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年入三十万》作者:幻燕 文案: 诚挚招聘,待遇从优,年薪,五险一金,私人庄园,美丽伴侣,工作十年,即可退休,你还在等什么!! 走投无路的瞿青觉得这八成是诈骗,但是他没得选了,没想到就这样去了古代,一去之后发现,天上果然没有白掉下的馅饼,虽然……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丑哥儿花子舟被强塞给了村里的混混瞿青,两件破旧衣裳就是他的嫁妆,除此之外他还带着一个被外界视为妖怪的异色瞳孩子,花子舟绝望地想,自己大概是真的没有活路了,没人会接受没有名声又丑的他。 但没想到,那个人人口中的无良混混,竟让他和孩子进了家门。 #双处,主攻,哥儿生子,温馨,攻宠受,治愈向# 内容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瞿(qu二声)青、花子舟 ┃ 配角:瞿信 ┃ 其它:治愈种田 作品简评: 作为一个现代工作党瞿青,因为走投无路遇到了一个像诈骗一样的神秘机会:去古代老老实实生活十年,就可以给他度过困难的钱。他将信将疑的答应了,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穿越到了古代。家徒四壁,米缸见底,房屋漏水,新来的哥儿和孩子还等着他养活,为了养家,瞿青只能撸起袖子去真种地了。 这篇文非常有意思的一点就是主角全程没有任何金手指,他靠着自己的双手和勤劳慢慢的让自己的生活变好,在艰苦的生活环境当中也没有忘记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份善良,他是个普通人,但同时也是个充满了大爱的了不起的人。本文作者文笔老练,在兼顾了故事性和趣味性的同时,也没忘记对人与自然的探讨和关怀,值得一看。 第1章 穿越&认账 在杂草丛生的偏僻小道上,一个壮硕的中年女人正骂骂咧咧地掐拽着着一个瘦高的男子的手臂往前走,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衣着破烂、踉踉跄跄追着二人步子的小孩。 女人尖锐的嗓音极富穿透力地惊走了不少树梢上的鸟儿。 “你是蠢猪吗,上天派来的讨债鬼,人家不要你,你跪下去求啊?他还不同意?那就去撞死在他家门口啊,还回娘家干什么?你不要脸,我们花家还要脸,难道你还觉得就你这样的还有资格去挑个正经人家,甭说满脸这疙瘩,就单看你带着的这个杂眼小妖怪,谁会要你,谁敢要你?他瞿青竟然敢调戏你,那你就死赖在他家,我就不信他敢不认!” 男子的嘴唇泛白,抗拒而又乞求地看着女人,几乎要哭出来:“娘……我已经被赶出来了,他不会要我的,如果再被赶出去,我会死的,你不要赶我走,我什么活都干,以后和猫儿吃的东西可以减少一半,求求你,娘……你别赶我走……” 女人的脚步一顿,转头看他,目光复杂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目光落到他发上绑发的红布带,这是他今日嫁人,唯一的嫁妆,也是他的婚服。 她说:“狗儿,不要怪爹娘狠心,爹娘已经养你到十八岁了,又让你养的这个这个小妖怪吃了咱们家的四年口粮,这放到十里八乡,任谁家来说都已经算是够仁至义尽了,况且世上哪里有哥儿不嫁人的道理?你嫁不出去呆在娘家,这是要羞祖宗、丢人丢到祖坟里的事,况且人家看你一个老哥儿吃住在家,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谁家还敢来咱们家提亲,难道你就不为你的几个兄弟姐妹考虑了?” 被叫狗儿的男子紧咬着下唇,半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心尖泛起一阵阵的悲哀。 一时静默无言,站在原地。 而此时,身后那个已经摔了好几跤,身上已经被碎石头划了几口子却依旧不哼不哭追赶的孩子,总算有机会追上两人,小孩悄悄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男子的方向,又迅速将头深深地低下去,加快脚步走到男子身边,避开女人,去另一侧死死抓紧了男子的手,小小冰凉的手心不住地颤抖着。 男子感受到小小的他在害怕,便更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心。 女人冷眼看了一眼瘦弱脏乱浑身带伤的小孩,眼中是已经习以为常的麻木,那不是她的孩子,也和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所以她也生不起什么同情心,她继续道: “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的姐姐和妹妹都嫁出去了,你大哥要成亲,你两个弟弟也要成亲了,家里实在是再也养不起多余的两个人了,娘也不愿意打你骂你赶你走,但是娘没办法了,那瞿青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他家里至少还有几亩地啊,跟着他,你给他当牛做马,端茶倒水,捏肩捶背的伺候他,任他打任他骂,只要他让你留下来,给你一口饭吃,至少……你不会饿死,明白吗。” 狗儿看着前所未有温柔的娘亲,心里却没有半点欢喜,因为他知道自己要被彻底抛弃了,所以才会被这般好声好气的对待,可……他宁愿像以前那样当个被打被骂,日夜不停歇干活的牲口,说他贱也罢,但那时候他,至少有一个家。 在乡间玩耍的小孩看到他头上的红布带子,又瞧见他拉拢着没了精神的丑脸,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刻大声又夸张地笑闹起来。 “大家快来看啊,花家凶狗要被送人咯,丑八怪和小妖怪!白送也没人家要!” 女人听了愤怒地轰走那些小屁孩,拉着儿子加快了脚步往山旮旯里走。 狗儿浑浑噩噩地被拽着往前走,若是以往,有人敢骂他的猫儿,他定然会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冲上去狠狠地将那些小屁孩臭骂一顿,但今日……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东西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带着猫儿安然活过今天。 * 瞿青昏昏沉沉地躺着,还未醒来时,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汗臭,熏得他恨不得此刻嗅觉失灵,身体沉沉的,费力地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使出了掀开眼皮子的劲,首先映入眼帘是茅草……屋顶? 这个认识叫他心中一惊,猛地翻身坐直了起来,瞪大着眼睛往四周看去——脏乱又窄小的屋子里除了他身下躺着的木板床之外,也就只有一张瘸腿的方桌两条长凳,外加一个又旧又破的柜子能称得上是像样的家具,别的东西看起来大多都是一些破烂。 土坯打造的凹凸不平的墙面看起来就算下一秒倒塌也不足为奇,茅草制成的屋顶甚至能够看到阳光从房顶照射进屋子里来,零零散散地在地上落下光斑,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样的情况。 他准备下床去外面看看,手一杵在床面上,膈手的感觉令他不禁低头一看,顿时惊得张大嘴巴,他睡的床竟然是稻草铺就的,身上盖着的被褥不仅薄,并且还散发着诡异的恶臭,简直像是几百年没有洗过的一样! 爱干净的瞿青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崩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头努力假装淡定地穿上了床前破了洞的布鞋,脚一进去就感觉被膈了,弯腰脱下布鞋一看,里面还有脏兮兮的泥沙,他忍住嫌弃,抖落了泥沙,才勉勉强强把鞋子穿进去了,起身一边打量着周围脏乱差的环境,一边往外走。 门是敞开着的,外面天气很好,看得出来快要临近中午了,屋外是一个由土坯围起来的大约两米高的院子,院子同样是对外面敞开的,看来原主一点也不怕家里被偷,可转念他又想,这家都穷成这样了,贼恐怕来都不愿意来,又怎么会怕被偷?所以这样敞开着大门睡觉,倒也着实没什么好说的。 院子里有一颗梨树,此时正开着雪白的花儿,吹来的风也带着丝丝春日里乍暖还寒的凉意。 他站在院子里往屋外的四周看去,便发现屋后是一座大山,山上开满了姹紫嫣红的野花,看不清是什么品种,但是却处处透露着野性的自然美,空气也很好,这些暂且缓和了一点因刚醒来时看到的恶劣环境所导致的坏心情。 他看到屋子旁边还有两间屋子,进去看了看,果然没让他失望,一间依旧是脏乱差的柴房兼厨房,里面墙角放着一口大缸,打开一看,里面是放米的,大概也只有三分之一了,虽然不算多,但是应该也能凑合一段时间,忽然他发现米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凑近一看,里面!竟然!生了米虫!似乎还不少! 教养良好的瞿青头一回产生了想骂人的冲动。 他哐当一声将盖子盖回米缸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淡定,我要淡定! 转身走出去,他准备去另一间房看看,推开房门,里面落满了灰尘,这间房间只开了一个又小又高的窗户,屋子中央放着几个装满了东西的干净的袋子,与这里穷困的环境比起来有几分格格不入,他过去看了看,几个袋子分别装着土豆,玉米,稻米三种作物的种子。 看着这些东西,他顿时想起了穿越之前在墙面上看到的那张小广告: 【诚挚招聘,待遇从优,年薪百万,五险一金,私人庄园,美丽伴侣,工作十年,即可退休,你还在等什么!!】 若不是走投无路,这样的广告他绝不会多看一眼,那时他去了,想着大不了就是自己这条命交代了,去碰碰运气,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那个神秘人对他说,绝不骗人,不过需要说明的是,百万年薪是税前的,并且还要扣除生活住宿以及税务等费用,所以真正到手的也就只有三十万,钱可以一次性全部付清,但是有重要的一点必须事先说明,就是他即将要工作十年的地点和工作的内容有些特别,是在古代,去像一个古人一样,没有任何金手指,没有任何外界帮助的,老老实实地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古代生活十年,这里附加一个条件,他在古代十年间攒到的钱可以根据购买力等价兑换成等值的现代的钱币。 瞿青其实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基本肯定对方是骗子无意了,甚至还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骗子,但是他在听到对方说钱可以一次性付清的时候,心中一动,试着答应了,但要求对方先将钱付清。 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爽快带着他去银行,半点不犹豫地将打三百万到他的卡里,并说给他五天的时间,五天后工作就开始了。 那时他其实还没有相信,但是因为心中诡异的不安,他立马去医院一次性付清了在医院的欠款以及今后十年妈妈住院治疗所需要的费用,然后将剩下所有的钱托付给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并且拜托对方,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就希望他能每年去看看自己的妈妈。 第五天的时侯,他醒来确认自己还在现代,便以为那个神秘人一定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士了,他正想着去看看那人,悄悄了解对方的联系方式,打算跟对方说,以后自己会将钱还给对方,结果一见到对方,就失去了意识,朦胧间似乎听到了种子准备好了这样的话。 看来,现此刻自己看到的食物就是今年的种子了。 现在他有些后怕,还好提前就将一切安排了,不然他要是真的突然失踪来了这里,那他的妈妈要怎么办。 回想了那句广告上面的条件,他一句句的对应过去,年薪百万,嗯,实际是三十万,但是姑且算他是真的,五险一金,对方似乎让他签过类似的合同,那就姑且算他是真的,私人庄园,他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几张地契,这个破茅草房外加几亩地……姑且就算它是真的,总体来说,虽然环境很糟糕,但是,那张小广告上面说的条件,竟然大致也都是真实的。 现在,只等着他熬过十年,如果情况够好的话,他甚至还可以努力赚一些钱带回去。 认清了环境和自己目前所处的情况,他很快从想象和现实的落差里走了出来,捞起袖子准备给这个落魄肮脏的家里来一个大扫除,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妇女尖锐的嗓音。 “瞿青!你给老娘出来!” 瞿青有些惊讶,怎么这里的人还知道他的名字?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带着灵魂穿越到别人身体里面的,还是带着身体穿越过来的,来不及细想,他走了出去,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头发上绑着红布带的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怯怯的小孩儿,躲在男子身后。 中年妇女一看到他,便狠起了脸上的表情,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粗暴地一把将她侧的男子往前推了到瞿面前,瞿青看对方要摔倒,下意识上前一步,扶了对方一把,对于中年妇女的举动,他皱起了眉:“您这是什么意思?” 妇女看到他竟然会主动扶自己的儿子,心中意外,但也觉得这事儿八成有戏。 而被瞿青扶起的男子似乎被他不悦的语气吓到了,顿时瑟缩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埋着头往后退了几步,小孩见状这才敢过去抓紧他的手,继续躲在着,从他躲的方向来看,瞿青看出那孩子似乎是在畏惧自己。 在对方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那个男子脸上长了很多青春痘,很不好看,不过瞿青自己曾经也长过,所以看到时也没露出什么表情。 妇女将嗓音提高了三倍:“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你污了我家哥儿的清白,今日就想拍拍屁股不认账?我告诉你,没门儿,今日我儿入了你家的门,生是你瞿家的人,死是你瞿家的鬼,你今日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那中年妇女,就这么说完,就撂下儿子和小孩走了。 瞿青看了看似乎已经三四岁大的孩子,心想原主儿子竟然都这么大了? 等等! 这孩子竟然是这个男子生的吗?不然怎么会有“污了清白”“认账”之类的话? 也太魔幻了吧?可是一想想穿越这种事情都成真了,男人生孩子这种事情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了。 他突然想起来,那张广告上面,他刚还漏了最后一句话。 美丽伴侣……看来伴侣也是有了,至于美丽就…… 姑且也算这条是真的了,这么一数起来,还别说,那神秘人还真的没有一条是完完全全骗自己的。 瞿青缓缓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家门,走了几步感受到身后没什么动静,他转头对外面傻站着的一大一小道:“进来吧。” 外面的两个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了! 大家国庆节快乐!! 喜欢的话还请继续支持作者哟,你们的每一个收藏评论点击都是作者码字的动力! 虽然最近都关评论了,不过作者还是能从后台看到大家的留言哒! 短篇治愈温馨文~前三章留言发红包~ 祝大家看文追文愉快~ 第2章 进门&撞门 瞿青是花家村里出了名的败家混混。 花家村里基本都是姓花的人,而瞿青家是外来户,据说曾经祖上也富过,不过后来因为战争的影响,家道中落,多年前他父母带着他搬迁到这里,置办了五亩水田,五亩旱地,还盖了几间上好的青砖瓦房,算是在这里定了下来,日子过得也算殷实富裕,只可惜,没多久他父母就去世了,没有人管束的瞿青便开始了败家。 先是被人哄骗着去赌钱,接连输掉了不少田地,最后连家里的宅子都被哄和人换钱赌了,到现在穷得搬到村落最边缘最破的破茅草屋里,手上也只剩下了一亩水田与两亩旱地,也不知是还没来得及卖掉,还是知道自己决不能再失去土地这点立身之本才没有继续赌,这也就不得而知。 据说,他时常与那些地痞流氓混在一处,便跟着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家里有地却懒得死了都不愿意种,村里的人无不对他唾骂不已,想起他败掉的田地,更是痛心疾首。村里人坚决拒绝与他来往,在路上谁家姑娘遇到他,那便是一定要绕着走的。 这些都是花狗儿听别人说的,实际上他曾经也只是远远地见过瞿青几面,并没有将这个败家子放在眼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竟然有一天会和这个混混绑在一起。 那日他干完了地里的活,带着猫儿从田埂上走回家,经过一处树荫时,身后没预兆地传来了调戏的声音,那时他并不知道对方调戏的对象是自己,因为自己不仅是个哥儿,而且还长的丑,人们见到他往往都是厌恶地避开,绝不想多看他一眼,至于那些有坏心思的人,压根就不会把注意打到他身上。 直到那个人上来拉了他的手臂,他下意识回头,身后的人一看到他的脸便大惊失色,赶忙放开,一脸嫌恶,没教养地大声道:“怎么是个丑八怪,真是晦气!滚,离老子远点!” 狗儿知道自己丑,但是他却非常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说出来,于是便一点也不嘴软地骂了回去。 他有一副要强的个性,明明从小都是被欺负的那个人,可是却从来不懂得服软,那那样骂回去,半点也不懂得忍让他人,当时,若是瞿青动手打了他,大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好在他的脸帮他避过了一难。 狗儿这样的硬脾气,叫他与人相处时,讨不得好,邻里间也传他是丑人多作怪,什么不好的词语都可以往他身上套,说他丑、懒、坏、还泼辣,甚至有人扬言他这样的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其实鲜少有人知道,他对外虽泼辣,其实在家中是十分听话懂事,且十分勤快,从小到大,他也只有一件事违逆了家中长辈,只是偏偏对外的性子是如此,又加上长了痘痘毁了容貌,婚事几乎也等于毁了。 他果然一直没有嫁出去。 正常人家的姑娘,十六岁就可以嫁人了,哥儿也是如此,再往后拖便老了,可他一直到了十八岁,婚事却依旧没有半点着落,在家得到的脸色也日益难看。 他也只能努力熬着日子,盼望哪天能够攒一点钱然后出去自立门户,从也没指望过嫁人。 那天本是个意外,可却没成想瞿青拉他手的事情被村里的人看见了,回去便添油加醋地说他被瞿青玷污了清白,说得绘声绘色,比他本人知道的还要多。 过了几日,他娘听说了这个流言,不仅没有骂他,反而还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当晚竟好声好气地热水让他洗了个澡,还破天荒地亲手用家里从来不给碰的干净洗脸帕给猫儿擦了脸,第二日天还没亮,便给他绑上了红色的发带,将他送到了瞿青家门口,那时瞿青不在,家里有活的娘亲便先走了。 穷人家都吃不饱饭,况且他又只是个哥儿,失去了名誉,也没有谁来三媒六聘,几乎就是送去给人家,人家要不要还不知道,所以这桩“亲事”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他的家里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这一切他都知道,所以并没有什么不满和抱怨,要怪也只能怪命不好,自己投胎到这样穷苦世道。 他带着猫儿局促地坐在去瞿青家门槛前,心里忐忑不安,迷茫又害怕,直到后来等太阳渐渐升起时,喝得醉醺醺的瞿青才出现,他一看到花狗儿便大惊失色,等听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瞿青更是骂他“痴心妄想!”,最后几乎是推搡着就差动手打地将他赶了出去,连猫儿也受到牵连,被狠狠地踢了两下。 那时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所谓的“夫家”不要他,他没办法,只好带着猫儿回去了,但其实他心里明白,家里已经不可能容得下他了。 这天地之大,有千万家灯火,只是……再没有一盏灯再属于他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追上了还没到家的娘亲,在看到娘亲难看的脸色时,他就在想,难道他的出路真的就只有带着猫儿从山后的崖子上跳下去了吗。 再次被娘亲送到瞿青家的门口时,他拉紧了猫儿的手在想,也许从崖子上跳下去不是最坏的选项,总好过夜晚呆在外面被豺狼虎豹给生吃了好,死了之后再被吃掉的话,至少不会疼。 瞿青没理他,径直进门了,这回或许是因为他娘亲在,所以并没有打骂他,这大概是自己死前的最后一份体面了。 就在他嘲讽地想着自己死状的时候,瞿青开口了,不是嫌恶的跳脚臭骂,也不是好声好气地让他滚,而是淡淡地对着他和猫儿说“进来吧”。 真的是一句很平常的语气,就像庄稼人说明日就要下雨了一般平常,半点也听不出那种家里即将要多养两个人的不满与抗拒,在这个贫穷的地方,能够吃饱饭便算是富裕人家了,甚至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从小长到大,也没人知道吃饱是什么感觉,连他亲娘都恨他多吃一口饭,就更别提别人家了,没有谁会接受陌生人凭白来抢夺自己为数不多的口粮。 所以狗儿想,刚才那句“进来吧”,大概是幻听,也许是老天爷让他在临死前至少有了一个稍微幸福的幻象,他低垂着的头甚至不敢抬起来,生怕抬头,就会看到对面那人脸上嫌恶的眼神,打破了这个唯一称得上是美好的幻象。 等他关门了,自己就带着猫儿离开。 他这样想着。 瞿青说完,见拿一大一小两人还站在原地,一点反应也没有,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小,他们没听见,之后便放大了一些声音,略微不自在地开口,看到两人似乎畏惧自己的样子,他在肚子里翻找着话语,努力让语调听起来不那么凶:“你们……等下进来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 狗儿有些懵,大概就只听见叫他关上门,于是他便傻愣愣地伸手从外面把大门给关上了,顺手也将自己给关在外面,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直到猫儿拉着他的衣袖指着里面摇了摇,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好像是叫自己进去? 瞿青在看到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无奈地捂住了半边脸,在心中感叹:这人也太傻了吧。 他走过去想看看外面的两个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刚走到大门前,大门就啪地一下被从外面推开,一下子撞到了瞿青,瞿青痛呼一声,捂着脑门蹲到地上,心中咬牙切齿地感叹:这古代乡下真得劲,各种方面的。 狗儿一下子慌了,猫儿也害怕地死死抓住他的裤腿躲在他的身后,紧紧地逼着眼睛,小小的身躯隐隐发抖,瞿青蹲下后,余光瞥到这个小孩的举动,发现他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你……你……信我”他看着瞿青心慌害怕地解释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能进去这家大门,结果就要被自己粗暴的一推给毁掉了,得到希望后又丢了希望,叫人更加恐惧,想到死亡,他的牙齿止不住地打颤,一句利索完整的话也说不好,脸色急得涨红。 瞿青见自己不过被小小的碰了一下,就将这一大一小吓得不轻,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忍着还未完全散去的痛,假装面色如常地站起来,半点不介意地安抚二人道:“没事没事,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你们别……”他本想说别怕,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这样说怪怪的,便换了个说法:“别这样了,快进来吧,今日家中有许多事情要忙,别耽搁了。” 狗儿觉得瞿青此时说话的嗓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在他的记忆中,即便是自己还没有长满脸疙瘩的时候,也从未有人用这样好声好气的语气对待过他,仿佛……就像是将他当成平等的人看待一样。 就连小猫儿也睁着一只眼睛看着瞿青,小眼睛中是掩饰不住地惊异,瞿青向他看过去时,他又害怕地躲到了狗儿的身后。 狗儿悄悄抬起头,发现瞿青正认真地看着自己,他立刻涨红了脸,下意识地抬起衣袖挡住了自己难看的脸。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以前别人说他丑,他顶多就是膈应,但在面对谁时,不稀罕打扮,也不做半点遮掩,照样是抬头挺胸随便人看,也随便人指点,从不觉得丑点怎么了,别人骂他没有半点羞耻心,他可以笑嘻嘻地对别人说“我就是没有羞耻心,怎么了”。 可今日此时,在面对那一双认真又温柔的双眸时,他的心底竟生出了羞耻之心。 人生第一次,不想让这人瞧见自己的脸。 世界上第一个对他温柔以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开熏!昨日红包不知道有没有发漏了,如果有漏掉的小天使记得要留言告诉作者鸭~比心心。 PS:小朋友是捡来的啦,双处,互相都会是初恋,后面会变美的~ 以后每天晚上九点左右更新哟~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蘑菇、三邈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努力努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七秀如意 10瓶;咔咔 8瓶; 超级谢谢大家的支持!红包也继续掉落中哟~ 第3章 打扫&洗衣 瞿青知道长青春痘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敏感,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没有方才那么紧张害怕了,他也就不打算多管了,毕竟现在自己都管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管别人。 转身走进屋子,看着这窄小脏乱差的一亩三分地,琢磨着该从哪里开始打扫。 虽然自己从小过的虽然不是荣华富贵,但是也算是娇生惯养的,这样脏乱又臭烘烘的地方,是绝对熬不过心里那关住下去的。 瞿青现在有点庆幸自己好歹也经历过几年社会的毒打,锻炼得他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去改变,而不是撂挑子不干了。 让他想想,肯定要从最重要的地方入手。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到了木板床上脏兮兮的被子上——床必定是很重要的,毕竟那可是他今后每天都要躺着睡七个小时左右的地方。 他走过去,几乎是屏住呼吸迅速将被套给拆了下来,随后发现被套里的棉絮也是令人目不忍视,他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还不错,于是便狠下心,连着被子和棉絮一起抱了出去准备洗,可一出现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这里的水源在哪里。 这时狗儿确定了自己和猫儿没有被赶走,有些受宠若惊地拉着猫儿跨进了门槛,但很快再次迷茫,他局促地站在院子中,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去哪里,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不一会儿,他看到瞿青从屋子里抱出了被褥,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突然没什么预兆地将被子扔到地上就出门了,半点也没有要吩咐他干点什么的意思。 狗儿有些不解地和猫儿对视了一眼,过了一会儿,瞿青回来,看着狗儿,开口道:“我想洗衣裳被子。”他并没有直接开口问水源在哪里,只是侧面提了提,直接问怕引起怀疑,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懒得编谎话去解释什么。 今天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至少要将这个狗窝打扫得能住人。 狗儿听到他的话,误以为他终于吩咐自己做什么了,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若是被需要了,那证明他至少能够在这个家拥有一个立足之地了。他积极地过去抱起了被褥:“我、我去洗。” 瞿青看了一眼男子身旁跟着的亦步亦趋的小孩儿,见到瞿青积极的快要跑出大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卷铺盖跑路,瞿青想知道水源,赶紧叫住他:“你等等,还有东西要洗。” 说着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个破旧木盆,然后去厨房找出了所有的帕子,捡起了堆在一边的几件脏衣服,一个装水的木桶,抱着一堆拎着一堆出去,狗儿见状,以为都是要交给自己的,便面带难色有些犹豫地结结巴巴道“东西太多了……我……可以分两次拿去洗,”说完生怕瞿青误会自己偷懒便郑重发誓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洗的干干净净的!” 瞿青心想这可真是个实诚的傻孩子,不过他现在只想要赶紧知道水源,也懒得再多说废话:“我也去,别磨蹭了,快走,你知道是在哪里洗的吧?” 狗儿觉得他是在考验自己的能力,于是就像个生怕不合格的小学生一样,赶忙回答:“我知道的。” 瞿青仰了仰下巴朝门口示意了一下,反正意思就让对方去领悟了。 狗儿赶忙带路。 瞿青跟着出门左走,大约走了三百米,在一个草丛遮掩的地方,有一条大约半米宽的小溪从山上流淌而下,瞿青一句废话也没有,径直过去放下东西就开始自己动手洗了起来,狗儿见状也赶忙开始洗被褥,他对于瞿青竟然自己动手洗衣裳的举动十分惊讶,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瞿青一边洗一边眉头深深地皱着,狗儿在一边看了,以为是对自己的不满,赶忙加紧了手上揉洗的动作,生怕被嫌弃做的不好。 其实瞿青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动作,此时他是在苦恼一件事,这些衣服太脏了,还有一些油渍,要是有洗衣粉的话,洗起来可能方便多了,可是在这古代,八成是没有洗衣粉的。 他洗了一会儿,看到衣服上顽固的脏兮兮的油渍,放弃地将手中衣物扔到一边,坐在河边想了想,想了想便站起来准备回家去找找看家里有没有皂角之类的东西,这么干折腾也不是办法。 “我回去一下。”简单交代了一句便迈着长腿往茅草屋走去了,狗儿一直僵着的脊背这才放松了一些,而同样紧张的猫儿同样也是觉得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猫儿小心翼翼仰头看着狗儿,非常小声地问道:“我们,是不是留下来了?” 狗儿其实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面对猫儿害怕的目光,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我们今后就在这里住下来了,猫儿一定要好好听话,我也努力伺候他,只要不惹他生气,以后就一定会好的?” 花脸的小猫儿重重地点了头,转而又担忧起来,眼神中还带着难过与愧疚。 “可是……猫儿的眼睛……” 狗儿洗衣服的动作一顿,道:“没事的,猫儿闭好左眼,不要让他看到就好了,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另一边,瞿青又回去翻箱倒柜地找皂角,幸运的是叫他找到了一个,随后他又看到床上垫着的稻草,又忙着将稻草全部抱到了院子里干净的空地上晒,之后拿着皂角出去,心里担心被褥棉絮晒不干,便加快脚步。 走到小溪边,他看到穿的灰扑扑的一大一小正并排蹲在一起洗衣裳,背影的画面看起来和谐极了,他顿了一下脚步,才若无其事地继续走过去。 狗儿听到身后的声音,一抬头看到瞿青的目光落在猫儿正在洗衣服的小手上。立马反应过来不该让猫儿乱动他的衣服,说不定他生气了,于是一把抢过了猫儿手中的衣裳,慌张地解释道:“他只是想帮帮忙,不是在捣乱,你别怪他。” 瞿青看了一眼双小小的手上布满了不少还未好的伤口,便道:“让他去一边玩吧。” 他话说完,觉得自己闯祸的猫儿便一下子站起来准备跑开,结果没跑两步就一下子朝前摔倒,实实在在的一跤,听声音就知道肯定疼,瞿青一惊,赶忙想过去扶,结果小孩不吭不响地半点事儿没有爬起来就又跑了,瞿青都没来得及走出两步。 他看了会儿小孩的背影,见他好好的,也不过管了,转头拿着皂角,蹲下就开始两人合力洗刷脏衣服被子。 跟着他的动作,狗儿也十分卖力地洗着,听着溪水潺潺流淌的声音,搭配着重复又简单的动作,虽然有几分疲惫,但是看着一件件干净下来的衣裳,原本慌乱不安的心,却渐渐地也奇妙地安静了下来。 终于全部搞定,将洗好的衣物晾在了草丛上,然后又好好洗干净了脸,四肢和鞋子,瞿青才觉得自己终于从令人窒息的肮脏之中缓一口气了。 在等衣物晒干之际,他也准备躺在草地上休息一会儿,旁边有一个阴影,无措地站在他身边不远处,像是没他的吩咐就不敢乱动,瞿青看了他一眼道:“自己找地方休息一下吧。” 男子闻言果然才自己走开,瞿青看到他心想道,这人倒也还算听话,偏头看了一眼他去的方向,发现他并没有真的去休息,而是过去十分怜惜地抱起了躲在树后的小孩儿,疼爱地抚摸那个小孩儿的头发,微微垂着脸,似乎是在小声地对小孩儿说着什么。 看着他的动作,瞿青想,他说话的声音也应该是十分温柔的。 才来这里,半天还没有过去,瞿青就觉得自己想家了,他移开视线,枕着头望向刺目的天空,眼眶微微发热,他闭上眼睛在心里整理这一日发生的事情。 污了清白……负责……孩子…… 这么说来,那个孩子和这具身体,竟是血缘亲父子吗,他……现在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父亲?呵……”瞿青用嘲讽的语气低喃着,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和他最憎恶的两个字沾上了关系。 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瞿青顿时握紧了拳头,立刻翻身坐直起来,去看了看最开始洗出来的两件衣裳,发现衣裳干了之后,便寻打算给自己浑身上下清洗一下,他受不了自己这么脏的样子。 狗儿其实一直有注意他这边,看到他有动作,便立马站起来,吩咐猫儿安安静静呆着,着便跟了过去,结果就不小心看到草丛后衣裳脱了一半的瞿青,才反应过来他要洗澡,当场立刻闹了个红脸,仓促和瞿青对视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手忙脚乱地跑离开去。 瞿青注意到了,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在他的眼里,都是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动作半点也没有停顿地用冷水给自己洗干净了。 全身上下都换洗了之后的瞿青总算觉得自己能够在这个世界正常呼吸了,随后他便想到了一个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那个破茅草屋里没有多余的床和被子,所以……那一大一小,不出意外只能和他睡一起,若是那样的话…… 抱着猫儿小声说话的狗儿余光看到瞿青洗好了出来的样子,顿时愣住了。 瞿青很白,和村里庄稼人的麦黄皮肤完全不一样,目光清澈明亮,鼻梁高挺,半干的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在阳光的照耀下,周身都在散发着一层浅浅的光辉。 他,竟然长得这般好看? 随后他就发现瞿青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和猫儿,一步步地走过来,浑身带着一股与世俗截然不同的气质,眉宇间带着肃穆的气息,竟然让狗儿觉得对方仿佛是下凡的神明,并非是凡人。 瞿青眉头紧锁地看着二人,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到小孩儿的头发上。 “剪头发吧。”良久,淡定的语气中潜藏着被死死压住的想要崩溃的情绪。 他心中对这个古代的贫穷落后与脏乱差有了刷新世界观的认识。 长虱子了,这玩意儿,好像是会传染的吧。 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一小时,吃饭回来就晚了,抱歉大家~(。?_?。)? 这就是非常普通日常的种田文,普普通通的,没有啥贵族,大家放心看~ 谢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百六十度螺旋笔芯~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耳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七秀如意 10瓶;覃苑 2瓶; 超超超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打水&剃头 狗儿抱着猫儿的手臂微微收紧,纵使没读过书,他也知道头发不能乱剪的,剪头发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他还听到村里的长辈讲过故事,在古代的时候,曾经有一种对罪人的刑罚就是剃掉人的头发。 瞿青的脸上淡淡的,并没有摆出凶狠的表情去强迫他们做什么,可是狗儿知道自己不能反抗,这是他带着猫儿来这个家的第一天,瞿青原本可以将猫儿赶走,但是却并没有这样做,如果能够让他和猫儿继续留下来,那么剪掉头发又算什么。 想到这点,他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 瞿青也微微松了口气,毕竟要是对方把头发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话,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是绝对不想亲身去体会喂虱子的感觉。 转身拿着木桶打了一捅溪水,狗儿见状想过去拎水,瞿青看了一眼他瘦弱的身形和纤细的手腕,身体微微一侧,挡住了他要拎木桶的手,开口拒绝了他,随后在看到他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惶恐不安,瞿青犹豫了一下,让他用木盆一起打半盆水回去。 狗儿闻言脸上的惶恐这才消散,随即出现了隐隐的欣喜。 瞿青明白了,这个男子会这样,是因为寄人篱下,没有依赖,所以总是处于一种无所适从的不安定状态,不停地看他人的脸色以及不断地去做更多事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小时候去别人家的时候,他也多多少少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却并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 瞿青状似不经意地用视线看了一眼十分卖力跟在他身侧落后了几步男子,余光看到他并没有听自己的只装半盆水,而是打满了一整盆,所以现在走路时,盆里的水左右摇晃洒出了不少,他身上的衣裳也被弄湿了大半,旁边小的那个几乎要用跑的才追的上,或许是身体发育不好,他又摔了几跤,瞿青注意到,他一天摔了这么多,别说哭了,就连眼泪也没有见到他掉过一滴。 难道他不会痛吗? 瞿青长舒一口气,假装累了放下木桶,随后又换了一边手拎,再走时,步子已经比刚才慢了不少。 狗儿一开始确实不太跟得上前面瞿青的脚步,盆里的水也总是洒掉,他一边自责于自己的笨手笨脚,一边半点也不敢落后,对于艰难跟着的猫儿,他不敢也没空去帮忙,也不好对猫儿说什么鼓励的话,生怕会引起瞿青的不快,毕竟猫儿……和瞿青,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他现在都拿不准,瞿青对猫儿,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若是……若是他要赶猫儿走,他是绝不会留下来的。 狗儿正惴惴不安地想着这些的时候,见瞿青忽然停了下来,随后再走,就惊奇地发现自己跟上居然也没这么困难了,而猫儿也终于不跑迈着小短腿拼命地跑才能够跟上了。 进门槛之后,瞿青徒然加快脚步,去厨房放下了木桶,然后转身出来从男子手中接过了装水的木盆,拿到手的时候,木盆的重量让他都觉得有几分吃力,顿时暗暗惊讶。 狗儿还没反应过来,酸得快要撑不住的手臂忽地就轻了,抬头怔楞地看着瞿青的背影,一时不知道他是因为急着用水,还是只是想帮帮自己? 看着瞿青进了厨房,他犹豫了一下,本想过去帮忙,可是想起即便是家里的厨房,也是不允许他进去的,因为提防着他和猫儿,一般人家的厨房也是轻易不让外人进的,想到这些,他就不敢擅自跟上去,也不敢进屋子里,就站在院子中,想着等瞿青出来给他吩咐,没吩咐前,这个家里的东西他一样也不敢乱动。 瞿青拿了水,准备好柴火后,翻找了半天,发现这里既没有什么火折子,也没有火柴,他几乎要抓耳挠腮,烦躁地恨不得此时自己手中就有个打火机。 最后还是放弃了,想着让外面的这个土著来,他的话,应该会知道要怎么点火吧。 现在他有点庆幸还好那个神秘人有给他一个土著室友了,不然他一个现代人,两眼一抹黑的来这里,要是只有自己的话,恐怕真的要抓瞎了。 瞿青走出去,看到那个男子正背对着自己,扯着胸前被弄湿的衣裳在晒太阳,而他旁边的小孩儿,明明衣裳没有湿,却学着旁边大人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晒着,瞿青看着这一幕,觉得十分有趣,嘴角便不觉间微微弯起,眼中泛起些微笑意,他开口对着人的背影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了两人,狗儿立刻放下衣服转身,而猫儿也警戒地躲到了狗儿身后。 看到他们紧张的样子,瞿青觉得自己对他们来说有点像进村的土匪,眼底的笑意散去,狗儿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嗫嚅地回答瞿青的问题:“我……叫花……花狗儿,家里人都叫我狗儿。” “哦……” 瞿青心想这名字着实随意,他虽然是听说过古代穷人家会在孩子长大之前起个贱名,就是为了让孩子好养活,不过这个人现在看起来也挺大的了,怎么还会叫这样的名字。 他并没有对这个简单又随意的名字发表什么意见,随后目光又转向了小孩儿:“他叫什么名字?” 狗儿眼中闪现惊喜的光芒,声音也高了两分,赶忙将猫儿拉到身前来介绍:“他叫猫儿,没有姓……” 因为家里人不许他将这个捡来的孩子用上自家的姓,也没有给他起过名字,所以他就自己给猫儿起了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名字。 猫儿狗儿?瞿青在心底默念了一下,感叹还真是不走心,处处透露着不受重视的气息,从白天那个中年妇女的反应来看,这一大一小,在家里的地位恐怕也是十分低微的。 “我知道了,那么,狗儿,你会生火吗?” 瞿青的嗓音在狗儿的耳中不疾不徐,儒雅又亲和,一听就和咋咋呼呼,轻浮又无礼的普通庄稼人完全不一样,他不明白自己原先明明那么讨厌瞿青这个人,可是却在此时却觉得他没有一处不好。 “会的,我会的,”他忙不迭地点头,“所有的家务我都会,而且都做的很好。” “那你来把水烧着。” 吩咐完,狗儿便进去,找到打火石,灵活地两下就把火给点着了,瞿青这才知道这里是怎么点火的,心里想等下自己一定要亲自试试。 洗干净了大锅,烧着水之后,他便出去,开始再次翻箱倒柜地寻找剪刀,可找了半天,别说剪刀了,就连小刀也没有看见一把,想到必须要剪头发,瞿青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厨房的菜刀上。 必须要剪头。 想到那些虱子,瞿青过去拿起菜刀,看了看迟钝的刀刃,便拿寻了一个碗,用碗底来磨了磨刀。 旁边蹲着给火凑柴的狗儿听到磨刀的声音,莫名有些惊悚,悄悄地抬起头打量了瞿青好几眼,而外面的猫儿,因为瞿青在里面不敢进来,所以只是在门口偷偷地往里面看,瞿青一出去他就往一边躲开,此时看着瞿青磨刀,他用一只眼睛,不解地看着那个大人的动作。 磨好了刀,瞿青去拿了一个凳子放到院子中,手中拿好了刀,见到两人眼底害怕的目光,他眼珠子一转,将自己的长发全部捏在手里,自己用刀从头发根把头发割掉了。 看到他动作的一大一小均震惊得目瞪口呆。 头发割掉后,他感觉自己头上轻了不少,不过摸着参差不齐的发,心想估计得想办法好好修一修,不然肯定难看死了。 他拿着手中被割下来的大约半米多长的一大把黑发,心想刚才可洗死他了,还浪费了不少皂角,剃了好,不然他大概也没工夫搭理这么多的头发。目光看向二人,尽量把声音放温和道:“猫儿,狗儿,你们两个,谁先来?” 狗儿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莫名地涨红了脸,然后拉着猫儿走到他面前:“我先来吧。” 瞿青点了点头,让他在椅子上坐下,考虑到要彻底消灭虱子,就不能让头发有藏虫子的机会,剃得太短也难看,他考虑了一下,决定留一个手指关节长度的头发开始剃。 狗儿感受到他的手一缕一缕地拿起了自己的头发,看着原本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一点点的远离自己,他原还以为自己会难过的,但看着瞿青认真的脸庞,他发现自己不仅没有难过,反而还隐隐有种无法言说的窃喜。 他亲自为自己和猫儿剃头,他自己也剃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不会赶自己和猫儿走了? 给他剃头的时候,瞿青才注意到他的眉目间还有未散的青涩,便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今年多大?” “我……下个月十八……”说起这个,他微微垂了头和眼帘,其实家里的人算的都是虚岁,娘亲也经常在他耳边说他马上就是个十九岁的老哥儿了,怎么还嫁不出去,他知道自己年龄大了,一般夫家都不喜欢他这么大的,所以说的时候,他才故意说了实岁,反正……这也不算是说谎。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心虚地不敢看瞿青。 瞿青压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感叹,才十七,确实还只是个大孩子的年纪。 站在一边的猫儿好奇地看着瞿青给狗儿剃头,眼睛一眨不眨,或许是因为瞿青的动作很温柔,也一直没有对他恶言相向过,所以他的害怕便没有原先那么强烈了,甚至还偷偷地用目光去好奇地看着瞿青。 瞿青抬头间对上了猫儿的目光,便对他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 猫儿刷地又把头埋到胸前。 瞿青顿时有几分苦恼,难道自己笑得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VE王一博、舒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长林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洗澡&吃饭 为狗儿剃头,颇花了一番功夫,看到自己用菜刀剃出来的这个寸头,虽然不算难看,不过总觉得怪怪的,一时还让人有些不适应,瞿青忽然忍不住笑了笑,旁边的猫儿也十分惊奇地打量着已经大变样的狗儿。 狗儿有些不适应地摸了摸扎手的头顶,头上感觉凉飕飕的,着实不适应。 瞿青弄干净了菜刀上的头发说道:“好了,虽然有些奇怪,不过这都是为了除去虱子,忍一忍,新的头发几个月就可以重新长出来了,接下来,轮到猫儿了。”说着他的目光看向小小的猫儿。 狗儿点头,起身将猫儿拉到凳子上,原本以为猫儿会害怕,却没想到猫儿十分大胆地仰头看着瞿青。 迎着阳光,瞿青打量着猫儿,只见他脸上有些脏,不少头发遮住了他的额头的眼睛,弯腰伸手去撩起他额前的头发,猫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明显是下意识害怕的反应,但却没有逃跑,虽然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旁边的狗儿死死地压住猫儿的双肩。 瞿青曾经看到过给小孩子剪头发的样子,哭的震天动地,他可不想面对这样的情况,就默许了狗儿的举动。 借着这个机会,他才将猫儿完整的小脸看清楚,只是有些奇怪地是,猫儿只睁着右眼,左眼却是紧紧闭着的,他心里有几分奇怪,心想难不成这小孩是天生的只有一只眼睛? 心里虽然困惑,但是手上的动作未停,一缕缕地拿起猫儿杂乱的发丝,尽量无视那些发丝间的虱子,动作麻利地把他的头发给剃成了寸头。 看到自己的成果,瞿青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始修理自己的头发,因为没有镜子,所以他只能凭着感觉做了。 旁边已经剃好的一大一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十分惊奇的样子,半天也不见眼睛眨一下。 终于弄好自己的头发,瞿青看着太阳也有些偏西了,猜测此时大概已经三四点了,就准备开始动手继续打扫,看到这一地的头发,感觉就这么丢了有些可惜,要是能废物利用就好了,顿了顿,转头问狗儿:“头发可不可以卖钱?” 狗儿点头:“我家里长长会收集掉落的头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货郎来,可以论斤卖给他,也可以用来跟他换一些小东西。” “那好。”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瞿青蹲下将长发都收集起来,确实有不少了,他拿进了厨房,放到木盆里,正好此时水也开了,他便用勺打水到木盆里将头发给烫了,这样是为了除掉虱子。 随后他拿了帕子沾了水去把木板床给好好擦了一遍,转头见到门口用殷切目光看着他的狗儿,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并不是一个人,于是便让他找扫帚先把院子扫干净。 因为天气好,木板床擦完后很快就干了,瞿青拿着帕子出去,狗儿在认真扫地,猫儿跟在他身边,见到他出来,虽然没有停下动作,但是目光却是在追随着瞿青。 瞿青过去看了看之前放在院子里晒的稻草,感觉差不多了,便抱起一大把,径直往房间里走,狗儿见状,放下扫帚,也主动过去帮忙,等瞿青正刚把放到床上的整理了一下,他就抱着一堆进来了,瞿青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接过稻草,将其一同铺到床上,为了防止被稻草扎到,他又仔细将仅有的稻草全部整理成有序的样子,期间没有说什么,狗儿就主动去将剩下的稻草一把把的抱进来给他。 有了助手,瞿青索性就专心整理,一边铺这些稻草,一边想,如果现阶段他没有能力去购买床垫的话,那么,可不可以用这些稻草来编织床垫呢,只是他不会这门手艺,同时就算现在想要摸索也没有足够的工具,不过,总也不能一直睡在稻草堆上,一定要想办法改善改善,这样的床睡着定然是不舒服的。 一边摆弄,一边随手去拿抱进来的稻草,接到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原来是小小的猫儿也跟着帮忙,接过稻草,他顺手摸了摸猫儿的头就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猫儿在感受到他手想自己伸来的时候,下意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想到刚才狗儿对他吩咐的,不能让这个男人不开心的话,便不敢动弹地站在原地,以为自己会挨打了,却没想到他只是用很温暖的手,摸自己的头。 猫儿怔怔地看着瞿青宽大的背影,心中有什么东西绽放,世界变得非常明亮,他忍不住睁开了另一只眼睛,蔚蓝色的瞳孔里仿佛有一池天山的湖水,里面映着天空的眼色,而这池美丽的湖水中,倒映着一个人。 “猫儿——!”狗儿一进来看到猫儿竟然睁开了另一只眼睛,当即瞪大眼睛,想到被看到之后的可怕后果,便失声喊了出来。 猫儿惊觉自己做错了什么,立即转身跑了出去,瞿青回头时,正好只看到他转头跑开的背影,结果跑得太匆忙,一下子又在门槛摔了一跤,瞿青侧头去看,确定他又好好地爬起来后,便疑惑地问狗儿:“怎么了?” 狗儿讨好地笑着:“没什么,我就是……就是……”他编不出来,又不敢告诉瞿青真正的原因。 看他的样子,瞿青也没有继续追问,让他继续去打扫院子。 弄好床上的稻草,他开始弯腰整理地上乱七八糟摆放着的东西,收拾了个大概,出去看日头差不多快落了,他想自己洗的被褥应该晒得差不多了,就出门去拿。 等回来的时候,满意地将洗干净的衣物被褥放在床上,动手装被套时,忽然想起厨房里的水还热着,再看外面整理东西的脏兮兮的一大一小,他去厨房看了看滚烫的一大锅的水,下面只有小火了,而旁边木盆里的头发也不知在何时已经被人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在盆里泡着。 他拿起头发,拧干了水,用几根稻草捆起来放到外面的梨树上,然后拎着木桶,阻止了狗儿的跟随,又去拎了一捅冷水回来,并十分认真地要求两人去厨房洗澡。 “从头到脚,每一个角落都要洗干净,明白吗,这是皂角,就用这个洗,水都在里面了,另外……”说着他去房里的床上找来了两件自己的衣裳,由于猫儿实在太小,他就拿了一件短衫,“这两件是换洗的衣裳,洗干净后就穿这个,知道了吗?” 这是今天瞿青说话最强硬的时候,狗儿心想,这人应当是十分爱干净的,看到自己灰扑扑的身上,便也没有说自己昨天已经洗过了的话,老老实实接过衣裳,听话带着猫儿去洗澡了。 瞿青满意地和缓了脸色,回头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干净之后,看起来舒服多了,屋里也差不多打扫干净了,连柜子上那些灰尘和污渍也擦过了,整个破茅草屋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他过去给被褥套上了被套,将衣服一件件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到木箱子里,整理好一切,他去到院子里,看着树上开满的梨花,心里盘算今天了解到的东西。 他几乎翻遍了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可以确定的是,原主这家伙真的很穷,家里没有找到任何像钱币的东西,他整理了自己现在拥有的财产,三亩地的地契,这座破茅草屋以及携带的破板凳桌椅,食物有旁边房间里的几袋种子,厨房里米缸三分之一的生了米虫的米,外加厨房的一口大锅,一个木盆,一个木桶,一个小铁锅,以及几副碗筷,农具这里只有一把镰刀,两个生锈的锄头,一个竹编的背篓。 东西大多零零散散的,只有在看到这些农具的时候,他才深切地意识到,从今天开始,他要在这里生活十年了,不出意外的话,他要依靠自己这双手,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努力种地。 就算没有种过地的人,也知道靠种地生存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他作为一个生活在功业社会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接触过农业,而如今却要开始靠种地养活自己了,这一切实在是太魔幻了。 本来瞿青对于这一切是十分难接受的,但是转念想到自己得到那那笔巨款,以及仔细算下来平均一个月2.5万的月薪,便觉得——我可以! 大不了就把种地当成一份工作内容就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从明天开始工作好了。 心下稍稍安定,他便开始计划起今天的晚餐,不过厨房还被用着,他便起身去后山走了走,算是初步了解这里的环境,过一会儿他回来,就见到两人正好洗干净了在把换洗了的湿衣服晾到梨树的枝丫上。 瞿青检查后看到两人确实干净了,才满意点头,随后又去打水开始洗米煮饭,没有菜,他只好去拿了几个土豆,顺手递给旁边的狗儿让他削出来切好。 他开始着手准备整理灶台。 等米煮好了,他动手炒了个土豆丝,幸好家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柴米油盐酱醋这些东西是有的,只是量到了一个不容乐观的境地,他得想办法去补充这些东西了。 炒菜的时候,狗儿在一边使劲地咽口水,而外面的猫儿也是瞪大着一只眼睛,肚子咕咕的叫。 装好的菜传出浓烈的香味,瞿青递给猫儿,让他端到屋子里的桌子上去,然后自己转身拿碗盛饭,两碗大的,一碗小的,米有一点糊了,毕竟这不是电饭煲。 狗儿进来看到三碗白米饭有些呆,到瞿青递给他的时候,他有些难以置信,心想难道是给自己和猫儿的?转瞬又否认了,心想或许是瞿青吃饭要盛三碗的怪异习惯?毕竟就算是在家里时的米饭,从来都是很珍贵的,不会轮得到他的头上。 一个菜,三碗饭,瞿青拿了三副筷子去桌子前坐下,看到两人在前方站着眼巴巴地看着这桌子上的菜,口水都快流一地的样子,他端起碗对两人道:“过来坐下来吧。” 狗儿一呆,猫儿伸手戳了戳狗儿,重重地咽了一口哈喇子。 “还等着我喂你们?”瞿青道。 两人赶忙过来坐下,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面前香喷喷的饭菜,还是不敢动。 瞿青感觉有些无奈,便用筷子给他们捻了几筷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舒音、LOVE王一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鲈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谢谢所有留言的小天使~~爱你们~不过加更的话哈哈暂时不考虑,另外,攻是身穿哦,没有任何原主的记忆。 第6章 洞房&种地 一大一小这才敢相信面前碗里装得满满的米饭真的是给自己的。 香喷喷的白米饭散发出的香味,伴随着炒土豆丝的菜香,让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瞿青看他们两个拘谨地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他道:“饿的话,就快吃吧。” 见两人还是没动,目光却紧紧地盯着他,他立刻明白,原来这两个在等他先动筷子,于是瞿青首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一大一小这才开始狼吞虎咽。 瞿青也饿了,不过他觉得相比起来,面前的这两个是饿得狠了,简直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一整个天都没有吃过东西。 见二人一个劲的埋头苦吃,而猫儿个子小,抱着碗用筷子已经有些困难了,夹菜却是有些不容易,他就又给猫儿夹了几筷子,觉得足够这个小朋友吃了才停下,猫儿非常开心的接受了,吃饭的时候,挨不到地面的双腿愉悦地摇摆。 狗儿余光看到瞿青的举动,喉咙忽地哽住,眼眶一热,差点掉出眼泪,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幸福得好像在做梦,在这里,没人骂他丑,没人说猫儿是小妖怪,没人打他们,骂他们,还会有香喷喷的饭吃。 瞿青见狗儿一个劲地埋头只吃自己碗里的饭,似乎还是不管随便动筷子,便也给他夹了不少土豆丝。 看到两人手十分开心地享受的样子,瞿青有种自己在照顾两个孩子的错觉,但是,说实话,这样的感觉也并不赖,虽然狗儿长的不好看,但是至少和他相处,还算舒服,而猫儿也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养着他们,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他也不会孤独,也可以寻求这个土著的许多帮助,今天若是没有狗儿,自己能不能吃上这顿热饭还说不定呢。 继续给狗儿夹了几筷子菜,却忽然发现他吃饭的动作停住了,头也埋得更低。 “怎么了?”瞿青侧头看了他,发现他不停地在向碗里掉眼泪,便停下吃饭的动作,倾身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哭了?不好吃吗?” 狗儿听他这么说,便抬起头对着瞿青使劲摇头:“没有,没有,很好吃,很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旁边的猫儿抬起头小声地说道:“猫儿也觉得是最好吃的。” “那为什么哭了?”瞿青着实不理解。 狗儿抱着碗,抽泣哽咽着说:“我,是怕以后再也吃不到这样好吃的饭了,你让我们吃了这顿好的,是不是要赶我们走了?” 昨天晚上,娘亲也是让他洗了澡,给他吃了一顿饱饭,然后今天就毫不留情地将他和猫儿送到了这里。 瞿青闻言说不上是心疼还是可怜他们,以前是过得有多惨,才会在吃顿白米饭加炒土豆丝的情况下就感动得掉眼泪珠子。 一提起这样的话题,就连猫儿吃饭的动作也停住了,嘴边还沾着几粒饭米粒,睁着的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瞿青,生怕他会说出“是,我马上就要赶你们走”这样的话。 “不会赶走你们的,放心吧,以后……”他想说以后永远也不会让你们挨饿了,但又忽然想起来这是个贫瘠的古代,他现在就连自己今后的伙食都没办法百分百的保证,空口就开支票未免太虚假不负责任了,于是便改口道,“以后,你们在的每一天,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你们的。” 狗儿听到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那便是百分百确定他愿意接受猫儿留下来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想痛哭一场,又想大笑,又怕这一切都只是错错觉和谎言,他想问对方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来。 “快继续吃吧,不然菜都凉了。”瞿青道。 狗儿和猫儿便端起碗继续开始吃。 狗儿想,就这样吧,不论是真实还是谎言,不论明天会怎么样,就这样也很好,至少……此刻幸福的饱腹感不是骗人的。 瞿青吃了七分饱,因为看这一大一小很饿的样子,于是就将大部分的菜让给了两人,他在一边悄悄看着两人,最后饭吃的干干净净,连一粒米也不剩下。 瞿青瞧着干干净净的盘子,觉得光盘行动什么的以后可以很彻底地在家里实施了,看到两人抚肚子的样子,心想这两人应该是吃饱了。吃饱了就好。 狗儿主动洗了碗筷,猫儿就跟在他身后,瞿青站起来走到院子,看着天边开始昏暗的天色,心想家里可没有蜡烛,也没有什么照明物,就更别提什么夜间娱乐了,等天彻底黑下来,这里肯定会伸手不见五指,似乎只有睡觉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过去锁上了院子的大门,又将旁边那间放着种子的门窗也关好,这些可都是他今后赖以生存的根本,若是被偷了,那时候他可就哭都找不到地儿了。 又巡视了一下这个院子,心里琢磨着今后要好好改造一下,毕竟是今后要生活很长时间的地方,这一转,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他从角落里找到了一块磨刀石,当下他拿起石头,打了一点水,去把院子里生锈的镰刀和厨房比较钝的菜刀拿出来打磨了一会儿。 等他收手,天边已经只能看到山顶的一点亮色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天就会完全黑了。 他抬手将刀递给狗儿去放好,同时叫他热上水。 狗儿不解现在热水还要干什么,不过还是听话照做了,瞿青去屋子里,摸着稻草铺就的膈人的床,想了想去柜子里拿出了几件今天洗干净的衣裳铺在上面,又用衣裳包了一个简易枕头,热好水,他叫两人先洗了脚上床,然后瞿青见水不够,用了剩下的,狗儿见状还想去热,被瞿青阻止了。 瞿青浑然不在意地说:“就这样,家里水也不多,你不要下来再弄脏了才洗干净的脚。” 狗儿看着瞿青洗完,还自己动手去倒掉了洗脚水,顿时觉得坐立难安,娘亲对他说过了,叫他好好伺候瞿青,为他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今天自己来的第一天竟然就让瞿青给自己倒了洗脚水,这…… 猫儿也跟着坐在床上,他动了动小屁股,看到此时已经黑快黑漆漆的了,不用担心怪异的眼睛被人看到了,于是便睁开了另一只眼睛,新奇地感受着这张新床,左摸摸又看看,伸手拉着狗儿的衣袖摇了摇,稚嫩的嗓音中带着明显的欣喜:“这里好软啊,气味好好闻。” 狗儿随意地嗯了几句,心思却还是在瞿青那里。 其实白天的时候他也想过自己会睡在哪里,厨房还是旁边的那个只有几个袋子的杂物间,又或许是屋外的院子,他想了许多,唯独没有想到瞿青竟然会让他睡在这个家唯一的床上。 瞿青倒了洗脚水,放好盆,关上门,并用门栓关好了门。 狗儿在听到木栓嵌入的那一刹那,浑身不由地僵硬了起来。 他虽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哥儿,懂得虽然不多,但是也隐约明白,新婚之夜好像是会发生什么的,所谓的洞房花烛夜…… 想到了这里,他忽然有几分失落,曾经他也幻想过自己嫁人时会是什么模样,姐姐嫁人的时候,穿了一身红嫁衣,打扮成了一个美丽的新娘,周围许许多多的人家都来祝和,还办了一场热闹的宴席,哥哥娶妻的时候,也娶了一个漂亮的穿红嫁衣的新娘,家里张贴了红色的双喜,挂上了红布,每个人都欢庆着新娘的到来,还有甜甜的喜糖吃。 因为他只是个哥儿,所以只有他……嫁人的这一日,母亲是带着怒容送他来的,没有嫁妆,没有喜糖,没有宴席,唯一有的,也只有那条扎头发的红布条,但现在红布条也用不上了。 他想起村里人常说的话:哥儿有什么用?干活的力气比不上男人,生孩子又比不上女人,甚至有些哥儿一辈子也生不出来,那简直是作孽,所有是哥儿的男子,一定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才会投生为哥儿。 其实不仅仅是这个村里,别的村的哥儿也大多不怎么受待见,不过他是因为长得丑,所以才格外不受待见罢了。 那根唯一的红布带,今后也用不了了,现在他没有头发了。 狗儿悄悄地伸手抓着被自己藏在胸口的红布条,此时才反应过来为自己那一头长发伤心。 瞿青摸着黑走过来,视线适应了黑暗后,也隐约能够看到房间里模糊的轮廓了,走到床边,对还没有躺下的两人道:“狗儿睡到里面,猫儿睡中间,我睡外边,床有些小,就先将就挤一挤,等过一段时间,我想办法把床弄大些。” 两人听话地开始行动,就像军队里听了命令的士兵,立马就规规矩矩躺下。 瞿青脱了鞋上床,掀开被子侧着躺下,闻着稻草的清香和被褥上散发着的阳光的气味,他回想,这里总算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狗儿又往墙角挪了挪,顺手又将猫儿往里抱了抱,看样子是发觉瞿青睡的位置有些不够。 瞿青也不矫情,躺平后拽了拽被子,确认这床被子将三个人都盖住后,他才放心地平躺着开始思考明天。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猫儿很快就困了,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抱着狗儿的手臂就安心地睡着了。 瞿青和狗儿都有些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瞿青听到旁边狗儿不时地动动身体,知道他还没睡,便忽然转身,狗儿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心想难不成那什么传说中的洞房花烛就要来了吗?毕竟今天瞿青还特地打水让他洗了澡。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瞿青小声开口道:“狗儿,你会种地吗?就是……玉米,土豆和稻米之类的。” 在听到种地的时候,狗儿还在想难道这是什么别的令人想入非非的话题,结果听到后面,原来真的只是种地…… 顿时为自己刚才乱七八糟的想法羞红了脸,幸好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不然这回脸可丢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呀~ 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如果不叫我加更的话我会更爱你们的233333333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VE王一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璃 10瓶;瑠櫟 2瓶; 每个留言的小天使,接我一个mua! 第7章 睡觉&起名 为了防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被发现,狗儿赶忙掩饰性地开口道:“会,我会的,不仅是这几样,许多别的农作物,我在家里都种过,已经十分熟练,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干活。” “会就好……”毕竟瞿青自己可是不会的,到时候若是两个都不会,那可就麻烦了,现在只要有一个人会种地的话,那么之后的种地计划应该就能够比较顺利的实施了。 了解了这点,他又想起来另一个重要的问题,便又问道:“那我考考你好了,你知道家的几亩地在那里吗?”其实光看地契,他只能知道自己现在拥有三亩地,地名虽然都有,但是他这个刚来这个世界的外人,却是完全不知到自己的三亩地在那里的。 狗儿听到到他要考验自己,顿时打起了所有的精神:“我听人说过,你现在还有三亩地,水田在河谷那里,剩下两亩旱田分布在山腰上,那一块应该都是你的,我……没有答错吧?” 瞿青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他看不到,于是变含糊地回答:“嗯,差不多,看你答得好,那我再考考你别的,水稻种植的过程,你说说看。” 他其实是在空口套知识,不过只有傻傻的狗儿还真的以为他是在考验自己罢了。 他一边思考一边道:“先播种,然后育秧,等过一段时间再插秧,好了之后灌水、除草、防病、治虫,等成熟了就可以开始收获。 ” 瞿青看他答得很流利的样子,便确认他是真的很懂,之后又用同样的方式套到了土豆和玉米的种植方法。 先不论实践起来怎么样,现在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他至少把种地的最基础理论知识给学到手了。 在过程中还遇到了几个疑惑的地方,他便充分发挥了自己忽悠的精神,像是真的当起了一个提问的老师一般,不断地从旁边这个天真的大男孩手上套取了种地的各种知识和诀窍。 两人不知不觉地就聊了一两个小时,通过这段交流,二人都隐约感觉到与对方的关系亲近了些。 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瞿青平躺着看着上方漆黑的茅草屋顶,狗儿也躺平了。 “狗儿,你和猫儿的名字是谁起的?”他忽然没预兆地把话题引到了名字上。 黑暗中,狗儿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是爹爹很小的时候给我起的,因为贱名好养活,说以后长大了就会给我重新起一个好名字,可是……爹爹去打仗再也没回来,村里同去的也死了好多人,所以……就没没人再提起这件事,我也用习惯了,然后就这样了……至于猫儿的名字,是我给起的,虽然不好听,不过我和猫儿,确实也都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是吗?”瞿青感受到他语气中似乎有淡淡的失落,“其实我一开始听到你的名字,也觉得这么叫也太奇怪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猫儿现在也长大了,也不需要贱名了,所以,我的意思是,我给你们两个起新名字,既然是新生活了,那何不抛弃过去,从一个名字开始,重新开始,所以,你愿意接受我起名吗?” 这两人的名字也太难以形容,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叫他们名字的时候是在骂人,几次开口叫,瞿青都觉得怪怪的,一开始不太好开口,现在两人稍微聊得熟悉一点了,他便想开口改掉这个别扭的称呼。 狗儿一听,立刻坐直了起来,惊喜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真的可以吗,我也可以拥一个正正当当的新名字了?” 因为过于兴奋,声音有些大,旁边的猫儿不满地哼唧,狗儿赶忙躺下,伸手轻轻地哄猫儿再睡着,然后才又看向瞿青:“您,您真的能够给我和猫儿起正式的新名字吗?” 瞿青一开始差点还以为他是想激动的反对呢,结果听到他愿意,立即就开始想起名的方案了。 “是真的,我已经在想了,等想好了,我说给你听听,看你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我还可以想别的,只要你能接受改名,一切都好办……啊,对了,你姓什么,我一时没记住。” “我姓花,猫儿他,家里不许他跟我姓,所以他没有姓……” 瞿青心想猫儿不是原主的孩子吗,便一脸理所当然道:“猫儿,跟我姓就好了。” 偏过头对他说的时候,瞿青发现他的目光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呼吸甚至都放轻了。 “您……您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 瞿青心里有些奇怪,不是亲生儿子吗,难道跟自己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问道:“难道他不可以跟我姓?这里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没有没有,”狗儿赶紧摇头,对于瞿青轻轻松松说出的话,感到激动不已,“您愿意,是最好的……这是猫儿的福气,您……对我们这般好,以后,我会用真心实意去报答您……我、我……” 瞿青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他挠了挠头,略微不自在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也不用这样您来您去的,听起来多怪,直接就你我称呼好了,毕竟以后还要相处很久的,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很晚了,快睡吧。” 狗儿乖巧地应了一声,黑暗中他悄悄侧着头看着瞿青的轮廓,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却全数压到了心底。 最后他想,今后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好了。 之后二人便没有再说话,困意也渐渐涌上来,加上疲倦,没多久便睡着了。 瞿青睡到半夜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叫着谁,似乎要急哭了,瞿青缓缓睁开眼睛,这回清醒了,才发现原来是猫儿正在着急地叫旁边的狗儿。 “猫儿,怎么了?”瞿青坐直起来,温柔地对着他问道。 小小的猫儿原本只是想起夜,但是旁边你的人却怎么也叫不醒,他也越来越急,生怕尿在床上,惹了大人的讨厌,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尿床。 听到瞿青声音的时候,他下意识还想躲避,不过想到自己这么着急,再加上瞿青白天摸自己头的举动和现在温柔并没有被自己吵醒的生气,所以才敢开始说话,着急得已经哭了,但就是不敢尿出来:“我……我想尿尿。” 瞿青听到他紧急的样子,立刻如临大敌翻身下床,摸索着将脚穿进鞋子里,就赶一把将猫儿抱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才没有像瞎子一样啥也看不见。 解决了小朋友的大难题,瞿青松了口气,心想还好猫儿没有尿床上,不然今天被子白洗了。 猫儿趴在瞿青怀里,小手环着瞿青。 通过白天的相处和刚才的事情,即便是再小的猫儿也知道了,这个新家的大人不仅不讨厌他,反而还对他很好,他忍不住想,被爹抱着,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如今才四岁的猫儿,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捡来的野孩子,捡到他的人是狗儿,他懂事会说话后,开口叫狗儿爹爹,结果被家里人给打骂警告了,后来他开口叫狗儿哥哥,也被同样对待,那时候他才明确的知道,自己……原来并不是那个家的一份子,而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妖怪啊。 小小的猫儿想到这些,搂着瞿青的双手忽然用力,身子也紧紧地往瞿青身上靠,瞿青以为他是被外面的夜色还有偶尔从山上传来的野兽嚎叫给吓到了,便伸出一只手贴着他的小脑袋,将他仔细护在怀里,柔声道:“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咱们马上就回床上了,豺狼虎豹也闯不进家里……” 一边说着,他一边侧身进大门,赶紧将门死死锁上,他以前还从来没有听到过真正的狼嚎,这证明这一带是真的有不少野兽生存的,看来以后还得想办法解决了厕所的问题,否则以后晚上起来起夜心里毛毛的。 抱着小猫儿回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下,猫儿舍不得从瞿青温暖的怀离开,但是为了不被讨厌,他还是念念不舍的放开了环着瞿青的双手,转而悄悄地伸手抓住了瞿青的衣角,而另一只手抓住了狗儿的手心。 感受着冬天在春日里遗留的微寒慢慢被身侧的两人温暖起来,猫儿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瞿青做了个梦,在梦里,他在为二人的名字困扰,他心想这可是自己头一回给人起名字,一定不能难听了。 可是要叫什么好呢。 在梦里面,他起了好多的名字,但是却怎么也不满意,找遍了各种古诗词,翻遍了各种好名字,知道最后,他终于想好了! 猛睁开眼睛,但是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梦里的一切,竟然都被他忘光了!? 瞿青望着外面天将将微明的天色,内心莫名觉得怅然若失,呆呆地重新躺下,看着屋顶,十分困扰地想,昨天晚上他在梦里想到的好名字到底是什么啊。 想了半天想不起来,他便起身迟缓地穿衣上。 很快另外二人也醒了过来,一大一小见到一大早瞿青便面色深沉,眉头紧皱,半句话也不说,心里便也跟着绷紧了,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瞿青正打水蹲在外面院子洗脸,忽然他眉目舒展,面带惊喜地站起来走到两个人的面前:“我想起来了。” 两人满脸困惑地看着他:想起什么了? “我想好你们的名字了,子舟,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你以后就叫花子舟了,怎么样,至于你,”他看向猫儿,“我给你取名信,正所谓人无信不立,你以后就叫瞿信,好不好?” 两人顿时都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断更了,本来想今天加更补上,不过今天也没能补上,明天!我!加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VE王一博 2个; 第8章 种地&野果 “这是……真的吗?” 花子舟……花子舟……他也有名字了,从今天开始,花子舟,就是他的名字了。 猫儿懵懂地看着瞿青,此时他还尚不明白,这个名字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花子舟,他有些激动地想:这真的……真的是个很美的名字啊。 看到他眼里的光芒,瞿青知道他很喜欢了,喜欢最好,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高高兴兴想出来的名呢结果被拒绝了。 “那今后,我就叫你子舟了,好吗?” “嗯!” * 瞿青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耐心耽搁在琐事上,决定了两人的名字后,他心中回想着昨日从花子舟的口中得到的关于种地的方法,便开始着手整理着第一天要用的种子,盘算着今天的计划,搞定后,先打了水,之后便去厨房,意外地翻出了一点面粉,用面粉自己弄了三分手擀面。 花子舟便在一边给他打下手。 瞿青一边做一边想,曾经辍学工作,为了省钱学会了做饭,现在看来,也全然并不是一件坏事,若是让十八岁前那个娇生惯养的自己来到这里,恐怕别说生活十年了,恐怕他连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但……若是十八岁时候的他,又何尝为什么发过愁。 瞿青擀面多的手顿了一顿,眼中沉寂了些,随后又继续面不改色地做好了面。 面的质地没有现代的好,而且有些微变质,口感在瞿青来看,其实并不好,但他还是一言不发地忍着全部吃完了,面前的两人跟着吃完,三两下洗了碗,瞿青便一言不发地背起种子,让花子舟走到前面。 到了田里面,他先让花子舟去示范怎么播种,随后瞿青也跟着自己做。 一亩地,约等于六百六十六平方米,无论计算的数字有多精密,了解得有多透彻,然而到了田里就只有一句话:埋头就是干。 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他也没有任何金手指,也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唯一有的只有现在这个合作的室友。 弄完了所有的种子,他发现,原来那个神秘人给他的稻米,正好就够他种满一亩地,多余的一斤都没有,可以猜测,另外的玉米和土豆应该也是,若真是这样,那那些种子以后他不可以轻易动了。 等忙碌完,一早上过去了,日头升到了最高的天空,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来了,迈着疲惫的身躯,瞿青上岸去树边累得跟条死狗一样躺在树下。 花子舟忙完便去找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的小瞿信,在瞿青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句一句地教导。 “今后你有新名字了,他能够让你跟着他姓,便是接受了你,愿意庇护,你以后一定要尊重他,孝敬,还有,绝不可以再称自己为猫儿知道了吗?” 小猫儿看着他,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果真从这之后,他就认定了这个名字。 瞿青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听到耳边有脚步声,他不用挣开眼睛便知道这两个脚步声是谁的,没想到才一天,自己已经熟悉了这两人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睛,坐直起来,有些意外地从瞿信的手上看到他拿着一把绿色的植物,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是却还不是十分肯定,便问道:“这是什么?” 花子舟开口:“是猫儿去摘的野菜,啊,我说错了,是瞿信,去摘的野菜。” “是吗?”瞿青并没有在意他的口误,不过看他十分紧张的样子,便露出了微笑,起身过去揉了揉小瞿信的脑袋,稍微有意思僵硬地从胸腔中搜刮出了夸奖小孩子的话:“这么小就知道帮着分担家里的负担了,瞿信真是个好孩子。” 得了夸奖,不仅仅是被夸的人,还有旁边的花子舟亦十分高兴。 “走了,会中午了,回家吃午饭了。” 说完拎着带来的工具,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一路上偶尔有遇到村里的其他人在田里忙碌,虽然有不少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不过去没有一个人主动上来和他们搭话。 瞿青心想,自己现在的的发型就有点怪异,再加上原主似乎并不是个好人,从没人跟他主动打招呼就能看出来,原主的人缘当真不是一般的差,他以后一定得想办法跟同村的人打好关系,不过现在……还是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再考虑怎么经营人际关系以获得更好的资源。 暗暗分析着村里人的同时,他也在看这里的环境与植物,心中一点点将曾经学到的信息扣出来。 瞿青在观察四周的同时,他身侧的花子舟也在观察着他,通过一日多的相处,他隐约发现,瞿青是个好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不打骂自己,不逼自己干活,也不会苛待他,甚至可以说是对他很好,还会很平等地对他讲话。 不过他也发现了,瞿青似乎是个较为冷淡的人,平日里,除了在需要安抚自己的时候故意露出的笑容,他的脸上,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叫人不敢接近,也不敢主动和他说话。 就像此时在认真想事情的他一样,似乎与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瞿青忽然开口问道:“子舟,这里冬天的时候,山林里是不是大多数的叶子也还是绿的?” “是啊。”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低头继续走时,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瞿青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他……不是这里的人一样? 他很奇怪自己为何频频会有这种感觉。 瞿青问完也发现自己好像问错了,他看了一眼花子舟,心想现在大概给他十个胆子他应该也不敢害自己的,若是自己出事了,他也好不了,便也就不管自己的小漏洞了,况且有些事情是会越描越黑的。 之后他在心里总结自己刚才得到的信息:这里多的都是常绿双子叶植物,且冬天的时候森林里也是绿的,那就印证了高中地理学过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的特征,这种特征分布在地球上南北纬25℃至35℃的大陆东部,在原来的世界的长江流域就是这种气候,他心里在考虑,自己现在是不是身处于地球历史的过去。 若真是过去,他或许可以依靠自己拥有的历史知识,虽然做不到多的什么,但大致的趋利避害,或许还能试一试。 当然还有一个可怕的可能也只是在脑海里闪现过一次,这个世界,若是真的男子可以嫁男子,且男子可以生孩子的话,那么是不是证明……这或许,真的是另一个世界? 看来晚上他得想办法,从花子舟的口中获知更多这个世界的信息。 思绪放回当下,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地区一般是亚热带海洋性气候,雨热同期,不存在明显的旱季,那说明只要他好好种地,基本不会出现因为天气不好而颗粒无收的状况,冬天温暖,这种气候冬天天不会低于零摄氏度,冬日取暖的问题就很好解决了,不需要专门去制造北方的那种炕,只需要两床厚被子,就可以度过晚上,而白日的取暖靠柴完全可以解决,柴火的话山上因有尽有,半点不需要担心。 只是他现在面对的最大的困难是粮食紧缺的问题。 瞿青初步计算了三人一天三顿,一天所消耗的的粮食,就算节约一些,在基本能吃饱的情况下,他米缸里的米,也只够吃上一个月,而油则是更少,如果一天只吃两顿,那可以多撑五六天,但还是不行啊…… 一个月,这说明,在这一个月内,他不仅要将三亩地的粮食全部都种好,同时还要想办法,在地里的粮食成熟之前的大约八个多月的时间,想办法弄到食物。 就算到时候可以吃没有完全成熟的作物度过,没有食物的时间减少两个月,就当今天是八个月的第一个月,粮食还有一个月的,这个月减去,那他至少得有五个月的时间面临什么吃的也没有境地。 其实什么吃的也没有倒也没有到达这一步,山上有野菜野果,夏天院子里的梨树会结出果实,但是没有主食,肯定是不行的。 三个人的食物,就算吃的少的小朋友的可以当做没有,一人一个月正常来算作消耗20斤米,两个人,五个月就是两百斤米,这还是少算了一个小孩子的情况。 五个月,他要上哪里去弄这么多的粮食,若是在现代,这完全不是问题,赚钱是很容易的事情,可麻烦就麻烦在,这是贫穷得一无所有的古代,从昨日被送到自己家饿的面黄肌瘦的一大一小就可以看出来,这里觉得不会是什么粮食充足的地方,想到这些他眉头皱得愈深,表情也不好看。 旁边的花子舟看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因为想到什么事情不开心还是自己惹他不开心了,便有些虚,刚想去拉瞿信的小手,结果发现小孩儿因为被夸奖了高兴,此刻已经跑到瞿青的面前去了,脚下一不小心就绊到了一块小石头,当场又摔倒在地上。 花子舟心里一惊,往常在这个时候,猫儿都会被别人骂挡路,看着烦之类的,不小心的话,还会被人踢打上两下,不是他怀疑瞿青是这样的人,而是因为这样的情况他实在是遇到的太多了,所以害怕已经成为了习惯。 就在他将所有目光放到瞿青身上时,发现瞿青并没有他想象的生气,而是蹲在地上,帮着瞿信着捡起地上的野菜,递给给他拿好,随后伸手就将小瞿信捞到背上背着,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这动作非常自然,任谁看着都会觉得他们是亲生父子,不会有半点怀疑。 花子舟嘴巴微微张开,停下脚步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随后追上去,心中洋溢起了许多情感掺杂在一起的情绪,说不出来是什么,酸酸涩涩的。 回去后,瞿青先弄了米煮着,随后叫过花子舟,从他口中询问如何驱虫,毕竟家里的米已经这么紧张了,还让米虫给吃了不少的话,那真得是,活不下去了。 “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要不了多久虫子就会自己爬走了。” 说完就开始行动,米也不多,一会儿就全部弄到了干净的屋檐下,之后就着中午猫儿摘到的野菜炒了一个菜,因为知道了种子的珍贵和稀缺,那间房里放着的当种子的土豆就暂时不动了。 吃完饭,瞿青起身,去拿了土豆开始进行播种前的切块处理,由于家里只有一把刀,在旁边花子舟强烈想要帮忙的眼神下,他做了一会儿,就将任务交给了他,然后他开始琢磨着修缮已经漏洞了的茅草屋。 爬上屋顶,掀开了屋顶的茅草,研究了一下是怎么铺就的,明白清楚后,他看清楚了茅草的样子,回想了一下,发现外面的地上大多好像都是这种植物。 下去地面后,他拿了镰刀,出去开始割茅草,觉得量差不多了,就停手将茅草全部抱回去,放到院子里散开晒着,想了想开始找需要用到的麻绳,庆幸家里有,这些草估计要晾晒几天才能变干。 看到屋子里花子舟带着瞿信在忙碌,他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决定去山上看看。 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看着瞿青就这么离开的背影,花子舟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一整袋土豆:他竟然就这么放心将这么多的食物交给自己保管,难道他不怕自己偷吃或者偷藏吗? 在家里的时候,所有和食物有关的东西从来都是藏得好好的,尤其防他和瞿信,可是……瞿青,才认识了两天,为何他就能这么信任自己。 小瞿信伸手拉了拉花子舟的衣裳,稚嫩的嗓音中带着开心与不可置信:“刚才,他夸奖我了。” “嗯!”花子舟重重地点头。 “刚才,我摔倒后,他还背我了!” “嗯!我刚才也亲眼看到了!” 瞿信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激动地在原地跺脚,然后跑出去,等到门口才想起说一声。 “我出去一下!”他说。 见到花子舟点头,他才开心地跑了出去。 花子舟想阻止,但是出去一看发现他已经跑远了,犹豫了一会儿,便还是略带担忧地放他去了。 瞿青走了一段,一回头忽然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原来是小瞿信追上来了。 “猫儿?” 气喘吁吁的小人追上来,依旧闭着一只眼,仰着头,软糯地道:“子舟说,我现在叫瞿信了,叫我以后不许叫猫儿了。” “好,那么瞿信小朋友,你跟着我做什么?”对孩子说话时,想来无论是谁,声音都会禁不住柔和三分。余光看到他胳膊上的伤痕,他不明白地想,为什么会有人去伤害这么小的孩子。 “我……”一问起这个瞿信就低下了头,脚尖在地面画着圈,“我只是想看看你去哪里?” “我去山上,那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可以吗。”瞿信一下子抬起头,亮闪闪地看着瞿青。 这样的眼神很容易叫人心软,瞿青对他伸出手:“可以,不过要自己走,这样的话你还要去吗?现在后悔想要回去,还来得及。” “去!”斩钉截铁的回答,小小的他快步走上前,怯生生地将手递给了瞿青。 瞿青抓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虽说带着了一个小孩,走得是慢了些,不过瞿青本就是想了解周围的环境,所以慢些倒也没什么,这个小孩儿虽然有些粘他,但是索性话不多,还算安静,也十分乖巧,只要说不让动什么,他就绝对不会去动。 往后山走,到了半山腰上一处有一个山坡,小瞿信忽然开心地指着山坡上的道:“那边,有好吃的果子。” 瞿青也好奇,拉着他过去一看,地面上长满了小拇指大小的圆润果子,没成熟的是绿色,成熟的眼色接近红色,尝了一下,发现野果十分软甜。 小猫儿已经蹲在地上一粒粒地摘了,却是不吃,小心翼翼地将摘到的果子用衣裳兜起。 “你为什么不吃?”瞿青又吃了一粒,好奇地问旁边的他。 他像个小大人一般认真地说道:“我想摘了拿回去给……给子舟,他最喜欢吃了,等拿回去了,我再和他一起吃。” 瞿青有些意外,没想到,还这么小就会关心人了,一般这么大的小孩是很难懂得与人分享的。倒也是个难得之人。 瞿青摘了一粒在他身边蹲下,直接喂到了他嘴里:“你先吃一点自己的,等会儿我们还要去山上,我答应你,回来我帮你摘,保证摘更多。” 瞿青嚼着果子,眼睛愉悦地眯了起来。 十分喜欢……但是为了别人,可以忍耐么。 瞿青看得出来他十分舍不得,但还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但是却没有将兜里的果子吃了,而是递给了瞿青:“送给你吃,子舟没吃,我也不吃……” 瞿青用力揉了揉他小小的脑袋,真心实意地道:“真羡慕子舟,能得到你这么一个贴心的小人儿,你要是也能对我这么好的话……”说道这里他停住了口,觉得对小孩子说这些话的自己变傻了。 不过他想,能够教育出这么好孩子的人,定也不会差了去。 小瞿信听闻,脸上忽然兴奋激动了起来,他抓紧了瞿青的手拽了拽,说道:“我可以像对子舟那样对你那么好,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哦?什么样的请求?你说说看,如果太难的话,我可做不到哦。” “就是……”他忽然扭捏了起来。 半响才说道:“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爹。” 瞿青怔了一瞬,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小时候的自己曾经拽着妈妈问爸爸为什么还没回来的话,非常诡异的,那一幕与现在小瞿信重合了。 他摸着瞿信的小脑袋,随后拉着他继续往山里走,见他没有回应,小瞿信以为他是拒绝了,便失落地低着头,兜着自己没有送出去的果子,一言不发地跟着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瞿青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可以,你可以叫我爹,这是你的权利,你都跟我姓了,自然可以这么叫我。” 瞿信的小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 “爹?” “嗯。” 得了回应的瞿信觉得自己就在今日获得了世上最好的礼物。 “爹,那我以后可以叫子舟爹爹吗?在以前的家,我这么叫会被打,如果你也不允许我这么叫的话,我以后就再也不会提这件事了。” “可以。” “那这是我送给爹的礼物,爹,你吃掉他们,好不好。”他执着地要将自己的果子给瞿青,一副一定想要奉献什么的样子。 瞿青看着他的样子,便拿了他的果子,虽然其中有一些都被挤烂了,但他全部都吃了下去。 小小的瞿信这才心满意足。 慢慢地走了一截,开始进入森林,发现森林里也就是这幅样子,看也看不出花来,便捡了一些柴拿在手里准备回家。 走过刚才的坡地,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答应过小猫儿帮他摘野果的话,一转头,果然看到瞿信眼巴巴的目光。 他放下柴火,解释道:“差点忘掉这件重要的事情了,瞿信,你刚才为什不提醒一下我呢?” “因为,我想……如果爹不想摘的话,那就算了,瞿信不想爹不开心。” 瞿青没说什么,蹲下用树叶擦干净了手,然后动作迅速地摘正好成熟的果子,不一会儿就有一大捧了,小猫儿也收集了一些,两人满载而归。 一进门,瞿信就冲向了里面,大声地叫爹爹。 花子舟听到他叫自己什么,忽地一惊,正在给土豆切块的他差点切到手。 放下刀,因为手脏,便虚虚地抱了一下瞿信,他还没有开口问什么,小瞿信便开口说明:“子舟,我以后就叫你爹爹了,方才爹已经同意我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爹爹,我也有爹了!” 正好这时瞿青走了进来,将捡来的柴扔到院子的一角,正好对上花子舟的目光,听到小瞿信的话,便点了点头,算是说同意了的话,之后他径直往厨房走去。 花子舟欲言又止,他知道村里的许多人都谣传说,猫儿就是他亲生的孩子,因为怕丢脸,所以才说成是捡来的,说他小小年纪就去外面学会了偷人,以前他对那些污蔑的人都是骂回去,可是在面对需要解释的情况时,他半点主意也没有,他……真的是清白的啊,难道瞿青也以为这是他的孩子吗? 十三岁那年,他因为自己哥儿的低微身份而愤世妒俗,和家中大吵了一架后,跑到山中,或许是命运,他看到了尚在襁褓中的猫儿。 正常人家都会扔掉生出来的怪异的孩子,不过他过去一看,发现小猫儿除了双眼瞳孔的眼色不一样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健康不正常的地方,若一定要找出一个被抛弃的理由,那大概便是因为猫儿也是个哥儿。 正当他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时,瞿青端了一个大碗过来,里面装满了他从山上摘来的野果,洗的干干净净,果子上还有未干的水珠,看起来喜人极了。 瞿青将碗放到桌子上:过去拿过菜刀,对他说:“洗洗手过去吃吧,瞿信特地为你摘的,你忙了一天了,让我来。” 花子舟略微犹豫地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后背,去洗了手,和小瞿信一起享受地吃起了野果。 瞿青看着面前几乎已经全部弄好的土豆,略微感到惊讶,没几下就弄完了,也就相当于自己就来收了个尾巴。 按照昨天晚上学到的,他便开始整理切块的土豆,全部放置好,太阳就开始偏西了。 一天居然就要这样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五了!今天加更的我也太棒了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VE王一博 1个; 第9章 手工&卧谈 瞿青感觉差不多已经开始饿了,便转头看了一眼吃野果开心得眯起眼的两人,思考了一下今日的晚餐,便去厨房开始煮粥,花子舟也忙跟着想去帮忙,瞿青便叫他看着粥,而自己去外面将已经驱干净虫的米饭给全数收起。 花子舟发现自己每次想帮忙的时候,瞿青便已经将一切都做好了。 今日用米饭熬了粥,又放了中午留下来的野菜,虽然清淡,倒也吃的有滋有味。 饭后,瞿青趁着花子舟洗碗的功夫,又去打了一桶水。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在考虑,溪水距离他家只有三百来米的距离,虽然不是很远,但是一天来回打水到底有些麻烦,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地势,如果可以直接从高处将水引到家里,那以后用水就方便多了,只是溪水毕竟脏,不知道能不能在附近寻找到新的有用的水源。 去到河边的时候,看到河边有早上小瞿信摘过的野菜,便在打好水之后,顺便又摘了一把野菜拿回去。 变穷之后,他发现自己现在越发会勤俭持家了。 回去,太阳差不多落了,热上水,然后将身上擦了一遍,洗干净后,从厨房出去,倒掉脏水,又让二人去擦洗干净。 趁着这个空隙,他去去把院子里的茅草收到屋檐下,以免夜晚下雨被淋湿或者被露水弄湿润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况且许多事情压在心上,叫他此时去躺也躺不下,想了想,他便拿着镰刀去附近的竹林里砍了几根拇指粗的竹子回来,坐在院子里,剃去了竹子枝丫,将竹子弄成细篾片,然后开始尝试着能不能用这个东西编织出什么来。 家里的竹编织用品首先就是背篓,他拿来研究了一会儿,看着手中的竹子思索了一番,就开始自己尝试着动起手来,弄了一会儿,略微找到了些诀窍,只可惜到了后面,材料不够,技术也不纯熟,所以没有弄成功,天色也渐渐暗了,他准备收手,抬起头就发现一大一小正蹲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瞿青想到自己刚才笨拙的动作完全被两人看去了,顿时老脸一红,故意转移话题道:“你们洗好了?” “洗好了,爹,你在做什么?”瞿信用黑色的眼眸看着瞿青。 对于这个称呼瞿青还是些微的不太适应,他看了一眼自己半成品都不算的东西,随手将东西放到地上:“就是随便弄弄,没打算做什么,天黑了,不弄了,睡觉吧。” 他一开口说睡觉,家里没有一个人反对,锁上大门,关上房门,三人并排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个人真的睡。 瞿青从长这么大,今天其实是头一回干重活,此时已经浑身带着疲倦的酸痛,累得很想睡,但是大脑却精神异常,他今晚的目标很明确,从花子舟的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通过两天的相处,他已经了解了,花子舟十分听自己的话,干事也认真不敷衍,不过这只是开始,也还不知道今后他会怎样,但至少目前他绝对不会违抗自己。 “子舟,你睡了吗?” “没呢。” 瞿青能够感受到他声音中带着丝丝紧张。 “睡不着,你说点什么吧,随便什么都可以,奇闻异事,名人八卦,随便说点。” 他想套取一些这个村和这个世界的信息。 “唔,可是你这么说,我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从有名的人开始吧,你觉得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人是谁?” “这个我知道!”小瞿信的声音忽然出现,“最有名的人是赵大户家,村里的人都说他家有数不清的田和花不完的钱。” 瞿青顿时有了些兴趣:“是吗,那就说说看这个人。”有钱,富户,这人大概就是古代的地主了吧,现在十分缺钱的他,对于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 随后从你一眼我一语的对话中,瞿青拼凑出了这个古代有钱人的完整信息。 赵大户是花家村人,二十岁的时候出去闯荡,赚了不少钱,现在回乡后在镇上开了一家布庄,在村里给自己盖了宅子,同时致力于给乡里修桥铺路,甚至在很久之前,还筹备过想要给乡里建一座学堂,结果因为找不到教书先生便作罢。 瞿青听到这个,心中一动,问道:“为何会找不到教书先生,难道这十里八乡就找不到一个读书人?” 花子舟解释道:“也不是找不到,读书人虽然少,但零零散散还是有几个的,可是在这十里八乡,能读得起书的,都是有钱的人家,他们的目标都是科考,自然不可能答应跑到乡下来教小孩子读书。” “原来是这样啊……”瞿青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方向,他想,也许自己可以尝试抓住这个机会,他在学校的时候,还蛮擅长读书的,只是后来家中出了意外,导致他连高考都没机会参加就辍学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最好还是先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文字是不是跟他原来的世界一样,若是不一样的话,那就不要再想了,以及,就算一样,那到时候他要怎么和人解释自己是怎么识字的,这点恐怕就很麻烦。 想了想他先试探地问了问道:“子舟,你识字吗?” “不识得,不说是我,就算是整个花家村,识字得几个大字的也只有几个人,我听说,你家在搬来花家村之前很有钱,那你……你是不是认识字?” 瞿青眼前一亮,刚才还难倒自己的问题顿时就有了解决的方法,如果他是后来搬家来这个村的,村里人并不了解他的过去的话,那他就完全可以编自己曾经学过读书的话,绝对没人会怀疑的。 想罢,他便开口到:“以前学过不少年,但是已经放下许久了,也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 “哇!”一听说他学过不少年,花子舟立刻满眼崇拜起来:“难怪你起的名字这般好听,原来你识字,这便正常了,你真了不起。” 被这么夸,瞿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读书过书而已……” 现代的九年义务教育,读书确实没什么了不起,大学生满地走,研究生多如狗,他不过高中毕业,即便在学校里成绩再好,没上过大学,那也不过只是一个区区的高中毕业生而已。 “不!”花子舟一下子坐直了起来,激动地抓着了瞿青放在被子上的手,激动地道:“读过书真的了不起,我们村的村长,当初就是因为他认识字,所以就被选为了村长,还有隔壁村的一个姓安的读书人,就是听说他学问好,后来被县长请去做官了,所以读过书,真的真的很了不起。” 瞿青感觉心越发虚了。 有那么夸张? 作者有话要说:安利基友的文~ 《共享修真计划》BY日见膨胀的胖子 文案: 黎托穿越成了太玄宗的废材修二代,虽然有钱有势,但是在实力为尊的修真界里,他太难了。 不仅受到同门的冷眼相看,走在路上,还碰到有人当街追杀未成年弟子。 这太玄宗治安还能不能好了! · 没人知道,未来弑神屠仙,祸乱天地的孽龙古荒,少年时不过是一个受尽欺凌,孤苦无依的卑微半妖。 而在他挣扎在一生中最为黑暗绝望的日子里,在被污蔑、被追杀、身受重伤、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有出了一个身影,愿意为他拦下全部伤害。 至此,凄风苦雨全消,阳光已至。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雨中散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乔 7瓶; 特别感谢抓虫的小天使,作者写完会检查,但是很多自己检查了也看不到,所以欢迎大家抓虫~ 第10章 松土&村长 近日,花家村的村长听说了好几个趣闻,竟无一例外都是关于瞿青的。 第一个趣闻是村头花家的那个哥儿和那个捡来死活要养的异瞳野孩子被送嫁给了败家混混瞿青,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瞿青不仅留下了那一大一小,还不知怎么地带着后进门的两个人剃了个光头,然而更令人跌破眼镜的事情还在后面,瞿青竟然还带着那个新入门的哥儿去田里开始老老实实地种地!? 许多以往瞧不起瞿青的人都在感叹,难不成是天要下红雨了吗,竟然让一个如此不可救药的人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有人说他是中邪了,有人说他是想开了顿悟了,有人说他想出家了,总之关于他和他家的猜测,成为了花家村庄稼户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 瞿青虽然现在住的地方距离村子里有些远,但是他家的田是和村里的别家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他在田里认真种地的一举一动,就完全落入了村里人的眼中。 瞿青原本是花家村的一个令村长十分头痛的人物,就是因为有瞿青的存在,花家村的名声也因此受到了影响,再加上他不好好种地,让村长几次受到了乡长的提点。 他哪次不是往瞿青家里跑着去劝,可那混账不听,待人更不礼貌,几次过后,村长便不管他了。 听说了他变好,真的认真种地之后,村长是第一个不相信的,因为他自诩是这个村里目前最了解瞿青的人,就瞿青以前那个鬼样子,想变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又过了一日,他再打听时,听说瞿青不仅将水田的种子撒好了,随后还开始自己拿着锄头去地里松土。 村长还是不怎么信的,这日,他便在下午巡视完自家田里时,抽着烟斗,腰间挂着一小袋旱烟,一只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往不远处瞿青家地里走过去。 站在瞿青家的田地边,仔细打量着眼前撒过种的地,:“哟,还不错嘛,知道撒种之后要把水给放干。” 说完后他又蹲下,看了看田里撒下的种子以及田地里的干湿度,发现竟意外地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村长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他可是知道的,瞿青来这个村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中过地,思考了一下,立马就明了了一切,肯定是花家那个小哥儿的功劳吧,指不定这活儿全部都是那小哥儿做的。 这么想着,村长便决定索性去瞿青家的旱地里看看,反正也不是很远,毕竟那两亩地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哥儿一下子就能做完的,瞿青肯收下那个丑哥儿,那肯定是有所图,现在指不定就让花家那个哥儿一人在田里拼命的干活呢。 等他当真去了之后,霍!太阳竟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瞿青一家三口都在地里,不仅如此,村长以为本该在田里拼命劳作的人,竟然悠闲地在一边树下休息,而那个可以休息的人,竟然一把汗一把汗地在田里挖地。 有那么一瞬间村长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狗儿——”远远地他叫了一声,算是先打了声招呼,然后缓缓地往走过去。 瞿青听到声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抬头,擦了一把汗,往声源处看去,就望到百米左右处的山包上缓缓走下来一个穿着青色布衫的长着,留着一撮小山羊胡,看起来约莫有五六十岁。 对方叫了花子舟以前的名字,看他穿着打扮不是出远门的人,那范围就可以锁定,这肯定是村子里的人,对方只叫了花子舟,明明看到了自己却没有叫自己,那可以推测,至少有八成的可能,对方和曾经那个自己的关系并不好。 综上,瞿青决定不上去贸然与人交流,继续少说话,多做事,毕竟两亩地,加起来一千三百多平方米,现在才只是松土而已,他一早上和花子舟轮流休息劳动,也只解决了才大约五十平方米左右,这样的效率也实在是感人,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在古代发明了曲辕犁就能够作为被载入历史的重大农业革命了,假如现在他要是有一头牛的话,那效率绝对能够翻了几倍不止! 当然对于目前吃饭都愁的他来说,别说一头牛了,就算是一块牛肉,他也无法拥有。 一定要想办法养一头牛。 瞿青用力地将锄头挖进地里,汗水一滴滴往土里落,手掌心也磨破了皮,磨出了血,但是他不能停,也不敢停。 果然,生存,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金钱和好运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拥有的东西,但是对于现在面对这一切,他都接受得心甘情愿,也干得心甘情愿。 毕竟他可是一下子就得到了三百万,世上自然不可能有天上掉下的馅饼,得到什么就要做好失去一些别的什么的准备。 村长叫了人之后明显看到瞿青停下动作,他还以为这个小伙子好歹也还会和自己打一声招呼,但没想到他真的就只是停了一下,招呼都没有和自己打。 “果然还是那个不知礼貌的野小子,”他微微皱着眉,慢慢走到花子舟的身边,揶揄道,“本事不小啊,狗儿,没想到才几日不见,你就嫁了人,还有本事降服了那孙猴子去种地,你在旁边享清福呢。” 耳朵悄悄注意到这边的瞿青听到他话里那些刺耳多的意思,顿时有些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在花家村,无论男女,都要下田种地,常人家都是男女一起劳作,有些懒汉人家会让媳妇多劳动,而自己享福,即便是怀了孩子,那该下地的还是得下,全然没有哪种是男的在一边种地,当妻的在一边享清福的情况,身份低微又不擅生育的哥儿那更是了。 花子舟昨日在听说瞿青曾经是读书识字多年的人后,当即就恨不得把瞿青给捧在手心里供着,对于他过去的那些败家行为也好像因为和读书儿子沾上关系,就完全能够理解并表示深切的同情了。 第二日下地的时候,他便抢着要将所有活都干了,恨不得连锄头都不想让瞿青动一下。 “不要让我讨厌你。” 最后还是瞿青冷着脸这么说了一句,花子舟才没有再继续坚持自己包干一切的想法,之后趁着瞿青挖地的时候,他就带着猫儿去找野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来,替换一下累得不行的瞿青,但一旦瞿青休息好,就会夺过锄头继续干,一早上下来,他碰锄头的时间,全部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一个时辰。 因为瞿青不让他干活儿,他一早上反而处于雨中惶恐又愧疚的境地,而此时村长开口的询问,他听出了其中含着的几分讽刺,但是却不敢开口反驳,十分羞于见人地将头埋在胸口,自觉无颜面对村长。 “村、村长……我……” 瞿青这时已经拎着锄头走了过来,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脸上带着三分笑意,眼中有三分凌厉,步子不急不缓,自有一番气质:“村长怎么这样说话,他有很努力的在干活,那边树下放着的,都是他一早上的劳动成果,另外,因为家里只有一把锄头,所以地里的活交替着干,只是你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我在干活罢了,最后,他现在已经改名字了,希望以后村长,不要再叫那个名字了,郑重介绍一下,他现在的名字,叫花子舟,旁边的是我儿子,叫瞿信。” 有那么一刹那村长还真被他给震住了,不过旋即看到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在隐隐发抖的同时,还磨破了皮,让人现在看得到掌心的露出的血肉。 村长心里嘿了一声,还别说,这小子还挺有气势的,差点就被唬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母上今天当了我的顾问,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种稻米撒种的时候要放干水等几天然后又得让水泡着这么反复几次,其中还有很多要注意的问题,我听完就…… 感谢工业革命!!! 另:村长其实是好人,大家先不要急着骂他~ 第11章 借牛&怀疑 瞿青说的话,其实也带着两分刺,本以为说完对方就算不发怒,也可能会有几分不开心,哪想到对方吸了一口烟斗,吐出一口烟,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目光略带赞赏道:“几日不见,没想到你小子竟然真的改模换样了,就冲着你手心磨破的皮,我就相信你,这回是真的要改过自新。” 花子舟恭敬地微垂着头站在瞿青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闻言他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瞿青只露出了一部分的手心,心中立刻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村长看了一眼只睁着一只眼睛一见到他来就躲到远处树后的小瞿信,迅速移开视线,又看了一眼眼花子舟,转而对瞿青道: “要养活一家三口,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不过你家现在还有三亩地,只要肯好好干,就绝对饿不着,这样才对嘛,不然你这三亩地的家产要是再败了,你就真的要成为我们花家村的破落户了,现在不过才开春,农活也才开始,你家里就只有一把锄头怎么干得过来,我家最近的活三天左后能干完,到时候,你来把我家牛牵来,借你用上两天。” 瞿青说不惊讶是假的,虽然目前对这个村长了解的不多,但是一听到他愿意将牛借给自己,他心里刚才那几分刺顿时去了,现在只剩下感激。毕竟锦上添花的人很多,但愿意雪中送炭的人却很好,无论对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这份恩情他都会记下。 他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谢谢村长,能得到您的帮助实在是帮了大忙,今后您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开口。”今天在这种没牛的情况下,他只能把自己当牛使,玩命地拼自己的身体,现在可以有牛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毕竟能当人,谁又愿意把自己当牲口使唤? 村长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你看起来就精神多了吗,年轻人,好好干,过去的都过去了,只要有志气,败掉的家业总能挣回来的,不过也别太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看你手都成这样了,到底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懂得认清现实是好事,但是也要慢慢来,急不得,等慢慢适应干上一段时间,手心长了厚厚的茧,就好多了,现在的话,干不动你让你家哥儿多干点儿,他从小就做农活惯了,这点活还不碍事,你别太心疼他,惯着他惯出德行了可不是件好事。” 瞿青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观念不同,他又不想当场因为这种事情和对方闹掰,那绝对是得不偿失,正准备含糊地应过去时,花子舟主动在一边附和道:“是啊,我做惯了的,当家的以前是读书人,不应该这么累着自己的。” 村长一下子惊奇地看着瞿青:“你以前读过书?” 瞿青只好点:“只是略读了一些年而已,但现在多年没看过书,也不知还记得多少知识了。” “难怪半点农活也不会的样子,不过想到你爹娘以前的家底,败落了都那般有钱,看来你家以前读得起书确实是正常的,只可惜……不过读书人好啊,若真的读书,那真是了不得了,那你可就成了我们花家村第一个读书人了,难道这两个的新名字也是你起的?还真是不错啊,不错。” 瞿青赶忙谦虚地贬低自己,不敢让他们现在将自己捧得太高,否则到时候要是他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字,那可就尴尬了。 村长估计也是闲,居然就这么拽着他们在田便坐下聊了好一会儿,随后又再看到他家锄头生锈的样子后,便建议他拿到村里李铁匠那里花几文钱弄一弄,叫他如果家里还有余钱的话,最好再去买一把锄头,后来看到瞿青尴尬的样子,他就知道瞿青现在没钱了。 聊了又一会儿,村长的烟斗没火了,便与两人打了招呼辞别回家。 他走后,花子舟忽然就单独和瞿青坐在一处,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因为激动竟主动伸手抓了他的事儿,虽然昨天在意识到之后赶紧就放开了,瞿青看起来也没怎么在意的样子,他心中蔓延上几分尴尬与羞涩,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和男子这么亲密,很快他想到自己脸的样子,他又带将自己的羞涩与心动努力地,狠狠地压制下去。 瞿青没注意到旁边花子舟的心事,他对着远处躲在树后的瞿信招了招手,小瞿信见了他的动作,立刻开心地叫着爹跑了过来。 在小瞿信跑近时,他一把将他,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要躲起来,难道那个村长对你不好?” 小瞿信猛地摇头,以往瞿青问话他一定会回答,就算不知道,也会认真地回答不知道,但这回却什么也没说,瞿青立刻感到有些奇怪,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将瞿信放到地上,蹲下平视着他,十分认真地问:“村长真的欺负过你?打过你?还是虐待过你?” 小瞿信再次使劲摇头:“没有,村长大伯没有打过我,也没有骂过我,我躲着是因为……因为……”到这里他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瞿青明显感觉到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够看到花子舟和小瞿信都不打算开口的样子,他便也没打算逼问,只是伸手轻柔地摸了摸瞿信的头说道:“瞿信,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有爹的孩子了,如果有谁敢来欺负你,尽管来告诉我,我会帮你欺负回去,知道吗?” 瞿青的右眼黑色的眼珠子一下子变得闪闪发光,脸上也出现了非常有活力的神采,他看着面伟岸的男人,重重地点头,脆生生地道:“好!” 花子舟羡慕地在一边看着感情极好地父子,心中泛起丝丝的酸涩,眼中也有不少失落,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便触电一般移开,起身去那边拿起锄头,略微局促地对瞿青道:“当家的,你懂得手都已经成那样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去挖一会儿,可好?” 瞿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破了皮的手,不仅在脱力地发抖,此时还泛着火辣辣的疼痛,娇生惯养的身体几乎已经到极限,他在知道村长过几日会借牛之后,心中的危机感也略减缓了几分,此时也就不那么坚持,便点点头,同意让花子舟去做了,只是心里决定一定会好好监督对方休息,不能太拼了。 看了几眼花子舟卖力的背影,瞿青转过头看着瞿信,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右眼的眼皮,这只总是闭上的眼珠子,看起来正常极了,就在瞿青碰上去的时候,甚至还发现了眼皮底下眼珠子的活动,简直和正常人闭上了眼睛一样。 “小瞿信,你告诉爹,这只眼睛是怎么回事,是看不见吗?还是曾经受过伤?” 瞿信其实在他触碰自己眼珠子的时候就已经小小地瑟缩了一下,只是因为这三日的相处让他已经产生了对瞿青的信任感才没有真正躲开,可当瞿青问起他这只眼珠的事情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还并不知道自己眼珠子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对自己这么好吗? 小瞿信的心中产生了恐惧,曾经,别的小朋友也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玩的,可是等他们的长辈看到自己的另一只眼睛后,就对自己产生了浓浓的憎恶,不仅不让他继续和小伙伴玩耍,就连他走进别人家,都会被扔石头,还会被大声地骂妖怪。 瞿信还很小,现在只有四岁,但是他懂的东西和所经历的事情早已远远超越了同龄人,至少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世人有多忌讳自己另一只怪异的眼睛,他甚至半点也不怀疑,如果让爹知道了自己另一只眼睛是什么样子,可能不仅自己连名字会被收回,甚至会被毫不留情地赶出这个家。 好不容易才和爹爹拥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温暖的不被人打骂的家,他决不能再失去了,也不想再回到以前的那个家! 小小的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自己眼睛的秘密被爹发现! 忽然,他用力地一把挣脱了瞿青的手,转身就跌跌撞撞逃也似地跑到了花子舟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花子舟的腿,将自己躲在了花子舟的身后,一如……第一眼见到瞿青时候的样子。 瞿青先是愣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跑离自己,随后心里泛起了浓烈的失望,混杂着几分伤心,这几日,他是真的疼瞿信,也喜爱他的乖巧,还以为,他对自己的警惕早已经放下了,对自己也有了深厚的信任了,明明刚才的氛围还这么好,忽然小孩子就翻了脸,难道他真的管太多了吗? 还是……根本就没有信任他,所以无论是刚才问村长的事情,还是现在问眼睛的事情,他们两个根本半个字都不愿意同自己说,倒弄得他像是多余的一样。 花子舟看到瞿信突然跑过来,愣了下,停下了挖地的动作,惊讶地转身看向瞿青,却见瞿青目光深沉地看着瞿信,刚才脸上的笑容没了,莫名地就多了几分疏离,随后瞿青转身拿起镰刀就往一边去了,看来是去那边挖野菜了,但这回,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和花子舟打声招呼,也没有叫瞿信跟他一起。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一大一小刚才一定发生什么不愉快了,导致瞿信躲起来,瞿青也明显不开心了。 花子舟看着瞿青这样,便觉得心慌,他心里生出了几分愤怒,弯腰抓起了瞿信的手,表情带着失望和怒其不争地看着他:“你刚才为什么要躲他?他对你那么好,让你跟了他的姓,还留下当亲生的养你,你就是怎么回报的?” 吧嗒—— 摔了无数跤,身上被石头划伤流血,被人打了多严重伤也没哭的小瞿信,此时彦面对花子舟的责问时,眼泪竟留得这般快,另一只眼皮依旧紧紧地闭合着,但却不断地从眼皮的缝隙中涌出眼泪珠子。 “爹……爹爹……” 听着他小小的哽咽,花子舟眼角也酸涩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愤怒却越盛,他一把甩开了瞿信的小手,背过身捡起锄头,兀自地干起了活,一边冷漠地道:“你不要叫我爹爹,我不是你的爹爹。” 小瞿信本在忍耐的无声哭泣顿时忍不住,张开嘴一边哭得一哽一哽的,一边小手去小心翼翼地拉花子舟的裤脚,断断续续地解释道:“爹爹……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爹他,问我……眼睛,我害怕……我怕他会像二妞的爹娘一样,讨厌我,收回我的名字……赶我走,再也不让我叫他爹了……我是真的,没有要惹爹不开心的意思,我没有……我只是害怕他知道……眼睛,所以……所以才会躲起来。” 花子舟听完解释,扔下锄头转身就紧紧地抱着瞿信,用力地蹭着瞿信的脸,微微哽咽道:“爹爹刚才错怪你了,对不起,你别怪爹爹,对不起……你刚才做的是对的,好好的保守自己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你的眼睛被他知道,就算不能永远瞒着,但是至少别是现在……” 话虽如此,花子舟的心中却是万分担忧。 惹他生气了,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瞿青挖野菜的地方是一处山坳,溪水流淌的地方,这里的视野窄小,看不到他家田地的情景,不过他隐约听到了小瞿信的哭声,心中的郁闷不由地更重,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他来说很过分的事情,竟让一向流血都不怕的小朋友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四千字啦!四舍五入就算加更辣!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VE王一博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诗影 5瓶;枫中凌乱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12章 想肉&谎言 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到了这里,走进自然,走进田野,瞿青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花草疯长,树木冒出繁盛的新叶,蝴蝶蜜蜂四处飞舞,在这里,风景就没有一处不好的,瞿青身处其中,却少了慢下来欣赏的心思,心烦意乱地用镰刀挖着地上生长的各种能吃的野菜。 等过了一会儿缓过神,才发现自己挖到的野菜已经太多,多到已经足够吃上两天,便收了手,抱着野菜往回走。 间隙时,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猜测此时应该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也该到午饭时间了,肚子也确确实实开始饿了。 他摸了摸自己肚子,想起以前的各种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到现在为止,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天了,而瞿青也发现自己开始产生了对肉的渴望,他已经连着吃了三天的菜,油水少得可怜,一点肉都没碰过,感觉自己的嘴里已经快淡出鸟来了。 走到田边,对着田里正在劳作的一大一小道:“回家吃饭。” 两人见到他出现,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花子舟拿上工具,拉着瞿信,跟着走在瞿青的身后。 瞿青暂时就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放到脑后,而在心里思索,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改善现在的生活,让自己吃上肉。 他将自己能够想到的办法一一列举出来并且探讨搞到肉的各种可能。 打猎,当然是最快能够见到肉的方法之一,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肯定不行,第一是他需要种地,暂时没时间,第二,他只是个普通娇养的现代人,在现代时甚至连荒野求生类的节目都没有看过,野外生存经验根本就是为零,况且还对这里的山一点也不了解,如果此时贸然进山,压根就是找死。 犯法那肯定也是不行的,那么退而求其次的就是自己养鸡养鸭养鱼……等等,鱼? 瞿青立刻想起了这个,这里是有喝水的,如果能够捕到鱼的话,那么不就能吃上肉了?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有抓过鱼,但是可以想办法啊,这个总比打猎容易多了,只是不知道这里那里能够抓到鱼。 想了想他一边走一边往后看了一眼:“子舟,我问你一个问题。” 花子舟抓着猫儿,还不断地在心里想怎么能够叫他消气,结果此时就听到瞿青竟然主动跟自己说话了。 “这山底下的河水里面有鱼吗?” “有的,你想去抓鱼吗?” “再说吧……现在没时间”瞿青想了想自己田里还有干不完的活,现在并不适合将时间浪费在摸鱼上,便暂时歇了这个心思,不过转念他又想,虽然自己不能够主动去抓鱼,但是他可以制作抓鱼的工具啊,鱼笼什么的,放到河里等鱼上钩,偶尔能改善一下伙食也是可以的。 想了想他便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提上日程,反正这里的竹子多得是,晚上忙完农活,在天完全黑之前的时间,他可以自己研究做一个原始的鱼笼试试,反正失败了也没什么成本。 另外,养鸡养鸭等也可以列入计划,在之后一系列的牲畜,牛、猪、狗等,也要考虑。 只有自己养上了这些家畜,才能够让自己想吃就吃上肉,至于买,现在就别想了,至少在他想办法赚到钱之前,买肉这种奢侈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考虑的。 甚至于在种地收获之后,他还需要去交粮食税,这意味着他土地里种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全部都是属于他的,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时期的税收高不高。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想,瞿青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自己在古代的生活来一个五年计划了。 回到家,已经是饿极了,大概是因为干的都是体力活,再加上吃的东西油水很少,所以即便早上吃的东西也不算少了,但现在依旧十分饿。 瞿青看着不够多的粮食,按照定量,煮了正好够两大一小吃的饭,便开始琢磨着弄野菜。 花子舟拉着瞿信在一边欲言又止地看着瞿青,道:“家里的米不多了,其实……我和瞿信可以少吃一些,节约些粮食……”他在这个家的这几天,里里外外跟着忙碌,对这个家的粮食储量已经十分了解,跟着吃的饱饱的固然快乐,但是看着粮食渐少,他心中也慢慢生起了担忧和歉疚感。 瞿青对于自己已经决定的事情不喜欢别人质疑,况且说白了花子舟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成长经历到所学所闻,完全没有一点共同语言,再加上刚才的那个不愉快的插曲,让瞿青察觉到,这两人也并不是百分百信任自己的,所以他心里有些不开心,自然在面对不想说话的问题上,半个字也不想多说,煮上饭之后,感受到自己刚才洗米碰到水的手在隐隐泛痛,于是便直接让花子舟做菜。 “记得洗干净点,绝对不能让菜里出现泥或者虫子什么的,明白吗?”细微的洁癖,才是他这几天一直坚持自己做饭的原因。 花子舟点头表示知道了,等瞿青出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明明是好意的话,竟被无视了,而跟在自己身后的瞿信,也是一副想接近瞿青,但是在看到瞿青冷淡的表情时,又不敢接近了。 瞿青吩咐完出去后,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花子舟忐忑地清洗着野菜,旁边的瞿信也跟着帮忙,但是两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饭桌很沉默,以往也比较沉默,但是瞿青会给他们分别夹菜,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他们全程没除了埋头吃饭之外,没有任何互动交流。 瞿青吃完,坐下歇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有一个小孩的哭嚎声,这附近没有住人,而且后面就是山,所以他有几分好奇是谁,去门口看了看,发现是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小男孩,男孩一边哭一边经过他家门前,看起来怪可怜的。 瞿青看了一眼他身后,并未发现有什么跟随的大人,花子舟也跟着出来看看,为了和瞿青找话讲,他便试探着开口搭话道:“原来是猎户家的孩子啊。” “猎户?”瞿青想到自己早上还想打猎的想法,心里盘算着着如果和这个小孩子打好关系,那么他能够找他爹拜师学艺的可能性有多大。 “是啊,不过我听村里的人说,猎户进山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回来,所以八成是……死在山里了。” 瞿青感到有些唏嘘,没想到自己才刚想拜师,那个还没被他拜的人,就别人传言说大概率已经死了,他问道:“难道这孩子家里就没什么人了吗?” 花子舟见到瞿青愿意搭话,心里登时开始雀跃起来,按耐住想要弯起来的嘴角,故作镇定地解释:“他娘前几年死了,家里就他和他爹了,要是他爹真的死了,那他就成为孤儿了……”说到后面他的语气也有些伤感和同情起来,心里觉得这个小孩子比自己还可怜。 旁边哭着路过的小孩子八成是听到了他们说的话,立即恶狠狠地瞪着瞿青,非常大声地边哭边喊道:“你爹才死了,我爹没死,我爹好好的!他很快就回来了!” 花子舟的爹真的已经死了,顿时觉得自己被这小孩的话噎到了。 而旁边的瞿青却忽地笑了笑,大声对那小男孩道:“你说的没错,我爹确实死了。喂!小屁孩儿,你刚才哭什么。” “要你管!”小孩依旧恶狠狠的吼回去,然后倔强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忍住哭嗓继续自顾自地往前走。 在瞿青的眼中,他不过是个害怕得炸了毛的小猫而已。 看了看小孩要去的方向,瞿青想到刚才花子舟的话,小孩八成是进山去找他爹,但是且不说他爹已经一个月没回家,若是真的在山里出事,现在恐怕连骨头都被野兽吃得半点不剩了,再说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如此贸然进山,还是深山,去了那绝对就是死路一条。 瞿青看到他已经走在山道上了,心里到底还是担忧,旁边的花子舟和瞿信一直没说话,只是沉默着,或许是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家做主的人,或许是因为知道家里带的粮食不够吃了,想到即将到来的饿肚子的日子,压根就没有多余的善心往外发散,不管他们怎么想,但是可以肯定,他们压根没打算管。 瞿青有些受不了,这种事情不让他见到他可以跟着别人一起来谈一谈,跟着众人一起唏嘘一番,但是若是让他遇见了,且只有他遇见了,若是放任不管,他想自己今后的良心一定会无时无刻地受到谴责。 但自己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家里粮食不够吃,住也住不下,一个月以后的粮食还没有着落。 理智告诉他不能答应,但情感上让瞿青无法坐视不管。 心烦意乱,见到小孩很快要没影了,最后一咬牙,往外走了一段路,对着那个小孩的背影喊道:“喂——!小屁孩!” 那边草丛中的背影一顿,转过头来看瞿青,并没有回话。 “如果——你到晚上还没找到你爹的话,那就来我家吧!” 轻微的回音在山间回荡。 瞿青喊完,便唾骂自己的烂好人倾向,却并不后悔。 没想到那个小孩在听到瞿青的话后,反而十分中气十足地回道:“滚!不要你烂好心,我有我爹!我一定能找到我爹的!”说完转身就往山上跑,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他一样。 瞿青看着那小孩的背影,心想自己言尽于此,又不可能强行把人绑在自己家,能做到这样,已经对得起自己良心了,那小孩来不来,到时候是他自己的选择,而自己这个旁观者和局外人,也算是尽力了。 他不再看那个往山上冲的小孩子,转身回屋,打算找两条布裹在自己的手心,以方便下午的农活。 另一边,瞿青喊话时,在里面洗碗的花子舟动作一顿,立刻回想起了三天前,瞿青对自己说“进来吧”的时候,与现在他对那孩子的话如出一辙。 瞿青,真的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他眼角忍不住有些湿润,心中觉得自己简直是全世界最卑鄙的的人,悄悄用衣袖擦了眼角,继续低头洗碗,等洗完将水倒在外面的时候,他悄悄拉了瞿信到远处的树下,对他十分认真地问:“猫儿,你爹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小瞿信不明白为什么他又突然叫起了自己以前的名字,明明说过,再也不叫那个名字了,他看到此时有些伤心的爹爹,仿佛懂得什么一样,没有多问,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那个问题:“是!” “那……”花子舟的声音一下子低落了很多,他低头使劲地眨了眨眼,想将眼泪憋回去,“我们,不要再骗他了,好不好,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村里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了,我不怕被他发现我们的秘密,然后被赶出去,可是,我很怕,辜负了他的信任,让他知道我们故意瞒着他那么重要的事情,对不起,猫儿,爹爹向你保证,你绝对不是妖怪,也不是不祥之人,但是……别人会这么想,会这么认为,若是让他知道,我不想再欺骗他,更不想……不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对我们的失望……” 小瞿信缓缓睁开了另一只眼睛,璀璨的宝石蓝,眼底溢满伤心,反而让其带上了一股妖异的美,他静静地看着花子舟,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吐出一个沉重而忧伤的字。 “好。”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九啦~今天依旧是肥肥的一章,感谢大家抓虫~ 抱住每个打卡留言和按爪爪的小天使使劲mua一口! 另外,主角的名字读瞿(qu,二声喲~)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VE王一博 19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尔尔罢了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江珠&强盗 江珠是猎户的孩子,从姓就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这个村的人。 江珠从记事开始,就是在这个村里长大,和他爹两个人相依为命,一开始他并不清楚什么叫做外来户,但是却因此从小受到了村里人的歧视,后来才明白所谓的外来户是什么意思。 他也听说,他爹是战场的逃兵。 他时常看到父亲会拿打来的猎物去讨好村里的人,村里人得到肉的时候,自然是对他家笑得和蔼万分的。 但是私底下有些时候却还是会受到冷眼,尤其是——他爹进山打猎许久都没有回来的时候。 不过往常最迟,十天左右爹爹就一定会回来了,所以大部分时候,他家在村里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差。 曾经他也将这些事情跟爹说过,爹爹总是告诉他,忍着,因为他们想要在这个村里好好活下去,就必须要依靠这个村里的人。 江珠心中虽然十分不甘,但还是十分听话地忍了。 而这次,他爹爹刚进山的时候,村里还没人说什么,但是等过了十日,爹爹还没回来,村里便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论调和看戏的目光。 到了第十五日,走在村里时,路上时不时会遇到一些小孩子恶毒的讽刺与嘲笑。 “江珠,你爹还没回来,不会是死在山里了吧。” 面对这些恶毒的话,江珠只能憋住,忍住,无视这些人和这些话,假装不在乎的同时,不断地在脑海回想父亲说的“忍”字,因为他们不是这个村里的人,还要依靠这个村里的人活下去。 在忍耐的同时,每一个夜晚,他在深深地恐惧着,每日吃完东西,都会到视野最好的地方去看爹爹回来没有,一日日的落空,一日日的欺辱与嘲讽,一日日恐惧的叠加,原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了,但没想到这不过只是开始。 渐渐的,他走在路上也会被一些比他大的孩子恶意的推搡绊倒,有一天,村里的二麻子联合了他的几个狐朋狗友,竟光明正大地闯入他家,抢了他家的粮食,肉,一切能拿走的东西,江珠拼了命的去阻止,最后却只换来了一顿毫不留情的暴揍。 他去找了父亲离开时曾经托付过的村里人家,求他们帮助自己,但是没想到那家人去了他家,竟是在和那些土匪光明正大的争辩那些东西都是该属于他们的,全程半点没有将他这个还在场的小孩子看在眼里,明明曾经还对爹爹和自己笑脸相迎的人,现在却变成了如此丑恶的嘴脸。 然而对于江珠来说,最大的打击并不是家里东西被抢,也不是自己被打,而是他们在自己的家,对自己如此肆无忌惮的样子,简直像是认定了他爹已经死了一样。 才小小十岁的江珠,在一日之内,便见识了什么叫做变脸,什么叫做恶魔。 他的世界就如此轻易地,一夕之间崩塌溃败得面目全非,他大叫着冲过去狠狠地咬了曾经对他笑得最亲切的那家的女主人,随后果不其然又是一顿打,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一样样把自己家里的东西拿走。 他终于忍不住哭着爬了起来,从家里一直哭,一边哭一边往上山的路走,村里除了害他的人,就只有隐隐看戏的人,看到他哭得这么惨,却没有一个人上来问一句,不过这对他来说,本来就是正常的,因为这里的人,全部都是恶魔! 直到他遇到了那个人,村里最令人不齿的败家混混,他竟然对自己说了“来我家吧”这样的话。 江珠一下子哭了,他恨瞿青的同情,他想自己是有爹的人,才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他一边使劲擦着眼泪,一边拼命地往山上跑。 去了山上,他像是个无头苍蝇一般,在森林里兜兜转转了半天,可是却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身影,任凭他如何大声地喊爹,喊到嗓子都嘶哑了,也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幽暗的森林里铺满了落叶,一阵风刮过,让人感觉阴森森的,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禁不住森冷,抱着手臂颤抖着往前走。 在森林里面,因为密密麻麻的绿叶遮挡住了天空,所以在里面,天色一向是黑得比外面还要快。 也不知道在里面寻了多久,等回过神来他就发现,森林里已经开始变暗了,有些远处甚至是黑漆漆的,像是一个个会吸人生命的可怕洞穴,远处甚至还传来了不知名动物的嚎叫。 江珠腿一软,他一个半大的小孩子,在面对这些可怕的东西时,始终是害怕,便忍不住往回跑,幸而他虽然小,但是记忆却不错,一路也有惊无险,最终平平安安的走出了森林,这时候,天基本已经开始模模糊糊地黑了,也到了常人说的鸡蒙眼的时辰。 在路过瞿青家的时候,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些,不由自主地往里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人,就迅速地跑开了。 他倔强地想:我是有家的。 虽然家里的东西都被抢干净了,但是曾经他爹说过,在家里院子中最里面的墙根下,给他藏了一笔钱,并非常严肃地告诉他,只有在和性命相关的最紧要的关头,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动用那笔钱。 江珠想,至少自己还有那笔钱,不过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了,他现在根本就不过你把钱拿出来,一但拿出来被人看到,铁定会被村里的人抢走。 他不能离开这里,他要在这里等他爹回来,就靠自己也可以,只要有个家,大不了,他可以去给地主放牛也可以养活自己。 等走进家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家里透出了烛光,顿时惊喜地往家里跑。 一定是爹爹回来了! 然而推开家门,面对那几个熟悉的恶毒面孔,江珠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看到他们穿着爹爹的衣服,吃着他家的粮食,甚至睡在他家的床上,鸠占鹊巢的样子,江珠脑子嗡的一声,转身就跑了。 跑在村里的路上,暗淡的月光勉强将道路给照明,他迷茫地看着村里从村里家家户户透出的暗黄色光亮,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 最后,脑子里回想起了白天那个瞿混混对自己说的话。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瞿青家的大门口了,数次握紧了拳头,试探着想去开门,又数次放下最后,随着外面气候越冷,他也越发受不住,终于敲响了门。 瞿青抹黑出来开门时,就看到了一个只到自己腰那么高的小孩的生意,脑海中一闪,不确定地开口道:“白天那个小屁孩?” 江珠垂着头道,扣着手指甲,硬声硬气地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能不能让我在你家留下来,我可以给你放牛,干杂活,你只要给我一口饭吃和一个睡觉的地方就可以了。” 瞿青眉头一挑,这小孩还挺有意思。 他回答:“可是我家没有牛,杂活的话,我自己也能干完。” 小孩倔强地咬紧了牙帮子,心想这个人果然和村里那些恶魔没什么两样,当真都是一些骗子,恶魔。 他心里咒骂着,抬起袖子擦了眼泪,转身就走。 瞿青就是想逗逗他,见状赶紧把他拉了回来:“小屁孩,脾气还挺大,我逗你的,你……先在我家留下来吧,会有很多活给你干的,到时候你可别喊苦。” 江珠顿时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他,随即道:“我绝对不喊半个苦字!” 瞿青直接关上门,把他带进去了,里面花子舟也出来看是谁。 瞿青纠结了一番,开口问他:“吃了饭没。” 江珠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说:“我不饿。” 其实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他已经饿过了,甚至隐隐还饿得有些头晕。 瞿青猜到他八成没吃,再想到这个小孩白天看到也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决定弄水给他简单的擦洗,顺便再弄点东西给他吃。 家里也没什么,就弄了野菜粥,里面放了点盐,但江珠吃得很香,看着旁边在忙碌着热水的花子舟和对他关心的瞿青,他并没有感动,反而是生出了浓浓的警惕。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瞿青可是出了名的混混,他竟然对自己这么好,难道他是想要把自己哄进他家,然后卖掉他? 这晚上,瞿青把他擦洗得干干净净,更是肯定了他内心的猜疑,因为他听说被卖掉的孩子,都会吃的饱饱的,然后洗得干干净净,就是为了能够卖个好价钱。 他不能被卖掉,他还要等他爹回来! 第二日,瞿青起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屁孩不见了,他挠了挠头,耸了耸肩也就不管了,拿起锄头,带着一大一小去地里继续种地。 江珠其实没有跑远,他还以为那两个人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在会暴怒并且四处寻找他,哪想到他们竟然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淡然地去种地了,仿佛他根本就不重要。 之后他一直在暗中监视瞿青一家,看着他们在田里傻傻的干了半天活之后,才确定他们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离开没有,于是他主动站出来,跑到瞿青家田里对瞿青问:“喂,你们两个大人,为什么只用一个锄头种地?两个人一起不是更快吗?” 瞿青有些意外他怎么突然又出现了,耸耸肩回答道:“因为我现在只有一把锄头,” 江珠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转身就走,瞿青也没说他什么,花子舟和瞿信也只是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 江珠确定这两个肯定不是人贩子,毕竟哪有人贩子会放任抓来的小孩子在自己面前离开的。 两刻钟后,他出现在二麻子的家门口,举着一把正燃烧着的柴火的,用全村都能听见的声音对里面吼道: “狗——日——的——二麻子!!!你把我家的锄头还回来!否则我就一把火烧了死你全家!反正我现在也没爹了,家也被抢占了,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全家垫背!你不信你就试试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杉 13瓶; 笔芯~ 有小天使提到稻米是要育秧的,这个我有查过啦,现代种地好像大多是这样,但是古代一是主角没有条件,第二是普通农民的做法就是撒种到田里,经过几次放水长出秧苗来着。不过具体的,等麻麻回来了我再好好问问她看看!没种过真的不知道惹,网上也查不到详细的流程。 第14章 被骂&归还 二麻子的娘现在正给自家的猪喂食,一听这声音,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二麻子笑的鬼鬼祟祟拿回家的一些东西,只说只自己光明正大“挣”到的,叫爹娘保管放心大胆地用,并且还说村里的谁谁谁今天也“挣”到了,大家一起得到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她听到里面有几个她平日里也交往过的正经人家,便也将信将疑地让二麻子把那些东西都拿回了家里。 直到现在江珠在外面拼命的嗓音,她才想起这段时间,二麻子常把“江珠爹还没回来,八成是死了”这类话题挂在嘴边,再联系现在外面江珠发狠的叫喊,她这个当娘的,很轻易地就猜到了自己那个不规矩的儿子去干了什么“好”事。 “江珠,你先别冲动!”她走出去,一边放缓了表情,一边用双手试图安抚面前那个似乎要发疯的孩子,目光看到他手中的火把距离自家的茅草屋顶也就只有两个巴掌的距离,现在又是春天,正是春风吹得呼呼作响,她意识到,若是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家恐怕真的会被这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救都救不了,想到这里额头已经开始出了冷汗。 “江珠,这件事大娘不知道,你不要乱来,放心,今天大娘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你火把离茅草远一点啊,阿姨这就去拿你家的东西还给你,你先别急,我进去叫二麻子找你的东西去。” 此时江珠依旧保持恶狠狠的表情,默认了二麻子娘的话,但整个人十分警惕地看着里面,随时准备点火,如果察觉对方有诈就立刻动手同归于尽,反正他现在死都不怕了,害怕烧一座房子吗。 二麻子娘心中才勉强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走进自家院子,“啪!”地将一直拿在手中用来舀猪食的葫芦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插着腰气势汹汹地冲进家里,掐着二麻子的耳朵,两下就将他拽了出去。 “唉!疼疼疼!娘,您这是干嘛啊!大清早的。”二麻子正熟睡,就被这么粗暴地拽醒,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苦着脸看着自己娘,脑海里不断回想究竟是自己干的哪一件荒唐事被发现了。 “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偏生去学人家做强盗,你当强盗你去抢富豪地主啊,你去抢人家十岁的小孩子,你要不要脸?快,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全部找出来还给人家!砍脑壳的,等你爹回来我叫他打死你!” 二麻子惊了:“娘你怎么知道的?” 二麻子娘一脑掌打过去,伸手指着外面道:“人家都打上门来要跟你同归于尽了,今天如果不是老娘在家里,你这个蠢货恐怕被烧死了都不知道!” “什么?”二麻子一听火了,一把抄起锄头就要出去打人的样子,“那个小鬼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我现在就出去打不死他,也不看看自己翅膀毛唉哟!娘,你怎么又打我?” 二麻子娘推搡着二麻子道:“打打打,那你现在那几个就打死他啊,大不了你家房子烧了,你去坐牢,老娘明天就改嫁!唉!各过各的,多好,你说是不是?” 二麻子一下怂了,不过还是嬉皮笑脸的:“娘你都那么老了……改什么嫁,谁会……”抬头看到他娘亲“和善”的表情,立刻改口转身跑进去找东西,“我错了,我现在就去拿了还给他!” 就这样,二麻子娘逼着二麻子不仅还了江珠两把大小不同的锄头,另外还有一只火腿肉,一床棉被,以及半袋米,一整袋土豆,一麻袋玉米面。 这些全部都是江珠爹进山打猎之前,为了防止自己出什么意外所以努力了很久为江珠攒下的粮食,但这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多被村里另外的几个混混瓜分了。 这些东西全部被堆在二麻子家门口,他原本只是打算来要两把锄头就算了,却没想到二麻子娘肯将全部的东西还了。 江珠把刚才里面的对话全部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会想自己爹曾经说过,二麻子虽然是个不成器的混混,但是他娘确是个很正派的人,没想到,爹爹的眼光,也有准的时候…… 二麻子看着江珠装凶狠的样子,心里觉得这小孩子着实可怜,微微叹了口气,走过去道:“孩子,你把火灭了,这些东西,大娘帮你一起送回家去,这回算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了,唉。” 江珠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便率先过去拿起两把锄头,又拼命想拎起半袋米,结果因为人小,拎不起来,便只好放弃。 二麻子娘帮着抱起棉被,一边逼着不情不愿的二麻子扛起了那袋玉米面,正要往江珠家走,江珠立刻道:“不是那边。” 说完带路,等走到瞿青家门口,二麻子和他娘都十分惊讶,但问江珠也得不到回应,便不问了。 瞿青家距离二麻子家也有十分钟的路程,足抗了两趟才把江珠的东西全部都搬到了瞿青家,这下江珠总算放心了,开心地看着要回来的粮食,只开着半扇院子的大门,便坐在地上一边守着粮食,一边心里期待地等着着瞿青一家回来。 他其实很想现在就去找瞿青,把锄头给他,但是生怕自己去了,这些好不容易要回来的东西会被人偷了。 二麻子和他娘走在回去的路上,十分不开心地问:“娘,你怎么能什么都不留,他爹都死了,反正那些东西他一个小孩子也守不住,他要是真敢烧了咱们家,大不了我们搬他家去住,反正他爹不是也死了嘛。” 二麻子娘用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下二麻子的脑门:“半点球出息都没有的东西,你学什么不好学强盗?是我和你爹太纵容你了!你说江珠他爹死了,你看到尸体了?你跟着去下葬挖坑了?” “没……” “那你凭什么百分百肯定他爹真的死了,万一要是他爹没死,回来看到你逼死了他儿子,你觉得江珠他爹会不会拿刀来一刀砍了你?” 二麻子有些心虚:“这……他不是一个月没回来了嘛,要是活着干嘛不回来。” 她冷笑了两声道:“那才一个月,况且就算他真死了,你这么把人往死里欺,你就不担心那个小孩半夜真的跑来放火把你全家给烧死了?叫你做人不要这么绝,况且老人常说,莫欺少年穷,再说你家又不缺那一两袋粮食,一两把锄头,一床棉被,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虽然穷点,但是咱们不偷不抢,也不招惹是非,你倒好,偏偏要去和人结死仇,你觉得你爹是当今皇帝,你犯什么事他都能保你?” 二麻子砸吧砸吧嘴,怂怂地缩着脑袋不说话了。 江珠在这边把命豁出去只为了要回属于自己东西的时候,瞿青那边依旧在挖地。 今天是瞿青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瞿青昨天第一天拼命挖了一整天,大概也处理了小半亩地,他以前万万没想到,不过就是个除杂草和松土,竟然就这么难。 今天早上下床的时候,浑身酸痛的肌肉差点没让他摔倒在地。 尤其是手最痛,强撑着干了一会儿活,花子舟见他脸色不对,最终还是将锄头抢到了自己手里,让他去好好休息。 他没办法只好在一边坐着休息,看花子舟也干的十分卖命,叫休息也一个劲的说没事没事,看得瞿青直皱眉。 做下来好好休息的时候,瞿青才有空仔细思考这几日家中变得有几分奇怪的氛围。 其实这两日下来他也没那么生气了,毕竟这世上谁没有个秘密呢,就连他自己也还不是隐瞒着自己是个穿越者的身份。 今后的日子还长着,他不喜欢在这样僵硬的氛围下生活,不过看了看怯懦不敢接近自己的瞿信,和同样胆怯总是用愧疚目光看自己的花子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这个话题。 便随手撇断一截树枝丫,在松散的泥巴地里写他的五年计划,在五年的下面写了一个“1”。 他念念有词道:“肯定是先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不过好在这里物产也算丰富,如果真的被逼到了绝路,大不了山上的果子,野菜树皮之类的东西,生存肯定是应当没什么问题,只是要过得好,还得吃上肉。” 他仔细思考解决目前危机的方法,想出了三个,第一个是去给地主打工种地,但目前还不知道可不可行;第二种是卖掉一部分地;第三种是识字之后,直接去游说想盖学校的赵大户开学堂教书,前提是得想办法先了解这个世界的文字。 村里没有书店,现在要去镇上也不现实,况且还不确定这里的镇上有没有书店,而且据说这里到镇上要走整整一天的路程,这也太难了,可是在这个破山村,他可以从哪里去找和文字相关的东西,毕竟普通百姓家也不识字啊…… 想了半天,忽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一样东西——春联啊! 这可是从古自今的传统,无论识字还是不识字的人家,都会在自己的大门两边贴上一副对联,只要看到一幅对联,他不就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文字是不是他认识的了吗。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贴不贴春联。 想到这个,他立马站起来,对着花子舟和瞿信道:“走了,回家吃饭。” 花子舟其实有些累了,但是他在心里不断想,要不要开口和他说,要不要开口,若是开口就停下来去找他。 就这样,他一直没有停下来休息过一分钟。 这断时间他几度想要开口讲清楚自己和猫儿的事情,但自从江珠来了后,他便几乎没有什么和瞿青单独相处,在外人面前,他又说不出口。 听见瞿青的话,他回过神,看了看日头,发现还早,不理解怎么就这样就要回家了。 不过……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也许是个开口的好机会,就现在说了吧,他在胸口又酝酿半天。 “我……” “我们今天走另一条路吧,老走这条路回家,有点腻了,啊,你刚想说什么吗?” 花子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小辈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没……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写这种乡土村味儿的东西好欢乐!!难道以前我写文放不开是因为我没有发挥出我的村味儿天赋吗!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邈 1个; 今天逛同榜单,看到大佬们文案上都有好多完结文堆着,哇塞好有排面的样子,我立刻也去把我的五六本耽美完结文也堆文案上去,果然看起来好有气势好有装逼感!(虽然并没有啥子用) 第15章 坦白&离开 瞿青特地绕路到村里,接连注意看了好几家的大门口,这里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家家户户都贴着春联,而上面的字虽然有些是繁体,但是他全部能读出来。 知道这点后,瞿青心里总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于是离开村里,转身就往回去的路走。 花子舟拉着瞿信一直欲言又止地跟在他身后,在村子到瞿青家之间,还有一段无人经过的小路,回去的话,又多了江珠,如果要说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瞿青……” 一声柔柔的青年嗓,忽然就戳到了瞿青。 “这还是你第一回 喊我的名字,从刚才开始,你好像就一直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是吗?”瞿青没有回头,他一边说这话往前走,一边在心里想,假如不看花子舟的脸,光听声音的话,自己一定会以为花子舟是个儒雅柔弱的男孩。 花子舟低垂着头,拉着瞿信站在原地,并没有再跟着瞿青往前走。 发现身后没声的瞿青回头,看到两人一副不想跟上来的样子,忽地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嘲讽,他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然后又抬头看向两人,开口道:“怎么?难道是跟着我过不下去这样的苦日子,找到新的去处想离开了?” “没有!”花子舟没想到瞿青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立刻抬起头,握紧了右侧的拳头想也没想就否认了瞿青的话。 他怎么可能会想要主动离开,什么苦日子,如果这就算是苦日子,便是过几辈子,他也是愿意的,又怎么会想离开,怎么会舍得离开? “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不要摆出一副要哭的样子。”瞿青不耐烦地皱起眉,眼神看向其他方向,心中隐去了没有说出来的一句话。 哭成这样,看着让人想更加过分的欺负,令人心烦。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在这里生活的这几天,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好的时候,如果可以,我想要一生都留在这里。” “如果可以?”瞿青的嗓音一下子提高起来。 他无语地冷笑着往他们走花子舟,抓起了他的一只手,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就好像为了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全部都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这让他来这个世界积累了几日的负面情绪一下子爆发: “说这么多不还是想走吗?难道我赶你们了?如果想走就走,何必要摆出这幅样子?”说罢他甩开了花子舟的手,微微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这是几日来瞿青头一回用这样重的语气对花子舟说这般的重话,让他忍不住略微畏惧地后退半步,同时还有几分手足无措,红着眼睛想要解释,笨拙的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一边的瞿信同样也感受到了瞿青愤怒的情绪以及旁边爹爹的害怕,他咬紧牙根,死死握紧两只手的小拳头,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花子舟的面前,睁开了另一只一直藏着的眼睛,眼神中带着仿佛上战场的士兵一样的视死如归。 瞿青搞不懂小小他的突然来这种情绪是什么情况,只是注意到小瞿信另一只眼睛竟然是好好的,略微有几分惊讶,不过他没忘记自己现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等解释,而不是关注这些细微末节的东西,于是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将目光看着花子舟。 小瞿信看到他明明看到自己的眼睛了,但竟然一点在意也没有,震惊地回头拽了拽花子舟的衣摆,让花子舟看他的眼睛。 花子舟一低头,看到他已经睁开眼睛了,低头悲哀地笑了笑:“现在……你都知道了。” “哈?”瞿青努力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漏听了什么,为什么花子舟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但组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 他该知道什么吗? “一定……又和以前一样,要赶我们走了吧……明明,还想至少还想帮你把地都种完的……不用你开口,我们……自己走,这几日谢谢你对我和猫儿的照顾,谢谢你给我们的名字,还有……对不起……” 花子舟自顾自地埋着头说完,看也不敢看瞿青的脸一眼,随后拉着小瞿信便要走。 瞿青完全被他这一套给搞懵了,看到两人要离开,皱着眉喊道:“你们两个站住,转过身来,我怎么没听明白你们在讲什么?” 花子舟苦笑着停下脚步回头,心想,被这样欺骗,谁都会想要报复吧,毕竟自己还吃了他家这么多天的粮食:“你想打我也可以,我绝不还手,但是绝对不许对猫儿动手。” 瞿青觉得自己现在和花子舟的对话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鸡同鸭讲,他单手捂着脸,无语了一会儿,然后才好声好气地道: “我想我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误会,第一,我绝对不会打你,第二,你们刚才说的我都知道了,可是我不明白你口中的我知道了什么,你们能不能把话讲清楚先?我还什么都没说呐,你们怎么就一副是我要赶你们走的样子?” 瞿青的语气太真诚了,以至于花子舟在想他是不是没有看清楚猫儿的另一只眼睛。 他将猫儿拽到身前,指着猫儿蓝色的眼珠子道:“你没看到吗?他的这只眼睛,你不介意吗?” 瞿青凑近仔细打量了下,发现除了颜色之外,这只眼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他看向花子舟:“我看到了,这是只蓝色的眼睛,然后呢?” “然后呢?”花子舟不可置信地看着瞿青,一时间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结结巴巴地道:“你难道……不知道大家都说,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是不祥之兆,所有人都说,他被妖怪俯身了,但是我知道,猫儿是正常的孩子,他不是不祥,也不是妖怪,这不怪他,不怪他……” 听到他的话,再想起农村人的愚昧,瞿青这下总算明白了一切。 他看着花子舟跪在地上和瞿信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蹲下,平视着他,语气平缓地说道:“花子舟,你都说了他是正常的孩子了,那为何又要用这个理由要带他走呢?” 花子舟瘪着嘴一边哭一边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知道了,就肯定会赶我们走。” “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赶你们走?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就不会接受你的说法?你甚至都没有尝试过来说服我,嗯?在你们两个的眼里,我真的这么凶吗,还让我就打你别打猫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在你们心目中就是个这么残暴的人?” 花子舟和瞿信刷地将目光看向他,像小动物一样无害又清澈的目光。 里面带着犹豫与希冀。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该不该——再相信一次人类呢? 瞿青站起来,转身不再看两人。 花子舟与猫儿的目光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 瞿青回头,故意用带着几分粗鲁的嗓音道:“还愣着干嘛,走了,回家吃饭了。” 大概自己也是有几分尴尬和不好意思吧。瞿青想。 刹那间,画眉、黄莺、杜鹃与报春鸟的啼叫是如此清脆地落入花子舟的耳中,甚至连蝴蝶蒲扇着翅膀的声音都是如此清晰。 迎着太阳的他的背影,就算是刺目,也是那样让人感到幸福。 花子舟永远也忘不掉,自己跌跌撞撞拉着猫儿,随着他的背影一步步往前走的样子,就算前面是地狱,他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也跟着他。 一起,一直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突然冲出来并抱住每个留言小天使举高高! 第16章 有粮&养崽 听到推门的声音,江珠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紧张地扣着自己的指甲,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 “你这是……”瞿青一进来看到江珠身后放着的一大堆粮食和物资,顿时有种跟之前发现自己穿越了的不真实的感觉,“去打劫回来了?” 不然完全无法想象早上还一穷二白的小朋友,怎么跑出去一趟回来就“腰缠万贯”了,田螺姑娘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江珠的小脸一下子黑了,愤怒指着瞿青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去打劫……”说着他忽然想起自己要拿火去点人家房子的举动,确实有点像打劫……不对!“这些原本就是我家的东西,我只是去要回属于我家的东西而已,根本没有打劫!” 后面慢一步跟着走进来的花子舟和瞿信也惊呆了,他们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粮食堆在院子里,甚至还有一整只完好无顺的火腿! 瞿信瞪大眼睛道,摇了摇花子舟的衣摆,表情如梦似幻般道:“爹爹,好多好多吃的,出现在我们家的院子里。” “是啊。”花子舟回答时,目光不自觉地看向瞿青。 瞿青走过去,在那床棉被前蹲下,伸手捏了捏,手感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好,但是可比他里面那床破被褥好多了。 “不得不承认,现在粮食紧缺的我们家,看到这一大堆东西,是很开心的,不过,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昨天不是还无家可归吗,怎么今天就突然家财万贯了?” 江珠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傲娇地对瞿青道:“这些东西都给你,这里还有两把锄头,呐,以后可不许说我是是白吃白住的,这些都是我的房费和伙食费,吃了我的用了我的,以后你们也要保护我。” 看着他一副商人谈生意的正经面孔,瞿青一下子忍俊不禁:“你还挺会算计的,小子,你可以留下来,但是你必须要给我交代清楚东西是怎么来的,如果要是什么不正当途径来的,我可不收,毕竟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想惹麻烦,明白吗?” 江珠咬了咬嘴巴,终于才不怎么情愿地将这些东西的来历含含糊糊地说了出来:“就……他们都觉得我爹死了,就光明正大来我家把我家东西抢光了,所以昨天我才会那样,然后今天我本来只想去二麻子家要回我家的两把锄头,结果他们就突然良心发现把东西还我了。” 瞿青这鞋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站起来十分郑重地拍了拍江珠的肩膀,仔细想了想,还是说道:“实不相瞒,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的话,咱们家在一个月之后就会面临没有粮食的饥荒,你这下可是帮了大忙了,但我还是要找你弄明白,你确定要将这些东西都给我?其实你现在已经有独自生活的能力了,你拿着这些东西回去,完完全全可以好好的养活自己。” “我爹说过,男子汉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要做到,我说给你就给你了,绝不反悔,还是你根本就是想赶我走?” 瞿青心想今天怎么一个二个都觉得自己想要赶他们走。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讲清楚,于是从家里搬出两个小板凳,面对面和江珠坐下:“你还小,按道理来说,我一个大人,不该收你小孩子的东西的,不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哄骗还不懂事的你,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我说了不后悔就不后悔,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能不能麻溜地答应了?” 瞿青顿时噎住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朋友给嫌弃了,想到自己也的确需要那些东西,况且现在就算真的把这个十岁的小孩劝回家了,他一个人无依无靠又怎么生活,而自己以后面对粮食危机还没有万全之策,不如两人就这样,互惠互利不挺好的吗?暗骂一声自己矫情,一拍大腿同意道: “行,这些东西我就全部都收下了,别的我不敢多说什么,但是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只要你愿意留在这个家的一天,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同时我还识些字,以后可以教你读书写字,反正我不会白要你东西,也不会亏待你半分,绝对公平的对你。” 江珠听了他的剖白,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眼神不自在地看向其他地方:“说这么多干嘛,下午不是还有活儿吗,赶紧做饭,我饿了!” 几人动作顿时忙碌了起来,纷纷保持着愉快与激动的情绪,把粮食一袋袋往厨房搬。 瞿青不知道为啥,还是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最后在把棉被抱进屋子里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旁边的江珠:“不对啊,他们不是都光明正大去你家抢东西了,就说明他们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怎么你今天一去要,人家良心发现把东西全部还给你了?” “哦,没什么,”江珠一脸随意地回答时,甚至还有功夫提醒抱着一大床厚被子的瞿青小心前面的障碍物,然后才道,“我就是跑过去跟他们说,不把东西还给我,我就一把火烧了全家,他们就把东西还我了。” 瞿青听完脚下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站稳后瞠目结舌地看着江珠,“你真这么干了?” 江珠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二麻子肯将东西好好地还给我?不过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就是了,之前跟你说过了,我就只是想要回锄头而已。” 瞿青眼眸微动:原来他早上问自己为什么不用两把锄头种地之后,是去干了这个啊。 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牛,我服了,江珠,江哥,以后你就是我哥,今后在这个村,我就跟你混了,准没错。”瞿青说着,顺便把床上原本用来盖的薄被当做垫子,然后将厚棉被扑在床上,心里满意地感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摆脱了睡扎人得要命的稻草的日子了。 江珠上一秒还很开心,结果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眼珠子一转,脸上又难过了起来,他低落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可惜这只是被抢去的小小一部分东西而已,如果不是二麻子的娘好说话,今天恐怕我都不能好好回来了,至于其他人抢去的东西,我要不回来了……” 瞿青铺好床,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的,告诉你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还小,要先活的好好的,然后以后找机会,总有办法报复回去,至于现在,咱们就先忍了,啊。” 江珠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忍了。 瞿青说完看到江珠的小眼神,立刻道:“喂喂喂!你干嘛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你也说了,那可是一群人不是一两个,况且就算是一两个我也打不过啊,我从来就不会打架的,再说了,我这具娇弱的身躯,光是种地都快累成狗,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哪还有余力和一堆精力充沛的山野村夫打架,我先说好哦,我只是收了你粮食包了你吃住,别的我可没答应哦,所以绝对、绝对不要想叫我打架!” “你要是能抢回来,所有的粮食,还有钱都是你的了,你不心动吗?” “一点也没有心动,你别想了,不可能的!”瞿青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给。 江珠用略微鄙视地眼神瞅着一点也“不成器”的瞿青,随后十分大声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跑出去了,瞿青听到他去厨房,十分不开心地对花子舟喊道他要吃肉。 瞿青摇了摇头,一边继续铺床,一边道:“我妈可是对我说过,我这双手,天生就是该用来搞艺术的,所以我怎么可能去干打架这种玷污艺术的事情嘛。” 才不是因为怂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先不要气!主角就是这样的,立flag而已啦,该出手时还是会出手的,虽然可能打不过hhhh 想必大家也知道啦,并不是特别套路的苏爽强套路,就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主角也有弱点的,希望大家有耐心的能够慢慢看下去,之后还有更精彩的剧情! 许多小天使问之后的剧情,作者表示,才不会给你们剧透呢,你们继续猜鸭!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努力努力 20瓶;李文秀、涉谷丽、2833912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发糖&脸红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天,瞿青总算第一次吃上了肉,当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的时候,他简直感动得差点当场流下眼泪——太好吃了!!! 解决好午饭,瞿青一行正打算继续扛着锄头去地里耕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远处走过一个用扁担挑着一大推东西的货郎,眼睛一亮,立刻叫人过来。 “你收头发吗?” 货郎抬头看了一眼瞿青光着头怪异的样子,语气热络地道:“收的,大哥,您有多少?” “等着。”瞿青落下两个字,转身进房里找出了整理得整齐又干净的头发,递给卖货郎。 卖货郎拿到手里掂量了一下,抱了一个价钱,瞿青看了一眼花子舟,看他懵懂的表情,瞿青猜他估计也不知道头发的价钱,不过也是,毕竟这古代,没事谁人家会割头发卖呢? 他和货郎试着交流了一下提了一下价钱,几番后,最后以三百文钱的价格卖出了头发,货郎正要走,瞿青道:“等等,你这里面有针线盒吗,还有菜种有没有?” 小货郎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见有生意,立刻更加热络,将担子放下,依次拿出东西:“都有的,白菜萝卜辣椒香菜黄瓜,要什么。” 瞿青打量着他卖的东西,里面有梳子针线钗子等女人用的东西,另一边则是糖果,杂货一类,边打量边问道:“多少钱一包?” “针线盒三文钱,菜种一文钱一包。” 瞿青在心里暗暗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卖头发得到的三百文,目前来说也算是一笔巨款,于是选了几样爱吃的菜种买一样买了一包,另外买了一盒针线。 来到这里,他就发现自己的有些衣裳破了小的洞,当时想补的时候,翻遍了这破茅草屋也没有找到补衣服的针线,所以他只好十分不适地穿着破衣服干了几天活,至于菜种,他想着也不能总找野菜,自己也想试着种一些菜。 里面还有不少其他的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儿,旁边的花子舟,江珠和瞿信都十分有兴趣地围着货郎的卖的货物东看西看。 瞿青注意到他们举动都十分规矩,只是在一旁看着,却都没有伸手去摸去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明白不能买,所以才不敢乱摸。 无疑的,他们眼中的新奇与喜爱非常强烈,强烈到假如瞿青有钱的话,他可能会把货郎的整个摊子给买下来给他们玩。 瞿青翻看了一下货郎的东西,眼睛忍不住停留在了一小块圆形的镜子上,拿起来看了看,有些痛心的发现自己来了这里不过四天竟然就变黑了,而手中的玻璃小镜子,说实话作为一个比较注意自己外表打扮的人,他很想买,然而问了价钱只好忍痛放弃,这类目前没有什么大用处的东西,虽然并不是很贵,但瞿青现在不敢乱用钱,毕竟鬼知道什么时候就生病了需要钱,他现在可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爹爹,有糖果……” 旁边忽然传来瞿信渴望的声音,瞿青抬头就看到花子舟紧张地让小瞿信闭嘴别乱说话。 花子舟不想让瞿青觉得自己和瞿信是不好养活的贪心的人,面对瞿青看过来的目光,他赶忙替小猫儿解释,说他不想吃,只是小孩子好奇看一看而已。 其实怎么可能不想吃,就连花子舟自己也是想吃得要命,从小到大,也只有在小时候过年的时候,父亲还在时,才吃过几回糖果,后来父亲死在战场,家里变穷,他又惹人讨厌,所以就再也没有吃过糖,唯一有一次是姐姐成亲嫁人,他才得到了两颗糖果,之后和猫儿分了。 其实仔细想起来,如今已经长大到四岁的小猫儿,也只吃过一回糖而已。 瞿青望着花子舟,见他虽然话十分坚定地拒绝,但眼神却是忍不住往用彩色油纸包着的糖果上看,还十分小幅度地咽口水,而旁边的江珠就直白多了,看着货郎篮子里的糖果和零食吸溜口水,声音不要太明显看。 看他们三个人明明都馋得要命,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要,简直懂事得一塌糊涂。 瞿青从小没却过什么,甚至几乎可以说在十八岁以前的人生,他的吃穿住行都是同龄人中比较好的那一类人,孩童和青年时期,他想要的东西,几乎就没有得不到的,所以他不太明白他们这种区区的糖果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渴望,不过就只是普通的糖果而已。 是因为没有,所以才这么渴望吗? 就在三人都恋恋不舍地离开去拿农具时,瞿青问准备离开的货郎道:“糖果怎么卖?” “一文钱两颗。” 真贵,买种子也才一文钱一包。 即便如此,瞿青还是直接买了六文钱的,不算多也不算少,但肯货郎依旧有些惊讶,毕竟看瞿青的样子,明明都穷得剃头发卖了,五文钱的镜子都舍不得买,到头来竟然舍得花六文钱买糖果,真是不可思议。 十二颗糖放在瞿青的手里也就只有一大把,拿着感觉格外珍贵,明明在现代想吃糖的时候,手里拎着几斤糖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结账后货郎走了,六只眼睛盯就盯着他手上的糖果移不开了,都在心忍不住在心里猜测,他手里的糖,会不会有自己一颗? 瞿青看到他们可爱又呆呆的小孩子举动,忍不住想笑,然后故意将手中的糖故意左右动了动,发现面前三个人的目光也是死死地跟着糖果左右动。 花子舟看起来能忍住一些自己的渴望,但另外两个小布丁的口水几乎就要淌地上了,瞿青逗了他们一会儿,在自己即将被口水淹没之前,及时收手,才带着微笑,郑重地将糖果依次平均地发到三个人的手里。 “先是小瞿信的,四颗,然后江珠,来,你也四颗,然后花子舟,你也想吃吧,口水流出来了,接着,拿好。”发糖的时候,他有种自己是幼儿园老师的既视感。 听到自己流口水了,花子舟吓得赶紧摸了一把自己的嘴边,然后才发现刚才的话是瞿青逗自己的。 瞿青看到花子舟明明想吃但是还打算忍痛拒绝的样子,十分干脆地就拽着他的手把糖放到他手心,半点拒绝的机会也不给。 花子舟脸有点红,看到瞿青的手心已经空了,便结结巴巴地道:“都给我们了,你……吃什么?还是你吃吧,我不要。” 花子舟一边数着兜里剩下的两百九十文钱,在感受着沉甸甸的铜钱带来的安全感,一边往屋里走,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蛀牙过,不爱吃糖,本来就是买给你们的,拿着吃,唔,现在没什么钱,所以买得少,别嫌弃啊。” 他进去把种子好,然后在屋子里四处找可以藏钱的地方,找来找去好像也就只有装衣裳的木箱子比较合适藏钱,就将钱全部放到箱子底,转头就看到几人惊讶地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看,眼神不对劲。 瞿青挠了挠脑袋,迟疑地问道:“我不该放在这里?” “不是,”江珠难以置信地指着他道,“你这人藏钱怎么不背着点人?” “我背对着你们的呀,”瞿青的话让江珠气结,其实瞿青当然知道江珠什么意思,关上箱子,他站起来对他们道,“别多想了,因为我相信你们,所以不需要防备你们,你们不会辜负我对你们的期望,对吗?况且这些钱又不是只靠我一个人赚来的,这些不是我的钱,是咱们家所有人的钱,明白不。” 说完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肉麻,瞿青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出门上锁:“好了好了,去田里了,还有好多活要做。” 一路去田里的路上,瞿青明显感觉到小的两个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大那个花子舟,虽然克制住了,但也能够感受到他脚步轻快了不少,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还是因为发糖了,所以心情才这么好。 不过这里的小孩子,还真是容易满足啊。 瞿青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将花子舟也当成了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看待。 看着自己屁股后面跟着的一小堆人,瞿青心里有种其妙的感觉,明明和他们认识也不过一周,最后来的江珠来也不过二十四个小时,怎么就觉得他们这几个人之间,就有种亲密又熟稔的感觉,简直像真正的家人一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思维跳跃,他忽然想起来一个重大的事情,于是侧头问后面唯二的大人:“子舟,你知道牛多少钱一头吗?” 瞿青一对花子舟说话,花子舟就忍不住紧张,整个脊背都僵住了,干巴巴地道:“听说牛犊的话,三贯钱左右一头。” “多少文钱有一贯?” 花子舟觉得他问这个有些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一千文钱就等于一贯钱。” “那一贯钱等于多少两银子?” 江珠这下忍不住了,嫌弃地道:“你怎么这么笨,这都不知道?一贯钱就是一两银子嘛。” 瞿青半点不方,一脸坦荡地道:“我以前败家嘛,花的都是大钱,这种一文一贯的以前就没放在眼里过。” 他这么一说,几人就想起了村里原本唯一的青砖大瓦房就是被瞿青败掉的,立刻就信了他的说辞,毕竟他这几年败掉的银子,有人猜测,恐怕少说也是几百两了。 瞿青在心里盘算着三千文才能买一头牛犊,看来他现在离买牛还远得很,心很痛,郁闷地吐槽了一下自己怎么就没穿回原主没败家的时候。 在到田里的时候,瞿青忽然发现不对劲:“刚给你们的糖呢?这么快就吃完了?我怎么好像没有看到你们剥开过?” 小瞿信在一边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我……舍不得吃,还是等着等留着过爹爹生辰还有过年的时候再吃。” 旁边花子舟小声道:“糖很珍贵的,还是留着等过年过节再吃吧。” 江珠也是低着头说:“我也留着以后吃。” 他想着自己没爹了,以后这种东西也不是可以像以前一样想要就要了,所以省着吃。 瞿青看着这几个半大不小的人连两颗糖都舍不得吃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走过去从小瞿信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动手剥开为他吃了,随后用眼神瞪着另外两个,威胁道:“吃了,不然等下我一个个的喂。” 花子舟的耳根子刷地就红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拿出糖剥开糖,将糖含在嘴里。 江珠见状也拿出来吃了。 瞿青心里这才舒服一点,对几人说道:“存着放坏了那不就白买了,喜欢吃的话,下次卖货郎来了,我再给你们买。” 转身他就继续挖地了,心里暗暗发誓一定得想办法赚钱,不然这日子也太心酸了,草。 瞿青还不知道,自己买了糖给所有人,却唯独没有买给自己的举动,让后面的几个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如果他们知道现代的歌曲的话,想必一定会在心里给瞿青配上一首“我的老父亲”吧。 瞿听了想打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格外长,有木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8339126 1瓶; 第18章 晕倒&横抱 原本家里就只有一把锄头,所以即便有两个成年劳动力,但是在田里干活除草的效率依旧不算乐观,花了一天半的时间,他们总共也就除了半亩地的杂草。之后还剩下一亩半的地等着他们。 其实这就只是开始种田的第一步,松土以及把杂草给埋在土里,然后再把土豆给种进去,这才算告第一段落。 多亏了江珠今天新拿来的一大一小两把锄头,家里现在总共有三把锄头了,总算不用两个人交换着使用,再加上江珠的这个小朋友的加入,效率也勉强算是提高了两倍。 猫儿还小,就让他在大人视线能够看到的地方自己玩,而江珠虽然拿着一把特制的小锄头也算跟着干活,不过瞿青特地嘱咐他别太勉强,这些活反正是大人的。 瞿青的手臂其实依旧十分酸痛,但也没办法,只好咬牙继续干,而且他打算今天把剩下半亩地给弄好了,明天就开始种已经准备好了的土豆,已经放了两天了,该种了,再拖延的话他担心会放坏了。 抬起锄头,挖下去,给土翻个身,然后再抬起锄头…… 不得不说,种地这种工作,和流水线上的工人一样,重复,枯燥,无趣且消耗体力,等接近伴晚的时候,就会感到口渴,肚子饿,同时还浑身脏兮兮的。 口渴的时候,没办法,他们就只好喝了流淌下的生水,喝甘甜的水解渴时,他才猛然想起来,喝生水有多么不健康,心下决定,明天还是自己从家里热了白开水带来喝。 小瞿信听话地没有离开大人的视线,不过他也没有闲着,而是摘了一片大树叶,然后会收集周边可以吃的野果,或者是寻找可以吃的野菜,积累到一定的量就拿出来分享。 虽然野果数量不多,吃了作用也不大,但是就是让人甜到心坎,窝心得不行。 有时候瞿青也会忍不住感叹,他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知道并准确地找到那么多能吃的野菜,真是不可思议。 后来他忽然想明白,也许,是真的是饿得多了,所以才会被逼出来这样的生存技能。想到这里他悄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花子舟,心想,这些应该都是他教的,那天看他母亲对他的样子,心里大致能感觉到,他在家的日子定然也不是那么好过。 就这样一边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缓解枯燥,一边干活。 瞿青因为干得慢,几乎是挖一锄头下去就要休息个几秒钟,所以几乎也没怎么休息,江珠看到他干得这么苦,隐约也感觉到家他家日子确实不好过,但这样他都愿意收留自己,想到这里,他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子就也撑着不休息,但累极了还是会主动去树底下躲凉。 瞿青由于在想事儿,就没怎么注意周遭,再说他也觉得,累了就去休息这种事情,人人不要说都会去主动做的,压根不要喊,结果就没注意到前面的花子舟一直强撑着,保持着高强度的劳动没去休息。 花子舟虽然是干的最快也是效率最高的,见另外两人都不怎么干的动,于是就在心里将所有担子往身上扛,希望能够替瞿青分担更多,当然其中也不乏有想借此在瞿青面前证明自己很有用的意思。 瞿青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人臭骂一顿。 虽然说现在是春天,但刚过了午间的太阳也不小,于是花子舟就这样——成功的中暑了。 瞿青余光看到他的身影忽然摇摇晃晃的,心中才感觉不妙,就见他身子一歪,径直就倒下。 瞿青心里猛地一跳,一把扔下锄头跑过去,两个小的注意到他的动作,才注意到倒在地里的花子舟,也吓了一跳,赶忙向这边跑了过来。 瞿青过去,赶紧扶起他,见他脸色惨白,唇无血色,二话不说,咬着牙逼着自己酸痛的双手爆发出更多的力量,打横将人抱起来,然而没想到入手的身体却出乎意料的轻巧,令他忍不住心中惊讶,这人的个子少说也有一米七左右了,但身体怎么会这么轻? 暂时也追究不了这个,他快步抱着人让躺在树下阴凉的地方,两个小的围上来,紧张又害怕地看看花子舟又看看瞿青,问他怎么了。 眼看着小瞿信都快哭了,瞿青赶忙道:“你爹爹可能是中暑了,你别吵他,也推开些,让他呼吸下新鲜空气,很快就好了。”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平日里看起来这么健康。 瞿青其实也不太拿得准是不是中暑,轻轻摸了下他的脸和额头,烫得厉害,瞿青皱着眉,让两个小的在这里看好,他去摘了大片的树叶去打水。 幸而这里离水源并不远,陆陆续续给花子舟喝了几口水,又弄了些水在他的额头和后颈降温,就这样来来回回弄了几回,一直闭着眼睛的人才总算有了反应。 瞿青看到他睁开眼睛,心里一直提着的大石头总算落地,腿一软,一屁股往后跌坐在地上,杵着脑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道: “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还以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刚才怎么忽然就晕倒了?难道你之前就一直没有什么感觉?累的话,晒得厉害的话,就休息一下啊,你是笨蛋吗?大春天的就把自己搞到中暑,我是拿着鞭子抽你逼着你不准休息的地主吗?” 瞿青真是又气有无奈又担心,最后是庆幸,还好没事,毕竟,古代可是感冒都能要人命的地方啊。 花子舟偏过头,被阳光下的美色晕了头,微微放大眼眶,怔怔仰看着在自己视线上方的瞿青,他好看的唇,浓浓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璀璨的眸……这张俊美的脸,世界上最美的眼,竟然呈放着对自己的担忧与紧张。 心脏的跳动忽然变得猛烈起来,咚咚咚地狂跳着拍击他的胸腔,声音大得似乎他的耳朵也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对……不起。” 自己这是怎么了,忽然变得好奇怪。 瞿青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道歉,哎,就是想叫你别总是强撑着,累了或者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知道了不,花子舟小朋友。” 花子舟眨了一下眼,过了几秒才轻轻柔柔地嗯了一声,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喜悦的弧度。 瞿青发现他的目光有些呆滞,看着自己的眼珠子都不会动一下,猜测他大概是还没有恢复过来,稍微凑过去了一些,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再和自己的头上的温度对比了一下,道:“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回家去躺着?” 花子舟摇头,想坐直起来,瞿青赶忙扶着他,让他靠背靠着树躺下,两人距离徒然拉近,瞿青感受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便立刻紧张起来:“你真的没事?不要撒谎骗我,你要是生病了,家里现在的钱还不知道够不够给你看病。” 花子舟微微把脸偏离到瞿青看不到的一侧,用手背挡住了自己发烫张脸,紧张又小声地道:“真的没事,就是还有点热,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只要瞿青稍微接近他一些,他就会紧张得仿佛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瞿青想说什么,旁边的小瞿信眼巴巴开口道:“阿爹,我现在可以过去爹爹身边了吗?” “嗯,可以了,”瞿青点了下头,然后稍微移开了些,给小瞿信让位子,看到旁边的江珠好像也是余惊未定的样子,他道:“我们都休息下吧,等太阳不那么晒了再继续,至于花子舟,你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绝对不能生病了,知道不,种地都是次要的,我们的首要目的是活得好好的,千万不要把主次颠倒了。” 花子舟抱了抱猫儿,明显放松了许多,此时听到瞿青的话,声音就没有方才的紧张了:“好,我……知道了。” 瞿青捏了捏自己的腿手,等休息得差不多了,继续干活。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今天一整天最终将种土豆的这一亩地的杂草全部都给除掉了。 再干得差不多的时候,瞿青让花子舟先带着瞿信回家煮饭,他和江珠负责收尾。 回去吃了饭,瞿青热了一桶水,带着一家老小,拿着干净的衣裳——幸好原来的穷鬼瞿青正好有四套衣裳可以换,几人才得以周转得有至少一套衣服可以换,艰难地拎着热水去到溪水边,麻溜地在那个正好比较隐蔽的草木丛里洗了个澡,然后让他们几个去兑热水洗。 花子舟带着瞿信去洗,江珠十分自觉地等在外面。 瞿青把穿脏的衣服洗掉,然后好奇地过坐在江珠身边问:“你怎么也不跟着一起去洗?” 江珠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在想什么,我是男孩子,他们是哥儿,我们怎么能一起洗澡?” “哥儿?”瞿青虽然听说过这个词,但是实际上他依旧不明白这个词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江珠无语了:“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我的天,你是从哪里来的,就算哥儿比较少见,但是也不至于不知道吧,哥儿,就是可以生孩子的男孩子。” 瞿青还是震惊了,饶是想过这种事情,但是始终是处于一种猜测,但是当这件事就这样板上钉钉地摆在她面前的时候,他依旧震惊得无以复加。 “所以,猫儿真的是他生的?” 花子舟出来,正好听到他说这句话,紧紧咬着下嘴唇,死死捏紧拳头掐着手心,看起来很生气,又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瞿青懵地看了一眼江珠,又看了看花子舟,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说错了。 江珠低头准备装作没看见,大人的事情还是让给他们自己来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说作者君短小的,哼!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看到过什么叫做真正的短小,我觉得我有必要得安排上让你们好好瞧瞧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短小!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璃、毛阿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繁花素颜 20瓶;吆吆吆 10瓶;子非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用么么哒来回报你们,加更什么的哪有作者的么么哒来的珍贵! 第19章 解释&阴谋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花子舟才开口说道:“猫儿他,不是我生的,是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村里人都知道,只是有些坏心眼的人见不得我好,就造谣说我在外面乱来有了私生子。” 他一直知道村里很多人造谣他不洁,和人胡来,然而他一直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从未长时间离开过村子,同村也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他真的怀了孩子,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人,况且,孩子是不少人看着他从村外抱回来的。 他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可是到了瞿青的面前,想解释,却又觉得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 瞿青看他十分难过,便走过去用帕子包住他的头,给他擦了擦还在滴落的水珠:“我相信你,你别多想也别难过,我真的就只是问问而已,你别介意,好吗?” 花子舟点了点头。 瞿青忽然有点反应过来,如果小瞿信并不是花子舟生的,那么初见面时,花子舟的母亲口中所说的“责任”,并不是指孩子,而是指其他的东西。 那就是说,小瞿信原来并不是他的孩子。 得到这个消息,瞿青心中不是失望,反而隐隐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是亲生的也好,毕竟自己至多只能够在这里留十年,如果有了血缘的羁绊,自己又怎么能够坦然离开。 他露出笑脸,弯腰将跟在花子舟身后洗的干干净净的猫儿抱起来逗弄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手上没什么力气了,便放下,对江珠道:“走,我帮你洗澡。” 几人全部洗干净,天色渐黑,吹着伴晚的风,望着天边还剩下的一抹暗淡的红霞,瞿青心中难得有了几分惬意。 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家收拾了一下杂物,关门关窗,倒床就睡。 因为床窄而人多,所以就分了两头,瞿青带着江珠睡一头,花子舟带着瞿信睡另一头,即便是这样,身材高大的瞿青还是得侧着睡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床。 这两日也实在是劳累过度,瞿青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两个小孩子也睡得快,唯一没睡的就只有似乎心事重重的花子舟了。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床上另外两人规律的呼吸,不知为何回想起了刚捡到猫儿那段时光。 那时他自己都只是个孩子,可想而知带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但他都独自坚持熬过来了。 家里人其实烦极了家里多出来的这个小孩,也一直盘算着想将猫儿送人,但是因为异瞳的关系,一直没有找到愿意收养的人家,也就一直这么养了下来。 猫儿三岁的时候,他大哥摔了一跤,骨折了三个月,也不知怎么的,就这件事怪到了小猫儿身上,说是因为他的不祥,所以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花子舟自然不甘示弱,和大哥大吵一架顶了回去,后来又回他去田里干活,把猫儿放在家里,回来就发现四处都寻不到猫儿,看见家里人眼神不对,他才知道猫儿被丢了。 如果不是家里人多揽着,他可能当时就要和丢孩子的二哥打个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自那以后,他便寸步不离地把猫儿带在身边,和家里人的关系也恶劣了不少。 就连他自己都惊讶,自己是哪里来的意志力,竟然真的拉扯活了一个孩子,而如今,竟然还嫁了人…… 他翻了个身,缓缓伸手摸了摸旁边瞿信的头,为他能遇到这样的好父亲而感到庆幸。 但心中却莫名得闷闷的,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时候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情。因为这是他开始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自己配不上瞿青。 夜。 漫天星晨绕着北极行缓缓地转着圈,直到月亮也要落山了,天边开始泛白。 睡梦中的瞿青翻了个身,结果触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他睁开眼睛,看到上方破洞的茅草屋,还有床上另外睡得香的一大两小,才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随后便皱眉看着过于窄小的床,心里思考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个小破床弄宽一点,毕竟他可不想天天被摔醒,况且总是这么挤着睡,也太难受了。 正熟睡的花子舟听到声响,一下子坐直起来,看到摔倒在地上的瞿青,立刻翻身下床,把瞿青扶起来。 瞿青摆摆手,用气音十分小声地说道:“没事,你继续去睡吧。” 花子舟看他不准备睡了,便也摇摇头,小声地回:“我也起了。” “那好,正好你可以跟我去个地方,帮我个忙。” 两人穿好衣服,小心注意没发出什么声音出了门,刚出去时,外面还有些冷,瞿青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花子舟也打了个寒噤。 瞿青拿着镰刀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咱们家里的床也太窄了,我刚想了个办法,暂时用石头作为支架,然后砍几节竹子作为床面,不然也太难睡了。” 听到要去竹林,花子舟顺便也拿上了那把小的锄头,两人一起出了门,早上路边的植物上沾染了浅白色的露水。 直到去竹林,花子舟顺便挖了几个竹笋,瞿青这才直到他干嘛要带锄头,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哇,子舟!我怎么就忘了竹笋,太好了,今天午饭就吃炒竹笋。” 瞿青动作迅速地选定了合适的柱子,砍了几根,削去枝叶,拖着回去,把柱子砍成一截一截,然后将其分成大约三厘米宽的片状,然后又找了一大堆石头,动作迅速地就开始了给床加宽的工程。 原本的床大概只有一米三到一米四宽,这回他打算直接加宽到两米。 将石头堆成床柱,再把接近一米宽的一排柱子编织加固。 比想象中的简单,看着这个一毛钱都没花的两米宽的充斥着贫穷气味的床,瞿青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成就感,他略显得意地指着床:“挺不错的,你说是吗?” 花子舟看着瞿青,附和地应了一声。 瞿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现在先睡这个,破虽然破一点,但是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换成新的,更好的床,还有房子。” 花子舟再应了一声,心底确萦绕着一股说不明的情绪,此时的瞿青,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即将展翅高飞的雄鹰,而自己只是一只在地上仰望的野鸡。 他和自己的距离,好像在越来越遥远。 而村里另外一边。 那日和二麻子联合在一起抢江珠家的混混听说了二麻子家的事情,听说东西都被搬去给了瞿青,立刻有些眼红,在嘲笑了一顿二麻子后,约着准备去找瞿青的麻烦。 领头的那个道:“我们人多,只要威胁一下,他肯定会乖乖把东西都给我们的,不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败家的怂货而已。” 旁边几人闻言,纷纷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心里盘算着,等到时候抢到的东西要怎么分,以及,原本很富有的瞿青,不知道现在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吓到你们了,我错了!才不会短小呢!我其实又在酝酿又肥又长的章,好希望收藏快点到一千嘤嘤嘤,还没有收藏的小天使们去点一个收藏好不好咩,预计本周四就可以V了,希望大家给作者一个爆肝的动力啊啊啊啊求收藏收藏!和评论!你们够热情的话作者就不要肝啦!!!!爆掉它!!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子非鱼、表白太太们 1瓶; 第20章 午睡&撩人 两个小孩子醒来,惊奇地发现床竟然加宽了,兴奋地在床上滚了几圈。 今天的早餐煮了瘦肉粥,又顺手弄了午饭,还带上了一壶白开水。 今日打算中午不回来了,随后准备今日要种的土豆还有作为草木灰,花了些力气才弄到田里。 干了一会儿,倒也配合出默契来,瞿青负责挖坑,花子舟负责往坑里放种子,江珠负责放草木灰,最后瞿青再把有种子的坑埋上,还小的瞿信就在地里有模有样地刨坑玩儿,不时还会抓令瞿青起鸡皮疙瘩的蚯蚓在手里甩来甩去。 四处充满了刺激的农田经历,瞿青只能不断安慰自己不要大惊小怪,等习惯了就好了。 这些该死的软体虫子。 两个小孩子干一会儿就累了,瞿青就索性让他们两个去一边自己玩,他也发现,江珠在刚来的时候,好像对异瞳的瞿信有几分介意,头一两天的时候,二人基本也没有什么交流,不过今早两人起来一起在床上打过滚后,关系隐约开始变的亲近了几分。 瞿青就想接着这个机会让他们两个培养一下感情正好,顺便还教他们可以用水和泥土堆沙碉的玩法,当然严格要求他们一定要保持衣裳的干净,不过最后来看,效果好像不是那么理想。 和花子舟在地里一个劲地低头干活,未免有些无聊,于是他就开始和花子舟聊起天来,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说,花子舟闷头听着,偶尔会应一下,所以这就让他得出了一个花子舟性格比较闷的结论。 一开始只是聊些家里长短,比如中午吃什么,家里柴火不够用了,需要找个时间去捡柴,以及今天回去在家门口旁边开一小块菜田,用于栽种新买的种子之类的。 花子舟总是低头专注着手上的活计,似乎漫不经心地用“嗯”或者“好”亦或者“是”这类单音节的字来回复。 作为一个聊天的对象,瞿青觉得他着实有些不合格,想从他的脸上得到不一样的表情和回应,灵光一闪,便挑选了一个对于古人来说十分劲爆的真相说了出来。 “花子舟,告诉你一件事,我们脚下踩着的这片大地其实是圆的,像一个球一样圆滚滚的那种。” 花子舟头一下子抬起来了,脸上的表情明显不相信,刚张嘴想说世界明明是天圆地方的,结果忽然想起瞿青现在是自己的当家人,决定了自己的存留命运,便立刻闭上,继续闷头干活。 这是十分明显的碍于自己的权威,所以才不敢说出自己的反驳,瞿青一边动手栽种土豆一边道:“唉,我这样说可是有证据的,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站在大陆看海上回来的船,首先看到的一定会是桅杆,然后才会看到船身,如果地球不是圆的,那么这个现象又要怎么解释呢?” 瞿青说完还用左手比作圆形,右手作为一只从海平行驶来的船,做给他看。 花子舟明显被这个吸引到了,他无意识地停下动作,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随后有些挫败地回应道:“我没去过海边,也没看到过船……” “唔……很耿直回答,不过至少你没有刻意恭维我,不过我说的肯定是对的,你现在不相信也没关系,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海边亲眼看一回,就知道我刚才没有在骗你了。” 以后…… 花子舟的内心忽然就雀跃了起来,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即便他觉得瞿青说的那个所谓的事实是假的。 “嗯!” 由于最重要的粮食危机解决,再加上昨天花子舟晕倒的事件,所以瞿青觉得没必要再那么拼,反正明后天就可以去村长家借牛了,现在就先力所能及地将能做的做了,慢一点也没事。 因为中午回去不方便,所以午饭是提前做好了带来的,一起吃完,瞿青悠闲地躺在树荫下,双手枕着头,看着上飘过的白云,空中偶尔飞过的雁,深深地吸一口青草的香气。 全然没有现代大都市的喧嚣,纵使落后,充斥着愚昧,但也并非全无好处。 旁边的两个小的看着瞿青享受的模样,便也学着他躺下,看着天空,用稚嫩的嗓音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花子舟去洗了碗,回来就看到树荫下的瞿青已经睡着了,小瞿信转头看到他回来,正想要喊他,就被他“嘘”的动作给制止。 两个小的这才注意到睡着的瞿青,立刻紧紧地闭上嘴巴,默契地没有再大声说话。 花子舟轻轻地放下东西,小心翼翼地过去树荫下,距离瞿青大概有一米远的地方坐下,从兜里拿出一颗糖,剥开含在嘴里,又悄悄将糖纸放回口袋,双手抱腿,侧头枕在膝盖上,睁着眼睛,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瞿青的睡颜。 耳畔不时传来风吹树叶和青草的声音,伴随着两个稚童的悄声低语,嘴里的糖渐渐化开,甜味口中病毒般蔓延开来,一路向下,甜到心口,叫他的嘴角都无法抑制地上扬。 江珠看到这一幕,转头悄悄对瞿信说:“我刚刚觉得,你爹爹好美啊。” 瞿信非常自信地扬起下巴,用十分夸张的语气道:“废话,我的爹爹,一直是全天下最美的!” 江珠被他无端来的自信给震到,十分无语:“收回前言。” “收回前言是什么意思?”瞿信歪了歪头。 “没什么意思,以后你会懂的。” …… 瞿青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脸的上方,遮着一小片绿叶,愣了一下,顺着树叶根部望过去,看到了一只骨骼纤细的手腕,正紧紧地抓着一把树枝丫——正是给自己躲凉的那片树叶。 顺着手腕看向手的主人,发现他坐在自己身边,一只手拿着树枝叶,另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眼帘那一块的阳光,其余地方,完全是暴露在太阳底下,目光空散地看着远方,像是在发呆。 “你是不是傻?”瞿青坐起来,看着这个知道给别人折枝叶乘凉,却不知道让自己躲到阴凉的地方, 花子舟像是被惊到一搬转过头,手上的枝叶顿时全部掉落在草地上,意识到自己的讨好似乎弄巧成拙了,便有些手足无措地拾起枝叶,掩耳盗铃地藏到自己身后,被责备后下意识就道歉: “对、对不起……我实在……太笨了。” 瞿青觉得他胆子实在是小,有时候有诡异的语言不通,有时候他觉得,和瞿信和江珠交流起来还顺畅些。 他转过头,看着两个小朋友道:“瞿信,江珠,你们两个来说说,子舟是不是笨蛋,懂得为别人好,却不懂为自己好,总是叫人担心。” 瞿信不开心了,小脸皱起来,十分认真地反驳:“爹爹才不是笨蛋……” 江珠:“不懂为自己好的话,那确实有点笨。” “我错了……”花子舟看瞿青背着自己不想理自己的样子,心里有几分慌,三个字便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瞿青回头抱着手看着他:“哦,错哪儿了?” 花子舟抬头,目光热忱而坚毅地看着他,认真地一字一句道:“以后,我会永远听你的话,为你好的时候,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绝不让你再生气。” 青年的嗓音润润的,叫人听着很舒服。 瞿青心口一窒,指尖忽地不可控地动了动,脸上的表情凝滞,很快又重新挂上大大的笑,只是笑得有几分刻意。 他过去使按着花子舟的头劲揉了揉,转瞬放开,转身时落下一句话。 “小屁孩,你还未成年呢,不要随便乱撩人,我才不需要你的照顾。” 花子舟看着他的背影呆了呆。 撩人……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神秘数字:雾妻流零六扒灵灵七,欢迎催更交流这亚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子非鱼 10瓶;表白太太们、橙汁粒 2瓶;星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被揍&反杀 到了伴晚,地里的活干得差不多,花子舟便带着猫儿提前回家做饭,到家后,他刚到家淘米放火上煮着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几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是他一时没有想起是谁。 花子舟出门一看,原来是村里那几个而二麻子关系比较好的混子,总共有三个人,看到他们此时不善的表情,就知道接下来大概没什么好事。 他将瞿信推进厨房,并拉上了厨房的门,顺手上了锁,随后目光扫过一边不远处的锄头与镰刀,冷静地问道:“你们几个,没事来我家干什么?” 三人看到他,先是意外,随后调笑起来:“喲!怎么是花狗儿这个丑八怪?” “听说被他娘给送人了,原来是送在瞿青家了,真没想到,这样的丑八怪瞿青也会要?” 花子舟顿时要紧了牙根,两侧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 那三人看到他脸上愤怒的表情顿时发出了嚣张的笑声,充满了恶意:“这样的丑八怪也敢要?难道瞿青就不怕半夜睡觉被吓醒吗?” “别他妈废话了,瞿青不在家最好,不过就算那个废物在家也没用,兄弟们,给我搜!” 其中一个说了这句话,几人立刻一齐往瞿青现在住的正屋里走,花子舟想到箱子底还放着他们卖头发换来的两百九十文钱,心里一慌,立刻冲到门前挡住了几个人:“你们给我滚出去!这是我家,你们公然抢东西,还有没有王法?” 三人中领头的那个听到他这句话,顿时笑起来:“哟,王法嘞?你们怕了没,我好怕怕哟。” 另外几人也觉得花子舟的样子实在是滑稽得可以,他们以前听说过村里的花狗儿凶悍,但现在在他们来看,再凶悍也不过顶多就是敢装着胆儿吼两句的娘们哥儿而已。 “他这么挡着,看来里面确实有好东西,兄弟们,谁先找到谁拿大头!” 几人顿时兴奋起来,其中一个正要动手想将挡路的花子舟推到一边,结果花子舟眼神一狠,瞅准时机直接将人一把推出去,直接被推的人触不及防地一屁股蹲摔倒在地上。 另外两人看他竟然还敢反抗,顿时怒不可遏,纷纷动手准备教训一这个不老实的绵羊,一左一右的拽住了他的手想以此禁锢住他。 此时被关在厨房里的小瞿信,一直在透过门缝看着外面,一直忍耐着哭泣,结果在看到花子舟被抓起来的时候,再怎么也忍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你们不准伤害我爹爹……爹!你快回来呜呜,家里有坏人!” 瞿青还在离家有几百米的时候,就听到家里传来了瞿信哭得厉害的声音,他知道瞿信是有多乖巧多能忍的一个小朋友,就算是哭也哭得小声又惹人怜爱,他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这样的小孩子哭得这样凄惨。 定有事发生。 他当即扔下手中的一大堆农具,迈开腿不要命地往家里跑。旁边的江珠听到哭声也慌了,赶忙也扔下手里的东西跟着瞿信屁股后面,腿短不得不落后一大截。 被推到在地的人觉得被抹了面子,此刻恶狠狠地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满脸横肉地上来就想揍花子舟,结果被花子舟飞起一脚踢哀嚎一声,摔倒在地,再次爬起来,发现自己竟然留了满脸鼻血,被惹怒的火焰顿时飙升到了最高。 三个混混真是觉得面子里子就丢尽了,正要动手极尽报复的时候,瞿青冲进来,大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花子舟本来正打算不顾一切的张开嘴去咬其中一个人,想借此脱身,结果耳朵听到了瞿青的声音,浑身动作一僵,原本已经露出一口利牙的嘴巴立刻闭上,咬人的动作也就停止。 此时他心里想的就只有一件事:不能让他看到自己那么凶悍的样子。 但随即他脸上一疼,被流鼻血的家伙狠狠地大了一巴掌,打得他脸都狠狠地偏到了一侧,同时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 瞿青见状一下子火了,就算他怂一点,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血性,不会打架,这打人都打到自己家里来了,还能忍? 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过去与三人就干起架来。 瞿青知道自己打不过三个人,所以他的目标很明确,不管别人怎么揍他,他就揪着其中打花子舟那个把人按在地上往死里打,而另外两人为了救人,也对瞿青下死手,被瞿青抓住的那个人被揍得嗷嗷直叫。 场内四个大男子打得残暴的样子,吓懵了刚进门的江珠,也吓坏了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瞿信,顿时用力地想开门出来,一边更加撕心裂肺地哭着。 刚被放开的花子舟因为被打得稍微有点耳鸣,脚步踉跄了一会儿,回神就看到那三人合起伙来大瞿青的样子,听力这才稍微恢复,瞿信的哭声萦绕在耳边。 本来不想被看到那么不好的一面的。 为什么要逼他? 他面色充斥着诡异的平静,地走到院子里墙角,弯腰拿起镰刀,转身时脸上的神情倏然一变,眼底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真正会杀人的杀气。 他快步走过去,抬起左手镰刀朝着其中左边那个人的小腿挥砍下去,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尖叫,花子舟右手一伸,拽着人的头发就将人从瞿青身边拽了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一边,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发生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打红眼的另外一人在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就头皮发麻地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架上了一把镰刀。 花子舟不咸不淡地在他耳边说道:“打啊,怎么不继续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后天,也就是本周四打算入V啦,感兴趣的小天使请继续支持鸭~ 撒拉嘿呦~ 第22章 反杀&猎户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瞿青忽然发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和力道都不见了,一回头,正举起要揍下去的拳头愣在半空。 瞿青的第一想法是他眼睛不会花了吧。 脖子上架着刀的人几乎要吓尿了,喉咙部位冰凉的触感几乎要让他以为自己的皮肤已经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当下什么面子、狂傲,全数不见,双腿抖得不行,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捏着刀面,告饶道:“壮士饶命,饶命,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千万别杀我。” 此时院中场面已经大变样,旁边地上倒着一个抱着小腿哀嚎的,花子舟手里一个求饶的,而地上的那个,也已经被瞿青打得几乎不成人样,鼻青脸肿地哭着认错求饶。 瞿青万万没想到,少打多不仅赢,而且还赢得这般漂亮,平日里腼腆的花子舟此时简直霸气得让人意不开眼。 瞿青见场面被控制住了,敌人也都求饶了,也就放开了手中抓着的人,对方一逃离瞿青的控制,便立刻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花子舟在瞿青回头的时候,看到他脸上被打出来的伤口,一时间心中的怒火达到了鼎盛,几乎就想动手让这几个王八蛋全都去死。 但随后他看到瞿青将手上的人放走了,他死死地握紧镰刀,却最终还是缓缓地将刀移开了混混喉咙这种致命的地方,垂着头掩盖住自己眼底的不甘让人走了。 三个混混见状立刻像是逃离地狱一样逃离了这里,他们原先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只是想要来讹诈抢占疑点别人的东西而已,今天竟然就踢到了铁板,甚至还险些丧了命。 瞿青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走到花子舟身边,轻柔地伸手覆盖在他死死握紧镰刀的手背上,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子舟,放松。” 花子舟手一松,哐当一声,刀掉在地上,瞿青感受到他身子隐隐在颤抖,便抱了抱他,关切地问:“刚才我不在的时候,除了脸上,他们还有没有伤到你哪里?” 花子舟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自己伤到的脸,顿时反应过来,指着瞿青的脸道:“我没事,就只是连被打了一下,倒是你,脸上都是伤……” “没事就好,我也没什么大事嘶……都是小伤。”瞿青其实疼得眉头都狠狠地皱起了,不过在一堆小孩子中间,他觉得有必要竖立起自己男子汉的形象,所以即便是再疼,他也得忍着。 小瞿信还在里面哭,瞿青赶紧开了门将他抱出来安慰,看到江珠还站在门口,知道小孩子一定是被这样的场面惊着了,也过去拉着他的手,然后带着花子舟进了屋子,把两个小的放在床上,哄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想起外面还放着的农具。 花子舟在剧烈的爆发冷静下来之后,才开始担忧起来,自己刚才那么凶恶的样子,会不会让瞿青害怕甚至是讨厌? 可他刚才不得不那样做,若是不做,就必须得眼睁睁地看着瞿青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们而被坏人欺打。 见瞿青要出去,他立刻不自觉也起身跟上。 两人一起把农具拿了回来,幸而一个都没有少,不然若是有人路过拿走了,他们那真是哭都没地了。 之后瞿青又去打水,花子舟也跟在他身后。打水回来,瞿青又弄了一块沾了冰凉溪水的帕子给他;“放在脸上敷一敷,脸可是很重要的,要好好爱护才行。” 花子舟沉默不语地接过,在心里却将他那句“脸可是很重要的”话给默念了一遍,想起刚才那几个人都骂自己丑八怪的样子,忽然意识到,瞿青并不是不在乎外貌的人。 按着帕子敷了脸,随后悄悄起身到门口,往院子里看,就看到瞿青打了一盆水,一边皱着眉,一遍十分专注地往盆里看着什么,不时地还会小心地碰一下自己脸上受伤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他才猛然意识到,瞿青是不是通过盆里水面的倒映在看自己的脸? 确认后,他怔楞地背靠着门边,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随后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留恋地摸了摸口袋中的糖。 视线转到那几个混混身上,他们的父母虽然都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在看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被打成这个样子后,却依旧怒火中烧。 其中唯独没事的是被花子舟在脖子上架了刀的,他的父母看到另外两人伤得如此严重,便勒令他这段时间不许再出门闹事,而另外两家的长辈,先是慌慌张张地带着自家的儿子看了大夫,上了药之后,夜里围坐在一起,大声嚷嚷着明天一定要去找瞿青算账。 而瞿青还尚不知道自家明天就即将要来到的危机。 第二日,瞿青照常带着家里人去田里干活,经过昨天发生的混混闯入的事件后,他更加不敢把两个小孩子单独放在家里了,反正带着也放心,就索性一起带着了。 自从昨天花子舟一战压到众人之后,在两个小孩的眼中,他就彻彻底底成为了英雄,至于瞿青嘛,他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表示做英雄背后的配角也没什么不好的。 “子舟。”午间在田边吃饭团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花子舟疑惑地看向他。 “你昨天真的真的太霸气了!” 花子舟一下子有些脸红,低低地嗯了一声,之后瞿青并未再说什么话,过了一会儿,花子舟紧张地捏着手中的饭团,在胸口运粮了半天:“那个……当家的,今日我想早点回去,可以吗。” “可以啊,你走的时候跟我讲一声就好了,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我……” 瞿青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也没有再问,只是让他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到了伴晚,瞿青等了半天,见花子舟还没开口要走,于是主动提前收工,说今天要带两个小的回家做好吃的,让花子舟有什么事情自己去办,会等他回来吃饭。 他看着花子舟离开的方向,是村里,这回竟然意外地没有带着瞿信,瞿青稍微有点惊讶,心里有几分好奇。 而另一边,被打的两个混混的父母,此时正气势汹汹地赶往瞿青家,结果半路上就遇到了一个扛着一头野猪,胡子拉碴的大汉。 几人觉得他身形似乎有些眼熟,于是就忍不住打量了一会儿,忽然,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尖叫一声,惊恐地喊道:“你是江猎户?” 江猎户看到自己被认出来,正准备露出个和蔼的笑,就见面前的几个人惊恐地吓得四散跑开,此时哪里还会记得要去找瞿青麻烦这种事情。 江猎户感到十分莫名其妙,摇了摇头,扛着一头百来斤的野猪,身后背着一大个包,迈着沉重的步子,期待地往家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入V了,为了恭祝入V,明天的V的第一章 ,留言前十每个发100JJB,前100都有红包~ 欢迎大家来掏空作者的钱包鸭~~~ 第23章 入V&抓奸 江猎户在回家前, 路过百米外距离他家最近的邻居花大娘家, 花大娘正在院子里用玉米喂鸡,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于是江猎户便主动亲切地喊了对方:“花大娘,喂鸡呢?你家鸡长得可真好。” 花大娘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浑身血迹,胡茬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的男人,他肩上上扛着一头牙齿尖锐的野猪, 站得远远的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令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鬼。 对于花大娘来说, 他也确实是地狱回来的恶鬼,因为她认出了这个人就是据说已经死了的江猎户——江珠的爹! “鬼啊!!!”她尖叫一声, 仿佛打鸣的公鸡, 手一抖,装玉米的盆叮哐掉在地上, 金黄色的玉米洒落了一地,四围着啄食的鸡一开始被她的突兀的叫声吓得往院中各处逃散。 花大娘转身就跑进自家屋子里, 砰地关上门, 抖着手用将门死死地锁上,背靠着门板,腿脚发软,双手合十, 不断起乞求佛主保佑,讨债鬼千万不要进她家的门。 江猎户呆愣了一会儿,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胡子, 并没有怪邻居骂自己是鬼,心想大概是自己长满胡子一个多月没有打理的样子,确实有些吓人了。 对于被吓到的邻居,他有些过意不去,便充满歉意地对里面高声道:“花大娘,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是我啊,江珠的爹,我在山里出了点事,没能及时回来,这一个多月来,我儿子真是麻烦你家的照顾了,我这回打了头野猪回来,等会儿我割半扇猪肉来感谢你,你千万别嫌弃啊,我先回家去了,刮干净胡子了再来见您。” 他说完就离开了,而躲在房门里的花大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身,扒着门缝往外看,余惊未定地喃喃自语道:“这声音怎么也不像是鬼啊,而且现在还有太阳,鬼怎么会在大白天出来呢,难道,真的不是鬼?” 她认真思索了半天,认定了刚才那个应当是人,天啊,江猎户居然没有死! 她想起方才江猎户扛着的一头猪,心中第一时间垂涎不已,可猛地想起前几日自家和那几个混混去分割了他家财产的事情,再想起江猎户的悍戾,心中不由惊悸担忧起来。 她一屁股做到地上,口里不断念叨道:“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如果让江猎户知道我不仅没有保护江珠,反而还联合起来抢了他家的东西,他肯定不会放过我还有我家的,该怎么办……” 而院子外的鸡群,受惊后各自躲起来等了一会儿,见到到周遭压根没什么危险,便小心翼翼向有玉米的地方走过去,不一会儿,就怡然自得地啄起了玉米,主人家里发生了什么,似乎完全与他们无关。 江猎户远远看到自家的门口是开着的,想到自己小小的儿子这段时间肯定是担心害怕极了,甚至还有可能躲在家里哭出来了不知道多少眼泪,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加快,大老远就开始放开了粗嗓喊:“儿子,爹回来啦!” 他本以为自己活泼的小儿子会想小兔子一样欢泼地跑出来迎接他,抱住他的大腿叽叽喳喳地问他自己这回在山里遇到了什么,猎到了什么,责怪他为什么这么晚。 然而想象中的迎接并没有到来,他甚至没有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 “难道是跑出去玩了?”他疑惑地说着,继续往前走,脚一踏进家门,目之所及的,是凌乱的院子,大开的门和近乎空荡的家,江猎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他心里一慌,“咚”地一声将扛着的野猪扔到地上,红着眼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子里四处查看,被子布匹,桌子板凳,衣物钱银,粮食存肉,锅碗瓢盆,凡是能够拿得走的东西,全部都没了,然而其中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不见了! 灶台看得出这里已经有几天没有开火了,他慌张地出门,朝着平日里江珠会去玩耍的地方去找,找了半天,但是别说人了,就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找到。 直到这时,他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情终于浮上心头。 他的儿子,可能出事了。 但是怎么会,他不是请了花大娘家帮着照顾一下他儿子和他家的吗,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想到花大娘,他赶忙出门,几乎是用跑的去到了花大娘的家。 花大娘看到他隐隐害怕,眉宇间似乎对他有些防备与畏惧,他以为是因为自己胡茬的问题,所以也就没有在意,然而等事后回忆起这段记忆的时候,他恨不得能够回到过去删自己几巴掌。 他问道:“花大娘,我儿子在你这里吗?我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一回家,家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花大娘神色有些慌张,不过她在确定江猎户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顿生一计:“哦,你儿子啊,唉!真的出大事了,前几日,村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所以那几个不务正业的混混跑去你家抢了你家东西,还打了你儿子,真是太可怜了那孩子,我们也去找他理论了,但是你知道的,那些混混甚至还对我这把老骨头也动起手来,简直没王法了,我们没本事,没给你保住什么,真是对不住……” 江猎户一听到他儿子出大事了,早就已经心慌得不行,见面前得到花大娘还要滔滔不绝地说,却没有提到他最关心的儿子,便着急得不行地问道:“大娘这些等之后我再一个个算账,你先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花大娘听到要一个个算账,心里立刻也慌了几分,赶忙镇定下来,上前去假模假样地安抚对方并巧言令色地为自己开脱: “江猎户,你先别慌,听我好好说,你儿子没事,不过现在并不在我家,之前我去保护你儿子的时候,发生了一点误会,你儿子就听了一半我的话,就以为我们家也是坏人,我让他到我家住他也不愿意来,见着我就跑啊,对于你家的这件事,我是真的尽力了的,手上之前还被那几个混混给打到了一下,你看,这里都乌青了” 说着她还煞有其事地捞起袖子给他看。 江猎户听到儿子没事,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可不他还是知道自己儿子在哪里,心里依旧不安,听到大娘这样说,他努力镇定下来回复道: “没事的,等我找到我儿子,一定让他来给你们道歉解除误会,你们只要尽力了,我就很感激了,那后来呢,我儿子一个人那么小,他能去哪里?” 花大娘见他信了,便放松了表情道:“他啊,后来被村里那个败家瞿青给哄走了,我们不是帮他去二麻子娘那要回了一些东西嘛,也不知道瞿青对他说了什么,给他灌下了什么迷魂汤。 他拿着那些东西啊,就全部一股脑地搬给瞿青了,之后听说他也呆在瞿青家,整天吃喝睡都和瞿青混在一起,唉,俗话说,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跳大神,你儿子跟着那个败家子混,指不定就被带坏了,你还不……” 江猎户一听瞿青,都要急得跳脚了:“哎,大娘你先别说了,瞿青家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我儿子!” 花大娘给他指了个方向,他提起脚就往瞿青家跑,走出花大娘家门口的时候,花大娘的儿子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小孩身上穿着的衣服和他儿子江珠的有些像,心里的怀疑只是一闪而过,便迈步离开,只是离开前多看了两眼,但这两眼差点没把花大娘的冷汗给逼出来。 此时花子舟正好走到村里,远处迎面走来一个彪悍的男子,看起来像野人一样,气势汹汹的,看起来就像是要打人一样,他避讳地往一边让了路,对那个大汉多看了两眼,心下总觉得这个人好像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对方是谁。 花子舟摇了摇头就继续往目的地走,很快就走到村里会医术的董大爷家,门是开着的,他先是站在门口先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董爷爷,很快里面传来一声苍老沙哑的声。 “进——!” 花子舟走进院子,很快一个身形精瘦,留着山羊胡子,脸上有几道皱纹,头发只有半黑,但眼神还依旧神采奕奕的大爷走了出来,旁边跟着一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半大娃娃。 老大爷看到花子舟,想了一会儿:“哦,是狗儿啊,你来我家做什么呀,我听说你嫁人了,在夫家过得怎么样?” 这个老人曾经帮着花子舟医治过猫儿,那时候所有人都视猫儿为不祥,也只有他愿意伸手帮一把,并且还没有收他钱,所以花子舟十分尊敬这位老人,因为不好意思,所以会不时地去山上捡些柴送来,但除此之外,两人并无太多的交流。 “是的,董爷爷,我嫁给瞿青了,他待我和猫儿都很好,还给我和猫儿都起了新的名字,我现在不叫狗儿了,叫花子舟,小猫儿也改名叫瞿信了。” 董大爷看了一眼他脸上的巴掌印,不置可否地请他进去倒了一杯茶水给他,随后抱着小孙子坐在他对面,道:“他打你了?” 花子舟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没有消下去的印子让人误会了,赶忙摆手为瞿青解释道:“他待我极好,连骂都没有过一句,更不会打了。” 之后他将昨日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董大爷点了头,“他真的让猫儿跟着他姓了?” 花子舟连忙回答:“是真的,而且这几日他待猫儿是像亲生的一样好。” 董大爷道:“那是真不错,就算是一般人家,也不一定会愿意养别人的小孩,当初看着他,我就像看到我这没爹美娘的可怜小孙孙一样,所以能帮一把是一把。这个瞿青,他不仅养了,还愿意让孩子跟自己姓,那定是真心的了,这是个大好人,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 花子舟脸上带着一丝腼腆,坚定地道:“这话自然不用说的,这辈子只要他不赶我走,我就算是当牛做马也要跟着他。” 董大爷看他脸上隐约透着的幸福,就知道他刚才说的的确不是谎话,知道他是真的过得不错,心下也为他感到高兴,毕竟这个年代基本大家都苦,可捡来一个孩子带的花子舟格外苦,让他这个外人看着都觉着十分可怜。 寒暄了几句话,花子舟才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今天来,是想麻烦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脸上的疙瘩,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治好?至于报酬,我可以用这个抵了吗,今后等农忙过去,我再帮着您捡柴割草,一直到您满意为止,绝无二话。” 董大爷看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三颗上好的糖果,旁边坐在地上玩的穿开裆裤的小男孩一见,眼睛立马就直了,一屁股站起来,嘟嘟嘟地往这边跑过来,趴着他爷爷的腿站着,一副想拿又不敢拿的样子,最后眼巴巴地看着按着自己的爷爷。 董大爷有些不好意思拿,但是看着自己小孙子的样子,他犹豫了。 他的家虽说不算穷,但是他一点也不敢花钱干多余的事情。 他老婆早几年死了,儿子也在战场上战死了,儿媳妇听说后,便改嫁离开了花家村,只留下了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孙子,他就只好独自一人拉扯小孙子长大,因为担心自己死的早,所以省吃俭用地给自己的小孙子攒家底和媳妇本,所以即便是心疼,但也从来舍不得花一文钱给孩子买两颗糖,有一个铜板都一定要攒起来。 此刻他见到自己小孙子看到糖眼珠子就转不动,不住地吸这鼻涕流口水看着自己满眼渴望的样子,一时有些心酸,便伸手拿过了糖果,旁边的小孙子立刻兴奋地喊爷爷,眼巴巴地看着,等终于吃到嘴里,才不住地蹦蹦跳跳着说好吃好吃。 剩下的两颗糖董大爷拿进屋子里放了起来,准备留着以后给孩子,他出来后,给花子舟望闻问切。 过了一会儿,他对花子舟说道:“你这个病,其实就是该长身体的时候没调养好,最好的办法是吃药,而且还得吃不少,我的建议是别治了,现在人哪里有这个闲钱,不如先留着等以后,如果你家那口子真的对你好,就叫他拿了钱带你来买草药。” 花子舟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告辞,大爷还安慰了一下他:“我知道你是因为你家那口子所以才想变美,但在我来看,你长成这样,他也能对你好的话,那想来他应该不是个在乎外貌的人,你好好和他过日子,别的都是次要的,明白吗。” “谢谢董爷爷。”花子舟对他道谢,正要离开,就看到门口忽然路过了一个熟人。 正是昨天那个被他架着刀威胁的混混,昨天教训了两个人,但是直到后面快睡觉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个被他拿刀威胁的人,几乎可以说是一点苦头都没有尝过,早知道当时也给他来一刀了。 他本来就后悔昨日没有好好教训这个人,今日遇到,便有些在意。 旁边董大爷也看到,便又拉着花子舟多说了几句:“昨日想去抢劫你家的混混,可也有刚路过的那个人在?” 花子舟点头。 董大爷鄙夷地看着门口,唾弃了一口,转头对他道:“伤风败俗,臭不要脸,你可知他现在是去干嘛的?” “去干麻的?” “原先你是还没嫁人的小孩子,这等脏的事情我本是不会与你说的,不过你现在嫁了人,我便可以告诉你了,这个混混,每天七天就会去找村里王家的媳妇偷情,因为这天他相公要去镇上赶集买东西,明天才会回来,而且这个家伙还每次都去一两个时辰。” 花子舟惊道:“难道村里都没人告诉王大牛吗……”还没说完他忽然想起了王大牛的为人,立刻露出了顿悟的表情。 王大牛不算是个好人,性格暴躁,动不动就就与人打架,爱占便宜,时常欺负人,半点都不讨村里人喜欢,他最为出名的,还是打媳妇,每次他一打媳妇,整个村里的人都能听到他家女人的哀嚎。 董大爷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是啊,王大牛那种人,别人都暗地里笑话他活该带绿帽子还没人告诉他,呸,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花子舟和董大爷唾弃地将两人说完,便若有所思地离开,走在路上,他在心里想村里的地形还有董大爷刚才说的话。 王大牛家出来的必经路上,有一条小道,小道旁有一个到人腰这么深的水沟,那个王八蛋偷情回来的话,肯定会路过那里。 想明白之后,他心里慢慢地形成了一个计划。 走在回家去的路上时,他忽然想起了不久前遇到的那个气势汹汹的男子,他就是觉得眼熟,但是硬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他一一将自己认识的人在脑子里对了号,实在没有,又从村里认识但比较陌生的人身上想,随后忽灵光一闪,那个人!不正是江珠的爹吗。 是了,肯定是他,村里他不怎么熟悉的人,也只有江珠家爹了,因为他爹时常不在家,两家又住得远,所以见面的机会很少,他也只远远地看见过几次,不过却完全没有和人说过话。 他回来的话,那一定知道自己儿子江珠被欺负的事情了,应该是去找人算账的,不对,他去的方向,不是那几个混混家。 啊,好像去的是……他自己家的方向? 他忽然想起来江猎户身上带着杀气的模样,又想起他家邻居的那个鬼德行,对于江猎户回来之后会遇到的事情,大致就猜到了八成。 花子舟心里猛地一跳,赶忙撒丫子就往家里跑,心里慌得不行,他希望江猎户能够看在江珠过得好好的份上,不要听坏人的谗言,上去就动手,瞿青可是昨天才受了伤,而且江猎户那个体型,一般人恐怕连反抗都难。 他慌得不行地往家里跑,脑海里已经闪过了各种瞿青受伤与孩子们受惊的画面,结果跑到半路,就诡异地看到瞿青和江猎户两人相谈甚欢,并肩向自己这里走来的场景,一下子有些懵。 瞿青远远地看到花子舟,便和他打了招呼:“子舟,你事情办好了吗?” 花子舟胡乱地点了点头,奇怪地看着江猎户问道:“好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瞿青想起来他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就指着江猎户对他介绍:“这个是江兄,江珠的爹,你应该知道他的,他刚回来,我们正准备去他家搬东西呢,你要不要一起去?” “搬东西?” “对啊,我刚才和江兄聊了一会儿,觉得他人不错,他也觉得我很好,所以想搬到咱们家附近来住,希望以后能互相有个照应,毕竟他经常要去打猎,总放江珠一个人在家不放心,这次就是,若不是遇到我们,江珠恐怕真的就危险了。” “可是……”话到嘴边,他便立刻住了口,他本来想说,江猎户家里的东西不应该都被搬空了吗,可意识到这样的话说出来不好,便没说。 旁边的江猎户猜到他想说什么,道:“我打猎的活计,还有今天打回来的一头野猪还在,本来我一个人就可以拿的,瞿兄弟偏要帮忙,索性我们两个就一起去了。” “原来如此,我……我之前看到你气势汹汹地走过去,还以为……” 江猎户一下子笑了:“还以为我是要找麻烦吧?” 花子舟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讲话却还挺有礼貌的。 “原来如此,我还是不去了,两个孩子是不是单独在家里?我先回去看着他们,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瞿青一想也是,便让他回家了。 江猎户见他离开,对瞿青道:“他是个哥儿,是你的夫郎?” “唔……”瞿青一下子觉得有些苦恼,但想到最近也是一直同床共枕了,他要是否认,恐怕不好,于是道,“算是吧。” 江猎户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也有些不肯定的样子?难道他不是你明媒正娶的?” 瞿青也知道他是外来户,而且是来的比较晚的,再加上穷,又时常因为打猎不在村里,所以对这个村里的许多事情都不大知道,对于瞿青以前的事迹,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瞿青说:“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后来因为意外遇到你儿子,一个月之后就要断粮了,这样的我,哪里还能明媒正娶一个媳妇?不过是他来了,我们一起搭个伙过日子罢了。”瞿青稍微模糊了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信息。 一见如故的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这么聊过去,路过花大娘家的时候,瞿青眼尖地看到,花大娘家门是关上的,门缝微微开了一点,里面似乎有一个身形一闪而过。 江猎户也看到了,嘲讽地笑了笑,继续带着瞿青往前走:“那个毒妇,白天还骗我说是我儿子误会他们,要不是后面我看到他儿子身上穿的是我儿子的衣服,我恐怕就信了他的话。” 瞿青有些奇怪地问他:“你不去找他们麻烦?” 江猎户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着十足十的凶狠:“暂时不去,我要让他们尝尝心惊胆战的滋味,等时间差不多了,我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瞿青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一起去,猎户抗了野猪,瞿青拿了剩下的一个包,两人一起往前走。 路过花大娘家的围墙下的时候,一个偷看的人一见到他们两个,便立刻躲了起来,花大娘有些不信邪,打开门叫了一声江猎户:“你不是说要给我加半扇猪吗?现在这么晚了,你扛着猪准备去哪里?还有你怎么跟瞿青混一堆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江猎户似笑非笑看着他道:“花大娘,你儿子穿着我儿子的衣服,好像还挺合身的。” 花大娘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心里不住地发虚:“什……什么衣服,你不要乱诬赖人,那衣服可是我这个月去镇上新扯的布做的,只是料子相同,你难道也听了瞿青的哄骗,误会我们了,哎呀,你摸着心口问问自己,你来村里的这两年,我是不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好?” 江猎户眼神都没有再多给他一眼,叫了瞿青一声,两人就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 花大娘转头看着自家的人,指着江猎户离开的背影道:“你们说,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是我们家抢了他家东西了?” 一家子在唧唧咋咋的地开始商量起来。 花老汉道:“应该不是,按照这个人的性子,如果他知道了吗,肯定今天就不会这么和和气气的说话了,但是他也有些不对劲,不是说好了半扇猪肉吗,你们说,会不会他是打算明天拿给我们?” 旁边的一堆一个多月没尝过肉味的小孩子咽着口水:“爹,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吃上肉了吗?” 花大娘的内心其实有些心烦意乱,此时听到孩子的话,她一巴掌打下去:“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就知道吃。” 小孩子无端被骂,委屈巴巴的,要哭不哭。 晚上花老汉和花大娘睡觉的时候,一直在说着江猎户的事情,并着担忧翻来覆去的,半夜了都没睡着。 另一边,瞿青和江猎户回去时,他好奇地问江猎户:“你刚才这么着急走干嘛?难道你怕他们?” “怕?”江猎户再次冷哼,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确实是怕,我怕我忍不住上去撕烂那个毒妇的脸,不过就这样也未免太便宜他家了,放心,我绝不会犯法,只是会让他们好好的记住,我的儿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两人回到瞿青家,在院子里就野猪的身上割了一块肉,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火锅,瞿青就弄了火锅底料,切好肉,端好菜,将角落里的铁炉子拎走到院子里,用江猎户弄的临时火把,一堆人就围坐在院子里吃起了火锅。 当肉偿到嘴里的时候,除了瞿青在外的所有人都可以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被烫得嘴的小猫儿顶着眼角的被烫出来的泪水,一边往外呼气,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对着瞿青道:“爹,太好吃了!” 旁边的江猎户一边顾着夹肉给江珠,一边也忙不停地往嘴里送肉,江珠大嘴大嘴地吃着,看起来简直恨不得把舌头咽下去的样子,就连一开始有几分心不在焉的花子舟都被香得瞪大眼睛。 锅里刚放下去的肉,还没有完全熟,基本就被夹光了。 瞿青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夸张了吧,于是夹起了一块肉尝了尝,味道确实非常好,野猪肉新鲜又美味,但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他在旁边,一边下肉,一边放菜。 不得不说,人多起来的时候,吃饭是真的香。 最后锅底都被吃干净了,各个都心满意足地吃得肚子鼓鼓的。 休息了一会儿,天上的正是满月,路面被照得明亮。 几人合伙一起收拾了东西,瞿青和江猎户十分聊得来,两人就准备再聊会儿天,让两个小孩子先去睡,花子舟将一切都弄好后,垂着头,有些犹豫地走到瞿青身边,有些紧张地捏着自己的指:“当家的,我想出去一下,等会儿就回来。” 瞿青以为他是想去上厕所,不过这种事情也要找他的话,是不是有点怪? 他想了会儿,旁边的江猎户看他担心,便道:“外面晚上是会有些野兽出末,你如果担心的化解,还是跟出去看看为好。” 瞿青想起自己晚上总是听到野兽的嚎叫,心里赞同了他的话,便打算出去,过了一会儿,他跑回来,对江猎户说道:“他好像往小路上去了,越走越远,我觉得他有些奇怪,我有些担心,我想跟去看看,回来跟你说一声。” 江猎户一下子站起来:“我也跟着去看看吧,家里的门锁好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想他去村里应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是不会大半夜的出去的,毕竟接近山里的村子晚上都是很危险的,他不应该不知道。” 瞿青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担心了,两人关好了门之后就一起出门,江猎户还顺手拿上了弓箭。 两人一路小心跟着花子舟,也没有叫住他。 江猎户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这样大半夜出门的哥儿……不会是跑去和人偷情吧? 可他看着瞿青一脸正色,似乎一点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好像真的就只是担心对方的安危,而不是想去抓奸。 但随即他又想到,瞿青的夫郎脸都长成那样了,不可能去偷情吧 走了一会儿,看到花子舟走到村子的一边,之后就在一条小路上的草丛里躲了起来。 瞿青还以为他发现自己的跟踪了,于是下意识也拉着江猎户躲了起来。 心里一直憋着的江猎户终于忍不住了,戳了一下瞿青,十分小声地问道:“喂,兄弟,你不会是带着我来抓奸的吧?” “什……”瞿青差点大声反问,幸好及时把声音止住了,小声地回道,“怎么可能,我们两个现在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室友而已,如果他能够有好去处,我绝对不会阻止的,我出来真的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毕竟再怎么说,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对不。” 江猎户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也是,不过你不觉得咱们现在的样子真的有点像抓奸?” “好吧我承认,一开始是担心他,但是到了现在,我只是好奇他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要跟我说,你一点也不好奇。” 江猎户默认了,于是两人也就这么守着。 三个人就这么一远一近的各自躲在草丛里面守着,等过了一会儿,远方一栋房子里,忽然门一开,走出了一个男子身形的人,插着兜,吹着口哨,惬意地往这边的小路上走来。 瞿青有些惊讶,心里有些震惊地道:花子舟不会真的是出来幽会的吧,我的天。 男子一步步接近花子舟,后面蹲守的两个人也目不转睛地往那个方向看着。 近了,只有几步了。 就在江猎户和瞿青刺激又紧张地等待着什么未知名的东西发生的时候,接下来竟然真的发生了令人感到格外刺激的东西。 只见那人正要路过花子舟蹲守的草丛里的时候,花子舟忽然站了起来,在后面偷看的两个人和路过的那个混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抬起一脚就将人给踹到了沟沟里,随手就操起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到的木棍,对着水沟里的人就是一顿暴揍,一时间只听到水沟里的人传来嗷嗷叫。 瞿青和江猎户保证,如果他们此时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的话,绝对会被这一幕给惊掉在地。 听着闷棍实打实的声音,江猎户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用同情地目光看着瞿青道:“你夫郎……一向都是这样的吗?” 瞿青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懵懵懂懂地道:“我不是,我不知道,别问我。” 第24章 合作&报复 那被打的混混还以为打他的人就是花大牛, 所以不仅不敢还手, 更不敢大声呼救,老老实实抱着脑袋挨了半天棍子。 等花子舟打痛快了,一把扔掉棍子,转身就不急不缓地离开了,他料定了这个王八蛋肯定不敢追他,实际上对方此时正蜷缩在臭水沟里哼哼。 见花子舟过来了, 瞿青和江猎户赶忙伏低身子,躲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等花子舟走出了一截,两人才从草丛中站起来, 各自心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沉默不语地跟上了花子舟。 一路上两人心里好像都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临到了家门口,江猎户拍了拍瞿青的肩膀, 随后率先走了进去。 那动作, 简直就像是在说:兄弟,保重! 花子舟看到他们反而从外面来,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还没开口问, 瞿青就有点做贼心虚地道:“我刚和江兄弟去外面方便了一下,你才回来?” 花子舟也有些心虚,略微躲闪地回答:“啊, 是啊。” 之后几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件事。 晚上江猎户就用这几日瞿青晒的茅草和一床被褥,将就在旁边的屋子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几个大人早早地起床,开始处理那只野猪,热了滚水,烫了猪毛,四肢猪脚留了下来准备用来做火腿,猪身上的肉被分成了一块一块,处理了内脏,上火用大锅熬了起来,香味远远地飘了老远,睡着的两个小孩都被肉香给叫醒了。 处理东西到一半的时候,三人发现家里的盐和酱油一类的调料没了,葱姜蒜这类的东西也一点也没有,这就导致熬出来的肉虽然香,但是味道太淡。 “这……怎么办,也不知道村里有没有人卖盐,如果能够买到一些其他的调料就更好了,我手里正好还有几个钱。”瞿青正有些苦恼地提议时,江猎户道:“我知道哪里有调料,我感觉到时候东西会有点多,你们要不要跟着我去拿一趟?” 花子舟和瞿青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他准备怎么弄到需要的东西,还信心十足的样子,便点点头:“去啊,拿点东西我们还是可以帮忙的,什么时候出发?” “先不急,再怎么说也要把肚子吃饱了再去。”江猎户十分悠然自得的样子。 于是几人就将就剩下的调料,煮了一锅炖肉吃,这种奢侈的举动一度让花子舟和小猫儿有些觉得身处梦中,瞿青是见惯了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时代的猪肉究竟有多奢侈,所以吃起来并没有什么压力。 江猎户看出来了,便道:“你们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说真的,我很感谢你们,这辈子我也就这个儿子了,如果没了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在村里这些东西全数以为我死了的时候,你们自家粮食都不够吃了,还愿意收养我儿子,真心实意的为他好,所以我做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希望你们不要有什么芥蒂。” 江珠闻言不断在旁边点头,其实在瞿青家呆的这几天,他几乎都真的以为自己的爹死了,而他也渐渐的将这里当成了家,瞿青和家里其他人对他的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我也听瞿兄弟说了,你们现在正有些困难,种下去的粮食要等到秋天才能收获,这期间你们的粮食问题还没有解决的办法对不对?” 看到瞿青并没有否认,江猎户继续道:“其实我也有事情想求你们,虽说我是猎户,时节好的时候不愁吃穿,甚至还能天天吃上肉,但是若是运气不好,遇上时节不好的时候,便是吃的也困难,尤其是冬天的时候。 所以……我就想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两家这样凑合一下,农忙我帮你们种田,等不忙了去打猎,若是遇上时节不好的时候,我在这里跟着你们混口饭吃,不过你们放心,等我攒够钱,买上两块田之后,就绝对不会麻烦你们,还有不久就会在旁边盖上自己的房子,不会打扰你们太久,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瞿青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一方面是喜欢江珠这个不错的孩子,另外一点是因为现在家中的大多数粮食还有肉,全都是江猎户的,他现在可以说是抱上了江猎户的大腿了,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 况且他发现,江家父子一出现,都能够给自己带来幸运,如果没有遇见他们,瞿青都还不知道自己最近的一两个月能不能吃上肉,度过粮食危机。 其实这么说来,他们也算是互相为对方的恩人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一群人吃饱喝足后,集体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江猎户一抹嘴巴,站起来最众人道:“吃饱了,咱们就顺便去村里散个步怎么样。” 瞿青和花子舟对视了一眼,瞿青道:“两个小的也带上?” “带上,也带他们出去长长见识,你镰刀借我用一下。”江猎户拿起了镰刀,还没等瞿青同意,就将镰刀插到裤腰带上。 瞿青觉得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大早上的出去散步,干嘛要带刀? 看着其他人都跟上了,瞿青也只得跟上。 江猎户走在去村里的路上,语重心长地对众人道:“我对不起我儿子,早年来的时候,我一心觉着要和村里人好好相处,讨好他们,时常送肉给他们,就能够在村里立足,融入这个村子了,可是到了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想要立足,光是讨好,根本是没用的,不出点什么事情,根本看不透人心。” 江珠觉得此时的爹爹有些伤心,便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爹爹,没事的,都过去了。” 江猎户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儿子,爹以前对你说,遇到人欺负得忍着,不然会惹了村里人的不喜欢,现在爹爹告诉你,爹爹错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从今天开始,人打你一巴掌,你必要十倍还回去!” 江珠道:“打十八掌回去吗?” 江猎户回答:“这样也可以。” 瞿青莫名觉得这对话有些危险,不过侧头看到旁边的花子舟一脸理所当然,他觉得,大概是自己想躲了。 太阳刚刚升起不高,大多人家都还在做早饭,有些勤快的村里人已经下地了,江猎户带着瞿青一行人的阵容,才一进村里没多久,很快就引起了村里人的关注,不少人端着碗,一边吃着面条一边站在村里的路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江猎户遇到村里人会亲切地打招呼,说他猎了一头猪,猪肉太多吃不完,准备卖掉一些,十文钱一斤,也可以用东西来抵,柴米油盐,凡是能用的东西都可以,如果实在没东西,过一段时间他要盖房子,能帮着干三天活就可以送一斤肉。 村里众人闻言,反应十分强烈,纷纷高兴地说着好,有些人已经开始回家盘算着有什么可以拿去换肉的东西了。 村里有些好事的问他:“江猎户,你家里被抢光了嘞,你咋地就一点都不介意吗?” 江猎户笑着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刀说道:“这不正要去找人算账的嘛。” “我的妈耶!”围观的人惊呼一声,几口刨完碗里的早饭,兴奋地奔走四方,将这件事告诉所有能够告诉所有能告诉的亲朋好友,邻里小孩。 要说也怪村里人的生活实在是无趣,所以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就轻易地引爆所有人看好戏的欲望。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闲的,有些人还是扛着锄头下地,准备晚上再回来问问其他人后续,说来也是巧,有家人在去田里的路上,正好就遇到了花大娘一家,于是便调侃道: “花大娘,你都要大祸临头了,还去地里干嘛,你干了缺德事,现在江猎户那现在正拿着刀要去找你家算账呢,现在还不快回去看看?” 花大娘闻言“呸”了一声道:“你个杀千刀的,乱说什么,我干什么缺德事了?你再瞎说当心你生个孩子没□□。” 被骂的人“嘿”了一声,眼中满是同情和鄙夷,半点恼怒也没有,一边往前走一边念叨:“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有些人哦,指不定家都没了,还有闲心在这里骂人,也许早点回去,至少也还能救回个吧锅碗瓢盆哦……”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扛着锄头走了。 花大娘此时虽然十分大声地咒骂着人,但是心里其实早就慌了,等看不见那个人的影子后,他撒丫子就往家里跑,想起自己的几个孩子还在家里,心脏几乎就要吓得停止跳动了。 等她终于跑到村里的时候,自家那里看起来没事,反而是村中间有一家人的周围围满了人。 花大娘好不容易扒开了众人往里看,这一看顿时心拔凉拔凉的。 那家真是抢过江猎户的混混之一的家,江猎户在里面,二话不说,进去就是砸,周围的人看到他腰间有刀,一个个都不敢接近,那家的娘亲一边哭嚎一边求江猎户放过,一家人那叫一个惨。 旁边被推开的小孩看到花大娘,刚想开口起哄,就被花大娘凶恶的表情给制止,花大娘心惊胆战地离开,赶忙去找家族里的人帮忙——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家也被这样砸了! 瞿青在一边小心地护着两个孩子,目光再度震惊又不可置信地往里面看。 他发现,自己的身边,怎么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狠,放火的江珠,半夜揍人的花子舟,光明正大砸人家的江猎户…… 最后他抱起了现还软萌萌的小猫儿,心里庆幸地想,总算还有你和爹是同类。 第25章 调料&舆论 花大娘开始在村里四处找帮手, 村里凡是认识的, 兄弟姊妹,亲朋好友,能叫得通的就叫,叫不通的就利诱,找来了一大帮人。 最后还是不放心,又跑去村长家找村长, 结果村长媳妇嘲讽地说道:“你来晚了,刚才另一家已经把村长请, 之前早就劝过你们,做人不要这么缺德, 还觉得我们眼红你, 喲,你看我现在眼睛, 是不是红得滴血了?” 花大娘此时已经没有闲工夫理别人的嘲讽了,她心里猜到八成是另外抢东西的三家之一, 心不在焉的离开。 正好那三家也住的不远, 于是她悄悄假装路过,往人多的那家看了一眼,结果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她看到,这已经不是刚才那家了, 村长在门外好声好气地劝着,旁边还围站着一对那家的兄弟姊妹,愣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看来自己想到的别人也早就想到了,但是很明显,这些对江猎户都没用! 她的腿顿时就软了半截。 再走进了一些,站到了门外,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结果就看到江猎户正拎着那天抢东西的混混,寒光四溢的刀口正近距离架在混混的脖子上。 外面人见他要动真格了,一下子也激动了起来,混混爹发狠道:“江猎户,你敢动我儿子一下,你儿子也别想跑!”说着他准备走向瞿青背后站着的江珠。 江猎户冷笑一声:“你去啊,你手摸到我儿子一下,我在你儿子身上开一道口子,要是我儿子出了事,没关系,我把你全家都杀了给他陪葬,你家十几口人,我家就两口,你看到底是谁吃亏。” 混混爹脚步立刻定在原地,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瞿青高高悬起的心,总算可以稍微放一下下了。他感受着村里人的目光是不是地看向这边,于是更加紧张,和花子舟不约而同地将两个小得护得严严实实。 花子舟看到里面被脖子上被驾着刀的混混正是昨天晚上被自己揍的那个,心里顿时有些幸灾乐祸,不过怕被看出不对劲,于是他强忍着自己想要畅快大笑的心思,装成普通围观路人,表情还适当地做出了一些调整和模仿,散发出一个意思:我们一点也不知情啊,江猎户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啊! 实际上瞿青差不多也是这个表情,但区别在于,他是真不知情,而花子舟从江猎户拿刀的时候就知道江猎户要做什么了。 周围见他好像是要动真格的,便立刻朝里面大喊,让他冷静,一时间场面吵杂得堪比菜市场。 见场面激动起来,村长出来主持局面,他先是花了半天功夫,才让大家都冷静下来不要说话,随后看向里面的江猎户,也半举着双手,让他别冲动。 “江猎户,这家确实对不起你,里面被你绑了的,也是活该,他们趁着你生死未知的时候,欺负你的孩子,抢劫你家的东西,简直就是要遭天谴的王八蛋,大家伙说,是不是?” 那家人一听村长这不是在骂自己吗,正要站出来表示不满,结果被旁边有眼色的人给拉住了。 四周村民听村长的话,顿时点头跟着附和,有一个围观的汉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对啊,他们家简直就是该遭天谴的,但是你一个好汉,要拉着这家人同归于尽,那也太不值得了啊,江兄弟,我们还等着去你家买肉呢,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 村长:“说的有道理,江猎户,你儿子过两年就可以娶媳妇了,你要是就这样拉着他陪你去死,你这当爹的也太不称职了,你得想明白啊。” 江猎户冷哼了一声:“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家的东西都被抢光了,日子也过不下去了,你们说怎么办?” 村长立刻道:“我做主,让他们把抢你的东西全部都还给你,一个盆,一双筷子也不会漏掉。” “就这样?抢了我家,打了我儿子,就这样把东西还给我就想解决了?这还是我运气好运气好活着,要是我真的没能回得来,那我儿子的罪就白遭了?到时候谁来给他一个公道?” 混混的母亲火气冲上来了,她站出来高声道:“那你还想怎样?江猎户,我告诉你,你就只是一个外来户,你别不知足!” “是吗?我不知足?那行,赔偿我不要了,我只要自己的东西,以及……”江猎户冷笑一声,上前就把门从里面给锁上,找了一根绳子就将人捆上,然后就开始在里面砸,看到什么砸什么,一时间锅碗瓢盆叮叮哐当的声音不断往外传出来。 外面的人一下子都把心给纠起来了,不少看戏的悄悄问旁边的人:“你们说他家东西经得住砸多久?” 里面的混混都被吓哭了,他觉得自己这几天简直倒了血霉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朝外面喊:“爹,娘,咱们家东西都要被砸光了!” 这家人终于受不住了,他娘哭着求道:“别砸了!别砸了!我们赔!你想什么,我们家都陪给你,什么都赔给你!” 里面的声音这才停下来,过了一会儿,江猎户开了门,手中拉着一截绑人的绳子:“早这么答应不就对了嘛,你们准备怎么赔?” “这……”这家的女人和他的丈夫对视了一眼,丈夫站出来道:“咱们村里的情况你也了解,家家都穷,这钱我们是拿不出来你,你……你看这个家你有什么看得上的,就拿去。” 这家娘闻言着急地暗中掐了他一把,小声道:“他要是拿了我们家贵重的东西怎么办?” 丈夫冒火地一把甩开她的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干的好事!” 江猎户看向村长:“村长,你做个见证,这可是他们自愿的。” 村长叹了口气:“你……也别太过,毕竟你要是把他们家也逼上绝路了,你也讨不着好。” 江猎户笑着道:“我可不是那种死绝良心的人。” 他这样说完,便放开了那个混混,他娘立刻将他接过去,从上看到下,生怕她宝贝儿子受了什么伤,等一抬眼,就看到江猎户的视线盯上了她家牛棚里唯一的牛,顿时儿子也不要了,不要命的冲到牛棚面前挡住自家牛。 “牛绝对不可以,你别想动我家牛,否则我这条老命也不要了,今天就跟你拼了!” 远处围观的人群中还站着二麻子和他娘。二麻子娘道:“娘前几天说的话对不对?娘是不是害你吃大亏了?要不你再去江猎户家抢点东西?” “不敢了不敢了”二麻子连忙摆手,干扯着嘴角笑,看着里面那家人被打得这么惨,哪里还敢再数落自己娘让还东西的决定是错的,心里不住地庆幸还好当时听自己娘的话了。 江猎户眼神都没有多给他一眼,往旁边走了几步,弯腰打开了鸡舍的门,伸手就拽出了两只鸡:“儿子,小猫儿,过来。” 两人一起走过去,提起两只鸡的翅膀,让自己儿子一手拎一个,然后又从里面拽出一只大白鹅让猫儿抱着,自己又拎了另一只鹅,走过去递给了花子舟,然后对瞿青道:“兄弟,等下要麻烦你帮我多拿点东西了。” 瞿青感受着那家人传来的杀人的目光,僵硬地扯着嘴角,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看了看四周人的目光,小声地对江猎户道:“这……不太好吧。” 江猎户啧了一声,知道他胆子没那么大,所以也没有强迫他进去和自己一起拿,他自己去了这家人的厨房,在这家人仇视的瞪眼下,从容地拿了一个大背篓,然后从容地从这家的厨房里,拿了一壶酱油,几袋盐,其余的干货调料能看到的都拿了。 这家人看的心疼的要死,但是这些东西又算不上特别贵重,所以只能忍了,随后他又去旁边的菜园子里,拔了半背篓的各式各样的菜,差不多就装满了。 对于村里的人来说,一背篓菜,实在是不值几个钱,甚至有些人奇怪他为什么不找贵重的东西。 看着自家的东西眼睁睁的被拿走,混混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不敢骂江猎户,便指着字败家儿子和没用的丈夫骂,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了。 瞿青听着她山歌一般的哭法,意外的觉得蛮有艺术感的,在她的哭诉中,一个低嫁的好女人就如何如何被这家给磋磨成了黄脸婆,如今还连家都保不住了如何如何,人间不值得她还不如死了算了云云,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正当瞿青想劝劝江猎户算了吧的时候,旁边的花子舟小声地贴在他耳朵边说道:“她说的都是骗人的,村里谁不知道,她嫁过来的时候,肚子都鼓起来了,村里出了名的赖皮婆娘,平常最喜欢去别人家地里悄悄薅人家东西,被当场抓到了还不承认。有次她趁我不在,还掐了猫儿,胳膊都被掐青了。” 瞿青一听,心里才泛起的那一丢丢同情心立马换上了幸灾乐祸,甚至还想给这个女人配上一段rap。 他就说,怎么旁边每一个人去扶一把安慰安慰起她的。 这个女人的演技,简直是影后级别的! 江猎户之后又拿走了一把斧头和一把锄头,递给了瞿青拿着,然后再拿了上一家赔偿的半袋土豆与两只刚出生一个月的小奶狗,一行人准备就这样走了。 其他人看到他除了两只鹅和两只鸡之外,拿的大多都是不痛不痒不值钱的东西,便问道:“江猎户,你就拿这么点东西就算了?” 江猎户耸了耸肩:“可不是吗,谁叫我心好呢,可不想有些人那样,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连活路都不给人家。” “你这也太好心了吧!” 众人纷纷夸攒起他来,甚至有人提议说,就该把她家牛都给拉走,让这家人长点教训。 瞿青目瞪口呆地看着江猎户在如何在砸了人家,又抢了人家东西后,还让舆论觉得他是个好人。 牛啊!兄弟! 被抢的这家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众人,混混的娘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立刻跳起来,表情凶狠地和提出让江猎户牵牛的那个人指着鼻子吵了起来。 这些江猎户就不管了,他对众人拱了拱手道:“谢谢大家的提议了,不过我还是决定就这样算了,等会儿大家记得去我那买肉啊,今天心情好,每斤肉少一文钱卖给大家!” 村里人提到肉,立刻情绪高涨了,连夸他也夸得更加真心实意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瞿青的表情仿若在梦游一般恍惚。 江猎户安慰他:“兄弟,不要有压力,我们就是出来散个步顺便拿一点调料回家熬肉而已。” 瞿青点了点头。 嗯,只是用那样的方式“拿”而已。 他没有压力,一点也没有,也没有担心自己今后走在路上会不会被人套麻袋,一点也没有在意离开之前那家人仿佛被杀了亲爹一样盯着自己看的眼神,一点也没有害怕呢。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那群人不瞪江猎户,也不瞪花子舟,就瞅着他瞪呢,难道被他们发现了他其实是这堆人里最弱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有点想哭。”瞿青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的山。 江珠在旁边一蹦一跳的,眉飞色舞地道:“感动得想哭吗。” “大概是吧……” 第26章 写字%变化 他们回家后正好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等吃刚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之后, 村里买肉的人就陆陆续续的来了。 在这个时代的肉是稀缺品,平常人家也只有在过年过节的特殊日子才能吃上一顿,今日因为听说可以用三天的劳动力来换一斤肉,所以村里不少汉子都来了,也只有极少人家才花钱买。 不过很快猎户就遇到了一个十分苦恼的问题,用劳动力换肉的人太多了, 他又记不住这么多人,到时候要是有人拿了肉, 但是赖账了怎么办。 就在一堆人干站着面面相觑的时候,瞿青在旁边奇怪地道:“找个什么记下名字来不就行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他, 江猎户问:“怎么记?” 瞿青有些奇怪:“随便找个纸笔什么的把名字写下来不就可以了嘛, 写名字又不……难。”说完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个时代的人,几乎都是文盲, 他们根本就不识字,所以根本就不会想到要用纸笔来记录什么东西, 况且在日常的生活里也不可能用这种方法。 江猎户眼睛一下子亮了:“瞿兄弟, 你是不是识字?” “认识一些……”刚说完这句话,瞿青感觉周围看他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人们大声议论的话让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和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珍贵。 “天嘞,瞿青居然识字!” “咱们村里居然有读书人了!” “听说他家祖上是有钱人, 难怪会识字。” 江猎户上前一步亲热地抓着瞿青的双手,目光热切地道:“没想到瞿兄弟竟然识字,先前对你的态度有些轻浮了, 希望你别介意,以后我该怎么称呼您,瞿先生?能不能请瞿先生帮我记录一下,这件事非你不可,别人都办不到” “不用这么叫我!”瞿青赶忙摆手,诚恳地道:“咱们还和以前一样是朋友嘛,而且我就是认识几个字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这样让我实在恐慌。” 江猎户真心实意的惊叹:“不愧是读书人,说话都是这么有才气,难怪一看就和别人不一样,大家说是吧。” 噗! 众人纷纷起哄集体开始吹捧瞿青,瞿青老脸一红,用手掩着嘴尴尬地咳嗽两声:“大家快别这样了,说正事,笔的话倒是可以用炭搞定,但是没有可以写的东西,就算会写字也没用啊。” 其中一人道:“我家门口的春联不就是纸吗,能不能用那个?” 瞿青说当然可以,于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人连忙跑回家去扯春联去了,在场的众人也没有干等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通过他们的话,瞿青还是了解了不少村里的小道消息。 很快拿春联的人回来了,由于春联之前是糊在墙上的,有些地方贴得十分牢固,所以揭下来的纸破破烂烂的,瞿青也只能将就用这些参差不齐的纸来写名字了。 他从火堆里拿出了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烧黑的树枝,处理了一下之后,又摘了一片大的树叶,包住炭枝,只露出一小节“笔尖”部分,一只简陋的笔就这么制作出来了。 家里唯一的桌子正放着满当当的猪肉,瞿青环视一圈,发现好像也就只有小板凳还比较适合作为写字的地方,于是就干脆蹲着,拿着笔,铺好纸,就准备开始写,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主动抱上姓名,抬头一看,一群大汉将他围在中间,有的人还抱着双手,每个人都津津有味的盯着他看,大人们的脚跟边甚至还挤着小猫儿和江珠,目光与众人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瞿青觉得自己像被围观的猴。 草!不就是搞只笔写个字吗,你们至于吗!! 他站起来抬起手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手,叫醒众人,指着挥着道:“喂喂喂!别盯着我看了,你们不是来买肉的吗,速度,要用劳动力换肉的来这边排队,一个个来,自己先想好要几斤。” 众人觉得十分有意思,于是很快就排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场面总算控制住了,从第一个开始,瞿青问他要多少斤肉。 对方张口就道:“给我来二十斤!” 后面人顿时不满地吵吵起来:“你要二十斤,我们后面的怎么办!” “我只是要二十斤,又没有要整头猪,凭什么不可以!” “不行,这样不公平!” 众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瞿青觉得脑壳疼,目光转向旁边肉的主人江猎户,只见江猎户用刘备托孤的目光看着他,全然一副“全都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信任”的样子。 瞿青无奈,只好试探性地看着他随便说了一个数字:“每个人最多三斤?” 江猎户立刻啪啪啪地用力鼓起了掌,高声道:“好!!瞿兄真是思虑周全,这样正好又能解决我的麻烦,又能照顾到所有人,所以就算是后面有人赖账,我也不会损失太多了!” 众人一听,也跟着啪啪啪拍手,纷纷赞叹道:“妙啊!” 瞿青:“……” 无语的事情很多,当然也不止这一件,但是总体还是磕磕绊绊地写下了所有人的名字,并且为了保险,还让所有人抹了一把锅底,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按了一个手印。 几乎每个人都要了三斤肉,记录到三分之二,瞿青一喊下一个的时候,两张小脸笑嘻嘻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是江珠和小猫儿,江珠还煞有其事地说:“我们两个,可以充当一个大人的苦力了吧,我也要三斤!” 瞿青顿时哭笑不得:“别捣蛋,快带着小猫儿一边玩儿去!” 此时江猎户也过来,不由分说地,左右手各一个就将两个小孩拎到半边和小奶狗玩去了。 看着活泼了不少的江珠和猫儿,没有了前几天的低落和小心翼翼,瞿青心底慢慢的欣慰,同时也伴随着丝丝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自从发现猫儿好像比较瞿信更顺口之后,他索性也就直接叫猫儿了,反正他还没长大,瞿信这个名字就留着给他长大以后当正式的名字用。 忽然,瞿青反应过来,怎么一回来之后就感觉花子舟不见了?他平时不是一定会让猫儿跟在他身边的,怎么现在找不到人了? 很快搞定几十人的名字,人们也都纷纷拎着肉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瞿青抬起头注意到还有一个人,有些犹犹豫豫地往屋子里面看。 “请问,你还有事?” 那人看瞿青这么客气,似乎有几分惶恐,立刻摆手:“没事,没事,我这就走。” 瞿青奇怪地看了一眼那人离开的背影,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脊背和手脚,左右看了看,还是没看到人,便喊了一声:“子舟?” 瞿青没注意到,那个离开的人一听到他这么喊,立刻奇怪地转头来看。 “哎!来了!” 瞿青外地听到花子舟的声音从屋子里面穿出来,他明显是一听到自己声音就立刻起身出来的,手上都还拿着针线和衣服,叫人一看就知道他刚才正在做什么。 “原来你在啊,半天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去哪儿了。” 花子舟低着头,轻声说:“我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所以就找些衣裳出来补一补。” 其实他没说实话,是因为他看到所有人都在都在夸赞瞿青,所以就主动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前,避开了众人躲去屋子里。 在他心里瞿青很优秀,但是他不希望自己是瞿青的哥儿这点,会成为众人抨击瞿青的污点,也不想让瞿青丢了脸。 瞿青看到他手中的衣服是自己的,接过看了看,补得比他自己动手的好多了,刚要道谢,身后就传来一个男子疑惑的声音。 “弟?” 这声音对于花子舟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猛地抬头,目光有些惊讶:“二哥?” 花子舟二哥此时才敢确认他弟弟真的在这家,便高兴地过来:“真的是你,娘让我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瞿青也有些惊讶,他拿出凳子招人坐下,不过对方很快就拒绝了:“不用麻烦,我就来看看我弟,看你过的不错就好了,我走了,娘还等着我回家呢。” 花子舟突然听到他说娘,想到那日自己娘绝情的举动,有些负气地道:“娘那样的人,还会在乎我的死活吗。” 瞿青看花子舟的二哥看起来有些犹豫,看起来想说什么的样子,他道:“没事了,哥就是想看看你,瞿青兄弟,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家去了,娘还不知道我出来了。” 对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花子舟心情十分复杂,面对曾经最熟悉的亲人,打过吵过,也好好相处过,再见面的时候,发现双方说话时候的气氛,都变得客气又尴尬。 江猎户一听是花子舟的哥哥要走,立马就拉着人,强塞给了他几条排骨,反倒让人受宠若惊的离开了。 瞿青也感觉他们的关系似乎有点微妙,不过秉着和自己关系并不大,所以他连也就不问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现在应该是下午两点左右,于是就准备继续做一个勤劳的农夫,扛起锄头准备继续自己的种地大业。 他还没喊,其他人看到他动作,十分默契地开始各自拿起农具与种子,就这样出发。 去的路上,江猎户拉着儿子,瞿青和子舟拉着一人一手拉着猫儿,瞿青转头看了花子舟一眼,莫名的觉得他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想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对花子舟道:“你脸上的痘痘,是不是好了一些了?” 花子舟下意识摸向自己脸,心里忽地涌上了一丝雀跃:“真的吗?” 第27章 看信&战争 看到他摸自己脸, 瞿青连忙阻止他, 下意识道:“不要用手摸,手上细菌很多。” “细菌?”不仅花子舟目光困惑,就连其他几人个是用不理解的目光看着他。 瞿青才想起来他们是古人,想了想解释道:“就是手上很脏,如果总是去碰脸,那上面不好的东西就会被传染到脸上, 你的脸更应该小心保护才对。” 说起这个话题,他有些好奇地问起:“你的脸这样已经多久了?” 花子舟略微侧开脸回道:“大概已经有一两年了, 以前我不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长了……” 瞿青感受到他情绪有些低落, 便安慰道:“没事的, 不过只是青春痘而已,我以前也长过的, 大部分人都会经历这个时期,只好坚持治疗, 好好保养, 很快就会好的,又不是什么绝症。” 江猎户也插话道:“我倒是看到人长过,这个难道不是等年龄到了,自然就会好了吗?” “那样也太大意了, 我妈……我娘从小就对我说,脸是一个人的门面,所以一定要好好爱护才行。” 花子舟何尝不想治疗, 他低头道:“大夫说倒是可以治疗,只不过,需要不少钱喝药,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能说算了呢?”瞿青一脸认真地对他道,“花钱就花钱,省的那些没素质的人总拿你的外貌来攻击你,村里有能看的大夫吗?”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的几日,路上偶尔会遇到漫山遍野疯玩的小孩子,那些小孩子看到花子舟,便一个劲地指着他的外貌叫他丑八怪,每当这时,花子舟总是会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半点也没有那天半夜揍人的凶悍,看起来蛮可怜的,小猫儿每每都会被那些人气哭,瞿青虽然会赶走那些小孩子,但无论如何,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花子舟没想到他十分果决的样子,不太肯定地回答:“有……” “那太好了,晚上回去就去找大夫问问看需要多少钱。”瞿青大有一副说去就去的架势。 花子舟有些不确信,但是看到瞿青的样子,他又觉得瞿青是真的愿意为他花钱。 一边的江猎户在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便调侃地对花子舟说道:“瞿青兄弟对你可真好。” 花子舟有些腼腆,视线悄悄地看了一眼瞿青,瞿青回头看他时,他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江猎户看着花子舟,在心里回想起那天晚上他可怕的样子,在心底复杂地想:这个人平常看起来像个柔柔弱弱没什么攻击力的普通哥儿,结果没想到私底下居然…… 事情已经过了一天了,他依旧还是复杂,不过其实也多亏了花子舟,他才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一下午,花子舟一会儿心中满是期待自己脸上完全变好,瞿青也会喜欢上自己的样子,一会儿又害怕到时候药钱会很多,家里负担不起怎么办。 对于瞿青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眼下重要的事情还是搞定种地的事儿。 江猎户加入进来之后,干活的效率肉眼可见的加快了一倍,如果够顺利的话,今天就能够将一亩地的土豆种完。 几人挥洒了一会儿汗水,累了正歇息时,就看到不远处村长拉着一头牛,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子扛着犁过来的声音,远远地就和他们打招呼。 “瞿青,我说你这孩子,都过了三天了,不是让你来借犁的吗,我看你不来,就让我儿子给你家送来了。” 瞿青受宠若惊地道:“村长,您这也太客气了,我原想着您家应该还没用完,所以打算明天再去问问看看。” “没事,今天给你送来了,你就拿去用,顺便就可以把你家另一亩地也给犁了。”村长和他说完,又和江猎户打了声招呼,然后拉过牛先栓在树上,把瞿青单独拉到一边。 “其实我今天来,不仅仅只是送牛,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瞿青心里想,难怪村长会如此热情,但这样来看,这个忙恐怕不小,但是他大概率也是拒绝不了的,因为他确实太需要一头牛了:“村长您真的太客气了,我有什么能帮得上您的,您尽管开口。” “是这样的,”村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瞿青,“这是我服兵役二十年的大儿子寄回来的信,以往他寄信回来我都是要走上一天一夜去镇上请先生才能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不过现在村里不是出了个识字的你嘛,所以我就来拜托你,省去了我一天一夜的功夫,顺便也帮了你的忙,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嘛。” 瞿青心想这村长也太会说话了,难怪能够在这个村里脱颖而出当上村长,说了声是,就打信看了起来,村长眼巴巴地望着他:“信上写了什么?” 读完后瞿青笑着道:“信上他说,战争已经彻底结束,如果顺利的话,两个月后他就可以回来了,让你们不要担心。” 村长掏出烟斗,卷上旱烟,用火折子点着用力地吸了一口,一连说了三个好:“人能够平安无事回来就好,谢谢你了,瞿青,这他妈的打仗总算结束了,结束了。” 瞿青并不知道这里打仗,实际上他觉得战争是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东西,但是从刚才村长说的话,还有信里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个世界他所在的国家,好像已经进行了一场时间不低于二十年的战争,而且花子舟的爹好像也是战死的,但除此之外,他是半点不了解。 村长看起来有几分伤感,瞿青想了解更多信息,便搭话道:“是啊,这场仗打了太久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令郎还活着,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旁边江猎户也有几分感慨地道:“是啊,快有三十年了吧,还活着已经很好了。” 村长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缓缓往上飘起,薄薄地在他眼前挡住了一缕烟,衬得人兀地苍老了不少:“是啊,还活着就是天大的福气了,可怜我四个儿子,死了两个,死掉的两个连尸骨都不知被葬在了哪,甚至还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的下葬,尸骨有没有被野兽给啃食……”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唉,就算是我这样的,也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我还有两个,村子里有些人家,男丁都死绝了,那才是惨。” 瞿青没想到如此惨烈,他犹豫地问道:“咱们村里……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那当然了,少说至少有一半的男丁死了,花狗儿……啊,现在该叫花子舟了,花子舟他爹,当年被征去的时候,他们家最大的儿子也才十岁,最小的还在吃奶,花子舟当时我记得都还不会走路,就这么一去,人没了,三个月后官府就送了一件衣服回来, 他们家全家就靠他娘一个人拉着七八口人,累得吐血都不敢停下一天的活。不止是他家,其他家哪家没有收到过官府寄来的死人衣服?其实要说起来,整个村里,唯一一家没有人死在战场上的,就是你家了,瞿青,但你爹当年也是花了不少钱才打通了关系。现在村里剩下的,要么就是我这样的老弱病残女,要么就是当年光屁股的小孩子。” 瞿青听完后,脸上的表情是掩盖不住的复杂和惊讶,他没想到这个村会这么惨,以及初次见到花子舟的娘的时候,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这是个十分绝情的女人,但是没想到她也是这么苦。 花子舟听到这里时,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他,惊讶的问:“我娘什么时候吐过血?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习俗规矩,男人们说话的时候,家眷是没什么资格插嘴的,但此时村长也不计较什么了:“她都是躲着的,哪里敢让你们这些小的知道,我就亲眼看到过一次,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花子舟听完后久久不语,心里原本是怪娘狠心的,可是此时听到娘的过得那么苦,心里的怨气就散去五分,另外五分依旧是心寒他娘不管他死活的样子。 村长继续道:“还好战争五年前就结束了,我大儿子他们,就只是跟着镇守边关,否则要是再打下去,我们村子里刚长大的这批孩子,恐怕就得死绝了,唉,不知不觉聊了半天,我先回家把大儿子的好消息告诉我媳妇,我留小儿子在这里帮你们,省的你不会用犁。” 瞿青连忙送他走。 回来后互相初步认识了一下,随后开始劳动。 村长的小儿子看起来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瞿青问他的名字,他灿烂地笑着用处在变声期的嗓音回答:“直接叫我老幺就可以,我家里都是这么叫的,我还没有成年,没有起正式的名字,我爹说,等过一段时间,请个先生给我起大名。” 接触下来,瞿青发现他是个很阳光的孩子,干活也是一把能手,半点不比他们这些成年人差,嘴上说个不停,手上的动作一丝都没有乱,反而井井有条的,聊了一会儿,他忽然问起了花子舟:“他的新起的名字就很好听,瞿青哥,是你给起的吗。” 不远处小猫儿听到说起子舟的名字好听,却没有听到说自己,蹲在地上玩泥巴的他站起来,小心地悬空着双手说道:“那是当然的啦,我爹起的名字是最好的了,爹爹的名字好听,爹给我起的名字才更好听!我叫瞿信!诚信的信!” 老幺有些惊讶地看着异色瞳猫儿,以前他只听说过他眼睛不同,但是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确实怪怪的,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看到周围瞿青他们将这孩子都视若普通,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他说话,但看着瞿青,又觉得如果不理这孩子的话,恐怕有些不礼貌,于是他道:“确实很好听,我也希望能够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嗯,算你有眼光,不过要请我爹起名这件事,我爹还得慎重考虑,毕竟我爹是村里唯一识字的人。”小小的他,抬头挺胸骄傲地说完,转身又去和江珠玩他们的做饭游戏了。 没错,小瞿青这几天在村民的熏陶和瞿青的宠爱,还有花子舟的教育下,虽然他还不知道识字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已经完全能够理解自己爹是一个很厉害并且受人尊敬的人了,而自己作为爹唯一的儿子,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受到他人的尊重,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做人。 没错,他膨胀起来了。 瞿青和花子舟一下子就被他出其不意的小大人言论给惊住了,猫儿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不敢见人不敢说话的样子,一开始还让人以为那就是他本性,没想到才这么几天,他就敢理直气壮地对外人说话,还煞有其事地说着和大人一样的话,现在想来,第二回 见就觉得这孩子很会说话,恐怕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惊讶过后瞿青大笑着抱起猫儿亲了他的脸,又使劲蹭了蹭他的脸:“小猫儿,你真的太可爱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其他几人也有几分忍俊不禁,老幺搞不明白为啥,不过也跟着笑起来。 虽然有时候生活很苦,但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人送来快乐,瞿青觉得,有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简直能够抚平人身上和心灵的疲倦,让人重新鼓起勇气去迎接新的一天。 他想,妈妈当年带着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和现在的自己是一样的想法呢。 第28章 吝啬&算账 花大娘看着江猎户离开后, 心里的大石头还没来得及放下, 随即就重重地提起。 虽然江猎户今天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但是明天呢,后天呢,自己不能总这么坐以待毙吧。 想到这里,她就越发不安,连半点干活的心思都没有了, 整个人有些怔神地回到家,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发呆。 可是叫她把东西还回去的话, 她又不愿意。 很快他的丈夫花老汉叫了一大堆五亲六亲气势汹汹地回来,一看到她的表情, 还以为自己回来晚了, 家里已经出事了,顿时腿一软, 差点跌坐在地上。 “江猎户已经来过了?我当初就跟你说了,叫你不要贪图那点黑心的东西, 你当时怎么就不听呢, 你看咱们家现在,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早知道……” 花老汉念念叨叨地说着,旁边的其他人正要安慰,花大娘缓缓地抬起头道:“江猎户还没来。” 她的目光将把来到这里的人都打量了一遍, 在发现这些人并没有比之前被打的那家请来的强多少之后,心里就蔫了大半,但是又不愿意这么叫人走, 他想着,不如就留下这些人来,如果江猎户真的来了,他们至少能够帮上点什么? 后面跟来的亲戚也好奇地去他家里看了看,转头对他道:“表哥啊,家里都好好的啊,什么都没有坏,你们不是说江猎户都打上门来了吗,不会是听错了把,我们可是扔下地里的活专门从村里过来的,你别不是耍我们的吧,一个外来户,能有多大的本事,咱们村里的本家这么多,你们还能怕了他?” 花大娘跳起来了:“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个江猎户简直像头熊一样,冲进人家就砸,谁要是拉他,他就拿了刀说要砍死谁,村里都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已经有两家人遭殃了,你听,现在还有哭声呢。” 他们仔细一听,外面村里确实有一家女人在骂骂咧咧地哭。 “可是这平白无故的,他为啥要砍你们家?” 说道这里,花老汉目光有些闪躲,像是有几分心虚,花大娘瞪大眼睛道:“因为他疯了啊,村里不少人家已经遭殃了,不信的话你们去村里前面那两家看看,如果骗你我就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真的马上就来了啊!” 众人见他这样子,便也信了,留下来陪着他们一起等,可等到太阳快落山,茶水都喝了几壶了,也没见所谓的疯子的半个人影。 前来帮他家的几个人此时看着天色有些晚了,肚子也开始饿了,便委婉地对花大娘道:“姐,我看天色有些晚了,那个疯子还没来,我想着今天应该也不会来了,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你看这……” 其实他就是委婉地提一提,可以开始做饭了,花大娘一听,出去外面看了看,没看见江猎户,回来便道:“啊?一下都这么晚了,看来江猎户是被咱们家这么多人吓到了,不敢来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想必各位家里也做好饭了,就不送了,我儿子们也快回来了,我得给儿子做饭了,大家慢走啊。” 来人的都是亲戚,好歹也是来帮忙的,来的话不说什么好吃好喝的招待,但是想着饭总也是有一顿的吧,结果一听她这么说,心里别说多尴尬,甚至有的人已经偷偷对着她翻起了白眼。 花大娘假装看不见众人的不满,一边花老汉始终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扯着脸笑着道:“要不大家就干脆在我家吃……” 他话还没有说完,花大娘暗中起掐了他一把,花老汉顿时不说话了。 众人一见他这样,有人尴尬有人冷笑,集体起身就走,走出一百米就开始骂起花大娘实在是太抠门。 回去半路上遇到花家村的人,都是邻村的自然打起招呼,客套问他们来干嘛。 “嗨!别说了,还不是听说你们村出了个乱砸人家的疯子吧,听说表哥家有生命危险,我们这不就来帮忙了吗?” 花家村的人十分奇怪:“什么疯子,我们怎么不知道?” “不是江猎户吗?听说他走到哪家砸到哪家,你们就不担心?” 村里人知道他们被蒙蔽了,便高声道:“什么疯子,人家明明明是在给自家讨回公道,花大娘还没告诉你们吧,他们家在前不久,以为人家江猎户死了,所以和村里那几家流氓抢了江猎户家的东西,人家今天就是来算总账来的!听说抢得最多的就是花大娘她家了,整整好几麻袋粮食和肉呢!” “几麻袋?”几个花大娘的亲戚互相惊呼对视。 “对啊。” 这些人顿时怒了,什么家里没米了,明明抢了这么多,结果请他们来帮忙却连一顿饭都舍不得请人吃。 临离开花家村之前,有个人对着花大娘他家的方向唾弃了一口:“铁公鸡,吝啬鬼,活该就等着江猎户把她家砸光,以后我再来倒贴他家帮忙我就是狗!” 一堆人不欢而散。 而另一边,瞿青他们在田里,因为有村长家的老幺帮忙,他们今天不仅种完一亩地的土豆,最后还把另一亩打算用来种玉米的地也犁了一遍。 搞定的时候,时间差不多了,几人想邀请老幺去家里吃饭,结果老幺说什么也不同意:“我爹说你家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大家粮食也都紧,我就不去给你家添麻烦了,等秋收时候,你能来我家帮一把就算是回报了。” 瞿青等人见他如此坚持,就只好帮着他把牛和犁送回去,顺便又约定好了两天之后种玉米再来借一次牛,江猎户就先回去了。 这一天过得也算愉快,从村长家出来,就打算带着花子舟去看看村里的大夫,董大爷没想到花子舟这么快又来了。 看到瞿青,眼里有几分惊讶,攀谈了几句之后,他对瞿青就彻底改观了,觉得这小伙子真的是很不错,在问药的时候,他还体谅地劝说瞿青花钱在这上面有些浪费了,让他节约下来过日子。 瞿青说:“钱虽然重要,但是钱总是要用来花的。” 话虽然坚定,但是他还是试探地问了药还有价钱。 董大夫说,要吃几个疗程不确定,但是就光第一个疗程,一个月的药,就需要花上一百文钱,这还是因为药是他自己从山上采来自己制作的,如果是去药店里,那会贵上好多倍。 瞿青一听,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道:“就请您先拿一个疗程的药给我们,我回去拿钱,您得稍等一会儿。” “你先等等!”董大爷叫他站住,直接去里面找出了药,开始分类并用纸张打包,然后一边嘱咐该怎么熬药怎么吃,最后把十包药都给了他们:“今天就晚了,钱明天再送来吧,我相信花娃子的为人。” 瞿青惊喜地道谢,带着花子舟走到门口,转头又看了一眼认真捣药的大爷,心想世上还是好人多。 回去的路上,小猫儿奇怪地问:“咱们家为什么要买药?” 瞿青回答道:“因为爹爹的脸生病了,不舒服,所以才需要吃药。” 小猫儿问:“是不是因为大家都说爹爹不好看……所以才需要吃药?” 瞿青觉得这逻辑不对,便纠正道:“就是因为生病,因为生病导致不好看,所以才需要吃药。” 小猫儿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瞿青道:“可是我觉得爹爹就这样也很美啊,别人说不好看的,都是因为他们是坏人。” 瞿青有些惊讶他会说花子舟美。 花子舟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既惊讶又感动,他了捏猫儿的手心:“谢谢猫儿,可是,爹爹吃药是因为,希望不仅仅只在猫儿的心里美,同时也希望能够在大家的眼里也是美的。”其实后面还有一句更重要的话他没说出口,他希望在瞿青的眼里也是美的。 瞿青觉得小猫儿和花子舟的情感十分质朴纯粹,有时感觉自己反而能从他们的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回家后,他发现家里又多出了不少东西,院子里几乎已经堆得满满的,与前几天空荡荡的比起来,简直又是大变样。 他问江猎户:“这又是什么情况,你不会又去哪家散步了吧?” 江猎户一边编鸡笼,一边道:“这回还真不是我去抢的,是人家主动送回来的,今天白天我不就去跟你闹了两家嘛,结果另外一家心里怕了,就主动来了,不仅赔礼道歉,还主动把东西都还回来了,我明天就动工盖房子,这两天在你家打扰了。” 这人顺起来的时候,真是干什么都顺利。 瞿青惊叹于他的速度,主动提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有时候一段友谊往往就是如此,慢慢的就顺其自然建立起来了,对于瞿青来说,这绝对是他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的一大助力,他们互相帮助,能够活得更好,而他也乐于和这样一个猎户做朋友。 另一边,今日来送东西赔礼道歉的那家人,回去打听到花大娘家还没有动作,再加上之前从江猎户那里没有探到口风,心里担心江猎户会不会因为以前邻居的情分上,就不找花大娘家的麻烦了。 想到这些,这家人回忆自己白天般死搬活的,顿时心里不平衡起来,他们便故意到花大娘家门口高声道:“今天去的时候,江猎户可是说了,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们家总算是逃过一劫了,不过有些人可就不知道咯。” 花大娘一听,本来还抱有的侥幸心理,嘎登一下,心想:该来的果然来了。 但是依旧不太情愿还东西,可是后来躺下睡觉,想到江猎户可怕的样子,便生生一夜没睡着,终于,在担惊受怕之下,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一家子红着眼睛,扛东西去瞿青家找江猎户赔礼道歉去了。 第29章 加更&先生 瞿青计划好除了草的田放上两天再种玉米, 所以今天算下来, 大体就没什么活要忙, 早上起来一起吃了早饭后, 等花子舟熬完药喝下去, 就叫上他和自己一起去水田里看看地里的种子发芽没有,是否需要放水还是蓄水泡种子之类的照顾庄稼。 虽然这些东西的理论他已经听花子舟说过并记在心里了, 但要是让他自己实际操作,还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也担心自己没照顾好导致庄稼白种,所以他拉上花子舟在自己身边帮着看, 会更加放心一点。 花子舟只当他对农事不熟悉,完全没想过他是异世界的人,对于瞿青对自己的信任与重视, 他感心里高兴的不行, 以前他从没有觉得会种地是什么好事,但现在,他万分感谢曾经把所有农活都学得好好的自己。 小猫儿自己去和江珠玩了, 没有跟着来,所以这对花子舟来说, 是他和瞿青非常难得的独处机会。 他为此还在心中激动不已,悄悄地看了一眼瞿青面色如常的侧脸, 又立刻紧张地移开,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手脚该往哪里放。 去到田里, 瞿青惊喜的发现前几天撒下去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嫩绿色的小叶子长得喜人极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去认真种什么得到的成果,心里感觉非常特别,在不久之前他连锄头都没有见过,没想到自己现在就变成了一个靠种地为生的农民了。 按照花子舟曾经说的顺序,他拿锄头去刨开田埂堵水的泥块,把水放了,随后蹲下,望着田里的发出了一点点芽的种子道:“子舟,你看看,这苗是不是长得很好?” 在这安静的氛围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花子舟兀地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心里怦然一跳,愣愣转头看着田里的苗,好半天没缓过来。 瞿青没听到回应,又叫了几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花子舟才回神,站在瞿青的身边,微微弯腰,看着田里的嫩苗道:“是啊,长得真好,相信等过几个月,就能够收获饱满的米粒了。” “插秧的话,估计又要忙上几天了。”瞿青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脚下的嫩苗,站起身对花子舟道:“走吧,今天江猎户说要准备盖房的材料,我们也去跟着搭把手,最近他真是帮了我们不少,我们也该多帮帮他才对。” “好。”花子舟连忙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头微微垂着,目光看着前面瞿青摆动着的手,忽地脑海中想象瞿青拉着自己手会是什么感觉,他的心脏就兀地开始狂跳。 他想牵瞿青的手,忍不住伸手过去,可手抬到半空,又觉得自己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瞿青甩开,况且现在的自己还很丑,虽然他想,瞿青既然愿意让自己留下来了,也默认和他睡在一起,那肯定是愿意要自己的了,但是他依旧在心里担心…… 等过上几个月,他已经开始吃药了,到时候脸一定会好的,等自己正常的时候,就算没有多美,但至少能够像普通人一样,能够有勇气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也许那时候,自己去拉他的手,就不用担心会被拒绝了。 想到这里,他伸出去的手,又调转了方向,往上想摸自己的脸,还没碰上,又想起瞿青说过手上有“细菌”的话,赶忙止住了动作。 回去的路上不算远,但两人之间似乎有些沉默,或许瞿青也意识到了,所以找了话题来聊,他问花子舟:“那天来的人,是你亲哥?” “是啊。”花子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瞿青斟酌了一下语言,道:“他看起来,不像是对你没有感情的样子,似乎听起来,你们的关系也不算是很坏,你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过的怎么样?” “虽然也闹过很多矛盾,但是哪家兄弟姊妹不会闹矛盾,我二哥,除了扔掉猫儿那件事做的很过分之外记,别的也不是特别坏,还有娘亲,其实要说要是真的无情的话,我早就被赶出家门了,哪里还能够再捡一个孩子回来养,娘也很辛苦,家里的人也很辛苦,每个人拼了命的干活,可是都还是吃不饱,娘为了能给二哥娶上媳妇,给妹妹们攒嫁妆,已经很累了。” 他本来心中是有些怨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语无伦次地变成了说家人的好话。 “你娘……有没有给你攒嫁妆?”瞿青想,既然哥儿也是要嫁人的话,应该也是像女子那样要假装的吧。 说道这点,花子舟的脸一下子暗淡下去了:“除非是很有钱的人家,不然哥儿很少会有嫁妆,因为大家都觉得,娶哥儿没有女子好,况且我……又不好看,所以娘才会想要那么迫切的寻找一个人家。” “其实你也是很在乎你娘的。” “那是当然,谁能够不在乎自己亲娘呢,只是……”那天的时候,若不是瞿青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让他进门,他觉得自己可能真会和猫儿死在荒山野岭,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几分心寒。 瞿青道:“你也说了,你娘并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所以,有机会的话,还是回去看看,即便她真的是狠心了,那也改变不了他养了你十多年的事实,若是现在倔着,要是有一天后悔的话,也许就没有机会了,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瞿青那天听过村长的话之后,反复思考那天的那个看似凶恶的妇人,最后无论从什么角度,他都无法认为她是个绝情得能逼死自己孩子的人,所以,他今天才会这么劝花子舟,或许期间真的有什么他没有看到的误会。 花子舟被这么说,心里原本带着的旖旎心思顿时没了,他闷闷地回应好,等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瞿青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中透露着浓浓的伤感。 后来他想起来,瞿青的父母早就已经死了,所以他才会这么难过吧。 想到这里,他安慰了一句瞿青道:“你也不要难过,你爹娘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们一定会很欣慰的。” 瞿青想说自己没爹,不过话到嘴边,想想自己不是原主,还是算了,最终也只是应了一声。 瞿青和花子舟一回到家,就看到江猎户扛着锄头,在自家房子外庞斑五六米远的地方挖泥搬土,看起来已经规划好盖房的地基了,瞿青目测了一下,发现和现在自己的家也差不多大,几间屋子外加一个院子。 看来自己真的很快就要有个邻居了。 瞿青上去帮忙,江猎户见状忙让他别动:“哎,你一个读书的,这些苦活你别干,我自己可以搞定。” 瞿青顿时觉得哭笑不得,自从自己说认字之后,他发现这里的人跟他说话都带上了三分客气与尊敬,叫人怪不自在的,他也不听,拿起锄头也帮着干,一边说道:“什么读书的,现在还不是个种庄稼的,干点活怎么了,你嫌弃我干得不好?” 江猎户再三拒绝,瞿青都不听,最后只好就让他跟着干了,几人合力很快处理了地基,之后又去开始准备材料,竹子,茅草,砍树,也有得忙了,瞿青发现,在这里,每天都是充实得不行。 就在他们投身忙碌的同时,村的一边、 村长那日在请瞿青读完信之后,便一家就开始高高兴兴请大儿子回来,对瞿青也彻底改观。 今天赵大户正好来找村长问一个事儿,村长回答完,赵大户正要走,村长忽地想起瞿青,便立马拉住了人,让他重新坐下: “赵兄弟,我问你一个事儿,你原先想的给咱们几个村里办一个学堂的事儿,还有打算干吗?” 赵大户一听提起这件事,叹了口气道:“唉,村长,这事儿我确实是想给村里办件好事,原本学堂的地址都选好了,记就等着动工了,可是没办法啊,这十里八乡,唯一识字的那个书生,要五十两银子一个月,您说我拿命给他吗,就算我在外面赚了几个钱,但是这一个月,我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啊,这盖一间学堂也只要百来两银子,少了一个子他都不愿意,那我还能怎么办,只能说算了。” 村长也买了关子:“那我问你,若是我能够给你找到一个便宜的先生,你还愿不愿意盖学堂?这你可要郑重的回答我,毕竟,若是盖了免费的学堂,可是惠及咱们附近五六个村的大好事情。” “真的?”赵大户眼睛一亮,十分感兴趣地问道,“真能找到不贵的?还愿意一直教下去的?是谁?他要多少钱一个月?说实话,盖学堂和所需的书我全都包了,所以关于学费,我能负担的真的不多了,村长你也知道,书有多贵,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笔墨纸砚的东西,就需要谁家上学谁家就自己准备了。” 出去多年的赵大户赚了钱回来后,回来还是觉得读书人更受尊敬,便希望家里的人能够有出息,受人尊重,想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县里的学堂,可读书的先生一听说他是做生意的,结果连门都没让他进去。 赵大户一气之下,回来便打算筹资盖一间学堂,这样不仅能让自己的儿子读上书,还能让附近几个村的孩子也能有书读,顺便就做了能够笼络人心的善事,他就巴望着以后谁提起他,不是酸溜溜地说他是暴发户,而是竖起大拇指夸他好。 想的虽好,但是物质的东西好办,先生却难找,大多数读书人只要一听说他是做生意的,便高高在上,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唯一有个答应的,还信口开河要一个月五十两银子,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家一一年也只用得了七八两银子,他要这么给,总有一天要破产。 四处碰壁的赵大户,只好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没想到今天来找村长,倒听到村长这样说,本来心里出现了一丝曙光,可转瞬又想到那些读书人傲气的嘴脸,便顿时不抱什么希望。 村长胸有成竹地道:“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只说,你愿意出多少钱一个月,到时候我去帮你当说客,保管他愿意。” 赵大户不太信,毕竟十里八乡能找的读书人他全部都找过了,没一个同意的,村长不过也是个庄稼汉,他实在想象不到,村长能够找到哪个读书的人。 被那些读书人伤透了心,所以他故意说了个很低的数字:“一两银子,最多一个月一两银子,多的我不会再出了。” 村长一听,一拍大腿:“说好了啊,这可不许反悔,我今天就去找人说,你就回去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村长兴奋的样子,倒让赵大户不确信了起来,心想难道他真的能够找到愿意拿这么低的钱的教书先生? 村长高兴得坐不住,他媳妇问他是不是在路上捡到大钱了,他道:“那可是比捡到大钱还好的事情,你说,要是咱们村能够盖起一间学堂的话,那得是多大的好事, 指不定以后我们村就出去了一个状元,那可真是了不得,就算没能出状元,但是这十里八乡的,能够凑钱盖学堂的,那也绝对是独一份了,村里要是好了,你说我到时候会不会有一份功劳?指不定县太老爷到时候还会嘉奖咱呢!” 村长媳妇听得莫名其妙,旁边的老幺却一下子都懂了:“爹,您不会是打算请瞿青哥当学堂的老师吧,这样会不会有点不靠谱?他名声不好,您说赵大户会同意吗。” “你是不知道,那赵大户为了想让自己的孩子读书,花了多大的功夫,遭了多少人的白眼,你说他会不愿意?不过瞿青那边我要去说说,等我换身衣服,现在就去,也不知道他今天在家还是在地里。” 老幺道:“应该是在家的,昨天才除了草,说要等上两日再种玉米。” 村长当即换了过年才会穿的新衣服去了。 瞿青在家正和江猎户砍了竹子往回搬,就看到村长往他家这边走来,几人连忙停下动作招待他,村长摆手道:“这是打算盖房呢,江猎户,你先忙,我是来找瞿青说一件重要的事情。” 于是瞿青请他进去坐下,江猎户虽然有些好奇,但继续干自己活去了,花子舟在一旁给他们倒了两碗热白开,瞿青看了他一眼,对村长道:“家里拮据,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希望您别介意。” 花子舟悄悄出去了,瞿青又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里有些怪异地想,刚才的那一瞬间,实在是太像了,他和花子舟的配合,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真正的夫妻那样。 村长看他样子,也顺势道:“花家的这个哥儿现在真是懂事了不少,虽然说长的不好看,但他干活利落,懂事听话,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理得不错,所以我觉得瞿青你还是赚了,白捡一媳妇,丈母娘还没要你聘礼。” 瞿青笑了笑没接话,直接问村长来这里是什么事情。 一提起这个,村长的脸色边的正经起来,还神神秘秘地凑近了瞿青些:“我给你找到了一分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作,你就说你愿不愿意接下。” 瞿青有些惊讶:“村长您可别开玩笑,您知道我家现在有多缺钱,不过就算是缺钱,违法犯罪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 村长牙齿差点没笑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能是那种叫你去干违法犯罪的事情的人?是好事,不仅不违法,反而还能够让你流芳百代,但前提是你愿意去做,当然,这件事也就你一个人能做。” 瞿青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好事?” 村长故意卖个个关子,站起身,走向瞿青放那天写着换肉名单的的碎纸前,拿起了那一塌纸,便不住地夸奖道:“瞿青,你这字写的真不错啊,就算是我一个不识字的也觉得他写的好。” 瞿青站在他旁边,看着自己炭笔的字,真是不算好看,笔的原因也有,另外也是因为他好多年没有好好的写过字了。 “村长过奖了,也就是小时候学过两年书法,但现在都生疏很多了,写出来的字也就勉强能看得懂学过什么而已。” “还学过书法,那是真的很了不起了。”村长越发满意瞿青现在的样子,他问瞿青:“让你当咱们花家村学堂的教书先生,你愿不愿意?” 说完怕瞿青有压力,他便又道:“其实也不要你有多少真才实学,能够教孩子们识字就够了,在这个年头,能识字就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了,这件事也不难,书到时候也会给你准备好,上面有什么,你就教孩子们什么,也别有怕自己不行,又不是要求你教出什么状元出来。当然,你要是能够教出一两个状元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村长说完和瞿青一起笑了起来。 瞿青没想到,自己想瞌睡呢就有人递枕头了,他喝了一口白开水问道:“是不是赵大户想办的那个学堂找老师?” “对啊,原来你知道?”村长还有点意外。 花子舟将装白开水的碗放到桌面,指尖摸了摸碗的边缘,提前对村长打预防针道:“我之前听子舟说过,这个机会真能落到我的头上,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我的能力,大约也只能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算术之类的,考状元科举是真不行,我没有这么大能力,如果不介意这点的话,这个老师,我是愿意当的。” 对于自己的学识和古代的东科举的区别,他还是有很清楚的认识的。 “这个你放心,只要能教读书识字就够得不能再够了,那你答应了啊,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等学堂盖好,你可就是咱们这十里八乡唯一的先生了,一个月一两银子,你也是接受的了对不对?” “自然是接受了,这已经很不错了。”一记两银子真不少了,对于这个时代,三个月他就能赚一头牛犊的钱,他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又能赚钱,又能做好事给这里的人扫盲。 村长就这么开开心心的走了,在走之前,他还借了几张瞿青写过字的纸,说拿去给赵大户看,明天就会还给他。 瞿青当然同意了。 他原本还想着等农忙过去后,再去找赵大户自荐,没想到村长竟然帮了他一把,还主动帮他牵线搭桥。 瞿青送走村长,其他人看他面带喜色,便好奇地问,瞿青说完自己可能要当先生的话,花子舟和江猎户都被震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一群人都为他感到高兴得不行,江猎户高兴得像是自己家有人考上了状元似的,当天伴晚自己掏钱去村里卖酒的人家打了一斤杨梅酒,还要杀鸡庆祝,瞿青不同意,江猎户就趁着瞿青出出门打水的功夫,他就把鸡杀好了在拔毛了,瞿青看的哭笑不得,但鸡都杀了,那也就只好吃了。 当天晚上吃得跟过年似的,就差放炮仗庆祝了,除了两个小的乖乖吃菜,三个大人各自喝了小半碗酒。 连瞿青这个现代人都觉得这样有点奢侈了,不过看着所有人都是真心实意为自己高兴的样子,他也觉得打心底高兴。 江猎户一听提起炮仗,顿时一拍脑门:“嘿,我怎么忘了,现在就去买来放。” 瞿青赶紧把人给拉住,强按着他坐下:“这件事还没定下来呢,先看看吧,你们真是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来,干一杯,不管成不成,今天都是高兴,若是不成,那我也照样当老师,以后江珠和猫儿再怎么样也要学东西不是吗,我会把我懂的都教给他们的。” 江猎户用力地拥抱了他一把,差点没把瞿青的肺都给挤压出来,江猎户连忙放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家祖上往上数十八代,就没有识字的,现在你说要教我儿子读书写字,我这一激动就……” 瞿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开始吃肉,看着这里的人如此虽然知道知识重要,却半点没有途径去接触知识的样子,心里模模糊糊地生出一个想法,也许他可以试着在这里搞一搞基础教育,把知识传递给这里的村民? 反正只是十年而已,之后自己就回家了,也算是做了一件有益于人民的好事。 忽然眼前夹过来一块只鸡腿放到他碗里,瞿青抬起头一看,给他夹鸡腿的人已经埋下头,小声地让他多吃点。 一边的小猫儿见状,也学着爹爹,夹了一块肉先是放到自己碗里,突突突地跑到他身边,然后又困难地把肉扒拉到瞿青的碗里,末了还认真地嘱咐道:“爹,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所以你要多吃点,不能饿着,咱们家就靠你啦。” 瞿青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感动暖心的同时,心里头一回开始意识到一个及其重要的问题。 他和花子舟究竟算是什么关系,以及,自己离开之后,他们两个要怎么办。 第30章 告白&拒绝 第二日, 村长就找上了赵大户, 神秘兮兮地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瞿青写过的名字,给赵大户看,让他评判一下怎么样。 赵大户看了一眼道:“村长,我又不识字,你给我看这个干啥,直说吧, 这个是不是就是你找的那个先生写的,怎么, 人家真的同意了?” “那是当然了, 也不看是谁出马,我去一说, 他就同意了, 所以现在我不就过来和你商量了嘛,不过他也提前说了, 顶多就是教教孩子们读书认字,但是要考科举的话,说是不行。” 赵大户面上一喜:“能读书认字也很好啊,他真的同意一个月一两银子了?不嫌少?” “不嫌少。” “那人究竟是谁, 我现在万分好奇, 村长你倒是快说啊, 别卖关子了。”赵大户此时已经完全激动起来了, 脑海中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学堂成立, 儿子在里面读书的场景。 村长笑了笑说道:“那个人其实你也认识, 是瞿青,哎哎哎,你先别急着翻白眼,瞿青虽然是个败家子,但是他家祖上富贵过啊,还没来的时候,听说他家专门给他请了教书先生,他不仅学了读书认字,甚至还学了书法,你说光凭这些,他足不足够当个先生了?” 赵大户一开始觉得村长是在愚弄他,可等仔细听完村长说的,他又有些迟疑了,显然是不太愿意相信,一个以败家出名的人,能有什么真才实学,可是村长又说得真真切切的样子。 村长见他的样子,便将带来的纸条都一一放在赵大户的面前给他看:“这些字你看看,写的好不好,这还只是用炭笔和春联的纸写的,都能写的这么好看,你说要是给他弄来真正的写字的笔墨纸砚,他写出来的绝对会比这个好看千百倍!” 赵大户也盯着那些纸张仔细看,虽然不识字,但是他也能分辨出来人写的水平怎么样,看完后他道:“也还行吧。” 村长感受到他语气里有些嫌弃的样子,撇了撇嘴道:“那这个先生你要还是不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读书简直就要成为赵大户的心魔了,他当即道:“要,不过我要先去考考他,是不是真的有真才实学。” * 瞿青看着村长和旁边的陌生中年男子,对方微胖,五官小,看起来给人一种十分精明的感觉。 对方也在打量瞿青,尤其是他一头怪异的头发。 互相介绍后,了解了情况的瞿青请他们进去坐好,开口问道:“那么,也不知赵伯伯您想考核我哪些方面?” 赵大户看了村长一眼,伸手从自己的衣襟里拿出了一本书。 瞿青定睛一看,这不巧了吗,对方拿出来的,竟然是一本连他都十分熟悉的书——《三字经》。 “你要是能把上面的读下来,我就聘请你当先生。”赵大户说道。 这对瞿青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拿过书,看了两人一眼,就开始从头读起来。 赵大户其实不识字,这本书是他特地买回家里做装饰品的,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是听人读过这本书的前几句,也记下来几句的,所以想借此试探一下瞿青,结果没想到瞿青半点不害怕,拿起来就流利地读,本来他心里原本还有几分对瞿青的不满的,结果很快就只剩下了满满的敬佩。 瞿青还没有读完,不过后面读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了,于是他道:“好了好了,我知道瞿青兄弟你是真的有学识的了,不用读了,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赵大户看来对这次见面十分满意,临别前他对瞿青说,什么都不用瞿青担心,他会把一切都准备好,只需要麻烦他一样,需要他亲自去一趟镇上的书局看看,教学需要用到哪些书,赵大户说他全部包了,现下就只等学堂盖好,招收好学生就可以开始记教学了,至于教什么,怎么教,这些全部都是瞿青自己负责的事情。 从这日开始,花家村的学堂就开始轰轰烈烈的动工了,瞿青也因为被聘请为先生而成为了村里人的关注人物。 不过瞿青依旧过着自己安静的日子,种种地,帮着江猎户盖盖房,在房子旁边开采了一块菜地,撒上了菜种,打理起了自家的院子,完全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家里新来的两只小奶狗也获得了他们的名字,一个叫大黄,一个叫二黑,正式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一分子,而家里的母鸡在适应了环境之后,也开始下蛋。 一切都井井有序,家里也十分热闹,看起来生气勃勃。 只是瞿青发现,自从那天自己意识到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的问题之后,就开始刻意避免和花子舟单独相处,同时也开始思考起自己该如何处理和他的关系。 让花子舟离开肯定是不行的,他知道花子舟没什么去处,他家里也估计不会再接受他回去,至于分床睡反而比较现实一些,只是床可以做,家里的被子却再没有多余的了,不过等学堂盖好,他领到属于自己的工资的话,那许多分床睡就会现实了。 反正不能再这么长久的同床共枕下去了,瞿青这点倒是十分坚定,并不是因为他嫌弃花子舟怎样的,而是因为,他发现花子舟好像喜欢上自己了。 其实一开始他压根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不过瞿青知道谈恋爱的人是什么样子,以前他身边的人有太多太多恋爱的了,甚至也有不少小女生来找过他告白,他记得她们是什么样子,她们的表现和花子舟能对上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不希望花子舟喜欢自己,就像他不希望以前来找自己告白的那些女孩子喜欢自己一样。 曾经他知道自己是GAY,所以不会给任何女孩哪怕一丝的希望,他也知道自己和花子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决不会给花子舟一点希望,当然他也不敢出轨。 现在和花子舟的相处,他奉行了几条原则,不和他独处,不会亲密地叫他的名字,也很少对他露出笑容,总之就是要杜绝一切可能会让花子舟继续对他抱有幻想的事情发生。 由于他并没有做的很刻意,所以花子舟直到好几天过去,才猛然意识到瞿青对自己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 瞿青会对江猎户称兄道弟,会拉着江珠和猫儿亲密的玩耍,平时和他相处也是以往的模样,但是就是哪里好像不一样了。 花子舟开始细细观察,直到有次,他拉着猫儿和江珠从竹林回来,两个小孩都蹦蹦跳跳地与他打招呼,而瞿青只是微垂着视线,抿着唇,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 花子舟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猜测,瞿青是不是在无视他。 一开始他并不相信,直到经过整整两日的观察,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确实是被无视了。 他心里最先出现的是惶恐,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可是瞿青对外的表现一切如常,只除了避免一切和他的独处时间。 有时候看着猫儿与瞿青相处得如此亲密的时候,花子舟心里甚至有种自己被孤立的难受。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瞿青起床准备去挖竹笋,他前脚出门,花子舟后脚就起床跟上。 竹笋是昨天就商量好的,瞿青说了他要自己去,其他人负责柴火与热水,各自有分工,所以,对于花子舟来说,这是他唯一可以和瞿青独处的机会。 瞿青听到身后跟上的脚步声,回头看到是花子舟,稍微有些意外:“你怎么不再睡会儿?”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所以睡不着,当家的……” 他还没说完,瞿青皱眉就打断他:“还是别这么叫我,听着怪怪的,以后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瞿青记,你知道的。” “当家的”这个词,过于像夫妻,瞿青自然不会再让他这么叫下去。 连这个也不让他叫了? 花子舟又走进了两步,瞿青就站在原地,神色冷淡,似乎还透露着那么几分对他的不耐烦。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的声音透露着几丝看人脸色的小心翼翼,最后脚步停留在了三米外。 瞿青淡漠的神色,像是一道天堑,他走不过去,也不敢走过去。 “为什么这么问?” “你好像,在无视我,避开我,却对猫儿一如既往的好。” 瞿青没有说话,但是这对于花子舟来说,无异于默认了,他放大了眼眶,情绪激动了起来,不解地看着瞿青,小声地问:“为什么?” 瞿青静了两秒,晨间的露水在竹叶上泛着白,清脆的鸟鸣一声声回荡在竹林间。 “花子舟,”瞿青叫了他一声,忽然向他走进,花子舟下意识往后退,最后被一根竹子挡住了退路,“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述的语气。 翁地一声,花子舟的脑子炸开:“我没有!” 他下意识反驳。 “你敢看着我再说一遍你没有吗?” 花子舟只觉得瞿青的声音从未有过如此冰冷。 他想抬头的,他也逼着自己把头抬起来了。 “我……”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拼命压抑着想要闪躲的目光,呼吸也变得急促,原本到了嘴边的否认,在看到瞿青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之时,立刻变了,“是,我是喜欢你,我是你的哥儿,和你睡在一张床上,难道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别人去吗?” 瞿青的眼神,仿佛在是在说,你不能喜欢我。 他不甘心。 瞿青道:“你不是我的哥儿,你只是你自己,花子舟,你要是喜欢别人,我不会阻止你,你想改嫁也欢迎,但是唯独一点,你不可以喜欢我,否则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知道吗?” “为什么?”花子舟觉得委屈极了,他哽咽着道:“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所以才没有资格喜欢你吗?我只是喜欢你,也没有要求你要喜欢我,我也不会影响你,不会伤害你,所以,我喜欢你,到底哪里不好?” 瞿青拽了拽衣领,忽略心中没由来的烦躁对他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花子舟,你以后不可以喜欢我,这是命令,我要你跟我亲口做保证。” 花子舟下唇有些颤抖,他摇着头,想抵死不从的俘虏,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又无力的抗拒:“我不……我就要喜欢你,你阻止不了我。” “那从此以后,我不再会跟你说一句话,你可以喜欢我,但是我会彻底无视你的存在。” 瞿青做事并不是雷厉风行的风格,甚至可以说有些优柔寡断,但是在面对情感的时候,他却能够做到快刀斩乱麻的果决,因为他明白情感这东西会有多伤人,所以才会做的如此绝。 及时止损,他不希望花子舟会因为他而痛苦一辈子。既然没希望,那就一开始就斩断一切可能,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花子舟望着瞿青,心口撕裂般的疼,面上的表情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瞿青不再说话,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良久,久到天边太阳开始升起,刺目的光照射进他的眼睛。 花子舟终于开口。 “好,我保证……不喜欢你。”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在躺在沙漠中被暴晒过的鱼。 第31章 伤心&振作 瞿青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但是在听到花子舟的话后, 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以后的感情问题了。 “记得你说的话。”他对花子舟这么说完后,转身离开。 花子舟看着他的背影,想到这几日他与猫儿,与江珠,甚至是与江猎户, 都能够真心以待,为什么唯独在面对自己的时候, 却连自己的喜欢都这般无情的拒绝与扼杀。 是不是因为他也不喜欢自己的长相? 花子舟站在原地一直想一直想, 甚至觉得心中快要生出了执念。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迈出脚步往回走, 路过门口回家的时候, 就连猫儿叫他都没有听见。 小猫儿敏锐地感觉到爹爹今天不对劲,他松开了抓着江珠的小手, 对江珠说:“我还是不跟你出去玩了,我觉得我爹爹好像有些不对劲。” 江珠看了一眼花子舟,也觉得刚才花子舟的样子有些奇怪,便答应了。 花子舟回到厨房后, 便开始守着灶火熬药, 小猫儿走过去, 也学着他的样子蹲在他的身边, 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了一眼花子舟的侧脸。 花子舟将脸侧到另一边, 他知道此时的样子有些狼狈, 所以不想让小猫儿看到。 小猫儿没说话,他站起来走到另一边蹲下,花子舟又侧开了脸,同时伸手掩饰地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顺手还望灶火里凑了一截柴。 小猫儿确信他是在伤心难过,小脸上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思考了一会儿,他伸手抓住了他的大拇指,安静地守着他。 被安慰的了的花子舟觉得自己眼泪一下子崩不住了,他知道再等一会儿瞿青会回来,江猎户也会起床,江珠也会回来等早饭,到时候大家要开始准备早饭,他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 趁着快要大哭之前,他站起身,把熬药的锅端到另一边,抽出了柴火让他们慢慢熄灭,随后拿起拿起竹背篓和镰刀,一抹眼泪装作无事的样子,但是依旧藏不住的微微哽咽的嗓音道:“我去山上捡柴。” 小猫儿非常担心他的样子,连忙就跟着跑了出去,花子舟知道他跟着自己,他想开口让他回去,可是他发现自己声音已经难受得无法正常地发出来了,只要一开口,他确信自己哭得又傻又狼狈的样子肯定会让小猫儿看见。 小猫儿也不喊,就追着他,再着急也不气垒不放弃,也不敢放弃,时光仿佛回到了那天他被娘亲强制送到瞿青家来的那一天。 最后花子舟在听到他摔了一跤后,终于心软停下来,却是没有回头。 小猫儿见到他停下来,心中一喜,忙跑到他身边,喘着气抓着他紧了花子舟垂在身侧的双手,仰起头的他看到花子舟哭了,便抓得更加用力,仿佛在用自己的力量去安慰花子舟。 他看着花子舟的小脸看起来十分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也只能选择安静地陪在他身边,让他知道自己在陪着他。 花子舟也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发泄地哭着,一边拉着猫儿往山上走。 小猫儿从未看到过他如此难过的样子,一路上频频地抬头,目光担忧地看着他。 等到无人的山林顶,在树荫下,花子舟放下背篓,弯腰靠在一棵树下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腿上。 小猫儿无措地站在他面前,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抱住了花子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软软地问:“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啦。” 花子舟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啊。” 花子舟还是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猫儿想了,蹲下,仰着头看着他道:“那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如果你说出来的话,我也许可以想办法帮助你。” 花记子舟抬起头,看着小猫儿,委屈地撇着嘴,吸了一下鼻子才难受地道: “我很难过……是因为今天我说喜欢瞿青的时候,他生气了,他不让我喜欢他。” 小猫儿知道瞿青是自己爹的名字,但是以往花子舟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叫自己爹的名字的,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也聪明地改了称谓。 “那……他为什么不让你喜欢他呀,明明我觉得他很喜欢你的呀。” 小猫儿的声音依旧稚嫩,但是他话语中的安慰与贴心,让人觉得可以依靠,奇异地让花子舟能够和他说真心话。 村里人都说小猫儿是不祥,但是只花子舟知道,其实小猫儿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有小猫儿陪着,他便觉得自己什么困难都能撑过去。 “他没有说,可是我想,大概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 小猫儿有些生气跺脚地道:“胡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花子舟扯了扯嘴角:“那是因为小猫儿现在还没有长大,不知道什么是美丑,在大家的眼里,我就是丑八怪。” 小猫儿有些着急了,他抓着花子舟的手道:“你才不是丑八怪,我不许任何人这么说你,就算我长大了,你在我眼里也依旧是全世界最美的人。如果是因为爹说你不好看,那你不是有在吃药了吗,你说过,等吃了一段时间的药,你就能变美了,如果变美了,爹他不就喜欢你了吗?” 花子舟听着他的安慰,心里忽地生出了一丝希望,是啊,等他坚持吃药,是不是就会好起来了,到时候瞿青也会喜欢他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的难过顿时一扫而光,抱着猫儿亲了一口:“你说得对,爹爹决定不难过了 !猫儿,能遇到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呜呜呜” 小猫儿看到他终于振作起来,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那我们快捡些柴然后回家吃早饭了啦,猫儿饿了,爹爹你也一定饿了对不对?” “嗯!”花子舟再次庆幸自己曾经坚持要把猫儿捡回来养的举动和坚持。 对于他来说,如果要说在遇到瞿青之前,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是可以感谢上天的,那也只有捡到小猫儿这件事了。 瞿青挖竹笋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了花子舟和小猫儿的踪影,想到自己不久前说的绝情的话,他有几分后悔,自己当时是不是过分了些。 问了江猎户,江猎户有些奇怪地说道:“他刚才好像说了声去捡柴了,我还奇怪呢,怎么早饭都不吃就出门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瞿青否认道:“没什么。” 转身去厨房准备做早饭,结果就看到正好熬到一半被端下来的药,心里忽地不安地想到,他不会是被自己伤得一气之下带着猫儿离开了吧。 想到这点,瞿青立刻不淡定了,仓促和江猎户说了一声,便往后山上的高处走,一边走一边打量离开这里的道路,却一直没有发现花子舟和猫儿的身影,心里的不安也越发浓烈。 他脑海里不断闪过和花子舟与小猫儿相处的日子,小猫儿贴心可爱又活泼,花子舟虽然不说话,但是无疑已经是他在这里生存最重要的助力,他帮助自己打理里里外外一切的家务,教自己怎么种地,陪着自己度过难关,甚至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拿刀不顾一切的保护过他,就算不是恋人,他们现在也已经是最重要的朋友了。 虽然花子舟在某些时候十分强大,但是瞿青还是无法想象,如果他离开了自己,带着猫儿,在面对世俗瞧不起的目光里,能够好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样子。 他竟然不和自己说一声就离开,瞿青越想越担心,同时心底也泛起难以言喻的火气。 他不停地往高处爬,只想看到更远之外的路上,看有没有人离开的身影,到时候记他可以想办法追上他。 应该走不远的,他还带着孩子,现在只要知道他往哪里走了就好,他好追上,一定要把人追回来,潜意识都在想,这两人绝对不能离开他。 瞿青还没意识到,自己一边让人可以离开,但是一边心里又不愿意放人走的心态是如何的矛盾。 “瞿青……” 软软的青年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喘着粗气的瞿青猛地一回头,发现自己想追的人,竟然好好的拉着小猫儿站在自己的身后。 看着花子舟背后背着的柴,还有小猫儿抱着的一捆细小的木条儿,瞿青明白过来,原来他是真的去山上捡柴了。 瞿青心里一块大石头猛地放下,脸上的表情有些生气,他长出了一口气,怒目瞪着花子舟:“你出去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们?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一气之下带着猫儿走了。” 花子舟意外地看着瞿青,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是因为担心他吗? 视线垂下,看到身侧的猫儿,他忽然明白,应该是担心猫儿,而不是自己。 “对不起……下次我真的要走的话,不会带上猫儿的。” 瞿青忽然注意到他脸上干掉的泪痕,意识到他刚才应该哭过了,原本责怪的话,霎时间一句都说不出口,结果一听到花子舟后面不会带上猫儿走的话,一下子那股无名火又起来了。 “你要走?要去哪里?我允许了吗?” 小猫儿也不满了,一下子扔掉了手上抱着的一小把木柴,双手抱紧了花子舟的大腿:“不行,你去哪都必须带上我,我不和你分开!” 花子舟错愕地看着瞿青,摸着小猫儿的头顶安抚他,弱弱地说道:“不是你让我离开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只是让你找到新的归宿再离开,你找到了吗,况且就算找到,也要那个人经过我的允许才可以带走你,要是我说一句不,你就绝不许离开这个家半步,看你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眼光一定也低得不行,从今天开始,出门都要跟我打一声报告,不然指不定你指不定就被哪个野小子两颗糖就哄跑了。” 瞿青说完,或许是在脑子里想到了花子舟被骗跑的场景,顿时气得冲昏了头脑,过去伸手拉着人的手腕就往回走,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奇怪。 活像抓回了跟野男人跑了的妻子的男人。 瞿青忘了现在花子舟喜欢的是自己,他说花子舟眼光低,其实是在骂自己来着。 第32章 书生&赖账 这日一大早, 又到了约定的下地的日子, 瞿青一家和江猎户一家现在已经形成了十足的默契,两人都是实在人,该干的就干,该帮的就帮,半点也不会推脱,再加上顿顿有肉, 生活质量的提高,两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别说有多滋润了。 也幸好他家附近没有什么邻居, 不然天天飘肉香的生活, 估计要惹得不少人红眼。 来到这里小半个月,瞿青大致已经完美融入这里的生活, 伴随着皮肤被晒得微黄, 身上的肌肉也慢慢变得结实起来,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农民了——虽然他现在的竹子编织的手工依旧勉勉强强的样子。 他们去找村长家借了牛, 又送上了两斤肉作为感谢,村长借得更加乐意了。 去到地里几人配合默契,分工明确地干起活,进度十分顺利, 不出意外的话, 今天应该就能干完了。 虽说有些累, 但是人多, 偶尔聊聊天倒也不算无趣, 地里散落着干活的村民, 也会有路过的其他村里人,看到他们停下来也会寒暄上几句,瞿青也通过这样的方式慢慢结交了几个村民,与他们成为点头之交,虽然那些人大多数都是因为好奇他要当上先生了,所以才会主动找他打招呼。 瞿青乐得多认识些人,大家伙也与他结识,慢慢地改观了瞿青是“败家子”的固有印象。 刚和一个路过的村里人打完招呼,瞿青正弯腰挖田埂边的杂草,面前不知何时走过来了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看起来还有几分斯文气。 这地方大多都是庄稼汉,难得看到穿长衫的,瞿青还好奇地多看了两人,直觉这人应该不是村里人,和人对视的一瞬,对方却眼神高傲地将在场的几人都打量了几眼,半点都没有要理人的意思,瞿青也没有自讨无趣要和人打招呼,继续低头干自己的活,不想对方却突然和他说话。 “你就是传闻中的那个败家子瞿青?” 这话一出口就带着一股子让人不爽的味道,瞿青杵着锄头站在地里:“是我,你是谁?” 对方一听不高兴了,用鼻孔对着人重重地哼了一声:“你竟然连我都不知道?果然是没见识,一个乡野刁民,不就是认识几个字,竟然就敢去当先生,看你的样子,估计连半个大字都不识。” 这语气,明显来者不善。 这下子田里的江猎户和花子舟动作停下来了,往这边走进了几步,眼神不善地看着书生,书生见状,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两步。 瞿青一看他一副酸儒书生的样子,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人,便已经有七八分确认这人是谁了,他嘲讽地开口:“喲,我怎么闻着有一股子酸臭味呢,原来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你不会就是那个赵大户去请,结果要五十两才愿意当先生的那个狮子大开口的穷秀才吧。” 那秀才一听,顿时涨红了脸,伸手指着瞿青:“你、你、你! 你怎能如此有辱斯文!我哪里是想要钱,我只是想看看他是否有诚意而已,没想到竟然目光短浅地请了你这样的人,当真是每件事的乡下人,你懂什么,竟然就敢为人师,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开口就要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搞笑,”瞿青说着爬上田埂,与那个书生平视,才发现对方竟然矮了自己整整一个头,浑身看起来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蔑视地看了一眼,挑衅地走进了两步,“我识不识字关你什么事,这先生我还就当定了,你不服?” 看到瞿青块头这么大,酸儒书生胆颤地往后退了两步,鼓着眼睛惊恐地:“你、你要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可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 瞿青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江猎户还有花子舟:“看到了吧,我们这边可是有三个战斗力的,而你就只有一个,所以你确定要继续找我们的麻烦?”记 书生偏过头看了一眼,江猎户将拳头握得嘎吱响,看起来像是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凶猛状态,而旁边的一个寸头的哥儿,看起来瘦瘦的,竟也不是吃素的,此时拿着锄头的姿势莫名像拿刀,眼神中似乎还带着杀气。 书生僵硬地回头看了一眼笑似非笑的瞿青,立刻缩起了脖子,疯狂摇头。 瞿青笑开了:“原来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啊,那你应该是来主动帮忙的了,唉,大家乡里乡亲的,你这样多不好意思,不过既然你这么热情了,那我就只好接受了。” 瞿青说着亲切地将人拉到了田里,将手上的锄头交给他,正所谓白来的劳动力,不要用白不用。 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诗词文章想要和瞿青来一场文斗,好让瞿青见识见识自己的真才实学,好让他羞愧地赶紧去拒绝了当先生,结果万万没想到,自己准备的文章诗词一个没用上,反而还让人抓了壮丁。 偏偏在几人有意无意的“凶恶”目光下,他连跑都不敢跑。 等整整一亩地的活都干完之后,秀才的腿已经要开始打颤了,瞿青收拾东西的时候,笑眯眯地对他说:“今天谢谢了啊,要不要去我家吃顿饭?” 花子舟站在瞿青的背后,狠狠地瞪了秀才一眼,瞿青有些奇怪地回头,就看到花子舟笑得人畜无害的模样。 秀才通过一整天的干活,已经算是摸清楚了背后那个哥儿的在面对瞿青的时候喜欢装柔弱,但是一旦在瞿青看不到的地方,他就变得像只狼一样可怕。 这家人简直就是狼窝!他哪里还敢去吃饭,听到瞿青的话,在看着那个哥儿威胁的眼神,他立刻把头摇得跟个筛子一样。 “行吧,那回头有空再感谢你,告辞了!”瞿青说完带着一家老小愉快地回家去了。 书生见自己终于被释放了,立刻撒丫子就往反方向跑。 走在半道上,回头看到那书生跑得跟个兔子似的,瞿青和花子舟等一行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们说,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想村里一霸了?” 江猎户道:“我们一没抢,二没偷,三没有强迫他,哪里算是什么恶霸,子舟你说是吧。” 花子舟道:“是啊,我们都还邀请他回家吃饭了,是他自己拒绝的而已。” 江珠瞅了花子舟一眼,心想刚才你分明是趁着瞿青看不见的时候,狠狠的瞪人家,把人家吓跑了。 瞿青爽朗地笑了几声:“这么说还真是啊,我们人不错了,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指不定那书生要被打一顿才走得掉了。” 瞿青觉得自己真是变了,要是以前,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的,难道近朱者赤了?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以前生活的环境,在家里没有父亲这种生物,在学校里因为意识到自己性取向,怕惹出麻烦,所以反而很少和男生交朋友,从来都是和女孩子相处得比较多,这就导致他性格难免被影响。 而到了这里之后,干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猛然发现,自己在的这家里,一个纯的女性都没有。 虽然花子舟和猫儿是哥儿,但是在他眼里,哥儿依旧是男的! 今天回家的时候,太阳距离下山还有很久的时间,几人回家开始热水轮番到小溪边洗澡,而瞿青也用竹编织了四面一米五高的简易“墙”围起来,头顶对着天的“澡堂”,大大的方便了他们洗澡的事,以后他还准备在这里建一个灶火,升级这里的基础设施。 江猎户本来洗澡是没有那么勤的,但是后来看瞿青总是那么勤的把自己洗干净后,也不好意思让自己臭烘烘的,于是也跟着瞿青的节奏,干活回来身上出汗了就去洗干净。 回来瞿青拿了竹子,尝试着做一个鸡笼出来,花子舟做饭,江猎户带着江珠去还记村长家的牛,顺便去村里叫人准备,明天开始他要盖房。 想着等江猎户回来差不多就可以吃饭了,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瞿青问他怎么了,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不说话,旁边的江珠也是十分生气的样子,对着瞿青道:“村里的人真是太过分了,哪天拿了肉的人,有好好几个不承认,也就子舟叔的家里答应了明天会来帮忙,后来我和爹就生气的回来了。” 瞿青皱眉道:“那天买肉的人你们都去叫了?” 江猎户道:“没有,也就叫了我记得的十来个人,还有十多个没有叫过,这些人真是不要脸,都白纸黑字按下手印了还能耍赖,我看我就不该这么会来,不行,我要去教训教训这些人!” 说着他捞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要站起来就要去干架的样子,瞿青赶忙将人拉住:“你先别冲动,又不是什么都可以通过打架来解决的,况且这次赖账的人几乎涉及半个村里的男子,难道你要就这样得罪半个村里吗,而且村里大多都是一个姓,几乎都都沾亲带故的关系,得罪了半个村,那几乎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村甚至是隔壁的好几个村的人了,这样也太不划算了。” “那这要怎么办,我不可能吃了这个暗亏了,自从九死一生回来看到我儿子被村里这么对待,我就发誓绝对不会再让村里人得寸进尺了!” 看的气得眼睛红的样子,不听劝用力想扯开自己的样子,瞿青赶忙抱紧人道:“你先别冲动,我有办法让他们亲自来找你道歉,不仅要把欠你的都还上了,甚至还要多帮你干几天活。” 江猎户听到他这样说才冷静下来,问他道:“什么办法?” 花子舟这时也听到外面的声音出来看,小猫儿过来拉着江珠的手安慰他。 瞿青道:“你慢慢听我说,到时候就算我的方法不行,你再去找那些人算账也不迟。”记 第33章 娘亲&询问 瞿青道:“你先叫明天愿意帮你的帮你的人先盖房子, 我们把那些赖账的人记下来, 然后这样……” 江猎户听完后,觉得他的想法未免有些柔和,但是想了想,决定按照瞿青说的去做。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和瞿青一起拿着纸条挨家挨户的叫人,果然到了最后, 三十多个拿肉的人之中,差不多有一半的人赖账了。 令村里人奇怪的是, 就算当着江猎户的面赖账, 他竟然也不生气,默不作声地转身就走了。 等叫上了另一半愿意帮忙的人, 江猎户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往回走, 剩下赖账的人忍不住站到门口看,互相讨论道:“你们说, 难道他真的就这样算了?” “还以为他不管怎么样,肯定会闹一闹呢?” 另一人道:“不算了还能怎么地,难道他真的打算得罪全村的人?除非他真的不想在这个村里混下去了。” “是啊,反正咱们人多, 又不是之前那两家那样结了死仇, 我就不信他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找我们麻烦, 他现在可是像盖房在这里生活下去, 要是得罪了镇各村里的人, 那房子不也就白盖了吗?” “看来就算是江猎户, 也有怂了的时候,我说的没错吧,白捡了三斤肉,还不用去干活,回家睡觉咯,约好了嘎,其他人谁也不准反悔,谁反悔去帮忙了,谁就是叛徒。” 其他人纷纷说道:“对!谁反悔谁就是叛徒!” 原来故意赖账的事情,是他们一群人串通好了的。 花子舟正厨房做饭,此时的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正好火炉上的药熬好了,他把药倒入碗里,有些走神地端起来就喝,结果一没注意就被烫到了舌尖。 “嘶——”他立刻放下碗,伸出一截舌头使劲用手扇风。 “怎么了?” 瞿青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花子舟赶忙回了舌头,伸手捂着嘴巴,口齿不清地说:“喝药烫到了。” 瞿青觉得他样子有点可爱,不过脸上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灶台上装中药的碗,发现果然很烫:“喝药怎么这么不走心,下次小心点。” “嗯。”花子舟飞快地看了一眼瞿青的脸,随后视线垂下,盯住自己的脚尖:“今天都来了几个人?我看看要做多少饭,也不知道家里的菜够不够。” “加上咱们家里的几个,差不多有二十人,今天要做的饭可能很多,想着你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所以给你叫来了帮手,喏,在外面呢。” “是谁?”花子舟好奇地往外看,结果当视线看到他母亲的时候,浑身一下子僵硬了。 瞿青道:“其实不止是你母亲,你家的两个兄弟也来帮忙了,其实只要来一个就好的,但是他们非说要来帮忙,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的原因?我想你娘应该也是关心你的。” 花子舟凝神一看,发现果然自己的大哥二哥也来了,顿时皱眉,有些不安地捏紧拳头。 瞿青看着他像仓鼠一样的小样子,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花子舟这才想起瞿青还在自己旁边,顿时回头看他。 “知道你心里有些芥蒂,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和你娘亲好好说说心里话,菜你先做了看看,如果不够的话跟我说,我去村里买,这件事不用担心,江猎户说,家里盖房的一切开销,他都会负责的。” 花子舟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按耐住胸口不老实的心跳,柔柔地回答说好。 瞿青看着他的眼神也闪烁了一下,转身出门跟花子舟的娘亲说了几句话,就出去帮忙去了。 花子舟的娘和瞿青说完话之后,在外面踌躇了一会儿,才往厨房走去,一进去,看到自己记儿子剃成寸头的样子,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过去拉着自己的儿子问: “他真的像村里人说的那样,把你们头发都剃了拿去换钱了?” 花子舟立刻解释:“不是的,是因为有虱子,为了除掉虱子才把头发剃了的,之后只是想着可以换钱,所以就洗干净了把头发卖了。” 他的娘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将他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有几分欣慰地道:“胖了,脸色也好看多了,看来娘亲把你交给他的选择没有错。” 花子舟心里五味陈杂,只觉得现在和他娘亲说话,十分怪异,还有几分疏离在里面。 她之后又说了两句,看花子舟闷声低头不怎么搭话的样子,语气放柔和了下来:“看到你过得好,娘也就放心了,今天来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看看你,今天来是来帮忙的,米粮在哪里,要准备做些什么菜?” 花子舟一一指出来了,她看着家里的粮食和肉样样不缺,瞿青也十分放心把厨房交给自己的儿子,心里为自己得的儿子感到高兴,之后拿出工具,就开始麻利地控米洗菜,两人搭手的时候,花子舟的娘有意找话和他说,花子舟也淡淡地答了,并不热络。 等米在锅上煮着,菜也全部洗好了,没事儿干之后,空气就安静了下来,花子舟也不知道该跟自己的娘说些什么话。 花子舟的娘知道他有心结,便拉着他往外:“陪娘出去走走。” 花子舟就只好跟着去了。 出门的时候,他娘看到小猫儿在一边笑的灿烂地和江珠玩耍,双眼也是睁开得好好的,半点也没有之前在家时候的沉默寡言和畏畏缩缩的模样,也明显能够看的出来这个孩子被养得很好。 她注意看了下,小猫儿的双眼都是睁开的,半点也没有掩盖的样子,看来,瞿青是真的不介意这个孩子的眼睛可能会带来不祥的事情,能笑的那么无忧无虑的玩耍,肯定是衣食无忧,长辈宠爱。 两人往旁边的小溪边走,一开始各自都没有说话,等走了一小截,听不到身后的人声后,她拉着自己儿子,小声地问:“你跟我说实话,来他家的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动手打过你?” 花子舟有些意外她会这样问,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他好像还关心自己的死活一样。 “怎么不说话?他真的打你了?打得重不重?就算是真的动手了……你也千万不要还手,这是在你夫家,不是在娘家,还有人能够纵容你,况且,这世上,有几个不打媳妇的男人呢,谁不是挨过来的。” 看着娘亲眼里的关切不像是假的,他瞥了瞥嘴,略微讽刺地开口道:“娘还会关心我的死活吗。” 她一听到自己儿子这样对自己说话,眼眶顿时红了,哽着嗓音用力地打了一下他的后背,失声道:“你个没良心的!我怎么就不关心你死活了?我要是不关心你,今天怎么还眼巴巴的跑来帮忙,那江猎户和我们家半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是拿了肉,你二哥自己来不就可以了吗?我还舔着脸过来干什么,来你家讨饭吗?” 花子舟低头不说话,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怨我把你送来,可是你的名声都没了,你说你除了跟他,还能再跟谁?难道你打算一辈子留在家里当个老哥儿?” 花子舟掐着自己的手心道:“那天如果不是他收留我,那无处可去的我,也就只能和猫儿去死了,既然您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死活,那么就彻底当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好了。” 他娘亲被他的话堵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怨恨我?你觉得你娘真的是这么心狠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花子舟反问,目光灼灼,眼神中明显能看到几分负气。 他娘抹了一把脸,捶胸顿足地道:“你是我肚子里记长的肉,生下来又养了你十多年,我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那日我其实没有回去,离开之后,我去躲起来,看到瞿青让你进家门,之后又看到你平安无事住下的样子,我才放心回去的,那日我都想着,要是他实在不留你,那我也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断然不会放了你给山里的豺狼虎豹吃了不管。” 花子舟张了张嘴,抬眼看着自己娘亲的表情,从上面他看不到半点虚假,回想了一下,他确实也不觉得自己娘亲是那样狠心的人,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有些迟疑地开口:“娘……” 花子舟的娘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傻儿子:“我的哥儿啊,你不要怪娘,娘也是没办法了,现下只要看到你有一口饭吃,有一个躲雨的屋檐,娘也就满足了,你现在成家也有男人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学着懂事些,在夫君的面前,收敛着自己的性子,要学会讨他喜欢,知道吗?” 说道这里,花子舟失落地垂着头:“他对我很好,同吃同住,一点也不亏待,也从来没有打过我,只是,我的样子,不讨他喜欢,他还对我说,不许我喜欢他……” 他的娘亲听到这里,表情立刻有些紧张地抓着他的手问道:“男人说的有些话都当不得真,你管他怎么说,反正你要去争取,我问你,你们圆房没有?还有,猫儿平时是睡在哪里?你可别对我说是和你们睡一起的?” 花子舟听她这么一说,隐约意识到不该带着猫儿和瞿青一起睡,他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家里就只有一张床,所以只能睡在一起的,有什么不对吗?难道睡在一张床上,不算是圆房?” 花子舟的娘亲看到自己什么都不懂的傻儿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过了良久,他拉着花子舟问道:“你告诉娘,你们之间,做过最亲密的事情是什么,他抱过你没有,脱过你衣服没?亲过你没有?” 花子舟听闻立刻抓紧了自己的衣裳,十分不好意思地摇头,支支吾吾地说:“没有脱过我衣服,他为什么要脱我衣服?就是……我在田里晕倒的时候,他……把我抱到树下乘凉,别的就没了。” “我的傻儿子唉!看来八成你们两个都是什么都不懂的,我怎么忘了,他是早早就没了爹娘的,也没人教他,你也不懂事,你们两个人居然住在一起快半个月了都还没有圆房,以前是你不知道,但是从现在开始,娘告诉你那些夫妻间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你就要主动了,知不知道?” 花子舟一下子觉得有些面红耳赤,瞪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道:“主、主动什么?家里的所有活我都有主动去干的,他说我做的很好了……” 他看到娘亲用不争气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随后拉着他,小声地对他说了好一会儿某个神秘的话题,简直要多直接有多直接。 花子舟听完之后,涨红了脸,脑子久久处于一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震撼之中。 “听明白了吗?”他娘问他。 他迟钝地转过头,躲开了自己娘的视线,紧张地道:“应该……明白了……” “不要说什么应该明白了,明白了就是明白了,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没有应该,你今晚就去试试,到时候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娘,反正这几天我估计都要来,你都嫁人了,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还好我来了,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不敢想说出去得被多少人笑话死。” 他惊了:“什么?今、今晚!?” 花子舟一下子觉得世界都不对劲了,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认知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 “当然是今晚了,难道你准备再拖着,等你成为一个老哥儿了,满身满脸都是皱纹了,你看他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花子舟无措地道:“可、可是娘,他不喜欢记我的脸,我现在还在吃药,可不可以等脸好了?” “天黑了看得见什么,况且你身子不是光滑的吗,等等等!等到天荒地老?要是你的脸不好,你就一辈子不圆房了?我告诉你,要是你一天没有跟他圆房,你就不算是他的人,不是瞿青正经的夫郎,这点道理你难道就不明白?难道你不喜欢瞿青,不想把他牢牢抓在身边?” 面对娘亲的质问,花子舟咬了咬下唇:“想。” 她抱着他轻轻拍了拍他后背道:“儿子,不要怕,就算会疼,但是忍一忍就过去了,那之后,你就是真正是瞿青的人了,往后有数不清的好日子在等着你。” “好……”他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迷茫,变得渐渐坚定了起来。 第34章 套路&卧谈 瞿青发现, 今天的花子舟自从和他娘亲见过一面之后, 就变得有些奇怪,等他好不容易在忙碌中抽出一点时间去问问他,结果还没等自己开口,花子舟就像是被什么烫红了耳根,见了他就跑了躲起来。 瞿青困惑地将自己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看着他的背影不解地道:“没什么脏东西啊……” 午间吃饭, 众人一见到桌上丰盛的肉菜,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之前是商量好了用肉低劳动力的, 结果没想到还包饭。 江猎户热情的招待,才让他们打消了疑虑, 风卷残云的吃完, 一点都没剩下,不过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干活更卖力了。 晚上这群人又吃了晚饭结伴回到村里, 各个都夸江猎户大方,说瞿青家的菜做得如何如何好,村里的耍赖的人好奇地问了问,结果听说去竟然还被招待吃了肉, 心里一下子觉得不是滋味, 听那些人描述, 恨不得当时在饭桌上吃肉的人就是自己。 对于庄稼人来说, 肉这种只有过年过节才敢放肆吃上一回的东西, 实属珍贵, 除了过年杀猪的时候,他平时几乎是没有什么机会能够敞开了去吃的。 不少人为此心动了,有人想着要不要去偷懒蹭一顿吃的。 村里人的花花肠子究竟在盘算着什么,瞿青就不知道了。 忙碌完之后,他趁着天色黑之前他冲了个热水澡,随后躺到床上,小猫儿和花子舟随后也跟了上来,他们分做两头睡,纵使小猫儿多次表示了希望能够睡一头,但瞿青还是坚决拒绝了,就是为了和花子舟拉开适当的距离。 枕着头平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的茅草,无所事事的瞿青开始静下来思考一些东西,比如,当初那个神秘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以及他让自己到古代来,单纯的生活十年,还要给自己三百万,对方到底图什么。 还有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穿越时空的,他一个现代人,在古代生活,难道还会有什么意义吗?不过这点至少证明了,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超自然力量存在的,也许平行宇宙的理论也是对的,毕竟现实世界了他可没有听说过有哥儿。 实在叫人想不通,他来这里生活,难道对神秘人来说,会有什么好处不成? 记得刚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灵魂穿越过来,因为自己长了一头长发,穿的也是古人的衣裳,可是等到之后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胎记和小伤疤,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带着身体穿越过来的,至于神秘人是怎么做到让他头发在一夜之间长这么长的,他就不知道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神秘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看来他说的确实是真的,就是单纯生活十年,就目前来说,他没有对自己进行过任何干预。 漫长的十年,现在不过才度过了半个月,他就觉得现代的日子仿佛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了,真不敢想在这里真正生活十年后,自己会变成做什么样。 时代发展得太快了,如果空窗了十年回去,他想那时候自己大概跟山顶洞人差不多了,而且他没有大学文凭,再加上与社会脱节十年,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法子,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的妈妈也还需要一笔医疗费用。 除去提前交的医疗费,剩下的保管在朋友那里的钱,如果十年后回去,就算朋友有良心会把钱换给自己,但是他也不得不考虑十年的通货膨胀之后,他实际的钱实际上没有多少了,当然五险一金,应该不多,所以也不指望了。 也许十年后回去,妈妈醒过来了,那么到时候他也势必要面对住所的问题,他家原来的房子被缺钱的他卖了,但是等妈妈好了之后,他一定要有一套可以带着她安居的房子。 林林总总算下来,就一个字,“钱”,万幸,那个神秘人对他说,他在这个世界赚到记的钱,可以以同等物价水平兑换成人民币。 他了解了这里的物价,大致得出了这里的一文钱相当于他在现代的一元人民币的水平,如果要买一套房的话,保守点可能需要五十万左右,折算下来,大约就是五百两银子。 这些钱,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绝对不是一笔容易攒到的小数目,况且古代的农村人都是自给自足,就算是种点菜出去卖,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铜板,想靠种地赚五百两,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就算他现在开始每月当教书先生,一个月领一两银子,那十年后,也只有一百二十两,远远不够买房,况且这里面的钱,他势必要用不少到家里大大小小的开销。 现在第一步,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初步目标是完成了,那就要开始着手第二个目标了,脱贫,然后是致富。 说到农村致富,最先想到的是要了解这里有没有什么特色,吃的,用的,玩的……不不不,这个国家才刚刚打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应该是国库空虚,人民最为穷困的时候,这时候大家吃都吃不饱,哪里有闲钱去搞什么吃喝玩乐。 搞养殖,养猪应该不错吧,但是养猪也需要技术还有本钱。还是种植?果园还有什么特色农产品?或者旅游?不不不,这里交通不便,距离城镇太远了不适合,开店卖吃的?许多营销方法倒是可以拿出来试试,但是就算要去人口众多的地方开店,也需要本钱,而且他现在的主业是个当老师的了,在没有百分百赚钱的把握之前,他基本就是被绑定在这个村里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出去多看看这个世界,不然什么都不了解,一拍脑门想出来的也只是空想,实地调研还是很重要的,等插秧完之后,应该会空闲一段时间,到时手…… 空气寂静,瞿青闭着眼天马行空地发散思维,小猫儿也睡得沉沉的,盖着花子舟的被子那里,忽然十分小声地动了动。 瞿青以为他是想起床解决生理问题,所以没管,结果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旁边微微塌陷,花子舟到他身边躺下了。 瞿青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想起他白天躲避自己的举动,下意识选择装睡,实际上他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会选择那样做。 花子舟趴在瞿青旁边,目光痴痴地从黑暗中看着瞿青脸部的轮廓,悸动的心告诉他,他真的真的很喜欢瞿青,无法控制的喜欢瞿青,什么也挡不住他对瞿青的喜欢。即便他也同样清楚,瞿青不喜欢自己。 ——只有圆了房,你才真正算是瞿青的人。 想起白天娘对自己说的话,花子舟心脏跳动的速度便加倍了,仿佛浑身血液也急速奔跑起来,令他原本绵长的呼吸变得短促起来,仿佛四周的空气快不够他呼吸了。 他的喉咙滑动了一下,手向瞿青的方向伸去,期间闭了闭眼,给自己做充分的心里准备,终于,他把手伸向了瞿青系衣裳的活结,才捏住轻轻拽了一下,手腕忽然就被一只炙热的大手抓住。 “你在做什么?” 瞿青的声音既没有激动,也没有被冒犯的生气,只是平平静静的,但却让花子舟倍感压力,甚至额上都隐约出了汗。 “我……”他眼神左右闪躲了一下,即便知道黑暗中瞿青看不清他的眼睛,他也不敢就这样和瞿青对视,想起娘的话,才重拾了勇气:“我们还没有圆房,娘说……你不懂,所以让我教你……” 小屁孩。 瞿青忍不出笑他道:“怎么,难道你很懂?” “不……我……其实也……以前确实不懂,但是我可以学、学来教你……那个……”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瞿青坐直起来,花子舟便也跟着坐起来,黑暗中两人相对而坐。 忽然瞿青伸手抓住了花子舟的衣领,花记子舟身体一僵,心想要来了,立刻闭上眼睛,微微仰着头,结果等待的脱衣服没来,反而感觉瞿青把他松散的衣裳都规规整整地——穿好了!? 花子舟懵住了,这怎么和娘亲说的不一样啊。 难道是他的勾引做得还不够明显? 要主动。 一咬牙,他往前一倒,抱住瞿青就不撒手了。 娘亲说的要学会投怀送抱。 实际上瞿青要被勒窒息了,他怕吵醒隔壁睡的江猎户还有同一张床上的小猫儿,便只能拍着他的肩膀小声地对花子舟道:“松……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 花子舟这才发现自己太紧张了结果结果一不注意就太用力了,赶忙放开瞿青,手足无措地道歉,看起来自责得要死。 瞿青有点想笑,不过为了面前人的面子,他忍住了,对他安抚道:“没事没事,我好了,你别担心,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没事吗?我实在太笨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刚才投怀送抱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尾,羞愤过后,便是浓浓的自卑和难过。 瞿青觉得他今天举动不对劲,好像也有心事的样子,便让他躺下,随后自己也躺下两人面对着面:“我们来开卧谈会吧。” “卧谈会?”花子舟发现自己总是能够从瞿青的嘴里听到许多新鲜词,他觉得这些词都很有意思,甚至还猜测这些词可能就是读书人之间特有的语言,所以每当瞿青说出新鲜词的时候,他就会很高兴,仿佛自己也进入了瞿青的世界和圈子。 “是啊,这个词通常用于室友之间,就是咱们现在这样,互相交流交流心里的真实想法,我问你,圆房的事情,今天你娘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对我撒谎,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好吗?如果你撒谎的话,就不要说了。” 花子舟犹豫了一下,道:“我娘说,只有圆房了,才能算是你家的人,不圆就不算,我娘还说,让我最好为你生孩子,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家站稳脚跟,不然总有一天,你会被外面的狐狸精给勾走了,娘让我要牢牢抓住你……” 瞿青静默了一会儿道:“圆房先不说,子舟,我先问你,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是在这个家站稳脚跟?除了圆房之外,在家里你的权利,你想做的事情,说说看。” 花子舟认真想了想:“可以掌管家里的厨房。” 瞿青轻轻地笑了一声道:“家里的厨房不早就归你管了吗?” 花子舟一想还真是,于是他又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被家里所有人都需要,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布置家里,不用担心哪天就被赶出去了。” 瞿青说:“家里所有人都需要你,我需要你帮助我做许多事情,猫儿需要你的陪伴,你是这个家最重要的无法分割的重要的一员,明白吗。至于家里,你喜欢的话,怎么布置都可以,我从来不阻止让家变得更好的事情,甚至我还会乐得配合你。 最后,关于你依旧担心被赶走这件事,即便我已经对你说过许多遍,但是我不介意在这里再重复一次,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永远是你的家,我永远、永远不会赶你走。” 花子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就放心下来,他伸手扣了扣床单,瘪着嘴,带着几分幽怨道:“前几日你还让我改嫁,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改嫁了,然后你就可以娶一个漂亮的女子回家里来了?” 瞿青明白过来他担心什么了。 他委婉地解释道:“我永远也不会娶女子,不……该说,我不让你喜欢我,并不是针对你,换做任何人,我的回答都是一样,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不会接受和任何人结为真正的夫妻,也不会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爱。” 花子舟原本难过了许久的心稍微好了些:“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仅会拒绝我,换做任何人,你都会拒绝吗?不是记因为我的错吗?” 瞿青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想:“傻子,你怎么会这么想,错的不是你,是我,因为那个特殊原因,所以我在这个世界大概一生也不会和谁发生关系,甚至留下后代这种事情,我压根就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的突然出现,我甚至可能会一生不娶。” 特殊原因? 花子舟的第一反应是瞿青可能有哪方面的疾病,眼中立刻泛起了浓浓的爱怜:“没事,我不介意的,我愿意留在这个家,请你让我留下来,不要再让我改嫁,就算一辈子不能喜欢你,不能和你圆房,我也愿意。” 听着他带着几分狂热的声音,瞿青觉得脑壳有点疼:“等等等,打住这个话题,我们刚讨论的是站稳脚跟,上面的不准再说了,所以子舟,我问你,你觉得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是让你觉得站不稳脚跟的吗?” 花子舟安静了一会儿,小声地道:“我还是担心你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那时候你要赶我走怎么办,毕竟,我又不是正经嫁过来的……” “所以,只要能够名正言顺,你就不会再担心了?那么,王法给你做保障够不够?” “什么意思?”花子舟呆呆地看着他。 瞿青翻身平躺着道:“如果能够让你安心的话,改天我们去把成亲的证去衙门办了,把你户籍移到我名下,这样在名义上还有所有人的眼里,你就是这家的男主人了,只要你乐意接受无事实婚姻这件事,此外我们必须有一个协定,你发过的誓言不能忘,不能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我们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会把你当我弟弟照顾,绝对不会发生任何亲密接触的关系,等条件够了之后,我们分床睡,另外,如果等有一天你寻到了你的良人,我们便合离,家里的财产也会有你的一半。” 花子舟高兴得猛点头。 瞿青以为他是高兴财产能够分一半,结果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花子舟问他:“真的可以吗?那我们哪天去□□?明天,后天?大后天?” 至于分床,合离婚,还有寻找良人什么的,花子舟统统没有放在眼里,他现在只关心眼前。 瞿青:“……” 他一时间也不是很肯定,自己用结婚证让他安心这种事情,到底是做对了,还是错的。 第35章 威胁&完工 花家村通往瞿青家的那条小路上, 有三个略显犹豫的男子走在路上。 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的道:“我们这样去真的没事吗?” 走在中间的道:“当然,我们又不是去帮忙的, 我们只是想去偷偷懒,混一口饭吃, 才没有想要干活呢。” 结果他们三个人去的时候, 帮忙盖房的人正好吃了完收拾碗筷, 几人转身就想走, 瞿青一看到这几个陌生的面孔, 立刻上去热情地拉住了他们。 “几位, 今天忙完了准备过来帮忙吗, 哎呀, 真是谢谢你们了,这里真好十分缺人手, 那边, 砍竹子, 搬过来就可以了。”说完还吧锯子斧头等工具找给了他们, 热情得让人不好拒绝。 几人刚想拒绝,就看到那边拿着斧子的江猎户正面无表情地往这边走来,想到他发狠的样子, 他们立刻接过瞿青给他们的工具:“去,我这就去。” 到竹林里砍了半截竹子, 几个人正商量着怎么跑的事情, 瞿青正好走了过来, 脸上万分庆幸地对他们说道:“幸好你们来了, 不然,唉……” 看到他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几人心里一惊,赶忙问为什么要说幸好来了? 瞿青用力地皱着眉头,再次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拉住江猎户,我说了村里还是好人多,让他做人不要这么冲动偏激,我就说今天一定会有人来的,大家不是赖账,只是地里的活没有忙完。” 微胖的听得莫名脊背发凉:“他他他!如果我们不来的话,他要做什么?” 瞿青摇头不说话:“你们来了的就不用担心了,至于……其他人,唉,我已经尽力了,他也说了,大不了他盖的房子就送给我,当是感谢了,他说这种窝囊气,这辈子不想受第二次了。” 高个子一屁股跌倒在地,面上的表情惊疑未定,嘴唇颤抖地道:“他、他难道要把没来的人全都……” 旁边的胖子惊恐地和他对视一眼,另外一个人也是吓得摸上了自己的脖颈,唇色泛白地道:“我听说,江猎户是战场上逃回来的,据说他在战场上杀了不少人,对他来说杀人就像杀鸡一样,刀往脖子上一抹就杀了……” 瞿青有些意外,他原本只是想恐吓一下他们的,结果没想到效果竟然这样出类拔群? 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说江猎户的过去,他竟是从战场上逃出来的? 见几个人都有确确实实被吓到了,达到目的的瞿青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转身就继续干活去了。 经过今天和昨天的忙碌,已经把基础的框架给搞出来了,瞿青也成功从中偷师到了盖房的技能。 而那几个受到惊吓的人,在战战兢兢干了一天后,听说今天结束后,脸晚饭都没吃,吓得跟什么似的离开了,等看不到江猎户之后,他们简直可以用撒丫子跑来形容。 回村里立刻就将这件事分别告诉了村里原本联合起来耍赖的人。 “这是真的!” “对他来说就想杀鸡一样简单。” “咱们有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天天在一起,再说,他要是晚上悄悄翻墙进你家来了,你拦得住吗?” “房子他都不要了,听说其实是给瞿青盖的,他等盖好就动手了!” …… 这种事情,就是容易以讹传讹,反正只要有一小部分人相信了,那么距离绝大多数相信,也就不远了。 许多人在听的时候也是下意识不相信,但是随着谣言传得越来越真实,再加上江猎户确实在战场上杀过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本来就是逃兵,朝廷不认可的,像他这样没有田地和妻女的人,完全可以杀完人就跑掉,谁也抓不住他。 第二天的时候,瞿青拿出名单来,发现上面竟记然一个不落的都来了,他心里还准备了不少威逼利诱窝里策反等等计划的,竟然全都没有机会用出来了。 他看着那些人积极勤奋的样子,悄悄过去问江猎户:“你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是战场上逃回来的,在战场上杀过人?” 江猎户砍木材的动作一顿:“他们说的没错,不过我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在战争的时候,家里来信,我的妻子,父母全部都患病去世,只有一个儿子没人照料,那时我就动了离开的心,但是战争一年年打也每个尽头,打得全家都死光了,这战不大也罢,最后我索性就跑了,回家偷偷带着儿子跑到了这里,村长看我可怜就收留我了。” 瞿青点头:“难怪,我只是随便恐吓了一下效果就这么好,我要是早知道这些,就不会想那些复杂的阴谋阳谋了,都没有机会使出来,有点可惜了。” 江猎户瞅着瞿青道:“没想到,咱们瞿先生,有时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半点不比别人弱,你要是早生二十年,指不定就在军营里面做军师了。” 瞿青摆手道:“算了算了,俗话说宁当盛世犬,不做乱世人,就这样平平安安过下去,虽然穷一些,但是这样就很好,只要环境和平,咱们就可以平平安安的想办法挣钱嘛。” “瞿青,”江猎户忽然很认真地看着他道,“我总觉得你以后一定能取得非凡的成就,绝不会仅限于这个小地方的。” 瞿青挑了挑眉:“非凡的成就什么的就算了,我只想做个平凡人,然后挣些钱,也许村里赚不到钱的话,确实会出去,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为什么这么重视钱,你看起来不像是很喜欢钱的那种人。”江猎户有些不理解瞿青对钱的执着,按道理来说,若真的是一个爱钱如命的人,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让身边人变美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就拿钱去给对方买药,这绝不像一个很爱钱的人会做的事情。 瞿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也许我不是那么爱钱,但是我需要它,至少目前来说,我需要更多的钱,才能过上我想要的生活。” 江猎户想问他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但随后旁边有人叫他来询问盖房事仪,两人便又投身忙碌之中。 人多了一倍之后,果然盖房的速度也加倍,后面来的人可老实了,一点也不偷懒,甚至还默契地连饭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吃,这可谓瞿青省下了不少麻烦。 人多力量大,就这样,只花了不到一周的功夫,江猎户的两层竹屋就盖好了,搬家等事宜也借着人多,不到一个时辰就搞定,瞿青家里瞬间空了大半。 完成收工,江猎户一个个谢过来帮忙的人,让他们回家去了。 但后面还剩下来十多个人迟迟不愿意走,江猎户知道他们是想找自己说情,但是他故意不说话,等着人来问他。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搓着手走过来,讨好地笑着道:“之前我们……一方面也是自家地里的事情没忙完,一方面也是太累了,所以就想着休息两天,绝对不是故意要对你耍赖说不来的,你看这事儿,就过去了,你不要把他放在心里了行不行?” 江猎户哪里不知道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装作不知道地客气地笑着道:“大家乡里乡亲的,这说的是什么话,这种小事,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况且乡亲们这不都是过来帮了忙了嘛。” 前面的一堆人嘿嘿赔笑:“那,我们这就回家去了?” 江猎户幽幽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可是不是说好了三天的吗,现在还有半天呢,剩下的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有人憋不住想出来说之前的人也有半天,怎么他们就可以走,结果被聪明的人赶紧拉住了。 毕竟也要是打起来,他们确实可以揍江猎户一顿,但是江猎户要真的拼记起命来,他们可就没有一点把握了。人都是怕死的。 众人有些泄气地问他:“那你说,这半天要怎么办?” “这半天有事情做,既然来了,那顺便帮我兄弟家的屋顶和院子也修一修,在那边的菜园子,打一个篱笆,再打一张宽一点的竹床。还有两个柜子。” 瞿青有点意外,刚想拒绝,江猎户就小声对他道:“就当提前给我儿子交学费了,你以后可要重点照顾我儿子,而且反正这些人也是不用白不用。” 瞿青哭笑不得:“我觉得我现在真是抱上了你这根大腿了,不仅顿顿吃上了肉,还跟着家具也全都换了全新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两天你不也是帮了我许多,要是没你在中间和大家沟通,有些事情我还真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能帮忙再打一张床吗?” 江猎户也没觉得有啥意外,反而是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没问题,也是,小猫儿也慢慢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床了。” 瞿青想说不是这样的,但是这种事情也没解释的必要,想想就算了。 被留下来干活的人心里多多少少有几分气,但碍于江猎户,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也为瞿青打了家具,有人说瞿青好命,结交了这样的朋友,有人说是瞿青要当先生了,江猎户有孩子,肯定是在巴结他。 其中一个制作着手里的竹床,左右看了看瞿青和江猎户不再,便不屑地道:“切,当先生有什么了不起,读书又不能当饭吃,我才不会让我家的孩子去学那种没用的东西。” 虽然也有几个人附和的,不过都是在小声嘀咕,当然也有人在心里悄悄地想,读书是不能当饭吃,但是教书一个月赵大户给一两银子呢。 忽然有个长相略贼眉鼠眼的人,悄悄问旁边的人:“你们说,江猎户是逃兵?这事是真的?” 旁边的人也不确定:“应该不会是假的吧,大家都这么说,干嘛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那人说完又继续低头自己手上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和大家差不多,带着几分不甘和愤怒。 第36章 对于瞿青他们来说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他们正在插秧的时候, 突然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士兵把江猎户给抓走了。 瞿青追上去问了才知道原来江猎户是逃兵这件事被村里的人给举报了,所以官府才会来拿人。 瞿青看着村里看不少热闹的人站在田埂边,一想到也许举报的人就有可能在这里看着,他就觉得心里膈应得不行。 瞿青猜想罪魁祸首八成就是之前想耍赖, 结果被他设计教训了的人, 但是现下没有闲工夫去追究这件事 因为这件突然事故的发生, 原本他们手上的活都只好放下了。 瞿青冷静地对哭的撕心裂肺的江珠道:“我们现在要回家去准备救你爹,你是准备打算继续在这里哭,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一起想办法?” 就这么一句话江珠就没有再哭了。 花子舟有些不安地拽着猫儿,跟着瞿青回了家。 回去后瞿青和花子舟试着商量了一下,最后两人一致决定,人是一定要救的。 可是不管是去镇上的一天多时间, 还是去衙门里救人的时候, 他们都需要钱。 瞿青一咬牙拿出了自己仅存的两百多个铜板放在身上, 就打算出发, 瞿青原本只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但是花子舟说什么也要跟着,他就只好带上了所有人。 两大两小辛苦的走了半天后,遇到了一个拉牛车的老头,于是幸运地跟着做了一截车,下车时,还有半天的路程才能到, 只好找了一家借宿在人家牛棚里。 瞿青其实脚底都起水泡了, 但是看着两个小的都没哼什么, 他也只好咬牙坚持。 谢了让他们借住的人家,第二日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才到了镇上,兜兜转转,问了不少人,才终于找到镇上衙门的位置。 看门的人见瞿青有几分气度,虽然他们头发十分怪异,但也没有把他们轰走,听闻了来意,衙门的小哥道:“哎呀,你来晚了一步,人刚刚放走,镇长发话放的,最近朝廷下文书了,连年战争劳民伤财,所以过去的无论是犯罪的还是当逃兵的,都减轻罪行,只要不是死罪的,都几乎放回家种地了,你那个朋友也是巧,刚进来没一天就放出去了。” 一时间瞿青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自己幸运呢,还是不幸,想来他们在不久前就和江猎户擦身而过了。 放松下来之后,瞿青带着众人去卖吃的地方,一人吃了一碗面,解决了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之后,花子舟问瞿青,要不要现在就回去。 瞿青摇了摇头道:“既然来了,我们就逛一逛吧,难得来一趟。” 花子舟问他想去逛哪儿,瞿青回答书店。 他知道自己快要当老师了,眼下的难题是选教材。 多方打听,他们中午找到了镇上唯一一家书店。 本打算带着所有人一起进去看一看,结果到了门口,瞿青进去了,花子舟和两个却被店小二拦了下来。 “哥儿不可以进去。” 店小二的话和神态明晃晃地表现出他的歧视,瞿青微微皱眉,随后对花子舟道:“你先带着孩子们在这里等下,我一会儿就出来。” 瞿青进去果然就是看了一会儿,发现里面的书并不多,但是里面的字他都认识。 一一问了价钱之后,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店小二看他似乎是认识字的样子,尤其是他在听到瞿青念出书的名字之后,小二惊讶又小心翼翼地问:“敢问,阁下读过书?” “读过。” 店小二看他的衣着,猜测他应该不是什么富有的人,便再次问道:“不知这位先生可会写字,不满您说,我们书局,正缺抄书的人手,若是您有意向,不防来试试?” 瞿记青有些心动,询问了可否带回家。 小二道:“当然可以,但是您得找付上一笔押金。” 瞿青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如果批量购买教材的话,需要花的钱很多,这里的书还需要人手动抄写,那他何不自己买一本教材,然后抄写了发给学生呢。 他又询问了白纸的价钱,发现依旧十分昂贵,普通人根本支付不起,目前来说这些也并不适合作为教材。 思来想去,最后他买了一只最便宜的毛笔和一块石墨。 出去后,几人再逛了逛,基本啥也买不起,瞿青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民情,就准备回去了。 一回头,发现花子舟不见,寻找了一下,发现他正在路中央往对面走去,紧接着瞿青就看到马路不远处有一辆马车疾驰过来,眼看着就要撞上。 花子舟瞳孔猛地一紧缩,浑身血液倒流,刹车的刺耳声音贯穿了他的脑海,意识刹那回笼,他立刻跑过去拉着花子舟站到路边。 马车擦身而过,引起了许多人的咒骂。 花子舟看瞿青有些奇怪,便伸手拉了拉他的手:“你怎么了” 瞿青从恍惚中回神,盯着花子舟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我没事,走吧。”记 第37章 花子舟发现今天的瞿青很奇怪。 其实刚才过来的那辆马车距离自己还有很远的距离,就算瞿青不抓他, 他完完全全可以自己发现然后躲开的,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只是迟钝了一会儿。瞿青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他甚至在瞿青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而且他应约感觉到,瞿青抓着自己的手 ,似乎有些颤抖, 他看起来像是在害怕。 花子舟忍不住想 , 他是害怕自己出事,是因为自己在他心中已经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吗? “瞿青 ,”他叫住了他 ,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如果我死了 , 你会为我伤心吗?” “我不会。”瞿青猛地停下脚步 ,瞪着眼睛看着他。 花子舟本以为就算自己微不足道,但至少会在他心里留下几分印记,但是现在看来 , 自己好像有些高估了自己在瞿青心中的地位了。 他心底有些气馁。 瞿青低声道:“所以不要死,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每天开开心心的 , 比什么都重要 ,死去了之后 , 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说完转头继续往前走。 放松下来后, 身体的疲惫紧接着而来, 眼看着两个孩子也跟着徒步走了近两天,晚上在牛棚有没有得到好好休息 ,此时就连他这个大人都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更何况是两个孩子。 再加上刚才的虚惊一场,瞿青才想起来,比起金钱,身边的每个人平平安安的 ,比什么都重要。 再这么走一天一夜回去,简直不病也要伤 ,所以他直接去找了用可以用马车拉人的地方 ,每个人花了二十文钱把他们给送到家。 花子舟第一时间就是拒绝,甚至还傻傻地道:“要不你们坐在马车 ,这个太贵了 ,我就在马车后面追着你们 ,放心我体力好 ,追得上的 ,就算不上,我也认识路了 ,可以自己走回去。” 瞿青还没来得及说话,驾马车的车夫笑了:“嘿,小哥儿,这可是马车 ,不是牛车 ,而且是四条腿,你才两条腿呢,你拼命跑 ,能追上的话那就见鬼了 ,你夫郎都愿意为你花钱了 ,你执着个什么劲儿呢?” 花子舟听到“你夫郎”时 ,脸一下通红,心底霎时雀跃起来。但是对于花这么多钱在路费上 ,她依旧还是保持犹豫的态度: “可是二十文钱……太贵了 ,四个人就是好多了 ,已经可以买四个二十文的糖果了……肯定有好多了……” 瞿青还指望着半路能够追上江猎户 ,看到他犹豫不决的样子 ,索性先把两个小的先抱上车 ,然后走到花子舟伸手 ,双手掐着他的咯吱窝,一下就把人给弄上了马车的木板上 ,将人推了进去 ,随后自己也上了马车。 花子舟先是愣住 ,最后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看着瞿青。 车夫看他们两个的样子 ,忍不住调笑了两句:“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 瞿青笑了笑 ,看起来像是有些腼腆 ,但实际上他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是不是看起来有些过于亲密了 ,但是当时心里很奇怪 ,就是想试试看 ,回过神来 ,就已经把心中的想法付诸实践了。 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觉得刚才花子舟的样子 ,傻得很可爱。 坐在马车上 ,瞿青翘起二郎腿 ,倚着窗边 ,支着下巴 ,看着坐在对面的花子舟 ,发现他脸上的痘痘十分明显的散去一部分了 ,心想董大爷给的药真的很管用。 马车开始缓缓向前行驶 ,清脆的马蹄踩踏青石板路面的声音 ,莫名让人觉得有一股独特的韵律。 “花子舟 ,你很喜记欢吃糖吗 ?”瞿青想着他刚才四个二十文钱糖果的描述 ,就觉得很想笑。 “其实也没有很喜欢啦 ,只是突然想到的而已。”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 ,但是瞿青看出来了他确实很喜欢糖。 旁边的江珠和猫儿也纷纷表示糖果这么甜 ,全世界的人肯定都喜欢糖的。 不用走路之后 ,是真的舒爽。 难得享受这样安静对坐 ,什么也不用干的时光 ,瞿青一边注意外面有没有江猎户的身影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个小朋友聊天。 车帘前面的马车夫不时也搭上两句话 ,瞿青便索性把帘子给卷了上去 ,这样不仅方便了说话 ,也开阔了他的视野 ,方便看路上有没有江猎户 ,最后他索性坐到了马车师傅的旁边。 聊着聊着 ,话题就回到了刚才的四个二十文糖果的算数上 ,瞿青顺便就提问了两个小朋友 ,四个二十文是多少钱。 江珠和小猫儿立马回答八十文。 瞿青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当着他们的面付钱被他们给看到了 ,于是又增加了难度问 ,那么这八十文可以买多少糖果。 这些对于瞿青来说 ,真是再简单不过的教导小朋友的益智类题目了。 瞿青本以为就算猫儿答不出来 ,江珠应该能够很快能够答出来的 ,结果他半天没有听到回答 ,转头一看,差点没爆笑出声。 小猫儿一脸懵 ,完全不懂地看着两个人 ,江珠也低头皱着眉盯着自己的手指头默数 ,真正想让瞿青想笑的是旁边的花子舟 ,他竟然在一脸认真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在数数。 瞿青看了一会儿 ,终于还是忍不住 ,愉悦的轻笑从他的胸膛溢出,花子舟立刻将双手藏到自己的背后 ,抬起头眨着眼 ,目光看起来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 可爱极了。 瞿青想 ,这里十七八岁的少年 ,难道都是这样可爱的吗。 “刚才数到哪里了?”他眸光中带着笑,闪了花子舟的双眼。 花子舟移开视线,满脸通红 ,还没说话 ,旁边的江珠忽地抬头抱怨道:“哎呀!瞿叔,我刚都数了半天了 ,你这么一问 ,我全都忘了 ,又要重新开始了。” 瞿青看着他们惨不忍睹的算数 ,算是再次对这个世界的教育水平又了新的认知 ,最后反而是旁边的马车夫给说出了正确答案,或许是因为经常和钱打交道的缘故,对于数字算得就快些。 看到他们崇拜马车夫的样子 ,瞿青对于自己要教的内容也越来越清晰明了。 他的教学目的是为了开民智 ,既然不是冲着考科举去 ,那么就完全没有压力 ,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来教学 ,他希望教学生一些实用的,能够在现实里用到的东西。 数学肯定是必须的,语文也肯定要,强身健体的体育也需要,音乐他有能力教 ,但是还得看情况 ,没有器材乐谱,恐怕不容易,外语可以直接去掉 ,历史他现在还不会 ,暂时就不考虑 ,地理得看以后是否有教材 ,以及今后的教学情况。理化生一类的 ,恐怕就只能作为户外拓展,想正式教,因为时代还有知识储备的限制,八成是不可能的。 综合考虑下来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数学和语文 ,一切科目的基础。 回过神才发现江珠还在怒目瞪着他 ,瞿青笑着道:“我的错 ,不过你们这样抱着手指头数的速度也太慢了,如果会乘法口诀的话 ,这种问题一眨眼就可以解决了,二八十六 ,后面加上一个零 ,就是一百六十 ,怎么样 ,很简单吧。” “乘法口诀?那是什么?”江珠困惑地问 ,旁边的猫儿和花子舟也好奇地看着他。记 “就是一种数字计算的最基础的口诀 ,今后等学堂开了 ,我会把这些都教给你们的。”瞿青说完 ,看他们实在好奇 ,又把口诀念了一遍给他们听 ,其实内容简单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念出来 ,然而他们崇拜的眼神 ,硬是支撑着他把口诀念完。 现代二年级小学生都会的东西 ,瞿青并不觉得有多自豪自己知道 ,但是他发现自己念完口诀后 ,就连马车夫都摆出一副被他的学识给折服的样子。 瞿青觉得实在是受之有愧 ,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将这些简单的知识教给这里人的决心。 马车夫听到学堂 ,便更加热情地与他叛瞿青攀谈起来 ,崇敬地问他难道是哪里的教书先生吗。 瞿青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打广告的机会 ,于是就将花家村要开办免费学堂的事情说给他听 ,也说了自己就是这个学堂以后得先生。 马车夫一听 ,立马瞪大了眼睛局促地瞿青学行拱手礼 ,样子虽然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瞿青看出了他对知识是十分尊重的 ,他甚至还将瞿青坐马车付的的八十文钱全部退还给了瞿青,这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马车夫问:“真的是免费的吗?先生,那我的儿子可以送到您的学堂读书吗?我知道我不是花家村的人可能会让您有些为难 ,我愿意付学费 ,只要我能够接受。” 瞿青当然乐意有人能当他的学生 ,但是现在学堂毕竟还没有盖好 ,而且肯定暂时是无法收容住校生的 ,住得太远的话 ,肯定每天上学放学也不方便。他很遗憾地表示了这点。 马车夫看起来有些低落 ,过了一会儿他道:“若是我可以让我儿子住在花家村 ,先生愿意教他读书。” 瞿青看他执着,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马车夫这一趟虽一分钱没赚 ,但却像是捡了金子一样 ,不住地问瞿青什么时候可以开学。 一路这么闲散地聊过去 ,过了不久 ,果然就看到了江猎户的身影 ,赶忙叫人上来。 有了马车的帮助,原本要走上一天一夜的路,他们花了半天的时间就到家了,一分钱没花。 最后瞿青言情马车夫在一家吃了一顿晚饭。 此去一趟,虽浑身疲惫,劳心劳力,但总归是得了好结果,也不算全无收获。 第38章 距离江猎户被抓去镇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他们的生活也在安稳和平淡中度过, 其中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村长大姑敲锣地告诉全村的人, 今后减免三年的税收, 土地可以自行开荒, 谁开荒土地就是谁的。 这件事可以说是振奋了不少人的心, 这意味着江猎户不花钱也可以总有自己的土地了,一时间村里掀起了一股开荒的潮流。 瞿青除了菜地并不打算再多余的开荒, 不过因为江猎户打算开两亩地, 所以他们一家也跟着帮忙了。 半个月的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 瞿青一家三口剪的寸头也开始变成碎发, 而村里正在盖的学堂也已经接近完工。 为了确保学堂正常开展,赵大户这日专程来瞿青家找他,被招待进家门时, 目光在扫过花子舟的时候有一瞬间停留。 瞿青请他坐下,花子舟随后上了茶水,赵大户忍不住道:“瞿先生,您家的夫郎这脸好了?” 瞿青意外地愣了一下,目光看了一眼外面花子舟忙碌的背影,回过神客气地道:“这可不是, 村里董大爷的医术好,开的药效果太好了, 还没完全好呢,估计还得再吃一段时间的药。” 两人寒暄了两句,话题转到正事儿上, 赵大户对他道:“这学堂眼看着没多久就盖好了, 我让木匠打了十套桌椅, 看样子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看您需要些什么了,不知道您这边准备得怎么样,并不是小人不放心先生,只是我想知道这学堂您打算怎么办,心里有个谱。” 瞿青对他道:“你放心,这些我早就想过了,而且已经拟出了方案,原本就打算着过两天就去找你商量,今日你来了更好,稍等,我去拿计划书给你看。” 赵大户看着瞿青起身去一边新制的衣柜里,从底层翻找出了几页白纸,递了过来,他忙笑着推拒道:“唉,瞿先生,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识字,您还是念给我听吧,这个计划书上面都写了啥。” 瞿青不好意思笑了笑:“这上面都是我的一些想法,你先听听,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商量,我的意思呢,学堂开办之后,你作为建立者,是这个学校的校长。” 随后他将自己的设想全部说了出来,这些设想大部分参考了现代,主要也是秉承义务教育的方式,完全免费入学,但是没有规定年限,也没有规定入学年龄。 读五天休息两天,每天上三节课,早上数学和语文,下午体育与其他户外拓展课交换着来,每一节课约半个时辰。每年农忙的时候放假,直至农忙结束。 虽然教学是免费,但是在学习过程中,所需要用到的笔墨纸砚,须得要学生家长自己负担。 教学所需要用到的书当然是越多越好,但是如果赵大户无法负担太多的话,就只考虑买几本通常的启蒙书,等确定好有多少人之后,他这个作为老师的人,可以用手抄的方式搞定教材。 解释完之后瞿青道:“大致就是这些,可能有些东西没有想到,但我觉得那些没想到的问题,可以等到正式教学的时候,再慢慢解决。” 赵大户听完,震撼地看着瞿青久久不能回神。 “妙啊!瞿先生,我原先还虚这件事究竟成不成,但是今天听您这么一说,稳了!”他激动地站起来走到瞿青的面前抓住了瞿青的双手,握得紧紧的。 瞿青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等他冷静下来,才道:“原是打算完全免费,可是现在看来,先生您付出的太多了,不仅要教学生知识,还得抄书,还是算了,书都由我负责买全了,您好好教学就行。” 瞿青摇头:“若是花那么多钱去买相同的书,还不如把这些钱用来去买更多不同的书,这样我能教的东西就更多了,不过现在记还有个问题是,这附近的几个村子加起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来报名读书。” “好,都听您的,这件事您放心,全部交给我这个什么……校长来办,对了,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求您……” 瞿青看他难得犹犹豫豫的样子,请他说。 “是这样的……”赵大户看起来有些硬着头皮开口的意思:“我花了这么多钱,盖学堂,请先生,四处忙碌。为的不仅仅是积累善德,也是为了我的子女考虑,希望先生不要生我的气,若是先生不愿意的话,我也绝不纠缠,我……希望能让我的女儿也进学堂读书。” 瞿青有些意外,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点,学堂的目的是为了开民智,自然是不限定男女的,再说了,人人平等,只要愿意,有能力,谁都可以来上学的!” 赵大户万分意外,在他看来,瞿青这个人当真太不一样了。他是出去外面见过世面的,所有读过书的人,在面对他的时候,皆是自以为高人一等,更加不可能说出人人平等这种话来了。 想来瞿青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家中经历过大起大落,许多事情顿悟想开了的缘故。他对此更加佩服。 商定好之后,赵大户心满意足地回了家,瞿青送走人后回屋子,拿起自己的计划书看了看,想了想去拿了毛笔,弄上了墨水,随后在上面添加了性别不限。 写完满意的放下笔,余光看到花子舟站在一边盯着自己的写的字看,一抬头,他的目光就很快闪开,低垂着头手上拿着抹布在干净的桌面擦着,像是在掩盖什么。 瞿青想起刚才赵大户夸花子舟的话,目光不由地看向他的脸,确实已经好了大半了。 之前因为每天都在一起,所以他没怎么注意花子舟脸上的变化,但是今天被人一提醒,才猛然注意到,原来自己身边的丑小鸭已经开始蜕变成了和一开始遇见时完全不同的模样。 花子舟痘痘消下去了大半,原本被遮挡了的脸庞和五官也渐渐展露了出来,瞿青这才发现,原来花子舟的五官原来这么标志,仔细看的话,发现他的眉宇间已经开始透露出一丝清丽的气质。 花子舟一抬眸,看到瞿青正注视着自己,心倏然间乱了,手上的动作好像也失去了控制,挥动间,失手打翻了桌面还没有收走的茶碗,茶水霎时间蔓延了整个桌面,弄湿了瞿青刚写字的纸,也打湿了瞿青的一截衣袖。 “对不起!”花子舟慌着拿起了写满了字的纸,想要救下瞿青这段时间努力的成果,努力想弄干上面的水,却眼看着上面的字熏染开,最后变成了看不清笔画的一团团黑墨。 瞿青看着他的样子,一时没移开眼。 这张纸就这样废了。 上面原本该有的好看的字迹,是看着瞿青一个个认认真真写上去的,写了好几日才完工,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前功尽弃了。 花子舟眼眶微微泛红,清澈的眼底盛满了自责,他再次说了对不起,桑音有几分沙哑,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瞿青站起来从他身侧走过,顺便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 “没关系,上面的东西我都记下来了,湿了就算了,不怪你。” 花子舟回头看着瞿青去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赶忙将纸小心地晾到一边,然后跑着追上瞿青,在他身侧问:“你刚才说的性别不限,都可以读书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花子舟眼睛一亮:“那猫儿可以读书吗?” 瞿青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当然,猫儿可是我的儿子,他必须得读。” 花子舟搅动着手中的衣袖,局促地开口:“那……” 他没说出口,瞿青停下脚步,目光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记 花子舟心里不住地想,自己会不会太贪心了,若是再想要更多,那岂不是不知足了。 况且他刚刚才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才得到原谅,就想提要求,他自己都觉得没脸。 “……算了,没什么,我去忙了。”花子舟说完就想往回跑。 瞿青眉头微皱,声音故作冷淡道:“站住,转身,把你刚想说的话说出来,不许瞒我。” 花子舟立刻听话地停下,服从了瞿青的命令转身,微垂着头,咬着下唇,目光闪躲,虽然心虚,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小声回答道:“我……只是想问问,我可不可以也学认字,但是我不想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好好打理家务的,绝不胡思乱想,这次的错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瞿青看着他,不咸不淡地道:“干嘛不想,我让你想。” 花子舟一下子瞪大眼睛,目光期待万分:“那……我也可以当你的学生学认字吗?” 花子舟真的太好逗了。瞿青想。 “那这得看你的表现了,”瞿青嘴角勾了一下,很快收敛,故作严肃地道,“不如你先叫一声先生来听听?” 花子舟咽了一下口水,略微紧张地准备了一会儿,然后用自己觉得最好的桑音开口叫道: “先生。”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的青涩和他独有的软糯,似有似无地镶嵌着一股子缠绵,除了好听之外还有一股莫名的……勾人。 瞿青心口一紧,眉头皱得更加深。 冷声道:“不合格!” “啊?”花子舟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没做好,难道叫先生还有什么讲究吗。 第39章 赵大户回去之后的第二日, 一大清早 , 他便雇了一个小工 , 敲锣打鼓地在村子里吆喝着游走了一圈,之后又去往了另一个附近的村子重复。 很成功成功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花家村要开办学堂的消息 , 并让有意者带着孩子来找瞿青报名登记。 同一日,赵大户担心瞿青没有花销 ,便又送来了一百两银子 , 并对瞿青道:“这里面有十二两是今年聘请先生的学费 , 剩下的则是购买书本等学堂的花销 ,先生看着用 ,若是不够 , 那再来与我商量。” 瞿青有些惊讶他竟然突然放心将这么多钱交给自己。 看出了他的疑惑 ,赵大户说道:“像是给学堂买书这种事情 ,就不是我这个大老粗能够搞定的了 , 这件事非得麻烦先生亲自去镇上的书局一趟不可。” 瞿青想起这个世界昂贵的书价 , 便也坦然将这些钱都接下:“赵大哥放心 ,钱放在我这里 ,我绝不会乱花一分 , 到时候买了什么 , 花了多少钱 , 会写了账本给你。” 赵大户摇头道:“正所谓用人不疑, 疑人不用 , 我既然将钱都给了先生 , 那就是完全相信先生的人品了。 ” 其实赵大户还是有些心底过意不去, 但是让他加价的话他又不愿意 ,所以便想着一次性给一百两银子 ,也算是收买的意思。 瞿青倒是没有在意过这些事 ,况且就算现在他真的知道赵大户给的钱少 ,他也不会在意 ,一两银子完全足够他维持生活了,况且他的最终目的是赚钱致富 ,那么势必会需要助手甚至是合作伙伴 ,具体干什么他还没想到 ,但是假设他要是真的能在今后拥有一批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 ,思想观念还有思考方式和自己无限接近的人才 ,那他想干什么 ,便不就轻松了许多了吗? 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来问 ,但是大多数一听说要自己负责笔墨纸砚就退却了 ,真的下定决心报名的并没有几个。 倒是赵大户夫妻带着他的一儿一女前来报名。 赵大户的儿子已经十六 ,名叫赵淮 ,小的女儿十三岁 ,名叫赵宣儿 ,两个孩子身上都穿着绸缎,与村里的孩子格格不入,目光看起来也有两分傲气 ,见到被一家爹夸上天的学生剃了头的样子 ,隐约有两分瞧不起。 瞿青脸上挂着笑 ,面色如常地拿出一张纸来 ,一一写下他们的名字:“好了 ,从现在开始 ,你们两个就分别是我的第三个和第四个学生了。” 赵淮开嗓,看起来是刚过变声期没多久 ,发声还有点奇怪:“竟然有人在我们之前报名了 ,是谁?” 瞿青招手叫院子外面玩耍的江珠和猫儿进来 ,四个小孩面面相觑,瞿青一一报出了他们的名字 ,最后总结道:“你们今后就是同学了,现在可以提前先认识一下?” 赵宣儿惊讶地指着小猫儿道:“他是哥儿?难道你要让哥儿进学堂?” 瞿青道:“你是女子 ,不也来报名了吗?” 找宣儿没有再说话 ,但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不屑 ,小声嘀咕道:“这种学堂 ,能学到什么东西……” 赵大户连忙拉过女儿瞪了一眼 ,然后和瞿青赔不是:“真是不好意思 ,我这女儿还不懂事 ,但是她读书是很聪明的 ,什么都没学过 ,但是却把家里那本三字经给背了下来 ,先生切末记怪她今日的无礼。”说然恶狠狠地拉着自己女儿和瞿青道歉。 瞿青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但也没把赵大户夸自己女儿的话当真,之后他照常温和地对两兄妹说了开学的时间 ,叮嘱到时候一定要准时来。 又过了不久,在临近开学时 ,又来了几个家长带记着孩子来问 ,依旧是无法负担笔墨纸砚的费用 ,有一个男子卑微地问:“就让我的孩子在一边听着看着 ,应该也能学到东西 ,写的话就用手比划好了 ,只是多增加一个人而已,求先生收下我儿子。” 瞿青叹息一声 ,便答应了收下那些孩子作为没有纸笔的旁听生。 听到不用付学费之后 ,一下子就来了许多人带了孩子报名 ,不少人还带上了拜师礼 ,就是一些干活或者小菜 ,瞿青不收 ,他们便悄悄地放在门外。 瞿青只得收了 ,学生的名字一个个增加 ,截止到快开学的时候 ,学生已经有四十人了。 但是其中能够拥有纸笔的学生 ,包括赵淮赵宣儿,猫儿和江珠在内 ,也不超过十人。 读书没有练习写字的纸笔绝对是个大问题 ,他虽然可以倒贴提供一时的 ,但是却不可能一直提供,他忽然想到 ,自己不该局限在去市场上买上。 毛笔应该可以用动物的毛来做 ,至于纸 ,着实贵买不起的话 ,他可以想办法用别的东西来代替 ,比如……竹片 ! 是啊 ,他原先怎么没有想到,竹简啊 ,这样一来 ,纸笔除了麻烦点之外 ,就没有成本了,而他也只需要提供墨水 ,这个不是问题 ,墨水稍微稀释 ,一点点也该够很多人用了 ,练习写字应该也是够了。 想到就行动 ,瞿青想起之前和江猎户处理了那头野猪 ,猪毛还留着准备卖给来收的人 ,他立刻去了江猎户家,尝试着用猪毛,绳子和小木棍绑出了一只简易的毛笔 ,然后尝试着用来写字 ,虽然不是那么好用 ,但是对于贫穷得一分都拿不出来的孩子们来说 ,这也总比没有的好。 江猎户在一边看的佩服瞿青能想 ,之后动手帮着制作起简陋得不能再捡漏的毛笔 ,花子舟也在一边跟着帮忙。 这东西实在没什么难度和技术含量 ,当然相对的质量也很差 ,但是他他们也花了一下午的功夫,将名单上没有能力提供纸笔的学生的笔都制作了出来。 眼看着学校要竣工 ,瞿青便打算去一趟镇上购买教材类书籍还有一些需要的用的东西,打算回来开始准备教学。 这回他提前找了上回认识的马车夫 ,他也姓花 ,叫花山药,住在距离花家村有半天的路程的村子 ,瞿青请人带了个口信,第二日一早 ,他便来了。 车夫名叫花山药 ,这回他打定了主意要送自己儿子来学认字 ,当场就和瞿青报上了名。 瞿青写完 ,准备了今日要用的钱,猫儿和江珠也想跟着去,瞿青叫上江猎户,带上两个小孩儿 ,余光一扫 ,看到花子舟还有些犹豫地站在门里 ,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不想去了?”瞿青开口。 “想去是想去……” 瞿青看他好像有什么想说的 ,便走进去 ,与他单独问道:“想说什么?” 花子舟飞快地看了外面一眼 ,见没人注意里面 ,便小声对瞿青道:“那个……上回不是说的 ,去官府登记造册吗,说好了的。” 瞿青没想到他还把这件事记得挺牢。 花子舟说完抬头看到瞿青没说话的样子 ,心里一慌 ,忙道:“不去官府也没关系的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不登记就不登记了 ,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 ,咱们快走吧 ,好多人等着了。” 他说完就心虚低头往外走 ,瞿青没喊他也没拉住他 ,花子舟心里头不免有些失落。 上了马车后 ,过了一会儿 ,瞿青才上马车:“不好意思啊 ,刚落下了一个东西,让大家久等了。” 车夫咧着嘴道:“没事没事 ,先生的事情 ,等先生这事儿 ,多久记都等得。” 花子舟看了瞿青空空的双手 ,心里拿不稳瞿青方才说落下的东西 ,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东西? 但之后的一路 ,瞿青与众人都说说笑笑 ,却没有与他搭一句话 ,他在暗地里掐着自己的手心 ,全程低落地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问起便说只是晕车 ,难受。 晕车虽然是假的 ,但难受是真的。 去镇上 ,大家先陪着统一选购了几本书 ,里面包含诗词 ,论语 ,三字经等等 ,大多都是瞿青能看懂的 ,然后又买了几大沓纸 ,几块墨石 ,又分别给江珠和猫儿买了一只毛笔 ,放回马车上后 ,又去了买棉絮的地方 ,买了一床被子和一床棉絮,吃穿用度所需要的东西也有购买。 大致搞定后 ,和车夫花山药约好时间 ,便各自分头打算去镇上转一转。 正好江猎户也有需要买的东西 ,便在岔路口分开。 瞿青带着猫儿和花子舟 ,从街上往前走。 花子舟看着繁荣热闹的街道 ,心里却没有欣赏的心思,对于街上猫儿惊叫的小玩意儿都提不起半点劲 , 低头迷迷糊糊间 ,没有注意周遭的情况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和猫儿已经在一个文书上按下了手印 ,随后一个官差打扮的人递给了他们一个什么东西 ,瞿青收了起来。 花子舟惊讶地看着自己按下手印的拇指 ,又看了看波澜不惊的瞿青 ,完全不理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应该不会是他心里想的那样的吧 ,不可能的 ,瞿青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进哪家店买了一个什么东西一样普通自然。 若是那个东西,肯定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至少一定会有什么不一样的。 “爹 ,刚才咱们是做什么呀?”小猫儿不解地仰着头问。 瞿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什么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小猫儿继续快快乐乐的就好。” 一边的花子舟黯然地想: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果然不是他想的那个啊。 瞿青带着两人走出办事的大门口 ,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他忽然转过头 ,喊了一声旁边人的名字。 “花子舟 ,你晕车好点了吗?”一路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说话的样子。 “好多了。”他有气无力地回应 ,紧接着视线内就出现了两张纸 ,不解地抬头看着瞿青。 瞿青看着他道:“花子舟,以后可不许再说在这个家没有站稳脚跟了。” 花子舟表情呆呆地接过,脑海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40章 开学典礼在全村人和所有孩子家长的见证下, 举办成功。 众人散去, 瞿青带着四十个孩子走进学堂,瞿青按照高矮给学生们安排了位置, 最后靠窗边还剩下一个位置,他对外面看着的花子舟招了招手。 花子舟一脸困惑地指了指自己, 在瞿青点头之后他才拘谨地走了进来。 “花子舟同学, 你做那里去。”瞿青说着指了指最后一桌空的座位。 花子舟一下子瞪大眼睛, 最后在瞿青的鼓励之下, 面对众人的目光, 局促地走到那个为止坐下, 脑海中依旧不相信此时所发生的一切。 原本这段时间瞿青一直没有提让他当学生这件事,名单上也从来没有和他提,所以他早就对此没有任何想法了。 教室里的孩子们新奇地打量着自己今后要读书的地方。 瞿青拍了拍手,成功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讲台上自己的身上来。 “今天是第一天,这节课不上课,大家先来互相认识一下,各位同学无论是什么性别, 多大年纪, 身高多少,在今后大家就是同窗同学了,今后还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现在咱们来互相介绍一下。” 之后瞿青就按照一般的开学流程, 让所有人都站到讲台上介绍, 磕磕绊绊, 但也勉强进行了下去,瞿青也初步了解了一下这些学生,大多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 之后瞿青从一边的柜子里搬出一个箱子,对所有人道:“咱们来这里的学生,大多数用不上纸笔,老师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所以就亲手做了一套文库发给大家,里面分别有一支笔,一个竹筒小碗,用来盛墨水的,另外有一只写着大家名字的竹签,今后没有纸的同学,以后就让家长坎竹子作为写字的工具,还望同学们能够珍惜。” 说完一个个念着名字发了下去,小孩子们自是万分欢喜。 随后他就一个个念着名字,将东西发了下去。 一时间,竟然让拥有纸笔的同学都开始有几分羡慕了。 不过随后瞿青又给剩下的人都发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竹签,众人将其拿在手中。 花子舟一直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瞿青在念名字的时候他紧张得要死,但是眼看着几乎所有人都被点到,却还是没有到自己,说不出啥滋味,有时候他都在想,瞿青让自己做进来这个位置,是不是临时起意,所以自己其实是什么都没有的? “花子舟。”瞿青儒雅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正在胡思乱想的花子舟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立刻站起来:“到。” 瞿青示意他上去,然后亲手将一套完整崭新的书写工具交给了他。 花子舟拿下去,周围才有同学惊呼,他的笔怎么都比大家的好? 旁边有人道:“笨啊,他是先生的哥儿,笔当然是先生花钱买的呗。” 花子舟垂着头在,脸红得发烫。 第一节 课顺利结束,瞿青让大家自由活动,休息一会儿,然后去旁边的储藏室,花子舟见状站起来追了上去。 “为什么?” 瞿青搬出了下节课要发的“课本”,实际上是四十来章纸,上面的东西都是瞿青一手写的,一字一句错落有致,分外好看。 他问花子舟:“什么为什么?” “我只是个哥儿,读书又没有什么用。” 瞿青笑了笑,说道:“是没有什么用,只是我希望你能多学一些,总不是坏事。” 瞿青的声音实在是温柔得让人心动,花子舟也不知怎地就稀里糊涂地说出了自己要做这个班最优秀的学生的话。 这也间接造就了他今后大部分“夜生活”的主要活动的主题——补课。 至于补课补到后记面变成了什么样的情景,谁知道呢? 第41章 瞿青花家村的教学事业正式走上了走上了正轨。 而原本有些看不起瞿青的赵宣儿, 在被教了两天之后, 彻底对取经改观,从一个鄙视者,变成了瞿青老师的崇拜者,甚至是小迷妹。 而花子舟通过了两天的学习之后, 终于明白了, 自己当时说要成为这个班最优秀的学生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在这40个学生里面。即便是年龄最小的猫儿,也显得比他聪明多了。 他总是觉得自己无论是哪方面都是那么笨拙不堪,前几天学的是三字经。在背一下第一段的时候,他上去觉得自己还能接受这样的学习, 可是到了写字的阶段,他就觉得手中的笔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在自己写出的字与瞿青,还有其他人对比之后, 他彻底陷入了低落之中。 下午放学之后,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羞于见人, 所以连等都没有瞿青,就自己一个人回家去准备晚饭了。 瞿青看到他一整晚情绪似乎都十分失落的样子, 晚饭后便带着他出去散步,顺便和他说了说话, 试图安慰一下他。 “其实你表现的很不错的,不要气馁。” “那我和赵萱儿比起来呢?” “现在你和他还有点差距,所以你该更认真才是。” 花子舟一下子蔫了。 他又想着法子安慰了几句别的话, 叫他不要失落, 如果不会的话多学一学就会了, 有自己这个老师在,他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花子舟勉强听了进去,但是他的心中远没有瞿青那么乐观,让他担心的不仅仅是因为自自己学不会的问题,而是因为他在课堂上看到了赵宣儿有多么优秀。 赵宣儿说她压根没有学习过读书和写字,但是她却已经背下来了三字经还能默写下来。就凭着这点本事,赵宣儿就成为了整个课堂上最耀眼的明星,就连瞿青眼中也带着明显的赞赏。 而花子舟发现自己在大家眼中不过只是先生家的哥儿这点有些特别而已,除此之外,他的一切表现都平平。 他在联想到了自己在家中的情况,变更加,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自从上次从镇上□□回来之后,瞿青就用买来的被子与他分房睡了。 分床那日,他自然是不同意的,猫儿也不同意,猫儿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爹,还没有充分感受过爹的温暖,怎么愿意和爹分开呢,可瞿青此次却异常坚决,无论猫儿如何哭闹,无论自己如何反对,瞿青都没有半点动容,他当时决绝地说,要么自己搬过去,要么花子舟搬过去。 那一天一开始原本是花子舟最开心的一天,他真正获得了瞿青家里的另一半的地位,可是到了分床时,他就不那么开心了,甚至于有一些后悔,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执着的想要去官府领证,所以瞿青才要坚决和他分房睡,他也觉得自己太不知足了吗?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就在花子洲,准备接受瞿青将要永远和自己分房睡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发现班上的赵宣儿喜欢上了瞿青,而瞿青对她特别温柔。 在众人眼中,瞿青对这个女学生也分外宠爱,走出去谁都说,瞿先生最喜欢的学生就是赵宣儿。 赵宣儿也不负众望,时常在下课的时候,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黏着瞿青,甚至还凭借着自己的优势成为了管理班级的班长。 这些是因为她优秀,本无可厚非,可花子舟却发现,她在瞿青不在的地方,有意无意的讽刺自己长得又丑,又笨,有什么资格嫁给先生这样英俊又聪明又有学识的人。 然而最让他感到受打击的是,猫儿和江珠,以及瞿青都很喜欢她。 一开始他以为这些都只是错觉,可是有一天,他独自去找董大爷看脸的时候,遇上了赵宣记儿,因为她时常会发糖给大家,所以大家都喜欢她。 花子舟不喜欢她,所以他从来不吃她的糖,即便那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赵宣儿光明正大的对他说道,自己喜欢瞿青先生,她要嫁给瞿青,让花子舟早点让出位置,主动提出做小,她以后嫁过去做大还会照顾一下他。 赵宣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即便看起来有几分坏,但是却也掩盖不了她的明媚和对瞿青的喜爱,光明正大的喜爱,偏偏是自己不被允许表现出来的。 花子舟发现自己羡慕她,不是因为她家有钱,能天天吃上糖,而是羡慕她能光明正大喜欢瞿青,而瞿青不反感。 花子舟握紧了拳头,苍白地对赵宣儿辩解。他说瞿青和我已经去官府领过证了,我们已经是官府认定的夫妻,他已经答应过,绝对不会再娶。 结结巴巴地说了好多,赵宣儿越听越觉得他是在撒谎。 赵宣儿笑着,不以为意的说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就算你们已经澄清了,那他也可以休了你,况且你不过是个不知廉耻,带了一个陌生孩子进家门的不贞洁的哥儿而已,村里谁不知道?而且我家那么有钱,和我成亲,一下子就能变成富人,你觉得瞿青能够抗拒吗?” 花子舟咬紧了牙根,倔强地道:“瞿青绝对不会休了我的。” 他自己知道自己这话是多么没底,而对面的人仿佛也听出来了。 赵宣儿呲笑了一声,转头娇媚。第对花子舟说道:“那我们走着看好了” 从这一日开始,花子舟和赵宣儿便明里暗里地比了起来。 赵宣儿是班上唯一的女孩子,有提前背下了书,表现得聪明异常,穿着美丽又落落大方,家中又有钱,所以受尽了班上同学的追捧,先生也是高看两分。 而花子舟看了看自己,他也算是班上为数不多的哥儿之一,可是他不仅没有什么惊人的天赋,丑八怪的名声又如此出名,所以在背着瞿青的时候,那些村里的孩子会嘲讽地叫他丑八怪,班上的同学在赵宣儿的带领下,将它排斥在外。 总是有人在他身边说自己配不上瞿青,长期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的他,也越来越不开心。 终于,在一日赵宣儿假装脚崴了之后,没看出来的瞿青亲自将他背到董大夫那里,忍耐已久的花子舟便爆发了。 而他爆发的方式就逃课! 没错,他背着瞿青,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逃课了。 那是一个下午,花子舟扔下课本就回家去了。 傍晚瞿青回去,看着闷头忙里忙外干家务的逃课,让家里焕然一新的某人,声音调提高了些:“长本事了啊,花子舟,这才多久你就学起了逃课?” 看他不说话,瞿青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手:“你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不想去上学了。”花子舟停下手上的动作,突然对瞿青这么来的一句。 瞿青有一些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道:“好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学,那就算了。” 他知道这种东西是逼不来的,反正这个世界也不需要学习什么知识,他这么强迫别人学也挺没意思的,况且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哥儿是几乎没人学习读书认字儿的,或许他这样的做法,并没有让花子舟觉得开心,反而是沉重的负担,若是他真的不喜欢的话,那实在是没有必要,他只是希望花子舟能活得开心些,轻松些,不要再过得那么苦了。 没想到他这么说完,花子舟不仅没有开心,反而着急了起来:“我不……我刚才只是说的气话,只是读书太辛苦了,我才会这么说,刚才并不是我的真心话,你……你不要当真,我明天还要去学校的,今天真的只是太累了才会这样。” 开玩笑! 花子舟在心里想,他怎么可能让赵宣儿那个贱人得逞,若是从今以后自己不去学校的话,那指不定在他看不到的时候,那贱人还怎怎么天天扒着瞿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瞿青勾引到手了!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花子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他忽然想起了娘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要主动,又会计划,别只是傻傻的每天就只知道干活,若不知道谋划一下如何得到夫君的喜爱,总有一天他会无法再绑住瞿青这样的男人。 赵宣儿的出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要做出一些什么行动了。花子舟的心中渐渐出现了一个想法,而决心也越来越坚定,眼中生出了无所畏惧的光芒. 瞿青晚上睡觉的时候,模模糊糊醒来的间隙,耳朵听到了隔壁传来了小猫儿和另一个人低低的哭声,哭声里似乎还含着恐惧,这声音听起来熟悉极了,想了一会儿,他猛地反映了过来,这不就是花子舟的嗓音吗? 他心里一惊,难道是隔壁出什么事儿了?想到花子舟和猫儿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而自家的院子其实也说不上是坚固,若真是进了贼,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们恐怕很难应对,可能会有危险。 一想到这里,瞿青心里忽地慌的不行,当即就翻身下床顺手掏起了一截棍子,鞋都来不及穿,打开门跑到了隔壁,用力推门没推开,之后砰砰砰地敲起了门,焦急地对着里面大声喊道:“子舟猫儿,你们没事儿吧怎么了?我怎么听到谁哭了?发生了什么?快跟我说一声啊,再不说话我破门了!” “爹!”小猫儿清脆的嗓音响起,过了一会儿他的脚步声走近了门边,哭着开门,门栓响动了,两下便开了,取经摸着黑走了过去,一边问道:“怎么回事儿,猫儿?你爹爹为什么在哭?” 小猫儿瘪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看起来也有些慌张,但此时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哭一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爹爹就一直哭一直哭,可是却怎么也叫不醒,我好害怕,呜呜……爹这是怎么回事儿,爹爹不会有事儿吧,你快去看看他!爹爹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瞿青赶忙走了过去,趴在床上伸手探过去,发现花子舟的双眼紧闭着,身子和手臂似乎都动弹不得,恐惧的哭声却还是不断的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瞿青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了一个词,鬼压床。 他试着推了花子舟几下,同时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幸好并不是很严重,没有多久人才醒了过来,不然他真的打算去叫隔壁的江猎户了。 花子舟新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瞿青啜泣:“我刚才好害怕……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明明醒着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怎么也动不了,我感觉有谁压着我,好像还有人在我耳边吹气,阴森恐怖的,我好害怕……” 瞿青抱着他,不断抚摸着他的后背。 虽然他自己从来没有被鬼压过床,但是他曾经有一个朋友经历过,所以瞿青从别人的口中了解过鬼压床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对此他有些心疼花子舟,便不住地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你身边不要怕。” 花子舟死死地抱住瞿青:“我怕我真的好害怕,我感觉暗中还有一双阴冷的目光看着我,求求你今晚我可不可以和你睡,只是今晚,好不好,求你……” 瞿青感受着他颤抖的身子,只犹豫了一顺,便答应了她:“好,今晚和我睡,没事了,不怕,咱们现在就过去。” 袜子舟便也跟着下床,似乎是因为害怕过度,落地时,他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瞿青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抱住,最后叹息一声,索性将他横抱起来,带着猫儿就回到了不久前他们一起睡的那一张加宽了的大床上。 记 花子舟抱死死抱着一夜没有松手。 瞿青想他真的是被吓坏了,一个胆子这么大的人,居然被吓成这样。 而花子舟在心里十分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的演技竟能这么好,刚才几乎要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第42章 花家村最近出现了喜人的变化。 村里的人发现, 去学堂读书的孩子,不仅学会了读书认字, 还有模有样的在家里给长辈们背起了诗, 霎时间整个村子都好像充满了文化的气息。 不仅如此,在学堂里读书的孩子, 似乎一夜之间就变得聪明懂事起来,遇见了长辈会乖乖的打招呼, 遇到了有人需要帮忙也会主动地上去搭把手, 如果被别人帮助, 会十分有礼貌地说谢谢,做错了事情会也认认真真的说对不起, 个个都有模有样, 出去一眼就能分辨出那是瞿青教导出的孩子。 这时候村里人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过去的那个败家瞿青是什么样子了, 他们眼前这个有学识有礼貌的形象已经深深印刻在了全村人的大脑当中。 村里人在路过学堂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总是能听到里面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什么白日依山尽, 黄河入海流,什么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这些朗朗上口的诗村里人也许并不能完全知道里面若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却不妨碍他们喜欢上,甚至有的人不知不觉也跟着背了下来, 出去走访亲戚的时候, 也会拿出来显摆显摆, 好让别人羡慕。 孩子们身上发生的种种变化,也让村里人开始确信瞿青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老师,就连村里最调皮捣蛋的孩子在他的面前都乖得跟顺毛驴似的,学生们个个将老师当成了天神来崇拜,目光中,时时充斥着对知识的渴望,这无疑也让瞿青更加喜欢上了教他们学习知识这项活动,这种成就感是无法言说的。 孩子们在课堂上学,到有趣的东西,回家又会和家里的人讲,渐渐的村里的人也通过孩子们的口,也或多或少的了解到了一些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皇帝并不是用金锄头种地,宫里的娘娘也不是在烙大饼,原来官老爷们也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每天像生活在天堂,他们也会有自己苦恼的事情。 村里人对瞿青也越发尊重,上课上的好的本事渐渐也传到了其他村去。 十四岁钱梅花的弟弟就在瞿青的学堂里读书,她从弟弟的口中了解到了这个老师,村里人也都在夸这让钱梅花也开始对瞿青这位先生好奇了起来,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其实她很羡慕自己的弟弟,能去读书,她就不可以去,因为她是女孩子,家里人说世上哪有女孩子去读书的道理,再者她已经订了婚,很快就要嫁人了。 她要嫁的地方是一个很远很远的村子,等嫁过去以后,也许几年都不一定回来的一次,家里人本不愿让她在大婚之前出去,可是在她的再三哀求之下,她终于得到了一个送弟弟去学堂的机会。 去学堂的是那天早上,她也终于如愿见到了传说中的瞿先生,在见到之前,她以为顶多就是个留着胡子的古板老头,没想到对方却意外拥有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孔的壮年男子。 先生个子很高,虽然他一头短发有些奇怪,但是却半点没有影响他一张俊俏儒雅的脸,先生也并没有传说中的读书人那么高冷,在他把弟弟接进去的时候,对方甚至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虽然她知道那只是一个礼貌的微笑而已,但却心跳却依旧控制不住的快了几分。 钱梅花想,这样的男子肯定让花家村的不少少女的心都萌动了吧。 她注意到,早上送孩子来读书的大多都是女子,而大部分女子都会忍不住将目光频繁地放在瞿青先生的脸上,离去的时候也总是显得那么恋恋不舍,频频回头,似乎盼着他们心中的有情郎能回头多看他们几眼。 然而钱梅花觉得最有意思的还是学堂里坐着的那位女学生,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进学堂读书的啊。 很快就开始上课,那些村里的女子们都各自去忙自己的活儿了,窗户外就只剩下了记她。 她不想这么早就回家,也十分好奇学堂是什么样的,于是她便站在外面,扒着窗户,垫着脚尖往里看。 原先在家的时候,她总是听弟弟说,瞿先生上课是多么多么有趣,每天弟弟最期待的是就是去学堂了,每每早饭都来不及吃完就要赶着往学堂去。 她原以为顶多就只是小孩子的新鲜劲而已,却没想到自己来听的时候发现,这先生的课竟然很有意思。 从先生的口中,他看到了一个个才华横溢的诗人,历史上有趣的故事,各个有趣成语的典故,仿佛是一幅画卷在她的面前慢慢展开,叫人听得如痴如醉,学堂里和外面都安静得只剩下先生清雅的声音。 钱梅花听着听着便有些痴了,就连自己的脚麻了都没有注意到。 瞿青也终于注意到了外面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见他听得认真,便索性走出去,和善微笑着询问她:“要不要进来听?” 钱梅花仿佛受惊一般,身子一动,发麻的脚突然发作,往后一倒便摔倒在地上,在先生过来之前,她便自己麻溜地爬起来跑了。 “哎你……” 瞿青看了几眼,微微叹气,便回到教室对所有人说:“没事儿了,来大家继续上课吧,这首诗大家来跟我读一遍。” 实际上在开始教书之后,这样的事情对剧情来说很常见,总是时不时有人在外面蹭课,大多都是女孩子,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妇女,扛着锄头在外面听半天的也不是没有,不过他们大多也只是在外面安安静静听,让他们进来听,他们从不会接受。 瞿青知道那些来的女孩子大多都是想进来读书的,可是他们的长辈不愿意让女孩读书,这实在是一种性别偏见,所以那些女孩子来蹭课的时候,他从来不反对,反而是会让学生们都打开所有窗子,好让她们能看见教室里面的情况。 他也会教导学生们,尊师重道和尊重女性一样重要,会告诉他们,母亲为了生下他们,付出了怎样艰辛的劳动。 这段教书的生活,平平淡淡却充满了意义,让瞿青觉得自己稳定了下来。 他每日白天早早起来吃饭,随后备课,再去学堂开始教书,花子舟在课堂上反而是两个距离最远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下课之后他们的交流也大多集中在白天学习的内容上,偶尔会一起去地里干农活,但也没有什么过于亲昵的举动,他们之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完美隔开。 瞿青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了许多,和花子舟之间,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他害怕发生鬼压床,所以依旧和自己睡在一起,除此之外的其他时间,他们都能够很好地保持距离,心也不会变的又乱又奇怪。 这样就很好,继续保持下去,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完十年,就足够了。瞿青这样想。 比起夫妻,他觉得自己和花子舟更像是朋友,甚至像是点头之交。花子舟他在学堂里的表现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沉默的透明人,偶尔目光看向花子舟的时候,他就会发现他正在注视着自己,每当这时候,瞿青都会觉得自己的心在变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所以渐渐的他也控制着自己,不再将目光看向花子舟那边了。 他原本是真心以为这样就很好的,却没有意识到,对于花子舟来说,这样的刻意忽视,并不好,甚至还造成了误会和伤害。 学校的教学活动十分顺利,孩子们都很听话,但这并不代表瞿青什么困难都没有遇到。 眼下孩子们在读书写字的时候,用的他自己制作的劣质毛笔实在是不顶用,几乎不过小半个月,就都坏的差不多了,而学生们用来写字的工具竹签,也十分的不方便,第一他非常琐碎不方便带,另外一点就是这东西非常容易划伤孩子们的手,几乎班里的孩子们手上大多都有被竹签的记细刺弄伤的口子。 看着这些,瞿青渐渐心里萌生出一个想法,他可不可以自己开始造纸呢?若是能造纸,那不仅可以解决学生们书写的问题,还可以将造出来的纸拿去卖,这样就可以赚到一笔属于学堂的钱,甚至于他还可以将造纸的方法教给学生,让学生们学到真正的实际有用的东西,毕竟这个地方,纸依旧是比较贵的奢侈品。 不过瞿青并不懂造纸的方法,所以只能暂时将这个想法压在心中,等以后有机会再寻找造纸方法。 瞿青作为村里受人敬仰的老师,在得到学生们尊重的同时,也失去了一些听到一些小道消息的渠道。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班上不知怎的流传开了一个说法,瞿青先生并不喜欢花子舟,接受花子舟入门,也只是因为先生善良而已,而花子舟仗着老师的善良,死赖着家不走,还带了一个被人们称为不祥的小怪物。 总之传言的意思就是,他们的先生因为花子舟和猫儿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不得不和一个丑八怪哥儿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在一起。 在瞿青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这些谣言也越发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甚至于他平时上课的时候不和花子舟有任何交流都成为了学生们口中的证据,让课堂的学生们更加相信这个谣言的真实性。 谁都说花子舟配不上瞿青,就连村里的人聚在一起,说咱们花家村学堂的老师时,也总是会十分可惜地说,“唉,可惜了,瞿青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怎么就娶了一个丑八怪呢?” 说的人多了,有时候就连花子舟也听到了,对他来说伤人的不是谣言,而是那些谣言所说的都是真的,瞿青确实是因为同情才留下自己,他有一副好心肠,所以才不忍心赶自己走,否则像自己这样的还带着一个孩子,谁又会留下他呢。 瞿青在有一次突然返回学堂拿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花子舟面临的情况。 走进学堂的杂货间还未开门,他便听到学堂的后院儿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丑八怪,你就是仗着我们瞿青老师善良,所以才赖着他不走是吧?你知不知道礼仪廉耻?难道这么久的课你都白上了?” 这样刻薄的话语,让徐青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手上原本开门的动作也停滞在半空,竖起耳朵继续听。 另一个声音道:“也不是我们过分,是你这样的,根本就配不上我们老师,大家也都看得出来了,老师一点儿也不喜欢你,现在老师留着你和猫儿,不过是因为同情心而已,希望你赶紧知足,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那你最好自己主动离开,像我们老师这样优秀的人,若是没有你和那个小妖怪的拖累,一定能娶一个大家闺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你拖累得住在破茅草屋里。” 瞿青听着这些话都觉得十分伤人,他一下就知道了,被他们说的人是谁。 花子舟,还有猫儿。原来猫儿没什么玩伴并不是因为年龄小,而是依旧被人歧视着。 那两个说话的声音明显是他的学生,他们说完后,空气伴随着久久的安静,显然花子舟一句话都没有回他们。 两人看到花子舟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回应,显然有些愤怒了,正准备上手推搡,却忽然看到花子走后面的身形,立刻闭上嘴巴,慌慌张张地道:“老……老师!” 花子舟也猛地抬起头,往瞿青的方向看过去,眼角的湿润一下子让瞿青看了个正着。 他心底一刺,冷着脸走过去,揽住了花子舟的肩膀,对几个学生发怒道:“也许我的行为让大家产生了误会,但我让他坐在这个学堂里面,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是谁在私底下乱传谣言?他是你们的师母,你们怎敢这样对他说话?” 花子舟猛然瞪大眼睛望向瞿青,连眼角掉下的泪水都忘记抬手去擦。 “记老……老师……” 他瞪着他们,胸口剧烈的起伏者:“你们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瞿青脾气有多好,经过小半个多月的相处,大家众所周知,无论是多么调皮的孩子,瞿青都能够微笑着耐心教导,循循善诱,同学们曾私底下讨论过,瞿青老师大概是不会生气的吧。 而如今却因为他们两个对花子舟说的话,瞿青生气了,前所未有的生气,他甚至已对自自己的学生说出了失望二字,这让他面前的两个学生慌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般重视花子舟,甚至于让他们叫师母。 他们手足无措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们错了!” “师母!对不起,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所以才误会了。” 迄今没有理他们,满着花子舟径直就回家去了。 这些学生该让他们好好反省一下。 第43章 一进门,瞿青让花子舟坐下后, 便瞪着他道:“你是不是傻, 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就能把你骂成这幅模样?你这么大的个子白长了?他们对你不礼貌, 你就不能揍回去?骂回去?” 花子舟闷闷地说:“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瞿青更来气:“什么叫做不想给我惹麻烦?你现在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难道就没有给我惹麻烦了,你被人欺负了,骂哭了, 我心里能好受吗你说?到时候说出去, 哦, 人家说, 这个瞿青还是当先生的,连自家的哥儿都保护不了,是这样吗?” “对不起……”虽然嘴上这么说, 但是花子舟听到他称自己为“自家的哥儿”, 心底还是隐隐有几分欢喜。 瞿青看着他蔫了吧唧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他还未干的眼角, 声音放柔了下来: “我不是想让你说对不起, 你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看好你, 也没有在所有人面前表明对你的重视,原本还想着是为你好,现在想……我也太一厢情愿了,他们这样,肯定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我疏忽了,以后,我命令你,要是谁敢再当着你的面这么说,你就揍回去,揍坏了我负责。” 被他这么温柔地对待,花子舟心里的委屈忽地像是决堤的洪水,眼泪一粒粒地往下掉,瘪着嘴,用手背使劲地擦脸上的眼泪。 瞿青抓住了他的手腕,止住了他粗暴对待自己脸颊的动作,另一只手轻柔地用手帕拭去他的眼泪和委屈: “唉,这眼泪都快把咱家给淹了,花子舟,你说你平时也闷着啥也不说,难道我在这个家是死的吗,你遇到什么事情,难道不该主动和我说一说?要是今天我不发现,那你就任由他们这样辱骂你?” “可……他们是你的学生,你平时很喜欢他们,我怎么可以对他们动手。” “就算是我喜欢的学生又怎么了,难道我的学生就可以光明正大侮辱自己的师母了?就是因为还小,所以才该好好教育,难道要等到他们以后杀人犯法拉去了,才告诉他们说,你做错事情了?” 花子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略微表情暗淡地低下头:“但是……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吗,虽然毒了些。” 瞿青啪地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脸颊,让他抬头看着自己:“花子舟,你说给我听听?他们说的哪句话是对的?” 花子舟张了张嘴,垂下视线,一句句地陈述道:“我赖着你不走,拖累了你,我长的丑,也不讨你的喜欢,还不知足,恬不知……”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瞿青紧紧地挤压着双颊,嘴巴被迫嘟了起来,他还想再努力说下去,在对上瞿青的眼神之后,却是一下子就愣住,再也说不下去。 他说不出来瞿青是什么样的眼神,深棕色的瞳孔里盛满了动人心魄的情感,美得令人心碎,他像是难过,又像是想说别的什么,花子舟读不懂,他唯一能明白的,就只有一点,他说的话,瞿青不喜欢。 瞿青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放开了他的脸颊,伸手捋了捋他额头的碎发,低语着说:“不要这样看不起自己,花子舟,你不要这么看不起自己。” 他一连说了两遍,看着花子舟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用,便拿着他刚才贬低自己的话,认真地看着他,一句句地地耐心解释。 “你没有赖着我不走,其实事实反而相反,是我赖着你,不想让你离开,你和猫儿都没有拖累我,如果没有你们的陪伴,我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会糟糕成什么样,其实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根本不会种地,你知道吗,我说要考你,其实根本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会,所以想方设法的问你…… 我想说,来这个世界,能遇到你真的记是太好了,我在家里方方面面的压力,都有你来帮我分担了,我也轻松了许多,所以,你不是我的负担,明白我的话吗?” 花子舟看着瞿青,感受着心脏不断加快的跳动:“你以前家里过得好,从来没有下过地,不会也是正常的……” 瞿青继续说:“还有,不知足是好事啊,人只有不知足了,才会想着去把生活过得更好,我允许你不知足,其他骂你的话,那都是胡说的,你想骂人的时候,对谁都可以说他恬不知耻,但是这种话,绝对不可以说自己,听明白没有。”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花子舟,你一点也不丑,我也没有不喜欢你。” 花子舟眨了眨眼,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眼眸中却还像是泪水未干,看起来湿润润的:“你也不用这样安慰我啦,我好多了,不过……没有不喜欢,这句话……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瞿青手上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会儿,他镇定地解释:“这是语法问题,双重否定表肯定,现在听不懂没事,以后我会教的,这句话不重要,重要的是前面那句,我没有安慰你,也不是骗你,算了,跟你说也没用,明天早上,你跟我去一趟镇上。” “好。”花子舟呆呆地点头,心里还在琢磨刚才那句“双重否定表肯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平日里自己应该是能听懂这句话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觉得自己听不懂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只是自己误会了? 瞿青好像故意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到了晚饭时间,江猎户按时来了,虽然他新盖的房子里也可以开火,但是自从瞿青去见过一次江猎户的做饭水平之后,便强制将人拽到了家里来一起开火吃饭,只用了一句话,对方就来了。 “你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江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你也该为他好好想想。” 现在的晚饭基本都是花子舟一手负责了,瞿青顶多在旁边帮着搭把手,原因是,虽然瞿青会做饭,但是他的做饭的水平……虽然不是很糟糕,但是和花子舟比起来,就差得远了,而且他也挺讨厌做饭的,反而是花子舟乐在其中的样子,久而久之,家里做饭这件事,也就让花子舟包了,连洗碗都不让瞿青碰一下。 瞿青只好转而承包了家里的重活,两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睦睦,从来不会有半句争吵,倒让江猎户这个孤家寡人好不羡慕。 今日的饭桌上,吃完后,花子舟收拾,瞿青拉着江珠和猫儿,认真地问:“在学堂里这一个月,有没有人欺负过你们?” 江猎户一听,赶紧盯着自己儿子看。 江珠一脸懵,摇头道:“没有啊。” “猫儿呢?” 小猫儿也懵懵地摇头:“没有人欺负过我。” 瞿青心底松了口气,看来事情并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在你们面前骂你们的也算,有没有,比如说猫儿的坏话的。” 两个小的还是摇头,江珠想了想,道:“都没有,不过大家好像都不太乐意跟我们交朋友,不过我和猫儿一起玩就够了,我会保护好猫儿的。” 瞿青欣慰地揉了揉江珠的脑袋:“你小子,可以的,没白养你,算是叔叔拜托你了,猫儿比较小,你好好保护他,不会亏待了你的。” 江珠瘪了瘪嘴,小眼神高傲地看着瞿青道:“这还用你说,我弟弟,我罩着的,谁敢欺负他,我跟谁拼命。” “人小鬼大。”瞿青捏着他的脸,和江猎户一起相视笑起来。 第二天,请人去叫的车夫果然来了,江猎户要去打猎,而江珠没人带,便跟着一起去镇上玩一玩。 因为瞿青一直没有说,所以花子舟十分不解,瞿青这回去镇上干什么。 两个孩子也问,今天是什么记好日子,为什么要去镇上。 瞿青神神秘秘地对他们道:“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等到达了目的地,花子舟还是不理解,甚至有些迟疑地拉住了瞿青的衣袖:“这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好贵,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 瞿青摇头笑了笑,硬拉着人走进了胭脂铺,也就是古代的化妆品店。 花子舟就在旁边傻愣愣地看着瞿青一边和店家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一边挑挑选选,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一大堆他不知道用处的东西,甚至一边选还一边在他的脸上试,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让花子舟感到迷惑。 最后选完要付钱的时候,花子舟吓得当场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把瞿青使劲往外拽。 “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他皱着眉,拉着瞿青的手臂,心里不住地怀疑,瞿青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难道他又要开始败家了吗? 瞿青抽空回复了他一下:“还不都是买给你的,对了,老板娘,可以借你们地一用,我给他化化妆。” 他一口气花了这么多钱,老板娘当然爽快地把他们接去了后院:“你们夫妻还真是恩爱,难得见到男子愿意为自家哥儿花这么多钱的,这位哥儿,你可要珍惜啊。” 花子舟对着老板娘脸红地笑了笑,等老板娘走之后,他又拉着瞿青,几乎是乞求地道:“退了吧,这些东西我都不要,太贵了。” 瞿青直接把他按在凳子上:“别动。”然后拿手帕和新买的什么皂角给他认真地洗脸。 两个小孩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去一旁的院子中自己玩耍了。 在这之后,花子舟傻傻地看着瞿青拿起修眉刀先给他修了眉毛,只有又分别拿起刚才买的那些东西在他脸上涂涂抹抹,每当他想拒绝,可看到瞿青认真严肃的脸,就开不了口。 而且,瞿青离自己好近,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打落在自己的脸色,叫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瞿青弄了半天后,后退了几步仔细观察他的脸的时候,花子舟终于能开口,立刻继续和瞿青吐槽:“真的太贵了,咱们是过日子,你这样会被别人说我不会持家,到时候……” 他还没说完,瞿青顺手就从旁边拿了一块镜子竖立在他的面前,花子舟看到镜子里的人,霎时忘记了自己刚想说什么,看了半响,然后傻乎乎地道:“好美啊……” 随后他说的第二句话更傻了:“他是谁?” 瞿青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猜?” 真的傻,瞿青敢打保证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 第44章 花子舟愣了好半天, 才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问:“镜子里的人, 难道是……我吗?” 瞿青看着他的小表情, 挑眉道, 嗓音愉悦又轻快地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此时在水池边看的小金鱼的江珠和猫儿注意到这边的变化, 两人嘟嘟地跑过来,满脸好奇地吵着闹着要看花子舟化妆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花子舟傻愣愣地看着瞿青将镜子移开,然后两个小的看到他变样之后的脸,当即惊掉了手中拿的小玩具, 张大嘴巴呆在当场。 江珠看了一下, 脸不一会儿就红了, 他伸手指着花子舟,看着瞿青,结结巴巴地道:“他……他……真的是子舟叔没错的吧?” 猫儿倒是有几分不开心,皱着眉凑近花子舟看了许久,在花子舟开口,他确定面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爹爹之后, 才放下心来, 但是小嘴巴有些不开心地嘟着:“爹爹还是以前的样子好看。” 瞿青故意哼了一声,对着小猫儿道:“小屁孩, 都不懂得欣赏你爹的高超的技术,你爹爹现在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不信等会儿出去问其他人, 就算是这条街, 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好看的了。” 四岁的猫儿还是不太接受, 他的审美还没有被塑造成这个世界普遍的大人的样子,所以对他来说,花子舟的外貌,就是他的审美,之前吃药,一日日的变化他看不出来,但是今天突然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当然就不乐意了。 瞿青颇为得意地向江珠展示:“是的,他就是你的子舟叔,还是咱们江珠有审美。” 他如此自恋的样子,倒让江珠有几分嫌弃起他来。 瞿青说完后,叫花子舟站起来,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番,发现衣裳鞋子与这身妆容并不搭配,于是一样样收起东西,带着花子舟就要打算去再买。 花子舟才总算相信,刚才镜子里的那个漂亮得令人惊艳的人真的是自己,虽然他知道自己此时是在现实正当中,但却依旧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被瞿青拉着走了几步,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用期盼地目光看着瞿青:“镜子,我想再看一眼镜子……” 瞿青满意地笑了笑,又过去拿了镜子给他,花子舟重新坐回去,痴痴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天不愿意放手。 瞿青坐在看着他,嘴角也满意地弯起,在一边杵着下巴惬意地观望着自己的成果,看着他唇上微红的口脂没有涂均,便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的食指在那处瑕疵的地方抹了抹,花子舟的目光终于从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移开,转而看向瞿青。 瞿青专注的目光和轻柔的动作,叫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件被擦拭灰尘的珍宝。 脸颊又开始忍不住发烫了。 “你怎么会这些呢……”一个大男子会这些涂涂抹抹的东西,实在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他刚才一直看着瞿青的动作,他几乎都要以为瞿青是给自己换脸了。 被问道过去,瞿青抿唇扯了扯嘴角,兴致并不太高,放下了他的下巴:“以前我娘,她总是会抱怨自己不够好看,买了化妆品又不会用,我就学了下,之后就帮她化了。你脸还没有完全好,所以现在还有点瑕疵,等完全好了,化出来,会比现在更好看。” 其实花子舟的五官本身很精致,皮肤也白,底妆一上,效果就已经顶好了,在稍微上一点浅浅的眼妆,腮红,就不需要弄别的了,很浅很淡的一个妆,但是效果却比他之前在自己和别人身上的试过的好了不知多少。 有了妆容之后的花子舟,看起来有些秀气,瞿青想,若是给他带上金丝边眼镜,再配上现在这幅短发,应该会很好看,只可惜古代没有眼镜。 但瞿青已经很满意自己现在看到的了记,他在镇上看到过别的哥儿的打扮,要么是灰头土脸,要么就是花枝招展,过于娘气,而花子舟正好处于男子汉气质和娘娘腔气质之间,柔中带刚,意外地十分符合他的审美和心意。 即便他也有不少缺点,但是仔细想想,也许自己就算回到了现代,也再难遇到一个像花子舟这样的男孩子了。 眼看着花子舟还想再抱着镜子坐在这里继续看,瞿青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强制夺走了镜子:“不看了,这是别人家的,我们去买一块镜子回家挂上,到时候让你看个够,等会儿还要去买其他它的东西,咱们要出发了,不然回家的时间不够了,肚子也饿了,你听,两个小朋友的肚子都在打雷了。” 花子舟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镜子,不太情愿地被瞿青拉着出去。 从胭脂铺走出去的时候,看到花子舟化妆后的样子的人,无一例外都眼睛一亮,老板娘更是不吝啬赞美道:“真是好看,好看,没想到哥儿的夫君不仅会选,更会用,今天我开了眼了。” 瞿青连声道:“过奖过奖。” 谢了老板娘,出去走在大街上,花子舟惊讶地发现,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不少都会情不自禁回头看他,甚至有一些女孩子会惊讶地用大眼睛看着他,拉着旁边的小女孩说:“你看他好漂亮啊。” 瞿青很满意今天得到的效果,他希望最好能够借此改掉花子舟的自卑,彻底改掉因童年环境造成的心理问题也许很难,但至少不能再让他以后动不动就说自己丑了。 今天来这趟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要竖立起花子舟的第一份面对众人时的自信,以前人人说他丑,长久下来,他就真的觉得自己丑得一无是处了,现在要是能让人人都说他美,时间久了,自然他也会觉得自己美。 花子舟一路飘飘然地跟着瞿青逛过去,瞿青看到花子舟的目光有时候会忍不住在一些好看的头饰上流连,随后便又直接拉着他到了一个饰品店里面,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过于花花绿绿的乡村风,瞿青有几分嫌弃地挑来挑去,花子舟忍不住再次拉着他的手臂:“不买了吧,今天已经买了太多的东西了。” 花子舟劝瞿青的时候,也觉得十分新奇,以前都是他求着娘亲给他买什么,通常是怎么求也没有用,没想到今日他还需要求着瞿青不要给他买东西了,依旧是求也没用,但是两者的感受却是天差地别。 瞿青把手上拎着的东西递给他,然后从中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最简单的浅蓝色发夹:“这个东西又不贵,况且也不是常常有这个机会的,这回买完,想要等到下个机会,也许就是过年了。” 花子舟惊了:“什么?过年还买?” 眼看他又打算苦口婆心劝自己不要买了,瞿青立马伸手捏住了他的嘴,把他捏成了扁扁的鸭子嘴状,旁边两个笑的看的哈哈大笑。 瞿青趁着这个机会,动作迅速地挑选了几样东西,看着花子舟老老实实不说话了,才放开他,拿着东西去付账。 花子舟赶紧问旁边的江珠,自己嘴上的妆花了没。 瞿青走出了店铺门,眼看着某人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将买的新发夹和小手镯给小猫儿戴上,之后又拿了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镯子给了江珠,最后才给花子舟戴上了最开始挑选的蓝色发夹。 瞿青看着这几个人大大小小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本来想伸手揉他的脑袋,随即看到自己刚才给他弄好的发行,便转而改为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笑意满满地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把自己买破产的,况且你不是今日过生辰吗,这些都是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 花子惊讶地看着瞿青:“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 瞿青回:“你最开始和我见面的时候说过,还有一记个多月就满十八岁了,至于具体时间,我问的猫儿,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十八岁就是成年的标志了,这代表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花子舟小声道:“难道不是十六岁吗,我姐十六的时候都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瞿青霸道地说:“我是一家之主,按我说的算。” 花子舟就没话说了。 那天下午,瞿青又带着花子舟逛了买布的店,买了足够一人做两身的布,裁剪的剪刀也买了,再买了一块大镜子,这才收手,准备打道回府。 花子舟发现,无论买多贵的东西,瞿青全程面不改色,像是见惯了世面的模样,这让花子舟更加肯定他家里以前一定是很有钱的。 瞿青也发现花子舟每次在自己买东西花钱的时候,都会露出割肉般痛苦的表情,像阻止又不敢开口的样子,看的他乐得不行,这回逛街倒也却味十足。 原本他还打算带着花子舟和两个小的下一顿馆子的,不过这回不仅花子舟不同意,就连旁边两个小朋友都皱眉说太浪费奢侈了,眼看着两个小的都比自己持家了,瞿青想了想自己今天也花了不少了,下馆子只是想让他们开心而已,既然这会让他们不安,那就算了。 况且这家馆子看起来好像很贵的样子,他摸不准进去得花多少钱,想了一番,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随便找了路边摊,吃了一碗带着肉沫的面,看着他们满足的表情,瞿青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吃的是不是什么绝世佳肴了。 真是一堆好养活的孩子。 他杵着下巴,看着花子舟小心翼翼地吃面,生怕弄花了妆容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有趣。 瞿青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向花子舟的时候,眼中盛满了温柔的星光。 第45章 花子舟余光看到他在看自己, 吃得更加小心了, 耳根子不觉间已经红透。 回去的路上, 瞿青又买了些点心,里面买的东西太多了,挤不下, 瞿青就主动出来和车夫坐在外面, 里面两个小的有说有笑地讨论着新买的布匹做成的新衣服会是什么样子,纷纷问着花子舟怎样才能做好。 花子舟抱紧手中瞿青送给自己的大小礼物, 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两个小朋友的问题,目光就没有从瞿青的背影上离开过。 今天得到的夸赞和礼物, 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心里忍不住的开心, 可是却忍不住有一丝失落难受, 瞿青对他太好了, 简直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可唯独有一点,他不愿意碰自己。 一开始瞿青对自己说过,一辈子都不可能和谁发生什么深入关系的时候,他便开始去瞧瞧找自己娘亲隐晦地问,纵使他想瞒着,但是目光毒辣的母亲还是知道了他想问的人就是瞿青。 于是那天开始, 他和娘亲就认定了, 瞿青大概是那方面不行, 这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说, 一向都是决不许说出去的家丑,他也就默认了这样了。 可是直到那天早上,他假装害怕,抱着瞿青醒过来在碰到意料之外的东西后,诧异地明白过来,瞿青不是不行,只是不愿意碰他而已,甚至那之后他就开始怀疑,瞿青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宁愿好吃好喝的养着自己,却半点也不愿意碰自己一下。 后来学堂里开始传那些谣言,正是因为那些人骂他的话都让自己无法反驳,所以他才会这么难过地任人欺负,变相地找虐,要不然几个小孩子在他眼里算什么呢,比他高大多的大男人他都没有怕过,又何况是牙都没换完的小屁孩。 他只觉得,一定是自己太糟糕了,所以就连这样善良好心的瞿青,供他白吃白喝的瞿青,都不愿意碰他。 今天瞿青为自己花了这么多的钱,把自己变得这么美,还记得他的生日,那这是不是说明,他比以前更加重视自己,甚至是将自己当成了妻来看待了? 或许今天的礼物是一个信号,他在送完自己礼物的时候,还说过,十八岁就表示是一个大人了,也许在他眼里,以前的自己还小,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今天不仅是路人,就连瞿青也夸过好几次他很美了,那是不是证明,他喜欢自己了? 马车轮子咕噜噜地在山道上滚着,路过人家的时候,偶尔会传来犬吠。 这边花子舟在胡思乱想,发散思维,而瞿青则是在苦恼地思考要怎么处理学堂里那些孩子的事情。 小孩子有时候身上带着天然的恶毒,根本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情会给别人造成怎样的伤害,可若是说他们做的很过分,又还不至于,他们虽然私底下说猫儿的不好,但却还没有到动手的份上,这件事他一定要及时的制止,否则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可不希望以后村里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猫儿就会被当成众矢之的,被众人要求放火烧死。一定要想办,这件事要从人们的观念上下手。 瞿青在心里思量着许多法子,想的都是等着周末过去后,却没想到,自己乘车回家后,看着自己的大门外站着二三十个学生,一见到自己下车,便纷纷跑过来,在接近他的时候,刹住了脚步,面色羞愧地低头,似是有话要说。 瞿青没有理他们,转身抱下了猫儿和江珠,然后伸手扶着花子舟下车。 花子舟有几分受宠若惊,刚想拒绝,就看到面前的景象,瞿青的学生们都看着自己,甚至连赵宣儿也在,他拒绝的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 瞿青面不改色,转身和马车夫花山药将今日买的东西拿出来,坚定地拒绝了孩子们的帮忙,让花子舟去开门,他们一趟就把东西全部搬了回去。 记 被拒绝了的学生十分无措,有几个惊讶地看着花子舟的脸,伸手戳了戳旁边小伙伴:“师母好漂亮,你们刚才看到了吗?” “怎么可能,他不是丑……”还没说完,那个小孩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上了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目光看向瞿青家的大门,没有看到先生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其他小伙伴道:“我是不小心的,以后一定会改掉。” “谁去带头啊,先生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都不理我们了。” “你们说先生不会不会不愿意再教我们了?” “赵宣儿,瞿先生最喜欢你了,要不你先去吧,把先生叫出来,我们一起道歉。” 被他们叫住的赵宣儿不甘地咬着下唇,拳头紧紧地握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瞿青亲密地扶着花子舟下车的模样,她心里嫉妒得要命,然而最令她嫉妒的,还是下车时候花子舟那张不知道为何变漂亮了的脸。 原本她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凭借着美貌,一定能够得到瞿青的心,但在看刚才瞿青和花子舟相处的氛围之后,她的自信顿时丢了大半。 她平日里也是想方设法缠着瞿青的,瞿青对她也很温柔耐心,甚至在自己表现得好的时候也会不吝夸赞,她得到的夸奖是班里最多的,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在瞿青的眼里是特别的。 可到现在,她忽然反应过来,瞿青对自己,和对其他同学,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其他的同学表现得好的时候,他也一样会不吝夸赞,其他同学受伤的时候,他也会心疼的带去看大夫,他对其他的所有同学,都是温柔耐心的,只有一个人在他的面前不一样——花子舟。 以往许许多多被他误会为瞿青不喜欢花子舟的细节被她抽丝剥茧地拿出来,对照她刚才想到的东西,一瞬间就全然和曾经不一样了。 “赵宣儿,你怎么哭啦,不想去就不去嘛,我帮你去。” 赵宣儿一抹眼泪,才发现自己哭了,她大声吼道:“不要你去,我要自己去。” 随后众人就看着她冲进去,走到瞿青面前大声道歉:“瞿先生,我代表所有说过花子舟坏话的人道歉,对不起。” 瞿青故意冷着脸道:“和我道歉有什么用,被你们说坏话的人又不是我,况且,他与我是同辈分的人,你怎么能直接叫他的名字?” 赵宣儿一听,哇的一声哭出来,转身跑去了花子舟面前,一边哭一边喊师母对不起。 她哭得可伤心了,这一声师母喊出来,就意味着她这场战役真是一败涂地了,毕竟她曾经可是说过要将这人赶去做小,自己做大的,如今还没有嫁进来,却被逼着喊师母,实在是太丢脸了。 若不是担心瞿青真的生气了,就不再当教书先生了,她是绝对不会就此妥协的。 外面的男孩子们听到班上唯一的女孩子哭得这般伤心,个个跑了进来,找了瞿青道歉,瞿青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对赵宣儿说的话。 结果就是一大堆人跑到花子舟面前说对不起,知道错了求原谅之类的。 方才说想说花子舟明明丑的那个半大的孩子,在看到花子舟现在的模样后,惊讶地呆在原地,话都忘了说。 花子舟听他们一声声地喊师母,心里开心的不行,十分慷慨地原谅了所有人,他学着瞿青温和的笑:“没事的,我没有放在心上,大家以后别再这样就好了。” 见到赵宣儿还在哭,他走过去,拍了拍赵宣儿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别哭了啊,师母原谅你了。” 旁边的男孩子们也纷纷跟着安慰赵宣儿别哭了。 赵宣儿听到花子舟刻意加强了“师母”这个词,语气中带着掩盖不住胜利者的炫耀,气得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转身就跑回家去了。 大家记都当她是被原谅了太感动了才这这样,没有人发现她和花子舟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 瞿青总算解决了这个心头之患,当晚很开心,做了火锅,吃完之后,亲自动手收拾了东西,不让花子舟碰一下,随后点燃了煤油灯,拿出了白天买的糕点,放在桌子上。 让他走一遍过生日的流程,无非是许愿,唱歌,然后吹蜡烛,没有蜡烛就用煤油灯来替代了。 几人都觉得十分新奇,其实瞿青也觉得很新奇,虽然在这黑暗的环境中,这个生日过得略微有几分简陋,但是从每个人的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有多开心。 这样就足够了。 十八岁生日,对瞿青来说,是他人生向痛苦转折的开端,那年的生日没能好好过,一直是他的遗憾,如今能够看着花子舟的生日美满,他心里那些过去的遗憾,也稍稍得到了些许弥补。 唱完了生日歌,花子舟许愿完吹了灯之后,瞿青又重新点燃了灯火,郑重地对他说了自己祝愿。 花子舟一辈子也忘不掉他那天晚上对自己说的话,听过瞿青的话之后,再没有其他人的话能够打动自己。 瞿青对他说。 希望你的十八岁以后,一切的不幸都远离你,伴随你的全都是美好的事情,每天晚上都能安然入睡,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着灿烂的阳光,会感叹‘我真是个幸福的人’,虽然有时候也许会发生令你不开心的事情,但是他们却并不会影响你幸福的人生。 最后,他对自己说:花子舟,你要一直好好的。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花子舟哭了,瞿青无措地抱着他,他便在瞿青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并不是个爱哭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哭的话,没有人会心疼他,反而会惹来人的嘲笑,所以他不喜欢哭,讨厌哭,也不会哭。 可在瞿青身边他就变得不一样了,他变得极容易哭,哭的原因却并不是像以前幻想中的那样,能够借此博取他人的心怜与同情,他哭是因为…… 世上终于有人疼他怜他了。 第46章 等花子舟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了, 瞿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他刚才哭成那个样子,自己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天已经完全黑了, 江珠提出想要自己回家去睡,瞿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一个小孩子, 在家多不安全,今晚就在这里睡。” 其实原本是没有什么难题的, 可问题就难在, 今天猫儿不知道为什么吵着要自己一个人睡。 花子舟心里嘎登一下, 生怕自己今天晚上的计划难道就要落空了吗。 江珠也不要和猫儿单独睡, 硬是要说什么哥儿与男子有别, 瞧他倔强的小样子,瞿青小声问花子舟:“现在还怕吗?” 花子舟很明白地知道他问自己的是什么, 同床睡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他怎么可能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回答。 于是他抓住了瞿青的手:“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如果你不在, 我估计连眼睛都不敢闭上……”言外之意就是不行, 我必须要和你睡。 思来想去, 瞿青用之前做家具剩下的木板在隔壁的房间临时做了一个地铺给江珠, 又去江珠家抱了两床被褥, 这才安排两个孩子睡下。 瞿青和花子舟这才有机会洗脸洗脚,看着花子舟舍不得洗脸的样子, 瞿青在旁边一边用抹布擦脸一边道:“要洗干净, 否则对皮肤不好, 你要是喜欢化妆的话,我以后常给你化好了,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花子舟这才狠心将自己脸上洗干净了,但在爬上床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躺在瞿青身边,小声地说道:“这些什么化妆品,花了这么多钱,今天擦在脸上的都估计得好多钱了。”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快睡了。”睡在里面的瞿青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随后撑着起来,半个身子凌空俯身在花子舟上方,对着油灯轻轻一吹,整个房间立刻陷入了黑暗,而瞿青也回到了床上重新躺下。 黑暗中,花子舟侧枕着手臂,目不转睛地看着瞿青。 今天这张床上,只有他和自己。想到这里,他心中便激动不已。 忽然,闭着眼睛的瞿青感觉花子舟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伸手便准确地抓住了某人捣乱的手:“别捣蛋,快睡了,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花子舟紧张地缩回了自己的手,乖乖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答应不会再捣乱了。 因为接下来他要来真的了。 瞿青听到花子舟乖巧的回应,便放松下来,收回手,重新在脑海里运粮睡意,旁边的花子舟动了动,他也没在意,心想大概是想要起夜吧。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瞿青的双唇忽然被什么给堵住,他震惊地睁开眼睛,便看到花子舟一手撑在自己的身侧,俯在自己上方,另一只手和自己伸出来的手指尖交叉,紧紧扣在一起,气息密不可分的交织在一起。 他竟然在吻自己!? 因为太过震惊,瞿青下意识张开嘴巴,结果因此口腔被趁虚而入。 当两人的舌尖不经意触碰在一起的时候,一股令人战栗的感觉霎时传遍全身。 “唔!”回过神来之后,他用力地一把推开花子舟,坐起身喘着气擦着自己的嘴巴,用力地皱着眉,嗓音极度不悦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花子舟后似乎还有些不相信,他又爬回瞿青身边,抓着瞿青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声音可怜兮兮地道:“抱我,好不好。” 瞿青顿了一下,便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提高嗓调质问道:“花子舟,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花子舟倔强地回道:“我们是夫妻,这样又有什么不对。” “别说话,你难道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瞿青很生气,前所未有的生气,花子舟原本答应过他的,却如此轻而易记举就食言,简直就是像是个骗子一样。 他一把掀开被子,摸着去烧水壶那里倒了一大杯凉白开灌下肚,心里一肚子火气却还是消散不去,花子舟拉住他的衣袖:“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瞿青。” “你放手,去那边站好,把目前为止学过的三字经给背一遍,然后好好想想自己哪里错了,想不对今晚不许睡。” “啊?” 花子舟虽然有些不搞不懂他的思路,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瞿青盘腿坐在床上,拽了被子盖住自己起了反应的身体,心里有几分厌烦地又让花子舟再站远点。 他心里知道,自己烦的其实不是花子舟,而是自己,人非圣贤,而且一个本来他就有两分好感的人这么对他,他又怎么会没有反应,可他知道不可以。 花子舟在小声又磕磕绊绊地背着书,瞿青心烦意乱地什么也没听进去。 花子舟好不容易背完了之后,见瞿青没有反应,没有灯,他小声地对着床边问了一句:“你睡了吗?” 瞿青还是没反应,他便以为瞿青真的睡了,于是摸索着走到床边,正想摸摸瞿青睡在哪里的,结果手一把被瞿青抓住:“你又想干什么?” 他紧张得一抖,结结巴巴地回道:“没……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睡了没有。” 在黑暗又寂静的屋子中,花子舟感觉自己能够清楚地听到瞿青的呼吸声音,似乎比往常重了几分。 瞿青沉默了一会儿,放开了他的手腕。 见他没说话,花子舟使出了一个小心机道:“下面有点冷,我可以回床上吗。” 瞿青没说话,却挪到了床的另一头,花子舟见他默认了,便立马爬上床,想往瞿青那边去。 “嗯?” 花子舟立刻停住动作,老老实实地爬回对面,局促地拽着被角,黑暗中隐约看到瞿青还坐着,似乎等着审自己,于是他心里莫名的觉得很慌。 他很担心,因为自己刚才过于奔放的举动,瞿青会误以为他是不正经的良家哥儿。 “自己说,今天晚上错在哪儿了?” 听起来好像还有些生气,花子舟便更加心虚了,紧紧捏着被角,但还是鼓起勇气,倔强地道:“我……我没错,我们成了婚,官府也给了我们证明,圆房不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你之前说……说不让我喜欢你,我答应了,后来你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一生都不可以圆房,一开始我以为是你……你……不行,可是那天早上,还有现在,我明明感觉到你是可以的,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圆房?” 瞿青觉得有些头疼,花子舟是听话不错,但是有时候他也太死脑筋了:“圆房圆房,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就真的有那么重要?” 花子舟仰着头对着黑暗中的他说:“当然重要了,这天底下,哪里有成了亲,身体一点毛病也没有却又不圆房的道理?” 瞿青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奇怪,别说是古代,就算是在现代,估计也没有人会答应。 他想把这件事揭过去,但是又想着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自己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如果现在因为一时不忍和一时的小小的欢喜就和他在一起是害了他。 听到瞿青不说话,花子舟掀开被子,爬到他面前坐着,直勾勾地盯着瞿青问:“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不圆房,你看不上我吗?我……我已经在努力变好了,我有努力学习写字读书,也每天喝难喝得要命的药在变得好看,今天你也夸我好看,所以我究竟还有哪里不好?” 瞿青轻轻摇了摇头:“不,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告诉我。”花子舟恳求地抓着他的手臂。 瞿青伸手摸了摸花子舟的脑袋:“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这是没得选记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带你走,所以现在即便真的和你在一起,是对你不负责。” 花子舟不理解为什么瞿青总有一天会离开,但是他相信瞿青应该不会骗自己。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所以,你希望我在你离开之后改嫁给其他男人吗?” 提到改嫁,瞿青一瞬间捏紧了拳头,心里兀地一紧,他庆幸黑暗中对方无法看清自己的表情。 “这也是对你来说最好的办法。” “那……”花子舟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反正现在我是你的人,我们圆不圆房,对以后我改嫁给谁也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为什么我们不圆房。” 瞿青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看得开,听了他的话,反而觉得自己以往的纠结就像是笨蛋一样。 “人总是会面临离别的,就像爹爹去战场再也没有回来一样,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我不愿意你离开,但就算是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我只想过好当下,过好今天,明天,后天,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我也心甘情愿。” 瞿青一把抱住他,紧紧的。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也有些发紧,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干涩。 花子舟听到瞿青在自己耳边骂道:“你是不是傻。” 花子舟回抱着他:“如果你喜欢傻的,那我情愿变傻。” “要是我哪天一转身走了,留下了你和猫儿,或许还会有一个孩子,你怎么办。” “如果你希望我改嫁,那我就改嫁,如果你喜欢我守着,我就带着孩子守着,可是我相信,世上再也遇不到比你对我还要更好的人了,对于我来说,我只想要你,不想要别的男人。” 说完这句,他略微直起身子,捧着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手揽住了瞿青的脖颈,最后依赖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有前所未有的安心的感觉,他对着瞿青的耳朵说道:“我是你的。” 瞿青得承认,在听到花子舟在自己耳朵边软软说的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肾上腺素控制不住的飙升了。 该死,差点要失控了。 第47章 花子舟感受到自己在说完那句话之后, 瞿青搂自己的手便收紧了几分, 他感受到瞿青炙热的体温隔着两层衣物向自己传递过来,同时自己好像被对方的气息紧紧包裹其中。 他觉得瞿青的内心应该是松动了,于是他主动扬起下巴, 心跳如雷地凑近瞿青,缓缓闭上眼睛,正打算再亲过去,嘴唇很快传来温热的触感, 就在他以为自己得逞的时候, 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结果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原来是瞿青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行!”瞿青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为什么?刚才不是已经全部都说明白了吗,为什么还不可以。”花子舟委屈又不解地看着他。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花子舟, 我问你,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哪里学的?还有乱用嘴巴亲人是哪里学的?谁让你学这些东西了, 平时我教你的都没掌握, 你给我整些旁的, 是不是没有把我这个先生放在眼里?” 瞿青其实已经动摇了, 但此时心境不平,情绪也乱, 不够冷静, 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做下如此重要的决定, 于是就打算将这件事再放放, 他还需要更慎重的考虑。 瞿青故意引开的话题十分成功,一提到这个,花子舟就心虚地放开了瞿青,低着头,紧张地拽着着自己的手指头:“这个……那些……没啊,没谁……” 瞿青生意提高了三分:“行啊,花子舟,你长本事了,还学会对我撒谎了?” 花子舟赶紧慌张摆手,像个小学生一样紧张地交代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怕你不开心,没想对你撒谎,这些……都是我之前,从我娘那里学到的,她说要这么做夫君才会喜欢我……” 瞿青道:“以后不许再像娘问这些事了,知道了不,你都是个大人了,别脑子里整天喜欢不喜欢的,喜欢又不能当饭吃,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去。” 花子舟赶紧点头:“放心吧,上次的事我和我娘说过后,我娘还以为你不行,所以应该不会再跟我说那些了。” “什么?”瞿青额头隐隐发跳,他没想到花子舟竟然把这种事情都拿出去说了,这些他顿时明白了,之前在路上遇到丈母娘的时候,她的眼神为什么会有点怪怪的,原来问题出在花子舟这里。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花子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立刻伸出双手捂紧了自己的嘴巴,疯狂摇头。 “算了,以后你不要再跟别人说就行了,你娘……应该也不会到处乱说的。”瞿青叹一口气,心想眼下这种情况,误会就误会吧,省的花子舟娘老是操心自己和他儿子房中的事情。 “你不生气吗?要不要我去跟娘解释?或者是撒个谎,之前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已。” 瞿青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别解释了,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越解释指不定就越乱,暂时就先误会着了,快睡了吧。” 花子舟摸着自己刚才被瞿青弹到的地方,见瞿青准备躺下了,便立刻从被子上移到旁边,刚想在瞿青身边躺下,瞿青就让他睡到另一头去。 花子舟当然不想,于是沉默不语地坐在床上,表达他无声的抗拒。 其实只要瞿青再凶他一句,他肯定就老老实实地睡回去了,但是瞿青偏偏没有。 过了半响,花子舟黑暗中传来他一声叹息,掀开自己身侧的被子,拍了拍空出的位置,传来无奈又宠溺的一声:“过来吧。” 花子舟沮丧的脸色霎时换上了灿烂无比的笑容,他像一只兴奋的小猴子一样立刻窜到了瞿青身边躺好,瞿青顺手扯了被子给他盖上,动作自然得瞿青自己心里都惊异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听着瞿青规律的呼吸声,花记子舟侧了个身子面对着他,悄悄地把双手探出了被子,看着瞿青没被自己吵醒,便偷偷摸摸地向他伸手过去,目标是瞿青的头发。 瞿青老是喜欢揉自己的头,就在刚才,他忽然生出了一个好奇,瞿青的头发会是什么样的触感呢? 他乐在其中地用指尖去触碰瞿青的头发,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心中充斥着幸福与满足,就在他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瞿青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花子舟吓了一跳。 瞿青其实压根也睡不着,花子舟的小动作也他早就感受到了,想着也只是摸自己的头发,过一会儿就消停了,就懒得说他了,却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像是在人心上挠痒痒似的,半天也不见停,瞿青便恼了: “花子舟!再闹就继续去墙根罚站。” 这话像极了上课的时候他在学堂所说的话。 花子舟觉得瞿青抓着自己的手烫得他心惊,他吓得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老老实实地认错道,下意识地说道:“我错了,先生。” “为什么还不睡?”瞿青问他。 “太开心了,我睡不着,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能圆房?” 瞿青用力地捏着他的脸,嫌弃地说道:“你怎么三句话不离圆房?” “因为我想圆房,只有圆房了,我、我们才能算是夫妻,不圆房,即便住在一起,拿了官府的凭证,所有亲戚都承认了,但是依旧不算,所以,告诉我,好不好?”说话时,他从被子里伸手过去拉住了瞿青的衣摆,不经意间就对着人撒了娇。 瞿青一下子拿他没辙,只得道:“现在不行。” “那明天行吗?” “明天也不行。” 花子舟有些急了:“那什么时候行,你说你以后会离开了,我想要多一点的时间和你在一起,完完全全成为你的人!” 瞿青在黑暗中感受着花子舟依偎在自己的身侧,独属于他的香甜气息幽幽飘入自己的鼻腔,几乎就要控制住自己的大脑说出那个“好”字。 他一度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心软让花子舟睡到自己旁边的决定,却又狠不下心恶狠狠地叫他睡回那头去。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现在的心,在面对花子舟的时候,已经变得越来越柔软了,不久之前他尚且还能逼着花子舟发誓不许喜欢自己,可如今他已经无法再对他说一句狠话了。 “不行。” 花子舟已经变得越来越耀眼,再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卑又可怜的丑小鸭,他勤奋,聪明,能干,即便是学习认字上,也笨拙得讨人喜欢,但是他肯学,这样的他,等再过一段时间,定变成这乡间独一无二的天鹅,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人喜欢他。 “为什么?”花子舟一下觉得委屈极了,明明什么困难都没有了,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答应啊。 瞿青感觉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和不对劲,伸手过去,恰巧摸到了他脸上湿润的眼泪,心便一下子妥协了,轻轻地擦去他的委屈,无奈地叹道:“你今天怎么这样爱哭……怕了你了,好吧,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两个月后,我会举行一次期末考试,到时候要是你能够拿到全班第一名,我就答应你一个愿望。” 他想他,想要他,身体上想,心里也想,唯有那层理智还在顽强地抵抗着他的欲望。可他不想依靠着一时的冲动就做下决定。两个月吧,也许两个月后,他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两个月太久了……” “不愿意?”瞿青挑了下眉。 “愿意愿意!”花子舟生怕他把话收回,于是立刻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心里想这样总比瞿青一直不答应他的好。 两人聊了半天,总算将这件事给谈妥了。 记 花子舟得了心中想要的答案,之后总算也乖乖的不再闹,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花子舟是最先醒来的,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瞿青还在睡,心里隐隐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兴。 瞿青从来就是最早醒来的那个人,每次醒来,他就直接起床了,从来就不会给自己赖床的机会,他每次在瞿青起床没多久后,就也会跟着赶紧起床。 所以算下来,这还是第一次他能够在早晨的时候,看到瞿青的睡颜。 他看了一会儿瞿青好看的侧颜,心里感叹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虚虚地在瞿青的上方的空气中描摹着瞿青的轮廓。 他的皮肤好像没有初见时候的白嫩了,多了一点点麦色,稍微粗糙了一点,看起来莫名的更加有味道了。 在床上痴痴地杵着下巴看着瞿青,花子舟心中兀地感到一阵庆幸,要是瞿青家里没有家道中落,那或许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遇上他了。 所以,自己是幸运的。 他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缠着瞿青的各种举动,脸顿时有些发烫,他想自己昨天晚上大概是昏了头才会做出这么多举动如此出格的举动,幸好,瞿青没有因此厌烦了他。 瞿青真的对他太包容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 瞿青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就对上了花子舟看着他发呆的视线,眨了眨眼,伸手揉了一把花子舟的细软的头发,嗓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伴随着没睡醒的迷蒙和沙哑:“早啊。” 新的一天开始了,花子舟眉眼弯弯地笑着回应他:“早啊。” 瞿青见到花子舟想要起床,想也不想便伸手拉着他躺回床上:“今天是周末,也没什么事儿要忙,一起赖会儿床吧。” “唉?”瞿青竟然会想要赖床,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真是无比惊讶,他心里有几分松动,但转而说道:“娘亲叮嘱过贤妻良母最重要的注意事项之一,便是绝对不能睡懒觉,睡懒觉的媳妇会被人瞧不起的,你再睡会儿,我还是起了吧,等会儿江珠和猫儿也醒了,我先给你们准备早餐……啊——!” 瞿青迅速起身,一把扬起被子将花子舟盖住,按着人又重新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睡意虽然浓烈,却也不忘批评花子舟一句:“啰嗦,你娘没教过你要听夫君的话吗?你又没有婆婆,这个家我最大,所以听我的。” 花子舟一想,还真的是,别的媳妇进了家门都要小心翼翼,晨昏定省地伺候婆婆,许多人都抱怨过婆婆多难伺候,他曾经也担心过,但没想到,等真嫁了人,这一切倒都没了,反而轻松自在极了。 他看着瞿青睡颜,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瞿青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花子舟眸子里闪亮亮的,莫名的搅乱人的心弦。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盖住了花子舟的双眼,结果花子舟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睫毛刷得他手掌心痒痒,这股痒意顺着血管,一路爬到了心尖上。 该放手的,可瞿青又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舍不得。 原本的睡意因为这点小插曲消失无踪了。 他看着乖乖任由自己盖着眼睛的花子舟,嘴巴微微张开,表示他现在懵懂的状态,饱满的红唇看起来像是在向自己索吻一样。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瞿青发现自己已经吻了上去。 第48章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瞿青立刻离开了花子舟的唇, 触电似地移开了盖着花子舟双眸的手,神色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 又看了一眼同样在怔楞当中的花子舟, 二话不说,便翻身下床, 背对着花子舟仓促地穿好衣服, 逃跑似地出去了。 小猫儿和江珠也已经起来了, 此时正在里面打闹着,见到瞿青出来,便欢乐地向他这里跑来。 “爹——!” “瞿叔!” 小猫儿过来一下子抱住他的大腿,又蹦又跳地仰头望着他道:“爹,今天学堂还放假, 我们今天还去镇上玩吗?” 瞿青摸了摸他的头道:“镇上昨天已经去过了, 所以今天就不去了,等下次镇上赶集,人最多的时候, 我再带你去, 好不好?今天我们玩个从来没有玩过的,带你们去河里摸鱼去不去?晚上做烤鱼给你们吃。” 江珠和猫儿立刻兴奋地大叫起来:“好耶——!” 猫儿看到旁边爹爹也出来了, 立刻跑过去要抱, 花子舟飞快地瞟了瞿青一眼, 动作略微不自然地抱起了猫儿。 “爹爹, 刚才爹说今天要带我们去河里摸鱼, 晚上还要吃烤鱼!” “真的吗, 那太好了。”他对着猫儿温和地笑了笑,随后又抬头看了一眼瞿青,结果此时瞿青正好也向他看来,两人的视线一触既分,竟有种说不明的默契。 瞿青心里觉得有些尴尬,有些想逃避,偏头看着旁边的江珠略微有几分羡慕地看着猫儿和花子舟,便上去一把将人拎到咯吱窝里:“走了,去跟我掐点小白菜和葱,回来吃早饭。” 还没走两步,江珠便手足并用地挣离了瞿青的咯吱窝,高冷地哼了一声:“我才不要抱的,我可是大人了,可以自己走了。” 瞿青忍俊不禁,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他们的菜园子里。 这里是院子的前方开拓的一块菜地,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照料,此时已经绿油油的,排列有序,长势茂盛,看起来十分喜人。 瞿青熟练地掐了几页菜叶,顺手就将里面的杂草给拔了扔在一边,江珠同样也在这么做,比起瞿青来,除了动作慢些,其他的已经做的很好了。 顿了一会儿,腿有些麻,瞿青便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看着江珠认真的小模样,想到刚才他羡慕的眼神,便问道:“江珠,你刚才是不是想娘了?” 江珠低头没说话,拔草的动作慢了些,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以前的速度:“我一个人也很好……” “笨蛋,想娘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也想我娘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照顾得好。” 江珠抬起头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大的人说自己想娘,这在他来看,是件十分新奇的事情。 这时他才想起来,来瞿青家住了这里这么久,一直没有看到瞿青的娘,也没有看到他爹,是有些奇怪,便问:“你娘也死了吗?” 小孩子童言无忌,瞿青也没有计较,只是用自己的话,耐心地解释道:“没有死,她活得好好的,只是在另一个世界而已,等很久以后,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这在江珠听来,就是死了的意思,他问:“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吗,人死了之后。” 瞿青知道自己和他说的并不是一个,但却并不影响他们两个人的交流:“是的,我相信,人死后也会有另一个世界,死了之后,离别的人们就会在那里相遇。” 他想,连自己穿越到异世界这种事情他都遇到了,那么人死后还会有另一个世界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听到他这样说,江珠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太好了,我也想我娘了,虽然我也没有见到过她,但是听爹爹说,她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女人,我刚才看着子舟叔的时候就想,如果我娘在的话,一定也是想他这样好的人。” 江珠聊着聊着,越来越兴奋,跟着瞿青回去的时候,突然兴奋地拉着瞿青道:“我听班上的同学说过,村里又一个专门喜欢讲鬼故事的花婆婆,你刚才说,鬼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想了解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故事,他们生活的环境也和我们一样吗?我太想知道了,我晚上可不可以去听花婆婆讲故事?” “好啊。”瞿青一口答应,心里想不过是一般的鬼故事而已,肯定是比不上现代的恐怖电影的,定没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回去后,花子舟已经揉好了的面下了锅,瞿青觉得有些尴尬,便将手中都拿着的菜递给了江珠,让他拿去给花子舟。 在吃面时,不知是两人的刻意还是无意,全程两人都没有再对视过一眼。 猫儿还从来没有去抓过鱼,一听说等会儿就去之后,期待兴奋得在吃面的时候,屁股下的板凳仿佛长了钉子,他一下也坐不住,不时地就要兴奋地问东问西。 瞿青被吵得耳朵疼了,便对着江珠扬了扬下巴道:“你向你江珠哥哥学习一下,你看他多沉稳。” 他话才刚说完,江珠抬起大碗,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面汤,啪地放好碗筷,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瞿青:“我吃完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花子舟在旁边忍不住抿唇笑了笑,悄悄地瞥了瞿青一眼,猫儿也得意地插着腰看着他:“看吧,我江珠哥哥哪里比我沉稳啦?” 瞿青扶了扶额头:“行吧行吧,等我先吃完,咱们准备一下就出发。” 在“万众瞩目”之下,瞿青只得加快了吃面的速度,花子舟三两下就洗了碗,瞿青拎着家里打水的木桶,拿了一把镰刀,身后跟着一大两小,还有两只如今已经长大不少的狗崽子大黄和二黑,悠哉哉地沿着山间小道往河边走去。 路上偶而会遇到村里人热情的打招呼。 “干嘛去的,瞿先生,这带着一家老小的。” “河边抓鱼去呢。” 瞿青遇到人打招呼,便会寒暄两句,大家也都挺喜欢他,其中有一个学生的家长甚至还友好地对讲授秘诀,哪里的鱼多,肥傻又好抓,顺便还讲了一下抓鱼的技巧。 道谢完,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河边,瞿青蹲下,伸手摸了一下河中的水,感觉还有些凉,本来还想开口让两个小孩注意些,结果一转头看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在河水里了,岸上还放着两人的鞋子。 花子舟将两个小朋友的鞋子捡到瞿青的水桶边上,见瞿青正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拖鞋,他也过去坐在瞿青的旁边,视线看到瞿青之前补过一次的鞋子又破了,便道:“我给你做一双鞋可好?” 瞿青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还会这个?” “当然会的看,”一说起自己擅长的东西,花子舟便难得地多了几分自信和小心机的炫耀,“家中以前的鞋子都是我负责做的,冬天没事的时候,我就会和几个姐姐,还有母亲,围坐在火炉旁边,一边说话,一边做鞋子,我是做的最好的。” “子舟,你真厉害。”瞿青转头有种地夸他,随后回头看着两只凑近自己的小狗,顺手就捞到面前揉了两把。 花子舟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烫得不行,害羞地撇开脸,用后脑勺对着瞿青,抬起手背给自己的脸颊降温,一紧张就开始结巴起来:“没……也没有那么厉害啦,那个……今早……” 他话还没说完,河水里的小朋友便对着他们兴奋地挥手大叫。 “瞿叔——快来啊!这里有鱼!” “爹爹爹爹!真的有鱼,哎呀,跑了!” 瞿青脱下鞋袜,往旁边一放,便向他们跑过去:“来了来了,鱼跑到哪里去了?瞧我来抓了他们!” “哎……”花子舟抬手,小声地想要唤回瞿青,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其实他只是想问一句,今早你是不是主动亲我了? 还有。 亲了之后,又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子舟——这里真的有好多鱼,别发呆了,快来!”瞿青从来没有在河里这样玩过,心中无事压着,心便也恢复了爱玩的大男孩本性,踩着河水中的鹅卵石,看着河里游过的小蝌蚪和鱼,一时兴奋不已。 “好,我这就来!”花子舟也不纠结方才的问题了,瞿青叫他,他便高兴地高声回应着,利索地脱下鞋,踩着草地便往河里去。 猫儿人小,这里有些地方水流还有些急,玩了一会儿,瞿青就将他抱上了岸,让他去河边挖水坑抓小蝌蚪玩。 太阳渐渐地大了,几人在清亮的河水里玩得不亦乐乎,然而鱼是一条都没有抓到。 瞿青有好几次已经抓到鱼了,结果鱼身滑不溜丢的,半点不能抓在手里,用镰刀削了尖锐的鱼叉也没能叉到鱼。 看了看日头,瞿青想着今天好歹花了这么多功夫了,再怎么样也要尝到鱼肉是什么滋味,不然也太逊了。 正思虑着抓鱼策略的时候,不远处跑来了几个孩子,脸都还未看清,便高声地冲着这边喊先生。 原来是他的几个学生,正在漫山遍野地跑着玩,看到是河边是先生,便来了,和瞿青打完招呼之后,他们又规规矩矩地叫了花子舟师母,花子舟有些受宠若惊:“你们好。” 随后他们兴奋地接近问瞿青在干吗,知道是来抓鱼的之后,一堆小孩子也兴奋不已地要加入进来,纷纷说要帮先生抓鱼。 瞿青当然也乐得自己多了一堆免费的助手,想着这群长期混迹山野之间的孩子,指不定会比自己更加厉害。 结果还真是,很快其中两个就抓了两条鱼放到了瞿青的木桶里。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瞿青震惊地看着桶里的鱼,“快教教我。” 几个小孩笑嘻嘻地道:“先生也要跟我们学摸鱼了,那我们是不是也是先生了呀。” 他的话让瞿青的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了什么,但是太快了他一时没有抓住那个想法,只得回道:“那是自然,孔夫子曾经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们教了我抓鱼,那以后就是我抓鱼的老师了。” 孩子们一听,纷纷争着要当先生的老师,瞿青也不慌,让他们一个个教自己,还说道,谁今天要是成功教他抓到了一条鱼,谁今天就是他的先生。 一堆野小子学习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主动,现在倒是积极得不行。花子舟和他们玩不到一堆去,也没有共同话题,那些村里的孩子以前是有多讨厌自己和猫儿的,他还没有忘记,见瞿青和他们亲近,便自己一个人到一边专心抓鱼。 而瞿青,在一大堆经验丰富的“小”先生的教导下,瞿青总算是不负众望地抓到了他人生的第一条鱼,脸上抑制不住洋溢起笑,成功把鱼抓到手里的第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四处寻找某个身影,等找到那个穿着青色衣衫,卷着裤腿站在远离人群的河水里的盯着河中某处的那个人时,便兴奋地举高了鱼摇了摇,叫着那个人。 “喂——!子舟,你看,我抓到鱼了!” 旁边的比他厉害多的孩子们,见状纷纷捧场地鼓掌,学着他平日里上课夸赞他们的样子:“老师好厉害!” 对于花子舟来说,瞿青突然的一大声,吓跑了自己已经盯了半天的鱼,他心中却没有半点恼怒,抬头看向瞿青的时候,眼中的惊叹和崇拜一下子满足了瞿青的虚荣心,他得意地抓紧自己的鱼,慎重地往装鱼的桶里走过去,手中碰的仿佛不是一条普通的鱼,而是贵重无比的王冠。 “这是怎么抓到的?”花子舟踩着清凉的河水,走向瞿青的旁边,蹲着看桶里瞿青抓的那条鱼,比其他人抓的鱼都大,羡慕地问。 瞿青道:“抓鱼的技能我已经全部学会了,等会儿我把我会的都交给你!” 花子舟看着瞿青,眉眼微微弯起,浅浅地笑道:“好。” 瞿青也看着花子舟,修长的手缓缓抬起,缓缓向对方伸过去,拇指上有几滴水珠缓缓落下,落入水桶中,似乎叫人听见了几声滴答,花子舟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扑通扑通的心跳,才露意盎然的河岸上跳跃着。 他想做什么? 就在花子舟期待着什么能发生的时候,狗崽子二黄跑过来用乳牙啃了肯瞿青的脚趾,瞿青忽地收回了手,一把揪着二黄的后脖颈丢到一边,重新踏入河里:“哎,我都忘了,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小先生们呢,你们教会了我抓鱼,我得感谢你们。” 花子舟伸手捞过二黄,揉着它的狗头,看到河里瞿青正儿八经地对那群孩子行师徒礼,他看完便低下头,拽着狗狗两只肉肉的小耳朵道:“二黄,你说,他刚才是什么意思?” 二黄歪歪地仰着脑袋,奶声奶气地回应:“汪~” 第49章 这个中午, 由于学生们抓鱼的决心空前的高,再加上人多力量大, 所以瞿青最后获得了一整木桶的鱼,抓了这么多之后,大家都还意犹未尽, 要不是因为桶装不下了,他们肯定还能再抓更多。 不过唯一比较遗憾的是,花子舟到最后要离开的时候, 也是一条鱼都没有抓到, 明明比他小了那么多的江珠最后都抓到了一条小鱼,这让他感到十分郁闷。 中午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太阳渐渐地开始偏西了, 瞿青也感觉肚子饿了,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家, 和孩子们散聊了几句,分别的时候, 刚提出要把鱼分了,那些孩子们撒丫就子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抢他们的钱。 瞿青摇了摇头,他前段时间才听说,原来许多的学生长辈都教育过自家的孩子, 先生让他们免费学习, 所以一定要好好的尊敬先生, 学会感恩。 见他们影子都没了, 瞿青只好回来,和花子舟一起把一桶足够吃好久的鱼拎了回去。 只宰了四条,三大一小,剩下的他们用一个大缸养了起来。 说好了要做烤鱼的,便也不耽搁,当下用菜刀褪去了鱼鳞,除去了内脏,准备了烧好的竹炭,用柱子窜上了就开始在院子中做起了烤鱼。 大家也都饿了,过了一会儿,诱人的鱼肉香味便飘散出来,江珠和猫儿搬着小板凳坐在一边不住地问“熟了吗,现在可以吃了吗?我好饿啊!”诸如此类的话。 花子舟回来后便忙着去喂养家中的鸡鹅,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忙前忙后的,瞿青猜他是因为自己一条鱼都没抓到,所以心里有些内疚,看他总也忙个不停,瞿青只好用命令的语气,叫他过来坐下休息一会儿。 花子舟便拿着要做新衣裳的工具坐到旁边,开始了自己的缝缝补补,瞿青在一边看着,不时也会给他提一些自己的的意见,他也一一乖巧地听后做给瞿青看,并询问是不是这样,让人觉得很是贤惠。 瞿青觉得他做这些看起来可比学习和写字认真多了。 鱼终于熟了,江珠的猫儿的哈喇子也都快流成一条河水了,就连花子舟也看着烤好的鱼咽了好几下口水。 在万众瞩目之下,瞿青撕下了一小块色香味俱全的鱼肉尝了尝,这才说出了大家期待已久的话:“好了,开吃啦,每人一条,大家小心烫还有鱼刺,千万不要大意把鱼刺给吃下去了,卡到喉咙可就不好了。” 说着他先将最小的那条没有放辣椒的鱼给了猫儿,之后给了江珠另一条,随后用眼神示意花子舟快点放下手中的东西,花子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今天……我什么鱼都没有抓到。” 瞿青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今天他恐怕都不会碰这个鱼一口。 “虽然你一条鱼都没有抓到,但是你帮我把鱼给拎回来了,回家还忙着喂鸡喂鸭,打扫家里,要是按照你这么说,那我没有喂养鸡鸭,那是不是等宰的时候就不可以吃了?” “当然不是,”花子舟想都没想就这么回答,“话怎么能这么说的,你是一家之主,这些都是你的,但是我们不……” “所以这是你应该得的,快点吃吧。”瞿青赶紧打断他的话,把鱼往他嘴推了推,随后便拿起属于自己那条,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真好吃!”猫儿和江珠一边吃一边夸赞,甚至还兴致浓烈地表示明天也想去抓鱼。 “不行哦,”瞿青拿出口里的鱼刺,对两个想要逃课的小朋友一本正经地教导道:“不可以逃课,想抓鱼的话,下次放假再带你们去就可以,但是明天的话,我们都要去学堂学习了。” “我不想学习?”江珠吃着鱼,突然这么开口说了一句。 “为什么不想学习?”江珠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像是聊天一样地问他。 “我看班上的同学,有好多人都说学习没什么用,然后就回家去了,我也想回来了,想回来和我爹去学打猎。”小孩子说的虽然童言无忌,但也都是大实话,毕竟真的没有多少孩子会真心想要学习复杂的算术和拗口的诗文。 这段时间,确实有不少孩子没读了两天就不想读了,农村人也并没有觉得读书有多么重要,于是在听说孩子不想读之后,就来领了孩子回去,原本学堂的四十多人,一下子就走了十多个。 这是他们自己的意愿,瞿青也不好强求人家,但是他坚决要让猫儿和江珠必须读,他是从小被这么培养长大的,所以在他的骨子里都有“辅孩子读书大过天”的观念。 “学习可能对现在的你来说确实没什么用。”他顺着江珠这样说道。 “就是吧。”江珠眼睛一亮,对于自己这样的话能够得到认同感到非常意外和开心,心里忍不住想,既然先生都赞同的话,那以后自己的好日子是不是就要来了! 瞿青挑了挑眉,紧接着用一句话就打破了这个小屁孩的妄想:“但是你要是说你不学习了,我觉得你爹回来可能会想找棍子揍你。” 江珠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拉拢下来了。他爹爹发起火来揍人是真的很痛。而且他爹爹之前再三嘱咐过他一定要好好学习的,绝对不可以轻言放弃,爹爹在山里打猎吃苦的时候才会有盼头之类的,他想,若是他开口对爹爹说了不想读书的话,爹爹肯定会十分生气的。 旁边的猫儿和花子舟都笑了起来。 猫儿舔了舔嘴角,对着江珠道:“读书学习很有意思啊,为什么江珠哥哥不喜欢?” 江珠不开心地嘟着嘴,气呼呼地啃鱼,瞿青瞧着他厌学的样子,想着等会儿要和他说说话。 愉快地吃完了鱼,瞿青收拾干净了火堆,见着天色还早,便先备课,准备好明天要上的语文课,听写课和数学课的教学内容,现在教的都是小学的内容,对他们来说都很简单。 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过才教完了三字经还有阿拉伯数字基本的加减以及乘法口诀的一半。 学生的基础太差,而且年龄和学习水平差别也很大,所以教学实际也不算容易,为了总体考虑,也只好放慢了教学过程。 下午的课原本是体育,后来慢慢增加了音乐课,故事课,本来还想增加美术课,但是他本身不会画画,所以只好放弃,其实他觉得这课已经很轻松且有意思了,但是他隐约觉得还有哪里可以改进,一时想不到,就顺便叫过来江珠问了问他的想法。 江珠老实地回答:“并不是先生上的不好,其实挺好的,但我现在只想跟爹爹学习养家的本事,爹爹一个人打猎又危险,又辛苦,我想早点学成,然后帮着爹一起去打猎。” “你想学打猎的本事?”瞿青觉得那个想法里离自己越来越清晰了,几乎马上就要跃然而出。 “是啊!”江珠一下子蹦起来,伸手做出了一个拉弓的姿势,“我想学拉弓,学抓老虎,追踪野的本事,这样的话我也就可以像爹爹那样赚很多很多的钱了。” 瞿青已经抓到了自己的那个想法,但还不够成熟,便道:“江珠,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当先生好吗?” “当然好啦,”江珠毫不犹豫地说道,“爹爹说,不用风吹雨打,动动嘴皮子每个月都能有钱拿,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活儿了。” “那如果等你学成之后,让你来当学堂的老师,你愿意吗?” 江珠道:“那得学多久才可以啊?” 瞿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如果你认真的话,十来年就可以了。” “我的天啊,要这么久,我还是算了吧,我肯定不行的,我宁愿学习打猎。” 瞿青道:“但是就算是学习打猎,最少也得要好几年的时间,真正出师也得等到你完全长大,那和读书也就差不多了,读书还比打猎轻松,不是吗?” 江珠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一下子被难住了,皱眉想了半天,最后对瞿青说:“可是我就是喜欢打猎。” “喜欢?”瞿青念着这两个词,忽然有所感悟。 他在这里教的学生本来就不需要去参加科举,顶多只是进来学习认字而已,这样无差别的□□学,虽然顾及了所有人,却不一定是最好的。 像现代教育,到了最后考大学分专业的目的,在他来看,其目的也是让学习者选择自己感兴趣、有用、喜欢并且愿意为之深入研究的东西来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在这里没有十多年的功夫让这些孩子去学习那么多复杂的基础,那还不如直接让这些学生学习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鼓励发明创造或者自己研究精湛的技艺,就像江珠喜欢打猎,那不如就尝试开展打猎射箭的课程。 以此推论,如果有喜欢木工的,那边请一个木工师傅来上课,若是喜欢工艺,就请懂工艺的人来教导,只是这里唯一的难题是,怎么请到这些有手艺的人来上课,毕竟这个时代的大多手艺都是不外传的。 不,不一定是要人家传授核心的技术,只来教导一些表皮功夫不就好了吗,到时候真正感兴趣的人不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深入研究了吗?只要有了兴趣,办法总会有的。 “瞿青叔,你在想什么?”江珠看着瞿青发了半天呆,便伸手摇了摇他的手。 瞿青回神,忽地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江珠,你当真一心想要学打猎?” “啊?呃……如果我爹愿意让我学的话,我肯定是想学的。” 瞿青点点头,转身就走了,倒让江珠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 瞿青想,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读写文字不过只是学习的开始,用这样的方式引导学生,即便最终不能成材,但好歹也让人开阔眼界,学会了基本原理,若是他的学生中能成材一个,那定是一项巨大的成就了。 只是在学生选择之前,他得先想出来哪些领域供人选择,并且最好还能找出成本最低廉的研究方法。 花子舟看着瞿青站在菜园子前似乎是在想事情,原本有话要说的他,嘴唇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是等瞿青转身了,他才开口:“我想回娘家一趟,之前说给你做一双鞋,我没有工具,我想找娘借来用两天。” “嗯,好。”瞿青刚沉浸得太深,下意识就答应,等看到花子舟已经出发的背影,便赶忙跑过去将人抓回来:“你等等,我陪你一起去,回娘家怎么能空手呢,把今天抓的鱼拎些去,今天我说好了带江珠去听花婆婆讲故事的,正好顺路了。” 最后当然也带上了猫儿。 对于花子舟来说,这是嫁过来之后,头一回回娘家。 第50章 花子舟家里有两个已成婚的哥哥, 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下面还有几个小孩, 可以说是一个大家庭了。 瞿青去了家里,先勉强认了人,送了鱼,坐了一会儿, 他家里人多,穿的衣服大多也都是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补丁了, 瞿青还带了俩孩子, 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吃晚饭, 等花子舟借了做鞋的工具便离开了,临离开时, 他看到花子舟的娘亲好像神神秘秘地塞个他了什么东西。 顺着江珠的意见, 瞿青便拉着一家老小顺路去花婆婆家听鬼故事。 花婆婆是一个无儿无女的寡妇,据说她还是村里的神婆, 偶尔还兼职给人驱邪,平日里最爱的就是给村里的小孩说鬼故事,谁去她家听, 她都十分欢迎。 还据说, 因为她说的鬼故事过于恐怖,还吓哭过村里许多小孩。 瞿青心想, 他们是没有经过现代恐怖片的熏陶, 所以这里的人才能轻易地被一些普普通通的鬼故事吓到。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亲自去听了花婆婆的恐怖故事之后。 这也太特么恐怖了吧!!! 为什么一个如此朴素的时代,怎么有人能够说出这么恐怖还声情并茂的鬼故事啊! 越听瞿青的脸色越差。 不行不行,他不敢再听下去了,不然今晚得睡不着了,瞿青悄然起身,离开前对旁边的江珠说了句:“我去外面透透气。” “嗯嗯嗯!”江珠听到正起劲的地方,连看也没有看瞿青一眼。 瞿青心想这小子胆子竟然还挺大。 猫儿胆子小,很早就拉着花子舟出去了,瞿青想着正好出去找他们,出去在花婆婆家院子里没看到人,他有些奇怪地往外走,心想他们难道是去外面玩了? 还没走了两步,隐约听到了猫儿的声音,好像是院子外的墙角下,他往外面走过去,正要开口叫人,等听清楚猫儿说的话后,脚步猛地停住,话也生生咽回了嗓子里。 “爹爹,今晚我可以回去和爹爹睡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猫儿之前不是自己自愿要求的? 随后花子舟抱着猫儿安慰了几句,答应了猫儿的请求,哄了他一会儿之后,道:“你爹爹们应该快出来了,我们进去看看花婆婆故事讲完了没。” 他拉着猫儿刚从墙角到门口,正要走进,就看到瞿青静默的脸,吓了一跳:“先、先生。” “没事。”瞿青心想着花婆婆的故事应该快讲完了吧,也该叫江珠回家了,刚没走两步,他忽然回头,对花子舟道:“你……” 他想说你竟然骗我,可开口见花子舟有些慌张的样子,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说下去。 他进去,轻轻拍了拍江珠的肩膀:“我们回家了吧。” 江珠觉得他脸色有些不对劲,反正这个故事也听完了,便也没有反对,和花婆婆说了一声下次再来就跟着瞿青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瞿青沉默不语地拉着江珠走在前面,而花子舟拉着猫儿走在后面。 瞿青想,自己被欺骗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并不是愤怒,也没有被欺骗的失望,只是那感觉定然不是开心罢了。 花子舟头一回干坏事,没想到就被这样揭穿,瞿青沉默不语的样子,对他来说,反而比直接的打骂还要煎熬。 “对不起。”一进家门,他让两个小孩儿去房里玩,转头就忐忑地对瞿青道歉。 瞿青看着他局促的动作和青涩的脸庞,着实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叹了一口气:“你不该这么利用猫儿的,他还小,就要一个人睡的话,要是被吓到怎么办,这回知错了,那就算了,以后不要这样了。” 说完便去拿了洗澡的东西,准备去洗澡。 花子舟万万没想到这样就被原谅了,但他觉得瞿青的样子实在太奇怪了,自己撒了谎,他怎么会这样就原谅自己了? 在小溪边的澡堂里洗澡的瞿青心里也忽然警醒了一件事,最近的自己,好像越来越依赖花子舟了,看到他自己就会忍不住面露开心,看不到他的时候会想四处寻找他的身影,他可以肯定,自己是喜欢上花子舟了。 可是花子舟呢,他是否真的喜欢自己?说白了,也许像他这个年龄的,什么世面也没见过,或许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只是因为一直长得不好看,也没有被人好好的对待过,所以自己出现,帮助了他,他会这样依赖了自己,才理所当然的把这当成了喜欢。 仔细想起来,花子舟一直在自己身前提的一句便是“只有这样了才是真正的夫妻”,圆房也是因为别的夫妻会这样,所以他也要这样。但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屁孩而已。 花子舟他,真的懂得什么是喜欢吗,他这样撒谎,用计,究竟是想成为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还是因为喜欢自己? 被骗的感觉,真的很差。 瞿青并没有觉得怪花子舟,毕竟花子舟这样做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更亲近自己,但是他还是不爽,甚至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不爽的原因是什么。 晚上瞿青带着江珠睡,花子舟自然就带着猫儿睡了,看着瞿青一句话都没同自己说,一直欲言又止想和他说点什么,但看着瞿青没什么说话**的样子,但终还是睡去了。 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个很大的错。 有时候不得不说,人的直觉是惊人的,花子舟甚至感觉到了瞿青自己都没能发现的东西。 瞿青想了半个晚上,深思自己的心情会变得如此怪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花子舟的撒谎和欺骗吗?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想出答案,一直到去上课前,看到花子舟笨拙地给自己图了一个很丑的妆,他便过去将他的妆卸了,重新给他化了一个好看的淡妆后吗,心里出现了诡异的满足感,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头绪了。 难道他是喜欢打扮芭比娃娃一样打扮花子舟? 瞿青被自己的想法给激得长了鸡皮疙瘩,赶紧搓掉,暗骂了一句“什么鬼”然后向学堂出发。 还是无法完全想通。 课余时间,他靠着学堂的墙角,看着远方的云朵和山,重新换了个角度思考,为什么这样一件小事,就让自己对花子舟的感觉变了?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怎么喜欢上花子舟的。 来到这个世界,从遇到花子舟开始,他就一直很听自己的话,只要自己在场,他眼里几乎只会装着自己,会想方设法地讨好自己,顺从自己…… 瞿青好像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劲了,他似乎对另一半理想的对象拥有强烈的掌控欲,而花子舟的出现,完美的迎合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动心吗。 所以这么想下来,他难受的点并不是被欺骗,而是花子舟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失去掌控的感觉。 但他意识到这点之后,就开始观察花子舟。 自从让所有人都叫他师母之后,班上的学生和他的关系也开始慢慢溶解,当他看到班上另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讨好地接近花子舟的时候,瞿青发现自己心底产生了一个十分阴暗的想法:他不想让花子舟在学堂读书了。 这简直……太有病了。 早上的课上完,他心不在焉地往回走,花子舟一直十分无措的跟着他,当他试图去拉瞿青的衣袖的时候,瞿青像是吓了一跳地退后了好几步。 这样的反应叫花子舟更加慌张,想说什么,转头看到两个小孩好奇的眼神,便只好咬住下唇,随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沉默不语地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 瞿青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地呆坐在桌前,回想自己先前那个阴暗的想法,便对自己产生了浓浓的自我厌恶,这样的心态,说起来就跟许多年以前他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之后一样。 发现了自己与世俗不同的关于自身的大秘密。 花子舟做好了午饭,瞿青匆匆地吃了两口,看起来没什么胃口,花子舟都看在眼里。 午觉江珠回家睡了,猫儿和花子舟去了隔壁,瞿青正好也想冷静一下,斜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了花子舟的脚步声,随后门被轻手轻脚地推开了。 他想要干什么? 朕当瞿青不解的时候,花子舟又关上门,轻轻地向自己接近,他感觉到花子舟距离自己已经很近了,随后好像就停在床前不动了,也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瞿青又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他有些困惑,睁开眼,结果正好十分品性地对上了花子舟欲哭不哭的眼睛。 他蹲在自己床前干什么? “你这是……”他原本还以为花子舟是坐着的,可是等看了一会儿后就发现不对劲,花子舟的姿势并不像蹲着,而是跪着? “你这是在干什么?”瞿青眼皮子抽了一下,声音提高了几分。 “夫……夫君,我之前骗了你,博取了你的同情,但是我真的错了。” 瞿青想拉他起来,但是花子舟依旧不起来,仍然在自顾自的认错:“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你要怎么罚我都好,但是夫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生气?我真的没有生气。”瞿青觉得有些头疼,他盘坐起来,皱着眉看着对方。 花子舟倔强又柔弱地抬头看着瞿青,就是认定了瞿青生气了,这样子真的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瞿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脚放下床,坐在床上,伸出右手,轻轻地抬起了花子舟的下巴,放柔了声音道:“你确实做错了,但是你已经真心道歉悔改了,我也原谅你了,别的就不是你的问题了。” “可……”他想说今天的瞿青哪里不对劲,但是实际叫他说,又说不出什么,今日的相处好像和平日也没有什么差别。 “花子舟,我的那句话,对你永远有效。”没由来地,他忽然面色怪异地说了这句话。 “哪句话?” “如果你想改嫁,我会让你走,并且会为你准备一笔嫁妆,我不是你的良人。” “你还是在生气,这会儿要赶我走了吗?” 瞿青觉得他真是一点都说不通,本来心情也不算太好,此时开口语气就有些差了:“我说了已经不生气了,叫你起来,不听的话算了,随你想跪多久就跪多久。” 说完他下床穿上鞋子就先出去了,花子舟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做错另一件事情了。 他有些懊恼,又有些沮丧,还有些无措。 随后的几天,表面上瞿青和花子舟的相处好像和以前依旧一样,就连瞿青自己也都觉得十分完美,但是就只有花子舟诡异的直觉感觉到两人的相处就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就是瞿青不愿意提的样子,他也只好将自己的感觉给隐藏起来,将这些都寄托在了两个月后的考试上。 他发誓了一定要考到第一名,因此不仅上课的时候花百倍的功夫认真学,课后在做家务干活的时候,也会在心里默默背诵自己白天所学的诗句和算式。 这天下午,他去菜园子里除虫拔草的时候,忽然感觉旁边走来一个人,一抬头,原来是扛着猎物的江猎户回来了,花子舟起身对他一笑:“江大哥回来了,江珠和猫儿现在出去玩去了。” 江猎户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你是……花子舟?” “是我,怎么了?”对方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让他觉得怪怪的,明明这才七八天没有见而已,怎么就好像不认识自己了一样。 “你的脸……已经完全好了吗,竟然这般……好看……” “啊,原来是这个啊,其实还未完全好,是我家先生给我化了妆,所以看起来像好了的一样,你……拿的东西好像很重,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了,这些我自己完全可以搞定的,我先回家了,等会儿再来拜访你和瞿青兄弟。”江猎户说完便加快脚步往回走,一个大男人,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害羞的意思,花子舟有些诧异地想,难道刚才遇到什么好事了? 花子舟耸了耸肩,继续蹲下,一边小声地背诗,一边继续自己手上拔草的动作,转而又想到,今日江猎户回来了,那么菜饭就得多准备一倍了,毕竟江猎户的饭量不是一般的大。 瞿青在放学回来后,则是自己去地里除草了,他就在家中准备饭菜,在厨房忙碌了一会儿,发现外面似乎有人探头探脑,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两个小的回来了,随后就发现来的竟然是村里的人,还是两个和他关系比较差的男子。 花子舟记得十分清楚,这两个男的曾经说他丑八怪是最起劲的了,所以村里的男子当中,他最讨厌的也是这两个人。 此时这两人无故出现在自家的门口,他便下意识觉得对方一定不怀好意,于是便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走出去拿了扫帚就要去赶人,两人见他出来,不知为何,竟盯着他的脸看呆了,直到被花子舟狠狠地打了一下才回神,唉哟一声跳起脚就往村里跑了。 花子舟冷哼了一声,骂道:“下次再敢来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那两人被打了,跑回去的路上,不仅没有露出愁容,反而是十分兴奋地高声谈论道:“没想到那个花狗儿竟然真的变成了大美人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是啊,原来村里那些孩子说的是真话,没想到啊,这人变美了之后,就算凶起来,看着也赏心悦目的,唉,他刚才打到我的屁股了,火辣辣的疼,但是……老子高兴!” “是啊,疼也值得了,今天这一趟没有白来,天哪,他要是再晚两个月嫁人,我肯定会娶他的,怎么就让瞿青那小子捡了这个便宜了,草。” “哼,要是再晚上一个月,他变好看的样子叫我瞧见的话,那里轮得到你……” 两人笑闹着越说越远,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有些阴鸷地盯着他们背影的目光。 瞿青捏了捏拳头,尽力忽略刚才遇到的令他极度不爽的两人,回到家之后,他拎了捅先去打了几桶水,回来把水倒在石缸里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对着旁边的花子舟问道: “刚才家里来人了?” “没有啊。”花子舟看向他,忽地像是想起什么,“客人是没来,不过刚才来了两个贼头贼脑的混子,一看就不怀好意,所以被我打跑了,他们……该不会是你叫来的人吧?” “不是。”瞿青有些复杂地看着花子舟现在的脸,这段时间,吃药再加上化淡妆,他变得一日比一日好看了,竟已经到了引人特地来看他的程度了,今日来的是两个,不知以后还会不会有更多。 “啊,对啊,刚才江大哥也回来了,他说等会儿就过来,这回也打了一头好大的猎物,这么大一头,抗在肩上,看他像是什么都没有背一样,真厉害,你说他是怎么……唉?” 他本来是故意找了话题想要多和瞿青说说话,结果瞿青却莫名地哼了一声,重重地放下木桶,转身就出去了。 花子舟一脸不解。 他这是怎么了? 第51章 趁着江猎户回的这个机会, 反正这段时间也是农闲,田里的活比较少,瞿青便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希望下午江猎户抽空的时候去给学生们讲讲课,让学生们长长本事。 江猎户原本是不答应的, 他觉得自己几个武夫上不了什么台面,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去给学生讲课,还是算了吧。 不过最后在瞿青的再三游说之下,他还是十分勉强的答应了,不过在答应之后, 他对着瞿青说:“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今后去学打猎。” 江珠在旁边听着,当即十分不理解地问:“为什么?我是猎户的儿子,为什么不让我学打猎!不公平!” “打猎太苦, 也太危险了,爹已经为你准备了几亩地, 以后咱们就靠种地过日子, 等我开的荒地能够正常种出粮食之后,我也不会再去打猎了。” 江猎户其实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自从上次在山里遇到危险, 差点没能回来见到儿子之后, 他就下定了决心, 要赶紧摆脱猎户的身份, 用这些年攒下的钱买两亩地好好过日子, 不过现在好了,朝廷准许随便开荒地了,这倒是让他省下了一大笔钱,以后也能有个正经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来见人了。 江珠一时间觉得又悲又喜,喜的是爹爹以后不会再一离开就是生死不知的十天半个月了,悲的是,他明明觉得去山上打野兽的爹非常威武霸气的,原本也想学着去山里头打一头狮子老虎什么的,现在看来,这个梦想还没开始就要破灭了呜呜呜。 瞿青安慰了江珠两句,便和江猎户商定了时间。 择日不如撞日,当天下午,瞿青便让江猎户来给学堂里的孩子们打猎课和野外生存课。 学生们都是村里人,几乎没有谁不知道江猎户的厉害,他们就算是没有见到过江猎户的人,也早就听说过了江猎户的威名,今天一听说这人是来给他们上课,一个个害怕又新奇,在底下小声地讨论那个江猎户上课等会儿会不会很凶啊,要是惹了他的不开心,会不会打人。 很快,今日脸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着整齐的江猎户一进教室门的时候,教室里的三十来人一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就连江猎户也有些拘谨,走上讲台的时候,一不注意就同手同脚了。 底下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随后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就连瞿青的脸上都带上了笑意。 江猎户觉得自己出糗了,一下子涨红了脸,求助地看向瞿青,瞿青赶紧站出来缓和他的尴尬:“大家别笑了,江老师头一回上课,难免有些紧张,今天的课是老师特地为大家准备的选修课,江老师是完全义务为大家讲课,期间如果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问题,也可以开口提问,好了,大家鼓掌欢迎江老师!” 说完带头鼓掌起来,下面的学生也跟着热烈的鼓掌。 江猎户感到万分荣幸,瞧着下面孩子们热切的目光,他深洗了一口气,抬头挺胸,嗓子圆润地按照先前和瞿青谈过的,开始平铺直叙地讲述,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到了后面,就完全放开了,果真跟瞿青说的一样,就跟聊天似的说说自己的事迹。 “没回啊,到了我打猎的时候,通常我会准备好一把弓和五支摩得光滑的弓箭,再准备好五天的干粮,一把刀,打火石就往深山里走,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野兽行动的足迹,还厚动物的分辨,如果发现自己走过的地方有豺狼虎豹,那可就得小心了,除此之外,山上还会有毒蛇,毒虫种种危险,所以一定要十万个小心,不然一个疏忽,我就有可能命归西天。” “哇……”下面稍微胆小的都捂住了嘴巴,忍不住问他:“山上真的有老虎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到过?” “小子,你要是真看到过,你今天还能好好的在这里上课?所以啊,晚上睡觉大家一定要锁好门窗,不仅仅是防贼,有时候也是为了防野兽,有些饿狼晚上还会专门跑到村里来刁小孩去吃,我就来说说我遇到的那只打老虎,你们别说,那打老虎,远看还真就跟一只猫似的在地上打滚,谁知道这玩意儿竟然是会吃人的野兽呢……” 一众孩子听得入了迷,连眼睛也不知道眨一下,瞿青也十分有意思地搬了一个凳子坐到门边听他讲授自己那些奇幻又惊险的经历。 江猎户此时已经彻底忘记紧张是什么了,他眉飞色舞地道:“有一回,我遇到了一头大黑熊,那头黑熊恐怕有两个我这么高,四五个成年人恐怕都抬不动,我见状心里吓了一跳,拿起弓,从伸手掏出箭搭在弓上,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就这么咻地一声射过去,嘿,那大熊的一只眼睛就被我射瞎了。 那畜生一看是我伤了它,那嗷的一声整天喊地就向我冲过来要弄死我,我见状不对,那得赶紧跑啊,结果到了关键时刻,我突然绊了一下摔倒了,一转头,那头大黑熊离我也就只有一尺远了,我心都被吓得跳到了嗓子眼了。” 他说到这里,故意卖关子停顿了一下,底下的学生们也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经历。 “那后来呢!” 见他迟迟不说,有人急切地问,不是学生,而是外面不知何时来蹭课的村里人。 “后来我朝旁边一个打滚就躲开了那一巴掌,爬起来撒丫子就跑,只听到我身后传来大树断裂的声音,一定是那只大黑熊没打到我,打到树上了,我跑啊跑,跑了整整两个时辰才躲开了那只大黑熊的追杀。” “哇!” 瞿青注意看了下,发现就连花子舟都是一脸震惊外加佩服的表情,顿时心里就觉得有些怪怪的,心里酸溜溜地想,江猎户讲得也太夸张了吧,这些不会是他自己加工出来的故事吧。 他忽地感觉自己现在跟吃了柠檬一样的心态,瞿青暗中鄙视了一下自己,心想自己该出去透透气了,结果一出门就注意到外面有几个男子扒在窗口,瞿青觉得他们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帮江猎户盖房的时候见过,此刻也是和学堂里的学生一样的表情,津津有味地听着江猎户讲课。 “几位,里面还有剩余的位置,你们要不要进去听?” “这怎么好意思。”他们回头一看旁边站着的瞿青,一下子涨红了脸,被邀请之后脸上露出了几分隐隐的期待。 “没事的,悄悄的进去自己找个位置坐就好,不要打扰到里面的课堂秩序。” 最前面的男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那就谢谢瞿先生了,我们会认真听的。” 瞿青乐得卖他们一个小小的人情。 等滔滔不绝地讲了几乎两个时辰,期间江猎户已经喝了两壶茶水了,最后实在顶不住了,沙哑这嗓音对下面的学生和村里人道:“今天就讲到这里了,我实在讲不动了,大家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们讲去山上打猎的故事,今天大家就各自回家吃晚饭去了吧。” 学生们都恋恋不舍地对他道:“再讲一点嘛,江老师,我们还想听。” 瞿青看着江猎户左右为难的样子,忙笑着出来打圆场:“你们听江老师的嗓子都哑了,大家今天就先放过他吧,等他休息好了,我保证再请他来给大家讲课,不过与此相对的,大家早上的文化课要更加认真的学习才可以,知道吗?” 下面的学生异口同声的回答:“知道了!” “那今天就这样,大家再见。” 学生们起身,对他鞠躬整齐道:“老师再见。” 出去之后,江猎户对瞿青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学堂真的好啊,感觉真不一样,真羡慕啊。” 瞿青笑了笑道:“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欢迎你常来。不过你现在嗓子都快不行了,还是少说点话,这两天估计你都得好好休息了。” 他摸了摸自己喉咙,沙着嗓子道:“是啊,才说了一下午而已,结果就火辣辣地疼,我现在真的佩服你,天天都给这群小崽子上一整天的课,到底是怎么说过来的,要是我像你这样,现在指不定就是个哑巴了。” 瞿青笑了笑:“这可是有技巧的,而且我又不是像你这样,一开始就讲个不停。” 江珠告别了同学们的羡慕之后,也面色红润地跑过来拉住了江猎户的手,崇拜地道:“爹,你好厉害啊!” 猫儿也过来不甘示弱地拉住了瞿青的手:“我爹也厉害。” 瞿青笑:“都厉害,你们两个,这都有的比?平日里怎么不比比学习,嗯?” 他们几人外说话时,那边今天被请进来听课的几人也恋恋不舍地站起来,跟着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还剩下一两个没走,犹犹豫豫地往花子舟看过去,忍不住想找些话想和他搭一搭话。 他们万万没想到,今天下午不过是想过来凑热闹看看传说中变成了大美人的花子舟,结果却因为听江猎户的课听入迷了,想看的人也没来得及多看几眼。 花子舟思考着今晚要做什么菜,正站起来,就发现有好几道陌生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 见到他向自己看过来,那个来蹭课的几个人顿时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那……那个……花、花狗……不不是,花……花……”那人抓耳挠腮地想不起来花子舟现在的名字了。 花子舟听到他们又要提自己以前的名字,顿时有些不快回道:“我叫花子舟。” 另外一人盯着花子舟现在的脸看得目不转睛,忽然开口道:“花子舟,你现在的样子真好看……” 花子舟听了这话一惊,要是被瞿青听到,定会以为他不忠在外乱勾搭人的,视线立刻往外看去,见到瞿青没有注意自己这边才松了一口气,心里随即生出了被冒犯的感觉,恶声恶气道:“我好不好看,关你们屁事?滚。” 那几个被他叫滚的男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的痴呆呆地嘿嘿了几声,就一个推搡着一个的离开了。 瞿青看着这些人后出来的样子,敏锐地发现到有些不对劲,便走到花子舟面前问道:“发生什么了吗?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尊敬了?”心里顿时觉得自己方才随便放人进来的举动有些鲁莽。 “这倒没有,就是对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瞿青眯起眼睛,问道:“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花子舟小心地看了一眼瞿青的脸色,心里不愿意说这事儿,但是却更加不想再欺瞒瞿青,最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他们……夸我好看。” 瞿青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表情几分怪异:“就这样?” “是啊。” 瞿青沉默了一会儿,道:“也是,你确实长得好看,引起了村里人注意也是正常的,等大家的新鲜劲过去就好了。” 他在想,难不成那些人今天专程来,就是为了来看花子舟的?顿时他心里充斥了不爽,明明这是他曾经计划之中想看到的东西,如今怎么就变得矛盾起来了。 之后,这股新鲜劲不仅没有过去,反而还因为花子舟痘痘的痊愈而变得愈演愈烈,花子舟的外貌也变得愈发出尘了,甚至还引来了县里大人物的求娶。 对于瞿青来说,这是个彻底摆脱情感束缚的机会,也是花子舟此后一生衣食无忧的机会。 瞿青会彻底放手吗,花子舟会答应离开吗? 第52章 这一日,清晨的山间, 下了一夜细雨的空气格外干净, 长了不少青草的车道上, 慢悠悠地响起了马车轮子轧过路面的声音,这两马车看起来与普通马车不同, 从布料和材质还有马车上挂的饰物就看得出马车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起的。 拉马车的是一批膘肥体壮的枣红马,驾马车的人身着深蓝色长衣长裤, 看着便训练有素的样子。 马车安静地行驶了一会儿,车帘便被掀开,里面露出了一张年轻清隽的面孔,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花一草,随后有些耐不住地对外面赶马车的道:“花家村要到了吗?” “唉!回大人, 就快要到了, 前面就是拐个弯就是了。” 那被称为大人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不过二十三四,头戴白玉发冠, 一身绸缎衣裳, 一看便价值不菲, 他道:“停了吧, 我想下去走走, 你先去村长家, 我随后一步过来。” “可大人,您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那人轻笑了一声道:“若是走丢了, 我不会问路啊, 况且这不过巴掌大的地方, 又怎么可能会走丢了,本官又不是那三岁小儿。” 车夫见状,只好呵停了马车,看着自家公子下车,面色掩不住担忧地叮嘱了好多话。 “行了,你也别烦我了,虽说来这里是为公务,但看这里山清水秀,也不妨就当做是来散散心了。” 这被称为大人的人,名叫钟士栖,是这个县的县承,如今下来,便是负责来巡查民情,亲自来看看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如今刚刚战后,正是百姓调养生息的时候,上头命他们要好辅助当地百姓种地,所以他们平日里顶多也只有写鸡毛蒜皮的小事,先来无事,钟士栖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比如,暗地里视察民情,看是否有欺男霸女的地主作乱,安抚民心。 钟士栖略新奇地一边打量四周的风景,一边往前走。 不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个男子,手上那这个什么头也不抬一下,等走进了些他才发现,那不是男子,竟是个在读书的哥儿? 他想,即便是在城里,也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可能会让哥儿读书,而这里,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而已,怎么竟然连哥儿都读书了? 他注意看了看对方的打扮,身上穿的是洗的发白的粗麻布衣,手上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一把镰刀,看着并不是有钱的人家,但他手上拿着的确确实实是一本书,上面写着字,而他也确实在看的样子。 钟士栖觉得这一幕十分有趣,便故意放慢了脚步,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随后他再顺其自然地与对方攀谈,结果直到与对方擦肩而过,那个哥儿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就更别说抬头了。 这让钟大人的面上觉得有些挂不住,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高声道:“这位公子,敢问前面可是花家村?” 花子舟啪地合上了书,转头看向那人,眼中十分明显的有一份被打扰了的不快,这份不快即便是在看到这人长相非凡,穿着华贵也没有丝毫改变,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字:“是。” 他就这么简单地回了一个字,便转头继续往前走,只是却把书塞进了怀里,看起来十分宝贵的模样。 钟士栖有些错愕,他下乡也好多回了,还是头一次遇到现在这样被人嫌弃的情况,当然更令人错愕的是这个哥儿的外貌。 当真应了那句面白如玉,眸若星辰,周身清冷如雪松,便是穿得再寒酸,也掩不住他与众不同的模样,这哪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村能够养出的人呐。 他忍不住跟着这个哥儿走了几步:“你……” 他才开口想搭话,那个哥儿便倏然转身,伸手拿起了篮子里的镰刀,目光森冷地盯着他道:“你想干什么?” 这几日花子舟遇到来找他搭话的人太多了,便也越发讨厌与那些不怎么熟的男子讲话。 想不到他竟这般凶悍,钟士栖吓得往后退一步,赶忙解释道:“我乃是县承,特来当地视察,对你绝无恶意,只是看你气质不凡,手上还拿着书,一时好奇,毕竟这地方读书的人实在是难得,所以才十分好奇,敢问公子,我能否去你家中要一杯水喝?” 当官的? 花子舟其实心里不想理他,但是他听说过,当官的都不好惹,他是不怕,但是他并不想给瞿青招惹麻烦,有意想拒绝,便道:“我要去挖野菜之后才回家,你若是要去我家,就得等我做完我的事。” 钟士栖听完面色一喜:“自然可以,那我与公子一路可好?” 花子舟忍不住有几分嫌弃地道:“你离我远点,我是有夫家的人,可不想被村里的人误会。” 有夫家了啊。 钟士栖心里有些遗憾,但面上依旧笑道:“自然可以,绝不会让人误会的。” 见对方都这样说了,花子舟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了,随后便自顾自地去挖自己的野菜,顺便去地里摘了一个瓜,但过程中依旧不断变换着角度提防着眼前的陌生人。 钟士栖自然一路保持礼貌,甚至在看清花子舟挖的野菜是什么样的后,也跟着蹲下,用一双从没有沾过阳春水的手去地里摘野菜,看起来怪异极了。 花子舟才懒得管他,搞定了自己的东西,拎起篮子便要走,钟士栖见状也不恼,也跟着起身,手上此时已经拿了小半把野菜,一步不慢地跟在花子舟身后。 花子舟心里就有些纳闷了,自己分明已经说了有夫家了,这人怎么还纠缠不休,况且他今日也没有化妆啊。 说起化妆,他就想起了找猎户讲课后的第二日,瞿青忽然对他道:“不化了好吗?” 就这样说了这句话,先是有些意外,不过随后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只要先生喜欢,怎样都好。” 瞿青平日不太愿意自己叫他夫君,所以他便最常用先生一词去叫他。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后,瞿青看他的眼神很是怪异,过了一会儿才对他说道:“你现在还未吃药,常化妆不好,等你的脸好了,若你喜欢……” 后面的话他却不说了,花子舟很想问他一句,若我喜欢,你就会常常给我化吗? 瞿青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完,只留给了他一个悬念,若他喜欢,会怎么样的。 花子舟轻轻勾起嘴角,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了等自己完全好了之后,去找瞿青兑现这句话。 “公子,怎么了?”后面的钟士栖见他忽然停了下来,便问了句。 花子舟脸上的笑一下子冷了下来:“没什么,前面就到我家了,你喝了水之后快些离开我家吧。” 钟士栖跟着前面的花子舟进了去了他现在的家,意外的发现这家人十分清贫,住的茅草屋看起来也有些破破烂烂,实在是不像能够读得起书的人家,虽然屋子不好,但看得出来里里外外都是精心打理过了的。 花子舟进去先去厨房放了菜篮子,随后柔声叫了几声先生。 这几声先生在钟士栖的耳中,当真是冰消雪融,此时他已经开始好奇起了这样一个哥儿的夫君,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要叫先生。 花子舟叫了几声并不见人,猫儿和江珠跑出去找村里的同学玩去了,此时家里空无一人。 他眯起眼,正好可以借此赶人,便用碗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那人道:“喝了就快走吧,我夫君不在家,我一个哥儿,不好单独招待你。” 钟士栖笑眯眯地将碗接过像喝酒似的将碗里的白开水一口喝干净,同时又将手中的野菜递给花子舟:“这是感谢你家的白水的,我从不做饭,拿去也无用,你不妨就收下。” 花子舟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手动也没有动,看起来半点也没有要收下的意思。 钟士栖也不恼,直走过去,就将自己的手中的野菜放到了一边的菜篮子里,他也看出了对方要拒绝的意思,暗自记下了这家,准备回去问问,这家主人究竟是谁。 他出去,花子舟迫不及待地把门关上,这到让钟士栖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长得也不算差啊,怎么到了这里,就这么让人讨厌? 他仔细地看了看这户人家周围的环境,旁边还有一家竹屋比邻而居,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家了,花家村应该还在前面一点,他正提步而走,忽闻远处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笛声。 时而悠扬,时而欢快,听起来似乎没有半点章法,却别有韵味。 听起来就是附近的奏的,钟士栖忍不住好奇往笛声发出的声音走过去。 瞿青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的时候,口中的笛子声音忽然就怪异了起来,他视线一瞥,发现果然是笛膜掉了,便放下了竹笛,转身看向来人。 用蒜汁做胶,果然有些不太经用。 “敢问,阁下方才吹的可是牧笛曲?” “不是,我也不记得是什么了,就是随便吹吹。”瞿青看着面前的男子,心想此人肯定不是这个村的人。 “那再请问,不远处那间草屋里住着的哥儿,可是阁下的家室?”他觉得这人与众不同,发型与刚才那哥儿的十分相似,心想这两人定是有关系的,没想到开口一问,果然就是。 “是我家的,你是何人?”瞿青见此人虽然打扮富贵,但人都不认识,他一开口就提别人的家室,难免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个登徒子。 钟士栖知道自己被人给误会了,立刻解释了自己的来历,随后道:“我见一个山民都会读书,着实惊讶,就忍不住想知道这家的主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如今一见,倒也没有失望,先生,配得上。” 瞿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在钟士栖要以为瞿青会发怒甚至是过来打他的时候,瞿青不屑地哼了一声,却忽然开口道:“你也是喜欢子舟的人吗?” “他的名字叫子舟?真是个好名字。”钟士栖喃喃地嚼着那个美人的名字,心里的好奇也越来越浓烈,暗叹今日真是不虚此行。 “是啊,他姓花,花子舟。”瞿青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眼底毫不掩饰的对花子舟的喜欢,心底对此人生出了一丝厌烦,但很快又压下去了。 “能令这样一位冰美人面露柔情,阁下真是令还未成婚的我羡慕啊。” 瞿青听到他还未婚的话,便用手中自己制作的笛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若有所思地走进这个人,开口道:“他虽名义上是我的哥儿,但我们二人实际上并未圆房。” 钟士栖惊了,此时若是他手中拿着一把扇子,那扇子肯定会掉在地上的。 “若是你能让他心甘情愿跟你走,并发誓一生对他好,我就成全了你,如何?”瞿青这样说道。 钟士栖此时已惊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阁下这样做是图什么,那样一个美人儿,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喜欢,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我得了一种绝种,家族遗传病,活不过十年了,家中父母已经双亡,此时只剩下一养子与一妻,若能寻到人照顾,我并不反对。”反正十年后就离开了,什么遗传病绝症,瞿青张口就来。 见他说的认真,半点没有说谎的意思,钟士栖承认,自己心动了, 不过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心动而感到后悔了。 第53章 钟士栖其实根本就是个大奇葩,听了瞿青的话之后, 他还真就和瞿青一同回去了, 然后当着花子舟的面就开始介绍自己。 说自己学识几车,英俊潇洒, 家中良田百亩,进出奴才伺候,吃的穿的如何如何好。 花子舟看了那人一眼,又在墙角看到了瞿青的衣摆, 心里忽然有什么预感, 他上前一把将钟士栖推倒在地,力气大得让钟士栖到底之后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结果华贵的衣裳被弄得脏兮兮的,发冠也乱了, 看起来颇为狼狈。 钟士栖目瞪口呆地看着花子舟, 又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瞿青, 他心里忽地闪过一个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难道自己被仙人跳了?” 花子舟对着走进来的瞿青道:“你是想要将我送人吗?先生?” “他是个好归宿, 我照顾不了你多久……” 花子舟兀地冲他嘶吼道:“我说过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能照顾我多久,也不在乎别人有多少钱,我只想跟着你,哪怕你明天就会离开了, 我也不在乎, 你要实在不喜欢我, 直说就好了啊, 我绝不在此地多留一刻钟,你说啊!你说你要我滚,我就滚……” 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地用衣袖抹自己的眼泪,正在附近玩的猫儿和江珠听到家里的声响,立刻往回跑,两只小狗也跟着飞奔而回。 瞿青看他哭得伤心的样子,手抬了抬,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此时他心中后悔与挣扎在拼搏着,谁也分不出胜负。 钟士栖抹了抹鼻子站了起来,颇为感兴趣地看着这一幕,觉得可真是有意思。 就在场内气氛凝结的时候,外面的江猎户忽然走了进来:“刚才你们的话我没有听完全,但是我听子舟的意思是,瞿青兄弟你想将他托付给其他人吗?” 瞿青没说话。 他又道:“子舟是个好哥儿,会做菜,又会勤俭持家,长的还好看,性子好还会照顾孩子,原先因为他算是弟媳,我便将心意藏在心底,如今事情如此,虽有些乘人之危,可我不想错过,我想娶他,也愿意一辈子好好照顾他还有猫儿,瞿青兄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但是我问你,你真的舍得子舟这么个好哥儿吗?” 瞿青震惊地看向江猎户,随即了然,花子舟如今的也越来越藏不住了,会被人喜欢,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只要子舟愿意……”他说话时,看到了花子舟望着他的眼神,忽地住了口。 他忍不住怀疑自己,今天所做的,真的是对的吗?他以后不会后悔吗。 “若是我不愿意呢?”花子舟这样对他说。 “那就留下来。”瞿青毫不犹豫地这样说,当这句话说出口,他忽然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是了,原来他也是真心不想要花子舟离开的。 花子舟却并没有因为瞿青的话开心起来,他垂着头,怀中放着的书忽然掉了出来,他弯下腰将书捡起来,珍贵的封面上不还是染上了泥印,他伸手向将脏东西拍掉,却反而弄得书更脏了,他便不在拍了。 眨了一下眼,一滴水印落在书上,很快晕成了圆圆的形状。 “是吗,留与不留,先生都不在意,先生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可我……” “爹爹——!”猫儿和江珠冲了进来,一看到花子舟哭了,便大怒环视了一圈,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院子中那个唯一的陌生人身上,冲过去便开始拳打脚踢:“是你欺负我爹爹了吗,不然我爹爹为什么要哭!” 钟士栖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过小孩子对他的打,他着实不觉得有什么痛,反而觉得这个孩子可爱,伸手便想安抚他,结果旁边的两只小狗见状,以为他要动手打人,便凶恶地汪汪汪冲上去要咬人。 钟士栖见状,吓得瞪大了眼睛,伸手一把捞起猫儿,大叫着往瞿青背后躲。 瞿青见状呵退了小狗,抱下了猫儿,对着钟士栖说了声:“抱歉。” 大人的是非,让孩子见着不好,他便想让两个孩子出去玩或者回房里去,花子舟忽地开口道:“不避开孩子们了,今日就当着所有人把话讲清楚了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瞿青。 讲清楚什么? “先生觉得留不留我无所谓,可我……却是在没脸再继续留在这里了,我和猫儿,另寻去处,不会再给先生添麻烦了。” “你要去哪里。”瞿青一下子慌了。 花子舟摇了摇头,垂着头,任由发丝盖住眼睛,伸手拉过猫儿:“总有去处的,我们不过只是名义夫妻,我在这里,是在是拖累了先生,还是算了。” “不行,”瞿青上去拉住他,“你去了外面,怎么生存,谁照顾你,我不同意你走。” 猫儿懵懵懂懂地看着两个大人。 “若是找得到人照顾我,你就会让我走了吗?不,先生应该是迫不及待地要送我走的,我怎么还会奢望是先生想要留下我?那么,江大哥刚才说会娶我,先生就愿意让我走了吗?” 江猎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花子舟竟然真的会这么说,心底一喜,开口道:“子舟,你要是真决定了,我这就帮你收拾东西。” 花子舟死死地盯着瞿青,想看到对方能说点什么,却终是失望了。 “不用收拾了,这里没什么东西是我的。” 江猎户有些犹豫地看着两人拉着的手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花子舟轻轻一挣,瞿青就松开了手。 拉着猫儿,跟着在江猎户身侧,看到这一幕,竟和谐的想真的一家三口一样。瞿青脑子里有根弦忽然就断了。 “花子舟!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钟士栖原本想着这出戏就这么结束了,结果瞿青这一声出来,哇哦,没想到还有后续。这世上竟然真的能有人把日子过得这么精彩的。 花子舟听到瞿青的话,脚步猛地顿住,刚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瞿青大声道“你要是再往前走,我就真的放你走,再也不管你了。” 江猎户看着旁边花子舟一动也不动的样子,心里有不妙的预感,他忍不住出声催促道:“走吧,他是真的有心想让你走,既然不是真心想留你,那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瞿青看着花子舟一步也再没有往前的脚,释然地笑了。 明明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他为何会这么契合自己的喜好啊。 “花子舟,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走,也可以选择留下来,若是你留下来,我就答应你的愿望,从此再不提这件事,你走了,我们就此分手,再无关系。” 花子舟的愿望是什么,在场的江猎户不知道,钟士栖更不知道,江珠猫儿更是一脸不解。 花子舟转过身,看着瞿青,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 “真的。”瞿青温柔地低声回应,他忽然觉得自己不仅渣,还卑鄙,这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诱惑。 江猎户觉得,今晚注定是自己的伤心夜了。 花子舟脸上一下子荡漾开了笑容,飞奔过去一把投入了瞿青的怀里,非常小声地对瞿青道:“我不想再做名义上的夫妻了。” “我知道。”瞿青也搂紧了他,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我也是。 其实真正的喜欢,哪里是藏得住的呢? 钟士栖看着小两口终于表明心意,视线看向旁边失落的大汉,便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兄弟,一起去喝两杯?” 江猎户一把箍住了他的肩膀:“走!不醉不归!” 猫儿和江珠看着这一场大人们的闹剧,有些不明便地耸了耸肩,反正只要知道现在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就好了,于是又继续愉快的去玩了。 花子舟抱了一会儿瞿青,恋恋不舍地放开,脸红着道:“那个……我去做饭……” “嗯,”瞿青抓着他的手指尖摩挲了一会儿,忽地道,“别准备江猎户的。” “唉?” “想抢我媳妇和儿子,这个仇我记下了,呵。” 这边江猎户和钟士栖便聊一边喝,江猎户一个大男人还趴在座子上呜呜地哭了,钟士栖摸着下巴好奇地问:“你说方才瞿青说的花子舟的愿望是什么?” 江猎户难过地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跟着我。”他还真以为今天花子舟能跟了自己的,结果不过是白开心一场,虽然一开始就没想过真的会有可能,但是还是难过啊。 钟士栖道:“你说会不会是圆房来着,我之前听说他们竟然还没圆房呢。” “什么?”江猎户听完更加难过了,他已经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更加主动一点了。 这两人说了半天话,最后统一一致地认为自己被瞿青耍了,于是他们也要去耍瞿青一回。 当天伴晚,喝醉后睡了一觉起来的两人,直接过去拉过来瞿青,两人谴责了他一夜,也拉着他灌了一夜的酒,迷迷糊糊间,瞿青想,大好的洞房花烛夜又推迟了,这个仇他记下了,艹! 而另一边,那位马车夫在村长家等了半天不见自家大人来,便拉着村长赶紧满村地找,村里没找到邻村找,找了抱就还是找不到人影,车夫慌了,赶忙驾着马去县里报告了县长大人。 县长一听也慌了,别不是遇到山贼或者跌下山崖了吧,这可是大事啊,便赶忙把能派的人都派去找了,连他自己也大老远地跟着跑去村里山上到处找了,四处又跑有找人,腿上全是泥,嗓子也喊哑了, 等县长终于不抱希望找到了瞿青家的时候,钟士栖正和瞿青一家和江猎户一家围坐在一起吃火锅,他筷子里还夹着一块肉,见到来找他的里三层外三层,这个村的还有隔壁村的,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哎呀”一声,筷子里的肉忽然又掉回锅里。 “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大家吃了吗?” 吃你妈个头。 县长差点没忍住爆了粗口。 第54章 钟士栖终于还是走了, 不过从县长的脸色来看, 瞿青猜他回去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人走后, 瞿青对还未反应过来的众人道:“继续吃啊,食物不能浪费,就算是咱们,也是难得吃上一顿肉的。”说着还顺便夹了一块排骨给正在长身体的江珠, 随后又给猫儿夹了一点。 抬眸看了一眼花子舟, 瞧着他眼底藏着的小小的期盼, 便笑着也给他夹了他爱吃的蘑菇,花子舟得了他夹的菜, 立刻眉开眼笑。 旁边的江猎户看到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莫名的酸臭味, 觉得着实没眼看, 撇了撇嘴,眼珠子一转, 便把手中的碗往瞿青那边递了递,用恶心得要死的音调说道:“瞿青哥哥, 人家也要。” “滚。”瞿青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虽说两人在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已经说开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心里的气还没有完全消。 一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自己哭诉是真的喜欢花子舟,怎么想瞿青都觉得还是好气。 他们两个的互动看的众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江珠咧着嘴, 忽然觉得嘴里的饭有些不对劲, 他伸从嘴里一拿, 呆愣地道:“我牙掉了。” 瞿青一下子笑喷了,刚才的冷脸一下子就维持不住,连连拍着江猎户的肩膀道:“你看你把你儿子的牙齿都笑掉了。” 旁边花子舟安慰道:“江珠,没事的,小孩子换牙正常,是上牙还是下牙?上牙丢到床底下,下牙丢到房顶上,这样牙齿就会长得整齐又漂亮。” 江珠听完放下碗筷,拉着猫儿就兴冲冲地出去往房顶扔牙齿去了。 “走了啊。”吃完饭,江猎户一拍肚皮,拉着儿子就慢悠悠地往回走,走之前还用挤眉弄眼地看着了看瞿青。 瞿青冲他翻了个白眼。 家里忽然就只剩自家人了,气氛莫名其妙地就紧张了起来。 瞿青趁着花子舟收拾的时候,顺便把明天要上的课给备好了,随后又觉得坐立不安,想收拾下,可屋里又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他几乎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要做点什么,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晚上…… 哥儿……要怎么做来着? 他本来是十分紧张的,理论虽然也是了解过一些的,但毕竟也没什么实战经验,可是当他看到花子舟紧张得同手同脚的样子,顿时就不那么紧张了。 最后他找出了干净的衣裳,带着两人像惯常一样去溪水边的澡堂子里洗澡,他先热上了水,自己却先用冷水先洗了,反正也快接近夏天了,他倒是不怕冷。 出去后,他叫花子舟和猫儿把换下的衣裳递出来,等了一会儿,看着花子舟纤细白皙的手腕,瞿青眼神微动,兀地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有点上火,赶紧接过衣裳就移开视线。 随后他顺手就在清凉的溪水里将脏衣裳给洗了,也顺便让自己接触接触点凉的冷静一下。 花子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有些不安地道:“先生,衣裳放给我洗把,你的手该用来读书写字的,这些活不该你做的。” 瞿青手上动作没停:“少废话,你快洗你的。” 花子舟见他不听,便赶紧加快了洗澡的速度,心里想着要快点洗完等下出去把衣裳抢过来自己洗,毕竟他一个哥儿,竟然让夫君给自己洗衣裳,说出去人家会惹得人家笑话的。 这回花子舟用了比以往快了一倍的速度出来,却遗憾地看到瞿青早已把衣裳都洗好了。 瞿青见他出来了,便端起装着湿衣裳的盆,两大一小,缓步往家走,耳畔伴随着花子舟的柔声低语。 “先生,往后洗衣裳的活,都交给我吧,叫人家看见了不好。” 瞿青道:“也不常这样,况且也没有人看见,再说了,什么叫做我的手是读书写字的手?花子舟,你可别想逃避我给你布置的作业。” 花子舟面色一囧,手足无措地道:“虽然是这样,但是万一……” 天色渐暗,百鸟归林,对面远方的人家屋顶飘起了寥寥炊烟,与天边最后一丝晚霞一般,慢慢散去。 瞿青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回到家,和花子舟一起把湿衣裳拿出来挂在院子里的竹竿上晾起。 晾好后,瞿青拍了拍手,环视了一圈自己这个院子的笼子里养的鸡鸭鱼狗,角落里放着尚未完成的编织品,又望着已经被他和花子舟打理得勉强像个样子的茅草屋。 已经像一个小小的家了,可是还不够啊。 不够啊,他需要挣一份家业出来,至少要足够花子舟安然无忧地带着猫儿生活一辈子的底气。 他已经决心扛起了这个责任,那就没有选择放下的余地了。 晚上猫儿坚决要和他们一起睡,花子舟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今晚可是他盼了许久才盼来的,最重要的圆房。 他求助地看向瞿青,瞿青倒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笑眯眯地答应了猫儿,一家三口并排躺好,猫儿睡中间。 花子舟气鼓鼓的,眼底藏着几分失落,他心想,或许瞿青真的不是那么在意他,只是又不想他离开,这样家里就少了给他忙里忙外的人了。 瞿青看出了他的情绪,却没有开口安慰,反而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明天早晨要上学呢。” 花子舟更气了,心想这一定是故意拒绝拖延的意思了,他撇着嘴闷闷地道:“知道了,我会早睡的。” 瞿青一呆,随即爽朗地笑了。他不是这个意思的,确是叫人误会了。 小猫儿乖巧地抓着被子,抬眼问道:“爹,你笑什么呀。” “你们父子两个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我就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快睡了吧,小猫儿,爹和爹爹都陪着你呢,晚安。”说完他低头在猫儿的小脑门上落下一个晚安吻。 猫儿开心得不住地咧嘴笑,他最喜欢这样睡在中间了,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左右都有人保护着自己,不会冷,也不会担心掉下床。 他爬起来也学着瞿青的样子,亲了一下瞿青,转身又亲了一下花子舟:“爹,爹爹,晚安。” 花子舟也跟他说了晚安,看着猫儿闭上眼睛,嘴角挂着的笑,心里在欢喜的同时,忍不住泛起了浓浓的醋意。 瞿青只亲了猫儿,也只和猫儿说了晚安,他又算什么啊。 瞿青甚至连话也不和他说一句,昨天的那个承诺,到底还是骗他的吗? 就在他心情难受烦躁得不行的时候,旁边的瞿青轻轻叫了他一声:“子舟。” “嗯。”有那么一刻他想装作自己睡着了,但是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应了一声,只是声音中情绪并不高。 “你又没有怪我?昨天的事……事后回想起来,我也觉得自己昨天的行为挺过分的,让你难过 ,对不起。”瞿青伸手捋了捋他耳畔的发丝,轻声说道。 花子舟心里一酸,微微哽咽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对我那么好,是怪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猫儿好,我只怪自己不争气,不能讨你的喜欢。” 瞿青将手落在他的脸上,轻叹道:“你呀,你哪里是不讨我喜欢,分明是……” “是什么?”花子舟好奇地问道。 瞿青却不说了,他忽然小心掀开被子起身,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猫儿睡着了哦。” 睡着了又怎么样? 花子舟刚想这样说,就猛地反应过来,猫儿睡着了,这难道不就暗示着他们可以去做坏事了? 脸蹭地红透了,浑身僵硬不知该如何反应。 瞿青见他没动作,便下了床,站在床边,伸手对他道:“把手递给我。” 花子舟缓缓将手地给他,明明是他期盼已久的事情,到了现在,他却忽然有些犹豫地怕了。 瞿青看出来了,拉着他的手,将他人拉到了自己怀里,在他耳边道:“别怕,抱紧我,我们去隔壁好吗。” 说完他又担心花子舟并未完全准备好,便又道:“若是你实在害怕,觉得自己尚未准备好,便叫停,我们以后再考虑这件事好不好,毕竟你还小。” 花子舟一听到这话,立刻紧紧环住了瞿青的脖颈,气呼呼地在瞿青的耳边再三声明道:“我不小了,先生。” 瞿青在花子舟耳边低笑了起来,手上一动,抱着花子舟就去了隔壁。 “明天早上要上学啊。”瞿青将花子舟放在床上的时候,又这样感叹了一句。 花子舟还是没听明白他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等到了后面,他已经无力承受,哭着求了数次后,瞿青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给他穿好了衣裳,又把他抱了回去,睡觉。 躺在瞿青的怀里疲倦睡去时,他忽然就反应过来了瞿青那句话的意思,明天要上学,所以只能就这样放过你了…… 花子舟脸一下子又烫得不行。 第二日,在猫儿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调换之前,瞿青就已经起床。 他整个人感觉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花子舟也跟着醒了过来,瞿青在他嘴角落下一吻:“今日准你假,你在家休息,我等会儿带猫儿去上学。” “不行,我也要去。”花子舟一下子坐直了起来,结果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瞿青坐在床沿半抱着他,道:“你看吧,所以别去了,好好休息,乖。” 花子舟拉着他的衣袖,弱弱地道:“我想跟着你。” 见瞿青也在犹豫,他赶紧再接再厉地道:“反正去了也是坐着,也不用干什么活儿,我没事的……” 瞿青被他缠不过,终还是答应了,去上课的时候,花子舟看起来困意缠身,到了半节课的时候,到底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着了。 旁边注意到的孩子们刚要大声提醒有人上课睡觉,瞿青便竖起食指在嘴唇边,摆出了嘘的姿势。 那要开口的孩子立刻禁声,其他要说悄悄话,做小动作的也安静了下来。 瞿青稍微放低了声音对所有学生道:“师母身体有些不舒服,大家不要吵着他好不好?” 学生们纷纷点头,之后的课堂安静得不可思议,唯有瞿青声调不高却能让所有人听到的讲课声,不疾不徐地在课堂上响起。 赵宣儿痴痴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是羡慕,也是失落,最后是释然。 她想,这大概就是爱情吧。 第55章 瞿青对于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来创一份家业出来, 想了许久, 第一他也没什么经验,现在也基本无权无势,况且这古代不便利的地方很多, 但同时也意味着这里许多地方也有不少的机会等着他去发现。 所有他能想到的行业他都想过了, 什么乐器行酿酒种葡萄, 甚至连养猪他都认认真真地想过了,但是要么无奈没有本钱,要么无奈于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最后他可以选择的行业, 至少是创业刚开始能够选择的行业就很少。 而且在赚钱之余, 他也希望能够获得声望值,也就是在赚钱的同时能够收获当地人的好感,最好是能够带动所有人致富, 这样的话,他在离开之后,那些人看在自己对他们有恩情的份上, 也会对花子舟和猫儿两人照拂一下的,后者甚至比赚钱更加重要。 纵使世上人人都不会是好人, 但是他施恩一百个人,至少那一百个人都不可能全都是坏人吧。毕竟随着这两个月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守寡带着一个哥儿的哥儿, 用脚想都能知道绝对会被人欺负了去, 若是没有人照拂, 即便有钱,也是被人欺压的命。 每当想到这些,瞿青便觉得自己身上背着的责任是多么重。 他想了许多,最后将自己最初的目标锁定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鉴于他现在的身份是和老师绑定在一起,且暂时没有办法摆脱老师的束缚,所以想要做的事业,最好是能够和他当老师这份工作是相辅相成的。 这让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曾经想过的造纸术,一开始他只是想单纯的解决学生们读书写字难的问题,但现在他从里面看到了商机,这里的纸都很贵,一般人通常都负担不起,另外之前他去书局的那次,书局里的人问他要不要来抄书赚钱,这让他想到了古代四大发明之二,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啊! 他虽然不会造纸,但是他知道造纸的原料是树木,只要知道了技术,搞定场地,造纸就一个成本低廉的利国利民的技术。 活字印刷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雕刻他不会,但是他本身识字的存在就已经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就是识字劳动力昂贵,再加上他现在交着几十个学生读书,他们以后也都可以被聘请为自己的助手,这样的话,他顺势在这个时代搞活字印刷,印书去卖,那绝对是社会的一大进步啊,印刷和人抄写,谁占优势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只是他现在来这个世界的时间短,去的地方也少,并不知道外面世界发达的地方到底有没有活字印刷,毕竟据他观察,这里距离京城十分遥远,也是个与城镇相比非常落后的地方,他有些担心万一活字印刷外面早就有,只是没有传到这里而已。 但想要知道外面,总不可能现在叫他去京城看一看吧,那不切实际。 瞿青思索了许久,忽然想起来,虽然自己没有去过外面,但是有一个人去外面闯荡过啊,赵大户不是去外面闯荡了十多年,挣了一分家业才回来的吗?去问问他,说不定能从他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想到这里,伴晚放学后,他问了赵淮和赵宣儿兄妹赵大户在家没有,听到在家之后,他便叫花子舟和猫儿先回家做饭,他有事去拜访。 听到老师要去自己家,赵宣儿和赵淮都十分高兴,各自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带着他到了自己的家。 这一去他才发现自己来的巧了,赵大户每月要去镇上半个月,昨日也刚才从镇上回来,见到瞿青,赶忙就他请到上座,给他上了家里最好的茶小心地问道:“不知瞿先生今日来找我是所为何事,可是我的子女在学堂里给先生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赵宣儿和赵淮在学堂都十分听话聪慧,我来这里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要请教赵大哥一番,是这样的,你出门在外,见多识广,我是想问问你,在外面这段时间,可有了解,外面的书籍是印刷出来的,还是人工抄写出来的?” 赵大户有些奇怪他的问题,想了想回答道:“据说有雕版印刷,但那也只是极少的书才有用,现在市面上大多的书,都是人抄写的,所以价格昂贵,不过先生你问这些想做什么?难道是抄书填补家用?我在外也见过不少的书生,专门为书局抄书赚取家用。” 瞿青道:“也不算是,我现在就想解决一下孩子们读书用纸的问题,现在学堂上大多用的都是竹片,但是到底还是不如纸张容易保存携带,还容易伤着孩子们的手,可纸太贵了,一般人用不起,所以我就想着,可不可以自己造纸,这样的话,大家一起去出出力,孩子就可以用上纸张来写字了。” 赵大户对于他的想法有些震惊,毕竟也是,从来只听说过先生会教书的,他这还是头一回听说先生也要负责造纸的:“先生竟会造纸?” 瞿青笑了笑,道:“我不会,不过肯定有人会,造纸这么厉害的发明,书上肯定也会有记载,我曾经隐约有看到过,造纸用的材料便是树木植物,既然古人能够做出来,那我也一定能够做得出来,况且这也是为了造福这里的一方百姓,我想试试。” 赵大户对他拱了拱手,敬佩地到:“先生如此为学生着想,我当真是没有找错人,若是先生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能办的我一定尽力办到。” 瞿青谢过了,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正要告退,外面赵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还为他专门杀了一只鸡,瞿青本是挂念着家里的,但最后实在是盛情难却,便被拉着留在他家吃了一顿晚饭,又喝了一顿酒,席上赵大户再三嘱咐他要多多认真教导自己的子女好好识字,瞿青也答应,最后还喝了一些。 赵大户似乎喝得有些醉了,拉着瞿青道唉声叹气地哭诉道: “瞿青兄弟啊,我知道当初在你落难的时候买下了你家的宅子有些不公道,但是那时候我看你是真的需要钱,我刚回家,对你了解也不多,心想大家都是同乡,我便帮你一把又如何,况且这房子我也确实需要用来安置家里,却没想到反而是害了你现在住到了茅草屋里,我实在是对不住你啊……” 瞿青这才知道,原来现在赵大户家住的两进的宽敞的青砖瓦房瓦房是原主的,且不说赵大户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对于瞿青来说,也已经不在意了,他用无所谓的态度道: “没事,我并没有想过这件事,我当初不懂事,拿了钱败了,但也并不后悔,有志气的人应当看向前方,我自己败掉的,以后我自己想办法重新挣一栋新的回来,这有什么,不过是一座死物而已。” 瞿青心想,这应该是赵大户怕以后自己指着他这点找他麻烦,所以才故意安排了这顿饭,先把话说开了。 赵大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心的,没有半点不满后,便大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不住地说他好,少年有本事又有志气,饭后又私底下要送钱给瞿青。 瞿青虽然现在缺钱,但是他坚定的给拒绝了:“你就负责给我教孩子们的束脩就好了,别私底下给,到时候要是叫学生们家长知道我私收礼,教学不公平怎么办。” 赵大户圆眼一瞪,红着脸脸高声道:“谁要说你,让他来找我,我盖的学校,我请的先生,都是我花的钱,你收点我的钱又怎么了,况且这也是我对不住你,真对不住,那时候我没有拉你一把,还在后面推你,不然你……” 瞿青又听他说过去的那个败家原主,心想那时候你想拉那个败家子也不听啊,赶忙打住道:“不说了不说了,行吧,这个我就收下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求着给别人钱的,你可得少这样,财不外露。” 他摸不准赵大户究竟是怎么想,不过至少是在表面上,这顿饭是吃的宾主尽欢,瞿青顺便还收了五两银子踹兜里。心里想,八成当初赵大户从瞿青手里买房的时候,应该是占了不少便宜的,不然不会一下子道歉,还出手这么阔绰。 饭后回家,赵大户又要准备远送他,瞿青忙摆了摆手,赶紧叫他们回家去,不这么麻烦相送,他们这才没有全家出动把瞿青送到村口。 回去的一路上,凡是遇到人,对他无不是百般尊重的,瞿青心里感叹,在这个时代的老师,还真是受人尊重啊。 此时太阳还未落,瞿青微醺,心里盘算着要么周日他去一趟镇上,放弃了请人去代他买东西的念头,他想着,若是镇上买不到,那到时候就能想办法叫人帮自己从外地带了,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幸而今天又的了一笔意外之财。 走到半路,路上又遇到了村长家的儿子老幺,他因为如今有些大了,家中父母也开始变老,需要他照顾家里,也要准备成婚,所以当初瞿青学堂开学去叫他读书的时候,他并没有去。 今日一遇见,瞿青忽然才想起来,以前答应过给他起名的,便拉村长家老幺着说这件事,老幺喜悦地道:“能有新名字了自然是最好的,我正要去找先生,先生,我哥回来了,今天下午回来的,还带了个新媳妇回来,过两天我家要办一场简单点的酒席,我爹说到时候请你来吃个饭。” 瞿青自然是连连恭喜,问清了日子之后就各自回去。 过了村子,还有一节寂静无人杂草丛生的小道。 瞿青走到一半,拐了个弯便正好撞到了花子舟,他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将人拉到怀里,才免去了对方可能摔倒的意外。 人站稳后,瞿青却没放手,反而一手扣着人的后脑勺,一手掌握着对方的腰,更加用力地抱住对方,在他的颈间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花子舟感受到了颈间痒麻的触感,身上一个战栗,这感觉叫他霎时想起了什么,表情一瞬空白,双腿控制不住地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瞿青扣紧了他的腰贴进自己免得摔倒,不知是碰到了什么,还是感触到了什么,他眼神逐渐开始幽深,像是野兽,叫注视着他的花子舟心里兀地一慌,匆匆推开瞿青的手,躲开视线,语无伦次地道:“回……我、我们回去吧。” 瞿青看着他害羞地走在前面的样子,想着会遇到他,定是因为他挂念自己,现在出来迎自己的。 “特地来接我的?” “就是……来看看,这么晚了为什么你还没回来。” 瞿青心里微微泛甜,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花子舟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便问道:“你喝酒了?” 瞿青回:“是啊,我去找赵大户问一问外面有没有印刷术,之后他又热情的留了我吃晚饭,鸡都杀了,我不吃也不好意思,席上又难免喝了两口酒,”说了半响,他才想起来问道,“对了,你们吃了没?” “大家都说要等你回来,所以都没吃。” “傻。”他捏了捏手心的某人,道:“下次我要是有事出去,到点了还没回来你们就自己吃吧,以后别等我了,要是你和孩子们饿着了,我会心疼的,尤其是你,本来就那么瘦。” “嗯。”花子舟低低地应着,垂眸瞥了一眼他拉近自己的手,便别开脸,任由清凉的风给自己泛红的脸降温。 瞿青转头瞥到了他的表情,喉咙不经意滑动了一下,余光看到转过一个角就能看到家里了,花子舟也有些惊喜地加快了脚步走在前面,他肚子其实也很饿了,等了许久不是不想吃,只是一直想等到瞿青回来。 “子舟。”在走过转角之前,瞿青忽然声调沙哑地叫了他一声。 花子舟下意识回头,触不及防地,下巴就被捏住,一抬头,就看到了无限向自己接近的瞿青,眼眸放大。 瞿青微微一低头,就吻上了他,深深浅浅,又仿若游戏。 这突如其来的吻,激烈,缠绵,就在花子舟呼吸困难却沉溺其中的时候,瞿青却忽然放开了他,瞧着他迷离的眼神,嘴角向上扬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脑门:“走啦,回家吃饭。” 花子舟愣了好半天才回神,立刻追上了瞿青的脚步,他没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就是觉得……觉得…… 过分! “什么?” 瞿青回头,花子舟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将想的都说了出来,顿时心虚地掩盖住自己的嘴巴。 走了一会儿,他伸手抓住了瞿青的衣摆,缓和了一下呼吸道:“先生,你刚才是不是在欺负我?” “没有啊。”瞿青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 花子舟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相信了他说的话,道:“先生不要总是这样,要是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瞿青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略微失落地道:“子舟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 花子舟一听他这是误会自己不想和他亲近了,便慌慌张张又眼神闪躲地解释,说话的时候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急促起来:“也……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能被人看到,要是被看到,会被人家说闲话的,到时候对先生的名誉不好。” “放心,这附近没有人,不过……你刚才那句‘也不是不喜欢’,那是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懂。” “是喜……喜欢的……”花子舟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几乎像苍蝇一样为不可闻。 瞿青越发觉得逗他玩儿真是太有趣了,伸手两把就揉乱了他的头发,让他大声一点再说一遍,可随后花子舟却怎么也不愿意说了。 花子舟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瞪大了眼睛道:“先生,你原先那句“双重否定表肯定”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我刚才说的就的就是这样的句子对不对?” 瞿青一怔,撇开了视线,不太愿意地承认:“算是吧……” 花子舟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臂摇了摇,急声道:“什么叫算是吧,明明就是,我刚才说也不是不喜欢,表示的是我喜欢,那你当时说的,是不是也是喜欢我的意思?先生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我说的和你说的可不是一个意境,这话不是一个意境,就算是同样的话,意思也就大不相同了。”瞿青还试图蒙混过关。 可花子舟才不上当,他道:“我读书少,先生你别想再骗我,在我看来,分明就是一个意思,一个意境,若真的不是,那先生你就得给我好好讲讲课,说明白了究竟哪一点不同我才会信。” “哟呵,你还学聪明了,”瞿青捏了捏他的脸,有些无奈地道,“你知道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叫我说出来?” 终于,终于得到勘定了。 花子舟脸上的笑止不住地灿烂起来,他道:“可是我还是喜欢听先生你亲口说。” 瞿青与他对视了三秒,果断拒绝:“不。” “啊?为什么!”明明就已经说了那样的话了,那再直白地说一遍又有什么。 他本来还想不依不饶地追着要来了那句话,不过两人对话间,就到了家里,江猎户和两个孩子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瞿青忙着跟他们一起把菜热了,和花子舟刚才的话题自然而然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饭后洗了澡之后,天还没黑,他们两家也就顺势围坐在院子里聊聊天,说说故事,打发这闲散的时光,等天黑得差不多了,再各自回家睡觉,瞿青点了煤油灯,照着人正准备往里走,过程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一下柜子,结果柜子里掉出来了一小包纸抱着的什么东西。 瞿青记得好像是之前花子舟去娘家的时候,丈母娘给子舟的。 花子舟很心虚地赶忙过去把小纸包捡了起来,一把塞到柜子里,像是生怕被发现了什么似得,一看就明显有鬼。 瞿青左边眉毛挑了挑:“这是什么?” 小猫儿也好奇的问,花子舟只好敷衍地道:“这是我的药,之前大夫给我开的。” 小猫儿信了,没再问,瞿青可不信,猫儿上床后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睡着了,空气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能够听到房间里每个人的呼吸声。 花子舟知道瞿青还没睡,瞿青也知道花子舟也还醒着,但是两人就是隔着猫儿平躺着,谁也没说话。 忽地两人同时翻身,同时动了,默契得让两人都有些惊讶。 “子舟,想不想睡到中间来?”忽地,瞿青的声音打破了这夜的安静。 花子舟闻言立刻坐直了起来,动作幅度有些大,瞿青赶忙示意他嘘,他立刻低头小心地关注了一会儿猫儿,发现他并没有被吵醒之后,才松了口气,他刚才只是想到难道终于又要开始夜晚的小秘密,所以忍不住有些激动。 瞿青也小心坐起来,把猫儿抱到了靠墙的最里面,虽然只做过一次,但是动作却已经十分熟练。 花子舟再次睡到了中间,上次是累极了,只得靠在瞿青怀里昏昏沉沉睡过去,但是这次他是庆幸的,想起那事儿,他还是有几分紧张害怕,还有说不出的激动。 那晚的感觉,多数是疼,还有的是形容不出的怪异的从未经历过的感受,另外还有就是过于激烈了,他几度都要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就算下一秒死掉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一旁的瞿青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动作温柔地将他揽到怀里,安抚拍了拍他的后背,随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脊椎骨,低声道:“别害怕,今晚不会怎么样的。” 花子舟听到他这样说,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紧接着瞿青的又一个问题,让他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刚才那小纸包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小猫儿相信你的,我可不信哦。” 他说的十分小声,而且是对着花子舟的耳朵说的,润湿温热的空气痒得花子舟往一侧躲了躲。 “那个……”他小声地回应道,“我说,但是你要答应我,听了别生气,我娘也不是故意的。” 瞿青这下更好奇了:“那究竟是什么?你娘那天给你的时候我也看见了,神神秘秘的,难道你们在搞什么初犯律法的东西?” 花子舟一下子仰起头看着他道:“胡说,才不是,那些……唉,该怎么说,其实之前,我不是以为你……房……那方面不行么,”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瞿青的脸色,见瞿青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生气,才继续说下去,“后来和我娘说了,我娘也以为你那什么,这件事我也和你说过了,你是知道的,说就这样了,后来……我娘放不下,就……托人……找了药,说是给你吃,你说了不跟娘解释,所以我当时才不好拒绝的收下来的……” 瞿青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所以,这是壮、阳、药?还托人,所以,还有其他人也知道我有毛病了?” “没有没有,我娘说了,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再说了要误会,顶多也就误会一下我两个哥哥,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花子舟觉得他语气不对劲,心想果然还是生气了,娘说的是对的,男人最不能容忍别人认为他哪方面不行的了,他怎么就老实说了呢,就应该一口咬定是自己吃的药的。 瞿青故作哀愁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是为夫的错,竟然不能在这方面满足子舟,看来今后我要加倍努力了。” 花子舟一想到那晚上他让自己害怕的样子,顿时急了,抓着他领口的衣裳道:“别、别,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娘给我药的时候,我们根本就还没有圆房。” 瞿青哪里不知道,他这就是故意在逗花子舟呢,真的太好逗了,他发现自己以前是没开荤啥都不知道,可一旦开了荤,有些地方就刹不住车了。 瞧他紧张的样子,便低头亲了亲他的眼角,道:“今日周三了,还有两日就放假了,后天晚上,就不必担忧第二日要上课了。” 花子舟这回很快就明白过里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顿时觉得自己脸烫得已经可以煮鸡蛋了,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瞿青的胸口,声音细小地应了一声。 瞿青抚了抚他的发丝,之后便顺其自然地展开了所有男人的骗局,什么我就蹭蹭,保证不会再做什么其他之类的话一说,而花子舟也没什么意外的傻愣愣地再次上当被骗,等他感受到事情不对劲睁大眼睛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 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嘴巴,只敢发出细微的喘气声,眼角魏润,控诉地瞪着某人,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生怕吵醒了旁边的猫儿。 瞿青忽然停了下来,对他道:“花子舟,说你喜欢我。” 花子舟一愣,这突然又是什么意思? 他紧张地看了看旁边睡着的猫儿,不安地动了动,不小心碰到了哪里,浑身一震触电般的颤抖,他忍住小声地回道:“还……还是别说话了吧,先生,我们……快点吧,省的吵醒了猫儿。” “不愿意说,还嫌弃我不够快?”瞿青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满,随即道:“也是,这里是有点不好施展。”说完就直接不顾花子舟的震惊与紧张,径直抱着人去了隔壁。 花子舟心想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今日他的话怎么总被这般曲解? 之后的时光,像是一下子放开了,狂野了起来,却依旧还是较为安静的,只能听到外面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鸟兽的叫声。 “说,你喜欢我。”瞿青居高临下地下发着自己无理取闹的命令。 花子舟只好顺从地说了。 瞿青还是觉得不满意,简直像个刁钻的甲方,道:“太敷衍了,重新说。” 花子舟又认真地说了一回。 瞿青又道:“太死板了,不够动人,重新说。” 他今晚简直就像找茬一样,花子舟索性就抱紧他,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地一遍地说着我喜欢你,最后连说做,嗓子都有些哑了,实在是累极,最后说了一遍“先生,我喜欢你”之后,便昏睡过去。 这一声,声音前所未有的柔情,包含了包容宠溺的爱意,叫人心口砰砰直跳。 瞿青怔楞地回味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即便四周无人看到,他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甚至还故意面露嫌弃,有些不满地捏了捏他纤手的脚踝道:“太瘦了,再胖一点就更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迟迟地想起了什么一样,俯身在花子舟的耳边轻声道:“我只说一遍哦,你听过了,以后便不许再叫我说给你听了。” 我也喜欢你。 第56章 之后的日子大多都是些乏善可陈的日常小事, 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面前可以拿出来说说的便是寻找造纸术书籍的这件事。 他亲自去了一趟镇上, 在购买了一些日用品的同时, 去书局问了问, 发现果然并没有他想要的书, 甚至于,这偏远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造纸厂,这里所有的纸和书, 基本都是从远处州府进的货。 既然如此,那便说明,要是自己会了造纸之术,那么在这边的市场, 他就算是没有竞争对手的垄断了。 瞿青只好去了远方的杂货铺, 请进货的活计给自己带书,并答应给对方三百五十文酬劳对方才答应。 约定好了两个月之后再来取货,瞿青就只好回家耐心等待, 之后在教学的同时,他也开始想办法鼓励学生选择自己喜欢的专长进行深入研究, 不过并没有什么意外,说道喜欢的东西, 大家都很迷茫, 也只有其中一个学生出来说道, 自己喜欢种活各种各样的植物, 倒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瞿青准备下功夫培养一下这个学生。 “能够种活各种各样的植物,也是一门了不起的学问,既如此,下回我去镇上,便去寻寻看,有没有关于种植的书,若是有,我就给你们开设新的课。” 那学生听到老师竟然这般重视自己,顿时喜悦又激动,就像得了什么大奖般,心想着等会儿回去他一定要好好炫耀一番,老师为了他,可是打算专门开设一门新的课程。 而对于其他迷茫的人,瞿青忽然意识到,他们一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梦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实在是过于虚无缥缈了。 最后他道:“既然没有想要的,那我就将我的想要的分享给大家吧,我想要赚钱,想要盖上新房子,想要让你们都可以用上纸来写字,想让村子变得富裕起来,我想改变现在这个村子,如果大家也觉得不错的话,我们不妨来一起想办法出力,做些什么能够让这个村子变得更好,不过孩子们,如果想要改变自己的环境,我们先要做的第一步是什么?” “改变自己?”下面有一个人不确定地回答。 “对,古代的圣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第一步就是修身,一定要谨记这点。” 学生们听了他的话,大多懵懵懂懂,却又十分佩服,觉得老师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花子舟也觉得他十分耀眼,也越发为瞿青自豪。 一日日重复学习枯燥的知识,学生们在艰难的条件下也磕磕绊绊地学了下去。 有一日,窗外走来了一个人,听到瞿青在教阿拉伯数字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道:“你简直就是在胡乱教,这些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的学生听到自己的老师被骂,立刻群情激奋,各种辱骂冲着外面人就去了。 外面人被气得顿时脸红脖子粗,瞿青控制住了场面,并循循善诱地对学生道,不能骂人,让他们好好做题,自己则是出去看,发现原来来的人是那个曾经被赵大户请过的但是要五十两才肯答应教书的酸书生,曾经来找自己麻烦,结果还被自己拉着种了一下午的地的那个人。 此时瞧他眼神闪闪躲躲的样子,一看就是好奇,但是又不好意思被发现的样子。 “原来是你啊,书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被他叫到的书生立刻涨红了脸:“你竟然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可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秀才,谁人不知道我叫余惠?要不是我不稀罕,你以为现在站在这个学堂的还能是你?” 见他似乎还有要说不完的话,瞿青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好奇,你既然想看的话,何不直接进教室来看?里面有空位置呢。” 余惠看起来有几分心动,伸长着脖子又往里看了看,结果这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坐着哥儿,顿时不可置信地指着瞿青的鼻子道:“你怎么能让哥儿走进神圣的学堂?这是对孔圣人的侮辱……” 见他接下来大概要发表自己的歧视话语,瞿青直接打断他的话道:“你不乐意就算了,在我这里无论是男女还是哥儿都是平等的,还有,我刚才教的东西都是对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说我教的数学是乱七八糟的?我只是简化了一下写法而已。” 书生半点不信,鼓着眼睛大声道:“你分明就是欺名盗世,我读了十多年的书了,可从来没有看到过书上有这样的数学写法。” 瞿青抱着手半点不虚地忽悠道:“这是还在读书的时候从别的先生那里学来的简化写法,那边人人都是这么用,你没见识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出来卖弄,数字里一到十,我这里用这个简单的写法代替繁体的一到十,是不是更加简单,容易计算了,不信的话你就继续站外面,好好听我讲课,要是我的计算得不对,你在旁边随时可以说。” 书生有些不服气,心里又有些虚,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见识,听说这瞿青以前家里富过,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难道在别的地方真的是这么用的? 瞿青就随便他猜去了,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网络,信息交通也不发达,自己的谎言是轻易戳穿不了的。 随后继续上课,而那个秀才余惠还真的就站在窗户外面把这堂课听了,看起来对里面坐着的哥儿女子一类,万分嫌弃避讳。 瞿青这堂课教的是两位数加减法以及列算式,方法和余惠学的大不相同,但是令余惠惊讶的是,虽然算法非常奇特,什么阿拉伯数字看起来也十分怪异,但是偏偏算出来的答案都是对的。 最后他还不甘心,特地出了几个比较难的计算题,甚至还出了乘除的题,让瞿青来算,这种小学水平的题目对于瞿青来说半点难度都没有,很快他就给出了秀才正确答案,逼得秀才把能想的题目都想了,却一个也难不倒。 余惠还是不相信,就是扒着瞿青其他的课找问题,可偏偏在数学上,他连瞿青的病句都找不到。 很快,令大多数学生脑壳疼的数学课终于过去了,接下来就是语文,在解释古诗词的时候,瞿青有一个字读错了,随后还有一个地方解释得不正确,这下可让他终于抓到瞿青的小尾巴了,兴奋得一下挑起了三长高,超大声地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说瞿青不对。 学生们都纷纷恼怒地看着他,要不是先生再三禁止骂人和动手,现在的余惠肯定已经被这里的学生给乱拳打出三里地了。 而被他指责的瞿青反而半点都没有生气,笑了笑,拿着手中的书走到对方的面前,指着自己方才读错的地方道:“那这个字应该怎么读呢?” 秀才余惠得意洋洋地读了正确的音。 瞿青一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噢,原来是这么读啊,现在我知道了,不过你刚才讲,我哪里说错了,我也毕竟读的书也不是太多,不如就请教一下余秀才你,今天来给我,还有咱们花家村学堂的孩子们长长知识,来,大家欢迎!” 说着便带头鼓起掌来,学生们对于这一幕的发展有些惊讶,但看在老师的面子上,还是勉强地配合着啪啪地拍了掌,只是没有不久前欢迎江猎户的热烈罢了。 余惠哪见过这样的阵仗,结果被瞿青一忽悠,被孩子们的眼神看着,心也跟着飘起来,不知怎么地就站上了讲台,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这首诗,并且还充满了情感地教学生如何有感情的朗读。 瞿青对比了一下,发现对方的教学方式和自己的果然有明显的差异,不过秀才不愧是秀才,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本事的,在语文功底上,瞿青确定自己不如他,不过想对的,数学还有其他综合科目方面,也很明显的秀才比不过他。 这么一说起来,他觉得自己和这个秀才真的是完全优势互补了。 况且他想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他在这里当老师,顶多也只是临时的情况,至多至多十年,所以他需要在考虑花子舟的依靠的同时,也得考虑学堂今后老师的人选,不能到时候他甩甩手一离开了,学堂就这样废弃了,那真的是挺可惜了。 在课堂上,他仔细地观察了秀才一会儿,发现对方在课堂上简直如鱼得水,看起来也十分乐在其中的样子,心里也渐渐地有了想拉入伙的想法。 秀才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又被抓了壮丁,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种传授知识的感觉,等到放学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同时得意洋洋地背着手对瞿青道:“怎么样,有没有本秀才的学识给震惊到?” 瞿青充分地调动了自己脸上所有的表情,赞叹并激烈鼓掌道:“真是讲得太好了!真的,我从来没有听过讲得这么好的课,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要是明天也能够听到先生的讲课,我今晚一定会激动得睡不着觉的。” 秀才本以为他会嫉妒自己,抢了他的饭碗,应该会有些危机感地赶紧让自己走,这样的话,今天自己来落他一个下马威的目的就达成了,却没想到瞿青却摆出了这幅真心敬佩样子,倒让他觉得十分意外,莫名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但也十分怪异的,他心里也随之升起了征服了对手的满足感,一挥长袖道: “看来你也算是识货的,既然如此,那明天我也就勉为其难地再来为你们再上一课好了。” 说罢大摇大摆地离去,里面的花子舟走出来,随着瞿青一起回家,走到半路,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先生,他明明就是想来抢你的饭碗,你怎么还让他得逞了?” “我觉得他还讲的挺好的。”瞿青对于这个想要来抢饭碗的人,到也没有半点不爽,反而还有点赞赏的意思。 这边的江珠不同意了,跳到前面来道:“他哪里讲得好啦,整节课之乎者也,还摇头摆脑的,摇得我都差点睡着啦,我还是更喜欢瞿青叔讲的课。” 瞿青笑:“你就知道拍我的马屁,别这么说,那余秀才可是真又本事的人,我现在这般,也是想试探他愿不愿意来上课,等过一段时间,我想要分出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所以他要是能来的话,对我来说是最好不过了。” 花子舟听到他这样的话,顿时震惊地停下了脚步,随后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先生,难道是想要放弃做先生的这份活儿?可他不是很好吗。” “嗯,”瞿青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做先生,真的是一份很好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在这里做一辈子的先生,可是不行啊。” 他没有说出要为花子舟和猫儿挣一份家业来依靠的话,他不想要花子舟和猫儿有太大的压力为自己担心甚至是自责,他只希望他们能够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享受生活就可以了。 “为什么不行,先生明明那么好,一个月有一两银子呢,所有人说起来也是十分尊重,供桌上都是天地君亲师,这说明老师可是被世人供起来的,数来数去,这世上简直没有比先生更好的活了。”他说着有些着急,十分担心瞿青真的会一冲动就不干了。 瞿青道:“我也不是说不做老师了,只是想要一个人来分担些,到时候我可以抽出精力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花子舟上前抓紧了他的手,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小声道:“先生做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先生的想法,我……也许并能全部理解,但是只要先生能开心的话,我就全力支持先生!” “嗯。”瞿青微微笑了笑,心里道,哪里是什么喜欢不喜欢,这只是背负了责任之后没得选的道路罢了,不过他并没有与花子舟说明,想着,就这样让他误会着吧。 第57章 村长家邀请去吃饭的时间一晃眼就到了, 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了村长家儿子今日办喜酒,瞿青特地给孩子们放了一天的假, 随后与江猎户一起去到了村长家。 因为今日也算是结婚的喜宴,村里能来的人大多都来了, 大家见他来, 也纷纷打起招呼,有些孩子还小的也上来和他攀关系, 大概也是说希望等过两年能够把孩子送到他的学堂里去的, 瞿青一一应下,道,欢迎每一个学生的到来, 他都会一视同仁的。 村长一家表现得很热情, 同时也他借此机会认识了村长家从战场上回来的大儿子,还有大儿子的新媳妇, 这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脸圆圆的,看起来十分喜气,她应该都是早早被嘱咐过他是教书的先生,所以对瞿青表现得十分敬重。 瞿青笑着恭喜他们一家团聚, 儿子娶妻, 这两件喜上加喜的事情集在一起, 给了份子钱后, 与江猎户一起先后被招待去了堂屋里的上座, 可见村长是十分看重他的到来。 瞿青这回已经想好了村长家老幺的名字, 抓了几颗糖给猫儿和江珠后,便起身去找他,不一会儿就在外面院子里见到他正在和别人说着什么,他便耐心地等在旁边,与老幺交谈的人教导瞿青,动手戳了戳老幺,眼神望瞿青这里瞟了一眼:“那先生是不是找你的?” 老幺回头,一见他,立刻惊喜地走过去叫道:“瞿先生,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快快请坐。” 瞿青伸手指了指堂屋道:“已经在那里做了一会儿了,现在来找你,是你名字的事儿,我已经想好了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了,先生是读书人,起的名字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叫什么,快说给我听。” 方才与他攀谈的伙伴也听到了名字的事儿,立刻好奇地凑过来:“叫什么!老幺你要有新名字了吗?” 瞿青道:“是叫花照君,这个名字是从一首诗里面取的,诗的名字叫做春江花月夜,而你的名字是从那句‘愿逐月华流照君’里面取出来的,你觉得怎么样?” 花老幺,或许现在可以叫他花照君了,他自然不懂什么村将花月夜,也不懂诗,但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很有文化的人起的,自己现在有一个有文化的名字了,当即拍手道:“好,好,好,这个名字起的正好,从今天开始,花照君,花照君……” “真好听啊,老幺。”他的朋友在旁边略羡慕地说道。 瞿青见他喜欢,自然也开心道:“满意就好,那你名字就这么定下了。” 花照君热情地上来给他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拉着瞿青高声对所有人宣告自己的新名字,惹来一众村里人打趣,很快有蹦蹦跳跳地跑去找了自己的父母,之后又跑去找了村里其他的好友,一个个地炫耀自己这个名字。 瞿青看着这活跃的少年人,跟着笑了笑,转身回到座位,嗑瓜子等菜。 他看着花子舟表情享受地嚼着软糖的样子,杵着额头,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鼓起的脸庞道:“糖有这么好吃?看你喜欢成这样?” 花子舟将口中的糖嚼了咽下去,随后又拿了一颗硬糖剥开,抽了这个空,他才回瞿青道:“好吃,甜。” 瞿青见他吃得香,便也从桌子上的瓜子堆里拿了一颗,剥开吃了口,结果刚到口里,就腻得微微皱起了眉:“真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吃的。” 之后他就再也不碰糖一下,江猎户也不大喜欢糖,之后桌子上的糖就被两个孩子和花子舟城堡了。 或许也是因为村长的重视,他们这桌的菜很快就上来,老幺和村长还有村长媳妇来陪着吃,席间又被劝了喝酒,瞿青酒量不错,况且这里酒的度数也低,他便也无所畏惧地跟着喝了,村长见他喝得爽快,连声夸好,外面其他人见到,便也纷纷上来敬酒,就连江猎户也被敬了不少酒。 旁边的花子舟见状悄悄拉着瞿青道:“喝得太多了,少喝些吧,喝醉了伤身。” 瞿青此时已经有一点点喝高了,不过却还并没有醉,他脸有些泛红,动作略微有些迟钝,但脑子却依旧十分清醒:“没事儿,我告诉你,酒我喝过不少次,但我其实还从没醉过呢,其实我一直想试试醉酒是什么滋味,醉酒之后我会怎么样,今天或许有机会试试了。” “但喝得也太多了……” 见他不满地嘀咕,瞿青顺手就剥了一颗糖喂到了他的嘴里,这一幕正好被来敬酒的人看到,顿时打趣:“先生和你家哥儿的感情还真是好啊,小两口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 花子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瞿青一把揽过花子舟,让他靠着自己道:“那是,我媳妇儿是最好看的,自然我要对他好。” 周围人叫声打趣地嚎叫起来,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花子舟的脸上,地看着大变样了的他,这还是他第一次以现在的模样光明正大地进入所有人的视野,简直惊呆了所有人。 终于有女子忍不住上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变得这么好看的。 花子舟受宠若惊地说是靠董大爷的药,不少女孩子纷纷说道自己也要去找董大爷看看。 这顿酒席就一直吃到了晚上闹洞房的时候。 这还是瞿青头一回看古代的正儿八经的闹洞房,虽然婚礼略有简陋,但是欢快的情绪却在每个人的脸上展露着,这场婚礼也算是给平日里辛勤劳作的人们增添一了一抹鲜艳的色彩。 婚礼的主人公,村长的大儿子叫花莽,人如其名,虽然各自不算高,但人却给人一种莽的感觉,这倒与江猎户有几分相似,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真正上过战场的原因。 婚礼有很多事情都十分有趣,气氛热烈过了,大家散去,三三两两地结伴往回走,瞿青有些晕乎,走路不是那么稳,路上的坡坎又多,花子舟担心他甩着,便一路拉着他,让他走在靠里面的位置,瞿青也任由他拉着,又时也会想个无尾熊一样靠在他肩上,不过他个子太大了,这样花子舟根本走不了路,所以大多数时候只好自己走着。 江猎户在一边看着简直就是各种羡慕嫉妒,这过程实在是没眼看,他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加快脚步往前走。 受这腻歪的两个人多的影响,他也忍不住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媳妇了。 刚走出村子边缘,即将要踏上回家的小路时,忽然听到一家人传来了激烈的动静,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在干嘛,等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女子凄惨的哭嚎求饶,还有男子的辱骂神,他顿时明白原来是这家在打媳妇。 江猎户眉头一皱,心想这也太过分了吧,猫儿听见这声音,身体顿时瑟缩了一下,下意识躲到了江猎户身后,紧张害怕的样子。 江珠倒是好奇地往里看,没多久,或许是里面的女人逃了出来,这家的男子也追了出来,江猎户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花大牛啊,那个出了名的不好惹的,同时也是人人都知道他媳妇在外面乱搞的人。 他在想,这个女子今日被打,是不是因为被发现红杏出墙了? 那女子见到有人在,似乎想开口求救,转瞬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紧紧闭上了嘴巴,抱着头任由自己被打着。 江猎户不忍:“花大牛,差不多就算了吧,这好歹是你媳妇,你这样也太过了……” 花大牛抬起头,怒瞪道:“这是我媳妇,我打她关你屁事,别站在我家门口碍眼,我今天就算打死了这个光吃饭不下蛋的又怎么样?她是我花钱买来的,是我的东西,我爱怎么打怎么打。” 江猎户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个女人红杏出墙的事情还并没有被发现,只是因为不能生所以才被打。 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怜,但是这是别人家的闲事,反正这个女的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只要还没被发现红杏出墙的话,至少性命能够保住吧。 那人骂完了江猎户又开始动手了。 猫儿也更害怕了,连看也不敢看,闭着眼睛躲在江猎户身后紧紧捂着自己耳朵,江珠也觉得那女人可怜,不忍心看下去,又见到自己的小伙伴这样,便赶忙过去抱着猫儿安慰道:“别怕别怕,猫儿,没人会打你,我们快走快离开吧。” 江猎户也怕吓到小孩子,准备带着人快点走,正巧这时瞿青也下来了,视线不由也被那边吸引过去,瞿青摇了摇略微晕乎地脑袋,旁边的花子舟见状想拉他走开,瞿青忽然一把推开了他就往里面冲了进去。 他过去一把推开了花大牛,随后脚下有些晃,站稳后指着人道:“喂,你干嘛要打女人。” 花大牛一看他就是喝醉了的样子,有些不悦地瞪着瞿青,他看了一眼随后进来的江猎户,表情有三分忌惮:“她是我的女人,我爱打便打,关你屁事,别以为你当了先生就了不起了,我现在就当你喝醉了,快点滚出我家。” “垃圾。”瞿青唾弃了他一声,转身扶起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子,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女子脸上也已经鼻青脸肿,有些看不清楚原本的面貌,可瞿青在看清她现在长相的一瞬间,脑子嗡的一声,随后他扭头就和花大牛死命的扭打在了一起。 在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忙过去拉。 第58章 醉酒的瞿青动作并没有花大牛利索,但是他个子高, 块头大, 最后两人反而打得难解难分, 江猎户上去就抱住了花大牛, 口中不断地劝瞿青别打了, 又箍紧了花大牛的手, 典型的拉偏架。 毕竟就算是自己人错, 那也不能让自己兄弟被人揍,纵使在这过程中, 他偶尔也会被瞿青误伤到两下。 瞿青一边打人一边骂道:“你敢打我妈, 我今天要你的命!” 花子舟有点愣,脑子里想“妈”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花大牛的媳妇曾经和瞿青认识? 花大牛被这么拉着,咬牙切齿的想还手也困难,一下子就被下了狠手的瞿青打的鼻青脸肿的,心里气急, 便恶狠狠地对着远处呆愣的女子骂道:“好你个贱人,竟然敢在外勾人到家里来给你撑腰了啊, 我看他们能够保护你到什么时候, 等这些人走后, 看我不弄死你!” 那女子听言瑟缩了一下, 瞿青闻言更怒,一拳揍过去就将花大牛打得侧脸吐了一口血水出来。 而瞿青在嚣张地揍了人之后,他转身对着后面的女子笑了笑, 安慰道:“妈,你别怕,我保护你啊,这王八蛋以后在碰你一下我要他的命。”说完转头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凶狠起来,对着花大牛又是一顿打,哪里痛往哪里打,打得花大牛终于忍不住嗷嗷叫出声,开始喊起了救命。 可无他怎么喊叫,都没有一个村里人理他,甚至连来围观的人都没有。 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一是离村子有一点距离,二是因为村里的人都十分讨厌这恶霸,所以平日里连路过都是绕着他家走,所以现在就算有人听见声音,也没有人愿意往这边来。 花子舟在旁边看的心惊,这回瞿青下手是真的狠啊,就算以前打架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过瞿青脸上露出过这么狠的表情,旁人的劝阻他根本一句都停不下去。 他现在不明白,瞿青到底是因为喝醉了撒酒疯。还是因为曾经这个女人和瞿青有什么关系,毕竟虽然这个女人可怜,但同时她也是这几个村里出了名的勾三搭四的贱人,村里人都说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不是因为花大牛为人实在让人讨厌,人人都乐得看他戴绿帽子,这个女人指不定早就被抓去浸猪笼了。 他半点也不希望瞿青会和风评这么差的女人在一起,瞿青是高洁受人尊敬的教书先生,要是和这个女人沾上关系,那绝对会毁了的,而且其实他最担忧的一点是,据说这个女人最会勾引男人,他担心瞿青也会被勾引了。 瞿青一直将人打到晕了过去,江猎户见他还不收手,便赶忙过来拉着他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人就要被你打死了,停手,停手!瞿青你疯了吗!” 可喊了半天瞿青也没半点停下来的趋势,他完全醉了,一边死命踢着地上昏过去的人,一边道:“叫你打我妈,叫你打我妈,我要你的命,王八蛋。” 翘起来颇有些癫狂。 花子舟在旁要急哭了,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正儿八经的打架,他可以二话不说拿起家伙就上,拿刀砍人他半点不虚的,可现在这排场,他完全手足无措了。 这是真的喝醉了啊,江猎户实在拉不住人,忽然看到站在后面的那个女人,灵光一闪对瞿青道:“别打了瞿青,你看你妈也不想你再打下去了吧。” 没想到这突然想到的东西竟然真的有用了,瞿青竟真的停了下来,转身露出乖巧的笑走向那个女子:“妈,你看我差点都忘了,对不起啊,让你看到不好的一面,我们回家吧。” 说完他伸手小心地将对方散乱的的头发捋了捋,用十分珍重的动作和姿态拉着人的手腕往回走,别的人一个也不认。 花子舟亲眼刚才瞿青拉着那个女人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连余光都没有给过他一眼,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从他的心里冒了出来,眼睛一下子也红了,一半的气,一半急。 明明,不久前瞿青还撒娇地靠着自己肩膀,拉着自己往家里走,怎么突然一切都变了。难道那个女人真的就如此会勾人不成? 江猎户看了一眼花子舟的样子,哪里不会明白他的想法,又苦恼地看了看地上晕过去的花大牛,最后对花子舟安慰道:“你快去追吧,免得又出什么事情,弟媳妇,你先别难过,瞿青不是那样的人,他现在只是喝醉了,你知道喝醉了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你先别慌,现在你家里就你顶事儿了,猫儿也还需要你的照顾呢。” 花子舟着才勉强回神,看了看抱着江珠躲在角落里的猫儿,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走过去抱起猫儿。 江猎户道:“要麻烦你先带我儿子回去了,我在这里有点事情要处理。” 花子舟心里大概猜到他是要留下来处理花大牛的事情,不过此时他的心已经完全放在了瞿青和那个女人身上,便抱着猫儿,带着江珠,疾步去追瞿青了。 还好瞿青和那个女人走得并不快,很快花子舟就追上。 这回,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瞿青。 他笑得像个温暖的大男孩,不断地说着讨巧的话安慰着身侧的女人,女人不回应,他也不恼,温润的嗓音一点也不疲倦地说着: “妈,你一定很疼吧,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放心,有我在,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手指头的,谁要再敢动你一根汗毛,除非他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你终于醒了啊,好多年了,你不在,我连书都读不进去,不过没事儿的,以后就算我不读书了,也可以好好赚钱赡养妈妈的,养老问题一点都不要担忧。” “以前其实我也很努力的,但是遇到了一些事儿,我没办法了,还好后来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我要离开十年,不过没事,这十年只要你好好的,我怎么样都值得,妈,我想你了……” 瞿青说道最后,声音哽咽,抬手抹了抹脸,强颜欢笑继续说了别的。 女人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抬头看着这个一头短发,个子高高又英俊逼人的男子,他以前见过瞿青,知道那个混混竟当了先生,还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想过瞿青竟然会救她,她忍不住有些惊讶地想,这人,以前有这么好看吗。 她很兀地有些好奇,他究竟把自己当成了谁。 花子舟在旁边看着那个女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瞿青,心里顿时醋意大发,开口道:“喂,你不许对他有心思,他是我的夫君,我们可是去官府领了婚书的。” 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便低头,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对花子舟道:“可是他愿意为我拼命。” 花子舟一听她这话,气得咬紧了牙帮子,放下猫儿,就上前想要分开两人,没想到瞿青一看他动手,立刻便炸毛似地挡在那个女人面前,瞪着花子舟道:“子舟,你要干嘛。” 原来他还认识自己,花子舟委屈地指着那个女人道:“你干嘛要拉着陌生的女人,难道他比我还重要吗?” “她当然重要了。”他这话一出,花子舟的心基本凉了一半。 瞿青瞪了他一眼,随后将女人拉到他到面前,对花子舟道:“她是我妈,也就是你妈,你对她要尊敬,知道吗?” 这话一出,花子舟和那个女人都愣住了。 妈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他是我妈,也是你妈? “乖,不要惹妈不高兴。”瞿青上去拍了拍他的头,然后一只手拉着那个女人,一只手拉着花子舟,一同往回走。 花子舟看着他还没有完全忘掉自己的样子,顿时气也起不起来了,虽然心里还不是滋味,但是他不断安慰自己,说不定等瞿青酒醒了就好了,对于现在这诡异的一切,他就只好忍耐。 那个女人也是心情复杂,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她想,应该也就醉酒的这一会儿了吧,一想到等这个人酒醒之后,就会把自己送回去,便立刻心如死灰。 瞿青安慰了一会儿,见女子很少回复他,便道:“我知道你现在难受,我不多话烦你了,我们回去就好好休息,好不好?” 语气比哄自己的时候温柔多了。花子舟在心里酸溜溜地想。 一路安静,也幸好去瞿青家的那条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家,否则瞿青这左右手各牵一个的样子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走了一会儿,那女子忽然对花子舟说道:“我真羡慕你,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们出手救了我……还从来没有人救过我,有时候想着就这样被打死了算了,可是人总是忍不住求生……” 花子舟转头看到她没有被瞿青拉着的那只手,正顺着指尖往下滴血,没想到她有这么严重,心里一惊,忍不住开口道:“难道你没有娘家吗?他打你,难道就不顾忌一下你娘家?” 虽然是同一个村,可他以前也并不算好,偶尔听到村里人说花大牛打媳妇,但却并没有去深究过这个人。 “呵。” 那个女人嘲讽地笑了声,声音十分平淡,看起来似乎有些麻木:“我是被家里卖了,然后被买来这里的,我家里,为了哥哥不去打仗,筹不出钱,就只好把我卖了。” “哦。”花子舟这么应了一声,两人便没有再说话。 是很可怜,可是这时代,谁不可怜,不吃人肉还能活下去,已经算是好的时代了。 瞿青拉着人进门后,便打了热水来给那女人熟悉,又让她睡在自家的床上,在瞿青出去找大夫的时候,那个女人对花子舟说道:“你不用担心,等他酒醒了我就离开。” 花子舟想到那个嚷嚷着要她命的花大牛,他相信若是这女人回去了,绝对得不了好果子吃,生死是就这样被打死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回去吗?” “不知道。”那女人这么回了一句,便睡下了,或许是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关系,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陷入了深睡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大家好多猜到了哈哈 这里设定古代没有妈这个词,大家就不用深究啦。 第59章 董大爷也是刚吃酒回来,还没回家多久, 就听到外面敲门声, 他出去一看, 发现是瞿青, 脸色便不由自主地温和了下来, 他的小孙子就在学堂读书, 瞿青带得好, 他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原来是瞿先生啊,这么晚还来, 是有什么事?” “我妈有点不舒服, 我想请你去我家看一趟。” “妈?”董大爷正奇怪呢,瞿青就走了过来, 步子看起来有几分不稳,再加上走进的酒气,董大爷顿时就哭笑不得的明白了,原来是喝醉了啊, 也难为他喝醉了竟然也能够找来这里。 他想拉着瞿青进自己家喝点解酒的东西,但瞿青却硬是要他去自己家一趟, 董大爷没办法, 又不放心自己小孙子一个人在家, 就带着小孙子, 被瞿青要求拿上了一些治疗擦伤淤青还有外伤药等等,跟着瞿青去了他家。 他想,若是真的有人生病, 那正好就当去看病了,若是没有,那这回大不了就当做饭后散步好了。 等到了瞿青家,看到躺在他家床上的花大牛媳徐年年的时候,他顿时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花子舟赶忙拉着董大夫解释:“他今天喝的太多了,原先还正常的,结果回来路过花大牛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花大牛打媳妇,然后就这样了,而且他现在还偏要叫这个女人妈,我也不知道妈到底是什么,是他们原先住的那个地方的方言吗?” 董大爷顿时理解了,过去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徐年年,脸上的伤慢慢养着就好了,现在需要看的是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伤,便只好将躺着的人叫醒。 徐年年迷蒙中新联,脸色不太好看,嘴唇也有些苍白,看起来是不好了。 “徐年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你这脸色也太难看了吧。”董大爷接连问道。 徐年年视线先是有点花,等缓了一会儿才看清楚来人:“董大夫?”她抬头看了一眼大夫旁边目光关切的瞿青,才明白原来之前是给自己找大夫去了。 “是啊,是我,你家那口子又打你了?” 见她垂下头,没有回应,却缓缓捞起了自己的袖子,身上露出一条条伤痕,再往上卷,便露出了一块血肉模糊的伤。 “天,这是怎么弄的!”董大夫一边震惊,同时赶紧叫瞿青去准备烈酒,同时他拿出了自己随身带来的外伤药,准备要处理身体的时候,花子舟抢先过去旁边扶住了徐年年,叫瞿青出去。 瞿青很显然不想出去,可是花子舟知道他不能留在这里,不然要是被外人误会徐年年和瞿青有什么关系,那今后他这个先生绝对会被村里人非议,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丢掉先生这份工作。 徐年年大概也是想到了这点,她也开口让瞿青出去,瞿青还真的听了他的话。 索性董大爷知道瞿青喝醉了,所以就并没有怎么在意这有些不对劲的情况。 给徐年年处理完身上的伤口,瞿青找出了一大把钱来给董大爷,董大爷摇了摇头,也只拿了几个自己的药钱,便带着小孙子回家去了。 人就这么睡着后,瞿青也安静下来,花子舟赶忙哄着人睡了。 等晚些时候江猎户回来了,他了解了一下瞿青家里现在的情况后,便对花子舟道:“不用担心,具体事宜等瞿兄弟明天醒来再详谈,花大牛那边我跟他说清楚了,只是因为瞿青喝醉,明天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花子舟对他再三道谢,两家各自去睡了。 第二日瞿青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头痛欲裂,等醒来他才发现不对劲,自己怎么睡到隔壁的房间来了,他不一般都是睡在旁边的那个主卧的吗。 花子舟这时候正好从外面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碗什么东西。 “这是醒酒汤,”花子舟看到他眼里的疑惑,这么回应他,“你昨天喝醉了,现在肯定不太舒服吧,来喝一点,董大爷说这个很有用的。” 瞿青接过一口全部喝下去了,把碗递给了他,翻身便准备起床道:“今日要上课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还有一会儿,等先吃了早饭再去也来得及。”说着花子舟又叫醒了旁边的猫儿。 瞿青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穿好衣裳站在院子中,他看着隔壁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便奇怪地问花子舟:“我昨天喝醉了?为什么会睡在这间?” 花子舟看他的脸色有些小心翼翼:“你不记得了?” “什么?”瞿青微微皱眉,开始回忆昨天还记得的事情,似乎到了后面,他好像见到了自己妈,好像还在梦里面暴打了欺负他妈的坏人……等等。 他眼神立刻有些震惊地看向花子舟:“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喝醉之后,我干了什么?” 花子舟便把昨天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瞿青听完脸都黑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将一个陌生的女人误会成了自己的亲妈,而且还把人带回了家?还拉着人叫人家妈?那女的有没有自己大都还不知道啊。 他竟然干出了这种蠢事,顿时意识到了喝酒误事,心想以后绝不会让自己喝得这么醉了,简直太丢人了。 不过在想到这个女人当时正在被家暴之后,他便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个当口,里面的女人出来了,她看了一眼略微尴尬的瞿青,又看了一眼花子舟,垂眸先是道谢,然后说她要回去了。 瞿青在看到她样貌的时候,着实有几分惊讶,这个女子虽然比自己亲妈年轻了不少,但是她的脸竟然也有四五分和自己亲妈相似。 瞿青刚才大致也了解了他的境遇,便叫她先等等。 “留下来吃一顿早饭吧。” 徐年年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怀疑瞿青看上自己了,不过当她看到瞿青清澈的眼神就知道他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半点想法。 但她还是留了下来。 瞿青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引起什么误会,便解释道:“其实是因为,你和我一个亲戚太像了,所以看着你就觉得有股亲切感,昨天也正好喝醉了,才会帮助你,不过遇到你的事情,就算没有醉,我也会帮你的。” 说完这句,正好江猎户来了,他也不用尴尬和人对话,便和江猎户单独出去讨论,而花子舟则是去准备早餐了,他看到瞿青醒来后果然恢复了正常,就放心了。 “你现在酒醒了,我问你,里面那个女人,你是怎么想的?” 瞿青道:“怎么想,你昨天看到她被打成那个样子,难道就没有动一点恻隐之心?” “当然有些看不下去,可是这是别人的家事啊,就算是县太老爷来了,也管不了这件事,而且这也不是个好女人,所以还是算了吧,赶紧送他回去,不然到时候惹了一身腥还讨不了好。况且,就算你真的想帮,又能怎么帮?”江猎户说话间,也有些看不起那女子的模样。 瞿青这时也想明白了,无论是从什么立场,他都不好帮这个女人,但就要她这样回去地狱一样的地方,他又觉得不忍心。 江猎户道:“花大牛昨天被打成那个样子,最近看来是动不了手了,他应该会来找你麻烦,不过昨天我已经警告过他了,反正也没人看见,他要是敢来找麻烦,我们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花大牛在村里横行霸道就是仗着自己能打,但江猎户和瞿青压根就不怕这人半分,况且现在几乎整个村的孩子都在瞿青这里读书,赵大户当初摆明了说的,出的钱不多,大家都算是欠瞿青人情的,要是得罪了瞿青,后果会怎么样,现在可真不好说。 瞿青点了点头,早餐结束后,要去上课,瞿青亲自把人送了出去,徐年年对他道谢,瞿青忽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逃离这样的生活。” 徐年年愣住,她何尝没有想过,但她是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她压根就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能够怎么活下去,所以她想了勾搭别的男人,想从别人的身上寻求帮助,可到了最后,出手帮她的,反而只有素不相识的瞿青,那些其他的男人,不过只是想睡她而已。 瞿青见她不说话,便道:“如果有一天,你想逃离的话,悄悄来找我,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重新找个人嫁了吧。” 女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面色复杂地道了一声谢谢就离开了。 逃,说的多容易啊。 但是她又忍不住幻想了起来,若是自己也能想花子舟那样,找到一个好夫君嫁了…… 这些思绪不过一闪而过,她便自嘲着摇了摇头,低着头,带着一身的伤回去了。 瞿青也转身回家去,准备好上课的东西,正要走,他忽然想起什么,突然去房间里找了花子舟的颜值,在自己脸上涂些什么,等一出来,大家都震惊了,他脸上是从哪里突然弄来的伤口? 瞿青嘱咐所有人对此都要保密,顶着这幅妆容就去上课了,学生们也十分震惊,纷纷关切询问老师怎么了。 瞿青总是摇了摇头,正常上课,等上了一节课,果然找麻烦的人来了。 瞿青就知道,花大牛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江猎户两句威胁就怕了的。 他一看到花大牛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想将这件事闹大,瞿青上去就先声夺人:“好啊,花大牛,你居然还敢来!昨天我喝醉了看你打媳妇,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居然把我打成这样!” 花大牛先懵了一下,然后怒道:“明明是你和江猎户两个打我的!” “你打我还不准我们动手了,难道我还要傻站在原地让你打?” 瞿青两句话就让自己站在了道德点上方,花大牛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上来就要动手,瞿青后面的学生拿棍子捡石头抄家伙地冲出来,花子舟带头瞪着人:“你今天再敢他一下试试?” 那些孩子们也纷纷表现了护犊子的特质,恶声恶气地学花子舟霸气的发话。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好几个学生朝着村里喊人,学堂就建在村子边缘,一声喊过去,全村人都能听到。 “爹——娘——!你们快来啊,牛恶霸要打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VE王一博 31个; 破费了~么么 第60章 此时村里的大多数人将将吃了早餐,一听到学堂里传来孩子们求救的声音, 不少在洗碗的妇人丢下碗, 叫上家里孩子爹忙往学堂跑去。 此次的对决也充分让瞿青看到了护崽女人的战斗力是多么可怕, 一个大男人, 愣是被这么多女人骂得嘴都还不了一下, 当然他也是想过要动手的, 但是转眼在看到村里不少抄家伙的汉子的时候, 再想到自己还未完全好的伤,就算他平日里是个村霸, 此时也怂了, 最后夹着尾巴就跑了。 随后大家也都了解了瞿青原来是看不过去花大牛打媳妇才被缠上的,便纷纷劝阻道, 那女人不是个好女人,被打了也是活该,纷纷好心地叮嘱他以后不要管这种闲事,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瞿青也不反驳, 只是道:“她是不是个好女人与我无关,我只是单纯看不下去这种男人打女人的事情, 女子天生柔弱, 本该是用来爱惜的, 怎么能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同样的事情,如果是发生在大家的身上,我也绝对不会冷眼旁观的, 这是原则问题。” 他的一席话倒让周围不少妇女愣住,在这种乡下偏僻的地方,大多数女人就算是有娘家撑腰,也多少会遇到对自己动手的夫家,可以说在这样的地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反而是少见的,就算不是像花大牛那样,但平日里吵架上升到动手也是常有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够控制得住。 大家都觉得有些唏嘘,也有人对花子舟调笑道他好福气,能够遇到这样疼他的夫君,也有女人伸手掐了一把自家的男人,嘴里道:“你看看人家。” 当然也有人酸溜溜地在背后小声嘀咕,万一瞿青是和那个女人有奸情呢,不过这样的话说出来还没有传到瞿青的耳朵里,就被旁边的女人翻白眼反驳了回去: “你也不看看徐年年的长相,明明才二十来岁,看起来像是三四十一样,你再看看人家先生的哥儿长什么样,你眼睛瞎了也就算了,你以为人家先生也和你一样?” 那人被怼得呐呐不再敢胡乱说话。 瞿青这回可以说是全方位大胜,此番让花大牛吃瘪,不仅他痛快,全村的人也都出了一口气,瞿青也因此顺便也刷了一波村里人的好感,尤其是村里妇女的好感。 经此一战,瞿青便成为了花家村所有女子最理想的情人,私底下悄悄说喜欢他的小姑娘不知道有多少,不过瞿青从来都不给任何人机会,同时也时常与花子舟恩恩爱爱,这不仅没有让大家退却,反而更加喜欢他了,深情的人大家都欣赏。 不过好在这个时代少女的暗恋都十分含蓄,也没有人来找他表白,只是将自己的心事藏在心里,也只有极少的人抱着希望,假如有一天瞿青因为花子舟生不出来想要再娶一个给他上海自,她们就会有希望了。 关于少女们的心事,瞿青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就算知道,也顶多就是一笑而过。 * 花大牛受了如此侮辱回家之后,自然是恨恨地记上了瞿青的仇,回来之后又看到拿着扫帚在院中打扫的丑妇徐年年,心情更加差,要不是因为昨天受了伤,现在身上一大动便会疼痛,他肯定要将这个丑女人好好的打一顿。 见到徐年年小心地站在院中看着自己发呆,他不耐烦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老子?” 徐年年连忙将扫帚放到一边,诚惶诚恐地将他扶到床上,期间又挨了一巴掌,花大牛因为使劲,身上昨天别打到的地方顿时疼得他嘶地吸了一口冷气。 而徐年年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心里还在庆幸今天被打的力道不算重。 见到她木头一样杵在旁边,花大牛更是觉得她碍眼:“还愣着干什么,老子饿了,还不快去做饭?还等着老子来伺候你?” 徐年年连忙又去厨房可准备午饭,她手上包扎过的伤口并不轻,疼的时候感觉甚至是刺骨的,但是她不敢说一句,更不敢表现出来。 好不容易做好了饭,花大牛吃了一口便暴跳如雷地一把将碗扔了过去砸在她的脸上,滚烫的米粒掉在她的肩膀,烫得她惊叫了一身。 “你煮的是什么东西,熟都没熟就敢端上来,我看你现在是仗着有人撑腰了,来这里给我下脸子了?” “我没有。”她惶恐地辩解。 一听见她反驳,花大牛更加来气:“你没有无缘无故对你这么好?还带你回家去住了一晚上,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年年解释:“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昨天就是那人喝醉了撒酒疯,把我当成了他家的一个亲戚,他家的哥儿一直在旁边盯着的,只是叫了董大夫来看了看,我都是被逼的,我也是为了你啊,昨天你晕过去了,他逼我说,要是我不跟他走,他就打死你,我被逼无奈才暂时去了,他酒醒了就正常了,当家的,你要相信我……” 听她解释了半天,花大牛才将信将疑,脸上难看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这瞿青仗着自己当了一个什么狗屁先生,就把尾巴翘上天去了,等改天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定要以牙还牙回去。” 说到以牙还牙,他忽然就想到了瞿青家的那个哥儿,以前倒是没注意,没想到嫁人之后居然有了这样惊人的姿色,今天瞪着自己凶狠的模样活像个小辣椒,说起来,他忽然想起自己还从未尝过哥儿是什么滋味。 徐年年悄悄地望着他,夫妻几年,他肚子里装着的是什么水她几乎一眼就能看穿,她垂下眸,心里有两分担忧,想了想忽地柔声大乱这人的思绪道:“当家的,刚才是我没做好饭,我重新去做,看你身子不舒服,我杀一只鸡给你补补好不好?” 花大牛哼了一声:“算你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点眼力劲,不过杀了的鸡你连汤都不许尝一口,要是叫我知道你偷吃,我就扒了你的皮。” 徐年年忙卑微的点头,乖巧柔弱地迎合道:“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当家的你的东西,没有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说罢她有出去热水杀鸡拔毛,过程中便是被滚水烫到了也不敢停下动作。一整个早上忙里忙外,连口水都没有时间去喝一口,她心里万分庆幸,自己早上在瞿青家吃了些东西,否则此时绝对是撑不住的。 她知道,若是自己就这样晕过去,她不仅不会得到半分怜惜,醒来后反而还会被变本加厉的打骂一顿,说她装病偷懒。 忙到到下午,花大牛终于吃饱喝足了,吃完还特地将厨房锁了起来,对徐年年道:“犯了这么大的错,你还想吃东西?不会下蛋的母鸡还需要吃什么东西?饿着吧。” 徐年年早就习惯了,她脸上对此已经无法再露出什么愤怒,震惊或者是不甘的情绪,她麻木地面对着这一切,花大牛转身要去睡,徐年年道:“我去田里割猪草。” 花大牛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她去。 得了准许,她才拿起工具,顺着村子边缘往前走,看到有野草的地方就开始去割猪草,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她去割猪草的地方正好是瞿青回家的必经之路。 干完了活,瞿青留在后面辅导学生,花子舟先回家做饭,回去的路上就看到不远处有个女人,他认出了是徐年年,顿了顿,没理,正要继续往前走,就被叫住。 “花大牛已经恨上了你们,他可能会想办法报复,你们……这段时间小心一些,尤其是你,尽量不要一个人,他可能盯上你了。” 她说完这段话,也不管花子舟听到没,就自顾自地背着猪草往回走了,似乎就真的只是碰巧遇到人然后擦肩而过而已。 花子舟有些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倒也没有开口道谢,毕竟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因为帮他才惹上麻烦的,他现在只是觉得,好像这个女人也不是其他人说的那样,是个无药可救的坏女人。 晚饭的时候,花子舟将这件事与他们说了,瞿青表示以后要花子舟尽量不要单独行事,江猎户点头赞同,随后道:“这个女人好歹也是知恩图报,也行,算没白帮她一把。” 晚上睡觉的时候,瞿青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睡到花子舟身侧,将他捞到自己怀里,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歉:“对不起,这两日多管闲事,不仅让你烦心,还让你可能会陷入危险,以后这种事情,我会考虑清楚再做。” 花子舟环着他的腰,道:“话都让你说了,其实你心善挺好的,若是你是个狠心的人,原先我和猫儿也许就活不到今天了,我觉得你做的也没有错,也不怕遇到事儿,我只是……有些担心,要是徐年年她也无处可去了,像当初的我一样,你……也会娶了她吗。” 瞿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头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怎么可能,你还没有意识到你在我心里是不同的。” 一开始他会收留花子舟,固然有同情还有原先神秘人的广告影响,但是花子舟留下来了,他也喜欢上花子舟了,他们也在一起了,互相喜欢了,那就已经成为结果了,没有什么如果,况且…… “况且就算曾经来到我门前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个女人,我与她也是绝无可能的,所以我们能够相遇还能在一起,这一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为什么?”花子舟奇怪地问。 瞿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白地说道:“因为我天生不喜欢女人,不是讨厌的意思,我喜欢的,该怎么说,就算是男子,也绝对不可能是女人,可能有些奇怪,不过遇到你之后,我的今后就是你了。” “男子?”花子舟的表情顿时有些怪异。 第二日江猎户来吃饭的时候,花子舟的眼神中带起了前所未有的防备和警惕,让看到的瞿青顿时哭笑不得起来,趁着粗线条的江猎户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他悄悄拉花子舟到角落里解释:“我昨天那个意思是我只喜欢你这样的,你千万别误会了啊。” 花子舟表面点头恩恩知道了,但是结果自那以后,他开始防备起了学堂里的男孩子,就连他有时候抱一抱还小的董大爷的小孙子,他的眼睛就会像雷达一样扫射过来。 瞿青一开始还会主动解释一下,不过到了后来看到他吃醋的样子还蛮可爱的,便也放任自流了,甚至有时候还乐于看到花子舟对自己发脾气。 瞿青最喜欢的便是在他发脾气的时候把他抱到床上做到服帖为止。 他也喜欢有了危机感之后变得格外主动的花子舟。 乡间日日重复的枯燥生活,也因为花子舟的存在而变得格外鲜亮有趣。 到了周末,他约着江猎户,两家一起去镇上逛了逛,他原本打算是去买一买种植方面的书,顺便也将家里的多余的菜拿到市面上去卖了,买菜并没有几个钱,不过是因为吃不掉而已,在这里生活,就算是一点点小钱,人人也都是十分重视。 找遍了书店,却并没有找到农业种植方面的书,过了一会儿他也想明白了,在这个时代,读书的人为的就是科举,而且要读书的人条件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得有钱,所以可以想象,读书的人应该是很少会有人来买种地的书去学习的。 要是在大城市或者是比较富裕的地方可能找得到,但是在他现在所在的落后的地方,看来是找不到他想要的书了。 这会儿他没有立马就再去托人去京城里带,因为他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种植和读书不一样,种东西将就的是天时地利,不同的地区,不同的纬度,不同的气候,适合种植的东西也是是不同的,假如他去找来的书所教的东西不适合这里的话,那就全部白费功夫了,再者说,托人带书也太贵了,他现在钱也不算多,这样做也有些奢侈了。 与此相对的,他忽然也想到了一个比买书还简便实用的方法,要将种地,这里几乎人人都种地,就算是自己身边的花子舟也算是一个种地的高手,与其从书上找,那不如直接问当地人更简单。 除了种地之外,还有种植果树,种植药物,种植花圃,小菜,就算不是人人都是全才专家,但是每人都会一点,汇聚起来不就成为一门实用的学科了吗,这实际上与他之前去请各种不同专业的老师来给学生上课是一个道理,他原先怎么没注意到。 花子舟见他空手出来,问:“没有买到自己想要的书吗?” 瞿青点了点头,脑子里在想事情,他在想自己的课设计得其实还蛮有意思的,早上的数学和识字课,肯定是一切的基础,但下午的课,讲故事的,音乐的,野外求生的,什么都有,这对于这个地区和时代的孩子来说,是有些先进了,不过也算是让他们涨些见识,同时也是让自己长见识,不过问题是这些课有过于杂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学生能学进去多少。 反正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去后,又开始考虑起了请人来讲课这件事,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董大夫,可以请他给学生讲讲药理,认识一些基础的也好,一些最基础的伤口处理,对他来说也没有损失,再加上他也是学生家长,应该会比较好请,剩下的,便是村里其他方面各有才能的人。 去上课的时候,他询问学生,发现村里有本事的人还真不少,养花的,放羊的,打铁的,当兽医的,甚至是吹喇叭的,专门帮人盖房的木匠等等。 打定了主意,他便开始上门一家家的请人,大多数人一开始都是十分惶恐的拒绝,而有的人则是担心自己的吃饭东西被人学去了,就会有人来抢饭碗,瞿青连忙保证只是讲很基础的东西,甚至是讲讲自己的见闻都可以。 最后想到这里的人都爱面子,为了说服他们,他又表示,只要去讲过课,无论讲的好不好,以后就是学堂的荣誉先生,名字会被挂在学堂的荣誉墙上,另外还会有一张荣誉先生的奖状,能被请的就表示是这十里八乡某方面最优秀的人,在他的一顿吹捧又诱惑之下,不少人行动地结下了他的邀请,愿意一个月去学堂讲一下午的课。 村里人觉得这些可真有意思,甚至也有些人主动上来报名,说自己有什么特长,能让学生长见识的瞿青都欣然接受,不过那些说自己想来教学生后空翻跳皮筋抓石子技能的,他还是十分委婉的拒绝了。 瞿青回家后,又忙起了另一件事,他去找了村里的木匠,这位也是被邀请的荣誉先生之一,听到瞿青是专门来打造放奖状的木框的,表示这个简单,同时还答应免费帮瞿青干这活儿,条件就是等他孩子到年龄去念书就要麻烦瞿青了。 瞿青当然乐得答应。 对于荣誉先生这件事,请的人大多也有这种心思,反正不仅自己也去了,如果自己孩子去读书,也能学到别人家的,所以去讲讲也没什么,一方面是为了孩子考虑,另一方面也给了瞿青面子。 一件事当度过开始比较困难的那段时间之后,就会变得越来越简单容易上手,有了前面几个专业领域的人的答应,后面请其他的荣誉先生也就变得容易多了,有的人几乎就是等着他去开口请了。 江猎户自从听说了有奖状,当即就找瞿青来问,瞿青还故意保持了神秘,叫他先等等,倒让人期待不已。 也不知道他一天整天除了上课之外还在捣鼓些什么,但是这段时间瞿青确实变得十分忙碌,就连周末都让学生到学堂去报道,却又叫所有人对外保持神秘,神神秘秘的也不让人围观。 到他选好的日子只有两天的时候,瞿青才对外公开道,明天是花家村学堂的荣誉先生授予仪式,同时也会有学生的歌舞表演,这一下可就让村里炸开了锅。 表演唉!!! 这种东西,即便是一年内难得去镇上一两次,也很难看到的,问孩子们都有些什么,却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一时间可以说是人人期待,吊足了人们的胃口。 一年到头村里人的娱乐活动聊聊天,偶尔听人唱唱山歌也算是难得的了,这下大家说什么也要去看,纷纷扔下了手里的活计,拖家带口的从老远赶来。 瞿青之前想过会有很多人来,但万万没想到几乎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全都倾巢而出,甚至还有从更远的地方来的看的,学堂前面本来有一块篮球场大小的空地,此时却是完全不够用了,瞿青连忙维持好了秩序,让村里人都排好队,在前面的席地而坐,后面的就尽量找位置,站在山坡上看的还不算什么,甚至有人爬到人家房顶上去看的,里三层外三成全是人。 来到古代之后,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一时间整个花家村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种时候瞿青简直恨不得自己有个大喇叭,人实在太多站不下,甚至后面还有赶来的,没办法瞿青只好对所有人道,表演下午再来一次,让没有看到的也不要着急,等下午再来。 好不容易大家都面前坐下了,一声大钹敲响,刺耳的声音让人们嗡嗡的议论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向人群围坐的中央。 瞿青先充当了主持人,先出来高声讲了一些套话,这些在现代各种晚会是十分常见的,也并无什么特别,但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却是新鲜极了,各个伸长着脖子,眼珠子都看的一眨不眨,让瞿青差点误以为自己在讲的是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 很快讲完话,让旁边设置了特别席位的先生们站起来一个说了两句话,不好意思讲话的,瞿青又出来介绍了他们,每介绍完一个,底下学生们热烈的鼓掌捧场,来围观的群众也热烈的鼓掌,那一波接一波的热情让在场所有人情绪都起来,先生们也都涨红了脸,十分不好意思,又觉得荣幸极了。 之后就是让学生们一边唱歌,唱完歌之后,学生们又一个个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荣誉先生奖状,上面写着每个先生的本领和名字,准确的交到每个人手里。 不少离得近的人仔细看着那些奖状,框框周围还雕刻了简易花纹,里面就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很好看的字,在如此盛大的情况下,这奖状自然是惹来了不少人的羡慕,得了奖状的先生们也都红着脸,一副大喜临门的模样。 一曲《水调歌头》唱完,奖状也发完了,随后瞿青拿出了自己的笛子,按照事先准备的,演奏了一首曲子,完了之后又是学生表演的一场关羽过五关斩六将的小品,再加上一个学生口齿伶俐地说了一段故事,最后所有学生再合唱《送别》,第二遍高低音不同的二重唱,并没有配乐,却十分动人好听。 项目比较少,就算过程中要准备,花费了不少时间,解说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总共加起来也就一个小时就完事儿了,毕竟他手下也就二三十个学生,有的孩子还小,都是自己搞,不可能真的搞一场演唱会出来,还没有什么喇叭设备,估计远点大家连声音都听不见,但还是莫名的看的津津有味。 在场所有人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反响十分热烈,久久不愿意散去,瞿青被起哄着又上去演奏了两首简单的笛曲,之后才让众人回家吃饭,下午再来看,人们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不少没有读书的孩子今天看的羡慕极了,不少小孩子包括女孩子在内都哭着闹着要去读书,这是瞿青万万没想到的,他就是想给众人造成一种荣誉先生很有面子的错觉,然后自己今后招揽学堂人才就方便了,没想到这一搞,连生源都不用愁了。 下午瞿青原本打算简略去了早上介绍荣誉先生和授予奖状的步骤,给那些先生们省点时间,没想到他们反而不乐意了,纷纷表示自己最光荣的样子一定要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看到,要求一定要介绍,而且还要比早上更加郑重地介绍一次。 等介绍之后,瞿青才发现,这些人回去之后,居然每个人都躲着悄悄给自己准备了台词! 下午的表演给生生给他们地拖了两个小时,期间笑料出糗也是频频出现。 下面人不仅没有意见,群众表示还没看够再来一遍。 瞿青嗓子都快冒烟了,心想这些人难道都不腻的吗,几个老头吹嘘自己也能津津有味的看一个下午。 最后孩子们又表演了两次,瞿青好不容易才将所有人劝走,并表示下次办一个更盛大的,以后还有机会,今天他实在表演不动了。 眼见到不少卖小东西的货郎在这里小赚了一笔,瞿青忽然意识到,今天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小天使说我这两天短小了23333于是今天加更!七千!酷爱夸夸我!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喏喏 5瓶;(づ ̄ 3 ̄)づ 第61章 花大牛看到最近瞿青现在风头正盛, 心里越发不平, 气闷之下就叫上了几个好兄弟来自家喝酒, 喝到醉酒的时候, 他们不知怎地就聊起了花大牛的媳妇。 “嗨, 前几天听说你和瞿青为了你媳妇干起来,我们差点都以为你媳妇出去勾人的事情被你知道了。” 花大牛虽然也喝了不少, 原本有些晕乎乎的, 但是等他一听清楚这句话,脑子顿时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清醒了过来, 猛地站起身,一把拽住说话人的领子将人半提了起来, 酒桌上的酒碗因为他的动作碎了一地,刺耳的碎裂声让那人顿时反应过来说错什么了。 “你说什么!?” 那人双眼中不由地流露出了慌乱:“没没没、哥, 我刚胡说呢, 我喝多了喝醉了,醉糊涂了。”说完还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 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抽清醒一样。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花大牛看到他的表现, 在看旁边几个人的眼神,就知道他们说的一定是真话了, 当下暴怒不已,出去拽着徐年年的头发就把人拖了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将人推倒在地上。 “贱妇!你竟然背着我出去偷人?” 旁边原本讳莫如深的几个人这时终于也开始说话了:“哥,原先我们也听说了, 但是这事儿吧,不好说,况且我们也没抓到证据,所以才一直没敢告诉你,现在你知道了,就可以亲自问她了,不是我们坏你家庭的和睦,实在是这件事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我们也愁,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告诉你啊,唉,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啊哥,过几天请你吃酒。” 原本来喝酒的人,也跟着纷纷告辞,花大牛听了那些话顿时更加愤怒,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好的差不多的他就开始动起了手:“好你个贱人,你说,你都偷了谁?说啊,不说老子杀了你!” 徐年年见事情暴露,却没有一丝慌张,脸上的表情木然,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开始口否认,任由花大牛动手。 花大牛打了她一顿见没有效果,逼问奸夫又逼问不出来,便气得真想动手往死里打,徐年年忽然大叫了一声,嘶吼着说道:“你打死我,你打死我啊,我死了你也给我偿命!有种你现在就把我打死在这里!” 她从未对花大牛这样过,花大牛一时被他震慑住,反应过来后脸上又带上了被冒犯的愤恨,动手重重地打了她一顿,骂道:“贱人,你如今长本事了啊?老子赚钱养着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老子今天休了你,我看你这个贱人到去找哪个奸夫,等我知道是谁,我就去杀了他。” 说完拽着徐年年,直接将她粗暴地扔出了自家的大门口,摔得狠了,徐年年半天都爬不起来,半响后,她咬了咬后槽牙,拖着身子艰难地爬起来就走了出去,不远处有不少人站着往这边看。 经过和瞿青一起对抗花大牛的事情,村里人现在也没有那么怕花大牛了,大概是明白了团结的重要性,所以现在也敢肆无忌惮地在花大牛家外面围观他家的事情了。 见到徐年年出来,他们的眼中偶尔也有同情,也有的人是幸灾乐祸,当然更多的还是看戏般的表情。 徐年年偷汉子的事情被花大牛知道,现在被赶出家门这件事,不肖一个下午,就传遍了全村。毕竟在这个喊一句话,全村都能听清楚的地方,这种事情想要人不知道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况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而被赶出家门又没有娘家的女人会怎么样呢。 基本不出意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徐年年是知道的,她早就想到过这一天了,她也一直恐惧着这一天的到来,但是当自己真正面临这一天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反而心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身后的花大牛在村里叫嚣地骂着要是让他知道谁知奸夫,他就拿刀剁了谁。 而徐年年发现自己身上有伤,行动也快不起来,但是她却感觉自己的脚步和身躯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村里人好奇的目光不时投到她身上来,但是她却半点也没有在意,她去村口的树下,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就坐下来,随便抓了几把草放在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就开始睡觉。 有些胆子小的孩子走进看了看,以为睡着的她死了,便往全村喊徐年年死了,村里有大胆的上前看,发现不过只是睡着了而已。 瞿青下午来上课的时候就听到村里的孩子们在小声议论这件事,听了后他借着这个时间给孩子们上了一节思想课。 “你们现在还小,你们的是非观都是从父母的身上学来的,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学到的是非观,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呢,就拿徐年年这件事来讲,为什么你们觉得她死有余辜?是因为你们父母是这样觉得的,可是你们父母又为什么觉得她是个坏女人?” 下面的学生利索当然道:“我娘说,她在村里到处偷人,是个□□、坏女人,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死了才好。” 瞿青被这样理所当然的歹毒话语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缓了缓他才说道:“第一,你们都说她偷人了,可是你们亲眼看到过吗?” 底下的学生面面相觑:“我们确实没有看到过,但是听说村里有其他人看到过……” “那就是你们没有证据,到最后,你们其实也只是跟着人云亦云了是吗?没有任何证据,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是有一天,村里人都说咱们班的谁谁谁杀人了,那么你们也就信了,然后就要拉着自己班的同学去抵命吗?” 学生们的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当然不会,怎么可以乱说人杀人,这是要讲证据的,况且我们的同学又怎么可能会杀人。” 眼瞅着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学习了一段时间,还建立了不过的情谊,从那日帮他的事情也看出来,这些孩子的凝聚力也十分强了,这点让他觉得十分欣慰。 他继续道:“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真的去勾人了,可是这又关大家什么事情呢,人们恨到处勾搭的坏女人,是因为坏女人会破坏她们的家庭,那么,咱们村或者是隔壁村的谁的家庭被她破坏了吗,她有没有实实在在地害过谁?” 底下人全体一愣,对哦,这么说起来,徐年年真的好想没有害过人。 瞿青一个个问过去,发现谁都没有办法说出这个女人曾经害过人的事迹。他继续往下说道: “既然她没有害过谁,那她为什么是坏女人呢?老师在这里并不是鼓励女子可以随意去偷人的意思,我想表达的是,就算她真的是□□,去偷人了,那确实会被人说三道四,名声败坏,可是这就证明她是个十恶不赦,就应该处死的坏女人了吗?” “就算是抢了人,伤了人,偷了钱犯了法的人进了监狱,朝廷也会给改正的机会,关几年就放出来了,然后可以重新做人,为什么女子犯了错,大家却一点机会都不给,直接就给她叛了死刑,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呢,她甚至还没有那些投钱抢劫的坏,她谁的利益也没有侵害,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下面听着的孩子大多都懵懵懂懂地点头。 他铿锵有力地道:“我知道可能有些人会在心里想,老师如此偏袒那个女人,会不会也是和那个女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我瞿青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可以直白地对所有人讲,我就是单纯的觉得这件事不对,所以我要出来讲,而且作为老师,我也不能看着你们变成了人云亦云的普通人,你从进了这个学堂开始,就已经是和外面的人不同的了,读书,认字,明理,就算是说人是非,咱们也要拿出证据说话对不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身正气,看起来刚正不阿,这样的思想也感染了不少人,下面的孩子们也算是似有所悟,只觉得老师说的,应该不会错。 也幸而从一开始给他们上课的时候,瞿青就已经给他们灌输进了不少男女平等之类的东西,所以孩子们反而比较容易接受。 也幸好,村里的人都相信他的思想是大城市里面的主流思想,因为这里的人都没有出去见过世面,而瞿青家以前也是真的有钱,否则光是瞿青教的不少东西,不知道会被多少家长被赶出去。 放学后,想了想,还是带着花子舟一起,去见了徐年年一面,也有好奇的孩子跟着去了。 徐年年一个柔和的声音叫醒,一醒来就看到不少人围着自己,她一直淡然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狼狈。 “需不需要我们帮你什么?”瞿青语气中有两分关切,却又不过分让人误会。 徐年年摇了摇头:“先生,你还离我远些吧,要是让村里其他人看到,对你的名声不是好事,我自己有办法活,不需要你们帮忙……谢谢你们……”说完她哭了,但很快擦干眼泪,背过身去不让人看她的脸。 瞿青见她这样说,看了她一会儿,便与花子舟告别了跟着他们来的学生,一起回家去了。 那几个学生神色也是十分复杂,等走到没人的地方之后,他们聚在一起像是开会一样,有一个半大的孩子说道:“你们刚才听到没有,那个女人,让我们老师别帮他,他在为我们老师名声考虑唉……” “好像老师说的对,她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坏。” “对啊,就算做过不好的事情,但是她没害过人,罪不致死啊。” “是啊,按照老师说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她,花大牛天天打我,不把我当人看,那别说给花大牛戴绿帽了,我半夜起来砍死花大牛的心恐怕都有了。” “其实她也不容易,没有娘家撑腰,要是有娘家,花大牛估计就不敢这么打他了。” “唉,她现在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要怎么活下去啊,她不会就这死了吧……” 徐年年再次闭眼睡觉的时候,隐约感觉有几个人接近自己,很快又离开了,她以为是谁在捉弄她,毕竟村里人都恨她,然而睁开眼睛,就看到仓促跑掉的几个不认识的半大孩子的背影。 果然是在捉弄她吧,是在她身上扔了鸟屎,还是用灰洒在她身上? 她视线往下,却忽然愣住了,面前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食物,有用竹叶包起的拳头大小的粗粮,有半块馒头,还有一只萝卜和一个冒着热气的土豆,一看就是好不容易才凑到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爬过去拿起那煮熟的土豆,连着皮咬了一口,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烫得喉咙发疼也没有减慢速度,吃完又抓起另一样,吃着吃着,眼泪掉了下来。 她忽然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真是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基本都是配角戏份多点,因为主角感情目前是趋于稳定,也没什么好写的,而且我觉得,让主角慢慢的改变周围世界也挺有趣的,最近感觉也回来了,除了主角戏份少之外,我感觉写的还是很有意思的,大家要是觉得也喜欢的话就要多多支持哟~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经常被骗 3瓶; 第62章 花大牛以前有一个媳妇, 他也是动手打, 对方想躲回娘家, 娘家不让,女儿回娘家是会被人嘲笑的, 却没想就这么出了事,那个女人性子烈,不久后就喝农药自杀了, 自那之后, 十里八乡凡是认识花大牛的人, 就算他给的聘钱多,也都不敢把女儿嫁给他, 都说是他把媳妇给打死了的。 徐年年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买来的,刚来的时候,她也不过才十四五岁, 不到七八年的时间,她就已经苍老得如同一个中年妇人,没有生下一个孩子让她的日子过的更艰难。 她没得选,只好想办法救自己, 每个陷入困境的女人都或多或少会渴望有一个男人能够救自己脱离苦海,而她一开始恰恰是这么希望的,所以在一次被打之后, 遇到一个甜言蜜语安慰她的男人,对方也未婚,她很容易地就动了心思。 她希望有个男人能够带自己脱离苦海, 可时间久了她才发现,对方只是想要她的身子而已。后面她又试着找别的未婚男人,可结果都是一样,在面对花大牛的时候,都是些孬种,那些个平日里天涯蜜语的情夫,在她被打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过,哪怕只是帮她说句话。 她苦心经营的几个男人,甚至还不如村里这些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孩子,真是可悲可笑。 她小心地把剩下的食物藏到了怀里,静静地等着天黑,等快看不清路的时候,站起了身子,径直往村里的某家走去,去了也不喊,躲在角落里站在人家门口等着,看着要等的人出来后,小声地把人叫过来。 不巧被被那家的母亲看见了,当即就要拿扫帚赶,徐年年半点不畏惧,笑着开口道:“您打吧,把我打走,反正我也是一个死,死了我也要拉你儿子下水,我马上就去找花大牛说你儿子就是我的奸夫,你看看他会不会要了你儿子的命。” 那女人见状怒瞪了她一眼,却又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最后只好认命,出去看了看左邻右舍,见没人,一把将人拉了进来,压低声音质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徐年年回答:“当然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今天就算差点被打死,我也没有供出你们家好儿子的名字,大娘,你们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随后她开口要了二十斤粮,一口锅,一把镰刀,还有两块打火石,并且承诺给了东西以后就不会来找麻烦,那女人一听,骂了她一句难道是出来卖的吗? 她听完面无表情转身就打算走,那家人怕她去找花大牛,赶忙又将人拉了回来,之后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找她要的东西,她的情夫之一在一旁局促地看着她,她脸上依旧没表情,连眼神也没多给人一个。 等了一会儿,她要的东西都装在了一个麻袋里递给了她,她拿过东西,同时道:“这些就算买断了我们的关系,以后我就当不认识你们家,再也不会来找你们家麻烦,这点你们放心。” 她说完就走,那家的妇人大概是觉得她可怜,忽然叫住她,然后跑回屋子里,拿出了一床破看起来年头已经很久了的棉被,转手递给了她:“这是看你在今天没有说出我儿子名字的感谢,也希望拿了它之后,你再也不要和我儿子有任何瓜葛,他是要娶妻的人了。” 徐年年也并未觉得有什么意外,拿过东西十分干脆地发了毒誓:“如果食言,我徐年年千刀万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转身离开后,那家女人又拉着自己儿子回去教训了一顿,大概是骂了她许多难听的话,不过她已经听不见了,也不在意。 扛着一袋子东西,重新回到了村口,顺着白天的记忆,她扛着东西钻进了不远处的放着的不知是谁家的草垛里面,裹着那床棉被,就这样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村里人就看到徐年年扛着一袋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粮食在村的附近看样子是打算找地方安家。 但村里的女人只要一看到她出现在自家附近,就生怕她会勾引自家男人一样,凶得像老母鸡一样,就只差耸着毛去啄人了。 徐年年想过街老鼠一样被驱赶,谁也不让她接近自家的附近,要是有小孩子在她因为同情而为她说两句话,那反而会引起反效果,徐年年变得更加惹人嫌。 一个早上,她没能在村子附近找到可以落脚安家的地方,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扛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村子。 这里临近深山,山上有很多野兽晚上会来村里活动,她不敢在没人的地方独居,但是村里人容不下她,她就只能去别的地方了。 瞿青中午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就听到了远处有砍伐竹子的声音,赵猎户去打猎了,花子舟就在家里,两个小孩子又不可能会干这种事情,这附近一向没什么人会来,那么究竟是谁在这里砍竹子? 他在饭点前,他好奇地过去看,发现那人竟然就是徐年年。 他看了两眼就明白,原来她找了四棵相近的树,然后用竹篾做墙,然后在这里盖房,其实说是房也不准确,只能说是勉强弄出了有四面遮挡的地方,连风都挡不住。 竹篾不好处理,也容易伤人,他看到这个女人手上已经有了几道口子了,实在可怜,他想帮一把,对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真是十分要强的个性啊。 瞿青见她这样,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回家后,他让江珠拿了斧子去借给她,斧子处理竹子总是比发钝的镰刀容易多的,倒也没有再听到她拒绝,事后斧子也自动回到了他家的门前。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徐年年竟然就真的就这样在瞿青家的附近安家了,村里人倒是没说什么闲话,毕竟徐年年的现在长相完完全全比不上现在的花子舟,而且他家现在过得也和和美美的,要是真有什么,大家相信就花子舟那种性子,绝对容不下那个女人的。 花子舟的娘也在这期间去过他家一次,叮嘱花子舟要小心这个女人,甚至是为花子舟出谋划策想将这个女人赶走,花子舟道:“她看起来也挺老实的,而且我家先生心好,做不出来赶她走这种事情,现在就算了吧,娘你放心,要是她真的是忘恩负义的,敢对我家先生有什么不轨,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的,我又不是吃素的。” 等过了好几天,瞿青和花子舟散步路过的时候,就看到徐年年住的地方已经勉强像个样子了,她很聪明地用泥土和石头在竹墙外又糊了一层,之后又用自己制作的茅草给自己搭了一个屋顶,院子外面开坑了小块地,而她则是在地里躬身勤勤恳恳地忙碌着,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种子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还有粮食,但是看她一个人,确确实实地是把自己的日子给过下来了。 看来她确实是有自己活下去的办法,瞿青想想心里还有点佩服这个女人,感觉自己要是一无所有在这个地方生存,还真不一定能够做的比她还好。 后来瞿青偶尔和学生家长交流,就听说徐年年偶尔会去其他村子找事做,有时候只要肯给她少别人一半的钱,她什么苦活累活都愿意干,男人的活也干,不过倒是没听人说起过她什么闲话,她过得极低调,打扮也极朴素,脸上沧桑了不少,可是精气神看起来好了很多,没有一个人说她是靠卖活下去的。 虽然和她住得近,但是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平日里徐年年根本不会往他家这边来,她的许多事情,大多数时候还是听别人说的。 瞿青和花子舟晚上在睡觉之前总会说说话,这天晚上两人说到了徐年年,花子舟忽然来了句:“其实我挺佩服他的,一个女人还能自己活下来,当初我和猫儿走投无路的时候,除了去死,我什么都想不到。” 瞿青笑了笑道:“幸好我当时来得及时,不然……不过你前几日不是还很讨厌她么,说她凭空哪里来的那些可以生活下去的东西。” 花子舟转身对着他,认真道:“这点我还是怀疑,不过我发现她好像特别喜欢孩子,班上课下讨论的时候,我发现孩子们有好几个都被她拉着给过糖,江珠和猫儿也有,这让我想起之前花大牛不是总是骂她下不出蛋的母鸡嘛,她大概是把那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傻,几颗糖就把你给收买了,她万一是想要拐卖孩子呢?防人之心不可无。” 花子舟看瞿青的眼神很奇怪:“你前几天不是还帮着她说话的吗,怎么今天又突然反过来了?” “那当然是因为……我乐意呗。” 花子舟眼睛一亮:“先生,你吃醋了?” “瞎说,我是这么小气的人?” “哦……”花子舟也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这种小事情,谁会吃醋呢。 不过通过后来和学生聊天,瞿青发现徐年年这个女人确实是对村里的孩子都很好,凡是村里孩子们有什么事情去请她帮忙的,她几乎不会拒绝,而且最是欢迎孩子去找她玩,每次孩子们去,她都会想方设法地招待孩子们好吃的,虽然她也没什么好吃的,但能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给孩子们。 江猎户本来是坚决讨厌这个女人的,甚至叮嘱过江珠不许去找她,不过后来有一次江珠去山上玩,崴了脚,伤了骨头,猫儿着急往回跑,哭着路过徐年年门口的时候,徐年年知道了,就跟着猫儿去找到江珠,当时她就找了树枝和草叶把江珠的骨头先固定好了,然后一路背着送了回来。 董大夫说江珠这个脚固定得好,幸好及时做了处理,否则以后极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也就是跛脚,自打那以后,江猎户对徐年年的印象就改观了。 对于徐年年来说,开一两亩野地种田,偶尔帮人做点事混口饭或者赚一两个钱,闲暇之余和村里的孩子们玩耍,日子就算困难些,但等到她的田里长出粮食,这日子也算是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了,可惜世事无常顺。 就在她地里的粮食已经长成嫩芽的时候,花大牛发现她竟然还在这个村子里,甚至还在瞿青家附近安了家,顿时怒不可遏,当日在村里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拿着锄头就气势汹汹地去了,不少好事便跟着去看了,回来纷纷说道,这花大牛可真狠啊,直接把人家地里的庄稼全毁了,房子也砸了乱七八糟。 那时候瞿青和村里的大部分孩子都在上课,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等伴晚放学的时候,听到大人的闲话就立刻跑去她家的孩子们看到到面如死灰地坐在自家的门口的徐年年,表情哭都哭不出来。 “可怜哦。”围观的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摇了摇头走开了。 倒是几个平日里悄悄和她玩得好的孩子站在她面前,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没事的。”徐年年强颜欢笑着反去安抚这些孩子,身后是残风中破破烂烂的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家。 很快孩子们就被闻风赶来的各自的母亲给骂着拽回家了,生怕沾惹上什么麻烦。 没事的。 徐年年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心里却对世界没有了太大的期望。 她始终还是逃不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结束配角线,走走事业线然后就是Ten years ter, 开始准备往结尾走啦,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第63章 瞿青等人在看到附近多了不少村里的人, 问了两句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赶忙过去看看, 等过去看到一地狼狈时,饶是有心里准备,但也还是愣住了。 回过神来, 花子舟蹲到地上去帮她把能用的东西捡起来,瞿青和江猎户两个大男人见状也不好意思干站着,跟着帮忙捡。 洒落了一地的粮食, 纵使沾上了泥土也还可以勉强捡起来,可是不远处地里刚长出的嫩芽全部被毁了, 她唯一的一个锅也被砸烂, 再也不能用。 “可惜了……”江猎户瞧站起来看着不远处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地,那些被毁坏的嫩芽歪倒在一边,可怜极了,他喃喃地说了这句。 小猫儿站在不远处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花子舟将捡起来的粮食装在袋子里放在她旁边, 徐年年终于抬起头, 眼中含泪,一声苦涩的谢谢后, 便杵着膝盖艰难地站起身, 对着这里的每个人都说了声谢谢, 她的眼神看向每个人,又很快移开了。 花子舟瞧着她的眼神,心兀地一抽, 他看懂了那个眼神,他曾经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人,那是……想求助又知道无望的神情。 徐年年转身捡起还能用的东西,旁边看着她举动的人都觉得不是滋味。 一时间各种思绪在瞿青的脑子里转了几转,他当然不好领这个女人回家,但是就这样视而不见,他也做不到,不过若是过一段时间,自己准备的造纸厂若是真的开工了,那肯定会需要帮手的,但是现在贸然带人回家,绝对会流言四起,他需要做个有好名声的人,如果被村里人讨厌了,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就在瞿青考虑了半天有没有什么折中的方法,正琢磨着要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的江猎户却在意料之外开了口:“喂,徐年年你会照顾孩子么?” 徐年年一愣,抬头仰看着江猎户,眼中带有不敢相信,但还是略有些急切地回答说会。 “我儿子前几天伤了腿,下不来床,你去照顾他,管住管饭,没有一文钱,你去不去。” 徐年年原本毫无生机的眼神顿时折射出了亮眼的光,她身子前倾,脚下踉跄这往前走了两步,千恩万谢道:“去,我去,谢谢,谢谢……。” 花子舟和瞿青都十分意外地看着他,毕竟在不久之前,江猎户还天天在他们耳边说徐年年的坏话来着,虽然在江珠腿伤之后没有再说她的不是,但也顶多从讨厌变为无视而已,没想到几天却突然好心了起来。 江猎户看着他们两个的眼神,忽地涨红了脸道:“你们别误会啊,我这只是报恩而已,况且我家江珠最近确实需要人照顾,我一个大男人也干不来这种事情,总是麻烦你们也不好意思。喂,徐年年,我丑话可说再前头,你就是为了照顾我儿子去的,要是你做不好,我可不白养你。” 徐年年忙不迭地点头,她很喜欢江珠,愿意让她去照顾江珠,她再乐意不过了,只要让光明正大照顾江珠,就算不给住的,她也愿意,何况对方还愿意给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这事儿也算是尘埃落定,几人出来搭把手,一趟就把属于徐年年的东西拿到了江猎户家,江猎户新盖的房子空屋子多,就随便抽了一间杂物间安排了,之后便一起吃晚饭。 徐年年见他们两家人在一起吃有些惊讶,伴晚回去后,她陪着照顾江珠,里里外外伺候打扫着,期间小心地问江猎户以后要不要她做饭,江猎户一听,当即就定下以后她负责做饭了。 毕竟总是去瞿青家蹭饭也不好意思。瞿青得知之后,第二天被邀请去他家吃了一顿,吃完后拍着江猎户肩膀道:“你算是捡到宝了。” 江珠一开始还以为他爹给他找了个后娘,心里还别扭得不行,不过等他爹说明白是保姆后,他放下了芥蒂,徐年年对他照顾无微不至,大家也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江珠,同时她也将将这个原本杂乱不堪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勤快又手巧,什么都做的好,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江猎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花大牛砸东西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瞿青就借此给学生们上了一课:“以身边的事情经过你为例,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你家田里的庄稼被人恶意毁坏,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利益,这种事情虽然昨天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但是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大家想一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下面就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来。 “叫上家里兄弟去揍他丫的,然后也毁了他家田里的粮食。” 瞿青又提出了假设条件:“假如你家里兄弟有事情帮不了你这个忙,或者是家里没有兄弟撑腰的人,该怎么办呢?” 下面另一个道“可是就算报复了回去,但我家的粮食也已经被毁了,明年的收成该怎么办,所以我认为应该是叫他赔。” “要是他不赔呢,像花大牛那样,徐年年也没有娘家兄弟帮她,她就一个人,就算去告官,官府会理这种小事吗?” 瞿青让下面的孩子们讨论了一会儿,随后指出:“前面的课我们讲到过,在战争发生之后,朝廷减免了咱们税收,随便我们去开坑荒地,那肯定是想要我们老百姓安安心心种地修生养息的,所以官府是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的,不然你毁了我的,我毁了你的,大家还种什么地,都去当强盗算了,所以这种事情可定有人管的,不过官府应当管不了这种事情,一般在村里发生的事情,大家觉得是谁来管的呢?” “村长吧,这种事情不是可以去找村长管呢。” “会不会是族长?毕竟花大牛也姓花,应该会听话吧……” “我看他谁的话也不会听,除非有官兵来把他抓了。” “老师你告诉我们正确答案吧!” 下面有孩子讨论了半天,最后都看向瞿青等他一个正确答案,瞿青一耸肩回答道:“我这里也没有标准答案,这种事情,只要能解决问题的,都是正确的答案,今天给大家布置的作业就是这个,大家可以回去问朋友,长辈,邻居,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明天来告诉我,这次就当做临时考核,第一名老师会颁发一张奖状。” 下面一听奖状沸腾了,之前几个荣誉先生得的奖状可让不少人稀罕得不行,听到这回竟然有这个,纷纷表示一定要拿第一。 每个人回家后都积极主动地询问解决方法,学生的家长们一听他还教孩子们学习处理这种事情,觉得他不错,教的东西有用,于是也乐得为自己孩子想办法出主意,开始认真地站在徐年年的角度思考该怎么办。 花子舟也想要奖状,但是他不好意思去找娘家问,只好缠着瞿青,瞿青瞧着他,又看了看猫儿期盼的眼神无奈地耸肩道:“我真不知道,这不是在让孩子们去集思广益寻找答案嘛。” “好吧……” 小猫儿和花子舟同时失望地转头去干自己的事情了,猫儿去找江珠给他看今天的学习的内容,不让他落下工作,花子舟拉拢着脑袋去做饭,心想看来奖状没有自己的份了。 瞿青见只有两个人在家,便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要是喜欢,写多少给你都没关系,只要你真心诚意地求我……” “不行,那不一样。”花子舟感到耳朵痒痒,便侧了侧头,坚决拒绝瞿青要私自给他的奖状。看来在他心目中,他就是想要班上第一才能拿到的那种奖状,而不是私下瞿青哄他给的。 瞿青原本还想把话题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带,结果没想到自家的哥儿这么耿直,顿时失笑地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真的就开怀地笑出声。 * 江猎户家里,猫儿和江珠也在讨论今天的学习内容和作业,两人正说到一半,徐年年就走进来,看到两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还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们,便自己主动退了出去。 江珠和小猫儿对视。 “这件事说的就是她,你说咱们该不该瞒着她?” 猫儿道:“我爹……他特地让所有人都重视这件事,并且还让大家想办法,你我爹的意思,是不是想要帮她?” 江珠一听,发现还真的是,越发觉得这个方法对,想了想他道:“要不我们就等明天最好的答案出来之后,来告诉她,这样她就可以去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两人说做就做,第二日班上的好几个同学果然有了充足的准备,想到了许多的方法,两人就一一把这些方法都记了下来,兴冲冲地去找了徐年年,说了这件事。 徐年年非常意外,他们上学怎么学的东西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她这样的人,居然也进学堂了? “她毁了你的庄稼和房子,我觉得你该为自己讨回公道。” “可是……”徐年年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为难,他抬起视线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江猎户的身影,才略略放松些,她不想被当成麻烦的女人。 江珠瞪着眼睛道:“可是什么啊,我们办法都给你想出来了,这可是放在你面前的答案,你难道都不愿抄一下吗?” “对啊,要是成功的话,你就可以讨回一笔钱了。”猫儿在旁边补充。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和班上的孩子也已经商量过了,既然这件事朝廷是会管的,那么就一定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了,哪怕面对的人是花大牛,他们也没有半点畏惧。 徐年年再三思考,最后还是委婉地拒绝了:“我还得在家照顾你呢,怎么能随便出去,况且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就很好,我不在意那些事情了,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不想给你和你爹惹麻烦……” 公道,她一个被卖掉的女人,连父母兄弟都没有了,又能去哪里讨到公道,这世上谁会将她放在眼里。 “这怎么能算是惹麻烦?”江猎户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他肩上扛着锄头,看起来是刚从外面来。 “你这是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况且现在你和花大牛已经不是夫妻了,你也没必要怕他,既然可以讨回公道,那为什么不去?” 徐年年非常惊讶地看着这个男人,见周围的人都对自己这么说,江猎户是她现在的雇主,她不想违背对方,惹人不开心,于是就应下,准备便随着猫儿准备去找村长说说理,江猎户却放下锄头叫住他:“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徐年年再三拒绝:“留一个在家看着江珠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去就好了。” “这有什么,离开了一时半会儿我儿子难不成还能饿死?说去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对啊,就一会儿,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们就去吧,我等你们好消息。”江珠也在旁边强烈回应自己爹的话。 江猎户就是这么说做就做的性子,带着徐年年就去找了村长,村长见到两人十分惊讶:“你们两人怎么走到一起了?” “这事儿不重要,我和她来是想替她问问,她被花大牛毁掉的田,能不能得赔。” “就是竹林子旁边那个?那田是谁家的?” 徐年年出来说是自己的。 村长说:“那可不行,女人是不能单独有田的,你现在被花大牛休了,不算我们村的人,所以得不了我们村的庇护。” 徐年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意外,这种事情简直太正常不过了,她说了句打扰了,就要准备走。 江猎户表情不爽地拉住她的手臂,对村长道:“那村长我算是这个村的人吗?” “你当然算。”村长一副你废什么话的表情。现在战争结束,许多女子嫁不出去,所有的地方都是男丁稀缺,大家都巴不得多些男人,他当然不会把江猎户往外赶,况且他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是这个村的人了。 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那她现在是我的女人,她开的田就是我的,花大牛毁了我的田,能不能得赔。” 村长目瞪口呆,他心想难怪之前徐年年会找了那么偏远的地方去住,原来早就和江猎户勾搭上了。 徐年年同样震惊,想开口否认,转瞬又想到自己不能当面驳了江猎户的面子,与是最终还是咽下了否认的话语。 “能……应该是能……只要有证据……” “证据还不简单,她被休是大家都看到的事情,去那边住了下来,没有多久,我们看对眼了,现在已经住一起了,瞿青知道,不信你去问他,所以这个田是我的,花大牛,叫他赔,不然这事儿没完。” 他一口气把话都说了,徐年年完全都没有说话的空间。不过旁边的村长见到她垂头默认的样子,也就把江猎户说的话都当真了。 村长见他们都这样说了,便答应了,说会召集村里的人来查问,要是最后证明那真的是他的田,并且确实是花大牛毁的,他就会让花大牛赔的,三天之内就给结果。 窜供别说多简单了,他们一会去就和瞿青通了气,而花大牛干的事情村里的人一半多都看到了,这事儿也无可辩驳,最终瞿青出来证明了那块地是江猎户的。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有些早了,只是一开始没有公布,当然说的是真话,我骗你干嘛,不然徐年年那个小房子里那些锅碗瓢盆粮食是哪里来的,当然是江猎户给的了,只是那时候江珠不同意要后娘,后来同意了才搬进去。” 大家一想也是,她一个女人,什么都没有,要是没有男人帮忙,又哪里来的种子粮食在竹林旁边定居了下来,村里那么多地方,他怎么最后偏偏选择了江猎户家的附近。 于是也就没有人怀疑江猎户和徐年年在一起这事儿,不过只是有人在暗中怀疑两人是不是早就已经窜通好了。 大家见瞿青都这么说,就也没有怀疑,花大牛也从来没有对外否认自己干的事情,他半点没想过自己会被找麻烦,没想到,当真是夜路走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遇到。 村长让赔,花大牛当然不赔,当时还骂了村长一顿,村长冷笑一声回去找了里长来,同时带着几个人来就把他押住,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赔要么去坐牢。 花大牛当然不想坐牢,没得办法,最后他就只好赔钱了。 就此他背着江猎户骂了不少难听的话,什么捡破鞋,什么狗男女,什么女表子,但是这个人也是怪,他背着人什么都干说,但是偏偏在他当着江猎户的时候,却又成了一个哑巴。 只是自那之后,他逢人就开始抹黑瞿青和江猎户,还有徐年年,甚至于还经常说些花子舟曾经是他姘头怎么的话,花子舟简直被这人恶心得不行,幸好村里人知道他们的仇,所以压根没什么人相信花大牛的话。 不过花子舟还是琢么着要找机会报复回去,而在瞿青面前,大家都尊重他,所以也没人把这话放到他耳朵边说,花子舟也是听他娘说起才知道,所以在瞿青面前,他也是把这个瞒着,不想让他心烦。 徐年年拿了花大牛赔偿的银两,感觉这短时间发生的一切对就跟做梦似,直到她拿着银子啃了一口,上面留下了牙龈,她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竟然,真的讨回了公道,竟然这么多人帮了她,这么多人站在她这边。 她想将钱给江猎户当做谢礼,江猎户叫她自己收着,之后在她做饭的时候,江猎户忽然问她,还有没有跟他村里的那些情夫有来往。 徐用力年年摇头,脸上有几分狼狈和惶恐,语气肯定地说没有了,以后也绝不会有了,她已经和那些人彻底断了联系,并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给江猎户带来任何麻烦的。 江猎户哦了一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没有离开,徐年年切菜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了句: “你乐不乐意做这个家的女主人,我早就想再娶一个,主要是为了我出去的时候照顾江珠,听说你不会生,我也不想要第二个,你乐意就干,不乐意我也不会赶你走,我开口只是觉得,现在村里人都觉得我们两个有关系了,我仔细一想这样也方便,你入了门,江珠就是你的儿子了,这样我就不用愁什么时候让你走了。” 徐年年手上的刀都吓得掉在了砧板上,目光震惊地看向对方,仅仅因为这种原因,他竟然就愿意让自己这种声名狼藉的女人入门? “我……你不嫌弃我?我以前不是个好女人。”她眼神闪躲,内心局促,但是又不敢贸然开口。 “过去的我不问你,也不关我事,你就回答你乐不乐意吧。” “只要江珠同意。”最后她给了一个这样的回答。在她心目中,她半点也不想伤害江珠,即使这些是她想要的一个家,但是若是建立在伤害孩子的基础上,她宁愿放弃。 江珠听到这件事的第一时间也是表情怪异,照顾自己的人突然要变成自己后妈,这事儿也实在太奇怪了。 后妈的恐怖他是听好多人说过的,他一方面觉得这个女人不错,但另一方面又害怕徐年年变成自己后妈之后,会变成坏女人,还会生新的孩子,到时候他爹也变心了,他就彻底连爹也没有了。 到最后,听到徐年年说自己不会生,以后也只有他一个孩子,会把他当亲生的对待,他这才松口,答应了这个后妈的事情。 至此江猎户和徐年年安了家,江珠总算也不是没娘的孩子,瞿青看着江猎户家也有烟火气了,也算是欣慰地放下了心,他自己也多了更多的时间和花子舟单独相处。 挺好的。 想到这里,他搂紧了花子舟的腰,神色有几分怅然。 老婆孩子,学生朋友,青山绿水风土人情,这个世界……他舍不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六千!!!我加更辣!!简直太棒了,这本我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加更了! 大家既然喜欢的话,我就放心啦~放心虽然接近收尾了,但是完结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最少也是个把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陵陵 2瓶; 晚安 第64章 时间一晃眼又过了两个月, 瞿青等了许久的关于造纸的书终于买来了。 拿到书的第一时间, 他就开始研究怎么造纸。 当他打开书的第一页,看到上面写的砍嫩竹放在水里泡一百天这条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原先还以为古法造纸什么的, 就算有些麻烦,但没想到要消耗的时间这么多…… 他又把其他的程序看了, 竹子泡完之后用石灰熬上八个日夜, 打烂成泥浆状,放入水中用竹帘舀起来,然后又剥下来放到一边,重复这个动作,然后弄成一塌湿的纸, 最后用挤压水分,然后再一张张剥下纸来烘干。 过程虽然有些复杂, 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困难之处在世间耗费长,而且过程中有许多地方好像需要用到专业的工具, 看来这件事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好的, 他得用更多的时间去准备了。 既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 那么他就索性发动去班上的孩子们一起来做这件事,从实践中学习,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他提前一日吩咐学生带上砍竹子和挖水池的工具,个子还小的就什么也不用带, 人跟着去看就行。 第二日,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地拿着东西,往瞿青家附近的那个竹林里去。 头一回出来上这样的室外课,纵使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地方,但孩子们还是感到十分新奇。 他先讲明了今天的目的,是为了学造纸来的,大家看着一片绿油油的竹子,是在不明白这些东西怎么能够变成纸,不过还是乖乖的按照老师的吩咐去做了。 一部分人负责砍嫩竹子,一部分人去瞿青附近下游一些的地方负责挖池塘。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耗过去了,等终于把砍来的柱子砍断成一截一截地放到水塘里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问纸什么时候能出来。 “哪有这么简单,这才只是最简单的开始而已,之后就要这样泡上一百天,在这期间,我会带大家准备其他造纸过程中会用到的工具。” 在这之后,由于不是每个下午都有荣誉先生来上课,而瞿青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有趣的课来上,于是索性就在没有安排的时候,就带着学生共同研究怎么造纸,并且收集需要的材料。 比如从哪里去找生石灰,比如舀纸的竹帘怎么制作,以及造纸需不需要专门盖一间房来,压纸的工具怎么制作。 每当讨论出一个点子或者方法瞿青都会记录下来,不过讨论到最后,他和孩子们都发现了一个共同的大难题,缺钱。 一些简单的东西他们可以自己想办法制作,但是涉及到一些专业性比较强,需要设计出一切特别工具的,需要力气比较大的,比如盖房,就去要去花钱请人,然后就是材料也要花钱。 于是瞿青又不得不面对这个亘古难题,哪里去赚钱。 就在他为此事发愁的时候,事情出现了新的转机,因为他之前组织的表演出了名,恰逢县太老爷过生辰,下面有人想讨好他,于是就花了一笔钱请瞿青设计几个节目。 对有钱人来说这钱不算多,但是对于瞿青来说也算是一笔巨款了,他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挣得孩子们家长同意之后,把上次的节目进行改编,同时还让学生自己设计,半个月后,报酬成功到手,瞿青用这笔钱的一半购买了一批纸笔,给原先用不上纸笔的孩子分发了纸笔,原先有纸笔的就相应的折算成钱发了下去,剩下的他自己留着,准备攒钱先把他造纸的厂房搞出来。 借着这件事,学生们不仅去涨了见识,还转到了纸笔钱,家长们都很满意,倒没有出现怪他用学生来牟利这种事情的。 为了到时候造纸实验失败后可以快速重新开始实验,在过程中他又砍伐了一些竹子浸泡起来。 另一方面他又开始琢磨起了活字印刷,他和制陶的先生询问了解了很多,自己又借了人家的地点,用不同的泥做成泥块刻上字之后去烧制。 这段时间,他总是有很多想法,想到就去做,几乎每日都忙的脚不沾地,花子舟发现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急剧减少,大多数时候瞿青累得倒头就睡,和人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花子舟在想,他是不是对自己淡了。 由于书生余惠顶替了他大半的教学时间,瞿青也分了他三分之一的工资,他一有时间,就去闷头就不知道跑去研究什么了。 花子舟得上课,不能跟去,夫夫两个聚少离多,而花子舟的娘也开始催促起了孩子的问题,花子舟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注意这个问题。 当他了解了更多之后,才发现瞿青竟然在避孕,他根本就没有想让自己怀上孩子的心思,花子舟不懂瞿青为什么要这样,几度想开口问,却总是找不到合适开口的机会。 期末考试如约到来了,收割的农忙时节也来了,在考试前,花子舟问,原先说的那个考了第一就答应他一个愿望的话还算不算数。 瞿青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回答道:“当然算数。” 瞿青心想他大概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便也在这段时间更忙碌,他可不想自家哥儿在开口向自己要什么的时候,自己是因为穷而拿不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和不懈努力,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活字印刷的材料,现在他已经造出了一千个常用字,为此还专门制造了一面墙的书柜用来放这些字,基本也足够涵盖大部分书会使用到的字了,他准备借着这个机会试试印刷。 他早就已经了解了市面上现在什么书最稀缺,并且将需要的书也已经买到了手。 工具齐全,可以投入使用了,没什么多想的,当即他就把书局老板说的最受欢迎的书拿来开始印刷,学生的纸大多保存在他这里,所以他可以使用的纸很多。 自己就试着开始把每样书都印刷二十本,比起抄书来说,这可太简单了,就是找需要用的字的时候会有些麻烦,有时候遇到没有的字,他又要去重新制,但总体来说不费功夫。 同时考试也在进行,花子舟看起来也十分刻苦,在学堂要学习,在家又要顾里顾外,他觉得自己更是没有多少时间陪瞿青,他想改变一下,所以……无论如何,这次他都要考到第一名。 这回期末就考了数学和语文两科,考完就放假,成绩三天之后出来,花子舟在旁边守着改,等全班排名出来的时候,他顿时抑郁了。 他竟然不是第一,而是第二,第一是赵宣儿。 原先说的大话,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到,一时间他又是觉得丢脸,又是觉得自己失落。 瞿青看他难过的样子,好笑地上去安慰他:“不过是一个冰冷的分数而已,又不代表什么,看你这么难过的样子,到底是有什么想要的?你的先生不答应你,但是你还有个夫君呀。” 瞿青走进看才发现他竟然还哭了,顿时心疼得不行,也不顾在外面或许会有人看见了,又是抱,又是哄的,在摸他头的时候,瞿青忽然意识到,原来他的头发已经及肩了啊。 “我是不是很笨……”花子舟觉得很难过,赵宣儿小他五六岁,却学得比自己好,明明也很用功了。 “你不笨,我以前那是逗你的爱称,是觉得你可爱才那样说的,你在我心目中其实可聪明了。”瞿青说起哄人的话来,半点也不陌生,即使他现在很少开口哄人,但是一旦当他想哄谁的时候,那效果都是无可比拟的。 安慰了一番,花子舟的情绪才好了许多,见状瞿青追问他原先如果考到第一名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花子舟犹豫了半天才说他不想读书了,瞿青非常意外,因为他平时看起来很喜欢书,也很刻苦的样子,在学堂也很认真,半点看不出来不喜欢读书的样子。 “我……”花子舟眼神闪躲,“我说了你别生气……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读书,太枯燥了,我只是喜欢和你相处,但是你最近在学堂的时间少了,所以我也不想去了。” “不想去就不去了。”瞿青非常干脆,并且没有半点生气,神态也没有失望,轻视等意思。 花子舟非常意外:“你难道不觉得我一点也不争气?” “你怎么会这么想,其实之前让你读书学点知识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你回家来也正好,我准备自己单干一件事儿,正需要识字助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不过这可也算是变相的学习了?” “我也可以帮忙吗,当然愿意了!能天天和你在一起吗?” 瞿青怔了怔,才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好好陪过他了,轻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可以,前段时间冷落你了,是我的错,明天我们就一起放假休息一天,带你们出去野餐好不好?” 花子舟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 早上难得一起睡到自然醒,起来慢悠悠地吃了早餐,然后准备下午野餐烧烤的材料,瞿青看着花子舟,忽然兴趣来了,便道:“子舟,过来,我给你化个妆。” 猫儿在旁边等得无聊,就直接去找江珠去了,然两个大人准备好之后去叫他。 瞿青大手一挥让他去玩了,同时兴致勃勃地找出了一件新做好的衣衫给他穿上。 花子舟仰头看着瞿青,他发现自己果然最喜欢瞿青给自己上妆时候的样子了,瞿青眼中由衷的喜爱与赞叹,总是让他心里禁不住泛起喜悦。 最后一步,瞿青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给他涂口脂,指尖在他唇上轻抹的时候,目光一抬,就瞧见了他痴痴望着自己的眸光,温柔如水,专心致志。 瞿青也看着他,与他对视着,不知不觉就吻了上去,吻着吻着就关上了门,就抱着人到了床上。 辗转厮磨,缠绵悱恻。 最后大半口脂全被瞿青给吃了下去,事后他总结,虽然这样来一次还蛮刺激的,但是这里的口脂也不知道吃下去有没有毒,还是健康为重,以后少这样干了。 不过或许是最近亲近得少了,他家子舟这回也太热情了,让他想避孕都没来得及。 玩过了许久的猫儿回来,发现两个大人说好的野外烧烤根本没有准备好,两个人居然还在换衣服! 最后野外烧烤变成了院子烧烤,顺便也把隔壁的江猎户一家也叫过来,就这样在小猫儿气鼓鼓的情况下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瞿青瞥了一眼脸颊泛红的花子舟,再次肯定地道:嗯,确实是挺愉快的。 作者有话要说:超级超级谢谢大家的投喂~~作者给你们来个后空翻比心! 顺便求一下作者收藏鸭,预收要是能收藏一个就更好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陵陵、懒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粉色的盇淝 5瓶;陵陵 3瓶; (*  ̄3)(ε ̄ *) 第65章 瞿青发现自从放假开始, 花子舟就变得格外粘人, 一开始还并没有在意,心想大概是自己前段时间太过冷落他了,所以他现在大概是想要补回来, 可是等到后面他才发现,花子舟缠他,有些奇怪,变化最明显的方面, 大概是表现在床上。 按理说, 夫夫之间,床笫之间,热情一些再正常不过了, 但怪就怪在, 瞿青明显感觉到他好像有点勉强自己来无限度满足自己的要求,虽然被这样纵容是很好不错啦, 但是要是对方并不能从里面享受到,他就觉得这件事不算太好了。 之后他又发现了更奇怪的一点,他注意到花子舟好像在躲着自己吃奇怪的东西,原本花子舟爱吃糖,他以为那应该是糖,他不好意思让自己发现自己那么爱吃糖, 所以才偷偷摸摸的。 直到有一次他好奇偷拿了他的小罐子,尝了一粒里面的棕黑色丸子,结果味道难吃得他赶紧将药丸吐了出来, 口腔里还隐隐有股药味,吃脸上痘痘的药他知道,绝对不是这个,况且花子舟现在的脸已经好了,药也早就停了,为什么他现在还要吃药呢,而且还是瞒着自己。 再联想到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样子,瞿青隐隐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顿时有些怪异。 碰巧进来的花子舟瞧见瞿青拿着自己那个秘密藏起来的小罐子,再看到瞿青的脸色,他顿时十分心虚地走过来拿过罐子,略微慌张地盖上,视线不敢看瞿青。 “这是什么?难吃死了”瞿青在他眼前摊开手,里面是刚吐出来还没化开的丸,表情嫌弃地对着花子舟问。 “你吃了吗?”花子舟一听他的话就立刻紧张地把药罐放到一边,就想去掰瞿青的嘴:“你吃下去了吗,赶紧吐出来,那个东西你不能吃!” 瞿青扬起下巴躲避他的手,同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没吃呢,我刚放嘴里想尝尝,早吐出来了,你还不老实交代,这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吃,为什么要躲着我吃?” 一听他没吃,花子舟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又开始闪闪躲躲: “那个啊……真……没什么啦,这种东西是专门给女子和哥儿吃的,男子应该不能吃,就是吃了对身体好来着……” “这是哪里来的药?”瞿青不太信,准备问清楚药的来源。 知道他不放心,花子舟赶忙解释:“就是我娘托人买的,绝对没事啦,很多人都吃的……” 瞿青微微蹙眉,神情严肃地对他道:“药不能乱吃,你哪里不舒服,我就带你去找大夫,怎么能随便托人找药,况且是药三分毒,这药能乱吃吗,之前我让董大爷给你们上的课都白上了?” 花子舟赶紧拉住他,嘴里再三保证道:“真的没事儿的,我都吃了好一段时间了,你看现在不还好好的。” “不行,我不放心,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看董大爷,对了,这个药也带上,就算要吃,也要名明白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走吧。” 一听到要找大夫,花子舟慌了,连忙拉着瞿青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道:“不……别去了吧,我知道这是什么,好夫君,好先生,你听我说,没事的,我们不要去找大夫好不好,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啧,瞿青斜撇着他,眉头一挑,心想平日里不会说情话的他,居然为了不让自己去找大夫,连叫他好夫君这种话都说话来了,真是……叫人一点也气不起来。 对于他的欺瞒,瞿青轻哼了一声道:“真的不愿意说?” 花子舟拉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小心地问道:“夫君,你生气了吗。” 看来这意思是不想说了。 “没有哦。”瞿青回道。 瞿青在回答的时候,笑得十分灿烂,确实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但是这反而让花子舟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担心瞿青会不会是准备瞒着他要私底下去找董大夫,于是之后的一整个白天,花子舟就有如惊弓之鸟,时时刻刻地要跟在瞿青身后,像极了长在瞿青身后的尾巴。 瞿青对此坦然接受,任由他跟着自己,只是期间莫名其妙地对花子舟说了句:“现在不逃的话,晚上可别后悔哦。” 花子舟对此就觉得十分莫名其妙:“嗯?我为什么要逃?” 瞿青只是笑笑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不明就里的花子舟于是也就继续当自己的小尾巴,一天总算也平安度过了。 等到了晚上,他终于明白白天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但无论他怎么求饶认错,瞿青也不回他,专心奉行制作事不说话的原则。 慌不择路的花子舟逃不掉,最后只好抽抽噎噎地发出了对瞿青的强烈的谴责:“坏先生,坏夫君!坏人……坏人坏人坏人……”一边说一边哭,一边哭一边说。 听到他竟然骂自己了,瞿青动作一顿,呼吸忽地变得有些重。 花子舟虽说对外的时候凶悍得像头狼,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半句坏话,要是听到谁说自己的不是,他那样子,简直恨不得上去咬死人家。 但是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时时刻刻乖巧得像一头小鹿,巴不得天天对自己摇尾巴讨好自己喜欢,骂他这种事情,大概他连想都会想。 今天竟然把他给骂了,看来他是真的把人欺负得狠了,瞧着人哭成这样,瞿青轻轻叹了一口气,把人捞在怀里。 “好吧好吧,不欺负你了,夫君错了好不好?” 花子舟双手虚虚搭在瞿青的肩上,脸埋在他的胸口啜泣:“告诉你就是了,为什么要这样……你是不是生我气就不疼我了……竟然……” 这语气,简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瞿青心里一揪,搂着他力道收紧了些,又亲了一下他的耳侧,把语气放的柔得不能再柔:“怎么会,夫君当然是疼你的,我的舟舟别气了好不好。看着你哭得这么可怜,夫君心尖尖也跟着疼了,不气不气,痛痛飞飞啊,你不想告诉我就不说,夫君不逼你了好不好,但是只要记得一定不能乱吃药,吃药之前一定要明白是什么东西才能吃知不知道?” 花子舟心里的那一点点委屈在听到瞿青那句“我的舟舟”的时候,顿时烟消云散。 “好……”花子舟依赖地趴在他怀里,环住对方的脖颈,说话的时候带着浅浅的鼻音,听起来挺可爱的,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十分小声地说了一句,“其实……不疼……” 瞿青下巴靠在他的肩上,胸膛里颤动,为着他的诚实,轻笑出声:“不疼的话,那……” 后面表达的意思花子舟一下就明白了,他并回应,而是用自己主动的动作做出了回答。 温存过后,二人依靠在一起,侧躺着的花子舟伸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轻摸齐秦的喉结:“其实……那个药……” “嗯?”瞿青看他现在是想开口了,也不急着催促他,轻轻地回了一声,表示我在耐心等待着你接下来的话。 “我说了你别生我的气,你要是真的生气,打我我也认了,那个……药……是助孕的……”说话的时候,花子舟想起了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瞿青特地避孕的举动,自己现在这样的举动,破坏了他的打算,心想,这回瞿青一定会生气了吧。 瞿青一想最讨厌别人骗他了。 原本放在瞿青喉结上的指缩了回来,整个人也忍不住蜷了一下,手指抓紧了床单,心里在想着,瞿青这回生气之后,自己会得到怎么样的惩罚。但怎样都好,他只希望瞿青不要因此冷落他,他什么都受得了,唯独受不了喜爱之人的冷待。 瞿青伸手在他的耳侧,撩动着他的头发,并没有想花子舟预先想象的生气。 其实对于这点,瞿青之前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了,所以真正听到答案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对于这个,他更在意的反而是另一点,他转头,十分认真地对他说道:“子舟,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动手打你的,假如有一天……我说的是假如,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你动手了,然后整个人性格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那么你一定要记得反抗,因为那个人不是我,你一定,一定要记得这点。” 花子舟表情困惑:“你说的话,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会不是你了?是指你会变吗?人都会变的。” 瞿青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话就是字面的意思……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两年再告诉你吧,现在说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你知道记得我说这句话就是了。” 花子舟不太明白,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在意的还是此时自己面临的问题:“你……不生气吗?你之前明明不想要孩子,但是我却……明知道还不听话……” 在这一刻,花子舟甚至有几分酸溜溜地想,他不想要自己生孩子,是不是因为他想要别的女人来为他生,而瞿青打心底其实是看不上自己是个哥儿的。 想着想着,脸上便露出了伤心的神情。 瞿青伸手一把捏住了他的脸颊,打断他的自怜自哀:“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嗯?我原先是不想要孩子,只是觉得养孩子太累,有猫儿一个就够了,虽然我不知道哥儿是怎么生的,但是我想,无论是女人还是哥儿,生孩子都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出事,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最后没有出事,孩子好好的出生了,但是以后……会很辛苦啊……” 以后要是自己离开了,他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在世上讨生活,瞿青每当想到这点,便不敢让他有怀上的风险,他只是希望让他以后能活的轻松一些。 “我不怕,我只是想要为你做点什么,如果是为了你,就算死了我也甘愿,无论以后怎样,现在我想要一个我们共同的孩子,”说着他抓紧了瞿青的手腕,收紧的力道证明他此刻紧张的内心,他乞求地说道,“答应我,好不好……” “……好。” 他想要就养吧,毕竟自己这种人也还能有个孩子,再抗拒,也显得太不知足了。 既然如此,那也只有更加努力的把足够他们安稳一生的钱赚回来了。 想到赚钱,想到未来,想到十年后,瞿青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拽住般窒息。 可恶…… 瞿青忽地咬紧了牙根,一把揽着花子舟纤细的腰身,用尽全身力气地将人嵌在自己怀里。 为什么偏偏是在另一个世界遇到的他啊,为什么自己偏偏是要十年后就要离开了,为什么时间那么快就要过去一年了啊。 时间啊……你再慢一点,好不好? 怀里的小鹿还一无所知地欢快地回应着他的拥抱,压根没有意识到他面前的人,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毛阿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腐衣衣 1瓶; 晚安。 第66章 农忙时节很快就过去了, 考虑到自己现在是按月拿工资的,也就不好真的给学生一放就是几个月的假, 在村里热心村民的帮忙下, 他家的粮食很快收完,一个月后, 就又开始了新的一个学期。 对于在花家村学堂读书的孩子们来说,瞿青不仅仅是教导他们读书认字的先生,更是他们的偶像。 先生在他们眼中来说,不仅长相英俊, 学识丰富,为人温雅,更是敢想敢做, 说道就一定能够做到。 他说要请有本事的人来给他们上课,结果就真的去把十里八乡有本事的人都请来了;他说要办一个文艺表演,结果就真的办下来了, 还办得轰轰烈烈, 人人称赞, 甚至还借着这个机会带他们去见了县太老爷,同时还给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纸笔;他说要教他们学着讨回公道, 就真的让徐年年去讨回了公道, 让村霸花大牛老老实实认栽赔钱…… 他说出的事情,一开始还会有人说他不过是异想天开,但随着他轰轰烈烈的把每一件事都办成,学生们就再也没有对他的一点怀疑。 就算现在学堂里有了很多其他的先生, 但是身为所谓班主任的瞿青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是无法被取代的,在所有学生心目中,瞿青就是这个学堂最大的老师,这个学堂的当家人。 如今老师说要带他们去亲自造纸,他们一整个班二三十人就没有一个人怀疑他是做不到的。 不过显然村里的人并没有他们这么崇拜,许多人在听到老师说要造纸的时候,压根没有一个人相信瞿青真的能够做到。 “真是异想天开,别的小打小闹的事情就算了,造纸哪有这么容易,泡几根竹子就能造纸的话,那天下人都能造纸了,我也可以造纸了哈哈哈。” 说话的人是花强的爹,花强将自己老师的事迹炫耀出来,却没想到自己的爹一点也不给面子,反而在旁边嘲笑。 花强顿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大声道:“爹你等着看吧,我们老师什么都能做到,他说能够造纸,就一定能够造出纸来,到时候我们班上的同学,包括我在内,以后就都可以有免费的纸用了!” 花强爹啧了一声道:“吹牛谁不会,我还说十年后我能让咱们家田里的稻米产量翻十倍嘞。” 他们说话时,旁边传来哎呀一声,二人往外看去,发现伙房里花强的母亲正心疼又自责地看着烧火的一大堆灰,见挽救不了之后,便有些捶胸顿足。 “怎么了这是。”花强赶紧和自家爹过去看。 “当家的,我刚才拿盐的时候,不小心把盐洒了一大半到灰里,哎呀,这可怎么办啊,这些盐可是值不少钱啊。”花强娘痛心疾首地看着一地灰,心里辣疼得不行。 盐虽然说不上多昂贵,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没什么大收入,每年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家来说,这些盐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了,此时一大捧的盐都洒进了草木灰里,好不容易救回了一些,但是已经沾上了灰,剩下的还有更多的几乎已经和草木灰融合在一堆了。 花母心疼地拿了一个小盆把所有的灰都捧到盆里,明知没有办法,但是又舍不得把这些盐给扔了,但是也没什么补救的方法。 她心疼地看着这一盆的灰,几乎要哭出来:“这些盐少说也有半斤了,得卖多少鸡蛋才能换回来啊,都怪我,我这双手怎么跟鸡爪子一样,连一包盐都抓不住。” 花强的爹旁边也有些心疼:“唉,真是倒了血霉了,倒了就倒了,现在还能怎么办……哎,强子,你不是说你们老师无所不能吗,你去问问你老师,看他能不能把这盐从灰里给捞出来。” “这怎么可能!”花强瞪大了眼睛,他爹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人,几乎和灰一样细小的盐混杂在一起之后要怎么分开。 “你看,你们先生也有不行的事情吧,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造纸呢。” 花强表情不服气,高声道:“谁说我们老师做不到的?下午就有老师的课,我下午就去问了,到时候要是我们老师做到了,爹你就得心服口服地承认我们老师真的行!” “行行行,老子就在这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媳妇儿那盆灰你别动啊,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臭小子怎么化腐朽为神奇!” 花母有些无语地看着这幼稚的父子两,不过她内心也抱着一丝希望,瞿青知道的那么多,万一他真的就做到了呢,毕竟那么多的盐就这么扔了,她心里着实舍不得啊。 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瞿青正准备要教事先准备好的歌曲,结果就看到下面坐着的学生花强举手,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听完事情发生的经过,瞿青让他坐下,随手便把手上的教案放在讲台上,开口道:“既然如此,今天的音乐课就取消,我来给你们上一节化学课……嗯,化学是什么?这一下子可真是说不清,你们就暂时理解提炼东西的课程吧,这个盐呢,是可以从灰里面分出来的,完全没问题。” 花强原本在和自己爹信誓旦旦保证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也生怕自己让老师丢了面子,但是此时看着自己的老师自信开口的样子,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随后又喜气洋洋起来。 瞿青和花强商量了一下,最后在征得他父母的同意之后,瞿青提前对学生说好了去别人家的礼仪和约定,学生们都学会后带着二三十个学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花强家走去。 花母花父想热情地邀请他进屋子里坐,瞿青摆了摆手谢了他们的好意:“我和孩子们就在院子里上课就好了,今天得麻烦你们了。” 花父道:“哪里哪里。” 随后,他们夫妻两个就看到二三十个学生自动按照高矮站成了两排,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路上摘的杂草,随后瞿青说了一句大家原地坐下,所有学堂里的孩子们都整整齐齐地把杂草垫在地上,就这样席地而坐了。 原先他们还担忧着一堆孩子来,要怎么防止他们捣乱,甚至他们还提前锁好了两间的门,没想到在瞿青的管教下,那些原本村里出了名的捣蛋鬼也照样乖乖的坐下,就算是手上小动作不断,但好歹也是坐在地上没有到处乱跑的。 看到他们的儿子规规矩矩,挺直腰背认认真真的样子,和他在家里的样子完全不同,花强的父母心里产生了浓烈的欣慰,心想能遇到这样一个免费的好老师,真是值了。 瞿青先请旁边站着看的花父花母搬出板凳来坐下,看着这庄重的氛围,花母有些激动地小声对旁边的丈夫道:“咱们这今天也算是跟着先生上课了?” 花父也有些激动,但面上还是故作矜持,只是不断抖动着的腿出卖了他的心思:“是啊。” 瞿青见准备得差不多,啪地一拍手,底下兴奋地乱动互相打闹着说话的孩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了,开始上课,咱们今天要学的是盐的特性,还有提炼的方法。”瞿青将那一盆盐灰端到众人面前。 “如大家所见,盐掉了进去,但是已经和灰混杂在一起,用普通的方法是无法将他们分开了,但是只要我们学习了盐的特性,就可以很简单的盐巴从里面分出来了,大家先来想一想,盐和泥灰有什么不同?” “味道?盐是咸的!泥巴味道可难吃了。” “盐是白的!一粒一粒。” “盐可以做菜,灰不可以!” 每个人都七嘴八舌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瞿青借此故意引导他们思考,虽然都没有答到关键的点上,但是至少他们会认真思考了,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一般,便点了点头。 “其实大家说的也都对,不过今天咱们要利用到的不同,大家都没有想到,”故意卖了个关子,他才说道,“盐可溶于水,泥巴和草木灰不会,你们想想,一杯热水,放进去一点盐,是不是等会儿水就咸了?” “好像是。” “可老师,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泥也溶于水啊,泥水。” 瞿青并没有因为质疑而生气,反而是微笑着点点头,非常赞扬地夸奖了敢于质疑他的学生。 就连旁边的花母也忍不住开口道:“是啊,可是泥放到热水里,等过了会儿也会有泥味啊。” 花父拍了一把她的手:“这里是你能乱说话的?不好意思哈,先生,你们继续。” 瞿青笑:“没事的,提问得很对,不过这里我要解释,就算灰尘掉在水里,一下子不好捞起来,但是这并不证明他融化在水里了,和盐是不一样的,盐溶于水,是彻底融化进了水里,但是泥不同,泥水放一会儿,泥还是会沉到底,和水明显的区分开,但是盐不会沉到水底,这就是他们的不同。 今天我们就要利用这个和泥不同的特性,把盐巴提炼出来,首先兑水,让盐融化在水里,然后把盐水和泥过滤分开,最后在敖干水,盐就又重新提炼出来了,原理是这样,现在我示范给大家看。” 说着他请花父花母准备热水还有一个更大的盆,另外要了一块布作为过滤网,然后又点燃了一个火炉。 村里有些闲着的人家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听说是来花强家上课,顿时也有些好奇地跑过来围观,小声地讨论着这是什么课,居然要跑到人家家里来上,感觉瞿青这老师一天花样多得很,都十分有意思,有时候他们都怀疑他究竟有没有教学生们读书认字了,这和他们知道的学堂可完全不同啊。 瞿青把盐灰倒入了大盆,然后拎着一壶热水倒进去:“这是咱们的第一步,先让热水融化盐,这里要说一点,为什么不用冷水呢,这就涉及到了盐的另一个特性,温度越高,它融化的越快,所以如果是冷水的话,就会比较慢,这个就不区别做实验,大家有兴趣可以回家自己用热水冷水实验看看。” 围观的人顿时知道了,原来是盐和泥灰混到一起了,想提炼出来啊,这个有意思了,他们都十分好奇,这个先生要怎么做。 “中途为了帮助融化,用木棍搅拌,确认盐全部融化了,再开始下一步,哦对了,这里再提一个盐的另一个特性,溶液浓度处处相等,就比如你用盐泡水喝,搅拌均匀,盐全部化开了之后,每一处的水,都是一样咸的。” “现在盐都化开了,现在我们就等泥静下来沉到盆底,然后再把水,通过过滤网倒入另一个盆,过滤网这样是为了过滤泥灰。” 他一边说一边做,半点也不慌,看起来井井有条,等了十来分钟,泥沉淀后,他请围观的两个大人的帮忙,小心抬起盆,用过滤的布,把盐水过滤到了另一个盆里面。 “现在我们得到了干净的的盐水,而这些泥灰就是真的泥灰,可以丢了,现在我们就开始熬盐。” 说着就用小盆放到旁边的火炉上,用瓢舀水到盆里就开始煮,期间不断凑柴火。 这是个比较枯燥的过程,但很快,一盆水快干的时候,大家瞪大眼睛地看到,里面竟然真的出现盐粒的结晶了!随着盐水越来越少,锅里的盐也就越来越多。 看到周围人震惊的表情,瞿青表情依旧淡定:“海水有部分就是从海里提炼出来的,不过海边的人用并不是用柴火熬,而是用晒海水的方式获得盐,但从海里晒出的盐不能直接吃,还得经过处理,具体我也不知道,就不说了,另外,私自制盐是犯法的,大家可千万别去干哦。” 这话说完,外面围观的村民包括学生在内都笑了:“我们那里制盐去,这里离海不知道有几个十万八千里了。” “我开个玩笑呢。”瞿青说完也跟着大家都笑起来。 之后看着日头差不多,瞿青见大家也都学到了,就让学生们拿好自己的带来的东西,放学回家去,花强父母见状说之后他们可以自己做了,并邀请他留下来吃晚饭。 瞿青婉拒了,随后嘱咐道:“后面其实就是一直这样煮水,煮干了,盐也就都出来了,虽然有一点点损失到了湿的泥里面,不过那些大致可以忽略不计了,今天真是谢谢你照顾我这群孩子们了。” 一番客套之后,瞿青告辞回家吃饭。 花父看着瞿青离开的背影,伸手拍了一下花强的后脑勺:“儿子,你们老师是可真行,你可得跟着好好学,也不枉我供你读书了。” 花强见到自己爹眼中的佩服,顿时自豪地挺起了胸膛:“当然了。” 花父很快去和邻居吹牛去了,一边为自己儿子自豪,一边道:“哎,有时候还真羡慕这些臭小子,要是再晚生十来年,我也想坐到学堂里跟着念书了,你别说,听这课还挺有意思,我一学就会了。” 邻居们也赞同地点头,说了半天,最后由衷地感叹:“念书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章节大概都是些闲散的小事儿,不过主要表达的是,主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传播的一些思想已经在潜移默化的影响周围的人了。 我记得好像是在《人类简史》还是哪里面提到了中西方近代发展为何有这么巨大的区别,大概有一个观点说的就是,西方的主流思想敢于敢于承认自己无知,所以才更加敢于去追求真理,这也是后来科技革命的一个思想基础。 主角肯定是无法带来科技革命的,很多东西太难了,普通人是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工业基础的世界就搞什么蒸汽机什么的,但是他可以把自己追求科学的思想向古代传播,其实这在我看来,也是一向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毛阿飞 1瓶; 么么哒~ 第67章 花子舟没去学堂之后, 他和瞿青两人在家里就搞起了书籍印刷,同时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借着平日里瞿青和孩子们不在家的时间, 他和邻居徐年年一来二去的也成为了好朋友。 通过长久相处下来,他越发觉得徐年年真是个很友好相处的女人,她尤其对江珠的好,简直是任何人看了都找不到半点缺点,而慢慢的江珠也把她当成亲娘看待,两人的感情好得有时候江猎户看了都会吃味, 不是母子胜似母子。 徐年年原先看起来面色苍老, 双眼无神, 但是在江猎户家养了一段时间之后, 不仅面色红润了,眼中的重新恢复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 看起来就像是个过的衣食无忧的妇人。 从她日日带着笑的脸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十分满意现在的生活,不过最近几天, 花子舟发现徐年年的笑容好像变少了, 有时候能够明显看得出来她脸上的苍白和失神, 在面对江猎户的时候,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强颜欢笑。 初次注意到她这幅表情的花子舟当时差点以为江猎户也学花大牛对她家暴了, 反复询问之下徐年年才保证,绝对没有的事情,她过得很好, 江猎户只是平日说话粗声粗气,但他对谁都这样,动手是绝对没有过的事情。 花子舟再三问过江珠,才肯定他说的都是真话,但是这就让他更加不解了,既然过的一如既往的好,那么她为什么脸上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问徐年年,但徐年年却否认自己最近情绪不对劲的事情。 想着徐年年自从来之后,对他们家的猫儿也是百般照顾,花子舟便忍不住对这件事上了心。 这细心注意之下,他总算发现了不对劲,徐年年一个人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悄悄跑去找了董大夫,去的还不止一次,脸色总是不那么好看。 他想偷听,但是没成功,之后跑去问董大夫,董大夫也是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又叹气又是摇头,这让花子舟忍不住猜,难道她是得了绝症了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将这件事和瞿青说了,瞿青皱着眉想了想道:“江猎户为人我了解,他绝对不会亏待了徐年年的,所以肯定不是他的问题,而江珠有多听她的话你也看到了,那肯定也不是江珠的问题,排除了这两人,那肯定就是她自己有什么心事了,你说的绝症也有可能,但是不应该吧,她脸色看起来十分健康,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花子舟也皱着眉:“对啊,她现在衣食无忧,家庭和睦,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心病的,可绝症又不像啊,她看起来脸色也越来越好了,就连脸上最近也被江猎户养出了不少肉……” 瞿青看着他为别人的事情翻来覆去,心里顿时泛起醋意,一翻身就就把人压住亲,花子舟下意识攀住了他的肩膀。 瞿青道:“不许想了,你现在只准看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明天我去问江猎户,你要是再这么翻来覆去,夫君我可要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花子舟被他气鼓鼓的话逗得轻笑出声,笑完了他楼主瞿青的肩膀,仰起头在他的唇边印了一下,随后眉眼闪烁地看着上方的人,直勾勾地道:“都听先生的。” 瞧着他越发灵动的模样,瞿青盯着他看,不由地想到了那首诗歌。他不知怎地地就对着花子舟将拿首诗歌的第一句念了出来。 今夕何夕,搴舟中流。 “这句话是什么,诗吗?感觉很美啊。”花子舟好奇地抓着他问。 “后面?”瞿青想了想,念道:“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花子舟眼睛一亮:“里面好好像有两个字和我的名字相同,我的名字是从里面起的吗?” 瞿青想了想:“我已经忘掉是从哪里起的了,不过还真有可能就是这个也说不定。” “那后面呢,这首诗我好喜欢,我想把它背下来!” “后面啊……” 他记得曾经的自己很喜欢,还特地把这首背了下来。后面是……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后面呢,后面还有吧。”花子舟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后面我忘了,睡吧。”瞿青干脆地说完,倒身便睡,简直让花子舟觉得触不及防。 他有些失落地看着瞿青道:“忘了啊,好可惜,明明总觉得后面还有的,这首诗那么好听……” 瞿青瞧着他欢喜地小声念着这首诗歌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转身看着他,开口道:“其实第一次认识这首诗,是很久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人说的一个故事,也不是故事,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网上是哪里?”花子舟奇怪地问。 瞿青顿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不用在意网上是哪里,反正就是一个地方。说的是有个女孩子在图书馆做整理工作的时候,整理到两个人跨越几十年的书信交流,偶然间发现,手抄稿本的书里有个夹层,夹层里有一张纸,写了这首诗的一句话,大概是送给他的朋友的,上面写着——今夕何夕,搴舟中流。大概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爱上了这首诗歌。”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表达他们是一生的好朋友吗,可是这为什么要藏在夹层里,几百年后才被人发现,这也太奇怪了吧。”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瞿青说话间也觉得有几分怅然。 花子舟为这个问题困惑了一会儿就没有再想了,直到很多年后,他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这首诗歌的最后两句,那时的心情,世间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 第二日,瞿青照例上完早上的数学课之后,便找了个借口,叫江猎户出来,顺便把这件事给问了:“你家那口子,最近是不是和你吵架了?我听我家子舟说,好像总是面色担忧的样子,是不是你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了?” 江猎户顿时瞪大了眼睛,举起右手对天发誓道:“上天作证,我绝对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也没有和她吵架,平日里都很正常啊……不对吗,最近好像他确实有点奇怪。” 瞿青赶紧追问:“哪里奇怪?” 说道这里,江猎户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最近她好像都不愿意让我碰,我晚上我靠近她一些她都会生气。” 瞿青一顿:“那别的呢,还有没有什么反常,比如……吃饭方面?” 江猎户眼睛一亮:“啊这个,有有有,她最近饭量好像变大了一杯,还特别喜欢吃辣了,顿顿都辣得我受不了,但是她好像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瞿青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才旁边的江猎户道:“我猜……会不会是怀孕了?我听我家子舟说她还经常跑去找大夫,再加上这些怪异的举动,如果是怀孕的话,那这些就全都合理了。” 江猎户听完惊得目瞪口呆,半响才道:“不可能吧,不是大家都说她不能生吗?” 瞿青翻了个白眼:“那是花大牛说的,但是你换个角度想想,万一其实不能生的不是她,而是花大牛不能生呢?” “唉?”江猎户一下子觉得这话有点让他反应不过来。 瞿青想到自己最近和花子舟备孕了几个月一点动静也没有,旁边这傻大个竟然不声不响的很可能领先自己有了,顿时有点不爽,哼了一声,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回家去了。 江猎户则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样子,等过了半响,才脚步虚浮地回家,一回家就看到徐年年在熬药,顿时脸色一喜,心想这不会是安胎药吧! 他心里虽然欢喜,但面色还是要故作镇定,走过去假装不经意地问:“这是什么药?” 徐年年扇着扇子的手一顿,抬头对他笑道:“这两天有点发烧,所以就去大夫那里拿了点草药?” 江猎户顿时心里有些失望,原来不是怀孕啊。 不过看到旁边还放着几包,他便不经意地过去,一边叫她注意身体,一边偷偷拿了一包在手里,过了一会儿就假装有事出去了找大夫问了。 他不相信,一定要去问个究竟,他真心的期待家里新生命的到来。 结果当他得知这是打胎药的时候,脸色可想而知了。 江珠下午放学一回家就看到徐年年竟然在一边哭泣,而自己的爹则是黑着脸,一脸愤怒地坐在一边。 他一脸莫名其妙:“爹,娘,你们吵架了?” 江猎户哼了一声不说话。 旁边的徐年年则是一副脸色羞愧,面色哀戚地看着江珠:“娘对不起你,答应你的事情没做到。” 江猎户闻言一愣,答应的事情?他怎么不记得是什么事情? 瞧她哭得难过,江珠过去抱着她安慰:“娘,你先别难过,是什么事情?” 江猎户愤怒地说了句:“徐年年,我告诉你,要是你敢打掉这个孩子,就滚出这个家门!” “啊?”江珠看向他们两个的表情是一脸懵,孩子?打掉?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徐年年的肚子,里面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顿时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最后扔下书包就往外跑了。 徐年年脸色一白,连忙去追。 “你别跟着我!”江珠愤怒地瞪着她,对她怒吼道。 徐年年着急道:“我不会要这个孩子的,你别恨娘,珠儿!” 江珠脚下一顿,不相信地看着她道:“你骗我,这是你亲身孩子,我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你怎么可能舍得为我不要他!” “我已经买好了打胎的药了,你可以看着我吃下去。” 瞧着她郑重的神色,江珠缓缓放松了下来,等了一会儿,才将信将疑地跟着她回家。 回家后江珠注意到地上有一碗被打翻的药,还没有完全凉,徐年年对他讨好地笑了笑重新又去拿了药开始熬。 江猎户见状怒不可遏,像个愤怒的狮子不断围着徐年年怒吼,但是又不敢上前对她做什么,转头想揍江珠,结果又被徐年年护犊子地瞪开。 徐年年对于江猎户滚出家门的话半点不在意,她只是目光坚定地熬自己的药。 江珠瞧着两人,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给他使苦肉计,甚至他还把自己恶意的猜测说了出来。 此时无计可施的江猎户已经跑去拉了董大爷过来,董大爷这才知道原来徐年年说什么江猎户不想要孩子的话原来是骗他的,便大惊失色地也跟着劝。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啊,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你舍得吗?” “打胎对你身体伤害也很大的,甚至很有可能以后你终其一生也不能够再怀上了,所以你真的一定要想好啊。” 董大爷在旁边劝了半天,但是徐年年不为所动,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熬好了药,江猎户被她用仇人的目光瞪着,便不敢上前了。 直到江珠看着她把药喝下去了半碗,终于还是忍不住过去打翻了他的药。 “算了算了,烦死了,有了就生下来,要是以后他敢欺负我这个哥哥,看我不揍死他,我可不会看在你们的份上绕过他的,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 徐年年怔住了,随后哭着抱着江珠,倒是让旁边的江猎户看得不是滋味,他感觉自己在徐年年心里,远远还比不上自家的毛头小子重要。 大约是这个时代的小朋友从小就听说过了太多后娘的恐怖故事,所以对后娘和后娘的孩子,总是带着天生的敌意。 江珠想,不管现在是真情还是假意,以后自然有时间会替他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引自越人歌 (无名氏·先秦)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知不知 另外文中提到两人是我在闲情论坛看到的真实事件啊啊啊啊我当时就恨不得为这对古人写上几百万字文,可是这个事情,写出来了,反而就没有味道了,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将这个故事传播给更多人知道了!试图描述这个故事,但始终没有原楼主的味道,所以下面是那个帖子,我复制给大家看,庆幸这波和谐没有和谐了楼主,我还能找得到,是17年的老帖子了。 原帖名:图书馆工作,似乎无意间发现了以前两个不知名文人的JQ 内容: 单位有规定,不能上图,怕丢工作(喂) lz在某图书馆的古籍部工作。这几天在处理一些书 都是非常杂乱的晚清稿本和抄本 字迹混乱,作者的生平经历也基本不可考 有一个人写了大概五六本吧,一开始字非常丑,诗写得也不太好 后来慢慢看到了进步,字和诗都有些进步 (话说虽然这个人生平和真名考不出来,但是稿本还保存得挺齐全的) 有一个他的朋友,从第一本开始,就很耐心地给他做着修改批注和意见 有时候也吹几发(看了几眼诗的内容我觉得这位基友纯属是闭眼吹) 这个人的稿本时间跨度很长,从他十几岁不到二十岁,一直到可能是四十岁的样子 后来他大概是去世了,他的朋友在最后一册的最后几行表示了一下哀悼,说要想办法把这些稿本刊刻出来(我检索了应该是没有实现这个愿望) 这最后一页已经和下面的书衣基本粘在一起了,我今天结束手头的工作,合上书的时候,突然觉得手感有点不对 拿起来在光下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 从书衣和卷末页的空隙抽出来 发现是这位朋友的字,就写了一句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一瞬间我的心情有点小感慨 #那些不为人所知的故事,掩埋在尘埃 (你够啦 马上又要接着干活去了,补丁都先打好 1、这两个人是谁? A:不知道,只有字号,检索过各类工具书数据库皆不可考。这类情况我们已经习惯了,晚清民国很多稿抄本是这样的。 2、你的感叹点是什么 A:自行百度越人歌。当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他就随手那么一写→_→ 第68章 瞿青在很久以前曾经看到过一句话, 当你真正拼尽全力去做什么的时候,你会发现全世界都在为你让路,而现在他感受到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在这个时代,他不缺努力, 不缺点子,也不缺才华,又碰上了朝廷大赦天下的好时候, 他想做的事情,即便过程中也会遇到失败的地方,但是总体来看, 也大多都是自然而然也就成功了。 靠着活字印刷的推出,他也开始真正地在这个世界赚钱,书店的老板无疑也看到了商机, 于是两人愉快地达成了合作, 老板负责找法子和渠道把书卖向全国,而瞿青则是负责印制各种各样需要的书籍。 做这些, 虽然没有成为大富翁, 书籍从古自今也不算是什么暴利行业, 但是温饱之余再赚一些小钱还是可以的。 在这个时代,要请识字的人作为员工无疑是一项昂贵得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但对于瞿青来说,这一点也不是问题,他有一整个班识字的学生来作为他的助手,整个班近三十人, 组成一个小型的印刷厂完全不成问题,他在最开始打的让学生成为助手的如意算盘也算是得偿所愿。 村里的人听到不用风吹雨打,坐着动动手就能有钱,又是印书这样高大上的事情,自然没有任何人拒绝,甚至有成年的大人表示也想去学堂读书学习认字,好等认识字之后去瞿青那里帮着做印刷的工作。 瞿青欢迎任何人来学堂,无论是男女老幼他都不会拒绝,甚至还想方设法为他们提供便利。 读书是一件好事,对于别人来说,读书可以增长见识,对于他来说,读书的人更多,他以后的市场也就会越大。 随着印刷工作的扩大,瞿青索性就在自家旁边盖了一间专门印刷的房子作为印刷厂,然后又请了村里家里困难或者是行动不便的老人来替他做简单重复印刷的工作,而识字的学生负责排版。 村里的识字热掀起了一阵之后很快有消散了下去,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在长大之后真正能静下心来学习心的东西,不过到最后,依旧还是有几个人学成了出来。 村里人对于瞿青先请老弱病残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是敬佩他做了一项好事,老人们也找到了自我价值,还能顺带养活自己,在战争中失去孩子的老人也算是又了一份依靠。 随着生意的做大,有外人注意到了他们的活字印刷技术,瞿青没有刻意掩藏,毕竟这种事情,脑子灵活的人,看着印刷出来的字,总有一天能够想到,但是意外的村里的其他人却将这项技术藏得十分严实,他们俨然将这个技术当成了自己村里的所有物,绝对不和外面人透露半句,印刷地点也禁止任何闲杂人等进出。 瞿青很快手上有了一笔钱,他的造纸厂也慢慢提上计划。 全村人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他能够做到什么,对于他的新创业举动,村里几乎能来帮忙的都来了,但是没有人说要收钱,大家都是盼着,等瞿青的造纸厂开之后,能不能雇佣他们来工作。 村里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想法,比起种地来说,只要是跟书沾上关系的工作都轻松极了。 瞿青还是按照该给的给了他们酬劳,至于怎么招人,他一直没说。 在所有人齐心协力之下,造纸所需要的场地,也按照书上所说的建造了出来,造纸的过程也遇到了不少困难,但最后还是顺利的解决了。 很快造纸厂开始投入使用。 花家村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形成了造纸,印刷,转卖书出去的一整条完善的流水线。 也幸好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是偏僻的山村,但是他们距离文化中心的地方并不是十分遥远,所以印书,转卖,中间只需要消耗上十多天的运输时间。 村里的人也因此渐渐富裕了起来。 而瞿青作为老板,在带着员工上手了这些之后,就从一线退居幕后,主要就只管关注最流行的局老板沟通,另外他依旧做着先生的工作,同时借着花家村的致富,嗅到了金钱味的许多人把孩子都送到了瞿青这里来读书。 甚至有很多人家把女孩子也送来读书了,瞿青没想到,自己干的事情,竟然还间接推动了男女平等这种事情。 他自然是全盘接受,借着这个功夫,他又扩大了学堂,开始分班级和年级,让优秀的学生担任老师,同时还开创了独特的制度,学校免费提供纸笔,但是条件是在学会认字之后要为瞿青免费工作一段时间。 在忙碌这些事情的时候,瞿青也没有忘记他班上那个学农十分有天赋的学生。 他带着那个学生,专门花钱弄了一块试验田,又花钱用玻璃造了一间温室,算是真正带领这个学生进入农学研究的领域。 瞿青一开始只提供思路和一些他知道的分类记录研究方法,然后为他提供需要的书籍,种子,材料,摆出一副不差钱随便你怎么研究的样式。 这个有天赋的那个学生见他老师如此全力支持,一方面出于兴趣,一方面也是出于报恩,他也埋头研究起了怎么种植出更高产的农作物。 瞿青每段时间都会抽空去看看,有时师徒两人一起研究,偶尔时间长了没有研究出什么成果,便想着种点什么赚钱的,于是那个学生就试着种了几样药材,没想到最后涨势良好,也赚了一点,虽然那些赚回的钱都还不够瞿青给他盖的玻璃温室的。 在这段时期,瞿青自己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花子舟跟着他,也没有半点轻松。 等一切都慢慢上手,村里的人也都有了各自的位置之后,瞿青总算没有那么忙了。 古代是个十分稳定的地方,他的造纸厂和印刷厂起来之后,很是红火了一段时间,虽然之后随着技术泄露,其他的印刷厂陆续的开起来,但是一时之间还是没人能比得过他家的,因为要请识字的人来工作着实是太难了,读书人都自命清高,出的钱很少有人能承受得起。 结果到了最后,好不容易得到印刷技术的人最后也只好来他这里来求挖人才,最后利益使然,在这个看不起女子和哥儿的时代,反而因为他们认真学了字,最后得到了一分工作。 瞿青十分乐意见到这样的现象,甚至还倡导更多的人来读书识字,又去请了不少穷书生来写民间故事和,又专门安排了学生来当说书人,去将这些写出来的故事传播出去。 可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把这个地方打造成了充满了浓郁文化气息的地方,甚至意外让这一代男女哥儿都送去读书成为了风气。 这些事对于瞿青来说不过都是意外的收获,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但总体来说并不是坏事。 等他从忙碌中缓过劲来,抬起头来好好看一看天之后,这才意识到,马上就要冬天了。 他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破茅草屋子,这才想起有一件事情该提上日程了——盖房。 他说了一句要盖房,村里人都不需要请,全都主动来对他说,需要他们的话,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在村里的声望和人气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了。 瞿青一一笑着道谢,很多人都对他说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他,毕竟他为村里的人做了这么多的大好事。 每当这时候瞿青都会说:“我也不图你们什么感谢,我只希望假如以后我遇到什么不测,你们帮着照拂一下,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知道他这句话的人都说他是个怪人。 话题回到盖房,对于这件事,他也是下了十足十的心思,甚至在动工之前,自己做了设计,然后又去请了这一代最好的木工,一起商讨他的房屋设计是否可行。 他想给花子舟盖一栋漂亮的房子,融合现代和古典的风格,有前后院,双层设计,最大采光,木地板,牢固的房屋,安全的高围墙,并且首次采用了落地窗,还有大大的窗帘,总之完全就是他怎么喜欢怎么来。 瞿青觉得到古代以来,干的事情这么多,只有这件工作让他感觉到了最大的快乐。 到即将入冬的时候,他的房子盖好了,办了一场盛大的乔迁宴,村里的人几乎都来参加了,隔壁村的不少人也来了,可见人气不一般。 搬家进去没多久,天空就飘起了鹅毛大的雪花。 他站在落地窗边看着落下的雪花,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达成了自己之后五年的目标。 “马上要过年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花子舟的嗓音在旁边响起,瞿青回头看着他,花子舟便顺势走到身边,眼角含着笑意陪着他一起看外面落下的雪。 “年后,我们一家出去旅游吧。”瞿青忽然开口这么说。 花子舟意外地看着他:“唉?要出去?为什么,你是老板,也是先生,难道就要扔下他们不管了吗?” “教给江猎户帮我掌管一段时间,他是副掌柜的,肯定没问题的,我姐的在很久以前,我不是对你说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就带你去海边看看。” 花子舟总算从记忆中翻找出了这一段,他原本以为之前是瞿青哄他的话,他也从来没有当真过,但是却没想到,瞿青其实是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啊。 “嗯。”他应着,悄悄又往瞿青身边靠近了半步,将手放在他的手掌心,十指相扣,静静地看着雪,幻想着明年去海边的场景会是怎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2-10 22:23:05~2019-12-11 23:5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点夜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许多人并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活,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普普通通的生活在别人眼中来说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瞿青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珍惜着自己的生活,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现在的生活是有限的,他甚至还有倒计时。 他每天都认认真真生活的态度, 让所有见到的人都感到十分敬佩, 人怎么能够做到像他那样啊。 瞿青每次听到也只是笑笑而过, 实际有时候心里也是羡慕别人的。 之后的几年他们过得充实又平静,去了海边旅游, 也去了繁华的城市玩耍, 见识了大千世界的许许多多有趣的东西, 也会有小烦恼,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过的很快乐。 这四年来, 大多都是吃喝玩乐, 唯一值得一提的波折便是猫儿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这件事。 猫儿慢慢长大之后,聪慧的样子渐渐展露在所有人面前,与此想对的,他漂亮的外表也开始被人们注意到。 因为瞿青的每年安排的节目大受欢迎,所以县太爷过生日的时候,每年都会邀请他去一次,而猫儿作为表演的小演员, 不知怎地就让县太爷家的公子喜欢上了。 这里的县太爷是个很温和的老人,他曾经委婉地对瞿青提过要结亲的事情,瞿青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十分直白地道, 希望猫儿这个孩子以后自己来选自己喜欢的人,现在还小,就暂时不考虑这些。 县太爷摸了摸胡子,笑了笑,就将这件事揭了过去,并没有在意自己被瞿青间接拒绝的事情。 但这件事还是传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家都觉得猫儿以后肯定要攀上大官了,这件事也不知怎地,就传到了猫儿亲生父母的耳朵里。 在听到自己的孩子竟然被县太爷家公子看重之后,原本不打算认回自己孩子的他们,带着一家子找上了门来,一口一个亲亲宝贝地叫着猫儿,想让猫儿跟他们回去,随后就好攀上县太老爷这个亲家了。 瞿青当然不可能答应,猫儿也是十分震惊地拒绝了。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眼中没有对孩子的爱,有的只是利益熏心的贪婪。 瞿青在确认了猫儿的心意之后,很干脆地将人赶出了家门。 之后被那家纠缠得有些麻烦,瞿青还没来得及多苦恼呢,这家人就被村里人联合起来赶了出去,从此花家村的人对这两人都没有好脸色,几乎见着就是冷嘲热讽,日子及久了之后,这家人看到花家村都要绕着走。 那两人见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拿的样子,再加上瞿青县太老爷,他们不敢真的得罪瞿青,最终就不敢再来了。 猫儿为此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他的亲生父母竟然是这样的人,原本他就是被抛弃了的,知道自己不被爱着,但是当现实摆在面前的时候,那毕竟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说不在乎,是假的。 不过在瞿青和花子舟夫夫两的关怀下,他很快就将这件事忘了。 瞿青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五年,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年,瞿青是在村里奋斗度过的,到了后面的四年,他们断断续续地去外面旅游,到了第六年的时候,花子舟说累了,他想回到村里,瞿青也就带他回去了。 这五年江猎户已经生了两个,一女一子,一家五口的小日子别提过的多自在了,瞿青过的也不错,但是他和花子舟两人一直没有孩子。 瞿青也有一点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庆幸,孩子这种事情就顺其自然吧,有没有都好,不过花子舟倒是很在意这件事,所以瞿青总是时不时地也要宽慰他。 回到家里,打扫了落灰的房子,村里人知道他旅游回来了,便陆陆续续前来问好,还给他送些吃的米粮小菜。 晚饭在江猎户家吃了,回来后,猫儿十分疲倦睡了,瞿青和花子舟洗漱完也躺倒床上。 瞿青杵着脑袋侧躺着,另一只抓着花子舟的一缕长长的发丝打圈圈,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花子舟感觉他好像有心思,便问他:“怎么了?” 瞿青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手上玩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才开口问道:“子舟,你……还有没有什么愿望。” 花子舟听到他的话,不仅没有开心,反而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想要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我的愿望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他看着瞿青,目光一瞬不瞬。 他在等着瞿青的回答。 一直以来,他心里都有一种好的预感,每次瞿青对他更好的时候,他的这种预感就会加重,因为瞿青每次对他的好,简直就像是…… 在离开之前做的遗嘱一样。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让人觉得荒谬,但是某种程度来说,又诡异地接近真实。 瞿青做事从来不会拖,说要盖房,立马就盖,说要带他去看海,也很快就去了,路上吃的穿的,都给他最好的,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就算是再贵的东西,他也会舍得买给他。 他对自己真的太好了,好得简直像是在提前预支什么一样。 他开口的时候,还以为瞿青会向往常那样,对他说动听的情话,一定会郑重的告诉他,一定会永远留在你身边这样的话。 可是瞿青这回竟然沉默了。 花子舟一下子就抓紧了他的衣裳,神色有几分慌张地道:“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不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有一件事,该告诉你了,不然我怕我离开得太突然,你什么都不知道。”瞿青开口时,喉咙里感到十分干涩。 十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如果现在不说,花子舟没有半点心里准备,到时候自己真的离开了,他肯定会无法接受的,不如提前一段时间告诉他,让他有个准备,或许到时候就不会太过伤心了。 花子舟认真地看着瞿青的神色,他知道瞿青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和他开玩笑的,既然他这么开口了,那就一定是认真的。 “我,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哈?”花子舟意外地瞪着他,他的话听起来绝对像是个玩笑,但是他的表情又太认真了,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所以呢?”花子舟不解地看着他。 瞿青同样也注意着花子舟脸上的表情,见到他还能接受,便在心里整理着思绪继续道:“我是被一个神秘人带来到这个世界的,他让我来这个地方生活十年,然后给我一笔钱,十年后……我会回到属于我自己的世界。” 瞿青在说话的时候,花子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现在严重怀疑瞿青是发烧了,烧糊涂了,所以才会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你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一夜之间村里的混混败家瞿青忽然变了,不仅一概本性,甚至还懂得读书识字,为什么以前就从来没有暴露过识字这点,还有活字印刷,造纸术,那么多独特的思想,你跟着我出去,也见识过了很多,也应该明白,我在学堂里教的东西,是多么特别的,这些,都是我在另一个世界学到的东西。” 瞿青一字一句的话,让花子舟的的脸色一点点跟着沉重了起来。 被这么一提醒,他确实也想起来了,自己初次嫁来瞿家的时候,那个瞿青是多么凶狠地骂他,赶他走,甚至差点动手打他,但是之后再来见到的瞿青,却是那么温柔,甚至在自己差点摔倒的时候扶了自己一把,最后还让自己和猫儿进了家门。 那时候他十分震惊和意外,但是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现在这么回想起来,才猛然发现,那时候瞿青的改变也太大了吧,和最开始调戏他的那个混子对比起来,他们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还有瞿青懂的那些东西,去了外面的世界,他也确实发现了自己的男人是多么特别的,但是那时候他只是想,也许是因为瞿青家以前特别有钱,所以学的东西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懂得的。 但是到了现在,他才猛地反映过来,瞿青会的那些东西,有多少达官贵人都觉得意外,如果说因为他原本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的话,那么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思想和做法,就说得通了。 花子舟这才无比清醒地审视瞿青刚才说的那些东西。 他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只来这里十年,已经过去五年了,所以,现在,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五年了。 五年啊……好像没有多久了。 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 瞿青顿时手足无措地将人抱着:“你、别哭啊,子舟,别哭,别哭……” “要是……早知道只有这么点时间了,我……我以前应该更加珍惜的,你以前……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他用力地捶打了一下瞿青的胸口,更多的是无力地抱着人哭泣。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在我们在一起之前,我说过了,但是那时候你并没有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知道,后来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不希望你太早就开始难过,所以就准备晚些时候告诉你,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花子舟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很久以前说的那些十年后会离开的话,不是骗他的。 瞿青一边抱着他,一边抚着他的后背,只能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他也想做些什么改变啊,可是……五年这么久的时间,无论他私底下试着怎么呼唤,对方都没有搭理过自己。 可就算对方搭理了他,他又拿什么去和对方谈判呢,他只是个普通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2-11 23:53:50~2019-12-12 20:3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陵陵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在云层之上的一座宫殿里, 坐着一个眉发皆白的老者, 若是瞿青在这里, 那么他一定就会认出来, 这个老者就是当年他曾经遇到过的神秘人。 那老者远处放着一个沙漏, 沙漏的远处有一张玉床, 床上躺着一个男子。 老者似乎也才是刚刚从沉睡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过去看摆在大厅正中央的沙漏,眼看着沙漏的上方并没有多少沙子了, 顿时面色一喜:“十年的时间总算要过去了。 他走到玉床边,看着于床上躺着的少年面孔的人,一边施着唤醒对方的法术一边喃喃念道:“仙二代就是好啊, 生来就是神仙, 犯了错去人间受罚也有爹娘给铺路,啧。” 话音刚落, 从老者的指尖飞出了一阵流光, 落入了于床上的人身上, 让那人慢慢地开始醒来,只是目光呆滞,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神智, 显然对方现在还并没有完全苏醒。 老者喃喃念叨:“本该是早年享尽荣华,随后家道中落,穷苦缠身,终生无子, 夫早死,养子不孝的命,你爹娘倒是为你想的好,让你先享尽荣华,骗过上面眼线,最后再让别人来提替了你的后面穷苦的命,真是算的妙啊。” 他说话时,那个双目无神的人在他的控制下,一点点走出宫殿,外面便是厚厚的云层。 “下去吧。”老者从后踢了一脚,那男子便瞬间往下跌落,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 老者感叹自己手段高明,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从胸怀里拿出那仙二代父母贿赂给自己的宝物,脸上的表情喜滋滋的,丝毫不以自己违法乱纪为耻。 他摸了自己的宝物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被自己召唤到古代的年轻人,正是因为害怕出了什么幺蛾子,所以他才故意找上了又普通又穷的那个瞿青,也不知道他来的这十年过得怎样,为了不让这个人被霉运缠身走入绝路,他才故意又送给了他一点点好运气。以保护这个娇弱的现代人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他凝神往瞿青家的方向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那个叫瞿青的凡人怎么竟然盖好了这么豪华的别墅!?他身侧的美人是谁?不是将那个丑哥儿送到他身边了吗,为什么他家看起来这么有钱,不是说他的那个养子会十分不孝吗,为什么看起来却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 糟了,出岔子了。 他当初明明选择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连大学都没有读过的穷苦打工仔,他就是看中了对方身上并没有什么特长,缺钱,以及能吃苦的特质,这样的人就算是到了古代,想来也掀不起什么波浪,只要他安安静静踏踏实实地过完十年,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但是现在…… 他又仔细看了看对方现在拥有的东西,房产,工厂,学堂……一样样看下来,他发现不愧是被自己当初选中的人,那个叫瞿青的青年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一方富豪,甚至还带着附近一带的人走向致富之路,他的影响,几乎可以说是已经遍及天下——通过他印刷的降低了数倍成本的书籍。 看到瞿青搞出了活字印刷术,老者的额头刷地出了一滴冷汗,心里不祥的预感也越发浓烈。 …… 瞿青只觉得上一秒自己还在和花子舟还有猫儿其乐融融的吃饭,没想到意识突然漆黑一片,等到再恢复清醒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代,就坐在他妈妈的病房里。 旁边的仪器发出了规律的声音,他怔楞着走到母亲的病床前,望着她依旧沉睡的脸庞,眸子里几分失望,又有几分喜悦。 他顿在病床前,抓着那只苍白消瘦的手,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我回来了,妈。” 病床上的人并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瞿青抓着他的手,神色茫然,心里空落落的。 自从出车祸变成植物人之后,他的母亲保持这样已经快十多年了,他只是努力维持着她的生命,对于未来的希望,却也越发渺小,但是不能放弃,毕竟世上他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真的就这样回来了,原先他还设想过自己会不会和神秘人产生交谈,甚至设想过自己能不能和他谈些什么条件,可是什么都没有,对方甚至连一点提示都没有,十年的时间一到,他就真的回来了。 那些在古代发生的事情,都是梦吗……可等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面布满了他在古代种地时留下的老茧,然后他去了洗手间,通过里面的镜子看到自己脸上岁月的痕迹,才真正可以肯定,自己是真的去古代生活了十年,并且回来了。 他身上穿的衣服似乎还是十年前自己穿的,里面还有手机,手机的电还有一半,似乎丝毫不被十年所影响,打开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果然是十年后了。 已经整整十年没有用过电子产品了,他有些陌生且生涩地操作着手机,找到了通讯录中自己最后联系的好友的电话,打了过去。 过了十年,外面的世界大概也快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曾经的好友还是不是这个号码,甚至人能不能联系上他都不是那么肯定。 在打电话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自己好像恢复了短发,他确认自己是身体穿越到古代,因为自己身上一些细小的伤疤一直还在,只是头发和衣着发生了改变,现在好回到现代,衣着和头发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身上岁月的痕迹并没有变。 那原来古代的那个原主,究竟去哪里了,现在他甚至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叫瞿青,也许对方不叫这个名字,这一切都是那个拥有能让人穿越的神秘力量的神秘人所做的事情。 来不及想太多,他手中的电话意外接通,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谁啊。” “王一?”瞿青有些不确定地叫着好友的名字,心里有些惊喜,但又不确定。 “哎,我是,请问你……瞿青?不会是你吧?”对方好像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突兀得让椅子在地面上往后猛滑,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是我,我回来了。”瞿青在心里斟酌着要不要说些什么,他现在甚至不是那么肯定,当初自己将一笔钱交给好友之后,他会不会产生了贪婪的心,已经过了十年,二人的友谊还有没有变质。 “天哪,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才搞来这么多钱,还突然消失了十年,我以为你……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 “我现在就在我妈病房里。” 好友的声音听起来成熟了不少,在与自己对话完后,他似乎听到了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王一在挂断之前跟对方道:“是瞿青,他回来了,我现在就去见他。” 如此亲昵的语气,看来自己的好友也已经成家了。 大约等了半小时之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病房门口,身侧还跟着一个成熟的女人,袋盖是他的女友或者妻子。 王一和学生时代的王一比起来,他已经发生了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眉宇间依稀能够找到少年时代的影子。 两人热情拥抱,互相拍着对方的背,似有千言万语,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十年你究竟去哪里了,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我们都已经做好了你回不来的准备了,当时我就想,要是你回不来,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你妈一辈子的。” 他说这话时好像有几分愧疚,瞿青不置可否,旁边的女人,也就是他的妻子,看起来有几分欲言又止。 “这十年辛苦你了,”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十年,大概就跟被贩卖到穷苦偏远的地方挖矿去了差不多,当时为了拿钱签了合约,十年后就能回来,当时我也没办法了,就去了。” 王一也看到他被晒黑了一大截,手上也有些老茧,身上的肌肉也看起来结实了不少,也就将他的话信了一半。 之后他叫来了主治医生,给瞿青讲述了这十年他母亲的情况,确实是被照顾的很好,王一夫妇也时常来看,也亲自为他换了不少保姆,确实是伺候得尽心尽力的。 得知这些情况之后,瞿青唯一的一点疑虑彻底打消,他的好朋友确实是有尽心尽力帮着照顾他母亲的,只要这点做到了,那别的他全都不在意了。 “谢谢。”他再次郑重地看向两人,心中没有任何杂质地道谢。 两人的目光看起来有几分闪烁,王一略显犹豫地开口道:“其实我们……有件事有点对不起你,当初你寄放在我这里的那笔钱……” “没关系。”瞿青笑了笑打断了他还没说完的话。 “我都还没说完唉……”王一看起来也有些错愕,脸上有淡淡的无奈,也有被信任之后的感动,“那可是一笔巨款啊,对我们这种穷人来说,你就不在意吗。” “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人还好好的就行,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是故意的,不过现在的话,你介意请我吃顿饭吗,我饿了。”瞿青的表情十分淡然,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确实不在意那些钱的样子。 “……走吧,想吃什么,带你去吃最贵的馆子。” 第71章 虽然瞿青说了不在乎那些钱, 没了就算了, 但是王一还是坚持把那笔钱的去处说给了他听, 那笔钱大半是用在了瞿青母亲身上的,留着了一些余地,五年前的一段时间,王一创业失败, 没有办法了才动了那笔钱。 王一承诺以后一定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他的, 瞿青见他坚持,就随他去了, 他对钱并不看重,对他来说,钱比人更加重要,只要人安好,他就重新变得一无所有也无所谓。 吃了饭,喝了些酒之后,王一问瞿青现在有什么打算。 “也没什么打算, ”瞿青仰头喝了一口酒,刻意不去想古代遇到的人和事,故作淡然地道,“安顿下来,照顾我妈,混日子吧,我已经离开这里十年,对许多事情也不了解, 现在想找个安顿下来的地方,只能再麻烦你了。” 王一答应了。 在找到房子之前,他暂时就在他家住了下来。 在找房这两天,瞿青想起了之前神秘人承诺过他在古代赚的钱可以兑换到现代的事,可他来的时候神秘人根本没有和他有过沟通。 瞿青突然想起自己到现代来的时候,身上有一张卡,心想不会吧。 他当即拿着卡去了银行,看着卡上那一串令人咂舌的零,他呆住了。 在古代赚钱的时候,他到底有多少财产,其实到了后面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认真的数过了,只是有个大概,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发现家中放着的凡是他赚来的银钱全部都兑换到这张卡上了。 那神秘人竟还真没有失信,当初答应他的基本都做到了。 现在想来,对方大概是传说中的神仙吧,只是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提出让自己到古代生活十年这种奇怪的条件,实在是无法理解。 看来自己今后再不需要为钱发愁了,可是……自己将家里的钱都拿来了,留在古代生活的那父子俩以后该怎么办。 回来的两日,他一直刻意不让自己想起他们,但是今日忽然想起来,心里一阵撕心抽痛。 瞿青拿出了卡,捂着心口离开了银行。 回到医院,在母亲的病床边坐了许久。 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幸好,幸好他带回来的只是家中的银钱,他创下的产业应当还是在的,那些东西只要还正常运转一日,也足够他们衣食无忧的过一生了,况且他教会了猫儿和花子舟认字,家里产业的运转也提前全部交会他们了,所以自己的离开,也不会全然让他们手足无措。 再加上村里许多自己对他们有恩的人,也应该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只是不知道,那个原主……他会怎么对待子舟和猫儿。 应该不会有事的,他这样想着,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担忧。毕竟花子舟虽然对外是很凶的,但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狠不起来,要是对方带着自己的脸去欺负花子舟,花子舟肯定也不敢反抗的。 一想到他的哥儿可能会被陌生的男人欺负,瞿青便觉得一阵坐立难安。 这种时候的他只能祈祷自己再意识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和花子后说的话能够起作用。 他曾也去曾经遇到神秘人的那个地方去寻找神秘人的身影,可是已经过去十年,那个位置他也隐约只记得一个大概,现在找过去,那个曾经的矮楼已经变成了高楼大厦,一点过去的影子也没有了。 他发现回来后自己沉默了许多,明明以前来医院的时候,对着母亲总是会有说不完的话,现在满腔话语在肚子里,到了嘴边,却一句像样的家常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床上苍白的人,他压低了嗓音,乞求道:“妈,你过来吧,好不好,医生说已经十多年了,再不醒来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过了而立之年后,就更不再哭了,总是以沉着的面貌对人。 压抑着声音埋在那只有皮包骨的手心哭了一会儿,很快恢复了冷静的表情,起身去了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默然地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出去,目光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身影时,立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 花家村。 附近十里八乡都听说了一件让人不敢相信的事,花家村学堂的教书先生、花家村造纸厂和花家村印刷厂的东家——申旭,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几乎可以说是疯了。 其实要说疯了也不完全准确,因为对方还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走路,行事,只是这个人比起以前来说改变太大了,几乎可以说是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是个传奇人物,不仅仅是他在创业方面,在宠夫方面也几乎可以说是出了名的,可是在性情大变之后,对曾经那个宠爱无比的哥儿却很快变了心,不仅如此,听说他还把家里的家产全部都拿去外面乱花了,他还天天逼着自家的哥儿变卖家产,实在是败家无比。 甚至都有人传言他是被鬼上了身了。 在天上气得直跺脚:“什么被鬼上身了,明明他才是原主啊!” 唉,这事儿现在看着有点麻烦,但是来历劫的这个仙二代只有半年的寿命了,只要安安稳稳过完这半年他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儿吧,毕竟都只是普通的凡人。 …… 花子舟明显不是想“安稳”过下去的人。 他只觉得好像自从那天之后,面前自己这个心爱的人一切都变了。 他一度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明明就在前几天,他还觉得自己爱这个人爱得无法自拔,现在却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如此陌生,陌生得就连他的名字,就是那么拗口。 申旭,他明明记得以前好像不是这个名字的啊,应该是另一个名字的,读出口的时候,不是这个发音的,可是他想不起来了。 明明脸好像也一样,人也是一样,名字也是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就连自己的记忆,他都觉得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仿佛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在勉强自己和对方相处了两日之后,花子舟越发肯定,这和以前的夫君绝不是一个人,这个人处处充满了违和感,明明在记忆中也没什么不对劲,但是他就是觉得不是这样的,吃饭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笑容,他都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这个人在家中寻钱未果想对自己动手把他推到在地之后,怔楞的花子舟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什么奇怪的记忆,那个人好像很认真地对自己说着什么。 摔得很疼,他这十年几乎可以说是娇生惯养,现在只是摔了一下,就觉得自己受不了。 不是这样的。 他的眼泪很轻易就掉了出来,却不是被爱人推了之后的心痛,只是单纯的生理性泪水,让他越发肯定了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的先生,他的先生,是绝不是这样的。 花子舟竭尽全力地回想当时的情景,记忆中的那个人绝不是现在的这个申旭,他不该是自己的夫君,花子后却隐约感受到他是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 记忆中,看不清他的脸,可是花子舟却能够感受到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心中盛满的爱意几乎都要溢满出来,他也同样能够感受得到对方是那么爱自己。 他对自己说: “假如你的记忆被改变了,如果你不记得我们之间了,都没关系,把我全部忘光了都没关系,但是你一定要记得,你的爱人,是绝对不会打你的,你最喜欢的先生,他绝对绝对舍不得对你动手。对你动手的,对你不尊重的,对你不爱护的那个人,绝不是你的爱人……” “保护好你自己,算是我求你了,好好的活着,就算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但是只要我知道你还好好地活着,我也就有了继续好好活下去的勇气……” “好好活着……”花子舟喃喃念出这句话,伴随着回想起来的喜悦的,还有无法抑制的心痛。 那个人真的离开自己了啊。 * 当所有人发现申旭对花子舟暴力相待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开始同情,就被花子舟给绑了起来,对所有人宣称他是俯身的恶鬼。 申旭尚不知为何时间忽然过了十年,只知道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富豪,但是还没来得及花钱享受,竟就被当成恶鬼绑了起来。 见花子舟和江猎户合力将他绑在家门口的大树上,神色憔悴地逼问申旭他究竟是谁,原来的先生去哪里了。 村里人见状纷纷来劝。 “他是你夫君,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他这样子看着像是生病了,哪有恶鬼附身的样子。” “对啊,或许只是撞邪了,去找个有异能的先生来看看,兴许是丢了魂魄所以才会这样的。” “对啊,不管再怎么样,毕竟他也是我们的老师啊。” …… 听着这些话,再看被绑在树上的申旭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恶鬼,说他就是他自己,花子舟也灵光一闪,道:“你说你是我家的先生,那你就去学堂上一节课,学堂里的孩子跟着我家先生读了十年的书了,他上课是独一无二的,只要往讲台上一站,所有人就都能认得出他来,在场所有人都来做个见证!” 大家觉得很对,而且现在村里刚刚成年的这一批有出息的人都曾经是瞿青的学生,对于上学这件事来说,他们甭说有多熟悉了。于是纷纷就将申旭松绑,驾着人带到了学堂。 申旭这下可傻眼了,别说上课了,他连字都不识得,又如何去教别人,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教材,结果下面所有学生的眼神顿时就不对劲了,纷纷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申旭。 花子舟冷笑一声道:“你连书都能拿反了,又怎么会是我家先生,我家先生博学多才,以学识和勤奋拼了十年才有了如今的家业和如今的花家村,你这恶鬼什么都不懂,占了我家先生的身体,现在竟然敢要我变卖了我家先生的和花家村共同创下的家业,你想的倒美啊。” “什么?难道他想要把咱们村的造纸厂和印刷厂给变卖给外人?” 村民纷纷大惊失色看向花子舟,在得到花子舟的肯定之后,村民们看向申旭的眼神也纷纷不对劲了。 正所谓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靠着瞿青创下的产业致富的村民们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花子舟见状,之后更是以自己作为夫夫的最亲近之人的关系,说里诸多申旭不对劲的地方。 这下就算是原本不相信的人,也觉得申旭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村民们一方面为了瞿青的恩情,一方面也是担心他们赖以为生的造纸、印刷二厂被卖掉,于是便开始尽心尽力地去找那种能够通天驱邪之人。 也得亏瞿青名声勾大,做的善事也够多,十里八乡的一听说是他出事了,他曾经施恩过的人都为了他东奔西走的想办法。 这人多力量大,到了后面,竟然真的让他们找到了一个有本事,看出他身上不对劲的先生来了,那先生道这人恐怕与天庭有点关系,这事儿有点难办,但等他召唤个仙人俯身上来问问就知道了,说完就要施法。 在天上一直看着这一切的老者见状实在瞒不住了,这件事要是真的直达天听,他可就完了,于是赶紧下凡来,让所有的事物都暂停住,直留花子舟还能自由动作。 “你莫要再追查此事了,年轻人,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你不是想要那个陪了你十年的夫君吗,我把你送到他身边,但是从此以后,你在这世界就算是死了,明白吗。” 花子舟看着身边异常的情况,再加上突然出现的这个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人,先是震惊,急切地拉着人问:“你是神仙?你知道我原来的夫君在哪里?” “知道,当然知道,他就是我叫来这个世界的,多的无需再说,你只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否则就就算真的喊到天上,你也见不到你之前的那个夫君了。” 花子舟犹豫了一下,指着身边的猫儿跟对方道:“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也想要带走。” 老者觉得一阵头疼,便让孩子也恢复了记忆,现如今猫儿已经有十四岁了,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少年。 花子舟对他说要带他去找他亲爹,猫儿一开始很开心,他也不喜欢现在这个叫申旭的爹,可是一听到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以后再也不回来,他便犹豫了。 花子舟有些焦急:“猫儿,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不想见你爹了吗?” “想!”他肯定地回答,但随后神色出现了犹豫,目光不由地看向不远处的江珠,此时的江珠已经二十岁了,年龄已经不小,却一直没有答应家里的亲事,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江珠一直在等他。 他们两个瞒得很好,直到这时,花子舟才发现不对劲,震惊地看着自家的儿子和赵猎户的儿子。 这边老者的法术并不持久,况且要是在这里停留太久,会被上面发现不对劲的,于是便有几分焦急地开始催促:“怎么样,想好没有,到底带不带你儿子?快点啊,时间不多了,这件事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花子舟立刻抓紧了猫儿的手,眼中满是坚决。 “爹爹……对不起……”猫儿不舍地说着,可眼中同样是坚决。 在花子舟感觉自己要失去意识之前,他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一句话。 一定要幸福啊! 猫儿追着他消失的方向,眼中是惶恐与害怕,手虚虚地好像想在空气中抓到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他还没有来得及心痛双亲的离去,就发现自己又变成孤儿了。 老者离开,法术散去,江珠看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猫儿,便乱了心神,慌忙过来蹲在他身侧,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他,笨拙,又真诚。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有几分惶惶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对不对,他心里其实很害怕,假如有一天自己后悔了怎么办。 他真是个不孝子啊,明明还没有好好报答他们的恩情,为什么当时就这么快的做出了选择。 江珠见他哭的更厉害了,便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揽着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不哭不哭,我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心里有点惆怅。 话说你们是什么天使大宝贝啊呜呜呜呜闷头就砸雷,超超超超感谢大家~ 其实大家能够订阅支持正版,对于作者来说就是最大的支持啦,大家就留着砸雷的钱多去给自己买点好吃的,爱你们~ 冬天了,注意保暖~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雪樱梦舞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懒人、毛阿飞、陵陵、粉色的盇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粉色的盇淝 10瓶; 第72章 瞿青对于母亲醒来这件事, 在十多年的失望之后, 原本已经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了,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还真的有希望再见到醒来的母亲。 当他看到床上睁开了眼睛的人时, 几乎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妈?”他唤了对方一声, 随后小心翼翼地往前, 那双眼还是他曾经熟悉的样子。 瞿妈妈在看到自己儿子的那瞬间, 好是困惑地看了一会儿, 才敢确认对方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霎时落了泪,想说什么, 张开口又只能很勉强的发出单音,她顿时有些慌张, 显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状态。 瞿青忙安抚她不着急着说话,同时大声叫了医生来, 激动的情绪怎么也掩盖不住。 随后是一番凌乱的脚步声和一系列的检查, 最后医生对他说:“恭喜你了, 现在人没事了,不过刚醒来,身体极度缺乏营养, 但是一开始也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 先从清淡的流食开始,另外还有很多注意事项,你母亲还得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你平时要……” 瞿青面带喜色地听着,不时询问医生,心中细细地记下那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他们两人是在病房里面说话的,期间瞿音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现在的瞿青,眼睛几乎也不眨一下。 医生说得差不多便离开了,把时间留给了这对已经十多年没有说过话的母子。 恢复话语能力后瞿妈妈说的第一反应是抓着瞿青的手,一边看一边流着眼泪:“你的手……” 顺着她的视线,瞿青也低头看自己的手,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改变,他的手上面长了干体力活之后长出来的厚老茧,还有伤口以及一些疤痕,其实后面的几年,他的手已经修养了不少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干了不少活,但全都是他自愿并乐意去干的。 但对于记忆还在高考前夕,他母亲总爱抓着他的手略带自豪地说:“这双手就该是用来弹琴成为音乐家的手。” 其实大概曾经自己也确实有过这方面的梦想,至少目标是想成为一个靠音乐为生的人,为此他也从小学开始就花费了昂贵的价钱学习了乐器,原本他是音乐生,艺考也做好了准备,但是命运弄人,最后让他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经过这么多年的重活历练,这双手,如今已经不适合再用来弹奏,十数年呕心沥血的培养,日复一日的枯燥的练习,完全化为乌有。 “妈,别难过了,就算不弹琴了,也没什么的。” 瞿妈妈哭得更难过,紧紧地抱着他:“我是为你难过,你那么努力,那么多年……” “我不难过,反而挺开心的,其实很早很早我就想说了,练乐器好枯燥,我不喜欢,但是妈你喜欢,所以我也就一直坚持了。” “真的吗?”她抬起头望着他,其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能好好的活着,还能和自己的儿子好好团聚,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纵使心里失落,但她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是真的,我真不骗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乐器,这十来年我肯定还天天坚持练习的,但实际上是我连碰乐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唯一几次还是为了逗花子舟开心。 其实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在艺术上大概是没什么天赋也没有什么兴趣的,就这样放弃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 两个月后,瞿青买了一套两居室的二手房,方便的是不用装修,家具也齐全的,他就直接把母亲接了回去,谢过了王一家的帮助,他在家开始专心为母亲调养身体,至于过去十年的发生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就算是对自己的好友,他也只是隐晦地提了,这些是他十年间赚到的,好友也并未怀疑什么,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下来了。 这日,瞿音见自家儿子在厨房忙碌,眼中闪过担忧,犹豫了一番,终于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儿子,我现在都好了,你也不用整天这么照顾我,咱们家这些年来全靠你支撑,也不容易,积蓄方面,我……” 瞿青笑了笑地给她添了一碗粥:“妈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你需不需要去工作了,咱们家,应该没什么钱了吧……”她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瞿青脸上的表情,大概是害怕自己说的话伤到了他的自尊。 通过这几个月慢慢的复健,她一直都不敢开口问,当年在高考前夕,自己突然出事,自己的儿子之后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但是看到他儿子长了老茧的手和健壮了不少的身体,她的心就火辣辣地疼。 他的儿子……那双手,该是弹琴的手,如今变成了这样,都是她的错。 瞿青注意到自己母亲眼角有些湿润,便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做过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 “没事的,我过去创业成功,攒了一笔不少的钱,妈你不用担心钱这事儿,够用的,你要是不喜欢旧房子,等会儿吃了饭我们就去看新的,当时是想着没住的地方,买二手的图方便。” 瞿妈妈惊了,她原本以为买下这套房肯定已经花光了儿子所有的积蓄了,却没想到他好像还有很多钱。 瞿青想了想,将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给说了出来。 瞿妈妈惊得下巴都掉了。 瞿青以为他不信,就直接拿出了手机查给了她看。 她盯着那一串零看了许久,连小数点就再三数过之后,这才知道自己儿子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看着自己儿子面对这么多钱却如此淡然的脸,瞿音再一次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自己儿子多少精彩的时光。 见到自家孩子是真的不在意,她才敢开口问,在自己成为植物人之后,他是怎么活下去的。 瞿青思考了一会儿,先是轻描淡写地说过了一开始最艰难的那几年,遮遮掩掩地说自己遇到了一个神秘人,出了高新,让自己去很遥远的地方干类似种地的活儿,因为那个地方比较落后,后来他幸运的成为了村里的老师,之后又带领村里的人走上了致富的道路,也因此他存下了一笔钱。 他三两句话就把这艰辛的十年干巴巴地说完了。 瞿母不满地道:“这也太简单了,你说仔细些,遇到了些什么人,有没有吃过什么苦,还有你的那些学生朋友,最好,有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这些的。” 喜欢的人? 瞿青指尖一动,他家子舟蓦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其实该说出来的,但是他意识到自己的母亲还并不知道自己性取向这件事。 曾经他有从母亲的口中侧面询问过她关于同性恋的态度,瞿青还记得她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所以他在说起过去的时候,刻意将子舟的事迹忽略了,怕自己说得太多暴露了,所以他只说自己曾经收养过一个很可爱的儿子,只是没能带回来,那里离这里太远了,今后一生应该也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瞿母听说他有养子,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追问道:“远点又有什么好怕的,现代的交通这么发达,远的话做飞机不就好了嘛,你说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瞿青摇了摇头,“那个地方,飞机也去不了,以后大概是一生也再没有机会去了,那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其实就是另一个以现在科学的力量无法达到的地方。 瞿音见他的声音越来越失落,便不再追问下去。 瞿青也不再说这件事,而是将自己在古代认识的朋友,学生,有趣的事情,都多多少少的找出来说了说,却唯独没有说关于花子舟的事儿,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晚饭后他的心情一直有些烦躁,又不好在母亲面前表现什么,便打了电话,约了王一出去一起喝一杯。 “你今天是有什么烦心事?”王一看他的表情,缓缓抬起酒杯放到嘴边,慢慢地喝下去。 “其实我是个GAY。” “噗!!!!”王一一口酒喷了出来,随即惊恐后退,做出自保的姿势,“你你你,你说什么?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瞿青翻了个白眼:“放心我喜欢的人不是你这款的。” 王一沉吟了一下,重新坐回来,盯着他问道:“所以你是想出柜?但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吗,莫非在之前的十年遇到的人?” “我确实遇到了喜欢的人了,甚至还和他在当地结了婚,但是我知道我妈的态度,我妈是不会接受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那你……和你喜欢的那个人,你们今后也还会在一起?瞒着你妈?人在哪里,你藏得挺好的啊。”王一一边说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瞿青从他的神色和相处的动作中也看出来了,他眼中并没有歧视,其实这反而让瞿青松了一口气。 “那个人他不在这里,大概以后一辈子也见不到了,他是那里的人,我回来了我自己的世界,光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去到他所在的位置,也没有办法去。” “那你以后是准备找别人吗?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瞿青叹了一口气:“我爱他,他也爱我,虽然没有办法继续在一起,但是我也并不打算背叛他,只想一生就这样单着了,但是我……希望我妈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虽然以后也见不到一面了,但是我妈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我要是对她出柜了,我担心她受不了。” 两人相视半响,实在寻不到什么解决的方法,王一最后对他道:“你就先拖着吧,再等等,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的把这件事告诉你妈。” 两人互相道别各自回家之前,瞿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好友叫了回来:“你之前是做什么生意失败来着?我是有点感兴趣,之前在那边攒了一些钱带回来,但是还是想多赚一点以备养老,你还有创业要做吗,我要当股东。” 王一愣了一下,当即道:“要要要!你真的有钱?毕竟要创业干大的话,需要的钱其实不少的,而且这十年来还通货膨胀了。” 瞿青十分干脆地问他:“你需要多少钱。” 王一试探性地说了一个数字。 “可以,这件事就先这么定了,等过两天我们再来仔细谈怎么运作的事情,我先走了,拜拜。” 王一挥了挥手,还未从瞿青的富裕中回过神来。 * 瞿青发现自从那天后,他母亲确实没有再担心他工作这件事了,而是琢磨着开始给他找起了对象这件事。 在她殷切的目光下,瞿青找了一万个理由都没能拒绝,最后无奈只得悄悄在私底下拒绝了好几个女孩子,然后以自己和王一合伙创业忙碌为由躲来躲去。 眼见着日子再这样过下去不是办法,瞿青只好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但是瞿妈妈问他又不说是谁,显然这样的理由是无法说服人的。 瞿妈妈看瞿青总是这样躲来躲去,推三阻四,隐约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便找了个机会和他谈。 瞿青再三考虑,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性取向,另外也说了花子舟的存在。 “我喜欢的是男性,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妈,我不想再相亲了,不要再逼我了好吗?” 瞿妈妈沉默了许久,才颤抖着手,伤心的问他:“不可以改了吗?” 瞿青虽然不舍得她这么难过,但是在面对这件事尚,他还是很坚定的摇头。 期间目光一直注意着她,生怕她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自伤的冲动的事情。 瞿妈妈说了要静一静之后,便独自回了房间,瞿青也一直很担心地在外面坐着等。 直到十个小时候她才出来,空气中有淡淡的烟味,她一打开客厅的灯,惊讶地看到自家儿子竟一直坐在黑暗中,手中还点着一支烟。 “你不会一直没有动过吧,晚饭吃了吗?” 瞿青见她出来,把烟掐灭扔在垃圾桶里:“不饿,妈你没事就好,我去睡了,晚安。” 瞿母看到轻轻阖上的门,回想开灯那刹那看到儿子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落寂的眼神,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 自己这个母亲本来就做的不负责任了,现如今还要逼着孩子去做不喜欢的事情,一时间心里也愧疚得不行。 那日之后,瞿母果然没有再说让他去相亲这件事,随后开始对瞿青曾经的那个对象开始好奇了起来,总是问瞿青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长相怎么样,喜欢吃什么东西,为人如何。 瞿青略略惊讶于他会问这些,不过关于花子舟的所有的事情,他都十分乐于说给她听。 “他性格很好,不太爱说话,有点粘人,在家里温顺得跟只小兔子似的,结果到了外面的时候简直就像饿狼一样凶残。” 听到他这个形容,瞿妈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催促他再多说点。 “嗯……我想想,他对我真的特别特别好,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把他照顾得好,其实在家里大多数时候明明是他照顾我的地方多,简直可以说是纵容,我对他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我,很傻对不对……”瞿青说着,便很自然地笑了出来,笑完过后便有难以言喻的伤感涌上心头,以免失态,他很快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他特别爱吃糖,一起逛街的时候,他一看到买糖的简直一步路也走不动了,我想着他以前吃糖的机会少,就也纵容了,唉,后面他吃坏了一颗牙,天天喊牙疼,我也也后悔死了,早知道该管着些的……” 瞿青不知不觉地就说了一个下午,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花子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鲜活。 瞿母看着他在说到那个人的时候,总也有说不完的话,嘴角不时展露出灿烂的笑,这几个月,他从来没有这样灿烂的笑过,瞿母一开始觉得是他成熟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经历了许多事情的男人,所以自然也不会那么毫无心机地笑了,却哪里想到,不笑只是没遇到那个能够让他真正快乐的人而已。 她听了一下午,只觉得对方当真是最适合自己儿子的人了,便问了一句:“那能够把他接到咱们这里来吗,我真想见见他。” 瞿青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随后有些狼狈地起身:“我有些不舒服,出去买点药。” 说完就走出去,关上门,后背无力地靠在门板上,手背盖住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想见他啊……” 一声怅然的叹息幽幽弥散在空旷寂寥的楼道里面,很快又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章就结局了,但是总觉得到目前为止的段落很适合做结尾,所以结局改为下一章,马上去写,等会儿更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三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CCCCC、炸鸡 5瓶;侃大山 2瓶; 第73章 大结局 瞿妈妈大概是那日发现自己戳到了瞿青的伤心处, 所以之后再也没有提起关于花子舟的话题。 她自己是知道的,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 谁又会忍心把自己心爱的人远远抛弃在远方呢。 从那之后他确实也不再到处去找人来给瞿青相亲, 也没有想着要去给儿子找另一半了, 在瞿青的劝说下, 她通过广场舞和小区里的同龄人走在了一起,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圈, 每天生活得充实又滋润。 瞿青也松了口气, 去找了王一, 两人开始投入了自己的创业当中。 瞿青原本说了自己是不管事情的,但是王一发现在真正干事的时候, 说不想干活的反而是干的最卖力的一个,为此他调笑了瞿青好久。 瞿青一开始确实是不想干的,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帮助好友一把, 结果他发现自己如果不找点什么事情干的话, 全身的细胞都停不下来对花子舟的思念。 他想他了, 很想很想。 想念的同时又伴随着痛苦, 人类是本能抗拒痛苦的, 所以他选择了用别的事情来麻痹自己。 他们一开始准备开一个店, 最苦的装修事宜,从设计到选材再到请人装修,全程都是瞿青搞定,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生活便是每天都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回家, 疲惫的洗个澡,然后倒头就睡。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瞿妈妈也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找了王一说了好多次,说王一压榨人,王一忙说冤枉。 解释后,瞿妈妈请求王一去找瞿青谈心,了解一下他现在这么忙到底是图什么,这么辛苦,他看着心疼。 二人一起去喝了两杯,半醉之后,瞿青才趴在桌子上说了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王一这也才知道瞿青的心里原来是受了情伤了。 “情商?”得知了这个消息的瞿妈妈若有所思地道。 在那之后,她像是找到了什么目标一样,瞿青也发现她最近好像神神秘秘的,直到过几天他才直到自家妈打去干了什么。 她神神秘秘地对瞿青说:“儿子,妈给你找了个不错的男孩子,放心不是相亲,只是妈妈觉得那个男孩子真的是很不错的,所以想让你看看喜不喜欢,我问过了,对方也很乐意和你交朋友的,就只是普通朋友那种。” 知道如果是介绍对象的话,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很快就拒绝,但是如果说只是交朋友的话,他拒绝得就无法这么干脆了,至少也要去见人一面,不会给对方任何一丝希望。 瞿青表示很无奈:“妈……我提前说啊,顶多就是见一面,一起喝喝茶,之后你可就不能再逼我了,我很忙的。” 瞿妈妈忙保证道:“没逼你,只是见见面,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绝对不会强迫的,我自己是见过那个孩子的,我倒是挺喜欢他的,我感觉也许你也会喜欢呢,总之去见吧,时间就是明天,地点也给你们定好了,一定要按时去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哦。” 之后她还絮絮叨叨地说了对方的家境,是一个高等知识水平家庭收养的养子,虽然然是养子,性格开朗,人好,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就是看着柔弱了些,并且嘱咐瞿青在一起的时候多照顾着点人家。 瞿青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十有**没有放在心上,他想着人肯定是要拒绝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必要深入了解。 当日赴约的时候,原本打算随便穿一身休闲服,起来洗了把脸就去了,结果打早上就被自家妈给拽了起来,逼着穿上了一身好看的新衣服,之后又半强迫他去做了个帅气的发型,到中午才精致地去赴约。 瞿青路过有镜子的地方,看了一眼自己浑身的打扮,失笑地摇了摇头,觉得是不是有点大题小做了,不过就是去喝个茶,然后表面客套一下而已。 结果等他见到人的时候,才庆幸地觉得,幸好自己当时听自己妈的话了,不然自己就那样来的话,确实过于寒颤了。瞿青看着那人的目光中难掩震惊与喜悦。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真的是他吗? 在他们约好的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男孩子,长得和花子舟一模一样的男孩子。 是自己看错了吗。 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地走进去:“你……” “你好,你就是瞿青吗?”对方抬起头,冲他灿烂一笑,眼中全然初见的客套与陌生。 难道自己认错人了吗? 不……可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你好,我是瞿青。” “你好,我是林舟。”对方落落大方介绍完自己,还和瞿青握了握手。 名字也不同啊…… 他在对方面前的位置上做了下来,并开始试探性地和对方谈话。 越说心里大概也渐渐冷却了下去,对方的谈吐学识,认知方式,简直就和这个世界上生活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就连流行语对方都认识得比自己更多。 便是一些小习惯,也是不相同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就是两个人。 可心里又总觉得哪里不甘心,明明理智上告诉他,对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他抿了一口茶,脑海中叫嚣着各种各样的思绪。 喝茶的时间很快过去,瞿青顺势就提要请他去吃饭,随后两人一起散步过去。 并排走在街上的时候,瞿青忽然啊了一声,目光看着对方的头顶道:“你头顶上有东西。” “啊,哪里?”对方看起来像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立刻紧张地拍了拍头,“弄掉了吗?” “还没有哦……”瞿青说着,伸手过去,同时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像是想要看出什么来一样。 看的是不是有点久了? 花子舟被他的目光看的一慌,差点连自己精心设计的谎言都没办法再继续维持下去了,脸上开始隐隐发烫,他担心自己脸红会被识破,便率先往前走了几步,脚步明显有些乱了。 看着他的背影,瞿青轻轻摩挲了一下指腹,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是他。他在心里肯定地说。 十年夫妻,他在面对自己时因害羞而慌乱的样子,从来没有变过。 真的是他。 竟然还有机会再遇到。 眼眶不觉间有些发热。 “喂,你还傻站在哪儿干什么呢,不是说好了好请我去吃饭的吗?”假装自己是另一个人的花子舟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识破了,见瞿青还没跟上来,便转头略责怪地叫他。 听起来又像是撒娇。 已经确认之后,饭桌上,瞿青下意识地恢复了之前对他百般照顾的样子,拿筷子拿碗倒水,半点没有让对方沾手。 花子舟有些气鼓鼓地想,自己现在还是另一个人,他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的男孩子这么好,渣男! 瞿青还不知道他在心里这么肺腑自己呢,他一边在习惯性照顾人的同时,还十分乐在其中地配合对方演戏。 “其实来请你吃饭,有件事我是想和你说清楚,实际上,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一直瞒着我妈,所以我妈一直以为我是单身,我的心里只有他,所以,我和你……就做个普通朋友吧,认识你我也很开心,但是我是不会背叛我的心上人的。” 吧嗒。 花子舟手上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瞪大眼睛看着瞿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很快又变成了委屈:“你喜欢谁了?你不认识我了?” 看起来几乎下一秒眼泪就要出来了。 瞿青故作困惑道:“林先生,我们之前认识?” 花子舟一下子真被吓到了,大概是想起了在自己的世界,瞿青被陌生男人换掉之后的经历,眼泪珠子一粒一粒往下掉。 瞿青怀疑是不是自己演得太好结果让对方信以为真了。 其实哪里是他演得太好,而是他在原来的那个世界的时候,曾经亲自经历过记忆被篡改的事情,就连自己都曾经忘记了瞿青,所以他才会这么害怕瞿青会忘记自己。 他来这个世界已经好几个月了,那个神秘的神仙老者直接将他送到了一户失去了孩子的家庭,并嘱咐他一定要活得像这个世界的人,什么都得学,还得小心自己别暴露自己哥儿的身份,因为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哥儿的,如果他的存在被人知道了,那就有可能会被当成怪物。 他被要求要先好好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融入现在这个收养他的家庭,每天都在忍耐着自己对瞿青的想念,他一直无法肯定瞿青是否还记得自己。 先入为主的得到瞿青的答案之后,便觉得自己人生无望,又想起自己这幅身体在这世界会被当成怪物,就更加难受。 没等他掉两滴眼泪,瞿青放下双手缴械投降,过去站在他旁边抱着他,轻柔地摸着他的头发:“好了好了,子舟别哭,我骗你的。” 得知真相的花子舟哭得更惨了——喜极而泣。 其实瞿青原本在认出人之后,还觉得这样假装不认识的戏份还蛮有意思的,想多演一段时间,哪想到就出了这样的意外,心太软。 不过,他确实也是见不得他受半点委屈。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能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二人就这样,以光速定下了关系。 两人在别人眼中,就从初次见面,都不过只是第一次而已。 林家父母怎么也没想到,自家才刚刚收养了几个月的宝贝儿子,竟然真的和朋友家的儿子好上了。 他们自然是知道花子舟身体的特殊之处,不过他们并不介意,只是对于突然出现要抢走自己儿子的人,难免还是有些挑剔和敌视。 瞿青头一遭经受了丈母娘般的盘问,瞿青从容对答,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过程磕磕绊绊,像是曾经那细水流长的十年一样,两人又恢复了住在一起的平淡又温馨的日子。 问过了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花子舟说那些过去的时候,瞿青听得一下子生气一下子又是感慨,不过他反应最大的,还是在听到自家儿子猫儿竟然已经被江珠那个臭小子给勾搭上了,所以才不愿意来这个世界。 瞿青当时就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恨不得再回到古代把人江珠给揍一顿。 却偏偏回不去,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花子舟瞧着他难过的样子,连忙反过来抱着哼哼唧唧的瞿青安慰:“没事没事,江珠那个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的,会对咱们家猫儿好的。” “嗯。”瞿青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猫儿也答应过我,他一定会幸福的。” “嗯。” 语气听着还是有点难受。 花子舟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幅样子了,动手捧起他的脸,用自己热情的吻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吻罢了,花子舟想起自己观摩的现代的各种爱情片,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垂下眼睫毛,视线看着自己的大腿,语气突然有些不开心起来:“我从来没听说过你说爱我……” “我没说过吗?可我明明在见你的时候,一直都有在说的,一定是你记错了。” “没有!”花子舟瞪着他,十分肯定地道。 “傻,是你自己不知道,不是我的问题,反正分明时时刻刻就在说的。” “你耍赖,我没有听过,不算。” “你看着我的眼睛,”瞿青挑起了他的下巴,“从我的眼里,你看到了什么?” “眼珠子?”花子舟有些困惑地回,瞿青啧了一声,让他再凑近点,认真仔细的看。 过了一会儿,花子舟眼睛一亮,有几分不确定地回道:“你的眼睛里,是我?” “对啊。” 花子舟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想说的是:我的眼里都是你。 脸微微发红,但他对这个十分牵强的回答还是不满意,拉着瞿青就不妨,各种撒泼打滚的就是要听那三个字,实实在在说出来的。 明明两人就连婚礼都办过了,但是他怎么就是不多对自己说一句喜欢或者是爱这类肉麻一点的话呢。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只说一次哦。”瞿青表情苦恼,长长地叹一口气,目光瞥了瞥花子舟,嘴巴张了又合,其实他也是有些害羞了,最后认命般倾身在花子舟的耳边,悄悄地说了。 夏日的禅在叫,草原上的蝴蝶在草丛中飞舞,夜空下面有萤火虫和星星在闪烁。 我爱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两人肯定是会有的,但是我不写了,所有的东西全都写圆满就没意思啦,就留一点点念想给大家~ 这本整体我是相对满意哒,总体剧情一直是在大纲之内,不过后期的剧情还是有一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因为有一丢丢舍不得主角吃太多苦,结果去古代的第一年就走完了我所有的大纲,当时我就???接下来九年要干嘛ORZ结果就这样了,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小不忍则乱大谋【雾】 我承认算是一点瑕疵,不过以我目前的水平,当时写到这里的时候,确实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完美的补上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后肛(不),后面让大家不满意的地方,我真的抱歉啦,对不起大家的期待,真的特别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作者给你们表演一个后空翻空中比心心~~ 总之就这样完结啦,我感觉自己一本比一本写的好啦,开熏!我相信我下本我会写的更好的! 下本打算开《女尊之夫郎是只鬼》目前还没定下开坑日期,反正慢慢来 哈哈哈其实这本女尊早该开了,之前让现在这本《三十万》插队了,当时《三十万》感觉太来了,结果就鸽了原本答应好的女尊。 我喜欢言情**反复横跳,等女尊这本写完之后的下下本,会开专栏的**《驯养(向哨)》 我还有许多别的完结文,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去我的专栏里面挑选喜欢的去看看~ 最后 觉得作者写的还可以的话,就去专栏里面点击一个作者收藏~ 再见啦大家~ 最最后!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