的样子,这点投资还是值得的,剩下的,就先攒着,等到冬日里做个烤台来烤地瓜卖,这地瓜就算有人想模仿,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地瓜,再怎么想跟着发财也没用了。 郑氏近来更是欢喜,这日子越过越有劲,一个月挣好几两,这是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镇里招工的时候,婉儿爹去做工,好了一个月也才挣**钱,都不到一两银子,到了家还不热乎呢,就让那大嫂子给要走了,她无比熨帖地坐在床上,和周二柱说着心里的话,“他爹,我觉得惜时是个福星,你看他一到咱家,咱家就事事都顺,这钱也是越挣越多,要是就这样下去,以后咱闺女,可是有福享来着。” 周二柱心里也是舒坦,可他不同意郑氏的话,“你可是怎么说话呢,我看你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了,惜时是好,我也喜欢,可挣钱的主意那都是咱丫头想出来的,我看还是咱丫头才是福星,不瞒你说,那几年咱闺女天天躺床上,我都想着这娃不知能不能撑下来,可你看咱丫头,这不仅好了,现在那小圆脸儿,我看着就高兴,还跟着菩萨学了那么些本事,照我说,咱闺女才是福星,要是没福气,那菩萨能看上她?” 郑氏被周二柱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她不住点头,“你还别说,我觉着这菩萨是个财神菩萨,要不然咱闺女怎么知道这么多挣钱的点子,这挣了钱,就给你我买吃买穿,”郑氏说着说着感慨起来,“我这辈子,跟了你,又有了咱闺女,我也是个有福气的了,想那时候逃荒,要不是你,我早死了,就是没能给你生个儿子。” 周二柱看郑氏又要难过,忙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大好的日子,你想那些做什么,有咱婉儿,我就知足了,你看看咱村里,这男娃女娃都算上,那个比得上咱们闺女,我这个榆木脑袋是生不出来这么聪明的闺女,这不都是多亏娶了你?娶了你,我也是有福之人。” 郑氏听得笑起来,眼睛里流淌的是满满的幸福,“这辈子,是值了。” 两口子絮絮叨叨的,夜已经深了,忽的看见屋里一亮,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传过来,却是下雨了,郑氏听着雨滴砸在院子里的声音,朝周二柱说道:“入夏了,这雨水眼见着多了起来,我今天就见天阴的厉害,这雨明天还不一定停,正好咱一家都歇歇,正好有咱闺女多割的肉,明天给你们包饺子吃。” 周二柱一乐,“那可好,这饺子可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好东西。” 第二日早晨,雨果然还未停,周二柱一家人难得都在家歇息,周婉吃过早饭便回房间说了个回笼觉,一觉醒来惬意的不行,她躺在床上翻个身,突然想知道惜时在干什么。 周婉起身穿好衣服,心里想着惜时,嘴上哼着小调,轻快得打开门,却愣在了原地。 惜时正立在门外,他眉眼淡淡,带着一股岁月静好的韵味,在漫天的水汽中,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幅随意铺就的山水画,让人的心都不自觉跟着平静下来。 周婉的心却跳动的更加厉害,她看着面前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的惜时,轻轻问一句,“呆子,你干什么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爱你们哦,群mua~~~ 第30章 婉儿我疼你 惜时一动不动站在周婉房间门口,看着周婉脸颊上散下来的一束头发,垂着的手动了动,又停住了,他只觉喉咙有些发紧,艰难说了句,“我想看看你。” 周婉看着惜时一脸认真的样子,面上一本正经,可有些红的耳朵尖却出卖了他的情绪,周婉踮起脚尖,伸手朝惜时递过去。 惜时一瞬间身体紧绷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了,只眼睁睁看着周婉的手指,干巴巴问了一句,“干,干什么。” 周婉的手穿过惜时的侧脸,径直捏住了他的耳垂,感受着软绵绵的手感,周婉拇指与食指轻轻捻了捻,“惜时~你害羞了。” 惜时只觉被周婉捏住的耳垂一阵酥麻,且这麻意直直朝身体里传去,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动了动脑袋,却没能把耳朵从周婉手里解救出来,只嘴上回了一句,“没有。” 周婉看惜时害羞,更觉有趣,又忍不住开始逗他,她靠近惜时,看着他的脸,身上淡淡的香气都铺到惜时面前,“没害羞怎么耳朵都红了,臭惜时,偷偷到我房间外面,还不敢敲门,说说,是不是害羞了呀?” “嗯。”惜时几乎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看着面前的周婉,脑袋几乎不思考的嗯出了声。 周婉嘻嘻笑起来,“笨蛋惜时,我们都定亲了,你都跟着我叫了爹娘了,到我房间就害羞了?真是笨,”周婉放下惜时的耳朵,转而拉起他的手,“走啦,带你看看我的房间。” 惜时来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到周婉的房间来,他的房间周婉去了很多次,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好瞧的,周婉的房间却不是那样。 虽然没有名贵的东西,可周婉的房间里透着一股自得其乐的味道,靠窗一张一桌子,一个小小的镜子靠墙立着,一个开口的小匣子,周婉的头绳,惜时送的绢花,都在里面。 窗台上,有周婉养的一些不知名的小植物,这年头陶罐不值钱,周婉在大集上买了个破了的放盐小坛子,她自己用树枝和麻绳做成小栅栏的样子围在外面,看上去古朴可爱。 椅子的靠背上,还有一个靠垫,这是周婉以往给郑氏去换手帕时买的一些便宜的布头拼凑起来的,这些小布头虽然做不成衣裳,可也有大用处,周婉经常用他们拼拼凑凑做一些小东西,这个靠枕,惜时的椅子上也有一个。 床上还有一个周婉自己做的长颈鹿抱枕,小小的四肢,长长脖子,用好几种颜色的布头拼凑在一起,可爱极了,周婉当时便做了两个,送了周静一个。 床头立着一个小小的柜子,放着周婉的一些衣服,不大的小房间里,安置的井井有条。 周婉自己坐在床边,小腿悬空荡来荡去,她看着中规中矩坐在椅子上的惜时,忍不住笑出来声音,“惜时,你怎么了,我又不吃人。” 惜时看了一眼周婉,又低头看向了地面,“婉儿,这是你的,你的闺房。” 周婉更是忍不住笑,“什么闺房,咱们农村人家,哪有那么多讲究了,这房间经常有人进来啊。” 惜时这才抬头直直看向周婉,“不许别的男人进来。” “哈哈,你想到哪里了,我是说,以前阿静经常进来,我们还一个床上睡觉呢,除了我爹,你是第一个进来的男人了,惜时哥哥~” 惜时这才抿起嘴唇,露出一个好似害羞的笑意。 周婉看的一笑,张嘴还想说什么,就听院子里郑氏的声音,“婉儿,别欺负惜时。” 她皱皱鼻子,当先一步站起来,“真是的,我就笑笑还不行了,有了你,我娘都不疼我了,老是向着你,走吧,咱们出去。” 惜时跟着周婉站起来往外走,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满的宠溺,“婉儿,我疼你的。” 郑氏正在院子里洗菜,春天里中的豆角第一茬已经长得很好了,郑氏摘了一把,准备和肉一起剁了,包饺子吃。 早晨还挺大的雨已经渐渐停了,只剩下蒙蒙细雨还在飘撒,一点一点滴在地上的小水汪里,看起来颇是有趣。 周婉帮忙切了细细的小葱,放上酱油醋和盐,撒上一点辣椒末,放上一勺大酱,把油烧热了浇上,混合在一起当做蘸料吃。 做完了这些,周婉又指挥着惜时帮忙剁肉包水饺,周二柱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竟支使惜时,行了,我来帮你娘,累了这么些天,玩去吧。” 不用干活,周婉乐得清闲,也不让惜时抄书了,雨越来越小,打在身上没什么感觉,面上能感觉到微微的潮湿,很是舒服,周婉拉着惜时去呼吸这古代最天然的空气。 这一出去可就听了大八卦回来,下了雨,干活的人都难得闲了下来,村里农妇便在村中大道旁的大树下聚集着说些八卦,周婉和惜时走过的时候,一群妇人正说的热火朝天。 周婉依稀看着人群的中心是周静的娘鲁氏,她心里暗想:阿静去了京城,她娘还指不定怎么高兴呢,谁知道其实阿静不愿意去呢。 走近了就听那鲁氏话说的唾沫横飞,“我可告诉你们,那神婆可真是神了,这我可不是骗你们,她蒋婶子也是亲眼看着的,那神婆本事可是大着呢。” 那蒋氏是个面色有些黝黑的妇人,今年她家闺女也被选中了,已经进京了,鲁氏的话一停,她接着眉飞色舞的说起来,“那我是看的真真的,我和老鲁一块去的,就那小媳妇,那胳膊真个就和铁一样,那是掰也掰不动,我和老鲁可都是上手试了的。” 蒋氏说的兴起,忍不住撸了撸袖子,接着说起来,“那神婆,你猜怎么着,拿着那通灵木剑先在她那手背上来回划拉了几下,她嘴里念着神言,然后用那符水浇到自己手上,她那手就通了神灵了,那手就这样‘啪’一声拍到那小媳妇的手背上,你们猜可怎么着?” 众人正听得激动,一个个忍不住身子都直起来,“你这蒋婆子,快说,这可是吊死个人了。” 那蒋妇人也是忍不住,她闭了一下眼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到现在我想想,还起鸡皮疙瘩,那神婆对着小媳妇的手那么一拍,就见那手背上登时淌出来红艳艳的血啊,我就听着‘吱~’一声喊叫,那血滴答滴答都滴到了地上,那神婆手一抓,攥着拳头转身那胳膊直接就伸到那滚烫的油里了,哎呦,可是吓死个人,那油登时就红了,一片翻滚啊,那神婆把手拿出来,我的老天爷,竟一点没烫着,那小媳妇你们猜怎么着?” 一众妇人已经是听着入了迷,跟着蒋氏的声音咿呀嗬哟的,一个妇人立即搭话,“可是好了?” 蒋氏一拍手,“可不是,当时就能抬起来了,那可不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样,哪里还有千金沉的样子。” 鲁氏也是如同蒋氏一样亲眼见着的,她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蒋氏的话说下去,“真是神了,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那等神通啊,那神婆说了,那小媳妇这是被那撑死鬼缠上了,那鬼吃的多,缠在那小媳妇的手上,可不就动不了,你们是没见,那血啊,红的吓人。” 鲁氏换了一个坐着的姿势,“那神婆,不仅能捉鬼,还能聚福运,保生子,那真是通了神的,就我和老蒋呆的那一会,就不知有多少人去向她许愿啊,啧啧,这次我可是不用愁了。” 周婉立在一旁听了满满的神话故事,心里不禁乐开了花,她歪头看向惜时,见他听得也入了神,便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惜时,你听傻了?都是假的。”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悦耳,一旁的蒋氏听了个清楚,“可不许这么说,那我和你鲁大娘亲眼看着的,还能有假?” 众人这才看到旁边站着的俏生生的小姑娘和俊俏的小伙子,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周二柱招了个入赘小伙子,这小伙子长得还不赖,且这家子这几个月里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若是以往,少不了有几个说酸话的,问周婉赚了多少钱,是不是要发财了之类的,可是最近这话是没人问了,这真正要发财的在人群中央坐着呢。 鲁氏看着一脸机灵的周婉,心想长得机灵有什么用,不照样是个傻子,凭着这相貌要是进了宫,那也是个吃香喝辣的主,还用在地里刨食?不过她向来看不上周婉家的穷酸样,只朝天抬了抬头,“她一个丫头家家的,可懂个什么,我给你们说,那神婆可真是个神人,我和老蒋要向她许愿,她听了原委,一点没含糊就应了,可人家还没要钱,神婆说了,此乃大福运,不是闹着玩的,要先来咱们周家村,看了我和老蒋家的风水,这才能做法呢,你没见那神婆的样貌,那真是下了凡一般,这次我闺女入宫,那是十成十的了!” 第31章 神婆事件(一) 古时候的乡下人家,最是愚昧,对于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迷信的不得了,周婉心知说了她们也不听,便悄悄拉着惜时走开了。 回去的路上,惜时还沉浸在蒋氏的讲述里,他问周婉,“婉儿,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假的?” 周婉看看傻呆呆的惜时,做出个自得的表情,她俏皮一笑,问惜时:“你信不信我说的?” 惜时立即保证,“我信,婉儿说假的,肯定是假的。” 周婉晃晃脑袋,“哼,这还差不多,你忘了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那藏宝图是怎么显现出来的?” 惜时一愣,看向周婉的眼睛亮了亮,“泡进水里,婉儿,你好聪明。” 看着惜时一脸崇拜的样子,周婉从鼻子里发出发出一声得意的哼哼,“那是当然了,我说的那个故事,是显出来黑字,要想显红字,那也简单的很,所以要想出红色的血,也有的是办法,什么神婆,你可别信。” 此时雨已经完全停了,太阳半遮半掩露出了一点点,明亮的光线打在周婉身上,照着她萤白的脸,她看起来好似整个人在发光,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惜时一时间看呆了,嘴里无意识“嗯”了一声。 周婉看的一乐,惜时整个人看起来极为俊朗,虽然有些书生气息,可细看就能看出他眉目大气,脸部轮廓颇有些潇洒的韵味,可偏偏他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露出呆呆的傻样来,破坏了他整个气质。 周婉伸手在惜时面前摇一摇,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呆子,回家了,还看。” 对于这个神婆,周婉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的印象里,这种打着什么神仙旗号的人,都是靠着些小计俩骗钱,反正村里阿静家也算富户,那么天天着急上火的也是难受,权当出两个钱买个心里安慰吧。 却没想到,这神婆在她们村当真火了起来。 神婆事件的起因便是村里鲁氏与蒋氏的闺女双双进了宫。 原本因着卖鸡蛋灌饼周婉都上了手,怕郑氏累着,便让她在家歇着,只轮到集市那日再去镇上帮忙,因为他们如今生意不如以前了。 这灌饼卖了一个多月,已经有人仿着她的做法也开始卖鸡蛋灌饼了,虽然做的不如周婉做的酥脆,可也分担了不少客流量,周婉如今买了些肉,片成薄薄的一片,用油煎一下,多加一文便了要一片放在灌饼里,味道自然更好,因着她是最先卖这饼的,又有新花样,这生意也算还可以。 那一日,周婉与惜时回到家就听郑氏说起来,鲁氏娘家人骑着大马来送信,村里去往京城的两个姑娘都选上了。 这一下可是起了轩然大波,他们这个寂寂无名的周家村,一下出了两个宫里人,不管进了宫是当娘娘还是当丫鬟,那都是祖坟上冒青烟的了。 不过几日,县上便来了确定的消息,周静被选为才人,真真的当了皇上的妃子,而蒋氏的女儿则当了宫女,也算皆大欢喜了,鲁氏这下可是彻底抖起来了,她的闺女,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闺女,进了宫,当了娘娘,这可算是周家村自建村以来最最大的事情了。 周静一家子在整个周家村火起来的同时,神婆便跟着在村里有了神圣的地位。 用鲁氏的话说,“遇上神婆,那可是我们一家子的造化,我是早烧香晚磕头,神婆说了,心诚则灵,要不然我们家静丫头没那么大福分,神婆那神通,我这辈子是再也没见过,她在我家看了一遍,从阿静那门后,竟用符纸抓住了一个小鬼啊,那符纸贴上去,呼啦啦乱动,一剑刺过去,那剑登时就变红了,哎呦呦,可是吓死我了,先不是神婆,我们静儿的福运可就让那小鬼给吸走了。” 这样的话鲁氏每天不知道说上多少遍,她眉飞色舞,津津有味,连郑氏都被说的有些心动,一次晚饭的时候还朝周二柱絮叨:“要不我也去问问那神婆,求个符纸给咱闺女带上,这有人抢咱们生意,说不得就是被什么东西给妨着了。” 周婉听罢忙冲着郑氏摆摆手,她咽下嘴里的汤,“娘,你可别听风就是雨,阿静被选上和那神婆一文钱关系都没有,那神婆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巧了,她那都是骗人的。” 郑氏将信将疑的,“可是我听说你大伯娘求了那神婆,原本你大哥的亲事人家女方有些不愿,这一碗符水下去,现在可不都定了亲了,还有村中大树旁边那老周头家,他儿子成亲都六七年了,就是不生,这神婆一看是那小媳妇有些不对劲,捉了两个小鬼呢,现在那小媳妇可不就怀上了。” 周婉听的笑起来,“我大伯娘那是因为她想着攀高枝,当初我金珠姐去州府的时候,她拖着大哥的婚事,骑驴找马的,人家当然生气了,可我大哥是个可靠的,人家拖了那么久,这才同意的,至于那怀孕的,就更没关系了,我实话告诉你们,神婆会的那些,我都会,我小时候睡着的时候跟着菩萨都看了,这都是骗人的。” 周婉这么一说,周二柱与郑氏登时便信了,这外人再亲,亲不过自己亲闺女,再说闺女会的那些个饭啊地瓜养苗啊什么的,若是没人教那自己可学不会,郑氏转念一想,那神婆法力再大,想来也是大不过菩萨的,便息了求符的心思,只盼着闺女的生意能越来越好,如今他们一家人都不闲着,这一年才到了五月份,已经挣了有了六七两银子了,照这样下去,等过两年两个孩子成亲,定能攒下一份厚实的家底。 故此,当神婆在那土老财家抓了一只狐狸精,说他家以后的子孙定能飞黄腾达,从而在被整个周家村奉若神明的时候,周二柱一家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如今地里没什么活计,也就有时要除除草,周二柱每日一早并周婉和惜时去镇上,然后他去做工,周婉带着惜时去卖饼,郑氏在家做做针线活,日子过得平静而悠然。 此次选秀,整个石头镇如同周家村一般被选上的姑娘有很多,小门小户的只是自顾高兴,盼着跟着闺女享福,并没有什么其他心思。 可安平县县令的小舅子吴有才心思却是深的很,夫妻二人给闺女留了大笔银钱,便离了京城回到安平县,一进吴家大宅,一众丫鬟小厮纷纷跪地道喜,吴有才还掌的住,吴太太在京城里憋着的喜气终于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穿着一件大红的金丝绣花长裙,整个人如同吃了**一般兴奋,面色潮红,眼里隐隐有些血丝,吴太太杨着脖子娇笑了几声,“哈哈,好好好,你们姑娘进了宫,封了美人,这是大喜事,通通有赏,少爷呢,这等喜事,怎的不来迎他爹爹与我。” 第32章 灌饼西施 吴少爷贴身伺候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老爷太太出去的这些日子,少爷可是没少干荒唐事,如今都快晌午了,还在房里没起呢。 吴有才搭眼一看就知自己那孽障怕是没干好事,他大步跨进大门,就要去收拾儿子,就见对面急匆匆跑来一个年轻男子,他生的倒是一表人才,可惜眼下虚青,走路轻浮,面色惨白,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身上胡乱套着一件宝蓝的衣裳,领口的扣子没扣,衣服看起来松松垮垮。 吴有才还未说话,那男子便张嘴喊出来,“爹,娘,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明后日的回来?” “吴能!你个孽障,不回来如何知道你在家如此轻浮,你看看你那是什么样子!”吴有才上前一步,抬脚就朝他踹过去。 吴少爷吴能腿脚这会子利索起来了,他一个躲闪,跑到吴太太身后,“娘,你看我爹,回来就揍我,我现在都是国舅爷了,那是皇帝老爷的大舅哥,我爹不过是个县令的小舅子,还揍我。” 吴有才顿时怒目瞪着吴能,“你说什么,我是你老子,就是打死了你,你也得受着!” 吴太太看父子两个眼看又要闹,连忙拉拉吴有才的胳膊,“好了,老爷,这刚回来,大喜的日子,别生气,能儿说的也没错,我看啊,他这运道可是比你强,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能儿,你也是,怎的这我们一回来你就惹你爹爹生气。” 吴能并不做声,他有吴太太这个护身符,站在她身后神气地看着吴有才,一副‘我不怕你’的样子,看的吴有才火冒三丈。 吴有才想着心里一桩事,闭了闭眼睛忍了,他朝吴能说一声,“畜生,收拾收拾,进屋来。” 吴有才的这件事,那可是关乎吴兰兰的大事,却原来,他自陪着闺女入了京,便开始四处打听皇宫内各种消息,他在京城原本毫无门路,却是靠着手里大量的银钱和那八面玲珑的性子硬生生打开了一条路子。 正是靠着这条路子,他知道了皇帝的一些喜好,他闺女这因此得了皇帝青眼,以一个小小安平县的无名小女子入了后宫,当了美人。 如今他日夜不停,急着回来,也正是因为他手里的一个消息。 吴有才对着吴能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便等着吴能说话了,他这儿子不学无术,整日的浪荡,吴有才知道,问别的没用,但是对于这吃喝玩乐,那他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吴能坐没坐样的摊在椅子上,看的吴有才忍不住想要上前给他一脚,旁边吴太太看得清楚,她忙拉着吴能的手,“能儿啊,你爹爹这好不容易有事问着你了,你可得好好出力。” 吴能虽吃喝嫖赌样样在行,脑瓜子却不是个机灵的,他听完吴有才的话,消化了一番,这才问起来,“爹爹,你是说,当今皇帝老爷,就是喜好个吃,爱吃那些新鲜的吃食,没听过没见过的东西,你让我想想咱们安平有什么新奇的吃物?” 吴有才看吴能洋洋得意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吴能这下更是抖擞起来了,“嘿嘿,爹,你天天骂我不学无术,现在还不是要求着我给你出主意。” “说!”吴有才当头断喝一声。 吴能吓的一个机灵,也不敢抖擞了,他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要说这新的吃物,最近还真有一个,还是从下边传上来的,叫鸡蛋灌饼。” 吴有才没想到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还真有了个他都没听过的新鲜吃物,责令下人买了几个吃了后,他也觉得这东西味道确实不错。 吴能不以为然,“爹,你也就是没见过世面,我那兄弟小武子说了,他可是去过那石头镇吃过灌饼,人家那才是最正宗的味道,说那饼,一层一层,又酥又脆,那酱,又香又咸,人家还有一种甜的酱,还有那蛋,人家用的野鸡蛋,那个鲜,还裹了一种说我也没吃过的菜,吃起来清香清香的,反正就是一个字,好吃!” “畜生!好吃是几个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吴有才原本听得入神,可吴能最后这话又把他拉回了现实,“还有,什么你兄弟,那小武什么时候成了你兄弟,你兄弟还是个只会吃奶的奶娃子呢,别胡乱叫兄弟。” 吴能本能的想反驳一下,转眼一想,又嘿嘿笑起来,“以前是无所谓,这以后可不行了,如今我是国舅爷,不能让那小武子占我便宜,得,这回听爹的。” 吴有才看见他那不着调的样就生气,奈何现在成丁的就这么一个儿子,小的那个还不满周岁,这个再不满也不能扔了,“行了,你跟我,去石头镇。” 周婉还不知道她受到了重点的关注,如今她在石头镇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模仿的干不过原创的,何况周婉做这灌饼还小有秘诀,上辈子她楼下就有一个卖鸡蛋灌饼的,她吃了很多年,和那阿姨关系也好,怎么和面,什么火候,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做的灌饼,没人能仿的出精髓。 何况周婉为人伶俐,活泼大方,在这小小石头镇,很快有了灌饼西施的美名,周婉是无所谓,人家夸她好看,她自然高兴。 可惜时便没那么高兴了,随着这灌饼西施的名字传出去,来买灌饼的男子越来越多,惜时好不气恼。 这不是,第一次来买灌饼的男子,总是不习惯,虽然那个小姑娘活泼可爱,可一旦与她说话多了,她旁边打鸡蛋包灌饼连带着收钱的男子那眼神好似要杀人,要不是因着实在好吃,人家都不敢再买了。 第一次买周婉灌饼的大汉已经成了她家常客,也知道惜时便是周婉的未婚夫,他年纪大,没什么竞争能力,便经常调笑两人,“我说惜时,你天天跌着个脸,是不是生怕你家婉儿被抢走啊。” 这话正中惜时心思,他眼睛眨了下,没说话。 周婉却是笑开了,她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如同黄莺一般清脆悦耳,“大叔,你别逗我家惜时了,我们都定亲了,跑不了的,惜时他就是个大实在,你再逗他,他可当真啦。” 第33章 祸事 吴有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生动的画面,此时已经是夏天,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摊位,两个简单的小木桌,一个放了两个小炉子,上面两个鏊子,另一个放着案板,面团,几个碗里放着些葱末,大酱,还有一筐鸡蛋,里面零星可以看见有几个绿皮的野鸡蛋,整个摊位看上去颇有些好酸。 吴有才不知道,就这么个小摊位,还是周婉升级再升级之后的装备,他只是没想到,那第一个做出来鸡蛋灌饼的人,竟然是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 他手里拿着下人带过来的鸡蛋灌饼,饼已经吃了一半,吴有才细细咀嚼着,这饼和他在石头镇吃的却是大有不同,更加酥脆,也更加软嫩,这么截然相反的两种感觉,竟然都在这小小灌饼里找到了,吴有才不禁大为点头,闺女更上一层楼的机会,来了。 吴有才转向一旁埋头吃饼的吴能,“就知道吃,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吴能看看他爹手里吃了一半的饼,“吃一半剩一半就有出息?” 吴有才气个半死,“畜生,我吴家的家业要是到了你手上,还不知道能撑几天,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混账,你去,给那小姑娘说,买她的方子。” 吴能咽下最后一口灌饼,嘴里正嘟囔着“我是畜生,你是什么”,听到吴有才的话忙抬头,“哪里的姑娘?” “合着你吃了半天就没抬头看看卖饼的那个丫头,你,你是猪脑子吗,就一个吃心。” 吴能这才顺着吴有才的手看向不远处的周婉,此时周婉正歪头和惜时说话,圆圆的侧脸看起来可爱的紧,吴能顿时觉得这个任务不无聊了,他一边点头一边说,“好了,爹,你瞧我的吧,国舅爷出马,通通拿下,小丫头肯定跪着把方子给我。” 吴有才胡子动了动,咬牙切齿的叮嘱了他一番,“我是让你好言好语买方子,你扯什么国舅爷,她一个丫头,我去有点仗势欺人,你年轻,你去刚刚好,去了好好说,银子不是问题,必须让她把咱家厨子教会,还要把那酱的秘方买下来。” 吴能胡乱点点头,“哎呀,知道知道了,忒个啰嗦。” 吴有才看着吴能吊儿郎当过去了,心里忍不住的烦躁,这孩子还有得历练,现在看来也就是个脸了,长的还不赖,好好说个话,人家小姑娘肯定愿意交出秘方,毕竟这是给银子的。 吴有才摆摆手示意下人跟着进身后的茶馆,他一和吴能说话就口干舌燥的,得赶紧喝杯茶润润嗓子。 可一伙子人刚进了茶馆,就听身后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啊啊啊,手,手断了断了,大胆!你不要命了”。 毕竟是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吴有才一下就听出是吴能的声音,他忙转身朝那边看去,只见那小姑娘旁边的小伙子,一脸怒气,正狠狠捏着自家儿子的手腕,那手腕明显不正常,想来是真的断了。 毕竟是自己儿子,吴有才顿时心疼起来,他提起身上长袍一角,急步朝那边走去,“放肆,住手,快住手。” 惜时不为所动,周婉被惜时拉在一旁,她转头看惜时的脸,满脸的怒气,平日里温和的侧脸显出严肃的线条,眼尾都显出阴鸷的味道。 周婉轻轻拉拉惜时的胳膊,“惜时,放手吧,他没碰到我。” 惜时声音里也没了往日的纯净,带着一丝杀气,“他想碰你,他调戏你。” 此时吴有才已经过来了,“大胆,我让你放手你听到了吗。” 周婉这才看到吴有才,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这人应是这登徒子的爹了。 惜时更是不为所动,他手里忍不住得继续使劲,疼的吴能眼泪都掉下来,“爹啊,你还是不是我爹了,快让人把这愣头青拉走。” 吴有才看一眼儿子鼻涕眼泪都流出来,更是一阵心疼,“没看到大少爷被捏住了,还不拉开,把这人给我拿下!” 周婉这才感觉到事件严重,看来这人来头不小,她忙使劲一拉惜时,“惜时,放手。” 惜时听到周婉着急的声音,松了手转头细细看了她一遍,“婉儿,你没事吧?” 周婉一把把惜时拉倒身后,“这位老爷,你家公子光临我这小摊,却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我夫君怎能袖手,他伤了你儿子不假,你儿子有错在先也是真。” 吴能抱着断了的手腕轻声嘘气,闻言‘呸’了一声,“什么狗屁,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姑父那是安平县的县令,我还有一个身份说出来吓死你,我可是当今国舅爷,我妹子那是宫里的娘娘,娘娘知道吗,爷我看上你,你还不识趣,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吴有才听着自己儿子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虽有些心疼却也气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行了,你怎么和这丫头说的。” “我……”吴能不说话了,他一见小姑娘的样貌,就忘了正事,哪里还记得他爹的话呢。 吴有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行了,去医馆”,他心里烦躁,对着身边的下人说了句,“这两个人,一并拉来。” 他话音一落,几个下人一拥而上,就要上前抓惜时与周婉,周婉不明所以,还未开口,惜时顿时怒了,对着上来的人就是一脚,他力气大,竟是把那人踹出去好几米,剩下的五个人一时间都不敢动弹了。 吴能在一旁看得着急,“笨蛋,上啊,你们四个还抓不住他一个,抓住他,关进大牢,这小丫头送我房里去。” 吴能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惜时听得清楚,他猛地转头看向吴能,眼睛里黑的不见底,“你找死!” 周婉只觉一瞬间,惜时就靠近了吴能,他掐着吴能的脖子就将他提起来,只一用劲,吴能顿时满脸通红,一副喘不开气的样子。 “惜时!惜时快放手。”周婉惊得吓了一跳,这人刚自报家门,国舅爷的不说,安平县县令的外甥定不是吹的,这一个不小心要是死在了惜时手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惜时手上青筋暴起,可见力气之大,而吴能眼睛上翻,面上已经开始青紫,就要不行了。 周婉一把拉住惜时的胳膊,“惜时!你再不放手,我不嫁给你了!” ‘咚’一声,吴能跌坐在地上,喉咙里传来剧烈的喘息,周婉看他咳个不停,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活着。 第34章 妥协 吴有才原本不甚在意,此刻却是怒气也上来了,他朝下人一挥手,“拿下!” 周婉此刻还惊魂未定,她扶着惜时的胳膊拍着胸脯,闻言并不害怕,“这位老爷,不要动粗,我们跟你走就是了。” 吴有才却是不依了,“他打伤我儿子,岂能轻易放过,抓起来。” 周婉见惜时又要有动作,忙拉住他,“惜时,别动,没事,信我,咱们没事的,别再伤人”,她又转身对吴有才说,“这位老爷,我听您家公子的意思,您今次是有女儿选入皇宫了吧,如今选秀堪堪结束,若是皇上有心看中哪个妃子,您猜他会不会派人监视其家人的言行举止以此来判断宫妃的德行呢?您看我们手无寸铁,也跑不了,您何苦动武,您难道不怕真的在皇帝面前留个仗势欺人的印象?” 不得不说,周婉这一番话颇有道理,吴有才一时犹豫,若真是如此,那倒得不偿失了,吴能那边刚刚喘匀乎了气,他一吼一声,“爹,你还楞什么,抓起来,关进我姑父的大牢去,杀了他们。” 吴有才一听这话顿时一慌,他四处看了一下,“混账,不可胡说”,他又看向周婉,“丫头,我姑且饶你们一次,老实跟我走。” 一番收拾下来,周婉与惜时已经在医馆后院了,周婉终于听明白了对面吴老爷的目的:“您是说,您要我做灌饼的秘方,而且以后我再也不能做这个鸡蛋灌饼了?” 吴有才点头,他看着一旁包扎好的儿子,心里叹一口气,面前却不动声色,“就是这样,我本想让我儿子好言好语与你们说,且可予你们一些银钱,如今你们却将我儿子打伤。” 惜时听的明白,他立刻反驳,“是他有错在先。” 吴能却是不愿意,“爹,你还和他们讲什么,赶紧抓起来关进大牢就是了,你看我都被整成什么样了。” 周婉知道古代根本不会讲什么法律,有时候当地的官老爷就是土皇帝,真要打杀一个人,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她上前一步,直接对吴有才说道:“吴老爷,我愿意献出秘方,只是你须保证,以后不再找我们两个的麻烦,如若不然,我知道当今登基三年,吏治清明,还在京城设文登鼓,只要有大冤情,均可擂鼓,若你们不讲理,我一家人就算拼了命,也要让你闺女在宫里混不下去的!” 吴有才原本没有将这个小丫头放在心上,却不想她知道的竟然如此之多,如今闺女刚刚进了宫,定然不能因着这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耽搁闺女前程。 他一瞬间又想了很多,这鸡蛋灌饼若真进了皇宫得了皇上的青眼,若是皇上一时兴起问起来这饼的来源,要是真刨根问底起来,就怕这次的事情漏了底。 “小丫头,我知道你做这小生意也不容易,你看这样如何,我许你十两银子,你好好把我带来的厨子教会,且以后再不做这鸡蛋饼,我便不追究你与这小伙子打伤我儿子的事,如何?”吴有才到底有所顾忌。 周婉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点点头,“成,我能保证,把这手艺好好传予你们,但是你不让我卖,还有那么多卖这煎饼果子的人,你能阻止他们吗?” 吴有才捋一捋胡须,“无妨,只要他们做的,不如我进献上的好吃,那便无碍。” 周婉此刻有些开始佩服这吴老爷了,看问题真是一针见血,两人迅速达成一致,周婉心里虽有遗憾,却也算庆幸,这生意,不做也就不做了,人是最重要的。 吴能虽满心的不愿意,却也不能改变吴有才的想法,吴有才在此地有住所,便带着周婉与惜时到了住所,周婉这鸡蛋灌饼本就没有什么高难度,重要的,都是一些小窍门,从和面到大酱配料,周婉一一说予那厨子,不过一个多时辰,那厨子做出的灌饼味道,便与周婉做的一样了。 这么个地头蛇,又得人家相让,周婉索性买一送一了,如何烤一些新鲜的各种肉类夹在里面,她也细细说了,那厨子当即按照周婉说的做了一些,让吴有才大呼美味,对于自己的妥协也没那么憋屈了。 这一天过得很快又很慢,当周婉带着惜时走出吴家住所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如今已经是夏日,下午三点正是天热的时候,周婉只觉被太阳晒的睁不开眼睛。 惜时见周婉拿手给眼睛当眼帘,忙站到太阳照过来的一侧,替她遮了太阳光。 周婉觉得轻松了一点,一整天提着的心这才安稳下来,两人顺着路朝小摊那边走去,索性临来之前他们收拾了一番放在了就近一个铺子的老板那里照应着。 “婉儿,都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惜时看着周婉的表情,轻轻哄她。 周婉看着一旁小心翼翼的惜时,不禁笑起来,“惜时,你没有错,要不是你保护我,说不定我就被他们掳走了,我一个贫苦人家的小丫头,哪里惹得起他们呢,算我们运道好,那吴老爷不至于蛮不讲理,我看他也算还有理智,没追究你打伤他儿子不说,还给了十两银子,虽说这小生意长久干下去能挣的更多,可这十两银子,也还可以了。”一万多块钱呢,谁也不能说少了。 惜时却想起了吴能那可恶的嘴脸,“那人该打。” 周婉听着惜时语气里愤怒的声音,不禁莞尔一笑,“惜时,你为什么这么好。” 一句话却让惜时更加内疚起来,他摇摇头,“我没有保护好你。” 周婉一瞬间只觉得心里暖的不行,仿佛严寒冬日里,暖暖的太阳升起的感觉,整个人沐浴在温暖里,舒服的很。 一回到摊位上,附近几个人纷纷来问,毕竟大家相处了不短时间,周婉为人懂礼又活泼,很得大家喜爱。 周婉早就和吴有才达成一致,此刻却是不能说他坏话的,只笑笑细细解释了一番,先前都是误会,那吴老爷买了她的配方,要进献给皇帝老爷,这也是她们家灌饼的福分了。 当一行人得知周婉再也不能卖这饼的时候,心里默默知道了,这虽说花了银子,可看那家公子的做派,上来一见周婉的姿色就出言不逊,动手动脚,便知这家人是个惯常欺负人的,以后都不让卖,那和抢了人家传家宝,也没什么差别了。 周婉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她心里已经坦然接受了,此路不通,别路发财也就是了,她与惜时还了书铺子店小二的鏊子,还了租借的桌子,收拾好东西,便背着两个炉子并其他东西回家了。 家里郑氏等的有些着急了,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以往卖这饼也就一早晨的功夫,中午时分也就回来了,今日不是集市,怎的这两个孩子还不来呢。 正想着,周婉与惜时便回家了,一番询问之下,郑氏自然也知道了始末,这挣钱的生意被人夺了,她心里也不好受,却是怕闺女难过,忙连连安慰周婉。 周婉一笑,“娘,我没事,只是有些可惜,这鸡蛋灌饼不能做了,我还有那烤地瓜呢。就算烤地瓜不能做,那还有别的的呢,何况还得了十两银子,那吴老爷也算个讲理的了,就是他那儿子,忒不是个人,幸亏有惜时保护我。” 郑氏一时间更觉得这女婿定的对,大力夸奖了一番,这事也就过去了。 周二柱为人敦厚老实,他所求的,也不过是个老婆孩子安稳,得知那生意不能做了,也未有遗憾,“行,这都夏天了,越来越热,闺女不去也好,在家歇着,待过了夏天,你想干什么,爹爹都支持你。” 周婉就乐意听她爹这啥都不是大事的语气,本来也是,除死无大事,何况他们也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 周婉与惜时便回到了最开始的相处模式,惜时抄书,周婉看书,或者给惜时讲故事,她前世的各种神话故事,著名书籍,周婉虽记得不全,可经她口讲出来,却也精彩的很,惜时每日听着,只觉天底下没有比他的婉儿更厉害的人了。 周婉的生意不能做了,村里人很快就知道了,大多数人都是有些惋惜的,说两句也就过去了,可周静的娘鲁氏自觉有话要说。 “她这生意要是能做下去,那才奇了怪了,你们不知道,当时我在那儿说这神婆的神通,这丫头兜头来一句‘都是假的’,这可不就让神婆知道了,我就说,肯定是神婆显了神通,让她生意做不下去的,不信神婆,就是这个下场!” 村里正在一股信神婆热潮中,这话一出,人们纷纷觉得,鲁氏说的太对了,大家都眼看着的,鲁氏信神婆,人家闺女进宫当娘娘了,周婉不信神婆,那生意都让人抢了,那可是一分钱都挣不来了,可不就是神婆大显神通了? 如今神婆还三五不时的来周家村,传播教义,看看风水,满足村民各种愿望,还能治病救人,保佑生子,村里十有八九都在她那儿求过符水,可谁家都没见过周二柱家求见过神婆,关于周婉的八卦,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郑氏的耳朵里。 第35章 神婆事件(二) 郑氏自上次听了周婉的话,一直坚定地没有跟着村民去神婆那里求符许愿,可如今周婉的小生意黄了,且平日里和她走的比较近的几个妇人也天天来唠叨,她妇道人家,经不住洗脑,竟慢慢也觉得自家丫头可能是得罪了神婆。 对于郑氏的一举一动,周婉都看在眼里,这日郑氏拿着银钱要出去,周婉就叫住了她,“娘,你干什么去?” 对着女儿,郑氏也没隐瞒,“婉儿,都说今天神婆要来,我寻思着给咱家求个转运符,近日咱家有些不顺。” 周婉不禁对那婆子有了一丝埋怨,“娘,你又忘了我给你说过的话了,那都是骗人的,顺不顺的她能说了算?不可能的,你别浪费钱。” 郑氏有些犹豫,“可是咱们村里,好多去求子求福运的,都灵验了。” 周婉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那也没有都灵验吧,总有不行的,要是按照她说的那么神,就应该求什么都准才对,而且真那么神还在这小山村给咱们算什么,直接去京城,给皇帝老爷算,那才更能显出来她的神通呢。” 不等郑氏说话,周婉斜着眼睛装作生气的样子又说了一句,“娘,你是不是看着我和惜时闲着在家不挣钱,心里着急啊……” 郑氏这下可顾不得算命求符的了,她朝周婉走近两步,“你这丫头,你说什么呢,如今咱家也算富裕了,我这不是因着你受了欺负,心里想着给你求个平安,也省的以后出门再碰到这种事。” 周婉挽着郑氏的胳膊,心里想着幸好只是随口带过,要是让爹娘知道了那吴家公子的轻浮举动,两个人更是坐不住了,她劝着郑氏,“好了,就这一件事,你看你担心个没完,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想那些干什么,娘,我说真的,那神婆说的都是假的,我看村里人都疯魔了,这两天我出去,走哪儿哪儿都是说神婆多么神通,我看家家户户可没少朝里填银子,那神婆要是真有神通,还要什么银钱,自己做法来个几百两就是了,别人我管不了,你可不能朝里花钱,咱家挣钱可是不容易,那一笔笔的,我以后有用的。” 郑氏听着周婉小嘴叭叭叭说了一通,心里欢喜女儿伶俐,也不再执着,所幸应了闺女,“行,娘听你的,以后不管谁来说,娘都不信了。” 可没过三五日,村里就决定了一件大事,这日周二柱进了家门,就对着郑氏说道:“她娘,我怎么听村头二铁说咱村要每家摊银钱,让神婆给改命?” 周婉正坐在一旁和惜时整理郑氏的绣线,闻言瞪大了眼睛,“爹,真的?咱村这是傻了吗?” 周二柱坐下喝了一大碗凉茶,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可不是,那二铁说了,神婆给看了咱村的风水,以后要出贵人的,可这贵人如今是个穷命,要先改了整个村的命,这贵人才能显贵啊,如今谁家看自己孩子都觉得以后是贵人,好些个人家去里正家劝说呢,这里正也信了,他可是亲自求的那神婆,要看日子给村里人改命了。” 郑氏今日一整天没出家门,更本不知道这茬,“他爹,改就改吧,怎么还要每家都摊银钱,谁家想改谁家出不行吗。” 周二柱摇摇头,“这个倒是不知,等着吧,明日正好镇上没活,我去地里看一遍,除草,然后再打听打听。” 可第二日,不等周二柱出门,里正就亲自来了,这次不是里正独自一人,还带了他家老大周知礼,周二柱家刚吃过早饭,听到声音忙迎出来,“周大爷,您怎么亲自来了,周大哥也来了,有事喊我一声就是了。” 周里正摇摇头,“这事还得我亲自出门,才显得心诚啊。” 周婉一下就猜出里正前来所为何事了,她和惜时分别给二人搬了凳子,几人在院子里坐下,此时时辰尚早,几人坐在阴凉里,很是舒服,周婉又奉上茶,这才问道:“里正爷爷,您是为着给村里人改命这事忙活的吧?” 周里正熨帖的喝口茶,闻言对着忙边的周知礼说了句,“你看,我就说这丫头透着灵气,这一下就猜出我为什么来,你啊,给我添那好几个孙子是好,要是再添这么个小孙女,那还是更好。” 周知礼整个人很符合他的名字,为人看着就比较知书达理,他跟着里正学得几个字,也算个知识分子,看着周婉脸上显出赞许的样子,“爹说的对,这丫头,灵秀。” 别人夸奖自家孩子,家长没有不喜欢的,周二柱哈哈一笑,“周大爷,周大哥,你们再夸,这丫头可就上天了,怎的,咱们村真要让神婆改命?” 周里正胡子一翘,“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你这话就不对,怎的,你是不信神婆的神通?我告诉你,原本我也不信,可那神婆竟是将我这一辈子说的分毫不差啊,竟然连我几岁得了什么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说这不是神是什么,前朝今世的,我都经了四个皇帝了,有些个事,我可是自己都记不清了,那神婆都知道。” 周知礼也是一脸信服的样子,“二柱,我爹说的都是真的,不仅如此,她还知道我们各自的生辰八字呢,说的那是分毫不差,如今世道太平了,我看她说的对,咱们周家村,肯定是要出贵人了,这个时候,咱们可不能给贵人拖后腿啊,咱得改命。” 周婉看两人都一脸狂热的样子,知道他们身为周家村地位最高的人,理所当然的以为这贵人会出在自家,索性也不说话,只问了一句最关键的,“那里正爷爷,每家摊多少银子?” 周里正为的就是这事,自然也不拿捏,“十岁以上每人五钱银子,双亲只有一个的少交一半。” 周婉倒吸一口冷气,“那我们家要出二两银子?”二两,那就是两千多啊,够他们家吃半年的。 周里正点点头,“这也不多,这还是神婆要的最低的呢,神婆说了,每人出的越多,以后这贵人越贵,她虑着咱们村不富裕,坚决不让摊多了,真是仁慈啊。” 周婉实在是忍不住,周家村十岁以上的少说也几百口子人,这巫婆子写一下可一夜暴富了,她忍不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到底忍了忍脾气,“里正爷爷,那孙大夫家也同意吗?” 周婉知道,自从这神婆来了之后,找孙大夫看病的人可是少了许多,原本孙大夫每日去镇上坐堂,倒也不指望这仨核桃俩枣的,可重要的是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吧,她爹爹说,当年村里之所以收留孙大夫,也是因为他是个大夫,能治病救人,这些年村里但凡谁家头疼脑热的,孙大夫从不推辞,可现在找孙大夫看病的人,应是少了许多。 不想,周里正一撇嘴,“他一个外乡人,怎么能分担咱们村的福气,说起来,当初咱们收留他也是为着他给村里人治病,如今咱们有了神婆,神婆说了,只要每月喝一次符水,包管不会生病。” 这个周婉可是知道的,“那里正爷爷,我知道咱村那二丫可是病了挺长时间了。” 周知礼插一句,“那是她娘心不诚,心不诚,这符水自然不灵,和神婆有什么关系,除了她家,最近咱们村可是没什么人生病,我说弟妹,就你这身子,照我说也去求个符水,喝了一准的好。” 周二柱看着里正一副家家都要交钱的模样,一时颇有些为难,他有些犹豫,觉得这二两银子就这么交出去,实在是有些心疼,照着以前,他们家可是连一百文都没有的人家啊。 周里正也是当了一辈子里正了,一眼就看出周二柱的心思,他吸一口手里的旱烟,吐出一口烟,张嘴说起来,“我说二柱,这可是咱们村几辈子也碰不到的好事,如今你家不是咱村最穷的了,就那刘寡妇,她如今家里没什么银钱,这不,借钱都不愿只出一半,非要给五钱啊,就怕这福分少了,你准备准备吧,等到晚上,交到我这里。” 周婉却不信村里人人都乐意,可她要是当了这出头鸟,就怕爹娘以后在村里更加难做,最好把不愿意的人家集合起来,她眼睛一转,出了个主意,“里正爷爷,您为了咱们村的运道,可真是太辛苦了,我看不如今日各家说一声,明日都不要出门了,在村中大树下统一交钱,大家齐心,神婆法力无边,会感受到的。” 里正当即眼睛一亮,“好,这个主意好啊,就这么定了,今日你们的钱也先别交了,明日一并交。” 周里正的儿子也很是赞同,一番寒暄后,他搀着里正慢慢走远,留下周二柱一家人面面相觑。 周二柱思索了一下,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看里正这个热乎劲,若是拒绝了,这以后在村子里,那是得不着好了,如今这世道,都是依附氏族而活,氏族的权力可比衙门大多了,若是一个弄不好,给赶出周家村,那可难办了,再说这赶走的也不是没有。 周婉却是不甚在意,“爹娘,你们别的担心了,肯定不会只有咱们一家不愿交的,明日这不愿交的人多了,这事自然难办,若是村子里的人都愿让这神婆给做法,哼,那我倒要先和她斗斗法,看她法力无边,还是我神通广大。”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谢谢看文小天使,预收文《师尊你耳朵变长了》求收藏~文案如下。 东天镜境主墨离在天界是个恐怖的存在,他身经百战,以妖身成仙,几千年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虽有谪仙之姿,却让人不敢直视,东天镜的小花妖说:“我在镜主府呆了上千年,从没有见过镜主笑过呢~” 白瑶稀里糊涂成了仙,只觉自己无比悲催,天界其他三大境主,据说都是温柔和蔼好主子,她却偏偏跟了这么个冷性无情的师尊。 直到有一天,白瑶历劫归来,歪头对着自家师尊卖了个可可爱爱的萌~~ 墨离师尊没忍住,嘴角微翘,露出个昙花一现的笑,刹那间,东天镜冰雪消融,百花竟放。白瑶抬眼望去,只见他家师尊顶着一张严肃脸,头上颤巍巍长出了……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 墨离看着自家一脸呆傻的徒儿,伸手摸摸头顶:卧槽,没忍住笑了,老子的耳朵长出来了! 第36章 神婆事件(三) 周婉猜得不错,有些人家是不愿出钱的,周家村虽然穷,可到底有些有见识的人家,村里有几个孩子在外面做事的,还有几个送孩子读书的,都还有些理智,何况如同周婉这种家里就一个孩子的太少了,一般家里都有个三四个孩子,这一下可就不是一二两的事了。 故此,周里正一说这事,自然有那不怕他的出来说话了,“周里正,您家想让那神婆施法,您自去请就是了,如何还拖着全村人,咱们这村里刚安定了几年啊,好不容易这两年大家攒了几个钱,这一下可不都进去了。” 周里正没想到这刚开始说就有人不听话,顿时气的胡子都飘起来了,“三狗,你个老小子,你家大儿子在外头这才起来了几天,你就敢跟我这在白活,你这是不把我这个里正放在眼里啊,何况依着你家的家境,这几个钱还放在眼里吗,人家二柱家都没说什么。” 好嘛,周婉可算是知道了,他们家在村里那是有名的贫困户啊。 这个叫三狗的人一点也不相让,“我说周叔,话不是这么说的,虽说咱们都是一个老祖宗,一个姓,可您这也太强人所难了,是,我家不缺这几个钱,可您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是,再说,我看那神婆,没有什么神通,就是个骗子。” 这话一出,原本默不作声的村民可不乐意了,这第一个出头的就是周静的娘鲁氏,如今天热,她听得不服,袖子一撸就说来了,“我说三狗子,你这说神婆坏话,小心遭雷劈,神婆哪里骗人了,骗你钱了?你在这说三道四,我告诉你,你怎么说别人我不管,神婆那是通了神的,不许你这么说,万一神婆生了气,给周家村降个灾,咱周家村就完了。” 她这话音一落,自然有很多支持者,‘就是就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三狗子有几个臭钱就狂起来了’,‘周大柱家才是地主呢,他家算什么,没几亩地’。 周大柱的媳妇钱氏也在人群里,零星的听见有人说自家地主,顿觉光荣,这个时候不找点存在感怎么行,她挺着肚子如同弥勒佛,举起手吆喝了一声:“哎呦,大家听我说啊,我钱婆子大家都知道,说句不好听的,那是出了名的会算计,那些个和尚道士的我是一向不信啊,可这次那是由不得我不信,就我那大儿子,这亲事那是一个不顺,我急得吃吃不下,睡睡不着,可我就给我家得金喝了一碗符水,你们猜怎么着,人家姑娘就愿意了,而且啊,还陪送五两银子啊,啧啧,这可不就是神婆显灵了吗。” 众人一时纷纷点头,嘴里不住念叨‘神婆显灵’,可那三狗子并不信服,他年纪与周大柱差不多,却是看着年轻不少,他扬声回话,“嗨我说她二柱婶子,你说这神婆通神,那你怎么不给你家丫头改改运道,我听说你家丫头可是差点就能进宫的人,让神婆施法,让你家丫头再进宫不行?” 这话一落,众人轰然而笑,如今谁都知道周大柱家的闺女因着放了个屁没能进的了皇宫,三狗子这话虽没恶意,可大家都不自觉的想起了前段时间的议论。 今日周金珠也来了,听着众人的笑,她脸色一下变得如同猴子屁股一般,红的能当红绿灯用,随即便开始哭起来,“娘~你看看你,说什么话,大家都笑话我了。” 到底是自己闺女,钱氏虽心里怨着闺女不争气却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她战斗力瞬间飙升三个档次,“呸,我说三狗子,你个不着调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那是皇帝老爷,真龙下凡,神婆能管得了神龙?我告诉你,今天你说神婆坏话,我明日就告诉她,请他做法破了你家财运,你这才挣了几天钱,就敢在我面前蹦跶,我告诉你,有你后悔的时候。” 那三狗子也算个有见识的,话赶话说到那里,惹的人家闺女不自在,他也不好意思,可钱氏话里话外要诅咒他,他这暴脾气也上来了,“嗨,你这婆娘,谁不知道你那钱那地怎么来的,二柱家可被你坑惨了,得,有你这句话,今天就是说破大天去,我家也不出这个钱!” 钱氏听得咬牙切齿,一个大跨步就要上前撕扯,周里正看着实在不像话,“行了!还有完没完,钱氏,你一边站着,你当家的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周里正清清嗓子,“大家听我说,咱们周家村,这几辈子也没出一个贵人,如今有机会,咱们也有这个银钱,那是不能放过啊,三狗子,你也别说气话,这神婆作了法,说不准你家不光大儿子发财,后面几个儿子跟着都发财,以后你们一家说不准能搬到镇上去住呢。” 那三狗子却是不上当,这三两句迷魂汤,他还不放在眼里,“里正叔,你不用给我灌迷魂汤,就这钱,可不是只有我一家不愿出,大家伙说,是吧?” 这话一落,零零落落就出了几个应和,周里正看的一阵着急,“胡闹,这等为子孙后代积福的大好事,怎的还有人不愿意。” 三狗子嘿嘿一笑,说出了周婉一直等着的话,“谁知道那神婆法力是真是假呢。” 里正还未说话,鲁氏却是急了,“怎的,我家闺女都进宫当了娘娘了,我现在都是皇帝老爷的丈母娘了,我说的话,那还能有假?” 三狗子还要说话,周婉清脆的声音便传出来,“各位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大叔婶子,我看你们别争了,让神婆给大家展示一下法力不就是了?” 这话倒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可鲁氏又有话说了,“那怎么行,这是对神婆不敬。” 周婉问了一句里正,“里正爷爷,神婆要是给咱们村改命,怎么也要来咱们村看看风水做做法吧,到时把村里的人召集起来,让大家看个清楚,也许大家就愿意了。” 里正心里一思量,这话很是,看着三狗子那一伙子人这么一吆喝,好几户人家都不愿意了,如此还不如让神婆来露一手,到时这帮人就心甘情愿了,那这心可就更诚了,说不得命改的更好了。 里正大手一挥,“行了,都别吵了,我看婉丫头说的很对,你们这些不信的,就让你们开开眼界,想来神婆慈悲,也不会因着这个生气,明日我差人去求见神婆,定个吉日给咱们村再看看风水。” 周婉目的达到,便跟着人群散了,这日她也不给惜时讲故事了,带着惜时到镇上买东西。 晚间,周婉带着惜时在房间里一阵忙活,惜时知道周婉这是要想法子破了那神婆骗人的伎俩,自然积极帮忙,此刻他正坐在桌前写字。 惜时用的不是笔,而是一块泡开了的中药,他认真拿着块茎,一边写字一边和周婉说话,“婉儿,如何要写妖婆两个字?” 周婉嘻嘻一笑,“到那日和那神婆斗法啊,她不是一喷符水就显什么妖怪流血什么的,到时让她喷喷这个看。” 惜时想着那个场景,不自觉的微微笑起来,他低垂的眉眼带着安逸和宠爱,“调皮。” 周婉看着灯光下惜时的侧脸,“惜时,你怎么越来越帅了呀。” “帅?”惜时不懂。 “帅就是好看英俊的意思啊,我觉得惜时越来越好看了,越来越养眼。”周婉说着不自觉托着下巴不眨眼的看着惜时。 惜时却是第一次听周婉这么毫不掩饰的夸奖自己,他手下一顿,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抿了抿嘴,不知说什么了。 “喂!惜时,我都夸你帅了。”周婉娇嗔一句。 “嗯。” 周婉不满的鼓鼓嘴巴,“笨蛋惜时,我都夸你帅了,你怎么也不夸夸我。”一点也不懂得礼尚往来。 惜时看周婉眼睛亮晶晶的样子,语气有些不满,面上却没有生气的样子,他抿了抿嘴,“婉儿也好看的。” “还有呢?” “漂亮,可爱。” 周婉的嘴角不自觉扬起来,她板板脸努力一本正经,“就这些了?” 惜时微微侧了一下头,表示迷茫。 “用点四字成语啊,优美句子啊什么的,夸我,你不是抄了那么多书,怎的一点不开窍。”呆呆木头一个。 “哦,”惜时立刻接收到信息,他又抬头看一眼周婉,如今天热,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衣裙,双肩看起来小巧玲珑,圆润的脸蛋秀气的鼻梁,烛光下嘴唇如同染了胭脂,闪着耀眼的粉,看的让人不自觉渴起来,她大大的眼睛熠熠生辉,如同星河一般让人让人看的不自觉沉溺起来。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惜时喃喃说出这一句,一副入神的样子。 周婉‘噗嗤’一声笑出来,碎瓷一般的牙齿调皮的露出来,更显娇俏,她轻轻说一句,“惜时,你也蛮会夸的嘛。” 惜时摇摇头,“婉儿,我就是这样想的,不是夸。” 周婉看他呆萌的样子,更是忍俊不禁,“那你以后多夸我,女孩子就是要多夸才漂亮啊,你不想我越来越漂亮呀。” 不想惜时却是摇摇头,“不想,婉儿太漂亮了,会被抢走。” 周婉不知道惜时还有这等小心机,她走进惜时抱住他的胳膊晃晃,“所以你也要越来越帅,这样我看着你高兴,就不会被抢走了,夸我夸我。” 惜时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周婉,只觉心里如同喝了蜜水一样甜,他的婉儿,在撒娇呢。 “婉儿最好看,乖巧可人,聪明伶俐,我最喜欢了。” 这一晚,惜时说了无数好话,临睡前,他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想着,便是如此,还是没有把婉儿的好说完。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谢谢看文的小天使~比心心~还要感谢给我营养液的浩浩小可爱,咪啾~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求收藏了呀 第37章 神婆事件(四) 周婉明白,自古最容易受到愚弄的就是百姓,他们完完全全相信自己看到的,遇到不明白的自然而然归结到神明身上,这一次当着全村人的面,这神婆把她那一套整出来,如若无人解惑,那她在周家村的地位以后当真是神明了。 可解惑也分怎么解,与其直直指明神婆把戏,倒不如先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神人,闹都闹了,那就精彩一点吧。 周里正早几天就说了神婆来的时间,这一日家家户户都出动了,信了神婆的自然要去看神婆通灵,有那心存怀疑的更是要亲眼看看是不是装神弄鬼,神婆还不到,村中的大树下便熙熙攘攘了。 鲁氏作为神婆的死忠粉,第一千零一次的重复着她是怎么为闺女祈福,得运道进皇宫的,有那信了神婆的,自然在一旁捧场,周婉都纳闷她们是怎么百听不厌的,还间或来几句‘咦~’、‘嗬!’、‘天胡子神啊’之类的丰富的语气词来表达激动的心情。 周婉猜的不错,神婆这次来给周家村看风水,更是声势浩大,她坐着一顶轿子,跟着好几个随从,还有一辆马车,明显准备充足的样子。 神婆一来,整个场面一时静下来,那轿子直直的到了里正坐着的地方,待得停稳,立即有随从上前轻轻打开帘子,周婉终于见到了神婆的真面目。 不得不说,这人是真有当神婆的潜质,只见她身材微胖,耳垂阔大,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梳了个道髻,穿一身白袍,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她双手做莲花状放于腹部,这个做派让人不自觉想到了那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 那神婆眉眼微阖,对着周里正微微施了一个礼,声音圆润洪亮,“周里正安好。” 周里正顿时一副激动的样子,“神婆好,神婆好,劳您大驾,给我们村看风水。” 神婆微微点头,却是先说了一句,“听说,你们村有人不信我的神力,敢问里正,真有此事?” 一时间场上静默无声,周里正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等怎敢有不敬之心。” 底下鲁氏与那神婆是有些交情的,她立刻说道,“我就说神婆法力无边,你们看,这有人不信神婆,神婆自然就感受到了。” 站在高处的神婆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她眉眼不动,却是开口问向众人,“可是有谁不信我,烦请站出来给婆子我说道一二。” 这话一落,场上无一人回答,那日满嘴不信的三狗子却也不敢说话了,这神婆面若菩萨,音似洪钟,当真有些不凡气相,看着很是唬人。 神婆见场上无一人敢说话,这才微微点头,刚要再说一句,却听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我不信你。” 众人大惊,朝那声音处看去,见是周二柱家的婉丫头,郑氏还未说话,鲁氏已经咋咋呼呼说开了,“我的神啊,婉丫头,这话你也敢说,我就说,你那好好的小摊生意做着,和我家静儿比那是八辈子也赶不上了,可好歹的能挣两个银钱,怎么这生意就做不成了,原来是你心不诚,不信神婆法力,你这是找死呢,还不快闭嘴。” 里正也是一阵生气,这丫头,头先主意出的都不错,这会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了,“行了,婉丫头,你年纪小不懂事,别说话了,二柱家的,看好你闺女。” 周里正到底还是护着自家村子的孩子,转头对着神婆说情,“神婆恕罪,这丫头小孩子一个,什么也不懂,您不要怪罪。” 神婆到底心里不悦,她问出那话就是想震慑村民,不想真有扫兴的,却也不能因着一个孩子表现出来,便微微点头,刚要说话,周婉就插话了,“我就是不信你。” 周婉回头对拍着她肩膀的郑氏说一句,“娘,别担心,信我就是了。” 她上前一步,抬头看向神婆,“今天我就来和你斗法。” 话音一落,整个大树下众人纷纷惊讶,怎的,这周二柱家的丫头还通神了不成,还有一些人嗤笑,这丫头该不是生意做不下去了,也想当神婆。 周婉不管大家怎么说,她一步一步走到里正身边,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传来,“大家也都认识我,我是周二柱家的周婉,大家也都知道,我从出生身体就不好,经了前朝战乱后,迷迷糊糊的昏睡了好几年,要不是我爹娘拼命的救我,我早就去阎王那里报道了。” 里正看着面前活泼可爱的丫头,想着当年那个瘦骨嶙峋的孩子,不禁感慨万千,他也未生气,只看着周婉语气郑重说了句,“婉丫头,都过去了,如今都好了,还说这个干什么,快下去,你小孩子不懂事,神婆不会和你计较。” 周婉却是摇摇头,“大家都是我的长辈,这件事我不能不管不问,我就直说了,我昏迷的时候,却是不觉得自己昏迷了,只觉得有人天天陪我,带着我飞来飞去,我觉得,那兴许是神仙呢,我还见了很多法术,这神婆说她能通神,我却不信,我要和她斗法,若是我输了自然没话说,若是我赢了,大家以后不要信她。” 一个小小女童要和神婆斗法,周家村里的人还从未听到过这等奇事,众人定然是不信的,鲁氏毫不客气,“婉丫头,这等改命大事,可不是你小孩子过家家,行了,赶紧到你爹娘那里去,别添乱了。” “那今日婆子就告诉你这女娃,什么是神。”其余人还在七嘴八舌,神婆却是开口了,她原本准备充足,就是要在周家村大展一次神威,让整个村都信服她,若是连这么个小女娃都治不住,那还谈什么神婆。 里正却是一阵着急,他担心周婉有个什么灾啊难啊的,“神婆,这孩子冒冒失失的,不懂事,我看就不用比了。” 神婆却是铁了心要周婉出丑了,“小丫头,你可真愿看看我的法力?” 周婉自是点头,“嗯。” 此话一出,谁也不能阻拦了,神婆面上表情淡然,露出个慈悲的面相,“今日本就要给周家村看风水,你且看着,老婆子是如何通神的。” 神婆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散开,中央里正按照要求早就摆好的大锅里,神婆的随从开始朝里面倒油,随即火便起来了。 “今日需要消耗的法力甚多,且看整个周家村的风水后给村民改命以助贵人,那是泄露天机的大事,我双手施法,需要先下油锅,祭练双手,小丫头,你可敢?”神婆料想这第一下就能把周婉吓住。 周婉看着沸腾起来的油锅,毫无害怕的样子,“有何不敢的。” 神婆心里猜着这丫头怕是强撑着,她双手一伸,自有随从给她挽起袖子,一双微胖的胳膊便显出来,她走到那油锅旁,闭目了一阵,好似在运功行气的样子,随即双目一睁,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凛然起来,双手慢慢伸直,一双胳膊便慢慢伸向了油锅。 周围胆小的村民已经闭上眼睛不敢看了,家里都有油,也不是不知道,这翻滚的油锅,一双手下去,还不得立即炸熟了。 那胆子大的便睁着大眼一直看着,嘴里还发出‘嗬嗬’声,待看到神婆一双手都进了油锅,也是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了,不过自有那见过神婆神通的人,鲁氏就一点害怕皆无,她满面激动,嘴里喃喃有词,仔细一声是在不停嘟囔着‘神婆显灵、神婆显灵’。 待得整个胳膊都下去,神婆依旧面色淡然,“众位信众不必怕,我有神力护体,是无碍的。”说着,她慢慢拿出了手臂,整个手臂慢慢拿出来,上面挂着滴答的油滴,整个胳膊却是一点颜色都没变。 ‘呼’、‘啊’、‘哎呦’,这下那些没见过的人可是称了奇,“真是神仙啊,果然是有法力的神婆”。 就连那原先吆喝着不信的三狗子,都张了大嘴说不出话来。 神婆看着周家村村民的反应,面上闪过一丝自得,对着周婉说一句,“丫头,你来?” 周婉面上不以为然,她撇撇嘴,“来就来,谁怕你。” 底下周二柱与郑氏肯定是不依的,“婉儿,不能胡来,那可是滚油,平日里溅上一星半点手上都起泡,这整个胳膊下去,那还了得。” 惜时却是早就得了周婉的知识普及,却是没想到这神婆今日当真弄来了这种把戏,他看向周二柱与郑氏,“爹娘,没事的,婉儿没事。” 郑氏哪里肯信,她看着周婉一步步走向那油锅,手脚利索,撸起袖子‘咚’一下,整个手臂就进去了,顿时腿都软了,“婉儿……” 周婉却抬头对众人一笑,随即拿出了胳膊,阳光下晃了晃,“看,没事吧。” 不光郑氏,大多村民都呼出了那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呼……你这丫头,你是要吓死个人了。” 随即大家又疑惑了,怎么着,这婉丫头手进去了,出来了还没事?再看一眼那油锅,滚滚的热油啊,这,这丫头难道真的也通了神? 周婉攥指成拳,朝着神婆晃了晃,“神婆,你看,我也没事啊,我手进去,这油温温的,一点也不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咿呀小可爱的营养液,谢谢看文的小可爱们~我会努力嗒! 第38章 神婆事件(五) 那神婆眼睁睁看着周婉伸手进去,顿时一阵慌乱,又听得这话,就怕漏了馅,她眼珠一转,“小丫头,你知道什么,这是我看着你那白嫩嫩的手进去,生生炸成了白骨不忍心,显了神通让这油温降下来,不然你以为,你这胳膊还有吗。” 村民这才恍然大悟,感觉这样才能说得通,一时间对神婆的尊崇更是上了一层。 周婉没想到这婆子反应力还真是不错,怪不得骗的大家团团转呢,这个时候让别人上来试那估计就没人愿意上来了,她无所谓的笑笑,“那你还有什么神通呢?” 神婆面上露出一丝嘲讽:小丫头,还想和我斗,下面的你肯定招架不住了。 果然,那神婆一通操作猛如虎,唬的村民一愣一愣的,周婉淡定看过去,还是以往鲁氏说过的那一套,在村子里的大树下捉了个鬼,说这鬼吸了村里的气运,要是不改运,村子里即将成为贵人的那人可就没了运道云云。 那神婆看众人看向自己目光里带着虔诚的信服,不禁点点头,这个村,又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你捉的鬼,我看不是那么回事。”周婉扬声打断众人的情绪,她朝惜时一招手,惜时便从随身带着的背篓里拿出周婉早就准备好的一套东西递给她。 “这是我画的符纸,这纸贴到哪里,哪里就能显出此地到底有什么,我现在就让大家看看我这法力灵不灵。” 她拿着张大大的符纸一下拍在大树干上,拿下来铺到石头上,装模作样念叨了一下,随即把装在水囊里的水倒进碗里,“这可是我用神力念了一晚上的神水。”她和那神婆一样,一碗水唰的泼到符纸上,那符纸登时便显出红色。 众人一下便被唬住了,只见铺在大石头上的符纸上,慢慢显出一条腾云驾雾的龙来,那龙全身血红,龙头高悬,龙身飞腾,龙爪有力,一副威武的样子,围在一旁的村民齐齐呼出了声。 那神婆也没想到周婉一碗水下去,能出现如此神迹,她看了周婉一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周婉却早有说辞,“各位长辈,我昏迷的时候,带着我的人就常常在这大树上与这龙玩耍,她说这棵大树已经通灵,能集福气纳运道,是块祥瑞之地,妖孽都难以靠近,哪里来的鬼?” 这下可不由得村民不信了,这青天白日的,若不是通了神,怎么能有如此神通呢,震惊之后,就是狂喜了,周里正尤其高兴,“婉丫头,你这测的可是真的?你真的跟着神仙看到过龙在咱们村?” 周婉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怎么没有,不仅如此,里正爷爷,神仙还说你命里有福呢。” 周里正更是睁大了眼睛,他猛地前进了一步,顾不得差点摔倒,只叠声问到,“当真如此?” “那还有假,不信给您测测就知道了。”周婉话音一落,惜时小助手又递上一张符纸,周婉‘啪’一下贴到里正身上,装模作样念叨了一下,拿下符纸,又倒了一碗神水。 “有福之人!老天爷啊,我是有福之人啊。”周里正还是认识字的,那符纸上,渐渐显出有福之人四个大字,周里正看的清楚,顿时举起双手拜拜上天,“谢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 此刻村民看周婉的目光完全变了,这小丫头,不声不响竟然通了神,还跟着神仙呆过,这还得了,众人纷纷要求,‘婉丫头,给我算算’。 周婉却是摇头,“既然大家都信了我的法力,那我就给这装神弄鬼的神婆算算。” 那神婆早在开始就看出这小丫头不知怎的识破了她的计俩,竟然还将这神通学到了手,她是怕周婉整什么幺蛾子,顿时不依了,“小丫头你既然通了神,想来也是同道中人了,周家村既有你保佑,婆子我就不掺和了。” 村民却是不同意,“不行,怎么你给我们算的,不是妖就是鬼的,婉丫头说了,我们周家村明明是祥瑞之地,你是不是骗我们银子!” 这话一出,就有不少人呼应了,“就是就是,咱们周家村,虽不富裕,可前朝战乱的时候,那还真没打到咱们这边,除了那身子实在不成的,躲进大山最后都出来了,哪有这婆子说的那么邪乎。” 周婉目的达到,自然更加从容,“神婆,你既然自称通了神,怎的还怕我给你算命。” 周婉拿着符纸就要上前,那婆子怎会束手就擒,立即要走,惜时早就等在一旁,看到那婆子动作,顿时一个健步上前,握住那婆子胳膊,反手一个擒拿,那婆子登时便动不了了。 神婆大惊,“你,你这愚民,竟敢碰我神仙之体,你们还不救我。” 那些随从平日里跟着神婆作威作福,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还不等靠近神婆,就被惜时一脚一个踹翻了。 周婉拿着符纸笑眯眯贴到神婆身上,“神婆,这是神仙托梦告诉我的,你为害周家村,坑蒙拐骗,让我替她揭穿你,你跑不了。” 那符纸周婉也不揭下来,就这一碗水泼上去,更是粘在神婆身上,神婆背上渐渐显出两个字来,村里那不识字的人自然着急,“天啊,也出了字,什么字,快看看是什么?” “啊,妖婆!”不知谁喊了一句,围着神婆看字的村民齐齐一阵后退,“天啊,她是个妖怪!” 那血淋淋的大字贴在哪婆子后背上,血迹顺着纸滴到地上,看起来渗人的厉害,一时间村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此刻再看那婆子,哪有什么菩萨面相来,明明就是阴森的厉害啊,众人看向捉着那妖婆的惜时,如同看神明一样,这小伙子真是大胆,还敢抓着妖婆不放手啊。 周婉看周家村的村民一个个要晕过去的样子,不禁一乐,她大声说了句话,“大家不用害怕,神仙保佑着咱们呢,今日就是神仙给了我法力,让我来阻止她,这样大家就不会受骗了,神仙定然不会看着咱们受伤的。”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点头,“对啊对啊,咱们周家村,真的是福运村啊,要不是婉丫头,这妖婆还不知道骗咱们干什么呢,说不定把咱们的运道都给偷走了,给她自己用呢。” 周婉看大家一副气愤的样子,便开始理正思路,“所以我们大家都被她骗了,就拿鲁大娘家的阿静说,阿静聪明伶俐,被选上也是有可能的,她倒是说成是自己的功劳,那依着她说,她能通灵,怎的没让蒋大娘的闺女选上娘娘呢,根本就不是她的功劳,她就是个骗子,咱们许的愿,成了就是她的功劳,不成就是咱们心不诚,她总是有说辞。” 村里总是有些脑袋转的快的人,听了这话不住点头,“婉丫头说的对,可不就是这样,平日里我不求人,我许的那愿也能成,这婆子果然是妖婆。” 鲁氏亲眼看了周婉的神通,此刻已是信得不能再信了,“那婉丫头,这妖婆骗了我那些个钱,这可怎么办?” 周婉笑起来,“要回来啊,本就是咱们的钱,就该要回来。” “我没有钱,谁要钱,我就做法诅咒她,让她这辈子不得好死!”那婆子身子没法动弹,已经是知道自己阴沟里翻了船,脸上一片狰狞。 鲁氏吓得一个激灵,“那,那我还要不要啊,她可是妖婆。” 周婉却是不怕她,“你不把钱拿出来,我们就送你见官,你不是厉害吗,有本事,你从大牢里自己出来,你的那些计俩我可是都知道,到时候我不仅要告诉亭长,还要告诉那些被你骗了的人,你看看他们怕不怕你。” 那婆子这才害怕起来,她这些日子以来,这小门小户的骗的有限,大头还是镇上那些富户,这要是真被知道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周婉并没有打算把这婆子怎么样,她没什么权势,所求的也只不过是自己村子不受蒙骗罢了,至于那些土豪们,没有这个也有其他的神仙道士,随他们去呗。 最终那婆子还是妥协了,她这些日子以来骗的得意,身上带了不少银子,周婉直接都搜刮了,给了里正,到时再分就是了。 “行了,我知道你是靠着这个吃饭的,可是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你这骗人的计俩我给你兜个底儿掉。”周婉大声说了一句,又凑近神婆说了一句,“你以为你法力无边,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你这点子东西,也不是只有你我知道,到时再翻了船,可就不像今天这么简单了,以后别那么贪心了。” 那婆子诧异抬头,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还有些好心,她张张嘴没有说话,随即便带着手下灰头土脸的走了。 那张‘有福之人’已经被里正板板正正地收了起来,周婉控制着水量,并没有洒太多,红色没有氤出来,只是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阳光下红艳艳的,透着喜气,这改命之事自然是不做数了,可看着骗得大家团团转的妖婆就这么走了,周里正还有些意难平,“婉丫头,就这么让她走了?这妖婆,还说我身上有鬼,我看就不能饶了她。” 妖婆走了,村民的害怕自然也没了,他们现在看向周婉就如同以前看神婆的眼光,热烈而狂热,“婉丫头,婉神童,婉神仙啊,你这可是跟着菩萨呆过的人,那该是有大福气的,你也给我算算命吧。” 周婉摇摇头,“我哪里有什么大福气,大婶子你想,我要是有大福气,怎的做生意还赔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惜时:呼~小助手当的不易,幸亏没把妖婆的符纸贴里正身上。 第39章 我可以叫你惜时哥哥吗 周婉想了又想,最后决定不能把符纸变红的原理教给大家,虽说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受骗,可这个时代也不是没有恶人,若是有人再拿着这个骗人,那就更是罪过了。 周婉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说出来,“自从我醒后,就再也没见到菩萨,昨日我做梦,梦到菩萨把我叫醒,说有妖婆来祸害周家村,她借我一日法力,让我打败那妖婆,并告诉大家,咱们周家村是个福村,以后日子一定越过越红火,一定不要再信这些装神弄鬼的算命人,我醒了以为是假的,却看到床头几张符纸,这才知道,是菩萨显灵了。” 周家村民听得入神,跟着不住点头,“是啊,是啊,咱们真是有福,不然让那妖婆做了法,可不知道会怎么样哦,真是菩萨显灵。” 还有那不死心的,鲁氏就是一个,“那婉丫头,这一日才过了一半呢,想来你还有法力,快给静儿测测,她能不能当个皇后什么的,她好了,你也跟着沾光啊。” “对对,还有我”,“我我我,给我算算”,鲁氏话音一落,村民都积极起来,这可是真神,不能错过啊。 周婉却是摇头,“刚刚对着那妖婆,我只觉得后心如同有个太阳一般,热热的暖暖的,现在那神婆走了,我就没有这种感觉了,想来已经没有法力了。” 周婉怕大家不信,拿起符纸往鲁氏身上一贴,随机拿下来把那水撒上去,鲁氏睁大眼睛等了半晌,却是什么字都没有。 “啊……真的没有法力了啊,可见那菩萨是走了。”鲁氏嘴里一阵失望。 周里正摸摸手里握着的符纸,心里一阵美滋滋,这四个大字,说不得就是菩萨亲自写的呢。 周婉还得继续解说下去,“菩萨还说了,那油根本不是油,看着翻滚,其实里面一点也不热。” 众人移步油锅前,锅底的火已经快没了,可余温之下窝里还有些翻滚,周婉看大家犹豫的样子,淡淡一笑,“不用害怕啊,真的不热,你们看。” 说着,周婉又伸手进去搅了搅,“如今我都没有法力了,还没事呢。” 这是那三狗子伸手进去,“哎呦,我的娘,那妖婆果然骗人,这油锅看着唬人,真的是温的咧,要不是婉丫头,我还真不敢伸手进去。” 这话一落,村民三个两个的这才伸手进去,“真的不热啊,不是油吗”,“看着是油啊,怎的没事,难道菩萨还在?” 周婉摇摇头,“这个没什么厉害的,这大锅里,看着是油,其实底下全是酱油,油只是飘在上面,酱油大家都知道,放进那锅里,稍微一热就滚开了,酱油滚开了,带着上面漂的油也就滚开了,那婆子就是这样骗人的。” 周家村村民恍然大悟,顿时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这恶婆子,当真可恶”,“放她走真是便宜她了”,“婉丫头再请菩萨,抓她回来”。 周里正看事情也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朝着大家摆摆手,“好了,婉丫头受菩萨点化,来帮我们周家村,已经是累了,别为难她了,以后大家听菩萨的,再不可信这些装神弄鬼的婆子了。” 周里正说着,眼睛看向鲁氏,就是她,把那妖婆引到村子里来,险些坏了村子里的风水。 鲁氏听出了里正最后话里的严肃,也低眉顺眼的不敢说话了,一场闹剧就此解散。 周二柱一家人也朝后村走去,这次周婉可成了名人,“婉儿,你什么时候再梦到菩萨,可是要告诉我,到时候我找你算算啊。” 周婉笑着点点头,不管说什么,她都答应着,反正能不能梦到菩萨,那也是她自己说了算。 到了家,周婉放松下来,“哎呦,累死了,为了这二两银子,今天可真是卖了力气。” 郑氏埋怨,“你这丫头,你还说呢,你不提前告诉我与你爹一声,就伸手进那油锅,娘差点就吓死了。” 周婉伸伸舌头,“娘,我哪想到那婆子还来这一招,我只讲给惜时听了,忘了给你们说。” 郑氏看着一旁笑呵呵的惜时,嗔怪一句,“以往还天天欺负惜时,现在倒是好了,”她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迷信的问了一句,“你真梦着菩萨了?” 周婉笑眯眯回了一句,“哪有,菩萨每天那么忙,哪是我能随便梦到的,不是告诉你们以前迷迷糊糊跟着个神仙,就是跟她学的。” 郑氏第一百零一次感谢那个神仙,“阿弥陀佛,我闺女就是有福气,感谢菩萨保佑。” 周婉不管她娘这乱七八糟的称呼,反正这事儿是过去了,她伸个懒腰,“行了,这一天天的,我得去歇歇。” 另一边,周金珠却是在和钱氏说话,“娘,那个小伙子就是婉儿的未婚夫?” 钱氏正在嗑瓜子,“那可不,我就说你二叔一家子傻,弄这么个穷小子,一点家产都没有,定什么亲,呸。” 周金珠却是绞着帕子,“娘,那小伙子我听着叫惜时,长得还挺好看的呢。” “长得好看有个屁用,能卖金还是能当饭吃,又不是女孩子,你们女孩长得好看能嫁个好人家,他又不用嫁,”钱氏看一眼心不在焉的周金珠,“我说你可别给我动什么心思,皇宫没去成,你给我好好听话,等着那韩婆子给你介绍个地主家的少爷,到时候你嫁过去,也能帮衬帮衬娘家。” 周金珠扭扭身子,眨了眨和钱氏一样的眯眯眼,“娘,那你也得给我找个好看的地主少爷,你闺女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也不能嫁了那不好看的。” 钱氏吐了一口瓜子皮,“那还用说,咱们且得慢慢挑,可不能和婉丫头似的,嫁个没房没地的,跟着喝风。” 周金珠却是没有把这话听到心里去,她想着村里大树底下,惜时身手利索,几下就把那谁都不敢惹的妖婆拿下来,看着长的很是俊俏,没想到他还有这等力气,想想真是羞人。 临近下午,周金珠见钱氏在那里嘟嘟囔囔的算着被神婆坑去了多少银子,自己悄悄出了院子,此时的日头还有些毒,路上并没有几个人,周金珠一路走得很不安心,她前看看后瞅瞅,终是到了周二柱的家门口,院子里静悄悄的,篱笆围城的院门并没有关得很紧,周金珠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进屋去。 她从记事起,就从未进过二叔家的门,贸贸然的进去,周金珠毕竟还没有钱氏的厚脸皮。 “珠丫头,你在这干什么,要去你二叔家?”一个村民路过,看到站在周二柱家门口的周金珠,随口问了句。 “啊,哎,我来玩。”周金珠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索性那村民也没放在心上,说了句话就走了。 周金珠看着走远的村民,一跺脚,就要悄悄进了院子,却听见院子里的门‘吱扭’一声,随即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院子里活动开来,不一时,门便被彻底打开了。 惜时挑着一桶水,稳稳地走了出来。 周金珠顿时眼睛一亮,她看了一眼惜时,随机垂下了眉眼,手里的帕子又扭了扭,便跟着惜时朝院子后走去。 院子后,是周婉家的菜地,各种蔬菜长得很好,这还是多亏了惜时,只要是不下雨,惜时每日下午都会给蔬菜浇水,今日便被周金珠碰了个正着。 惜时挑着水不一时就到了院子后,他弯腰拿水瓢舀水,便感觉到眼前一个黑色身影。 周金珠看着惜时抬头看向自己,不禁激动起来,她扭捏着做了个害羞的动作,朝着惜时眨了眨眼睛。 “你挡着我了。”惜时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你,你不认识我?”周金珠顿时泄气。 “不认识,你挡着我了。”惜时重复。 “我,我是婉儿大伯家的女儿,我叫金珠,你可以叫我珠儿,你叫惜时吧,我可以叫你惜时哥哥吗?”周金珠掐着小细嗓子,声音里带着些娇媚。 惜时却是有些不耐烦了,他绕过周金珠朝黄瓜秧那边走去,弯腰浇水,并不理会周金珠。 周金珠却是觉得惜时是被自己的美貌征服震撼了,她亦步亦趋跟着惜时,巴拉巴拉自说自话,“惜时哥哥,”我听我娘说,你要进到婉儿家,要给她家当上门女婿,我告诉你,那个婉儿,可是个病秧子,从我记事起,就没见她下过床,身子就没有好的时候,现在倒是好了,性子又不讨喜,一点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你娶了她,真是白瞎了你这个人。” 惜时如同身边无人一样,并不理会周金珠,他提着水桶到了茄子那边,又开始浇水。 周金珠并不停歇,“惜时哥哥,你,你看我是不是比婉儿漂亮多了,我可是差点就进宫的人,要不是有人害我,如今我可能就是宫里的娘娘了,我觉得你长得好,你看我也这么漂亮,我觉得,咱们才应该是一对。”她说着说着,自感有些害羞,脸都红起来。 惜时认认真真把所有蔬菜浇了个遍,两桶水都用光了,这才挑起空了的桶,准备回家去。 周金珠说了半天,除了开头惜时让她走开,一句话也没回应,不禁有些着急,她一把拉住惜时的扁担绳子,“惜时哥哥,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惜时别拽的一个趔趄,不得不停下来,他看了抓住绳子的周金珠,说了句周婉以前教给他的话,“你脸真大,回家照照镜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城市下雪了,2020年的第一场雪,不知道你们那里有没有下雪呢,爱你们,mua~~ 第40章 蜜蜂成精了 “脸大?我脸不大啊,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脸可是比婉儿小多了,女孩子家,脸就应该小点才好看,要不说我比婉儿漂亮呢,”周金珠有些得意地捧着自己的脸,凑近惜时,“惜时哥哥,你说是不是?” 惜时却是面带惊恐看了周金珠身后一眼,水桶也不要了,迅速转身跑了。 留下周金珠楞在原地,她一跺脚,“哎,惜时哥哥,你怎么这样,你害怕什么,你的水桶和扁担……” 周金珠朝着惜时跑的地方走了两步,惊觉身后一阵嗡嗡声,她猛地回头,“啊啊啊!这是什么啊,蜜蜂成精了~” 周二柱家里,周婉睡了一觉正坐在窗户前的桌子上发呆,就见惜时呼啦啦跑了进来,一副从没有的急躁,她忙伸头喊了一句,“惜时,怎么了?” 惜时看到周婉,露出了笑来,回头看了看,便走到周婉的窗户前,周婉刚刚睡醒,脸颊上还留着睡觉压的一道印痕,有些呆呆的可爱,惜时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周婉的头顶。 “婉儿,大伯家的金珠说你的坏话,还说要和我好。” 周婉听得瞪大了眼睛,顿时凶巴巴起来,她歪歪头斜着眼睛看着一样惜时,“你同意了?” 惜时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我跑了。” 周婉一把打掉还摸着她头发的惜时,“笨蛋!你是我的,和她有个屁的关系,不行,抄家伙,揍她去!” 她转身就要出门,却被惜时一把拉住了,他嘴角挂着一丝笑,声音里带着些愉悦,“婉儿,我让她回家照镜子了。” “惜时,你变坏了耶,”周婉瞪大眼睛看着带着些小狡猾的惜时,伸出双手攀住惜时的脖颈朝自己靠过来,“你刚刚是不是骗我,故意让我吃醋的。” 惜时没挣扎,随着周婉的手劲便低下头去,周婉整个脸便在他眼睛里不断放大,他一时颇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的从容都不见了踪影,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只老实说了一句,“没有,没骗你。” “那我那金珠姐真的来了,现在还在外面?你让她照镜子她能听懂吗?”周婉说着放了手,示意惜时进屋来。 惜时进了屋,接过周婉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一大口水,这才放松下来,“刚刚一大个蜜蜂团子朝我们飞过来,我跑了,她还在那里。” 周婉这才皱皱鼻子,“哼,饶你一次,下次再有人说我坏话,你应该怎么做?” 惜时想也不想的回答,“抄家伙,揍他。” ‘噗嗤’,周婉一下笑出声来,“你倒是会说,那以后就这样,”她又想起惜时说起的蜂蜜团子,好奇问了句,“多大的蜜蜂团子?把你都吓跑了。” 惜时张开手做了个大西瓜状,“很大,乌黑黑一团,你说的,有毒,蜇死人,我跑了。”要不然就揍人了。 周婉却是顿住了,她想了片刻,双手一拍,“咱们出去看看。” 惜时忙拉住周婉,“很多蜜蜂,蜇着你。” 周婉却是摇摇头,“惜时,这是蜜蜂蜂巢分蜂了,分蜂你懂吗?”周婉拉着惜时的手出去,“分蜂就是一个蜂巢里,产蜜太多,工蜂太多,蜂巢装不下了,蜂王就会产下幼蜂王,然后带着一半的工蜂飞出蜂巢,重新建造蜂巢,分蜂的时候,蜜蜂准备充足,口中都含着蜂蜜,是不会蜇人的,这个时候是它们最安全的时候,如果咱们能装下它们放到一个撒了蜂蜜的地方,它们就会在那里筑巢。” 惜时抄了那么多书,却从没有抄过关于蜜蜂的,蜂王工蜂什么的,他听不懂,周婉一通解说,他倒是理解了大半,“不会蜇人,你想养它们?” 周婉高兴的一拍他的胳膊,“惜时,你怎么越来越聪明了,也许它们还没有飞远,咱们看看再说。” 周婉和惜时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屋后,却差点撞到一个迎面跑来的人,“金珠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只见周金珠衣服凌乱,一副慌不择路的样子,她站定了身子,朝后看了看,“蜜蜂成精了,它们一大团分出来了,婉儿,你不是能和菩萨说话吗,快快,快让菩萨喷火,烧死它们。” 周婉就着她的目光朝后看了看,顿时心疼起来,“你干了什么,怎么把它们打散了?!”只见原本应该在一起的蜂团,已经散乱成几团,她们家的菜地都被踩倒了好多蔬菜。 “我干了什么,你先问问这些蜜蜂精干了什么吧,我好心弯腰捡扁担,它们成了一个大团子,竟然撞我的,我的屁股,然后还绕着我嗡嗡嗡,这还得了,我拿起扁担一通乱打,要不然它们可不得把我蛰死了!就这样,还有一只蜜蜂蜇了我,你看我手上!”周金珠一顿大叫。 周婉看着几只死掉的蜜蜂,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你别打它们,就不会被蜇,赶紧回去吧,你这手都快肿了,破了相可就嫁不出去了。” 周金珠顿时慌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惜时,张嘴想说什么,又机警得看了一眼周婉,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走了。” 周婉拉着惜时近前,只见几个蜜蜂团有些杂乱的样子,嗡嗡嗡地应是要合在一起,她忙对惜时说,“惜时,我本想跟着它们看看它们会把蜂巢安在哪里,现在看来不行了,蜂王也不知道在哪一团蜜蜂里,出蜂巢的蜂王很脆弱,又是老蜂王,很容易死的,你赶紧回家,把咱们那个破缸搬出来,还有把家里剩下的蜂蜜都拿来。” 惜时看周婉凑的很近,竟都没有蜜蜂来蜇她,信服地点点头,转身疾步回家去了。 留下周婉看着他们家的屋后,嘴里念念有词,‘背阴,透气,凉爽’,她看了看屋后西角那里,可能是为了稳固这间土房屋,用石头起了一个小小的石堆,垒的颇为整齐,正好与房子后墙成了一个大约九十度的夹角。 第41章 养蜜蜂的小丫头 周婉正在拔杂草的功夫,惜时就背着大缸过来了,“婉儿,要把大缸放在这里?” “嗯,这个地方阴凉,咱们家又是在这后村,这里人少通风,蜜蜂可能愿意进来筑巢呢,把缸放倒。” 周婉指挥着惜时稍微踩出了一个坑,把大缸平行着后屋放好,缸底靠着石头堆,缸口对着东方,嵌的安安稳稳,“行了,惜时,蜂蜜给我,你快回去再把咱们考地瓜那个大铁片子拿来,这么大的缸口,蜜蜂没有安全感,拿那个堵上,留一条缝能让它们进出就行。” 不提惜时回家拆那个小土灶,周婉拿着手上罐子里的蜂蜜看了看,有半罐子的蜂蜜,这还是她挣了一些钱后,又给家里买的,春天的时候,每天早上家里人每人一碗,到现在还剩下不少。 周婉也顾不得心疼了,折断了一条带着叶子的树枝,搅了搅罐子粘上了蜂蜜就往缸里涂抹,亏了郑氏这人爱干净,这个翁已经裂了两个大缝,缸底也掉了,整个的根本不能用了,却也刷洗的干净,里面没有一丝气味。 惜时提着洗干净的铁片来的时候,周婉已经把所有的蜂蜜都涂在了大缸内壁上,她结果铁片,照着缸口比划了一下,“刚刚好。” 就着角度让惜时把铁片插进土里,只在最上面留了一点缝隙,周婉和惜时拔了很多草,铺盖在大缸外面,这才一切就绪。 周婉涂蜂蜜的时候,就有几个蜜蜂零星的飞过来,她心里高兴,看着那几团这一会还没什么动静的蜜蜂,想着这次捉峰应该能成功。 周婉和惜时在屋后这一通忙活,周二柱与郑氏早就听见了,起初还以为周婉陪着惜时浇水,后来听着声音不太对,不过他们也没出去看,等着周婉与惜时回了家,这才叫到堂屋里问起来。 “养蜂?这可如何养,这东西会飞,咱们根本拴不住啊。”周二柱听了周婉的话,顿时一阵疑惑。 “爹,这个还用栓吗,只要它们在咱家后屋那里安了家,以后这一窝蜜蜂,可不就是我养着的了?”周婉笑嘻嘻的说。 “可是,可是,”周二柱还是不解,从小到大,他见过有人养鸟养花,那花是不会飞,那鸟可都是关在笼子里的,这蜜蜂,“你还要天**那大缸里放那开了的花不成?” 周婉听得一阵笑,看来这个时代,高门大户也许知道,可这村里人,若是没见过蜂巢,便只知蜂蜜是个好东西,对蜜蜂了解可是不多,像她爹,还以为蜜蜂是采了蜜,离着哪个蜂窝近就钻进哪个里呢。 周婉细细解释了个明白,周二柱与郑氏这才心里有了底,可郑氏还是不放心,“闺女,那个蜜蜂,可是会蜇人,它们要是跑到咱们家来蜇人可怎么办,还有你说能割蜜,那你割蜜的时候,也蜇你怎么办?” 周婉胸有成竹,“娘,你就放心吧,蜜蜂这东西,只要你不攻击它,它不会蜇你的,等到取蜜的时候,我自有办法,反正咱们好好养着就是了。” 待得第二天,周婉一早起来就去看,她后面跟着一家子人,大家都脚步轻轻,周婉蹑手蹑脚靠近大缸,轻轻贴近了缸壁,侧耳听了听,顿时眨眨眼睛笑了笑,对着后面几个人做了个口型,‘成了’。 周二柱与郑氏昨日怕惊了蜜蜂,就没敢来看,今日才来看个稀奇,他们学着周婉的动作听了听,果然听见了嗡嗡声,想来那些蜜蜂应在里面筑巢了。 回到家里,周婉还在兴致勃勃说着打算,“现在是白天,不好动弹,爹你要帮忙编一条席子,等到晚上我和惜时给蜜蜂搭个小棚子,然后把大缸周围朝外的地方挖低一些,这样下了雨也不会流到大缸里,雨水还不会流到大缸里。” 不过几日,周婉就见有些小蜜蜂开始出来采蜜了,整个蜂巢都安稳下来,她更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这蜜蜂到时割了,不仅可以卖,能用来烤地瓜,就是自己喝,那都不用心疼了。 周婉心里美滋滋,却不知村里对她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如今大家都知道,周二柱家的丫头周婉,那真是受菩萨保佑的人,虽然人家那鸡蛋饼的生意黄了,可人转头就养起了蜜蜂。 蜜蜂啊,嗡嗡嗡叫得倒是比蚊子好听点,可那咬起人来可比蚊子狠多了,趴你手上来一口,那能让你肿上十天半个月的。 周静的娘鲁氏一直掌握着村里的一手八卦资源,如今她闺女进了宫,村里的男女老少更捧她的场,这日傍晚,没了白天的燥热,一群人出来纳凉,就围在鲁氏身边听她说话,“你们可是不知道,这次我可真是服了二柱家的那婉丫头,那个老实头二柱也不知道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那婉丫头就托生到他们家了。” 鲁氏说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蜜蜂啊,我娘家可是州府的,也没听说谁家养过蜜蜂,那玩意可不是好惹的,一个不小心,那就给你来一口,那大柱家的金珠可不就是,听说那天那蜜蜂啊,乌压压一大团,可着劲儿就朝着周二柱家飞来了,那珠丫头正在二柱家屋后,那蜜蜂,兜头就把珠丫头围了,胳膊上来了一口,这不,那丫头到现在还没好呢。” 见众人听得兴致勃勃,鲁氏更是说的带劲,“珠丫头也是不长心眼,那蜜蜂就是奔着婉丫头来的,这蜜蜂到了那婉丫头手上,那可叫一个听话啊,婉丫头一个手势‘去,屋后角儿待着去’,那蜜蜂可就乌拉拉飞进婉丫头放着的大缸里了,咱也没见婉丫头怎么着,可这蜜蜂就和吃了定心丸一样,人家就不走了,你说这奇不奇?” 对于这种奇人怪事,人人都有兴趣,何况这种以前从没有的新鲜事,“这事我也知道,我还专门去二柱家屋后看了呢,可咱也不敢靠近,就怕那婉丫头知道了,一个手势,那蜜蜂乌压压飞出来蜇了我,不过我看的真真的,那蜜蜂进进出出,眼见着就是安了家啊。” 那人对周二柱家还算熟悉,他说的信誓旦旦:“你说这婉丫头也是个有造化的,咱村谁不知道,这丫头从小就病怏怏的,好几岁不会走,见个人就吓的哭,这后来就一病不起,进那吃人山的时候我可是跟二柱一起进去的,那丫头在二柱怀里,瘦成个皮包骨,根本就每个活泛气儿,进去那样,出来还那样,一病好几年,后来根本就醒不过来了,我心里还寻思着这丫头玄了,嗨,你说这事儿,人家不仅好了,还越来越机灵,越来越好看,我看咱们村,还没有比的上那丫头的。” 那人见鲁氏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朝着她扬了扬头,“我说他鲁婶子,你还别不服气,你家静儿是有造化,跟了皇帝老爷,可你想,皇帝老爷再厉害,能比的上菩萨?那日咱们可是看的真真的,人家婉丫头,那是能通神的,不然你说这蜜蜂怎么就听她的话呢。” 这话是个实在话,听得众人纷纷点头,鲁氏想反驳什么,眼睛一转,也没说出来什么来,最后只凉凉说了一句,“唉,我家闺女不得菩萨青眼,只能进宫当个娘娘,可有些人的闺女,进宫不成,还得罪菩萨,要不怎么能被蜜蜂给蜇了呢……” 村民之间自有一番家长里短,周婉却不在意,如今天气已经热了,去镇上做生意已经不可能了,她如今又有了新的致富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颜巽小天使的营养液,么么哒~看文的小可爱们,求收藏哦,摸摸头~ 第42章 不许欺负我 周婉跟着惜时看过好多他抄过的话本子,虽然她没有什么创作经验,可来自信息量爆炸的现代,怎么着也有点故事点子。 周婉回想着这半年她跟着惜时看过的话本,有的没有太多印象,反正大部分都是些莺莺燕燕的事,编个感情故事,周婉自觉还是很容易上手的。 惜时听了周婉的主意,眼睛也是一亮,他想了想,却是有些其他想法:“婉儿,你给我讲的那个三国鼎立的故事,好,写出来好卖。” 周婉摇摇头,“惜时,那个不行,咱们这里可是周家村,卖也只能卖到石头镇,你还当这里是京城呢?都是达官贵人,官场老手,再说写那个战乱三国什么的,保不齐会惹上什么麻烦,话本子多好,反正我看的也不少,不就是谈情说爱,我拿手。”上辈子虽没吃过猪肉,可这猪跑见的太多了。 惜时却有着情绪:“你怎么拿手?” 周婉看一眼惜时微微皱起来的眉头,她心里感叹惜时真是越来越成熟了,以前天天呆呆的,现在可不是,还有很多自己的小九九呢,面上却是笑起来,“还不乐意了,怎么了,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谈情说爱?” 惜时不想周婉如此直接,一下闹了个大红脸,“婉儿,不可乱说。” 这一下周婉可又发现了新大陆,她抬头不断靠近惜时,“哎,这可是怎么了,惜时,娶我可是你说的,许你说就不许我说了?” 周婉一双眼睛里满满的笑意,这个时候,惜时仿佛又回到了刚到这个家的那阵,呆呆傻傻,什么事都楞楞的。 她不断靠近,惜时有些瑟缩的后退了一下,看着周婉调皮的眼睛,惜时抿了抿唇,说了一句,“不许欺负我。” “哈哈哈,惜时,你笑死了,我哪里又欺负你了。” “你,婉儿,你太调皮了。”惜时声音里都带了些委屈。 周婉知道对着喜欢的人,应该都有招架无力的时候吧,这说明惜时心里很喜欢自己,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惜时的脸颊,俏皮眨眨眼睛,“那你说,咱们是不是在谈情说爱。” 惜时眼神都闪躲起来,活像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还是欲拒还迎那种,想说什么,却是张了张嘴,只蹭出个“嗯”。 周婉心里笑翻了,虽然这具身体只有十四岁,可她的心理年龄一点也不小,对于恋爱,她说的坦荡,可惜时便不是了,看上去不小了,可他忘了一切,恋爱观里如同一张白纸,对着喜欢的女孩子,害羞是肯定的吧。 周婉放了手退后半步,给惜时留出时间来,随即对着惜时露出个灿烂的笑来,“惜时哥哥~” 惜时更是呆了,他慢慢伸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定定看着周婉,喉咙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周婉却是一本正经朝着惜时眨了眨右眼睛,她圆圆润润的皮肤仿佛发着光,整个人看起来如同精灵一般,随即吐出了一句话,“我好不好看。” 这话惜时倒是听的明白,他连连点头。 “谁好看听谁的,那就说定了,写话本子。”周婉一拍惜时的胳膊,朝他鼓了鼓脸颊。 “嗯。”惜时便什么意见也没有了。 周婉散发了一波魅力,心里得意洋洋,她背着手围着惜时转了一圈,哼哼了两声,便去看惜时放在桌上的话本子了。 只留下惜时感受着心跳慢慢平稳下来,那悸动却久经不散。 惜时被美**惑,与周婉达成了一致,周婉编,惜时写,这样成品出来的最快。 至于编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周婉总结了看的话本,又借鉴了上辈子看的经典爱情故事,想了个感天动地人妖恋,对,就是把许仙与白蛇的故事,加工加工变成个短篇小说。 许是这个时代人们都信鬼神,周婉看过的话本里,有好几本抄过很多次的都是人与各种神仙精怪的故事,索性她也跟大流,来个绝美人妖恋。 周婉教给惜时的,都是计谋类和童话类的故事,像这种卿卿我我的爱情故事,还真没说过几个,写之前,周婉先给惜时讲了个大概,主角是谁,配角是哪个,反派干了什么,林林总总讲了一遍。 惜时听得入迷,故事听罢,认认真真看着周婉,问了一句话,“婉儿,你说我是不是个什么动物成了精,来报答你上辈子的救命之恩呢。” 周婉看着一脸信以为真的惜时,便也配合他,“那你觉得你是个什么动物啊?” 惜时迷惑的想了想,“也许我是一头狼,我梦到过和别的狼一起打架的。” 周婉不想惜时的梦里还有这么凶险的时候,立即偏了重心,“那你害怕吗?以后做这种梦要是害怕第二天就告诉我。” 惜时摇摇头,“不害怕的,它们都打不过我。” 周婉看惜时一点异样都没有,便也放了心,“那就好,不过你别胡思乱想了,你根本不是动物,是个人,笨蛋。” 惜时想了想也明白了一些,“嗯,这半年了,我都没有变过身,应该是个人了。”语气里竟然带着些怅然。 “惜时,你还想当精怪啊。”周婉颇有些哭笑不得。 “嗯,这样就有法力,能保护你了。” 惜时的情话来得猝不及防,周婉没想到惜时心里竟然存着这种想法,她心里温暖,眼里含着三分笑意,“你忘了我说的?我可是跟着菩萨呆过的人,你不是还给村里人露了一手?” 这个时候惜时倒是显出与众不同的机灵来,“你都说了,那是假的,就算你跟菩萨待过,你也没有法力。” 周婉笑笑,心里觉得惜时可爱,她歪歪脑袋,“怕什么,惜时,你现在也很厉害啊,咱们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农户,也没人来欺负咱们。” 惜时却是不说话了,他心里想的并没有告诉周婉:婉儿,我从书里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想把那些美好的东西,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啦,小可爱们好好休息~爱你们 第43章 只对你害羞 别的不提,周婉与惜时的创作很快就开始了,如今惜时的装备已经不是书铺子借给他的了,这半年,他们也算小有资产了,如今惜时的毛笔与砚台已经折旧从书铺子老板那里买了回来,纸与墨周婉也会买给惜时,而书铺子用来抄书的纸墨,惜时也从不用来干别的东西。 两个人闭门造车并不保险,那笔墨纸的都消耗着呢,集市这天,惜时与周婉借着去书铺子交书的空档,先把故事的大概写出来,给书铺子老板看了手稿。 那老板不想这两个孩子还能写话本子,原本没想着能有多大可能,可看着看着就入了迷,“这这这,这真的是你们写的?” “这还能有假?”周婉保证。 “这个,这个可是不错啊,我经手的话本子,可是没有和上辈子牵扯到一起的,你这么一写,还真有些意思。”书铺子老板摸摸胡须。 “那,掌柜的,您看我们这书写好了,能在您这里卖吗?”这才是周婉的目的。 “可以啊。”那书铺子老板心里高兴,面上也露出个笑来,“这夏天就要来了,人便出来的少了,不少人可都要买上三五本话本,在家里看看度日的,你这个不错,这样吧,等你写好了,再来给我看,到时候咱们再商议价格。” 周婉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推销出去了,惜时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欢喜婉儿的故事有人喜欢,惜时从掌柜的那里领了新的任务,两人集市上转了一圈,买了些东西便要回去。 却不想还碰到了熟人,“哎,婉丫头,这可巧,碰到你们了。” 周婉抬眼一看,却是他们卖鸡蛋灌饼时的第一个主顾,“大叔,真是巧了,您近来可好?” 那大汉摆摆手,“别提了,你说你卖的那鸡蛋灌饼,我吃了多少个吧,就我家媳妇和娃儿,那也吃惯了,那不是你不干这小生意了,我寻思着还有人仿着你做,凑合着吃呗,可谁成想啊,后来就来了写官兵,看到那灌饼的摊子就收了,说着灌饼是皇帝老爷爱吃的,咱们这里不许卖,你说说气人不,哦,皇帝老爷爱吃饭,那还不让咱们老百姓吃饭了?” 那大汉说的气愤,周婉却听得好玩,这吴家人也是绝了,管的不是一点两点的宽,真是家里飞出个金凤凰,这一下就都飘起来了,不过她还得安慰一下,“大叔,天大地大,当官的最大,您也别生气,他管的了街面,还能管得了家里不成?您就让大婶子在家里做着吃就是了。” 那大汉摇摇头,“那个麻烦劲儿哦,做出来也没有你做的好吃。” 周婉心想那当然了,这街面上多少模仿她的,也没一个能做出来这个味道的,不过她到底与这大叔熟悉了,这生意不能做了,稍稍说给他也无妨,周婉拉着那大汉到一旁,小声将和面的窍门传授出去,这面活好了,其他的都好办。 那大汉却也知道这是人家吃饭的买卖,他听得认真,却也不白听,买了好些点心让周婉与惜时一定收下。 那大汉一脸高兴的离开,惜时却是相反,周婉不由疑惑,“惜时,你怎么了?” 惜时有些闷闷不乐,“婉儿,我真没用。” “你怎么没用了?咱家多少事,都是靠着你啊,就是现在,你要是不给我写字,我自己那字可丑的不能见人。” 惜时摇摇头,“你都被人欺负,不能卖鸡蛋饼了。” 周婉觉得最近惜时心思细腻的很,对自己的关心也越来越多,导致他自己有时候都自我怀疑了。 “惜时,你想多了,那个灌饼,咱们原本就做不长的,这些小吃,你做出来了,总会有人仿着你的做出来,而且会做的一模一样,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我原本也没想着一辈子做下去,何况那姓吴的虽然欺负人,可也算爱惜名誉,还给了咱们银子,我觉得就行了。” 惜时却是有些听不到心里去,回去的路上,周婉不得不使出十八般武艺,又是讲笑话,又是说故事,这才让惜时展颜笑起来,周婉都觉得自己伟大起来,“哎,惜时,你看我多好,你不开心,我现在都会哄你开心了。” 惜时暂时放下心里思索的事情,专心和周婉说话,“婉儿越来越喜欢我了。” 周婉不想他竟然一针见血说的那么准,不过她可不像惜时一样害羞,还要调侃几句,“惜时,你变坏了,我说谈情说爱你不愿意,你看看,这还大庭广众之下呢,你自己都说起来。” 惜时忙前后看了看,见有几个人离他们很远,这才放心下来,“嗯,我不说了。” “哈哈哈”,周婉的笑声传的很远,惜时说的不错,周婉自己也有感觉,她真的越来越喜欢惜时了,惜时虽然失了记忆,却还是一个很靠得住的人,也是一个有担当的人,那种天然的呆萌又让人不自觉想靠近他。 惜时,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我,盼望着长大呢。 周婉心里盼望着长大,却忘记了,自己的生辰就要到了。 不仅是她,连周二柱夫妇都忘记了,农村人,一向不过生辰,就算过也是过个整的,不会每年都过,周二柱与郑氏虽然疼闺女,在这方面,却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把周婉生辰记得牢牢的人,是惜时。 日子悄然而过,时间已经是盛夏,天气极热,树上的知了叫起来没完,更添了一丝燥气,这日清晨,黑云压的极低,连周婉这不会看天的,都知道,大雨就要来了。 她与惜时又去屋后看了看蜜蜂的巢,牢固的小草棚,周围的排水沟,再三保证大缸里不会进水,两人这才朝回走去。 进了院子,惜时就有些跃跃欲试了,等进了惜时的房间,周婉看他有些不安的样子,便主动了一下,“惜时,你怎么了?” 惜时颇有些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圆片,上面系了一条红绳,“婉儿,今天是你的生辰,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个礼物,送给你。” 这可算是巨大的惊喜了,周婉都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更别说什么礼物了,她高兴的跳了一下,伸手随意抱了抱惜时,“惜时,你怎么记得我的生辰?” 惜时还沉浸在刚才周婉轻轻的拥抱里,他脸色有些红,心里却止不住的开心,“嗯,算八字的时候,我看到的,一直记着。” 周婉给了惜时一个赞赏的表情,便细细看着手中的小圆片,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带着些好看的纹理,被惜时打磨的圆圆润润,正反面各有一个字,‘惜’与‘婉’,两个字都精致可爱,圆片的周围,还刻着一些花纹,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周婉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才抬头,“惜时,你真好,我太喜欢这个礼物了。” 惜时一直不眨眼的看着周婉的表情,见她满脸欢喜的样子,嘴角也跟着扬起来,“你喜欢就好。” 周婉却知道这个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做成的,“惜时,这个做起来可是费工夫,你跟着谁学的?” 惜时抿抿嘴,“跟着书上学的,不费功夫,慢慢做,就成了。” 周婉不想惜时手这么巧,还学会活学活用了,她把圆片交给惜时,“惜时,你替我带上吧。”这样才有仪式感。 惜时看着面前满脸笑意的周婉,只觉心里如同有一棵树,不断长大长大,一直长到心里,慢慢开出来一朵朵花来,只想让这花一直开着。 他把红绳举起来,穿过的圆片在空中打了几个转,上面的‘惜’与‘婉’不断交错,周婉已经稍稍前倾了身体等着了,惜时轻轻把绳子套过周婉,将圆片挂在了她的脖颈上。 周婉觉得自己能感受到惜时身上散发的浓浓的欢喜与喜爱,她拿起已经挂好的圆片,眼睛微闭,低头放在唇间轻轻吻了一下,将圆片慢慢捂在胸前。 惜时原本就凝视着周婉,他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浓重的情绪,满满的欢喜好似存不住一般,纷纷倾泻出来,待看到周婉低头轻吻那圆片,他的脸登时便红了个透。 周婉抿嘴一笑,抬头正要和惜时说话,就见惜时带着一对白里透红的脸颊杵在那里,“哈,惜时,你这是怎么了?” 惜时眼里的深情也不敢表达了,他眼神躲闪,嘴里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周婉看的心里笑个不停,她向前挪动了一小步,“哼哼,惜时,让我猜猜,你是又害羞了?” 惜时自然是不说话的,只是眼见着耳朵都开始红起来,他看了一眼周婉,脚步倒是挺有骨气的没动,可身子却有意识的后仰了一下。 周婉微微抬头靠近惜时,转了转眼睛看了一眼他,鼓了鼓脸颊,给惜时来了个炸弹,“惜时,你是不是偷偷亲了你送我的礼物?” ‘哐啷’,只听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周婉不自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惜时满面诧异的坐在地上,微张着嘴呆呆看着周婉,“婉,婉儿,你怎么知道的?” “哦……还真让我猜对了,我怎么知道的?你的大红脸告诉我的呗。”周婉忍俊不禁,伸手朝惜时递过去。 惜时颇有些不好意思,攥着周婉的手也没敢动力,借着自己后面撑着的手站了起来,“你,你……我” 周婉看着惜时握着自己的手,惜时的手很好看,修长的指骨,有些秀气,却又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矛盾中又充满了和谐,看的周婉都嫉妒起来,她拉起惜时的手一根根看他的手指头,嘴里嘀咕,“什么你你我我的,惜时,你也太容易害羞了。” 惜时看着周婉低头认真的眉眼,放在一侧的另一个手不受控制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只对你才害羞的。” 第44章 心里甜甜的 周婉猝不及防被惜时摸头杀又深情表白,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她心里甜蜜,面上却带着嗔怪,“惜时,你真是变坏了。” 其实是变好了,周婉记得清楚,惜时刚来的时候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周围有好奇,却又有些呆呆的迟钝,感觉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如今却是不一样了,惜时迅速的有了一个成人该有的情感,虽还是有些内向,却很会表达了,时不时的来一句,周婉都有些招架不住。 不待惜时说话,周婉便拉着他的手跑出西屋,“走,咱们去堂屋,我得向爹娘要礼物的。” 堂屋里,郑氏其实正和周二柱说着这个事,“当家的,我这都忘了,今天是咱丫头的生辰啊。” 周二柱听了一拍脑袋,“嗨,你看我这记性,前几天还想着,这两天一下雨,可不就忘了,给丫头做顿好吃的。” 正说着,周婉拉着惜时进来了。“爹娘,原来你们还记得我的生辰呢,还以为你们都忘了,看,惜时送我的礼物。” 周婉如同现代陷入恋爱的小女生一般,显摆着惜时送的小玩意,这东西也许并不贵重,也不华丽,如同现代社会里两个校园小情侣,男孩送了女孩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钥匙链,可小小的礼物,在女生看来便是最好的,千金也不换。 何况这还是惜时亲手做的呢,周婉更是欢喜。 惜时在她旁边看着,有些狭长的凤眼里充满了满足,真好,我送的礼物,你很喜欢。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周婉过十三岁整的生辰,进了十四岁的年华,转眼便到了秋天,收货的季节,来临了。 不到一百斤的地瓜,不是春天种一个,秋天变两个那么简单了,它变成了两千多斤的地瓜,春天的时候周二柱允了一亩地种地瓜,他比着以往中地蛋的时候,想着怎么着也能产好几百斤,却不想,这一下就产了千斤往上。 “那是,爹,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种的,这地垄可不是白打的,那草木灰也不是白用的,那有机肥更不是白上的。”一亩地的地瓜秧已经全部砍断拉到了地头,他们现在只刨了两三分的地,地瓜一个个圆圆胖胖或者细细长长,眼看着这产量不少,周婉得了周二柱的夸奖,颇有些得意的背着手指点江山了一番。 许是被周二柱夸的不够过瘾,周婉又扬扬脑袋对着惜时喊了一句,“惜时,我厉害不?” 惜时正拿着镢头认真刨地,闻言停了手里的动作,一脸真诚,“婉儿,你厉害。” 周婉嘴角微翘,正等着惜时再夸一句,却见他又弯腰刨地瓜去了,顿时有些泄气,她对着惜时噘了噘嘴,嘀咕一句,“笨蛋。”便也蹲下开始把地瓜都拢到一起。 周二柱看的清楚,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周婉听罢,不禁也跟着笑起来,随即又摇了摇头,和惜时在一起,自己都幼稚起来了。 用了好几天把地瓜全部收回家,一部分放在家里,一部分放在地窖,天气渐渐变冷,周婉便打算开始她的第二个生意了,烤地瓜。 早在等待收获的日子,周婉就开始为这次的生意做准备了,先斥巨资,就是花了好几两银子,找铁匠做了一个烤炉,这个时代做不来那种精致的烤箱,周婉还当了一回设计师,亲自设计了一种烤炉。 这个烤炉如同一个浅底的大盆,上面带了一个可以活动的盆盖子,不过这个盖子除了能完整盖住大盆,它的内里还是凹进去的,其实就是茶杯过滤网盖的改版,地瓜便放上面烤,中间还有一个小烟囱,因着这个小烟囱比较难做,周婉还多花了半两银子。 不只这个,周婉还做了一辆独轮车,这个虽也花钱,但相对的比那马车排车的好多了,周婉不求别的,只要能放下烤炉便好,这个时代独轮车并不少见,和上辈子周婉在乡下见的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想来做起来没有太大难度,因为那个木匠说了,几天就得。 趁着天冷下来,周婉取了最重要的一个原材料,蜂蜜。 蜂蜜的养殖在古代没有那么早开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采蜜是个不可逆的杀害蜜蜂的过程,古时候的采蜜,一般都是火烧水淹,取了蜜,这一窝蜂便也差不多死绝了,不过周婉有她的小办法。 烟熏法,便是古代驯服蜜蜂最早使用的方法,周婉的乡村夏令营没少听蜂农讲述蜜蜂养殖历史。 可巧,周家村就有一种最好的烟熏材料,驱蚊草。 驱蚊草并不少见,若说它能完全驱蚊,却也不对,驱蚊草的味道让蚊虫抵触,进而能够达到一些驱蚊效果,同样的,驱蚊草也能祛除蜜蜂。 当然不是把驱蚊草栽种到蜂巢旁边,那样几乎是没有什么效果。 蜜蜂对烟雾很是敏感,一旦碰到毒气大的烟雾,会很快飞走,周婉可不想蜜蜂集体搬家,她所要做的,只是让蜜蜂挪一挪位置或者稍稍飞离一点点,露出蜜脾就好,所以她要把握好分寸。 早晨是取蜜的最好时间,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周婉就把晒干的驱蚊草和艾叶混合在一起,慢慢点燃,这个时候,周二柱的小竹筒派上了用场,燃后的草叶直接放到竹筒里,盖上盖子用力摇晃,还不等竹筒热起来,火便灭了,大量的烟都储存在竹筒里。 周婉穿着厚厚的衣服,头上顶了一个自己做的斗篷,手上也带着自制的手套,惜时也做同样打扮,端着家里的锅给周婉帮忙,周二柱与郑氏很是不放心,硬跟着周婉在后面,不过因着没有手套面罩,周婉不许他们靠的太近。 此时的蜂巢一片安静,一晚上的安置,每个蜜蜂上的蜜都已经归置到蜜脾上,身子轻盈利索,很多蜜蜂已经开始嗡嗡着出发采蜜了。 他们的大缸不像现代蜂箱一样那么方便,好在缸底比较大,周婉和惜时轻轻搬开缸底的石头与缸口的铁片,便准备取蜜了。 周婉身材娇小,她蹲在缸底的位置,借着天光看了一下整个蜂巢,不禁笑起来,她微微歪头对着一旁的惜时小声说道:“沿着缸里筑了一圈巢,蜂蜜应该不少了。” 惜时感受着周婉的气息隔着面罩传过来,许是因为带着围罩,周婉的声音听起来糯糯软软的,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惜时眉眼都笑起来,抿抿嘴点了点头。 下面就是考验周婉能力的时候了,她好歹上辈子还见过这种操作,自然不能让别人来动手,周婉拿着竹筒对准看好了的一片蜂巢,开了竹筒的一点缝,竹筒里残留着热气,猛地将里面的烟雾喷出来,上面趴着的蜜蜂顿时如同一个整体,嗡嗡的朝向另一边爬去过,露出下面的蜜脾。 周婉眼疾手快,接过惜时递过来的刀整个一划,一大片蜜脾就分割开来,她拿着刀沿着缸壁插进去一翘,下面的手接住,整个人迅速抽身站起。 周婉手里拖着厚重的蜜脾,朝着惜时笑笑,“成了。” 惜时在一旁看着,一直提着心,特别是周婉搭手切蜜巢的时候,有几个蜜蜂都爬到了她的手上,惜时就怕周婉被哲,大气都不敢喘。 如今切好了,惜时接过蜜脾,拉着周婉就朝远处走了走,离蜂窝远一点,他看着周婉毫发无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二柱看着周婉与惜时过来,忙上前去,郑氏忙不迭的拉着周婉的手,她左右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样子,待看到周婉没有被蜜蜂蜇了的样子,这才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菩萨保佑,婉儿没事。” 周婉感受着家人的关心,不自觉的笑起来,她拿下面罩,露出个开心的笑,“放心吧,只要不主动伤害蜜蜂,它们不会攻击人的,它蜇了别人,自己也会死啊,后面的石头先不盖,等烟散了再说,就这样,我估计也有蜜蜂会死掉,不过总体的问题应该不大。” 采蜜过程轻松结束,回了家,众人这才看惜时端着的蜜脾,厚厚的小蜂巢里,灌满了蜂蜜,偶尔还有一两个蜂蜜在里面,周婉小心翼翼把蜜蜂磕出来,把整个蜜脾放到周二柱手里,“爹,你掂掂,还挺沉的。” 周二柱提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这可得有三四斤了,你别说,这蜂蜜金黄金黄的,看着就比铺子里卖的好。” 郑氏颇有些跃跃欲试,“婉儿,这些蜂蜜,咱们卖了,那可是不少钱。” 周婉却不同意,“娘,怎么能卖,这些蜂蜜挤出来,一些和铺子里一样掺上糖水咱们烤地瓜的时候用,剩下的就留着咱们喝,你和爹爹前些年那么累,蜂蜜最是滋补养人了,你和爹爹每天都喝一小勺,以前买的你都舍不得喝,现在咱们有了,当然得先顾着自己,不卖。” 郑氏还想说什么,周二柱倒是赞同,“听闺女的,你身子这一年好多了,这就冬天了,正好再好好养养。” 意见达成一致,周婉就开始指挥着惜时挤蜂蜜了,把整个蜜脾上的各种杂物清除,用家里笼屉上的粗纱布当过滤网,惜时力气大,一个使劲,蜂蜜顺着纱布的网孔流到盆子里,金黄的蜂蜜看起来很是诱人。 地瓜、蜂蜜这两个最最重要的原材料准备好了,天气也越来越冷,周婉心里满意,到了热乎乎香喷喷的烤地瓜上市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养蜜蜂真的是个技术活,听奶奶说那些故事很有趣的。 第45章 香喷喷的烤地瓜 烤地瓜与鸡蛋灌饼不同,没有那么复杂,周婉在家里只烤了一次,就觉得完美了,虽不如红薯那般诱人,可涂了蜂蜜,更有些贵重的意味,味道也很是香甜。 第一次卖,当然得赶着大集的时候,周婉对于卖出去一点也不担心,她想了个开门红的好地方,不过她还是要问问惜时,“惜时,咱们明天就去卖烤地瓜了,你说咱们去哪里卖好呢?” 此时正是午后,天就要黑了,周二柱去镇里做工还未回来,郑氏在厨房里做饭,如今的周家已经不是去年的穷酸样了,阵阵香气从厨房里传出来,周婉闻着菜香,只觉心里满足的很,惜时正用心洗挑选出来的地瓜,一时间,小院里颇有些岁月静好的韵味。 “嗯?婉儿,你不是说咱们要走街串巷的卖吗。”惜时老早就听周婉说了好几遍烤地瓜的打算,牢牢记着她说的话。 “对啊,可咱们得有个地方先打响地瓜的名气,你说去哪里好?”周婉眼巴巴看着惜时,等着他回答。 惜时手里动作不停,歪歪头做了个思考的模样,不一时便抬头看着周婉,“婉儿,我觉得以前咱们卖鸡蛋饼的那个地方,就很好。” 周婉‘啪’的打了一个响指,“就是这样!惜时,你和我想的一样耶,你越来越厉害了。” 骤然而来的夸奖让惜时颇有些不好意思,“婉儿,都是你教的好。” “哈哈,惜时,你老是在不知不觉中,说中女孩子最爱听的话,好吧,也是我教的了,惜时徒儿,叫声婉儿师父来听听。”周婉心里高兴,不自觉开始逗起惜时来。 惜时不想周婉来这一套,他抬头看了眼周婉,她满脸笑意,夕阳之下,圆圆的杏眼里仿佛盛着彩虹一般耀眼夺目,小巧的嘴唇饱满如同樱桃,见惜时抬头,她俏皮得眨了眨眼睛。 惜时便忘了自己的想法,他跟着周婉的声音,呆呆叫了一声,“婉儿师父……” “哈哈哈,惜时徒儿,乖~”周婉忍不住大大的笑出声,洁白的贝齿争先恐后的跑出来,恍的惜时不禁眯起了眼睛。 惜时这才回神,听着周婉清脆的笑声,他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了句,“婉儿,你怎么又逗我。” “怎么,逗你不好吗,逗你我开心,你不愿意啊?”周婉乐够了,这才靠近惜时,一本正经问他。 惜时摇摇头,“愿意的,只是婉儿太调皮。” 厨房里,郑氏听着周婉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她暗自嘀咕一声:这丫头,也不知又怎么欺负惜时了,笑的这般开心。 这一次的烤地瓜,周婉没有让郑氏出来帮忙,这烤地瓜比做灌饼简单多了,一个人也绰绰有余,只是家里人不放心周婉一个人,周婉又不放心惜时一个人,这才周婉和惜时一同到镇上。 惜时推着推车,上面放着做好的烤炉,炉底已经点好了碳,围着一圈凹槽,已经摆好了刷了薄薄蜂蜜的地瓜,周婉又让周二柱编了一个中间带着大孔,能够穿过小烟囱的竹子笸箩盖着,笸箩里郑氏缝了一层蓄着棉花的粗布,保证地瓜的热气不散。 独轮车扶手两侧,各自放着地瓜和煤炭,周婉背着的竹筐里,放着蜂蜜和其他一些东西,两人行头不多不少,便到了以前卖灌饼的地方。 许是因着以前卖灌饼的生意挺好,周婉到了一看,这个地方已经被被人占用了,卖的是火烧,周婉也不着急,朝着旁边更偏一点的地方,占了个位置,这一路,地瓜早就熟了,周婉挑了一个小的,便开始吆喝上了,“烤地瓜了~蜂蜜烤地瓜~免费品尝了~” 免费这两个字,自古以来都是最吸引人,周婉用了和卖鸡蛋灌饼同样的招数,先引来客人,有了客人便不愁卖。 周婉嘴上不停,手里利索接过惜时递过来的小刀和盘子,把手里的地瓜切了好几片,一整个给人家免费品尝当然是不行了,切成小片就划算多了。 两人正在埋头切地瓜,这一会功夫,就过来人了,“什么是地瓜,这可没听过。” “地瓜就是地里接的一种瓜,涂上蜂蜜烤出来……大叔?”这可不就是她卖灌饼的时候第一个买主,那个大汉吗。 “哎呦,婉丫头,惜时,是你们啊,我说听着这吆喝怎么和以前卖灌饼的小丫头这么像,你们这是又有了新的生意?”那大汉见了熟人,更是高兴,周婉把鸡蛋灌饼的做法教给了他,他们虽不敢出去做生意,可在家里做着吃也没人说什么,他心里一片感激,总想着没法报答,这就又碰到了。 “你这个什么什么瓜,给我来五个!”这下好了,照顾婉丫头生意就对了。 周婉一听就笑起来,她和惜时对视一眼,“大叔,你就不怕我们这烤地瓜不好吃啊?” 那大汉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怎可能不好吃,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聪明的,特别是你这个小丫头,是个会吃会做的,什么瓜我不知道,可我听了,你这里有蜂蜜,那玩意儿能不好吃?差不了,多少钱,我付了。” 周婉却是不急,“大叔,急什么,你先尝尝我的烤地瓜,也算给我说说好不好吃啊。”周婉说着,把盘子递给大汉,示意他拿一片尝尝。 那大汉看着面前的烤地瓜,切的整整齐齐摆放在盘子里,白白的一片,外圈里带着点金黄的颜色,看起来很是好看,他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拿起一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开来,“嘶……你还别说,这是什么,我可从来没有吃过,怎的这么香甜。” 那大汉不会描述,周婉却是知道,这白地瓜烤出来虽然不如红地瓜细腻,可是白地瓜密度大,味道更加醇厚,特别是加了蜂蜜烤出来,没那么软绵绵的,带着点甘甜的香,吃起来很是过瘾。“怎么样,大叔,好吃吧?” “我就知道,你卖的,肯定没得说,好吃!”那大汉没客气,又抬头捏了一片放在嘴里。 一个生意人,最喜欢听的就是别人对自己东西的肯定了,不提周婉,惜时听得都笑起来,他早已经从筐子里拿出油纸,就等着这第一单生意了。 周婉笑看着大汉吃完,抬起笸箩给他看了一眼,“大叔,这蜂蜜烤地瓜好吃是好吃,可不是鸡蛋灌饼能当饭,这个甜,吃多了也发腻,它最适合小孩子吃了,我看你也别要五个,你看我这烤地瓜,各个都不小,最小的也一斤了,你要三个就行了。” 那大汉不想这丫头如此实诚,心里更是熨帖,他朝烤炉里看了一眼,确实都不小,也跟着点点头,“就听你的,还是婉丫头想的周到。” 周婉挑了三个大的,接过惜时递过来的油纸包地瓜,“大叔,我这次卖的,三文一个,五文两个,你要三个,就给七文就行了。” 那大汉本是想着照顾周婉生意,不想还赚了便宜,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你这上面还刷了蜂蜜,那玩意金贵,怎么还能让钱,你再给我添一个,凑十文。” 周婉摇摇头,她笑着把包好的地瓜递给大汉,“大叔,你总是第一个照顾我生意,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会这样,你要是不好意思,别人问起来,你照顾照顾我生意就行了。” 那大汉本就是个爽快人,这一会功夫,周围又晃悠过来了好几个人,他一拍大腿,“行,我也不和你让了,就依着你,”他一边从兜里朝外掏钱,一边对着旁边观望的人吆喝,“这丫头的烤地瓜,那是真好吃,我看这东西孩子吃最好了,又香又甜还有蜂蜜,蜂蜜我知道,那个东西贵着呢,大家都来尝尝。” 那大汉是食肆上的常客了,认识他的人很多,当下就有人表示要尝尝,这人都有从众心理,越聚越多,自然认出惜时与周婉的人就越多。 其中一个人就高兴的很,“哎呦,这不是卖那山鸡蛋饼的丫头吗,你说你后来不能卖了,我家娃儿那是天天要吃啊,我买那别家的他还不吃,后来别家也不让卖了,还跟我一阵闹啊,你这又是卖的什么” 待周婉对着众人一阵解释,又分发了免费的地瓜片,那人更是高兴,“这个好,这个好,我吃着是有蜂蜜味,哎呦,这个我要是买给我家娃儿吃,他可得乐死了,给我包两个,给你五文。” 有人买了当场就开始吃起来,白地瓜的皮烤的有些疲软,上面还残留着一层润润的蜂蜜,轻轻扒开地瓜皮,里面烤的带着金黄的地瓜就露出来了,此时天气已经变冷,这么热气腾腾的烤地瓜隔着油纸捧在手里,张开嘴大大的咬一口,烫嘴的同时又让人忍不住咀嚼,香甜的味道在口腔里爆开,“唔……好吃。” 就这样,你一个,我一个,此时吃饭的人多,周婉的地瓜这边还没烤好,那边就有人要买了,一时间生意好的不行。 周婉的烤地瓜生意,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模仿周婉的美食了,一群人看的干瞪眼,一点招数都没有,无他,他们更本没有地瓜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收藏啊,总是让我伤心,不过为了看我文的小天使们,我会努力更新哒!鞠躬~ 第46章 再次进山 彼时周二柱依着周婉的要求,把家里本就不多的地占了一亩,种了个翠绿的小苗,村里很多人没见过,自然要问一番,得知种的是大地蛋,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钱氏了。 钱氏在家里颠颠的幸灾乐祸,“你那傻弟弟,听说种了那一亩地的大地蛋,真是个傻蛋,那大地蛋咱们虽没吃过,可在山里的时候,可是见别人吃过,又硬又难吃,还噎人,也不知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种那劳什子,还不如种地蛋呢,我看这事儿,就是那婉丫头的主意,这妮子,注意多,啧啧,有什么用,一辈子地里刨食。” 提起地,周大柱心里就带着三分愧疚,他听着钱氏乐呵,也不答话。 钱氏知道周大柱的德行,也不和他说,那时她闺女正在去州府的路上,钱氏带着三分得意,出去找一群婆娘显摆自家闺女,贬低周二柱家的婉丫头。 如今,那最后悔的人,也是钱氏,钱氏本就是见钱眼开的人,要不是周婉的生意黄了,他都想让自家老大仿着那鸡蛋饼去卖,如今那烤地瓜,她是只能干瞪眼了。 周大柱家里,钱氏正在与周大柱发牢骚:“哎呦,你说说这贼丫头,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那大地蛋,怎的就那么多呢,这都卖了两三个月了,我可是打听了,两个就卖五文,你算算,这一天就算卖上二十个,这几个月下来,就是好几两银子了,呸,就顾着自己发财,也不想想当初还是咱们救她命的呢。” 周大柱都习惯了钱氏时不时就说这个骂那个的,一般他不回话,可对着自己弟弟,他总有几分情意,“你眼红什么,婉丫头,那可是菩萨那里报上号的人。” 钱氏听得一愣,嘴里的瓜子皮都忘了吐,她一个回神,手在大腿上一拍,这一巴掌下去,她整个人的肉都在哆嗦,“我就说,她哪里来的大地蛋,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地瓜,肯定是菩萨托梦教给她的,你说说,这运道,怎么就没传给咱们呢,她一个丫头片子,你弟家那早晚绝户,菩萨也不知怎的瞎了眼,这运道就给了那丫头。” 周大柱见钱氏说话又开始难听起来,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是菩萨我也不把运道给你,张嘴菩萨瞎眼闭嘴菩萨不公的,一点也不敬菩萨。” 钱氏忙前后左右的看了看,双手合十朝天上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刚刚我是放屁,放屁,您别放在心上。 不提钱氏心里怨恨面上还拜着菩萨,她要是知道周婉的生意远远不止如此,她就拜不下去了。 已经进了冬天,周婉的烤地瓜生意稳步发展,她却还惦记着那天柱山。 这次进山,依旧是周婉与惜时两个人,有了上次经验,周婉这次心里有数,带的东西更加齐全,虽应该不会再倒霉的碰到毒蛇,周婉依旧把上次孙大夫给的解毒药丸带上了。 周婉惦记的,还是那些松口蘑,这一年也没个人进来,那松口蘑照例生了很多,周婉与惜时通通采了,这个来钱可比那烤地瓜快多了。 一年差不多就来这么一次,惜时用弓箭的机会不多,这一进山,他可是用了个尽兴。 为了过冬,动物们本就膘肥体壮,惜时猎到的猎物自然都很肥美。 天柱山一年到头也没人进来,山里的动物繁殖很快,再加上惜时箭无虚发,自然是收获颇丰。 野兔子野鸡不在话下,这次虽没有猎到狐狸,可惜时猎到了一头樟子,周婉并未见过樟子,还是惜时说了,她才知道,这头樟子全身褐色,很是健壮,怎么也有小一百斤了。 周婉觉得,跟着惜时打猎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只要能看见猎物,基本就是指哪儿打哪儿,然后周婉就是跟在身后捡钱,惜时出箭自有一股气势,看起来赏心悦目,美男在前,美食在手,周婉走着走着都不自觉笑出来。 惜时应是很享受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的,他面上带着自信,仿若丛林之王巡视领地,气场全开,听到周婉的笑,他回头看一眼,抿嘴笑了笑,“婉儿,你笑什么。”这次可没摔个马大哈。 “我笑惜时厉害啊,你看这一会功夫,咱们就收获多多了,咱们没进里面,这猎物就不少,我觉得以后村里人肯定会进来的,我想着明天咱们卖了这些东西,趁着不下雪再进来几次,有惜时你在,这财不发白不发啊。”周婉说着自己的打算。 惜时自然同意,他心里高兴,一边走一边和周婉说话,“婉儿,今天晚上,再给我炖兔肉吃吧。” 第47章 生意找上门 周婉斜睨了惜时一样,“行啊惜时,你都会提要求了,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儿上,答应你啦,不仅炖兔肉,回头再给你来个野鸡炖松口蘑,那才叫好吃呢。” 周婉的手艺好,惜时早已经充分的领教了,即使是个菜名,惜时都能感觉出好吃来,他眼睛发亮,“那我多打山鸡。” 周婉点头,“这就对了,趁着这次,咱们怎么着也再攒些银子,我想着要是咱们钱够了,就在镇上买个房子,咱们一家子搬到镇上去住,到时候做什么生意都不用天天起早贪黑的了。” 惜时没想到周婉还有这个打算,他想了想如今家里的人每天天不亮就要出门,每天都那么辛苦,跟着点点头,“婉儿说的是。” 有了周婉的话,惜时自然更加卖力,看着又猎到的一只山鸡,他捡起来放到背篓里,“婉儿,你还要野鸡毛吗?我给你拔。” 听到野鸡羽毛,周婉不自觉想到了周静,她有些黯然地摇摇头,“不要了,家里的那个还很新的,送给阿静的那个,也不知她有没有拿着,那时候她说的不愿进宫,只想跟着那个秀才哥哥,如今也不知在宫里有没有受委屈,真想她。” 惜时不想自己一句话惹的周婉难过起来,他想了想,又提了要求,“要拔羽毛,再做毽子,送给我。” “你要毽子干什么,你又不会踢。”周婉纳闷。 “你都送给她了,也得送我。” 周婉看着惜时一脸吃醋的样子,不自觉笑起来,“哎,惜时,你连阿静的醋都吃啊,你过生辰的时候,我送了你咱们两个的自画像,这个阿静可是没有。” 惜时想起来那张被放在书桌上每天都要看一遍的画,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他看着周婉笑起来,便松了口,“那我不要了,不过,以后不许给别人画画,谁都不行。” 周婉朝惜时皱皱鼻子,“惜时,你真小气,好吧,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上,以后,不给别人画,只给你画,行了吧。” 两人说说笑笑,半天时间便过去了,这一次收获可真是不小,七八只兔子,六七只野鸡,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因着两人商定还进来,也没贪多,便朝回走了,就这样,这东西也很多了,幸亏有惜时这个大力士,从藏樟子的地方把樟子放到背篓里,惜时的大背篓就有一百多斤了。 周婉背了个稍小一些的背篓,她背着三四只野鸡和剩下的松口蘑还有一些山果,总的也不过二十斤,“惜时,你背着沉不沉,放我这里面一些,我这个还很轻。” 惜时虽长得有些书生气息,可这个时候偏偏显出力量来,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气息不见丝毫急促,“不累,婉儿,要不是背篓满了,你那些都给我,我也不沉的。” 饶是这样,周婉也不放心,一路上歇了好几次,大白天的回村太引人注意了,反正不急,所幸一边歇着一边回去。 美味楼的管事这几日颇为急躁,天气转凉,冬天来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这日子好了,闲来无事三五成群的吃吃喝喝也是常有的事,有些个富户就各种要求,各种野味供不应求,虽他们店里各种肉都有,可这新鲜不新鲜,那刁客自然能尝出来。 周婉的山货可谓送的正是时候,一年过去了,姚管事依旧记得周婉和惜时,无他,当初的狐皮他买的可是太值了,按照周婉说的鞣制后用宝石装饰了献上去,东家那叫一个喜欢,当即就赏了十两银子,如今他这差事干的稳当,这狐皮的主人他自然记得清楚。 看着惜时放下的背篓里满满的山货,姚管事更是喜上眉梢,“好好好,小丫头,你们这山货送的及时啊,我本还想着,今年不知能不能再见到你们,可巧你们这就来了。” 姚管事看的清楚,去年这两个孩子还是一身粗布衣裳,虽整洁却有些寒酸,一年过去了,两人衣裳虽没有多好,却已经换了一身细棉布的,看着就柔软贴身,看起来就很是舒服,这家人,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 周婉站在惜时旁边,她不想这姚管事还记得他们,如此就更好了,“姚大叔,你的价钱公道,我们只要有山货,都卖给你,今年山上东西多,你看看,我家惜时猎了一头樟子。” 惜时听到周婉‘我家’两个字,嘴角不自觉翘起来,他弯腰把背篓里的樟子抬出来,展示给姚管事看。 “嗬,这可好,如今我这里,就缺这些个野味呢,你来多少,我要多少。” 于是,永昌四年的这个冬天,周婉家,收获多多。 周婉与惜时朝美味楼卖了几次山货,竟得了七八两银子,这在现代,那可就是小一万块钱啊。 最后一次送完山货,本以为今年与姚管事的交道就算是打到头了,不想还有意外之喜,姚管事表示,要和周婉做个生意。 第48章 发财了发财了 这日,周婉收了银钱,笑眯眯告知姚管事,今年的山货供应结束了,一番寒暄后就要告辞,却不想姚管事叫住了周婉,“小丫头留步,山货是没了,可别的你可是还有。” 惜时听得迷惑,周婉自己也不明白,“姚大叔,您还要买什么?你也知道,我家境普通,你需要的,我们可能是没有。” “哈哈,小丫头谦虚了,我前日才知道,如今咱们镇上大受欢迎的烤地瓜,就是出自你之手。”姚管事受东家吩咐要买这地瓜,一番打听下来,这地瓜竟就是卖山货的小姑娘种的,这样一来,这生意便好做多了,遇到这小丫头,姚管事自觉财运颇为不错,自然更是高兴。 周婉不想她这小小的地瓜生意竟然招来了美味楼的注意,“姚大叔,您过奖了,这烤地瓜是我家做的,也就是个糊口生意,您这是什么意思?要买烤地瓜?” 姚管事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也不是,不瞒你说,前日我差人去寻你的摊子,已经看得清楚,要买你的烤地瓜,你怕是供应不及,想来你也知道,你这烤地瓜无甚难的,难的就是我们没有地瓜,如此我便想问问你,你家是否还有存下的地瓜,可否卖予我们美味楼一些?” 周婉与惜时对视一眼,颇有些难为的样子,姚管事看的清楚,“你们两个孩子,还挺机灵,我知道,你们是不是怕我们美味楼也卖地瓜,抢了你们生意?” 见周婉笑笑并不说话,姚管事也一笑,“如此你们就多虑了,我这里既然要买你们的地瓜,自然不会让你们亏了,这样吧,你的烤地瓜我也听说了,那一个大约一斤的样子,大的你也给劈开了,这样,你卖给我,就按照一斤四文,只给我生地瓜便可,我卖起来,这价格自然远高于你,如此对你们的生意,便无影响了。” 姚管事诚意满满,周婉听得清楚,心里暗松一口气,还好还好,还以为又碰到巧取豪夺的了,幸亏这次的人讲道理。 不用费劲烤还卖那么贵,周婉想着家里地窖里满满的地瓜,笑得开心,“谢谢姚大叔照顾我们生意,您看看要多少斤,我们给您送来。” 姚掌柜摇摇头,“这倒不用,我派个车跟着你们去就是了,开始要不了太多,二百斤吧,先看看卖的如何。” 周婉想着家里小两千斤的地瓜,这要是卖烤地瓜年前可没那么容易卖掉,可这美味楼都是大主顾,只要东西好,那是不愁卖,这样还能省下家里的蜂蜜呢,她眼睛一转,有了个新的主意,“姚大叔,我这里还有一个地瓜做菜的方子,可以一并给您,这做的好了,您这地瓜不光烤着,做成一道菜,更是有的赚。” 可巧今日他们进山里又发现了几个地瓜,便没客气一并挖出来了,周婉跟着姚管事到了后厨,一应俱全的各种调料,她手脚麻利,很快就做成了一盘黄灿灿的拔丝地瓜。 这拔丝地瓜没什么难度,只要糖稀熬的好了,裹到地瓜上的糖稀不沾牙,那就成功了,周婉本就有些天赋,做出的拔丝地瓜更是色泽金黄,糖稀晶莹剔透,看起来很是富贵。 看到成品,姚管事可谓眼前一亮,这色泽如此好看,只看着就让人想尝尝,他夹起一块地瓜放到嘴里,慢慢品了一下顿时露出满意的笑,“真没想到,这小小地瓜,竟能做出如此美味的东西,到咱们这里吃饭的,许多人还就好一个甜口,这拔丝地瓜细腻香甜,不错不错。” 那姚管事见周婉免费送了这么个方子,完全没有要钱的意思,更觉自己没看错人,他思量一番,“丫头,你这道菜虽简单,却也好吃好看,在这美味楼,定是不难卖的,你既不要钱,我便做主,一斤地瓜予你五文钱,且以后只要我这里要用地瓜,就一定先从你这里买,你看如何?” 周婉本就想着出这么个方子,多卖点地瓜,不想这价格还涨了一文钱,这要是卖上一千斤,那可就是五两银子,实在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几日,姚管事就又来周家村拉地瓜了,无他,实在是那拔丝地瓜卖的太好了,美味楼的东家原是不经意听说这烤地瓜在镇上颇受欢迎,想着买来跟风涨涨口碑,却不想有了意外之喜,这拔丝地瓜,如今可算是他们店里独一份了。 五百斤地瓜拉走,二两半银子到手,周二柱与郑氏真是想都不敢想,以往这一亩地,种了高粱也就是自家人吃,那粗粮一亩地也产不了几百斤,更是不值什么钱,如今这才五百斤,就卖了二两半钱银子,他们地窖里,可是还有上千斤呢。 周婉这声势浩大的卖地瓜,可真是惊动了村里的人,到底一斤卖几文那大家是不知道,可这烤地瓜与拔丝地瓜卖几文,早就在村里传开了。 最先知道的是在镇上有些脸面的人,“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婉丫头,我觉得上辈子得是个善财童子,就她那烤地瓜,别看她自己卖那是一个三文钱,可这进了那美味楼,嗨,一个那就是十文,不止如此啊,用那烤地瓜做成的叫个什么拔丝地瓜的,一盘那就买三十文呢,就这样,听说还卖的好着呢。” 周婉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地瓜成了他们致富奔小康的关键东西,不论别处如何,不到过年,他们的地瓜除了留着育苗的,其他的已经全部被美味楼预定了。 她早就算好了,镇上虽美味楼名气大,可并不是只有这么一家饭馆子,行业巨头那里有了新菜式,必然受到关注,这么打听来打听去,必然找到卖家身上。 周婉特意留了一部分地瓜,每天与惜时定量卖烤地瓜,于是各个小饭店的采买,纷纷找上门来,求你卖点那个什么地瓜给我们啊,我们要紧跟大佬的步伐啊,不行高价收购一点也行啊。 周婉小手一摆,笑眯眯摇摇头,白搭,都没有,想要就等着,最后的一点都卖给美味楼了,吃完就没了,想吃等明年的。 不提镇上各家饭店掌柜捶胸顿足,那周家村的村民更是恨不能穿越回到过去,把那地瓜好好种下来啊。 周家村村民那叫一个后悔啊,特别是以前家里种过这玩意的,不就是个大地蛋,那都吃过啊,邦邦硬,生吃咬不动,煮了噎人,炒着吃还炒成糊糊,根本不如那地蛋好吃啊,怎么人家婉丫头起了个地瓜的名字,这就火起来了呢。 地蛋其实就是土豆子了,村民们根本不知道地瓜的其他吃法,那土豆种与收都比地瓜方便,这地瓜便慢慢在周家村绝了种。 后悔也是没有用的,那地瓜也不可能从自家地里长出来,有那眼光灵活的,见着镇上美味楼的马车来拉地瓜,便知这地瓜到明年也定是个紧俏物,便要抓住商机了。 这第一个找上门的,便是村里的二狗子,二狗子论辈分,和周二柱一辈的,二狗子也姓周,大名周二狗,这名字起的顺口,他为人又是个大大咧咧,被人叫二狗也不生气,也从未想着改个名字。 周二狗为人豁达,家里大儿子在镇上有个体面活计,也正是这大儿子说的,赶紧到周婉家预定点秧苗,这地瓜,明天指定好卖。 周家村人种地蛋,怎么育苗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待到春天,那地蛋放到阳光下晒,待上面发了芽,将地蛋芽带着点地蛋挖下来栽上,如此就成了一棵地蛋苗,这一个地蛋挺多能有四五株苗。 周二狗要在家暗自想好了,这地瓜眼看着是火了,可这周婉家留着育苗的地瓜指定不多,自己第一个来,能要一点是一点,吃不着肉能喝口汤那也是赚啊。 “周二伯,你是说你要买我们家地瓜苗?”周二狗也不拐弯抹角,三下五除二说了想法,周婉一听就明白了。 周二狗搓搓手,“那可不,婉丫头,别人可没来吧,我可是第一个,你看咱们乡里乡亲的,你又是有菩萨保佑的人,也让我跟着发点小财,再说了,你家统共就两亩地,我家大小子说了,明年咱镇上,指不定得要多少地瓜呢。” 周婉完全没有犹豫,“行啊,周二伯,这秧苗我卖,你也知道,这东西和咱们那地蛋一样,这一株地瓜苗下去,那多了能小五六斤的地瓜呢,少了也能两三斤,我一块烤地瓜卖多少钱你们都知道,我都合计好了,除了我家留着种的,其他的,一株苗一文钱,你买多少,我给你记下来,到时候你来拿就行了。” 这个价格说贵不贵,可也不便宜了,家里那地蛋苗,十株卖一文钱也没人买啊。 周二狗思量一番,周婉说的不错,到明年,就算一斤地瓜卖两文,那也比种别的强,“那行,给我来二百棵苗吧,这咱可先说好了,这苗一定得够高,你别给我蔫了吧唧,矮矮小小的,那我可不依。” 周婉的育苗方法还没人知道,周二狗还以为把地瓜切块育苗呢,就怕有的苗长得不好,他却是多虑了,周婉一口保证,“那是当然,我怎么着也不能坑咱们自己人,咱们得签字画押的,就像镇上的美味楼,应承了明年收我的地瓜,我们也签字画押的。” 不过预定那得交定金,都是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周二狗也没推辞,交了一半定亲,一百个大钱,拿着惜时写好的字据回家了,他心里其实美滋滋,这二百棵秧苗种下去,那怎么着也得收个五百斤,这一斤就算两文卖出去,那就是一两银子到手,这买卖,值!!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小天使们~ 第49章 占便宜没够的大伯娘来 饶是周二柱也从没有想到,当初闺女从山上背下来的地瓜,能卖的这么好,原本收到地窖里的那些都卖了,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如今连明年的生意都有了。 周二柱想着地窖里剩下的那些地瓜,不由问起了周婉:“闺女,咱们剩的地瓜还有个四五百斤,都不卖了?” 周婉点头,“爹,都不卖了,如今咱们挣得也够多了,明年镇上肯定需要大量的地瓜,就靠咱家那一亩三分地,也不够,再说咱们这钱挣得招人眼红,留的地瓜育了苗卖给村里人,咱们卖秧苗也不少挣钱,而且到时候咱们一起挣钱,咱村里虽没有什么大人物,可整个村都卖地瓜,咱们就不那么显眼了。” 惜时在一旁听得直点头,他暗暗思量,书上都说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显眼确实不是好事。 周二柱虽不是很懂,却也极信自家姑娘的话,他点点头,“行,那咱们这几百斤的秧苗怕是不够,春天的时候,那一百斤也就将将种了一亩地,这五百斤,也才五亩地啊,要是买的人多,怕是不好分。” 周婉俏皮一笑,“爹,这个就不用咱们愁了,我打算免费送给里正爷爷一百株苗,至于怎么分配,就让他操心呗。” 惜时看周婉一杨脑袋,做出个得意的样子,不禁嘴角勾起个笑,他点点头表示肯定,“婉儿做的对。” 周二柱不想闺女有这等主意,不自觉跟着笑出来,他看郑氏一样,带着些骄傲的样子,“你看看咱闺女,忒聪明。” 郑氏活了这半辈子,从没有哪一年比得上今年摸的银子多,她心里满足,面上也带着笑应和周二柱一声,“我看也是。” 这老王卖瓜的口吻引得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一阵说笑,周婉又说了自己的美好愿望,“爹娘,你们放心吧,等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以后,咱们一家人在镇上买个宅子,都搬到镇上去住。” 搬到镇上去住,这个想法以往周二柱和郑氏可是想都没想过,可如今看着家里的日子越来越红火,他们却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永昌五年的春天,周婉在自家院里,做了两个大苗床,剩下的四五百斤地瓜,周婉留的都是些细长适合育苗的,一个个细细斜栽到苗床上,待到秧苗长得差不多,周婉和惜时就过起了收钱卖苗的悠哉生活。 村里哪家能买秧苗,那都是里正决定的,说起来里正颇为感叹,原本去年选秀的时候,他就觉得周婉是个有造化的,可阴差阳错的没能去选秀,他心里原本有些遗憾,不想这丫头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家有菩萨保佑,那‘有福之人’四个大字如今还在他家好好挂着呢,这不,种个地瓜,就种富了,还能带着整个周家村一起赚钱。 赚钱好啊,周里正心里乐悠悠,有了钱,就能读书能识字,能出去做体面的活计,别看去年那妖婆坑人,可有一句话他觉得说的不错,他们周家村,那是要出贵人的。 贵不贵的周婉不在乎,等着第一茬秧苗长好,她便开始卖秧苗了,她给里正出的主意,来领秧苗,那得有个顺序,不能一窝人哄哄泱泱的,那可就乱了套。 这下周家村的人可是开了眼,周二狗作为第一波人里的第一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事情, “你们那是没进去看,这次我可算是见了世面,那大炕上,那长得翠绿绿的地瓜苗啊,那叫一个水灵,拔一棵是一棵啊,都是又粗又壮,原本婉丫头给我拔我还不放心,我想自己拔吧,惜时那小子愣是不让,我原本还担心来着,谁成想这秧苗长的这么好,以前咱们想的那法子都不行,以后咱们自己育苗也得这样整。” 原本这话说了,村里人还有些不以为然,可等到自己去拿秧苗,真是目瞪口呆了,他们第一次知道,这秧苗还能这样长出来。 周里正定的,一家人二百棵地瓜苗,有钱也不能多买,村里排上队的,也就十来家人,剩下的,那都是干瞪眼,这瞪眼的人里,就有钱氏。 钱氏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你说这老天爷,也太不长眼,怎么就让这财神童子托生到他二柱家呢,关键是人家和她都说了,要断绝来往,这眼睁睁看着别家都欢天喜地栽上了地瓜秧苗,钱氏那叫一个眼馋,她有心想去讨一些秧苗,却又想着那犟头二柱的话,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娘,你这转来转去的,都把我转晕了,你坐下行不行。”周大柱正在院子里收拾犁耙,钱氏大山似的身子晃来晃去,他看的眼晕。 “你个没本事的,我倒是想屋里躺着,这不是你那好二弟家,那地瓜秧都卖出去了,也不说给咱们留点,你不让我晃,不让晃你去找他,要二百株苗来,咱家种。” 周大柱埋头擦犁耙上的泥土,闻言也不起身,“我不去,二柱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你去一次和人家吵一次,什么难听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叫人家绝户来着,要是我,我也不给卖你。” 钱氏气的一个转身,因为转的太快,整个人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摇晃了好几下,她气的抬手指着周大柱,声音尖锐的如同打鸣的大公鸡,“你个杀千刀的,难道我说的不对,他没个儿子,不是绝户头是什么,挣那么些钱有什么用,以后一样没个后,还不如给了咱们,咱家老大这眼看着就成亲了,闺女也该出嫁了,你个没用的,也挣不来钱!” 周大柱被钱氏吵得耳朵都疼起来,他有心想说自己又不是不缺钱,可又知道这话说了那后面又是十句八句的等着,便放下犁耙,丢下一句,“我去地里看看”,便走了。 留下钱氏叉腰大骂了一刻钟,骂完了,钱氏还是不甘心,她想着村里有秧苗的人现在就和镇上的菜馆子说好了价钱,那妥妥的稳赚不赔,这样的好事,要是眼睁睁看着它溜了,那这一整年都得难受死。 钱氏又转悠了几圈,气得一跺脚,到厨房拿了二十个鸡蛋,放笸箩里带着去了周二柱家。 此时的周二柱家里,周婉正在和惜时给育苗的地瓜浇水,如今他们家的两亩地都中的差不多了,只留了几分地和去年一样,等第一茬地瓜秧长出来了,截一段种下去,这剩下的秧苗,虽剩的不多了,而且秧苗也没有那么壮了,但也能卖几个钱。 “惜时,从去年到今年咱们家一共赚了多少钱了?”如今惜时算是家里的小会计,有什么支出收入的如今都是他记账,不过钱都是郑氏在管着。 惜时歪头想了一下,便回答,“嗯,有五十多两银子了。” 周婉心里记着也应该是这个数,“如今咱们家也算小有存款了,惜时,给你记一大功。” “婉儿的功劳大。” 周婉拿着水瓢慢慢浇水,闻言看了一样惜时,“惜时,你谦虚啦,要不是你保护我,我哪里敢和那些人谈生意,就是你在我身边,我才有底气呢。” 惜时还有些不习惯这么直接的夸奖,他抿了抿嘴,露出个小小的笑,“保护婉儿,我愿意。” 这么个有些害羞的大男孩,总是让周婉不自觉的想要撩拨几下子,她放下水瓢走到惜时身边,刚要说话,就听见院子的篱笆门‘哐啷’响了一下子。 “大伯娘,你又来我家干什么?”周婉见着来人,顿时没了好脸色。 惜时也是满脸气愤,他放下水瓢,上前一步就要拉着钱氏出去。 “哎哎,别,我说你们两个孩子,怎的这么没个尊卑,我这好歹的,是你们大伯娘呢,今天我来是有正事,正事。”钱氏一张圆盘似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个笑,那本就眯眯的眼睛,更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颇有些喜感。 可这喜感也感染不了周婉,她摆出一副‘我家不欢迎你的样子’,“大伯娘,如今我家可是不欠你钱了,我爹说了,以后再不与你家来往,你赶紧走吧。” 几句话的功夫,屋里的郑氏听到了动静,她见是钱氏,到底顾着些,“大嫂,你来是有什么事?” 钱氏还未说话,周婉就插嘴了,“娘~你就是太好心,咱们穷家破落户的,大伯娘家又没什么靠着咱们的,她能有什么事。” 钱氏听得一翻白眼,就要骂出声,奈何想到心里的打算,硬生生憋住了,呛得一阵咳嗽,她冲着郑氏摆摆手,又摆出个笑,“他婶子,这婉儿与惜时定亲的时候,我们家忙,也没能来看个人,你看看,我拿了家里的鸡蛋来,算是我家的礼,你别嫌弃。” 这可是破天荒了,郑氏还从没有从钱氏这里得到这种待遇,她一时都不知作何反应了,只知道推辞,“大嫂子,你这太客气了,不用了不用了。” 周婉看钱氏自打进来,那眼睛就扎到了地瓜苗床上,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便有了思量,“大伯娘,你拿几个鸡蛋算什么,这才几个钱,不说给一两银子,怎么着也得有个四五百大钱的礼吧。” 第50章 沾小财神的财气 只见钱氏眉毛倒竖,立即要变脸的节奏,又生生扭曲成了个僵尸似的笑,她好似有些牙疼的说:“哎呦,你这丫头倒是会说,我们家可哪有这么多钱哦。” 周婉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今天非要她这大伯娘出出血不可。 “没钱那可难办了,大伯娘,你看我这地瓜秧苗,里正爷爷安排的,都卖完了,如今还剩这些呢,最后全长起来,怎么着也得有五百株苗了,我正想着问问你家要不要买呢,你们没钱,那就算了吧,我卖别家。” 钱氏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心里暗骂一声死丫头,面上还得堆着笑,“看婉丫头说的,咱们两家,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还论什么钱不钱的,你也知道你大哥就要成亲了,我这手里真没几个钱,这样,这秧苗我也不多要,我拔二百五十株,回头等地瓜长出来了,卖了钱,一准给你钱。” 真是打的好主意,还二百五呢,周婉翻个白眼不认人了,“那怎么行,别人家都是给现钱,你还想赊账,没门,那么多人抢着给我送钱呢,咱们两家也没那么亲近,你赶紧走吧。” 周婉说着,便要上前让她走,惜时拉住她拽到身后,自己上前一步,“你走。” 这地瓜苗没拿到,钱氏怎么甘心,“不赊账就不赊账吧,那我和别人一样,买你的,这总行了吧?” 周婉给郑氏搬个凳子让她坐下歇着,闻言并不抬头,“不卖。” “你!你这丫头,怎的我都出钱了,还不卖给我,卖谁不是卖啊。”钱氏这辈子也没想过求二柱这一家子,心里憋气的厉害。 周婉看她忍着骂人的冲动,还要做出个亲热的模样,心里笑的不行,“看你不顺眼,不卖。” “你你,我说她婶子,你也管管你们家这丫头,这都要上了天了。”钱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她指着周婉,冲着郑氏喊了一句。 郑氏刚要说话,周婉摇了摇她的肩膀,回身斜着眼睛看了下钱氏,“我怎么了,我爹娘把我教的好着呢,我这样啊,那是跟着你学的,你要不是因着吃太多,早就上天了。” 钱氏这一通受挤兑啊,气的直哆嗦,“你,你这个臭丫头,你……” “不想要地瓜苗了?” 周婉一句话出来,钱氏如同个河豚被放了气,硬生生把气吐了出来,“那你是答应卖我了?” “卖,怎么不卖”,周婉给惜时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继续说道:“我这地瓜你也知道,那镇上的人都争着抢着定呢,长出来就是钱,原先的卖也就卖了,现在可不行了,涨价了,两文一棵,爱买不买。” “你,你这丫头,我,我……”钱氏只觉自己要气死了。 “你怎的,不买了?”周婉笑盈盈看了钱氏一眼,“大伯娘,你可想好了,我这一株苗长个三斤五斤的地瓜不成问题,二百五十株那就是一千斤地瓜,镇上现在要的都三四文一斤了,这可就是三四两银子,花半两银子挣四两,你不买了?” 钱氏只觉心里憋屈的厉害,要是可以,她都想哭一阵了,最后她肉疼的付了银子,拎着那秧苗回家了,当然,鸡蛋她也带回家了。 郑氏哭笑不得,“你这丫头,鬼机灵,你不乐意,不卖她就是了。” 周婉皱皱鼻子,“卖,卖谁都是卖,看她花钱肉疼的样,我就乐呵。” 惜时看向周婉的眼睛里,满满的宠溺,他淡淡附和一句,“这样也是她赚了。” 可不是赚了,今年凡是从周婉这里买地瓜苗的人,都赚了,二百来株苗,少说也产了四五百斤地瓜,可周家村所有的地瓜加起来,那也是供不应求,所以这价格可就不是五文一斤能买到的了,这一下,就三两多银子到了手,这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了,怎能不让人高兴呢。 挣得最多的那就是周婉了,为了防着有人眼红,到了地瓜成熟的最后一个月,惜时每天都要夜里起来去看看,省的让人偷了,两亩地,实实在在的五六千斤地瓜,就这样,除了留种的,其他的,全部被美味楼包了个圆,因着早就签了合同,周婉的价格并没有提高,就这样也是知足了,五文一斤,这一下那可就是二三十两银子,这在周家村,那就是瞬间变身土豪中的土豪了,虽然村中富户,如同周大柱家,积蓄可能不止这些,可这是一年赚到手的啊,这就不能不让人眼红了。 周婉也知足的很,这折合一下,在现代那就是三万块呢,这在普通人家可是不少了,而且她们已经和美味楼签了合同,不提以后,最近几年里,美味楼只要买地瓜,首先从她们家买,这就是稳定的合作了。 有钱了有钱了,这钱一到账,那就一个字,买! 一家人都去镇上,先到美味楼吃上一顿大餐,然后就是各种买买买,好看的布料、好吃的东西、家用的工具,通通安排。 郑氏苦了一辈子,从没有体会过这种肆无忌惮买东西的感觉,一时间有些心疼,“婉儿,这衣服去年你买的那还能穿呢,不用给我买。” 周婉挑挑拣拣的动作并不停下,“娘,你那都旧了,买这个暗红的,这个好看,你生的白,穿这个衬的起来。” 郑氏有心再推辞一下,可女人天生就是爱美的,周婉拿在手上的布料。细润有光泽,颜色也正,看起来就好看,郑氏都不由心动了。 周婉看在眼里,“娘,别再说了,这次咱们都要买一身衣服。” 一旁周二柱也是满面高兴,“她娘,孩子孝顺你,你还不愿意了,以前你跟着我,净是受苦,如今咱们日子好过了,你就别推了,我看闺女选的这布料,你穿着,肯定好看。”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选了衣裳,买了一堆东西,便回了家,如今家里已经是小有资产了,加上那鸡蛋灌饼的钱,合起来快小一百两银子了,周婉就有些新的想法。 在镇上买个房子,这个想法周婉早就有了,她看的清楚,如今这个朝代刚刚成立,新皇还算明君,如今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以后人们定然会越来越富,现在买个房子,以后肯定亏不了,这两年的他们会在村里住,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在镇上买房子?婉儿,这是为何,我还想着在村里多买些地,如今咱们地瓜不愁卖,趁着其他地方这地瓜还没种起来,咱们这两年还能挣几个钱。”周二柱剩下的没说出来,挣得钱多了,以后两个孩子成了亲,这日子越好过。 周婉看了看惜时,得到他一个无条件的支持眼神,不禁笑了笑,她转头对着周二柱说道,“爹,你想的不错,如今这地瓜刚刚传开,这两年的,咱们村还能挣上不少钱,可以后就不行了,明年不说,后年这地瓜价钱肯定就掉下来了,到最后这价格肯定和中水稻小麦一样了。” 周二柱听得不自觉的点头,但又疑惑起来,“这和去镇上买房子有什么关系,等到地瓜不挣钱了,咱们再好好种地就是了,有这些银子傍身,以后你们日子定差不了,还有你那蜂蜜可是又分了两窝,那东西卖起来,可贵了。” 周婉看着周二柱一脸兴奋的样子,自己也跟着高兴,刚要说话,郑氏话头便插进来,“我看婉儿想的对,他爹,咱们这一辈子在这周家村也就在了,以后婉儿和惜时的日子长着呢,依着婉儿的本事,又有惜时,以后他们去镇上住,日子肯定也差不了,这地瓜怎么种,闺女都告诉咱们了,咱两个人你,也整的了。” 周婉不想郑氏想的那么远,她的意思可是一家人都搬进去,周婉还没说话,周二柱就眼睛一亮,“对啊,你说我怎么没想到,成,就这么定了,在镇上买房!” 周婉听得一笑,罢了,也不解释了,反正到时候,一家人肯定要在一起了,她的爹娘,只有自己这么一个闺女,她永远不会让这一家人分开的。 惜时在周家村过的第三个年,是更加富足和热闹的,惜时刚来的那一年,他们还为着过年能吃上一顿白面而兴奋,如今却是顿顿不缺了。 家里虽然还是那个草房,却请人加固了,院子里不再是篱笆院,而是起了院墙,虽也是土坯砖,却总算是个像样的院子了。 家里添了三亩地,镇上多了一家周二柱名下的二进小院子,虽然这些花了家里的大半积蓄,却是让人安稳而满足的。 周二柱家,一跃成了村里的大户人家,周婉这个财神童子一下成了村里的名人,直接体现就是,大年初一,周婉出门拜年不过半晌,她的衣服就印上了乱七八糟的手印子。 本来周婉作为被菩萨保佑的人,众人只是羡慕,可如今她成了周家村最会挣钱的人,那受欢迎程度与原先比是跟上一层楼了。 一大早,周婉出门碰到的小孩子,一个个喊着‘婉姐姐’,就上来摸摸她,周婉平日里与村里的小孩就能打成一片,过年的时候更是亲近,小孩子张着手要抱抱,她自然不会推辞。 可那些个和周婉差不多的半大孩子也来摸她的衣服,这周婉还没怎么着呢,惜时可就不乐意了。 眼看着又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上来要摸周婉的衣服,惜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干什么。” 这小孩是阿静家的弟弟,周婉哭笑不得的问了句:“阿宽,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 “婉儿姐,我娘让我碰你一下,沾财气。”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写着写着想起了支付宝沾福卡,大家有没有沾到全家福呀,么么哒哦~ 第51章 我喜欢你 周婉这才知道,这周家村的人,都把她当成了财气聚集体,一个个的摸摸她,要跟着沾光发财。 有那村民就说了,“婉丫头,要不说你上辈子是财神爷下面的小童子呢,你看看,自打你好了,你们家那是干啥啥顺,弄啥都来钱,这还不说,咱们村跟着你种了那地瓜的,哪个没挣几两银子啊。” 先夸一通,人家还有话要说,“这说起来真是神了,你说这一样的种那地瓜苗,一个炕上长出来的,咋的你们家的地瓜,它长的就是比别人家的好呢,要不说你通了神呢,让我们家娃跟着你玩,也沾点个财气,今年让我们也发个财。” 有惜时这个保镖,那半大孩子是别想跟着沾光了,不过只那些小孩子,也够周婉招呼的了,这一天下来,她那崭崭新的衣裳,可不就给整的全是巴掌印儿了。 晚间一家人说起来笑的不行,周婉笑的得意,“还想着碰我一下,今年那地瓜就长的又好又大了,可真敢想,那可是咱家的秘方。” 周二柱虽然实在,却也不是什么烂好人,他点点头,“闺女把地瓜发苗的法子给他们看了,也就行了,咱们村今年整个村都要种地瓜,那可是耽搁了咱们的生意了。” 惜时正坐在那里剥瓜子,剥好的瓜子他自己不吃,都放在周婉面前,周婉说话的功夫,又有了一小堆。 周婉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惜时,嘻嘻笑了笑,转头对周二柱说,“爹,你别担心,这拔丝地瓜好吃,去年还只在咱们镇上,今年就能传到州府,咱们村中的,还不一定够卖的呢,那美味楼的姚管事都说了,今年不管咱们产多少,他都要,他东家在别处那还有很多饭馆子呢。” 这话一出,周二柱与郑氏也放了心,几人说说笑笑,就很晚了,周婉与惜时出了堂屋,她却没有直接回房,而是跟着惜时到了他的房间。 晚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太多,惜时有些紧张,他本就面无表情的脸都有些紧绷,“婉儿,你要我干什么吗?” 周婉背着手围着惜时转了一圈,“惜时,你今天不高兴呀?” 见惜时摇摇头,周婉伸长脖子靠近他,“骗人,你明明就不高兴。” 过了这个年,周婉便十五岁了,她原本圆圆润润的脸蛋已经有些瘦下来,少女特有的俏丽慢慢显露出来,个子也慢慢拔高,身体的曲线已经依稀可见,周婉成了大姑娘了。 惜时眼见着周婉靠过来,她身上有些若有若无的香气,很是好闻,让人不自觉感到温暖,对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惜时忍不住说了实话,“今天,你抱了好多男孩子。” 周婉原本认真看着惜时,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推着惜时坐下,自己站在一旁给他锤着肩膀做了个讨好的样子,“惜时,他们才多大,那八九岁的都被你拉走了,我抱的,最大的才五六岁,他们都是小娃娃呢。” 惜时的房间不大,因着以前晚上有时候会抄书,他屋里的灯点的很亮堂,衬得一旁的周婉眼睛里如同闪烁着星星一般,让人看着就不自觉欢喜起来。 惜时心里知道周婉说的对,却总是有些吃醋,那些个小娃娃们,在婉儿怀里笑那么开心,婉儿还笑嘻嘻对着他们说话呢,看着就讨厌。 周婉看着惜时面上一时晴一时雨的,顿时暗笑不已,她微微弯下身子对着惜时说一句,“惜时,你看看我。” 惜时很是有些拘谨,他慢悠悠抬头,看着周婉带着笑的脸,“婉儿,你……” 剩下的话,惜时便全然忘了要说什么了,他只觉眼前炸开一朵金花一般,刺的人脑袋一片空白,心却跟着躁动不停。 周婉轻轻将一个吻印在了惜时的额头,饱满的嘴唇带来柔软的触感,带着满心的喜悦。 屋里一时极静,惜时愣怔地抬头看着周婉,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再无其他。 “惜时,我可是没有这么亲那些个小娃娃哦,只亲了你。”周婉顺势坐到了惜时的腿上,手臂自然而然揽住了惜时的脖颈,两人额头对着额头,周婉馨香的气息弥散开来,屋里充满着暧昧而温馨的氛围。 良久,惜时的手臂环住了周婉的腰肢,力道慢慢收紧,周婉整个人缩在了惜时的怀里,头轻轻枕上了他的肩膀,感受着他满心的怜惜,周婉嘴角翘起,缓缓闭上了眼睛,只听惜时声音极轻的说了一句话,“婉儿,我喜欢你。” “知道,我知道,惜时,我也喜欢你呢。”周婉的声音如同呢喃,却牢牢印在了惜时的脑海。 安抚小能手周婉一出马,惜时便再也没有别的心思了,不过他新添了一个爱好,就是每日在屋里捯饬老大一会才出门,搞得周婉都不自觉嘀咕了:天天整那么帅有个啥用,老实头一个,自己将将二八年华的小姑娘送上门去,还是未婚妻呢,都只敢抱抱,笨蛋。 惜时可不知道周婉的吐槽,他如今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看周婉更是怎么看都好看,婉儿笑好看、凶巴巴好看、小算计好看、皱眉翻白眼也好看,搞得他日益关注自己的穿衣打扮,力争在婉儿面前也好看。 大过年的,无非就是吃喝玩乐的那些事,可很快,他们家这份平静就被打破了。 初一他们一家人已经到里正家拜了年,可几日之后,里正竟亲自上门,周二柱一家人很是惊讶。 惜时想的最多,他想着是不是宫里又选宫女了,看着里正走进来,先说了一句,“我与婉儿已经定亲了。” 周里正听得一愣,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惜时,你这个小子,以为我又来拉着婉丫头选秀?放心,婉丫头如今可是咱们村的财神,我就是想让她去,村里的人也不答应。” 周婉手脚勤快的给周里正搬了了椅子,让他坐的舒服,“里正爷爷你别理他,惜时就是一根筋,这大冷天的,您随便找个人来说一声,我们一家人就过去了,您还亲自来一趟。” 许是日子越来越好,这两三年的过去了,周里正还是那般有精神,他大手一挥,“我可是知道,咱们村十家有八家来了你家,说要沾沾财神爷的福气,我这不也跟着来了,我看你们院子里那两个胖乎乎的雪人,都带着财气。” 周二柱哭笑不得,“周大爷,您就别说笑了,咱们村最富贵的就是您家了,我听说仁儿今年可是要考秀才了,我看咱村的贵人,就出自您家了。” 说到这个,周里正更是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说来这小子还算争气,也不枉家里花了那老多钱让他去私塾,今天我来啊,还真就是因着我家仁儿的事来求你们。” 周二柱一时纳闷,他们家也就惜时认字会写字,可没什么功名,他不禁疑惑,“周大爷,我们家可没什么读书人啊,你这是有什么事?” 周里正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这个啊,和你真是说不着,我找惜时。” 惜时自从里正那里得了定心丸,就一言不发,专心坐在桌子的给周婉剥瓜子,乍听到里正提他的名字有些懵,他抬头看了看众人,“我?” 周婉也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她托着腮看了看惜时,不知道里正有什么地方用的着自家这个大帅哥。 周里正也不卖关子,“这事儿还就是要找惜时,我都听说了,惜时在镇上的书铺子抄书,这都抄了两年了,都说惜时你把书铺子的书抄了个遍,是不是?” 惜时不想如今他名气在村里这么大,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里正爷爷说笑了,我是抄了一部分书,没那么多。” 周里正笑呵呵,“我知道,你们一家人啊,都是内秀,明明有能耐,就是不显摆,不和那有些人,有三分说十分,我知道,你抄的书不少,今天我来啊,就是因着你抄书的事儿。” 众人忙做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态度来,周婉心里默默吐槽:莫不是里正爷爷让他家那神童得仁跟着惜时抄书? 周婉明显想多了,周里正喝了一口茶,又开始絮叨,“这不是今年,又到了恩科了,我那乖孙要下场考秀才,考秀才,那书总是少不了的买,你说说那书铺子也是精怪,打着那考中的幌子,一通的书都摆出来卖啊,这不买吧,怕拉了哪里没看,这买了吧,又太多怕看不精。” 听到这里,惜时暗地里看了周婉一眼,书铺子那精怪的举动,全是婉儿教的。 本来吗,惜时在书铺子这书一抄就是两年,虽然这一年的抄的少了,可也没断过,那掌柜的和惜时周婉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今年又到考秀才的时候了,周婉早就给那掌柜的出了主意,将那往年的各种考题整理成册,杂七杂八的多来几本组成一套,扯个让你高中的大旗,专门卖给那些个富户,那卖起来,才叫一个火。 没想到周里正家的大孙子这么有野心,还想都买了,想来那店小二不会都给推荐,定时这位得仁哥自作主张了。 只听周里正继续说了:“你说我家虽有几个钱,也架不住那些书都买了,人家店小二倒是给说了几本,可我那孙子上进,就想都买着,我这才来问问惜时,惜时这书也是抄了那么久,我也知道,这书向来都是卖的好的抄的多,惜时定也没少抄那些个书册,这书名我都记下来了,你给看看,抄的最多的有哪些,我再和那店小二说的一对,这就差不离了。” 第52章 她家惜时竟是个过目不 周婉不想这里正还有这等机智,他说的很不错,这抄的好的,自然卖的多。 惜时听了点点头,这个倒是不难,他接过周里正手里拿的一个条子,搭眼一看,就看了一眼周婉。 周婉跟着伸头看了看,心里顿时乐翻了天,无他,那掌柜的完全把她说的销售思想给扩大了一番,把那书册的名字整的极其高大上,什么《永昌三年秀才集锦》、《各州解元如何妙笔生花》、《州府大人赞过的好文章》,名字个顶个的吸引人,确实难以取舍。 这里面有很多都是惜时整理的,他倒是也有数,指着几个抄的最多的名字,给里正说了。 周里正看着指出的几个名字,忙用瓜子壳在那名字上戳了一个小孔,“要不说这识字有用呢,惜时抄了这两年的书,可算是没白抄,好啊,识字好,那我就买这几个了,不过啊,就这也不便宜了。” 不想惜时却来了一句,“里正爷爷,您要是能等,我可以给默出来的,也就几天功夫。” 这话一出,里正还没反应过来,周婉却是惊了,她放下拖着腮的手,认真看了惜时一眼,“惜时,你是说,书里写的那些东西,你都记得?” 见惜时一脸淡然地点点头,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周里正也跟着惊讶了,“你这娃,这可不是说笑,你抄了这几遍,就能记得一字不差?” 惜时点点头,心里接一句:我抄过一遍,就能记得一字不差。 这可是了不得了,周婉一下站起来,呼啦啦跑到了惜时的房间,拿回了惜时桌上的一本书,这本书她知道,惜时已经抄了十来页,这是一本游记,很多言语都很晦涩难懂,用这个来检验惜时说的话,有些难了,不过手头也没什么别的书,将就吧。 周婉随意翻到了四五页的地方,对着一段话读了起来:“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或曰”,读到这里,周婉停下,抬头看向惜时,“惜时,下面的你会吗?” 惜时想也不想,“此东海也,回视日观以西峰,或得日或否,绛皓驳色,而皆若偻……” 周婉的眼睛越睁越大,她家惜时,竟然是个过目不忘的。 周里正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奇事,他带着些羡慕的口吻,“哎呦,你说我家仁儿要是有惜时这个脑子,还愁什么秀才哦。” 这话一出,周婉却是眼睛一亮,不过她没有再说话,反而放下书给周里正续了茶,“这话让我得仁哥听了,一准不高兴,我得仁哥现在都是童生了,我家惜时可还什么都没有呢,里正爷爷,您也别推辞了,我看这书这样,得仁哥紧着看的,您家可以先买两本,剩下的这两本,让惜时帮您默出来,这样也省了银子不是?”而且惜时还能温习一下。 周里正思量半晌,点点头,“婉丫头既然说了,我也不推辞,这事你们知道我知道,我再不会告诉其他人惜时抄书的事,这笔墨纸我出,给惜时付那书一半的银钱,”周里正看周二柱就要说话,顿时一扳脸,“这事就这么定了,一本书的钱买两本书,我这已经是赚了。” 周婉不想里正还挺有保密意识,本来就是,背着书铺子抄了书卖给别人,这本就不合规矩了,不过能卖里正家一个人情,也值了。 送走了里正,周婉这才好好看了看惜时。 许是周婉的眼光太过炽热,导致惜时不一会脸上就泛着红,他有些结巴:“婉,婉儿,你老是看我干什么?” “惜时,真没想到,你这么有天赋呀,竟然过目不忘!”周婉越看越欢喜,忍不住朝着惜时拱拱手做了个江湖豪杰惯用的敬佩手势。 周二柱也是一脸高兴,“闺女,你看惜时,就是有能耐。” “惜时本来就厉害,就算不识字,他也很厉害”,周婉先肯定了惜时,得来他一个满足的笑,随即说了心里刚刚产生的想法,“爹娘,咱们让惜时也去考秀才吧?” 周二柱听得一愣,随即大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惜时那书看一遍就能记住,写字也那么好看,考秀才那一准儿没问题啊!” 郑氏也是满脸赞同,惜时还没考呢,她先幻想上了,“他爹,这惜时要是考上了秀才,那可是咱们村第一批秀才,以后咱闺女就是秀才娘子了。” 听到这里,惜时的眼睛顿时亮晶晶起来,他看了看周婉,点点头道:“嗯,那我考秀才,让婉儿做秀才娘子。” 周婉正要点头,转念一想,“哎?不对,好像还要先过童子试?” 说到这里周婉心里忍不住吐槽,据她所知,这个社会的科举制度和明清差不多,秀才,举人,贡士,进士的一串,可有不同的是,那秀才前面还有一个童子试,她明明记得童子试过了那就是秀才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把这两个分成两个等级有什么用。 周婉想着想着皱了皱眉,“也不知道童子试什么时候考,考什么,要是今年不考,那可就要等三年才考秀才了。” 周婉正想着回头找人打听打听,就听惜时说话了,“童子试就是在四书五经里随意指出一处文章,默写然后写出释义,写的好了就能过。” 惜时这书抄了两年,书铺子里只要畅销的书基本都被抄过了,又加上他过目不忘,脑袋里就和有个图书馆一样,他不仅与人交流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偶尔还能耍些小聪明,不过在周婉面前,惜时一直是个呆萌形象,更兼周婉一靠近,惜时就和点了穴一般,脸红脖子粗,动也不敢动,故此周婉还真不知道,她家惜时如今已经这么厉害了。 不提周婉看着惜时努努嘴,心里想着惜时真是大尾巴狼冒充小白兔了,周二柱和郑氏一听这童子试的内容大是放心,连郑氏都很有信心,“那就行了,我听丫头说了,惜时那四书五经可都快抄了个遍,惜时写字又那么好看,我看一准儿行。” 童子试惜时没问题,可秀才不是那么容易的,从没有系统的接受过训练,周婉一家人商量着,还是让惜时去镇上上几个月私塾,童子试在二月里,考秀才在秋天,先过了童子试便找个私塾学习。 上私塾所需要的银钱可是不少,周婉来自现代,她在电视里没少见倾一个家族之力供一个孩子科举的事情,还有些担心她爹娘心疼钱。 可周二柱夫妇完全没有心疼钱的意思,不光周二柱,郑氏都张罗着是不是去镇上打听打听哪个私塾好。 其实周婉完全想错了周二柱夫妇的想法,不说如今知道惜时的本领,就算惜时没那么大能耐,只要提起了这茬,周二柱都愿意让惜时去试试,不说其他,考上了秀才,家里的地就能免了赋税不说,见了那官老爷都不用下跪,而且闺女跟着享福,多好的事哦。 当惜时考中了童生的消息传来,周家村的人都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了。 这是什么情况,就那个惜时,一脸呆相,看着傻乎乎的,说他长的有些文气,可村里去他家买过地瓜苗的都知道,他要是不想让你上前,你是使了牛鼻子老劲也别想动一下。 就惜时,周二柱家的上门女婿,以往大家还猜着这小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配婉丫头这么个小财神那是亏了婉丫头了,怎么着?人家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童生了? 童生是什么,别看周婉一家人都说的简单,惜时考起来也很轻松,可这童生也是有难度,只字里风骨这一项便不知刷下去了多少人,不然周里正也不能因着大孙子考了个童生就嘚瑟的不行了。 可惜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考中了,也怪不得周家村的人惊讶,用那鲁氏的话说,“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咱周家村那点子运道都进了他周二柱家,你看看,他们家婉丫头,这自打好了,活脱脱一个小财神,那银钱哗啦啦进家门,这招了个上门女婿,还识文断字的,抄书抄书的,还抄成了童生,下一步人家就考秀才去了,你说说去哪儿说理去。” 不怪鲁氏眼红,实在是她家的运道有些不好,原本闺女进了宫,这眼看着就是个后宫娘娘了,去年的时候鲁氏娘家兄弟要去京城看进宫本的闺女,鲁氏倒是没去,可她也给闺女捎了信,大意就是问问闺女这当了宫里娘娘了,能不能求求皇帝老爷,给她几个兄弟求个官儿当当,然后把一家子都接到京城里去住。 她兄弟去了一趟,闺女是面也没见上,费了老劲把信递进去了,只给鲁氏带回来了一封信,鲁氏还美滋滋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还召集个一大群人,去里正家念信,可这信里写的差点让她背过气去。 原来她闺女进了宫,也不知怎的,虽先头说的要当娘娘,可后来也不知怎的,又变成宫女了,信里说了让一家人在周家村好好过活,待她宫里满了日子,放出来了就回家。 这信当着大家的面念的,自然不过一天就传遍了周家村,幸灾乐祸的自然不少,尤其是周婉的大伯娘钱氏,更是乐的不行,她闺女金珠没进去,这静丫头进了宫本就让人不平衡,如今当不成娘娘了,好! 不过鲁氏的大酸话就没那么多人赞同了,如今她闺女不当娘娘了,也没了那么多恭维她的人,有的人就直接反驳了,“我说他鲁婶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婉丫头是挣了钱,可也带着我们挣了钱了,就她那地瓜,要不是她卖给我们那地瓜苗,咱哪儿能跟着她赚那好几两银子啊,再说,那镇上老多掌柜的早就说了,今年地瓜还不愁卖,这不就还能挣钱,要不是婉丫头,咱们想也不敢想。”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大家羡慕是羡慕,可也有觉悟,人家有能耐,挣得多应该,自家跟着喝口汤,那也知足。 第53章 是咱们村有人考上秀才 关于自家招了多少人眼红,周婉一家人都没功夫关注了,惜时这童生一过,一家子人都高兴,童生虽然科举里最最小的等级,可考过童生的,周家村目前可就里正家的大孙子考上了,那也是顶顶的荣耀呢。 过了童生,剩下的就是秀才,如今惜时成了家里的保护动物,周婉问了书铺子的掌柜,给惜时报了一个私塾,因着是童生,他很轻松的就进去了,一直上到考秀才。 不过因着在镇上,惜时每日早起晚归,很是辛苦,郑氏更是心疼,如今家里富裕,她换着法子给惜时做好吃的,十日休息一日,休息这天,惜时什么也干不成,周婉还额外给他做好吃的加餐,弄得惜时都不好意思。 这日休息,周婉炖的大骨头,这骨头是取了猪大骨,用热水焯一下,倒掉油沫沫,加上葱姜大料,小火慢炖,炖上一个半时辰,加上点酱油醋和盐,味道又鲜又香,肉也酥软好吃,让惜时吃独食他肯定不吃,所以这大骨头一共四个,一人一个,不偏不倚。 每当周婉做饭,惜时都吃的香甜,他学着周婉的样子,双手抱着大骨头,一点点啃上面的肉,边吃边和周二柱商量,“爹,婉儿不让我下地帮忙,今年咱们搭了四五个苗床,那么些地瓜苗,你让我也去浇水吧。” 这个请求周二柱都不等周婉说话,就一口否决了,“不行,你现在最重要的,那就是好好看书,婉儿不是说,那些个什么论,书上写的不能算数,得自己想着写吗,你那先生给你的题目,你就好好写,地里的活,我能干的了,还有你娘和婉儿呢。” 可惜时不放心,“娘身子弱,婉儿也是女孩子,你就让我去吧。” 周婉如同一个兔子一般,嘴巴一鼓一鼓嚼着嘴里的肉,待得咽下去,她也插话了,“惜时,我爹说的对,你可不能仗着你过目不忘忙,就掉以轻心啊,这秀才,可不是那么好考的,再说了,你好好温习就是帮了大忙了,你看今年咱们可是有五亩地,这些地瓜要是都卖了,那可是一大笔银子,我估摸着,到时候那眼红的人肯定不少,说不准有人看不惯给咱使绊子呢,你要是考上了秀才,那就是和县太爷平起平坐的人了,到时候那眼红的人,也不敢怎么着,那你就帮了咱家大忙了。” 周婉这话说的,一家子都点头,郑氏也附和,“婉儿说的对,惜时考秀才,比咱家地里的活重要,你不用担心娘的身子,我这都快两年没生病了,身子好着呢”,郑氏说着又笑起来,“你可好好考,你看婉儿这也不小了,我和你爹商量了,明年后年的就给你们把事情办了,你要是真考上秀才,我这心里,才高兴呢。” 周婉听着她娘说着说着就劈叉了,心里无语的很,偏偏惜时还一脸高兴,他嘴角抿起来,露出个笑,这才不争了,“嗯,爹娘,我一定能考上秀才。” 惜时的事情告一段落,周二柱抿一口酒,这才又和周婉说起来,“闺女,你这大骨头,炖的真实绝了,这味儿,我这辈子也没吃过。” 这大骨头还真是周婉第一次炖,以前家里日子不好过,这富起来了,都是鸡鱼肉的买,就想着多吃肉,周婉还真没想着这茬,这还是惜时考上童生,周婉想着他用功,要补钙补脑,这才想起来大骨头这茬。 周婉站起来给惜时盛一碗骨头汤,嘴里也不耽误,“那是,爹,这可是我梦里跟着神仙学的,这还是用咱们的锅做的呢,要是用那个瓦罐,焖出来的,那才叫一个香呢,这样的好吃的,我还会做好多,如今人们越来越富,这些个东西不愁卖,等以后,我就在咱们镇上那个沿街房那儿,开上这么一个大骨头店,你放心,一准儿好卖。” 这话亮堂,周二柱听得不住点头,“你还别说,这话我信,当初听你的买了那邻着街的房子,真是对了。” 本来买房子的时候,一样的价钱,临街的二进小了点,另一个的说是二进,其实还带着个小花园,比临街的大多了,周二柱与郑氏都想要那个大的,还是周婉做主,要了那临街的,就是想着以后能做点个生意。 如今那房子租出去了,租金一年也有几个钱,周二柱与郑氏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这才觉出那临街房的好来。 周婉脑袋一扬,“那是当然了,听我的,没错,都说了爹娘你们放心,咱们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过,这可不就应了我说的话了,早两年,哪里能吃上这个呢。” 一家人听着都笑开来,这话很是,别说早两年,就是去年那些个地瓜苗刚下地,郑氏心里都没底,她算着整个村里,种地瓜的人可是不少,这到了秋天可不一定卖出去,就算有着那签字画押的纸,她也心里悬着呢,可到了秋天,那一个个的地瓜就变成了钱,她这才彻底放了心,今年就由着周婉做主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日子总是过得极快,从地瓜上苗床,到出苗,拔苗,下地,除草,长大,从春到秋,眨眼便到了,还没到收获的季节,秀才考试就先来了,惜时有师父带着,周婉倒是很放心,何况周婉早就知道,惜时在私塾也算合群。 惜时刚上私塾没几日就告诉了周婉,私塾里一个姓姚的小伙子,也是今年要考秀才的,两人挨着,他应是比惜时大一点,对惜时很是照顾,两人关系不错,此次去考试,也是相互照应。 周婉这个暴发户,当然是不会让惜时亏着,考试是在县里,惜时的师父有上次的经验,早就找好人给自己的学生做了保,也招呼人定好了客栈,就等着一群人入住了。 银子自然是不能少了,因离着考场进,那住处一天得有个二十几文,再加上一日三餐,这五天考试,一两银子也是绰绰有余了,周婉大手笔给了惜时三两银子,这差不多是他们家如今一年的花销了。 周婉算的明白,“你不是听说姚大哥家里不富裕,这一路上,你也帮衬着点,银子不用省,该花就花,我给你做的那些干粮什么的,都很多,你也可以分给他点。” 这话打很早周婉就开始叮嘱,惜时早就牢牢记在了心里,如今周婉又重新说起来,他依然听得认真,一点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把惜时送走,周婉心里有点忐忑,惜时这记忆力是够了,可这人情世事的到底没那么多阅历,也不知他能不能考好。 周家村的人可不知道周婉的心情,她们对惜时的信心可比对村长大孙子的信心强多了。 因为周婉,当年可是显了神通的人啊,虽说这些年没再见她通灵什么的,可看人家那钱哗啦啦的朝家进,就知道她肯定还有后手呢。 故此,周婉一出门,碰到个村里人就被盘问,一般从打听开始,“婉丫头,你们家惜时这次考秀才能考个多少名?” 每当个这时候,周婉都是哭笑不得的,这一个个把她当什么了,就说这些年,村里倒是断断续续有拿着钱到她家求她做法的,她都给推了,看来这村民一个个的都不信。 “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呢,婶子,我哪儿能说的好考多少名啊。”周婉这话说了不止一遍两遍了。 周婉说的多了,大家虽心里不信,可也不说什么了,兴许这两年,这丫头真没了什么通灵了也说不定。 可当秀才考试的结果出来了,村里人纷纷炸了锅:啊呸,鬼才信婉丫头那话啊,不然怎的她家那惜时就抄了两年书,就考上了秀才了! 而且是周家村的第一批秀才啊。 村长的大孙孙,那是上了多少年的私塾,就这样才将将吊了个车尾,可惜时呢,人家正正经经考了第二名啊。 那是一个颇为平常的午后,周婉一家人都在地里,如今秋天已至,地瓜将要成熟,已经不敢再随意翻动地瓜秧除草了,如今一家人要做的,就是每天到地里看看,除除明处的杂草,然后围着地看一遍,以防有人偷了她家的地瓜。 惜时已经走了**天,郑氏心里又盼望又担心,不由又问周婉,“闺女,惜时啥时候回来?” 周婉手里正抓着一把野山枣,后坡土地贫瘠,山地里很多荆棘,这野山枣就是那上面结的,秋天一到,一串串的野山枣由青变红,一个个如同小拇指肚大笑,精致可爱,周婉在就摘了好多在家里吃,如今下地,自然摘一把新鲜的。 她摆弄着手里的野山枣,挑挑拣拣选了个最饱满的塞郑氏嘴里,又挑了一个扔自己嘴里嚼了嚼,她露出满意一笑,随即语气轻快的回答:“娘,不是给你说了,惜时他们提前去了两天,那秀才考试一共考五天,前三天都是第二天就出头一天的结果,要是头一天考的不好,直接就不让继续考了,惜时还没回来啊,就说明他前三天的没问题,这都去了八天了吧,快回来了。” 这话周婉也不止回答了一次,不过她倒也没嫌烦,这就和上辈子家长等着孩子高考一样,心里酸甜苦辣咸的,各种滋味齐全了,她就算没体会过,也表示理解。 周二柱看着闺女怡然自得的模样就乐呵,便安慰郑氏,“她娘,别担心看,就算惜时考不上,他们以后的日子也差不了”,不过他毕竟也是盼着更好的,便问一句,“那闺女,啥时候放榜?” 周婉原本对考秀才也是一无所知,这还是因着惜时去赶考,她才专门打听了,“哦,考完第二天就放榜,我觉着他们私塾先生可能会等着放榜吧,他肯定也盼着学生都考上呀。” 周二柱点点头,“是这个理,行了,也别担心了,左右不过这一两天的功夫,惜时和私塾先生还有同窗在一起,没什么事,咱回吧。” 一家人慢悠悠往回走,快到家的时候,就听见村中一片敲锣打鼓之声。 这锣鼓中透着喜气,郑氏做了个思索的样子,“这是什么事,最近可没听说哪家嫁闺女娶媳妇。” 周婉一时也没明白,“不知道啊,爹娘,你们看那些人朝咱们后村来了。” 可不是,原本还是有些模糊的人影,不过片刻就能依稀看清了,只见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身上穿着通体灰黑的衣服,腰间束着腰带,看起来颇有些威仪,那二人一人拿锣一人敲鼓,不紧不慢的朝后村移动。 后面跟着的一群人,都是周家村的村民,如今村中人有些富裕了,以往都是一片粗麻布衣裳,看起来破破烂烂,如今倒是有青有蓝有红的,看起来倒是挺热闹。 周婉一家人一时也不挪动了,周家村少有外人来,这炸然来了些骑马的人,自然引人注意。 周婉如今身量颇为高挑,已经比郑氏略微高一些了,她伸长了脖子朝那处看去,“爹,你说是不是又来要秀女的官差啊?” “什么要秀女,婉丫头,亏你还说咱村没你不知道的呢,这一个时辰前我就知道了,今天考秀才的放榜,这高头大马的官差来了,是咱们村有人考上秀才了!”周二柱还未说话,就听一个声音高亢的插进来。 周婉回头一看,来人正是阿静的娘,鲁氏,鲁氏自闺女从娘娘变成宫女,就一直不高兴,周婉却是知道,八成是阿静使了什么法子,让自己变成了宫女,鲁氏的心情她不管,倒是鲁氏的话让周婉眼睛一亮。 “爹娘,咱们快去看看,说不定是惜时考上了。” 鲁氏手上提这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些个鸡蛋什么的,闻言她一撇嘴,虽说都是姓周的,周家村谁考上都是好事,可她心里就不想让婉丫头家的惜时考上,这好事可不能都归了她家,“你们家惜时咱不知道,可里正家的大孙子,这回可是十有八九了,这不,我都拿了鸡蛋了,就等着给他家贺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扫卫生真的不是个轻松的活哦,么么哒小可爱们,过年也不要忘了看文呀~ 第54章 中啦 几人说话的功夫,脚步都开始动了起来,眼看着就到了周二柱家门前,说起里正家,周婉打眼看去,却见那两个差役没有去里正家,倒是行动不慢的朝自家来了。 老远的就听到一声粗犷的叫喊,“前面的,可是周二柱家?” 两个差役应是早有准备,一进村一言不发,敲锣打鼓的直奔后村,后面暗搓搓跟着的村民交头接耳的讨论着,看这模样,应该是要到周二柱家。 如今听到差役喊了一嗓子,村民们顿时兴奋了,周二狗嘴皮子利索,他嗷的一嗓子,“昂,差爷们,那房子就是周二柱家的。” 周二柱这辈子也没和官差打过交道,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了,倒是周婉毫不局促,她脆生生的嗓子应了一声,“这里就是周二柱家,这是我爹周二柱。” 说话间,那两个差役已经到了周二柱家门口,“户主周二柱,这里可是郑惜时家?” 两个差役利索的下了马,没了压迫感,周二柱咽了口唾沫,这才应了声,“哎哎,是。” 那敲锣的差役颇有些严肃,倒是那打鼓的有些和善,“周二柱,你家郑惜时,今次秀才考第三名,得了禀生,我们两个特来报喜。” 那差役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红纸递给周二柱。 听到这里,周二柱还未做声,周围的刘家村村民可是都惊呆了,第三名,还是禀生,最近因着村里有出去考秀才的,村里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些东西,得了禀生,那可比秀才强多了,禀生不仅能免了赋税,每月还能拿些米粮,这可是了不得啊。 “哎呦呦,这惜时,可真是有出息,你看人家二柱,捡了个儿子,如今考上了秀才,第三名可是了不起,我看他说不准能考上个举人啥的,那可就是个大官了。” 乌泱泱的人群里,也不知谁这么说了一句,顿时引得其他人一阵眼羡,举人就不说了,他们家里,要是能出个秀才,那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这得多大的造化哦。 村里出了个秀才,大家眼红之余,总是欣喜的,这个时代是氏族社会,族里人有了出息,那整个族都跟着沾光,众人一时间说个不停。 倒是周二柱回过神来,顿时一阵狂喜,他手都有些颤抖,结果那红纸也顾不得看,直接揣怀里就对着两个差役拱手,“多谢两位差爷,多谢了,进来喝杯水吧。” 那敲锣的并不做声,还是那打鼓的说了话,“不了,我们还要给你们这周温山家报喜,随后就去下一个村了。” 周二柱见他们不进家,却也不走,顿时有些为难,正犹豫着,一旁早就进家的周婉一溜小跑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个小小的荷包,这还是她用家里剩下的碎布头做的。 周婉快步走到周二柱身边,把荷包一把塞进他手机,翘着脚尖对着周二柱说了一声,“爹,给他们报喜钱。” 周二柱这才恍然大悟,他忙朝着那打鼓的有了两步,靠的进了,这才伸手,“我这光顾着高兴了,都忘了礼数,这是我家的一点子心意,两位差爷辛苦了,几个小钱,拿去喝点酒。” 周二柱心里激动,倒是没了害怕,还能撑着说上几句场面话,那打鼓的听着‘几个小钱’眉梢一挑,待得就着周二柱的手结果那荷包一捏,顿时露出个了然的笑,“无事无事,这等喜事,怎么高兴都不过分,郑惜时今早已经回了镇上,如今正与我镇其他秀才在亭长那里,约摸着晚间就回来了,不必着急。” 打鼓的语气带着些喜气,说的周二柱不住点头,倒是那敲锣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默不作声了。 那打鼓的一看就知,这是同伴纳闷怎的说这么多了,能不多说点吗,人家可是给了一两银子的报喜钱,镇上那些个人家也没有给这么多的呢。 话音一落,二人利索上马,便朝着里正家走去了,村民早在听到周温山这几个字就知道,里正家的大孙孙也中了,现在见两个差爷朝里正家走去,顿时乌泱泱跟着去了。 鲁氏自然也不落后,她的声音有些高亢,“哎哎,惜时那小子都得了第三,你们说里正家的大孙孙那不得考个第一啊。” 里正家到底有些威望,这话引得众人附和起来,“那可不,惜时那小子在镇上学了半年就考上了,里正大孙孙可是学了好几年。” “哎呦呦,说起来这私塾真是厉害,赶明儿我也把我儿子送进去,读书!” 周婉看着村民脚步不慢,呼啦啦跟着两个大马跑了,顿时一笑,周围一下安静下来,她转头正要说话,就见郑氏正低头擦眼泪。 “娘,这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周婉颇有些哭笑不得。 “哎哎,不哭,娘高兴,高兴”,郑氏声音充满了感慨,又饱含着高兴,“娘真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天。” 周婉听着郑氏话里带着‘死了也值了’的意思,顿时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娘,这算什么,以惜时的本事,我看明年能去考举人,你就等着看吧。” 周二柱搓搓手,也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好好好,这是大好事,她娘,我家里还有过年剩下的一挂鞭,拿出来,放了,然后做好吃的,等惜时回来,咱一道乐呵!” 郑氏‘哎’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周婉的头,一家人回了家。 一阵噼里啪啦中,院门口落了一地红纸,带着满满的喜庆,原先没想着惜时真能考上秀才,这会子考上了,郑氏又打听起了考举人。 索性周婉都了解了一下,便随口解释了一番,这个国家选拔人才也是科举制,但和她以往知道的历史上明清的科举制度还是有所区别的。 自恩科年开始,第一年考秀才,第二年举人,第三年进士,歇一年后,便是下一届恩科了,说起来好像不停的在考试,可就每一类来说,都是隔三年一次了。 周二柱郑氏听的认真,正要再问问这举人去哪里考,就听一阵‘哐哐哐’,敲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之夜啦~祝所有小可爱新春快乐哦,新的一年你,鼠你最幸运,鼠你最可爱~么么哒~ 第55章 巴结 此时距离刚刚的热闹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大家应该都在里正家贺喜呢,也不知谁来了,如今她家有了院墙,这门自然也正规了,内有门栓外有门锁的,不过现在门只是虚掩着,也不知谁这么有礼数。 周婉一家人正在院子里摘菜,准备晚饭包饺子一家人吃,她手里不停,扬声应了一下:“谁呀,进来吧。” 大门‘吱~’一声开了,周二狗的声音随之穿进来,“哎呦,婉丫头,我们来给你家贺喜来啦。” 周婉就见周二狗话音一落,便好似被推着一般进了院子,随后一个两个三个,不一时,便站了二三十口子人,小院里一时都有些挤了。 这又是唱的哪出?周婉家业没那么多板凳,她来来回回的把所有的凳子椅子都搬出来了,还是有好些人站着,周婉不禁问了句,“周二叔?你们不是在里正爷爷家吗?我们想着现在人多,就先回家择菜,待一会人少了也去贺喜呢。” 周婉话音一落,周二狗笑的有些讪讪,“啊,刚我们都去了,去了。” 周婉看着他犹豫的表情,顿时心下了然:刚刚这一伙子人乌泱泱的朝着里正家去了,嘴里信誓旦旦里正的大孙子定能考个好名次,这一去了自然有那嘴上不把门的,压着惜时恭维里正,想来是那周仁大哥考的没有惜时好,又加上先头的话,下了里正的脸,可以想见当时气氛有些尴尬了。 周二柱倒是没想那么多,村里人来自家贺喜,他自然是高兴,“哎哎,就是我家太小了些,我这里谢谢大家了。” 离了里正的话题,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周婉正看得有趣,就见鲁氏奋力的从人群里挤到了最前面。 “哎呦,我说他婶子,你看看你这多大的福气,惜时出息,说不得以后婉丫头就是官太太了。” 鲁氏话音一落,就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嗨,鲁婆子,你不是最看不惯二柱家了,还嫌弃人家夺了你家运道,怎的这会子又不酸了?” 众人哈哈一笑,倒是鲁氏老脸一红,她硬了硬脖子,刚要说话,周二狗就接了话茬,“你们知道什么,鲁氏这是想着以后惜时说不得考了大官,能进京城呢,这要是给皇帝老爷当了官,在皇帝老爷面前说一声鲁婆子闺女静丫头的好话,说不得静丫头就能当了娘娘呢。” 这周二狗自来是个嘴快的,又好和鲁氏对着干,他为人正派又心思灵活,不然也不能把儿子送到镇上做了个有头有脸的活计,他猜鲁氏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鲁氏不想周二狗一下就说中了自己的心思,这老脸颇有些兜不住,她好歹的仗着三分厚脸皮笑了笑,“你这二狗子,说什么呢,咱村的后生有出息,我这是高兴,高兴,哪里是求什么”,鲁氏说着,把挎着的篮子掀开一角,“她婶子,这是我家母鸡新下的鸡蛋,你给惜时补补身子,他识字读书的,耗脑子。” 周婉看的一乐,也不知鲁氏这鸡蛋是送里正那篮子还是重新回家拿的,不过也是一番好意就是了。 如今村里人富了,有些个还是因着周婉的地瓜苗富起来的,自然是真心来恭贺的,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你几块布头,我几个鸡蛋,她一包点心的,也是那么个意思。 周二柱以往在村里就是个老实人,见了面他也和人家打招呼,可这么一下子成了众人的中心,一时间还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周婉是个伶俐的,虽有些个人都每个座,家里茶碗也不够,可她你一把瓜子,我一个烤地瓜的,众人倒也不觉得被冷落。 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这才慢慢散了,周二柱得了一通恭维,黑坦的脸上都能看出些红,他擦了一把额头,“哎呦,这群人,这一下子我还挺不自在。” 村民在这会子,早有人帮忙把菜给择好了,周婉正把菜拢起来准备去洗,闻言笑了一下,“爹,这群人就是想着,惜时出息了带带他们,巴结你和娘呗。” 郑氏也是有些受宠若惊,单单一个鲁氏就让她招架不住了,平日里见了从来都是鼻孔子看人,这破天荒的亲香起来,让人怪不自在的。 郑氏理着村民送来的东西,“这有什么巴结的,要是惜时真有了出息,有什么要帮忙的,咱肯定不推。” 周婉知道她娘的心里就没有一点坏心眼,就连大伯娘那样嘴巴毒的人,她当时听了生气,过后就又忘了,老好人一个。 大喜的日子,总是让人亢奋的,周婉一家人絮絮叨叨的忙活了一桌子饭菜,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饺子还没下锅,就听大门外传来了惜时的声音,“爹娘,婉儿,我回来了。” 忙忙碌碌的几人身形一停,纷纷停了手上的活,出了厨房,就见惜时已经进了院子,天色有些暗了,可人还是看的清楚,惜时穿着当时与周婉定亲的衣裳,身形挺拔俊朗,他眉眼带笑,温润如玉,看见周婉出来,眼里光华闪过,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婉儿,我回来了。” 周婉看着面前的惜时,他已经退去了刚来时的懵懂,周身带着淡淡的自信,看起来极好看极顺眼,周婉一时说不上话来,她的惜时,长大了呢。 郑氏也是激动,白日里下去的眼泪又涌出来,她声音里都带着些哽咽,“好孩子,快来快来,正好快要吃饭了。” 这一晚,谁都没有问起惜时考秀才的事,一家四口只是说着家常,乐乐呵呵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惜时来之前,亭长已经和众人一起吃了饭,可是他知道,家里一定会做好饭菜等着他,席间他只是匆匆和众人敬了一杯酒,便趁着人多离开了,果然,家里人都等着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第56章 惜时成了香饽饽 一顿饭过去,到第二日,周婉一家人才问起惜时考秀才的过程,周婉这才知道,原来惜时的好朋友考了案首,也就是第一名。 自己的朋友得了第一,这真是大好事,惜时说起来就是一脸高兴的样子,“子君他学识渊博,原本上届恩科就能中秀才考举人的,只是听他的意思,怕是有事耽搁了,又过三年,他这次一定能考中进士。” 周婉大大的杏眼一弯,“那可好,惜时,你有不会不懂的,正好问他了。” 这话听的周二柱与郑氏纷纷点头,还是婉儿机灵。 惜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情绪,闻言很自然的点头,“子君与我是好朋友,他教我很多,我也按照婉儿说的,在生活上帮助他了。” 周婉看着惜时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笑开了,“这就对了,等明年,你们还可以一起去州府考试。” 惜时中了秀才,这在周家村可是一件大事,众人说起来,都是一脸向往的样子,可毕竟这秀才是整个周家村的,众人倒是也替他高兴。 很快,村民的注意力就转移了,因为地瓜收获的时间,到了。 这一次,基本整个周家村家家户户都种了地瓜,去年得了地瓜的,纷纷育苗种植,没得地瓜苗的,早就和周婉说好了,买周婉二百株苗,周婉来者不拒,这不,周家村大丰收了。 最大的赢家当然是周婉家,五亩地瓜,这可是一万五六千斤了,原本这么多地瓜周二柱还担心美味楼是不是都要饿下,不想人家二话不说,每隔几日就来周家村拉家里收的地瓜,完全一副你收多少,我要多少的架势。 其实周二柱不了解如今地瓜的市场,像美味楼,烤地瓜加上拔丝地瓜,一天十几二十斤打不住,赶上个富贵人家从这里订酒席,那更是几十上百斤的消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算下来,用的地瓜海了去,再加上美味楼其他分号,再来两万斤都不够。 这一年是整个周家村大丰收的一年,种的少的,也得有个五六百斤,一下得个二三两银子,中的多的,那得有个二三千斤,那可就是十多两银子了,总之,整个周家村那是一下子脱贫致富了。 若是搁在现代,周婉怎么着也得个什么劳动模范,先进个人啥的,这种带领全村致富的本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有的。 古时候的人心思单纯,村里大多数人倒是没因为周婉家一下大赚一笔而生出什么歪心思,反而是因着跟着她富起来了而有些微的感激。 如今周婉家妥妥的成了村中富户,已经是能够与周大柱家相比拼的人家了,因着惜时如今是秀才了,在村民眼里,周二柱家财力比不比的上周大柱家且不说,这地位是妥妥的高。 要说今年周大柱家,也是跟着赚了一笔,他家地多,又因着那地瓜自去年卖光了后就被镇上一些铺子里的掌柜的定了今年的,种起来那是毫无负担,不过他家与村里其他人家差不多,用周婉教的育苗方法养的秧苗是不错,可他家没旱地,都是那好田,种出来的地瓜反而不如别家旱地里中的。 因着这个她二儿子周得银都很是不满:“娘,人家婉儿都说了,这个地瓜种旱地里长得好,你非挑这好田,铁蛋悄悄给我说了他家赚的钱,人家中了一亩地,可和咱家中的一亩半地挣的差不多。” 这说起来还是去年钱氏留的心眼,地瓜卖那么贵,去年最先种的人家卖的乐呵,这留的种自然没那么多,几家一合计,留个一亩地的种,也防着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卖不好了。 钱氏心眼多她留了一亩半地的,她也不信周婉的,还挑了个比去年还肥的田种的,就指着多结地瓜卖钱,谁知真应了那婉丫头的话。 “呸,你个小畜生,这会子说风凉话,早干什么去了。”钱氏一想起来就肉疼。 周得银站的远,随时准备着跑路呢,胆子自然大了不少,“还有,婉儿都说了,长大的地瓜苗可以掐一截重新种,你们怎么都不这样做啊。” 这个钱氏与大家伙的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你个兔崽子,你知道什么,那长的好好的,掐了一截子,那还能长好吗,这结的地瓜少了可怎么办,啥都不懂,一边玩去!” 周得银比周婉大那么几个月,如今也是个半大小伙子了,他身量不矮,看的出来以后也是个大个子,如今他颇有些个叛逆,听了钱氏的话反而挺了挺腰板不走了,“我看你就是人家说的那个什么自作聪明,婉儿那么能挣钱,你还不跟着她学,还有,幸亏婉儿许了人家,要不然谁还要我大姐这样的,好吃懒做,天天做梦。” 周得银颇有些随钱氏,嘴上没个把门的,秃噜秃噜冒话,这话说了,钱氏还没怎么着呢,正要进堂屋门的周金珠先不依了。 “你,你,好你个臭德银,本来我还想着嫁的好了,以后帮衬你,你竟这样说我,呸,我看你是找打!”周金珠说着就卷起袖子,朝着周德银打去。 周德银是在钱氏手下混过的人,自然不怕,他摇头晃脑朝周金珠伸伸舌头,活像个晃脑袋的大火鸡,“我说的不对吗,你比婉儿还大呢,现在也没嫁出去,丢!” 周金珠气的一个机灵,转身拿起扫帚就要朝周得银身上招呼。 钱氏到底是疼儿子,她喊着“金珠,你放下”,一边又冲着周得银喊了一句“就知道惹你姐,还不快跑”。 周得银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周金珠气的一把扔了扫帚,“娘,你就知道向着他!” 钱氏忙上前拉着周金珠的手,“你弟你又不是不知道,随我,刀子嘴豆腐心,你还和他一般见识了?” 周金珠憋着嘴,看了钱氏半晌,‘哇’的一声哭出来,“娘,我想嫁给惜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们这里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可整个小区里静悄悄的,完全看不到人影,真的有种生化危机的感觉,希望这次肺炎赶紧过去,小可爱们一定做好防护啊,爱你们~ 第57章 待价而沽 钱氏一下便愣住了,她一把推开周金珠,“你这个死丫头,怎的有这种心思,那个呆呆傻傻的惜时,怎么配得上你。” “可是他都考上秀才了,说不定明年就能考上举人,娘,嫁给他,我就说官太太了。”周金珠自打见过惜时,心里便一直惦记着,可她也信自己娘说的,没钱啥也不是,她心里有那么个不上不下的心思,这两年钱氏拖韩媒婆介绍了不少,周金珠心里便不愿,可也不敢说什么,好在钱氏都看不上,今年惜时考上秀才了,周金珠的心思又活了过来。 “那也不行,他都当了你二叔家的上门女婿了,你嫁给他,丢死个人,不行,你个丫头,别犯傻,等娘给你找个富户,到时候吃香喝辣的,比跟着惜时这个穷光蛋好多了。”钱氏想都不想,便摇头。 “可是他要是考上举人呢,我听说,举人就能做官了,再差都是县太爷,娘,你能让我嫁给县太爷吗?”周金珠仿佛下了决心,一下便问到了点子上。 可钱氏也看的清楚,“可他还没当上县太爷呢,你以为那举人那么好考的?考不上他就是一个穷秀才,说起来也没什么好的,还有,我也不瞎,惜时对婉丫头,那好着呢。” 周金珠使劲搓了搓手里的帕子,“娘~凭我的长相,要是惜时见了我,只要长了眼睛的都选我,我可比婉儿长的好看多了。” 这话钱氏赞同非常,“这倒是,你比婉丫头强的那不是一点半点。” “你俩可拉倒吧,什么强,强哪儿了?姐你睁眼说瞎话,你长的不如婉儿姐白,眼睛不如婉儿姐大,身条也不如婉儿姐细,还不如婉儿姐能挣钱,天天做白日梦,赶紧醒醒吧。”周得银跑出门外却没有走,他悄么声的蹲在窗户底下听屋里的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才憋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还有,人俩挺好,你掺和啥,还只要长了眼睛就选你,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周得银又秃噜了这一句,看他姐实在是生气了,这才一溜烟跑出院子,出去玩儿去了。 “娘,你看他!”周金珠跺脚。 “行了行了,你和他较什么真,你弟说着玩的,你说的有理,反正今年这也到了年了,给你说婆家也没合适的,明年再说吧。”钱氏出个了保守的法子。 能把惜时考虑进去,周金珠就满意了,她自得一笑,“娘,你可别先把我许了人家,等惜时考完了举人再说啊。” 钱氏总觉得天大的大好事没道理都到了周婉家,嘴上应着‘知道了知道了’,心里还是盘算着让韩婆子再给寻么寻么镇上有没有富贵人家,好把闺女许出去,她闺女是差点就进了宫的人,皇帝老爷都能配得上,还有谁配不上呢。 周婉对周金珠的心思一无所知,日子悠然而过,转眼就到了深冬,几场大雪下来,出镇进镇的就开始费劲起来了,惜时给私塾先生请了假,得了些功课在家里做。 周婉早就打听了,那私塾先生别看年纪大,前朝就是个开私塾的,可真正带出来的学生,基本就止步秀才了,去年恩科,好像是带出了一个举人,而且那举人还是家里送出去学了好几个月,总的说起来,那私塾先生没多少斤两。 但是镇上别的私塾还不如这一个,总的来说也是聊胜于无了。 先生安排的作业,惜时每日都认真完成,他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压力,周婉却有些担心,“惜时,你说你现在水平怎么样啊,咱们这个地方,也没个能帮你的。” 惜时却是淡然一笑,“婉儿,不用担心,子君是从州府过来的,他以往在州府求学过,他是真的学识渊博,他说我有些火候。” 周婉却没想到那姚大哥还有这等出身,“州府过来的,怎的到了镇上来了?” 惜时摇摇头表示不太明白,“他家里贫寒,许是镇上过活省钱吧。” 周婉想了想也想不出个一二三四五的,“那他有没有说,待明年回去啊,不知他州府那里有没有房子,到时正好你可以借助他家。” 听了这话,惜时点点头,“他说州府有间房屋,如今租赁出去了,待明年开考前收回,到时他回去住,已邀我一起了。” 周婉听明白了,这姚子君家庭条件看来确实一般,靠租房差价过活,她想了片刻,一时也不好下定论,“离明年考试还早呢,你先好好温习,其他的到时再说吧。” 确实,离着考试,还有个大半年,如今还是学业为重,惜时跟着点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他抿了抿嘴唇,做了个惯常的害羞表情,“婉儿,你给我取个字吧?” “字?” “嗯,子君名姚民,字子君,我没有字,你取的名字我喜欢,你再给我取个字吧。”惜时声音温润如玉。 说道取名字,周婉一下便想起来给惜时取名字的时候,她没忍住露出个笑来,“惜时,要不字钱赔?” 周婉话音一落,惜时也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他眼神含着无限纵容,故作严肃地说了一句,“婉儿,不许调皮,这个不行的。”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不行呀”,周婉手抵着下巴想了想,清了清嗓子,“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你就字致远吧。” 不得不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周婉这话一出来,惜时眼睛如同装满了星河一般璀璨起来,“婉儿,你真厉害。” 从惜时这么崇拜的表情看来,周婉就知道这话这个时代应该是没有的,那她也不能大言不惭说是自己创造的,“不是告诉过你我昏迷的时候跟着一个人涨了见识,就是那个人说的,不是我说的。” 惜时抿嘴一笑,“那也是婉儿说的,好,以后我就字致远了。” 周婉把致远两个字在嘴里嘟囔了几句,然后连上了惜时的姓,“郑致远,政治远,哈哈,就这个吧,寓意不错,不求你仕途远大,你若是不想做官,考个功名回家镇场子,咱就优哉游哉的种种田做做生意就好。” 惜时好似松一口气的样子,“婉儿,我不想做官,想和你和爹娘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无殇、遗忘记忆两个小天使的营养液,拥抱看文的小可爱们~爱你们~ 第58章 安顿 周婉原本就知道,按照惜时的性子,本就不适合进官场,他原本的记忆全无,自醒来后接触的,都是些良善村民,最最讨厌的事,不过就是那年那个姓吴的夺了他们的鸡蛋灌饼方子,至于官场的各种黑暗,惜时从未接触过,周婉也不愿让他沾染那些是非。 “那好,惜时,要是你真的考上举人,就不再考了吧,举人在咱们这里,就是很厉害的功名了,到时候咱们多买点地,就在镇上当个小地主,开个铺子卖好吃的,如今咱们有钱有条件,我想卖的好吃的,多着呢,就说咱那大骨头,卖着肯定好,你说呢。” 周婉一番话说得惜时眉眼弯弯,“都听婉儿的。” 此时若是钱氏在一旁,一定是各种嘲讽两人不自量力,这还没去考试的,说得就和举人是想要就能得到一般,世上哪有这般好事来着。 过了年,周婉就商量着一家人去镇上住了,不过地瓜总是还要种,镇上的房子还要简单的修整一下,搬过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地瓜育苗的时候,周婉就发现了一个现象,这次他们村里的人,那地瓜中的可是太多了,家家户户好几个苗床,这地瓜苗可就海了去。 周婉想了想就理解了,这是这两年尝着种地瓜的甜头了,去年还有点保守,今年干脆撸起袖子加油干了,可是,这地瓜已经是传出去了啊,就算去年别的村不会种,今年人家肯定也学会了,今年的地瓜肯定是不如往年的价格了。 周二柱听了周婉的分析,也有些失望,“那闺女,你的意思,以后这地瓜就赚不着钱了?” 周婉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不过还想五文一斤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了,一文一斤可能差不多。” 周二柱心里默默算了算,“就算一文一斤,那也别种别的强了。” 周婉转念一想也是了,地瓜那么高产,一亩地就是好几千斤,一文一斤那还一二两银子呢,也不少了,“那我不用找里正爷爷说一声了?我还想着提醒他一下呢。” 这个主意倒是的了周二柱的肯定,最终周婉还是去和里正打了一声招呼,至于里正怎么规划村里的种植,那个周婉就管不了了,今年他们家的地瓜,也得下地了。 周婉家地瓜没有销路的困扰,当初美味楼的姚管事就说了,只要他们进货,优先买周婉家的,何况到第二年那姚管事就发现了,从别手里买的地瓜,个头不如周婉家的大不说,有的还有蛀虫,如此他更是早早和周婉签好了今年的收购文书,就等着地瓜成熟了。 照例五亩地的秧苗下了地,一家人都累的不轻,饶是家里不许惜时下地,他也强硬的从头到尾跟着了,好在地瓜苗不是一天长出来的,停停种种的还能歇口气。 当绿油油的地瓜苗伸展枝蔓铺满了整个地面,周婉一家人去镇上的日程就真的被提出来了。 原本周二柱夫妇想的是,这房子等以后两个孩子成了亲去住,可周婉说的也对,如今惜时还要上私塾,时间那么宝贵,每日从镇上来回就很费时间,碰上个不好的天气,就直接不能去了,这转眼就要赶考去了,这个时候能少耽搁时间就少耽搁。 可现在就让两个孩子自己住那里,也说不过去,毕竟还没成亲,又是两个孩子,虽说镇上也没什么坏人,可做父母的的,总是不放心。 周二柱与郑氏想来想去,还是答应了周婉一家人都去镇上,最起码的也得等到惜时去州府赶考了再回来。 既然决定了,那就是宜早不宜迟,如今家里虽然富了,可一家人节俭惯了,也没添多少东西,东西归拢归拢也不多。 镇上的房子里,一应的家什周婉早就淘换好了,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家具铺子里最次的,有的还是二手货,求的就是个古朴大方,别的什么富贵精致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定了日子,周婉和惜时去镇上租了一辆马车,一家人收拾了东西,便欢欢喜喜搬到镇上去了。 周婉压根不觉得去镇上是多么了不起的事,这几年她按部就班的奔小康,目的就是为了搬到镇上住,周家村那里,他们家本就没有多少地,而镇上各种东西都方便,想干个什么也有条件。 可周家村的人就不这么想了,一家人都搬到镇上,那可不是个小事了,在村里,什么都从地里出,一两银子花个大半年的人家大有人在,可去了镇上那就不一样了,啥啥都得花钱。 就这样,人家周二柱一家人还是搬去了,这,这可真是有了钱了啊。 说有钱,周婉家还真没什么大存款,去年买了地买了房,钱就进去了不少,后来卖了地瓜又进了七八十两银子,这才小有存款,不然周二柱夫妇说什么也不愿去镇上,他们算的清楚,这一家人去镇上呆几个月,再多也不会花去五两银子,能让惜时省点时间进学,也值了。 周婉却是早走打算,镇上房子收拾的好好的,一家人稍微打扫后住进去,打发惜时去上私塾,周婉便先和周二柱夫妇把院子重新规划了一下。 因房子靠着大街,说是二进,到底比普通二进小了些,不如不靠街的那个,还带个小花园,不过就这个后院也不小了。 周婉先和周二柱把院子里原本的花圃平了,这个时候,也没那么多雅兴,如今还是春末,平了以后栽上蔬菜,这样至少不用买菜了。 然后在院子另一边盖了个鸡舍,整的利利索索的,把原本粗粗围着的鸡放里面,这样鸡蛋的问题就解决了。 这两样下来,郑氏心头的忧虑就去了大半,房子是自己的,不花钱,这样只要买面肉的就行了,和周家村也差不多了。 周婉轻松解了周二柱夫妇的心思,然后先给郑氏从绣铺子里接了新的活计,又靠着美味楼的姚管事给他爹介绍了个进货的活计,轻省长远不说,银钱还比他去做短工挣的多。 这样一来,一家人都妥妥当当安排好了,周二柱夫妇才算真真正正踏实下来,收入稳定了,存的钱能继续存着,这才让人心安。 至于周婉,她偶尔的帮着郑氏绣绣花样子,其他时间,都在图图画画的,时不时的还到前院看看。 对于做什么生意,周婉已经慢慢有了轮廓,她想做一个食肆,主打小份多量的菜,就和现代快餐一样,十五块钱三素一荤,外加两个馒头,保管让你吃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Summer、遗忘记忆、点点点小可爱的营养液,感谢点点点的地雷,非常谢谢啦~ 原本的封面确实太丑啦,换了个新的,哈哈,今天很开心,谢谢看文的小可爱们,谢谢给我提意见鼓励我的小天使们,三次元里众志成城,二次元里融融暖心,感恩~我会努力好好完结的,比心~ 第59章 准备出发 现如今镇上都是大宗的馆子,随便一个肉菜怎么着也得十文往上了,虽说如今世道太平,家家户户都有些余钱,可也少有到饭馆子吃饭的。 周婉要开的这个食铺,就是针对这种人,花点小钱就能到饭馆吃上一顿不错的菜,再加上自己的手艺,想来生意应该不会很差。 周婉还打算加点其他的东西,比如那炖大骨头,想吃额外花钱买,想带走也行,然后还可以做些个酱肉什么的。 一家人对周婉的手艺都有数,同样的菜,让她三两下的炒出来,就变得好吃很多,不仅好吃,周婉还能根据有限的食材配菜,那颜色看着也好看。 故此周婉这想法一出来,一家人没有异议,全票通过。 不过什么时候开张是个问题,周婉怕开张了人来人往的,影响惜时功课,便有些犹豫。 惜时倒是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影响,可秋闱这等大事,怎么上心都不为过。最终还是周二柱拍了板,如今镇上过活的也不错,他们也不想着回周家村了,等惜时去赶考了,再开业就是。 倒是郑氏一直心里装着两个孩子的事,借着这机会,索性也说了,“婉儿如今都十六了,也是大姑娘了,改天让你爹去得道观求个日子,等明年,你们就成亲。” 这与惜时可是意外之喜,他悄悄看了周婉一眼,抿嘴笑着点了点头,周婉看在眼里,眉眼弯弯,带出笑来,“娘,你就这么盼着我嫁出去呀。” 郑氏不禁露出个温柔的笑来,“傻孩子,你就算嫁出去,也是和爹娘住一起,还说这调皮话。” 其实郑氏也有自己的心思,如今惜时是秀才了,这要是真考上了举人,以后可能就成了官老爷了,虽说这孩子不像个忘恩的,可也怕有那不识趣的上赶着,最后闹出笑话来,可就不好了,索性如今丫头大了,明年就十七了,正当成亲的年纪。 郑氏这一番话却是坚定了惜时一定要考上举人的决心,要是能考上举人,明年婉儿就是举人娘子了,在这镇上,应该没人敢欺负她,想想心里就高兴的紧。 “爹娘,婉儿,你们放心,我一定能考上的。” 一家人规划了以后的打算,周婉便把画好的设计图暂时放起来了,一切等惜时去赶考再说。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周婉家在镇上便彻底安顿下来,一切井然有序,也认识了周围的邻居,巧的是,他们家邻居竟然是周婉卖鸡蛋灌饼时第一个上门的大汉,这大汉看着雄壮唬人,却是个热心肠,旁边的铺子便是他们的家的,卖的是些个外面进来的杂七杂八的东西,熟起来以后周婉才知道,那大汉几乎年年出去,跟着倒腾些东西挣钱,看的出来,这小铺子也就是打发时间的,人家不靠这个吃饭。 那大汉姓薛,妻子陶氏,论起来年龄比周二柱小,周婉惜时叫一声叔,两家挨的进,又有从前的缘分,不过几日就亲近起来,郑氏更是开心,因为陶氏生了一对虎头虎脑的双生儿,七八岁的年纪,长的白白胖胖,虎头虎脑,一副讨喜的样子。 孩子总是对人的情绪敏感异常,大虎小虎两个孩子感受到郑氏的喜欢,再加上周婉三五不时的做些好吃的,每日都要来周婉家玩一会,郑氏最喜孩子,如此一来每日都开开心心,周婉看的也高兴。 人与人之间的缘法本就是奇妙的东西,薛大汉的娘子陶氏性子立爽泼辣,郑氏却是个不争不抢的温柔人,两人竟出奇的合拍,一起做做针线活,都能说到一起去,也算意外之喜了。 日子便在大虎小虎两个孩子调皮捣蛋中悠悠而过,惜时这几个月每日早出晚归,休息时便去姚子君那里一起做学问,姚子君这人周婉也见过两次,他们搬到镇上,离的进了,姚子君早就来拜访过,那人生的真是极温柔的样子,眉眼说不上多好看,却让人看着舒服,说话声音清润,声音疏朗大方,是个端方君子。 周婉一家人对他印象极好,而那姚子君也不知是不是天生与周婉一家人有缘,对他们一家人亲近的很,特别是闲谈时说起周家村的趣事,他更是听得一脸认真。 不过因着大虎小虎这两个孩子一刻不得闲,郑氏又舍不得赶他们回家,惜时便往那姚小哥家里去的多,那边清净,因着知道姚小哥家里清贫,好像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也不知父母为何没有跟来,周婉从不让惜时空着手,不过她也不从外面买东西,如今条件好了,一应东西置办的齐全,周婉闲着无事便亲自做些点心什么的给惜时带去,偶尔做点酱肉送过去,也是个礼数。 你来我往的,便到了要赶考的日子,州府离着石头镇不远也不近,一天多的功夫就能到,不过这赶考却是不能卡着时间去,原本周婉想着若是住客栈,便陪着惜时一起去,如今姚小哥早早就邀请惜时去他家住,惜时也早就应了。 如此周婉便不再跟着,正好规整规整,把食铺开起来。 去岁私塾先生手下考上秀才的,一共就五人,秋闱不是小事,几家人都早早在州府安顿了住处,但也要提前去,防着咋去水土不服什么的,故此提前半个多月,就张罗着出发了。 这次周婉准备的更是充分,周家村的孙大夫就在镇上坐馆,周婉早早去订了许多的药丸,治腹泻的、治发烧的、包扎的、预防感冒的,孙大夫颇有些门道,他做的药丸疗效好,很多人家都用他的东西。 其他的就是吃的了,如今天已经冷了,可那考场一进去就是九天,吃喝拉撒全在里面,一般身子不济的都受不住,每人能带个铜炉进去,做些简单的热食,周婉便朝放的住的吃食上下功夫,打从去年冬天就熏制的两条大火腿,带到了镇上,还在房梁上挂着,这个周婉打听了,熏火腿这镇上还真没有做的,到时候也是能拿出来卖。 将将入冬的时候,把那新鲜的猪腿修整干净,分六七次分别涂上盐巴,晾晒一个多月,最终肉的表面都析出白色的结晶,整个猪腿坚硬无比。 挂了大半年的猪腿被惜时拿下来,上面已经变得黑乎乎,周婉在清水中泡了一夜,慢慢的刷洗干净,秋日的阳光下晾晒了一天,就露出黄亮的颜色来,好看的紧。 为了给惜时演示怎么做,周婉用了最简单的做法给家里做了一顿火腿饭。 作者有话要说: 群mua~小可爱们,为了找到自己擅长写什么,准备写一个现言小故事,目前存稿中~《深呼吸轻吻你》,预收打滚求收藏~~~ 文案如下: 莫朗海外归来,拯救大厦将倾的家族企业,回国第一天坐公交就碰到了女司机安萌萌,感受着龟速爬行的小公交,他表示这辈子再也不坐这一班车; 网约车又碰到安萌萌,看着超过他们的电动车,莫朗表示这辈子都再不坐安萌萌开的车了; 在莫朗的印象里,安萌萌是个慢吞吞的女司机,大概是因为人笨钱少吃不好? 可他从未想到,安萌萌成了他情感的救赎者,生命的不可或缺,吐槽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费尽心思,终于将大宝贝牢牢栓在了心上。 安萌萌声音软软糯糯,慢吞吞的撒娇,“可我除了开车,别的什么都不会。” 莫朗摩挲着大宝贝柔软的黑发,忍不住凑上去亲吻,“没事,别的都交给我。” 可这惫懒娇软的大宝贝,每每让他大跌眼镜。 莫朗助理:董事长,我看到您女朋友开着一辆玛莎拉蒂去上班了。 莫朗:…… 安萌萌:是我。 莫朗朋友:莫朗!你女朋友刚获得了F1方程式赛车冠军啊啊啊! 莫朗:…… 安萌萌:是我。 莫朗秘书:莫总,您要抛售的两个子公司被同一个人收购了,对方法人代表安萌萌。 莫朗:…… 安萌萌:这次不是我,是我爸。 第60章 送别和开张 片下来的火腿肉质晶莹剔透,色泽鲜艳,红白分明,周婉切的细细的,熬了一锅米粥,然后片了两大盘子,什么都不放,上锅开蒸,蒸的功夫又切块了一部分炖了家里最常见的大白菜。 什么火腿炖鸡,火腿炒笋的,周婉一律没有安排,可是只这最简单做法,那飘出去的香味都把隔壁大虎小虎给招来了。 火腿粥口感香糯,火腿熬进了粥里,喝起来细滑香软,简单的清蒸火腿,咸香扑鼻,让人胃口大开,火腿炖白菜,白菜的清香加上火腿的筋道,让人根本停不下筷子。 周婉自来到这个世界,也是第一次吃这美食,一家人并大虎小虎话都不说,闷头开始,一个个肚皮溜圆后便开始花式夸奖周婉。 周二柱最是实在,“要是闺女天天做饭,咱家本来能吃一个月的钱也就能吃半个月。” 惜时不仅夸奖饭好吃,还夸奖周婉的教学,“婉儿这个菜做的简单,我学会了,下次我做给大家吃。” 两个娃娃便来的实在了,“婉儿姐姐!你做的这个太好吃了,我们想天天吃!” 周婉颇有些得意,她晃晃脑袋,又朝惜时眨眨眼睛,“这算什么,这是为了教惜时,用的最简单的做法,改天的,我给你们做个火腿炒松口蘑,火腿炒竹笋,火腿炖鸡,那才叫好吃。” 几句话说的大虎二虎哈喇子都流下来了,两人一蹦三尺高,一左一右拉扯着周婉的手晃悠,“婉儿姐姐,明天做明天做。” 周婉笑呵呵,“好好好,趁着你们惜时哥哥还没走,这两天咱们就做。” 惜时却是看得眸色一暗,“别拉扯你们姐姐,过来我带你们出去玩。” 周婉看得一乐,她如今对于惜时的情绪尤其敏锐,知道他这是吃醋了,推推身边两个胖娃娃,“行了,吃完饭活动活动,跟着你们惜时哥哥玩去吧。” 三五天的功夫,周婉变着花样给惜时以火腿为材料做饭,一条七八十斤的火腿用去了十好几斤。 要进考场,一整块的火腿定是会被查验,周婉索性细细的片了五六斤,火腿水分少盐分高,能够长时间保存,切下来的薄片分出来二斤,到时候给姚小哥带进考场。 剩下的周婉又剁了十来斤给惜时带着,当作去姚小哥家的上门礼,这火腿味道很是不错,周婉相信他们家一定喜欢。 再有就是带着钱了,穷家富路,提前那么久去的,周婉拿出他们在村里三五年的花费,足有十两银子,给惜时带在身上。 几天时间眨眼就到,惜时怀里揣着周婉亲自给他求的平安符,便要跟着大伙一块出发了。 这还是惜时自来到周婉家第一次出那么长时间的远门,上次考秀才,也才**天就回来了,这次可要一个月了。 周婉也很是不舍,她如今身量长了很多,差不多到惜时下巴的样子,细细给惜时整了整脖颈间的领子,她轻轻嘱咐,“去吧,记住人最重要,不管什么事,先顾着你自己,就算考不上,我也嫁你。” “婉儿。”惜时带着满满深情喊了一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抬抬手想拥她入怀,却又克制住了,“我知道。” 再依依不舍,也终有离别,周婉看着那马车渐渐走远,不尤挪动脚跟了几步,又诈然停住,一副失落的样子。 周二柱看在眼里,他上前摸摸周婉的头,“乖女,回吧,惜时又不是不回来了,顶多一个月,就又能见着了。” 周婉难过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很快他们家就忙起来了,家里的地瓜熟了,镇上的铺子也打算开张。 家里的地瓜只在夏天回去除过草,其他时候都是托付里正帮忙照应着,当然这托付不是白托付的,花了五百个大钱和二斤猪肉,不过给里正家照应,村里人才不敢偷,周二柱也才能放心。 如今地瓜熟了,却是不能同往年一样慢慢收了,周婉早就和美味楼的姚管事说好了,雇几个短工,架着几辆美味楼的车,周二柱带头,速战速决。 周婉没有回去,她在搞门店的装修工程,她买的这个房子虽然比不上别家二进院子,却也不小,门店两间屋的空,极为宽敞,原本就刷着大白,墙壁不用动。 早早就去木匠店淘换好了桌椅板凳,不过因着让惜时安心,周婉便寄放在那里,如今便都搬回来。 她按照自己的设计,一排放食盆的桌子隔开空间,挨着这排桌子布置一个收钱台,桌子后的内间是大架子,上面放着周婉早就定下的小陶碗和筷子,还有周二柱编好的小筐子,大架子旁就是通后院的门,外间安了五六张桌子,打理的干干净净。 这个时代铁铜很贵,陶器却是便宜,比饭碗稍小一些的陶碗,周婉定了一百五十个,也才花了一百文。 打扫卫生加上东西的归置,也就花了四五的功夫,周二柱不在家,搬搬抬抬的周婉直接雇人帮忙,她这边弄好了,周二柱也从乡下回来了,周婉猜的不错,今年的地瓜确实是便宜了好多,村里人卖的都是两文钱一斤,因着周婉的地瓜又大又好,姚管事便做主定了两文五一斤,五亩地的地瓜,卖了小四十两银子,说起来也不算少了。 周二柱回来了,周婉便准备着开张了,她定了价格,十文钱三个素菜加两个馒头或者烧饼,十五文再加一个荤菜,这个荤菜有鸡腿有红烧肉有大肉丸子还有酱肉,额外加馒头一文一个,再高级点的就是炖大骨头和炒火腿丁了,这些个一份十五文钱,大骨头镇上一天也买不来多少,大火腿就剩一个了,按斤买另算,这个针对的是高端客户。 周婉毕竟来自现代,虽没过生意,做生意的手段她见得也不少,开张前几日,她便找了七八小孩子,一天给五个铜板,到街上去吆喝,‘周记食铺本月十五开张啦,前十个人免费吃饭,前三十个人花一半的钱吃饭啦~’连着吆喝了三天,全镇的男女老少便都知道,周记食铺要开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咿呀小盆友的营养液呀,小可爱们~比心,有你们,很幸福~ 第61章 红红火火 对于周婉独特的广告方式,隔壁的薛大汉很是惊奇,听着街上小孩子的吆喝声,他与妻子就说上了,“你说这婉丫头,也不知哪里来的脑子,怎的就那么好使呢,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从来不知道开张还能开的全镇都知道,这下她的生意,想不火都不行。” 陶氏自认是个七窍玲珑心,对着周婉也是佩服的紧,“我看这丫头,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你就看看她做的那些个吃的喝的,就没有一样是咱们大虎二虎不愿吃不愿喝的,那香味,我闻着都馋得慌”,陶氏正在给孩子缝衣裳,抬头把散下来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继续说道,“就说她做的那个火腿,放笼屉上一蒸就能吃,又咸又香,那滋味,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吃。” 薛大汉也是啧啧称奇,“你说这丫头,真是绝了,给咱们的那两斤,我还没解馋呢,就让两个臭小子给造没了,这下好了,她铺子开了张,咱们去买点来吃。” 孩子的声音清脆穿透力强,吃着糖葫芦吆喝着又感觉很有趣,三日宣传后,周记食铺开张这一日,算不上人山人海,也是熙熙攘攘了。 入了秋以后,最常见的就是白菜土豆早菠菜,其他的倒是也有,但是成本太高,周婉暂时也没有买,就这几样,她也能搭配出好几种来。 酸辣土豆丝,红烧土豆块,醋溜白菜,清炒小菠菜,经过周婉的手,一盆盆蔬菜菜清爽可口,再加上油汪汪的红烧肉,色泽红润的大鸡腿,方方正正的酱肉块,香气扑鼻的大肉丸子,更是让人胃口大开。 本来想着凑个热闹的前十个人可是赚翻了,一分钱不花,免费吃,素的就罢了,就是那荤菜只能选一个,简直让人挑花了眼,木托盘上,三个小陶碗,每个碗里满满当当的菜,外加一个荤菜,小筐子里两个馒头,坐下就开吃。 不一时,店里就热闹的不可开交了,“唔……这个红烧肉,绝了”,“哎呦,这个酱肉啊,我从没吃过这个味,真是好吃”,“这大肉丸子忒实诚,满满的肉”。 有这些个免费的当活招牌,那些个半价吃饭的就不含糊了,这年头一碗馄饨都五六文了,这三素一荤加馒头才八文钱,哪找这好事去。 秋高气爽的天气,风已经能感觉到凉爽了,周记食铺里却是热火朝天,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弥散开来,让人不自觉就跟着进了屋。 免费吃的已经抹了嘴,有些人就忍不住要买些带回去了,“哎哎,你这酱肉我吃着味儿好,这一块怎么卖的?” “是这样,您要是单买一块,五文,要是想多买,一斤二十文。” 有人当即就买了一斤回家吃。 有那观望者看着吃饭的人狼吞虎咽,忍不住咽口唾沫,“真那么好吃。” 众人表现不一,有人埋头吃饭只伸个大拇指,有人狂点头,有人咽下饭说一声“这红烧肉,滋味真是绝了,一点也不腻味,好吃”,总之传达的都是一个意思,好吃,好吃的不得了。 一个两个的可能骗人,这二三十个的人大伙都看着,吃的狼吞虎咽的,想来也差不了,当即就有那动心的,十五个铜板一交,来一份! 有一份就有第二份,就有无数份,周婉还是低估了镇上人们的消费能力,本以为这新鲜事物人们总得观望一阵子,不想这不到晌午,一盆盆的菜就卖的差不多了。 再听到消息来人,可就吃不上了,周婉推销一番自家的火腿和炖大骨,也不忘招呼人家,“您别失望,您看我这还剩了不多的菜,这都是热过的,还热乎着,您付六个铜板,随便选一个荤菜,这素的也给您来一碗,馒头还是两个,您看怎么样?” 这是很划算的了,当即就有人要一份,于是,菜盆子很快就光了。 看着第二日不断上门的顾客,隔壁陶氏就明白,周记食铺,火了。 起初人们还只是到店铺里来吃,可不过半月,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外带了,素菜就罢了,那荤菜实在是美味,大鸡腿且不提,红烧肉这等酥软香糯的肉,即使牙口不好的老人孩子也能吃,那酱肉按照铺子小老板的法子加上佐料一拌,那就是下酒的绝好菜品了。 那炖大骨和火腿即使贵了点,也不乏有人来买,有些个富户家无意间吃过一次,基本就是忠实回头客了,来上几斤火腿,按照周婉说的或蒸或煮或炒,吃着就带劲,秋冬时候讲究个进补,那炖大骨更是受欢迎,不过几日就得提前预定了,没那么多大骨头给用啊。 待周婉与周二柱郑氏说着惜时应当已经进了考场的时候,她们家的生意就红火的很了,继承了中华民族五千年美食文化的周婉,隔三差五来个小小创新,就让一众客人赞不绝口,到周记食铺吃上一顿便宜又好吃的套菜,渐渐成了石头镇的潮流。 套菜,这是周婉给自家食铺菜品取的名字,来人交了钱,郑氏这个负责打菜的便问上一句,“您这套菜要什么”。 周婉对于做食铺很有自己的一套,首先就是卫生,墙上的大白看着就清爽,周二柱天天擦桌子凳子锅碗瓢盆,一应东西虽不贵重,却透着干净,让人吃的放心。 且周婉这食铺并不是从早开到晚,每日只早中晚各开一个半时辰,一天下来也就**个小时,每当关门,便打扫卫生,准备食材,待再开门,一定是干净整洁的周记食铺,热气腾腾的新鲜饭菜,随着客人的进进出出,周记食铺的名声迅速起来了。 看着生意越来越好,荷包越来越鼓,周婉一家人心里都乐呵呵,特别是周婉,她心里算着惜时这两日就回来了,回来后一定又是抿嘴一笑,然后便会好好夸奖自己一番,她可是真正的带领家庭脱贫致富奔小康了呢。 可周婉怎么也没想到,惜时只是去赶了个考,就一去不复返了。 第62章 考场上的书生 那日,周婉心里算着惜时也该回来了,出去的这一个多月,虽然家里挣了老多的银子,可周婉却觉得没有以前和惜时在一起开心,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惜时当成了一家人,只要惜时在,不管她做什么,惜时都支持,惜时真的是会永远保护她的人。 周婉心里默默地想,不管惜时有没有考上,以后,两个人再也不分开了,思念的滋味,真的让人心里酸软的不像话。 忙活了一个中午,刚到了关铺子的时候,周婉正站在门前朝着外面看,就见一辆马车风尘仆仆而来。 “惜时!一定是惜时回来了,爹娘,惜时回来了!”周婉一下便想到了惜时,正回头喊的功夫,那马车也正正停在了周记食铺门前。 这下周婉更是坚定,她上前一步欢喜地抬头,“惜时,你回来了呀?” 那帘子刷的一下打开,不料当先出来的,竟然是姚子君,周婉笑容不减,“姚大哥,你与惜时一起回来的?这还没吃饭吧,快下来,我们也正准备吃饭呢,现成的大鸡腿和酱肘子,还热乎着呢。” 姚子君弯腰出了马车一下跳下来,一句话止住了她的观望,“婉儿,别看了,惜时没回来。” 周婉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闻讯出门的郑氏更是腿上一软,“这,姚小哥,我家惜时,是,是……”难不成病了?怎的没回来。 姚子君一看就知大家想多了,他面上似有疑惑转瞬即逝,随即摇摇头,“放心,他身体没事,只是……走,进去说。” 听到惜时身体没事,周婉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怪不得一路马车赶回来,想来是出了岔子,赶着回来通知他们的,人家满满心意,周婉自不能让他破费,自己赶紧结了车费,便引着姚子君到了后院,这个时候,吃饭的心思根本一点也没有了,周婉迫切想要知道,惜时到底怎么了。 “刚开始都很顺利,听说今年翰林主考驾临州府,故此考舍极为干净整洁,我们也没有受到为难便进了考舍……” 姚子君与惜时一前一后进了考舍,却被分到了不同的考区,相互之间音讯全无。 姚子君以前只听说,考舍如何差,吃的如何不好,可这些他都没感觉,考舍虽不大,却是整洁的很,晚间穿着衣服盖着夹被,并不难过,至于吃的就更不用说了,虽只有一个铜炉,却是有惜时送予他的火腿肉片。 早在自己家里,惜时就演示了这火腿肉如何烹制,只拿那干面条煮了,放上一把肉片,便是什么都不再放,滋味也好吃的紧,这九天,他从没为着吃的发愁。 姚子君整个考试吃的好睡得好,心情舒畅,发挥完美,收卷的锣鼓一响,他交了卷子便匆匆去找惜时,惜时的考舍离大门近,姚子君估量着这次的发挥,心里感激的却是惜时火腿肉片的赠送,吃着那火腿饭,总是不自觉就心情舒畅,好不温暖。 可惜时却没在考舍,他以为惜时出门等他,便急忙到大门处去寻,可三等两看,就是找不到惜时的影子。 “哎呦,你是不知道,我原想着,咱们这河间府,虽说离着京城近,可少说也有一天的路了,都说今次翰林主考要巡视河间考舍,我还不大信,这不,我就在靠着大门的地方,前八天都没看着人影子,我想着这主考官肯定不来了。” 姚子君正踮起脚尖细细看来往的人,却听旁边三五个人说起了这次会试,他虽心里着急,可那人声音奇高,那话便都进了耳朵。 “嗨,你们猜怎么着,这到了第九天,就听那大门吱扭一响,我抬头一看,就见打从门外进来三五个人,头前那人国字脸,长胡须,项上明晃晃的顶戴花翎,脖见挂着大朝珠,一身紫袍,上绣飞禽走兽,配着个金鱼袋,威仪非常,我一看,乖乖,这定是翰林主考无疑了。” 那人嘴皮子灵活,三两句便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同行便有人催促,“官庄,别卖关子,快说,后来呢?” “我当时看的入迷,没想到主考官竟感觉到了,他经过我时便朝我看来,许是见我一副呆样,他微微一笑,对我说了句,“好生做答”。 此时周围人不禁发出‘嘶’,‘哎呦’的感叹,“你这真是走了狗屎运,说不得你考上了举人,再中了进士,若是这主考官记得你,说不得你能有些便宜。” 也有人忍不住问,“还有呢,还有呢,我听说有人被拉走了,是作弊吗?” 说到这里,那人更是清楚,如今考完了也没什么事,便细细讲给众人听,“嗨,这事说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我坐的离着那道路近,主考官过去以后,我还偷偷摸摸听着他们说话呢,我斜对面隔着几个人也是个年轻小伙子,许是主考官见了我又见了他,我就听他对着身边的人连连说好,说什么‘都是年轻俊才,社稷之福’之类的,本来好好的,后来不知怎的,那主考官看着那小伙子就不动弹了,就见他抬手指着那小伙子连连后退,当即吓得我一哆嗦,那时都快收卷了,好些人都已经写完了,那主考官上前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小伙子把卷子教给了收卷人,便跟着他们出去了,从头到尾也没什么搜查,这事我也看不明白了,到底是不是作弊啊?” 这话一落,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起来,“这是怎么说的,没抄出作弊的东西,怎的就把人带走了,这不是耽误咱们会试吗?” 又有人说,“你怎的知道他没作弊,卷子都给收起来了,说不得就是作弊。” 讲这个故事的人思索半晌,又想起了什么,“真不像作弊,那秀才慢悠悠收拾东西,我看主考官完全没有催他的意思,后来还让侍卫替他提着考箱呢。” “这个谁知道来着,要是没什么事,怎的那秀才也不回来,我看里面定然是有事,说不得那书生犯了什么忌讳,考官仁慈,怕打搅我们,便轻手轻脚把人请出去了,一旦出了门,是捆是绑咱们哪里知道。” 姚子君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楚,心里还为这书生惋惜了一下,也不知是因着什么,还被考官捉拿出去了。 可后来他才知道,那书生就是惜时,姚子君这才觉出不对劲,他虽在州府有个宅子,可是贫苦人家一个,没个什么门路,只隐约打听到,惜时跟着那考官进了州府衙门,便没见他出来过。 姚子君无法,只得雇了一辆车,紧赶慢赶的回来给周婉家报信,也让他们有个数,这事,总得惜时家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喔豁、点点点、遗忘记忆小可爱们送的营养液哦,你们的支持就是作者最大的动力昂~!爱你们,看文的小天使~ 第63章 想你 听完了来龙去脉,整个屋里一阵静默,知道了惜时的情况,周婉心里虽着急,却没有那么担心了,她心里隐隐有个想法,惜时可能是遇到以往的亲人了,不过这话不好让姚子君知道,她咬了咬下唇,勉强露出个笑来,“谢谢姚大哥不辞辛苦来给我们报个信,若是你不来说,别人也不知情况,我家怕是无头苍蝇一般着急上火,你今日这一路赶过来,想来也没吃午饭,别推辞,先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姚子君知道惜时的家人都是良善之辈,最是热心肠,可这等时候,这家人定然是心里不好受,他急忙推辞,“这是应该的,你给惜时准备的那火腿肉片,惜时说了有一部分是给我准备的,此恩无以为报,这等小事不足挂齿,我也不吃饭了,我这次来,只是为了给你们报个信,如今我得赶紧回去,毕竟在州府离着惜时近,我能听着消息,你们不用担心,以我来看,惜时无事。” 不提如何送走姚子君,马车还未远去,周二柱便急不可耐的和周婉商量起来,“丫头,惜时还不知如何,咱们赶紧带着家里的钱财,去州府打听惜时到底被捉到哪里去了吧。” 周婉却是摇摇头,“爹娘,我猜着,惜时这是遇上家人了。” “啊……”周二柱一下便愣住了,周婉与姚子君说话的功夫,他心里乱的很,一直盘算着怎么把惜时救回来,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那,惜时还回来吗?”郑氏问了两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周婉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这个在他也在他的家人。”周婉没有说出来的是,若那真是惜时的家人,想来惜时出身不凡,他们这小乡村里的一两个乡下人,怕是根本不会放在眼里,顶多派人来送个银钱吧。 “不会的,惜时这孩子有情义,一定会回来。”郑氏看周婉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明明没有哭,却比哭了还让人心疼,她上前一步把周婉揽进怀里,“闺女,别难受,惜时一定会回来,要是不回来,咱们便去找他。” 周婉如今已经快要和郑氏一般高了,她脸颊贴在郑氏的肩膀上,喃喃说一句,“当初,真不应该定亲。” 晚间,周婉躺在床上定定看着床沿,心思却飘的很远,‘最好不想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想思’,先人诚不欺我,能怎么办呢,原本只是个陌生人,可缘分就是个妙不可言的东西,相见相识,相知相恋,若是没有意外,他们会成亲,会生子,会白头偕老,可能有争吵可能有厌烦,可最多的,一定是幸福。 惜时,如今你在哪里呢,不知你会不会想我,若是你恢复记忆了,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刻薄人呢。 我救你,是因为钱,我吓唬你,是因为你花了我家的钱,我让你背柴,让你打猎,让你抄书,支使的你团团转,若你真生在那般富贵又权势的家庭,你的以前,定然是呼朋唤友,意气风发,若你恢复记忆了还记得我,想必也是嗤之以鼻,心里讥笑一声:那个钻进钱眼里的乡巴佬吧。 明明还没有到冬天,周婉却觉得屋里冷的厉害,凉凉的风好似能直接吹进人的心里,整个人都空落落的冷,周婉翻个身,蜷缩起自己,双臂抱着自己的胳膊,她侧着头,眼角的泪滴便顺着脸颊滴下。 可是惜时,上辈子我只是孤儿院长大的小女子,社会培养我长大,安排我工作,我不是豪门世家,没有天才脑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上辈子的我,虽然活的滋润,却也过得孤独,那个世界上,我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任何人与我血脉相连,而在这里,我第一次感受到父爱与母爱,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欢与关心,让人眷恋。 原本的周婉走了,我便代替她活下去,要活得好,要让爹娘过好日子,可这辈子,我也是个普通人,没有金手指,没有主角光环,没有家财万贯,只能一步一步来呢,惜时,若是你不愿回来找我,也希望我在你心里没有那么不堪。 “周婉,你真没出息,靠自己挣钱养家,根本没什么丢人的。”周婉想着想着,不禁擦了擦眼泪,若是惜时还在,一定不舍得她流泪的。 自那天后,周二柱与郑氏都没有在周婉面前提过惜时的事,如今,他们已经是后悔了,若是没有当初的一厢情愿,没有那仓促的定亲,如今闺女心里,或许能好过些。 惜时没回来,可生活还要继续,周记食铺的生意,还得继续做,周婉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她做的饭菜依然广受好评,甚至很多外地客商到了石头镇都慕名而来,要尝一尝石头镇独有的套菜。 可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六天过去了,一点惜时的消息都没有,当初姚小子君说,回了州府一有消息,就托人传回来,两地一天的距离,可这都六七天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到底是当娘的,周婉虽然面前没有任何异议,郑氏却感受到,她闺女不高兴,甚至越来越难过,她更是心疼。 晚间,郑氏对周二柱唠叨,“她爹,你看惜时这事可怎么办?” 周二柱闻言一脸自责,“怪我,当初怎么就糊涂了,咱闺女以前多欢乐个人。” 郑氏一听更是难受,“别说了,都是因着我鬼迷心窍,想着……唉,怪我怪我。” 周二柱摇摇头,“我知你怎想的,不怪你,谁能想到惜时连个面都没见着就被带走了呢,也不知他想起来了以前的事,还能不能记得咱们。” “那可怎么办?就等着闺女忘了惜时?”郑氏说着,脸上的泪不自觉掉下来,“我看咱闺女,是动了心了。” 周二柱思量半晌,“不行,怎么着也得有个说法,虽然简陋,可亲事都定了,聘书还在,村里的老老少少都知道,我得去找惜时!” 第64章 再见熟人 商量个半晌,周二柱想着不能就这样算了,怎么样也要去州府一趟,最不济得个惜时的信也是好的。 周婉看出爹娘心神不宁,一问之下得知二人的心思,却是不同意,“爹娘,你们别上赶着自讨没趣了,惜时若真是富家子弟,就算咱们打听到他的家也根本进不了门,我心里有数,再等几日吧,十日之后,惜时若还没有音信,我亲自去州府一趟。” 眼看着到了中午,食铺里开始忙起来,周二柱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周婉一句话也不肯说了,便也不再做声,专心忙活起来。 周婉毕竟不是周家那个病入膏肓撒手人寰的小小周婉了,这个十五岁的身躯里,住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虽然上辈子也没有谈过恋爱,可她听过的爱情故事,数不胜数,有大欢喜,也有人间悲剧,她这种,简直是最普通不过了。 没什么好难过的,时间能让人忘记一切,若是她与惜时没有任何以后,多年过去,再想起这些往事,也只是叹一声年少轻狂罢了。 隆冬将至,铺子里炖大骨的生意越老越好,细细炖煮的大骨,骨髓都能够吸出来,吃起来满口生香,养人的很。 这日,周婉正在给预约大骨的人家分装,忙起来的时候,周婉郑氏两个人一点闲不住,周婉还兼带着收钱,更是不能马虎。 正忙着,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了,能哥儿,我那小厮孝敬我的火腿就是从这里买的,周记食铺,他说在他老家那是独一份,这次咱们路过,可得进去吃一顿。” 只听一个略带轻浮的声音响起,“就这小小的门面,有什么稀罕,看着就寒酸,不是说美味楼算是最大的了?” “那怎么一样,酒楼的那些个,都吃腻了,这里可不一样,说还有一种炖大骨头,那叫一个好吃。” 两人声音里带着些外地口音,还未进门周婉就知道了,这不知又是哪里的人路过自家铺子,因着别人的推荐来尝尝饭菜,最近这样的人不少,她家的东西也没让人家失望,以后做大了,或许可以考虑找个有权势的人合作,开分号什么的。 可惜这火腿如今已经卖没了,预定的人已经有一大波,这火腿制作时间长,味道很好,即使价格高,也打不住有人愿意吃,周婉定的一斤三十文,一整条火腿就二三两银子,就这样很多富户都是直接要一整条火腿,可见这火腿是如何受欢迎了。 周婉正想着,就见门口当先进来五六个随从穿着的人,如同横行霸道的大螃蟹,一副人仗势欺人的模样,骂骂咧咧赶着进门出门的人,“起开起开,知道我们爷是谁吗,哪个不长眼的碰着我们爷,八条命也不够你们赔的!” 周婉眉头一皱,这人怎么如此无礼?还未说话就见到五六个随从点头哈腰的迎进来两个贵公子,那两人均穿金戴银,一副嚣张的样子。 周婉定睛看去更是一愣,其中一个男子他还认得,便是那时抢她鸡蛋灌饼生意的吴家少爷。 那二人并未看向周婉,而是打量了整个铺子,只稍微扫了一眼,吴能便嗤笑,“小武子,这小破铺子有什么好吃的,我就不信它有能比得上州府的美味东西。” 小武子名叫钱武,原本两家家势相当,可如今吴能的姐姐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两人级别就不一样了,钱武如今已经不愿和吴能来往,可因着两家的生意往来,两人时有同进同出的时候。 钱武并不搭话,他朝饭桌上走去,“咱们先要两个菜尝尝,我那伙计可说了,这里的菜称得上是绝美之味。” 吴能这才看见周婉,如今周婉已经出落得明丽动人,退去了原本带着些稚气的脸庞,整个人散发着少女之美,那吴能还记得周婉,“哎呦,这是谁,哈哈,小丫头,又被我抓住了。” 郑氏只知当年有贵人出钱买了自家鸡蛋灌饼的方子,不让卖了,好似还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可她根本不知当时为了护着周婉,惜时差点给抓起来,听到这话,顿时一阵惶恐,这可是怎么了? 周婉一看吴能,又想起了当时惜时无所畏惧的样子来,她心头一疼,面上若无其事,对着吴能说道:“吴少爷,此话怎讲,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如何?” 钱武见这姑娘一副悄生生的模样,就知这吴能又犯了那见了女子便走不动道的毛病,他这人就好个吃,对旁的没兴趣,看吴能的样子虽心里膈应,却也不能说什么,只得插科打诨的说一句。 “得了,能哥儿,今天带你来,是吃美味的,有什么事,先吃了再说。” 吴能却是什么都不关心了,他想起当时被这丫头身边那小子打的胳膊都骨折了,他爹怕耽搁姐姐,硬生生把那小子给放了,如今他看了一圈,并未发现那人的踪影,不禁更是嘿嘿笑起来。 “你不知道,这小丫头,贼着呢,那年我胳膊骨折,就是因着这丫头”,吴能冲着身边人解释了一句,便对周婉猥琐一笑,软硬兼施的说了一句:“小辣椒,当年饶你一次,这次看你往哪儿跑,乖乖跟我回府,把我伺候好了,我心情好还给你口饭吃,不然凭着我家如今权势,我说今天让你进大牢,没人敢拖到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佳节了,小可爱们元宵节快乐~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致敬逆行者,祝福中华人,希望春暖花开的时候,朋友相见,能够相视一笑,热情拥抱,互道安好,爱你们,很爱很爱~ 呜呜,我的女主还在忍着难过努力生活,我不是亲妈,顶锅盖跑了~ 第65章 忍无可忍 这下一旁的周二柱和郑氏算是听明白了,两人心里一阵慌乱,周二柱到底还有些胆子,他上前一步,“两位公子爷,这是怎么说的,当年我家都把那鸡蛋饼的方子献出去了,这些年我们也没敢再做,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钱武这才恍然大悟,“感情当年我吃的那鸡蛋灌饼也是这丫头做的?”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起末,看来这事是他惹的祸了,当年他路过此地,本是无意让身边随从淘换些好吃的,不想吃到了鸡蛋灌饼,那味道让人难忘。 那时他与吴能好的似一个人,吃过美味,他自然要炫耀一番的,现在想来,怪不得当年能哥儿说家里献了个美食方子,吴兰兰得了圣宠,想来就是这个了。 晦气,钱武心想,原本是吃美味,闻着这屋里热气腾腾的香味他都馋得慌,偏偏旁边这个食色的,扫兴,他哈哈笑两声圆场,“哎呦,吴能,你这小子瞒着我,原来你们送进宫的,就是我吃过的那个鸡蛋饼,得了,你家这好处得的不是一点两点,你什么美人没见过,和个丫头片子较什么劲,你看那油汪汪的炖大骨,我都饿了,咱先吃饭。” 周二柱听得松一口气,“哎哎,两位公子坐,坐,我家的炖大骨别的不说,滋味肯定是一绝,您尝尝。” “不行!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吴能一副说啥都没用的表情,伸手要拉周婉,“小娘子,陪我们喝喝酒再说,说不准我心情好,真能饶了你。” 周婉看着吴能满脸轻浮的样子,心理一沉,深怪自己大意,以往她面对的都是镇上的乡里乡亲的,再加上她在镇上还有些个认识的人,大家相处的也很愉快,谁能想到这辈子还能再碰到吴家人,看样子今天他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吴能的手已经要摸上周婉的脸,她侧脸躲过,随即说了一句,“吴少爷,如今你也算皇亲国戚,就无视王法吗?你这样做,岂不是给宫里的娘娘惹事?” “哈哈哈,王法,如今在这河间府,我就是王法,你也说了,如今我也是皇亲国戚了,这河间府,小爷我说了算,至于我姐姐,她如今已经怀有龙种,皇上对她宠爱有加,我再怎么做,也给她惹不了事。”吴能见周婉偏头,随即手腕跟着一转,摸上了周婉的下巴。 周婉心里正思量着如何脱身,周二柱便忍不住了,自己心尖尖上的闺女,哪里容的了别人动手动脚,“你放手!你这登徒子,忒不要脸!我要去亭长那里告你!” 周二柱满脸怒气,一个跨步上前,吴能的随从一时不查,吴能便被推的一个趔趄,一下做到了地上。 “哎呦,我的尾巴骨,你,你这个老匹夫!”吴能被扶着站起来,捂着屁股一脸恶毒,狠狠吩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往死里打!” 吴能在州府横行霸道,出门带着随从就是个摆设,不想在这石头镇被人伤了,这要是被追究起来,这些个随从也得挨打挨罚,此时便争先恐后拿出刀枪棍棒,要找周二柱算账。 钱武一听就知不好,这祖宗受了伤,这食铺又是个平民,搞不好要出人命,他又骂一声晦气,忙喊了一声,“慢着。” 他转身朝着吴能笑一声,低声道,“能哥儿不是要把这丫头收用了,这会子这样岂不是逼着这丫头朝死里走,你先饶他一命,把人关起来,待这丫头上了手,这人还不随你处置。”只要别是他在场闹出人命,以后的事,就和他无关了。 吴能摸着下巴‘啧啧’两声,“得,还是你小子有主意,老匹夫,饶你这一命,不过小爷我受了委屈,谁也别想好过,给我使劲砸!” 早在吴能进铺子没多久,铺子里吃饭的人就跑的七七八八,如今只剩几个在门口瞧热闹的交头接耳,纷纷说着这次这周记食铺怕是悬了。 众人一听这话,就见那些个随从提着棍棒就开砸,顿时做鸟兽散了,这年头,有钱有势的人,惹不起。 周二柱又要说话,被周婉一把拉住,如今人都顾不了了,还管这铺子干什么,她一手紧紧攥着郑氏的手,另一只手死死拉着周二柱,“爹,别管,砸就砸吧。” 吴能的随从本就因着主子受伤而心虚,如今让砸个铺子,纷纷卖力,几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菜盆子一个个推翻,里面的菜铺了一地,那这个陶瓷碗全砸个稀巴烂,不消一刻,整个屋里便如同一锅粥,狼藉无比。 吴能这才满意点点头,“看到了吗?敢不从我,就是这个下场,把这老匹夫带走,小丫头留下,你若把我伺候好了,我再考虑放了你这老不死的爹。” “慢着,吴少爷,你记恨的,无非是我当年伤了你,你放了我爹,我很你走。”周婉看的一阵心疼,她即使被带走,也无性命之忧,可她爹不行,总得先保住爹娘。 郑氏一时心里着急,她怕周二柱被带走,更怕闺女被这些人带走,“不行,婉儿,不能跟他们走,你们,你们要抓就抓我吧,放了我当家的!” 吴能上下打量了郑氏一眼,随即吐了口唾沫,“起开,你个老娘们,饶你一命还不一边躲着,抓你?抓你有个屁用,你这样的,哪里比得上小丫头这细皮嫩肉的,多水灵,你要是真跟着我走,也行,我这些个随从们,倒是不挑。”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随从高声应和,“爷,您说的对,咱们不挑,这种半老徐娘,您没尝过滋味,伺候起人来,那才叫一个爽,您要是看不上,就赏给哥儿几个。” “你们!你们,我跟你们拼了!”周二柱双目赤红,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他一个使劲猛得挣脱了抓着他的人,转身把身边的人踹倒,就要扑到吴能身上。 吴能被周二柱大喝声吓得一个哆嗦,他瑟缩了一下,回神更是恼羞成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不待周婉反应,拳脚就落在周二柱身上,吴能尤不解恨,他上前一步踩在周二柱身上,“你个老不死的,还想打小爷,今天老子就让你见阎王!” “放开我爹,我跟你走,你放了他。”周婉顿时有些慌乱,她深恨自己没有防备,在这个权势大于天的时候,自己抛头露面本就容易惹祸,本想着虚与委蛇,如今看来这姓吴的是动了杀心了。 “你个贱丫头,老子给你好脸,你这一家子还不识趣”,吴能一把推开要上前的郑氏,对着走过来的周婉就是一巴掌,“老子看上的人,哪个不是乖乖等着,还敢打我,今天我就让你那老不死的爹看着,我现在就办了你!” 吴能说的不堪,周二柱听得目眦欲裂,郑氏更是朝着吴能扑过去,吴能一脚踹开郑氏,面上带着癫狂,“再耽误老子的好事,老子先杀了你!” 周婉一把打掉吴能的手,她扶着郑氏起来,厉声喝道:“吴能!你今日敢动我爹娘,除非我们一家人都死了,只要有一口气,我也一定到京城,告你的御状,告你强抢民女,杀害无辜!若我们都死了,我化作厉鬼也日日缠着你,让你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可吴能这话应是听得不少,他不仅不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既如此,我玩腻了你,就送你们一家子西天团聚,你若真能化成鬼,我就让你再死一次。”他看着满面怒气的周婉,自得一笑,“好好好,我最爱的就是你这种小辣椒,来啊,把这老娘们拉走,赏你们了,这丫头,我好好享用。” 周婉毕竟是个女孩子,三两下就被吴能拉到怀里,‘撕拉’一声,她衣服的前襟就被扯开,吴能盯着那雪白的脖颈,嘿然而笑,“今天小爷就让你学学怎么伺候男人。” 吴能说着,便要伸头凑近周婉,周婉看着近在咫尺的吴能,心里厌恶至极,她狠狠闭了眼,手上动作迅速,快的几乎看不见。 就听一声杀猪似的喊叫猛得传出来,‘啊!’,随即更大的声音传出来,‘嗷!’。 只见吴能右前襟登时流出鲜血,浅色的长袍登时红了半边,而吴能勾着身子,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 这两声嚎叫一下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特别是第二声,听起来尤为渗人,原来,周婉见吴能凑过来,心里想着此事无法善了,索性也不再忍着,她拔出头上插着的一根银簪子,这簪子分量轻,可尤其尖锐,她攥着簪子对着吴能右胸膛就来了几下,趁他反应不过来,对着吴能底下又用膝盖狠狠顶了两下。 周婉看着围过来的几个随从,面上一片平静,她淡定地冲着吴能**又来了一下,手上簪子抵着吴能的脖颈,“都让开,你们吓着我,这吴禽兽的命可能就吓没了。” 第66章 圣旨到 周婉嘴上说着,手里的簪子便用了几分力,鲜血顿时顺着吴能的脖颈流下来,吴能佝偻着腰下面疼的直抽抽,胸膛和脖子上的伤都顾不得了,听到周婉的话,他只强撑着抬眼看了一眼周围,“嘶……救,救我。” 钱武心里暗暗呸两声,这下罪过大了,这吴能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也到头了,他上前一步,“退后,都退后,小丫头,你快放了吴少爷,我保证,你们一家人都平安无事。” 周婉轻声对着郑氏说扶着周二柱过来,闻言冷笑一声,“哼,你们这些人,从来不把人命当命,我要是信了你的话,我们一家人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钱武不想这丫头有些见识,忙换了个说法:“好好好,你别用力,你想怎么样,怎样才能放了他。” 周婉早在动手前就有了主意,“找辆马车,备好食物和银子,等我爹娘走了,我就放了他。” “不行,婉儿,要走咱们一起走,你也要走。”郑氏听完周婉的话便猛地摇头。 “爹娘,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周婉心里思量着,如果一家人一起走,风险太大了,依着如今吴家的权势,说不准他们一家人一个也跑不了,还不如让她爹娘先走。 “不行,婉儿,说什么都不行,你自己在这这里,很快会没命的,要死咱们一家人死在一起!”周二柱也坚决不同意。 吴能微微拧动了一下身子,周婉手上顿时一使力,膝盖毫不客气对着他又来了一下,吴能疼的抽冷气,可感受到脖子上的簪子,还不敢大声喊,周婉看他老实了,这才劝周二柱,“爹,咱们一家人都在这里,才是麻烦,你们听我的,把我腰间的荷包拿着,里面是惜时给我的定亲礼,那个玉佩,那应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你们拿着,去州府找他,他看在玉佩的面子上,也会来一趟的,到时我就得救了。”这样也只能是不丢姓名,别的,就不能指望了。 周二柱听到玉佩,眼睛里有了点希望,可他转念一想,“不行,乖女,你自己在这里,可就,可就……”周二柱闭眼摇了摇头,“不行,不行!” 周婉声音放轻,带着安抚的力量,她轻声对着周二柱二人耳语,“爹娘,别担心我,咱们一家人,都会没事的,你们快点走,趁着他么还没有惊动官府,我看着他们,你们赶紧走,到了路上,你们偷偷下来,走小路,别被他们抓住了,一定没事的。” 见周二柱还是一副不肯的模样,周婉眼泪不由滴落下来,“爹娘,婉儿这一辈子,还没和你们过够呢,婉儿不愿就这样死了,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强,爹,你就答应我,咱一家人活着,让婉儿这辈子,再给你们当几十年的女儿吧,爹。” 周二柱脸上被打的一片青紫,无能为力的自责表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他狠狠锤了一下自己,又猛地想到了一个主意,“闺女,我来!我来抓着这畜生,你和你娘走,你们走!” “不行!”周婉断然拒绝,她在这里,吴能说不定因着她女子之身折磨她两天,可她爹在这里,下场肯定就是一个死。 几人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来了,周婉看了一眼,六个随从都在,她大喝一声,“都过来,到那边去,不然!” 吴能因着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昏迷了,他只迷迷糊糊跟着周婉说话,“过去过去……” 出门的通道空出来了,周婉对着周二柱点头,“爹,我和娘两个人不行的,我们没有力气也跑不快,说不准就被抓住了,你们去,到了州府就去衙门敲鼓,把玉佩给他们看,找惜时。” 周婉嘴里说着,心里却是知道,这法子根本就行不通。且不说到时能不能到的了衙门,就算到了,能不能找到惜时也是个问题,如今她唯一盼望的,就是爹娘能有一线生机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郑氏看看浑身是伤的周二柱,又看看衣衫凌乱的周婉,不禁眼泪纵横,“婉儿,我的婉儿,娘离了你们谁都不行,咱们不能分开啊。” 周婉心中无助,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咬咬牙止住眼泪,刚要说话,就听‘哐’的一声,只见周二柱力气不支,一下摔倒了,周婉还来不及反应,众随从便轰然而上,直接抓住了周二柱与郑氏。 原来是钱武,从随从手里悄悄拿了个木棍朝着周二柱甩了过去,他见周二柱夫妇被制服,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周婉说道,“丫头,你斗不过我们,放了吴少爷,不然你爹娘的命就保不住了。” 吴能恍惚间听到动静,他睁眼一看,嘿嘿笑了,“贱货,快放了我,我给你们一家人一个全尸。” 周婉早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知不好,她悲从中来,只觉天道不公,为何他们好好的一家人,就要这样没了,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她厉声而笑,“既如此,我们一家三口的路上,有你陪着,也值了。” “不可!你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爹娘死的比现在痛苦千万倍!”钱武心里打怵,这吴能是千万不能死的,只得让这一家子死了。 “婉儿,杀了他!这个禽兽,你杀了他!”周二柱大声喝道。 因着吴能在周婉手里,一众随从本也不敢轻举妄动,周二柱大力挣扎之下,猛地挣脱了辖制,那随从心里惶恐,心里一狠,拿着的棍棒便要对着周二柱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不要!”周婉看的心慌,手上的刀都使了力气,她目眦欲裂,大声喝道。 周婉话音未落,就听‘嗖’的破空声传来,一支箭羽直直朝着周二柱的方向射去,周婉心中大恸,他们一家人,真的完了。 ‘咚’的一声,有人倒下了,周婉闭着眼睛狠狠道:“好,今天,咱们就一起死!” “圣旨到!”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顿时打断了周婉的动作。 吴能却是从迷糊中清醒起来,“哈哈哈,我姐姐,定是我姐姐,你们一家人,都得凌迟处死!” 周婉绝望睁眼,却见周二柱还好端端站在那里,“爹?” 周二柱不禁回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随从,他也满脸疑惑,“兴许是他们射错了?”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紧接着屋里就进来了十来个黑衣人。只见他们一身劲装,青衣加身,一双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漆黑,带着森森寒意。 当下那人先看了一眼周二柱,又朝里扫了一眼,顿时停在周婉身上,只看了一眼,他便低下了头,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抓起来。” 吴能一把推开已经不再坚持的周婉,“对,抓起来!你还敢伤我,今天就是你们一家人的死期!” 正说着,身边便过来两个黑衣人把他架起来,吴能恶声恶气吩咐着,“轻点!小爷伤了,快叫大夫!” 第67章 不曾忘记 黑衣人不为所动,说话的功夫,吴能和钱武并一众随从全被绑起来了,吴能还搞不清楚状况,“哎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竟敢绑我,回头我让我姐姐杀了你们信不信,快给我松绑。” 钱武已经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他推了推吴能,让他小点声,可吴能刚经历了一番惊吓,又失血过多,炸然得救,此时正在亢奋中,他挣了一下,“你们这群下贱之人,快给我……” “闭嘴!”吴能话未说完,那领头的黑衣人猛然转头,一步进前来,一手握刀朝前一送,刀刃便出了一半,刚刚卡在吴能脖颈前。 吴能只觉刺骨寒冷顺着那白的刺眼的刀刃散发出来,他抬头看向黑衣人,张嘴就要骂人,可这一样望去,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觉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尸,那漆黑的眼眸带着森森寒意,吴能白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那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吴能,随口吩咐着,“别让他死了。” “惜时,是你吗?”周婉静静盯着那背影,轻轻问了一句。 那黑衣领头人脚步一顿,转身到了周婉面前,他躬身行礼,随即轻轻拉下面罩,只见一张清冷的面容显露出来,那容貌与周婉熟悉的惜时仅有三分相似,周婉一时怔住了。 “惜时呢?”呵,终是如此吗,惜时记得她,却根本不愿再见她一面,就连最后的一面,都不愿相见吗。 周婉怔然,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手指颤抖地解下腰间的荷包,拿出里面的玉佩,“这个,这个是他送我的,还给他吧,我救他一命,如今他也还了,这辈子,这辈子我们就当做没有见过。” 黑衣人张嘴要说什么,见到玉佩,当即下跪,他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周姑娘,主上并非您想的那样,因主上头上淤血,在河间府时,跟随翰林主考的太医行针诊治后,主上即昏迷不醒,到京后,合太医院数人之力,中途醒过一次,他记忆混乱,执意要来找您,我等阻拦不住,不想他刚上马便跌下来,头部,头部再次受创,至今,至今未醒。” 周婉听得倒吸一口冷气,旧伤未好,又受重击,这,“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说,说可能成为活死人”,那人声音里明显压抑着自责与内疚,“如今我等束手无措,我知主上的命是您救的,他醒来时,心心念念的就是您,求您随我入京,或许,您能唤醒他。” 周婉一下捂住胸口,刚刚,她是难过,可此刻,她是心疼,原来惜时不是忘记,不是讨厌,原来惜时又受了重伤。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对待她与惜时,会那么残忍,周婉心里难受,委屈又无助,可惜时,还在生死边缘徘徊。 “你等等”,周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手擦了擦眼泪,“我收拾一下,便跟你回京,还有那吴能有些背景,你别动他。” 那人回头瞥了一眼尚在昏睡的吴能,“主辱臣死,卑职有罪,此人不足挂齿,便带回京,等主上亲自发落,至于其他人”,他顿了顿,“卑职安排。” 周婉只听到‘不足挂齿’便放了心,不管惜时是什么身份,想来是不用担心吴能的事情了,她疾步走到周二柱身边,“爹,你没事吧。” 周二柱已经听明白了那黑衣领头人的话,轻轻动了动手脚,他声音满是焦急焦急,“没事,只是这小臂有些伤着了,不碍事,你快去京城看看惜时吧,我听说那不醒的人,有的可就直接睡死了。” 周婉点点头,“我知道,爹娘,咱们得一起进京,我不能留下你们。” 周二柱一愣,他犹豫间,郑氏已经点了头,“是是是,咱们得一起去,爹娘得看着你。”女儿独自进京,郑氏心里一千个不放心,她得跟着才行。 周二柱也瞬间领悟了郑氏的心思,他不禁点头,“去去,咱们一起去,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关门去京城,惜时那里还不知怎么了。” 周婉面上还稳的住,心里也是忍不住的焦急,惜时的身份想来不低,可大户人家,各种尔虞我诈也少不了,惜时不醒,这危险就更多了。 一家人各有心思,不过去京城的心都是迫切的,周婉掩下心中万般情绪,回到房间收拾了常用的衣裳,郑氏把家里所有的银钱都带上,除了带着路上吃的,家里剩下的吃物周婉一股脑的都给了隔壁薛大叔家,房子也拜托他们照顾,不过一个时辰,便坐上了入京的马车。 一路赶车,到了驿站已经是深夜了,众人商定歇息一个半时辰便走,周婉忖着他们一路骑马奔袭而来,也没时间吃个饭,便亲自下厨做了一顿,自家的卤肉都带上了,用了驿站里的大白菜顿了满满一大锅,一人两大碗,就着馒头进了肚,那些黑衣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吃了饭,便纷纷来给周婉磕头。 周婉两辈子加起来还没受过这等礼遇,拦也拦不住,忍着别扭受了,而后让大家抓紧时间睡觉,说是三个小时,周婉是睡不着的,她算着不过两个小时,那领头人便来喊了,想来大家都担着心。 如此一路奔驰,过州府入京城,不过两日便到了,当马车稳稳停住,周婉听见那黑衣领头人在外说了句,“到了”,那帘子便被挑开来。 周婉当先跳下来,转身扶着周二柱夫妇下了车,几人站定,她这才抬眼望去,不禁一怔。 眼前是一所巍峨的府邸,正门早已大开,两侧立着些下人,肃穆而安静。高悬的门匾上书‘殷王府’三个字,“殷王?”周婉喃喃出声,这个称号,她从未听过。 不待她说什么,一众下人已经福礼请安,“恭迎贵客!” 周二柱与郑氏这辈子连州府都没有去过,更不用说这等森严的王府府邸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周婉对着众人点头,温声说了一句,“起来吧,不必多礼”,随即对着那黑衣领头人说一句,“带我去见惜时。” 周婉已经知道了这人叫殷中,是惜时的得力护卫,如今又见这府邸是殷府,周婉一路上也曾好奇两人是什么关系,此刻却什么也顾不得了,他转身问殷中,“我能去见惜时了吧?” 殷中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当先一步带路,“请跟我来。” 几人脚步匆匆进了后宅,一路走来,周婉看在眼里,这个府邸极大,却极其简洁,整个庭院的布置风格都很是简单,透着些无所谓的意思,细看又有些杀伐果断的意味,可以看出宅子里的人都训练有素,周婉所到之处,下人纷纷低头行礼,无人敢抬头乱看。 进了后院,殷中带着周婉直直朝着上房而去,周婉这才说出心中疑惑,“惜时独居上房?” 殷中声音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尊重,“是的,主上独居。” 周婉心中诧异,这是为何,看这府邸规模,一家几代人住进来都不成问题,怎的惜时独自一人住,就算惜时被家里发配,也不能发配到这么大的宅子里啊,这一路担着心,也没细问,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她刚想张嘴问问,殷王是谁,惜时到底是个什么身份,难道不是那什么监考官的孩子,正想开口,那上房门到了,侍女躬身打开帘子,一股中药的味道扑面而来,周婉便什么都忘了。 原本周婉站在郑氏身侧扶着她前行,此刻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松开扶着郑氏的手,疾步就进了上房内,当先一个小花厅,朝右一拐,就是惜时的住所了,周婉一眼就看到了躺着的惜时。 周婉定睛看去,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惜时静静闭着眼睛,即使她进门的动作颇大,也没有让他有一丝的动作,更重要的是,惜时瘦了。 原本惜时在周家过得怡然自得,心中也无任何烦心事,每日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再加上他天然的好肤色,整个人气色好到周婉都羡慕的地步。 可现在不是了,惜时的眼眶都有些凹陷,脸上的红润一丝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病弱苍白,“惜时?”周婉轻轻喊了一声。 周二柱与郑氏紧随其后进来,郑氏一看惜时的面容,也忍不住了,“可怜的孩子,怎的这么瘦了?” 周婉充耳不闻,她见惜时没有应,近前一步又喊了一声,“惜时?你起来。”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动静,一旁的殷中满脸沉痛,“主上自上次再次昏迷,便如此了,每日汤水不进,已是七八日了,若是再不醒来,便,便……” 周婉知道他的意思,常人几日不吃不喝,跟本撑不过十天,看惜时如今已经瘦的脱型,“怎的不吃不喝,参汤灌不进去?”周婉皱眉,不管怎么样,先灌进去点东西才行,周婉说着便上前去,近看更是心疼,惜时嘴唇都干裂了。 一旁伺候的侍女跪坐在地,“主上不知为何,牙关紧咬,太医担心大力之下,会让主上下巴脱臼,或者不慎咬断舌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飘’小可爱的营养液,恢复9点更新啦~ 第68章 惜时我想你 周婉手指颤抖地摸着惜时的脸颊,这是为何,一般昏迷了都没有意识,惜时怎么还会牙关紧咬。 “惜时?惜时!”周婉强压着哽咽,听起来却更让人心疼。 一旁的周二柱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周婉的头,“闺女,别哭,惜时肯定没事。” 周婉一边点头一边抬手擦眼泪,“爹,我难受。” 周婉又看了一眼躺着的惜时,转头对着殷中说:“拿参汤来,我喂他。” 殷中全然没有了当初的冷酷,他连连点头,语速有些快的回答着周婉的话,“一直备着呢。” 殷中说着,一旁的侍女忙出了门,片刻功夫,就端着一碗参汤进来了,周婉见周二柱与郑氏在一旁伤心,她想到周二柱的伤,这两天忙着赶路,肯定恢复的不好,便劝着二人,“爹娘,你们年纪大了,一路走来也累了,惜时咱们已经见着了,都在这里也使不上劲,你们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周婉说着,一脸心疼的看着周二柱的胳膊,郑氏看了看惜时,又看了看周二柱,便出声应和了一句,“他爹,惜时最听咱闺女的话,让闺女陪他说说话,咱们别在这里了,先去歇着吧。” 郑氏思量着,有些个话,闺女也不方便在他们面前说,见着惜时,心里到底安定了许多,周二柱的伤她也有精力顾着了。 周二柱明白郑氏的意思,知道惜时一人住这大房子,想来没有什么人能欺负自家闺女,他这两日一直提着的心到底松了些,这一松,整个人就有些不撑劲儿。 周婉正看着周二柱,就见他一个踉跄,顿时快步上前扶住他,“爹!” 周二柱露出个带着疲惫的笑,“爹爹没事,就是有些累,你放心就是,有不舒坦的地方,爹爹也不会瞒着你。” 周婉却是担心的不行,周二柱毕竟年纪大了,这些年为着这个家,出力不少,这一受伤,更是伤了元气。 殷中在一旁有些自责,“都怪我,一直想着赶路,二位快随我去歇息,我去请太医。” 周婉心中着急,也没听清殷中说的太医什么的,她急忙点头,“多谢你,烦大夫帮我爹好好诊治。” 不顾周二柱的劝阻,周婉到底先陪着周二柱进了客房,见客房里干净整洁,被褥也宣软厚实,知道自家人没有被慢待,她与周二柱好生说了几句话,才回到了惜时的房间。 殷中说的不错,不论周婉用了什么法了,那参汤就是进不去,都顺着惜时嘴角流下来,周婉心焦的不行,她看着形容枯槁的惜时,不禁咬了咬嘴唇,对着满脸焦急的殷中说了句,“殷中,参汤留下,你们都下去。” 殷中一愣,来不及细想,他便挥手示意,一众侍女鱼贯而出,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周婉,慢慢关上了房间的门。 周婉静静看着床上躺着的惜时,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眉骨,“惜时,这一个月里,在石头镇,我每天都在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呢。” 周婉的声音很轻很轻,软糯里带着些委屈,“我以为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便不要我了,每天晚上都很难过,惜时,我后悔了,后悔那样凶你,后悔没有早点对你说我喜欢你,后悔怎么没有陪着你一起赶考。” “惜时,你醒醒,看看我吧,你的婉儿来看你了,你睁眼看看我。”周婉说着,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吧嗒一声滴到她握着的惜时的手腕上,换来惜时手指的一个轻颤。 那一个小小的颤抖没有任何力量,周婉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看着惜时的嘴唇,那唇因为刚刚喂汤药,沾染了水汽,没有了原本的苍白,带了点微微的红润。 周婉闭了闭眼睛,端起一旁的参汤,就着手喝了一口,感受着味蕾上满满的苦涩,她对着惜时,慢慢低下了头。 周婉的唇饱满而柔软,就那样轻轻的贴住了惜时,她舌尖微撬,轻易便启了惜时的唇,感受到惜时紧闭的牙关,她眉头微蹙,双手不自觉捧住了惜时的脸颊,微微变换着角度试探。 周婉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那香气还是与惜时深秋初见时的味道,那味道弥散在惜时周围,渐渐包裹了他。 周婉便感觉惜时的牙关慢慢松开,紧接着,轻轻的吞咽声传来,惜时喝进了一口参汤。 得知自家主上能够饮下参汤,殷中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自进了殷王府,他再也没有直视过周婉,一直低头以示臣服,如今更是满心感激,他对着周婉行了郑重一礼,“多谢婉姑娘相助。” 周婉微微侧身,并不受礼,见殷中并不细问,心中的羞涩才慢慢淡去,她回道:“殷侍卫无需多礼,我与惜时,本就有羁绊,这是我应该做的。” 惜时能够饮下汤水,大家心中都微微安心,只要能够吃些东西,就有希望。 可太医每隔一日便上门诊治,每次只是摇头,一副完全没有办法的样子,周婉不禁更是着急,惜时,若是你真的不醒来,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日,周婉喂惜时喝了一些牛乳后,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颊,手指忍不住攀上了他的眉眼,“惜时,你什么时候才会醒啊”,周婉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忍着没有掉下来,“惜时,我好几次晚上做梦都梦到你,有时梦到我凶了你,你小声的应和我,有时梦到咱们刚刚赚钱,一起去吃好吃的,有时梦到你害羞的笑,你不知道,我好想听你喊我一声婉儿啊,惜时,你醒来吧,我每日摸着咱们定亲时你给我的玉佩,都会想起咱们在一起的这几年,我想你,惜时,我想你。” 周婉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她拿起惜时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滚烫的泪珠低到惜时的手上,嘴里喃喃说了句,“惜时,你醒来吧,我还等着做你的妻子呢。” 床上的惜时毫无动静,周婉咬紧嘴唇,还是忍不住哽咽出来,她放下惜时的手,要拿出怀里的帕子出来,就在她放手的时候,却自己的手猛地被攥紧。 “惜时?!”周婉一瞬间忘了哭泣,她满眼的不可置信,“惜时?你醒了?” 床上的人却是没有动静,只有手上微微的麻意告诉她,惜时真的动了一下。 周婉满眼焦急,静静等了片刻,惜时却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她忙出门喊人,“殷中,刚刚惜时动了一下。” 正背对着周婉把守上房的殷中猛地回头,“主子醒了?” 周婉有些着急的摆摆手,“没有,他动了一下,你快叫御医来给看看,惜时是不是快醒了。” 殷中眼里迸发出巨大的喜悦,说话的同时已经大跨步出去了,“卑职这就去。” 殷中请御医的同时,殷王府里的动静已经报给了金銮殿上的那位。 皇帝端坐在案前,抬头看了一眼跪着禀报的人,他眉目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可几年的皇帝生涯让他自带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哦?那他岂不是快要醒了。” 不待地上的人回话,他便再次开口,“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在那里的人也撤回来吧,他若是醒了,他那群狼崽子可就没那么安分了。” 地上的人自始至终低着头,待他出去,皇帝失神半晌,随即叹了一口气,“小乐子,他就要醒了。” 一旁服侍的人,是个和皇帝差不多大的太监,他带着三分阴柔,声音却清脆好听,皇帝与他说话随意,可见两人颇有些主仆情义,小乐子递上了一盏茶,闻言并不答话,可见是个守规矩的。 皇帝接过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氤氲出袅袅茶香,让他多了三分亲和,“罢了,醒了就醒了吧,以往是朕不懂事,他不在的这几年,朕才知道,他以往那般,并不是目中无朕,小乐子,对于殷王,你怎么看?” 这可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小乐子声音却不见任何紧张,开口回道:“殷王如何,奴才不知,奴才只知道,殷王再厉害,也要听皇上的。” 皇帝听得点头,“你说的对,他要听朕的,他也确实听了朕的,以往,是朕想差了,对这个王叔,朕应该听从父皇的教诲。” 这话说完,小乐子确是不再说话了,皇帝也不再问他,只是自顾自的慢慢喝茶。 殷王府里,周婉正在一旁看着御医给惜时行针,看得出这个御医很是紧张,如今天气已经很冷,他确实满头冒汗,可即便如此,他下手很稳,周婉看得出来,这人应该是有些技术的。 惜时如今正趴在床上,肩部露出来的地方,根根银针扎在上面,那御医正细细观察着惜时的动静。 周婉在一旁看得心急,只见那御医一根根的针下去,惜时的额间也慢慢渗出汉来,郑氏紧张的抓着周婉的手,小声问她,“婉儿,惜时会醒来吗?” 周婉声音肯定,“娘,惜时肯定会醒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点点点和遗忘记忆两个小天使的营养液,作者会努力更新哒! 第69章 醒来 其实周婉心里也没有底,可她知道,若是她都没有底气,她爹娘就更没有底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惜时仍是没有任何动静,那御医轻轻叹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手脚轻快的把银针拔下来,这才对着周婉几人说话,“此套针法为行气血之法,有催动精血之功效,时间不可长久,今日殷王爷未醒,待过得两日,我再来。” 周婉静静看着惜时躺着的面容,不由摇摇头,“可是惜时他手指都动了一下,怎么还不醒?” 那御医正是惜时当日醒来时在身边的太医,他亲眼见着那日殷王对着拦他的人露出杀心,只为着那个叫婉儿的姑娘,如今他早就知道,婉儿姑娘就是面前的小女子,他自然不敢怠慢,“姑娘莫急,殷王爷手指微动,正说明他的意识正在醒来,这是好兆头,只需慢慢治疗,殷王爷会醒的。” 大夫的话永远能够安定人心,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周婉深吸了一口气,也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慢慢坐到了床边。 御医正在一旁与殷中说着近几日应该注意的事情,如今天气渐冷,火盆要升起来了。 御医心里想着皇帝的口谕,不惜一切代价,救治殷王爷。当初殷王之死他也有所耳闻,只是因为皇上的一个决定,可殷王失踪后,他的部下并没有预料的造反,反而很是安分,且殷王暗地里为国为民做的一些事情慢慢为人所知,他想着,皇帝应该是后悔了吧,毕竟,殷王是皇帝礼法上的王叔了,他跟随先皇立下汗马功劳,对他们云景国,心里定是盼着好的。 只是想到殷王看人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这御医心里不禁打了个冷战,那等杀人如麻的罗刹,又深的先皇信重,结为异性兄弟,被称为九千岁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御医心里想着,嘴上并不停,事无巨细说完了要说的话,他便要带着小徒弟离开,不管来过多少次,这殷王府都肃杀的让人心颤。 就在那御医带着徒弟正要走出正房的时候,忽听周婉惊呼一声,“惜时?惜时!你醒了?” 御医一愣,急急回身,他急步走到床前,只见床上的人眉头紧蹙,一副不安的样子,好似要醒来。 周婉攥着惜时的手,声音也忍不住染上了焦急,“太医,您看,这种情况怎么办。” 那御医却是大松一口气,“无妨无妨,此乃好事,殷王定能醒来。” 说着,他探身看向惜时,便要伸手去按压惜时头部穴位。 可御医手堪堪要碰到惜时的灵京穴时,只见惜时猛得睁眼,一束射人的目光便直直望着他。 眼神带着刺骨寒冷,狠厉非常,御医一时僵住,浑身一阵冷汗下来,忙撤回手,忍不住后退两步跪下,“参见殷王爷。” “惜时?你醒了?太好了!”周婉因被御医挡着,并未看到惜时的眼神,她紧张的站在一旁,只看到御医后退这才察觉到惜时醒了,顿时坐到床边,小声惊呼。 惜时听到周婉的声音,顿时眼神一变,眼睛里带着些委屈。 周婉颇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惜时,她声音都有些颤抖,“惜时,你,你还记得我吧?” “婉儿。” 周婉的眼泪吧嗒一声就落下来,惜时还记得她,没有忘记这几年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惜时眼里闪过心疼,拉住周婉的手,轻轻给她擦眼泪,不忘诉说委屈:“婉儿,他们把我抓来了,还不让我找你。” 跪着的御医一阵冷汗,娘唉,听说尚书大人那是恭恭敬敬把您请回来的,怎的就成了抓,还有,您这声音,怎么变得如此温和,莫非,御医心中一惊,莫非殷王并未恢复记忆,刚刚那一眼只是他潜意识下的反应? 御医抬眼朝殷王方向看了一眼,正正撞见他看过来的目光,顿时浑身一凌,随即便低下头,卑职错了,卑职有罪,卑职不该怀疑王爷,那眼神,就是从前的殷王爷。 周婉却是没有关注惜时的眼神,她泪眼朦胧,声音忍不住的带出了哽咽,“呜呜,惜时,你吓死我了。” 原本给她擦眼角的惜时听到哭声,顿时一阵惊慌,他一个挣扎便要坐起来,“婉儿,你别哭,我没事了。” 一旁的郑氏都忍不住哭了,太不容易了,这些天,都提着心,就怕惜时再也醒不过来,如今可算是好了,她见惜时要起来,顿时摆手,“惜时别动,你刚刚醒,好生躺着。” 周婉也拉住惜时的手,“惜时,你别起,太医刚刚给你行完针,你刚刚恢复,要静养”,她转头看向还跪着的御医,“太医,您给惜时看看,开个调养的方子吧。” “是是,卑职分内之事。”御医说着,却并不起身,直到惜时说了一句,“起来吧。”他才起身朝前走了两步,这次却是不敢抬头了,只规规矩矩给惜时把了脉。 片刻后,御医语气里带了些高兴,“殷王爷,如今您已经无大碍,只需好生将养几日便可,卑职开个方子,您吃五日即可。” 惜时还未说话,周婉便问了一句,“那五日后,还需要开别的方子吗?” “回婉姑娘的话……” “是殷王妃。”那御医还未说完,便骤然被惜时打断,他声音淡淡,音调毫无起伏,听在御医耳朵里却如同惊雷。 京官里人人知道,九千岁说话声音越是平淡,心里的怒气便越多,怒气多了,那就要见血。 那御医冷汗顿时下来了,忙跪下答话,却听周婉说了句,“惜时,咱们还没成亲呢。” 御医正心中擂鼓,就听殷王颇有些委屈的声音传来,“婉儿,咱们定亲了的,你不能不要我。” 娘胡子神啊,这还是杀人如麻的九千岁吗。 周婉此刻却是不再反驳了,她顺着惜时说了句,“那倒是,惜时,我还以为你想起以前的事,不要我了呢,还有这玉佩”,周婉说着便要站起来解下腰间的荷包。 惜时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周婉,下一刻便传出惊恐的声音,“婉儿!” 只见周婉刚站直身子,低头的瞬间整个人立即朝后仰去,惜时猛得站起揽住周婉,慢慢把她放到床上,他看着周婉变得苍白的脸,声音冷的如同寒冬,“怎么回事!” 周二柱与郑氏也是急忙上前,见周婉小小的脸上无一丝红润,平日里活泼机灵的大眼睛也紧紧闭着,两人脸上一阵心疼。 郑氏拿帕子擦着眼泪,“惜时,你别担心,婉儿这是累着了,在石头镇就提心吊胆,又出了那档子事儿,来到这里以后担心你,婉儿吃不下睡不着,我自己的闺女,我知道,她硬撑着呢,你醒了,她这是放了心,才撑不住了。” 惜时听了郑氏的话,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嘴里吩咐不停,“还不给王妃看看。” 那御医只觉屋里的温度都降了好多,婉姑娘晕了,殷王的声音又开始平淡的让人头皮发麻,“是是,卑职看。” 待确定了周婉只是疲劳之下的反应,并没有其他病症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惜时转身对着周二柱与郑氏道:“爹娘,婉儿没事,你们放心吧,她这是累极了,这些天你们定也累的很,我看着她,你们也回去休息。” 郑氏摇摇头,“我在这看着婉儿,你刚醒,还得休息呢。” 惜时便安慰郑氏,“娘,你放心吧,我看着就行了,这些日子你们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别让婉儿担心。” 郑氏还想说什么,被周二柱悄悄拉了拉袖子,顿时停住了声音,周二柱说了一句,“行,惜时,你好好看着婉儿,我们先回去,婉儿醒了,来叫我们。” 惜时连忙点头,不顾那御医担忧的表情,起身送二人出去。 “他爹,你怎的不让我看婉儿,我担心。”出了门,郑氏便问周二柱。 周二柱摸摸手腕上固定用的木板,对着郑氏小声解释,“惜时刚醒,这些日子,闺女什么样你也看见了,让他们两个人呆一会吧,这两个孩子,都受苦了,闺女没事,咱们就让先回去吧。” 郑氏不想周二柱还有这份心思,她转念一想,便跟着点了点头,可转眼她又担心上了,“如今惜时家大业大,我听他的意思,还是想娶咱们闺女,可以前说的那些,可就……” 周二柱知道她说的是上门女婿的事,不等郑氏说出口,便打断了她,“她娘,经了这件事,我的心思淡了,什么都不如闺女重要,要不是惜时心里念着咱丫头,那护卫也不会去咱们铺子,那咱们闺女……”周二柱闭闭眼睛,他声音里带着万分肯定,“就冲着惜时这份心,这个事,咱们也不能再提了。” 郑氏听了沉默半晌,“他爹,是这么个理,就是,就是对不住你。” 周二柱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拍郑氏的胳膊,“又说这个了,不用放在心上,不是什么大事。” 另一边,惜时谴了御医退下,细细看了看周婉,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随即示意殷中跟上,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隔间的小书房,便听满含阴鸷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说。” 第70章 私语 殷中还未从自家主上醒来的激动中回神,听了惜时的话一个激灵,当即跪地,一五一十从惜时昏迷后开始说起。 殷中说完后,屋里一时极静,半晌,惜时声音极轻地问了一句,“那姓吴的带来了?” 虽那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怒气,殷中却听的发抖,他连连回复,“带来了带来了,其他随从就地格杀,只带来了那两个公子。” 惜时起身当先而去,殷中紧跟其后,出去时,只听屋里一阵簌簌声,他回头一看,乖乖,主上坐的那椅子,碎成了末末撒地上去了。 此时惜时只穿了一件家常长袍,因一直躺着,头发并未束起,而是简单在身后束起,他凤眼潋滟,鼻梁挺直,微薄的嘴唇轻抿着,躺了这些日子,即便后来能饮下汤水,依旧很是消瘦,整个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不过片刻,两人便到了前院,王府地牢里极为空荡,只有临近出口的牢里,两个人瑟缩在墙角。 自惜时一进牢房,钱武就敏锐的感觉到,牢房里好似刚刚还晴空万里,瞬间就变成了风雨欲来,整个气氛都凝固了。 看着惜时走近,他忙使劲拉扯着睡着的吴能,如今就靠着吴能活命了,他力气颇大,不过几下,吴能便醒了,他一时有些恍然,想要说话,可嘴里塞着一块布,挣脱了半晌,待看到惜时,这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唔,唔……”吴能满眼怒气看着惜时,示意他松开绑着他的绳子和嘴里的布。 惜时撩起袍子蹲到吴能面上,漆黑的衣袍趁的他眼睛漆黑,狭长的凤眼竟显的有些妖魅。 半晌,惜时薄唇轻启,“听说,你姐姐是宫里娘娘?” 吴能一听这话便做个满面嚣张的样子,挑眉示意惜时赶紧放了他。 “那我便在你姐姐面前,杀了你。”惜时一句话说的风轻云淡,随即眉头轻皱,“可也不能让你活的舒坦。” 惜时双指嗖然伸出,只听咔咔两声,随即便听到吴能大力‘唔’了几声,他目眦欲裂,脸上青筋暴起,钱武已经瘫了,他眼睁睁看着黑衣领头人手指那么一捏,吴能的两只手便不正常耷拉着,他的手腕,碎了。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个二世祖,仗着着权势,便横行霸道,我看不见也便罢了,可这次,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惜时每句话里都带着动作,不过片刻,钱武便看的撑不住了,他闭眼前,看着吴能整条软塌塌的胳膊,只想着,让他死个痛快吧。 周婉在朦胧中醒来,双眼放空了一会,眼泪一下便出来了。 “婉儿?” “惜时?惜时!你真的醒了,我以为我做梦了,惜时,你真的醒了。”周婉转头,不可置信看着趴在一旁的惜时,喜极而泣。 惜时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握紧周婉的手,“没事了,婉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周婉一瞬间便有些委屈,人就是这样,没有遇到让你愿意诉苦的那个人,再苦再累也能忍着,可当遇见了那个人,一点点的难过都成了无限的委屈,周婉的眼泪大滴大滴流下来,“惜时,你都不来,我受欺负了。” 周婉一把抱住惜时,胳膊环住他的脖颈,整张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呜呜,惜时,当时我好怕,要是殷中不来,我,我可能就没命了。” 惜时的眼中一瞬间露出狂虐的眼神,黑的不见底一般,他手掌轻轻拍着周婉的后背,说出的话确实带着无限的宠溺,“乖,不怕,不怕了,以后不管到哪里,我都陪着你。” 惜时手掌温热,带着无限的安全感,周婉慢慢停了哭泣,只剩偶尔的啜泣,却还是一动不动,惜时便也不动,只是手掌不时摩挲一下她的头发,带着安抚的意味。 良久,周婉才抬头,她双手捧着惜时的脸颊,“惜时,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还是我的惜时吗?” 惜时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孩,被眼泪洗过的眼睛亮的惊人,仿佛能够看到人的心里去,压了一会的脸颊微微带着衣服的纹路,看起来可爱的紧,他郑重点头,在周婉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是,惜时永远是婉儿的惜时。” 周婉顿时破涕为笑,坐着的身子轻轻晃了晃,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在石头镇,姚小哥说你被带走了,我就想着那应当是你的家人,可你一直不来,我以为,以为你想起了以前,不要我了。” 对着周婉,惜时有无限的耐心,“怎么会,咱们可是定了亲,你说的,这辈子,我都是你的人。” 惜时这话说的无限认真,如今的惜时记忆恢复,少了以前的直白,多了些深情,一时让周婉有些脸红,这话是周婉以前说的,不想惜时记得还那么清楚,她害羞的同时,又想起了一件事,“惜时,你,你没媳妇吧?” 周婉问的小心翼翼,这么大的府邸,说不定惜时早就成亲了呢。 “你想哪里去了,这个府里的女主人,是你。”惜时见周婉眼睛如同小鹿一般乱转,带着些小心翼翼,不禁莞尔一笑。 平复了心情,两人躺下,周婉这才把心中的问题问出来。 “惜时,原来你就是异性王九千岁啊,你不是被雷劈死了吗,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去吃馄饨,那个老板说你肥头大耳,国之蛀虫,贪官污吏什么的。”周婉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惊讶的出声问。 惜时看周婉嘴角挂着狡黠的笑,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看我像不像。” 周婉眼珠一转,话语间恢复了往日的灵动,“谁知道来着,那你为什么被雷劈了?我见你的时候,你确实受伤了。” “我奉旨去找前朝宝藏。” “找到了吗?”周婉更是好奇。 “找到了你这个无价之宝。”惜时定定看着周婉,有些憔悴的面上,无限感激。 周婉一愣,顿时心里闪过心疼,惜时这个异性王,当得很是艰难吧。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周婉摸着他的脸问:“你到我家时,我爹以为你才十六七呢,那你到底多大了?” “二十三。” 周婉嘻嘻笑起来,“老牛吃嫩草。” 说道这里,惜时也跟着说起来,他音色有些低沉,“婉儿,你十六岁了,虚岁十七岁。” “那又怎么样。”周婉歪头看向惜时。 “娘说,明年让你嫁给我。”对于这个,他记得无比牢固。 周婉不想惜时这么迫不及待,她看着惜时,在石头镇等着他的那些时光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安慰自己的话语如今看起来也那么幼稚,这个在她生命里出现了三年多的人,根本不会那么容易被忘记。 “惜时,你还愿意娶我吗,你是高高在上的殷王爷,可我,只是个……” 不等周婉说完,惜时便收紧了揽着周婉腰肢的手,“不许你这么说,你忘了你说的,我的命都是你给的。” 两人私语良久,周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惜时见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我和你一起。” “嗯。”周婉说着,靠着惜时蹭了蹭脸颊,睡着了,她靠着给她最大安全感的那个人,不一时便睡得深沉。 屋里一时极静,惜时定定看着周婉,十五六岁的女孩,满满的都是娇俏,她嘴唇微嘟,带着些撒娇的意味,眉目舒展,睡得香甜,惜时忍不住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跟着闭上了眼睛。 惜时醒了,周婉也恢复了,一家人这才吃上了到了京城后的第一顿团圆饭,席间,周婉看着一桌美食,忍不住感叹,“惜时,这算是我吃的最丰盛的一顿饭啦。” 惜时给周婉夹菜,“我吃的最丰盛的菜,是你做的。” “我做的,我做什么了,还能比得上这些个山珍海味?” “那年你炖的兔子肉。”惜时眉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哈哈,惜时,你还记着呢,不过,我的手艺也确实不错,是吧,娘。”对于夸奖,周婉向来不会推辞。 郑氏看着两个孩子如同以往一般相处,心里止不住的高兴,她与周二柱从小小山村到了这京城王府,原本就拘束,如今却是有些放开了,郑氏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哪有姑娘家这么夸自己的。” 周二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见两个孩子处的好,他也跟着高兴,闻言哈哈一笑,“你还别说,那年咱闺女炖的那兔子肉,那真叫一个好吃,哎呦,我现在想想还馋呢。” 周婉更是得意,她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是一酸,那一顿饭,是他们家第一次能敞开肚子吃上一顿肉,不用你让我我劝你,那种满足,不管多久想起来,都是让人怀念的吧,她语气骄傲,“看在你们夸奖的份儿上,哪天我心情好,再给大家做一次吧。” 周婉这么一说,席间气氛更好,她想叫惜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惜时,你本名叫什么啊,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叫你惜时了?” 周二柱与郑氏也是一脸恍然,“对对对,惜时如今想起来了,是该叫你原本的名字。” 惜时却是不甚在意,“爹娘,我本命殷昊轩,当今皇上的异性王叔,不用改名字,就叫惜时就好,我喜欢婉儿起的这个名字。” 不等周二柱与郑氏说话,周婉咽下嘴里的饭便问了另一个问题,“惜时,你才二十三,你不会比皇上还小吧。” 惜时摇摇头,“当今圣上十六岁登基,今年二十岁,比我小。” 周婉这才松口气,“这还好,要不然皇帝可是不服啊。” 她不知道的是,即便是这样,皇帝也多有不服了。 第71章 进宫 惜时挑挑眉毛,没有说话,周婉却不知道,即便如此,当今皇帝云延晖看殷王,也很是不顺眼。 这就要从先皇说起了,先皇本位前朝一员大将,可前朝末帝荒淫无道,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彼时末帝已经五十多岁,酒色伤身,身子早就不行了,便日渐猜疑云正雄,他原本忠君爱国,不想皇帝先强要令其只有九岁的女儿进宫为妃,云正雄一家人不愿后,便令人编造其通敌造反的罪证,不想还不等他自辩,妻女都被皇帝强行征召入宫。 云将军悲愤填膺,打出‘苍天已死、云天当道’的大旗,怒而造反,他兵多将广,本就是边疆头领,皇帝不得人心,边疆各个城池自然没有抵抗力,养精蓄锐后,便攻打中原腹地。 先帝与殷昊轩的相识就在造反后的一年多里,那是偶然的一次,先帝带领小股军队出行,被设计埋伏,整个队伍被冲散,而先帝就是被殷昊轩所救,彼时的殷昊轩只是一个十四五的小伙子,自称小九,先帝谢他救命之恩,却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是殷昊轩自己求先帝,进军队,只求跟着造反,其余别无所求,就是先帝的一个点头,造就了一段传奇。 殷昊轩以少年之姿,从小兵做起,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到将军,他曾创下连破十所城池的神话,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也因此成了战神。 先帝原本就是军人出身,对殷昊轩日渐喜爱,更兼他后来数次救先帝与危难之中,又亲自攻破京城,助先帝夺得皇位,先帝继位后更是立即交出兵符,不贪一丝军权。 彼时殷昊轩身负战神之名,睥睨天下,却唯独对先帝唯命是从,手之所指,剑之所向,先帝视其为爱将,本就与殷昊轩成了忘年之交,立国后更是结拜兄弟,封为异性王,世袭罔替,人称一声九千岁。 而云延晖与殷昊轩一比,就是个隔壁小明和自家孩子的故事了,他原本是个名门之子,也算年少有为,可怎能与殷昊轩这种火与血中历练出来的人相较,他能够箭无虚发的时候,殷昊轩已经能够百步穿杨,他能够带兵出征的时候,殷昊轩已经连破城池,他作为先帝的太子,得到的关注与喜爱竟不如一个外人多。 何其不甘,后来就更加不顺眼了,先帝喜殷昊轩之才,殷王府邸建造的比皇子府还要豪华,虽彼时云延晖已经入住东宫,可他就是看不顺眼,特别是对着这个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人,还要叫王叔。 更气人的是,这个王叔除了对父皇有点好脸色,对他这个太子根本没点为臣之道的意思,从不低声下气,从不和颜悦色,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样子,他继位后,依旧如此。 虽然先帝临终之前立下遗诏,让他好生待这个异性王叔,殷昊轩也发下毒誓,忠于国家,誓死保卫,可他就是看这个冷冰冰的人不顺眼。 卧榻之间岂容他人鼾睡,何况是九五天子,即使殷昊轩没有任何兵权,可他战神之名遍布军中,当初他带领的军队更是把他奉若神明。 可皇帝到底是乱世之子,他做不来那种栽赃陷害之计,只能来个眼不见为净。 殷昊轩为周婉所救,也是因此原因。 那年不知从何传起,说离京百里的一座山上,是前朝皇帝家族所在之地,前朝末帝荒淫,酒池肉林,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便在家族所在地建藏宝之地,只盼国家万古长青下去,不想他那一世便是亡国。 谣言越传越真,最后朝臣都动了心,纷纷上书找寻前朝宝藏,造福万民,皇帝一看,得,殷王辛苦一趟,去吧,战神出身,找东西你应该也在行,而且我眼不见为净,省心。 殷王可有可无,淡然领旨,点人出发,不想这一下就给雷劈死了。 跟随的士兵亲上朝启殿,描绘自己亲眼所见。 彼时午后,秋高日爽,天清气朗,殷王带队进山,正不紧不慢找寻线索,只见那崖边高地金光闪闪,好似有些东西,殷王便飞身过去,正待探查,就听青天白日,一个晴天霹雳落下,那声音如同耳边擂鼓,轰烈激荡,众人瞬间就听不见东西了。 那士兵眼睁睁看着手腕粗细的紫雷生生劈进了殷王的身上,只眨眼间,殷王就灰飞烟灭,毫无踪影了。 皇帝听后心中不知滋味,他原本不待见这个王叔,可自他监国,这王叔除了像个冰块一样不搭理人,倒也没惹过事,甚至还替他处理了一些棘手的问题,就这么被雷劈的渣都不剩,这心里,可算是五味俱全了。 可大臣都是靠揣测皇帝心意活着的人精了,自有那投降后从前朝到今朝的老油条,本就对皇帝与殷王的关系有所猜测,见那士兵说完,皇帝并无任何悲戚之色,便知皇帝心中,这王叔只怕没什么分量。 随即便有人上书,殷王灰飞,天谴之,其手中人命无数,滔天罪恶,业障难填,是为天收。皇帝看后并未反驳,算是默许。 这下便更有人跟风,随即什么十大罪名、八大死罪,纷纷出世,这次皇帝倒是留中不发了,可架不住这态度,完全没有维护的意思啊,这就是圣意啊,军中且不提,民间之中,殷王就成了个无恶不作、贪赃枉法、肥油大耳的大贪官。 后面的事情还是殷中告诉他的,惜时听后只是一嗤,漫不经心说了句,“小儿。” 不过这些事情他不打算告诉周婉,他心中的人儿,只需要不受拘束,快乐便好。 只是人总是不禁念叨,周婉只是问了一句关于皇帝的话题,这刚吃完饭,一家人还没散,便听下人回禀,宫里来人宣旨了。 几人正坐在桌前聊天,周二柱与郑氏念叨着到了京城也不能闲着,总得干点什么,惜时正劝他们好生养着,什么都不用干,周婉这还没发表意见,就被叫着听旨去了。 正厅里,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太监正静静站着,见惜时出来,忙上前请安,“奴才见过殷王,殷王爷千岁。” 周婉并未抬头,只听惜时的声音很淡,“何事?” 周婉歪头看向惜时的侧脸,换来惜时转头温和的一眼,便乖乖不动了。 那太监也并未介意的样子,只双手递上圣旨,然后说了一遍圣旨里的内容,“皇上听说您醒了,万分高兴,请您三日后进宫说话,还听说婉姑娘帮了大忙,让她一同进宫说话。” 周婉不想这里面还有她的事情,她对皇宫可没什么兴趣,原本爹娘一直担心惜时,如今惜时醒了,估计他们会着急,周婉正想着找点什么事给他们打发时间呢。 那太监正心中惴惴,殷王出了名的我行我素,不然当年也不能失踪了就被扣了那屎盆子,还不是因着他三五不时的就来个虽然接了圣旨但是不尊圣意,当今圣上原本还忍着,可架不住这次数多了,太有损帝王尊严,果然,就听殷王回了一句,“我去就行了,婉儿……” 惜时刚想说婉儿就不必了,他想着当年选秀,婉儿就说过,这辈子都不想进宫,就算皇帝叫,不想去就不必去,可话未出口,就让周婉拉住了。 周婉原本也是抗拒,可她突然就想到了周静,当年周静可是说的进了宫的,这次进去,说不得能够遇到,再说那是圣旨,她可是没听过自古哪个人敢直接抗旨的,去就去吧,反正皇宫也不吃人。 惜时便未继续说下去,只应一句,“知道了。” 那太监告退时松一口气,心里庆幸这差事还算圆满,他是眼看着皇帝长大的,如今皇上龙虎之姿,威严日盛,这要是殷王归来第一次就被驳了面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那太监走远,周二柱和郑氏这才敢大口喘个气,郑氏当先便问了,“惜时,婉儿可是什么规矩都不懂,我听戏里说进了皇宫就是一直跪着,不停磕头,婉儿这身子……” 郑氏一脸心疼的样子,周婉看的一笑,刚要给她说一下宫里的事情,跪是跪,可也不用一直跪,不想惜时毫不在意的安慰郑氏,“娘,你不用担心,婉儿谁都不用跪”,说着便看向周婉,眼里毫无说起皇宫的慎重,“你带着玉佩。” 自上次殷中说了那玉佩的来历,周婉一家人恨不能供起来,这东西太尊贵也太贵重,周婉便再也没有带过,如今惜时提起,她才想起那玉佩被她藏起来一直忘了还给惜时了。 周婉不禁提起,“惜时,我听殷中说,那玉佩是先皇给你的,就和免死金牌也差不多了,我还是还给你吧。”这死者赠与的东西,再送给别人,好像有些不尊敬的感觉啊。 “无妨,这是定亲礼,就是你的,他不介意。”惜时却是毫无负担。 周婉看惜时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问了,她便与惜时说道:“惜时,阿静说是进了宫,我想着是不是能遇到她呢。” 惜时嘴角露出一个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还以为你是怎么的,要是想见她,我让人叫她来府里就是了”,他好似一个沉思,又道,“罢了,既然已经说了,你就走一趟也好。” 周婉不知有什么好,只是问惜时是不是要学学规矩,不想却被惜时一口回绝,只说要再多做几身衣裳。 惜时安安稳稳的样子给了周二柱与郑氏莫大的安慰,原本他们觉得见个县太爷就是天大的事情了,可到了惜时这里,好似见皇帝都,不算什么? 周婉不知道的是,她这边惜时给张罗着做新衣,宫里也有人正嫌弃衣裳不好看,要做新的。 第72章 精灵 皇宫,栖凤宫中,一宫装女子正对着面前跪着的人发脾气,她一张瘦弱的脸,一身红衣,发髻高盘,年纪十五六的样子,却没有少女的娇俏,反而带着满满的盛气凌人,此人正是长公主云蓉,“什么,你说这三件衣裳三天做不出来?” 跪着那人有些发抖,却还是强忍着回了句,“回长公主的话,三日着实过急了,此霓裳彩衣是为双面绣,所需绣线百余种,不仅要绣娘技艺高超,更要……” “闭嘴!我说了,三日后我要三件霓裳羽衣,你这尚衣局,本就是做衣裳的,我说,你只需听就是了,做不出来,杀你全家!”云蓉满脸狠毒,指着跪着的人恶狠狠的吩咐,这句话一出,吓得整个殿内服侍的人均跪下,嘴里不住说道,“长公主息怒,长公主息怒。” “这是怎的了?这跪了一地。”云蓉还想说什么,听到这话便住了嘴,她见那一身明黄衣裳的人进来,忍不住跺了跺脚,“大哥~这群人就知道气我,我不过想做个衣裳,就给我推三阻四,还说我要的急,我看她们就是不想活了,根本没把我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 皇帝云延晖看着这个妹妹,心里一阵无奈,这个妹妹,说起来他们一家人心里都有愧,年少时他与弟弟均跟着父亲镇守边关,那年母亲妹妹被前朝末帝抓入宫中,母亲为了护着妹妹,受尽侮辱,要不是元荣帝想着用她们两个威胁父皇,说不得早就死了,后来殷王以迅雷之势进宫,不等皇宫内有所反应便一箭射死元荣帝,亲自去后宫救出了母亲与妹妹,妹妹受母亲保护,毫发无伤,可母亲自己在见了家人一面后便自尽而亡,彼时妹妹年仅十二岁,许是在宫里受了刺激,只要见到男子便大喊大叫。 后来他才慢慢知道,大喊大叫是母亲教给妹妹的,妹妹喊叫起来状若疯癫,甚是吓人,原本许是装,可后来便成了真,即便后来慢慢调养好了,妹妹也甚是抗拒男子,只除了殷王。 这个妹妹,他也知道,经历了幼年那事,现在性子颇是古怪,对着下人非打即骂,性子很是跋扈,可到底是自己亲妹妹,他除了哄着宠着,别的也舍不得。 心里思量着,永昌帝云延晖面上却是带着笑,拉着妹妹转身坐下,对着下人吩咐一句,“起吧”,随后对着尚衣局管事说一句,“你回去吧,衣裳先不必做。” 长公主顿时一脸不愿意的样子,“大哥~” 皇帝对着那人摆摆手,随即安抚长公主,“蓉儿,这秋装才做了几日,你做的那些朕看着很好,怎的又做霓裳羽衣,你也知道,那衣裳做起来极难,哪里是三两日能够做好的,你还有那好几身,先穿着,朕回头让他们好好给你做几身。” “可是大哥,我那几件都穿过了,我想穿新的给昊轩哥哥看。” 果然,云延晖心里颇是无奈,果然是因着那人,他面上一凛,“胡说,那是父皇的结义兄弟,你应该叫殷王叔。” “什么殷王叔,他又不是父皇的亲生弟弟,他只比我大五岁,就是哥哥”,见大哥又要说,她便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反正是哥哥。” 皇帝颇有些无奈的叹口气,随即拿下云蓉的手,“好好好,不说这个了,还有你那衣裳,朕做主了,不做那霓裳衣服了,你挑身没穿过的衣裳穿也就罢了,别折腾尚工局的人。” “可是大哥,我想把做好看的衣裳穿给昊轩哥哥看。”云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皇帝听得一阵膈应,却还要忍着,“你听朕说,殷王这次失踪,是被一个乡下人救了,这三年来他吃住在乡下,能见过什么好东西,怕是你最普通的衣裳,在他眼里都是好看的,你就随便挑一件,打扮的漂漂亮亮就行了。” 说到这里,云蓉便顾不得衣裳的事情了,她问出了心里介意的事情,“大哥,我听说救昊轩哥哥的是个女的,还来京城了,还住在昊轩哥哥的府里!” 云蓉的声音越说越尖锐,云延晖忙安抚她,“那女子朕知道,就是个乡村女子,跟着父母种地的,能有什么见识,不过她也算救了殷王一命,赏赐些东西,让她回去便罢了。”至于什么婚约,云延晖也听说了,不过他没放在心上,他自幼年认识殷王,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感兴趣,包括自己的妹妹,那婚约估计是在殷王失忆时定下的,乡村女子与殷王,说起来都可笑,现在自然不作数了。 云蓉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没有做声,云延晖看着这个妹妹,心里有些怜惜,自殷王失踪,各种罪状出现,妹妹虽没有吵闹过,他却知道她不高兴,原本想着过几年她心情好了,慢慢找个人嫁了,如今殷王又回来了,眼看着妹妹兴高采烈的样子,他竟不忍再说什么了。 总算是劝着云蓉息了做那霓裳衣裳的心思,云延晖便回了宫,他心里极是矛盾,想着干脆给殷王和妹妹赐婚,可一方面,殷王到底是叔叔辈,另一方面,他看得清楚,殷王这个人,杀人从不手软,毫无七情六欲,妹妹就算得偿所愿跟了他,想来也没有幸福可言。 不等皇帝想出个头绪,三日的时间便过去了,一大早,周婉便起床了,自有人来给她梳妆。 说起来周婉颇有些好奇,惜时都三年多不在家了,怎的一回来,什么洗衣做饭梳洗打扮的人,都样样俱全呢,也不知从哪里调过来的人。 给周婉梳妆的那人手脚利索,周婉还在走神的功夫,她就轻轻的弄好了,周婉还来不及看自己的样子,便被轻声细语的伺候着更衣了。 周婉心里嘀咕着自己都还没看到打扮成什么样子了呢,就被引着出了门。 门外,惜时正背着手静静看着院子里的一竹绿竹,他身穿一件紫蟒衣袍,风起,衣角飘动,气势非凡。 “惜时。”周婉见状也顾不得自己了,她朝着惜时走过去,想看看惜时穿这身衣服的样子。 周婉只见惜时转过身来,便定在了原地。 此时的周婉并不知道,在惜时眼里,周婉如同精灵一般在朝自己靠近。 她穿着一身拖地烟笼的梅花长裙,交颈处盘旋着一圈精致的梅花花枝,袖口上则绣着翩翩起舞的金纹蝴蝶,裙摆外笼罩着一层如同薄雾一般仙缈的绢纱,整个人如同画中走出的精灵一般,耳边一对梅花耳坠,乌黑的秀发一别平时随意打理的样子,梳成灵动的梅花髻,一支金簪挽起,灵动中显着一丝贵气。 待见到那眉眼红唇,惜时更是眼神一暗,周婉大大的眼睛勾勒出细长的眉尾,波光流转中光华自现,娇俏中显出一丝妩媚,本就好看的唇略点绛红,更勾勒的她唇红齿白,周婉越走越近,惜时便闻到了她身上带着的梅香,高贵而清新,动人心魄。 惜时眉眼愈发幽深,不等周婉说话,便对着她身后跟着的侍女吩咐了一句,“帷帽。” 周婉眨眨眼睛,侧头见身边的侍女有些发抖的应了一声,便忙不迭跑回房间去了。 这里的侍女,好像都有点怕惜时,周婉默默的想,怕什么呢? 念头转过,她便停了思绪,转头认真看向惜时,只看背面便觉得有气势,正面看更是令人臣服,一身紫色衣袍被惜时穿的气势凌然,周婉抬头看去,只觉这衣服配着惜时此时有些冷的表情,真的好帅。 周婉刚要走近一步与惜时说话,便听院门口有人禀报,“主上,车马已备好。” 不等周婉说话,惜时拉住她近前来,一把将她的头扣向自己胸前,“退下。” “唔……惜时,你干嘛。”周婉闻着惜时身上淡淡的香气,声音有些闷闷的。 周婉看不见的地方,惜时转头寒光射向禀报的人,那个一个瑟缩,忙不迭磕头退下了。 “无事,有风,等帷帽来了,你带上。”惜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马车上,周婉看着定定看着自己的惜时,“惜时,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惜时只觉他的婉儿唇瓣开合,吐气如兰,一时间有些恍惚,待周婉再次叫了一声惜时,他才回神,然后有些闷闷的说了一句,“婉儿,以后再也不要作此打扮了。” 周婉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不好看呀,我都没来得及看,早知道不好看就重新打扮一下了。” 不想惜时摇摇头,“很好看,不想被别人看见。” 听了这话,周婉一下就想到刚刚惜时在上房院子里的所作所为,不禁俏皮一笑,自惜时醒来,这还是第一次,她见到惜时如同在周家村一般表现出这种带着吃醋味道的话,顿时忍不住笑起来。 “惜时,你怎的和以前一样,你现在都是王爷了。” “王爷也怕你被抢走。”惜时看着周婉的笑脸,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醋话。 第73章 入宫 周婉笑容更盛,“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惜时如同以往一样,认真点了点头,声音里带了几不可见的慎重,“嗯。” 王爷规制的马车不仅豪华,更加舒坦,周婉靠着惜时说着话慢慢些昏昏欲睡,眼睛将闭未闭的时候,就听外面一声洪亮的禀报声,“主上,到了。” 周婉一个激灵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清醒了,虽然上辈子见过紫禁城,可这次见的可是带着满满生活气息的皇宫,不再是后世那冷冰冰的宫殿,她不禁有些兴奋,“到了?惜时,咱们下车吧。。 惜时见周婉醒了,握着她的手,轻轻给她戴上帷帽,待下了车,便牵着她朝宫里走去,只是临行前看了看刚刚禀报的侍卫。 侍卫被自家主子一个眼神看的心里打颤,忍不住嘀咕,在王府就被瞪,在这里还被瞪,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早有引路的太监等候着,见两人下车,那太监忙上前一步,“殷王爷安好,婉姑娘安好,皇上此刻还在议事,二位跟我来,稍候片刻。” 周婉搭眼看过去,正是那天去传旨的太监,等到了一处大殿,早有宫女准备好了,两人一进去,宫女便开始上茶,不待那宫女放下茶杯,惜时张嘴问话,“皇上几时过来?” 本是平淡与其的一句话,周婉只听咔哒一声,给惜时放茶杯的那宫女也不知怎的,力道没控制好,整个茶杯好似重重放到桌子上一般,声音很大。 那宫女顿时抖的如同筛糠,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殷王饶命,殷王饶命。” 惜时淡淡看了那宫女一眼,只说了一句,“下去。” 那宫女忙忙磕了几个头,感恩戴德的急匆匆下去了。 留下那太监一边赔罪一边说着皇上约摸还要一炷香的时间。 惜时毫不犹豫站起身,说要带着周婉在这大殿旁的小花园转转,让人不必跟着。 周婉跟着惜时朝小花园走去,看着身后眼巴巴站着的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的面带焦急,就是不敢前进几步跟着。 “惜时,他们都怕你呀?”周婉忍不住好奇。 惜时挑挑眉,“你怕我吗?” 周婉当即摇摇头,“怕你什么,你就算恢复记忆了,还是我的惜时,就是你都不害羞了,不如以前可爱。” 惜时前半句听得嘴唇微翘,后面又听得面无表情,“不可爱了?” “嗯哪,现在的你气场十足,不是以前的惜时了,不过我也喜欢。”周婉见惜时情绪变化那么快,觉得有趣。 惜时认真看了周婉一眼,随即握着她的手静静绕着花园里的池塘慢慢走路,“我看你很是好奇,带你转转。” 周婉这才少了原本的中规中矩,好奇的左看右看,“当然好奇了,这里是皇宫呀,至尊天子待的地方。” “你喜欢?” 周婉不禁看看惜时,“怎么,喜欢就可以住进来?” “你想就可以。”惜时语气笃定。 “哼,臭惜时,我怎么进来,你把我送给皇帝啊。”周婉听得气呼呼。 “我可以当皇帝。” 周婉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忙抬手捂住惜时的嘴巴,“惜时,你好大胆,这可是皇宫,各处都是皇帝的眼线,你别胡说,还有,我不愿进宫,看着富丽堂皇,哪里比得上咱们周家村活得自在。” 许是周婉的表情看着可爱,也许是她的话语让人赞同,惜时抬头摸摸她的头,点头赞同,“嗯,婉儿说的对。” 周婉见惜时一脸‘婉儿说什么都对’的样子,心里美滋滋,两人不再说话,慢悠悠看着四处景色,整个花园规模虽然不大,修整的却是精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很是养眼,周婉喜欢这种温馨的气氛,让人不自觉留恋。 小小的逛了一圈,周婉心里忍不住敬佩古代的建筑师来,没有钢筋水泥的古代,竟能只用榫卯结构就建造出如此恢弘气势的各种建筑,那精致的八角阁楼,真是好看。 惜时见周婉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抬头理了理她鬓间的几根秀发,“还想看吗?咱们去别处。” 周婉摇摇头,“不看了,皇上快来了,咱们赶紧等着吧,让他等咱们,也太失礼了。” 惜时不以为意,不过见周婉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指,便也就跟着走了。 那宣旨太监还在小花园门口巴巴的等着,老远的见两人总算往回走了,心里大松一口气,这个殷王爷,还是出了名的不尊圣意,人家来面圣,哪个不是老老实实坐着等着,这位爷可好,大摇大摆出去看景儿去了,哎呦,还不敢拦着,这差事,难办哦。 好歹的两人是回来了,万幸皇上也没回来,那太监千恩万谢的引着两人进了屋,让宫女重新奉上两盏茶,声音里都带着三分小心翼翼,“殷王爷稍后,奴才估摸着,皇上应在来的路上了。” 周婉逛了这一会,真有些累,她端起茶盏,轻轻扫了扫杯中浮叶,慢慢喝了一口,露出个清浅的笑,一直看着她的惜时眼里闪过微不可查的笑意,对着那太监颇有些和颜悦色“嗯”了一声。 那太监心里松一口气,总算这祖宗消停了。 不等他站直身子,便听门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进来,“昊轩哥哥~” 那太监身子一个不稳,差点闪着腰,他悄悄擦擦深秋里额头上冒出的汗,还得堆上笑脸赶紧转身,“奴才恭迎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安好,长公主,今日皇上吩咐……” “我知道,我来看昊轩哥哥,你退下吧。”云蓉满脸不耐对着那太监吩咐一句,越过他就到了惜时面前。 那太监听到‘哥哥’这两个字,心里更是无奈,这,这辈分都是什么哟,那可是先皇的兄弟,可长公主在宫里行事肆无忌惮惯了,无人敢违逆,便赶紧起身,但总不能出去,他小心跟在长公主后面伺候着。 云蓉见他不出去,也不再管,她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别的也顾不上了,“昊轩哥哥,你昏迷的时候,大哥怕耽误你养病,不让我去看你,如今你好了,我一听说你进了宫就来看你了,你好些了吗?” 周婉见那女子一进来那眼睛就巴着他家惜时,恨不能把眼睛粘惜时身上,这什么长公主,不应该是和皇帝一个辈分,说起来这公主要叫王叔吧? 周婉还在纳闷,便听到惜时回了一句,“牢公主惦记,臣无碍。” “昊轩哥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我是蓉儿啊,你叫我蓉儿就行。”云蓉又靠近了惜时一步,噘着嘴摇摇身子,对着惜时撒娇。 “公主请自重,按辈分,您要叫我一声皇叔。”周婉还未说话,惜时的声音如同冷冰一般传过来,她心里的火气这才下去一点,这个什么公主,不知以前和惜时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不管,又不是亲的,昊轩哥哥,原本我以为你死了,我想着这辈子都不嫁人了,你现在活着回来了,我好高兴,我请大哥赐婚,你娶我吧。”云蓉又进前一步,就差整个人贴到惜时身上了。 “咳咳咳……”周婉一时不查,喝的茶呛了满嗓子,这公主有点不要脸啊。 “你是谁!”长公主云蓉不想这屋里还有别人,她转身看去,只见那姑娘长的比自己还好看。 云蓉转念一想,这应该就是救了昊轩哥哥的那个村女,说是寒酸,可长相穿戴竟然都不寒酸,她一时心烦躁的厉害,“就是你这个村女救了昊轩哥哥?给你点银子,你赶紧滚回去种地!” “她是我未婚妻。”殷王的声音冷漠而平淡,一旁伺候着的那太监却听的瑟瑟发抖,经历过的人都明白,殷王这是生气了。 云蓉一听,柳眉倒竖,她一身戾气,愤愤喊道:“呸,什么未婚妻,昊轩哥哥,是不是你失忆的时候她忽悠你了,我就知道,这种地的村妇就是不知检点,看到个男的就……” “放肆”,不等云蓉说完,惜时声音阴沉的厉害,“我已经与她定亲,她便是你的长辈。” 长公主云蓉更是不愿,“什么长辈,不过就是个……” “蓉儿!”云蓉尚未说完,门外传来一个颇有威仪的声音,周婉抬眼看过去,一身明黄服饰,这应是皇上来了。 此时惜时已经走到她面前,周婉抬手放到惜时伸出的手中,缓缓站起,皇上也一步踏进殿内,将满脸不服的云蓉拉到一旁,“大喊大叫,成什么样子,要有皇家典范。” 皇上在‘皇家典范’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惜时挑挑眉毛不为所动,只淡淡说了句,“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看着面前几乎没有丝毫改变的殷王叔,不禁有些感慨,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王叔,如今看来却好像比自己更年轻了。 “殷王叔客气了,看到殷王如今一切尚好,朕便放心了,殷王安好,实乃云景之福。” 周婉心里忍不住吐槽,皇上这几句话,说的实在是不怎么样啊,听着就很假。 只听惜时根本不为所动,只说了一句,“谢皇上挂念。” 然后这天就聊不下去了,周婉在一旁站的都感觉尴尬,怪不得当年她耳朵里的九千岁是个贪官污吏呢,就这样的下属,一点都不讨喜啊,惜时好高冷。 周婉心里嘀嘀咕咕,面上却是眼观鼻口关心,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皇上只见殷王旁边一个打扮明艳的小姑娘,低着头,面容看的不甚清楚,他知道这就是下面人打听到的那个周婉,便要说几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有些难过,三次元因为医药行业,很忙,然后码了几章放存稿箱就没管,今天一看收藏,emmmm,文丑,我想我是专业的,笑哭。 真的很感谢看文和评论的小天使,特别是经常鼓励我的小可爱们,是你们让我觉得,时间没有白白浪费,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也是你们,让我能够坚持下来,陪伴,真的很重要,我很幸运,抱抱~ 最后,希望春天快点来吧,好想深呼吸,闻闻花香。 第74章 惜时哥哥我累了 皇上还未张嘴,就听长公主云蓉尖锐的声音响起来,“昊轩哥哥就罢了,这个村女见了皇帝哥哥和本公主,怎的不下跪,你快跪下请安!”至于让不让这贱丫头起来,就看她心情了,长公主心里恶狠狠的想。 被点了名字,周婉一脸迷茫的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哎呦,皇帝长得中规中矩,不如她家惜时好看,长公主倒是不错,可惜眉眼间带着三分刻薄,让人没了好感,周婉看了一眼那兄妹两个,便转头看向惜时,一副依赖的样子。 “不必,不必,远来是客,何况是救了殷王叔的人,今日叫婉姑娘进宫,本是想表示感谢,不必行礼。”皇上看到周婉冷不丁抬头看了自己一眼,满满的灵气扑面而来,仿若精灵下凡,虽未想怎样,却有些爱美之心,语气里顿时带出了三分迁就。 惜时原本握着周婉的手静静立着,闻言抬眼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名义上的侄子,手里微微用力,将周婉拉到自己身旁靠后一点,半个身子遮住了她,“不牢皇上惦记,我已与婉儿定亲,先皇玉佩已经赠与她,执此玉佩,下可不跪文武百官,上可不跪皇亲国戚,公主多虑了。” 皇上与长公主这才看到周婉腰间佩戴的那枚晶莹剔透的玉佩,云蓉顿时睁大双眼,手指颤巍巍指着周婉的腰间,“你,我,我父皇的玉佩,天下只此一枚的免死金牌,你竟然就这么挂在腰间,你,你还给我!”云蓉一边说着,便要上上前去抢。 周婉暗暗翻个白眼,这公主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脑子疯疯癫癫的,这是惜时给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等云蓉上前,惜时便开口了,他语气里带着三分不耐,“长公主自重,这玉佩是先皇送给本王的。” 皇上站了这一会,感觉有些累了,在这屋里的除了下人,好像也没人把他当个皇帝,他正要转身坐下,便见妹妹又要作妖,“好了好了,这玉佩是父皇送给殷王叔的,你要回来算什么,别闹。” “那也不能给这个贱人!”云蓉一只胳膊被皇上拉着,另一只胳膊恨恨指着周婉。 话音一落,周婉还来不及生气,便觉周身空气都凝滞了一下,本就是深秋的天气一下好似更冷了,惜时的声音就这么若有若无的传过来,“长公主以为如何?” 长公主云蓉好似也感觉到了那种阴冷,她手指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挺了挺身子,“昊轩哥哥你带着可以,就是不能给这个贱,这个村女!” “呵……”惜时轻轻呵了一声,便要说话。 “好了!”皇上却大声呵斥了一声,“云蓉,你堂堂公主,言行放肆不堪,成何体统,父皇与殷王叔生死之交,这玉佩既给了王叔,便是他的,连父皇都说过,只要殷王叔信得过,这玉佩不管送与谁,皇家也便信得过,你胡闹什么,给婉儿姑娘道歉!” “大哥!不要,这个……”云蓉回头看了一眼面带怒气的大哥,并不害怕,满面不服,她跺跺脚又要挣脱。 “云蓉!再不听话,朕要生气了。”皇上手上一使劲,云蓉顿时感觉胳膊如同断了一般疼痛难忍。 “哥~”云蓉眼泪汪汪看了皇上一眼,却换来他坚定的声音,“道歉!” “我,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手上力道不减,云蓉忍着疼痛,低着头说了一句话,眼睛里却满是狠厉。 周婉看一旁的惜时如同看戏一般毫无所动,不禁有些担心,这可是皇家,她背着惜时的那只手悄悄点了点惜时的腰间,示意他说话。 不想惜时却是歪头看向她,“婉儿,你听见了吗?” “嗯?”周婉一时有些疑惑,“听见什么?” 周婉如同百灵鸟一般清脆可人的声音在大殿里传开,皇上与云蓉一并抬头看了她一眼。 皇上看着周婉砖头看向惜时的侧脸,清新里带着些妩媚,心里暗想,怪不得殷王叔动了心。 云蓉却是心里暗骂,贱人! “呵,你也没听见吧。”惜时语气里有些漫不经心。 皇上回神,此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他堂堂皇帝的妹妹,给一个外人道歉就罢了,还要道歉两次,可想到以往战场上这人就是这样‘呵’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把敌军的脑袋一个个砍下来,不得不说,他如今想起来还有些打怵。 不过总也不能失了皇家尊严,皇上将云蓉拉到身前,清了清嗓子说道:“殷王叔不要与蓉儿计较,你知道她,有口无心,只是一时有些任性罢了,并非看不惯婉儿姑娘,也请婉儿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皇帝亲自替妹妹道歉,即是退让也是施压,对着不可理喻之人,周婉本就没有多生气,闻言不等惜时再说话,先回了皇上一句,“皇上严重了,本就是小事。” 清新柔软的声音让有些紧绷的气氛都缓和下来,皇上心里满意,嘴上就不自觉带出些笑来。 惜时的声音骤然响起,“敢问皇上,今日还有何事?” 周婉听得暗暗鼓鼓嘴,这话更明显了,有事说事,没事我要走了。 皇上一时语塞,身侧的云蓉也听出来了,她却是不愿让惜时走的,忙上前一步,这次却是学乖了,“昊轩哥哥,咱们都三年没见了,我很想你,今日大哥好不容易有空,咱们叫着大嫂与二哥,一起吃宴吧,你别回去那么早。” 这话还有些水平,皇帝给了妹妹一个赞许的眼神,便跟着说了一句,“蓉儿说的是,殷王叔便留下吧,前些日子御医说你要静养,我也未让老二去看你,他一直惦记着呢。” 提到云延晖的弟弟云延昭,周婉感觉惜时的气场有些温和下来,想来那个人与惜时感情还不错,不过她却是不愿意了。 什么玩意儿啊,什么昊轩哥哥,昊轩哥哥的,这劳什子公主,就差脸上刻几个大字,明晃晃写着,我要嫁给殷昊轩了。 不管是殷昊轩还是郑惜时,都是她的人好不好,说几句话还算不上什么,谁知道吃饭会吃出什么幺蛾子来,周婉心里有气,也不顾什么地位了,下手也不轻了,重重捅了惜时腰窝一下。 惜时冷不丁觉得后腰一疼,转头一看,婉儿怒气冲冲瞪着自己,一副你敢留下让你好看的样子,不禁宠溺一笑。 他拉着周婉另一只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转头拒绝,“谢皇上美意,婉儿为了照顾我,身子有些不好,若是无事,微臣便退下了。” 惜时嘴里慢悠悠说着客套话,可行动上却是丝毫不客气,话音刚落,便带着周婉转身要离去。 “昊轩哥哥!”云蓉一跺脚,忙跑上去拉住惜时的胳膊,“昊轩哥哥,你就留下来吧,这个村,这个姑娘身子不好,让她自己回去就是了,你留下来嘛,我想你。” 周婉翻个白眼,什么我想你,还不如说我想睡你,哥哥哥哥的,她都没叫那么亲过呢,“惜时哥哥,我累了,想回去睡觉。”周婉声音糯糯,撒娇嘛,好像谁不会似的,她抱着惜时的一只胳膊晃晃,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虽然周二柱与郑氏早就让周婉叫惜时哥哥,可周婉叫的次数,只有有限的几次,每次惜时都招架不住,更何况这次了,惜时看向周婉,明媚皓齿的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嘴唇微微噘着,带着些小任性,惜时一时觉得,哪怕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拿到她面前,都不够。 “累了?回去。”此时惜时更是毫不客气,他回头冲着皇上点了点头,道了句:“微臣告退。”便大刺刺牵着周婉走了,完全把云蓉当成了空气。 “大哥!你看看他,昊轩哥哥以前不这样的,他一定是被那个贱人施了什么妖术了,你赶紧下旨,把她抓起来,杀了她!”看着心爱的人牵着另一个女人走远,云蓉眼里快要喷火,忍不住咬牙切齿要杀了周婉。 云延晖看的清楚,殷王对自家妹妹,是完全没有感觉,他也清楚,殷王根本没变,以往也是这个性子,只不过那时他年轻气盛,以为这样的殷王是要造反的,后来才知道,他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一般,对谁都这样,认真想想,他对着父皇好像也不假辞色的模样。 如今,殷王却是有了能牵动他情绪的人了。 “好了,蓉儿,朕看殷王叔对你无意,他那个人,你不知道,若是对一个人无意,便如同冷冰一般,毫无乐趣,你听大哥的,明年便是大比之年了,朕将三甲之中最优秀的人指给你。” “不要!我就要昊轩哥哥”,云蓉双手捂着耳朵猛地摇头,然后丢下一句,“你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呼啦啦跑了。 皇上看着不听劝的妹妹,想想不低头的殷王,顿觉他这个皇帝好难,还是处理政事最简单了。 不提皇上摸着脑袋去了议政厅,回去的马车上,周婉却是越想越生气。 第75章 亲吻 原本看王府里除了侍女,别的什么通房小妾的都没有,后来知道那些侍女也是皇上派过去的,惜时好了以后都遣走了,她心里满意的不行,还以为惜时以前是个女人绝缘体来着,不想有这么一大朵桃花开的鲜艳。 “哼!”周婉对着惜时重重来了一声。 惜时原本握着周婉的手,靠在车壁静静看书,闻言抬手摸摸她的头,“怎么了?” “惜时,你骗我。”周婉指控。 惜时见周婉眼睛里明晃晃的指控,不由有些疑惑,“骗你?” “嗯,你说的你没有成亲,可你没说你有桃花缠身。”周婉抱起胳膊表示不满,手也不给牵了。 惜时见周婉活色生香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来的路上他闻着车里的馨香就有些忍不住,回去的时候才拿了一本书看,如今见他心上的小人儿生气了,放下书将她拉近身边,“那算什么桃花,云蓉不足挂齿。” “不足挂齿?你可是她王叔,她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她可不止一次叫你昊轩哥哥了,我,我吃醋。”周婉更是愤愤不平。 惜时从不知道,他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她能够轻易地掌控自己的情绪,吃醋两个字说出来,他心里竟觉得一甜。 到底是舍不得周婉生气的,惜时不由摸摸她的头发,“好了,和她生什么气,以后再不让她叫我就是了,你叫的好听。” “哦,那她叫的好听你就肯让她叫啊。”女人,可是很难哄的。 “不肯。”惜时求生欲极强。 “那你说说,她为什么就喜欢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误会的事?”周婉见惜时‘不肯’两字说的果断,颇有些呆萌的样子,心里平衡了一些,便要刨根问底。 “没做什么,只是奉先皇之命赶到皇宫救了她一次。”惜时轻描淡写的把当时的情况一带而过,好似那种惊心动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周婉本就情感充沛,惜时的三言两语里,她都能想象出一副临危受命、险阻不惧的惊心动魄小剧场来,顿时忘了吃醋这回事,“惜时哥哥,你还挺厉害嘛。” 来自心爱女人的崇拜,总是让人愉悦,惜时嘴角不自觉微翘,“小事。” 周婉见惜时有些得意的样子,心里暗想惜时若是有尾巴,肯定已经翘起来了吧。 心里暗笑一声,她翘翘嘴巴,“英雄救美啊,所以长公主想要以身相许。” 这是惜时第一次领略到女人吃醋的威力,一时有些语塞,他嘴巴张了张,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 “看看,是不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不知道你就是心虚!”周婉见惜时不说话,靠近他凶巴巴说了一句。 惜时看着面前不断放大的明丽容颜,嘴上未说什么,心里却是一动,随即脸色都有些发红。 两人靠得很近,外面的马车慢悠悠走着,几乎感觉不到颠簸,车里的空间自成一个世界,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散,让人不自觉有些热。 惜时不说话,更是让周婉调皮起来,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可欺负惜时,是个让人愉悦的事情,何况自打到京城以来,她还从未见过惜时脸红呢。 “惜时……你怎么又脸红了,不是害羞了吧。”周婉双手不自觉攀上惜时的脖颈,吐气如兰,对着惜时说话。 “没。”惜时惜字如金。 周婉更是笑意盈盈,“没有害羞怎么脸红了?”她手指捻捻惜时的耳朵,“耳朵也红了,惜时,你害羞了。” 周婉说着,整个身子都坐到惜时身上,看这个男人被她欺负的脸红,真是一件上瘾的事情。 惜时定定看着面前如花般的笑脸,眼里一阵光芒闪过,整个人便更加害羞一般,他嘴角嗫嚅了一下,又说了一句,“没。” 果然,周婉眼里笑意更盛,她不住靠近惜时,忍不住又调戏了一句,“惜时,你知不知道,你……唔!” 周婉剩下的话语,便都被惜时吞入了口中,周婉眼睛顿时睁大:臭惜时,会骗人了! 她身子拧动了两下,便乖乖的不敢动了,身下的触感告诉她,再动下去要不好,她揽住惜时的胳膊用了一下力表示不满,换来对方一个加重的力道,车里愈发热起来,周婉心跳的厉害,不知不觉慢慢软下来,眼神迷离的闭上了眼睛。 半晌,两人稍稍离开一点距离,周婉软糯的声音传来,“惜时,你变坏了,以前你都是害羞,不敢碰我的,你是不是装害羞骗我……” 温香软玉在怀,惜时只觉心里也跟着软的不行,他声音有些低哑,又含着几分笑意,“哪有。” 周婉听这声音就知道他刚刚定然是装的,就算开始是真的害羞,后来也是装的,不禁攥起拳头要给惜时一下子。 惜时张手把周婉的拳头包住,倾身靠上去,“乖,疼你。” “坏惜时,骗子。”周婉摇头,不愿再给惜时可乘之机。 惜时见周婉噘嘴撒娇,哄她,“婉儿,我是你的。” 这话倒是让周婉心里受用,那拳头伸开成手掌,捂住惜时的嘴,嘴里还有些气喘,“说好话也不给亲了。” “那怎么才给亲?” “王爷,到了!”惜时被靠着马车,揽着周婉的腰漫不经心的问,却听到门外侍卫的禀报声,脸上的笑瞬间收了起来。 “哈哈哈哈……”周婉忍不住笑起来,“让你调戏我,侍卫大哥好样的。” 那侍卫一头雾水的看着主上更加阴沉的脸,吓的低眉顺眼不敢动弹,只心里嘀咕今日到底是犯了什么太岁还是怎滴,怎么做什么主上都不高兴呢。 周婉乐的看惜时吃瘪,回后院的路上心情好的不行,嘴里一路哼哼着不知名的歌曲。 惜时看着身边这个心上人,心里的甜也满满的溢出来,不过他还是要找找场子的,惜时佯装突然想到的样子,“婉儿,今日忘了个事情。” 周婉歪头疑惑,“什么事情?” “你不是说要找周静的?” “啊~”周婉一拍脑门,啪的一声脆响,听得惜时忙把她手拉下来,“你怎么不早说,我光吃那什么公主的醋了,都忘了阿静了!”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惜时伸手揉揉周婉的额头,“没事,你要是想见她,回头叫她来。” 周婉自然同意,不过听着惜时的意思,她斜斜看向对方,“怎的,还要我求求你?” 惜时眼里不明意味,“那看你想什么时候让周静来。” 果然,周婉撇嘴,这个惜时,现在可是一肚子不实诚,刚刚车里就装大尾巴狼,这会子又勾着人,一点也不可爱了。 不过看他那低调里带着点小得意的样子,周婉乐得配合,她靠近惜时,抱着他的胳膊,“惜时哥哥~昊轩哥哥~我的好哥哥,求你把阿静给我找来吧。” 馨香的气味直窜人心,刚刚的柔软触感好似还在唇间,看着这言笑晏晏的脸,惜时只觉得要这大好河山他也不会含糊,“乖,明天给你找来。” “嘻嘻,惜时,你也太好求了,不让我伺候伺候你什么都再答应呀?”周婉见惜时有些呆气的直直点头,忍不住调侃。 “伺候?”惜时这个土老帽,表示对于情感世界的事情,他这个大佬一无所知。 “不可说,反正你答应了,不能食言。”周婉扬扬下巴,情绪飞扬,惜时看的一笑。 深秋,风有些清冷,却不凛冽,两人慢悠悠顺着王府走,惜时看着旁边不见丝毫委屈的周婉,垂眸轻问,“婉儿,还生气吗?” 周婉一愣,看向一旁惜时,“生长公主的气?”她摇摇头,“不生了,生了也没意思,其实她说的也对啊,我就是一个种地的,如果没有遇上你,我这一辈可能都是个种地的。” “不是。”惜时握着周婉的手,声音里带着三分怜惜,他有些后悔,不该带她入宫的,想到云蓉,他声音又转了三分冷,“云蓉所依仗的,不过是皇帝罢了,她学不会尊敬,我教她。” “别生气了,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妻子,她不尊敬也有理,我都不气,惜时也不气了。”周婉已经不当回事了,伸手戳戳惜时的脸颊,换他握住手的一个轻吻。 “我让皇帝赐婚。”惜时原本不将皇帝当回事,这次却觉得,皇帝,圣旨,总算还有些用处,他倒要让云蓉知道,皇帝,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东西。 周婉瞪大眼睛,都忘了回答自己愿不愿意嫁给惜时,“肯定不行的,我看的出来,云蓉喜欢你,皇上不给你们两个赐婚就够好的了,哪里还会还给我们两个赐婚,云蓉肯定不愿意,皇上可是她亲哥哥,哪有帮着咱们的理由。” 说完这话,周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害怕,在这个皇权大于天的时代,皇上的一纸圣旨,真的就是一切了,她有些惶恐,“惜时,你说云蓉不会让皇帝给你们两个赐婚吧。” 周婉咬着嘴唇,内心有些不安,却骤然跌进惜时的怀抱,“永远不会,我会先让他给我们赐婚。” 第76章 定亲 惜时的话带着笃定,周婉无端的放心,一夜好眠,醒来又是惊喜。 周婉不知惜时用了什么法子,总之第二日刚吃过早饭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禀报说周静到了。 周婉喜不自胜,亲自到大门处迎接,周静于她,是闺蜜的存在,几年不见,也不知她过得怎样了。 马车稳稳停在殷王府的侧门,周婉忍不住伸长脖子,待那门帘子打开,一张温婉大方的脸便显露出来。 “阿静!”周婉忍不住上前,伸手去接还在马车的周静。 周静看着面前周婉明媚的笑脸,她的好朋友婉儿,眼睛里没有一丝敷衍,满满的都是喜悦,再不是宫里那种虚伪的笑。 她微微低头,闭眼忍下眼里的湿意,便抬头看向周婉,“婉儿。” 两人的手两两相扣,一时都没有说话,她们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化成一个带着温暖的拥抱。 周静感受着周婉满心的喜悦,实在忍不住掉下泪来,久违了,这种真心和赤诚。 周婉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哭什么,阿静,我进京了,以后我们就能常常见面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两人相携朝后院走去,先进了周二柱夫妇住的庭院拜见长辈,几年不见,周静出落的更加温婉可人,周婉捡着这几年村里发生的大事说给周静听,她言语幽默活泼,听的众人不时发笑。 寒暄一阵,周婉便要带着周静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周静见周婉带着他直直走到正房,忍不住惊呼,“婉儿,你与殷王爷成亲了?” “哪儿呢,只是住一个院子,我住偏房,不和他一起住。”周婉解释。 周静却有些犹豫的样子,“殷王爷在不在家?” 见周婉摇头,她才松一口气,催着周婉快走,“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两人毫无三年未见的隔阂,周静在宫里过得压抑,周静静静听她说自选秀至今的故事。 “这么说,你当时是故意出错,从后妃降为宫女的?”周婉小声惊呼。 “嗯,婉儿,和你我没必要瞒着,你也知道,当时我心心念念的,都是我那秀才哥哥,第一场选秀,我因着紧张,根本忘了出错这回事,可第二次不等我出错,那挑选官就点了我,阴差阳错的,就进了宫,我以为我表现差点能被逐出去,不想依旧留在宫里。” 周婉看她说起这段故事眉头微皱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应是遗憾,便什么没没说,只认真听着。 “说起来,还是婉儿你的方法救了我,从咱们镇上选上来的姑娘可是不少,当了才人美人的也有那么几个,可这两三年的功夫,人都没了。”周静说着还有些心惊,好似害怕的哆嗦了一下,周婉忙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要不是我当时只当了宫女,说不准也没了,和我一起来的一个叫吴兰兰的,她爹是县太爷的小舅子,你可能不知道,她极会钻营,陆陆续续的其他的姑娘都没了,就她还好好的,还有孕了,我本以为,若说出头,也就是她了,不想前几天,我听说她家里出了大事,万贯家财全没了,家里哥哥也让人打死了,死的可惨,她也不知怎的,孩子也掉了,听说惹了盛怒。” 周静许是觉得悲凉,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下来,“在宫里,那些无根无基的女孩什么也不是,死了也没人敢说话,当个宫女虽然也低贱,可安分些,到底好多了。” 周婉却是沉默了,吴兰兰,这个名字她熟悉,就是调戏她的吴能的妹妹,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惜时为他报了仇,可她从不知道,惜时还能如此狠厉。 “婉儿,婉儿?”周静见周婉一句话不说,喊了好几声。 “啊?哦,阿静”,周婉眉头微皱,又拍了拍周静的手,“婉儿,我还没给你说,那个吴兰兰,和我家有些渊源……” 周婉从鸡蛋灌饼说起,一直说到惜时赶考后一去不归,后来恢复记忆,说到吴家,“那个吴兰兰的弟弟,吴能,当时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要不是惜时的手下及时赶到了,我还不知怎样,你说的吴家的事情,我觉得是惜时做的。” 周静听得认真,说到吴家,她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里就有了些犹豫,“婉儿,你要嫁给殷王爷吗?” “嗯?嫁啊,我们都定亲了。”周婉疑惑。 “可是”,周静心里有些迟疑,“可是我听说,殷王爷号称九千岁,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为了自己的好朋友,周静还是忍不住把听到的事情说出来了,“我在宫里的时候就听说,九千岁手上染了无数鲜血,他,他没有情感。” 周婉听得眨眨眼睛,一下就想到了昨日马车里惜时的意乱情迷,“没有啊,惜时七情六欲都有,我保证。” 她这话说的隐晦,周静一时没有明白,却是知道她是劝不动的了,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殷王爷对你好不好?” 周婉见周静微蹙起来的眉头,知道她心里担心,便又拍了拍她的手,“阿静,不用担心,惜时对我很好,在我面前,他从来没有王爷的架子,而且以前你是见过他的,没有外面传的那么恐怖。” 周静听得点头,心里却是思量着那时候殷王爷是没有记忆的,和现在不一样,她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刚要说话,便听到门外说话的声音,“参见王爷。” 随即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嗯。”周静与周婉刚刚站起,就见穿着一身玄衣的殷王爷进来了,周静定睛看去,面前的人没了在周家村初见时的呆气和老实,挺拔的身姿散发出散散的气势,那种收放自如的感觉,她在宫里只在皇上身上见过,面上带着严肃,让人忍不住跟着提起心来。 三年多的宫里生活让周静的身体已经有了自觉的反应,她双腿微微弯曲,就要行礼,周婉眼疾手快拉住她,“阿静,你干什么。” 惜时却是明白她的动作,他语气不复刚才的冷漠,声音颇是温和的说了一句,“自家人,不必客气。” 周静心里大松一口气,还好,听这个语气,殷王爷对婉儿,确实是不同的。 周婉见周静有些拘束的样子,冲惜时眨眨眼睛,“我和阿静说话,你自去忙吧。” 周静听得又紧张起来,传说九千岁我行我素,不听任何人的指挥,就算皇上有要求,他都是看心情,听婉儿这语气,无一点恭敬的意思,反而随意的很,也不知殷王爷听不听。 惜时嘴唇微抿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 他转头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周静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却不想殷王爷对着自己说了句,“你若是想出宫,我给你办。” 惜时已经走出去很远,周静还呆呆的样子,周婉忍不住戳了戳周静的脸颊,“阿静,你傻了?。” 周静这才转头,她有些愣愣的问了一句,“惜时真的是九千岁?”见周婉肯定的点头,周静才呼出一口气,“婉儿,你说的对,殷王爷在你面前,还是惜时。” 周婉俏皮一笑,“当然啦,我和惜时待了那么久,用得有点用吧,不说这个,你想不想出宫,你那秀才哥哥,说不定还等着你。” 周静怅然一笑,“婉儿,不瞒你说,我从未忘记他,可他确是不知如何了”,她又摇摇头,“出宫就先不用了,如今殷王爷到底是刚回来,何必为了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折腾,我现在也还不错,等明年若是我想出宫,会告诉你的。” 周婉不想阿静没有一口应承下来,略一思量就知她心里怕是担心惜时因为此事得罪皇上,周婉心里感动,却是知道周静应该是不喜欢宫里的,她心里暗暗思量,今年也就罢了,明年一定要主动让惜时把阿静要出来,不管什么时候,自由都是最重要的。 聊天吃饭,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周婉依依不舍地把周静送回去,心里却是动摇了,她想着是不是要立即把阿静要出来为好呢。 可是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王府里就有了来传旨的人。 此时惜时和殷中正在外书房,殷中见自家主子施施然看书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主子,您何必如此,让云蓉死,我们有无数方法。” 惜时摇头,面上毫无急躁,“婉儿心思敏感,我不愿她多想,再者,这样才有趣。” 听到宫里来人,惜时面上讽刺一笑,“呵,皇家。” “……殷王,云景之功臣,文能治国,武能**,立国以来,节操素励,忠正廉隅,近而立之年无有妻室。周氏,婉,行端仪雅,礼教克娴,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今及芳年待字金闺。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赐册赐服,垂记章典。民本以国兴关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钦此~” 第77章 好日子 宣旨的还是上次的太监,这次是个好差事,他笑的谄媚,“恭喜殷王爷,恭喜周姑娘,天作之合,小奴这里贺喜了。” 周婉满满的震惊,昨日才说要皇上赐婚,今日圣旨就下了? 惜时心中冷笑一声,示意殷中给了赏银,牵着周婉的手施施然回了上房。 “惜时,你用了什么手段,皇上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周婉好奇。 “你猜。” “不会是什么武力威胁,阴谋诡计吧,我知道你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其实手段多着呢,吴能就死在你手上。”周婉猜测。 说起吴能,惜时眼神一暗,“他该死。” “我知道,可就算他该死,你也不用脏了手,不说他了,你怎么让皇上赐婚的,告诉我。”周婉抚平惜时眉间褶皱,轻声问。 “这还多亏了你”,惜时拉周婉坐在膝上,“还记得你说过的活字印刷吗?” 周婉眼睛一亮,“你用这个做诱饵?” 惜时倒一杯水递到周婉嘴边,喂她喝了,才继续说,“自你我好了,我就让殷中着手进行雕刻活字,在周家村,我亲自抄过书,书之所以贵,就是因为一本书抄出来,耗时极长,民众穷苦,读不起书,可如今,我告诉他,我有一种方法,一天就可出书成百上千册,你说他动不动心?” 周婉眼中神采飞扬,“惜时哥哥,高啊。” 惜时一笑,“承让。” 与此同时,皇宫。 “大哥哥,你为什么给殷王赐婚,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喜欢他,我此生,非他不嫁!”云蓉泪流满面,歇斯底里。 到底是自己亲妹妹,皇上心中一丝疼惜,“蓉儿,皇家规矩严明,朕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也应该知道,礼法至上,殷王是你我王叔,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我不!你是皇帝,这天下都是你的,你将昊轩哥哥与我赐婚,他敢不从?可你不依着我就罢了,还将他与那贱人赐婚,那是圣旨,圣旨!哥哥,你好狠的心。”云蓉抬手直指云延晖。 皇上挥手令人下去,“蓉儿,你们是不可能的,听哥哥一句话,明年大比,朕定将三甲之中最优秀的人指给你。” “可我只喜欢他,哥哥,若是你还当我是你妹妹,就重新下旨,给我与昊轩哥哥赐婚。”云蓉抱着一丝希望。 “胡闹,圣旨已下,怎可妄改,皇家威严何在。”皇上断然拒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哥哥,你为何如此狠心!”云蓉跌坐在地。 皇上有些头痛,可看到书案上摞的整整齐齐的一百本书,一模一样,无一损毁,他眼中一狠,沉声道:“圣旨已下,殷王是你长辈,以后不可再说此话了,回去吧。” “你不该做皇帝,要是父皇在,他定然都依着我,你不是个好皇帝,你不是!”云蓉状似疯癫。 “放肆!”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听这句话,哪怕是自己的至亲说的,“云蓉,这些年,朕自问对你毫无薄待,为了区区一个外人,你竟这样说自己的亲哥哥,殷王亲自求朕,愿与周姑娘结为连理,他对你无意,你死心吧。” “该死,我要杀了她,杀了她!”云蓉站起身朝外跑去。 “站住,来人!送长公主回宫,无旨不得出宫。”皇帝不胜其烦。 屋里终于清静,云延晖深呼一口气,这个殷王,将蓉儿这个大麻烦给他,使的一手好计策,可他又不得不跳。 殷王从不屑与那些勾心斗角,他说有此印刷方式,那定然是真的。 云延晖拿着手上工整的一本四书,手激动的微微颤抖,若是真的,那书就不再是贵重物品,天下寒门学子,皆有能力购书,一本书,百册千册一日印出,殷王说的没错,这将是他执政史上的创举,必将造就盛世,名垂千史。 “你只给他一日时间,过了一日印刷术就再不现世?”周婉拍手称快,“惜时,你好狠。” “这是婉儿的发明,我自是有权处置。”惜时心安理得。 “那他要是不下圣旨呢。”周婉好奇。 “呵”,惜时摇头,“皇帝,想的永远都是自己。” “那长公主和皇帝岂不是要闹翻了。” “你不是不喜欢她,我也不胜其烦,算是为你报仇”惜时对皇宫的事情毫无兴趣,他关心的,另有要事,“婉儿,想何时成亲,腊月好不好?”惜时打着商量。 “太快了,而且,你作为王爷,不是要钦天监什么的算个日子吗,原本定亲的日子,都是我爹找人算的,成亲这种大事,他们肯定也愿意算一算的。” 惜时轻吻周婉手指,“好,明日我去算。” 因着怕周二柱夫妻不自在,宣旨时惜时并不让他们出来,第二日,郑氏才知道闺女被赐婚的事情。 “皇上下旨?”郑氏听了,忙问周二柱,“她爹,皇上下旨,是不是就不能改了?” 周婉笑,“娘,当然不能改了,天子圣旨,岂能更改?” 郑氏一脸感慨,拍拍周婉的手,“想不到,惜时这么有情有义,我原想着,他是王爷,可能看不上咱们种地的,其实也没什么,咱们回去就是,我就怕你伤心,如今我倒是放心了。” 周婉不知道郑氏还有这层思量,转念一想也是,在这个国度,皇权就是天,而她们农民,如同地上的蚂蚁,什么都不是,可她的灵魂,根本不属于这里,她从不觉得,自己与惜时,差着千山万里。 周婉将头靠着郑氏的肩膀,“娘,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一家三口正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算着该准备些嫁妆,就听外面起了有些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殷中的声音,“卑职求见周先生。” 周婉出门,“殷中,何事,这些是什么?” 殷中低头,“卑职奉主子之命,将这些东西送至周先生这里。” 院子里,从门口至门厅位置,排了长长的队伍,周婉不解,近前打开第一个。 “珍珠头面?” “绫罗绸缎?” “玉石首饰,房屋地契、还有银票?” 周婉挨个打开几个,无一不是贵重物品,“殷中,这是惜时让你送来的?” 殷中温声回复,“是,这是主子给周姑娘准备的嫁妆。” 此话一出,周婉一时恍然,她不曾想到,惜时会那么细心,“爹……”,周婉回身,看着周二柱。 周二柱更是没想到这些东西会是惜时给闺女的嫁妆,他眼中闪过一丝惶恐,随后面上带了一丝坚定,“收下吧,这是惜时的心意,本就是一家人,不必外道。” 殷中抱拳,“周先生说的极是,这是主子昨夜精心挑选的,只愿周姑娘展颜。” 周婉知道,这个时代,真的讲究嫁妆,女子出嫁,大户人家会陪嫁女儿一辈子的吃穿用度,只为了让女儿在夫家挺直腰杆,她家条件有限,她从未想过能陪嫁什么,可她没想到,惜时用行动告诉她,不用担心,我会为你准备一切。 看着各个箱笼归置好,周婉迫切的想见惜时,“殷中,惜时呢?” “主子今日去钦天监了。” 周婉更是甜甜一笑,待殷中退下,她对着爹娘说道:“爹娘,惜时去钦天监算适合成亲的日子了,钦天监算的,定然是个好日子。” 郑氏听的举手拜佛,“阿弥陀佛,一定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钦天监,惜时将手中红纸递给一旁站着的监正,“算个好日子。” 殷王爷被赐婚,这事早就传遍朝野,能让殷王点头的,必然是他喜欢的,监正惶恐中带着喜庆,“殷王爷放心,臣定然算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可他对着那八字翻来覆去算了几遍,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秋冬时节,监正脑袋上汗都下来了,惜时挑眉,“怎么?” 监正心里打哆嗦,这殷王爷的命格,实在是说不得,孤刹之命,这么算来,竟然身负父族血债,这就是个克星啊,哪里能有什么好日子。 这话监正自然不敢说,他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回殷王爷,明年秋闱之后,九月十六,乃千载难逢好日子。”彼时秋闱榜单已出,文昌星就位,气运祥和,或可破王爷一时命格。 惜时抬头,看着两股战战的监正,伸手,“八字拿来。” 他看了片刻,讥讽一笑,“他给的生辰八字,不要也罢。” 笔走龙蛇,再交到监正手上的八字,便全然不是刚刚那个了。 惜时将他的生辰,改成了与周婉相遇的日子。 “大喜啊”,监正不问殷王爷为何换八字,他只知道这八字好啊,“殷王爷,您这八字与这姑娘,乃天作之合,大吉!” 惜时嘴角这才露出一丝笑意,“选两个最近的日子。” 晚间,周婉看着手上的两个日子,“惜时,后面没有好日子了?” 惜时定定点头,“嗯。” 周婉狐疑,“那这两个也太近了,腊月十二,这个太近了。” 惜时装模作样点头,“嗯,婉儿说的对,那就选第二个吧。” “可第二个也很近,二月十八,也才几个月时间。”周婉不满。 “我看第二个很好,婉儿,你什么都不用准备,都有我,你就等着嫁我就行。”惜时牵她的手。 “那么早成亲干什么。”周婉觉得有些仓促。 “想早些和你睡一个屋,一张床。”惜时毫不掩饰。 周婉瞪大眼睛,这个惜时,自从变成殷昊轩,一点都不含蓄,“埃,不许这么说。” 惜时眨眨眼睛,装作在周家村的样子,无辜发问,“那怎么说。” 看着这张帅气中带着深情的脸,周婉又不知如何反驳了,她家惜时,会用美人计了,“坏蛋。” “怎么样?”惜时抱着揽着周婉的腰坐到自己身上。 周婉手指细细描绘惜时的眉眼,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快要完结啦,还有一些想写在番外里,总感觉那样他们的生活才会一直继续下去,么么哒。 希望小可爱们收藏的我新文《非你不可》哦,放个文案吧: 莫朗撇下海外百亿身家,低调回国拯救大厦将倾的家族企业,一心搞事业。 安萌萌抛去公主光环,为了赛车听从教练安排当了名公交车司机,一心练车技。 一次偶遇,双方母亲竟然是失散多年的好闺蜜,还许诺定过娃娃亲,两人天天被家长怂恿谈个恋爱。 私底下,莫朗怀里趴着只雪白的猫,看着满脸纠结的安萌萌,眼神清冷地拒绝:“我有异性接触障碍症,不合适谈恋爱。” 爱猫如命的安萌萌顿时两眼放光,“太好了,咱们假装恋爱吧,我能替你养猫哦。” 某日,莫朗看着穿个小吊带趴在沙发上懒洋洋逗猫的安萌萌,忍无可忍期身而上,声音低哑,“安萌萌,能不能别再诱惑我!” “埃?你不是有病?”安萌萌无辜眨眨眼睛。 “是,我非你不可,已经无药可救了。” 第78章 成亲 定了日子,周婉再无心事,她搬去小院,和父母住在一起,重新拾起厨房里的手艺,每日做做美食,等着嫁给惜时。 成亲前的最后一个年,一家人在王府小院过的,没有下人伺候,没有山珍海味,这个年,过的如同在一家村一般平淡又满足。 做菜的,是惜时和周婉。 炖兔肉,是他们家第一次能吃饱的一顿肉,为了这顿肉,周婉带着惜时进了周家村无人敢进的吃人天柱山,即使被蛇咬了,周婉都觉得值。 松口蘑炖小鸡,惜时最喜欢喝汤,周婉最喜欢吃鸡爪,郑氏说自己不喜欢吃肉,只吃几个松口蘑,周婉知道她是装的。 鸡蛋灌饼,这是他们家脱贫致富的第一步,香脆可口的鸡蛋灌饼,如今是皇家美食,可皇宫内无人知道,这道美食,是周婉创造的。 蜂蜜烤地瓜,周家村那矮小的土房子后,不知那一窝蜜蜂还在不在,那是周婉和惜时的一份小小产业,卖蜂蜜,他们小小挣了一笔。 拔丝地瓜,如今在京城已经是一道名菜,可它的出现,只是周婉为了让自家的地瓜多卖几个钱,晶莹剔透的糖稀,好似她当初那颗纯粹的心,只想着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蒸腊肉,这是惜时这辈子学会的第一道菜,最简单的做法,做出最可口的饭菜,这份味道,一家人再也忘不了。 酱骨头,周婉的拿手绝活,在这个寒冬时节,更显的美味。 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带着满满的回忆,看着这一桌子菜,周婉眼眶微湿,她想起前世的孤单,那种无依无靠如同浮萍一般的寂寞,那种心无归属毫无牵挂的空荡,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了,她拥有爱她若命的父母,拥有疼她入骨的惜时,这一生,没人比她更幸福。 “爹、娘,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周婉说完,看着惜时。 惜时眼里水光闪过,淡淡一笑,“以后会更好。” 雾气蒸腾中,不知是谁红了眼睛,可这里面,没有一丝难过,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无限期盼与满足。 屋外,两个雪人并肩而立,屋里,一家人其乐融融。 过了年,时间便过得飞快,周婉眼看着日子一天天临近,眨眼便到了她要嫁人的日子。 虽然什么都有,可郑氏还是事无巨细的检查,不让闺女有一丝遗憾。 周婉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反而不安稳了。 “惜时,我快要嫁给你了。”这话说出来,周婉心跳先快了三分。 “我日夜期盼。”惜时眼神郑重。 “可是,我有些紧张”,周婉接过惜时递到手边剥好的橘子,“惜时,你会不会对我不好。” 惜时嘴角微扬,“怎么会,疼你还来不及。” 这个周婉倒是赞成,她点点头,随即又担心,“惜时,你说云蓉公主会不会捣乱。” “更不会,印刷术我还没有全部交给皇帝,长公主自有人管着。” 可周婉心中还是带着三分飘忽,她揽上惜时的胳膊,“可是惜时,我心里空荡荡的。” 身边的小女子一脸依赖,全副信任在手,惜时摸摸她的脸,“不用担心,我让礼部承办,按照你的意思,一切从简,到时你去别院住一晚,第二日我就去接你,以后,再也不分开。” “以后,你就是我夫君了。”周婉将整张脸埋进惜时的臂弯。 “是,以后,婉儿就是我的妻。”惜时声音温柔如水。 “我嫁给你,我爹娘留在别院,我怕他们难过,”婚期临近,周婉变得脆弱,“他们就我一个女儿,我被你娶走了,我娘看着我走,肯定会哭,我也会哭。” 周婉抬头看着惜时,眼泪吧嗒一下,滴到惜时手腕上,滚烫人心。 “这是怎的了,不哭,你忘了?我是入赘到你家的,到时我迎娶你,咱们围着京城转上两圈,等到了王府,爹娘早就比咱们先到了。” “爹娘也来?” “不然去哪里拜高堂呢。”惜时给周婉擦了眼泪,“乖,不哭了。” “可是,可是你是王爷,惜时,以前你无权无势,我爹爹那才说让你入赘,可如今,你是王爷了。” “王爷怎么了,这王府,这身份,都不及你重要,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 惜时倒杯水喂周婉喝了,轻轻捏她脸颊,话里带着莫名的力量,“都有我,不怕。” 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永昌七年,春,风和日丽,天赐良缘,殷王轩迎娶周氏婉,十里红妆,终此一生,殷王唯此一妻,成一代佳话。 周婉几乎一夜没睡,她听着郑氏说了一肚子的过日子窍门,而郑氏是真的一夜没睡。 小小的人儿,刚出生那么一团团,长成现在花期的闺阁女儿家,郑氏与周二柱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的不容易,一片感慨。 此时的郑氏,尚不知道以后的殷王妃会成为天下女子羡慕的对象,她诚心的拜佛求菩萨,保佑她的女儿,一辈子能够平安喜乐,得一世良缘。 春日,迎春花悄然绽放,风不再凛冽,柔柔的,让人的心都跟着软起来。 周婉睡意有些朦胧地坐在梳妆台前,浓如墨深的乌发全部束了起来,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杨凤发髻,六珠步摇轻巧的插在上面,轻轻摇摆间,碰触着少女柔嫩的的脸颊。 平日里少有精致的打扮,此刻却是不同,黛眉轻染,朱唇轻点,胭脂在两颊淡淡扫开,白皙的皮肤透出了一丝红润,更多了一丝妩媚。 眼角上贴着金色的花钿,勾勒出精致的眉眼。 梳头娘子为周婉梳妆完,退后一步恭敬站立,郑氏看着一身新娘装的女儿,眼角微湿。 她接过牛角梳,为女儿梳发。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朱雀大街上,惜时一身红衣,跨马而行,两侧人潮涌涌,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公子,生的如此俊俏,新娘子有福了。” “看今天这天,祥云朵朵,真是个好日子。” 惜时对两侧声音,无丝毫反应,马蹄声哒哒而行,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别院。 “婉儿,今日,你就嫁人了,娘别的不求,只求你健健康康的,好好过日子。” 郑氏正细细叮嘱周婉,就听门外鞭炮噼啪作响,“新郎官来了!” 周婉一下便紧张起来,“娘。” 郑氏眼中水光闪过,“好了,没事,惜时说了,你上了轿,我和你爹爹随后就王府,一会就又能见着娘了。” 凤冠霞帔,容颜娇美,红彤彤的盖头,轻轻盖住周婉。 周二柱与郑氏坐于厅堂之上,看着一身红衣的惜时跨步而来。 “爹娘,我来迎婉儿了。”惜时一身红衣,剑眉星目,嘴角带着笑,当先下跪。 “快起快起,惜时,使不得。”周二柱忙道,当朝王爷,怎能下跪。 “使得,爹娘,没有你们,惜时也就没有命在了,没有你们,我也不会三生有幸取婉儿为妻,请受儿子一跪。”惜时以头触地,满心诚意。 一句话说的周二柱感慨颇多,“好好好,起来吧。” 惜时起身,看到静静立在一旁的周婉,忍不住叫了一声,“婉儿。” 周婉眼前红色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惜时的声音格外清晰,她听得一笑,紧张少了许多,轻轻‘嗯’了一声。 郑氏拉过周婉的手,拍了拍,对着惜时笑,“惜时,今天我把婉儿交给你了,以后,你好好待她。” 惜时郑重点头,接过红绸,与周婉一人一头。 郑氏看着两个孩子跪拜告别,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她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嫁人了。 “好,娘别的不求,只求你们和和美美的,平平安安。”郑氏只说了一句,便哽咽的说不下去。 周二柱心里又难过又欣慰,他看向郑氏,“好了,别哭了,孩子大喜的日子,咱们得高兴。” “高兴高兴,走吧,吉时到了。”郑氏转头忍住哭声,朝着门外摆摆手。 鞭炮声响起,惜时与周婉起身,将将转身的时候,周婉却是舍不得,她急急走向站起来的郑氏,一把抱住她,“娘。” 郑氏流着眼泪抱着周婉,轻声哄她,“好了,别哭,新娘子,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去吧。” 惜时上前轻抚她的背,顾不得手上的红绸,握住她的手,“乖,不哭了,一会就见着爹娘了。” 感受到惜时手中的温暖,周婉心中悲伤才止了些,她紧紧回握着惜时的手,慢慢出了别院。 花轿围城缓缓而归,十里红妆,这副场景在京城人嘴里流传了很久。 白日是喧嚣的,晚上是安静的,宾客尽兴而归,殷王爷的洞房,无人敢闹,门‘吱扭’轻响,惜时进了喜房。 新娘子安静而乖巧的坐在床边,红盖头的流苏轻轻摇曳,惜时心里竟生出了紧张。 喜秤在手,惜时从未如此专注,他走上前去,屏住呼吸,将盖头缓缓挑起。 精致的下巴,报饱满的红唇,挺翘的鼻梁,满含春情的眸。 “婉儿。”惜时的声音深情而低哑。 周婉看着这个在她生命里扎根的男人,莞尔一笑,“夫君。” 交杯酒,到白头,这一生,会一直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感恩一路陪伴我的小伙伴,没有你们,我不会坚持下来的,后续番外持续放送哦,另外求小可爱们收藏我的新文《非你不可》,呜呜,球球~ 第79章 番外一 孕吐的殷王爷 殷王爷变形记 春风春水,春雨春情,春宵一度,值千金。 清晨,周婉在惜时的臂弯中,嘤咛一声,慢慢醒来。 “醒了?” 周婉睁眼,惜时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唔……惜时。” “叫夫君。”惜时的声音慵懒而柔和,带着些微满足。 “不叫,昨夜叫了那许多了。”周婉摇头。 软软糯糯的声音,少了平日的清脆,不自觉带着些妩媚,听起来直直痒到人心里。 惜时抬手搭上周婉的腰,“累了?” 抬手的时候,松垮的衣袍歪了歪,露出大片的胸膛。 周婉看着上面延伸到肩膀的痕迹,偷笑,“疼不疼。” 惜时力道适中的给周婉按摩,嘴上取笑她,“婉儿昨夜,是一只小利猫。” 周婉抬头堵住他的嘴,“不许说。” 闷笑从惜时胸膛发出,他轻啄周婉手心,“好,乖,躺下歇歇。” 周婉作为殷王妃的生活,自此开始了。 春日时节,周婉本想着能出去游览一下京城风景,一家人出去踏踏青,可没想到,家中夫君,成了个喂不饱的。 曾几何时,惜时是多么纯情的一个人啊,就像个呆萌的小奶狗,连周婉靠近都会脸红,更不用说亲吻,周婉曾经以调戏惜时看他脸红为乐,可现在的惜时,如同脱了羊皮的大尾巴狼,周婉变成了那小白兔。 惜时动辄一句话,“婉儿,为夫饿了。” 周婉很快明白,此饿非彼饿,惜时想吃的,根本不是食物…… “殷昊轩!你还要不要脸了。” “饿了就是要吃饭,婉儿怎么如此说我。”惜时眉眼无辜。 “我不是饭!” 自殷王爷成亲,京城达官贵人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时间一长,他们越来越感谢殷王妃,简直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啊。 以往殷王如何?那就是人形制冰机,原本百官聚众说话,其乐融融,可远远一看殷王来了,直接就不行了,“别说话了别说话了,殷王来了。” 殷王气场全开,冷冻全场,百官一个个变木头人。 可如今情形大变,百官一看,殷王来了,立马开始,“殷王来了,快说王妃好话。” 气氛更加融洽,对殷王妃的彩虹屁一溜飞起。 殷王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眉眼带笑点头路过。 京城的天气,一下变得简直不要太美好。 连皇帝都感慨,再遇到有臣子桀骜不驯,完全可以用赐婚这个方法来摆平啊,看看如今的殷王,简直就是和平使者,哪里还有那砍人头如砍瓜切菜的罗刹模样。 皇帝为何如此感慨,因为殷王爷上了个利国利民的奏折,不过皇帝不知,这奏折的起因完全是殷王为了自家媳妇上的。 这日,周婉无聊的时候,想起了他们在周家村创作的话本子,那话本说起来也一分产业了,后来教给书铺子的掌柜,也是卖了些银子的。 “惜时,我把咱们的画本子写出来,给京城的人看吧。”周婉突发奇想。 “你想印书,明日我让殷中把书铺子掌柜叫进来,你吩咐就是。”惜时专心给周婉剥瓜子,一口答应。 “不是那样,你这样,你上书,让皇上办个报纸,就是每天把京城有趣的事情啊,什么皇家政令啊,抄录在上面,现在这活字印刷不是搞的很好了吗,每天印上几百分,卖,给我留个地方,写咱们的话本,每天写一段,这样才好。”周婉想起了连载,又想起了报纸。 收到殷王上书,皇上简直想给他发个优秀臣子卡,活字印刷的时候,还是拿着云蓉做威胁,这成亲了一段时间,殷王就不讲任何条件上书了如此前无古人的计策,这还是殷王吗。 原本皇上对云蓉公主的管教松了些,如此一来,怕云蓉作妖惹了这好不容易改邪归正的殷王叔,他又派人好好看着妹妹了,最起码,别打扰殷王夫妇。 京城一众娘子可红了眼,原本无恶不作天谴之的殷王一朝复活了,娶了个美娇娘,宠到了心尖上。 人们常见,殷王妃女扮男装,和殷王出双入对,品尝京城街巷美食,殷王全然没有传说中的阴邪,满面温润,嘴角含笑,对着旁边的悄公子,有求必应。 偶尔,山间游玩的京城人,还会简单殷王背着殷王妃,慢悠悠行走在山路之中,风景独好。 可突然有一天,众人发现,视线里不再常见殷王夫妇。 这是为何,有人猜测王妃失宠,有人猜测王爷重病,只有御医知道,殷王妃有喜了。 “怎么样,王妃可有异样?”例行隔日一诊中,惜时正亦步亦趋跟在御医身后。 “回殷王爷的话,王妃一切都好,胎儿康健,这些日子王妃可能会出现孕吐症状,不必担忧,按照王妃喜好,吃清淡些就好,如此过了三个月,便不会孕吐了。” 周婉看惜时听得认真,全然没有以往高冷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犹记得她月信未至,有些迟疑的对惜时说起可能怀孕了,惜时的震惊,等御医确诊,又变得那等狂喜,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血脉的延续,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证明。 周婉低头浅笑,她虽没生过孩子,可关于孕妇的东西,上辈子也知道的不少,看着御医走远,周婉安慰严阵以待的惜时,“没事的,惜时,女子都会生子,十月怀胎,等生了就好了。” 惜时却是皱眉,“不可掉以轻心,你如今身子重,像昨日那样自己倒水,再也不可了。” 周婉哭笑不得,“哪里就那么严重了,你看我这都两个多月了,也没怎么孕吐,我觉得没事。”她一下站起来,想转个圈示意自己很好。 可还未挪动一步,便被惜时握住了胳膊,“怎么如此鲁莽,一切都要小心,缓着来。” 周婉看惜时呼吸都屏住了,好似自己是个泡沫,喘口气都能被吹破了。 “你也不上朝了?”周婉就着惜时手坐下,转移话题,让他别那么紧张。 “嗯,不上了。”关于上朝,惜时一向随意。 “那你也别天天盯着我看,我很好。”周婉起身坐到惜时膝盖上,揽住他脖子。 惜时一脸严肃,揽着周婉的腰,“不行,我不放心,以前你就是个闲不住的,我一眼看不住,你就不老实,御医说了,最近你会孕吐,我更要好好看着你。” 周婉做投降状,“好吧好吧,都听你的。” 可出现孕吐的,竟然是惜时。 这日,周婉突然想吃鸡蛋饼,新鲜的鸡蛋,加上翠绿的小水葱,摊成一个个圆圆的鸡蛋饼,想起来就垂涎欲滴。 待小厨房做好了,惜时亲自端给她吃。 “你最近可没吃过这鸡蛋饼,能吃得惯吗?”惜时忧心忡忡。 “我又不鸡蛋过敏,怎么会吃不惯。”周婉用筷子轻巧的夹起一片。 “可我闻着有些腥。”惜时有些紧张。 “腥?没有啊”,周婉放在鼻尖闻了闻,“我尝尝。” 周婉咬了一口,看向惜时,“很好吃啊,埃,惜时,你怎么了?” 只见惜时一下捂住嘴,好似有些难受的样子。 惜时见她要站起来,忙对着她摆摆手,“坐着坐着,我无事。” 可短短一会功夫,惜时便捂了三次嘴。 周婉吃不下去了,“惜时,你怎么了,别吓我。” 惜时脸上情绪莫名,“我有些想吐。” “啊?” 是真的想吐,可是又吐不出来,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惜时味觉前所未有的敏感,平日里经常吃牛肉,喝的鸡汤,惜时都碰不得了。 “惜时,你这是怎么了?”郑氏担心的看着女婿。 “娘,也不知怎么的,惜时什么都闻不得了,只要有些味道,惜时就要吐,就好像,好像孕吐?”周婉有些迟疑的说。 惜时忍者吐意将周婉爱吃的鱼肉夹给她,闻言说了句,“娘,我没事。” 可原本屏着的呼吸骤然一松,鱼肉特有的腥气扑面而来,惜时直接离席去了外面。 留下一家人面面相觑。 隔日,惜时严肃的问御医,“本王为何会想吐。” 御医欲哭无泪,他行医四十多年,殷王爷这等症状,他真的是头一次见啊。 人家女子有孕,早期有孕吐反应,再正常不过,可如今殷王妃眼看着吃嘛嘛香,脉象浑圆有力,可见胎儿康健,本是大喜之事,不想殷王爷竟有孕吐之相,这,这闻所未闻。 见这一会功夫,殷王爷以手成拳,抵住下颌,便知他有吐意,御医心下着急,想到孕妇惯常止吐方法,他低头行礼,“王爷此病,因。王妃而起,臣推测,待王妃过了三个月,最迟四个月,王爷便可大安”,他略一迟疑,继续道,“王爷若是难受,可吃一些酸梅、酸汤之类的东西,或可缓解。” “那王妃还会不会孕吐?”惜时面无表情。 “依臣来看,不会了。”您都替她吐了。 不得不说,酸确实是管用,周婉看着那浸渍的酸梅,只觉难以下咽,可惜时面不改色,一个接一个。 “惜时,不酸吗?”周婉拿起一个,有些跃跃欲试。 “好吃,尝尝?”惜时眨眼就吃了一小碟子,只觉心里的翻腾都好了不少。 周婉只伸出舌尖添了一下,便受不了了,“骗人,太酸了。” 惜时挑眉,又吃了一颗,“不酸。” 周婉:…… 第80章 番外二 有你,足矣 好容易过了五个月,周婉只觉自己如同没怀孕一般,身轻如燕,元气满满,每日用不完的精力,惜时竟真如御医说的,不药而愈了。 再吃那梅子,便难以下咽了。 对御医的医术,惜时表示了肯定,给了一批赏银。 可他放松了没几天,问题便又来了,周婉的肚子如同气球吹的一般,摇摇晃晃,眼见着大了起来。 不仅惜时,就连郑氏都开始担心。 “婉儿,我看你这肚子,也太大了些,这生产的时候,胎儿太大了,可是难。” 周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隐约的,她已经能够感觉到胎动,这是未出生的宝宝,和妈妈最原始的互动,一时间她心里软的如同一汪水。 可是这个社会,并不像现代社会那么发达,生孩子,是真的鬼门关走一遭,如果孩子太大,难产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惜时一听更是担心,她看着周婉的腰腹,甚至有些恐慌,“这可怎么办?” 郑氏看惜时一脸戒备的盯着女儿的肚子,又有些哭笑不得,“惜时,不用担心,我说难,那时相对于肚子小的人说的,别害怕,婉儿如今身子好,多动动,生的时候不会有大问题的。”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到底是无法确定的事情,惜时又找来御医。 “为何王妃腹部隆起如此迅速。” 说起这个,御医心下思量,早就有些肯定的话也不再保留了,“回王爷的话,王妃较一般女子,却是有些不同,如今月份渐大,脉象更是明显。” 惜时虽不是很懂,却有无限耐心,“怎么讲?” “凡脉象者,皆有上中下之分,上脉为本脉,世人皆有,下脉则为女脉,一般少女或者孕妇皆有,而中脉为孕脉,中脉强而下脉弱者腹中多为男孩,中脉无下脉者跳者多为女孩,如今我观王妃,月份越大,越发现王妃中脉下脉皆强劲有力。” “你是说”,惜时瞳孔微张,“王妃可能怀有双胎。” 御医躬身低头,“王爷英明。” 惜时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了,腹有双胎,自古就有,可双胎也意味着临产的风险大大加大,“你看王妃身子如何?” 惜时最先考虑的,是周婉。 “回王爷的话,王妃身子元气饱满,再加上并无一般孕妇都有的孕吐,她将养的很好,只要适时运动,王妃定能安然产子。” 惜时听得点头,又不放心的吩咐了一句,“以后每日一诊。” 周婉得知自己怀的可能是双胎,喜不自胜,一下生俩,这彩头不是谁都能有的。 于是,殷王妃每日想的就是补充营养,让两个宝宝好好成长。 而殷王爷每日想的就成了别吃太多,仔细陪着多运动。 “惜时!你这也让少吃,那也让少吃,宝宝会饿的。”周婉替孩子控诉。 “你不饿就行,我问御医了,腹中胎儿所需了了,即使补充有所不足,如今已经六个多月,也只是胎儿瘦弱一些,别的无甚影响,等宝宝出生了,咱们再好好养。”惜时打着商量。 “不行,现在医疗条件那么差,宝宝身子弱不行的。”周婉不同意,要求加餐。 惜时扶住她摇摆的手,“要注意,你身子沉,缓着来”,吩咐了她想吃的东西,惜时又安慰周婉,“只是不让你吃撑,只要吃饱,就好了,无需想着腹中胎儿想要多吃,御医每日诊脉,胎儿康健有力,晚上不是还踢你了?” “可是我觉得两个宝宝,需要多吃。”周婉不放心。 “婉儿,我担心的是你,双胎虽好,可如果你,你难产,我无法想象。”惜时轻抚着周婉的腰腹,眼中期待而纠结。 周婉知道惜时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她摇摇头,“惜时,不会的,我觉得我一定会顺利生下宝宝的。” 周婉说的很对,她的生产很是顺利,从阵痛到生产,不过两个时辰,产婆直呼这么顺利的真是少见,两个小世子,母子平安。 可这两个时辰,与惜时,却是如临深渊。 阵痛伊始,周婉还能忍者和惜时说两句话,“你别进产房了,我知道你害怕,我没事,一会就出来了,你在里面,我分心。” 惜时到底没见过女子生产,他以为真的是一会就出来,周婉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生产过,她以为她能忍住不喊疼。 可两人都错了,一个时辰过去,周婉还不出来,惜时便急了,一旁等着的御医战战兢兢感受着殷王爷越来越低的气压,大气不敢喘。 “王妃怎么还不生?”惜时看向御医,眉头紧皱。 “回王爷的话,一般女子生产,短则半天,长则一天,这……”御医试图安抚。 此时屋里的周婉阵痛已经很频繁了,又一次长长的阵痛来袭,产婆还在说着,“王妃呼气,吸气,别用力,省着劲儿一会用。” “啊,疼死了。”周婉大汗淋漓,忍不住呼出声。 正细细听御医说话的惜时猛地抬头,“她说疼了,什么时候生。” 正问着,里面又是一句压抑不住的痛呼。 “这,微臣……” “我问你什么时候生!”惜时满眼是看不见的黑,一下提住御医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几乎快没了理智。 一旁的殷中见状知道要不好,忙上前去,“王爷,您快放手。” “看到头了,王妃,使劲,使劲!”屋里,伴随着产婆大声鼓劲的声音,周婉的知觉疼的撕心裂肺,“惜时!” ‘砰’的一声,御医倒地,惜时两步便到了产房门口,不等门口伺候的说话,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径直开了门。 屋里,血气充斥,惜时踉跄了一下,大跨步走到周婉身旁。 阵痛越来越频繁,周婉双眼紧闭,收抓扶手,满面大汗。 他几乎有些哆嗦的看着牙关紧咬的周婉,“王妃怎么还不生。” “回王爷的话……”产婆说着,就要下跪。 “给王妃接生!”惜时一个眼神止了她的动作,“王妃母子平安,赏,若是有时,满门抄斩。” 周婉一个阵痛过去,依稀听到了惜时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着惜时,眼中泪滴滑落,“疼……” 惜时眼中水光闪过,“婉儿,你一定没事,我陪着你。” 产婆此时更是用了一百二十分心力,她带着些哆嗦小声说着,“王妃,您别说话,这阵痛一会便更急了,您听着我的声音,让您使劲就使劲啊。” 后来的事情,周婉记得不清楚了,只剧痛中记得嘴中咬了惜时的手,血腥味让她暂时清醒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在用力,依稀听到产婆大喊‘还有一个’。 最后嘶吼一声,周婉只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朦胧中,手臂上不知滴了什么东西,烫人的厉害。 再醒来,已经华灯初上了,周婉眼皮沉重,缓缓睁开。 “婉儿?” 惜时声音轻柔,带着些小心翼翼,周婉看过去,只觉心里软的不行,“惜时,我没事。” 惜时半晌未说话,只将头轻轻压着周婉手臂,带着些闷闷的声音从衣服里传出来,“婉儿,这一生,再也不生孩子了。” 周婉知道他担心,也吓着了,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宝宝呢,生的像不像你?” “在里屋,爹娘守着呢,我还没看。”惜时抬头轻轻吻了吻周婉的手指,虔诚至极。 周婉忍不住笑起来,“哪有你这样的爹,一点不关心宝宝,抱过来给我看看吧。” 惜时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起身,手脚轻轻到了里屋,不一时,周二柱与郑氏一人抱了一个进了屋。 郑氏满面柔情,女儿顺利生产,她心中大定,看到女儿醒来,更是高兴,“婉儿,好孩子,你醒了,一会把炖着的鸡汤喝了,好好养身子。” 周婉深深脖子看向两人抱着的孩子,“娘,宝宝像谁?” 郑氏和周二柱相视一笑,周二柱将孩子给了惜时,“给婉儿看看,长得像你,眼睛像婉儿,两个孩子一模一样。” 惜时有些蹩脚的抱着孩子,许是他姿势僵硬,孩子到了他怀里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睁开懵懂的眼睛看向惜时。 眼睛很像周婉,惜时看着孩子的眼睛,调整了姿势轻轻晃了晃,孩子又闭上了眼睛,他有些惊喜的抱给周婉看,“婉儿,眼睛像你。” 周婉看着惜时怀中的宝宝,露出个满足的笑,“眉眼像你,以后一定是个小帅哥。” 又看了看郑氏怀中的宝宝,周婉这才问,“御医说的可对?两个男孩。” 郑氏看着女儿,眼里一抹疼惜闪过,笑了笑点头,“两个男孩。” “惜时,给宝宝起个名字吧。” 惜时将孩子交给周二柱抱着,他端过下人送上来的鸡汤喂周婉,“大名卓飞、卓杨,怎么样?” “飞扬,好自由的名字,我喜欢。”周婉点头。 “那你给孩子起小名吧。”惜时仔细喂汤。 “让爸起。”周婉看向周二柱,他眉眼微红,可见激动,对这两个孩子,那份爱与父母之爱是不同的。 周二柱熟练的抱着孩子,闻言也不推辞,他想了想,“咱们这一家子,从苦日子过来的,都知道,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平安,两个孩子,就叫平平和安安吧。” 至此,两个孩子的名字告一段落。 可孩子满月时,周婉才知道惜时干了什么。 殷王妃诞下双生子,可谓大喜事,满月时,皇帝虽未亲至,可也赏下重礼,其中就有一双上好玉佩,上刻两个孩子的名字。 “周卓飞,周卓扬”,周婉念着玉佩上两个孩子的名字,“惜时,你怎么让他们随了我的姓。” 周婉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孩子竟都不姓殷。 惜时上前摸摸周婉的脸,因为生子,她脸上带着些丰腴,玉肤凝脂一般,可见养的好,惜时看的嘴角上扬,温声回,“我本就是入赘,当初便说好的,这辈子,有婉儿,足矣。” 第81章 番外三 周静与姚子 在周家村的人看来,能够进宫当伺候皇帝的宫女,是几辈子的荣耀。 可周静虽出身农户,从未羡慕过皇宫的繁花似锦。 几年宫女生活,她早就明白,繁华是皇上和贵人的,她们,不过蝼蚁罢了。 和她一起进宫的人,当了美人才人的,从一朝得宠到一朝丧命,周静看的太多了,作为宫女,掐尖要强朝上蹿的,也是最快没命的。 她从周婉教的法子里得了启发,那就是装傻充愣,曾经抱着那样的想法,她降为宫女,后来,为了活命,她依旧用周婉教的方法,从不伶俐出头,也不卖乖邀宠,她就是个有些呆愣的小宫女。 因着这个,她一直待在后宫,做着一个不起眼的二等宫女。 能够再次见到周婉,周静从不敢想,她的命运,都是因为这个好友而改变的,见过太多皇亲国戚不把视草民如蝼蚁的例子,得知惜时就是王爷,她也曾为周婉担心,那些担惊受怕,她不愿好友经历。 亲眼看到惜时对周婉的关心和怜爱,再耳闻婚后殷王妃的幸福,周婉从心底为她高兴。 可她拒绝出宫,出宫干什么呢,出了宫,就要嫁人,可她不愿意。 十三四岁的年纪,那个秀才哥哥的影子还在她心头晃动。 无人知道,她与他不仅见过面,也说过话。 那还是在外祖家,秋日里,外祖母带着一家女眷去红叶寺,那是她第一次见满山红叶,簌簌而下,美的不似人间。 她贪看风景,独自一人进了枫林深处。 那是第一次碰到他,一身白衣,负手而立,手执书卷,翩翩公子。 她从未见过如此有风姿的男子。 回神的时候,心里羞的不行,急急转身离开,却不小心碰了石头。 短促的痛呼惊醒了沉迷看书的人。 “姑娘,你没事吧?” 抬眼看到他靠近自己,周静一阵慌乱,“我,我没事,只是碰到了,打搅你了。” 那公子见她有些害怕,只站在几步之外,看她动了动脚,应是没有问题,这才放下心,“那就好,姑娘怎么独自一人,此处乱石很多,快回去吧。” 定了定心思,周静想说她乡野之人,根本不拍这些,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她低头示意了一下,转身走了。 等出了密林,她再回头,忍不住笑了,那公子竟还在远远跟着,看她回头,弯腰行了个礼,这才转身回了枫林深处。 周静明白,这人是怕自己遇险,又怕唐突自己,所以才远远跟着吧。 再见时,是在闹市。 一日得了祖母允许,与姐妹们到街上逛逛,她兴致高昂,想着给婉儿买个礼物,却不想,又碰到了他。 这次他穿的是一身短打,和市井中的商贩别无二致,他身前摆着一个桌子,上面零零碎碎是些编制的小玩意。 看到周静,他应是认出了她,点头一笑,不卑不亢,周静便知道,他家穷苦,可依然骄傲。 看别的姐妹都各自去看喜欢的东西,她壮着胆子独自上前,看中了两条红绳,精致可爱,想着与婉儿一人一条。 付钱的时候,他推辞,“一些小钱,送与姑娘吧。” 那怎么行,她急急朝着桌子上扔了几个钱,慌里慌张的跑了。 后来才知道,他是外祖家的远房亲戚,是个读书人,外祖母说他以后一定会功成名就,想从小辈里挑一个女孩嫁于他,可舅妈看不上他那么穷。 偶然听到外祖两人商量要把自己许配与他,周静的心,急急跳了半天。 她是愿意的。 他应也是愿意的,她知道祖母与他家长辈有过来往,想来是说起了自己,她临走时,收到了一封信,信里是这一张画。 画里,漫山遍野的枫叶飘扬而下,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回眸而笑,那笑容明媚,漫天红色却美不过她。‘一见倾心’四个字,让周静红了脸颊,那是她自己。 周静后来每每想起,心中还会悸动,多少个幽静的夜晚,她都会想起那个人,那时他还未种秀才,她却喜欢心里默念秀才哥哥,如今几年过去,他应该成亲生子了吧,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即使再见,也物是人非了。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不仅能再见,还能再续前缘。 永昌七年秋,秋闱,人才辈出,帝大喜,欲指探花于长公主蓉。 “蓉儿,你没见,那探花一表人才,朕已着人打听,并无婚配,朕将他指给你如何。”皇帝对着坐在椅子上发呆的云蓉说话。 “哥哥,你还是不让我出宫去。”云蓉抬头,眼中生恨。 皇帝深呼一口气,拿出十二分的耐心,“蓉儿,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妄图出宫去找殷王?他都成亲半年了。” “他是我的,是我的!”云蓉状若疯癫。 “放肆,堂堂一国公主,成何体统,你熄了念头吧,等着朕给你赐婚。”皇帝耐心耗尽,直接下令 “不,你不让我出去,我一辈子不嫁人,你若将我指给别人,我就出家!”云蓉指天立誓。 “那你就出家!”皇帝甩袖而出,心里却思量着还是要问问探花郎。 殿试后,皇帝宴请新科子弟,周静被派去前殿服侍。 这种时候,出一点错,便要重罚,周静多年老实本分,管事的看在眼里,特命她服侍新科探花。 周静大气不敢喘,低眉顺眼端着宫中美酒,跪坐于探花身侧,“请探花郎安,奴婢上酒。” 她嘴角抿出一丝笑意,侧脸安静温柔,手稳稳端着托盘,轻轻放到矮桌上,无一丝声响发出。 心里松一口气,她跪坐着朝探花点头,“探花郎慢用。” 想起身时,手腕却猛地被拉住。 周静一惊,猛地抬头,这一眼,周遭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面前的人温润如玉,仪表堂堂,却满眼的不可置信,半晌,他轻轻喊了一句,“静儿?” 一声‘静儿’如雷锤耳,殿前失仪,前程有碍,她顾不得其他,使劲挣开袖子,伏地而跪,“探花郎慎言,奴婢告退。” 在大殿角落里站定,周静心中情绪久久不能平复,她静静站着,却忍不住悄悄看过去,却碰到他看过来的眼睛。 再上菜肴的时候,她听到对方声音很轻的说了句,“等我。” 周静犹若在梦中,她心中带着些希冀,却又知道,如今自己是个生死由命的宫女,对方却是个富贵在天的探花郎了。 喧嚣的一天过去,第二日,管事便来叫她,让她去殷王府。 知道这是婉儿想她了,周静心乱如麻,更是迫不及待想见婉儿,和她说说心里话。 花园里,周婉掩下一切心思,静静听着周静说她的故事。 半晌,周婉紧紧握着周静的手,“阿静,你现在,心里还有他,是不是?” 周静定定看着周婉,“那又如何,我与他的地位,天差地别,也许,他都成亲了。” 周婉看着好友,忍不住流下泪来,“阿静,你知道吗,我有多为你开心,你不知道,我们几人多有缘分。” 周静被周婉拉着,朝上房跑去,到了书房,周婉敲敲门,见惜时出来,这才对周静说,“阿静,进去吧。” 一段奇妙的缘分,便重新开始了。 谁都没有想到,惜时当初的好友姚子君,就是当初与周静差点定亲的那个人。 昨夜他深夜求见,为的就是周静。 昨日宴会后,皇帝留了探花郎。 “子君为国之栋才,朕心甚慰,如今可有婚配?”皇帝如同话家常一般与姚子君说话。 经历了殿前一幕,姚子君心思早就飞向了周静,他心里思量着该如何娶到那个他心心念念想了多年的女子,嘴上恭敬回道:“回皇上,臣已有婚约。” “哦?”皇上有些失望,“可朕听说,你并无婚配。” 姚子君声音柔了三分,“臣在州府时,臣的祖母曾给臣定下婚约,臣不敢欺瞒。” 听到这里,皇上已知是不可强求,他心中喟叹,罢了,也许,蓉儿这辈子,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深夜,姚子君出了皇宫,便急急朝着殷王府走去,待见了惜时,当即伏地而跪。 “子君这是作何,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惜时拖住他的手臂。 姚子君深鞠一躬,“殷王爷,臣自高中,王爷便着人来信说过不必深交,臣知道王爷的意思,是不愿臣被皇帝猜忌,如今,臣有一桩事求王爷,只要王爷帮臣,臣愿做王爷马前卒。” “不必如此,什么事,你说。” 待听明原委,饶是惜时都忍不住惊奇,“周静?” 姚子君点头,“是,她亦是周家村人,王妃许是知道她,臣不敢欺瞒,彼时我知道王爷是周家村人,这才深交,只是为了静儿闺誉,从不曾说起,得知她入宫,臣万念俱灰,臣一直以为她当了宫妃,却不想她是宫女,此次臣再不放手,恳请王爷施为,助她出宫。” 惜时忍不住摇头失笑,“子君,若是你当初说了,便少许多相思之苦。” 等周婉被叫来,一席话毕,几人沉默半晌,又相视而笑。 周婉怎么也想不到,几人之间的缘分会这么奇妙。 而今,看着周静进了房间,周婉眼角微湿,看向惜时,“惜时,真好。” 惜时摸摸妻子的头发,点头,“是啊,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真好,完结了。 谢谢小天使一路陪我走过来,故事并不完美,却一直有你们鼓励我,感恩。 下本见吧,还是每晚九点,我会一直写下去的,爱你们。 最后,记得收藏专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