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赶海（系统）》作者：旧画册 文案： 姜若水一朝穿越，不仅成了亲，还多了一对嗷嗷待哺的年幼弟妹。 一开始，她是拒绝的，当看见了名义上的那位夫君… 不就是家徒四壁，没钱嘛，她有系统，整个大海都是她的，干就完了！ 从此，姜若水开启了她的征服之旅……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若水 ┃ 配角：褚瑜褚容褚娇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靠大海走上致富之路 立意：热爱生活 坚持不懈 第一章 穿越 姜若水呆呆的看着陌生的房间，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窗外的天空微微泛白，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企图从中获取一丝温暖。 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她的大脑，这个身体的原主也叫姜若水，其父是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原本是该舒舒服服在京城过自己的日子，可惜她是不受重视的庶女，嫡姐的亲事出了问题，为了脱身，便将她嫁给了褚家。 成亲的当日，褚家便被抄家了，褚大人……也就是她的公爹直接判了秋后问斩，其他人略微好些，判了流放。 而原主则被娘家抛弃了，只能跟着褚家一路流放，到了如今的崖州，可惜原主身子一直不好，到了崖州还未安稳几日，人便没了。 身边传来细微的动静，姜若水绷直了身子，待那人一瘸一拐的出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明显缩水了的手，姜若水忍不住“嘤嘤嘤”哭了起来，她的房子，她的车子都没了，她好不容易办下来的家业。 再看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她躺着的床，便是角落里的一个老旧的木箱，其他什么也没有。 怎么办？更想哭了，哪怕在京城当庶女也好些。 外面有开门的声响，还有细微的哭声。 姜若水实在躺不下去了，她总感觉身上的被子潮湿的不行，看了一眼外面，今天应该会出太阳，把被子弄出去晒晒吧。 穿好衣服，齐腰的长发让她犯了难，在家时，虽然原主不受宠，身边还是有两个小丫鬟的，梳头这种事自然轮不到她。 她随意挽起长发，拿出唯一的银簪固定好头发，可惜没有镜子，她只能凭感觉。 推开门，堂屋里烟雾缭绕，正中央的地上挖出一个坑洞，里面染着火光，而上面悬挂着一个陶罐。 而旁边的矮凳上坐着一个男人，正是原主的夫君，他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比起记忆中白白胖胖的小团子清瘦了不少。 “嫂嫂…”褚容揉了揉眼睛，一时看呆了，已然忘了自己还在哭的事。 褚瑜看着推门出来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好些了吗？” 姜若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好多了。” 她和她这位夫君一点也不熟，在京城时原主这样的身份根本够不上他，而流放路上，原主心中也怨恨他们连累了自己，再加上身体不好，经常病着。 到是这位名义上的夫君，经常照应着原身，如若不是他，原主恐怕早就死在流放路上了。 只可惜，刚安稳下来，原主就没了，再醒来的人就变成了姜若水。 姜若水坐到旁边，地炕里的火苗熏得她有些热，刚想挽起袖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穿越到了古代，这样的行为太出格了。 “这里煮的什么？”姜若水往后挪了挪凳子，找了个话题。 “我饿了，哥哥给我煮的吃的。”褚容连忙答道，如果不是陶罐太烫，他恐怕想抱在怀里。 姜若水揭开盖子，里面是小半罐清水，水里夹杂着一些米粒。 “这…这是粥？” 褚瑜难得红了脸，他将视线投向窗外，“家里没有粮食了，我待会去买些。” “你有钱？”姜若水看着破破烂烂的房间，忍不住皱眉。 褚瑜点头，“前些日子帮村里人写了些东西。” 姜若水倒差点忘了眼前人在京城可是才华横溢的褚公子，只是这穷乡僻壤，能挣几个钱，而他们又是罪臣家眷，轻易不得离开。 里屋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姜若水叹了口气，这家里还有个病人，是她的小姑子，今年十二岁。 一朝从千金大小姐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换谁心里都不好过，再加上流放之路太艰辛，一下就病倒了。 “这些东西怎么吃的饱？这里靠海，海边应该有不少东西。”姜若水还是忍不住，一个十八岁一个五岁，加起来也就她现代年纪一般大。 况且褚瑜也不是什么心思不正之人，原主在路上高热不退，还是他将人带到了这里，虽然最终没有活下来。 “不好吃呀～”褚容呸了几声，婴儿肥的脸蛋上写满了抗拒。 姜若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从小生活在京城的贵公子，恐怕连厨房都没进过，如今能升起火已是不易。 肚子传来抗议声，姜若水指望不上那点清水填饱肚子，起身在屋里找了一个破旧的竹筐。 “我去海边找点吃的。” 褚容望着嫂嫂的背影，小脑瓜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从哥哥身上滑下去，“噔噔噔”跑到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奶声奶气地喊。 “我也要去。” 姜若水扭头看向褚瑜，褚瑜点点头，又嘱咐了褚容几句，让他不要跑远了。 刚出门，一股淡淡的咸腥气息便扑面而来，走了一小段路，便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上停留着许多船只，岸边围着不少人正在卸货。 他们住的地方相当于村尾，这里只有他们一户人家，离他们最近的一户都要走上好几分钟。 小渔村耕地较少，大多数都在离村三刻钟左右的山坡上，村子附近都是一些沙地和盐碱地，根本种不了。 走了还不到一半，小家伙就嚷嚷着脚疼，红着眼睛不肯再走，姜若水没办法，让他拿着竹筐，把他抱起来。 小家伙看着不重，抱起来的一瞬间，姜若水连连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走不了，还要跟着我来啊？”姜若水刮了刮他的鼻子，调侃道。 褚容趴在她怀里，许是早上刚哭过，声音还有些嘶哑，还略带些哭腔，“我是要来看住你的，你跑了，我哥哥就没媳妇了。” “噗嗤～”姜若水忍不住笑了出来，捏了捏他圆润的脸蛋，“小小年纪懂什么，你知道媳妇是什么吗？” 褚容不满的揉了揉被捏红的脸蛋，噘着嘴道：“我当然知道呀，媳妇就是要一起睡觉，过一辈子的人。” 到了沙滩，姜若水把他放了下来，这会海面的潮水已经退下去了，裸露在外面的沙滩吸引了不少鸟类前来觅食。 这个点来赶海的不止她一人，成堆的小孩在裸露的沙滩上奔跑，再往深处都是些大娘大婶拿着工具挖掘沙滩下面的贝类。 姜若水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牵着褚荣慢慢往过走，她这幅身子还是太弱，所以她并不打算往海水里去，别是没找到多少东西，自己到是先垮了。 姜若水给小家伙找了根手掌长的木头，让他蹲在一旁玩沙子。 姜若水看着眼前蔚蓝的海水，惆怅的心情终于拨开云雾，露出一丝光明，起码可以天天看见海了，姜若水安慰自己。 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内陆的孩子，她很少有机会去沿海城市，小时候上学忙，长大了工作忙，这么多年就没有去看过海。 现在好了，可以天天来海边玩了。 姜若水深吸一口气，然后拿着木棍一顿捣鼓，虽然她没赶过海，但是以前也看过不少赶海视频，凡是沙滩上鼓起的小包的地方，都被她翻了个遍。 不一会，竹筐里就装了不少花蛤，果然古代的资源就是丰富，姜若水蹲在沙滩上，痴痴的笑了起来。 褚容一脸严肃的看着被他挖出来像极了蜗牛的贝壳，软软的白肉裸露在沙子上，小家伙用木棍轻轻戳了一下，白肉立即缩回壳里。 “哇！”褚容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它，软乎乎的小手戳了戳它坚硬的壳。 “这是猫眼螺。”姜若水蹲在她身边，似是想起了它的味道，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很好吃的。” “吸溜”小家伙狠狠吸了一下口水，上次哥哥抓的好像没有这个。 “啪” 一声轻响，猫眼螺被一双小手捧起来，丢进了竹筐里。 姜若水揉了揉他的脑袋，“一会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你先在这玩会。” 竹筐里的花蛤显然不够几人吃，她安顿好褚容，便往深处走去。 这块都是裸露在外的黑色珊瑚礁，锋利的棱角能轻易划破皮肤，姜若水小心穿梭在珊瑚绒中。 “叮，一只八爪鱼，可兑换五积分。” “恭喜宿主激活赶海系统，系统078为您服务，是否领取新人大礼包？”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姜若水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其他人。 系统？大礼包？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姜若水双眼放光地盯着石缝里的八爪鱼。 第二章 系统 姜若水艰难的把巴掌大的八爪鱼丢进竹筐里，脑海里熟悉的金属音响起。 “收获一只八爪鱼，可兑换五积分，是否兑换？” “积分有什么用？”姜若水盯着那只试图越狱的八爪鱼，咽了咽口水。 “积分可以在系统商城购买东西。” “商城里都有什么？”姜若水来了兴趣，毕竟天天吃海鲜也不是办法。 “开启商场需要50积分，宿主目前积分为0，是否兑换八爪鱼？” 系统冰冷的声音一下浇灭了姜若水的兴奋，撇撇嘴，姜若水只能选择放弃，毕竟现在填饱肚子要紧。 “先不兑换，对了，新人大礼包都有些什么？”姜若水又问起来大礼包的事。 “叮，新人大礼包发送成功，请宿主查收。” 系统的话音刚落，姜若水的眼前就出现一个游戏界面，从左到右，依次是背包，储存罐，商城。 除去商城的标识是暗淡的，其他几个都可以点开。 姜若水轻轻点了一下大礼包的标识，三个物品的图案出现在她面前。 一斤食盐，一个虾笼，一箱牛奶。 前两个她还能理解，毕竟和赶海都有关系，牛奶是什么鬼？不过也没关系，家里几个人身体都虚弱，多喝牛奶可以补补身体。 竹筐也装满了，姜若水打算回去了，刚走了两步，就看见沙滩上七八个小孩围着褚容。 姜若水脸色陡变，人是她带出来的，出了啥事她怎么跟别人交代。 她一路小跑到沙滩上，随手把竹筐扔到一边，里面的花蛤滚了一地。 姜若水扒开外围的几个小孩，让她担心不已的小家伙正安安静静蹲在地上，胖乎乎的小手下正是一座小小的四合院。 “嫂嫂，你回来了？”小家伙看见了姜若水，立马丢掉手中的棍子，拍了拍小手，直接一脚踩上四合院，扑进了她怀里。 “嫂嫂，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肚肚好饿呀！” 姜若水扯了扯嘴角，十分心疼被他一脚毁了的四合院。 四周的小孩见他家大人回来了，便一哄而散离开了。 姜若水把散落在地上的花蛤捡了起来，提着竹筐，牵着褚荣往回走。 “哥哥，姐姐我们回来了。”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冲进来家里，如同一个小炮弹撞进自家哥哥的怀里。 “咳咳…”褚娇用手帕捂着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外面好玩吗？”褚瑜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 “嗯嗯，我用沙子做了一个家。”褚容开兴的手舞足蹈。 姜若水正好进屋听见他们的话，笑道：“容容很厉害，竟然能用沙子堆出一个房子。” 褚容挺起胸膛，直到哥哥姐姐轮流夸奖了他一番，这才作罢。 “辛苦了。”褚瑜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竹筐，将所有的东西倒进木盆里。 有人帮忙，姜若水乐的清闲，家里并没有厨房，只是在堂屋的一角放上了桌子，上面摆放了一些厨房用品。 姜若水在上面翻找了一下，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扭头问向正在清洗花蛤的褚瑜。 “家里没盐吗？” 褚瑜摇摇头，“这些海货带盐，不用盐也可。” 姜若水盯着已经洗完的一堆花蛤，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留情的将人赶走了，重新换了一盆清水，将花蛤全倒了进去，趁其他人不注意又往里倒了些盐。 褚瑜有些不知所措，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大家，突然有人与他分担，一时间他倒是不适应了，不过，他看着姜若水的背影，他的这位妻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目睹一切的褚娇轻笑出声，这天底下竟然也有哥哥不会做的。 花蛤要在静放一会，姜若水把洗好的八爪鱼扔到案板上，抽出一把崭新的菜刀，她挑了挑眉，这房间里新东西还不少，碗筷，水缸都是新的。 姜若水的厨艺一般，不过是经常爱看一些美食节目，跟着学了一些，只是一直没机会做，每天加班回家都是□□点了，原主倒是爱做一些小菜和糕点之类的。 三两下处理好八爪鱼，切成块放到一边备用，姜若水挽起袖子，开始清洗花蛤，反复浸泡清洗了几遍，才将花蛤捞了起来，连同切好的八爪鱼一起下锅。 一刻钟后，姜若水掀开盖子，扑面而来的香气将她馋疯了，一人一碗刚刚好， “嫂嫂，很好吃。”没有预想中的砂砾，褚娇吃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褚容吃完饭便赖到姜若水怀里，一手揉着小肚皮，“嫂嫂，以后你做饭好不好，哥哥做的不好吃。”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在姜若水耳边说的。 姜若水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道：“你也不怕你哥哥知道了会伤心。” 小家伙慌忙捂住自己的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嫂嫂，你不要告诉哥哥好不好？” “好了，不告诉他。”姜若水用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 “咳咳…大嫂，我先回房休息了。”刚说完，褚娇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姜若水连忙放下褚容，扶着褚娇，轻轻拍着她的背，“找大夫看过没？” “大夫开过药了。”褚瑜递给妹妹一碗热水，只是药已经喝完了，而他没钱再买药了。 姜若水抿着唇一言不发，她已经猜到了，年幼的弟弟，生病的妹妹，这些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自己的伤还未好，便要为了弟妹奔波。 抽出头上唯一的银簪，如瀑布般的黑发散落下来，姜若水将银钗递给褚瑜。 “去买药！” 褚瑜看着那根银钗，神色有些复杂，却没有接过来。 “这是你剩下的唯一的首饰，我已经连累你跟着受罪，这个…我不能收。” “咳咳…大嫂，我没事的。”褚娇眼眶微红，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大嫂怨恨他们，哪怕哥哥拿着家里唯一的钱给大嫂看病，依旧不愿意理会他们。 “拿着。”姜若水强势的把银簪塞到褚瑜手中，她现在和他们绑在一起，在这个时代，逃跑等同于去死。 况且她现在有了系统，日子会好起来的。 褚瑜喉头哽咽，“我会还给你的。” “那我可要比这个还好的。” “好！”褚瑜收下银簪，朝着姜若水作揖，“多谢。” 这会还不到午时，褚瑜打算去村长家借牛车，然后带着小妹赶去城里看病，再买些粟米回来。 小渔村不大，也就三十来户人家，村长家是村里最为气派的房子，青砖黑瓦的大院子。 “多谢村长。”褚瑜拱手作揖。 余大全摆摆手，黑黝黝的脸上带着笑意，“都是一个村子的，谢啥！” 一边又招呼着自家大儿子拉来牛车，让余大朗驾车送二人进城。 两人刚走，余大全就被自家婆娘扯进屋，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他们是被流放的，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好？大朗走了，今天的活谁干？” 余大全背着手，斜了一眼余张氏，“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看是没错。” “人家罪臣家眷又怎样？那可是京城出来的大家公子，学问是顶好的，咱家那两个皮猴子马上就到了入学堂的年纪，一个大字都不会写。”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如今对人家好些，到时候让褚瑜教教两个孙儿他不会不同意的。” 况且上面也交待过不必苛待他们。 最后一句余大全自然没有说出来。 余张氏一听是关两个孙儿，也不再反对了，想到什么，余张氏一拍大腿，匆匆回了里屋。 褚瑜带着褚娇坐村长家的牛车离开了，小家伙趴在姜若水怀里，眼泪汪汪的看着远去的哥哥姐姐。 “好了，你哥带着姐姐去看病了，下午就回来。”姜若水擦了擦他小脸蛋上的泪水，轻声哄道。 关好门窗，姜若水提着竹筐往海边赶去，这会涨潮了，她可以把系统发给她的虾笼放下去。 褚容一看见沙滩，立马把伤心抛之脑后，从姜若水怀里挣脱下来，一溜烟跑到沙滩上。 “跑慢点。”姜若水差点没追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人带到离水稍远的地方。 “不能靠近水边知道吗？掉进水里就再也见不到哥哥姐姐了。” 褚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小声表示自己一定不靠近水边。 姜若水还是不放心，她这会要去放虾笼，这边太平坦肯定会被别人发现，她牵着褚容往石堆边走去。 “叮，前方十米水域下有虾群，可兑换积分两百。” 姜若水双眼一亮，把小家伙安置好，便着手弄起来鱼饵，鱼饵也简单，这边石头上都附着大片生蚝。 她捡起一块石头砸了一些，把白色的生蚝肉丢进了虾笼。 “小七，快再报一次方位。”她站在石头上，兴奋的瞅着清澈的海面。 “……往左走五步下网。” 姜若水按照系统的话走了五步，抛下虾笼，系好绳结这次拍拍手回到沙滩上。 “嫂嫂，这有大螃蟹！”褚容大叫着，拿着木棍整个人兴奋极了。 “叮，一只成年青蟹，可兑换五积分。” 姜若水刚走到小家伙身边，脑海里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第三章 积分 姜若水看着沙滩上张牙舞爪的大青蟹，陷入了沉思，她甚至捏着拳头比了比，好家伙，有她两个拳头那么大。 “嫂嫂，快抓住它！”褚容激动的手舞足蹈。 “我抓它？”那两只大钳子估计能夹断她的手指，不行，不行，她只有小时候抓过河蟹。 “宿主只要触碰到它，我就可以将青蟹收纳到系统，兑换积分。” 收到系统里？她竟然在系统的话里听出来一丝急切，“收到系统里还能吃吗？” “……不能。” “那还是算了吧！”这么大的蟹凭空不见了，她怎么跟褚容交待。 青蟹被他们弄出的动静惊吓到，举起两只大钳子往海里退，姜若水连忙搬起石头堵住它的后路。 堵是堵住了，可她根本不敢下手，姜若水愁死了。 “咔” 一声轻响，姜若水连忙牵住褚容，扭头看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过来，深灰色的衣裳上大半都是补丁。 少年直接绕过两人，一脚踩上青蟹，从身上抽出一根草绳，三两下便把青蟹绑的结结实实。 “那是…”褚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若水捂住嘴，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不惹麻烦就不惹，况且那只青蟹她也抓不到。 古代的村落基本都是一个姓氏的，报团很严重，像他们这样外来的一般都被排斥在外。 “没关系，我一会再给你找一个。”姜若水轻声安慰道。 少年将绑好的青蟹径直扔进来他们的竹筐里，“这样绑住就可以了。” “给我们的？”褚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青蟹，抬起头，对着少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谢谢哥哥！” “不用谢！”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身后传来小伙伴的声音，他匆匆离开。 “喏，你的大螃蟹。”姜若水笑着把竹筐递给褚容，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们去那边挖蛤蜊。” 竹筐里只有一只青蟹，并不重，小家伙开心的提着它，兴冲冲的走到前面。 “小七，你帮我看看哪里有大海鲜？多的话给你几个。” “……我是078，往左走两步，有一只成年花盖蟹，可兑换五积分。” 姜若水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沙滩，海水浸湿她的鞋尖，“在哪啊？我怎么没看见？” “……”078第一次产生了无奈，“在你的脚下，沙子里。” “看到了！”姜若水用木棍掀起沙子里的花盖蟹，一脚踩到它的背部。 “快，快，我踩到了，赶紧兑换！” “叮，一只成年花盖蟹，兑换五积分，积分已发送宿主账户。” 系统的话音刚落，她觉得脚下一空，移开脚，那只花盖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账户里的五个积分。 只是距离开启商场还有一大段距离，还需努力啊！ 她带着褚容不一会就挖到了满满一竹筐的蛤蜊，还有几个大海螺，也给系统弄了好几个螃蟹，已经有了二十积分，过几天就可以开启商场了。 天气越来越热，褚容的小脸都被晒的红彤彤的，东西也弄得差不多了，虾笼下午退潮就可以拿上来了。 回到家，姜若水先给褚容洗脸，换了一身衣服，自己也简单收拾了一下，长发被她用竹筷挽了起来，只是天气太热，让她产生了剪发的冲动。 花蛤和海螺放在水盆里吐沙，唯一一个大螃蟹被单独养在了一边，小家伙非要等着哥哥姐姐回来吃。 屋里没有去腥的食材，不过这些海鲜胜在新鲜，即便没有葱姜蒜，也不会太腥。 中午只有他们两个人，姜若水便只煮了些花蛤。 “哥哥煮的还有沙子。”放下碗，褚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姜若水捏了捏他的脸蛋，“这话要是让你哥哥听见了，他该伤心了。” 半空中的太阳缓缓落下，姜若水把晒在外面的被子收进屋里，刚铺好床，就惊醒了睡在里屋的褚容。 小家伙揉了揉眼睛，撇着嘴到处找哥哥姐姐，红彤彤的眼眶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姜若水没办法，只能抱着他站在门外等人。 天色渐暗，道路尽头终于出现牛车的身影，牛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家门口，姜若水这才看清车上还有第四个人。 一个十三四岁容貌清秀的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褚瑜。 “多谢余大哥。” 褚瑜将自己妹妹扶下车，赵娟伸出手紧紧盯着褚瑜。 “褚大哥，麻烦扶我一下。” 褚瑜皱眉，“男女授受不亲，请姑娘自重！” 余大朗站着旁边很是尴尬，想离开赵娟却还未下来，让别人看见总是不好的。 赵娟咬着唇，眼里的泪珠都在打转，强打着心情下了车，还没走几步，脚下一崴，朝着褚瑜的方向倒下。 “嘭”赵娟脸着地，结结实实倒在地上，她的眼泪再也收不住了。 “褚大哥，好疼！” 姜若水将头埋进褚容怀里，肩膀微微抖动着。 “这位姑娘，我与你并不相熟，还望你慎言。”褚瑜脸色微沉。 赵娟躺了半天，仍然不见有人来扶她，咬牙自己站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定然是破相了。 她透过衣袖狠狠瞪着姜若水，她一定会让这个女人好看的，褚大哥只能是她的。 赵娟捂着脸跑走了，其余几人皆松了口气，谁知道这女的会半路倒在他们牛车前，还赖着不走了。 余大郎赶着车慢悠悠的离开了，褚瑜提着东西走到姜若水身边。 “想笑便笑。” 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姜若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真不是故意的，奈何真的忍不住。 褚娇都不知该如何说是好，别人已经上门抢自家哥哥，大嫂不生气不说，还笑的如此开心。 “去找你哥哥吧，我还得去海边收网。”姜若水放下褚容，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 褚瑜刚放下东西，转过身就听见她的话，皱着眉将人拦住，“这会天已经黑了，海边不安全。” 姜若水可不想耽搁，万一被别人偷了，她找谁去哭啊！又想到美味的蒜蓉粉丝龙虾，姜若水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虽然现在她没有蒜蓉和粉丝，可是马上就要有龙虾了。 “不行，我必须去。”姜若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褚瑜拿她没办法，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陪着她一起到了海边。 这会海面已经退潮了，姜若水隐约看见石堆处一抹绿色，她压住内心的兴奋，清了清嗓子道：“前面路不好走，你就在这等我吧！” 话说完，姜若水就提着裙子兴奋的跑向她的龙虾，身后的褚瑜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只远远看着她的背影。 姜若水解开绳子，提起沉甸甸的虾笼，绿色的网在火光的照耀下看的一清二楚，里面起码有□□只大龙虾，最大的都快要赶上她的手臂了。 “叮，成年八只花龙虾，可兑换200积分，是否兑换？” 姜若水挑了一只较小的，一手托住它，“就它吧，其他的先不动。” “已兑换25积分，达到50积分即可开启商城。” 姜若水才不管他，提着沉甸甸的龙虾走到褚瑜身边，炫耀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么大的虾你见过吗？” 褚瑜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很厉害，你懂得真多。” 完全不像一个深闺女子。 晚饭是褚瑜操刀的，无他，姜若水力气太小，根本切不动厚厚的壳，切好的肉块扔进粥里，不一会，香气便溢了出来。 淡黄色的米粥里过着晶莹剔透的虾肉，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剩下的龙虾养了起来，姜若水还没想好它们的出路，尤其是最大的那只，一个虾钳都快赶上她的手指了，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让容容跟着我们睡吧，小妹本就病着，而且她房间的床也小，睡两个人有些挤。”姜若水抱着一脸兴奋的褚容，眼神飘忽不定。 “好！” 姜若水躺在床上，中间是小小的褚容，小家伙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正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看看哥哥，一会看看她。 “就这么开心？”褚瑜好笑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小家伙钻进姜若水怀中，对着哥哥做了一个鬼脸。 “快睡吧！”姜若水轻轻拍着他的背。 这里的夜晚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姜若水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平时这会她也刚下班没多久，回家收拾完睡觉都快十二点了。 “可是我睡不着呀～”小家伙仰着头。 姜若水挑了挑眉，巧了，她也睡不着。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突然来了兴趣，姜若水在脑海里回忆起以前看过的故事。 “好呀好呀～”小家伙兴奋的直拍手。 “山海经中记述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精卫，精卫原来是炎帝宠爱的女儿，有一天她去东海玩……”姜若水把精卫填海的故事讲给他听，一个故事说完，她都有些困了，小家伙还兴致勃勃地准备让她再说一个。 第四章 青州县 第二天，不放心剩下的龙虾，姜若水早早便起床了，检查了一下龙虾的状况，除了不太精神，都还活着。 “这些虾怎么办？我们是要自己进城去卖吗？”姜若水有些拿不准，她对这个朝代所知甚少，她只有求助褚瑜。 毕竟在这个朝代，她人生地不熟，而且经过一天的相处，与之前原主的记忆来看，他们人不错，更不会是什么极品。 甚至比起京城原主的嫡亲父母都要好些。 “青州县并不富裕，所说离海边近，这般大的虾恐也少见，只有酒楼或者商贾人家才能吃下。” 青州县只是一个下县，虽说依着海边，但是运输不便，导致这里的海鲜市场太小，其他地方只有达官贵人才吃的起。 即便他家以前也只有冬季才吃的上海鲜，其他时节根本没有，路途太远，等运过来已经坏了。 “我们去县城卖吧！就是这个价钱？”姜若水还不信了，这么好的货会没人买，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定价？ 褚瑜笑道：“去了我们可以问问。” “哥哥哥哥，我也要去城里～”他的话音刚落，小家伙就从里屋冲了出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生怕哥哥把他丢下。 小家伙一把抱住哥哥的大腿撒娇。 “都去，你和你姐姐两人在家我不放心。”褚瑜把他抱了起来，拍了拍沾了灰尘的小脚丫。 “我带他去穿衣服吧。”姜若水接过小家伙，把他带回了里屋。 既然要去城里，褚瑜连忙去村长家借牛车，带了一本自己誊抄的三字经，家里如今没什么钱财，只能拿这个抵车钱。 余大全见他带了一本书，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见他的反应，褚瑜知晓自己的东西送对了。 牛车借的十分顺利，这次余大朗没有和他们一起，昨日他特地请教了余大朗如何赶车，没想到如今这么快就用上了。 牛车嘎吱嘎吱的行走在不太平顺的泥土路上，褚瑜坐在车头赶车，姜若水一手抱着褚容，一边还要护着盆里的龙虾。 褚娇坐在车尾，身上披着厚衣服，姜若水还做了一个简易版的口罩给她，这样就不怕路上灌入冷风和灰尘了。 小渔村离青州县不远，赶牛车不过一个时辰，就是路程颠簸了些，姜若水咧着嘴揉了揉腰。 “哥哥，那里种的是什么呀～”褚容爬到车头，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晃悠。 褚瑜顺着小家伙指的方向看去，地里是绿油油的一片藤蔓，地头间还有农民在忙碌。 “这是番薯，来的路上你还吃过。”褚瑜摸了摸他的头。 当初流放路上，他们吃的基本都是冷掉的馒头，他还能忍受，小妹和幼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东西根本没有营养。 褚瑜只能半夜跑出去给弟妹寻吃的，就有挖到过番薯。 “是好吃呀～”想起番薯香甜的口感，小家伙舔了舔嘴唇。 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青州县东城门，城门看起来十分破旧，守门的侍卫懒散的站在一起。 交了进城费，几人顺利进来城内，他们要去的市场在西边，要穿过几条街，这会刚到巳时，他们来的有些晚，已经没有好的位置了。 牛车不能进菜市场，也没有地方存放，姜若水和褚瑜两人只好抬着水盆进去了，褚容迈着小短腿也跟了上来，只留下褚娇一人。 找了个边缘位置放下盆，姜若水便催促褚瑜回去，褚娇一人在那，根本放心不下。 “我先带她去看大夫，就在德济堂，离这不远，有什么事就去那找我。”褚瑜细细叮嘱了一遍。 “去吧，去吧！”姜若水挥挥手，表示自己知晓了。 “你夫君对你真好啊！”褚瑜刚走，旁边的一个大嫂打趣道。 姜若水冲她笑了笑，又朝她打听起海鲜的价格。 “对于咱们海边的人，一般的海鲜都不值钱，也就县城里的人会买些，不过都便宜。”大嫂有些苦恼，她家也是捕鱼的，海鲜确实卖不上价钱，她平时没事也种些小菜来填补家用。 “不过，要是捕到少有的海货，还是能卖上价钱的。” 姜若水揭开遮盖在盆上的粗布，露出里面的大龙虾，一旁的大嫂都看直了眼。 “哎哟，小娘子，这虾可真大！” 她这一声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不一会，姜若水面前就围了好几人。 “其他的也就一般，唯独这个…你看，那钳子都有我手掌大了。” “确实是，这可不便宜吧！” “当然不便宜，这样大的虾就是老渔民捕到的也少！” 褚容趴在姜若水背上，望着盆里的龙虾直流口水，这些不能吃，嫂嫂说要换钱的，小家伙捏紧拳头。 “我家的大虾特别好吃，婶婶伯伯们快来买呀～”褚容站了起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围观的人群。 “哟！小娘子，这是你家孩子啊？长得真好看！” 众人这才看见小家伙，胖乎乎的脸蛋上挂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白嫩的皮肤羡煞了一旁人。 “我弟弟。”姜若水道。 “小朋友，你家这虾怎么卖？”一旁围观的人问道。 褚容歪了歪头，疑惑的看向姜若水，姜若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小家伙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胖乎乎的小手指着盆里的龙虾。 “最大的虾虾卖二两银子，其他的虾虾卖三两银子。” 这个价钱是路上姜若水与褚瑜商量出来的，青州县不富裕，能买得起的人也不多，太贵了怕没人买。 “嚯！这般贵啊！” “确实，二两银子够用好几个月了。” 得知价钱，围观的人摇摇头走了，小家伙撇着嘴，一脸不开心的模样逗笑了姜若水。 “别灰心，说不定一会就有人来买。”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安慰道。 菜市场的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他们待了快一个时辰还没卖出去，正当姜若水打算换个地方时，一道急促的声音喊住了她。 “小娘子，请等一等。” 姜若水刚走两步，又回到了原地，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他的穿着打扮像是富裕人家的。 “这些虾我都要了！”一上来简单看了一眼，便直接包圆了。 姜若水仿佛听见了天籁之音，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共是五两银子。” 男人从怀里掏出几个碎银子数了数，递给了姜若水，姜若水哪见过这些，正不知所措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接过银子。 “刚好是五两。” 是褚瑜。 几只大龙虾终于卖了出去，姜若水偷偷捶了捶站的酸痛的双腿。 褚瑜把收到的钱给了姜若水，原本姜若水想推辞，她对古代的钱财没有太多的概念，怕自己算错了账。 “你拿着，需要买什么我来买就可以了！”褚瑜温柔的嗓音，直接击败了姜若水那颗少女心，喜滋滋的收了钱。 一旁的褚娇也捂着嘴偷笑，小家伙不知姐姐笑些什么，也跟着乐了起来。 回去前，他们又专门跑了一趟粮店，买了一些大米，如今这两年还算太平，粮价也没涨的太厉害。 大米22文一升，粟米10文一升，粟米他们多买了些，大米只买了几斤。 原本她还想买些鸡仔回家养，被褚瑜拦下了，小渔村养鸡的人不少，可以回去买，要便宜许多。 “嫂嫂，我想吃糖葫芦～”刚从书店买了一些纸张出来，小家伙趴在她的肩头小声说道。 姜若水转过头，便看见卖糖葫芦的小贩，他身边围满了小孩，她走过去也买了两个。 “嫂嫂，一个就够了呀～”小家伙急了，要是让哥哥知道他乱花钱肯定要挨骂的。 “小没良心的，你姐姐对你那么好，就不舍得给她买一个嘛？” 姜若水抱着他穿梭在人群中，尽力追赶着前面两人。 褚容沮丧的低下头，“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吃的。” “没关系，今天容容这么厉害，帮嫂嫂把大虾卖了出去，这是给容容的奖励。”姜若水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他一番，接着又说道：“姐姐生病了，吃些甜的好的也快些。” 褚容看见自家大哥投来不悦的视线，慌忙躲在姜若水身后，又想到嫂嫂说的话，勇敢的走了出去，把另一串糖葫芦递给姐姐。 “姐姐，这是嫂嫂给我们买的。” “谢谢嫂嫂！”褚娇低着头，小口咬着糖葫芦，一滴泪珠悄然落下。 回去时东西多了不少，走的便慢了些，近两个时辰才到家，牛车上的东西全卸了下来，褚瑜便赶着牛车往村长家去。 而姜若水则带着褚娇俩姐弟整理今天买来的东西，两袋米被放到了高处，防止地面太潮发霉，褚瑜的纸张锁紧了箱子里，虽说这是最便宜的纸，还是怕弄坏就写不了了。 收拾完，姜若水伸了个懒腰，另一边褚娇已经做好饭了，简单的粟米粥，里面还放了花蛤肉。 第五章 任务 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姜若水翻了个身，沉重的眼皮根本睁不开，嘴里嘟囔着，“毛球，别闹，让我再睡会！” 安静了不到一分钟，姜若水猛的睁开眼睛，还是那间熟悉的小屋，骚扰她的也不是她养的猫，而是坐在床上的褚容。 小胖手正杵在她脸上，见她醒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小奶音撒娇道。 “嫂嫂，你终于醒了～” “褚容！”姜若水还未开口，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听这语气怕是已经生气了。 小家伙心虚的收回手，一骨碌钻进被窝，只露出两只白嫩的小脚丫。 褚瑜抓住一只白嫩的小脚丫，“出去玩，别在这打扰你嫂嫂休息。” “就让他在这玩吧，我也准备起了。”姜若水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你身体不好，多休息一会，饭好了我叫你。”褚瑜毫不留情抱起小家伙，拿着他的衣服离开了房间，任由小家伙如何喊叫都不松手。 许是天气热的原因，姜若水脸颊浮现淡淡的粉色，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太羞耻了有没有，每天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同眠共枕，即便是名义上的夫妻也很尴尬。 姜若水收拾完，褚娇已经把早饭摆好了，红薯粟米粥和一盘咸菜，红薯和咸菜都是褚瑜在村子买的，他们除了这个房子什么也没有。 连着吃了几天的中药，褚娇身子好多了，做饭的重任就落在了她身上。 “姐姐做的好好吃呀～”小家伙吃完甜甜的红薯，眼睛微眯着，一副餍足的模样。 “好吃就多吃些！”褚娇笑道。 小家伙却摇摇头，掀开衣角，让姐姐看自己已经圆滚的肚子，“容容已经吃饱了～” 跳下凳子，褚容跑到姜若水身边，拉着她的手，“嫂嫂，容容已经吃完了，可以去海边了呀～” 姜若水被小家伙萌的心都化了，乐呵呵的拿着升级版的大竹筐，牵着他出门了。 褚瑜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近半年郁郁寡欢的心情似乎有些明朗。 “哥，沈师叔的信还未寄到吗？”褚娇见两人的背影远去，看向褚瑜。 “应当快了，明日我去趟县城。”褚瑜垂下眼眸。 沈毅师叔是他祖父的关门弟子，当初他们褚家被冤枉造反时，是沈师叔一力保下了他们几兄妹，这才幸免于难。 他们如今他小渔村的一切都是沈师叔打理好的，可惜，整个朝堂，几乎大半都是他祖父的学生，除了沈师叔，没人帮他们褚家说话。 如今太子被软禁，褚家覆灭，皇帝年迈，整个大启竟被奸妃把控。 褚瑜闭上眼，他还记得临去前父亲对他说的话，让他带着弟妹好好活下去，延续褚家的血脉。 一时间，整个堂屋异常安静，另一边，姜若水带着小家伙来到海边，此时，还未退潮，她便带着容容在沙滩上堆沙堡。 “……对对，就是这样…还有一个圆圆的房顶。”在姜若水的指导下，一个简易版的霍格沃茨就做好了，虽然只是霍格沃茨的一角，也相当不错了。 小家伙看着自己做出来的房子，撅着嘴，“嫂嫂，这个房子长的好怪啊！” “这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姜若水想在旁边做一个哈利波特，奈何手残，最后用沙子堆了一个胖乎乎的小雪人。 “火锅窝…学校是什么啊？”小家伙读了半天也没缕清，低头看见姜若水堆的雪人，瞬间忘到脑后。 “嫂嫂，这个好好看呀～” “小嘴真甜。”姜若水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宿主，你的积分为60积分，已经可以开启商城了。”脑海里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 自从前两天兑换了十五积分，她现在已经拥有60积分，系统就成天提醒她开启商城。 啧～总感觉有什么阴谋。 不过，她更想看看商城里面有什么东西。 “开启吧！” “叮，商城已开启，消耗五十积分，还剩余十积分。”系统机械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些许欢快。 姜若水小小肉疼了一下她的积分，随后点开已经变亮的商城图标，一瞬间，琳琅满目的商品呈现在她眼前。 小到各种农作物的种子，大到各种热武器，大型车辆，里面应有尽有，姜若水从一开始的惊喜到后来的震惊。 这不是一个赶海种田系统吗？怎么还有武器？虽然这些东西下面的标价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零了。 但是还是很不合理。 “小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叮，宿主已经开启商城。”078丝毫不理会她的问题，自顾自说道：“任务发送中。” “任务一：四个月内卖出一千斤的海产品，种类不限。 任务二：四个月内种植一百亩菠萝，品种不限。 二选一，任务成功奖励一座海岛。 任务失败…抹杀！” “你在说什么？”姜若水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不是悠闲的赶海日常吗？这才没几天，画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任务二选一，请宿主尽快做出决定。”078就差替她做决定了。 “抹杀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回现代吗？”姜若水此时已经快崩溃了，一千斤海鲜和一百亩菠萝，这两个任务一个比一个凶残。 “抹杀就是抹掉你的存在，任务失败你的灵魂会消失。”078冷酷的声音告诉了她现实。 “嫂嫂，怎么了呀～”小家伙察觉到她的情绪，柔软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她。 “没事。”姜若水扯了扯嘴角，笑的十分勉强，这简直就是强买强卖，她还不能拒绝了。 “我选第一个。”比起第二个的一百亩菠萝要简单一些，毕竟她现在一分地都没有。 “叮，选择成功，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 姜若水低落的心情在看到系统给出的海岛图片瞬间消失了，海岛上种满了各类热带水果，悠闲的海鸟在沙滩散步，岛中央还有一栋中式建筑，之后她一个人了生活也有地方住了。 “保证完成任务。”姜若水盯着海岛图，信心满满。 “啊～好大的鱼鱼～”小家伙指着刚从渔船上卸下来的大鱼，足有两米长。 为了满足小家伙的好奇，姜若水牵着他来到大鱼那，一旁的渔夫还在卸船上的鱼。 小家伙蹲在鱼头处，胖乎乎的小手指就准备往半张的鱼嘴里塞，姜若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只小胖手。 “胆子这么大，也不怕鱼鱼咬掉你的手指。”姜若水恐吓道，这小娃娃年纪不大，胆子到是大的很。 小家伙惊恐的收回手，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一张一合的大嘴。 “大娘，这么大的鱼不好打吧？”姜若水把视线落在一旁的大娘身上，她正端着一盆海水往大鱼身上淋。 “那可不，”大娘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语气满是炫耀，“为了这条大鱼，我家那大儿子都差点掉进海里了，捕鱼的那可不像咱海边水浅，危险的很，为了这条鱼也值了。” 姜若水认出了这是条金枪鱼，也是做生鱼片的最佳鱼类。 “大娘，这么大的鱼往哪卖啊？”姜若水接着打听。 大娘放下水盆，兴冲冲的同她道：“这你都不知道，县城里的宋老太爷要办八十大寿，宋家到处搜罗宴会要用的食材。” “宋老太爷可是从京城回来的，听说以前是在京城当官的，后来…那叫啥乡来着，哎呦，反正就是回乡了。” 姜若水忽然想到昨天来买虾的男人，他不会就是宋家的人吧？ “大娘，你可知宋老太爷何时办寿宴？” 大娘上下打量了一番姜若水，虽说穿着一般，这样貌这气质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 姜若水连忙解释道：“您别误会，我也准备找找有没有新鲜玩意。” “那你可得抓点紧了，三天后就是宋老太爷的寿辰了。” 姜若水点点头，“多谢大娘！” 交谈了没一会，从村道驶来一辆马车，身后还跟着一辆慢吞吞的牛车。 马车停在了沙滩前，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姜若水认出了那人正是昨天买龙虾的男人。 为了保持大鱼的新鲜，宋管家专门让人带了一个大木桶，刚好可以装下这条大鱼。 他检查了一下，见没多大问题，便挥挥手让人把鱼入桶，随后付完钱带着鱼离开了。 小家伙眼巴巴的瞅着远去的大鱼，含着手指，吸溜了一下口水，“好吃的大鱼呀～没了～” 姜若水无奈的扶额，这小家伙怎么成天除了吃还是吃。 潮水已经退了好一会，两人光顾着玩了，竹筐里只有几个猫眼螺，牵着褚容，姜若水往石头滩走去，上次在那看见了紫菜，可以摘点回去煮汤喝。 姜若水摘了没一会就蹲累了，这东西不值钱，也不好摘，村里除了自己吃些，也没人摘着去卖，导致这边的岩石上是成片的紫菜。 摘的最欢实的就数褚容了，小家伙甚至不用蹲下，站在与他一样高的岩石边，两只手齐上阵，薅着岩石上薄薄的紫菜。 姜若水便转移阵地，往小水坑走，退潮后水坑里应该有遗留下来的鱼。 “叮，一条成年石斑鱼，可兑换十积分。” 姜若水发现，自从她同意做任务之后，078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 第六章 沈氏 一条近一斤重的石斑鱼入了竹筐，姜若水牵着褚容往回走，小家伙还没玩够，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的小模样逗笑了姜若水。 “这么喜欢海，给你在这搭个小屋，天天都可以玩。” 褚容一听，顿时急了，也顾不得去看海了，紧紧抓着她的手，瘪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奶音都带上了哭腔。 “嫂嫂，我会乖乖听话的，不要赶我走呀…” 姜若水这才察觉逗过头了，好声好气哄了半天，小家伙才缓过来，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决定不理吓小孩的大人了。 刚走了一会，小家伙就急匆匆跑回来，小脸蛋红扑扑的。 “嫂嫂，快来救人呀！”小家伙大喊一声。 姜若水不明所以，还是跟了上去，刚过一个缓坡，便看见散落了一地的海鲜，大个的螃蟹满地爬。 竹筐不远处是一对母子，母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四五岁的儿子趴在她身上哭喊着。 姜若水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筐，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人还活着。 “小朋友，别害怕，你娘没事。”姜若水又安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 一旁的褚容突然拉着他的手，温柔的给小孩擦眼泪，小胖手还拍拍人家的背，“你别哭了，我嫂嫂说了你娘没事，她很快就会醒的。” 小孩抽噎了几声，终于停了下来。 姜若水掐着女人的人中，大约过了几十秒，女人悠悠转醒，茫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孩。 “你别动。”姜若水见她想挣扎着起来，连忙制止她。 “孩子，我的孩子呐？”女人的声音异常慌张。 小男孩见自己母亲醒了，刚止住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娘，娘…” 母子紧紧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可苦了在母子俩后面支撑的姜若水，她白着脸，想要推开，又怕伤了母子俩。 正当她左右为难时，一双大手抱走了压在最上面的小男孩，姜若水抬头看去，来人是褚瑜。 “见你们许久没回来，便出来寻你们。”褚瑜解释道。 姜若水顺势将人扶起，“有人捕了一条大鱼，多看了会。” “婶子，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吧！”姜若水又将目光转向虚弱的沈氏。 “我…我认识路。”沈氏的小儿子连忙走到众人前面，他家离这不远，只是…他咬着手指，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地上散落的海鲜上移开。 “一会把你娘送回家了，再来拿。”褚瑜温热的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脑袋安慰他。 沈氏家中大门开着，屋里却没人，姜若水把人扶到里屋躺下，沈氏小儿子去找哥哥了，他们便在这里多坐一会。 “多谢褚娘子，还有褚公子。”沈氏脸色苍白的靠在床边，里屋就她与姜若水两人，褚瑜两兄弟在堂屋坐着。 姜若水笑笑，“举手之劳罢了，待会你儿子回来，最好让他请大夫来看看。” 沈氏苦笑，“家中哪还有多余的钱请大夫，我夫君死的早，就剩下我们娘三，如果不是靠海，我们恐怕连饭都吃不起。” 门外传来了交谈声，不一会，一个红着眼眶的少年冲进屋里，姜若水微微睁大眼睛，这个人他认识，就是前两日帮她捉蟹的那个少年。 余年看见屋内有些眼熟的身影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床边，“娘，你没事吧？” “娘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沈氏拉着自己大儿子的手，她虽然丈夫早逝，好在儿子是个孝顺的。 既然沈氏儿子回来了，他们也该走了，余年将他们送到门口，深深鞠了一躬，他是个粗人，不会什么礼节，家中也没什么东西送人，只有这样表达自己的谢意。 “好好照顾你娘，记得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临走前，姜若水又嘱咐了一遍。 “多谢姑娘，姑娘下次想吃蟹可以叫我，我帮你抓。”余年笑的有些羞涩，露出洁白的牙齿。 褚瑜眉头一皱，沉声道：“你还是好好照顾你娘，我娘子想吃什么，自然有我代劳。” 余年讪讪闭上嘴，将人送出了门。 姜若水耳根有些痒痒的，他们这一会耽误了快半个时辰，竹筐里的鱼已经没了生气，她便催着两兄弟赶紧回家。 褚娇正坐着院子里，脚边围了几只巴掌大的小鸡，正在地上寻吃的，院子的一边还堆着些木头。 “姐姐，我们回来了～”小家伙刚跳进院子，就看见地上毛茸茸的小鸡，顿时忘了那么大个姐姐，蹲在地上研究起来小鸡。 “哇～好软呀～”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小鸡。 “你买的？”姜若水看向褚瑜，院子里还有做了一半的鸡圈，显然这些小鸡仔更喜欢跟着人跑，鸡圈里空荡荡的。 “嗯！”褚瑜微微点头，一瘸一拐地走到未完成的鸡圈旁，鸡圈是靠院门那侧的角落，已经用木头围了一半，现在就差做个方便出入的门。 姜若水把挖来的蛤蜊和猫眼螺扔进盆里吐沙，她却拿着石斑鱼犯了难，她以前只见过她妈杀过鱼，自己从来没动过手。 屋外传来“噼噼啪啪”的敲击声，姜若水透过窗户往外看，褚瑜正低着头安装着栅栏，他的侧脸在柔和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怪不得人家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 “嫂子，嫂子…” 姜若水猛的回头，褚娇正捂着嘴偷笑，见她回头，眼底的笑意更深。 “怎…怎么了？”姜若水突然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略带有些尴尬。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嫂子应该不会处理鱼，嫂子你先放着吧，一会让我哥来弄。” 褚娇说完，视线落在窗外的褚瑜。 屋里的动静引来了褚瑜的目光，姜若水有些慌张，硬着头皮道：“谁…谁说我不会。” “啪！” 手中的刀狠狠剁下鱼头，姜若水回想着自家母上大人的动作，用刀划开鱼肚，掏出里面的鱼杂。 褚娇原本只是想调侃一下她，却没想到自家嫂子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闻到屋里的鱼腥味，她有些反胃，连忙出去了。 “怎么出来了？”褚瑜收拾完剩下的东西，把钻进鸡圈的小家伙提了出来，转身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褚娇。 褚娇笑了笑，“屋里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小家伙可不管这些，他被提着衣领，整个人正是最不舒服的时候，而且姐姐也不阻止哥哥，蹬着两条小短腿闹腾起来了。 “哥哥是坏人，快放容容下去呀～我要嫂嫂…嫂嫂～” 褚瑜被吵的头大，刚把人放下，屋里的姜若水已经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小家伙丝毫没察觉，一阵小跑抱住她的大腿，眼里含着泪光，朝她撒娇要抱抱，“嫂嫂，我要去看鸡崽崽～” 姜若水满手都是鱼腥味，一手还拿着菜刀，根本不敢抱他，看向褚瑜，求救道：“快，快把他抱走。” 褚娇连忙先一步抱走幼弟，没看见大哥脸上都快滴墨了嘛，这小家伙一天天就喜欢惹大哥生气。 “衣服都脏了，我带你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褚娇拍着他的屁股，不准他再闹腾，将人带回了自己房间，小家伙的衣服都在她房间里。 “我来帮你。”褚瑜接过她手中的刀，他虽不会处理那些贝类，但鱼是没问题的，一路上为了给弟妹补充营养，他也下河抓过鱼。 外祖家打点过押送他们的官差，一路上，只要他们不逃跑，大部分时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才有机会去。 处理好鱼鳞，褚瑜将鱼清洗干净，姜若水瞅了瞅家里小的可怜的锅，他们还过着十分原始的烹饪方式。 海岛什么的都抛之脑后了，她现在急需一个灶台，一口大铁锅，天天吃煮菜她都腻了。 切好葱姜蒜，连着鱼一起下锅煮，手里有些余钱，姜若水买了不少去腥的佐料。 “那个…褚瑜，搭一个灶台得花多少钱？”姜若水眼巴巴瞅着他。 屋里充斥着一股烟味，褚瑜往里又加了根木柴，他垂下眼眸，家里确实是需要一个灶台，只是…他那本书还未写完，原本是想卖出后替她买一根簪子。 现在看来又得往后推了，罢了，想把家里收拾好再说。 “明日我去问问。” 姜若水眼前一亮，欢喜的点点头，灶台的事解决了，现在就剩宋老爷子大寿，她得想想拿出什么新奇的东西。 “宿主，你可以花钱在商城购买一本食谱，上面都是关于海鲜的做法。”消失了大半天的系统突然开口了。 姜若水连忙借口出去透气，站在门口她打开商城，找到了系统说的食谱。 “五积分？”姜若水看着自己仅剩的十积分，只觉得心都在滴血，“你怎么不去抢？” 忍痛买下了食谱，她蹲在屋檐下，一页页翻找着，果然如系统所说的那般，都是各类海鲜的做法，只是宋老爷子都七八十了，那些个辛辣刺激的就不能做。 姜若水先选了一个海苔，海苔是紫菜做的，也算是海鲜类，况且这东西简单，做起来也方便，到时候扩大规模也容易。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便是那么多海鲜不用亲自从她手中卖出，不然她一定给系统表演个当场去世。 所以，宋家的寿宴就是她的跳板，能否成功就看这次了。 第七章 海苔 吃完饭，姜若水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说是准备，但是现在她什么也没有，鱼和紫菜刚刚一起煮了，现在，也只剩下一碗鱼汤。 褚瑜正打算让褚娇把鱼汤给沈氏拿去，他们刚来的时候沈氏帮了他们不少忙，他们不会生火做饭，沈氏连着帮他们煮了好几天。 直到褚瑜会一些，沈氏便没来了，虽说后来褚瑜给过钱，沈氏生病，他们怎么也得去看看。 姜若水一拍脑袋，忽然想起自己在沈家院子里看到晾晒的紫菜，那正是她所需要的，便让褚娇在家休息，她端着鱼汤兴奋的直冲沈氏家中。 刚走出大门，身后就偷摸跟着一个小家伙，褚容成功躲过哥姐的视线，追上了嫂嫂，婴儿肥的小脸蛋上满是兴奋。 到沈家时，门开着的，沈氏的小儿子正蹲在院子里玩，一股香味飘进钻进他的鼻子，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口的姜若水和褚容。 “娘，娘，漂亮姐姐来了。”余小宝扔掉手中的木棍，飞奔进屋。 沈氏放下手中的针线，连忙起身出门。 “别出来了，快进屋吧！”姜若水连忙拦住准备出来的沈氏，这两天虽热，这会太阳被云遮住，吹的风有些大，沈氏身体本来也不大好。 “婶子，这是我们自己做的鱼汤，你快趁热吃。”姜若水把鱼汤放在桌子上，余小宝趴在前面，抿着小手指，一动不动的盯着碗。 褚容这会吃饱了，到是没有那么嘴馋了，姜若水说一句嘱咐的话，他便跟着重复一句，神态模仿的一模一样。 “婶子，这些天不能吹风。”褚容双手背在身后，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沈氏。 “好，好，容容真厉害。”沈氏摸摸他的头，笑着夸赞他。 一旁余小宝踩着凳子，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瞅着还冒着热气的鱼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们的螃蟹都不见了，大哥只能重新去找，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家伙的小嘴还在叭叭叭的说着，沈氏一脸慈爱的看着他，被晾在一边的姜若水注意到余小宝，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鱼汤。 姜若水连忙去厨房取了碗筷，给他匀了半碗，并嘱咐他：“慢慢吃，小心烫。” “婶子，你也先吃些吧！”又看向还在和褚容说话的沈氏。 “咳咳…多谢姜小娘子了！”沈氏捂着嘴清咳了两声，只倒出了一少半，大朗还没回来，她得给孩子留着。 上次走的匆忙，姜若水也没仔细看，沈氏家比他们家要好上许多，堂屋和厨房是隔开的，院子西边还有一个厢房，现在堆的都是杂物。 看着厨房里的灶台和大铁锅，一个想法在姜若水脑海里形成。 “婶子，可以借用一下你家的厨房吗？我想做点东西。”姜若水回到堂屋，视线又飘向院子里晾晒的紫菜，从身上拿出一把铜板放在桌上。 “我还想买点你家晒的紫菜。” 沈氏连忙把钱推回去，“家里的锅本是闲着的，你用便是了，还有这紫菜不值几个钱，海边到处都是，快把钱收回去。” 姜若水不准备收回，虽然钱不多，也够沈氏买些粟米，支撑两日，她不是圣母，不会当烂好人，但是该帮的她还是会帮的。 她把院子里晒好的紫菜全拿到厨房，紫菜晒的挺薄，倒是形状各异，把晒好的紫菜切成块，装进盆里，倒上一些花生油。 花生油是她从系统里买的，一小瓶就要了她五积分，在撒上盐拌匀，然后姜若水开始升火。 两个小脑袋趴在门缝张望，一股诱人的香味从门缝飘了出来，两个小家伙哪受得住，嘴角流下晶莹的口水，就连一心缝衣服的沈氏也有些坐不住了。 刚进屋的余年快速扫了一眼堂屋，什么也没有，香味是从厨房传来的，他咽了咽口水。 “娘，什么味这么香？”余年放下手中的竹筐，里面还有三条活蹦乱跳鱼，他就是为了这几条鱼，才回来的晚了些。 “是你姜嫂嫂在做吃的。”沈氏把剩下的鱼汤推到他面前，“这是你嫂嫂拿来的，快吃吧！” 余年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原来她是褚大哥的娘子，香气弥漫着整个堂屋，余年甚至觉得嘴里的鱼汤也更加美味了。 姜若水撤了火，把锅里的海苔盛了出来，她先尝了一块，入嘴是酥脆绵密的口感，里面她还加了一点点糖，吃起了又香又脆。 “好了，快来尝尝！”姜若水端着盘子出了厨房，两个口水直流的小家伙跟在她身后。 姜若水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又给两个小家伙一人递了一块。 “咔嚓咔嚓，好好吃呀～嫂嫂我还要～” “我也要～” 两个小家伙两三口就吃完了一块，追着姜若水继续要。 沈氏轻咬了一口，“又香又脆，确实好吃！” “姑娘…嫂嫂做的很好吃！”余年低着头，小口吃着海苔。 “那就好！”姜若水激动的拍掌，“婶子，麻烦你帮我收一下晒干的紫菜，要干净的。” 又拿出一些铜板，“这些你先拿着，回头我把钱给你送来。” “这…”沈氏不敢随便应承下来，看姜若水这阵势是打算做出了卖，可…一个小娘子，怎做的了家里的主。 “姜娘子，你还在和你夫君商量一下，这做生意可不是个简单的事。” “啊？”姜若水没想到这茬，沈氏说的也有道理，在这个时代女性本来就比较困难，如果她想做生意，最好还是与褚瑜商量一下。 “婶婶，你先帮我收着，我回去就和褚…夫君商量！” 姜若水还是把钱留下了，虽然她和褚瑜相处时间不长，就原主的记忆来看，褚瑜应该不会拒绝。 带着剩下的海苔，姜若水牵着褚容回家了。 到家门口，褚瑜正正襟危坐在院子里练字，褚娇坐在旁边缝衣服，屋里光线不好，想做什么，就连白日都得出来才可以。 “姐姐，嫂嫂做了好吃的呀～”小家伙不敢打扰写字的哥哥，直接扑进褚娇的怀里。 褚瑜眼疾手快的拉住幼弟，小妹手中还拿着针，这样一下还不得伤到二人。 “褚容…”褚瑜沉下脸，如墨般漆黑的眼睛看着他，“多久才没管你，如今行事便这般急躁！” “哇～” 褚瑜的话音刚落，小家伙在眼眶打转的泪珠滴落，嚎啕大哭起来。 姜若水顿时心疼起来，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可人家的亲哥哥在管教，她如何插手？ 看着盘子里的海苔，姜若水有了注意，拿了一片海苔，在小家伙眼前晃了晃。 褚容还在哭着，只是嚎啕大哭变成了小声抽噎，乌溜溜的大眼睛紧随着她手中的海苔移动。 “容容，想不想吃？” “呜呜…想…” 姜若水见他平静下来了，把海苔喂给他，小家伙吃着海苔，依靠在她怀里。 “嫂嫂最好啦～” 褚瑜挑眉，刚想开口，被姜若水制止了，小家伙才过几天安稳日子，本来流放之路就过于艰辛。 “容容，以后姐姐在忙的时候，不能直接扑进她怀里，知道吗？”姜若水拍了拍他的脑袋，又指着褚娇手中的针。 “那么长的针扎到身上，姐姐会很疼的。” 褚容被她的话吓到，偷偷看了一眼褚娇手中的针，小身板抖了抖。 “姐姐，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小家伙缩在姜若水怀里，小心翼翼地看着褚娇。 褚娇笑道：“没关系！” 事情解决，姜若水这次让两人尝尝她做的海苔。 “我准备拿这个去县城卖，怎么样？” 东西拿回来，耽搁了一会时间，海苔虽已经凉了，却依旧香脆可口。 “可以，你想怎么卖？” “第一步，先把这东西推销出去，我听说县城的宋老太爷马上要办寿宴，只要东西能卖到他家，并且能出现在寿宴上，我这海苔绝对是爆款！” 褚瑜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嘛？” 姜若水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道：“紫菜我请余家婶子帮我收了，我现在需要一个烤炉。” “烤炉？是做什么的？” “可以烤东西，收上来的紫菜需要烘干成型。”姜若水拿着树枝在地上简单画了个烤炉的形状。 褚瑜仔细观察了一下，拿出纸铺在桌子上，不一会，烤炉图纸就出锅了，比起姜若水简易版的好看多了。 “就是这个。”姜若水嘴角上扬，褚瑜不愧是才子，东西都没见过，靠着她那副不知道像什么玩意的东西，竟然画出了她想要的东西。 “我去找人来搭这个烤炉，顺便把灶台也一起做了。”褚瑜开始收拾自己的笔墨纸砚。 姜若水跑回房间，从枕头下拿出上次卖龙虾剩下的银子，塞给了褚瑜。 “拿着。” 褚瑜的速度很快，姜若水下午采完紫菜回来，院子里的烤炉已经完工了，一个半圆形的小土包，下面是升火的地方，上面则是放置食材的地方。 第八章 第一桶金 清晨的西街菜市场上，空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白雾，街道上就挤满了人，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突然，众人闻到一股又鲜又香的香气，一个劲的猛吸鼻子，这也是奇了怪了，这条街上做吃食的也就那么几家，这是谁家做了什么新的小吃，味道如此的香。 不少人被香味吸引，寻着香味来到一个小摊位前，摊位不大，上面放了六个碟子，碟子里装着的就是海苔，上面还撒上了白芝麻。 “咔嚓咔嚓…” 小摊旁边传来清脆的咀嚼声，众人寻着声音望去，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正坐在矮凳上，手里拿着一片海苔正吃着，小脸蛋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小娘子，你这卖的是什么啊？”挎着菜篮子的妇人问道。 姜若水取出一盘切成小块的海苔，递给她一片，道：“我卖的这个是海苔，你尝尝味道如何？” 妇人愣了一下，忙摆手，“小娘子，我就是问问！” “没关系，这是给大家免费品尝的，觉得味道再来买！” 姜若水又看向围观的其他人，微微提高声音，“今日第一次开张，也为大家准备了一些免费品尝，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小娘子，真的不要钱吗？”一边有人发问了。 “当然！”姜若水取出的盘子里虽然比起摊位上摆的要小，数量却不少，“但是，只有这么多，先到先得！” 说完，姜若水开始给临近的几人一人发了一片，围观的人也陆续上前。 “咔嚓咔嚓……” 一时间，现场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咀嚼声，挎着菜篮的妇人拍了拍手上的残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娘子，你这…海苔确实好吃，怎么卖的呀？” 她的话音刚落，其他的都悄悄凑上前来，竖起耳朵，要是贵了他们就不买，反正也吃到了。 “我们家海苔便宜，十文钱二十片，二十文四十五片，买的越多，越优惠。” 妇人松了口气，从身上拿出二十个铜板，“确实不贵，正好家中来了亲戚，买些回去招待客人，给我来二十文的。” 姜若水笑着说了句稍等，数了四十五片海苔包好，递给了妇人，又嘱咐她这些易碎，小心些拿。 一旁人见有人买了，也纷纷上前。 “小娘子，也给我来十文的。” “我也要。” “两个人合买也可以？兄弟，咱俩一人买十文的，多出来的两人分。” 不到半个时辰，姜若水的海苔都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小摊前的人也都渐渐散去，剩下的一些海苔，姜若水分给了附近摆摊的小贩。 “以后可能会常来，希望大家多多招呼！” 一旁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充当起了跑腿，端着盘子，一个一个的送去。 其他小贩原本眼红不已，这青州县也不是什么富裕县，生意自然不好做，却没想到这个小娘子第一日便赚的盆满钵满。 吃了人家的东西，也不好说别人的坏话了，一个个到是恭喜她生意兴隆起来。 今天赚的钱虽然不多，也是一个小小的试水，但她相信，终有一日，她的海产品能卖到大启各个地方。 “哥哥，今天的都卖光光了～”小家伙远远看着两个人影，兴奋的跑了过去。 跑到两人身边时停下了脚步，软乎乎的小手牵着哥哥的手，姜若水这边也收拾好了，可惜的是今日没有等到宋家的人。 她今天回去就让让余家婶婶多做些海苔，是的，姜若水已经教会了沈氏做海苔，她家大儿子满村跑着收紫菜，沈氏便在家做海苔。 姜若水这会还要去买锅和炉子，不过村里的牛车回的较早，他们得抓紧时间了，不然就他们几个老弱病残，估计晚上都到不了家。 一家人最先去的就是位于西街的杂货铺，一进店门，便问道扑鼻的香气，小家伙有些受不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褚娇连忙把他带出去，两姐弟站在门口等着。 “郎君，娘子准备买些什么？”店里的伙计热情的迎了出来。 这家店的东西挺多的，各种调料，干货，野货都有，不过她不需要那些，她只要买香料。 姜若水按照系统给的比例买了几味调料，只是没买到辣椒，她还旁敲侧击问了一下伙计，得到的也只有茱萸。 买完之后，又去东边的街道，定了明日要用的炉子，买完锅，一家人提着大包小包就往城门赶。 幸好赶的及时，就差他们了，余大郎帮他们把东西搬上车，来到车头，嘱咐一句坐好了，便赶着车慢悠悠往城外走。 他们来的晚，坐的是靠车尾的位置，姜若水打了个哈欠，有些羡慕的看着在褚瑜怀中熟睡的小家伙。 她忙碌了一早上，褚瑜两兄妹则一早去医馆看病，只有这个小家伙从头吃到尾，美滋滋的玩了一早上。 “累了？”褚瑜突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姜若水点点头，她这会又累又困，两条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唉！想来原主即便是个庶女，平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你靠着我睡会吧。”褚瑜轻轻移动了一下怀中的小家伙。 姜若水偷偷瞄了一眼车上正在聊天的其他人，虽然和其他人不熟，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她正准备收回视线，却正对上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 有些眼熟，姜若水皱眉，她似乎没得罪过谁吧？不…好像是有一个，那天脸着地的姑娘。 “怎么了？”褚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陡然对上一双怨恨的眼神，眉头紧蹙，冷漠的转过头。 “不必理会她。” “哦。”姜若水十分听话的收回了目光，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便轻轻靠在褚瑜肩膀上，她实在太累了。 赵娟咬着牙狠狠瞪着姜若水的背影，她自认长得不差，村里人见了谁不夸她一句漂亮，上她家提亲的人也不少，但是她根本看不上那些山村农夫。 直到褚瑜搬到他们村子，她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长得如此好看的公子，即便是住进村子最破的房子她也不在乎。 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嫁给他当他的娘子。 可惜，她的愿望都被眼前这个女人毁了，一个走路都病恹恹的女人怎么配嫁给他，不在家好好待着，整日里出来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小娟？小娟？”旁边大娘连着叫了她好几声。 赵娟回过神，连忙收敛眼底的神色，脸上挂起浅浅的微笑，“怎么了？二婶？” “褚家的今天好像在城西卖什么海苔，你知道那是什么做的吗？”二婶压低了声音，“不值钱的紫菜做的。” “听说卖的可不便宜，你想想紫菜才多少钱一斤啊！”另一个大婶接过话。 赵娟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脸上笑容却依旧如故，接着与两人聊天。 牛车一摇一晃的到了家，姜若水被叫醒时整个人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腰侧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抱着。 “到了？”姜若水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家。 余大郎有意与他家交好，见他家买的东西不少，便把人送到了家门口。 褚瑜把幼弟抱了下来，又扶着还处于迷糊状态的姜若水下车，几人提着东西和余大郎道了声别，便进屋了。 收拾完东西，姜若水就开始处理买来的肉骨头，她特意让人家多留了些肉，这样炖的汤更香些，以前周末难得动弹她就喜欢顿些汤，一喝便是一天。 姜若水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房子，只觉得心在滴血，她现代的房子和存款不知道便宜给了谁，谁让她是个孤家寡人，连个直系亲属都没有。 骨头汤熬上了，她又开始处理余年帮她收的食材，姜若水准备做麻辣烫，鉴于这个身体不大好，只放了少许辣椒，还准备了一个三鲜锅底。 可惜没有西红柿，不然做个西红柿锅底一定很美味，姜若水有些遗憾的想到。 两个锅底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堂屋里被诱人的香气充斥着，所有人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紧盯着锅里。 姜若水把不同锅底里的菜分开盛了出了，两个大碗里都是满满的白色鱼丸，还有一些蔬菜，小家伙就趴在桌子上，盯着锅里鱼丸流口水。 “慢点，小心烫！”姜若水怕他的口水真的滴在碗里，连忙给他盛了一碗，还特地把鱼丸夹碎。 鱼丸有些大，怕小家伙不注意噎住了。 鲜，辣，香，姜若水第一口下去，她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又劲道又紧实的鱼丸，清脆爽口的青菜。 “嚎嚎吃…”小家伙腮帮子鼓鼓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明天咱们卖这个怎么样？”姜若水放下筷子，看向两人。 褚娇连连点头，“嫂嫂做的很好吃，我在京城都没吃过。” 第九章 失窃 “啪” 黑夜中传来一声轻响。 姜若水被吓了一跳，她睁开眼睛，一只白嫩的小脚丫横在她脸上，还时不时扭动一下，姜若水松了一口气，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移走那只小脚丫。 把露了半个身子的褚容塞回被子里，一个简单的动作累的姜若水满头大汗，幸好没醒过来，不然又是吵吵嚷嚷半晚上睡不了。 窗外突然印着一个闪烁的光点，姜若水张大嘴，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向窗外时，白色的窗纸上又多了个黑色的身影。 “卧槽！”姜若水不小心尖叫出声，再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窗外的黑影听到屋里的动静，开始移动。 “怎么了？”身边传来熟悉嗓音，姜若水突然被搂紧一个宽阔的胸膛，褚瑜的手正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我刚刚…看见窗户外面有个人影！”姜若水抓着被子的手指微微泛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褚瑜紧皱眉头，此时的柔柔月光透过窗户落进屋里，外面的黑影早已不见，他们家穷成这般还有人来偷？ 自家向来低调，村里知晓他们是罪臣家眷的人极少，这里是师叔费劲心思给他们挑选的地方，没让他们一家人去到盐场做苦力。 “我出去看看。”褚瑜披上衣服，轻声安慰了一下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还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家伙，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好在没吵醒。 “我和你一起！”姜若水忽然想到堂屋里的东西，那都是她明日要卖的，从箱子里拿出一把匕首，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嘎吱——” 小心打开门，微弱的烛火在堂屋缓慢移动，堂屋里一片狼藉，傍晚沈氏送来的海苔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些残渣。 姜若水连忙去看昨日买的那些香料，那些都是花了大价钱的，为了防止受潮，香料被她放在新买的锅里。 掀开锅盖，看见里面的香料静静躺在锅底，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褚瑜不放心褚娇，先去了她的房间，打开门，发现一无所知的褚娇睡的正香，他松了一口气，慢慢退了出去。 大门轻掩着，月光透过缝隙照进屋内，大门的锁是被撬开的，姜若水醒来时的动静惊醒了贼人，来不及善后就跑了。 褚瑜围着房屋转了一圈，最终在靠近卧室窗户边的围墙上找到了脚印，人早已跑没影了。 “褚瑜，别追了，东西丢了便丢了。”姜若水把屋外的人叫了回来，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没必要为了点东西丢了性命，就他们几个老弱病残的，压根不是贼人的对手。 西街市场，姜若水刚把摊子支好，一堆人便围了上来，他们不为别的，有的昨日买过，家中孩子还吃，一大早就吵着要吃，还有些昨日没赶上，今日便早早赶来，想尝尝这海苔到底是什么味道。 “小娘子，我今日要买四十文的，你能不能给我多送些。” 姜若水满脸歉意的看着众人，“真不好意思了，各位，今日不卖海苔。” “你说什么？” “我一早就过来了，你说没有就没有？” “是啊，我家孩子在家闹腾的不行，就是要吃这海苔，你怎能说卖了一日便不卖了。” 人群里传来不满的声音，有些姜若水还没来，便过来等着了，谁知等了半天什么也没买到。 “各位大娘大嫂，这并非我娘子的过错，昨日夜间，我家进来窃贼，将做好的海苔尽数偷去，我家娘子也是迫不得已。” 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突然出现在摊位前，虽身着粗布衣裳，却难掩身上的气质，惹得一众大娘大嫂看呆了眼。 “这确实怪不得小娘子，都怪那可恨的贼人！”一个婶子狠的直咬牙，仿佛丢的是她家的东西。 “这位公子，你家今日卖的是什么？”年纪较轻的妇人脸色微微泛红，一双眼睛紧盯着褚瑜。 “是啊，今日卖的又是什么？” “那你家的海苔还做吗？” 妇人的一番话，又引起了议论，不少人争先恐后地问道。 “海苔自然还做，”姜若水笑眯眯的解答他人的问题，“今日做的是麻辣烫，味道也不错的。” 说完，她掀起面前的锅盖，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放满了串好的食物，不同于昨日海苔的脆香，而是让人置身于浓郁辣味之中，忍不住咽口水。 “小娘子，你这卖的是什么？”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是麻辣烫，素菜一文钱一串，荤菜两文钱一串，”姜若水顿了顿，接着道：“今日为了感谢老顾客的支持，素菜两文三串，荤菜五文钱三串。” “就一根青菜，还要一文钱？”人群中的一位大娘瞪大眼，看着锅里的一串青菜。 “大娘，我嫂嫂做的麻辣烫可好吃了。”褚娇与自家哥哥摆好桌椅，回来刚好听见，忍不住插了一句。 “是呀，是呀，麻辣烫好吃～不骗你呀～”小家伙拍着胸脯保证，可爱的小模样惹笑了大娘。 “让让，”一个粗豪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从人群中挤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看着香气四溢的麻辣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卖的什么？给本少爷上一碗。” 说完，便大喇喇坐在摊位旁边的长凳上。 “嫂嫂，这怎么办？”褚娇低着头看着后面，低声问道。 姜若水笑着拍拍她的手，取出一个碗，拿了两串鱼丸，一串虾滑，又配了三串蔬菜，盛了一碗热汤。 褚瑜接过她手中的碗，“我去吧！” “这位公子，你的麻辣烫好了，一共是七文钱。”褚瑜将碗放在桌子上，沉声道。 宋文随手放了一个碎银块，直言道不用找了，然后开始享用他念了一条街的美食，一进嘴，便是又香又辣的的味道，再咬一口，是又劲道又劲道的滑嫩肉质。 一串鱼丸不过三个，宋文两三口便咽下肚了，他又拿起一串蔬菜，土豆片煮的软糯，一口下去，浸满了辣汤的土豆片又香又糯。 宋文被辣的脸色通红，嘴上依旧停不下来，最后就连碗里的辣汤都喝完了。 “再来一碗，白丸子多来些！” 褚瑜刚收完钱，便又给他盛了一碗，这次少了些蔬菜，多了鱼丸和虾滑。 “小娘子，我要三串素的。” “我要十文钱的荤菜。” “小娘子，给我多打些汤，你家汤太香了。” 姜若水笑着接过妇人手中的碗，多盛了些汤给她，住的近的见她的操作，纷纷回家取自家的碗，姜若水都会给他们多打些汤。 “小娘子，我有话与你说。”说话的人正是昨日第一个买她海苔的妇人，她左右看了一下，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小娘子，我听说东街的观海楼今日也在卖海苔，本来我以为是小娘子卖了秘方，却不曾想是娘子家失窃了，娘子得小心了！” 姜若水瞪大眼睛，她根本不知道什么观海楼，她来这里这么久，连酒楼都未进过，她的海苔怎么会到了观海楼？ “多谢大嫂告知。”姜若水又拿了些串给她，妇人推脱了一会，便收下了。 此时已快到午时，街上的行人少了些，姜若水摊位前已经没什么人了，已经不剩什么菜了，她便又买了些蔬菜与猪肉，准备煮着自家人吃。 满满一大碗麻辣烫上桌，姜若水又买了几碗阳春面，几人刚落座，一个身影便挤了进来，毫不客气的直接吃了起来。 “你谁啊？这是我家的饭呀～”小家伙看着突然伸过来的手，气愤极了。 “唔…给，钱！”宋文掏出银子放在桌子上，一只手还不忘往嘴里塞吃的。 姜若水十分爽快的收了钱，又帮他叫了一碗面，反正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不过一会，所有食物都被一扫而空。 宋文连汤都不放过，抱着碗咕嘟咕嘟全灌下肚，末了打个饱嗝，一脸餍足的模样。 “呼…够味，”宋文这才把视线放在眼前人身上，眼前女子双颊晕红，容貌秀丽，与他年纪差不多大，梳的却是妇人发髻。 “你一个月多少钱？” “你什么意思？”褚瑜冷着脸挡在姜若水面前，正在收拾碗筷的褚娇也楞在原地，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宋文这才注意到褚瑜，到是小小惊讶了一下，眼前男子虽是穿的是粗布衣裳，却气度不凡，不像是一般人家。 “你是？” 褚瑜冷声道：“我是她的夫君，你到底想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误会，宋文闹了个大红脸，急忙解释：“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娘子去我家里做厨娘，月银都好商量，比起在外面抛头露面好些。” 虽然姜若水就没有去的打算，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这个时代本就对女子不友好，在外做些小生意还要被人说三道四。 “我们不感兴趣，你请回吧，宋少爷！”褚瑜看着似曾相识的面孔，终于从记忆深处挖出他的模样，宋老太爷的孙子。 “你怎么知道我姓宋？” 第十章 宋家 “你怎么知道我姓宋？” 宋文虽回乡已有一段时间，却很少出门，一个是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也没有熟悉的朋友，最重要的就是他家老爷子天天揪着他的耳朵，催他读书，这种日子，除了他那个变态大哥，谁忍的了，这不，他趁着家里都在忙着准备寿宴，自己偷偷溜了出来。 “褚瑜。”褚瑜微微挑眉。 宋文一脸惊讶的指着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是褚瑜？你……你你不是被…流放了吗？” 最后两个字几乎听不清，宋文简直不敢相信，他只知道褚家叔婶去世后，褚瑜兄妹几个就被流放，一时间，整个京城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就连街道上的人都少了许多，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也就是因为这事，祖父原本在家休养，褚家出事没多久，祖父便带着全家回了老家，就连在准备科举的大哥也没落下，没想到兜兜转转在这里遇到了被流放的褚瑜。 “多亏了你祖父，否则我也看不见这么美丽的海景。”褚瑜轻笑一声，笑意直达眼底。 宋文缩了缩肩膀，看到褚瑜，他总有一种看到自家大哥的感觉，两个人都是恐怖的存在，向来是他们这帮纨绔子弟痛恨的存在。 “那啥，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祖父和大哥。” 宋文已经不敢再提让褚瑜的娘子去他家当厨娘，祖父会拿拐杖打断他的腿。 “你们聊好了吗？我们该回去了。”姜若水这边已经收拾好了，桌椅板凳是借的，已经还回去了。 “褚大哥，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宋文撒腿就想跑，刚走两步，又把身上搜罗出来的碎银子递给褚瑜。 “这…这是我之前欠你的钱，虽然不够，剩下的我会还你的！” 说完，撒腿就跑，仿佛身后有鬼。 褚瑜望着远去的背影，抽了抽嘴角，转过身，看着略微惊讶的姜若水，笑着将钱给了她。 解释道：“这是他的饭钱，以后就不用收他的钱了。” 姜若水：“………”谢谢！她只是离得远，不是聋子，宋文那么大的声音几条街都能听见。 “你认识宋家的人？”吐槽了一下，姜若水的注意力转移到宋家，作为青州县最有权势的大户，那才是她的目标。 “褚宋两家是世交，祖父生前与宋老太爷是至交好友。”褚瑜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姜若水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既然两家认识，那就好办多了。 “宋老太爷的寿宴你去吗？” 褚瑜沉思了一会，“去的，我们到时一同去。” 姜若水：“………别，我还有其他事，没时间去。”这里面有她什么事？她只想安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宿主，任务已经进行到第三天，你只卖出了三十斤海产品，任务失败率高达60％。”078冷不丁的在她脑海里来了句。 姜若水：“多谢您提醒啊！”她有句mmp不知当说不当说。 “怎么了？”褚瑜察觉到她的异样，虽不知她是哪里人，或许天下的女子都是相同的。 姜若水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寿宴快到了，宋家已经不再采买了，我这些东西怎么弄？” “如今家中没多少钱财，也买不起贵重的贺礼，还得依靠娘子，帮我好好想想贺礼的事。”褚瑜认真行了一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姜若水激动的直拍大腿，她怎么没想到，如若宋老太爷吃的开心，他的家人自然会去寻，有了宋老太爷这个活字招牌，还怕赚不了钱。 只是海苔被偷了，这东西简单，恐怕没多久，那酒楼的大厨就能做出来，她不能拿一个别人都有的东西做贺礼。 姜若水猛的站起来，她决定了，她要出海，只是她忘了这会还坐在牛车上，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站起来。 下一秒，姜若水身形一晃，整个人往后仰，忽然，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搂住她的腰。 姜若水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墙，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墙，而是褚瑜的胸膛，她趁机摸了一下，嘶，看着瘦弱，没想到还有腹肌。 完全忽视了那人投下的幽深目光，耳边传来笑声，姜若水才回过神，脸色绯红的离开了褚瑜的怀抱，低着头坐在一旁。 牛车嘎吱嘎吱的响，淹没了那些笑声，没过多久，便到了村子，姜若水连忙跳了下来，丢下一句话，直奔沈氏家。 “我有事去找余婶，你们先回。” “宿主，你是准备出海吗？”078机械般的声线下隐藏着一丝兴奋。 “不是现在，我这会准备让余年帮我收海蟹，我想做蟹黄汤包！”姜若水想起曾经吃过的蟹黄汤包，味道那叫一绝，虽没做过，有系统加持，她相信自己能做出来的。 刚进沈氏家门，便看见几个妇人围着沈氏，不知在说些什么，沈氏一脸为难，在看见姜若水那一刻，她松了一口气，连忙招呼两人进来。 是的，两个人，褚瑜不放心远远跟在身后。 “褚郎君，姜娘子，快些进来吧！” 姜若水这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个人，她一路上都在和系统聊天，根本没注意周边。 “哟！这就是姜小娘子啊！我的个乖乖，长得真俊！” “是啊，是啊，和褚郎君简直是绝配！” “不仅长得漂亮，人也能干，姜小娘子做的海苔，都卖出五十文一碟了！” 他们俩刚进院子，就被一群大娘包围，一人一句夸奖两人，姜若水都快飘飘然了，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嘴上还一直谦虚着说“哪里哪里”。 沈氏看不下去了，将两人拉到一旁，低声道：“她们不知从哪知晓我会做海苔，过来非让我教她们做。” “你今日说昨晚被偷走的海苔进了观海楼？”褚瑜突然问向姜若水。 姜若水点头。 “我有个办法可让他们自食恶果，”褚瑜看着姜若水，“你愿意舍弃这个方子吗？” 方子？是海苔的制作方法吧，这个只要那些大厨吃过，复刻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就这样拱手让人，确实咽不下这口气，姜若水点头。 褚瑜：“那便交给我吧！” 余陈氏几人见他们讨论了好一会，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其实她一开始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家中光靠孩子他爹出海打鱼，连温饱都是问题，眼见着孤儿寡母的沈氏家中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她便忍不住了。 见褚瑜一人过来，面对读书人，她还是胆怯了，“褚郎君，都是我们贪心了，要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褚瑜便打断她，“麻烦婶子去请村长来一趟，咱们也好商量合伙的事。” “不愿意…啊？合作啊！”余陈氏愣在了原地。 “哎呦，余张氏你还楞着干嘛？”一旁的大婶都快急死了，却也不敢自作主张去找村长，连忙提醒余张氏。 “好好好，我马上去。”余陈氏已经乐不思蜀了，要不是旁边人拉了一把，方向都会跑错。 余陈氏的速度很快，村长余大全带着自己几个儿子儿媳就赶过来了，跟着一起的还有村里其他人。 沈氏家的院子都快站不下了，姜若水惊呆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村子里这么多人，平时去海边，大多见到的都是赶海的女人，男人都出海打渔去了。 “大侄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余大全一上来便套近乎，“你们夫妻俩真的愿意将海苔的方子告诉村里人？” 褚瑜：“自然是真的，我们一家来村子多亏了大家的照顾，这海苔的方子也算是我们给大家的谢礼。”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里便传来议论声，有人兴奋至极，也有不少人笑他们夫妻傻，现在谁家有个方子不是卖了，那也是代代传下去，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余大全兴奋的直拍大腿，他就说自己没看错人，从京城来的大家公子品德就是不一般。 “大侄子真是大好人啊！我们小渔村有地的人不多，地里出的粮食还不够交税，出海打渔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村里有多少人再也没回来。” 余大全越说情绪越低落，眼眶微微泛红，人群中不少妇人也为之动容，抹泪低泣的不在少数。 褚瑜：“不过，我们有一个条件，” 余大全瞬间清醒过来，又想要方子，又害怕他狮子大开口，“大侄子，你先说，不行，咱在商量商量。” 褚瑜突然转头看向姜若水，“我娘子最近在研究新的菜式，可能会需要一些食材，家中人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寻。”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食材而已，在这海边，最不缺的就是海鲜了，拍胸脯保证没问题，所有人的视线便转移到姜若水身上。 姜若水：“……我，需要一些螃蟹，还有扇贝。” 螃蟹是用来做蟹黄汤包的，扇贝纯粹是她自己想吃了，可惜这里没有粉丝，不然一定更好吃。 “……宿主，海里有更丰富的海资源，你想早些完成任务，出海是必须的。”078有些焦急，它第一次执行任务就遇到如此佛系的宿主，心太累了！ 第十一章 诬陷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姜若水便蹑手蹑脚地起床了，今日褚瑜要去参加寿宴，她得提前准备好要送的东西。 想到日后别人捧着银子来买方子，她兴奋的直搓手。 把昨日村民送来的螃蟹洗净蒸上，姜若水开始和面，这活她在家没少干，她妈爱吃包子饺子之类的，又不愿意自己出去买，便指使她动手。 姜若水感伤了一会，手中的面团已经揉好了，先把面团放到一边，拿出昨日做好的鱼松，螃蟹还得等上一会，她准备先做紫菜鱼松厚蛋烧。 打了六个鸡蛋，切成碎块的海苔放进去搅匀，就可以下锅了，做法很简单，和平时摊鸡蛋一样，只是中途撒上鱼松。 不一会，屋里弥漫着浓郁的鲜香味，还伴随着阵阵哭声，嗯？哭声？姜若水抬头看去，里屋的门被打开了，褚瑜抱着哭啼啼的小家伙出来了。 “不需要起这么早的，宋老太爷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心意到了就好。”褚瑜有些无奈，他没想到姜若水会如此认真对待。 “没事，马上就好了，”姜若水把刚出锅的蛋烧切成块，稍微凉了一下，拿了一块递给褚容，捏了捏小脸蛋，问道。 “容容怎么哭了？” 小家伙拿着蛋烧就往嘴里塞，一副饿急了的模样。 “一醒来就闹着要吃东西。”褚瑜有些心疼，流放路上并不好过，最苦的就是年幼的弟弟。 小家伙可没那么多多愁善感，咽下最后一口，伸着手又问姜若水要，“好吃……嫂嫂，还要～” 姜若水直接拿盘子装了一些，她做的多，正好连他们的早餐一起解决了。 多个人帮忙，她做的便快些，最开始几个蟹黄包因为不太熟练，做出来的样子并不好看，直到后面才好些，形状不太好的她便放锅里蒸着，一会自己人吃。 剩余的蟹黄包则放进食盒里，等到了宋家再蒸也来得及，接下来，她便开始着手做寿司，白米饭是昨晚蒸好的。 她只做了几个常规寿司，碍于生鱼片寿司恐怕没几个人接受，便放弃了。 她这边刚做好，锅里的蟹黄汤包也蒸好了，刚出锅的蟹黄汤包一个个玲珑剔透，犹如婴儿白嫩的肌肤。 小家伙早已被香气诱惑的只流口水，张口就想咬蟹黄汤包，姜若水眼疾手快的拦住了，这要是一口下去，嘴巴都要烫红。 “小心烫，吃这个先把它提起来，然后在上面戳一个小洞。”姜若水用筷子戳了小洞，里面淡黄色的汤汁流了出来，小家伙慢慢吸了一口，一股浓郁鲜香味在他嘴里绽放。 “好好吃～”小家伙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褚瑜尝了一口，惊讶的睁大眼睛，的确美味，只是…他眼底却闪过一丝心疼，她更像是从小生长在田野间的人，不似姜若水。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到了县城，他们便兵分两路，褚瑜一人去宋家，姜若水他们还是去西街摆摊。 今日除了麻辣烫，她还做了寿司，蟹黄汤包暂时还没做，那个太耗费时间了，她今早做的除了送到宋家的，剩余的都自己人吃了。 摊子刚支好，第一个顾客已经来了，是她的摆摊的第一个客人，江氏挎着竹篮，看见姜若水，笑的乐不思蜀。 “小娘子，今日怎么来的晚了些？”江氏见人不多，和她聊了起来，“你是不知道，东街观海楼的掌柜今日脸都气歪了。” 观海楼？姜若水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这不就是偷了她家海苔的酒楼吗？出什么事了？ “今天一大早，一群村夫挑着担子围着观海楼摆摊，你猜卖的是什么？”江氏故意卖了个关子。 姜若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海苔？” 江氏笑的十分开心，“可不是嘛，观海楼里卖五十文一碟的，那些摆摊的卖的价钱和你的一样。” 这件事恐怕就是褚瑜做的吧！确实解气，有本事自己做出来，大半夜摸进别人家偷算什么本事。 “大嫂尝尝我做的新菜式吧！”姜若水心中的那口气终于出了，连忙拿出寿司，递给江氏。 江氏也不客气，虽不知这是什么，经这位小娘子手做出来的，味道必定错不了。 一口咬下去，脆脆的海苔包裹着软糯的米饭，里面是爽口的腌萝卜和黄瓜，鲜香弥漫了整个口腔。 “这个比海苔还好吃！”一个下肚，江氏还有些意犹未尽，“怎么卖的，小娘子？” 江氏声音提高了不少，一个劲的夸好吃，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姜若水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寿司因为比海苔用料多，卖的也稍贵些，二十文一条。” 切好的寿司被摆放在纯白的盘子里，犹如一朵美丽的花朵。 “我瞧着这切好的一条也就十个，有些少了吧！”人群里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娘围了上来，怀里小孩看见寿司，一个劲的嚷嚷着要买。 一旁的江氏开口了，“大娘，你看看里面的食材就不下五六种，一盘子寿司都抵得上一盘菜了，小娘子，给我来一份。” 有了江氏开头，后面也有不少人陆陆续续来买，却也抵不上褚娇卖的麻辣烫，麻辣烫的大锅前，已经排了长队，每个人不管买多少，必然不忘让褚娇盛上一碗汤。 褚娇倒也不慌不忙，每个人盛的汤也不多，小女孩长得好看，嘴巴也会说，把前来买麻辣烫的大娘大嫂哄得十分开心。 至于褚容，正站在他姐姐身边，捧着碗，眼巴巴的看着姐姐，褚娇得空了才会把在白汤里涮过的鱼丸给他。 “让开，让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推开排队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巴巴的老太太。 老太太怀里抱着一堆白纸，边哭边撒，“你这个小贱蹄子，我儿吃了你的东西，人就没了，你还我儿命来！” 褚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撒了一脸白纸，还有不少落进了锅里，其他人见情况不对，连忙退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褚娇都快被气哭了，这是她嫂嫂一大早起来熬上的汤，就这样毁了。 “你说我们干什么？你家的吃食害了我弟弟的命。”满脸横肉的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害死你弟弟的嘛？”姜若水挡在褚娇前面，“每日买我们东西的人也不少，从未见过有人吃完丧命的！” “你要证据是吧！我给你！”大汉朝后面招手，两个男的抬着一副卷席上前，里面的男人身上已经泛青。 其中一个男人拿出一个碗，碗里正是凉透了的鱼丸，汤汁已经凝固成红色固体。 “这是你家的东西吗？” 姜若水一脸坦荡，“这确实是我家的东西，但是不能因为你买了我家的东西，就诬陷你弟弟是吃了我家的东西丧命的！” “你个没良心的小贱蹄子，”老太太突然发作，直接掀了她的摊子，好在煮麻辣烫的锅没与摊位连在一起，否则，她与褚娇都会被烫伤。 “大家伙看看呀！这丧尽天良的人卖的吃食你们还敢买吗？”老太太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哀嚎。 人群中买了东西的纷纷扔到地上，仿佛这是避之不及的病毒。 “既然咱俩说不清楚，那便报官吧！”姜若水冷哼一声，“我们自己家吃的也是这些，难不成我还会害自家人！” “这小娘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这麻辣烫她家小孩不也是在吃，也不见有什么事？” “有道理，昨日我也看见他们一家人都在吃，这…没道理害自己吧！” 姜若水的话到是点醒了一部分人，只是更多的人还是信了这些人的话，毕竟死人更有说服力。 “我不敢，反正我儿是吃了你家的东西才没命的，你必须给个说法！” 姜若水气急，“那便让官府来断此案吧！” 老太太眼神飘忽不定，一旁的大汉将她扶起，手上暗暗使劲，老太太扯了扯嘴角，道：“见就见！” 她的话音刚落，几个衙役便寻声而来，领头的扫了一眼狼藉的地面，沉着脸招了招手，“有人报官这里有命案，将这几人都带回衙门！” “嫂嫂，”褚娇不知所措的抓住姜若水的胳膊，“现在怎么办？” “放心，不是我们做的，就不必怕，你照顾好容容，我一会就回来！”姜若水安慰她，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在这里举目无亲，想找个律师都没有。 姜若水随着衙役离开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也散了，只留下一脸无措的褚娇，还有哭着要嫂嫂的褚容。 “小姑娘，赶紧去找你家里人！”一旁的小贩一句话点醒了她，对啊！大哥一定有办法。 “多谢大娘，还麻烦帮我们收拾照看一下摊位。”褚娇拿出一些铜板，递给她。 随后抱着弟弟就往宋家跑，她没去过宋家，只能边走边问，好在县城不大，她很快便到了宋家，只是被拦住了。 “两位大哥，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找我大哥有事！” 守门的人嫌弃的驱赶两人，“去去去，一边玩去！” 褚娇磨破嘴皮都没能说通，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站在门口就大声喊了起来，“大哥，褚瑜，大哥你快出来，嫂嫂出事了！” 她连着喊了好几遍，大门里终于出来了一个人，只是这人并不是褚瑜，而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皱着眉呵斥看守的人。 “你们是做什么吃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惊扰了主人家你们担待的起吗？” 两人连连认错，正准备驱赶褚娇，却被她躲过，褚娇抓着宋管家的袖子，恳求道：“大叔，麻烦您帮我叫一下我大哥，他叫褚瑜，你告诉他我大嫂出事了，让他赶紧出来！” “褚瑜？”宋管家大惊，“你是褚小姐？快快随我进来！” 褚娇看到褚瑜的一瞬间，整个人泪如雨下，哭着说：“大哥，嫂嫂被人冤枉，这会已经到了衙门！” 第十二章 衙门 宋家正门前，宋文百无寥寂的靠着门口的石狮子上，门口是络绎不绝的客人，宋管家正笑容满面的迎接着。 “褚哥，这里！”宋文终于等到了人，只是…看着脚步有些坡的褚瑜，眼底划过一丝惆怅，明明是个才华横溢的大家公子，却沦落至此。 “走吧！我哥等你好久了！”宋文揽住他的肩膀，放慢脚步带着人往进走。 “文弟，稍等一下，这些是你嫂子给你祖父做的，先拿去厨房。”褚瑜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他。 宋文一早就对褚瑜手中的食盒垂涎三尺，揭开一条缝，里面弥漫出一股鲜香，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这就去！” 褚瑜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石凳上，“我坐这等你吧！” 宋文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褚瑜开始打量眼前的建筑，这个宅子是宋老太爷发迹修建的，除了偶然祭祖回来过，平时甚少有人，只有几个老家仆看守。 褚瑜现在坐的地方是一个小花园，穿过这个花园，就到了宋老太爷居住的地方，寿宴则安排在前厅。 “宴席安排在前厅，各位随我来吧！”花丛另一边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 花丛另一边出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淡青色衣裳，头发用玉簪束起，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年龄不一的男子，看他们的方向，应是刚拜访完宋老太爷。 “宋兄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文采属实比我们出众许多。”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恭维道。 宋昂眼底满是得意的笑，嘴上却谦虚至极，只道是宋老太爷教的好，至于宋老太爷有没有教过他，没人得知。 “这位兄台，可是迷路了？”宋昂注意到湖边石凳上的背影，十分好心的问道。 褚瑜听到略微熟悉的声音，挑了挑眉，转过身去，“我在等人！” 宋昂看清那人的面貌大惊失色，碍于其他人他又不敢说，随即又露出不屑的神情，“褚瑜？宋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赶快滚出去！” “老太爷送了请柬给褚某人，自然是要来的。” 宋昂指着他，一时半会竟说不出来话，叔祖父怎如此糊涂，若是牵连了宋家该如何是好？ “宋兄，这位是？”刚刚开口恭维他的男子开口问道。 宋昂嗤笑，“不过是宋家的穷亲戚，来打秋风罢了。” 其他人闻言露出鄙夷的眼神，谁家没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亲戚，平时打打秋风便罢了，人家如此重要的大事还来，属实不知好歹。 “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宋昂直接放下狠话。 “你准备如何不客气？”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来人是宋文的大哥——宋昀。 “昀堂弟？你不是陪着叔祖父吗？”宋昂脸色青了又白，他是知晓两人关系好的，如今却被抓了个正着。 “昀堂弟，你别忘了他的身份！” 宋昀沉下脸，“堂哥，你还是赶快带着客人去前厅吧！别怠慢了客人。” “你……好，我管不着！”宋昂拂袖而去，只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几人，宋昀随手招来仆人，带他们去前厅。 “褚瑜兄，多日不见，家中可还好？”宋昀脸色恢复如常，转身与褚瑜寒暄着。 褚瑜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离京近一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昔日旧友。 “家中都好，还得多谢昀兄，否则弟妹年幼不一定能撑过这一路。”褚瑜谢的真心诚意，他们被流放时本就是寒冬，只带了几件衣服便离开了，没走多久，褚娇便病倒了，好在有宋昀送来的药。 宋昀叹了一口气，“宋褚本是世交，你父亲的事我们没能帮上什么忙，祖父一直愧疚，只能多照拂你们兄妹几人！” “太子如今被解禁，你可知晓？”宋昀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 褚瑜垂下眼眸，只道：“如今我就是一个戴罪之身，只想照顾好家人，不想再卷入什么纷争之中了。” “看来祖父说的对，你果然对那位心存不满。”宋昀轻笑，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折扇。 “哥，你怎么来了？”宋文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看见他哥的一瞬间，宋文缩了缩脖子，连忙解释，“褚家嫂嫂送给祖父的是吃食，我拿到厨房去了。” 宋昀无奈的看着自家二货弟弟嘴边的碎屑，偷吃就算了，起码别让人家看见。 “大哥！” 褚瑜突然回头，他好似听见了褚娇的声音，只见脚步匆匆的宋管家带着一对姐弟，急匆匆的赶过来。 褚娇看到褚瑜的一瞬间，整个人泪如雨下，哭着说：“大哥，嫂嫂被人冤枉了，这会已经到了衙门！” “你说什么？”褚瑜脸色陡变。 …… 衙门口被赶来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姜若水跪在地上，冷眼看着那家人的表演。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要为我儿做主，我儿就是吃了这个毒妇家的东西，才丧命的，您要为我们做主啊！”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坐在台上的县太爷打了个哈欠，看向一旁带他们来的衙役，衙役立马上前，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啪！”县太爷拍下惊堂木，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她说的你可认？” 姜若水抬起头，语气十分坚定，“我没有害人，我为何要认？我家的东西买的人也不少，从未出现过这些问题，况且我家人也是吃这些的。” “那你可有证人？”县太爷懒洋洋的问。 姜若水一愣，回头看向衙门口围观的人群，里面有不少熟面孔，都是这两日经常买她家东西的人，那些人看见她的视线，都选择了逃避。 “没有。”正当她准备收回视线，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和她一个村的赵娟，赵娟看见她倒是没有回避，反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姜若水：“？？？” “大老爷，您听见她说的了吗？她根本没有证人能证明她的东西没有毒，”老太太见没人给她作证，气焰更加嚣张，“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姜若水气愤地看向她，“你们是到我家买过东西，但并不代表你的儿子就是吃了我家东西丧命的，至于他的死因还得f…仵作检查过才知晓。” “你这毒妇好狠的心！”一旁的凶神恶煞的男人突然开口了，“你害的我家弟弟死了，还想让他死无全尸！” 男人的话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这个时代最看重也是这个，没有哪个会让家人死后还受这个侮辱。 “这小娘子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这般恶毒！” “是啊！人死了还不让安生。” “不会真就是她家东西害死人吧！” 姜若水抿着唇依旧坚持，“我家的东西没有问题，您可以派人去查，至于他的死因，既然他的家人不愿仵作来检查，可以让请大夫来检查。” “啪！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县太爷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本官没空陪你们在这胡闹，快快如实交代！” “县太爷，这毒妇如此嘴硬，不如施以刑罚，必能撬开她的嘴！”男人再次吐出恶毒的想法。 姜若水见县太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知大事不妙，在心中使劲呼唤078。 “小七，快想办法，我马上要挨打了！” 078看着面板上个位数的积分陷入沉思，“不是我不想帮你，你的积分只够买本菜谱，一直催你换积分，你压根不在意！” 姜若水快哭了，“那现在怎么办？” 078实在没办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宿主就这样死了，“我可以让你五分钟之内失去痛觉，积分记得还我！” 姜若水终于松了一口气，“好说好说！” 高台之上的县太爷一挥手，立刻走出两个衙役，一人抓住她的一个胳膊，将她按在长凳上，另一个衙役举起五尺长的大板子，姜若水害怕的闭上眼睛。 “住手！”外面传来一声怒吼，一道身影直接扑到姜若水身上，厚重板子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身上。 姜若水只觉得身上一重，下一秒，一声熟悉的闷哼传入她的耳中，是…褚瑜！ “都给我住手！”宋文直接闯入公堂，推开行刑之人，“褚哥，你没事吧？” “你是何人？竟如此…宋小公子？”县太爷刚想发怒，一旁的师爷连忙凑到他耳边低语。 “都给我住手，快退下！”县太爷脸色陡变，连忙让人退下，自己也跟着下了高台。 “宋小公子，您认识他们？” 宋文撇了他一眼，让管家扶起褚瑜姜若水，安置好后，才开口：“成大人，她家的东西我也是吃过的，不仅我吃过，我祖父也赞不绝口！” “至于他们说的害了他家人性命，”宋文冷着一张脸看向瑟瑟发抖的老太太，“我将我家大夫带来了，可让他检查一下，就知晓他的死因了，若成大人不放心，还可找来其他大夫或仵作。” 成县令哪还会不放心，冷漠的看着老太太一群人，“宋小公子说的对，确实要检查过后才能确定，宋家的大夫本官自然放心！” “县太爷，我儿已经枉死，不能再这般侮辱他啊！”老太太趴在尸体上哭嚎。 第十三章 回家 “老人家说的这话便不对了，”此时已经缓过来的褚瑜冷冷的看着她，“你家儿子年纪轻轻死了确实可怜，但也不能因此诬陷他人，你若今日不让查，那便是心中有鬼！” 褚瑜的一番话直接给她盖了帽，她一旦拒绝便是心中有鬼，老太太两眼一抹黑，直接晕了过去。 “婶子，你醒醒啊！”一旁的男人连忙扶起她，嘴里哭喊着。 宋文朝招手，立马上前一个白发老人，他先检查了一下老太太的情况，掐住她的人中，不一会，人便悠悠转醒。 见人没事，宋文便让他检查一旁的尸体，其他人想阻拦却被人高马大的衙役押住不得动弹。 老大夫认真检查了一下男人的尸体，沉思了一会，才道：“这人的死因并不是食物中毒，倒像是突发疾病去世的，至于是什么病，还需从他家中细细查看一番，如果有仵作验尸再好不过了。” 县令看向刚醒过来的老太太，背着手问道：“你们是自己招了还是等着仵作来验尸？” 老太太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男人被这阵仗吓到了，仵作一旦验尸事情就会败露，那人只说这女人不过是个农户，没有任何背景，怎会认识宋家。 “县太爷，是我们糊涂了，受奸人挑拨，我家弟弟原本身子不大好，吃不下东西，我们听说城里来了家做吃食的，味道不错，就想买来让他能吃些东西，没想到刚吃两口人就突然不行了，办白事时有人就告诉我们，是这吃食有问题，我们就…县太爷，这真不怪我们啊！都是奸人挑拨的！” 一米八几的男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句句都在推脱责任，引得不少人围观的人臭骂。 “县令大人，”姜若水扶着脸色苍白的褚瑜，这一棍正好打在了他的背上，“既然他们已经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县令看了一眼宋文，点点头，“自然可以。”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姜若水扶着褚瑜离开了衙门，刚出人群，便看见褚娇抱着哭泣不止的褚容站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见两人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回家吧！”褚瑜强挤出一丝笑意，安慰着褚娇。 宋文也跟着出来了，他让管家在里面盯着进度，他家的马车正停在外面，将褚瑜扶上马车后，他对车夫道：“回府！” 话音刚落，就被褚瑜制止了，他抓住宋文的胳膊，摇了摇头，“今日是你祖父寿宴，我们这般不好去打扰，送我们回村吧！” 宋文皱眉，“你的伤？” “我没事，修养几日就好了！” 宋文拗不过他，便让马夫赶着车去小渔村，官道路不好走，宋文让马夫放慢了速度，足足快两个时辰才到家。 大夫上好药，又留了一些外伤药和吃的药，嘱咐近几日不能沾水。 宋文站在堂屋坐立不安，这屋子比他家下人住的地方还破旧，褚哥他们一家人都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大小姐，怎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他刚拿出怀中的荷包，里面是他存的银钱，刚想放下，却又收了回来，褚瑜是怎样的人，他还能不清楚，这钱根本给不出去，还会伤了他俩的情分。 “宋公子，家中没有茶叶，只有白开水！”褚娇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 “多谢褚妹妹！”宋文笑嘻嘻的道谢。 褚娇脸上也多了丝笑意，还是想到自家哥哥的嘱咐，“宋公子，我哥哥已经没事了，今日是你祖父的寿诞，你可以放心回家了，替我们给你祖父祝寿。” 说完，她把桌上的的木盒子递给了宋文。 宋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古籍，虽然他不懂这些，却也时常听祖父和兄长提起过一些，这份礼不轻。 “褚哥，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宋文朝着屋里喊了一句，抱着木盒便出去了。 屋外的车声渐行渐远，褚娇拿起大夫留下的药，开始给哥哥熬药，顺便将饭煮上，今天折腾了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褚瑜趴在床上，这个姿势让他有些难受，不过最难受的还是耳边持续不断的哭声，小家伙今日被吓惨了，先是目睹嫂嫂被抓走，再是看见哥哥挨打，虽然褚娇很快将他带走，这一幕还是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嗝…哥哥…”小家伙抱着褚瑜的胳膊，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身。 姜若水拿起手帕把他的小脸蛋擦的干净，“行了，小花猫，哥哥已经没事了，别哭了。” 小家伙依旧不愿意松手，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褚瑜抽出自己的手，正想将他抱上来，就被一双纤纤玉手抢先了。 姜若水褪去他的衣服，将他塞进了被子里，特意离的褚瑜远一些，这小家伙睡觉不老实，踢着他哥哥的伤就不好了。 这边小家伙刚睡下，褚娇便推门进来了，手中还端着一碗粥。 “嫂嫂，饭好了，你先去吃吧！” 姜若水接过她手中的碗，“你先吃吧！这里有我。” 褚瑜趴在床上，脸上浮现出一丝窘迫，说话都结巴起来了，“我…我自己来就行。” 姜若水也不勉强，将人扶起来坐在床上，幸好这两天天气不热，否则这伤口不易好。 “今日之事过于蹊跷，最近可与人有过冲突吗？”褚瑜最先想到的是京城的人，但这手法属实简单了些，不像是京城那些人。 姜若水细细想了一下，她刚做生意没多久，接触的人并不多，也从未与人有过口角之争。 至于小渔村的人更不会了，刚教会他们做海苔，应该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不对…姜若水突然想到在衙门时，她好像看见了赵娟。 如果是赵娟，那她为何会找人陷害于她，姜若水想到了初见赵娟时的情景，欲言又止的看着褚瑜那张招蜂引蝶的脸。 “怎么了？”褚瑜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粘上什么东西啊！ 姜若水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好像有人选了，在衙门我看见了赵娟，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她看见我进了衙门，笑得…很开心。” 她把幸灾乐祸几个字咽进肚里，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褚瑜脸色一下黑了起来，赵娟他自然是认识的，在小渔村住了这些日子，赵娟已经纠缠了他好几次，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厚颜的人，即便次次拒绝，她依旧如故。 “你干什么？我哥已经歇息了！”门外传来了褚娇气急败坏的声音，下一秒，卧室门被撞开了，来人正是挂着红扑扑脸蛋的赵娟，她手中还提着东西。 “褚大哥！”赵娟娇滴滴的叫着褚瑜，完全不顾他的黑脸，将姜若水挤到一边去，“褚大哥，听说你受伤了，伤到哪了？有没有上药？” “嘤嘤嘤，我听说了，那么大的板子！”赵娟捂着嘴低泣，她又想到了什么，恶狠狠的瞪着姜若水，嘴上是咄咄逼人的呵斥。 “姐姐，这事即是因你而起的，无论对错，为何让褚大哥替你受罪，这若是我们族里，必定是要休了你！” “够了，闭嘴！”褚瑜冷着脸呵斥，“谁给你的脸，来指责我的妻子，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一个外人无关！” 看向姜若水，褚瑜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娘子，请客吧！” 姜若水对着呆若木鸡的赵娟微微一笑，“请回吧！这位外人！” 赵娟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褚瑜，“褚大哥，我都是为你抱不平啊！” “这位姑娘，你是想体面的出去，还是让我去找村长？”姜若水直接挡在两人之间。 “你…不可理喻！”姜若水这话踩到了她的痛脚，他们夫妻俩刚为村子送出方子，村长自然会向着他们，更别说自家孤儿寡母的。 待赵娟跑出大门，褚娇立刻把大门反锁，气死她了，刚刚屋里的话她都听见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女人。 “你说的对，是她的可能性很大！” 姜若水点点头，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怎么如此黑了，如果今日不是宋家相助，她恐怕要丢半条命，如果她不是有系统相助，那之后恐怕就…… “行了，你先好好养伤吧！这些天我都不出去了，就在家里。” 姜若水给他盖好被子，抱起刚刚被吵醒褚容，小家伙一醒来便要姜若水抱，小胖手揉着眼睛，嘴里直叫饿。 吃完饭没多久，天就黑了，褚娇想将小家伙抱到自己房间里，谁知小家伙抱着姜若水的脖子，死活不肯跟着姐姐走。 姜若水：“没事，一会让他靠墙睡，不会碰到他哥哥的！” “那好吧！”褚娇只好作罢，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若水僵硬的躺在床中间，她怎么忘了，小家伙睡了她的位置，她就要睡在中间了，一旁是褚瑜近在咫尺的脸庞，一边是软萌软萌的小家伙。 褚容窝在嫂嫂怀里，一手牵着哥哥的大手，睡得正香，这可苦了夹在中间的姜若水。 “把他挪回去吧！”褚瑜轻轻挣脱开小家伙的手。 “其实，你不用帮我挡那一下的，”姜若水想起白日在衙门时的情形，突然说道。 第十四章 请求 小渔村的海苔生意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家家户户也都垒起了姜若水家中一样的烤炉，县城里的每条街道都有挑着担子的村民，海苔从一开始的十文也降到了七八文钱。 最近县城里也多了其他村子的人，当初学的人也多，一来二去，这家亲戚学会了，那家亲戚也学会了。 余大全看着家中忙碌的女人，自家媳妇和儿媳妇都学了，只是现在越发卖不上价了，这片海域的紫菜都快被薅完了。 “娘，我听说褚小娘子又用海苔做了一种新吃食。”余大郎家的正在淘洗紫菜，看着不远处的公爹，压低了声音，“如今海苔不好卖了，要不我们去求求她把这个也教给我们吧？” 余张氏心中也有些意动，姜氏这次在外招惹了事，若不是褚郎君，恐怕她现在已经在牢里了。 “褚小娘子这次也被吓得不轻，这些天都没怎么出来过。”余张氏把铺好的紫菜放进烤炉，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我和你爹商量一下。” 余张氏坐到余大全身边，“当家的，褚郎君可好些了？” 余大全点点头，那日的事发生的太突然，等他们村子里的人收到信，褚家人都回家了，到了第二日他才提了些东西去看，好在只挨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修养几日便好。 “当家的，那褚小娘子还去摆摊吗？” 余大全皱了皱眉，当日之日过后他也打听清楚了，若不是宋家，褚姜氏恐怕难过这一关。 “这次的事别说她一个女人家，换做一个大男人恐怕也会被吓住，应当是不会去了。” “那可是真可惜，褚小娘子那般好的手艺，”余张氏话音一转，“不如让褚小娘也教教我们，这样也不荒废了她的手艺。” 余大全的脸色阴沉下来，余张氏连忙补充道：“咱也不让她白教，卖出的钱可以分给她几成，这样大家都能赚到钱。” 余大全的脸色这才缓和，余张氏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看褚家如今的情况，怕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进项。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去找褚瑜商量商量。”说完，余大全背着手，慢悠悠走出家门。 走到褚家门口时，余大全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坐在院子里，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他身边写字。 “褚侄子，身体可好些了？”余大全推开门，略微提高了声音。 褚瑜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声嘱咐幼弟认真写字，才看向来人，笑道：“多谢余叔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余大全点头，“好了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你大朗哥说一声就是。” 褚瑜依旧微笑，“多谢余叔了。” 余大全难得的词穷了，毕竟趁人家落难，现在又开口要人家方子，他实在不好意思。 褚瑜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主动问道：“余叔，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小瑜啊！叔其实没脸说，但是你们现在也困难，你的伤还未好，现在家中也没有个进项，我和你婶子想让姜氏教教大家做些吃食，当然，赚的钱肯定是要分给你们家的，这样，你们不需要出门，家中也能赚到钱。” 余大全一口气说完，搓着手就等着褚瑜开口。 褚瑜略有些惊讶，“这事我还得与我家娘子商量。” “那她人在哪？”余大全这才发现屋里好像没人。 “嫂嫂和姐姐去了海边！”在一旁偷听的小家伙抢答道。 褚瑜敲了敲他的额头，“好好写你字。” 又看向余大全，“余叔坐着等一会吧，应该快回来了。” ……… 一大早姜若水就准备重操旧业，提着竹筐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小团子抱住大腿，屋里传来冷淡的嗓音。 “褚容，你今日的字还未练。” “我要跟嫂嫂出去玩～”小家伙直接坐在姜若水脚上，撒娇道。 屋里传来下地的声音，姜若水连忙把小家伙提起来，问道：“容容是不喜欢哥哥了吗？” 小家伙咬着手指直摇头，他就是不想写字，“没有…不喜欢哥哥。” “那哥哥不舒服，容容要在家里陪着哥哥吗？” 小家伙看了看门外，又想了想屋里的哥哥，“容容陪哥哥。” 安置好一大一小，姜若水带着褚娇往海边走，十二岁的小姑娘在现在还在上小学，正是在天真无邪的年纪，如今肩膀上却担着不少的担子。 海边的人少了许多，大部分妇女都在家做海苔，来海边都是半大小子，趴在陡峭的岩石上摘紫菜，小点的孩子就在水边摸蛤蜊。 “嫂嫂，你去忙吧，”褚娇接过她手中的竹筐，“我就在这附近找找。” “好，不要去水深的地方，有什么事大声叫我。”姜若水很放心这个小姑娘，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小七，给我找个地方，我下网。”姜若水随手在石头上砸了些生蚝，将里面的肉扔进网里，她已经好久没来海边了，天天都忙着去城里摆摊。 “往前走五米，就在前面石堆下网。”沉默了很久的078开口了，“宿主，靠你这样，四个月你肯定卖不到一千斤，任务失败率高达65％。” 姜若水扔下网，绑好绳子，又往虾笼周边撒了些生蚝肉。 “你以为我想啊，家里伤的伤，小的小，就我一个人能卖多少，小七啊，你给我想个办法吧！” 姜若水想到如今的现状，忍不住哀嚎起来。 078沉默了一会，“宿主可以以合伙的方式找别人合作，此次任务只要求宿主在规定的时间内卖掉一千斤海产品，不论方式。” 姜若水心里冒出个想法，兴奋的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把方子卖给别人，别人卖出的海鲜也算是我卖出去的？” 078：“……也可以，只是比例较少，一百斤宿主只能抽取二十斤的量，宿主还不如让海鲜从你手上过一遍。” 姜若水叹了口气，果然做什么事都没有捷径可走，还得一步一个脚印。 078的话给了她灵感，方子还是要卖，只是要加上一个条件，这道方子所需的海鲜需要她指定的供货商，这是个三方受惠的法子。 如今海边的渔村大多日子都不好过，交通不便，海鲜只能销往较近的城区，还能卖上价，在这临海的地方基本不值钱。 “宿主，可以收网了。”078突然提醒到。 姜若水这才回过神，解开绳子，将网提了起来，看来货还不少，费了她吃奶的劲才提到岸上。 “叮，四只成年鱿鱼，可兑换两百积分。” “叮，四只大青蟹，可兑换二十积分。” “叮，两条成年乌鲳鱼，可兑换二十积分。” 姜若水看着几只大鱿鱼，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以前一到晚上小区附近的小吃街就飘满了铁板鱿鱼的香气，在海边待了这么久她竟然没有吃过鱿鱼，简直就是浪费资源啊！ 这些她都留了下来，又花了些时间在附近找蛤蜊和海蟹，兑换了五十积分，现在她的账上一共有一百积分了。 姜若水打开了系统商城，兜里有钱，她也不吝啬，买了多种调料，准备一会做爆炒鱿鱼。 还有上次大礼包里的牛奶一直没机会吃，前两天买了些鸡蛋，正好做个牛奶鸡蛋羹。 她还多买了些辣椒种子，准备撒在院子里种上，这个朝代没有辣椒，以后要用就不用每次都在商城里买了。 “嫂嫂，”不远处传来褚娇的声音，姜若水提着鱼获，匆匆往回赶。 “怎么了？” 褚娇开心的提着满满一竹筐的收获，“嫂嫂，已经装满了，我们回去吧！” 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时两个人都满载收获，刚到家门正好碰见准备离开的余大全，姜若水一愣，村长来干什么？ 余大全本以为今日要扑个空，没想到刚要走的时候人回来了，他连忙接过两人手中的东西，帮忙提到屋里。 “娘子，今日多做些菜，村长在我们家吃饭。”褚瑜扶着墙慢慢走了进来。 姜若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叫谁，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好像就是褚瑜的娘子，她连忙应答。 余大全却连连摆手，本来是他拉下脸来求方子，怎么好意思再在他家吃饭。 “余叔，别客气，今日正好准备做个新菜，您来尝尝味。”姜若水热情的邀请他，她还挺喜欢这个村长的。 余大全一听有新品也不推辞了，笑呵呵的应下了，便坐在一旁和褚瑜聊着天。 姜若水蒸上牛奶鸡蛋羹，又开始处理海鲜，褚娇帮着在烧火，顺便看着鸡蛋羹。 小家伙流着口水守在灶台下面，嫂嫂要是天天在家就好了，他就能每天都吃好吃的。 不一会，屋里就飘着又鲜又辣的香气，引得其他人频频往灶台看去，姜若水做了一道爆炒鱿鱼，香辣炒蟹，清蒸鱼。 Q弹的鱿鱼一口咬下去，又鲜又辣，浓郁的鲜味和辣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家里几个人这些天都多多少少吃了些辣椒，除了小家伙吃的不是辣的，几个人都挺能吃辣的。 除了余大全，一口鱿鱼下肚，辣的他眼泪直流，却又忍不住想吃，一边猛灌水一边筷子止不住夹鱿鱼吃。 “褚小娘子，呼…叔…想跟你商量个事。” 第十五章 变故 “褚小娘子，呼…叔…想跟你商量个事。” 余大全灌下一大杯凉水，才感觉嘴巴好了些，“叔想请你教教村子里的人做吃食，当然不能白教，你说条件，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都没问题。” 姜若水没有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正好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了，也省着她去找村长说了。 “当然可以，余叔，不过这事最好把所有人召集起来一起说，”姜若水看着余大全，勾了勾嘴角，说出了自己第一个要求，“我教村里人没问题，但是赵娟家我不教，至于原因嘛，她三番五次的妄想抢我夫君。” 褚瑜淡然的脸色有一丝开裂，却还是没有制止。 余大全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这事他听他家大朗说过，本以为赵家丫头被拒绝了，便不会在纠缠褚瑜了，没想到还变本加厉，惹怒了姜氏，罢了，那便不算上赵娟母女，反正看她家也不像是缺银钱的。 “行，这个没问题，”余大全摆手，这都不算啥，“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下午吧，还麻烦余叔把人召集过来。” 余大全吃饱喝足后，背着手高高兴兴的离开了，他们村要是能在他的带领下发家致富，恐怕近几十年都不会有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嫂嫂，你真的要教别人吗？”褚娇一贯觉得这些即是自家做出来的，自然是要代代相传，而如今这般她实在不明白。 姜若水没那么想法，她只一心想完成任务，还有，找到诬陷她的凶手，诬陷她的那对母子已经被下了大狱，判了一年，他们已经招了，有人给了他们五两银子，去诬陷她。 给他们银子的人是个混子，找了两日都没见踪影，怕是知晓东窗事发了，不知躲在哪里去了。 “如今我们在这没有亲族，孤立无援，所以才有人把注意打到我们头上，教他们做些吃食罢了，”姜若水细细给她解释，“他们获了利，咱们家在这里也算是立足了，便不会轻易被别人欺负了去。” 褚瑜也跟着补充，“你嫂嫂说的对，如今我不能借科举立足，咱们家除了你嫂嫂会做生意，我只识些字罢了，家中还得靠你嫂嫂。” 褚瑜的语气有些自嘲，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如今不能科举，便如同一个废人。 “哥哥！”褚娇的声音带着哭腔。 姜若水看不下去了，不管哪个时代，知识改变命运从来不是一句空话，只是如今受限罢了。 “谁说不能科举读书便没用了，读书识字是为了明智，况且你现在虽不能科举，但你读书读的那么好，可以当教书先生啊。” 褚娇闻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褚瑜，“哥，嫂嫂说的没错，你学问那么好，当个先生绰绰有余。” 褚瑜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我的身份注定我当不了教书先生，不过，” 他看向一旁正在描红的褚容，勾了勾嘴角，“把容弟教好还是可以的。” 可怜的小家伙还不知晓未来自己将遭受什么罪，认真的描着红，心却被热在锅里的牛奶鸡蛋羹牵着。 “哥哥，我写完了！”小家伙描完最后一个字，扔下毛笔跑到灶台前，乖巧的等着姐姐来给他拿鸡蛋羹。 ……… 刚到申时，余大全便领着一群村民浩浩荡荡来了她家，一进门，余大全提着嗓子喊着褚家人。 姜若水闻声连忙打开门，一张张忐忑不安的脸庞撞进她的眼底，即不安又兴奋，所有人都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大家应该都听村长说了吧！”姜若水笑道：“我可以教你们做吃食，但是有些事我必须说清楚。” “第一，教什么由我说了算，你们也可选择和我买断，也可以分成。” 院子里的人群议论纷纷，一部分人还以为和上次一样，免费教给大家，没想到还要收钱，即便村长一开始说过，少部分人还是心存幻想。 “褚小娘子，海苔也没买多少钱，哪来的钱买方子啊！” “那可不，你当初卖的十文，我们顶多卖出六七文。” “褚小娘子是大好人，能帮咱一次，自然也能帮第二次。” 人群里突然出了几个蓄意闹事的，想着鼓动大家，最好能白弄到方子，上次的海苔让他们尝到了甜头。 余大全气的脸色通红，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些人打出去，正想开口呵斥，屋里走出来一人，站在姜若水身边。 “既然你们不同意，那这件事便算了，麻烦大家跑一趟了。”褚瑜扫了一眼神情各异的众人，冷声道。 “别啊，大侄子！”余大全连忙拦住两人，又冲着其他人怒道：“来之前该说的我已经说清楚了，既然还是有人不愿意，门没关，自行离去吧！有的是人想学。”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却依旧没人离去，就连刚刚挑头的几人，也低下头藏身于人群中。 “褚小娘子，你说便是，我们都听你的。” “是啊，有人不愿意自己走就是了。” “有些人就别拖累大家了。” 余沈氏立马带头响应，她来的有些晚了，刚好听见村长的话，她的话一出，便有不少人符合，毕竟没谁跟钱过不去。 姜若水等了一会，见没人出声反对，继续说道：“我现在手中有三个方子，想要买断方子也可，十两一个方子，分成的话六四分，要分与我四成。” “我的个乖乖，十两啊！我家男人一年都挣不到十两！” “分四成有些多吧！” “你们也不想想褚小娘子卖的吃食有多挣钱，反正我是愿意。” 姜若水的话又引起了一阵骚动，十两是一般务农家庭的一年收入，但是对于海边的村庄，没有田地，只靠打渔，一年只能挣个几两，能不能吃饱饭都是问题。 最终所有人都选择了分成，毕竟拿不出十两，又不想放弃挣钱的机会，姜若水又补了句，只需给她两年的分成，两年过后便不需要分成了。 褚瑜写好契书，然后写下自己和姜若水的名字，按下手印，在余大全的带领下，每家当家人一一按好手印。 “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合作伙伴了，我这边有三个小吃，大家先了解一下，”姜若水见褚瑜收好契书，另一份在村长手里，继续介绍，“一个是我卖了几日的麻辣烫，一个烤鱿鱼，一个酸辣粉。” “褚小娘子，这麻辣烫和鱿鱼我们都知道，这酸辣粉是什么？”余张氏连忙问道，“这东西咱们见都没见过。” 姜若水笑道：“这东西其实大家都见过，就是地里的红薯。” 红薯谁都知道，那东西产量高，村里有地的都会种上一些，这东西也不值钱，还能做小吃，这倒没听过。 “这红薯咋做出酸辣粉啊？”人群中有人问道。 “这样，你们想学什么先确定好，再派几个代表先跟着我学，她们学会了再教给其他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围着村子，想要自己先学，毕竟自家先学会了，卖的钱也比别人多些。 “等一下！”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姜若水脸上挂着的笑容逐渐消失，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娟，她身边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赵娟扶着赵氏进了院子，赵氏身着淡蓝色衣裳，袖口还绣着荷花，她一出场，引得院子里不少男人看直了眼，女人则咬着牙瞪了一眼自家男人。 赵氏捂着嘴清咳了一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姜若水，“姜娘子，不知是我们哪里得罪与你，这般大事为何没有我们赵家。” 姜若水被她那股矫揉造作的劲，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位…婶子，为何不让你们来，你…心里不清楚吗？” “姑娘这是什么话？我家女儿时常受褚公子照拂，不过是褚公子受伤，她来看看罢了，”赵氏捂着嘴轻笑，“姜姑娘这般看不惯，罢了，娟儿，给你姜姐姐道个歉。”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赵娟轻轻俯身行礼，“姐姐，都是娟儿不懂得分寸，还望姐姐谅解。” 姜若水故作茫然的看向褚瑜，讥讽道：“夫君，我娘什么时候给我生了这么大个妹妹了？” “岳母只有你一个女儿，自是没有什么妹妹。” 赵氏突然冷下脸来，冲着赵娟呵斥道：“看看你做的好事，还不跪下给姜姑娘道歉，村里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好事，你给搅合成什么样子了！” 赵娟闻言二话不说，“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泪水在眼眶打转，“姜姑娘，都是我不懂事，还望你原谅我。” 姜若水：“？？？” “快起来，女孩家的，不能跪在这么凉的地方，”人群里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大娘拉着她的隔壁，“姜小娘子，这孩子也是好心来看看褚公子，你就原谅她吧！” “这孩子也是我们大家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时爱打扮些，都是小孩子家家的，也没什么坏心思。” 姜若水冷笑一声，“是她自己要跪的，与我无关，况且她那可不是什么好心，明目张胆的跑到我家来辱骂我，勾引我的夫君。” “怎么？我不仅不能生气，还得供着她不成？”姜若水说完，扫了一眼其他人，还抓着赵娟胳膊的大娘尴尬的松开了手。 “娘！” 第十六章 晕倒 “娘！” 只听一声惊呼，赵氏晕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赵娟一下扑到她身上，双眼含泪叫着娘。 “快！快把人扶起来！”离得最近的几个大娘连忙把人扶了起来，余张氏连忙掐她的人中，赵氏眉头紧蹙，依旧没有醒来。 赵娟已经泣不成声了，一旁的人劝她先让她娘回家休息，然后请个大夫来给看看。 “不成！”赵娟声音尖细嘶哑，她红着眼眶看着门口两人，“今日我和我娘好心来道歉，你们可倒好，不依不饶，把我娘气成这样，你们夫妻俩必须给个说法！” 这话一出，姜若水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就说这对母女没安好心，这才多久，狐狸尾巴就漏出来了。 “赵姑娘？我记得上次我与我娘子便和你说过，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家，今日这事是我们夫妻俩为了避嫌，所以没有你们家，至于你娘，既然是在我家晕倒，我们自然会付医药费的，还请你们离开。”褚瑜低沉的嗓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褚公子说的没错，我们送你和你娘先回家，请个大夫看看。”沈氏立刻附和，只是她身子弱，不能上前帮忙。 “婶子，不是我不想请大夫，我娘身子一向弱，每个月都要花上几两药钱，若不是我娘会些刺绣，贴补家用，就我爹留下的那些钱，早就没了，”赵娟杏眼里豆大的泪珠滴落，她猛的抓住沈氏的手，恳求道：“婶婶，你和姜姐姐说说，让我家也加入好不好？我娘如今病情加重，已经没有钱财看病了。” “这…”沈氏十分为难的看着她。 沈氏还没开口，一旁走出来一个穿着深色补丁衣裳的年轻女子，“赵妹妹也是可怜，姜家妹妹，你看她也认错了，便原谅她这一次吧！” 姜若水冷笑，“可以啊，你家退出，她家就可以进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赵娟便一脸期盼的看着年轻女人，张口就是，“多谢余三嫂！” “你…”余三嫂连忙打掉她的手，一脸讪讪道：“我家可是签了契约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膀大腰粗的婆子揪着耳朵拎走了，边走边骂，“个赔钱货，上赶着去犯贱啊！” “行了，都没吵了，”余大全斜了一眼赵娟，后者咬着唇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他又看向其他人，“来之前都说好了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必须听褚家的话，毕竟是人家的方子，人家想卖与谁，便卖谁，如果有人不满，契书可以重写，人也可以重选。” “谁还有意见现在就说，别背后说人坏话，”余大全又嘱咐一旁的余张氏，“老婆子，带几个人把赵家母女带回家去，再请个大夫看看！” 余张氏早就想发怒了，这娘俩存心是想这事黄了，偏她又碍于是村长妻子，不好言语，这下好了，她必定不让这两人在闹出幺蛾子，她没叫别人，把三个儿媳妇叫上了。 余张氏刚抬起赵氏，低头就看见赵氏眼皮子在动，一把捂住她的嘴，跟着大儿媳快速把人带出院子，身后是架着赵娟的两个儿媳。 看着赵氏母女被连拖带拽的带走，整个院子都没人吭声帮忙，姜若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用几个方子换得村子里大部分人的支持太划算了。 “唔…放开我！”赵氏拼命挣脱开，她大口喘着气，头发衣服都乱的不成样子了。 余张氏见人醒了，便也没往屋里去，把人直接丢在院子里，冷声警告道：“赵氏，我不管你想耍什么花招，你若搅黄了这事，别说褚家了，我当家的第一个不放过你！” “你…凭什么全村就没有我家？”赵氏咬着银牙。 “为何没有你家？”余张氏斜了一眼刚进来的赵娟，“就你养的好女儿，人家刚刚没将你们母女二人打出门，那是人家有涵养，换了我女儿，敢不要脸的去勾引有妇之夫，我早就把她打死了！” “张奶奶，这与我娘没关系，”赵娟挡在赵氏前面，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老太婆，压下心头的怒火，“姜氏整天抛头露面，做着最底层的商户……” 她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余张氏打断，“别让我看见你再去纠缠褚家，当年能让你家能在村里立足，也能将你赶出村子。” 余张氏说完，带着几个儿媳匆匆离去，褚家那边估计开始教做吃食了，她得快些回去。 赵娟朝着几人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玩意，不就是想靠着人家赚一点钱嘛，如今都恨不得把那个该死的女人供起来了。 “娘，二葛叔呐？把他叫来，我一定要教训那个臭女人一顿！” 赵氏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神色淡淡的，“那个胆小鬼，一听说事情败露，跑的比谁都快，白瞎了我几两银子。” “娘，那怎么办？”赵娟一听人跑了，顿时紧张起来了。 “你就安心在家待着，娘去找人！” 再到褚家时，院子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妇人，这几人年龄都与她差不多，也是族里几个德高望重家中的妇人。 余大全见自家婆娘回来了，连忙交代了一句，她们几人要把几种吃食都学会，然后再教给村里其他人，这样耗时也短些。 怕红薯不够，他还派了几人去其他村收红薯。 院子里堆了四十斤红薯，是余大全刚让自家几个儿子带来的，青州天气温和，红薯也好伺候，所以每家都会种点。 姜若水看着个个皮薄各大的红薯，自己都有些馋了，烤红薯，红薯饼，红薯麻团，拔丝红薯，酸辣粉，猪肉炖粉条，一个红薯便能做出如此多的花样，她咽了咽口水。 四十斤红薯很快就洗干净了，这里没有破壁机，姜若水拿出在商城购买的擦板，她拿出一个红薯做示范，可惜劲太小，擦了半天才擦掉小半个红薯，惹得几个妇人直笑。 “小娘子这手可白嫩了，这活还是我们来干吧！”其中一个妇人捂住嘴轻笑。 姜若水红着脸吧擦板递给她，蹲在旁边看，那妇人看着瘦弱，手上的劲可不小，不一会，就擦了半盆，几个妇人轮流来，不到半个小时四十斤便全弄好了。 接下来过滤红薯渣，几番揉搓之后，两大盆的红薯水，还需再沉淀一晚上才能出粉，至于剩下的红薯渣可以喂猪或鸡。 “小娘子，这就一盆水，就是我们要卖的酸辣粉了？”余张氏看着盆里黄橙橙犹如泥沙般的水，听说这姜氏也是京城出来的大家小姐，没想到大户人家的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还聪明。 “还需要加工，不仅能做酸辣粉，还可以把粉条晒干，销往各处，倒时只需用热水浸泡，也可当做菜炒着吃。”姜若水解释道。 “这东西好，还可以当干货卖。”几个妇人都喜笑颜开，虽说她们也经常晒些咸鱼卖，可那东西味道重，好些商人都不愿意收，即便有人收，那价钱都是压了又压的。 制作粉丝还得等到明天，今日便先把其他的教了，麻辣烫最重要的就是锅底，但也简单，姜若水细细说了几种香料的配比，以及骨汤的熬制时间，末了，又加了一句。 “当日的汤底做好不要留到第二日用，这样会影响味道，最重要的是会变质。” 鱼丸虾滑几种海鲜，几个大娘看了一遍做的比她还顺溜，不一会就做了一小盆。 厨房里充斥着浓浓的辣香味，几人只知晓这麻辣烫十分美味，却不曾尝过，连忙将青菜与鱼丸下入锅中。 “哎呦！好吃是好吃，咋这般辣？”余张氏被辣的面红耳赤，手心碰到一个冰冷的杯壁，连忙接了过来一口饮尽，低下头正准备发下杯子，就看见举着双手，嘴角还留着口水看着她的褚容。 “张嫂子，喝了人家的水，还不赶紧给人家尝尝！”一旁的大娘打趣道。 姜若水连忙把小家伙抱起来，这可不能吃，小孩子肠胃弱，吃不得刺激性食物，拗不过撒娇的小家伙，盛了一小碗，她用热水涮了涮，才给他吃。 烤鱿鱼用的烧烤架还没做好，姜若水干脆教她们调好烧烤料，除了辣椒需要从她手里拿，其他的基本都有，等烧烤架回来便可以试着做了。 第十七章 酸辣粉 天刚蒙蒙亮，青州县城门前便驶来一辆牛车，后面还跟着几辆板车，板车上堆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用布遮盖着。 车队缓慢进入城内，一旁正打着瞌睡的官兵猛的清醒过来，望着车队的背影，闻了闻。 “你有没有闻见一股特别香的味道？” “什么？”被碰醒的官兵一脸茫然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官道，“没人啊！” 问话的官兵翻了个白眼，继续靠在城墙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空荡荡的官道。 车队进了城便分开了，没多久，县城里各个街道都停了一辆板车，女人开始升火，食材下入锅中，男人则摆放桌椅板凳。 天刚大亮，整个县城上空飘荡着一股香味，经久不散，不多时，巷道里各家各户传出来小孩哭声。 “天杀的，谁家这么早吃饭啊？” “小祖宗，一会就去买！” 钱大朗带着媳妇在巷子口一棵大榕树下摆摊，热腾腾的红锅里下了二十来个串，钱大郎盛了一碗热汤，取了两串鱼丸。 “孩他娘，累了一路，快吃些！” 余何氏瞪了他一眼，嘴里说着浪费，脸上的笑却是止不住的，两个人你一串我一串，不一会就连汤一起吃完了。 这边刚收拾完，就迎来第一个客人，是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身上的长袍已经洗的发白，他惴惴不安的站在摊位前。 “这位公子，吃些什么？”余大郎殷勤道。 书生从怀里拿出寥寥数几的铜板，“老板，我这只有五文钱，您帮我看着拿吧！” 余大郎收下钱，盛了一碗汤，又配了四串素菜一串鱼丸，放到书生的桌前，笑道，“公子慢用！” “老板，你给多了吧？”书生脸色微红。 余何氏笑吟吟的解释：“素菜一文钱一串，买两串送一串，荤菜两文一串，公子的刚好就是这么多！” 书生笑着道了声谢，菜不多，三两下便吃完了，再一碗热汤下肚，书生便热的满头大汗，起身离开了。 待书生走后不久，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被香味吸引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一会，摊位前就围了不少人，余大郎和余何氏也手忙脚乱起来。 “老板，加点汤！” “老板，再来五串鱼丸。” “老板，快来收拾下！” 宋文看着香气四溢的红锅，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他才被关起来几日，没想到褚哥家的方子这就泄露了出去。 “这方子哪来的？”宋文黑着脸质问道。 余大郎瞬间警惕起来，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身着锦服的少年，回答道：“这是我们村的方子，与他人无关。” 宋文闻言立刻脑补了一出，势单力薄的褚家人被全村逼迫交出方子，一家四口可怜巴巴的守着漏雨的房子，吃不饱饭，穿不上衣。 “你们给我等着！”宋文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人匆匆赶往褚家。 此时褚家院子里正围了一群人，正在见证红薯变成粉条的过程，两盆浑浊的红薯水变成洁白的粉末，再次蒸煮之后，白色的淀粉变成晶莹剔透的粉条。 “褚娘子，这真的是红薯做的吗？”余张氏摸着软软的粉条，不由得感叹道。 “是的，这就是红薯粉条，这些晒干后可以保存很长一段时间，吃之前用开水烫一下，可以炒着吃，也可以凉拌。”姜若水解释道。 说话间，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出锅了，熬制了两个时辰的骨汤作为汤底，口感更加醇厚，一口嗦下去，酸辣充斥着整个口腔。 “好吃！”宋文喝完最后一口汤，又凑到姜若水身边，讨好的笑道：“嫂嫂，再给我盛一碗呗！” 姜若水望着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宋文，楞了一秒，又给他盛了一碗，扭过头去问褚瑜。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啊？” 褚瑜淡定的放下碗，“你煮粉的时候就来了。” “褚娘子，这是你家亲戚啊？长得可真俊俏！”余张氏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文，样貌顶顶好的少年，完全不输褚瑜，可惜她没有女儿。 宋文虽不是第一次被夸俊俏，在如此多陌生人中，还是难得红了脸，不过，他依旧没有忘记正事，拉过褚瑜走到一旁。 “褚哥，你们家麻辣烫的方子泄露了，我今日在县城就看见好几家在做，是不是村子里的人胁迫你们，我们宋家绝不会放过他们！”宋文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褚瑜斜了他一眼，指着院子里的人问他，“你觉得他们是在胁迫我们？” 院子里蹲了不少人，有的在晾晒刚刚做出来的粉条，有的在和姜若水讨论酸辣粉的用料，还有的在逗褚容玩，一副安静祥和的模样。 宋文冷哼一声，“谁知道这是不是她们的表象。” “我们在和村里人合作，卖的钱也有我们一份！”褚瑜这才解释道。 宋文心里算了一下，他们买的麻辣烫都是一个价，并不贵，靠着这每天一两百文钱，能做什么？褚哥虽说现在不能科举，上面那位总有下来的时候，到时候钱必不可少。 “褚哥，和他们合作有什么赚头，还不如和宋家合作，咱们是世交，关系自然比别人好的多，也不会亏待你们的！”宋文越说眼睛越亮。 “这事你能做主吗？”褚瑜反问道。 还在畅想未来美好规划的宋文突然卡壳了，家中只有二堂叔做生意，别说他，现在就是他哥也不一定能在二堂叔面前说上话，家中祖父也从不让他们沾这些。 姜若水这边刚把人送走，回头就看见一脸沮丧的宋文，蹲在地上拉着个长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两似的。 “他这是怎么了？”姜若水看向一旁的褚瑜。 “嫂子，我吃了你们那么多东西，竟然一点忙都没帮上！”褚瑜还没开口，宋文突然哀嚎起来，就差抱着姜若水的大腿痛哭流涕。 姜若水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喜欢一会回家再拿些。” “拿回家有什么用？我那二堂叔眼高于顶，除了我祖父和我爹，根本不听别人的话，我爹现在又不在青州，我祖父现在根本不管事。”宋文哀叹一声。 姜若水听的一头雾水，“这和你二叔有什么关系啊？” 褚瑜将二人刚刚的对话讲给她听，姜若水这才明白，宋家的二叔是经商能手，如今跟着老太爷一起回了青州。 姜若水双眼发光的盯着宋文，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上枕头，听村长说青州这块的村庄种红薯的不在少数，如果能与宋家合作，那他们便可以放大规模生产，这东西易保存，口感好，定能卖出高价。 “宋弟弟，姐姐跟你商量个事！”姜若水眼冒绿光的盯着宋文。 “什…什么事？”宋文不自觉的退后两步。 “帮我跟你二叔搭个线呗，红薯粉你吃着也不错，这个粉条可以当干货卖，保存时间长，觉得这个生意咋样？” 宋文迟疑，“我试试看。” 姜若水连忙拿出纸笔，让褚瑜写下几种粉条的做法，吹干纸上的字迹，她把食谱交给了宋文，又装上几斤粉条放到他的马车上。 天色不早了，宋文怕县城城门关上，简单说了几句，带着人连忙离开了小渔村，一路上快马加鞭，终于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进了城。 宋文抱着粉条偷偷摸摸进了家门，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略微肥胖的身影拦住，宋管家微眯着眼看着宋文。 “小少爷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老太爷都念了您好几遍了。” 宋文暗道不妙，今天走的太匆忙，压根就忘了和家里说一声，讨好的笑道：“宋管家，这不是祖父这两日胃口不大好，我这专门去寻了些新鲜的吃食。” 宋管家打量了一眼他手中的一捆食材，“老太爷确实胃口不好，今日午膳也没用多少。” “那我现在就去厨房，给祖父弄些吃的。”宋文飞快的逃跑了，仿佛身后有几只狗追他似的。 刚踏进厨房，就被几个膀大腰粗的厨娘赶了出来，“哎呦！小少爷，这可不是你们读书人进来的地方，想吃什么让人传个话便是。” 宋文也不勉强，把粉条递给几人，又拿出怀里的食谱，“照着这上面做便是了！” 几个厨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少爷可别打趣我们了，咱们奴仆哪会识字。” “那我读你们做！”宋文挤进厨房，站在灶台边，开始按着纸上的食谱一一读了出来，厨娘看着胖，动作却很麻利。 不消两刻钟，几人便用粉条做了三个菜出来，蚂蚁上树，韭菜盒子，酸辣粉，酸辣粉的辣椒用的是茱萸，带些辣味，却不会太辣。 宋文咽了咽口水，大手一挥，带着人直接去了老太爷的院子，香味顺着飘了一路，引得不少仆人探头探脑。 “祖父，我做了几样吃食，您来尝尝！”还没进门，宋文兴奋的声音就没停过，只要他祖父吃着好，二堂叔也会高兴。 刚进门便看见坐在祖父对面的二堂叔，正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宋文顿时萎了，“二堂叔，你也在啊？” “也不瞧瞧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祖父身子不好，夜里吃东西不易消化，撤下去吧！” 宋文虽害怕，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听说祖父胃口不好，我便搜罗了些新鲜吃食，只是尝尝罢了，若是祖父觉得好，那便可以白日里多吃些。” 宋老太爷倒是乐呵呵的把人招到跟前来，“让我看看阿文给我弄了些什么好吃的！” 宋文首推自然是白日里吃过的酸辣粉，他只盛了一小碗，递给老太爷，“爷爷，尝尝这个，我今日吃了整整三大碗！” 宋老太爷到不厚此薄彼，每样都尝了些，最后还是二堂叔看不下去，连忙制止住老太爷蠢蠢欲动的筷子。 “味道确实不错，我们家阿文有心了！”老太爷放下筷子，笑呵呵的看着宋文。 “这小子成天就知道往外跑，刚安心读了几日书，一个没看见，人就已经跑了。” “二堂叔，我那是有事必须出去，我这不是按时回家了嘛。” “行了，菜都要冷了，你们俩赶快吃吧！” 宋老太爷一发话，两人讪讪的闭上嘴，专心吃起了菜，不一会，几个盘子就被抢空了，宋文靠在椅背上，悠闲的听着祖父和堂叔对弈的声音。 昏昏欲睡的大脑成了一片浆糊，他好像忘了什么事？宋文头一歪，沉沉睡过去了。 第十八章 海岛 偌大的院子里，摆放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木盆，一部分木盆里已经沉淀下来厚厚一层白色的淀粉，几个妇人将上面的水倒掉，只留下底层的淀粉，均匀的晾晒在院子里的石板上。 另一边的石板上，两个妇人正在晾晒刚刚做好的粉条，在石板上铺上浅浅一层的粉条，两个妇人望天，期望能有个好天气，尽早晾干。 “褚娘子，你真的打算与宋家合作？”余大全一听说姜若水准备和宋家合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宋家是谁？他们青州县最富有的家族，宋老太爷也是在京城当过官的，什么官他们乡下人不清楚，但是在这青州县连县太爷也得让他们三分，他们一群下里巴人，人家怎么看的上。 姜若水笑道：“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宋家那边还没消息。” “那他们要不不答应怎么办？”余大全苦恼的看着堆在院子角落里的红薯，狠狠皱眉，这要是不和宋家合作，这么多粉条光靠他们卖酸辣粉怎么卖的完。 姜若水轻笑，“不答应便不答应，咱们东西好不怕没有市场。” “你懂什么？褚娘子做出的东西就没有第二家有，”余张氏插了进来，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亲亲热热的拉过姜若水的手，“你想做什么便做，我们都支持你！” 余张氏笑的嘴都合不拢，她家大朗两口子第一日卖麻辣烫就赚了一两多，这可是平时一个月才能赚这么多，没想到一日便有了这么多。 “我这不也是担心嘛，咱们穷苦人家也禁不起折腾。”余大全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他是一村之长，到时候出了啥事，他怎么办？ “你就别担心了，褚娘子说了这晒干后能保存很长时间，大不了咱慢慢卖！”余张氏瞪了一眼总是泼冷水的自家男人。 姜若水强憋着笑意，悄悄趁着几人不注意溜出院子，刚走出门口，就被蹲在台阶下的一个身影吓了一跳。 “我去，什么东西？” “是我，嫂嫂，余年！”余年猛的站起来，脸上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 姜若水松了一口气，脸上略带尴尬看着他，“你蹲在这干嘛？你…怀里是什么东西？” 余年怀中还抱着一个硕大的长得像蜘蛛的东西，“这是我在离海不远处小岛上发现的，它正在吃果子，我想着带回了让嫂嫂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吃？” “叮，一只椰子蟹，可兑换二十积分。” 椰子蟹！！！ 那不就是意味有椰子！姜若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余年，“你在哪找到的？快带我去！” 来这边这么久，她都没看到小渔村附近有椰树，她都差点忘了海边还有椰子，清爽的椰汁，可以当水果也可以做菜。 余年脸色微红，手中的椰子蟹掉到地上都没发觉，手脚并用的走到她身边，磕磕巴巴道：“那…那你…跟我一起！” “去哪？”身后传来一道薄怒。 姜若水心头一跳，扭头便看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褚瑜，她连忙解释，“我准备去出海找个东西。” 褚瑜眉头紧蹙，面色不虞的看向余年，却也没有出言阻止，“我和你一起。” “可是你的腿？”他的伤虽已经好了，姜若水还是担心他的腿。 褚瑜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语气依旧坚定，“我的腿已经好多了，陪你出海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三人各怀心事离开，身后被遗落的椰子蟹举着大钳子匆匆逃命去了。 看着海滩上历经风霜的船只，姜若水脸色有些发白，这东西能不能支撑的住他们三人啊。 余年已经将船推入海中，朝着两人喊道，“褚大哥，嫂嫂，你们快些上来吧！” 上了船，姜若水坐在船尾，双手紧紧扣住船身，褚瑜坐在她身边，一只手虚虚的圈着她的腰。 “你晕船？”船刚走了一会，褚瑜发现了身旁人的异常。 姜若水摇了摇头，她不是晕船，以前都是坐的轮船，没有距离深水这般近，如今才发现，她好像有点眩晕症。 晕水的那种！ 一只大手按住她的头，轻轻落在宽阔的肩膀上，姜若水微微愣住。 “闭上眼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 姜若水心中如同灌了蜜一般，父母离世之后，再没人对她这般好，无论是替她挡板子，还是不经意间对她的好，她都一一记着的。 余年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相互依偎的人，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再次抬头，他划得更加用力，如果没有褚家，他家的生活也不会是现在这般好。 姜若水跳下船，温热的海水再次打湿了她的鞋袜，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在她的眼前是碧绿的蓝天，清澈的海水和洁白的沙滩，一切美的像是一幅画。 “褚瑜，你快看，是椰子树！”姜若水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椰林喊道。 褚瑜突然觉得一旁傻笑的余年有些碍眼，冷冷扫了一眼，一瘸一拐的走到姜若水身边，望着高达七八米的椰树。 “椰子……是一种水果？”交通不便，很少有海边的水果运入京城，即便有，也是仅供与皇室的。 “是啊，不仅是水果，还可以炖鸡，味道特别好！”姜若水兴奋的完全忘了站在她身边的是褚瑜，而不是村里的村民。 一旁的余年听得瞪大了眼睛，这树只在一些海岛上才有，村里人也有带回过这些，只是果壳太硬，每每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打开，里面白色的汁液流到地上，只剩下果肉，也卖不到价，渐渐的也就没人关注这些了。 “嫂嫂好厉害，知道的真多！” 姜若水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哪里哪里！” 褚瑜突然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嘴里却说着“小心路滑”，姜若水一头雾水的看着软白的沙滩，这也不像是会滑倒的地方，不过…姜若水耳尖微微泛红，牵着走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 不过很快，姜若水就被树下的一个个绿色饱满的椰子吸引了视线，她甩开褚瑜的手，兴奋的跑到树下，随便抱起一个椰子，使劲在耳边晃了晃。 有椰汁！！！ 她连着晃了好几个，不出所料都是好的，她兴奋的嘴都合不拢了，冲着身后的褚瑜招手，“褚瑜，快把我把东西搬上去！” 三个人不一会就搬完树下的十几个椰子，姜若水还想往树林深处走走，这里既有椰子，肯定也少不了其他水果。 “余年，你在这守着船，我与你嫂子去去就回！” “可是…”余年不愿一人待着这，看着褚瑜冰冷的眼神，他顿时浑身冰冷，只得应了下来。 这个小岛似乎来的人不多，树林里植被茂密，错综复杂的树根蜿蜒盘旋在地面上，偶尔可见地面上散落的干椰壳，看来这里的椰子蟹不少。 褚瑜手持一根棍子敲敲打打走在前面，海岛上最怕的便是毒蛇，他的另一只手不忘紧紧牵着姜若水的手。 “咯咯咯！”一棍下去，没有惊到蛇，反倒是惊动了草地里的野鸡，煽动着翅膀飞上天，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尾羽。 “好漂亮！”姜若水惊叹那一身鲜艳夺目的羽毛，如同身披一件艳丽的锦衣。 “想要？”褚瑜笑吟吟的看向她。 姜若水连忙摇头，这可是保护动物，虽然这里没什么保护动物一说，但是这种思维已经深入人心，她没有捕捉的打算。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姜若水摇摇他的手，这会只看见长满叶子的矮树，她还想找找看有没有菠萝芒果其他水果。 继续走了十几分钟，姜若水终于看见隐藏在草丛后面黄橙橙的菠萝，一眼望去，就有几十棵，虽然还有些未成熟的菠萝。 姜若水刚踏出一步，就被身后的褚瑜拉了回来，低声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有蛇！” 姜若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盘蜒着一条碗口粗细的蟒蛇，那里正是去往菠萝地的必经之处。 “那啥…还是算了吧，我们回去吧！”菠萝吃不吃无所谓，命比较重要。 褚瑜皱起的眉头平缓下来了，牵着姜若水慢慢往回走，走的时候忘了告诉小妹，这会回去也不会太晚，只是他低估了身旁人的好奇心。 “椰子蟹！褚瑜你在这等我，”姜若水甩开他的手，蹑手蹑脚地往树下走去，树下椰壳堆里正藏着一只椰子蟹。 “宿主，那边洞里还有几只，你积分快用完了，赶快去抓几只兑换积分！”078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姜若水四周张望，终于在一棵树下看见了078说的洞。 姜若水抓住那只落单的椰子蟹，塞到褚瑜手中，又兴冲冲的跑回树下，右手直接伸进树洞里，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硬物。 “小七，快兑换吧！” “叮，两只椰子蟹，兑换四十积分，已发放，宿主可在系统面板查看。” “啊！救命！”与此同时，沙滩上传来一声惨叫，两人对视一眼，扔下手中的东西匆忙赶往海滩。 第十九章 被困 余年百般无奈的坐在沙滩上，身后依旧没有两人回来的动静，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在附近找找还有没有椰子，姜姑娘似乎很喜欢椰子。 顺着洁白的沙滩走了一段路，椰子没看见一个，到是看见海边趴着的一个人，余年瞳孔猛缩，见他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的村民。 他们青州县也有盐场，里面都是被流放的犯人在做工，常常有犯人为了逃跑跳入海中，他眼前这个就很有可能是逃跑的犯人。 余年也没心思找椰子了，转身就往会跑，褚大哥他们还没出来，他得去把人找到一起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的事，他转身逃跑的瞬间，趴在海边的人睁开了眼睛，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远去的身影。 余年回到原地，这里并没有看见褚瑜两人的身影，两人应该还在树林里，他刚走两步，脖子上突然贴着一个冰冷的东西。 “别动，那船是你的？”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 “你…你想干嘛？”余年浑身颤抖着，余光不停飘向一旁的树林。 身后的男人一手捂着腰，脸上露出疼痛的表情，他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必须立马离开这里。 “去划船，离开这里！” 男人突然弯下腰闷哼一声，伤口渗出鲜红的血液，余年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一把推开他，就往树林跑，大声呼救。 “救命！” 刚跑出没两步，就被人扑倒在地，锋利的石块抵住他的脖子，一阵刺痛传来，余年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划开。 “啊！救命！”他大力挣扎起来，奈何身后男人力气太大，直接将他拖到船边。 “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杀了你！”男人直接威胁道。 待姜若水褚瑜赶到沙滩上时，船只已经远去，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姜若水站在海边，大声呼喊着。 “余年！回来！” 褚瑜蹲下身，一滴暗红色的液体引起了他的注意，血滴消失在海边，正是他们船只停靠的地方。 “余年遇到危险了！”这个小岛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如果是普通村民，余年也会等他们回来，现在只有一个可能，他被人挟持了。 青州自古作为朝廷流放犯人的地方，虽他现在所在的村子除了他们是被流放的，其他人都是普通老百姓。 但是其他几个有盐场的村子里都有不少流放的犯人，都在盐场做工，环境十分恶劣，不少犯人逃出盐场，奈何这里四周环海，根本逃不出去，被抓住的可能性很大。 “危险？”姜若水也注意到地上的血迹，脸色刷的白了下来，余年是她带出来的，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和余婶交待。 “余年受伤了！那现在怎么办？”姜若水懊恼的拍打自己的头，“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出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褚瑜连忙抓住她的手，安慰道：“这和你没关系，他不会有事的！” “怎么会没事，地上这么多血！”姜若水红着眼眶，余婶家本来就很苦了，好不容易好过些，因为她，余年再出事，他们家怎么办？ 褚瑜叹了口气，提醒道：“余年说这边很少有村民来，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回去，至于余年，那小子聪明，不会有事的！” 姜若水再着急也没办法，他们现在被困在小岛上，树林里指不定还有毒蛇猛兽，这里又没有手机联系别人，他们已经自身难保了。 望着空荡荡的海面，姜若水陷入了沉默。 “小七，你说我在沙滩上画个SOS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宿主还是赶紧找个可以躲雨的地方，一个小时后，海上会下起暴雨！” 078的话再次给她泼了盆冷水，她又看了眼碧蓝的天空，这…完全不像是要下雨的痕迹。 “海上暴雨说来就来，宿主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078再次提醒道。 “先在这等着，一会有人发现我们迟迟不归，便会来找。”褚瑜只得这样安慰她，所幸他们离渔村并不是很远。 姜若水苦笑道：“可能等不了了，快下雨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躲雨！” 褚瑜楞住，炙热的阳光还撒在海滩上，平静的海面偶然飞过几只海鸥，一副风平浪静，并不像是要下雨的模样，他垂下眼眸，呵！他的小妻子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那我们走吧！” 这次轮到姜若水楞在原地，她都准备好了说辞，想在最短的时间说服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受她的话。 “你都不问一句，直接就相信我的话？也不怕我框你！” 褚瑜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语气温柔，“走吧！这岛不小，我们得走上一段时间！” 姜若水在说出那番话就有些后悔了，这不是明白着告诉别人自己的不同，幸好原主与褚家人交流不多，不然肯定会被察觉出异样。 可惜，姜若水怎么也没猜到，从一开始自己就漏了馅。 两人顺着刚刚的路线往回走，没有了欣赏美景的心思，很快便走到了刚刚发现菠萝的地方，姜若水看着已经熟透的菠萝，心里蠢蠢欲动，四处观察一下，确定刚刚那条蟒蛇已经离开。 拉着褚瑜就走进了那片菠萝地，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清香味，姜若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一个一个摸过去，她在脑海里兴奋的呼唤着系统。 “小七，快帮我看看哪个熟透了？” “五积分。” “行，扣吧！”姜若水爽快的答应了，很快就响起了积分被扣的声音，“小七，快帮我挑两个。” 在小七的指引下，姜若水挑了两个又大又黄的菠萝，趁褚瑜不注意，她又收了几个兑换成积分。 姜若水用裙子兜着两个菠萝，兴冲冲的准备继续赶路，被一旁褚瑜拦了下来，他皱着眉摘了几张长叶子，双手快速翻转，不一会，一个简易的篮子编好了。 两个菠萝刚刚好放进去，姜若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这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大少爷褚瑜吗？ “走吧！”褚瑜牵起她的手，继续往树林深处去。 姜若水承担起了驱蛇的重任，长长的树干不停拍打着四周的草丛，越往里走，草丛越茂密，直至小七警告的声音响起。 “宿主，快停下，距离你们一米左右的地方有毒蛇群，建议你们绕路。” 姜若水手中的树干猛的停在半空，这根棍子就有一米多长，如果这一棍下去，惊动了毒蛇群，他们俩可就惨了。 “怎么了？”褚瑜见她脸色苍白，连忙停下脚步。 姜若水没说前面有什么东西，只拉着人往另一个方向走，“那啥…我觉得那边肯定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很快，她就被打脸了，望着悬崖下陡峭的岩石，姜若水眼都有些发黑，她能收回刚刚说的话吗？ 哭唧唧jpg 一回头就撞见一双温柔的眼眸，姜若水脸色微微泛红，颇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换条路吧！” “小七，快救救我，这里哪里有躲雨的地方。”她尖叫着呼唤系统。 “往东走！” 东？姜若水瞅了瞅四周差不多的树木，差点晕了头，她只分得清左右，哪里知道东南西北。 小七说完话就沉寂起来了，任由姜若水如何喊都不出来，心下一横，直接指使起褚瑜。 “往东走，你带路吧！” 褚瑜险些笑出声，这般无奈的模样倒是可爱极了，牵着姜若水踩在草地上，往东边走。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乌云从海面上急涌过来，伴着一道道闪电，看这架势，雨估计还不小。 “你说余年这会安全了吗？”姜若水不禁又担心起了还不知在何处的余年。 “这里离村不远，不会有事的。”褚瑜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乌云，心下不由得担忧起来，这会还未找到可以躲雨的地方，他的小妻子身子不好，就怕淋场雨病倒了。 他们脚下的速度加快了，树林里的视线越发昏暗，姜若水不停的揉着眼睛，可能是最近缺乏维生素A的缘故，晚上她的视力很差。 冰冷的雨滴落在她的脸上，姜若水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催促着系统赶紧给他们找躲雨地，直到小七愉悦的扣掉二十积分，才大发慈悲的指了个方向。 姜若水两人冒着雨终于找到了隐藏在灌木丛后的山洞，洞穴不大，姜若水被留在洞口，褚瑜将洞穴细细排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才将人叫了进来。 洞里视线昏暗，姜若水几乎是摸着墙壁走进去，手上忽然摸到一个黏糊糊的东西，她僵硬着身子，话音都带上哭腔。 “褚瑜，我好像摸到什么东西了？”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走到她身边，褚瑜握住她的右手，细心清理她手心的异物，安慰道：“没事，只是石壁上的水珠而已。” 姜若水终于松了口气，却没有看见，昏暗的洞穴里，褚瑜悄悄丢掉了一只被压扁的虫子。 姜若水刚被安置好，一抬头便外面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天空，而洞里褚瑜脱掉外衣，冲进来雨中。 “褚瑜！你去哪？” 第二十章 暴雨 “褚瑜！你去哪？” 惊慌失措的姜若水急忙追了上去，刚走到洞口，黑漆漆的树林里哪还有褚瑜的影子，她只能慌忙的喊着褚瑜的名字。 天空划过一道道闪电，最后一道闪电落下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一个回来的身影，褚瑜浑身湿透，怀里还抱着一堆树枝。 褚瑜刚扔下树枝，一具温暖的身体扑进他怀里，怀里的人儿低声抽噎着，“我还以为你要抛下我！” 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褚瑜推开姜若水，他身上已经湿了，抱的时间长了只会打湿她的衣裳。 “我只是去捡了些柴，夜里凉，淋了雨之后容易得风寒。” 姜若水撇了撇嘴，不满道：“你还知道会得风寒，外面雨那么大，你出去淋一场，就不会生病嘛！” 姜若水摸着黑捡起地上褚瑜的外衣，递给他，“你快些把衣服换了。” 褚瑜脱掉湿漉漉的衣服，套上外衣，身上的凉意才褪去不少，他坐在地上，又开始剥掉树枝外面的一层皮，雨刚下没多久，树枝还未湿透，去掉皮烧起来便容易许多。 姜若水将他的衣服拧干，挂在陪了她一路的长树枝上，洞穴里忽然亮起了橘色的光芒，褚瑜已经将火升了起来。 把衣服放在火堆旁，姜若水才注意到褚瑜的头发又将身上的衣服打湿了。 “小七，商场里有毛巾吗？” “宿主，你不觉得拿出毛巾会被怀疑吗？”078无奈提醒道。 “洞里光线不好，不让他看见就好了。”姜若水已经想好了，到时候骗他是条手帕不就行了。 “你头发都湿了，转过身去，我给你擦擦头发。” 褚瑜愣了一下，还是听话的转过身去，任由姜若水摆弄他的头发，洁白的毛巾一遍遍擦拭着他的头发。 几根较粗的柴火被烘干，褚瑜将火堆移到洞里，靠近石壁的地方已经清理干净了，还铺上里洞里原本就有的干草，他怀疑是之前躲雨的人留下的。 搭在树枝上的衣服干的太慢，姜若水直接搭在自己胳膊上，凑近火堆一点点烘干。 外面的雨依旧下着，天空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幸好听了系统的话，早早找了地方躲雨，不然现在她还和褚瑜两人在树林里乱窜。 这边褚瑜正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准备切开菠萝，小刀是从京城一路带来的，路上山高水恶，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两个菠萝切成了几瓣，整个洞里充满了一股清香的甘甜味，姜若水肚子十分应景的响了一声，幸好被外面哔哩啪啦的雨声遮盖住。 姜若水接过褚瑜递来的菠萝，一股芳香扑鼻而来，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汁液浸满整个口腔。 好吃！ 比起超市里卖的口感更加浓郁！ 吃完菠萝，褚瑜的衣服也烘干了，姜若水连忙递给他，海岛白日里阳光明媚，倒不觉得多冷，晚上气温骤降，加上外面的瓢泼大雨，只穿件外衣，饶是身强体壮的人也扛不住。 “也不知他们两姐弟在家怎么样了，”姜若水拨弄着火堆，“走的时候都忘了给家里说一声。” “村长会帮他们的。”褚瑜望向漆黑一片的外面，忽然笑道。 姜若水瞅了一眼莫名发笑的某人，这有什么好笑的。 夜色渐沉，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姜若水侧躺在草堆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雨声，以及，身后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脸色微红，之前他俩中间好歹还隔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家伙，如今只要她轻轻一动，便会滚进褚瑜怀中。 “冷吗？”褚瑜低沉的声线像是贴在她的耳边。 姜若水点头又摇头，就连自己都有些迷糊，现在的时节温度不是很低，洞外的冷风夹杂着雨水一直往里灌。 身后的人动了动，一件还带着余温的衣裳盖在了姜若水身上，驱赶了她身上的寒意。 “你把衣服给我了，你怎么办？”姜若水突然翻过身，正好一头撞见他怀里，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睡吧！”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姜若水更是不敢动弹了。 救命啊！ 姜若水脸蛋都快成了红苹果，她以前从未与异性这般近距离接触过，没想到赶时髦穿越一回，还多了个英俊的相公。 好像她也不亏！ 褚瑜感觉到怀中人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不一会，便传来轻缓的呼吸声，他勾了勾嘴角。 寂静的山洞里，偶尔传来树枝燃烧时发出的清脆声响，洞外的雨声依旧没有停歇。 …… 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海面上的乌云席卷而来，还伴随着一道道闪电，夹杂雨水。 院子里，余大全正指挥着其他人收粉条，这些东西都晒在他家院子里，不仅如此，他还专门收拾出了一间屋子，放这些东西。 在大雨来临的前一秒，所有东西都收进来屋里，好在是没有沾上雨水，余张氏则领着人继续在屋里忙活。 余大全扫了一眼院子，确认没有遗落，这才进了屋，刚关上门，就听见院子外“砰砰”的砸门声，他皱了皱眉，真是的，这么大的雨也不知是谁。 他披上蓑衣，一路小跑到院门口，打开门，便看见一个缩在蓑衣里矮胖的身影。 “谁啊？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村长大叔，我是褚娇，”褚娇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我哥哥嫂嫂在你家吗？” 余大全这才认出来是褚瑜的妹妹，几日不见，这孩子怎么这么胖了，他还没来得及问，只见一个小脑袋从褚娇怀中钻出来，小脸蛋上挂满了泪珠。 “哎呦，这是怎么了？你家哥嫂不是回家去了吗？”余大全只中午那会见了姜若水，之后便没见过，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外面这般大的雨，连忙把两人带进了屋里。 “我哥哥嫂嫂一直都没回去，我已经找了好几家都没看见！” 听到动静的余张氏来到堂屋，就看见身上还在滴水的姐弟，拉着姐弟俩冰冷的小手，满脸心疼，“可怜见的，小手怎么这般冰？你们俩不在家，跑出来干嘛？” “我要嫂嫂！”小家伙左看右看还是没有哥哥和嫂嫂的身影，顿时觉得姐姐在骗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村长大叔，您帮我找找我哥哥嫂嫂吧！他们一直都没回家！”褚娇一边哄着小家伙，一边泪眼汪汪的看着余大全夫妇。 “还楞着干嘛？”余张氏拍了下丈夫的胳膊，又冲屋里喊：“老大老二老三，快出去找找褚家夫妻俩。” 她的话音刚落，余家三兄弟便从里屋出来了，身上都穿上了蓑衣，就等着他爹一声令下。 “大婶，你帮我看看弟弟，我要和大叔他们一起。”褚娇连忙把幼弟托付给余张氏，她这会心跳的尤为厉害，她必须亲自出去找。 “丫头，外面雨大路滑，你要是出了啥事，我咋和你哥嫂交代？”余大全拒绝道。 褚娇管不了那么多，不顾幼弟的哭喊，穿好蓑衣就冲进了雨里，余大全没办法，只得带着几个儿子追了上去。 村子也不小，他们只能挨家挨户敲门问，连着敲了好几家，都没什么收获，直到遇见了披着蓑衣，满脸焦急的沈氏。 “婶婶，你有见过我哥嫂吗？”褚娇提高声音问道。 沈氏微微一愣，“没有，我家阿年也不见了！” “什么？”余大全闻言，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这倒好，人没找到，又少了一个。 余大郎却想到什么，“他们几个人会不会在一起？” “不管去哪，这么大的雨也该回来了吧！”沈氏轻声抽泣着。 “会不会他们几人出海去了？”余二郎突然说道。 几人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出海到现在还没回来，况且又是这样的天气，如今海面上波涛汹涌，再大的船也会被掀翻。 即便不愿意相信这个想法，几人还是往海边赶去，越靠近海边，风浪越大，身形娇小的褚娇沈氏两人差点被吹倒。 往常碧蓝壮阔的大海，露出了最恐怖的一面，浪花犹如一只只黑色的怪兽汹涌而来，伴随着一道道恍如利刃般的闪电，面对轰鸣的浪声，几人不由得有些发抖。 在暴雨来临前，村里所有人都将船只拖上了岸边，船只并不大，大多都像是沈氏家那样的船只。 “我家的船不在这！”沈氏围着停在一起的船只，挨个数过去，就是没有看见自家船，她望着犹如黑色的兽口般的大海，心下顿时慌了。 “弟妹，别急，我和你几个侄子在附近找找。”余大全赶忙安慰道，“你和褚侄女两人先在这待着。” 说完，余大全带着几兄弟就在海边搜寻，他们村的这片海滩不算很大，一路下来也就两刻钟的时间，只是这海边除了汹涌的浪花，什么也没有。 “爹，你看那是什么？”余大郎突然看见随着海浪翻滚的东西。 余大全微眯起眼，在手中火光的照耀下，勉强能看清海里的东西，他突然对余大郎道：“去村里找几个水性好的！” 余大郎连忙应声，转身就跑回来村，不出几分钟，便带着几个水性好的村民回来了，手中还拿着粗麻绳。 三个水性最好的人腰上绑上麻绳，另一头岸上几人紧紧拉着，三人入了水，艰难的往船只的方向去。 幸好离岸边不远，几人顺利找到了趴在船上昏迷不醒的余年，船整个倒了过来，余年则是紧紧抓住船体破损的洞口，这才幸免于难，没有被卷入浪中。 第二十一章 甘蔗 “我的儿！”沈氏看见昏迷不醒的余年，两眼一抹黑差点晕了过去，幸好一旁的褚娇扶住了她。 余大全探了探余年的鼻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将人倒抱起来，双手狠狠按压着他的肚子，三下…五下，终于在第十下时，余年“哇”的一声将水吐出来了。 余年醒了过来，看了一眼其他人，嘴唇蠕动了一下，话还没说出口，人又晕过去了。 沈氏握着自家儿子冰冷的手，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自丈夫去世后，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出了啥事，她也不会独活的。 “好了，弟妹，快跟着回去。”余大全见状，连忙让几个刚刚下水的人带着母子俩赶快回去，“让万阿婆给看看。” 万阿婆娘家爹是隔壁村的赤脚大夫，从小便跟着学了些，如今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找她捡服药吃，这会去县城请大夫也不现实，只能让她先看看。 “等一下，”褚娇拦住几人，海里如今除了一个破旧的木船，哪还有她哥嫂的影子，“余年，我哥嫂呐？” “丫头，余年人都晕了，咋能回你的话，你先让他们回家，我们接着找人。”余大全急忙劝道。 褚娇瞪着昏迷不醒的余年，雨水打湿了她的脸颊，终究还是退了回来，村长说的对，如今这般余年也说了不话，只能继续找人。 几人走后，余大全让其他人下水搜查，这般大浪之中，余大郎与另一个人绑着绳子都差点被浪冲走，幸好岸上的几人把人拉了回来。 “天色太暗，我们什么也没找到。”余大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船只附近都找过了，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余大全见褚娇脸色不好，急忙安慰道：“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他们也不一定都在船上。” 褚娇擦了擦泪水，顺着海边边找边喊着哥嫂，直至嗓子嘶哑，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我们去余年家吧，说不定这会人已经醒了。”余大全见她这幅模样，这不是个办法，这雨也越来越大，搞不好人没找到，她就先倒下了。 褚娇闻言只红着眼眶点点头，只能期望与村长说的话一样，她哥嫂没有在船上，几人陆陆续续离开了海边。 待几人走后，一个身影从岩石后冒了出来，一瘸一拐的往村子里走去。 到了余年家，万阿婆刚走一会，沈氏正守在床头，床上的余年脸上终于多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起来了。 “万阿婆说，没什么大事，只是磕了头，怕是一时半会醒不来。”沈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 褚娇沉默的站在角落里，人没醒，她也不能上去就逼问人家。 “婶婶，我想留在你家，等他醒来。”褚娇红着眼眶道。 沈氏原本身子就不好，如今又在雨中奔波了几个时辰，脸上已有了疲惫之色，她知晓褚娇是为了她哥哥嫂嫂，自己也不好阻拦。 “我知你心急，可是容容怎么办？一晚上亲人都不在身边，他该有多害怕。” 一旁的余大全也劝道：“你好好照顾弟弟，余年醒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褚娇想起软嫩爱哭的弟弟，心陡然软了起来，只能跟着余大全回了他家，一进门便听见弟弟的哭声。 她连忙跑了进去，只见余张氏正一脸无奈的哄着啼哭不止的小家伙。 “姐姐…嗝…我要回家…”小家伙扑进姐姐的怀里，哭的好不伤心。 “就在这歇息吧，有什么事也好告诉你。”余大全让老大媳妇收拾间屋出来给两姐弟住，又吩咐余张氏带些东西去沈氏家中 …… 姜若水揉了揉眼睛，她是被烟雾熏醒的，离他们不远处的火堆，已经熄灭只剩一缕黑烟。 她眨了眨眼，褚瑜一张俊脸离她不到五厘米，再靠近一点点，就能亲上去。 姜若水猛的坐了起来，拍了拍微红的脸蛋，天啊！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出什么事了？”褚瑜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询问道。 “没事没事。”姜若水连连摆手，这么羞耻的话怎么出的说口。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在了大地上，青草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 “雨停了！”褚瑜来到她身边，望着绿意葱葱的树林。 “我们去海边吧，说不定这会他们已经来了。”姜若水笑道。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踏上了回家之路，原想着回去肯定没有来时时间长，奈何昨日雨太大，整个树林里已经成了泥浆池。 不仅路烂还滑！ 姜若水一手提着裙摆，一手紧紧抓着褚瑜的手臂，他们俩的鞋子衣服上都是泥点。 “啊！”姜若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一旁的褚瑜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姜若水站稳后，看着前方不大的小斜坡，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这一跤下去，怎么也得疼上好几天。 走完这节斜坡路，终于到了较为平稳的路段，两人身上沾满了泥点和露珠，仿佛是从泥潭爬出来的一般。 “那是…甘蔗？”姜若水无意间扫到草丛中一排排紫色的竹子，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可不是什么竹子，而是甘甜可口的甘蔗。 褚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种类似于竹子的植物，看她的反应，倒像是找到了什么好东西，看来其他人的话也不能尽信，临海之地果茂繁盛，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姜若水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过去，找出最细的一根甘蔗，她挽起袖子来，抓住甘蔗的根部，使出吃奶的劲，依旧没有撼动半分。 嘤嘤嘤！ 欺负人，她还是挑的最细的一根。 褚瑜走到她身边，轻轻一扯，甘蔗已经连根拔起，惊呆了一旁的姜若水。 她这相公不是个读书人吗？咋的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给！”不一会，褚瑜又拔了几根，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这才停了下来。 姜若水呆若木鸡的抱着甘蔗，注意力全都在褚瑜的右腿上，因为他的右腿受过伤，一直以来走路都有些瘸，直到… 姜若水这才回过味来，好像从昨晚褚瑜出去找柴火，便没有看见他再瘸着走，跑起来的速度还挺快的。 “你的腿已经好了。” 褚瑜微微挑眉，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很明显了，没想到这时候才发现。 “好多了，只是在外还需要伪装一下，毕竟，没人会在意一个残疾人！” 姜若水却从一句平淡至极的话里，听出了自嘲，是啊！他们如今平静的生活，在于那些京城所谓的“贵人”暂时没有记起他们。 姜若水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予他一丝温暖，“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就好。” “好，一家人在一起！”褚瑜眼底闪过一抹柔情，他何其有幸遇见现在的妻子。 还未走到沙滩，便听到几道熟悉的呼喊声，来的人似乎还不少。 “我们在这！”姜若水拖着甘蔗往前冲。 褚瑜在她身后不停提醒她小心些，这里的路依旧很滑。 “嫂嫂！” “褚娘子！” 几人终于碰头了，小家伙哭着扑进了姜若水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姗姗来迟的褚娇，眼眶微红的看着两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余大全看着毫发无损的两人，松了口气，这两人现在可是村里的大恩人，不能有半点差错。 姜若水腾出手来一把抱住褚娇，轻声安慰道：“我和你哥都好好的，是我们的错，出来没有告诉你。” “我没事，就是害怕。”褚娇埋进姜若水怀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太害怕了，爹娘都没了，她只有哥嫂和弟弟了。 “余叔，让你们担心了。”褚瑜略带歉意地看向一起来的村民。 “你们没事就好！”余大全不在意的摆摆手，都是一个村的人，谁家有啥事都会帮忙的。 “对了，余叔，余年回家了吗？他又没有受伤？”姜若水忽然想起一直没消息的余年，走到几人身边问道。 余年半夜就醒了一次，把他遇到的事和褚家夫妻还在岛上都告诉他了，半夜里还下着雨，两人在岛上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便今日一早才来小岛。 “在家呐，没啥大事。” 得知没啥事，夫妻俩都松了口气，要是真出了啥事，怎么和沈氏交代。 “嫂嫂，这个可以吃吗？”刚坐上船，小家伙就对着放在一旁的甘蔗和菠萝流起了口水，小家伙从昨晚到今早什么也没吃，只哭着要哥哥嫂嫂。 “可以吃，回家给你弄好吃的！”姜若水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就知道吃，都快吃成小猪了！”褚娇戳了戳他的小肚子。 小家伙被说的不乐意了，趴在船边，胖乎乎的小手试图去拍打海水，被褚瑜一把拎了起来，冷着脸正准备训斥。 “哇！大鱼鱼！”小家伙指着不远处跃出水面的海豚，看的嘴都合不拢。 姜若水连忙接过小家伙，这再训斥又要哭个不停了，指着海豚对他道：“这是海里的精灵。” 小家伙吸吮着手指，“可以吃吗？” 话音刚落，引得其他人哄然大笑，奈何当事人一脸无辜，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期盼的看着姜若水。 姜若水扶额，这小屁孩眼里咋除了吃还是吃！ 第二十二章 蔗糖 褚容一大早便撇着小嘴，因为他一头撞到了墙上，哼唧了两声，睡在一旁的哥哥嫂嫂却没有动静。 更委屈了有没有！ 小家伙揉了揉碰疼了的额头，自己轻轻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容容乖，不哭！” “嗯？容容怎么了？”姜若水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问道。 “没事，你再睡会！”褚瑜轻声哄着怀里的人。 小家伙见哥哥醒了，吓得不敢动弹，上次吵醒嫂嫂，差点就被哥哥打了，嘴一撇，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褚瑜见状，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头，轻声道：“醒了就去找找姐姐玩会吧！” “我…我睡醒了，我带他出去玩。”姜若水实在装不下去了，褚瑜开口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姜若水抱着小家伙飞快的逃离了房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如何滚到褚瑜怀中，两人中间还隔了一个小家伙。 “呀！嫂嫂生病了，脸好烫呀！”小家伙用自己冰凉的小手贴在她的脸上，发出惊呼声。 姜若水连忙捂住他的嘴，“小祖宗，闭嘴吧，嫂嫂给你弄好吃的。” 让小家伙自己先在一边玩，姜若水开始收拾昨日带回的菠萝，削去外皮后一分为二，她切出最甜的菠萝芯，递给一旁乖乖坐着的小家伙。 “咔嚓，咔嚓…好甜！”小家伙吃的满脸都是汁水。 切成块的菠萝下锅，翻炒几下，再将炸好的肉块下锅，不一会，一股香甜味充斥着房间，屋里的两扇门相继被推开。 “嫂嫂，你做什么好吃的？”褚娇寻着味出来了。 “菠萝咕咾肉，粥已经好了，你快盛出来。”姜若水笑吟吟的道。 “可以吃了吗？嫂嫂～” 小家伙吸吮着手指，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刚出锅热气腾腾的菠萝咕噜肉，小鼻子轻轻耸动着，嘴角流出晶莹的口水。 姜若水特意给他盛了一小碗放在旁边晾着，“晾一晾再吃。” 小家伙噘着嘴，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姐姐吃。 褚瑜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咬了一口裹满酱汁的肉块，吸满菠萝汁水的肉块软嫩爽滑，酸甜可口。 “好吃！” 褚娇更偏爱浸满肉汁的菠萝，清爽可口，有肉的滋味，却又不油腻。 “好吃，没想到水果也可以做菜，”褚娇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姜若水，没想到她的嫂嫂还是个隐藏的厨艺高手。 姜若水笑道：“很多水果都可以入菜，下次给你们做。” “唔…我，我也要吃！”正吃着碗里的小家伙闻言，连忙举手。 吃完饭，姜若水又拿了些东西，准备和褚瑜一起去看余年，昨日两人急着回家收拾，也没来得及去看一眼。 家中虽存了些钱，却没置办什么东西，只拿了一碗热在灶上的菠萝咕噜肉，还有切成块的甘蔗。 刚进沈氏家的院门，香味就引来了一个流着口水的余小宝，褚瑜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娘在家吗？” 余小宝点点头，往屋里跑去，边跑边喊：“娘，哥哥，褚哥哥来了！” “快进来，”沈氏连忙出来迎二人，看见他们还提着东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婶婶，余年好些了吗？”姜若水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今日好多了，村长正在问话，你们先坐。”沈氏连忙倒了两杯水，转过身去才发现桌上多了些碎银。 褚瑜道：“余婶，余年的事是因我们夫妻俩而起，这些是给他的医药费。” 沈氏皱起秀眉，连连推脱，“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就与你们无关，要怪都怪那个该死的贼人。” 说起这个贼人，沈氏就狠的牙痒痒，她儿子一身的伤就是拜他所赐，还差点淹死在海里，若不是没找见人，她定要将人送进衙门。 “婶婶，你就拿着吧，不然我们一家人心里也不好受。”姜若水继续劝着。 沈氏又推脱了两次，见他们夫妻俩态度坚决，还是收下了，这边话音刚落，里屋出来两个人。 领头出来的是个衙役，腰间还配了把大刀，接着出来的是余大全，他满脸严肃，对着衙役道：“这事还得大人多费心。” 那衙役冷冷点头，“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话音刚落，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甜香味，视线落在桌上。 一旁的余大全见状，连忙揭开倒扣的碗，露出盘子里香气扑鼻的菠萝咕咾肉，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笑意吟吟的看向衙役。 “大人一路辛苦了，不如就在这吃个便饭。” 又吩咐一旁的沈氏盛碗饭来。 衙役也丝毫不客气的应下了，接过沈氏递来的碗筷，风残云卷般消灭了整整一大碗菠萝咕咾肉和两大碗米饭。 临走前还不忘抓了一大把切好的甘蔗，惹得小宝嘴一撇，差点哭出声，幸好沈氏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别哭了，这还有。”沈氏拿了几个递给小儿子，剩下的都送到大儿子那去了，褚家夫妻好心送来的肉一口没吃上，只得将仅剩的一点东西全拿给大儿子。 余大全将人送走后，直起腰杆，使劲锤了锤腰，啧，年纪大了，弯会腰就受不了了。 “余叔，那个人还有找到？”见到余大全回来，褚瑜出声询问。 余大全叹气，“昨日我一听说这事，连忙让人在村里又找了一遍，实在没找到，这才报的官，若是普通的贼人也就罢了，怕就怕是盐场出逃的罪犯。” 话音刚落，余大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瞅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夫妻俩，这才放下心来。 “余叔，这两日还是派人在村里继续找，就怕那人藏在某个地方，一旦让官兵找到了，那便是私藏的大罪。” 余大全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是哪家窝藏，都会连累到他，即便此事与他无关。 “你说的对，我这就回去找人再到村里海边细细搜寻。” 余大全走后，夫妻两人进屋看了一眼余年，确定人没事，略坐了一会便离开了，如今贼人还未找到，家中就小妹幼弟在，夫妻俩不放心。 回到家，褚娇正拿着红薯渣喂鸡，小家伙难得坐在院子里描红，平时都得褚瑜看着，才能坐稳一会。 听到动静，小家伙扔掉毛笔，扑进了姜若水怀里，小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嫂嫂，容容今天很乖的，我想吃那个长长的果子。” 姜若水那会走得急，只塞给了他几块，小家伙想着甜甜的果汁，咽了咽口水。 “这么大了，还让你嫂嫂抱，下来！”褚瑜黑着脸把人从姜若水怀里提出来。 小家伙不敢和哥哥对着来，缩了缩脖子，躲在姜若水身后去了。 “你凶他干嘛！”姜若水瞪了他一眼，牵着小家伙的手，进了屋。 “噗嗤！”褚娇捂着嘴偷笑，看见自家哥哥的黑脸，又忍不住调侃，“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嫂嫂最喜欢容容了。” 褚瑜冷声道：“容容大了，该一个人睡了。” 褚娇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她怎么没发现大哥连自家人的醋都要吃，容容，姐姐只能为你默哀了，大哥说到便能做到。 姜若水将切好的甘蔗递给小家伙，嘱咐了几遍不能咽下去，小家伙认真点点头，端着碗坐在她旁边慢慢吃。 姜若水把削好的甘蔗切开段，用擦板擦成细沫，和上次做红薯粉的步骤差不多，将甘蔗渣里的汁水挤出来，所有的甘蔗只挤出了一盆汁水。 把甘蔗汁倒进锅里，小火慢慢熬着，姜若水不停的搅拌着，以免粘锅，直至甘蔗汁变成红色的粘稠液体，这才撤了火。 姜若水继续搅拌着，直至红糖变硬，她立马盛到盘子里，每个盘子只盛了浅浅一层，可惜没有模具，不然出来的红糖形状更加漂亮。 “嫂嫂，这个香香的是什么？”小家伙已经吃完了碗里的甘蔗，正站在小板凳上，眼巴巴的看着盘子里东西。 “是糖。”姜若水用筷子卷了些，塞进他嘴里。 小家伙吃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陡然发亮，是糖糖！他好久都没吃过了。 等到红糖晾冷，姜若水将红糖切成小块，大部分装了起来，只留了一些，给几人解解馋。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褚瑜一进屋，便听见清脆的咀嚼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进了耗子。 “褚瑜，快来尝尝我做的红糖。”姜若水笑着冲他招手。 ……… 夜色深沉，一个妇人悄悄打开大门，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什么动静，提着篮子匆匆出了门。 出了门，她便直奔海边，今晚的月亮很圆，银雾般的月光撒在地上，恍如白日，妇人小心翼翼走过岩石滩，找寻着那人说的印记。 “啪！”浪花拍打着石壁，发出来的声音吓得妇人腿直哆嗦，她四下张望，确认只有自己一人，换换松了口气。 “找到了！”妇人双眼放光的看着被打上印记的石堆，急忙翻开碎石，下面正藏着一个深灰色的布包。 掀开布包，里面是一颗颗圆润晶莹的珍珠，其中有两颗少见的粉色珍珠，其他的都是乳白色珍珠。 “哎呦！发了发了！”妇人将珍珠小心放进篮子里，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第二十三章 珍珠 天刚蒙蒙亮，车队便从小渔村驶出，带头的是辆牛车，车上除了余何氏，还有一大早起来的褚家人。 姜若水迷迷糊糊的靠在褚瑜的肩上，怀里是熟睡的褚容，最近小渔村的村民想要去县城赶集，就得一大早起来，才能搭上牛车。 否则时间过了，村里连一辆多余的板车都没有，从村里到县城走路都得两个时辰。 摇摇晃晃的牛车停了下来，姜若水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城门口，城门的守卫比以往多了些。 所有人都被要求下了车，挨个接受检查才能进城，守卫拿着一张画像一一核对，直到确认无误，交了进城费，一行人方能入城。 姜若水还是去了西街，她以往都是去西街摆摊的，这么长时间没去了，还有些怀念了，如今在西街摆摊的是余大全家的二儿子和二儿媳，他们夫妻俩在这边卖的是酸辣粉。 “你们先坐一会，水开了我给你们煮酸辣粉垫垫肚子。”憨厚的余二郎满脸笑意，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余二郎的媳妇正在摆放桌椅，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是余陈氏的亲弟弟，这些日子都在帮他们打杂。 “褚大哥，酸辣粉好了，小心烫。”陈伟将酸辣粉放在桌上，还不忘嘱咐几句，余光不小心瞥到姜若水身旁笑意盈盈的褚娇，耳根微微泛红，连忙匆匆离开。 这一幕被正在招呼客人的余陈氏撞了个正着，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小弟，心底冒出个想法。 还没来得及与自己丈夫说出自己的想法，这边又来了客人，她急忙去收拾桌子，一时间便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您稍坐会，酸辣粉马上就好。” “老板娘，来碗粉，再加份鱼丸。” “好勒，您稍等。” 余二郎夫妻俩一个煮粉一个招呼客人，忙的不可开交，姜若水这边拿出昨日做的红糖，也摆到了余二郎家的摊子上，她卖的也不多，就这么一篮子。 “褚娘子这是做的什么？闻着很是香甜。”余陈氏偷闲凑近看了一眼。 姜若水直接给她塞了一块，“这是我昨日刚做的红糖。” 余陈氏愣住了，入口是沙沙的口感，舌尖轻轻一碰红糖立刻融化了，整个口腔都充斥着浓郁的香甜味。 “这红糖可真甜，褚娘子准备怎么卖？” 姜若水也不清楚这里糖的价格，她做的也不多，反正都是没有成本的。 “我不清楚糖的价格，不过我这边做的也不多，便宜卖了算了。” 余陈氏闻言立刻制止，“这糖可不便宜，咱们这边飴糖平时都是18文一两，最贵能涨到二十二文。” 姜若水咂舌，一两糖的价格都比得上一斤粮食了，也怪不得，这古代制糖技术落后，价格贵也是有道理的。 “我卖十五文一两就行了，今日是准备和家人在城里逛一逛。” 余陈氏眼珠子一转，笑道：“妹妹，先给我来三两，刚好过些日子我娘过生辰，带去给我娘尝尝。” “嫂子要买，那便算十三文一两。”姜若水不在乎那几文，这些日子村里分给他们的钱也不少，反正都是自家做的。 “那怎么好意思。”余陈氏笑的嘴都合不拢，虽说这些日子赚了不少，刨去分给褚家的，上交中公的，到他们夫妻俩手里的就剩不了多少了。 即便如此，比起之前每日出海打渔，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好多了。 余陈氏将红糖放好，便又去忙了，这会已经快接近午时了，食客也少了许多。 姜若水将没卖完的红糖就放在摊位上，他们今日进城就是为了添置些东西，这会也该出发了。 西街大多都是吃食杂货铺，要去看衣料首饰还得去东街。 东街便没有西街那边喧闹，两边都是成衣铺和首饰铺，还有不少酒楼茶馆。 姜若水随便挑了间成衣铺，一人添置了一身新衣，褚娇还买了些布，准备给做些里衣，还准备拉着姜若水一起。 姜若水连摆手，她可没做衣服那个天赋，就连原主都是迷迷糊糊的手艺，她就不献那个丑了。 刚出了成衣铺子，姜若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首饰铺子。 “那不是赵娟她娘吗？”褚娇也注意到了，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她不会是跟着我们，又想干什么坏事吧？” “要不我们去看看？”姜若水也十分好奇。 褚娇眼睛发亮，拉着姜若水就冲了出去。 被落下的褚瑜牵着依依不舍的小家伙拐进了隔壁的首饰铺。 首饰铺里人也不少，两人就顺势混进了人群，装模作样的看着柜台上的首饰，余光扫过正在和掌柜交谈的赵氏，两人立刻竖起耳朵来。 “这些珍珠成色也就一般，你若全卖，我给你这个价？”掌柜说完伸出三根手指。 赵氏没应，而是拿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粉色圆润的珍珠，掌柜瞪大了眼睛。 “这是粉珍珠？可是难道一见啊！”掌柜收起一开始的态度，满脸堆笑的看向赵氏，“这位娘子，您是从哪得来的？” 赵氏立刻收回珍珠，冷声道：“这便不管你的事，掌柜的你就说说准备出多少钱？” 掌柜摸了摸胡须，轻声道：“五十两，包括所有的珍珠，我都收了。” 赵氏心下震惊，表面却不显露分毫，只是轻轻蹙眉，不满道：“掌柜，这粉珍珠可是难得一见，这两颗五十两怕是不行吧！” “那您开个价吧！”掌柜倒也爽快。 “一百两，我就把所有的珍珠都卖给你。”赵氏倒想直接卖了，只是那人说了，不能低于一百两。 赵氏跟着掌柜进了铺子后面，姜若水两人也跟着移动位置，只是有门帘遮挡，她们根本看不见后面的情形。 大约过了几分钟，门帘挑动，赵氏提着一个包裹匆匆离去。 姜若水与褚娇也跟着出了铺子，原想着跟上去，却迎面撞上了褚瑜，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白衣书生。 “娘子，这位是观海楼的东家，齐公子。”褚瑜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是刚刚二人交谈的还算愉快。 “这就是观海楼东家，久仰大名。”姜若水扯出一抹假笑。 她还没去找这个观海楼的麻烦，没想到人家直接找了过来，恐怕也是为了她手中的方子。 齐羡苦笑，自家那些伙计为了些蝇头小利，得罪了褚家，让整个青州县的人都在看他家笑话，偏偏人家又与宋家有关系，轻易动弹不得。 “姜姑娘，之前的事是我家伙计的不对，齐某在这给你道歉了。”齐羡“啪”的一声收起折扇，抱拳致歉。 “如若不嫌弃，还望几位移步到观海楼，我请各位吃顿饭，可好？” 姜若水看向褚瑜，是敌是友都分不清，她还是不随便开口，这事就交给褚瑜了。 褚瑜倒是一口应了下来。 一行人刚进观海楼，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看着几人，正想开口，被齐羡打断。 “送一桌酒席到雅间来。” 不一会，菜陆陆续续上了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西湖醋鱼与叫花童鸡，荷叶掀开的那一刻，浓香扑鼻，金黄的鸡肉沾染了荷叶的清香。 “褚兄，还请赏脸陪我喝杯酒。”齐羡给他满上酒杯。 褚瑜拿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嘴唇，“齐公子，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褚公子爽快，我请几位吃饭，是想买下蟹黄汤包的方子。”齐羡直奔主题，这也是他爹在宋家吃到的，原本他爹是想挖走厨子，可惜宋家告知这只是晚辈送的。 跌跌撞撞还是回到了原点，他们酒楼得罪的村民，就是手持方子的人。 “这方子是我娘子的，齐公子问错人了。”褚瑜垂下眼眸。 正在给小家伙剔鱼刺的姜若水闻言，茫然的抬起头来。 齐羡心下明了，只要能说服姜若水，那方子便到手了，“姜姑娘，上次的事是齐某的过错，我自罚一杯，还望姜姑娘见谅。” 姜若水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古人说话咋弯弯绕绕的，“齐公子也不必绕弯子，想买下方子，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齐羡眼底闪过一抹喜色，有了这个方子，他们家的酒楼也能在江南站住脚跟了。 “找到卖你们海苔的人，把人送进大牢。”姜若水可一直对那个入门盗窃的贼人恨得牙痒痒。 “这也是齐某该做的事。”齐羡笑道。 双方相谈甚欢，方子卖了五十两，齐羡拿到方子立马派人抄写一份送到江南的酒楼，而这边，姜若水顺势与酒楼定了一批送货的名单。 青州县也就这么大，小渔村里村民也不在少数，都出来摆摊卖吃食也不现实，况且谁家没个亲戚，这家学一两个，那家一两个，这青州县也就装不下那么多人了。 况且姜若水的任务还没完成一半，靠每日摆摊卖出去，恐怕四个月根本赶不及。 “宿主很有自知之明，十九天过去了，你只完成了二百五十。”078冰冷的声线在她脑海中响起。 姜若水：“……”二百五是几个意思？ 第二十四章 出海 碧蓝的大海里，几艘木船飘在海面上，姜若水往捕蟹笼里扔上诱饵，却不急着扔下去，她还在等着系统给她方位。 “让船往前挪动十米，下面有蟹群。”078道。 姜若水立刻让人划动船桨，到了指定位置抛下捕蟹笼，将另一头的绳子绑在船上，他们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便能收获满满。 其他船上的几个捕蟹笼也按照系统的提示放置好了，他们此次出海就是为了给观海楼供货。 “褚娘子这做的捕蟹笼可真精致。”有人感叹道，他们这边的都是缝缝补补的破渔网，一张渔网能用上十多年。 姜若水尴尬的笑了笑，这是她在商城买的，为了掩人耳目，只说是在县城里专门找人定做的。 过了一刻钟，陆陆续续的捕蟹笼出了海，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海蟹，比起岸边的，海里的蟹个头更大。 所有人都不禁喜笑颜开，第一笼就是这样的好收获，后面一定会一帆风顺的，两百斤的货他们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完成。 船上的人正忙着绑蟹，姜若水坐在船尾，小心的踢开准备逃跑的花盖蟹，等这批蟹弄好，他们还得换个地方继续捕蟹。 “褚娘子啊，这些已经不少了，那个观海楼能吃的下那么多吗？”余大全更喜欢稳中求胜，这小地方螃蟹卖不出价，如果观海楼要不了那么多，可就都砸到手里了。 况且那观海楼上次也坑了褚家，两家不但没产生隔阂，反而还一起合作了，唉！现在年轻人做事，他理解不了。 “没关系，就算他不要，我也能卖出去。”姜若水信誓旦旦的说，这蟹黄才是最金贵的东西。 见她这般信誓旦旦，余大全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堂叔，人家褚娘子多厉害的人，咱安心跟着干就是了。” “哈哈哈，二哥说的对，叔你就安心吧！” “这才多久，咱们村比起以前好了不少，多少人羡慕咱们。” “嘭！” 一声闷响，两艘木船船尾不小心碰撞到一起。 姜若水身形晃了晃，她连忙抓住船身，避免掉入海中。 “怎么回事？”余大全用船桨分开两艘船。 另一艘船上的男人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刚刚还好好的。” “啊！”他的话音刚落，船身似乎被什么扯动了一下，他整个人摔倒在船上。 “叔，下面好像什么东西。”另一艘船上的人紧盯着海面。 “快把捕蟹笼解开扔掉。”姜若水盯着水底的黑影，大声喊道。 海里的黑影是一条大白鲨，它正围着海底几个捕蟹笼转悠，看来这是被捕蟹笼里的血腥味吸引来的。 姜若水解开船上的绳子，直接扔进了海里，钱崽重要，也没命重要，船一旦被撞破，能不能回去都是一回事。 偏偏有人舍不得，解开绳子快速拉动捕蟹笼。 下一秒，一股重力拉扯，几艘船碰撞到了一起，坐在船尾的姜若水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掉进海里。 海水没过她的口鼻，她感觉自己在往下沉，脑海里是系统的尖叫声。 “咳咳…”姜若水游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宿主，成年大白鲨，可以兑换三百积分。”078的声线带着一丝惊喜。 “什…么？” “褚娘子，快上来，有鲨鱼！”不远处的余大全在船上拼命喊着。 姜若水回头，便看见一个黑影朝她快速游来。 “小七，快想想办法！”她瞪大眼睛，朝着小七呐喊。 “宿主只要能碰到它，我就能收了。” 姜若水怒目道：“是我碰到它，还是进了它的嘴。” 078：“我可以帮你收走，积分归我。” 姜若水恨不得骂他两句，有这本事还不赶紧弄走鲨鱼，命都快没了，她要积分干啥。 姜若水被拉上船时，海中的鲨鱼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在众人疑惑时，她脑海中响起了小七兴奋的声音。 “宿主人真好，三百积分我就收下了！” 姜若水：“………” 虽然丢了几个捕蟹笼，好在大部分还在，里面也是满载的海蟹，交货至少是没问题。 回到沙滩时，海边也聚集了不少孩子在捉螃蟹，姜若水站在船边，盯着他们搬运螃蟹，衣裳还滴着水。 “褚娘子，快回去吧，小心生病了。”余大全劝道。 姜若水摇摇头，今日回来的早，这些货收拾好了，就直接送到县城里去，免得过了一夜，损失不少的蟹。 “这货人家要的急，还是早些送过去吧！” 货送走了，姜若水才回了家，身上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 家中只有褚娇两姐弟在，褚娇正在院子里缝衣服，身旁的凳子上还放着裁剪好的衣服，一旁的褚容蹲在鸡圈前，小胖手挨个□□着鸡仔。 “呀，嫂嫂，你衣服怎么湿了？”褚娇不经意一抬头，就看见拖着沉重步伐回来的姜若水。 姜若水摆手道：“没事，不小心掉进海里了，我去换衣服。” 姜若水前脚刚进屋，后面就跟了个小屁虫进来。 “嫂嫂，我要吃糖糖～” 姜若水刚换好衣服就听见外面的软糯的童声，家里的蔗糖已经吃完了，她这两日也没时间去岛上砍甘蔗，哪来的糖。 “容容乖，下次给你做蔗糖吃。”姜若水抱起他，哄道。 也不知道那岛上有多少甘蔗，可惜家中没地，不然移栽过来，就方便许多了。 姜若水又不禁想起系统给的海岛图，那上面的水果才叫丰富多彩，可惜现在还不是她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 “宿主，你现在已经完成了三百五十斤，还有六百五十斤，时间还剩三个月零八天，希望宿主努力完成任务。”078突然说道。 姜若水挑眉，看来那批货已经送到观海楼了，不就是六百多斤吗，她有信心完成任务，海岛她一定要拿到手。 “嫂嫂，有人找你！”屋外传来褚娇的声音。 “谁啊？”姜若水出了堂屋，便看见院子里站在一个熟悉的妇人，余二郎的媳妇余陈氏。 她正在和褚娇说话，圆圆的脸盘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褚娘子，你家的红糖还有吗？”余陈氏一见到她，立马问道。 姜若水轻声歉意道：“真不巧，劳二嫂白跑一趟了，家中已经没有红糖了。” 余陈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却又笑道：“我娘很是喜欢这糖，这不，家中有人生育，让我再来买些，下次有了，还劳烦褚娘子通知我一声。” 姜若水笑着应了声好。 余陈氏却不急着走，反倒是看起了一旁褚娇做的衣服，“褚姑娘的手可真巧，这衣服做的可真好。” “这孩子就是手巧。”姜若水一脸与有荣焉。 余陈氏眼珠子一转，“那以后谁娶了褚姑娘可有福了，对了，褚姑娘今年多大了？” 褚娇被说的脸色微红，轻声道：“今年十三了。” “那也刚好，”余陈氏看向姜若水，“这个年纪正好相看，褚娘子可有看中的人家？” “她还小，况且这事也得她哥做主。”姜若水微微皱眉，这余陈氏平时与他们也少来往，今个儿怎么突然跑来说这些话了。 “褚姑娘这般俊俏的姑娘，是得多看看。” 余陈氏也是个人精，见姜若水脸色有些不对，立刻转移话题，扯了几句其他的，没说多久便离开了。 人虽离开了，可这念头一直没断，尤其是今日见这姑娘相貌秀丽，一双手也巧，真真是少见，错过就没了。 一回到家，就拉着自家男人回了屋，话里话外都不离褚娇与自家小弟。 “人家姑娘确实好，可你那弟弟配的上吗？”余二郎毫不客气的给自家媳妇泼了盆冷水。 余陈氏脸一下沉了下来，怒目道：“你什么意思？我家小伟怎么了？长得也不赖，做事麻利，到时候两人成了亲，自己支个摊子做，也不会比别人差。” 说到底，余陈氏更喜欢的是褚娇家的方子，姑娘嫁了出去，怎么也得给一两个方子傍身。 余二郎不知道她想什么，但也知道褚家如今蒸蒸日上，村里都靠着褚家，是看不上自己岳丈家的。 “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别到处嚷嚷。” 余陈氏看着丈夫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这事她娘家可都欢喜的不行，能不能成，试了才知道，让两人见见面，也不是不可以。 而褚家这边，姜若水也同褚瑜说起了白日里的事，虽说褚娇今年才十三，却也不得不考虑起来。 “别管他们，小妹如今还小，即便到了年纪，也得她自己点头才行。”褚瑜不是古板之人，这关乎到小妹一辈子的事，自要她愿意才行。 姜若水点头，“十三确实太小了，等她大些，再慢慢寻。” 两人都没有提起告诉村长，这事毕竟人家没有明说，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以后让褚娇绕着些走便是了，毕竟这个时代最看中的便是女子的名声。 第二十五章 发展 “哟！二侄媳，今日没出摊啊？”忽见院门走进一丰韵妇人，身着一身豆绿色长裙，发髻上插着一根银簪。 余陈氏看着满面春风的赵氏，眼底闪过一丝艳羡，笑道：“今日我婆婆跟着去了，我便在家忙活。” “赵婶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余陈氏又问道。 赵氏笑道：“我家娟娟就爱吃这粉条，我是无福学这个了，只能厚着脸皮买了。” 余陈氏没理会她话里的阴阳怪气，甩了甩手中的水渍，从屋里拿出晒好的一把粉条，“赵婶，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其他的自己家里还得用呐。” “没事，家里人少，够了！”赵氏收下粉条，又把钱递给了余陈氏，“就你一个人在家？” “都出去了。” 余陈氏倒掉盆里的脏水，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回过身，赵氏还坐在院子里，她正在看院子里另一边晾晒的红薯粉。 “做这生意肯定能赚不少吧，那回娘家可有面了！”赵氏打趣道。 余陈氏抿嘴浅笑，想起上次大包小包回娘家，几个嫂子露出羡慕的神情，可把她高兴坏了，就连一向不怎么看重她的亲爹，也给了她不少好脸色。 如今她提携着娘家小弟，娘家谁不给她几分面子，如果能撮合小弟和褚姑娘，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要是把这粉条教给你娘家，她们还不得把你供起来。”赵氏半开玩笑道。 余陈氏脸色微变，这事她娘家不是没有提过，每次让她男人知晓，便会冷着脸骂她娘家不要脸，次数多了，她也不敢提了。 “赵婶说笑了，这是村里的生意，谁敢打这注意。” 赵氏扫了一眼院门外，这会村里没几个人，不是在县城里，就是去了褚家，是啊，褚家今日盖房子，去献殷勤的可不少。 她略加思索后缓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咱们村的人都是在青州县里卖，绕开就行了，这样便谁也不知道了。” 余陈氏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却把赵氏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赵氏略坐了一会便离开了，余陈氏收拾完屋里，就提着烧好的茶水准备去褚家，今日褚家盖房子，村里不少人都去了。 刚进褚家院门，几个小孩朝她跑去，余陈氏脚步一转，避开了迎面撞来的小孩。 从堂屋里出来一个少女，体型高挑，身着鹅黄色长裙，肤色白腻，一双杏眼里满是怒火。 姜若水双手叉腰，冲着院子里几个疯跑的小孩怒吼：“褚容，你们几个都给我站那，不准在院子里乱跑。” 褚容立马停下，冲着姜若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他身后的几个小伙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是孩童银铃般的笑声。 姜若水冲到他面前，揪着小家伙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一早上你就造光了一盘糖，打碎了三个碗，撞翻了两桶水，你就不能安分点。” 今日一早，姜若水与褚瑜就张罗着盖房子的事， 新房的选址就在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后面，到时候将两栋房子打通，前面就当做仓库，堆放一些杂物。 原是前一天说好的，今日一早帮忙的人都来了，家里也就忙了起来。 几个来帮忙的妇人还带着自己的孩子，和褚容差不多的年纪，褚容与他们待了没多久就玩到一起了，哪里都有他们的影子。 他们到是玩的开心，可把姜若水烦的不行，几个小屁孩专挑人最多的地方玩，屋后的施工地他们已经来来回回好几趟了。 “嫂嫂，不管容容的事。”余小宝拉着姜若水的袖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余陈氏看着白嫩的小团子，也忍不住上前来劝，“这也不是容容一个人的错，说说就好了。” 姜若水戳了戳小家伙的额头，“好好待着，别乱跑。” 又看向余陈氏，笑道：“嫂子怎么来了？” “家里没事，就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家里几个男人都过来帮忙了，她婆婆待着大嫂和弟妹去了县城，就她一人在家也没事。 “那先多谢嫂子了。”姜若水这会就是忙不过来了，厨房就她和褚娇两人，几个来帮忙的妇人也在屋后干活。 “那我先给他们干活的去送水。”余陈氏提着壶便往屋后去了。 姜若水又训了他们几句，便回到了厨房，灶台上正闷着米饭，褚娇正在清洗虾，她们要做十几人的饭，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昨日专门去之前的小岛上摘了些菠萝和甘蔗，可惜除此之外没有看到其他的水果，甘蔗已经制成了红糖，一早上就被这群小孩吃了一盘。 把削好的菠萝切成块，姜若水准备做一个菠萝虾仁炒饭，胡萝卜和猪肉切成丁，下锅翻炒几下，再加入蒸好的米饭，翻炒均匀，最后倒入菠萝和虾仁，大火翻炒一分钟，酸甜可口的菠萝炒饭就可以出锅了。 “好香～”被香味吸引过来的小家伙踮起脚尖，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盆里的菠萝炒饭，身后还跟着一群流着口水的小孩。 “嫂嫂，这个饭饭好香啊！” 姜若水从几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读出了渴望，她无奈扶额，一人给盛了一碗，饭桌抬到外面去了，只好让他们坐到院子里慢慢吃， “小妹，歇一会吧，”姜若水也给褚娇盛了一碗，“顺便看着容容他们，这几个小孩太能闹腾了。” 她的话音刚落，院子里又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褚娇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拿着碗出去了。 “褚娘子，需要我做些什么？”余陈氏提着空壶进来了。 姜若水正对着案板上的几条鱼伤脑筋，听到她的声音，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嫂子，快帮我把这些鱼处理一下。” 余陈氏捂嘴笑了笑，连忙接手那些鱼，没想到厨艺超群的褚娘子，竟然不会收拾鱼。 专业不亏是专业的，几条鱼到了余陈氏手里，听话的不得了，“唰唰”几下就弄好了，姜若水啧啧称赞。 处理好的鱼姜若水接过手，下锅油炸至两面金黄捞出，炒香配料，加水与鱼齐平，盖上锅盖焖制一刻钟。 不一会，又鲜又香的香味充斥着房间，还夹杂着微微刺鼻的辣意，外皮酥脆，鱼肉香辣嫩滑，一口下去，简直回味无穷。 余陈氏尝了几口，连忙放下了筷子，生怕没等到吃饭，自己就先吃光了。 “嫂子，你去叫他们吃饭吧，我这马上就好了。”姜若水让余陈氏去喊人，自己这边又炒了几个小菜。 饭菜端上桌，几个小孩已经吃饱了，一个追着一个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十几个盖房子的都是他们村子里的，只有三四个是其他村的，不过也都是村里人的亲戚。 “褚娘子的手艺真不错。” “那可不，咱们村如今的日子都是靠的褚娘子。”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姜若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完饭，其他人又去了后面继续干活，褚瑜便没有跟去了，他的想法已经与他们说过了，便没必要再去了。 “房子得盖多久？”姜若水看着后面已经挖好的地基问道。 褚瑜略加思索后缓缓道：“最少都要一个月。” 姜若水肩膀一下就垮了下来，她岂不是还要做一个月的饭，今天这一顿饭就做的她心累。 褚瑜似是看出来了她的想法，笑道：“多给些工钱，就不管饭了。” “可我还想在城里租铺子啊，哪来那么多钱？”姜若水掰着手指算了笔账，建房子的材料，请工人的钱，这一下三十多两就没了，虽说青州县的铺子不贵，可这剩下十几两够干嘛。 褚瑜安慰她不要着急，从里屋取出一个荷包递给她，“这些够了吧？” 姜若水颠了颠手里的荷包，似乎还不轻，打开荷包，里面都是碎银子和铜板，加起来都快二十两了。 这是私房钱！ 男人果然都爱藏私房钱！ 姜若水狐疑的看向他，“你哪来这么多钱？” 褚瑜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太对，清咳一声，解释道：“前些日子写了些话本，这些钱都是卖书所得。” 话本？那不就是小说，姜若水惊讶的看着褚瑜，好奇道：“你写的什么话本？还有吗？我也想看！” 褚瑜想起自己写的书，耳尖微微泛红，只道：“一些京城的趣事罢了，家中的书已经送到铺，下次写了再给你看。” 姜若水也没强求，只是这里的日子没有手机电脑，还是很枯燥的，下次进城便去买几本话本解解闷。 “谢谢！不用了，我提的动！”院子里突然传来褚娇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出了堂屋，院子里除了几个玩闹的小孩，还有两个对峙的少年少女。 褚娇正提着半桶水，冷着脸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人。 陈伟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直视褚娇，结结巴巴道：“我…我力气…大，我…帮你。” “谢谢！不用了！”褚娇扔下这句话，直接绕开他离开了。 第二十六章 租铺子 “这不是余二嫂的弟弟吗, 怎么在这？”姜若水皱着眉看着院子里的两人。 褚瑜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今日跟着村长来的。” 一想到这人还要在他家待上一个月，褚瑜的心情更差了, 原本对前两日余陈氏的话还不在乎, 没想到人家直接自己找了上来。 陈伟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褚瑜二人，脸色一下就白了起来, 匆匆撇了一眼褚娇，就离开了院子。 褚娇正在给菜地里的菜浇水, 地里嫩绿的辣椒秧长得十分精神，这是她嫂嫂不知从哪得来的种子。 “小妹,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姜若水走到褚娇身边，关心道。 听到陈伟离去的声音，褚娇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她摇摇头道：“没什么，我不认识他。” “行了, 你进屋休息吧！”姜若水拿过她手中的桶, 又嘱咐道：“最近家里生人多，你要去哪或者要做什么叫上我们。” 褚娇点点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嫂嫂的几个方子的缘故，她总感觉有人在她家附近转悠, 今日又来了个直接挡路的。 第二日, 工钱已经按照昨日说的加了些，中午便不管饭了，褚瑜请余大郎帮忙照看一下。 安顿好家里的事, 姜若水与褚瑜带着弟妹去了城里，他们准备去看铺子。 “两位准备看个多大的铺子？”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看着两人。 姜若水是准备开吃食铺子，铺子里最好可以放下几张桌子, “铺面稍大些，最好后院还能住人。” “我这刚好有三个铺子符合夫人的要求，两个在西街，一个在东街，您是准备先去哪看？”孙钱略加思索后缓缓道。 “先去东街吧！”牙行离东街近，去那也近些。 孙钱拿上钥匙，便带着几人穿过巷道，来到东街街道上，这条街更像是首饰衣裳一条街，就连两边的摊位卖的都是些首饰，手工艺品。 至于卖吃食的，姜若水只看见几家酒楼与糕点铺子。 “到了！”孙钱打开铺子大门，铺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霉味，孙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这铺子有段时间了，打扫一下就可以了。” 姜若水轻轻用手扇了扇，铺子里是空空如也的货架和柜台，看得出以前不是做吃食的，倒像是卖杂货的，孙钱接下来的话也确定了她的猜想。 “这铺子的上个老板是卖杂货的，可惜家里有急事，铺子到期就没租了。” 里面的东西清理一下空间到是挺大的，只是这样一来还要重新隔个厨房出来，地方一下就小了许多。 铺子后面有两个房间，上个老板一家便是住在那里，厨房则是在天井里搭了个小灶。 “这位娘子你瞧瞧，这铺子不仅大，而且后面还能住人，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口井，吃水做饭特别方便。” 孙钱满脸堆笑地一一介绍着，“而且这铺子位置也好，紧挨着几家首饰店，那些个夫人小姐逛累了正好进来坐坐。” “我们的要求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孙牙郎就带我们来这？” 褚瑜从一进门脸色就不大好，看铺子里的灰尘，这间铺子怕是积在他手中好几个月都没出手，见他们面生，就想忽悠他们，租下这间铺子。 孙钱见几人不吃这套，连连道歉，“是我糊涂了，褚公子若是不喜欢，我们再去看看西街的铺子。” 西街这边的铺子便要好的多，第一家铺子与东街铺子一样，都是在主街道较繁华的地段，这家以前便是做吃食的铺子。 上面“张家酒舍”的招牌还没摘下来，一进门便看见空荡荡的柜台，姜若水数了数，铺子里共放了十张桌子。 再往后走是厨房，厨房可容纳四五人同时在里面忙活，锅碗瓢盆都样样齐全。 厨房后面就是厢房，只是离得有些太近了，厨房里一旦开始做饭，油烟便会钻进屋里。 “这家怎么样？”孙钱带着看完所有房间，这才问道。 姜若水喜欢宽敞的厨房，只是后面的厢房离得太近，不过只要把通风做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可以，租金多少？”姜若水直截了当的问道。 孙钱笑眯眯道：“这间铺子大，而且在主街道，一个月十七两，押一付三。” 十七两！这还是在这个朝代最贫穷的地区，租金便这么贵，若是到了京城，那还不得几百两往上。 姜若水清咳一声，“不是还有一家嘛，带我们再去看看。” “不喜欢？”出了铺子，褚瑜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 “太贵了，而且后面的房间不大好，我们再看看吧！” 出了主街道，几人进了一条巷子，走了约几百米，终于看到了门面有些破旧的铺子，孙钱打开门，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几人咳个不停。 “这铺子位置比较偏僻，以前是个商人开的饭馆，倒闭后就没租出去，这里到是地方大，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孙钱解释道。 桌椅整齐的摆放在角落里，除了灰尘大些，倒也没什么问题，大堂地方比刚刚那家稍小了些，不过厨房倒是挺大的，正好在柜台后面。 “这面墙能拆吗？”姜若水指着柜台与厨房中间的墙问道。 “这面不是承重墙，可以拆的。” 孙钱又带着几人去了后院，后院比他们自己家的院子小上许多，院子的东边的架子上已经爬满了葡萄藤蔓，葡萄架下还摆放着桌椅。 可惜这时不是吃葡萄的季节，架子上只剩下叶子了。 院子另一边还有一个水井，姜若水凑进看了看，里面的水还挺清澈。 “我要玩这个～”跑来跑去的小家伙突然发现了一个缠绕在葡萄架上的秋千，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扒拉着木板，却丝毫没有动弹，只得求助一旁的兄长。 “这个绳子坏了，可不能坐上去。”孙钱慌忙制止住。 褚娇连忙把幼弟拉了回来，拍掉身上的灰尘，轻声安抚着。 “后面有三间厢房，住人放东西都可以。”孙钱边说边打开房门。 三间厢房都是一样的，房间里除了一个炕，便什么都没有了，到是这里灰尘小，收拾起来也容易些。 “这个房子多少钱？”姜若水问道。 孙钱笑眯眯道：“您二位也看到了，这铺子可不小，虽地方没有前两个好，但是这周围都是住户，人流也多，一个月14两，押一付三。” 十四两？才少三两，这也不便宜啊，而且灰尘这么大，打扫起来也不容易，姜若水不禁腹诽道。 “铺子虽大，但这离主街还需一刻钟，打扫起来也不容易，”姜若水挑剔的打量着院子里的杂草，“还有你看看这草都快一米高了，弄起来多麻烦，十二两，行就租下。” “这…”一下子就砍了二两银子，孙钱有些哭笑不得。 “这铺子荒了这么久，如果不是我们，怕也是没几个人来！”褚瑜附和道。 孙钱眼珠子一转，这房子已经空闲快一年了，次次来人来看房，才走到巷子口，那些人便不愿意去了，也是，做生意的谁愿意租到这后面来。 “十三两，咱们立马签书契。”孙钱依旧不死心。 “十二两。”褚瑜态度十分坚定。 孙钱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看这褚公子像是个读书人，怎么也这般看重银钱。 “十二两五钱，这是最低价了，褚公子不要再为难我了。”孙钱给出了自己的最低价。 褚瑜瞥了姜若水一眼道：“可以。” 签了书契，交了几十两银钱，姜若水终于拿到了铺子的钥匙。 从牙行出来已经快午时了，几人找了个摊子，要了四碗馄饨，坐在路边的摊位上，慢慢吃了起来。 “一会还得请几个人打扫铺子，咱们身上剩的钱也不多了，”姜若水掰着指头算，“请两个人就可以了，我们自己也跟着收拾。” “今日时间不早了，我们大概收拾一下，明日再请人来收拾。” 吃完饭，姜若水几人便回了铺子，他们还有一大堆活等着干，把褚娇姐弟俩安置在院子里玩，姜若水和褚瑜就开始打扫。 两人只大致清洗了一下桌子，明日还要请人打穿厨房与大堂之间的墙壁，做一个出菜窗口。 姜若水只庆幸今日穿的是深色衣服，不然一会回去的路上可没法见人了。 “你先休息，剩下的我来做。”褚瑜搬来干净的凳子，让姜若水坐下休息，自己则继续收拾。 “啊！” 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是褚娇！两人对视一眼，飞快的跑到后院。 站在院子里的褚容已经被吓哭了，见到哥哥嫂嫂，飞扑到他们怀里，姜若水抱起小家伙，轻轻拍着他的背。 院子里却没有看到褚娇的身影，后面房间的门却打开了一条缝隙，褚瑜拿着木棍，轻声嘱咐两人待在原地。 褚瑜还未走几步，门突然打开了，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少年，身形修长，身上却穿着缝满补丁的衣服。 见到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几人，他身子一僵，突然冲向一旁的围墙，双手撑着墙一跃而出，消失在几人的视线里。 第二十七章 萧家兄弟 推开门, 房间的炕上躺着一个毫无气息的人，褚娇惊魂未定的瘫坐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抓着笤帚。 姜若水扶起褚娇, 轻声安慰着她, 可怜小姑娘突然被冒出的两人吓了一跳，这个孙钱, 房里竟然住进了其他人，他会不知情？ 褚瑜用木棍戳了戳床上的人, 见没有动静，伸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还有呼吸，人还活着。 床上的看起来是个八九岁的小孩，身形瘦弱, 脸色却红的厉害，褚瑜摸了摸他的额头, 嘶, 滚烫一片。 “怎么了？”姜若水看见褚瑜的脸色不大好，连忙问道。 “这孩子发烧了，”褚瑜往出走，“刚刚逃走的应该是和他一起的, 我去请个大夫。” 走到院子, 又嘱咐道：“在大堂里等我，那人回来了不要与他硬来。” 褚瑜离开后，姜若水带着两人待在大堂里, 清水洗净的桌椅已经干了，她嘱咐褚娇照看好弟弟，自己端着一盆清水去了后院。 床上的小孩浑身滚烫, 秀气的眉头紧锁，姜若水浸湿手帕，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 盆里的水已经变得温热，姜若水连忙新换了一盆冷水，拧干手帕放在他的额头上。 “呜呜…娘…”小孩突然抓住姜若水的手臂，带着哭腔不停的喊着娘。 姜若水轻声安慰着他，瞥见小孩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如五岁的容容，叹了口气，重新浸湿手帕，盖在他的额头上。 “嘎吱！”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姜若水站起身，小心翼翼推开门，地上的落叶被风吹动，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刚转过身，院子里传来褚瑜的声音，姜若水回头，褚瑜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两鬓染霜的大夫，还有观海楼的东家…齐羡。 这人怎么来了？姜若水满脸疑惑。 “人在里面，麻烦你给看看。”褚瑜带着大夫进了屋。 “齐公子怎么在这？”姜若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的出齐羡最近是春风得意。 “路上遇到了褚公子，听说你们租了个铺子，便来看看。”说完打量了一下杂乱的院子，笑道：“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姜若水：“………”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还行，就是收拾起来麻烦，比不得齐公子家大业大。”姜若水笑吟吟的回道。 齐羡“啪”的一声收起扇子，“有姜姑娘在，怕是要抢走一大半的客人。” 屋里传来一声痛呼，姜若水回头看去，床上的小孩已经醒了，正缩在角落里看着眼前一群陌生人。 大夫写好方子，交给褚瑜，叮嘱道：“一日两次，这孩子还有些营养不良，得好好养着。” 褚瑜送走大夫，正准备去抓药，一旁的齐羡直接招来身边的小厮，对他道：“褚公子把方子交给他吧，他对县城熟悉。” “多谢齐公子。”褚瑜也没推脱，刚才找大夫也是齐羡帮的忙。 齐羡又嘱咐了小厮几句，便挥手让他离开了。 两人往后院去，正撞见慌慌张张跑出来的小孩，身后还跟着满脸焦急的姜若水。 “快把他拦住。”姜若水急着大喊，这药都抓了，人跑了怎么行。 “我要找哥哥！”被钳住胳膊的小孩拼命挣扎着，嘴里大喊着哥哥。 “放开他！”院子墙头上传来一声怒吼，一个白色的身影一跃而下。 “嘭！” 一声闷哼，白色身影跌倒在地，幸好是泥地，摔得不重。 姜若水扶额，这快两米高的围墙，直接跳下来能不摔吗？之前看他翻墙那般利索，还以为多厉害。 “我们不是坏人，你弟弟生病了，我们刚刚请了大夫来看，这会已经去抓药了，你们在这俩等一会。”姜若水解释道。 萧武眼底的警惕消退了一些，拉过弟弟，仔细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哥，我没事！”萧文抱着他哥的手臂，他的烧还没退，额头上冒出细小的汗珠。 萧武咬着牙，他想直接带走弟弟，可…手臂上传来的滚烫的体温，让他却步了，他们兄弟俩身上没有一分钱，吃饭都是问题，更别说看病抓药了。 姜若水把两兄弟安顿到刚刚的房间里，只是铺子是刚租下的，还没收拾干净，哪来的被褥床铺。 “你们夫妻俩也不怕这两人是贼，就这般把人安顿下来了？”齐羡自诩是个善人，遇到这事也只会丢给些银子，然后把人赶出铺子。 褚瑜垂下眼眸，“这铺子什么值钱的也没有，不过是暂时的。” 姜若水把药递给萧武，还给带了两碗馄饨，药是齐羡的小厮直接熬好拿来的，不然抓了药她也没地方熬。 “你们怎么会在这？”这屋子也不像是平时有人住的样子，怕是他俩也是刚来没多久。 “逃难逃到这的。”萧武闷头吃饭，看起来像是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了。 逃难？许是从附近的村庄逃出来的，这年头吃不饱饭都是常事。 姜若水只能先让两人待在这里，这会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还得赶回村里去。 褚家人走后，偌大的铺子里只剩下萧家兄弟俩，萧闻喝下药又睡了，萧武探了探他的体温，已经降了许多，又给他掖好被子，悄悄出了房间。 父母早逝，族里叔伯便占了他家的房和地，将他们二人赶了出来，若不是遇上了褚家人，他弟弟或许就没了。 他看着荒废的院子，心中有了主意。 …… 打开铺子大门，姜若水看着干净整洁的大堂，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才过去一晚，变化如此之大，她这饭馆里是住了个田螺姑娘吗？ 把图纸递给工人，又在墙上圈出了要敲的范围，姜若水就把这事交给余大郎了，这是她请来的监工。 姜若水今日只带了褚娇两姐弟来，家中一摊子事儿都丢给了褚瑜。 来到后院，姐弟几个瞪大了眼睛，原本杂草丛生的院子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葡萄架下的秋千也修好了。 “秋千！”小家伙如同一个小炮弹般冲向了葡萄架，坐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秋千，一边冲着两人喊，“你们快来推我呀～” 姜若水轻轻推开门，床上的一大一小正依偎在一起熟睡，房间地面上散落着泥土，她还注意到那双破旧的布鞋上也沾满了泥土。 姜若水瞬间明白了，这孩子恐怕是一夜没睡。 “你…漂亮姐姐，”萧闻早早地便醒了，只是不忍心打扰刚睡下的兄长，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这次坐起身来。 “我哥刚睡下，我们一会再走可以吗？”萧闻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姜若水把食盒里的吃食拿了出来，摆在一旁的小桌上，“没人赶你们走，我来了些吃的，快吃吧！” 萧闻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美食，听见姜若水的话，他有些迟疑，哥哥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我…我不饿！”他捂着瘪瘪的小肚子，昨天吃的馄饨早就消化了。 姜若水直接塞给他一个寿司，笑眯眯道：“快吃吧，你哥哥这还有。” 香脆的海苔一入口，萧闻忍不住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米饭里面包裹着爽口的酸萝卜和黄瓜，鲜香弥漫着整个口腔。 萧闻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见哥哥还未醒来，便壮着胆子又拿了一个。 姜若水一离开房间，床上的萧武突然翻身起来，一巴掌糊在萧闻的后脑勺上，“吃吃吃，就知道吃。” 说完，抓起盘子里的寿司就往嘴里塞。 “你们吃好了吗？我嫂嫂让你去喝药药～”门口突然钻进来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鼓着脸奶声奶气的说道。 “我们马上就去。”萧武收拾好碗筷，带着弟弟出了房间。 姜若水看着瘦弱的兄弟俩，一个想法泛出脑海，还没等她开口，对面的萧武拉着他弟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我们兄弟俩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 姜若水听的一头黑线，把两人拉了起来，吐槽道：“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又不是杀人越货，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 萧武的脸涨得通红，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她，“您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姜若水笑道：“你们也看到我这么大个铺子，肯定需要人手，你们兄弟俩就留下吧，包吃包住。” 姜若水是想做好人，却不想做圣母，把之前请大夫抓药的账给他们算了算，“这些钱就从你们的工钱里面扣吧。” “工…工钱？”萧武仿佛被天降的馅饼砸懵了，他本来都以为包吃包住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还有工钱。 “怎么？不想要了？”姜若水故意打趣道。 萧武摇头又点头，消瘦的脸颊滑过一滴泪珠，重重砸在泥土里，泛起细小的灰尘。 被亲族吞掉家产，他都死咬着牙不肯落下一滴泪，如今却被她的一句话惹红了眼。 萧武拉着弟弟再次跪下，给姜若水重重的磕了个头，他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行了，起来吧，大堂正在装修，咱们过去帮忙吧！” 第二十八章 出事 食肆的整体姜若水没有做太大的改动, 只是将柜台与厨房相隔的墙面砸穿，做一个出菜窗口，从大堂可以清晰的看见厨房, 也可以让食客放心食品卫生。 两边靠墙的位置, 做了吧台，可以容纳下更多的人。 这些装修花了一天的时间, 再把大门重新修补了一下，现在就差一个招牌了。 原有的招牌已经摘了下来, 大门上光秃秃的，不仔细看, 也发现不了这是家食肆。 食肆的隔壁是一家酒肆，经营这家酒肆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做的是手艺活, 自家酿自家卖，远远的就能闻见醇厚的酒香味。 到是应了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 即便开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生意依然不差。 “姜姑娘，碗和筷子我都买来了。”萧武两兄弟抬着满满一箩筐的碗筷回来。 姜若水正在做最后的清理工作，抬头看了一眼，就让他把碗带到后院清洗, 这些弄好了, 就可以准备开业了。 余大郎那边刚给干完活的工人结完钱，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铜钱，他咧了咧嘴角, 果然跟着褚家不会吃亏。 这些日子村里人靠摆摊也挣了不少钱，只是如今褚家开了食肆，会带走不少客人, 怕是有人不乐意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先惹事的是他家的人。 锁好铺子门，姜若水带着几个小孩去了前面的西街，准备置办些东西，至于余大郎，一忙完就去自家摊子上帮忙了。 刚逛了两家店，他们手上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必须用的香料。 “哎呦！小娘子？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迎面撞上一个提着菜篮的妇人，姜若水眨了眨眼，这人好似在哪见过？ “你不摆摊了吗？”江氏瞪大了眼睛，眉头拧了起来，如今这城里多了许多卖吃食的人，这味道却比不上小娘子做的。 姜若水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她第一个客人嘛，忙笑道：“我在后面的巷子里租了个铺子，过两日开业，大嫂有时间可以去我那坐坐。” “好，一定去，”江氏眉笑眼开的说道。 聊了两句，江氏急着回家做饭，两人便匆匆道别。 这会的西街，两边卖菜的摊位少了许多，附近的村民天没亮便会赶路进城，一般午时便会卖完蔬菜回家。 这会菜市场剩下的菜也不多了，姜若水买了些可以放的蔬菜土豆，又买了些海鲜，其他的蔬菜肉类还得过两日买。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食肆，姜若水开火做了食肆的第一顿饭，清洗干净的虾去掉虾线，做了一个又香又滑的虾仁蒸蛋。 厨房大都好处就是她可以同时做几个菜，锅里的海鲜粥已经溢出甜香的气息，姜若水搅了两圈，以免粘锅。 切好的鱿鱼下锅爆炒，辣椒她搁的少，都是几个半大孩子，别吃辣吃坏了，又炒了个酸辣土豆丝，这才喊外面的人吃饭。 饭菜刚端上桌，萧家兄弟如同几个月没吃饭一样，如果不是还坐着姜若水几人，怕是准备抢盘子了。 饭桌上没一个人说话，几双筷子就差在饭桌上打起来了。 “太好吃了，姜姐姐你的手艺开饭馆一定能赚大钱。”萧闻揉着胀鼓鼓的肚子，一脸幸福的模样。 “我嫂嫂是最厉害的！”小家伙扬起下巴，十分骄傲的模样。 姜若水看着桌上被扫荡一空的饭菜，嘴角上扬，果然做饭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得到认可。 吃完饭，姜若水带着姐弟俩回小渔村，萧家兄弟俩留在城里看店。 刚到村口，就被焦急等待的余张氏拦住了，她衣服上还沾着红薯粉，整个人焦躁不安的站在村口。 “哎呀！出大事了，褚娘子，你们怎么才回来，快跟我走。”余张氏慌张的声音响起，拉着几人就往自家去。 姜若水一头雾水问道：“张婶，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余张氏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娘的，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毁了我们所有的红薯粉。” “你说什么？”姜若水的好心情一下被冲淡了。 一旁的褚娇慌忙捂着小弟的耳朵，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一直以为只有京城才有争斗，却不曾想只要有人便有争斗。 他们刚来小渔村没多久，这便发生了多少事了。 几人匆忙来到村长家，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褚瑜也在其中，地上是堆放整齐的盆。 “到底出什么事了？”姜若水看向褚瑜。 “有人往红薯粉里投毒，不过幸好被发现了。” 姜若水顺着褚瑜的视线看去，青石板上晾晒着洁白的红薯粉，红薯粉的一处染上了暗红色的血液，在那旁边是一只已经死去的麻雀。 这事还是余何氏发现的，今日收摊子回来的早，她便开始在院子里淘洗红薯渣，还没弄多久，便看见满天飞的麻雀。 这些个畜生，天天来偷吃红薯粉，余何氏一个没看住，一只麻雀扑进了红薯粉里，她吓走了那只麻雀。 余何氏刚转身，半空中的麻雀忽然坠落，“啪”的一声掉进了红薯粉里，身下还流出暗红色的血液，这可把余何氏吓了一跳。 “哪个天杀的，竟然干出了这事。” “准是隔壁村那帮嫉妒咱们，半夜来偷的毒。” “村长，报官吧！” “报什么官，把那人找出来，直接沉海。” 这些人也刚回来没多久，就被这个消息砸懵了，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越往后说越离谱，余大全揪着头发，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 “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就按照褚瑜说的，先把这些该处理的处理掉，人，也要找到，找到人连同物证一起交到衙门。” “这么多全都不要了，得赔多少钱啊？”有人忍不住哀嚎道。 “闭嘴！”余大全斜了那人一眼，“这些毒物不处理了，留在家里祸害人嘛？” 那人不吭声了。 姜若水扫了眼院子里的粉条，这是近期村里所有做出来的粉条，都在这里了，这一下子，所有人的粉条都没了。 幸好是提前发现了，否则明日便会害死多少人，他们所有人恐怕都难逃牢狱之灾。 “我们还能继续做红薯粉，大家的损失都会赚回来的。”姜若水见状安慰道。 她的话说完，却让其他人更加难受，面色都不大好看，余大全苦着张脸解释道：“这附近村子的红薯我们都收了个遍，如今已没多少红薯了，而且价格早已不是当初的几文钱了。” 所有人都愁眉苦脸，这红薯粉是他们利润最大的生意，不像其他的需要出海，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如今这一下，直接将他们打回了从前。 “没有红薯，还有其他的，”姜若水笑了笑，“余叔，你家不是还有许多土豆吗？土豆粉的味道不比红薯粉差。” 这些日子除了囤红薯，就是土豆，只是土豆用的少些，如今每人家中还有剩余的土豆。 “褚娘子，你快教教我们吧！”余张氏闻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姜若水清了清嗓子，“你们不都是会了吗？” 她的话一出，引得其他人面面相觑，这褚娘子可真爱说笑，只学了如何做红薯粉，至于土豆他们根本没听过。 “褚娘子，我们没学过啊！”余二郎脑子有些发懵。 余大全扇了自家二儿子一巴掌，笑骂道：“蠢货，褚娘子的意思是，这土豆粉的做法和红薯粉一样。” “余叔说的对，大家抓紧时间开始做，明天肯定是来不及，只能等到后日再卖。” 姜若水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喜出望外，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以为这事就这样算了。 毕竟这么大的村子，又没人看见，找下毒的人难之又难，没想到姜若水又给他们指了一条生路。 “这事解决了，那下毒的人就不找了吗？”年轻气盛的余年可咽不下去这口气，如果不是他娘拉着，他早就挨家挨户的找了，定然是之前挟持他的那个犯人，余年总觉得那人就在村子里。 “这事交给我了，你们先回去吧！”余大全瞪了他一眼，又让其他人都回家去。 院子里渐渐的只剩下褚瑜和姜若水几人，盆里的红薯淀粉余大全让自己几个儿子处理掉了，晾晒的红薯粉与粉条则收起来放好。 到时候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现在怎么办？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余大全坐在台阶上，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暗处有一个时刻盯着他们的人，搁谁都安心不了。 褚瑜缓缓道：“只需告诉他人红薯粉条被贼人毁了，隐去被下毒的事，之后放置土豆粉的地方安排人盯着。” 余大全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怒目道：“那人再敢来，老子定让他有来无回。” 姜若水脑海却浮现出另一张面孔，她在怀疑赵家人，只是没有证据，说出了估计也没人信，赵家孤家寡母会干出下毒的事。 昨日遇到齐羡竟然忘了问他，寻人的事如何了，姜若水懊恼不已。 第二十九章 准备 小渔村最值钱的红薯粉被人毁了。 这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都成了最火爆的新闻, 自半个月前，青州县城里多了一群卖酸辣粉的人，可把他们眼馋坏了。 一日能卖出上百碗, 能抵得上寻常百姓家一个月的收入了, 不是没人去套近乎，毫无意外的都被打了回来, 没人能沾到一点边。 如今这消息一出，多的是人幸灾乐祸, 自己没得到好，自然也眼红别人赚钱, 只半个月，附近的红薯价格都提高了不少。 奇怪的是，小渔村的人非但没有报官抓人, 反而窝在家里，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赵娟端着洗好的衣服穿过村子, 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扫过村长家的院子, 紧闭的大门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她停下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会外面没有其他人，赵娟小心翼翼凑近门缝。 院子里几个妇人正在淘洗着什么, 另一边的青石板上铺着一块深色的布料, 上面晾晒着白色的粉末。 赵娟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顾不得再去看，端着盆匆匆回了家。 “娘, 娘，”一进门，赵娟放下盆, 嘴里焦急的喊着赵氏，“不好了！” “大白天的瞎嚷嚷什么！”赵娟从里屋出来，拢了拢散落的头发，一脸不悦的瞪着她。 “娘，他们又在做红薯粉了！” “胡说什么，这附近村子哪还有红薯。” “是真的，我刚刚看见了，就在村长家。” 里屋传来一声轻响，赵氏脸色微变，推着赵娟出了堂屋，并嘱咐道：“晾好衣服就回屋去。” ……… “姜家食肆”四字招牌稳稳的挂了上去，姜若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家店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可以说是她在这个时代扎根的证明。 整洁明亮的大堂已不复之前脏乱的模样，柜台后的厨房里摆满了明日要用的食材，各种厨具摆放在灶台上，整个食肆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开业。 姜若水叫来萧武，递给他一串铜钱和一沓宣传单，这是她和褚瑜今日赶出来的宣传单，低声耳语几句，萧武握紧手中的钱，坚定的点点头，便离开了食肆。 萧武出了西街，直接去了城门，城墙下时常聚集着一群乞儿，靠着向进出城门的人乞讨为生。 萧武两兄弟刚进城时，便与这些人打过交道，奈何萧闻突然病了，他只能出去找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萧武蹲在几人身边，干净整洁的穿着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你谁…哟！这不是小武子吗？”乞儿中年纪最大的狗娃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萧武，“你这是发财了？” 萧武笑了笑，递给他一串铜钱，“狗哥，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狗娃数了数手心的铜板，笑的嘴都合不拢，身后的几个小孩伸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铜板。 “好兄弟，什么事？你说便是。” “不过是帮我发些东西。” 一群乞儿混迹在人群之中，见人便塞宣传单，还不忘嘱咐姜家食肆开业，凭宣传单可打八折。 不消一刻钟，宣传单便已发完。 姜若水这边还在和菜单做斗争，她准备了两块木板，一块是招牌菜，一块是每日新品，奈何招牌菜这块就把她难住了。 海底美味千千万，奈何她能找到的食材不多，上次出海差点命丧鲨口，她便产生了阴影，还被系统好一顿嘲讽。 “碳烤生蚝，椒盐皮皮虾，剁椒鱼头。”姜若水顿了顿，接着说：“就先定这三个吧，其他的当天有什么食材便做什么。” 褚瑜嗯了一声，行笔迅捷，字迹苍劲有力，一份菜单硬生生在他手中变成了一副优秀的书法作品。 姜若水将菜单挂在墙上，调整好位置，保证顾客一进门便能看见墙上的招牌菜单。 做完菜单，姜若水又去了后院，帮褚娇收拾床铺，今天晚上他们要住在这里，明日一早开业，必然要起的很早。 萧家兄弟俩睡在靠近葡萄架的房间，姜若水与褚瑜则是正中房间，另一个房间是褚娇姐弟俩，三间房刚刚好睡下。 房间已经收拾过一遍，现在只需大概打扫一下即可，被褥都是新买的，直接铺上就可以了。 反正村里的房子还得个把月才能盖好，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便可以住在这里，方便照顾生意，也可以躲开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这里的炕可比小渔村的强上许多，虽然近海没有北边那么寒冷，却因为雨水多，很多地方都很潮湿。 村里的房子又时常晒不到阳光，房间里阴暗潮湿，睡的时间长了身体必然会不好，铺完最后一间房，两人坐在床上休息片刻。 褚娇低着头，忽然扭扭捏捏道：“嫂嫂，我想和你学做菜。” 姜若水一愣，随即笑道：“好啊。” 褚娇抬起头，眼里泛着点点星光，语气十分激动，“嫂嫂，我想现在就学，到时候我就能帮上你的忙了。” 姜若水见房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干脆将人带到了厨房，褚娇之前也做过饭，不过更多的是熬粥之类的，比较简单，炒菜她很少接触，即使在家也不过是炖炖参汤。 褚娇拿着菜刀，慢慢的切着葱，配料切完，她开始处理皮皮虾，剪掉皮皮虾身上的尖刺。 “油温七成热就可以下锅炸了。” 褚娇小心翼翼倒进皮皮虾，入锅的一瞬间，油锅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她整个人如同弹簧一般往后跳了好几步。 姜若水连忙翻炒着锅里的皮皮虾，一边对她说：“火不能太大了，不然容易炸糊了。” 褚娇点点头，悄悄擦去手背上的油点，接过姜若水手中的铲子，皮皮虾翻炒至两面金黄就可以出锅了。 接下来是炒佐料，这次便没有再出现油花四溅的场景，葱姜蒜辣椒下锅炒香，然后倒入炸好的皮皮虾，翻炒几下，最后撒上椒盐粉。 一份香喷喷的椒盐皮皮虾就做好了，褚娇看着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咔嚓咔嚓…”姜若水率先尝了一个，外表酥脆，内里鲜滑。 “做的不错，明天这道菜可就交给你了。”姜若水笑吟吟道。 褚娇耳尖微微泛红，她都是按照姜若水说的步骤，一步一步操作，能成功却是在意料之外。 “都是嫂嫂教的好。” 姜若水直笑她谦虚了，这孩子年纪不大，手可巧的很，小到手帕，大到裁剪衣服，做的不必绣房里的绣娘差。 褚娇还想再学，却被姜若水推出了厨房，按照她的进度下去，到了晚上他们才能吃上饭。 有了一道海鲜，姜若水便没再做海鲜，今日正好买的有排骨，这个没有肉贵，她便买的多了些。 排骨焯水去掉里面的血水捞起放在一旁备用，切好的葱姜蒜八角，再加上从商城买来的冰糖一起下锅，翻炒至冰糖融化变成焦黄色。 焯过水的排骨下锅，翻炒至两面金黄，倒入酱油，盐，再加入开水，焖制两刻钟就可以了。 揭开锅盖，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锅里的排骨披着金黄色的外衣，色泽鲜艳，让人垂涎欲滴。 糖醋排骨装好盘，姜若水又清炒了两个时蔬，装盘上桌，忙碌了一天的几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吃顿饭了。 一上桌，糖醋排骨大受欢迎，小家伙碗里已经堆了四五块，手中的筷子还不忘去夹，被一旁的褚瑜冷着脸制止了。 “先把碗里的吃完。” 又用公筷给他夹了些时蔬。 “排骨做成甜的也这般好吃。”褚娇满足的眯着眼笑了，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出来的那般早了。 “好吃就多吃些。”姜若水笑着给她碗里夹了些排骨。 萧家兄弟今日便拘谨的多了，许是褚瑜在的缘故，两人只顾着吃青菜，筷子都不敢往肉碗里夹。 姜若水只觉得好笑，别看褚瑜有时冷着一张俊脸，性子却再温和不过，最生气也不过是高声斥责几句。 她给兄弟两人夹了些排骨和虾，小声嘱咐二人不必拘谨，想吃什么自己夹就是，惹的两个小孩满脸通红的点头。 姜若水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一回头却正撞进一双黑如点漆的眸色之中，笑容僵在脸上，刚说完这位温和的性子，这会就冷着脸了。 她鬼使神差地也给他夹了一块排骨，“你也多吃些。” 对面人的神情立刻柔和下来了，夹了块排骨放到她碗里，“你也多吃些。” 一顿饭就这样结束了，姜若水甩了甩发酸的手，碗筷已经交给了萧武收拾，她可以歇息一会了。 太阳西斜，此时空中的风已经渗出丝丝凉意，没有前些日子那么热了，这个地方唯一的好处便是没有冬天，最冷也不过十四五度。 在现代，这可是最好的过冬圣地，可惜现在这里经济不发达，落后，贫穷导致大部分人都吃不饱饭，大街上都随处可见乞丐。 姜若水叹口气，如今她能勉强维持现状就已不错了，他们一家人的身份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引爆。 第三十章 开业 还未出门, 便能听见西街菜市场喧闹的人声，巷道里也有不少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商贩。 隔壁的酒肆还未开门, 屋里倒是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想来那对夫妇也准备开门营业了。 出了小巷，拐过街角就到西街, 西街的早市早已熙熙攘攘，街边的摊贩正在卖力吆喝着, 沿街的吃食铺子也都陆陆续续开了门。 耳边是络绎不绝的讨价还价声，熙熙攘攘的人群将两人淹没, 以前陪老妈去菜市场姜若水总是嫌吵，如今却物是人非。 姜若水眼眶微红，街边热锅冒出来的白雾掩盖住了她的异样,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姜若水回过神, 茫然的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眸中, 专注又温柔，她的心突然安稳下来了，这里似乎也不赖。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熙攘的人群中。 昨日已经买了蔬菜配料，现在还需要买些新鲜的海鲜与肉类, 再往里走, 便到了专卖海鲜的地方。 沿街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海鲜，凡是能捕上来的海鲜，都搁在桶里放着, 一旁的小贩注意到两人，连忙招呼。 “小娘子，我这都是刚捞上来的鱼, ”小贩拎起桶里的鱼，满脸堆笑地看着两人，鱼尾挣扎着甩了小贩一脸水，可他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的说道。 “看看这鱼多有活力。” “小娘子，我这螃蟹可大了，里面全是黄。” “我这鱼可是刚捞上来的，老鲜了。” 姜若水还没开口，几个小贩到是争先恐后地推销起了自己的海鲜。 姜若水见刚才小贩桶里的鱼都还不错，问了价格后，便让他送到了西街后面的铺子里。 又买了些生蚝和皮皮虾，两人便往回走，昨日还托村里人带了些海鲜，这会人应该到了。 西街一直是余二郎夫妇两人在摆摊，这些日子，余二郎在村里帮他们盖房子，余陈氏便找来了自己娘家嫂子。 嫂子与小弟帮忙招呼客人，她则忙碌着煮粉，调配酱料，虽然停了一日，食客却多了不少。 “大嫂，你这粉怎么换了？” “这是我们新做的粉，味道特别好。” “那我得来一碗，再来份鱼丸。” “好勒，您稍等！” 余陈氏原本还担忧这突然换了土豆粉，食客不一定会接受，都做好了今日卖不完的准备，没想到火爆程度不比红薯粉差。 这才多久，三张桌子都坐满了，想着白花花的银子，余陈氏嘴就没合拢过。 直到姜若水到来打断了她，“余二嫂，我们来拿东西了。” “是褚娘子啊！”余陈氏停下手中的活，对正在排队的食客道了声歉，连忙从摊位下提出一桶满满的海鲜，又招手叫了小弟。 “小伟啊！给你褚嫂子提到店里去。” 姜若水本想推脱，又想着自己和褚瑜也提不回去，便笑着道了声谢，领着陈伟便离开了。 满桶的海鲜倒入盆里，活蹦乱跳的皮皮虾溅了不少水渍出来，姜若水小心挑出其中的生蚝，让萧武带到后院清洗。 她倒了一碗牛奶出了厨房，放到了陈伟面前的桌上，“喝碗牛奶再走吧！” 陈伟端着碗，轻声道了声谢，余光却不停的瞟向一旁褚娇，褚娇今日穿了一件桃粉色长褙子，娇嫩的粉色衬得她面若桃花，楚楚动人。 陈伟一时看待了，直到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冰冷的黑眸，陈伟心头一跳，被冰冷的视线盯的后背直冒冷汗。 “你赶紧回去给你姐姐帮忙吧！”姜若水拉了拉褚瑜的袖子，转身对陈伟下了逐客令。 陈伟唯唯诺诺的点点头，眼神也不敢再乱飘，放下手中的碗，便匆忙离开了。 “行了，别生气了，”姜若水轻声安慰道。 “哥哥，我以后不出来了。”褚娇低着头缓步走了过来，神情低落。 褚瑜看了一眼她，默不作声的去了后院。 姜若水叹了口气，安慰完哥哥，又要安慰妹妹。 她捏了捏褚娇滑嫩的小脸蛋，揶揄道：“长得漂亮又不是你的错。” 这会已经快到巳时了，姜若水在门口挂上营业的牌子，又将今日菜单写了出来，一个水煮鱼肉，香辣蟹，糖醋排骨，虾仁蒸蛋，甜品是菠萝双皮奶。 又将其他人的分工安排好，褚娇跟着她在厨房帮忙，萧武和褚瑜在大堂，剩下的萧闻则带着褚容在后院玩。 收拾完海鲜，姜若水开始做双皮奶，蛋黄蛋清分离，一个碗里两个蛋清，再倒上多半碗牛奶，加入白砂糖，搅拌均匀，然后放入厨房里的蒸锅。 菠萝切成块，再撒上些食盐，静放十分钟。 二十碗双皮奶出锅，姜若水把菠萝淘洗一遍，控干水分，然后均匀的撒在双皮奶上面。 酸甜嫩滑的菠萝双皮奶就做好了。 姜家食肆也迎来了第一个客人，穿着灰色短打衣服的萧武正领着客人进来，他一早便在巷子口发传单，拉客人，好在效果还不错，真拉来了客人。 “您请坐！”萧武麻溜的给客人倒上热茶，“咱们店今天开业，所有菜品都打八折，您看看想吃些什么？” 萧武说完，将手中的菜单递给他。 张掌柜翻开菜单，稍硬的纸张上不仅有菜名，还画上了图，简简单单几笔勾勒的惟妙惟俏。 “那就来个椒盐皮皮虾，碳烤生蚝，糖醋排骨，双皮奶，就这些了。” 张掌柜对前面几样食材到是听过，至于双皮奶算是闻所未闻，便是在繁华的苏州也是从未见过。 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寻食材，每隔段时间他们酒楼就要来青州采购批食材，晒干的海鲜新鲜的海鲜都在收购之中。 奈何这一路可不顺利，路上遇到暴风雨，船都差点翻了，幸而捡了一条命回来，刚抵岸，便忙着收海货。 今日好不容易歇了会，便出来逛逛，还没走多久，便被这小哥拉到食肆里。 萧武端着托盘到了几人身边，将菜轻轻放在桌上，笑道：“您的菜好了，请慢用。” 张掌柜望着香气扑鼻的一桌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铺了一层果肉的双皮奶。 香甜嫩滑的双皮奶包裹着酸甜可口的果肉，浓郁的奶香充斥着整个口腔，张掌柜三两口便吃完了，拿起筷子，又加了块碳烤生蚝。 生蚝肉上淋了满满的蒜蓉酱，一口咬下去爽□□汁，生蚝肉鲜美嫩滑，再配上一点辣酱简直绝了。 鲜！实在是太鲜了！ 张掌柜双眼发光的看向后厨，没想到在这个小县城竟能遇到这般厉害的大厨，待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此时，食肆门口来了几个妇人，身边还带了一个孩子，领头的妇人穿了件靛蓝色的长褙子，一进门便四处打量着。 姜若水瞥见门口的人，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整理一下衣服，笑着迎了上去。 “大嫂，快来坐。” 来的人正是江氏，她身边还依偎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江氏笑呵呵的坐下，还不忘打趣两句，“娘子可真能干，这才多久，便有了这般大的铺子。” 姜若水笑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几位嫂子想吃些什么？” “小娘子不妨说说都有哪些菜？” “江嫂嫂一听说你开食肆，就连忙拉着我们几人来给你捧场。” 江氏还没开口，她带来的几个妇人倒是争先恐后的问了起来，姜若水被几人的热情包裹，眼底的笑意更深，报完菜名，给她们推荐了几个菜，便准备回厨房。 却被一旁的张掌柜拦了下来，张掌柜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这家店的厨子？” 姜若水眉头拧了起来，她不喜欢这人的语气，“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苏州醉仙楼的掌柜，你的厨艺不错，可愿意去我们酒楼。”张掌柜说起酒楼名字，微微抬起下巴。 姜若水额头滑落几根黑线，这对话她似乎有些耳熟，好似那个傻憨憨的宋家小子也说过。 “抱歉，我还忙着，请自便。”姜若水冷着脸拒绝了，径直回了厨房。 “诶！你别走啊！月银好商量。” “这位掌柜的，你没听见人家拒绝了吗？”江氏插了一嘴。 张掌柜冷哼一声，这等无知妇人知晓什么，开在江南富硕之地的醉仙楼，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的地方，他便不信了，还有人拒绝。 张掌柜招手叫来萧武，又要了两碗菠萝双皮奶，坐在座位上慢悠悠的吃着。 姜若水见他不影响生意，也不去管他，做好的菜装盘，叫来萧武送过去，她还特地给江氏送了一碗双皮奶。 小孩胃娇嫩吃不得太辣的东西，一碗香甜的双皮奶正好解了小女孩的馋嘴。 江氏几人倒是吃的脸上泛起了桃红，明明是寻常的海鲜，姜若水做出来的又鲜又辣，简直是绝了，真不愧是短短半月便能开起食肆的人。 中午的客人并不多，一共也就赚了二两多，还没刨去成本，生意着实有些差，姜若水准备再让萧武去发一波传单。 “这位姑娘，咱们谈谈？”张掌柜满脸堆笑地看着姜若水。 第三十一章 邻里 这位姑娘, 咱们谈谈？”张掌柜满脸堆笑地看着姜若水。 姜若水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直截了当拒绝, “不用了, 我不会去你们酒楼的。” 张掌柜拧起眉头，他们酒楼在江南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若不是看中她的厨艺，怕是一辈子都挤不进他们醉仙楼。 “月银咱们好商量。”他继续劝道。 姜若水手中的动作一顿, 先不说她愿不愿意去，一旦知晓她的身份, 这些人怕是避之不及。 即便自己想去，恐怕也踏不出这个县城，她来了快一个月, 去的最远的也就是这县城了。 虽然去不了，卖卖方子还是可以的, 姜若水勾了勾嘴角, 就她在商城买的菜谱，光靠卖方子都可以潇洒好一段时间，奈何这般太打眼，她不敢大张锣鼓, 只能循序渐进。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我不会去的。”姜若水态度坚定。 张掌柜面露难色，如今苏州新开了好几家酒楼，将他们的客人抢走了, 他这才不得不提前出来寻食材，好不容易遇到个做创新菜的厨子，却不曾想人家根本不愿。 “不知姑娘这方子卖不卖？”他只能提出折中的法子, 出来一趟，总得带些东西回去。 姜若水露出笑容，直接拉来了褚瑜，让他们两人慢慢聊去，食材的用料，工序复杂程度褚瑜也知晓一二，他必然能谈出一个满意的价格。 中午的双皮奶还剩下两碗，姜若水准备送给隔壁的新邻居，来了好几日，一直忙着，都没有和邻居打声招呼。 刚进厨房，就看见小家伙鬼鬼祟祟蹲在角落里，身边没有其他人，萧闻似乎在后院忙活，顾不上他。 孩子静悄悄，绝对在作妖。 姜若水小心走到他身后，只一眼，她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骤停了。 小家伙手中抱着一个白瓷碗，胖乎乎的小手正抓着碗里的东西往嘴里塞。 她从商城花了一百积分买的一斤白砂糖，今日做菜还剩下一碗，她便随意放在了灶台上。 谁知被这个小家伙看到了，一碗白砂糖就剩个底了，姜若水瞪大眼珠子，吃这么多，这小屁孩不觉得腻吗？ 姜若水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她不是舍不得糖，只是他才五岁，吃这么多，就怕对他身体不好。 “容容，你在干嘛？”姜若水轻声问道。 小家伙被吓了一跳，做贼心虚的遮住碗，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她，嘴角还沾着几粒白砂糖。 “容…容容没干嘛。” 小家伙舔了舔嘴唇，试图毁灭证据。 姜若水抢过他手中的碗，戳了戳他的额头，叹气道：“吃这么多也不腻吗？” “糖糖好吃呀～”小家伙突然拉住她的衣角，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撒娇道：“要喝水水。” 姜若水被萌化了，连忙倒了一杯凉白开，喂给他喝。 看来真的是被腻到了，四杯水下肚还有些意犹未尽，姜若水怕他撑着，便没再让他喝了。 她又给小家伙擦干净小脸蛋，不放心他一人在后院，便牵着他准备一起去隔壁。 刚靠近隔壁的酒肆，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味，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坛子，坛子上面还贴着不同的酒名。 “小娘子，买什么酒？”两鬓已经发白的妇人看向他们，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姜若水笑着把手中的双皮奶放在桌上，“大婶，我是隔壁食肆的，这是自家做的您尝尝。” 妇人愣了一下，她就说这两日隔壁乒乒乓乓的不知在搞些什么，没想到是开食肆，反倒是今日开业了这般安静。 “多谢小娘子了。”妇人看着碗里金黄的果肉，眼底的笑意更深。 姜若水若是知晓她心中是如何想的，定然是要吐槽一番，来一套开业套餐，少不得要花好几两银子，她还不如让萧武发传单。 这家送到了，她还得去另一家，简单说了几句，姜若水便带着褚容离开了，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喝水撑着了，一路上恹恹的。 食肆的另一家邻居倒不是开店的，是一户普通住户，一对老夫妇带着三个孙儿住在这里，姜若水去敲门时，出来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怯生生的望着她，说话声音如蚊虫般细小，“你…你找谁？” “小妹妹，我是隔壁的，这是自家做的吃食。” 姜若水的手僵在半空，对面的小女孩却迟迟不肯接。 姜若水刚想开口，屋里出来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孩，面容清秀，穿着一件深色衣裳，她拧着眉看向僵持在门口的两人。 “二丫，她们是谁？” 二丫磕磕绊绊的说明了由来，大丫皱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连连道了几声谢。 ……… 申时后，店里陆陆续续又来了客人，与早上零散的食客不同，这才一来便是十几人，人手一张传单，全都是冲着赠送的甜品。 萧武两兄弟忙碌着给客人倒茶，点餐，有人拿着菜单发出了质问。 “你们这菜也不便宜啊，一盘生蚝就要35文。” “一个鱼头咋也这么贵？” “这些钱都能买几条鱼了。” “能不能就送一个糕点啊！” 此时，众人一口一个嫌贵，还有人想趁机起哄占便宜，对他们来说，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海鲜了。 吸引他们来的就是免费的甜品，说是什么双皮奶，他们没听过，却也不妨碍来尝尝。 看着这些人的架势，萧闻不安的往自己哥哥身后缩了缩。 萧武倒是丝毫不露怯，笑着跟众人解释道：“咱们新店开业，确实送甜品，但是前提是要点一道菜才能送，而且今日所有菜品都打八折。” “而且咱们店里的菜味道那叫一个棒，今早苏州醉仙楼的掌柜吃了我家的饭，都恨不得将我们店大厨挖走，大家可以点一个菜尝尝。” 萧武的话说完，其他人将信将疑，江南那边时常有大酒楼来收购海货他们也是知晓的，不过，最吸引他们的还是菜品打八折。 “给我来一个糖醋排骨吧！” “点一个菜就送啊，那我要个水煮鱼肉。” “一份椒盐皮皮虾。” 姜若水听到大堂陆陆续续的点餐声，微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些人就是想要免费甜品。 褚娇将一碗碗双皮奶做好，放在出菜窗口上，由在柜台里的褚瑜一一端了出去。 心心念念的甜品上来了，众人也不念叨菜贵了，一脸享受的吃起了甘香嫩滑的双皮奶。 一口下肚，软嫩香滑，奶香味十足，今日还真没白来。 至少姚大是这般认为的，一碗甜品堵住了他侄子的嘴，终于让他安静了一会。 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狗嫌猫厌的年纪，偏偏这几日他哥嫂会了娘家，正赶上他休沐，他娘便把孩子塞给他照看了。 想他姚大就连海盗都不怕，这两日竟被一个孩童折磨的死去活来的。 生无可恋的吃完饭，熊孩子又打包了一份，姚大的面瘫脸都快裂开了，这小子，一口气快吃了几百钱了。 第三十二章 宋老太爷 姚大提着自己不争气的侄子离开了食肆, 还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请留步。” 姚大看着面前眼生的俊美青年，下意识挡住了年幼的侄子, 蹙眉问道：“你是食肆的伙计？找我有何事？” 褚瑜抱拳, “我是小渔村的村民，想问一下大人关于之前逃犯的事。” 姚大终于想起了在哪见过这人, 上次去小渔村查案见过，只是苦主好似不是这人, “你问这些做什么？” 看着十分警惕的姚大，褚瑜知晓怕是问不出什么来, 只能退一步，解释道：“我只想问一下那人找到了吗？” “有了消息自会通知你们村长的。”姚大语气严肃，不肯多透露些信息, 说完便带着自家年幼侄子离开了。 ……… 大堂里忙的热火朝天，原本在柜台的褚瑜不见了踪影, 姜若水没有时间去找人, 只能将做甜品的任务交给了褚娇。 双皮奶做起来简单，不需要多少技巧，褚娇看了许多遍，上手做起来也快。 姜若水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煮鱼片出了厨房, 香喷喷的鲜美之气萦绕鼻端, 令人垂涎欲滴，不少人伸着脖子张望。 “老板娘，这是什么菜？这么香！” “给我也上一份。” “这是水煮鱼片, 您稍等一下。” 姜若水放下菜，嘱咐了一句小心烫，又连忙回到后厨, 一下又增加了几份水煮鱼片，姜若水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真是痛并快乐着。 几份水煮鱼片已经做好，刚放到出菜窗口，姜若水便看见大堂里多出了一个忙碌的身影……是隔壁的大丫， 大丫熟练的收拾着碗筷，她刚刚是来还碗的，只是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所有人都忙着，她见这桌子一直没人收拾，便搭了把手。 几份水煮鱼片陆续上了桌，姜若水把大丫拉到厨房，又给她拿了一碗双皮奶，感激道：“谢谢你帮忙，拿回去和家里人吃。” 大丫脸蛋涨得通红，连连摆手拒绝，她帮忙本就是感激姜若水送的东西，如今再拿就有些太贪心了。 “不…不用了，谢谢姐姐。” 姜若水直接把碗塞到她手上，将人推出了厨房，她锅里还烧着菜，再不去，褚娇那小丫头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大丫端着碗愣了一会，家中父母早逝，是爷奶将她们三姐弟带大的，爷奶年纪大了，只能靠买些小菜维持生计。 自己和小妹平时也靠着给别人洗衣裳赚些钱，奈何这青州本就不是富裕之地，舍得花钱洗衣裳的有几个。 她也想过去铺子里当伙计，可没个一技之长，别人也不愿意要，如今倒是让她看到了希望。 回到家，她把甜品交给小妹，并嘱咐等爷奶回来一起吃，随后又回了姜家食肆。 上菜，收拾桌子干的得心应手，穷人家的孩子一贯当家早，干起活来十分干净利落。 “快请进，几位吃些什么？”门口又新来了三个食客，大丫见其中两人身上的衣裳非富即贵，连忙迎了上去。 年轻些的公子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冲着身后的俊美青年笑道：“你家的伙计都不认你吗？” “她不是我家伙计。”青年扫了她一眼。 大丫尴尬的低下头，脸色通红的盯着脚尖，她没想到自己刚好撞见了食肆的老板，这次自己怕是给那位姐姐惹了麻烦。 “对…对不起！”她的双手不由自住地绞在一起，不安的道歉。 “褚瑜，她是隔壁来帮忙的小朋友。”察觉到门口异样的姜若水连忙给大丫解围，“快让客人进屋坐吧。” “这是你媳妇？”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姜若水望去，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褚瑜点头，“娘子，这是宋老太爷，是祖父的好友。” 姜若水福了福身子，“宋老太爷安好。” 宋老太爷乐呵呵的道：“好好，今日便尝尝瑜哥儿媳妇的手艺。” 宋文伸手笑着打了声招呼，“嫂嫂好。” 姜若水嘴角含笑点点头，将两人迎了进去，“你们先坐。” 三人落座在窗边的位置，一旁的萧武连忙上茶，看样子这是老板的客人，自然不能怠慢分毫。 姜若水这边还在思索着做些什么，宋老太爷这般年纪了，自然吃不得太辣，只能做些清淡易消化的。 褚娇那边已经烤上了生蚝，正在调蒜蓉酱，她透过窗口偷偷看了一眼宋老太爷，上次见宋家人还是在京城，那时爹爹娘亲都还在。 如今却物是人非，褚家家破人亡，宋家为了避难也躲到了乡下，她揉了揉被烟熏红的眼睛，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姜若水将菜端上桌，又一一介绍，椒盐皮皮虾，碳烤生蚝，虾仁蒸蛋，都是较为清淡的，唯一的辣菜是水煮鱼片。 宋文是个无辣不欢的人，看在叫她声嫂嫂的份上，她怎么也不能忘记了他。 “好香！”宋文眼巴巴的瞅着桌上的菜，没有动筷子，而是看向一旁的祖父，“爷爷，您上次吃的蟹黄汤包就是嫂嫂做的。” 宋老太爷夹了块生蚝，鲜嫩的生蚝肉裹着浓浓的蒜蓉酱，一口下去鲜香爆汁。 “确实不错，瑜哥儿有口福了。”宋老太爷笑眯眯称赞道，还不忘调侃褚瑜。 褚瑜嘴角微微上扬，“多亏了姜氏，这个家才能支持下去。” 一旁的宋文已经陷入了美食之中，他率先夹了几块白嫩的鱼肉，鱼肉入口嫩滑，又鲜又辣，他忍不住又夹了一筷鱼肉。 宋老太爷吃的不多，倒是最后的菠萝双皮奶吃完了，嫩滑爽口，甚是解腻，剩下的则进了宋文的肚子。 惹得褚瑜频频看向他的肚子，吃了那么多，却不见肚子鼓起来，他的嘴仿佛就是一个无底洞。 “少吃些，当心积食。”宋老太爷蹙眉道。 宋文缩了缩脖子，连忙放下筷子，虽说祖父近来越发慈目，一旦板起脸来宋家上下谁人都怕。 “近来书读的怎样？”见小孙子乖乖听话，宋老太爷又问起了褚瑜。 褚瑜身子微僵，书还放在小渔村的家中，近来一直忙碌着盖房与租房的事，确实没有好好读书。 “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蒙难，自是要帮你。”宋老太爷只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想法，缓缓道，“近来圣上龙体有碍，那些人都忙着弄权，暂时不会关注到我们，你便来我家，与昀哥儿一起读书。” 褚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师叔的信件了，自然对京城的事一无所知，看来宋家留了不少人在京城。 “多谢老太爷，”褚瑜站起身来，朝宋老太爷行了一礼，再抬头时，话音陡转，“只是，家中事情太多，晚辈一时怕是抽不出身，辜负了老太爷一番美意。” “褚哥，你家不是还有嫂子吗？你就安心去我家读书吧，正好我哥一个人也孤单的很。”宋文笑的没心没肺的，褚瑜去了，正好有个人替他分担他哥的注意力。 宋老太爷也没逼迫他立即答应，让他考虑几日，有了结果再通知宋家，然后带着宋文离开了。 快到戌时，店里最后一个客人离去，姜若水终于松了口气，仅仅开业第一天就快累瘫了，不行，她得找个帮手。 褚娇显然不行，虽说近几个月吃了些苦，打打下手还行，一个人显然是不行的。 下午这顿饭，姜若水只简单炒了几个菜，海鲜已经没了，幸好还剩下些猪肉。 大丫一下午干的都很不错，姜若水一直看在眼里，便与褚瑜商量了一下，一个月六百文的薪水雇佣她来店里打杂，外加管饭。 当姜若水将这话告知她，大丫差点当场跪下给她磕头，吓得姜若水连忙托着大丫的双臂。 “好好工作，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大丫红着眼眶只点头，一个月六百文，她以往给别人洗衣服一个月也挣不到两百文，成日里还要大街小巷的收衣服。 如今有了这笔收入，爷奶也不用那般辛苦了，如果不是姜若水不喜，她恨不得跪下给她磕头。 夜色渐凉，姜若水无力的躺在床上，看这情形，最近一段时间他们都回不了家，她有些想念碧蓝的大海了，她已经好久没去赶海了。 “累了？”褚瑜坐在床边，轻轻替她按捏手臂，白日里经常看她捶打手臂，想是累的不轻。 褚瑜不会这些，只是胡乱按着，姜若水却觉得很舒服，她今日忙了一天，两个手臂如同灌了铁一般，难受的很。 “我看大丫不错，我想教她做些菜来帮我。”姜若水很喜欢那个勤快，又有感恩之心的女孩。 褚瑜却皱眉，“刚认识还不清楚她的底细，不如让小妹帮你。” “小妹？你可真是她亲哥哥，小姑娘从小娇生惯养，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姜若水疲惫的闭上眼睛，闷声回答道。 “确实舍不得，那便从村里找一个可靠的人。” 褚瑜垂下眼眸，两个他都舍不得。 久久没等来答复，褚瑜轻轻拨开姜若水脸颊上的乌黑发丝，床上的人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三十三章 三明治 “姜家食肆又出新品了？” “是啊, 说是叫什么三明治，我昨日根本没抢到。” “这才开业几日，竟这般火爆, 我们快去吧！” 街角的巷子口并排走出三个妇人, 每人手中提着一个竹筐，里面用深色的棉布铺着, 边走边聊城中新开的铺子。 她们这地方不大，却也开了好几家酒楼, 食肆也不少，街上又多了些卖吃食的摊位, 没想到这家食肆仅仅几天便在这城中出了名。 刚到西街主街道，便有不少人涌向后面的小巷，三个妇人见状, 连忙加快了脚步。 姜家食肆门口，由几张桌子拼成了一个大的操作台, 上面摆满了各种食材, 还有几个热气腾腾的长方形面包。 这些都是姜若水头天晚上做好的，第二天早上再放进烤炉加热一下就可以了，除了平日里固定的两餐，她又加上了早餐。 都是些简单的早餐, 每隔几日便会换一个新品。 她制作了两种酱料, 一个是原汁原味的菠萝酱，一个是系统出品的番茄酱。 “今日多了个番茄酱口味的三明治，打完折还是七文钱一个。” 大丫手下麻利的做好了一个三明治, 从中间斜切一刀，然后装进盘子里。 “大丫，这番茄酱是什么酱啊？”一个和她相熟的大娘问到。 “也是一种果酱, 酸酸甜甜的。” “奶，我要番茄酱的。”大娘的孙子拉着她的衣服焦急的喊道。 “行行行，小祖宗。” 食肆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不少人都是食肆的回头客，一听说出新品了，来的人可不少。 刚出的早餐香气四溢，红色的果酱铺了浅浅一层，一口咬下去，松软的面包包裹着酥脆的鸡排，番茄酱酸甜可口。 “我要一个菠萝酱，一个番茄酱的。” “我要两个菠萝的。” “一个番茄的，切成四份。” 七文钱对于县城里一部分人来说不算什么，况且还是打完折的，过段日子就要恢复十几文一个了，这般好的便宜谁不占谁是傻子。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姜若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营销手段见的多了，用价格低廉的新品吊着这些人的胃口，久而久之便会习惯来自家消费。 三明治卖的差不多，门口的人也散去了，萧武兄弟俩把桌子收拾干净，搬回了原位，回到厨房的大丫，用剩下的破损的面包做了几个三明治，萧武萧闻一人一个，她则拿着剩下的两个回了自己家。 爷奶一大早就出去卖菜了，家中小弟刚醒，二丫正帮着小弟穿衣服。 “大姐！”五岁的李小宝看着大丫手中的三明治，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 二丫咽了咽口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个你们一人一半，剩下的我给爷奶送去。” “姐，你吃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 大丫摸了摸小弟的脑袋，她没有撒谎，只是吃的都是些面包碎屑，不过也足够了，以前早上也是没有吃的。 二丫瘦弱的脸上这才展露笑容，小口咬着美味的三明治，她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过下去，每日都能吃饱饭。 ……… 姜若水数了数早上的收入，笑的嘴都合不拢，一早上就近一两银子，她果然没看错，只教了大丫一遍，她上手的便如此快。 “他们三个干的都不错，下个月可以给他们涨工资了。”姜若水收好钱，笑道。 “他们三个的确是老实孩子。”褚瑜正在账本上记账，他观察了几日，这几人可以用，不是那种偷奸耍滑之人。 姜若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褚瑜明明也大不了他们几岁，大丫甚至只比姜若水小一岁，到他嘴里怎么就成了孩子。 褚瑜被笑的一脸茫然，继续道：“明日我们回一趟村里。” “嗯？”姜若水疑惑的看向他，“回村干嘛？家里的房子不是村长帮忙看着吗？” “后厨就你一人，过于劳累。” 姜若水听出了他的潜台词，猛的拍了一下柜台，她怎么没想到，村里的大嫂大婶那可是干事的一把好手。 让村长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她就可以做一个甩手掌柜了，只负责做新品就行了。 定好了回去的时间，姜若水又开始准备下午的食材，说是准备，也就是在旁边指挥，大丫干起活来比她还利落。 下午的主食是米饭，菜单多了一道烤鳗鱼和红烧肉，鳗鱼是早饭过后，姜若水去前面西街遛弯时买的，四条活蹦乱跳的大鳗鱼，收拾它们着实废了大力气。 剔下来的鱼骨切成小段放进烤炉里，姜若水着手准备酱料，倒一碗白酒入锅煮沸，再加入味淋，酱油，二两白糖，最后将烤的酥脆的鳗鱼骨放进锅里。 串好的鳗鱼放在炭火上炙烤，翻动的过程中刷上酱料，反复刷上三次酱料，香味慢慢溢出，直至两面金黄。 姜若水把烤好的鳗鱼切成小块，装进盘子里，第一口喂给了早就跃跃欲试的褚容。 “好吃！”小家伙嗷呜一口吃完，一个劲的夸好吃。 “你们也尝尝。”姜若水把盘子放到几人面前，自己也尝了一口，焦香浓郁，肉质细腻，仿佛入口即化般。 不必她以前在餐厅吃的鳗鱼饭差，浓浓的酱汁浇在米饭上面，一口鳗鱼一口饭，味道简直绝了。 “呵，调个料汁还需要我给你精准克数。”078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近期姜若水老是奴役他，他如今成了智能型电子秤，简直就是系统界的耻辱。 “别生气，尝尝烤鳗鱼，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姜若水笑眯眯的又吃了一块烤鳗鱼。 078只觉得体内的电子芯片在暴动。 “别生气，明天回去就带你去海边玩。”姜若水又夹了一筷子鳗鱼，她得顺顺小七的毛，万一真生气了，她做菜不就没帮手了。 烤鳗鱼一出，大受欢迎，仅仅四条鳗鱼，一群人抢的都快打起来了，姜若水只好限制一桌人只能点一份。 一条鳗鱼可以做出三碗鳗鱼饭，一碗就是四十文，即使这样，不到几分钟还是抢购一空。 来晚一步的宋文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吃，他身旁坐着一个蓄着胡须，十分儒雅的中年男子。 “二堂叔，你要是快些，我们就能吃上烤鳗鱼了。”他低声抱怨。 宋良宽拧起眉头，轻声训斥道：“家中何时少了你的吃喝，何至于跑到外人面前丢脸。” 宋文缩着脖子，不敢反驳，家中的饭菜都吃腻了，他嫂嫂做的饭菜即新奇又好吃，他喜欢吃有没做错。 宋良宽点完菜，朝着门外招招手，一个灰衣小厮匆匆走进了，他轻声嘱咐了几句，小厮点点头又离开了。 “宋世叔！”小厮前脚刚走，褚瑜便来到了他们座位前。 “褚哥！” “褚公子。” 两人的反应一冷一热，宋良宽只打了声招呼，便慢悠悠的喝起了茶，倒是一旁的宋文嘴里吧啦吧啦一大串又开始了。 “褚哥，你们今日出新菜怎么不叫我？我都没赶上……早上你们卖的三明治也好好吃，明日还有新的口味吗？…可惜只买了一个，另一个还让我哥抢走了……” “你若喜欢，我们单独给你包起来，你差人来拿就是了。” 一句话说到宋文的心坎上去了，他就差抱住褚瑜的大腿痛哭流涕了，为什么他不是褚瑜的亲弟弟，这样每天都能吃的嫂嫂做的饭了。 菜一上桌，宋文就顾不上其他人了，埋头苦干，鲜辣可口的香辣蟹，肥而不腻，入口酥软即化的红烧肉。 就在他埋头苦干时，刚刚的小厮去而复返，手中还提着两条大海鳗，宋良宽朝着厨房扬了扬下巴，后者立刻心领会神的去了后厨。 姜若水收到两条大鳗鱼，不由得啧啧称奇，这宋家小少爷可真受宠，想吃什么立马就有人送来。 两条鳗鱼，一条做了两碗鳗鱼饭，淋上诱人的酱汁，激发了盖在烤鳗鱼下米饭的香气，另一条烤好切成块装盘。 “这是鳗鱼饭？” “怎么还有鳗鱼饭？不是卖完了吗？” “我刚刚看见他们又买了鳗鱼。” “伙计，给我来一份。” 萧武端着鳗鱼饭穿过大堂，醉人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大堂，引得其他人频频瞩目，有人忍不住点一份。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这是其他客人自己带来的食材，我们店里的鳗鱼饭已经卖完了。” 萧武上完菜，又一一向其他客人解释。 “唐叔，腻对唔真好。”宋文大口吃着鳗鱼饭，一边痛哭流涕的感激道。 宋良宽嫌恶地别开脸，“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宋文丝毫没觉得没什么，继续埋头干饭。 “堂叔，我嫂嫂手艺如何？你和她合作绝对赚钱。”吃完饭，宋文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与褚家合作的事他提了有一段时间了，也就前两日才劝动宋良宽。 “合作什么？我既不开酒楼，也不开食肆。”宋良宽反问到，他是被自家这个不着调的侄子逼得没法，才跟着一起过来的。 第三十四章 合作 “小渔村的粉条多好啊, 又好吃又耐放。”宋文反驳道。 宋良宽虽没有与褚家合作，却也一直关注着褚家的消息，小渔村已经有段时间没做粉条了。 “他们做出的产量太少了。” 宋文突然被噎住了, 他不太清楚二堂叔具体在做些什么, 只知晓在大启朝各地开的都有铺面。 “那啥，二堂叔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宋文说完就溜到厨房去了。 大丫在烧烤架上忙碌的靠着肉质鲜嫩的生蚝, 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认真，年纪稍小的萧闻正在清洗蔬菜。 “你怎么来了？”刚忙完的姜若水就看见门外探头探脑的宋文。 宋文嘿嘿一笑, “嫂嫂，我帮你把我堂叔约出来了, 你可以找他合作。” 姜若水一愣，这都多久前提的事了，没想到这小子还记得, 她本以为宋文堂叔看不上他们的小买卖，没想到真把人约过来了。 “多谢了, 以后想吃什么新鲜菜直接过来, 我做给你吃。” 宋文咽了咽口水，“那我就不客气了，嫂嫂。” 姜若水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跟着宋文出了厨房, 此时大堂只剩下两三桌的客人, 宋良宽坐在靠窗的位置，百般无聊地看向窗外。 “宋世叔！”姜若水坐到他对面，笑吟吟的道：“今日的饭菜可还合您的胃口？” “还行, 我那侄子已经和我说了，你想找我合作？”宋良宽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你们村的粉条确实不错, 只是产量太少。” “至于你的菜确实不错，但是我不做酒楼生意，这些与我无用。” 姜若水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他这次来不过是给自己侄子一个面子，就没想过与她合作。 “我们可以合作建一个加工厂，我出技术，你出钱，”姜若水开始给他画饼，“咱们这个加工厂不仅可以做出粉条，还有其他的东西。” 宋良宽来了兴致，身子微微前倾，“比如？” “鱿鱼丝，虾干，这些不仅美味，还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 “海鲜？”宋良宽拧起了眉头，这海鲜确实美味，只是咸鱼味道太大，很多商人都不愿意收购这些。 “不止海鲜，蔬菜水果都能加工，天气冷下来之后很多地方都缺新鲜的蔬菜水果，这可是商机，宋世叔您觉得呐？” 这个饼宋良宽是越发心动，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想看到实物再做决定。 姜若水与他约定两日后教给他一批样品，到时候再决定是否合作。 送走宋家叔侄，店里也冷清下来了，萧武兄弟俩正在打扫卫生，大丫在后院洗碗，就连褚娇也在收拾厨房。 “你准备在村里盖加工厂？”褚瑜从她嘴里听过许多新鲜的词，她不像是这个朝代的人，更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来的。 “既离海近，招人做工也方便。”姜若水想着以后哗哗进账的小钱钱就兴奋不已。 ……… 夜色如凉，余大郎坐在角落里，紧盯着外面的动静，他蹲的时间长了，腿都有些麻了，夜色之下的余家静悄悄的。 这是他们守的第四夜，依旧什么也没发生。 余大朗几兄弟就歇在这个房间里，没晚轮流值守，这个房间的对面就是放土豆粉的地方，他们在门上栓了铃铛，即便不小心睡着了，也能被惊醒。 每日早晨他们还要取出一些撒到鸡圈里，确认真的没有问题才敢拿到城里去卖，土豆粉虽然味道也不错，做酸辣粉却没有红薯粉味道好。 最近褚家在城里开了铺子后，他们的生意也冷淡了不少，村里也多了些不好听的话，就连他爹也生出了不少白发。 日子刚好过些，又生出了这些事。 余大郎无声的打了个哈欠，连守了几夜，他有些疲惫了，下毒的那人说不定见形迹败露，自己就跑了。 乌云掩去了月亮的行踪，夜色更加深沉，余大郎靠在墙上，眼皮不由自主的合上，身旁是两个弟弟的鼾声。 “叮铃铃！”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铃铛声。 余大郎猛的睁开双眼，屋外传来异样的声响，他推醒一旁的两个弟弟，自己则拿起地上的木棍冲了出去。 “谁在那？”余大郎怒吼一声。 他推开门，一道黑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一边大喊一边追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他两个弟弟。 余家顿时灯火通明，正屋里传来声响，余家老两口被惊醒了，其他几房女人则在家守着孩子。 那人身着一身黑衣，看不清样貌，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他满屋乱窜。 大门半掩着，看样子是被撬开了，黑衣人慌忙撞开门逃了出去，身后是追上来的余家人。 异样的动静惊到了周围几户人家，有人扒在窗边查看情况，守夜这事也就村长一家，和另外几个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知晓。 余家男人追赶着黑衣人，余张氏则跑到几位长辈家报信，守了这几日，终于要将那人抓现行了。 黑衣人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已经体力不支了，余大郎三兄弟见状，加快了步伐，直接冲上去将人扑倒。 “唔！” 一声闷哼。 余大郎将人紧紧压在地上，以防他挣脱束缚，身旁的二郎递来麻绳，三兄弟将人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村中的小道上多了几道火光，领头的是几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后跟着的是他们年纪的儿孙。 黑衣人低着头，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兜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下的毒手。”余大全冷着脸上前来，一把拉下他的兜帽，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被隐藏的面孔露了出来，一张清秀的脸庞爬满惊恐，她极力捂着自己的脸，不想被人认出来，奈何余张氏的力气太大，直接掰开她的双手，露出了容貌。 “好你个贱人，果然是你！”余张氏看清她的样貌，脸瞬间黑了下来，姜若水提醒过她，要小心赵氏母女俩，她原以为是误会，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赵氏！” “怎么会是她？平时看着人挺好的。” “怕是不甘心，全村也就她家挣不了钱。” “要是褚家也同意她家，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几十斤的红薯粉都被毁了。” “这能怪褚家，若不是她自己女儿行为不检点，人家也不会单着她家。” 橙红的火光不断跳跃，映在她的脸上影影绰绰，耳边是嗡嗡的说话声，她竟一点也听不清别人的话语。 赵氏惨白的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加鲜明，她不知是自己哪个环节错了，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们为何还会守在那里。 “啪！” 白发苍苍的族老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议论声戛然而止，他弓着背，浑浊的眼睛有些看不清赵氏的面孔。 “赵氏！”他厉声呵斥，“村里待你不薄，赵二郎死后，村里从未苛刻与你，对你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如何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赵氏惨然一笑，“忘恩负义？你们对我有什么恩？褚家那个小贱人欺负我们母女俩时，你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族老指着她，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原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能干出这等恶毒之事。 “叔父，您别生气，这些就交给晚辈来处理。”余大全冷冷瞥了一眼赵氏，转头安抚族老。 “好，你准备如何处理她？” 族老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赵氏的脸色更加苍白，颤颤巍巍地盯着余大全。 “送她见官，之前她下毒的物证都还在我家放着，这次又被抓了个人赃俱获…”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其他人也多少猜到了，下毒如此恶毒的事，还是下在卖给食客的食物中，一旦出事，死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赵氏面色如灰，他们这般小门小户的人最害怕莫过于官，村里的处罚也不敢要了人命。 “求求你们了，我知晓错了，你们要打要罚都可以，我家中还有孩子，不要送我去见官。”赵氏“砰砰”磕起了头。 “堵住她的嘴，先将她关押在我家，明日一早便送官。”余大全拧起了眉头，全然无视了她的话。 余张氏可没那么温柔，随手扯了一把野草塞进了她的嘴里，与其他几个妇人连拖带拽的将人带走了。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明日还要出摊。”事情结束，余大全也松了口气，摆摆手，让其他人早些回去歇息。 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余大全就看见站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妻子，赵氏被锁在一个靠院子的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正对着院门。 “小的就不管了？”余张氏见是自己丈夫，语气缓和不少，依她看，赵氏母女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余大全紧蹙眉头，不赞同妻子的想法，“赵娟才多大，她娘做的事她未必知晓，不过是个孩子。” 余张氏冷哼一声，没有证据的事，她即便说破嘴皮也没用，往后只能多注意她，以免再出现一个赵氏。 第三十五章 变故 大丫刚送走最后一个顾客, 正和萧武收拾桌子，一个神色匆匆的男人跑进食肆，四处张望着。 “这位客人, 今日的早餐已经卖完了, 您明日再来吧！” 大丫拦住男人，委婉道。 男人似是才注意到她,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道：“请问褚公子与褚夫人今日在店里吗？” 大丫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你找我们东家有什么事吗？” 偌大的食肆里只剩他们两人在无声的对峙，一个不愿意说, 一个也不肯动身。 “大丫你去忙吧！”姜若水从后院赶来，身边还跟着萧武，她看向一旁有些眼熟的男子, 问道：“你是齐羡身边的人？” 男人拱手道：“褚夫人，我家公子有要事请你们商量。” 要事？姜若水一脸疑惑, 齐羡能有什么事, 莫不是又想要买他们方子。 虽不知晓是什么事，见来人一脸焦急的模样，姜若水嘱咐了大丫几人一些话，两人便跟着男子一起去了观海楼。 穿过喧闹嘈杂的大堂, 两人跟着男子来到观海楼后院, 关闭的后门，隔绝了大部分都喧闹。 观海楼的后院比起食肆后院大上许多，对面也是一排排的房屋, 门窗禁闭着，不知晓是做些什么的。 靠近后门有一口大井，姜若水目测了一下, 这恐怕得两个成年男人才能合抱，井边是一长溜的水桶。 齐羡正坐在后厢房不远处的石凳上，石几上还放着一壶茶，正冒着缕缕热气。 “褚公子，姜姑娘，快请坐。”齐羡站起身来，笑意吟吟的邀请二人坐下。 齐羡的笑让姜若水莫名有种错觉，好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样。 “齐公子有何事？”褚瑜直接进入正题。 齐羡慢悠悠的给两人斟上茶水，他也不急，好不容易费劲找到的，就这般轻易给了他多少有些不甘，虽说是一早说好的。 但是他从那人的嘴里知晓了一些事，这些消息换些东西也不过分。 “姜姑娘要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齐羡说完这话语气倏地一变，“那人可不好找，还差点搭进去一个伙计，如今还在家躺着。” 找人？姜若水有一瞬间的迷茫。 “这是我们之前便约定好的。”褚瑜面不改色的说道。 姜若水这才明白过来，这个齐羡是找到了她要的人，只是轻易不会交到他们手上，怕是别有所图。 果然是无奸不商啊！ “我从他嘴里套出了些消息。”齐羡笑眯眯道：“不知二位是否感兴趣？” 姜若水挑了挑眉，怕是问出来了幕后主使，虽然她已经有了猜测，只是没有证据，才一直拖着。 “你想要什么？” “方子！” “齐公子，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你如今是出尔反尔了？” “姜姑娘误会了，”齐羡一脸真诚道，“我只是想买你们手中的红薯粉方子，价钱你们出便是。” 两人相视一眼，这齐羡可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就凭一个小小的贼，就想买下他们的红薯粉方子。 “其他方子都可以，除了红薯粉，这是我们村里共同的方子。”姜若水摇摇头。 况且宋家马上就要与他们合作了，这时卖了方子，百害而无一利，粉条做出来后，不管是物产丰富的南方，还是缺粮的严寒之地都能打开市场。 齐羡嗤之以鼻，一个小小的村子能做出什么东西，近来县城已经没有摆摊卖红薯粉的了，反倒是卖进了酒楼。 “你们村的红薯粉确实不错，在酒楼里也卖的上价，只是你们走不出青州，还不如卖给我。” “我们不卖这个。”褚瑜态度坚定，“齐公子若是不愿把人交给我们，那便算了。” 说完便拂袖离去，姜若水紧随其后，齐羡看傻了眼，连连叫住二人，人都找到了，不换些东西不就白费力气了。 最后以齐羡买下其他两个方子，将抓到的人交给了他们，也告知二人幕后黑手。 “赵氏母女！”姜若水气的牙痒痒，从一开始海苔被盗，她被诬陷都是她们母女俩干的好事。 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姜若水心中稍微好受一点，至少现在人证有了，就能把两人送进大牢了。 租了俩马车，两人带着人证直奔小渔村，他们原本就打算下午回去一趟，没想到这会提前了这么久。 疾驰在坑坑洼洼的官道，姜若水被晃得都快吐出来了，平时坐牛车没感觉到，如今速度一快简直不是人待的地。 昏昏沉沉中已经到了村口，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姜若水下车时脚一崴差点摔了一跤，幸而一旁的褚瑜扶住了她。 “小心些。” 今日的村子异常喧闹，远远的看见一群人拿着农具，在村子里转悠，领头的是黑着脸的余大全。 褚瑜拧起了眉头，村子怕是出什么事了，押着男人就往村里走，姜若水连忙跟了上去。 褚瑜问：“余叔，村子出什么事了？” 余大全耷拉着嘴角，“下毒的人已经找到了，可惜让她跑了，这人又是谁？” 他说完这话上下打量了一下被绑起来的男人，额头的皱纹更深，这人他好似在哪见过。 褚瑜轻描淡写道：“是之前偷我家东西的贼，今日是来指认幕后黑手的。” “……”余大全额角轻跳，“幕后黑手…不会是赵氏吧？” 姜若水瞪大双眼，“余叔，你怎么知道？” “下毒的人也是赵氏。”褚瑜一语击中。 余大全深深叹了口气，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脸上的皱纹愈加多了，他终于明白为何褚家不愿赵氏母女参与进来，怕是一早就怀疑之前的事是赵氏的手笔，如今人赃俱获，就等着将人送进大牢，结果人在自己手上跑了。 余大全，“昨天半夜抓到的人，本想着一早将人送进衙门，结果人不见了，整个村子都找了也没找到。” 余张氏一听这个就来气，拉着姜若水的手诉苦，“我昨日都提醒了，要把小的也关起来，他不听，非说那个小贱人是个孩子，这下好了，两个贱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余大全脸上讪讪的，昨天信誓旦旦为人家辩解，今日就被狠狠扇了个耳光。 “婶子你别急，”姜若水安慰道，“现在有了人证物证我们可以直接去报官，然后让官差去找人。” 她的话音一落，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人虽然跑了，可他们这里不过四周环海，想要离开不是一两天就能走的，况且他们那近百斤的红薯粉被毁了，总得有一个人赔钱给大家。 “村长，报官吧！” “再晚些，人怕是就要离开琼州岛了。” 余大全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原本不想把事闹大，将人悄悄送进衙门，待其他人知晓，这事也就结束了，没人会关注到他们村。 “爹，我带着人去报官，你们在村子里继续找。”余大郎站了出来。 余大全摇头，自己点了几人，“这些人跟着我去报官，然后顺便在县城里找赵氏，你们留在村里继续找。” 这话说完，余大全便带着大部队，押着人证带着物证浩浩荡荡进城去了。 褚瑜和姜若水则去赵氏家中，关押赵氏房间的锁是被撬开的，赵娟显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院子里还晾着衣服，角落里的那块菜地已经被践踏的不成样子了，一进屋，仿佛来到了案发现场，屋里稍大些的桌椅箱子都不见了，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 “没人赔钱，他们就把东西搬走了。”余张氏有些尴尬。 几个房间没什么可看的，能搬的东西都被搬的干干净净，就连厨房里堆放的柴都没幸免于难。 “啪！” 褚瑜脚步一顿，蹲下身清开地上剩的木块，一块木板出现在他眼前，掀开木板，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地窖。 姜若水凑上前来，“这个地窖…有问题？”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褚瑜用地上的木块做了个简易的火把，然后顺着木梯直接下去了。 黑暗中多出了一个跳跃的火光，映在褚瑜俊美的脸庞上，柔和了他的棱角，他的侧脸显得更加温柔。 姜若水问，“下面有什么吗？” 橙色的火光越来越近，褚瑜从地窖下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沾血的布条。 “……”姜若水眼皮一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褚瑜，“里面有居住的痕迹。” 余张氏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黑如碳，“这个小贱人，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还干出了这种不要脸的事。” 褚瑜瞥了她一眼，“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干净，逃出来的犯人恐怕就是躲在这里。” 姜若水恍然，怪不得找了这么久，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没想到人会躲在村子的地窖里，任凭其他人如何找都找不到。 只可惜得知的有些晚了，这会三人已经不知晓跑到哪里去了，上次赵氏卖的珍珠怕是成了她们逃跑的资金。 余张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事要是让官爷知晓，怕是会被误以为他们村里窝藏罪犯，她慌慌张张的爬下地窖，将里面的东西清理出来，一把火烧了。 第三十六章 准备 此时的天际, 微露出蛋白，阳光透过云缝照射下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姜若水坐在摇摇晃晃的船只上, 阳光撒在海面上, 晃出点点星光，她微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小岛。 昨天他们并没有回城, 而是托人把几人接回了村，食肆今日便休息一天, 虽然赵氏母女还没找到，生活还得继续。 她已经约好了过两日给宋文堂叔看样品, 现在连食材都没准备好，蔬菜倒好准备，水果海鲜需要现摘现捞。 而姜若水所需要的水果只有在这座岛上才有, 时隔多日，又来到了这座影响颇深的小岛上。 一下船, 萧武两兄弟直奔洁白如雪的沙滩, 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摇摇晃晃的追了上去。 这次来的人多，姜若水已经告诉了村长，她要做的东西是要交给宋家, 如果宋家认可, 那么他们便能与宋家合作。 得知这个消息时，余大全脑袋当时就懵了，嗡嗡作响, 根本听不清姜若水后面的话，只知晓一定要将最好的东西送到宋家面前。 一挥手，差点将整个村的青壮年带了过来, 还是褚瑜拦住了他，只要了十几人跟着一起来。 洁白的沙滩上又掉落了不少椰子，因离的近，姜若水直接让人搬到了船上，留下几人看着船，其他人则向着树林深处出发。 “余年，你带几个人去摘菠萝。” 走到一条岔路口，余大全直接让余年带人去摘菠萝，之前褚家用的菠萝都是他去摘的。 余年看了一眼姜若水，恋恋不舍的移动步子，朝着另一条路前行。 姜若水则带着其他人走的是另一条完全陌生的路，这条路上杂草丛生，稍有不慎就会划破皮肤。 褚瑜走在姜若水身侧，几乎是用自己的身体挡着长长的枝条。 姜若水紧盯着脚下，生怕一脚踩上软趴趴的蛇，也庆幸没把褚容几个带上，这走上一路还不得把白嫩嫩的小脸蛋划破。 再往前走了约五百米，视野逐渐开阔，前面是一个悬崖，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郁郁葱葱的树木。 “没路了？”余大全停下脚步。 “宿主，快下去！”沉默已久的078在她的脑海里疯狂输出。 姜若水被吓到了，“怎…怎么了？” “下面全是水果！！！” 姜若水仿佛看见了脑海里三个重重的红色感叹号，她小心翼翼挪到悬崖边，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怕得有二十来米吧，她难不成飞下去？ 悬崖下似乎是个海湾，还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海水，再往前便只能看见嫩绿的树顶，和隐藏在树叶中的一抹亮色。 “我们换条路吧！”余大全四周看了看，没有其他的路了。 “等一下，”姜若水拦住他，“我们下去。” “下…什么？”余大全掏了掏耳朵，他没听错吧。 “前面应该有路。”姜若水说的含糊其辞，实际十分确定，这是小七告诉她的路线，就隐藏在另一边的岩石下。 “走吧。”褚瑜拿起砍刀在前面开路，姜若水欢天喜地的跟了上去。 其他人看着没有丝毫犹豫的夫妻俩，面面相觑，只能跟了上去。 大约走了几分钟，植被变得稀少，肥沃的土壤变成了深色的岩石，宽阔的岩石上留下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这还真有路！”走在最前面的人发现了岩石中间的路，一米宽的缝隙中出现了阶梯。 余大全仔细观察了一下，看这石阶的痕迹不像是自然形成了，这里难道还住着别人。 有了路，下去便快了许多，踩上松软的土地，姜若水眼前一亮，这都是什么神仙岛啊，这一大片的水果林，仿佛就是为她长的。 最外面的是芒果树，姜若水小心托起一颗淡红色的芒果，足有她的两个拳头大，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姜若水随手摘下一个，剥开外皮，露出里面奶黄色的果肉，一口下去，酸酸甜甜，整个口腔都充斥着浓郁的芒果香味。 三两下吃完，姜若水又剥了一个，递给一旁的褚瑜，“尝尝，这个芒果可甜了。” 褚瑜轻轻咬了一口，确实比记忆中的水果甜上许多，在京中，这菠萝果是贡品，祖父在时，那位也曾赏赐过这种水果。 褚瑜，“这菠萝果是贡品。” 姜若水咽了咽口水，这芒果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吗？那菠萝又该叫什么？幸而这里的人好像不认识菠萝，叫错便叫错吧。 “是吗？”她扯出一抹假笑，“我听别人这么叫过，就记住了。” 褚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再逗她。 再往里走，还有黄灿灿的菠萝，这个头可比之前摘的都大，就这里的水果足够供应工厂所需的货了。 余大全一手芒果，一手香蕉，吃的不亦乐乎，这么好的岛，他怎么就没发现，反倒是让一个来了没多久的人发现了。 接下来就是采摘的时候了，褚瑜留下了与村长相商采摘的数目，姜若水则一个人去到了海边。 这里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两边高大的山体连接在一起，中间只留下几条狭窄的缝隙，形成了一个半圆的湖泊。 踩上洁白的沙滩，隐藏在贝壳下的寄居蟹开始四处逃窜，它们很容易便被惊动，姜若水挑了几只大的兑换积分。 绕着海边走了一路，脑海里的叮咚声响了一路。 “叮，五只寄居蟹，兑换三十积分。” “叮！两条石斑鱼，兑换二十积分。” “叮！两只海螺，二十积分。” …… 不到一刻钟，姜若水陆陆续续进账了一百积分，果然人少的地方物产就是丰富，在小渔村的海边她还得翻找好一阵才能凑齐一百积分。 清澈见底的海中偶尔游过几条露出背鳍的鲨鱼，任由系统在脑海中呐喊，姜若水依旧不为所动，那几条鲨鱼虽然不大，但光靠她自己根本抓不住，这又不是什么普通的鱼。 另一边采摘好的水果已经装袋往山上运了，褚瑜叫回姜若水，他们得回去了。 ……… 回到村子，这些水果直接放到了余大全家，就连水果干也是在这里做，她家如今正在盖房子，灰尘大的很。 余张氏带着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婶大娘削果皮，所有水果切成厚片，分开装进盆里。 姜若水只留了余张氏与沈氏，接下来就是将这些水果做成果脯，切好的菠萝倒入清水，再放一勺食盐，浸泡半个小时。 切好的芒果加入一些白糖，拌匀腌制一会，红心火龙果不需要放置其他东西，拿出原本烘紫菜用的托盘，然后将切好的火龙果放上去，放进烤炉。 因为做法简单，姜若水只留了两个人，水果收拾起来很快，弄完之后沈氏便坐在烤炉旁照看着。 姜若水与余张氏又开始收拾起了鱿鱼，处理好的鱿鱼放在一边晾干水分，姜若水打算做两种口味的，一种偏甜的原味鱿鱼丝，一种是香辣鱿鱼丝。 调好料汁，将处理好的鱿鱼腌制半个时辰，直至完全入味。 院子里飘着一股浓郁的果香味，沈氏正在给火龙果翻面，颜色鲜艳的红龙果在高温的作用下变得松软。 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变成酸甜可口的火龙果干，姜若水走进厨房，把菠萝用清水再清洗一遍，控干水分。 锅里加入清水，盖上锅盖，将切好的菠萝和芒果一一摆放上去。 接下来便是等待了。 夕阳缓缓从海平面落下，院子里的烘炙也接近了尾声，桌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水果干，散发着浓郁的果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姜若水和余张氏两人坐在厨房的小矮凳上，面前的盆中摆着烘干的鱿鱼，此时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拿在手里也不觉得烫了。 姜若水尝了一口香辣味的鱿鱼丝，入口Q弹有韧性，鲜辣味十足，不管是作为零食还菜都可以。 “没想到这鱿鱼还能这么吃。”余张氏也忍不住尝了一口。 门外传来嘀哩咕噜的说话声，余张氏脸色沉了下来，拉开厨房门，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孩滚作一团。 “你们在这干嘛？”余张氏虎着脸。 年龄大些的余文拉起弟弟，“奶，我们饿了。” 余书含着手指紧盯着厨房里的食物，余张氏额角跳了跳，平日里又没少他们俩的吃喝，这副丢人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张婶，让他们进来吧。”姜若水拿出盘子，把桌上的食物各装了些。 余家两兄弟可不怕自家奶奶，听见姜若水的话一溜烟的钻了进来。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一时间，厨房里响起了清脆的咀嚼声，两个小孩腮帮子鼓鼓的，仿佛一只偷吃的松鼠。 这香气不仅勾来了两个小孩，就连其他几房人也忍不住咽口水，碍于余张氏的威信，他们可不敢就这样贸贸然闯进去。 余陈氏正在数这几日的收入，余光不停的飘向门口，拧起了眉头，小书出去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婆婆和姜若水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还不准别人进去，她自是没那个胆子凑上去，只能推出自己儿子。 第三十七章 余陈氏 坐等右等, 余陈氏一直没等来余书的身影，不禁担忧起来，放下手中的东西, 便推开门出去了。 因着余张氏的缘故, 家中其他人都在自己房间里，余陈氏穿过寂静堂屋, 来到院子里，香味更加浓郁, 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厨房在院子东侧，远远的便能听见厨房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仔细一听，似乎还有余文的声音。 余陈氏脸色沉了下来，直接回了屋, 她就说自家儿子怎么没有回来，原来是大房家的那个撺掇的。 “这是怎么了？”余二郎看着满脸不高兴的妻子。 余陈氏冷哼一声, “咱儿子还没回来, 被大房家的那个撺掇着去了厨房。” 余二郎神色淡淡的，毫不留情戳破自己妻子，“是你自己想吃了吧，别拿孩子当借口。” 余陈氏噎住了, 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伸手狠狠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余二郎露出扭曲的脸色，这婆娘现在下手是越来越重了，不就是些吃食嘛, 现在他们自己手中有了散钱，也不缺几口吃食。 “钱你自己拿着的，想吃什么自己去买便是。” 余陈氏白了他一眼, 免费的和花了钱的能一样吗，“这钱存着是咱儿子以后读书用的，那褚瑜送了一本书，爹死活不肯拿出来。” 余二郎叹气，“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书拿着也没什么用。” “不就是偏心大房家的长孙，”余陈氏不满道，“明日我回娘家一趟。” 余二郎，“我陪你一起。” 余陈氏连摆手，余家谁也不能去她家，“我回去看看我娘，她最近身体不好，下午就回来了。” 余二郎嗯了一声，心中却忍不住嘀咕，这几日余陈氏常常回娘家，却又不让他和儿子一起回，每次回来都带着大包小包，因为这，他娘对他媳妇态度好了不少。 ……… 天刚亮，余陈氏提着包水果，准备回娘家，她娘家是隔壁的北湾村，距离他们小渔村也不远，走过去也就半个时辰。 北湾村处于一个海湾处，耕地少，村里人世代以出海捕鱼为生，她上头三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 家中父母兄弟能干，倒是攒下了几块地，虽说一年里存不了多少钱，吃饱穿暖还是没问题的。 刚踏进自家院子，迎面走来一个妇人，手中抱着一个东西，上面盖着一层深灰色的布料。 “妹子回娘家啊！”妇人爽朗笑道。 余陈氏点了一下头，视线却未曾移开，她整个人怔住了，缓缓伸出手，掀开了那块布料。 布料之下竟是粉条，余陈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说了多少次，这东西不能随便卖，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了。 妇人见她面色不对，连忙盖好布，匆匆离开了。 “娘！”余陈氏脸色铁青的推开大门，手中的水果随意扔在了堂屋角落，她扫了一眼堂屋，几个侄子侄女正在玩耍，不见几个大人。 里屋的门被推开，一个两鬓发白的圆脸妇人走了出来，发髻上插了一根崭新的银簪子，上面还点缀了一颗珍珠。 妇人瞪了她一眼，“一大早嚷嚷啥。” 余陈氏将亲娘推进屋里，一连串质问道：“娘，我不是说了这粉条不能在附近卖吗？你怎么还在村里卖，这要是让你女婿知晓了，我能有什么好下场。” 陈氏冷笑，“他敢，你可是给他们老余家生了个孙子，不就是几斤粉条吗？他们村如今都不做这个生意了，可管不了别人。” 余陈氏面色焦急，“娘，那又不是我家的生意，那是村子和褚家的生意，若是让我公爹知晓，定然会让你女婿休了我。” 陈氏皱眉，这褚家当家的两口子可不好对付，当初都被上刑了，还能翻盘，将诬告她的人送进大牢，若是被此事被她家知晓，怕比余家还难对付。 “你小弟和褚家那姑娘如何了？” 余陈氏一想到这，就恨铁不成钢，虽说这些日子褚家住在了城中，可小弟每日跟着她出摊，都在一条街上，平时殷勤些，多跑几趟还怕人家姑娘不动心吗。 她叹了口气，“小弟胆子小，被褚娇的大哥吓了几次，就不敢去了。” “你弟弟被我和你爹宠了这些年，性子是有些软，却是再老实不过了，你是他亲姐姐，又与褚家说的上话，定要帮你弟弟娶上褚姑娘。”陈氏拉着自家女儿的手，说着掏心窝子的话，又从床上的箱子里取出一根细银镯子套到她手上。 余陈氏感受到手腕处的冰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在家时虽说不断她吃喝，却从未买过首饰类的东西。 “娘，这是给我的？”余陈氏傻愣愣的指着自己。 陈氏笑骂了一句，摸着她浓密的黑发，“咱们家如今能过得好，都多亏了你，若是你弟弟能娶到褚姑娘，你不也是跟着受益，想想她家的铺子，新盖的大房子，他们搬来才多久。” 余陈氏附和道：“褚姜氏可是个厉害女人，开了铺子没多久，今日又拉着我婆婆在家中捣鼓新吃食，不让我们靠近。” 陈氏眼底的笑意更深，这褚家可是个香饽饽，趁她家还未完全起来，早些下手将人娶到家，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舍不得她吃苦。 “待他们两人成婚，我做主让你弟弟给你要一个方子。”陈氏笑眯眯的给自家女儿画饼。 余陈氏心中蠢蠢欲动，却也不傻，褚家明摆着对小弟没想法，试探道：“若是人家不愿？” 陈氏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若是不得不同意，毕竟女人家的名声重要。” 余陈氏忽然放开她娘的手，她总觉得眼前的亲娘有些陌生，毁人名声那是损阴德的事，劝道：“娘，这…不太合适。” 陈氏看向窗外，目光呆滞，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声音缥缈，“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当初我也死活不愿嫁给你爹，然后与你爹被锁在一间屋里，后来…便有了你们兄妹几人。” 余陈氏心下一惊，这些事她从未听她娘说过，有记忆以来便很少去外祖家，即便去了，也坐不了多久便回来了。 走出家门，余陈氏还有些晕乎，不顾几个嫂子的阻拦，径直回了家。 第三十八章 选人 刚进自家院子, 余陈氏便看见院子里站在好几个相熟的妇人，大嫂和弟妹都在其中，自家婆婆站在最前面。 “回来了？”余张氏扫了一眼她空荡荡的双手, “来的正好, 褚家食肆准备招几个帮厨，你也来试试。” 余陈氏闻言双眼一亮, 褚家的食肆虽刚开业没多久，生意却好的不行, “好勒，娘。” 余张氏满意的点点头, 若不是自己年纪大了，这般好的机会怎会落在她们头上，“那咱进厨房吧。” 厨房的灶台上摆满了各种食材, 都是姜若水送来的，她这会估计也快来了, 余张氏忽然想到。 “你们自己选食材, 一人做一道菜。”余张氏指着食材解释道。 除了自家三个媳妇，她男人还选了其他几家的媳妇和女儿，总共加起来也就八个人，都是信得过的人家。 姜若水说了, 从这些人里选出来的是要跟着她学新菜式的, 选人不能马虎了，她男人愁了一夜，才选了这几人, 都是悄悄的，便是没选上也不会到处乱说。 而自家这几个媳妇，成日在自己眼皮底下, 想来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她心安理得的想着。 家中虽只有两口锅，八人轮流来，不到半个时候，所有人的菜都做好了，整个厨房充斥着重重的油烟味。 姜若水一进来，就被呛得咳个不停，眼角流着泪，她用手扇了扇，这是用了多少辣椒啊？ “褚娘子来了，”余张氏刚打开窗户，就看见推门而入的姜若水，“大家的菜做好了，快来尝尝。” 屋里的油烟气散去了一些，姜若水走近几步，一一看去灶台上的各色佳肴，素菜荤菜都有。 一共八道菜，姜若水一个一个尝完，最后敲定了两人，其余的菜不是盐淡了，便是没有油水。 一个是余张氏的大儿媳，另一个姑娘姜若水不认识，据余张氏说这姑娘父母早逝，家中还有一对年迈的祖父母，一家人就靠她养活，余大全见她可怜，便也让她来试试。 “你叫什么名字？”姜若水看着还没褚娇大的女孩。 “我叫余小花，今年十四了。” “十四？看着也不像。”姜若水上下打量了一下瘦成竹竿似的余小花。 余小花低着头，唯唯诺诺道：“我…我真的十四了，我什么活都能干。” 余陈氏拧起了眉头，这点大的丫头能做什么事？平时在家都抄不了几次菜，怎么会做的比她好吃，奈何她婆婆也在，她不敢出声辩解，只能默默离开了。 其余几个落选的人已经离开了，她们自己做的菜也带走了，虽然没有选上，也不算白来，还赚了一盘菜。 厨房里就剩下姜若水三人，余何氏她是一早就认识的，脸型消瘦，看上去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姜若水打算让她管主菜。 而余小花年纪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菜式和甜品，大堂就可以完全交给萧家兄弟和大丫了。 姜若水清了清嗓子，“咱们试用期一个月，第一个月的工钱都是六百文，第二个月开始，如果做的好，我也会给你们涨工钱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不能向外泄露半点咱们的方子，我和村长大叔已经说好了，谁敢做出这样的事，他会将这人赶出小渔村。” 余何氏和余小花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坚定的点点头。 “我们知晓了。” 余何氏忽而想起一个问题，“褚娘子，那我们去了县城住在哪里？” 姜若水拍了拍脑袋，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就忘了，“你们先收拾东西，住的地方你们就别担心了，对了，咱们七八天才能回来一趟，你们记得多带些衣服。” 至于住的地方，食肆后面的三间房都住满了，也不能单独让褚娇回家住，隔壁的话就看大丫家有没有空房子，租上一间给二人住。 两人都回家收拾东西去了，她们约好了一刻钟后在村口碰面，姜若水这会也回家收拾些东西，后面的新屋已经搭好了大概的框架，再过段时间便能住进去了。 牛车晃晃悠悠了半天几人才顺利进了城，牛车进不去巷子，只能停在路口，姜若水提着包袱，带着两人往里走。 今日食肆虽开了门，因着姜若水不在，食客来的也少了些，后厨里就大丫和褚娇二人忙活。 褚娇脸上带着笑，“嫂嫂，你回来了！” “我带了两个帮手，以后你就不用这么累了。”姜若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今日刚来也教不了什么，就让二人帮着做洗菜洗碗这些活，大堂里的客人不多，加上今天的菜式比较简单，有了姜若水的加入，所有人的进程加快了不少。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姜若水锤了锤自己的胳膊，一天没做，就感觉已经过了很久，整个手臂酸痛不已。 “大丫，你家还有空房间吗？”姜若水忽然想起来余何氏和余小花的住宿问题还没解决。 大丫连连点头，“有的，我这就回去收拾出来。” 姜若水拉住大丫，“不急，我们先商量一下租金，到时候晚上在收拾也是一样的。” “还…还要花钱租房子？”余小花咬着下嘴唇，微微提高了些自己的声音，“褚娘子，不用租房子，我就在大堂或者后院随便搭个铺就行了。” 余何氏也附和道：“小花说的对，你这食肆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睡就行了，我们都是农民，不讲究那些。” 大丫急了，姜姐姐帮了她们家如此大的忙，匀一间屋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姜姐姐，让她们直接住在我家，不要租金的。” “那怎么能行，这又不是住一两天。”大丫家的情况她又不是不知晓，一对上了年纪的祖父母一日卖菜也赚不了几个钱，在县城里住着，做什么都要花钱。 “行了，都听我的。”姜若水打断几人的话，直接挥手带着几人去了大丫家，这事早点解决也能早些安心。 最终以每月八十文租下了一间屋子，租金到时候就与大丫的工钱一起发。 第三十九章 纠缠 刚开门没多久, 姜若水就让萧武去宋府捎了个口信，东西都做好了，自然要找买家, 而宋文的堂叔宋良宽就是他们最大的买家。 姜若水又把几样果脯和鱿鱼丝各盛了一盘, 让大丫拿去厨房，今日每桌送上一个小拼盘。 “姜姐姐, 这些东西可不便宜，真的要送吗？”大丫鼻端萦绕着扑鼻的香气, 这里的的东西她都未曾见过，但是闻起来一定很好吃。 姜若水解释道：“这是我们马上要出的新品, 现在送一些给客人，让他们品尝品尝，也可以给出一些建议。” 大丫似懂非懂点点头, 将东西拿去了厨房，取出小盘子, 一共分了二十盘, 中午来了客人就可以直接送了。 “这是什么？好香啊！”褚娇眼睛“biu”的一亮。 大丫笑着解释道：“这是姜姐姐准备送给客人的。” “这可是你嫂嫂与我婆婆在家中捣鼓了大半天才做出来的，这些水果可不常见，褚娘子也不怕亏了。”余何氏知晓一些，她听自家男人说过。 褚娇却信誓旦旦, “我嫂嫂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别担心，我们不会亏的。” 锅里的清水正在噗噜噗噜冒泡，余小花将洗好的米下锅, 用勺子搅了搅，盖上了锅盖。 “何嫂子，盐没了。”余小花看着空荡荡的盐罐, 看向余何氏。 “我去买，你们先忙吧！”褚娇最近十分得闲，厨房已经不用她帮忙了，平时也就做一些跑腿的活。 杂货铺离食肆不远，只是要穿过一条无人的小巷，巷子里光线有些暗，褚娇有些后悔一人出来了，她加快了速度。 巷道里突然走进来一个人，褚娇拧起了眉头，这人有些眼熟，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褚娇也未多想。 那人忽然挡在她的面前，褚娇这才看清男子的面孔，是之前纠缠过她几次的余二嫂的弟弟。 褚娇冷声道：“请让一下。” 陈伟想着自己娘和姐姐的话，鼓起勇气，拿出一盒胭脂递给褚娇，“褚姑娘，这是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褚娇扫了一眼红色的胭脂盒，眉头皱的更深，“让开！” “我…我喜欢你！”陈伟心一横，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褚娇见情形不对，连忙往后退，看来今日的盐是买不了了，她猛然转身往前跑。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褚娇脸色一白，没想到陈伟会直接追上了，再往前就有人家了，若是让别人看见，还不知会传出什么样的闲话。 “嘭！” 褚娇脚下一崴摔倒在地，膝盖传来一阵剧痛，褚娇面露急色，双手撑地努力的想要爬起来。 在褚娇倒下的那一刻，陈伟眼睛一亮，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如今的褚娇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出了这条巷子便有了人家。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褚娇更加心急。 “褚姑娘，你没事吧？”陈伟蹲下身来，作势想要扶起褚娇。 “你别碰我！” “你干嘛呢？” 不远处冲了一个白色的人影，猛的一脚踹开了陈伟，后者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 “你是谁啊？”陈伟爬起来，怒目而视来者，看清那人的穿着长相立刻怂了，脸色一变，瞬间不敢多言。 宋文冷冷扫了他一眼，嘱咐身边跟着的小厮，“去食肆把我褚哥和嫂嫂叫来。” 小厮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褚妹妹，你还能站起来吗？” 褚娇看到宋文的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若是今日被陈伟强行抱回食肆，那她的名声便毁了。 “多谢宋二哥，我自己能起来。”褚娇双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 宋文则看着脸色苍白的陈伟，他可不能让人跑了，不然一会被褚哥找麻烦的就成了自己。 宋文身边的小斯很快便带着褚家夫妻俩来了，褚瑜见到陈伟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看向一旁的宋文。 “还麻烦文弟帮我把这人带去食肆。” 宋文当即拍胸脯保证一定把人看牢了，让两人先带着褚娇回家。 从巷子到食肆的距离不远，姜若水扶着褚娇硬是走了十几分钟，小女孩的膝盖和手掌已经摔破了皮，依旧紧咬牙关，不吭一声。 将人扶到床上，姜若水立马让跟来的余何氏打来一盆热水，余何氏应了一声赶忙出去了。 姜若水轻声安慰道：“别怕，已经到家了，你大哥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褚娇压抑在心底的恐惧终于爆发出来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嫂嫂，我…我们家都这样了，为何还有人打我的主意？” 姜若水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从一个千金小姐一夜之间成为一个罪臣之女，吃尽苦头，褚娇能活到现在，心里素质一直很强。 “没事的，到时候我们赚了钱，买一个小岛，我们一家人就住在岛上，谁也找不到我们。”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余何氏见到相拥而泣的姑嫂二人，将热水和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低声提醒了一句，便悄声离开了。 姜若水将她手掌的灰尘擦拭干净，又卷起她的裤子，露出已经破皮渗着血丝的膝盖，她皱起眉头，心疼坏了。 上好药，姜若水嘱咐褚娇好生歇息，她得出去看看，今日这事不好好解决，他陈伟来日还敢来纠缠褚娇。 姜若水躲在门外的小家伙提溜了进来，“姐姐不开心，容容陪陪姐姐。” 小家伙严肃的点点头，拍了拍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大堂里的客人已经走完了，食肆大门紧闭，门外已经挂上了休息的牌子，门外时不时有人观望。 褚瑜将陈伟带进了萧家兄弟俩的房间里，地方小也不会被别人听见他们的谈话，姜若水推开门，不大的房间里站了好几人。 陈伟脸色苍白的瘫坐在地上，他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被抓了个正着，褚姑娘的大哥似乎很生气，他颤颤巍巍地想到。 脸色同样苍白的还有余陈氏，她坐在小弟身侧，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啪！”余张氏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余陈氏的脸上，她指着余陈氏，嘴唇颤抖着。 “原以为你家是个好的，没想到会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 余张氏对自己这个二儿媳什么心思她清楚的很，自己也敲打过几次，原以为她娘家安分下来了，没想到如今直接来硬的。 “娘，我小弟年纪小不懂事，他真的很喜欢褚姑娘。”余陈氏捂着脸，还不忘给自己小弟辩解。 姜若水冷声道：“是喜欢我家妹妹，还是喜欢我家的钱？” 褚瑜克制住想一脚踹飞陈伟的冲动，什么东西也敢肖想他的妹妹。 第四十章 处理 姜若水的话一出, 屋里几人脸色各异，如今褚家正蒸蒸日上，想要扒上去的人也不少, 来说媒的人也有, 不过都被姜若水一一挡了回去。 没想到这陈伟竟然想搞些歪门邪道，直接从褚娇下手, 若不是褚娇不是普通农家女，怕也会被这人哄骗了。 “我…我是真的喜欢褚姑娘！”陈伟低声反驳道。 “住口！”褚瑜猛的揪住他的衣领, 脸色阴沉如水。 余陈氏怕小弟挨打，急忙上去护着陈伟。 “这…这是怎么了？”匆忙赶来的余大全被眼前一幕吓到了, 这褚瑜平时看起来挺随和的，今日是发生了什么事？ 余张氏凑到自家男人耳边简明节要的说了整个过程，余大全听到后面, 脸色越发难看，这陈家人太过分了。 先前一直想要插一脚他们村的生意, 好不容易歇停了, 原以为陈家是放弃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褚家身上。 “大侄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姜若水插了一句，“我们只有一个要求, 陈家人不许再出现在我家小妹面前, 别是今日说了，过两日又开始了。” 余大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你放心, 我定会把人盯好。” 这一天天忙的，赵氏母女的事还没处理好，现在又来个陈家, 这是存心不让他安生几天。 “你…你们想干什么？”余陈氏趴在小弟身上，紧紧护着他。 “陈氏，你最好安分些，我们不会对你弟弟如何，他的年纪也到了，你家确实要给他说亲了，你回家住段日子，直到他成亲你再回来。” 余陈氏闻言，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这是在威胁她家，若是她小弟安安分分成了亲，她便可以回来，若是还不安分，那便只有被休弃的下场。 她瞬间瘫坐在地上，褚家带着村里挣了不少钱，没人会替她说情的，而自己娘家的亲族也没几个。 余陈氏看着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弟，她心中一阵刺痛，真的要为了这个从小受尽宠爱的弟弟断送了自己的后半生？ “爹，我会好好听话的。”余陈氏似是下定了决心。 “余叔，这事就拜托你了。”褚瑜冷冷扫了陈氏姐弟一眼。 “好说，”余大全脸色这才好看些，“老婆子，把两人送回陈家，就说两人冲撞了贵人，得回家躲段时间。” 站在角落里的宋文闻言立马来劲了，冲着二人冷声道：“若是让我知晓你们败坏我褚妹妹的名声，我们宋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宋家知晓不？宋老太爷是我亲祖父！” 这话一出，陈家姐弟俩脸色更加灰败，他们是听说过褚家与宋家相识，却没想到今日直接撞上宋家了，这座大山他们更加得罪不起。 “爹娘，我会把小弟看好的，我们这就回去。”比起宋文，余陈氏更加害怕余张氏去她娘家，就连她男人和儿子她也防了好一段时间。 “别想耍什么花招，我会把你们安全送到家的。”余张氏直接拽着二人往外走。 院子里是余何氏在守着，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依旧静静待在院子里，直至看见她婆婆带着二弟妹和陈家小儿子一起出来。 “老大家的，他们两人今日得罪了宋家，你和我一起把两人送回陈家躲一段时间。”余张氏直接解释道。 余何氏忙应声好，心下却想着刚刚来的宋家公子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估计是二弟妹和她娘家惹怒了公爹，否则也不会大老远的进城。 坐上牛车，余何氏坐在前面赶车，无论发生什么，却不多说一句话，一昧的做自己的事。 身后传来余陈氏的低泣声，余何氏更加确定是他们二人惹了事，这才会被送回娘家，至于会不会被休，如今还不好说。 这会刚过酉时，北湾村大部分村民都在家中吃午饭，村中的小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这正合了余张氏的意，人多了嘴也杂。 离家越近余陈氏愈发紧张，她不知道自己上次的话家中有没有在听，若是被她婆婆撞见，她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牛车嘎吱嘎吱的响着，余张氏远远看着陈家的院子里站了几个妇人，手中都抱着东西，有说有笑的。 “娘…” 余陈氏的一声娘还未喊出来，直接被余张氏捂住了嘴，低声警告道：“你们俩都给我闭嘴，何氏，看好他们俩。” 她说完便下了牛车，这里已经离陈家不远了，陈家的院门没有关，余张氏直接推门而入。 正与其他几个妇人相谈甚欢的陈氏听见门口的动静，回过身来正准备开口招呼客人，谁料想映入眼帘的是板着脸的余张氏，她的亲家。 陈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双眼睛不停的在院子里乱飘，确定没有与红薯相关的东西，稍稍松了口气。 那个死丫头，她婆婆来也不提前通知他们一声，若是被撞见，那老太婆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陈家。 “亲家母，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快进屋坐。”陈氏立马换上笑脸迎人，又对其他几个妇人说今日有贵客，顾不上几人了。 几个妇人见状，也都摆手说自家还有事，便结伴离开。 余张氏鼻端微微耸动，一双眼睛四下扫了一眼，冷笑一声，只道：“不了，我可不敢进你家大门，我是来给你送人的。” 她站在院门口喊了声余何氏，不一会，余何氏带着陈家姐弟俩进了院子。 “你家养的好儿子女儿，今日得罪了贵人，我家老头子好不容易把人送出去，就先在陈家待着吧，没事最好别去城里。”余张氏故意恐吓道。 “什么？”陈氏的嗓门瞬间高了八度，拉过自己小儿子细细检查，“我的儿，你没受伤吧？” “娘…我…我没事！”陈伟双脚沾地的那一刻，总算缓了过来。 陈氏猛的抓住自己亲娘的双手，“娘，我们没事，只是要在家中躲上一段时间，你们也不要去打听，宋家人我们惹不起。” 一旁的余张氏闻言惊讶的看了眼余陈氏，还以为她会哭着闹着把事说开，没想到变得聪明多了。 一听宋家，陈氏的哭喊声卡在喉咙里，神情快速萎了下来，宋家，只能委屈往肚里咽。 她又看向自家女儿，神情有些迟疑，“你要住家里？” 余张氏解释道：“宋家知晓我们家在哪，这是怕宋家从我这儿媳妇这找到你家小儿子。” 一听会牵扯到自家儿子，陈氏立马不反对了，还高高兴兴的要让几个侄女给她腾出一间屋子来。 余张氏也准备离开了，只是临走前特意拉过余陈氏，让她尽早把事办完，只有这样她才能早日回家。 出了陈家门，余张氏的右眼皮便跳个不停，她总觉得陈家哪里不对劲，大白天的屋里门窗紧锁，几个男人不在也就算了，连几个儿媳都没碰上面，又不像是和他们村家家户户都有小生意做。 “你先到村口等我，我去村里逛逛。”余张氏挥手让老大家的先走一步。 再说陈家，她们二人走后，陈氏立马拉着自己的一对儿女进了屋，屋里是盛的满满当当的红薯粉。 “到底出什么事了？”陈氏忍不住唠叨。 陈伟只深深看了一眼母女二人，便回了自己房间，房门摔得哐当作响。 余陈氏扶着自己的母亲，只劝道：“如今小弟年纪也不小了，我们还是早些给他相个姑娘，让他早日成家吧！” 陈氏甩开她的手，目光阴沉的盯着她，“他是你亲弟弟，好好的褚家姑娘不要，找什么其他人。” “娘，我们得罪不起宋家。” “你…你的意思是？不可能，褚家一个贫苦人家，宋家怎么可能……” “您瞧着褚家人像是一般的人家吗？我听公爹说，他们家原就与宋家相识。” 陈氏一脸灰败的坐在床上，褚家那个香饽饽本就离的远，原以为还有机会，却不曾想宋家插了一脚。 陈氏喃喃自语道：“他们家还有个小的。” “娘，您就死心吧，等褚家最小的长成，人家恐怕早就离开这个破地方了。”余陈氏毫不留情的戳破自家亲娘的白日梦。 陈氏眼中的亮光瞬间熄灭，怎么办？小小的粉条只能让他们有些富裕的钱，家中最小的儿子要娶妻，几个年纪小的孙子若是能送去学堂…… 陈氏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忽而笑了，“儿啊，如今咱家就靠你了。” 余陈氏被亲娘吓了一跳，连摆手，“娘，你疯了，褚瑜怎么看的上我。” 陈氏闻言抽了抽嘴角，“娘何时说这个了，你都能当那姜氏的娘了，咱家就你一人在小渔村，他们家又出了那么多东西，你悄悄学个一两个，别人也发现不了。” “……”余陈氏越往后听，眉头皱的越深，她何尝不想，只是她那婆婆防的太好了，除了几个村里人都会的，其他的都瞒的严丝合缝的。 “你在家住两日就赶紧回吧！” 余陈氏却摇头，“小弟没成亲前，我都得在家待着。” 陈氏沉思良久，忽然猛拍大腿，站起身便往外走，“我这就去请媒婆。” 第四十一章 安慰 “嫂嫂, 褚妹妹没事吧！”待其他人走后，宋文凑到姜若水身边，刚刚褚瑜去看褚家妹妹, 他本来也想跟着去看看, 却被拦了下来。 姜若水扫了一眼他怀里的大包小包，“只是受了些惊吓, 没什么大事，你这是？” 宋文献宝似的把东西一样样塞到姜若水怀里, “这里有药膏，还有我在糕点铺买的桂花糕和枣泥酥, 嫂嫂帮我送给褚妹妹，吃些甜的心情也会好些。” 姜若水笑着收下了，这宋文平时看着憨憨的, 没想到心思也如此细腻。 送走宋文，姜若水带着几包东西进入屋内, 褚娇半躺在床上, 身边是熟睡的小家伙，姜若水抽了抽嘴角，让他来安慰姐姐，结果自己先睡着了。 褚瑜正坐在床边, 两兄妹不知在说些什么, 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姜若水微微松了口气，从小生活在对女子如此苛刻的古代, 她就这事会对这孩子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这又不像是在现代可以报警，在古代遇到这事只能藏着掖着，若是被别人知晓一点风声, 女子的名声便会受到伤害。 姜若水虽对这些嗤之以鼻，但是却不得不小心谨慎，维护着家人的名声，她不想让褚娇受到一丁点伤害。 “嫂嫂，我刚刚还在和哥哥说海岛的事，你真的要买吗？”褚娇见到姜若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姜若水点点头，“我们已经和宋世叔签了契约，虽说刚开始可能赚不了多少钱，不过两个月后买座海岛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今日已经和宋家签了合约，这大概是今日唯一一件好事，宋良宽对她的产品十分满意，也同意了在小渔村盖加工厂，只是所有的重要工序必须是他的人接手。 姜若水自然同意了，她要的只是分成和给其他村民一个就业机会罢了，一旦产业链形成，他们的产品将销往全国各地。 两个月后他们自然能攒下一笔不少的银子，至于海岛，姜若水就没打算自己花钱买，而且惦记着系统的奖励，还有一个多月，只要完成了任务，她就有一座长满各种水果的海岛了。 “太好了，那我们到时候就可以搬到小岛上住了，只有我们一家人。”褚娇兴奋的直拍手，巴掌大的小脸上阴霾全无，只剩天真烂漫的笑容。 “对了，这些是你宋文哥哥给你的。”姜若水拆开装糕点的油纸，顿时香气四溢，一股甜糯的香气萦绕鼻端。 两个方形油纸盒里大约各放了七八块点心，一个是乳白色是桂花糕，上面还撒了些金黄的桂花，另一盒则是深红色的枣泥糕。 褚娇闻言脸色微红，“今日多亏了宋二哥。” 一口香甜软糯的桂花糕入口，褚娇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感谢一下宋文，若不是他，今日怕是要被那人毁掉名声。 “宋家与我们家一直交好，你不必太在意，宋文那边我去感谢就好。”褚瑜看穿了自己小妹的想法。 “哥…”褚娇有些不满。 姜若水笑了笑，冲着褚娇摇摇头，这事最好听她哥哥的，又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瓷瓶。 “这个药膏也是宋文给的，祛疤的。” 褚娇抿嘴笑道：“嫂嫂哪日见到宋二哥，替我谢谢他。” 姜若水笑着应了下来。 ……… 关了半日的食肆重新开了门，这会刚到酉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姜若水到隔壁大丫家叫来萧武几人。 中午出事那会，姜若水便让除了其他人去了大丫家，只留了余何氏一人在食肆里忙活，余何氏这会跟着去了陈氏娘家，姜若水便顶了上去。 今日只做了早餐，厨房留下的食材还剩一大堆，盆里不少海鲜已经凉了，姜若水挑出不好的海鲜，让萧闻拿去扔了。 这些海鲜若是吃了，定然会闹肚子，姜若水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海鲜处理好，姜若水开始准备主食，今日的主食是椰子饭，椰子是前两天去岛上摘的，外面青色的椰子壳已经去掉了。 姜若水用刀在椰子上方开了一个口，将里面的椰汁倒进碗里，泡好的糯米加入一些红枣片，椰汁没过盆里的糯米。 再将糯米放进空椰子中，留些空间不用放满，盖上盖子，蒸上半个时辰，香喷喷的椰子饭便做好了。 蒸好椰子饭，姜若水又开始做椰子炖鸡，椰肉切成小条，铺在锅底，锅里再倒入椰汁，加上一碗清水，煮开后放入鸡块和红枣，闷上一刻钟。 鸡肉炖上，这边再调一个料汁，蒜姜切成末，新鲜的红辣椒切成小块，装进碗里，再将烧制六成热的油浇上。 碗里发出滋滋的响声，顿时香气四溢，再倒上生抽和陈醋，一碗蘸料就做好了。 “好香啊！”正在一旁翻烤鳗鱼的余小花看向正噗噜噗噜往外冒气的鸡汤，既有鸡肉的鲜，又有椰肉的香甜，从未有人想过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煮。 “今日煮的多，一会若是有剩的，你们几人分了吧！”姜若水轻轻搅了一下，香浓的汤汁令人垂涎欲滴。 余小花忙应下了，来食肆的几日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每日的伙食必定有道肉菜，这才几日，她都感觉自己胖了不少。 大堂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其中一桌是几个身着官服的衙役，萧武给其他客人倒完茶水，便飞快的跑回来后厨。 “东家，不好了，”萧武声音压的极低，“外面来了桌官差。” 姜若水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咱们开饭馆的，谁都能来。” 萧武急了，“那些个官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怕他们给食肆添麻烦。” 姜若水闻言这才明了，她的思维还停留在现代，在现代习以为常的事，场景换成了古代就要提心挑担了。 姜若水道：“既然人来了，也不可能赶出去，人家要什么便给什么，莫要为了一些银钱伤了自己。” 萧武紧咬下唇，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他懂。 “小二，点菜。”大堂里传来中气真足的男声。 萧武忙应了声，拿着菜单出了厨房。要点菜的正是几个衙役，领头的是个不言苟笑的男人。 “今日你们店里都有些什么菜？”男人似是个老顾客。 萧武深呼了口气，笑道：“今日我们店里主食是椰子饭和鳗鱼饭，主菜是椰子炖鸡，蒜蓉扇贝，水煮肉片，清炒时蔬，甜品是芒果布丁。” “你们想吃什么？”男人问向其他几人。 “姚哥您点就是了，我们对这又不熟。” 姚大不再推脱，“四碗鳗鱼饭，一个椰子炖鸡，蒜蓉扇贝和一个水煮肉片。” 萧武一一记下，说了句稍等立马撤退。 姚大又丢出一串铜钱给一旁的人，道：“去隔壁买几两酒来。” 那人拿着钱乐不思蜀的应了声好。 菜一上齐，几人已顾不上喝酒了，桌上的菜肴很快便被一抢而空，清甜鲜美的鸡汤已经撑满了几人，桌上的酒瓶里还剩下一半的酒水。 “姚哥，不够仗义啊，这么好吃的饭菜，今日才带我们来。”一个稍胖的衙役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玩笑道。 另一个衙役道：“这几日姚哥为了抓那几个犯人，已经熬了好几夜了，哪有时间出来吃饭。” 姚大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金黄焦嫩的鳗鱼，刚跑了一个逃犯还未抓到，前不久又多了两个投毒的犯人，他们已经快把整个青州县翻了个遍都未找到。 一个小小的鱼村，一个月里出了这么多事，以后恐怕也不得安宁。 “行了，吃好就走，继续去找人。”姚大扔下饭钱，拿着剩余的酒带着几人离开了。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萧武立刻拿走桌上的铜钱，挨个数了数，确认没有出错，将银钱锁进了柜台的抽屉中。 萧武这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些人吃完就走。 大堂里的客人渐渐减少，姜若水将后厨交给大丫和余小花二人，自己端着饭菜去了后院。 褚家两兄弟都在褚娇房间里陪着她，姜若水端着饭菜直接去了她的房间。 “吃饭了。”姜若水压低声音，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一会吵醒了又有得闹了。 褚瑜忙支起小桌，将饭菜一一摆好，三人静静地吃起饭，房间里只有碗筷碰撞和床上小家伙打呼噜的声音。 褚娇只喝了一碗椰子鸡汤，便放下了碗，姜若水以为她是心情不好，给她夹了块椰子饭，轻声劝道：“你不能因为这事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褚娇笑道：“多谢嫂嫂关心，我已经吃饱了。” “你这胃口也太小了吧，一碗汤就饱了？”姜若水不解。 褚娇似是被说的不好意思了，脸颊通红的低下头去。 一旁的褚瑜冷哼一声，“吃了那么多糕点自然是吃不下饭，你不用管她。” 什么？姜若水手一顿，担忧的看着褚娇，“糕点不能一口气吃那么多，容易积食。” 褚娇轻声反驳，“我只是好久没吃糕点了，一时贪嘴而已。” “呵，那些糕点又甜又腻，比不得你嫂嫂做的好吃。” 褚娇眼珠子一转，调侃道：“嫂嫂做的自然是要留给哥哥吃的呀。” 第四十二章 宋家铺子 清晨,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居民，不少人从窗户探出头来咒骂几句，不知是哪个天杀的, 一大早就扰人清梦。 此时的东街, 正是一片热闹至极的场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 欢快的锣鼓声充斥着耳膜，上蹿下跳的狮子逗得围观的大人小孩笑声一片。 褚家人站在最佳观看台上, 原本还睡眼蒙松的小家伙，被眼前的舞狮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小手已经拍的通红，还不肯停下。 姜若水也看的十分有趣，这种舞狮她也就是小时候见过, 后来去了大城市，见到的机会就少了许多, 不是忙学业就是忙工作。 只见人群正中央被抛起一个彩球, 红色的狮子腾空一跃，张口咬住了彩球，随即稳稳落地，赢得一众喝彩声。 “姐姐, 你快看, 那个红狮子跳的好高呀！”褚容抓住褚娇的衣袖，示意她看向前面。 褚娇收回视线，冲着褚容柔柔一笑, 轻声附和了一句。 褚娇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听说今日宋家的零食铺子开张，她便跟着一起来凑凑热闹。 “小妹, 你还好吧？”姜若水有些担心身边娇弱的少女，上次留给她的阴影似乎还不小，这些天里今日是第一次出门。 褚娇摇头，“我没事。” 她的话音刚落，从铺子里走出一个精神奕奕的中年男人，他挥了挥手，敲锣打鼓舞狮子的队伍停了下来，现场安静了下来。 “各位父老乡亲们，今日是我们宋家零食铺开业第一天，所有东西打八折，满三百文减二十文，前一百名付钱的还可以享受精美大礼品。” 他的话音一落，立刻受到在场所有人的热烈鼓掌，打折送礼品什么的，他们最喜欢了，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姜若水抽了抽嘴角，她好似只给了宋家提议了一个店名，没想到人家把她营销的那套搞的明明白白的。 没想到宋良宽动作这么快，小渔村的加工厂还在修建之中，他这边第一批货已经做了出来，如今已经上架了。 姜若水看着面前宽大明亮的店铺，心中微微冒酸，这家铺子可比她家食肆精致许多，是个小两层的店铺。 随着中年男人的一声令下，几个伙计将铺门全部打开，热闹的舞狮队往后让出空地，围观的人群一下涌了上去。 褚娇没想到一下子涌来这么多人，再回头却发现自己哥嫂和弟弟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不断涌动的人头。 “褚妹妹，小心些。”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宋文护着她出了人群，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正是焦急等待的家人。 “今日人多不要乱跑。”看见宋文身后的褚娇，褚瑜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褚娇低下头小声道歉。 宋文傻憨憨的笑道：“褚哥，这不是有我嘛，咱们快上去吧，我给你们留了一个雅间，正好看楼下的舞狮。” 说完噔噔噔的往上走，姜若水看着他无知的背影，又瞄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的褚瑜，得，这小子算是撞枪口上了，最近哪个异性稍微离褚娇近些，这人都得恶狠狠的盯着人家，就连萧家两兄弟都被吓了好几次。 雅间的窗户正对着楼下的街道，这会的舞狮已经停了，换了几个踩高跷的，手中拎着几个大坛子正在耍杂技。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还有不少拖家带口的来看杂技，平时的娱乐活动本来就少，偶然有个耍杂技的还得给赏钱。 店铺门口站了个嗓门洪亮的伙计，嘴里喊着各种折扣和优惠，又报出了一长串的零食名，引得不少人拍手叫好。 姜若水一手撑着下巴，羡慕地看着楼下的表演，想当初她开店的时候一点水花都未激起，全靠萧武走街串巷的发传单吆喝。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雅间的门被推开，几个伙计鱼贯而入，每人手中端着新出的零食，领头的是那个中年男人。 “二少爷，东西都齐了。” “行了，你们下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们的。”宋文挥手示意几人离开。 鱿鱼丝，各种种类的果脯，油炸小酥鱼，糕点等等，旁边还配了一壶热茶，姜若水都没想到他们能做出这么多。 小家伙双手撑着桌面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几乎黏在了上面。 “褚哥，嫂嫂，你们别客气，今日我堂叔不在，他特意嘱咐我招待好你们，不然我可没法交差。”宋文站起身来，给一人斟上一杯热茶。 楼下忽然传来争吵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宋文坐不住了，起身推开了门，刚出去一会，楼下的声音争吵的声音渐渐停了。 没过一会，宋文也回了雅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我堂叔也是，都有了这样厉害的掌柜，还让我盯着。” “开业第一日自然要有人盯着。”姜若水回道。 席间一直都是褚瑜和宋文两人的交谈声，姜若水偶尔插一句，大多数时间都在安静的吃着东西。 一旁的褚娇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嫂嫂，我想出去逛逛。” 姜若水看向褚瑜，只道自己想出去逛逛，顺便带着褚娇出去透口气，后者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 一出雅间，便能听见楼下喧闹的声音，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幸好宋文派了两个伙计护着她们挤出了人群。 门外精彩的舞狮表演还在继续，看这架势，可能要演上大半天。外面的人群松散了许多，两人穿过人群，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宋家的店几乎吸引了大半个县城的人，即使不买东西，在门外看看表演也是不错。 路过一家布行，褚娇停下了脚步，“嫂嫂，我们进去看看吧！” 一进门，屋里的伙计立马迎了上来，问道：“两位客人想看什么布料？” “柔软舒适的，适合孩子穿的。” 伙计说了句稍等，转身走到货架前，拿出了好几块布料，一一摆放在柜台上。 “这几块布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您看看。” 姜若水也上手摸了摸，确实是十分柔软，适合细皮嫩肉的小家伙穿，也可做成里衣自己穿，只是她们没时间做，还不如买成衣。 褚娇倒是兴致勃勃的挑了几块布料，说是全要做成小衣。 “容容一个人也穿不了那么多，况且小孩子长得快，今年做的明年可能就穿不了了。”这个月陆陆续续也买了不少衣服，小家伙几乎穿的都是新衣，姜若水还真怕明年这些衣服就没用了。 褚娇的视线下移，落在姜若水的肚子上，笑道：“哥哥和嫂嫂成亲这么长时间了，迟早都会有孩子的，现在就要开始备着了。” 家中的女人只有她与嫂嫂二人，这可是她未来的侄子侄女，虽不知何时会有，早些备着也好。 “………”姜若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肚子，她与褚瑜最多不过是牵手，哪来的孩子！！！ 褚娇捂嘴偷笑，“嫂嫂是害羞了吗？” 姜若水：“………” 第四十三章 逃避 姜若水看着后院某个高大的身影, 额角跳了跳，连忙转身离开，自从上次褚娇说出的那番话, 她这两日一直躲着他们兄妹俩。 无他, 只是这样的话题太羞耻了，他们俩现如今只是名义上是夫妻, 谁也没戳破那层纸。 “姜姐姐。” 一道极轻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姜若水看向厨房门口的余小花, 她正一脸谨慎的看着周围。 “怎么了？” 余小花也不说话，只是拉着她要去后院, 姜若水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余小花平时沉默寡言的, 今日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她。 坐在葡萄架下的两兄弟同时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褚瑜垂下眼眸, 敲了敲不专心的小家伙, 让他继续描红。 余小花这才展开手心，几个滚圆白皙的珍珠静静躺在她的手心，“姜姐姐，这是我清洗生蚝时发现的。” 今日买的生蚝确实比以往的大上许多, 姜若水没想到生蚝也能开出珍珠来, 一时间看呆了。 “姜姐姐，这些珍珠虽不名贵，拿去也能卖些银钱。”余小花见她神色淡淡, 连忙补了一句。 姜若水笑着收下了，又挑了一颗最大的珍珠递给她，“这是给你的奖励, 你若不说，便没人知晓生蚝里有珍珠。” 余小花连忙摆手拒绝，“我…不用了，姜姐姐能收下我便是对我家最大的恩德了，我不能贪心。” 余小花这番话，说的姜若水心中十分慰帖，她虽是为了完成任务，却也帮了小渔村不少人，只是贪心不足的人多了去了，恨不得榨干她所有的东西。 “给你你就拿着。”姜若水直接塞到了她的手中，“行了，去忙吧！” 余小花眼眶微微泛红，姜姐姐可真是个好人，她一定要认真干活，报答她的恩情。 姜若水可不知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拿着几颗珍珠不知往哪放，去卖的话太少不值当，她干脆自己收了起来，等以后多了可以做件首饰之类的。 刚一回头，姜若水撞到了一堵温热的墙上，她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下去。 关键时刻，一只遒劲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姜若水再一次撞上他的胸口。 她揉了揉额头，这人胸口怎么这么硬，不对，这人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姜若水猛然往后退了一步，轻声抱怨，“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揉着，额头上传来酥麻的感觉，姜若水整个人身子僵直不敢动弹。 “你…你干嘛呢？”姜若水耳根蓦地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 褚瑜轻笑一声，“还疼吗？” “不不不疼了，”姜若水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怦怦地跳个不停。 “刚刚何嫂子好像叫我了，我先过去了。”姜若水说完，飞快的逃离了现场。 褚瑜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哭笑不得，这几日不知怎么了，她一直在躲着他。收回思绪，褚瑜清咳了一声，警告着一旁走神的小家伙。 姜若水匆忙跑进来厨房，其他人井然有序的忙碌着，她反倒成了最闲的一个人。 “褚娘子，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生病了吧？”余何氏看着脸色酡红的姜若水，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啊？”姜若水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烫，立马摆手来了个三重否定，“没有，怎么可能，只是有些热。” 余何氏茫然地点点头，褚娘子今日这是怎么了，只问了一句，就这般激动。 “何嫂子，”大丫风风火火进了厨房，手中还端着一盘甜点，正面撞见厨房里的姜若水，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姜姐姐，外面有桌客人把甜品退了。” 姜若水接过她手中的盘子，盘子里Q弹金黄的菠萝布丁几乎没怎么动过，问道：“客人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大丫回道：“那桌客人是一对中年夫妇，这菜是那位夫人点的，没想到刚上桌，那位夫人只尝了一口，就说不够甜味道太淡了，便要退了。” 姜若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布丁要的就是嫩滑柔软，太过甜了那才不好吃，而且里面加了水果，甜度是刚刚好的，既不淡也不腻。 “这里交给我，你去给那对客人说一会重新给她上一份甜品，让她们稍等一下。”姜若水系上围裙，挥手让大丫赶快去。 “小七，我要兑换一块黄油和一套裱花工具。”这里没有黄油，她只能找系统兑换。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积分被扣除后，一块黄油出现在她手中的碗里，桌上是一套裱花用的工具，裱花袋用的是油纸，裱花嘴是木制的，姜若水松了口气，这要是整个塑料的她还没发解释了。 她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把黄油倒进泥炉上的小锅里，再倒入清水，加热至沸腾，立刻加入面粉。 姜若水用木勺不停的搅拌，直至没有干粉，再等面糊晾冷，不烫手后少量多次加入鸡蛋液，搅拌至提起筷子出现倒三角便可以了。 木制托盘上放上油纸，将面糊挤到托盘上，一盘做好后，姜若水让余小花拿到后院的烤炉里放着，顺便守在那里照看着。 接下来就是制作奶油了，姜若水直接从商城买了淡奶油，接下来将奶油打发就可以了，没有打蛋器，姜若水只能手动。 奶油打发好之后，姜若水尝了一口，口感厚重却又不腻，系统出品果然是精品。 最后就是将奶油挤进泡芙皮里，一道美味的甜品便做好了。 姜若水端着泡芙出了厨房，顺着大丫手指的方向看去，大堂的角落里坐着的一对中年夫妇，桌上的菜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连忙走上前去，将泡芙放在桌子上，笑道：“两位客人，这是咱们小店新出的甜品，您二位尝尝味道如何？” 中年妇人拿起一块泡芙轻轻咬下，外壳酥脆，内里是浓郁香甜的奶油，妇人眼前一亮，这甜品又酥脆又丝滑，入口即化，简直是美味至极。 “这糕点叫什么？”妇人擦了擦嘴角，问道。 “泡…这叫酥黄包，夫人可还喜欢？”泡芙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刹住了。 “确实不错。”妇人满意的点点头，“店里可还剩的有？” “有的。” “那便再给我打包些。” 姜若水今日只做了五十个，除去上的这一盘也还剩四十个，她便打包了二十个给妇人，剩下的自己吃。 夜色降临，食肆也挂上了休息的牌子，青州没有夜市，到了晚上城里的居民便不再出门。 姜若水坐在后院，看着满天繁星，不由得感慨，忙了这些日子都从未好好看过夜晚的星星，而在现代即使有时间也不一定能看见这么美的夜空。 满天的繁星如同一把把碎金，撒落在碧玉盘上，美不胜收。 小家伙蹭蹭蹭的跑到姜若水身边，也学着她仰望星空，他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奶声奶气地背着古诗。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姜若水十分给面子的鼓了鼓掌，夸道：“容容真聪明。” 小家伙挺起胸膛，十分自豪的说道：“这是哥哥教我的。” 姜若水被小家伙这幅傲娇的模样萌坏了，把人抱进怀里□□了一番，玩闹了一会后，两个静静地看着天空的一轮圆月。 “我想家了。”姜若水望着望着两个时空唯一相同的月亮，喃喃自语道。 “我也想家了。”怀里传出一声奶声奶气的叹息，小家伙伸出手比划着，“我家有辣——么大。” “辣——么大是多大啊？”姜若水乐了。 “嗯？”小家伙托着下巴沉思，“就是有很多很多的房间，我把第二大的房间让给嫂嫂住。” “哦？那第一大的房间是容容住吗？”姜若水继续逗他。 小家伙摇摇头，“最大的房间要给爹爹和娘亲住。” 姜若水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褚家出事后，小家伙便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之后便是跟着哥姐一起被流放。 “容容真乖，”姜若水摸了摸他的头，“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姜若水抱着他去了褚娇的房间，上次那事之后，小家伙一直闹着要保护姐姐，不光白日里守着，晚上更是要寸步不离。 刚推开门，便看见褚娇正坐在床上似乎在绣东西，见有人进来，如同受到惊吓的小鸟，慌忙收起来自己手中的东西。 “姐姐你是不是藏好吃的了？”小家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的身后。 “没…没有。” “晚上光线不好，别伤了眼睛。”姜若水把小家伙放在床上，顺带提醒了她一句。 褚娇神色慌张，怕她告诉褚瑜，连忙叫住她，“嫂嫂，不要告诉我哥哥。” “嗯？什么？”姜若水一头雾水地看向她。 褚娇轻咬着下唇，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半成品的香囊，她脸色酡红，声音细若蚊声，“我只是想感谢一下宋二哥。” “你那日去买布料就是为了给宋文绣香囊？”姜若水忽然明白了那日褚娇的行为了。 褚娇低下头默认了。 “我想着这青州蚊虫多，他又一直帮咱们家，总要感谢一下他。” 第四十四章 香囊 “这香囊是驱蚊的？”香囊上是只绣了一半的花鸟, 针脚细密，看起来绣工十分不错。 褚娇从床头拿出一个包裹，一打开便能闻见淡淡的香气, “这是我托何嫂子帮我买的香料, 驱蚊效果是最好的，这两日我在每人房间里都放了些, 效果确实不错。” 姜若水闻言抽了抽嘴角，这孩子是把自家人当做实验对象了吗, 果然女大不中留。 “还有多余的布料吗？给容容和你哥也做一个。”姜若水脑海中不禁浮现原主做绣工时的情形，心中不由得跃跃欲试。 “有的。”褚娇微微松了口气, 不是向她哥哥告状就好，拿出两块布料递给姜若水。 凭着记忆，姜若水裁剪好香囊的形状, 一针一线绣的有模有样。 绣了不到一刻钟，姜若水揉了揉眼睛, 屋里的烛火过于暗了, 晃得眼睛有些花，她放下手中的东西。 “今日就到这吧，太暗了容易伤眼睛，白日有时间再绣。” 褚娇讪讪的收起了香囊, 她还想着今晚就把它绣好, 已经拖了好几日了，她怕宋二哥会觉得自己是个不记恩情的人。 “白日里闲了我和你一起绣，你哥不会知晓的。”姜若水以为她是怕被褚瑜知晓后会生气, 劝解道。 和褚娇聊了两句，便嘱咐让她早些休息，又给一旁已经睡着了的褚容掖了掖被角才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褚瑜已经睡下了，屋里只留了一根飘忽不定的烛火。 姜若水吹灭烛火，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她刚躺下，一只遒劲的大手搭在她的腰上，将她捞入一个温柔的怀抱，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最近在躲我？” “没…没有啊，哈哈…是你想多了吧！”姜若水缩在他怀中不敢动弹，干巴巴地笑道。 “没有就好。”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你是我的妻子，若你都不愿意理我，那我便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 嗯？姜若水甚至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委屈，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吗？ “不是还有弟妹，宋家的亲友吗？还有很多人关心你。”姜若水弱弱反驳道。 褚瑜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间，闷声道：“亲人朋友有许多，妻子却只有你一人。” 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喃喃自语，姜若水只觉得一股股热气扑在耳廓上，红晕飞快的从脖颈上蔓延。 “你…你原本的妻子也不是我，姜家嫡女才是你本来的妻子…”姜若水话还未说完，便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慌忙闭上嘴。 若不是褚家获罪，这姜家突然调换了新娘子，恐怕也是要闹上一场，褚家嫡长子怎能娶个庶女？ 身后的男人沉默良久，就在姜若水以为他已经睡着时，褚瑜突然开口了，“我不认识什么姜家嫡女，我只知晓你是我的妻。” 嘤嘤嘤，太会说了吧！姜若水脑海中的小人尖叫道。 “咳，时间也不早了，早些睡吧。” 褚瑜轻嗯一声，又道：“以后我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骂我打我，不要不理我。” 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姜若水脑袋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应了下来。 身后又传来一声轻笑，下一秒，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一触即离。 姜若水脸上的红晕更加鲜艳，犹如一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你…你怎么能随便亲人？”她的底气明显不足。 褚瑜感受到怀中人的羞涩，收紧了手臂，将人紧紧抱在怀中，轻声道：“害羞什么，我们是夫妻。” 夫…夫妻也不一定要这样，姜若水将头埋进被子里，心底泛起丝丝甜蜜。 ………… “姜姐姐？姜姐姐？” 姜若水猛然回过神来，看向一旁的余小花，尴尬地笑了笑，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在想其他的事没听见。” 余小花丝毫没怀疑，“今日我去菜市场买海鲜，发现这两日街上的海鲜越来越少了，今日只买了这些。” 姜若水的视线落在地上的盆里，盆里的海鲜确实比之前买的少了许多，而且个头也小了一圈，这确实不是个事。 “而且我问了那些小贩，他们说如今出海打渔的人多是多，只是打来的海鲜都卖给了宋家。”余小花补充道。 宋家？他们的加工厂不是还没盖好吗？怎么这么早就开始收购海货了。 “你先去忙，我让何嫂子去问问。” “何嫂子，”姜若水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碰见往出走的余何氏。 “褚娘子怎么了？”余何氏忙停下脚步。 “你一会不忙的话去城里找村里人问问，最近宋家是不是在收购海鲜？”姜若水回道。 “好，我这就去。”余何氏应下，解下围裙放好，便出了食肆。 这会不是吃饭的时间，食肆里也没什么客人，姜若水见厨房里有大丫和余小花在，便去了后院。 后院的石凳上坐着褚家两兄弟，姜若水愣了一下，猛然加快脚步，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一见到褚瑜她就想到了昨晚的那个吻，姜若水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脑海里的画面忘掉。 来到褚娇门口，姜若水抬手敲了敲门，屋里传来褚娇的声音，她这才推门而入。 “嫂嫂，你来了。”褚娇手中的香囊已经换成了小衣，而且不像是容容的尺寸。 “这是给谁缝的？” 褚娇却没回答，做完最后一点的收尾，她拿起来比划着，“嫂嫂，好看不？这是我按照容容小时候做的，也不知会不会大？” 褚娇的话让姜若水感到一丝不妙，她立马闭上嘴，不再追问，而是拿着自己的香囊继续绣着。 姜若水不会这些，但是原主的绣工还不错，在家中几乎不能出院门，便只能待在闺房里绣绣花，练出了一手绣工，虽比不上绣娘，却也是很不错了。 只是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女孩，唯一一次出远门，便是获罪流放，还因此丢了性命。 “嘎吱——” 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了，两人同时抬头看门口，一个软糯的小团子出现在二人眼前，以及……他身后匆匆赶来的褚瑜。 第四十五章 发现 褚瑜黑着脸把人抱了起来, 轻声教导道：“不管是嫂嫂还是姐姐的房间，进门前记得敲门。” 小家伙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道：“可这也是容容的房间啊！” 褚瑜：“………” “噗嗤”屋里传来两声轻笑, 褚瑜抬头望去, 端坐在床上的两个少女正在捂嘴偷笑，身前的桌子上摆了不少布料和丝线。 “容容的衣服。”褚容也看见了桌上的一件小衣, 挣扎着从褚瑜身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爬上了床。 “这不是…”褚娇还没来得及阻止, 小家伙已经拿起了衣服，一个豆绿色的香囊从衣服里掉落在地。 褚瑜弯下腰捡起香囊, 香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上面绣了幅栩栩如生的兰花，看得出绣香囊的人十分用心, 这一看便知是出自小妹之手，他看向褚娇, 只希望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般。 “这…这是…”褚娇脸色有些发白, 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这是小妹前两日教我做的香囊，”姜若水突然打断二人之间的僵局，拿出自己的半成品，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我做的慢, 小妹的已经做好了。” “就是嫂嫂说的那样。”褚娇悄悄松了口气，若是被自家哥哥知晓了，她这个香囊怕是送不出去了。 褚瑜拧起了眉头, 将香囊还给了褚娇，“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褚娇眼眶微红, 沉默地低下头。 姜若水愤愤不平，“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自然要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咦，衣服容容穿不了。”一旁的小家伙打破了几人间的僵局，他拿着小衣向姐姐求助。 “这不是给容容穿的，”褚娇很快收拾好心情，揉了揉小弟的脑袋。 “那是…” “容容不要打扰姐姐做衣服了。”小家伙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姜若水抱下床，“你自己出去玩吧。” 褚瑜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他似是猜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姜若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还未出口，就被外面余何氏慌忙的声音打断。 “褚娘子，外面有人找你。” 姜若水出了房间，后院的葡萄架下正坐着一个中年妇人，走近一瞧，这不是昨日里那位妇人吗？ “夫人找我有何事？”姜若水坐到她对面。 妇人慢悠悠放下茶杯，笑道：“这声夫人可不敢当，我夫家姓王，娘子唤我一声王妈妈便可，我们家夫人小姐很喜欢你家的酥黄包，想再订些。” “没问题，王妈妈是想要多少？” “娘子莫急，听我把话说完。” 姜若水尴尬一笑，“王妈妈请讲。” “我家明日要宴请县中不少名望人家，我找了好几家，也就娘子家的糕点味道最好，我家夫人想要订三种不同的糕点，别家都没有的糕点。”王妈妈娓娓道来。 “想订糕点没问题，只是三种别家都没有的糕点有些困难。” 王妈妈笑了笑，拿出一个小木匣，缓缓打开，里面是两锭银子，“这些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姜若水眼底闪过一丝好奇，来这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银锭，以往不过也是些碎银子，她拿出一锭在手中颠了颠，还挺重的。 “明天就要？这时间有些急。”姜若水有些心动，只是时间太急了。 王妈妈笑道：“明日还有二十两银子，还望娘子多多费心。” 姜若水彻底心动了，两人谈好了糕点的数量和时间，王妈妈留下定金便离开了。 接下这个大单子，姜若水可没有什么休息时间了，让余何氏带着萧家两兄弟去买食材，自己则进入厨房琢磨做什么糕点。 泡芙已经定下来，现在还剩下两种，王妈妈也只说了要新奇的糕点，除了味道，也没过多的要求。 看那日王妈妈的表现，姜若水也能猜出她家夫人的二三喜好，敲定了两种糕点，一个是雪花酥，简单易做还可以放，就是食材需要从商城里买。 黄油，棉花糖，各种坚果，都是这里从未有过的东西，甚至不需要她动手，大丫在她的指导下，第一批的雪花酥很快便做好了。 姜若水满意的点点头，不枉她教了这么久，至于为何选大丫，一是因为她不是小渔村的人，还有就是大丫这孩子也懂得感恩。 “宿主，你这次已经把积分用完了。” 自从进城之后，系统便很少出声了，一个赶海系统被她活生生做成了美食系统，估计是对她不抱什么希望了，姜若水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 “………”078沉默了，他从未抱过什么希望。 “再等等，等他们能上手了，我再请个掌柜回来，就可以回小渔村了，不然家里开销也大，没个进项也不行。”姜若水早就规划好了，反正这食肆也做了段时间，忙完这段时间，她就可以回渔村养老了。 “不要为你的懒找借口。”078一阵针见血的戳破了她。 “………”姜若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又问道：“小七，我的任务进行到多少了？” “65％，恭喜你快完成任务了。”078扫了一眼数据。 姜若水惊住了，她这段时间卖的海鲜似乎也没那么多吧！这宋家怕也是买掉了不少，现在离任务结束还有一个月，时间足够了。 和系统联络完感情，姜若水见大堂已经没客人了，直接挂上了休息的牌子，这单糕点就够他们干一个月的了。 “东家，这么早就关门？”萧武正在收拾桌子，就看见姜若水在关门。 “今天来了一单大生意，你一会忙完去看看大丫又没有要帮忙的。”姜若水回道。 萧武忙应下，手下的动作愈发加快。 “那我们也去帮忙吧！”余何氏闻言拉着余小花也准备去厨房。 “你们俩不用去帮忙了，”姜若水叫住二人，“你们早些休息，明日早些起来再帮忙。” 到了明日也只是做些简单的，不会接触到太复杂的，别看余何氏平时话不多，教她做的菜肴，只要看过一遍，她基本都会了。 余小花就差上许多，做些简单的还好说，稍微难上一些，她总是容易出错，所以姜若水只把需要烧烤的菜交给了她。 “好。”余何氏笑的有些勉强。 第四十六章 拒绝 “小花, 你说姜氏是在防着我俩吗？”余何氏回到房间，越想心中越不舒服。 “何嫂子在说些什么，”余小花把折好的衣服放进箱子里, 对她的话仿佛没听懂一般, “我们还是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 余小花说完便钻进被窝, 不再搭理余何氏，来之前, 她奶奶便说过，莫要掺和进村里其他人的事中, 少说话多做事就行。 姜若水教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余何氏却厉害许多，一道菜她可以做出其他的样式来, 就连姜姐姐都夸她有天赋。 换了其他酒楼食肆，她们不知要做多久的帮工才能学上一些, 余何氏似乎越来越不满足了。 余何氏虽话少, 心思却不少，以往村里谁家中有事都是请她做帮厨，如今姜若水也夸她做菜有天赋，回家谁不给她好脸色, 就连以往与她不对付的三弟妹也巴着她。 看着姜氏食肆越做越红火, 余何氏心中也起了些心思，只是没胆子做罢了。 ………… 天刚冒出一丝微光，姜家食肆就已经开火忙活了, 大丫和萧家兄弟俩在厨房忙活，而余何氏和余小花则在院子里看着烤炉。 一盒盒糕点出锅被运走，来来回回忙活了两个时辰, 直到天大亮，这才做完所有的糕点。 收了尾款，姜若水将最后一批糕点送走，才将食肆门关上，今日忙了几个时辰，早餐便不做了。 “大家歇息会，巳时再会食肆。”姜若水又拿出几串铜板，一人分了两串，“今日大家辛苦了，这是给你们的奖励。” “谢谢东家！” “谢谢姜姐姐！” 几人欢天喜地的收下钱，这一百文换了平时得挣上六七日，还是苦力活才能挣这么多，就连余何氏也抛下了心底的那点不甘。 姜若水会厨房做了些简单的早餐，端到了后院的石桌上，萧家兄弟俩去街上玩了，食肆里就剩下他们几人。 不对，还多了一个宋文，姜若水有些无语地看着和褚容抢糖吃的宋文。 “你都多大了，还和小孩子抢吃的。” “咔嚓咔嚓，”宋文一手一个雪花酥，吃的十分香甜，“是嫂嫂你做的太好吃了。” “你喜欢就多吃些。”褚娇把自己的那份雪花酥也推给了宋文，脸上的笑容有些腼腆。 宋文双眼发亮，一口一个褚妹妹叫的十分热切。 “褚哥，我脸上有东西吗？”埋头苦干的宋文发现对面一道灼热的视线，正盯着他不放。 褚瑜冷声道：“宋家是不给你饭吃吗？” 一提到自己家，宋文简直有一肚子苦水要倾诉，完全没有听出褚瑜的话外音，“褚哥，你什么时候去我家读书啊？你不在我一个人承受了我哥和我祖父的重压，一连几日都出不了门。” “你要去宋家读书？” “哥哥，你要去宋家读书？” 状况外的姜若水与褚娇异口同声的问道。 “文弟，麻烦你回去转告你祖父，替我谢过他的好意，家中如此情形，我不能去你们家读书。”褚瑜言辞恳切地回道。 “为什么？若是有一日……”宋文急忙停住，这里虽远离了京城，却不得不小心。 褚瑜垂下眼眸，藏起眼底的悲痛，“我祖父父亲兢兢业业，却落到了如今的下场。” 伴君如伴虎，姜若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皇权至上的时代，一个家族的生死都依托在皇帝身上，古往今来，弑父杀兄的皇帝也不少，更别说官员。 “我们现在的身份经常去你家过于显眼，”姜若水笑着缓和气氛，“过些日子我们还要回乡下，村里人少读书更加清净。” 宋文闻言也不再劝，整个人垂头丧气的，“我会告诉我祖父的。” 吃过早餐，姜若水打开食肆大门，开始了一天的营业，外面的街道传来喧闹的声音，小巷里随着店铺开门，也多了丝人气。 “你们干嘛去？”刚转身，便遇到往外走的褚瑜，以及一脸不情愿的宋文。 “我去书店买些纸张。”褚瑜回道。 “宋文你等一下，你带些雪花酥回去吃。”姜若水点点头，又叫住了宋文。 “好嘞。”宋文兴高采烈的应下。 宋文跟着姜若水去了厨房，今早剩的雪花酥还有些，她拿了张油纸给他包了一半，再用细绳绑好才递给他。 “还是嫂嫂对我好，刚刚问褚哥要他写的话本看他都不愿。”宋文低声抱怨了一句。 “话本？你褚哥又写话本了？”姜若水看向宋文，褚瑜什么时候写的，她怎么没看见？ 宋文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被匆匆赶来的褚娇打断了。 “宋二哥，你还没走太好了，”褚娇一路小跑过来，脸上泛着桃红，她拿出之前做好的香囊递给宋文。 “宋二哥，多谢你上次救了我，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你能收下。” 宋文愣了一下，随即收下了香囊，笑道：“你是褚哥的亲妹妹，便是我的亲妹妹，无需这般客气，香囊我收下了，多谢妹妹的好意。” “我…”褚娇手指绞在一起，望着宋文俊郎的脸庞欲言又止。 “好了，”姜若水笑眯眯的打断两人的对话，这里是厨房，人来人往的被看见不太好，“你也赶紧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你。” 送走了宋文，姜若水回过身，发现褚娇失魂落魄地站在厨房门口，大丫她们几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 “褚家妹妹？这是怎么了？”跟着姜若水一起进来的余何氏发现了褚娇的不对劲，关心道。 “我没事，多谢何嫂子关心。”褚娇扯了扯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香囊送出去了，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刚刚吵着要进厨房，被我说了几句。”姜若水笑着搪塞了一句。 “褚妹妹命好，有这般疼爱你的哥哥嫂嫂，这要换了我不得欢喜坏了。”余何氏调侃了她几句。 又转身对大丫和余小花道：“大丫你去洗菜，小花你升火。” 姜若水颔首，“那你们先忙。” 余何氏来了不过半个月，没想到她这内向的性子也变了不少，比起以前爱说笑了许多，姜若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诧异。 第四十七章 准备回家 “终于绣好了！”姜若水伸了个懒腰, 桌上摆着两个绣好的香囊，两只香囊上都绣着一条跃出水面的大鱼，这是她自己画的花样, 没想到绣出来还不错。 坐在她对面的褚娇正低头缝衣服, 手中的一件衣服缝了好几日，只缝起了一只袖子, 自从上次送完香囊后，她便一直这般心情低落。 这两日姜若水便哪里也没去, 就陪着褚娇在屋里绣香囊，只是褚娇的情绪一直不好, 姜若水叹了口气，宋文表面看起来憨憨的，心思却十分细腻, 无论是之前送糕点药膏，还是如今, 都称得上谦谦君子。 就是褚娇, 经历了如此多的事之后，好不容易有了个有好感之人，暗恋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宋文倒是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没有给褚娇什么希望。 “我们过两日回渔村吧，家中的房子应该盖好了，正好回去暖房。”姜若水轻轻敲了敲桌面。 “回去？”褚娇终于有了反应, 她呆愣愣地看着姜若水，“可店里怎么办？” “何嫂子她们已经很熟练了，到时候我们再找一个掌柜, 我们就回渔村。” “嫂嫂，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才没人喜欢我？”褚娇紧咬下唇，她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就连呼吸都不通畅了。 姜若水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珠，“喜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你才十三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你会遇到更多的人，不必为了一个人伤心。” 褚娇懵懵懂懂地看着她，没能明白她说的何意，父母不在，她以后的亲事便是长兄长嫂做主。 “况且你也不见得是真的喜欢宋文，只是在绝望之时被他所救，对他有好感很正常，过两日我们回家散散心，时间长了也就忘了。”姜若水继续劝解道。 至于为何不撮合二人，姜若水也是再三斟酌才决定的，若是在现代她一定会鼓励褚娇去勇敢追逐爱情，只是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颇多。 宋文是个好人没错，但是也不能保障他就会对褚娇好，宋家老太爷虽辞了官，宋文的父亲还在地方做官，绝不会允许自家儿子娶个罪臣之女。 姜若水还不如一开始掐断她这个念想，褚娇年纪还小，再过两年也便忘了。 “是这样吗？”褚娇不太明白姜若水的话，只是想到自己的心意被别人不重视，心中便很难受。 “我们去街上逛逛吧！”姜若水忽然提议道。 ………… 早市刚过，西街的摊贩少了许多，沿街的叫卖声却丝毫不弱，路边的糕点铺粮店食肆里是络绎不绝的人群。 一路走来，姜若水都没看见几个卖海鲜的小贩，今早买的海鲜又少了许多，她不得已加了几样其他的菜。 “嫂嫂在看什么？”褚娇的声音轻快了许多。 “最近卖海鲜的越来越少了。”她回道。 褚娇不解，“这里离海近，怎么会没有卖海鲜的。” 从县城出去，离得最近的海边不过一个时辰，比她们小渔村还少一个时辰，看来最近宋家确实在大面积收购海鲜。 “应该是有人在收购海鲜。”姜若水含糊道，没敢提宋家，怕又惹她伤心。 快走到自家食肆的巷子口时，姜若水突然停下来脚步，她差点忘了，这次回去带的东西也不少，还得买辆马车。 回了趟食肆，姜若水拿上银钱，又带上了萧武，萧武年纪虽小，在青州县也待了那么长时间了，定然比她们熟悉多了。 “东家要买马车？”萧武拧起眉头，解释道：“这马车不是那般好买的，要先去官府预约，即便预约上了也不一定能买到，东家不如看看驴车或骡子车。” 姜若水颔首，“那便去看看吧！” 萧武带着两人去了车行，车行落座在繁华的东街，只不过没在主街道，绕过几个巷道，几人来到了车行前门。 前堂只有一个柜台和几个桌椅板凳，屋里没有人，往后走便到了一个院子，院子的一边放了几辆不同款式的车架。 另一边的草棚里养着几头驴，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短打的男人正在打扫食槽，姜若水望了一圈，好像真的没有马，就连牛也没有。 “几位是租车还是买车？”男人注意到几人，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上前问道。 姜若水和褚娇二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估计是经常与这些驴待在一起沾上了味道。 “这位小哥，我们是来买车的。”萧武面不改色的回道。 “车架都在那边，你们看中了哪辆？”男人指了指那边的车架，一一介绍了价格。 姜若水咽了咽口水，最便宜的车架都得四两银子，还是没有车篷的，唯一便宜些有车篷的车架都要八两银子。 “驴多少钱？”姜若水小心翼翼的问道。 “咱们这有三头出售的驴，两头成年的十两银子，一头还未成年是八两银子。”男人回道。 “……”这一下便是二十两银子，前两日刚接的大单酬金一下就用去了一半，心疼归心疼，姜若水还是花了十八两买下了一辆驴车。 签下契约，姜若水交了银子，留下萧武跟着车行男人学赶车。 回到食肆，姜若水让褚娇回屋收拾东西，自己则把其余几人叫到一起，准备嘱咐几人些事情，既然已经打算了回渔村，就要做好准备。 至于掌柜她让褚瑜去找宋家借一个，宋家出品，应当没什么问题。 “何嫂子，大丫，你们二人管着厨房，萧武两兄弟管着大堂，过两日会来一个新掌柜，所有人都得听他的。”姜若水言简意赅的给几人分了任务。 “褚娘子，厨房我一人管着就行，大丫的事比较杂，我怕她忙不过来。”姜若水的话音刚落，余何氏忙道。 大丫闻言拧起眉头，“何嫂子，既然是姜姐姐决定好的事，我们还是不要随意插嘴。” 大丫这话一出，弄得余何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发火却又顾及着姜若水，只能咽下这口气。 “行了，就按照我说的做吧。” 姜若水让两人管着厨房就是为了避免一人独大，要是遇上个不精明的掌柜，但凡有人动了歪念头，她的厨房都会被搬空。 ……… 还未等姜若水确定好回去的时间，渔村那边匆匆来了人，来人是小渔村的村长…余大全。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小渔村成了青州县其他村子人人羡慕的地方，前有与姜若水合作摆摊做生意，后有宋家在这开作坊。 一个破旧的小渔村已经换了新面貌，家家户户都能存上钱，娶的上媳妇，余大全觉得自己走在县城里腰杆都挺直了。 “余叔，是村里有什么事吗？”姜若水给他倒了杯茶水，今日褚瑜不在，只能她来招待客人。 余大全仔细打量着姜家食肆，虽位置不是最好的房子足够大，大堂的客人也不少，这褚家人可真有本事，还没两个月生意就做大了。 “村里没什么事，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你们家的房子已经盖好了，我找人给你们算了个日子，后天是个好日子，最适合搬家了，若要拖就得等到十日之后了。” “还有一件事，”余大全顿了顿，“宋家的作坊也建好了，过两日开工，准备祭拜海神娘娘，咱们都得去参加。” “好，我们明日就回去。”姜若水只在影视剧中见过祭拜海神娘娘的场景，不过她如今更关心的是自家的房子。 第四十八章 新房 清晨, 青州县的城门刚开，空气中还弥漫着一层薄雾，一辆驴车晃悠悠的出了城, 车架前坐着的是萧武两兄弟, 哥哥萧武正赶着驴车，弟弟则靠在他身上补觉。 车里坐着姜若水一家四口, 车厢不大，四个人再加上些行李便把车厢塞得满满的, 幸好四人不胖，否则在里面连动一下都会打在一起。 掀开竹帘, 一股微弱的风吹了进来，还夹带着淡淡的海腥味，两边的田地里已经有人在劳作, 听见官道上的动静，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便继续干活。 远远的, 便能看见村口的大榆树，茂盛的枝叶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树下坐了不少人，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姜若水才发现树下的人都很面生, 不像是小渔村的人。 驴车缓缓驶过村口，引来树下不少人的目光，能遮风挡雨的驴车在他们乡下可不多见, 村里谁家要是有个牛车那都了不起了，牛好歹还能犁地，这驴子农户人家买来有什么用。 如今的小渔村可红火了不少, 村里的小道上都是结伴同行的人，所有人的目的地都与他们相同。 萧武跳下驴车，牵着驴车穿梭在人群之中，车上的萧闻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的房屋大部分都是用石头砌的，只有少部分是泥巴房子。 “是褚瑜回来了？”迎面走来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高声喊了一句。 萧武连忙拉住驴车，拧起眉头刚想质问来人是谁，身后的车厢的竹帘忽然被掀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余叔是我们，有什么事吗？” “听我家老大媳妇说你们今日一早回来，我来接你们。”余大全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你们就坐里面，我带着这位小哥去你家。” 褚瑜颔首，“麻烦余叔了。” 放下竹帘，褚瑜坐回了原位，下一秒，一个小胖子蹭进了他怀里，奶声奶气地叫着哥哥。 褚瑜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视线落在了小胖子腰间花纹奇特的香囊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小胖子还没发觉自家大哥的异样，小胖手忽然撑着哥哥的肩膀站了起来，掀开竹帘探出头去，直接吸了一口海腥味的凉风。 “风是咸咸的！”小胖子双眼“biu”的一亮。 褚瑜黑着脸把他抱了下来，还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坐好别乱动。” “不准打我。”小胖子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屁股，慌忙从褚瑜身上下来，躲到了姜若水怀里。 “嫂嫂，容容屁股疼。”小胖子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卖萌，“要吃糖糖。” 姜若水抵挡不住，拿了块雪花酥塞进了他嘴里，捏了捏他的小胳膊，“终于把你养的白白胖胖了。” “东家，到了！”外面传来萧武的声音。 时隔这么久，终于回来了，姜若水看着熟悉的院子，终于找到了一丝家的温暖，院子里的鸡仔已经长大了不少，另一边的辣椒也长高了一茬。 “多谢余叔替我们照看家里。”褚瑜从行李里拿出两本书递给他。 余大全本想拒绝，看清褚瑜手中的东西，一股喜悦从心底涌起，“都是顺手的事，谢啥。” 推脱了两下，余大全还是收下了书，家中已经有了三本书，往后还会更多，这都是宝贝，要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原来的房子里已经空了不少，靠近后面的墙上开了一扇门，连通新房的院子，打开后门，便是一条穿过院子的石板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草地。 院子两边的围墙下面是用石块砌了近两米，再往上是带刺的荆棘围了一圈。 “围墙我特意让人弄高了些，这样就没人进的来了。”余大全解释道。 一进门便是一个可容纳四桌人的堂屋，堂屋左边是厨房，右边是杂物间，后面才是卧室。 姜若水这次特意详细画了一个厕所的图纸，她可忍受不了大半夜的往院子里跑，蚊虫又多，天又黑。 “全都是按照你们图纸做的，房间都打扫干净了，直接住就可以了。”余大全走在前面一一介绍。 客厅的角落留了一道门，再往后就是厕所，离卧室不远，也不是太近。 房间里的床也换上了新的，窗外的阳光正好撒在床铺上面，整个房间充满了暖暖的阳光气息。 收拾好行李，姜若水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海边了，好久没去，颇为想念，身后还跟着几条小尾巴。 除了褚容还有萧武两兄弟，竹筐还是那个竹筐，人却多了两个，走在松软的沙地上，姜若水迎来了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来到海边，姜若水惊住了，不远处的海面上停了大大小小十几艘渔船，海边少了许多人，只有些半大孩子在赶海。 远处传来喧闹的声音，姜若水站到礁石上朝远处眺望，距离海边几百米的地方盖了一间长长的房屋，看不见屋里的情形，屋外却围了不少人。 这应该就是她和宋良宽合作开的加工厂，看样子已经开始运行了，躺着数钱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萧武你们带着容容就在沙滩上玩，别靠近水。”姜若水跳下礁石，嘱咐了萧武几句。 耳边是络绎不绝的海浪声，姜若水直接往石滩去，那边石头多，海货都喜欢待在那里。 刚翻开一个石块，一只赤甲红挥舞着红色的大钳子警告着这个入侵的两脚兽，一边寻找找逃生之路。 姜若水熟练的用木棍将螃蟹掀到岸上，快速出手，从后面一击即中，抓住了这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 “咳…”078突然出声，提醒道：“你的积分已经没了。” “别急，这多的是。”姜若水又抓了一只螃蟹扔进竹筐里，安抚道。 不到十分钟，姜若水已经抓了十几只大螃蟹，竹筐有些浅，框里的螃蟹锲而不舍的往外爬。 “那几个最闹腾的给我兑换了吧。”姜若水挨个指了指，不一会，竹筐里的螃蟹便少了一截，脑海里叮叮当当的进账声。 兑换完了之后，竹筐里剩下的螃蟹终于安静下来了，姜若水捡了块被冲上岸的海带盖在竹筐上，自己则挽起袖子，提着裙摆前往深水区。 姜若水小心翼翼走在光滑的礁石上，下面是近五十公分深的水域，黑色的鱼群在里面自由自在的游戏着。 姜若水的目标不是这群鱼，而是藏在石缝里的美味，再往前走一点，便看见礁石上趴伏着一个浑身漆黑，长满尖刺的东西。 海胆不仅十分美味，还是一种贵重的中药材，只是不知道这个朝代是怎么吃的，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有卖海胆的。 “宿主，一只海胆可兑换” 取出随身带着的布袋，姜若水蹲在礁石上，小心翼翼捞起巴掌大的海胆，不一会，便捞了十几个大海胆。 回到岸边，竹筐里的海带被掀开一个角，一只青蟹正在越狱，一半的身子已经在竹筐外了，就差一点落地了。 姜若水连忙用木棍掀翻青蟹，把布袋压在四脚朝天的螃蟹身上，提着竹筐往回走。 沙滩上的两小只正蹲在地上堆沙子玩，一旁的萧武坐在他们身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海浪，余光瞥见缓缓走近的姜若水，连忙站了起来。 “东家，你回来了。” 姜若水微微颔首，视线落在沙滩上有些眼熟熟悉的沙雕建筑上。 “容容，我们该回去了。” 小家伙头也不抬地回道：“嫂嫂等我一下，我要把火锅喔学校做好。” 姜若水额角跳了跳，名字记不住，倒是把这个学校长什么样记得一清二楚。 第四十九章 心意 新家的厨房确实宽敞了许多, 姜若水把竹筐里的海鲜倒进盆里，捡出海胆，姜若水让萧武把螃蟹拿出去处理, 自己则处理海胆。 清洗好海胆, 将里面的海胆肉挖出来备用，再打六个鸡蛋, 加入温水和调料，搅拌均匀即可。 鸡蛋液倒进海胆壳中, 再加入海胆肉，就可以上锅蒸了。 萧武把清洗干净的螃蟹放在灶台上, 便坐在灶前看火，屋外是弟弟玩闹的笑声，那些个寒冷的夜晚终于过去了。 泥炉上烧的水已经开了, 姜若水将切成块的螃蟹和大米一起下锅，剩下的螃蟹可以炒个香辣蟹。 姜若水揭开锅盖, 黑色的海胆壳里盛着金黄的海胆鸡蛋羹, 一股鲜香扑鼻而来，让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屋外玩耍的两个小孩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厨房，萧闻帮着自己哥哥端菜，另一个小家伙盯着两人手中的菜流口水。 入口滑嫩的蒸蛋里裹着鲜香的海胆肉, 一口下去, 浓郁的鲜味在嘴中迸发，让人欲罢不能。 “没想到这蛋与海鲜一起蒸，味道如此鲜美。”被留下吃饭的余大全瞪大眼睛, 他们这些个渔民日日住在这海边，还不如个刚来的小姑娘。 “好吃，好吃！”小家伙埋头干饭, 也不忘夸上两句。 “你嫂嫂的手艺可是这个！”余大全笑着竖起大拇指，他又看向姜若水，“褚娘子，这…海胆我们确实见过，只是看它的外表还以为是不能吃的，也没几个人去捡，你是怎么知晓的？” “我在一本杂记上见过，说这个海胆不仅是食材也是药材，营养价值高。”姜若水含糊其辞道。 余大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以往他没怎么注意过，没想到姜若水也是会识字读书的女子，他只听过那些个大户人家有的会让自家姑娘识两个字。 “你们读书人就是比我们这些村户聪明多了，咱们村子加上附近几个村子就没哪个读过书，最多不过是认认字。” 姜若水笑了笑，没在搭话，从余大全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对于女子能读书的事，是有多惊讶。 “明日你们家暖房，帮忙的人我已经帮你们找好了，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就在家好好歇着。” 褚家帮了村里这么多，暖房这事余大全自然要安排妥妥当当的，若不是钱财有限，他还想请上一家唱戏的唱上一日。 吃完饭，余大全摆手让送他出来的萧武回去，自己背着手慢悠悠走在村道上，不停的有过路的村民同他打招呼。 “村长，这是去哪了？笑得如此开心？” “你不知道了吧！今日褚家人回来了，村长自然是去了他家。” “褚家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了的，明日褚家暖房，我们能去吗？” 余大全斜了几人一眼，“人家要邀请谁我可做不了主，再说你们又不是我们本村人，和褚家又没啥交情，怎么？宋家招人你们都进了？” 那几人被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讪讪的离开了。 ……… 蔬菜肉类都是村长提前帮他们买好的，厨房还没打橱柜，只能先堆在厨房的角落里，为了防止鼠虫，她将门窗一一封好。 “嫂嫂，明日要请几桌？家中的桌椅怕是不够。”褚娇数了数，家中也就能做一桌客。 “不用担心，明日借村里人的就行。”姜若水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去坐席，桌椅板凳都是村里凑的。 褚娇心底泛起一丝紧张，以前宴会她都是跟着母亲身后，看着母亲云淡风轻地指挥着家中的丫鬟婆子，接待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一盏茶的摆放，客人们的座位都安排的十分妥当。 她只接待过自己几个关系较好的小姐妹，每每母亲要求她跟着学，她都撒娇打岔过去，总觉得自己能一辈子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怎…怎么了？”姜若水一抬头就看见眼眶微红的褚娇，她也没说什么啊。 褚娇摇头，“刚才眼里进东西了，有些难受。” “你别用手揉，我看看。”姜若水凑近轻轻吹了吹，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好了，多谢嫂嫂了。”褚娇弯了弯嘴角。 姜若水又带着褚娇去前院收拾房间，萧武两兄弟明日过后才离开，今天晚上自然要给找个休息的地方。 前院的房间还是维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被褥整齐的放在床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姜若水抱着被褥出了房间，晒到了院子里的竹竿上。 这会院子的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姜若水拿了根棍子拍打着被褥。 “嫂嫂，你还没把香囊送给我哥吗？”褚娇也有模有样的拍打着被褥。 香囊？想起被自己绣的有些丑的大鱼香囊，姜若水讪讪道：“绣的不太好，还是算了吧。” “只要是嫂嫂绣的，哥哥一定喜欢。”褚娇眼珠子骨碌一转，故作叹气道：“那哥哥一定很伤心，容容都有了香囊，他却没有。” 姜若水手中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忐忑，“你哥哥应该不会在乎那些吧。” “若是别人做的，他自然看都不会看一眼，可这是嫂嫂做的，哪怕做的再不好，哥哥定然欢喜的日日戴着。”褚娇说的十分坚定。 姜若水半信半疑，一个香囊而已有那般重要吗？又不禁想起那夜与褚瑜的对话，心里开始动摇了，也说不定褚娇就说对了。 褚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捂着嘴偷笑，反正哥哥交代的她已经做了，接下来能不能成功就看哥哥自己的了。 没想到以前那个待人淡漠清冷的大哥也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香囊吃醋，还是吃自己亲弟弟的醋。 褚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们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爹娘在天上也会保佑他们的。 姜若水满腹心事去了后面的新房，刚进院子便看见褚瑜蹲在地上，正给褚容系着香囊，金色的阳光洒在褚瑜棱角分明的侧脸，柔和了他的眉眼。 姜若水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完了。 美色误人啊！！！ 另一旁的小家伙撇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身上的衣服还沾了些草屑灰尘。站在他身边的萧闻低垂着脑袋，右脚不停的在地上摩擦，仿佛是做了错事的小孩。 “这…这是怎么了？”姜若水的声音有些发虚。 “没事，容容不小心摔了一跤，香囊掉地上了。”褚瑜加重“香囊”二字，而后拍了拍小家伙身上的灰尘，对萧闻道：“萧闻，带着容容去玩吧！” 萧闻闻言如同被惊着的小兔子，抬头看了一眼褚瑜，见他真的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脸上表情轻松了许多，牵着小家伙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容容的香囊很好看。”褚瑜望向她，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姜若水脸上的笑僵住了，她就知道躲不过的。反正做的做了，不戴也是浪费还不如就直接给他。 “我做了两个，还有一个在房间里。” 褚瑜轻轻嗯了一声，垂下眼眸，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姜若水急了，她说的都是真的，直接拉着褚瑜进了屋，翻出了藏在她衣服里的香囊。 “我没骗你，我真的做了两个。”姜若水拿着香囊在他眼前晃悠。 褚瑜弯了弯嘴角，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帮我系上可好？” 姜若水迟疑了一下，手中的香囊似是有些烫手，她紧咬下唇，缓步走到他身边，把那个她亲手做的香囊系在了他的腰间。 再抬头时，一个吻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顺着她的额头一路吻下来，最后落在她的唇上，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炙热的唇紧紧压迫她。 姜若水在那一瞬间被夺走了呼吸，她被他吻的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他的胸口。 过了良久，姜若水终于缓过神来，她整个人缩在褚瑜的怀中，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不太熟练，再多做几次就会了。” 头顶传来低沉的笑声，震得她耳尖发麻，姜若水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柿子，这人平时看着十分正经，怎么也会说这些荤话。 “我们怎么坐在床上了？”姜若水触碰到身侧柔软的被子，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弯。 “你刚刚差点晕倒。”褚瑜靠在床头，垂下的眼帘，遮去眼底涌动的欲望。 差点晕倒！！！她一个现代人被一个古人差点吻晕了，真是太丢人了，姜若水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深深地反思自己。 她虽然没有实践过，好歹也看了那么多优秀的影视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结果败给了一个看似古板的古人手上。 “再试一次，这次我肯定不会晕倒了。”姜若水忽然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褚瑜。 她一定要一雪前耻！！！ 褚瑜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低下头慢慢凑近，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声音嘶哑而缓慢。 “我心悦于你。” 第五十章 暖房 天色微亮, 屋外便响起了砰砰的声音，褚瑜缓缓睁开了眼睛，屋外的声音久久不散, 他第一时间看了眼身边的熟睡的人。 姜若水靠在他的胸口, 眉头微微皱起，她被屋外的声音搅的不太安稳, 翻了个身被子滑落了下去，露出她颈间几个红点, 褚瑜的眸光变得幽深。 “哈！” 屋外传来一声轻呵，褚瑜的额角跳了跳, 他伸手拉了拉被角，盖的十分严实，自己则翻身下了床。 拉开门, 一个肉团子似的小家伙冲了上来，褚瑜一手抵住小家伙的额头, 一手轻轻拉上门。 “哥哥哥哥, 嫂嫂呐？” 褚瑜捏了捏他的脸蛋，无奈道：“小声些，你嫂嫂还在睡。” 小家伙眼里的光亮逐渐消失，撇了撇嘴, 不满道：“天都亮了, 嫂嫂怎么还不起，外面都来了好多人。” 褚瑜看向一旁的萧闻，后者立马站直了身子, 回道：“村长带着人来帮忙，我哥哥和褚姑娘已经过去了。” 褚瑜微微颔首，又嘱咐他带着褚容出去玩, 不要打扰屋里熟睡的人。 到了院子，几个妇人正围坐在一起择菜，站在中间的余大全指挥着几个年轻人摆放桌椅，已经摆下了三张桌子以及破旧的椅子。 “大侄子起来了，”余大全笑呵呵地看着褚瑜，“这里有我，你就在家休息。” “多谢余叔操心。”褚瑜微微颔首。 姜若水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拉起被子盖住脑袋，身侧床铺已经冰凉，她撇了撇嘴，昨天还在说什么“我心悦于你”，今日就见不到人了。 等等！今日不是暖房请客吗？姜若水猛然掀开被子，窗外的太阳早已高高挂起，这会怕都是□□点了。 姜若水慌忙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了堂屋，外面院子里的桌椅已经摆放好了，几个小孩在里面穿梭玩耍。 褚瑜正坐在院子里陪几个杵着拐杖的老人交谈，余大全也坐在一旁，时不时插上两句。 厨房里则是余何氏掌勺，她正满面春风地同一个中年妇人说着什么，见姜若水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拉着她的手笑道：“褚娘子给她们说说，这些菜肴是不是你教过我一次，我就会了。” 余何氏沾着油渍的手紧紧拉着她的手，姜若水没抽出来，只能僵着脸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话。 “你们瞧，褚娘子都点头了，这可不是我骗你们的，褚娘子可说了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余何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全村能聚在一块的机会可不多，不得好好炫耀炫耀。 “呸，那还不是人褚娘子教的好。” “就是就是，你只会跟着学，却不会自己做出新的菜式来。” “哎呦！那也不错了，这可是能传下去的手艺。” “家里就一个小子，她要传给谁？” 几个妇人笑骂了几句，嘴上说着酸言酸语，私底下谁不羡慕嫉妒余何氏，这么大个村长偏偏只挑了两个人。 灶台上忽然传来一阵糊味，几个妇人慌忙喊了余何氏一声，撤火的撤火，盛菜的盛菜，手忙脚乱地忙活了一阵，才收拾完。 余何氏脸色有些不好看，瞟了一眼正在切菜备调料的余小花，眉头一皱，直接冲着她嚷嚷。 “小花，菜都糊了你不知道看一下吗？教了你多少次，做事要分得清轻重缓急。” “我…”余小花楞楞地看着几个妇人，想要辩解，却被余何氏恶狠狠的眼神吓了一跳。 “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是你何氏做主了，这可不是你的丫鬟。”门口传来一道冷嘲热讽地声音，所有人望去，是余何氏的婆婆余张氏，她身侧正跟着一个伏低做小的年轻妇人，正是她家老二的媳妇。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花，你确实是叫她一声嫂嫂，只是当嫂嫂的不都是对自家妹子疼爱有加吗？你这呼来喝去的，好大的威风啊！”说到后面，余张氏直接冷笑一声，自家儿媳妇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给点阳光就灿烂，不往下压压还不翘上天。 “娘，我只是一时着急，真不是故意的。”余何氏满腔热情忽的被一盘冷水浇灭，她忘了这是小渔村，别人可能奉承她两句，她婆婆可不会，看陈氏的下场就知晓了。 “行了，都继续忙吧！”余张氏冷淡的点点头。 屋子里的年轻妇人各个缩起了脖子，这余张氏不仅是她们长辈，又是村长妻子，惹不起惹不起！ 姜若水终于松了口气，她不擅长和这些妇人打交道，把余小花叫了出来，厨房里这么多人已经够了。 “小花，若是以后在食肆里你何嫂子敢欺负你，直接告诉我，我来收拾她。”余张氏也跟着出来了，拉着余小花的手轻声安慰道。 “谢谢张婶，何嫂子只是脾气有些急。”余小花回道。 一旁的余陈氏低着头，余光却不停瞟向厨房，她想进去看看大嫂做的菜，再不济也可以去前面院子，只是如今她婆婆防她防的厉害。 好不容易说服自家小弟成了亲，她婆家就她男人来了，其他人都没来，可把她爹娘气坏了，又不敢同余家闹，好在，婚宴过后，她也跟着回了婆家。 “去煮水泡茶，别到处晃悠。”余张氏直接支走了余陈氏。 姜若水看了一眼余陈氏，后者低下头匆匆离去，她只大概了解了一下陈家的情况，知晓前两日陈伟已经成亲，余陈氏这才被接回家。 只要陈家不再碍着自己家，她不会管太多，陈氏什么时候回小渔村也与她无关。 穿过院子，几人来到前面的旧屋，褚娇正在做糕点，身旁泥炉上的锅里正冒着热气，萧武蹲在她身边削菠萝，旁边还多了一个望眼欲穿的少年。 “你怎么来了？”姜若水微微蹙眉，眼前的白衣少年正是宋文，她没想到今日人竟追到这来了。 宋文轻轻咳了两声，站起身来，“嫂嫂好呀，我今日去你们食肆见关着门，就问了一下你们家的伙计，说是你们家今日暖房，我就买了些礼品过来祝贺褚哥和嫂嫂乔迁之喜。” 姜若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凳上放了一堆东西，她看见了熟悉的糕点包装，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来了怎么不进去，待在这干嘛，他们都在忙没时间招待你。”姜若水就差直接拉着他往新房去了。 宋文的注意力都在褚娇做的糕点上，根本不想去后面坐在一堆陌生人里，他待着不好受，别人也不一定好受。 “我也可以帮忙，”宋文蹲在褚娇身边，帮忙清洗盆里削好的菠萝，只是菠萝到了他手中好似不太听话，从他手中“咻”的一下滚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二公子还是去找我哥哥吧，这里不用你帮忙。”褚娇捡起菠萝重新放进盆中清洗，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宋文一下愣住了，脸上流露出委屈的表情。 “没事，你去找褚瑜玩吧，这里有我们。” 姜若水见褚娇情绪低落，只能将人送到新房的院子里，找了两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陪着他。 “砰！砰！”回到前面屋子，姜若水差点被屋里传出来的动静吓得脚下一滑。 褚娇正面无表情地切着水果，只是这动静略微有些大，就连一旁的萧武和余小花都缩着脖子，十分安静地做着手中的事情。 姜若水的额角跳了跳，这都什么事啊？好不容易让褚娇心情好了些，这宋文来便来，咋又凑到褚娇身边去了，这不是往褚娇伤口上撒盐吗？ 随着一声开席了，院子里热闹起来了，各家的小孩被母亲带走了，随着母亲坐在屋里的女席上。 院子里的男人们大口喝着平时舍不得喝的酒，你一言我一语，整个气氛彻底热闹起来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姜若水送走了留下来帮忙的妇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屋里。褚娇正在整理村里人送的礼，新鲜的海货和水果已经让萧家兄弟俩带回了食肆。 新房里就剩下褚家人……不对，还多了个宋文。 “你今日不回城了？” “我堂叔让我帮他照看一下作坊，我得停留两日，还望嫂嫂不要嫌弃。”宋文说着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行了一礼。 姜若水下意识看向褚娇，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心中缓缓松了口气，这才表明心意才几日，如今又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度两日，就怕她心中难受。 “家中简陋莫要嫌弃。”姜若水笑着回了一句。 宋文不在意的摆手，这房子结构虽有些不同，却很合他的胃口，小巧温暖。 “嫂嫂，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先带着容容回房休息了。” 褚娇说完，便带着小家伙去后面洗漱。 “嫂嫂，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褚妹妹，她今日就没给我一个好脸色看。”宋文看了一眼褚娇远去的背影，小心翼翼询问道。 姜若水眼里充满疑惑，上次果断拒绝褚娇，难不成真的是宋文没有开窍，并未察觉到褚娇的心思。 第五十一章 商量 昨日忙碌了一整天, 姜若水快到午时才起了床，家中空无一人，厨房的灶上正温着饭菜。 姜若水掀开锅盖, 里面是一碗稀饭和几个小菜, 她夹了一块青菜尝了一口，挺不错的, 褚娇这丫头的手艺也是越来越好了。 穿过沙滩，姜若水挑了条近路来到了宋家的作坊, 作坊前围了不少人，正挤在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桌前, 高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作坊的大门紧闭着，倒是有不少人想要进去，却被门口守着的几个护卫拦了下来, 看着人高马大的护卫，只能讪讪离开。 姜若水直接报了宋文的名字, 守着门口的护卫直接打开了作坊的大门, 做出了请进的手势。 一进院子便是扑面而来的咸腥味，院子里的竹竿上挂满了鱿鱼，一部分的鱿鱼已经晒得有些卷曲，再晒上几个太阳就能收了。 穿过院子, 姜若水来到了第一间屋子, 房间很大，却没有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只有几个加大版的烤炉。 再往后走, 才看见了人影，一个脸若圆盘的妇人站在天井里，指挥着几个面容较好的少女清洗着水果。 妇人见了她, 虚虚福了一礼，笑道：“褚夫人是要找二少爷吗？他们在里面，直走就是了。” 姜若水颔首，谢过了那妇人，径直走向后面的作坊。 宽阔的作坊里被分为了几块，每个区域都用竹墙分开，门一关便不知晓屋内的动静，一个区域只做一道工序，流水线般的作业更大的避免了被偷走方子。 褚瑜正跟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同样服制的男人，身为半个主人的宋文却牵着褚容满屋乱跑。 “嫂嫂嫂嫂！”眼尖的小家伙一头撞见姜若水怀中，抱着她的大腿咯咯咯笑个不停。 “嫂嫂可吃过饭了？”赶来的宋文笑着问道。 姜若水微微点头，“吃过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褚瑜带着中年男人走到门口，中年男人朝着姜若水行了一礼，笑道：“褚夫人好，我是宋家作坊的管事宋大，以后您有什么事找我就可以了。” “宋管事好！”姜若水微微点头。 “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我们回家吧。”褚瑜上前一步，挡住了宋大的视线。 姜若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这作坊的图都是她口述，褚瑜画出来的，甚至有好几处都是他改良了的，姜若水只当褚瑜已经解决了作坊的问题。 “褚夫人留步。”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道微哑的嗓音，姜若水停下脚步，正想回头看看，身旁的褚瑜揽住她的腰便想往外走。 “褚夫人等等，”宋大托拖着大肚腩气喘吁吁地拦在他们面前，“我们最近遇到了些麻烦，还想请褚夫人帮帮忙。” “这件事我们已经谈过了，”褚瑜脸色冷了下来，“这事没得商量。” “到底是什么事？”姜若水一头雾水地望着二人。 “褚夫人，您那鱿鱼丝确实受欢迎，只是这鱿鱼不好捕，我们这几日村里村外找了不少渔民去捕鱿鱼，”宋大幽幽地叹了口气，“您刚刚进来也看见了，这都好几日了，就院子里那些鱿鱼，根本不够。” “你想让我帮你们去捕鱿鱼？”姜若水问道。 “是啊，我听说褚夫人也出过海，那次鱼获可不少呐，都说是褚夫人的功劳，所以我才想试试。”宋大满脸堆笑道。 “不行。”姜若水还未开口，褚瑜直接黑着脸拒绝了。 姜若水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对着宋大道：“宋管家你先别急，我们回家商量一下，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宋大一听有戏，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那你们先忙，有消息了一定要告诉我。” 姜若水颔首，拉着褚瑜准备离开，至于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家伙完全不想走，宋文把人扛在肩上，一再保证一会就回去。 “你生气了？”姜若水跟在褚瑜身后进了堂屋，见他始终不理自己，伸手勾了勾他的手心。 “我没生气。”褚瑜垂下眼眸，“出海太危险了，上次你差点…” 剩下的话褚瑜未说完，姜若水也心知肚明知晓他要说的是什么，上次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况且她也出了几次海，逐渐也适应了。 “你若真担心，可以告诉我如何捕鱿鱼，我和他们一起出海。”褚瑜握住她的手，脸上浮现出认真的神情。 姜若水弯了弯嘴角，心中流露出一股暖意，嘴上却说道：“鱿鱼是昼伏夜出的生物，让你晚上去出海，我还不放心呐。” “晚上出海？那你更不能去，我带着人去。”褚瑜语气变得焦急。 姜若水见他的态度十分坚决，灵机一动，忽然踮起脚尖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笑嘻嘻地问道：“现在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吗？” 褚瑜瞳孔猛缩，摸着自己的嘴角一时呆在了原地，大门还半敞着，随时都会有人进来，他未想到他的小妻子会如此大胆。 “可以再商量，”褚瑜忽然凑到她耳边，“回屋再细细商量。” 感受到耳边喷洒的热气，姜若水的脸“腾”的就红了起来，她没调戏到别人，反而自己被调戏的耳红面赤的。 “大…大白天的，你在说什么呢。” ……… “褚妹妹。” “姐姐。” 褚娇刚打开门，身后就传来两道兴奋的声音，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她心中猛的一缩，垂下眼眸，自顾自的往屋内走去。 “姐姐。”小家伙突然抱住她的腰，一张小嘴叭叭个不停，“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刚才文哥哥带我去骑了大马，可好玩了，姐姐下次我们一起去玩，还要叫上嫂嫂。” 褚娇闻言弯起了嘴角，戳了戳小家伙的脑袋，“这么快就忘了哥哥，当心他伤心。” 小家伙捂住额头，撇嘴道：“哥哥如今最喜欢的是嫂嫂了，是他先忘了容容。” “哟，你这点小还会吃醋了。”宋文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们都是坏人，就会欺负容容。”小家伙捂住脑袋往屋内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嫂嫂，嫂嫂。” 穿过院子，到了堂屋，小家伙细细的寻着早早回家的哥哥嫂嫂，却不见他们的踪影，小嘴一撇，满腹委屈的想要哭。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姜若水听见屋外的动静，想从褚瑜怀中出来，腰上紧箍的手臂似乎不放。 “容容他们回来了。”她不满地小声道。 褚瑜的吻落在她的白皙的脖颈上，“有人看着他，我们忙我们的。” 姜若水一双杏眼满是羞耻，“谁大白天的干这种事？亏你还是个读书人。” 褚瑜的呼吸逐渐加重，哑声道：“读书人也是人，娘子莫要恼怒，为夫定伺候得你满意。” 姜若水只觉得一个黑影压在自己身上，湿热的吻印在自己的嘴角，不断加深加重。 “褚瑜……轻点…” “叫我什么？”褚瑜不满这个称呼，报复性的咬住她的耳廓。 耳朵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姜若水瞪大眼睛，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她咬着下唇，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快速闪过几个词语。 “相…相公？”她干巴巴喊道。 “乖，再喊一声。” 褚瑜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紧贴她的耳廓，姜若水一时被蛊惑的迷了心智，嘴里一哆嗦就说出了他想听的话。 “相…相公……轻些…” ……… 漆黑的房间里，一道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地上，姜若水揉了揉眼睛，近来蔬菜吃的多了些，视力也好了许多。 姜若水试着动了动身子，一股酸痛感席卷而来，她皱起眉头，她这一觉睡到晚上了，浑身难受不说，肚子还饿的咕咕叫。 身旁的人还在熟睡中，恬静的脸庞惹得姜若水有丝不快，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他倒是舒服了，自己哪哪都疼。 “醒了？”黑暗中忽然传来褚瑜嘶哑的嗓音，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问道：“饿了吗？” “饿了又怎样？大半夜的哪来的吃的。”姜若水越想越委屈，抬手锤了一下他的胸口，“都怪你，弟弟妹妹他们还不知怎么想我。” “怪我，”褚瑜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我去拿饭菜。” 姜若水红着脸收回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如同装了一只小兔子似的砰砰直跳，明明是个思想保守的古人，却比她一个思想开放的人还会撩。 屋里的烛火轻轻跳跃着，姜若水缓缓支起身子靠在床头，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第五十二章 祭拜 天色刚刚破晓, 海边的浪花拍打着礁石，潮水刚刚褪去，成群的海鸥落在沙滩上, 锋利的喙在沙子下寻找着可口的食物。 渔船整齐的停靠在海边, 沙滩上却不见出海的渔民，只有几个小孩和妇人在退潮后的沙滩上, 迎着朝阳寻找海鲜。 姜若水也起了个大早，提着竹筐来到了海边, 清晨的风还有些凉意，她拢了拢衣服, 同几个妇人打了声招呼。 “褚娘子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你不知道，今日作坊要祭拜海神娘娘，褚娘子自然要去的。” “褚娘子, 你们那作坊还招人吗？”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她都有些昏了头, 祭拜这事她知晓, 到时会有人来告知她的，至于招人这事…她还真管不了。 “几位婶婶嫂子来的也挺早，”姜若水笑眯眯回道：“我来找些蛤蜊准备回家煮粥吃。” “蛤蜊煮粥好啊。”一个体型偏瘦的妇人上前一步，拿着竹筐便往姜若水手中塞, “褚娘子, 你看看我这的蛤蜊，个头大煮粥绝对好吃。” 其余几个妇人愣了一下，忽然挤上前来, 朝姜若水展示自己竹筐里的海鲜，嘴上如同抹蜜一般，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姜若水连连后退几步,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她有些手足无措，怕是她们家中人想要进作坊做工没被招上，转而想从她这里下手。 蛤蜊什么的都被抛之脑后了，姜若水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离开了海边，直到进了自家院子，她才松了口气。 确定那几个人妇人没有跟来，姜若水拍了拍胸口，她已经为村子争取了不少东西，至于宋家招人她还真掺和不了。 数了数竹筐里的蛤蜊，数量不多，煮海鲜粥还是可以的，姜若水哼着小曲去了厨房。厨房里一个身影正在忙碌，褚娇将淘洗好的米下锅，又冷声吩咐一旁的少年。 “快些加柴，别让火灭了。” “哦哦。”宋文挑了个最大的木柴直接塞进灶里，原本烧的正旺的火苗猝然灭了，他一脸呆愣地抬起头，声音极小的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这火突然灭了。” 褚娇手上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将人赶走，“起来。” “嫂嫂！”宋文手足无措地站在灶台边，忽地看见进来的姜若水，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双眼发光的朝她喊道。 “嫂嫂快来，褚妹妹一人忙不过来。” “你今日没去作坊吗？”姜若水把海鲜倒进盆里清洗，问道一旁的宋文。 “作坊今日忙的很，我去了也是添乱，还不如留在家里。”宋文蹲在一旁帮忙添水。 留在厨房就不是添乱了？姜若水抽了抽嘴角，无奈道：“那你出去玩吧，一会饭好了叫你。” “咕～”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声，宋文捂着肚子，略带尴尬的笑了笑。 “昨天夜里我做梦闻到饭菜香，没睡多久就被饿醒了。” 姜若水手中的盆差点打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幸好低着头，没被二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忙活了两刻钟，早饭终于做好了，姜若水和褚娇忙着盛粥，宋文等得花都快谢了，连忙跑去叫褚家兄弟俩吃饭。 “嫂嫂，你不吃吗？”饭菜端上桌，褚娇却见姜若水久久不落坐。 “你们吃，我不饿。”她半夜不小心吃多了，到现在还有点撑。 ……… 一个小厮急匆匆敲响了褚家门，“二少爷，褚公子，祭拜快要开始了，宋管家让小的来通知各位。” “行了，我们知道了。”宋文无奈摆手，他都躲着一早上不出门了，还是被人找来了。 村里没有海神娘娘庙，祭拜便在海边进行，村子几个年长的老人也聚集在沙滩上，看着熟悉或陌生的年轻人一趟趟搬着祭品。 一排桌子摆成了整齐的香案，最中间放着一个猪头，上面用朱砂点了一个耀眼的红点，旁边则是各类新鲜水果和糕点。 香案两边摆着烛台，姜若水几人到时，正有两人拿来两根粗大的红蜡烛，香案前站着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 “二少爷，您终于来了！”宋大抬起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这些天为了祭祀这事，他腿都快跑断了。 “还有多久开始？”宋文抬眼问道。 “就等少爷了。”宋大带着几人到了香案最前面，将两根粗大的红烛递给宋文和褚瑜，“两位少爷就站在这最前面。” “褚夫人就站在后面。” 姜若水拿着两根明显缩水了很多的香站在褚瑜身后，而在她的后面又站着乌泱泱的一片。 站在最前面的老者嘴里说着叽里咕噜的祭祀词，姜若水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无非也就是些保佑他们出海顺利平安，作坊生意兴隆之类的话。 随着老者一声声跪下，拢共磕了三个头，香插到烛台上，一场祭祀也才刚刚开始，香案上摆上了供奉海神娘娘的神龛。 香案前的人群已经散去，这里重新搭上了高台，几个穿着戏服的人站在台下坐着最后的准备，原本散去的人群又围了上来。 “今日还要唱会戏，褚夫人不妨把家中孩子带来看会。”宋大叫住准备离开的姜若水。 姜若水拒绝道：“不了，今晚还要出海，这会还要准备些东西。” 宋大一听今晚出海，心中一动，忙笑道：“您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我让下人们去准备，您就在家好好休息。” “不用了，也没什么东西。”姜若水只是单纯不想待在这吹海风，本来这个身子就单薄，别再吹出什么毛病来。 第五十三章 鱿鱼 天色还未暗下去, 姜若水和褚瑜安顿好家里两姐弟便出了门，宋大早早等在了海边，香案已经撤了, 取而代之的是海边一艘渔船, 虽比不上有几层楼的大船，比起村里的小渔船那也大了不少。 白色的帆还未升起来, 船上只有几个渔夫坐在下面，喝着小酒聊得十分热烈, 这夜里出海，不喝点小酒, 还真没人敢。 奈何雇主给的钱多，别说出海就是让他们跳海也绝不说二话。 “褚公子你们来了。”宋大苦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宋大大倒苦水，“二位劝劝我家二少爷吧, 非要跟着我们一起出海，若是少爷少了半根毫毛, 我家老爷非得打死我。” 姜若水看向蹲在船边和人聊天的宋文, 一时也头大起来，宋文这人就是脾气倔，自己决定的事谁也拉不回来。 “怎么办？”姜若水拉了拉褚瑜的衣袖，“要不你和他去说说？” “你在这等我。”褚瑜给她披上外衫, 便往船边走去。 宋大松了口气, 又恭维道：“褚公子对夫人可真好。” 姜若水的目光一直放在不远处的褚瑜身上，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若不是对她好, 他们两人也不会有今日。 那边的褚瑜不知说了些什么，宋文不情愿的跟在他身后，宋大连忙迎了上去, 拉着他家二少爷的胳膊痛哭流涕。 “二少爷您可不能任性，我这条老命可是拴在您的裤腰带上的。” 宋文拉长了脸，“行了，闭嘴吧！” 出不了海宋文本就一肚子气，宋大还来烦他，紧握的拳头怎么也打不出去，褚哥和嫂嫂看着他，他再怎么也不能在二人面前动武。 在家祖父和大哥管着他，来这本以为会好玩些，没想到还是有人管着他，宋文幽幽地叹了口气。 “文弟，我有个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姜若水指着不远处搭建的篝火，“天黑后一个时辰篝火就会点燃，我们回来的时候需要篝火指路。” “篝火？”宋文看着堆起来的木柴愣了一下，随即拍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好这件事，他会守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嫂嫂放心，交给我便是。” 这次的渔船比以前的平稳了许多，姜若水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处落下的余晖，余晖下频频跃起的大鱼无忧无虑的嬉戏着。 “船头风大，咱们进屋吧。”褚瑜揽住她的肩，替她挡着带着咸腥味的海风。 船上有两个小屋，都是供出海的渔民休息用的，出海的渔民加上他们夫妻俩一共就十五人，除了两个船长，其余的都是渔民，船上就她一个女人，专门留给了他们一个房间。 甲板之下则是装鱼的船舱，空间很大，装上个几百斤都不是问题。 回了小屋，褚瑜倒了碗热汤递给她，“喝些热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海平面，海上的温度也降了下来，一口热汤下肚，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宿主，天已经黑了。”078冰冷的电磁音突然响起，他在提醒姜若水已经时间已经到了。 “我知道。”姜若水放下碗，看着窗外泛着点点星光的夜空，一时惆怅了起来，每当夜深人静时，总会想起另一个世界的事。 “都把火把点起来。” 甲板上响起了渔民粗狂的嗓音，姜若水回过神来，应该是到了捕鱼点了。她站起身来正准备往外走，褚瑜拉住了她的胳膊，一件厚实点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走吧！” 夜里的海风吹得船帆呼呼作响，船头的几个火把也被风吹得飘忽不定，旁边守着的人正努力的护着火把。 “这鬼天气，刚才还好着，怎么一下就变天了。”降下船帆的渔民忍不住嘀咕道。 “小七，不会要下雨了吧？”姜若水望向被乌云遮住的夜空，黑漆漆的一片，几分钟前的星星都不见了。 “没有雨，只是风大。” 姜若水闻言松了口气，在海上遇到暴风雨可是会翻船的，大海本就神秘莫测，出来前她已经核对了多次今夜不会下雨，没想到竟遇到了大风天气。 渔船又朝前行驶了一段距离，风小了许多，才停了下来，船头被吹灭的火把再次点上，橘红色的火焰倒映在海面上，像是一朵盛开在海里鲜艳花朵，引来了不少鱼儿。 “宿主，船头引来了一群金昌鱼。”078的语气难得带上一丝雀跃，就差说下撒网二字了。 “你先别急，一会鱿鱼上网了，你要多少我换多少。”姜若水站在船头，非常豪气的挥手道。 “………”078默默地搜索起来渔船周围的鱼群，“宿主，你的两点钟方向有大量鱿鱼群。” “两点钟？哪边？”姜若水这段时间满脑子的巳午酉，突然来个两点钟她一时找不到方向了。 “你的右手边。” 姜若水难得没有吐槽小七，扯着褚瑜的衣袖让他赶紧去找渔民，“快，船下有鱿鱼群。” 闻讯而来的渔民们，兴奋地看着漆黑的海面，出海最开心的不就是能捕到鱼，几人配合着撒下大网。 白色的大网沉入深色的大海里，网的另一头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渔民拽在手中，海面平静了没多久，渔民开始收网。 “嘿哟，嘿哟…” 沉重的渔网让每一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嘴里喊着号子，使出吃奶的劲拉着渔网。渔网一点点被拉了上来，浓厚的鱼腥味扑鼻而来，满满一渔网的鱿鱼被重重摔到甲板上。 “哎呦，这一网可不少嘞！” “发了发了。” “宋管家见了定会十分高兴，咱们兄弟以后的日子有盼头咯。” 几个渔民看着甲板上的一两百斤的鱿鱼，双眼直放光，这些在他们眼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姜若水从中浑水摸鱼，挑了几个有她两个拳头那么大的鱿鱼，“小七，最大的那个送给你了，其他的给我兑换积分。” “真的？”078冰冷的声线有一丝怀疑，平时对任务都十分佛系的宿主，竟然还会送他东西。 姜若水对他的怀疑明显不高兴，撇嘴道：“不要就算了。” 她的话刚说完，078连忙将鱿鱼收进自己的小金库里，生怕姜若水后悔了，自从跟了这个佛系宿主后，他的小金库日益干涸好不容易能进账一笔，自然不能错过。 拿人手短，078又报了几个鱿鱼群的位置，虽不是次次能捞上来这么多，今天晚上也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姜若水报的几次位置都捞上来了鱿鱼，让船上其他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原以为是夸大其词，没想到竟比他们这些老渔民还要厉害。 “我还不信了，我家世代渔民比不过一个妇人。”头发有些发白的渔民站在船头，心中颇有些不服气，观察了一阵后，再次撒下网。 渔网很快收了上来，甲板上只有零星几只鱿鱼，其他的也是长着长长触须的海鲜，透明的头部软乎乎的。 “老李头，你这都是捞的什么玩意啊？” “这东西海边多的是，太难得收拾了。” 老李头脸色有些不好看，正想把这些水母扔下船，姜若水连忙制止他，这些都是好东西，凉拌海蜇皮的味道一点都不比鱿鱼差。 第五十四章 凌乱 宋家作坊第一日开工, 村里村外围了不少人在作坊附近，有想要进去做工的，也有不少来探查作坊情况的。 宋大不得已只能调更多的护卫守在门外, 防着这些虎视眈眈的人群, 防止刚开工就出意外。 姜若水早上去作坊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图纸和后期指导工作都是褚瑜做的, 可以说非常完美，没有什么需要改正的地方, 她就可以安心在家休息了。 刚躺下翻来覆去的又睡不着，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日子太难熬了, 姜若水长叹一口气，翻身下床，把昨天夜里带回来的海蜇拿出来。 还未处理的海蜇又腥粘液也多, 用玉米面清洗是最好的办法，只是这里根本没有玉米, 更别说玉米面了。 “宿主, 可以用草木灰。”078提醒道。 姜若水的眼睛亮了亮，草木灰是个好东西，不仅可以过滤杂物，还具有消毒杀菌的作用, 况且这东西也不难找, 古代谁家烧灶用的不是木柴和干草。 筛过一遍的草木灰更细一些，姜若水反复搓洗了几遍，又用清水洗了几遍, 彻底洗净上面的草木灰和粘液。 晶莹剔透的海蜇切成丝，放在碗里备用，吃海蜇最重要的就是料汁, 大蒜切成沫，再加入盐，白糖，辣椒。 “辣椒用完了？”姜若水放完其他的调料，才发现厨房的辣椒用完了。 自从开食肆以来，辣椒的用量越来越大，却又不能次次与系统置换，时间长了自然会被他人怀疑，况且现在又多了一个作坊，她干脆把辣椒种子交给了宋管家，让他在村里找了块地种上，这样一来，食肆的辣椒也解决了。 至于自家里之前种的一小块辣椒，足够几人日常做饭吃了，姜若水提着竹筐去了前面的院子，准备把熟了的辣椒全部摘了，免得被院子里的鸡祸害了。 说起院子里的一群鸡，姜若水不禁头疼起来，他们走的时候还是半大的鸡仔，不知村长那段时间喂了它们什么，一个个长得十分肥硕，就爱满院子乱窜，毁了不少辣椒。 “快拦住那只鸡，别让它进辣椒地里。”院子里传出一道惊慌失措的女声，还伴随着一阵鸡叫。 “怎么抓？它会不会咬人？”比她更惊慌失措的是宋文，七尺多高的大小伙子挡在辣椒地前，一脸惊恐地看着在他脚下乱窜的鸡。 褚娇皱起秀眉，拿起手中的笤帚驱赶着院子里的鸡，一时间院子里尘土飞扬，鸡毛满天飞。 “离我远些…啊！褚妹妹，快来救我！”宋文满脸痛苦的哀嚎起来，脚下的几只公鸡仿佛跟他有仇，锋利的尖嘴专挑他的小腿啄。 褚娇闻言停顿了一下，脸上纠结的表情一闪而过，拿起笤帚往宋文身边走去，不断的驱赶着那几只公鸡。 几只公鸡纯粹与他们作对，无论怎么驱赶，依旧对着宋文穷追不舍，仿佛他身上藏着什么美味。 “啪！” 褚娇气急，扔掉笤帚直接上手，一手一只快准狠抓住公鸡的翅膀，直接扔回了鸡圈里，短短几分钟时间，所有的鸡都被赶回了鸡圈里。 “褚妹妹真厉害！”松了一口气的宋文朝着褚娇笑道。 褚娇白了他一眼，并且拒绝他再靠近鸡圈，若不是宋文好奇打开鸡圈，这些鸡也不会跑出来。褚娇板着脸拿起地上的盆继续喂鸡。 姜若水刚到院子，就看见地上掉落了许多的辣椒，整个院子也是狼藉一片，她看着院中两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都怪我把鸡圈门打开了，抓了好一会鸡，好在褚妹妹厉害，鸡都赶回去了。”宋文笑呵呵道。 姜若水闻言连连念叨了两遍那就好，然后蹲在地上心疼的挑着完好无损的辣椒，这都是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宋文也连忙蹲下帮忙，嘴里却念叨着，“嫂嫂这是又准备做什么好吃的？” “你家作坊那么大，难不成还没有个给你烧火做饭的婆子？”褚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人既然直接断了她的念想，为何还每日在她面前转悠。 “娇娇，”姜若水语气稍微有点重，瞥了一眼脸色逐渐难看的宋文，沉下脸来，“不能对客人这般没礼貌。” “小女孩总有几日心情不好，文弟莫见怪。”姜若水笑着解释道。 宋文摇头，这些日子褚娇对他什么态度自己也是知晓的，心中虽有些生气，他倒还不至于和一个姑娘家起冲突。 姜若水站起身，把坏掉的辣椒都扔进了鸡圈，拍拍手上的灰尘，道：“我做了好吃的，都今屋吧。” “嫂嫂，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喂鸡。”褚娇垂着脑袋，抓了一把盆中的小虾米扔进鸡圈内。 “这是哪来的？”姜若水眼睛亮了亮，对她手中的小虾米十分感兴趣。 “这是村里小孩给捞的小虾，我给了他们些钱，让他们每日帮家里捞些来喂鸡，村长家的婶婶说这些喂鸡是最好的。”褚娇缓缓解释道。 “这可都是好东西。”姜若水看着沾着沙砾的小虾，心中一阵激动，这虾皮素有“钙库”之称，不仅营养价值高，味道也十分鲜美。 宋文也凑上前来，看着盆里米粒大的小虾，疑惑道：“这么小的虾，肉都没有，怎么会是好东西？” “晒干之后汤里放些虾皮更加美味，铁钙磷的含量也十分丰富，比一般猪肉羊肉营养价值都高。” “这虾里有铁？铁也能吃吗？”宋文一脸震惊。 “这些都是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吃了对身体好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铁。”姜若水解释道。 宋文褚娇二人听的是似懂非懂，宋文还想提问，却被情绪忽然好转的褚娇打断了。 “嫂嫂，她们应该还在海边，我这就去找她们。” 这毛虾虽数量众多，在现代也是一道美味的调味品，但这古代最多是用来喂鸡鸭畜生之类的，多是家中小孩去海边捞虾回家喂鸡鸭。如今有了褚家每日收些毛虾，虽只有几个铜板，却也能高兴一整日。 褚娇到海边时，三个七八岁的女孩兴奋地跑到她身边，叽叽喳喳的围着她。 “褚姐姐，我们今日捞了好多虾。” “褚姐姐，我还抓了好多螃蟹，您要吗？” “还有我，我…我帮她们抓了很多。” 褚娇浅笑道：“去问问你们朋友捞了多少小虾，我今日都要了。” 三人眼睛亮了亮，连忙跑回去海边，沿着海岸线挨个找小伙伴。 “褚妹妹很受小孩喜欢啊！”慢悠悠跟过来的宋文目睹了笑容甜美的褚娇，心头有些不舒服，以往也是这般对自己笑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褚妹妹为何讨厌我？” 褚娇闻言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面前这人疑惑中还带着一丝委屈，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把我的香囊还我。”褚娇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送给我了吗？”宋文惊讶的瞪大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白净的脸庞顿时涨红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雨夜（一更） “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宋文涨红着脸结结巴巴道。 褚娇咬住下唇, 脸蛋上也浮现两朵红晕，这人怎么这样，拒绝她也就算了, 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女儿家的心事。 “你把我当然亲妹妹, 我自然会把你当亲哥哥。”褚娇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若宋文未察觉到这件事, 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如今这事已经戳破, 宋文再怎么也不能平常心对待她了。 “褚妹妹对不起，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宋文多日来的疑惑全都解开了, 当日的那个香囊他真就以为只是单纯的感谢，根本没往其他地方想。 褚娇摇头，如今事情说开了, 她心里反倒没那么难受了，“不关你的事, 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以后还望宋公子同我保持些距离。” 宋文呆愣愣的点点头，望着褚娇的身影远去，心情低落了不少，因为自家中没有妹妹, 他便一直把褚娇当做妹妹, 却不曾想发生了这样的事。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间再无言语。 进屋后，褚娇把收上来的毛虾送去了厨房。姜若水正揉着面, 有了虾皮，她便产鲜香的馄饨，馅料也是现成的, 鱿鱼虾仁馅的馄饨。 “你把毛虾多淘洗几遍，沥干水就放到烤炉里烘干。”姜若水嘱咐道。 褚娇应下，开始着手淘洗盆里的毛虾，将里面的沙砾细细淘干净，沥干水分后，整齐的铺在托盘里，放进烤炉。 姜若水这边馄饨皮也赶好了，剁碎的鱿鱼虾仁馅也拌好了调料，包完馄饨便可以下锅了。 宋文戳破几个馄饨皮后，被赶到院子里去看顾烤炉里的虾皮了，厨房就剩姑嫂俩了，就连褚家兄弟俩也一直在书房里未出来。 宋家作坊的事告了一段落，褚瑜便有了更多的时间照看小弟的功课，今日将人押在书房里已经整整一日了。 水开之后姜若水开始下馄饨，白白胖胖的小馄饨漂浮在水面上，水开两次便可以出锅了。出锅前姜若水先在碗里配好佐料。 干紫菜，虾皮，葱花以及各种调味料，最后加入滚烫的汤汁，香气顿时出来了，一口下去，微辣的汤汁刺激着味蕾，舌尖有些麻麻的，弥漫在整个口腔的鲜味让人忍不住接着吃下去。 “嘶，太好吃了，这汤确实鲜美至极。”宋文一口一个馄饨，连汤也喝了三四碗了。 “加了虾皮味道确实不一样了。” 刚吃完饭，屋外稀里哗啦的下起了雨，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了几人的好心情，慌忙冲进院子收衣服。 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海上掀起巨浪，将停留在海边的船只打的七零八散，远处黑压压一大片，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快去把屋里的窗关上。”姜若水指挥着二人，自己则点上烛火。 “咚咚咚——” 外面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众人皆是一惊，褚瑜套上蓑衣闯入雨幕之中。 不消一刻，褚瑜带着人进了屋，雨水打湿了地面，身后那人脱了蓑衣抱住宋文的大腿哀嚎，“二少爷，您快回去吧！” 宋文嫌弃地踢开那人，道：“好好说话。” 墨染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神幽怨，“您让我瞒着老太爷和大少爷，如今二爷回来了这事实在瞒不下去了。” 宋文脸色一僵，含糊不清骂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墨染还在喊着：“二少爷，家里几位爷都在气头上，您快些回去吧！” 宋文狠狠拍了一下他脑袋，怒骂道：“这么大的雨，是准备让你主子去送死吗？” 事情到这也就明了了，宋文这厮为了来小渔村，上下瞒的结结实实，如今宋良宽回家了，事情直接败露了。 “前面屋子里有床铺被褥，你今晚就先在这休息，明日一早带着你家少爷再回。”褚瑜道。 墨染看了眼门外的瓢泼大雨，心中无奈只能低声道谢，穿上蓑衣去了前院的屋子。 ………… 夜半时分，屋外的滴滴答答的雨声吵得人心烦，姜若水翻了个身，天空闪过一道闪电，白色的光芒照亮天际。 姜若水揉了揉眼睛，她好似看见一个人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再望去，窗外漆黑一片，哪还有人影。 “砰砰砰——” 姜若水刚闭上眼睛，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猛然惊醒，下意识握住身侧人的手。 “褚瑜，外面又有人敲门。”姜若水摇醒褚瑜。 褚瑜缓缓睁开双眸，屋外的雨声夹杂着敲门声，在夜里十分刺耳，他摸黑下床，点燃了烛火。 “你待在屋里，我出去看看。”褚瑜嘱咐道。 “我和你一起。”姜若水抓住他的手臂，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出了卧室，敲门声戛然而止，两人脚步一顿，正与对面的宋文撞了个正着。 “褚哥，我祖父和二叔不会找来了吧？”宋文迷迷瞪瞪的，还未睡醒似的。 “不是他们，我出去看看。” 摇曳的烛火在夜色中跳跃，两人来到堂屋，滴落到屋檐下的雨声清晰的传进屋里，褚瑜取下门栓，轻轻打开门。 瞧见门口台阶上出现一个黑影，像是个人，这把二人着实吓了一跳，褚瑜将人护在身后，手持匕首，警惕地看着黑影。 “你是何人？” 黑影没有丝毫动静，姜若水拿起一旁的笤帚戳了戳黑影，黑色的棉布掀起一角，隐约看见白皙的手腕。 “这是什么？”悄悄跟上来的宋文惊道。 “是个孩子。”褚瑜弯下腰掀开包裹黑影的棉布，露出一张恬静的睡颜。 “孩子？” “孩子？” 身后的两人惊呆了，他们这也里地处偏远的，谁家扔孩子会扔到这里，更不会大半夜的扔到别人家门口。 “会不会是村里人的孩子？”姜若水想到白日里海边乱跑的一群小豆丁，这个时代没有避孕一说，自然是生的越多越好，就造成了养不起的境遇。 丢弃婴儿也便成了常态，更有甚者待孩子大些，便卖与大户人家做丫鬟或小厮，或是卖给富商做小妾。 这种事在这个时代并不违法。 “明日去问问便知晓了。”宋文借着火光看了眼小孩胖乎乎的脸蛋，“养的这般好，也不像是村里人的孩子。” 姜若水抱起还在熟睡的孩子，看起来比褚容小上许多，却比小家伙也轻不到哪去，她的胳膊都有些承受不住。 “这孩子睡得可真香。”姜若水伸手戳了戳他的软乎乎的脸蛋。 “那刚才是谁在敲门，这院墙可不是一般的高。”宋文忽然打了个冷颤，前面院子里的大门紧锁，只能翻墙而入。 姜若水心头一动，把包裹孩子的棉布细细察看了一番，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去看看门外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此时屋内灯火通明，院子里的雨势逐渐减小，褚瑜宋文二人举着蜡烛在院子里转悠，却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姜若水抱着熟睡的孩子，心头一动，伸手试探了一下鼻息，未松口气，这般大的动静都未吵醒他，她还以为…… 刚想着，怀中小孩忽然睁开了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抿着唇一言不发。 “小朋友，你爹娘呐？”姜若水问。 小孩乌黑的眼睛盯着她不吭声。 褚瑜二人进了屋，外面什么也没有，看来扔孩子这人不简单，院子里的围墙本就是村长特意加高过的，没点功夫还跳不进来。 褚瑜看清小孩的容貌微微一怔，良久，终于缓过神来，他脸色逐渐苍白。 小孩乌黑的眼睛动了动，伸出双手朝着褚瑜道：“抱。” “褚哥，你认识这孩子？”宋文吃惊，这孩子一看分明就是认识褚瑜的。 褚瑜沉默地接过孩子，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端，他的脸色微沉，怀中的小孩似乎没有怕他的意思，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鱼鱼，饿了。” “咕咕～”小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褚瑜望着泪眼汪汪的小孩，心中陡然一软，转头看向一旁的姜若水。 “……等着。”姜若水受不了那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起身去了厨房，做了碗鸡蛋羹。 不消一刻钟，香味扑鼻的鸡蛋羹出锅了，姜若水不确定小孩能不能吃海鲜，只打了两个鸡蛋，放了些盐和酱油。 “鱼鱼喂。”小孩窝在褚瑜怀中，张着嘴做好准备。 褚瑜动作熟练地吹了吹蛋羹，小心喂给他，看这动作，平日里也没少照顾弟弟妹妹。 不一会，碗里的鸡蛋羹已经见底，小孩舔了舔嘴唇，又喝了些水，才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麻烦（二合一）…… 这般一折腾, 没多久天已大亮；床上的小孩依旧睡得正香，床边还趴了个看热闹的褚容，小家伙用手指戳了戳小孩软糯糯的脸蛋。 小家伙乌溜溜的大眼睛亮了亮, “好软哦。” “姐姐我是不是要当叔叔了？”他望向一旁的褚娇。 褚娇眼皮跳了跳, 纠正道：“是哥哥。” “不对不对，”小家伙猛地摇头, “哥哥嫂嫂生的孩子自然是要叫我叔叔。” “他不是哥哥的孩子。”褚娇无奈道。 “他不是哥哥的孩子？那就是嫂嫂的孩子。”小家伙歪着头思索了一番，得出结论。 褚娇扶额。 另一边, 姜若水严肃地看向褚瑜，这孩子分明是有目的地送到了她家, 孩子的父母绝对认识褚瑜。 “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是京城来的，应该是京城出了什么事，所以师叔将孩子送到这里来。”褚瑜蹙眉道。 “你师叔的孩子？”姜若水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中年大叔的模样, 算算年纪也是四十多岁了，孩子还这般小吗？ 褚瑜张了张嘴, 正欲说些什么, 屋外传来声响，余大全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额头上都是密密的细汗。 “出什么事了？” 余大全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嘟咕嘟一口闷了, 缓过神来, 才喘着粗气说道：“隔壁的北湾村出事了，就是我那二儿媳的娘家，昨夜不知咋回事, 村子噼里啪啦一顿响，雨下的又大没人注意到，今日一早再出来那血水流了三尺长了, 我滴个亲娘，那场面老惨了。” 说到最后，余大全仿佛亲眼目睹了一般，忍不住唏嘘了两句。 据说第一个发现的村民，当时就吓尿了，连滚带爬地跑去了村长家，即便是村长，也从未见过那般阵仗。 鲜血染红了整条泥泞不堪的小道，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泥地中，黑衣裹身分不清是男是女。 更为诡异的是，等村长带着官兵回村时，尸体通通不见了，就剩一地的血迹。 “尸体不见了，村里其他人不知晓吗？”姜若水问。 余大全叹道：“那地方也偏，发生了那样的事，谁还敢往前凑，尸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搬走了，那些官兵为了省事便草草结案了。” 褚瑜脸色逐渐阴沉，余光瞟了一眼房门，也不知那群人是敌是友。 “咱们村里没什么事吧？”姜若水又想起昨夜里发生的事，急忙问道。 余大全摆手，“我一听说这事，就让我几个儿子去通知村里其他人了，作坊那边我也去了，虽现在没出事，最近还是小心些，你们若是无事，也早早回城吧，这村里最近不安全。” 余大全说这话，全然是因为临近几个村镇都知晓，褚家人挣了不少钱，露了财富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回城？我们刚回村没多久。”姜若水过了段懒散日子，再让她过回以前九九六的日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今日一早，他们就将房屋周围细细检查了一遍，什么东西都未发现，怕是除了家中几人都无人知晓此事。 “多谢余叔提醒，我们会回城的。”褚瑜拱手道。 “城里毕竟安全些，有官兵在那些贼人也得掂量掂量。” 送走余大全，屋里陷入一阵沉默，村长带来的消息让二人各怀心思，姜若水对于回城有些不愿，褚瑜更关心的是隐藏在暗处的人。 “嫂嫂嫂嫂，他醒了。”小家伙飞快地跑了出去。 紧跟上来的是褚娇，她拿了套小家伙的衣服，有些无奈地看向褚瑜，道：“哥，那孩子不让我们碰，你去给他换一下衣服吧。” 褚瑜起身离开后，小家伙赖进姜若水怀里，奶声奶气地问道：“嫂嫂，姐姐说我多了个弟弟，他不应该叫我小叔叔吗？” “为什么要叫你小叔叔？”姜若水刮了刮他的鼻子。 “他是我哥哥的孩子，自然要叫我小叔叔。” “你哥的孩子？” “嫂嫂别听他胡说，他一直以为这孩子是你和我哥生的。”褚娇忙解释。 这话一出，倒是姜若水闹了个大红脸，这孩子怎么口无遮拦的，哪就一夜之间能生出这么大个孩子。 “别往外说，过两日我们可能就要回城里了。”姜若水嘱咐道。 褚娇蹙眉，许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问：“必须回去吗？住在村里也挺好的。” “最近海边不太平，待在城里安全些。”姜若水含糊道，那些血淋淋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眼前两个小孩罢了。 “不会是海寇吧？”褚娇惊呼，在家时也偶尔听父亲提起过，这茫茫大海之中，有一群靠打劫过路商船为生的海寇。 “别吓唬自己，哪来的那么多海寇。” “海寇是什么？能吃吗？”小家伙一脸无辜地望着两人。 被他这般一打岔，两人捂嘴轻笑，心中的恐惧也减少了许多；三姐弟说说笑笑的，那边宋文也进了屋，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包袱，这是他从作坊里拿的吃食。 宋文的身后跟着一个人，墨染满面忧愁，分明昨日里说好了回城，没想到一觉醒来，他家少爷就变了脸，也不知回去后，他还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吗？ “嫂嫂，那个孩子呐？”宋文一进屋便问道。 姜若水捂嘴清咳一声，对他使了个眼色，道：“容容不是在这吗？还找什么孩子。” “我是说那个…”宋文忽然止住，瞥了身后墨染一眼，话音一转。 “你怎么还跟着本少爷，回去告诉我祖父，我最近跟着褚哥读书，先不回了。” 他这话让对面两人都不禁替他汗颜，宋文所谓的读书，不是成日里跟着渔船出海，便是领着褚容在作坊里乱窜，哪还有读书的劲头。 宋文的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让这个与他相同年纪的墨染如坠冰窖，他干脆抱着宋文的大腿嚎啕大哭。 “少爷，你就饶了小的吧，若是二爷和老太爷没见到您，非得把小的打死不可。” 宋文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道：“我宋家是那种草菅人命的吗？不过是挨上几板子，到时本少爷定会给你找城中最好的大夫。” “呜呜呜…”墨染脸色更难看，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哭便止不住了。 宋文蹙紧眉头，墨染是来了青州二叔给他的小厮，行事颇为妥当，除开哭哭啼啼的这个毛病，让他颇为头疼，每次出来都不愿带上他。 “呜呜少爷……” “你昨日不是答应要回家吗？”姜若水问。 “咳…昨日是昨日，谁能想到遇到哪种事，我自然是要留下的，墨染，你不想回去，便同我待着这里吧。” 墨染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擦掉脸上的泪水，沉默地站在宋文身后，宛如一道影子。 “别在我眼前晃悠，去作坊转转有事再找我。”宋文开始挥手赶人。 墨染应声退下。 姜若水抽了抽嘴角，这叫墨染的小厮变脸速度倒是挺快的。 宋文关上门，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里面正是作坊新做出来的零食，若是换了别人，宋大早就将人轰了出去，奈何要这些的是他家二少爷，就是没有他都得给他家少爷买上。 “新出炉的，我瞧着挺香的就拿了些。” 正说着，褚瑜抱着新来的小孩出来了，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褚容棉布衣裳，稍稍有些大。 “这孩子长得比容容都还好看。”姜若水瞧着那张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脸庞，不由得感叹道。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她，忽然又将头埋进褚瑜怀中。 据褚瑜说，这孩子今年不过三岁，他娘怀着他时中了毒，这毒虽解了，却也残留了些余毒，导致这孩子生来就有些迟钝。 姜若水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古代还不是一般的恐怖，对一个孕妇下毒，该是多狠心的人，怪不得将孩子送到了这么偏远的地方，留在京城还不让那些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 姜若水算了算日子，她来了近三个月了，除开多了些家人，更重要的便是小七给她的任务。 除去一开始卖的七七八八的东西，后面便是宋家作坊，近几日，不少车马来往他们村，黑夜白日里都有人，只为了抢到作坊的货。 “小七，进度怎么样了？”姜若水自己也粗略算了下，还是想让系统亲口告诉她。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比预计多出了一百二十斤。”078的声线也带上了一丝兴奋。 “奖励呐？”姜若水更关心这个。 “叮，奖励已发放。” 姜若水闭上眼睛等待了一会，想象中的奇迹什么也没发生，就连系统面板也毫无波澜，仿佛她做了个假任务。 “我那么大个海岛呐？”姜若水瞪大眼睛，仿佛看见到嘴的海岛插上翅膀飞走了。 “海岛肯定在海上啊。” “你的意思是还要我自己去找？”姜若水看着面板上茫茫大海中的一个小红点，额头青筋暴起。 “……我可以给你导航。” “滚！”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姜若水头顶升起了几片黑云，若不是系统没有实体，她肯定是要把那家伙拉出来暴打一顿，她辛辛苦苦，忙前忙后，最后却被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给骗了。 谁不知晓海上有海岛，光这片海域大大小小就十几个海岛，她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她就是想当条咸鱼，却被系统画了大饼，做了个兢兢业业的社畜，好在，钱是自己的没跑了。 姜若水赶忙喝了几杯凉茶，给自己降了降火，越想越生气。 “嫂嫂，我要带安安弟弟去海边玩。”褚容兴冲冲跑过来，还牵着比他矮一头的安安，俨然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安安一开始只于褚瑜亲近，后来和褚容一起玩了大半日，便熟络起来了，像个小尾巴似的，褚容到哪他便到哪。 “大鱼，大鱼。”安安也兴奋地喊着。 姜若水犯了难，家里离海边不远，也不需要经过村子，唯一担心的便是在海边的村民；村子都是熟门熟户的，谁家几个人都一清二楚，她家凭空多了个孩子，被别人看见定会被传开。 褚瑜和宋文被叫到了作坊，说是某个环节有些问题，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容容你就带着弟弟在家里玩，海边风浪太大弟弟会生病了的。”姜若水只能安抚两句。 “可是我都答应要带弟弟去看大鱼，安安还没见过大海呀！”褚容失落地低下头， 姜若水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我们下次再带弟弟去好不好？” 褚容听话地点头，拉着安安去了院子里玩。 “嫂嫂，我们这次要带多少东西？”褚娇从里屋出来，问道。 姜若水思索片刻，道：“不必太多，只是去城里住两日。” 他们只是需要躲两日，避过风头即可，这孩子到时可以说是从城里捡到的，反正这也不是他们捡的第一个孩子了。 褚娇若有所思地点头，只简单收拾了些衣物，被褥什么的食肆里都有。 翌日一早，姜若水几人便坐着宋家的马车晃悠悠往青州方向驶去。 许是前两日下过雨的缘故，山路崎岖不平，溅起的泥浆弄脏了车辕；两辆马车缓慢行驶在泥泞不堪的官道上。 “嘭！” 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姜若水忙叫停马车，安抚了褚娇几句，小心跳下车，往后面马车走去。 “怎么了？”姜若水问。 “马车陷进泥坑了。”宋文探出脑袋满脸哀愁，这雨也停了几日，怎么路还是这般烂。 姜若水瞧了一眼陷在坑里的车轮，右眼皮止不住地跳了起来，那夜的雨确实大，倒也不至于现在路面还是这般泥泞。 “二少爷，您先坐到前面的马车去。”与车夫交流完的墨染道。 “这车弄好还需多久？”宋文利落地跳下车，问。 “需两刻钟。”墨染回答。 “让文弟和我们一辆马车，将车夫留下推车，随后跟上来就是。”褚瑜掀起车帘，让车夫去后面的马车。 再到县城时，已经快末时（中午一点）了，这会刚过饭点，食肆也空闲下来了，一下车，褚瑜便叫来正在大堂忙碌的萧武。 “东家你们回来怎么不说一声？”萧武兴奋地卸下马车上的行李。 “家中事忙完了便回来了。”褚瑜道。 食肆同他们离开时也没什么两样，当时走的急，也未管宋家借什么掌柜，让只让几人有事去找村里人报个信。 姜若水将几人叫来，一一问过这段时间食肆的情况，顺带检查了下这些日子的账目，没什么大问题便让几人各忙各的去了。 “姜姐姐，你们的房间我每日都有打扫。”余小花邀功道。 “谢谢了。”姜若水笑道。 今日在官道上颠簸了半日，姜若水只觉得浑身散架了似的，让萧闻带着两个精力旺盛的小孩在院子里玩，自己则回房休息。 …… 屋外又传来了熟悉的叫卖声，姜若水早早的便醒了，收拾好出来时，萧武大丫几人已经在卖早餐了。 褚娇带着两个弟弟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牛奶和面包，褚娇正喂着安安吃饭。 “你哥呐？”姜若水环顾四周，没看见褚瑜的踪影。 “我哥去了宋家。” 她的话音刚落，大堂便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身影冲到了后院，余小花满脸焦急地喊道。 “姜姐姐，前面出事了。” 姜若水眼皮一跳，她就说回城那日眼皮怎么就跳个不停，原来在这等着她。 大堂里的食客坐在位子上巍然不动，倒是门口围了不少人，而大堂正中央一个妇人拉扯着萧武两兄弟，嘴里不断哀嚎着。 “我可怜的侄子呀，这般小的年纪竟被黑了心肝的商贩骗来做工，瞧瞧这手上的伤，简直让我这个婶婶心疼啊。” 萧武脸色涨得通红，甩掉妇人的手，怒吼道：“闭嘴，我不许你侮辱东家。” “这位婶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食肆可不是谁想来当伙计便能来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受罪了。”有人愤愤不平道。 萧家婶子见众人都符合那人的话，挤出几滴眼泪，把手伸向了萧闻，“瞧瞧我这侄子今年不过七八岁，每日要打扫这么大间食肆，吃不饱穿不好的，可怜的孩子。” 萧闻脸色惶恐地看着其他人，结结巴巴地反驳，“不…不是…” “孩子别怕，想说什么便直说，大家都看着呐！” “这家食肆我瞧着是个女人开的，应当不会做这些事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他们背地里做些什么勾当。” 不过一瞬，话头却都转向那妇人，围观的人群都喜爱妄加揣测，不明事情真相时便自行脑补。 “我家这两侄子是个苦命的，家中父母去世不久便失踪了，我们找了许久，没想到被人骗到这里做白工，这哪是几岁孩子做的了的。”萧家婶子快人快语，丝毫不给萧家兄弟俩开口的机会。 “谁说他们做的是白工？”姜若水从后院进来，反驳道。 “当初是我收留了这两个孩子，给他们花钱看病，病好之后便安置在了我家食肆工作，也是拿着银钱做事的。” 萧家婶子眼珠子骨碌一转，质疑道：“这也只是你的一番言论，这俩孩子身上可是没有一分钱啊。” “那是我们东家心善替他们保管，两个孩子手里哪存的住钱。”余何氏站出来辩解道，只是她的话不但没能为姜若水辩解，反而起了反作用，其他人瞧姜若水的眼神愈发不好。 萧家婶子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她双眼冒光，直勾勾盯着余何氏，“这话可是他们自己人说的，说什么保管，不还是做白工。” “闭嘴！”萧武忍无可忍地推开萧家婶子，怒吼道：“分明是我爹娘死后你们抢走了我家的地和房子，还将我们兄弟赶了出来，如今还来诬陷东家。” 这话一出，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就是来闹事的，没想到还牵扯出了这般阴私之事，这俩孩子真是命苦。 萧家婶子慌忙解释，“误会，都是误会，我这俩侄子年纪小，都是我们帮忙照看着，收来的粮食都是会还给他们的。” “这怕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哈哈哈哈…” 食肆里议论声不断，见外面围的人越来越多，姜若水只能让余何氏几人将人群驱散，关上食肆大门，大堂里便只剩下姜若水几人。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姜若水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要带我两个侄子回村。” “可以。” 萧家婶子嘴角上扬，正想开口，却见姜若水拿来账本，一一道来，“当初给萧闻看病花了我十两银子，给二人置办被褥衣服二两银子，住宿吃食就用他们第一月的工钱抵了吧，至于第二月的工钱…没做满一个月只发一半。” “什…什么？”萧家婶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所以你一共要给我十一两五钱银子，这位婶子只要把钱给我，他们俩你就可以带走。”姜若水补充道。 萧武闻言紧绷的心放了下来，他还以为东家要放弃他们兄弟二人，依他对妇人的了解，别人休想从她身上扣出一个铜板。 “你们简直是黑店，谁家看病要十两银子了？”萧家婶子忽然望向门外的身影，转身便要去拉门，却被一旁的大丫拽住。 “婶子准备干什么？话还没说清楚。” “我要让大家评评理，你们就是家黑店。”最后一句几乎是她吼出来的，她离门口就一步之遥，望着外面涌动的身影，她心中不甘，只要再一步…… “这位婶子，我们无冤无仇的，只要你拿钱，我就把人交给你，若是不信可以找观海楼的东家来作证，当初就是他帮忙找的大夫。”姜若水不紧不慢地说道。 妇人一听她搬出观海楼的东家，顿时熄了声音，她本来就是打着捞一笔才来的，连家中人都未曾告诉，没想到这妇人这般不好对付，张口闭口都是钱，她要是能拿出那么多钱，才不来受这窝囊气。 “小娘子，咱有话好好说。”萧家婶子讪讪道。 围观的人群中，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脱离人群，离开了西街，穿过几条狭窄的巷道，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屋子前，女子环顾了一眼四周，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内。 院子里的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正在搓洗衣物，见女子回来了，开口便骂道：“一天天又跑哪去了？若是被人看见有你好果子吃。” “我去了西街。” “你去哪干嘛？”妇人脸色一变，手中的衣物掉进盆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袖口，妇人瞪着她，问：“你又去哪干嘛？咱们家因为他们受的苦还少吗？” “他们家好像又多了个小孩。” 第五十七章 变故 宋家。 褚瑜穿过抄手走廊, 跟着小厮来到主院，正午时分的阳光正是毒辣的时候，院子的正中央立着两个身影, 双手各提着少半桶水。 再进数步, 褚瑜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是昨日与他们一起回城的宋文, 此时正站在毒辣的太阳下暴晒，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 宋文身旁的是他的小厮墨染, 比宋文多了一碗水，顶在头顶上, 不能撒出一滴水来，比起摇摇晃晃的宋文，墨染显然稳多了。 房廊下, 一袭白衣的宋良宽躺在醉翁椅上，一旁的桌上放着新鲜的水果和茶水, 身后立着两个丫鬟扇着扇子。 宋良宽吃着水果喝着茶, 还不忘纠正院子中二人的站姿。 “大侄子，手太高点，马步扎稳了。” “水撒出来了就要加半个时辰。” 宋文不敢反驳，依照他的话调整了站姿, 余光瞧见从抄手走廊走来的宋文, 双眼猛然发亮，嘴里喊着。 “褚哥，我在这, 快来救救我啊！” 褚瑜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上前朝宋良宽拱手问好, “宋世叔。” “褚公子今日怎么来了？”宋良宽挥手，立刻有丫鬟搬来椅子。 宋文落座，道：“我找老太爷有些事。” “三叔被这小兔崽子气着了，这会午睡还未醒。”宋良宽抿着茶水，慢悠悠回道。 褚瑜神色微征，怕是因着他们纵容宋文长时间逗留在村里的缘故，随后又跟着渔船出了几次海，引起了宋良宽的反感。 “是我不对，第一时间知晓真相时便应该劝着文弟回城，而不是继续待在村里。”褚瑜认错。 宋良宽噎住，瞧着褚瑜悠闲地喝茶，全然不着急的模样，看样子是要等到老太爷醒来，这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那便等着吧。”宋良宽冷哼一声，余光瞥见借机偷懒的宋文，怒呵道：“宋文，马步扎稳了。” “………” 喝了不知多少杯茶后，屋内传来了动静，有丫鬟来禀告老太爷已经醒了。 “既然三叔醒了，那你便进去吧。”宋良宽松口了。 褚瑜放下茶杯，低声道了声谢，便起身往门口走去，丫鬟掀开门帘，朝屋里禀了一声，“褚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屋里传来一声苍老嘶哑的声音。 “老太爷。”褚瑜进屋，对坐在上方的老太爷问好。 “阿瑜今日怎么来了？”宋老太爷问道。 褚瑜坐在下首，道：“老太爷可知最近京城发生了何事？” 宋老太爷睁开眼睛，望向褚瑜的神色严肃起来，问：“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家中多了个孩子。”褚瑜隐晦回道。 宋老太爷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了褚瑜说的话，长满皱纹的脸庞浮现震惊的神情，浑浊的双眼透露出不可置信。 “他们胆子也太大了，这里虽偏僻，却也阻止不了那些人的步伐，况且你们家就是几个孩子，如何能阻挡那些人。” “京城究竟发生了何事？”褚瑜又问道。 宋老太爷叹气，“我只收到了皇上病重的消息，而太子又被囚禁在府中，如今是朝中几位大臣监国处理朝事。” “那位为何被囚禁？皇上病重按理说应是太子监国才对。”褚瑜瞳孔猛缩，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除了他们刚到青州时，师叔曾送来了几封信件，后来便没了消息，褚瑜便只能通过宋家得知京城的消息。 这次若不是那位的孩子被突然送来，怕是他还不知晓京城发生了这般大的事。 “据说皇上是中毒，而下毒之人就是那位。”宋老太爷降低声音。 褚瑜瞪大眼睛，这是谋反？分明已经在此上面吃过一次亏，那位还是不改性子，这次可没人再为他背锅了。 “他为何把孩子送到我家，这是他唯一的子嗣，难道就不怕…”褚瑜欲言又止。 宋老太爷只道：“或许他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 褚瑜垂下眼眸，褚家为了这般信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如今又为他家招来了祸害。 走出屋子，天空的烈日炎炎似火烧，却丝毫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寒冷，褚瑜心中清楚，宋家帮不了他们什么，只能给他一些提醒罢了。 “听说你们隔壁村子出事了，最近青州来了许多陌生人，你最好小心些。”宋良宽提醒道。 “多谢世叔提醒。”褚瑜微微颔首，视线又落在了还在苦苦受罚的宋文身上，劝道：“文弟虽任性了些，在作坊里也出了不少力，世叔别太责怪他。” 宋文仿佛看见了救星，他已经站了好几个时辰了，双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以往都只罚他抄书，今儿不知二叔咋想的，非要让他站在太阳下扎马步，美名其约说是好好感受一下太阳的温度。 “听说在村里都是晒上一整日的太阳，今天不过几个时辰就受不了了，再让他站了一会，看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宋良宽狠了心要给他些教训，来了青州隔三差五就翻墙出去，一次比一次严重。 褚瑜只能投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和宋良宽告辞后，离开了宋家。 ……… 距离青州县半个时辰的码头上，叫卖的小贩络绎不绝，两边的吃食摊子座无虚席，忙得叫一个热闹。 打着赤膊的壮年男子在一艘刚停下货船前排队，船上下来的管事大声喊着“一个铜板一袋”，片刻之后，便招满了卸货的人力。 货船上的货物渐渐减少，一群身着低调的人下了船，进入码头后，便悄无声息地混进了人群之中。 不远处的海面掀起浪花，拍打着高大的船身，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另一边的姜若水也头疼起来了，这萧武的婶子好不容易快要说服了，食肆外突然来了群人，拍打着大门，叫嚷着要他们放人。 萧武听闻熟悉的声音，抄起一旁的凳子，双眼泛红地对姜若水道：“东家，你们都躲在后院去，这里交给我。” “说什么傻话，何嫂子，快把他拦住。”姜若水蹙眉，原本就是争吵几句罢了，一动手就成了斗殴。 余何氏夺下他手中的板凳，将人拉离了大门，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最容易感情用事了，一冲动就爱动手。 “把门打开。”姜若水看向余何氏。 余何氏小心打开一扇门，立刻冲进来几个身影，吓得余何氏差点瘫倒在地。 “他娘，你怎么样了？”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人扶起地上的妇人，身后跟来的几个年轻男子也担忧地看着她。 “当…当家的，你怎么来了？”妇人有些心虚，不敢直视男人。 “你在这做什么？” 第五十八章 发现 中年男人正是妇人的丈夫, 身后还跟着自家的几个儿子，萧二柱扶着自家婆娘，担忧地问了几遍。 “你好端端的怎么跑到了食肆？这里的东西是咱家吃得起的吗？” “我…我…”妇人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是偷偷跑来的, 原以为这食肆东家不会保下这兄弟俩，她便能拿到钱。 “她是来问我们东家要钱的。”萧武站出来解释道。 萧二柱这才瞧见萧武兄弟俩, 又听闻他的话，老脸涨的通红, 结结巴巴道：“是…小…小武小闻，你你们还活着？” “你们这群人不会贪了他们的财产还想害人性命？”余何氏指责道。 如今哪个村中没几个孤儿, 也不见谁家竟敢做出谋财害命的事，况且这还是兄弟俩，萧武已经十四五岁了, 完全可以支撑起一个家了。 做这种事也不怕遭报应，余何氏撇嘴。 “你个长舌妇胡说八道什么, 我们可从未做过那些事, 是他们自己跑出来的。”萧家婶子指着余何氏为自己辩解道。 “好了，吵什么吵，竟然你家人也来了，我还是那句话想带走兄弟俩, 必须给我十一两五钱。”姜若水沉下脸, 这家人在这不仅耽搁食肆的生意，还会影响他们的声誉。 “什么钱？你想带他们兄弟俩走？”萧二柱望向自己的妻子。 大丫简短地说了刚才发生的事，萧二柱脸色愈发难看, 碍于外人在场，他不好发作，抢了人家的地如今还想要人家的钱, 他都没这个脸。 “丢人现眼的东西，跟我回去。”萧二柱揪住妻子的胳膊，便往外拽。 萧武忽然拦住离去的几人，道：“不要再来食肆闹事，下次我定会报官抓你们的。” 萧二柱脸色一僵，沉着脸应下了，萧武家的事本与他们无关，若不是自家婆娘眼红，非要去分上一块地和村里其他人也闹得不可开交。 褚瑜拨开人群，便瞧见出去的萧家人，人高马大的几个男人在食肆里闹事？他眼底滑过一丝焦急，快步走进食肆。 “出什么事了？”褚瑜牵过妻子的手，仔细查看她是否受伤。 “没事，来了几个闹事的已经走了。”姜若水笑道。 食肆大门再次合上，门外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完，这会也没几个来吃饭，还不如歇息几个时辰再开门。 门口凑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吃完早饭的大丫几人也回了自己家，后院就剩褚家人和萧家兄弟俩。 “东家，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还能找到这来。”萧武低垂着脑袋，周身萦绕着低沉的气息。 褚瑜蹙眉，想起萧武家一堆糟心事，沉声道：“这种事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我知道了。”萧武低声道。 姜若水瞧着两兄弟的背影，扯了扯褚瑜的袖子，笑道：“你干嘛对两个小孩这般严厉。” 褚瑜却道：“萧武只比你小两岁，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姜若水噎住，面对几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小子，她一直都把他们当小孩看待，自己的年纪阅历都比他们多，打心底就觉得自己应该多照顾他们。 “姐姐快推。” 一旁传来清脆的笑声，两个小孩坐在秋千上晃悠，玩的不亦乐乎，身后的褚娇小心地护着二人。 姜若水倒了杯茶水递给褚瑜，问道：“你今日去宋家做什么？” “去问了些京城的消息，近些日子不太安稳，你带着孩子就在家中莫要出去。” 姜若水闻言，心中顿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这个孩子来的过于蹊跷，第二日隔壁村便出了命案，死的那些人也不知是敌是友。 可惜系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若是她的海岛能签收，他们现在已经住进了海岛，那些黑衣人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宿主，我能听见…”脑海中忽然传来系统幽怨的声音。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还欠我一个岛。”姜若水道。 “岛就在海上，你倒是去啊！” “……我要的是靠近陆地的岛，不是和青州隔了那——么远的海岛，你让我怎么去？” 瞧着姜若水一直望着玩耍的两个小孩，褚瑜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视线忽而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他似乎得更努力些。 “你看我肚子干嘛？”姜若水注意到一旁灼热的目光，慌忙捂住自己的肚子。 褚瑜轻笑一声，黑眸中溢出丝丝温柔，道：“我在想若是我们有了孩子，该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孩…孩子？姜若水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浮现两朵红晕，话题跳跃的也太快了吧，刚适应成亲后的夫妻生活，现在就想着孩子了。 这副身子今年也不过是十七岁，放在现代还未成年，身体还未完全发育好，原本古代妇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若是年纪太小，风险更大。 “我…我年纪还小，说这个是不是早了些？” 褚瑜微微蹙眉，他能感觉到身旁人的抗拒，究竟是年纪小，还是不想与他有孩子？或许是终有一日她会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孩子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家里两个小孩都管不过来，再等他们长大些，之后咳…有了孩子便也轻松些。”姜若水没有察觉到褚瑜的情绪，继续说着自己的理由。 姜若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番无心之话，引出了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问题。 食肆再次忙碌起来，大丫他们几人早已是轻车熟路，互相配合的十分好，姜若水便在前台帮忙收账。 被萧家闹了半日，导致今日的收入还没平时一半多，姜若水逐一记好账，又拿着抹布开始收拾桌子。 最后一桌客人离开，食肆也早早关了门，家中多了个孩子还是小心为上，别是为了些蝇头小利让家人陷入危险。 “大丫，你们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就好了。”姜若水擦拭着灶台，厨房里收拾的十分整洁，只剩下一些小活她一人做就可以了。 大丫几人迅速干完手中的活，与姜若水一一道别，随后结伴回了隔壁的大丫家。 收拾完厨房，姜若水又检查了一下大门的门栓，以及几扇窗户，确定全都锁好了，这才关上后门，往自己房间走去。 橘色的烛火不断跳跃，映在褚瑜俊郎的脸庞上，他抬头望向门口，细长深邃的黑眸里藏匿着一丝受伤。 “安安今日怎么没缠着你？”姜若水问道。 前两日刚来时总爱缠着褚瑜，夜里睡觉也是如此，一旦醒来未见着褚瑜，定然会哭起来，小模样谁见了都会心软。 “和容容一起跟着他姐姐睡。” “和娇娇一起？她本来就带着容容，如今又多了个，晚上还能睡安稳吗？” 姜若水说着就准备去隔壁房间，刚走出一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拽了回去，直接撞进了褚瑜的胸膛。 “你干什么？”姜若水揉着被撞疼的额头，生气地质问道。 褚瑜抱紧怀中的人，他俊郎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声音低哑，“对不起，不要离开我。” 沈姣一肚子气瞬间消了，她还从未见过这般的褚瑜，脆弱的像个小孩。 “我不生气了，我只是去隔壁把安安抱过来，一会就回来了。”姜若水轻声安慰道。 褚瑜将头埋在她的发间，鼻端是淡淡的皂角香，他的妻子就在怀中，他却感觉两人之间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你回去便不会再来了。”褚瑜低语道。 “你在说什么？我回哪去？”姜若水一头雾水，哪次回去不是一家人一起。 “回属于你的地方。” 姜若水忽然僵住，她终于听明白了褚瑜的话，这人难不成从一开始就知晓了她不是真正的姜若水。 即便有了原主的记忆，也不能模仿到百分百，况且她一开始就没怎么隐藏，原以为几人之间不是很熟，即便慢慢改变也看不出来。 “又没喝酒怎么就醉了，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娇娇他们。”姜若水开口想要糊弄过去。 她的来历过于离奇，姜若水不确定别人能不能接受，她可不想被当成妖女，落个被烧死的下场。 褚瑜却不放她，收紧双臂，“你答应我不要抛下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姜若水无奈道。 “那我们生个孩子。” “生生……你怎么就和生孩子这事过不去了？” 姜若水嘴角耷拉下来，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褚瑜松开了她，轻声道：“抱歉，是我失态了，你去褚娇那吧！” 褚瑜低垂着头，周身萦绕着低沉的气息，姜若水仿佛瞧见他头顶飘来一朵乌云，心中陡然一软，拉着他的手细细给他解释。 “我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如今我们年纪还小，可以缓两年再要孩子，女人生孩子犹如一脚踏进鬼门关，过两年风险也小些。” 姜若水话音刚落，只觉得手腕一紧，她抬起头，正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子。 “我并没有逼你生孩子的意思。” 姜若水笑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只是没想好。” 她不是不信任褚瑜，只是没想好怎么解释，说她不是真正的姜若水？异界来的魂魄？这样的话换了她也会被吓到。 “我等你。”褚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嘴角微微上扬。 ………… 天色渐明，一队人马急匆匆奔向城外，为首的便是姚大，只他一人穿着衙役服，身后跟着的却不是自家兄弟们，而是一群从府城来的人。 这群人是昨日刚到的青州，据说是府中小公子被人牙子拐跑了，寻了好几日才有了线索，却只知晓小公子被带到了青州，便匆匆赶来。 而姚大一大早便被指派来带路，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竟让县令这般礼待他们，不仅好酒好肉吃着，还有大宅子住。 “到了，前面就是北湾村。”姚大指着不远处的村庄道。 “搜！” 为首的男人一挥手，身后十几人涌入村庄。片刻后，村子里便传来阵阵哭闹声，那十多人如同土匪般，直接闯进村子翻箱倒柜，但凡有人反抗或怒骂，便会招来一顿毒打。 “你们这是做什么？找孩子也不是这般找法？”姚大扶起被推倒的孩子，短短一柱香时间，他们便聚齐了村里所有的孩子，一人正拿着画像找人。 这根本不像是来找人，反而像是寻犯人，画像姚大是一早看过的，确实是个孩子，不清楚的还以为是仇人家的孩子。 “与你无关，闭上嘴别多管闲事。”男人冷漠地睨了他一眼，警告道。 姚大咬了咬牙，想起临走时县令的交代，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起码还未出人命。望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村民，姚大选择了睁一眼闭一只眼。 在北湾村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村里村外翻了个遍，却未找到小公子的一根汗毛。 “离这最近的村子在哪？”男人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盯着姚大。 姚大嘴唇动了动，最终说出了小渔村的位置，只希望这些人看在宋家的面子上，莫要伤了人。 第五十九章 寻人 姜家食肆外, 一辆板车停在了门口，车上摆满了装着海鲜的木桶，几个村民忙着搬运木桶, 萧武立在一旁查数。 因着宋家作坊的缘故, 城中卖海鲜的少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零散的小贩, 为了保证供应，食肆每日的海鲜都是由进城摆摊的村民送来。 点好数, 萧武付完银钱，村民便推着板车离开了。 食肆里坐着零散几个客人, 这会已过辰时（早上八点），大堂里的客人来来去去不过十几人，姜若水他们刚回来两日, 店里的生意便一落千丈。 萧武急得满头大汗，他将这一切都怪罪于自己, 皆因前两日来闹事的是他的族人, 虽没讨到什么好处，却也影响了店里的声誉。 小弟被大丫带到后院清洗海鲜，自己则留在大堂里跑腿。 “诶，你听说了吗？最近青州出了大事。” 大堂里传来八卦的声音, 正在忙碌的萧武竖起了耳朵。 “你是说城东那个寡妇？”接话的男人露出猥琐的笑容。 “呸, 你脑子里整天想什么？我是说最近城里来了许多陌生人，听说好几个村都遭了殃。” 男人尴尬地咳了两声，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道：“我也听说了，据说是哪家小公子丢了，挨家挨户搜查。” “这穷乡僻壤的只有卖孩子的份, 哪家有闲钱买孩子，别是搞错了。” 萧武心中微动，忙凑上前去，问道：“两位大哥，你们说谁家丢了孩子？” 两人都认识萧武，当即拉着他坐在旁边，侃侃而谈起来。 “你们是不知道，那群人进了村就挨家挨户搜查，见人就打，把一个村的孩子集中在一起，那阵仗不知晓的还以为是来抓犯人的。” “我听说那些人好像是府城来的，连县太爷都要礼让几分。” “府城？府城的小公子丢了？”萧武右眼皮跳了跳。 萧武不由得想起前两日多出来的孩子，虽然嘴上说着是捡来的，可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孩，一见便知晓是家中娇养长大的。 “都是这么传的，但是也没人知晓是哪家的，不过肯定是富贵人家，落到了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简直是活受罪。”男人叹气道。 “谁说不是啊。” 萧武此时已坐不住了，告了两声罪，起身便往后院走去。通往后院的木门半掩着，露出了一抹嫩绿色，原本光秃秃的院子，已经被青草覆盖。 他小心地关上门，遮住大堂里的视线。水井旁正蹲着两个小孩，聚精会神地看着大丫二人处理海鲜，大些的孩子还时不时指着海鲜说着什么。 “东家，我听说有人在附近村子里找丢失的孩子。”萧武特意压低声音。 坐在石几旁的几人忽然停下了动作，整齐划一地看向水井旁的两个小孩。姜若水脸上的笑意褪下，她看向萧武，细细问道。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萧武点头，“我听客人说的，说是府城一家的少爷丢了，派了不少人来青州寻，几个村子都遭了殃，那群人不仅翻箱倒柜还打人，倒像是寻仇的。” 姜若水闻言看向褚瑜，后者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原以为那位是做足了准备才将人送来，没想到又招惹了这般多的麻烦。 “孩子的事别到处乱说，你先去忙吧。”姜若水见褚瑜良久未开口，又嘱咐了萧武一遍。 萧武郑重其事的应下，他可不管那孩子是谁，东家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萧武离开后，姜若水把两个捣乱的小调皮鬼带了回来，大丫他们的工作时长硬是被这两个拖长了好一会。 “嫂嫂！” “嫂嫂！” 安安跟在后面有样学样地叫着姜若水，胖乎乎的小脸蛋红彤彤的，刚才跟着褚容认了不少的海鲜，兴奋劲还未下去。 “哥哥，他们不会是真的来找安安的吧？”褚娇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排除这个可能，近来不要让两个孩子去前面。” 姜若水应下，又叮嘱了两个孩子一遍，不过还是得自己时刻看着，两个加起来还不到十岁，又是活泼乱动的时候，常喜欢满食肆跑着玩。 幸好回城时间早，没在村里遇上那群人，回食肆后，又刻意隐藏安安的存在，除了店里几个人也无人知晓他们家多了个孩子。 此时另一边，一无所获的姚大等人又风尘仆仆赶回城中，为首的那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这两日他们已经翻遍了北湾村附近的几个村子，依旧没有找到丝毫线索。 姚大也是身心俱疲，不仅要带着这帮人穿梭各个村子，还要适时阻挡下过分的行为，若是闹出人命了，追究起来背锅的怕是自己。 “先从各街不起眼的小巷道中找。” 一声令下，十几人便隐入人群之中，朝着几个方向奔去。 “去把衙役都叫上，随我去西市看看。”中年男人转身对姚大道。 这西市是青州最繁华的街道，居住人口多，人员也杂乱，最重要的是没甚背景，很容易拿捏。 衙役查店了，这个消息一传开，没甚背景的老板摊贩早早收了摊子，关上门生怕那些衙役闯进来讨要银钱。 一时间，整个西市鸡飞狗跳。 蛮狠的撞门声吓跑了街边的小贩，也吓到了其他关门或营业的店铺，得知只是找人后，默默压下来反抗的心思。 这消息传到食肆时，衙役距离他们不过几百米远，拐过一个巷道便到了姜家食肆。大堂中吃饭的客人早在喧闹那刻发生时，付完银钱溜之大吉了。 领头进来的是姚大，身后跟着几个衙役，瞧见沉着脸的褚瑜，扯了扯嘴角，随之让身后的兄弟们开始搜查，自己则往后院去。 “你们干什么？”萧武拦住几人。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萧武被一把推开，姚大带着人冲进了好院，院子里只几个妇人在忙碌，他们挨个检查房间，所有能躲藏的地方都查了个遍。 “姚哥，这有个小孩。” 第六十章 出城 “姚哥, 这有个小孩。”瘦高的衙役从房间里带出一高一矮两个小孩。 姚大闻言皱了皱眉，若孩子真的是被这家店的东家带走的，孩子找到后, 他们夫妇二人怕是少不了牢狱之灾。 萧闻和褚容被带到姚大面前, 他展开手中的画像，一一对比, 年龄和样貌都毫无相似之处，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是这个孩子, 下一家。” 那衙役却皱眉道：“姚哥，我看这小的和画像上的也差不了多少, 不如就将这个带回去。” “你把人家当傻子吗？一个三岁一个五岁看不出来区别？” “我们都找了好几日了，别说兄弟们领不到一点银钱，就连去吃饭都是自己掏钱。” 他这话说出来其他人的心声, 那帮人只着重寻了几个村子，青州县其他的村子都是他们去一一盘查的, 否则这附近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哪能这么快查完。 又想让马儿跑, 又舍不得给马吃草，累了几日，一点进项都没有。 “别人不是傻子，把这小孩放了, 继续去下一家。”姚大不耐烦与他们争什么, 拖的时间越长那群人只会更加不耐烦。 最终衙役还是一无所获地离开了食肆，听着隔壁传来的的喧闹声，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姜若水关好大门, 踱步到厨房，挪开灶台旁堆放的柴火，小心揭开上面的砖块, 露出一块木板。 打开木板，一阵微微的寒意扑来，里面是一个可容纳一个成人的空间，这是上个店家留下储存蔬菜的，他们也是无意间发现的，没想到这次竟排上了如此大的用场。 “出来吧！”姜若水对着里面的人道。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一个熟睡的小孩便被推了出来，姜若水小心接过孩子，地窖里的余小花也爬了上来。 余小花将地窖恢复成原样，心中却还是担忧，问道：“姜姐姐，他们还会不会回来？” “应该不会了。”姜若水也有些不确定，她只知晓那些人是从京城来的，若是安安被他们发现，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我们还是回村里去吧，他们检查过一次应该不会去了，这里每日人来人往的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姜若水却摇头，这段时间内那些人怕是设了不少关卡，此时带着孩子出去，无疑是直接送上门去。 “你先带着他回房休息，这几日你都守着他。”姜若水嘱咐道。 余小花将孩子带回了房间，剩下的人则坐在后院商量对策，城里这般闹哄哄的，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最主要的还是如今这孩子该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褚娇也是一脸忧愁，安安这几日都是她带着的，早就处出感情了，若是出什么事，自己心中也不好受。 姜若水此时却想起了送安安来的人，从京城送来身边定也少不了人，虽不知道是不是就在附近。 “你能联系上送安安来的人吗？”姜若水看向褚瑜。 褚瑜却道：“联系不上。” 那些人只把安安送来了他家，却从未露过面，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天色渐暗，街上的行人愈发少了，两边的商铺也大多关上了门。寂静的深巷里只传来几道狗吠声。 县衙后院，院子里摆了几张方桌，丫鬟婆子们陆续上酒菜，十几个大汉喝的脸色晕红，依旧兴致勃勃。 另一桌的衙役们吃的也正欢，接连辛苦了几日，终于见到了荤腥。 “姚哥，这都多少天了，那些人怎么还要找？”一人压低声音道。 “谁家孩子丢了不着急上火，况且还是大家族的孩子。” “我看那也不像找孩子，都是像寻仇的。” 姚大放下筷子，蹙眉呵斥：“低声些，莫要让他们听见了。” 那些人显然不是好惹的，别因为几句话丢了自己的命，看县令那样子，也不会为了他们而得罪这些人。 饭桌上安静下来了，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 安静不过片刻，不远处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后门。 不一会，一个小厮从门口跑了过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中年男人。 “这是在门口发现的。” 男人展开纸张，扫过上面短短几行字，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猛然拍了一下桌子，高声道：“兄弟们别吃了，人找到了，跟我去西市。” 姚大闻言心中忽然一动，白日里他已经带着兄弟将西市翻了一遍，现在怎么忽然又冒了出来。 “大人，西市今日我们已经找过了，还要去吗？”姚大问道。 “为何不找？就你们这几个歪瓜裂枣能做什么事。”有人不屑道。 “你…” 姚大拦住身侧的兄弟，恭敬道：“属下知晓了。” …………… 姜家食肆。 屋内的烛火刚灭，门外便响起了叩门声，褚瑜再次点上蜡烛，朝着门外问道：“谁？” “褚公子，我是来接你们离开的。”外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姜若水拉住准备离开的褚瑜，低声问道：“咱们不清楚他是谁，就这样去开门会不会不太好？” “别怕，若是敌人怕是早已闯了进来，应当是送安安来的人。”褚瑜安慰道。 褚瑜再次点燃蜡烛，微弱的灯火瞬间照亮了房间，褚瑜走到门口，朝着外面问道：“殿下可安好？” “褚公子，我们是沈大人派来的，其他事情我们并不知晓。”外面那人回答道。 褚瑜神情逐渐放松下来，小心地打开门，门外是一身黑衣的男子，带着面巾看不清他的样貌。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递给褚瑜，并道：“小公子的存在已被人知晓，我们需立刻离开。” 褚瑜抚摸着手中精致的玉牌，上面刻着一个沈字，这是他祖父赠与师叔的玉牌。 “小公子在隔壁房间，你们将他带着。” 那人却没有任何动作，继续说道：“沈大人让我们将褚公子一家都带走。” 褚瑜瞳孔猛缩，眼中的惊讶掩饰不住，“你在说什么？我们一家人如今还是罪臣之身，如何离开？” “沈大人已经备好了船，原本等此事平息之后再离开，今夜不知何人透露了小公子的消息，人已经往这边赶了过来。”那人回道。 “我知晓了，我们收拾一下马上与你们离开。”褚瑜道。 姜若水此时已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从箱子里扯出一块布打包了些衣物和银钱。 又去叫醒了褚娇，两个小孩揉着眼睛依偎在一起，姜若水给他们穿好衣服，轻声嘱咐了他们几句。 “嫂嫂，我们是要回京了吗？”褚娇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更多的却是不安，毕竟京城是埋葬了其父母的地方。 “应该不是，只是离开这里找一个暂时安生的地方。”姜若水猜测道，若不是安安的存在被人发现，他们一时半会也离不开青州。 萧武两兄弟也被叫醒了，望着院子里多出来的身影，俩兄弟茫然无措，再听到褚家人准备离开，一颗心更加慌乱。 “东家，你们带上我和弟弟，我们什么都能做，一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姜若水将打包好的食物递给褚娇，便听到萧武的这番话，反对道：“跟着我们并不安全，那些人是冲我们来的，况且我们走后食肆也需要人看着，你们兄弟俩留下正好。” 萧武闻言不再坚持，他要守好铺子等着东家们回来。 “那我们今晚还住在店里吗？”萧武又问道。 褚瑜道：“今晚你们也离开，待此事过去后再回。” 褚瑜怕那群人没有找到人，会对铺子里其他人下毒手，借此逼迫几人现身。 “他说的对，你不要忘了提醒大丫她们，让她们回村躲避一段时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们自己跑了，食肆也解散了。”姜若水补充道。 屋外的马车早已等着了，望着萧家兄弟远去的背影，几人也陆续上了马车，长鞭轻扬，马车缓慢驶离了巷子。 绕过巷道，便上了主街道，寂静空旷的西街没有一丝人影，只闻马车行驶时清脆的嘎吱声。 无人注意到，后面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地跟着他们。 赶车的侍卫忽然停下，他微微皱起眉头，前方隐隐传来了人声。片刻后，马车被赶进了一旁的巷道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声音越来越近，一道道跳跃的火光渐渐逼近，照亮了前行人的身影，正是从县衙后院出来寻人的姚大一行人。 隔得极远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再瞧他们东倒西歪的步伐，这群人今晚喝的酒恐怕还不少。 火光渐渐远去，正当所有人松口气时，意外发生了。 “他们在对面的巷子里，褚家人躲在对面的巷子里。” 一道尖锐的嗓音划破夜空，惊醒了醉了一半的人。 侍卫见状，一鞭狠狠抽在马身上，快速逃离了巷子，朝着城门赶去。 姜若水被颠的头晕脑胀，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马车的速度还在不断提高，他们身后则是穷追不舍的衙役。 “晚上城门不是关了吗？”姜若水忽然想起了这个严重的话题。 “夫人莫急，咱们的人已在城门处等着。”与他们同坐在马车的男人答道。 行驶了一刻钟后，马车的速度忽然放缓，姜若水撩开窗帘，城门此时半掩着，几个身着官服的男人靠着墙已然昏迷不醒。 守在门口的人瞧见马车忙打开城门，随着一声闷响，城门完全打开了。 马车一路朝着码头驶去，半个时辰的路途在此时却遥不可及，身后的马蹄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你们几个带着褚公子一家离开，剩下的随我断后。” 马车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姜若水掀起帘子，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几人调转马头，朝着跟在他们身后的那群人而去。 片刻后，便传来刀枪碰撞的声音，随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声音也逐渐消失，最终回归于平静。 第六十一章 风浪 半个时辰后。 一辆马车停在了空无一人的码头上, 原本热闹拥挤的码头变得十分冷清，停靠在码头的船只里露出一丝微弱的光。 姜若水几人下了马车，被几个护卫护在中间, 码头这里坐落着好几家酒楼, 保不齐有什么人冲出来。 随着一声鸟叫声响起，平静的海面泛起了涟漪, 一艘挂着灯笼的渔船渐渐靠近，一炷香后, 渔船平稳靠岸，众人逐一上了船。 这艘船可比村里的渔船大上许多, 是即可运载货物又可载人的沙船，这般大的船在海上不仅安全，加上吃水浅阻力小, 航行速度也非常快。 几匹马被拴在了甲板上，许是未坐过船, 它们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一个护卫拿了些草料放在它们嘴边，安抚着它们的情绪。 沙船渐渐驶离码头，姜若水站在船头望着漆黑的岸边，待了这么久的地方突然要离去还有些不舍。 忽地, 她看见不远处的点点星光渐渐逼近码头, 姜若水粗略数了一下，约有二十来人，他们刚才留下断后的不过五六人而已。 来的是追兵, 姜若水心一沉，他们刚离开码头还不到一炷香，距离还是太近了。 “你们头领呐？”姜若水叫住喂马的护卫。 护卫微楞, 回道：“大人去找褚公子了。” 姜若水回头看向亮着灯的房间，对护卫道：“去告诉船工，追兵来了让他加快速度。” 护卫闻言下意识看向码头，此时的码头已经亮起灯光，他丢下手中的草料，忙跑去找船长。 姜若水也回了舱房，屋内的护卫头领正一脸严肃地与褚瑜议论事情，见她贸然闯了进来，头领下意识皱眉。 “章大人，今日就到这吧。”褚瑜提前结束了话题。 姜若水忙道：“追兵已经到了码头，我让人去找了船工。” 章殷的瞳孔猛缩，猛然站了起来，对二人道：“褚公子带着家人就躲在房间里，外面有我们。” “多谢。”褚瑜颔首。 章殷离开后，姜若水关上门，走到褚瑜身边，心下不由得担忧起来，“若是让那些人追了上来，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可没了逃生之路。” “莫急。”褚瑜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到福州只需一个时辰，这些船员都是老手了，我们会平安到达的。” 褚瑜的这番话让姜若水微微松了口气，又想到这几日的遭遇，不由得失笑，“他们千辛万苦把安安送到我们这，还没过几天，又要往回赶，简直是折腾人。” “他们的行踪在半路就泄露了，直到那些人追到了青州，才被章殷他们发现。”褚瑜想起章殷的话眉头微皱，即便到了福州他们也不能立马回京，京中局势未定，回去无疑是送死。 “我去看看娇娇他们。”刚才上船走得过急，褚娇几人被护在船上最里面的房间里，两个孩子一路上虽未哭闹，却也被吓到了。 褚瑜颔首，自己则去了甲板上找章殷。 姜若水去了褚娇所在的舱房，门口立着两个护卫，想来是章殷派来保护几人的。 听见门口的动静，原本昏昏欲睡的褚娇瞬间睁开双眼，握紧手中的匕首，这是临出发前哥哥给她防身的。 褚娇紧盯着门口，瞧见来人的面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收起匕首，轻声问道：“嫂嫂，咱们已经安全了吗？” “咱们还没脱离危险，不过别怕，会没事的。”这些也没必要隐藏，身后的追兵步步紧逼，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姜若水又看了一眼熟睡的褚容和安安，两张小脸蛋红彤彤的，看样子睡得还算安稳，她不由得松了口气，睡着了也比醒着强上许多。 “吃些东西，还有得熬。”姜若水把拿来的吃食放在桌子上，几块点心和果脯。 这会已是子时（晚上十一点），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会在丑时到达福州的码头，只是她总觉得没那么顺利。 “啪！” 一阵轻响，让两人瞬间紧张起来，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顿时又松了口气，原本是海风将窗户吹开了。 “出什么事了？”房门猛然被推开，两个护卫神色急切地在屋内张望。 “没什么，只是风把窗户吹开了。”姜若水解释道。 两个护卫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关上窗户，随后出了房间。 此时的海面上漆黑一片，褚瑜他们所在的船只仿佛成了夜空中唯一的一颗星星，隐藏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而在他们身后，几艘小船快速朝他们驶近，就划船的速度可见来的人不少。 “他们的速度很快。”褚瑜皱紧眉头，远处紧追不舍的光亮预兆着那群人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离我们很近了。”章殷道。 “呼呼呼——”海上的风越来越大，白色的帆布被风吹的呼呼作响，海面上掀起一米多高的海浪。 二人随着船只开始摇晃起来，褚瑜抓住一旁的栏杆稳住了身形，下一秒，一个大浪迎面打来，激起的浪花拍打到甲板上，来不及躲闪的二人被淋湿了衣裳。 “大人，现在风浪越来越大，我们得尽快靠岸。”一个船工冒着风浪跑上了甲板。 “离福州还有多远？”褚瑜问道。 “现在什么也看不清，预计还要半个时辰。”船工嘶哑的声音在风浪中显得更加渺小。 “我们正在避开风浪，还望两位大人进舱房躲避。” 船工只说了一句话，海面上接连掀起了几个大浪，船只晃动的更加厉害，至于身后的追兵，此时谁也没心情再去关注。 十几个船工使劲拽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连着的是白色的船帆，他们与正与风浪做着斗争。 舱房里，姜若水和褚娇正护着两个孩子，船舱摇晃的厉害，就连桌上的糕点也摔了一地。 “嫂嫂，船会不会沉啊？”褚娇的声音带上哭腔，僵硬地问道。 姜若水的声音也有些发抖，她抓着褚娇的手臂，安慰道：“不会的，风浪很快就会过去。” “砰！” 风浪狠狠拍打在船舱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两个孩子虽害怕，却也只是紧紧闭着眼睛躲在姜若水和褚娇二人怀中。 舱房门被撞开，换了身干净衣服的褚瑜跌跌撞撞走了进来，原本守在门口的护卫也去了甲板上帮忙。 他抱住姜若水，关切地问道几人：“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没什么，两个孩子吓到了。” 褚瑜安慰道：“船上的船工都是有经验的老手，他们已经在想办法度过风浪区了，我们很快就会没事的。” 一旦安全度过风浪区，也就意味着甩掉了追兵。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随后落下黄豆般大的雨滴，硬生生砸在人脸上。摇晃的船舱逐渐安稳下来，就在所有人松了口气时。 海面上又掀起了巨浪，朝着他们直扑而来，海水涌上了甲板，直接冲散了留在甲板上的船工。 “啊！” 一道尖叫声突兀地响起，寻着声音望去，一个身影被悬挂在船边，他的脚下便是深不见底的大海。 “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他被甩飞了几米，差一点点便落入大海之中，幸好抓住了栏杆。 几个船工冒着风雨将人拉了上来，风浪来的太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若不是大晚上，他们也不会如此狼狈。 一刻钟后，海面上逐渐平静下来了，他们也终于平安驶离了风浪区。船工们正在甲板上收拾残局，一场风浪摧毁了甲板上不少东西，拴在甲板上的几匹马还算命大，只受了些惊吓。 “雨停了。”褚瑜立在窗前，外面的天空隐隐泛起星光，犹如钻石般闪耀夺目。 姜若水收拾完掉在地上的东西，问道：“我们是不是快到福州了？” 他们在海上已经行驶了一个多时辰，若不是遇到了风浪，这会已经到了福州，而不是还在这里担惊受怕的。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护卫大声喊道：“褚公子，你们还好吗？” “我们没事，还有多久到福州？”褚瑜问道。 “…我们偏航了，他们还在找方向。”护卫回道。 他们能活着出来已经大幸，如今早已不知飘到了何方，火长①正带着船工寻往福州的方向。 甲板上的船帆又重新升起了，船上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在夜空中星星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回福州的方向。 “啪！” 忽然一声轻响惊醒了在甲板上守夜的船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寂静的甲板上只有他一人，想来只是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 他这样想着，又重新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就在他的右侧，泛着银光的飞爪刺进船体，往下看去，一个身影缓慢爬了上来。紧接着，多个飞爪被抛向空中。 片刻后，第一个身影轻轻落在甲板上，他弓着身子快速走近熟睡中的船工，捂住船工的嘴，右手闪过一道寒光。 船工还未来得及挣扎，脖子上便喷涌出温热的鲜血，不过瞬间，船工便命丧黄泉。 第六十二章 纵火 甲板上逝去的生命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们偏离航道太多了，只能加快速度争取天亮前到达福州。 死去的船工被藏进甲板上的木箱，一个与他身形相仿的男人换上了他的衣服, 悄声潜进了船舱。 “喂, 你干什么的？” 身后响起一道嘶哑的声音，男人忙低下头, 低声道：“我想回舱房喝些水。” “你是六子？”一个醉醺醺的身影靠在男人身上，眼神迷离恍惚,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道：“走，跟老哥吃酒去。” “若是被几位大人知晓怕是会怪罪咱们。” “怕什么, 嗝…这会早就睡了，就剩咱们几个兄弟守着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那个醉醺醺的船工拉进了一间舱房。 不大的舱房里窝了近十个人, 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上摆满了空酒杯和空盘子，满屋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来来来, 继续喝酒。”见二人进屋, 有人朝他们招手吆喝。 一刻钟后，房门再次打开，屋内的船工倒了一片，掉落在地板上的酒瓶里流出冒着白沫的液体。 不消一刻, 屋内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焰吞噬了房间里的一切，此时的男人已经潜入了船舱最深处。 他要找的人就在最深处的舱房里。 “走水了，走水了！”黑夜中传出阵阵惊呼, 船工敲着锣穿梭在船舱之中。 ……… 风浪过后终于安稳下来了，两个小孩在摇晃之中又睡着了，姜若水给他们掖好被子, 又对一旁一脸疲惫的褚娇道：“你快睡会吧，我们守着就行。” 褚娇虽也想守着，却止不住困意，她依靠着床头不一会便陷入了沉睡。 舱房里也顿时安静了下来，姜若水强撑着睡意走到褚瑜身边，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他们前方的道路却依然不明。 “你先睡会，到了我叫你们。”褚瑜低声道。 冰冷的海风一吹，她的睡意已经消退了一半，“咱们还没安全，一时也睡不着。” 他们逃离了风暴并不意味着甩掉了追兵，夜晚是最容易被迷惑双眼的，若是被他们悄声追了上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发现。 “我们会安全到福州的。”褚瑜轻声安慰道。 进入福州之后，便会有人来接应他们，只是… “到了福州我们又去哪？”姜若水微微蹙眉，她知晓京城是暂时回不去了。 “师叔已经替我们打点好了。” 褚瑜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嘈杂声，隐约还能闻见一股焦味，褚瑜瞳孔猛缩，船上出事了。 “你待在房间里，我出去看看。”褚瑜嘱咐完姜若水，自己匆匆推门出去了。 他瞧见舱房门口的护卫还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你们守好门，一步都不能离开。” 脚步声逐渐远去，姜若水的心也悬了起来，若是这艘船在茫茫大海中出了事，她们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太小了。 望了一眼熟睡的姐弟三人，姜若水深吸一口气，开始求助系统。 “小七，船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着火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姜若水吓得不轻，这里四周都是大海，要是船沉了还有这么多人怎么办？ “小七，你帮…” “宿主，建议你尽快逃命。” 小七冰冷的机械声打断了她的话，只留给她一句冷冰冰的话，她再问便没了回应，果然是不靠谱，姜若水蹙眉想到。 姜若水不再纠结系统的话，轻轻摇醒褚娇，在她耳边低声道：“船上着火了，咱们可能随时会离开。” 褚娇顿时清醒过来，慌张地看着姜若水，“嫂嫂，是那些人追上了吗？” 姜若水摇头，外面的情况她还不知晓，不过早做准备也好。 “我们把东西收收，以防万一。”姜若水叮嘱道。 就在二人收拾完东西后，外面响起了敲锣声，还伴随着一声声着火了，姜若水连忙打开门，却瞧见一股浓烟正弥漫在船舱之中。 “哪着火了？” “应当是前面的舱房。”门口的护卫答道。 “火势看起来不小，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门口的两个护卫却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其中一人更是直言道，没有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 “那你们还不去通知他们？”姜若水语气变得急促。 “没有大人的命令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接连碰壁让姜若水有些急躁，这火一旦烧起来，最致命是那些浓烟，她们所处的舱房在最里面，怕是没等到火烧到这里，她们先被浓烟呛死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回了舱房，打开包袱拿了件外衣放在桌子上，用茶壶里的水浸湿衣服。 “有剪刀吗？”姜若水问向褚娇。 褚娇慌忙拿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递了过去，就瞧着姜若水将衣服割成几块不规则的布。 “把两个孩子叫醒，用布捂着口鼻。” 此时舱房里也飘进了一缕淡淡的烟，姜若水嘱咐完褚娇，拿起两块湿布打开了房门，果然屋外的烟更浓了些。 “快带我们离开。”姜若水将布扔给二人，“再不离开我们都得死在这。”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船舱里的浓烟确实越来越多，章大人却迟迟未来，若是里面那位真出什么事了，他们两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俩抱着孩子，我们赶紧去甲板上。”见二人的态度有些松懈，姜若水忙把两个孩子交给二人。 出了舱房便是一道长廊，长廊上烟雾缭绕，四散奔逃的船工们没有注意到几人，此时船舱的出口已被大火堵住，他们正在寻找逃生出口。 再往前走数步，烟雾越来越浓，褚娇小心翼翼跟在姜若水身后，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忽然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啊！”一声尖叫响彻船舱。 褚娇面带惊恐地望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船工，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姜若水忙扶起她，安慰道：“没事了，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夫人，火太大前面根本过不去了。”护卫面色焦急道。 “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出去吗？”姜若水问道。 两人皆是摇头，他们也是第一次登上这艘船，根本不熟悉里面的结构。 几人正在原地焦急万分，一个身影朝着他们快速跑来，姜若水的余光瞧见明晃晃的刀影，脸色顿时一变。 “小心，有刺客！”姜若水大喊一声。 其中一个护卫迅速抽出长刀堪堪挡住这一刀，那刺客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躲掉护卫，朝着姜若水几人扑来。 泛着寒光的长刀直逼眼前，姜若水下意识护住褚娇，另一个护卫护着两个孩子一时腾不开手。 只听“噗嗤”一声，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自己反而被人护在怀中。 “抱歉，我来晚了。”褚瑜的声音有一丝压抑。 “褚公子，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一旁有人催促道。 姜若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紧跟在褚瑜身后，朝着反方向走去，船舱的出口已经被大火拦住，他们只能找其他的出口。 最后进了一间舱房，正对着门口的窗户被拆开，外面立了几个护卫守着。出了舱房，姜若水隐约听到甲板上传来打斗声。 这般大的风浪竟没甩掉他们。 护卫护着几人来到船尾，他们即将乘坐小船离开这里，火势太大根本控制不住，恐怕没过多久这艘船便会沉入海中， “噗通”一声，入海的小船溅起水花，神情一直紧绷的几人终于放松了下来。海风吹过，大船上的火势吞没了整个船舱，伴随着一道道“噗通”声响起，章殷指挥护卫划船的速度变快。 第六十三章 逃离 “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一部分船舱如同流星般坠落入大海，激起一片片浪花。 姜若水回头看去，离他们几十米远的大船此时已深陷火海之中, 断裂的栏杆沉入海中, 冒出缕缕白烟。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若是继续留在船上, 那后果一定惨不忍睹。 他们所乘的小船共容纳了十五人，除了褚家人, 其他的都是章殷带来的护卫。离他们不远处同样漂着几艘小船，上面皆坐满了人。 “所有人都逃出来了吗？”姜若水扭头问向章殷。 章殷沉默良久, 随后只轻飘飘丢下一句，“我只保障几位的人身安全。” 姜若水闻言一愣，若不是有安安在, 恐怕这些人根本不会护着自己一家人，更别说那些在在他们眼里如同下人般的船工。 “船工们水性极好, 即便落入海中其他几艘船也会救人的。”褚瑜出声安慰道。 事实却不是如此, 光褚瑜知晓死去的船工便有十几人，同时被大火掩埋，这还未算上被追来的刺客杀死的船工和护卫，这条船上能剩下几十人已是不易。 褚瑜却不能直接告诉她们真相, 他们的一路流放也只是身体上的不适, 因提前打点过，押送他们的官兵并未有过分之举。而这次则是直面死亡，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刺客的刀下亡魂。 姜若水闻言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 如今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些刺客还不知何时会追上来。 小船上一共四个船桨，其余人都是用佩刀拼尽全力划船, 即使这样，小船的速度依旧不快。 身后很快传来了水面波动的声音，章殷眉头一皱，吩咐道：“注意警戒。” “唰！” 护卫们抽出大刀，船头船尾各站两人，警惕地望着漆黑一片的海面。船尾处的海中闪过一个白光，护卫迅速砍了下去。 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阻力，护卫皱着眉收回刀，锋利的刀刃上插着一条模样丑陋的海鱼，海鱼抽动了两下，显然还没有死透。 “噗通”一声，死鱼被重新扔回了大海之中，而在无人注意的海中游过一道人影，最终停留在小船的正下方。 “宿主，你们的船要漏水了。”系统冷不丁的冒了出来，吓得姜若水差点叫了出来，如今她的神经紧绷着，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吓到。 “船要漏水了是什么意思？”姜若水忙问道。 “字面意思，而且你们已经偏离航线了，等到码头天就亮了。”系统再次甩出一个大雷。 姜若水倒吸一口凉气，如今还不确定他们是否能活着到码头，即使到了码头白日里也是最危险的时候，福州的码头可比青州的人多了几番，刺客隐藏在其中谁能分辨。 “章大人，请你让人检查一下船，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姜若水声音有些尖锐，在寂静的海面上尤为刺耳。 章殷闻言微微皱眉，却还是让人细细查看，如今他们就只剩下这条船了，尤其是还不知晓福州的方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一船人都要葬身鱼腹。 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群人在船上摸索起来了，重点被关注的便是船舱。片刻之后，终于有了结果，就在船尾处多了个一条口子，看样子是还未完全割开。 章殷摸了一下，原本光滑的船舱多了条粗糙的口子，已有海水渗了进来。他抽出长刀，朝着船尾下刺去。 第三次刺入海中时，章殷的脸色微变，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再抽回刀时，银白的刀刃上染上了丝丝红色。 正当他再想刺下去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轰鸣声，那艘沙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下沉，周围的海域已然出现了漩涡，离得最近的小船不幸被卷入其中。 姜若水看着瞬间支离破碎的小船，心顿时凉了半截，他们不过刚划出不远，又因为找漏洞耽搁了些时间，一旦被卷入漩涡之中，就难逃一死。 “快划船！”章殷吼道。 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大脑中的意识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海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姜若水不停地在水中挣扎，双臂慌乱地怕打着身边的水。 忽然一只手托住她的腰，姜若水下意识抱紧那人的脖子，整个人犹如八爪鱼一般缠在他身上。 下一秒，姜若水被带出水面，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大脑终于清醒了。不远处传来两个孩子的哭声，姜若水寻着声音望去，两个孩子被安置在一块浮木上，突如其来的沉船确实吓到了他们。 一旁的褚娇双手趴在浮木上，看得出来她也很害怕，浑身都在颤抖，却还是强撑着笑安慰两个孩子。 “没事了。”耳边传来褚瑜虚弱的声音。 姜若水脸一红，慌忙放开了紧紧缠在他脖子上的双手。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翻船了，幸好离漩涡中心远，得意逃了出来。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他们在这大海上折腾了一整夜，别说到福州了，如今连船都不剩了。 倒也不是，姜若水望着朝他们划来的小船兴奋地挥手，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幸好有船逃出了漩涡覆盖的地方。 “宿主，劝你还是想想办法离开吧，来的是敌人。” 系统的突然出声，让姜若水悬在半空的手突然顿住，也就是说那条船上面是刺客，那来了还不是一刀一个就了结了他们。 “小七，快帮我们离开这里，条件你提，只要我能做到都没问题。”姜若水一咬牙下了血本。 “一百积分一个人，地点随机。” 系统的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飘在海面上的一群人消失不见，惊呆了刚赶来的刺客。 “这…这是遇鬼了吗？”一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人没了我们如何交差？” “船毁人亡，刚才不过是虚影罢了。” “守在福州各个码头，若是人还活着必然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天色渐明，海面上剩下的几条小船安全到岸，就连泡在水中的船工也被路过的渔船救起，沙船完全沉入海中，只残留些破碎的木板飘在海面上。 而在另一边，洁白的沙滩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多个人，不远处便是茂密的树林，枝头上挂着各种果子，一群小鸟穿梭在枝头间。 忽然，沙滩上一个身影动了动，他努力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走到其中一个小孩身边，他半蹲下身去，伸出手扼住小孩的脖子，开始收紧用力。 下一秒，一个绿色椰子正中他的脑袋，男人瞬间瞪大眼睛，无力地倒了下去，鲜血渗进了白色的沙滩上。 姜若水双手撑着膝盖，嘴中大口喘着粗气，她一醒来便看见了有人想杀安安，幸好她看见身边有一颗椰子，这才及时制止了刺客。 这一动静也惊醒了其他人，待众人醒来便看见倒地身亡的刺客，和正在安抚安安的姜若水。 “这是哪？” “我们不会是死了吧？” “这看着像是个海岛！” 几个护卫苍白着脸打量着沙滩，任谁上一秒还在水中，下一秒就出现在这种地方不吓一跳，饶他们心里素质过硬，心中也不由毛毛的。 “我们应该是飘到这座岛上的，至少现在已经安全了。”姜若水忙解释道。 这个解释让众人的心稳了下来，没有刺客，不用担心随时可能会溺水身亡，最重要的是重点保护对象还好好的。 “检查一下四周，寻一个安全的地方。”章殷挥手让护卫们散去。 第六十四章 海岛 海岛并不大, 沿着海岸线半个时辰便能走完全岛，岛上树林茂密，果树也是数不胜数, 和系统给她看的照片不能说一模一样, 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你这图片与实物不符啊，算欺骗吗？”姜若水吐槽道。 “宿主也可以选择不接收奖品。” 姜若水在心中狠狠骂了系统一句, 图片与实物不符系统就这样糊弄她，况且看这四周也没个临近岛屿之类的, 谁知道回福州得花多长时间。 “这事咱可以先不说，那你拿着我的积分把刺客弄岛上来, 这是你的失误吧。” “……他离你们太近了。” “这不是理由，你扣了我的积分还差点害死了人，必须赔偿。”姜若水在脑海中吼道。 系统的态度软和了下来, 不舍地把自己口袋里的积分还了回去，本以为那刺客受了伤一时半会醒不来, 就能蒙混过关, 谁料想最先醒来的便是他，还试图伤人，这下被抓了个正着。 姜若水瞧见了被退回的积分，撇了撇嘴道：“还有医药费, 精神损失费。” “……你这是敲诈！”系统冰冷的语气多了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最终还是割舍了五十积分，让姜若水闭上了嘴。 另一边也升起了火堆，褚娇带着两个孩子待在火堆旁, 烘干两个孩子的外衣，幸而这些日子天气暖和，甚至还有些热, 否则别说孩子了，他们这些大人也得生病。 姜若水从树林中捡了些枯枝放到火堆旁，自己也坐在了铺好的树叶上，望着不远处的风平浪静的大海。 “嫂嫂，他们不会再追过来吧？”褚娇有些后怕，昨晚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 “不会的，这岛离得远，即便有人来也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况且这座岛是系统出品，哪怕破旧了些，至少能帮他们挡住不怀好意的人，若不是因为这个，姜若水早就找系统麻烦了。 “不要质疑本系统的奖品，不喜欢可以申请退货，哪来的我把你们送哪去。”脑海中响起系统忿忿不平的声音。 姜若水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坑爹系统，便不再理会他。等其他人巡视完小岛，她便准备提出入树林寻找遮身之处。 即便是图片与实物再不符，这岛中央的房屋应当不会有错，毕竟图片上那么显眼且精致的房屋，姜若水不求有多精致，只要能住人就好。 况且还不知晓要在岛上待上多久，毕竟这里有食物又安全，章殷等人护着他们离开还不是为了找个这样的地方。 正想着，一旁的树林传来脚步声，一道身影渐渐出现在她们面前，来人正是褚瑜，他从树林中带回了些水果。 树林中的水果很多，大多数却挂在高高的枝头上，采摘十分不便，所以褚瑜只带回来了些香蕉。 褚容倒是沉稳了不少，不再找哥嫂撒娇卖萌，而且担负起来照顾安安的任务。安安不过三岁，再加上反应迟钝，一路上不哭不闹的，更喜欢黏着比他大两岁的褚容。 如今的口头禅已经从“鱼鱼”变成了“容容”。 太阳渐渐西移，海边吹来了一阵阵凉风，褚容为了吸引安安的注意力，带着他就在火堆旁堆起来沙子。 另一边，章殷派出去的人也回来了，他们岛上转悠了几圈，找到了最为合适不过的栖身之所。 “你是说岛上有房子？”章殷眉头紧蹙，这竟然不是孤岛，反而有人生活的迹象，如此的话，他们便不能待着这里了。 “可有找到其他人？”褚瑜问道。 “房屋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岛上也未发现其他人的痕迹。” “房屋有些损坏，但不影响居住，大人我们可以先去那住下。” 熄灭了火堆，一群人又往岛内出发，章殷为了防止错掉来寻他们的人，特意留下了两人在沙滩上留守，既是留守也是放哨，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能立刻得到消息。 树林里植被茂密，齐腰深的草丛中被踩出了一条小路，刚才去检查全岛的护卫已经开好了路，姜若水几人走起来轻松了许多。 走了近两刻钟后，姜若水隐约瞧见隐藏在树林中的房屋，青砖黑瓦，看样子似乎还是个大宅子。 红漆木门紧锁着，青色的藤蔓爬满了两侧的墙壁，瞧不出这座宅子在这里待了有多久。一旁的护卫踹开木门，激起地上厚厚的灰尘。 屋里到处都是白色的蛛网，桌椅板凳倒是齐全，就是灰尘太多了些。几间屋子的东西都齐全，章殷带人查看了一番，便让人收拾起了屋子。 算上堂屋与厨房一共六个房间，三间是卧室，都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床，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姜若水看着冰冷的木板有些头疼，虽说现在天气暖和，到了晚上温度降下来后还是有些凉意，光睡木板容易生病。 “娇娇，你看着他们，我出去找些干草。”姜若水吩咐了两句便出了门。 院子里蹲了几个护卫正在锄草，瞧见她出来，一个瘦高的护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夫人准备去哪？” “准备捡些干草回来铺床。”姜若水回道。 “大人和褚公子都不在，我让人跟着夫人一起。” 姜若水点点头，这岛上虽没有什么大型野兽，万一系统失手，再蹦出来个刺客，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她没走多远，房子附近都是大片的草地，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空气中也带着独有的青草香气，姜若水在附近细细搜寻了一番，只找到了很少的干草，就连一张床也铺不满。 “夫人，这些新鲜的草也可以铺床，不如割一些回去？”护卫提醒道。 姜若水摇头笑道：“新鲜的容易滋生蚊虫…不然这样，多弄些新鲜的回去晒一晒，到时候也可以铺床用，大家就不用睡在冰冷的木板上了。” 两个护卫闻言更加卖力的割草，他们一群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平时也睡惯了地面，只是谁不喜欢柔软的床铺，哪怕是干草铺的。 姜若水可不知道他俩心中的想法，还在附近寻找其他有用的东西，忽然，一片绿色的芭蕉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拨开树枝，一棵高达三米的芭蕉树呈现在她的眼前，宽大的芭蕉叶下还隐藏着一串绿色的果实。 是香蕉！ 姜若水眼前一亮，仔细观察了一下，扬起的嘴角又落下了，白高兴一场，这香蕉全都没熟。 吃不上香蕉，姜若水只好退而求其次，摘了不少宽大的芭蕉叶，这些可以铺在干草上面充当一个床单的作用。 “小七，房子差我也忍了，没有床铺被褥就过分了。”姜若水又忍不住抱怨起来，为了找这些干草树叶他们已经在这树林里待了快一个时辰了。 078反驳道：“东西都备齐全了，他们敢住吗？” 姜若水被他的话噎住，又仔细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若是这间房子里床铺被褥，柴米油盐全都有，章殷恐怕第一反应就是这是陷阱，上岛还不到一天就得离开。 “咱们该回去了。”姜若水叫停两个护卫，开始往回走。 第六十五章 淡水 回到小屋,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白日里被清空的院子升起了火堆，几个护卫围坐在火堆旁正烤着鱼, 院子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房间一侧有些破旧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火把, 充当了蜡烛照亮。姜若水把干草铺在床上，又把洗干净的芭蕉叶铺上, 最后一层是褚容提供的天蓝色的棉布外衣。 做完这些，姜若水伸手压了压, 满意地点点头，确实柔软了许多而且也不扎手。 “容容, 快躺上来试试。” 芭蕉叶好不容易坐热了会，褚容闻言只能挪动自己的小屁股，仰面躺在了床铺上, 左滚一圈，右滚一圈, 他还不尽心, 面朝下趴着又滚了两圈，方抬起头认真道：“嫂嫂，床很舒服一点也不扎。” 姜若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今天容容带着弟弟一起睡在上面好不好？” 褚容挪了下身子, 让出了自认为最好的位置, 小胖手招呼着一旁的安安，“安安，快过来。” 安安昨夜里受了些惊吓, 虽不会大哭大闹，更多的时候还是安静的待在褚容身边，不肯离开一步。 瞧见褚容叫他, 安安放下手中的草根，快速爬了过去，挨着褚容乖巧地躺了下来，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起来乖巧极了。 姜若水熄灭已经燃了一半的火把，屋里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窗外隐约透进来些光亮，院子里的火堆还未熄灭，守夜的护卫们正在低声聊天。 翌日一早，姜若水便被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她坐起身来，扒拉了两下被睡皱的衣服，悄声走出来房间。 一出院子便闻见了清香的树林气息，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污染，城市和山间的空气还是大不相同，这里时刻充斥着鸟语花香，还带着淡淡的大海气息。 绕过房屋，姜若水去了后院。不大的后院中有一口井，直径不足五十公分的一个小水井，却对他们十分重要，在没有其他淡水的情况下，这将是他们未来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水源。 坑爹的系统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姜若水满意的想到。 井边还放着一个有些破旧的木桶，木桶外围长了一圈绿茵茵的青苔，看样子像是放了很多年风吹日晒后形成的。 姜若水提起木桶，望向昏暗不见底的水井，她抓住绳子扔下水桶。 “咚！” 井底传来一道闷响，姜若水僵住了，半信半疑地提起木桶又放了下去，依旧是坚硬的石块。 “不会是没水了吧？”姜若水心底惴惴不安，这才第二天没有淡水恐怕坚持不了几日。 “小七，怎么没水了？” 078没好气回道：“井里的淡水足以让你们用半个月，谁知道你们一日就用完了，这只是临时做的储水井，不是地下水用完就没了。” “你怎么不早说。”姜若水讪讪道。 “你又没问。” 姜若水提着木桶去了前院，正巧遇上刚出来的褚瑜和章殷二人。 “褚夫人，这些就交给护卫们去做。”章殷的视线落在姜若水提着的木桶上，微微蹙起眉头，那群小子又欠收拾了。 “水井已经没水了，你们昨日在岛上找到淡水了吗？”姜若水晃了晃空荡荡的水桶，问道。 章殷脸色微变，“如今不是旱季，水井怎会干涸？” 原以为有了井水他们就不必担忧淡水了，这还没过两日，水就没了，他们连离岛的准备都还未做好。 “那不是地下水，应当至少储存雨水的井。”姜若水解释道。 如今在纠结井水是地下水还是雨水已是无济于事，只能趁着时候还早，早些出去寻淡水。 巳时（早上九点）过后，只吃了些水果果腹的几人出发了，带上了屋内能装水的所有容器，加上姜若水褚瑜二人，一共去了七人。 剩下的护卫则被继续安排在小屋保护褚娇三姐弟，即便是岛上只有他们一群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危险随时可能会降临。 林间的露水还未完全消退，姜若水穿过齐她膝盖深的草丛，打湿了身上浅色的衣裳下摆，她皱了皱眉，这里可没衣服换。 走了近两刻钟，几人依旧在茂密的树丛中打转，树冠间倾斜下来的阳光愈发刺眼，两边高大的树木阻挡了众人的视线，很显然他们已经失去了方向。 “大人，褚公子，我们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护卫指出不久前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上留下的痕迹。 “你们之前没进树林吗？”姜若水忙问道。 章殷摇头，当时时态紧急，他只让人大概搜寻了一遍，像这种密林只观察了一下有无人类的足迹，并未深入。 “我们一直在往东走，应当不会迷路。”褚瑜说着蹙起眉头，他们一直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去，即便找不到淡水，也不会在原地打转。 姜若水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皱眉望向高挂在空中的太阳，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这会的温度越来越高，再加上一直未补充水分，她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大家休息一下。” 恍惚中，她好像听见了褚瑜的声音，下一秒，一个温柔的手掌心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阴凉处去。 一阵凉风吹过，姜若水清醒了许多，她望着忙碌的褚瑜眨了眨眼，烦躁不安的心情被一点点抚平。 眼前横着一根粗大的树干，茂盛的树冠已经没入草丛，只露出了一半的树枝，叶子已经渐渐开始枯萎。 看起来像是被台风吹断的大树，倒下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接近土壤的树叶开始腐烂了，这台风的力度似乎还不小。 褚瑜寻了一截较为平整的树干，铺上几层干净的树叶后，拉着姜若水坐下歇息。其他人只能苦哈哈的蹲着，或者干脆席地而坐，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小七，能帮我找到淡水吗？”刚坐下，姜若水便出声求助系统。 “五十积分，附赠容器。” 姜若水猛然僵住，看了眼面板上的余额，不可置信道：“你这是不是抢劫啊，上次扣了那么多积分，现在只剩十积分了，又不去海边我哪来的积分？” “本系统可以赊账，只需要多付一天十积分的利息。” 话到嘴边的国粹硬生生憋了下去，姜若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心中涌动的怒火，只能接受系统的不平等条约。 系统不帮忙的话，按照他们的进度恐怕还要找上半日，这海岛看着不大，越往里走路况越差。 离他们不远处便是一片狼藉，被台风吹断的树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阻挡了大部分的道路，却为不少蛇鼠昆虫提供了住所。 若是凑近些看，便能看见隐藏在树干下颜色鲜艳的毒蛇，躲在树叶间长着蜈蚣密密麻麻细长的腿，一不留神被咬一口便是不死也要受不少罪。 姜若水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打了个冷颤，忙抬起脚看了下周围的落叶，很好，这里没有什么毒物。 “啊！” 寂静的林间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第六十六章 加餐 “哗啦啦——”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惊起树冠间的一群鸟, 挥舞着翅膀逃离了此地，空中只落下几根颜色各异的鸟毛。 原本还在休息的众人忽然站起身，护卫们手握刀柄, 警惕地望着四周, 章殷则护在褚瑜二人面前，一边吩咐几人。 “张三, 带人去看看。” 被叫做张三的年轻男人拔出刀，叫上离自己最近的人, 小心翼翼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层层叠叠的浓绿树冠遮挡住了头顶明媚的天空，唯有几束阳光透射下来, 在二人身上印满了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小心拨开眼前带着尖刺的树枝，张三脚步越发轻盈，他的目光紧盯着不远处晃动的树丛中。 隐约间, 还能听到轻微的闷哼声，张三心下十分确定, 那里面八九不离十就是个人, 至于是谁，如今还没定论。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兵分两路，朝着树丛悄声前行。 “唰——” 张三猛然拨开树丛, 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影出现在二人眼前, 趁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两把锃亮的大刀已经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你是谁？”张三粗声道。 那人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满脸污泥已然看不清他的样貌, 凌乱的发丝贴在他的脸颊上，身上的衣裳虽看起来脏乱，却也能看出来布料的昂贵。 “大哥, 救命啊！这里有怪物！！！”男人见着二人，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抱着张三的大腿便嚎啕大哭。 张三条件反射地将人一脚踹了出去，刀尖指着他的额头，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什么时候上的岛？” “我是被冲上岛的，各位大哥我不是坏人。” 被踹倒在草丛里的那人捂着胸口，面色发白，想来张三那一脚可不轻，差点没踢断他的肋骨。 “你是…宋…文？” 紧接着赶来的褚瑜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一时失了神，宋文不应该安稳待在家中，怎会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岛上，还是说他是被刺客挟持上的岛？ “你怎么在这？还有其他人吗？” 宋文在见到褚瑜的那一刻，差点哭了出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褚哥，你们还活着太好了，我以为你们都死了。” 宋文这话不假，不止是他，就连小渔村的人和宋家人都以为褚家人葬身大海了。他得到消息时已经太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飘在海面上的残留物。 萧家兄弟来找他时，宋文才知晓褚瑜一家人已经逃出了青州，得到这个消息还不到一个时辰，他便被另一个消息砸懵了。 褚家人乘坐的船…沉了。 原本就热闹的码头更是聚集了不少人，一艘可载几百人的大船沉入大海，这可是近一年来最大的沉船事故，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要去捡个漏。 宋文则是偷溜出来的，雇了艘船直接去了出事地点，原是为了救人，结果船刚到没多久，一个大浪打来，他直接掉进了海中，而船夫早早逃命去了。 他再醒来就被冲上了海岸，疼痛，恐惧，饥渴，不过半日，宋文几乎快被这几种情绪折磨疯了，他只能摸索着往树林里走。 好不容易找到了条河流，还未喝上两口水，便从水中窜出一只怪物，追着他跑了足足两刻钟，直到遇上了褚瑜几人。 “等等，你说你找到了河流？”姜若水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 宋文颔首，抬手就想指明方向，望着四周陌生的景象，转了一圈宋文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方向，他讪讪道：“嫂嫂，我好像忘了是哪个方向了。” “我们是从西边发现他的，朝着那边走就能找到河流。”章殷道。 宋文却连连摆手，“不…不能走那边，那个怪物还在。” “什么怪物？我们来了两日什么也没见到。”张三嗤笑道，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就是胆小如鼠。 “那怪物可大了，足有六尺多长，瞧不出是鱼还是蛇，牙齿足有我小臂粗细，若是不小心被它咬到骨头都会裂开。” 宋文一边说一边比划，事实上他只瞟了一眼怪物的模样，剩余时间都在逃命中哪有精力去测量怪物的牙齿有多大。 几个护卫闻言纷纷来了兴致，这岛上他们也逛了，确实没见到什么怪物，如今听宋文这般说，倒真想见识见识那怪物的真面目。 几番交流后，章殷与褚瑜还是决定朝着西边前进，这是最快找到水源的办法，便是不幸遇上怪物，几个身手矫健的护卫还打不过个野兽了。 姜若水被护在中间，她心中对所谓的怪物有了一个猜想，若河流中真住着那东西，对他们来说还是个不小的威胁。 走了约半个时辰，两边的草丛越发浅了，肆意生长的野草仿佛被拦腰截断，只剩下浅浅的一层，终于能看见些其他的植物。 一朵朵黄色的花朵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紧贴地面的棕褐色植物，叶边呈现波状齿，一丛丛的挨在一起。 姜若水忙蹲下身，捡起根树枝便挖了起来。宋文也凑上前来，指着那些在他瞧来与杂草无异的野菜问道。 “这些也能吃？” “这叫蒲公英，不仅清热解毒还有可以煮汤吃。” 宋文眼前一亮，他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只喝了几口清水根本不顶用，他盯着那一朵朵黄色的花朵，咽了下唾沫，忙加入姜若水的行列中。 “这是脚印？”姜若水拨开草丛，眼前的泥地赫然出现一个硕大的脚印，她伸手比了比，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脚印抵得上她十几个手掌。 “嫂…嫂。”身后忽然传来了宋文颤抖的声音。 姜若水猛然僵住，一道冰冷的视线犹如毒蛇般攀附到她身上，冰冷且潮湿，鼻尖氲绕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强烈的压迫感迫使她抬起头来。 正对上一张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能轻易咬碎她的头骨，姜若水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肚在颤抖，双腿软弱无力根本提不起劲来，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自己的大脑。 “小…小七……救命啊！！！” “嗖——” 破空声突然响起，一道身影疾飞而来，章殷手中的长剑闪着耀眼的光芒，直接扎进鳄鱼张开的大嘴之中。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鳄鱼吃痛，嘴中插着剑根本合不拢，粗壮的尾巴横扫过来，章殷身形一闪，躲过了一劫。 随即赶上前的护卫个个眼冒精光，手中的大刀直指鳄鱼，不消片刻，便成功击杀了鳄鱼，收货了新鲜的鳄鱼肉。 “夫人，这野兽的肉好吃吗？”张三收回刀，笑着问道。 姜若水无力地靠在褚瑜的身上，听到他的话扯了扯嘴角，回道：“鳄鱼肉确实能吃，至于好不好吃就不知道了。” “兄弟们，把这鳄鱼抬到河边去收拾出来，今晚加餐。”张三闻言兴奋极了，来了两日就没吃过饱饭。 了无生息的鳄鱼被几个护卫抬了起来，宋文脸色苍白往章殷身后挪了挪，让出了路，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再走数步，果然听到了清脆的水流声从不远处传来，空气中干燥的气息变得清凉，周围的树木逐渐稀少。 出了树林，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高达三米的瀑布，清澈的溪水敲打在光滑的石壁上，如同一个个优美的音符，溪水最终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 几个护卫将鳄鱼抬到下游稍浅的溪水之中，便开始了处理工作。 姜若水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些溪水放进嘴中尝了尝，确实是淡水，她弯了弯嘴角，心中的恐惧不断褪去，有了淡水他们才能在这岛上生存下去。 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便是如何将淡水运回去，因为他们所带的容器装不了多少水。 第六十七章 无题 飞流而下的溪水冲散了空气中的闷热, 清澈干净的水潭引得几个护卫心直痒痒，若不是姜若水还在，他们怕是早就跳进水潭之中, 畅游个痛快了。 另一边的姜若水正在与褚瑜商量如何将淡水带回去, 毕竟他们身边能装水的就一个木桶，和护卫随时携带的水袋。 “不如将河水引流到房屋边, 这样吃水方便，还可以在房子周围种些小菜。”姜若水盯上了不远处的一小片竹林, 青翠欲滴的竹子足有她小臂粗。 用竹子搭出一个水渠，将水源引流到房屋旁边, 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源源不断的淡水，不必再担忧用水问题。 姜若水简单描绘出竹子水渠的制作过程, 她以前只在网上见过古法引水方法，但是只要搭建好, 就能解决用水问题。 “这样太过于麻烦, 我们只在岛上待一段时间，”章殷道，“这里离得不远，每天来提水便可, 还能顺便巡视一下岛上的情况。” 章殷显然没有多留的意思, 他们的进程原本就被打乱了，再找不到离开的方法，恐怕福州那边的人真的以为他们已经葬身大海了。 姜若水还想说什么, 被一旁的褚瑜制止，他看向章殷，问道：“章大人准备何时离开这里？” “安顿好小公子后, 我会派人离开海岛去福州寻接头人。”章殷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道：“沈大人说过，务必将褚公子一家带离青州。” “为什么？你们只带安安一个不是更方便些，带上我们只是会拖累。” 姜若水瞪圆双眼，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小岛，还没待几日，她可不愿意离开。 “这是沈大人的意思。”章殷含糊道。 姜若水未曾见过那位沈大人，自然也不知晓那人的想法，倒是一旁的褚瑜应了下来。 褚瑜神色淡淡，心中便是有些不愿，还是被自己的理智压了下去，章殷说的没错，刺客迟早会找到这座岛，他们若不离开，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劳烦章大人了。”他垂下眼眸，轻声道。 “褚公子言重了。” 交谈声渐渐消失在潺潺流水声中，下游的几个护卫已经处理好了鳄鱼，处理好的肉绑在了手臂粗的树枝上。 宋文瞧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怪鱼脑袋，脸色白了白，一想到今天的晚饭就是那块鳄鱼肉，胃里不由得翻腾起来，打死他都不吃那玩意。 宋文朝上游走了数步，远离了血腥味十足的地方，他蹲下身，双手捧起冰凉的河水浇在脸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清澈的河面倒影着宋文的身影，原本白净的少年郎，此时整个人狼狈不堪，衣服破了不说，脸上的一道道泥印已经有些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给。”姜若水递给他一块手帕，“先洗个脸，一会回去了烧了热水再洗澡。” “多谢嫂嫂了。”宋文浸湿帕子仔细擦干净脸上的污渍，露出了白净的面容。 “嫂嫂，那些人是谁？你们怎么会突然离开青州？”宋文一开口便是一连串的问题，章殷那群人不像是普通人，他总觉得他们杀气过重。 “你褚哥老师派来的人，不会伤害我们的。”姜若水隐去安安的事，只简要说了章殷的身份。 宋文深吸一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眼发亮，“嫂嫂那你们不是可以回京城了？” 青州再好，也比不上繁华的京城，宋文念极了以前潇洒快活的日子，也不知过了这么久他的那群兄弟还记得他这个人吗？ 宋文幽幽的叹了口气，脑中的思绪越飞越远。 “我也不知道，也许会回去。”姜若水望着远处微微出神。 她刚适应青州的生活，如今又要开启颠沛流离的日子，况且他们的未来还是深不可测的京城，姜若水光是想想就头疼。 累了，她想罢工！！！ “宿主，你现在只有这个号了，请珍惜生命。” 姜若水咬牙切齿道：“我感慨一下而已，还有，要不是你把我拖进这个世界也不会发生这些糟心事。” 系统识趣的闭上了嘴，又数了一遍自己的积分，心情大好的078不准备与这个无知的人类计较，反正他的积分足够了。 倒是姜若水等了半响，什么也没等到，一肚子的怨气顿时哑火了，一个人唱独角戏什么的太没劲了。 “我们先回去。” 姜若水刚回过神，褚瑜便牵起她的手，准备往回走，身后的几个护卫盯着二人的背影，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走什么？不是准备往回提水吗？咱们在这还能帮上忙。”姜若水说着挽起袖子来，便准备转身去帮忙，虽然也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 接着，一只强有力的胳膊缠上她的腰间，揽着她便往树林里走去，章殷明里暗里暗示他好几次，他怎么看不出来。 姜若水还未等来他的回答，身后便传来了“噗通”的入水声，一个接着一个，她顿时恍然过来，不由得失笑。 想洗澡就直接说，一群大老爷们这般扭扭捏捏的。 走了一段距离，水流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树冠间清脆的鸟叫声，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回去时路程缩短了许多，半个时辰左右就到家了，房屋依旧，褚娇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瞧见二人进屋，连忙迎了上去。 “这些野菜都洗干净了，一会熬个野菜海鱼汤。”姜若水向她展示芭蕉叶上干净的野菜。 刚升起火时，外面传来了吵闹声，看样子是章殷带着剩下的人回来了，姜若水透过窗户朝外看去，几个护卫正拿着农具在院子里挖坑。 院子里另一边也升起了火堆，火堆上则架着那块鳄鱼肉，一旁的护卫时不时地翻转，让肉均匀受热。 土坑挖的很快，不到两刻钟，一个深约一米的坑就挖好了，接着便是往里填补石块，修平边角。 “那…那是宋二哥？他怎么在这？” 身后发出一声惊呼，姜若水这才发觉褚娇也凑在窗前。 褚娇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猛然撞进她的眼中，明明就几日没见，仿佛过了很久。 “他来找我们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海里，也被海浪冲到了岛上。”姜若水简单解释了一下。 刚说完，姜若水猛然僵住，他们被冲上海岛是她几乎花光了自己的积分，才得以活了下来，宋文这小子的运气什么时候这般好了。 趁着褚娇的目光被窗外吸引，姜若水走到厨房另一边，小心打开面板，果然，她的积分再次是负数了。 姜若水倒不是心疼积分，比起被送到荒无人烟的小岛，还不如将人送回青州，好歹宋文还能继续做自己的大少爷，不用跟着他们吃苦。 吃完饭，太阳渐渐落入海平面，海岛第二日马上就要结束了，住的地方大致解决了，淡水也找到了，现在就要思考如何提高生活质量，毕竟整日睡在干草上也不是一会事。 “小七，还能赊账吗？”姜若水打起来商场里被褥衣服的注意。 第六十八章 沉船 夜色渐浓, 姜若水在黑暗中摸索着，脚步极轻地出了房间，堂屋地上躺着几个正呼呼大睡的护卫, 她小心避开几人来到门口。 透过门缝姜若水看见院子里跳跃的火苗, 一个年轻护卫正垂着脑袋昏昏欲睡，此时已是丑时三刻(一点四十五), 屋外万般寂静，屋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倒是方便了姜若水。 “嘎吱” 木门被缓缓推开，破旧不堪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 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突兀。 还没等姜若水跨出门外，守在院中的护卫却突然惊醒，年轻的护卫一手持刀, 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刚被打开一条缝隙的木门又被缓缓被关上，姜若水小心看了一下其他熟睡的护卫, 悄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宿主, 你不去了？” 姜若水刚和衣躺下，脑海中便冷不丁的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她叹了口气，道：“也要出的去, 那群护卫耳朵灵的跟雷达似的, 还没出去就被发现了。” 078道：“商城里有迷药，本系统可提供贷款服务。” 姜若水眼前一亮，打开面板, 在看见某类药剂下面一长串的零，右眼皮止不住地跳了跳，她就说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嫂嫂, 你在和谁说话？” 床铺另一头传来褚娇迷迷糊糊的声音，她半撑着身子，借着一丝月光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了姜若水身上。 “我可能是说梦话了。”姜若水讪笑道，刚才和系统聊天，她不自觉说出了声。 另一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姜若水松了口气，被褥衣服的事只能明日再办，今天晚上还未出门就吵醒了两个人，没把别人吓到，倒是吓到了自己。 第二日清晨，院中挖的蓄水池里已经蓄满了清水，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再为淡水担忧。 姜若水匆匆吃了几口野菜汤，便提着新编的竹筐准备往海边去，这几日他们除了水果就是野菜，偶尔吃上几次肉，她准备去海边大干一场，顺便解决被褥问题。 偷偷瞄了一眼跟着身后的褚瑜，姜若水叹了口气，自己已经尽力阻拦了章殷派给她的护卫，却还是没能拦住褚瑜。 即便她再三强调不会有事，褚瑜依旧不为所动，但她又不能明说这是自己的岛屿，有系统绝不会出事。 走了约两刻钟，他们到了海边，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岛的四周除了海，还是海，看不见其他的岛屿，甚至连凸起的焦岩也寻不见身影，更别说船只了。 海水拍打着海岸，一朵朵浪花飞溅起来，打湿了二人的衣角，他们似乎来错了时间，这会的海边不仅风大，浪更大，而且这里的沙滩完全不同与小渔村的海边，没有礁石，一眼望去光秃秃的，只能在岸边捡捡花蛤。 姜若水望着竹筐里将将一半的蛤蜊，忍不住叹了口气，即便她的本意不是来捡海货的，可这也太少了吧，他们大大小小加起来快二十人，光靠也才也不行。 “章殷派人去了河边捕鱼。”一直跟在她身后默默拾蛤蜊的褚瑜开口道。 姜若水迟疑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堆在院子一角的绿色藤蔓网，中间的网洞都有褚容拳头大了，确定能抓到鱼。 想想，姜若水还是决定靠自己，大海不给她馈赠，她就薅系统的羊毛。 两人绕着白色的沙滩走了近两刻钟，姜若水手中的竹筐已经移到了褚瑜手中，满满一竹筐大小不一的海货。越往前走，地势越高，白色的沙滩也逐渐被裸露在外的褐色岩块替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锋利无比，常年被海风侵蚀的岩石能轻易划破他们的胳膊。 “前面没路了，我们回去吧。”褚瑜望着脚下一米多高的海岸，提醒道。 姜若水漫不经心的应付了两声，一双杏眼盯着脚下凸起的石块直放光，这里可是个好地方，这面山壁被海水长时间侵蚀，已经朝里凹陷了一大块，站在上面根本就看不清内部的情况，只要把她从系统那赊的东西放进去，没人会起疑心。 褚瑜往前走了几步，迟迟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就看见了一脸严肃的姜若水，盯着山壁的眼睛都快冒绿光了。当然，这也不能怪姜若水，刚穿来那会条件再差好歹有床铺被褥，吃喝都不是大问题，现在连个床单都没有。 “怎么了？”褚瑜又回到她身边，询问道。 姜若水眼睛眨了眨，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手上还不停的给自己扇着风，做出一副快累瘫了的模样，“不行，我走不动了，我在这歇会，你先回去。” 褚瑜望着她的模样，弯了弯唇角，再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时，笑容僵在了嘴边，他从早上就发觉了姜若水的不对劲，往常不管去哪，有人跟着都不会说什么，偏偏今天早上劝走了章殷给的护卫，这会又想单独一人。 “太危险了，他们会随时找过来的。”褚瑜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我们来了这些日子，别说那些刺客了，海面上连一艘船的影子都没看见。”姜若水鼓着腮帮子抗议。 褚瑜很是头疼，态度却依旧坚决。 “你既然累了，我们就先在这歇会。” 褚瑜放下手中的竹筐，坐在了她身边，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大海。 姜若水嘴角抽了抽，看这样子褚瑜就没打算放她一人在这。不远处的空中盘旋着数只海鸥，如同流星般坠入海中，不过一瞬，又拍打着翅膀飞到空中，此时的海鸥嘴中多了尾鱼。 “小七，你能空中投递吗？”姜若水鬼使神差道。 脑海中响起一阵乱流，随即又消失了，过了一会，小七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响了起来。 “距离不够。” 一句话直接堵死了姜若水的路，她咬紧后槽牙，将嘴边的那句脏话咽进了肚子里，她离海边就几步路，难不成还得跳下去。 想想，姜若水只能慢腾腾往不高的崖边移动，一只脚刚悬空，腰间突然一紧，姜若水就感觉一股大力将她带离了岸边。 再回过神来，她已经远离岸边至少五米，而腰间那只手臂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姜若水挣扎了一下，力量悬殊太大，根本没起到作用。 “…咳，我刚才就是想看看海了。”姜若水忙补充道。 这般俗烂的借口褚瑜自然是不相信，却也没直接戳破，只是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虽说只有一米多高，可下面还是有锋利的石块，摔下去肯定会受伤。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远处平静的海面不曾有一丝波澜，姜若水甚至一度怀疑面前的海是一场假象，是系统做出来迷惑他人的。 “嘭” 海面掀起的大浪敲打着石壁，发出沉闷的声响，除此之外，姜若水似乎还听见了重物撞击石壁的声音。 “下面好像有东西。”姜若水拉着褚瑜站在岸边，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褚瑜无奈，将人拉离岸边，又轻声道：“离岸边远些，我下去看看。” 姜若水忙点头，并保证自己肯定会乖乖待在上面的。 山壁与大海之间有条半米宽的小路，坑坑洼洼的，都是被海水打磨的十分锋利的褐色岩石，踩上去异常光滑，稍有不慎就会跌倒。 姜若水忙跟了上去，把刚刚自己说的话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而走在前面的褚瑜也发现她已经跟了下来，无奈之下，只能牵着姜若水的手，缓慢朝前移动。 走了近一刻钟，二人终于到了山洞旁边，海水涌起的浪花打湿了二人的鞋袜，两人的注意力却都在阴暗的洞中。 金色的阳光撒在洞中，姜若水借着微弱的阳光勉强看清了洞里的情况，约三米深的洞穴呈半圆形，大半都是海水，只有靠近山壁才裸露出坑洼的石块。 而在洞中央的海水之中，静静地树立着一艘破旧的木船，裸露在外面的船体上已经爬满了黑色的纹螺，密密麻麻的，一眼望去十分瘆人。 一旁散落着破碎的船体，浸满海水的木块已经开始腐烂发霉，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宿主，可以投放了。”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姜若水愣了一下，连忙确认了投放从商场买来的物资，顷刻间，一股浪花涌来，拍打在船体上，原本就不堪重负的木船被冲垮，几个封锁严实的木箱浮出了水面。 在浪花涌来的一瞬间，褚瑜下意识护住身侧的姜若水，一手紧抓着凸起来的岩块，避免海水将二人冲倒。 “看，那是什么？”姜若水适时出声。 褚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破旧不堪的木船已经四分五散，几个木箱孤零零地躺在海面上，显得格外诡异。 看木船腐败的程度，这艘船在这里恐怕已有几年之久，而这些木箱看起来却没有那么破旧，比起船体，可以用崭新来形容。 姜若水心下一紧，别说褚瑜了，就连她自己都能看出来异常，这木箱怎么也不像是沉船里的东西。 “那里好像是几个箱子，会不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姜若水硬着头皮道。 第六十九章 收获 “啪” 章殷带来的几个护卫跳入齐腰深的海水中, 朝着沉船游去，期间还得小心避免漂浮在海面上的木块。 不过一刻钟，几个木箱子被拖上了岸, 木箱滴落的水珠打湿了路边的杂草, 六口箱子整齐摆在路边，看样子这艘沉船上的东西不少。 章殷用刀撬开箱子, 箱子里是码的十分整齐的衣服，男女老少都有, 章殷查看了一下，除了底部的衣服湿透了, 最上层的只沾染了些湿气。 其余的箱子被一一打开，被褥床铺，各种干粮吃食都应有尽有, 除了衣服被褥有些打湿了，吃食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散发着香气的肉干, 在吃了这些日子的野菜和海鲜的众人眼里, 就成了至味美食，靠的最近的护卫悄悄吞了口唾沫。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下咱们什么东西都有了。”一个护卫欣喜万分。 姜若水尴尬地移开视线，那些食物她都舍不得沾一点海水, 衣服湿了可以晾干再穿, 食物可就吃不了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姜若水只兑换了些干粮，烧饼肉干类的, 还有些米粮，省着吃足够他们吃上半个月。 章殷望了眼褚瑜，片刻后, 挥手便让手下带着箱子离开海边，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就不需要过的那么紧巴巴的了，至于这些东西哪来的他也不在乎。 “褚公子运气不错。”他淡笑道。 褚瑜微微颔首，也不做解释，“偶然遇见了。” 众人回去的步伐加快了不少，毕竟褚瑜夫妻俩的“偶遇”，瞬间就解决了他们一众人的吃穿住的问题。 回到小屋，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了，被泡了海水的衣服被褥需要清洗后再晾干，挑出没有打湿的衣服被褥后，几个护卫直接带着剩下的去了河边。 姜若水带着褚娇整理箱子里的食物，两口箱子已经湿了大半，不适合再储存食物，只能先堆放在厨房里。 即便是没有被打湿，姜若水还是担心食物沾了湿气后会生虫，或者腐败，这些都不是她愿意看见的，况且她还有些私心，往里面夹带了些种子。 若是一时半会回不去，这海岛物产丰富，再加上这些种子，他们不说过得多么好，自产自足肯定没有问题的。 “嫂嫂，听说你们找到了吃的。”还没见到人，便响起了一道清爽的少年音，片刻后，宋文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堂屋唯一一张桌子上铺了块干净的布料，上面堆满了各类食物，装着米粮的麻袋则靠在桌脚上。 姜若水随手拿了块烧饼递给他，“我们在海边的一个洞里找到了一艘沉船，这些应该是船上的东西，幸好都没坏。” 宋文三两口吃掉烧饼，末了还舔了舔嘴唇，望着桌上的食物眼冒绿光，想他也是含着金汤勺的宋家小少爷，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苦。 不过再饿，宋文也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没有再伸手拿。 “嫂嫂要准备午饭了吗？我来帮你。” 姜若水抽了抽嘴角，忽视了那双亮晶晶地眼睛，这大少爷确定不是来帮倒忙的。 没敢让他插手做饭的事，姜若水把他指使到外面，让他寻些干净的芭蕉叶，来充当放食物的器具，宋文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 而另一边的护卫们也提着洗好的衣服被褥回来了，在院中支起来竹竿，几个护卫忙活着晾晒衣服。 这两日天气不错，估计用不了几日就能全部晒干，吃过饭后，姜若水将床铺上原本的干草全都扔进了厨房，有了被褥就不再需要这些，只能用作柴火了。 晒过后的被褥带着阳光的气息，铺在床上，有种阳光照进了房间里的错觉，不知是不是前个主人不喜阳光的缘故，房间里基本晒不进太阳来，虽然不会过于潮湿，还是会有些阴冷。 剩下的衣服被褥晒了足足两日的大太阳，才完全晒干，而这两日里的功夫，章殷带着护卫们已经在院子里，靠近主屋这块搭起了竹屋，足够护卫们住下了。 刚收完被褥，原本还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空中闪过几道惊雷，闷声过后，大雨倾盆。 听着屋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姜若水将两个跃跃欲试，准备玩水的小家伙提回了卧室，两个小孩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可不能再生病了。 “嫂嫂，我们就看一会，不出去。”褚容奶声奶气地喊着。 “就坐在窗户旁边看会。”姜若水妥协了，搬来了高凳子放在窗下，两个小家伙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景。 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落在嫩绿色的树叶上，缓缓滑落到湿润的土地上，周而复始。 算算时间，他们待在岛上已经快十天了，一直没有看到外来船只的踪影，就连章殷也放弃了让人蹲守在海边，那群人若是真的来了，恐怕早就摸上了海岛。 乌云之下，狂风暴雨之中。 黑色的大海中，几艘船只如同浮萍般在海中漂泊，忽上忽下，时刻挑战着船上众人的心脏。 忽然的暴雨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若是老道的渔民，早早就收了船，定然不会陷入如此的境地。 随着时间的移动，船上的众人已都精疲力尽，依旧不见雨势转小。 “大人，我们已经找了七八日，附近的岛屿寻了遍，别说人了，连个尸体都没找到。”姚大的声音在暴风雨中显得苍白无力，他的话并未引起男人的注意力。 那人斜了姚大一眼，姚大在他眼中仿佛一只蝼蚁，只需轻轻一抬手，便能将他碾死，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就连县令在他们眼中也是如此。 外面的风雨再大，男人似乎都没有返程的意思，他们丢失任务目标，即便在这大海中存活的几率不大，也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天空之上，暴风雨有了减小的趋势，几艘船只逐渐稳定了下来，船头陡转，朝着既定的方向驶去。 雨声减小，乌云密布下的海岛上。 姜若水关上窗户，阻拦了外面吱吱作响的凉风，她无视了两个小孩恳求的目光，将两人裹进了软绵绵的被褥之中。 “该睡觉了。” 翌日清晨，湛蓝的晴空仿佛用清水洗刷过一样，没有一丝云彩，深邃而透明。 下了一夜的雨，池塘里水有些浑浊，水面上飘了些许落叶，好好的一池清水就被糟蹋了，姜若水有些心疼。 清理完池塘，姜若水又把院子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倒竹竿，满地的落叶，花了一刻钟，才全部清扫干净。 院中护卫来来出出，院中的池塘也被清理干净了，换上了干净的淡水，清澈见底的池塘里甚至还能看见几条黑色小鱼的身影。 “嫂嫂，种子已经用温水泡上了。”褚娇拿着护卫做的简易锄头走到姜若水身边。 锄头是用坚硬的石块制作的，姜若水小时候没少跟着爷爷奶奶去地里，虽然时隔这么长时间，简单的种菜还是没问题的。 她买的种子种类不多，青菜白菜等等，都是些短时间就可以生长的蔬菜，用温水浸泡几个时辰就可以播种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开垦一块菜地出来。 出了院门，两边的草丛都十分茂盛，虽然被清理了些，锄起草来还是很麻烦的事，两人继续绕过院子，来到了房屋后面。 远远的，姜若水便看见了几个忙碌的身影，走近一瞧，除了几个熟悉的护卫身影，其中还有褚瑜和宋文二人。 两人拿着刀，生疏地割着杂草，待姜若水二人过来时，他们已经清理出来了一块地，空地两边堆满了杂草。 从她决定开垦菜地便去找了章殷，可惜后者离开的念头过去强烈，再加上如今有了食物，压根没在意她的话，姜若水自然指使不动他手下的手，这些人怕是褚瑜找来的。 姜若水心中顿感一股热流，褚瑜话不多，可是却把她的每句话都记在了心里，这如何不然人高兴。 整理好心情，姜若水带着褚娇加入了几人的队伍，花了近一个时辰，众人终于开垦出了一块菜地，就等种子泡好就可以下种了，等待的时间，众人又砍了些树枝，围着菜地做了一个篱笆，用来阻拦岛上的小动物。 天色渐晚，姜若水丢完最后一把种子，缓缓直起身来，同手锤了锤酸痛的腰部，心中却欣喜不已，毕竟自己动手种的第一块地终于完成了。 此后几日，姜若水几乎是天天蹲在菜地边守着，就像是个辛勤孵蛋的鸟妈妈，期盼着即将到来的孩子。 赶来叫人的褚瑜无奈地捏了捏额间，便是他从未种过地，也是知晓种子发芽需要时间。 “该回去吃饭了。”褚瑜温热的大手落在她的肩上，又劝道：“地又不会跑，不需要天天来盯着。” 姜若水叹气，她也不想啊，只是一想到这是跟系统赊账买来的，万一有不发芽的种子，那她不是损失惨重了嘛，账没还完，菜也没了。 这不就是人间至惨吗！ “多谢你还记着欠了我的账。”系统幽幽地冒了个泡。 “嘿嘿…”姜若水有些心虚。 第七十章 意外 “个十百千…” 数到最后, 姜若水的声音戛然而止，这才几天，已经涨到这么多了, 系统如果不是虚体, 她一定会用拳头问候他，姜若水咬牙想到。 “我有提前告知过宿主, 宿主还是想想怎么还账。”系统中气十足。 姜若水顿时被噎住，这欠下的积分可不少, 况且她还想继续在商城兑换东西，系统恐怕是不会再赊给她积分了。 “岛上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上哪弄那么多海鲜兑换积分。” “这是我赊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尽快还清积分。”系统的声音仿佛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他已经掏空了自己的口袋, 能维持到现在已是不易。 眼前闪过一道微弱的白光，姜若水连忙用被子挡住, 又小心观察了一下熟睡的几人, 确定没有惊扰到几人，才缓缓掀开被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姜若水看清了手中的东西，一个巴掌大, 绿茵茵的海藻球, 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手心还残留着粘稠液体。 “这…这是什么？”姜若水瞳孔微缩，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了你也听不懂, 宿主你只需要知道吃下去就能在水里正常呼吸。”系统难得的傲娇起来。 “腮囊草？！” 姜若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吃了不会真的长出鱼鳃吧，想想, 她还是问出了声，毫不意外的被系统狠狠鄙视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不得不听系统的话，巴掌大的海藻球一分为二，塞进嘴里，姜若水闭着眼睛艰难地咽了下去。 咸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姜若水强忍住想吐的冲动，爬下床去，灌了足足四五杯水，才勉强压下口中的气味。 窗外吹来一阵凉风，姜若水猛然清醒过来，空荡荡的堂屋里只有她一人的身影，之前睡在堂屋的护卫已经搬去了竹屋。 “嘎吱” 木门缓缓被推开，姜若水站在门口等了一会，见竹屋没有动静，便悄声离开了。 黑夜之中，月光之下。 夜色下的海岛成了动物的乐园，随处可见的草丛则成了它们聚会的操作，在姜若水第n次惊扰了爬虫聚会，也终于到达了海边。 黑夜笼罩下的大海，不似白日里的透亮，仿佛是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兽，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海浪声，姜若水握紧了手中的手电筒，海水已经漫到了她的脚腕，冰凉的海水时刻刺激着她的神经。 姜若水把带来的干净衣服放在高处，自己踩着海水，缓慢走进了深水区，夜晚的海水有些刺骨，不知道是不是海藻球的缘故，姜若水已经适应了水温。 不过一刻钟，海水已经淹没了她的头顶，温暖的海水包围着她，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未出生前，给人一种十分安全的感觉。 海底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幽暗恐怖，透亮的海底盛开着五颜六色的珊瑚花，成群的鱼群从她面前经过，无忧无虑的模样，丝毫没注意到她。 姜若水伸手轻轻一拨，鱼群被从中截断，身上带着红色线条的小鱼大部分入了系统的口袋，剩下的鱼群察觉到危险，立刻散开逃命。 “宿主，前面还有鱼群，快些。”系统迫切的声音响起。 姜若水顺着系统说的方向看去，淡黄色的珊瑚礁上，一群青衣鱼缓缓游过，身上带着亮蓝色的斑点，在海中格外显眼。 时间不等人，姜若水连忙上前，没想到海藻球的功效如此优秀，不仅能在海中呼吸，甚至是如履平地，不过几步，姜若水终于赶上了尾巴。 眼前的青衣鱼有她小臂长，即便大部队已经走远，剩下的也足够了，姜若水伸出手轻轻触碰到冰凉的鱼鳞上，将剩余的收纳进系统。 待到天微微翻起鱼肚白，姜若水终于回到了岸上，脚边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海鱼，她换下湿衣服，又找到一根藤蔓，将鱼串在一起，提着鱼便往回走。 回到小屋时，院子里已经有了正在忙碌的人影，姜若水装作自己是从后面的菜园子回来的，这些天守菜已经成了她的日常，自然没人怀疑她昨晚偷偷跑了出去。 至于手中的鱼，她只需说是某个早起的护卫去海边抓的，没人为了几条鱼耿耿于怀，收拾好鱼，姜若水嘱咐褚娇看着火，自己又溜达去了菜地。 相较于前几日，光秃秃的菜地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摇摇欲坠，两旁的篱笆也被墨绿的藤蔓缠绕着。 整个菜地已经焕然一新，充满着勃勃生机，看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吃上新鲜的蔬菜了。 想想就开心，姜若水心情极好，把地里长出来的杂草拔完，又巡视了一下地里的嫩芽，这次心满意足地回家。 而院子这边，也出了件大事，今日照常去海边巡视的护卫，在海滩上又捡了一个人，身着官服，腰上还配了把刀，看样子像是县衙里的衙役。 这一发现让众人有些慌乱，当初大街小巷寻人的就是这帮衙役，现在又出现在岛上，只有一个可能，那群人依旧没有发现，海上还不知派了多少人来寻他们。 安稳过了十多日，一下子又将他们打回了原型，这座岛并不是最佳选择，光被冲上岸的人已有两个，被找到是迟早的事。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章殷脸色铁青。 一旁的褚瑜却摇头，“我们没有船，再加上还不清楚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哼，这还不简单，问问这人便知晓了。”章殷踹了两脚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一挥手，旁边的护卫直接泼了一碗海水。 “啊！” 地上的男人瞬间惊醒，脸上的伤口还泛着血丝，海水刺激着伤口，男人只感觉全身犹如针刺般疼痛。 褚瑜微微蹙眉，他终于想起了眼前的男人，他们还不知打过一次交道，县衙里的姚大，曾经见过好几次面。 姚大刚想挣扎着爬起来，就被一旁的护卫强行压倒，疼痛不已的脸颊紧贴着地面，冰冷的地面让他稍微缓解了一下疼痛。 “你…你们是谁？我是青州县的衙役，我劝你们快快放开我。”姚大高声道。 “啪” 回应他的是一击重拳，姚大弓着身子，腹部的疼痛远远超过脸上，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努力抬起头，试图看清抓他的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问你一遍，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几艘船？”章殷半蹲下身，薅着姚大的头发质问道。 姚大心下一惊，他们苦苦寻了近半个月的人，没想到让他误打误撞找到了，可惜被抓的人成了他。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你们如果是为了钱，他们说了只要交出小少爷，自然会满足你们的要求。”姚大苦口婆心劝道。 在场的众人闻言冷笑，那群人真是会打幌子，将他们说成人人憎恨的人贩子，但是事实不是靠他们几句话就能颠倒的。 “姚大人，好久不见。”沉默良久的褚瑜突然开口，他上前几步，示意护卫将人放开。 “是你！”姚大看清眼前的人，正是姜记食肆的东家，那夜他们扑了个空，没想到人已经跑到孤岛上了。 “你口中的小少爷是我师兄的儿子，而你身边的那群人才是真正的拐子，不…他们想要的是他的命，还望姚大人如实告知。” 短短几句话，姚大已经脑补出了一大串高门辛秘，怪不得那群人行事不像是普通人，下手比一般盗贼还黑。 只是… “我们兄弟不过是个跑腿的，那些人有人有钱，附近海域大大小小的岛都寻了一遍，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会罢休。” 姚大没了隐瞒的心思，不管他们是什么人，自己已经落入了他们之手，而且他瞧着这褚家人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匪徒。 “十三艘船，有大有小，船上的人加起来近二百人…” 越往下听，众人神色愈发严肃，自从他们从海中消失，那些人先是在沉船附近寻了有四五日，没有找到一具尸体，这次扩大了范围。 而昨天下午，就在他们准备返程时，突降暴雨，沉了一艘船，姚大很不幸就在这艘船上，再醒来时就已经到了这里，至于船上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张三，你带着人守在海边，不能放一个人进来。”章殷吩咐道。 张三几人离开后，姚大则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关进了一旁的竹屋中，留了一个护卫看守。 姚大的到来，给众人上了个紧箍咒，就连褚娇也变得焦虑起来，回到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除去几件衣服，还带上了干粮。 姜若水一进屋，就看见堆在床头的包袱，两个小孩手牵手一脸茫然地望着还在翻找东西的褚娇。 “行了，你收拾的这些就够了，咱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姜若水只能轻声安慰，心里却在咒骂系统，说好的私人岛屿，宋文也就算了，姚大又是怎么回事？ “嫂嫂，我害怕！”褚娇不过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那夜船上的一幕幕还浮现在她眼前，惨叫声爆炸声时时回荡在耳边。 第七十一章 离开 当小姑娘眼含热泪说出害怕两个字时, 姜若水也硬不起心肠来，这一路发生的事，别说褚娇, 就连她现在想想也是心有余悸。 “别怕, 有我和你哥哥在，不会有事的。”姜若水就差对天发誓了。 姚大的到来只能说是意外中的意外, 姜若水问过系统，不是他动的手, 没有好处的事系统自然不会做，只有一个可能, 姚大是真的被海水冲到了岛上。 这也意味着岛上并不是真的安全，章殷已经带着其他护卫开始造船，为离岛做充足的准备, 毕竟已经从姚大嘴中知晓海岛与福州相隔不远，剩下的就是如何离开的问题。 河边的竹林则成了众人最好的选择, 竹子是空心的浮力较大, 砍竹子做木筏更是大大缩短了时间。 竹筏做好时天色已晚，姜若水望着院子里只能承载两三人的竹筏陷入了沉思，这玩意真的能安全吗？ 竹筏宽三米，长度达到近四米, 若不是这个院子大, 还不一定能放下。 “我们暂时不走，章大人准备派几人回福州报信。”褚瑜看出了她的疑虑，解释道。 回福州？那就是意味着他们即将离开海岛, 但是前提是福州接应他们的人还在。 这一夜几乎没人能安稳睡着，月上梢头，昏暗的院子里, 七八个男人抬起竹筏，沉默地往海边走去。 竹筏随着波流越漂越远，渐渐地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这次一共派去了三个护卫，顺着水流直下，若是顺利，天不亮就能到福州。 三人离开的第一天，姚大就从竹屋里被放了出来，倒不是因为他不会威胁到其他人，只是因为走了三人，劳动力锐减。 姚大身上所带的东西都被搜走了，只留了身衣服，被塞了把锄头，指使到后院开荒去了。 紧连着菜地那块的荒地上杂草丛生，几日不注意，就会蔓延到地里，压榨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嫩苗。 离开的第三天，海面上依旧风平浪静，不见任何一个人影，而姜若水的菜地又往外扩了几分。 地里嫩绿的新芽已经长成了一颗颗娇嫩欲滴的小青菜，只用清炒就能激发它最鲜美的味道。 “嫂嫂，你就一点也不急嘛？”宋文帮着收拾碗筷，叹了无数声气终于问了出来。 “急什么，不管他们有没有到福州，至少咱们这里一时半会还不会被发现。” 宋文皱眉，“我担心我祖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 “如今知道担心了，当初为何要乱跑？”他的话音刚落，就被褚瑜沉着脸训了一顿，宋文哪都好，就是性子急躁，如今就是吃了这个亏。 姜若水清咳一声，制止了褚瑜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拽着他的胳膊将人带离了厨房，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 “你说你训他干什么，本来人家就是为了找我们才落到这种地步，人家家里人指不定怎么担心。” 高大的树冠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唯有几束阳光透射下来，在二人身上印满了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娘子说的对，是为夫的错，下次定然不会这般。”褚瑜等着姜若水说完，忙笑着赔罪。 姜若水倒是闹了个大红脸，瞪了他一眼，转身又往自己的菜地走去，穿过树丛，远远就能看见菜地里茁壮成长的小青菜。 第十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吃第二茬的小青菜了，海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饶是最为淡定的姜若水也有些绷不住了。 “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众人站在院门口，朝着海边的方向望去。 没人回答她的话，章殷已经带人在海边守了五六日，虽没等到来接应他们的人，却也没招来那群杀手。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无望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来，年轻护卫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刮破了好几处，却也没能挡住他脸上的兴奋。 “他们回来了…可以离开了。” 短短一句话抚平了众人，又如一颗惊雷被扔进院子，整个院子已经沸腾起来了，在这岛上待了近一个月，即便吃喝不缺，却每日里胆战心惊的，丝毫没有安全感。 屋里东西不多，姜若水带了几套家里人的换洗衣服，又装够了足够的干粮，锁好门窗，众人便开始往海边出发。 碧空之下，海岛上。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留着一艘巨大的沙船，结构与他们之前乘坐的无甚差别，只是要大上许多，仿佛海中的庞然大物。 许没在海面上看见船只，姜若水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走出树林，便瞧见白色的沙滩上停放了几艘小木船，章殷与几个护卫正站在一旁。 刚登上大船，还在熟睡中的安安被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妇人接走，抱进了船舱，而船舱外都是身着官服的官兵，重重把守着船舱。 这对姜若水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也就意味着他们不需要在流离颠沛了，或许还能回京。 不远处的海中跃起一条接着一条的海豚，在空中跳跃翻腾，伴随着大船一路前行。 码头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原本异常繁华的码头，已经清空了所有的船只，岸边驻守着大量的官兵，正在等待大船的到来。 “我们不用再躲藏了吧？”姜若水笑着看向身侧的褚瑜。 “不用了，我们快回京了。”褚瑜握住她的手坚定地回道。 往日里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明明没过多久，仿佛已经过了好些年，不敢未来如何，至少他们一家人都是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