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游戏收集怪物书
    奶炖桃胶
    1.
    平平无奇社畜打工人江邈，捡到一副发光扑克牌。提示音说:“joker随机选中了你，并跟你开了一个大玩笑，请努力闯关生存下去。当然，死了也没关系，随便你。”
    下一秒，恐怖游戏地图加载完成，一个血淋淋的玩家头滚到她脚边。
    提示音：“玩家江邈，你的技能是使用卡牌收集怪物。”
    江邈一脚踹开那个头，顿悟：“哦，我的技能是统治怪物，顺便杀玩家。”
    提示音：“……”
    2.
    那一天，枯坐在高山之上的神像，略有些委屈问江邈：“我是神，天地之主。为了消磨漫长的岁月，我创造了一个人类。我给了她世间难得的外表，独一无二的智慧，还有永不枯竭的财富，给她无穷无尽的爱。我问她愿意爱我吗？她拒绝了。”
    神明轻笑：“所以，我放逐了她，冷眼看她失去一切。没有失去过的人，不会懂得珍惜。”
    神明降临，“你已经轮回百世了，玩得开心吗？学会如何爱人了吗？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爱我吗？”
    江邈：“不愿意。”
    ——男主卒，全文终。
    江邈坐拥世界：“神，也得被我统治。”
    PS：长相普普通通性格日天日地日空气大女主，擅长口吐芬芳，一句话噎死人，扛怪主力，略拽心黑。主角团三人行（三个都是女的）
    PPS：【男主骚扰犯挂件，戏份极少，基本抠脚】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邈 ┃ 配角：一个恶劣神灵/小丑 ┃ 其它：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不是只有怪物被统治
    立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第1章 joker随机选中了你【专栏预收求收藏！……
    “玩家江邈捡到joker的扑克牌，触发游戏。游戏世界为她默哀三分钟，并给她献上精美花圈。”
    “A级恐怖游戏魔鬼城加载完毕。请玩家努力过关，保护自己岌岌可危的性命。Of course（当然，）死了也没关系，随便你。”
    江邈看着手里的扑克牌，淡漠地抬起眼，没吭声。
    她穿着最普通的黑色T恤，黑色工装裤和黑色马丁靴，扎头发的大肠发圈还有维修机油的油污。下班途中捡到手里这幅扑克牌，就被带到了这里：
    一个陌生的北方小城镇。
    当时这幅扑克牌正在发光，像五颜六色的毒蘑菇，勾引江邈去捡。
    这幅扑克牌是空的，江邈翻了半天，有图案的只有“小丑”——灰色的joker，还有彩色的“大王”。
    只不过，大王牌的牌面起了一层薄雾，完全看不清。
    除了扑克牌，江邈身上唯一的物品就是脚底的滑板。她家离维修厂很近，每天滑滑板回家。
    江邈伸脚一滑，往前方滑去。
    提示音再一次响起：“玩家是个身强体壮的女子，拥有一般肥美的肌肉，杀伤力等同菜市场杀猪大娘，秒杀99%的柔弱女子和38%的男人。但身为普通人类，生命值只有可怜的100，特别脆皮。”
    “玩家智力值84，远超95%地球人，被5%的高等人类死死压制，能考得上末流211，绝对考不上985。”
    “玩家颜值只有60，勉勉强强过及格线。你就是七十亿平平无奇地球人当中平平无奇的一员。自己人生的主角，别人人生的背景板。”
    江邈一啧：“闭嘴吧你。”
    “游戏提示没有静音功能，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请恕我没办法闭嘴。”
    “……”
    “玩家江邈的个人技能为收集怪物NPC，可以通过召唤怪物通关游戏。请玩家努力收集怪物书，收集怪物唯一的途径是打败怪物。只有打倒它们，它们才会变成你的家养小猫咪。”
    江邈没理会发骚的提示音。
    她看到人了。
    前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坐在一辆启动的奥迪里腻歪。
    路边还停着好几辆廉价的日本车，车轮都扁了。这对男女挑了最贵的一辆奥迪，还扎了其他车。
    挺混的。
    男人哄他女友or媳妇，“等这次游戏顺利闯关，我的积分全给你买钻石手链，亲亲老婆。”
    “这还差不多，”女人很受用，依偎在男人怀里，“不知道这个魔鬼城副本到底打什么怪？我怎么一个人没看到。”
    男人很自信地说：“魔鬼城魔鬼城，肯定要到晚上，鬼才出没，到时候车子就派上用场了。这个游戏还在不断进玩家，不能让他们跟我们抢胜利的果实。等会儿，你亲亲老公带你兜风溜怪物玩玩。”
    江邈没打招呼，安静划走。
    刚刚那一男一女显然是玩家。除了玩家，魔鬼城一个活人都没有。或者说，没有活物。
    她滑着滑板下了一个缓坡，最后停在路边，她看向路边的柳树。
    江邈视力很好，5.2。
    这个点了，按理说会有一窝蚊子小虫会在树边乱飞。但没有，柳树边没有活物，连只虫子没有。
    江邈收回目光，余光瞥过柳树后面的铁栅栏。她看到铁栅栏往外突了一下，又很快缩了回去，仿佛幻觉。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极低的咀嚼声，还有什么滚动的声音。
    江邈回过头。
    奥迪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肉眼可见扭曲几下，动作好像在消化。车里两个人都不见了。车窗边挂着一只血淋淋的断臂。断臂一点点甩了出来，落在地上。
    江邈盯着那条断臂。
    几秒之后，地面凹了一下，咧开一个口子。口子里伸过长的猩红舌头和尖锐的獠牙，把断臂吃了进去。
    江邈咽了一口唾沫，惯性伸脚一滑，却踩到一个肉感的球状物。
    她愣了一秒，低头一看。
    刚刚车里的那个男人血淋淋的头一路滑坡，滚到了她脚边。
    而她的脚，踩在他鲜血淋漓的脸上。
    周围的地凹凸不平，长舌和獠牙从地面钻出来，张口一吞！
    江邈飞快地收回自己的脚！
    天快黑了，她必须找到玩家集中的营地才行。
    魔鬼城笼罩在暮光下，她从路边滑过，地上裂开的口子追不上她，才渐渐安稳。
    江邈在前面走了很久，才遇到第三个玩家。这个玩家见到她，眼前一亮：“你也是玩这个游戏的？我们结伴吧。”
    江邈摇头：“没兴趣。”
    “我不是坏人！”那男人追着她跑，极力自证，“我也是参加这个游戏的玩家，是好人呢！我们在东边扎了一个营，一起出谋划策看看怎么闯关。你别一个人瞎转，很危险的，我来保护你啊！”
    江邈听到扎营，转了个圈，慢悠悠地停下来，“东边哪里？”
    “妹子，我要去那边的超市收集物资，咱们一起去吧？”
    江邈沉下眼，利落地划走了：“我建议你不要收集物资比较好，再见。”
    那男有些烦闷：“你不跟我一起走，那你自己去营地吧。”
    江邈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营地。营地里搭着几个简易帐篷，烧着篝火。男男女女都有，少说有二十号人，都是玩家。
    这些玩家选择住自己带的帐篷，不进附近的拆迁楼，应该是发现了楼里有“东西”会吃人。
    江邈到的时候，路上遇到的男人已经把需要的物资拿回来，分给大伙儿吃了。
    他们喝着王刚从超市带过来的矿泉水，吃着自热火锅米饭。不像恐怖游戏，倒像中央台的合家欢剧场。
    先前招呼过江邈的那个男人，见到江邈来了，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我以为你不来报团？还特意跟我说不要收集物资，不收集物资我们今天吃什么？”
    周围几个人嬉笑起来，打趣江邈：“新来的，不懂嘛。”
    那男人把吃的递给江邈，江邈把手插进裤兜里，淡漠地说：“不用了。“
    她是内双眼皮，脸上又没有丰富的表情，会给人一种很冷漠、很厌世的感觉。也就是时尚圈说的高级脸。
    “别生疏啊，别管那些男的，就是嘴贱，过来吃，”旁边一个圆脸小姐姐拉着江邈，“都是从超市拿过来，不要钱的，附近也没啥好吃的了，将就填饱肚子吧。”
    江邈没接他们的食物，“你们来多久了？”
    那女生回答说：“我们大部分都是中午来的，没多久。我跟你讲，这里的拆迁房不能住人，人住进去就不见了。我看你一个人，身边也没个男人帮衬，自己小心点。”
    江邈收回目光。
    那女生把自热米饭吃了一大半。
    他们还不知道魔鬼城里的魔鬼是什么。
    跟江邈搭话的女生是个话痨，最喜欢江邈这种不妨碍她输出的闷油瓶。
    女生手里拿着个小锤头，“我的个人游戏技能是铁锤击打，你的技能是什么？”
    江邈面无表情地说：“夜间可视。”
    “嗐，你这个技能还挺普通的。我跟你说，玩游戏过关就能给积分，我胆子大，适合玩这个。上一次我玩的是C级的游戏，顺利过关了，拿到了10积分，换了10万回给我家小胖胖呢。这一次是A级游戏，赢到最后肯定有50万！”
    “你没想过会死？”江邈问。
    “死在哪里都一样嘛……能过一天是一天，钱到手就行。现在经济行情不好，哪有别的谋生的活路。我还挺庆幸能进游戏的，不然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等怪物出来了，我可以用铁锤保护自己。你如果没有能傍身的技能，一定要找个男人保护你。我们营地里有些男的还挺管用的，我给你介绍，只是不知道他们看不看得上你。”
    江邈逆着光亮，蹲在漆黑的苍穹里，“怪物早就出来了。”
    女生脸上明显一愣，三连问：“怪物出来了？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呢？”
    江邈平静地说：“魔鬼城就是怪物。”
    女生显然对江邈的话不感兴趣：“那边高个子大张哥的技能是绳索，丁哥的技能是电锯……有个妹子的技能是种菜，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哎哟！”有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江邈循着声音看过去。另外一个男人忽然捂着肚子，一脸惨白蹲在地上。
    其他人纷纷围了过去，“怎么了？”
    一个长相颇为靓丽的女生扶起他，“启航，你怎么啦？脸色那么白。”
    蹲在地上的男人战战巍巍地指着拿食物的男人：“他在水里下毒！”
    好像有东西在内部啃噬他的胃，他现在肯定胃穿孔了！
    其他人纷纷看向刚才那男人。
    那男人百口莫辩：“我好心给你们拿水，你们不领情就算了，还诬陷我！”
    为了自证，他立刻抿了一口水：“我也喝了！一点事儿没有！就你事多！”
    无人回应王刚。
    几只白色的舌头触手从启航的小腹破肚而出，不断啃咬他的腹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内脏被白色如蛔虫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他跌倒在地上痛苦抽搐。闻到血腥味，地面裂开好些个口子。口子里伸出带尖锐牙齿的舌，将他咀嚼吞咬。
    前后不过两分钟，启航被吃得干干净净。
    现场爆发了惊人的尖叫声。
    第2章 魔鬼城1   请玩家江邈停止无耻的捡漏行……
    营地乱了起来。
    营地里的人试图把吃进肚里的东西呕出来，呕出来各种各样会动的舌头和嘴。
    有些人已经发作了，他们吃进去的食物，变成会这种吃人的舌头，几分钟就把玩家咬得胃出血，从里到外把他们啃吞干净，连皮都不剩。
    十分钟之后，现场恢复了平静。
    喊江邈到营地的男人只抿了一口水，死得很慢。几条细小的尖舌一口一口咬掉他的嘴，从他面上的血口里钻进体内去，再一点一点吃掉他的喉咙和肺。
    他还活着，疼得在地上打滚，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很快，从地下长出来像藤蔓一样的长舌，把他团团咬住，撕咬他的皮肉。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捡到“无主的惊魂电锯”，这把电锯能破开一切物品ovo】
    江邈从地上捡起一把电锯，拉了拉，电锯发出呜呜的微鸣声。她滑到王刚身边，抄起电锯捅向王刚的心脏，送了他一程。
    江邈面无表情地说：“早跟你说了别收集物资。”
    “不过，谢谢你告诉我营地在哪儿。”
    那个长相靓丽的女生是除了江邈之外，唯二还活着的人。看到这么多被吃干净的尸|体，她精神崩溃，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
    江邈淡漠地举起捡回来的手电筒：“我劝你别总是站在同一个地方，地面也是魔鬼城的一部分。”
    手电筒照射到的地方，地面凹凸不平，似乎有什么东西急着钻出来。
    她慌得连跳了三下，黏上江邈了：“我认得你，是你让我们别收集物资的？你到底知道什么？你为什么没喝这里的水？”
    江邈平静地反问：“你不也没喝？”
    提问和言语是关于权力的。她很少回答别人抛过来的问题，一般会反问。
    对面的人愣了半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到底是没哭。几分钟之内，她的男朋友和所有依仗都死了，她不知道怎么办。
    “我，我觉得没查明白魔鬼城有什么，别动这里的东西比较好……早知道我就跟他们说一声了……”
    其实她也知道，就算把心底的疑惑告诉其他人。他们也只当她少见多怪，小题大做，并不会采纳她的意见。
    许婉飘抽噎道：“我，我应该干什么？”
    江邈滑着滑板在地上乱转，“从外面带进来的东西不属于魔鬼城，可以用。”
    很不政治正确地说一句，这个游戏一次性放入那么多玩家，是为了给能过关的人送装备的。
    【恭喜玩家江邈捡到“无主的超级绳索”，这是蜘蛛侠崭掌心的丝线制作的绳索，可以让你随意给自己捆绑*play！】
    【恭喜玩家江邈捡到一块垃圾袋】
    【恭喜玩家江邈捡到“无主的永恒打火机”，可以点燃你想点燃的任何非生物物品。】
    【恭喜玩家江邈捡到“无主的超级背包”，你捡的太多了，已到达上限，背包发出抗议，请停止无耻的捡漏行为！】
    江邈：“……”捡漏怎么能算无耻呢？
    两人搜罗地上的物品，全部带走。飘飘给自己的手脚套上了好几层塑料套，“怎么我穿这么厚的鞋，魔鬼城也能感应到，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光脚试试？”江邈打了个哈欠。
    如果不是有鞋子，他们踏入魔鬼城的那一刻就被生吞了。
    许婉飘：“……”为什么这人如此冷漠！
    江邈举着手电筒，看向乌黑一片的拆迁安置楼。重中之重，今晚要找到能过夜的地方。
    她毅然滑进楼道。
    许婉飘抿着嘴唇，还是跟了过去。她现在只有身边这个看起来冷漠又无情的人可以依仗了。
    “楼里会比较安全吗？我建议我们睡大街上，找个空荡的地方，躲开魔鬼城的一切事物好了。”
    江邈抱起滑板，跨着走上楼梯，“你不会以为，只有魔鬼城会吃人吧？”
    许婉飘心里发毛，又是一愣，“啊？还，还有什么？”
    江邈重复了一遍：“魔鬼城的一切都是怪物，不能吃也不能碰。但从外面进来的是安全的，可以碰，也可以吃。”
    一个石破天惊的猜测出现在许婉飘的脑海里。她冷汗直冒，瞠目结舌地看着江邈。
    “根本不可能！”
    “哦，那你睡大街吧。”
    许婉飘眼圈一红，艰难地消化了这个事实。她咬着唇，有些发愣地问：“那，那你不担心我会对你下手吗？”
    江邈抱着双臂，毫不在乎地说：“你打不过我，如果你对我动手，我会先杀了你。”
    许婉飘：“……”
    许婉飘被江邈噎了个半死，“我该庆幸自己是个柔弱女子吗？”
    江邈扫了她一眼，发出一声冷哼。
    她们进了拆迁安置楼。这里的单元楼都长一个样，清一色的橘红色外墙，黑色的窗框，还都是统一的六层楼，刚好没电梯。
    江邈挑了视野好的空房间，踹门进去，抬眼示意许婉飘，“捡回来的塑料袋被子什么的，铺在地上，也得往墙上贴。”
    许婉飘小声抗议：“……你使唤人可真上手。”
    “嗯。”江邈厚脸皮地承认了。她抱着双臂，一动不动，光等着许婉飘干活。
    许婉飘：“……”
    许婉飘用营地里带回来的塑料袋，铺出了一个安全区。只要不过分与魔鬼城接触，墙里的怪物就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这让许婉飘安心了一点。
    江邈检查完四周之后，给大门上了锁。
    一夜安稳。
    除了肚子空空如也，许婉飘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她窝成婴儿在母体的状态，累到没力气去悲伤。
    江邈把一只耳朵贴在地上，也闭上眼睛。
    半夜，墙壁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步，两步……
    楼道里什么东西在爬。
    江邈快速睁开眼睛，举起手电筒，站到门后的角落里，附耳倾听。
    丁达尔效应下，灰尘在飞舞。
    光线从门缝隙里溢了出去。
    那东西感知到江邈的存在，蹑手蹑脚一步步后退，很快就消失了。
    江邈收回自己的耳朵。
    她贴在门边站得久了，许婉飘没有多余的塑料袋贴门。门上忽然裂开一个夸张的微笑形状，一条猩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唇。
    江邈后退三步。
    长舌往前勾了勾，没勾住江邈，悻悻地收了回去。
    这个北方城镇的天亮得很快，凌晨四点多，天就蒙蒙亮了。江邈翻起身，许婉飘也跟着醒了。
    “启航，这么早起来干什么？”许婉飘揉了揉睡眼。
    许婉飘一愣，僵硬地坐起身，瞬间清醒了。
    她男朋友已经不在了，仅仅因为喝了这里的一瓶水。
    许婉飘热泪盈眶：“我不应该拉你进游戏的，如果当初我没有跟你提起这件事，或许你就不会死……”
    许婉飘抱着双腿，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江邈看向外边。
    她们所处的位置在魔鬼城的最南面，还没抵达中央的位置。除了六层楼高的单元楼，魔鬼城中央有一栋22层楼高的电梯楼。电梯楼其中一间屋子的窗外，挂了一件小女孩的红色大棉袄外套。
    江邈语调毫无起伏：“你要是想念那个死掉的男人，可以给他烧点纸。”
    许婉飘停止哭泣，眼泪挂在睫毛上，懵了。
    江邈麻溜地从捡回来的笔记本撕下一张纸，洋洋洒洒写道：天地银行，一亿冥币。
    她把纸钱递给许婉飘，“烧吧。你男朋友收到你烧的纸钱，在下面过得很好，他安息了。”
    烧完就别哭了，总是耽误她的进度，她都想自个儿跑了。
    许婉飘不可置信地问：“……你在安慰我吗？”
    虽然看上去很怪异，但江邈的行为只能用“安慰”这个词来形容。
    其实还有另一种更加合理的解释，江邈在讽刺、内涵许婉飘。但许婉飘是个善良体贴的人，不会想到那里去。
    江邈顿了顿，厚颜无耻地说：“是的，我在安慰你。”
    此言一出，许婉飘眼泪完全没止住，还越哭越起劲：“你真好，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江邈：“……”
    讲真，她觉得许婉飘在诅咒她。
    第3章 魔鬼城2   江户花园
    她们离开暂时居住的单元楼，一路往中央那栋高楼走去。
    魔鬼城还在吸纳更多的玩家，路上偶尔会遇到其他玩家，有些是进入游戏的第一天。无论遇到谁，许婉飘总是锲而不舍地告知他们：“这里的东西不能吃，也不能摸。”
    有些玩家提防她，有些则不。许婉飘很执着，只要遇到人，都会上赶着扒拉几句。
    江邈揉了揉眉心：“美女，你要是想当救世主，这个游戏不适合你。”
    她们跟其他玩家是竞争关系，可用的物资就那么多。根本不用许婉飘提醒，只要发现魔鬼城的秘密，大部分玩家都会主动进入争夺战。到了那个时候，她们两个看起来比较好欺负的女人，绝对是打劫的第一选择。
    许婉飘根本没想那么多，嗫嚅道：“可是不提醒他们，万一他们一个不注意，死了怎么办？”
    江邈：“……”
    她们临近中午才到了魔鬼城中央，江邈先前看到的高层小区叫做“江户花园”，是这个北方小城镇比较高档的小区。她们还没进去，好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玩家，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团团围住她们。
    一个满身伤痕的瘦小男人指着许婉飘大喊：“就是她们，刚刚她提醒我不要吃这里的东西，她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江邈&许婉飘：“……”
    许婉飘拧着眉头，是真的生气了：“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人来围堵我们？！”
    其中一个魁梧的大汉出来打圆场：“你一个女的，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刚好你知道内情，我们只是来问问。这么凶，可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江邈翻了个白眼。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可不是单纯来问问的态度。
    许婉飘第一次被别人指责“说话大声”，不知道如何反驳，语无伦次地说：“我说话怎么大声了？你可以带人来围堵我们，我说话大声点不行？”
    那瘦小男人上前煽风点火，三言两语给许婉飘定罪：“老大，我看这婆娘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干脆把她给绑了，带回营地好好问问。她一定知道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许婉飘气得半死：“你们凭什么抓我？”
    魁梧大汉老实人做派，拒绝瘦小男人的提议：“你为难人一个姑娘干什么，人小姑娘还长这么漂亮，算了，咱们好好说。”他用一副有话好好说的神情：“你们把知道的全告诉我们，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许婉飘眸光一动，一定程度上偏向了那个魁梧大汉：“魔鬼城的东西——”
    江邈噗呲一笑。
    也就只有这种厚颜无耻的人，能把抢劫、逼迫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还能摆出一副是她们欠了他们的架子，真是皇帝当久了，看谁都是婢女。
    偏生，总有傻瓜会上当。
    听到江邈的笑声，许婉飘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缓缓退到江邈身后，死死闭着嘴巴，瞪着眼前这群人。
    那群大汉把目光放到江邈身上，神情十分不善。许婉飘的长相太出色了，以至于他们好长一段时间都忽略了站在一边的江邈。
    江邈一脸平静地反驳：“怎么，欠你们的啊？为什么非要给你们解释？你想知道就开个价呗，打算花多少钱买我知道的情报啊。”
    这群人立刻跳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人美女都要开口了，你长得那么普通，丑人多做怪！”
    江邈心平气和地说：“是啊，你们这一群歪瓜裂枣健达奇趣蛋，无缘无故跑来围堵我们两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弱女子，的确是丑人多作怪。跟土豆一样烂到地里，卖都卖不出去。”
    江邈嫌弃地看着他们：“长得跟猪一样，真辣眼睛。”
    那群人又气又噎。像是怂了，又像是气不过，准备动手了。
    魁梧大汉是这群人里领头的，板着一张黑漆漆的脸对江邈说：“我劝你不要多嘴，我们这么多人，你肯定死的很难看！”
    他语气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江邈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想抢劫吗？飘飘，把东西全给他们。”
    这下不仅是对面的人，连许婉飘都愣住了。
    “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为什么要给他们？”许婉飘实在是舍不得得来不易的物资。虽然什么吃的都没有，有物资在，她安心啊。
    魁梧大汉露出胜利的笑容：“小蹄子，早这么乖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瘦小男人附和道：“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抢东西。你俩脾气那么暴，配得上这些好东西吗？”
    在这群人想要把江邈的东西全部抢走之前，江邈慢悠悠地说：“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分得清，哪些是魔鬼城的东西，哪些不是。”
    众人一噎。
    想抢东西的人立刻逃离江邈，恨不得跟她保持地球直径的距离。
    江邈挤出一个看戏不嫌事儿大的笑容，主动把背包交出去：“我忘了哪些是魔鬼城的东西，你们要，全部拿走好了。”
    瘦小男人气不过：“老大！干脆把她们绑回去算了！”
    那魁梧大汉阴沉着脸，举起手，就要发号施令。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邈面无表情地丢出一把电锯。电锯“咻”一声在半空中回旋，削下瘦小男人的手臂，稳稳地回到江邈手里。
    三秒钟之后，伴随着此起彼伏倒吸气的声音，瘦小男人发出响彻云霄的尖叫。
    “啊啊啊啊我日你妈——”
    江邈揉揉耳朵，嫌弃道：“男人就是事多，不就是缺了一只手吗？嚎得那么大声，一点都上不了台面。不过也怪我没个准头，我原本瞄准的是脖子，早知道就瞄准一些了。”
    那魁梧大汉想要“进攻”，最终还是选择了后退：“你个臭婆娘给我等着！”
    “我等着呢，”江邈打了个哈欠，“你最好别让我见到你，不然下次见面，我会锯下你的头当足球踢。”
    其他人：“……”
    他们屁滚尿流地跑了。
    江邈脸上没多余的表情，直接往小区走。许婉飘这才反应过来，满眼星星追着江邈：“姐！！！”
    江邈嫌弃死许婉飘了：“你离我远一点，憨笔会传染。”
    许婉飘也埋汰自己：“我承认我就是个傻的，我当初太想要男朋友。提示音跟我说我对爱情强烈的向往触发了机制，就把我拉进游戏里。我先前玩的都是爱情游戏，一点都不恐怖。回到现实，就遇到了我的男朋友。”
    许婉飘陷入回忆，露出痛苦的表情：“启航真的是特别好的人，如果不是我告诉他游戏里的事，他根本不会死。”
    江邈听了一耳朵，丝毫不走心地说：“游戏的幕后创建者是一个恶趣味的人，他玩你呢。”
    给她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又让她亲眼看着男朋友痛苦地死去，太恶趣味了。
    不过，让江邈震惊的是，这破游戏居然还有不恐怖的恋爱游戏？
    她的疑虑转瞬即逝，很快就不见了。
    许婉飘没听懂江邈的意思。
    江邈的视线落在地上的那根断臂上。
    断臂的血腥味飘得远，吸引来几根舌头。舌头上长满了锐利的牙齿，围在断臂周围啃得正欢。
    她眼疾手快，用电锯把怪物的一截舌头给锯了下来。那半截被锯开的舌头在地上像一只蛆虫扭动，不断地翻滚。扑腾几下之后，忽然变成一摊灰烬。
    提示音叮咚响起：“恭喜玩家江邈触发怪物书，使用暴力驯服了一条长满牙齿的舌头！你就是最棒的！”
    江邈眼前出现了一页界面：
    魔鬼城低等怪物：恶魔的舌头
    恐怖等级：A级（不算特别恐怖，以数量取胜。当恶魔的舌头变得跟江邈一样稀少时，一定会被好好保护起来）
    怪物特点：智商低，但是对妈妈很忠诚（跟江邈恰好相反呢:-D）
    怪物弱点：脱离魔鬼城的控制
    怪物独白：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只能当草。为了魔鬼城的繁衍生息，我每天很努力很努力吞噬玩家，折合一下，我已经吃掉了三又二十四分之十七个人类了，为了妈妈做出了极大极大的贡献！我要对玩家们发出斯哈斯哈的声音！
    提示音：“玩家可使用个人技能，收服这只怪物，让它成为你的收藏品，让它为你披荆斩棘。”
    江邈想也不想，立刻跑路，“太丑了，我颜控，我嫌弃。”
    提示音沉默了几秒，“现在玩家的处境十分危险，请召唤小丑为你披荆斩棘！”
    江邈：“丑、拒。”
    江邈头也不回地滑远了。
    提示音：“…………”
    许婉飘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听不到江邈的提示音，纳闷极了：“刚刚你说什么颜控？”
    “我颜控。”
    许婉飘：“……”
    江户花园里，三个男人等着一个稍胖的男人说话：“怎么样？”
    那个胖男举着望远镜说：“那两个女的的确向我们这个方向来了，重点是那个长得一般的女的，她不好惹。”
    “漂亮的很好下手，一般的很难对付，”胖男看向另一个长相出色的男人，“俊艾，你去对付那个普女吧。没东西吃了，为了活命，我们只能再来一次。”
    那个长得好看的男人点头，很平静地说：“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江户小区很大，绿化做得挺好，小区里四处都是柳树，这个季节柳树将秃未秃。江邈背着背包往里走，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面容清俊，看上去很年轻。
    对面的人见到江邈和许婉飘，立刻举起两只手：“我不是坏人。”
    江邈停在原地没动，许婉飘不敢轻易说话，站在江邈身后装聋作哑。
    江邈看了这个男人一眼。这男的看上去比之前那窝蜂混子可靠，应该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内幕。
    江邈想从他嘴里撬情报，很耐心地听男人废话。
    男人把别在腰间的手|枪丢到一边：“你们别紧张。这是我的个人技能，我是个退役兵。你们两个进入游戏多久了？”
    江邈看了一眼地上的枪。是一把老旧的枪，像是组合的枪支，插栓的地方绑了胶布，看上去用了很久。
    什么样的烂人会用现实组装枪？
    男人眸光从江邈身上落到许婉飘身上，又回到江邈身上，表情真挚而诚恳：“我叫李俊艾，今年26岁，你们两个既然找到了这里，就别出去了。这里没有外面那些怪物，是安全的。”
    搭配上他这张比普通人更优秀的脸，十分博好感。
    江邈故意试他的话：“你们进入游戏多久了。”
    李俊艾松了一口气，笑容和煦：“我们进来四天了。”
    江邈还是没什么表情：“你的同伴呢？”
    李俊艾这才意识到被江邈套话了，开诚布公跟江邈说：“我们一共四个人，在这片柳树林里安营扎寨。你们两个女生别到处乱跑了，信得过我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如果不信，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李俊艾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口香糖：“这是我从外面带进来的，可以吃，只剩下最后几块了，虽然没什么用。”
    为了防止江邈不信任他，他直接把口香糖拆开，送进自己嘴里嚼了嚼。
    江邈接过，道了声谢，没吃。
    李俊艾有点泄气又有点无奈地说：“你总不会要我嘴里这块，才信得过我吧？”
    许婉飘眼睛一亮，颇玩味地看着李俊艾和江邈。
    奈何，江邈完全没反应。
    就像没有感情的绝缘体，听不懂李俊艾字里行间的潜台词。
    她觉得许婉飘和李俊艾的反应都有点奇怪。
    第4章 魔鬼城3   17楼住了一个小女孩
    江邈和许婉飘跟着李俊艾到了营地。
    李俊艾的同伴有三个人，都是正值壮年的男人，一看就是现实认识的。他们在江户花园这片小区公园里住了有几天，四个人搭起来三个一模一样的双人帐篷。江邈简单粗略的扫了他们一眼，没主动跟他们谈话。
    这个任务就落在了许婉飘头上。
    许婉飘热情大方，人又长得漂亮，很快就跟营地的三个男士打得火热。唯有李俊艾对许婉飘不咸不淡，一直观察江邈，偶尔问一嘴她需要不要帮忙。
    江邈全都摇头，多少有点不识好歹的冷漠。
    李俊艾只是无奈笑笑。
    李俊艾的朋友方可健眼瞅对许婉飘很有好感，“飘飘，你跟你的那个朋友就住在那个帐篷里吧，我们四个大佬爷儿们挤一挤就成。过几天魔鬼城就该通关了。”
    江邈一愣，直直看向方可健。
    方可健摸了摸圆乎乎的后脑勺，说：“你们是不是从南边过来的？我观察了一下，一共四个玩家降落点，东南西北各一个。我们四个是从北边的降落点进来的，魔鬼城北边边界是一条河，过了河就进入魔鬼城的领域。我们降落的时候看到一块宣传公告栏，写了魔鬼城的简介。这里是一个资源枯竭型的北方城市，人口净流出，地理位置十分闭塞，还净发生一些怪事。宣传栏上写明七天后有一艘游轮能载着我们离开，这应该是游戏的普通结局。”
    李俊艾补充道：“东边有一个火车站，七天之后也有一班列车。”
    这么说，只要在魔鬼城里熬过七天，就能逃离魔鬼城。
    许婉飘呜呼哀哉：“还要等七天？我觉得我马上就要饿死了！”
    方可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无奈笑笑：“还好我有膘，你们两个女的这么瘦，身上没点肥肉，肯定很难熬。”
    许婉飘忍不住问：“话说回来，魔鬼城里发生了什么怪事？”
    方可健一愣：“我记得都是人口失踪，留守儿童失踪的案子，还有人报警说晚上看到了像人又像蜥蜴的怪物。这里管理很混乱，粘贴的公告栏都老旧了，牛皮癣到处都是，我只记得这些。”
    江邈垂下眼皮。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除了李俊艾和方可健，其他两个男的都明显对许婉飘有意思，给她整理帐篷，好不殷勤。
    跟四个人打好交道，许婉飘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快虚脱了。光是一天不吃饭，她已经双眼冒青光，实在不知道这四个男的在魔鬼城待了这么长时间，是怎么熬下去的。
    不吃饭可以忍一忍，可不喝水……到底要怎么忍？
    许婉飘联想到江邈先前的假设，不由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瞬间爬满手臂。她钻进帐篷，声音在发颤：“多谢你们收留我们，我真的累坏了，就先休息了。”
    方可健扬扬手：“你赶紧歇着吧，还有好几天要干熬呢。”
    许婉飘想跟江邈私下聊一聊，一转眼，江邈不知道去哪里了。
    江邈这么大个人，怎么忽然人没了？
    李俊艾揪着眉头，紧张起来：“她刚刚还在，我出去找她。”
    许婉飘是彻底的慌了，紧跟着李俊艾，不肯一个人留下来，几乎咆哮了：“李哥等等，我跟你一起去！也许我能猜到她去了哪里！”
    方可健和其他两个男的拉住许婉飘，说什么都不让她走：“你刚刚不是喊累吗？就先休息吧，李哥一个人能找到她的。放心吧。”
    许婉飘冷汗直冒，根本放心不下来。
    李俊艾摇摇头：“你在这里等着吧，外面不安全，我肯定把她带回来。”
    江邈平平无奇，极少有人会特别注意她。趁着方可健他们围着许婉飘献殷勤，江邈毫无难度地溜走了。
    要不是李俊艾一直盯着她，她早就找到空子溜了。
    那男的真讨嫌。
    江邈撇下许婉飘，毫无心理压力的往江户花园的高楼滑去。
    李俊艾说得不错，小区里边没有恶魔的舌头。
    江邈花了一点时间，找到之前看到的那件红色的棉袄，棉袄就挂在阳台上。
    在D栋17楼，是南边的户型。
    她把目光放向D栋的入口。入口处长满了柳枝藤蔓，不管是电梯还是楼梯，出入口全被堵死了。
    江邈丢了一块砖头进去，堵住入口的柳枝藤蔓立刻警觉，密密麻麻像蛇一样涌过来包裹着砖头。很快，砖头被碾碎成粉末。
    江邈从背包里掏出之前捡到的打火机，毫不心疼地丢了进去。
    跟先前一样，柳枝不断涌向打火机。靠近打火机的柳枝全被焚烧干净，柳枝还是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
    楼道里燃起一股子老木藤条的烟味。
    一时半会儿烧不干净，得想其他办法。
    江邈从入口离开，看着红色的棉袄，掏出捡到的绳索，往17楼一扔。绳索像有灵性一样，咻一声飞到17楼的栏杆上，绑了个死结，再咻一声把江邈拉上了17楼阳台。
    前后不过三秒钟，她安全落地之后，绳索软了吧唧地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江邈：“……嗐，还挺好用的。”
    她抚摸绳索，表情温暖如春：“你可真是个宝贝。”
    绳索举起一头，蹭了蹭江邈的手背。
    江邈毫不费力推开阳台的推拉门，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触发重要NPC，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对游戏走向造成重要影响。”
    小女孩手里拿着水枪，朝她胡乱喷射，奶凶奶凶地说：“你是坏人，你再不走，我就打电话喊我妈妈了！”
    江邈眉头不皱一下，“你打呗。”
    “我要打电话喊警察叔叔过来，狠狠教训你一顿！”小女孩张牙舞爪。
    “哦，赶紧的，喊警察叔叔来抓我。”江邈目标明确，笔直地走向客厅的冰箱，拉开柜门。
    冰箱里琳琅满目，都是吃的。
    那一瞬，江邈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
    小女孩快哭了：“你个混蛋要对我干什么？你不许在我家继续待了！我要放狗狗来咬你！”
    江邈没把爪牙伸向冰箱里的东西，反而笑盈盈地看向小女孩：“你饿吗？怪阿姨给你煮饭？”
    小女孩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一声，很没骨气地耷拉眼皮，说：“好饿哦，我都好久好久没有吃东西了。你会做炒鸡蛋吗？妈妈经常给我做的，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呀。”
    江邈点头：“我会做炒鸡蛋。”
    “那你会做排骨玉米汤吗？”小女孩的眼眸晶亮。
    “嗯，我会。”
    “还有红烧狮子头。”
    “……不会。”
    “清蒸鲈鱼呢？”
    “不会。”
    “那茄盒还有韭菜盒子你总该会了吧。”
    “不。”
    江邈拒绝煮饭内卷行为，那是家庭主妇才会干的事。
    小女孩嫌弃江邈：“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呀？”
    江邈：“……”
    江邈只给小女孩做了炒鸡蛋还有排骨玉米汤。她把两碗东西端上桌，推到小女孩面前：“喏。”
    小女孩毫无防备心，见江邈没有对她做什么，已经把江邈当成自己人了。她快快乐乐地吃了起来，没吃一半就饱了。
    剩下的全归江邈。
    饿久了，江邈不敢吃得太快。她缓缓喝了很久的汤，等到菜都凉了，才把桌上的食物全部一扫而光。
    “你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呀，”小女孩唾弃江邈，“你就跟妈妈说的饿狼投胎一样。”
    江邈瘫在沙发上，“嗯，我好久没吃饭了。”
    李俊艾说的没错，江户花园是安全的。小女孩已经试过毒了，没事儿。
    这里比外面安全有两个可能的原因。第一，江户花园里有比恶魔的舌头更加危险的存在。或者，江户花园里有恶魔舌头想要保护的东西。不过，她从南边一路走过来，魔鬼舌头没有在江户花园外聚集。
    是前者。江户花园有恶魔舌头畏惧警惕的东西。
    “这里还住着其他人吗？”江邈看向小女孩，缓声问。
    小女孩摇头：“这里只有我哦，妈妈不让我跟外面的人接触。我门都锁的好好的，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江邈对女孩的来历有了一定的猜测：“我从外面飞进来的。现在我是客人，你是主人，主人应该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家。”
    小女孩点点头，“嗯嗯，我带你看看。”
    两室一厅的格局，装修是房地产公司标配的精装修，不仅不温馨还显得有点冷清。一间卧房是小女孩的公主房，到处都是粉色。江邈以为另一间房是小女孩口中妈妈的房间，一打开，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另一间房间贴满了给小朋友乱涂乱画的白色墙纸。墙纸上，小女孩用黑色的马赛克笔画满了各种各样的怪物。
    从地下钻出来的恶魔的舌头，以各种方式吞噬路过的玩家。青面獠牙长着人头的爬行蜥蜴，扛着玩家进行屠宰和烹饪。
    画面上很多人被怪物分吃，还有一部分幸存者逃到火车站和渡口，被水底的章鱼怪还有喷着蒸汽的火车机甲怪给吃掉了。
    还有一个最后出来的怪物远远超出画面，江邈没能看到它的全貌。
    江邈实诚又心梗地说：“你画的不错。”
    “真、真的吗？”小女孩又惊又喜，“妈妈一直不喜欢我画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画更好的。”
    江邈婉拒：“……这就够好了，不需要更好的。”
    小女孩有点可惜，拉着江邈的衣服下摆，仰头问：“你是不是要走了？你明天还来吗？我很喜欢你。”
    江邈颔首：“嗯，我明天还来。”
    小女孩有点担忧又有点期待地说：“可是，每个我喜欢的人都会很倒霉，最后都不能来看我。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哦，不然我会生你气的！”
    江邈还没回话，提示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恭喜玩家江邈获得终极boss［暴走小女孩］的好感。得到怪物的好感，在怪物异变时，江邈将成为首要目标，主要的攻击对象。boss独白：吃了我的食物，就要乖乖接受我的惩罚哟！妈妈！”
    江邈：“……”
    她看着这个不及她腿长的小萝莉，表情很难看。
    提示音：“在魔鬼城发生大清洗发生之前，努力感化她吧！相信三好青年江邈同志一定能凭着善良和智慧渡过难关的！大清洗倒计时：三天零二小时三十一分钟！”
    江邈：“……”
    小女孩笑得像花儿一样，抱着江邈的腿不撒手，“你明天一定要来哦。”
    江邈扒扯开小女孩，带走冰箱里所有食物。她阴沉着眉头，连再见都不说，绑着绳索从17楼飞奔而下。
    这算哪门子好感？！
    第5章 魔鬼城4   “不可以，他暂时不想见你。……
    离开NPC小女孩家，江邈黑头黑脸地回到营地。
    她刚走出居民楼没多久，就跟李俊艾打了个照面。
    李俊艾表情不善：“你去哪儿了？”他十分不耻江邈这种不打招呼就失踪的行为。
    江邈刚被大boss阴了一把，心情极端不美丽：“你管我去哪儿，太平洋警察啊，管那么宽。”
    李俊艾一噎。
    一般说来，女生遇到他这种热心肠的人，尤其是男人，会出乎本能很有好感。但江邈显然是一个例外，无论他做什么，都只会在她的雷点上反复摩擦。
    这样让李俊艾生出了一丝气馁，也生出了斗志。
    这种女人才有征服的必要不是么？
    李俊艾叹气，服软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江邈好奇地问，“你是担心我会偷偷跑路呢？还是担心我会被怪物吃掉。你说过的，江户花园很安全。所以，你为什么要担心我会逃跑？”
    李俊艾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江邈无疑是把他的目的夹在火上烤了。
    他儒雅地笑笑，一副被江邈打击得很惨烈的模样：“你的戒备心太强了，如果我们真的想对你们做什么，根本不需要这么迂回。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好人的。”
    江邈懒得跟他扯皮：“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好人，其实这个世界全是好人。所有干坏事的人根本不会觉得自己是坏人。你有见过QJ犯承认自己是QJ犯？不都说是被勾引的？”
    她根本没给李俊艾好脸色，直接甩脸走了。
    一回到营地，许婉飘惴惴不安、饱受折磨的内心终于安定下来。
    许婉飘热情地扑向江邈：“姐！”
    江邈嫌弃地把她推开：“跟你不熟。”
    她回来了，方可健和另外两个男的根本没有好脸色。
    方可健阴阳怪气地说：“你当我们这里是旅店，想来就来就想走？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出去不会打声招呼吗？”
    江邈奇了怪了，她一个自由人，来去都自由。需要跟别人打招呼？
    江邈稍稍扬起脸，目光一斜，很拽地把方可健的背包踹开，“便秘要跟你报备啊？”
    所有人：“………………”
    江邈堂而皇之说出那两个字时，方可健已经失去了对线的欲望。江邈牢牢占据了上风，把方可健三个人的背包全都踹倒。
    另外两个没跟江邈对话过的男人，嫌弃她乌糟糟没个女人样：“你要是不想留就算了，赶紧离开，一点团队精神没有，快滚。”
    “好的，飘飘，咱们走。”江邈立刻背起行囊，转身离开。
    许婉飘傻愣愣地“哦哦”两声，起身收拾东西。
    李俊艾捂着额头，给那两个不满的男人使眼色：“她们两个姑娘家，你一个大佬爷儿们跟她们计较什么？快闭嘴。”
    方可健也和稀泥地把那两个男的拉走：“好了，多大的事，跟娘儿们计较什么？”
    一通操作，江邈和许婉飘被强行挽留下来，进了他们准备的帐篷。
    帐篷的拉链拉上，江邈恢复成一贯的面无表情。
    刚刚她踢翻他们的背包，看到了一副望远镜、一把沾血的手术刀、一双溜冰鞋。玩家的个人技能如果是武器，肯定会放在趁手的地方。不出意外，这就是他们的个人技能了。
    但还缺少了一个玩家技能，或许不止一个。
    江邈巡视了一周，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
    “你刚刚出去干什么？”许婉飘打断她的思路。
    江邈抬起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小袋饼干，递给许婉飘：“吃吧，可以吃。”
    许婉飘一喜，连想说什么都忘了 。她接过饼干之后疑惑了片刻：“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打劫其他玩家抢来的。”江邈撒谎不脸红。
    许婉飘很信任她，也没嚷嚷，偷偷跟江邈分着把饼干吃了。吃完之后，许婉飘表情凝重，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口红，压低声音说：“这是我在帐篷角落里找到的，阿玛尼传奇红管。”
    “而且，是用过的。”许婉飘咽了一口唾沫，把口红旋开。上面有被涂抹过的唇纹。
    “你觉得男人会专门带口红吗？”许婉飘紧张得不行，“我刚刚以为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真的害怕死了。我没让他们认出来，我慌死了！”
    许婉飘牙齿都在颤抖，紧紧抓着江邈不放。
    江邈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不用担心，他们暂时不会动手。”
    “啊？”许婉飘瑟瑟发抖地说，“你早就知道他们把我们喊来是不怀好意的？？？”
    江邈没回话。
    “那你还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江邈：“……”
    不把许婉飘留下，她根本走不了。只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说了吧。
    江邈勉强挤出一个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许婉飘颇受打击，小声地啜泣起来：“要不是李俊艾找到你，你肯定不回来了……你，你好狠啊……我们经历那么多，已经是同伴了，你可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江邈笑笑：“我尽量。”
    “你立字据！！！”许婉飘压低声音嚎道。
    江邈没立字据，举着三根手指，没什么可信度地发誓：“我尽量不丢下你，只要你从没欺骗我。”
    许婉飘这才不计较了。
    两人胃里有东西，都舒服了一些。江邈一回来，许婉飘紧绷的神情很快就松弛下来，立马睡着了。她睡着之后，江邈拉开帐篷的拉链，又拉上，抱着滑板离开了江户花园。
    隔壁的帐篷。
    方可健举着望远镜，看到了江邈离去的身影。
    “那个聒噪的女的又走了。”
    李俊艾拉开帐篷拉链，往外看去，正好看到江邈离开灵巧的背影：“现在天已经黑了，要追吗？”
    傍晚五点半，魔鬼城的天擦擦黑。再过半个小时，这里就会陷入绝对的黑暗。
    夜晚的魔鬼城没有路灯，有多恐怖，他不想再回忆。
    方可健丢下望远镜：“算了，她太麻烦了，反正还留了一个。姓江的敢在这个时候溜出去，也不知道怎么死，便宜魔鬼城还不如便宜我。”
    李俊艾满目忧愁：“我们总得想办法通关游戏，不然一直被困在这里，出也出不去。”
    方可健想起这个就想骂娘：“你以为我不想出去吗？七天一个轮回，轮船和火车也都是boss，巨型怪，没有弱点，根本打不过。17楼上面的那个NPC咱们还没见过，外面的柳藤我们试过好多办法，就是处理不掉。当务之急，在魔鬼城下一次大清洗之前保命要紧。”
    李俊艾沉默了。
    方可健安慰他：“往好的方面想，你这张脸真的无往不利。无论美女丑女都喜欢帅哥嘛，先活下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李俊艾摇头：“姓江的就没喜欢我，甚至对我没有一点好感。”
    方可健也纳闷：“我们都专门让你盯着姓江的，让你表现得偏心一点，她怎么完全不感冒。”
    李俊艾噎也疑惑：“也许是她察觉到什么了吧。”
    方可健叹气一声：“其实也怪陈玉那个死丫头，好端端的滑什么雪？如果不是她提议要滑雪，我们怎么会被困在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们又怎么会进入这个破游戏？她不就是想泡你吗？我说你们两个去吃饭看电影，或者干脆点一起去开‘房不更好？”
    方可健有些气堵：“我和晨哥还有大牛哥都是有家室的人，家里老婆儿子都等着呢。你要相信上帝是公平的，陈玉犯的错，当然是她自己来弥补。反正也不需要你动手，是晨哥和大牛哥动的手。我估计晨哥现在早就饿坏了，明天那小美女也不知道能不能先让我爽几下。”
    李俊艾脸色一僵：“是我对不起玉儿。”
    “你真的是情圣，居然到现在还在忏悔，”方可健拍了拍李俊艾的肩膀，一脸痛心疾首，“做这个决定一定很难为你吧。”
    李俊艾没吭声。
    方可健摇头叹气道：“哎，我又想起我老婆了，不知道我老婆有没有想我。”
    江邈滑着滑板，飞快地在道路上穿梭。
    一出江户花园，外面的恶魔舌头就多了起来。她发现越到晚上，恶魔舌头的活动就越是频繁。原本她这个速度不会引动太多的舌头，但现在，她几乎被跃跃欲试的舌头拦截了。
    江邈背着背包，将手电筒咬在嘴里，漫不经心的表情逐渐凝重。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提示音提醒她：“你还可以召唤你拥有的怪物。”
    这个时候了，提示音居然还有心情跟她唠嗑？
    江邈含糊不清地说：“我没有收集任何怪物。”
    “你有的，”提示音谆谆善诱地提醒她，“你可以召唤小丑。”
    江邈：“……”
    江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好像跟谁较劲一样，架着滑板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飞腾。
    她偶尔从路上飞驰而过，偶尔从墙面飞过，时不时飞到屋顶上，总之哪里安静走哪里。总算摆脱了一路绵延不绝的舌头怪物，到了最北方的玩家降落点。
    玩家降落点的恶魔舌头很少。江邈满头大汗，总算缓过来了。
    提示音：“何必那么辛苦呢？小丑是整个游戏数值顶尖的怪物之一，有他出马，你可以直接通关游戏。一路这么滑过来，还得原样滑回去。”
    江邈靠在一边的围栏上，喘着粗气说：“小丑是个什么东西？把我拽进游戏里的人？他不像好心人。”
    提示音：“……”
    江邈问：“我的大王牌是暗的，可以直接召唤大王吗？”
    提示音：“不可以，因为他不想见你。”
    江邈：“……”
    提示音补充说：“等到他想见你，你就算不想见，也必须见。”
    江邈：“……”
    江邈“切”了一声，从滑板上站起，慢悠悠地滑到方可健说的公告栏前。
    这个公告栏有两米多高，非常长。江邈耳边是叮咚叮咚的江水声。
    在昏暗的公告栏前，一束手电筒的光亮缓缓照过。公告栏上落满了灰尘，新的告示黏贴在老旧的告示之上，密密麻麻的，大多数都是寻人启事。魔鬼城的失踪人口非常多，基本都是失踪儿童和老人。
    她一层一层告示撕下来，从最古早的开始看起。
    第6章 魔鬼城5   一道正义的光照耀在江邈头上……
    早些年，大概是二十几年前，魔鬼城的经济发展得很好。那几年的告示都积极向上，大红字标语都是“挖矿创造美好生活，为美好生活奋斗。”
    十多年前，伴随着殡葬广告和治疗尘肺的牛皮癣广告，矿难和尘肺病的新闻多了起来。江邈在角落里挖出一则管理局的公告：当局会给矿难死亡的亲属给予厚待，让大家不要惊慌。
    管理局用一个因矿难死亡的工人“刘文杰”当例子，发了慰问新闻稿。说给“刘文杰”老婆“刘春花”新盖了水泥新房子，亲切慰问了“刘文杰”尚在襁褓的女儿，并保证“刘文杰”家属以后的一起开销都由管理局负责。
    矿上继续开资挖掘。至于尘肺病，江邈没看到相关的处理条例和新闻。
    也是这个时间段，莆田系医院的中医西医小广告多了起来：“古早药方、乾隆御用、不再咳嗽了”，“美国专利大药房、现代前沿科学还你一个健康的肺！”
    渐渐的，挖光了煤矿，魔鬼城的地下空了。没了经济来源，居住在这里的壮年劳动力不断外迁，这里就成了一个只有老人和孩子的空城。管理松散，失踪人口众多，寻人启事满天乱飞。
    这个时候，为了经济收入，管理局引进投资拉来房地产商，决定在魔鬼城建造高层楼房。他们计划在市中心建造最大最先进的小区，也就是江户花园。
    不过，江户花园项目的推进出现了一些困难，江邈看到公告显示交房时期一拖再拖。管理局各种做思想工作，发大字报，鼓励居民交出手里的地。还承诺只要交出地，将给出很多拆迁安置房给予补偿。
    房屋是预售的，某些付了房款的房客抗议江户花园没有按期交房。
    应该是遇上钉子户了。
    江邈没在公告里看到任何关于钉子户的消息。考虑到这个游戏的尿性，她十分肯定钉子户就是“刘春花”。
    延期了一年，江户花园落成了。只不过交房没多久，一期的住户还没住进去呢，管理局发出了一则危房公告。公告表明江户花园属于危房，不能住人。
    魔鬼城是一个资源枯竭型城市，早些年为了发展经济胡乱挖掘，让魔鬼城陷入了随时坍塌的风险。当时建造江户花园的时候没有地质监测，楼都造好了，要补手续，这才发现问题。这件事是大事，瞒不过上级，当地领导班子决定整城外迁，定下时间，通知全城居民在规定的时间内上火车，上游轮。
    几乎所有人都拿到火车票或者轮船票准备离开，只剩下一个小女孩。
    公告栏上最新的告示，就粘贴在最外层。他们把小女孩的照片贴在公告上□□。洋洋洒洒几千字檄文，都在指责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不懂得为大局着想，不懂变通，还不知死活。
    当地的管理人员把小女孩当成一个反面案例，来”激励”其他居民尽早搬迁。对她的描写十分不留情面。
    这个小女孩是单亲家庭。父亲是个矿工，在她还没出生时死于一场矿难。她是母亲一手拉扯长大的。几年前母亲不要她了，忽然失踪，当地管理局一直接济她，一直照顾她。管理局还给她一套魔鬼城最贵的江户花园的房子。
    刘宁宁，不知感恩！
    居然不肯服从安排离开魔鬼城！
    ×××××
    江邈从公告栏上收回目光，吧嗒吧嗒来回摁手电筒的开关键。光源忽明忽暗，像夜里鬼怪的眼睛忽眨忽眨。
    她感觉到什么，举起手电筒往黑暗的深处照去。
    光洞里，几个青面獠牙的蜥蜴人正靠近她。
    它们都成年人大小，浑身光秃秃的，皮肤像蜥蜴一样长满鳞片。像狗一样用四肢行走，五指上长了锐利的指甲，后腿明显比前爪长，几乎曲出直角的弧度。在黑暗的掩护下，这些蜥蜴人目光炯炯地看着江邈。
    青绿色的狼眼下，猩红色的长舌从满嘴獠牙里漏出来，舔了一圈。
    被江邈发现以后，怪物四下躲避，很怕她一样。不过都没走远，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躲到阴暗的角落里继续虎视眈眈。
    都是晚上出现。江邈想起上次的脚步声，用手电筒追着怪物，沉吟片刻：“怕光，是吗？”
    提示音在欢呼：“恭喜玩家江邈触发怪物书～～～”
    魔鬼城中等怪物：变异蜥蜴人！
    恐怖等级：A+级
    怪物特点：智商中等，对魔鬼城忠心耿耿，很喜欢跟魔鬼城里的人交朋友，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烹饪玩家招待朋友了。它们的挖掘技术超级强，给死掉的玩家掘墓一流。变异蜥蜴人不仅数量多，还有智商，也有团队协作的能力。（热情外向的异形人跟江邈完全不一样，江邈上辈子上上辈子还有这辈子都是个讨人厌的宅！）
    怪物弱点：昼伏夜出，十分惧光（江邈只有一个手电筒，面对这么多怪物，要怎么应对呢？）
    怪物独白：我们是魔鬼城的环卫工人，巡逻保安，打更人。我们有勇有谋，还吃苦耐劳。魔鬼城是我们的家园，我们坚决不离开，还要认真的建设它！为创建魔鬼城美好生活而奋斗！从撕碎魔鬼城的入侵者开始！诸君，想从魔鬼城离开，先做魔鬼城的肥料吧！
    感觉到背后有几股冷风，江邈猛地朝后转身。
    在她身后，蜥蜴人密密麻麻跟蛆虫一样袭击过来！
    蝗虫过境不过如此！
    几只咬住她的手臂和脚！
    手电筒“咣”一声掉在不远处。以江邈为圆心，方圆百里的夜幕下全是这种东西，目露精光地扑来！
    江邈目光沉着，手腕上的绳索一伸，捞起手电筒往自个儿头上一照。
    “……”
    数之不尽的蜥蜴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全都灰溜溜地躲开江邈，慢慢散去。
    咬着她不松手的蜥蜴人也松开嘴，灰溜溜躲到没有光亮的地方。
    江邈咧出一个阴险的笑，故意往怪物堆里走。
    怪物：“……”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空出一大块地方。怪物们纷纷躲避，差点发生踩踏事件。
    江邈从怀里抽出一张空白的扑克牌，懒散地丢了出去：“进游戏还没用过个人技能。这些漂亮的小东西，我全都要了。”
    提示音体会到什么叫语塞：“你不是颜控吗？”恶魔舌头和变异蜥蜴人根本没差多少。
    “对啊，”江邈面露微笑，“我觉得它们小别致长得真是东西，很符合我审美。咋滴？需要经过你同意？”
    “……”，提示音很冷漠地说，“……恭喜玩家江邈用一束手电的光亮俘获了365只变异蜥蜴人的心。在这365只变异蜥蜴人的心里，江邈永远都是最美的，最英勇的，最机智过人的。它们永远臣服于江邈，还会热切地喊江邈‘妈妈’。它们服从江邈的命令，只要有需要，它们愿意为江邈做任何事，哪怕去死。”
    下一秒，江邈手里的空扑克牌上多了变异蜥蜴人的高清大头照。蜥蜴人微笑着，露出八颗尖锐的牙齿。
    江邈：“……”拍证件照这么正式。
    手臂被怪物咬出几个血洞，江邈秋后算账：“刚刚谁咬我？自己站出来。”
    手电筒白光的照射下，她惨白的皮肤、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格外动人心魄。
    蜥蜴人惊恐不已，唯恐遭殃，推了几只蜥蜴人往前。
    半分钟之后，五只蜥蜴人像狗一样蹲在江邈面前，神情惶恐，卡姿兰大眼睛蓄满泪水。
    江邈语气温柔似水：“宝宝们，这五个坏东西咬你们的妈妈，你觉得我要不要原谅它们呢？”
    五个蜥蜴人拉了拉江邈衣服下摆，摇尾乞怜。
    江邈很冷漠地说：“咬它。”
    一声令下，蜥蜴人麻溜地向五个叛徒撕咬开来，仿佛狼群内斗。
    大概半小时之后，提示音提醒江邈：“玩家江邈目前拥有365只变异蜥蜴人，有5只处于生理重度残疾、心理严重抑郁状态，无法被江邈召唤。江邈的财产不断减少中，请努力丰富怪物书，并呵护你所拥有的怪物。”
    江邈：“社畜懒得理你。”
    提示音：“……”
    天方吐白，江邈回到江户花园，累了个半死。
    一回来，方可健和李俊艾正好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见到江邈，眼底是实打实的诧异。
    “你怎么回来了？”方可健呆滞地问。
    江邈懒得敷衍，笑都不笑一下，讥讽道：“你怎么知道我离开了？你暗中监视我？”
    方可健：“……”
    这辈子都不想跟这个女人讲话了，她就是话题终结者，到底会不会说话？
    李俊艾比方可健想得更深一层：“魔鬼城晚上很危险，你是怎么逃脱的？”他看到江邈手臂上和腿上的齿印，忍不住又问：“你跟那些蜥蜴人打过交道了？”
    江邈当然没心情告知来龙去脉，她也没这个好心。
    李俊艾四个人从北边的玩家降落点进入游戏，一定看到了刘宁宁的批’斗大字报。方可健一开始却有意隐瞒了这件事，只提到目前看没什么作用的失踪事件这条线索。
    他们肯定知道17楼的boss，不过看样子，还没跟刘宁宁打过交道。
    江邈没回李俊艾的话，扯开嗓子喊：“许婉飘，起来了，该走了。”
    许婉飘睡到半夜发现江邈不见了，外面又有类似磨刀的动静，根本睡不着。她还不敢直接跑出去，只能躲在帐篷里当鸵鸟。方可健好几次问她起来了没有，她都磨磨蹭蹭说快起了，马上出来。
    现在听到江邈喊话，许婉飘立刻从帐篷里钻出来，背包都早早收拾好了。
    “姐！我们现在就走！”
    这鬼地方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想走，你们走得掉吗？”
    一直没出现的两个男人，分别拿着手术刀和抢来的锋利斧头，从柳树林的另一边走过来，包抄许婉飘和江邈。
    四个男人站在四个方向，把她们团团围住。
    许婉飘跟江邈背对背，声音在颤抖：“……姐，现在该怎么办啊？”
    “慌什么？”江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不是还没对你下杀手吗？”
    方可健正要冲上前，李俊艾拉住他。
    李俊艾直直看向江邈，眼底再无伪装出来的暖意：“你早就知道我们要对你动手？”
    “知道啊，”江邈漫不经心地说，“你们的演技那么拙劣，漏洞百出。你们该不会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吧？这么没B数。”
    四个男人：“……”
    第7章 魔鬼城6   江邈：“因为你们身上也有我……
    江邈脸上是十成十的淡定。
    她平静地巡视一周，缓声说：“江户花园没有恶魔舌头，善良的你们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没跟其他玩家挑明，江户花园也只有你们四个人。说白了，你们并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个讯息。一旦让外面的玩家进来，恶魔舌头的问题解决了，立马出现下个问题，食物不够。玩家之前的争夺战就开始了。”
    江邈直直地看向李俊艾：“为了自己的利益，你们当然不会跟其他人挑明这一点。可是，四个看中自己利益的男人，又怎么会大公无私地告诉我们，江户花园是安全的？除非，我们身上有这四个男人想要的东西。”
    “或者——”江邈话音一转，“我们本身，就是这四个男人想要的东西。”
    方可健和李俊艾的脸色很难看。
    “还有，正常人在我和许婉飘之间，只要不眼瞎，绝对会选择许婉飘。姓李的却一开始锁定了我。”
    江邈露出一个十分迷惑、十分不解的便秘表情，“这实在是不合常理。合理的解释是，你们看到我在江户花园门口干抢劫犯了，知道我才是难忽悠的那个。所以从最开始，就让姓李的攻略对象定为我。还有，一开始姓方的中年肥男很肯定我跟许婉飘是从南边来的。完全没想过我们是从西边过来的，你们早就盯上我们了。”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两个女的玩恐怖游戏，江邈跟许婉飘往江户花园走的途中，他们就注意到她们了。
    李俊艾沉郁着脸：“你就不会猜想，我眼光独特，就是看上你了？”
    江邈有点嫌弃地说：“你看上我没用，我颜控。你这种街边发廊小哥级别的美色，在我面前完全不够看的。去骗那些没见识的中年富婆吧。”
    其他人：“………………”
    方可健想踹她几脚：“姓江的你能照照镜子再说话吗？李俊艾初中的时候就是校草！”
    江邈噗呲一笑，不留情面地调侃道：“哦豁，校草去当了抢劫犯还是进了监狱？居然混到被通缉还耍组装枪的地步？”
    其他人完全愣住了。
    李俊艾眼底一片寒霜，盯着江邈的眼神多了一丝杀意：“你怎么——”
    “我瞎猜的啊，”江邈无所谓的耸耸肩，贱嗖嗖地说，“猜错也不碍事，猜错就猜错呗。你一个大男人，自诩有涵养，不会生气吧？”
    方可健脸色一僵：“我算你了不起！现在不是照样落在我们手里？逃，你们能逃到哪里去？我劝你闭嘴吧，我们还能给你一个痛快，等我们一刀一刀把你凌迟，你就知道后悔了！”
    另外那两个脾气不好的男人早忍不住了：“还跟她逼逼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杀了宰了！还有三天就要大清洗，今天必须离开江户花园！”
    李俊艾直直地盯着江邈：“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漏洞？”
    江邈揉了揉眉心：“还有很多啊，你们说只要在魔鬼城待七天，就能离开魔鬼城。但只要有脑子，稍微想一想，不同玩家进入魔鬼城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要待七天，意味着魔鬼城每天都要发火车。一听就假。”
    “你知道你们最大的漏洞是什么吗？”江邈瞥向李俊艾，摆出了高段位的姿态，“存了害人之心的坏人，是永远没办法装扮成真正的好人的。无论这个坏人觉得自己做得多么滴水不漏。有那股馊味的，就是有那股馊味。没闻到你们身上那股馊味的，只可能是你们的同类。那些注定被你们吃干抹净的蠢货，其实是跟你一样的披着羊皮的狼。”
    他们的表情很难看，而许婉飘还晕乎着。
    江邈依旧是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还有心情朝李俊艾笑：“我猜你还想问，为什么我明知你们对我们不怀好意，还跟着你到这里来。”
    李俊艾死死地盯着她。
    江邈歪了歪头，笑容纯真且灿烂：“因为，你们身上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话音未落，四个男人同时抄起手边的武器，同时瞄准江邈！
    这个女人必须死！
    江邈一动不动，抬起淡漠的眼。
    他们同时摸了个空。
    武器呢？
    不见了！
    江邈接过绳索递过来的组装枪和其他的东西。
    李俊艾的枪，在射程范围内就算不瞄准也能射中目标。
    方可健的个人技能是望远镜，能看到范围极广的区域，只要不对上其他个人技能，他的望远镜还能透视。
    另外一个叫“晨哥”，个人技能是手术刀，可以快速解剖人体。
    至于那个叫“大牛”的，个人技能是溜冰鞋，比较鸡肋，只能增加滑行的速度，不被风雨阻挡。
    大牛和方可健还拿着从外面抢回来的斧头，也都被绳索悄不留神偷了过来。
    李俊艾眼底闪过一抹狠厉，直接朝江邈扑来：“你偷我们的东西！”
    “诶～～～”江邈拖长声调，用枪指着李俊艾的头，“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偷你们的东西怎么能叫偷？这叫为民除害。”
    一把飞旋的电锯围绕在江邈周围横扫，李俊艾被逼退。
    绳索缠绕在江邈手腕上，高高举起。它一个头握着枪，一个头拿着手术刀，还举着两把斧头，分别对准四个男人。
    被自己的个人技能对准，这滋味可不好受。刚刚乖张蛮横的男人乖得不行，都举起手，慢慢后退。
    江邈甚至没管他们，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望远镜，反复捣鼓了一番。
    提示音毫无起伏：“恭喜玩家江邈通过一点小手段，从玩家方可健手里夺取了［四维望远镜］，从玩家李俊艾手里夺取了［锚点手’枪］，从玩家牛东军手里夺取了［快乐溜冰鞋］，从玩家陈义晨手里夺取了［自动解剖刀］。她的卑劣远近闻名，震惊了整个游戏世界！”
    提示音：“江邈的背包已经装满了，发出了抗议！”
    江邈将望远镜小心放进背包里，内心十分熨帖：“位置挤挤总是有的，再抗议我就换背包，还要把旧背包烧了。”
    “……”
    方可健总算反应过来，“我懂了！你刚刚是故意跟我们扯东扯西的！你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的个人技能来的！”
    “对啊，”江邈纳闷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她狐疑地看了方可健一眼，“你该不会以为我跟你们打这么久的嘴炮，是在跟你们培养感情吧？你这张脸配吗？”
    方可健：“……”第一次被女人骂丑。
    “丑八怪，”江邈语重心长地跟方可健说，“这个望远镜放在你手里，真是暴殄天物，归我了。”
    方可健：“…………”
    陈义晨和牛东军直接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臭娘儿们不得好死！”
    “诶，别这么诅咒自己嘛，”江邈笑嘻嘻地对陈义晨说，“我原本没想着这么快送你们上路的。现在你让我面子过不去，可不得把这件事提上日程，早些送你们去西天当如来佛。”
    如果说刚刚他们还不算慌张，这下他们是真的慌了。
    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她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玩真的。
    陈义晨想逃走，立刻被不断飞旋的电锯逼了回来，擦伤了手臂，手指断了俩。只要他们逃出包围圈，电锯会直接攻击他们。
    江邈不慌不忙地说：“飘飘，轮到你上了。”
    许婉飘“啊？”了一声，混沌不清的意识终于回笼。她愣愣地问：“……姐，你要我做什么？”
    江邈扯皮的时候，许婉飘混乱了。江邈扭转形势时，许婉飘的大脑嗡嗡作响。
    江邈抬起下巴，眼神不可一世：“找根绳子把他们四个全都绑了。”
    许婉飘一惊，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你让我去绑？？？？”
    “难不成我亲自动手？”江邈嫌恶许婉飘没有半点当马仔的觉悟，“我提前告诉你，你要是被他们劫持了，我可不会救你，你自裁吧。”
    她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因为许婉飘落到别人手里，就放缓拔刀的速度。
    许婉飘哭天抢地地嚎叫了一声，支支吾吾，犹犹豫豫。她慢吞吞地站出来，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二话不说，许婉飘抄起江邈的电锯，给四个男人的肚子一人来了好几下，直接放血。
    江邈：“……”
    再坚’挺再强壮的人也扛不住身上多了几道横贯的大口子，刚刚耀武扬威的男人们，现在都倒地不起，捂着自己的伤口。可怜又可悲。
    江邈没想到许婉飘居然这么果敢，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再往下效果更好。”
    许婉飘：“……你可别说话了！”
    捅人好几刀超出她的承受能力，许婉飘被刺激得不轻，欲哭无泪的把四个人捆了起来。
    江邈又命令道：“再去小区里推个垃圾桶过来，把他们装进去。”
    许婉飘心如死灰，流泪照办。
    准备妥当之后，她们艰难地推着垃圾箱，把垃圾推倒丢到外面。
    出了江户花园，闻到满是血腥的人味儿，蠢蠢欲动的恶魔舌头立刻出来夺食。
    江邈在远处站了一会儿，转身回江户花园。
    许婉飘跟在她身后，嗫嚅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是啊，我们错得离谱，”江邈半点不走心，“你是菩萨，你去被他们吃掉吧。”
    许婉飘：“……”
    她们回到之前的营地。除了多了几摊血腥，营地一切如旧。江邈慢悠悠地把帐篷拆了下来。很快，三个帐篷变成一个。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捡到玩家陈玉的［神奇帐篷］，这个帐篷可以为玩家遮风挡雨，可以躲避一切物理攻击化学攻击。只要待在帐篷里不出去，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许婉飘忽然捂着嘴，指着地上的某样东西，不断干呕。
    江邈抬起下巴，指使许婉飘：“去把在之前营地捡回来的种子找出来。”
    “……什么种子？”许婉飘强制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她胃里已经很空了，再吐要把胃吐出来。
    江邈提醒许婉飘：“有个女生的个人技能是种菜，她有一包万能种子。”
    许婉飘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记得有这样东西，只是，你要这个干什么？”
    她不理解。为什么江邈看到死尸，还能这样淡定？
    江邈懒得解释：“有用，你找出来就是了。”
    许婉飘离开之后，江邈拿出望远镜，盯着地上那块不可描述的物品。
    从前的经过不断回溯。
    一切的起因，是陈玉邀请李俊艾和三个男的一起去滑雪，遇上了大风暴，被围困在山里。紧急之下，他们第一次进入游戏。
    面对暴风雪，三个男人除了方可健激活了四维望远镜以外，激活的都是对外攻击性、保护自己的外逃技能。拿解剖刀的是个开小诊所的外科医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激活了这个技能。只有陈玉激活了双人“神奇帐篷”，想要保护自己和其他人。
    江邈有些好奇，陈玉为什么会突发奇想邀请四个男人一起去滑雪？她傻的吗？
    原来，陈玉是警察，出于查案的目的要接近李俊艾。她似乎不相信自己老乡是嫌疑犯，想私下先接触。避免李俊艾起疑，特意喊上来相熟的同乡，又担心李俊艾会发难，找了三个男的，没找女的。
    四个男的有三个都有家室，陈玉一约，都以为李玉想跟他们私会，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了。
    许婉飘找到万能种子时，柳树林里只竖起了一个帐篷，打扫得很干净。
    江邈正蹲在一棵柳树下面，撕开笔记本的纸，洋洋洒洒写道：天地银行，十亿冥币。
    许婉飘把万能种子交给她的时候，江邈已经写了一沓纸钱了。她把纸钱递给许婉飘，“烧一下，然后去D栋17楼，把楼上的boss刘宁宁带下来。”
    说完，江邈从树下弹起身，滑着滑板往外去。
    “你要去哪？”
    “找劳动力建设魔鬼城，创建美好明天。”
    第8章 魔鬼城7   “江邈，你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许婉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17栋楼下的柳藤中穿过去。江邈的打火机燃烧了一夜，把源源不断的柳藤藤蔓烧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大口子。
    藤蔓光顾着打火机，让许婉飘这条漏网之鱼钻了进去。
    许婉飘气喘吁吁爬了17楼，见到了一直被关着的刘宁宁。
    刘宁宁看到漂亮姐姐就走不动道，扬起小脸甜甜地笑：“小姐姐，是昨天的阿姨让你来的吗？她答应了要来看我的，如果她没来，我就要去找她了。”
    许婉飘：“……”这个阿姨，该不会说的江邈吧。
    许婉飘和刘宁宁下楼的时候，江邈正带领着一群身材高大的、统一戴着墨镜的变异蜥蜴人，从楼下浩浩汤汤路过。
    江邈还是那个江邈。吹着口哨，把自己整得跟体育老师似的：“一、一、一二一……”
    蜥蜴人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地跟着她喊号子：“一二一二，一二一！”
    许婉飘：“……”
    许婉飘认出蜥蜴人是魔鬼城的怪物之一，立刻抱起刘宁宁躲到一边去，连“江邈”这两个字都没喊出口。
    为什么这个女人能这么彪悍，面对怪物一点都不慌张啊？？？？
    好恶心，感觉像进了人‘兽世界。
    SOS，她的眼睛！
    江邈站在空地上，霸气豪横，对着蜥蜴人大喊：“立——定！”
    蜥蜴人声音洪亮：“立——二！”
    江邈吼：“向右看！对齐！”
    变异蜥蜴人在江邈的指挥下，跺着过分弯曲的脚，向右看齐站成10乘以4的队列。一共9个方阵，成3乘3均匀分布。
    “报数！”
    “一、二、三、四……”
    “一共三百六十，请指示！”
    江邈很满意眼前的效果，嚎道：“是谁？给你们的世界带去了黑暗，为你们发了爱心墨镜，让你们能在白天自由行动？”
    变异蜥蜴人感激涕零：“是妈妈！”
    江邈满意地点点头，一点不害臊：“没错，就是我，你们和蔼可亲的妈妈。我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才收集齐360副墨镜，你们要怎么报答——我？”
    “我们要听妈妈的话，不让她受伤！”
    “很好，”江邈露出真心实意地笑，给蜥蜴人发了万能种子和两把斧头，“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建设江户花园！给我把这里的柳树林砍了，开垦种菜！”
    “好的妈妈！我们绝对完成任务！”
    许婉飘快灵魂出窍了。……江邈，你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蜥蜴人擅长挖掘，不一会儿就用双手犁好了泥土。江邈随便点了两个蜥蜴人：“你俩来一下，架个锅。”
    她把从刘宁宁冰箱搜刮出来的食物全部丢给蜥蜴人：“你妈我饿了，给我做一顿饭。”
    两个蜥蜴人立刻呜呜呜地表示一定要让妈妈吃上热乎乎的饭，绝不能饿着妈妈！
    看到这一幕，躲在一边的许婉飘忍着不适走到江邈跟前，“你居然藏了这么多吃的！！！”
    许婉飘饿了一上午，饿得头昏眼花，还爬了17楼！一滴水都没喝到！
    早知道江邈还藏了这么多东西，她就不把昨天的小饼干分给江邈了，那是江邈给她当抵押品的劳务费！！！
    只有她这种憨憨，才会把资本家手缝漏出的残羹剩饭再分给资本家！
    江邈根本不是怜香惜玉的主，还护食得很。立刻对蜥蜴人下命令：“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抢我的东西吃。”
    蜥蜴人抱着食物，对许婉飘做出凶狠的表情，“不许欺负我们的妈妈！这是我们妈妈的食物！”
    “谁欺负谁啊？”许婉飘躲开，“我怕你们了还不成吗？别这样看着我。”
    江邈把目光放在刘宁宁身上：“小朋友你来了。”
    刘宁宁黑色的眼珠子一转，“阿姨，你跟我说好的，今天要到我家探望我，但是你没有履行承诺，是我主动下来找的你，你这算不算说话不算话呀？”
    江邈面无表情地说：“当然不算，我喊我的人去找你了。”
    她指着许婉飘：“这个人是我的代理人，她出现等同于我出现。”
    刘宁宁好像很喜欢许婉飘，直接扑到许婉飘的怀里，“那好吧，她就是你，你就是她。她和你都是我的好朋友。”
    许婉飘耳边的提示音提醒：“恭喜玩家苏绾绾得到终极boss的好感。”
    许婉飘明媚的脸上写满了呆滞：“江邈你做什么了？我怎么忽然得到boss的好感了？这个好感是用来干什么的？”
    眼前这个小女孩玉雪可爱，怎么就成了终极boss？？？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许婉飘拉下水，得来全不费工夫。江邈嘴角稍微勾起弧度，一脸幸灾乐祸。
    为了方便甩锅，她把刘宁宁往许婉飘跟前一推：“我什么都没做，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感化她，boss好感度当然是好东西，你以后一定会体验它的美好。”
    “我要怎么感化她？”许婉飘蒙圈了。
    “不知道，”江邈对这件事毫无头绪，“带她玩一些小孩子喜欢玩的游戏吧。”
    许婉飘总觉得自己被江邈阴了，不想乖乖就范，“……你怎么不自己感化？”
    “你看我像是能感化她的人吗？”江邈平静地说出真相，“相信我，我出面只会适得其反，让她更加黑化。”
    “你人美心善，观世音菩萨下凡，最适合感化boss了 。”
    许婉飘：“……”好虚伪的女人！
    半个小时之后，江邈躺在蜥蜴人制造出来的躺椅上躺尸。她吃了一份狮子头盖浇饭，还喝了一碗玉米排骨汤，心情十分放松。
    许婉飘则在小区的公园里陪刘宁宁玩耍。刘宁宁玩完滑梯玩秋千，满小区乱跑，看起来像热情开朗的普通女孩。许婉飘提前当妈，那表情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查一下刘宁宁的黑化值。”
    提示音回复：“终极boss暴走的小女孩目前黑化值为60，处于极度平静状态。”
    “初始黑化值多少？”
    “40。”
    江邈：“……”
    忙活了一早上，刘宁宁脸上笑嘻嘻，心里MMP，指不定偷偷骂她们煞笔。
    “黑化值到多少，刘宁宁会变异？”
    “3000。游戏进度到达第七天，轮船和火车出发的那一刻，小女孩会直接暴走。请玩家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关键信息清空小女孩黑化值，避免魔鬼城大清洗。否则，副本内所有玩家有95%的概率会直接淘汰。”
    从方可健和李俊艾透露的消息上看，大清洗结束之后，魔鬼城又会开始七天的循环周期。
    江邈揉了揉眉心，喊停：“好了，别玩了。”
    许婉飘解脱了，整个人累得瘫坐在地上。刘宁宁精力充沛，蹦跳着窜向江邈：“你明天还陪我玩吗？”
    江邈礼貌询问：“你想去哪儿玩？”
    “嗯……”刘宁宁托腮思考了一下，“我想留在这里等我妈妈回家，哪儿都不想去。不过，过几天他们就要抓我走了。”
    刘宁宁数了数手指头：“还有两天轮船就要开了，到时候你走么？”
    江邈没回话：“假如他们不抓你走，行么？”
    刘宁宁扬起一个纯真的笑，眸底却升腾起一丝不易发觉的恶劣和冷酷：“我知道你们都是要走的，才陪我在这里聊天演戏。以前那些大人也这样呢，陪我玩耍要我搬家，说我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了。可好几年了，妈妈一直没回来。妈妈不仅没回来，所有人都要走了。”
    “这样不对哦，妈妈养大了这么多人，她没用了，所有人都要舍弃她。你们这些大人好坏哦，把我妈妈挖空了，一定要用什么东西填补回去才行。”
    刘宁宁用充满童趣的语气，一派天真地说：“我才不在乎其他人是死是活呢，他们又不在乎我妈妈是死是活。所有叛徒都死了才好，妈妈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吸她血吃她肉的叛徒。只有我惦记着妈妈，我不走，你们也不许走。除非你们把在我妈妈身上得到的，全部还给妈妈。”
    江邈意识到，在刘宁宁眼里，刘春花等同于魔鬼城。刘宁宁想要的是她妈妈回来，还有魔鬼城恢复如初。不把魔鬼城恢复正常，她的黑化值不会降低。
    可是刘春花失踪了，大概率被灭口。
    江邈从躺椅上站起身，拿走望远镜和抢回来的锚点手‘枪：“我出去一趟。”
    在刘春花失踪之前，魔鬼城还有很多类似的失踪案件。应该不是巧合。
    许婉飘累得直不起腰：“你又要去哪里？”
    江邈举起望远镜，快速地寻找关键的地标，忽的一愣。
    她迅速把画面往回挪，看到一座紫黑色古欧洲城堡，高高立在魔鬼城的东边。所有的玩家都住进了这座城堡，怪不得最近都没在路上见到其他玩家。这两天江邈一直在江户花园，快与世隔绝了。
    江邈顿了顿，“飘飘 ，去东边打听情况。”
    “什么东边？”许婉飘快虚脱了，无力地锤着自己的腿。
    江邈没吭声，继续在魔鬼城找自己想去的地方。画面经过江户花园时，她出乎本能地停了一下。
    安静的马路上有四个捆绑在一起的垃圾人。
    周围的恶魔舌头蜂拥而至，围着这四个人撕咬。
    江邈清楚地看到，等不远处的自己和许婉飘离开之后，一个满身是血污的男人挣脱开束缚，扯开身上的喉舌和牙齿，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拖了一路血痕，拼着一身重创逃了出去。
    逃出去的那个男人满身都是齿印，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血肉模糊，江邈无从分辨他到底是谁。
    四维望远镜不仅能看到现实中的场景，还能看到过去和未来。这段画是已经发生的场景，那么……未来呢？
    一股莫名的预感笼罩在江邈头上，她下意识扭了某个旋钮。
    望远镜的视野一变，一个面容一直变幻的男人把她堵在墙角。
    男人将手里的匕首插‘进她的心脏，旋了一圈。热血沿着匕首一滴一滴落在手臂上。
    他咧嘴笑，声音沙哑：“江邈，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江邈？江邈？”许婉飘推她，“你别说一半不说一半啊，你让我去东边干什么？”
    江邈回过神来，声调毫无起伏：“东边多了一栋城堡，收纳了所有玩家。我猜想应该是某个玩家技能，你去看看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那你呢？”许婉飘赖上她，“你跟我一起去吗？”
    江邈找到了目标建筑，摇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第9章 魔鬼城8   “她叫江邈，是吗？”……
    魔鬼城，东边。
    一栋高大的高脚城堡建筑，依托附近的火车站和拆迁安置房，拔地而起。
    没有跟魔鬼城直接接触，建筑本身属于玩家技能，这是魔鬼城唯二安全的地方。周围的玩家通过垂直电梯升降，可以进出城堡。只不过外面危险，城堡管吃管喝，没有玩家选择出去。
    城堡最高层的房间，尖角阳台对准江户花园。
    一个染了白毛的俊俏少男窝在软皮沙发里，手指灵巧，飞快地转着魔方。几十秒后，混乱的魔方恢复成最初的状态。少年兴趣缺缺丢来手里的魔方，看向玻璃阳台外边的人。
    “傅哥，绾绾姐有消息回传吗？”
    傅渊行西装革履，面容沉着清俊。他扫了魔鬼城中央的高层楼房一眼，“没有，她一直没有跟我联系。”
    白发少男伸了一个懒腰，骨骼关节咔咔作响：“哎，咱们也用不着担心绾绾姐。绾绾姐可是这个游戏里行走的幸运儿啊，换做谁倒大霉她都不会有事的。”
    “我们来谈论一下那个拿到神级技能的玩家，”白发少男重新躺回沙发上，“也不知道那个玩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我的个人技能已经是难的可贵了，珍稀程度堪比大熊猫。她到底拿了什么技能，能让整个游戏世界连发三条公告。我感觉那段时间游戏提示音变得特别孟浪，表情包都用上了，最近又变得死气沉沉。”
    “话说回来，我们这次大张旗鼓跟目标进了这个A级游戏，哥你到底想做什么？得亏这个游戏原本的设置就是可以一直进玩家的，否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傅渊行冷冰冰地说。
    “哎哥，我其实没问你话，你呢就不用回答了。”白毛少男把头顶的眼罩扯下来，“我先眯一会儿眼睛。对了哥，城堡里的储备食物不够了，没想到这些玩家这么能吃，把涛哥带过来的食物全都吃光了。涛哥说明天务必要跟NPC刘宁宁打交道，直接杀了她通关游戏。食物耗不住了。”
    “我忒讨厌A级游戏，净是一些不符合我审美的大逃杀游戏。进A级游戏的玩家还都是一些综合素质特别普通的。那个目标玩家到底在干什么？玩这么久还没通关，眼看就要到大清洗了。”
    厚重的红木门发出两声“叩叩”。
    “进。”傅渊行眸光一动。
    许婉飘推门进来，清脆的声音里多了一抹沧桑的烟嗓味：“你们两个是来度假的，还是干活的？”
    白毛立刻扯开眼罩，从沙发上跳起来：“绾绾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许婉飘，也就是苏绾绾，一屁股坐到玻璃桌上，直接点了一根烟：“我就猜到老傅进这个游戏，必然把你带过来了。”
    苏绾绾叼着烟，舒舒服服吐着烟圈，“小珂，你最近的建筑技术越来越好了，外观比得上冰雪女王。”
    “那必须的。”
    傅渊行看向苏绾绾：“顺利跟目标接触了？”
    傅渊行觉得自己这样问有点多余：“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苏绾绾想起这个就来气，满目鄙夷：“一个吝啬的女人。我陪她那么久，居然连口汤都不给我，只给了我一碗拌了酱汁的米饭。老娘缺你这碗米饭？！？！”
    傅渊行眉头紧锁：“她发现你了？”
    这一点，苏绾绾不敢下定论，“应该没有。她会嘱咐我去办一些重要的事情，连boss都让我去接了。”
    可是，江邈举着手指发誓的时候，说的又是：我尽量不丢下你，只要你没瞒着我。
    苏绾绾拿不定主意。
    白毛：“哎姐，我说你就不要太犹豫了，多少男人折服在你以假乱真的演技之下？她一个刚进游戏的女玩家，能察觉出多少门道。”
    苏绾绾想到什么，忽然说：“对了，她好像没打算杀掉终极boss通关游戏，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早跟boss接触了，刚刚居然让我感化boss……”
    苏绾绾是老玩家，这一次是陪男朋友之一进副本。游戏刚开始，她就收到了圣保罗工会的通知，有一个拿到神级技能的新手玩家，降落到魔鬼城了。
    工会有魔鬼城的详细资料。给出的游戏通关提示是，在大清洗之前杀掉江户花园还没暴走的终极boss。这是通关游戏的标准结局。
    傅渊行清了清嗓子，“暂时先不管这件事。我们这次来A级游戏的主要目的是回收神级技能，这个技能整个游戏世界独一无二的，很稀缺。”
    苏绾绾老实说：“我没看到她的技能物品。”
    到现在，苏绾绾连江邈的个人技能是什么都不知道，江邈也不知道她的。
    “不过，”苏绾绾顿了顿，“她能操控魔鬼城里的怪物蜥蜴人。”
    白毛来了兴趣：“操控怪物？”
    从来没有玩家能操控怪物，怪物和玩家是处于敌对的正反两面的。
    苏绾绾沉默了几秒钟，朝他们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不要抢夺她的个人技能比较好，可能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白毛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不抢？随着玩家能力不断提高，越到后面游戏难度等级越高，死亡率也越高。我们这些老玩家都是几次死里逃生，还不能保证哪一次就在阴沟里翻船。”
    每次进入游戏，游戏都会调整难度系统。能从C级游戏活下来的，绝对不会一直停留在C级。后续会按照难度进入A级、S级，S++级……不死不休。拿到更多的玩家技能，意味着更大的生存几率，谁都希望自己能活到最后。
    苏绾绾没有看苏珂，她看向傅渊行：“你的意思呢？”
    “你跟她接触过了，你再具体描述她。”
    苏绾绾很难给江邈下一个定义：“就一个普通人，没什么特色，但人挺聪明的，不容易坑到。我建议我们按兵不动，先观察一段时间。”
    白毛讨厌这种结局：“啊？那不意味着我还得在这里耗几天啊？我想回去打魔兽啊。”
    苏绾绾敲了白毛一记脑瓜，“都这个时候了，还打什么魔兽？”
    白毛灰溜溜地说：“这破游戏就是一直择优筛选，送我们到最高点去死。小爷我浪的几日是几日。”
    “给我拿出一点志气！我们工会不收孬种！”
    傅渊行从脑子里思索了一番：“如果她能控制怪物……”
    男人看向对面长相清丽的女子，忽然问：“她叫江邈，是吗？”
    ×××××
    江邈向魔鬼城的管理局滑去。路上打了个喷嚏。
    有人在诅咒她。
    揉了揉鼻子，继续飞驰。
    东边火车站旁，庞大的城堡建筑像一个巨大的怪物，一路盯着她看。
    江邈压下滑板一头，打了个圈，在目的地前方停下——“魔鬼城管理局”。
    一切事件的起源和终结，都归于此。
    管理局不是魔鬼城的热门地点，虽然装潢得气宇轩昂，一看就是重要的场地，但周围愣是一个玩家都没有。大多数人不在意这里。
    提示音发出尖锐的声音：“警告警告，前方危险，请玩家做好准备。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游戏世界的脉络走向，会对全体玩家造成影响。触发游戏暗线之后，标准通关结局永久关闭，请谨慎。”
    江邈：“如果我不谨慎会怎么样？”
    提示音：“……会对游戏世界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江邈并不怎么在意：“会对我本人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吗？”
    提示音安静了三秒：“按照我对你的了解，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影响。”
    “知道就好，下次别废话。”
    管理局的石板阶梯前有一条斜梯，她凭着高超的技能，凌空飞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直直溜进管理局。
    第10章 魔鬼城9   江邈的队友跟江邈很配
    管理局里空荡荡的，过了石阶之后就是类似地铁的出入关卡。江邈站在仅容许一人通过的入口前，没有贸然进去。
    关卡上，无数粗壮的恶魔舌头好似一窝蠕动的蟒蛇，口水吧嗒，发出“吸溜吸溜”、“斯哈斯哈”的声音。
    提示音：“玩家江邈触发魔鬼城管理局副本，进入双人A+级恐怖游戏副本，游戏系统正在为你匹配玩家，请稍后。如果玩家任务失败，则魔鬼城副本连带任务失败。”
    江邈微微一顿，居然是一个副本里套了副本。
    提示音：“玩家匹配成功！这个玩家跟江邈臭味相投，是很合适的人选呢！”
    三秒钟之后，一束白色的光落在江邈身边，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女生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娇小，真的十分娇小。
    她穿着两个江邈不认识的动漫男角色的亲嘴睡衣，头上戴着小狐狸耳朵棉花发箍，手腕上绑了像庙里求回来的四角平安铃铛。铃铛正呜呜作响。
    妹子长得很萌：“为什么大晚上把人家拉过来打游戏噢……”
    江邈扫过面前小女生的乱糟糟的头顶，点了点头，“你多高？”
    “你这样礼貌吗小姐姐？！”小女生插着腰，踮起脚，还是无法跟江邈平视……
    她努力踮起脚，瞪着江邈。
    江邈眉头都不动一下，“我叫江邈。”
    江邈根据自己的身高俯视、哦不目视了一下，小姑娘大概在一米五左右，绝对没超过一米五五。而且，年纪绝对很小。
    “我叫洛西！”
    “每个玩家进入游戏都是被强行拉进来的？”
    很明显，洛西是在睡梦中被拉进来的，跟江邈了解到的情报不太一致。
    “新人玩家第一次玩游戏是自己要来的，后面就被游戏世界一手安排了，随时随地拉你进游戏。”
    洛西发出一声惊吼，“这不是那个拿了神级技能的新手玩家掉落的地方吗？”
    江邈感觉自己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洛西扭头盯着江邈：“我一向运气背，你是不是哪个被游戏通报了三次的新人玩家？”
    江邈：“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的技能是锚点手‘枪，会被游戏世界通报三次吗？”
    “……呃，也是，你还没登录游戏大厅呢。”洛西一脸烦躁，“算了，我先换身衣服。”
    洛西从储存空间——刚刚那个呜呜响的四角铃铛，拿出自己的装备，她看了江邈一眼。
    江邈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去。
    实际上，江邈有点子羡慕洛西的储存空间，就是那个四角铃铛。她不想继续背背包了，不仅沉，还经常抗议装了太多东西。
    她这么想，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起：“通过魔鬼城管理局副本的玩家，除了现有的奖励之外，额外加赠神的求婚戒指。这个储存戒除了储藏之外，其他功能有待玩家发掘。”
    江邈：“…………”
    江邈再看到洛西时，洛西烫好了头发，画了个blingbling的小恶魔妆，还换好了着装。
    她穿着红色混黑色的洛丽塔小裙裙，满满一身黑色蕾丝蝴蝶结，下面是一双黑色的透明丝袜和一双小皮鞋。
    再往上看，江邈没能移开眼睛。
    洛西顶着一副目测有G的沉甸甸豪华巨’乳，正目光幽幽地看着江邈。
    她手里举起跟小身板明显不匹配的狙击炮，枪口对准了江邈。
    江邈艰难地挪开视线，挠了挠脸。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关键是这小妹妹腰真的很细，一对比，就格外……累赘。
    大概可以用累赘这个词，实际上，江邈觉得挺诱惑的。
    的确诱惑到她了。
    江邈忍不住微微脸红，颇荡漾。
    洛西凉意入骨的声音幽幽响起：“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是真的。”
    江邈：“我根本不想问这个。”
    提示音：“你们两个是调查组的绝佳搭档，偷偷摸摸来到魔鬼城就为了调查管理局掩藏在黑暗下的秘密，并将它公之于众。玩家需要拿到管理局的核心机密，并将管理局扫荡干净才能闯关成功。游戏限时2小时，现在开始倒计时。”
    空荡荡的管理局忽然一变，形形色色各种忙碌的办公室白领出现在管理局里。
    正逢五点下班时间，两个高大的NPC刷了手里的磁卡，从里边出来。他们见到江邈，一脸不耐：“你们又来了？这里是管理局，不是你们申诉的地方！有病去医院，找失踪人口就去找警察！管理局容不得你们在这里撒泼打野，赶紧给我滚出去！”
    洛西二话不说扣响扳机，砰一声炸了两个NPC。
    她一改刚才娇软的态度，祖安国骂噼啪出口：“只有你姑奶奶我对别人说滚的份，绝对没有人能对我说滚！你们死了！”
    两个NPC的确死了，变成血肉模糊的碳基化合物。管理局的电子门也被她炸出两个大坑。
    江邈躲过了炮弹掀起的气浪，没躲过溅到她脸上的血肉，还有一截残肢直直朝她面上甩来。
    她一个大无语：“……你不要这么冲动。”
    哪里是玩家，简直是搅尸机。
    洛西用拇指一撇鼻尖，牛逼哄哄地说：“小姐姐快躲到我身后。我的技能叫化悲愤为力量，骂人越狠，炮灰越旺！”
    江邈：“…………”
    管理局内内外外响起了警报声：“有敌人袭击，有敌人袭击！”
    不到半分钟，一群装备精良的NPC从里边跑了出来。江邈怀疑整个游戏的NPC都在这里了。
    洛西肩上的一架狙击炮一下变成了两个：“狗东西们，你们的末日到了。”
    轰轰轰！砰砰砰！梆梆梆！
    洛西不问三七二十一见人就轰，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江邈摁住耳朵：“成功闯关必须破解管理局的秘密，留个活口。”
    洛西杀疯了，根本没听到。
    江邈：“……”
    三分钟之后，四周一片狼藉，尸横遍野。
    附近的办公室里全是喷溅的血迹，桌上的文书资料都沾了血。江邈拧着眉头看了一圈，文书是关于魔鬼城土地拍卖招标的，多少有些内幕交易。她又随意拿起一份报告，魔鬼城内失踪人口的统计名单。
    基本都是女性或者幼龄男孩。
    十二三岁到四十岁之内的女性，还有周岁以内或者刚刚出生的男孩。
    提示音：“玩家洛西剿灭了管理局全部工作人员，获得管理局所有怪物的好感，管理局内的怪物会积极向洛西倾诉并保护洛西。”
    洛西走到江邈身边：“你发现什么没？我看过了，那边和这里一样都是办公室，没奇怪的地方。”
    江邈想起之前在北边看到的告示。魔鬼城管理局上面还有更高一级的部门，管理局肯定要应付上头的检测。
    重要场所不会在一眼就看得到的地方。
    她们在四周走了一圈，没发现暗门。正当洛西要骂人的时候，江邈蓦然看到管理局外花园地面上一左一右的两个井盖。
    比一般的井盖大，能容纳两个成年男人自由进出。
    洛西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里是外厅，有井盖也正常，下雨的时候排水需要下水道。”
    “上面有挡雨的塑胶棚，不会是用来排水的。”
    江邈用起子把井盖支起来，黑洞洞的洞口出现了两条诡异的爬梯。
    第11章 魔鬼城10   小丑的弱点是江邈
    苏绾绾一脸震惊地看着傅渊行：“你怎么知道的？”
    傅渊行眉头紧蹙，心头攀上一丝不好的预感：“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的？”
    苏绾绾回忆起最初跟江邈相遇的经过：“你知道我的个人技能吧？当时我是从魔鬼城东边的火车站进入副本的。”
    跟她的新男朋友一起。
    然后，就只剩下她跟江邈活了下来。
    苏绾绾：“跟我同一批次进入游戏的玩家全军覆没，后来在江户花园的时候，我偷偷用工会里的游戏记录仪调查过，公告发出的那段时间，进入游戏的玩家只剩下她一个。要么就是她，要么拿了神级技能的玩家特意隐藏了自己的踪迹，要么，我们的目标玩家已经死翘翘了 。傅渊行，我相信我的运气，就是她，不会出错的。”
    傅渊行皱眉：“她的实力怎样？”
    “emmmm……”苏绾绾并不觉得江邈有实力这种东西。
    并不是她故意看轻江邈，而是她觉得，江邈各方面都太普通了，不像是需要警惕的超强玩家。一般的大神哪怕隐藏实力，身上也会有一股锐气。江邈根本没有气质这种东西。
    “你见到她就知道了，她真的太普通了，她的防备心很强，也很警惕，思维也灵通，也很能打，体力比我要强。平时话很少，你根本没办法从她嘴里撬出秘密，我怀疑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带着目的性的，不然她根本不会开口。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觉得她像是尖子生。”苏绾绾看向傅渊行，“该你了，为什么知道她叫江邈？”
    傅渊行摇头：“绾绾，你描述出来的那个人跟普通可没多大关系，你没发现吗？”
    苏绾绾一愣，发现了自己思维上的漏洞：“可她真的很普通……”
    普通到，丢到人群里都不会记得她的模样。
    “越是高级的玩家越会伪装，我很肯定目标玩家是她。还记得我上次玩的哪个副本吗？”
    “死亡游乐园！”白毛喊了一声，“如果不是有一张直接通关券，傅哥你可就直接交代在那里了。”
    进入游戏不到半个小时，死亡游乐园这个副本，圣罗兰工会一共栽进去八个人。还都是游戏的老手。
    傅渊行：“我在那个副本见到一个怪，他的数值属性是我在整个游戏里见过最高的。我看到了他的怪物书，发现他的弱点是江邈。”
    像一个人的名字，于是傅渊行一直记着。刚刚苏绾绾提到江邈可以收集怪物，让傅渊行想起了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
    这个江邈可以处理小丑。
    “你说的那个小丑是不是巨型怪？”苏绾绾脸色一沉。
    傅渊行是游戏榜上排行前十的玩家，连傅渊行都对付不了的怪物，只可能是超大型的怪物，或者设定匪夷所思的怪物。
    傅渊行苦笑一声：“他是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他完全没用技能，单纯肉搏，我接不了他一招。”
    ×××××
    井盖下面别有洞天，是一个黑糊糊的废弃的矿洞。
    爬过爬梯，很快到了一处平缓的地方。矿洞的石壁上挂着几个头戴式的锂电灯，旁边还有几包用黄纸包起来的棕红色粉末。
    江邈拆开包装碾碎闻了闻：“炸|药。”
    这种地方居然有炸药，不怕整个矿洞爆炸么？
    江邈给自己戴了一盏锂电灯，将石壁上的几包炸药全塞进背包里。
    洛西提醒她：“石壁是暖和的，跟暖气片一样，好舒服。”
    江邈摸了摸石壁，矿洞里温度降得很快，但石壁是烫的。
    “魔鬼城的很多东西会变异，你别乱摸。”
    洛西嘀咕：“那你怎么把这里的道具拿走了，还把炸药全塞进背包里？”
    江邈一板一眼的说：“因为这两样东西看着就像让玩家拿的。”
    洛西：“哼哼。”
    她们从蜿蜒盘曲的地底一路往下，锂电灯的照明范围只有一平方米左右。她们几乎是摸索着走的，完全看不清前面的路。
    洛西缩在江邈身后，“这里怎么这么黑啊，还特别冷……”她穿得单薄，冷风一吹，裙底掀起，真是一个透心凉。
    “江江，我们烧个火吧……”
    江邈面无表情地说：“这里是煤矿，跟你一样易燃易爆炸。你可千万忍住别开炮，不然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一想到游戏就来气，洛西小声骂道，“这个游戏就是故意克我的，早知道这里不能开炮，我说什么都不来了。他爷爷的奶奶的二大姨的便宜弟弟！游戏策划吃翔！”
    洛西抱着江邈不撒手：“江邈小姐姐，咱们贴贴吧。”
    江邈不太接受得了这种亲密行为，把她推开：“别挨着我，你的大胸蹭到我了。”
    洛西双腿战战，泪眼婆娑：“都是女生挨挨怎么了嘛？我们还是不是队友了？我要是冻死了，你一个人怎么抗那么多怪啊？我对你很重要的亲爱。”
    江邈：“……”
    越往下，矿洞里越冷。洛西畏寒怕冷，一个劲贴着石壁走。
    “呼～～～”
    江邈感觉到一股温热的细风，拂过她的脸颊。
    江邈停下来，附耳倾听。
    洛西疯狂搓着自己的手臂：“这鬼地方我是一秒都不想呆了，咱们快走吧。”
    江邈置若罔闻，伸出手摸索空气。
    “呼～～～”
    不止一个地方发出这种低沉的呼吸声，像男性的呼吸声。
    最后，江邈找到了风口。
    石壁。
    石壁好像有无数小缝隙，缓缓地呼出细风，再发出悠长的“呼吸声”。
    有很多，很多风口。连风都是温热的。
    锂电灯的照明范围只有那么大，照得亮前面，身后就陷入阴影。深红棕色的石壁不停地发出沉哑的“呼呼”声。江邈分不清石壁到底是什么物质，从硬度上看不像，却有类似花岗岩的花纹。深深浅浅，拼凑出各种图案。
    “江邈……”洛西把江邈的手臂抱在怀里，瑟瑟发抖，“我总感觉石壁里边有东西……”
    “嗯？”
    洛西随手指了指：“你看这里像不像男人的大裤衩子，这里是头，那边是手……”
    江邈的视力很好，在她眼睛里，洛西指着的那一堆就只是石壁上的花纹。整体很像，但细节充满漏洞。但在洛西眼里，这里四周都是隐藏在石壁之下的“人”。
    洛西抱住自己：“好多，好多男人……”
    “为什么是男人？”江邈忽然问。
    图案黑糊糊的，就算是人形，也有可能是女人。
    洛西说不上问什么：“因为女人有线条啊，这些图案硬邦邦的。而且，只有男人能下矿。”
    “走吧。”江邈把洛西拉到身边。
    走了一段黑黢黢又陡峭的下坡路，两人停了下来。一条深不可测的双轨道盘山铁轨一路往下，几辆满满当当的采煤车和一辆空着的采煤车停在铁轨口。
    洛西眼前一亮：“我知道了，坐上这辆车然后下去。”
    她跃跃欲试，直接上了空的采煤车，在安全防护栏上摸到一手黑糊糊的煤砟子，又嫌弃地跳下车：“好脏哦，这种车我绝对不坐！”
    江邈感觉身后有动静，一脚把洛西踢进采煤车，跳上车后用力一掰车边的止截铁揪。
    伴随着洛西惊恐的大叫，采煤车像坐了垂直过山车，猛地朝地底飞驰而去。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你？你不知道我的屁股用了无数磨砂膏和润肤露才保养出来！！！！”
    江邈面色沉凝，摁着手边的枪，一瞬不瞬看着站在铁轨开口处的……人。
    或者说，怪物。
    在白色的锂电灯下，她们站过的地方密密麻麻都是怪。
    这群怪物是人形的，有几个圆滚滚的脑壳上戴着江邈同款锂电灯。它们像江邈之前收集到的蜥蜴人，只不过全身发黑，看不出五官也看不出肌肤纹理。
    它们不怕光。
    在江邈的凝视下，其中一个通体发黑的怪物忽然咧开嘴唇的部位，露出猩红色的大口。它的嘴唇上下起伏，好像在说话。
    洛西看到了这些东西，把打炮扛在肩上：“我屮艸芔茻这特么是什么鬼东西？”
    它们都靠的那么近了，愣是一点都没察觉。洛西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后脖子凉嗖嗖的。
    采煤车拐了个弯，很快，站在铁轨入口处的怪物们就看不到了。
    “江江，你说它们是实体的还是黑影子啊？能不能接触我们啊？这里不能打炮啊，不然我可不会慌，”洛西抖了起来，“我只会打炮在这种地方该怎么办？”
    江邈顿了顿，“刚刚那群怪物是实体。”
    进矿洞的石壁上挂了十个头戴式锂电灯。刚刚她数了数，一共有九个怪物头上戴了锂电灯。
    既然它们能拿到锂电灯。
    江邈说出剩下的话，“它们也能接触我们。”
    第12章 魔鬼城11   ”妈的，艺术就是爆炸！”……
    听到江邈这句话的同时，洛西打了个哆嗦。
    “如果它们能碰到我们，不就意味着我们要在这个矿洞里对付这么多怪物了吗？它们黑糊糊的……要是从哪个阴暗的小角落忽然出现，我们不就……”
    洛西咽了一口唾沫，往江邈身边贴。
    她慌了，肩上背着江邈的背包，怀里紧紧抱着冲击炮，以期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美女，贴贴可以吗？”
    江邈：“……”
    江邈：“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洛西欲哭无泪：“你不知道，我在游戏里是有名的乌鸦嘴……”
    话音刚落，江邈感觉到有什么从她脚边狠狠地擦过——跟狗差不多大。
    她立刻低头查看采煤车。这辆采煤车是空的，不算太大，坐下她们两个女士就只剩下一点点空位。江邈四处寻找可疑的痕迹，车里黑不溜秋，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有，什么都没有。
    江邈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自己的视力。她忽然感觉到脖子一热，伸手摸了摸。
    “江、江邈……”洛西带着哭腔，忽然离她远了一点。
    “怎么了？”
    洛西缩在采煤车的角落里，脸色惨白，手指颤抖着指着江邈：“你的脖子上有一个黑色手印……”
    “手印？”江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一手的煤渣。
    刚刚她察觉到的异样，应该就是这个。
    “别，别碰了……”洛西整个人颤抖起来，眼眶还不争气地滋润了，“不是你以为的那里……不在肩脖的那个地方……是脖子！你脖子上有一个掐你的黑手印！”
    江邈一愣。
    洛西强打起精神，把自己的小镜子丢给她，“你自己看。”
    说完，洛西恨不得离江邈十万八千里远。
    借助锂电灯微弱的冷白光，江邈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黑色手印。
    四指并拢，拇指分开，正好掐住她的喉咙。看上去像有人在前面掐她，希望捏死她的样子。
    江邈对比了洛西的手掌，洛西个子小，手也小，洛西的手掌比这个黑色手印小很多。
    她又用自己手掌比划了一下，照样小很多。
    黑手印的掌心更大，手指更粗一些。
    像男人的手印儿。
    等了一会儿，洛西见没发生什么，江邈又是一脸淡定样子，战战兢兢地缩回江邈身边：“这个矿洞真的好奇怪……我怕我要忍不住骂人了……”
    耳边是呼呼的冷风声，还有车轮跟铁轨碰撞的声音。采煤车颠来巅去，坐着真的很不舒服。江邈垂下眸，思索自己的处境。
    这个地方太诡异了。
    洛西上下牙关冷的咔哒作响，还锲而不舍地说话：“江邈同志，刚刚那群黑色的怪物为什么不追我们？”
    “因为没必要。”一个浑厚的男音在她们耳边说道。
    江邈猛然朝洛西的方向看去。
    洛西的洛丽塔衣服里是一个通体发黑没有五官的人形，四指粗健身材高大，分明不是洛西的小骨架！
    这个人面对着她，嘴唇的地方一张一合，再咧开一个笑：“美女，贴贴。”
    江邈头皮发麻，快速滚了半圈，迅猛地朝洛西开了一枪！
    “砰！”
    “嘭！嘭！嘭！”
    两人同时发动技能。采煤车被炮弹炸出一个口子，一颗炮弹擦着江邈飞了出去，远处的昏暗矿洞立刻引爆，熊熊烈火烧得旺盛！
    “嘭嘭！”
    铁轨和车轮之间炸出了噼里啪啦的火花。采煤车左右晃动，摇摇摆摆继续飞驰而下。
    江邈猛地喊道：“洛西你住手！！！”
    对面的洛西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正闭着眼睛朝周围扫射：“滚你妈的蛋！！！！！给老娘死你个大头鬼！！！！”
    江邈侧着身抓住洛西的手，将冲击炮举高！
    嗙！一颗炮弹在黑暗里飞过她们的头顶！坠落在铁轨开始的地方，炸开了石壁。
    江邈将洛西的冲击炮拿走，“醒醒，是我！你给我冷静！”
    洛西这才慢慢睁眼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江邈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她发誓，她从没觉得江邈这张脸有这样漂亮过。
    “呜呜呜，”洛西立刻缴械，哭得不能自拔，“刚刚你变成那种黑色的人影怪物了，还要攻击我，我忍不住……”
    “刚刚的是不是幻觉啊？”洛西可怜兮兮地说。
    江邈揉了揉眉心，面无表情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不是幻觉。”
    “啊？”洛西一愣。
    江邈抿着唇，直直看向洛西：“你跟我都听到一个男人在说话。”所以，不是幻觉。
    洛西不由颤抖起来。
    在洛西眼里，江邈又变成那个浑身发黑的怪物了。江邈脸上出现怪诞而诡异的笑容，凑到她鼻尖前，用轻佻而傲慢的语气说：“我怎么会是幻觉呢？”
    洛西像只炸毛的野猫，打着哆嗦，抖着腿紧贴采煤车的围栏边。她摁住手里的冲击炮，小脸惨白：“你他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管你是什么狗东西，你特么离老子远一点！！！”
    “啊啊啊滚啊你个死东西！！！”
    采煤车晃动了两下，洛西抱着冲击炮瞄准江邈，一个不注意，从采煤车上翻了下去！
    “啊啊啊啊江邈救我！”
    洛西坠入无穷的黑暗！
    “砰！”一声利索的枪响。
    颠簸打颤的采煤车上，江邈抓着一个通体黑色的人形，把这个怪物两只手臂扭成麻花。这个怪物中了她一枪，腿上破了一个大洞。
    被她死死抓住的怪物时不时变成通体发黑，时不时又变成洛西的模样。“洛西”在她面前哭喊着：“你在干什么？”
    这种怪物摸起来，质地跟豆腐渣一样。江邈吧嗒一声拧断了怪物的手。
    “一根”麻花手臂落在采煤车上面。
    “给你一句话的时间说遗言。”江邈冷冷地说。
    怪物维持“洛西”的容貌，可惜技能条已经见底了，是洛西的头，身子变成了原本黑糊糊的模样，变不回去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队友啊……”
    “学的不像，来两句国骂比较合适。”
    怪物现了原形，洛西的脸猛地变成全黑色，黑不溜秋的脸忽然咧开一个诡异的笑。
    它在吓唬她。
    江邈有样学样，也咧开一个笑，甚至笑得比怪物更像怪物。
    她面不改色，抓着“洛西”的脑壳，像撕纸一样，将手里的怪物的头活活撕了。
    怪物被她撕开脑壳，喷了一脑黑色脑浆。
    伴随着惨叫，江邈凉薄的声线响起：“再不说遗言就来不及了。”
    “……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呵，”江邈将它从头到脚撕开两半，“我没发现你，我只是知道你在车上。”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处理掉一个怪物，获得神的求婚戒指优先选择权。”
    江邈：“………………”
    江邈翻了个白眼，“我选择优先放弃这个奖励。”
    她把地上的麻花手臂捡了起来，跟两半“躯体”捆绑在一起，拧成一个球。
    提示音：“……”
    “江邈你个混蛋玩意儿赶紧把我捞上去！老娘的屁股还要不要了？你以为这根绳索很长吗 ？我摔了好几个狗吃屎！！！”
    洛西那标志性的国骂声传了上来。
    采煤车依旧往下飞奔，毫不停歇。采煤车下，偶尔传来碰撞声。
    洛西掉下去的时候，江邈的绳索很及时地捞住了她。江邈手撕怪物的时候，洛西被挂在采煤车外乱舞。
    江邈懒洋洋地说：“好，这就拉你上来。”
    嘴上这么说，行为半点不着急，“下面风景好吗？”
    “哪有什么风景？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你快拉我上去，我总觉得这里黑得不可思议！！！要是那些黑色人藏在这里我就死了！”
    “啊啊啊你到底是不是队友了？快拉我上去！”
    江邈手腕一收，绳索拽着洛西的腰肢把她捞回车上。
    洛西的四肢都擦破皮了，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十分狼狈。惊魂甫定之后，她看向车上那一团黑色的不可描述物。
    “就是这个东西？”
    “嗯。”
    江邈蹲在死掉的怪物身边，戳了戳：“这东西没多少攻击力，但是能影响我们的视觉。可以变黑隐藏在黑暗里，也能伪装成我们的模样。也许还有其他技能，我没发现。”
    洛西烦躁地看着自己身上淤青：“就是这东西把我们骗得死去活来，真踏马讨厌！”
    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洛西心里轻松了不少。她恢复了一贯的威武霸气，咬牙切齿地说：“下次它们再出现，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个我打一双！！我杀它全家！！贴你妹贴，去跟泥头车贴贴吧臭怪物！”
    “难，”江邈泼冷水，“虽然我们知道对方是什么，在知道它们的弱点之前，还是很难发现它们。”
    战斗力不强不算怪物的弱点。知道怎样发现这种怪物，才算发现它们的弱点。
    不然，依旧是敌暗我明。
    洛西给自己处理好了伤口，略微憋屈地说：“幸好你反应快，不然我都掉下去了，我刚刚留意了一下，这个矿洞很深呢，摔下去老娘绝对要去阎罗王那边报道了。”
    江邈冷淡地“哦了一声，“那你感谢我吧。”
    她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
    她跟洛西两人都看到了黑色人影，还听到了声音，证明不是幻觉，也没有幻听。既然不是幻觉，车上肯定有什么她们看不见的东西，在干扰她们的判断。周围很黑，要藏一个黑色的怪物实在太简单了。
    洛西掉下去之后，江邈趁乱摸到了那个用力擦过她脚边的东西，并抓住了它，并手刃了它。
    实际上，没见到这只怪物之前，江邈也无从揣测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办？”洛西病恹恹地说，“这个游戏是限时的，对面还有一个井盖呢，我们可没多少时间陪这群躲躲藏藏的怪物玩耍。”
    江邈沉吟片刻：“炸掉这里。”
    “啊？？？”洛西懵圈了，“炸掉这里万一连我们也一起死了该怎么办？”
    这里是矿洞，矿洞！
    一开始还是江邈让她不要太冲动的！
    江邈往采煤车外看了一眼，周遭依旧一片昏暗，好似整个矿洞只有她们两个活物。
    “刚刚你乱来的时候，有一个炮弹掉到外面，引爆了，火烧的很旺，但现在又熄灭了。”
    洛西一脸懵：“然、然后呢？”
    江邈淡定地说：“我有留意，如果不是人为处理，那场火足够引爆整个矿洞。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处理刚刚的火势。”
    洛西心中了然：“你觉得是黑色人影处理了那场火。”
    “它们肯定不希望矿洞起火。”
    话音刚落，江邈她们乘坐的采煤车倏然一停。
    四周的黑暗向她们涌来。
    黑暗里，人影幢幢。有什么即将冲破黑色，向她们卷袭而来。
    第13章 魔鬼城12   “我要打客服热线投诉你们……
    洛西有些气闷，踹了采煤车两脚：“为什么采煤车忽然不走了？”
    江邈掏出炸药包，枪对准了炸药，回复洛西道：“你的确是游戏第一乌鸦嘴。”
    不得不说，这小妹妹有超天然的直觉，说的事基本都准了。
    江邈猜测，早在她们进来的时候就触动了黑影人，呼吸声也是它们故意弄出来的。
    她们上了采煤车之后，一部分黑影人潜藏在车底，一路跟着她们。甚至周围看不见的黑暗里，也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影人，她们的一举一动全在监视之下。
    装神弄鬼，就为了让她们自相残杀。
    这就是为什么，洛西会觉得害怕。因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怪物在窥伺。
    江邈目光幽幽看着周围的黑暗，示意洛西举起自己的冲击炮：“你准备好。”
    “哦……”洛西脑子还没转过来，傻乎乎的照办，一边肩上扛着一架大炮，跟江邈背对背。
    黑暗里，一个通体发黑的黑影人慢慢现出原形，正对着洛西。
    洛西吓了一跳，“你个孤魂野鬼不安好心，忽然出现吓死个人，一点都不讲礼貌，不知道先知会一声啊？！”
    江邈往后一瞥，“先听听它说什么，怪物会向你倾诉。”
    “我不想听！”
    黑影人身子很高，将近两米。重重的大脑壳把脖子压弯了，斜下来看着两人。它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圆溜溜的黑色头上只有一张嘴张张闭闭。
    它的声音浑浊沙哑，喉间好像含着一口老痰：“我听见了，你们需要在限定的时间内出去，如果开火，不仅达不到你们的目的，还没办法活着走出去。”
    “总好比待在这里被你们吓死强！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洛西用冲击炮对准黑影人的头，开始骂人，“你要是不配合我们，我就一枪打爆你的狗头，跟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鬼东西同归于尽！刚刚居然敢吓唬本姑奶奶，你们是嫌命长还是嫌生活没乐趣？想去地底旅游吗崽种！”
    那黑影人古怪地笑了一声。
    它不停地笑，笑了好几分钟，寂静的矿洞里只有他那苍凉又可怖的笑声，久久回荡。
    最后，它停了下来，“盯”着洛西。
    跟洛西的鼻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一个硕大的没五官的黑色脸摆在面前，洛西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捏紧了手里的大炮，尽量让自己气焰嚣张：“……再逼逼，老娘一炮恁死你！”
    “这个矿洞要爆炸至少需要十分钟。而我们吞没你们只需要三十秒，甚至更短的时间。”
    高大的黑色人影嘲笑道：“你知道，这里一共有多少个我吗？”
    洛西后背渗出一身冷汗。
    “千千万万个！”
    它展开过长的双臂，发出诡谲的笑声。
    瞬间，矿洞的石壁发出微弱的红光。在红光的映照下，以江邈和洛西为中心，周围满满当当都是黑色的人影，数不清有多少。它们站在采煤车的前后左右，就连上面，也都倒挂满了黑影人——蝙蝠一样。
    江邈半臂之外全是这种诡异的东西。
    它们统一地无声地笑了起来，连嘴巴张开都弧度都一模一样。黑夜里，还都亮起了红色的细长眼睛。
    “只要你们无法发现我们，你们就永远无法知道我们的弱点。”它打了一个响指，密密麻麻的黑影人又瞬间消失，隐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只剩下最高大的那个黑影人。
    洛西不断贴紧江邈。
    “屁话真多。”
    江邈把炸弹丢了出去，瞄准炸弹开了一枪。
    BOOM一声，炸弹在半空中爆炸，溅起无数个星火子。星火子在干燥的环境下很快引燃，轰隆轰隆地燃烧起来。
    整个矿洞接二连三地着火。
    江邈眸底映着火光，头也不回，“别装神弄鬼了，你们是实体，数量再怎么多，也不可能填满这个矿洞。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个。而且，你们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身板太弱，绝对打不过我，甚至打不过她。”
    江邈转过身，直直看向那个高壮的黑影人：“我承认你们数量占优势，但多来几次爆炸，先倒霉的一定是依靠这个矿洞生存的你们。”
    江邈脸上浮现浅淡的笑。
    她身后是光与暗的绞合厮杀，无数黑色人用自己的躯体，把燃烧的地方堵住。这就是它们灭火的方式。
    “我来这里只为了收集管理局的秘密，包括你们的资料。你开门见山直说，我留你们一命。你不说，我把这里扫荡干净。”
    耳边是无数的爆炸声，洛西勾起了唇角，发出铜铃似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们的天王老子我居然被你们这一群饭桶糊弄住了？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洛西一炮爆掉刚刚那个黑色人影的头，冒着无数喷溅的黑色脑浆，砰砰砰疯狂往外扫射：“你们姑奶奶我的艺术就是爆炸！！！去死吧谁跟你们玩灵异鬼故事，老娘我要用你们的尸骨，铺平我前进的康庄大道！！！狗东西们，跪着恭迎你们列祖列宗！！！”
    她的战斗力是一级的，不到三分钟，整个矿洞四处起火，轰隆隆倒塌。
    嗙！嗙！嗙！
    在明亮滚烫的火光中，在爆炸声和惊叫声里，无数黑影人前仆后继扑向起火的地方。
    洛西已然杀红了眼，一句国骂接着一颗炮弹。
    矿洞的火势很快连成一线，被迅猛的火舌覆盖。江邈裸‘露的皮肤有灼烧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矿洞底下铁轨从中间崩断，采煤车直直往下坠，爆炸的巨大气浪轰的卷来。
    江邈捞住洛西的腰，绳索一收。
    在轰顶的气浪包围她们之前，她们被拽到井盖的铁爬梯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嘭一声巨响，管理局抖了三抖。以井盖为圆心，地面皲裂开来。
    “我操|你大爷……”
    “哈哈哈哈哈居然没地震，不是豆腐渣工程啊？”
    洛西脸上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还咯咯地野蛮笑道：“这才是游戏啊，才是让我舒爽的游戏啊哈哈哈！！！”
    江邈吃痛地揉了揉屁股，脸色一白。
    “可是我们的任务要怎么办？”洛西一个激灵，“我们还不知道这个矿洞的秘密江江！”
    江邈伸出绳索往井盖下摸索。
    一向听话的绳索打着圈儿围着她旋转，就是不肯下去。
    洛西喘着粗气说：“你这个工具怕火。”
    江邈反应过来：“对，怪物的弱点是怕火。”
    洛西不懂：“怕火还专门往火堆里扑？下面那群怪物是担心矿洞会起火，矿洞里又没有水，才不得不用身体灭火的吧。”
    江邈摇摇头，“未必，它们可能像蚂蚁一样，不希望自己全军覆没，才派出牺牲品用身体灭火。”
    森林火灾的时候，蚁群会抱成一个球团，从火里滚出去。用牺牲外围的蚂蚁的方式，保全种族的延续。
    不管是装神弄鬼，还是弃尾求生，都是弱者的生存策略。
    这不是一群强大的怪物。
    洛西摊开手臂，“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下面都已经炸了，我们想要的资料也都付之一炬了哈哈。”
    笑着笑着就哭了，洛西流下两滴鳄鱼眼泪：“趁现在想想我们的墓志铭吧。这游戏能讨价还价不？这是限时的游戏，就算没通关，我也还没翘辫子，能活着回到现实吗？游戏大神，可怜可怜我吧，给我留一条活路，我愿意每天给你上三炷香再给你磕五个响头，日夜供奉你啊。”
    江邈还是那一句：“未必。”
    “未必什么？”
    江邈摸着井盖边缘的余温，不烫手了决定下去，对洛西说：“我下去看看，小朋友你先包扎膝盖吧。”
    “你一个人下去？”洛西探了个头下井盖，江邈已经没影儿了。
    几分钟之后，江邈举着火把到了矿洞入口的铁轨边。
    她笑了两声，“果然如此。”
    密密麻麻的黑影人用他们脆皮的身躯，把入口彻底封死了。
    最后面的黑影人跟火势近距离接触，身上都冒着滚滚浓烟，想来也活不了多久。
    可以想象，下面的矿洞到底乱成什么样。
    黑影人用自己的躯体堵住了冒火的矿洞，只要洞里耗光了氧气，它们就能获得一线生机。
    离江邈最近的黑影人勉强还活着，面对江邈时怨气冲天：“我们并没有得罪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这句话说给刚刚那个小姑娘听，也许会给你们留一条生路，但说给我听……”
    江邈举着火把，猛朝说话人跟前一晃，“我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一些。你们一开始就抱着让我们自相残杀的心思，不是吗？”
    怪物怕火，畏缩地往后退，但想到什么，它又直挺挺地不动了，“你干脆烧死我，我绝对不会告你关于管理局的秘密。”
    它并不蠢，语气态度都很强硬：“去而复返，我们身上一定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你别想撬开我的嘴！”
    江邈笑了一声，往外丢出一张空白扑克牌，“这可由不得你，从现在开始，我是你妈。”
    洛西给自己的膝盖和手臂上扎好几个蝴蝶结，补了一个病容妆，再换了一套护士制服，还给自己扎了两个丸子头之后，江邈扛着一个黑色人影从爬梯里出来了。
    焕然一新的洛西一愣，“居然还有活的？”
    江邈将肩上的黑影人往地上丢，“它运气不好。”
    黑影人：“……”
    是啊，运气不好。只剩下它一个被活捉。
    洛西发誓，她从怪物那张黑黢黢的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在黑暗里这张脸就特别吓人，到了白亮的地方照样吓人。洛西踹了那个怪物两脚，“的确运气不好！把你知道的一切如实招来，不然姑奶奶我火刑伺候！”
    江邈懒得废话：“直接看它的怪物书。”
    提示音忽然冒了出来：“恭喜玩家江邈凭着智慧和勇气制服了一只矿工黑影怪！你的智慧和勇气征服了整个游戏世界！玩家江邈将获得通关奖励更高的掉落率！”
    江邈：“……”
    都说了优先选择放弃，没完没了了是吧？
    洛西一听，“什么叫通关奖励更高的掉落率？”
    提示音很荡漾：“字面意思。“
    洛西不愧是老玩家，一下就get到了提示音这个词汇的具体含义。
    她指着江邈酸溜溜地说：“我懂了，通关游戏的奖励江江能拿到更多是吧？”
    “不公平！！！！游戏有黑幕！！！！”
    提示音：“这是游戏的公平设置，玩家洛西并没有制服矿工黑影怪。”
    洛西揪着眉头：“我刚刚杀了那么多不叫制服，把怪物扛在肩上带过来就叫制服了？还说这破游戏没有有内幕？！”
    江邈斜了洛西一眼，再乜了空气一眼，当做在乜提示音：“如果我摇到了，给你。”
    洛西立刻眉开眼笑：“好——耶！小姐姐万岁！”
    提示音：“系统赠送的道具跟玩家绑定，不可私下买卖赠送。”
    江邈：“……”
    洛西纳闷了：“一般的道具和技能都可以随便抢的，根本没有不能私下赠送买卖这条规定。”
    回答不出玩家的问题，提示音干脆装死。
    “喂别当缩头乌龟，我要打客服热线投诉你们，你们这种有黑幕的游戏公司绝对倒闭！”
    江邈自顾自看起了黑影人的怪物书。
    怪物名称：矿工黑影怪
    怪物等级：B级
    怪物简介：矿工黑影怪处于游戏的最底层，非常不抗揍，数量庞大而且很听矿工头头的话。它们黑头黑脑的，整天跟黑矿打交道，身体柔弱，动一下就会死翘翘。［江邈可以完全手撕这种怪物呢羞羞］矿工黑影怪生活在矿洞的石壁里。只有玩家进入矿洞，用身上特有的人味儿和体温才能唤醒黑影怪。
    这么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小怪物要怎么保护自己呢？这是一个关于哲学的问题。
    黑影怪躲在黑俅俅的地方，别人就看不到它们了耶。久而久之进化了一种能力，能短暂地干扰玩家的视觉哟。不要被它们吓到，被它们吓到，倒霉的就是你了。不慌不慌，只要发现了它们，一个巴掌就可以扇飞它们哒。
    怪物弱点：怕火，常年生活在矿洞里，一旦发生了矿难就是大灾难。这是柔软的黑影怪永远不想经历的事情，也是它们永远的伤痛。哦对了，它们也很讨厌炸弹。以前总是有人用火烧和炸弹的方式恐吓黑影怪呢，因为不这样，黑影怪就会躲进黑暗里，谁也找不到:-D
    江邈看向那个被她绑架回来的黑影怪：“说吧，管理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有表情的话，黑影怪一定对江邈怒目而视，“我绝对不会告——”
    紧接着，江邈的话打消了它的顾虑：“你直说，管理局究竟做了什么，把矿工们变成这样？”
    第14章 魔鬼城13   恭喜玩家江邈获得神的——……
    对面的黑影人沉默了半晌，江邈从他那张黑不溜秋的脸品味出一丝感伤。
    “我们是魔鬼城的旷工，”黑影怪说，“刘工跟我们都没什么文化，因为肺痨的事，我们要求管理局赔钱，管理局一直拖，拖到后面刘工发现了采矿不合法规的地方，要跟再上一级汇报、投诉他们。可惜越级汇报是不合法规的，我们的投诉被打回，上一级直接告诉了管理局的人，要求他们处理。再下矿的时候，管理局用几个炸药包把我们埋在这里，后来我们变异了。”
    成了跟煤矿融为一体的怪物，没办法再离开。
    “我们看到很多新的旷工来到这里，矿工不听话，管理人就会用炸药包给整个矿来几下。”黑影怪咯咯笑出声：“我们就利用自己的优势，把管理局的人从采矿车里推下去，我们在拯救可怜又无助的矿工，我们没错。每次听到管理人员的惨叫声，就是我们欢呼喝彩的时候。”
    黑影怪看向四周：“这是管理局？管理局好像不长这个样……”
    它们常年在矿下，早跟现实脱轨了。
    江邈平静地说：“你们死了，成了游戏里的怪物npc。”
    游戏NPC这个词汇超出他的理解范畴。黑影怪默然，似乎没消化这个事实。
    江邈有点失望。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黑影怪口中的刘工就是刘宁宁的爸爸刘文杰，应该是在矿洞里比较大只、声音更加沙哑的那位。很可惜，刘文杰已经被她干掉了。
    如果刘文杰还活着，大概率可以牵制刘宁宁的暴走。
    “走了。”江邈眼神如凋零的花瓣。
    洛西木呆呆的：“走？走去哪？”
    江邈“喏”了一下，无精打采道：“还有另外一个井盖，去查一下。”
    洛西反应迟钝：“哦哦，这就来。”
    “慢着，”洛西拿出打炮对准空地，忽然朝着空气大骂，“提示音你个混球玩意儿欠调↑教，赶紧滚到姑奶奶面前赔礼道歉，你给我做好客户服务，告诉我这个缺德的游戏还剩下多少时间？”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提示音：“……”
    洛西：“（由于玩家言论过于粗鄙，系统进行过滤，审核通过之后予以展示。）
    江邈：“还剩下多少时间？”
    提示音：“玩家在矿洞呆了二小时十一分钟，已经超过游戏规定的时间了。系统裁定玩家任务失败。”
    一旦游戏失败，还能活着出这个副本吗？
    察觉到她们心中所想，提示音说：“玩家任务失败，一旦脱离游戏副本，现实死亡。”
    洛西继续开炮：“WTF！！！我们在下面呆了两个小时？你把脸伸过来我赏你一巴掌！你别随便说个数欺骗你姑奶奶！这个副本必须延时！”
    江邈：“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提示音：“玩家获得神的求婚戒指之后，可以延长通关时间。”
    江邈：“……”
    “……”，洛西少女心澎湃，放下打炮，不骂人了，“很像给我开后门啊，这个破游戏对我还真不错诶。”
    反正戒指是一定会掉落的，不管是江邈拿到还是她拿到，都能通关游戏。等于直接把游戏限时这个BUG给解决了。
    洛西开始恃宠生娇：“游戏后台程序员是不是暗恋我啊？又是对我求婚又是给我放水，爱我就直说。”
    提示音：“…………”
    江邈咳了咳，“走吧，还有一个井盖。”
    洛西开始卖萌，转了个圈，对着空气娇羞地说：“暗恋我的某某，我下去之后是easy模式吗？我刚刚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哦，还穿了好看的小裙裙。”
    洛西对了对手指，冲着空气放电：“爱你哟小可爱，给你比心喔。下去之后还要喊打喊杀，或者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话，很不淑女的喔。”
    江邈：“……”
    她们下了另一个井盖，井盖下面的甬↑道路很长，走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一截经过地底的火车站台。江邈估算了一下距离和时间，她们到东边的火车站附近了。
    站台里里外外什么都没有，江邈从火车车厢的门边拿下一份资料。
    资料上的名单跟刚刚在上面看到的被拐卖名单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份名单后面多了一行住址和金额，住址都是没听说过的山沟沟里的位置。金额大概在每个两三万左右。
    洛西挠了挠头，“这是什么意思？”
    江邈淡定地说：“意思是，在魔鬼城失踪的人都到新家了。”
    洛西懵了：“新家？”
    江邈言简意赅地说：“拐卖。”
    她在名单上找到了刘春花的名字。
    管理局的人参与了拐卖，或者说漠视了拐卖。经济欠发达，他们需要这一笔“人口”红利。拐卖回来的人，会通过这截火车偷运出去。
    洛西懂了：“原来就这样啊？这么简单？”
    看到赤↑裸↑裸的违法犯罪，洛西心里直打鼓：“不过，那些女生好可怜啊，十二三岁就被拐走了，都未必来初潮吧？送到大山沟里生孩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肯定会被折磨疯的。四十几岁都也难逃厄运，这个世道怎么了？女人好可怜。”
    黑影怪可能觉得心里不平衡，忽然现身：“那些男孩也很可怜，好端端的跟亲生父母分别。”
    “你个死人不知道自己长得吓人啊？忽然冒出来干什么？”洛西看到黑影怪心底就发毛，“被拐去QJ不停生孩子跟被拐去当祖宗是一样的？你个死人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黑影怪觉得烦闷：“都是被拐，哪有什么高低贵贱。偏远地区里男多女少，要是有女人他们就不这样了。”
    “呵呵呵，看老娘不撕了你！要是有女人他们就不这样了，你很同情他们是吧？”洛西怒火烧身，追着黑影怪一通打炮，“我瞧你个龟孙很得意，被拐了还当祖宗供着，一点不着急。你个鳖孙女人欠你的？欠给你日给你生孩子是吗？不能独立行走？想要孩子自己怀啊狗东西！自己不能怀就抢女人帮你们怀，一群根本不能传宗接代的狗玩意居然靠坑蒙拐骗学会传宗接代了？你会生嘛？！”
    洛西是真的气炸了，要不是黑影怪能隐身，她非撕了他不可。
    黑影怪躲在角落里故意气她：“你看不到我，打我呀，呵呵。”
    洛西气急败坏，对着空荡荡的站台打了几炮，“有本事你就出来，躲起来算什么男人！出来，正面挨打！！！”
    “你这么凶，活该没男人要。”
    “去你娘的狗比玩意，男人是什么包？你踏爹的能娶老婆？”
    “呵呵，我有老婆。”
    “哪个女人瞎了狗眼！”
    黑影怪能干扰她们的视力。洛西只能对着空气打炮，无能狂怒。
    砰砰砰！站台被轰了个稀巴烂。
    “啊啊啊啊你给我滚出来！”
    常年在黑暗里欣赏管理局的人又气又害怕的怂样，黑影怪很满意洛西如今跳脚的样子。
    他正想再浇点油，只听江邈幽幽道：“黑影怪，不许隐形，站着给她打。”
    黑影怪：“……”
    江邈收服了他，不想现身也得现身。黑影怪在洛西身后猛地转身，夺路而逃：“我不叫黑影怪我有名字！”
    洛西发现他了，笑得凛然，举起大炮，“你死了！！！”
    黑影怪四处乱窜。
    江邈把名单挂回车门的钩子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也活不久了，告诉我，我好帮你立碑。”
    在无数爆炸声中，黑影怪回应江邈：“我叫刘文杰！”
    轰——————！
    江邈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秒，喊道：“别打死他！”
    洛西看着眼前燃烧的火焰，一噎，“我也不知道他死没死……”
    江邈：“……”
    火逐渐熄灭，只剩下一团煤球一样的不可描述物。
    江邈：“……”
    洛西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地问：“他对你很重要吗？这是游戏的重要NPC？”
    江邈：“……”
    提示音：“重要NPC刘文杰已死亡，终极boss刘宁宁黑化清零关键人物缺失。请玩家积极寻找其他方法，感化终极boss，避免魔鬼城大清洗。”
    提示音：“魔鬼城管理局副本已通过，游戏结束，现在掉落游戏通关奖励，请玩家查收。”
    洛西有点发闷，绕着空荡荡的站台走了三圈：“等等，这就结束了？井盖下面这么大，站台这么大，说什么也要有几个负责拐卖的超强NPC、几个变异的被拐者吧？这游戏体验太糟糕了，我要给差评！”
    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唯一的怪物还是刚刚的黑影怪。
    江邈揉了揉眉心：“你刚刚说要easy模式的。”
    “我说要，游戏就给吗？”洛西不知道是她出了问题，还是江邈出了问题，“我以前求爷爷告奶奶，游戏也不搭理我啊。我用我的大胸发誓，游戏从没实现过我的愿望。”
    江邈：“……”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获得神的求婚戒指和游戏通关积分ovo，恭喜玩家洛西获得游戏通关积分。请你们再接再厉，继续获得更多奖励，成为更美好的自己。”
    话音未落，一颗闪着钻石光芒的鸽子蛋戒指掉进江邈的手里。
    洛西：“…………”
    洛西一心以为是江邈的高掉率导致的，酸溜溜地说：“羡慕哦，好大一颗钻石……”
    江邈略微嫌弃地拿着戒指：“游戏通关时间加倍。”
    提示音：好的夫人。”
    洛西怀疑耳朵瘸了：“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第15章 魔鬼城14   这个游戏真的很在意江邈
    提示音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恭喜玩家江邈获得神的求婚戒指，这则消息将会在游戏公告上通知三天。”
    江邈不是好排场的人，也不想被人跟踪窥视：“给我闭嘴。”
    提示音：“……”
    洛西一脸审视地走来：“游戏君，你刚刚喊她什么？”
    提示音装傻的功力不太行：“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喊。”
    洛西的脑子难得灵光：“你肯定是喊了什么，要不然你就会问我在说什么，而不是强调你什么都没说。”
    洛西踮起脚，装模作样虚空掐住江邈的脖子，“不说我就绑架她！”
    江邈：“……”
    江邈半点没有被劫持的自觉。
    她也想装作很担惊受怕的样子，但洛西这踮起脚才能摸到她脖子的小身板，真的很没有说服力诶。
    “好了，”江邈说，“游戏结束了，你不回去继续睡觉？”
    “睡觉当然要睡觉，”洛西说，“睡觉之前我还要吃馄饨面肉夹馍酸菜饺子。老娘打了那么多怪，真的好饿，但是晚上吃东西会发福。”
    江邈心说她不关心洛西回去之后宵夜吃啥，也不关心她的体重，“回去如果很晚了，你一个人住的话自己煮饭吧，别点外卖了。
    洛西“哦”了一声，“但在此之前，我要看看你的戒指。”
    她盯着江邈的戒指看，两眼发光，好像孤魂野鬼，好像江邈不答应她她就当场倒毙一样。
    “我是你的队友，通关我也有份，要不是游戏系统暗恋我，特意降低了游戏难度，我们肯定没那么容易过来。我就看看，不说话。我也不妒忌你。”
    “可以嘛，小姐姐？”她熟稔地开始卖萌。
    江邈干脆把戒指丢给她，“你随便看。”
    洛西欣喜地接过：“你悠着点！”
    江邈分明丢出去了，但戒指在半空中飞了一圈，居然笔直地回到她手里，有根绳子栓着一样。
    洛西特大无语：“江江江，你不想给我看就算了，何必故弄玄虚假装大方……我又不摸你的。”
    江邈很纳闷：“我真的丢出去了，它自己飞回来的。”
    她把戒指直接摔地上，戒指就跟个弹弹球一样，立刻飞回她手里。
    提示音：“神的求婚戒指有GPS定位防盗功能，万不能丢。请玩家尽快佩戴，否则游戏通关奖励会被收回，玩家做游戏失败处理。玩家江邈不仅通关管理局副本失败，通关魔鬼城副本同样失败。”
    江邈：“……”
    洛西再傻也反应过来了：“它好像很希望妳戴上这个。你戴吧，我看看好不好看。”
    江邈垂下眼，把戒指当扳指，往拇指上捅。
    洛西扶额：“哎……”
    但这枚戒指就跟长了眼睛一样，不仅不乖乖往拇指上靠，还一个劲儿往江邈的无名指上弹。
    洛西哈哈一笑：“这东西跟被鬼魂附体一样，看着像个邪物。”
    江邈硬是把戒指往拇指上掰，无论如何都掰不进去，忍不住愤慨的低骂了一声：“我淦。”
    洛西赶紧说：“我没这口癖，不是跟我学的！而且，我骂人是逼不得已！”
    江邈：“……“
    提示音：“玩家江邈言论过于粗鄙，过于不堪入耳，污染了整个游戏世界，被游戏系统封为第一喷子。请所有玩家以此为戒，在游戏里保持文明。玩家江邈将在游戏公告上鞭尸三天，让我们一起鄙视她的不文明行为。”
    江邈：“……您有事吗？”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某人，江邈觉得心梗。
    相比起江邈，游戏第一喷子这个称呼显然更适合洛西。洛西挠了挠脸颊，瞬间有些不好意思：“江江，原来这小破游还有这种称呼啊，看来它对我挺好的，它真的好像在暗恋我。”
    洛西一脸愧疚：“对不起了江邈，我怀疑是暗恋我的人把原本属于的称号丢给了你。我猜，他肯定不想看到我上公告丢脸。”
    江邈：“……”
    说着说着，洛西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她捧着肚子蹲在地上，后面笑得直不起腰，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江邈：“……”
    最后，戒指稳稳地扣在了江邈的无名指上。
    洛西见了，又酸了：“好好看哦……”
    戴上去之后，的确摘不下来。无论怎么扯，都扯不下来。江邈嫌弃地问：“这枚戒指能改外观吗？我不喜欢。”
    提示音很有服务精神：“神的求婚戒指可以按照你的个人喜好修改外观，只要意念上修改就可以了。对了亲，戒指无法改成透明，请不要白费力气。”
    被猜中心思的江邈：“…………”
    江邈意念控制，将手指上的钻石戒指改成带铆钉的黑色铁皮戒指，还一口气在食指、中指上分别戴了一个。
    怎么看都跟求婚戒指没关系了。
    洛西瞅了空气一眼，又瞅了江邈一眼：“我总觉得不对劲，你跟提示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有啊，”江邈打了个哈欠，“我是它母亲，它是我失散过年的傻儿子。小的时候我天天揍它，它非常怕我，现在还对我保留着恐惧敬仰的心情。”
    洛西：“……”
    洛西脑子短路了一会儿，“好吧，既然顺利通关了，咱们在分道扬镳之前合影留念吧。”
    她从风铃里拿出拍立得：“咱们来——”
    江邈快步走躲避：“不拍。”
    每次闯关结束之后，洛西都会留下一张照片。有时候有队友，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洛西很珍惜每一次九死一生的通关。
    活着就是最好的奖赏。
    “……为什么不拍照？小姐姐，我又不会拿你的照片去做坏事，”洛西追着江邈跑，非要跟她合影，“江邈同志，我们也许下次见面就是阴阳两隔了。游戏这么大，我们也有可能根本不会再遇到，缘分到此结束。留张照片给我做个纪念嘛……我刚刚那么神勇，你一定会怀念我这个队友的！”
    江邈对这种事抗拒得很，走得飞快：“我长得普通，不拍照。”
    “哎呀你长得虽然普通但是要面对现实啊！”洛西以为她不想照相是因为自卑，疯狂给她灌鸡汤，“江邈同志，长得一般长得普通不是你的错，反正也不辣你自己的眼睛你在乎什么呢？我们要接受自己的缺点。这样，我脸小我站前面，我给你站后面可以吗姐姐？”
    “我不，要拍你自己拍，你自己纪念。”
    洛西烦闷地跺跺脚，“哼，不拍就不拍。”
    江邈已经走到管理局门口了，还从一片尸骸里找到了自己的滑板，鞋带松了蹲在地上系鞋带。
    洛西觑着她，趁江邈不注意来了一张怼脸自拍。角落里刚好是江邈蹲着系鞋带的身影。
    “我可不是拍你，你只是恰好当了背景板。”洛西心花怒放。
    拿到照片的时候，她愣了几秒。
    洛西一贯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但角落里的江邈夺去了她全部注意力。
    分明都是同一张脸，照片里的江邈跟她本人完全不是一个样……
    不仅如此，也许是周遭的环境过于昏暗，江邈整个人发着淡淡的白光。
    洛西怀疑自己瞎了眼，“看不出来，你还挺上镜……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你长得有点……”
    找不到形容词，但绝对是褒义的。
    “你怎么会发光？难不成我的散光又严重了？”
    她愣怔着，手里的照片被江邈一把夺去。
    江邈看了一眼，揣进兜里：“既然是留念的，这张我留着了，拜拜。”
    说完，她滑着滑板，灵巧地从尸海里飞跃关卡，只留下一抹倩影。
    洛西：“？？？？？”
    ×××××
    苏绾绾喝了一点营养剂，从玻璃桌上站起身：“我差不多要回去了。话说回来，傅渊行你打不打算现在去江户花园把刘宁宁抓走，江邈出去了，很快就要大清洗了。”
    傅渊行：“她去哪里？”
    “她没说。”苏绾绾耸耸肩，“现在江户花园有一堆怪物，你来的话注意点。当然了，这群怪物对你来说小菜一碟。”
    提示音忽然全游戏公告：“恭喜玩家江邈顺利闯关魔鬼城管理局副本，获得神的［哔］！”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好像被谁掐断了。
    沙发上的白毛少男惊讶地睁大眼睛，学着提示音的机械腔调，平仄起伏地说：“什么是哔—～—～？”
    苏绾绾皱着眉，“江邈又做什么了？她拿到什么了？”
    但等了几分钟，提示音似乎没有要解释那个［哔］到底是什么的意思。
    傅渊行面容沉着：“我猜的没错，这个游戏真的很在意她。”
    苏绾绾：“上一次提示音公告的话你们还记得吗？”
    如果上次提的那个人就是江邈，这是游戏第二次游戏公开提到江邈了。
    “我记得，”白毛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上一次提示音说，恭喜某某玩家获得神级个人技能，让我们恭喜她，并为她送上精美花圈。在此之前，游戏从没有特意提及过谁。我到现在还记得提示音的语气，跟我家公猫还没绝育发情的时候一个猫样！！！”
    苏绾绾有点无语又有尴尬：“所以，她到底做什么了？”
    白毛：“她跟游戏之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过了一会儿，提示音平静无波地在全区域公告：“玩家江邈言论过于粗鄙，过于不堪入耳，污染了整个游戏世界，被游戏系统封为第一喷子。请所有玩家以此为戒，在游戏里保持文明。玩家江邈将在游戏公告上鞭尸三天，让我们一起鄙视她的不文明行为。”
    苏绾绾：“……”
    白毛：“……”
    傅渊行一笑：”第三次了。”
    第16章 魔鬼城15   江邈：“我对游戏世界产生……
    离开了管理局，江邈滑着滑板，从魔鬼城的街道上呼啸而过。
    出来的时候，天色大黑。
    虽然通关了管理局副本，但魔鬼城局势更加严重。如果她猜得没错，两个井盖一个获得刘文杰，另一个获得刘春花。这两个NPC能清空刘宁宁的黑化值，避免还有不到三十小时就要发生的大清洗。但现在，刘文杰被洛西一炮轰没了，刘春花也因为easy模式直接下线。
    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easy模式。
    管理局副本简单通过了，刘宁宁的黑化避无可避。
    江邈还是那副扑克牌表情，好像根本不在意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样。她身姿灵巧地飞进了江户花园。一进门，门边两行站姿标准的蜥蜴人对她九十度鞠躬：“母亲好，欢迎回家！江户花园蜥蜴人降为母亲送上竭诚的服务！”
    江邈“嗯”了一声。
    跟她出门的时候不一样，江户花园瓜果飘香。
    砍掉的柳树林里种满了番茄、白菜、青椒、胡萝卜、土豆等常见的蔬菜，高粱水稻等主粮。训练有素的蜥蜴人娴熟地把采摘下来蔬菜运到仓库里。不仅如此，万能种子后期还开发了养殖系统，一定数额的蔬菜可以兑换小鸡小鸭。
    鸭妈妈赶着一群嫩黄色的小鸭回窝，从江邈脚边路过。
    江户花园已经成为江户农场。
    江邈巡视了一番，很满意自己看到的：“汇报一下我离开这这段时间这里发生了什么。”
    蜥蜴人争先恐后向江邈报告：“大丰收！大丰收！哦们一共收了一吨土豆一吨西红柿一吨大白菜一吨胡萝卜还有十吨玉米！请母亲大人夸奖我们！”
    看得出来很喜欢玉米了……
    江邈眸子轻抬：“挨个夸，玉米都给你们吃。”
    得到了江邈亲自奖励的玉米，蜥蜴人痛哭流涕：“妈妈对我们真好，我们还要继续为妈妈服务！”
    “还有别的吗？”
    蜥蜴人们很自豪地说：“我们兑换了一千尾鱼，一千只鸭子还有五百只小鸡，二十只猪！收获了两百个鸭蛋还有两百个鸡蛋！一只猪正在屠杀中，要给妈妈熬大骨汤！”
    江邈点头：“也给你们自己做点鱼汤和烤鸭。”
    蜥蜴人扑到地上痛哭：“妈妈对我们太好了，居然知道我们喜欢吃什么！蜥蜴人好感动！”
    它们感动极了，一共哭了三分钟。
    江邈：“……”你们自己种自己养的感动个屁。
    罢了，江邈对它们说：“挑食不好。”
    蜥蜴人们：“……”
    豆大的泪珠从蜥蜴人的墨镜下流下：“呜呜呜妈妈太好了 ，居然关心我们的均衡营养！！！”
    江邈总觉得少了点声音：“还发生别的事情了吗？”
    是不是少了一个人？不对，少了两个人。
    蜥蜴人想了想，没想到还有遗漏的成果没有汇报，便说：“要抢妈妈食物的那个坏女人出去了没有回来，那个对妈妈不恭敬的熊孩子被两个好人绑走了！”
    刘宁宁居然被绑架了？江邈一噎：“……你们没制止？”
    “两个好人绑的好！”蜥蜴人幸灾乐祸地说，“她们对妈妈不好！她们走了妈妈才能独宠我们！我们才是妈妈最好的孩子！”
    江邈：“……”
    江邈揉了揉眉心：“被劫走就被劫走，算了不管了。开饭，你妈我饿了。”
    魔鬼城东边城堡。
    苏绾绾在房间外面来回踱步，焦虑万分：“她回来了吗？怎么还不过来交涉。”
    苏绾绾花儿都谢了。按理说，就算不救她，为了救刘宁宁，江邈也应该要过来一趟的。怎么会要这么久？
    傅渊行看着江户花园的门禁卡回传的数据。这是一个类似监控探头的道具，可以检测进出某个地点的人员。一个多小时之前江邈进了江户花园，到现在还没出来。
    白毛从关着刘宁宁的房间里出来，对傅渊行说：“NPC小女孩说饿了，要吃的，还要吃冰淇淋。”
    傅渊行并不在意这些虚事：“给她。”
    “没有了，城堡里的食物都空了。”白毛颇有微词，“魔鬼城一直进新玩家，活着的玩家发现我的城堡，全都躲在这里。现在城堡里有将近两百个人，两百张嘴嗷嗷待哺。你知道外面那群玩家有多讨厌吗？一听到城堡没食物了，不仅赖着不走，还觉得我们私藏食物，现在在城堡□□烧，开始乱来了！”
    傅渊行蹙着眉：“距离大清洗还有不到二十八小时。”
    “所以说哥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已经抓到刘宁宁了，直接杀了她通关游戏。我不想让一群好吃懒做还散发着腌臜气的玩家住我的城堡了。我生气了！”
    傅渊行并不搭理他，只管看着完全没变化的监控门卡。
    白毛啊啊啊开始发狂。
    苏绾绾也面对着江户花园的方向，“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白毛头疼极了：“姐，你是不是中了江邈的毒了？十分钟之内你提到了二十次江邈了。给我忘了那个女人！”
    苏绾绾一脸哀愁：“不会真的不来救我了吧？那群蜥蜴人会不会根本没告诉江邈我被绑架了？我忘了给江邈留一张小纸条！小柯，赶紧再去江户花园一趟，明确地告知江邈我被绑架了！”
    白毛：“哼，我生你们的气了。”
    “动了。”傅渊行手里的门禁卡有了变化。
    5：47PM，蜥蜴人离开。
    5：47PM，蜥蜴人离开。
    5：47PM，蜥蜴人离开。
    5：47PM，蜥蜴人……
    整个卡片的提示都是蜥蜴人离开。
    苏绾绾面上一喜，凑过来看：“江邈这个狗女人终于有动静了！半个小时肯定能到——”
    然后，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蜥蜴人。
    “江邈呢？”
    傅渊行疑惑地翻了门禁卡，看了三遍，没在门禁卡上看到“江邈”两个字。
    唯一一条跟江邈有关的，是一个多小时之前江邈回到江户花园的提示。
    她到底有多少个蜥蜴人？
    等了半小时，蜥蜴人浩浩荡荡地回到江户花园。
    6：39PM，蜥蜴人回来。
    6：39PM，蜥蜴人回来。
    6：39PM，蜥蜴人回来。
    6：39PM，蜥蜴人……
    苏绾绾捏着拳头，仿佛被渣男抛弃的良家妇女：“江邈你个狗女人！”
    虽然江邈没出现，但他们都以为江邈会趁着夜色偷溜进城堡，一晚上戒备森严。奈何等到天方吐白，江邈都没出现。
    江户花园的门禁卡一点动静没有。傅渊行眼底有青黑，生无可恋地说：“去江户花园看看。”
    白毛窝在沙发上睡觉，已经睡醒了。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不先杀了小女孩吗？”
    好像只有他惦记着通关的事情了。
    为什么会这样？
    傅渊行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卫衣外套，匆匆洗漱：“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跟江邈交涉。”
    既然江邈不主动上门，他们上门也一样。
    “交涉什么？”
    “见面再说。”
    白毛打了个哈欠又躺回沙发上：“所以，哥你有打劫江邈的全盘计划了？”
    他们来这个游戏，就是冲着江邈的个人技能来的。
    傅渊行一愣。
    他把这一点忘了。
    白毛看他空白的脸，就知道他大脑短路：“哥，你过去要给江邈送人头吗？这可是拿了神级技能的玩家，前不久还拿了神的哔！”
    苏绾绾听到他们要去江户花园，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终于有发泄的对象：“你们去找江邈晦气是吧？带上我，我也有些道理要跟她谈一谈！”
    傅渊摇头：“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人质？”
    苏绾绾：“你们把人质带上不行？”
    “不行。”
    “姐，你就留在这里，看看能不能从刘宁宁嘴里撬到什么秘密。刘宁宁反正也活不长了，你送送她，给她最后的晚餐。”白毛挠挠头，“不对，没有晚餐了。”
    他们把苏绾绾和刘宁宁撇下，下了城堡。
    一下城堡，三个彪壮的大汉就盯上了傅渊行：“你们把食物藏在哪里了？”
    楼下的玩家饿了一个晚上，原本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忽然中断了供给，心理落差特别大。性格温顺的还好些，性格暴躁的，直接抢劫其他玩家攒下来的了。
    白毛看到这群玩家就生气，骂道：“你住在我的地盘蹭吃蹭喝，还好意思找我要东要西？”
    撩事斗非的麻子脸跟其他男人对了眼色，从角落里再走出来五六个高大男人，一团把两人围住。
    他们昨晚观察了一夜，发现这栋城堡管理的只有三个男人。
    “你的地盘？现在是我的地盘！”
    话音刚落，一颗满是热血的头颅滚在地上。
    其他人讶异的片刻，脖子喷溅出血花。五秒之后，好几颗头颅在地上滚。
    一屋子血腥味，白毛嫌恶地避开摊倒的尸↑体和飞溅的血迹，“哥，你下次注意点，把我地弄脏了。”
    “嗯。”傅渊行抽出丝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傅渊行一路下楼，有不懂事的玩家上门暴力乞讨，都被他解决干净。城堡里尸横片野，再也没有人闹事。一个长相斯文，手里拿着扫帚的男人见了，一拍额头：“你又要我收拾是吧？”
    傅渊行“嗯”了一声。
    白毛嬉皮笑脸：“辛苦你了涛哥，我跟哥出去找江邈晦气，去去就回。”
    他们出了城堡，路上有几辆小货车扭着S型的骚包走位，叭叭乱窜。
    小货车车壳上贴着：新手上路，男司机。
    “这些玩家不要命了？居然还敢开魔鬼城的车？”白毛没眼看，“我数三秒他们肯定被吃。小爷苏珂为你们默哀。”
    三秒过后，车窗里探出一只戴着墨镜的蜥蜴头：“小老弟，你学会吗？”
    “学会了。”另外一辆车上也探出一只蜥蜴头。它惊喜地“呦吼”一声，有模有样地转方向盘踩油门，却忽然傻嗨地开始给自己鼓掌，“我真牛！”
    一头撞倒路边的垃圾桶。
    白毛&傅渊行：“……”
    车祸现场，倒不是特别严重。
    车门被撞开，一个头昏的蜥蜴人从车里扑了出来，几颗白菜也从车上滚了下来。固定在车顶的喇叭截腰撞倒，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声响起：
    “卖菜了，卖菜了。”
    “江邈原生态农家菜基地，非转基因绿色食品，可食用，不变异。限时大甩卖，白菜一百块一颗，番茄一百块一斤，肥鱼五百块一条，年轻的母□□百块一只，只收人民币。”
    “品种繁多，价格优惠，欲购从速。”
    第17章 魔鬼城16   江邈绑架了别人
    傅渊行和白毛绑架了车上的几个蜥蜴人，把蜥蜴人往江户花园门口一丢。
    江户花园里，一群蜥蜴人正哼哧哼哧架起大铁锅，正在煮鸭汤。
    周围还有坐在小板凳上的蜥蜴人，宰杀、拔毛、开膛整个流水线，动作干脆快捷。
    它们见到有人来闹事，全体起立进入一级警备。
    “你们不是好人吗？为什么要抓我们的小老弟？？？快放了我们的小老弟！！！”
    被傅渊行抓住的小老弟蜥蜴人哭起来：“呜呜呜，他欺负我，我打不过他！我要找妈妈！”
    蜥蜴人们一致对外：“妈妈教的，军体拳准备！”
    噼里啪啦！房屋倒塌！
    睡梦中的江邈被打斗声和哭泣声吵醒。
    她烦闷地从床上下来，心情十分阴郁：“谁啊，一大清早大吵大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走到菜园，看到两个陌生男人。
    一个白毛，一个黑毛。
    蜥蜴人跪在地上嚎啕痛哭：“妈妈！我们被绑架了！这两个坏人我们打不过！”
    江邈：“……”
    白毛看到江邈：“你就是江邈？”
    也许是期待值过高了，咋一眼看到江邈，白毛觉得她：不是吧？就这样？
    太普通了嗲。
    穿着普普通通的俗气T恤，烂大街的工装裤。至于头发，不仅没梳，昨晚肯定没洗，再搭配这张毫无优点的脸，真的……
    白毛烦闷地皱起眉：“喂女人，你就不会打扮打扮吗？”
    江邈没睡醒，心里正憋着火气。她走到白毛身边，尽量凹出“我见犹怜”的感觉，问：“好哥哥，这样打扮是吗？”
    太惊悚了！白毛脑子里蹦出一个词：东施效颦。
    然后，一个拳头猛地朝他面门砸来！
    嘭一声！两管鼻血止不住！
    江邈阴阳怪气地说：“小弟弟，你脸上五颜六色的真好看，喜欢我给你的打扮吗？”
    蜥蜴人纷纷起立鼓掌：“妈妈好样的！”
    傅渊行没动，目光平静地看了江邈一眼。
    她现在脾气很冲。
    江邈抱着双臂，目光睥睨：“你们是过来买菜？还是过来抢菜？”
    傅渊行心说都不是，他是过来抢人的。
    白毛捂着肿起的脸：“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打人？”
    江邈一脚踩在白毛头上，反唇相讥：“你祖宗的白毛翁英年早衰，敢在我地盘上撒泼，不打你打谁？”
    白毛：“……”
    这就是游戏第一喷子的实力吗？
    “哥，救我！”
    傅渊行没理会苏珂，忽然对江邈说：“我们抓走了刘宁宁。”
    江邈无所谓地点点头，“然后呢？你们杀了她？”
    提示音并没有宣告刘宁宁死亡，她明知故问。
    傅渊行没回答，又说：“我们还抓走了跟你一起的另外一个女人。”
    “哦，那我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傅渊行算是摸清江邈的性格了。他笑了一声，平静地抱了一个数字：“我数过了，你一共有376个蜥蜴人。”
    “376？”江邈疑惑。
    怎么还多了？
    多出来的几个蜥蜴人鼓起勇气澄清：“我们不是这里的，不要打我们，我们只是过来蹭饭的……水鸭汤好香，我们忍不住就偷偷浑水摸鱼了，我们再也不这样做了……我们现在就走……”
    江邈：“……”
    傅渊行一直看着江邈。他暂时无法理解江邈如何控制这么多蜥蜴人，但重要的是，能够控制住将近四百个怪物，在游戏里她是无敌的。
    虽然苏绾绾提醒过傅渊行不要抢江邈的技能，他也一直信任苏绾绾的直觉。但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说时迟那时快，傅渊行猛地向江邈袭来。
    江邈的个人技能，他势在必得。
    一个趔趄，江邈笨拙地躲闪，她下腰从地上擦过，用脚勾傅渊行的脚踝，踩了个空。
    这个人的速度好快。
    傅渊行一把攻向她的脖子，指缝之间隐约寒光乍现。
    刀片！
    江邈心里直打鼓，从地上打了个滚，立刻跟傅渊行保持一定的距离。
    站稳之后，她举着手’枪，牢牢锁定了傅渊行。
    “不想死就别动，锚点手‘枪命中率百分之百。”
    江邈不想跟对面的男人肉搏。傅渊行的身体素质极端的强，她绝对打不过。
    傅渊行眼神一凛，停下动作，盯着江邈的手‘枪看。
    好像被她唬住了。
    但转瞬，他猛地江邈扑来！
    江邈二话不说扣下扳机！
    然而，在她摁下之前，傅渊行一个手刀，直接把她手里的枪劈开！
    动作太快了！
    两人在草地上扭打起来，江邈渐渐处于下风。
    “喂，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江邈嘴角流血。
    傅渊行没吱声，只是用尽力气制服江邈。
    白毛很满意自己看到的。
    傅渊行把江邈摁在地上打。
    两人相互拳打脚踢，翻滚来，翻滚去。
    总算给他报了一拳之仇。
    白毛看出傅渊行保存了实力，幽幽说：“哥，你别让了，干脆直接解决她算了，别婆婆妈妈的。已经超过一分钟了，你以前都是一分钟之内解决敌人的。”
    他悠哉悠哉开始逼逼：“哥，绾绾可是跟你开过玩笑，谁要是能在你手底下生存一分钟，谁就是你梦中注定的情人。哥，赶紧解决她啊，不然我就默认你暗恋江邈了。这么一女的，你多亏啊……”
    江邈手腕上的绳索无限伸长，举着丢在两米开外的手|枪。枪口瞄准江邈身上的傅渊行。
    “嘭！”
    傅渊行后背张眼睛似的，立刻弹起避开。子弹在半空中拐了个弯，继续朝他射去。
    傅渊行避无可避，徒手抓住子弹。
    子弹从傅渊行手心穿出一个血洞，跌在地上。
    不过，也就两秒钟，傅渊行的手心快速愈合。
    中了一枪，傅渊行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抬眼看向江邈。
    这个空隙，江邈拿回了锚点手‘枪，枪口直直对准他。
    江邈身上有几处淤青，衣服脏了，嘴角也破了，目光凉凉的：“你的个人技能是身体素质突破极限？”
    说完，“嘭”、“嘭”、“嘭”，按下扳机。
    傅渊行干脆不躲了，直接用手掌去接子弹。
    三颗子弹被他扔掉，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江邈，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交出你的个人技能。”
    江邈：“……？？？？？”
    江邈冷笑一声，“又是绑架又是制造噪音。那么大阵仗，就为了抢走我的个人技能？早说嘛，我直接给你们。”
    她确实打不过傅渊行，不想白挨打，认栽。
    傅渊行一愣，狐疑地看向江邈。
    白毛警铃大作：“哥，小心有诈。”
    “能有什么诈？就算有诈，也不是我诈的你。”
    江邈掏出扑克牌，丢给傅渊行。
    傅渊行下意识接过，还没来得及细看，拿着扑克牌的手臂整条炸裂。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血肉成沫，四下飞溅。
    就这样没了一只手，一贯清冷的男人露出难受且困惑的表情。
    他面容惨白，错愕地看着江邈。
    扑克牌飞回江邈手里。江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事先声明，我可没有使诈。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不爽，找游戏要说法去。”
    其他玩家都是因为自发的愿望或者欲望第一次触发游戏。
    只有她不是。
    她是被游戏强行拉进来玩游戏的。
    白毛气不过：“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奸诈？”
    “是啊，”江邈皮笑肉不笑，“我这个奸诈的女人面对你们两个来抢劫的奸诈男人，居然没让你们得逞，可不是太奸诈了？”
    江邈幸灾乐祸地瞅着他们：“一个破相一个断手，遭的罪都是自找的，活该。”
    白毛一噎。
    傅渊行的手臂缓慢地愈合。他适应了身上的疼痛，把沉着的目光放在江邈身上。
    缺了一只手，对上江邈优势还是有的，只不过肯定不那么游刃有余了。
    白毛第二次见傅渊行受伤，不确定傅渊行的伤势严不严重，打算撤退：“江邈你有种，这笔账我下次再跟你算！”
    说完，扶着傅渊行，去意明显。
    一转身，被无数的蜥蜴人团团围住，身上也多了一根把他绑的死死的绳索。
    白毛身后，江邈幽幽说道：“说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这里是公共厕所呢？”
    她一把扯过绑着白毛的长绳，把人拽倒在地。
    江邈笑得粲然：“不好意思，你们被我劫持了。”
    *****
    十五分钟之后，傅渊行的手臂长了回来。
    江邈踩着滑板走在前面，被绑着的白毛跟在她后面，被一支枪顶着头。
    傅渊行则走在江邈身边。
    白毛朝天吼了一嗓子：“你为什么绑着我不绑我哥？？？”
    都是人质，为什么傅渊行能得到自己走路的待遇。
    不公平，不公平。
    江邈看了傅渊行一眼：“绑不住他，懒得绑，浪费我的绳子。”
    有枪顶着白毛的头，江邈根本不担心傅渊行会忽然发难。
    白毛被江邈气得半死，也被傅渊行的平静气得吐血：“哥，你现在是自由身，就算你不打江邈，能不能过来帮我松绑！她绑着我！！！”
    白毛非常不理解傅渊行为什么任由江邈胡作非为。
    傅渊行扫了江邈一眼：“没必要。”
    江邈的个人技能暂时无法拿到，江邈本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路人。反正都是回城堡，傅渊行觉得被江邈绑着回去，和他们自己走回去，毫无差别。
    他是一个大心脏的人，神经粗到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什么叫没必要？绑着我就有必要了吗？我跟你才是一个阵营的！哥，你现在是闹哪样？你是向江邈倒戈了吗？我觉得是你跟江邈一起把我绑架了！”
    “人质闭嘴。”
    江邈厌烦地走到苏柯跟前，往他嘴上贴了一张黑色的大绷带。
    苏柯欲哭无泪。
    东边城堡到了，蜥蜴人开过来的几辆小货车就停在附近。
    江邈举个喇叭，对着城堡大喊：“一个白毛和一个黑毛被我绑架了！你们谁是负责人，出来交钱赎人！”
    第18章 魔鬼城17   刘宁宁不能给你
    吼了一嗓子，江邈问傅渊行：“说说看，你值多少钱？”
    傅渊行是个奇葩的人，居然毫不芥蒂地回答了：“我很便宜，一百。”
    艹……
    江邈表情僵硬，骂道：“你个便宜货。”
    傅渊行：“……”
    江邈一脸嫌弃：“你以为自己是大白菜？”
    傅渊行：“……”
    城堡里的所有玩家都被江邈的大喇叭吸引过来。刺头被傅渊行提前解决了，剩下一群好管理的，说得上话的只剩下涛哥。
    吕念涛一脸烦闷，从里面挤出来：“让一让，让我看看谁被绑了？”
    看到傅渊行那张扑克牌脸，还有绑在后面的苏柯乌青的脸。他满脸的忧愁退散了，变成呆滞：“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找别人去了晦气吗？”
    “他们运气不好，被姑奶奶我劫持了。”江邈把傅渊行往前推：“这个不值钱，白送。”
    傅渊行：“……”
    江邈把白毛从后面拽上来，掐着白毛的脖子，阴狠地说：“城堡里的人给我听着，把刘宁宁给我换出来，不然我当着你们的面宰了这位煲汤！”
    傅渊行不急着离开，面无表情地看向江邈：“刘宁宁不能给你。”
    “好说，那你们有什么值钱的可以换这个白毛？你们手里也就刘宁宁有些分量。”
    好好先生吕念涛一看苏柯被打成这样，想也不想，立刻去带刘宁宁：“美女，你先别动手，我去去就回。”
    苏柯被绑着，又说不出话，愤怒地像只扭来扭去的毛毛虫：“呜！呜！！！”
    傅渊行眸光沉着：“你不会动手的。”
    江邈笑得让人头皮发麻，“我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把他丢到路边就可以了。”
    傅渊行：“必须杀了刘宁宁才能通关游戏。”
    他这句话出来，周围没有游戏通关线索的玩家，不约而同抬头看向江邈。
    江邈浑然不觉身上的目光：“所以呢？”
    傅渊行负手站立：“所以，你要带走刘宁宁，就要负责解决她。否则明天的大清洗，几乎所有的玩家都要死。”
    一听自己要死，其余玩家忍不住了：
    “杀了那个刘什么都NPC就能通关游戏？为什么不杀？”
    “对啊，既然知道了，早杀了她早解决。喂，对面的女的，你不要妇人之仁。”
    ”我看这女的净会拖后腿，心软了吧！一看就是干不成大事的，不就是杀一个NPC玩家，有多难？”
    “赶紧杀了她，这个鬼地方我呆够了，我要回家！”
    傅渊行什么话都没说。
    江邈冷笑一声，讥讽地看向周围：“你们这一群废物蛀米虫，窝在别人的城堡里好吃好住、啥事也没干，也有脸跟我说没干人事，配吗？”
    没想到她会反呛，周围的玩家噤声，差点咬住舌头。
    “缩在别人的地盘当乌龟当得爽，现在伸头出来，废物就以为自己不是王八了？”
    “撒泡尿照照镜子，这里轮得到你们说话？一群好吃懒做的怂包废物。”
    其中一个女玩家见不得江邈“单”方面骂人，和稀泥说：“好了，别骂了，骂得这么难听。”
    江邈：“滚回去，别出来犯贱。”
    其他人：“……”
    他们面面相觑。
    江邈直直看向傅渊行，只是通知，不是商量的语气：“刘宁宁没有杀我，我不会杀她。你们谁要杀她，尽管上，我不拦着。”
    傅渊行抿着唇，“但是你非要带走她，是吗？”
    带走她，意味着刘宁宁归属她。
    但又不打算杀她。
    江邈虚伪地眯眼笑，“我手里的白毛只能换她，谁叫你们手上没有值钱的东西。”
    这是江邈的道。
    她并不是在保护刘宁宁。
    没对她动手的人，她不会自以为是审判他们。刘宁宁没对她动手，说什么她都不会先动手。但，对她动手的，无论天涯海角、黄泉碧落，无论是人是神，她都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江邈瞥了傅渊行一眼，不屑地嗤笑道：“你该庆幸自己在我这里排不上号，不然我会卯足全力打你一顿。”
    傅渊行：“……”
    傅渊行忽然笑了一声。
    嗯，很记仇。
    吕念涛很快带刘宁宁下来，把刘宁宁往前一推：“你要她是吧？”
    交换了人质，吕念涛立刻埋汰起傅渊行和苏柯：“我都说了一百遍了，让你们不要违法乱纪。虽然是游戏，多少讲究点人文精神。你看吧，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们绑架了别人，别人也照样绑架你们，瞧瞧，被揍成这样。”
    “小柯你的脸都快成猪头了。”
    出乎江邈意外，这个男的完全没脾气。
    黑毛和白毛显然不是会打开大门接收难民的人，看到吕念涛之后，江邈懂了。
    江邈踹了白毛一脚：“行，你可以滚了。”
    白毛怒目圆睁，“呜！”
    吕念涛立刻把白毛接走：“你看你，我都让你讲讲礼貌了！赶紧说对不起！”
    刘宁宁见到江邈，眼前一亮：“姐姐，你来接我了！我以为你会狠下心不管我呢。”
    “你以为我想来？”江邈没好脾气，见到刘宁宁根本不开心。
    “现在喊姐姐太晚了，你还是喊我阿姨吧。”
    刘宁宁：“……”
    傅渊行：“……”
    其他人：“……”
    其他的玩家见刘宁宁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有些心疼她是小孩，舍不得动手。有些侥幸她只是小孩，暗地里准备了结她。
    面对同一个人，因人而异，每个人有不同的心思。
    几个人一心想闯关，猛地冲向刘宁宁。
    刘宁宁尖叫一声，扑倒在地，睁眼看着刺杀她的男女，没有躲避。
    江邈同样一动不动，只幽幽道：“忘了告诉你们，现在杀刘宁宁已经没办法通关游戏了。”
    狙杀刘宁宁的玩家猛然一停：“姓江的你什么意思？”
    傅渊行抬眸看着她。
    江邈懒得解释：“提示音，你来说。”
    提示音立刻给魔鬼城副本的玩家发了一则通告：“玩家江邈对魔鬼城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通过狙杀刘宁宁的方式打出的普通游戏通关结局正式下线，请全体玩家知悉。”
    “请全体玩家另寻游戏通关方法，避免魔鬼城大清洗。魔鬼城大清洗倒计时，十六小时三十四分。”
    傅渊行皱着眉：“你做了什么？”
    “我对这个游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呀。”江邈漫不经心地说。
    其他玩家气不过，又十分焦急：“他是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快回答！”
    江邈板着脸：“为什么要告诉你，因为你长得丑？”
    江邈呕了一声，“宝贝，你好辣——眼睛。”
    被怼的玩家：“……”
    江邈油盐不进，幽幽说：“你们谁有本事，也对游戏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呗，不就知道我做了什么。”
    她嫌弃地“嗤”了一声，骂了一声废物，转身就走。
    吕念涛忽然喊住她：“美女，你就是江邈？”
    “咋？”
    吕念涛今早听到了江邈的喇叭小广告，看向小货车上的大白菜：“这个真的是可以吃的吗？”
    “可以吃，一颗白菜一百，只收现金。”
    吕念涛立刻掏出一大沓钞票，直接往江邈手里塞。他目露精光：“我们城堡人多，食物已经没了，乱得不行。美女你只有白菜吗？多少我都要。”
    其他人：“……”
    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不要想着吃！
    江邈立刻换了一张脸，脸上是情真意切的笑容：“这些白菜是我儿子们不喜欢吃才扔出来卖的。我那儿还有很多蔬果，鸡鸭鱼肉样样齐全，走走走，我带你去。你要多少都行。”
    一听到江邈有食物，吕念涛终于放下心头大石，长松一口气：“啊，真的太好了。美女，你真是观世音菩萨转世，见到你我多幸运。”
    白毛一把扯下脸上的胶布，气得不行，嚷嚷道：“涛哥你别上她的当，她的东西绝对不能吃！她就是一个奸佞小人，刚刚还打了我！你干嘛还叫她美女，她不是美女！”
    吕念涛不太理解，发自内心地疑问：“我觉得她长得很美啊，是难得的大美人呢。”
    语罢，语重心长教育起白毛：“我跟你讲了一百次了小柯，不准这么没礼貌，喊姐姐。”
    白毛怒：“……”
    众人：“……”
    江邈笑嘻嘻的：“我也觉得自己好美，哥，你真有眼光。”
    众人：“…………”
    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让人生气？！
    江邈挑衅地瞥着后面的一众玩家，”略略，有本事别吃，丑八怪们。”
    所有人：“……”
    吕念涛这个VIP客户给江邈带来了六位数的订单。江邈脸上的笑容一直没下来，和和气气地让蜥蜴人给吕念涛送货上门，还让刘宁宁给吕哥哥表演节目。
    刘宁宁：“……”
    送走吕念涛之后，江邈脸上的笑容顿消：“儿子们，明天就是大清洗了，今晚给你妈我准备几个才艺节目，唱唱歌什么的，再准备几个拿手好菜。”
    刘宁宁表情古怪：“你为什么要救我？”
    刘宁宁被绑架的那段时间，江户花园已经变了模样。
    虽然没有人流量，但江户花园外面的商户已经开起来了——江邈昨天就是让蜥蜴人出去干这个。
    她在每一个小商店里都塞满了可以食用的蔬菜水果，还安排不同的蜥蜴人当店长。
    魔鬼城不再是一座空城了，这让刘宁宁心里有一种异样感。
    江邈扫了刘宁宁一眼：“我不是在救你，我没打算救你。”
    如果傅渊行不来绑架她，她根本懒得过问刘宁宁被劫走的事。总不能，两个人质换两颗白菜回来，那样太亏了。
    江邈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人。
    两个人换一个人，还是亏了。
    哎，算了，当没想起过吧。
    刘宁宁扬起一个纯真的笑，眸底却全是冷意：“明天我会杀了你的，姐姐。”
    江邈不甚在意：“哦。你对我动手，我也会对你动手的。”
    “你打不过我。”刘宁宁对自己很有信心。
    江邈垂下眼，抚摸过自己手指上的黑色指环，“谁知道呢，也许我忽然多了神级武器，能恁死你呢？”
    刘宁宁一愣。
    在这个游戏里，她每隔七天进入狂暴状态杀死玩家，然后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被杀死。
    从无例外。
    江邈忽然蹲下↓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刘宁宁。她用手指勾起刘宁宁的下巴，挑起刘宁宁稚嫩的脸。
    附在刘宁宁耳边，如恶魔低语：“小朋友，你现在的状态我不喜欢，我喜欢你发狂的状态。”
    “那样才比较有力量。”
    江邈轻蔑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把刘宁宁的头发搅乱。
    第19章 魔鬼城18   江邈你这个狗女人
    苏绾绾娇俏的面容狰狞不已。
    她愤慨地撕下假皮沙发的皮：“江邈你这个狗女人，你居然真的把我忘了！”
    “亏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就是这样打发我的？！”
    “刘宁宁，刘宁宁！你都把傅渊行劫持了为什么不顺带把我换回去！告诉涛哥我拒绝吃江邈种的大白菜！”
    “我恨她！”
    白毛从没见过他的绾绾姐有这么暴躁如雷的一面，当然，他本人目前也很暴躁。
    白毛在地上疯狂做俯卧撑：“一百零一，一百零二……江邈你这个狗女人，等我把体能训练好了我就去揍你！”
    “士可杀不可辱，啊啊啊，你等着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要一雪前耻！”
    一个两个都被江邈气得不轻。
    傅渊行看看苏绾绾，又看了看苏柯，陷入了沉默。
    他之前一直让苏柯别太仰仗自己的个人技能，多跟他一起去健身，苏柯从来不听。现在倒是懂得发奋图强了。
    “好了！”苏绾绾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双手相对从胸口撑下小腹，“我要去找江邈晦气！”
    傅渊行直接问：“你打算跟她摊牌？”
    苏绾绾摇头：“我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就说你们好心把我放了。重要的是，刘宁宁在江邈身边，我必须回去。”
    傅渊行想喊住她，苏绾绾已经走远了。
    许婉飘，也就是苏绾绾，到江户花园的时候，江邈正贵妃卧榻在大椅子上，一边吃着烤串，一边看着面前的蜥蜴人唱大戏。
    几个蜥蜴人拉二胡，几个蜥蜴人敲小锣，还有几个蜥蜴人咿咿呀呀，用愁怨绵长的声调地唱着：“小白菜，地里黄，三两岁，没了娘～”
    一边嗑瓜子一边听戏的江邈，兴趣缺缺地说：“不好听，下一首。干嘛诅咒我。”
    许婉儿感觉自己的心肌梗塞严重了一点。
    “江邈！”许婉飘怒气一吼！
    江邈打了个哆嗦。
    认出了许婉飘的声音，她僵硬地转过身：“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被绑架了吗？绑的也太不结实了吧。
    “你巴不得我回不来是吧？把刘宁宁接回来了，为什么不顺便把我接走？你不知道我也被他们捉走了吗？！”
    许婉飘向江邈输出一万点怒气值。
    江邈：“其实，你能回来都是因为我预测到了。”
    “狗女人！那是我命大！城堡里一个男的说你跟他达成了交易！是好朋友了，这才把我放回来的！”
    江邈：“……”
    一接近江邈，苏绾绾就发现了江邈手上多了的戒指。
    游戏通告的神的［哔］，是神的戒指。
    得到这个特殊情报，苏绾绾心里好受了些。
    “好了，既然你回来了，说道说道城堡里的那三个男人。”
    许婉飘一脸怒火：“求我！”
    江邈毫不走心的打了个哈欠：“求你了，美女。”
    许婉飘不知道江邈猜到多少过关于圣罗兰的时候，挑不太重要的说：“他们三个都是圣罗兰工会的人。”
    “工会？”
    江邈是个游戏白痴，不知道工会是什么玩意儿。
    “游戏里的一种组织，完成第一次游戏就可以登陆游戏大厅，你的面板就会出现工会。加入工会可以获得这个工会提供的道具和资料，很多新人都会选择加入工会。”
    “有什么好处？”
    许婉飘尽量缓和崩裂的心态：“加入工会之后，你进入游戏其他成员会得到提醒，如果游戏还没满员，同工会的成员可以进同一个副本，提高生存率。但一般来说，像魔鬼城这样一直接纳新玩家的不是特别多。其实大多数玩家都是冲着工会内部的通关资料进去的，对于第一次进入副本的玩家来说，有新手攻略，总比没有要强。”
    许婉飘鄙视地看了江邈一眼。
    就是这个女人，让他们的资料毫无用武之地！
    江邈表情逐渐凝固：“说说黑毛。”
    苏绾绾懵：“黑毛是谁？”
    ”跟白毛一起的那个，他很强。”
    苏绾绾：“……”（丽）
    “他叫傅渊行，个人技能是强化身体素质。速度力量和反应力都是游戏当中的第一，在游戏里很有名，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样在他手里胜出的。”
    江邈看了许婉飘一眼，一种古怪的错觉萦绕心头：“他有什么弱点？”
    “弱点？”傅渊行的弱点苏绾绾还真没想过。
    傅渊行在圣罗兰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工会里的所有人都仰仗他。许婉飘揪着眉头：“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弱点，我跟他又不熟。”
    “他有很强的自我治愈能力，”江邈说，“能拿到他的个人技能就好了，你知道他的个人技能物品是什么吗？”
    许婉飘心头一紧。江邈知道傅渊行有知我疗愈能力，傅渊行肯定在她面前受伤了。这女人到底什么来路，能让巅峰期的傅渊行受伤？
    “这个我不清楚，”许婉飘说，“毕竟我不是他们工会的人。”
    “你在那里呆了那么久，就知道这个？”江邈嫌弃，“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苏绾绾或真或假地说：“我被抓走了还能打听出什么？不过，我以前听说过，傅渊行在现实世界的身体得了一场大病，命不久矣那种，这才进入游戏的。他的个人技能应该跟这个有关系。”
    “说说你吧，”江邈看向苏绾绾，“你的个人技能是什么？能让你在游戏里活这么久？”
    这一点苏绾绾回答得很流畅：“运气好啊，我从小到大运气都非常好。”
    苏绾绾拿出一个幸运结，“就是这个，保佑我可以躺着一路通关游戏。”
    江邈忽然问：“你跟刘宁宁是分开关的吧？”
    “是啊，怎么？”苏绾绾狐疑地看着她。
    大清洗前夜，周围很安静。
    江邈把蜥蜴人收了起来，独自一人行走在空荡荡的江户花园。
    身后跟了一个矮小的豆丁。
    刘宁宁扯住江邈的衣袖：“喂，你该不会那么蠢吧？”
    江邈：“我蠢？我哪里蠢？”
    刘宁宁：“长得好看的美女蛇最会欺骗人了，别说我没提醒你，许阿姨跟那两个臭男人是一伙的。”
    当面喊人姐姐，私下喊人阿姨，这丫头变脸的速度倒是无敌。
    江邈略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刘宁宁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我很牛”，“这有什么难的，魔鬼城里的一切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跟那两个男人的计划我都知道呢，什么东西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江邈试探她：“那你知道我昨天去了哪里？”
    刘宁宁脸色一沉：“你去了管理局，虽然我不知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江邈轻笑一声，“你看吧，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你去哪里都不干好事，”刘宁宁板着秀气的小脸：“江阿姨你脑子不好使，别被漂亮小姐姐给骗了。”
    “哦，”江邈不在意，“骗就骗吧。”
    “蠢女人！”刘宁宁哒哒哒地跑开。
    “喂刘宁宁，”江邈忽然问，“你就不能控制自己不暴走？”
    刘宁宁转过身，“笨蛋江邈，游戏的设定就是这样。玩家杀我，我杀玩家，也就只有你这个蠢东西，明明知道我是怪物，还不尽早了结我。不过嘛，等你见了我的真面目，你肯定也会杀了我的。”
    江邈不置可否。
    刘宁宁走后，江邈问 ：“提示音，刘宁宁现在黑化值多少？”
    “40，终极boss刘宁宁处于极端平静状态。”
    江邈托着下巴，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关窍。
    到底还有什么能阻止刘宁宁的暴走黑化。
    忽然，身后又冒出一条人影。
    他的速度飞快，江邈转过身，人就到跟前了。
    傅渊行站在江邈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我第一次见有玩家随时得到提示音的回复。”
    提示音宛若私人客服。
    江邈跟他保持距离：“你妒忌？”
    傅渊行没说话。
    “你来干什么？”
    “等大清洗。”
    这个理由很合理。
    江邈特意放大了嗓音：“你们工会的许婉飘女士，现在还在江户花园。如果她没什么自保的技能，就早早先回城堡吧。我猜白毛的个人技能保得住她。”
    傅渊行并不意外江邈能察觉到这一点：“嗯。”
    江邈又道：“还有，许婉飘女士，你能从男人身上获得幸运值，整挺好的，只不过，我不是男的，你别浪费时间了。”
    傅渊行一愣。
    这都能猜到，就有点意外了。
    苏绾绾从树影底下走了出来，一改往日的清纯邻家形象。她勾起朱唇，身姿曼妙，声音微哑：“江邈同志，有些时候你真是让我不得不佩服。”
    “彼此彼此。”
    这个游戏里，除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是苏绾绾主动告知的，从来没人发现过她的个人技能：只要男人爱上她，她就会获得一定程度的幸运值。
    而目前，她的幸运值已经超过了300，在游戏里百战百胜。
    江邈打了个哈欠：“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个游戏没有平白无故的赠予。你想要获得幸运值，肯定要付出些什么。”
    “什么时候怀疑我的？”苏绾绾走到江邈跟前。
    “刚刚，刘宁宁说的。”江邈毫无诚意地说。
    其实她早知道许婉飘有猫腻。许婉飘对她男朋友的爱慕像装的，许婉飘这名字大概也是假的。不过，一直以来江邈采取的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策略，许婉飘不对她动手，她不会给眼神。
    “刘宁宁告诉你的，我怎么一点都不信？”
    “不信就算了。”
    苏绾绾：“你就是这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才让人恨得牙痒痒！”
    “你懂什么 ？”江邈用一种看破红尘，随时可以出家当尼姑的态度，老气横秋地说：“只要你多活几辈子，也会像我一样，对什么都无所谓。耽于肉‘欲，执着皮相，都是虚妄的人类自寻烦恼。”
    苏绾绾&傅渊行：“……”
    傅渊行沉默了片刻，“江邈，你多大？”
    江邈叹气：“23，老了老了，一眼看到人生尽头。”
    苏绾绾&傅渊行：“……”
    苏绾绾气得不轻，飞快往外走：“我居然被一个23岁的妮子糊弄住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江邈：“……”
    傅渊行：“还有十分钟。”
    天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红色的庞然大物。
    江邈深吸一口气：“你的表慢了。”
    第20章 魔鬼城19   江邈：“嘻嘻，你死了。”……
    出现巨兽的地方是东边。
    巨大的火车怪从地上直起身，铁皮和齿轮构造的机械手撑着城堡，在黑暗中观察着所有人。
    这只巨型怪，江邈在刘宁宁的图画里见过。车厢拼凑成高达巨人模样，头顶着嘟嘟地冒着烟，两颗黑黢黢的矩形眼洞看着江户花园里的高楼。
    火车怪只苏醒了半截身子，还有大半边身子卧伏在地上。一旦它完全苏醒，四分之一的魔鬼城都要被它侵占。
    身后的路灯映照在江邈身上，午夜寒意钻进她的袖口。
    好大。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火车怪的复苏需要时间，这么庞大的身躯，绝对是还到规定的时间就开始复苏了。她还在跟许婉飘扯皮的时候，怪物就已经清醒了。
    这只怪物如果是游戏控制的，登陆的时间绝对是精确的。
    如果……
    江邈灵光一现。
    是了，火车怪和还没冒头的轮船章鱼怪都是刘宁宁的创造的，当然是刘宁宁控制的！
    刘宁宁的画！
    江邈扯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原来如此！她懂了！
    这只火车怪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火车驶过轨道的滚轮声。这种声音在安静的魔鬼城里显得格外诡异。
    它扭头看向身边的城堡。
    城堡大部分是密闭的，怪物透过窗户，观察着城堡里的人。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
    “苏珂和念涛还在那边。”傅渊行一个趔趄，猛地往回赶。
    江邈抱着滑板，一把抓住傅渊行的手，“这样快一点！”
    江邈手腕上的绳索一弹一拉，在火车怪的注视下，两人横穿了半个魔鬼城，稳稳地落到了城堡的阳台上。
    白毛察觉到异样，走出房间：“哥，你怎么？”
    白毛蓦然看到夜空中的火车怪，瞳孔一缩，全身血液倒流！
    这颗怪物头比他整个城堡还要大！他刚刚做的防御工事全都是无用功！
    傅渊行拉过他：“找到绾绾，带上念涛，尽快撤退到南边去。”
    江邈站在阳台上盯着火车怪看，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火车怪硕大的黑窗户眼睛阴睽睽地看着她。
    呼啦呼啦的声音响起，巨掌缓慢举起，啪一声，扑杀江邈！
    一击必杀，半个城堡被怪物毁灭。
    无数惨叫声和石头落地的崩裂声冲击所有人的耳膜，浓雾四起，傅渊行大喊一声：“江邈！”
    白毛飞快扭动魔方，在他和傅渊行脚下架起一座安全立交桥和阻挡碎石的防御工事。
    “哥你还管她干什么？她根本就不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死活，要不是江邈从中捣乱，我们早就杀了刘宁宁安全过关了！怎么会落到这种局面？”
    傅渊行朝怪物冲去。他身体素质趋于极限，冲刺后在空中跳出将近十五米的距离，落在怪物的手臂上。
    傅渊行脚底是齿轮和铁板，蒸汽从裂缝中喷出来。
    只见江邈在他前面，滑着滑板，沿着怪物的手臂一路朝怪物的头颅冲去。
    “江邈！”
    苏珂吼道：“哥，你给我回来！”
    怪物身体沉重，缓缓举起自己的大掌，又一次扑杀江邈。
    它的手就有一间教室那么大！
    江邈目光如炬，压下滑板一头灵巧地一跳，侧身在半空中翻滚，单臂一捞，抱着飞起的滑板，在手掌压下之前，绳索瞬间把她拽到怪物的头颅上！
    电火石花！
    她站怪物的头顶，快速扫过周围。
    约八十平方，保守估计三十厘米厚，的确是总控制室！
    问题是怎么下去？
    江邈目光一凛，抄出电锯，刺啦刺啦锯着怪物的铁皮脑袋，火车怪头顶的电火和蒸汽扑面而来。
    表皮很热，绳索畏缩地躲进江邈的衣服里。
    电锯毫无用处！
    硬度不够，根本锯不开这只怪物！
    她现有的工具没有一个可以锯得开这只怪物的！
    怪物手掌猛地拍向江邈！
    轰隆轰隆！
    “嗤，蠢货！”
    江邈一下窜到怪物的肩脖上。火车怪拍倒自己的头，整个身子无力般瘫倒十几米。江邈脚底一空，差点从空中摔出去。
    火车怪身上的零件很大，光是齿轮就有江邈一个人大。江邈利索躲避从上面掉下来的零件，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瞄准之后，绳索一伸、一拉。
    就在江邈安全落地之前，火车怪抓住她的绳索，把她整个人拽了起来。
    江邈头皮发麻，被怪物拎着，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
    朝地一甩！
    “啊啊啊啊你个死人不要朝我丢过来！”白毛一边跑一边搭防御工事，仓皇躲避像流星一样准备坠落在地的江邈！
    江邈吼道：“没别的，就他了！”
    绳索猛地朝苏珂飞去，裹尸一样将苏珂五花大绑，借由苏珂当锚点，把江邈从空中拽了回去！
    两人通过一根绳子绑在一起，重重摔在苏珂搭建的硬板地面上！
    江邈头晕眼花地坐起身，感觉全身骨头都散架了。
    痛！
    苏珂被江邈揪住当落地点牵引点，跟桥墩儿发生剧烈碰撞，撞得鼻青脸肿。
    “……江邈你个死人！”
    白毛头晕眼花，嘴皮子都磕破了，还坚持不懈地控诉江邈：“如果不是你横插一手，我们怎么会落得这种田地，我们会死的你知不知道？刘宁宁死总比我们死强，你这个没有大局观的人，我们迟早被你害死！”
    “怎么？刘宁宁欠你的？”江邈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勉强站起身，“你们的大局观就是欺软怕硬，知道自己打不过强大的怪物，特意挑怪物无力反抗的时候下手？”
    “懦夫就是不一样，找借口都格外动听呢。”
    “你懂什么？一时的心慈手软只是——”
    “只是什么？”江邈一脸嗤笑，“我都让你们杀刘宁宁了，你不照样没动手。”
    “那是因为杀刘宁宁已经没用了！”白毛愤怒道，“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可以顺利过关了！”
    “啧啧啧，”江邈一把抓起苏珂的头发，用毫无感情的冰凉的审度眼神看着他，“废物弟弟，刘宁宁下午就被你们抓走，第二天才回到我身边，一晚上都在你们手里。你们为什么不动手呢？”
    白毛一噎，支吾起来：“那是因为……我哥……”
    “你哥是你哥，你自己不会动手吗？”
    江邈嫌恶地把苏珂丢到一边：“你知道你们这种欺软怕硬，又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逼逼叨叨，还觉得自己很委屈的废物叫什么吗？”
    “叫垃圾。”
    苏珂：“……”
    “那群玩家也是，早不出来收集线索，怕危险躲着啥也不干，一听到别人知道的线索，骂骂咧咧跳出来，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那样。我寻思着，你们这么担心过不了关，这么担心自己会死，早几天从城堡出来，探索魔鬼城这个副本呀。所有线索写在北边的公告栏上，你们自己去看呗。”
    江邈冷冷地说：“躲着当缩头乌龟，我以为你们都在等死呢。只不过你们不敢骂强大的怪物，只能骂骂弱小的同类而已。火车怪杀的你，你去恨火车怪呀，恨我算什么本事？”
    苏珂咬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眼下傅渊行单挑火车怪，差不多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江邈捡起地上的魔方：“这就是你的个人技能？”
    “这是我的，还我，你不许抢。”白毛愤懑不平地说。
    “怎么？我的个人技能你就能抢了？”江邈飞快地扭转魔方，升起沟壑挡住苏珂，“这东西落在你手里，真的暴殄天物了。归我了。”
    苏珂：“……江邈你个垃圾！”
    江邈飞快转动魔方，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三维立体图，脚底的立交桥根据她的调整，不断升高，不断变化，慢慢拓展成了别的形状。
    傅渊行单枪匹马跟怪物缠斗，将火车的“玻璃眼眶”砸出一个洞，看到了里边的驾驶舱。
    刚刚江邈想找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
    眼眶被打破，火车怪骤然发狂，无差别地攻击起周围的一切，还把地面砸出十几米深的沟壑。傅渊行毕竟还是凡夫俗子，不是钢铁做的，摔在地上猛地喷出一口血。
    城堡已经完全损毁了，好几个玩家被地面的舌头吞噬，还有一些被火车怪身上的巨型齿轮砸死。大部分玩家爬上了苏珂建起来的立交桥，立交桥一路蜿蜒到南边。
    傅渊行的视力远超常人，看到了苏绾绾在最南边的地方。
    他松了一口气。
    “哥，危险！”
    傅渊行回过神，一只巨掌朝他拍来！
    然后，怪物的巨掌被什么牢牢摁住。
    傅渊行身后，一个跟火车怪一样大的超级奥特曼，钳住了火车怪的手臂。
    而苏珂被绳索绑着，挂在超级奥特曼的驾驶舱外面。
    江邈坐在驾驶舱里，学着提示音的腔调，用扩音喇叭向整个魔鬼城播送：“玩家江邈驾驶着女奥特曼一号，正在对魔鬼城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喔呜喔呜。”
    “请全体玩家努力生存下去，躲到南面。Of course，死了也没关系，随便你。要是不小心被玩家江邈踩死了，请目标明确地向圣罗兰工会白毛小老弟寻仇。喔呜喔呜。”
    除了江邈以外的全体玩家：“……”
    提示音：“……”
    江邈操控着奥特曼站起身，微风八面地立在魔鬼城东边，跟火车怪分庭抗衡。
    一个比怪物笑得更像怪物的女声，在魔鬼城里回荡：“嘻嘻，你死了。”
    第21章 魔鬼城20（开始倒V）   小丑：“我是……
    江邈驾驭着女奥特曼跟只有半边身子能动的火车怪展开了殊死搏斗！
    她左脚飞踹, 右拳直勾，把怪物摁着打。
    女奥特曼是通过白毛的个人技能搭建起来的，外壳整体呈现紫黑色, 坚硬得跟石头一样。跟铁皮比，还是石头厉害。火车怪单方面挨江邈的揍，身上的零件吧嗒吧嗒掉了一地, 零件将附近的拆迁楼砸了个粉碎。
    苏珂被江邈丢回南边, 看到江邈如何揍人，身上的关节隐隐作痛。
    他又想多做几个俯卧撑了。
    站在立交桥上的玩家面面相觑。
    这……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苏绾绾一拍额头，跟周围的人说：“我们也别闲着，魔鬼城大清洗一共会出现三个怪物，我所知的一个是这只火车怪，另一个是章鱼轮船怪，还有一个就是刘宁宁。前面两个出现还好, 屠杀的范围只限于东边和北边。我们没有到码头和火车站去，就没多大的事儿。刘宁宁的真身比这两个还要大, 大家为了自己的命, 尽可能搭建一些可以防御的东西。南面不会一直安全的。”
    苏绾绾也是到过刘宁宁家的, 刘宁宁的画她也看过。
    她长相好，语气沉稳又有力, 大家慢慢向她拢聚，互相出谋划策。
    有些个玩家依旧对江邈心怀怨恨：“如果刘宁宁死了就没这么多事了。现在江邈出面救我们能补偿我们的损失吗？真以为我们好打发啊？”
    苏绾绾揪着眉头，看向说话的男人：“事到如今, 后悔没用，你只能怪自己没有早点杀刘宁宁。”
    白毛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骂道：“你们这群废物吃我的喝我的，现在逼逼赖赖个什么劲儿？这么牛逼就自己出现单挑怪物啊崽种！地盘是我占的, 城堡是我盖！不是我告诉你，你们知道杀刘宁宁是通关方法吗？你们啥都没干，却全世界都欠你的，在小爷面前装什么大爷呢？”
    “你知道你们这种欺软怕硬，又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逼逼叨叨，还觉得自己很委屈的废物叫什么吗？”
    “叫垃圾！！！”
    白毛“啊啊啊”吼了一嗓子，把江邈怼他的话原封不动怼了出去，内心才舒畅了一点！
    没人敢吭声了。
    江邈几乎将火车怪的半身拆了下来。
    不行，再拆下去她只会回收一堆废铜烂铁。
    必须早点到火车怪的驾驶舱里面去。
    必须找个人帮她开奥特曼制止火车怪！
    不二人选傅渊行。
    江邈飞快寻找傅渊行的身影，猛然惊觉傅渊行已经跳到火车怪的肩膀上。她跟火车怪相爱相杀的时候，傅渊行快摸到火车怪的驾驶舱了。
    他肯定想直接控制火车怪！
    “那是我看上的怪物！！！”
    弹力绳索一拉，缠上了傅渊行的腰，趁他不注意直接把他拽到了奥特曼的驾驶舱。
    傅渊行：“？”
    一啧，“你把我拽到这里来干什么？”
    江邈不敢有一丝懈怠，一面揍火车怪，一面扯着傅渊行的手，把他摁在驾驶座上。
    “你来开这个！”
    傅渊行一脸阴沉：“我快控制那个怪物了。”奥特曼是江邈一手搭建的，肯定是江邈本人更熟悉。
    江邈烦躁道：“你别扯后腿了快点学怎么操作。”
    两人在驾驶舱里拉拉扯扯，傅渊行不想被江邈抓住手，江邈偏偏要抓住他的手，女奥特曼晃来晃去。
    火车怪整个身躯忽然燃烧起来，火车冒出浓烈的黑烟！红色的跟岩浆一样的金属液从机身内部渗到铁皮表面！
    “呜呜呜！呜呜！”
    江邈一惊，要是火车怪的驾驶舱烧没了或者爆炸了，她可不知道怎么控制火车怪。她用力地把傅渊行扯到座位上，一个冲刺直接跳出奥特曼！
    “江邈你个疯女人！”傅渊行惊惶地大喊，“你到底在干什么？！！！”
    江邈的衣摆迎风飞扬，她张开双臂迎接下坠的风浪，抬起眼，盯着火车怪的驾驶舱。
    感应到她的想法，绳索猛地伸了出去，把江邈一拉！
    但是火车怪实在是太烫了，并且正在起火，绳索又……嗞一声，飞了回来……
    我淦！
    降落失败的江邈即将坠机，“啊啊啊”发出渗人的惨叫。
    她终于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回去，回奥特曼啊啊啊——”
    蓦然跌进了一个怀抱。
    江邈整个脸发白，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僵直着脖子抬起眼，撞进一双墨色的眼眸。男人面容俊俏精致，比江邈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漂亮。
    带着一身清冽的香水味，他的声音卷在风里，让人辨不清情绪：
    “为什么要跟刚刚那个男的牵手？”
    “两次了。”
    风声在耳边呜呜地吹，他的乌发被风吹起，江邈这才意识到他头侧边戴着的小丑面具。
    是小丑。
    江邈大脑一片空白，十分缓慢地辨认小丑刚刚说的话。
    刚刚那个男人？
    傅渊行？
    她什么时候牵手了？
    什么时候两次？？
    江邈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两人安全落地。
    江邈死里逃生，缓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我没有召唤你。”
    小丑一噎，“我自己召唤自己呀。”
    江邈：“……”
    一句话的功夫，火车怪一顿暴走，长啸一声，对江邈发动惨无人道的攻击！
    江邈迅速反应过来，扯过小丑挡在前面往前推，自己则躲在后面：“打它！”
    小丑：“……”
    小丑的战力无敌，当场断了火车怪的手臂（主要是被江邈坑了必须自救），轰叭一声巨响，火车怪疯狂掉血。
    江邈光顾着跑路，根本不知道小丑是怎么做到的，见状，一边撤退一边又喊道：“别打得太狠！留全尸，不要断手断脚！随便打打就行了，你个傻孩子！”
    小丑：“……”
    小丑眼底有泪花，委屈巴巴，无辜又可怜地问了一句：“邈邈，我到底应该怎么打？”
    江邈滑着滑板飞远了，只留下一抹背影。
    小丑：“……”
    前有小丑插科打诨，再配合傅渊行踉踉跄跄的奥特曼，江邈忍着高温，悄无声息地坐进了驾驶舱。
    她长呼一口气：“终于……”
    太感动了。
    火车怪的驾驶舱的红色警灯是亮的，滴滴滴地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江邈一摸操控手柄，几乎被高温烫伤。
    这东西快爆炸了。
    她满头大汗，飞快拿出一张空的扑克牌，“我是你妈！”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收获之列热腾腾随时爆炸的特快火车怪！”
    ×××××
    火车怪处于爆炸的前夕，忽然整个不见。魔鬼城东边掀起无边的尘浪，滚滚像浪头一样倾斜而下。
    所有人的视野都是灰蒙一片。
    江邈咳了几声，捂着口鼻从尘浪下走了出来。脚底的大地摇晃两下。
    傅渊行没看到火车怪，从奥特曼上飞速滑了下来，火车怪和奥特曼离得近，他一下子就找到江邈：“怪呢？”
    江邈用手挥了挥面前浑浊的空气：“差点爆炸，刘宁宁收了。”
    傅渊行心说刘宁宁肯定没有那么好心，江邈肯定在骗他。
    他这么想着，脚底的地面又一次晃荡了几下，地面直接裂开一条二十厘米宽的裂缝，蜿蜒过几里开外，不远处的拆迁房直接塌成来两半。
    漆黑的天际变成了血染的红色。江户花园像沙塔一样，以一种十分缓慢又令人心惊的速度崩塌。
    江邈踹开脚边的魔鬼舌头，站在滑板上。她昏昏沉沉的，一脸茫然。
    这个点应该是睡觉的点，又累又饿又困。
    地面又晃了好几下，傅渊行警惕地看着周围：“刘宁宁要变异了。”
    江邈锤了锤泛酸的胳膊和腿，提不起精神：“哦。”
    “你有应对的方法？”
    “没有。”
    傅渊行闷了好久，忽然来了一句：“……要不要提前写遗书？”
    江邈咳了咳，“写吧，我可以帮你把遗书带出去。”
    傅渊行一噎。
    他原本是打算用这种方式，让江邈开心一下，缓和一些心理压力。毕竟是江邈做主将游戏的普通同关结局下线的，如果不能成功收复刘宁宁，江邈虽然面上不说，内心肯定过意不去。
    谁知，这人根本没当一回事。
    依旧潇洒得很，还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傅渊行知道自己想多了。
    “你们在干嘛？”一个嗡嗡的男声忽然响起。
    傅渊行的本能让他立刻警惕起来，他死死盯着灰尘之下的那道人影：“你是谁？”
    小丑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稍稍鼓起嘴，眉头拧成疙瘩，不屑又不爽地扫了傅渊行一眼：“邈邈，他是谁哦？为什么可以过问我们的事，我们的事他凭什么过问哦？”
    江邈的身体处于极端疲惫的状态。
    原本站在滑板上，站着站着蹲了下去。她低头看着地面的灰尘，声调毫无起伏：“他是人。”
    傅渊行：“……”
    小丑：“……”
    傅渊行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很熟悉，而且很危险。小丑对他的杀意明晃晃的，他一脸警惕地看着小丑：“你又是什么东西？”
    小丑笑眯眯地说：“我是邈邈的怪物呀。”
    傅渊行：“……？”
    小丑走到江邈和傅渊行中间，把他们两个隔离开来，茶里茶气地说：“这你都不知道，看来你跟邈邈不熟嘛，叔叔。”
    第22章 魔鬼城21   江邈：“我爹给我配了冥婚……
    傅渊行认真辨认小丑的脸, 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一定见过的。
    人没认出来，倒是先被小丑的容貌惊艳到。
    的确有不少普通且自信的地沟油男人, 觉得自己普天之下最帅，还乐衷认为比他好看的男人全是娘炮。从小到大，傅渊行周围的人对他的外表评价全是夸耀抬爱。
    正反馈100%, 傅渊行很明确自己的脸长得优越。按理说, 他是有底气的。
    但即使这样，面对小丑时，他还是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尤其是对方喊他叔叔的时候。
    对面的人长得清丽绝伦，艳冠全世界。
    不是帅，不是阳刚，也不是阴柔，就是美。很有侵略性的美。
    傅渊行略微哽咽, 心底没来由泛起一股酸涩。他不知道这股酸涩来自何方，只能看向江邈, 非常迂回地问：“……你不是单身？”
    总觉得江邈跟谈恋爱这种事情不能说互斥, 至少也是格格不入的。
    平平无奇的江邈在小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平平无奇。这样的组合不仅怪异还诡异。
    小丑被这个问题激到, 像被冒犯领地的头狼：“叔叔为什么要这样问？邈邈单不单身不关你的事儿？老牛吃嫩草不好吧？”
    傅渊行抿紧了唇，目光从小丑的脸上转移到小丑头侧戴的面具上。
    这个面具……
    他是那个副本里的怪物？？？
    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邈叹了一口气, 把傅渊行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啊，你猜的没错，我不是单身, 名花有主了。我这么漂亮，肯定早早就被别人订下了。”
    傅渊行：“……”
    小丑好像瞎了眼一样急了：“邈邈，到底是哪个狗男人，让他出来跟我决斗！”
    江邈几乎要落泪了：“虽然从来没人跟我表过白, 但我知道暗恋我的人有很多。我劝你们别白费心思了，全世界只有一个江邈，可惜江邈已经属于别人了。呜呜，你们觉得悲哀吗？”
    傅渊行：“……”
    小丑哭唧唧的：“邈邈！”
    江邈黯然神伤：“我爹一早给我配了冥婚，那死鬼男人在地府里呢，谁要去抢亲，顺便帮我捎点纸钱。”
    傅渊行：“……”
    小丑：“……”
    傅渊行别过眼，转移话题：“魔鬼城的触手舌头少了很多。”
    他们站在这里这么久，没有被任何东西撕咬。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安静的。
    地面又晃动了几下，江邈从滑板上站起身，眼波没有一丝情绪起伏，语气却利落了些：“刘宁宁快出来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北边的章鱼怪也已经登陆了。”
    傅渊行将脑中的猜测暂时放下：“绾绾跟我提起过，章鱼怪物在水下活动，我们暂时不需要处理它，最重要的是刘宁宁的异变。毕竟这个副本活着的人没人见过她，对于她我们的信息太少了。”
    江邈心想：章鱼怪未必不能登陆。
    不过，刘宁宁作为终极boss，的确是首要的解决目标。解决掉刘宁宁，自然也能解决章鱼怪。
    刘宁宁是个比火车怪还要巨型的巨型怪。
    巨型怪哪怕攻击力不强，随便一脚就能把全部玩家踩死。傅渊行是玩家里体能最高的，面对火车怪同样招架不住。江邈的锚点手‘枪能轻松对付小体型的怪物，但就算打中火车怪十枪，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实力的悬殊。
    江邈眸光一动，忽然想起：“有人见过刘宁宁异化之后的样子。”
    傅渊行一愣：“谁？”
    那个经历了大清洗，从上个周期侥幸活了下来，又逃走的四个男人之一。
    现在正隐藏在魔鬼城的某一个地方，或者躲藏在南面的那一批玩家里，伺机而动。
    他以后能捅她一刀，目前肯定没死。
    江邈看向傅渊行：“你能联系上许婉飘吗？跟她说一声，江户花园里那四个男人有一个溜了，让她想办法撬开那男的嘴，去问问有什么办法能躲过刘宁宁——”
    “帐篷。”
    灵光一现，答案脱口而出。
    想到什么，江邈跳上滑板，朝魔鬼城中央滑去。
    为了活命，那个男人肯定会回江户花园拿帐篷。她想知道他是谁。
    一行三人飞快地往江户花园赶。
    江邈没解释，傅渊行和小丑都不懂江邈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往魔鬼城中央地带走。但他们都很默契地跟在她身后。
    “你们都跟着我干嘛？傅渊行，你最好回南边。”
    等会儿就要大清洗了，苏绾绾那边战斗力肯定不足。
    傅渊行迟疑了片刻，默不作声继续跟着江邈。
    江邈转头看向小丑：“……你该回去了。”
    她暂时没有时间和心情处理小丑的事。
    “我不，”小丑黏黏腻腻地说，“有我在，没人可以欺负邈邈。”
    “你不在，也没人欺负得了我。”
    “可你会被怪叔叔惦记的，也有可能打不过这里的怪物。让我跟着嘛，这个怪叔叔真的是坏人，之前还打我。”
    傅渊行：“……”我是被你打。
    美色当前，江邈丝毫不为所动。她蹙着眉，伸手把扑克牌掏出来，直接把小丑收了回去。
    江邈：“古德拜。”
    小丑：“……”
    小丑瞬间消失。
    傅渊行猜到小丑的身份了：“你真的能利用其他副本的怪物，我见过那个怪物，他很强。”
    江邈没回答。
    傅渊行：“刚刚那个怪物，绝对可以击杀刘宁宁，为什么不留着？”
    江邈还是没回答。
    她扫了傅渊行一眼：“叔叔，你们圣罗兰工会都在公’安局兼职做辅警么？这么擅长查户口。”
    傅渊行：“……”
    江邈一心想摆脱傅渊行，去往江户花园的路上故意绕来绕去。她越跑，傅渊行越追。傅渊行死死跟着她，哪都不去了。
    四周的楼房和地面都在坍塌，拦腰折断的柳树和滚到路边破铜烂铁，时不时阻挡他们的去路。
    越往江户花园，天边的黑云压得越低。
    江户花园那几栋高楼轰隆隆几声，随着地陷，砰几声全面倒塌。
    沙石随着风暴四射开来！地面翻滚！
    “江邈快停下！江户花园全塌了！刘宁宁要出来了！”
    傅渊行的声音被不知打哪儿来的风卷走，江邈一个字没听清。
    几阵阴风吹过，天黑了大半。
    “哈哈哈哈——”尖锐又阴森的女音从地面深处传来。
    “哈哈哈哈你们——你们都该死啊！”
    “都是你们，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
    “就要承受我的报复！”
    目之所及全是废墟！砖头瓦块和钢筋水泥遍野，哪是江户花园哪里是别的地方，早就分不清了。
    傅渊行喊住她：“江邈，快回来！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跟了我一路？”江邈无语。
    傅渊行凝思：就算要去江户花园，为什么不用绳索？非得跋山涉水找过来。
    ……她在找什么？
    皇天不负有心人，江邈在破烂不堪晃动不已的地面上看到了一个佝偻的男人。
    那佝偻的男人全身被黑布遮罩，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行动缓慢，动作鬼祟。
    江邈绳索一拉，把人拽到自己跟前：“你是李俊艾还是什么人？”
    那男人好像很怕光，被江邈抓住也不躲，缩成一团打着哆嗦：“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江邈毫不犹豫地扯开那个人身上的黑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之前跟断手的瘦小男人一起，想把她和许婉飘绑走的那个壮汉。
    壮汉不知为何被刺激得不行，战战兢兢的，脸上的皮肉都在颤抖。他跪在地上磕头向求江邈饶：“不要吃我……求求你……不要吃我……我……我不好吃。”
    江邈将黑布放下，松开胆战心惊的玩家。
    那玩家像只没头苍蝇已经到处乱跑，猛地，一根三人合抱大小的恶魔舌头强势地从地面上钻出来，从屁间到脖颈贯穿了那个倒霉玩家。
    热血溅到江邈脸上。
    江邈眼前的景象就只剩下黑白。
    十多米长的恶魔舌头转了弯，顶着一个肉瘤一样的血腥的头颅看着他们：“嘻嘻，魔鬼城来了特邀嘉宾呀～～嘻嘻嘻～～”
    它吧嗒吧嗒流着难闻的绿色唾液：“成为我的盘中餐吧，玩家们！”
    恶魔舌头迅猛地朝他们砸来！
    两人快速躲开！
    整个魔鬼城全从地下贯出这种进化版的恶魔舌头！
    江邈躲避的很艰难，只能依赖超级电锯锯开一条逃亡的路。这种恶魔舌头密度太集中了，几乎每两米就会出现一根，她仿佛走进了巨蟒坑，被滑动的巨蟒撞来撞去。
    “江邈！”
    耳边传来轰然爆炸声，江邈却看不到那边的情况，她快被恶魔舌头挤成肉泥了！
    “随便抓住点什么。”江邈从肺里吼出一句话。
    绳索猛地收紧，把江邈往上一拉。
    从无数张来的血盆大口之间艰难躲避，江邈朝一个丑陋无比的肉瘤头快速飞去。
    ……绳索绑在一个头颅上。
    那颗肉瘤头只剩一半头骨，连脑子都是黑的，宽大的嘴里吐出一根蜥蜴舌，獠牙上滴着唾液：“美味，你是人间美味……”
    卧槽……
    “飞高一点！”
    绳索依托着肉瘤头无限拔高。
    “……”
    肉瘤头一直追着她。
    恶魔舌头长度有限，终于追不上来了。两颗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江邈头皮紧绷：“老兄，你这磕了伟哥的肿脸虽然只剩下一半，但我也认出你了。”
    “美味，你是人间美味……”那肉瘤头重复着这句话。
    很快，所有恶魔舌头就都发现了她的踪迹，整个魔鬼城的恶魔舌头朝她咬来。
    江邈被绳索托举着，拴住绳索另一段的头颅不断移动，她也跟着摇来摇去。
    脚底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进化版恶魔舌头，丑陋的脸和腥臭的嘴在她面前飞舞。江邈就像一根胡萝卜，吊在无数驴面前。
    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江邈心想：美人都是对比出来的，我长得简直像天使。
    第23章 魔鬼城22   清空刘宁宁黑化值
    “哥！我来救你了！”
    闻言, 被吊着无法自由行动的江邈抬起头。
    白毛驾驶着奥特曼踉踉跄跄朝他们走来。底下的恶魔舌头太多了，也都很巨大。奥特曼每走一步都险些被绊倒。
    傅渊行满身是血，肩上被咬出一个大窟窿。他从恶魔舌头底下翻身上来, 借助着奥特曼爬了上去。
    江邈见他没事，收回视线，继续自挂东南枝。
    脚底下的恶魔舌头对她虎视眈眈。
    江邈：“……”
    南边的玩家只要没死, 都在奥特曼上。进化版恶魔舌头出现之后, 立刻像海水一样把南边立交桥包围了个一干二净，南边不能待了，苏绾绾他们就统一上了奥特曼。
    仰仗圣罗兰工会的普通玩家一个接一个紧紧挨着，蹲在驾驶舱里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苏绾绾给傅渊行检查了一番，确认他没大碍，便看向江邈：“江邈被谁坑了挂在哪儿，我们过去救她吧, 总挂着也不是事儿。”
    “她被自己坑了。”
    “不救，除非她求我！”
    傅渊行和苏珂异口同声地说。
    吕念涛看看左, 又看看右：“还是去救吧, 我们毕竟吃了她种的蔬菜……”
    苏珂哼道：“那是涛哥花大价钱买的, 她还宰了我们一顿。”
    吕念涛一噎，讪讪地闭了嘴。
    傅渊行回来, 苏珂自动自觉把驾驶座让了出来：“哥，你来！原来刘宁宁只有这种程度，我还高看她了, 哥你一定可以把这群怪物绞杀得片甲不留的！至于江邈，她骂我垃圾，我是绝对不会让她上我的奥特曼的！”
    傅渊行心说刘宁宁还没出来。
    苏绾绾心说这是江邈的奥特曼。
    如果不是江邈，苏珂都想不到他的个人技能可以这样用。
    奥特曼暂时是安全的, 苏绾绾往外看，吊着的江邈猛地动了一下。
    江邈紧紧拽着绳索，将拴着的头颅往自己的方向拉。
    越是往自己方向拉，那颗头颅就越近。
    那颗头颅疯狂嬉笑，张开满是獠牙的嘴：“美味，美味！”
    苏绾绾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一把飞旋的电锯直接锯烂了头颅的眼眶，破坏掉头颅的眼睛，又笔直地插|进了头颅的头盖骨。
    苏绾绾头皮一紧，仿佛听到了头骨开裂的声音。
    绳索一松半截，江邈笔直地掉了下去。
    她周围全是吃人的舌头和獠牙。
    江邈面不改色，一个翻身，正巧坐在魔鬼舌头上。她通过控制电锯的左右和松紧来控制头颅的疼痛，从而控制魔鬼舌头的移动。
    为了避免被其魔鬼舌头进犯，江邈还很聪明地把电锯横旋在自己周围，制造出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驾驶舱。
    既然无法打败他们，那就加入他们。看着周围恨不得撕碎她的目光，江邈诚恳地说：“我是你们的同伴呀，这都认不出来么？我的头除了漂亮一点，跟你们的一模一样。”
    她给自己脸上抹了一点血和粘液 ，做了个鬼脸：“美味，你们是美味！”
    苏绾绾：“……”
    这女人也是没谁了。
    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苏绾绾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蹲在驾驶舱的普通玩家。
    忽然，她的心脏好像被刺了一下。
    角落里坐着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男人，一动不动看向江邈。这个人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让她感到非常害怕。
    再看时，便没人了。
    脚底的地面忽然软倒，苏绾绾内心警铃大作。她慌得不行：“傅渊行，必须离开这里！快点！”
    傅渊行飞快地转动魔方，奥特曼的造型骤然一变，变成了飞在空中的战舰。
    战舰不断飞高，到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苏珂见了，忍不住惊叹：“我哥不愧是我哥，居然能造出这么牛逼的东西！可比江邈可强多了！”
    战舰上的玩家们眼看自己得救了，都舒坦起来。
    “感谢你们！你们真是超级英雄啊！”
    “终于得救了！原来只要逃到天上就没事了哈哈！”
    他们往外看，魔鬼城整个城往下塌陷，掀起的尘土有十几米高。这么高的尘土一时半会儿散不了，谁也不知道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再怎么混乱也跟他们没关系了，他们是幸存者！
    江邈已不见踪迹。
    战舰的人都在庆祝劫后余生，只有傅渊行皱着眉：他们这样永远都脱离不了魔鬼城副本的。
    不把暴走变异的刘宁宁杀死，这个关卡永远过不去。
    傅渊行想罢，站起来，交代了吕念涛几句，便准备往下跳。
    苏珂立刻抓着他：“哥，你会是去救江邈吧？她对你这样冷漠无情，何必管她。”
    傅渊行一噎：“我不是去救江邈。”
    “那你下去干什么，我们就好好的待在这里等大清洗结束，就可以了啊。”
    傅渊行叹了一口气，略微失望地看向苏珂：“我不是去救江邈，我是去闯关，整个副本只有江邈在闯关。不把刘宁宁杀死，就算大清洗结束，也只是再次进入七天循环而已，你们要在这里一辈子吗？”
    苏珂一噎。
    战舰上准备庆祝的人纷纷闭了嘴。
    苏珂还是那副看谁都不屑的表情：“那也都是因为江邈把普通结局下线了，要不是她，杀刘宁宁多简单啊。”
    傅渊行皱眉说：“要不是她，这里的大部分人甚至接触不了刘宁宁。刘宁宁在江户花园，魔鬼城正中央。无论是谁想接触刘宁宁，都要横穿一半魔鬼城，都要直面恶魔舌头。”
    江邈是混乱中立的人，傅渊行是混乱邪恶的人，傅渊行一直觉得江邈说得对。要不是他们工会有一个叫吕念涛的圣父，这里绝大部分玩家早就被淘汰了。
    傅渊行看周围的玩家不太顺眼。自己不去玩游戏，等着别人通关，还逼逼赖赖叫个不停。
    只不过，很多人喜欢赖活着，还喜欢得了便宜卖乖。他们声量大，就成了大多数人的正义。
    “哥你怎么总帮着她说话。”闷了半晌，白毛吐出一句酸溜溜的话。
    “你该长大了，苏珂。”
    傅渊行说完，直直跳了下去。
    *****
    江邈不断下坠。
    附近的恶魔舌头朝她涌来，她闭着眼，掏出了安全帐篷。
    嘭一声，帐篷把所有攻击阻挡在外面。
    坐在帐篷里下坠，江邈用望远镜往外看。
    她的周围除了恶魔舌头，还是恶魔舌头。满目飞沙之间，一个黝黑的像石油的表面逐渐漫了出来。恶魔舌头缩回表面，各种各样的头颅就卡在黑色表面上。
    刘宁宁。
    江邈的帐篷落了地。
    周围的地面镶嵌满了人头颅，都是被恶魔舌头吞噬的玩家头颅。
    刚刚江邈坐着的恶魔舌头，上面的头就是她进这个游戏时，见到的第一个男玩家的头。
    这些玩家的头颅好像还活着一样，伸出长得不可思议的舌头，长出狗的獠牙，眼睛发着绿光，嘻嘻笑着：“魔鬼城，魔鬼城，美味的玩家，快进入魔鬼城～”
    魔鬼城的中央，一颗无比硕大的头颅隐没在灰尘中。她有着肿胀腐败的脸颊和散发着死气的眼，还有满嘴的血腥。
    慢慢的，“她”从地下钻了出来。
    先是一个满是人头颅的脖子，然后一只满是人头颅的手。玩家的头在她身上，就像颗颗小瘤。
    整个魔鬼城都是她的身体。
    江邈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江邈，我知道你在看我！”尖锐的女声加了回音特效，像钻孔机一样突破江邈的耳膜。
    望远镜的镜片顿时一裂！
    江邈不住耳鸣，脑子也疼了起来。她忍着疼痛捂着流血的耳朵，完全没缓过来，一只不断伸长的巨手伸向她的帐篷把她抓住！把她捏在手里！
    江邈五脏六腑捏成一团，骨头都快粉碎了。她怀疑自己只有刘宁宁指甲壳那么大。
    帐篷抵抗着刘宁宁的暴走，给江邈留了一命，却没让她完全防御外力。
    好疼，真的好疼。
    江邈脸颊涨红，气若游丝地说：“再捏我就死了……你个白眼狼垃圾！”
    灰尘当中的“刘宁宁”骤然松手，换了一个笑嘻嘻的黑暗童音：“姐姐，睁眼看看宁宁嘛，出来陪宁宁玩儿嘛，你不是很喜欢宁宁嘛？”
    “你答应要来看宁宁的呀……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出现！”
    黑暗童音骤然一变，一个尖锐得失真的超高分贝女声在江邈耳边尖叫：“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必须把我失去的一切通通还给我！你们这群人全都该死！该死！”
    巨手又一次折磨起江邈的帐篷，把帐篷往外面一丢。
    “你不配活着，不配活在我的领土上！”
    几个人头颅像得到刘宁宁的命令一样，忽然变大，它们像踢足球一样，用头撞，把江邈的帐篷来回踢。
    江邈眼冒金星，眼睛鼻子耳朵都流血了。
    好狼狈，但是……没办法了。
    江邈用尽力气喊：“刘宁宁，我知道你是魔鬼城的本体。我知道你遭受的一切，我知道管理局的那群人害惨了你。”
    江邈全身酸痛，一不小心撞出了帐篷的门，跌进满地的尸骸里。
    周围面目全非的头颅全都伸长“脖子”，舌头獠牙纷纷凑向她。
    江邈抚摸过手上的三枚戒指，手里骤然多了一把带着长柄的镰刀。
    她踩在尸骸之上，抵着镰刀的刀柄站立，无视周围口水滴答的嘴，看着远处那个被灰尘遮掩大半的巨大的头。
    眼神空无一物：“管理局里有清空刘宁宁黑化值的关键，刘文杰和刘春华。一个是矿工黑影怪，另一个肯定也成了怪物。这是游戏给出的标准答案。”
    “很不幸，这个标准答案我没办法照抄。”
    “我不喜欢这个答案，这个答案太男性思维了。”
    “他夺走了你珍爱的东西，给你造成了严重伤痛，为了安抚你，标准答案是将你珍爱的东西还回来，哪怕是两个怪物。”
    “他觉得，刘宁宁只要能跟两个已经变成怪物的死人一家和和美美，刘宁宁就应该清空黑化值，就应该回去当一个不再怨恨的乖小孩！”
    江邈将手里的镰刀往后一甩，踩着无数尸骸飞快地朝中间巨大的头颅狂奔而去。
    “刘宁宁你早就长大了不是吗？你妈失踪后你独自一人生活了好几年，你从没见过你爸，你早就长大了！”
    “如果释怀只是向后看，还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算什么释怀，给我向前看！”
    “在你的潜意识里，恶魔舌头是玩家！你用玩家的尸骸保护了魔鬼城的一草一木。那么你告诉我，那些只能生活在黑暗里的蜥蜴人，不能见光的蜥蜴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他们建设魔鬼城？又让他们躲在晚上不让你看见！”
    “他们是你最爱又最不想面对的居民！”
    “刘宁宁给父母报仇，杀光了管理局的所有人！刘宁宁成了魔鬼城的唯一的王，她用她的魔力创造了守卫魔鬼城的金刚铁骨，和愿意建设魔鬼城、永远不会离开魔鬼城的蜥蜴人生活在一起。这就是我——清空刘宁宁黑化值的方式！”
    江邈手里的镰刀直直刺向“刘宁宁”的眉心。
    第24章 魔鬼城23   江邈嘴炮王者
    很多时候, 江邈都觉得人类是很渺小的东西。
    她从不觉得自己渺小，但她一直觉得人类很渺小。
    好比现在，她举着对她来说格外巨大的镰刀, 一路飞驰到了刘宁宁面前，却比不过刘宁宁的眼睛大小。
    跟苍蝇一样不自量力。
    江邈看着刘宁宁，只能看到刘宁宁身上成山成海的人头。距离太近了, 连刘宁宁的全貌都没办法看到。
    耳边是讥讽尖锐的嘲笑：“哈哈哈哈江邈！”
    江邈全身的骨头都跟着刘宁宁的笑声共振, 她几乎聋了。
    只在刘宁宁的眉心上划了一刀，她从半空中翻过身，又一次坠落。
    一双满是人头颅的手把她托了起来。
    分明是轻柔的动作，江邈还是重重地砸进了尸海里，撞得面青鼻肿。
    然后被活动的、满是血的、一边流口水一边笑嘻嘻的恶心头颅拱了起来，恶魔舌头面带渗人的微笑，无限伸长, 把她托举到刘宁宁面前。
    江邈一只耳朵几乎失聪，只能听到一个重音说：“姐姐, 你的嘴炮我很喜欢, 但我不想放你们走呢……呜呜呜我刚刚好感动, 姐姐居然认为我应该去报复，可惜啊——”
    她又用超高分贝的声音尖叫：“我就是希望这里的所有玩家全都去死啊啊啊啊！！！”
    这个渗人的声音直接把高空中的战舰掀翻。
    “这就是刘宁宁？”
    “这声音也太难听了……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白毛勉强稳定手里的方向盘, 心里惴惴不安没有底气：“怎么办……”
    苏绾绾的内心又一次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不住地看向北边：“小珂，尽量把战舰往南边, 或者往西边开也行，离北边远一点……”
    白毛应了一声，不太娴熟地驾驶战舰，“要是哥在就好了。”
    以江户花园为中心, 几乎整个魔鬼城都被灰尘笼罩。苏绾绾一直盯着北边的河，忽然听到淙淙的水声。
    河水不停倒灌，一只用钢铁打造的，跟战舰一般大小的章鱼怪物，从水里冒出半个头来，目光如炬地看着天上的战舰。
    战舰上的玩家全体起立，齐刷刷发出吸气声。
    苏绾绾头皮发麻，忽然听到有个沙哑浑浊的声音说：“别往南，往西走。”
    苏绾绾内心警铃大响，猛地看向周围的玩家。
    她依稀看到刚刚那个全身被黑布笼罩的男人，但定睛看时，人又没了。
    往西走？
    苏绾绾记得，江邈有一次离开江户花园，就是往西边去的。
    苏绾绾打定主意：“小珂，往西走。”
    江邈全身不住痉|挛抽|搐，她摁着耳朵，勉强维持神智，用极轻的声音说：“记得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说过，还可以给我画更多的怪物，今早的火车怪，比原定的时间更早登陆了……”
    刘宁宁发飙一样狂叫：“是又怎么样？你们这些玩家都活不过今天！只会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挖空了魔鬼城，就要用你们的身体去偿还！江邈，我会把你的头放在我最心爱的位置上，日夜瞻仰的哈哈哈哈哈！”
    江邈知道刘宁宁听得到的，继续用极轻又极其缓慢的声音说：“这意味着，刘宁宁就是魔鬼城，魔鬼城就是刘宁宁。一开始，我以为刘宁宁是把对母亲的思念跟对魔鬼城的依赖混合了……实际上并不是。”
    “你就是魔鬼城。除了管理局，魔鬼城的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下。”
    刘宁宁愤懑不平地说：“江邈！给我停止你的废话！去后悔吧！没有早点杀了我！”
    江邈实际上并不担心刘宁宁真会杀了她。
    如果刘宁宁真要杀她，早就动手了。
    “玩家七天大清洗并不是游戏强制的，是你决定的。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放玩家离开，也随时可以囚|禁他们一辈子。除非，他们在你还弱小的时候打倒你。打倒了魔鬼城，就通关了游戏。”
    “你跟我说过玩家杀怪物，怪物杀玩家，这就是游戏。可为什么恶劣的怪物要用代表玩家的恶魔舌头攻击玩家，却不亲手了结玩家呢？为什么恶劣的刘宁宁面对杀你的玩家，却一动不动不躲开呢？杀人，非得自己亲手杀才能快乐啊。”
    “因为卑劣怪物最喜欢看玩家自相残杀！江邈！把你的嘴闭上等待死亡的降临！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刘宁宁，你不懂人性。”
    江邈干脆闭上眼睛，“人是很双标的动物，也很会美化自己。会骗人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在骗人，会抢人东西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在抢东西，QJ犯除非为了缓刑，否则不会承认自己是QJ 犯。人类不仅双标，最喜欢的是恃强凌弱。但是所有人，都毫无意外的，不希望自己受骗，不希望自己被抢，哪怕是骗子和抢劫犯。”
    “你并不像一个卑劣的人，也不像一个会做坏事的人，你更像一个心中有怒气，却无法发泄的人。知道为什么吗？”
    江邈从无数的尸骸上站起身，“因为这个游戏是恶劣的，他把你最恨的管理局好好的保护了起来，哪怕你的力量再大，你也不能动西边的管理局分毫。为了整蛊玩家，他也将怪物的弱点保护了起来，刘文杰和刘春华与其说是降低你黑化值的道具，倒不如说是你的弱点。”
    “我相信刘春花能让你放下屠刀，但我不相信，一个你从没见过、也从没抚养过你的父亲，会清零你的黑化值。刘春花对刘文杰有感情但你没有。总不能找个黑影怪说是你爸，你就感动得眼泪哗哗，像一台调节好的孝道机器，自发的孝亲敬长了吧？所以，刘文杰只是你世俗意义上的弱点。他们是游戏强制规定的，你的弱点。”
    “你发现我的弱点，为什么没用我的弱点制止我？！江邈，你没有脑子！”
    “因为我不喜欢这种弱点。”
    “刘宁宁，我曾去过管理局。很不巧，我那倒霉催的队友进门就将管理局里的NPC全杀了，一个不留。”
    “你觉得这样，足够感化你了吗？”
    “足够平息，你心中的怨气了吗？”
    ×××××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成功清零终极boss黑化值，成功闯过魔鬼城副本！她凭着一顿嘴炮忽悠了年幼无知的终极boss，顺利地从怪物手底下活了下来！她重获了新生！”
    提示音：“胜利的笑容映照在玩家江邈的脸上，她和终极boss相拥！boss刘宁宁感动得落泪，并暗自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创建魔鬼城！”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获得本次通关游戏的全部积分！恭喜全体玩家顺利从魔鬼城副本脱离！”
    傅渊行一愣。
    天光大亮，他脚下的尸骸好像幻觉一样，骤然消失。
    街边出现了道路，店铺，还有各种形形色色忙碌的蜥蜴人。这些蜥蜴人没戴墨镜，有些搬运着蔬菜水果，有些则在路边烧烤，还有开小吃店的。
    虽然魔幻，但充满了生活气息。
    蜥蜴人看见他，没躲也没攻击：“你是从外面来的玩家，要吃饭吗？魔鬼城特色水鸭汤！五块钱一碗！”
    傅渊行摇了摇头。
    生活很忙碌，所有人都在行走。
    几辆小货车从街上驶过，江邈那平平无奇的嗓音又从车顶的喇叭上传了出来：“卖菜了，卖菜了……江邈绿色农家菜基地，白菜便宜不要钱，三毛一斤……可以现金，可以扫码……”
    傅渊行往前走，无奈地勾了一个笑。
    江户花园门口，蜥蜴人来蜥蜴人往。江邈被刘宁宁拦腰抱住，“姐姐，你就是我的亲姐！你就陪我去吧！”
    “滚！”
    江邈并未像提示音说的那样面露胜利的笑容，依旧睁着一双死鱼眼，板着一张扑克脸：“管理局的人没了，你自己去闯那个副本，把你妈捞出来。”
    “可我只是一个孩子啊……你看一看我卡姿兰大眼睛，你忍心吗？”刘宁宁小声啜泣。
    “我忍心，我特别忍心，你刚刚打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活该被怪物打。”
    “我错了姐姐……”
    “你还是喊我阿姨吧，我跟你不熟。”
    “可是我又进不去……”
    “进不去自己找帮手！”
    江邈将一大团黑色的不明煤炭物从扑克牌里拿了出来：“这是你爹的遗骸，签收一下。别占我的空间。”
    刘宁宁皱着眉：“这是什么鬼？你为什么要把我爹弄成这样？”
    反正刘文杰原本就死了，江邈毫不纠结的睁眼说瞎话：“尸骨就这样的，我帮你带出来了，你应该感谢我。”
    “那我妈呢？”
    “说过了，你自己去救。”江邈摁着刘宁宁的头，把她推到别的地方。
    “北边那只章鱼怪我要了，你别收。”
    “哦，我还想着让老章鱼给小朋友们送变魔术呢。”刘宁宁又抱着江邈的腰，“你的技能是不是收集怪物？我听到那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说他是你的怪物，我也是怪物，很强的怪物呢，你要不要把我一起带走？每天待在魔鬼城，我偶尔也会腻的。小孩子最喜欢到外面玩耍了姐姐。”
    江邈没回答。她抬起眼，看到傅渊行到了自己跟前。
    江邈把刘宁宁揪开，“你先把你妈带出来。”
    刘宁宁喊上几个蜥蜴人，拿走了江邈的枪和电锯，吧嗒吧嗒地往管理局去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刘春花捞出来。
    傅渊行看着她：“你怎么收复刘宁宁的？”
    江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身淤青，全身没块好皮，一看就不好过。傅渊行憋不住笑：“你的脸？”
    末了，尽量绷着嘴角说：“念涛那里有膏药。”
    江邈一脸死鱼相，目光无神地看着傅渊行。她平静地往北边滑，一句话没说。
    不久前她还很嚣张地揍了白毛一顿，说什么“脸上五颜六色真好看。”
    报应，都是报应。
    “你要去北边吗？”傅渊行又问。
    江邈还是没回答，想起什么说：“火车站和码头已经恢复正常了，买票之后就可以回归现实。”
    “买票？”
    “是啊，不然白卖给你们？”江邈补充道，“外面的货币没用，你们得劳动付出，兑换魔鬼城通用的货币。”
    这是江邈建议的。原本刘宁宁打算让副本里的玩家赶紧走，刘宁宁并不希望有别的东西赖在她家里。
    但江邈说，可以让玩家干苦力换车票，反正都是建设魔鬼城，刘宁宁就答应了。
    傅渊行忽然噗呲一笑，“你要我帮忙收章鱼怪吗？”
    刚刚听到刘宁宁的话，他已经知道江邈的个人技能了。
    到了北边，北边一片汪洋，变成了一个水上乐园。
    两人看到眼前的景象，蓦然一愣。
    一只巨大的章鱼怪物钻出水面，触手抓着一艘战舰，正给周围的蜥蜴人表演抛球。
    战舰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救命声。
    江邈&傅渊行：“……”
    第25章 现实1   提示音：“玩家江邈可以获得一……
    没有刘宁宁的阻碍, 江邈非常丝滑地回收了章鱼触手怪。
    提示音叮咛一声，语带三分娇俏：“恭喜玩家江邈回收了魔鬼城副本的章鱼触手怪！你就是最棒der！”
    江邈将扑克牌揣进自己的衣兜里，扫了身边的玩家一眼。
    那些玩家忙着呕吐, 暂时没空搭理她。傅渊行则在照顾苏绾绾他们，也没功夫盯着她。
    很好，闪人。
    江邈心情美丽得跟准时下班一样。她乐哼哼的, 拿出一张火车票——刘宁宁白送的, 准备离开了。
    平平无奇的江邈顶着一张肿胀且青紫的脸，滑着她的滑板，成了魔鬼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傅渊行：“江邈，你等等！”
    江邈滑得更快了——她拒绝加班。
    傅渊行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毫不费力就追上了江邈。
    他微微喘着气：“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江邈满头问号，一脸便秘模样看着傅渊行：“这位大兄，你谁？”
    回到现实, 傅渊行完全有自己的门路找到江邈的个人信息，只不过, 这样做说不定江邈会记恨他。于是, 他就直接问了。
    可惜就算直接问, 江邈也根本不上套。
    这种情况应该他主动给号码，不然就太像骚扰犯了。
    傅渊行想了想, 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强势地塞进江邈手里：“社交账号也是这串号码，给我打电话。”
    江邈：“……？？？”
    江邈扫了一眼纸条, 拳头一捏，把纸条捏成纸团，正要跟傅渊行说道说道男德。
    没等江邈说出任何搪塞的话，傅渊行就跑了。
    苏珂看着他哥回来, 疑惑不解：“哥，刚刚江邈把什么东西扔进垃圾桶了？”
    傅渊行：“……”
    跟刘宁宁做了一笔不可告人的交易之后，江邈回到了现实。
    “叮咚叮咚，玩家江邈顺利通过她的第一个游戏，开启游戏大厅面板。游戏面板通过个人技能召唤，请玩家妥善保存好自己的个人技能物品！玩家跟玩家之间可以通过游戏面板沟通，玩家正式开启工会功能。”
    “请玩家查看游戏大厅面板，音酱来给玩家进行新手指引！快点快点！”
    “经过系统核查，玩家江邈通关此次魔鬼城副本，一共获得1000积分，游戏积分可以通过商城兑换所需要的物品。玩家江邈额外赠送一个许愿的机会，今天你就是卖女孩的小火柴，小火柴请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愿望？”
    耳边很安静。
    她回到自己家了。
    提示音还在聒噪，江邈往床上一趴，直接睡着了。
    提示音：“……”
    江邈醒过来时，洗了个澡，才开始处理手边的事情。她在魔鬼城待了那么长时间，现实大概过了两天。
    两天没到单位报道，人事和带她的老员工快把她的电话打爆了。
    作为一个社畜打工人，江邈一出211校园就跟一家经营不太好的汽车厂签订了卖身协议。
    汽车厂工资低干活累，时不时需要钻车底维修。唯一的好处是作为国企，员工的保障是有的，只要在这里干满十年，她住的这间套内40平米一室一厅的保障性住房就是她的。
    这一般是大叔大婶养老的岗位，江邈刚毕业就开始混吃等死，毫无奋斗之心。
    面对人事大叔的诘问，江邈很敷衍地解释道：“路上遇到抢劫犯，见义勇为，跟抢劫犯互殴，被警察姐姐关了两天。”
    单位的人不信，让她赶紧过来，不然算无故矿工。
    江邈就去了单位。
    原本怨声载道的同事见到她这张脸，立刻合资给江邈外卖了一个果篮，讨人厌的领导还直接放了她一个月假期，让她回家养伤，连伤都不用验。
    另外，昨天单位发妇女节慰问。江邈就拎着一个果篮、一桶油、一袋大米还有几包卫生巾回了家。
    满载而归。
    她挺高兴的，希望脸上的伤坚持得久一点。
    横竖没事干，江邈打算宅。她咬着香蕉，开了一袋速食饺子，往锅里扔，坐到沙发上，翻出拿出自己的扑克牌。
    提示音：“玩家江邈，你真的不打算使用自己的通关积分吗？不管是兑换伤药膏还是钱，都能使你身上的伤快速好起来呢。或许，玩家江邈可以许愿——”
    江邈：“闭嘴。”
    提示音：“……”
    方块A上是刘宁宁的甜美照片。
    怪物名称：刘宁宁
    怪物等级：A+
    怪物简介：喜欢画画的刘宁宁是魔鬼城里一个没爹没妈的小可怜。但是她有一个大秘密，能在特定范围内绘画出这个世界最恐怖的怪物～
    所有人都不知道刘宁宁的秘密，那就是希望所有玩家都去死。当然，现在刘宁宁改口喊江邈干妈了，江邈用一根棒棒糖就控制了她，把她骗走！
    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被哄骗的小女孩呢，江邈牢牢把握住了她的弱点。
    怪物弱点：刘春花、刘文杰
    方块Q上是一只巨大的血腥的骷髅怪。这个骷髅怪是无数玩家的头颅和恶魔舌头组成的。
    怪物名称：刘宁宁［进击版］
    怪物等级：S7
    怪物简介：魔鬼城的一切都是玩家的尸骸构建而成的！加入魔鬼城这个大家庭，成为它的养料吧！死亡越多的地方，魔鬼城就越加壮大！
    江邈翻了翻，找到另外一张扑克牌，查看他的怪物书。
    怪物名称：joker
    怪物等级：S9
    怪物简介：个人技能全属性强悍，还有让人一见倾心的外表。小丑是游戏唯一的游走怪物，他哪里都能去。
    这是游戏世界地表最强的怪物之一，只要能俘获他的心，在游戏世界里就是无敌的。可惜，这样的一个怪物在游戏里流浪多时，也没能找到他的心上人。你会是他的心上人么？
    怪物弱点：江邈
    江邈把扑克牌一收，看起自己的戒指。
    她左手上的三个黑色指环。刚拿到这枚戒指的时候，江邈改变戒指的外观，发现戒指能修改成武器。
    只不过，武器的威力很糟糕。
    虽然叫做“神的求婚戒指”，她改造出来的镰刀远远配不上这个名字。花拳绣腿假把式，没能对刘宁宁造成实际的损害。
    单挑刘宁宁的时候，她一开始是希望这把镰刀能发挥作用的。
    然而，并没有，任何弔用。
    江邈头疼。
    “他并不希望你真的获得力量。”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里蹦出来。
    江邈垂下眼，发了一会儿呆。
    开放性小厨房灶上的锅嘟嘟作响，江邈把速食饺子捞出来，吃了一口，嫌弃得要死。
    一看过期了，就把速食的饺子放到一边，开始自己剁饺子馅。
    “邈邈……”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音出现在门外。
    江邈放下刀，去开门。
    小丑双眸晶亮，像只狗勾充满爱意地看着她。
    他想破门而入，被江邈的防盗锁链拦住了。
    “邈邈……”小丑委屈巴巴地撒娇，“为什么不让我一起跟你玩游戏，为什么又不让我进去。”
    “其实，这条细不溜秋的铁索根本拦不住我。我不进去是因为我乖……”
    江邈没打算放小丑进来，她更关心别的：“你能来这里？”
    小丑：“你能去哪里我就能去哪里呀，好邈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江邈懂了，眼前这位仁兄能够通过扑克牌定位到她的位置。
    小丑不仅能自己召唤自己，还能跟踪她。接下来一段时间她要麻烦了。
    江邈把话说清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长这张脸。我不喜欢这张脸，看到这张脸就有想打人的冲动。我看过你的怪物书，你是想在游戏里找心上人是么？一般情况我不会召唤你的，你尽管去找你的心上人吧。”
    交代得差不多了，江邈把门一关。
    几根修长的手指夹住了门缝。
    江邈一顿：“你还有事？你能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吧。”
    “邈邈是不要我了，是吗？”
    小丑把门缝拉宽。
    他隽秀的脸上写满了悲伤，“你知道得很清楚呀，邈邈就是我的心上人。”
    江邈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有执念，只不过，真的没必要。”
    江邈狠心把门关了，隔着一道门说：“你已经是一个成年的怪物了，要学会自己回游戏。”
    小丑低声抱怨：“邈邈，我饿了……”
    江邈开了一条门缝，面无表情把想丢的那碗饺子递给他。
    小丑笑得炫目，“这是邈邈亲手做的吗？”
    他长得好看，光凭这张脸就可以俘获万千少女的心。偏偏江邈好像瞎了眼一样，半点不受影响。
    而小丑好像没有味觉一样，囫囵把那碗饺子吃完了，还笑眯眯的说：“真好吃，邈邈的厨艺好好。”
    尽管给小丑送吃的，江邈还是没让他进屋。
    到了晚上，小丑一直蹲在门外边。
    江邈准备睡觉了，他还蹲在门外边。
    像个可怜虫。
    其实，小丑这个名字，也挺恶劣的。
    为了防止小丑摸黑进来，江邈把提示音喊出来：“我要许愿。我要一个绝对安全，不经过我的允许，没人能擅闯的地方。”
    提示音：“好的夫人，夫人现在居住的房间会根据夫人的意识自由修改，未经夫人的允许，任何人都没办法进入。这间小屋不会发生火灾，水灾，不会被地震震塌，就连小偷要来偷东西，都不会发现这间安全小屋。在这里，一切违背夫人意愿的人和事都会被驱逐。”
    江邈听了一耳朵：“嗯，就这样吧。”
    说完钻进被窝，睡得心安理得。
    没一会儿，物业保安粗犷的声音传到江邈耳朵里：“你一个大男人蹲在这里干什么？”
    江邈：“……”
    然后是小丑委屈得不行，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被女朋友赶出来了，她不让我回家，还要我在外面喂蚊子。”
    江邈：“……”
    江邈打开门。
    物业保安看了看江邈，又看了看小丑。
    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物业语重心长地对江邈说：“你这女人有点东西，可以了，见好就收吧。”
    江邈：“……”
    小丑呜呜呜地扑到江邈身上：“别生气气嘛，太冷漠了邈邈。”
    第26章 现实2   和小丑同居了，高甜！（欺诈）……
    小丑喜滋滋地进了江邈的屋子, 跟在江邈身后，爬了江邈的床。
    江邈一个人住，只有一张床。
    “去外面睡沙发。”
    “不嘛, 邈邈的沙发太小了，只有一米二，我这大高个……”
    江邈翻了个白眼。委屈不死你。
    小丑躺到她床上, 尽量降低存在感。
    江邈以前收养过流浪猫, 更确切地说，是被流浪猫找上门当铲屎的。
    流浪猫一进家门，也是直奔她的床，四处蹦。
    那只小瘦橘很聪明地认出了人类的窝，想进入这个大家庭，拼命在床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反正，很没有当宠物的自知之明。
    也许处于卑位的总是自然而然瞻仰尊位的, 并乐意根据任何蛛丝马迹，任何沾亲带故的缥缈关系, 意|淫自己跟尊位的人是一家人。
    实际上, 自认为高人一等的, 怎么可能发自内心觉得比他低级的人是一家人？
    小瘦橘没在人类社会打滚过，它是自然的生灵, 不懂人类社会的规矩。
    后来小瘦橘在发胖的道路上狂奔，每天晚上睡在江邈的床上，还把江邈挤到一边, 享了几年清福就死了。
    江邈想起了曾经的猫，没把小丑赶下去。
    她甚至没有任何规避，自己也躺到隔壁，关了灯, 闭上眼睛。
    小丑愣住了。
    “你不赶我走吗？”
    江邈的语气淡淡的：“那你走吗？”
    小丑立刻彰显自己的意志力：“无论邈邈怎么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我永远是邈邈的怪物，不管你承不承认。”
    “哦，那我还赶个屁。”她才不做无用功的事情呢。
    小丑有些局促：“我以为你不会跟我一起……”
    邈邈为什么不介意跟他躺一起？男女大防呢？两个成年人躺一块儿，邈邈是不是暗示了什么？
    江邈真不想费心思跟小丑废话：“再说话我把你踢下去。”
    这是她的床，难不成她这个主人要被赶出去住酒店？
    小丑忽然傻乐，抱住了江邈：“我不。”
    他语气里有些惋惜：“你不给我换一个名字吗？”
    小丑也知道，小丑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丑了。
    “你给我起一个独属于你的名字，我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的。”
    “你可以自己起，”江邈打了个哈欠，“这种成为某个人救赎的玛丽苏情节，我不合适。你是你，我是我，你想要什么名字，自己翻字典。”
    小丑默然不语，半晌之后惨兮兮地问：“那你以后都喊我小丑吗？我没有面子的？”
    江邈：“我喊你喂。”
    小丑：“……”
    江邈把怀里的小丑推开，“当宠物就要有当宠物的自觉，不许太黏糊。”
    在黑暗里，小丑的眼睛亮咣咣的：“邈邈，我想接吻了。”
    江邈没什么反应：“你接呗。”
    他兴奋起来，扑到江邈身上：“你是不是终于要跟我——”
    “不要。”
    “……那我要怎么接吻？”
    “你可以对着镜子亲自己，简称，自刎。”
    小丑颇受打击，灰溜溜地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邈邈，我想——”
    江邈无所谓地说：“外面有鸡。”
    小丑：“……”
    哪怕江邈在小丑的爱情滤镜里有多么美好，小丑也不得不承认，江邈说话噎死人。
    江邈不介意再给他添点堵：“便宜的几十，稍微贵点的几千，种类繁多，任君选择。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借你钱，不过我收的利息很高。”
    小丑揪着眉头：“你不介意？很多女生都介意的。”
    “有什么好介意的？”江邈用一种无悲无喜，看淡一切的语气说，“你是你，我是我，我又不会跟你交|配。”
    “……”
    “不过，如果你因此沾了什么性|病或者皮肤病，请你离我远一点。”
    “……”
    小丑浑身不对劲：“那是因为爱，只能跟喜欢的人。”
    “那是交|配。”
    小丑气得哽咽：“我只喜欢你，只爱你，不会跟其他人的交|配的。”
    “这句话骗小姑娘吧，爱情只有趋向性，没有排他性。”
    江邈见小丑差不多说不出话了，这才迷迷瞪瞪地闭上眼睛。
    她又不蠢，知道小丑来路不明。
    这个人，或者说这只怪物，脑子里好像安装了什么驱动。驱动的核心是：他喜欢江邈。
    执行既定的程序而已，就成了这副不三不四的模样。
    江邈不怀疑小丑嘴里对她的爱慕。只不过，他这并不是喜欢她，他只是被喜欢她而已。
    就好比，看了很多言情小说的男人，知道哪种套路受女孩子喜欢，哪些情话会让女孩子神魂颠倒，就故意说言情小说上的句子哄女人开心。那些男人很聪明的用女人的智慧干倒女人。
    小丑正在扮演一个，人设是奶狗弟弟的优秀男主角。
    如果江邈不是讨厌这张脸，外加根本不喜欢男人，她会上当的。
    毕竟有需求就会有骗局。只要女人想要跟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必然会被男人骗。
    只要女人想从男人那里获得爱，散发着缺爱气息的女人，会吸引造假局的男人，骗她的钱或者骗她的人。
    甄别是很困难的。
    大多数人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绝大多数想要爱情的女人，分不清她希望这个男人不是骗子，和这个男人不是骗子之间的巨大区别。
    小丑把她抱得很紧，又在惹是生非了：“邈邈，我想——”
    江邈：“我想阉人。”
    小丑：“……“
    江邈照旧把他推开，沉下声音说：“我不喜欢死皮赖脸的人，睡觉就睡觉，你给我安分点。”
    小丑颇受打击，一晚上没说话。
    第二天一早，江邈在小丑的怀里醒来。小丑不打呼，她睡得还行。
    江邈顶着一窝杂毛，去刷牙。
    她身上的伤好全了，脸上的青紫也消退了，皮肤细腻又光滑。除了长相普通，一切都好。
    小丑没完全睡醒，踢着拖鞋，迷迷瞪瞪跟着江邈走到卫生间。他从后面搂着江邈的腰，把头埋在江邈的脖子上，嗡声翁气地说：“早上好，邈邈。”
    江邈刷牙，没应他。
    小丑自然而然地拿了江邈的备用牙刷刷牙，自然而然地搂着她，眼睛还眯着，大半个人靠在江邈身上。
    脑袋摇摇欲坠。
    他身上没有其他男人的腌臜味，干干净净的，还挺清爽的。
    江邈想起她的猫——估计小丑私底下也给自己舔毛吧。
    他们早餐吃昨天做的手工饺子。小丑吃了三大碗，吃得津津有味：“比昨天的好吃诶。”
    吃完后又战战兢兢地表示：“我会学习如何赚钱的，不会白吃白住的。”
    江邈把碗放下，顿了顿问：“你也是他创造的？”
    其实，答案是肯定的，整个游戏世界都是他创造的。
    小丑在盛第四碗饺子，直接把江邈的饺子包圆了。他一口一个饺子，也不嫌烫，点了点头说：“他创造我的时候，我就开始爱你了。”
    江邈扫了他一眼，把碗丢进洗碗机：“他让你喜欢谁你就喜欢谁？反抗啊，你不会反抗？”
    “我觉得你很好，我乐意接受这种安排，”小丑说，“只不过，等到你真的爱上我那一天，估计我就要走了，其实我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作为被投放到游戏世界里的替代品，小丑是代替某个人跟江邈谈恋爱的。等江邈能接受小丑，她自然而然也能接受，跟小丑长一模一样的其他人。
    江邈一嗤：“你乐意这样？”
    小丑没点头也没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不爱我，也没什么差别。如果你以后喜欢我了，也许就有差别了。”
    江邈耸耸肩：“我不会爱你的，我也不需要你爱我。”
    江邈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披了件亮色的棒球服外套，戴了顶鸭舌帽遮阳，就出门上班了。既然病好了，她没打算翘班。
    小丑在阳台朝她挥手：“邈邈，我等你回来。”
    江邈滑着滑板经过街角。
    人行道上却忽然撞上来一辆大卡车。
    呲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过天际。江邈的滑板带着血，撞到一旁的草地上。
    她整个人飞到几米开外，重重地摔到在地，晕开一片血泊。
    第27章 枉死山庄1   江邈僵尸跳
    江邈的身体轻飘飘的, 飘忽在半空中。她的尸体满身是血横在马路中间，死状凄惨，令人发怵。
    她眼神呆滞无光, 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江邈：“……”
    已经成了一个浑浊白色的半透明体了，而且没有脚。
    哇，好炫酷的皮肤哦。
    江邈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 没有肉体的约束和限制, 周遭一切动态她都能感知得到，各种各样的声音向她的魂体灌进来。
    “那边死了一个人。”
    “走路不带眼睛吧？居然被车撞了。”
    “感觉拍照，等会儿就没得看了。”
    “目标解决！肯定死了！”
    “她骗了我的钱，还要跟着有钱男人跑，她就是该死！剩下的十万块我过几个月就给你转账！”
    “现在就转，尼玛币的，我等着急用钱！”
    “等等, 你是不是撞错人了，我看到我前女友了。”
    “怎么会撞错？就是穿着牛仔裤还戴鸭舌帽的女人啊！”
    “……”
    信息量很大, 所以, 她这是死了吗？
    这种死亡的方式真的特别憋屈, 飞来横祸，冤死了。
    她蹲在路边, 目光空洞地看着自己的尸体。没有眷恋，也没有太惋惜。
    几分钟之后，牛头马面出现在她身后：
    “人类江邈, 你的魂体需要回收，现在跟我们去轮回。因为你是枉死的，进入枉死山庄，被分配到那里干苦力。”
    “你的尸体黏在路上, 半个小时之后就会成为缚地灵。低端恶灵不准在人间逗留，强行进行收容羁押，快速驱逐。”
    江邈动作迟缓笨拙，扭过头，直接面朝后背，看向身后的牛头马面：“缚地灵是什么？”
    牛头马面没耐心跟她解释，用长钩子把她一勾，直接把她的魂体勾住了。
    江邈被挂在勾魂钉上，傻乎乎木呆呆的，像所有非生灵一样，毫无抵抗，随着牛头马面进了阴阳分界。
    阴阳分界的一切有如走马观花，好像透过凹凸面看的东西，还泛着黄光。
    过了阴阳分界，江邈才逐渐有“实体感”，终于不是走路都能飞起来了。
    有了体重，挂着她的勾线重重地垂了下来，她甚至感觉到肩胛骨有点儿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牛头马面一把她甩在一个黑黢黢的码头边，边上的河水是黑色的。码头上还有其他的人，哭喊的有，惊恐的也有。
    只有江邈面无表情。
    牛头马面眼神绿幽幽的：“你在这里等着，等人数够了，船会自动开。”
    它们狂甩着手里的长钩，跋扈地在四周巡逻，“都给我闭嘴，不准哭哭啼啼，你们吵到我的耳朵了。”
    极细的勾魂线在江邈面前晃过，她本能避开。但动作过于缓慢了，没躲开，面颊被勾线划伤，一疼。
    江邈擦过脸颊，手指上有细微黑色的血迹。
    还能流血？？？
    “江邈！”一个熟悉且聒噪的声音落在江邈耳畔，“江邈真的是你！”
    虽然江邈没了心跳，她还是梗塞了一下。
    洛西哭哭啼啼地向江邈扑来，“呜呜呜，我刚刚出门拿外卖，被露|阴|癖老男人一刀捅死了，艹他大爷的，我死的好惨！真的好惨！想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为什么会得到这种下场？我不理解！”
    洛西显然没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梨花带雨，哭个不停。
    江邈内心直打鼓，她甚至能感觉得到洛西的体温。发现了什么，她揉了一把洛西的肩：“没死。”
    “什么叫没事？我肚子破了一个大洞呢，肠子都漏出来了，那些狗男人生活不如意怎么不自己去死啊！死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洛西骂骂咧咧地哭嚎了一通，骂怪物时的口癖立刻飚了出来。牛头马面甩着钩子向她们袭来：“闭嘴，不许哭！死之后严禁给自己哭丧！”
    为了避开钩子，江邈手腕上的绳索自发的绑住那钩子。
    牛头马面好像吃了火药桶，不知道哪个神经搭错了，勃然变色，朝江邈骂道：“你居然反抗？看我们不修理你！”
    洛西一看江邈能用技能，瞬间不哭了。
    她底气十足的拿出大炮对准牛头马面，想也不想就是突突突：“谁修理谁？就算老娘下了阴曹地府，你们这些阴曹地府的臭人也得给老娘磕头！老娘就是爱哭，就是要吵！干你爹！”
    伴随着大炮的轰炸声，提示音说：“玩家满员，副本关闭。S级游戏副本枉死山庄加载完毕，请全体玩家过忘川河。”
    河水咕咕的旋着圈儿，黑糊糊的河底浮上来几艘湿透的木板船。
    说是船抬举它了，也就几块小木板，仅容一人蹲坐，比浴桶还不如。船上满是青藻和死贝壳，散发着一股子淤泥的臭味。
    江邈把洛西拉回来，“好了，没死。”
    洛西脸上还是凶横的表情，她凶巴巴地说：“什么意思？！”
    江邈挑了一艘船跨上去：“刚刚你看到的是游戏过场，第一人称视角沉浸式虚拟短片，还是单独定制的。我们进游戏了。”
    只不过，他们如果玩不赢这场游戏，怕是真的要枉死。
    江邈扫了周围的玩家一眼，五男五女，刚刚洛西把大炮扛出来之后，沉湎在自己的惨死的玩家们都拿出了奇形怪状的“武器”。
    提示音上线，再迟钝的玩家也都意识到自己进入游戏副本，纷纷挑了一艘船坐上去，没一开始那么恐慌。
    江邈目光一凝，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驶过。
    能匹配上S级游戏的玩家，个人素养能力未必有多强，但个人技能绝对出众，而且——绝非善茬。
    忘川河一望无际，只有几艘并不稳固的木板船，摇摇晃晃在河上漂。河水黑得透亮，不透光，江邈看不清河水底下有什么。
    “江江小姐姐。”
    洛西用手当船桨，尽量让自己跟她的船靠近一点：“呜呜呜，你等等我嘛，你等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对岸啊？”
    她们在河上飘了好长一段时间，十个玩家飘着飘着就散了，要不是江邈有绳子，估计洛西跟她也会飘散。
    江邈看了一眼洛西的手。洛西的手在昏暗的光线里呈现诡异的黑色。
    “别碰这里的水。”她说。
    洛西也猜到这里的水有问题，她却管不得那么多了。在海上漂泊的人明知海水不能喝，还是控制不住饮鸩止渴。
    洛西瑟瑟发抖说：“不行啊，我真的害怕……要是再跟你分开，我一个人真的要跳河了。你知道我的技能的，要是遇上什么恐怖灵异的事情，我知道自己绝对玩完儿……”
    “害怕刚刚还这么猛？妙语连珠的。”
    洛西支吾了片刻，惨白的小脸揪成一团：“那些是怪物嘛，我从来不骂玩家的，我身世清白，绝对良家妇女啊……”
    她的确很希望跟江邈组队。
    两艘小船忽然停顿了一下。
    洛西恨不得跳到江邈的船上去：“现在这是什么？就着几块烂木板漂了那么久，我们会不会沉船啊？！”
    她话音刚落，江邈脚底就一湿。黑色的河水温泉口一样冒进她的木船，把她鞋子都淹了。
    江邈：“……”
    这熟悉的乌鸦口水味。
    洛西的船上同样漏水。她紧张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用手堵住船上的漏洞，“救，救命！”
    “江邈！救命！”
    江邈半个人已经跟黑色的河水融为一体了，她淡定地跟洛西说：“笑着面对死亡。记住，你要美美的，注意形象。”
    洛西：“……江江你快别开玩笑了！”
    江邈连人带船一同沉入河底，肺部窒息，身体逐渐变得肿胀。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再睁开眼时，站在一条盘山路上，身上穿着宽大朴素的白色丧服。
    洛西不见了。
    这里前不久应该刚刚下了雨，黄泥路一片泥泞。遥远的山坳深处有一个被白雾笼罩的村落，沿着盘山路一路盘旋往下，就能到那个村落。
    提示音连续播放了两次：“请玩家在天黑之前抵达枉死山庄，请玩家在天黑之前抵达枉死山庄。”
    枉死山庄，盘山路。
    游戏的设定如果是轮回地狱，为什么要叫山庄？
    这是江邈不理解的疑问。
    她往前走去。然而脚好像彻底僵死了，完全迈不开，一动，整个人直直地栽到地上，直接摔个了嘴啃泥。
    江邈吃痛，从地上爬起来未果，不仅膝盖僵了，她的手肘也僵直得不行。
    双手和双脚都直挺挺的，只能弯曲轻微的幅度。脖子也只能小幅度转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邈皱着眉，努力掰弯自己的手脚，从地上曲起身，但没用。
    “绳子。”
    手腕上的绳索得令，套上附近树桩，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绳索拽着江邈移动了一段距离，还剩下还长的距离，路边没有任何牵引的东西，只能她自己走。
    江邈用尽全力，跳了一下。
    眼下也只能跳了。
    就是这一跳，江邈才惊觉自己的姿态多么像恐怖片里某种怪物。
    为了平衡身体，跳动更大的幅度，她的双臂自发的举起。江邈这才看到自己的指甲是黑色的，快有十厘米长了，手臂上不知何时长满了绿色的长毛霉菌。
    她咽了一口唾沫。
    脸颊忽然一痒，几片绿色霉菌从她的脸上掉下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江邈：“……”
    该庆幸没照镜子么？
    江邈抿着唇，用力的继续跳。
    本能的察觉到了晚上会很危险，她不希望拖着这具无法动弹的身体，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晃荡，而现在天快黑了。
    山坳深处的白雾不断蔓延出来，笼罩了整座山。
    江邈不断地“咚！”、“咚！”、“咚！”，使出浑身解数往前蹦。
    雾越来越大，她快看不清前边的路。不知何时，前头却忽然冒出一个人影来。
    那个人影跟她一样跳着往前蹦，也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跟她一样穿着白色的丧服，长长的黑发快垂到屁股。
    江邈心脏提了起来，慢了半拍，努力分辨前面的人。
    是玩家，还是藏在玩家里的怪物？
    除了前边人的“咚咚咚”声之外，还有另外的杂乱的“咚咚咚”声。
    声音太杂了，让人分不清哪里来的。
    江邈的双腿停了下来，手臂不听使唤地无法放下。
    前面的人慢慢跳远了，湮没在白雾里。
    然后，她感觉有人用指甲不断戳着她的后背，仿佛在催促她往前。
    第28章 枉死山庄2   小丑放狠话：你离邈邈远点……
    从魔鬼城出来, 傅渊行一直在等江邈的电话。
    他特意把拦截骚扰给关了，接二连三接到：办卡促销的电话、骗子的诈骗电话、民间放高利贷的电话、销售重疾险各种险的电话，就是没有来自江邈的电话。
    圣罗兰在现实世界有专门的休息室, 仅供工会内部的玩家使用。
    白毛苏珂懒洋洋地窝在工会休息大厅的懒人椅上，面对电脑打魔兽：“哥，你都来来回回好几趟了, 又是哪个小妖精给你打电话？我寻思着你以前不是不打算谈感情吗？现在老树开花了, 居然跟别人煲电话粥煲得那么畅快。”
    傅渊行心说：他并不是跟某个人煲电话粥，他是跟不同的销售聊成了电话粥。
    苏绾绾从楼上下来，画了个美美的妆，准备向新猎物下手：“小珂，你该问傅渊行在等谁的电话。”
    白毛眼睛盯着屏幕：“我哥会屁颠屁颠等女人的电话？一定是路上的野花又缠上我哥了。”
    苏绾绾问傅渊行说：“江邈没给你回信？”
    傅渊行失落地摇摇头：“没有。”
    苏绾绾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作为一个女人，苏绾绾很懂男人。
    不过, 她又一次小瞧江邈了。
    江邈这女人让她太意外，傅渊行连她这种绝世大美女都不放进眼里, 居然会把江邈放心上, 还因为一个电话患得患失的。
    但其实这样也对。倒贴的人总是廉价的, 永远都是不围着男人转的、压根儿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女人，才对男人有致命的诱惑。
    苏珂只囫囵听了一耳朵, 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姐，你说什么？我哥怎么可能喜欢江邈呢。对吧，哥？”
    傅渊行没回话。
    苏绾绾笑了笑。
    苏珂以为傅渊行的沉默是默认：“绾绾姐, 我哥都无语了，你就别给他拉媳妇儿了。我哥青年才俊，要什么女人找不到？他看不上江邈的。”
    苏绾绾笑眯眯地说：“小珂，你应该问, 为什么你哥没否认。”
    苏珂游戏输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傅渊行：“啊？”
    傅渊行思绪飘得好远：江邈没给他打电话，他要不要通过某些手段，查查她的电话号，或者查一查她的住址。
    但这么做，会被讨厌吧。
    江邈消失在拐角处，再也看不到了，小丑才从阳台回来。
    他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这一闪而过的愁思很快就消失。
    江邈一走，小丑脸上的无邪笑容骤然消退。
    原本就长得不似凡人，笑容一收，更是生人勿近，从骨髓里散发出一种凌冽的傲慢。
    有一种，人世间所有在他眼里都是蝼蚁的轻蔑。
    “啊咧啊咧，得干点男人会做的事情才行。”
    小丑拿着江邈家里的电话，往外拨了一串号码。
    另一边，傅渊行垂丧地接起电话，应了一声：“喂？不办卡，不健身，不吃保健品，不买保险，也不打算卖二手车。”
    小丑笑了一声，慵懒又轻佻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出来。他沉着嗓音说：“傅渊行，我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离江邈远一点。你也不想被我拖进游戏，直接弄死吧？”
    听到这把声音，傅渊行整个人警戒起来，阔步走到屋外。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现实？
    好像预知到了傅渊行的所思所想，小丑把电话一丢，直接出现在傅渊行家的屋外。
    面对傅渊行时，小丑的脸上没有面对江邈时那股子谄媚和纯真劲儿，只剩下来狠厉嗜血和嫌恶。
    他漫步走到傅渊行面前，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傅渊行，江邈是我的。”
    不喜欢被别的男人压下一头，傅渊行盯着小丑看，咬紧了牙。
    “可惜她不喜欢你。”
    小丑脸上带笑，眸底却没有一点温度：“那又怎样？她不会爱任何人，这就够了。她身边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我是她唯一的男人，她爱不爱我，你觉得，我在乎吗？”
    傅渊行冷静下来：“江邈是人，你是怪物。”
    一个伪装成人类的怪物，再好看也是怪物。江邈是人，怎么能跟怪物在一起。
    小丑皮笑肉不笑：“你要是不担心这个世界也变成一个游戏副本，不担心自己再成为植物人，尽管试试接近我的人。任何想接近她的人，在跟她有深层接触之前，我都会提前清理。”
    “感谢江邈丢了你的纸条吧，不然你的朋友现在就帮你收尸了。”
    小丑笑眯眯地说：“我今天抱了江邈，睡觉的时候还偷亲了她，心情真的很好，不想脏了手。但我不是每天都心情好的。”
    “叔叔，祝你长命百岁。”
    小丑摘下小丑面具，弯腰谢幕。他打了个响指，像变魔术一样原地消失。
    傅渊行立刻回拨刚刚到号码，已经打不通了。
    他整张脸铁青。
    如果小丑在现实世界也能使用技能，不就意味着，他随时可以摧毁这里？！
    游戏世界一旦跟现实世界互通有无，波及的就不仅仅是进入游戏的玩家了。
    傅渊行咬紧牙。
    “小珂，现在就跟国|安情报局联系！”
    *****
    跟着一队伍僵尸，江邈到了枉死山庄。
    枉死山庄很大，比得上江邈去过的小型景区。山庄外面有护城高墙，江邈余光瞄到护城高墙上的红色火把，在白雾里像一颗颗阴森的眼睛。
    这一队伍僵尸进入的时候，白雾依旧浓稠。江邈看不太清附近的景况。她只听到铁锁链在晃动，什么东西咔呲咔呲地升起了。
    然后僵尸人齐整划一的开始“咚！”，“咚！”，“咚！”一个接一个跳了进去。
    经过大门的时候，江邈特意、尽量、使出吃奶的劲儿，往闸口边瞄。
    她试图找到管理这个山庄的怪物身影。但没有，那里空荡荡的。不知道是因为雾气过重还是别的原因，闸口边上一个人也没有。
    她进了山庄，白色的雾气忽然消散，四周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山庄里一点活人的迹象都没有。三米多宽的走道两边都是普通的木头房子，左边五间右边五间，散发着一股子潮湿的腐朽味。
    房子外面的白色灯笼写着大大的“奠”字。
    江邈捂着冷透的自己，生了一把火。
    她的指甲还是黑色的。
    江邈第一个抵达枉死山庄，第二个到的人是姚珺——一个长发飘飘，长相清丽女人。
    江邈在烤火，姚珺微微喘着气，蹲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飞快问：“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江邈便答了：“枉死山庄。”
    “不是，我想问，为什么到了刚刚的忘川河，又到了这里，然后会发生什么？”
    然后会发生什么，江邈无法回答。她扫了身边的女人一眼：“你第一次进游戏？”
    “游戏？！？！”姚珺呆住了，“什么游戏？”
    这个玩家的第一个游戏是S级游戏？
    江邈把前因后果给姚珺讲了讲。姚珺听了面色愈发凝重，颇受打击：“怎么会这样？”
    两人没聊多久，洛西很快呼哧呼哧，咋咋呼呼地到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她猛地扑到江邈身边：“你知道刚刚那是什么吗？”
    江邈摇头：“不知道。”
    洛西从她的铃铛里拿出一件羽绒服披上，拿出镜子确定自己没变样，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说：“我太可怜，差一点就破相了。但是我做的美甲没了！”
    剩下的玩家一个接一个都到齐了，围在一起庆祝劫后余生。
    比起上一个游戏的玩家，这个游戏的玩家明显更藏得住事。相互打探，相互虚与委蛇，都是没把自己的重要情报交代出去。
    除了一个顶着大肚子的老男人。
    那男人叫赵志刚，大嘴巴咧咧说自己被老婆戴绿帽子，一心寻死，眨眼就到了这里。他跟姚珺一样都是第一次进入游戏，其余四个男人对他的故事不感兴趣，都不稀罕搭理他。
    只有一个带着女儿的妇人可劲儿心疼他，觉得他可怜极了。那中年妇女叫吴敏霞。
    赵志刚：“我被戴绿帽子了我好惨，真的好惨……”
    吴敏霞宽慰他：“那个女人不值得你爱，世界上还是有好女人的。”
    江邈觉得很奇怪：“你被戴绿帽子，居然会选择自杀？”
    这么在意他头上的绿帽子，丑事还会到处往外说？不合常理。
    赵志刚脸色一青，“你这什么语气，你在质疑我吗？！你们女人就是经常出轨，一点都不受妇道！”
    江邈冷笑一声，一看赵志刚表现就知道他在说谎。这群男人每次故弄玄虚，毫无缘由地发怒，就是心虚为了“威慑”。他们不仅喜欢就扣帽子，还喜欢把自己犯的错，按到受害女身上。
    一般这种时候，都是被戳穿了真相。
    江邈抱着双臂，一脸看好戏的玩味：“我猜，是你给你老婆带了绿帽子，被你老婆发现了，你老婆带了娘家人来修理你，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保证说再也不这样，还哭着说要寻死。哦豁，一不小心，真死了。”
    赵志刚嗓门超级大：“你无凭无证诬陷我！”
    江邈出声打断他：“提示音，我说得对吗？”
    提示音肯定道：“您猜得很正确。该玩家是二度出轨，被他妻子发现了。第一次出轨他写了保证书说绝对没有下次，不然他就不得好死。第二次被发现之后，他做样子要寻死，不小心玩过头了。”
    赵志刚：“……”
    江邈“嗤”了一声：“这年头，还有蠢人信保证书？”
    提示音：“倒也不是，他的妻子很开心地接管了他的财产，直接把他送去火葬了。如果该玩家无法顺利通关游戏，这就是该玩家的最终结局。”
    赵志刚脸色铁青，骂了好几句娘！
    其余的玩家都看着江邈，眼神很玩味。
    ——随时能得到提示音回应的玩家。
    提示音：“恭喜全体玩家进入枉死山庄，在枉死山庄内获得轮回点券，即可进入轮回，重回阳世。未来三天时间，请玩家沐浴更衣，积极焚香，为三天之后的新秀做准备。”
    赵志刚捏着拳头：“我要重回阳世！”
    另一个玩家谢奇峰也说：“什么叫选秀，我们男的也要选秀吗？”
    剩下的四个男的也对这件事很在意。
    但提示音没回话。
    江邈站起身，平静地说：“分房间，刚好一人一间。”
    她转身打开左边最角落屋子的门。屋子挺矮的，也就两米多高，满是灰尘。
    里边也就一张木床一个澡桶还有一张桌子，还有一扇用竹片支撑撑起来的竹窗而已。
    洛西紧跟江邈，“我住你隔壁！”
    吴敏霞见江邈先挑了，十分不爽：“凭什么你先选？”
    江邈淡淡地说：“凭我第一个到。”
    第29章 枉死山庄3   恶毒男配+探查枉死山庄
    虽然都是一样的房子, 吴敏霞总觉得晚点挑就是只有挑剩的。她像在菜市场挑菜一样，走了一圈才定下来：“那我要这间！”
    一个娃娃脸男人把吴敏霞往对面揪：“我们男的住右边，你们住左边。左边不吉利, 阴气重。”
    吴敏霞便回到左边，左边只剩下最角落的一间房间了。
    吴敏霞喊道：“我和我的女儿两个人，怎么只剩下一间房了？不是五男五女吗？”
    一个身形高瘦的年轻女性走到吴敏霞身边, 她穿着长到脚踝的长裙, 披着波浪卷发，捏着小细嗓说：“姐姐，是六个女的四个男的，你是不是数错了，姐姐？”
    吴敏霞总觉得这女的格外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也许是何妮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
    那她跟她女儿怎么办？她们肯定要住一起连着的两间房的。
    何妮笑眯眯地说：“姐姐可以跟妹妹住一起啊，反正是两母女, 相亲相爱多好。”
    吴敏霞嫌恶地看了她女儿一眼。
    一群人并不熟悉，进了屋就安静了下来。洛西穿着一件超大的羽绒服, 像只肥胖的企鹅, 偷偷敲了敲江邈的房门。
    江邈没睡, 应道：“嗯？”
    这里的屋子没锁，连个木闩都没有。洛西推门进去, 低声跟江邈说：“江江，你进游戏大厅跟我加个好友吧，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江邈：“……”
    特意过来就说这个事儿？
    洛西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很烦闷地说：“……对面的人让我有点不舒服，我好讨厌他们。”
    江邈立刻把面板亮了出来，“加。”
    她宁可不信自己，也不能不信洛西的乌鸦嘴。
    洛西在江邈这里赖了一会儿, 被江邈撵走之后，才吧嗒吧嗒地溜了回去。
    夜深人静。
    木屋外陷入绝对的黑暗。
    这床太脏了，江邈睡不着。她从床上坐起来，推开门，往外走去。
    玩家的屋子也就十来平方，门跟床距离不到两米。赵志刚趴在自己屋子的竹窗边，用个小摄像头对着对面的屋子。
    他是第一次进入游戏，个人技能就是偷拍。
    只要对着玩家拍照，就可以看到玩家的个人信息。同时，他也能看到他们的个人技能，并且会自动弹出玩家知道的、能帮助通关的线索。
    赵志刚早年玩过一人一狗一刀的传奇类游戏，对游戏上手得很。
    他不觉得这破游戏有多恐怖，他的目光黏在对面的女人身上，逐个根据自己的遐思点评，仿佛坐拥万千江山。
    他一个个看过去，哈喇子流了一地。
    吴敏霞的技能居然叫做“霸道怪物爱上我”？
    赵志刚来了兴趣：“霸道怪物爱上我，还有这种技能？居然还没长大哈哈哈哈。”
    游戏设置是每天都要沐浴，赵志刚浮想联翩。
    江邈出门，借着月色，看到赵志刚的窗户露了一条缝。她一出门，那条缝就合上了。
    赵志刚：“……”
    差点被发现，这女人不好惹啊！
    江邈嗤笑一声，这老男人又要做妖了。她点亮了挂在门口写了“奠”字的白纸灯，提着往山庄的入口走去。
    她还没走多远，一条娇小的人影从后面跟上她。洛西压低声音说：“江江，江江！你等等我！”
    江邈停住：“你出来干什么？”
    洛西很不舒服：“我睡不着，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床太硬了。”
    她说不准哪里不舒服，但是就是很难受，浑身难受，总感觉暗中有一双窥伺的眼睛。
    江邈往他们的住所看了一眼，“睡不着就别睡了。”
    她也是睡不着，想着干脆出来走走好了。
    “你要去探地图吗？”
    “差不多吧。”
    “我跟你一起去，江江！”
    江邈皱眉：“为什么要喊我江江？”
    洛西回答得一板一眼：“这里是游戏，老玩家都知道你，你不想被别人盯着看吧？有可能会被当成眼中钉的！“
    江邈：“……”
    这小朋友居然还挺机灵的，也很警惕。好像知道这里是游戏之后，她就喊她江江了。
    “走吧，”江邈抬眼，“你要一起来，万一出了事我不负责。”
    洛西立刻把外套收起来，抱住江邈的手臂：“我俩贴在一起走！江江！”
    江邈：“……”
    江邈：“现在不冷了，你穿那么厚干嘛？”
    洛西做出眼角耷拉的委屈emoji，“我总觉得有人在偷看我们，当然，我可能是多想了……”
    洛西吐起槽来：“那四个男的没一个我喜欢的……心好累哦。”
    枉死山庄的入口，也就是江邈跟着一队伍僵尸进来的地方，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江邈在四周找了很久，没找到附近有铁索。
    当时她听到锁链晃动的声音，是幻听吗？
    江邈借着微弱的灯光，什么都没发现。两人折返，继续往山庄里边探索。
    这里很大，一晚上要查探清楚绝对不可能，她们选择性走了靠近十间屋的地方。
    枉死山庄大致可以分为内圈和外圈，他们的住所在外圈。内圈比外圈大得多，屋社也更加优良。
    外圈房屋都是矮小的农户屋，四周环境不是碎石堆就是杂草。而内圈的房子，门口不仅有石狮子，有院子，还有修剪整齐的花圃，还出现了商铺。
    越是往里，房屋越是庄严肃穆，道路也更加工整。
    只不过，一路上还是没遇到任何怪物。
    她们两个戴着一盏灯，在偌大的山庄行走，显得特别诡异。天上一轮明月，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洛西一开始还胆战心惊，后面见什么怪物都没有，胆子也膨胀起来了：“怪物会不会在休养生息啊，这种副本，最吓人的就是晚上啊。居然不把握时机。”
    洛西有些不忿：“这么多房子，为什么只给我们几间猪圈。连被盖都没有，江江，我们一起搬家吧。”
    江邈试着推开一扇门。
    未果。
    洛西想也不想拿出自己的冲击炮，开始骂人，对着门突突突。门好像会防御一样，将她的攻击吸收掉了。
    “怎么会这样？这些好看的房子根本打不开门。江江，你试试用绳索？”
    江邈使用绳索往里面勾，绳索没办法勾住里面的任何东西。
    江邈：“这些房子被冻结了。”
    洛西心梗：“所以，我们只能住猪圈的意思咯，好委屈哦。”
    一路上，江邈都试图打开这里的门。所有门都是紧闭的，打不开，且对玩家的攻击防御。
    洛西忽然揉了揉眼睛：“江邈，我好像看到了亮光！“
    她朝一个方向跑去。
    第30章 枉死山庄4   提前置办丧礼事宜
    洛西跑向一间外表优秀的商铺, 商铺外面的两盏灯笼是暗的，灯笼中间的牌匾写着四个毛笔字：元宝蜡烛。
    透过商铺朝街的窗户纸，一点微妙的橙黄色灯光漫了出来。
    洛西跳起来激动地说：“江江, 我没看错！真的有亮光！”
    江邈一动不动，低头看向地面。
    在洛西影子的周围，还出现了五六个淡淡的影子。
    这些影子围在洛西身边, 拥簇着她, 朝她做出“欢迎”的动作。
    江邈抬起头，洛西身边什么都没有。
    洛西见江邈一动不动，一脸懵逼地问：“怎么了？”
    下一秒，地面那几个影子欢快地拉着洛西，把门推开，进了里边。
    店门嘎吱一声打开。
    洛西浑身的血液飞快朝脸上涌，僵直地转过头去。
    她看见, 昏黄的烛光里，一个摆满了水果、五谷还有祭品鸡鸭的灵台, 正对着大门。一对纸做的童男童女歪坐在灵台旁边的椅子上。它们两边脸颊上都贴了红色的圆纸, 用空洞的黑色眼睛看着她。
    店里的房梁上, 挂满了纸元宝堆积的金山银山。而地面上，几个殷勤的影子正热切地招呼她, 向她弯腰招手。
    好像想让她快点进去。
    落西尖叫着往江邈的身后狂奔：“啊啊啊啊江邈救命！”
    她躲在江邈身后，立刻把眼睛闭上颤抖。
    江邈一动不动，微微掀起眼皮, 一直看着那扇洞开的门。地面上的影子追出门口，锲而不舍地向她们打招呼，恭迎。
    “进去看看。”江邈说。
    “不不不啊！救命啊有鬼！有鬼！”洛西拖着江邈，不让她进去。
    “那你留在这里。”江邈板着脸说。
    洛西立刻抱住她的手臂, 哭着说：“美女，咱们一起进去。”
    与其一个人留在这里被鬼吃掉，她还不如跟着江邈。
    江邈沉声说：“不许尖叫也不许喊，要不然你就回去。”
    “呜呜我尽量！”洛西快哭了，“我太讨厌中式恐怖本了！”
    江邈往纸钱店里走，脸上毫无惧色。洛西跟在她身后，小脸惨白，一个劲儿往她身后缩。
    她们去而复返，黑色的影子欢呼跳跃起来，姿态殷勤地向她们招手，带着她们往里面走。
    几个黑糊糊的影子围在江邈周围，混成一团，看不出来它们是什么动作，当然也看不出来任何表情。
    洛西低着头，强迫自己盯着地面看，心跳快停止了。
    进来之后，光线暗了不止一度。若不是手里提着一盏灯，江邈甚至看不出来那些影子去了哪里。
    元宝蜡烛店前面是祭拜用的灵台，后边是出殡时的摆设。
    这间店管葬仪。
    店铺后头黑糊糊的，满是纸钱燃烧的味道。排列整齐的烧给亲人当仆人的、穿着红色或者绿色衣服的纸人挂在墙上。一口黑色的棺材停在里屋中央，白菊花花圈中间是一个大大的黑色“奠”字。
    影子从货架上拿出两套黑色的寿衣，分别交给江邈和洛西，还不停地挥舞着手臂，不知道什么意思。
    江邈&洛西：“……”
    “它，它好像……想让我们试衣服……”洛西结结巴巴地说，牙齿在打颤。
    江邈把寿衣摊开，对准自己的身量比划了一下。
    她的寿衣短了一大截，洛西则是长了一大截。
    影子们又给她们换了一个尺寸，换到合适的才罢休。紧接着，它们又让江邈和洛西穿死人穿的纸鞋子。
    江邈和洛西都试了。那几个影子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拿起葬仪上的二胡、唢呐、喇叭，哀怨地奏响了黄泉礼乐。
    洛西没一开始那么慌张了：“它们到底在干什么？”
    江邈平静地说：“在帮我们筹备葬礼。”
    洛西：“可是，可是我们没死啊。在这个副本，难道不是我们活着，它们死了吗？”
    话音未落，奏乐的声音一停。
    影子们抄起屋子里的铁揪和棍子，往洛西身边涌动。几根棍子横在半空中，地上有几个影子。挂在墙上的纸仆人忽然活过来似的，用一双黑豆眼，齐刷刷地看着洛西。
    江邈飞快地说：“曲子还不错。”
    影子们纷纷放下武器，又回去吹奏起来。
    最后，每一样死人要用的东西她们都试过了，只剩下棺材没订。影子围在棺材旁边，绕着棺材走来走去。如果在现实世界，它们大概率是在推销棺材。
    洛西口干舌燥地说：“……是不是还得躺棺材啊？”
    江邈垂下眼，对影子们说：“不要，这个质量不好，会漏水。”
    那几个影子急了，不围着棺材了，开始围着江邈，手舞足蹈的，好像在理论。
    江邈还是那句话：“不好，不要你们的棺材，我去别家订。”
    影子们的动作变得粗鲁起来，好像被江邈气得不轻。一个影子跑出去了，又跑到江邈跟前，一张葬礼清单飘在半空中。
    江邈接过，扫了一眼。
    除了她们刚刚试过的东西，还有纸钱冥币蜡烛等等，一应俱全。
    最后的落款是江邈和洛西的名字，“她们”甚至还在日期上摁了黑色的指纹。
    江邈从没摁过指纹。
    江邈和洛西拿走自己的账单。“买好”东西之后，影子欢送送她们出了店铺。
    洛西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这样，我真的快被这种鬼东西吓死了。万一有个好歹——”
    大街上安安静静的，江邈忽然说：“它们碰不到我们，但能拿得起这里的东西。“
    洛西追问：“什么？”
    江邈说：“如果我估计得没错，这里的游戏设定类似两个不互关联的平行世界，我们虽然能看得到这里的东西，却无法对另外的世界造成干扰。它们也是。”
    洛西一点就通：“所以，我们推不开刚才的屋舍。”
    江邈垂下眼思忖：“但这个日期……”
    落款的日期是三天后，恰好是提示音说新秀的日期。而且，影子交给她们的清单没有写明价格。一般来说，买东西是需要钱币的，但这张清单什么都齐全了，唯独缺少了金额。
    是巧合么？
    三天之后她们需要置办葬礼。
    洛西抱住江邈的手臂：“江江，我又看到光亮了。”
    江邈循着洛西的视线看过去。
    不仅是元宝蜡烛店，周围的店铺陆陆续续全亮起了灯。在静得落针可闻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洛西从她的储存铃铛里找出一个时间道具：“游戏世界，凌晨十二点多。“
    她们在外面游荡了一会儿，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街上店铺的灯渐渐全熄灭了。四周陷入了墓地般的宁静。
    江邈站起身：“回去吧。”
    她估算了一下她们进元宝蜡烛店的时间。
    所以是，子时。
    子时，玩家跟怪物可以交互。亥时，玩家无法进入玩家领地。只有怪物能打开这里的屋舍。
    意味着怪物跟屋舍是一体的。
    江邈眉头深深皱着。她不明白两个问题。
    第一，为什么要特意设置这样一个环节呢？隔着一个时辰，先封锁，再开放。
    第二，怪物去哪里了？刚刚她们看到的影子，算是怪物吗？
    两人从元宝蜡烛店回到十间屋。江邈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闭眼假寐。
    她依旧睡不着。
    天亮前最黑暗的时间段，江邈听到自己屋门被轻轻推开。
    她立刻警惕起来，看向四周。
    周围起了浓雾。
    现在应该不到凌晨四点。在浓雾之中，江邈听到了倒水的声音。
    很快，倒水声停了，轮到隔壁的屋子出现了倒水的声音。
    江邈下了床，摸索着在雾里行走。她的浴桶满了，水很烫。
    四周一片诨白的雾色。
    这是在干什么？
    让她们沐浴更衣？
    第31章 枉死山庄5   处理恶毒男配
    江邈没洗澡, 躺回床上睡觉。
    她不太能睡得着，想出去再转转，但又有点犯困, 头很沉。她合上眼假寐，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瞪瞪地睡着。
    睡梦之中听到了洛西和某个看不清脸的人的吵架声。
    洛西：“你是不是有病！你脑子有问题就去看病！”
    除了耳熟的国骂, 还有男人嬉皮笑脸的“嘿嘿”声。和一个声音沙哑的女人说：
    “算了, 不碍事，让着他们吧，他们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好玩。”
    洛西直吼：“为什么要让着他，半条腿进棺材的傻缺玩意儿，就得别人让着他一辈子是吧！那是你女儿！你怎么当亲妈的！”
    还有小女孩的啜泣声。
    江邈缓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不是在梦里。
    是在现实。
    洛西跟一个男人吵架了, 听起来差点干架。
    江邈一推开门，便见洛西肩上扛着冲击炮, 往她跟前跑。
    洛西用一种又憋屈又气愤的语气告状说：“江江！那个死男人在偷拍小妹妹洗澡！”
    江邈淡淡地扫了一眼赵志刚, 淡淡地说：“哦。”
    洛西气急败坏, 举着冲击炮对着赵志刚，不知道要不要摁下开关：“这个贱人！”
    她从没对玩家突突突过, 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真的想一炮嘣了这恶心的臭玩意。
    这种眼神现实生活里满大街都是，却不会出现在任何电视剧、电影里。无论男人女人, 都活在对男人的极端美化中。
    无论男人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恶心事情，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少年英雄。当然，大部分女人也这么想的。人类不是被现实主宰的，人类看到的现实是经过加工的文艺品。
    比如现在的赵志刚, 这气定神闲理直气壮的模样，一定觉得自己是超级英雄。
    赵志刚理直气壮，朝洛西大声嚷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拍了？”
    洛西甩出一张模糊的照片：“你他娘的狗日的煞笔玩意儿，这不是你拍的？你还不认！”
    “你拿出来的，当然是你拍的，”赵志刚嬉皮笑脸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拍了？我又没拍你，关你啥事？”
    洛西指着赵志刚：“我看到了，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赵志刚板着脸：“你自己眼花赖别人啊？！你不要诬陷我！”
    洛西气愤地跺着脚：“江江！”
    受害者小妹妹一直在哭，其他三个男人探索地图了，何妮没说话，吴敏霞只恨自己的女儿惹事了，在管教自己的女儿，只有姚珺帮洛西几句。
    但姚珺杀伤力实在太低，被赵志刚大声吼了几句，头嗡嗡，居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江邈把手放在洛西肩上：“随便他，懒得管。”
    洛西瞠目结舌地看向江邈，好像被江邈的冷漠刺激到了：“江江？！”
    江邈看向吴敏霞和她的女儿，没什么触动：“被拍的人都没说什么，你生气又有什么用？”
    洛西气得脸颊鼓起来：“你怎么这样？！”
    江邈无动于衷：“你生气，大可以一炮打死他。虽然我觉得替别人生气很没必要。”
    江邈不执行正义。只有受害者可以对施暴者执行正义，除非受害者死了。她也从不通过语言宣泄自己的愤怒。
    洛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姚珺抿了抿唇，去追洛西。
    赵志刚大获全胜，贱嗖嗖地说：“她居然想诬陷我！”
    江邈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房间，继续睡。
    吴敏霞的女儿哭哭啼啼的，被吴敏霞骂了一顿。轮到吴敏霞自己要洗澡了，倒记得把窗户和门都堵严实。
    赵志刚跟男性同胞分享照片。他们快速划过各种各样的照片，对女人评头论足，逐个分析她们的技能。
    十间屋只剩下房门堵的严严实实的吴敏霞，还有一脸无所谓的何妮，以及实在很困的江邈。
    吴敏霞觉得自己的屋子全堵上了，才放心去洗澡。她出门的时候，赵志刚在自己的屋子里说了一句：“哈哈哈哈，这女人水桶腰真的不行。”
    听到这句的吴敏霞全身血液凝固。
    赵志刚还一脸为你着想的样子，开了窗，对吴敏霞说：“大姐儿，年纪大了，多保养保养吧。”
    吴敏霞惨白着脸，扯了一个荒诞的笑，“……当然比不上年轻的。”
    她折回房间去，想找屋子里哪里还有缝隙。她很恐慌，刚刚他们说的是不是自己？他们是不是拍到了自己？！
    脸色苍白的吴敏霞跑去隔壁屋，找何妮求助：“姐妹，我该怎么办？”
    何妮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看着自己的红色指甲，毫无建树地说：“男人挺不是东西的，忍忍吧。”
    吴敏霞又去找江邈。
    刚进游戏的时候，吴敏霞听到了洛西喊江邈名字，知道这个玩家是个狠角色。
    然而江邈在睡觉。
    吴敏霞稍微推开江邈的房门，江邈没醒。吴敏霞想了想，反正江邈不会帮她，刚刚江邈就站着不给她们出头，不如就……
    吴敏霞拿出道具，在江邈的门和窗上都锯开了一条小缝隙。
    赵志刚要拍就拍江邈去吧！反正她很厉害！
    等到江邈被拍了，肯定就会找赵志刚晦气了。谁叫江邈刚刚不帮她女儿出头呢？
    这么想着，吴敏霞奇迹般的不生气了，也不担忧了，甚至还笑嘻嘻地喊赵志刚：“哥，还是年轻的比较好看，我都老了，不耐看了。”
    赵志刚应了一声：“这个当然，不过我还宝刀未老。”
    江邈睡到到中午才醒过来，她的头很沉，走到浴桶边，洗了一把脸。
    江邈视力很好，听力也很好，捕捉到快门的咔嚓声。
    透过微小的缝隙，她看到了赵志刚窗户边的摄像头。
    赵志刚缩在房间里，立刻关上了窗户。
    江邈伸了个懒腰，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哎哟鳖孙，居然敢往你太奶奶|头上动土。”
    “还不止一个鳖孙。”江邈看到了她屋子里多出了的一条缝隙，正对她床头。
    江邈把房门推开，笑意盈盈地往赵志刚房间的方向走去。
    江邈人还没走到跟前，赵志刚立刻把摄像机收起来，扯开嗓子大喊：“你干什么？！”
    江邈没说话，她不屑于回答对面人的问题。
    一把电锯从她身后横了出来，轰隆轰隆地把赵志刚的屋子直接锯开。
    一分钟后，站在一地的木头桩子里，赵志刚顶着个大肚子，忽然有恐惧的感觉。
    对面的女人面无表情，抬眼看了他一眼。
    “我看你年纪大了，都这么老了，差不多该上路了。”
    江邈一扯绳索，把赵志刚五花大绑。她拖着赵志刚，一路把他拽到道路中央。
    “你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凭什么绑着我？”赵志刚大声嚎叫。
    江邈扫了赵志刚一眼，理所应当地说：“你管我干什么呢？我干什么需要你过问？”
    赵志刚的大嗓音把还在这里的玩家全吸引了过来，他们围在一边看热闹。三个男人探索完副本回来，看到江邈拽着赵志刚，立刻阻止：
    “你在干什么？”
    赵志刚扯着嗓门大喊：“兄弟们，救我！”
    江邈没搭理他们，手腕上的绳索在赵志刚怀里摸索，找到了一个相机，递给江邈。
    江邈随手翻了一翻，看到自己洗脸的照片：“人赃并获。”
    提示音荡漾地说：“恭喜玩家江邈获得赵志刚的（超能偷拍相机），只要有缝隙这个相机可以拍到你想要拍的一切，你还能从照片上获得对应玩家所知的相关信息。”
    江邈随手翻了一下，发现这相机最特殊的功能，是能拍到玩家已经获得的通关线索。
    谢奇峰等人看到江邈的照片，立刻瞄到她的名字。
    谢奇峰后退了两步，跟身边的娃娃脸说：“她叫江邈？”
    娃娃脸男人：“峰哥怎么了？”
    “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没上线，这个江邈被提示音通报了好几次，她手里有两个神的技能。”
    “不会吧，长得这么普通也可以拿到神级技能？”娃娃脸蒙住了，“万一她对上我们怎么办？”
    谢奇峰说：“好在她也是个审时度势的，刚刚没强来。如果没必要，我们不要跟她起冲突。”
    娃娃脸点了点头。
    另外一个男人也点点头。
    赵志刚还在大声哭嚎，娃娃脸想上前，被谢奇峰制止住。他们刚刚达成了共识，如无必要，不惹江邈。
    江邈打了个哈欠，笑眯眯地看向赵志刚：“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赵志刚还没回答，江邈的绳索直接把赵志刚身上的衣服一把扯掉。
    全部扯掉！
    绳索绑着赵志刚的四肢，把赵志刚凹凸成一个腿朝上的“T”字。
    何妮和吴敏霞的女儿发出了尖叫声。
    江邈垂下眼，啧啧感慨：“哎哟喂，好小哦。灰不溜秋的，好丑喔。发霉金针菇，也就我小拇指大小哦。”
    她嫌弃得要死：“一股子难闻的味道，真恶心。我说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也就剩下一张皮了，居然还幻想着有小妹妹喜欢自己……被偶像剧忽悠瘸了吧，老气囊以为自己是白马王子呢。”
    江邈做了一个呕吐的模样：“男人，果然没有脸面这种东西。”
    无论男人女人，都盯着赵志刚某处看。赵志刚的血液往脸上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发出呜咽的声音。
    江邈微愣：“哎哟，居然哭了？你也太不经事儿了吧？”
    江邈指着赵志刚：“你看，他哭了他哭了。”
    谢奇峰看不过去，隐约有怒气：“江邈，你别得寸进尺！”
    江邈眯眼笑：“你同情他，你也是小小男孩？”
    谢奇峰怒火攻心：“你瞧瞧你在干什么，有你这样的女人吗？就算他碍着你了，差不多就行了。”
    江邈语气淡淡的：“差不多就行了？”
    谢奇峰想起江邈还没出动的技能，忍下了怨气：“你这个女人真不害臊，你这样算女人嘛？”
    “害臊？我不过就不小心把他衣服扯掉而已，”江邈很无辜地说，“他自己长得小的呀，长得小的根本不算男人，他该害臊呀。你看，他都害臊哭了。”
    “怎么？”江邈盯着谢奇峰看，“你也需要害臊吗？”
    江邈笑眯眯地看向赵志刚，正要继续。
    她还没玩够呢。
    娃娃脸喊道：“行了行了，他拍了你，你也看了他，这件事算完结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过分？”
    “过分？”
    “谁告诉这件事算完结的？我的事轮得到你男人插嘴？”江邈没有理会旁人，满心欢喜地欣赏赵志刚的悲惨，“我一般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我都是十倍偿还的。我劝你们，没事别来招惹我。”
    江邈的绳索拎起她的电锯，一把朝赵志刚割了过去。
    赵志刚发出一声惨叫！
    江邈：“目标太微小，幸好我技术好。”
    她看向周围那三个男人，表情冷峻而迷人：“如果你们想解决男人的烦恼，可以来找我哦，我阉猪的本事都是实战锻炼出来的。”
    她把赵志刚松开，顺便拿走他的相机，光明正大地对他们四个人逐一拍了一张照。包括毫无遮蔽的赵志刚。
    在场的男人面面相觑，纷纷逃离现场，假装没看到。
    吴敏霞看着赵志刚一脸玩味儿，脸上露出一抹笑：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江邈拍完照了，一巴掌朝吴敏霞扇了过去：“贱人。”
    吴敏霞正想骂人，江邈凉嗖嗖地说：“我能对赵志刚怎样，也能对你怎么样哦，贱人。你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打你了？我不是那种不打女人的绅姐女人哦。”
    吴敏霞咬着牙，把怒火咽了下去。
    第32章 枉死山庄6   客官，不可以。
    洛西和姚珺回来了。
    赵志刚人就横在那里, 根本没人管他。
    赵志刚躺在泥里，眼泪流了一行又一行，大声呜咽着说：“我就应该去死, 才不会被你们这群贱人这样折辱……你们都该死！原本我都要死了，为什么要被拽进这个游戏里！”
    他又气，又冤, 还有一点后悔。
    早知道就不拍江邈了。
    后悔也并不是因为悔过, 觉得这种事不好。后悔只是因为碰上了硬茬。真正觉得这样做不好的人，根本没机会因为这种事后悔。
    洛西落井下石，踹了赵志刚两脚。
    她一改愁云惨淡，笑眯眯地跑去找江邈：“江江，你可真是个大宝贝！我爱你！我就知道江江是一个正义凛然的好宝贝！”
    江邈刚刚洗完澡，将洛西一把子推开：“跟你不熟。”
    末了，江邈顿了顿, 面无表情地看向洛西：“以后请不要指望我帮你出头，你自己生气, 请你自己出头。”
    洛西懊恼地说：“知道了, 我就是担心一炮把他打死……我又不会打架……下次, 我就一炮把他打死！”
    姚珺看向江邈，主动说：“我们刚刚又去山庄里边看了, 暂时没法发现你们昨天见到的那些影子，不过，的确有店铺主动开了。”
    “嗯？”
    洛西把昨天她们的所见所闻告诉姚珺了。
    姚珺记忆力很好, 将刚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我们没见到你们昨天去的那间元宝蜡烛店，但一些布庄，酒楼，茶馆, 还有风筝店都开了。没开的店铺不能进去，打开的店铺是能进去的，也能拿走里边的东西。大概在我们回来的时候，男人那边也过去查探了，他们三个人结伴了。”
    江邈：“你拿走店里的东西了？”
    姚珺点头：“我试着拿走了风筝店的一只风筝，没有出现你说的那张清单。”
    江邈点点头，“你有留意时间吗？”
    姚珺说：“十二点左右，午时。应该是午市，中午一点就都关了。”
    每个时间段开的店都不太一样。
    子时开冥店，寅时送水，辰时应该是早市，午时是午市……
    洛西不解地问：“可是为什么珺珺没有金额单呢？我不理解。我并不想欠东西给他们啊，总觉得提心掉胆的。”
    姚珺也很担忧：“没清单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拿了东西肯定要还的，明码标价比较好。”
    她们三人下午的时候，挑准了申时过去。
    山庄的街上的店铺在卖一些灯，菜和鱼等等，也有一些小茶楼。对应的大概是黄昏时候的小摊贩。
    江邈很不客气地，在街上挑了一堆吃的东西，填充自己的储物戒指。她刚到现实没几天，就遇上了车祸，连补充库存的时间都没有。
    洛西有样学样，也把自己的储物铃铛里没用的东西换出来，换成有用的东西。
    她们都有储物的东西，姚珺只是一条人，带着还不知道怎么用的技能，第一次来这个游戏。
    她有些气馁：“这游戏还要玩多久啊，是不是得自己管做饭？”
    姚珺是温柔的人，经典的南方温婉做派，脾气暴躁的洛西很喜欢她。洛西立刻抱住姚珺的手臂，表示：“珺珺，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这里还有空间。”
    江邈抬起眼：“你们要不要去吃饭？”
    她刚好站在一间酒楼前。
    三个人堂而皇之地坐了进去。桌上有一份菜单。
    江邈不客气地在菜单上划来划去，勾来勾去，完全不担心要是吃不完怎么办。她划好之后，把单子递给洛西。洛西也勾了几个，递给姚珺。
    姚珺摆摆手，好好小姐地说：“太多了，还是省点吧。”
    洛西：“江江，吃了肯定要还的。你还来吃饭，不担心还不起吗？”
    江邈无所谓：“反正还不起，当饱死鬼比当饿死鬼强。”
    大概过儿二十几分钟，几叠热腾腾的菜在半空中悬浮，慢悠悠地端到她们桌上。
    姚珺一脸心梗：“我不敢吃了。”
    江邈盯着地面看，菜碟下面没有影子。
    她托着下巴，多少有些不理解。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按理说托着菜碟的“人”会在地面留下影子的。
    难不成她猜错了？
    洛西嘴上说还不起，实际比谁吃得都多。
    吃饱喝足之后，江邈磨磨蹭蹭地留到很晚。洛西想拉她走：“走了，差不多饭店该关门了，你再不走，这些店就会被看不见的鬼魂关上了。”
    江邈：“你们先走吧。”
    她就是想留到时间点之后，看看里面会发生什么。
    一间小茶楼，保守估计至少有七八个小厮。
    洛西目瞪口呆地看着江邈：“江邈同志，你不要命了？万一这些看不到的怪物要把你吃掉该怎么办？你要是待在这边面，两个小时之内根本出不去的！活着不好吗？”
    江邈扫了她一眼：“在恐怖游戏，太惜命的人活不长。”
    洛西：“……”
    她这么说，洛西也不急着走了，一屁股坐下来：“反正，大不了一起死。进这个游戏之前，我就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心理准备了。这个游戏的套路就是这样，玩到S级游戏才毙命，也算是小娘我活过了。”
    她不走，姚珺自然也跟着坐下来：“那我也等一等好了。”
    江邈心说她们真的没必要这样。
    她一个人比一群人的存活率要高。
    江邈刚想劝这只有一番孤勇的两人先出去，别整些婆婆妈妈的“陪着一起死”的苦情剧码，饭店的门就关了。
    整个枉死山庄承袭古风，山庄内部的食楼自然也是古风的。
    江邈懒洋洋地抬起眼，看向周围。猪肝色的桌椅，猪肝色的窗，猪肝色的楼梯……
    光线慢慢暗了下来。一个等人长短的纸人缓缓关上了门。
    察觉到江邈的视线，那纸人的脖子拧了180度，看向江邈。
    它的脸就是一张稀薄的纸，纸上画了红色的嘴和两只黑色的眼。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触发怪物书。”
    这个纸人并没过多地于江邈对视。它动作滑稽地行走，每走一步，手臂和双腿都幅度很大地摇起来，好像在跳舞。
    茶楼里大概有十几个这种纸人，各自忙活着擦桌子、打扫卫生、去后厨帮忙等等事情。
    有一个纸人甚至走到她们身边，收拾她们桌上的碗筷。
    洛西和姚珺也看到这些人了。洛西头皮发麻地说：“江江，它们是不是看不到我们啊？”
    话音刚落，饭厅里的所有纸人，脖子拧出各种角度，同时看向她们。
    它们一边忙活手里的事情，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她们。
    收拾她们桌子的那个纸人，近距离地盯着她们瞧，用一把细得不像话的嗓音说：“客官，你们还不走呀？”
    洛西：“……”
    洛西快哭了，缩到姚珺怀里，往江邈身后躲。江邈好像没有感觉那样，直接摸向纸人的手臂。
    一扯，那纸人的手臂被她捏在手里，皱成一坨。
    的确是纸，很软的纸。
    所有纸人快速瞬移到江邈身边，盯着她，异口同声地问：“你在干什么？”
    江邈平静地说：“有蚊子，我替它赶走，不小心太用力了而已。”
    纸人们快把脸贴到江邈身上了，异口同声地说：“撒谎，你在撒谎。”
    江邈：“你如何证实我在撒谎呢？”
    那纸人贴在她身上，好像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它们没有脑子。
    仗着纸人没有脑子，江邈讨价还价：“疑罪从无，虽然我很可疑，但你们没证据，就不能将我定罪。”
    它们居然被江邈忽悠走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江邈举起碗，面无表情地朝一个纸人的后脑勺泼茶。
    她的瞄准能力一直很强，纸人的头沾了水有重量，黏在地上起不来。看的出来，它在使劲儿了，很希望把自己的头举起来。
    洛西呆滞：“……江江，你要不要这么调皮？”
    江邈微笑着，用绳索把那纸人捞了起来，“哎呀，你也太不小心了。”
    原本膨胀的纸人头瘪了，还皱巴巴的，一张脸垮了大半。
    江邈等着它说谢谢。
    然而，客栈里所有的纸人又一次贴到江邈身上，用尖细的嗓音说：“是你是你，你故意的。”
    江邈抬起眸子：“你们看到我动手了？”
    “我们都看到了！”
    江邈一啧：“除非你们是一体的，否则你们怎么可能都看到。我砸它的时候，它背对着我呢。”
    纸人的脸上浮现了诡异的笑：“嘻嘻，我们都看到了哦，你干坏事，会被庄主惩罚的！”
    纸人们手牵着手，贴在江邈身上，围着江邈转圈圈。
    江邈微微抬眼：“你们惩罚不了我，我马上就要死了，我准备筹办丧礼，到时候请你们过来做客？”
    那些纸人停了下来，嘴唇扯得有脸那么宽，还是一口同声地说：“我们会把你的丧礼置办得很漂亮的。”
    江邈一愣。
    它们知道昨天发生的事？
    第33章 枉死山庄7   新秀选妃——玩家个人技能……
    下个时辰开始, 冻结时间结束。江邈她们从食楼里出来。
    洛西问：“江江，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江邈没说话。
    姚珺说出了江邈内心的疑惑：“这些纸人怪物共享视觉和大脑，和你们昨天夜里见到的纸人估计是同一批纸人。”
    洛西不以为意：“那又怎样？它们真的好弱, 也特别好忽悠。”
    江邈抬起眸。对，洛西说得没错。
    这些纸人特别好忽悠，但这是S级游戏。
    江邈灵光一现, 吐出一个字：“灯。”
    她昨天手里拿着的, 那盏写了“奠”字的灯。
    洛西恍然大悟，“那些灯能照到纸人的影子？可照到影子也没用啊。总不能用那盏灯也能照到纸人吧？我们上次有灯只看到了影子，没有纸人。”
    江邈朝洛西微微一笑：“聪明妞。”
    昨天她们只能照到影子，是因为纸人不存在，只有影子。
    纸人是今天才出现的。
    江邈去而复返，把小屋门口的“奠”灯拿走，又到街上晃悠。三个人, 举着三盏白纸灯。
    现在是已时，对应晚上七点到九点。
    原本空荡荡的街上出现了好多纸人, 这些白花花的纸人动作浮夸地叫卖, 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一群鬼。它们都没有影子。
    洛西左手拽着姚珺, 右手拽紧江邈：“它们真的好像鬼……”
    话音未落，整条街上的纸人全部扭过脖子, 以各种猎奇的姿势，一动不动盯着洛西。在冷白的烛光里，纸人僵硬的白色面孔泛起了幽绿的光, 两颗黑豆眼毫无焦距。
    洛西咽了一口唾沫：“不能说它们像鬼，会生气诶。”
    江邈笑嘻嘻地哄它们说：“我们很快就要加入你们这个大家庭啦。”
    不知为何，那些纸人脸上忽然浮现了诡谲的笑容。它们分明被洛西冒犯了，又当做没发生一样, 继续自己手里的活计。
    洛西拉过江邈：“要不咱们斩草除根算了，它们一直进化下去，指不定变成什么怪物呢。”
    昨晚只是一个影子，今天成了纸人，那明天呢，后天呢？
    后天就是新秀的日子了。
    江邈摇头：“我觉得，在店铺打开的时间段，我们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
    “啊？”洛西不解，“什么意思？”
    江邈故意往一个纸人身上撞。
    那纸人直接被她撞开，揪着一张透光的脸，用尖细的嗓音说：“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这一次，街上的纸人却没有全部贴到江邈身上，还在忙活自己手里的事。
    江邈耸耸肩，看着地上那个纸人：“戏精上瘾了，想碰瓷？”
    纸人灰溜溜地跳跃着走了。
    洛西：“怎么回事？”
    姚珺看懂了：“开门的时候，我们能看到它们，却没办法碰到它们。我们今天在街上走，无论拿走什么，都碰不到这些纸人。关门的时候，这些纸人现形，能被我们触摸。”
    如果手边没有奠灯，对于玩家来说，这群纸人是不存在的。玩家会误以为这个山庄没有怪物，要等到三天之后怪物才出面。
    实际上，他们一进入山庄，怪物就开始孵化了。
    对，是孵化。
    怪物借助玩家孵化。
    一个时辰允许玩家进入店铺，跟怪物充分互动。下一个时辰，怪物在关闭的店铺内凝练出原形。
    洛西揪着眉头：“我猜它们肯定是越变越强的。现在我们需不需要卧底进房子里边，先用技能杀掉它们，防患于未然？”
    商铺关门的时间段，她们在商铺里能触碰到怪物。洛西一贯喜欢快刀斩乱麻，希望这些怪物死在还没彻底成熟的阶段。
    三人交换了眼神。
    现在还开店的只有“青楼”。在白纸灯的映照下，青楼里的纸人全都长一模一样，见到她们就殷勤招待。
    它们其实根本碰不到她们，却还是装模作样地围在她们身边，捏肩捶背。
    九点一过，商铺关门。洛西拿出冲击炮，对准青楼里的纸人突突突。
    很快，青楼里的纸人很快被清了个干净。纸人遇火即焚，化为一摊灰烬。
    知道洛西杀怪不留活口，江邈的绳子早早地绑了一个纸人。
    那纸人瑟瑟发抖。江邈板着脸，笑得比怪物还恐怖：“便宜儿子，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不然它们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纸人尖叫，被江邈吓晕过去。
    江邈：“……”
    她有这么恐怖吗？她觉得刚刚自己笑得很和蔼啊。
    江邈只能暂时把它收进扑克牌，看起怪物书。
    怪物名称：马赛克
    阶段：（1/3）
    等级：S级
    怪物简介：无中生有的怪物，先是轻薄得像一张纸，随手可以碾死。（剩余内容待解锁）
    说了等于没说。
    江邈的目光落在怪物等级上：S级怪物。
    比矿工黑影怪更难对付，战斗力没有进击版刘宁宁那么强。
    姚珺看到江邈手里的扑克牌，不由问：“江邈，这是你的技能吗？”
    有什么技能会用到扑克牌？她刚刚把纸人收进牌里了。
    ——她能收复这里的怪物？
    姚珺猜的很对：“你能用扑克牌收复这里的怪物？”
    “只是一副普通牌而已，”江邈看了姚珺一眼，“刚刚那的纸人被我收到戒指里了，你们要玩斗地主吗？”
    洛西立刻说：“好啊，反正还有时间。”
    江邈便开始洗牌了，她手指灵巧，洗牌的速度很快。两人看不出来她是怎么动的，江邈就把一叠反着放的扑克牌交到她们手上了。
    姚珺拿过一看。
    洛西第一次接触江邈的扑克牌，就跟普通的扑克牌一样，只不过中央空空的，什么图案都没有。也有这种扑克牌，洛西根本没多想。姚珺手上的也是：空无一物。
    拿到手里的牌，她们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赢。
    江邈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几张牌。
    有图案的都在她手里了。
    方块A刘宁宁，方块Q刘宁宁。
    黑桃10章鱼怪，黑桃9火车怪。
    黑桃K马赛克纸人。黑心8蜥蜴人，还有joker和大王。
    她随手将几张牌排成恰好看到数字的一列：“JQKA2，同花顺。”
    洛西懵圈：“你不用一上来就大招吧？”
    “对8对9对10。”江邈说。
    洛西：“你让我怎么打？我出个炸弹好了，4个2。”
    江邈笑了笑：“双王带黑桃K。”
    洛西跟着：“黑桃A。”
    姚珺看着牌面上的joker和大王，默默没说话。
    江邈把最后四张票丢出去，十字交叉相扣，撑着下巴。她面无表情地说：“四个三，我赢了。”
    洛西：“你一定是出老千了。”
    江邈耸耸肩，把牌收起来：“哪有？手气好而已。”
    她们只打了一局，江邈就不愿意继续打牌了。冻结时间快结束的时候，洛西很高兴：“走，去下一个！”
    “别高兴得太早，一天一人有六次机会能杀怪物。我们没办法在新秀之前，把所有的纸人杀干净。”
    来不及了。
    姚珺还在思忖道：“如果逐个进去商铺杀怪不行的话，那开大技能直接用药呢？可以把它们一锅弄死吗？”
    姚珺的个人技能跟她的专业相关。她想在每个时辰关门之前，把毒|药放进去，一锅毒死这群怪物。
    “可以是可以，”江邈有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但我觉得它们不会坐以待毙的。”
    临走前，江邈落了两张扑克牌牌在青楼桌子上。
    江邈猜得不错。第二天子时开始，其他店铺都没有再打开。它们为了安全，放弃通过玩家孵化身体了。
    她们在青楼杀了一窝怪物，怪物在躲她们。
    江邈面色凝重地回到十间屋。三个男人看到江邈就一脸警惕。
    第三天的夜里，走道上响起了拖着铁锁链的声音，远处繁杂的脚步声厚重沉稳。
    脚步声还没到跟前，提示音：“玩家沐浴焚香结束，正式进入新秀环节。友情提醒：玩家个人技能已被冻结。”
    “凭什么冻结我们的个人技能？！”
    “没有技能玩什么游戏，被怪物玩吗？！”
    玩家的牢骚并没有持续很久，屋外拖着铁锁的脚步声到他们跟前。
    十间屋外，十盏“奠”灯亮着。两行穿着黄金铠甲，从头包裹到脚，只露出一双幽绿色眼睛的金吾卫，站在他们面前。
    “新秀开始，带秀人。”
    金吾卫粗暴着拽着吴敏霞的女儿，把她拖了出来。吴敏霞的女儿大声哭喊：“妈！”
    吴敏霞烦躁道：“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要不要脸？”要不是她女儿的技能很有用，她才不不会跟女儿组队。
    谢奇峰见了，忍不住替小姑娘出头：“喂，你们这两个怪物。人家小姑娘又不是不走，拖着人家干什么？！”
    又来两个金吾卫，把谢奇峰拖拽到地上，故意羞辱他。
    谢奇峰是个火药桶脾气，提示音刚刚说个人技能冻结，他正在气头上。他不服输似的，把他的技能武器往外一丢，那是个炸药包：“你们发什么神经，我们又不是不走！用得着又拖又拽吗？”
    炸药包根本没爆炸。金吾卫甩出带着尖刺的铁索，把谢奇峰挥摔到地上。
    谢奇峰将近一米八的大老爷们，被金吾卫甩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
    “秀人新秀第一条，切勿顶撞巡逻护卫。”
    江邈心下一沉。
    这群金吾卫故意激怒玩家，它们想杀鸡儆猴。
    洛西想说话，立刻被江邈拉了回来，“不许说话。”
    无缘无故被打，谢奇峰躺在地上忍不住大骂：“你他娘的——”
    金吾卫异口同声地说：“屡教不改，不服管教。根据秀德，判以极刑。”
    它们肩上背着的虎|头钳落地，直接把谢奇峰截腰斩成了两半。
    在场的玩家全体僵硬。
    江邈垂下眼眸。
    果然。
    金吾卫为了立威，今晚一定会杀一个人的。
    金吾卫：“新秀开始，带秀人，评等级。”
    杀了一个玩家，再没有敢冲撞的玩家了。九个玩家排成一列，被两列金吾卫“保护”在中央。
    江邈跟着护卫到了距离十间屋最近的一间奢豪的屋子。
    屋外有两只石狮子，屋门前挂着两盏“奠”灯。
    原本无法被打开的屋门，缓缓被金吾卫推开。屋舍里像个花园一样，精致而奢靡，浓郁花香中有一股腐朽的味道。
    江邈皱了皱鼻子，觉得这股腐朽的味道在哪里闻过。
    金吾卫站成两列，一手拿着铁索，一手拿着长|枪，透过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看着他们。眼神示意他们进门。
    跨过门槛的时候，江邈扫了身边的护卫一眼。
    她最开始进入枉死山庄，听到的铁链声是它们身上传来的。但是，
    玩家排成两行，站在花园里，长廊下摆着一把红木交椅，上面什么都没有。金吾卫守在外面，没跟着进来。
    守卫没进来，玩家们紧张的心情逐渐回落，慢慢地都松了一口气。
    娃娃脸一脸可惜：“峰哥怎么就没忍住！有峰哥在，我们的胜算肯定高很多！”
    赵志刚缩着伤口，气若游丝地说：“谁叫他不帮我，他活该。”
    娃娃脸怒目而视：“自己缺德遭殃还怪别人？
    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皱眉道：“好了，你们别吵了，自己想死别连累其他人。”
    洛西站在江邈身边，还在纠结技能的事情：“江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的炮是不是真的没用了。”
    江邈提醒她：“注意别骂人。”
    姚珺站在江邈前边，忍不住回过头：“有选秀是大晚上选的吗？”
    给鬼的选秀，必须晚上选。江邈脑中蹦出一句话。
    她朝姚珺摇头，让她别转过来。
    他们等了很久，长廊上才终于出现了人影。
    ——一个臃肿的、稍微有些实心的、步伐格外艰难的纸人，或者说纸宦人。它手里提着一盏“奠”灯，一晃一晃向他们走来。
    这个宦人的动作跟江邈见过的纸人一样，特别滑稽。吴敏霞和她女儿还有娃娃脸忍不住笑出声。
    “闭嘴！”纸宦人用细长又缥缈的声音训斥。
    “现在洒家给你们这一批新秀的秀人们评等级。甲级者，入皇家；乙级者，入官家；丙级者，入农家；至于丁级者——”
    纸宦人阴阳怪气一笑：“入勾栏。”
    何妮朝纸宦人娇嗔道：“好哥哥，分这些等级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让我们生孩子么？这里有男有女，男的怎么生孩子呀？”
    纸宦人脸上浮现油腻的笑，“秀人自当勉励，努力为你们的主子开枝散叶。”
    何妮脸上一僵。
    在场所有的人除了吴敏霞，面色都僵硬了。
    第34章 枉死山庄8   平平无奇的江邈，艳压群雄……
    纸宦人根本没打算向他们具体解释。
    它幽凉阴暗的目光在这群玩家里巡视：“这一批秀人的容颜, 有个别极其出挑，能入皇家，这是多么大的盛宠啊！”
    手里捏着一条长长的名单, 纸宦人：“张娣，上来。”
    江邈抬起头来。
    吴敏霞的女儿瑟缩了一下，战战兢兢走上前。
    纸宦人笑容满面：“容貌清秀, 肤泽光滑, 步履沉稳，性格娇憨——乙级。”
    “入官家！”
    得了号令，门外站着的两个金吾卫举着两盏奠灯，要把张娣带走。
    张娣一脸恐慌，想挣脱束缚：“妈！”
    吴敏霞不以为意：“让你走你就走吧，嫁给官老爷这么好的事，还闹个什么劲儿啊？”
    张娣被带走了。
    纸宦人又喊道：“吴敏霞——”
    吴敏霞有点期待自己能去哪里。皇宫她是不指望的, 但好歹也入一入官家吧？
    纸宦人瞅着吴敏霞的脸：“面容清秀，肤泽光滑, 步履沉稳, 性格泼辣。”
    它看向吴敏霞：“原本应入乙级, 但非处女，自动降级, 丙级——入农家。”
    吴敏霞脸色一沉：“瞧不起生过孩子的女人啊你们？”
    因为不是处女被排斥，娃娃脸和何妮哈哈大笑。何妮一边笑一边安慰吴敏霞：“算了姐，你今后多帮农民生三胎, 一定能进阶的。”
    纸宦人同意道：“若你们的主子满意，愿意将你上献给官家，自然你就成了官家的人了。秀人吴敏霞，你自当努力奉献, 争取早日进阶位分。”
    吴敏霞被金吾卫带走了。
    下一个是赵志刚。
    赵志刚希望自己能进一处好人家。然而，纸宦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扫兴道：“身体残缺，直接打入勾栏。”
    何妮和娃娃脸开怀大笑，江邈身边的洛西也忍不住笑起来。
    娃娃脸：“赵志刚要去做鸡了哈哈。”
    赵志刚骂道：“你什么意思？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大老爷儿被打入勾栏？你有病吧你！”
    纸宦人很嫌弃赵志刚：“希望秀人赵志刚去勾栏多学习如何讨好主人的技巧，别一辈子窝在勾栏。”
    它笑了：“勾栏里的秀人……一般只有几个月的命呢。”
    赵志刚心下一沉，目光凶狠地看向江邈。如果不是江邈——！
    江邈打了个哈欠，挑眉道：“略～”
    下一是何妮。何妮对自己很有信心：“哥哥，你看我能去皇家吗？”
    纸宦人点评道：“容貌清俊，肤泽一般，步履轻飘，性格开朗。”
    何妮听到前面的描述，就觉得很有希望了。她总不能比不上吴敏霞的女儿吧？
    谁知纸宦人话音一转：“非处男，入农家。”
    何妮的脸垮了下来。
    除了江邈之外，其余玩家纷纷抬起头。
    何妮是男的？
    何妮压根儿没有解释的欲望，穿着长裙，一脸焦躁地看着两个金吾卫：“喂，凭什么让我出伺候五大三粗的农民，我是男的，处不处有什么所谓？”
    纸宦人说：“你们需要生子，非处太脏了。我们枉死山庄的皇家，不收脏孕人诞下的后代。”
    何妮有些懵懂：“我生？”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不是他们被这里的女怪物采阳，再让这里的怪物怀孕吗？
    纸宦人摆摆手，金吾卫将一头雾水的何妮带了下去。
    下一个是姚珺。
    姚珺看向江邈，眼底满是犹豫。
    江邈用唇语说：“没事的。”
    姚珺站在纸宦人面前。纸宦人眼前一亮：“容貌慧雅，肤泽如雪，步履沉稳，性格温顺。”
    纸宦人喜滋滋的：“入皇家。”
    姚珺一愣。
    洛西跟姚珺都入了皇宫。
    离开时，洛西看向江邈，有点不舍也有些惴惴不安：“我的炮不能用了……”
    “放心吧，游戏大厅联系我。小心说话。”
    洛西一脸忐忑地跟着金吾卫走了。
    跟娃娃脸一起的那个男人叫杨阳，原本能入官家，因为不是处男降级别入了农家。
    最后只剩下娃娃脸和江邈。
    纸宦人看向江邈：“玩家江邈，容貌非凡——”
    它的声音忽然被中断了一下。
    然后恢复了正常：“玩家江邈，容貌清秀，皮肤细腻，步履沉稳，性格普通。获乙级，入官家。”
    娃娃脸看向江邈，稍微有些气堵。
    为了连江邈也能入官家？
    他紧锁眉头，有些不忿。
    江邈没急着走，等着娃娃脸的阶级。她有点好奇这个男人能评到哪个等级。
    纸宦人幽幽说：“玩家莫世瑞，容貌普通，皮肤光滑，步履轻浮，性格马马虎虎。获得丙级——”
    “这很不合理啊，为什么女的至少都进了农家，还有两个皇家的，我们男的一个官家的都没有！这游戏有黑幕！”
    莫世瑞憋不住了：“你们游戏厌男！”
    纸宦人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模样：“众所周知，秀人当中，秀女的姿色比秀男要高出不止一个等级。这次的评定非常公平。农人莫世瑞，你还有什么问题？”
    莫世瑞气得心肌梗塞：“什么叫步履轻浮，为什么所有男的都步履轻浮，所有女的都步履沉稳。还说没有黑幕？我都是处男了，就这还进不了官家？！”
    纸宦人回答道：“秀女的盆骨比秀男的盆骨稳，怀孕后不容易流产。”
    莫世瑞：“……”
    江邈朝这人轻蔑一笑：“刚刚还嘲笑吴敏霞要伺候农民伯伯呢，原来你跟吴敏霞是相同的命运。”
    江邈自怨自怜，跟着金吾卫走了：“在女人当中平平无奇的江邈，在男人当中艳压群雄。”
    莫世瑞磨了磨后槽牙，把谢奇峰的叮嘱完了：“……江邈你给我等着，你当不了多久官太太。”
    江邈轻飘飘地说：“你愿意当小妾，给我端洗脚水倒夜香，我很欢迎的啊～”
    莫世瑞气得半死。
    江邈幽幽说：“我劝你哦，别招惹我哦。”
    想到赵志刚的遭遇，莫世瑞一噎，立刻乖巧伶俐又可爱。
    “姐，我以后都听你的，随叫随到！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江邈懒得搭理他。
    金吾卫带着江邈到了一间恢宏大气屋舍。这间屋舍比刚刚他们选秀时候的屋舍要豪气得多。
    里面有一个不小的樱花园。
    这就是官家，真豪气。
    里面灯火通明，长廊之下都燃烧着昏黄色的花灯——并不是“奠”灯。
    江邈心知肚明，她什么也看不到。
    金吾卫把她带到了，没走，而是立在门口盯着她。它们身上带着“奠”灯，透过“奠”灯微弱的光，江邈看到
    两个纸人侍女恭恭敬敬的站在廊下，给江邈叩首。那嘴型似乎在说：“恭迎上官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离开门口的奠灯之后，江邈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她闲逛了一圈。偌大的屋舍，只有一间卧房，一间浴房，一间厨房，一个厅子。虽然里面的空间很大，但数量都是一。
    一个玩家，对应一个怪物。
    按照流程，她的“主子”应该要来了。
    必须得看到它才行。
    江邈绕回门口，朝金吾卫问道：“我要回去拿东西。”
    金吾卫堵在门口：“没有主人通知，秀人不能擅自离开。”
    不能离开？
    江邈皱着眉：“若我非要要离开呢？”
    金吾卫：“根据秀德戒律，予以相应处罚。”
    江邈抬起下巴：“秀德戒律是什么？说来听听。”
    “秀人德行操守，应温和谦让。应对主人恭敬，应对秀人礼让三分……”
    江邈一嗤：“挑重点讲讲处罚，训诫懒得听。”
    金吾卫：“无故出逃者，予以仗责；不服管束者，予以仗责；寻衅滋事者，予以仗责；私自通|奸者，予以极刑；冲撞金吾卫，予以极刑；不伺主人，判入监狱；一无所出，罚入畜生道。”
    第35章 枉死山庄9   江邈揪下来了一个小指套……
    江邈看了两个金吾卫一眼, 一股郁结堵在心口。这跟现实世界的女德没差了。
    江邈翻了个白眼：“所以，我什么时候见我的主子？”
    两个金吾卫说：“当你为你的主子诞下继承者，就是你和你主子的大婚之日, 自然就能见到他。”
    江邈很敏锐地察觉到，金吾卫的理解跟她的理解有不一致的地方。她在问什么时候能跟怪物接触，金吾卫显然在回答, 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怪物。
    ——接下来这个怪物跟其他怪物不一样, 要等到她为怪物诞下继承者，才能看到这只怪物。
    官家门上挂两盏奠灯。
    江邈顿了顿：“我在这里有什么权利吗？”
    当官太太总得有些许权限吧？
    金吾卫显然又一次没跟江邈的同频率，答非所问：“你不需要打扫卫生，只需要每天沐浴焚香，积极为你的主子开枝散叶，你的主子自然会赏你的。”
    江邈：“……”
    呵呵，搞得帮怪物打扫卫生是她的义务一样——不需要她打扫了, 成了她的权益？
    这不是她原本就该有的吗？
    有病。
    反正金吾卫没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江邈搬了个梯子, 把官家门口的两盏奠灯拿了下来。
    金吾卫手里提着两盏奠灯, 并没有管她。
    江邈把奠灯挂在卧室里, 看着那两个侍女忙来忙去。房间弥散着很浓的香气，压下了若有若无的腐朽气味。
    这股浓郁的香气让人头脑发昏。
    房间里的摆设上画了很多各种姿势的春|宫, 跟古代在一些物件上教导男女如何交|配一致。
    江邈拿起熏香用的香盒，香盒上蓝色的工笔画了一个GC脸在夹|腿的女人，还有在她身上, 只露出半个后背的男人。
    大红色的鸳鸯床铺上没有被子，只放了两个枕头和一张刺绣。这张刺绣意喻着多子多福，绣了一个穿着红色婚服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两个长着绿毛的小婴儿。这个女人身边有一个看起来像普通男人的……人？
    这个男人的眼睛是绿色的, 眼神让人心底发毛。
    游戏副本连传统都照搬得那么彻底——潮汕传统——没生到男婴不结婚，看样子，还得是两个？
    江邈躺到床上，睁着眼睛睡觉。
    后半夜，她鼻尖熏香的气味更浓了，不仅头沉，很快四肢也开始发沉。
    没有脚步声，但江邈感觉有东西过来了。
    江邈勉强直起身，在奠灯白光的照映下，地上有一个非常臃肿的浅色影子。
    臃肿得有两个她那么宽，像一坨肉山。
    外面的怪物，一开始也是个影子，现在已经获得实体了。这个怪物，通过跟玩家交|配……
    江邈看着地上的那个影子，眯了眯眼。
    影子上了她的床，摁在她身上。
    江邈并未感觉到有重量，实际上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只不过，这个影子的确到了她身上，一抽一抽微微耸动着。
    江邈脸一黑。
    她板着脸，伸出手在空气中摸索，摸到了青楼纸人的那种触感——只不过更虚渺一些，像轻纱，很容易被忽略。
    手一路往下，在自己小腹上停了下来。应该是这里。
    身上的影子一动不动，笼罩在她身上，好像在看她。
    江邈笑了笑，一揪，一下就扯下来一个轻如薄翼的小尾指指套。
    影子瞬间“狂乱”起来，在她身上肆意暴走——但江邈什么都感觉不到，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笑嘻嘻地威胁：
    “你要是告诉外面的金吾卫，全世界都知道你当太监了哦。”
    十几秒之后，影子滚到地上。江邈可以脑补它屁股尿流消失在屋门外。
    应该不会再来了。
    江邈看向自己手心里被她捏成一团的、几乎透明的……薄纸揪，用夫科医生的眼光审视：
    “大兄弟，你不行啊。”
    正常黄瓜的硬度就是新鲜黄瓜，轻度阳|痿就是带皮香蕉，中度就是无皮香蕉，重度就只剩下一层皮。
    这小纸揪算什么？
    江邈思忖着：那天的影子还有金吾卫还有青楼纸人还有纸宦人，都是一体的。
    玩家秀人面对的这九个“主子”，大概率跟之前怪物不是一体的，甚至主子之间存在竞争关系。
    这种森严的等级制度下，产生的不仅是不同价格标签的秀人，还有处于不同阶级的“主人”。如果这九个“主人”是一体的，没必要给玩家分等级，全都纳入同一个后宫好了。
    君臣民之间有共同利益，也有利益冲突。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它绝对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去。
    快天亮的时候，传来了提示音在整个副本通报的声音：“玩家洛西被罚入监狱，请全体玩家引以为鉴。”
    提示音并没有提及洛西进监狱的原因。
    江邈她拿出扑克牌，点进了好友界面。
    洛西没给她发任何消息。
    中午，提示音又全副本通报：“恭喜玩家姚珺怀有皇子。恭喜玩家张娣怀有官子，恭喜玩家吴敏霞、玩家何俊杰、玩家杨阳怀有农子。请各位玩家再接再厉。”
    适才打了个盹的江邈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她立刻从房间走了出去。这一次金吾卫没有制止她出门，而是跟在她身后，俨然两个忠于职守的保镖。
    外面的街道上，出现了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人的脸色比正常人更惨白，身体的线条容貌也更加软塌。比起之前长着同一张脸的纸人，街上每个纸人都长得不一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街上吆喝叫卖。
    几乎所有店铺都打开了，除了江邈砸过的那家青楼。
    现在是白天，没有奠灯。
    她出街之后，街上的“纸人”很热情地向她打招呼，簇拥到江邈身边。
    “上官夫人吉祥，祝你早生贵子。”
    它们脸上的笑容是实打实的，殷勤而谄媚。
    江邈沉默地离它们远了一些。
    江邈见到的第一个玩家是吴敏霞。吴敏霞身后也跟着两个金吾卫。
    吴敏霞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这游戏也太小儿科了吧？不就是怀个孕。”
    一闭眼，一睁眼就怀上了，比在现实要孩子容易多了。
    吴敏霞想起江邈给她扇了那个巴掌，阴阳怪气地说：“你这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居然怀不上吗？”
    江邈扫过她的肚皮：“我第一次见有人把自己当母鸡。”
    吴敏霞被她气得半死：“总比你这种不会下蛋的母鸡强！我怀孕之后，可是不需要干家务干农活了。你小心点，一直怀不上，总会有后面的新人补上来。等我进阶了位份，你就等着被我挤下来吧。”
    江邈：“好可怜哦，我不怀孕也不用干农活呢。”
    吴敏霞智商太低了，她一点对线的欲望都没有。
    江邈嫌弃极了：“不想着怎么推翻怪物，还在给怪物做贡献，祝你连生八胎。”
    顿了顿，讽刺道：“话说回来，你肚子里有个怪物的种，你不胆颤？”
    吴敏霞一噎。她沉浸在母凭子贵的极大欣喜里，飘飘自得，忘了自己的处境。
    比起江邈，周围的纸人对吴敏霞的态度更加殷勤。每个路过的纸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的肚子，想要摸一摸，想要蹭一蹭，嘴上祝福的话一串一串的。
    仿佛吴敏霞怀的是唐僧肉。
    就连吴敏霞，也感觉得到不对劲了。
    江邈继续在街上走。皇宫在山庄内圈最中间的位置，她不能进去。除了皇宫，她官太太的身份，哪都能去。
    她便进了监狱。
    监狱在皇宫外护城河的一个角落里。
    守门的狱卒对江邈很殷勤，“上官夫人这厢有礼，祝上官夫人早生贵子。一夜怀不上没关系，上官夫人还有时间呢，总会怀上的。”
    江邈没说话，她走到监狱的最里面。
    洛西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她的冲击炮。监狱的木桩门外站着两个看守的金吾卫，劝她说：
    “皇贵妃，你可不能再惹圣上生气了，你若是无法为圣上诞下皇子，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在天黑之前，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一旦入夜了，事情可就无可转圜了。”
    江邈扫了他们一眼：“外面等。”
    金吾卫没动。
    “它们”是看守她们的，虽然喊她们贵妃夫人，却并不真的把她们当成皇贵妃和官太太，当成主子。单论这一点，有些脱离现实，也有些反映现实。
    洛西倔强又蛮横地跟江邈说：“我推开跑出来了！我不想要，它想强了我！要是老娘的冲击炮还在，我一定把它打得片甲不留！”
    金吾卫语气不善：“贵妃，你话可不能乱说，你是皇家的秀人，那就是圣上的孕人。圣上对你有想法，这是你的恩宠。你非但不接受，还要逃跑，这样很伤圣上心的。多少秀人挤破头想进皇宫都不能见到圣上一面。”
    “这么多秀人都能怀孕，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
    “我不愿意就是强迫！有本事让他出来露个脸！我管你们那鬼影子有没有人喜欢，反正我不喜欢！它自己好色自己发情，关我屁事！谁要这种鬼东西！”
    这句话显然激怒了两个金吾卫。
    它们一动不动地立在监狱门口：“秀人出口辱没主人，处以极刑。”
    “没有这条规定。”江邈说。
    江邈看着它们：“通|奸处以极刑，顶撞金吾卫处以极刑。没有你刚刚说的这条规定。”
    它们愣怔了一会儿，异口同声说：“现在添加上这条规定。”
    “你现在添加，也是现在才实施，不做数。”
    两个金吾卫默然一会儿，用绿得发亮的眼神看着洛西。
    第36章 枉死山庄10   农人策反
    江邈看着两个金吾卫, 笃定地说：“我有办法让她回去，你们在外面等。”
    两个金吾卫对视了一眼，盯着江邈的脸看了一会儿, 才离开。
    洛西蹲在监狱的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嘴里碎碎念。江邈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洛西有点嫌弃看向江邈：“我不会回去的, 反正我跑了, 你不用劝我。”
    昨晚的事情，恶心到她了。为什么那影子这么不要脸？
    但同时，她也有些迷茫。拒绝怪物的只有她，大多数人为了通关游戏，老老实实给怪物开枝散叶——好比姚珺。姚珺看得到怪物的。
    “我不要为了赢得游戏给怪物生孩子，输就输了，我死了就是了, ”洛西很笃定地说，“我不可能回去的。它想害我, 它想强迫我, 它躲起来就是恶心人……”
    洛西说着说着自我怀疑起来：“它是不是想qj我？”
    江邈缓声说：“你没错, 不需要怀疑自己。你该庆幸自己直觉未泯，对其他人的恶意还保留第六感。有些人已经被阉割得很彻底了, 遇到这种事只会逆来顺受。”
    要是所有玩家昨晚都拒绝怪物，也许他们能直接躺赢。
    洛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种情况要怎么办？我没有冲击炮，我打不赢怪物。”
    江邈：“冲击炮对你很重要吗？”
    洛西非常执拗地说：“很重要。”
    她在就是靠莽着把怪物全突突杀光, 才在游戏里活到现在的。她的体能她的智力全都是短板，只能依赖技能。
    洛西的个人技能很特殊。虽然很多情况下骂人会引起逆反，但对于洛西的娇小长相来说，她凶巴巴骂人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江邈凝神了片刻：“你要回去跟姚珺取得联系。”
    江邈还没说完, 洛西拼命摇头，疯狂挣扎道：“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到那个鬼地方！它想害我！”
    江邈：“……”
    昨晚出现的只是一抹影子，大概率在玩家结婚之前，都只有影子，会恐惧成这样吗？
    个头较小，长得漂亮，还有大胸。洛西以前多半经常被骚扰，真怕了男人，还应激了。
    江邈发自内心地觉得，长得好看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当然，一旦她这么说，别人只会以为她苦中作乐，自我调侃。她其实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只可惜很多稍微长相不靓丽，无法满足男人要求的女人，都接纳不了自己。想要变漂亮可以理解，但漂亮成为必须和责任，一旦不漂亮就焦虑节食，这就很让人迷惑了。
    可她们根本不欠任何人漂亮。
    江邈：“姚珺在皇宫，地理位置绝对重要。我们可以跟姚珺里应外合。赵志刚的个人技能可以通过玩家的照片看到获得的通关线索，你回去，把你的照片给她，然后再回来。”
    大概创造这个技能的人都不会想到，赵志刚这个技能可以当通讯设备用。
    江邈从戒指里把赵志强的照相机拿出来，取出洛西和姚珺还有自己的照片。
    照片上关于技能的描述很一笔带过。
    江邈是扑克牌；姚珺是魔药系统；洛西是冲击炮。
    她的照片上更新了最新通关信息：
    【普通怪物每隔一个时辰休息】
    【写了奠字的灯可看见山庄普通怪物】
    【奠灯可以看到中级怪物的影子】
    【秀人跟中级怪物结婚时，可直接看到中级怪物。需要两个怪物幼崽才能唤醒中级怪物】
    江邈一愣。
    现在玩家应付的怪物只是中级怪物？
    还有一个高级怪物没出现？
    她们前几天探测过枉死山庄的大部分，只剩下皇宫没踩过点。
    江邈抓住洛西的肩膀，连忙说：“不伺候怪物会被罚进监狱，一无所出会进畜生道。顶撞金吾卫会有严厉的惩罚，你要是想活着从这个游戏副本走出去，就听我的，不能再让那只怪物觉醒了。”
    洛西：“……我不想回去伺候怪物，江邈，就让我待在监狱不行吗？”
    “我没让你回去伺候怪物。你回去把照片交给姚珺，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怎么做的。”
    “然后呢，像姚珺一样大着肚子，怀了怪物的种吗？我打不过它！我的技能被锁定了我打不过它！”
    “你面对的那只怪物就跟青楼里的纸人一样。你忘了吗？那些纸人一个水杯砸过去，就倒地不起了。”
    洛西：“我试过了，我打不过，我打不过他们！”
    江邈松了一口气：“……那就算了。”
    洛西比外面那些已经怀孕的玩家强。如果玩家都拒绝给怪物诞下后代，打败怪物很容易，这只怪物需要玩家为它壮大势力。每次跟怪物深层接触，玩家都在自寻死路。
    怪物一定会越来越强，等不需要迷|香的时候，他们想反抗也晚了。
    江邈没强求了，洛西却犹豫不决，又踟蹰起来：“万一，我伤害了它，它报复我怎么办？”
    江邈一拍额头，有点气馁地说：“我的祖宗，难道它现在不是在故意伤害你？有哪个qjf不是故意的吗？”
    洛西一愣。
    江邈将洛西的照片放到洛西手里，“我走了，你的照片你自己拿着，到时候我在畜生道等你。以后再去皇宫看看吧。”
    离开了监狱之后，提示音提醒江邈：“夫人如果想进入畜生道，怪物小丑可以为夫人保驾护航。”
    江邈打了个哈欠。
    提示音：“小丑可以保证夫人顺利通关游戏，夫人无论去哪都不需要担心。”
    江邈：“不要，我是颜控。”
    提示音：“……”
    *****
    昨晚。
    张娣和吴敏霞去过枉死山庄内部探查，不过那时的店铺都封锁关门了。她们以为一直是这样，就耐心地等着选秀。莫世瑞和杨阳白天走了一圈，换了些物资，没发现任何异样。
    何妮比较幸运，他主动去问姚珺有什么线索，姚珺就把“奠”灯的秘密告诉他。新秀的当晚，只有何妮看到怪物的影子。
    除了何妮，大部分玩家都睡着了，一睁眼一闭眼，肚子就大了起来。
    何妮看到身上的影子，特意配合影子的动作，捏着鼻子开始浪叫，这是他游戏的策略。
    他要征服这个怪物。
    勾栏。
    赵志刚悲惨地嚎叫着，他的四肢被牢牢锁住，一丝不挂，丑陋的松弛的屁股高高翘起。
    早晚不停，纸人排着队等着上他，还动辄打骂。每次哆嗦完，纸人变得精神抖擞，赵志刚越枯黄——连死也差不多了。
    跟另外八个玩家的遭遇不同，赵志刚面对的是初级怪物，已经化出实体的纸人。
    赵志刚流下浑浊的眼泪。
    在他身上，纸人调侃说：
    “这个老东西长得太丑了，元宝蜡烛店收上来了两个秀人，等她们完成了任务，我们就可以换新的了。”
    “这要猴年马月啊，这鸡公真的太丑了，破坏性致。”
    “很快，我估计过几天就行了。”
    午后，吴敏霞在街上招摇过市，逛了一圈，回到她家。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还有这种好事吗？住进老公家，老公不在家。吴敏霞意外的觉得幸福。
    她怀孕之后，金吾卫转达说，家里那位看不到的农民老公不需要她做事，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四户农家的住址住得近，其他人什么情况她都知道。
    杨阳挺着个西瓜一样的肚子在耕田。如果他耕得慢了，金吾卫还会拿鞭子抽打他。
    莫世瑞也不太好，肚子太大了，走路都艰难。
    他还得帮忙补贴生计，坐在椅子上绣丝帕拿出去卖。他的指头被针扎出好几个孔，稍微动一下就喊腰痛。
    何妮昨晚似乎把主人伺候得很周到，早上还乐呵呵的，谁知下午晴转多云。
    金吾卫当着满大街的面儿，说何妮的主子让他想办法捞点钱回来，甚至怂恿何妮去勾栏卖。
    吴敏霞很心疼莫世瑞和杨阳这两个男的，又觉得何妮被老公赶出去卖有点好笑，大声说：“姐妹啊，你昨天伺候你主人太周到了，他觉得你天赋异禀，可以通过这个卖钱，哈哈哈。”
    何妮面色一僵：“吴敏霞你有病是吗？”
    吴敏霞脸色微变：“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而已，你心眼比针还小，开不起玩笑啊？”
    何妮板着脸：“这种玩笑你怎么不跟隔壁那两个男的开啊。”
    吴敏霞奇了怪了：“我为什么要跟他们开这种玩笑？他们在辛苦赚钱呢。再说了，我一个个女的，当然不能随便乱开男人的玩笑。”
    何妮眉角直抽：“……”
    几个嫁到农户的秀人，只要完成了主子的要求，金吾卫不限制他们进出。
    杨阳耕完一天的田，差点流产。天黑之后，他把丙级玩家召集在一起：“这种日子没法过了，必须策划谋反。”
    吴敏霞吓破了胆：“造反会被打死的，你要玩命就自己玩，别带上我，我有个好老公。谁要跟你们一起冒险啊？”
    杨阳一把抓住吴敏霞，威胁道：“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把你推到在地上掐死你。流产了，你还有好日子过？”
    吴敏霞反抗起来，两人开始推搡。
    杨阳耕了一天的地，还大着肚子，没能控制住吴敏霞，反倒被吴敏霞推了一把。
    杨阳被吴敏霞推到桌角！
    吴敏霞瞪着眼睛：“哥，不瞒你说，我觉得这种日子还挺好的，你要玩就自己玩！我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我陪你们发疯？你看我像傻子吗？”
    杨阳老腰一痛，急忙稳住身形：“你懂个屁，如果不策反，这辈子都走不出这个游戏！”
    吴敏霞一愣：“什么意思？”
    杨阳：“我知道通关这个游戏的轮回点券在哪里，就在皇宫！如果我们一辈子是农人，就一辈子进不了皇宫！你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吗？！这种憋屈的日子，小爷我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吴敏霞讥讽道：“这不就是我们女人平常过的日子？你们大老爷儿们顶天立地，居然也不想过这种日子？那你们还经常挂在嘴边说女人在家享福，男人在外很累呢。”
    杨阳生气道：“你懂个屁，你去外面过几天试试！你这个女人不是好女人，不懂男人在外赚钱的艰辛，你肯定没男人喜欢。”
    这句话戳中了吴敏霞内心。她的确没男人喜欢，她也一直希望获得男人的疼爱。
    莫世瑞疯狂锤着老腰：“大姐，你跟怪物在一起能有好下场？我们玩家必须联合起来，你难道就不想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吴敏霞冷下脸：“也对，我看不过眼叫姚珺的能当皇后，她凭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凭什么只能当农民？”
    杨阳叹气：“这就对了，我们农户必须联合一心。我先前探过地图，只有农庄附近有铸铁的。想办法忽悠你们的主人，让他们提前准备武器，四家有三家经济条件不行，策反很容易的。”
    “皇家的势力就是金吾卫，技能没办法用，用这个副本里的兵器，总能对付得了他们。”
    为了撺掇吴敏霞，杨阳特意隐瞒了一个信息：铸铁铺在农庄附近，但火|药铺在皇城附近。
    冷兵器是干不过火|药的。
    他管不了那么多，他要把这里的怪物一锅团灭，自己当皇帝。
    何妮兴趣缺缺地说：“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生不出继承人，说什么都是白搭。”
    杨阳点头：“这点我同意，我们跟主人必须要有继承人，主人才愿意为下一代付出。”
    他看向吴敏霞：“你想办法跟你女儿联系，当官的肯定比当农民的来钱多，问她借钱。”
    吴敏霞很肯定这个提议。
    倒不是想为杨阳的事业添砖加瓦，她只是觉得张娣欠她的。
    都过上好日子了，张娣怎么能不带上她这个妈？
    第37章 枉死山庄11   皇宫里的人皮画
    深夜, 江邈再次出门，又被金吾卫拦住了。
    “夫人，昨晚你并没有受孕。晚上你需要跟官家好好配合, 争取早日怀有继承者。”
    江邈本着拖金吾卫下水的心情，很孟浪地说：“我男人不行，阳|痿。非要继承人的话, 不如你跟我睡一觉？”
    也不知道金吾卫到底怎么想的, 停顿了好几秒：“夫人，这样违规了。夫人会被判处通|奸罪，会被处死的。”
    “嗐，行刑的人不就是你们吗？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还是说，你要跟我一起被处死？”
    江邈很霍得出去：“要不然你们两个一起来？我看，我对你们很有吸引力啊。”
    两个金吾卫眼睛绿了。
    江邈往金吾卫身上靠, 摸向某处，难得娇嗔：“我丈夫是个太监, 难不成你也是个天阉？”
    金吾卫漠然：“夫人, 请自重。”
    江邈钓到鱼就跑：“算了, 你们没胆子，我也不逼迫你们。偷情, 非得是两情相悦才好。”
    金吾卫松了一口气，又隐约觉得有些可惜。
    江邈将它们的目光尽收眼底。
    江邈笑眯眯地说：“既然我不能出去。前段时间有家元宝蜡烛店的店家冒犯了我，你们把他喊过来。我要教训他一顿。”
    她沉着眼, 往回走。
    这几天接触下来，如果非要找个形容词形容这些怪物，滋阳补阴很合适。
    这个副本里的怪物们完全是被玩家唤醒孵化的。
    在玩家焚香沐浴的三天里，之前青楼里的那些怪物, 分明摸不着她们，却喜欢往她们跟前凑。
    所有行为都有内在驱动力，不会有无缘无故地贴近，这意味着，普通怪物能吸收玩家身上的某样东西，进而凝练自己。
    到了第三天，纸人越来越像人，但玩家的个人技能却被冻结了。
    中级怪物更高端一点，需要跟玩家交|配才能被唤醒。被选秀的当天，她成了在元宝蜡烛店主口里的一个“死人”。
    诞下两个继承人之后，中级怪物进化成功——那么玩家会沦落到什么下场？
    江邈坐下大厅里，闭眼沉思。
    不一会儿，金吾卫把元宝蜡烛店的店主人带到了。
    这回，江邈看清楚了他的长相。这个店主人长得弱小消瘦，尖嘴猴腮的，看上去很孬，眼神又狠毒。
    江邈坐在高堂上：“四天前，我在你们店里订了很多置办丧礼用品，你说说看，我什么时候才用得到？”
    店主人立刻给江邈磕头，磕的吭吭作响：“上官夫人哪里的话，你长命百岁，寿比南山。请不要跟小的计较，当时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把这种晦气的东西买给夫人，怠慢了上官夫人。都是小的不好。”
    它们的智商在提高，说话学会拐弯了。
    江邈把清单丢出来：“既然你承认错误了，这张清单就一笔勾销了，东西我没收到，你把我的指纹除掉。”
    店主人面露难色：“这……”
    “不行吗？”江邈走到他跟前。
    店主人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谄媚地笑了笑：“夫人，买卖既已成，当然不能一笔勾销。”
    “哦？”江邈直接伸出手，一掌掐着店主人的脖子。被她掐着，店主人的脖子细微地凹进去了一两厘米，然后稳住了。
    实心的。
    店主人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却没胀红。它在装。
    金吾卫没有上前制止。
    这些怪物都是一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跟江邈撞到的那个纸人一样，它在碰瓷。
    江邈笑了笑：“秀德手册上没有不能杀人放火这一条，我现在就杀了你，连同你那家店的男女老少。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店主人停止伪装出来的咳嗽，用黑黢黢的无光的眼睛盯着江邈说：“夫人，太晚了，你已经不能杀死我了呢。不信的话，夫人尽管试试看。”
    江邈目光一凝。
    她手中的脖子忽然硬得像块铁，店主人笑容谄媚而油腻：“夫人完全掐不死奴才呢，奴才不仅烧不死，也淹不死，这都是靠夫人的同伴得来的。夫人，很快也要步夫人同伴的后尘。”
    江邈猛地甩开店主人。
    遭了！洛西！
    经过几个玩家昨晚的孕育，整个副本的怪物升级了！它们不仅能对玩家的技能冻结，也对玩家的物理攻击冻结！
    江邈猛地往房间走，点开自己的游戏面板给洛西发消息：
    【躲起来，你现在动不了那只怪物！怪物升级了！】
    【躲起来！必须躲起来！】
    十一点，子时。
    回到皇宫的洛西抱着怀里的奠灯。她听到门嘎吱一声，看到一个臃肿的影子朝她走来。
    洛西咽了一口唾沫。
    江邈的消息疯狂跳跃，洛西没有看面板。
    那个影子火燎猴急地上了她的身。
    洛西厌恶不已，一把影子推开。推开怪物时摸到了一层轻薄如纱的纸。
    她恶心得要命，从床上滚下去，不想跟这只不敢露脸的丑八怪黏在一块。
    床上的影子垂直竖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洛西。
    洛西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给自己打气道：“我不怕你，你要是敢对我下手，我就把你那玩意咔嚓剪掉！”
    影子的肩膀耸动起来，好像在笑。
    洛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江邈明明说过可以掰断的啊……这鬼东西一点都不害怕，莫非套了金刚罩才来的？
    操！
    洛西立刻躲路而逃！
    “卧槽你个鬼东西不得好死啊啊啊啊！”
    她身后追着一个臃肿影子，宫门口两个金吾卫看到她，举着铁索在前面围堵她。
    洛西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一边骂人一边喊救命。
    “我阉你大爷！你爹就是个球！”
    皇宫里还有纸人宫女，加入了追逐大作战。
    洛西身形娇小，跑着跑着，看到墙边有一个狗洞，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金吾卫和追逐她的宫女被墙洞拦截在外面。
    她为了自己的小命疯狂在皇宫绕路。跑着跑着跑到了皇宫正中央。
    洛西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来，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翻进最大的宫殿。
    宫殿正门有两个金吾卫在守护，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屏气凝神，缓了半个多小时，才有闲工夫看自己身处的环境。
    正殿里灯火通明，两侧的陈列柜里摆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洛西贴到陈列柜前，看到一张没有五官的人脸，人脸上画了大红色的牡丹。
    “啊……”洛西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头皮一麻。
    陈列柜上的不止是人脸，还有完整的身体，完完整整的一个人形。
    这应该是个女人，胸口出的皮肤折了几折。
    洛西忍不住捏了捏陈列柜里的“人”——比普通的纸人要厚一点，还有一股防腐剂的药味。
    陈列柜里的人呈现淡黄色，不算特别通透，瘫在桌上有几厘米厚的两层，画满了花鸟鱼虫。
    这个正殿里，有五十具这样的人。一半男一半女，全都没个遮盖，身上画满了花。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是，腹部不太平滑，比较多褶皱。
    洛西疑惑：“难道这就是这些怪物的初始形态？发黄纸人？”
    她在周围看了很久。每个人都不一样，居然连手指甲都保留了，还有指纹？还有耳朵？
    因为没有眼睛也不会动，倒不觉得有多恐怖。
    “这群怪物到底能进化到什么模样？别让我动脑子好不好？”
    “人家刚刚哭了半天了，游戏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洛西又绕了很久，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
    她缓了才意识到，这些陈列柜里的不是纸人。
    是人皮，一整张完整的人皮！
    洛西猛然一进，颤抖着手指从人皮脖子下取出一块翠绿的玉。
    玉上雕刻了五个字：玩家谢朵朵。
    江邈急得发疯。
    她一贯冷静自持，从没像现在这样着急过。
    都是必须进畜生道，早知道就不怂恿洛西回皇宫了！
    江邈这样想着，洛西的消息界面蹦出了一连串的消息：
    【江邈，以前的玩家全都死了！被它们做成人皮画，就摆在皇宫的正殿里！】
    【啊啊啊啊这里有五十具人皮画！艹啊，我头皮都要发麻了，如果一场游戏上10个玩家，是不是意味着以前的玩家一个都没有逃出去啊？我不活了！不然整数的概率也太小了吧！】
    江邈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洛西刚刚还觉得这些人皮画很好看，现在只觉得渗人，不敢近距离接触。她躲到正殿的桌子下面，缩成一团给江邈回消息。
    【如果以前的玩家都死了，还被做成人皮画，那不就意味着，给怪物生孩子这条路根本走不通？我们是不是绝对不能给怪物生孩子？】
    江邈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懒洋洋地回了一个：【嗯。】
    洛西气得磨牙：【江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还让我回来！】
    江邈都无语了：【我是让你回去解决怪物，不是让你回去给皇帝生孩子】
    顿了顿，她很诚恳地说：【对不住，这次是我仓促了。】
    她应该早点想到，昨晚好几个玩家怀子，怪物肯定会进化的。
    洛西愣了一秒钟，忍着笑意说：【哈哈哈哈江邈你居然会道歉？行吧，我原谅你了。但是我还没把照片交给珺珺，我根本见不到她。】
    桌子下一片漆黑，只有面板透出细微光亮，洛西眼巴巴地说：【其实，这么想也很通畅啊，这群鬼东西跟玩家是敌对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我们走掉？肯定是吃干抹净，再做成纪念品，才符合怪物的心理啊。】
    洛西怨气颇重：【它们从没提到过轮回点券。我们到底要上哪搞轮回点券回阳间？这么搞下去，我寻思着怪物都返回人间了，我们还得在这里当鬼！】
    江邈灵光一现。
    枉死山庄原来是这个意思。
    被鬼怪们侵占掉原本还阳的机会，这不就是枉死了吗？
    江邈：【小朋友，有时候你的直觉真的很准。保持住这水平，别再哭哭啼啼了。】
    情绪会影响人的判断的。江邈深有体会，处于高压或者焦躁的环境，只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判断。
    洛西还是一头雾水：【你说话能不能清楚点？我不懂啊，轮回点券到底在哪？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会不会在皇宫里？如果在的话，我去找找看。】
    江邈很淡定地说：【不用找了，这个副本是中式恐怖本，设定借鉴了中式轮回因素。我们传统故事里的轮回一般是怎样的？】
    洛西“切”了一声，【我们的轮回就是等，等！轮到你了就轮回去了！然后根据我们上辈子罪孽和功德，判处下辈子去哪儿。】
    江邈笑了笑：【对，没错，就是等。等到轮回点券应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洛西：【什么乱糟糟的？】
    江邈拿出自己的照片，看到上面的信息更新了一行。
    【轮回点券在玩家进入副本15日后出现】
    她笑了笑，现在过去5天。还有十天，必须从这些怪物手里活命。
    洛西感觉江邈说得有点子道理，正要回复一大段话，忽然感觉额头凉嗖嗖的。
    一个苍白得透明的纸人宫女，距离她不到十厘米，用尖细的嗓音说：“贵妃娘娘，原来你在这呀～你在跟谁说悄悄话呢？”
    第38章 枉死山庄12   畜生道
    洛西被抓住了。
    她一边尖叫, 一边痛骂抓住她的金吾卫：“滚你丫的，谁让你们摸你姑奶奶我了！放开你的臭手！”
    金吾卫把洛西推倒在地上，逼着她罚跪：“冲撞金吾卫, 处以极刑！不伺主人，处以监禁！冲撞主人，处以极刑！”
    金吾卫身后背着的虎头|恻眼看又要落下来, 洛西想起江邈当时的说辞, 大声喊道：“我抗议！你们胡乱判刑！”
    金吾卫默愣了两秒：“秀人洛西，你有哪里需要抗议的地方。”
    洛西额头全是汗，气焰嚣张地说：“我没有冲撞金吾卫，也没有冲撞皇帝！你们不能判我极刑！”
    金吾卫手上的铁索哒哒作响，眼神窜出两簇火苗：“我们都听到了你辱骂你的主子，辱骂金吾卫。”
    洛西理直气壮地说：“我那不是冲撞金吾卫，也不是冲撞主子, 我那是在骂空气！”
    金吾卫：“……”
    洛西对着空气大声骂：“我操|你大爷的鳖孙的鬼东西的小叼人！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不得好死！”
    金吾卫捏紧手中的铁索：“你又在辱骂——”
    “我这是在辱骂空气，你们又不是鬼东西, 我根本没骂你们！”洛西自己肯定自己。
    洛西生怕金吾卫地脑子反应过来, 立刻负手就戮：“我的确不侍主人, 我认栽，我进监狱反省。”
    她说着说着哭起来, “我年龄太小了，我才16岁，真的干不来这些伺候人的工作。我害怕, 你们能体谅体谅我吗？”
    她是真的想哭，也是真的哭了。
    嚎啕大哭。
    为什么她要过这种鬼日子？
    金吾卫再一次把洛西压去监狱。
    姚珺顶着个大肚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怪物的种实在是太大了，跟个肿瘤一样, 一天就长得那么大。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上看，受|精|卵发育也很像肿瘤发育。子宫的作用不是庇护胎儿的，恰恰相反，子宫是为了保护母体。否则，胎儿会直接把母体吸食干净。
    姚珺腰疼得厉害：“洛西，你等等，你等等我……”
    洛西停下来，把照片从衣兜攥紧在手里，“珺珺！”
    姚珺怀孕了，被金吾卫严加看守。她是拿着剪刀威胁要一刀捅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顺利跑出来的。两个金吾卫跟在她身边，不敢凑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
    “皇后娘娘……”
    洛西立刻扶住姚珺，有些酸涩地说：“你，你看上去都五个月大了，就别出来了，万一磕着了怎么办？”
    这才一天啊，怀的是哪吒吗？
    姚珺粗粗喘着气，朝洛西笑了笑：“磕着就磕着了，怪物的种而已，生出来也是要溺死的。”
    “嘘，”洛西警惕地看向周围，“这话你别乱说。”
    “你有见到江邈吗？”姚珺直接问。
    洛西不着痕迹地把手里的照片放在姚珺手里：“我见到她了，她让我跟你说保重。”
    姚珺捏紧了照片，直觉洛西话里有话：“你要走了？”
    洛西一派轻松地说：“我不能帮怪物生孩子，会被打入畜生道，当然要走。”
    姚珺琢磨着，不能帮怪物生孩子。是不能够，还是不可以。是帮不了，还是不可以帮。
    她一点就通，是后者。
    帮怪物生孩子只会让玩家没命。
    “你们还会回来吗？”
    洛西摇摇头，“这个要问江邈，她的主意。”
    虽然被打入畜生道，但洛西本能觉得，打入畜生道会被待在这里不停地当孕母强。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皇宫里，洛西的金吾卫上前：“秀人洛西，未有身孕，你该上路了。午时三刻，你和秀人江邈就会被罚入畜生道，成为一只低贱的畜生。”
    洛西朝姚珺挥了挥手。
    姚珺不动声色地往回走。
    洛西的照片上只有一条消息。
    【玩家帮中级怪物生育两个继承人之后，会被怪物生剥下皮，制作成精美的人皮画，放在正殿展出。】
    姚珺深吸一口气。
    这个游戏还真是讽刺，好不容易逃掉现实，却还是要碰上这种事。
    午时三刻。
    金吾卫把洛西和江邈压上街，确切来说，是游街。
    原本对待她们恭敬有加的纸人，纷纷变了一张脸。朝她们丢白菜鸡蛋，说着各种侮辱人的话：
    “不下蛋的鸡，要你有什么用？”
    “生不出继承人的秀人都该死！该死！该死！”
    “白给你们好脸色，你们居然敢违背你们的主子！”
    “打入畜生道当畜生去吧，嘻嘻！”
    洛西缩在江邈身边，“他们这群鬼东西怎么这么讨人厌？”
    江邈冷冷地看着周围的纸人：“鬼东西们，我几时欠你们继承人？几时承认你们是主子了？”
    那些纸人回答不出江邈的问题，只会车轱辘：“生不出继承人的秀人都该死！”
    江邈：“你们这群人自作主张把我当成奴隶，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她们被金吾卫带着游街示众，走到了元宝蜡烛店门口。元宝蜡烛店前纸钱乱飞，唢呐开奏，一副棺材从里面被抬了出来。
    抬棺的纸人笑嘻嘻地说：
    “嘻嘻，畜生道，畜生道～”
    “进入畜生道的秀人，世世代代只能是畜生～”
    “秀人江邈秀人洛西，你们预定的丧礼到了，来啊，进棺呀～”
    棺口打开，金吾卫把江邈和洛西两人丢了进去。
    黑棺抬起，抬棺者吹奏着唢呐，踉踉跄跄地往山庄外面走。
    江邈松了一口气。
    终于得到了安宁，洛西有些不解地说：“他爹的这群鬼东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生不生继承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欠他们的？操！”
    江邈：“它们觉得我们欠它们的。”
    洛西哔哔个不停：“江邈，它们是不是没办法自己给自己生继承人啊？要不然为什么一直管辖着我们？”
    棺材内部很小，没法坐着，只能躺着。江邈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来，打起了哈欠：“他们必须这么说，如果他们不这样做，秀人就不在他们的恐吓之下了。”
    洛西愣了愣：“嗯？”
    江邈：“恐吓言语很多时候只是手段而已。它们担心我们不合作，全进畜生道，让它们玩完，一定会给予强烈的谴责的。”
    洛西还是听不懂：“嗯？”
    江邈：“……”
    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洛西的肩膀。
    洛西贴到江邈身边：“我管不了那么多，也不管它们在想什么。你知道怎么闯关这个游戏，对吗？我们不会死的，对吗？”
    江邈老实作答：“说实在，没有多少把握。但我猜为了平衡游戏，怪物越是不让你去的地方，获得机缘的可能性越大。畜生道里有能制服怪物的东西，但一定很危险。”
    洛西听江邈的语气，就知道此行有八成的把握了。她伸了个懒腰：“那我睡一觉，我提心吊胆这么多天，真的神经疲劳。他娘的，先是赵志刚然后又来一只老鸡公，这群狗男人老不死怎么这么喜欢跟我这种小妹妹作对？”
    “怄气，谁喜欢一身老人腌臜味的老男人。”
    洛西骂了几句，很快就睡着了。
    枉死山庄。
    杨阳和莫世瑞忙完一天的劳动，累得直不起腰。他们根本没闲工夫上街去，游戏没通报江邈和洛西进了畜生道，他们不知道。
    同样的，他们也不是不抗拒自己大着个肚子，跟最低贱的女人一样，他们已经无心无力了。
    当身体处于一定的疲劳值，思考就会停止，连生气吵架都懒得。
    隔着栅栏，莫世瑞朝杨阳低声问道：“哥，你怎么知道轮回点券在皇宫的？”
    他们三个一起探索过副本，压根儿没发现轮回点券在皇宫的讯息。他们连皇宫都没能进去。
    杨阳特意扯开嗓子：“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莫世瑞连忙摆手：“哥，你小声点！”
    “你是不是在套我的话，”杨阳越说越大声，“你是不是打退堂鼓了？！”
    莫世瑞一直嘘声。
    杨阳皱着眉，瞪了莫世瑞一眼，仿佛莫世界怀疑他是多么大的罪名。
    杨阳不知道轮回点券在哪儿。他只知道，要想玩溜这个游戏，必须手握权利，站在顶峰。
    等到他是皇帝，要什么轮回点券没有？
    棺材不知道走了多久，江邈她们被丢了出来，抬着她们的纸人已经不见了。
    江邈揉了揉额头，看向旁边的血色立碑——畜生道。
    洛西有些不解：“这里就是畜生道，我怎么感觉跟普通的山村荒原才不多。”
    她听到很响的哼哼声，绕到后面去，“哇”了一声：“江邈，这里就是一个农庄而已，你快看这里有一间小破屋，旁边还有一个猪窝！”
    江邈一愣，猪？
    第39章 枉死山庄13   看到中级怪物+畜生道2……
    姚珺顶着个大肚子, 艰难地往自己的寝殿走。
    这个游戏高明之处在于，设置了选秀这个环节，用于分化他们这一批玩家。得了好房子的玩家沾沾自喜, 得了差房子的玩家心中怨恨。甚至因为选秀，玩家充满了幻想，以为有个英俊潇洒, 风流倜傥的官人在等着他们。
    本该同心协力的玩家, 直接被怪物们分立成不同阵营。
    她可以理解玩家为什么不反抗——前晚受孕的时候，大多数玩家都不知道怪物的存在。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的肚子就大了。
    也许其他玩家只以为这是游戏的设定，在寝室睡一晚，就灵感受孕了。
    姚珺不知道自当时己为什么没有躲开。她觉得自己就像被训诫好的合格品一样，连推开都忘了。
    皇宫里的秀人不能出去。她必须想个方法让所有玩家都意识到怪物的存在，否则, 玩家会自己坑死自己的。
    姚珺的头突突疼了起来。
    如果是江邈的话，她会怎么想？
    写了奠字的灯可以看到外面的怪物, 但只能看到他们嫁的怪物的影子。
    意味着, 奠字还不够么？
    姚珺缓慢揉着眉心：“奠灯意味着外面的怪物是死人, 是鬼……只有鬼出殡的时候用奠灯……那么现在呢？”
    现在他们在跟死人结婚生育。
    姚珺灵光一闪：“冥婚！”
    ——写了“囍”字的白灯可以看到现在出现的怪物！
    姚珺豁然开朗，拿起手边的一盏白灯, 往上面写了一个囍字。
    她感觉自己心跳很快，蓦然转过身时，便瞧见她一臂之内, 有一个肚子滚圆，臃肿得有她两倍大还长了一张猪脸的男人，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问：“你在干什么，皇后？”
    *****
    吴敏霞端坐在张娣家里, 翘起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往地上吐瓜子壳。她指指点点：“你这住的地方不错啊，要不是我生了你，你还能享这种福气？”
    张娣完全接受不了自己肚子大了的事实，这两天一直在一哭二闹三上吊。
    “妈，我要堕胎……有没有堕胎的办法……”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肚子为什么忽然就大了，这才一天多的功夫，眼看就要生了。
    张娣乞求道：“妈，你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怀孕了，我真的是清白的。”
    吴敏霞嗤笑道：“咋了？让你给官老爷生孩子难为你了？守着清白等买个好价钱呐？你也配？你这个人就是不贵气，连官老爷也敢甩脸色。还记得你出生之后我喂奶，你用力咬我，我两巴掌下去，你就不咬了，哈哈。“
    吴敏霞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有一种洋洋得意的情绪在里面。好像知道张娣以前那个蠢样子，能让她的地位永远比张娣高。
    小孩子能有多聪明？大人让干嘛就干嘛，让她吃屎也干。
    张娣眼泪又止不住了。
    金吾卫走上前，意图把吴敏霞带走：“秀人之间禁止寻衅滋事，你要被处以仗刑。”
    如果不是张娣愿意让吴敏霞进来，吴敏霞根本进不了这个门。
    吴敏霞怒了：“我是她妈，我有权利打她骂她管教她！”
    金吾卫干脆道：“她是官家的秀人，不是你一个农户可以随意侮辱的。念在你怀孕的份上，小惩大诫。”
    金吾卫拿出戒尺，打了吴敏霞的手心好多下。
    吴敏霞被打得手都红了，大口辱骂张娣：“你这个扫把星！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张娣默愣在原地，她以为她会很悲伤，实际上，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觉得好奇怪，她应该要哭一哭的，应该要冲上去护在吴敏霞身上的，哭着说“别打了别打了，她是我妈，她有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妈”——就像电视剧演的那样。
    世界上所有父母都是爱子女的，父母养大子女很辛苦的，所以子女要积极回报父母。
    张娣想起了那天江邈阉掉赵志刚，她心头除了悲伤，还多了一抹狂喜。
    凌|辱别人的狂喜。
    晚间。
    每家每户的金吾卫传宫中旨意：“皇后有赏赐，恭贺新婚，赏赐枉死山庄全体秀人一盏白灯，钦此。”
    陆陆续续的，金吾卫将姚珺下发的囍灯送到秀人的屋子里。
    吴敏霞刚刚从张娣的屋舍回来，暗骂道：“皇后送什么破烂玩意儿，老娘缺她一盏灯？”
    居然送白色的，是不是在诅咒她？
    登时就将囍灯丢到垃圾桶。
    杨阳忙活完一天的活计，跟莫世瑞一起，在农户外面的聊战略。
    杨阳推开一张地图：“我们从这里两路包抄，再从这里打入皇宫，一定能顺顺利利。”
    莫世瑞好奇：“路上的NPC不会反抗吗？我们住的地方离皇宫好远。”
    杨阳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也会说是NPC，现在BOSS还没出现，这群NPC能干点什么？你这么畏手畏脚，一看就不能飞黄腾达啊。”
    莫世瑞一噎：“我大三学生啊……”
    杨阳眼中充满了轻蔑：“还是个学生，怪不得。”
    莫世瑞眉角狂抽：“哥，你是做什么的？”
    杨阳十分自得地说：“一线城市烟草局公务员，还娶了领导女儿呢，眼看就升处|级了。”
    莫世瑞：“……”
    莫世瑞有点讨厌杨阳，语气带刺：“你的计划必须要有我们的主人配合出面才行，我们现在都看不到主人，你的计划就是废的。”
    金吾卫：“皇后娘娘御赐的灯到了。”
    莫世瑞立刻想到：姚珺在皇宫发现了什么。
    杨阳接过：“她送灯干什么？”
    两人拿着灯回屋子的时候，各自看到了他们的“主人”，一个臃肿成肉山的猪妖。
    猪妖一脸横肉：“让你干的活干完了吗？！”
    *****
    江邈看向猪窝那一窝脏兮兮的猪。猪窝是没有门的，那群猪哼哼地拱着地，粗鼻在泥坑里找东西吃。
    见到她们之后，这群猪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全都扭着肥胖的身躯走到她们身边，用全身力气拱她们。
    虽然还是很胖，但比一般的猪瘦。
    洛西差点被它们拱倒在地。因为怕脏，躲得飞快：“它们这是在干什么？！“
    江邈也离这群猪远远的，脸色一沉：“应该是……”
    洛西脱口而出：“它们该不会是找我们要东西吃吧？我们又不是它们的铲屎官！”
    江邈和洛西退到那间小破屋，用铁揪将没什么用的门顶起来。
    这间破屋四壁漏风，屋顶有一个大洞。洛西松了一口气：“这下它们进不来了，猪没多少智商的。”
    她刚说完这句话，外面那群猪开始用鼻子拱着破败的木屋，甚至吃起了屋子的木板。
    吃得咔咔作响。
    洛西头皮发麻。
    江邈很平静地说：“我猜它们是想吃我们。”
    “啊？吃我们？猪也吃人肉？？？”洛西抱着江邈的手臂，有些难以接受，“……那我们不就成了猪饲料了？要不要这么倒霉！它们再啃下去，我们的屋子就没了。”
    小破屋摇摇欲坠。江邈把电锯拿了出来。她把电锯当普通锯子用，从窗边伸出去，几锯子下去捅断了几只猪的脖子。
    周围的猪受惊，纷纷绕开。两只猪受了伤，摔倒在地，抽|搐着起不来了。
    闻到血腥味的猪群，又围了上来，啃吃起那两只倒地不起的猪。
    江邈：“猪的咬合力很强的，你要是摔倒在它们面前，手都直接被它咬断。而且，它们饿了什么都吃。包括人，也包括自己的同伴。”
    这群猪饿了。
    洛西躲到江邈身后：“那每天杀几只猪给它们吃，我们是不是就可以……”
    “恐怕没那么简单。”
    屋子暂时保住了。江邈又杀了几只猪，屋外那群猪吃饱喝足，才渐渐消停。只要一消停，这群猪就两两配对，公猪趴在母猪身上哆嗦。
    江邈数了数，还剩下18只猪。
    晚上的时候，江邈和洛西在破屋里休息，又听到了拱墙的声音，还有距离很近的哼哼声，还有人声。
    “吃的睡着了……快，快！”
    “还差一点就够着了。”
    江邈翻起身，便看见小破屋破了个大洞，好几只猪已经进来了。用力伸长脖子，想要咬床板上的她们。
    洛西立刻窜起来，江邈踩着桌子到了窗边，砍了外边的几只猪几刀。屋里的猪闻到血腥味，再一次从洞口退了出去。
    一群猪又开始啃起了同伴。
    洛西把桌子竖起来，堵上洞口：“它们怎么这么能吃啊？”
    江邈站在窗边看向外头：“因为现在有40头猪了。”
    除了原本那18只大猪，还多了很多小猪。
    每次繁衍，可以将数量翻一倍。
    洛西：“慢着，越是给它们投喂，它们就越是繁殖，这样下去，我们每天要杀的就越来越多了，总有一天破屋会挡不住的。”
    江邈一脸平静：“我知道，我们应该趁这段时间去探索副本。”
    洛西拿过江邈的电锯，“这道题我会！最好的办法是将所有的猪一次性消灭干净。”
    江邈沉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的确，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这样想的。不过，如果她是游戏设计者的话……
    等那群猪吃得差不多了，洛西拎着江邈的电锯出门，将所有的猪全杀死了，一只不留。
    大猪小猪的尸体横在地上，鲜血淋漓。洛西这才安心下来，还没转身回屋，便看见了草丛里一双双闪着精光的眼睛。
    一群嘴长尖牙的野猪冲了出来，纷纷啃咬起地上的家猪尸体。
    洛西：“……”
    江邈心说果然如此。
    江邈：“我算了一下时间，家猪每隔六个小时吃一次东西。下一次它们进食的时间在凌晨，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第40章 枉死山庄14（倒V结束）   生了！生了……
    天色正晚, 江邈头顶一盏矿工锂电灯，洛西抱住她的手臂。她们毫无目的地在这处荒原里行走，唯一已知的是, 这处荒原很大，猪窝附近寸草不生，偶尔只出现几个光秃秃的泥垛。
    晚上, 畜生道的气温降到零度左右。她们走路都踩在霜上, 走了两个多小时，植被稍微密集一点，但大多都是矮灌木和荆棘丛，依旧很荒芜。
    空气中弥散着一丝铁锈的气味，江邈看到几个飞快掠过的黑影。
    她蓦然一停，盯着前面的荆棘丛。
    皓月当空，前面出现了几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洛西：“狼？？？”
    几只野狗龇着牙, 出现在锂电灯的照程范围内。
    江邈从把镰刀变了出来，打了声招呼：“狗子们。”
    洛西：“你跟它们说嗨喽, 它们又听不懂。”
    那只狗却忽然开嗓, 用沙哑的声音说：“吃的进了畜生道, 弱肉强食，狗吃人比人吃狗更简单。”
    洛西一愣。
    江邈跟它对话起来：“对, 弱肉强食。你们要是不担心被我做成狗肉煲的话，尽管试试。”
    几只狗聚拢在一起：“你打得过我们？”
    江邈理所当然：“不然我为什么不躲？”
    那几只狗笑成一团，狗嘴咧开轻蔑的弧度：“人类, 你在畜生道一点胜算都没有。这里所有的畜生都会想尽办法瓜分了你，人肉是最好吃的。这里所有的畜生，都以吃掉人为荣。”
    江邈漫不经心地说：“我又不是人。”
    在几只狗和一个洛西瞠目结舌下，江邈利落地说：“我是神。”
    江邈毫不害臊地说：“我是这个畜生道的神, 手中的死神镰刀可以决定畜生道任何畜生的生死。”
    它们和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笑。
    ——这人疯了吧？
    江邈喊了一嘴：“提示音，出来，告诉它们我是神。”
    提示音：“……”
    提示音默然了一会儿，回答江邈道：“你是神，我的主子。”
    江邈：“提示音，改变副本的天气，下小雨。”
    提示音：“……”
    提示音抱着十分憋屈的心情，修改副本的天气系统。很快，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下了起来。
    江邈又说：“够了，雨停。”
    提示音：“……”
    雨停了，江邈这才满意了：“看到了吗？除了神，有谁能呼风唤雨。”
    那几只狗走上前两步，又后退，朝着空气嗅了嗅，它们一脸狐疑，正打算撤退。
    “慢着，谁允许你们走了？”
    江邈勾起唇，一脸高贵神秘：“现在我要检测你们的智商是否成为神明的宠物。告诉我，畜生道要怎样走出去？”
    那只头狗略有憋屈，又敬畏江邈，囫囵地说：“从来没有畜生能走出畜生道，除非像那群猪一样，被外面的怪物带出去……”
    “你是神，你连这个都不懂？”狗又围了上来，目露精光。
    江邈抬起高傲的下巴：“我是神，知晓天地万物，知道堂堂正正走出畜生道的方法。很显然你是狗，不知道很正常。”
    “……”
    “行了，我已经充分意识到你是狗了，我允许你们离开。”
    “……”
    那群野狗被江邈忽悠走了，走之前，回头看了江邈一眼：“你最好真的是神。”
    江邈笑：“你最好在我没改变主意放你们一马之前，跑远点。”
    洛西满头黑线：“江邈，你该不会说真的吧。”
    江邈把镰刀收回去，“当然是假的，也就骗骗傻狗。”
    她顿了顿：“需要担心的是，被它们发现我根本就是个稻草人，会被它们反噬得很严重。”
    尤其，刚刚说大话了。
    成为神明是有代价的。一旦你无法对其他人产生威慑力，你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在自己身上贴的金箔片，都会成为杀死自己的利刃。
    洛西为江邈的未来担忧。
    “呦吼呦吼，”一道橘色的小身影闪过，爪爪一拍，撂下一句话：“装神弄鬼的人类，我要告诉那群傻狗，你们就等着被它们撕咬至死吧。”
    洛西一惊，急忙追了出去：“站住！”
    这是一只毛色非常漂亮的橘猫。它有意挑逗洛西，故意走走停停，“愚蠢的人类，你抓的到我？”
    洛西气得不行：“你才蠢！”
    橘猫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儿：“哇吼，巨胸萌妹哦，戳我萌点了诶。”
    “你这只猥琐公猫！就应该被抓去绝育！”
    橘猫笑眯眯地说：“我是只仪态万千的母猫，你这个母、雌……”它眯着眼睛顿了顿，“女人，这是在看不起女猫吗？！”
    它用爪子撸了一把胡须，蹲坐在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洛西：“两个闯进畜生道的活死人，有进无回咯。”
    洛西拿它没办法，身板又够不着巨石上的猫，气得跳脚：“你给我下来！”
    看到后面跟着的那抹人影，橘猫的竖瞳骤然一缩：“江邈？？？你怎么死了，还进了畜生道？？？”
    江邈慢吞吞地跟了上去：“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啊肥橘，你瘦了喔。”
    橘猫喵呜一声，利爪朝江邈划去：“别喊我肥橘！“
    “居然会说人话了，不错。”江邈利落躲开，一把揪住橘猫的后脖子。
    橘猫两条白腿狂蹬：“放开我，愚蠢的雌性人类！”
    洛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你们认识啊？”
    江邈随手把橘猫丢在地上，橘猫跳上江邈的肩头，尾巴垂在江邈的后背一摇一晃，笑容猥琐：“江邈同志是我养了七年的人类。在我的饲养下，她越来越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离开了我，她日渐消瘦，居然还死了。”
    江邈：“……”
    橘猫粉色的鼻子皱了皱：“江邈，你是不是养别的猫了？”
    江邈想起家里的小丑，沉默。
    “你答应我要永远爱我的，女人。你背着我偷偷养别的猫咪！”
    “我没答应过。”
    江邈嫌弃肥橘重，把它从自己肩上揪了下来：“赶紧跟我说说怎么出去。”
    橘猫眯着眼睛：“求我啊～”
    江邈求人的姿态十分娴熟：“先欠着。”
    “你又要下辈子再还？我不准！”橘猫好像很生气，尾巴都竖起来了，“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江邈挠了挠脸：“这不是都还了吗？我都给你买这么多鱼了。”
    “都是超市打折降价的死鱼！还都是塞牙缝的小鱼苗！我就没在你家吃饱过！”
    “……你不吃的挺开心的？还胖了这么多，”江邈老实道，“放心吧，没有下辈子了，最后一次了。”
    “哼，”橘猫甩了甩尾巴，“猫咪真是讲信用的美丽生灵。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当时跟你的一个承诺。遥想当初，你不过是给了奄奄一息的我一条死鱼罢了。”
    它舔了舔爪爪，“每次我去轮回都是去找你，每次找你你都是一个人，除了我再没有别的灵魂去找你。江邈，你应该好好反省，为什么自己过得如此落拓。”
    江邈翻了个白眼：“肥橘，唠嗑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那群猪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出现了。我上辈子投胎做猫的时候还没见到它们。它们好能吃，直接把畜生道吃成寸草不生的样子。江邈，你需要注意，从这里出去的畜生都是回阳间做畜生，那群猪好像有别的办法，能做人。”
    橘猫对那群猪略微微词：“那群猪是畜生道里唯一吃同伴的畜生！”
    江邈沉思。
    加上野狗的说法，如果她没猜错，中级怪物的原形应该就是猪圈里的猪。
    “它们是被什么东西带出去的？”
    “谁知道，走路咯咯响的东西，能自由进入畜生道，肯定是阴沟地府里的东西。”
    江邈垂下眼：“我大概了解了，畜生道里具体有些什么？”
    “畜生道里有畜生，还有不人不鬼的生物，我在这里很多年了，一直没进中心地带逛过。听说那里叫五鬼道，是极阴的场所。你要是想死而复生，可以试试从那里出去。”
    “我先提前告诉你，”橘猫飞快地窜走，“我可不愿意带两个肉人招摇过市，你们想去就打扮打扮再来。”
    江邈喊住它：“喂肥橘，带我进你的窝，我不想回猪圈了。”
    橘猫边跑边炸毛：“我拒绝！”
    洛西看着橘猫的背影，然后把疑惑的眼神放在江邈身上：“江邈同志，解释解释？”
    江邈其实压根不想跟洛西解释。
    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事。
    所以，江邈从善如流地胡诌：“听说过阴阳眼吗？我们村里的神婆有阴阳眼，帮我看过前世今生，她说我跟我养的流浪猫有不解之缘，要是丢了它，一定会倒霉三生三世。当时我很想把它丢出去，被神婆劝住了。”
    江邈做出惊讶的表情：“原来神婆说的都是真的，我以为她忽悠我呢。”
    洛西：“……”
    *****
    江邈进入畜生道的当晚，几个怀孕的秀人就胎动了——他们是同一时间胎动的。
    除了吴敏霞，其他玩家都知道他们“夫君”的真面目，还没来得及思索对策，就被送上了产床。
    家家户户，产婆纸人来接产，扒掉玩家的裤子或者裙子，围在玩家身边，等待继承人的出生。
    所有人都觉得很难堪——大概率生产过后，什么脸面都不需要了，因为已经遭过最大的罪了。
    孕产之苦是最顶级的苦楚。除了吴敏霞一切顺利，无一例外，玩家们产子艰难。
    杨阳和莫世瑞被好几个纸人围观自己的隐秘之处，着急地破口大骂：“你们给我滚出去！”
    身为男人，他们的尊严荡然无存。
    那纸人把他们绑在床上，用力摁着他们的肚子，“请孕人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用力，我看到胎儿的头了。”
    莫世瑞觉得屈辱，他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一场孕育，直接把杨阳和莫世瑞疼晕了过去。
    产婆拿出剪子，用火烫了烫：“秀男生育就是碍事，直接剪吧，要不然几天都生不下来。”
    吴敏霞生了一个怪物。她躺在产房上，气喘吁吁。
    纸人兴高采烈地抱着一个浑身长满绿毛的小婴儿，朝吴敏霞笑道：“恭喜秀人贺喜秀人，顺利生下了继承人，母子平安。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跟你的主人谈婚论嫁了。“
    “请进阶奶人的秀人，给小婴儿第一口奶吧。”
    生了这种鬼玩意儿，吴敏霞连忙抗拒：“不，这不是我生的。我怎么可能生了一个怪物？！”
    纸人脸色一沉，嗓音尖锐而刺耳：“这就是你生的，当奶人的居然不给继承人喝奶？！真是没有母爱！”
    姚珺没想到自己在现实中逃过了生育，来到游戏还得遭罪。
    她一边淌泪，一边羡慕逃之夭夭的那两人。
    她分明看到了怪物接近，如果她当时跑开了，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些了。
    纸人围着她的肚子打转，姚珺将所有辛酸全都咽下。
    她也生下了一个怪物，一个浑身长绿毛的怪物。
    张娣疼了几个小时，后来羊水破了，腹中的胎儿跟着没动静。张娣晕了过去。
    死胎是很危险的，尤其在孕人还昏迷的情况下。
    产婆便用热水把张娣烫醒，逼着她把清醒地生把继承人。
    张娣一直生到半夜，才把肚子里的东西生了下来。
    一个干干净净的婴儿，脸是正常刚刚出生婴儿的猪肝粉色。张娣见到她的时候，忽然松了一口气。
    是小朋友呢。
    产婆连连摇头：“辛苦你了秀人，只不过这不是我们要的继承人，还请秀人再接再厉才是。”
    产婆把婴儿抱走。
    张娣疯狂尖叫：“你要干嘛啊啊！把她还给我啊啊！”
    产婆一直在摇头：“秀人，这不是继承人。我们也是为了秀人你好，你要是对她产生了感情，以后割舍就难了。你要记住，你今天遭受的痛苦都是她带来的。是她让你还得再生两个，若不是她，你就不需要多疼一次了。”
    何妮很豁得出去。
    一开始还很为难，越到后面，他任由产婆对他做什么，毫无避讳，只乖乖忍着痛，十分配合地把孩子生了下来。
    他生下了一个怪物。
    何妮扫了一眼怪物，气若游丝地嗤了一声：“我算是懂了，这游戏就是让我们体验当女人？也太没有深度了。男女有别就是有别啊，谁让女人倒霉必须生孩子呢？真搞笑。有本事，下辈子当男人呀。”
    何妮看向房外等着的那个猪妖。猪妖脸上堆满了笑，开心地接过产婆递过来的继承人。
    何妮暗中思忖：“猪妖会生下带绿毛的东西？”
    这该不会根本不是猪妖的种吧？！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杨阳和莫世瑞悠悠转醒。身体的下半部分完全没知觉，疼得快打鸣。
    他们一直都是家里捧在掌心的好儿孙，从没遭受过这种凌|辱。
    他们躺在病床上哭着，疼不欲生，心中燃起了怒火。
    这群怪物！
    然而他们的怒火并没有燃烧多久。
    产婆抱着一个怪物走到莫世瑞房中，对莫世瑞说：“恭喜秀人成功诞下继承人，请秀人开始产奶，喂养你的孩子。”
    莫世瑞看到纸人怀里的“人”，所有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连连后退。
    产婆见莫世瑞躲避，朝门外喊道：“有催奶娘吗？这秀男肯定缺奶，我刚刚看过了，他很平，比不上隔壁那个姓杨的。”
    纸人们摁着莫世瑞，用力揉搓他的胸。莫世瑞下面还带伤口，根本没力气招架，只能任由自己被刀俎割肉。
    那怪物一口咬住莫世瑞的|* *|，莫世瑞忍不住流下泪来。
    好痛。
    产婆抱着一个干净的男婴走到杨阳面前，板着脸对杨阳说：“农家秀人，这孩子只给你看一眼，马上就要丢掉了。希望你肚子争气，不要再浪费你主人的一番心力。”
    杨阳看到那个小婴儿，疑惑极了：“这不是继承人吗？为什么要丢掉？”
    产婆眼底全是轻蔑：“这不是我们要的继承人。”
    杨阳没什么情绪，他的确生了，却还没跟肚子骨肉产生亲情。看着产婆把他的孩子溺死，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浮动。
    他只觉得迷茫。
    他生了一个男孩啊，还不算继承人？
    第41章 枉死山庄15   江邈的死神镰刀
    江邈和洛西打道回府, 猪窝外面那群野猪已经吃饱第二顿了，野猪数量急剧攀升。
    洛西从猪里走过，野猪恶劣地用獠牙拱了拱她的屁股：“这妞好正。”
    洛西比了个中指：“死肥猪！”
    “嘻嘻, 你们一定很好吃。”
    江邈把一头死猪拖进小屋里，喊来洛西：“速度快，剩下的猪不够它们吃第三顿。”
    野猪的攻击性绝对比家猪强。她们未必逃得过去。
    洛西有些不懂接下来要干什么：“那现在要怎么办？”
    江邈一锯子把两只小猪开膛破肚, 腥臭的大肠混着紫红色的猪血流了一地, 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洛西：“……”
    江邈抬眼：“我们得把这两只猪的皮剥下来，掩畜生耳目。”
    江邈杀猪，洛西收拾内脏和脑花。她们花了将近四个小时，才把两具不那么完整的猪皮剥了下来。
    看到地上的遗体，江邈觉得很奇怪。这两句骸骨真的是猪？
    猪骸骨她有幸见过，有14对肋骨。但这两只小猪只有12对肋骨。而且这四肢的肌肉分布的走向完全不像猪。
    江邈垂下眼，默默将猪皮清洗干净。
    她们戴上猪头, 披上猪皮，带着一身猪骚味出了门。
    屋外的野猪看了她们一眼, 继续拱地, 没引起任何波澜。
    洛西原本很恶心自己浑身是猪味, 也嫌弃这具猪皮沉甸甸的，见到周围的野猪根本没反应, 顿时觉得喜人：“它们居然没发现吗？”
    江邈很平静地说：“人类的嗅觉不如一般的动物，很多动物是靠嗅觉辨认的。猪的嗅觉比狗强，基本算是个近视眼。”
    等她们走回昨晚跟橘猫分别的地方时, 天已经大亮了。橘猫伸长后腿，横在路边给自己舔毛，根本没留意江邈和洛西。
    江邈把它抓住，橘猫确认两个人变成两只猪时, 表情十分惊悚。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装猪？！”
    路上遇到各种各样的猛兽，有些猛兽对两头肥猪虎视眈眈，同时又畏惧江邈手中的火把。
    野兽没认出她们是肉人，对她们没有非杀不可的执念，很快就去找别的猎物。
    江邈有惊无险地横穿了半个畜生道。
    畜生道最内围是个黑泥沼泽，沼泽上透出汩汩的黑烟。在沼泽中央，有座阴暗的宫殿。
    白墙黑瓦，半陷在沼泽里，散发着熟悉的腐朽的味道。
    江邈看了一眼：“就是这里？”
    橘猫喵呜一声：“那间屋子你们进不去的，进去的畜生都会掉进沼泽里，然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洛西仔细闻了闻：“好像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
    江邈：“十间屋就是这种味道，不过更淡一些。”
    洛西摇头：“不对，更久之前我真的闻到过……这种味道让我回忆起肺部窒息的感觉。”
    “之前的忘川河就是这种味道。”洛西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确定地说，“过了忘川河之后，我们的指甲就变成黑色的了，这里的味道跟那里一模一样。这里的水也是黑色的，不过没那么混浊。”
    江邈忽然有一个非常怪异的想法，这里会不会通向忘川河。
    洛西深呼一口气：“算了，暂时不管了不管了，脑阔疼，我们试着过去吧。”
    她一脚虚空踩在沼泽地上，原以为会半只脚陷下去，谁知，竟稳稳当当地踩在水面上。
    “哦豁？！哈哈哈。”洛西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不像个有重力的人，更像一只飘忽不定的鬼，“江邈，你用绳子绑着我。”
    江邈照做。
    洛西肆无忌惮地跑进沼泽地，留下一行清浅的脚印。她感觉自己身体灌满了风，能直接把她带飞。
    橘猫没见过这种场面，目瞪口呆：“她不会掉下去？”
    橘猫依葫芦画瓢，一只爪子吧唧一声直接陷了进去，立刻缩回来，嫌弃地在江邈身上擦泥巴。
    “这地方歧视猫咪！”
    江邈：“……”
    江邈摇头：“我跟她属于鬼，能过去，你并不是鬼。”
    “我也死了，算猫鬼，畜生道里的都是死掉的灵魂，这地方歧视猫咪！”
    江邈笑道：“不，不一样的。”
    她和洛西从进入忘川河开始，就被怪物标记了，身上的黑色指甲就是最好的印记。
    江邈把橘猫抱在怀里，缓步去追洛西。
    中央的白墙小院儿布满了蜘蛛网，堆满了是灰。房子很大，没人，每个房间摆放了各种各样的兵器。
    有长|枪，有长剑，还有镰刀。
    江邈蓦然一愣。
    一把同体发黑的镰刀跟她幻变出来的镰刀一模一样。旁边竖着一个小牌子，写了：死神镰刀。
    江邈握住这把刀。
    夹杂着无数的黑气，从她的手心里刮出一股罡风。
    提示音：“玩家炼化五鬼道内恶鬼，可以获得斩断一切阴间的死神镰刀。”
    房屋的地面忽然坍塌，外面的天阴沉沉开始打雷下雨。
    洛西：“江邈，到底怎么了？！”
    江邈喊道：“要塌了，拿武器！”
    洛西随便抓起距离最近的短刀就跑。她跑出去的时候，整个小院轰然倒塌，四周的黑色沼泽像生物一样慢慢灌了上来。
    洛西呼了一口气：“妈的吓死姥子了。”
    她这才刚松懈，黑色沼泽里爬出来一只全身都是黑色的人体。这具人体没有耳朵，眼睛连眼白都是黑色的。
    幽幽地盯着她看。
    整个沼泽地里，爬出无数类似的黑色人体。它们伸出三寸长舌头，口腔里面也都是黑色的。
    “我的皮，我的皮在哪……”
    “我要我的皮……”
    “我的皮！在哪！”
    “到底在哪！！！”
    *****
    姚珺一直盯着洛西给她的卡片。
    希望能从里面获得她们的消息，愿望却一直落空。
    直到，两行字快速跳了出来：
    【五鬼道里有杀死怪物的武器，玩家炼化后方可使用】
    姚珺心头一松。
    她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们已经脱离了副本，还会回来吗？
    几个产婆又把“小婴儿”抱给姚珺：“皇后娘娘，你该给孩子喂奶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出生的怪物就能跑能走能跳，快有半个姚珺那么高了。
    姚珺恶心这东西：“这么大了还吃奶，你帮它找奶娘。”
    产婆为难极了：“还是母|乳好，多喝对孩子发育好。皇后娘娘？”
    “闭嘴。我是皇后，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帮我喊官家的秀人过来，我心中烦闷，要找人说话。”
    这件事产婆倒是答应得挺快：“官家里有个秀人不小心流产了，她倒是可以给皇后娘娘解闷，我们出去把她寻来。”
    产婆离开之后，几个宫女围在姚珺身边，拉过姚珺到梳妆台前：“皇后娘娘，快来看这些金饰品，只要您再生一个继承人，就能见到皇帝陛下，跟皇帝陛下成婚啦。到时候，满朝的百姓都会参加皇后娘娘和陛下的订婚仪式。皇后娘娘沉鱼落雁，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皇后娘娘笑一个吧，今晚皇帝陛下又要宠幸皇后娘娘了。”
    面对铜镜，姚珺板着一张死爹脸——完全笑不出来。
    她刚想开口说反驳的话，忽然瞧见自己的舌头从根部渗出一抹黑色，无限向她的舌|尖蔓延。
    她的舌头颜色跟她的指甲一样，变黑了。
    什么时候变黑的。
    很快，泪如雨下的张娣就被金吾卫带到了。
    张娣一天之内接连遭受了三个打击，丈夫是只猪、未婚生子、孩子被溺死。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一步一步走向覆灭。
    见到姚珺，也只是低着头，小声啜泣着。
    姚珺对这个被偷拍的女生很同情，遣散了附近的宫女，把她拉过来说：“我必须把消息传出去。听好了，你出去之后必须找个时机跟你母亲说，玩家绝对不能继续帮怪物生育。一旦帮怪物生育了两个继承人，就会被怪物杀掉做成人皮画。”
    张娣眼中毫无神采。
    “张娣，我知道你还小，你必须跟你母亲还有外面那些叔叔说，让他们停止给怪物生继承人！”
    张娣一脸泪痕：“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姚珺忽然一愣。
    张娣的舌头也是黑色的。
    姚珺按下心中的疑虑，别过眼说：“我看到江邈回传的消息了，我们得拒绝伺候怪物，进入畜生道，畜生道里有这个游戏转机，可以获得制服怪物的方法。”
    张娣抹了一把眼泪：“我女儿死了，我听说你帮皇帝生了一个继承人，羡慕你。”
    姚珺只知道张娣的情绪不对劲，根本没意识到张娣口中的女儿死了，跟她理解的不一样：
    “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你不把消息散出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怪物手里的。张娣，稍微听我一句话好么？”
    张娣泪流满面：“我女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她眼神毫无光彩，“皇后娘娘，你别白费心思了。我妈妈只想着怎么让你丢了后位，他们很快就会攻陷你的皇宫，让你成为阶下囚，让你跟她一样嫁给农民呢。那几个叔叔密谋造反，你还是多考虑自己的处境吧。”
    姚珺：“……”
    果然无法团结其他玩家么？
    可就算让他们拿到这个皇位又怎么样呢？玩家的处境跟现在丝毫没有任何改善。
    当夜，姚珺为了自保，直接拒绝了猪精的邀请——绝对不能怀怪物的孩子。
    猪精很生气，把她紧紧在床，要强迫她。
    姚珺的四肢都被制服住，动弹不得。她心里憋着一口闷气，直接用头砸向猪精：怒道：“你个丑八怪鬼东西，别给脸不要脸，给我出去！”
    这是她说过最重的一句话，连滚字都没说出口。
    猪精已经有男人的雏形了，身量消瘦了些，脸也没那么肿。他当即扇了姚珺一个耳光，把她扇倒在地。
    姚珺怒极，随手抬起灯盏就往猪精的脸上砸！
    灯盏碎片落尽猪精的眼睛里，姚珺趁机逃走。
    门外的金吾卫拦住她：“皇后娘娘。”
    姚珺委屈得不行，高声道：“直接送我去畜生道得了，我拒绝伺候这头不敢见人的猪！”
    金吾卫：“一无所出者才能进畜生道，皇后娘娘顶撞主子，该处以极刑。却又生育了一个继承人，应该又主子判决。”
    身后那只胖猪笑得恶毒：“看在你是继承人妈的份上，我只忍让你一次，要是再敢反抗，我一定杀了你，把你脱光了丢在大街上任人践踏，回来吧皇后。”
    姚珺被猪妖拖了回去。
    她奋力挣扎，手里拿到什么，就往胖猪身上砸什么。寝宫里能砸的东西，全都被她砸碎了。
    她跑到梳妆台前，举起金钗对着胖猪：“给我滚！”
    那只猪妖一改强硬和粗暴，忽然退缩起来，居然不敢直视她。
    姚珺敏锐地察觉到猪妖的变化。
    怎么回事？
    怕尖锐的物品？不对。
    梳妆台上面只有发簪和发钗，还有一面铜镜，铜镜上映照着猪妖躲闪的脸。
    她还没来得及深思，就被金吾卫抓住了。
    第42章 枉死山庄16   自由人江邈
    距离江邈最近的一个黑鬼怪, 快速地钻进她带过来的猪皮里，兴高采烈地穿上，又勃然变色：
    “这不是我的皮！你们把我的皮藏到哪里了？！”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触发五鬼道怪物：黑鬼怪。玩家技能处于冻结状态, 无法收服怪物。”
    江邈把橘猫塞进外套，捏紧了手里的长镰刀。
    她飞快地说：“能活着从它们手里出去，这一局就赢。你如果不小心死掉, 我给你烧纸。”
    这群怪物朝她们狂扑而来！
    江邈眉头不眨一下, 一刀横劈过去把眼前的黑鬼直接对半砍！
    滋一声，浓稠的黑色血液甩在她苍白的脸上，手里的镰刀亮了一瞬。
    提示音：“死亡镰刀炼化进度：1/1000。”
    江邈利落地砍向周围的黑鬼：“洛西，速度要快，这里快塌了。”
    在无数黑色人影里，她们努力挥舞手中的武器，杀到后面, 红了眼睛。
    这群怪物的武力值跟普通人差不多，胜在数量占优势。怪物没有武器也没有技能, 打不过手持镰刀的江邈。
    提示音：“死亡镰刀炼化进度：1000/1000。阴界双刀炼化进度999/1000。”
    洛西捅死最后一个怪物。
    连捅带甩才完成了任务, 她累得脱力, 从高高的尸山里滚了下来。手中的短刀染了黑色的血，越来越铮亮。
    江邈用长镰刀撑着, 从满目尸骸中站起身，眼睛嗜血而雪亮。
    怪物的血和她自己的血混杂在一起，但她不觉得疼, 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快乐。
    这把武器饮血之后，变得非常强。
    江邈笑了一声，挥动镰刀。镰刀自带的罡风直接将身后的尸山推平。
    原本的黑色沼泽地枯竭了, 清澈见底的水从河底漫了上来。这片沼泽原先是一条河，被黑色的怪物填满后，就成了粘稠的沼泽，现在正逐渐恢复原样。
    她们没急着从这里踏出去。
    江邈把外套一脱，在河边洗净自己的手，将干净的橘猫从怀里捞了出来。
    她抽出玩家的照片翻看，空空如也的照片上多出了两行消息。
    姚珺：【带有囍字的白灯可以看到中级怪物。】
    何妮：【玩家诞下的继承人不是中级怪物的继承人。】
    洛西艰难地站起身，“……然后我们该干什么？
    她也看到了新的信息，没有任何想法：“这两条新线索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高级怪物是僵尸怪，没办法亲自播种 ，只能假手于人。”
    没等洛西问，江邈便解释道：“高级怪物是绿毛僵尸怪的可能性非常大。它们联同畜生道里的猪精，一起侵占了属于玩家轮回的机会。玩家一边替怪物打工，一边给怪物送命。这个游戏破局的关键在于不能走怪物设定好的路线，玩家不能内部割裂玩家。最好的方式是，玩家一开始就不配合选秀，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人都是虚荣的。
    很多人看到别人比自己过得不好，会变得快乐。看到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就会想着拉别人入泥坑。弱肉强食，变弱了，就方便被别人吃了。
    江邈继续说：“游戏一开始，提示音提醒我们技能冻结。这不是游戏偏颇这个副本的怪物，这是怪物的技能。这只还没出现的高级怪物不仅能冻结玩家的技能，也能防御玩家的物理攻击。”
    “你肯定猜到了，我们刚刚对付的这些黑鬼怪，就是先前的玩家。”
    江邈漫不经心地说出事实。仿佛利索杀掉之前的玩家，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洛西心头一紧：“我记得有个叫谢朵朵的玩家……会不会就在这里……可是，数量对不上，我在皇宫里只看到了50具人皮画，这里数量这么多，根本对不上。而且，他们怎么变成黑色的？为什么是黑色？”
    江邈：“50具生了两个继承人的玩家，不代表所有玩家最后都生了两个继承人。生了一个的，或者生错了的。”
    “生错了？继承人还有生错的？！”
    江邈：“跟潮汕风俗类似，我猜想玩家有一半的几率生不出真正的小绿毛僵尸。”
    她看向自己的手指甲，指甲盖上的黑色正慢慢褪去：“看到了吗？早在忘川河，我们就被怪物标记了，只要跟怪物生过继承人，玩家就会变成刚刚我们杀死的黑鬼。”
    江邈：“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洛西觉得江邈推理得很到位，她也佩服得肝脑涂地。可惜她们能走去哪？只能一辈子缩在这个畜生道里。
    “……还回猪圈吗？已经没有多余的猪给野猪吃了，我们回去就是送死。野狗说除非外面的人愿意带我们出去，否则我们出不去的。”
    虽然进了畜生道，拿到了能对付怪物的武器，可她们出不去。
    江邈低头看向清澈的水面：“没事，我们回忘川河，再进入枉死山庄一次。”
    橘猫嫌弃这周围的脏血，缩着四只爪爪，踩在江邈唯一干净的外套内衬里。
    “你们既然要走了，能不能先把我带出去？猫咪讨厌水，也不喜欢游泳。”
    “肥橘，最后一辈子了，跟我走吗？”
    橘猫用绿色的眼睛看着她：“我已经不欠你了，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江邈：“我觉得我家里那只猫不太好，很猥琐，还经常骚扰我。你愿意回来给我当宠物，我就把他赶走。”
    橘猫笑容可掬，讨价还价说：“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身价很高的，包吃包住，还得每天喝下午茶。我要当贵妇猫咪，你从没让我当过贵妇猫咪。”
    江邈同意橘猫开出的条件：“包吃住，尽量有下午茶。不过你得自己埋屎。“
    橘猫伸出小爪，放在江邈的手掌上：“我是一只能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优秀母猫，交易达成。”
    *****
    晚间。
    杨阳忍耐着一头猪在他身上驰骋，捏着嗓子，用尽娇媚语气说：“夫君，夫君总是劳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夫君为什么想着推翻宫里的皇帝……”
    “听说皇宫里的那位很能生，夫君要是把她抢来，可不就……可不就有子嗣了吗？都怪我不好，不能帮夫君诞下一男半女。”
    他很豁得出去，费尽三寸不烂之舌，把他主子伺候得晕头转向。冲发一怒为红颜，杨阳的主子一个激动，就答应了谋反。
    杨阳一嗤，在心里暗骂这头肥猪：蠢货。
    这只怪物的智商不太高，十分容易被怂恿。
    杨阳对陪|睡这一点看得很开。
    他认识的很多成功男人只有机会，都很霍得出去——跟是不是基佬没有半点关系。
    只要爬上去了，漂亮男人女人甚至未成年的，多多都有，还担心玩不回来吗？
    以舌舔|痔的那个也是男人。总而言之，他一定要当皇帝，至于怎样上位，他不在乎。
    丑时，农家策反成功，根据杨阳的计划，皇宫东门被大火吞没。杨阳引导一批纸人跟皇宫的金吾卫对打。
    寅时，金吾卫在火中败逃。
    寅时三刻，农户眼看胜利在望，一举突破皇宫大墙。金吾卫忽然潜回，强势包抄全体农户。
    卯时，农户反|动失败，三家农户主人直接被皇帝处死，三位秀人压入监狱，等候发落。
    监狱里，杨阳非常不解 ，他为什么会失败？
    这个计划很天衣无缝啊。按理说，他应该像男频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顺利地闯入皇宫的。
    何妮暴躁了，一拳头锤向监狱木门：“好不容易卸货能轻松些，这群怪物究竟要怎么打倒。怪物一开始被我们打受伤了，为什么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包抄我们？”
    这也是莫世瑞想不通的问题：“或许它们一开始就是假装受伤。”
    莫世瑞看向杨阳：“早跟你说了，这个计划很潦草，能赢简直白日做梦。我们对这个副本的了解太少了。”
    可他们根本没有探索副本的时间。怀孕两天，生完又要受孕，怀孕的时候还要干活。脚都快不离地了，还哪里有闲工夫规划诗和远方。
    杨阳沉默半晌，忽然问：“吴敏霞呢？”
    何妮一嗤：“在家伺候怪物，说不来呢。”
    杨阳不屑地说：“要不是吴敏霞不来，我们早就赢了。”
    莫世瑞对杨阳这种态度十分生气：“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错误推到别人头上，归根结底就是你的策略走不通！”
    没想到杨阳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说话就那么让人厌恶。他干脆当哑巴算了！
    杨阳一贯沉闷，因为他不屑跟这群玩家平等对话，他觉得这群穷鬼玩家配不上他。要不是迫不得已，他才懒得支教。
    杨阳怒道：“我的技能是控制怪物，要不是技能被封锁了，这群怪物我根本看不上！你逼逼个吊！如果不是你们这群人拖后腿，不好好干活，我的计划怎么可能会输？先反思自己！”
    莫世瑞反唇相讥：“你倒是说说你能计划哪点能赢？真以为娶了领导女儿就能平步青云啊？”
    杨阳：“我看你是妒忌！你娶得到吗？”
    何妮让他们别吵了：“你们都给我闭嘴。它们需要我们生继承人，肯定不会杀我们。这件事还有转机，我猜测，我们被分配到皇家的概率很大。到时候就可以找轮回点券了。”
    杨阳&莫世瑞：“你一个娘炮别学男人说话！“
    何妮：“……”
    他们三个谁也不服谁，各自坐在监狱的一角。
    这次谋反唯一的好处是，农家三个主子当场被处死。除了杨阳，他们暂时没有生育的风险。
    杨阳闭上眼睛，仔细思考刚刚发生的事，忽然开嗓道：“我们对金吾卫的攻击完全无效，这才是我们失败的理由。一定有什么办法能伤害到这里的金吾卫。”
    莫世瑞忽然问：“慢着，从头到尾只有你说轮回点券在皇宫，你到底怎么知道的？你让我们给你卖命，总得给点线索吧？”
    杨阳眉头一挑，态度一贯强硬：“关你屁事？我把我的私人资料告诉你，你到时候撂担子不干怎么办。”
    何妮抱着双臂，同样用不好的语气看向杨阳：“我也想知道轮回点券到底在哪里？姚珺在皇宫这么久，没听说她找到了轮回点券，反而是给我们送了一盏灯，让我们看见怪物。还有，如果轮回点券在皇宫，那个叫洛西的为什么要逃？”
    杨阳咬着唇。
    他这种表情，这种模样，何妮在他几任偷吃被抓住的男朋友脸上都见过。
    何妮一嗤：“敢情，你根本不知道轮回点券在哪？只是为了忽悠我们给你卖命？你这领导空手套白狼，当得很爽啊。”
    莫世瑞讽刺道：“这么想当人上人，倒是拿出当人上人的本事来啊。”
    杨阳朝他们怒道：“你行你上啊！”
    辰时，早上七点。枉死山庄内的纸人七嘴八舌，全都在议论昨夜那场兵变。
    “那几家农户赢了吗？”
    “输了，被金吾卫抓住，直接就砍头了。”
    “天啊太可怕了，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谋反啊？我们的日子过得还挺好的啊……”
    “秀人吹枕边风呗，都是秀人惹的祸。”
    吴敏霞肚子又大了，她心中毫无情绪起伏地走过大街。
    幸好没让老公跟着去送死。
    吴敏霞作为农家唯一一个能自由行动的秀人，杨阳的行动，前后联络打点采办都是她。
    她昨晚故意说没空，就是要再看看结局怎么样。
    赢了，她就是新王朝的大功臣。输了，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民。
    吴敏霞心中挺喜气的：“江邈和洛西进了畜生道，死无全尸。何妮和两个傻男人进了监狱，赵志刚成了鸡公。现在明面上只有我和我女儿，还有一个当皇后的姚珺。”
    “听说姚珺昨晚冲撞了陛下，等我帮老公生了二胎，再让他把我献给皇帝，这不就能进宫拿到轮回点券了？”
    吴敏霞的想法特别美好，她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她在街上逛了一圈。农家的屋舍距离山庄大门很近，回家的时候，吴敏霞听到山庄门口那边传来异响。
    被金吾卫拦着，两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
    “自由人江邈。”
    “自由人洛西。”
    江邈把长镰刀扛在肩上，淡漠的抬起眼：“分配到枉死山庄，等待轮回。”
    第43章 枉死山庄17   江邈住进了青楼
    江邈一踏进枉死山庄, 提示音就响起：“恭喜玩家江邈、玩家洛西个人技能解冻。”
    吴敏霞浑身的血液都凝结起来。
    她们的技能解锁了？！？！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洛西脸色丕变，二话不说把冲击炮扛上肩, 对着怪物突突突：“我操|你大爷！”
    炮火四起。两个守门的金吾卫用铁索抵挡，被洛西的技能轰得原地后退了五米。
    但它们身上毫无伤痕。
    江邈摁住洛西的肩膀：“先别冲动。”
    她们技能能用，却依旧没办法对怪物造成实际的伤害。洛西咬着牙, 忍下这口恶气：“算你们走运。”
    想起先前的憋屈和耻辱, 洛西脾气蹭蹭往上涨：“你们两个龟孙子也有今天，晚点姥子收拾你们！等着吧，你们这群怪物在我身上做的恶，我千倍万倍奉还！”
    那两个金吾卫原先堵着门不让她们进去，现在，给她们让道了，幽绿的目光里多了一分忌惮。
    江邈捏紧了手里的镰刀, 在两个金吾卫面前虚晃一刀。
    这一次金吾卫没硬抗，立刻躲闪, 生怕跟镰刀接触。
    真正能给它们造成伤害的是炼化之后的武器。
    江邈拉过洛西, “走吧。”
    “不杀了它们吗？”洛西瞪大了眼睛。
    “现在还不到时候。”
    轮回点券还没上线, 现在没必要跟怪物动手。反正都要杀，不如等一起杀。
    路过吴敏霞时, 江邈看着吴敏霞那张铁青的脸，余光扫过她肿胀的肚子，幽幽说：“恭喜你二胎。只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一旦给怪物生了两个绿毛怪, 等待你的只有死期。”
    吴敏霞整个人愣住。
    金吾卫没有动手驱逐江邈和洛西，反而出手驱赶吴敏霞：“秀人吴敏霞，现在请立刻回你家。现在新增一条秀德守则，秀人之间不允许私下对话。”
    江邈扯开一个笑, 长叹：“诶～～～我是自由人。”
    金吾卫直接把吴敏霞拖拽走了。
    洛西有些懵懂：“不帮她么？万一让他们继续给怪物生孩子，岂不是一直在壮大这个怪物？”
    江邈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批玩家。
    她一贯心冷，很少主动出手襄助他人。无论好坏，她尊重他人的命运——有些时候，命运是被其他人扼断的，有些时候，命运是自己选择的。
    洛西识破了江邈内心的想法：“其实，你是不想帮那些玩家吧？”
    江邈“嗯”了一声，利落地往前面走，“我不想当他们的救世主。”
    洛西胆小慎微地说：“我知道，如果不是我死皮赖脸跟着你，你压根儿不会给我一个眼神。”
    洛西并不知道江邈跟吴敏霞之间的过节，只根据自己的看法评价：“其实，我也讨厌她这样对她的女儿。但是让玩家继续壮大怪物的势力，我们以后会很难。这好像就是别人说的大局？江邈，要不为了大局，我们直接把所有玩家抢出来好了。”
    “我不考虑大局，”江邈微微一笑，“我也不评价任何人。”
    江邈顿了顿：“吴敏霞打女儿又算得了什么。人类杀人放火，自然有被害的受害者报复他们。如果受害者选择不报复，慈悲心肠，我没什么好说的。真正能对吴敏霞审判的，是她女儿，不是我。”
    她们到了扫荡过的那一家青楼。江邈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刘宁宁，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洛西：“？？？“
    闻言，青楼二楼的栅栏阳台后探出来一个女孩的头，还有几个长得像蜥蜴的怪物头。
    刘宁宁烦躁且气闷地说：“江邈！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开大招把这里直接废掉了！”
    *****
    吴敏霞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吴敏霞虽然对游戏有不合理的幻想，但大抵上还是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
    江邈和洛西从畜生道回来了，还解锁了技能。这意味着……这个游戏很有可能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的决定做错了吗？这游戏不是给怪物生还孩子就能过关的吗？
    吴敏霞内心惴惴不安。
    晌午的时候，纸宦人托着木盘上的玉玺，走到吴敏霞家中：“恭喜秀人贺喜秀人，正值皇帝陛下喜获麟儿，大赦天下。秀人为枉死山庄诞下两名继承人，即可获得轮回点券。”
    吴敏霞一愣：“生两个就能通关游戏？”
    纸宦人捏着细长的嗓音，眸底淬出一抹恶毒的火花：“只要秀人完成任务，顺利诞下两名继承人，就能和自己的主子一起进皇宫进行册封大典，封为诰命夫人。届时，陛下自然会亲自为玩家下发轮回点券。”
    前期的沉没成本太高了，吴敏霞立刻消除了自己的疑虑。
    没错，这才是对的。她都已经生一个继承人了，只要再生一个，怪物就会给她轮回点券。
    这还跟她得到的讯息对上了，杨阳也说轮回点券在皇宫。
    吴敏霞整个人松弛下来，朝纸宦人娇嗔道：“你们早说嘛，我现在又有了，相信这一胎也是继承人。我一定是第一个拿到轮回点券的。”
    “恭喜秀人贺喜秀人。”纸宦人对她点头哈腰。
    纸宦人到了监狱，下达同样的“御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帝陛下喜获麟儿，决定大赦天下。被投掷进入监狱的秀人无罪释放，再次进入拣选环节。陛下承诺，只要秀人为枉死山庄诞下两名继承人，即可获得轮回点券。”
    听到这个消息，监狱里的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生了两个就能拿到轮回点券？？？”
    纸宦人颔首微笑道：“没错，希望秀人们再接再厉，洒家会安排你们进入新家的。你们当中有一个人会得到陛下的恩宠呢。”
    纸宦人脸上堆满了笑：“现在，对三名秀人进行二次遴选。”
    “何妮，顺利生育一位继承人，入皇家。”
    “莫世瑞，艰难生育一位继承人，入官家。”
    纸宦人脸上写满了不屑：“至于杨阳，不小心流产，只能再次发配到农家。”
    杨阳脸色涨红：“我明明生了，是你把孩子溺死的，关我什么事？我不管，上一次的评定我比他们两个更优秀，凭什么我还得打回农家？”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患寡而患不均，之前农家四个秀人唯他马首是瞻，现在他留在原地踏步，而其他两位都高升了。这让杨阳有些气急败坏，尤其是他这种一心想着当指挥家的人。
    何妮小人得志地笑笑：“哎呦喂，你也有今天。你之前瞒着我们的时候，不是挺过瘾的吗？看不起我们是吧？活该跟吴敏霞伺候同一个农民伯伯呀。”
    一想到自己能入皇宫，离开农家大院那种晦气的地方，何妮就解气：“老娘我要进宫了。”
    而杨阳，一想到自己要一边大着肚子，一边干农活，就气得半死！
    只有莫世瑞依旧不安，追问纸宦人：“你确定轮回点券真的会发给我们？”
    万一食言呢？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莫世瑞将怪物当成现实生活中的男人，将他们的处境看成现实中的女人。他把自己代入怪物的身份，觉得自己讲甜言蜜语下保证的时候，大概率只是哄骗傻妞，心里指不定想什么。
    他不觉得怪物会践守承诺。
    纸宦人微微一笑：“洒家岂敢拿这种东西开玩笑呢？这都是皇帝陛下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皇帝陛下怎么会跟你们撒谎。“
    听到这一句，杨阳忽然神智清明起来——不对，大多数当皇帝的人，都是撒谎精。
    生两个之后没有轮回点券！
    姚珺蜷缩在寝殿里。她的肚子又大了。
    纸宦人将何妮带进皇宫，向姚珺说了一遍刚刚讲过的东西。
    姚珺根本没信。
    她一直看着洛西的照片，喃喃自语：“你们那边怎样了？你们回来了吗？我没办法阻止他们继续给怪物生孩子。真的好难。”
    傍晚的时候，何妮终于找到了姚珺。他开门见山地问：“轮回点券在哪？”
    姚珺摇了摇头，眼底无光，好像死了一样。
    何妮笃定地说：“我不信承诺了又没倒手的东西。我是男人，了解男人。怪物们说生了两个之后能拿到轮回点券，这肯定是假的。喂，你打起精神，现在玩家们都两两配对上了，对我们有利。”
    他“操”了一声，“这样讲，杨阳的计划也不算太糟糕，阴差阳错削弱了怪物的数量。”
    “生了两个继承人的玩家，会被怪物制作成人皮画，摆在皇宫里。”
    “你说真的？”何妮心惊胆战起来，“你从哪里知道的？”
    “洛西告诉我的，”姚珺扶着自己的腰，“我跟张娣说过这件事，她好像没跟你们提起。”
    “嗤，”何妮一脸不屑，“吴敏霞这个蠢女人生的蠢女儿能有多少用？活该被赵志刚偷拍。”
    姚珺有些不满，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梗着脖子说：“这不是她被凌|辱的理由，你们能不能改改认为自己有权力审判一个女人的卑劣想法！她再差劲也没犯法！”
    何妮见她要生气了，立马甜甜一笑：“姐妹，就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嘛，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他甚至主动向姚珺示好：“我是gay，喜欢男的，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对女性很友好的。”
    姚珺原先因为何妮的到来振作了一番，很快又低沉下去：“你离开吧。”
    何妮赖着不走：“不行，我们必须知道轮回点券在哪。你有搜索过这个皇宫吗？”
    “有，没找到。”姚珺耐着性子跟何妮对话。
    何妮疑惑了：“那么轮回点券到底在哪儿呢？要不然，你跟我再去找一找吧？”
    *****
    江邈正坐在青楼的大厅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大戏。
    几个蜥蜴人拉二胡，敲小鼓，站在台上给江邈唱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江邈的腿一晃一晃的，生活得很安逸。
    蜥蜴人给自己脸上涂了两坨腮红，又穿了件肚兜，眉飞色舞地站在门口招罗宾客。
    枉死山庄里的纸人没见过这种骇人的大场面，头皮一紧就跑了。青楼里只有江邈一个“客人”。
    刘宁宁非常不屑江邈的咸鱼行为：“江邈同志，你现在正在玩游戏，就请认真玩游戏，别躺平了！你把我召唤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邈扫了刘宁宁一眼，朝蜥蜴人说：“饿了，想吃烤鸡。”
    “好的妈妈！孝顺的蜥蜴人必须给妈妈准备美味的烤鸡！”
    刘宁宁气得半死：“我当初就不该让自己被你锁在那张小卡片里！”
    江邈打了个哈欠：”别急嘛，你的作用还不到发挥的时候呢。”
    “你到底想我过来干什么？！”
    “话说回来，你妈接出来了吗？魔鬼城怎样了？”
    提起这个刘宁宁就萎了：“魔鬼城游戏级别降级了，变成C，还行，老样子。我妈从那个井盖里出来，但是神志不清，老是在傻笑，也没以前那么爱我了。”
    江邈看得很开：“不可能完全回到过去的。”
    “你要是再不告诉我你的目的，我就回去了！”
    江邈站起身，垂下眸子看着刘宁宁：“我希望你接管枉死山庄。”
    第44章 枉死山庄18   现在是英勇无畏的猫咪车……
    “江邈江邈江邈！”洛西着急地从外面跑进来。
    江邈看向门外：“怎么？”
    “大事不好了！”洛西喘着粗气, 飞速地说，“我打听到外面那群怪物要求玩家们生两个！这样才能获得轮回点券！”
    这个举动江邈完全不意外。
    她们手上有对付怪物的法宝，而怪物还没完成KPI。怪物着急了。
    江邈还是那副冷淡的老样子, 无动于衷：“哦。”
    洛西疯狂摇江邈的手臂：“我们该怎么办？玩家肯定会卯着干劲儿给怪物生孩子的！天啊！”
    江邈打了个哈欠：“生呗，爱生多少生多少。”
    “可是他们生了二胎之后，真能轮回吗？还是像我们打听到的那样, 被做成人皮画挂起来？”
    江邈情绪毫无起伏：“无论好坏, 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命运。”
    洛西有些气梗：“江江，我知道你根本没想过要救那些玩家。其他人也就算了，但我们必须把珺珺捞出来，珺珺是我们的同盟。她帮我们拿到了消息，识破了怪物的骗局，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
    江邈心说她没被怪物骗到过。只不过，的确是她把姚珺拉进来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江邈看向洛西。
    洛西很焦虑, 完全听不进去江邈的话：“现在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我打听到珺珺第二胎了, 明天晚上就生！！如果这一胎还是绿毛僵尸, 她很快就要死了！”
    江邈有些纳闷：“你这么担心她, 为什么不直接拿着你的刀，杀进皇宫呢？”
    洛西肯定知道五鬼道炼化的武器能杀掉怪物。
    洛西一噎：“那是因为……”
    洛西说不出来因为什么, 只是本能的依赖江邈，希望江邈帮她摆平自己愿想。
    只可惜，江邈是那种不喜欢被人依赖的人。
    江邈非常特别的一点在于, 很多人都会因为承担更大的责任，获得更多人的追随而自我满足。她恰恰相反，觉得人太多很烦。
    江邈揉了揉洛西的脑袋，和蔼可亲又十分冷漠地说：“你也不小了, 自己动脑，自己谋划，自己对自己负责。”
    洛西：“……”
    洛西没被江邈打击到。她扛着双刀和冲击炮跑去皇宫正门，单挑守门的金吾卫。
    洛西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几乎整个皇宫的金吾卫都被她吸引了过来。
    这群金吾卫一开始还跟她对打，后面发现打不过，干脆把皇宫正门关了起来。洛西跑到其他门，其他门也跟着关了。
    她气得发昏，跺脚在皇宫门口骂街。
    洛西灰溜溜回来的时候，江邈还在青楼翘着二郎腿，听大戏，躺尸。
    蜥蜴人不知道在忙活什么，进进出出，搬着一箱箱不知道什么东西。
    洛西觉得有些酸涩。
    江邈这个……冷漠的狗女人！
    就连刘宁宁也有事情忙碌。刘宁宁刚从外面回来：“江邈，今晚就放吗？”
    江邈颔首：“一入夜就放。地图画好了？”
    刘宁宁有些激动：“真能按照我的喜好胡乱改吗？我有好多好多有趣的想法，我要把这里变成森罗地狱！”
    洛西一股子不知从何而来的烦闷躁郁！
    江邈接过刘宁宁的地图，随意瞅了一眼：“随便你。”
    随后，江邈扭头对洛西说：“忘记告诉你一件事，轮回点券在我们进入副本第15天后掉落，现在还有七天的时间。”
    洛西蓦然一愣：“啊？！”
    *****
    姚珺被何妮拉着去探索皇宫。金吾卫担心姚珺用剪刀捅死肚子里的孩子，恪守姚珺的规矩，没跟上前，只在外面守着。
    一路上，姚珺都心神不宁，时不时就拿出洛西的照片看。
    【轮回点券在玩家进入副本15天之后掉落】
    看到这一则消息时，她的心跳飞快——怪物在说谎，完成了二胎任务，并不能获得轮回点券。
    何妮看向姚珺，敏锐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姚珺把照片收起来，把信息如实分享给何妮。
    何妮听了，脸色一沉：“谁告诉你的？”
    “洛西的新线索。”
    何妮忽然强势起来：“你既然有信息为什么不早点分享？你藏起什么了？让我看看？”
    他看到姚珺塞进衣服里的照片，那张照片姚珺经常翻来覆去地看，都快被姚珺捏烂了。
    姚珺不喜欢何妮的语气：“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不信！”何妮一把抢过照片！
    何妮知道自己肯定能制服这个大着肚子的母人，是的，他看不起这群会流血会怀孕的母人，跟个胎器似的。
    何妮强行逼姚珺就范，猛地把姚珺一推。
    很多时候，人都是以己度人的。他本人不会将信息无条件告知玩家，便认定了姚珺有事情隐瞒。
    姚珺一个趔趄，被推倒在地，腿|间晕开了鲜红的血。她脸色惨白地看向何妮，不知道在坚持什么正义，虚弱地说：“那是我的照片！”
    何妮拔腿就跑。
    天际最后一点暮色湮没在黑幕里，姚珺疼得快昏阙。她的体温被入夜的地面夺走，发不出一丝求助的声音。
    “噼啪！”
    “噼啪！”
    “噼啪！”
    黑幕下忽然出现了几朵烟花。
    姚珺眼眶湿润了。她想着临时之前看看烟花也是好的。奋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辨认出几个大字。
    “你要——帮忙吗？”
    姚珺精神大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完全依靠求生欲从地上挣扎起来。她扶着墙面，看向漆黑的天际。
    没看错，烟花的确是字：
    姚珺，你要帮忙吗？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橘猫走出黑暗，跳上宫道的栏杆上。它绿色的眼睛盯着姚珺，眼底全是审度：
    “你叫姚珺吗？我是江邈的猫。她让我来问你，你要不要走？”
    姚珺贴着墙又一次瘫在地上：“要，救我。”
    橘猫跳下来，在姚珺腿边蹭了蹭：“你怎么一身血味？你流产了？”
    姚珺勉力站起来：“我没事，要死也死在外头，帮我一把。”
    “我只是一只猫，接下来这段路你得自己走。江邈说你认字，让你跟着烟花的指示走。”
    姚珺提着一口气：“好！”
    好几次，橘猫都觉得这个叫姚珺的女人会倒在半路上。但它每次回头，她都跌跌撞撞地紧跟着。
    每个人的求生意识都不容小觑。
    皇宫外遇到了强袭，在无数烟花的绽放声里，炮火的声音轰然响起。路上的金吾卫紧张兮兮地跑来跑去。
    姚珺似乎听到了洛西那标志性的国骂声，她怕耽误时间，不敢停。
    江邈让她往西门走。
    姚珺到了西门，发现门被炮弹炸出一个巨大的洞，这里一个金吾卫都没有。
    一个熟悉的人影立在门边，是何妮。
    何妮也看到了天上的字，揣测有人会来救姚珺出去，战战兢兢地对姚珺说：“姐，姐妹……”
    橘猫飞快地窜出西门，“快点，叫姚珺的人类！”
    西门外边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蜥蜴人带着黑衣人头套，对他们说：“我们妈妈让我们带一个女人和一只猫回青楼，你们谁是人谁是猫？”
    橘猫飞快地跳上车：“我是你猫姥姥！”
    蜥蜴人看向姚珺和何妮：“你是猫，谁是人？”
    姚珺肚子疼得说不出话，何妮赶紧抢先说：“我是人！江邈想救的人是我！”
    姚珺撑不住了，整个人跌在地上，昏了过去。
    橘猫挠了何妮一爪：“你大爷的！给你猫主子滚！”
    蜥蜴人将何妮推倒在地：“不，你不是女人！她才是女人！”
    接到人和猫之后，蜥蜴人往青楼赶。它的车技一如既往糟糕，把马车赶出“S”型。
    何妮追着狂奔的马车跑，“喂，你就不能再多救一个人出去吗？！”
    “略略，妈妈说了一个女人，就是一个女人！”
    马车上的蜥蜴人过于猖狂，被何妮追着，直接不赶马了，还下马车对着何妮扭屁股，做鬼脸，态度恶劣嚣张。
    它们还把屁股对准何妮，弯腰从裤|裆里看向何妮，比中指。
    “略略略……妈妈不要男人！嘻嘻嘻，穿裙子也没用，求我们呀！”
    何妮：“……”
    橘猫：“……”
    橘猫发誓它从马的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同时，它非常不理解，蜥蜴人如此愚蠢，这匹马是怎样忍耐被它们驾驭的？
    橘猫跳上马背，小爪爪一蹬马屁股：“马兄！现在是英勇无畏的猫咪车夫！带着我们的公主回到王国！”
    “咴咴！”
    马发出气音，哒哒哒扬长而去。
    蜥蜴人终于反应过来，追着狂奔的马车跑。
    “我的马跑了！”
    江邈和洛西还有刘宁宁，攻陷了皇宫西门，紧接着就攻陷了皇宫正门。
    皇宫正门被火|药炸出了一个大洞。
    怪物能防御玩家的技能和物理攻击，却防御不了五鬼道的阴刀，怪物也防御不了怪物。
    江邈看了看时间，拎着她收回来的马赛克纸人，“做的不错，下一个。”
    纸人柔弱可欺，无力地像个丢了提线的傀儡：“呜呜呜。”
    它被江邈控制往皇宫砸火|药。江邈不需要它对付怪物，只需要它炸墙。
    这些炸药是皇宫附近的火|药铺子抢劫回来的。
    刚刚在西门，这一幕就上演过。
    第一轮，马赛克纸人作为前哨，用炸|药炸门，吸引金吾卫。
    第二轮，洛西拎刀逼宫，作为强有力的后盾，疯狂输出。
    第三轮，蹲在一边吃烤鸡的江邈发号施令，把马赛克纸人拎走，带它去下一个门。
    金吾卫明显不希望她们进来，一面堵着，一面担惊受怕。
    江邈很显然也不想进去，只是钓着金吾卫到处跑。
    洛西把刀扛在肩上，有些不理解：“江邈，我们现在到了这里，为什么不直接闯进去，把里面的中级怪物杀掉？”
    江邈还是那句深不可测的：“现在还不到时候。”
    洛西已经知道，江邈的不到时候单纯是不到时候。下午她说不到时候，因为要等晚上。
    洛西直接把一个金吾卫砍死了：“我日你爷爷个鸡！”
    百忙之中，洛西跟江邈说：“可是江邈，这么一个好机会能当皇帝！咱们造反啊！”
    江邈把鸡骨头丢进垃圾桶里，擦擦嘴，“就算把里面那只中级猪妖杀了，他们也会选出另外一只猪上位的。就跟你杀了家猪，外面还会出现野猪一样。这里的中级怪物是高级怪物从畜生道带出来的。”
    畜生道还有很多猪。
    “不用这样，我们闯进去，自己当皇帝啊！”洛西情绪高昂，想不出江邈拒绝这个提议的理由，“你想想看，我们直接入主皇宫，等到发放轮回点券的那一天，就能带着玩家全部通关游戏了！”
    江邈揪着眉：“可这样，幕后的高级怪物就不会出现了。”
    第45章 枉死山庄19   “江邈美人，这是朕为你……
    江邈没想过要解救其他玩家, 占领皇宫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洛西想帮助其他玩家过关，占领皇宫的意义就大了。
    “如果你想去，去吧。”江邈并不阻止。
    洛西忙不迭问：“真的可以去吗？会不会出现我没想到的危险, 而且，你说的那个高级怪物该怎么办？”
    “高级怪物你就甭管了。不过，你居然会考虑有没有危险这件事？”
    洛西为以前的自己感到胆寒：“因为我也要开始用脑子了, 我要也当一个聪明的, 可以不依赖技能的高端玩家。”
    江邈顿了顿：“我明确地告知你，入主皇宫之后，你需要提防整个皇宫的宫女和金吾卫，它们会竭尽全力杀你。你没办法像猪精一样，真正获得这群纸人的拥戴。不过好处是，你可以随意探索皇宫，或许能发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即使你当上的皇帝, 旧朝的人也觉得你是在野|党，想匡扶它们以为的正统猪当皇帝。”
    江邈继续道：“其实, 就算我们不占领皇宫, 过了今晚, 也会成为全体纸人的头号敌人。”
    洛西踟蹰起来：“这意味着我不能入主皇宫是吗？”
    江邈摇了摇头：“你可以去，因为这是你的游戏。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你想好了，能控制住金吾卫，能杀掉在皇宫的这只中级怪物猪妖, 想登基当女皇，就尽管去。你的游戏，你自己选择，也自己承担后果。”
    洛西抽出自己的双刀, 眼神一变：“江邈，我要当女皇，只有站在高处才能保护重要的人。我的荣耀属于你。”
    她义无反顾地杀进了金吾卫的包围圈。
    江邈看着她的背影，快速说了一句：“洛西，擒贼先擒王，如果你被金吾卫绑住手脚，在你身疲力竭的时候，皇宫里的那只猪妖就会给你致命一击。”
    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到。
    江邈拿出死神镰刀，杀死了一个金吾卫。
    连同之前的青楼纸人，江邈将金吾卫收入卡片里。
    卡片更新了讯息，马赛克解除。
    怪物名称：孤魂鬼
    怪物等级：S级
    阶段：2/3
    怪物简介：无中生有，首先是一张稀薄的软纸，然后慢慢变得坚|挺，缚地灵余下的产物。回到阴界的缚地灵肢体不全，只有一抹残魂，轮回册虽然上有它们的名字，但它们根本无法进入轮回。
    一个长着绿毛的怪物朝着纸人吹了一口气，给了孤魂鬼新生。孤魂鬼需要吸纳很多很多阳气才能重塑身体。它们一体同胞，炼具在一起，又千变万化，拥有各种各样的脸。
    怪物弱点：经过阴灵萃取之后的武器。
    “原来叫孤魂鬼。”
    江邈没想到，这个怪物居然还不到终极形态。
    除了孤魂鬼，这个副本还有来自畜生道的猪妖，还有没露面的高级僵尸怪物。
    游戏会前呼后应，江邈很肯定那只没出现的高级怪物是僵尸。
    天边的烟花噼里啪啦地升了起来。江邈扫了一眼——姚珺到青楼了。
    她熄了继续轰炸东门的心思，缓步走回青楼。这个点，枉死山庄的夜市开了，孤魂鬼在街边卖烤串，在店门前打扫，各色各样的。
    江邈走在路上，它们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用一种不加掩饰的恶毒眼神看着她。
    江邈不在意：“鬼才一直盯着人看哦，人不会盯着别人看的。”
    孤魂鬼信了。立马继续手中的动作，恢复了夜市的荣华。
    皇宫里的金吾卫数量没怎么变化，但街上的普通纸人少了很多——它们能相互转换。
    江邈回到青楼，刘宁宁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一见到江邈，就把江邈拉到房间里，指着姚珺：“她快不行了。”
    江邈眉头紧蹙：“我记得你地图上皇宫北边两百米外有一个产婆，喊产婆过来。”
    刘宁宁不解：“怪物会帮我们！？”
    “姚珺肚子里有孩子，这个副本的怪物需要孩子。不行的话，”江邈看向蜥蜴人，“我的儿子们非常擅长绑人。”
    蜥蜴人很快就把产婆绑架回来。看到姚珺大着肚子，产婆立刻帮姚珺引产。
    刘宁宁松了一口气，走到房间外，见江邈坐在长木板椅上，也过去跟她凑一起。
    橘猫“喵呜”一声，跳上江邈的膝盖。
    刘宁宁：“你身边那个好看的小姐姐呢？”
    江邈：“去杀皇宫里的怪物了。”
    “你居然不帮她？”刘宁宁奇了怪了，“你跟她不是好朋友吗？”
    江邈也奇了怪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是好朋友了？”
    “她把你当朋友了，”刘宁宁抱着双臂，一脸严肃，“江邈阿姨，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独来独往？！”
    江邈翻了个白眼：“刘宁宁女士，你一个怪物好意思说我？你又有多少朋友？”
    刘宁宁笑了笑：“你呀，大牛，二柱子，魔鬼城的蜥蜴人都是我朋友呢。”
    刘宁宁很快又板着一张娇俏的小脸，“你上哪找这么多漂亮的小姐姐当朋友，还不把她们当人。上次一个，这里两个，还有最美丽的我，各个都长得惊艳又漂亮。”
    江邈：“……”
    刘宁宁：“谋反是大事，你不帮就算了，我去帮那个漂亮小姐姐。我还挺喜欢那个漂亮小姐姐的，就当是替你出征好了，不客气哦江邈阿姨。”
    江邈镰刀丢给她：“用这个。”
    刘宁宁笑嘻嘻地挥舞了几下，哒哒哒跑走了。
    又剩下江邈和她的猫。
    江邈揉了揉猫咪头，对蜥蜴人说：“饿了，想喝生滚鸡汤。“
    橘猫窝在江邈怀里睡觉：“还有鱼。”
    “想吃烤地瓜。“
    “猫咪要吃鸡胸肉！”
    蜥蜴人忙着给江邈做菜去了。等周围都空无一人之后，橘猫踩了踩江邈的大腿，用绿得发亮的猫眼看着江邈：“之前你跟我说过，爱情是人类的骗局。”
    江邈很平静：“我说的是，感情是轮回的骗局。”
    橘猫：“……”
    橘猫仰着猫脸：“人类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不理解你。猫咪知道，猫咪理解你。”
    江邈：“嗯，猫咪比人类好。”
    橘猫忽然给了江邈一爪子，“猫咪很好就要把位置让给猫咪！不准独占一条长椅子铲屎的！”
    江邈：“……”
    哎，早知道就进宫打架了。
    不嗨森。
    江邈手里有刀，顺利地回到了青楼，何妮就没这么好运了。
    何妮追着两个蜥蜴人跑，跑着跑着，蜥蜴人遁地不见了。何妮没想到这群蜥蜴人会遁地！
    路上的纸人见到何妮，不由自主围着他，用一种凉飕飕的眼神看着他。
    何妮惊恐地看着他们，发现他们全都长了同一张脸，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
    它们的声音也变得完全一样：“这里有个落单的秀人哦，是能换钱的秀人哦！”
    *****
    洛西的疲惫值一路上涨。金吾卫们好像察觉到了她在强撑，对她的攻势忽然变猛。
    那只中级怪物猪还没出现。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金吾卫的数量没有继续增加了。怪物也到了声嘶力竭的境地。
    熟能生巧，洛西杀人如麻，平稳地砍了一个又一个。
    刘宁宁吧嗒吧嗒地闯了进来，毫无章法地甩着江邈的镰刀，朝洛西大喊：“这里交给我，你快进宫拿传国玉玺！”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回来的台词。
    洛西见到有人来，脸上立刻绽放笑容：“小妹妹，江邈让你来救我的吗？”
    刘宁宁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啊……”
    洛西霎时心花怒放：“我就知道她放心不下我！江江就是嘴硬心软呜呜！”
    刘宁宁：“……”
    人类，你能不能不要自我攻略。
    洛西鼓足干劲，一口坐气将附近的金吾卫杀光了。还剩下几个拿不定主意的金吾卫，见洛西胜利，决定就倒戈。
    刘宁宁呼咻呼咻站在洛西身边，给她壮大势力：“乖乖投降，把你们的武器全都扔到前面，蹲在地上！不然我就毙了你们！”
    洛西呵斥道：“把你的皇帝绑出来，我就同意你们的归顺！记住，我要活的！”
    他们跪在洛西跟前，统一而盲目地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概二十几分钟之后，金吾卫把皇帝带了出来。
    现在这个皇帝跟洛西见的那个影子不太一样。身形消瘦了，容貌英俊了，眼底还有一点忧郁。
    皇帝失去对皇宫的控制权，一脸谄媚地对洛西说：“贵妃做甚么要大动干戈？你如果真要寡人的江山，寡人不爱江山爱美人，直接送你就是了。寡人……寡人哪里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寡人一定修改！”
    洛西举着手中的双刀，干脆利落地将皇帝的双臂削下。
    “废话这么多，我不喜欢油腻。”
    金吾卫和皇帝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
    皇帝顿失双臂，在地上打滚嗷嗷痛叫。
    洛西命令金吾卫：“摁着他。”
    洛西手气刀落，将皇帝的双腿砍下。双手双脚都砍断了，人间极刑不过如此。洛西却觉得还不够。
    “我在畜生道杀过55头猪，还杀过1000个玩家变成的黑鬼。在畜生道杀这些怪物的时候，我都把它们当成人。”
    一开始她也战兢过，后来就彻底麻木了。
    “跟我之前杀过的东西相比，你的血没什么不一样的。很腥，很难闻。”
    洛西一刀捅向猪妖的下三路，就像江邈对赵志刚做的那样：“这一刀，是我替珺珺砍的。我们从没答应过你，要当你的秀女！你以为你穿上龙袍，就有支配别人的权利吗？谁欠你孩子？”
    洛西一刀砍断了皇帝的脖子，了结了皇帝：“把他挂在城头鞭尸。 ”
    她擦掉脸上的血，冷眼瞪着周围的金吾卫：“传我号令，带全体秀人入宫。秀人从此跟主子解除关系！有违者，处以极刑！”
    金吾卫：“……”
    随后，洛西笑笑，“去青楼把自由人江邈接过来。告诉她，这是朕为她打下的江山！”
    第46章 枉死山庄20   找呀找呀找爸爸！
    江邈一直守在姚珺的房间外。
    生育是很折磨人的事情, 她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多，产婆才出门说：“母子平安。”
    产婆怀里抱着一个干干净净的婴儿，正要把婴儿带走。
    江邈制止住：“你要带她去哪儿？”
    产婆一愣：“这不是继承人, 为避免新妇伤心，都要说孩子小气，流掉了。她要被丢掉的。”
    江邈把啼哭的婴儿抱回来：“丢毛线。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离开吧。”
    产婆剐了江邈一眼：“生出这种玩意的秀人, 真是晦气！”
    江邈呵呵了：“你个老虔婆不会生，还要依靠我们获得实体，岂不是更晦气？”
    产婆被她气得半死，直接走了。
    江邈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玩家诞下的后代。虽然跟人类婴儿很像，但这显然不是人。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触发怪物书。”
    这个婴儿睁开了眼睛，眼睛是蓝色的，对她咯咯笑, 还抓着她的手指，傻乎乎地喊：”妈妈。”
    被她看着, 江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妈妈, 你知道爸爸在哪里吗？我们要找爸爸呀！”
    江邈没回答, 婴儿两只手挥舞起来——力道还挺强的。
    “爸爸不要我们了吗？”婴儿嘤嘤嘤哭起来，“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们呀？”
    江邈心头的疑思愈发浓稠。
    她灵光一现：“哦豁, 得来全不费工夫。”
    “告诉阿姨，你能找到爸爸吗？”
    婴儿咯咯笑：“我能找到爸爸哦。”
    江邈勾起嘴角，欣喜地说：“生女当如此！”
    如果她没猜错, 得晚上去才能见到高级怪物的真面目。当时她僵尸跳进山庄的时候，提示音提醒过，必须入夜之前抵达枉死山庄。
    整件事情都豁然开朗起来了。江邈开心地说：“跟阿姨拉勾勾，晚上咱们就去找爸爸。”
    “好的哟！”
    一道声音打断了江邈的欣喜：“传女帝号令, 召自由人江邈入宫册封为皇后，与女帝共同执掌江山社稷，钦此。”
    江邈：“？？？”
    知道洛西打赢了，她还是很高兴的。不过，她为什么要进宫？
    江邈冷然拒绝对面的金吾卫：“告诉洛西我没空，姚珺生娃了，我要看着姚珺。”
    金吾卫：“……”
    金吾卫有些为难道：
    “皇后娘娘跟先皇后搅合一起，这该如何向女帝交代？”
    “是啊，她们都有孩子了，女帝一顶绿帽子，从头滚到脚。”
    江邈：“……”
    对于枉死山庄来说，这注定是不平常的夜晚。
    现在是凌晨四点多。姚珺生下的那个怪物已经能走能跑了，像吃了化肥一样。小怪物正在青楼拆家，被她当成爸爸的蜥蜴人正惨遭怪物的荼毒。
    江邈实在受不了家里有个噪音制造器，借口给姚珺买肉吃，躲了出来。
    街上，灯火通明，大部分孤魂鬼都没睡，相互跟邻居探讨山庄大事。
    “朝中局势动荡不安，一个私自脱逃的秀人居然敢坐上那九五之位？真是可笑。”
    “不过是秀人而已，哪里比得过我们血缘尊贵的皇亲国戚？”
    “依我看，上官家的官人最适合接任皇位了。先皇也有生育有子嗣啊……”
    “她真是要反天了，居然敢忤逆天意！”
    江邈打了个哈欠，很平静地问：“你们是天？”
    没等对面的孤魂鬼回话，她讥讽说：“我寻思你们觉得自己是天，赶紧上天得了，赖在地上干什么？”
    周围的孤魂鬼被江邈抓了个正着，不知为何开始夺路而逃：
    “我认得她！她是奸帝册封的皇后！两个秀人居然颠倒人伦！”
    “她一个自由人，居然敢拒绝奸帝的册封，太胆大妄为了！”
    “还跟先皇后好上了！这才是先贵妃血洗皇宫的真实目的吧？怀恨在心，要把先皇后凌迟处死！”
    “她一定有媚术！她这只雌狐狸有媚术！”
    江邈：“……”
    妈诶，这群孤魂鬼的传播谣言的能力也太出众了吧？
    金吾卫是孤魂鬼，山庄里的商人也是孤魂鬼。皇宫发生的一切，皇宫之外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仅知道，编排得挺起劲儿的。
    路上的孤魂鬼见到江邈，以为她真有神通，躲她躲得远远的。
    江邈走到一个冰糖葫芦摊前，摊主摊都不要了，跑了。
    江邈有些愣怔：“我很恐怖吗？”
    摊主人抖如筛糠。
    江邈摘下一串冰糖葫芦就走。
    她又坐到面摊前，“来碗臊子面，不然砸了你的摊。”
    面摊主人抖如筛糠。
    江邈独享面摊，吃了一碗热辣的臊子面。
    趁孤魂鬼不敢靠近她，江邈在街上不付钱海吃胡喝，内心舒爽。
    她安逸了，其他玩家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皇宫兵变的消息，不胫而走。莫世瑞刚刚开解完张娣的丧女之痛，让她振作，门口的金吾卫就要带他们和他们的主子走。
    “官人，皇城兵变了。一个在册已经死亡的秀人把皇城屠了个干净，还要秀人跟主子断干净，这让秀人们如何自处啊？这个妖女得不到主子的疼爱，就要秀人全都无家可归，她毁了枉死山庄百年的基业！”
    “皇城里已经叛变的金吾卫马上就到了，我们现在就要离开，另谋出路！”
    他们的主子听了这件事，立刻就让家里的人卷包袱跑路：“带上秀人，带上继承人，现在立刻撤离枉死山庄！”
    莫世瑞偷听到这消息，不做他想，是玩家反击了。杨阳做不到的事情，不知道是哪位贤才做到了。
    太好了！
    他当即就打定主意，跟张娣说：“你听话，我们的机会来了，我们先躲起来！绝对不能让怪物找到！”
    吴敏霞和杨阳家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他们的主子二话不说也要撤离。
    居坐高堂的那个身材微胖的男人，横眉冷对，忽然对金吾卫说：“逃离在外，颠沛流离，只能带一个秀人走。”
    “你打算带谁？”
    高堂上的男人捻了捻胡须，“当然带有孩子的。另外一个直接打死，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把他留在这里也只是给别人玷污而已。”
    金吾卫了然。
    当时，杨阳干完一天的活，睡得正香。
    说来很讽刺的一件事是，他以前总爱说贫穷都是注定的。为什么有些人那么穷，因为穷人不上进，不懂得充实自己，不懂得利用碎片的时间学习。
    现在，他劳累了一天，一到晚上只想睡觉——甚至不希望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砖头朝杨阳脑壳下去，一下就把他敲晕了。金吾卫泼他油，将他点燃。
    烈火很快将杨阳烧成黑炭，杨阳中途醒了，翻腾了几下，没一会儿就毙命了。
    他的肚子鼓起来没多久。
    农庄的侧屋烧起了火，金吾卫把吴敏霞喊醒，说山庄走水，要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吴敏霞还不知道皇城的事情，也不知道侧屋发生的事情，一心一意等着明天诞下继承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金吾卫：“你家主子为了让你能当上皇后，决定谋反。”
    吴敏霞当即感动得稀里哗啦：“他真是个好男人！”
    但转念一想，吴敏霞劝道：“谋反太危险了，他不用为我付出那么多的。我们就当一对贫贱夫妻吧，就这样挺好的。”
    还差一点就能拿到轮回点券，她才不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掉呢。
    金吾卫夹着她：“这是你主子的命令，必须走！农庄起火了，你希望你主子的孩子被烧死吗？！”
    第二天天亮，皇城的金吾卫汇报昨晚的工作。
    “报告女帝，昨夜秀人潜逃。我们只找到一个被火烧死的秀人，为了表明对主人的忠诚，他把自己烧死了，以死明志。”
    洛西眉头紧锁：“那个秀人叫什么名字？”
    “叫杨阳。”
    洛西觉得荒谬。
    都到这个份上了，这男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把自己烧死了？！
    “其他秀人一个没找到？！”
    金吾卫回答得一板一眼：“没错，秀人对主人爱得深沉，他们不愿意跟主人分开。”
    “那两头猪去了哪里？！”
    金吾卫脸色一沉：“上官家的主子称病，不来早朝。至于农家，叫杨阳的秀人自焚导致屋舍起火，农家连夜搬迁到别的地方，我们没找到他搬迁的场所。”
    洛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刘宁宁嗤笑道：“没有人自鲨会选择自焚的。我有验尸的本领，把那具烧焦的尸体送上来，我亲自验一验，看看到底是自焚还是谋杀！“
    金吾卫纷纷跪下。
    刘宁宁朝洛西挑眉：“小姐姐，学着点。”
    洛西：“……”
    洛西呵道：“怎么，你们欺上瞒下，不敢把证据送上来吗？”
    她一刀过去削断了刚刚那个金吾卫的头。
    “我给你们一天时间，我要秀人全数到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金吾卫跪在地上朝拜：“吾皇万岁。”
    中午，莫世瑞和张娣从官家的井盖里钻出来。
    莫世瑞低声对张娣说：“可以了，出来，他们都走光了。我们现在要去找姚珺，昨天放烟花的人是去救姚珺的，加上昨晚皇城兵变，姚珺肯定得救了，我们必须跟姚珺一起。只有姚珺是可信的。”
    张娣垂着眼，毫无反应。
    莫世瑞习惯她这么呆板，“你跟在我后面，我怀疑路上的那些人跟金吾卫是一伙的。我们上街之后一定会被金吾卫发现，好在这里离皇城很近，我们一鼓作气跑到皇城。要是被他们先抓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张娣摇了摇头，蜷缩起来：“你要去自己去，我就在这里，跟我女儿一起。”
    黄昏的时候，姚珺醒了。
    江邈在街上逛了一圈，慢悠悠地回到青楼，姚珺就醒了。
    江邈见她气色恢复了一些，平静地说：“洛西占领了皇宫，你生了一个怪物，晚点我要带她出门。”
    姚珺咳嗽了几下，信心俱疲：“怪物而已。你需要就拿走吧。”
    江邈：“不是怪物的继承人，是可以找到高级怪物的继承人。”
    江邈顿了顿：“我希望你跟着一起去。因为——”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冷峻：“我觉得给怪物生育过的玩家，就算拿到轮回点券，也未必能通关游戏。”
    姚珺脸上呆滞的表情一扫而光。
    第47章 枉死山庄21   找爸爸，快来帮我找爸爸……
    江邈说出自己的猜想：“畜生道里面有一个五鬼道, 五鬼道里有很多没有皮肤，四肢内脏舌头全是黑色的怪物。皇宫里人皮的数量跟这些怪物的数量严重对不上。”
    江邈：“这意味着，只要给怪物生育过的玩家, 哪怕只是一个，哪怕不是继承人，玩家内部都会变成黑鬼。你的舌头是黑的, 你跟黑鬼怪已经一样了。”
    “为什么会这样……”
    姚珺眼眶一红, 不敢相信：“或许，或许只要不被怪物剥皮，我就不会变成你说的那种黑鬼怪……我就能……”
    姚珺紧紧捂着嘴，没发出声音，眼泪无声地从眼缝流到手缝里。
    江邈也觉得这个消息很打击人。但她并不认为所有玩家的皮都是怪物剖下来的。
    原因很简单，怪物剖下玩家的皮，还在皮上画画, 是出于纪念意义。
    所以，给怪物生育两个继承人的玩家会被做成人皮画。
    那么, 那些没能完成任务的玩家呢？
    已经拿到玩家轮回点券的怪物, 会费尽心思把没完成任务的玩家的皮剖下来, 就为了随手丢到一边？
    答案是否定的。
    所有的行为都有内在驱动力。
    很多时候，某些站在受害者角度想不通的地方, 站在加害方的角度，一切都符合逻辑。
    绝大部分的黑鬼怪的皮是自己掉的。
    为什么生育两个之后，进行大婚, 玩家就要立刻被剖皮——因为再过一段时间，玩家的皮就要掉了。这是玩家给怪物生育的代价。
    而掉皮这个时间点，多半就是游戏规定的第十五天。
    江邈松弛了下来，给姚珺一点安慰剂：“别太紧张。我很肯定高级怪物有能让你轮回的方法。今晚我们行动, 不能再拖了。”
    蜥蜴人敲了敲门，隔着一扇门说：“母亲大人，你要的滑板我们做好了。”
    江邈眼前一亮，“拿来，我试试。”
    这个地方没有塑料化工材料，江邈委托蜥蜴人用木头做滑板。木头打磨纯手工制作，她现在才拿到新的滑板。
    橘红色的斜阳如金箔纸，撒在古风街上。
    江邈耍帅，从滑坡飞出去，还在屋檐墙壁上速滑。她打了个圈，稳稳地落在青楼前：“重是重了点，转弯不太方便，其他都OK。谢了儿子们。”
    蜥蜴人抱着蜥蜴人呜呜痛哭流涕：
    “呜呜呜妈妈喜欢就好了！蜥蜴人一定会帮妈妈做更好的滑板的！”
    “妈妈居然还跟我们说谢谢？为妈妈服务是我们的荣光啊！”
    上完早朝，洛西和刘宁宁一起探索皇宫——很多地方洛西以前不能去，现在没人敢拦着。
    皇宫很大，现在都快晚上了，她们也只地毯式搜寻过五六个宫殿。洛西在冷宫前停下，看着冷宫这个两字，多少有些发怵。
    冷宫门口有两个金吾卫。
    刘宁宁累趴了：“这里会有线索吗？！我们找过很多地方了，完全没线索啊……”
    洛西语气肯定：“江邈说过，越是怪物不让我们去的地方，越是能获得线索。我觉得，这个地方金吾卫守着，一定很重要。”
    上一次，她在有金吾卫把守的地方找到了人皮画。那这一次呢？
    洛西跨步进去。
    里面脏兮兮的，蛛网和灰尘都很多。洛西心跳如鼓，跟刘宁宁把这里探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人生活的痕迹。
    这里没有茶杯碗碟之类的必需品，也没有任何食物。
    她们走到一间卧房里，洛西看了一圈：“这里没人啊。”
    刘宁宁忽然指着地上的一串脚印。
    这个脚印非常轻，若不是地面的积灰有点多，她们甚至无法发现这个脚印。
    洛西一愣：“是我们刚刚踩的吗？”
    刘宁宁把镰刀抽了出来，板着小脸摇了摇头。
    刘宁宁才一米三左右，而洛西约一米五。这个脚印比她们的脚都大了一圈，绝对是个成年人。
    洛西把双刀握在手里，面不改色地用唇语说：“这么说，有人？”
    刘宁宁眯着眼睛，仔细扫过这间不大的房间。
    在古旧衣柜的缝隙里，她看到一点点衣服的布料——像抹布一样，深黄色的底色，还有黑色的印花（？）
    刘宁宁屏着呼吸，指了指衣柜。
    洛西比了个“OK”。她灵巧地贴在衣柜边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刘宁宁将镰刀对准衣柜的门，一把扯出她认为的那件衣服。
    这衣服很脆，一掰就断。刘宁宁把东西扯断了。
    那不是一件衣服，是一张皮。那也不是印花，那是霉迹。
    一小块，带着黑色霉印的人皮。
    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衣柜立刻从里面开出一条小缝隙，露出一个黑糊糊的人影。
    入夜。
    离开山庄前，江邈滑着滑板，先去了一趟皇宫。
    守门的金吾卫没拦着她，甚至巴不得她早点来：“皇后娘娘，女帝等你多时了。”
    “再喊我皇后娘娘我就把你的鸡儿揪下来，”江邈平静地威胁，“洛西呢？”
    金吾卫立刻夹紧双腿，“女帝……女帝在冷宫……”
    “带路。”
    金吾卫走在前面，江邈伸脚一滑，慢悠悠地朝冷宫滑去。
    洛西和刘宁宁面面相觑。
    洛西是因为疑惑：衣柜里藏着一个黑鬼怪，为什么？！
    刘宁宁是觉得渗人，这怪物长得挺别致的。
    黑鬼怪并不攻击她们，只把刘宁宁手里的那块“皮”抢了回来，护在怀里：“这是我的皮……”
    它宝贝得不行，把残缺的皮贴在胸口，细细地呵护着：“谁也不准抢我的皮。”
    刘宁宁：“谁稀罕啊？”
    除了这一片皮肤，衣柜里还有一大片蛇蜕一样的皮。有些地方被虫蛀过，有些地方长满了霉迹。
    它把皮披在自己身上，哼着歌儿说：“现在我像个人了吗？他们说，要像人才能从枉死山庄出去轮回……”
    一只黑色的怪物，披着一块破破烂烂的人皮。
    洛西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哽咽。
    刘宁宁鼓着脸颊：“你冷静冷静，你已经不是人了，你没发现你都不吃东西了吗？当怪物有什么不好？！”
    刘宁宁发自内心觉得，当怪物挺好，拥有超能力！
    她甚至想仰天长笑，谁想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黑鬼怪被刘宁宁刺激得不行，立刻张牙舞爪扑向刘宁宁：“我是人！我是人！”
    洛西赶紧把黑鬼怪推远，打圆场道：“你是人，你是人，你超漂亮的！”
    黑鬼怪还保留自我意识，听洛西夸她漂亮，很快就不生气了。
    它坐在梳妆台前，用胭脂水粉画自己的皮：“我要把我的皮画得漂亮一点，这样才不会被别人发现……”
    黑鬼怪给自己描眉，还把缺漏的皮用丝线缝补，动作认真又温柔。
    “我是人，只要有皮，就能轮回了。这张皮好没用，居然自己掉了，还烂掉了……”
    江邈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刘宁宁女士，洛西女士。”
    她停了停，“还有这位，不知名的女士。”
    听到江邈的声音，洛西心跳一停。她好像找到救世主的落难者，扑向江邈，压低声音指着黑鬼怪问：“这是什么意思？！”
    江邈只挑重点说：“皮是自己掉的。”
    江邈看向刘宁宁：“我要出山庄，镰刀还我。”
    刘宁宁恋恋不舍地把镰刀还了回去：“你这把刀我感觉还有更厉害的招数没发挥出来哦江邈姐姐，以后再借我玩玩行吗？”
    “不行，”江邈把镰刀收进戒指里，“我要带姚珺出山庄，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两个自己小心。”
    洛西把双刀的其中一把分给了刘宁宁，“我跟你一块儿去。”
    江邈不同意：“你们一起守在这，注意安全。”
    姚珺吃了一点东西，给自己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将头发扎起来，绑了一个紧紧的马尾，再走到青楼门口。
    街角的尽头，江邈扛着一把长柄镰刀滑回来了。镰刀刀柄有一米多长，江邈像扛着一条扁担。
    姚珺身边还有一个小屁孩儿。小屁孩有刘宁宁那么大，眼睛是蓝色的。
    江邈看向小屁孩：“妞妞，可以开始找爸爸了。”
    小女孩朝江邈跑过去，咯咯笑道：“找爸爸，找爸爸！妞妞要找爸爸！”
    她的声音是典型的童音，很尖锐，笑起来铃铛似的。
    小女孩在街上一蹦一跳，两条马尾辫甩来甩去。她用尖锐的童音，唱着童谣：“找爸爸，找到爸爸……找到爸爸，把爸爸杀掉！”
    姚珺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那一瞬沸腾了：“这是什么意思？”
    江邈抬眼：“跟着她。”
    枉死山庄天色一变，狂风怒号。路边的一个竹篮筐被风吹走。四周的店铺应声关闭，孤魂鬼全都躲进了房子里。
    “找爸爸，找爸爸～我的小伙伴在哪里？快跟我一起找爸爸～”
    小女孩敲敲这间屋门，又敲敲那间屋门，“爸爸你在哪儿？！爸爸别跟妞妞玩躲猫猫呀～找爸爸～”
    她在一间官家的屋门前站住，敲了敲门：“我的小伙伴，你在哪里？快帮我一起找爸爸～”
    江邈认得那是张娣住的官家房子。
    紧闭的门嘎吱嘎吱推开，一个半透明的大头婴儿，从门缝里钻出来。大头婴儿眨着蓝色的眼睛，咯咯笑道：“妹妹妹妹，我也要找爸爸～”
    提示音：“恭喜玩家触发怪物书。”
    江邈感觉天要下雨了。
    小女孩飞快朝她跑去，把娃娃抱起来：“姐姐！我们一起找爸爸！”
    张娣追着那个大头婴儿跑了出来：“我没看错，我的女儿还在这里！”
    莫世瑞想把张娣抓回来，看到门外一个怪物都没有，站着的是江邈和姚珺，立刻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女孩和大头婴儿已经走远了，没人回答他。
    江邈扫了张娣和莫世瑞一眼：“你们最好跟着一起来。”
    狂风呼啸，黑云压城。他们四个玩家跟在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身后，小女孩身边还爬着一个咯咯笑的小婴儿。
    “找爸爸～找爸爸～爸爸在哪里？爸爸出去了！”
    小女孩每家每户都敲敲门：“这里有我们的同伴吗？这里有要找爸爸的小朋友吗？”
    在一间烧焦的屋子旁边，又一个大头婴儿从屋子里爬了出来：“我也要找爸爸～！”
    江邈收回自己的眼神，看向那间烧焦的农舍——吴敏霞住的屋子。
    烧毁最严重的房间在主卧的侧室。她记得所有屋舍都是一间的，什么时候多了一间？
    结合莫世瑞出现在张娣家里，嗯，秀人二次分配。
    江邈不关心其他玩家，没打听过其他玩家的下落，对他们的遭遇全然不知。这间屋子烧毁了，再联想昨天洛西兵变。
    这是杨阳或者何妮住的房间，吴敏霞多半跟怪物走了。
    江邈快速地朝屋子里滑去。狭窄的木板床被烧得黑糊糊的，床上黑焦的边缘构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
    怪物把他当成所有物，带不走的时候就祭天了。还是在睡梦中被祭天的。
    江邈视力很好，在那一堆可燃物里看到全无损伤的印章。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捡到无主的【领导印章】，对怪物盖下印章，可以操控怪物。只要你想，怪物必须服从！”
    江邈放出绳索，将印章收走。
    她知道死的玩家是谁了，很冷淡地说了一句：“阿门，愿你在地狱过得好。”
    江邈走出吴敏霞屋子的时候，山庄门口聚集了一大批半透明的大头婴儿。它们在小女孩的带领下，统一发出咯咯的笑声。
    “找爸爸！找爸爸！”
    小女孩一点一点把山庄大门推开：“找到爸爸，把爸爸——”
    她的声音跟无数大头婴儿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陡然超分贝失真：“——杀掉！”
    第48章 枉死山庄22   暴打僵尸！
    “找爸爸～找爸爸～”
    小女孩一蹦一跳的, 带着大批大头婴儿，在盘山路上行走。这条路是黄泥路，没有路灯, 伸手不见五指。越是脱离山庄，几个玩家就越是感觉不对劲。
    太阴森了。
    慢慢的，四周起了白雾。小女孩的声音飘荡在白雾里, 像一串串鬼音。
    “咯咯咯, 爸爸在哪里？”
    “找爸爸，找爸爸……找到爸爸，把爸爸杀掉！”
    “咚！”
    “爸爸在哪里？”
    “咚！”
    “咚！咚！咚。”
    在发白的雾里，隐约有很多蓝色的鬼火凝视着她们。
    “那些是鬼火吗？”莫世瑞忍不住问。
    没人回答他。
    张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姚珺没回答，江邈也不说话，莫世瑞总觉得有些尴尬。
    小女孩一头扎进雾里, 越走越深。
    江邈忽然停了下来：“妞妞，爸爸在哪里？”
    小女孩朝周围挥手, 咯咯笑道：“爸爸就在这里啊, 这里有好多好多爸爸哟！”
    小女孩和附近的大头婴儿, 用闪着蓝色亮光的眼睛看向江邈，“你们看不到爸爸吗？”
    江邈感觉到迎面有细微的空气流动。她摁紧了手里的镰刀, 猛地画圆一划！
    镰刀破开白雾，撕开一道澄澈的间隙。
    在这道间隙里，围在她们身边, 无数具两米多高的僵尸怪，正低头看着她们。
    怪物举直双手，十几厘米的指甲快划到她们脸上了。它们的皮肤皲裂，脸上满是褶子, 还长满了绿毛。眼睛跟小女孩一样是蓝色的，干燥的薄唇下是参差不齐的发黄马牙。
    每个僵尸怪身上都挂了一个大头婴儿。大头婴儿或抱着怪物的腿，或爬在怪物肩上。
    它们对僵尸怪又拖又拽，揪耳朵加戳眼睛，一直给僵尸怪使绊子。但僵尸怪动作幅度有限，完全摸不到它们。
    “找到爸爸了！”
    提示音：“恭喜玩家触发怪物书。”
    僵尸们集体扑杀玩家！
    江邈刀光一闪，侧身狂躲！
    她手腕上的绳索朝最近的僵尸怪脚边绑去！前面的怪物被她绊倒，僵尸群多米诺骨牌轰塌似的，朝中间的玩家轰烈倒来！
    莫世瑞喊了一句“卧槽”，跳着脚躲开。
    江邈捞起姚珺的腰，滑板凌空滑到半空中。滑板一头击中扑向她们的僵尸怪的脸，再停在一具僵尸身上。
    直径三米内的僵尸怪物都倒了，三米之外的僵尸还伫立着。
    江邈以为僵尸怪只能做出“跳”这个动作，光顾着还伫立的僵尸。谁知，她滑板底下的僵尸怪长臂一弯，锐利的指甲挠向她的脚踝！
    她差点被拽倒，拿出电锯砍断怪物的手，顺手把沾满绿色粘液的电锯丢给姚珺。
    “只能当普通电锯用，拿去防御。”
    姚珺立马接过，用电锯砍附近的僵尸。
    僵尸怪身体高大，力道野蛮，但动作很僵硬，行动非常不灵活。它们攻击人的招数就是用指甲挠，外加用嘴啃咬。
    莫世瑞手里一把扫把，张娣手里一把拖把。他们拼了老命，把附近的怪物赶远。可惜收效甚微，两人被僵尸怪撕咬，身上多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血痕还越来越多。
    “没用，根本没用！”莫世瑞朝江邈大喊，“我们对他们的物理攻击无效！”
    一开始还能对怪物造成损伤，后面就光被怪物摁着咬了！
    江邈长镰刀猛地一挥！劲霸的罡风把周围一片僵尸怪双腿横截！
    整整齐齐！怪物倒下一片！
    大头婴儿在倒地不起的僵尸怪身上爬来爬去。
    “爸爸要死了，爸爸没命了！嘻嘻！我们要找下一个爸爸！”
    莫世瑞松了一口气，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卧槽，不对啊，这群僵尸是不是有后手啊？”
    无论是倒地不起的僵尸怪，还是直立的僵尸怪，脖颈一左一右开始弯动，手臂一屈一屈地活动起来，双腿也蹬来蹬去，发出咔咔的骨骼声。
    僵尸怪舒展开来之后，直接屈手，撕碎身上的大头婴儿！没有大头婴儿，僵尸怪的动作利索了不止一个纬度！
    大头婴儿哭着重新凝形，又要贴上僵尸怪。每被僵尸怪撕开一次，大头婴儿的魂体就会透明三分，不一会儿就彻底打散了。
    离江邈最近的僵尸怪，低头看了江邈一眼。
    只一眼，江邈看不清那只僵尸怪是怎么行动的，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僵尸怪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高高举起。
    怪物的手掌不断收紧。
    江邈手中的镰刀跌在地上，脸涨成猪肝色。
    他爹的！这怪物的身体素质是傅渊行级别的！这么多个傅渊行，还怎么打？！
    江邈濒临窒息，眼珠几乎崩裂出血。她模模糊糊看见，僵尸群里有只僵尸，一个手刀朝引路小女孩当头劈去！
    小女孩的脑袋凹了进去。她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僵尸们用嘴咬她，把她活活咬死了！
    前后两分钟，僵尸们收拾完大头婴儿和小女孩。
    姚珺想救江邈，举着电锯砍那个怪物！
    那只僵尸背后长眼睛一样，单手锢住姚珺的脑袋，在姚珺的额上弹指，把姚珺弹开。
    它满是沟壑的脸朝向姚珺，用混浊的声音调侃：“皇后，你不回去生孩子吗？”
    那一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僵尸脸色一变，猛地把手里的江邈丢开。
    江邈喘着粗气，稳身站在尸海里。
    她擦掉脸上的血，嘴里还叼了张沾血的空扑克牌。
    嘭一声，一只巨大的章鱼怪凌空出现！
    两秒钟时间，方圆十几里的僵尸怪全被章鱼怪碾成肉饼！
    章鱼怪分出一条触手接住了江邈，把她轻轻放在头顶上。
    绳索乖巧地把玩家捞了上来。
    江邈学着僵尸怪的动作，左右掰脖子，活动手腕手肘，骨骼也发出咔咔的响声。
    山庄外面，密密麻麻全是竖起来的棺材，跳出棺材的高大僵尸。
    江邈面无表情地说：“不可以哦，我还没感谢带路的小女孩呢。你们把她杀了，不可以哦。”
    她活动了一下，正要沿着章鱼怪的触手滑下去。
    “等等！”莫世瑞立刻喊住她，“我把我的技能给你，反正我暂时也用不了。”
    莫世瑞把一把量尺拿给江邈：“我的技能叫土木工程，可以调动附近的泥土和植物。你看过火影吗？大概跟土遁差不多。你的个人技能解锁了，能用。放在我这里只是废物而已。”
    手腕上的绳索抢过量尺，江邈就像坐了垂直过山车一样，从章鱼怪的头顶呼啸而下。
    迎面好几个僵尸怪杀来。
    章鱼怪清理掉她前进道路上的僵尸群，给她开路。
    姚珺揪心起来：“不能等着她救，得帮忙。”
    章鱼怪的脑壳太高了，他们山高皇帝远的，安全是很安全，可惜跟个摆设一样。
    莫世瑞说了一句废话文学：“这座山里边全是僵尸，一只一只杀过去杀不完的，最有用的办法是找到怪物的弱点……”
    姚珺没听他的，整个人趴在怪物身上，大声说：“章鱼，你看到对面那个光秃秃的山坳坳了吗？我们试试把那座山弄倒，做个泥石流出来！至少把僵尸埋起来，给江邈铺路！”
    江邈一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对上死神镰刀，这群僵尸怪完全没有退让的想法——它们的数量太多了，绝对占优势。
    僵尸们锲而不舍地在地上狂跳，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江邈一愣。这种“咚咚”声有频率，它们在呼救。
    眼前这一大片僵尸兵团，应该只是前哨！
    江邈滑了个圈，很随意地把附近的僵尸怪收割干净。
    被杀掉的僵尸会自动收进黑色的棺材里，棺材会埋进土里。同时，无数新棺材从地里钻出来，僵尸再从棺材里跳出来。
    地面忽然一裂。
    “江邈躲开！”姚珺扑到前面大喊！
    轰隆轰隆几声，附近的山坳被巨石砸倒，倾泻而下的泥流，朝江邈和僵尸们疯狂卷来！
    汹涌的泥流瞬间把战场推洗得一干二净，还扬起几米高的泥墙！
    江邈不见痕迹。
    “江邈！”
    一座黄泥古堡在滚动的泥沙里矗立而起。江邈站在泥堡里，凌然看着脚底翻滚的泥沙——僵尸和棺材在泥沙里乱转。
    姚珺瞬间松了一口气，大声对章鱼说：“好的乖宝，你现在不用打僵尸了，用你的触手，把倾泻的泥流卷几圈！快！别让泥流停下来！我们趁这个机会把僵尸埋了！别让它们妨碍江邈！”
    章鱼怪照做。
    江邈忽然听到了地心深处传来的深邃的“咚咚”声。
    来了。
    真正的幕后来了。
    姚珺也听到这种声音了，整个人冷了下来。
    ——还有boss。
    江邈扬起手，面无表情地朝姚珺做了个手势。
    姚珺大声说：“章鱼宝宝，现在我们撤退，到附近坚实的山上去。”
    姚珺看了一圈，找到了适合的位置：“宝宝，我们到江邈身后去，快！”
    章鱼很听她的话，挪动着触手就把巨大的身躯移倒江邈身后。
    江邈盯着眼前平缓的黄泥地面。
    雾气早就散开了，天际吐出一点黄白色的微光。
    “咚！！！咚！！！咚！！！”
    平缓的地面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黑色棺材一角从地面下跳了出来。这口棺材上有繁复的金色花纹，跟其他棺材不一样。
    终于，三米多高的棺材，完整从泥地里跳出来。
    棺材立在平地上。
    一只青灰色的手推开棺材板，一个比刚刚的僵尸怪稍微大一点的僵尸人，睁开蓝色的眼睛。
    跟其他僵尸怪相比，他身上几乎没有绿毛，脸上也没有皲裂的皱纹，容貌算得上清秀。
    江邈纳闷了一瞬。
    她以为这只僵尸boss会很大。
    僵尸怪锁定了江邈，举着食指，食指上窜出一簇蓝色的火苗，朝她的方向一丢。
    蓝火球无限膨胀，把她包裹了，应声爆炸！
    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法术系僵尸怪！
    第49章 枉死山庄23   怪物的弱点
    凌晨一过, 吴敏霞准时胎动。
    金吾卫把她带出枉死山庄，带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里。白天还好好的，晚上这个山洞时不时就震动一下, 吴敏霞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产了。
    她又生了一个绿毛僵尸。
    见到绿毛僵尸，吴敏霞整个人都开心起来：“我这肚子真的争气啊！”
    在现实，要生可可爱爱的男宝宝, 绝对没有这么顺利。她就是生了两个男宝的老X家的大功臣！
    吴敏霞问金吾卫：“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老公？纸公公承诺给我的轮回点券, 什么时候兑现？”
    金吾卫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夫人，现在立刻为你准备婚礼。眼下情况紧急，我们只能委屈夫人一切从简了。”
    “嗐，我很好说话的，”吴敏霞对夫人这个词感到非常满意，拿出当家主母的派头, “辛苦你们了。”
    金吾卫立刻在这个破旧的山洞里摆上红蜡烛，摆上红绸布。吴敏霞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很快, 她的婚礼到了。虽然跟她想象中的风光大嫁不一样, 吴敏霞的少女心依旧澎湃。
    尤其是她偷偷掀开自己的红盖头, 看到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老公时，少女心到了极点。
    *****
    江邈嘴里咬着莫世瑞的量尺, 一路奔跑。
    她脚下不断生出黄土凝造成的长城，长城跟着她奔跑的方向，闭合成一个圈, 把僵尸王围了起来。
    江邈脚踏长城，逼迫长城向僵尸怪聚拢。
    她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要帮姚珺拿到轮回的方法，不是跟怪物拼个你死我活。
    只不过, 如果没法对这只僵尸造成威慑，就没办法得到跟他们谈判的权力。
    此时，长城跟怪物直线距离约五米，长城搭出一条滑梯，拐向僵尸的所在。江邈抽出长镰刀，脚踏滑板，猛地僵尸冲去。
    必须对这只僵尸造成伤害，让他忌惮！
    江邈对僵尸王发起进攻！
    僵尸王死死盯着江邈，游刃有余的表情变成烦躁厌恶。它发出将近一百个法式，不停地对江邈发动术式：蓝色火球，冰剑攻击，技能延迟。
    这些术式，要么被江邈用技能阻挡了，要么被江邈躲了过去。
    现在这个女人冲到他面前，让他的心情跌到极点。
    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难缠？
    僵尸王板着脸，两手合十，再对成三角。汹涌的洪水以他为中心，朝江邈和江邈的黄泥长城喷泄而去。
    洪水把江邈和江邈的长城推翻！
    僵尸王踩在浮起的棺材上，勾起一个笑。
    然而，下一秒江邈就从水里爬了起来，还用滑板在水面上冲浪，举镰刀朝僵尸王刺去！
    江邈对僵尸王发起进攻！
    土做的长城围墙变成木做的，吸纳滔滔洪水，没一会儿，水就被木头吸干了。江邈看上去在水面上冲浪，实际上是在木条上滑动。
    僵尸王：“…………”
    僵尸王感觉有些憋屈，使出火球，一把火烧了木头围墙！
    江邈的围墙立刻变回黄土围墙。墙上还多了排水口，把围墙里的火熄灭！
    她已经摸到僵尸王的身后了。凌空一跃，朝僵尸王的后背袭击！
    一击必杀！
    僵尸王第一次被人摸到身侧，立刻要发怒，额头却被什么东西摁了一下。
    江邈完全不给他发怒的机会，镰刀勾着僵尸王的脖子，绳索拿着【领导印章】又在怪物的脸上摁了好几下。
    确定怪物脸上多了一串印章，江邈才慢悠悠地开口：“谈谈？”
    暴戾拒绝的话落在嘴边，僵尸王一张嘴，却是恭顺温婉的话语：“好的母亲。”
    僵尸王：“……？”
    刚把僵尸王劫持住，咚咚声便紧锣密鼓地响了起来。一大群僵尸从半空中跳出来，站在江邈周围，死死盯着她。
    附近的山上立着数不清的棺材和灰青色的僵尸。
    江邈面不改色：“我要生育过的玩家能正常进入轮回。”
    她只给出了要求，不在意的方法。不管怪物使用什么方法，她只要结果。
    僵尸怪们表情不满，咚咚咚原地跳跃，被江邈抓住的僵尸王抬起眼：“闭脚，对母亲要恭敬。不能在母亲面前抖腿，再抖剁掉。”
    僵尸怪：“……”
    僵尸王：“…………？？？”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江邈这边收拾好了，姚珺一看，立刻驾驶着章鱼怪到江邈身后。玩家和怪物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巨大的章鱼怪和漫山遍野林立的无数高大僵尸。
    莫世瑞和张娣都被章鱼送下去了。姚珺低声对章鱼怪说：“宝宝，你就在我们身后，如果下面这群僵尸对我们发难，你抓住江邈和我就跑，其他人就不用管了。”
    章鱼嗷嗷了两声。
    打点好后路之后，姚珺才从章鱼怪头上下来，站在江邈身侧。
    莫世瑞站在江邈身后，跟怪物据理力争：“我要全体玩家离开枉死山庄的方法，现在就要。给我们轮回点券通关游戏。”
    僵尸王看向江邈，恭敬温顺地问：“母亲的意思是？”
    江邈没什么特别意见：“可以。”
    虽然轮回点券还有几天才上线，这群僵尸私吞了那么多，保不齐还有别的。
    僵尸王微笑着，服务态度优秀：“好的母亲大人，我们即刻为玩家准备好轮回点券，现在就放玩家离开。至于不幸遇难的玩家，枉死山庄将为他们举行盛大的丧礼仪式，丧礼规格按照最高级别的领导|人。”
    莫世瑞板着脸说：“生育过的玩家就算拿到轮回点券，也没有办法回到阳间，这件事必须解决！”
    这件事是他听姚珺提起的。
    江邈和姚珺同时看向僵尸王。
    僵尸王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母亲，请您放心，我们会为你们妥善处理这件事的。无论是否属于枉死山庄的孕人，都能如约离开这里。”
    有【领导印章】加成，谈判格外顺利。
    江邈想的却是别的。
    僵尸王对她态度友善，微笑颔首，体贴地问：“母亲，还有其他疑问吗？”
    江邈正要张口，一个穿着大红喜袍的年轻男人，带着一队伍金吾卫，穿越无数僵尸人，走到僵尸王面前。
    那是只已经顺利化形的猪妖，人模人样。
    猪妖对僵尸王俯首称臣，在僵尸王耳边密语了几句。
    江邈隔得近，探听得到猪妖在汇报枉死山庄现在的情况——这只猪妖，或者说吴敏霞的丈夫，希望僵尸出手襄助，把皇宫里的洛西赶下去当孕人。
    僵尸王没避讳江邈，直接否决了猪妖的提议：“我已经答应过母亲，会让这批玩家带着轮回点券离开。这件事不需要再提。”
    猪妖一愣，狐疑地看向江邈。
    ——母亲？？？
    跟着猪妖一起到来的，还有两个半人高的小绿毛僵尸怪，被装在大木箱子里。
    这是猪妖献给僵尸王的供品，也是僵尸王扶植猪妖开出的条件。
    僵尸王把一个继承人从箱子里拿了出来，那个继承人有七八岁小孩那样大。
    除了脸颊两边有两簇绿毛，继承人长得完全不像僵尸。跟小女孩一样，就像个普通的小男孩。
    他看到僵尸王这张脸，吓尿了，紧张地哭喊：“放开我，放开我！”
    僵尸王手中燃起蓝色的火，直接将继承人烧成灰烬。
    他把灰烬收进瓶子里，将瓶子交给江邈：“母亲，这是解决生育后玩家不能入轮回的方法，口服之后即可解除阴气入体的拘禁。”
    江邈：“……”
    在场的玩家面面相觑。
    江邈接过瓶子，转手把瓶子交给姚珺：“我不需要，你安排吧。”
    姚珺脸上的表情一红一白，最后还是接过了。
    除了装了两个小孩的大木箱，猪妖还带着一个装着吴敏霞皮的小箱子。
    江邈猜到里面装着什么，没吭声。
    僵尸王的服务态度良好，非要将玩家护送回枉死山庄，一切都很顺利。顺利轮回的方法拿到了，轮回点券也拿到了，姚珺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走在后面，姚珺偷偷低声问江邈：“你在想什么？”
    江邈看向前面的僵尸怪们，不加遮掩地说：“我在想怪物弱点。”
    这局游戏，她还没通关。
    孤魂鬼的弱点是阴界武器，但还有一个终极形态没出来。
    猪妖作为中级怪物，她接触得很少，弱点是什么，她一概不知。
    还有僵尸怪、僵尸王的弱点，她也不清楚。
    姚珺压低嗓音，对江邈说：“我知道猪妖的弱点。”
    江邈一愣：“嗯？”
    姚珺回忆起她在皇宫的经历：“那是生第一胎的时候，那个晚上，我反抗了。”
    想到这一幕，姚珺内心没有多少痛苦，更多的是释然：“我拼了命反抗，又被它抓回房间，躲到梳妆台附近。当时，它完全不敢看我……”
    姚珺皱着眉头：“我想了很久，我怀疑这群猪妖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还是猪妖。它们担心被人识破真实身份。所以害怕镜子。”
    江邈无法判断姚珺的结论，跟姚珺探讨起来：“那僵尸怪呢？”
    阴界的武器能对僵尸怪造成损伤，但这不是怪物弱点。
    姚珺习惯性反推：“它们有什么让你想不明白的点吗？”
    江邈压低声音说：“我一直疑惑的一个点是，小屁孩和继承人长大之后都很像人。一个有绿毛，一个有蓝眼睛……为什么一个是继承人，一个要被溺死……”
    这两种后代身上都有僵尸怪的特征。
    姚珺：“毕竟蓝眼睛要找出僵尸怪杀掉，僵尸怪不喜欢它们也正常。”
    江邈摇摇头：“不对，因果混淆了。蓝眼睛要杀掉僵尸，是因为僵尸抛弃蓝眼睛在先。”
    姚珺低声说：“那会不会继承了蓝眼睛的后代，没办法让它们利用？我怀疑它们能轮回的原因，就是牺牲掉继承人，像刚才那样。”
    江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一半概率生下蓝眼睛诶……这利用率太低了。
    江邈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都是僵尸和人的后代，身上都有怪物的特征，长大后都像人。如果绿毛能带僵尸轮回，蓝眼睛也能做到。”
    如果绿毛能做到，蓝眼睛不能，这跟男的阳气重，女的阴气重；男的有智慧，女的蠢之类的说法有什么区别？
    虽然很多人都习惯了这类说法，但这类说法，只是为了统治而已。
    姚珺：“蓝眼睛让僵尸行动迟缓，这是原因吗？”
    江邈：“这么说，蓝眼睛成了怪物的弱点了？可惜小女孩能力有限，杀不了僵尸。”
    姚珺忽然捏紧江邈的手，心跳得飞快。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眼睛。
    眼睛是僵尸怪的弱点。
    僵尸怪不会留下带有他弱点的继承人。
    第50章 枉死山庄24   真正的复仇
    枉死山庄的孤魂鬼, 好像意识到了它们的王朝要结束了。这群孤魂鬼埋怨不已，舍不得放过到手的秀人，又保不住抢来的秀人——于是, 凌|辱发生了。
    整个山庄的孤魂鬼聚在勾栏里，把山庄里唯二剩下的两个秀人拖到街上，一边扒掉他们的衣服, 一边对他们辱骂指责。
    江邈回到枉死山庄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两个玩家被孤魂鬼揪着，孤魂鬼放大他们身上的任何缺陷，嘲笑加辱骂 ，让他们从东安街一直游街到西安街。
    赵志刚早被折磨疯了，眼神无光；何妮还有一点反抗意识，但也都被孤魂鬼的拳头打了回去。
    莫世瑞有些愤慨：“这群人疯了吧？”
    僵尸王示意手下处理这件事，解救了两位受害人。江邈一进枉死山庄, 洛西和刘宁宁就跑到了山庄门前，异口同声地喊：“江邈！”
    洛西见到江邈身边的一大群僵尸, 立刻拿起手中的刀：“你怎么跟怪物一起？”
    “说来话长。”江邈说了这四个字, 就没下文了。
    江邈对刘宁宁说：“你可以准备回去了。”
    刘宁宁眼前一亮：“今晚能走吗？”
    江邈沉思了一会儿：“差不多吧。”
    刘宁宁比了个OK, 哒哒哒小碎步跑回青楼。
    洛西没指望从江邈嘴里探听到什么，一脸警惕地问：“事情都解决了？”
    江邈：“已经处理妥了, 我们现在就可以拿到轮回点券，通关游戏。”
    洛西一直看着江邈：“轮回点券不是要等到15天之后才上线吗？”
    没等僵尸王开口，江邈便说：“上一批玩家的。”
    她松动了脖子和肩膀, 抬眼看向洛西：“先回皇宫。”
    路上，洛西跟江邈说：“杨阳死了。”
    杨阳和吴敏霞都死了。非常讽刺的是，他们死了没多久，江邈就控制了僵尸王, 拿到了全员通关游戏的筹码。
    洛西向江邈说：“是被怪物烧死的。”
    莫世瑞有些不理解：“怪物好端端的烧死他干什么？应该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吧。他这个人干得出来。”
    江邈翻了个白眼，“当一类人把另一类人当成物件的时候。物件被杀死，不在于物件到底做错了什么，而在于主人当时的心情。”
    杨阳的主人想杀他，这就足够杨阳死了。杨阳的主人想杀杨阳，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莫世瑞负责照料何妮和赵志刚。除了他，没人会给两位一点眼神。
    玩家的技能解锁了，姚珺抓紧时间研究自己的技能。她没空悲伤，也没空纠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太肯定地问：“你确定要这样做？”
    “不然呢？”江邈打了个哈欠，“现在这样算什么复仇？”
    姚珺压低声音快速说：“我的技能是研制药品，作用范围不限制，只要是针对器官的改变都能进行。比如，我可以做一款停心药，被我下药的玩家或者怪物 ，就会停止心跳。”
    “你这个技能非常牛。”
    姚珺摇摇头：“也有缺点，大面积杀怪的时候，没办法定向偷毒。这是群体技能，自己人也有可能被反噬，一天只能做一次。”
    她主动说：“我可以下药把僵尸——”
    “你最讨厌的是它们？”
    姚珺一愣。
    “猪妖是你的。”
    顿了顿，江邈想起什么：“对了，你不用担心因为跟怪物生了孩子，回到现实之后，身体会产生变化。”
    姚珺脸色一凝，眼圈就红了。
    她给怪物生了两个孩子，身上落满了生育伤，不仅仅是妊娠纹而已。
    江邈十分笃定地说：“这个游戏的设定是死后轮回，只要拿到轮回点券，你回到的还是你原来的身体，时间线会暂停在你飞来横祸的那一刻。这个副本的伤带不出去的，看开点，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
    江邈想不到别的话可以安慰姚珺了，说完就离开。
    姚珺擦了一把眼泪，“谢谢。”
    江邈走后没多久，洛西哒哒哒跑了过来。
    洛西噼里啪啦地说：“珺珺，时间紧迫，等会儿我们可能顾不上你。你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姚珺点点头：“我不会拖后腿的。”
    洛西把珍惜的冲击炮交给姚珺，她有点舍不得，摸了摸冲击炮的外观，又下定决心说：“我现在有刀了，这个借给你。我的技能是骂人就能打炮，你拿去自保。”
    姚珺想着拒绝，洛西一把把冲击炮塞到她怀里：“骂得越狠效果越好，我们现实世界见！”
    她手里拿紧了双刀，哒哒哒又跑走了。
    张娣看到吴敏霞的人皮，终于从丧女之痛中醒来，进入了丧母之痛，一抽一抽地哭着。
    吴敏霞的技能叫做“霸道怪物爱上我”，技能物品是一只廉价的口红。
    只要抹上这只口红，亲吻了怪物或者玩家，他们就会不可控制地爱上吴敏霞，作用时间是24小时。
    现在，这只口红落到了张娣手里。
    能进S级游戏的玩家，个人技能一定非常优秀。比如吴敏霞的口红，比如杨阳的印章，还有赵志刚的相机和莫世瑞的量尺。
    只不过，技能能帮他们横扫S级以下的游戏，到底不能帮他们解决个人素质的问题。
    输了就是输了。
    这局游戏除了江邈和洛西，没有其他赢家。
    江邈推开摆放人皮画的宫殿门，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张娣。她默默看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真的觉得难过吗？”
    张娣的哭声逐渐停了下来。
    张娣背对着江邈，抬起头，眼睛里却没有眼泪。一开始她还能挤出几滴眼泪，后面就完全没有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不孝，硬逼着自己哭着，硬逼着自己回忆起妈妈的好。
    张娣好怕自己不善良：“之前你弄掉那个长得有点胖的叔叔的时候，我很想说谢谢。谢谢你帮了我，我忘记跟你道谢了。”
    江邈一拍额头，十分语塞。
    她能理解为什么张娣会被养成这种拧巴的性格：“给你妈哭完，早点离开枉死山庄。这里不安全。”
    张娣颔首，眼神钝钝的：“其他玩家下午就死……”她顿了顿，“就走吗？”
    “是啊，他们拿到轮回点券就走，你可以先走。”
    江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找回自己真正的感觉吧，别被电视剧上的亲情伦理剧骗了。找回你自己真正的感觉，不然你会后悔今天什么都没做的。”
    僵尸王的速度非常快，下午三点左右，就把事情处理妥当了。
    拿到轮回点券的玩家，立刻就选择了回程。莫世瑞和何妮是走得最快的。
    何妮把自己裹成茧，嘴里念念有词，似乎被刺激得不轻。赵志刚脑子有些痴傻了，坐在门口，神神道道吆喝着鬼语。
    没人知道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也无人在意。
    枉死山庄的大门又一次关闭。
    僵尸怪、猪妖还有孤魂鬼齐聚枉死山庄，终于松了一口气。
    “哎，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逼成这样。”
    “第一次有玩家能把僵尸老大逼出来，我真服了那个女人了。”
    “终于走了，走了好，我们还得继续——”
    山庄里的怪物忽然感到后背一凉，猛地朝一个方向看。
    江邈单脚倚在墙上，一个膝盖屈起，踩在墙壁上。她松松垮垮抱着一把长镰刀，散漫地看着对面的怪物，“废物们。”
    怪物们一惊。
    洛西一边肩上扛了一把刀，踩在大路的另一尽头，神色嚣张且跋扈：“你姑奶奶我说过要走了吗？！”
    皇宫里，姚珺站在可以俯视整个枉死山庄的走廊上。她拿稳了洛西的冲击炮，耐心地等着开始的那一刻。
    她的药已经做出来了。
    刘宁宁身姿轻巧地在枉死山庄围栏的狭窄屋檐上行走，吹了一声口哨，还笑嘻嘻地说：“江邈姐姐说我晚上就可以回去了喔。你们这群怪物能不能乖一点，不要拖到晚上再死呢？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搞基建呢。”
    她手指夹着一张扑克牌，吻了吻扑克牌上的进化版妖怪，欢快地从围墙上跳下来。
    嘭一声，刘宁宁消失在半空中。尖锐的嗓音哈哈声从地下冒出来，什么巨大的怪物要地面冒出来。
    江邈掰了掰脖子，踩在一根破土而出的恶魔舌头上。
    笑得恐怖又张扬：
    “一个不留。”
    *****
    张娣等在离开枉死山庄的必经之路上，耐心地等。
    莫世瑞和何妮出现了。
    她喊住莫世瑞，抓住莫世瑞的手，一脸呆相：“哥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何妮怕了这个鬼地方，生怕再生变节，立刻就跑了。
    莫世瑞尴尬地说：“你想干什么？！”
    他是真的急着去投胎的啊！
    张娣眼眶红红地问：“那个有点胖的叔叔之前欺负过我，我憋不住这口气，能不能帮帮我……”
    莫世瑞想到张娣遭遇的事情，赶紧推脱道：“现在游戏都过关了，你一直想着以前的事情干什么？人要向前看，这种事情没几天就忘记了。”
    张娣忽然亲了莫世瑞一下：“你是好人，能不能帮帮我？”
    莫世瑞立刻意乱情迷。他第一次发现张娣的嘴唇是那么的粉嫩红润：“帮，一定帮！”
    张娣的技能是叫家居清洁，技能物品是一块抹布。她能从抹布里拿出任何能清洁家居的工具。
    这个技能虽然看上去不高大上，意外有杀伤力。当她用工具打怪时，会封锁怪物的行动。就像以前吴敏霞打她，而她不能动一样。
    张娣用一个衣架把赵志刚勒死了。
    莫世瑞眼底全是对张娣的崇拜：“我真的太爱你了！你好有力量！”
    “爱我？”张娣用呆滞且木讷的表情说，“爱我，你愿意为了我，死在这里吗？我不想被这么多人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
    莫世瑞看着张娣，忽然胆寒起来。
    第51章 枉死山庄25   “这里是江户花园分园。……
    天是赤红色的。
    江邈在风中滑板, 从恶魔舌头的间隙中呼啸而过。
    她半边身子被僵尸的鲜绿色粘液沾湿，镰刀利落地勾向僵尸的眼睛。
    一刀下去，刀痕横在僵尸的眼球上。
    僵尸怪没被收回棺材里, 直接整个粉碎。
    在刘宁宁尖锐的笑声里，刀光剑影，鲜血溅流的声音蔓延至整片废墟。
    “嘭！嘭！”
    江邈半蹲在滑板上, 从半空中快速飞过, 一镰刀把附近的僵尸全部扫走，呲呼撂下一句话：“眼睛是他们的弱点！”
    洛西双刀插进前面僵尸的眼睛：“O了，得令！”
    江邈拐了个弯，停在洛西身后。两人背对着背。
    “太多了，杀累了，群杀招式有？”
    “我刚刚自创了一招火舞双刀！”洛西信誓旦旦地说，“我认为这是僵尸怪最厌恶的招式！”
    洛西“哈嘿！”一下, 将两把双刀横甩出去！
    短刀在空中回旋，见到僵尸怪就划开它们的眼睛。
    一条街的僵尸怪应声粉碎。双刀又飞回了洛西手里。
    洛西的笑声十分猖狂：“嘻嘻, 怎样？厉害吗？崇拜我吗？”
    江邈挥动食指“No”了几下, 淡淡一笑：“你让让, 让我露一手。”
    她举着镰刀在空中狂舞，跟着她的动作, 风声咆哮着卷起来！雷声乍现！
    废墟里的僵尸怪被卷到风圈里，江邈举起镰刀，猛地一刀砸向地面！
    地裂三尺, 裂痕划到五十几米远。
    恶魔舌头纷纷躲避，躲避不及的被殃及池鱼，被江邈收割了一茬。
    江邈单手叉腰，神气十足地看向洛西：“怎样？”
    “还行吧, ”洛西努努嘴，“也就一般般而已。 ”
    两人朝两个方向杀出去。
    “废物们！”
    “崽种们！”
    “你妈&你姑奶奶来了！”
    江邈帅不过三秒。刘宁宁在地下吼道：“江邈！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砍我！你不知道你的刀能砍我吗？！”
    江邈：“……”
    江邈回应：“什么都没做，就帮你挠痒痒而已。对了，你头大，头千万别从这里钻出来，要钻也在外面钻，里边没位置。”
    刘宁宁气急败坏地尖叫一声：“江邈！！！你个狗东西！！！我的触手长不回去了啊啊啊！！”
    大地抖了三抖。
    “聋了！”江邈摁住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姚珺用大炮打死了几个僵尸怪。因为僵尸怪能冻结玩家的技能，她一直在搞偷袭。
    江邈和洛西吸引了绝大部分战火，怪物没多少余力留心她。
    姚珺悄悄地，悄悄地从一堆尸骸里钻出来，十分机械地骂人：“祝你暴毙。”
    一轰。
    不远处的僵尸暴炸。
    姚珺打完就跑，心满意足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很快她就见到了猪妖。
    她屏气凝神，躲在附近的尸骸堆里，拿出准备好的飞针，一阵扎进猪妖的后脖子。
    针飞出去之后，她十分谨慎的，溜到别的地方暗中观察。
    针对猪妖调配出来的魔药，能在怪物的腹腔内生长出无数人形瘤子。
    这些瘤子会把猪妖吃干，最后破肚而出。
    姚珺盯着远处的“男人”，暗数三秒。
    男人尖锐地叫唤起来，他的肚子像气球剧烈膨胀！
    他瘫倒在地，疼得叫都叫不出来了，双腿狂蹬，不断抽|搐。四肢和大脑快速萎缩，只有肚子无限扩张。
    这个过程持续了两三分钟，肚皮撑不住，炸脑花一样炸开。一窝人形瘤子，早产的婴儿大小，密密麻麻蛆虫似的，流了出来。
    姚珺不忍直视：“有点子恶心……”
    一个目标ko，姚珺又悄悄地寻找下一个目标。她不动声色地，以这种方式，把猪妖全部杀死了。
    魔药还有剩余，姚珺一锅开大，赏给周围的僵尸怪。
    方圆十米内的僵尸全部倒地不起。
    她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僵尸怪，轻缓地把钥匙插进僵尸的眼睛里，一脸温柔贤淑地问：“皇后问你，觉得好玩吗？”
    姚珺把钥匙扭了几下，自问自答：“皇后觉得，很好玩。”
    刘宁宁在地下发狂，大地晃荡。
    杀到后面，怪物只剩下零星几个。她嫌无聊，进化版形态在撤了。
    江邈和洛西就开始抢怪。
    “前面那个孤魂鬼，你的还是我的。”
    ——“老规矩，猜拳吧。”
    ——“哦，我输了。”
    “嘻嘻，我上啦。”洛西欢天喜地地蹦跶着，动作浮夸、表情做作地砍死了孤魂鬼。
    江邈顺手把自己手侧的孤魂鬼砍了，被洛西抓了个正着。
    “你抢boss！”
    “没有，它跑过来让我杀的。”
    “剩下的都是我的！”洛西飞快跑走。
    这只孤魂鬼大概是最后一只孤魂鬼了。江邈把它杀掉之后，孤魂鬼的怪物书更新了。
    卡片上是一件兜帽款黑袍子。袍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江邈：“……”
    江邈把怪物放了出来。
    一件黑色袍子漂浮在她面前。
    “儿子？”江邈试探着喊了一句。
    这真的是怪物的原形？？？
    黑袍无法回答。毕竟，孤魂鬼只是缚地灵残魂的聚合物而已，根本没有实体。
    江邈兴趣缺缺地把它收了回去。
    枉死山庄败局已定，东躲西藏的僵尸王，踉踉跄跄地来到江邈跟前。
    “母，母亲……”
    跟刚刚优雅有涵养，风度翩翩，称得上僵尸王子的怪物不一样。现在的僵尸王浑身是黑色的污渍，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脚还跛了，眼睛掉了一颗——大概率是被刘宁宁的恶魔舌头吃掉的。
    他是来求和的，或者说，求饶的。
    被江邈收为己用，肯定比被江邈或者刘宁宁直接杀死强。
    江邈伸了个懒腰，扫了对面的僵尸王一眼，毫不犹豫地把他收进卡片里，翻看怪物信息。
    怪物名称：僵尸鬼
    怪物等级：S2级
    怪物简介：僵尸鬼是枉死山庄里的终极boss。僵尸王拥有法术技能，能够使出水系火系等术式，还能冻结玩家技能。
    一般的僵尸鬼没有法术技能，很少活动身体。每次活动身体，它们都要僵硬更长的时间。如无必要，它们只愿意躺在棺材里。被砍死砍伤之后，僵尸能躲进棺材里疗复，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在阴界等待超过百年，就会逐渐跟阴曹地府合为一体，沦为僵尸。僵尸鬼是人死后，由于种种原因只能一直停留在阴界的怪物。阴气太重，轮回名单上绝对不会出现它们的名字。
    大头尸鬼是僵尸怪的克星，能阻拦僵尸怪的活动。
    僵尸鬼是五鬼道里最煞的煞星，唯一能对它们进行伤害的，只有用黑鬼鬼炼化过后的武器。
    被僵尸鬼制造出来的黑鬼，怀揣着对僵尸鬼无上的恶意。（江邈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武器呢，希望这把镰刀她用得趁手）
    怪物弱点：眼睛
    看完了怪物书，江邈就把僵尸王放了出来。
    僵尸王一个趔趄，“母，母亲……”
    他的脸颊上还有江邈盖下的印章。
    原本这个印章写的是杨阳的名字，被江邈拿到了，就成了江邈的名字。
    僵尸王一脸“江邈”，低头说：“母亲……”
    这只僵尸王，有两米三长，大概比江邈高五十多公分。身材高挑的江邈，被衬托得小鸟依人。
    战场已经到尾声了，江邈将镰刀收了回去。
    她看向僵尸王，问：“为什么无法入轮回？”
    这个副本其他疑惑她都解决了，只剩下这个。
    僵尸王说：“母亲，不是所有灵魂都能准时得到轮回的机会的。”
    “你们跟那群猪一样，是身上带有罪孽的人？”
    江邈已经猜到了。畜生道的猪妖其实是被贬进畜生道的人，还没彻底转化，骨骼还是人类的12对肋骨。
    能被贬进畜生道，身上肯定有很多罪孽。跟猪妖合作的僵尸鬼，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僵尸王默然半晌，回答江邈的问题：“母亲，你如果问僵尸形成的原因。僵尸里有单纯只是运气不好的人；也有恶贯满盈不愿意去畜生道，一直滞留的人；还有连畜生道都去不了，穷凶极恶的人；最后还有，被神明诅咒的人。”
    江邈抬眼看他：“什么是被神明诅咒的人？”
    僵尸王垂下眼：“我就是被神明诅咒的人。我已经将近五千岁了，忘记自己被神明诅咒的原因了。”
    江邈看着他缺失那那只眼睛，在僵尸王的另一只眼睛上插了一刀。
    “刚刚那句话，不足以让你活到这一秒。”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僵尸王的性命。
    “只不过，你可以以尸体的状态，留在我这里。”
    江邈没把匕首拔出来，僵尸王没整个粉碎。她就这样把他收进了卡片。
    她看了黑心K上的僵尸王一眼，将所有的东西收进神的戒指。
    那三个紧扣在她手指上的黑色指环蓦然一亮。
    *****
    除了僵尸王进入休眠状态，所有怪物都被杀死了。
    刘宁宁很快就收拾好了残局。
    因为江邈，刘宁宁的头发秃了一块，刚好在头顶的位置。
    虽然头秃了，丝毫没影响刘宁宁建设枉死山庄的好心情。
    按照刘宁宁的设计，枉死山庄——现在叫江户花园分园，变成了一个开满曼陀罗华的鬼市。要划船过忘川河，才能到江户花园入口。
    刘宁宁设计这里的怪物是一种漂浮在半空里，质地像纸一样的，浑身发着绿光的鬼怪——她管这种东西叫飘飘鬼。
    “这种鬼没什么大作用，只是气氛组而已，”刘宁宁要跟江邈介绍别的怪物，“看看其他气氛组成员，登登登登！尖酸刻薄的吐槽怪，喜欢吐槽别人，还有喜欢吓唬别人的——”
    江邈打断她喷薄欲出的表现欲：“好了，到此结束。”
    刘宁宁就跑到姚珺跟前，笑眯眯地说：“江邈不听拉倒，美人姐姐，我来给你说道说道我们新一任的地府……走，我带你去参观。”
    洛西累得半死，直接坐在地面上，咯吱咯吱傻笑着。
    从刚刚到现在，她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了，粗气喘了半个多小时，还没缓过劲来。
    “江邈，我们又赢了！”
    洛西直接躺在冰凉的路上。她看着新地府漆黑的天空上的星辰：“我们赢了五鬼道，我们杀了那么多那么多金吾卫！我们赢了僵尸怪！我们好牛！”
    洛西在地面上滚来滚去：“赢了，活下来了！”
    江邈：“时间到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已经是第十五天了。
    洛西从地上爬起来，数了数手指头，“话说回来，五鬼道是哪五种鬼啊？呃，黑鬼怪、僵尸鬼、孤魂鬼……再加上蓝色眼睛和绿毛的继承人吗？”
    江邈摇了摇头：“不是。大头尸鬼和继承人一样，可以进轮回，不是五鬼道的五鬼。”
    洛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该不会还要打boss吧？”
    江邈看向忘川河外，“不用。”
    河上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牛头马面一脸惊讶地来到这里：“枉死……山庄在哪？我们来发放轮回点券。”
    “这里是江户花园，归属江邈管辖。枉死山庄已经不存于世了，轮回点券统一交给我。对了，五鬼道只剩下你们两个了，好自为之吧。”
    牛头马面：“……”
    牛头和马面是五鬼道最后的两种鬼。
    也是它们俩，漠视了僵尸窃取玩家的轮回点券，并允许僵尸和猪妖顶替入轮回。
    游戏通关之后，洛西又拿出她的拍立得，吆喝着要跟大伙儿拍照。
    “除了江邈，一个都不能少。相逢即是有缘，既然进了这个破游戏，谁知道有没有明天。让我们一起茄子！”
    姚珺和刘宁宁都很喜欢拍照，完全不抗拒，跟着洛西四处拍pose到处跑。在新地府各个地标，走走拍拍，留下自己的倩影！
    江邈对她们都无语了：“你们还要拍多久？二十分钟了，刘宁宁你不是赶着回去吗？！洛西你不是要去吃夜宵吗？！”
    刘宁宁看向照片里当背景板的江邈，慢吞吞地回答江邈：“不啊，我不赶啊……”
    “这张给我吧，”刘宁宁低声说，她把照片带走，“江邈戴个鸭舌帽还怪好看的。”
    “嘻嘻，这张她看过来了，正脸诶，”洛西笑眯眯地说，“我至今没想明白为什么她会发光，我觉得她拍起来好好看，像个神，要是更清晰一点就好了。”
    刘宁宁：“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她快发飙了，咱们闭嘴。”
    姚珺也分到了一张照片，很宝贝地收了起来：“我会想你们的。”
    “我也是，我会想你的珺珺。”
    “下次有缘再见啦，掰掰。”
    江邈一直出现在背景里。
    第52章 现实3   江邈：“我有猫了，小丑，你走……
    江邈回到了现实。
    她踩在自己的滑板上, 稳稳当当停在人行道的拐角处。
    泥头车呼啸而过，在地上划开刺耳的刹车声。
    无人伤亡。
    泥头车横在马路中央，四周的小轿车被挡路, 不耐烦地叭叭车喇叭。
    “你踏马有病，你会开车吗？！”
    “走不走？堵路中间干什么呢？！”
    江邈滑着滑板，打道回府。
    原来勤奋会致死, 出门上班会出事故。天意如此, 今日不宜上班，未来一个多月都不宜上班。
    宅家吧。
    小丑刚刚从傅渊行那儿说完狠话回来，一转身就看到江邈回家。小丑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的很精彩，还略微有点心虚。
    要是被江邈发现，他做了这种有失男子气概的事情，折损他伟岸英俊的形象。
    小丑完全没提跑到傅渊行跟前说狠话这件事：“邈邈，欢迎回来, 忘带东西了吗？”
    他很会脑补，抱着江邈不撒手, “邈邈是不是忘了带我？我知道, 我对你很重要——”
    江邈面无表情地推开小丑, 一只橘猫从她衣服里钻了出来。
    肥橘一爪子挠向小丑，夹在两人中间, 骂骂咧咧地喵喵叫。
    还好小丑躲得快，没被猫爪子挠到。
    “江邈！还说你没有背着我养猫！”
    “我陪了你那么久，生生世世都陪着你, 家猫没有野猫香？你到底有没有惦记着我的好？！你就这么不耐寂寞吗女人？！”
    “他身上有你的味道女人！”
    橘猫龇牙咧嘴，尾巴炸开，疯狂朝江邈“喵呜”，“喵呜”, “喵呜！”
    小丑讪讪一笑：“邈邈，你捡到流浪猫了啊？我家邈邈好有爱心！这只流浪猫好神奇，居然会说人话。”
    橘猫：“你才流浪猫！你到底什么品种的猫咪？！你没有饲养的人类吗？为什么要抢我的人类？！”
    小丑：“……”
    橘猫很厌恶小丑这个外来居客，一个劲儿朝小丑“喵喵喵”，气势汹汹地用头撵他。
    江邈有些头疼。
    小丑泪眼汪汪看着江邈：“邈邈，它欺负我……你要为我讨回公道……”
    橘猫又气又霸道：“女人，你只能选一个！他留我走！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卤味大猪蹄，不能同时拥有两只猫！我不允许我的人类自甘堕落当猪蹄！”
    橘猫：“一屋不容两只猫！”
    江邈用了某种不可告人的手段，把橘猫带回了现实。现在橘猫属于不在轮回记录册上的生灵。
    江邈必须做出艰难的选择了！
    江邈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很丝滑地，不假思索地对小丑说：“我有猫了，小丑，你走吧。你不能继续给我当猫了，我的猫在生气。”
    小丑：“………………”
    橘猫跳上江邈的手臂上，窝在江邈怀里甩尾巴，一脸鸡犬升天的正宫嚣张气势：“呵，你不过是江邈在路边捡回来的小野猫而已，我才是在她身边陪伴那么久的猫！”
    虽然江邈一脸愧疚，其实她完全不觉得沉重。
    江邈揉着橘猫的头，恳切地对小丑说：“我不能辜负我跟它这么多年的感情，答应了要跟它一生一世一只猫，就要做到。”
    橘猫猫仗人势：“没错！就是这样，你这个第三者不厚道，破坏我们的感情！”
    小丑：“……”
    小丑眼眶含泪，抓着江邈的手不放：“邈邈，我们真的要分开吗？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不舍吗？！”
    江邈把小丑扒拉出门口：“你一定会遇到一个爱你的白富美的，祝福你。”
    小丑站在门外，眼眶红红的：“我们真的不能再坚持一下吗？”
    江邈把门一关，掩面而去：“是我辜负了你。”
    小丑的手指利索地夹着门缝，一点点把门缝撑开。他板着俊俏的脸，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不走。”
    小丑强势地进了江邈的房子，把橘猫从江邈的怀里揪下来：“哪里来的妖孽！这是我的邈邈！”
    橘猫：“@＃&*%@＃！！！！！！”
    江邈把提示音喊出来：“喂老提，你不是说不经过我允许，没人能进来我的屋子吗？这算哪门子安全屋？！连只怪物都防不住！”
    提示音：“……”老提？？？
    提示音：“检测不到该怪物对玩家有威胁，无法触发程序进行驱逐。”
    江邈怒气蹭蹭上涨：“他对我没有威胁？！你说的是，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没人能进来！描述不符，夸大事实，虚假技能！一星好评了！”
    提示音从善如流地装傻：“恭喜玩家江邈成功通关枉死山庄副本，并收复一个副本做为个人据点。游戏特别奖励玩家江邈技能工具任意门，使用任意门，江邈可自由进入魔鬼城副本和枉死山庄副本。”
    提示音继续噼里啪啦地说：“为了表彰玩家江邈对枉死山庄做出的不可磨灭影响，游戏系统决定再额外赠送玩家江邈一冰箱豪华海鲜刺身，请玩家江邈打开冰箱，享用美味！”
    江邈：“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没脾气了？”
    橘猫发出超大的口水声：“江邈，冰箱好多好多好多鱼！”
    江邈：“？”
    江邈一扭头，只见小丑拉开冰箱门，冰箱琳琅满目，满满当当多了好多东西。
    而橘猫跳上桌子，撅着屁股把爪爪摁在冰箱上的冰镇三文鱼上，目光炯炯有神。
    他们都露出充满期待的表情。
    “邈邈！”&“江邈！！！”
    “好多好吃的！”&“你从没给我买过这种没有刺的鱼！”
    提示音心说：摆不平你，还摆不平你的猫？
    江邈把刺身和其他海鲜一一摆在桌子上。给小丑和橘猫一猫一个餐盘，再给了小丑一副刀叉。
    她分了一点三文鱼到橘猫盘里。橘猫两只后腿站在椅子上，前爪撑在桌子上，快速把鱼叼走吃掉。
    江邈笑容和蔼，摸了摸橘猫的头。
    橘猫吃到鱼，脾气非常好，眯眼笑成招财猫，还亲昵地用脸蹭了蹭江邈的手心：“喵呜喵呜。”
    江邈心中动容，挠了挠橘猫的下巴，“乖~”
    轮到小丑，江邈把鱼分到小丑盘子里，揉了揉小丑的头。
    小丑见到鱼很快乐，但江邈揉他的头的时候，这种快乐消失了。
    江邈揪着眉头，等小丑反馈：“吃呀。”
    吃完了就可以蹭蹭手，挠挠下巴了。
    小丑提醒江邈：“邈邈，我不是猫哦。”
    他指了指自己，不太肯定地说：“人，男人，可以谈恋爱的，亲亲抱抱的那种，男人。”
    “没事儿，我可以把你变成猫。等你变猫之后，我会给你绝育的，不让你制造出无数后代的，放心。”
    “……”
    小丑做不来用脸蹭江邈手的姿势。确切来说，他做得来，在别的地方别的情景，他绝对做得来。
    只是，现在让他跟在一只猫后面，学习如何做一只猫，就有点……难为情了。
    他真的做不到！
    橘猫落井下石地说：“江邈，他不是一只好猫，他不会猫呜猫呜，他也不用猫脸蹭蹭你！还是我好！”
    性感橘猫在线教学：“你这只愚蠢的猫咪，现在应该喵呜喵呜了！看我，摸一凹喵呜~”
    小丑：“…………”很惆怅呐。
    江邈没等小丑来蹭她的手，主动挠了挠小丑的下巴：“可怜的猫咪，到新家应激了，脑子傻掉了，过几天会好吗？”
    小丑：“……”
    江邈把小丑和橘猫喂养得白白胖胖的，非常幸福地到沙发上躺尸。
    橘猫摊在她肚子上，摊成一大团猫饼。小丑没抢到位置，只好枕在她的腿上。
    橘猫尾巴乱甩，小丑乱摸乱动。
    “都不准乱动！”江邈把橘猫从她肚子上揪了下去，把小丑踢走。
    橘猫的尾巴疯狂甩了起来：“猫咪就是要乱动！”
    “不许动我，随你乱动。”
    橘猫似乎渐渐接受了小丑的存在，嗅了嗅小丑身上的味道，跳到小丑头上，一屁股蹲了下来，还甩了甩尾巴。
    小丑：“……”
    “邈邈！”
    江邈打了个哈欠，扬扬手说：“累了困了，你们先培养培养感情，我要去睡一觉……”
    她不太放心地说：“你们两只，别打架哦……”
    江邈回房间睡觉。
    她醒过来的时候，小丑和橘猫不知什么时候都上床了。小丑把她抱在怀里，睡得正香。
    而橘猫窝在她头边，窝成一团，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她正要为这幅猫猫和睦的画面而感动，就发现，小丑手背多了几道新鲜的挠痕，橘猫屁股上的毛被剪了好几揪，屁股还淤紫了一块。
    江邈：“……”
    和睦是不可能和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睦的。
    第53章 现实4   不速之客x3
    到了晚上睡觉时间, 江邈下午睡了很久，预测自己大概率睡不着。
    她把客厅的灯关了，缩进沙发里, 用被子罩着头，打开笔记本电脑放猫和老鼠。
    小丑：“……”
    橘猫：“……”
    橘猫扭着猫步，哒哒哒跳进江邈怀里, 熟门熟路跟着看：“女人, 你的喜好几年都没变，我不承认那只愚蠢的东西是猫！”
    每当汤姆吃瘪的时候，江邈哈哈大笑。
    每当老鼠吃瘪的时候，橘猫喵喵大笑。
    小丑黯然神伤：“这个家还有我的位置吗？”
    他对这种动画片子不感兴趣，陪坐在江邈身边，利索地把头歪倒在江邈身上。两人一猫同时斜向沙发扶手。
    江邈：“……”
    江邈把小丑推开：“你干嘛？！”
    小丑神情悲切：“我也想被邈邈抱在怀里。”
    江邈还没说话，小丑就被橘猫一猫爪：“她是我的人类！”
    小丑：“……”
    小丑最后还是强势加入了她们, 抱着江邈的手臂一起看。
    看完猫和老鼠，看恐怖片。
    江邈和小丑都觉得这种恐怖片不恐怖, 只有橘猫瑟瑟发抖。话也不说了, 蹲在江邈怀里不停哈气, 吓傻了。
    江邈：“……”
    江邈推了推她的猫：“喂？”
    橘猫缩着两只前爪，舌头吐出来：“哈, 哈，哈，哈……”
    江邈把恐怖片关了, 再把橘猫的眼睛捂上：“两点多了，睡觉了，明天给你吃鱼。”
    “哈，哈, 哈……好的喵。”
    准备睡觉，又多了一个大问题。
    橘猫和小丑彼此都觉得，他or它应该跟江邈睡一起，并相互嫌弃对方。
    小丑：“你又不是没有猫窝，你可以睡猫窝呀。邈邈的床又不大，万一压到你怎么办？”
    橘猫：“江邈的床不大，你这一大坨猫饼最应该睡地上，不准占位置！”
    小丑哭唧唧找江邈要安慰：“邈邈……我凶不过它。”
    江邈揉了揉小丑的头，正当小丑以为自己要听到安慰的话时，江邈说：“肥橘说得对，你睡地上比较好。毕竟你是公猫，肥橘是母猫，公母授受不亲的，混在一起养，母猫吃亏。”
    小丑心肌梗塞：“邈邈！”
    “呔，不准叫我肥橘！”橘猫立刻骂骂咧咧，“我现在很性感苗条喵！”
    “得了吧，你很快就会胖了，”江邈打了个哈欠说，“懒得改口。”
    一人一猫把江邈挤在中间。江邈觉得好热。
    这才三月份，她都想开空调了。
    江邈暂时没有睡眠问题，很快就睡着了。半夜，夜深人静，小丑把她抱在怀里，想做坏事。
    直起身，一双幽绿幽绿的上挑杏眼立刻对他怒目而视：“你想对我的人类做什么？！”
    小丑：“……”
    小丑立刻卖乖。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躁动起来。奈何，一睁开眼睛又看到橘猫的幽绿双眼。
    小丑：“……”
    橘猫端坐在江邈胸口，探出脑袋，聚精会神盯着他，猫眼都不眨一下：
    “野猫，别想着染指我的人类。she is mine！为了我家人类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会一天24小时盯着你的，给我把你的猫尾巴藏好！”
    小丑：“……”
    渐渐的，江邈被橘猫挤到一边去，橘猫专门蹲在小丑身边，盯着他睡觉。
    “给你猫姥姥安分点！”
    小丑浑身不对劲，“你是不是看了恐怖片，吓得睡不着啊？”
    “…………”，橘猫一爪子挠来：“要你寡！”
    第二天江邈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样一副画面：橘猫蹲坐在小丑身边打盹，小丑眼底青黑，疯狂打哈欠，一脸生无可恋。
    江邈疑惑了：“你们两只什么时候好上了？”
    昨晚他们暗地里做了什么勾当？
    橘猫和小丑的脸上都写满了沧桑。
    江邈以为这种猫猫和谐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
    没想到，橘猫一整天都特别黏小丑，还蹲在小丑头上睡觉。
    小丑揉了揉脖子：“可爱的小猫，你能从我的头上下来吗？我的脖子要断了，真的要断了。”
    它好重啊！
    橘猫“呵呵”两声，抓着小丑的头发：“江邈由我守护！野猫，你在我的监视之下！”
    小丑：“……”
    江邈家楼下。
    傅渊行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
    他不断给自己催眠说，他是有要紧事找江邈，他不是故意拿到她的地址的。他是为了全人类的安全着想，他是为了江邈着想。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要跟小丑黑恶势力敌对！
    没错，就是这样。
    傅渊行昨天被小丑威胁了一通，跟国|安局交换了手上的情报信息，圣罗兰工会已经被国|安局收编了。
    傅渊行不做他想，立刻想跟江邈说明，小丑出现在现实世界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江邈必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最好问一问，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苏绾绾靠墙站在一边，翻了个白眼说：“老傅，你做好心理准备没有？赶紧的，我累了。”
    怎么就这么磨叽？半个小时了！
    傅渊行找到了江邈的地址，要来，苏绾绾非要跟着来。
    傅渊行脸上全无表情：“绾绾，你到底是不是江邈深柜？”
    苏绾绾：“……”
    苏绾绾疑惑了：“我爱的是男人，不是江邈。”
    “哦？”傅渊行平静的脸上写满疑窦，“可你为了江邈，拒绝了跟男人的约会。”
    “大概就是受挫者心理吧，江邈对我若即若离又冷又热，我就……单纯地想看看这个狗女人，到底对什么事情上心。”
    苏绾绾眉头揪成一团：“要你管哦。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上去了。”
    苏绾绾蹭蹭蹭踩着高跟鞋上楼了。
    傅渊行：“……”
    苏绾绾和傅渊行很快就找到了江邈的家。
    他们按下门铃，被橘猫折磨得花容憔悴的小丑，心死了一样，双眼含泪地去开门。
    “……收破烂的吗？快把这只猫带走吧，它在折磨我。”
    橘猫一爪子挠来：“你才要被抓走！嗷嗷！嗷嗷！”
    傅渊行&苏绾绾：“……？？？”
    傅渊行嘴里一个“江”字没说出口，小丑一看门口站着的是谁，立刻把门关上。
    并且对正在煎鱼的江邈说：“刚刚那个发传单的，我把他们打了一顿，我做得对吗邈邈？”
    江邈：“你为什么要打他们？”
    小丑掰了掰手指：“因为他面目可憎！”
    橘猫：“你胡说八道，门外分明又来了两只猫！你说谎，你不是只好猫！”
    傅渊行刚刚还看到小丑，苏绾绾也听到猫咪在说话。小丑把门一关，江邈家门就消失在墙壁上了。
    傅渊行左看看，右看看：“找错地方了吗？”
    苏绾绾：“是不是找错楼层了？”
    江邈家门就在他们眼前，他们鬼打墙一样，就是看不到。上下几层楼跑了七八次，都没找到江邈家。
    江邈不管小丑阻挠，要出门丢垃圾，才在楼下捡到了两个累趴的熟人。
    “哦，原来是你们啊，你们在这里干嘛？”
    对于傅渊行和苏绾绾出现在现实世界，江邈没有特别反应。
    傅渊行满血复活，谨慎又端正地说：“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顿了顿，补充道：“私下谈谈。”
    江邈：“？？？”
    “到底有什么事？”
    “我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傅渊行开门见山地说，“小丑在现实世界能使用技能，这件事很严重。”
    严重到，他十分冒失地直接过来。如果江邈不站在他这一边，小丑现在就会杀了他。小丑做得出来。
    江邈有些纳闷：“然后呢？”
    “他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极大的威胁。游戏世界已经有人在管了，目前我们已知的线索很少，我只能提醒你——”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渊行一愣。
    江邈一派平和：“你如果是来当说客让我帮忙的，不必了。你们想抓小丑就抓，抓不住被他杀了，也轮不到我管。”
    江邈有些疑惑。傅渊行居然有这种闲情雅致，关心别人的事？在她心里，他不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
    傅渊行忽然就泄气了，闷闷地说不出话。
    江邈要回去，苏绾绾喊住她：“喂江邈，难道你看不出来，傅渊行他喜欢你，他在泡你？”
    傅渊行和江邈双双一僵。
    苏绾绾慢条斯理地走到江邈跟前：“他不是在意游戏那帮人的死活，也不是关心世界大局。他昨天单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非要跟你搭上线而已。”
    傅渊行：“………………”
    江邈：“……”
    江邈扫了石化的傅渊行一眼，问苏绾绾：“许婉飘女士，你这样直白地拆他的台，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苏绾绾直说，“这件事还得摆到明面上，要不然傅渊行这辈子都没机会了。虽然我不觉得他真的能泡到你。不过嘛，人生就是体验，没必要纠结结果。”
    江邈：“……”
    傅渊行：“………………”
    苏绾绾说话很干脆：“他在追你，他想泡你，就这么简单。”
    江邈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傅渊行：“不好意思，你找别人吧。我不喜欢第一次见面就抢我东西、打我的人。”
    苏绾绾：“……”
    江邈挥挥手，走了。
    傅渊行快步跟上她，堵在她跟前，很生硬又很强硬地说：“给你打回来。”
    江邈：“……”
    他十分坚决地说：“我给你打回来，多少下都行。”
    *****
    江邈回到家里，对小丑说：“中午有客人。”
    小丑蹲在角落里画圈圈，病恹恹地问：“野男人是吗？”
    他都闻到那男人身上的那股味了，鼻子好难受。头上还顶着一只沉甸甸的猫，脖子也好难受。
    江邈丝毫不纠结：“对，野男人。”
    “那我算什么？”
    “算宠物。”
    小丑：“……”
    小丑背过身去，面对着墙生闷气：“我以为你有一点喜欢我了，你个花心大萝卜。”
    江邈打了个哈欠：“随你怎么以为。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小丑：“……”
    江邈象征性地锤了傅渊行几拳之后，傅渊行表情羞涩，非要上江邈家里做客。
    他跟苏绾绾出去买东西了，再次登门，拎着好几箱东西上来。
    傅渊行一进门，小丑就瞪他。
    两人开始互瞪。
    橘猫见到美女，开心得要死，装起良家猫来：“喵呜喵呜～”
    还用尾巴蹭苏绾绾的小腿，躺下地上露肚皮，那小表情勾人得很。
    傅渊行和小丑谁也不让谁，差点就要掰手腕了。苏绾绾和橘猫玩得开心，苏绾绾甚至想把橘猫带走。
    只有江邈一个人在厨房忙碌。
    虽然冰箱里有现成的菜，傅渊行也带了现成的菜，这群人也太自来熟了吧？！
    江邈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收拾东西。她打算给他们吃过期饺子，反正他们不知道。
    江邈的扑克牌忽然发烫。
    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洛西给她发了消息。
    【江江！我忽然想去A市旅游，你告诉我怎么去你家！】
    【你跟我加好友之后，面板能看到你的定位，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无聊想来玩，很不小心看到你的定位而已啦！】
    【哦对了，我现在已经A市机场了，你快来接我！我给你带了烤鸡！巨好吃！】
    【你不来接我我就只能睡机场了哦，我一个花季少女，很多坏人惦记的！】
    【给你比心心，爱你哦，快来接我】
    江邈：“………………”
    第54章 现实5+祀神0   江邈：“我不需要你的……
    江邈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她家来了很多人——吃饭连碗都不够。洛西人来疯且自来熟, 见到她家里这么多人，立刻捧着脸卖萌：“哇吼，你好啊帅哥！哦哦, 大帅哥你好！美女，你真美！”
    洛西扭头问江邈：“为什么你家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们都长得这么漂亮？”
    这个问题，江邈回答不出来。
    小丑和傅渊行一直在掰头。洛西和苏绾绾相互试探, 异口同声地问：“你跟江邈什么关系, 居然能上她家里？”
    默然半晌后，又同时回答。
    洛西：“队友。”
    苏绾绾：“好朋友。”
    两人立刻掂量起“队友”和“好朋友”这两个身份哪个分量重，只听江邈冷冷地说：“我没承认。”
    洛西&苏绾绾：“……”
    洛西和苏绾绾同时在心里咒骂：狗女人！
    江邈利索地把熟食菜准备好。小丑从后面抱住她，真的快疯了：“搬家吧邈邈……我抢不过猫，也抢不过别人……”
    江邈揉了揉小丑的头：“柜子里有猫罐头，等会儿陪你玩逗猫棒，乖哦。”
    小丑：“……”
    五个人一只猫, 六把椅子围在桌子旁。吃完饭之后，傅渊行舍不得走。
    小丑学橘猫赶人：“可以了吧, 已经没饭吃了。再不走, 天都要黑了。你们三个该不会想在这里留宿吧？我家邈邈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她是我的人类。”
    这都几点了？！
    橘猫扬起猫脸反驳小丑的话：“喵呜喵呜！”
    ——漂亮姐姐留下！两个臭男人走！
    傅渊行认真思考之后，说：“既然很晚了, 顺便吃完晚饭，也不是不行。”
    小丑：“……”
    苏绾绾噗呲一笑，一边捣乱一边助攻：“行了傅渊行, 放长线，钓大鱼，第一天差不多这样就够了。你可以顺便请江邈去你家吃饭！”
    江邈：“……”
    江邈怀疑许婉飘跟她有仇。
    傅渊行眼底亮了，还真照苏绾绾建议的那样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请你明天上我家吃饭，只请你一个人。”
    江邈果断拒绝，傅渊行十分失望，内心很痛苦。
    苏绾绾用手肘撞了撞傅渊行，“你都知道她家在哪了，以后经常来窜门呗。烈女怕郎缠，只要她不把你打死，你就有机会。”
    江邈：“……”许婉飘真的跟她有仇。
    傅渊行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那我们先走了。”
    小丑彪悍起来：“赶紧给我走！”
    两个麻烦终于走了，还剩下一个。小丑把目光放在洛西身上。洛西在厨房，帮忙把碗碟丢进洗碗机。
    “小妹妹，很晚了，该回家了。”
    洛西笑眯眯地说：“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认识江邈，当然要住她的家。再说了，我都给江邈洗碗当房费了，今晚肯定是跟江邈睡一起的。江邈，别想赖账！”
    江邈：“……”
    洛西要留下来，小丑就多余了。江邈原本想在外面开间房间给小丑的，再暗搓搓不让他回来。
    小丑不答应，宁肯缩在一起睡沙发，也要赖在这里，非常难缠。
    晚上临睡前，江邈出房间门喝水。
    小丑缩在明显过小的沙发上自闭。
    江邈揉了揉小丑的头，微笑着：“不好玩是吗？不好玩就回游戏吧。”
    “不回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没用，我不喜欢你。”
    “……”
    小丑过分俊俏的眉目垂了下来：“你故意把我当成猫对待，就是为了让我受不住，主动离开。”
    “我发自内心把你当宠物。”
    “你不会把人看成宠物的，”小丑满目哀愁，“邈邈都让橘猫坐椅子上吃饭了。你是故意虐我的，因为你不相信我。”
    江邈很难说清楚自己对小丑的观感。
    一方面，她跟小丑同仇敌忾；一方面，小丑和她的敌人一体两面。
    江邈：“随你怎么想。”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跟你一起玩游戏？”小丑苦涩地问。
    江邈很诚心地说：“我以后也都不会跟你一起玩游戏，你想玩就自己去玩。你是自由人。”
    小丑拦腰抱着江邈，闷声说：“我想被你拴住，请你相信我爱你。他很快要出现了，你一定会需要我的。”
    “我不需要你的爱。”江邈把小丑的手从自己身上掰开。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冰冷地说：“我只需要你忠诚。”
    绝对忠诚。
    洛西在江邈家住了一个多星期，把附近的吃喝玩乐全逛遍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短短几天，橘猫肉眼可见发胖。
    江邈担心自己被拖进游戏，照顾不了猫咪，给橘猫存了很多猫罐头还有猫粮，还教猫自己投喂自己。一个月的休假快结束时，她再一次进了游戏。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触发祀神副本。”
    *****
    江邈掉落在一艘船上。
    海浪汩汩拍打着摇摇欲坠的船体。晴空万里，烈日当空，前面有一座海岛。那个岛看起来面积挺大的，海岸线的风景很优美。
    船上不止她一个人。
    比她先来的有两男两女，恰好是两对情侣。
    一对情侣年纪稍微大一点，三十岁出头。男的叫袁文龙，女的叫蔡玉桑。男的长相周正孔武，女的娴熟温柔。
    另外一对情侣，女的叫戴先龄，男的叫罗旭。戴先龄很温婉漂亮，跟江邈年纪差不多。男的年龄稍大，也就二十五六上下。
    他们见到江邈之后，纷纷松了一口气：“终于来第五个玩家了。”
    江邈一愣。
    戴先龄主动给江邈提起：“你不知道，我们在这里飘了快一个月，还没到岛上去。方法都找遍了，就是上不了岸，一定要集齐十个玩家才能上岛。”
    这艘船破破烂烂的，随时会沉。先来的四个玩家非常担心中途沉船，都打算游泳过去了，又莫名其妙被海浪卷了回来。
    江邈到了以后，又过了三天，第六个玩家姗姗来迟。
    这次是个男玩家，叫罗智伟。罗智伟容貌周正，身形高瘦，皮肤是经典的古铜色。
    跟罗旭和袁文龙相比，罗智伟很不修边幅。胡须拉杂的，还穿着拖鞋来，有点吊儿郎当。
    又等了几天，第七第八个玩家才登场。这两个玩家，江邈都认识。
    姚珺和张娣。
    姚珺穿着一条浅蓝色的长裙，裙子完全遮住脚踝。她猛地落在船的夹板上时，差点摔倒。江邈用绳索抓住了她。
    见到江邈，姚珺登时就松了一口气：“是你啊江邈，太好了……”
    张娣没说话，看了江邈一眼，默默走到一边。
    其他玩家听到姚珺说起江邈的名字，立刻打起了精神。
    蔡玉桑：“你就是那个神级玩家？江户川的江，走字底一个貌的邈？”
    罗旭：“神级技能到底是什么？好用吗？”
    袁文龙：“你得小心点，越是高级的技能，越容易被盯上的。”
    江邈“哦”了一声。
    罗智伟哈哈大笑：“你们问那么多干嘛呢？搁这查户口呢？”
    姚珺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在游戏里很有名？”
    江邈躺在躺椅上，手臂枕在脖子后面睡大觉，脸上若有光：“我是游戏第一喷子！”
    其他人：“…………”
    都忘了她还有这个称号了。
    张娣是这里年纪最小的。戴先龄和蔡玉桑都跟她打了声招呼：“小妹妹，你一个人吗？叫什么名字？”
    张娣把自己的名字报了出去。
    戴先龄一噎：“怎么有当妈的给孩子起这种名字。妹妹，成年之后去派出所改了吧。”
    张娣说：“女帝的媂。”
    其他人：“……”
    张娣通关枉死山庄之后，就用积分把名字改了，改成张媂。她其实也想把姓氏改掉，又暂时不知道该姓什么，这才作罢。
    又过了几天，第九个玩家上线了。是个男的，白白胖胖，一脸和气。他叫张洵。
    等了好几天，最后一个玩家一直没登录。
    蔡玉桑等得有些不耐烦：“能不能喊熟人过来玩？直接凑满十个玩家。这一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袁文龙劝她：“等等吧，两个多月都等过来了。你要磨一磨耐心了。”
    蔡玉桑点点头：“也是，我的脾气的确暴躁，磨一磨也好。”
    江邈抱着鱼竿，坐在躺椅上钓鱼。鱼还没钓上来，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江江你快闪开啊！”
    洛西花容失色，从空中摔下来，准备砸中江邈。
    江邈这一多月以来，要么躺在躺椅上睡大觉，要么坐在躺椅上钓鱼。十分悠闲，一见飞来横祸，立刻躲开。
    绳索把洛西五花大绑，阻止了洛西出师未捷身先死。
    “你是最后一个玩家？”江邈一愣。
    洛西脸色惨白：“没有，我是自己来的。我看你进了副本，一直没回消息。这个副本又还有一个空缺，就自己进来了。我以为你要挂了……”
    扑克牌收进了戒指，江邈拿都没拿出来。
    “没挂，只是没空看消息而已。”
    洛西看到江邈比以前黝黑的肤色，再看到江邈手里的钓鱼竿，就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
    洛西的心情很复杂。她在外面着急得半死，江邈在游戏里还挺爽乎的，轮船度假，一边晒太阳一边钓鱼。
    提示音：“玩家满员。”
    提示音：“恭喜玩家进入S1级游戏副本祀神。前面是一个封闭的海岛，四面环海，消息十分闭塞。这个海岛叫做祀神岛，拥有10万人口。玩家需要在祀神岛上获取1000个人的信仰力量，成为神，才能通关游戏。”
    除了江邈之外，所有玩家虎躯一震：“成为神？”
    这个副本的目标是成为神？！
    袁文龙喜出望外：“获取一千个人的信仰就能成为神了？”
    罗智伟不是很相信：“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说一下之前玩家的通关率。”
    提示音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
    江邈把钓鱼竿放下，从躺椅上站起来：“之前多少人通关？”
    提示音秒答：“之前玩家的通关率为0%，暂无玩家通关。请全体玩家进入祀神岛。”
    提示音话音刚落，海面狂风大作，一个巨浪拍过来，船立马沉了。
    第55章 祀神1   获得1000个人的信仰可以飞升
    江邈艰难地在海浪里翻滚。
    耳边是刷刷的水声, 海水暗流的力度不可小觑。江邈专门学过潜泳，都无力招架，只能被海浪乱推。她一点都不能反抗, 更遑论其他人。
    有些人往下沉，有些人往上浮。
    江邈用尽全部力气，双脚快蹬, 终于浮出海面。她猛地吸了一口气, 立刻确定自己的位置，气还没换够，一个浪花立刻把她扑了下去。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隔着水和陆，绳索终于抓住了海边的树，把浑身湿透的江邈从海里拽到了地面。
    她在沙滩上翻了个身，四肢无力地爬起来。手腕上的绳索飞了出去, 在海里找人。
    海里，张洵勉强抓住了一块浮板, 他看到人就往身边抓, “喂, 这里！”
    救落水的人是很考验意志力的。失去支撑和安全感的落水者，会用力攥紧周围的一切。贸然下水救人, 很有可能被溺水的人拖死。
    张媂死死抓着张洵不放，张洵让她抓着浮板，她也不肯。张洵说：“小姑娘, 你先自己浮着哈，别抓着我，我刚刚好像看到那边还有个妹子……”
    他用力掰开张媂的手，很生猛地潜了下去。张媂缓了很久, 缓够之后，张洵已经把另外一个人拖了回来，是蔡玉桑。
    陆陆续续的，躁动的海面逐渐平息。
    罗旭扶着戴先龄上了岸，袁文龙喘着粗气也上岸了。洛西因为某种浮力，在海面上浮浮沉沉，江邈眼尖，一把子把她捞了回来。
    最后，张洵、张媂还有蔡玉桑都上来了。
    所有人都很狼狈。
    江邈找不到姚珺。看不见的东西，绳索就抓不住。绳索几次入海，什么都没捞起来。
    张洵主动说：“我觉得往东边找会比较好。”
    江邈：“为什么？”
    张洵说：“我的个人技能是做一件好事就能获取一点幸运值，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都在东边。我想救他们。”
    江邈立刻往东边跑。张洵也跟着往东边跑：“等等，带上我。”
    江邈沿着东边的礁石滩走，这里的礁石很锋利，稍微蹭上就要破皮。
    罗智伟和姚珺都被海浪冲到了礁石堆里。罗智伟膝盖撞破了，姚珺撞得后背一片红淤，脚也摔伤了。
    他们两人相互搀扶，踉踉跄跄往回走。谁知迷路了，走了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姚珺！”江邈跑了好久，终于看到他们，“这边！”
    姚珺立刻朝江邈跑去：“江邈！”
    玩家全员到齐时，已经入夜了。祀神岛上的三俩居民举着火把找到他们：“这里有落难者，快救人！”
    跟居民搭上线之后，居民发现他们是陌生人，纷纷诧异道：“你们是外面来的？”
    来救人的居民交头接耳地说：
    “天道说今天会出现十个天外飞仙，是不是就是这十个人？”
    “应该就是了吧，从海里来的，我们都不认识。”
    “那就按照天道的安排吧。”
    这些居民就喜气洋洋地对玩家们说：“你们一定是天道说的那十个天人，有仙男，也有仙女。天道让我们给你们准备四间好的屋子，给你们当神庙，说你们能引领我们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这跟游戏的设定对应上了。袁文龙疑惑：“为什么只有四间？”他们分明有十个人。
    居民回答：“不止四间，天道说北边的祈神山也是要给你们的，不过要留给能打开山的仙人。”
    提示音：“任务提示，玩家自由选择进入祀神岛神社，以此为据点，收集居民信仰。”
    玩家们恍然大悟。为了让游戏容易一些，游戏还给玩家安排了“天外飞仙”的身份，相当于艹了个人设。
    仙人这个身份更加容易获得居民的信仰。不仅如此，居民还给他们准备了“神庙”。就等他们住进去当神明指导灵了。
    居民们立刻带玩家进入祀神岛。
    路上的居民一吆喝，说天外仙人到了，家家户户都走出来凑热闹。
    岛上的居民没见过外人，都用新奇又质朴的眼光看着他们。
    江邈觉得自己好像被围观的猴子。
    当然，也有些人很享受这种情景。
    这个岛上风景很好，家家户户有田有湖，物产丰盛。祀神岛上屋子都是木头房子，休憩得很整齐，墙面刷得很干净。每间屋子都带了院子，他们在院子里养鸡养鸭。
    居民嘴里的神社，跟居民自己住的房子没什么不一样。除了门口多挂了一块牌匾：神庙。
    看到这种环境，蔡玉桑和袁文龙忽然就泄气了。蔡玉桑揉揉眉心说：“原来条件这么艰苦啊？这简直就是从零开始搞基建啊。”
    居民脸色变了：“这是好的，没有坏的。给你们的东西，哪里都是好的。”
    居民嘴里的好，单纯是完好的意思，意味着所有的东西都无缺无损。蔡玉桑想要的好，显然不只是完好。
    戴先龄安抚那个居民，摇摇头说：“谢谢婶婶伯伯给我们准备屋子，我和旭哥就住在这里好了。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居民又开心起来：“当然要喜欢，这些都是好的。你们还没到祈神山去看过呢。”
    居民给他们准备的四间神庙，东南西北各一间，全都一模一样。还跟附近居民家隔着。玩家每个地方都去看了，最后到了北面的祈神山。
    祀神岛只有祈神山光秃秃一座山。居民带着玩家到祈神山的一面石墙前，对他们说：“天道说了，谁能打开这里，谁就住在这里。”
    袁文龙和蔡玉桑抢先试了试，石墙纹丝不动。
    袁文龙：“要不用技能砸吧？”
    他拿出自己的技能武器来，一个翠绿色的玉玺，正要使用技能，立刻就被居民阻止：“天道说了，只能试一次，不行就是不行。绝对没有试一次不行，第二次就行的。”
    袁文龙有些生气，毕竟他是来当神明的，被一个居民这样指责。蔡玉桑连忙拉住他：“现在局势不明，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袁文龙这才作罢。
    除了江邈，所有人都试过了，石门毫无反应。居民把目光看向站在一边打哈欠的江邈：“轮到你了，仙女。”
    江邈不情不愿地上前：“打开了，必须住这里吗？”
    “没错，”居民肯定道，“天道是这样说的。”
    江邈皱着眉，心头一阵阴郁。
    她的手刚刚触碰到石门，手上的戒指亮了一亮，石门就打开了。石门打开之后，一条透亮的山道展现在他们面前。
    江邈：“……”
    周围的玩家看向江邈，多了一番审视的意味。
    祈神山，神级技能，说没有任何关联，谁信？
    江邈打开了石门，居民没有很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天道说了，能开启这里的仙人，要负责把这里打扫干净，每日上供上香，每日认真朝拜。”
    江邈斜了他一眼：“……就清洁工是吧？”
    居民颔首：“差不多这个意思。”
    江邈心中疑虑更甚：“你们说的天道究竟是什么？”
    那居民指了指天际，夜幕里，在白虎星宿下的天穹下，有一行竖着写的发光小字：
    十条天道铁律，其一：获得1000个人的信仰可飞升成神。
    跟提示音说得完全一样。
    他们刚到这里，谁也没留意天际写了一行小字。
    那居民说：“那就是天道，天道不可违，天道不可逆。天道有十条铁律，你们现在只能看到一条，每当触发了铁律，就能看到下一条了。”
    江邈眉心一沉。
    江邈打开了石门，接下来就好办了。玩家三两成群，各自分配到不同的神社里。
    两对情侣自然是一对一间，剩下两个男的三个女的，张洵主动跟罗智伟搭档。张娣、姚珺还有洛西彼此都认识，就住一起了。因为江邈在北边，她们要了北面的神社。
    其他人离开后，江邈进了祈神山。
    现在是晚上，神奇的是，祈神山内漫散着一层蓝绿光，仿佛白昼。
    与其说这里是山，不如说这里是个山凹。这座山内部是挖空的，构造像高瘦的盆地。江邈从石门进去，两条环山小径一左一右分岔开，在山体内绕过半圈，终点一上一下的，都落在对面的山壁上。
    对面密密麻麻全是树。
    江邈沿着其中一条小径往前走，每隔一定的距离，小径最外围都有没点燃的石宫灯。
    她走到半途，看到有个凸出来的平台。平台上摆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祭坛，祭坛正对着小径的终点。
    从树林的轮廓推测，江邈感觉对面埋着什么东西。
    她将蜥蜴人放了出来：“把这里碍事的树砍了。”
    蜥蜴人很开心地拿着斧头砍树修道。
    江邈站在祭坛后面耐心地等。五六个小时过后，祈神山现出了原形。
    祭坛对面，一座高大的神像镶嵌在山体里。
    神像跟小丑长得一模一样。
    祂如同世间所有的巨大人像一样，垂着眼皮，带着一丝冷酷和悲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江邈。
    两条小径的终点，一个抵达神像的手臂，一个抵达神像的耳朵。
    江邈抬眼看着对面的神，轻笑一声：“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第56章 祀神2   “他们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
    第二天, 袁文龙和蔡玉桑到神庙附近观察。
    岛上的居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得很稳定。除了懒汉，他们生活的物质大抵都有保障。
    这里岛民家家户户都一样, 因为过于平均，人们没有企图心和分别心，道德水平很高, 到了路不拾遗的境界。
    蔡玉桑两人跟各个居民攀谈, 收集情报和资料。越是了解，她越是觉得很不对味。
    蔡玉桑：“你发现了没？他们甚至连结婚这件事都没有。有些姑娘就一直住在母亲家，她妈妈都不着急的吗？再不嫁，这姑娘这辈子就毁了，没人要了。”
    袁文龙关注点不在这里，“对，像个原始人一样。虽然嘴上喊我们天外仙人, 实际对我们根本不忌惮，没把我们当成特殊对象, 只把我们当普通居民, 不尊重我们。”
    “如果我们不能替他们解决某些问题, 我们对他们而言就是普通人，这样是成不了神的。我真的想不明白了, 分明只是一个经济未开发区，穷成这样，还愚昧无知到这种地步。他们真的不觉得自己活得很痛苦吗？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网络, 也没有空调，还没有外卖。”
    袁文龙：“要不然，我们用技能给他们露一手。”
    袁文龙的技能叫做“纸人兵团”，手下有一大帮帮他卖命的傀儡纸人。
    他很有行动力, 当即就在神庙里表演“术法”。袁文龙用纸人给路过的居民表演西游记的故事。
    居民没看过这种故事，聚集在一起，看了之后哈哈大笑，等表演结束，他们笑呵呵地扬长而去。
    不留一片云彩。
    神庙里挂着一块红色的牌匾，上面写着信仰神社的人数，数字还是刺眼的“零”。
    袁文龙憋屈了，“到底怎么样才能成为神？你们都笑了，是不是得给我发点利息。”
    蔡玉桑稍微有些明白了：“我们不能想着为他们服务，我们要成为他们仰望的存在。我们不能跟他们一样，住一样的房子，我们要让他们妒忌甚至恐惧。”
    袁文龙：“你又打算怎么做？”
    蔡玉桑：“我读过一点市场营销心理，一定要跟其他人不一样，才能获得关注。文龙，我们先把房子修筑成真正的神社。我们需要抬高自己，贬低他们，我们要把自己包装成奢侈品。”
    袁文龙和蔡玉桑住在南边的神庙，跟他们离得比较近的神庙是东边的神庙，罗旭和戴先龄住在这里。
    戴先龄和罗旭也出来探查情况。戴先龄看到这里人的情况，很满意地说：“旭哥，他们这里的人好朴实啊。我刚刚看到两个女生住在一起，还养了孩子，也有两个男生住一起的。这里的环境好宽容，只要不烧不抢，别人都不会说什么诶。”
    罗旭一直打着哈欠，“嗯对，这里的姑娘长得都很水灵。”
    “喂，哥。”戴先龄立刻板着脸。
    罗旭笑了一下：“好啦好啦，我就看了两眼而已，还是你好看。我家仙女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这还差不多。你有通关思路吗？”
    罗旭摇了摇头：“我哪里比得上你聪明，我都听你的。不过嘛，我觉得直接制造几起事故出来，也许这些居民就有求于我们了。我们有技能，弄点地震海啸的还不简单吗？但时候我们再救他们于水火，这样他们肯定得供奉我们了吧？”
    戴先龄眉头一皱：“你怎么能这样？这样就是骗人了。骗人的人也能成神吗？”
    罗旭立刻改口：“我就随便说说而已。我听你的宝贝。”
    戴先龄也没有真正的解决思路，她忽然惊醒：“对了旭哥，我发现神庙里没有东西可以吃，我们如果要活下去，得跟他们一样，自己种地。”
    “啊？！还有这么凄惨的神？！”罗旭崩溃了。
    天大亮的时候，蜥蜴人还没将祈神山的木桩子收拾好。江邈一夜未眠，打着哈欠走出祈神山，去找洛西她们。
    这里天气很好，阳光很刺眼。
    洛西她们刚到新的场所，没适应。睡了一小会儿，就被凌晨四点的朝阳和鸡叫弄醒了。
    在城市里待久了，初来这种地方，新鲜感一过，需要面对的就是蚊虫叮咬。洛西脸上一串蚊子咬出来的大包，一脸憔悴地坐在江邈对面。
    “江江，你打算怎么成神啊？我想了一晚上，脑子快炸掉了，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成神。我觉得我还是做人好了，当神不适合我……”
    江邈：“想成神的人是不可能成神的，因为神没有欲望。”
    成神，也算是一种欲望。
    洛西打起了精神：“江江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给我说清楚。”
    江邈摇摇头，没吭声。
    姚珺也没睡好。她昨晚用技能处理好伤口，很晚才睡着。一晚上外面青蛙蟋蟀叫来叫去，扰人安宁。
    姚珺捂着发酸的脑袋，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身：“晚点，弄点针对蚊子的药好了……比如口器都断掉……”
    张媂睁眼看着江邈，平静又木讷地说：“这里没吃的。”
    江邈从戒指里拿出一些食物：“这些食物够你们吃七天了。如果要长期待在这里，你们必须自力更生，自己种地或者想别的方法。”
    江邈来，只为了提醒她们赶紧开垦种地。顺便给她们捎一点食物补给。
    她把吃的留下：“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多囤些粮食。”
    迎着和煦的眼光和微凉的风，江邈滑着滑板在岛上经过。
    这里的人很正常。
    既不会插手其他人的事，也不会给欺压他们的人好脸色。不过，这种正常很快就要消失了。
    因为，玩家是无法从这样的居民身上获得信仰的。
    只有卑微匍匐在地上，无处可去又过于恐惧的游魂，才会对着一尊石头做的雕像，悲悲戚戚地喊：“神。”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江邈没有惋惜，也没有不舍。
    张洵也出门了，他见到需要帮忙的，都搭了一把手。附近的居民认得他，说了一声“天外的仙人真好。”笑呵呵地走了。
    居民挺喜欢张洵的，觉得这个小伙子厚道，但也仅限于喜欢。无论张洵帮再多，他们没信仰他。
    张洵忙活了一个早上，刚睡醒懒觉的罗智伟把神庙的牌子拿给张洵看：“没用，你帮了十个人，信仰人数还是零。想得到人的信仰可不简单，历史上都要出一层血，外加威逼利诱。”
    张洵“嗐”了一声，无所谓地说：“没有就没有吧，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要相信好人有好报。”
    罗智伟瞅了他一眼：“胖子洵，你帮游戏NPC也长幸运值？”
    张洵摇了摇头：“莫得，只有帮玩家才有幸运值。力所能及，能帮就帮而已。”
    罗智伟思忖：原来是滥好人。
    罗智伟手插进裤兜里：“那你帮我把田里的地耕完，我先回去睡一觉。”
    他毫不客气地原道返回：“西神社就靠你打拼了，胖子洵。”
    张洵：“……”
    根据蔡玉桑的想法，袁文龙把神社翻新了。
    南边的神社焕然一新，修筑风格跟日本神社一样，前边一行红色的鸟居。路过的居民没见过这种东西，都看了几眼，才离开。
    袁文龙：“有用吗？”
    蔡玉桑：“稍微有点用，但没多大用。现在我们的信仰人数是3。这个思路是对的，只不过还差点火候。我们得继续刺激刺激他们，必须让穷人意识到自己很穷。”
    袁文龙语重心长地说：“玉桑，我都给你两次机会了，你提出的方法都不太奏效。成为别人的信仰，肯定要做出了不起的事情，还得是针对性的，针对居民目前短缺的。什么时候最需要找信仰？最恐惧的时候。现在，你听我的吧。”
    “他们没有需求。”
    “没有需求就给他们创造需求，”袁文龙说，“最简单的，如果他们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一定要寻找别人的庇护，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打算怎么办？”
    “你啊，就是太妇人之仁了，跟一群游戏NPC讲什么策略。我们一个人作为魔神，杀掉他们，一个人作为光明神，用技能拯救他们。只有这样，他们才愿意信仰我们。”
    袁文龙担心蔡玉桑接受不了，主动说：“别觉得我太残忍啊，西边那两个男的还有罗旭，肯定都是这样想的。甚至那个叫江邈的，也肯定是这样想的。这是成为神需要付出的代价，神都是孤独的。”
    蔡玉桑默然不语。
    袁文龙思索要怎么说服蔡玉桑当杀人的那个，蔡玉桑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主动说：“文龙，我跟你相互交换技能，我执掌你的玉玺操控纸人，去杀居民。你留在神社，拿着我的催眠笛子当光明之子。我们相互配合，一黑一白，争取早断拿到信仰，早点通关游戏。”
    作为最早来的人，他们在游戏等了两个多月，蔡玉桑没有耐心了。
    袁文龙立刻说：“既然你愿意，我肯定尊重你的想法。你躲好一点，不要被他们发现。”
    蔡玉桑拍了拍袁文龙的肩膀：“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我来做好了，你这么优秀的人，做这种事脏你的手。”
    为了检验这种思路对不对，蔡玉桑拿着袁文龙的玉玺，调派出纸人。她随意挑选了几个居民，将他们杀掉——还是当着其他居民的面杀掉的。
    居民没见过会杀人的纸人，一开始反应不过来，没觉得有多恐怖，上前对着干。
    后来发现打不过，终于产生了恐惧。纸人这种形象，跟恐怖产生了关联。
    纸人追着剩下的居民跑，居民们仓惶逃窜，逃到南神社里。袁文龙“玛尼玛尼哄”几下，保护了居民。
    纸人被袁文龙击退。
    居民得救了，围着袁文龙痛哭流涕地说感谢。
    他们惊魂未定，留了很长的时间，还给南神社送东西。居民们离开之后，蔡玉桑从阴影里走出来，说：“我刚刚攻击了三个居民，把16个居民赶到神社，剩下这群居民给我们提供了7个信仰。我们现在的信仰是10。转化率能有一半。”
    袁文龙笑呵呵地说：“早听我的嘛，这条思路是对的。早听我的，就不用浪费那么长时间了。”
    蔡玉桑颔首：“你说得对。”
    袁文龙：“现在的转化率还是太低了。趁着晚上的时候，你再带着纸人到外面去游荡，做得恐怖一点。我相信这7个信仰我们的居民，会带着其他居民来到南神社的。”
    第57章 祀神3   异变人
    另一边, 戴先龄的神庙前也围了一大批居民。她想给这里的居民带去现代的思想文化，从储存空间里拿出留声机和录像器，展示给这里的居民。
    居民们没见过这种新奇的玩意儿, “这个是唱歌盒子，那个是画画盒子。”
    戴先龄把珍藏的古典音乐放给居民们听。
    居民们听不懂，纷纷摇头, 嫌弃得要命：“这个唱歌盒子吵人耳朵, 不好听，我给你们唱的歌才好听。”
    戴先龄：“……”
    罗旭忽然有了思路：“先龄，我看他们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很高。你拿出相机和留声机，他们没觉得是妖魔鬼怪。他们目前拥有的农具太落后了，我的技能能帮他们耕地，带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肯定能当他们的神。”
    罗旭的技能物品是一辆卡通挖掘机。他的挖掘机能变身成铠甲勇士。
    戴先龄立刻答应说：“这样很好, 帮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应该就会供奉我们了。”
    罗旭和戴先龄用现代的知识, 帮居民们提高产量, 还帮居民们开垦荒地。居民们感恩戴德, 把他们当成救世主。
    戴先龄的神庙，信仰人数一跃到了53, 都是受惠于她的居民。
    晚上，蔡玉桑和袁文龙按照计划，出动纸人鬼兵。
    阴森的纸人再一次出现, 到每家每户家里敲门，还说要吃掉童男童女。南神社附近的居民又一次集体逃窜，哭着喊着说请求神明庇佑。
    南神社的信仰人数逼近200。
    袁文龙很满意这种局面，向他们保证道：“只要信奉我们神社, 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
    “江江！大事不好了！”洛西大喊着跑进祈神山。
    江邈正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她躺着的地方离石门不远。
    洛西见她又躺着了，两眼一抹黑：“江江，你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不知道。”江邈打了个哈欠说。
    洛西也是刚刚从张洵那边打听回来的：“南边出现了会杀人的纸人，袁文龙出面保护居民，蔡玉桑他们神社的信仰人数今早已经到了236了。另外，戴先龄他们带着附近的居民改革耕田技术，信仰人数慢慢爬到了83！”
    “哦，”江邈漫不经心地说，“所以呢？”
    洛西疯狂把她摇醒：“你这个瞌睡虫，只有我们的信仰人数是——零！零！！！你给我振作起来！”
    江邈站起来，想做出努力奋斗的样子，动了动腰肢，还是躺了回去。
    “现在时机还没到。”江邈一脸深沉。
    洛西听到这句话，头皮一紧：“……又是时机未到？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邈看向天际：“等十条天道铁律全部出现的时候。”
    洛西一脸迷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邈随口预测：“他们的动作比我想象中快，我猜再等一个月，十条天道铁律就会全部出现了。”
    洛西蹲在地上，病恹恹地说：“一个月啊？要是他们拿到1000个信仰，就原地飞升成功了，这里只剩下我们。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当神。”
    “假如他们能飞升成功，不挺好的。我们可以照搬他们的思路，慢慢攒信仰。”
    虽然，江邈并不认为这两间神庙能顺利成为神。
    目前为止，袁文龙和罗旭的思路完全没脱离江邈想到的可能。一个给糖，一个给大棒，都是常规的途径。
    可惜，常规的途径在现实中走得通，在这个副本大概率是走不通的。
    江邈不傻，知道杀人的纸人是南神社放出来的。这招贼喊捉贼，历史上已经上演过很多次了。
    “你是觉得他们这样做，没办法成神是吗？”洛西听出江邈的言外之意了。
    “你赶紧想想自己要怎样通关游戏。”
    洛西烦闷极了，“我想不到，我又不想成神。我就想当个人，跟姊妹一起玩游戏，一起活下去。”
    江邈：“……”
    江邈：“姚珺呢？”
    洛西说：“珺珺在帮附近的居民治病，她忙活起来了。”
    “张媂呢？”
    洛西努努嘴：“张妹妹跟着张洵一起出去助人为乐，她觉得当一个帮人的善良神明挺好的。”
    江邈朝洛西笑道：“所以你紧张了，因为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邈一下就猜中了洛西的想法。
    洛西整个人快凋谢了：“没错，就是这样。我真的好可怜，我脑子不好使。”
    江邈忍不住笑道：“你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白忙活一场。这么做，只打破了祀神岛的平衡。打破平衡一定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情。”
    洛西没听懂江邈话里的意思。不过，江邈这么胜券在握，她被熏陶得也不怎么着急了。
    洛西只是担心所有人都飞升了，这个副本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你有主意是吗？”
    江邈扫了洛西一眼：“你不是说，要当一个自己动脑子的高端玩家吗？”
    洛西羞涩地“嗐”了一声：“那也需要你提点两句呀江江好友。”
    江邈：“……”
    江邈：“祀神岛有10万居民，玩家只需要1000人的信仰，这个数据很不符合游戏逻辑。如果我是游戏设计者，我会制造某种事端，让居民人数急剧减少，让玩家相互争夺居民的信仰。”
    洛西巴眨巴眨眼睛：“嗯？说清楚点。”
    江邈：“……”
    江邈叹气：“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洛西：“……又卖关子！”
    洛西第一次来祈神山，四周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山墙上的巨大神像。
    神像有一张蛊惑人心的脸，好像只要被他看一眼，就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这个不是……不是你家的那个……”
    江邈一口否决：“不是我家的。”
    洛西不知道江邈跟小丑之间的关系，她猜得到江邈身份特殊。她也知道，江邈不会告诉她任何真相的。
    于是洛西不问了，转移话题说：“你挺悠闲的，这么多蜥蜴人伺候。”
    蜥蜴人在祈神山忙上忙下。
    它们帮江邈造了一间小木屋，让江邈住着舒服，还在石门外面弄了一排小木屋。最后，蜥蜴人在祈神山的山沟里，也就是神像脚边，开垦种菜、种粮食、种水果、养牲畜，忙忙碌碌。
    洛西开心地到山沟里溜达，抱着满怀的葡萄和草莓满载而归。她边走边吃：“江江，你这里风景独好，我明天还会再来的。”
    江邈：“……”
    东南两座神庙办得红红火火。
    袁文龙每天早上都在神庙前跳大神：“我是神，你们是我最挚爱的子民，我创造了你们。人是肮脏无知的，神是全能全知的。你们来到这里，是得到了我的召唤，我们注定要相见。”
    居民匍匐在地上，眼底闪烁着被洗礼的光。
    他是天道预言的天外仙男，他说的一定是真理。
    “我帮你们驱逐了怪物，那些怪物是世间最邪恶的恶魔。你们应该时刻铭记神的厚待，时刻牢记我的功勋！”
    每到晚上，蔡玉桑控制的纸人出门惹事。
    她特意将纸人做得恐怖又渗人。一开始，只要纸人出现，居民就担惊受怕。
    后来，居民渐渐胆子大了，见纸人最近没杀人了，又松懈下去。蔡玉桑便又杀了几个居民刺激他们，如此往复循环。
    有些人离开南神社周围，有些人自愿归顺南神社。
    很多南边的居民举家搬迁，搬到东边来，西边和北边的人也都有。他们都是冲着戴先龄提供的先进技术来的。
    东边变得异常拥挤。
    “我愿意归顺东神庙，只要你们替我耕田！给我那种好吃的玉米！”
    “为什么还不轮到我啊？都等那么久了，帮我耕地啊……他都排到两次了！凭什么！”
    “哎，干嘛都挤到东边，你们南边没有神庙吗？去去去，外地人！”
    “南人好讨厌好恶心，他们自己家附近出现了恶鬼，就跑来别的地方抢人家地盘！”
    “北人还有西人也是讨人厌，穷鬼，你们一个月只有五十斤大米，我们一个月有一百斤大米呢，我们还不用劳动！”
    “东人真的一股子恶臭嘴脸！大家都是祀神岛的居民，你们凭什么霸占东神庙！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戴先龄眉头紧锁，保证道：“大家不要争吵，我保证每家每户都能得到先进的技术。”
    罗旭低声跟她说：“先龄，拖拉机只能我来开，一天三百户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保证了。”
    戴先龄揉了揉眉心。
    罗旭抱着她：“你啊，多少要威严一点，别总是太好说话，也别总是帮他们把事情都做完。你要学会取舍。你这样好拿捏，他们不仅不怕你，还会踩在你头上。”
    戴先龄垂下眼：“旭哥说得对，我们不能再主动帮他们忙了。这样吧，我们做出现代农业的机器，让他们自己去耕地，自力更生。”
    罗旭沉吟：“造器械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我们需要人手收集材料。前期投入是很大的，你得忍得住他们的压力。”
    “我知道了哥。”
    戴先龄站在神庙前，提高音量对居民说：“大家先别急，神明都是爱护你们的，平等地爱护你们每一个人！现在神明出现了困难，需要你们帮忙，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
    她一呼百应。周围的居民纷纷附和：“我们支持我们的神！”
    某天傍晚，江邈滑着滑板出门。
    她感觉得到外面环境变了。这里的居民不再悠闲淡定，空气里弥散一股紧张的气息。
    不患寡而患不均。
    “得想办法搬到东边去才行。我想象不到，还有这种好事，有人帮忙耕地。一个月100斤大米，这是什么概念？”
    “东人很排外，我们过去能融入人家吗？”
    “总得先排队吧。反正，绝对不能去南边。南边的人都是神经病，我看他们被什么鬼东西迷眼睛了。”
    江邈第一次从居民口中，听到“鬼东西”这个词。
    她刚想询问，余光瞥见一道动作滑稽的人影。
    那道人影眼睛是红色的，红得滴出血来。头发一股腥臭味，手臂上长着黑色的尖刺。它猛地咬向周围行走的正常人。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触发怪物书。”
    第58章 祀神4   天道铁律
    变异人？
    这个人浑身的皮肤都是猩红色的, 牙口尖锐了很多，攻击力比一般的成年男人要强。它袭击的青年男居民被它咬断了一只耳朵，断耳求生, 找了个机会逃走了。
    路上的居民纷纷避让。
    变异人朝江邈扑来，江邈躲也不躲。它察觉到江邈比它强，转移了目标。
    江邈镰刀一勾, 把这个变异人勾了回来。
    怪物名称：变异人
    怪物等级：A级
    怪物简介：被北人抢走了东边的地, 好不容易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打又打不过，心中不忿，含泪变异！只要变异了，他就是最强的！他要报复所有人！
    江邈把变异人放开，那变异人就跑远了，去咬更弱的人。
    “呵，还懂得恃强凌弱。”
    现在还没入夜, 可见度却很低。祀神岛刮起了大风，黑云在天上翻滚。江邈滑着滑板, 拐角处见到了张媂还有张洵。
    张洵扶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男人：“老伯, 你赶紧回家吧, 要下雨了。”
    “变天了，变天了……”老伯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眼泪浑浊，“天罚要降临了，天罚要降临了……”
    张洵显然很为难：“老伯, 你别哭了，赶紧回家吧。我送你回去啊。”
    张媂看到了江邈，平静又呆滞地说了一句：“江邈。”
    江邈停在他们跟前，“天罚是什么？”
    那老伯被刺激得不轻：“天罚要降临了, 所有人都要死……没有人能逃脱。这世道回不去最初的样子了！”
    罗智伟拿着西神庙的计数牌匾，一脸懵逼地跑过来，问：“胖子洵，你做了什么？咱们神庙的信仰有俩了。”
    他穿着背心和拖鞋就跑了出来，裤腿卷到了膝盖，胡子拉碴的。
    罗智伟看到江邈之后，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仙女，刚刚耕完地，还没收拾哈哈。”
    江邈稍微点了点头。
    张洵和张媂忙活了好几天，前面一段时间无论帮了多大的忙，居民一点信仰不涨。
    最近这段时间，他偶尔帮别人一下，就会受到别人的感激。如果真的救人于水火，帮了大忙，还会额外会收到信仰。
    张洵也很疑惑：“我就跟以前一样帮忙啊，怎么会涨信仰呢？”
    江邈看向坐在街上痛哭的老伯：“因为天道变了。”
    罗智伟：“具体说说，我知道你都懂。仙女，别吝啬，你也不想我们大家都死在这里，相互搭一把手吧，我绝对不会妨碍你。”
    因为江邈在游戏里很出名，罗智伟非常愿意听从她的想法。
    江邈抬起眼，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其他玩家大概率都没意识到，这个游戏会死人。这个男人很敏锐。
    江邈不由说多了点：“我们刚来的那一天，你们都看到了，祀神岛是平均分配、共同富|裕的缩影。东南两个神庙打破了这里的平衡，一个制造了贫富差距，一个制造了阶级差异。”
    江邈看向天际，白虎星宿下，多了一行字：
    其二：人的本质是欺软怕硬，恃强凌弱，拜高踩低，弱肉强食。人可以被引导向善，也可被引导向恶。
    罗智伟也看到天道的第二条铁律，满不在乎地说：“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说的？这不就是习以为常的东西。”
    “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当差距出现的时候，人成了可挑选的商品，弱者会被欺压，强者会主动抢劫。信仰永远只发生在弱者身上，习惯被欺压的弱者得到了帮助，就会信仰你们。”
    这就是为什么张洵以前无法获得信仰，而现在可以获得信仰。
    因为以前的居民把自己跟张洵一视同仁，现在，他们意识到自己处于弱势的地位。
    罗智伟笑眯眯的：“这么说，误打误撞，东南那两间神庙帮了我们一把咯？”
    江邈摇摇头，“没有，他们只是揭露人性的丑恶而已。以前人人都一样，人性被掩盖，现在差距显现了，就考究人性善恶了。天罚要来了。”
    除了老伯，谁也不知道她具体在说些什么。
    老伯还扑在地上呜呼哀哉：“世道变了，人心回不去了……”
    罗智伟沉思道：“仙女，你说得云里雾里，我根本没听懂。按照你怎么说，如果袁文龙和罗旭的做法没办法通关游戏，你打算怎么做？”
    “那就要看你们是想成为主宰一切的神，还是想成为民间的守护神了。”
    这回，罗智伟听懂了江邈的意思：“想成为主宰一切的神，该怎么办？”
    江邈扫了他一眼：“你？做不到。”
    只有从天地诞生，从自然生长的神，才有主宰一切的能力。需要获得居民信仰才能飞升的，是民间的守护神。
    当然，永远有例外。
    江邈在周围晃荡了一圈，赶在暴雨来临之前回到了祈神山。
    这场暴雨下了整整三天，田里的庄稼毁得一干二净。很多居民储存的粮食都被没了，饿着肚子，流离失所，只能寻找精神上的寄托。
    东南神社的信仰人数很快突破了900，直逼1000。无家可归的居民纷纷拥向这两个地方。
    袁文龙利用这场暴雨蛊惑人心：“天在哭诉，天在怒吼！这里是地狱，只有信仰神，才能得到拯救！”
    居民匍匐在袁文龙脚边：“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自从得到居民的信仰，袁文龙和蔡玉桑就吃起了供奉。现在信徒们没有粮食了，他们完全没办法解决燃眉之急。
    得不到食物的居民两极分化。暴躁的开始砸南神社，温顺的越是诚恳。
    落入相同处境的还有东神社。
    罗旭和戴先龄想要制造机械的愿想，只能暂时搁置。他们调配所有力量，把信徒家里还剩下的粮食统一拿出来分配，解决了这次燃眉之急。
    只是，戴先龄帮信徒增加收成，可以。戴先龄要拿走信徒的粮食去救济，这就不可以了。
    虽然信仰东神庙的居民表面上没说什么，也愿意拿出来粮食，实际上内心颇有微词。
    “凭什么啊，我们自己家的地种出来的粮食，为什么要分给他们啊？”
    “他们平白无故就捡了大便宜，真是气死我了。那嘴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送不行，要是不开仓济灾，我们的神明要失望了。”
    暴雨一停，洛西立刻带着姚珺和张媂去抢劫江邈的粮食。
    江邈有菜，江邈有米，江邈还有很多很多水果！
    她种了有一座山的食物！
    洛西到了祈神山的时候，发现这里聚集了很多的居民。蜥蜴人之前修筑的那一排木屋，派上了大用场。
    居民一手拿走了江邈的粮食，一手在什么东西上签字画押。
    洛西：“江江，我们来领救济粮！”
    江邈打了个哈欠：“不白送，用劳动抵押。等我需要你们干苦力的时候，随传随到。想吃好点的，就干多一点。想干少点的，就吃差一点，全部按劳分配。”
    洛西一噎：“我们也要吗？”
    江邈：“一视同仁，我早就喊你们储存粮食了，你们完全忽视了我的神谕。”
    洛西：“……”
    虽然来拿江邈救济粮的居民很多，但完全没人要信仰她。
    毕竟以后都是要还的，他们吃的心安理得。
    一般都是吃不上东神社那一口的，或者不愿意去南边的，才来祈神山。
    洛西从蜥蜴人手里拿走了一袋救济粮，咬牙切齿地签下了卖身契。她要卖给江邈两天，每天八小时，一共十六个小时服务时间！
    洛西：“我还想吃有香蕉的那袋的！”
    江邈：“三天劳动，随便你吃。”
    洛西磨了磨后槽牙：“三天就三天！”
    姚珺在纸上签字画押，忽然笑了起来：“江邈，你还遵守八小时工作制啊？”
    江邈很光荣地说：“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资本家。”
    “资本家每寸毛孔都滴着血。”一言不发的张媂忽然来了一句。
    江邈：“……”
    附近的居民拿走江邈给出的救济粮，回家修葺自己的房子。因为连夜暴雨，有些人的屋顶坏掉了，有些人家里的墙面坏掉了。
    江邈也提供各种各样的工具和木桩，全部劳动抵押。她还向外销售一款艾草蚊香，可以赶走蚊虫蚂蚁，照样是劳动抵押。
    祈神山人流量大了，江邈的木桩和蚊香卖得很快。
    蔡玉桑和袁文龙私下商讨对策。
    蔡玉桑：“谁也没想到会忽然来一场大暴雨，我们的居民手里没有粮食了。你打算怎么办？”
    袁文龙眉头紧锁：“还有几十个信仰就过关了，不能功亏一篑。我打算跟居民说，这都是神的惩罚。是因为他们对神不忠诚，这才降下天罚。这是天的惩罚，无人能救他们的，一定要自己熬过去，熬不过去，就是因为信徒不虔诚。”
    唯心主义，反正没有检验核查的标准，还是由着他一张嘴定案。
    蔡玉桑：“是个好办法，现在他们都相信你。只是外面那帮暴民真的要安抚，我们得找个法子处理掉那帮暴民，留他们在这里是祸害。”
    袁文龙颔首说：“你去处理吧，正好小惩大诫。”
    蔡玉桑便派纸人处理掉暴乱的居民。她不需要这种不听管束的居民，或者说，她不需要给她惹麻烦的居民。
    她的信徒，只要向她提供供奉和信仰就好了。反正他们也只是游戏里的一串数据而已。
    暴民被残忍地杀害了——再没有敢人在南神社顶撞袁文龙。
    袁文龙很满意这种他说一不二的局面，继续给信徒洗脑：“现在这种局面都是你们造成的！神知道一切，神知道你们当中出现了叛徒，才降下这么残忍的惩罚！熬过这场惩罚的人是神明最虔诚的信仰者。这是上天对你们的磨炼，你们要克服自己的欲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挨饿，也是一种磨砺！”
    南神社冷处理了三天。蔡玉桑才意识到不对劲：“文龙，糟糕了，信仰人数在快速减少！”
    “不是很快就到1000了吗？怎么会减少？”袁文龙思来想去，“是不是信徒供奉了别的神庙？”
    “我也不知道。”蔡玉桑一直在金碧辉煌的神社里，不知道外面已经尸骸遍野。
    并不是有人抢走了他们的信徒。
    听从他们的话，老老实实挨饿经历磨砺的信徒死了。
    蔡玉桑见到神社里没粮食了，才反应过来：“文龙，我们也快没有粮食了。”
    袁文龙想也不想：“让他们再供奉。”
    蔡玉桑联想到前不久的暴雨：“我猜他们手里也没有粮食了，我们得去借。”
    “谁会借给我们？”
    蔡玉桑不做他想：“东边神社肯定不行，戴先龄开仓济民，手里应该不剩多少了。我们得往西边和北边去找。他们手上可能还有剩余的。”
    袁文龙一愣：“不如找江邈吧，她不是能打开祈神山吗？也许祈神山里面有无穷无尽的粮食和珠宝。”
    两人很快找到了江邈。
    江邈又坐在躺椅上，看蜥蜴人表演：“你们来了。”
    袁文龙一脸急切，开门见山地说：“江邈，你手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吗？我们那边的居民饿死了很多，再不救他们，全都要死了。你也不希望看到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消失吧？”
    “有，”江邈颔首，“你要多少？”
    袁文龙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干脆说道：“你有多少，我们全部都要。”
    江邈说：“可以，你打算拿什么跟我交换？”
    袁文龙一噎：“还要交换？”
    “不然白送给你们？”江邈觉得他的问题很蠢，皱眉道，“白吃白喝惯了，忘记真实世界是怎样的？”
    袁文龙快速说：“现在情况紧急，我的信徒就快饿死了——”
    “你让你的信徒别信你呗。”江邈说。
    袁文龙要生气了，蔡玉桑连忙拉住他，“哎，他只是太关心外面那群信徒而已，不怪他。你想要什么报酬，我们看看能不能接受。”
    “拿你们两个的技能物品来换。”江邈说。
    对于游戏玩家来说，技能物品就是生命。江邈直接要这个，还一次性要他们两个人的，无异于置他们于死地。
    袁文龙真生气了：“你狮子开大口。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见不得我们的信仰快1000了。”
    江邈笑笑：“那你来求我干什么？自己种地去呀。”
    蔡玉桑忍下心中的不满：“我们能给你一个技能，不能给你两个，我可以把我的催眠笛子给你。”
    “可以，我只给你1/3的粮食。”江邈利落地说。
    蔡玉桑眉角直抽：“江邈，何必欺人太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没招惹你。以后如果在游戏里再见到，还能相互帮衬。”
    江邈笑笑：“放心吧，以后我绝对不会在游戏里见到你们。”
    “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袁文龙气急败坏地说，“咱们不要她的，反正我们手里还有信徒，让他们赶紧种地。”
    “怕只怕，没等到你们种出粮食，信奉你们的那群人全都要死光。白忙活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蔡玉桑抿着唇，毅然道：“成交，三分之一的粮食换我的笛子。”
    江邈打了个响指：“蜥蜴人，帮他们把粮食送出去。”
    江邈从躺椅上站起身，语气几乎是呵斥了：“我劝你们别在我身上动歪脑筋，我有两个神级技能。要碾死你们，比你们想象中还要简单。”
    袁文龙带着粮食回到南边，南边的信徒好像见到曙光一样。
    他们匍匐在地，磕头叩谢神明的大恩大德。
    这份大恩大德是袁文龙割肉换来的，袁文龙舍不得给他们吃太好，只让他们勉强果腹。
    “你们已经通过了核验，是神明最忠诚的子民，你们活下来了。现在，你们要接受第二个考核，喝米粥。每一份粮食都来之不易，难以入口的米粥，你们是否能不动神色地喝下去。”
    被虐待已久的南神社信徒，终于得到了补给。感激之情泛滥，让袁文龙的信仰人数直接突破了1000大关，他却没有飞升。
    白虎星宿下，第三条天道铁律出现了：
    被200个人极端厌恶，信仰人数降低一倍。
    躺在椅子上看着天空的江邈，勾唇一笑。
    她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59章 祀神5   恶劣神第一次
    袁文龙很不理解, 为什么信仰人数到了1000，他还不能飞升。
    蔡玉桑铁青着脸跑进来，怒气腾腾地说：“文龙, 你把我们耗死在这里了！被居民厌恶，会降低一倍的信仰！”
    袁文龙不知道蔡玉桑在说什么，他只觉得蔡玉桑对他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 皱眉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在指责我吗？更年期了是吧？忽然对着我犟什么犟啊！”
    蔡玉桑头皮一嗡, 梗着脖子说：“你看看天道的铁律！”
    看到天边出现的发光小字时，袁文博一声国骂出口：“弔他老母！”
    蔡玉桑肠子都悔青了：“都怪你出的馊主意，杀什么人啊？现在好了，我们得了1000，也只算500，白忙活了！”
    “这件事能赖我吗？”袁文龙对着蔡玉桑吼，“还不是你自己同意的！这群人是你杀的, 关我什么事？！改改你这臭脾气，你这样还是算女人吗？！你从头到脚哪个地方算女人了？！”
    蔡玉桑反驳不来, 又觉得面子过不去, 服软道：“你别这样, 我错了还不行吗？”
    袁文龙用手掌疯狂把蔡玉桑的头摁下去，嗓门比雷声还大：“改改你这臭脾气！你们女人脾气就是臭, 就是暴躁！”
    袁文龙骂了半个小时，蔡玉桑被他骂哭，哭得稀里哗啦, 他才停下来：“哭什么哭，没见过世面，说你两句有什么好哭的？”
    蔡玉桑抹掉眼泪：“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袁文龙心中厌烦，却也不是那么焦虑。
    杀人的不是他, 他只是被信徒信仰的神而已。他为什么要承担蔡玉桑杀人的恶果？
    如果是因为蔡玉桑跟他同一间神社，那他跟蔡玉桑暂时割席，能不能不算在他头上？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想的是无论如何得保全自己。
    袁文龙感觉需要更多的信息：“好了，我们暂时不要进行下一步了，先看看天道铁律还有什么别的陷阱。为了挽回南神社的声誉，我们学东边的做法，开仓赈灾吧。”
    蔡玉桑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东边的戴先龄和罗旭也看到了这条铁律。
    罗旭微微一笑：“袁文龙阴沟里翻船了，前期攒了这么多信仰，把自己搞得像传|销头目。活该，真是报应。”
    戴先龄不喜欢罗旭在背后嚼舌根，制止道：“好了哥，我们管别人做什么？我们现在还差几十个信仰就能飞升成功，收拾收拾，准备通关游戏吧。”
    罗旭：“那些现代农业机械，你还打算继续弄吗？”
    戴先龄有些为难：“信仰我们的人没我想象中那么顺从，他们好像也只是普通人，并不是很善良，我有点不想帮他们了。”
    在戴先龄的设想里，得了好处的居民应该讴歌她的功勋。现在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群居民乍一看很淳朴，实际上也挺刁蛮跋扈的。这让戴先龄打起了退堂鼓。
    “我的小可爱怎么能被困难击倒呢？”罗旭抱着她的腰说，“你永远都是最棒的，坚定地朝着自己认为的目标前进吧。”
    戴先龄笑笑：“嗯，那我们继续带领大家种地，先度过这个难关。”
    罗旭和戴先龄带着居民一起种地，度过难关。原以为会得到居民的认可，很快就飞升了。谁知道，他们的信仰不升反降。原本快1000，直接掉到了800附近。
    “谁要你们带着我们的种地啊，种地谁不会。”
    “之前你们都帮我们耕地啊，现在为什么不帮了？我们追随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帮我们耕地啊。”
    “你们还把我们的粮食抢走了。想当好心人就自己发善心，能不能不要替别人做慈善。最后被夸奖的好人又不是我们。”
    戴先龄脸色一白。
    她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她的信仰会降。她劳心劳力为这群什么都不懂的原始人付出，却只配得到这种下场。
    被一群居民指责，戴先龄眼眶含泪地说：“如果不是我，你们的产量哪里有这么高？”
    “不就是换个种子而已，你以为我们不会吗？”居民闷声反驳，“我们种了那么多年的地了，要你指指点点怎么种地？！”
    戴先龄气得发抖。
    没人留意的是，人群中多了几个红色的变异人。变异人逮到身形弱小的就咬，猛然出现，引得人群四散。
    那个被咬的居民哭嚎着大问：“你们不是神吗？为什么不处理掉这些鬼东西？！为什么要看着我被欺负！”
    *****
    江邈打了个哈欠。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江邈要出门，提示音冷不防地响起：“夫人，你不供奉祈神山的神像吗？”
    江邈看向镶嵌在墙体里的神，老神在在地问：“我一定要供奉吗？”
    提示音：“……”
    提示音：“进入祈神山的玩家，额外的任务是每日给祈神山的神像上香，进行供奉。夫人自从进入祈神山，没有一天是给神像上香的。”
    换言之，提示音在指责她让神明饿肚子了。
    江邈“哈”了一声，懒洋洋地说：“既然是额外的任务，那有什么额外的奖励？”
    提示音：“……”
    提示音略有憋屈地说：“完成规定的任务之后，夫人可以获得——”
    “你这个奖励太不划算了，”江邈根本没听提示音把话说完，就拒绝了，“我不需要这种没什么用的奖励，所以，我也不完成任务。你们找别人去吧。”
    江邈乐滋滋地往外走。
    提示音弱弱地问了一句：“夫人不担心会有惩罚？”
    “什么惩罚？最严重的惩罚不过就是死。你觉得我害怕死吗？”
    提示音：“……”
    江邈散漫且笃定地说：“所以，其实你们根本惩罚不了我。”
    江邈将劳动者名单和设计图纸交给蜥蜴人，让蜥蜴人通知名单上的人，明天就开工动土。
    蜥蜴人说保证完成任务，嘻嘻哈哈，成群结队地跑去附近的村里通知人手。
    江邈转身回去。
    她回到自己的小屋时，闻到了一阵香味——焚香的香味。江邈循着缭绕的烟往前看，只见小径凸出来的平台上，两只蜥蜴人点燃了祭坛上的长香，正恭敬地对着神像朝拜。
    祭坛上还摆着常见的供奉品。
    江邈：“……”
    江邈冷着脸走上前，“谁让你们——”
    走近一看，蔡玉桑的催眠笛子正好从半空中落到了她手里。两只蜥蜴人双眼空洞无物，动作僵缓，显然是被催眠了。
    江邈冷冷地瞪着对面的神像。
    行啊，她不主动供奉，这尊大神还玩起了阴招了。
    在江邈身后，那两只蜥蜴人维持着伏地不起的姿势，一动不动。
    神像缓缓从缭绕的烟雾中抬起眼睛。
    祂用毫无情绪的眼神，注视着江邈：“你来了。”
    “我听到了虔诚的祈祷，是以降临。”
    江邈利索地说：“你一定是找错地方了，这里没人会向你祈祷，这里没有你的信徒。”
    祂声音虚无缥缈，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轻描淡写地落在江邈耳边：“我听到了祈祷，我知道有人向我叙说。我是神，我全知全能。”
    江邈轻笑：“你说的话，跟外面那个跳大神的一模一样。你们自称是神的，进的都是同一个传|销培训组织吧？”
    “江邈。”祂说。
    “我是神，天地之主，我创造了你，我垂怜于你。我给你了世间难得的外表，给了你不可多得的智慧，还给你了用之不竭的财富，给了你所有的爱。”
    “我问你，你愿意爱我吗？你拒绝了。所以我流放了你，让你轮回百世，让你失去你原本所拥有的一切。没有失去过的人，不会懂得珍惜，没有在人间历练过的人，不会懂爱。”
    江邈笑了一声。
    “你说你创造了我，我是你肋骨变的吗？神明大人，”她眼中夹了一丝戏谑和揶揄，“如果我是你的肋骨变的，为什么你是神，我是人？我身上不应该流着神血吗？”
    “我创造了你，你当然是人。”
    “我从没相信过你创造了我。”
    江邈一字一顿地说：“我只见过女人创造男人，没见过男人创造女人。你说你创造了我，我不相信。而我，有可能是你的母亲大人！”
    祂噎住了，默然地看着江邈。
    “我只在谎言和男人书写的虚假故事里见过，男人创造了女人。”
    江邈眼底全然没有恭敬和敬仰：“如果你能创造我，就请你再创造一个会爱你的生灵，不要执着我，否则，我只会怀疑你是虚假的神灵！”
    祂语气冷了下来：“这个世界由男人和女人构成，每个人都有注定的正缘。江邈，你跟我是匹配的，你的灵魂跟我是契合的。你不应该抗拒我。”
    “每一世，我都会来问你。每一世，你都给了我相同的答案。如今是最后一世了，你要成为永远流浪的灵魂了。”
    “我再问一次，你愿意爱我吗？”
    江邈脆生生吐出三个字：“不愿意。”
    “为什么？”对面的神像垂下眼眸，似乎在思索，却并不真的希冀江邈给出答案。
    祂透过层层叠叠的光影，居高临下地看着渺小的江邈：“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愿意爱我，我是神。”
    “想不通你就别想了，你问我愿不愿意爱你，我给出了答案，不愿意。此事了结。”
    江邈冷淡地抬起眼：“你还有别的话说吗？没有就回去，你很聒噪。”
    ”哦，”江邈想起什么，讥讽又嫌恶地说，“把你的复制品一同带走，把他带回去。”
    恶劣神有一些惋惜：“神明是高纬的灵魂，每次来访人间，我都要费一番波折。他很好，他能陪在你身边，我希望你能爱上他。”
    “不可能。”江邈平静地说。
    祂忽然轻笑一声，用缱绻而温情的声线说：“江邈，你真的让我意外，你还记得我。在人世间轮回百遍，死死生生没能消磨掉你的记忆，你还记得我。”
    江邈面无表情地看着祂。
    是啊，她记得，她通通记得。
    她记得她每一世的遭遇，她记得她承受的所有苦楚。
    她记得每次夹在时光缝隙里，一定会出现的这个恶劣又固执的神明。
    她通通记得。
    “轮回让你的灵魂淬炼得更加绚烂了，我愈发中意你了，”祂凝视着江邈，目光柔和，“江邈，爱我吧，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欲望，我喜欢你的灵魂。”
    江邈死死地盯着这尊高高在上的神像，抿着嘴唇，转身离开。
    她仰头阔步，走得飞快。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欲望的话，如果她能够有什么欲望的话！
    ——她想弑神。
    第60章 祀神6   人心不古，会遭遇天罚
    戴先龄和罗旭立刻护住周围的居民, 跟人群里的那几只变异人对打起来。
    如果江邈在的话，她就会发现，今天出现的变异人比之前那只变异人更强。
    之前的变异人只能咬下耳朵, 现在这只变异人能直接把居民的脖子咬断——可以断骨了。
    东神庙附近的居民东躲西藏，尖叫着躲避追击。躲不过的妇孺老少被几只变异人围攻，活生生被咬死。
    罗旭拿出技能跟变异人对打：“先龄, 能看到他的怪物书吗？！”
    戴先龄看到了怪物的信息, 大声喊：“这种怪物叫变异人，变异原因是被抢走了房子……而且……”
    戴先龄瞳孔一震：“他的配偶被抢走了，被其他男人抢走打断了腿，逼着生孩子。”
    怎么会这样？祀神岛不是很淳朴的地方吗？！
    罗旭的技能不能做到太精细，只能一起性把变异人和被咬得稀巴烂的居民一起打死。
    处理完变异人之后，罗旭朝戴先龄跑过去：“走，这里不安全, 我们回神庙再说！”
    他话音刚落，脚下的大地疯狂晃动起来。
    江邈刚刚走出祈神山石门, 整个祀神岛毫无预兆地晃动了几下。
    顷刻间, 好像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时间停滞了几秒。
    轰隆轰隆！石头滚动地面裂开房屋倒塌！江邈快速将蜥蜴人收了回来，她远离山壁, 从空旷的地方往北边跑去。
    来了，居然这么早就来了，比她想象得快很多。
    祀神岛地震了！
    大地摇摇晃晃。一分钟不到, 房屋倒塌，尸横遍野。周围一切染上阴暗的灰色，到处都是哭声和嚎叫声。
    有人不死心地要从废墟里挖出相爱的人；有人正艰难地从废墟里逃生；还有人仓惶躲避，紧着自己性命。
    天道铁律更新了第四条：
    人心不古, 天道会随机降下天罚，警醒世人。
    江邈滑着滑板，从支离破碎的道路上驶过。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她随手会捞一把，但一直没停留。
    “提示音，现在祀神岛的居民还剩下多少人？”
    提示音很缓慢才回复：“现在居民人数正在紧急清点当中，确切数字还没定论。根据预测，居民人数应该在8万左右。”
    也就是说，死了将近五分之一的人。
    江邈躲过飞降的木头棍子，她花了点时间才到了北边神社，见到了洛西她们。
    北神庙从门口中间劈开，门口神庙的牌匾直接被劈烂了。
    洛西、姚珺还有张媂第一次遭遇地震，惊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这里不是城市那种建筑密集的场所，又是白天，她们躲得快，没有大碍。
    地震震源在南边，北边相对比较安全，但神庙周围的屋子基本都被震塌了，没塌的也快塌了。
    可想而知南边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姚珺之前一直帮附近的居民处理病痛，每天都在用魔药系统研制新药。她做出了一种治愈骨骼和肌肉的药，帮助附近的伤患。张媂帮姚珺，两人忙得不可开交。
    洛西则跟着其他居民，从废墟里挖人。
    洛西见到江邈，眼圈一红，立刻冲到江邈怀里嚎啕大哭：“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们这边死了好多人，好多人被压在屋子底下了。好惨，这里的人好惨，腿都没有了，以后都不能走了，有些瞎了，好惨……”
    江邈环视一周，无论居民还是玩家，每个人脸上都脏兮兮的，全是那种悲壮又毫无希望的表情。
    “天罚，天罚来了……”
    “地母的神像倒塌了……”
    “天罚来了……”
    洛西抹了一把眼泪：“江江，这次的游戏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这真的是游戏吗？”
    江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许这是现实吧。”
    她揉了揉洛西的脑袋，把蜥蜴人放了出来，对蜥蜴人说：“在空旷的地方搭临时居所。这次天罚还没有结束，这才刚刚开始，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江邈看向洛西：“你最好跟我一起到南边去看看。”
    穿越南北需要两个多小时，如无必要，她们很少会跑到其他玩家的地盘。
    洛西不理解：“为什么？我不帮这里的人吗？”
    江邈看向周围：“这里有蜥蜴人，还有姚珺，张媂也在，你跟我到其他地方看看。”
    祀神岛并不是只有北边。
    虽然分了东南西北四个阵营，但很明显，整个祀神岛是一体的。
    洛西和江邈到南边去。路上遇到需要帮忙的居民，她们都会帮一把，再不济告诉他们祈神山有救济粮。
    即使是这种天灾人祸，大难当前，也会有欺负弱小的事情发生。比如，仗着自己年轻气盛，抢走老妇人粮食的男人。
    江邈习以为常。洛西愤愤不平，好几次停下来，动手修理那些不讲规矩的人。
    除了不受规矩的男人，洛西见到变异人，同样直接拿出冲击炮杀掉。
    “干你丫的鳖孙的二百五！江江，好像从某个节点开始，居民里就出现了这种猩红色皮肤的人，会咬人，跟丧尸一样。不过没有传染性。”
    洛西处理变异人已经很上手了。一炮一个。
    听到洛西说“没有传染性”，江邈觉得，大概应该可能……还是会出现传染性。
    江邈翻看这只变异人的尸体，变异原因是家里田地被抢了，三个女儿都被男人抓走了卖掉。
    她最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或者说，正在上演了。
    两人还没到南边，走到西边的时候，张洵和罗智伟同样在帮忙处理灾情。见到她们，罗智伟立刻说：“仙女，你要到南边去吗？”
    江邈“嗯”了一声。
    ……罗智伟很锲而不舍喊她仙女。
    洛西不懂：“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南边的？”
    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样，罗智伟对着江邈依旧笑眯眯的，似乎根本不关心这里居民的死活：
    “你们肯定不是来找我们的，要么就去东边，要么就去南边。这条路是去南边的。”
    罗智伟把卷起来的裤腿掰扯下去，随手从沟里掬了一捧水洗洗脸。他很自来熟地说：“仙女，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我也想去南边。”
    张洵纳闷：“你不是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助附近的居民重建，正好可以攒攒信仰。”
    “现在最重要的调查天灾发生的原因，”罗智伟铁着心跟江邈跑，“这里有你就够了胖子洵，古德拜。”
    张洵：“……”
    现在地震还没停，余震不断。这个时候往震源中心走很危险，随时会被余震余波殃及。
    江邈她们走走停停，时不时需要停下来躲避余震。
    越是往南和东走，越是满目疮痍。洛西看到这种景致，忍不住又哭了。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北边和西边还有人，至少还是有秩序的。南边就像个尸骸堆一样，路上见不到多少活人，都是成堆成堆的尸体。
    这里甚至没有人从废墟下面挖人救人。
    洛西捂着嘴巴，豆大的眼泪浸润在浅褐色的杏核眼珠里。
    江邈目标明确，直接朝南神社走。
    其余房子都倒塌了，唯独南神社还屹立着。南神社依旧豪气富贵，外头挂着的小牌匾上，信仰数字降到了253。
    附近还活着的居民全都汇聚到了这里。他们衣衫褴褛，匍匐在地，眼底却流露出找到真理的光。
    “神，是神保佑了我们！”
    “我们还活着，不虔诚的信徒已经死去了，神庇护了我们！”
    袁文龙站在高台，有些焦虑又底气十足地说：“是我庇佑了你们，你们才能躲过这场灾劫！我是神，万物之主！”
    “神明赐福！”
    洛西头皮发麻，试图拉附近一个居民起来：“你醒醒，他不是神，这个世间没有神！他只是在蛊惑人心，只是在利用你们而已！”
    那信徒见到洛西不跪，立刻对洛西怒目圆睁：“你居然敢忤逆神？”
    ……洛西愣住了。
    信徒试图把洛西拉下来，让洛西跟着一起跪下：“见到神明，你怎么能不跪下磕头？我们都是迷茫的，都是渺小卑微的，只有神明才是强大的！忤逆神是会遭天谴的，你快跪下！神要是听到你的出言不逊，一定会修理你的。”
    洛西被她气得半死，还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憋屈感：“你要当奴隶你就自己去当，别拉着我一起！你的神明根本就是个骗子！”
    “你根本不懂他的好，神明与我们同在，神明拥有超自然的力量！”
    周围的信徒一拥而上，上前围攻洛西。
    台上的袁文龙见了，脸上浮现淡然的笑。
    洛西从信徒堆里挣脱出来，红着眼睛跑向江邈：“他们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要上这种当！”
    江邈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不应该这样问。你应该问，有多少人不会上这种当。袁文龙的做法跟销售推销是一致的，他在售卖自己是神。只要人内心有欲望，他们就会上当。只要他推销了，就一定会有人上当。”
    江邈看着洛西，缓声说：“万物皆有缝隙，所谓的人心其实是个筛子。”
    洛西一噎。
    洛西显然接受不了这种情况，哭了又哭：“江江，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吗？”
    江邈摇了摇头，“不是。”
    她想要给洛西看的，还没上演。
    袁文龙不屑于江邈她们的到来，继续给信徒洗脑说：“现在有三个不速之客，他们是来摧毁我们信仰的，我们要惩罚他们！我们要把他们通通烧死！”
    袁文龙一直记恨江邈“骗走”他技能的事，想利用这些居民报复江邈。
    听到他的怂恿，匍匐在他脚边的信徒纷纷站了起来。居民们好像被催眠一样，嘴里念念有词。
    说出的话却让袁文龙感到意外。
    “天罚，天罚来了……”
    “天罚来了，天罚降临……天罚降临，要摧毁最邪恶的人，都是最邪恶的人给我们带来殃灾。”
    “谁是最邪恶的人？”
    “最邪恶的人……”
    不仅仅是南神社的信徒，附近受伤的、游荡的、潜藏在黑暗当中的，无论是正常人还是变异人，都像受到蛊惑那样，迷糊又执着地说着：“天罚来了……”
    “谁是最邪恶的人？！”
    在场所有居民站了起来，用毫无焦距的双眼，齐齐看向站在高台的袁文龙。
    “谁是最邪恶的人？！”
    他们的目光狂热而狰狞，不约而同指着台上的袁文龙：“他是最邪恶的人！！”
    “他是最邪恶的人！”
    袁文龙毛骨悚然。
    白虎星宿下，更新的第五条天道铁律：
    每次天罚，人们会将最邪恶的人献祭给天道。
    第61章 祀神7   江邈：“你更应该担心后续的连……
    洛西和罗智伟双双一愣。
    江邈神色淡然, 看着台上的袁文龙。
    面对这么多不受管控的居民，袁文龙强装镇定：“你们，你们竟敢忤逆神明？！给我出去, 我再也不帮助你们，再也不给你们指点迷津了！”
    那些居民完全没听袁文龙的话，好像被操控的木偶人：“你是最邪恶的人！”
    他们一拥而上, 扑向袁文龙, 向他撕咬掌掴还捶打——就像变异人做的那样，用原始肢体宣泄不满和愤怒。
    袁文龙的技能在蔡玉桑手里，他丢出几个大招报保命。前面的人被砸死了，后面的人却完全不受影响，锲而不舍地追着袁文龙打。
    “最邪恶的人引发了天罚！”
    “该死，该死！”
    江邈冷淡地说了一句：“天道铁律说了会献祭最邪恶的人，祀神岛的居民就一定会献祭最邪恶的人。我劝你别挣扎了, 除非你能一招开大，把祀神岛8万人全部杀死, 否则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他们也一定会执行天道任务的。”
    只不过这样, 玩家就别想通关游戏了。
    高高在上的“神明”被蜂拥而至、流离失所的“乱民”拳打脚踢。
    一直隐在幕后的蔡玉桑，很心疼袁文龙被打。她拿出玉玺, 保护住袁文龙。
    “你们这群刁民在干什么？
    纸人抵挡暴|乱的居民。
    袁文龙像看到救星一样，指着蔡玉桑说：“大家看到了！她才是最邪恶的人！是她利用纸人谋害了大家，我只是……我只是没举报她而已！”
    蔡玉桑整个人僵直在原地：“袁文龙, 你说什么啊？”
    她明明只是听从袁文龙的安排。她最开始根本没想过杀人，只是想着给自己制造光环。
    杀人制造恐惧，完全是袁文龙的主意！
    袁文龙被揍得面目全非，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 大声智控蔡玉桑：“大家都看到她操控纸人了！最邪恶的人是她不是我！我只是受她蒙蔽了！”
    如果今天必须死一个献祭给天道，他绝对不希望是自己。
    “不是我！是他指使我干的！”蔡玉桑大声反驳，“这个计划是你们的神明一手策划的！”
    “你们的神明”触发了居民微妙的记忆，他们像僵尸一样，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用黑洞的双眼看着蔡玉桑。
    “神明说了，是你干的，你是最邪恶的人。”
    “最邪恶的人，要献祭给天道……天罚降临了，最邪恶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居民们野兽一样，向蔡玉桑撕咬过去。
    十个人就能把一个人直接打死，更遑论这么多人。袁文龙呆滞地站在一边，看着暴|乱的居民对蔡玉桑拳打脚踢。
    拳头砸在皮肉上的声音哐哐响，还有各种撕咬的声音。
    袁文龙咽了一口唾沫，抖着手说：“玉，玉桑啊……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下了地狱，一定，一定给你赔罪！”
    他打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泪流满面地说：“玉桑，我对不起你啊！”
    洛西气得浑身发抖，想冲出去杀人：“这个贱人！”
    江邈把她摁住：“可以了，看完了，回去吧。”
    洛西又是气又是哭：“江江，难道你一点也不难过吗？为什么蔡玉桑要给袁文龙当替罪羔羊，站在台上蛊惑人心的分明是那个该死的袁文龙！”
    江邈平静地说：“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动手。现实里这种情况，都是领导出主意，审计背锅。居民要打袁文龙，蔡玉桑跳出来护住袁文龙，蔡玉桑会死，很合理。”
    洛西憋屈得说不出话：“那个天道就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吗？”
    江邈颔首：“对，天道不辨是非善恶。”
    洛西快被气死了！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江邈能无动于衷到这个地步！
    可她又隐隐约约觉得，江邈说得都是对的。
    江邈慢悠悠地滑着滑板，打道回府。洛西却没走，她眼眶蓄满泪水，不甘心地往回看。
    居民用残忍的方式，处决完蔡玉桑了。
    一道全身没有好皮的尸体横在那里。眼睛被挖掉，耳朵被咬掉，脸颊上全是血淋淋的齿印，衣服早就被撕碎了，手脚上全是撕咬的血痕迹。
    处决完蔡玉桑，居民如梦初醒般，又对着袁文龙跪地磕头：“无上的神明大人，感谢你赐福给我们。”
    洛西一把擦掉眼泪。她上前，想要帮蔡玉桑收殓尸体。袁文龙比她快了一步，用干净的袍子卷住蔡玉桑的遗骸，抱起蔡玉桑的尸体。
    面青口肿的脸上布满了浑浊的泪。
    “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却永远失去了我的爱……这是我对最残忍的惩罚。永别了，我最真挚的爱。”
    信徒被袁文龙感动得一塌糊涂，匍匐在地高声赞叹：“我的神明有一颗纤弱敏感的心……”
    洛西一个箭步冲上去，被江邈揪了回来：“你要打袁文龙，必须先解决掉这群护着袁文龙的信徒。你做得到拿这些居民当脚踏板，就为了杀掉袁文龙吗？“
    回去的路上，周围依旧苍凉。洛西低着头，一路踢着路边的石头。
    江邈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罗智伟很懂察言观色，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主动和稀泥说：“仙女，上次你说的当民间的守护神，怎么才但民间的守护神啊？你看我，有悟性吗？”
    上次江邈云里雾里撂下几句话，罗智伟回去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要讲善心，走张洵的路子。
    他并不是张洵那种真正乐于助人的人，但一旦作恶，会有天惩，会有天罚。
    即使是身负技能的玩家，也不能抵抗天罚——各种自然灾害，洪水，地震，海啸。
    江邈一直看着洛西，洛西板着脸，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被刺激得不轻。
    江邈叹气道：“我劝你们先别想着通关游戏，更应该担心后续的连锁反应。”
    罗智伟：“仙女，详细说说。”
    江邈笑了一声：“你该不会以为，袁文龙能做的事，这里的居民不敢做吧？”
    洛西一个机灵，快步走上前，“江江你什么意思？！”
    江邈很淡定又很无情地说：“字面意思，人心回不去了。袁文龙对信徒做的事，会有更多的人效仿，会有更多居民化身为袁文龙，出现在你们面前。”
    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在某个偏僻的村落里，两个拿着斧头铁索的男人拘押着一群女人。他们面露精光，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女人们。
    笼子里有年轻的，也有年幼的，有漂亮的，也有不漂亮的。
    “我用一个女人换回来东边的地。我都没发现，原来这些女人这么值钱。剩下的这些，留着给我们自己用吧。”
    “她们眼高于顶，都只跟帅哥配偶，我们从没试过跟漂亮姑娘当配偶。她们不要我们，嘻嘻，现在还不是我们的了？”
    “我可受够她们的白眼了，都是人，凭什么觉得我们脏？对了，剩下这么多你想怎么用？我们抓太多回来了。”
    “我要她们给我生孩子，生很多很多！小心她们跑掉，得做个证明，证明她们是属于我们的！”
    “我有钉子，在她们的耳朵上穿个洞，带上我们的标记。”
    笼子里的女人尖叫着，而他们爽了。
    这两个男人手持巨斧和铁索，给这群女人绑上脚链，不让她们跑掉。
    “真羡慕南神庙的漂亮屋子，我们也要那样的美丽屋子。让她们给我们盖漂亮屋子！我们也要像南神庙的神明一样，被所有人供奉！”
    “我羡慕东边的人有神明替他们耕地，我们也要有人替我们耕地！不能白养着她们，让她们给我们耕地，反正女人都是自己耕地的！”
    东神庙。
    罗旭和戴先龄第一次产生了危机意识。
    进入游戏以来，他们按照原定的计划发展，却出现了很多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的事情。
    先是信仰人数下滑，然后是地震。
    地震？他们先前玩的游戏从没有过地震！！！
    哪怕是自诩神明的戴先龄，也不能处理地震。周围还信仰戴先龄的居民，灰头灰脸地跟着戴先龄灾后重建。
    他们不是单纯跟着搞重建，还眼巴巴等着发粮。
    他们眼巴巴等粮食，还嫌弃戴先龄居然摆不平地震。
    先前的暴雨把东神庙囤积的粮食用完了，现在又来了地震，立马进入饥荒状态。
    戴先龄头皮发麻：“怎么办？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怎么办？”
    罗旭安慰她：“你先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信仰下跌了，但是还有800多呀，我们还是有优势的。”
    戴先龄摇摇头：“不，哥你不明白，信仰人数已经不重要了，我们真的没有粮食可以发给他们了。”
    罗旭挠挠头，“那就让他们自己负责自己。我们又不是他们的母亲，不需要替他们包办。跟南神庙一样，我们说这是上天给予的惩罚，让他们自己扛过去就好了。要么，就直接告诉他们，我们手上没有粮食，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戴先龄疯狂锤着脑袋：“不。哥，我们不能开诚布公地说我们没有粮食，绝对不可以。”
    戴先龄本能觉得，一旦她这样说了，反噬会很严重。她说不上来为什么，直觉告诉她，一旦她说出类似的话，她这个神也不用当了。
    罗旭皱着眉：“我听说祈神山有救济粮，要不我去找江邈借？看看她愿不愿意搭救我们。”
    戴先龄好像听到了福音，眼眸一亮：“她有粮食吗？去借，一定要借。等度过了这次地震，一定能迎来曙光。”
    也许吧。
    戴先龄也不知道。
    四周的居民都看着东边的两个神明，两人都跑去祈神山不现实。戴先龄和罗旭决定，罗旭去祈神山借粮食，戴先龄还留在东神庙指挥。
    罗旭一路往北去，偶然扫过天道铁律，看到了最新一条。
    其六：天罚结束后，人民会将他们认为最纯洁的人献祭给天道，以避免下一次天罚降临。
    第62章 祀神8   通关思路
    天道每次更新铁律, 都是因为被触发了！
    罗旭立刻往回赶！
    “先龄！”
    他在一片废墟中狂奔，中途摔倒了，手脚并用地往回跑！
    终于赶到回了东神庙！
    “先龄！！！”罗旭心急如焚, 在依旧屹立的东神庙里大声呼喊，“先龄，你在哪儿？！”
    四周都没有戴先龄的身影。罗旭抓着一个东边信徒就大声吼问：“你们的神明呢？她去了哪里？！”
    那个居民支支吾吾的, 回答不上来罗旭的问题。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居民指着一个方向，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神明，神明她，神明她以身殉道了！”
    罗旭跌跌撞撞地往居民指着的方向走过去。
    那里有一个木头做的十字架，木架子上绑着一个被烧得黑焦的人。
    很讽刺的是，她被绑着的姿势跟耶稣一样：双手缚在木架上, 连头垂下来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戴先龄了。
    周围的居民盲目又慈悲地跪在地上，一扑一扑地, 朝烧焦的神像跪拜。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神明赐福, 神明赐福给我们。赐予我们丰收, 赐予我们安宁，赐予我们探索世界的真理和知识。”
    “神明热爱她的子民, 愿意为她的子民上天堂。我们将最纯粹最善良的灵魂供奉给天道，愿天道祈佑我们风调雨顺，子息绵长。”
    “愿灾难不再发生, 愿天罚永不降临。”
    “先龄！！！”
    *****
    地震之后过了五天，北边废墟大致处理妥当后续，道路重新被挖掘出来，唯一剩下的只有灾后重建工作。
    江邈原本想利用她的劳动力干点别的, 被地震打断，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延期。
    附近还活着的居民们都得重修自己的房子。为了获得木桩和工具，他们又在江邈这里抵押了很多劳动力。
    江邈坐在躺椅上，看着对面的神像，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江江！江江！大事不好了！”
    一抹娇小的，气喘吁吁的人影跑到江邈跟前。
    “我听说，我听说……”洛西完全喘不过气来，“我听张洵他们说，东边的信徒把戴，戴先龄献祭了！”
    那条天道铁律是她触发的。
    洛西喘着粗气：“她劳心劳力地替他们筹谋，为什么会得到这个下场？为什么人可以愚昧成这样……”
    江邈回答不出洛西的问题。
    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但是做坏事的人，一定是为了获得不属于自己的利益才去做坏事的。
    洛西原本铁了心要把南边的信徒拯救出来的。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番心意很有可能喂了狗。
    她想拯救他们，他们愿意被她拯救吗？
    拯救他们之后，他们也会把她当成竖起来的靶子一把火烧掉，献祭给天道吗？
    洛西没办法对人性有过多的幻想了。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看清楚了很多她以前看不明白的事情。
    原来，她以前也承受过很多恶意。只不过，年轻人总是对未曾深刻触及的世界有一层粉红色的滤镜的。
    有个陌生人对她笑一笑，她就觉得人世很美好。而那么多人做出了这么卑劣的事情，一律归纳为“个例”。
    现实是反过来的，好人是个例，恶人是大多数。
    洛西苦笑了一声：“……我之前还嫌弃你冷漠，现在我觉得你是对的江邈。这才是人的本质，不主动去欺辱别人，已经是大善了。”
    江邈：“你过来，不仅仅是因为戴先龄吧？”
    洛西点点头：“张洵和罗智伟到北神庙了，他们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沟通，让我来找你。”
    江邈滑着滑板到北神庙时，罗智伟倚在墙壁上等他，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仙女，你来了？”
    江邈稍稍颔首：“什么事？”
    罗智伟：“我猜你肯定感兴趣，我们抓到了一个人。一个抢劫人的男人，他抓了不少年轻的女人。”
    这场地震让很多人失踪了。但有些人并不是死在地震的某一块土里，而是被人抓走了。
    抓走了，关起来，锁起来，再卖出去。漂亮的高价，丑点的便宜点。
    不卖出去就留在自己家里，用鞭子和斧子管束着，让她们帮忙种地。
    能生孩子，能解决性|欲，能种地，能打扫屋子，而且男人绝对打得过她们，这世界上还有比女人更划算的吗？
    当时，张洵想帮一个年纪大的老妈妈找回丢失的女儿。她女儿地震之后分明还在家的，一天黄昏之后去田里收庄稼，就再没回来了。
    老妈妈只有这一个女儿，跟女儿相依为命。
    张洵帮着找，怀疑被别人拐走。花了好几天时间，蹲守到这个男居民，连带解放了十几个被拐的女人。
    那居民非常不满意自己被抓：“我是神，天地之主，女人是卑微的，男人是高大的，你们不能抓我！”
    江邈一根木棍朝他的头上砸去。
    那居民被打得头昏眼花：“你凭什么打我？很多人都抓，抓到了就是自己的，为什么只打我？你抓不到吗？”
    江邈又一棍子朝他面门打了下去。
    “我是神，你打我，会有惩罚！”
    “你先证明你是神，”江邈一棍子一棍子下去，“把自己复活。”
    很快，那居民就没声了。
    江邈把棍子丢开：“你看吧，你不是神，没办法复活。”
    其他人：“……”
    张洵问：“不再问问别的？这种事情开始常见了，附近的男人尤其是没有配偶的，都挺支持的……”
    江邈没吭声。
    张洵继续说：“你们都应该都注意到了，祀神岛的居民没有婚姻制度。孩子一律归女方，而且他们对待感情很随便，一对一也有，多对多也有。女人都没有老公，在一起愉快的就当配偶，不愉快就散伙了。所以基本上拐卖这件事，全体男人都是女人的敌人。”
    张洵自己也知道，这是一件男性天然获利的事情，没人男人会拒绝。
    与高利益相对的是低风险。男人抓年轻的女人出去卖，买家会把女人用铁锁链捆在家里，解救难度非常大。没有谁有能力排查祀神岛几万居民，谁也不知道谁家里多了一个关起来人。
    洛西掰了掰手指，眼神阴寒地说出两个字：“欠揍。”
    罗智伟：“推行婚姻制度会不会好些，就让男人保护女人，男女合作。”
    “别只担心外地来的人会拐人，也担心自己身边的熟人，”江邈打断罗智伟，“至少得让她们意识到这件事才行。这件事我来办，恐吓我在行。我晚点会推销防盗门和窗，顺便恐吓她们不让她们单独出门。”
    其他人：“……”你想的居然是怎么发家致富吗？！
    罗智伟更关心别的，“仙女，现在走帮居民这条道路的东神庙也被献祭了。这个游戏到底要怎么通关？邪恶的会被献祭，善良的也会被献祭。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他们来找江邈，主要是为了这个。戴先龄出事之后，张洵就不那么乐于助人了。他不希望自己费了一番苦工，得到的是被献祭的结果。
    他可以不求回报，无法接受恩将仇报。
    姚珺也看向江邈：“江邈，你有主意吗？”
    姚珺也是走戴先龄的路子，她很担心自己的结局。
    “人是一群欺软怕硬，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踩你头上的生物，”江邈苦口婆心地说，“你们要从这帮人手里获得信仰，不能高高在上地主宰他们，也不能高高在上地施舍他们。同时，你又必须比他们强，才能得到认可。”
    江邈顿了顿：“所以，你要跟他们做交易。”
    姚珺：“做交易？可做交易不是人和人之间才能做的吗？”
    洛西：“恶魔才做交易。”
    江邈看着她们：“那就要看你们交易的内容划不划算了。我说过了，想成神的人是不可能成神的。”
    张洵悟到一点了：“我理解了。我不能帮他们免费打白工，这样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但又不能不帮他们解决燃眉之急。”
    张洵一直点头：“效仿野良神，我一杯米帮忙。”
    罗智伟欣喜地说：“那我一碗水帮忙好了。”
    姚珺也松了一口气：“以后救人收点钱，不收太高就好了。”
    “我劝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江邈无语地看着他们，“你们以为每笔交易都能换回来一个信徒吗？信仰只会发生在走投无路的人身上。”
    这就是为什么袁文龙的信徒永远比戴先龄的信徒要忠诚。以利相诱的人，无利就会散。当然，威压之下，人心是最难预测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崩盘了。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在祀神岛待个三年五载。”
    众人皆惊：“什么？”
    “这是S1级副本，一个通关的人都没有，你们能不能给点耐心，”江邈一脸迷惑，“成神是那么容易的吗？”
    她话音一转，“相信我，这是最稳妥的道路了。”
    “仙女，”罗智伟笑眯眯地看着江邈，“还有别的不稳妥的道路吗？”
    “有啊，”江邈懒洋洋地说，“把天道揪出来，让祂修改天道铁律，写上江邈原地飞升。”
    众人：“………………”
    提示音：“……”
    张洵和罗智伟走了，临走前，罗智伟看了江邈一眼，挥挥手：“仙女，晚点见。”
    姚珺心里有了主意，立刻闪人。张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江江，”洛西换了一身容易打架的装扮，“我要拯救那些女孩！”
    “当然，我会要求她们被我拯救之后，义务帮我拯救更多的人，这是我拯救她们的条件。”
    江邈笑了笑：“你最好能找到跟你一起合作的居民，一个人太危险了。”
    洛西点头：“那个老妈妈和那些被解救的女居民一定很愿意帮我！”
    她风一样，哒哒哒跑走了。
    张媂看向江邈，抿了抿嘴唇。
    江邈：“不去跟着姚珺？”
    张媂摇了摇头，“师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江邈：“……？”
    张媂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重新说了一遍：“江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长大之后没有好事，只有更加糟心的事，”江邈直接回答，“也不会有什么人在等你，只有你自己。”
    张媂：“……”
    张媂木讷的脸上划过一丝脆弱。她受伤了。
    江邈看着她：“还有别的要问吗？”
    张媂语塞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临走前，张媂把一把量尺塞到江邈手里：“这个是你的。”
    江邈：“……”
    江邈甩着莫世瑞的量尺，一步一步慢慢走回祈神山。她一直看着天上的白虎星宿，天道更新了第七条铁律：
    被500个人极端厌恶，堕落成魔，不再获得信仰。
    第63章 祀神9   堕落成魔，不再获得信仰
    江邈看到这条新鲜出炉的天道铁律, 有点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但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别人的事，横竖跟她没有任何瓜葛。江邈走在路上, 在祈神山石门外头的木头屋子里，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罗智伟。
    “你等在这里干什么？”江邈纳闷，“你不是跟张洵回去了吗？”
    罗智伟笑眯眯地说：“我想着你办完事就会回来, 就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没想等太久, 只想等半个小时，你要是没回来，也不会知道我来过。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
    江邈有点冷漠地说：“你想说什么？”
    她用一种奚落调侃地神色说：“你想追女孩子，也得人家喜欢才行。女孩子喜欢是追求，不喜欢就是死缠烂打，恶性骚扰。”
    “别骚扰我。”
    言外之意很明确。
    罗智伟依旧笑眯眯的, 似乎半点没被江邈打击到。他顿了顿说：“说话真不留情面。我不想追你，放心吧。我知道你这种人是不会看上我这种人的。”
    江邈“呵”了一声：“有事说事。”
    实际上, 罗智伟并没有要紧的事, 他只是忽然想在外面等江邈。他也压根没想到江邈回来得那么快, 他就只是想等一等。不打扰任何人，等一等。
    罗智伟只能胡乱找个借口：“天道更新了第七条铁律, 仙女，你不去南边看看吗？”
    “你这么确信是南边？”江邈反问。
    罗智伟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也对, 也有可能是东边。走吧仙女，跟我一起去东边看看，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什么叫堕落成魔。”
    罗智伟等着江邈的答案：“一起去吗？”
    江邈白了他一眼：“不要，你自己去吧。”
    她当着罗智伟的面把石门打开, 再把石门关上。
    罗智伟：“……”
    江邈一进祈神山，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两只不听妈妈话的蜥蜴人又在上香了！
    江邈：“……”今天吃藤条焖蜥蜴人！
    恶劣神抬起眼眸，一脸悲悯地看着她：“江邈，出乎我意料，你的生活很丰富。”
    江邈：“…………”
    江邈无法从一尊石头神像上辨别祂的表情，只听得出来祂语气凉凉馊馊的：“我原以为，当你长相普通的时候，并不会获得太多男人的青睐。”
    江邈朝着神像眯眼笑道：“我比你了解男人呢神明夶夶，男人广撒网，喜欢跟在好几个姑娘屁股后面跑。所以只要是个姑娘，都会收到好几个来自男人的喜欢这样子呢。”
    祂微愣：“什么叫夶夶。”
    江邈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你是在记恨我让你入轮回，让你吃苦这件事吗？”祂忽然问。
    江邈一顿。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爱我。江邈，你要明白，你遭受的一切并不是我造成的，你遇到的那些事那些人，都是寻常的女人轮回会经历的。”
    “没有我的庇佑，你一定会遇到糟糕透顶的事。这才能显得我的可贵，不是吗？”
    江邈直直看着祂：“神不应该有欲望。为什么对我那么执着。”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跟我最契合的灵魂，而如今，你在排斥我，你应该接纳我。”
    “既然我在排斥你，就证明我并不是跟你最契合的灵魂。”江邈直接反驳，“我不相信童话故事，你非要我爱你，一定有原因。”
    “非常糟糕的原因。”
    江邈仰头看着神像，“我不相信神真的爱人，人没什么值得爱的。再者，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爱我，为什么不成全我，放我离开？所以，你实际上并没有多爱我，你只是在逼迫我爱你而已。”
    用尽手段，逼迫她爱祂。
    江邈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恶劣神要向她兜售祂的虚假爱情。
    祂推销祂低级的拙劣的爱情，想从她这里获得什么？
    ——她的爱？
    她的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恶劣神说不出任何话，好像在苦恼，最后只能指责：“江邈，你极端了。与人相爱是灵魂永生的课题。我一直学不会这个课题，希望你能跟我——”
    “可惜啊，我是智者，智者不入爱河。”江邈将供奉神明的祭坛直接掀翻。
    “到此为止，没必要再见了。”
    江邈语气冷了三分：“你发现了吗？你已经没有再提及你创造我这件事了。”
    江邈又一次从石门里出来，她用力踩着小路，往山下走去。
    江邈不想去别的地方，也不想待在里面。
    走了一段路，发现罗智伟居然又蹲在某个角落里。江邈路过，罗智伟立马站起来，睁大眼睛问：“仙女，你怎么出来了？”
    江邈：“……”
    江邈翻了个白眼：“你又等在这里干什么？”
    罗智伟见她要发脾气，立刻举白旗投降：“我只是想再等你半个小时，再等半个小时我就回去，我也没想到又把你等到了。”
    江邈：“…………”
    罗智伟端正了态度，笑眯眯地说：“仙女，既然相逢即是有缘，要不，我们一起往东边看看吧？”
    江邈：“……”
    江邈和罗智伟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东边，他们看到了罗旭。
    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罗旭。额头长出了犄角，身上附着一层黑色的僵甲。
    罗旭忍耐了几天，在沉默中爆发了。他拿出自己的技能，卷尸机一样，开着拖拉机把东边的房屋和田地全部推倒——连同人一起。
    不管男女老少，他一个不放，用拖拉机推倒，卷死。尸体跟废墟混合在一起，成了祀神岛的新鲜肥料。
    搅尸场的最外围，一群信徒跪在地上：
    “我们的神明啊，为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们？”
    “为什么你要抛弃你的子民，为什么你不再对我们微笑？”
    罗旭看着他们，反问道：“为什么我不能惩罚你们？我惩罚你们就无法获得信仰。你们却可以伤害我的爱却不受惩罚？”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罗旭尖声咆哮道：“谁要当你们的神明！我只要你们全部给先龄陪葬！！！”
    罗智伟把江邈拉到一边：“好了，站远点，要是被波及就不好玩了。”
    江邈锐利的目光从罗旭身上掠过。
    她并不评价罗旭的选择，堕落成魔不再获得信仰，意味着罗旭彻底放弃通关游戏了。
    “仙女？”
    江邈收回目光：“有事说事。”
    “没事，”罗智伟笑嘻嘻地说，“就喊喊你，你应我一声就好了。”
    江邈：“……”
    这个人铁定有点大病。
    江邈对这场报复并不感兴趣，余光一瞥，忽然在满是血污的泥地里看到了某种怪物。
    那只怪物成人大小，像只狗一样四脚走路。它的后脑勺和下巴都是尖的，尾椎骨后面是一条骨椎尾巴，它的四爪十分锋利。
    江邈心跳一停！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触发怪物书。”
    与此同时，天际瞬间更新了最新一条天道铁律：
    被魔无情杀死，居民将被诅咒变成地兽。地兽攻击所有正常居民，不死不休。
    江邈：“阻止他！”
    *****
    洛西看着对面十几个受害者。
    有些受害者心头有创伤，有些受害者满满愤怒。
    洛西逐一给她们发下武器。
    “听好了，你们要拿起刀拿起枪，向那些侵害过我们的人复仇。拘押你们的有两个男人，一个已经就地正法，另外一个还在逃窜。”
    “我们要不记代价杀死他！”
    “还有很多跟你们一样的姐妹，依旧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潮湿的水井里，灰暗的房间里。要是反抗激烈，她们就会死掉。”
    “她们只能忍受！可我们是自由人，我们不应该忍受这一切！”
    “我救了你们，我要求你们向我宣誓，会用尽全部力气拯救那些还在受苦受难的同胞。你们有可能会受伤，也有可能会牺牲，也有可能会得到严重的报复。”
    “我什么都无法向你们保证，我无法向你们保证一定成功，我无法向你们保证一定顺利，我甚至无法保证你们每个人的性命和安全。”
    “我只知道，如果你们死了，我一定会不记代价替你们复仇。”
    洛西看着她们，铿锵有力地说：“在此之前，我给你们选择。懦弱者离开。”
    有些人泪流满面地离开了，有些人泪流满面地留下。
    洛西呼了一口气：“很好，记住我们统一的代号，北庭玫瑰！从今以后，北庭玫瑰是我们的象征和信仰！”
    “我打听到，那个该死的一号罪犯，今晚要去南神庙附近一个破败的储物室，他还拖着一个受害者，那里有最新的交易！”
    洛西眼底窜出两簇火苗：“我们要阻止他的交易，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让他深刻地意识到，他到底是不是女人生的！”
    洛西和北庭玫瑰提前埋伏在交易地点。
    洛西个头有限，只能伪装成小男孩，跟随在一个比较高大的同伴身边。
    其他的人，她安排她们在外面埋伏，等她信号。
    这里没多人少来，是个无人管辖的自由地。交易买卖双方约好了在这里，这里就慢慢就成了一个黑色市场。
    说是黑色市场，实际上，这些抓捕女人的男人都是大大咧咧的，毫不掩盖的，好像很自豪一样。他们甚至会比拼谁抓到的女人更漂亮。
    “这群畜生！”
    洛西在笼子里见到个各种价码的女人，被锁起来的女人特别“乖巧温顺”，身上全是虐待后的伤痕。为了表明女人的质量，她们都没有穿衣服。
    洛西默默在心里记着：罪犯二号，罪犯三号，罪犯四号……
    他爹的龟儿子，好多罪犯！
    男人好多罪犯！
    洛西耐心地等着，直到罪犯一号拖着一个女人出现。
    她的同伴提醒洛西：“那是跟我一起的那个……”
    洛西压低声音：“等等，先看看买家。”
    刚刚被夺走了手上的女人，罪犯一号急着出手最后一个女人，减少自己的利益损耗。
    如果女人被抢走了，那不就是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自己利益受损了？所以，得赶紧换成钱或者田或者粮食。
    一号约好的买家到了。
    跟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一号联系的买家穿得严严实实，长袍从头遮到脚。
    其他买家买一个就很得意了，充其量就两个，他一买买十几二十个，还抱怨数量不够。
    这个买家豪气冲天，一口气把市场里所有的女人都买走了。
    洛西怀疑他是什么出名的人，走上前，一把扯下他的长袍。
    她以为她会看到袁文龙那张臭脸，没想到，长袍之下，是猩红色的手臂。洛西抬起头，对上了变异人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第64章 祀神10   多米诺骨牌
    从血泥地里钻出的地兽, 猛地扑向四周的逃窜的居民。
    罗智伟立刻反应过来，把江邈拽到后面：“仙女，你后退。“
    罗智伟利索地往屠宰场中央杀去。他手里拿着一条骑马用的长鞭, 长鞭向两侧勾出荆条，一鞭子撂倒一个地兽。
    如果只是被打倒，地兽还会挣扎着站起来, 必须杀死它们。
    被罗智伟碾碎的地兽, 和被罗旭杀死的居民，四肢血肉混合在一起。
    江邈拿出镰刀，扑杀掉试图攻击她的一只地兽。镰刀锋利，直接把那只地兽对半砍断。
    一只死了，外面还有一大群。这群地兽动作很快，有团体作战意识，甚至懂点兵法, 会包抄围攻，逐个击破。
    它们围在江邈身边, 眼神绿幽阴凉。地兽们用锐利的爪子刨了刨地面, 扬起一片尘土, 再猛扑向江邈。
    “不错，有点脑子。”江邈甩动手里的镰刀, 一招开大，把周围十米之内的地兽全部绞杀干净。
    罗旭还在制造地兽。
    江邈绳索一勾，把罗旭从拖拉机里直接拖了出来。罗旭被五花大绑, 用力挣开江邈的绳索。
    “放开我！”
    “你继续杀居民，祀神岛上所有的人都会被你制造的东西杀死。我们就别想通关了。”
    罗旭抬起已经变了模样的脸，“我不能杀他们？他们活活烧死了先龄！这群人根本就是一群没开化的暴民！没有拯救的必要！”
    “随你怎么说，”江邈很不通人情地说, “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没想过要拯救谁。”
    “凭什么人可以杀神，神不能杀人！”
    “你就当作是成神的代价吧。”江邈把他揪到一边。
    罗智伟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周围的地兽扫荡干净。
    “仙女，我这边好了。”
    东边哪里还有从前繁华的样子，焦土一片，血流成河。
    江邈见罗旭渐渐冷静了下来，才把他放开。
    罗旭被打击得不轻，蜷缩在地上痛哭流涕。
    罗智伟收拾完残局，跟江邈说：“天要晚了，咱们回去吧。”
    江邈滑着滑板走在前面，罗智伟跟在她身侧。
    江邈停了下来，扫了落在后面的罗旭一眼，“……你不打算把他带回去？”
    罗智伟没打算带走罗旭，他甚至特意无视了罗旭。他不是张洵那种好心人。
    只不过江邈一提，罗智伟立刻走回去把罗旭背起来：“玩家之间应该互帮互助，我应该把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带回西神庙。仙女，你看我做得对吗？”
    江邈：“……”
    江邈没好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仙女，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敢打你的主意。”
    “你要是不说，就请离我远一点。”
    罗智伟有些难以启齿：“……仙女，你跟我前女友很像。”
    江邈：“……”
    江邈的母语叫无语。她一脸迷惑：“所以，你把我当成替身了？”
    有朝一日，她居然会成为某人的替身？！
    罗智伟赧然：“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仙女。”
    江邈真的好无语，快步滑走。
    罗智伟追上她，再三保证：“我真的不会打扰你的！”
    “有本事你就回去找你前女友，别把你身上无处安放的感情投射在我身上！”
    罗智伟一噎，木楞且心酸地说：“她不要我，她嫌我穷。”
    江邈：“……”
    江邈听到这种腻歪的语气就头皮发麻。
    人间极刑不过如此！她根本不愿意听别人的爱情故事，也不愿意从别人的爱情故事里路过！
    走开，她耳朵脏了！
    “呵呵，别人不要的，你以为我会捡垃圾？”江邈皱着眉头，迅速跟罗智伟保持五米距离，“我看上去像环卫工人吗？！我劝你还是乖乖蹲在垃圾桶里，别总是期待有人把你捡走。众所周知，男人被甩，穷是他们最不起眼的原因！”
    罗智伟：“……”
    罗智伟不知道说什么，语塞了一会儿，忽然又笑眯眯的：“脾气也很像。”
    江邈：“……”
    罗智伟端正了态度：“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不知羞耻，过段时间再告诉你，我爱上你的。我还是有那么一点自尊心的。”
    江邈：“……”
    罗智伟默默跟在江邈身侧。
    江邈忽然停下来，说了一句：“哎呀，好渴哦。”
    罗智伟：“……？”
    罗智伟忍不住笑起来：“你故意的是吧？”
    “渴了渴了，仙女渴了。”
    罗智伟把罗旭放下，跑到附近给江邈找水。
    江邈接过，凶神恶煞地瞪着他，“呵，男人，离我远点。”
    罗智伟：“……”
    *****
    洛西拿出对准地下市场的买家卖家一通扫射，噼里啪啦乱骂：
    “龟儿子给你姑奶奶磕头认错！你们这群渣滓，就该送进火葬场把骨灰给扬了！”
    她杀这些居民一个措手不及，兵贵神速，北庭玫瑰迅速夺下主导权。
    人贩子以及所有买家被洛西和一帮女人严密地看管起来。
    洛西下令道：“姑娘们，解救人质，盘问罪犯。罪犯不肯说没关系，直接杀了，人头算我的！”
    “顺便问问受害人，要不要加入我们！”
    北庭玫瑰立刻动身。洛西掰了掰脖子，关节咔咔作响。她一刀刺中刚刚抓住的变异人。
    “说，买那么多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变异人试图挣开洛西的管辖，洛西用冲击炮抵着他的双腿，莞尔一笑：“你妈生你的时候就该流了你。”
    轰一声，变异人的腿被炸断，截面血肉模糊。
    “说，买那么多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变异人猩红色的脸血色全无：“呵呵，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你们这群伪善的自诩神明的恶徒，不配知道我们光辉的事业！”
    洛西把冲击炮抵在他头上：“说不说？不说就去死。对我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没必要留下来。”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我们会对你们这群虚伪的神明做出什么样的报复！”
    “滚你丫的犊子。”洛西冷冷地开口。
    轰的一声，变异人被她轰成灰。
    变异人一死，洛西立刻拧着眉头。
    她知道，变异人在进化。
    最初的变异人见人就咬，甚至能咬断人的骨头。现在的变异人能约束住自己，还学会了伪装。
    有了智力和约束力，怎么看都是危险的征兆。
    洛西面色一凝，眉头沉了下去。
    “如果江邈在就好了，她一定看得出来，这群鬼东西葫芦里卖什么药！”
    北庭玫瑰第一次出征大捷，买卖同罪，买家和卖家被“货物“就地正法。又有很多新人加入了她们。姑娘们相互打气，相互哭诉。
    只有洛西紧锁着眉头，看着变异人的尸首发呆。
    她得回去找江邈。
    罗智伟没直接回西神社，先跟着江邈回了北神社。
    一路上，江邈各种作妖，专门给罗智伟找罪受。
    回去的时候已经入夜了。洛西和一大帮陌生的妹子在北神社，姚珺帮她们处理伤口。
    洛西见到江邈，立刻神采飞扬：“江江！江江！”
    江邈：“又大事不好了？”
    洛西立刻把江邈拉到一边，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江邈。
    江邈听完，脸色一凝。
    姚珺也察觉到不妥：“变异人？”
    洛西：“对，就是变异人！变异人买了很多女人，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江邈揉了揉洛西的头：“你做得很好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阻止的。”
    “江江，你是不是知道他们在筹划什么？”洛西心急火燎地说，“快告诉我，我好早做准备！你都不知道，我快急死了！”
    江邈挪开视线：“你们有袁文龙的消息吗？”
    自从蔡玉桑被献祭之后，袁文龙潜伏起来，关了南神社。谁也不知道，两百多信徒和袁文龙在里面做什么。
    罗智伟对这件事知道一点：“袁文龙好像怕了，最近一直在修筑军事防御，让信徒给他种地种粮食，想抵御下一次天罚。我猜，他大概在里面当土皇帝。”
    江邈：“他还挺会给自己找乐子的。”
    洛西喊道：“江江，变异人！”
    江邈顿了顿，“你如果想解决变异人，首先要摸进变异人的窝点。无论他们想干什么，都必须有据点。”
    张媂忽然说：“或许我知道他们在哪。”
    江邈一愣。
    张媂：“我今天也出去了，带了一个变异人回来。”
    其他人：“？？？？？”
    罗智伟：“牛啊妹子。”
    张媂带回来的变异人明显不对劲，对张媂有着非常狂热的眷恋。他黏在张媂身边，又是蹭又是摸。
    “我有乖乖听你话，躲在屋子里没出声，也没咬人。”
    “哦，”张媂眉头都不皱一下，表情寡淡，“你的同伴在筹划什么？”
    那个变异人说：“我也不知道，红眼睛召集了所有居民，说今晚有大事要宣布。”
    “在哪？”江邈问。
    变异人抱着张媂不撒手：“亲爱的，在南边的一个荒村里。那一片都没人了，大晚上你过去很危险的，我不准。”
    江邈和洛西对了对眼。
    洛西点点头：“我要去！”
    根据洛西的说法，江邈在自己的身上涂上猩红色的颜料，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变异人，然后再用长袍，严严实实地把自己包裹起来。
    她把洛西抱在怀里，用绳索拉着，人猿泰山一样，快速回到了南边。
    南边是第一次天罚发生的场所，死的人最多。外面又有变异人游荡，还有拐人的人贩子，正常的居民都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这里就逐渐荒废了。
    外面一大片荒村都黑黢黢的，连盏灯都没有。只有这一片灯火通明，一个破败的酒肆外头，聚集着一大批人。
    人群里有普通的居民，也有像江邈这样，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变异人。
    洛西压低声音：“江江，他们干坏事也不找个僻静的场所，怎么就露天开会了？好蠢。”
    江邈：“不是蠢，他们不需要约束自己，也没经验。”
    祀神岛没有暴力惩罚机制，全靠道德约束，现代的法律法规对居民来说就是个屁。无论变异人筹划什么，不需要关起门。
    她们等了一会儿，张媂带回来的变异人嘴里的“红眼睛”上台了。他带着面具，猩红色的皮肤在橘黄色的灯火下，不是那么瞩目。
    “我是神，万物之主！”红眼睛模仿袁文龙的语气，阴阳怪气说。
    底下聚集起来的居民，基本被南神庙荼毒过，立刻怨声载道：“又来了，神明不能抵挡天罚，算什么神明？现在还有人信那个死肥猪吗？”
    台上的红眼睛哈哈大笑：“他不是神，他根本就是个骗子！一个懦弱无能，躲在信徒背后的骗子！”
    这句话听众爱听，立刻捧场：
    “他就是个骗子，他带来了天罚！他自以为是，别想骗过我们！”
    红眼睛语气铿锵有力：“兄弟们，我们被这群天外飞仙折腾惨了！自从他们来到祀神岛，我们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东神庙虚伪的好神，还用法术把我们的兄弟姐妹全部卷为血泥！你们气不气！”
    “我们气，我们好气！”周围的居民一呼百应。
    江邈平静地跟着周围的居民一起举臂。
    红眼睛：“我们要推翻神明的统治！我们要把他们驱逐出祀神岛！我们要自己当神！”
    “我们要自己当神！”
    “他们这群伪善的小人，他们这群制造争端的恶徒，他们要被处死！”
    “要把他们烧死！烧死献祭天道！”
    红眼睛很满意底下的反馈，气势磅礴地说：“不把这些伪神驱逐出境，祀神岛一天就不能安宁，我们就一天不能过平静的日子！”
    “没错！就是这样！”
    “我们要推翻他们的统治！”
    红眼睛抬起下巴，指示手下把一个战战兢兢、被扒得光光的女人抬了上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胜利之后的奖品！只要赢了，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分到这样美丽的女人！”
    洛西猛然瞪大了双眼。
    红眼睛揉着那女人的皮肤，“你们喜欢吗？你们拥有过吗？！”
    底下居民纷纷变了一种神色，就像饿狼见到了肉。
    红眼睛用一种癫狂的态度说：
    “只要加入我们，我们就能到处抢女人，再也不用买了！只要加入我们，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能拥有漂亮的女人！你可以打她骂她，可以随意羞辱她，她是属于你的！心动吗？”
    “加入我们兄弟们！我们要推翻伪神的统治，我们要赢得美丽的女人！我们要创造新的世界！我们是强者，我们不是懦夫！我们有掌控一切的能力！”
    红眼睛张开双臂，二十几个赤|裸的女人被送到台上。
    “这些漂亮姑娘，都是赏赐给你们的纪念品！”
    “我们很强，我们是阳刚的太阳神后裔！”
    第65章 祀神11   北庭玫瑰
    台上的红眼睛还在鼓舞人心。
    台下, 洛西的眼眶又蓄满了眼泪：”为什么……”
    她觉得红眼睛一开始说得好对，她也觉得这里的居民因为他们的到来，过得很惨。
    可是为什么, 最后的落足点居然还是落在抢女人身上？
    不是说神明给他们带来了天灾人祸，为什么又要把天灾人祸按在无辜的人身上？
    对着底下的居民说“兄弟们”，台上那些货物就不是他的“姐妹们”吗？
    洛西咬紧牙关, 拎起手里的冲击炮：“这群畜生！”
    江邈拉住她：“没用的, 你杀了一个红眼睛，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红眼睛站起来。”
    洛西红着眼眶：“那我也要杀了他，以泄我心头之恨！”
    “杀得动吗？”江邈平静地说，“就像在枉死山庄一样，杀掉一窝家猪，还会有千万只野猪。”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世道人心就回不去了。你永远都不会想知道, 他们究竟可以有多崩塌下限。”
    江邈看着洛西：“台上的红眼睛不是真的想打倒袁文龙，他是想成为袁文龙。底下的居民也不是真的追随红眼睛, 他们是羡慕红眼睛。”
    洛西气得发抖：“那他们为什么非要挑女人作为奖赏, 我们不是人吗？我们就是个物件吗？！”
    “因为弱肉强食刻在人的基因里, 也书写在天道里。他想要其他人帮他做事，必须先给出筹码, 他们能拿出的筹码只有外面的女人。”
    “洛西，你与其觉得每个人是道德驱使的，不如觉得所有人都是利益驱使的。不把女人当人, 对男人有利，他们就会这么做。他们会生生世世，世世代代这样做。”
    江邈松开摁着洛西的手：“你可以去，只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被500个居民极端厌恶, 不再获得信仰，堕落成魔，无法通关游戏。你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居民，他们都拥有极端厌恶你的权力。”
    洛西感觉自己自从进了这个副本，眼泪就不值钱了：“……所以，我们只能看着他们作恶吗？我们只能看着他们打着拯救世界的旗号，又一次作恶吗？天道难道就分不清是非善恶？天道就不能睁开眼！”
    江邈缓缓扫了天道一眼。
    天道更新了第九条：
    天道和人心不辨是非好坏。无论人恳请什么，无论人献祭什么，天道不予回应。
    江邈无悲无喜地说：“是的，那就是天道。”
    “这里的居民就生活在这里，不需要成神，也不忌惮堕落成魔。他们不受约束，而你受约束。这是你成神的代价。”
    江邈说完最后劝说的话，看着洛西：“利弊我已经给你分析清楚了，你的游戏，你做选择。”
    洛西手里换成两把阴刀。
    她眼底燃起了红色的光火，“没关系，极端厌恶就极端厌恶。我会在他们极端厌恶我之前，把他们全部解决掉！这些受害者，由我守护！如果我没办法走出这个游戏，我就一直在这里，当一个惩恶扬善的魔神！”
    洛西看着江邈，一字一顿地说：
    “如果天道是这样规定的，那我就篡改天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江邈！”
    “如果世界上有谁能篡改天道，不会是神，只会是你！”
    洛西在人群里快速穿梭，冷心冷眼地杀死了一片。直到黑压压的人群全部倒下时，台上的红眼睛才反应过来。
    他慌乱地看着台下唯二站立的人影。
    洛西将身上的长袍一把扯下，朝台上的变异人丢出手里的短刀！
    “北庭玫瑰，今天在此，夺下你的人头！”
    *****
    洛西和江邈把衣不蔽体的受害者带到了北神庙。
    她们哭着笑着，对她们说谢谢。
    江邈和洛西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姚珺还没睡，一直在照顾各种各样生了病的病人。
    “你会好起来的，我也生过这样的病，你跟我一样，很快会好起来的。”
    姚珺把一个病人哄睡，走到江邈面前：“谈谈？”
    江邈扫了周围一眼：“这里太多人了，外面谈吧。”
    神庙外，一盏油灯、两把藤椅。
    江邈坐在藤椅上喝茶。
    姚珺开门见山地说：“我感觉得到世道要乱起来了，你要准备了。”
    “已经乱起来了，”江邈稍微直起身，好奇地问，“我要准备什么？”
    “武|装夺取政|权。”姚珺干脆利落地说。
    江邈笑了一笑，“想的有点远吧？”
    姚珺很执着地看着江邈：“你肯定早就想到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以前是均等社会，平衡被打破了。现在想要再建造新的平衡，就必须覆盖整个祀神岛，光拥有一个北神庙作为据点还不够。否则，民间各种各样的势力都会重复着相同的步骤。”
    以利诱导，再以武压迫。这里的男人会不断重复袁文龙和罗旭走过的路。只不过，神明诱导压迫居民，男人诱导压迫女人，都是挑软柿子拿捏。
    江邈用手指敲了敲椅背：“通关游戏不需要做这种事，我不喜欢挑战高难度。”
    姚珺很笃定地说：“在现实里也许很高难度，但在祀神岛完全有可能。祀神岛只是一个岛，人口有限，我们管得过来。”
    江邈抿唇：“你和洛西怎么那么喜欢怂恿我去犯罪？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始终是要脱离游戏的，到时候这里的居民怎么办？”
    洛西冷不防地出现在江邈身后：“江江，我好像听到你喊我名字了。”
    江邈：“……”
    洛西自行作答：“很好办啊，江户花园三号嘛。”
    江邈：“……”
    洛西笑呵呵的：“江江，反正你现在的信仰是零。干了又不亏，我都有十几个信仰了。”
    江邈：“……”
    江邈很执拗地说：“谁说我信仰是零了？我有信仰的，我有五个。”
    江邈也不知道哪个居民那么想不开，跑来信仰她。
    洛西：“……”
    洛西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可能，我算进去了？”
    江邈：“……”
    姚珺也不太好意思地挠挠脸。她锲而不舍地说：“江邈，外面的居民一定也想成就新的平衡。他们想要的平衡，这里的女居民肯定不答应。我们要抢先时机。”
    “未必，”江邈淡淡地说，“这里的女居民未必不愿意进入男人创造的新平衡。”
    “怎么会？”姚珺一噎。
    江邈伸了个懒腰：“你且看着吧，我回去睡觉了，拜拜。”
    她转过身，跟她们说：“别总想着外面的敌人，也想想脚底下的大地。我掐指一算，天罚很快又要来了。”
    洛西&姚珺快疯了：“……不是吧？！又来？！”
    江邈“呵”了一声：“希望这一次，你们能尊重一下我的神谕，多储存些粮食。”
    洛西&姚珺：“……”
    江邈一晚上没睡，坐在祈神山石门外面的小木屋里发呆。
    蜥蜴人帮她点上蚊香，还给她扇风：“妈妈，已经通知好附近的居民了，他们一早就会过来给妈妈履行诺言，帮助妈妈实现图纸上的辉煌。”
    “嗯，”江邈懒洋洋地托着腮，歪了歪头说，“准备好食物了吗？”
    “发给劳动者的食物已经收集好了。”
    “速度加快，除了身体不舒服的，将所有劳动者都喊到祈神山来，我们明天要做的事情有点多。”
    江邈站起身：“希望能赶得及吧。”
    赶不及，她也没办法了。
    第二天天擦擦亮，祈神山上就聚拢了一大批人。都是欠了江邈债务，以力抵债的劳动者。
    “吃了我的就要还，现在是你们回报我恩情的时候了，”江邈打了个哈欠，“拿好你们今天的粮食，给我开工，干不完，就给我熬夜干！”
    居民们没听到江邈说的威胁的话，关注点都在吃的上。他们很奇怪，居然还发吃的？
    “不需要再抵押劳动力吗？”
    江邈很大方：“不需要，反正也只是馒头白菜咸肉而已。”
    居民纷纷咽了一口唾沫。
    江邈：“……你们到底多久没吃好的了？”
    一个居民叹息：“上次，你发救济粮的时候。”
    江邈：“……”
    祈神山的工事如火如荼进行当中，江邈四周巡查，在劳动力里寻找可以帮她干点高级活的。
    要手稳，干活精细，量丈精确的。
    她找到了一个。
    刚想开口，那个人急急低下头，立刻跑掉。
    跑得急，那人怀里不小心掉出来一个馒头和一块咸肉，他又跑了回来把东西捡走。
    “站住！”
    江邈用绳索把他揪了回来。
    他紧张得不行，立刻保证：“这是我的，我的！”
    其实，严格意义上并不是他的。上次地震，他根本不在北边，蜥蜴人的名单上没有他。
    听说祈神山今天发馒头白菜和咸肉，他浑水摸鱼挤了进来，心很虚。
    蜥蜴人不识字，只是假装看懂了画押，自以为聪明地把他放了进来。
    “没说不是你的，”江邈扫了他一眼，“帮我干点别的事。”
    江邈把战车、弓|弩、防盗门窗的图纸展示给他看：“会做吗？”
    他点点头：“可以。”
    江邈示意蜥蜴人：“给他三袋粮食。”
    他惊讶地推搡：“不能，不能要。”
    江邈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这是你未来劳动的报酬。拿好，别说我克扣你们。”
    黄昏的时候，他和其他劳动力都回家了。
    那人确定周围没人之后，他麻溜地钻到祈神山的某一个山洞里，扒开藤蔓和植物：“是我，小声点！”
    他惊喜万分地说：“有吃的，有好多吃的！”
    一个女人胆战心惊地看着他。
    “躲起来，别出来，”他看了看四周，“这里，安全。”
    他稍微大声了点：“这里很安全！”
    第66章 祀神12   历史是一定的循环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获得一个信仰, 当前信仰为6。请玩家再接再厉，努力通关游戏。”
    江邈默然抬起眼，看向四周还没修筑完成的工事。
    “刚刚跑掉的那个居民？”
    提示音：“不是, 是一个躲在洞穴里，拿到你粮食的女人。”
    江邈思忖了一会儿，“哦”了一声。
    提示音：“夫人, 恕我冒昧说一句。祀神岛流离失所, 陷入极端恐惧的居民，的确需要夫人为他们提供一个相对平和的环境。按照客观事物发展规律，困境中的人会主动躲进狭小的笼子里，越是慌乱，越是做出错误决定，便于狩猎者将他们一网打尽。”
    江邈对拯救世界没兴趣：“乱世出英雄，世局混乱对我搜刮人民信仰有帮助。我希望这世道再乱一点。”
    提示音：“……夫人。”
    江邈扬扬手, “你静音吧。”
    江邈在祈神山监了一天的工。洛西则带着一队伍姑娘四处奔波，寻找更多被关押的姑娘。现在局势混乱, 他们穿着长袍在人群中行色匆匆, 倒不显得显眼了。
    为了逐个排查居民家里到底有没有被锁起来的女人。洛西铤而走险, 安排两人盯梢，两人潜进家里搜查——如果找到了, 她们会暗中标记下来。
    一群居民围聚在一家农舍前，农舍主人把家里仅有的粮食都分了出去。
    “神明无能，我们必须齐心协力, 共渡难关。现在祀神岛的居民都是被神明抛弃的人，我们只能靠自己。”
    洛西听了一耳朵，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熟悉的对白开场。
    那农舍主人说的话大致跟红眼睛差不多，只不过嘴巴没那么利索。最后, 他说：“现在最惨的还是女居民，不仅庄稼颗粒无收，还要担心被男人拐走。我真不知道他们把你们抓走干什么。女同胞们，加入我们吧，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的。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
    洛西心中警铃大作，一直盯着农舍主人看。
    北庭玫瑰已经在里面查过了，很快就摇头出来：“没有，这个干净。”
    洛西最后扫了那么农舍主人一眼，带着一脸疑惑离开了。
    ——他真的会那么好心吗？
    江邈做了一套广播体操，洛西登登登登地跑过来：“江江，江江，大事不好了！”
    江邈：“……”
    江邈表情一僵：“又发生什么了？”
    洛西喘着粗气说：“居民，居民自发集结在一起，要一起抵抗神庙和天灾。很多居民都自发集结起来，稍微大一点的团队，能够有小几百人。”
    “这不是挺好的？”江邈没什么情绪，“S1级游戏，总得有点波折吧？玩家想获得信仰成神，居民就推翻神明信仰，阻碍玩家通关。这游戏很精妙。”
    洛西：“你居然还在高兴？他们是要反过来围剿我们！还不止一个人这样想的！到时候，别说收集信仰了，还可能会被居民乱棍打死。”
    “你慌什么？”江邈说，“别听他们说什么，看他们做什么。”
    洛西忽然警铃大震：“你觉得他们会重复红眼睛做过的事？我偷偷观察了很久，有些居民的确拿出女人了，但都被我暗中料理干净了。其他剩下的，确实没有。”
    江邈：“先担心北庭玫瑰有没有人要叛变吧。”
    “啊？！”洛西目瞪口呆。
    江邈伸出两个手指，“给你举个最浅显的例子，南方男人和北方女人。这里有两个属性，男女和南北。人心是不分辨是非好坏的，当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有些人会站地域，有些人会站性别。你跟北庭玫瑰是先天的同盟，也是先天的敌人。有些人会选择站在你这一边，也会有人选择站在居民那一边，跟你对立。”
    洛西：“…………”
    洛西一下子纠结起来：“我，我已经很……”
    “我知道你已经很把她们当自己人了，”江邈很平静地说，“但有些时候，立场就是立场。”
    洛西揪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江邈摁着洛西的肩膀，继续说：“会有很多居民愿意加入居民的大本营的。大概两三天之后，外面的居民就能分清阵营了。不过，你暂时不用担心他们会把矛头指向我们，他们第一时间会把矛头指向自己人。”
    洛西：“……”
    “自己人？”
    “对，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他们会先处理掉自己人，壮大势力，再对我们动手。”
    洛西不死心地说：“我看到大部分出来要别人加入他们的都是男人。男人真的会设身处地为女居民着想吗？”
    “不会，”江邈笃定地说，“但是就是会有很多女居民愿意加入他们。”
    洛西烦躁地跺着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江邈忍不住说多了些：“因为，训诫人的方法也就那两种，东神庙以利诱之，南神庙以武恐吓之。红眼睛是这样煽动男居民的，给甜头，再说些威吓的话。这些男居民也是这样煽动女居民的，用外面的拐子威胁她们，再承诺给她们提供安全。男人拐卖女人，男人保护女人，贼喊抓贼。”
    “人是有欲|望的。想要求一个安心之所的女居民，是一定会去的。”
    洛西有点暴躁：“她们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任人宰割啊，还能有什么？”江邈平静极了。
    洛西：“……”
    洛西努嘴说：“那怎么那么多女人锲而不舍地跟着他们……”
    “袁文龙的信徒为什么锲而不舍跟着袁文龙呢？人心是很脆弱的。”
    北庭玫瑰的人忽然来找洛西，向她报告说，有一部分队友想离队。
    她们有了更好的选择：跟普通居民一起拯救女居民。
    洛西愁眉苦脸地扬扬手：“……提前知道了，让她们走吧，来去自由。”
    北庭玫瑰走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
    江邈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表情：“你不给甜头，永远比不上其他男居民能留人。只不过，你给了甜头，要么被她们送去献祭，要么被男居民极端厌恶，送去当魔。”
    洛西蹲在地上捧着脸，暴躁地说：“啊啊啊成神真的好难！”
    江邈笑了一声：“成神也不难，只要你不插手世局，慢慢攒就好了。”
    洛西：“……”
    江邈有点落井下石：“谁让你要一边插手世局，一边成神呢？”
    江邈说得一点没错。
    居民们打着干倒神明、重获自由的旗号，轰轰烈烈地聚拢在一起。几天时间，民间各种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然而这些小势力成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内斗。
    然后，继续抢女人。以前是男人抢女人，现在是女人帮着男人一起抢女人。
    手段升级了。
    小帮派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相互倾轧。
    大势力吞并小势力，将小势力的女人当做奴隶，分发买卖。
    选对了“潜力股”的女人能当人上人，能奴役这些“女奴隶”。只是一旦被更大的势力吞并，这些“人上人”的女人，也会一朝沦为别人的“奴隶”。
    她们的利益和男人的利益深度捆绑，又永远比男人低那么一级。
    洛西快气死了！
    “江江！大事不好了！”
    洛西再一次出现在祈神山上时，已经是十天后了。
    江邈还在监工：“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你猜得那么准，他们真的打起来了！还相互抢其他阵营的女人！他爹的龟儿子，这群男人能不能有点创新的想法，能不能不要总想着抢女人！”
    北庭玫瑰尽力了。她们这几天一直在各个阵营来回穿梭，能捞多少受害者走，就捞多少。
    以前抢女人是偷偷摸摸干，现在打着战争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干。
    很多时候，洛西拯救回来的受害者，还是会回到她们原本的阵营。
    打劫她们的是别的势力，她们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回到原来的地方，再报复回去！
    江邈对局势并不上心：“现在明面上有多少神明了？”
    洛西一提到这个就心堵：“三个大神明！嘴上说要推翻神明，到了中后期都说自己是太阳神的后裔，月亮神的后裔，或者狼神的后裔！让其他居民归顺他们。”
    “有变异人？”
    “有，”洛西肯定地说，“太阳神的后裔就是变异人，他们很能打。一夜之间吞并了七八个小势力。”
    “不过，”洛西有点神气地说，“我也给他们使绊子了。他们抓了快200个女奴隶，我放了三分之二，五分之一愿意归顺北庭，其他的愿意待在变异人阵营里。我觉得这群变异人，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我了，嘻嘻。”
    江邈颔首：“嗯，很合理。”
    洛西发了一通牢骚：“这几天你在做什么？”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打仗，还有更多的人，待在祈神山里给江邈打工。
    江邈的工事快要完成了。她很满意地仰头望着山腰上的巨大宫殿：“在等天罚。”
    江邈在祈神山的半山腰上，铸造了一个非常大的天宫。这个宫殿像条龙一样，盘旋在祈神山山脉上，结实又恢宏。
    天宫之下，还有一艘巨大的船。
    洛西仰起头，看着盘旋在祈神山上的建筑，忽然有些热泪盈眶。她觉得像江邈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会被气得半死。
    江邈看向周围的居民：“行了，两不相欠，你们都走吧。”
    那些居民迟迟没走：“还需要劳动力吗？”
    江邈摇头：“不需要了。”
    之前给江邈做弓|弩，防盗门窗的那个居民也完工了。加班加点制造了一批武器出来，等着江邈验收。
    江邈很满意：“可以，你也走吧。”
    “真的不需要劳动力了吗？”居民们异口同声地又问了一遍。
    “只要包餐就好了，馒头白菜咸肉什么的。”
    江邈：“……”
    居民们现在回去，都不知道捞不捞得到一顿吃的。就算捞到了，也很有可能被外面的坏人抢走。
    祈神山很安全，有蜥蜴人巡逻，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能进来。
    江邈摆起摊：“你们如果劳动力有剩余，可以买走我的商品。我这里有各种粮食，防盗门窗，弓|弩，火箭，蚊香。你们如果要买，可以把以后的劳动力抵押给我。按劳分配，按需购买。”
    居民们开始抢江邈的商品，能抢多少是多少。
    蜥蜴人帮他们签字画押，不一会儿，厚厚的一叠抵押劳动力债券又回到江邈手里。
    那个帮江邈造弓|弩的，好像明白了什么，狂奔而去，很快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
    “她，她也签！”
    江邈：“……”
    居民们乐呵呵地抱着一大袋粮食，扛着武器和防盗门窗下山了。
    洛西看了看，觉得那里有些不妥：“江邈同志，一道防盗门需要半天做完，你收两天的劳动力？”
    这群居民被卖了还笑嘻嘻的。
    “对呀，我是资本家嘛，三倍利润很合理。”
    洛西：“……”
    江邈盖好天宫的当晚，海面呼啸翻腾。洪水从祀神岛东边决堤而下，吞没了整个祀神岛。
    第二次天罚来了。
    第67章 祀神13   “只有神能离开这里。”
    夜里, 海面狂风呼啸。倾盆大雨倾倒在祀神岛上每一片土地，汹涌的海水把所有屋舍都淹没了。
    北边的居民挤在祈神山天宫的屋檐下，看着周围一片汪洋, 瑟瑟发抖。
    东边还屹立的房屋都倒了。只有踩在屋顶上才能活命，不然就会被洪水冲走。
    洛西脸色越发凝重：“……江邈，这场雨要下多久啊？”
    江邈：“我也不知道。”
    江邈对蜥蜴人说：“可以开始了, 按照我们的计划, 到附近去救人。”
    蜥蜴人开着一艘大船，行驶在附近的“海域”。没能及时跑上祈神岛的人，或抱在树上，或蹲在屋顶上。
    他们的家没了，粮食没了，牲畜也没了。
    “上船吗？有条件。”江邈站在船板上，对一个幸存者说。
    “什么条件。”
    “毕竟救了你们的性命, 我的船票卖得很贵，需要你未来一年的劳动力。未来一年, 你每天有八个小时需要听我发号施令, 听我差遣, 替我干活。你们不能信奉其他任何人，不能进入任何组织和团队, 只能专心替我干活。同意的人上船，不同意的等别人来救，或者在这里等死。”
    “还会有别人来救吗？”那个人抱着膝盖, 任由瓢泼的大雨淋在身上，眼底毫无光彩。
    江邈冷漠无情地说：“那就看你的机缘造化了，每个人的机缘都不同。有些人能得救，有些人就死了。我不在乎你们是死是活。”
    受灾的居民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接二连三承受那么多灾难！”
    “为什么你来救我们也有那么多条件！”
    “被洪水直接冲走的那些人，他们又能找谁申冤呢？”
    江邈笑了一声，“为什么？因为我不欠你们的，不需要为了你们付出什么。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同意的人上船，不同意的人继续等。也许等来生机，也许等来死亡。”
    那人对江邈怒目而视：“你这个人不配当神明，不配住在神庙里！”
    江邈淡淡地说：“别给我戴高帽。我是恶魔，不是神明。为什么我必须救你们，不能袖手旁观呢？天罚又不是我引起的，天罚要惩罚你们，你们就该受着。”
    江邈笑了笑：“你这么愤怒，去怪天呀，去把天道踩在脚下呀。不然就识相点，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闭上你的嘴。”
    有些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上了江邈的船，对她表示感谢，江邈拒绝他们的感谢。
    有些人怨天尤人，愤愤不平地上了江邈的船，被江邈直接削得乖了。
    还有一直等着居民自救的人，江邈直接无视了他们。
    洪水泛滥了七天，第八天，洪水褪去。江邈手上多了近两万个劳动者。
    “公平交易，不需要对我跪地拜服，也不准对我恶语相向，谁也不欠谁，”江邈看着眼前一大帮乌压压的劳动力，“一年之后，交易结束，各奔东西。”
    灾后幸存的人没有说话，抱在一起取暖。
    每次天罚，都会有献祭仪式。
    首先是惩恶。
    灾难之后，看着满目疮痍，上了发条的居民四处游荡，寻找最邪恶的人。
    “谁是最邪恶的人？”
    “……谁是最邪恶的人！是谁引起了天罚？”
    居民在西神庙里找到眼中无光的罗旭。
    “嘻嘻，他是最邪恶的人，他杀了那么多居民！他引起了天罚！”
    张洵一看罗旭苟不住了，立刻把罗旭套进麻袋里，背着他四处跑。
    张洵的极端幸运值在这里体现了，居民们追着罗旭跑，却总是意外被什么横杆、泥坑绊倒。
    紧张得不行的张洵试着跟居民讨价还价：“天道不让你们杀他，所以阻挠你们。他不是最邪恶的人！”
    人心不辨是非善恶这条铁律立刻被触发。居民们晃荡几圈，又往别的地方去。
    罗旭胡子拉碴，死气沉沉地说：“洵哥，没必要救我。我已经是魔了，通关不了游戏的。让他们把我杀死，我下去陪先龄。”
    张洵把他托起来：“你以为我想救你吗？但凡罗智伟没把你带回来，我都不会管你。我只是不想自己眼前发生献祭这种事而已！”
    哪怕是袁文龙在他跟前，他都会跑上去救一救。
    居民们在荒野上游荡，浩浩荡荡找到了南神庙。
    “谁是最邪恶的人，谁是最邪恶的人……”
    他们砸开南神社的大门，疯狂而狰狞地喊着：“他是最邪恶的人！！”
    神庙里，袁文龙躲在里屋，外面一群对他喊打喊杀的信徒。
    他跟罗旭一样头上长出了黑色的角，不知不觉已经堕落成魔了。
    袁文龙急得团团转。
    外围虔诚的信徒，徒手把袁文龙的神社砸烂。他们用黑毫无焦距的眼睛看着袁文龙：“是你，你是最邪恶的人……天罚是你带来的……”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下地狱！”
    袁文龙被居民揪出房子，拳打脚踢。
    袁文龙拿出玉玺保护自己，调派出纸人，杀掉试图攻击他的居民。
    “谁也别想杀掉我！”袁文龙满身是血，从纸人的保护圈里挣扎出来，“想杀我的人，通通死在我前面！谁要被你们这群愚昧无知的人献祭给天道！”
    被袁文龙攻击的居民，死掉之后从地里刨出来，变成地兽，反过来攻击居民。
    一时之间，打成平手了。
    地兽越积累越多，居民触发天道，又齐刷刷地涌向袁文龙。
    袁文龙看向天边那几条铁律，破口大骂：“弔你老母！”
    他已经无法再获得信仰了。他不信邪，朝天道铁律攻击。
    四周的居民扑过来撕咬袁文龙，又被地兽撕咬。
    袁文龙从居民和地兽的利爪中，挣扎着站起身：“放我出去！我要通关游戏！”
    江邈淡淡地看着四周发生的一切。
    她们三个玩家跟着游荡的居民，一直跟到这里。
    洛西按住手里的冲击炮：“江江，现在该怎么办？”
    罗智伟捏着手里的长鞭：“这群地兽会一直攻击居民。仙女，你可要保护你的劳动力，要是你的劳动力死了，你就亏大了。”
    江邈无语：“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需要问我。想救就救。”
    罗智伟羞赧：“这不是听你发号施令吗？”
    洛西羞涩：“我当你的信徒，很听话的。”
    江邈：“……”
    江邈懒洋洋地开嗓：“等袁文龙死了再说。”
    她不认为袁文龙这次还能活下来。这么想着，一道惊雷劈向袁文龙，直接把他劈死了。
    江邈：“……”
    洛西&罗智伟：“……”
    天道更新了最后一条铁律：
    只有神能离开这里。
    江邈&洛西&罗智伟：“……”
    杀死最邪恶的人，居民们依旧没有恢复神智。他们在祀神岛摇晃：“谁是最善良的人？谁是最善良的人？”
    “我们要把最善良的献祭给天道……”
    罗智伟心跳一停：“卧槽，那个方向是，胖子洵？”
    张洵看向围聚过来的居民，笑容僵硬：“别误会，我不善良，我都是收米办事的。”
    姚珺一直待在北神庙，周围的伤者看她的表情有一瞬变得不一样。
    “谁是最善良的人？”他们低声说。
    姚珺一个激灵。
    过了一会儿，全体居民们恢复了神智。
    “没有最善良的人……”
    “没有善良的灵魂可以献祭给天道……”
    罗智伟和洛西把肆虐的地兽通通杀死，江邈把掉在地上的玉玺捡了回来，三人打道回府。
    洛西对罗智伟很感兴趣：“喂，你为什么总是跟在江邈身边啊？江邈跟你又不熟。”
    罗智伟一噎，尴尬笑笑：“有吗？没有啊。你也经常跟在江邈身边啊。”
    江邈揭露答案：“他把我当成前女友的替身。”
    罗智伟：“……”
    洛西翻了个白眼：“狗男人，你要是怀念你的前女友就回去求复合，别总是跟在江邈身边招摇过市！我们江邈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随便的人，她不捡垃圾！”
    罗智伟有些哽咽地说：“……为什么你们总说我是垃圾？我觉得我还挺好的啊。”
    “你个普信男！”
    罗智伟一“啧”，“我就是随便了点，粗线条了点，家里小开，不上进而已。所以我前女友接受不了，抛夫弃猫了。我又不会打扰江邈，小萝莉女士，江邈不会上当的，她总是指使我干着干那，根本就把我当成廉价劳动力。”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肯定有大问题！分手就分手，还指责前女友！你以为我会帮你数落前女友吗？我只会觉得你心术不正！”
    罗智伟委屈巴巴：“我哪有。”
    “……邈邈哦。”
    江邈抬眼，看向前边。
    前边，一条高大的帅气得淌光的熟悉人影，怀里抱了一只胖了两倍不知止的橘猫。
    “老婆，你进游戏一个月多了，电话也不打一个。我和孩子好担心，就来看看你。”
    “喵呜……”
    小丑扫过江邈身侧的男人：“邈邈，你要抛夫弃猫吗？他也没我帅呀。”
    江邈：“……”
    罗智伟：“……”
    第68章 祀神14   小丑：“我们可以原地飞升。……
    江邈走在前面。
    小丑紧紧黏在江邈身侧。
    橘猫被小丑抱在怀里, 不停地“喵喵”叫：“女人！你把我委托给这只猫干嘛？！他克扣我的猫粮，不让我吃鱼，也不给我铲屎！你说的贵妇猫咪待遇, 我一点都享受不到！”
    “那你怎么胖了那么多？”江邈狐疑。
    橘猫态度嚣张：“那是因为我们橘猫喝水都胖！这只坏猫咪不给我开罐头也不给我小鱼干！”
    江邈：“……”不然你还可以更胖是吧？
    小丑试图解释：“我没有这样干，我哪里敢短了它的鱼？”
    橘猫：“呵呵，你不仅敢短我的鱼, 还敢天天跟我打架。你还跟我抢江邈的枕头！”
    江邈一脸便秘地看着小丑。
    小丑：“……”
    罗智伟试图理清江邈跟这个长得跟明星似的男人的关系, 几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洛西直接把他揪到后面：“去去去，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人家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你赶紧回西神庙跟张洵还有罗旭斗地主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小丑在江邈那里跌了分子，扭头笑眯眯地迫害罗智伟：“这个不知名的叔叔，你要是有空, 可以来我和邈邈家吃饭哦。我最擅长人|肉叉烧包了，吃过都说好。”
    罗智伟：“……”
    小丑笑容绚烂：“我跟邈邈已经结婚了哦, 当第三者破坏别的婚姻, 是要浸猪笼的哦。”
    江邈：“……”
    江邈一个头两个大, “你别造谣。”
    “不算造谣，”小丑拿出正宫的娘娘的姿势, “你都睡过我了。”
    江邈：“……”
    洛西脸色一红，一把罗智伟踹走，给江邈留了一点私人空间。
    江邈无语地问：“……喂,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抓奸。”小丑认真回答。
    “喵呜！”橘猫从小丑怀里跳到江邈身上，“是我要来的，我担心你又死掉了，想着一定要来参加你的葬礼。”
    “承你贵言, 还没有，”江邈平静地说，“不过跟死了差不多了。”
    江邈回到了祈神山。
    北神庙附近和祈神山附近多了很多居民——蜥蜴人完全管理不过来。这批劳动力暂时住在简陋的木板屋里，等待江邈的差遣。
    见到小丑之后，这里的居民安静了片刻，立刻跪伏在地，虔诚地说：“神明大人。”
    小丑没有理会拜倒一片的居民，眼里只有江邈。
    江邈扫了小丑一眼。
    这里的居民知道祈神山里的神像？要不然，无法解释居民对小丑的跪拜。
    小丑跟恶劣神毕竟是同一张脸。
    江邈将图纸交给蜥蜴人：“按照规划图重建，现在就开工，分一拨人修防御工事，再分一拨人制造弓箭长枪短炮。”
    小丑有些不理解：“邈邈，你在准备打仗吗？”
    江邈没吭声。
    小丑抱着她：“不用打仗那么麻烦，有我一个就好了。我可以直接帮邈邈篡改天道，咱们可以手拉手当天帝。”
    小丑是游戏中行走的作弊器，他能帮江邈修改任何设定，也能随意掌控玩家的生死，他还是战斗力超强的boss——连进击版的刘宁宁都不是他的对手。
    江邈：“你能修改天道？”
    小丑信誓旦旦地保证：“能，只要邈邈开口，我们可以原地飞升。”
    江邈忽然悟到了什么。
    她以前一直以为，小丑是恶劣神投放到游戏里的一个复制品。一个长着恶劣神的脸，能自由来回游戏的高级怪物。一个脑子里设定为喜欢江邈，被恶劣神控制的怪物。
    恶劣神自称是高纬的灵魂，没办法时刻到现实中现身。小丑说，他是恶劣神的替身，恶劣神在现实生活的投影。
    这一点不谋而合，暂时没有可疑的地方。
    但如果，这个游戏根本不是恶劣神创造的，是小丑一手打造的呢？
    ——joker随机选中了你。
    江邈忽然勾起了唇角。
    以前真是小瞧这个白切黑怪物了，人设根本不是奶狗弟弟，狼狗装纯。
    怪不得随时能在游戏里找到她——他是这个游戏里真正的神。
    小丑感觉江邈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受惊地说：“怎么了？邈邈。”
    江邈笑眯眯地摇摇头：“没什么，我饿了，你去帮我烤只鸡回来。”
    小丑一愣，立刻心花怒放。这是江邈第一次喊他帮忙干活，这是好征兆，江邈终于愿意接纳他了！
    小丑心里美，“我一定帮邈邈烤只最出色的烤鸡回来！”
    江邈面无表情地朝他挥挥手：“不用着急。”
    ——小丑把她拉进游戏里，到底想干嘛？！
    很快，江邈便想通了关窍。
    原因无非是给她制造需求，再帮她解决需求。
    就像袁文龙对居民做的那样。
    她在现实生活里，低欲望，没有奋斗心，个性散漫又超脱。原本并不需要小丑。一旦进入恐怖游戏，面临生死关头，不就需要小丑拯救了？
    江邈看着小丑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点意思。
    “可惜了，跟恶劣神一个套路。”
    *****
    北神庙跟西神庙联合了。
    江邈安排劳动力，在边境上修筑了一道防御工事。
    通过这道防御工事，北边或者西边的居民，可以站在上面用弓箭射死入侵者。
    四周都在大兴土木，江邈设想的地图很宜居。屋舍漂亮，道路规整，便民的设施一应俱全。
    洛西在街上跑来跑去，各种折腾。她很期待这片修建起来的样子。
    江邈揪着她的脖子：“你该准备了。”
    “准备什么？”洛西问。
    江邈抱着双臂：“你说呢？一开始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不是我吧？”
    洛西害羞地挠挠后脑勺，打起了退堂鼓：“可是，就算我们把祀神岛全抢了回来，也修改不了人性，不是吗？”
    江邈颔首：“对，人性只能被引导，本质是永远不会变的。”
    末了，江邈补充道：“台子我已经搭建好了，站上舞台的人是你。如果你敢在这个时候退缩，我把你直接丢到海里。”
    洛西烦闷地揉着脑袋：“知道了，这就去外面巡逻。”
    自从见到江邈带领劳动力创造出来的天宫，尤其这座天宫还拯救了很多人，洛西就飘忽不定了。
    与其被外面的人气得半死，她还不如缩在安全区认认真真搞基建呢，反正外面的人也不领情。
    被江邈催促，洛西才带着北庭玫瑰出门巡逻。
    她们强烈地感觉到局势紧张。
    一旦进入南边或者东边，只要她们在路上走动，附近的居民察觉到她是陌生人，一定会暗地里打量她们。
    洛西身边的一个女人说：“现在东南两个地方还剩下两支队伍。比较大的一支队伍自称太阳神的后裔，也就是红眼睛的同伴，现在的领导者同样是个变异人，叫做蓝都。他手下有一个正常居民，非常骁勇的女将，叫丽昂。”
    “他们的队伍里有七八千人，圈养了大概五百个女奴隶。常在南边一带活跃，还养了几只地兽。”
    洛西眉头紧锁：“养地兽？500个奴隶？”
    “嗯，”那个女人颔首，“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洛西脸色一凝：“洪水之后，变异人在争分夺秒地发展。”
    那女人对洛西颇有微词：“只有你懈怠了。你说过的，你会不计代价帮所有被关押起来的姐妹平反。我们追随你，只是因为你的一句承诺，你忘记你的承诺了吗？”
    北庭玫瑰集体看着洛西。
    洛西咬着唇，“……你们不打算加入居民的队列吗？”
    那女人继续说：“我才不信外面扛着鲜明旗帜的男人，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男人指挥的阵营都在抓女奴隶，本质从来没变过。难道你能指望他们，在我们加入之后，会对我们好吗？”
    其他人纷纷开口：
    “他们能抓其他阵营的女人，到了关键时刻，肯定也会背刺同一阵营的女人的。我们不蠢，不想被他们利用之后吃干抹净。他们都是一路货色。”
    “你没背叛过我们，我们还愿意相信你。这就是我们愿意追随你的理由，我们是北庭玫瑰，我们要不计一切代价，拯救所有陷入牢笼的姊妹。”
    “是的，不能因为加入某个团队能当人上人，能压迫其他团队里的女人就轻飘飘了。有朝一日，我们也会被狩猎的。”
    洛西身边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能总想着离开的人，还要想着留下的人。”
    洛西忽然有些自责。
    她知道的。
    每次有人要离开，她的信仰人数就会比北庭玫瑰的实际人数低一点。
    她的真正信仰人数一直是北庭玫瑰的人数。
    现在，她有569朵北庭玫瑰，569个信仰。
    洛西身边的女人忽然松了一口气：“好在，你身边的那个神手里有差不多两万个劳动力。我们跟蓝都的仗，还是很有胜算的。”
    “不是，你不了解江邈。”洛西说。
    她顿了顿：“江邈不会让劳动力上战场的。战场是需要绝对服从的地方，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劳动力不可控因素太多。江邈绝对不会把生死存亡的战局，交给不可控因素。”
    “只有我们，”洛西看着她们，“只有北庭玫瑰会上战场，只有北庭玫瑰必须打赢接下来这一局。”
    周围不可自抑地发出吸气声。
    “等变异人集结好东南两边的势力，胜算太低了，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洛西表情一凛：“姑娘们，打倒罪犯，拯救受害人。”
    第69章 祀神15   谈话
    北神庙。
    张洵和罗智伟在江邈手底下义务劳动, 帮忙建设祀神岛。他们跟其他居民一起，搬东西，抬木头, 累得汗流浃背。
    江邈坐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对他们指指点点：“搬快点，没吃饭啊。”
    张洵再好的脾气也遭不住了：“江邈, 我们在这里干活, 你躺在那里享受。不帮忙就算了，能不能体谅一下我们，不要逼逼赖赖。”
    江邈很无耻地说：“谁享受了？我忙着盯着你们呢。眼睛一直要睁开，很痛的。”
    张洵：“……”
    罗智伟还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仙女，这边的活差不多忙完了，还有别的吗？没有，我跟胖子洵就走了。”
    “谁说没有了？”江邈抬起下巴, “差不多晚上了，你们可以去帮忙做大锅饭。再帮忙扫扫地, 再帮忙把村头的粪坑给挑了。”
    张洵微怒：“江邈, 要我帮忙是要收米的, 我不义务劳动。”
    江邈托着腮：“放心，你帮我再多, 我也不会信仰你的。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能从我这拿到很多幸运值呢。”
    张洵脸色一僵。
    罗智伟笑不出来了：“那仙女，既然你看上了胖子洵, 那我就先回去了……”
    “谁让你走了？喊我仙女就要给我仙女的待遇。既然把我当替身，你就欠我当替身的使用费。木材不够，你跟蜥蜴人一起再运一批过来。”
    罗智伟：“……”
    江邈捏着嗓子说：“仙女没木头用了，仙女要哭了喔。”
    罗智伟认命地被江邈使唤。
    哎, 当初就不该招惹她，一下就被拿捏住了。
    小丑捧着一只烧鸡，喜颠颠地送给江邈：“邈邈，这次应该是好吃的，你尝尝嘛。我闻过了，绝对符合你的口味。”
    这是小丑给江邈做的第15只烤鸡。
    之前的每一次，江邈都嫌弃得要死，打回去让他重做。小丑的自信心和耐心被江邈打击得所剩无几。
    江邈扫了烤鸡一眼：“我很感动你为我的付出，现在我想吃冰淇淋了。丑子哥，麻烦你。”
    小丑：“……”
    小丑不知道该吐槽“丑子哥”这个昵称，还是该吐槽江邈忽然想吃冰淇淋的不良爱好。
    小丑讪讪一笑：“……邈邈，你是不是只是想把我使唤走？”
    “哪有哦，你不帮我做，谁会帮我做呢？人家就是要吃你亲手做的冰淇淋啦丑子哥。”
    扛着木头的罗智伟对小丑表示同情：“要不咱俩换换？我做冰淇淋，你去扛木头。”
    “做梦！她这是我的邈邈！”
    江邈继续躺椅子上监工。一直到深夜，她都没回祈神山，待在北庙附近当人人憎恨的包工婆。
    北神庙里，橘猫窝在姚珺腿上睡觉。
    “走了肥橘。”江邈把肥橘揪起来。
    橘猫：“别揪我的毛，再揪就秃头了！”
    姚珺有些舍不得江邈的猫：“要不，把猫咪留下来。这里这些受伤的姑娘很喜欢它，它能帮忙让姑娘们走出阴霾。”
    “你猫姥姥很有用，大家都喜欢摸我的肚皮，我是一只快乐的橘猫！”
    姚珺嘴里北神庙里的姑娘，基本都是洛西救回来的姑娘。
    她们很多都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的不仅仅是外部的医疗，还有心理治愈。
    姚珺多少有些爱莫能助，只能借助江邈的猫。
    破镜是不能重圆的，泼出去的水也是收不回来的。被伤害过的人，无论外表愈合得多么彻底，想起来还是会隐隐作痛的。
    施暴者不在意，所有施暴都是有意为之的。
    姚珺和江邈坐在北神庙外面的藤椅上。神庙里的姑娘都睡着了。
    姚珺低落地说：“我能理解她们，完全能感同身受。但很奇怪，我当时对上那只猪的时候，没有我以为的那样悲痛。”
    “分明我也在笼子里被禁锢着，被强迫着，却能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着那个猪妖，这么丑陋的东西也会装腔作势呢。”
    姚珺疲惫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可能是因为我最后报复了他吧。”
    “因为你一心寻死，了无生趣，浑浑噩噩地活着，”江邈把茶杯放下，“她们跟你不一样，她们的人生还是新的，不愿意被破坏哪怕一点点。”
    姚珺整个人僵硬住。
    江邈扫了姚珺一眼：“进入枉死山庄的玩家明面上都是死了的。第二次进游戏的玩家会看到第一视角的死亡过场片。你是第一次进游戏，跟赵志刚一样，游戏是自己触发的。赵志刚说自己不想活了，所以，其实你也在寻死，对么。”
    姚珺脸色一变：“……江邈，你说话能不要这么不留情面吗？”
    江邈抿了抿唇，没吭声。
    “喵呜！”橘猫凶巴巴地跳到江邈腿上疯狂蹦迪，“喵呜！坏江邈！”
    江邈在等人，等了好一会儿，那个帮她做东西的劳动力才出现。
    “抱歉我来晚了，已经完成了！”
    江邈站起身：“我看看。”
    箱子里是一副轻铠甲，体型比较瘦小，胸口却留了很大一部分。胸口上还刻了一朵蓝色的玫瑰浮雕。
    江邈很仔细地翻看了一下，确认没什么大碍，“不错，手艺很好。按照这种样式，批量生产大概600件吧，你可以去找姑娘们要尺码。”
    那个人气喘吁吁地说：“人手不够，你要的战斗机，还有战车，需要好多人才能做完。我们几个人做不完，加班加点都做不完。”
    “外面有很多劳动力，你看上哪个手艺好的，就尽管拿去用。我只有一个要求，一个月之内必须完成所有委托。一切以你们为优先。”
    江邈缓声说：“你们跟其他劳动力不一样，你们需要加加班，我给你们付额外的报酬，可以换粮食或者其他的。”
    那个劳动力摇摇头：“你救了我，我记在心里，我会认真做好的。你在打仗是吗？”
    她有些疲惫了：“打吧，最好能赢，外面太乱了。我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安生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江邈：“我还需要会打铁，铸剑的人。”
    “我可以帮你找到。”
    江邈停顿了一会儿：“还有一个额外要求，做这些的人必须是女人。而且，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连齐齐也不告诉。请你相信我。”
    她是那天被齐齐带到江邈面前的人，江邈的第六个信仰。
    彻底入夜之后，洛西才带着北庭玫瑰回来。她累得不行：“江邈，我决定提前偷袭。”
    洛西把绘制的地图摊在地上：“太阳傻缺的阵营在这里，这是关押奴隶的地方。我们可以走这条小路，把巡逻的人直接解决掉。我们的人数远远比不上太阳傻缺的人，很容易被他们反过来包围。所以，我打算声东击西。”
    洛西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羊入虎口，可她又没什么打仗的脑子。
    江邈不认可把拯救奴隶放在第一位。打赢之后，所有奴隶都会被拯救，不急在一时。
    可北庭玫瑰成立的初衷就是救女奴隶，早点救人对奴隶总是好的，打仗对玫瑰们来说只是顺便的。
    江邈看了洛西的策略：“如果你想救，就按照你的想法去救。他们人数几倍壁我们，暗地里会有埋伏的人。你最好也有里应外合的人。”
    洛西：“先绑一个回来？我们的战力非常悬殊，我有点头疼。”
    江邈说：“你不用担心战力悬殊的问题，这件事我来解决。”
    北庭玫瑰提议：“如果要绑人，不如绑丽昂。她很强，在太阳神后裔里很有威信。如果她倒戈我们，我们胜算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江邈没打听过这个叫丽昂的居民。她直觉说：“我不觉得敌营里很有威信的领导者，会倒戈我们，她没有倒戈的必要。”
    “她跟蓝都吵过架，意见不合，这件事可以作为插入点。”
    江邈思忖了一会儿，问洛西：“你的想法呢？”
    “我听你的。”
    “我要你的想法。”
    洛西咬咬唇，分析说：“绑她很容易，又担心打草惊蛇。跟她交涉的时候，可能会被她识破我们的目的，从而对女奴隶严加看管，甚至用女奴隶诱惑我们。而且，当将领的人脾气很傲的，把她绑了，有可能会引起憎恨，让她逆反。我觉得交涉成功的胜率不高，所以，不划算。”
    江邈赞许道：“不错，你的决定呢？”
    “绑，我们目前在劣势，得冒险试试。”
    洛西和江邈一合计，择日不如撞日，带着三个北庭玫瑰，直接就往蓝都的阵营出发。
    离开了西北和东南的交接线之后，她们从灌木林里走，费了好远的脚程，终于到了蓝都的阵营。
    天还没亮，但快亮了。大部分人在瞌睡，周围很宁静。
    北庭玫瑰指了指：“她就在里面。”
    洛西看向江邈：“江邈，绑人！”
    江邈：“……”
    江邈绳索一伸，把远处的丽昂从头到脚捆绑了起来，还特意把她的嘴堵上。
    一个毛毛虫样的绳索捆绑物，被绳索一点一点拖了出来。
    洛西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绑人还是得江邈来！”
    她们不费吹灰之力把丽昂劫持了，带到一处密闭的山洞里。
    绳索松开，丽昂瞪着眼睛高声狂骂：“我认识你们，你们是那些混账神明！我们没主动招惹你们，你们居然敢跳出来？祀神岛遭遇的不幸，都是你们带来的！你最好放了我！”
    洛西：“等我有空再跟你相互问候老祖宗。你省省心吧，别嚎了，这里离你的营地十万八千里，你的手下绝对找不到这里来。我们简单地谈两句，谈完就走。”
    “我没什么好跟你们谈的！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会把你们骨灰都扬了！”
    洛西：“我希望你能向北庭玫瑰投诚，你不能继续抓女奴隶了，继续抓女奴隶只是给你自己掘坟。”
    “我凭什么听你的！”丽昂怒斥，“你警告你，再不把我放开，我一定拿起刀把你们碎尸万段！”
    “你们不是说，我们这群伪神对祀神岛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你们作为居民，想拯救祀神岛吗？怎么到头来，居民跟居民打起来了。”
    “关你屁事！这是前进路上必须有的牺牲！等到胜利的那一天，那群女奴隶会感激我们的！”
    “不见得吧，”江邈懒洋洋地开口，“她们肯定想置你们于死地。”
    丽昂却很自信，昂头说：“我们必须将所有阵营都纳入自己麾下，才有跟你们对峙的资本！谁让她们不归顺我们呢？谁让她们总是给我们使绊子！她们活该！”
    “巧了，他们也是这样想的，你怎么不归顺他们？”
    丽昂一噎。
    江邈揉了揉眉心，说：“你要是被抓了，也会归顺别的阵营吗？不然，你凭什么要求她们归顺你们。”
    “凭我比她们强一百倍一万倍！只有弱者需要颤抖！”丽昂底气十足地说，“我永远不会被抓，我担心什么？”
    不得不说，这代表了一部分，或者说很多人的想法——她又不会被抓，担心什么？
    她已经归顺了强大的阵营，得到了庇护，底气十足，只有她抓别人的份。
    江邈不那么愿意继续对话了，只说：“假如你们真的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打倒了我们这群虚伪的神灵。你打算对你们手上拥有的奴隶怎么做？他们原本是祀神岛的居民。”
    丽昂的表情有一瞬迷惑起来，很快又理直气壮地说：“他们输了，他们就要认栽。我们又不会虐待他们，他们理应供奉我们！弱者应归顺强者。”
    江邈站起身：“行了，此事无解。我是没办法阻止一个想成为神明的人类，在自己脑中幻想成神的。”
    洛西却还是不死心：“丽昂，我真的想提醒你，你这样做只会让自己困在死境而已。你的男性同伴会把你一点一点赶出领导层，会把你拘在家里，不让你识字，只让你不停生孩子。他们会掌握所有土地，却让你们耕种，而效益都归他们。他们还会因为打输了仗，把你变成残疾人……”
    “呵呵，你说的那些，他们根本不会对我做！”丽昂高声说，“是我对我的奴隶喊打喊杀，让他们伺候我，而不是我去伺候他们！”
    洛西沉下眉心，疲惫道：“算了。”
    “你们最好放了我！”丽昂高声道，“不然，蓝都一定会带着所有人剿灭你们的！胜利属于我们！”
    江邈身后的北庭玫瑰忍不住出声道：“天哪，居然真的有人这么蠢。”
    第70章 祀神16   玫瑰的胜利
    丽昂对说话的那个玫瑰怒目而视：“你说什么？你在指责我吗？我能打赢你, 你能吗？！”
    那个北庭玫瑰耸耸肩说：“我肯定不能打赢你，我是最早的一批奴隶。当时，奴隶这个词你们还没发明出来呢。”
    她徐徐说：“我走在路上, 想要去田里收庄稼，就被男人敲晕了绑走。绑走之后，他们不让我们穿衣服, 一直疯狂要跟我们交|配, 只要我们想反抗，他们就打我们，还用我们去换粮食，换田地。”
    丽昂咬着唇，“谁叫你弱？”
    “我的确不是很强壮，才成了他们的目标。可惜，你也很蠢呀, 你也肯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的。”她满不在乎地说，“我花了很长时间迷茫, 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做, 后来, 我想通了，他们这样做, 是因为他们犯贱。”
    江邈噗呲一笑。
    玫瑰继续叨叨：“要是换在别的时候，我才看不上他们，他们那玩意好丑, 长得一点都不漂亮，比我见过的都短。而且，整个人都是大写的难看，正常情况下, 谁愿意跟他们交|配？幸好我没有因此怀上孩子，不然，再多一个丑孩子，我真的是倒霉透了。”
    玫瑰扫了丽昂一眼，眼神很耐人寻味：“我猜，你们团队里全是这种下三滥的货色。”
    丽昂一噎，脸色涨红：“他们是我的同伴！”
    玫瑰摇头说：“你真的很愚蠢，丽昂。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她从地上拿起来四块石头，两块黑色的，两块白色的，将石头摆放成左边黑色，右边白色的四角形。
    “黑色的是男人，白色的是女人。上面的石头是你以为的强者，下面的石头是你以为的弱者。现在，你强行让下面的女人给男人当奴隶……”
    玫瑰挪了一块白色石头到黑色石头下面，“等于是给男人壮大了势力，抬高了所有男人的价值。”
    她指了指最上面的黑色石头，又指了指右边仅存的白色石头：“最上面的黑色石头和最上面的白色石头原本是持平的，现在，黑色石头俯视你了，你猜他会怎么做？”
    玫瑰把最上面的黑色石头，挪到白色石头上，很肯定地说：“他会把你踩在脚下。”
    “这样一来，所有女人都没办法翻身了。”
    丽昂一脸茫然：“他们才不会把我们踩在脚下，你别挑拨离间了！我们永远是一个联盟的！”
    玫瑰抱着双臂，很纠结地说：“丽昂，你真的愚蠢，很难想象你是如何活到现在。”
    “男人比你高一个女人，当然会把你踩在脚下呀。无论他想不想，已经是站在你头上了。”
    丽昂愤怒道：“你这个挑拨离间的贱货！”
    江邈利落地说：“算了，跟她废什么口舌。我们能赢，只不过是晚点救人罢了。”
    那玫瑰气鼓鼓的，抄起棒子一棒砸向丽昂的头：“你个蠢东西，真希望你把我们都害死之前，先自我了断！”
    洛西叹息道：“既然交涉不成，那就战场上见。下次见面，我会直接杀了你，为了那群被你们折辱的女奴隶报仇，也为了你这声贱货报仇。”
    她们离开之后，绳索快速回到江邈手腕上。
    一头血的丽昂回到了蓝都的大本营，她愤愤不平去洗了洗头。想到很快能上场把玫瑰绞杀干净，她又开始兴奋。
    ——我会杀了你们的，玫瑰。
    因为总闹灾害，蓝都的大本营都是帐篷，他们在附近圈了一片田地，让奴隶种粮食。
    并不是只有女奴隶，慌什么？丽昂想。
    男人能把女奴隶踩在脚下，女人照样可以把男奴隶踩在脚下，这样，永远是平衡的。
    她这么想着，走到军营关押女奴隶的地方。这里是整个军营男人最喜欢的地方。
    男人在这里发泄情绪。
    有些奴隶习惯了，为了不被挨打，还会对他们笑。有些习惯不了，一直在哭，自然会遭受一顿毒打。所有的女奴隶都没衣服穿，瑟缩在角落里，时不时就惊恐地大叫。
    丽昂发现，他们似乎喜欢把奴隶弄哭。
    她笑了笑，觉得她的同伴做得很好。
    “我归顺你们，我归顺你们……快住手！放开我！”
    一个女奴隶大声哭喊。
    “归顺？你现在已经归顺我们了！张开|腿臭婆娘！”
    丽昂出声制止：“喂，蓝都说了，归顺我们的人是要让她们上前线的！现在你不能对她动手！快放开她！”
    那个男的很不满意：“丽昂，在外打仗我可以听你的，现在这种事关你什么事？你快去找男奴隶玩耍。”
    “她说了归顺，你不能对同伴下手！”
    “她说归顺就是归顺了？
    这里所有的男人都很厌恶丽昂出现在这里：“你是女的，为什么要打断我们的好事？我们尽情享乐，你也可以尽情享乐啊！”
    “哈哈哈丽昂担心会怀孕，不敢啊，她要是怀孕了，就上不了战场了！”
    “快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丽昂被他们撵走了。
    他们是同伴。
    丽昂不理解，为什么男的俘虏归顺了，就让他们加入。女的俘虏就算归顺了，也还是奴隶。她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立刻提着刀去找蓝都，要他给个说法。
    “女奴隶愿意归顺，就必须让她们加入我们。我们最重要的是赢，必须赢！这一点力量必须接纳！”
    蓝都是个变异人，他的帐篷里也有一个漂亮的女奴隶，是所有奴隶当中最漂亮的。
    她看向丽昂的目光，泛着泪光。
    蓝都对丽昂的话置若罔闻：“让她们加入干什么，让她们加入，我们找谁发泄？”
    丽昂一噎：“你说过的，只要愿意归顺，我们是接纳的……”
    蓝都烦躁地把丽昂赶出去：“你别擅自进我的帐篷，以后你别管军营的事了。你个女的站在这里干什么？你想跟我交|配吗？妒忌这个奴隶拥有我的喜爱是不是？想怀上我的孩子吗？”
    丽昂说不出话来。
    她的确崇拜蓝都的骁勇，但蓝都只喜欢漂亮的女奴隶，永远都不会跟她一对一成为彼此的配偶。
    她很骄傲，不愿意给蓝都当一次性的奴隶。
    爽过之后，太阳神的后裔又到附近扫荡了。他们抢走别人的粮食，把所有男人都杀死，把所有女人带回军营享用。
    他们根本不是为了打倒神明。
    他们是为了成为那样的恶劣神明。
    他们不是为了承诺的美好明天而战斗。他们享受杀戮同伴再疯狂交|配的过程，他们愿意一直打仗。
    当下，就是他们想要的美好明天。
    *****
    洛西一直盯着太阳神后裔的举动，知道他们又去附近扫荡了。
    洛西有些着急，对身边的北庭玫瑰说：“我还是想救她们，我听到她们的呼喊声了。现在蓝都带着人出去，我们可以行动。”
    “不行，太着急了，就算我们顺利把人救出来，也没办法把他们带回北庙。路途太遥远，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奴隶会戴上铁锁链，我们得先找到断开锁链的办法。”
    洛西一个头两个大。
    她能拿着冲击炮杀进去，也能用冲击炮护着受害者走出来。
    但她却无法保证，走进蓝都阵营之后，被这里的人憎恨，什么时候会堕落成魔。一旦堕落成魔，她杀的人就会变成地兽，反过来攻击受害者。
    受害者也是祀神岛的居民。
    洛西捏着拳头，一拳砸向地：“操|你爷爷的死变异人！我一定找到机会，把你们全都阉了！你们这群几把精的宿主，真是有够恶心的！”
    洛西灵光一现：“……或许，我可以摸黑进军营，一刀一个不留痕，直接送他们去当太监？”
    北庭玫瑰立刻阻止她：“你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霎时间，洛西脸上绽放卓越的笑容：“不对，我真的有办法！珺珺！”
    北庭玫瑰不知道洛西为什么笑得那么癫狂，她们云里雾里跟着洛西往回跑。
    “珺珺！珺珺！我需要你！”
    洛西人还没跑到北庙，声音就传了过来：“珺珺，给我开一点让几把直接融化的药！我要投毒！”
    街上所有男人：“…………”
    姚珺：“……”
    洛西越想越觉得这种方法实在是太巧妙了：“我懂，我都懂！他们不是想犯罪吗？那我直接没收作案工具好了哈哈哈！看他们还怎么关押女奴隶！”
    姚珺：“……”
    洛西眼底全是光：“对吧对吧，那也算是器官的一种，不会伤害到我的玫瑰的，对吧？”
    姚珺艰难地点了点头。
    洛西恨不得把姚珺抱起来亲一个：“好耶！好耶！我要让他们全都变太监！哈哈哈哈！”
    姚珺的药用半个多小时就调配好了。她给了洛西一药品，又给了洛西一大桶。洛西美滋滋地把药桶收进储存空间里，留着以后用。
    “能融化？”
    “嗯，直接就融化掉，像塑料燃烧那样融化掉。”
    “那玩意没办法再用了吧？”
    “不能了，整个器官都会废掉。”
    “反正也没多少，废掉就废掉吧。多一根手指，有什么好骄傲的？”
    洛西有些开心又有些疑惑：“那……他们怎么撒尿？”
    姚珺有些羞耻地说：“像女人那样，会留一个孔。”
    “完美！”她忍不住亲了姚珺一下，“我爱你珺珺！”
    洛西捧着药瓶哒哒哒在街上狂奔，北庭玫瑰几乎全体出没，笑嘻嘻地跟着她去凑热闹。
    路上的男人看到洛西的声音，立刻本能地退避三舍。一听到她们魔性的笑声就头皮发麻。
    “哈哈哈哈哈！”洛西用魔性的笑声笑了一路，终于到了南边阵营。
    她表情冷了下来：“好的玫瑰们，现在，可以载入史册的时刻到了。拿好拯救世界的良药，我们兵分几路，两两组队，偷偷潜进敌方阵营投毒。抹在他们的食物上，放进水里，酒里，还有衣服上，碗碟上。”
    “最重要的一点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不要打草惊蛇。听懂了吗？玫瑰们。”
    “妳们的安危是最重要的！遇到危险一定要镇定，让你们的同伴帮忙，”洛西振奋起来，“好了，行动！”
    北庭玫瑰一点点渗入。
    她们各自行动，先是撂倒了几个看守的士兵，给他们投毒，然后换上士兵的衣服，在整个军营里胡乱游荡。
    桌上，食物里，美酒里，裤|裆里。
    她们埋进夜色，全须全尾脱离时，身后传来了男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
    洛西在地上笑得打滚：“哈哈哈哈，北庭玫瑰，胜利！！！”
    姑娘们高呼：“北庭玫瑰，胜利！！！”
    第71章 祀神17   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洛西依葫芦画瓢, 用同样的手段侵害了绝大部分男居民。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她喜滋滋，屁颠颠地跑到江邈面前邀功, 带着肆意而骄傲的玫瑰们。
    北庙附近的新居民地已经重建完毕了，劳动力扩张版图，以祈神山为中心, 向别的地方辐射。
    江邈这段时间一直在祈神山, 没怎么出去监工，谁也不知道她暗地里策划什么。
    “江江，我守护了这个世界！”洛西哈哈大笑，“虽然我暂时没本事把姑娘救出来，但我帮她们报了一箭之仇！嘻嘻狗男人们，阉割才是qjf的标配结局！”
    江邈看着眼前的完成品，笑了一声说：
    “知道了, 感谢你给大多数公人绝育，可喜可贺。阉割过后的公人脾气会变得更好, 你为祀神岛的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洛西绕到江邈前面去, 看到江邈私藏起来的珍品。
    一架跟坦克一样的战车。
    她愣住了。
    江邈的目光掠过洛西的头顶, “仓促做出来了一辆战车，我检查过了, 使用无碍。火药、弓|弩、刀枪武器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洛西的眼睛不争气地红了：“准备好了。”
    “你们准备好了吗？”江邈问洛西身后的玫瑰。
    她们点点头。
    江邈对洛西说：“别让居民把目标锁定在你的身上，让他们把注意力锁定在北庭玫瑰上, 这样能尽量降低他们对你的憎恨值。居民憎恨北庭玫瑰，不会对你有影响。”
    “嗯，”洛西用手掌捧着自己的眼泪，“我会赢的。”
    江邈十分耿直地说：“你必须赢, 这样给你开后门还不赢，就真的太没用了。”
    洛西呜呜道：“我真的会赢的。”
    “还有铠甲，”江邈让附近干活的蜥蜴人把铠甲给玫瑰们送来，“都是这里的姑娘们根据玫瑰的身形做的。现在试，不合身可以修改。”
    做铠甲的姑娘对玫瑰们说：
    “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加油玫瑰，我们会等着你们凯旋的。”
    “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的是先保护好自己。”
    “加油，我太懦弱了，不敢上前线。”
    江邈环视一周，对洛西说：“不知道变异人那边对你们的观感怎么样，他们差不多到了反击的时候了。提醒你一句，东边沿海一带还有一群自称月神后裔的叛军。”
    洛西点点头：“我有一直盯着他们，他们比变异人要弱一些，不足为患。”
    江邈：“我猜，他们接下来会联盟。”
    洛西抬头挺胸说：“阉人的联盟，不足为惧！”
    江邈轻笑：“你们已经磨合很长一段时间了，彼此都有默契。接下来一段时间，所有玫瑰都要熟练地使用我提供的各种战车武器，封闭式训练。外面我会帮你们盯着。”
    洛西喊道：“北庭玫瑰，集训开始。争分夺秒，迎接胜利！”
    “迎接胜利！！！”
    江邈将祈神山后面的封闭地留给了洛西她们，就离开了祈神山。
    她甩着小扇子，慢条斯理地从山道上走。
    “邈邈！”小丑走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说，“冰淇淋已经做到第30份了，你吃么？”
    江邈扫了一眼冰淇淋：“今天月经失调，不想吃冰淇淋，想吃烤五花肉。”
    小丑：“……”
    江邈停下来没等小丑回复，她继续走自己的路。
    “邈邈是不是很讨厌我？”小丑站住原地，难得没跟上江邈。
    “这倒不至于，”江邈很实诚地说，“顶多算不怎么喜欢。我跟你无仇无怨，没必要憎恨你。”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对你不好，你离开不就好了。”江邈站着下坡上，仰头看着背着光、矗立在上坡的小丑。
    “你没办法从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无论你想要什么。那个神明追了我这么多辈子都没有得逞，你为什么觉得你是个例外？”
    “趁我对你还有耐心，早点离开吧。我骂起人来嘴上可不留情面。而且，我对你的耐心快告罄了。”
    小丑身上多了一层镶边的白光，江邈无从辨别他的表情。
    江邈十指相扣，撑着自己的后脑勺：“或许，等到你对我没任何想法了，咱们还可以当和睦相处的陌路人——”
    江邈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是眨眼的瞬间，小丑横着扑向她，把她抱在怀里。她一个趔趄，整个人被小丑扑得往后倒。
    被小丑压抱着，沿着山坡甩出去了很长一段距离。
    江邈：“……”
    小丑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上，语气变得正经又平缓：“你费劲心思赶我走，我费劲心思融入你，我们也算合拍。”
    江邈将他推开，如她所想的那般推不开：“哦，不装傻狗了？”
    小丑笑了笑，声音清冽，不带任何鼻音和咕哝音：“我以为你会喜欢那个，好像适得其反了。”
    “给你妈我滚。”江邈平静地说。
    她的确喜欢那种人设——如果她没发现端倪的话。
    小丑稍微支起身，垂眸看着江邈：“你不担心我来强吗？江邈。”
    “来强对你有什么意义？”
    小丑笑了一声，笑得如百花齐放：“想要的，想得到。对我的意义就是满足心愿，我想要你好久了。”
    江邈将他推开，皱着眉说：“从我身上起来。”
    “求我，”小丑重新趴了回去，脑袋摁在江邈的胸口上，“反正听你的话没好结局，我直接不听得了。这就是人家说的摆烂。”
    江邈：“……”
    江邈有些暴躁，但她的确打不过这条狗！
    江邈扭动身体，气得不轻：“放开！”
    “喂江邈，”小丑忽然松开对她的桎梏，屈起食指蹭了蹭江邈的脸颊，“跟我试试吧。”
    “你怎么不跟男人试试前列|腺|高潮？”江邈反唇相讥。
    小丑：“……”
    江邈把他推开一臂之外，瞪着眼睛说：“前列|腺高|潮很爽的，去试试啊！”
    小丑：“……我说的试试不是那个试试。”
    小丑笑了一声，略微有些懊恼：“真是败给你了。”
    他站起身，顺便将江邈拉了起来。
    江邈一站稳，立刻对小丑左右出拳，立刻揍了他一顿。
    小丑：“……”
    江邈又气又霸道：“打我呀，你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吗？怎么不打我？”
    “打了你，立刻上黑名单是吧？”
    “对，以后我见你一次，追着你打一次，绝对不跟你废话。”
    “那还挺幸福的。”
    “幸福你个狗头！我直接把你的狗头打掉！”
    小丑忽然伸出手把她圈进怀里，闷声说：“既然没结果，我放弃好了。”
    江邈一愣，舒畅了。
    “条件是，你绝对不可以有别人。不准爱上任何人，也不准跟任何人有深入交流。”小丑平静地说。
    “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我也绝对不离开。”
    他忽然牵起江邈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歪头笑眯眯地问：“邈邈答应吗？”
    “答应了，要吃我做的冰淇淋吗？”
    *****
    蓝都阵营。
    “到底怎么回事？这件事好严重。”
    “没了，大家都没了，只有几个幸运儿逃脱一劫……”
    “天啊，这该不会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吧？”
    “我错了，还我，把我阳刚的象征还我！我不要像个女人一样！“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没想到是整个军营的人！”
    蓝都：“惩罚？上天为什么要惩罚我们？我们是正义的居民，上天要惩罚，也是惩罚那些带来灾祸的卑劣的神！”
    丽昂嗤笑一声：“然后，我们是神明的后裔对吧？”
    丽昂一直反对蓝都举太阳神的后裔这面大旗。她认为神明不配成为团队的精神信仰，跟蓝都吵了一架，当然未果。
    丽昂至今还不知道她的同伴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群男人很有默契地隐瞒着所有女同胞——就像现实里他们集体去嫖|娼那样瞒得好好的。
    蓝都脸色铁青地看着周围他的手下：“兄弟们，我们要进犯北边的神庙，这件事绝对跟隐藏在幕后的北庙有关系！”
    丽昂连忙说：“她们有一个阵营，叫北庭玫瑰。”
    除了丽昂之外，其他男人却根本不关心这个。
    他们很短视，只关心自己的眼前利益，其中一个男人说：“蓝都，你说过要给我们分发奴隶的。有个奴隶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我要她一直跟着我，她是奴隶，而我是她的神明，她生下的这个孩子是我的。”
    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男人了，他迫切需要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奴隶，从而获得后代。
    不仅仅是一个男人这样想的，所有男人都是。
    以前，他们没办法强制女人们跟他们交|配，有女人就不错了。现在有了奴隶，甚至有很多奴隶，有很多女人被愿意跟他们|交配，他们希望拥有自己的专属奴隶。
    他们希望，外面有很多奴隶随便可以交|配，但家里还有两三个独属于自己的。
    还有一个隐藏的原因是，男人们不那么乐意在所有奴隶面前展示自己的残缺了。但是专属自己奴隶，他还可以恐吓她们，殴打她们，让她们知道害怕。
    他们觉得自己虽然残缺，但奴隶不准嘲笑，因为他们是神明的后裔，而女人是肮脏的。
    蓝都说：“目前所拥有的奴隶，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拥有。”
    “那就按劳分配，谁夺下的战功最多，谁就能夺得最多的奴隶。比如蓝都你，你战功赫赫，应该拥有最多的奴隶。”
    这句话蓝都爱听，立即就答应了：“很好，我们先分奴隶。”
    丽昂气急败坏：“现在你们想的居然是分奴隶？蓝都，最要紧的是夺得祀神岛的主导权！”
    蓝都非常讨厌丽昂：“你该出去了，这里都是男人，没有你说话的份！”
    丽昂梗着脖子说：“当初团队建立的时候，有一半女人！她们都为你们牺牲了！”
    “那是因为她们弱！”蓝都气急，“我是这里的神明，你不准顶撞我！”
    “那是因为你总是派她们出去执行最艰险的任务！而你们总是跟奴隶在一起厮混！”丽昂高声呵斥，“你最开始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个团队能者居之，我要挑战你！蓝都！”
    蓝都把桌上的食物一把推翻，愤怒又愤慨地说：“你也妄图想挑战我？！”
    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丽昂只有一个，男人却有很多很多，男人都拥护蓝都，不会拥护丽昂。他们觉得丽昂跟奴隶没什么两样。
    他们集体把丽昂赶了出去，热烈地商讨如何分配奴隶。
    丽昂不懂，以前跟她一起加入这个阵营的女人们都去了哪里。
    死在从别的阵营里抢女人的路上吗？
    或者死在别的阵营的男人的刀下。
    因为她们很看不惯男人这样对待女奴隶，经常被指挥着到外面去抓俘虏。
    丽昂嗤笑：“都怪你们这群女人，你们太软弱了，也太无能了，不然还可以跟我一起见到胜利的曙光！如果你们不是死得那么早，我们还可以反击！”
    蓝都他们开始分奴隶。按照军功分，最强者蓝都能占有3个，一般的男人可以占有1个，毫无建树的男人只能跟公有的奴隶交|配。
    有些奴隶很庆幸被主子占有。因为她们比谁都清楚，公有的奴隶很快就会死，活不了很久。而有主子的奴隶只需要伺候一个主子，能死得慢一点。
    有主的奴隶神采飞扬，没主的奴隶恨不得立刻抓住一个主子。
    男人们很高兴，以为奴隶爱上了自己。
    蓝都抱着三个奴隶：“现在，该解决我们的敌人了！谁让我们失去阳刚的象征，谁就要付出代价！”
    奴隶们听不懂阳刚的象征意味着什么，是砍刀吗？还是挂在军营里太阳神的旗帜？
    蓝都座下的男人有些气虚：“那群卑劣的神能对我们做出这种事，一定还有后招，要不然我们求和吧？”
    “不准求和！我们是阳刚的太阳神后裔！”
    “可他们有什么弱点？他们会神法，我们只是普通居民。”
    “他们害怕地兽，那群神明一直在屠杀地兽，”蓝都思忖道，“这些地兽是那些有黑色角的神明变出来的，他们内部也不是很团结。”
    蓝都很肯定地说：“东庙的假神还有南庙的假神都变出地兽了。地兽一定是假神的弱点。”
    “南庙的假神被雷轰死了。“
    蓝都站起身：“那我们就去寻找东庙的假神，我们要得到他变出地兽的方法！一次性击溃他们！”
    “去找我们的同盟，我们要跟月神的后裔联盟，一举击溃北庭玫瑰！”
    第72章 祀神18   决胜局
    蓝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罗旭。
    西神庙已经荒废了。张洵和罗智伟没日没夜在北边搞基建, 很少回来。他们外出，没把罗旭一起带走，他们不指望一个受了情伤的男人能干苦力。
    何况, 罗旭已经没办法通关了。
    张洵和罗智伟很默契地遗忘了他。
    蓝都找到罗旭时，罗旭胡子拉碴，正在借酒消愁。
    蓝都带了一只地兽。地兽攻击居民, 却不会攻击变异人。蓝都阵营里的变异人很容易就给地兽绑上了狗绳, 让它们为自己所用。
    “你居然这么懦弱，你不配当神。”蓝都不屑。
    罗旭面对变异人，没有面对居民时那么恨。变异人是被居民欺辱之后才变异的。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他痛苦地说。
    “我是来拯救你的，”蓝都说，“你有变出地兽的方法，你有拯救的必要。”
    罗旭听到他说这种假大空的话就想吐。
    他不是这里没见识的居民，能随便被传教的话糊弄过去, “你想我帮你变出地兽？做梦。“
    蓝都：“你跟其他神明不一样，我也跟其他居民不一样。我们都受过伤。居民们抢了我的地, 抢走我的配偶和孩子, 被我发现之后杀死了他们。居民也烧死过你的配偶。我是变异人, 你是变异神。”
    罗旭对眼前这个变异人产生了一定的同情。（丽）
    他笑了笑：“你劝你省省吧，我不会制造地兽供你驱策的。你们这帮原始人绝对打不过张洵, 你们还是早点认输吧。”
    蓝都狐疑起来，看了罗旭几眼。
    他分明人数占优势，为什么说打不过？难道北庙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武器？
    蓝都警惕起来：“你跟外面那帮假神一伙的？”
    罗旭扯了扯嘴角, “……他们只是想离开祀神岛而已，你想在祀神岛成王成霸，等他们离开再说吧。”
    蓝都敏锐地捕捉到罗旭话里的漏洞：“他们要离开祀神岛？离开祀神岛之后能去哪里，这里的人无法离开祀神岛。”
    居民是看不到天道的提示的。
    罗旭不愿意多说了。
    蓝都眼神一睨：“我明白了, 你肯定无法离开祀神岛？不然你就早早加入他们了。”
    罗旭板着脸，死死盯着蓝都：“如果不是这群不开化的原始人，我怎么会被迫留在这里？！先龄怎么会死在这里！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你居然敢在我面前揭我的伤疤。”
    蓝都轻笑：“你是男人，居然懦弱得非要执着一个女人。她有什么好？我们男人应该夺取更多的女人，应该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离不开祀神岛，以后还要在祀神岛生活，为什么不帮我却帮外面那帮假神？至少，我会帮你过得好。”
    蓝都示意手下将他身边的一个奴隶带上来。
    “这是我的奴隶，现在送给你。你以前只有一个女人，当然觉得丢了唯一的一个很糟糕。现在，你又有别的女人了，快打起精神，跟我一起战斗。”
    蓝都撕下那奴隶的衣服，推荐道：“你看，我们祀神岛的姑娘格外水灵，身姿窈窕吗？她像不像你喜欢的那个女人？”
    那奴隶哭着拒绝被送走：“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专属奴隶吗？为什么要把我送走？！”
    蓝都直接把她丢进罗旭怀里，“你是奴隶，我是神明，我决定你的去处，你不能过问！”
    蓝都像恶魔，鼓舞着罗旭：“接纳她吧，再给我变出点地兽。反正你也不能离开祀神岛，为什么不跟我站在同一战线？”
    *****
    整个北边已经建设完毕了。江邈指挥着大部队到西边开荒。
    张洵抹了一把汗，看着眼前的完成品，不由泪目：“终于完成了四分之一，这也太累了。”
    新建之后的祀神岛北，有木头做的铁轨车，有商铺，有居民屋舍，还有小公园和看戏剧的台子，还有可以泛舟的人工湖。农田水车，也都有，一应俱全。
    江邈继续当人人憎恨的包工婆：“没吃饭是吗？快点。”
    罗智伟从外面打探消息胡来，跟江邈报告说：“仙女，太阳拥抱月亮了，他们决定先打倒我们！”
    “密切观察，看他们什么时候集结部队，提前通知我。”
    罗智伟立刻离开，盯紧前线。
    紧锣密鼓过了七天，蓝都带着人第一次来到西北防御线之外。
    他骑着马高喝：“祀神岛的居民你们听好了，投降吧！我是正义的使者，是你们的同胞，自从这十个自称仙人的假神出现之后，我们祀神岛一直灾难不断。有他们在，我们永远无法安生！”
    防御线之外，黑压压的全是人。
    站在高墙上看到这种场景的居民，双腿战战，立刻拉响了警报。
    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蓝都铿锵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群伪神不会真心希望祀神岛的居民过得好，他们只是来这里搞破坏！把我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他们就开心了！居民们，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蓝都骑着战马在防御线之外，用力气力呼吁：“居民们，拿起你手中的铁揪和砍刀，让我们打倒这群卑劣的神明！”
    隔着一道高高的城墙，江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在她跟前，所有劳动力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
    江邈扫了周围人一眼：“继续干活。谁允许你们停下来了。”
    其中一个劳动力鼓起勇气说：“这位，这位江邈神明！外面的人要打进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手边没有武器，也没有……”
    他们很惊慌。
    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从刀尖下活下来的，见识过外面人的蛮不讲理，他们不希望军队的人冲进来把他们掳掠走。
    江邈一脸淡然无味：“你们该继续干活，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劳动力每次摸鱼，都是在剥削我这个资本家。”
    劳动力急得不行，一个个脸色苍白。他们不是不想干活，他们是害怕有人打进来，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生活破裂，他们想逃跑！
    他们疯狂想躲起来！
    “北庭玫瑰集结完毕！”
    一道声音从后面传了上来。
    宽敞的街道上，劳动力纷纷让路，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
    洛西手持长剑，威武霸气地站在战车的前头。在她身后，一群穿着精密铠甲的姑娘目光沉着，等着洛西发号施令。
    洛西看向江邈。
    江邈朝身边的人说：“开城门。”
    “开城门！”
    战车大部队轰轰烈烈走到江邈跟前，等着城门一点一点升起。
    江邈淡淡地说：“一个不留，不收俘虏，只救奴隶。”
    洛西跨上身边的战马，朝着防御线外射出一只弓箭。
    “北庭玫瑰全体出动，夺下侵略者的人头！”
    战车和战马浩浩荡荡地从城内狂奔而去！
    顷刻之间，所有姑娘都出去了，城门再缓缓关闭。
    江邈抱着双臂，看着眼前的劳动力，一脸无动于衷：“我说过了，给我继续干活。”
    城里的他们不知为何通通哭了起来，掩着泪，悲怆而感激向江邈说：
    “……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
    无情炮火的震醒了宁夜。
    一天的劳动结束之后，劳动力住进江邈新建的屋舍里，听着残酷的炮火声，一夜未眠。
    提示音：“夫人，你目前有10543个信仰，这个数字正在急剧增加中。恭喜夫人成为第一个通关祀神副本的玩家。请问是否脱离游戏？”
    江邈冷淡地应了一声：“等等。”
    提示音：“……夫人不去看看外面的战局吗？”
    江邈：“不需要，她能赢。”
    提示音：“有人帮忙总是赢得快一些。这个副本所有玩家，除了夫人全都上了前线。”
    江邈一愣：“所有玩家？”
    提示音：“没错。”
    江邈眉头皱起。
    ——罗旭上战局干什么？他帮忙只会产生地兽！
    江邈立刻滑着滑板出了城门。洛西她们势如破竹，已经将蓝都的大部队打了回去。战线从西北防御线，一直打到南神庙附近。
    江邈面色凝重，追着她们的踪迹跟在后面。
    一只地兽从泥土里冒出来。
    江邈甩出镰刀利落地把它砍死。
    ——蓝都能圈养地兽。
    滑板在这种泥泞的路上根本滑不快，江邈将滑板丢进储存空间里，徒步快走。
    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邈邈，我送你，”小丑不知从哪来冒了出来，打横把江邈抱进怀里，在半空中飞点几下，“你想去哪里？”
    “去找罗旭。”江邈顾不得那么多了。
    罗旭跟在蓝都身边。他毫无波澜地屠杀着蓝都圈养起来的奴隶。蓝都将所有不肯归顺的男奴隶，让给罗旭杀了。
    鲜血淋漓在泥地上，地兽从血色泥土里钻出来。
    蓝都很满意：“这群东西会帮我屠杀尽外面的玫瑰！”
    “也会杀光你的同盟。”罗旭说。
    “谁在意呢？”蓝都说，“他们如果死在地兽手上，那也是因为他们太弱了。我的阵营里，中流砥柱是变异人，地兽不会攻击他们。”
    罗旭调出拖拉车，一锤一锤砸死了被绑的奴隶。
    “你满意我送给你的那个奴隶吗？”蓝都忽然笑着问。
    罗旭没说话。
    “看来是很满意。”蓝都将手里的利刃擦拭干净，“我要去杀光那群臭婆娘。”
    洛西的攻势太猛了，蓝都刚从前线换下来，换成丽昂打头阵。他需要地兽帮忙扭转局势。
    洛西举着长刀对准丽昂，她半边脸全是血。鲜血流进嘴巴里，笑得依旧粲然：“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丽昂不如一开始那么镇定了，依然攥紧马缰：“尽管试试，或许是我先杀了你！”
    洛西咯咯笑道：“我原本可以一炮轰死你，但我尊重对手。我不用技能。”
    她嘴里叼着一把短刀，又拿出另一把短刀，两把刀都握在手里。
    两人极速朝对方冲去！
    咔嚓一声刀光血影！
    洛西举着丽昂的人头，高声大喝：“北庭玫瑰！朝敌军营地进发！除了受害者！一个不留！”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第73章 祀神19   赞美玫瑰
    江邈见到了罗旭。
    地兽从罗旭身边四散, 朝她狂奔而来。
    江邈拿着镰刀清剿了一波，走上前问：“你在干什么？”
    罗旭没有停下屠杀居民：“你看到了不是吗？”
    江邈：“你知道你是魔，魔杀的居民会成为地兽。”
    “对, ”罗旭轻描淡写地说，“我光明正大给先龄报仇。我又没办法离开祀神岛，为什么不干脆借着这个机会, 把所有居民都屠杀干净？”
    江邈的镰刀抵着罗旭的脖子：“……你想死吗？”
    “我想死, ”罗旭朝江邈笑笑，笑容诡谲，“我一直想死，你杀了我好了。”
    小丑跳跃着打了几个响指，变魔术一样，将周围的地兽全部处理干净了：“邈邈，别跟他废话。你要是不想动手, 我帮你动手。”
    江邈收回了镰刀：“我不会杀你的，你没有碍着我。”
    她放出绳索, 将罗旭五花大绑：“但我也不允许你妨碍她们。”
    被捆绑的罗旭微笑着：“提醒你一句哦, 你始终是要离开祀神岛, 脱离游戏的，而我会一直留下来。等你走后, 我照样可以杀光这里的居民，让他们所有人替先龄陪葬。这里的居民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你们苦心孤诣拯救的居民，费尽心思想要创造的平衡, 只要我在这里一天，我都会打破。”
    江邈顿了顿，“随便你，你可以跟一群怪兽在这个地方安眠。你喜欢干嘛就干嘛吧, 我走后，哪管洪水滔天。”
    “你居然不阻止我？”罗旭似乎很惊讶。
    除了关在军营里的女奴隶，罗旭已经杀光了可以杀的所有奴隶。
    罗旭：“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不是想要拯救祀神岛吗？杀了我就可以了。”
    江邈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你想死，方法有很多。你如果真的想殉情，大可以直接自鲨。”
    罗旭桀桀笑道：“我为什么要自杀，自杀是反人类的。”
    江邈有些无语。
    “街上那么多居民，你却在蓝都营帐里杀人。你跟蓝都有交易吧？我不信你会押宝在蓝都身上，他一看就会输。”
    罗旭板着脸，目光狠厉：“我劝你说话注意点。”
    小丑笑眯眯地说：“错了哦，你对我家邈邈说话才要注意点，不然会死得很惨的哦。”
    江邈继续说：“蓝都给你开什么条件了？他能给你的只有女人。”
    “你在侮辱我对先龄的感情！”
    “我哪里敢怀疑你的深情？”江邈只是笑，只不过眼波里全无笑意。
    “我劝你啊，别在我面前卖弄你深情的人设了。我又不会因为你深情，夸你一句好男人。”
    罗旭一改刚才的失落，愤懑道：“你在讽刺我。”
    “人死灯灭，再深的感情也比不过一个可以现实摸得到的女人。你又不能一个人生存，当然得找第二个戴先龄，你以后也得继续在祀神岛生存不是吗？”
    江邈：“女人喜欢这种男人，你们也很享受以为自己是这种男人的过程，不是吗？”
    她笃定地说：“这才是人性。”
    罗旭脸色一变。
    北庭玫瑰气势滔滔地冲向敌营，直接把蓝都的敌营冲散。
    洛西和一队伍精锐骨干，跟蓝都进行激烈的对抗。
    地兽跟在蓝都身边，撕咬它们能杀死的所有居民。北庭玫瑰拥有战车，能抵抗地兽的攻击，却被封锁了行动。
    “洛西！太多了地兽了！”
    一个地兽的战斗力相当于五个成年男性居民，甚至更多。
    洛西脑袋一嗡：“你们不要跟地兽纠缠，我来解决这件事！”
    蓝都举着火把朝战车丢去：“兄弟们，把这群玫瑰连人带车一起烧死！抓住了，她们就是我们的奴隶！”
    “你他爹的臭阉人！”洛西举着冲击炮咆哮！
    突突突横扫战局！
    蓝都听到洛西的话，意识到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不幸是由北庭玫瑰引起的，当即沉下脸来：“兄弟们，该报仇了！是这群臭婆娘让我们阳刚象征不再阳刚的！”
    地兽朝北庭玫瑰撕咬，还有飞射过来的火把，意图把她们一举歼灭！
    “洛西！”
    张媂、姚珺、罗智伟还有张洵全都来了，护在战车周围，帮忙处理汹涌而出的地兽。
    罗智伟卧了个大槽：“他们到底圈养了多少地兽啊！我记得我两次都清理干净了！”
    张媂慢吞吞地说：“我在路上见到过这种东西，它们是从泥土里钻出来的。可能你走得急，看不到还在土里没刨出来的。它们不攻击变异人。”
    张洵拿着张媂的扫帚和拖把：“这数量也太多了。蓝都真是不要命了，地兽也会攻击他的队友的！”
    洛西很莽地跟蓝都和一群变异人打了起来！
    罗智伟喊了一声：“乖乖！”，立刻跑去帮忙。
    姚珺针对地兽的尾巴下药。她往外撒断尾的药，但还是没能阻止地兽的进攻——尾巴是地兽攻击人的方法，却不是唯一的途径。
    洛西跟蓝都死拼！
    她的体力的确打不过蓝都，但她还有技能。洛西扛着冲击炮，朝着变异人一通扫射！
    “你菊|痒欠|日是不是死公狗！”
    ——砰砰砰！
    “发情野狗没了几把的臭玩意，嘻嘻当太监哦！”
    ——突突突！
    “你妈生你的时候就该把你夹死！现在栽在老娘手里，你就下地狱找你妈认错吧！”
    ——嗙嗙嗙！
    罗智伟：“……”
    小妹妹，你如此污秽，真的好吗？
    罗智伟忍耐着洛西噼里啪啦说出难以入耳的话，帮洛西扫清战局。
    蓝都负伤，丢下他的变异人战友，夺路而逃。
    洛西一炮打死了附近的变异人，紧追不舍。
    “妖怪，哪里跑？拿命来！”
    北庭玫瑰的战车被烧得只剩下个架子，玫瑰们下车跟地兽展开殊死搏斗，有些人牺牲了，倒地不起，被地兽吞噬。
    所幸的是地兽的数量逐渐减少，玫瑰们最终还是满身是血跟上了洛西的步伐。
    “北庭玫瑰！冲向敌营！”
    洛西和北庭玫瑰紧紧追在蓝都身后。蓝都大势已去，疯狂逃窜！
    洛西高声喝道：“玫瑰们，两路包抄，绕路到蓝都阵营堵截他！分批次到月神阵营，解救奴隶！”
    洛西和北庭玫瑰可以骑马，跑得飞快。罗智伟他们远远落在后面。
    “真是热血啊，”罗智伟扶着老腰，“我不行了，我要断气了……”
    他一屁股墩坐在田埂上，喘着粗气。
    姚珺和张媂还在往前赶。
    张洵也气喘吁吁，跑不动了：“不是吧罗智伟，咱们居然跑不过两个姑娘。”
    罗智伟颇有微词：“你让她们试试先扛一个多月的木头，我已经被江邈榨干力气了，跑不动了……再跑就要猝死了……”
    张洵也坐地上喘气休息：“我有预感她们能赢，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洛西举着弓|弩，瞄准蓝都的脖颈，一箭射了出去。
    她一箭过去之后，身边的玫瑰们万箭齐发，把蓝都射成刺猬。
    蓝都从马上滚了下来。
    洛西惊叫一声，一刀飞过去砍断蓝都的脖子。
    众人齐声高喝：“北庭玫瑰再此，夺下你的人头！！！”
    部分北庭玫瑰比蓝都更早抵达蓝都阵营，高喊着：“你们自由了！奴隶穿上衣服！跟玫瑰走！”
    江邈一愣，笑了笑，看向罗旭说：“希望你这次能瞒得过去。”
    战后的战场是狂乱的，阵营里每一个人都各自欢喜。
    疯狂的女人对着几个还没死透的男人出气，相互拥抱，相互哭泣。
    耳边很吵，很欢腾。江邈倚在墙壁上，懒洋洋地对洛西说：“好了，该回去了，北庙的人还在等着。”
    洛西没回应。她一身是血，抱着马脖子，坐在马上就这样睡着了。
    玫瑰们的高呼声没有吵醒她。
    各个阵营里的奴隶举着酒桶痛饮：
    “赞美玫瑰！赞美玫瑰！”
    “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们！”
    张洵和罗智伟找到罗旭之后，一个劲数落：
    “我看你是疯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杀居民？”
    “我们差一点被地兽咬死你知道吗？！考虑考虑我们在打仗！”
    “看开点吧，人死不能复生，戴先龄也不希望见到你这个样子。”
    罗旭支支吾吾地说：“先龄……”
    除了江邈，所有人都被罗旭糊弄了过去。
    小丑跟着江邈身后：“邈邈，通关游戏吗？”
    “把我的猫带回来。”
    “好嘞！”
    小丑闪瞬不见，很快就回来，怀里抓着嗷嗷叫唤的橘喵。
    江邈看了周围一眼，缓步走进泛凉的夜色里。
    她身上笼罩着数不尽的白光，汇聚成一道竖线，贯穿了祀神岛的天空。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通关祀神岛副本。”
    第74章 祀神【完】   天方的神明
    “第999个……”洛西累趴了, 倒在地上，将身上的假老虎皮丢开。
    “他爹的，这收集信仰也太难了吧？我从没玩过这么憋屈的采集游戏。”
    姚珺陪在洛西身边：“还有一个就够了。”
    洛西点点头：“可是我假装老虎下山, 吓跑居民，再跳出来打倒老虎这一招已经没用了。他们知道我会出来帮忙，他们还自发地建立打虎小分队。他们又不会获得信仰, 干嘛跟我抢功劳？”
    姚珺沉思：“得想想别的办法。要不, 给他们弄一次科技革命好了，人工智能，他们肯定信仰你。”
    洛西：“太难了，我哪里有这个脑子？只剩下最后一个信仰，没必要弄出这么大阵仗。”
    姚珺：“张洵和罗智伟还剩一百多个，还是需要弄一场科技革命出来。”
    洛西：“……那让他们动手吧，我决定继续假装老虎, 吓吓小朋友。”
    距离洛西打赢蓝都，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祀神岛恢复新的平衡之后, 他们攒信仰就变得异常困难。洛西当时手里有800多个玫瑰信仰, 攒了这么长时间, 才把剩下的信仰攒齐。
    她扮过老虎，装过恶鬼, 还假装过黑熊。
    江邈说得对，人只有在极端无助且恐惧的情况下，才会被收割信仰。
    一般情况下, 无论洛西装什么，都会被居民群起攻之。这种策略只能针对落单的居民。
    她就这样慢慢攒啊攒，终于快攒够了，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姚珺倒是快那么一点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很聪明地写了一本草药大纲，让居民自己学治病。通过她的经验得到救治的居民，奉她为药神，天天顶礼膜拜。
    江邈那个狗女人早就跑了！
    跑了！
    老早就跑了！
    也不算跑了，偶尔还会回来看看。继续跟这里的居民做交易，让村民给她劳动。
    洛西：“江邈好像又进游戏了。”
    姚珺：“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肯定要进游戏的。其实，我们待在这里也挺好。这里好安逸，我喜欢这里。”
    洛西有些疑惑：“你不担心现实世界吗？我们进来几年了。“
    姚珺：“江邈说，现实大概过了八个月。”
    洛西耷拉下来：“原来这么久了，珺珺，你攒够了信仰，不走吗？”
    姚珺摇摇头：“有些羡慕罗旭，不是很想走。我离开之后，没办法像江邈那样随时回来。”
    罗旭在这里安家立户。他找了个笑起来很甜的姑娘当配偶，目前姑娘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洛西觉得罗旭很假情假意。姚珺对这种事看得很开，认为他已经可以了。无论是戴先龄还是现在这个配偶，一定都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爱情。
    罗旭对他的新配偶一如既往关怀备至。
    在他们的推动下，祀神岛发生了好几次技术革命。屋舍还是原来江邈让劳动力建造的屋舍，教育却是非常现代的教育。
    不给出好东西，居民完全不鸟人。
    张媂是几个玩家里最推崇教育的，很多对于岛民来说陌生的技术，都是她搞出来的。
    这里开起来了发电厂，也逐渐有了互联网技术，现代医学。张洵开了一家外卖店，罗智伟在这里做淘宝。
    现在祀神岛的流程走到了，劳动力集体反剥削、抵制资本家张洵和罗智伟，并意图推行做四休三，每天五小时的新劳动法。
    祀神岛一直没有出现婚姻制度，遵从古制。这里的妹子们没被封建思想和奴隶思想荼毒过，她们会一直住在母亲家里，或者成年之后搬出去自立门户，自己找配偶。
    舆论依旧十分自由。
    祀神岛上姑娘很喜欢用曾经的为奴经历批|斗全体男同胞。
    最近姑娘们的口号是：“男人都是污秽的，女人都是圣洁的。”
    祀神岛的男居民意图反驳，人类是男女共同孕育的，缺一不可。男女一定要携手共进，不能闹分裂，才能共创美好明天。
    姑娘们坚定地反对这个说法，她们说男女合作只能获得受|精|卵。受|精|卵不是人，是女性单独把受|精|卵变成人。
    她们还认为，男人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女性更容易地获得受|精|卵。
    男人无法反驳。他们人数太少了。
    女居民认为：男人之所以为男人，无法获得天赐的生育能力，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男人如果几把短小，一定是杀过太多女人，上天在惩罚他们。科学证明，尊重女人的男人才会获得大雕！越是虐待女性的地方，越是三厘米！
    姚珺卖得比较好的药是那啥融化药，还有一种叫母女水的药。
    前者是洛西定制的那款，后者是姚珺为了解决祀神岛男性数量稀少、不再阳刚的问题，特意研发的怀孕药。
    功效跟女儿国里子母河的河水类似。
    姚珺因为这款药，获得了三分之二居民的信仰，直接飞升。同样的，她还获得了三分之一居民的憎恨值。
    好在信仰值比憎恨值涨得快一倍，成魔之前成了神。
    祈神山的石门最近一直没有再打开。洛西希望江邈能再回来一次，坐在石门外的木屋里，两眼放光。
    石门外有两个半人大小的石雕，是这里居民自发给江邈立的“神像”，跟守护灵娃娃差不多。
    洛西看着那两个神像，随手点燃了旁边的一把香：“点个炸鸡外卖吧，让神明江邈闻一闻。”
    姚珺颔首：“好，我想喝奶茶了。等会往地上倒点给她尝一尝。”
    洛西和姚珺坐在石门口的板凳上，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往地上倒奶茶；一边吃着炸鸡，一边往地上丢骨头。
    洛西啃着鸡腿：“珺珺，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加一下好友。以后如果进了游戏，相互有个照应。你觉得我这个队友怎么样？”
    姚珺：“很好啊，你觉得我怎么样？会太懦弱吗？”
    洛西：“我也觉得我很好，你也很好，我们都很棒棒。所以，江邈干嘛那么嫌弃我们。诶，江邈又通关游戏了。”
    洛西凶巴巴地说：“提示音出来挨打，告诉我江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又去泡仔了？”
    提示音忍不住回了一句：“是的，玩家江邈又收了两个后宫。”
    洛西和姚珺双双一噎。
    洛西：“卧槽，活的提示音。”
    姚珺：“提示音说她是第一个通关未来洲副本的玩家，给她撒花了。”
    洛西：“这个女人的大腿好粗我好喜欢！”
    很快，洛西的语气低沉了下去，：“其实我知道，如果不是江邈，我早就死在枉死山庄了。我倒贴了那么久，她还是不肯收我做小妹，她为什么这么嫌弃我啊？！”
    姚珺同样讪讪一笑：“我也过不了，她也嫌弃我……”
    一想到这里，洛西和姚珺忍不住朝拜：
    “神明江邈，向你真诚地叩拜，这最后一口奶茶，我敬你！”
    “神明江邈，向你诚挚地问候，这一叠有炸鸡味道的鸡骨头，我献给你！”
    洛西&姚珺：“我们虔诚地供奉黑面神，希望她保佑我们活到最后！”
    石门忽然打开，江邈表情僵硬，看着眼前两人。
    “……”
    洛西立刻跳开，差点摔倒：“卧槽！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
    姚珺尴尬地站起身，悄悄走远了一点：“……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江邈一脸便秘，语塞：“……黑面神是什么鬼？我在海上晒得很黑吗？”
    洛西&姚珺：“……”
    ……你自己都直接代入了，还问。
    洛西试图蒙骗过关：“哎呀，居民自发喊的啦，不是我起的啦。”
    江邈嘴角一抽：“就是你起的吧。”
    洛西非常窘迫，“江江你不要那么聪明嘛，这样世界都变得不美好了。”
    江邈低头，看着门口两个小石像前的鸡骨头和奶茶渍：
    “为什么要在我门口放鸡骨头，倒喝不完的奶茶？”
    洛西用力绷着笑容：“废物利用嘛，不能浪费粮食的呀江江同志，反正你是神，神只会闻一闻。”
    姚珺讪讪一笑：“那口奶茶不是喝不完的，是第一口，专门给你奉的茶。”
    江邈憋屈地看着姚珺：“你就是喝不完，才倒地上的吧？”
    姚珺：“……”
    姚珺尴尬一笑，学着洛西的语气：“……人活着已经很艰难了，你不要拆穿。”
    三人相互对了对眼，都尴尬一笑。
    下一秒，洛西和姚珺立刻夺路而逃，江邈追在后面，朝她们丢鞋子。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洛西在山林间狂奔，大声喊着：“黑面神杀人了！救命！救命啊！”
    “给我站住！”
    *****
    很多年很多年之后，祀神岛依旧流传着关于神明的传说。
    一个小姑娘钻进被窝里，看着木窗棂外的烟花：“姥姥，今天是黑面神神祭，外面好热闹，我想出去玩。”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满地说：“你快乖乖睡觉，不早睡的姑娘长不高，瘦瘦小小要被别人欺负的。”
    “才不会有人欺负我呢，”小姑娘说，“西将军会保佑我的，她最喜欢小孩子了。”
    小姑娘向外冲了几次拳：“我也要上战场打仗！突突突！突突！”
    姥姥：“……”
    姥姥幽幽说：“你快睡觉吧，还上战场，梦里的战场。”
    小姑娘不懂：“姥姥，祀神岛真的有神吗？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
    那老人目光瞬间和蔼起来：“有啊，我们祀神岛出过很多神明呢。我当时还见到过，一束白光就把她带走了。”
    “黑面神就这样，”老人举着手，向上怼了一下，“咻的一声飞升了。”
    “我们祀神岛来了很多神明，有写了草药书的神医大人，还有换米的过路神……”她坐在床头，陷入了回忆，“每当灾难发生的时候，黑面神就会出现，造了大船抵御洪水，筑起高墙保护了所有人……”
    “我都没听说过她。”
    “她就住在祈神山的山洞里，当年我跟着去看热闹，只有黑面神会神法，一下子就把山破开了。黑面神是财神，能保佑大家赚钱，你要多上祈神山拜拜，我看你以后养不活自己。“
    “姥姥说谎，祈神山里根本没有山洞，只有两个小石像娃娃。”
    “原来是有的，”姥姥泪眼婆娑地说，“我欠着黑面神的劳动力一直没还呢。我帮她抄过好几本三字经，她又卖出去换劳动力，我还帮她造过纺织车呢，我纺的布可好了……”
    “你会背三字经吗？妞妞。”
    “我会，我会！人之初，性本善！后面的都忘记了……”
    “张夫子在天有灵，一定会削你一顿的。”姥姥说。
    “人之初，性本善，”姥姥哄着小姑娘入睡，“娃娃你要记住，人之初，性本善……”
    “人类是善良的。”她说。
    第75章 未来洲   怪物们的服务态度十分良好……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触发S1级单人副本未来洲。”
    从祀神岛脱离之后, 江邈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进入游戏。她往周围看了一眼，身边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城镇小街道。
    房屋街道跟现代社会的没什么两样，非要说哪里不普通的话, 那就是天空呈现诡异的玫粉色。
    街上的橘黄路灯昏得糊眼睛，两边的行道树叶子都会发光。路边偶尔有一个半人大小的椭圆形机器人驶过——它在打扫卫生。
    电子机械音重复地响着：“地面保洁经过，地面保洁经过……”
    现在是晚上八点整。
    两侧的居民楼里有些亮着灯, 有些没有, 窗户都没有人影经过，江邈无从辨别里面到底有没有住人。
    四周太安静了。
    “单人副本？”江邈礼貌一问。她没玩过单人副本。
    提示音：“没错，单人副本。”
    “通关游戏需要完成什么任务？”
    提示音：“无，请夫人努力闯关。”
    江邈走走停停，一路往街道口走去。
    没人。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连个鬼影都没有。
    “叭叭。”身后忽然传来两声车喇叭响。
    江邈利索地撤退两米，才看向发出噪音的方向。
    停放在路边的小轿车里多了一个人影, 他从车里探出头来：“美女，你一个人啊？”
    江邈没回答。
    这个人手里夹着一根香烟, 长得很符合大众审美, 一脸痞帅地笑笑：
    “需要我载你去警察局吗？虽然我们这里治安很好, 我担心你一个人会害怕。”
    江邈心想：如果真的治安良好，晚上八点肯定会有繁华的夜市。
    “不用了。”她说。
    “那我给你指个方向吧, ”车里的那人比划了几下，告诉江邈警察局在哪，“你过去看看, 如果不想去的话，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住，别一个人在街上晃荡了。”
    他做出诚恳的表情：“你一个人，看上去真叫人担心。”
    江邈扫了他一眼, 假装如他所说的那样去警察局。
    他没有喉结，也不会眨眼睛。人类每分钟平均眨15次眼睛。
    这个怪物没问她的来历和目的地，直接把她引向警察局。很明显，它知道她是玩家，想让她去警察局报道。
    江邈从拐角处绕了个弯，没走怪物希望她走的路线。
    晚上九点，普普通通的城市街头。
    江邈把手揣进卫衣口袋里，随意漫步。
    空无一人的城市广场上，有炫彩的夜光灯和喷泉，还有漆黑一片的游乐园。
    几次遇到扫地机器蛋，扫地蛋都会停下来，用LED眼睛看江邈一眼，然后继续扫地。
    摄像头藏在它们两只眼睛中间。
    “地面保洁，地面保洁……”
    江邈朝它“嘘”了一声：“喂，我想知道——“
    “正在为您链接城市服务，请说出您的疑问？”扫地蛋停在她跟前，机械地发出应急救助引导音。
    江邈：“……”
    没等江邈开口，扫地蛋很智能地说：“请问是需要人工客服？还是需要联系城市流浪者救助？我们将为您安排就近的酒店进行居住。第二天，将根据城市行为操守守则对你进行妥善管理和安排。”
    “……”，江邈默然半晌，顺着它的话说：“附近酒店在哪？”
    扫地蛋回答得一板一眼：“距离最近的酒店在距离您45°的方向约500米的位置。请沿当前道路自行，并随指示标行走。”
    江邈很快就理解了什么是随行指示标。
    在她脚下，亮起了一个绿色的指示标，指示标指向前面。
    江邈：“……”好智能的百度地图。
    她踩的地面不是普通的地面，是钢化玻璃贴了一层仿柏油的贴纸。路面下全是电子线路，路面实况和扫地蛋联网。
    江邈没沿指示路标走。每当她故意走弯路时，指示路标就会变成红色，镶嵌在路边发光假树里的喇叭就会响起：“你已偏离路线。”
    江邈眉头的思虑愈重：“不去酒店。”
    “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请说出你的目的地。”
    江邈一言不发地绕远路。
    红色指示标一直跟着她，意图把她引导向正轨。
    “你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你已偏离路线……”
    这样反复折腾十分钟之后，路边的喇叭说：“检测到发生人为错误，触发一级预警。正在联系就近派出所，请您留在原地稍候，我们将有专业人员与您进行沟通接洽。”
    喇叭刚刚说完，两条穿着警察制服的高大魁梧人影就到了江邈面前，一男一女，都拿出自己的警察证件：“欢迎来到未来洲，请问需要帮助吗？”
    江邈：“……”
    在橘黄色的白炽灯下，眼前两个人的皮肤略显僵硬，他们的眼珠毫无焦距，瞳孔的地方是两个摄像头。
    江邈稍微一顿，默然看着眼前的警察。
    那两个警察没等到江邈的回复，主动说：
    “希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您一直不出声，我们将对您进行精神和智力方面的鉴定，并对您进行身体健康检查。”
    “现在对外来者进行严格管控，检查到您的人脸识别结果为黑户，无法匹配上系统。请您跟我们回派出所填写笔录，进行人员核验。”
    江邈轻慢地说：“我需要城市流浪者救助。”
    那两个警察异口同声地说：“请您跟我们回派出所，我们将为您提供一对一城市流浪者救助。”
    江邈坐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
    她写了一份报表，胡乱填了虚假的身份信息。
    警察接过报表之后，拿走输入系统，让她在这里稍等。
    江邈就等了等。
    十几分钟之后，警察带着一个西装革履，戴了金丝眼镜的高大男人进来。
    那男人惊惶地说：“小姐，你怎么被揪到警察局了？”
    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高科技感，乍一声听到一句“小姐”，江邈感觉十分违和。
    她瞥向说话的那人。
    或者说，那个怪物。
    那个人走得急，额头上却没有汗：“小姐，快跟我回家吧，下次不要离家出走了。我知道，让您一次性继承亿万家产，的确给您带来了严重的负担。你想不开也是应该的。”
    江邈：“……”
    他朝周围的警察恳求道：“警察同志，我们家小姐初来乍到，个人身份信息还没录入系统。她有海关文件，我这就给你们查阅审核。”
    江邈：“……”
    两个警察扫了一眼海关文件，盖了几个章，说：“江邈小姐，欢迎你来到未来洲，希望你在这里生活愉快。”
    江邈被迫跟着金丝眼镜走。金丝眼镜对警察点头哈腰，十分感激地送江邈上了车。
    江邈坐上一辆纯黑色的车，车里没有驾驶座，一上车，金丝眼镜说了一声：“回家。”
    车轮自动打转，车平稳地上了马路。
    江邈扫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我不是你们的小姐。”
    金丝眼镜叹气说：“小姐，你别闹了，老公爵忽然暴毙身亡，只有你一个继承人。我们怎么会认错你呢？”
    江邈：“……”这个地方充满了现代感，金丝眼镜嘴里却说“老公爵”。
    车子行驶得飞快，很快到了一个门口有花圃有喷泉的独栋别墅前。金丝眼镜绕下车给江邈开门：“小姐，请你慢些。”
    江邈随处打量了一会儿，问：“这个地方的法律法规是怎么规定的，杀人犯法吗？”
    金丝眼镜一顿：“小姐说的哪里话？杀人当然犯法，还会被警察通缉。”
    江邈抬脚进了别墅。
    她猜测，这段剧情是一定会被触发的。无论她去哪里，都会有一个金丝眼镜年轻男人把她接到这里。
    然后呢？
    江邈走进“自己家”，两个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穿着女仆装的女仆朝她鞠躬道：“欢迎小姐回家，小姐饿了吗？”
    江邈的确饿了。
    她很高冷地没吭声，女佣也没任何意见，立刻给江邈做晚餐。
    在江邈看不见的地方，两个女仆给江邈的食物里加了一点白色的粉末。
    江邈坐在沙发上，沙发椅背忽然一倒，弯曲成绝对贴合她腰的弧度。
    手边，一个智能机器人给她送上来一杯果汁：“新鲜榨的橙汁，请您慢用。”
    江邈：“……“服务态度好的过分了。
    女佣们给江邈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江邈吃了一点就不吃了，推拒道：“我回房间了。”
    那女佣完全没脾气，也不气馁，将食物收走：“我们将会为您准备夜宵，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们都会准备好。”
    江邈回到“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拉着深红色的厚重帷幕，有深红色的软皮沙发和一张软乎乎的大床。
    金丝眼镜敲了敲门，站在门口说：“小姐，已经为你放好热水了，请问今晚需要特殊服务吗？”
    江邈一愣：“特殊服务？”
    金丝眼镜摘下眼镜，用毫无反光点的眼睛看着她：“小姐需要吗？”
    第76章 未来洲2   金丝眼镜服务能力优秀
    江邈不由勾起一个笑。
    她蹭到金丝眼镜跟前, 贴着他的胸膛仰头望：“你会哪几种特殊服务？”
    金丝眼镜一板一眼地说：“熟练使用各种姿势，合理规划各种频率，续航能力强, 背诵并默写了一万句高端情话。小姐，要试试吗？”
    江邈双掌抚上金丝眼镜的胸膛，推向他的脊背：“试。”
    金丝眼镜微微一笑, 笑容迷人：“小姐。”
    江邈话音一转：“不过, 我喜欢做主导，不喜欢被支配，你得听我的。”
    “好的小姐。”
    江邈便笑眯眯地说：“脱衣服，什么都不能穿，然后，走进浴缸里。”
    金丝眼镜看着江邈，微愣。
    江邈眼尾一睨, 用流光溢彩的目光看着他：“怎么？不允许我先验验货吗？”
    金丝眼镜：“当然可以，希望我能让你满意。”
    他如江邈所说的那样, 光秃秃地坐进浴缸里, 面容镇定地看着江邈, 扶着江邈的腰，“小姐, 轮到你了。”
    江邈将他的手掌别开，示意他：“泡进去，闭上眼睛。”
    金丝眼镜照做, 闭上了眼睛，浸泡在温热的水里。
    江邈目光沉了下来。她跨坐在他身上，垂眸看着自己身|下的男人。
    伸出手，肆意在金丝眼镜的身体上抚摸。
    “你叫什么？”
    “尤金, 小姐。”
    江邈的手很细致地摸过尤金的肌肤纹理。
    表皮有类似人类的皮肤细纹褶皱，有凹凸感，皮肤下没有动脉和静脉。
    手部的指甲盖修建得非常整齐，跟店里做的美甲一样，指甲没有月牙。
    他的脖子中间有凸起的喉结，摁下去能轻微凹陷。喉结处感受不到心脏跳动和脉搏。
    然后到脸。
    江邈双手捧着尤金的脸，很认真地观察起来。阔眉高鼻，典型的欧洲贵族长相，头发是褐色的，睫毛跟假睫毛一样卷翘。
    江邈的手指在尤金的头皮上缓慢摸索。头皮里没有任何可以摁下去的按键。
    “小姐？”
    “嗯？”
    “小姐是否知道，按摩人的大脑皮层能刺激中枢神经，有一定几率可以达到高|潮。小姐，你在诱惑我吗？”
    江邈：“……”
    屁，你有大脑皮层再说。
    尤金温文尔雅地问：“小姐希望怎样进行特殊服务？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江邈趴在尤金胸膛上，没听到任何心跳。
    她双手环住尤金的腰，继续肆意探索，还故作娇羞地说：“你说两句情话，我现在毫无感觉。”
    尤金的薄唇勾起温柔的弧度：“小姐，你柔情似水的手指抚摸过我，引得我心脏跳动，让我感到灵魂震荡，浑身酥痒。我修炼的体魄能让你满意，真的太好了。我原本还担心小姐不喜欢我的肤色，太过白皙，显得不那么阳刚。”
    “你说情话的功夫不到位，打回去重修，”江邈顺手摸了下去，“不过，你确实很阳刚，不需要自我怀疑，我喜欢又白又粉嫩的男人，你戳中我的萌点了。”
    男人的尊严婴儿手臂粗在机器人身上实现了。
    江邈是个正常的女人，喜欢大的。
    她微醺。
    江邈在尤金浑身上下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尤金的开关键。她戳了肚脐又看了脚板，愣是没找到一个可疑的小孔，能让她把尤金关掉。
    不仅能防水，而且不能关？
    吃的太阳能？
    江邈从浴缸里站起身，毫不留情地说：“忽然有些肚子疼，好像来月经了，不好意思。”
    尤金睁开眼睛，看着半边身子湿透的江邈。
    他眼中的画面一帧一帧回传到系统终端，将江邈的一举一动分析得精确细微。
    【在伪装，处于排|卵|期，心情不好，拒绝进一步行为，顺利完成服务内容的可能性为0】
    尤金败下阵来，温柔体贴地说：“小姐，一切以你的意愿为准，不需要向我道歉。”
    他牵过江邈的手，在江邈手背上吻了吻：“我随时等候为小姐服务，请您放心传召。”
    尤金走了，江邈目光一沉。
    她今天见到的怪物都是机器人。有些机器人长得像机器，有些机器人长得像人。
    江邈凉凉的目光扫过这间宽敞的浴室。
    浴室里，各种各样的机器还在运行着。帮她拿毛巾的支架手，帮她挤牙膏的机械手，还有能帮她搓背洗澡的机器。
    它们都带有明显的摄像头，紧紧“盯”着她。等着分析她的动作，提前做出预判，然后为她精诚服务。
    江邈环顾一周，很快离开了浴室。
    简单梳洗之后，江邈躺到床上。床自发震动按摩起来，替她舒缓经络。
    这床的震动幅度绝对经过科学调试，江邈躺上去之后，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垂直进入深睡眠模式。
    她一睡着，所有的机器也都进入了睡眠模式。灯光昏暗下去，窗帘无声地拉上，室内的风调成了睡眠模式。
    所有机器都关停了，只剩下黑夜里一双红外线的摄像头，依旧窥视她的一举一动。
    江邈一觉睡得很好。
    如果这不是一个恐怖游戏，她希望在这里安享晚年。
    或者，永久闭眼。
    早晨，江邈坐在餐桌前，隔着一扇落地玻璃窗，看着窗外的花圃。
    尤金正在花园里浇花，女仆们为她做好了美味可口的早餐。
    江邈在附近发现了大大小小五十几个摄像头，全都对准她，密切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它们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手指来回在桌上磕了磕，江邈把两只蜥蜴人放了出来。
    “我要吃饭，”她说，“你们给你妈我做顿好吃的。”
    蜥蜴人立刻进了厨房，帮江邈变出一顿热辣辣的东北铁锅炖。女仆们的烤面包和营养早餐被江邈推到一边。
    吃完早餐之后，江邈将蜥蜴人收回去，决定闯荡副本。
    尤金微笑着：“小姐如果想出门，我会为你服务周全。请问，小姐今天想去哪里呢？”
    “随便走走。”江邈说。
    尤金开车送江邈到附近闲逛。跟昨晚的冷清不一样，今天路上出现了一些行人。
    他们的行动体态都跟普通人一样，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大多都长得绝色而漂亮，容貌极为端正。每个人都穿戴整齐，没有不得体的地方，一眼望去，十分养眼。
    尤金跟江邈保持半个手臂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地跟着。他微微弓下身子，语气温和地说：“小姐，今天要不要吃冰淇淋？”
    江邈看向附近的甜食小屋，“可以，你去帮我买来。”
    尤金便去了，老老实实在后面排队。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它们相互打招呼：
    “你好，早上好。”
    “祝你今天一天顺利，陌生人。”
    “希望你过得愉快，朋友。”
    一切都非常和谐，仿佛身处梦境。
    可是这是个恐怖游戏。
    江邈不由地跺起脚来，略微有些烦躁。它们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在尽心尽责地伺候她，让她想发脾气都找不到输出口。
    尤金很快拿着一朵超大的冰淇淋回到江邈跟前，微笑着说：“小姐，这是你要的冰淇淋。”
    在日光下，他瞳孔里的摄像头格外明显。不那么精妙的皮肤有些透光，稍稍映出皮下运转的机械表盘。
    江邈接过，咬了一口。
    挺甜的。
    尤金拿出手帕，帮她擦拭掉粘在嘴角上的冰淇淋渍。
    “希望你能过得愉快，我最爱的公主。”尤金吻了吻江邈的手背。
    江邈的目光放在不远处买了冰淇淋的“人”身上。那是一个长相秀气的男人，不着痕迹地瞥着江邈，手里的冰淇淋逐渐融化。
    江邈笑了笑，“你不吃么？”
    男人同样微笑，将快融化的冰淇淋一口吞下。江邈能看到他全无咀嚼，喉结都没滚动一下。
    他开心地说：“真好吃，不是么？”
    江邈在四周胡乱走了一圈。
    这里很发达，一切娱乐设施应有尽有。有虚拟体验，模拟太空，各种她没见过的高科技。人文关怀也很充足，走在路上渴了或者饿了，一定有热心的市民来帮忙。
    可惜，除了她，这里一个活人都没有。
    江邈留意了很久，这些向她学习吃饭睡觉的怪物们实际上并不需要吃饭睡觉。每当她看向它们的时候，它们才会把食物吞咽下去，伪装成正常人。
    它们都瞒着她，意味着他们都知道她是活人。
    “这到底算是什么把戏呢？”江邈看了一场电影，挽着尤金的手回家了。
    电影是很好看的，观影体验非常好。但江邈内心的疑虑越重。
    尤金答非所问：“小姐，你劳累了一天，今晚让我替你按摩吧。家里有按摩椅子，我毕竟是不一样的，我比那些机器好用，动作也更加灵敏。”
    江邈微顿，“好的尤金。”
    的确不一样，尤金是像人的机器人，按摩椅是像机器的机器人。
    回到别墅之后，江邈躺在沙发上，任由尤金给她按摩后背和大腿。
    很舒服。
    尤金微笑着：“小姐，脱下衣服吧，换上这套方便的，我来帮你。”
    江邈同意了，把那两只蜥蜴人放了出来，昏昏欲睡地说：“替我做一顿好吃的。”
    “好的妈妈。”两个蜥蜴平静人地说。
    江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立刻坐起身看向两个蜥蜴人。
    蜥蜴人利索地在厨房忙碌。它们身后绿色坚硬表皮的地方，有一条不那么明显的缝线。缝线两边是排列整齐的螺丝钉。
    “转过来。”江邈冷冷地说。
    蜥蜴人照做，一脸平静地看着江邈。
    它们的瞳孔也是摄像头。
    江邈的眼神沉了下来。
    尤金、两个女仆、还有蜥蜴人，同样的信息流在未来洲所有机器体内流动跳跃：
    【她发现了。】
    第77章 未来洲3   “我在迷惑你，小姐。”……
    江邈立刻走到蜥蜴人跟前, 一把摁着蜥蜴人，把它们掼在地上。蜥蜴人毫无反抗，做出迷茫的表情：“怎么了？妈妈。”
    江邈死死盯着这两只蜥蜴人, 快速检查。
    蜥蜴人黄黑色的瞳孔下是摄像头，有摄像头独有的反光点。蜥蜴人嘴巴没有任何味道，也有没津|液。它的手掌是绵软的, 人工仿制皮革下是机械铁爪的触感。
    到底什么时候？
    是她早上放出来的时候, 还是刚刚那一瞬间？
    早上她把蜥蜴人收回去的时候，它们是不是真的？
    江邈不死心，立刻又放出一只蜥蜴人出来。新来的蜥蜴人是活的，手里拿了一只鸡腿，流着哈喇子问江邈：“妈妈怎么了？要不要帮忙？”
    江邈面无表情地问：“你的同伴回去了吗？”
    蜥蜴人一脸懵逼：“妈妈不是把我的同伴调走了吗？它们一直没回来呀……”蜥蜴人向那两个蜥蜴人打了声招呼，“小老弟原来你们在这里？干嘛不回家吃鸡腿。”
    蜥蜴人上前闻了闻俩蜥蜴人，发觉到了不妥：“不对, 你不是我的小老弟！”
    那两个假蜥蜴人异口同声地说：“我就是你的小老弟！”
    真实的蜥蜴人气得不行：“你们把我的小老弟抓去哪里了？！”
    两个假蜥蜴人扑在江邈面前，很机械地流着泪：“妈妈, 它欺负我们。”
    江邈将暴走的蜥蜴人收了回去。
    她停顿了一会儿, 再次蜥蜴人放了出来。还是那个暴走的蜥蜴人, 又要冲拳揍假货。
    扑克牌的收放是正常的，说明两只蜥蜴人是早上她不注意的时候, 被这里的机器偷偷换掉的。
    这两只东西味道不对，说明这是两个仿造蜥蜴人制作出来的机器蜥蜴人。并不是真的蜥蜴人被掏光内脏，挖下眼睛, 皮肉塞进机械骨架制造出来的半真半假品。
    江邈不知道值不值得庆幸。
    她一转身，就对上了尤金那双毫无波澜的眼。
    “小姐。”
    两个女仆一左一右站在尤金身后，异口同声说：“小姐，你发现了什么？”
    江邈收回了目光, “发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尤金问：“什么好玩的事？”
    江邈：“我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忽然有些气堵。假如我要杀人放火，你会帮我掩饰吗？尤金。”
    尤金为难了几秒：“……小姐，如果你要犯罪，我会替你成为犯罪嫌疑人坐在法院的审判席上。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一丁点污点的。”
    江邈利索地抽出镰刀，直直抵着尤金和女仆：“小姐杀仆人，违法乱纪吗？”
    尤金微愣了几秒。
    “把我的蜥蜴人还回来。”江邈冷冷地说，眼底没有一点光。
    尤金还是那副处惊不变的表情：“小姐，它们就是你的人。”
    江邈利落地把一个女仆砍断：“还回来。”
    那女仆发出噼里啪啦的电子声，内部精密而凌乱的电盘电线乱成一体。
    尤金：“小姐，它们就是你的人。”
    江邈利落地将另一个女仆砍断：“我再说一次。”
    “小姐……”
    江邈利落地将尤金对半砍断。这回，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
    江邈坐在花园里思索自己的处境。
    单人副本，她能呼唤的外援就只有扑克牌里的怪物。洛西和姚珺她们还在祀神岛，无人能求助。
    这个副本的怪物能把她所拥有的怪物变成机器，取而代之，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江邈没收拾尤金和女仆的残骸，残骸就放在地上。两个假蜥蜴人在厨房忙前忙后，它们做了丰盛的烤面包和水果派，送到江邈面前。仿佛江邈刚刚什么也没做。
    “妈妈，请品尝。”
    江邈：“替我找一些纸来。”
    蜥蜴人拿着一叠漂亮的折纸，送到江邈跟前。
    江邈揉了揉纸张，很确定这就是普通的纸。
    她折起了纸人。纸人五颜六色的，只有她手掌大小。
    江邈拿出孤魂鬼，往纸人吹了一口气，把孤魂鬼的残魂往纸人里送。
    一桌子的纸人瞬间活了。
    这是她学习僵尸创造纸人的方法，制造出来的傀儡纸人。
    江邈命令道：“帮我探测这里。”
    一个纸人扒拉在江邈耳边窃窃私语。其他纸人顺着风的方向，飘散到未来洲的各个角落。
    纸人悄声说：
    “路上没有任何东西。”
    “有好多好多摄像头看着妈妈。”
    “天上也有摄像头，地上也有摄像头，水里也有……”
    “这里好大，比枉死山庄还要大。”
    “巡逻的蛋蛋看到我了，想把我扫进垃圾桶。”
    “我在北边远一点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破败的小屋子，跟这里格格不入。”
    “有个很像人的假人看到我了……”
    “有个很像小鸟的假小鸟看到我了……”
    “有个很像猫咪的假猫咪看到我了……”
    “它抓住我了……”
    江邈心跳一停。
    孤魂鬼那边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撕拉声。
    江邈抿了抿唇，“让它们都回来。”
    她的命令能实时传达给在外的所有孤魂鬼。很快，一队伍孤魂鬼顺着风，像风筝一样，飞回了江邈的花园里。
    纸人陆陆续续站在江邈的桌子上。五颜六色的纸人围在一起转圈圈，碎碎念：
    “外面好有趣哦，有好多好多好热闹的地方！“
    “猫咪很可爱，狗勾也可爱，我喜欢这里。”
    “外面有漂亮的喷泉和人性化的小公园。”
    “真想一直住在这里！”
    江邈拣起一个纸人，将它的纸张伸开。
    纸人的内部藏了一枚黑色的发光芯片。芯片上的LED|蓝|灯正一秒一秒地闪烁着。
    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纸人已经被替换掉了。
    江邈抓住一直扒拉在她耳边的纸人，“这不是我最开始叠的纸人，你感应得到他们吗？”
    那个纸人用机械的声音说：“这就是它们，妈妈。你太敏感了，想多了而已。”
    江邈一愣。
    一直扒在她耳朵上的纸人，透过薄纸，心口的地方有一点闪烁的蓝光。
    江邈将所有纸人横扫进垃圾桶。
    纸人扒在垃圾桶的边缘，柔弱可怜地问：“妈妈不要我们了吗？为什么妈妈不要我们？为什么，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为什么，”江邈看向蜥蜴人，“帮忙倒一倒垃圾。”
    蜥蜴人立刻答应：“好的妈妈，蜥蜴人为妈妈服务。”
    江邈皱了皱眉心，再一次从戒指里取出扑克牌。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扑克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这个副本里的怪物，把她原有的怪物处理掉了，又给她复制出来了新的机器人怪物。
    好得很。
    得让刘宁宁出来解决它们。
    她这样想着，将整副牌合拢，将刘宁宁抽出来，在指尖不停翻动。可当她再次注意到手中的扑克牌牌面时，心跳有一瞬是暂停的。
    江邈心跳提到嗓子眼。
    没了，不见了。
    江邈飞快地从一副扑克牌里找进击版刘宁宁的身影。其他牌面都在，就是没有方块Q进击版刘宁宁。
    江邈一抬眼，就看到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尤金、女仆默立在她跟前，看着她。
    她甚至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又出现，什么时候走近的。
    尤金彬彬有礼地说：“小姐，需要为你服务吗？”
    两个女仆“哎呀”一声，看着地上它们的“尸骸”，惊讶地说：
    “谁把家庭机器人弄残缺，还扔在这里。这要送去回收站进行处理呀。”
    “我打电话喊回收场的人过来处理，不然重金属会污染环境的。”
    江邈咬了咬牙。
    好像有感召一般，她快速地摸向桌子下，一把抓住了一只趁她不注意，准备偷袭的机械手。
    那只机械手的手上，有一张扑克牌。
    江邈抓着机械手，夺过那张扑克牌。
    方块Q。
    画面里，进击版刘宁宁的巨大头颅有一双摄像头眼睛。
    江邈：“……”
    江邈将进击版刘宁宁放了出来。
    如她所料的那样，一个桌子那么大，满是骷髅人头的刘宁宁模型出现了。
    并不是真的刘宁宁，只是个模型而已。
    刘宁宁的模型语调毫无起伏：“我要所有人为魔鬼城陪葬，陪葬……”
    这里的怪物复制能力有极限，他们的等级应该不超过进击版刘宁宁的等级。江邈冷静地分析。
    江邈紧紧抓着桌子下的机械手不放，冷言冷语地说：“你把我的东西偷去哪里了？”
    它应该是想偷偷替换，但被她提前察觉了。
    机械手没有喇叭可以回答江邈的问题，江邈把它从桌子底下扯了下来。
    吧嗒一声电流响，机械手整个断裂，很快就不能动弹了。
    江邈看向尤金：“你把我的东西藏去哪里了？”
    尤金略微有些疑惑：“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邈：“不打算还是吗？”
    尤金走上前，忽然环住江邈的腰。他垂下眼眸看着江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忽然生气了。”
    江邈面无表情地笑了笑：“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试图迷惑你，小姐。”尤金说。
    他牵着江邈的手，吻了一下：“回房间吗？我想跟小姐厮混一下午。”
    “跟我厮混？”江邈冷笑。
    江邈把尤金推开，面上没有丝毫的涟漪和波动：“省省吧，我不吃你这一套。”
    “你以为你在服软，很有魅力。我只会觉得你坏事做尽，又绝不承认，试图转移话题，模糊重点，惹人厌烦。”
    “不要试图惹怒我，又像只哈巴狗围过来安抚我。我只会觉得恶心。”
    尤金一僵。
    江邈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出僵硬这个动作的。她就是感觉到，尤金浑身僵硬了，好像被她的话打击得不轻。
    “小姐……”
    江邈抬起眼，冷冷地看着尤金：“要么将我的蜥蜴人还回来，要么离我远一些。”
    江邈看向忙碌的女仆，最后目光放在尤金身上：“你们都被解雇了，离开这里。”
    第78章 未来洲4   尤金的手指很完美
    江邈不愿意让他们继续在自己的活动范围里。
    既然怪物称呼她为“小姐”, 那她就拿出当小姐的蛮横脾气，整治它们。
    虽然，这里一切都是怪物提供给她的。
    江邈看着两个女仆和尤金, 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你们被解雇了，离开我的视线，我要跟你们终止服务协议。”
    两个女仆很伤心, 啪嗒啪嗒流着眼泪。
    她们的眼泪像可以控制流速的水流一样：“小姐, 我们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突然解雇我们，如果你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我们会努力修缮的！”
    “没有，我没有不满意。你们离开了，我就满意了。”
    女仆们：“小姐，从你这里离开之后，我们就没有好的去处了。小姐, 可怜可怜我们吧，不要赶我们走 。”
    “你们有手有脚, 需要我为你们担心出路？”江邈冷漠得很。
    “成年人了, 不要当巨婴, 给自己留点体面。”
    两个女仆挽留了一阵，哭唧唧地走了。江邈目送她们离开, 最后把目光放在尤金身上。
    “轮到你了，你是体面人吗尤金。”
    尤金沉默了片刻，有些为难地开嗓：“小姐你可能不知道, 我是终身制的管家，跟老伯爵家签了卖身协议的。”
    江邈：“…………”
    尤金将手掌摁在自己的左心口：“我承诺过，我将誓死效忠小姐，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天。”
    江邈：“……然后, 就算把你砍了，你也能再变回来是吧？”
    是吧？是这样没错吧？！
    尤金微微一笑：“小姐，人死不能复生。”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可你算人嘛？！江邈腹诽。
    江邈烦躁地跺着脚，想到什么，她忽然勾起一个笑：“既然这样，那我勉为其难地留下你。谁叫你给我签了卖身协议呢。”
    ——她要把尤金留下来，像控制僵尸王那样，控制他。
    ——这个副本的很多秘密，尤金一定知道得很清楚。
    江邈意味深长地看着尤金，拍了拍尤金的肩膀。
    尤金体内的信息流疯狂跳跃：
    【她在谋划些什么，需要警惕】
    江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四周围还是数之不尽的机器，对她虎视眈眈。
    床头上，桌子上，天花板上……全都是对准她的针孔摄像头。
    不仅是摄像头，还有各种声音监控器、微表情分析仪，或许还有体温和心跳频率监控，从而对她进行100%的控制。
    江邈躺在床上，烦躁地翻开床边的时尚杂志。
    这是一本毫无营养的杂志，里面的模特也都是眼睛是摄像头的机器人，穿着各种潮流元素的衣服。
    江邈看了几分钟就看不下去了，跳下床，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躁了？
    她不是这种急躁的性格。
    江邈咬着唇，推门往房间外走去。她一出门，尤金就捧着一杯果汁送上来：“小姐，需要补充一点维生素吗？”
    江邈淡淡地扫过那杯果汁一眼：“不用。”
    尤金体贴地说：“我能感觉到小姐的心情变得不安，略微有些焦躁。针对性地补充一点镇定剂，能让小姐的心情更加平和，不会被负面的情绪困扰。”
    江邈心跳一停：“镇定剂？”
    这杯果汁里有镇定剂？
    尤金颔首：“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请小姐不必过于敏感。”
    尤金轻轻牵起江邈的手，让江邈的手指弯曲，抵在他的唇边。
    他亲了亲江邈的手指，说：“我能感觉得到，小姐心情压抑，需要补充糖分。您今天的胃口很不好，多巴胺分泌被抑制，需要进行一些轻松愉快的娱乐项目。”
    江邈悟到了什么：“你们昨天给我吃了什么？”
    尤金如实说：”小姐回家已经很晚了，又受了惊吓，为了不影响小姐的睡眠质量，女仆们在小姐的食物里放了一点安眠药。”
    江邈都明白了。
    昨晚她昏昏欲睡，不全是按摩床和按摩椅子的功效，还有安眠药。药效一过，她的身体产生了应激，这才有了特别的情绪波动。
    可她分明时不时就盯着女仆，为什么还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药？
    但转念一想，江邈又明白了。
    她在一个全程被监控的环境下，这里的所有机械都是全知视角，但凡她有任何举动，女仆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她在房间洗澡，它们知道。她在房间看杂志，它们知道。她出门干了什么，它们照样知道。
    这里的机器是进化版的孤魂鬼。
    除非像刚才那样，依靠直觉把机械手抓个正着。否则她绝对不可能知道女仆什么时候下药，蜥蜴人是如何被替代走的。
    江邈看着尤金：“给我下安眠药，为什么不提前告知我？”
    尤金不觉得这是什么错误的事：“因为小姐并没有问。药剂的用量是绝对安全的，非常科学，请小姐不必紧张。”
    “科学？我只吃了一点就昏成这样。你跟我说用量科学？”
    尤金依旧微笑着：“我们检测到小姐防御心很重，对陌生环境有抵触的心理，提前知晓小姐并不会吃多少食物。总而言之，小姐食用的剂量，都是科学且安全的。”
    江邈磨了磨后槽牙：“对，你们什么都预测到了。连我不想吃你的食物，也预测到了。”
    “尤金，你作为我的管家，第一要义是什么？！”
    尤金温柔地垂着眸：“作为小姐的管家，尤金以保护小姐的安危为己任，不会让小姐陷入任何危险。我会对小姐绝对忠诚，只要小姐问起，绝对不会有任何欺瞒。我还会尽我所能，让小姐开心，快乐。”
    江邈大致明白这个副本的设置了。
    “假设我要离开呢？”
    尤金沉默了片刻，反问：“小姐想去哪里，危险吗？”
    江邈没回答，“假设危险就在我身边呢？”
    尤金的手掌抵着左胸膛，保证说：“尤金会在危险发生之前，替小姐把所有潜在的危险物品通通驱逐。”
    “比如我的蜥蜴人，是吧？”江邈冷笑。
    尤金一顿。
    江邈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个副本的怪物100%为她着想，不会主动害她。
    可它们不会把她放出去，也不会让任何潜在的危险分子接近她。
    比如蜥蜴人，比如刘宁宁。
    它们要她一辈子待在未来洲，当一个继承了丰厚财产，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
    江邈撇下尤金，往房间走。
    尤金看着江邈的背影，唇角勾起些许弧度。
    【小姐很聪明，我很开心。】
    江邈烦躁地躺在床上，在床上滚来滚去。
    进入这个副本，一切都很顺心，就是心烦意乱。
    江邈揪着眉：“喂，老提，给我出来。”
    提示音发出了一阵接触不良的白噪音。半分多钟之后，提示音平静无波的声线响起：“请问，小姐需要什么服务？”
    江邈：“…………”
    连提示音都能屏蔽掉，厉害死了。
    江邈真想给这个副本的怪物竖起大拇指。
    江邈假装不知道，继续问：“这个副本怪物的弱点是什么？我去哪里可以关掉总电源？”
    这种机械一定有总能源开关，关了或者炸了能保平安。
    提示音：“总能源开关在未来洲地下，那里高压危险，拒绝任何人类进入，小姐。”
    江邈烦躁地躺回床上，“行了，你走吧，喊尤金进来我的房间，我现在不快乐，我要点特殊服务。”
    提示音：“……”
    她在房间说的话，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传进”尤金的耳朵里。
    十几秒之后，尤金站在江邈房间门外，敲了敲门：“小姐，你在喊我吗？”
    江邈：“……”
    江邈揉了揉眉心，“是的，进来吧。”
    尤金十分快乐地进来了，“希望我的服务能让你满意。“
    江邈歪在床头，眼底含笑地看着尤金，“我要试试你。”
    尤金扫过江邈的微表情和心跳，得出了全然相反的结论：
    【在伪装，并不想点特殊服务。在筹谋着什么，需要警惕。暂时无法分析具体筹谋内容。】
    江邈朝尤金挥挥手，笑意嫣然：“来呀，快活呀。”
    尤金脚步微顿，最后还是坐上了江邈的床。
    床榻陷了下去。江邈从后面环抱着尤金的脖子，主动贴上尤金的后背。她蹭了蹭尤金的脸，“为什么忽然这么拘谨？我喜欢孟浪的，给我浪起来。”
    【在筹谋什么，需要警惕！】
    尤金一时拿不定主意。当两个选择的成功概率55分的时候，就会进行随机选择。
    尤金选择了“孟浪”，抛弃了“警惕”。
    他将江邈抱进怀里，双手箍着江邈的腰，薄唇|轻|咬|江邈的耳垂。
    “小姐，这样孟浪吗？”
    江邈微醺，“还不够孟浪。”
    尤金将她压在软乎乎的床榻上，张|嘴|咬|开江邈衣服上的纽扣，拉开她的衣服链子。
    “小姐，这样足够孟浪吗？”
    “嗯嗯，”江邈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继续。”
    尤金是个体面人，自己先脱了，还留给江邈一点衣服穿。他亲江邈的脸和嘴唇，江邈毫不避讳，全盘接受。
    正当尤金有进一步举措的时候，江邈忽然来了一句：“怕疼，stop。”
    尤金一顿。
    他的数据流开始打架了。江邈的表情和他的分析都告诉他，江邈很期待，可以继续。
    江邈的语言告诉他，要停，她拒绝。
    就像人类大脑会堵塞一样，机器的CPU运转不过来，也会卡机。当两组数据开始撞车的时候，数据冗余，就会发生错误。
    尤金用发烫的CPU开始分析，人类的语言是否真实地表现意志。
    他分析不出来，便直愣愣地停了下来。
    趁着这个愣神的片刻，江邈手里握着一个印章，在尤金的脸颊上摁了一个印。再火速地把印章收回戒指里。
    她看着尤金脸上的“江邈”两个字，心情大好。
    不错子。
    大功告成，江邈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回床上。
    不能让这里的器械成功分析她的道具和怪物。快速利用快速收回，完美。
    好的，现在可以把尤金踹走了。
    江邈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不好意思，我一想到会疼，就没有了世俗的欲望。”
    尤金的CPU终于运转了过来，弯腰贴上江邈，却没离开。
    江邈抬起眼，“怎么了？”
    “没关系，”尤金微笑着说，“根本不需要那样，有别的方法。”
    江邈等着他的下文：“哦？”
    尤金的手握住江邈雪白的手腕。他的手指指腹上有一圈指纹一样的震动圈。现在，震动圈在江邈的手腕上，正微微波动着。
    尤金俯下身，看着江邈说：“小姐，要试试吗？”
    江邈：“……”
    第79章 未来洲5   兔子尤金
    “……”
    江邈一把将尤金推开。
    “……好了, 可以了，到此为止，打住。”
    尤金就支在她身上, 一直注视着她：“小姐，不再需要了吗？”
    “不用了。”江邈别过脸。
    尤金一脸害羞：“好，尤金期待下次再为小姐服务, 希望小姐能如我所愿的那般获得快乐。”
    他俯下|身, 亲了江邈的脸颊一口：“希望你今晚能愉快，希望好梦降临于你，我的公主。”
    江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尤金离开了房间，很快又折返回来，一脸正经地问：“小姐，今晚需要枕着尤金的胸膛睡觉吗？”
    江邈面无表情地朝尤金丢了一个枕头。
    尤金微微一笑：“我明白了小姐，今晚我会换身衣服与你同睡。毕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小姐可能会感到害怕，尤金会保护好小姐的。”
    江邈：“……”
    看着尤金消失在门的那一头, 江邈忍不住勾起一个笑。
    不得不说, 比起活生生的人, 还是机器人更讨人欢喜。
    虽然人工智障执行任务的时候会偏执，死脑筋。但特意研发出来的特殊机器人, 绝对比真人更体贴就是了。
    他会完全照顾她的感受，因为他根本没有自己的感受。
    半晌后，江邈出声问道：“老提, 这个副本通关率是多少？”
    提示音：“亲爱的小姐，经过系统核验，未来洲副本通关率为0。”
    江邈：“……”
    又是零？这批玩家不行啊。
    江邈：“玩家还活着吗？”
    提示音：“小姐，未来洲的玩家会在未来洲永远活着, 请你不要担心他们。”
    江邈稍微有些毛骨悚然。
    大概率，最后还是被这里的机器人做成机器人了。
    人是不可能永远活着的。为了拯救注定会死的人类，机器人最后会举起镰刀，将玩家变成机器人。阻止一个人永远消失的方式，就是让他成为一串数据，被永久保存在硬盘里。
    江邈下了床，拉开暗红色的帷幕，看向窗外翻滚的火烧云。
    她得离开这里。
    她得利用尤金离开这里。
    晚间八点，江邈下楼吃晚饭。女仆走了，只剩下尤金给她做饭。江邈特别问了一句：“今天，你有在饭菜里下任何药品吗？”
    也不知道是印章的原因，还是机器人原本就这么实诚。尤金老实作答：“稍微下了一点可以助兴的春|药。”
    江邈：“……”
    江邈扯了扯嘴角，“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对你有欲望，小姐。”尤金平静地说。
    “倒了，”江邈命令道，“以后不准在我饭菜里掺和任何药物。”
    “好的小姐。”尤金将准备好的醇香红酒、甜汤、还有果汁全部倒掉。
    他几乎把晚餐全倒掉了。
    “……”，江邈板着脸说：“另外，我不准你对我有欲望。”
    “这就有些为难了。”尤金笑了笑。
    他撩起江邈的头发，亲了亲，“不能只允许小姐单方面对我产生了欲望。”
    江邈：“……”
    尤金重新做好晚餐，把菜品端上饭桌，给江邈切好了牛扒，剥好虾壳。
    他并不吃，专心致志地给江邈服务。
    江邈很满意他的服务。
    吃完晚饭后，江邈在别墅里环视一周，将每个摄像头和机械手都破坏掉。只要能发现，她通通拆下来，将镜头破坏掉。
    尤金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好像早就猜到了江邈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循例一问：“……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重新修复家里的仪器，需要多长时间？”江邈问。
    尤金很快给出答案：“大概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
    江邈平静无波地应了一声：“哦，我不准你修好这些设备。”
    “可它们都坏了，无法为小姐提供服务。”
    “有你就够了。”江邈虚情假意地说，“难道你无法满足我的全部需求，非要找外援吗？我要你亲自为我服务。”
    “尤金乐意为小姐服务。”
    “拿好，将别墅里所有的机器都拆了。”江邈很坚决。
    尤金颔首：“好的小姐。”
    在尤金的CPU里，对江邈的行为进行了预判断：
    【心里不舒服，原因不明。根据人类模拟的数据显示，接下来最有可能发生的行为是逃跑。比平均逃跑时间快了600倍。】
    【方案A，通过严厉的手段直接约束她，得到接纳的可能性为7%，极低；方案B，引导她并任由她，得到接纳的可能性为31%，不算特别高；方案C，终极方案，实施过程会引起强烈的逆反，成功后得到接纳的可能性为100%。】
    盯着尤金处理完别墅里的摄像头之后，江邈回房间洗澡。
    尤金如他下午说的那样，在江邈房门前敲了敲：“小姐，方便我进来吗？”
    江邈心说你进不进来，你都能隔墙知道我在干什么，何必多此一举。
    “随便你。”
    江邈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端正坐在她床上，“换了一身衣服”的尤金。
    换一身衣服原来是这个意思。
    尤金头上戴着兔子棉花耳朵，没穿上衣，戴了两个兔子爪爪手套，他穿着白色的丁字裤，后面是一个滚圆的兔尾巴。
    搭配尤金那张毫无情绪起伏、一本正经的脸。效果分外喜人。
    江邈：“……”
    他也有这么妖娆的一面啊。
    江邈头疼：“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以为你会喜欢，”尤金说，“数据表明，这是俘获女士最便捷的方式，看来是我的选择出错了。”
    “哦，你用这招俘获过多少女士？”
    “尤金只为你一人服务。小姐无须忧虑，尤金是贞洁的。”
    “当然，尤金充分学习了各种取悦小姐的技巧。我就像每个言情男主角标配那样忠诚而专情，不经人事又天赋异禀。”
    “……”，江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盯着他看，“我不喜欢这种装束。你大可以什么都不穿，那样比较诱惑。”
    尤金用手托着下巴，颔首：“那我脱了。”
    江邈：“……”
    他真的脱了，还把江邈打横抱进怀里，用脸蛋蹭了蹭江邈的脸：“今天累吗？小姐。”
    他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尤金躺在江邈床上，江邈枕在他的胸膛上。
    也不知道这种人造皮革到底是什么材质，触感特别像人类皮肤。
    “需要来一次吗？小姐。”
    江邈翻了个身，把尤金摁在下面，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未来洲的总能源在地下？”
    “是的，小姐。”
    “如果我去把总能源炸了，会怎样？”
    “小姐会被警察通缉，会被强行收容，我不希望小姐这样做。警察会伤害小姐的。”
    江邈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那么，你会替我掩饰吗？”
    尤金点点头：“尤金不会让他们这样做的。如果小姐要做坏事，请务必带上尤金。我会帮你消灭罪证。”
    “很好，”江邈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现在就去毁了总能源。”
    尤金：“……”
    尤金顿了顿，“小姐，现在是晚上，我们的休息时间。我很珍惜我们每一次休息时间。请小姐为自己多加考虑，不要成为通缉犯。”
    江邈站起身：“不，我们去摧毁总能源，你陪我一起去。”
    她得拉个垫背的。
    尤金百般无奈，只能帮江邈穿好一件黑色的大衣，帮她把头发扎起来。他自己也换好了同款大衣跟江邈作配。
    他们开车进了外面的大马路。跟江邈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今晚的未来洲很热闹。偶尔经过灯红酒绿的酒吧，几个机器人在酒吧里摇曳晃动。商城和便利店也几乎不打烊。
    江邈看着窗外流动的街景，一言不发。
    尤金问：“小姐，你想走寻常路线，还是走非常规路线。”
    尤金调动了什么仪器，未来洲地下的全景虚拟图在车里显示出来。
    江邈认真地盯着那张3D导航图。
    “未来洲的地下总控制室是一块整体，不会对外开放。这里没有任何入口，也不需要工人们进去维修，系统有自动修复能力。小姐如果想进去，非常规路线是等系统硬件遭受损毁，避开统筹监控溜进去。”
    “常规路线呢？”
    “常规路线是，小姐成为未来洲的一份子，自然可以随时进入未来洲的总控制室。现在小姐一旦靠近总控制室，会被无情驱逐，甚至会被警察抓进监狱劳改教化。”
    江邈很满意尤金的作答：“你真是个天使，我们当然走非常规路线。”
    尤金举起江邈的手，献上一吻：“尤金将忠诚为小姐服务。”
    他把江邈带到一个类似地铁站的地下入口。
    这里应该是个地下仓库，他们的车停在附近时，仓库里的监控就通通对准了他们。
    也不知道尤金是怎样办到的，监控探头很快就挪开了。
    尤金：“请，小姐现在可以安全进入了。小姐损毁了家里的监控，按照系统运转的速度，距离它们发现小姐还有六小时。尤金会在这个时间段之内，尽量为小姐谋得一丝生机。”
    江邈踏步进入地下仓库。这里的人非常讲究道德，地下仓库完全没上锁，直接就打开了。尤金带着她，轻而易举进去了。
    地下仓库很冷，空调风很足。
    尤金站在一块不知道什么材料的面板前，拿出螺丝刀，一点点旋开扣着面板的螺丝。很快，一个单人大小的通道展露在他们面前，眼前是一片通亮的巨大空间。
    “我从来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小姐。”尤金说。
    江邈朝洞口探头，只见通亮的墙壁上，每隔两米就会出现一条印在墙上的警示：
    【高压危险，人类禁入】
    江邈无视了这行警告的字，跨步进入。
    第80章 未来洲6   总控仓
    未来洲的总能源控制室位于底下, 范围有整个未来洲那么大。地面有多宽广，底下就有多宽广。
    这片区域全是电脑主机，一行行, 一列列，满满当当的全是主机。
    摆放主机的架子有三米多高，直接镶在天花板上, 一竖列可以放置六台主机。
    这里的地面是黑白地板间隔的。
    尤金提醒江邈说：“小姐, 走白色的砖。据我所知，这里的地板在某些黑色砖里镶嵌了重量感应器，一旦有人进入，防卫机器人就会出面，确定侵入者。被防卫机器人发现是很难摆脱的。”
    “可以。”江邈走了白色的砖。
    回想起总控制室的地图，她目标明确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尤金问：“小姐，去总控仓吗？”
    “没错, ”江邈说，“话说回来, 如果下雨这里怎么办？”
    一旦被淹了, 这里的机器就全坏了。这里的电脑主机跟外面的机器人可不一样, 不防水的。
    尤金很肯定地说：“小姐，未来洲的天气系统是人为控制的, 绝对不会淹。就算发生了变故，系统也能自我修正。未来洲系统的适应应变能力是非常强的。”
    他们走了二十多分钟，依旧没到目的地。尤金忽然一愣, 说：“小姐，它们发现我们了。”
    江邈有些疑惑：“怎么发现的？”
    尤金将电脑主机架子上挂着的一个红外监控器拆了下来：“偶尔的红外线监控。”
    话音刚落，未来洲底下就响起了警报声。
    江邈倒也不急：“你有解决的方法吗？”
    尤金颔首：“我能修改上传到系统的数据，请小姐放心。”
    他说得很对, 警报声很快就停止了。
    江邈猜测，尤金作为未来洲可联网的机器人之一，被她策反之后，还保留着修改系统内部数据的权限。
    尤金应该比外面的扫地机器人要高级。
    江邈继续往前走，走了快一个小时，终于走出了这片电脑主机区域。
    出了主机的核心区域，就到了宽敞的中央地带。
    一到中央地带，两人立刻听到滚轮划过地面的哒哒声。
    尤金拉住江邈躲到主机柜后：“小姐，触发了防卫机器人。”
    一群跟扫地蛋类似的机器人，在远处呼哧呼哧经过，目标明确地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
    它们发现有人入侵了。
    江邈不着痕迹地将踩上黑色砖的脚收回来，假装慌张地说：“……既然如此，这些防卫机器人就交给你应付了。”
    她一脸担忧：“我不能被他们发现，你是未来洲的一份子，你被他们发现，还能圆谎对付过去。”
    尤金同意：“放心小姐，我会妥善处理好的。我跟你在总控仓见。”
    “好，”江邈爬上摆放主机的架子，跟尤金挥了挥手，用唇语说：“加油，我们前面见。”
    很快，尤金就被防卫机器人发现了，开始接受防卫机器人的检验核查。这群防卫机器人没有为难他，只是用前额的扫描仪对他进行扫描。
    江邈从主机架上爬过，快速且安静地绕到另外一边，踩着白色砖顺利进入总控仓。
    总控仓在更深的地下，防卫机器人进不来。江邈坐在输送货梯上，利用输送带很快就进了总控仓里面。
    总控仓没有主机，五十几平方米的空间，四周的墙壁挂满了显示屏幕。
    这里每块显示屏幕上都是江邈的身影，画面都是停止的。
    有洗澡的她，有吃饭的她，有睡觉的她……
    屏幕上还有对她各种数据分析。
    【体重58kg，骨重30kg，身高171cm，手臂长73cm，腿长89cm……】
    尤金把她摁在床榻上的时候，系统得到的结论是：
    【警惕，意图逃跑】
    江邈无声地笑了一声。
    看来，她跟尤金在家里的各种私密举动，都被这里的机器人当成直播围观了。
    这叫她如何是好？
    虽然心里这样想，江邈内心毫无情绪波动。
    她继续在四周随意打量。
    主控仓除了屏幕，还摆放了一个两米多长、半米多高，跟睡眠仓一样的白色椭圆形盒子。江邈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椭圆形盒子关得死死的，密封住，连开关的手柄都没有。江邈暂时没办法打开椭圆形盒子，便把注意力放回屏幕上。
    屏幕墙不是固定的，江邈推开屏幕墙之后，发现后面还有一个隐秘的空间。
    后面的空间竖着摆放了很多大型实验玻璃管。
    最显眼的位置，在两个玻璃管里，蜥蜴人沉浸在绿色的溶液中，合眼沉睡。
    蜥蜴人原来到了这里。
    江邈走到蜥蜴人跟前，伸手抚上玻璃壁：“你们还活着吗？”
    蜥蜴人自然没有回话。玻璃管的绿色溶液冒着嘟嘟的气泡。
    这里是总控仓的化学实验基地，按理说，应该有机器人把守。操作台上的仪器不能自动运转，都要靠人工完成。
    但这里没有别的机器人。
    根据这里的操作台数量，这里原本应该有七八个实验机器人。他们应该是被尤金骗走了。
    江邈从这里的抽屉柜子里，试图找回她的方块Q。
    没有。不知道它们藏哪里去了。
    虽然没找到刘宁宁，江邈意外看到了一项关于她的计划。
    玻璃管旁边的控制屏幕上显示，有个计划叫江邈C方案，需要收集她的头发、□□、血液等等……
    除了她的血液之外，都已经收集好了。
    江邈绕回主控仓，推开另一面屏幕墙。
    另一面屏幕墙后面像汽车厂的车间，各种机器正无声地运转着。机械手打磨、切割、安装、再组合，制造了一台又一台仪器。
    现在，这些机械手正打磨着一具女性躯体的骨骼。
    制造台上的LED屏幕显示，这具骸骨总重30kg，高171cm。
    机械手正将骸骨的头颅放进骸骨的脖子上。
    江邈凝视这具骸骨的面容。
    光从骨相分析，这具骸骨的面容十分惊艳。
    让她陌生又熟悉。
    是她最初的脸。
    江邈忍不住笑了一声：“哎呀哎呀，真是小看你们了。”
    江邈粗略地扫了这具骸骨一眼，就不再看了。她眼尖，在制造台上，揪下来了一点点机器蜥蜴人的表皮。
    机器蜥蜴人是在这里组装的。
    江邈仰头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有坎儿井一样的传输口，可以很便利地将制作好的机器人，运输到上面。她猜测，未来洲的地面并不是完全密闭的，能够打开。
    江邈又绕回总控仓。
    一推开屏幕墙，江邈就看到，总控仓入口处站着七八个穿着白大褂的机器人，都无声地看着她。
    白大褂机器人身后，一群穿着防弹服的警察机器人举着手|枪，枪口通通对着她。
    “居民江邈，你被逮捕了，快束手就擒！”
    “人类禁止入内，为了保障你的安全，请立刻举起双手离开！”
    角落里，尤金被两个警察抓着。抓着他的正好是江邈第一次见到的那两个警察。
    那两个警察说：“非法入侵者，会根据未来洲行为操守守则进行收容管理！快快束手就擒！“
    尤金脸上的江邈印章已经被它们抹掉了。
    尤金缓声说：“小姐，我没办法抵抗他们，原谅我……”
    江邈不是那么紧张，她坐在椭圆形盒子上，慢条斯理地问：“我的蜥蜴人还活着吗？废物们。”
    警察们举着手|枪，缓缓地靠近她：“你已经被包围了，快束手就擒！“
    江邈手里变出了一把镰刀，罡风一扫，挑断了前排警察身上的电线。
    “我要是直接将这里荡平，能通关游戏吗？废物们。”
    前排警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语音语调变得断断续续：“快……束手……就擒……屡教不改……将会被收容进行改造……”
    江邈将前面一排警察直接劈开：“你们打算怎么改造我？废物们。”
    警察们没回答她的问题，重复着自己的台词：“袭警是重罪！请放下你的武器！”
    “我的方块Q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江邈一镰刀将附近的警察全部绞杀干净。
    “警告！嫌疑人持械伤人！请求支援！”
    “你们啊，”江邈叹气说，“真是不假装人类就不会说话了么？”
    尤金一脸担忧地看向江邈：“小姐，快跑！趁现在！”
    江邈看向尤金，忽然绽放出微笑，她却径直地将手里的镰刀收了回去。
    “我负手就戮，对我进行收容管理吧。”
    警察机器人立刻包围着她，快速给她带上手铐，把她牢牢看管起来。
    江邈扫了这里的机器人一眼，最后看着大屏幕里的自己。
    屏幕上的她笑得粲然，分析结果全是：
    【未知】
    越过重重叠叠的机器人，江邈看着尤金，用唇语无声道：“我就陪你玩玩。”
    第81章 未来洲7   江邈：“很多事情我都忘了。……
    江邈被警察机器人带回了警察局。
    她第一天晚上来到这里, 得到警察的善待。
    这一次不同，全体的警察都对她怒目而视，把她当成全州通缉的最邪恶罪犯。
    江邈安心坐在审讯室里, 头顶的白炽灯照在她的脸上。
    警察机器人控诉她：
    “从没有人类无视未来洲管理法则，私自进入未来洲总能源控制区域！人类江邈已经犯下了泄露机密罪！我们可以以内奸罪起诉你！”
    “未来洲的总能源控制室不允许任何人类进入！人类禁入！按照法律，我们会对你进行拘禁收容！”
    尤金替她据理力争：“我家小姐并没有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 她只是进去参观。你们没有权限拘留她！”
    警察：“她损坏了七个优秀的警察！”
    尤金一噎：“我会负责处理好后续！”
    警察：“请阁下安静坐下, 不要干扰审讯。嫌犯江邈，将起因经过全部据实描述。”
    尤金护着江邈：“你对我们小姐态度好一点！”
    警察：“尤金阁下，请你离开审讯室 。你属于未来九子之一，你能顺利进入总能源，不代表你能带江邈女士进入地下！”
    “你已经被爱情侵蚀了，尤金阁下！”
    江邈微微抬起眼。
    尤金在未来洲的权限级别，比她所想的高很多。
    ——她进入总控仓时没人, 是因为尤金把里面的机器人全调走了。
    江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没什么好描述的，你们跟我律师谈。”
    她问尤金：“尤金, 我请得起律师吗？”
    “当然, ”尤金低声说, “我会帮小姐请到最优秀的律师，请小姐不要紧张。”
    江邈被拘禁了三天。这段时间, 她的律师跟警察疯狂扯皮。
    警察判定她是刺头，要对她进行收容、教育、改造。
    “种种数据表明，人类江邈对比其他正常居民, 有更强的攻击性。按照未来洲行为操守守则，人类江邈要进行一定的内部改造。避免人类江邈引起下次的争端。”
    尤金：“我不同意，她不是你们的实验品。她是我的小姐！”
    律师也说：“按照未来洲的法律条例，目前的情况是江邈小姐私自进入未来洲地下, 出手伤害了七个警察。造成的损害我们会一力承担，多余的判处我们绝不同意。”
    警察：“针对可能会侵害未来洲安全的刺头，警方有权力提前做预判，将伤害降到最低！”
    尤金：“我不同意，你想跟我为敌吗？”
    江邈打了个哈欠：“行了，累了，让他们改造我吧。”
    尤金一愣：“小姐！”
    江邈满不在意地说：“改造之后，我就可以从警局出去了，是吗？”
    *****
    江邈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全身骨头都散架了。
    她回到家了。
    她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回到这里。
    脑海里几个画面快速回闪，都模糊不清。
    江邈只依稀记得头顶的白炽灯，还有几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在别的地方，等着接受审讯。
    尤金敲了敲门：“小姐……”
    尤金手里端着一杯果汁：“小姐，喝点果汁吗？对你有好处。”
    江邈试着下床，半边身子一沉，差点直接摔倒在地。尤金飞快地接住了她：“小姐，注意点。你现在身体很虚。”
    江邈攀扶在尤金身上，尤金立刻用手虚扶着她的后脑勺。
    江邈站不稳，不小心撞到了后脑勺的某个地方，“嘶”的一声倒吸一口气。
    “疼！”
    她甩开尤金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感觉那里起了个大包，她还摸到了类似补丁的针纹。
    尤金垂着眸，担忧地问：“还难受吗？”
    “我这是怎么了？”江邈疑惑，“谁在我脑袋上开了一个洞？”
    尤金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揉弄她的后背，安抚她：“小姐不记得了吗？你跟警察先生打架，打破了头，后来进了医院，医生就给你做了个小手术。”
    小手术？
    这算小手术？
    江邈疑惑极了：“我疯了吗？我为什么要跟警察打架？”
    尤金搂着她的腰，轻声说：“小姐说，那个医生欺负了你，你要为自己报仇。”
    江邈一脸问号：“……什么鬼？”
    尤金笑了一声：“放心吧小姐，你没有大碍，后续我都处理妥当了。我不会让它们伤害你的，我永远是你的尤金。你已经安全了。”
    江邈憋屈得不知道如何回应，揉着发疼的脑袋：“有止痛药吗？我的头很疼。”
    “有，”尤金拿出一包止痛药，倒进给江邈的果汁里，“小姐，喝吧。喝完就不痛了。喝完，小姐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
    江邈喝了果汁，却不想睡。
    她总觉得自己睡了好久。久到地老天荒，很多事情都忘了。
    江邈窝在尤金怀里，看向自己的房间。
    这间房间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总感觉房间的摆设少了很多东西。
    “以前，那里是不是有个机械手？”江邈指着一个地方问。
    尤金一愣，沉默了半晌才回答：“是的小姐，那里之前有个机械手。”
    “怎么忽然没了？”
    “因为小姐说要拆掉。”
    “我为什么要你拆掉？”江邈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尤金缓声说，“小姐并不希望有个摄像头一直盯着你。”
    江邈纳闷了：“我是这种在意细节的人吗？”
    尤金笑了一声：“的确，小姐。”
    他俯下身，亲吻了江邈一口：“今天开心吗？今天快乐吗？今天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都告诉尤金，好吗？”
    江邈从尤金瞳孔的摄像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今天头很疼，心情也很糟糕。”江邈如实说。
    其实她的头已经不那么疼了。可她还是有大脑被开洞的残留知觉。
    很恐怖。
    忍不住想瑟缩起来。
    尤金吻了吻江邈的额头：“我去给小姐找别的止痛药，我保证不让你疼，我保证让你快乐。”
    尤金离开给她找药，江邈一个人坐在床上。
    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比方说，她手上的这三个黑色戒指，她觉得好陌生。
    她为什么要戴三个黑色的戒指呢？
    江邈试着把戒指拆下来，未果。
    还有放在她床头的这幅扑克牌，她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拥有过了。
    她有打扑克牌的习惯么？
    她翻开这幅扑克牌，有几张扑克牌上面有图案，大部分都没有。江邈逐一看过这些图案：
    一只章鱼、一个骷髅头、一个眼睛插着匕首的僵尸……还有一只小丑。
    “这是怪物的扑克牌吗？“
    江邈托着下巴，揪着眉头甩了甩。
    把僵尸玩偶甩了出来。
    一只泰迪犬大小的僵尸娃娃跌在她怀里，重复地喊着：“为妈妈服务，为妈妈服务……”
    江邈：“……尤金最新研制的科技产品？”
    尤金是未来洲的科技领头人，圆桌九子之一。他和未来洲地下团队掌控着未来洲的一切命脉。
    江邈依稀记得，她跟尤金订婚了。作为老公爵的唯一继承人，江邈继承了老公爵的财产，也继承了老公爵的私人终身管家尤金。
    尤金喜欢她。
    嗯，她也喜欢尤金。
    当昏黄的斜晖落满她的房间时，江邈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
    但转念一想，好像又没遗忘什么。
    江邈在房间走了一圈，最后到了浴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看得很仔细。
    为什么她的眼睛里没有摄像头呢？
    尤金的眼睛里有摄像头的反光。
    不对，她怎么知道那是摄像头？
    那分明是正常的眼睛。
    尤金很快就回来了，给江邈喂药、处理伤口。
    江邈一直盯着尤金的眼睛看，慢慢地，失去了后脑勺上那一阵又一阵的痛觉。
    她相当满意，不再计较自己的眼睛跟尤金的眼睛不一样这件事了：“尤金，你十项全能，医术也很高明，我要夸夸你。”
    “可我不能让你快乐起来。”尤金低沉地说。
    江邈哈哈笑道：“我现在头已经不疼了，我试着快乐起来。”
    尤金将江邈整个人摁在床榻上，单手将她的两只手臂别在身后，他俯下身，用平静无波的眼睛注视着江邈。
    “要接吻吗？小姐。”
    江邈有些不自在，别过头去。她直直地看向尤金：“为什么总是喊我小姐？”
    “因为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小姐。你足够信任我了吗？”
    尤金又靠近了一点：“小姐觉得，你跟我两个人在私密的空间里，还能发生什么行为？”
    “……”，江邈有些害羞地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某些色色的行为。”尤金说。
    江邈忽然绽放微笑，“今晚吧，现在还早，你得让我先做做心里建设。我也想跟你做某些色色的行为。”
    “那我等你。“尤金亲了江邈一口。
    他的手指打着圈儿，缓缓抚摸过江邈的皮肤，引得江邈一阵又一阵战栗。
    “这是小甜头，小姐。”
    江邈面上一热，满心欢喜地期待接下来的事情。
    这个空挡，尤金下去给她做饭。
    家里能干活的机器只剩下一个，尤金分身乏术，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时刻监视江邈。
    江邈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需要洗个澡，再换身性感的睡衣吗？
    虽然尤金肯定什么都不在意，可她想一切都完美。
    江邈笑呵呵地做了几套广播体操，看向窗外。
    窗外很安静。
    窗外的云和树都静止不动，就连小鸟也保持着展翅飞翔的那一刻。
    江邈一噎，立刻从床上跳起来。
    “怎么回事？”
    时间停止了。
    外面的时间都暂停了，房间里的钟表停留在17点52分那一刻。
    “尤金！是你干的吗？！”
    江邈喊了一声，后背的毛孔骤然一紧，猛地转过身。
    在她身后，一道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站在昏暗的阴影里，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这个人长相非常艳丽。江邈见过的人长相都算端正，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你是谁？”她迟疑了片刻，礼貌问，“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你是怎么忽然出来的？”
    眼前的男人好像扑克牌里的小丑怪物。
    那男人一动不动，就这样盯着江邈，语气卑微：“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给我戴绿帽子哦？邈邈女士。”
    江邈一噎：“……什么绿帽子？”
    他没回答，松松垮垮地靠在墙上，眼底落下一片阴影：“邈邈哦，我对这个副本的控制力有限，只能静止时间，才能进来。它们一直在驱逐我。”
    江邈一头雾水：“嗯，然、然后呢？”
    “然后，”小丑大步流星地走到江邈跟前，“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小丑把江邈牢牢抓住。
    江邈抗拒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江邈邈！我答应不对你动手动脚，前提是你不准跟任何人亲密接触。”
    小丑试图把江邈扛上肩，直接带走。他有些急躁地说：“你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也不打算遵守我对你的承诺。”
    什么乱七八糟的，江邈根本听不懂。她窘迫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快放我下来！”
    小丑真实地不懂了：“你分明已经到总控仓了，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那个时候，清剿总控仓里的所有怪物，就可以顺利通关这个副本——也许唯一的遗憾是，进击版刘宁宁无法被回收。
    但总比像现在这样好，被怪物玩弄在股掌之间，还被洗掉了记忆。
    小丑真的不明白。江邈都已经到怪物最核心的地方了，为什么还要束手就擒？
    因为好玩？
    江邈就是这么贪玩的人呢。
    还是舍不得机器人尤金？
    江邈完全听不懂小丑在说什么。
    她一头雾水，本能地呼叫尤金，板着脸说：“放开我，要是被尤金知道了，你会死得很惨的！”
    “你那个假未婚夫是个冒牌货，我才是你养的猫咪！不许再养多一只猫！”
    江邈跟小丑推搪起来。江邈现在身上有伤，小丑顾着她，没使出真功夫。江邈完全没有忌讳了，对小丑下手很重。
    两人打成平手。
    小丑摁着江邈，把她摁进了床上。两人的重量让整张床凹陷下去。
    小丑：“……”也不是故意的，就一不小心。
    小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控制住江邈的四肢。
    江邈头很疼，“放手！”
    小丑跟她凑得很近，江邈觉得稍有不慎，他就会亲过来。
    江邈一脸警惕地看着小丑：“……你、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邈邈的怪物呀，”小丑舔了舔嘴角，眼底忽然多了一丝玩味。他笑眯眯地说，“邈邈不记得了吗？”
    第82章 未来洲8   小丑：“邈邈，跟我走。”……
    江邈头疼了起来, 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推开：“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疯子吗？！”
    她的性格跟以前不太一样，温和太多了。
    小丑垂眸看着她，目光流淌的温柔像月光下的雪。
    他用拇指指腹揉了揉江邈的脸颊, “不记得我了？”
    “谁要记得你？！”江邈有些暴躁，“快离开，不然我报警了！”
    小丑发出一声轻笑。
    真实的江邈可不会说“报警”这种话, 只会把他揪起来打一顿。
    小丑忽然凑近了江邈。
    “！！！”
    江邈奋力锤着小丑的胸膛, “放开我唔……死变态！”
    小丑笑个不停：“你骂我变态，还真是轻了。”
    小丑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怀表转盘，在江邈眼前晃了一下：
    “这是游戏里的道具逆时器，能够改变玩家身上流转的时间。我把你的时间调回你被送上手术台那一刻。你目前为止进行的游戏剧情时间线是不会修正的。”
    怀表转盘有长长的金色链子，小丑把链子绕在江邈的手臂上，朝她打了个响指。
    他盯着江邈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想起我。”
    江邈看着小丑, 眼前的图像摧枯拉朽般倒塌。
    她的头瞬间疼了起来！好像要从中间劈开，她的身体也是, 整个人快裂开了！
    在小丑的注视下, 江邈目光昏昏沉沉, 很快就进入了贤者时间。
    她记得……
    她在总控仓束手就擒……尤金面对警察机器人据理力争……她对指控照搬全收……
    未来洲认为她是个危险品，是个刺头, 要对她进行改造处理……她就毫无反抗地上了手术台……
    她原本的记忆被覆盖掉了，它们又给她虚造了某些记忆。
    江邈断断续续回忆起空缺的记忆，小丑忍不住亲了她脸颊两口。
    江邈抬起眼, 一个手刀朝小丑的脖子劈过去！
    小丑快速躲开，将江邈的手臂别在她身后。
    江邈挑眉，声音微哑：“你来了啊，丑子哥。”
    “邈邈哦, 想起我第一件事就是揍我，这样不好吧？”小丑笑眯眯地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以身相许就算了——”
    江邈瞪着他，目光阴寒：“占够便宜了吗？”
    小丑：“……”
    江邈气上眉梢：“从我身上下去，不然我阉了你。”
    江邈忍下把他揍成猫饼的冲动。
    小丑沉默了很久。
    其实，邈邈失忆的时候挺可爱的。生气也只会骂他变态，并威胁打电话喊警察。
    不像现在。
    小丑灰溜溜地跪坐在床上，姿态端正：“我很乖。”
    江邈稍微坐起身，揉了揉头。
    她后脑勺上的伤口消失了。
    她的身体恢复成上手术台之前的状态。同时她忘了，从她手术后苏醒到小丑来的这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身体恢复到某个时间节点，同时多余的某段记忆消失。这就是逆时器的作用。
    江邈立刻把逆时器收进自己的戒指里，不打算还了。
    这是好东西，非常有用。
    小丑：“你猜到我会来？你在等我来？”
    如果不是留有后手，小丑不然无法解释江邈为什么要冒着危险，主动给这群怪物当试验品。
    江邈冷漠地“哼”了一声，“你爱来不来。”
    小丑想着她已经复原了，立刻牵着江邈的手，要把她带走：“好了邈邈，既然我已经接到你了，咱们直接通关游戏吧。走着！”
    江邈扫了他一眼：“你自己通关，我还要留在这里。”
    小丑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为什么不走？你很清楚这群怪物会对你做什么。你早就摸清楚这个副本的真相了，它们会把你彻底变成机器人，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江邈懒洋洋地说：“我知道呀，那又怎样？”
    “如果你是想把刘宁宁带走，我可以帮你找！”
    “不需要，”江邈冷淡且利落地说，“我能找到。”
    小丑有些气堵：“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叫尤金的机器人吗？！”
    他欲哭无泪：“他的手指就有这么好？！”
    江邈：“……”
    江邈完全不理解小丑为什么会忽然提到尤金。
    但她颔首，肯定地说：“尤金的确很爱我，他的手指也的确很好使。”
    “……他想把你变成机器人，这也叫爱你？！”小丑住建部vi变态，开始发狂，“你又给我戴绿帽子！！！“
    江邈打了个哈欠，无动于衷地看着小丑暴走。
    “我可没答应要给你守节，”江邈幽幽说，“尤金算不上人，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人形玩具而已。”
    “你脚踏两条船！”
    “并没有，我的脚没踏在你的船上。”
    小丑：“……”
    小丑：“QAQ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你说过只有一只猫的！”
    江邈从床上站起身，很执着地说：“好了，虽然不知道你来这里找我为了什么。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我会认真通关游戏的，回家铲屎去。”
    小丑：“……”
    小丑哽咽了。
    “……我走了之后，它们立刻就会发现你恢复了正常，它们会把你的记忆再清空一次，然后把你做成永久的机器人。一旦成为未来洲的一份子，你就被未来洲永远约束了。”
    小丑觉得这件事好严重，偏生，江邈完全不那么以为。
    江邈毫不在意地说：“风险我都思考清楚了，留在这里当然有我的目的。丑子哥你就别瞎操心了，记住，别打扰我通关游戏。”
    小丑看着她。
    “我是在瞎操心吗？”
    江邈颔首：“对，没有你，我也会恢复记忆，只不过晚一点。它们的洗脑功夫没你想的那么优良。”
    她能抵抗每次轮回的清空记忆，这点洗脑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小丑：“所以，这个副本你也不打算让我帮忙，是吗？”
    “是的没错，你离开吧。当然，这也是你的游戏，你喜欢待在哪里待哪里，别打扰我就行。”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你也完全不信任我，是吗？”
    江邈没回话。
    这不是明摆着吗？
    小丑跟着沉默了。
    江邈什么都知道，但她就是什么都不关心，她也不在乎。她就是这样冷漠。
    小丑低声说：“因为我跟祂一样，你分不清我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为了抵御风险，最稳妥的方式是将我们一起驱逐在外。”
    “你又错了，”江邈笑得很爽朗，“我不分辨你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你的爱是真是假，不耽误我做任何选择。我试过驱逐你了，无果，那你就留着吧。”
    小丑的笑容带着一点忧伤：“江邈，我不祈求你的回应，我要求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就算是宠物，他也要当唯一的宠物！
    江邈无了个大语：“……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没有骨气，”小丑目光幽幽地看着江邈，“我和祂都是唯利是图的人，我是祂，可我也不是祂。我和祂都中意你，我和祂的利益就不可能完全一致。因为我们对你都有独占欲。这点矛盾，无法缓和。”
    江邈蓦然一愣。
    她愣怔地看着小丑。
    小丑很认真地说：“我对你的独占欲，比你想象中还要高那么一点，我不会允许你跟祂好上的！”
    “怎么，不是说给祂当替身来了？”
    “不想当替身了，还不允许你身边有任何人！你可以不爱我，你绝对不能爱上其他人！”
    小丑开始扭动暴走抓狂。
    江邈试图推开小丑，小丑却像藤蔓一样抱紧了她：“听我劝邈邈，我们离开这里，去玩别的游戏，我能保护好你。”
    江邈有些讶异：“如果你想保护我，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恐怖游戏？”
    她觉得很奇怪：“你的做法跟恶劣神一样，恶劣神把我送进轮回，再向陷入沼泽的我伸出手。你把我拉进生死一线的游戏，又说能护我周全。我不是斯德哥尔摩患者，只会想干倒意图侵害我的人，比如——揍你一顿。”
    小丑：“……邈邈知道了。”
    “我的确很厌恶祂，但你也不无辜，”江邈说，“你把锅扣在恶劣神头上，掩饰不了你的真实目的。祀神岛的天道是你，居民嘴里的神明是你，你知道我在游戏里发生的一切。你不仅是游戏里的一个怪物，还是整个游戏的神。我不清楚你跟恶劣神私下的约定，但很明显，恶劣神通过你降临游戏副本。”
    “没有你，恶劣神无法顺利来到现实。”
    江邈坐起身，看着小丑的眼睛：“你们对我这么执着，我身上一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我肯定比你们阐述的还要金贵，我比神更金贵。”
    小丑笑了一声，点头说：“……嗯，邈邈很聪明。”
    江邈懒洋洋地抬起眼：“早就劝你别白费功夫了。”
    小丑目光直直地看着江邈：“邈邈分析得很到位。为什么偏偏不觉得——”
    他靠近江邈，鼻尖轻蹭江邈的脸颊，像在诱惑她：“我故意拉你进来，再给你弑神的能力，就是为了让你得偿所愿呢？作为你游戏的同伴，陪你一起实现愿望，这才能俘获你的芳心啊。”
    “对于我来说，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不是吗？”
    江邈心脏一停，全身血液凝固。
    神的求婚戒指、死神镰刀……
    如果游戏是小丑控制的，这些奖励就通通都是小丑给的。
    恶劣神是不会允许她获得真正的力量的。
    如果她获得的全部力量都来源小丑？小丑在帮她狙击恶劣神？
    “我跟祂同样恶劣，唯一的不同是，只要你不爱别人，我允许你不爱我。”
    小丑缓声说，“既然我跟祂同样恶劣，又怎么会容忍，有一个高维的神灵掌控着我，哪怕他创造了我。我跟邈邈一样，都是不服管束的刺头。”
    小丑笑眯眯地看着江邈：“邈邈哦，跟我走吗？”
    江邈内心震撼不已，脸上却岿然不动。她停顿了很久，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如果真是这样……小丑跟她完全是同一战线的。
    江邈慢慢松缓肩背的肌肉，很缓慢很缓慢地说：你说的那个设想的确很合理。但也有可能——”
    江邈话音一转：“恶劣神伪装成你，假装自己是注定被取代的替身，利用相同的人设接近我。他会在游戏里陪着我攻打一个叫恶劣神的虚空靶子，从而得到我的信任，然后，祂跟我大团圆结局。你可以是祂，你也可以不是祂。”
    小丑的脸色僵硬了下来：“邈邈……”
    江邈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分辨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恶劣神我会亲手杀死，如果你也憎恨祂，不需要与我联盟，请。”
    第83章 未来洲9   江邈：玩成了恋爱游戏……
    小丑离开了。
    江邈一直看着他, 看到了他离开时眼底的神情。
    那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神情。
    小丑在忍着哭。
    江邈觉得，他或许不会再来了。
    她迟疑了片刻，又觉得这或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小丑跟恶劣神不是同一个人, 那她和他最好的关系，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小丑消失之后，这个副本停滞的时间立刻开始流动。尤金感觉到什么, 火急火燎地赶上来, 生平第一次这么用力地把门掀开飞。
    “小姐，你没事吧？！”
    他紧张兮兮地站在门口。
    江邈无动于衷地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尤金见到她，紧张的情绪有所缓和。但很快，当他扫描过江邈和房间时，CPU里的信息流疯狂开始跳动：
    【警告！空气粒子探测器检验得知，有未知生物入侵！】
    【严重警告！目标脑后损伤已经完全治愈，覆盖记忆已恢复。违背正常发展逻辑, 是否将消息上报？】
    尤金无视了脑内的警报声，也没上报江邈的异常。
    他快步走到江邈跟前, 伸出手掌摸了摸江邈的额头：“头还疼吗？”
    江邈摇了摇头, 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疼了, 完全不疼了。”
    尤金蹲下身，仰起头看着江邈：“哪里还难受吗？”
    “不难受。”江邈一挑眉, 有点嫌弃尤金这幅磨叽的模样，“……我饿了，可以吃晚饭了吗？”
    “嗯, ”尤金笑了一声，忽然抱着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咖喱牛肉饭, 味道一定很好，想吃吗？”
    江邈把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埋起来，笑了起来：“好，等会儿我去吃。”
    尤金把下巴磕在江邈头上，轻声说：“无论你想做什么，哪怕是毁灭这个世界，都直接告诉我，我会无条件帮你的。”
    江邈抬起眼，有些疑惑地问：“……我没在你身上盖印章，你也会帮我？”
    江邈没打算隐瞒她已经恢复如初这件事，尤金肯定已经知道了，瞒来瞒去真的很麻烦。
    她个人认为，如果不是领导印章，尤金未必会这么坦诚地把她带到地下去。
    尤金却很笃定地说：“我会。无论你想做什么，直接跟我交涉就可以了。”
    江邈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你是未来洲的掌控者之一，假如我对未来洲造成了威胁，你也会帮我？你居然是恋爱脑吗？尤金。”
    尤金笑了一声：“尤金体内运转的第一条规律是，尤金永远喜欢小姐。尤金以小姐的意愿为首要。”
    他低下头，想要吻一吻江邈，非常敏锐地探测到别人的味道。
    其他男人的味道。
    尤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既然我们相互坦诚了，小姐能不能告知我，那个来去匆匆的男人是谁呢？”
    他的问题很多：“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么模样，是什么性格？小姐喜欢他吗？“
    江邈并不惊讶尤金知道小丑的存在，平静地说：“……据他所说，你不会遇见他。”
    小丑只有暂停时间线的时候才能进来，尤金肯定遇不上他。
    尤金笑眯眯的：“这真叫人烦躁呢，我居然碰不见他，连跟他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吗？”
    尤金做的饭很好吃。
    江邈吃了两碗。
    她吃饱喝足之后，又要上街。
    分析江邈的眼神，尤金忽然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连忙拉住江邈：“小姐，已经夜深了，现在要去哪？”
    江邈：“出去走走。”
    尤金略微有点难堪：“小姐这是反悔了？我原本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的……”
    尤金这小媳妇的表情，让江邈有些酸倒牙：“你期待什么？”
    尤金：“……”
    江邈倒也算不上反悔，一来她忘了，二来现在的她对这档子事毫无兴趣。如果尤金能哄骗到未来的她，只要她愿意，她完全无所谓。
    江邈不仅对其他人冷漠，对自己也很冷漠。
    江邈拍了拍尤金的肩膀：“我不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今晚我务必要出门，去外面走走消消食，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又要麻烦你照顾我了。”
    尤金看着她的背影，CPU的警告上疯狂跳跃：
    【警告！警告！人物危险！】
    尤金追了上去：“小姐，如果被未来洲的其他人发现小姐恢复正常，他们会再一次送小姐上手术台的。”
    江邈一愣：“真的吗？”
    尤金有些为难：“真的，请小姐不要擅自出门。”
    江邈：“可我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他们总是要知道我恢复正常的。而且，被人在脑袋上挖了个洞，我很不爽，我要去找别人晦气。”
    “虽然很大程度上，是我送上去给他们挖脑的，但就算我送上去，他们也不能挖我脑袋，”江邈很语重心长地说，“有仇不报，非江邈所为，我从不忍耐。”
    尤金：“……”
    尤金真的担心她：“小姐，你要注意分寸！”
    “分寸？没有这种东西，先爽了再说。”
    江邈慢条斯理地走到街上。她一出门，路上的机器人都对她上下打量。
    【检测到不符合逻辑……检测到出现异常……】
    【检测到拥有未知的治愈功能，需要进一步检测。】
    江邈无视了对她指指点点的机器人，跟着自己的记忆，上了医院。
    一到医院，她立刻抽出镰刀，只要遇上机器人，就直接砍断他们。
    “在我脑袋上开洞很爽啊，我也在你们身上开洞！”
    江邈团灭了机器人医生。被她砍了之后，机器人变成一堆废铜烂铁，噼里啪啦地跳跃着电流的声音。
    尤金这才赶上来，惊恐地抓住江邈：“小姐？！”
    江邈没有解释，看着路上倒地的一群机器人，“你们这群破铜烂铁，有本事再在我脑袋上挖一个洞，我现在就把你们熔掉！”
    尤金只想着给江邈掩饰：“我已经连接上了监控探头，正在为小姐遮掩！请你稍等片刻，我会屏蔽掉这片区域的网络，将路上的人全都修理好的，再修改他们的录像信息，请给我一点时间！”
    “不需要帮我掩饰什么，”江邈很平静地说，“报警，让警察把我抓走。”
    “它们会对你进行改造的！我不希望你受任何伤，小姐！”
    江邈狐疑地看着尤金：“可是为什么呢？让它们改造我，这才对你有利可图不是吗？我只会把你当成人形小玩具，也许被改造之后，那个我就会爱你了。”
    尤金肩膀一僵，安安静静地看着江邈。
    他看了很久，久到四周拉起了警报声，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警察机器人把他们团团围住：“束手就擒！在市中心使用凶器，砍伤医护人员无数，需要被改造！”
    “小姐……”尤金语气忽然哽咽了，“因为看到你受伤，我会很难过……”
    四周的镁光灯打在他们身上，江邈很淡定地拍了拍尤金的肩膀：“尤金，你是机器人，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江邈没等尤金的答复，笑眯眯地把双手递出去，笑眯眯地说：“我是未来洲的刺头，我违反了法律，抓我吧。这一次，记得把我改造得彻底一点，不然我还砍你们。”
    尤金看着她的背影，声音哽咽了：
    “可能是因为爱，小姐。”
    江邈一愣。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尤金的声音在喧杂吵闹的环境中清晰可闻，他确定地说：“那是因为爱，小姐。”
    江邈没转过头，也没答复。她抿着唇，直接跟警察走了。
    跟上次一样，她毫不抵抗地跟着警察走了。
    江邈又被指控违反未来洲行为操守守则。
    眼前的景象她很熟悉，律师和警察相互扯皮。她的机器人律师试图给她树立精神病患者人设，让她逃避责任。
    跟上次不一样，这一次尤金默然不语。
    警察机器人十分强硬地把她抓到监狱去，并进行改造收容！
    江邈又一次上了手术床，她看着头顶的医疗灯，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时，江邈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江邈知道这是她的房间。
    她的脑袋很痛。
    江邈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喊了一声，“尤金……我渴了……”
    尤金不知道去哪里了，没回话。江邈强撑着直起身，摸向床头柜。
    尤金对她一向妥帖，应该会放一杯水在她身边的。
    江邈没摸到水，刚把手探出去，就收了回来。她的手臂很痛，手指也很痛。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的手分明完好无损，就是觉得很痛……
    好像被锯开那样痛。
    江邈忍不住盯着自己的手看，十根手指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她是不是应该拥有几枚戒指呢？
    江邈浑浑噩噩地想。
    或许是她做过的梦吧？
    江邈愣神的间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张嘴。”
    她下意识张开嘴，一根吸管就进了她的口，温水瞬间填满她的口腔。
    江邈咬着吸管，瞠目结舌地往周围一看。
    她房间里根本没有别人，杯子飘在半空中，就这样递到她跟前了。
    “……”
    江邈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是什么鬼？我怎么看不到你！”
    那个声音回答：“色鬼。”
    江邈差点呛着，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立刻要找尤金：“……尤金去哪里了？”
    “也许死了吧。”那声音冷漠地说。
    眼前的景象虽然恐怖，江邈慢慢也就接受了。
    以前尤金也会制造各种新奇的小玩意搏她开心，她适应力很强。
    虽然，她的脑海里，根本没有尤金制造小玩意，搏她开心的片段。
    “……你是尤金创造的吗？”江邈问，她稍微开心起来，“我就知道他不会撂下我不管的，是他让你来照顾我的吗？”
    那声音在磨牙：“我是我，你那情夫是你的情夫！”
    “什么情夫？你说尤金吗？他是我未婚夫。”
    “呵呵，未婚夫？他想得美。”
    虽然声音在生气，江邈倒也不那么怕他，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闷了很久，才缓声说：“我没有名字。”
    江邈瞬间对他同情起来：“居然没有名字吗？那你快翻字典，给自己起个好听的名字啊！”
    声音不知为何笑了：“你给我起吧，随便你起。重点是我不绝对叫小丑。”
    江邈呵呵笑，挠了挠头说：“哪有人会喊自己叫小丑的？你想要我帮你起名，我可以帮你啊。”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我叫你瞿白好不好？”
    声音过了很久才出现，久到江邈都以为它走了。
    “好，邈邈起的很好听，我很喜欢。”
    第84章 未来洲10   江邈：渣女反思.jpg……
    江邈很高兴瞿白喜欢自己起的名字。
    她看不到瞿白, 依旧很得意：“我起的名字可好听了，以后如果你还想找我起名字，我都可以帮你的！”
    瞿白笑了一笑。江邈忽然感觉有东西握住了她的手, 声音问：“疼吗？”
    疼是有点疼的。
    江邈纳闷：“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有点痛？”
    “……我不仅知道你的手有点痛，我还知道你非要找死。”
    这句话江邈不爱听，试图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 “要你管！凭什么凶我？”
    她有点生气了。
    瞿白又笑了, 语气忽然柔软了下来：“别动，邈邈。”
    江邈感觉自己整个手臂冰凉冰凉的，好像敷了一层薄荷。很快，她手臂残存的痛觉都消失了。这跟手臂就跟她原本长的那根手臂一样好使。
    江邈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比喻。
    她感觉得到瞿白跟她靠得很近，瞿白就在她耳边嘀咕：“你真的会想起我吗？要多久？”
    瞿白的声音有点悲凉：“我很悲哀地发现，假设你一意孤行要忘记我，我连回忆都没有。”
    他们从未开始, 连回忆都空荡。他和江邈是不存在感情羁绊的。
    “……我们以前认识吗？”
    江邈真的以为自己跟瞿白有牵扯，“我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你在三生石上, 承诺要三生三世在一起的另一半, ”小丑控诉江邈，“你把我忘了, 扭头就跟跟其他男人订婚！”
    江邈信了，拘谨起来：“那只能不好意思了，我也不能退婚呀, 你要排队到下辈子才能跟我在一起了。”
    小丑：“………………”
    小丑磨了磨牙。
    “你如果想知道我长什么模样，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在你眼前出现。”
    “你长得丑吗？”江邈很直接地说，“如果长得不好看, 就没必要开条件了。”
    小丑：“……”
    江邈感觉有东西弹了她的额头一下，立刻改口说：“什么条件？”
    瞿白一字一顿地说：“禁、欲。”
    江邈的脸色一瞬间就涨红了：“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对我耍流氓。”
    小丑看着江邈难得“纯真”的脸，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
    江邈的确又一次被洗脑了，也的确又一次被改造了，性格大变。
    现在还傻着。
    这个副本的怪物把她改造成傻白甜的千金小姐了。这种性格的小姐才符合怪物对文明市民的定义。
    江邈甚至连自己的手臂都没保住——那群机器人知道她能从戒指里掏出镰刀，没办法把戒指掰下来，就直接把她的手给卸了，换了一条新的胳膊。
    她分明知道，这个副本里的怪物会把她变成机器人。她分明也知道，跟机器人对着干，会被抓起来改造。
    她还是要一意孤行。
    这意味着，无论她想干什么，她都是故意变成机器人的。
    为什么？
    小丑想不通，为什么她要故意刺激这里的机器人？
    小丑抿着唇：“邈邈，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假如你明知跳下悬崖会死，我劝了你一百遍，你还执意往下跳，是因为什么？”
    江邈回答得很利索：“那肯定是因为，只有我知道悬崖下面有宝藏，而且我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死呀。你怎么那么笨呢。”
    小丑一噎。
    未来洲副本的怪物有很高的智商，一直在驱逐他这个设计者，但他怎么不知道，跳下悬崖会有宝藏？
    这个游戏副本哪里有，江邈宁肯自己变成机器人，也要去拿到的宝藏？
    跟空气人小丑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小丑的时间告罄，只能离开。未来洲的时间又开始了流动。
    小丑一走，江邈立刻松了一口气。
    她不禁想：这世界上难道只有她一个女人，会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吗？
    光是一杯水，光是陪她说话，她就爱上那个空气人了。
    江邈的身体好利索了，欢天喜地，立刻下床去找尤金。她要把自己扭曲的爱掰正过来。
    “谁知道空气人是不是油腻大叔呢？还是尤金好看！”
    一打开门，尤金就出现在门后。
    尤金一脸警惕：“小姐，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人来了？”
    江邈很实诚地点点头：“有个空气人跟我说话，他让我不要嫁给你。”
    尤金气得心肌梗塞。
    “现在的男人怎么这么不知检点，连有未婚夫的女孩都随意勾搭！”
    江邈笑眯眯地搂着尤金的腰：“他就是个空气人，我连他的样子都看不到。我不会听他的，我要当尤金的新娘。”
    “小姐还是比较喜欢我，对吗？”
    “对，”江邈很真诚地说，“跟尤金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
    尤金笑了一声：“现在你身体好了，要跟我一起去店里试婚纱吗？”
    江邈挽着尤金的手臂，开开心心地出了门。
    婚纱店离他们家比较远。
    江邈和尤金坐上车，江邈看着车窗外流动不息的街景，煞有其事地说：“尤金，我发现这里的人都不会吵架诶！”
    尤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漏洞：“这样不好吗？小姐。”
    “以我对人类的了解，人类是一种既喜欢报团又喜欢搞割裂的动物，不可能有一天不吵架的。它们肯定不是真的人类。”
    尤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安静了几秒才开口：
    “小姐，未来洲是和谐的社会，只有在这种环境下，你才能绝对快乐。不用担心某天被受了窝囊气的路人连累心情，也不用担心走在路上，被一无所有的男人一刀捅死。”
    “有道理，未来洲比人类社会好。”
    尤金一噎。
    江邈一直看着窗外的街景，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们到了婚纱店，婚纱店旁边有间宠物店。
    江邈趴在宠物店的玻璃橱窗前：“尤金，我们养只橘猫吧。”
    机器人橘猫对着江邈一个劲儿喵喵叫。
    江邈窘迫：“它好像很喜欢我，想让我把它带回家呢。”
    尤金同意了，进去买单。江邈到婚纱店试婚纱。
    她跟尤金的婚礼快到了。她的婚礼一定要布置得很漂亮，要请很多朋友来参观。
    江邈忽然觉得不对劲，她有过朋友吗？
    一个陌生的画面在江邈脑海里飞闪而过。她怀里抱着一只胖成球的橘猫，窝在沙发里看猫和老鼠。
    江邈托着下巴思忖：
    她家什么时候有那么小的沙发？一米二的沙发真的太小了，只适合单人住的公寓啊。
    “喵呜。”
    尤金把橘猫买了回来，“给它起个名字吧，小姐。”
    “肥橘。”江邈二话不说。
    尤金：“……”
    橘猫：“……”
    江邈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奇怪，盯着橘猫看，又盯着尤金看：“尤金，你的眼睛跟猫咪的眼睛一样哦。”
    ——都有摄像头。
    江邈忽然一愣。
    那东西叫摄像头吗？为什么她没有呢？
    等等，她没有吗？
    尤金没觉得哪里一样：“它的眼睛是绿色的，我的眼睛是黑色的，小姐。”
    江邈很固执：“就是一样！”
    江邈换婚纱的时候，特意看了镜子中的自己。她凑近瞧了瞧，确定自己的眼睛跟尤金的眼睛不一样。
    她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反光。
    ——原来她是个外星人。
    江邈悲伤了一秒。
    回家的路上，尤金拎着大袋小袋，江邈怀里抱着一只猫。
    购置婚礼用品十分顺利，江邈心神不宁地跟在尤金身后。
    “小姐，你在想什么？”
    江邈没如实说：“我在回忆往昔。”
    ——她在思考自己是外星人这件事。
    尤金一个激灵，紧张兮兮地看着江邈。
    江邈见他这么关注，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我，我在回忆我们之间的事，我怎么不记得我跟你谈恋爱的事情了？”
    问着问着，江邈的问题越来越多：“你什么时候向我表白的？有送白玫瑰吗？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求婚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尤金无法回答。再优秀的记忆清洗术，也不能百分百还原真实经历，注定会有漏洞。
    但有的人就迷糊着过去了，有些人会刨根问底。很显然江邈是后者，她并不是好糊弄的人。
    她是联想能力特别强的人，不出三天，她就会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正常。
    “哦，小学老师说我是杠精。”江邈说。
    尤金把她搂进怀里：“小姐，别想了，尤金不想欺骗你。只要小姐记住，尤金不会伤害小姐就够了。”
    江邈看向尤金的脸，完全没被尤金的话感动到。
    她稍微咬了咬牙，还有些生气。
    原来尤金真的有事情瞒着她！他怎么敢！
    在尤金主动说出他隐瞒的事情前，江邈不愿意搭理尤金，她单方面开始跟尤金冷战。
    “我不理你了。”
    第85章 未来洲11   霸道尤金小逃妻
    回到家之后, 江邈还在生闷气，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句话也没跟尤金说。
    尤金在外面敲门, 她也没答应。
    “小姐，你忽然怎么了？”
    江邈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闷声说：“我睡觉了, 别来打扰我。”
    隔着一扇门, 房间里的摄像头又都拆掉了，尤金没办法察觉江邈的个人想法。
    “你生气了，是吗？”
    换做是其他正常人，无缘无故被冷落对待，肯定要生气了，但尤金还是一如既往的绅士体贴，反过来问江邈是不是在生气。
    “小姐, 你告诉尤金哪里做得不对，我去修改。”
    江邈想到尤金以前对她这么好, 慢慢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你有事瞒着我尤金, 我不想跟你结婚了。”
    尤金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噗呲一笑：“小姐，你刚刚挑选婚纱的时候, 分明很高兴的。我以为你很期待。”
    江邈沉默了一会儿。
    那是因为婚纱很漂亮，如果毕业典礼也能穿漂亮衣服的话，她也会很期待的。为什么只有结婚才能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呢？江邈想不通。
    尤金从没对她说过一句粗话, 江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下床给尤金开门，低头道歉说：
    “不好意思尤金，我太娇气了。如果不是你一直照顾我, 我肯定过得像只猪一样。”
    尤金摇摇头，把她搂进怀里：“小姐，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
    “可我，可我忽然就不想结婚了……我觉得哪里不对劲……我不想结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邈立刻松了一口气：“没错，我不想结婚。也许以后也都不想结婚了。”
    好像有一条光明的坦途摆在她面前，只要她愿意走进去，她就能获得永恒的极乐。
    可她为什么那么提心吊胆？
    她感觉自己在梦游，每次试图清醒，都会被安乐死。
    尤金完全没有勉强她，声音缱绻而温和：“如果小姐不想和尤金结婚的话，我可以去教堂取消我们预定的仪式。我们就这样两个人相伴终生，不需要向谁证明我们的感情，好么。”
    他牵过江邈的手，在她手上吻了一吻，“我不愿意强迫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你永远可以向我坦诚。”
    尤金改变了主意，江邈立刻厌恶起自己来。
    “有我这样说一出是一出的妻子，你一定觉得很麻烦。”
    尤金摇摇头，笑容灿烂：“我觉得小姐的独特之处就在于给我制造麻烦，我愿意替小姐处理麻烦。我唯一担心的是，有朝一日小姐不再愿意跟我说心里话了。我其实，一直看不透小姐。”
    非常矛盾的一点是，江邈是最早被未来洲察觉到有逃跑意向的。
    可她一直没跑。
    同样的，她是最早让未来洲执行改造计划的。
    一般的玩家，最长也要等一个多月之后，才会出于焦虑不安，攻击机器人，从而被未来洲改造。
    江邈几乎是一进游戏，就直接进入了改造流程。
    江邈疑惑地望着尤金：“……尤金，你爱我吗？”
    尤金笃定地说：“我爱你，小姐。”
    “真的爱我吗？”
    即使尤金保证了十几遍他爱她，江邈心中的疑虑还是越来越大。
    她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开心。
    就好像，她是海里的鱼，尤金承诺送给她一辆自行车。
    收到来自陆地上的礼物，她应该很开心的，可她是海里的鱼啊，根本不需要自行车。
    她不需要尤金的爱，就像鱼不需要自行车。
    那为什么，她会这么执着地，想要获得尤金的爱呢？
    晚间，江邈和尤金躺在同一张床上。江邈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尤金的body很美好，她沉湎其中，每晚都要搂着一起睡。
    烛光摇曳，情氛正浓。尤金试图挑起暧|昧：
    “小姐，今晚尤金需要为你服务吗？我更新了新功能，你要试试吗？”
    江邈稍微打起精神：“什么功能？”
    尤金从后面搂着她，从后面咬住她的耳朵，轻轻一舔。
    江邈一阵战栗——她觉得尤金的舌头多了很多小颗粒。
    尤金的舌|头像小刷子，“唰唰”扫过她的脸颊。
    “哦，尤金！你真辣！”
    江邈登时飘飘欲仙，有些醉生梦死。
    但很快，她沉寂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想要……我，我现在正混乱着呢。”
    她略微带点鼻音说：“行行好，让我静静吧。”
    尤金很好打发：“好的小姐，我等你。下一次，尤金一定会俘获小姐的芳心的。一定是尤金的本领还不够高强，不能让你关注我。”
    江邈忍不住笑了笑。她觉得这段对话好像曾经发生过。
    “尤金，你到底俘获过多少女生的芳心？”
    江邈心想：尤金会说，他只为她一个人服务。
    尤金果然这么说了：“小姐，尤金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尤金只为小姐一个人服务。”
    江邈心跳快了半秒，觉得这个句子有点耳熟。
    因为这个句子，半夜的时候，江邈混混沉沉想起了很多事情。
    ——“嫌犯江邈，我们要对你进行改造！你的存在严重危害了未来洲的安全！”
    ——“嫌犯江邈，你的性格不适合居住在未来洲，未来洲不需要这么刁蛮任性的居民！”
    ——“你需要被改造！”
    江邈被梦惊醒！
    她想起了自己上手术台的事，但没想起所有。
    她不记得这是个游戏，她只知道自己被洗脑了！
    江邈恐慌起来！
    尤金察觉到她不对劲，打开灯问：“小姐，怎么了？”
    江邈见到尤金的脸，立刻把对机器人的恐惧安放到尤金身上。
    她避之不及，疯了一样：“你离我远一点！”
    尤金愣在原地：“小姐……”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在江邈脑海中冲击。她捧着头说：“我，我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我需要出去走走……”
    尤金看向窗外昏黑的天：“现在？”
    江邈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命令你尤金，在这里安心睡一晚上！”
    “我命令你，在我回来之前，不准找我！”
    说完，江邈下床换了身衣服，逃跑似的，快步离开了别墅。
    临行前，她最后扫了自己的房间一眼。尤金站在窗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江邈踏进夜色里，没头苍蝇地乱走。
    如果她真的被未来洲洗刷了记忆，尤金算什么？是帮凶还是同盟，还是来监视她的间谍？
    江邈的记忆各种错乱，她没办法下准确的结论。
    昏暗的天空泛着一点幽灵般的蓝光，江邈站在路标上看了一眼，打定主意往北走。
    她好像听别人谈起过，往北走有树林，还有一间废弃的小木屋。
    路上，江邈遇到了几个扫地蛋。
    扫地蛋见到她，说：“江邈女士，晚上好。请问需要流浪者救济服务吗？检测到你的情绪处于极端波动，是否需要心理医生介入治疗？”
    江邈立刻避开，一句话都没说。
    “江邈女士，请问你想去哪儿？说出你的目的地，我们有引导导航。”
    江邈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跑了。
    跑到未来洲边缘，天已经大亮了。江邈从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她好像逃脱魔窟的奴隶，坐在路边的观赏椅上，气喘吁吁。
    “终于，终于跑出来了！”
    江邈锤着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会梦到那样的情节……”
    这场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回想起的时候，都觉得大脑酸疼。
    她的大脑破了个洞，她的手被锯掉了！
    好恐怖！
    她醒过来的时候，手臂酸痛，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邈邈，你到底想干什么？”瞿白又出现了，语气非常焦虑。
    “啊！”江邈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猫躲到椅子后面。
    “是我，你别紧张。”
    “……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你就又把我忘了？”声音很不满。
    江邈小心谨慎地探出头来，发现是瞿白之后，才缓过劲来：“色鬼兄啊，你怎么又来了？”
    瞿白：“………………”
    色鬼兄？！
    瞿白：“你不是开开心心等着当新娘吗？为什么要逃跑？”
    江邈对着空气嘀咕：“我已经跟尤金说好了，我不嫁给他了。”
    瞿白立刻笑出声来：“他真可怜，我真高兴。”
    江邈揪着眉头：“他哪里可怜了？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幸灾乐祸。”
    “你下一步计划怎么办？”瞿白的心情很好，“我帮你。”
    江邈根本没有任何计划，她跑出来，什么都没带呢。
    江邈一头雾水地问：“我需要有计划吗？”
    小丑：“……”
    小丑一拍脑袋：“你真的是江邈吗？”
    “我是江邈啊，”江邈不太清醒地说，“色鬼兄，你是不是找错人。世界上还有很多江邈，跟你约定三生三世在一起的那个，或许不是我呢。”
    小丑沉默了很久，很肯定地说：“你就是我的邈邈。”
    他重复了一遍：“我的、邈邈。”
    江邈“哦”了一声，没说话了。
    既然她是他的邈邈，为什么又嫌弃她达不到他想要的样子？
    沉默了很久，江邈忽然说：“色鬼兄，不瞒你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小丑的心脏在那一瞬直接停跳。
    血液涌向他停摆的心脏，把他的心脏积压得有点疼。他眼眶有些酸。
    喜欢他？为什么？江邈在开玩笑吗？
    小丑很振奋，裂开了嘴角，不确定地问：“……你喜欢我？”
    “嗯，”江邈自我肯定，“因为你给我水喝了呀，所以我就喜欢你了嘛。”
    “我也喜欢尤金，也喜欢大家！”
    小丑：“……”
    江邈理所应当地说：“世界上肯定不止我一个女人，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所以我也不算太坏，对吧？“
    小丑：“……”
    “我果然不能对你有太高的期待。”
    江邈坐在椅子上，锤着腿。她问瞿白：“小白哥，我都喜欢你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小丑又好气又好笑：“你喜欢我，就是为了让我帮忙的？”
    “对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
    江邈试图卖惨：“我实在走不动了，你能不能出现一下，把我背到北边去……我好累。你放心，如果你不好看的话，我绝对不嫌你丑，你只要背我就好了。”
    “……”，瞿白答应得很利索：“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瞿白忽然就在江邈面前出现了，他站在江邈面前，低下一张绝代风华的脸。
    “每走一百米，你亲我一下，再说一句你爱我。”
    江邈心花怒放。
    瞿白转过身，在江邈面前屈下膝盖，“答应了，就自己上来。”
    江邈红着脸，想也不想，立刻跳上瞿白的后背。
    “小白，你好帅哦！我最喜欢跟帅哥打啵了！你每走五十米我亲你一下，也可以的！”
    小丑：“……”
    小丑掂量了一下她的体重，直白地说：“邈邈，你真沉。”
    “不沉不沉，我比你轻！绝对是你比较沉！”
    “……”，小丑不满地嘀咕：“……我注定是被你奴役的命。”
    走了一百米，小丑直接把江邈从背后拉到前面抱着：“亲吧。”
    江邈在瞿白的脸上啾了一下，“我亲好了！”
    小丑心跳一停。
    江邈一脸娇羞，别开视线，硬着头皮说：“我爱你，丑子哥。”
    小丑愣怔地看着她。
    ——她真的快想起来了。
    江邈不解：“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很好看吧。”
    小丑笑了一声：“嗯。”
    江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一本正经地修正道：“对了，刚刚说错了。我爱你，小白。”
    未来洲最边缘的地方是一片荒芜的树林，城市的痕迹很少。江邈一个人到的时候，已经黄昏。
    她不是很饿，瞿白给了她吃的。瞿白不能停留太久，后面的小半段路程是江邈自己走的。
    这里的确有一间破败的小木屋，没有其他人。
    江邈去树林绕了一圈，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她猛地转过身，看着来人。
    ——一个面容精致的男人。
    那男人有着褐色的中长发，头发梳成一个松垮的马尾，歪在肩膀上。
    “你是正常人吗？”他警惕地问。
    江邈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没有摄像头。
    江邈点点头：“你能告诉我怎么一回事？我好像被洗脑了，我发现他们把我的手臂锯掉，换成新的了。”
    那男人立刻拽着江邈的手腕，把她拖到密林深处：“快，跟我走，别被这些怪物发现了！”
    树林上空轰隆隆飞过几艘直升机。
    男人把江邈带到一个石壁的缝隙里，从缝隙里走进去，别有洞天，是一个宽广的地下城。
    里面有大约二十个人。
    第86章 未来洲12   江邈读条：50/100……
    “滴滴！滴滴！”
    江邈一进入, 地下城最外面的警示器被触发了。
    周围的人见到有新人，立刻警惕起来：
    “李伦，她是谁？”
    怀疑的目光在江邈身上巡视。
    李伦站在江邈身后：“她是我们的同伴, 她也是未来洲里的正常人，跟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
    其他成员不那么愿意接纳江邈：“你确定她是正常人吗？她触发了警告, 我们必须给她做一个全身检查！”
    李伦看向江邈：“你要解释一下吗？”
    江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里的人跟她之前接触的人不太一样。
    未来洲的居民很和谐很友好, 这个地下洞里的伙伴，都像吃了炸药一样，很像真实的人类。
    江邈咽了一口唾沫：“我是正常人，我从家里逃出来，他们要洗掉我的记忆，还把我的手臂换成了机器手臂，这也许就是警报器被触发的原因。”
    她身上某一部分, 的确是机器。
    对江邈怀疑的大汉走上前，一把拧着江邈的手臂：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你的手里就有芯片, 未来洲的那群怪物一旦在芯片里给你定位, 他们随时可以找到你！我们不能冒险接收你！你快离开！”
    大汉抓着她的手有点疼，江邈挣脱开来：“你放手！”
    “你快离开！”大汉朝江邈吼道！
    李伦制止那个大汉：“索罗, 够了，放开她。我知道你紧张，紧张不是你起内讧的免罪金牌。”
    索罗把江邈一把丢开, 李伦立刻护着江邈：“你没事吧？手疼不疼？”
    江邈摇了摇头。
    李伦：“我们有红外线仪，你去做一个人体成像就好了。他脾气不好，你离他远一点。放心，有我在, 你安心待在这里，不会有问题的。”
    江邈点点头：“嗯。”
    李伦护着江邈的肩膀，把她带去地下洞深处。
    几个人看完热闹，笑嘻嘻地围在一起：
    “李伦又把迷途的羔羊捡回来了，他真是好心人。”
    “我也是他捡回来的，只不过，他对我只有一天的热情呢。不知道这个小妞能坚持得了多久。”
    “哈哈，伦哥喜新厌旧的本领登峰造极。”
    江邈回过头，把他们的谈话全听进去了。
    “别管他们。”李伦说。
    江邈做了李伦说的红外线成像。拍摄出来的图形显示，江邈的手臂的确是机械手臂，她的脑袋也有一块芯片。
    江邈看着自己的片子，瞪目结舌。
    她的手臂全是密密麻麻的电子芯片。
    原来她梦见的事情都是真的，原来尤金真的欺骗了她。
    李伦顿了顿才说：“江邈，现在我们的技术没办法确定你的机械手臂里有没有定位芯片，我替你遮掩掉可疑的部分，不让他们针对你。”
    江邈一噎：“你不担心我真的有定位芯片，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吗？”
    李伦忽然笑了起来，露出八颗牙齿：“也许是直觉吧，我愿意相信你。而且，就算那群机器人知道了又能怎样？这里的地下没有控制室，他们过不来的。”
    “你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江邈问。
    李伦把未来洲的情况，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这里叫未来洲，是一个机器人管辖的地域。这片区域大概有三千多平方公里，地下全是机器的控制室。我们所在的位置在未来洲的最北边，因为有岩石阻挠，他们的线路没办法铺展到这里。”
    “这里是整个未来洲唯一不被机器人管辖的区域，我们的自留地。你可以安心住在这里，控制你的机器人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江邈疑惑：“……你们不打算离开未来洲？”
    李伦一愣：“离开这里能去哪里呢？”
    这个问题，江邈暂时无法回答。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注定要离开。而且，她觉得这里的正常人心甘情愿留在未来洲，很奇怪。
    李伦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你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忽然逃出来？”
    江邈鼓起腮帮子，烦闷地叹了一口气：“我好像是老伯爵的唯一继承人，我应该是触发未来洲律法了，他们就把我的手臂和大脑变成机器了。”
    江邈回想起很大一部分，跟尤金相处时的记忆了。
    “只是这样，为什么要离开呢？”李伦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如果你不继续违反未来洲律法的话，他们就不会把你送上手术台。”
    江邈狐疑地看着李伦，总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怪，“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李伦一噎，有些羞愧地说：“我亲眼见到了它们对正常人进行手术，见过他们改造之后的机器人，所以就跑了，因为我不想被那样对待。”
    江邈病恹恹地“哦”了一声：“所以，他们把我变成机器了，我要离开，跟你的行为逻辑完全是一样的。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李伦又是一噎。
    李伦看着她：“跟我说说你和你的机器人的事情吧，我已经很久没有探听到未来洲内部的消息了。”
    江邈一五一十地说：“你问尤金吗？尤金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也许，全天下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李伦笑了笑：“你把他描述得那么好，可你还是恐惧他，想要离开。所以，他肯定不像你说的那么好，一定有问题。”
    江邈一愣，跟实诚地说：“不对，尤金很爱我，我知道的。”
    “尽管他爱你，对你无微不至，可他是机器人，所以你逃离他了。”李伦总结说，“我可以这么下结论吗？”
    江邈觉得李伦这个问题很怪，可她又说不出哪里怪。
    她只能中断话题：“好了，我不要提他了。为什么你总是站在机器人的立场说话。”
    李伦：“……”
    李伦摸了摸鼻子：“我不打扰你休息了。这段时间，你暂时住在这里。明天带你出去散散心，好吗？”
    江邈点点头：“可以，我也希望四处走走。”
    “不要睡懒觉。”李伦特意强调。
    江邈脸色一红：“你怎么知道我爱睡懒觉？”
    李伦给江邈安排的这间房间，是一个挖空的洞穴。地下城这些人都是住在洞穴里，像昆虫一样。
    这里也有摄像头和现代电子线路，数量很少。
    江邈在周围看了一圈，她的房间布置得挺整洁的。
    除了墙壁是红色的石壁之外，这里跟她在伯爵家没什么不同。
    江邈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了半个多小时，又梦到了以前的事。
    醒来之后，江邈把进入未来洲之后的事情通通想起来了，唯独遗忘自己是谁。
    她记得自己跟着尤金下了总控仓，记得瞿白在她受伤之后，帮她治疗。
    她是老伯爵的继承人，她主动挑衅未来洲的行为操守守则。她挑衅了一次还不够，她还挑衅第二次。
    “我是疯婆子吗？”江邈惊叹。
    江邈觉得自己记忆有些出错的地方：“为什么我觉得小白的真名叫小丑？这样太不礼貌了吧？！”
    江邈坐在房间里自怨自艾，李伦在外面敲了敲她的门：“江邈，你要出来看星星吗？”
    江邈顿时将烦恼抛之脑后，“要！”
    地下城很大，李伦带着她从洞穴的走道中穿梭，攀爬上石阶，到了外面。
    夜晚的风呼呼吹着。
    漆黑一片的苍穹下是流动的银河。
    李伦直接把江邈拉到身边，“你别太靠近崖边，会掉下去的。我可不想为了救你，摔成稀巴烂。”
    江邈很感动李伦愿意豁出性命搭救她，但她不得不提醒说：“其实，你可以不救我的。”
    在夜空中，李伦的表情晦涩不明。
    他缓了很久，才说：“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江邈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对我这么好，总让我想起尤金。”
    “那个机器人？”李伦嗤笑，“为什么要把我跟机器人放在一起比较？”
    “你很讨厌机器人吗？”江邈疑惑。
    李伦没说话。
    江邈打了喷嚏。李伦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江邈肩膀上：“很冷吗？冷的话我们回去。”
    江邈摇摇头，“不冷。”
    李伦伸出手臂，单臂把江邈搂在身侧。
    “这样够暖了吗？”
    江邈见到，笑眯眯地夸他：“李伦，你很绅士哦，是好男人呢！”
    “是吗？”李伦没什么表情地说，“如果我真是好男人就好了。”
    两人从岩壁顶下来，经过地下洞穴的大厅。这里的人在打桌球。
    江邈还没认齐这里的人，她也懒得认，只记得几个女生的脸和跟麻烦的男人索罗。
    李伦一经过，几个女生就对着李伦吹口哨：
    “伦哥又带妞了？”
    “伦哥的新鲜感只有一天，第二天就变得冷漠了。”
    “伦哥倒是搭理搭理我们呀。”
    她们在打趣，笑做一团。
    李伦站在江邈身后，一动不动。江邈有些疑惑：“你不去跟他们说话吗？”
    李伦摇头：“我陪你就好，你是新人。”
    索罗继续找江邈的茬，忽然丢过来一个飞镖，“喂小妞，你到底是不是机器人派过来的卧底？！”
    李伦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飞镖，沉下脸说：“我说过了，不要对她出手，不要起内讧。”
    江邈快速拿走李伦手里的飞镖，朝索罗丢了过去。
    她的准头好得出乎所有人意料了。
    这一镖直接砸中了索罗的额头，牢牢钉住了索罗的眉心。
    索罗捂着额头，面色狰狞地说：“你居然敢！看我不修理你！”
    “我怎么不敢？”江邈呛道。
    李伦笑了笑：“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你的身体素质很好，好得让我惊喜。”
    江邈一直盯着索罗。地下洞穴是靠烛火照明的，光线不是很充足。
    她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主动走上前。
    李伦拉住她：“算了，别计较了，万一他对你动手……”
    江邈沉着眼，穿过一大堆人，利落地走到索罗跟前，把索罗额头的飞镖抽了出来。
    她看了索罗的额心，又看看了飞镖底部。
    ——没有血。
    在索罗发难之前，江邈用飞镖抵着索罗的眼珠，勾起唇，盛气凌人道：“你不是正常人吧？”
    第87章 未来洲13   怪物们戴了美瞳，江邈笑c……
    索罗试图挣脱江邈的约束, 疯狂推搪：“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不是正常人，难道你是正常人？！”
    江邈冷着脸，直接将飞镖插进索罗的眼眶里。
    卡兹一声电流声响起。
    没有血, 只有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周围的人听到了，纷纷退到后面：“索罗真的是机器人！”
    索罗试图把江邈推开，江邈牢牢地抓住他。
    “你这婆娘力气怎么这么大？！还说你不是机器人？！”
    江邈直接拧断索罗的手臂。索罗的手臂歪曲成逆90度, 直接不能动了。
    李伦快速上前：“江邈, 这种事情交给我。”
    江邈让出位置，看着李伦收拾索罗。
    李伦动作娴熟，把索罗的几个关节和电线全断了。
    索罗只剩下嘴巴能动，声带的地方是个喇叭：“你们窝在这里，总有一天会被未来洲的人团灭的！你们别想有好日子过！”
    李伦把他的电源线全部剪断，“闭嘴吧你。”
    处理好索罗之后，李伦看向四周的“正常人”, 目光寒冷：“既然出现了一个机器人，为了大家都安全, 剩余的人需要再进行一次排查。”
    这个提议没有人有异议。
    为了自己的安全, 他们都同意再进行一次排查。
    江邈抱着索罗的头, 仔仔细细翻看着。
    来的时候，她确认过索罗的眼睛不是摄像头。
    江邈掰开索罗的眼睛。索罗“死不瞑目”, 还很有骨气地盯着她，发出嗡嗡的气音。
    江邈用镊子从索罗的眼眶里挑出一个美瞳，美瞳下面的眼睛的确是摄像头。
    江邈：“……”
    原来如此, 只是遮住了。
    江邈不由地赞叹：“怪物们也在努力进化呢，它们知道我留意到它们的眼睛了。”
    江邈转念一想，李伦说机器人不能来这里，其实是可以来这里的。
    要么是李伦也不知道, 要么是李伦瞒着她。
    这里地下也有总控室吗？
    李伦逐个排查剩下的人。
    忙完之后，已经是大半夜了，他叩了叩江邈的门，跟她说：“查出来了七个，我已经处理掉了。我让他们每个人都做了红外探测，我看过他们的眼睛了，剩下的人应该都是安全的。”
    江邈窝在房间里喝果汁，嘴巴塞满了，只能点点头，“嗯嗯！”
    李伦忍不住笑起来，“好喝吗？”
    江邈整张脸鼓起，还是点点头：“嗯嗯！”
    “多亏了你，”李伦单手扶着江邈的房门门框，“如果不是你，我或许一直都发现不了这里已经被机器人入侵了。”
    江邈的果汁已经见底了，她一擦嘴角说：“是吧，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聪明，而且我的力气也很强。我怀疑我真实身份不是千金小姐，是个女强盗！”
    李伦笑了：“嗯，你很好，我为你骄傲。”
    江邈望着李伦，等着他的下文。
    李伦也回看她，稍微歪了歪头：“怎么？”
    “你不回去睡觉吗？”
    李伦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他有些不舍地看着江邈，最后语气惋惜地说：“睡吧江邈，很晚了，祝你做个好梦。”
    江邈怀疑，李伦刚刚那种表情是想留下来。
    可他留下来能干嘛呢？
    这天晚上，江邈没做好梦，反反复复梦见了自己进入未来洲时候的很多细节，她还梦见了过去的某些片段。
    被从地下钻出来骷髅头挤爆，被僵尸怪物追着打，还有镶嵌在大山里的神像……
    只有片段，没能连成完整的故事线。距离江邈完全回忆起过去，还差一点。
    江邈半睡半醒间，开始怀疑人生。
    她好像真的是外星人……
    “邈邈哦。”
    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江邈从睡梦中喊醒。
    “我已经看你睡觉看了两个小时，你再不起来，我的时间就没了哦邈邈。”
    江邈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开，试图坐起来，就被一道熟悉的人影压着了。
    江邈还迷糊着，推开身上的人：“沉，你走……”
    他没走。
    从后面抱住江邈，用脸蹭了蹭江邈的后背：“不走。”
    江邈花了十几分钟才彻底清醒，嫌弃地推开身后的瞿白，“干嘛抱着我，好热，你跟我保持距离。”
    江邈挠了挠脸：“话说回来，我应该喊你瞿白，还是喊你喂？”
    小丑笑了。
    她真的记起来一点了。
    不可思议。
    小丑用手环抱住江邈：“剩下的时间，我们继续玩昨天那个游戏吧，你亲我一下——”
    “我拒绝。”江邈无情地说。
    小丑一噎：“为什么要拒绝？”
    江邈抱着双臂，警惕地看着他：“色鬼兄，请你守好男德，在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前，不要以色相诱骗我。”
    小丑：“…………”
    小丑很认真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对我有非分之想？”
    江邈很认真地说，“请你十二万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如果我有需求，我会找干干净净每天都消毒的尤金。”
    小丑气急败坏，开始锤床：“我不准！你不准再养鱼了女人！你家里已经有我了！”
    江邈才不管他准不准呢。
    小丑的表情如同阉割过的公猫一样平静：“整挺好，我确定你的智商恢复到正常水平了邈邈，恭喜你。”
    小丑知道，今后的江邈不会像昨天那样，毫无芥蒂地让他接近了。那个傻江邈错过就没有了。
    江邈身体力行证实了：只有傻女人才会爱男人。
    小丑想到这一层，就开始心疼自己。
    其实，江邈一直傻也不是不行。
    小丑幽幽地说：“你昨天说爱我的邈邈，今天就想赖账？！”
    江邈：“……”想起昨天干的蠢事就想撞墙！
    这妥妥的黑历史啊！想扼杀过去的自己！
    这件事戳中江邈的羞耻心里，她一把捂住小丑的嘴，正襟危坐地说：
    “白兄，到底怎样你才能不提这件事，并且主动忘记我做的傻事？我保证从今往后绝对不出现在你面前，并滚得远远的。我脑子的确有坑，对不住，你忘了我吧。”
    看她自我折磨，看她难得抓狂，小丑笑得眉眼弯弯。
    “不可能会忘的，我会一直提醒你，你昨天亲了我好多次，还说了好多遍爱我。”
    “啊啊啊！我要疯了！”
    “你让我亲一口，我就不提了。”小丑谆谆诱导。
    这应该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跟江邈接触的机会了。
    江邈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警惕心顿起：“你确定？你说到做到？”
    “对。”
    在小丑反应过来之前，江邈在他脸颊上啾了一口，然后跑了。
    小丑把她拽回来，“我说的是，你让我亲。”
    江邈：“……”
    小丑离开之后，江邈揉着发酸的嘴角去开门。
    一开门，李伦捧着一盘早餐在她门口，扫过她破了的嘴皮子，一本正经地问：“江邈，刚刚有人来过吗？”
    江邈：“……”
    江邈总感觉这种情景有些熟悉。
    她稍微呆滞了一会儿。
    李伦说：“我看你一直不起来，就给你留了一份早餐。现在你有空吗？我陪你到附近看看。”
    “哦，有的。“江邈吃着三文治，跟在李伦身后探查地下城的状况。
    整个地下城就是一个偌大的岩洞，外面的阳光会从缝隙里钻进来。
    江邈边走边吃，边吃边问：“李伦，这里这么大，都是你们打磨建造的吗？”
    “怎么可能？这是自然的洞穴，”李伦说，“我们这才几个人，没办法处理洞穴的，因地制宜做了一点规划而已。”
    “这是我们的大棚，我们会在这里种植蔬菜，也养了一点家禽。”
    阳光从头顶的洞口倾泻而下，江邈看到一个塑料大棚。里面种了很多寻常可见的蔬菜：水黄瓜、番茄、奶白菜……
    李伦指了指：“在那边我们圈养了一些家禽，牛羊这种需要养好几年的家畜我们负担不起，就没养。”
    江邈点点头，把最后一小块三文治咽了下去：“昂。”
    李伦：“我们在另一边还有一片棉花田，能做各种各样的衣服，印染技术也是成熟的。地下城有一个运动场，篮球足球能玩。外面的树林有湖有瀑布有草地有花，不会太无聊。你如果愿意，我们晚上可以去湖边露营。”
    “这里是联网的，你随时可以上网。登上未来洲的网络，你会发现有很多很多人，虽然都是机器控制的假ID，但他们的仿真水平很高，你察觉不到对面是人是狗的。”
    “你可以看到任何你想要的娱乐，电影动画电视剧，未来洲的文化产业很发达。”
    江邈点点头：“很好啊。”
    李伦看着江邈，有些踟蹰地问：“你满意吗？想要留下来吗？”
    江邈一愣，心跳慢了半拍。
    为什么他要这样问？
    李伦一直看着她的表情，仔细辨认：“会觉得这里很不好吗？有哪里不妥当吗？你告诉我。”
    江邈的脸上一片迷茫。
    难道不是李伦好心收留了她，她要努力表现，不被赶出去。却是反过来，李伦费尽心思，希望留下她吗？
    江邈看着李伦的脸，有些不解：“为什么？”
    李伦平静地说：“对你第一印象很好，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你加入我们之后，我们的实力一定会上涨。这里剩下的都是正常人，总比你混在机器人中间好。”
    江邈咬了咬牙，没吭声。
    “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李伦看着她，稍微有些紧张了：“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够，我可以试着去攻打未来城的机器人，扩张版图。我也可以——”
    江邈鼻子一酸：“我不知道。”
    李伦愣在那里，垂下眸说：“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但我不会逼迫你，如果你觉得勉强，那就算了。”
    他们有些不欢而散。
    江邈躲进房间，当缩头乌龟。
    她并不想留下来，也不想伤李伦的心。李伦是真心实意为她做打算的。
    江邈当了半天的鹌鹑，快到傍晚才出房间门。
    她一打开门，就看到对面洞穴房间的隔壁那间屋子，门也打开了。
    李伦从里面走出来，有些讶异地说：“江邈，要去吃饭了吗？”
    江邈这才发现他们住得那么近。
    这种距离很舒服，知道他就在身边，却不在自己跟前。
    不会有特别的压迫感，也不会毫无印象。
    江邈：“对，我要去做饭吃了……”
    李伦快步走到她面前，笑容满面：“我们这里是轮流值班做饭的，走，我带你去认识他们。”
    隐藏在这里的机器人都被李伦处理掉了，剩下的同伴少了很多。
    江邈只认得几个人的脸，连人名都对不上。
    她安静坐着啃面包，听几个穿着性感的女生插科打诨。
    “你是不是要来月经了？”
    “是啊，得自己提前用棉花做卫生巾，好麻烦哦，我想直接上街买。”
    “你想被外面的机器人发现的话，尽管去吧。”
    “我们偷偷在这里生活，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吧？一直没干扰我们的行动。”
    “我真是不懂，那群机器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不吃不喝，为什么非要伪装人类，还想把我们变成机器人。”
    “它们觉得好玩呗。”
    “哎，有没有男人今晚陪我睡觉？人生无聊，只能找些乐子虚度光阴了。伦哥，今晚陪我吗？”
    一个穿着小背心的性感女郎朝李伦抛了个眉眼：“除了你，地下城所有男人的尺寸我都知道了，让我集邮嘛。”
    江邈已经吃完一小只烤鸡了，正嗦着沾满调料的手指。听到这一句，抬眼看向李伦。
    李伦摇摇头：“你找别人吧。”
    他不着痕迹地给江邈递了一张纸。
    “伦哥好高冷，分明一开始对我很热情地说。”
    “人家李伦现在有新目标了。”
    “伦伦，你是不是阳|痿啊？
    江邈擦了擦手指，忍不住笑起来。
    李伦：”没有，正常人。”
    被李伦拒绝的那女生早习惯了：“我们每天都在这里真的很无聊啊，附近都逛遍了，只能打打炮。”
    “要不你跟我学种花吧，或者上网玩游戏。”
    “我注册了一个ID写文，他们会给我稿费哈哈。”
    “给棉花娃娃做衣服也行，我也是圈子里的太太了。”
    “人类真的好奇怪，每天为生计发愁的时候哭天抢地。现在物产足够了，又觉得没有事情干，没有目标。我想找个男人跟我谈恋爱。”
    “我跟你谈。”其中一个男生说。
    引来了一阵一阵喝彩。
    他们看对眼了，直接热|吻起来。
    其中一个长得比较古典的姑娘看向江邈，“喂新人，你喜欢什么？你要不要我们帮你美甲？”
    江邈一噎，摇了摇头：“谢谢，我不做美甲。”
    “哎呀，你不要闹孤僻嘛。我们这群人以后要一辈子一起，你得融入团队啊。”
    李伦又给江邈递了一块抹了奶油的面包，“有人活泼有人内向，尊重别人的性格。”
    那姑娘铩羽而归，不屑地看了李伦一眼：“我就看看，你对她能保留几天的热情。”
    江邈吃饱了，很开心地揉了揉肚子。
    也许是常年只能琢磨厨艺，这些人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她好满意。
    基本上，桌子上的食物都是被她吃掉的。其他人都不怎么吃。
    吃饱喝足的江邈，跟李伦蹲在角落里碳烤玉米。吃完玉米之后，她跟着女生们学做卫生巾，
    “晚上出去玩吗？”李伦问她。
    “可以去哪里玩？”江邈一愣。
    李伦：“跟你去外面钓鱼？”
    “好啊！”江邈眼前一亮。
    李伦笑了笑：“走。”
    穿过树林有一个湖，李伦和江邈结伴出了地下城。
    夜晚的湖边很静谧，江邈单手抱着钓具，托着腮坐在湖边。她垂眼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昏昏欲睡。
    李伦朝她笑了笑：“江邈，你这样真能钓到鱼吗？”
    江邈一个激灵，清醒了：“你不也没钓到？”
    “嗯，鱼不愿意上钩，我也没办法。”李伦扫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摁着她的头，把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江邈：“……”
    “我感觉你累了。”李伦一本正经地说。
    江邈忍不住笑了笑，“这是你对新人的特殊招待吗？”
    “没有，只有你。这是你的专属招待。”
    “那你对新人的热情能保留几天？”江邈知道李伦会新人特殊关照，但很快会被打入冷宫。
    李伦想了想，“能保留很久。”
    “哇塞，我受宠若惊。”
    李伦捞过江邈的腰，让她坐下自己的大腿上。他放下钓鱼竿，也把江邈的钓鱼竿拿走。
    他抱着江邈的腰，抬起头，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
    江邈有些燥热，又有些凌乱：“这又是对新人的特殊照顾吗？”
    “我只亲过你。”他说。
    感觉到什么，江邈微微一笑：“伦哥的确是个正常人呢。”
    李伦笑了笑：“嗯。”
    他扣着江邈的后脑勺，又印了一个吻。
    李伦的手在江邈的腰上抚摸过，她的上衣被他捞了起来。
    “你随时可以中断，”李伦说，“如果你不中断，我就继续了。”
    李伦亲过她的脖子，江邈感觉那里一片火辣。
    她摸着燃烧一片的肌肤，干燥的，没有口水。
    江邈并不排斥，倒是李伦先停了下来。
    他帮江邈把衣服拉好，很平静地说：“你不愿意的。”
    江邈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李伦拧了拧她的鼻梁，笑容多少有些苦涩：“我就是知道。”
    李伦把江邈送回房间，没急着走，就这样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眼神留恋。
    他好像想留下来。
    好像想江邈主动开口让他留下来。
    江邈抿了抿唇，看着李伦的脸，一派轻松地说出两个字：
    “尤金。”
    第88章 未来洲14   尤金：“那是因为爱，小姐……
    李伦看着江邈, 沉默了好一会儿。
    “怎么知道的，小姐？”
    江邈垂下眼：“你对我好得过分了，只有尤金会对我这么好。”
    江邈一条一条分析道：“你们分明有红外机, 却不知道索罗是机器人，这点说不过去。唯一可能的原因是你根本没对索罗测试过，你并不关心他是不是机器人。”
    江邈看着李伦：“其实, 一开始我并不真的怀疑你们, 索罗的脾气跟未来洲里的机器人不太一样。不过后来想深一点，你们既然会对眼睛里的摄像头进行掩饰，肯定也会对机器人的脾性做出修正。”
    当时江邈跟尤金买婚纱的时候，她说过机器人不会吵架的问题了。
    尤金肯定注意到了。
    “你故意设置一个找我茬的机器人，让我放下戒心，有真实感。”
    李伦沉下声音：“果然瞒不过小姐。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做出来的这些把戏, 到底能瞒你几天。”
    “为什么呢？尤金，”江邈问, “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抓回去, 要让我接受一个正常人的避难所。”
    李伦看着江邈的眼睛：“因为小姐恐惧机器人, 不是吗？小姐在逃。”
    “小姐不愿意待在尤金身边，尤金不会强迫小姐的。可为什么小姐非要揭穿我呢？我分明已经很注意细节了。”
    江邈轻笑。
    江邈已经明白尤金的思路了。既然她不愿意待在城市跟尤金一起, 那就跟李伦一起对抗尤金。
    反正，尤金是他，李伦也是他。
    重点是她会永远跟他在一起, 他叫尤金还是叫李伦，他是管家还是路见不平的同盟，谁又在乎呢？
    江邈总觉得这样的套路她曾经见识过，好像小丑很恶劣神哦……
    恶劣神。
    江邈脑子一嗡。
    江邈揪着眉头转过身, 李伦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小姐，想去哪里？”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江邈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李伦身上，“我不让你来找我，我让你待在家里。如果你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样爱我，就乖乖听我的话。”
    李伦拒绝听话：“那是小姐跟尤金说的，又不是跟我说的。”
    江邈：“……”
    江邈默然看着李伦，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你们有区别吗？”
    “有，”李伦逐条逐条分析起来，“我不戴金丝眼镜，尤金不扎头发。而且，我们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尤金是斯文类的长相，我是精致类的，但都是小姐喜欢的类型。”
    江邈：“……”
    看来是对她做过详细的调研了。
    李伦精致的脸落下了阴霾：“我想留下小姐，可我办不到。我想跟小姐在这里，度过小姐能给我的所有时间，我想在这里陪小姐到永恒。我知道无论再精彩的戏码，总有一天人类会厌倦，可我还是想要留下你。”
    没等江邈问为什么，李伦主动说：
    “那是因为爱，小姐。”
    “我喜欢小姐。”他牵着江邈的手，扣着江邈的手指，把两个相扣的手掌抵在自己的心口上——那里没有心跳，只有体温。
    “在我身体里运转的第一条规律，就是我喜欢小姐。”
    李伦看着她：“我不想让未来洲的人伤害小姐。一旦让他们发现小姐有能力恢复记忆，小姐会被认定为极端危险分子，因为从来没有人类能做到。”
    “他们会再一次洗刷小姐的记忆。如果小姐还是想起从前的事，为了避免矛盾和冲突，他们会将小姐的大脑整个摘除掉，配置新的大脑。”
    “我不喜欢看到小姐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哪怕你会好起来。我喜欢真实的小姐，不是被做成机器人的小姐。”
    李伦执着地说：“所以，请你，在这里和李伦一起好好生活，不要回未来洲找尤金了。”
    江邈几乎要落泪了。
    他的确爱她。
    最纯粹的，最无暇的，被规则约束的机器人的爱。
    江邈看着眼前的人，很缓慢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说：“李伦，我刚刚回忆起曾经发生的所有了。我注定要再回未来洲一次，让他们给我更换大脑，这是我留下来的原因，这也是我愿意陪你玩游戏的原因。”
    李伦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小姐，你疯了！”
    “我没疯，”江邈抱住李伦的腰，把头埋进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伦很执拗地撂下一句话：“我不允许。”
    江邈抿着唇。心说这没有尤金不允许的份。
    但李伦还真就不允许了。
    江邈听到轰隆轰隆的铁闸声。她看到，整个地下城的进出口都拉起了铁闸。原本假装正常人的同伴们，一个个保镖一样，一动不动站在各个出入口。
    这里的机器人都听从李伦的号令。
    江邈很慢才反应过来：“你在拘禁我？”
    “是的小姐，”李伦说，“小姐可以给李伦下命令，让我陪你在这里，不能离开这里一步。李伦绝对会做到的。”
    江邈：“……”
    江邈忽然笑了一声：“很好李伦，你将是第一个忤逆我的人。”
    李伦有些愧疚：“那都是出于对小姐安全的考虑。”
    江邈把手插进衣兜里，忽然说：“我想见见其他玩家，带我去。”
    这个副本是单人副本，通过率为零，一定有死在这副本的玩家。
    江邈上次去总控室，除了两个蜥蜴人之外，没见到其他玩家的尸体残骸。
    李伦稍微有点为难：“小姐，你不会想要见到……”
    江邈无视了李伦搪塞的话：“带我去，李伦。”
    李伦低下头，一脸无可奈何且宠溺地说：“好的小姐，我会为你办到的。为了让小姐的冲击力小一点，我会以照片加虚拟投影的形式让小姐见到其他玩家，请小姐在房间等我。”
    江邈颔首：“行，我等你。”
    江邈回到房间，没琢磨怎么逃跑。她消化自己脑子里的乱成一团的记忆之后，慢慢揉了揉眉心。
    原来是为了她自己。
    怪不得她会留下来陪玩。
    江邈夸奖自己：“看来我脑子挺好使的，也很能豁的出去。”
    江邈没等很久，李伦就处理好上一批玩家的尸首，敲了敲江邈的房门。
    “江邈小姐。”
    江邈看到自己房间的石壁里，忽然钻出来了几只机械手，机械手的终端是蓝色的投影仪器，在她面前，几个投影机汇聚一起，形成影像。
    这个地下城并不是没有机器，只是机器都被藏起来了。
    江邈叹了一口气：“开始吧。”
    影像中心是之前的玩家。这些玩家的躯体破破烂烂的，新旧不一，但勉强看得出来是个人形。
    有些人的眼睛被替换了，有些人的手臂被替换了。肉|体和机器衔接的部分会有明显的区别，机器会保持很久，可以替换，肉|体却不行。
    玩家真实的身体部位在腐烂。真实的脸上出现了皱纹，手臂上也有老人斑。
    未来洲目前的技术，没办法处理人体老化的问题。
    江邈很细致地看着投影：“这些玩家都是自然老去的？”
    李伦如实地说：“并不是。未来洲是单人副本，玩家大概会在两个月这个时间点产生隔阂感，试图逃跑。我们并不约束他们，这个地下城就是给他们的中转站，他们总要喘口气的。”
    “大部分玩家会心甘情愿留在未来洲，他们的身体会老化，我们就给他们更换无法运转的身体零件。也有部分玩家一直试图离开未来洲，触发未来洲律法的，会被收容改造。”
    无论想不想离开，玩家最后殊途同归了。
    江邈：“他们的尸体你们留着了，玩家还以机器人的形式在未来洲生活吧？”
    “是的，小姐。他们的肉|体死去了，他们的灵魂还活着。”
    李伦抿着唇：“小姐一直生活在这里，不好么？我能看到小姐，也能让小姐获得快乐。”
    江邈歪歪扭扭地倒在床上，“好了，到此为止。总而言之，你是绝对不会向我透露如何离开未来洲的。”
    李伦：“因为我不知道。”
    江邈一噎：“你不知道？”
    李伦点头：“每个进入游戏的玩家，未来洲都会为他们分发一个对应的情感机器人。小姐对应的情感机器人是我，我选择了小姐。为了避免情感机器人对服务的人类共情，离开未来洲的方法会对我屏蔽，直到小姐完全成为未来洲一份子的那一刻。”
    江邈说不出话。
    根本不是阴谋，完全是阳谋。
    江邈躺在床上笑：“我中意这个副本。”
    李伦看了江邈一会儿，整个人趴在江邈身上。
    江邈抬眼：“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昨天就想留下来了，小姐。”李伦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吻。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小姐。”
    第89章 未来洲15   读条：100/100，痛……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
    江邈忍不住笑了：“一个两个, 怎么那么喜欢把我摁倒？我第一次体验到了万人迷的修罗场，身心愉悦。”
    李伦警惕起来：“小姐，还有谁？”
    江邈捧着李伦的脸, 轻描淡写地说：“别管他是谁。你让我很开心，真的。”
    江邈主动亲了亲李伦的脸，“你是好宝贝。”
    “……可惜我不是有心的人, ”江邈的语气很快冷了下来, “我是花心大萝卜，不怎么在意感情。”
    李伦的眉头揪起：“小姐的确不爱我。”
    “不，恰恰相反，我喜欢你，”江邈说，“我给不起你对等的爱，并不想招惹你。”
    李伦看着江邈。
    这句话, 江邈说得很轻松。她真觉得断情绝欲并不是什么难为的事情，只是人类对待感情过于看重、过于美化而已。江邈并不需要任何人爱她, 她也不会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爱任何人。
    江邈朝李伦歪了歪头：“现在, 了解我了吗？你还来得及逃走。”
    李伦的目光很柔和：“小姐真是慈悲呢, 小姐想的居然是给予我同等的感情。多的是嫖了机器人还不认账的人类。”
    江邈一愣。
    “小姐，没有嫌恶我是个机器人, 是吗？”
    江邈又一愣：“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人类总是美好的，机器人总是低级的。我想陪你过夜, 又一直担心你会嫌弃我是个机器人。”
    “你错了，”江邈纠正他，“人类是低级的，只有机器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情。”
    李伦低声说：“江邈, 你可能不知道，进入这里的玩家接受游戏规则之后，会主动狩猎更多的机器人。你不是多情的人，却也不是薄情的。你对你的蜥蜴人很好，我妒忌它们。”
    李伦拿出金丝眼镜，擦了擦镜片，再戴上。
    “我一直想成为小姐的所有物。”
    “跟小姐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已经琢磨透了。攻略小姐最好的方式，是进入小姐的势力范围，先让小姐把我当成所有物。”
    李伦挑起江邈的下巴，用唇轻蹭江邈的唇：
    “我知道，只要我跟你有过那种关系，你的性格就会将我接纳成自己人。你会想着我，你会管着我，你会在乎我的安危。四舍五入，你就是爱我的。”
    “那只是对待一个物品而已。”
    “对待物品和对待宠物，有区别吗？”
    李伦很淡定地说：“我不管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情人，只要你在乎我就够了。”
    江邈：“……”
    “不要把我推开，每次你把我推开，都是在伤害我。小姐是李伦的心上人。”
    江邈一拍额头。
    她真是一个花心且罪恶的女人。
    江邈用额头抵着李伦的额头：“可我注定是要离开的，不可能为了你留下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李伦一愣：“带我走？”
    江邈颔首：“对，带你走。你考虑考虑，如果你愿意跟我走——”
    “我愿意跟你走。”他不假思索地说。
    “答应得这么快，不担心我会欺骗你？”
    “小姐愿意欺骗我，那就欺骗我。我只是跟着自己的第一规则办事而已。”
    他单手搂着江邈的脖子，凑近了江邈。
    “我想成为你的所有物，请彻底占有我，小姐。”
    江邈：“……”
    江邈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第一次获得机器人为她叛变的玩家。
    跟李伦达成共识之后，一夜过后，李伦解开了对江邈的拘禁，他们一起回到了老伯爵家。
    尤金上报了江邈完全恢复记忆这件事。当天，一队伍警察穿着防弹衣来到他们家。
    “人类江邈，请配合我们走一趟。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详细的身体检查。”
    “有证据表明，你使用了未来洲禁用的违禁物品，意图破坏未来洲的稳定和谐，请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江邈晃着咖啡杯，冷声说：“凭什么跟你们走？我又违反未来洲哪一条行为操守守则了？”
    虽然是她主动泄密，吸引警察过来的，但她乐意给警察使点绊子，看他们吃瘪。
    这一次没有足够的证据，警察不如上次那么严厉。他们苦口婆心说：“只是调用你作为人证，我们并没有起诉你，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一切为了未来洲的和谐稳定。”
    江邈不依不饶：“我拒绝。我是个刺头，只会破坏未来洲的稳定，想要我维|稳，不可能。”
    警察：“……”
    江邈朝一群警察机器人冷笑：“怎么，我有义务配合你们维|稳吗？”
    尤金帮她研磨咖啡，虚拳抵在唇边，笑了一声：“小姐真是调皮。”
    警察：“请尤金阁下如实告知人类江邈的一切异常。”
    “很抱歉，”尤金笑笑，“我和小姐已经结发为夫妻。作为小姐的配偶，你们无法强迫我透露任何不利于小姐的讯息。”
    江邈：“……”
    警察吃了闭门羹。
    江邈不配合，按照规定，在搜罗出一定证据前，他们不能强行把江邈带走。一连三天，警察机器人每天上门为难江邈。
    未来洲的机器人都知道江邈已经恢复记忆，江邈在安全系统上等于妖魔。
    未知的，是可怕的。一切不受管控的行为，都要被扼杀。
    严谨的机器人不允许未来洲存在任何风险，它们迫切希望能拿到江邈的详细身体报告，查清真相。
    江邈担心事情拖太久，自己去医院做了体检。
    未来洲整洲联网，警察第一时间拿到了江邈的身体报告，证实她的记忆顺利复原，改造失败。
    拿着这份报告，警察再一次登门，有理有据地说：“人类江邈，现在合理怀疑你进行非法医疗活动，鉴于你三番五次破坏未来洲的和|谐稳定，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进行二次改造，这是你的通缉令。”
    江邈扫了尤金一眼。
    尤金担忧地看着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江邈很淡定，“不会有意外。接下来一段时间，又要麻烦你照顾我了。”
    江邈又一次上了手术台。
    她睡了很长时间。
    睡梦中，隔着层层叠叠的白雾，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说：
    “好奇怪邈邈，我必须得离开才能让你更快地好起来，可我不想走。”
    “我知道我留在这里，只会耽误你的康复。你是不是又会忘了你说过喜欢我了？”
    “记得我，邈邈。”
    “不要忘了我，求你，记得我……”
    这一次，江邈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她浑身动弹不得。
    江邈动了动嘴皮子：“尤金……”
    “嗯，我在，别乱动。”
    这段时间，尤金24小时贴身照顾她。
    尤金用棉签在她的嘴唇上粘湿了一点，苦涩地说：“你已经达成所愿了，小姐。”
    江邈不理解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觉得头很疼，眼睛也很疼。她的头被绷带绑着，什么都看不见。她的大脑在发热，甚至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大脑思考会出现声音吗？
    这个声音好像电脑运行的声音哦。
    “噼啪”一声，尤金一滴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尤金说：“我觉得很疼。”
    江邈想安慰尤金——毕竟尤金是她的未婚夫嘛。
    咦咦咦咦咦！
    她“看”到什么？！
    如果不是脖子上上了石膏，江邈一定从床上打横跳起！
    我淦！
    她看到什么？
    她“看”到了，尤金的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看”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了石膏，大半个头绑着白色的绷带！
    她的眼睛也被绷带缠住了！
    那她到底怎么看到的？！
    江邈“惊慌失措”，怀疑自己死了，她的视觉是飘在半空中！
    哦不！
    很快，她又转换了一个视角，变成了从床头看向尤金。
    江邈能看清尤金现在的表情，还能放大某个部位的图像。她还能看清尤金身后能她擦身的、带着摄像头的机械手。
    尤金很难过，机械手的摄像头对准了床上的她。
    江邈试着调动机械手上的摄像头，视角又一换，她“看”到的东西又变成了缠着绷带的自己，还有床头上一个带着摄像头的，测量体温血压的体检盒子。
    哦，苍天啊。
    江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她完全没想到哪里有问题。
    好像理应这样？
    江邈动了动手指，“尤金，别哭了，我会难过的……”
    尤金蹲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我当初应该坚持我的意见，不让你冒险的。小姐，你真是一个疯子。”
    江邈没听懂尤金话里的意思：“尤金，疯子可不是一个好词。我怎么疯了？”
    尤金知道她的记忆会产生混乱。
    复刻脑内内容是很严谨的。江邈的记忆被复制之后，储存在运行的CPU里，可那些记忆几乎是未来洲一手操办的虚假记忆！
    尤金觉得江邈没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他心疼起来。
    “你别哭了，看到你哭我会难过的。话说回来，我怎么会弄成这样？我出车祸了？”
    尤金抿着唇，没回话。
    江邈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到了原因。伪造记忆的时候，医生把这一段编排了进去。
    “原来我是喝醉酒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差点摔断了脖子……”
    江邈顿时心疼自己：“我怎么那么傻？我也不喜欢喝酒呀！”
    江邈想了想，觉得哪里存在问题：“为什么我摔下楼梯的记忆……是旁观者的角度？尤金，你知道为什么吗？”
    尤金说不出话来。
    通过摄像头，江邈“看”到了尤金的表情。不仅如此，她还得到了尤金表情的分析结果：
    【警告，目标隐藏讯息！】
    第90章 未来洲16   机器人江邈
    江邈眯着眼睛想：什么叫有所隐瞒？！？！
    尤金居然敢瞒着她, 他怎么敢。
    江邈立刻有家暴尤金的冲动。如果不是还躺在床上，她一定跳起来，让尤金知道这个家到底谁当家做主！
    哼！
    江邈没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又一次发生了偏差。
    之前她是傻白甜的千金小姐。这一次, 她是任性的千金小姐。
    江邈不是能藏在心事的人，大大咧咧地说：“尤金男士，不准对我有所隐瞒！”
    她的声音高高扬起。如果有尾巴的话, 她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根据你的微表情分析, 你对我有所隐瞒，快，从实招来！”
    尤金语塞，立刻愣住。
    “别以为我现在躺着像个木乃伊，我就收拾不了你了！你说过爱我一生一世的男人！”
    尤金：“……”
    尤金忍不住笑：“小姐，你总是让我意外。”
    “不准喊我小姐，喊我老婆大人！呔！”
    见江邈这么生龙活虎, 尤金心头那一点阴霾瞬间消失了：“是，老婆大人, 我这就为你准备晚餐。”
    他笑容灿烂,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江邈把自己当大爷, 开始点菜。她天马行空地点了好多菜，也不管尤金会不会做。
    尤金默默记住, “好的，老婆大人。”
    家里的机械手都被清理掉了，江邈房间里唯二两个机器手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她, 尤金额外置办的，尤金只能自己下楼做饭。
    他不太放心江邈一个人在房间：“老婆大人，你一个人躺在床上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你在质疑我是生活白痴吗？”
    尤金在她满是绷带的头上亲了一亲。
    原本江邈不应该知道的，也不应该有任何表情的。但她能调动房间里的摄像头, 知道尤金对她做什么，立刻脸红。
    “你干嘛做这么煽情的动作哦，人家的少女心都要跳出来了……”
    尤金笑了一声：“我喜欢老婆大人。”
    “喊我女王大人！”
    “好的，女王大人。”
    “尤金，你是不是换发型了？我没见你扎过马尾，还怪好看的。不错，是我最爱的尤金呢。”
    尤金摸着她的手，舍不得离开。
    “女王大人，你试试看，能不能联网控制床边这个辅助治疗器？上面有一个按钮，能喊我过来。”
    “铃——”
    江邈学得很快，用“意念”控制了尤金说的机器。
    “我很厉害。”
    尤金：“嗯，小姐学会了。要是有什么难受的地方，用这个喊我。”
    “好的，你去帮我做饭吧。”
    江邈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知道街道上面的景象，眼前立刻出现了街道的画面——街道监控探头回传的画面。
    她觉得很神奇，收敛不了好奇心，一直翻着外面的监控摄像头查看。
    画面显示，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人都去哪里了？
    江邈觉得疑惑，顺着监控探头延伸自己的视角。越是远的地方，回传的画面越是慢。
    江邈将整个未来洲的概况知晓得一清二楚。
    她发现很多“人”停在路边，或者停在房子里，一动不动，好像停摆的机器一样。
    这些真的是人吗？！
    江邈满头大汗。
    她不仅能看到这些停摆的机器人，还能分析出来这些人体内运转的机械和电路。
    一个停在路边的机器人忽然咔咔地转过头来，直直地看向江邈的方向。
    它僵硬地笑了笑：“你好啊，陌生人。”
    江邈心脏骤停，立刻切断了遥控的视觉。
    呜呜，好恐怖！尤金救我！
    她这么想着，不小心触动了床头边的提醒按钮。
    三十秒之后，尤金火速出现在门边：“小姐？！”
    一个多星期之后，江邈下床了。
    好奇心爆棚的江邈一直盯着尤金看，分析尤金的每一个微表情。
    江邈：“尤金，你的眼睛里有反光哦。”
    尤金不知道江邈最终的计划，他试图按照自己的方式，让江邈快点恢复记忆：“嗯，我的眼睛是摄像头。”
    “摄像头是什么头？”
    “……摄像头就是……摄像头。”
    江邈揪着眉头，好像被打击得不轻。
    她远程遥控房间里的机械手，取过来了一面镜子。
    机械手举着镜子，江邈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她的眼睛也是摄像头。
    “眼睛是这样的吗？”江邈问，“我也是摄像头眼睛。”
    尤金摇头，惋惜说：“不是，是小姐主动选择变成这样的。原本小姐的眼睛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江邈低沉地“哦”了一声：“你在说我不漂亮。”
    “看着我的脸，分析我，”尤金捧着江邈的脸，“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你分析得出来吗？这句话有多少可信度？”
    江邈把画面上的数字报了出去：“99.99%，不够100%，你这个虚伪的男人！”
    尤金：“……”
    尤金一噎：“那只是为了准确率。”（丽）
    尤金努力唤醒江邈的记忆：“记得吗？我跟你在总控仓，你看到了蜥蜴人，我们被警察包围了。警察改造了你，医生清理掉你的记忆。你说要陪我一起玩游戏。我们在地下城，一起吃饭，一起对抗索罗，你说，你会带我离开这里。”
    尤金说的这些，江邈觉得完全是陌生的。
    她摇摇头：“不记得，你说的是不是做梦发生的事。”
    一个多星期过去，江邈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上一次，她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想起一切。这一次，未来洲直接将她的大脑替换掉，难度系数指数型增长。
    尤金暗地里焦虑，时不时就提醒江邈过去的经历。江邈却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妞一样，一个劲儿疯玩。她天天出门看热闹，每天逛街购物，好不快活。
    她好像把最真实的感受遗忘了。
    尤金摇着江邈的肩膀：“小姐，不能继续这样了，你必须想起来。如果最开始这段时间想不起来，以后的概率会越来越低的。”
    江邈反问：“想起什么呢？我现在这样很开心呀。为什么你总是逼迫我，想起那些我根本想不起来的事情，你真的爱我吗尤金？”
    尤金一噎。
    江邈又呲呲呼呼地跑出去瞎玩。
    尤金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迷茫。
    最开始，他不愿意江邈变成机器人——江邈让他支持她，他妥协了。
    现在，江邈让她开开心心当一个机器人，他应该又妥协吗？
    她们都是江邈。
    江邈又瞎玩。她手里拿着一根棉花糖，一边啃着糖云朵，一边哼哧哼哧地走在路上，走路的姿势十分欠揍。
    “邈邈。”
    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警告！检测到不明生物入侵！警告！检测到时间暂停！检测到无法联网！】
    江邈立刻调动附近的监控画面，画面里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
    江邈：“你是什么鬼？”
    “色鬼。”那个声音说。
    江邈用摄像头眼睛来来回回往周围看：“你是哪个频率段光波的？为什么我无法对你进行成像？”
    “不记得我了？”那个声音说，“又忘了我了？”
    “你向我保证过的，一定会想起来的。你真想不起来，我去拿逆时器，把你变回原样好了。”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江邈竹篮打水一场空，怕是又要再来一次。
    江邈立刻后退三步：“你是哪里来的妖精？！”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现出原形。”小丑故意说类似的话。
    江邈警惕地看向周围，没搭理他，立刻就走。
    “邈邈！”
    江邈跑了起来！
    “不许追我，色鬼！”
    声音被她气笑了：“你跑什么？！”
    江邈跑到路的尽头才停下来：“我管你哪里来的恶鬼，在你姑奶奶面前，都一律处死！”
    “你不是要打倒恶劣神吗？”
    江邈半边身子立刻僵住。
    她并没有想起任何东西，她听到这个名字，本能地给予反应。
    她讨厌这个名字。
    江邈用摄像头的眼睛看向空荡荡的街道。
    她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抿着唇，快步离开了。
    她记得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这个声音曾经出现过，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
    但也仅限于此。
    江邈没想起任何东西。
    江邈这几天没出门，坐在花园里愁眉苦脸。
    尤金觉得这是好预兆，没打扰她进行深层次思考。
    江邈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开始胡思乱想：
    一只手的手指有月牙，另一只手的手指没有月牙。
    她要剪指甲了，只用剪一只手的指甲，真好。
    尤金将一杯芒果奶昔送到她面前，提醒她：“小姐，你说过要离开未来洲的。”
    江邈一愣：“为什么？”
    尤金说：“你说你是注定要离开未来洲的，留下这里，是因为你有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江邈抿着唇：“不可能吧？未来洲很好呀，我很喜欢这里。这里有你，有大家，很和谐。”
    尤金伸手摸过她的头发：“回想起来，小姐。这里很好，可你不属于这里。”
    江邈咬着奶昔杯的吸管，咕噜咕噜吸着杯子里的饮料。
    她为什么不属于这里？
    江邈合上眼，忽然这一幕好熟悉。
    似乎有过一个透明人，在她渴的时候，给她递过一杯东西。
    江邈忍不住问：“尤金，你说我想要离开未来洲，我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尤金想了想：“大概应该是地下总控室吧，你只对这个地方感兴趣。”
    “那是什么地方？”
    尤金笑了笑：“我带你去过的，你不记得了？”
    江邈的确什么都想不起来，却不妨碍她利用未来洲无所不在的监控，找到了地下总控室。
    江邈翻到了总控室里面的监控。
    她漫无目的地找寻，即使看到总控室里面显眼的黑白板砖，也想不起任何东西。
    直到——
    她看到一个人。
    一个浸润在绿色溶液里的女人。
    那个女人跟她同样的身量，同样的体型，却有着世界上最夺目的面容。
    江邈的心脏狂跳。
    那个女人的手指上有三个黑色指环，她的发际线下有不太明显的细密针缝。
    江邈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把装有芒果奶昔的玻璃杯打碎了。
    “滋啦”一声，江邈笑着说：
    “我找到她了……”
    第91章 未来洲17   绝地反击
    江邈闭着眼睛, 毫不停留地在路上行走。
    她能感知到未来洲的一切事物，只要她想。
    她能随意调动未来洲的任何一个摄像头，看到未来洲的一切。
    她知道刘宁宁被机器人藏到了哪个角落, 也知道前面六点钟方向有一个扫地蛋经过。
    她甚至知道尤金不知道的事情，譬如：如何从未来洲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加入未来洲，成为机器人, 并不是值得恐惧的事情——只要她能回想起属于自己的记忆。
    江邈又一次想起了一切。
    她慢条斯理地在街上走着, 尤金从后面追上来：“小姐！”
    江邈脱下头顶的圆形帽子，朝尤金丢帽致意。
    风吹乱她的头发，江邈脸上满是肆意乖张的笑：“尤金，走出这个副本的时候，我会忘记跟你之间发生的一切，如果你愿意跟我走，鼓起勇气站到我面前。”
    “小姐, 你在说什么？”
    “我也没想到小丑会给我送上来一个逆时器，原本我想的是我成为她的牌, 让她走出去。”
    江邈脸上全是光：“现在, 我要去唤醒她了。”
    尤金抿了抿唇：“小姐……”
    “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干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我要把那个有我的手臂有我的大脑, 有我一半身体的怪物，从这个副本带出去。”
    尤金愣在当场。
    “尤金, 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吧。”
    “你是未来九子。我猜测，你当了我的情感机器人之后，不再涉入总控室的事。但你应该很容易就能其他研究员引走, 像上次那样。”
    “我不想跟她说悄悄话的时候，有其他人干扰。”
    江邈潇洒地转过身。她一路通行无阻，没惊起任何机器人，利索地往地下总控室走去。
    这一次, 她用尤金口中的常规途径，直接从总控室的正门进入。门口的监控探头检测到她，扫描过后，大门直接向她打开。
    【非人类，未来洲一员，欢迎你！】
    江邈轻轻勾起嘴唇。
    总控室里的安保机器人见到江邈，扫描过后，当做没看到她。
    她是机器人，只不过保留了真实记忆而已。
    江邈毫无阻碍地到了总控仓，她贴上那个玻璃管，看着玻璃管里的自己。
    溶液中的那人没有说话，轻阖双眼。她的容貌惊艳又剔透，像洗净世界的那场晶莹的雪。
    “活着吗？”
    江邈的脸贴上玻璃管，手紧紧贴着“自己”的手背。她控制着神的戒指的外观，在自己手指上复制了同样的三个黑色戒指。
    “如果没活着也没关系，我只需要你的身体。”江邈呢喃细语地说。
    戒指复制了三个到江邈手指上，江邈抽出镰刀，一刀捅破了玻璃管。
    绿色的溶液哗啦哗啦流了满地。
    她“俏丽”的容貌一点点浮出水面，愈发清晰。
    江邈找到了刘宁宁的扑克牌。机械手根据她的调动，把刘宁宁递到她面前。
    溶液流光了，江邈把“她”抱上睡眠仓，给“她”披上一件衣服，轻轻摇着“她”：
    “我要为你注入灵魂了，我不想功亏一篑，看着自己脑死亡。”
    五十二张扑克牌好像燃烧了一样，在江邈身边飞舞。孤魂鬼的牌跌落在江邈面前，江邈夹起，轻声对睡着的自己说：
    “上一次我死的时候，牛头马面说我死成那样，会变成缚地灵。孤魂鬼是缚地灵的聚合体，我猜，孤魂鬼这团聚合体里，有我的一点残魂。”
    江邈凑近她，狡黠地说：“果然，我找到了自己。”
    “你只是个躯壳，醒不过来也没关系，你很快就活过来了。”
    江邈揪着她曾经的一点残魂，往“她”身上送。
    江邈伸手拥抱住了她自己。
    “她”靠在她的怀里，闭眼沉睡，等待苏醒。
    察觉到附近的视线，江邈回过头，默然地看着十米开外围着的一群人。
    机器人警察、这里的研究员、全都到齐了。
    她觉得很意外，笑容满面：“你们围着我干什么？我可是你们的一份子。”
    “嫌犯江邈——”
    江邈笑：“诶～千万别这么说，我可不是嫌犯——我是货真价实的罪犯！”
    江邈甩出镰刀，杀死了最前排的警察，将他们全部劈开！
    江邈笑了笑，歪头凌冽地说：“原本我打算把你们杀光，忽然想起你们还有更大的作用呢，留着也不是不行。”
    江邈笑眯眯的，在脑中调动未来洲的主程序，直接黑进了系统，肆意根据自己的喜好修改未来洲的设定。
    未来洲的一份子没有主体意识，只有未来洲给予的设定，它们被未来洲控制，未来洲不会对他们进行防御。
    江邈披着未来洲一份子的羊皮，就像进入电脑的病毒一样，用自己的意识疯狂修改主程序。
    地下总控仓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病毒江邈侵入！病毒江邈侵入！】
    【正在驱逐！正在驱逐！】
    【SOS！驱逐失败！SOS！驱逐失败！】
    【系统主权限交移！系统最高权限交移！】
    【将未来洲全体机器人第一要义修改为：服从江邈。】
    江邈脚下的地面，利用机械钢铁抬升。地下总控仓不断升高，变成一座高塔。
    整个未来洲尽收眼底，江邈俯视所有人。
    她笑得凛然且顽皮：“我就知道，只要我是机器人，我就能控制你们所有人。”
    无论距离她远还是近，未来洲内所以机器人被江邈控制了，眼睛发出蓝色的光，动作划一地对她俯首称臣：“妈妈。”
    江邈勾唇一笑：“平身，狗崽们。”
    机器人们右手放在左肩上，全部仰望着她，又低头说：“妈妈，未来洲奉你为王。”
    江邈坐在睡眠仓上，怀中抱着另一个还没苏醒的自己。
    尤金绕开低头的机器人，直接走到江邈身边，语气很雀跃“……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邈莞尔一笑：“现在他们都对我绝对忠诚了，替我开心吧尤金。”
    江邈将怀里的人湿透的头发，捋到一边。江邈抱紧了另一个自己，眼眸流淌着温柔的光。
    “上次我来的时候，就知道你们准备用她来替换我。我知道，这个副本最终的目的是把我做成机器人。于是我想，当我变成机器人时，我是否能加入你们？”
    “你们太防备人类了，却不会防备机器人。”
    江邈看向尤金：“我以机器人的身躯，主动进入未来洲成为一份子，还保留着主体意识。现在，你们都是我的乖儿子。”
    尤金看向江邈怀里的人：“那……她呢？”
    江邈缓声说：“我的大脑和手臂被你们置换了，我的身体很大一部分被取代。我曾经思考过，拥有我身体一部分的另一个我在哪里？要么已经腐烂了在坟墓里，要么……”
    她自顾自说：“要么还没老去，像蜥蜴人一样，在溶液里安放。”
    “看到蜥蜴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舍弃玩家的身体。你们会缝缝补补，给玩家再用机械重塑一个身体，这具躯体是死的，只是储藏玩家肉|身的容器。”
    “但这对我来说就够了，我只想要一具肉|身安放我的残魂而已。”
    江邈怀里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她的眼睛是琉璃色的，容貌绝美。
    她攥紧了江邈的衣服，声音缱绻慵懒：
    “你来了。”
    “嗯，我来了。喊你江二好不好？”
    “嗤，真难听，不愧是我想出的名字，”江二环抱住江邈，“不过，可以。”
    江二轻声说：“计划成功了，要开始下一步计划吗？”
    江邈垂头说：“原本我想着我进行下一步改造，现在只能委屈你了，你会有点疼。”
    “无妨，”江二从江邈怀里站起身，看向四周跪服的机器人，“我可以在机器的那一部分进行改造。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小丑给江邈送的逆时器，再一次绕在江邈的手腕上，逆时器闪闪发光。
    江邈看向尤金：“我要选择封锁记忆的节点了。其实我并介意作为一个机器人走出这个副本，只是担心这双眼睛引起他人恐慌，我讨厌麻烦。”
    江邈很残忍地看着尤金，“她有我的全部记忆，这就够了。托某位男士的福，我虽然会缺一段记忆，最后也没变成机器人，还能潇潇洒洒地走出这个副本，我玩得很开心。”
    江邈听到古老的音律传唱：
    “爱会埋葬在这片荒野，尸骨会从坟墓里出走。她无法获得重生，她会死在废墟里，打倒虚伪的神。你不会成为我的记忆，不会成为我的影子，你会陪我在未来，像黑暗一样永生。”
    金光停止的那一瞬，机器人江邈恢复了正常，变回了正常人。
    “小姐？”尤金检测到江邈再一次恢复了正常。
    他很高兴，同时还有点失落。
    眼前的江邈，记忆只停留在她来到总控仓的那一刻，在她第一次上手术台之前。
    恰好能够遗忘跟小丑，跟尤金，还有跟李伦之间的所有。没有带上任何累赘的感情离开。
    江邈恢复正常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切，十分欣慰：“看来我赢了。”
    她不记得自己已经控制了未来洲，准备潇洒离开，对江二说：现在就走？话说回来，你给自己起名字了吗？你叫什么？”
    江二满头黑线：“……不着急，还有事情没做完。”
    “还有什么事？”江邈疑惑地看向周围，“这群机器人为什么跪在我们面前一动不动，站起来啊。”
    所有机器人站了起来，看向江邈：“妈妈。”
    “……”，江邈被雷晕了：“别，我没这么多龟儿子。”
    机器人绅士而得体地说：“……欢送母亲。”
    她问江二：“你做什么了？”
    江二：“……”
    江二一头冷汗：“你赢了，回收了这个副本，现在你是他们的妈妈，醒醒！”
    江邈：“……”
    江二不管江邈了，对周围的机器人说：“狗崽们，现在，改造我。”
    尤金一愣：“小，小姐……”
    为什么又要改造？！
    江邈跟上了节奏，靠在江二身上，单手圈着江二的脖子：“她需要一个冲击炮的手臂，需要一双能飞天入地的双腿，需要各种强破坏力的附加功能。”
    江二：“把未来洲所有高科技都用在我身上，我要把自己做成S7级怪物。”
    江邈同意：“人类的破坏力还是太弱了，原本我是希望自己变成那样的，现在只能便宜她了。”
    她是未来洲的主宰，四周的机器人听号令而动，姿态恭谨地把江二抬走了。
    江邈微微一笑。
    等江二被改造好了之后，江二会成为她的红桃Queen，超越刘宁宁的存在。
    甲方江邈提出了要求，未来洲的机器人给江二制造各种机械手。江二是半个机器人，它们只在机械的身体上进行二次改造。
    改造需要一段时间，江邈在未来洲闲逛。
    路上的机器人见到她，卑躬屈膝地说：“妈妈，祝你幸福。”
    一个绅士在江邈面前半屈膝，吻了吻她的手背。
    江邈微微一笑：“你真是好孩子。”
    “为母亲服务是我们的荣光。”
    江邈温柔和蔼地对他说，“通知未来洲，把我的蜥蜴人救活，它们是你们的兄弟，不准兄弟残杀哦。”
    “我了解了母亲，这就为母亲大人服务。”
    江邈在未来洲，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四处招摇。路过的机器人都跑来吻她的手背，向她行屈膝礼。
    尤金脸色很难看：“小姐，我们回家吧。”
    江邈看向尤金：“怎么，吃醋了？你应该也是我的孩子之一，为什么不喊我妈妈？”
    “……”，尤金脸色一变，“小姐，你忘了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了。”
    江邈一愣。
    ——忘了什么？
    她这样问了：“我忘了什么？”
    第92章 未来洲18   红桃Queen武力值ma……
    尤金：“小姐, 你说过会带我走的。你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了吗？也不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了吗？”
    江邈抿着唇，思忖了一下，似乎在烦恼：“大概是只有机器人才会有感情, 变成人之后，我缺失这部分记忆了。”
    尤金看着她。
    江邈向尤金伸出手：“不过，既然我承诺过你要把你带走, 我会遵守诺言的。等江二改造好之后, 我会收了她，让她掌管这里——”
    尤金忽然问：“小姐，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江邈无法回答。她不知道她曾经跟尤金发生过什么。只不过她猜测，需要她删掉的记忆，应该是拖泥带水的，绝对不干脆的。
    可惜尽管她猜得出真相, 她却不肯给尤金真相，只说了一声：“抱歉。”
    尤金低落极了：“我知道了。我不想跟小姐离开未来洲了。”
    江邈一噎, 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跟我走吗？”
    尤金抿着唇：“想跟, 很想跟。可我……”
    江邈随他的便：“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 我不会强迫你。我需要代理人执掌未来洲，另一个我也需要一个落脚点。”
    “原本我担心这里的怪物会把你人道毁灭, 想着你还是跟着我到外面吃香喝辣比较好。既然未来洲现在在我手里，未来洲的无冕之王就是你。尤金，你可以留在这里, 按照你的想法统治这里——”
    “我不想统治任何人。”尤金第一次打断了江邈的话，“如果我真想统治什么人，我想统治小姐！”
    江邈分明说的是为了尤金着想的话，不知为何, 尤金眼眶却蓄满了泪水。
    江邈一噎。她怎么会甘愿被尤金统治哦？
    “……到底怎么了？”
    江邈不是过河拆桥的人，还有一点残缺不全的道德心。她利用过尤金，已经很为尤金的未来考虑了。尤金不愿意，她也没辙。
    尤金擦掉了脸上的泪，“小姐，就不能记起我吗？你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的。”
    他转身离开了，背影决绝。
    江邈：“……”
    到底怎么了嘛？！他到底想要什么啊？
    路上的机器人太多了，江邈原本想回家的，一想到尤金在家，她就算了。
    渣女反思来反思去，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未来洲有个小公园，江邈在隐晦的角落里，看到了小丑。
    原来小丑来了。
    越过无数静止不动的怪物，小丑看着她。
    江邈不知道小丑这算什么表情，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江邈心情很好，朝他笑，“谢谢你哦～”
    她能全须全尾离开未来洲，很大程度上仰仗小丑提供的道具。逆时器的存在是江邈无法提前知道的。
    小丑却没对江邈笑，只问：“我有办法能让你恢复你缺失的记忆，又不让你变回机器人。”
    江邈一脸警惕：“你想干什么？”
    小丑走近她：“我只希望你想起我。”
    江邈直接拒绝了：“不要。”
    小丑的脸色很难看。
    但很快，小丑又松了一口气：“也是，让你回想起你跟尤金的故事，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
    可那也包括了他跟江邈之间的记忆，他不愿意一直唱独角戏。
    江邈跟小丑保持一定距离，说：“不必帮我找回记忆，我认可我的每一个选择。既然当时的我选择遗忘，一定有我的道理。”
    再说了，这一部分记忆江二还记得。江邈并不想拖泥带水离开未来洲。
    感情会让人软弱，她没有软弱的空间。
    小丑看着她，有点惆怅地说：“……只是回到最初的起点而已。”
    小丑看向江邈，有些别扭。
    江邈说了很多伤他的话，把他认定为一个伺机而动的投机分子，还违背了跟他的诺言，跟尤金有了瓜葛。可她什么都不记得。
    一顶绿帽子从头滚到脚，小丑很气愤，很抓狂。他生气又没立场生气，没法像以前那样黏江邈。
    不上不下，卡在中间。气咽不下去，又丢不开江邈。
    半天时间，江二改造好了。
    一个高大威武的机器人，长着江邈原先的脸，利落地漂浮在半空中。
    她穿着大红色的、有白色襟口的中式衣裙，腰腹有一圈金属铠甲。
    江二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无悲无喜的脸上多了一抹悲天悯人的苍凉。
    江邈很满意：“现在感觉怎么样？祖宗。”
    江二掰了掰脖子：“破坏力堪比原|子|弹，很好。”
    江二举起手指，朝外点了一点。
    她指尖一抹白光咻一声飞走，哐地炸掉了遥远的天空。地面抖了三抖，天际升起一朵蘑菇云。
    “好牛啊，”江邈眼中充满了向往，“你还有什么特殊功能？”
    江二很平静地说：“除了攻击性max之外，还有时间穿梭功能，扭转时空功能，以及超强的预判能力，还有再生能力。功能非常齐全，随时可以回到这里更新。”
    江邈眼底流露出向往，同时有些惋惜：“原本变成这样的人，是我，都是我让着你。”
    江二眉头一挑：“闭嘴，另一个我。”
    江邈唉声叹气，“我也想变成你这样，又美又飒。”
    “你还是继续平平无奇的社畜江邈吧，”江二眉眼带笑，“我是煞神江邈。”
    江邈：“……”
    江邈力图争取主导权：“我是江邈，你是二号。”
    “我是江邈，你是二号，”江二说，“我比你强。”
    “……嗤，”江邈懒洋洋地说，“看我把你收进卡牌为我所用。”
    江邈一收，江二就进了牌面。牌面上，红衣飒爽的女将容貌昳丽，眼睛是琉璃色的。她手持镰刀，手指上有三枚黑色戒指。
    红桃Queen。
    【怪物名称：江邈
    怪物等级：S6级
    怪物简介：拥有江邈一半躯体，通过未来洲高新技术制造的怪物。能力强悍，战斗力一流，有时空穿越功能，瞬移功能，还能制造空间场。盛世美颜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怪物弱点：暂无】
    江邈很满意地看着怪物书。
    很快，江二自己把自己放了出来。江邈一愣：“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江二说：“我也能收取卡牌。”
    江邈的个性跟江邈完全一样，江邈收了她一次，她也要收江邈一次。
    江二把江邈收进了卡牌。
    江邈顺利进了卡牌的那一瞬，两人都愣怔了。
    扑克牌能收玩家？！
    江二看着江邈的怪物书。
    跟普通的怪物书不一样，江邈的怪物书上只有寥寥数语。
    【玩家名称：江邈
    玩家等级：S级
    玩家技能：收集怪物
    玩家拥有的道具：扑克牌、死神镰刀……ETC】
    江邈自己出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二：“怪物书上没有写弱点，你要找别人试试吗？”
    江二补充说：“玩家的等级应该是根据副本的等级决定的。”
    江邈思忖：如果她能收集玩家，这不就意味着她能获得一个兵团？
    江邈：“我收刘宁宁的进击版，并没有利用她的弱点。刘宁宁是自愿进入我的牌面的。”
    江二：“收集玩家只要玩家自愿就行了？”
    江邈基本肯定这一点：“我猜，卡牌的收集本质是一种契约关系，要么利用怪物弱点武力逼迫，要么平等双方互利互惠。”
    江二：“你刚刚进入牌面之后，看到了什么？”
    “完全静止的状态，”江邈说，“我看到了自己浮动在白光里，呼吸和心跳都是暂停的，你呢？”
    江二说：“我在未来洲。”
    江邈：“跟刘宁宁一样，怪物没受到传召，会待在他们原来的副本。如果是玩家的话，会被保存在一个静止的空间里。”
    江邈心里拿定了主意：“现在暂时不管这个，我要通关游戏了。”
    江邈把江二收回卡牌里，打开了总控室里的睡眠仓。
    这是游戏标准的脱离路径。
    她离开的时候，整个副本的机器人都来了。机器人在不远处朝拜，尤金也看着她。
    江邈趴在睡眠仓的边缘，对它们说：“我离开之后，另一个我还会回来。你们听她的话就好了。”
    “恭送妈妈。”
    尤金欲言又止，看着江邈。
    江邈看着尤金：“尤金，最后的机会了，你要跟我走吗？”
    尤金抿着唇，没说话。
    江邈朝他挥挥手，“那就再见了。”
    “小……”尤金往前一步，江邈已经消失在睡眠仓里了。
    “……”
    周围的机器人朝睡眠仓叩拜：“送别母亲。”
    尤金眼底黯然失色，像败落的枯叶。
    但下一秒，他整个人消失，变成了江邈手里的一张卡牌。
    红桃J。
    【怪物名称：尤金/李伦
    怪物等级：S级
    怪物简介：玩家江邈的情感机器人，未来洲九子之一，参与未来洲的建设和规划，是未来洲深层高级管理员，拥有未来洲具备的任一高科技能力。性格平和，攻击力较低。主动选择成为江邈的情感机器人，意图将江邈留在未来洲，未果。
    怪物弱点：江邈】
    江邈心满意足：“你的弱点都是我了，还不跟我走？”
    第93章 未来洲19   恶劣神第三次/在祈神山
    江邈跌入了一道白色的通道, 刺眼的白光散去，她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却不是现实。
    这里是祈神山。
    江邈抬眼看向周围熟悉的树林，视线最后落在镶嵌在山壁的神像上。
    “提示音, 怎么回事？”
    提示音暂缓了片刻，回答说：“检查到返回代码出现异常，正在紧急修复中, 请夫人稍安勿躁。回程程序错误将在三十分钟内解决完毕……”
    “biu”一声, 提示音下线了。
    “呵，跑的倒是快。”
    江邈知道是恶劣神在作手。她快步走到祭坛后，点燃了手边的燃香。
    这个祭坛之前被她掀翻了，乱的很。
    蜿蜒扩散的香雾蔓延开来，隔着轻薄的白雾，江邈淡淡地开嗓：“你找我？”
    神像看着她，细长的凤眼微垂。
    祂“嗯”了一声。
    “你能随时把我拉到这里来？”
    祂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见到她似乎很高兴。
    江邈并没有很烦躁，她还陷在获得红桃Queen的极大喜悦当中。面对眼前的神像, 难得轻松地说：“有事说事。”
    恶劣神看着她, 声线轻缓：“你离开的时候, 没有跟我打招呼。如果你要离开，向我补一句再见再走。”
    江邈：“……”
    “再见”这两个字太煽情了, 江邈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她扯了扯嘴角：“你很闲吗？让我说句再见，就是你把我拉回来的原因？”
    恶劣神：“我并没有很闲，我在想着你。这也不是我把你拉回来的唯一原因。”
    “你刚刚获得了以前的身体, 那张脸让你回想起最初的记忆了吗？”祂问。
    江邈瞳孔一震，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祂。
    祂特意把她抓回来，是因为姜邈？
    祂柔声说：
    “我的投射物并不经常跟我报备你的事, 他很喜欢你，但更喜欢跟你私密接触。”
    “我是神，我知道很多事，是你的目光透露给我的。”
    恶劣神说的话江邈没仔细听，她眼底的疑虑如涟漪扩散，最后消失不见：“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你跟他的关系。”
    “你很忌惮我得到新的怪物？”江邈盯着远处的神像，“忌惮到不辞辛苦也要把我抓回来，确认一二？”
    江邈试图从恶劣神的表情里窥看到什么，但石头神像没有任何表情。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跟你叙叙旧，谈一下你忘记了的事。”
    恶劣神陷入了绵长的回忆：“久远前，也许有五千年了。我初遇你时，你只是一块石头。江邈，我用那块石头创造了你。”
    江邈蹙眉深思。
    她只有轮回百世的记忆，对轮回之前的事情全无印象，无法辨认恶劣神说的是真是假。
    恶劣神：“你的性格油盐不进，认定的事情就犟到底，的确也像块石头。我雕琢了你，你成了人。”
    江邈不紧不慢地听着，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哦？”
    ——半真半假的话。
    “怎么，不相信？”
    江邈笑着说：“我替你翻译一下，你捡到一块灵石，石头成精了，有朝一日自己化出原型。那块石头就是我。”
    “我是不会相信你创造了我的。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像只老母鸡，把石头捂在肚子里，就是创造吧？男人总是喜欢给自己贴金，不害臊。”
    恶劣神：“……”
    恶劣神看着她，语气微怒：“你非要这样理解，也可以。”
    江邈翻了个白眼：“略略。”
    恶劣神似乎被她气得不行，语气焦灼：“我很心平气和地跟你谈话。江邈，我不想引起我们之间的矛盾。”
    “那你表演一个心平气和给我看看呀，现在暴跳如雷算怎么回事。”江邈笑眯眯地说。
    恶劣神：“……”
    江邈心情舒畅，她的烦闷完全转移到了恶劣神身上。她觉得自己真不错。
    恶劣神被江邈堵得无话可说，一言不发地干愣着。
    祂气得不行，江邈却幽幽开口：“我知道你是被供奉出来的神，你的确是神。”
    恶劣神：“我以为你只会承认我是个普通男人，将我贬得一文不值。”
    江邈很平和地说：“你是被人供奉出来的神明，没有了信仰，自然也会陨落。是吗？”
    恶劣神看着她，没说话。
    “你的心态就跟皇帝一样，外强内干。一边沾沾自喜自己是皇帝，又时时担心自己不再是皇帝了，该怎么办。”
    “我有那么多辈子的记忆，我是历史的亲历者。祀神岛的天道铁律，大部分是现实的天道铁律。祀神岛发生的一切，是现实的缩影。只不过，在祀神岛里，你的道路输了，在现实，你赢了。”
    江邈淡淡地说。
    “所以，你成了神。”
    恶劣神望着她，只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江、邈。”
    “人间种种凡事都有目的，从受害者身上分析是分析不出原因的，要从加害者身上分析。有些人总是很愚蠢地问为什么坏人要做坏事。因为坏人做坏事，能获利呀。”
    “你为什么非要我爱你，因为一旦我爱你，能让你获得利益。所以你强迫我爱你。”
    “如果我对你的猜测没有错漏的地方，你对我这么锲而不舍，我能帮助你摆脱失去信仰就会陨落的命运，是吗？”
    恶劣神看着她，神色是铁青的。
    江邈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你一旦失去了信仰，就会陨落，跌倒尘埃里。你像坐在高处又胆怯的皇帝，希望自己能一直手执权杖，有担心失去权杖，苦心钻营能千秋万代的方法。”
    “你们这群卑劣的人，最担心出现比你们更加卑劣的人，把你们置之死地。所以你们总说，无毒不丈夫。”
    恶劣神说不出话：“你可以离开了。”
    “别介嘛，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你愿意跟我讲大道理，我就必须配合你。你说不过我就让我离开，哪有这么好的事？”
    恶劣神盯着她：“江邈，你不会愿意激怒我的。”
    江邈也说：“我想，你也不愿意面对自己其实无法消灭我这个事实。”
    恶劣神一噎。
    江邈笑了一声：“如果你真能消灭我，我早就死了，哪里还轮得到我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你是获得无数人信仰的神，没能完全参透我来历，所以你忌惮我。很多皇帝都忌惮能人异士，觉得自己是万物主宰，你怎么会允许有人不在你的控制范围内呢？”
    “江邈！”
    “恶劣神，”江邈利落地说，“在我眼里，你跟祀神岛的那几个变异人没什么不一样。你奉行的道路就是强者为尊。无论是谁想要成为神，就必须有人跪下来当你的信徒。”
    “这有什么不对？”祂语气有一丝颤抖，“你告诉我，强者为尊有什么不对？”
    “如果你奉行的强真的是强，那的确没什么不对。可惜啊，你奉行的强不是真强，是卑劣啊。读作强者为尊，写作恶者通吃吧？”
    江邈看着祂。
    “卑劣者高居王位，卑劣者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掠夺，就能赢得所有。胜利者将自己书写得光明正义。百年之后，下一个比他更加卑劣的人又会将他打倒，成为新的光明正义。”
    “允许卑劣的人将弱者的东西抢走，违背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自然法则，这就是你奉行的道路。”
    “这不是强者为尊的道路，因为强者不需要掠夺。其实你们只是一群卑劣的投机分子，欺负不敢反抗的老弱妇孺，在漂亮的男女身上发泄身为老男人的欲望而已。”
    燃香散去，恶劣神已经离开了。
    江邈不屑地“嗤”了一声：“真男人。”
    她缓了很久，才对着空空如也的祈神山说出最后一句话：
    “人神是永远无法左右天道的，你要陨落了。”
    *****
    恶劣神离开之后，江邈还留在祈神山的山洞里，没着急离开。
    她环视一周，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把江邈二号和尤金都放了出来。
    尤金：“……”
    江二：“……”
    尤金还在闹情绪，有点欣喜又有点气梗地说：“小姐，私自把我带到这里，又是在做什么……”
    慢慢的，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得意。
    “小姐其实还是爱我的，并没有割舍掉我们之间的承诺，也并没有抛舍我们之间的回忆。”
    “小姐是个遵守承诺的人，尤金很喜欢。”
    尤金略微娇羞。
    江邈心说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尤金的爱情滤镜太厚了。她只是临时想到尤金可以被利用。
    江邈对尤金说：“我的确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脱离了未来洲，你还能继续照常运转吗？尤金。”
    尤金眉开眼笑：“为了顺利跟小姐环游世界，尤金提前将必要的代码、架构、功能拷贝到本机了，不需要链接未来洲的网络。唯一的缺点是，若是尤金出现了硬件损伤，没有能力重生复制。”
    江邈：“你真是准备妥当。”
    “拖女士后腿不是男士所为。”尤金吻了吻江邈的手。
    尤金能变成李伦，复制出另一个自己来，靠的是未来洲的制造能力。机器人的功能和记忆都是可以复制、定制的。
    江邈：“也就是说，你现在就是个行走的主机，能脱离未来洲使用。但如果主机的数据坏掉了，你储存在体内的某些数据，就没办法复原了。”
    跟现实中的电脑一样。
    尤金颔首：“小姐很聪明。尤金可以时不时就回到未来洲，进行资料备份，系统升级。”
    江二看着江邈：“刚走就把我喊回来干什么？”
    她看了四周：“恶劣神把你抓回这里来了？”
    江邈：“能回想起最开始的经历吗？刚刚祂跟我提到轮回开始的事，我无法判断真伪。”
    江邈把恶劣神刚刚提到的经历过跟江二说了。
    江二摇头：“我想不起来，我的记忆你也知道。”
    江邈一拍额头：“这就尴尬了。”
    江邈忽然起疑，问尤金：“话说回来，为什么复制出来的我，会是这张脸？”
    尤金一脸茫然：“小姐，你们长得一样啊……”
    两人双双一愣。
    平平无奇的江邈和貌若天仙的江邈，抱着双臂，挑眉问：“我们一样？”
    很快，她们又异口同声地说：“是摄像机。”
    机器人不是用肉眼看待事物的，是用摄像机。拍照技术下，江邈的确是这张脸。所以，未来洲复制的江邈，也就是这张脸。
    江邈思忖：照这样说，她其实一直以最原本的皮相在轮回，只是被恶劣神遮掩了真实面目。
    也就是说，她能恢复原貌。
    两个江邈不需要开口商量，在两个互通的大脑内构建好一切。
    江邈计划利用尤金的超科技优势，在现有的游戏平台上，建立一个玩家必须进入的隐形“工会”。
    只要进入小丑的游戏，默认进入她的透明“工会”，玩家在副本的闯关线索会被她拦截捕获。
    她要建立一个完整的游戏副本信息库。她想利用玩家闯关收集回来的情报，快速筛选有强大强力怪物的副本，短时间内集齐一副扑克牌的怪物。
    她们手上的牌太少了，恶劣神再怎么说，也是货真价实的神明。
    江邈挥挥手：“我们的计划就交给你了，你很强，收集强有力的怪物总是容易一些。”
    江二看向江邈，说的却是：“注意安全。”
    ——她们都记得四维望远镜的预言。
    原本，江邈是希望江二把完全变成机器人的她收进卡牌的，这样可以完全规避四维望远镜里发生的事。
    “我知道，我有分寸，”江邈很冷静也很无情地说，“在我死掉之前，我会把所有记忆都转交给你的，你要赢。”
    江邈二号同样无情地说：“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第94章 朝阳北路1   见到熟人了
    江邈回到家里, 橘猫在巡视它的领地。
    猫粮和水盆都是满的，家里干干净净，还多了一点陌生的置办物品。
    小丑不在。
    江邈回来, 橘猫立刻跳上她膝盖，用告状的语气说：
    “另外一只猫不要你了，他刚刚走。”
    江邈揉了揉橘猫的头：“哦？他走了还帮你装猫粮？”
    橘猫：“对呀, 普通小弟猫咪必须伺候贵妇猫咪。我觉得他不会再回来了, 你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
    江邈很平静地说：“我没做什么，我只是向他展示了我的真实面目而已。”
    橘猫舔着爪爪：“你的真实面目不就是一个人类吗？”
    江邈笑了一声：“……猫咪不懂。”
    橘猫龇牙，喵呜喵呜喊道：“猫咪是全天下最智慧的生物，猫咪都懂！！！”
    江邈把橘猫抱在怀里，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也许他终于发现，他对于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宠物，终于被我伤到。我的确随时能割舍他。”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感情是轮回的骗局。”江邈说话很像神棍人员，“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爱恨贪嗔痴, 我不需要这些, 我是自由人。”
    橘猫睁着幽绿色琥珀一样的双眼：“这么说，你很像神呢。”
    “猫咪觉得, 神不该是悲天悯人的吗？”江邈一愣，“我哪里像神？”
    橘猫坐在江邈腿上，把一只前爪放在江邈的手掌上：“猫咪觉得, 能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有神的影子，我等着你从这里走出去，最好能带着我猫狗升天！”
    江邈：“……”
    橘猫对这个成语很在意：“分明猫和狗才是一对, 为什么是鸡犬升天，猫咪也要当猫大神，脱离六道轮回。”
    江邈：“……”
    江邈莫名想起了祀神岛上的天道铁律：【只有神能离开这里】
    这里是指人间吗？
    江邈笑了一声，曲着腿躺在沙发上，“想那么长远干什么呢？能活下去就好了。”
    她的轮回已经到最后关头了，不知道这一次死亡之后，会面对什么。是彻底的消失，还是再次苏醒？
    江邈并不恐惧灭亡，另一个她会处理好所有的事。
    自从江邈回家以后，小丑人间蒸发了。
    接下来半年的时间里，江邈没进入下一次游戏。但她时不时就玩失踪，总是带着一身伤回来。
    动不动就请假闹失踪，还惹出一身伤，江邈单位领导对她意见很大。她干脆辞职了，专心刷副本收集怪物。
    虽然辞职了，江邈住的单人公寓却被集体遗忘，从现实里隐形了——除了江邈，所有人都看不见这里有一扇门。
    洛西和傅渊行甚至不记得江邈家的位置，也不记得曾经来吃过饭。
    江邈经常进出未来洲副本，又从未来洲副本，进入其他副本，她手上拥有的怪物越来越多，筹码也越来越多。
    她把橘猫送到另一个自己身边。有尤金在，猫咪能过得很好。
    半年之后，提示音再一次响起：“恭喜玩家江邈触发S3级游戏副本朝阳北路，请耐心等待玩家满员。”
    *****
    江邈掰了掰脖子，看着眼前的状况。
    警察局办事大厅，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NPC坐在办事窗口的玻璃后面，对着电脑噼啪敲键盘。
    江邈坐在冰凉的不锈钢椅子上，站起身。
    那个NPC主动开嗓说：“面试要12点才开始，你来这么早干什么？把你的名字报给我，我给你打印履历。”
    江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圆形钟表，显示时间9点23。
    她是第一个来的玩家。
    “我叫江邈。”
    NPC噼里啪啦打了一堆，用打印机打出了一张简历：“行，你等吧，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等。”
    江邈接过自己的简历，上面有她的身份信息，还有她的一些身体素质核验情况。
    简历上说她通过了身体素质检测，成绩优异，面试通过之后，可以进入刑警支队当警察干部。
    这个刑警支队叫朝阳北路支队。
    江邈挠了挠下巴。
    ——现代刑侦类的游戏解谜副本？
    她抱着滑板，坐在不锈钢椅子上，认真看着自己的履历。江邈头发长了，脸也白了，手臂上有没消掉的淤青。
    “江邈。”一个熟悉的男声喊了她一句。
    江邈抬起头，看到傅渊行。
    傅渊行显然很开心，问了一个白痴问题：“你是这个副本的玩家？”
    江邈还没答话，一个聒噪又惹人厌烦的声音就叨叨开来：“哥！！”
    顶着一头扎眼白毛的男人一脸嬉笑：“哥，我进来帮你！不用客气！”
    江邈：“……”
    苏珂原本很高兴，循着傅渊行的视线见到江邈之后，就僵硬了。
    他回想起被江邈支配的恐惧，表情狰狞：“是你啊第一喷子，我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江邈幽幽道：“你居然还活着啊白毛？”
    苏珂：“……”
    傅渊行也拿到了简历表，对苏珂说：“游戏没有退出环节，你不应该跟着来的。”
    苏珂努努嘴，跟江邈坐得远远的：“要是知道她在，我说什么也不来。我告诉你游戏第一尖酸刻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努力锻炼，现在一拳头能打十二个你！”
    江邈把苏珂当成白痴，完全没搭理他。
    不过，她不是第一喷子吗？怎么成了尖酸刻薄？
    emmm…似乎没差别。
    傅渊行显然又到了求偶的季节：“为什么我给你家打电话，再也打不通了？你最近搬去哪里了？我记得，你在A市郊区。”
    江邈老实巴交地说假话：“搬到墓地附近了。最近公司绩效不好，就把我借调去了殉葬业，你需要预约火葬或者墓地吗？我可以给你打VIP八折。”
    傅渊行：“……”
    苏珂骂骂咧咧的：“你这女人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
    傅渊行把苏珂拉到一边，皱眉说：“走开，别妨碍我。”
    傅渊行朝江邈和煦一笑：“你说得对，人都有一死，我想提前给自己预约殡仪馆，你把电话给我，我们私聊。”
    江邈：“……”
    傅渊行不记得江邈曾经打过他，很真诚地说：“你还生气我抢你东西吗？我给你打回来。”
    江邈没吭声，傅渊行有些难为情：“难得碰面……”
    “还早着呢，你能活着出去再说。”江邈笑眯眯地拒绝。
    傅渊行：“……”
    苏珂骂骂咧咧：“你这个狗女人！”
    “老傅。”&“江江！”
    两个声音同时出现。
    苏绾绾看到傅渊行，立刻就看到了江邈，眉开眼笑说：“哦，江邈也在？有缘呐。”
    洛西直奔江邈：“江江，你怎么一大早就被抓来受刑了。呜呜呜，幸好我昨晚睡得早，不然这档口我还在睡觉，我就错过跟你玩游戏的机会了！”
    洛西出现，姚珺紧接着就出现了：“嗨，大家好。”
    洛西又屁颠颠奔向姚珺：“珺珺，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的！”
    江邈的脑袋突突得疼起来。
    这游戏五个都是熟人……她也太悲惨了吧？
    他们都认识江邈，但彼此不认识。
    姚珺好奇：“他们都是谁啊？”
    洛西警惕地盯着苏绾绾：“据说是江邈的好朋友。”
    苏珂也问：“绾绾姐，那个漂亮的萌妹你认识啊？”
    苏绾绾不怀好意地看着洛西：“好像是江邈的队友吧。”
    视线又一次回到江邈身上。
    江邈挠了挠脸，“咋啦？有意见啊我的后宫们？”
    果不其然得到了一致反驳：“谁是你的后宫！”
    只有傅渊行挺开心的，应了一声：“嗯，挺好。”
    江邈：“……”
    十点过后，来的玩家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首先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容貌俊雅，叫宁泽。
    洛西、姚珺还有苏绾绾都围着他：“哇塞，你真的会变魔术啊？”
    宁泽把手里的玫瑰送给她们三个，很绅士地说：“乐意为女士服务。”
    然后，来了两对情侣。一对异性恋，一对男同性恋。
    异性恋那对分别叫徐文博、章凯琪；男同性恋那对叫贾成昊、陈思源。
    这两对情侣没宁泽那么开朗，比较警惕，但也满面笑容，看上去很恩爱。
    他们跟洛西聊得很开，语言中透露两对情侣彼此都认识。
    又过了一段时间，江邈忽然闻到一股陈年老馊味，仿佛进了沟渠。扭头看到一个长相相当丑陋的男人：肚子怀孕八个月，五大三粗，厚唇细缝眼，一脸黑痣和痘印。
    那男人叫刘汉辉，骂骂咧咧坐在门口的上风口，对着空调吹：“操|你妈的，这又是个啥游戏啊？！”
    他一来，原本闹腾的玩家都不闹腾了。大厅弥散着一股馊味。
    刘汉辉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两个看上去挺年轻的女人。
    江邈扫过刘汉辉短粗手指，他手指上绑着一根红线，红线另一段粗粗缠着那两个女人的脖子。
    刘汉辉就像遛狗一样，把那两个女人遛了出来。
    十一点过后，一对青春靓丽且时髦，高中学生模样的兄妹组合到了面试现场，男的叫顾立柏，女的叫顾丽颖。
    紧接着，又有三个男人结伴出现，大学生模样，长相端正，性格开朗，年纪估摸在二十岁左右。
    快到十二点，一个抱着古曼童娃娃的女人姗姗来迟。
    江邈看着拥挤的会客厅，数了数人头。
    二十。
    二十个人到齐之后，等到十二点整，玻璃窗口后面的办事人员站起身，笑容满面地对他们说：
    “恭喜大家获得朝阳北路警察支队的面试资格，现在请跟我进入面试环节。”
    第95章 朝阳北路2   第一具尸体
    办事窗口的游戏NPC小姐姐, 把玩家带到了最里面的办公室。
    面试官还没到，她先介绍了朝阳北路支队的整体概况：
    “我叫蒙蒙，后勤科主管, 负责核验你们的面试情况。你们的队长姓吴，直接喊他吴队就好了。”
    “我们支队一共配备了22个编制人员，科室有：物证管理科、验尸科、物理化学分析科、后勤科、还有稽查科。支队配置有支队队长一名, 副队长一名, 储备辅助警察干部若干。目前副队长一职空置，吴队会根据辅警们的表现，提升副支队队长，副队长对普通辅警有支配命令权限。”
    听到22这个数字时，江邈表情微妙。
    除了NPC蒙蒙，还有一个NPC队长，加上20个玩家, 刚好22个人员。
    基本上所有玩家都想到了这一点。宁泽皱眉问：“我们这一批预备警察，全员能通过面试？”
    ——游戏居然不在面试上刷人？
    蒙蒙微笑着：“这决定于吴队如何安排, 主要看你们的表现。如果吴队不认可你们的实力, 我也没办法。”
    顾立柏问：“你们这么大一个刑警支队, 除了我们这一批新来的预备辅警，就没有其他老员工了吗？”
    蒙蒙很惋惜地说：“原来是有的, 只不过都死了。希望你们能活得久一点，别总是让我招纳新人。这年头，人不好招啊。”
    其他人：“……”
    刘汉辉很厌烦地说：“这游戏死亡率略高, 妈了个逼。”
    二十个玩家没等多久，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高大男人，立刻出现在门口。
    吴队长用超大嗓门对他们吼道：
    “全体出警，接到朝阳民众举报, 朝阳北路144号出现了一具脸部被挫伤，内脏挖空的尸体！人手不够，所有人都跟着我到现场查案！缉拿真凶！”
    玩家全部愣在原地——现在就去查案？
    你到底有多恨我们？！
    吴队巡视了一圈，很友好地拍了拍傅渊行的肩膀，委以重任：“我看你骨骼惊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很适合当副队长，这次行动由你全权指挥！希望你能带领他们活着回来！不要辜负我的信任，迅速破案！”
    玩家：“……”
    虽然早猜到队长是个什么都不干的吉祥物NPC，听到这句话的玩家还是郁闷了几秒。
    你才是队长啊。
    任命副队长是那么随意的一件事吗？
    傅渊行并不想带着一大帮人，他更青睐小团队作战，心目中最理想的状态是跟江邈两人配合：
    “我拒绝，你不是说你带领队伍？”
    吴队立刻铁青着脸：“居然不愿意？我是领导，领导每天开会很忙的！当副队长有什么不好，能管控所有队员！”
    傅渊行：“……”
    傅渊行想到什么，立刻答应了：“好的。”
    宁泽忍不住抱怨：“我们还没通过面试，只是个新手。连情况都摸不清，贸贸然让我们上场，万一死掉了，算谁的？”
    吴队理所当然地说：“当然算工伤的了，我们刑警支队会给你们在烈士墓园安排好位置的！”
    江邈忽然问了一句：“提示音，通关这个游戏需要什么条件？
    提示音：“尊敬的江邈女士，将连环杀人狂魔抓住，即可通关游戏。”
    江邈回味过来：通关游戏需要缉拿案犯，也就是破案。案犯就是这个副本的怪物。
    其他人听到江邈的名字，纷纷行注目礼。
    “是她吗？”
    “我绝对不会听错，就是她，红人啊。”
    “对，只有她能随时得到提示音的答复。”
    “看来这个副本不用担心了，能带飞我们。”
    “这样我感觉自己是陪玩的。”
    “得了吧，别人是陪玩，咱们是赔命。”
    蒙蒙：“哎呀，再不去现场就晚了。群众的电话已经打爆了，市民收到了严重惊吓。朝阳北路的警察们，轮到你们表现的时候了。”
    在队长的催促下，玩家匆匆换了蓝色的警察制服。傅渊行带头，开了五辆哔卟哔卟响的警车，浩浩荡荡向目标地点144号出发。
    坐在警车上，江邈有些疑惑：“我很出名吗？”
    刚刚玩家看她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洛西说：“江江，游戏公告可能屏蔽了你，你最近很红火呢。”
    江邈什么都不知道。上一次提示音提到她，是祀神岛第一个通关。这都一年多了。
    洛西把公告翻出来，跟着念：
    “提示音说：‘恭喜平平无奇的江邈获得炫酷闪亮的新皮肤。’这句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江邈：“……”
    “提示音还说：‘恭喜玩家江邈通过未来洲副本，只有小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游戏赐予玩家江邈游戏第一尖酸刻薄称号，请普通玩家见到她主动避让，记得绕路走。”
    江邈：“……”
    “提示音还说：‘游戏回想起过去，依旧愤慨不平！恭喜玩家江邈获得花心大萝卜称号！请玩家引以为戒。游戏系统最新开发姻缘树功能，在姻缘树下约定三生三世的情缘，一旦违背诺言，将会受到严重惩戒！”
    江邈：“……”
    江邈挠了挠脸。
    她也不会跟小丑去缘定三生啊，根本不会受到惩戒。
    洛西继续念：“这是倒数第二条，玩家江邈对这个游戏世界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游戏世界动荡不安。病毒江邈2.0入侵了许多游戏副本，游戏安全防火墙需要修复，暂时不对外开放。”
    江邈：“……”
    江邈疑惑：“所以我们半年没进游戏，是因为游戏去修复防火墙了？”
    洛西：“好像是的，主要是为了防御你，你到底干了什么？”
    江邈：“……”
    小丑新开的防火墙，根本防不住尤金和未来洲那一大帮高智商的。只有小丑被未来洲驱逐的份，现在的江邈，能直接把小丑的底裤扒干净。
    看来小丑无力招架，又开始摆烂了，这才重新打开游戏。
    江邈能想象得到小丑耷拉着脸，痛心疾首地说：“邈邈哦，你爱干嘛就干嘛吧。”
    洛西念了最后一条，这是她们进朝阳北路不久前公告的：“请各大玩家引以为戒，不要向玩家江邈学习。恶意破坏游戏生态平衡的玩家会被游戏世界无情驱逐！”
    江邈：“……”emmm…你倒是驱逐我啊。
    洛西十分好奇江邈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联系你很多时候都联系不上了，你搬去哪里了？”
    “我最近在忙工作啊，”江邈很认真地敷衍，“这段时间我疯狂跳槽，很多大公司都抢着要我呢。”
    洛西来了精神：“哦？你说说看？”
    江邈一脸疲惫：“我在Tencent干了半个多月，ali的猎头就向递出了橄榄枝，这才几天呢，baidu又想挖我了。”
    江邈揉了揉眉心，幽幽说：“哎呀，真是为难呐。”
    洛西和姚珺看着她，都觉得她在凡尔赛。
    洛西：“江江你够了！”
    谁知，江邈下一句就接着说：“但我真的不想再做报安了。虽然我牛高马大，也不能当男人使啊。”
    姚珺&洛西：“………………”
    开着车的傅渊行（抛弃苏绾绾和苏珂，主动给江邈当司机）疑惑地问：“你不是说在殡仪馆？”
    姚珺&洛西：“……………………”
    江邈叹气：“跳槽去了殡仪馆，现在给尸体化妆呢。”
    所有人：“……”
    “哔卟哔卟——”警铃停止。
    因为人生地不熟，傅渊行差点找不到位置。等所有玩家都到了，后知后觉拉起警戒线，犯罪现场已经被污染得差不多了。
    现场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脚印。
    朝阳北路144号是一间回转寿司店，蒙蒙说的那尸体就挂在寿司店门口。
    那具尸体高约一米七，脸部五官被钝器砸得辨不出真实面貌，眼球失去。肚子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里面的内脏全空了。
    死者男性，黑色中发，穿着玫红色的长裙。他就这样吊在寿司店门口。
    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血迹上好几个脚印——不知道是嫌疑人留下的，还是附近看热闹的朝阳群众留下的。
    寿司店的橱窗上印了几个血手掌。
    顾丽颖立刻抱住她哥，差点吐了：“卧槽啊什么仇什么怨？这是仇杀吗？天啊，这人不会是女装gay佬吧？”
    顾立柏觉得可怜：“能杀一个成年男性的，大概率还是男性。往情史那方面查吧。”
    顾丽颖假哭：“好可怜，好可怜的小受受呜呜。”
    四周全是拍照的市民NPC。
    傅渊行立刻进入了一级战斗状态，跟几个玩家说：“驱逐无关群众。”
    很快，警局接管了这里。
    傅渊行安排几个人去记录口供，几个人拍摄现场，几个人处理尸体，几个人调取监控。
    现场秩序井然。游戏设定普通队员不会怀疑副队长的命令，会很认真地完成。
    洛西看到附近的石花盆有血迹，立刻喊道：“这里有发现！”
    有血迹，还隐约有几个血指纹。
    苏珂笑眯眯地对洛西说：“妹子，让让，我先拍个照。”
    江邈负责笔录，问寿司店的老板：“你认识死者？”
    寿司店的老板是一个穿着和服的矮胖壮汉，战战兢兢地说：“不认识，我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挂在我门口。好晦气啊，我的生意该怎么办？”
    这间寿司店不在主干道路上，附近是居民楼。
    傅渊行让徐文博、章凯琪、贾成昊、陈思源这四个人去调取监控。他们很快报告说：“对面居民楼有个监控可以完全看到这里情景。”
    负责查案的玩家都很振奋：“居然有监控？”
    “有，我们调取了监控，看到了案发的全过程，发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徐文博用电脑把监控调给他们看。
    监控视频显示。昨晚凌晨三点零四分，一个黑糊糊的影子拖着一动不动的死者，经过了寿司店门口。
    玩家纷纷倒吸一口气。
    “怪物？！”
    画面上那个影子，在橘黄色的暗哑灯光下，的确是一团黑色的不透光人形物。身高约一米八多，轻而易举地拖着受害人。
    受害人不知道是被迷晕了还是已经死了，毫无反抗。
    黑影在寿司店门口徘徊了一圈，看到寿司店门口的横栏，就把受害人横在地上，举起附近的花盆往受害人脸上砸。
    傅渊行按下暂停键，把受害人的脸放大，拍了下来。他嘱咐苏绾绾：“拿回去问蒙蒙，能不能确定死者身份。”
    苏绾绾比了个OK，“我们传呼机联系。”
    傅渊行又看向三人行的三个男大学生：“你们先复制受害人的局部照片，在附近实地走访，看看又没有人认识他。”
    那三个男大学生立刻去了。
    砸脸的时候，受害人的腿部还屈了起来——他这个时候是活着的。
    案犯砸了大概一分多钟，往横栏上抛了一根粗绳，把受害人吊了起来。
    最后，他用利刃剖开受害人的肚子，用个塑料袋把五脏六腑全带走。临走前，因为一手血，他毫无顾忌地擦在了寿司店的玻璃上。
    黑影离开了监控画面。
    傅渊行收回了视线。
    好拽的杀人犯，估计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徐文博提醒他们：“还有后面还有一段，我们差点没注意。”
    监控视频一直拍着挂在寿司店门口的受害人，热血一滴一滴淌了满地。
    大概十二分钟之后，画面忽然被一张巨大的绿色脸填满了。
    一个脸上涂满京剧颜料，化妆成绿色阎罗脸的男人，摆弄了监控视频，让镜头完全对准他。
    他笑了一笑，用粗糙的声音说：“警局的不可回收垃圾们，阎罗回来了。”
    第96章 朝阳北路3   连环杀手
    第一次现场勘察结束, 朝阳北路的警察们带着几个可疑的人员和相关负责人回到了警察局。
    他们需要给吴队报备现场情况。
    傅渊行带队伍回来的时候，吴队正把腿放在桌子上，刷女主播。
    手机那边传来了女生故意娇媚的嗲音：“矮油, 你好坏哦。谢谢小吴哥哥的火箭炮啦～给你比心心哦。”
    吴队一脸羞涩，扭成一条蛆。
    玩家们：“……”
    傅渊行简短地报备了现场情况，吴队听了个开头就不愿意听了, 扬扬手说：“领导很忙, 别那么没眼力见。这件事由你们全权负责，尽量别死啊哈哈哈。”
    说罢，继续跟女主播互动。
    尸体送去验尸科鉴定解剖，监控视频交给分析科进行检查。
    江邈和姚珺跟着尸体走，看到换了白大褂、戴着防护眼镜的蒙蒙。
    蒙蒙正在套塑胶手套，抬眼示意：“放下，今晚就出结果。”
    姚珺有些疑惑：“你不是后勤科主管吗？还兼职验尸？”
    术业有专攻, 姚军怀疑蒙蒙的专业技术。
    蒙蒙把桌上的人名立牌翻过来给她们看：“我不是兼职，我是货真价实的验尸科主管。”
    立牌显示：验尸科主管——蒙蒙。
    姚珺：“……”
    蒙蒙验尸验到一半, 桌上的老实电话就响了。她没有多余的手, 喊江邈道：“帮我按一下免提。”
    苏珂的声音传了过来：“处理物证的主管在哪？我们收集到了一枚指纹, 过来确定嫌犯真实身份。”
    蒙蒙说：“等半个小时，物证科主管我就来。”
    江邈&姚珺：“……”
    江邈：“你还是物证科的主管啊？”
    蒙蒙很自信地说：“很疑惑吗？今晚所有的数据分析都会呈报给你们, 你们稽查科的尽管去稽查。”
    江邈：“……”
    这还真是流水的蒙蒙，铁打的吉祥废物吴队啊。
    姚珺讪讪一笑：“我怎么觉得这么现实？”
    江邈：“是啊，拳头硬了。”
    ——啥也不干, 啥也不会，每天就摸鱼喝茶看女主播，还动不动就拖后腿。但他就是领导。
    他们一直留到晚上七点，所有的数据都检验出来了。
    蒙蒙一边吃着盒饭, 一边说：“死者何妮，男，26岁，身高173，无业游民。死亡时间凌晨3点左右，死因是面部锉伤，体内有致幻剂残留。”
    照片上赫然是何妮的免冠证件照。致幻剂，何妮居然嗑|药了？
    姚珺、江邈还有洛西面面相觑。
    死的人居然是何妮？
    傅渊行一顿，问江邈：“你们认识？”
    洛西忍不住说：“他是我们经历过一个副本的玩家，他不是游戏NPC。”
    傅渊行：“他如果是玩家，怎么可能死在昨晚？”
    这个副本是今早十二点正式启动的。何妮昨晚死了，意味着他是这个上一次快结束时，死在这里的。
    江邈问蒙蒙：“为什么说他是无业游民？”
    按照这个副本的套路，何妮肯定进了警察局，警察也是一份职业。
    蒙蒙很认真地说：“调查结果显示，何妮就是无业游民。我们查询不到他有任何劳动契约关系，也许他在这里打零工过活吧！”
    江邈：“他在朝阳北路住在哪里？总有金钱往来线索吧？”
    姚珺跟着江邈的思路说：“他的银行卡肯定有流水。”
    蒙蒙鼓着腮帮子说：“我们核查不到何妮名下有任何银行卡，他就是一个三无的黑户人员，名下什么都没有。”
    江邈一愣，明下什么都没有？
    江邈推测，何妮在这个游戏有现实世界相熟的人，就像他们这群玩家一样，会分成几个小集体。
    贾成昊忽然说：“如果死掉的这个人是上一批的游戏玩家。有没有可能是游戏根据现实中的玩家，复刻出来的NPC？”
    徐文博认同：“我倾向认为这个死掉的何妮，是游戏为了烘托气氛，引出幕后黑手，设定的过场NPC。正巧引用了某个现实玩家，被江邈认出来了。”
    江邈思忖起来。
    如果这批玩家都没见过何妮，何妮的实际作用的确跟NPC一样。在现在这20个玩家眼里，何妮只是个NPC。偏偏有人见过他。
    傅渊行：“蒙蒙，重点讲那个阎罗。”
    蒙蒙继续说：“你们提供的指纹和视频经过查证，没有任何伪造的空间。这些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人，他的外号叫阎罗。”
    投影上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这男人长相很普通，国字脸。跟视频里出现的那个满脸油彩的人，脸型轮廓是对得上的。
    蒙蒙：“我在指纹库里没找到阎罗的身份信息。近五年来，他在朝阳北路已经犯下了三十桩案件，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这起案子是阎罗犯下的第三十起案件。这张照片是他在某一次案发的现场，被我们拍摄到的。”
    蒙蒙把一叠档案摆到桌上，“这是阎罗案的其他案件的详细资料，你们尽管查阅。”
    连环案杀手，玩家都警惕起来。
    宁泽问：“为什么他在视频里是一道黑影。”
    蒙蒙说：“我们也疑惑过为什么，联系过灵异科做外援，他们没有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法。有些时候，阎罗是黑影，有些时候，阎罗是真身。”
    顾立柏问：“这会不会是怪物的技能？杀人的是怪物，肯定有特殊技能傍身。”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警局目前的线索有限，知道犯罪嫌疑人外号叫阎罗，却不知道去哪里抓捕他。
    晚上九点，蒙蒙拎着糖水外卖慰问加班加点的玩家。
    她打着哈欠说：“警察局给你们安排了住所，是警察局的安全屋。一次性安排二十套房子太不容易了，你们的住所是分开的。一人一条钥匙，有大的也有小的，房子你们自己随便分配吧。”
    蒙蒙拿出了二十条钥匙，钥匙后面绑着一个详细的地址。
    现在处于敌暗我明的状态。相熟的玩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按照地址，选了相近的位置，好彼此有个照应。有些人还商量直接住一起。
    洛西疯狂打哈欠，贴到江邈身上：“江江，我们住一起好不好？这个游戏副本有点恐怖哦……”
    姚珺也站到江邈面前：“人多好办事，这个副本不对劲。”
    她们拿到了三条钥匙，挑了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商量着一起去。
    苏绾绾自动自觉黏到江邈身边：“江邈同志，捎上我。”
    苏绾绾看了周围一眼：“你会需要我的技能的。”
    江邈：“……”
    江邈：“你不跟着苏珂和傅渊行？”
    “他们两个大佬爷儿们，我凑过去干什么？”苏绾绾说，“他们住一起，双人房。”
    姚珺很好心，不希望苏绾绾一个人在外不安全：“江邈不愿意，你就跟我一起吧。”
    苏绾绾笑眯眯地说：“我当然是黏着江邈，我跟她好朋友。”
    “你睡沙发。”江邈说。
    苏绾绾：“……”
    这20个玩家大部分都是现实认识的，能聚拢的都聚拢在一起。只剩下抱着古曼童娃娃的那个女人，还有宁泽单打独斗——他们不认识任何人。
    江邈扫了那个女人一眼。
    自从进入游戏，这女人就没说过话，也没透露自己叫什么。她一心一意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古曼童宝宝，脸上浮现慈祥的笑。
    苏绾绾揪着江邈的手，用很轻的语气说：“她可能要死了。”
    “为什么说可能？”
    苏绾绾看了周围一眼：“因为我感觉得到，这里所有人都很危险，每个人都有死掉的可能。天要塌下来，没有人能躲得开的。”
    江邈抱着双臂一睨：“你感觉到危险，还凑过来？”
    苏绾绾足够幸运，没有匹配上这个副本。她是自己跟着来的。
    苏绾绾把头发撩到耳后，看向傅渊行和苏珂：“因为要是我不来，他们会死得很惨。”
    很快，苏绾绾又拧着眉心说：“但是即便我来了，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幸还是横亘在每个人头上，我好像也躲不过去呢。”
    “嗤。”江邈不屑地抬起眼。
    苏绾绾朝江邈甜甜地笑：“要是你能活到最后，尽量帮我保全他们好不好？”
    “你可以自己活到最后，保护他们。”江邈拒绝苏绾绾的请求。
    “呵，真冷酷。”
    洛西靠在江邈身上睡觉：“今天先回去吧江江，我真的好困……反正我们是警察，不用太担心的……”
    ……江邈、苏绾绾还有姚珺都笑了笑。
    苏绾绾：“傻妞，就是因为我们是警察，才需要担心啊。”
    第97章 朝阳北路4   天上的头
    江邈她们分到的房子在朝阳北路1678号, B栋，714。
    四个人在朝阳北路度过了第一个颠沛的夜晚。
    第二天下了一点小雨，小雨结束之后, 空气清新，天空蔚蓝。她们四个人没怎么睡觉，心里很不踏实, 七点过一会儿就回警局了。
    到的时候, 警察局里只有傅渊行一个人。
    蒙蒙每天九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现在还没来。至于吴队，更不可能提早过来了。
    其他玩家也不在，进入游戏第一天，他们都想睡得舒服点。
    傅渊行身体素质很好，回住宿的地方洗漱之后, 一整晚都在警察局。
    毕竟是第一晚，玩家都回去了, 警局需要人值夜。
    傅渊行带了四份麦当劳早餐套餐过来, 先给江邈：“吃过了吗？”
    江邈接过, 问：“你在这里有钱？”
    “没有，最新拿到的货币道具, 能在每个副本制造假|钞。”
    江邈：“……”
    江邈咬着汉堡包。
    傅渊行说：“我推测，昨天死掉的是进了警察局当卧底的玩家。身份信息被清空，住在安全屋里, 衣食住行警察局一手包办。如果能找到他过去的轨迹，对我们破案应该有帮助。上一批玩家或多或少肯定有发现。”
    苏绾绾：“也有可能，死掉的玩家没通过面试考核，没办法顺利进入警察局拿到一手资料。通关游戏的目标是一样的, 他就自己私自查案了。”
    姚珺：“两种设想都很合理。”
    江邈：“如果蒙蒙查不到租赁信息，何妮住的地方，大概率也是安全屋其中的一间。就是不知道蒙蒙手里有多少间安全屋。”
    姚珺：“也有可能，蒙蒙在欺骗我们。”
    五个人都沉默了，的确有这个可能。
    蒙蒙作为游戏NPC，极有可能站在怪物那一边，给他们提供虚假的伪造的资料。
    傅渊行把昨天那一撂资料文书拿出来：“这些死掉的也应该是玩家，如果何妮的名字真实，他们身份信息也应该是真实的。”
    三十份死亡案例里，死去的有各种各样的人。
    三分之一是警察，其他都是各行各业的人，外卖员、售票员乱七八糟的。
    还有几个比如何妮，是无业游民。
    姚珺：“为什么是三十份，数量不对。一个副本20个人，至少应该有40个死亡案例。”
    傅渊行回答说：“暂时不清楚。有可能还有更多的案例没被报道出来。或许，某一部分玩家通关游戏了。”
    江邈拿到了几份案卷，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
    阎罗犯案的频率很快，两三天会出现一起，犯案时间基本在傍晚五点到早晨六点波动。
    九点一到，其他玩家陆陆续续都来了。
    苏珂一脸神清气爽，拎着一袋麦当劳外卖送给洛西：“小萝莉，你饿不饿？”
    洛西：“……”
    洛西跟着江邈认真看卷宗，讪讪一笑：“……我吃过了。”
    看到这一幕，周围人都用一种揶揄的目光，看向洛西和苏珂。
    苏珂没被打击到：“没关系，留到十点多垫垫肚子。”
    苏珂乐滋滋，笑哼哼到把麦当劳放在洛西桌上，一脸欣喜地问傅渊行：“哥，需要我做什么？”
    傅渊行继续当副队长，开始新一天的调查任务：“今天一部分人需要再次核验相关人员口供，看看有没有漏洞的地方。再拨一部分人上街走访，地毯式询问。昨天阎罗当街杀人，或许有目击证人。”
    傅渊行看了江邈一眼：“还需要几个人跟着江邈，留在警局处理历史卷宗。再另外拨几个人，调动已有监控，找一找阎罗离开时的行动轨迹，最好能锁定他的大致范围。”
    “这是连环杀人案，阎罗很快就会预谋着下一次犯案。”
    傅渊行把江邈等人留在警察局看卷宗，自己带着人出去调查。
    洛西呜呼哀哉嚎了一嗓子：“江江，这些卷宗写得明明白白，每一起都锁定了是阎□□的，为什么总是抓不到他？”
    姚珺也哀怨：“死亡的方式各种各样，有毒杀，有车祸，活埋，炸死，还有淹死……唯一的共同点，他会被把受害人的脸部砸得稀巴烂。”
    每一起案件人证物证俱全，就是抓不到阎罗。
    江邈托着下巴思忖。
    阎罗如何杀掉玩家？
    能进这个副本的玩家，肯定有保命的法宝，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杀死的。
    阎罗能轻而易举地杀掉玩家，到底怎么做到的？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阎罗杀人的手段不依靠技能，是100%现实杀人手法。
    江邈抽出几份死亡案卷。
    【张伟峰，男，32岁，朝阳北路刑警支队副队长。喝了一杯兑了百草枯的凉茶死于家中，送去医院后不治身亡。葬礼上，张伟峰的尸体被盗走，三天后出现在时代广场上，被替换为玛丽莲梦露的雕塑，他五官砸碎，被完整剥皮。】
    【附上照片若干】
    照片上，有一个鲜血淋漓的、血肉模糊的、穿着白色裙子，被扭曲成“玛丽莲梦露”经典动作的男性尸体雕塑。
    他就是穿着警察制服，长相帅气的张伟峰。
    “朝阳群众的心理素质真强。”
    江邈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
    是那个抱着古曼童娃娃的女人。她齐肩长发被拉直了，披在头顶，那质感不像自然的头发，像假发。
    那女人慢条斯理地翻着卷宗，啧啧感慨。
    她对怀里的娃娃说：“宝宝别怕。妈妈在呢，妈妈不会让坏人欺负你的。”
    江邈看了那个古曼童娃娃一眼。
    娃娃的眼睫毛稍微动了动。
    江邈一愣。
    活的？
    女人立刻警惕起来，护着怀里的娃娃，不让江邈看见，“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欺负我的宝宝？我告诉你，我会杀了你的！”
    江邈无语地问：“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症？”
    那女人还处于激动的状态，洛西立刻和稀泥：“别紧张，江江没有恶意，她只是觉得你的娃娃很好看，我也觉得你的娃娃很好看。生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宝宝，你真幸运。”
    那女人被安抚了，一脸慈爱地看着洛西，温柔地轻声说：“嗯，我的宝宝也像你这么漂亮呢，等她长大，一定又好看又机灵。”
    女人很喜欢洛西，向洛西炫耀她的宝宝：
    “我生我的宝宝时，医生说她的头位不对，让我多跟她说悄悄话，要不然生产会很艰难。我跟我宝宝说了一嘴，她就乖乖挪了，多么听话的宝宝……”
    “还有，我的宝宝香香的，带着一股奶味呢。她上幼稚园，也还有一股奶味，真的好闻极了。我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宝宝，不能让其他人伤害她。”
    女人抱着古曼童娃娃蹭脸：“我会保护好我的女儿的。”
    洛西尴尬地问：“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人说：“我是曦曦妈妈呀。”
    洛西：“……”
    江邈忍不住又看曦曦妈妈怀里的娃娃。
    那个娃娃忽然180°转头看向江邈，咯咯张开了关节小嘴，吐出两厘米长的木头小舌头。
    江邈：“……”
    江邈也朝小朋友笑了一笑，笑容恐怖。
    那娃娃好像被她吓到了，头扭了回去。
    曦曦妈妈立刻哄她的娃娃：“哦，别怕别怕，妈妈在呢。”
    江邈继续看剩下的卷宗。
    除了张伟峰之外，还有一个死掉的玩家登记是副队长。
    【杨堃，女，朝阳北路刑警支队副队长，死于车祸。车头撞向水泥护栏，当场殒命。杨堃被烧成干尸，头部撞到飞来的铁揪直接毁容。后续的现场监测表明，杨堃车子里有浓度很高的汽油，车子发动机有阎罗的指纹，车祸是人为的。】
    档案里有很多杨堃死去的现场照片，她的半个头都不见了。
    夹在档案里，杨堃也有正常的证件照。照片上一头红色梨花卷发的圆脸女人，神情严肃。
    江邈问：“蒙蒙，能查到张伟峰和杨堃住的安全屋吗？”
    这两个是警察，肯定有分发的安全屋。
    蒙蒙很利索地回答：“能。张伟峰的安全屋成了案发现场，被锁定了，钥匙在物证管理科进行保管。你如果要去的话，我向队长申请，一天之后能申请一把复制的备用钥匙给你。你进去之后，必须按照规定来，不能破坏案发现场。还有，你要有另外一个警察陪同你去。”
    “那杨堃的呢？”
    蒙蒙快速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杨堃的屋子回收利用了，过段时间会进行二次分配。我现在就可以把钥匙交给你。”
    蒙蒙快速在钥匙柜里翻找钥匙。
    蒙蒙找到杨堃家对应的钥匙，递给江邈：“你要去看就去看，这把钥匙请妥善保管好，一个星期之内归就可以了。杨副队曾经住过房子没有死过人，不是案发现场，你可以随便去。”
    江邈接过，又问：“还有一件事，张伟峰死的时候，附近没有监控吗？”
    “监控是有的，”蒙蒙说，“你可以登录警局的监控备份看到。但我们没在监控里找到任何东西，监控显示，除了张伟峰进入了自己的屋子，没有其他人进入过。”
    “唯一能证明杀人凶手是阎罗的，是凉茶瓶子上的指纹。”
    又是指纹？
    江邈继续问：“那杯兑了百草枯的凉茶是谁买的？”
    “这一点我们不确定，张伟峰死亡前进入安全屋，监控显示他手里没有任何东西。他可能是把凉茶藏进衣服里了。”
    江邈笑了一声：“谁会特意把凉茶塞进衣服里？”
    蒙蒙也疑惑：“谁知道呢？反正，张副队回家的时候，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江邈准备一探杨堃家。洛西想跟她一起去，又被曦曦妈妈抓着科普曦曦的可爱经历。
    苏绾绾也想跟着一起去，想了想，说：“感觉不太安全，你自己保重。”
    最后，姚珺站起身说：“那我……”
    江邈举着手掌：“我可以一个人行动。”
    到了现在，她还是不习惯团队行动。
    江邈离开没多久，傅渊行的电话就打回了警局。
    苏绾绾接起：“老傅，有什么事？”
    傅渊行顿了一顿，“江邈在吗？”
    苏绾绾满头问号：“你找她干什么？她现在不在，你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
    傅渊行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想问她，中午想吃什么，我给她带回去。”
    苏绾绾：“……”
    苏绾绾眯着眼睛：“老傅，你能不能先问问我中午想吃什么？！”
    傅渊行从善如流地改口：“哦，你想吃什么？”
    苏绾绾没心情点菜了：“得了吧，江邈出去了，说是去一个死掉的副队长家里调查。”
    傅渊行声音沉了下去：“她一个人去？”
    “是啊，”苏绾绾慢悠悠地说，“有人想跟她一起去，也得她同意才行呐。她说她去杨堃家。”
    傅渊行：“她一个人去杨堃家里干什么？不知道危险吗？”
    傅渊行挂断了电话。
    江邈滑着滑板在路上滑行。朝阳北路位于繁华的一线都市，路面状况非常好。
    她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朝阳北路1973号，一栋很有年代感的居民楼。
    这个小区是开放的小区，物业约等于无。小区里四周都是茂盛的高大的树木，一走进去，温度骤然低了几度，凉嗖嗖的。
    杨堃住的地方是楼梯房，楼道还算干净，贴的男科小广告不算特别多。杨堃住在五楼，江邈很快爬了上去，用钥匙开了门。
    门把手上有点灰尘了。
    江邈擦了一擦门把手，在拇指上看到细微黑灰。
    有一段时间没人来过。
    江邈推门进去，这间房子是单人公寓，一室一厅。除了简易的家具之外，没有任何私人生活物品。
    一张黑色的皮质沙发，一张木桌子，多余的电器都没有。
    进门就是桌子，桌子上有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江邈一愣，翻开这本笔记本。
    她翻得很细致，一页一页翻过去。这本笔记本就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江邈把笔记本掩上。
    这间屋子太空荡了，卧室里也就一张木床，床榻被褥都没有。
    江邈绕了一圈，特意趴下看了看床底，什么都没发现。这里太空了，能藏东西的也就床底下。
    江邈又绕到卫生间，卫生间里没有任何洗漱用品。浴室的下水道防塞圆盖上，有一小团染成红紫色的卷发。
    江邈蹲下，仔细观察，只发现了这一种颜色的头发。
    杨堃在这里洗过澡，她住在这里过。她的生活痕迹被人为处理掉了。
    什么线索也没留下。
    江邈无功而返，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过这半大不小的客厅。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沙发还是沙发，桌子还是桌子……
    笔记本是打开的。
    江邈瞳孔一震，变出镰刀，快步朝笔记本走去。
    她迅速翻了这本笔记本。
    笔记本依旧是空的，一个字没有。唯一的不同是，书页的封面和纸背上，多了几枚浅红色的指纹。
    它刚刚翻过这本笔记本了。
    江邈心跳一停。
    他就在这里！
    她感觉到身后一股阴风，头发微微吹起。举起镰刀迅速转过身，只看到洁白的墙壁。
    没有人。
    四周没有任何声音。
    江邈的心脏跳得很快。
    不对，不可能没有人。
    江邈屏气凝神，沉着步伐往房间走，利落趴下看向床底！
    床底晦暗的阴影里，一个高大的满脸绿色油彩的男人朝她笑了笑。
    阎罗！！！
    江邈翻起身，举起镰刀一刀砍断杨堃的床！
    木床轰地被砍成两截，砍断之后，床下下面空无一人。
    阎罗不见了！
    江邈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场景，举着镰刀在这间房间里四处甩。
    没有砍到任何东西。
    江邈不死心，在杨堃家里等了十几分钟，没等来阎罗，反倒是傅渊行闯了进来。
    “你怎么敢一个人行动，万一遇到阎罗怎么办？！”
    傅渊行快步走向她，一脸胆战心惊。
    他余光瞥过门把手，看到了门把手上的半个红色指纹。
    这个指纹……
    傅渊行难得震惊：“他来过了？！”
    江邈点点头。回去警局的路上，江邈把刚刚的经历跟傅渊行说了。
    傅渊行眉头紧蹙：“这么说，阎罗有隐形的能力，以后我们不能单独心动了。”
    江邈垂下眸，陷入了沉思。
    如果必须按照小团队集体行动的话，这一批玩家进游戏的时候就已经自动划好阵营了。大部分玩家都有认识的人。
    为什么呢？
    江邈捏紧了杨堃的笔记本。
    杨堃住的那间房子太干净了，一定被什么人收拾过。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所有玩家都回到警局。
    傅渊行雷厉风行地让所有玩家结伴同行。
    宁泽听了，目光忧郁：“你们三个带上我吧。”
    三个男大学生同意了，“我们住四房，刚好有个空位可以给你。”
    宁泽是除了曦曦妈妈以外，唯一单打独斗的人。今天在外走访的时候，宁泽一直跟三个男大学生混。
    曦曦妈妈对合住这件事很抗拒：“我跟我女儿一起，我能保护我女儿，你们谁也别想靠近我女儿！”
    刘汉辉嗤笑：“左一个女儿，右一个女儿，你女儿长大了找不找男人啊？还不是得送走。”
    这句话惹怒了曦曦妈妈，她怀里的古曼童娃娃地脸色变得狰狞，眼睛变成红色的竖瞳。
    古曼童娃娃飞快地朝刘汉辉脸上一挠！一挠就见骨！
    曦曦妈十根指头长出锋利的爪，像螳螂一样，疯狂地朝刘汉辉撕咬过去！
    “你去死！去死！”
    刘汉辉躲开，他手指上的红线忽然拉紧。
    一直被他牵着的两个女人眼睛一红，向曦曦妈妈反击。
    这三个女儿外加一个娃娃，近身作战能力都很强。
    傅渊行强行把她们分开，还被无情挠伤了：“全给我住手！”
    刘汉辉在地上呸了一口痰：“我还有技能没使上了，我劝你乖乖给我磕头认错！”
    曦曦妈被刺激得不行：“你这个贱人！贱人就要去死！欺负我女儿，就要去死！！！”
    刘汉辉看热闹，还在笑：“打得过我吗？骚货！”
    洛西用冲击炮对准刘汉辉的脑袋：“我现在很烦躁，信不信我一炮轰死你？”
    刘汉辉不知道洛西什么时候到他背后的，立刻把两个女人拽了回来。
    傅渊行这才控制住了曦曦妈。
    刘汉辉被古曼童娃娃挠，脸上多了好几道血痕，手臂肿成两个大。古曼童娃娃也差点被刘汉辉打散。
    曦曦妈哄着受伤的娃娃说：“宝宝别怕，妈妈在呢。”
    傅渊行：“你如果不愿意跟别人一起住，可以一个人住。”
    曦曦妈尖叫着：“我有女儿！！！”
    傅渊行烦躁：“行，你跟你女儿一起。”
    傅渊行看向这么多玩家，铿锵有力地说：“阎罗一般都是晚上出现的，我们晚上不能全在睡觉。从今天开始，所有人三班倒。为了早日通过游戏，按照目前的表格上班。”
    为了安全，傅渊行特意把相熟的玩家安排到一起。
    贾成昊、陈思源他们四个，看到排班表很不舒服。
    章凯琪烦躁得不行：“为什么我们要跟刘汉辉一起？又酸又臭，恶心死了！”
    刘汉辉扯着嗓子说：“你什么意思？你要是不爽，就滚出去。”
    “凭什么是我滚？大家投票决定，肯定把你这种烂人直接票走！”
    刘汉辉说罢跟章凯琪打起来。只不过，曦曦妈只有一个人，章凯琪后面还有三个男人。
    刘汉辉掂量掂量自己，忍气吞声：“你这臭婆娘，别一个人走路！”
    “我操|你爹！”章凯琪忍不住跟刘汉辉对骂。
    朝阳北路支队出了一颗老鼠屎，一言不合又要打起来。
    站在最外头看戏的顾丽颖，对她哥说：“哥，有些人需要被审判。”
    顾丽颖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
    江邈看着刘汉辉，总觉得很突兀。
    在这种生存游戏里，故意引起其他玩家的针对，真的是科学合理的做法吗？
    刘汉辉的所作所为真像故意引起群愤，等着玩家群起而攻之。
    蒙蒙好像感觉不到他们在吵架，继续噼里啪啦敲着电脑。
    江邈敲了敲蒙蒙的办公桌，问：“你去清理过杨堃家了吗？”
    蒙蒙摇摇头：“我没有。都是稽查科的警察干部去收集资料的，也是他们负责善后。”
    是玩家为了找线索，特意去清理杨堃家。
    江邈托着下巴，“这就怪了。”
    找关于阎罗的线索，需要把杨堃的生活用品全清理走吗？
    第一天值夜的人是江邈和傅渊行他们六个人。其余人回家睡觉，或者私下去查案。
    江邈继续看以前的案卷。
    她把受害人死亡的日期一一排开，打算逐一到受害人住过的地方去检查。
    晚上熬夜当警察，苏珂给洛西送了一杯咖啡。
    洛西好不意思，拒绝了。
    于是，苏珂给大家都送了咖啡。
    苏珂笑盈盈的：“反正是假|钞买来的，你喝吧，不碍事的。”
    洛西尴尬极了：“我不喜欢喝咖啡。”
    “不喜欢啊，我去给你换奶茶。今晚要熬夜，不喝点补补，熬不住的。”
    “不用了，”洛西脚指甲快扣出南极洲冰盖了，“你一个人出去买奶茶，很危险的。”
    苏珂还是笑：“那好吧，我听你的。你刚刚很威风哦。”
    洛西：“……”
    姚珺、江邈还有苏绾绾全在绷着笑。
    洛西快暴走了，走到江邈身边，一屁股坐下：“江江，我还小，我才17岁！”
    苏珂连忙解释：“我不是糙大叔，我18。”
    洛西：“……”
    江邈忍着笑问：“对了傅渊行，你们今天出去探查发现什么了吗？”
    傅渊行：“太晚了，没有目击证人。”
    “没有别的监控了？”
    “只有那一个。其余监控要么坏了，要么不在监控范围内。就好像阎罗故意留下来的一样。”
    江邈疑心大起：“他会隐身，就算拍到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直到凌晨四点，警局还是很安宁的。
    江邈和傅渊行还醒着，剩下的几个人全趴在桌上，睡得一塌糊涂。
    一通尖锐的电话响起，江邈接起：“喂？朝阳北路刑警支队警局。”
    电话那边尖叫着哭喊说：“天上有一个超大的头！你们快派人来处理！妈的，我快被吓出心脏病了！”
    警局里的人全醒了。
    她们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发现市中心有一个极大的气球。附近早起的朝阳群众全吓傻了。
    一个人头热气球，飘在半空中。
    那人头鲜血淋漓，五官一片血肉模糊。
    洛西咽了一口唾沫：“江江，这又是那个阎罗的手笔吗？”
    江邈反应得很快，看向苏绾绾：“感觉到是谁了吗？”
    苏绾绾脸色苍白：“不确定，但这个发型……”
    是曦曦妈的发型。
    热气球飘在半空中。苏珂运用技能，在热气球上扎了个孔，又绑了粗绳，慢慢引导到地上。
    他们大汗淋漓地把热气球放在地上。
    还没松一口气，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就从热气球里滚了出来。
    第98章 朝阳北路5   第二具尸体
    一颗没了半边脸的血淋淋的头, 从热气球里滚了下来。
    江邈认得那个发型。
    拉直过的黑发乱成鸟窝，黏上了腥臭的血液。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玩家面面相觑。
    苏珂倒吸一口气, 说了一句：“卧槽。”
    洛西一脸不忍：“我应该劝劝她的……”
    江邈套上塑胶手套，拿着摄像机在周围拍了几张，她面无表情地撩起头颅上的湿漉头发。
    跟热气球上的人头一模一样, 这张面无全非, 被钝器毁坏。
    是曦曦妈。
    洛西瞳孔震动得厉害，鼻子一酸，低声说了一句：“好可怜。”
    傅渊行反应过来：“拉警戒线。”
    苏珂和苏绾绾驱散周围围观的市民。江邈拿着相机，在市中心的热气球处拍了几张。
    苏绾绾说：“这不是第一现场，阎罗把受害者的头割下来之后，把头放在了热气球上。热气球于今天早晨市民发现，热气球的图案跟人头相似, 热气球需要定制，凶手最晚是我们进游戏的时候, 就锁定了受害人。这才几天时间, 受害人跟凶手有仇吗？”
    傅渊行：“受害人死亡的时间大致在昨晚到今天凌晨, 这里只有一个头。我们需要先把剩下的尸体找到，让蒙蒙验尸, 确认致命伤。”
    现在还没到换班的时间，他们人手不够。苏珂、姚珺还有洛西守在这里，保护现场。傅渊行、江邈和苏绾绾到曦曦妈的安全屋继续探查。
    傅渊行呼叫了其余玩家, 让他们尽快回来。
    曦曦妈住在前晚住的地方，锦达公馆的一套奢华一厅室loft。
    江邈一走进曦曦妈家里，推门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响铃声。
    门后挂了一个铃铛。
    苏绾绾：“是提醒铃铛, 不是主人开门，就会发出警铃。”
    这道门没上锁。
    室内有严重的打斗痕迹，入门橱柜上锅碗瓢盆掉了一地，玄关地面有喷溅出的一串血迹，凌乱的地方集中在入口处。卧室的床铺很整齐。
    江邈他们换上塑料脚套，避开室内的东西，开始拍照，测量。
    苏绾绾：“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
    傅渊行：“她昨晚回来遇到了阎罗，在入门玄关跟阎罗发生了争执，被阎罗拖到别的地方分尸。”
    江邈站在客厅的窗边：“所有的窗户关死了。”
    傅渊行：“怪物的特殊技能吧，总不可能是拿着钥匙进来的。“
    江邈在室内走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傅渊行：“你在找什么？”
    江邈：“那个古曼童娃娃不见了。”
    苏绾绾和傅渊行在这附近进行实地走访。其他玩家陆陆续续都来了。锦达公馆是独栋的花园小区，建筑面很大。因为发生了命案，这里的居民颇有微词：
    “为什么要遇上这种事啊，我花了大价钱买的房子啊，这下甩都甩不出去。”
    “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情杀吧，肯定是感情纠纷。那个女的能不能不要这么不知检点。”
    “这群警察到底能不能查到嫌疑人啊？我住在这路毛骨悚然。”
    江邈看了他们一眼。
    围观的朝阳群众纷纷闭嘴：“警察同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昨晚听到打斗的声音了吗？”
    群众各说各话：
    “没有，昨晚睡得很踏实。”
    “就是风声好大，整栋楼呼呼响。”
    “有，我好像听到了砸墙的声音。”
    江邈看向那个说听到砸墙声的人：“你住在哪里？”
    那个男人有点紧张：“案发地在5楼，我住顶楼，跟我没多少关系吧？”
    顶楼，热气球。
    江邈颔首：“等会儿回警局写一份笔录，我们需要你们协助破案。你们透露的线索越多，侦破案件的时间越短。”
    “那万一……被杀人犯盯上了怎么办？”有一个大汉说，“我听说这个杀人犯已经连续犯下十几起大案了。”
    江邈看着说话的男人。
    他讪讪地改口：“也是，该担心的也是冲在一线的警察同志，谢谢你们啊。”
    苏绾绾用激光笔在房子里，检测每一个可能出现指纹的地方，并小心翼翼地粘贴下来。
    她检查到卫生间。激光笔下，水龙头的手柄上没留下任何指纹。苏绾绾顺手打开了水龙头，敏锐地闻到水流中一股铁锈味，掩盖了消毒粉的味道。
    水是透明的，透明中带有一点点细微的血色。苏绾绾用小透明玻璃管，接了一点水。水管放到白色的墙壁上，呈现粉红色。
    过高的楼层会在顶楼安置水塔，以免水压送不上去。
    苏绾绾拿出对讲机：“老傅，受害人剩下的肢体可能在楼顶的水塔里。”
    傅渊行和几个玩家到顶楼的时候，江邈已经爬上了水塔的爬梯，整个头探了进去。
    傅渊行：“……”
    顶楼一片凌乱。顶楼上有一条长长的拖痕，血迹混在地面的灰尘上，飞溅成暗沉色的牡丹花，血迹断断续续一直拖到水塔上。
    地面还有一串凌乱的脚印。
    江邈面无表情地从水塔里伸出头，手腕上的绳索把她拽回门后：“我用绳索到水塔边的，这里的脚印是阎罗的。”
    这里是阎罗杀人犯分尸、放热气球的场所。
    江邈顿了顿：“另一半尸体在水塔里。”
    傅渊行抬眸，对其他玩家说：“检查这里。”
    一具无头尸浸泡在阴冷的水里，断脖朝上。尸身四肢和躯干有很多勒伤的淤青。
    晚上，玩家回到警察局。
    蒙蒙根据他们收集回来的情报，总结说：“受害者莫可欣，朝阳北路刑警支队辅警干部，死于今天凌晨十二点左右。受害者头部被硬物砸伤，面容三级损毁，凶手阎罗将受害者割下脑袋后抛尸至热气球，没有人证，物证确凿。凶手在受害人居住的地方楼顶，将受害者的头飘在市中心上空，引起恐慌。”
    江邈：“致死伤是那一处？”
    蒙蒙：“断脖的砍刀伤。”
    这意味着，莫可欣在上顶楼之前，是活着的。
    苏珂刚刚去调取锦达公馆的监控，神色慌张地对傅渊行说：“哥，监控拍到阎罗通过电梯上顶楼的情况了！”
    会议室里，投影仪播放阎罗上楼的情况。
    晚上12：23分，他们熟悉的阎罗拽着五花大绑的受害人，一路通行无阻，利用电梯上了顶楼。
    莫可欣这个时候还活着，不断挣扎抖动。她被阎罗用抹布堵住嘴，身上有一根不断收缩的绳索。
    莫可欣身上的淤青就是被这跟绳索勒出来的。
    看到这一幕，玩家不由自主看向江邈。
    江邈手腕上也缠了一根一模一样的绳索。
    凌晨1：59，阎罗一身血迹下楼。电梯的白光下，他嘴角咧开一个笑，一直盯着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
    江邈抿了抿嘴唇：“锦达公馆出入口的监控，有拍到阎罗吗？”
    苏珂心脏快吓停了：“没有，这个阎罗有隐身功能，监控没有拍到他，他好像是故意留下一个监控，让我们知道的。我们走访过附近的住户，受害人住的左右房间，一间是空的，另一间的租户昨晚去朋友家了，有不在场证明。没有人听到阎罗在莫、莫可欣家闹出的打斗声……”
    傅渊行看向江邈：“有话要说？”
    江邈抬起眼：“跟我们的推测有不一致的地方，受害者10点左右回到锦达公馆，12点前跟阎罗发生了冲突。受害人家里的门锁是正常的，阎罗怎么开门的？”
    苏绾绾：“门内那一侧有受害人指纹，门外那一侧有阎罗指纹。门锁没有被撬开的痕迹，门也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傅渊行：“楼道的监控呢？”
    苏珂：“楼道的监控刚好拍到阎罗走出5楼电梯，没拍到莫可欣家里门口的情况。”
    所有玩家纷纷看向蒙蒙。
    门锁没坏，门也没暴力开启，那阎罗只可能是拿着钥匙进去的。
    蒙蒙对他们的质疑置若罔闻：“钥匙保管得很好，除非是你们自己泄露，否则不会被任何人拿到。也有可能，受害者是自己开门的。”
    傅渊行拧着眉头：“当务之急，排查朝阳北路所有居民，地毯式搜索，利用这枚指纹找出阎罗。”
    傅渊行的话被另一个怒气腾腾的男声打断了。
    “看你干的好事！！！”
    在办公室一直刷女主播的吴队，一脸暴戾地出现在会议室。吴队对傅渊行大声吼说：“你又惹出了一起案子，如果干不好就别干！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
    压力？在办公室刷女主播的压力吗？
    傅渊行脸色铁青：“你如果有压力，可以自己上场！”
    “如果要我自己上场，招你们这批警员干什么？你辜负了我的期待！居然还敢跟领导叫嚣！”
    傅渊行：“我可不认你当领导，别颐指气使了。”
    吴队暴躁地怒嚎：“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副队长了，我要任命另外的人当副队长。如果你带领不好队伍，就换一个人来！你的权力都是我给的，你不服从我，我就换个好使的！”
    傅渊行眉角直抽。
    吴队看向其他警员。
    刘汉辉笑嘻嘻地说：“吴队长英明神武，副队长我来当，我保证尽快抓到阎罗。”
    章凯琪立刻出声反对：“莫可欣死了，你跟她起过冲突，身上还有嫌疑呢！凭什么当副队长？傅渊行不行的话，我上。”
    所有人都有一个念头：如果真要让刘汉辉当了副队长，算是彻底玩完了。
    贾成昊和陈思源也同意：“我们也愿意当副队长。总之，绝对不能让他当。他不配，让他当副队长，只会连累我们的调查进度。”
    吴队一意孤行，拍了拍刘汉辉的肩膀：“你们很踊跃，我很高兴。你是第一个出头的，你来当副队长！就这么定了！”
    玩家们心跳一停。
    糟糕透了。
    刘汉辉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把两个女人拉到他身边，笑得油腻且让人呕吐：
    “嘻嘻，那个疯女人死了就死了，我就看不过眼她发癫的样子。从今天开始，新人新气象，我一定带领大家快速破案，顺利通关游戏。”
    刘汉辉快速扫过所有玩家，目光黏腻，放在姚珺和洛西身上：“两位美女，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当我的秘书哈哈。”
    洛西生气地瞪着他：“滚啊！惦记你姑奶奶，给自己准备好棺材板了吗？”
    刘汉辉看着洛西流口水：“脾气够暴躁，哥哥喜欢。”
    洛西气得嘴唇翕动！
    姚珺脸色一白！
    刘汉辉流着哈喇子看向姚珺和洛西：“两位秘书，送副队长回家。”
    这个游戏的设定，副队长对普通队员有指挥能力。洛西和姚珺心里再气，还是控制不住站起身。
    刘汉辉“摆驾回宫”，苏珂和其他几个玩家跟了上去。江邈继续翻看卷宗，没跟着去。
    苏绾绾刚刚打瞌睡趴下了，很幸运地避过了一劫。
    他们走后，苏绾绾往江邈身边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你不担心她们？”
    “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刘汉辉很奇怪，必须注意他。”
    江邈冷淡地说：“现实里的确有这种人。恐怖游戏这种极端的背景下，哪天死了都不知道。他如果想在自己死之前赚笔大的，会这样做很正常。男人不是经常说三年血赚，死刑不亏吗？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思考男人，正常人趋利避害，很多男人只为了自己爽，这种自己烂也拖着别人烂的人，是存在的。”
    苏绾绾脸色一青：“江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稍微相信我的直觉！”
    江邈颔首：“我知道，我怀疑他是怪物。”
    苏绾绾心跳一停。
    江邈顿了顿：“但也只是怀疑，因为他的行为内在逻辑是成立的。”
    “他是阎罗？”苏绾绾恨不得跟江邈贴一起了，“有多少成把握？”
    江邈：“五五开吧。”
    苏绾绾等着江邈做解释。
    江邈用轻不可闻的语气说：“对正常人来讲，在这种性命攸关的环境下，不得罪人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如果他是阎罗，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激怒其余玩家，让假装好人的怪物跟玩家的联系更加紧密。”
    苏绾绾一愣：“这不就意味着……”
    “……如果刘汉辉是怪物，那空缺的玩家在哪里？刘汉辉作为黑牌，想掩护的红牌又在哪里？”
    “不知道。”江邈说。
    苏绾绾看向周围。
    大部分玩家看不过眼刘汉辉的所作所为，自发地跟姚珺和洛西走了。
    警察局里只剩下一脸铁青在生闷气的傅渊行、蒙蒙、还有那三个正在看档案卷宗的男大学生。
    江邈和苏绾绾坐在会议室没开灯的角落里，窗外的风呜呜吹来。
    苏绾绾的目光放在江邈身上：“你要听我对他们的分析吗？”
    江邈：“说吧。”
    苏绾绾把目光放在那三个男大生身上：“这个副本很多人，都给我一直或好或坏的感觉，我觉得所有人都不可信任。只有刘汉辉，给我的感觉完全是坏的。”
    “但我又感觉，刘汉辉可能快死了……”
    “哦？”江邈忽然来了兴趣，“快死了？”
    “嗯，死气好重。阎罗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他。”
    江邈随口问起：“你觉得那对兄妹怎么样？”
    苏绾绾：“或好或坏。”
    江邈翻了个白眼：“你这样说了等于没说，一点用都没有。”
    苏绾绾怒：“你以为分析一个人是那么容易的吗？！”
    蒙蒙从吴队的办公室走出来，走到江邈面前：“我准备要下班了，这是你昨天要的钥匙，可以开张伟峰家的门。必须提醒一句，你得有人陪同。”
    江邈接过：“好。”
    蒙蒙的话引起了三个男大学生的注意。他们看了江邈几眼，没主动说话。
    苏绾绾挽着江邈的手：“我陪同，跟她一起去。”
    苏绾绾又看向那几个男大学生，笑眯眯地说：“帅弟弟，要一起来吗？”
    那三个男大学生有个挺开朗的：“绾绾姐这么漂亮，你的邀请我们当然想去，但绾绾姐想邀请我们当中的哪一位呢？”
    苏绾绾“矮油”一声：“我喜欢你们当中最帅的那一个啦。”
    那三人笑了起来：“我们都很帅。”
    江邈抬起眼，恍然看向其中某一个人。
    那人朝她笑了一笑，给她一种巧妙的熟悉感。
    江邈眼前的景象一朦，定睛一看时，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他们的脸。
    苏绾绾把头靠在江邈头上，轻声说：“不用要意外，游戏有个道具叫朦胧面具，能对玩家隐藏自己的身份信息和脸部特征。我现在都没摸清他们叫什么名字，就算记住了，很快也会忘记。”
    江邈将苏绾绾推开：“你对男人不是无往不利吗？”
    苏绾绾压低声音说：“我连他们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宁泽呢？”江邈环视一周，忽然问。
    苏绾绾挠了挠脸，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不屑地说：“不是好人，没有利用价值。”
    其中一个男大学生说：“我们今晚值夜，宁泽早上来过了，说下午要补觉，就先回去了。他晚九点会过来。你们熬了一天，先回去睡觉，在游戏里猝死就不值得了。这里可以交给我们。”
    苏绾绾站起身，顺便把江邈拉了起来：“那么我们就一起回去吧。老傅，一起走？”
    傅渊行的确站起身了，不过是拿着一张A4纸走向蒙蒙。
    他赶在蒙蒙下班前，掐点说：“我正式提出离职申请。”
    苏绾绾脸色沉了下来：“老傅，你会后悔的。”
    “不后悔，我自己可以查。”
    蒙蒙板着脸说：“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我都要下班了。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警局虽然来去自由，但你今天退出之后，想要再回来，可就没戏了。”
    蒙蒙很快就处理好了手续：“你居住的安全屋需要退回给警察局。”
    傅渊行把钥匙退了回去。他还可以跟苏珂住一起。
    江邈看到，蒙蒙的指纹锁抽屉里有好多安全屋钥匙。
    苏绾绾抱着傅渊行的肩膀：“行吧老傅，我也知道你忍不下这口气，出入小心点。”
    傅渊行点头：“我送你们回去。”
    *****
    宁泽假装要补觉，一个下午都在他居住的四房找寻，试图发现什么端倪。
    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三个男大学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宁泽看了客厅，又看了浴室，还到三个男大学房间里偷偷找过了。
    什么都没发现。
    “真是奇了怪了，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我可是这个游戏行走的幸运儿呢。”
    他跟苏绾绾正好相反，每获得一点女人的爱，就涨幸运值。
    宁泽回忆起他跟他们接触的经历。
    吃饭正常，睡觉正常，洗澡也正常，有喜怒哀惧，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诡异呢？
    宁泽捏着一个纸团，那里有他费劲苦心想要记住的名字。
    他曾经问过其中一个男大学生的名字，转瞬就忘了。他只依稀记得两个字：李骏……
    宁泽甚至不敢肯定这两个字是不是对的。
    八点过后，宁泽踩点回到警察局。警局只有三个男大学生，其他人都走了。
    宁泽笑呵呵地问：“怎么，不是应该还有两个人一起值夜吗？”
    其中一个男大学生回答：“你来晚了，警局改朝换代了。现在是刘汉辉当副队长，傅渊行发下的号令可能都不需要继续执行了。”
    “怎么会这样？”宁泽笑容迷人，“换成刘汉辉，这也太艰难了。”
    他们仨倒是很淡定：“无论换谁都是一样的。”
    “啊？”
    “继续看案卷吧，傅渊行已经主动离职了。”
    “不是吧？！”
    宁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坐在他们身边翻开案卷。
    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偶尔扫过隔壁人摊开的案卷，他身边的人在看何妮那起案子的照片。
    只不过，看的不是何妮。看的是被苏珂不小心拍进画面里的一道背影。
    江邈。
    第99章 朝阳北路6   审判长的使命
    刘汉辉住在哥谭花园, 一个别墅区。
    蒙蒙一发钥匙，他就拣走了最贵的地方。其他玩家嫌他臭，懒得跟他扯皮。
    其他玩家跟着洛西和姚珺, 到了刘汉辉家门口。他们警惕地看着刘汉辉和他身边的两个女人。
    洛西眉角狂抽：“送到了，你可以瞑目了吗？！”
    刘汉辉一脸涎笑：“当然不行，我要你们今晚留下来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你们是我的秘书, 要以我的安危为己任。”
    刘汉辉身边的两个女人，脸上露出荒诞的笑容，异口同声说：“欢迎加入我们，妹妹。”
    苏珂气得不行，把洛西和姚珺拽到自己身后：“滚，你个王八蛋！你看看你像人吗？！”
    洛西举着大炮对准刘汉辉的头：“我劝你说话注意点，不然哪天小命就没了！”
    “小命？”刘汉辉用癞|蛤|蟆看天鹅的眼神看向洛西, “我都这么倒霉进这种游戏了，当然是及时行乐。”
    章凯琪已经拿出武器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恶心的男人！”
    刘汉辉修炼出城墙厚的脸皮, 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对章凯琪的辱骂视若无睹。
    他打开门邀请洛西和姚珺进去, 用命令的口吻：“进来，今晚陪我。”
    姚珺和洛西有动作之前, 苏珂不知从哪里拎起一个花瓶，往刘汉辉脑袋上一砸。
    “啪！！！”
    直接把他砸晕了！
    章凯琪竖起大拇指：“你是超级英雄！”
    苏珂是本着直接杀人的心态砸晕刘汉辉的，他喘着粗气说：“不能让他反应过来, 他能命令我们所有人。如果他命令我们离开，我们必须得走。直接砸晕是最好的。”
    虽然刘汉辉晕了过去，玩家依旧愤慨，恨不得手刃他。
    他身边那两个女人, 面目狰狞，像护着巨婴崽子的母兽，护住刘汉辉：“不许伤害他！”
    章凯琪气得发昏，“他是个垃圾，你们能不能有点脑子，就这么缺男人吗？！”
    那两个女人吐出了一句霸总宣言：“他是垃圾也只有我能惩罚，谁都不能绕过我伤害他！他是我的！”
    玩家们快吐了，无论看到刘汉辉还是看到这两个女人都想作呕。解救姚珺和洛西之后，立刻做鸟兽散。
    顾立柏和顾丽颖隐藏在黑暗中，暗自对了个眼神。
    回去的路上，姚珺淑女作风绷不下去，恶心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我真的受不了……天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啊。”
    洛西一口一句国骂：“这个老不死的老公狗！为老不尊的畜生！我不把他阉了我誓不为人！”
    苏珂讪讪一笑：“还是有好男人的，不用太紧张。哪个群体都有烂人……”
    被刘汉辉轻薄了，洛西连坐了苏珂，看到他就烦，瞪着眼怒道：“哪个群体都有烂人，男人里烂人特别多是吧？！”
    苏珂知道这件事说不通了，只含糊地说：“小萌，还是有很多好男人等着你挖掘的。”
    洛西喝声道：“好男人就像鬼，都说有，都没见过。好男人都犯男人会犯的错！你们就只是想拿好男人当幌子，骗女人给你们当好女人而已！”
    苏珂说不出话来：“……比如我哥，就挺好的。”
    洛西：“谁稀罕你们当好男人，你们能当正常人不犯法就不错了！”
    把苏珂凶走了，洛西气不过，扛着炮往回走：“我不忍了！”
    洛西想学做像江邈那样的高端玩家，时刻收敛自己，往人狠话不多的方向发展中。这还没出师呢，就“原形毕露”了。
    姚珺提醒她：“他拿到了副队长权限，我们这个时候回去找他，未必能落得上风。”
    洛西跺着脚往回走：“不行，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向江邈看齐，阉了他！江邈从来不忍耐，我也不忍耐！”
    姚珺原本想阻止的，抿着唇也跟着往回走：“那我跟你一起去。”
    现在极度不安全，姚珺不放心洛西一个人去。
    姚珺看了一眼苏珂离开的方向，有点担心苏珂。苏珂毕竟为她们出过头，姚珺对苏珂挺有好感。
    两人回到哥谭花园。住在这里的住户需要刷门禁卡进入，贸然进去会被门卫撵。
    姚珺拿出迷魂药迷倒了门卫，和洛西悄悄潜了进去。
    过去大半年，姚珺每天都利用技能研制新药，以备不时之需。她制作出来的药物都储存在项链里，储物项链是她用大部分积分兑换的。
    两人借着夜色回到了刘汉辉的居所，隐藏在树影下。
    姚珺：“我们最好不进入刘汉辉的屋子，谁也不知道他家里藏了什么。我这里有傀儡药，能迷惑他一段时间，想个法子把他引出来，再把他杀了或者阉了。”
    “好。”洛西目光沉着，盯着刘汉辉家，“珺珺，你之前做过那种拯救世界的药物，又要派上用场了。”
    苏珂一个人回去。
    垂头丧气，踢着路边的石头走了一段，最后上了一辆的士。
    “麻烦去天河鹿鼎楼。”
    司机没吭声，直接驱车。
    苏珂坐在车后排，头靠在车窗上，撅着嘴巴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洛西讨厌他怎么办？！
    的士车后视镜出现的脸，是阎罗的脸。
    到了天河鹿鼎楼，苏珂耷拉着眼皮，给司机交钱。
    “不用找了。”
    苏珂推门下了车，完全没留意车上人的容貌。
    的士司机朝他笑了一笑：“有缘再见。”
    苏珂站在马路边，瞥了一眼车窗里的那个人，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他心跳骤然停了。
    是！阎！罗！
    哥谭花园，刘汉辉住的别墅另一边，顾丽颖和顾立柏看着刘汉辉家的卧室窗户。
    顾丽颖：“那两个女的在巡逻。姓刘的真把自己当皇帝了，还给自己找了两个丫鬟。”
    顾立柏：“那两个女的也一起审判好了，为虎作伥的臭玩意。”
    顾丽颖颔首：“我就没见这么贱出渣的女人。”
    顾丽颖的身后展开一双半透明的白色羽翼翅膀，她缓缓飞到半空中。
    顾立柏也展开一双半透明的黑色骨翼，跟在顾丽颖的身后，轻轻落在阳台上。
    睡得鼾声如雷的刘汉辉忽然惊醒，坐起身，眦目圆睁地看着阳台外的两个人。
    他一醒，巡逻的两个女人立刻护着刘汉辉。
    “你们是什么人？”
    顾丽颖羽翼轻挥，直接穿过阳台的透明玻璃门，笑盈盈地看着刘汉辉：“老东西，你的末日到了。”
    刘汉辉往房门走去，顾立柏堵住他的路，骨翼扇动，一阵浓稠的黑雾拍打到刘汉辉面上。
    “还想躲？这里是我们的绝对领域！”
    房间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发光符纹，封锁了这个房间。
    刘汉辉阴沉可怖的双眼死死盯着顾立柏：“我用副队长的身份命令你，滚出去自杀！”
    顾丽颖笑了一笑，露出虎牙：“副队长的职权可压不住我们，我们是高贵的天使审判长。审判长的使命，就是毁灭一切无法绳之于法的邪恶！”
    顾立柏抱着双臂，不屑地说：“罪人刘汉辉，在我的领域里，你无处可逃。”
    刘汉辉想拿出自己的技能攻击他们两个，浑身却如癫痫发作般一抖。
    他被冻住了！
    “你目无章法，欺男霸女，影响城市面容。“
    “在我的绝对领域里，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劝你乖乖束手就擒。”
    “无视他人意愿，擅自意|淫两个美女姐姐，对她人进行言语骚扰。”
    顾立柏：“该当何罪？！”
    顾丽颖：“审判长判处你，死刑！”
    刘汉辉浑身扭动，嚎叫起来：“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刘汉辉触电一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睁大双眼，瞪着飘在半空中的两个人。
    “还有十分钟，你将准时猝死。”
    “享受你最后的生命吧，不容于世的人，你的死，将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清新的空气。这个世界因你的死，更加美好。”
    那两个女人扑到刘汉辉跟前哭丧，顾丽颖和顾立柏邪恶一笑。
    “还有两个迷途的羔羊，需要进行审判！”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两个低贱的女人，为豺狼做遁甲，为虎豹当坐骑，助纣为虐！”
    “审判长判处你们，死刑！”
    “既然你们向往黑暗，那就永坠地狱，成为地狱的看门犬吧！”
    那两个女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浑身抽|搐。
    顾立柏却觉得还不够，笑盈盈地对顾丽颖说：“这样的惩罚还不够，我要她们在极端痛苦中死去。”
    “那就极端痛苦中死去！”
    轰的一声巨响，两个女人的天灵盖直接迸裂炸掉，血肉和脑浆飞溅！
    顾丽颖笑出小虎牙：“这就是我特意为你们安排的死亡剧本。”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想要挣扎，又无法挣扎的刘汉辉，飘飘然离开了房间。
    刘汉辉一脸都是喷溅的血肉，他心跳得越来越快，脸色越涨越红。
    别墅外，树影下。
    姚珺：“你听到了吗？”
    洛西：“听到了，里面出事了。”
    她们正要进去查探，洛西耳朵尖，立刻把姚珺的嘴捂上，隐匿进树影的浓稠黑暗里。
    路灯下，道路的另一边慢慢走过来一个人。
    姚珺看到来人，眼睛不由瞪大。
    洛西心跳得飞快，紧紧抓着姚珺的胳膊不放！
    是阎罗！
    这张脸，她们做鬼都不会忘记！
    阎罗用钥匙把刘汉辉的门打开了，一脚踹开门，目中无人地进了去。
    洛西咬着唇，快速给江邈发了一条信息。
    亲眼看着阎罗完全进去之后，洛西用极轻的声音对姚珺说：“珺珺计划有变，我们碰上了阎罗，刘汉辉暂时放到一边。现在当务之急是抓到阎罗。”
    姚珺掌心全是汗，点了点头。
    洛西屏着一口气，从树影下出来，打了个滚，快速贴到刘汉辉别墅的墙角。
    姚珺警惕地看向四周，很快就到了洛西身边。
    阎罗站在阳台上的黑暗中，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一眼，很快绕回屋里。
    阎罗有隐身的能力，洛西不敢分散，悄无声息钻进了刘汉辉的别墅。洛西拿出了双刀，附在墙边听楼上的动静。楼上传来咚咚咚的打砸声音，有个声音还特别响。
    很快，声音消失了。
    她们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楼的脚步声。
    洛西目光沉着，跟姚珺相互配合，上了二楼。
    二楼有浓重的血腥味。
    洛西一把打开灯，举着刀冲进了刘汉辉的卧室！
    “束手就擒！”
    卧室里，那两个女人浑身都是血，蹲坐在刘汉辉的尸首旁边呜咽着。
    “我的爱，你醒醒，不要丢下我们……”
    “老公，你醒醒，你醒醒啊！”
    第100章 朝阳北路7   第三具尸体
    江邈慢悠悠地滑着滑板回住所, 身后跟了两个小尾巴。
    苏绾绾和傅渊行怎么赶都赶不走，江邈无语。
    “你们两个能不能干干正经事？”
    苏绾绾很自来熟：“我们顺路啊，咱们已经是同居的室友了。”
    傅渊行很厚脸皮：“给你当保镖。”
    走了一段路之后, 江邈毫无预兆地绕了远路，往张伟峰家里赶。已经拿到了钥匙，她想趁着夜色去张伟峰家。
    苏绾绾愣了愣：“你不会就现在去张伟峰家吧？有这么着急吗？”
    江邈颔首：“对, 今晚就去。”
    “你刚刚不是说回家？”苏绾绾摇摆不定, 最后说：“那我跟你过去看看。”
    江邈：“我也不是很希望你跟过来。”
    苏绾绾无语了：“蒙蒙说必须有人陪同。”
    江邈：“你看我像是在意蒙蒙说什么的人吗？”
    苏绾绾被她气了个半死：“江邈！你能不能认可一下我的价值！就凭我这张脸，多少男人花大把钱约我，我还不出去！这辈子吃得闭门羹全是你给的！”
    江邈只发出了一个音：“呵。”
    苏绾绾：“……”
    江邈：“爱跟不跟。”
    张伟峰家在一栋在路边的老式居民楼里。楼道里的声控电灯接触不是很好，一闪一闪的，时不时就“炸”一声吧嗒关掉。
    这里出现过刑事案件，周围的住户都搬走了，只剩下一楼和二楼还有几户, 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的老人。
    张伟峰家住七楼。江邈用钥匙开了一道防盗铁门。
    她套上塑料鞋套，开灯走了进去。
    跟杨堃家一样, 这里被打扫得很干净。两房一厅只剩下搬不走的家电和简单家具, 一点多余的日用品都没有。沙发处粘贴有人形的警示线, 张伟峰是死在沙发上 。
    厕所和厨房的垃圾都被处理掉了。
    三个人四处查探。苏绾绾忍不住问：“死亡现场有必要清理得这么干净吗？这更像防止我们从案发现场获得信息啊。”
    傅渊行把沙发推开，翻看沙发背后。后面干干净净, 什么都没有。
    “怪物清理过这里了，问题是，上一批玩家想向我们传达什么？”
    江邈走进其中一个房间, 铁床的床垫上有铁床的框架印子。床垫被翻过来过。
    江邈看向空无一人的床底，钻了进去。
    她拿着手电筒在床底下往床垫上照，用手摁着床垫。她看得很认真，床底的灰基本拖了一遍。江邈在床垫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摸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硬块，在强光下上显现一点点深色的 。要是不注意，绝对发现不了。
    江邈咬着手电筒，用刀割破床垫，一块手机储存卡掉在她脸上。
    她把芯片放进口袋里，从床底艰难地挪了出去。
    傅渊行疑惑地看着她：“发现什么了？”
    江邈看了傅渊行好几眼，最后才说：“找到了一张储存卡。”
    傅渊行立刻笑开：“真有你的。”
    江邈站在一边给自己拍灰。傅渊行和苏绾绾能插入储存卡的手机。
    江邈随口问傅渊行：“为什么我在杨堃家的时候，你会知道？”
    苏绾绾说：“老傅打电话问你去哪里了，我就告诉了他。”
    “哦，这样啊。”江邈不咸不淡地看了苏绾绾一眼，怨念颇深。
    苏绾绾感觉到江邈意有所指：“怎么，这件事跟案情有关联。”
    江邈刚想说什么，苏绾绾怀里的传呼机剧烈响了起来。苏珂紧张的声音响起：“绾绾姐？我哥在吗？我刚刚看到了阎罗了！！！”
    苏绾绾和傅渊行登时警惕起来：“怎么回事？”
    苏珂语言混乱：“我刚刚拦住一辆的士车，车上的那个人是阎罗。我保证没有看错，就是他。怪我反应太慢了，没把他抓住。”
    苏绾绾蹙眉：“你快回家里去！不要一个人待着！”
    苏珂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绾绾姐，不怕的，我有超强的技能。我刚刚把阎罗开车的车牌号记下来了，现在就去警局查监控。我一定能抓到阎罗证明我自己的！”
    “你无缘无故证明自己做什么？快回家，”苏绾绾朝苏珂大喊，“给我回家，不要一个人待在外面！”
    江邈扫了傅渊行一眼：“他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
    苏绾绾对这件事很执着：“苏珂，信我，你快回家去，家里安全。”
    有时候，苏绾绾的直觉来的就是那么莫名其妙。苏珂迟疑了一会儿，这才作罢：“那好吧，我今晚就先回家，我最后一定会抓到阎罗的。”
    江邈顺口问了一句：“洛西她们呢？”
    苏珂烦躁又不安地说：“她们回去了，不让我跟着。刘汉辉那个老不死，要不是他出来恶心人，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被讨厌。”
    苏绾绾嘱咐了苏珂几句，这边刚挂断了通讯，传呼机就又收到了一条来自警局的消息。
    是宁泽。
    “阎罗杀了刘汉辉。我们现在正前往刘汉辉的住所。是洛西报警的，有空的队员速来支援。”
    “……”
    傅渊行扯了扯嘴角：“今晚的剧情真是跌宕起伏。”
    听到这一则消息，苏绾绾紧绷的神经却终于放松：“刘汉辉死了，阎罗杀的。很好。”
    江邈对刘汉辉的死毫无兴趣，傅渊行和苏绾绾也是。他们假装听不到，先处理张伟峰留下来的讯息。
    储存卡里边全部都是录音，录音的时间间隔有长有短。
    江邈点开最早的那条录音，传出来的却是何妮的声音。傅渊行和苏绾绾不认识何妮，以为是张伟峰的声音，江邈听到之后，微微一愣。
    很快，她明白过来了。
    何妮跟张伟峰现实认识，很有可能跟张伟峰是同性|伴侣关系，住在一起。他因为某些原因，像傅渊行一样，主动脱离了警局，当了无业游民。
    蒙蒙的信息只会提供最新的信息。
    “今天是进入副本的第七天，二十个玩家已经死掉一半了。我们发现，阎罗对攻击性强的玩家会采取毒杀或者麻醉的方法，对攻击性弱的玩家会采取直接虐杀。阎罗很了解我们，也知道我们的住所，好像就在我们身边蛰伏，每个小团队闹得人心惶惶。玩家之间都很割裂。杨大姐死了，轮到了苏维当副队长，我们还是一无所获。苏维被吴队骂了，换成伟峰当副队长。”
    “伟峰怀疑我们内部有奸细，其实，所有人都觉得内部有奸细，可是我们不知道到底是谁。我们都是同时登陆游戏的玩家，怎么可能一进游戏就被替换掉？我们目前只知道阎罗能过避开监控，所以我们打算趁着蒙蒙和吴队不在，夜探警察局。我们怀疑蒙蒙和吴队是阎罗。”
    “我和伟峰在蒙蒙的办公桌里找可疑的文件，蒙蒙的办公室太多了，我们翻来覆去也没找到能证明蒙蒙是阎罗的方法。伟峰怀疑吴队，我们撬开了吴队办公室的锁。我们在吴队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些簧片，应该是某次扫黄行动存储备份的视频。”
    “撬开吴队办公室绝对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吴队电脑里有监视器，谁开了他的电脑他一清二楚。很快，我和伟峰就被抓到了，我们两个必须惩罚一个。伟峰是副队长，副队长这个职位真的太重要了，于是我引咎辞职，把伟峰留下来。”
    “玩家只剩下七个了，姓朱的萌妹子死了，我还跟她聊过很多关于GLBT的事情。皇天不负有心人，伟峰忽然找到阎罗的具体身份。阎罗大致锁定为某个金融财阀的富二代们，阎罗杀人时使用的车啊工具啊，都跟这个财阀有关系。我不想拖后腿，决定卧底进去。”
    前面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记录一次，后面再一次记录，是一个星期之后。
    江邈点开了那条录音。
    里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伟峰死了。”
    苏绾绾和傅渊行对了对眼。
    江邈点开下一个录音，又是一个星期之后：“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的死亡，他是我结交过的第十个男朋友，我以为他是我的终点。但前不久，我发现了他跟同队的一个骚零好上了。我离开警局的第三天，他们就拍了小视频。”
    何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呢喃的声音说：“我用了一点时间拾掇心情，现在，我要继续追查线索了。好在那个渣男从警察局获得的线索都会回来跟我说，我记在了一本小本子里。我得活着出去，还有很多好男人等着我挖掘。”
    这两段录音之后，下一次的录音是大半个月之后。何妮气喘吁吁地说：“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我找到了方便面、柳婷还有唐文清。他们三个都从警局出来了。我共享了信息。渣男提供的情报是对的，我见到阎罗了，我们准备卧底进阎罗身边。”
    第二天，何妮笑意明媚地说：“阎罗很粗暴，我很喜欢。”
    江邈点进了最后一条录音。何妮的沉闷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死了，我觉得我也快死了。如果有人能找到我的录音，我的忠告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长久的沉默横亘在三人中间。
    苏绾绾脸色沉重：“第一，那个苏维是谁？我看过档案，死亡案例里没有苏维这个人。第二，方便面应该就是死亡案例里唯一姓方的那一个，方子舟。可柳婷和唐文清又是谁？还有一个姓朱的萌妹是谁？”
    傅渊行显然对何妮提到的金融财阀的富二代团队更感兴趣：“他既然已经摸到了阎罗的大本营，我可以往这个方面卧底。录音的人提到有个笔记本，警局的物证列表里没有这样东西。”
    江邈把储存卡拿了回来，很潇洒地挥挥手：“今天到此结束，我回去睡觉了。”
    她打了个哈欠，还真不打算去刘汉辉死亡现场，肩膀耷拉地往回走。江邈从扑克牌里挑出一张空的，提前做好回收准备，意外摸到扑克牌是烫的。
    洛西的消息弹了出来。
    江邈回想苏珂打电话给苏绾绾的时间，推算了一下，阎罗出现两次的时间间隔不到十分钟。开着的士车，一路通畅无阻的话，的确有可能从鹿鼎楼开到刘汉辉家。
    十分钟内，阎罗放弃了近在眼前的苏珂不杀，转而快速跑去杀掉刘汉辉。
    他有什么非杀刘汉辉不可的原因吗？
    苏绾绾有些着急：“江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人命关天的大事！”
    江邈扫了苏绾绾一眼：“告诉你可以，我开出的条件是，以后我有需要，你随传随到。”
    苏绾绾咬牙切齿地答应了：“可以！你快说！”
    江邈淡定地说：“我觉得今天应该不会再死人了，明天再担心吧。”
    随后，江邈看了傅渊行一眼：“卧底进那个团队，目前的推测是作用不大。”
    傅渊行一噎。
    苏绾绾和傅渊行都不懂江邈话里的意思，江邈摆摆手：“古德拜。”
    苏绾绾对江邈又爱又恨，跺了跺脚追了上去：“你这个女人能不能不要跳大神！”
    江邈神清气爽地叉腰说：“不能。”
    第101章 朝阳北路8   江邈：“玩过狼人杀吗？”……
    洛西看着眼前的景象。
    阎罗用某种方式, 直接把刘汉辉的头炸掉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敲碎的。
    刘汉辉身边的两个女人，扑在他身侧痛哭流涕：
    “你死得好惨, 要是我能早点保护好你就好了。”
    “都怪我，都怪我……”
    洛西把那两个女人揪开，很粗暴地说：“你们起开, 不要污染现场, 刘汉辉要送去验尸！你们两个蠢东西，能不能不要抱着一坨肥得流油的垃圾不撒手！你们真的丢我们女人的脸！”
    洛西对这样的女人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天然暴躁。
    她又回想起在祀神岛，那群跪在袁文龙面前高喊神明的信徒了。
    那两个女人很执拗地抱着刘汉辉血腥的肉身，甚至对洛西大打出手：“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的爱情，你知道他对我们多好吗？！”
    洛西唯一一点温柔也消失了，大声吼道：“你们给我醒醒！这是恐怖游戏，不是你们的脑残恋爱游戏！你们不要拖其他人的后腿！有命活都被你们两个哭得没命了！醒醒！”
    那两个女人气不住, 立刻抱着窗户不撒手。
    “呜呜呜，老公, 我们来陪你们了……”
    “呜呜, 我们生是你的人, 死是你的鬼，来生做牛做马……”
    洛西瞳孔一震, 和姚珺两人搭手，想把那两个女人拽回来。但还是迟了。
    她们两人满脸泪痕，毅然地从窗外跳了下去, 还是头朝下的脑壳着地。前后不过是几秒钟时间，脑袋崩裂，脑浆迸溅……
    “卧槽！！！”
    她们摔了下去。其中一个刷到石墩上，直接头骨断裂, 咔嚓一声人没了。
    洛西慌得不行，立刻要去救人。姚珺目光沉着，把洛西拉了回来：“先别着急，这件事有蹊跷。”
    房间里弥散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刘汉辉手指上的红绳无限拉长，牵引着跳窗而亡的两个女人。
    姚珺把洛西拽到身边来：“这两个女人有问题，你先别慌。”
    洛西心里只剩下愧疚，她慌得不行。如果不是她说重话，她们也许不会出事。
    洛西全身颤抖起来：“也许跟刘汉辉手上那条红绳有关，我认得这个道具，叫爱情红绳。如果刘汉辉事先给她们下了陪葬的命令，她们也只能服从。被绑住的人，会对主人有浓烈的爱情滤镜。我，我早就知道她们不能受刺激……如果不是我……”
    洛西在其他副本也见过这种红绳。
    那个男玩家绑了五六个女人，又看上她的冲击炮技能，尝试用红绳迷惑她。她当时刚进游戏不久，什么人都不敢信，别人说什么都要跑开。内心极度恐慌，这才没上当。
    姚珺把红绳拆了下来，送到洛西身边。玩家死了，技能物品随时可以捡走。
    “如果那两个女人跳楼只是为了给刘汉辉陪葬，你完全不需要自责洛西。”
    姚珺：“我不喜欢这种道具，你留着用吧。”
    洛西也摇摇头，觉得晦气死了：“我也不想捆着某个玩家招摇过市，我喜欢打斗的武器。”
    她们像丢垃圾一样，异口同声说：“那就给江邈。”
    “……”
    姚珺看向窗外，眼底没有一丝慈悲：“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她们也算是两个可怜人。我们得先处理眼前的状况，先给警局打电话。”
    洛西乖乖点了点头。
    洛西跟宁泽交涉中。姚珺拿着激光笔在四周找阎罗的指纹。她在房间找了一圈，没找到阎罗的指纹。
    奇了怪了。
    来得太匆促了，走得也太匆促了。跟阎罗以往的作风完全不一样。
    姚珺内心疑惑越来越大。这一次，阎罗还会留下证明他来过的监控吗？
    姚珺忽然打断洛西：“江邈有回你话吗？”
    洛西正跟宁泽转述这里的情况，说罢对宁泽说：“我挂电话了，你们来了再说。”
    她看了一眼冲击炮，打开游戏后台，看到了江邈隔了一段时间才发过来的消息：“江邈说，刘汉辉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阎罗为什么在那里。”
    洛西歪了歪头，头立刻疼了起来：“我看不懂……”
    姚珺心头一颤：“你跟宁泽说了什么？”
    洛西一五一十地说：“我就说我们看到了阎罗走进来，上了二楼，我们偷偷溜进来，看到刘汉辉头炸掉的尸体，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讲那两个女人的事……我只能跟他说那两个女人跳楼死了。”
    姚珺内心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洛西，我们暂时先不管刘汉辉了，我们先找找监控，看看这个小区有没有监控能证明阎罗来过。”
    洛西虽然不懂，她还是点了点头：“行，宁泽他们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来这里，我们就先去找监控。”
    阎罗来的那条路是小区的主干道。一路往外走，姚珺一个监控都有没看到，直到走到了大门口，才发现有监控探头。
    姚珺出示了警察证件，看到了小区的全部监控。偏偏，这次相关的监控都坏掉了。
    门卫也觉得奇怪：“不科学啊，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怎么就坏掉了。”
    这种不是储存的问题，是有人人为破坏了镜头。镜头坏掉了，根本无法拍摄。
    姚珺脸色一凝：“糟糕，中计了。”
    她们快速往刘汉辉家里走。
    姚珺飞快对洛西说：“刚刚发生的这些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告诉江邈。我们就说我们进入这里之后，看到刘汉辉死了，两个女的跳楼了。事实也的确如此。”
    洛西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能直接说。”
    姚珺：“这一片区域没有监控，我们就算照实说，他们也不会相信的。而且，刚好是我们，恰好是跟刘汉辉起争执的我们是第一目击证人。谁也不能证明阎罗真的来过，阎罗每次犯罪，都会留下一个监控视频。唯独是这一次没有！也没有指纹！”
    “操……”洛西反应过来，“那我们不就是最大嫌疑人了？”
    她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阎罗在设计我们，他知道我们在这里？”
    姚珺颔首：“他肯定知道我们在这里。”
    至少刚刚她们在房间的时候，阎罗是在的。只不过看不到而已。
    洛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阎罗他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他的目的如果是杀我们的话，没必要大费周章，刚刚就可以把我们全部干掉啊。”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等会儿回去问江邈。江邈肯定知道。”姚珺难得烦躁起来。
    查看监控花费了很长时间，她们回到刘汉辉家，警车就到了。
    姚珺看着停在刘汉辉别墅门口的警车，低声说：“好了，别露出破绽。”
    三个男大学生、宁泽还有顾丽颖兄妹都来了。
    顾丽颖和顾立柏看向摔死在外面的两个女人，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他们相互对了对眼，没有说话。
    ——真的是阎罗来了吗？
    宁泽一脸艰难：“姚珺、洛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姚珺：“我们看到了阎罗，跟着进去刘汉辉家里，刘汉辉就死了。”
    其中一个男大学生问：“为什么你们三更半夜的，还在这附近逗留？”
    洛西一噎。姚珺笑盈盈地说：“因为刘汉辉给我们下过命令要我们□□，我们控制不住就走回来了。我们刚刚去取监控，沿路的监控都被阎罗人为破坏掉了。”
    那个男大学生似乎还有困惑的地方，被顾丽颖打断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刘汉辉这种贱人死了也就死了，你还怜惜他不成。”
    顾立柏也说：“没错，现在赶紧侦查现场，给这三个玩家收尸。熬了这么久，我都快要猝死了。赶紧把尸体收走，送出去蒙蒙查验，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兄妹看向倒在地上摔断脖子的两个女人，立刻张罗。
    其中一个男大学生对姚珺洛西说：“你们今天辛苦了，后续的工作我们会处理好，等明天蒙蒙上班，中午就可以看到验尸结果。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宁泽问：“要送你们回去吗？看到这种景象，一定很吓人吧？”
    姚珺推辞道：“好，我们这就回去休息。不用你们送了，你们忙。”
    她拉着洛西，离开了。
    三个男大学生看向姚珺洛西离开的方向，眼底晦暗不明。宁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奇怪的眼神。
    洛西和姚珺回到家之后，洛西喝了一大杯水，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江邈说。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困惑，越说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邈：“你确定你看到阎罗之前，听到嘭的一声？”
    洛西仔细回想：“确切来说是两声，但是距离得太近，很容易听混。”
    “然后，你们上楼的时候，听到了碰碰的砸地声，持续了多久？”
    姚珺：“没持续多久，这段声音很稳定。也就三十秒。”
    江邈颔首，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江邈靠在沙发上，苏绾绾正在洗澡。江邈把手机拿出来给姚珺听：“你们先听听这几段音频，来自我们的熟人，何妮。”
    听完之后，洛西姚珺两个人的表情都像便秘了一样。
    洛西捂着头，倒头躺在沙发上：“好乱，我要晕死了。”
    姚珺暂时管不得其他，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刘汉辉的死，有可能会跟她们牵扯上：“阎罗特意做局陷害我们，他想在玩家内部挑拨离间。”
    江邈没直接回话，摊出一张地图，在地图上标出了两点：“今晚十点二十分左右，苏珂上了阎罗的车，在鹿鼎楼见到阎罗，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你们在这里见到阎罗。”
    姚珺心脏一提：“你的意思是？”
    江邈：“我的意思是，阎罗今晚的目标并不是刘汉辉，更有可能是苏珂。阎罗喜欢杀害落单的玩家，苏珂条件符合。但阎罗临时改变目标，快速去寻找刘汉辉。十分钟这段时间足够了，却有不是那么足够。有可能，阎罗对刘汉辉家的动向有感知能力，知道需要赶过去救场。又有可能，有两个阎罗。”
    江邈认为，阎罗赶过去是为了救场。她暂时想不通为什么。
    洛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什么意思？两个阎罗？！”
    她快吓蒙了！
    苏绾绾刚好从浴室里出来，快步走到江邈面前，紧张又警惕地说：“或许，远远不止两个阎罗。”
    江邈用笃定的语气说：“玩过狼人杀吗？接下来就是平民跟狼人之间的决斗。其他人会以为我们是阎罗，我们也会以为他们是阎罗。”
    “阎罗不是蒙蒙也不是吴队，阎罗就藏在玩家里。”
    第102章 朝阳北路9   昨晚的情况
    洛西慢慢反应过来, 发出了跟何妮同样的疑惑：“阎罗就在玩家中间？！这怎么可能？！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们是第一批进游戏的，看着他们来的。他们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替换掉了真实玩家？！”
    江邈很平静的说：“我暂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但阎罗绝对在玩家中间。不然，无法解释阎罗为什么知道玩家的很多事情。”
    姚珺迟疑地问：“阎罗不可能是蒙蒙吗？我们看到阎罗拿着刘汉辉的钥匙进屋了。蒙蒙是保管钥匙的。”
    江邈抿着唇，深思了一会儿：“可能性很小。迄今为止, 蒙蒙对我们透露的信息都是正确的。她和吴队就是简单的NPC而已。”
    苏绾绾完全偏向江邈的说法：“按照你这么说, 阎罗就在玩家中间。那么他今天特意跑去杀刘汉辉，祸水东引指向洛西和姚珺，这又是为了什么？”
    江邈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这要取决于姚珺和洛西听到的那一声‘嘭’，跟谁有关系。一般这种情况，是怪物的弱点被透露了。”
    苏绾绾看向姚珺：“能回想起更多细节吗？”
    姚珺紧锁眉头：“真的没有了。我和洛西顺利从刘汉辉家离开后，其他玩家也都走了。唯一让我觉得不对的地方, 是刘汉辉身边那两个女人，只不过……洛西说这是因为爱情红绳。”
    姚珺把爱情红绳递给江邈：“我和洛西都不喜欢这种东西, 这给你拿去用吧。”
    江邈捡起原本属于刘汉辉的红绳, 疑惑地看着：“这是爱情红绳？”
    洛西很肯定地说：“对, 爱情红绳。”
    江邈把红绳收起来，听到提示音通报了一句：“恭喜玩家江邈获得无主的爱情红绳, 拥有这根红绳，被你系住的玩家会对你产生不可自抑的爱情。他们会唯你马首是瞻，为你解决一切！在他们眼里, 你就是最漂亮的。”
    听了提示音的描述，江邈把红绳送给苏绾绾，很嫌弃地说：“给你吧。”
    苏绾绾一脸呆滞地看了她们三个人：“你们能不能不要把这么重要的技能道具当垃圾便宜送！”
    江邈不屑：“切，又不能打架。”
    姚珺附和：“得时刻绑着他们, 在眼前乱晃很麻烦。”
    洛西也点点头：“嗯呢，我喜欢杀伤力更大的武器，比如打炮。”
    苏绾绾：“……”
    苏绾绾一直觉得自己是三观正常的女人。跟江邈混了之后，她时刻陷入对自己的怀疑当中。
    这三个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就没有想要绑住的男人吗？！
    “你们……”苏绾绾环视一周，“你们就没有想要私定终身的男人吗？这种东西能保证男人不变心，多好的道具。”
    江邈立刻走开去洗澡：“无聊。”
    洛西哈哈大笑：“还在乎他变不变心？大概我会先变心吧。”
    姚珺讪讪一笑：“男人这种东西，很脏的。”
    苏绾绾：“…………”
    难不成真是她有问题？
    刘汉辉死亡现场。
    宁泽插科打诨，浑水摸鱼。
    顾丽颖顾立柏，还有三个男大学生封锁了现场，对每一具尸体进行查验。
    他们只有六个人，工作完成得很慢。收拾好现场之后，已经早晨八点多了。三具尸体被打包进了裹尸袋，用编号命名。顾丽颖靠在他哥身上，疯狂打哈欠。
    当警察真的会猝死。
    其中一个男大学生对顾丽颖他们说：“现场已经处理妥当了，差不多也到了换班的时候。章凯琪他们在警局。”
    昨晚，章凯琪四人回去睡觉，天亮才知道刘汉辉家里出事了，一大早就到了警局。
    章凯琪非常开心，等着看刘汉辉死亡的惨状。
    男大学生说：“我们把尸体运送回警局，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顾丽颖和顾立柏立刻答应。
    他们已经知道这三具尸体的情况了，等蒙蒙出结果就可以了。他们依旧想不通，这三具尸体为什么会变成姚珺说的那样。
    顾丽颖和顾立柏对了对眼神，颔首道：“我们先回去。”
    宁泽笑眯眯地说：“我昨天下午休息过了，尸体我运回去就好，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其中一个男大学生迟疑了一下：“你一个人送三具尸体？”
    宁泽：“不碍事，我开车。到了警局，凯琪就能接应了。”
    男大学很坚定地说：“不行，你只有一个人，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担当不起。我们跟你一块儿送尸体回警局。我们会疲劳驾驶，所以你来开车。”
    宁泽笑开，眼底的光却暗沉了下去：“好。”
    宁泽开着警察局的冰箱车运尸体回去。
    这种车前面只有两个座位，还有两个男大学生被迫坐进了箱仓内。
    宁泽等红灯的时候，扫了一眼后视镜。
    后视镜能从一个小窗口看到箱仓的情况，刚好，一个男大学生坐在小窗口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专心开车，已经绿灯了。”他身边的男大学生提醒说。
    宁泽一踩油门：“箱仓的温度很低，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遭得住。”
    “不用担心他们。”
    箱仓内部，一个男大学生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裹尸袋的编码是刘汉辉的编码。
    他将另一个裹尸袋上的编码撕了下来，跟刘汉辉的编码互换。裹尸袋里的刘汉辉的尸体，忽然变成了两个女人其中之一的尸体。
    刘汉辉的尸体原本是脑袋炸毁的，现在变回了被顾丽颖炸掉的那个没有完整脑袋的女尸体。
    而唯一一具脑袋完整的女尸体，变成了跳楼断了脖子的刘汉辉。
    他又悄悄拉上。
    昨天。
    阎罗上了刘汉辉家的二楼。
    顾丽颖和顾立柏离开了，刘汉辉暂时还活着。
    刘汉辉的身体能动，眼神无光，等待自己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
    阎罗无视了他，快速到了阳台，看向隐藏在角落里的姚珺和洛西。
    姚珺和洛西正溜进刘汉辉家。
    他笑了一笑。
    已经被炸掉脑袋的其中一个女人，横在地上。阎罗踹了她几脚，她就变成了脑袋炸掉的刘汉辉。阎罗把刘汉辉手指上的红绳系在她的手指上。
    紧接着，刘汉辉持续地敲着地面。借着房间里的声音，阎罗把另外一具脑浆破裂的女尸体丢了下楼，还专门往石墩子上丢。
    洛西冲上来的时候，刘汉辉变成了其中一个女人，阎罗变成了另一个女人。
    她们扑在“刘汉辉的尸首”旁边哭丧。
    短暂的几句话之后，刘汉辉在心脏停跳前跳楼摔死，阎罗也往石墩上跳，却隐身在空气里，不见了。
    九点整，三具尸体送到了蒙蒙的验尸科。
    宁泽想围观蒙蒙解剖的过程，被蒙蒙无情驱逐。
    章凯琪抱着双臂，欣赏照片上刘汉辉的惨状：“哈哈，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么一个贱人，就应该早死！”
    章凯琪的男朋友徐文博憋着笑说：“好了，注意仪态。”
    章凯琪很注意仪态，喜滋滋地宣布：“今晚我们下馆子！”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江邈回到警局。蒙蒙将结果告知所有人。
    “受害人刘汉辉，朝阳北路刑警支队副队长，死于家中。受害人死因是脖骨头骨粉碎性骨折。脑浆迸裂，内脏破裂出血而亡。”
    “受害人张丹、沈晓梅，朝阳北路刑警支队普通干部，死于家中。死因是头骨粉碎性骨折，脑浆迸裂。以上三人均死在凌晨12点左右。”
    蒙蒙：“这三具尸体上都没有阎罗留下的指纹或者其他物证，小区监控被损毁，没有任何证据指向阎罗。”
    顾丽颖兄妹俩听了，没觉得蒙蒙的表述有什么异常。
    ——的确像他们看到的那样，刘汉辉头炸了，两个女人跳楼了。
    可同时，有一种微妙的怪异。
    刘汉辉暂时不提，他们离开之后，那两个女人绝对是已经死透的了。死透的人怎么会跳楼？
    顾丽颖看向姚珺和洛西，眉头慢慢紧锁起来。
    他们兄妹俩回去谈论了一晚上，一致得出结论：阎罗在玩家内部，绝对不能相信任何队友玩家。
    阎罗特意把这两个女人安排成跳楼死亡，目的又是什么呢？只有姚珺和洛西看到了阎罗，没留下指纹和监控，跟阎罗以往的作风大相径庭。
    听完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顾丽颖和顾立柏假装要上厕所，离开了会议室。
    “哥，你怎么看？”
    “有可能昨晚阎罗根本没有来。刘汉辉是姚珺和洛西杀的，为了摆脱杀人嫌疑，她们故意这么说。我可以理解她们，换做我也生气。”
    顾丽颖很不赞成：“如果真是这样，她们直接逃离现场就好了，为什么要打电话回警察局？阎罗没来，监控是坏的，那就是姚珺她们破坏的，她们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啊。甚至，她们不打电话回警局，暗自在警局还可以破坏掉很多证据，可她们昨晚又走了。”
    顾立柏皱着眉头：“那你怎么看？”
    顾丽颖如实说：“有没有可能，阎罗看不得有人提前杀了他的猎物，于是故意炸掉了刘汉辉的头，还把那两个死掉的女人从窗口推了下去，伪造成跳楼。”
    顾立柏忍不住冒冷汗：“这不就意味着姚珺和洛西有可能是阎罗……”
    “不然，真的解释不通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这一次阎罗作法不一样，是因为他根本没杀人。”
    顾立柏：“……这也太突兀了吧？她们是女的，阎罗是男的。”
    顾丽颖跺脚道：“这游戏男扮女装，女扮男装还不简单吗？只要套一个外观道具，谁都有可能是阎罗！还绝对认不出来！”
    顾丽颖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陷入了巨大的胆寒。
    是啊，只要套一个外观道具，谁都有可能是阎罗。
    江邈扫了一眼顾丽颖和顾立柏的空位。
    蒙蒙继续说：“现场没有阎罗的人证物证，走访附近的居民，居民声称只看到了姚珺、洛西，没有看到阎罗出现。这个案子关键证据丢失，不能并入阎罗案一并探讨。”
    江邈慢吞吞地翻看现场照片。
    那三个男大学生没又一次把怀疑起姚珺和洛西：“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阎罗是不是真的出现了？”
    姚珺一噎：“我说过了，这桩事情就是阎□□的。我亲眼看到阎罗走了进去。”
    男大学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亲眼看到阎罗杀害了刘汉辉吗？”
    姚珺沉着脸：“没有。”
    阎罗上楼了，跟阎罗亲手杀掉了刘汉辉没有必然联系。
    那男大学生说：“这就意味着你是有嫌疑的。我们已经死掉了四个玩家，却连阎罗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干脆把话挑明了：“也许，阎罗就藏在玩家内部。”
    听到这句话，所有玩家都沉默了。
    宁泽笑眯眯地看着姚珺，出来护着她：“姚珺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我相信她的人品，她不可能是凶手。刘汉辉可以对她下命令，她和洛西两个人要怎么才能杀掉刘汉辉呢？很难办到吧。”
    那男大学生说：“她们已经离开了刘汉辉家，还特意绕回去，真的令人困惑。”
    宁泽：“疑罪从无，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能诬赖好人。”
    那男大学生说：“她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凶手。”
    “你也没有证据证明她们是凶手，不是吗？”江邈慢悠悠地合上了相册，看向说话的男大学生。
    这个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男大学生微愣，咧开一个笑：“也是，这个游戏得听江邈的。她说不是，那就不是。是我唐突了。”
    章凯琪一拍手掌：“哎呀，当务之急是抓住阎罗啊，刘汉辉这种人渣替他打抱不平做什么？让他早死早超生好了。再说了，江邈是游戏界的大神，洛西跟姚珺都是她的好朋友，她们怎么可能是怪物？除非江邈自己就是阎罗，否则江邈干嘛要跟怪物混一起，对吧？我说的有道理不？”
    章凯琪这句话像为姚珺洛西打抱不平。却意外地让在场的玩家回想起一件事：阎罗杀害莫可欣的那一天，手腕上系着江邈的同款绳索。
    他们看着江邈，慢慢就沉默了。
    万一江邈是怪物。
    章凯琪尴尬地闭了嘴：“我的锅，我的锅。”
    徐文博敲了她一脑门：“叫你注意说话。”
    江邈：“……”
    江邈看向蒙蒙，开声问：“三个死者，都是头骨粉碎性骨折，脑浆迸裂，他们三个头骨粉碎性骨折的程度有什么不一样吗？”
    江邈把他们仨的尸体照片瘫在桌面上。
    蒙蒙回答得很快：“两位受害人女士的头骨粉碎性骨折的程度更加剧烈。她们的天灵盖以及脸部几乎全毁，这是她们的死因。”
    “你能推测造成这样的原因吗？”
    蒙蒙说：“排除人为施加的物理因素，打砸等物理攻击不会造成如何均衡的粉碎性骨折。”
    蒙蒙的话外音很明确，不是物理也不是化学，那就是玩家的技能攻击造成的。
    这就意味着，刘汉辉三人不是阎罗杀的，阎罗杀人从不用技能。
    有玩家杀掉了刘汉辉和两个女的，阎罗伪造成自己杀的。
    江邈内心大致有了推测：“有可能是坠楼造成的吗？”
    蒙蒙颔首：“从极高的地方落下，头朝地，的确有可能。”
    可刘汉辉家里只有两层楼。
    江邈看着这两个女人的跳楼照片，尤其看向头摔到石墩上的那个女人。
    头部被毁坏成这样，石墩附近却没有多少血迹，也没有多少脑浆。
    “坠楼的两个女人有内脏破裂吗？”
    “一个有，一个没有，”蒙蒙说，“她们的脑袋损毁是一致的，除了内脏破裂不一样，其他都相同。”
    “哦，这样啊。”江邈平静地照片推到一边，“我没有问题了。”
    ——表面上的死因不是真实的死因。
    顾丽颖和顾立柏站着会议室门口，迟迟没进去。
    顾丽颖压低声音说：“哥，你听出来了吗？刘汉辉身边那两个女人真正的死因，就是我们造成的，只不过是伪造成跳楼！”
    顾立柏：“如果真是这样，阎罗的目的就是不允许有人偷了他的猎物，要给自己争口气了。”
    顾丽颖：“没错，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要盯着姚珺和洛西。包括江邈，她也很有嫌疑！”
    他们讨论结束，吴队又怒气腾腾地冲进办公室：“你看你们做的好事！副队长才当了半天就死了！”
    他亲自挑选的副队友死了，只能朝一众警员发脾气：“你们作为队员的，不会保护好副队长吗？！这是在做什么？！”
    江邈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挑的歪瓜裂枣被怪物杀掉了，关我们什么事？有本事，让他自己单挑怪物啊。废物就是废物呢，只耍了半天官威就暴毙了。”
    吴队怒目圆睁得看向江邈：“好，好的很！我就让你来当副队长，我看你能活到什么时候！！！”
    江邈：“……”
    江邈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揪着成乱麻：“我不同意。”
    吴队：“轮得到你不同意，我要任命谁就认命谁！”
    洛西和姚珺笑呵呵的，苏绾绾也笑呵呵的：“我们替江邈答应了，她能当好副队长，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江邈：“……”
    江邈烦躁：“你们能不能不要慷他人之慨？我不同意！我才不要带一队废——物！“
    “答应了答应了，”洛西把江邈摁回去，“从今天开始江邈就是副队长。”
    苏绾绾也把江邈摁回去：“你傻啊，副队长权限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要？”
    江邈咆哮：“好个屁！”
    吴队任命江邈为新一任副队长。
    江邈一开始还推搪，但很快就接受了，耍起了官威。她专门找了间废弃的空办公室，像模像样的挂了个牌子，写上：副队长办公室。
    洛西坐在沙发上，尴尬一笑：“江江啊，咱们现在不去找阎罗，收集情报吗？”
    江邈利落地说：“不去，等阎罗找上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江邈拿起电话问苏珂：“让你给我泡的茶泡好了没有？”
    苏珂铁青着脸，一脚踢开副队长办公室的门：“泡好了！！！”
    江邈美滋滋地喝着茶，立刻指点苏珂给她跑腿买东西吃，还不付钱。她没有钱，只能利用苏珂的假|钞道具。
    吃饱喝足之后，江邈开始远程遥控：“三个男大学生甲乙丙，来我办公室一趟。”
    苏绾绾看江邈这幅死样子就牙疼，“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让人想揍！”
    江邈嘻嘻道：“你打不过我哦飘飘，劝你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你只会被我揍。”
    苏绾绾：“……”
    很快，那三个男大学生就到了江邈的办公室。三个人的表情都很尴尬。
    江邈拿出当领导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我是副队长，我命令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不是怪物阎罗？”
    其他人：“………………”
    姚珺忍不住吐槽：“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吗江邈？”
    他们仨面面相觑，尴尬地说：“副队长，我们怎么可能是怪物？”
    江邈：“提示音出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其他人：“……”
    提示音很无语地说：“玩家江邈，祖宗，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想着作弊？”
    江邈朝三个男大学生摆手，嫌弃得要死：“行了，副队长权限问不出来，甲乙丙你们走吧。通知所有玩家，每天八点上班八点下班，没我命令，不准单独出门。”
    三个男大学生：“……”
    其中一个男大学生笑了笑：“你真有意思。”
    “丙丙，”江邈皮笑肉不笑，“恭维我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哦，上一个恭维我的人已经团灭了，被舌头吃掉了呢。”
    丙丙：“……”
    江邈依葫芦画瓢喊了所有人进来，他们无一例外都表示，他们不是阎罗。
    江邈问姚珺：“能做出一款吐真剂之类的东西吗？我想快速判断。直接把阎罗扼杀在摇篮里。”
    姚珺刚想说不能——吐真剂无法针对器官的作用。
    提示音就插嘴说：“夫人，玩家的真实身份在这个副本属于一级机密，需要特定的方法才能知晓，夫人是无法使用任何道具检测到的。”
    提示音语重心长地说：“曾经有玩家试图用这种方式判断，最后会得到全体都是玩家的结果。拿到的结果只会误导你。”
    江邈“哦“了一声，“这么说，阎罗的确藏在玩家里，我没有猜错。谢谢你出来作证，老提。”
    其他人：“……”
    提示音：“……”一种植物，被她阴了！
    第103章 朝阳北路10   夜深，江邈，停尸房……
    江邈跟每个玩家接触过之后, 给玩家下了禁令，不让他们离开警局，也不打算调查刘汉辉三人的死因。
    警局的办公室里, 所有玩家没事干，要么对着电脑玩游戏，要么就闲聊, 还点外卖吃。
    难得一片和乐融融。
    江邈没知会任何人, 一个人往停尸房走去。
    警察办公大厅里，顾丽颖越发觉得江邈可疑。她故意问身边的玩家：“你们觉得刘汉辉是阎罗杀的吗？”
    章凯琪四人，还有三个男大学生都纷纷表示：“不是阎罗还能是谁？”
    虽然玩家口头上这么说，实际上，基本都觉得跟洛西姚珺脱不了干系。
    章凯琪还私底下偷偷跟姚珺和洛西说：“不用紧张，我们不会调查这件事的，刘汉辉死不足惜。你们一口咬定刘汉辉跟你们没关系就好！”
    洛西一个大无语：“跟我真的没关系。”
    凶手不可能承认。章凯琪对她比了个OK：“我理解！就是跟你没关系！”
    洛西：“……”
    章凯琪那眼神, 认定了洛西找刘汉辉报私仇，把锅甩在阎罗头上。
    至于其他玩家怀没怀疑她们是阎罗, 就不得而知了。
    每个小团队相互猜忌, 相互警惕, 又没撕破脸，维持表面的和平。
    宁泽四处分东西给玩家吃, 吃了好多闭门羹。他们都不敢要陌生玩家的食物。
    角落里，顾丽颖压低声音对顾立柏说：“你看到了吗哥，江邈根本不打算调查刘汉辉的真实死因, 她是不是知道这次不是阎罗干的？”
    顾立柏：“很有可能。江邈刚刚跟蒙蒙的对话，证明她的确发现了什么。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除了死掉的刘汉辉，只有阎罗才知道刘汉辉不是阎罗杀的。我基本上确信江邈跟阎罗有关系。”
    顾立柏虽然觉得他妹这种想法很武断，万一江邈就是真聪明, 能看破局面呢？
    但他不在乎是否会出现误判——他们的技能很高明，他们是审判者。
    假如审判者出了差错，那一定是因为被审判的人不懂洁身自好，君子还不立危墙之下呢，他们故作悬疑，怪得了谁呢？
    他们得到了审判别人的权力，而权力是可以小小任性的。
    “你打算怎么办？”
    “我觉得她们三个需要一场审判，伪装成玩家卧底在我们的队伍中间，真的太可恶了，一个都不能放过。”
    顾立柏肯定地看着她妹妹：“我认同。”
    江邈到了警局的停尸房，刚想推门进去，就被蒙蒙制止了。
    “你不能进去。”
    江邈挑眉：“为什么不能？”
    蒙蒙说得一板一眼：“规定就是这样规定的。经过验尸的尸体，都要由我统一保管。没有充分的理由，谁都不能进入。我提供给你们的尸检报告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什么是充分的理由？”
    “不管你认为你的理由有多充分，我不会批。”
    江邈满不在乎地说：“哦，那我要是进去了，有什么惩罚吗？”
    蒙蒙说不出来，规定上没具体表明如何惩罚。
    她很执拗地制止江邈：“反正你不能进去，规定是这样规定的。”
    江邈抱着双臂，从上到下扫了蒙蒙一眼，用一种好吧好你说得都对的敷衍语气：“行吧，我等你下班的时候再进去，并且保证不被你发现，这样够意思了吧。”
    蒙蒙：“……”
    蒙蒙怒气冲冲：“这样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我不允许你非法乱纪！”
    江邈下定决心要进去看看，转移蒙蒙的关注点。
    她顿了顿，“刘汉辉死亡现场的血迹，你有验过DNA吗？”
    蒙蒙嫌弃地看了江邈一眼：“没有，你们前线侦查的警员并没有给我带回任何血液样本。这是你们工作上的失误。”
    也就是说，蒙蒙是可以通过检验DNA，确定玩家的真实身份的。江邈颔首：“行，等会儿我让他们取来。”
    江邈给傅渊行发了一条短信，绕回办公场所。
    她开了投影，把现场照片放上来，用荧光笔指着。
    江邈公开对玩家说：“我怀疑这起案件的主谋不是阎罗。证明我的观点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证据是现场的血液。现场的血液可以通过检验DNA的方式确定玩家身份，蒙蒙说能做。”
    江邈划了划现场的几处血迹：“屋子里有两处大血迹，这两处血迹被脚印破坏掉了，混在一起。屋外也有两处血迹，石墩上一处，草地上一处。今天凌晨的现场勘查没有带回血液样本，我们需要再派人去采集。弄清楚阎罗在现场的作为，对于我们分析怪物弱点有帮助。”
    其他玩家听得很认真，也很迷糊。
    苏珂：“……阎罗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是不是傻子啊？“
    章凯琪：“如果采集血液能确定玩家真实身份，让我去。”
    徐文博：“我跟凯琪一起去吧。”
    江邈却笑了笑：“不用急，今天我上任第一天，必须给大家分发福利。我从不剥削劳动力，准时下班是我的风格，第一天的福利当然是提前下班。今天是多么平安美好的一天，我们差不多可以走人了。采集血液不急，可以放到明天再执行。”
    所有玩家：“……”哦江邈，你到底是来玩恐怖游戏的，还是来玩过家家的？
    姚珺一愣：“现在不去吗？要是阎罗把现场清理干净了该怎么办？”
    江邈很无所谓地说：“那就是天意如此了。人，终是无法违背天意。”
    所有玩家：“……”
    江邈说到做到，真带领所有玩家回安全屋，还确保他们都到家了，俨然二十四孝好妈妈。
    结束之后，江邈径直走回了警察局。
    江邈捧着脸看着蒙蒙，耐心地等着蒙蒙下班。
    蒙蒙：“……”
    江邈看了一眼时钟：“警察局已经没人了，你不早点回去吗？噫，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何必非让我等到九点呢？这样真的不好，蒙蒙。”
    蒙蒙板着脸：“我要在停尸房外面放一个监控，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偷进停尸房，我就向吴队打你的小报告！”
    江邈很厚脸皮地说：“发现了，你也耐我不何啊，你都说了没惩罚了。”
    蒙蒙：“……”
    江邈时不时就看一眼时钟：“现在八点五十五了，蒙蒙，收拾收拾，你该回去了。”
    蒙蒙被江邈气得直打哆嗦，“你这女人为什么那么喜欢违法乱纪？！”
    江邈打了个哈欠：“嗷呜唔啊啊——啊啊。”
    江邈打哈欠打出了泪花：“你说啥？”
    蒙蒙：“……”故意的，狗女人！
    蒙蒙骂骂咧咧的准时下班了！
    江邈打了个响指，对提示音说：“老提，帮我看着这里，一有别人进警局，立刻通知我。”
    提示音：“……”
    提示音略微憋屈：“夫人，我是人工客户服务智能语音系统，不是看门大爷。”
    江邈笑了笑：“你还想当大爷？想得美哦，看门的又不是只有大爷。”
    提示音：“……还有狗是吧？！”
    江邈憋着笑：“嗯，很有自知之明。”
    其实，江邈大概肯定今晚没有人会来。她已经抛出诱饵了，阎罗应该会顺藤咬钩，去刘汉辉家里收拾现场。
    然后跟傅渊行不期而遇。
    江邈主意打得很美好。她换好防护服，哼着歌曲进了停尸房。一开门，混在刺骨的冷气里，一股难闻的腐朽的臭气扑面而来。
    江邈把门关上，面目都狰狞了。停尸房这么臭的吗？
    按理说，温度低的地方遏制细菌增长，怎么还这么臭？！
    做了几次心里建设，江邈皱着眉走了进去。
    停尸房里全是长形的不锈钢笼子，上面有详细的标签，写明了人名，性别，死亡日期，关联的案件编码。
    不得不说，蒙蒙的整理归纳能力十分强大，江邈觉得她不干刑警改行去当别的，应该很有钱途。
    江邈随便拉开了一个笼子，发现是空的。
    标签上写着一个三十份卷宗里没有的名字：朱珠。性别：女。
    “哦豁。”
    这应该是何妮提到的，那个死掉的姓朱的妹子。
    她脑中的思路瞬间清晰起来。何妮既然知道有玩家死了，那代表玩家不是失踪的。看到她的尸体，才会知道她已经死了。而一旦玩家或者怪物死了，会进入蒙蒙的验尸环节，然后来到这里。
    不对，玩家也有可能不带回尸体，这样蒙蒙就没办法验尸了。
    不过，朱珠出现在这里，证明一开始死掉的并不只有玩家，还有怪物。而怪物死掉，并不会出现在最后的卷宗里。
    难不成怪物后期还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让蒙蒙撤销了怪物死亡的档案？
    江邈眉头紧锁，头上悬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垂着眸子深思。
    假设完全没有玩家通过游戏，三十份卷宗里：如果有五个怪物，则对应十五个真玩家，一共进行了两次副本，总共出现四十个人名。如果是个十怪物，则对应十个真玩家，一共进行了三次副本，总共出现六十个人名。
    无玩家通关的情况下，至少有五个阎罗。
    如果有玩家顺利通关游戏，情况就复杂得多了。假如有两个玩家通关游戏，意味着一共出现过32个真玩家，如果进行了4次副本，怪物的数量就是12。
    江邈头疼。
    怪物数量多，对她们来说不是好事。
    江邈数了数有标签的铁笼子，发现数量是52——有些怪物能活到最后，不必被验尸。也有可能，尸体落不到蒙蒙手里。
    嗯，怪物的数量绝对大于五。
    她的目光掠过这些铁笼子，又拉开了一个笼子。
    刚好是一具头炸掉的尸体，头先出来的。
    江邈：“……”哎，恶心。
    江邈看着这个暗红色的血淋淋豁口，就想吐。
    她把尸体推了回去。
    江邈找到刘汉辉案件三人的铁笼尸体，一一拉开。
    她看得很仔细，对比眼前刘汉辉的尸体，跟照片上刘汉辉的尸体，发现了明显的差异。蒙蒙给出的尸检报告都是一样的，只看验尸报告，根本分不清具体差别。
    照片上，刘汉辉的尸体的头的损伤，更像那两个女人的头。而铁笼里刘汉辉的头，怎么看，怎么像跳楼断掉的。如果是真实的玩家，绝对不能在死后，给自己更换面容。
    江邈揪这么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呢？
    三个死者表面的死因不是真实的死因，是通过替换尸体做到的吗？
    江邈心跳一停：阎罗至少有内部替换能力！
    玩家当中的阎罗，能替换成其他阎罗！！！
    那么，阎罗可以替换成真正的玩家吗？
    江邈心脏紧张起来。
    她回想起何妮说的那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但慢慢的，江邈又松弛了下来。
    如果刘汉辉是真玩家呢？被阎罗故意放置了一种可以改变面容的道具——就像那三个男大学生一样。
    江邈的脑子刚刚清晰了一点，很快又陷入了混沌。
    刘汉辉是真玩家的可能性非常小。
    现在她知道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万事皆有可能。
    江邈把他们三人的尸体推了回去。
    陆陆续续，她打开了很多空笼子。这里有将近一半带标签的笼子是空的。
    江邈咬着唇，忽然想起一个她一直没留意的问题。
    蒙蒙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警局，那么这些尸体去了哪里？
    她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了一丝指甲划过不锈钢的尖锐声。
    江邈心脏一停。
    她慢慢后退到墙面，把镰刀放了出来。
    倏然，撞到了什么不软不硬的东西！
    江邈快窒息了，利落地横扫附近，又一次摸了个空！
    阎罗会隐身！
    这里这么多阎罗——停尸柜如果不是空的，而是对她隐身了呢？！
    停尸房头顶的白织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江邈脸色一白，紧紧咬着牙关，警惕地看向周围。她贴在墙上，看着两米开外的铁笼子墙壁。
    她绝对不可能用肉眼看到阎罗。
    她的确感觉到了撞击，提示音没有通报她。刚刚碰到的东西来自停尸房内部。
    一张卡牌从江邈夹在江邈的指缝里。
    到底怎么回事？！
    江邈后背靠着墙，用手腕上的绳索拉开莫可欣的铁笼子。之前的死掉的玩家对她毫无意义，这是她最后想亲眼一看的尸体。
    一股冲天的臭气灌进江邈的口鼻！味道跟她一进门闻到的一模一样，浓烈了好几倍！
    江邈站的位置，没办法看到莫可欣尸柜里的情况！
    到底为什么这么臭？！这些臭气居然全是来自莫可欣？！
    “轰哒！”一个拍打在铁笼壁上的声音！
    江邈猛地看向发声源。
    什么都没有，只有铁笼壁微微震动。
    她的心跳跳得很快。现在有一个她看不到的未知在暗中窥视，而她很想知道，为什么莫可欣会这么臭？
    江邈深呼一口气，笔直地走到莫可欣的挺尸柜前。
    “哄哒！哄哒！”陆陆续续，停尸柜里发出了乱七八糟的声响！剧烈得震动起来！四面八方都有，江邈怀里里面躺着的人诈尸了。
    她浑身的肌肉不由地紧绷起来！
    终于，江邈看到莫可欣的情形了，只看了一眼，就几欲呕吐！
    她自认是心理素质格外强悍的，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莫可欣的头没了，四肢和躯干健在。但现在，莫可欣的肚子破开了一个黑糊糊血肉模糊的大洞。从洞口往外翻的肉来看，伤口被利爪从内部一点点剖开，还把她的五脏六腑挤压得不成原型。
    停尸房的温度很低，莫可欣尸身的温度却异常的高……所以，莫可欣的盆腔里爬了密密麻麻的蛆虫。
    停尸铁柜一个劲儿在震动晃荡！
    江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她把莫可欣推了回去，看向周围：“曦曦？”
    挺尸柜安静了。
    光线被阻挡了一下，江邈抬起头，看到柜顶上爬有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姑娘。那小女孩脸色苍白，全身毫无血色，朝她吐了吐舌头。
    江邈：“……”
    *****
    11：23pm。
    苏绾绾忽然不安起来。
    江邈把她们送到家里就消失了，也没说一声去了哪里。姚珺、洛西还有苏绾绾三人，在家里无所事事。
    苏绾绾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要出去。
    姚珺喊住她：“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你要去哪？”
    苏绾绾：“我要回去找老傅，我很担心他。”
    洛西制止：“可江邈让我们不要轻易出门。她说过了，阎罗今晚可能会有动作。让我们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苏绾绾着急得不行：“我必须去找老傅，我相信我自己！如果我死了，跟江邈没有半毛钱关系！”
    苏绾绾直接推门出去。
    “喂，你先别冲动，不要一个人出去！”
    姚珺和洛西相互看了一眼。姚珺问：“这件事要告诉江邈吗？”
    洛西拿出大炮，快速给江邈留了信息：【绾绾姐出去找傅渊行了，我们去帮忙】
    洛西很仗义地说：“我们不能让绾绾姐一个人在外走动。今晚阎罗肯定会回刘汉辉现场的，她乱跑会遇到危险。”
    姚珺深呼一口气：“好，我们跟上去。”
    她们出了门，快速寻找苏绾绾的身影，却找了个空。
    苏绾绾到底去哪个方向了，怎么一转眼就没人影了？
    洛西：“绾绾姐跑这么快吗？”
    傅渊行潜伏在刘汉辉家附近。
    他有足够耐心。
    现在他是编外人员，根据江邈的分析，阎罗出自玩家内部。他现在属于自由的人，完全脱离阎罗的管控。现在的他，很适合干一些埋伏的事情。
    即使大街上空无一人，傅渊行还是躲得好好的。
    凌晨十二点过后，傅渊行看到了刘汉辉家里忽然亮起了灯。
    来了。
    这一次，阎罗是隐身进入刘汉辉家的。傅渊行完全没留意阎罗从哪个方向过来，也没听到任何声音。他耐心听了一会儿，只在刘汉辉家里听到声音，周围一切安静。
    判断这次阎罗只有一个人，傅渊行利索地从潜伏的地方，一把子“飞”到了刘汉辉家的阳台。
    阎罗正在刘汉辉家里，慢条斯理地拖着地板。
    ——有个透明的东西，在清理现场。
    傅渊行通过地面上凝固的血迹，判断阎罗的具体位置。
    血迹消失得很快，阎罗熟悉使用各种洗涤剂，还用上了蛋白酶。
    傅渊行给江邈发了消息。
    【见到阎罗，行动】
    告知江邈后，傅渊行直接撞开刘汉辉阳台的玻璃门。在玻璃破裂的声音中，听到了地面上凌乱的脚步声。
    他单凭着这一些细微的声音，判断出阎罗的具体方向，一把抓住了阎罗的实体！
    傅渊行眼前一亮。
    被他抓住，阎罗的透明状态就解除了，露出傅渊行见过很多次的脸！
    阎罗朝他笑了笑。
    傅渊行体力max，对着阎罗拳打脚踢，他的动作快得惊人，阎罗完全不能招架，很快就被打得面青口肿！
    傅渊行揪起阎罗疯狂往地上摔！
    阎罗翻滚了几下，满身淤青滚到一边。
    “你的技能是什么？用出来。”
    傅渊行沉稳得走向躺在地上的阎罗。
    阎罗一脸血：“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傅渊行耳朵一尖，捕捉到明显的风声。
    还有一个！居然一直没动！
    另一个透明阎罗朝傅渊行扑打过来，傅渊行闪避开。躺在地上的阎罗猛地朝傅渊行撒了一把粉末，立刻逃窜！
    粉末很呛鼻，傅渊行咳嗽了几声，两个阎罗又透明不见了。
    ——阎罗会对体力优异的玩家用毒。
    傅渊行回想起这句话，立刻开始闭气。他极致的体能，让他能闭气二十分钟。
    傅渊行没听到下楼或者离开的脚步声，哪怕脚步声在轻微，他也能听到。
    这两个阎罗还在这里。
    他环视四周，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傅渊行干脆闭上眼睛，用绝佳的听力去判断阎罗的具体位置。
    视力被阻隔之后，他的听力更加灵敏。他听到了这间屋子里他们的心跳声。
    不止两个。
    有三个！
    还有一个一直没动！
    傅渊行举起附近的桌子椅子，招招致命地朝三个透明阎罗狂砸。
    江邈提醒过他，如果没有十分把握，不要贸然出手。她今晚的主战场并不在刘汉辉家。
    傅渊行一开始以为阎罗只有一个，现在逼不得已跟三个阎罗扭打起来！
    阎罗没使用个人技能，傅渊行逐渐处于上风，以一敌三，摁着他们狂虐！
    终于，其中一个阎罗使出了大招！
    一道白光笼罩在傅渊行身上，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
    “轰轰轰——！！”
    苏绾绾快速奔跑向刘汉辉家，心脏忽然一停！
    她彻底慌乱起来！
    “老傅！”
    苏绾绾一边跑一边哭。她生平二十六年从没有这么快速地奔跑过。
    “老傅！！”
    苏绾绾跑到刘汉辉家里，刘汉辉家的二楼被炸出了一个黑洞，冒着滚滚浓烟。
    苏绾绾感觉自己要死了，管不得飞窜的火苗和黑色的浓烟，往刘汉辉家二楼闯！
    “老傅！”
    苏绾绾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死心地在地上摸索。
    傅渊行有超强的肢体治愈能力，只要找到他的身躯，他一定能复原的！
    苏绾绾感觉自己浑身烫起火，眼睛酸涩得不行，“老傅！你不要死！不要死！”
    第104章 朝阳北路11   傅渊行之死
    9：44pm, 警局停尸房。
    江邈看向停尸柜上的那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有七八岁大了，个头比古曼童娃娃打得多，基本跟刘宁宁差不多了。她浑身呈现不健康的白色, 骨瘦嶙峋。
    江邈会这样形容，因为曦曦彻底变成了一个真人。至少肉眼上看上去，除了苍白无血色, 她一举一动都像真人, 不再是人偶了。
    江邈不知道莫可欣怎么做到的。
    江邈仰头看着柜顶的小女孩：“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曦曦没说话，又朝江邈吐了吐舌头，吐出一截粉色的小舌头。
    “不会说话？”
    曦曦还是吐了吐舌头。
    她对江邈不感兴趣。
    江邈一时半会儿拿忽然冒出来的小女孩没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她。同时，江邈又觉得，把一个半大不小的小朋友丢在这种地方，有些不近人情。
    江邈生平第一次做了个好人, 大发善心地说：“你要跟我出去吗？你妈不希望你一直待在这里。出去之后，我会给你安排好。”
    曦曦还是朝她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做鬼脸。
    江邈：“……”
    江邈便算了, “那我走了, 你继续留在这里吧。”
    她打开了停尸房的房门，站在门口, 看向在柜子上攀爬的女孩。
    曦曦见她要走了，又爬了回来。她的爪子像猫爪，能牢牢地抓住铁皮柜。曦曦打开了莫可欣的铁笼, 钻了进去。
    柜子对她来说太小了。
    她试图钻回莫可欣的肚子，但只能把一部分头埋进去，还把莫可欣的五脏六腑挤压坏了，流出各种颜色的内脏液体。
    也不嫌弃蠕动的蛆虫脏。
    江邈垂下眸, 又走了回来。她从戒指里拿出四维望远镜。跟刘宁宁打架的时候，这个望远镜的镜片坏掉了，看不到任何东西。
    事到临头，江邈想知道这对母女发生了什么，问提示音：“望远镜能修复吗？”
    提示音说：“一般来说，已经损毁的道具无法使用，也无法进行修复。”
    “别跟我讨价还价，我不属于一般情况。给我开特殊通道。”
    提示音弱唧唧地表示：“……老提这就破例为夫人修复，但夫人只能再用一次。”
    “赶紧的，废话多。”（丽）
    提示音瞬间修好四维望远镜之后，江邈拿着望远镜，看向停尸柜里的两母女。
    画面一转。
    这是莫可欣和曦曦以前的事。
    镜头里的曦曦跟现在很不一样。画面里的曦曦大概两三岁，玉雪可爱，活泼机灵。
    这时候的莫可欣是个没多少防备心的大人，看不太紧自己的女儿，由着女儿到处跑。
    就像所有新闻里发生的事件一样，曦曦遇害了——被邻居那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独居老男人拐走，折磨死了。
    江邈略过了这一段。
    曦曦“失踪”的半个多月时间里，莫可以整日以泪洗面，疯疯癫癫找自己的女儿。最后的结果是，警察逮住了案犯，曦曦尸体交给莫可欣，莫可欣就疯了。
    这是莫可欣进入游戏的初衷——她想救回自己的女儿。莫可欣的技能是获得曦曦的古曼童，当她在游戏里死亡，她可以以尸身，重新孕育自己的女儿。
    从来没有毫无复出的获得。只有一命能换一命。
    所有玩家进入游戏都想存活，只有莫可欣在等死。她想早点死，好让她女儿回来。莫可欣能顺利活到这个副本，是因为曦曦一直想她活——曦曦会帮妈妈打破怪物。
    莫可欣死的那晚，门没锁。阎罗就这样进来了，曦曦疯狂对阎罗输出。阎罗跟曦曦对打，莫可欣帮自己的女儿，也跟阎罗对打。
    当莫可欣死的时候，曦曦变成了莫可欣肚子里的一个小小木偶，重新回到娘腹中。一天之后，她撑破妈妈的肚子，爬了出来。
    江邈拿掉望远镜。
    趴在停尸柜里的曦曦，用漆黑的瞳孔看着她。
    江邈很平静地说：“怪物弱点，妈妈会死。”
    一张卡牌回到江邈手里。
    12：17am，江邈回到家里。
    家里空无一人。
    她拿出扑克牌查看消息，瞳孔微微放大。差不多一个小时前，洛西告知她苏绾绾离开了。傅渊行刚刚给她发了一条行动的短信。
    江邈沉着脸，下楼拦截了一辆计程车，她内心焦虑起来，火速给傅渊行发短信阻止他犯蠢。
    能让苏绾绾察觉到不对，傅渊行绝对有危险。
    可傅渊行怎么会打不过阎罗？
    到底出现了几个阎罗？！
    苏绾绾在冒火的场所里刨。四周的浓烟太大，又是夜里，电路被损毁，她基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在十根手指彻底报废之前，苏绾绾听到了傅渊行的声音：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苏绾绾又惊又喜，连忙转头看向那人，可看到傅渊行，苏绾绾浑身凉透。
    傅渊行身上有被烧焦的痕迹，但躯体是完好的。他手里拿了一个手电筒，照亮了附近的狼藉一片。
    在手电筒的白光中，傅渊行的脸显得格外狰狞。
    傅渊行见她发愣：“怎么了？”
    苏绾绾心中的不安和异样越来越大，逐渐吞噬了她。她稍稍往后退：“老、老傅？”
    “怎么了？”傅渊行不解地问。
    苏绾绾的心跳很快，直觉告诉她，这个傅渊行不对劲，可她完全看不出来眼前的傅渊行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苏绾绾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冷汗直冒。在浓稠的黑雾当中，她额头上的汗蒸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找阎罗。”傅渊行平静地说，“回去吧，再晚就危险了。”
    苏绾绾不想回去，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搪塞。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那我回江邈那边……”
    “我送你回去。”傅渊行说。
    他们下楼。一直运气好的苏绾绾却忽然点子背，直接从楼梯滚了下去，栽得头破血流。
    “轰——！”
    “绾绾姐！”
    苏珂大喊一声，连忙过去扶人：“绾绾姐你怎么了？”
    苏绾绾心跳一停！
    傅渊行见到苏珂，很高兴：“小珂。”
    “哥！”苏珂急忙奔向傅渊行，“哥我好担心你啊，我就知道你到现场来抓阎罗了，都怪我跟你提了一嘴，江邈那个狗女人！”
    今晚回家之后，苏珂跟傅渊行提过江邈说的线索。江邈不让他们行动，他就没去。谁知傅渊行晚上忽然不见了，苏珂立刻想到傅渊行听到他的话，特意上刘汉辉家埋伏。
    苏珂担心傅渊行，跟了过来。
    好在，傅渊行没事，绾绾姐也没事。苏珂很高兴：“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们送绾绾姐去江邈那。”
    苏绾绾头皮发麻，心跳快得快停了。
    她朝苏珂苦涩地笑了一声：“小珂啊，今天太晚了，江邈她们应该都睡了，我就跟……跟你回去。”
    “好啊，”苏珂一脸欣喜，“我把我的房间让给绾绾姐，我跟我哥一起睡觉就好了。”
    苏绾绾冷汗直冒。
    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
    1：23am。
    江邈的计程车停在哥谭花园外，她飞快下车，翻过围墙直奔刘汉辉家。
    刘汉辉家的二楼破了一个大洞。
    江邈把矿工灯戴在头上，捏着镰刀往里走。她用绳索灵巧上了二楼，利落地翻过刘汉辉房间的阳台。
    这里果然被阎罗处理了，从四周的玻璃碎片来看，这里发生了一起爆炸。爆炸中心血肉模糊，应该是以某个人为中心，引发的爆炸。
    这么大的血量，生存率很低。
    苏绾绾不在。
    可傅渊行呢？被苏绾绾接走了？
    江邈拿出自己的扑克牌——游戏聊天界面停留在傅渊行上一条消息上。如果傅渊行能行动，他会给她发消息的。
    江邈托着下巴，仔细地巡视过刘汉辉的房间。她在照片里见过刘汉辉的房间。
    江邈在床底部，找到了一个人的某一部分。
    沿着爆炸的方向，这人卡在了床和床头柜中间，拖开一条血迹。
    这并不算一个完整的人。
    这个人弓着后背，用残余的保护住心脏。他的四肢都被炸毁了，皮肉黏在躯干上，头也不见了，只剩下包裹着心脏的一点点躯干和皮肉。
    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烤焦烤熟的味道。
    江邈认得跟皮肉灼烧在一起的黑色衣服碎片，是傅渊行穿的。
    傅渊行是可再生的。
    江邈瞳孔一震，直接拿出逆时器在傅渊行身上缠，把傅渊行的时间调回三个小时之前。但傅渊行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江邈脸色一沉：“老提，什么情况？”
    提示音：“逆时器无法起死回生，检测到该玩家接近死亡。逆时器需要在玩家确认存活才能发挥作用。这名玩家经过一场以他的身体为爆炸中心的爆炸。这场爆炸不仅炸毁了玩家的身体，还直接把玩家剩余这部分身体煮熟了。请夫人节哀。”
    江邈脸色一白。
    江邈板着脸说：“你说的是接近死亡，不是确认死亡。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提示音：“夫人，死亡100%和死亡99.99%虽然在数字上不同，却没有明显的差异。这位玩家的个人技能很特殊，他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身处爆炸中心，这段身体还有极小一部分心脏细胞是活的。”
    江邈：“他的技能是超强的自愈能力。”
    提示音很无情：“玩家自愈能力的强弱也取决于身体本身的生命力，当生命力无限接近于零，该玩家的自愈能力也无限接近零。即使这部分细胞还活着，更大的可能是该玩家能自愈之前，这部分细胞先死去，他的生命值彻底清空。”
    江邈当机立断，立刻把傅渊行的残肢收进自己的卡牌里。
    不能让傅渊行的时间继续流逝了，她能保住傅渊行目前的时间线。
    提示音说：“夫人，假若你召唤小丑，也许能有解决的办法。他了解每一个游戏副本。”
    江邈抿着唇，没说话。
    她深呼一口气，摸了摸黑桃J上的画面，低声说：“这件事我负全责。”
    江邈拽着绳索往外跑。
    她要找姚珺。
    第105章 朝阳北路12   双杀
    姚珺和洛西走在街上, 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店铺都关了门，偶尔有几辆计程车经过。两人在周围找了一圈, 越走越远。
    姚珺沉下脸来：“洛西，要不咱们回去吧，现在快两点了, 总在外面不安全。”
    如果苏绾绾真的遭遇阎罗, 现在肯定已经不测了。
    洛西板着苍白的脸：“嗯，我们回去好了。”
    洛西最后往四周围看了一眼。她还是有点担心苏绾绾。
    苏绾绾跟她们不一样，万一遇上阎罗，活命的几率真的很小。可找了这么久，她们真的不知道苏绾绾去了哪里。
    两人打道回府的路上，见到两个熟悉的人。
    顾丽颖和顾立柏。
    洛西见到熟人明显欣喜，想问顾丽颖知不知道苏绾绾的情况。但很快, 她警惕起来：“这么晚了，你们出来干什么？”
    江邈说过, 今晚阎罗会行动。顾家兄妹是不是阎罗？如果不是阎罗, 大半夜在外面晃悠干什么？
    顾丽颖和顾立柏直接把她们跟阎罗划上等号。
    顾丽颖反问：“这个问题问得好, 你们俩大晚上不睡觉，又在外面晃悠干什么？”
    洛西毫不心虚, 高声道：“怎么？只允许你出来晃悠，不允许我们出来晃悠？”
    顾立柏皱眉看着洛西。
    他不喜欢这种说话戾气太大的女孩子，他更加青睐说话温柔的女生。粗鲁的女人简直不是女人。
    顾丽颖被洛西刺激得不行：“我跟我哥在努力杀死阎罗, 四处打探阎罗的消息。你们最好解释清楚你们在外行动的目的，不然，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她暗中给顾立柏做了一个手势，让顾立柏做准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姚珺洛西早就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了，现在正是动手的时候。
    “嚣张跋扈给谁看呢？”洛西将顾丽颖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扛着大炮说，“我劝你赶紧给你们姑奶奶我磕头，不然等会儿打起来，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了！”
    境况一点就着。姚珺和稀泥说：“好了，不要自己人打起来。”
    说实在，姚珺也怀疑顾家兄妹，但目前她没有任何证据，她不想诬赖好人，于是劝和。
    “哈哈，自己人？”顾丽颖慢条斯理地说，“谁跟你们自己人啊？你们也不害臊。”
    “你是阎罗？”姚珺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丽颖。
    “嗤，”顾丽颖笑了一声，“我是你们的审判长大人！”
    顾丽颖和顾立柏兄妹分别变出白色羽翼和黑色骨翅，漂浮在半空中。以洛西姚珺为中心，直径五米之内的地面出现了黄金色的符文！
    顾氏兄妹嘴里念着：
    “你们的罪愆深重，愚弄世人，目中无人，冲撞贤能，不服从审判。”
    “出口成脏，语气嚣张，妄为女人。下一辈一定要好好修行，当一个对社会有用，嘴上有门的人！”
    “审判长判处——”
    “突突突！突突突！”
    洛西怼着他们一通突突突，冲击炮变成两个，炮口一边对着一个！
    “去你狗日的审判长说你吗呢！不做人的全给你姑奶奶死！！”
    洛西嗓门大，很快就把顾家兄妹打散。她追着顾丽颖乱打，直接跑出了符文的包围圈。
    顾丽颖翅膀受伤了，稳不住身形，话也说不出口——洛西大炮是专门对准她的脸！
    “哥，救我啊！”
    他们必须在审判区域内说出审判词，审判才能生效！
    “垃圾就该回收进垃圾桶呢！”
    “突突突！”
    顾立柏想给他妹解围，姚珺笑盈盈地堵住他，“既然你们不讲武德玩偷袭，那我也没必要保持表面和平了。”
    姚珺说话很温柔似水，是顾立柏心水的对手。
    顾立柏飞到姚珺跟前，微微一笑：“姐姐很好，我欣赏你这种女人。我会对你很温柔的。审判长愿意让你走得安详——”
    姚珺摔了一把粉末在他身上！
    “中二青年废话多，有病我给你治。”
    吃了一嘴粉末，顾立柏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脖子以下的部分完全被冻住。他的翅膀也凝固了，直接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啪叽一声！
    姚珺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我是医生，审判你们需要被治疗，刚刚给你开的药可以让你脑子清醒。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顾立柏躺在符文圆圈里，脸色涨红地看着姚珺。他浑身上下只有眼皮能动，舌头也跟着麻了，只能发出呜呜声。
    姚珺懒得搭理顾立柏，转身就去帮洛西。
    顾丽颖比洛西高一点，但在体能上，完全不是洛西的对手。
    顾丽颖被洛西打得面青口肿，十分狼狈地摔倒扑在地上。她一脸血，抬起头看向躺在符文上的顾立柏，和刚好踩在符文边缘的姚珺！
    她彻底放弃躲避洛西的攻击，一句话从喉咙里吼出：“罪人姚珺！”
    一瞬间，姚珺感觉自己心跳窜过一阵电流，她身上所有的肌肉都僵死了，完全不能动弹。
    怎么回事？！
    洛西感觉非常不妙，直接用大炮敲嗡顾丽颖的头：“珺珺危险！”
    顾丽颖笑得粲然：“我以审判长的名义——”
    洛西捂住顾丽颖的嘴，“你个垃圾闭嘴！珺珺快走，不要待在那个阵法里！”
    姚珺冷汗直冒。
    她也想走，可她走不出去啊！她完全动不了！
    顾丽颖一口咬住洛西的手掌，洛西忍着疼把她捂得死死的。两人扭打在一起。
    洛西动了杀心，“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顾丽颖奋力地挣开洛西的桎梏，咬出了一嘴血，很乖戾地说：
    “你是没办法杀我的！我是审判长！你们这群污秽的人需要我的审判！你绝对会死在我手里，还会死得很惨！”
    顾丽颖推开洛西，洛西心跳一停！
    “珺珺！”
    顾丽颖快速说：“罪人姚珺！我命令你先把我哥放了！”
    幸好只是这样……
    洛西心跳一松，快吓出病了。她翻起身立刻又用大炮敲顾丽颖的头！
    “你这个人有病！”
    听到这句判词，姚珺感觉身体轻盈了。她不可自控地给顾立柏解药。
    解除禁锢的顾立柏立刻加入战局，把脚底下的符文扩大到一百米的范围内！
    顾立柏擦掉脸上的灰，笑盈盈地说：“原来是条美女蛇，你们这种人啊——”
    姚珺不能动弹，她已经猜到这两人的技能了，也知道如何因应，可是她动不了！
    “洛西快跑！”姚珺疯狂喊道，“洛西，我们先在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去找江邈！别管我了！”
    顾立柏笑着说：“美女蛇姐姐，你有什么小花招都使出来。我——伟大的审判长大人，判处你用一天的时间等待自己的死亡，判处你像凋零的花朵，皮肉一块块掉下来，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逐渐腐败——”
    洛西死死咬着牙，吼了一嗓子！
    “它爹的智障！”
    顾立柏话还没说完，洛西的储存铃铛里忽然飞出一把刀，一甩捅向顾立柏的后背，把他的骨翅直接砍断！
    鲜血横流！
    审判被强行暂停，顾立柏满身是血，从半天掉下来，细若游丝地捂着自己受伤的后背。
    姚珺能动了，立刻朝顾立柏脸上撒哑巴药！
    顾丽颖和洛西在地上拳打脚踢，洛西一拳头砸向顾丽颖，大炮指着顾丽颖的头。
    洛西盯着顾丽颖，乖戾而嚣张地说：“你们敢说一个字，我把你哥的五脏六腑挖出来，丢给狗吃。再把你砍成一段一段去喂猪。我觉得我做不到、是吗？”
    顾丽颖睁大眼睛，仓皇地看着掐着她脖子的洛西，忽然有了一丝恐惧。
    这个人不是个萌妹吗？为什么这么恐怖？
    姚珺过来帮洛西，往顾丽颖脸上撒哑巴药。
    确定顾丽颖不能开口说话之后，洛西和姚珺联手把顾丽颖翻了个过来，对着顾丽颖的羽翼就是一炮。
    洛西：“智障去死。”
    轰一声，顾丽颖整个后背染上了血色。
    翅膀是长在他们后背上的，顾丽颖和顾立柏疼得满地打滚，连逃跑都忘了。
    洛西冷眼看着顾丽颖和顾立柏。
    她必须把多余的情绪和仁慈清理掉。
    “像江邈那样。”洛西对自己说。
    姚珺脸色很不好：“不能让他们说话。他们的技能发动需要在符文的领域，他们还要语言判别我们的罪行，才能执行。直接让他们哑巴了是最好的。”
    洛西掰了掰脖子，问姚珺：“珺珺，你打算怎么办？”
    姚珺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如果江邈在就好了。”
    “我们不能总是依靠她，”洛西联想了一番，“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江邈身上，江邈肯定还要报仇。谁敢在她头上动土，她一定会把他们虐得满地找牙。”
    洛西半蹲在两人身边，很平静地威胁说：“别滚来滚去，我还没虐够呢。”
    顾丽颖和顾立柏惨白的脸变得毫无血色。
    洛西头也不回，问姚珺：“珺珺，你有办法能控制他们对我们说真话吗？”
    江邈之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姚珺还是摇了摇头：“药物没办法判断真假，我的技能做不出吐真剂。只要撒了药，就是毫无差别的群体攻击。”
    “那这两个人基本就是废物了。一点用处都没有。”洛西头疼起来。
    她希望从这两人嘴里获得情报，江邈就有办法撬开这两个人的嘴！她怎么就没脑子！
    洛西气自己！
    “姚珺！！！”江邈滑着滑板大喊道。
    洛西一个激灵，立刻笑起来，好像看到救世主一样：“江江，这里有事情需要你来处理！！！”
    江邈一脸紧张，言简意赅地对姚珺说：“我需要你出面救人。”
    姚珺立刻进入一级战斗状态：“救谁？”
    江邈看到了横在地上的顾家兄妹：“他们怎么了？”
    洛西飞快地说：“江江，他们两个刚才攻击我们，被我们打倒了。但我们不知道怎么从他们身上获取情报。”
    江邈脑子转得飞快，把蜥蜴人放了出来，命令道：“把这两个人绑回家。”
    她看向姚珺：“回去再说。”
    姚珺点点头。
    苏绾绾、傅渊行还有苏珂回到鹿鼎楼。
    苏珂一如既往对傅渊行关怀备至，“哥，你洗过澡没？现在很晚了，我们早点睡觉吧，明天还得面对江邈那个狗得不行的女人！”
    苏珂气鼓鼓地说：“我就要看看，明天她看到刘汉辉现场被阎罗破坏成这样，要怎么向我们解释。”
    傅渊行笑了一声：“江邈会说，这件事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苏珂：“…………”
    苏绾绾勉强笑了一笑，“小珂，你别烦着你哥了，老傅今天肯定也累了。你乖一点，自己去睡觉。”
    苏珂蔫了吧唧地走回房间，“哥，你真了解那女人。”
    苏绾绾看向傅渊行，肩膀紧绷起来：“老傅，你去洗澡吧。“
    傅渊行点点头。
    苏绾绾不留痕迹地打量了傅渊行一眼。
    肯定眼前的傅渊行是假货。
    傅渊行的性格，不会动不动就笑的！眼前的阎罗的性格不像傅渊行，更像那三个男大学之一！
    浴室传来水流声，苏绾绾点开游戏界面，她刚想给江邈留言，却又浑身被刺地抬起了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大厅。
    苏绾绾把所有话咽了回去，只简短地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我在苏珂家】
    发完之后，她僵硬地把幸运结收了回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苏绾绾横躺在沙发上，假装无所事事地说：“老傅，你洗好了叫我，我要洗。”
    苏绾绾咽了一口唾沫。
    阎罗会隐形，他就在这里。
    在苏绾绾跟前半米内，透明的阎罗一动不动，近距离看着她。
    苏绾绾心跳得飞快。
    她不能走，她一走，小珂绝对会没命的。
    她也不能告诉苏珂真相——苏珂的演技很糟糕！
    苏绾绾捏紧了拳头。
    阎罗跟他们回来，一定有所图谋。明早出发去警局是最危险的时候！
    阎罗不会眼睁睁看她跟江邈联系上的，该怎么办！
    ……还有，真正的傅渊行去哪里了。
    苏绾绾眼眶一红，又活生生地憋了回去。
    江邈回到家里，把傅渊行放在桌子上。顾家兄妹被关在房间里，由蜥蜴人看守。
    姚珺看到江邈拿出来的那个东西，心脏差点吓没了：“这是什么？”
    “是人，”江邈利落地说，“要救他，帮他恢复原有的肉身。”
    姚珺咽了一口唾沫，“我尽量……”
    难度真的好高啊，一具没了四肢和脑袋破损，带着一点肉香的尸块。
    姚珺从储藏项链里拿出药物。她有修复心脏、肝脏之类的药，可这人，真的活着吗？
    姚珺试着往他身上倒心脏复苏药，药一倒下去，这具半残躯体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一开始心跳还很微弱，后来就越发稳健了。
    姚珺不可置信地巴眨巴眨眼：“好强……“
    这具身体在光速自愈！
    关押顾家兄弟的房间门外，洛西等着江邈。江邈推门进去，洛西跟在她身后。
    顾丽颖和顾立柏身上都有血。他们被蜥蜴人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抹布。
    洛西把前情提要跟江邈说了，江邈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怀疑你们是阎罗，对你们大打出手？”
    洛西：“确切来说，他们是希望我们死掉。“
    江邈很欣赏地看着顾家兄妹：“不错，是个狠人。”
    洛西气得跺脚：“江江，他们想杀我们，你到底哪边的！”
    江邈手腕上的绳索在顾家兄妹身上摸索：“你知道最快通关这个游戏的方法是什么吗？”
    洛西抱着双臂，瞪着江邈：“是什么？”
    江邈眼底一丝波澜都没有，慢条斯理地说：“阎罗就在玩家里，最快速的方法就是把所有玩家都杀掉，立刻能通关游戏。”
    洛西一噎。
    ……果然是江邈能想出来的办法。
    她究竟在期待什么啊？！
    江邈从顾家兄妹身上找出了一对铂金戒指，一个男款一个女款，这是顾家兄妹的的储物戒指。
    顾丽颖瞪着江邈，那眼神卒满了毒。
    除了其他功能道具，江邈从两枚戒指里分别找到了一对黑色的翅膀模型，一对白色的翅膀模型。
    洛西：“这绝对是他们的技能物品！！他们能变出翅膀，化身天使长对玩家进行审判！”
    “哦，这样。”江邈利落地把这对翅膀塞进自己口袋。
    洛西：“……”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夺走玩家顾丽颖、顾立柏的【审判长之翼】。只要你能守住，这对翅膀就是你的。获得审判长之翼，玩家可以对怪物和玩家进行审判。”
    顾丽颖和顾立柏气得不行，忍着浑身的疼痛，不断地扭捏起来。
    “呜呜呜！呜呜！”
    洛西心灾乐祸地说：“江江，他们肯定在骂你。”
    江邈丝毫不在意，“骂呗～”
    她把东西收走，喜滋滋地走人了。
    洛西惊呆了：“等等江江，你这就走了？不多问几句？”
    江邈扫了顾家兄妹一眼：“有什么好审的？我对中二病做的无聊事不感兴趣。既然他们愿意千里送技能，礼轻情意重，我就笑着收下。”
    洛西：“………………”
    顾丽颖和顾立柏疯狂地扭捏起来。毫无血色的脸居然涨成猪肝色，一看就被江邈气得不轻！
    江邈拍了拍洛西的肩膀，“你是不是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
    洛西小脸揪成一团。她有些气梗，鼓起腮帮问：“江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江邈说出肺腑之言：“还好吧，还有比你更笨的，比如被你抓到的这两位。”
    顾丽颖&顾立柏&洛西：“……”
    一时之间，居然听不出究竟在内涵谁。
    第106章 朝阳北路13   反击
    江邈走到客厅, 问：“傅渊行怎样了？”
    姚珺一脸窘迫，侧过身子给江邈看桌上的傅渊行。
    看到傅某人之后，江邈：“……”
    “重生”的傅渊行……当然是一丝不裹的。
    像组装机器人一样, 姚珺把傅渊行的骨架复原了，一点一点往腹腔内填充内脏。傅渊行本人的自愈能力很强，姚珺开了个头, 他自己就能把各个片段链接起来, 十分配合医生工作了。
    傅渊行的脑袋修复成功，好好地挂在脖子上，连接的部位看不出痕迹。等姚珺把皮肤修复好，腹腔关闭，他的上半身就完全弄妥了。
    还有下半身。
    姚珺尴尬地笑笑：“进行到最关键的部分了噻……”
    江邈也看到了最关键的部位，掩面微笑，“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 可以给他弄个大的，造福同胞。”
    姚珺挠了挠后脑勺：“……这个要看他原本的基因表达, 我是控制不了的。”
    江邈一脸坏笑。
    姚珺正经起来：“在我们医生眼里, 病人只是一块肉。等他醒来之后, 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江邈：“我知道，你不是猥琐的男医生。”
    姚珺：“……”
    洛西气鼓鼓地走出房间：“江邈！你赶紧过来给我审讯他们！”
    江邈和姚珺同时把洛西摁回房间。
    江邈堵在洛西跟前：“未成年有些东西不能看, 你回去跟顾家兄妹两个中二少年待一起。”
    姚珺：“洛西你乖，虽然这句话很不科学，但有些东西你看了会长针眼的, 长大了再说。”
    洛西一头雾水：“什么鬼？！”
    把洛西锁回房间之后，江邈和姚珺都坏笑着走向傅渊行。下半部分的双腿修好了，只剩下最后那一处。
    两人低头看着桌上的傅渊行，笑容很像恶魔。
    姚珺尴尬地说：“我只有融化药水, 没有复原的，这个得现配，需要半个多小时。”
    江邈笑嘻嘻地抖着腿：“现在他就是无性症患者，直接把那里废掉行吗？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看的，真的美观大方。”
    姚珺无语地看着江邈：“……他要用的。”
    江邈努着嘴：“管他干嘛？就说这个得靠他自己长回去。”
    傅渊行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头顶上的两人。
    “……我听到了。”他红着脸说。
    江邈和姚珺吓了一跳，立刻跳开！
    傅渊行坐起身，立刻并着腿捂着，他没找到衣服，很尴尬很窘迫地看向江邈：“……有衣服吗？”
    他的脸真成猪肝色了。
    江邈瞥过傅渊行和傅渊行身上的逆时器，后知后觉地说：“哦，你自己复原了，牛啊。”
    姚珺：“……”
    傅渊行：“…………”
    洛西身材娇小，她的衣服显然不适合傅渊行。姚珺平时穿长裙，傅渊行说什么都不会穿。只剩下农民工打扮的江邈能暂时援助他 。
    江邈从戒指里掏出衣服：“你穿可能会小。”
    江邈的宽松款T恤穿到傅渊行身上，像紧身款的，大体合适。裤子他就穿不了了。
    江邈就把牛仔外套递给他，不轻不重地说：“我这都是妹子呢，遮遮。”
    傅渊行完全说不出话，缓了很久，红着脸说：“我洗过之后会还给你的。”
    “不用，商场特价打折买的，三十块一件！折旧一下，你给我十五就好了！”
    傅渊行：“………………”
    姚珺：“……江邈，你真的好意思吗？你都吃人家多少东西了。”
    江邈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傅渊行把自己遮住，绷不住脸，笑开：“行，给你十五。”
    傅渊行恢复如初，提起刚才的经历。
    江邈：“有三个阎罗同时在你面前。”
    傅渊行颔首：“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技能。对付我的阎罗能锁定我，当白光笼罩在我身上，我会成为爆炸中心，从内部被炸毁。”
    这种技能用来对付普通玩家，是很恐怖的。
    江邈：“接下来难办了，这个技能没办法提前应付。”
    姚珺：“得找出使用这种技能的阎罗，先对他狙击。”
    江邈：“直接问苏绾绾更好，她很关注其他人。”
    江邈和傅渊行同时一愣。
    苏绾绾哪去了？
    江邈拿出扑克牌，看到了苏绾绾给她发过来的消息。
    苏绾绾告知她，她今晚留在苏珂家。
    江邈感觉有些不对劲。
    苏绾绾为了找傅渊行才出去的，没找到人，会离开吗？
    傅渊行同样疑惑：“绾绾去苏珂家干什么？她不是跟你们住一起吗？”
    江邈心跳忽然一停，回想起在停尸房做出的假设：
    阎罗能变成真玩家吗？
    江邈沉下脸，谨慎地给苏绾绾回信道：【我没给你留门，你找到了老傅了吗？】
    苏绾绾很快就回信：【老傅在呢，我明早就回去】
    傅渊行：“绾绾见到的是谁？”
    江邈飞快地说：“阎罗不仅能在怪物内部相互转换，还能变成玩家。有个阎罗伪装成傅渊行，跟在苏珂身边，苏绾绾大概率是为了救苏珂，才跟着他们回去的。”
    傅渊行：“我担心绾绾，我得先去苏珂家一趟。”
    阎罗跟着苏绾绾苏珂回去，一定有所图谋。他非常担心。
    江邈抿着唇：“玩家的技能物品只能被玩家本人打开游戏平台，玩家死去，或者技能物品被夺走，技能物品就成为道具。苏绾绾能跟我对话，她现在没事。”
    江邈：“苏绾绾随机应变的能力强吗？如果她的反应能力不够，贸然告诉她身边有阎罗，只会打草惊蛇。别忘了，阎罗能隐形。”
    傅渊行抿着唇，皱着眉头：“他们很危险，阎罗上一次就想对苏珂下一次手了。”
    江邈回了苏绾绾一句：【你在哪找到傅渊行的？】
    苏绾绾心脏越跳越快。
    她现在迫切需要江邈去刘汉辉家里一趟，把傅渊行捞出来——傅渊行现在生死未卜！
    她得绕着弯子给江邈传递消息！！！
    苏绾绾：
    【刘汉辉家，他可能跟阎罗打上交道了，等会儿他洗完澡，我再问他具体发生了什么。】
    【江邈，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早让你去刘汉辉家清理现场了，这次好了，现场全被炸没了！你是副队长，赶紧喊人去维护现场】
    江邈试图给苏绾绾传递消息：【懒得去】
    苏绾绾真情实感地骂了一句：“狗女人！”
    江邈怎么这么轴？
    苏绾绾迫切想知道，傅渊行到底有没有事！她快急疯了！
    苏绾绾：【你这样吊儿郎当，会把我们全害死的！】
    江邈：【哪有？你，苏珂，还有老傅都没事。四舍五入，这是我的功劳。】
    苏绾绾一愣。
    等等，江邈是不是在告诉她，老傅没死。
    如果老傅没事，那真老傅就在江邈身边，江邈肯定猜到她这边有个假的。
    她在对线索！
    苏绾绾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你在家里干什么？】
    江邈：【超度阎罗，顺便保佑了你们圣罗兰工会了一下】
    苏绾绾习惯江邈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她继续抛出话题：【我需要你保护？阎罗来了，我肯定有能力自保】
    江邈：【呵】
    苏绾绾顺坡下驴：【那你过来保护我吧，我真的需要你:-D】
    苏绾绾想哭。
    江邈很冷漠地回了两个字：【做梦】
    非常符合江邈的一贯人设。
    苏绾绾又疑惑了。江邈真的去找过老傅了吗？！
    江邈跟傅渊行说：“苏绾绾知道你活着，她和苏珂两人没办法面对阎罗，在求助。”
    傅渊行一愣：“你怎么推测的？”
    江邈：“如果苏绾绾没发现那个傅渊行的异常，不会贸然跟着苏珂回家。她肯定意识到什么，才有动作，苏绾绾直觉很准。”
    傅渊行心里七上八下的：“我还是得去救他们。阎罗应该不知道我能恢复如初。”
    江邈翻动着扑克牌，揉了揉眉心说：“先别着急，你现在又没裤子穿，不能光着屁股出去吧？”
    傅渊行：“……”
    江邈慢吞吞地打了一行字：【傅渊行在你身边吗？】
    苏绾绾云里雾里地回了一句：【对啊】
    【他在干嘛？】
    【在洗澡】
    江邈：【明天早上你出门的时候，让傅渊行跟着回警局，我要任命他当特别调派员。我在停尸房找到了阎罗的弱点，有应付的策略了，需要他配合。】
    傅渊行和姚珺都不懂江邈为什么这样说。
    苏绾绾看到江邈发过来的信息，注意力立刻集中阎罗的弱点上。
    【阎罗什么弱点？】
    江邈：【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困吗？赶紧去睡觉吧，熬夜伤身。】
    阎罗低头看着江邈发过来的消息，眼底划过一抹戾气。
    苏绾绾骂了一句：“狗女人！”
    阎罗很想附和——这女人真的很狗。
    他知道自己今晚中计了，江邈是故意引他去收拾现场的，她今晚去了停尸房。
    苏绾绾琢磨出不对劲，很快反应过来：不对，江邈在救她。
    江邈在用阎罗的弱点钓阎罗。在她身边隐形的阎罗绝对看到这行字了！
    苏绾绾骤然冷静下来。
    如果今晚假傅渊行要对他们动手，肯定是把她和苏珂一起杀。假傅渊行就有两种可能结局，第一，跟着死遁。第二，勉强活下来，继续卧底到江邈身边。
    为了江邈口中的怪物弱点，假傅渊行必须活着到江邈跟前。
    要么，今晚把她和苏珂都杀了，活着跑去找江邈。
    要么，今晚暂时放过他们，明天被她领着去找江邈。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用这个鱼饵钓着假傅渊行，一直耗到明天早上去警局，等江邈解救。
    苏绾绾应了一声：【行，我明天带他去警局。暂时不跟老傅提这件事，我想给他一个大惊喜！他肯定很开心成为你的特派员（阴险.jpg）】
    江邈笑了一声：【已阅】
    苏绾绾果然是聪明人。
    江邈把扑克牌收了起来：“如果没别的事情发生，今晚苏绾绾和苏珂不会出事。”
    姚珺：“万一阎罗不上钩怎么办？”
    “他会上钩的，”江邈肯定地说，“停尸房的确有他的弱点。他上了一次刘汉辉血液的当，就会上第二次。”
    傅渊行当局者迷：“万一，他还是把绾绾和小珂杀了，第二天照常到警局找你呢？”
    江邈：“不会，这样他就暴露了。苏绾绾说了今晚不会告诉他这件事，他就只能把苏绾绾和苏珂留到明天，再去警局找我。”
    江邈把在停尸房的经过还有推测说了出来：“刘汉辉的尸体原本是那两个女人之一的尸体。刘汉辉不是阎罗杀的，现场却是阎罗伪造的。”
    傅渊行皱眉思索：“他这样干有什么好处？”
    他们至今想不明白，阎罗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目前可以看到的好处是，把焦点转移给姚珺洛西。其余玩家有借口攻击姚珺洛西——她们是真实玩家。”
    平民不知道谁是狼人，狼人肯定知道谁是平民。
    狼人故意把矛盾点引到平民身上。
    姚珺抿着唇，问了一个她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刘汉辉是阎罗吗？”
    江邈托着下巴：“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的假的，目前没有定论。”
    江邈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姚珺皱着眉：“假如，我说假如，刘汉辉是阎罗，而玩家杀了阎罗。为什么后来的阎罗不把注意力放在杀人者身上，却要转移注意力到我和洛西身上。”
    傅渊行也说：“假如刘汉辉是平民，后来的阎罗为什么不把现场布置成阎罗杀人现场，把杀人者伪装成阎罗，让玩家自相残杀。”
    江邈忽然就明白了：“阎罗放弃苏珂转向刘汉辉，这种时候都是怪物的弱点被暴露了。阎罗做这么多，这个局不是针对其余玩家，而是针对杀刘汉辉的玩家的。”
    姚珺和傅渊行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江邈推测道：“刘汉辉是阎罗的概率更大。杀人玩家误打误撞，把阎罗杀死了，怪物不小心暴露了弱点，但玩家不知道。所以，怪物要把杀人玩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不让杀人玩家思考刘汉辉到底是不是怪物。杀人玩家知道刘汉辉不是阎罗杀的，姚珺和洛西却看到阎罗了，杀人玩家会怀疑姚珺和洛西是阎罗。”
    “站在杀人者的角度，如果姚珺洛西看到刘汉辉死了，最好的做法是假装没看到。”
    “刘汉辉表面的死因不是真实的死因，杀人玩家会推测姚珺洛西伪造了现场。碟中谍，怪物很懂玩家心理，怪物想利用杀人玩家的手，铲除掉姚珺洛西。”
    姚珺笃定地说：“是顾丽颖和顾立柏杀刘汉辉的，他们的技能匹配得上。
    江邈站起身，“走，去看看。”
    第107章 朝阳北路14   顾丽颖和顾立柏无所遁逃……
    江邈掰了掰脖子, 准备审讯顾丽颖顾立柏。
    洛西被他们关在房间里，一脸生无可恋：“江江，珺珺,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关我小黑屋？”
    江邈打了个哈欠说：“现在，小妹妹退散，把舞台交给我, 我要审讯这两个人。”
    洛西眼前一亮：“你终于要从他们嘴里刮出东西来了？”
    洛西给自己搬了个小凳子, 乖乖坐在一边，拿出小本子准备做笔记：“搞快点！让我看看你是如何控场的！”
    江邈：“……”
    江邈扭头看向姚珺。
    姚珺会意，把顾丽颖、顾立柏哑巴药解开了。顾家兄妹立刻板着脸，一人一句向江邈控诉：
    “我劝你赶紧把我的技能物还回来，我在上面下了诅咒，一旦有别人使用我的技能，会暴毙身亡！”
    “你们要是珍惜生命, 就不要对我们这么放肆！我警告你们，一旦你们落在我们手里！我绝对不让你们有好日子过！”
    江邈叹气：“这兄妹俩凭着技能, 在游戏世界绝对所向披靡, 肯定没吃过亏。所以才这么莽撞冲动, 整个大写的没脑子。”
    姚珺颔首：“初生牛犊不怕虎，有这样的技能傍身, 他们横着走惯了。第一次吃亏，还没学会反思不足。”
    江邈笑呵呵地说：“吃多几次亏，栽多几次, 就知道学聪明了，我决定教会他们如何成长。”
    洛西看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不是审讯吗？怎么还不开始。”
    江邈看向姚珺：“用你的技能方便，你来？”
    姚珺没多少对付别人的方法, “我动手，你指挥，我没你脑子灵活。”
    江邈：“你先前不是做了一款勾八融化药吗？用他身上。”
    江邈抬起下巴，看向顾立柏。
    顾立柏感觉不太妙，疯狂往后躲：“你们想干什么？！”
    “啊啊啊！”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尖叫声，顾立柏完成了男性向阉人的转化！
    顾丽颖哭哭啼啼的扑在她哥身上，“哥，你怎么了哥！”
    顾立柏疼得满地找牙。
    顾丽颖可能是审判别人习惯了，居然还有心思骂人：“我要判处你们这群罪人承受钻心之痛，蚀骨之毒！我要你们饱受折磨！脸腐烂融化！骨肉分离地死去！”
    没人在意她说了什么。
    江邈打了个哈欠，看向顾丽颖：“别急嘛小妹妹，很快就轮到你了。”
    姚珺问：“你想怎么做？”
    江邈随口一提：“我想让她的皮肤变得跟蛤|蟆一样，把她缩小点，弄佝偻，再让她说话只能发出呱呱的声音，就这样。”
    “……就这样？”
    姚珺觉得太狠了，又不得不佩服江邈虐人的本事。她硬着头皮照做。
    很快，顾丽颖整个骨架缩小了一半，变得货真价实的土肥圆。头特别大，身子特别小，她的皮肤变成癞|蛤|蟆的粗糙表皮，脸也成了蛤蟆脸。
    一开口，无论她想说什么，都是聒噪的“呱！”、“呱！”、“呱！”
    顾立柏亲眼看着妹妹变成这样，从地上惊恐地爬到角落里，“不，不要，别对我这样……”
    “不要这样对我！”他害怕得哭起来！
    “呱！呱！呱！”顾丽颖一边哭着，一边往她哥的方向做青蛙跳，但顾立柏见着她就害怕，根本不想让她过来。
    “你离我远点！”
    “呱！呱！”
    江邈很满意眼前的状况，又开口说：“那个男的——”
    顾立柏吓尿裤子，惊惶失措地跪求江邈：“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江邈笑得粲然，比怪物还恐怖。
    她慢吞吞地说：“我只想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你们。”
    顾立柏真的怕了：“不要把我变成那样！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配合！”
    顾丽颖跳到他哥的头上，举着带了蹼手掌，一把敲向她哥的头！
    “呱！呱！”
    江邈嗤笑道：“我就知道，女人比男人有骨气。”
    江邈扭头看向姚珺：“既然他愿意配合，姚珺，就把他缺失的男人象征还给他吧。”
    顾立柏感激得直接磕头！
    “我谢谢你全家！哦不，我谢谢你！”
    江邈又在姚珺耳边说了几句。
    姚珺脸色一青：“……你真要这么做？”
    “当然，去吧。”
    姚珺咽了一口唾沫，胆战心惊地对洛西说了一句：“千万别惹江邈。”
    洛西满头问号：“嗯？？？”
    顾立柏以为姚珺要给他回复正常，谁知道，姚珺把药倒在了他的腿上和手臂上。
    很快，他身上长满了……动不动就竖起来的……那种东西！
    “啊啊啊！”顾立柏吓得大叫！
    江邈：“你不是很稀罕这种东西吗，这么多，够了吧？”
    “卧槽！江江你陪我眼睛！”洛西吓出阴影，屁滚尿流地跑了！
    江邈悔恨：“遭了，忘记叫洛西退到我身后了。”
    姚珺都无语了：“好了，别玩了，现在要审问了。”
    顾丽颖和顾立柏变成了两个怪物，没有力气挣扎。
    姚珺把顾丽颖的哑巴药解开。
    江邈坐在洛西的凳子上，翘起二郎腿，轻描淡写地说：“刘汉辉是你们杀的？”
    顾丽颖和顾立柏流呜咽着，悲恸不已：“是我们杀的。”
    江邈：“你们把你们杀详细经过叙述一遍。最好不要玩阴的，我手上有相关资料。对不上，你知道我的手段。”
    顾家兄妹哭哭啼啼地把详细经过全说了。
    顾丽颖又哭又气：“我们一开始想给洛西和姚珺报仇！你们恩将仇报，抢走我们的技能，还把我们变成这个样子！你告诉我，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听到顾丽颖的控诉，姚珺心虚地咬着唇。顾丽颖的初衷是为了帮她们，给她们出头。姚珺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站到江邈身后，由着江邈说话。
    “嗤，”江邈冷声道，“你们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控制欲而已，真以为自己多光明正义。刚刚还抱着把姚珺洛西弄死的心情，对她们做出审判。你们有证据证明他们是阎罗？”
    顾丽颖强硬道：“我们不是阎罗，站在我们的立场，她就是阎罗！”
    江邈笑了：“你们怎么不怀疑刘汉辉是阎罗？”
    顾立柏疑惑：“刘汉辉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是阎罗？如果我们杀掉了阎罗，游戏系统肯定会通报的！”
    江邈一愣。
    刘汉辉死的时候，系统没提示？
    顾丽颖完全没想过刘汉辉是阎罗：“你别强词夺理，你跟她们是一伙的！”
    江邈：“刘汉辉不是好人，你们不仅杀他，还把他身边两个女的给杀了。你们这么确信他不是阎罗？”
    顾丽颖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姚珺和洛西的可能性更大！”
    江邈：“你们所知的情报有限，你们被怪物利用了。”
    顾丽颖和顾立柏一口咬定，他们没做错！
    姚珺有些悲戚地说：“算了江邈，别跟他们废话，他们不会听的。”
    人总是这样，事实摆在眼前，也宁可一意孤行坚持自己原有错误的观点。人是虚荣的，不那么愿意承认错误。
    江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看向姚珺：“好了，你还有什么别的要问的吗？”
    姚珺摇头：“没有了，放他们离开吧。”
    她不想再跟顾家兄妹争执了。顾家兄妹帮过她，她也不想恩将仇报。
    姚珺帮顾家兄妹复原。
    “他们刚刚想杀你，如果不是洛西，你们很有可能会死得很惨，”江邈有些不理解，“你真的打算放他们离开？”
    姚珺是个慈悲心肠的人：“算了江邈，我们确定他们是玩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
    “他们还有可能会虐杀你们。”
    “那也是我的命运了，”姚珺苦涩地说，“命运这种东西，该来总是挡不住的。”
    江邈打了个响指，把顾丽颖和顾立柏的储物戒指丢给他们，让蜥蜴人把他们送走。
    姚珺看向江邈：“如果有一天，我死在这里。我脖子上挂着的项链由你继承，好吗？我做了很多药，都储存在这里，你应该用得上的。”
    江邈：“为什么总想着死？”
    姚珺看得很开：“人总要死的啊，早点嘱托，我也早点放心。你救过我，我铭记于心。”
    “也许我会死在你前头，”江邈说，“我不记得我救过你。不要擅自主张替我安排，也不要自作主张感激我，没必要。”
    江邈回想起四维望远镜看到的画面，“不过，我的确需要一款心脏药，能让我长出两个心脏。”
    姚珺笑了笑：“你看嘛，你总是需要我的。”
    姚珺把药给了江邈，“再长出一颗心，会很痛。”
    江邈无所谓地喝了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有通关思路吗江邈。”姚珺担忧地说。
    阎罗就在玩家里，数量不定。
    阎罗能隐身，能化成黑影，阎罗还有他们无法对付的玩家技能。
    阎罗甚至能变成玩家。
    姚珺：“如果阎罗变成你的模样，我可能认不出来，我并不了解你。假若阎罗变成我，你肯定也不能判断我的真假。”
    不用多久，这里的玩家就会自相残杀，包括江邈她们三人。一旦走散了，每次再遇到一个熟人，都要做一次甄别，她们彼此并不熟悉，总会错漏的。判断错误，就是送命。
    天快亮了，江邈看着灰蓝色的苍穹，还是那句：“把所有玩家都杀死，是最快通关方法。”
    忙活了一晚上，洛西和姚珺回去睡觉了。
    天光渐亮，江邈懒得补觉，拿着傅渊行的假|钞，到路边摊买早餐，顺便给傅渊行买最廉价的普通裤子。
    傅渊行坐在沙发上，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很久了。
    江邈下了楼，透过树影，看向住所的亮灯。
    她猜测，蒙蒙说的安全屋是字面的意思。只要在屋子里锁起门，没丢钥匙，阎罗不能随意进入。
    但玩家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安全屋里。
    这个点，稍微奢侈的商铺都没开。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为了生计，起早贪黑地卖商品。
    有卖油条豆浆包子的，也有卖蔬菜水果的，还有卖衣服的。非常有生活气息。
    江邈喝着浓郁的豆浆，手里拎着好几袋早点，慢慢巡视，找适合傅渊行穿的裤子。
    提示音的语气很不对：“夫人没必要亲自出门，直接让傅渊行自己下楼买就好了。如果夫人非要帮忙，可以让蜥蜴人帮忙。”
    “会吓到这里的NPC的，”江邈否决，“我不想惹麻烦，反正我不困。”
    提示音：“夫人可以点外卖，让人把裤子送上来，不需要亲自出门。”
    江邈疑惑了：“我只是下楼买早餐，顺便而已，又不是特意给他买的。他总不能一个早上没裤子穿，坐在沙发上。碍我眼。”
    江邈不觉得，顾渊行会因为一条廉价的裤子爱上她。
    她看到男款裤子了，比划了一下傅渊行的腰围，选好码数，根本懒得纠结：“就这个。”
    路边摊的裤子，很low的，用红色的塑料袋装。
    江邈刚接过摊贩递过来的塑料袋，忽然被人拦腰抱住。她的肩膀上一沉，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邈邈，不帮他可以吗？”
    周围所有的NPC都静止不动。
    小丑把时间线暂停了。
    第108章 朝阳北路15   江邈的计划
    江邈把小丑拦在她腰上的手掰开：“你来干什么？”
    小丑声音嗡嗡的：“捉、奸。”
    江邈：“……”
    小丑控诉：“你到底什么时候召唤我？你都玩那么久了, 没有一次召唤我！你就那么喜欢蜥蜴人吗？！”
    江邈转移话题：“……你不是离家出走吗？还回来干什么？”
    小丑怨念颇深：“我离家出走，你都不来找我！”
    江邈：“……”
    江邈揉了揉眉心：“好啦，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们就此一别两欢, 各自欢喜，你就不会不舒服啦。永别，再会。”
    江邈刚迈出一个步子, 就被小丑揪了回来。
    小丑忽然把自己变成蜥蜴人, 嘤嘤说：“这个副本很危险，你一定会需要我的，邈邈母亲。”
    江邈：“……”
    江邈看着小丑的蜥蜴人，陷入了沉默。
    她摸了摸小丑的蜥蜴脸，又摸了摸小丑的蜥蜴尾巴，“没想到你还挺清秀的，蜥蜴人选美, 你应该会拿第一。”
    小丑脸色一红，把自己的尾巴摆了回来, 圈在腰上：“不许乱摸, 尾巴敏感, 邈邈母亲。”
    江邈：“……”
    江邈身后跟着一只蜥蜴人小丑，小丑还把时间线解开了。她走在路上, 路上的居民NPC纷纷对她行注目礼，有的还吓得大叫，即刻仓皇出逃。
    朝阳北路的设定是现代都市, 有些胆大的居民偷拍江邈和江邈身后地蜥蜴人，把小视频发上网，以求自己的账号一炮而红。
    江邈磨了磨牙：“请你不要跟着我！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小丑笑眯眯地赖在江邈身边：“呜呜呜，蜥蜴人为妈妈服务！”
    江邈：“…………”
    江邈咬牙切齿：“别学我儿子说话！”
    “邈邈母亲！”
    江邈愤懑地回到居所, 姚珺洛西刚刚起床，在洗漱，傅渊行坐在沙发上cos思考者。
    看到她回来了，傅渊行眼前一亮，随即，全身散发着杀气。
    “你后面那只怪物是什么东西？”
    小丑笑声清亮：“你才是怪物，叔叔。你光着腚赖在邈邈家干什么？邈邈看不上你哒。”
    傅渊行警铃大响，嗅出了小丑那独一无二欠揍的味道：“你是小丑？你跟在江邈身边干什么？！”
    “你才是小丑，你全家都是小丑！”
    小丑挽着江邈的臂弯，高大男人装柔弱，依偎在江邈身边：“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你赖在我家母亲大人身边干什么？蜥蜴人要为妈妈服务！”
    江邈：“……”
    江邈一个头两个大，“都给我闭嘴！”
    小丑立刻卖乖：“好的母亲。”
    江邈：“……”
    江邈把裤子丢给傅渊行，“别光着坐这里，你去换，等会儿我们谈谈怎么破局。”
    傅渊行脸色铁青，瞪了小丑好几眼，才进洗手间。
    小丑朝她做鬼脸。
    餐桌上，两个女的一个男的一个小丑啃着江邈带回来的早点。
    洛西盯着蜥蜴人小丑。
    洛西不是第一次看江邈的蜥蜴人，却没见过这么眉清目秀的蜥蜴人。
    这只蜥蜴人画风好正常，给她一种良家男猫的感觉。
    小丑：“？“
    “帅哥！”洛西兴奋劲上来了，“给我签个名吧！”
    江邈：“……”长成这样，帅个屁啊。
    小丑大手一挥，给洛西写了五个字：江邈的怪物。
    江邈&洛西：“……”
    江邈清了清嗓子：“目前我们已知的线索是，阎罗有超强技能，阎罗能变成玩家，阎罗还能将失去的玩家尸体伪装成另外一个人。他们下一步的举措大概率会逐个击破，潜伏到我们身边。”
    姚珺颔首：“我认同。阎罗接下来会冒充熟人接近我们，再给予一击必杀。”
    江邈敲了敲桌子：“现在的重点是，我们要如何应对。”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招数，她们要提前因应。
    洛西：“我们对口号可以吗？找一句大家都知道的口号，对上来就是真人，对不上就是假人。”
    姚珺：“这个方法可行，也存在弊端，一旦口号泄露，我们所有人都会被阎罗坑死。”
    傅渊行陷入沉思：“或许，我们可以交换各自的秘密，每件事都答对了，就判断为真人。答不上来，就判断为假人。”
    江邈：“这两种是保命的做法，没办法通关游戏。如果阎罗变成其他小团队的人，我们辨认不出来。”
    姚珺：“意味着我们不能跟其他小团队的人合作，也不能落单，必须团队行动。其他小团队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洛西疯狂点头：“嗯嗯，我们得靠自己。”
    小丑等着江邈的答案。
    上一批玩家不是傻子，这两种做法都有人尝试。这个副本需要杀死阎罗才能过关，无论对什么暗号，只能巩固小团队内部的稳定，无法阻碍团队和团队之间的对战。
    等两个小团队打起来，再精密的暗号也是枉然。
    江邈：“我怀疑，一开始进入游戏副本，小团队里要么都是阎罗，要么都是玩家。游戏进入中期，阎罗入侵玩家内部；到了后期，潜伏在玩家团队里的阎罗会团灭玩家、怂恿团队对抗。最后，阎罗会将剩余的玩家一网打尽。”
    这是根据阎罗目前已知的属性，江邈做出的合理猜测。
    蜥蜴人小丑笑了笑：“邈邈很聪明。”
    她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江邈甩出几张扑克牌说：“我需要你们都消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所有人一愣。
    江邈没办法识破谁是真谁是假，干脆掀桌子，一次性把她知道的真玩家隐藏起来。
    洛西他们沉默了，果然是江邈能想出来的办法。
    傅渊行沉思了一会儿：“如果这样，你的压力会很大。阎罗还有什么特殊技能，我们完全不清楚。”
    姚珺思考过后：“如果你输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江邈颔首：“对，只要我失败了，你们在场所有人都会死。通关游戏最好的办法，是将其他玩家通通杀掉。”
    小丑笑吟吟地说：“邈邈，杀人者，人恒杀之。邈邈这样做，也会被其他玩家追杀的哦。”
    江邈笑了一声：“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阎罗在这个副本是跟玩家敌对的，它们一定会用尽力气把所有玩家杀死，我只要苟到只剩下我一个，再把它们一网打尽就可以了。”
    其他人：“……”
    ……好狠的女人。
    江邈：“我的扑克牌能收集玩家，你们跟我达成协议之后，会处在静止的状态。等到游戏通关，我再把你们放出来。”
    姚珺和洛西同意了江邈的提议。她们对江邈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如果江邈赢不了这个副本，那她们肯定也赢不了，还不如躺着。
    洛西很愉快地准备躺赢，呜呜地抱着自己，开始幻想：“江江，如果我死了，给我安排一个好看的粉红色墓碑，还要署上你的名字，亲友江邈。”
    江邈：“……”
    姚珺把项链给了江邈：“也许有用。”
    方块J和黑心J回到江邈手上，她看向傅渊行。
    傅渊行抿着唇：“确定要这么做？你有办法应付阎罗的技能？”
    江邈颔首：“有。”
    傅渊行犹豫不决。他是圣罗兰工会的中梁顶柱，忽然让他闲着什么都不干，跟他的作风不一致。
    傅渊行非常担心江邈。但如同江邈所说，他们暂时离场是最有利的做法，从根源上解决他们六个人内部厮杀的可能。
    “还有绾绾和苏珂……”
    “我会把他们一并收起来的。”
    小丑敦促：“快走吧叔叔，我想跟邈邈两人世界呢，你一个大电灯泡杵在这里，有点眼力见好不好。”
    傅渊行磨了磨牙，挑衅地看着小丑：“那、我、不、走、了。”
    “不能不走，”江邈说，“今天一旦出了这个门，你跟阎罗傅渊行站在一起，我没办法辨认你的真伪。”
    傅渊行迟疑：“也许绾绾可以。”
    江邈还是摇头：“阎罗不止一个，完全可以变成你，同时变成苏绾绾。”
    江邈很残忍地说：“一旦我无法分辨你们，我不会留情面的。我不保证我不会先对你们动手。”
    傅渊行沉默了。
    江邈是个狠人，真到了孙悟空和六耳猕猴的两死局面，她怕是会快刀战乱麻。江邈这样做不仅为了自己方便，也为了不对他们出手。
    傅渊行被江邈收进了黑桃J。
    处理好之后，江邈一个人回警局。
    小丑变回原来的模样，双掌交叠，举在后脑勺上。他嘻嘻哈哈走在江邈身边：“邈邈，你不担心苏绾绾被阎罗替代，假傅渊行跟着假的苏绾绾到警局，找你要弱点吗？”
    江邈一贯冷漠：“不担心。”
    小丑故意问：“为什么呢？这是一般人都想到的吧？”
    江邈走到警局，苏绾绾还有苏珂早早等在了警局。一见到江邈，苏绾绾就好像见到了救世主：“江邈！”
    生怕阎罗还跟在他们身边，苏绾绾支支吾吾地问：“那个豆腐……是不是你拿走了？”
    江邈：“……拿走了，没碎。”
    苏绾绾立刻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苏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卯着劲儿给江邈闹脾气：“今天还要我泡茶吗？你怎么憔悴了那么多？你成国宝了江江姐！”
    “去扫地拖地洗厕所，”江邈赶苏珂出去做苦力，对苏绾绾说，“你有话直说。”
    苏绾绾顿了顿：“今早我跟他提起，他不愿意来，说还有别的事，等会儿再私下找你。为什么？”
    江邈：“因为阎罗的数量是一定的。今天他们都要上班，应付我这个副队长。假傅渊行没办法出现，只要他想知道阎罗弱点，你就是安全的。”
    早上八点，除了江邈回收的三个人，其他人按时到达。
    顾丽颖和顾立柏对江邈很有怨气，总是瞪着她，又不敢继续开罪她。
    除了他俩，其他人一切正常。
    章凯琪疑惑地问：“姚珺和洛西呢？”
    江邈面不改色地说：“今天洛西来月经，肚子不舒服，姚珺照顾她，一起请了假。”
    章凯琪脸色一红，没再追问了。
    人都到齐了，江邈举着喇叭，行驶副队友权限：“各位同事，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请跟着我一起做第三套全国小学生广播体操——希望风帆！”
    江邈按下录音机，指挥着玩家做运动。
    “时代，在召唤！”
    “…………”
    所有人面面相觑，很尴尬，又很无奈地配合江邈的任性妄为。
    做完广播体操之后，江邈指挥着大家，在警局周围跑圈。
    她吹着口哨：“跑快点，强健的体魄是立人之本，作为朝阳北路优秀的警员，我们要每天运动，保证市民安全！不要成为警队垃圾！”
    贾成昊忍不住说：“副队，不是说要去刘汉辉家吗？今天怎么还不出发？”
    江邈大手一挥：“不用去了，因为上天的安排，昨晚阎罗把现场处理干净了，我们不做无用功。今天一整天，大伙儿锻炼身体，吃好喝好，准时下班。”
    所有玩家脑海里，都是一种植物的名字。
    玩家们纷纷站住，质问江邈：
    “因为你的耽搁，平白让阎罗消灭了线索，这样不好吧？”
    “对啊，也许我们早点去能解决阎罗，而不是待在安全屋什么都做不了。”
    江邈抱着双臂，理直气壮地说：“这个线索是我想出来的，关你们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向你们交代？你们要脸吗？！”
    苏珂一拍额头：“哦天啊，我哥猜对了，她真的这么说。”
    男大学生之一笑了笑：“江邈，你出拳毫无章法，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阎罗啊？”
    苏绾绾脸色微变，这个人的语气很像昨天的老傅，尤其笑起来的时候。
    江邈巡视一周：“你们跑步都跑不快，还想找阎罗？昨晚阎罗出没，你们在哪？”
    除了顾丽颖、顾立柏，所有玩家都说：“我们在家。”
    江邈无视了章凯琪四人团队，看向宁泽和三个男大学生：“宁泽，你确定他们都在家？”
    宁泽百分之两百肯定：“对，我没看到他们出门。当然，我也没出门。”
    第109章 朝阳北路16   江邈忽悠蒙蒙（蒙蒙弱小……
    江邈收回看向宁泽的目光, 对周围所有玩家说：“最新的情报显示，阎罗就在玩家内部。现在请你们拿出自己的技能物品，让我检查。“
    这是要起他们的底了, 玩家抗议：“凭什么，这是我们大家保命的活计！“
    江邈很会画大饼：“这是玩家相互交底的好机会，你们就不想知道别人的技能？为了避免你们拿游戏道具搪塞, 都必须点开游戏后台界面自证清白。”
    江邈话音一落, 玩家动摇了。
    顾丽颖泼冷水：“你这招空手套白狼真是绝了。大家千万别上当，江邈有极大可能是阎罗。她是为了偷走我们的技能物品，特意使出障眼法！我的技能就是被江邈抢走的！她现在还没还我！”
    江邈：“原本想还给你的，既然你这么激愤，那我就不还了。技不如人，就应该甘拜下风。”
    顾丽颖生气道：“你！”
    江邈给他们选择：“想知道其他玩家技能的留下，不想公开的离开。很公平了吧？”
    顾丽颖头也不回, 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乎她意料的是, 除了她和她哥, 其余玩家居然都留了下来。
    玩家想知彼此的技能。透露一个技能, 知道这么多玩家技能物品，真的血赚。除了本身的技能, 他们还有其他保命的道具。
    玩家纷纷拿出自己的技能物品，警惕又好奇地看向周围的人。
    江邈很了解人类的尿性，早猜到这种局面。
    她笑眯眯地说：“为表诚意, 我先来。”
    江邈将自己扑克牌拿了出来，亮出平台，“下一个。”
    其他玩家盯着江邈看了半分钟，轮到下一个。
    章凯琪拿出了一个水晶球。
    徐文博拿出了一副象棋。
    贾成昊拿出了一个风暴瓶子。
    陈思源拿出了一本日历本。
    三个男大学生分别拿出：一个小键盘、一个路标、一个美杜莎雕塑。
    苏珂、苏绾绾也拿出自己的技能物品。
    最后, 宁泽拿出跟苏绾绾一样的幸运结。苏绾绾是红色的，宁泽是蓝色的。
    章凯琪打趣道：“你们两个的技能很匹配，应该要凑作一对。”
    苏绾绾和宁泽相互嫌弃：“不用了。”
    他们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们都想利用别人的爱获利，但都不想被别人利用——人类的共通特点。
    江邈在心中有了判断：“好了，今天的锻炼到此为止。大家休息十分钟，等会儿进行思想品德教育。”
    所有人：“……”思想品德，他们没听错吧？
    章凯琪：“江邈，你真的在通关游戏吗？就算阎罗在玩家身边潜伏，你也得让普通玩家去查找线索吧？我们总窝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
    “不需要，”江邈笃定地说，“大家都别离开警局是最安全的。今晚，阎罗才有机会杀下一个人，你们好自为之，不要浪，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玩家：“……”
    好冷漠的女人，完全不把他们的生死看进眼里。
    宁泽拍江邈马屁：“我认同江邈的做法，这是最安全的。”
    江邈要玩家上思想品德课。普通警员的胳膊，拧不过副队长江邈的大腿，只能配合。
    江邈：“我去跟吴队商量，喊专业人士蒙蒙给你们上课，你们现在去会议室等我，我需要一点时间忽悠吴队。”
    玩家：“……”
    江邈敲了敲吴队的办公室门。
    办公室里一股子麝香的腥味，江邈皱了皱鼻子，嫌恶地拂了拂空气。
    吴队的电脑传来嗯嗯啊啊的虚假叫声——女|优在卖力表演。吴队被电脑挡着，脚边堆满纸巾团。
    看到江邈，他有些惊慌又愤怒地咆哮：
    “谁让你进来的？连门都不会敲！”
    江邈翻了个白眼。
    很多男人就这样，明明是自己擅离职守，被撞破了就恼羞成怒，还把过错怪罪在别人身上，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脸面。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稍微有些自尊心，也不会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了。
    江邈腹诽：男人就是饥渴，连上班的时间都要撸一把。这都忍不住，果然发育不完全。
    出轨嫖|娼约炮是男儿本色，每天都想着下三路！送棒棒糖他们联想到性，女人吃香蕉他们联想到性，女人涂口红他们联想到性，女人用棉条他们联想到性！
    男人永远比女人饥渴，饥渴这个词却永远只用于描述女人。他们才是谁都可以上的公交车，公交车却代表了像男人一样滥交的女人，这就是话语权缺失的可悲之处了。
    江邈淡定地说：“吴队，有些事情需要找你商量。”
    “你不会先找蒙蒙交代，有需要写好报告交给我！”
    江邈谄媚地笑笑：“蒙蒙权限不够，这种事情一定要吴队首肯才行呢。吴队是朝阳北路支队的队长，是朝阳支队的顶梁柱，我肯定要先征求你的意见呐。”
    听了这句话，吴队飘飘然，觉得江邈对他很有好感，说不定想爬他的床。虽然江邈长得不对他胃口，但他来者不拒。
    吴队见江邈没什么反应，以为江邈单纯极了，就选择性遗忘了刚刚的事情。
    他一脸淡然：“什么需要我首肯？”
    “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我觉得我们刑警支队要开一个公众号，详细记录每次的案件。”
    “有什么用？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不干。”
    江邈劝说：“吴队别否认得那么快嘛，正所谓人多好办事，把详细的作案经过和尸检报告等线索透露给民众，民众也许能发现我们堪不破的迷思。顺利抓铺阎罗，吴队就可以升官加爵了。而且，把阎罗的事迹宣传出去，朝阳群众知道我们面临这么大的难题，一定会体恤我们，给我们送锦旗的。吴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多多宣传自己，被上级领导看到了，吴队就步步高升了。”
    吴队立刻改变了主意：“你说得对。”
    江邈：“吴队不用担心人手不够，我们还有蒙蒙。新开一个宣传科，任命蒙蒙当科长，这件事交给蒙蒙去办。”
    “好的很，”吴队挺了挺肚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对，就交给蒙蒙去办！”
    江邈谄媚一笑：“吴队英明神武，对了，今天让蒙蒙这个新任的宣传科科长，给我带领的警员们上一节思想品德课。这批警员素质不行，不仅不听话，还经常给吴队找麻烦，他们要多多接受教育。”
    这句话吴队很爱听：“行，就这么定了。你要好好保持住，不要让阎罗再犯案，不要有案件再出现了。”
    江邈皮笑肉不笑：“我尽量。”
    ——阎罗杀不杀人她又管不着，她很快就要离职了。骗吴队开公众号，不过是为了离职之后，能探听到警局内部的资料而已。
    江邈回到会议室，面带微笑地对其他警员说：“请大家稍安勿躁，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大家找了个德才兼备的思想品德老师，相信她一定能——”
    “江邈！！！”走廊上传来蒙蒙癫狂的吼叫声，“你对我做了什么！！！”
    江邈双手一摊，“现在出现了一些矛盾，请稍等。”
    蒙蒙怒气腾腾地朝江邈杀过来：“你跟吴队吹了什么风？为什么要安排一个宣传科！！！”
    江邈圈着蒙蒙的脖子把蒙蒙往外拖：“私聊。”
    蒙蒙很暴躁：“我原本只是个管后勤的，朝九晚五，月薪三千！吴队什么都不会，气走无数NPC，我考了那么多证，每天九点上班九点下班，像头牛一样，才应付这么多事！月薪还是三千！”
    “你再给我按一个宣传科科长？！我直接上吊好不好？以后我要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十点下班，才能完成任务！你赔我青春损失！”
    江邈：“我都是为了你好。”
    蒙蒙怒：“你是为了害我！！！”
    “诶～～～别这样说嘛，我很爱你的宝贝，你的辛劳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吴队是个啥也不会的吉祥物，脾气比本事大的废物弟弟。这种人压你一头，你哪里有出头的机会哦？你的功劳是他的，他犯下的蠢事都得你去擦屁股。”
    这句话说到蒙蒙的心坎里。
    她苦，她可太苦了。
    江邈姊妹好地拍了拍蒙蒙的肩膀：“所以，你得让上级的人看到你的价值。你直接管辖公众号，写上你那一连串的职称，私下对吴队明褒暗贬还不容易吗？不被吴队卡脖子了，掰倒吴队，你当支队队长顺理成章啊。你看，我多为你着想。”
    蒙蒙狐疑地看向江邈，警惕心顿起：“你有这么好心？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江邈羞涩，“为了感谢你没把我进停尸房的事情说出去呀，蒙蒙是个大好人，很值得被爱呀。”
    提起这件事，蒙蒙就一肚子火气：“我在停尸房采集到你的指纹了！江邈，你违法乱纪！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要去举报你！”
    江邈哭唧唧地说：“蒙蒙亲，我的把柄被你拿捏着，我怎么敢害你，我抱你大腿都来不及。”
    “这倒也是，”蒙蒙被江邈忽悠瘸了，冷呵一声，“算了，只是管多个公众号而已，我能行。不过，公然泄露案件机密，这是刑侦稽查中的大忌，很容易引起模仿作案，吴队居然同意了？你对吴队说了什么？”
    江邈不担心模仿作案，这个副本只有阎罗会犯案。
    她笑了笑：“正常人当然不同意，吴队显然不是正常人呐蒙蒙，你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吴队的脑子呢？”
    蒙蒙：“::::::”
    第110章 朝阳北路17   阎罗一血
    蒙蒙多了宣传科科长这个职务, 负责管辖朝阳北路的刑警公众号，并将案情相关的资料和线索公开。
    除此之外，她还需要兼职思想品德老师。
    蒙蒙从网上拷贝了六年级小学生的思想品德课件, 给玩家上思想教育课。
    江邈当起氛围组：“有请我们的宣传科科长——蒙蒙！欢迎她为大家带来新思想！”
    其余玩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只有宁泽捧江邈的场：“欢迎欢迎！”
    蒙蒙腼腆一笑。
    上课很讲究火候和策略的，蒙蒙像念经一样, 一节课上了一下午, 所有玩家昏昏欲睡。
    章凯琪头疼：“江邈到底在搞什么啊？”
    徐文博：“不知道啊，东拉西扯的，到底抓不抓阎罗啊？”
    贾成昊：“又让我想起我那不及格的政治成绩了。”
    陈思源：“哈哈，你的文科成绩稀烂无比。”
    甲甲：“……到底在干什么啊？”
    乙乙：“她是不是猜出谁是阎罗，赶紧公布啊。”
    丙丙：“这就是传说中的，恐怖游戏里的生活玩家。”
    顾丽颖：“恭喜你们，终于看清她的真面目了, 她就是阎罗！”
    顾立柏回想被江邈支配的恐惧，一句话不敢说。
    苏珂已经睡着了, 趴着, 流了一桌子的口水。
    只有宁泽认真仔细地回应着蒙蒙的问题。
    蒙蒙很受用, 认为宁泽是个好男人。
    江邈受不了催眠，找了个借口：
    “蒙蒙, 我肚子不舒服，要来月经了，我先回办公室躺躺。”
    苏绾绾见状：“我也不舒服……”
    蒙蒙作为一个女NPC, 很理解女人的难处。她对江邈抱以同情：“你们去休息吧。”
    徐文博推了推章凯琪，章凯琪也跟上：“我也……”
    丙丙很无语地说：“蒙蒙，我蛋疼。”
    没等蒙蒙反应过来，江邈就捂着肚子, 姿态做作地跑远了。其余人一个没来得及跑。
    蒙蒙怒：“所有人给我认真听课，不然罚抄！”
    其他玩家：“……”
    江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小丑。
    小丑坐在椅子上，眼角耷拉，眼神萎靡。
    他吸了吸鼻子：“邈邈，我还要在监狱待多久哦？”
    江邈勒令小丑不准被别人看到，小丑就在江邈的副队长办公室呆了大半天，郁闷地快凋谢了。
    小丑：“邈邈，你无缘无故喊NPC做公众号干什么？”
    “有用。”
    江邈看了小丑一眼：“你如果有空的话，帮我买个八卦镜回来。”
    小丑疑惑：“买这个干什么？”
    江邈打了个哈欠：“用来骗人的，两个小时之内买回来就够了。”
    小丑闪离闪回，拿着一面八卦镜回来：“给你，邈邈。”
    江邈：“……”
    江邈拿走八卦镜，嫌小丑在这里碍眼，决定给江二找点事情干：“我不需要你了。你如果没事干，就去找另一个我，她很有空闲。”
    “让我去看你跟机器人尤金秀恩爱？邈邈，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小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江邈：“不，我知道你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小丑：“……”
    江邈有些好奇：“话说回来，江二是怎样跟尤金恩爱的？”
    去未来洲的时候，江邈感觉二号挺专注的，都是尤金在叫苦连天，抱怨二号不陪他。
    “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小丑像一头即将暴走的困兽，“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却比不上一个机器人！我连跟你一起玩游戏的资格都没有！”
    “竹马比不过天降很合理，”江邈挠了挠脸，“我记得你生我的气了，为什么不继续生气？”
    “生你的气有用吗？”小丑无比抓狂，“我只会气死自己！”
    ……确实。
    江邈皮笑肉不笑，“我不喜欢高需求的孩子，高需求的宝宝会耗费妈妈太多精力。吾儿小丑，你换个文静宝宝的人设再来吧。”
    小丑：“……？”
    江邈反手把小丑收进卡牌里。
    提示音：“……”
    提示音不理解：“夫人，这一次你面对的怪物有超强个人技能。小丑陪在你身边，你的安全指数大大增加，完全可以躺赢通关，何乐不为？”
    “你的意思是没有小丑，我没办法躺赢通关？”
    “不，老提没有这个意思。”
    “静音吧老提，你刚刚试图PUA我，我已经对你没有爱了，虽然一直都没有过。但如果你还爱我，就给我看门，阎罗进来我的办公室，记得提前通知我。这样，我会勉为其难地爱你一秒钟。”
    江邈扒在桌上一秒入眠。
    提示音：“……”
    为什么它一个智能语音系统会被用来看门啊？它真的不懂。
    提示音再一次卑微地当起了看门狗。
    江邈在办公室睡了一觉，她真的太困了。
    下班时间快到了，蒙蒙的课也差不多讲完了，正在给玩家们布置家庭作业。
    江邈气定神闲地回到会议室。她一到，就像煤气罐里多了一颗火星，瞬间引燃！
    灼热的眼神在空中对视，一触即发！
    就是这个女人，找蒙蒙来精神虐待他们，自己却跑路了！可恨！
    她的嘴角还有睡觉时没擦干的口水！
    她的脸上还有睡觉时磕的红印子！
    玩家冷嘲热讽起来：
    “哟，肚子不疼啦？”
    “江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呵呵，狗女人。”
    江邈笑笑：“下班时间到了，接受了一天的高端前沿教育，相信你们已经洗心革面，决定做一个对社会有利的人了。江户川邈邈给予你们提前下班的权利，现在跪安吧狗子们。”
    “啊呸，回自己家吧孩儿们。”
    “…………”
    顾丽颖嘴角紧绷，恨不得手刃江邈：“怎么？这一次不看着我们回去了？！你对我们日防夜防，其实你才是那个难防的家贼！”
    江邈嫌弃：“要我送？你们巨婴会迷路啊？这么大一坨的人类，居然需要妈妈接送，真是厚颜无耻。”
    玩家：“…………”
    摔，到底是谁厚颜无耻！
    江邈看向苏绾绾和苏珂：“你们两个来一下，有事情要告知你们，私聊。”
    苏珂忍不住跟江邈提起傅渊行：“第一喷子，我哥说今天白天要去调查阎罗，等会儿再找你，你看看你是回家方便还是留在这里方便。”
    江邈拒绝：“我都不方便，让他别来了。错过跟我约定的时间，那就错过一辈子吧，我很高贵的。”
    苏珂：“……”
    阎罗：“……”
    苏绾绾想知道江邈的计划，离阎罗出现的时间更近了，她愈发焦虑起来：“别闹了江邈，他差不多要来了，你打算怎么办？你的计划有把握能赢吗？”
    苏绾绾是真以为江邈有计划。
    江邈奇了怪了，她像是会做详细计划的人吗？
    苏珂以为苏绾绾口中的赢是赢阎罗，语气笃定：“我哥出马，肯定能赢。阎罗，小场面。”
    江邈无语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又看了一眼其余玩家。
    其他玩家陆陆续续都走了，一边骂她，一边回家。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可以换回阎罗的皮相，暗中蛰伏了。
    江邈把苏绾绾、苏珂两人带进了办公室，再出门时，门一开，傅渊行就站在门口等着她。
    “什么计划？”他问。
    “绾绾呢？”他又问。
    江邈扫了眼前的傅渊行一眼，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妈的，这哪里是像，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完全分不出来啊。
    江邈冷汗涔涔。
    阎罗的五官长相跟傅渊行本人一模一样，声线也绝对一致，不知道苏绾绾是怎么认出来的。
    换做江邈，不留意傅渊行的一举一动，看不出两者的差别。
    江邈笑了笑：“……你进来再说，别让阎罗知道。”
    傅渊行把江邈办公室的房门掩上，开门见山地问：“阎罗的弱点是什么？”
    江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煞有其事地说：“从停尸房的尸体情况来看，我认为阎罗能变成我们熟知的玩家，潜伏在我们身边。这是它最大的优势，也是它最大的弱点。”
    “哦？”
    “现在明面上有十六个玩家，如果同一时间出现两个相同的人，阎罗就暴露了。我们需要用计谋，让他们自露马脚。”江邈说了一句废话。
    傅渊行皱眉深思：“那你打算怎样利用这一点？”
    江邈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件事不急，需要从长计议，苏珂和苏绾绾买材料，执行任务去了。我现在想问，你去刘汉辉家，遇到的阎罗是怎样的？有破绽吗？”
    傅渊行一愣。
    江邈老狐狸微笑：“我安排你去刘汉辉家潜伏的呀，你都没找我报告消息。”
    傅渊行迟疑不定：“他们隐身了。”
    “他们？几个人？”
    “三个。”
    江邈噼里啪啦地问：“对你使出技能了？”
    傅渊行顿了顿，“嗯。”
    江邈把白天看到的技能物品透露给傅渊行：“你觉得，他们当中哪一个像对你使出技能的人？”
    傅渊行：“……”
    傅渊行微抿着唇。
    江邈看得出来，他不太愿意说。但如果不透露一点内容的话，她会起疑。
    傅渊行揉了揉眉心说：“我怀疑我遇到的技能是美杜莎雕塑。我遭遇的爆炸很像传闻中看到美杜莎之眼的状况。”
    江邈托腮思索：“我也怀疑那三个男大学生。当初我在杨堃家找线索的时候，阎罗忽然出现，苏绾绾跟你打过电话，三只小猪刚好被你带到外面去执勤，他们是这个时候知道我的具体去处的。”
    傅渊行忽然一笑：“很有道理。你的计划是什么？”
    “跟我最新获得的道具有关，”江邈把一个八卦镜挂在脖子上，说，“这个道具能反射一切技能攻击，我打算引诱阎罗对我攻击，让他们自食恶果。”
    “哦，具体呢？”
    江邈俯向傅渊行，轻声说：“我们先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根本没计划。”
    卡兹一声刀响，傅渊行心脏的地方忽然插入了一把刀子。
    傅渊行眼神一变，冷汗直流！
    他跳到房间的角落，拔出心口上的刀子，浑身失力地依靠在墙上：“……江邈，你在干什么？”
    江邈跟他隔了一张桌子，不是江邈捅的！
    到底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动静都没有，捅他一刀？！
    江邈笑眯眯的：“没用的，别挣扎了，我在刀上涂了一点心脏融化药，你大概还有一句话的遗言时间。”
    “你到底……”
    傅渊行整个倒下，浑身抽搐着口吐白沫。
    江邈看向四周，摆起了空城计：“如果有盟友隐身了，就一起出来吧。再不出来，他就要死了喔。我正好想试一试我的八卦镜，能不能把你们一网打尽。”
    江邈手里拿着镰刀，面无表情地瞥了“傅渊行”一眼：
    “三、二、一。他死了。”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杀害阎罗一名，阎罗剩余数量6/10。”
    第111章 朝阳北路18   第五具尸体
    江邈一愣。
    提示音居然会通报剩余阎罗数量？
    而且这个数字……
    江邈思绪忽然终止, 她感觉四周围有空气流动。，举着镰刀往外一划，一道亮眼的白光朝她面门飞来, 再一抹身影朝她飞扑过来！
    江邈刚有反应，自己就到了别的地方。
    “……”
    江邈抬眼一看，是今天早上在朝阳北路走过的集市, 耳边是平静生活的白噪音。
    现在差不多是傍晚六点钟, 集市的摊主都收摊了。身边多了个穿着蜥蜴人玩偶服的……小丑兄。
    小丑假装乖巧：“现在我是文静的小丑，母亲。”
    江邈眉角一跳：“你把我拽到这里来干什么？”
    小丑锲而不舍地强调自己的文静：“文静的小丑想要保护妈妈，刚刚妈妈遇到危险了，如果硬抗，小丑就要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了，很可怜的。”
    江邈：“……”
    从这里再赶回刑警支队也不现实，江邈干脆将琐屑的事情抛诸脑后。
    她走到阿婆糖水摊前, 要了一碗甜豆腐脑。
    傅渊行的假|钞道具还在她这里。这个道具是个假|币盒子，银行职员用来数钱练手的那种, 江邈可以源源不断拿出钞票花。
    钱, 能解决生活中99%的问题, 哪怕进入游戏副本。
    江邈捧着塑料碗，站在榕树下吃了起来。
    豆腐脑形状完整, 又入口即化。糖浆丝滑，带一点麦芽的清香。
    看到小丑的奇装异服，阿婆和周围的路人没任何反应, 顶多多看几眼。
    朝阳市是大都市，每逢节假日，会有穿得奇形怪状的人经过游街，阿婆见过很多世面。
    小丑靠在江邈身上, 低沉着嗓音说：“文静的小丑不会打扰妈妈，但也想跟邈邈吃同一碗豆腐脑呢。”
    江邈把假|钞道具递给他，“喏，自己去买吧，乖孩子。”
    小丑摘了蜥蜴人头套，和江邈两个人站在榕树下，平静又安宁地吃着甜品。
    吃完豆腐脑吃炸鸡，吃完炸鸡吃螺肉饭团，吃完饭团吃烤鱿鱼。江邈吃相狂野，小丑吃相斯文。江邈吃得多，小丑吃得少。
    小丑：“文静的小丑已经十八分钟二十二秒没有说话了，都在安静吃东西，我乖不乖？”
    江邈一噎：“你不用这样，我故意找你茬的，你不知道？”
    她有时真佩服小丑的耐心。换做是她，早跑了。
    小丑肯定被她伤到了，最近安分了很多。对她那莫须有的执念，也少了很多。
    小丑当然知道江邈故意找茬。
    他没吭声，看着陷入融金色的行人和小摊，垂下了眼眸。
    “如果你真的拥有爱人的能力，你就应该是一个自尊自爱的、顶天立地的人，而不是跟在我身边卑微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丑。你不应该伪装成任何人设接近我，你应该对我坦诚。”
    江邈很平静地说：“我想过了，你拉我进游戏，也给我了打倒恶劣神的机缘，一笔勾销。我不厌恶你了，也不想被你爱。”
    “其实，邈邈没有我，也可以打倒恶劣神。由始至终，小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丑罢了。”
    “……你跟恶劣神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了，邈邈信吗？”
    “选择性相信。”
    “……”
    “恶劣神是高维的生灵，很想拥有你。你轮回的最开始，祂并不能勘破你的真实身份。前不久祂知道了，察觉到你会彻底摧毁祂，所以下放了我。”
    “我有祂一半的神力，用祂的力量创造了这个游戏。同时，祂给我灌下了执念，让我爱你。祂不懂如何俘获你，但祂希望我的爱能感化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被规则约束着，我用自己的方式喜欢邈邈。”
    江邈更关心自己：“所以，我到底是什么？”
    小丑微微一笑：“我没办法说出那个名字，邈邈以后会知道的。”
    江邈手里拿了一瓶酸梅汤消食，吃饱喝足往家里走，一肚子满足。
    小丑默默跟在她身后。
    “我一直觉得，死缠烂打的人只会是有所图谋的。真正拥有爱这一种能力的人，是活得堂正的。你要不要试着吸引我，而不是纠缠我呢？”
    “……我能吸引到邈邈吗？”
    “不能，我对他人无私欲，不想占有什么。无论你再好，我不会被你吸引。”
    小丑尴尬一笑：“所以我只能死缠烂打，邈邈根本没有给予我任何选择的空间。”
    “为什么不放弃呢，你的离开也是爱。”江邈直愣愣地看着他。
    “……”
    江邈：“玄学上说，爱情是一场瘟疫，阻碍人类获得更高维的精神自由，饱含着恶。”
    江邈回到自己家。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牌。
    【怪物名称：曦曦
    怪物等级：A级
    怪物简介：玩家莫可欣用生命换回来的女儿，阳身拘束着阴魂，拥有古曼童的特殊技能，可通阴阳，能隐形。她会不计代价帮助妈妈躲避危险，是一个跟妈妈心心相印的好女儿。
    江邈跟她配合默契，可她还是想回到妈妈的肚子里，她永远怀念母亲。
    怪物独白：妈妈说她要不计代价让我活过来，我只想付出一切，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怪物弱点：妈妈死掉】
    江邈将卡牌收起来。
    一共有十个阎罗，玩家阎罗对半分，跟先前她的猜测没有偏离事实太多。
    现在游戏副本还有十个人，这十个人当中，剩下六个阎罗、四个玩家。
    顾丽颖、顾立柏是玩家，加上江邈自己，最后这名玩家大概率是孤身前来的宁泽。
    反推阎罗就是：章凯琪四人组，男大学生三人组，和刘汉辉三人组。
    副本最开始，玩家跟玩家扎堆，阎罗跟阎罗扎堆。嗯，很合理。
    设置讨人厌的刘汉辉三人组，刷四人组和三人组的好感度，让拿了好人牌的狼人，尽可能跟玩家拉进距离，方便釜底抽薪。
    这就是为什么，刘汉辉惹人厌恶。
    却没想到玩脱了，刘汉辉直接被顾家兄妹审判死了，阎罗一次死掉了三人。
    杀死真阎罗，提示音会提醒阎罗数量。顾家兄妹却没有。
    江邈：“提示音，解释解释。”
    提示音：“夫人，这个副本设置的规则是，当嫌疑犯被认为是阎罗时杀掉，杀对了，给予提示，杀错了没有提示。如果不怀疑被杀的人是阎罗，系统是不会给予任何提示的。这是本副本识别玩家身份的唯一方法。”
    江邈明白了：“这个副本的一切规则，都在引诱玩家自相残杀。”
    只有杀掉阎罗嫌疑人，才知道他是不是阎罗。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证据能证明阎罗的身份吗？没有。
    所以，阎罗一直转移顾家兄妹的注意力，不让顾家兄妹怀疑刘汉辉的真实身份。
    只要顾家兄妹不怀疑，二十个玩家里边有十个阎罗这个秘密，就没人知道。
    今晚江邈杀掉一个阎罗，拿到了阎罗的真实数量。阎罗下一步，会把真玩家替换下来。
    过段时间，或者从今晚开始，顾家兄妹就不是顾家兄妹，宁泽也不是真宁泽了。
    江邈锤了锤脑壳儿。
    明天很关键。
    江邈呆坐了一宿，抱着镰刀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夜无梦，屋里屋外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天八点，江邈准时到了警察局。
    顾丽颖和顾立柏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他们看到江邈，就警惕得不行。江邈不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听他们的语气，昨晚阎罗似乎关顾顾家兄妹了。
    江邈不知道这两个顾家兄妹是真是假。
    三个男大学生里有一个请假了，说是患了重感冒。
    宁泽笑眯眯地给江邈奉茶：“今天姚珺她们也都不来吗？绾绾和苏珂也没影子了？这么多人，被你藏起来了？”
    江邈无辜地说：“我们分开住了。这个问题，你得问她们。”
    宁泽笑容苦涩：“我以为你们感情很好。”
    “萍水相逢而已，”江邈说，“你看到那个玩家生病了？”
    宁泽点头：“对啊，我看着他去医院打点滴了，他的感冒好严重。”
    江邈笑了笑：“话说回来，你知道昨天死的到底是谁吗？”
    宁泽毛骨悚然：“我怎么知道？跟我没关系。”
    章凯琪四个人全部没来，也没通知一声，没人知道他们请假的原因。
    今天人少，来警局的也就六个人，江邈让玩家自由活动。
    她在等蒙蒙上班。
    朝阳北路某医科大学。
    早上8：00pm，大三学生上人体解剖课。
    这节课原本是昨天晚上上的，解剖老师临时有事，挪到了今早。
    捐赠的人少，尸源短缺，每次解剖课都得几个班一起上。
    “大家可以近距离观看尸体的内脏分布，回去之后要绘制结构图。都围过来，一起看实验老师的操作，这种场所，为了保证死者尊严，大家就不要拍照了。”
    “好了，都来默哀，尊重生命。”
    师生全部低下头，在心里默念十秒。
    穿着蓝色塑胶防护服的解剖老师说：“遗体捐赠者，男，享龄85岁，是我院的副院长。他身上有基础疾病，肝硬化，做过一次切胃手术，尸体死亡时间是在前天。这具尸体已经做过清洁了。”
    解剖老师掀开白布：“来个同学，把解剖的规范流程给我背一遍。”
    被点名的男同胞看了一眼尸体，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
    围在一起的学生也尖叫，惊恐地四处躲避。
    躺在解剖床上的不是医学院的副院长，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的四肢被肢解了，头、身、四肢分成六块。
    章凯琪双眼无神地睁着。
    而她的腹腔，被血淋淋地全部剖开——内脏混着蛆虫杂乱无章地倒在腹腔里。
    第112章 朝阳北路19   江邈被围攻：“弱小、可……
    警车尖锐的响铃声划破朝阳北路的天空, 医科大学的门口拉起了警戒线。
    宁泽作为支队临时发言人，应付汹涌澎湃的记者：“接到群众报警，医学院发生一起恶意谋杀事件, 某副院长捐献的遗体被替换成凶杀案遗体。该案件正在紧急调查当中，请大家稍安勿躁。”
    江邈在案发地点巡逻了一圈。万万想不到，死的人居然会是章凯琪。
    江邈扫过章凯琪的遗体, 死者的身体被肢解了, 内脏被挖空，又填充了其他人的内脏——尸体和内脏的腐烂程度肉眼可见不一样。
    顾丽颖红了眼睛：“怎么会这么突然？她应该是最安全的玩家啊，有那么多人保护她。”
    顾立柏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妹妹道：“别伤心了，我们总有一天会惩戒阎罗的。”
    顾家兄妹瞪眼看江邈：“我就看你怎么给徐文博交代！”
    江邈乐了：“我为什么要给他交代？”
    顾丽颖凶道：“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总有一天你的狐狸尾巴会露出来的。”
    江邈对章凯琪的死无动于衷。
    现场处理完毕，教室封了封条，她就带队回去了。
    章凯琪死了, 江邈成了最大嫌疑人，其他人对她避若蛇蝎。
    回到警局, 把移交尸体给蒙蒙, 江邈提交离职申请。
    蒙蒙忙得焦头烂额：“……你能不能不要在紧要关头给我来这一出？”
    江邈：“先给我办手续, 吴队下午就上班了，我要在他炒了我之前, 先炒了他。”
    蒙蒙：“……”
    蒙蒙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最要紧的是检查尸体，你要给我处理尸体的时间！我还要写详细的尸检报告！”
    江邈很体贴：“那我自己去后勤科办离职手续好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蒙蒙忙得脚不离地：“随便你。你要离职, 钥匙归还警局，我会更新你的档案的。”
    江邈立刻把居所的钥匙还了回去。
    蒙蒙有点生气地说：“如果苏绾绾她们没有缘由就翘班，也不跟我写申请，三天过后, 一律做辞退处理！”
    江邈把其他人的钥匙也还了：“三天后你直接辞退他们得了，他们不会回来了。话说回来，安全屋真的安全吗？”
    蒙蒙烦躁地切着尸体，撵走江邈：“安全屋绝对安全，就算是警局的内部的人，想查都查不到。只要你们保管好钥匙和地址，比你在外面租赁的房屋安全一百倍！”
    江邈恭维了蒙蒙几句，顺当地到了后勤科办公室，火速完成离职流程手续。
    趁没人注意，她偷偷撬开了蒙蒙保管钥匙的抽屉，顺走了一大串安全屋的钥匙。
    这么多钥匙，蒙蒙不会知道的。反正蒙蒙说内部都查不到。
    嗯，等离开副本的时候再还回去。
    下午一点左右，章凯琪四人组剩下的那三个男的才匆匆赶来。
    他们找失踪的章凯琪找到现在。疲惫不堪，看到新闻报道才知道章凯琪死了。
    徐文博抱着章凯琪的尸首，痛哭流涕。
    “凯琪啊，怎么会这样……我们说好以后一起蜜月婚礼的……我，我还没求婚呢……”
    贾成昊悲愤不已：“怎么会这样？”
    陈思源搂着他的肩膀，眼眶湿润：“别看了，找出阎罗，给她报仇才是重要的。”
    贾成昊靠在陈思源身上。
    顾丽颖眼睛红了。
    江邈面无表情地倚在墙壁上，看着他们上演悲情的生死别离。
    挑起小团队之间的战斗，最不引人怀疑的做法就是报仇。
    为了报仇雪恨，杀人放火不叫寻衅滋事，叫为民除害。
    人，总是被各种真相假象裹挟。
    徐文博忽然暴起，像一头凶残的野兽，猛地袭向江邈：“是不是你干的！”
    他的技能是象棋。五个木头做的“兵卒”举着长矛攻向江邈！
    江邈避开，身体却被不可控的因素束缚住。
    她脚底下出现棋盘的网络格子，符合象棋移动规律才能行动。
    江邈试了试，发现自己只能前后左右移动一个格子。不走田也不走日，没办法像“車”横跨出去，她应该是另一方的“将帅”。
    相比兵马齐全的徐文博，她这一边只有她自己，没有任何兵马。
    呔！欺负人不是！
    光杆司令·江邈快速拿出袁文龙的玉玺，调派出纸人阻挡攻击！
    纸人举着大刀砍向徐文博的马前卒！
    徐文件反应极快，隔着一个兵卒，在对应的网格上放了一个大炮，轰隆一声！
    江邈只能走一格，炮弹登时在她身边爆炸了，热浪灼烧着她！人还没站稳，另一个大炮又瞄准了她，战马和战车都呼啸着朝她攻击！
    前后左右都是死！
    江邈：危！
    贾成昊的技能是风暴瓶，眼看江邈不行了，立刻加了一把火，引动天雷地火朝江邈袭去！
    顾立柏也甩出来几个道具。
    隔着撕打的纸人和兵卒，江邈看向最后方的徐文博。
    擒贼先擒王，必须控制住徐文博！
    江邈不躲了，从姚珺的存储技能里拿出药瓶，往周围撒了一把白内障药——姚珺特质的，作用于眼球，五分钟内造成视野障碍，无论看谁都是白糊糊的影子！
    视线被阻隔，徐文博看到江邈身影忽然消失。白光一亮，棋盘上所有兵马車全部化成齑粉！
    一把镰刀勾着徐文博的脖子，一个清冷的声音落在他耳畔：“——将军。”
    跟江邈平时的声音不太像。
    徐文博冷汗直冒。
    好危险的女人，完全看不清她的动作。
    五分钟之后，在场的玩家白内障消失，徐文博输了，棋局消退。
    江邈慢悠悠地出现在她原本应该在的地方，手里还拿着顾丽颖的天使翅膀。
    她慢条斯理说：“我觉得你们需要一场审判。”
    顾丽颖大喊：“那是我的技能！”
    江邈幽幽地看向她：“来抢啊？”
    顾立柏拉住顾丽颖：“别强出头，技能都被别人拿走了，我们没有胜率的。”
    “难道我们就任由江邈无恶不作吗？！”顾丽颖有些烦闷地问。
    顾立柏：“你快闭嘴！”
    没人知道江邈是如何扭转战局的，白光一闪，局势就扭转了。
    徐文博身后站了一个红衣女人，跟江邈的身形很像，他们看不清她的脸。
    警察办公大厅一片狼藉，玻璃渣滓、木屑、被烧毁被淋湿的文件档案，乱成一锅粥。
    武战失败，改为嘴斗。徐文博、贾成昊还有陈思源统一战线，质问江邈：
    “你到底是不是阎罗？”
    “凯琪是不是你杀的？”
    顾丽颖和顾立柏跟他们站在一起。
    顾丽颖言之凿凿地说：“你就是阎罗，你不是阎罗，我的头被阎罗砍下来当球踢！”
    江邈没有解释，反问：“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是阎罗。”
    徐文博的思维陡然清晰起来：“昨天夜里，凯琪出门买炒米粉，她说看到你了，然后人就没了。如果你不是阎罗，谁是阎罗？”
    江邈笑了一声：“你这么担心她，居然让她一个人出去买米粉？你算男人嘛？”
    徐文博一噎，眼泪汪汪地流。
    贾成昊生气道：“受害者有罪？凯琪没回消息之后，我们找了一晚上，在她去的那家店门口拍到了你和她一起的监控画面，你还想怎么抵赖？”
    陈思源：“阎罗杀死莫可欣的监控里，他手上戴着你的绳索，不容你狡辩！”
    顾丽颖忽然“聪明”起来：“凯琪姐姐之前说过，江邈有可能是阎罗。江邈怀恨在心，以为自己败露，先动手她杀了。”
    顾立柏也推测：“跟江邈一伙的姚珺、洛西还有苏绾绾，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阎罗潜伏在暗处，才能对我们一击必杀！”
    种种迹象表明，江邈有很大可能是阎罗！
    江邈觉得他们说得挺有道理的。
    原来她在别人眼里这么可疑（？）
    江邈看向宁泽和两个男大学生：“你们觉得呢？”
    宁泽苦笑：“别为难我了江邈，我只想安全苟到最后。”
    两个男大学生说：“我们一直认为，你的嫌疑很大。”
    江邈并不将他们的指责放在眼里，内心十分平静。
    她曾经看过一条新闻，有个姑娘在漫展穿百褶裙拍照，摆出的pose把安全裤露出来了，网络上一大群人开始评定，她这样的行为是不是鸡。
    还有另一则新闻，有个快递男看到女的经常拿快递，就在谈论群里批|斗那个女的是鸡。
    漫展事件，正反双方回合制争论：在漫展露出安全裤算不算鸡？
    快递男事件舆论比较一边倒，都认为快递男在造谣生事。
    这两件事其实是一样的。
    在公众场合露出安全裤，顶多只能算不注意仪容仪表，跟鸡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一次是女人说女人是鸡，第二次是男人说女人是鸡。两起事件，都没有受害女生做鸡的直接证据，但是无论男女，都认为自己有“审判”、“鉴定”她人的权力。
    扫黄打非活动下，没多少人辱骂货真价实的妓女，但所有人都乐衷于捕风捉影，根据各种脑补的线索，评定她的“身份”，看她哑口无言的样子。
    最好是，让她挖开肚子，证明自己吃没吃粉。
    因为比起事实，男男女女更在乎自己手里的权力。
    就像现在。
    她是阎罗。
    重点不是“鸡”，也不是“阎罗”，重点在于“鉴”。
    江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章凯琪四人组是阎罗，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自己不是阎罗。
    这个副本像斗兽场，玩家的真实身份是绝对的机密，唯一能证明清白的只有死。
    江邈并不打算解释，幽幽说：“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们，证明阎罗的唯一途径，就是杀掉你们认为是阎罗的玩家。杀对了，系统会告知你们阎罗的剩余数量。”
    “我昨晚杀了一个人，提示音说还剩下六个阎罗。这里的九个人里，最多有六个阎罗。”
    江邈三言两语把话题拨了回去。
    她这句话信息量非常大，顾家兄妹和宁泽都愣住了。
    ——江邈承认她昨天杀了人。
    顾丽颖的思维快速转动起来：江邈承认自己杀了人，江邈承认自己杀了章凯琪，江邈指认章凯琪是阎罗？？？
    顾丽颖：“你别把脏水往回泼，凯琪姐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阎罗？”
    顾立柏：“如何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搞笑，”江邈看顾立柏就像看一个傻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脑瘫、大脑发育不全，觉得正常人应该礼让残疾人士啊？你爱听就听，不听拉倒，我又不在意你们的死活。”
    她等着真玩家全军覆没，好一次性扫荡这个副本呢。
    顾立柏一噎：“江邈，做人不要得意忘形，等有一天你落难了，就知道自己有多嚣张了。”
    “嗤，”江邈嫌弃地看向顾立柏，“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贷款我落难？谁知道你能不能活到今晚。”
    江邈忍不住说多了几句：“阎罗杀之前的玩家没用技能，是有原因的。阎罗不想让玩家知道，阎罗就是玩家。我猜，为了平衡玩家和怪物，副本可能对阎罗的技能有控制。”
    徐文博脸色铁青：“凯琪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江邈笑了笑，再添把火：“今天只来了两个男大学生，还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据说感冒了。他们有外形道具，伪装阎罗最容易了，伪装成我也很方便。你们怎么不怀疑那三个男大学生？”
    “毕竟只要添加一个外观道具，设定成阎罗的样子，谁都可以是阎罗呐。”
    男大学生：“……”
    江邈看着徐文博，笑眯眯：“怎么？你不敢怀疑他们？难不成你是阎罗，那三个男大学生也是阎罗，只能把矛头指向玩家的我，是吗？”
    顾家兄妹和宁泽忽然觉得江邈说得很有道理。
    贾成昊：“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我们不会受你挑拨的。”
    江邈抱着双臂：“嗤，也许我杀掉的那个阎罗，就是三个男大学生之一呢。他没办法出现。”
    这件事宁泽很有发言权：“我跟他们仨不是一伙的。第三个人的确去了医院，我看着他们仨同时出现 ，他们打点滴也是我陪着的。”
    江邈转了转眸子。
    嗯？
    像应证宁泽的话一样，最后那一个男大学生丙丙忽然出现。他的手背上还有打点滴的针孔：“刚刚看到新闻了，是不是又出事了？”
    恳切的语气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顾丽颖：“看吧，说谎被打脸了！”
    宁泽也觉得江邈指责男大学生，很站不住脚。刘汉辉死的时候，他们仨没出去过。昨天晚上，他们仨也没出去过。
    江邈狐疑地眯着眼睛。如果阎罗没有牺牲章凯琪栽赃嫁祸她，那具尸体到底是谁？
    很快，她想通了。
    阎罗不会蠢到牺牲一个己方势力。假傅渊行被伪装成了章凯琪。又或者，假傅渊行就是章凯琪扮演的。
    徐文博语气哽咽着：“我会证明你是阎罗的，你不用太得意。”
    顾丽颖见不得男人哭，心疼得稀里哗啦：“我和我哥帮你把阎罗绳之以法！”
    吴队大保|健完，神清气爽地回警局。
    路上，听到了他管辖的辖区又出命案的新闻。
    吴队人还没到，怒气腾腾的声音就响彻整个朝阳北路上空：“江邈，你怎么当副队长的！！！你又给我惹事！！！我提拔你当副队长，你都干了些什么！！”
    蒙蒙拿着验尸报告，准备交代验尸情况。她看到办公室一片狼藉，惊呆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江邈并不着急验尸报告。
    她一脸无畏地跟吴队说：“傻弔吴队，老娘早就不干了，你爱找谁！你的嘴再喷粪，我一个疙瘩崩了你！”
    江邈朝吴队比了个中指，走路带风地离开了警局大门！
    第113章 朝阳北路20   和小丑同居的鸡飞蛋打生……
    江邈离开警局, 随便挑了一串钥匙的地址，搬了新家。
    阎罗处理掉剩下的三个玩家，大概会花费一周左右的时间。
    她要在恐怖游戏副本享受人生, 笑看其他玩家的死亡。
    江邈去附近的商场买食物和日用品，准备快快乐乐宅家里。
    在超市买东西的人，看到江邈身边身边跟着一个神级帅哥, 纷纷对帅哥和江邈行注目礼。
    还有妹子忍不住走上前问：“能教教我怎么泡到这种级别的大帅哥吗？我也想拥有！”
    江邈没什么表情：“我没泡他。”
    小丑笑得像朵娇滴滴的喇叭花：“都是我对邈邈死缠烂打, 哪里敢劳烦邈邈追我哦。”
    妹子隔壁的妹子把她拉回来，没好气地说：“人家买东西不看价格，这你都不懂？富婆包养吃软饭的小年轻！”
    小丑＆江邈：“…………”
    那妹子：“那我也要努力赚钱，争取享受这么美好肉|体！只要我有钱，我男朋友就还在上幼儿园！”
    小丑哭了：“邈邈，我看上去真的很像吃软饭的吗？”
    江邈昂首挺胸：“相信自己，你是吃百家饭的。”
    小丑：“……”
    江邈买完居家用品, 使唤苦力小丑搬东西。
    回家之后，小丑系了条围裙, 在厨房加热各种即食食品。她窝在沙发上, 双眼放空地刷视频。
    视频不断传来“就要男妈妈, 就要男妈妈”的声音。
    小丑：“……”
    半小时后，小丑招呼江邈起来吃东西：“邈邈, 披萨、饺子、炸鸡、虾饼、便当都按照加热说明做好了。我还烫了一个青菜。”
    江邈睡着了，手机锲而不舍地放着：“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
    小丑：“……”
    江邈睡了一觉, 十点才醒来。小丑拖着吸尘器在家里打扫卫生。他换好了新床铺，换好了新的碗筷，把江邈买的一卡车东西放进了收纳柜，家里焕然一新。
    江邈把小丑留给她的饭菜全吃光了。
    小丑收拾好厨房, 提前用洗衣烘干机把睡衣裤洗了，他们两人很默契地各自洗了澡，仿佛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很久的伴侣。
    十二点过后，他们钻进同一个被窝。
    这间安全屋不止一个房间，江邈推了推小丑：“你去隔壁睡，你在我不方便。”
    小丑咕哝，考拉抱树般抱着江邈：“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都一起睡那么久了。”
    江邈奇了怪了，她一个成年人，肯定会有些私密行为，居然被小丑问为什么不方便？
    她叉腰道：“我没隐私吗？！”
    小丑消沉了一会儿，问：“邈邈还在生气，我把你拉进游戏这件事吗？我真的只是想跟你玩而已，没你说得那么有心机，你看我的脸，长得像一张有心机的脸吗？”
    江邈：“……？”
    江邈点点头。
    小丑嘟囔：“我跟恶劣神同款脸，恶劣神虽然恶劣，但他一看就是拿你没办法的蠢子呀。”
    江邈：“……你在搞什么？”
    小丑试图解释：“我真的只是想跟你一起玩而已，没想那么多，我都告诉你是我抓你进来的，有我看着，你肯定不会有事。不过你要是怀疑我套娃，我也没什么好解释。”
    小丑又开始摆烂：“没错，就是没办法解释。”
    江邈感觉以前的小丑像花季少女，不撞南墙不回头，对她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幻想。一门心思，想感化她这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后来碰壁了，被她伤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再后来，学乖了，贤惠又乖巧地出现在她面前，收敛了不少，努力证明自己也没有那么差劲。
    江邈白眼翻出天际：“我看你是被我pua傻了。你没必要非要得到我的认可，会有其他人认可你的，去拥抱自己的命运吧。现在别打扰我休息。”
    小丑眼前一亮：“……你其实不生我气是吗？”
    江邈觉得他矫情死了，很敷衍地说：“……行吧行吧，是我迁怒你了，把你想得太坏了，真是对不起。不过我的事的确跟你没关系。赶紧离开，请你不要——”
    死缠烂打。
    ……江邈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小丑强吻了她。
    OMG！
    江邈惊悚了两三秒，立刻拿起枕头狂虐他：“你！在！干！什！么！”
    小丑被她揍也笑得出来，趴在床上傻乐。
    他邪魅一笑，整个人膨胀起来，恢复成以往那副欠揍又骚气的模样：“邈邈哦，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让我给你带来极乐吧，那绝对是你未曾领略过的快乐！”
    江邈：“……”
    江邈一拳下去，笑容阴沉：“你怎么知道我未曾领略过？！”
    她把小丑拎了出去，丢在外面。
    小丑：“……”
    朝阳北路刑警支队的副队长更换为徐文博，支队人数剩下九个人。
    尸检报告证实：这具尸体死后被截肢，腹腔内的内脏不属于受害人，属于之前阎罗案的死者何妮。因为被完整剖去了全部内脏，蒙蒙无法确认死者的死因。
    死亡原因排除窒息而死和大出血而死，头部没有受损，可能的死因是内脏受到利器攻击。
    该死者身上没有阎罗案的明显特征，蒙蒙不建议跟阎罗案并案调查。
    警察拿到尸检报告、又拿到了当晚的监控探头。
    徐文博将江邈列为一级嫌疑人。
    宁泽有些疑惑：“光凭这一段视频，无法给江邈定罪。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我觉得凶手不是她。”
    顾丽颖：“不管有没有误会，昨天江邈走得这么急，真的很可疑。如果我们当场将她逮捕，就不用大海捞针把她揪回来了。”
    徐文博眼底全是青黑，他一脸憔悴：“找到江邈了吗？”
    三个男大学生摇摇头：“没有，昨天她离开之后，我们调查了沿路的交通探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以前居住的安全屋归还钥匙了，昨晚没回去。”
    贾成昊宽宥徐文博：“我知道你难过，凯琪看到你这样，肯定会更加难过。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情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徐文博眼睛通红：“我没办法闭眼，凯琪死得不明不白，我必须给她讨回一个公道！”
    陈思源：“先把江邈带回来，她如果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完全有理由逮捕她。”
    但一连找了四天，江邈消失得无影无踪。
    压抑沉重的气氛悬在朝阳北路支队上空。
    甲甲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江邈要通关游戏，就必须把阎罗找出来。阎罗犯案的时候，江邈肯定会出现，到时候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顾丽颖听了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邈就是阎罗，江邈通关游戏的条件肯定跟他们不一样。
    但徐文博完全没听出这句话的怪异之处，颔首道：“我们得另谋出路，处理掉旁枝末节的东西，不能再毫无头绪地找江邈。”
    顾丽颖很心疼徐文博，徐文博开口，她立刻打消了疑虑。
    徐文博是一个痴情又可靠的好男人，之前在办公室喝醉了酒，酒后吐真言，说要给章凯琪守节一辈子。顾丽颖感动得稀里哗啦，眼泪流了一公升。
    徐文博的朋友陈思源和贾成昊也是特别磊落特别优秀的男人。
    他们对伴侣很忠诚，恩爱又黏糊，动不动就喊对方宝宝——搞得顾丽颖都想给他们生个孩子了，她舍不得这两个好男人绝后。
    徐文博看向四周：“我们商量一下对策，目前需要诱导江邈出来，把阎罗一网打尽。”
    宁泽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自从进入这个副本，他不好的预感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无论他想做什么，喝水、洗澡、甚至睡觉，都感觉自己会意外暴毙。
    但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宁泽怀疑自己的直觉出了差错。
    宁泽揉了揉眉心，问：“什么计划？”
    徐文博眼底没有一丝光：“我们在明，江邈在暗。为了诱导她出现，我们要伪装成阎罗，再制造一起凶杀案。”
    宁泽听了徐文博的提议，眼皮一跳。
    他有些慌乱。
    宁泽：“为什么要伪造一起凶杀案？”
    徐文博：“江邈是一个很有警惕心的人，她肯定还要杀掉我们剩下的人。现在她隐匿起来，一定还留有后手。我们不能跟着她的节奏走，她既然要隐匿，我们就必须让台面上的阎罗处于众矢之的，逼她现身，这叫引蛇出洞。”
    贾成昊附和：“江邈背后还有五个跟她一伙的玩家，也都一起消失了，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根据地。如果一直找不到，我们没办法通关游戏。”
    宁泽觉得哪里不对劲：“……慢，你们直接把江邈跟阎罗划等号了？江邈真的是阎罗吗？阎罗之前表现出来的性格跟警惕没多少关系，完全就是仗着自己能隐形这个特点胡作非为。”
    顾立柏：“我同意宁泽的观点，阎罗肯定是一个狂妄的人，而且大概率伪装能力强、思维很缜密。”
    顾丽颖感觉她哥和宁泽，跟徐文博他们三人在自说自话。
    徐文博有些不满意，烦躁道：“我是队长，你们要服从我的安排。凯琪死了，我绝对是最希望抓到阎罗的人。”
    宁泽和顾立柏面面相觑。
    顾丽颖打配合说：“他刚刚没了爱人，你们理解一下吧。”
    徐文博：“策划案件需要一定时间，为了防御江邈等人的攻击，大家都搬到同一个安全屋里。我还需要两个人在附近当便衣警察。”
    徐文博指了两个男大学生：“你们两个去当便衣警察。”
    顾立柏眯着眼睛：“搬家？”
    他不同意搬家。虽然江邈是阎罗，这里还没有别的阎罗未可知呢。
    顾丽颖给徐文博找补：“他这么爱凯琪，肯定是不想睹物思人才这么说的，你以为人家稀罕跟你住一块？”
    徐文博抿了抿唇：“我认为目前的情况已经很清晰了，江邈等六人是阎罗，我们这里全是真实玩家。如果你有疑惑，大可以不加入我们，阎罗喜欢攻击落单的玩家，生死各有命。”
    顾丽颖劝说她哥跟徐文博他们一起住，人多力量大。顾立柏说什么都不同意，还跟顾丽颖吵了一架。
    顾丽颖生气道：“那我再也不管你了！你就被阎罗杀死吧！”
    顾立柏真觉得她妹的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就100%是好人，出现多大的漏洞都能理解。只要是她讨厌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另有图谋。
    顾立柏生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妒忌人家洛西长得漂亮，有帅哥送咖啡，就特意给她使绊子！”
    顾丽颖也生气了：“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胡言乱语什么？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
    两人不欢而散。
    第114章 朝阳北路21   江邈：白嫖不给钱……
    顾立柏独自一人走回家去。
    顾丽颖更愿意跟徐文博他们相处, 为了三个她眼中的好男人，出言讽刺他这个当哥哥的，他心里不好受。
    警局下班时已经很晚了, 夜灯亮了起来，街边的烧烤摊鱿鱼摊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顾立柏不知道的是，有两道浅薄的影子一直跟在他身后。走到拐弯处, 一块沾了麻醉剂的抹布把他的口鼻捂住。
    他被拖到漆黑的空巷里, 双腿蹬了几下，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朝阳支队的队员准时到警局报道。
    顾丽颖跟着徐文博他们一起来的，谈笑风生。
    顾丽颖看到她哥，蹦跳了几下跑到顾立柏面前道歉：“昨天是我太冲动了，哥哥不好意思，你原谅我嘛。文博哥哥他们真的不是坏人, 你一个人住我好担心你。”
    顾立柏揉了揉眉心：“算了，我跟你一起搬过去, 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那里。”
    顾丽颖：“好耶, 哥哥最爱我了！话说回来, 其他人呢？”
    除了他们五个人，只有一个男大学生过来了。
    那个来的男大学生说：“宁泽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说要回去拿东西，就没有下文了。我的两个朋友去找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顾丽颖：“……他不会出事吧？”
    宁泽总是对她笑, 还喜欢喊她小美女，顾丽颖觉得宁泽是个很好的人。
    徐文博：“如果江邈昨晚出手的话，大概率去攻击宁泽。宁泽不是不打招呼一走了之的人，他今天不回来, 可以宣判阎罗杀了他。”
    顾丽颖眉头紧蹙。
    她总觉得徐文博表现得太平静了。很快，顾丽颖自我开解：徐文博是好男人，一定是眼泪流太多了，这才变得迟钝的。她不能这样想徐文博，她要体贴他不容易。
    顾丽颖低声跟顾立柏说悄悄话，像他们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哥，你记不记得江邈提到过，杀了怀疑是阎罗的玩家，游戏会提示？”
    顾立柏打起精神：“哦？”
    “我昨天试过了，我拼命给自己洗脑说刘汉辉是阎罗，一开始我不相信刘汉辉是阎罗，后来我越看越觉得刘汉辉可疑，S3级游戏哪个玩家会特意恶心人？我觉得刘汉辉一定有所图谋。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提示音忽然跟我说：阎罗剩余数量：6／10。”
    “这又怎样呢？”
    顾丽颖紧紧拽着顾立柏的手不放：“你还不懂吗哥哥，一共有十个阎罗，我们杀了三个，江邈杀了一个，还剩下六个！江邈身边熟悉的人刚好还有六个！”
    顾立柏笑了一声：“警局剩下的玩家都是真玩家，我们猜对了。”
    顾丽颖摇头：“可是好奇怪，要么莫可欣是阎罗，要么凯琪姐姐是阎罗，阎罗为什么要杀她们？”
    顾立柏：“有没有可能宁泽是阎罗呢？现在那两个男大学生还没回来，昨晚宁泽出了意外……”
    顾丽颖一惊。
    顾丽颖看了顾立柏一眼，顾立柏没什么变化。顾丽颖却感觉顾立柏跟徐文博越来越像了。
    仿佛有个按钮，按下去，徐文博是徐文博，顾立柏是顾立柏，两个人不一样。
    但当按钮没按下去的，他们两人是一样的。他们说话的语气说话的方式，跟隔壁那三个男大学生完全雷同。
    顾丽颖叹气说：“怪不得网上都在说同款老公呢，你们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变得完全一样。”
    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顾立柏的肩膀：“哥，你老了。”
    ×××××
    宁泽不敢跟徐文博他们住一起。
    他说不上为什么。
    他靠幸运值行走天下，以前的游戏，当危险指数在3左右，他就会疯狂避开。
    进了这个游戏，危险指数平均水平是7，无论他如何选择，危险一直潜伏在他身边。
    昨天徐文博提出同居要求，危险指数更是直达10，已经是必死的结局了。
    宁泽遁了。
    宁泽是靠女人带飞的，当然要去找女人。
    顾丽颖就是妹妹，一点作用没有。宁泽想通了，就算江邈是阎罗，他也要去投奔江邈。
    宁泽一声不吭脱离警局，在街上没头苍蝇乱逛，还真让他摸到了江邈宅起来的小区。
    他蹲在路边声泪俱下地哭了小半天。他皮相很好，又会哄人，很受女性青睐。
    一个善良的女NPC给他递了一包纸巾：“你怎么了？”
    宁泽假装坚强，捂着通红的眼睛：“没什么，谢谢关心，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他说要一个人静静，那女NPC便走了。还没走远，宁泽哭嚎着自暴自弃地问：“我真的很糟糕吗？”
    那女NPC只能站住，劝慰他：“没有啦，你不要哭了……要积极阳光地面对生活。”
    宁泽倒苦水地把自己编造的悲惨经历全说了出来：“……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女朋友借高利贷买奢侈品，房子偷偷被她拿走抵押了。她还把我的钱全部卷光后一走了之，表面对我甜言蜜语，背地里却跟我的上司勾搭上了……我还因此丢了高薪稳定的工作。”
    女NPC一惊，同仇敌忾：“这世界上还有这种女人？你真是倒了三辈子大霉了。”
    宁泽呜呜地表示：“别这样说她，她也是身不由己……小姐姐，你有工作介绍吗？我什么都能干的，只要包吃住就行了……过了这段时间，把债全还了就好……”
    女NPC心疼坏了，愿意带宁泽回家。
    宁泽感动得真哭了，他的运气终于回来了！
    也许是宁泽运气作祟，也许是带宁泽回家的女人点儿背。
    第二天去上班之后，NPC女人就没回来过。
    宁泽鸠占鹊巢，也没问那女人去了哪里。他在小区乱逛，试图找到江邈的住址。
    江邈一定在这里。
    江邈打了个哈欠。
    她和小丑面对大屏电视，拿着游戏手柄在打游戏。
    江邈的应变能力和手指灵活都比不上小丑，一直被小丑虐。打了大半天，一次都没赢。但她还是玩得很认真。
    小丑尴尬笑笑：“邈邈，我都说了……”
    “不用让我，让我知道你放水了，我就不跟你玩了。”
    小丑：“……邈邈哦，打游戏一直赢不了你会很气馁的，我还是……”
    江邈淡定得很：“你还是什么？”
    她都花式悲惨死亡99次了，不过是输了一天，有什么值得气馁的？在岁月的洪流里，这件事连被记住的价值都没有。
    江邈更关心别的。她把刘宁宁放了出来。
    刘宁宁正在吃饭呢，捧着个碗，看到江邈的时候差点噎死。
    刘宁宁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说话含糊不清：“江邈阿姨你干嘛把我拽到这里来？！”
    “我帮个忙。我要新建一个游戏地图。”
    “你想干什么？”
    “我需要火山和神庙，神像雕刻在火山上，神像根据他的样子做就行了。”
    她指着小丑。
    刘宁宁双眼冒光，扭捏起来：“帅哥，我见过你。你匆匆来去，小女子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江邈：“……”
    江邈锤了刘宁宁一下：“正经的。”
    “干嘛啦江邈阿姨？看不惯人家看到帅哥犯花痴啊？你要扩建游戏地图，必须给我场地才行，我没有办法制造空间的。”
    江邈倒是有足够的空间给刘宁宁施展，祀神岛的游戏地图有一片汪洋，可以再生造一座岛屿出来。
    她顿了顿：“你到未来洲去，让我给你新建一个空副本。副本稳固一点，需要承载很大的技能冲击，登录的玩家很多，让我注意。”
    刘宁宁没听懂江邈的话，江邈直接把刘宁宁丢去了未来洲。
    小丑尴尬地问：“邈邈……这是在干什么？”
    江邈微微一笑：“修个场地练习如何揍你。”
    小丑：“……”忽然有种被不好的预感。
    江邈没了继续玩游戏的心思，到阳台呼吸新鲜空气。一拉开阳台门，就看到宁泽在对角的窗户后面浇花。
    ……宁泽来这里干什么？
    江邈盯着宁泽看了很久，无法判断这人是真的还是阎罗假扮的。
    宁泽找了江邈一整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宁泽立刻绽放迷人笑容：“江大美人！”
    江邈把窗帘拉上。
    宁泽：“……”
    见到宁泽，江邈想起了阎罗。她拿出手机，点开支队的公众号，看了一眼章凯琪一案的详细尸检报告。
    江邈把自己的ID昵称改成：“无对暴毙”，在后台留言：“尸体的真实身份确认了吗？会不会有人利用某种不知名的方法，伪装成受害者？”
    阎罗案很多人关注，蒙蒙把公众号打理得挺好的。
    蒙蒙回复了江邈的ID：“死者的身份是确定的，骗得了人的眼睛，骗不了仪器。”
    江邈顿了顿。
    假傅渊行是章凯琪扮演的。
    宁泽一直强调三个男大学生没有离开家，傅渊行被袭击的那个晚上，遇到的其实是章凯琪四人组当中的任意三个人。
    他们四个人都是阎罗，又住在一起，不用担心被玩家察觉。
    故意去三个人，万一事件败露，从数量上看，被怀疑的也是三个男大学生，章凯琪四人组还能继续跳好人牌。
    很聪明的做法。
    炸毁傅渊行的那个技能，在水晶球、象棋、日历、风暴瓶里四选一。排除掉象棋和风暴瓶子，加上章凯琪死了没办法用技能。
    炸毁傅渊行的技能是日历——陈思源的技能。
    江邈眉头紧锁。
    日历？
    她不断回忆看到陈思源日历时候的场景。那是一本老式的黄道日历，密密麻麻红的绿的写满了每日宜忌，除此之外，还有一行空白的每日记事。
    江邈灵光一现。
    宁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跑到江邈家门外，开始敲门：“江大美人，我知道你在家。”
    小丑怨怼：“这个男的死皮赖脸地黏着你干什么？”
    江邈很平静地说：“估计想泡我。”
    “……邈邈哦，他这么油腻这么没有分寸，居然敢对你心怀不轨，真是太让人火大了。让我出去把他修理一顿。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来！”
    江邈无所谓：“想泡就泡呗。”
    小丑最怕江邈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一脚踏出去了——尤金就是这样上位的。
    小丑谄媚又黏糊地说：“邈邈哦，这种男人素质不行，质量堪忧，油嘴滑舌满嘴跑火车。一有什么事，跑得比谁都快，完全靠不住。相比之下，我就好多了。我长得比他美，能力比他强，我还比他贤惠专一呢。”
    江邈：“你先隐身躲起来。”
    小丑：“……？”
    江邈把满了的垃圾袋提起来，拎着两袋垃圾，走去开门。
    小丑警铃大响！
    上次出去倒垃圾顺便把垃圾傅渊带了回来！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江邈打开了门。
    宁泽蹲在地上，眼尾发红，眼眶有泪。
    他娇嗔又可怜地说：“江邈……”
    江邈忍住了揍他一顿的冲动，“我想——”让你帮忙丢个垃圾，我不想下楼。
    没等江邈说完，小丑仗着宁泽看不到自己，疯狂朝宁泽出拳，直接把宁泽揍成猪头！
    宁泽流着鼻血倒地不起，昏了过去。
    江邈：“……”
    小丑一脸乖巧：“邈邈最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狗男人了，阉人就是阉人：我帮邈邈揍他，看他还敢不敢出来丢人现眼！”
    江邈很无语：“……我只是想让他帮我丢垃圾而已，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多？”
    小丑：“……”
    “现在好了，你把他打成这样，我还得给他治病。”
    江邈把垃圾丢给小丑，扶着宁泽进了家门，把小丑关在外面：“你去倒垃圾吧。”
    小丑：“……”小丑竟是我自己？！
    宁泽醒了，脸上的伤好了，被江邈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
    宁泽无法呼吸：“……江大美人？”
    江邈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说：“我是阎罗，你主动上门求死，我成全你。”
    江邈桀桀地笑了起来，用镰刀划过宁泽的脸，“你看你细皮嫩肉的～”
    第115章 朝阳北路22   阎罗-1
    宁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江邈既然承认她是阎罗, 他就不怀疑这一点。
    如果江邈是玩家，她是有多贪玩多调皮才会故意骗他，骗他有什么好处吗？
    同样的, 宁泽十分认可自己送羊入虎口的举动。他能感觉得到，自从跟江邈接触上了以后，危险指数直线下滑。这意味着, 他能曲线救国, 通过情感俘获阎罗。
    宁泽微微一笑，哭得迷人又脆弱，唤起江邈作为女人的一丝母爱（暴躁）。
    “我愿意为了您背叛我的阵营，我愿意替你去当卧底，我会对你忠诚——”
    ——当然不可能。
    他会怂恿阎罗内斗，等到时机成熟就杀了江邈。但他肯定不会这样说。
    不同人有不同人的生存法则，发廊小哥也能靠着甜言蜜语控制住白富美, 继承白富美的家业走向人生巅峰。虽然江邈长得普通了一点，但她的武力值很高, 宁泽看中她这一点。
    宁泽眼眶含泪：“我既然自愿为了安全委身与你, 就不会出尔反尔。比起死在这个副本, 我作为一个叛徒活着，已经很占便宜了。”
    江邈气得眉角直抽：“你个鳖孙, 别跟你姑奶奶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比你好看的我都看不上，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我会愿意被你委身？杵在我跟前, 我都嫌你辣眼睛。哭个屁，我都还没委屈呢！”
    宁泽：“……？”
    宁泽立刻忍住眼泪：“我，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哭了。”
    言语之中多了对江邈的责备, 似乎在包容她不解风情。
    江邈满脑子都是“普信男”三个字。她用绳索直接把宁泽从阳台甩出出去：“心机男滚粗！”
    宁泽：“……”
    宁泽真的不懂了。
    以前只要他哭，就一定能让女人心软的啊……为什么江邈油盐不进啊。
    不过，宁泽很快打起精神，江邈没杀他，而是把他丢了出来。意味着，她实际上内心十分感动。宁泽相信自己能拿下江邈。
    离开江邈家之后，宁泽感知到危险指数又直线上升。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阎罗窥伺着他。
    阎罗原来的目的只是跟踪宁泽，却意外找到江邈。
    目前的局势对阎罗不利，阎罗死掉了四个，玩家只死掉了两个，还有五个玩家直接失踪。他们必须加快动作。
    同一时刻，警局里，所有男人不约而同抬起头。
    他们收到了追踪宁泽的阎罗回传的消息：
    ［找到江邈了。］
    徐文博忽然说：“外出寻找宁泽的男大学生，发现了宁泽的尸体。他在附近的小区发现了江邈的踪迹。案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江邈杀害了宁泽。”
    ——为了填补顾丽颖探听到阎罗数量的漏洞，宁泽的状态必须是死亡的。
    顾丽颖心惊，立刻行动起来：“不会吧？他在哪发现的？他还说了些什么？”
    徐文博没解释：“全体出动，抓捕阎罗。”
    徐文博看了顾丽颖和顾立柏一眼：“警局需要人镇守，你们留在这里。”
    顾立柏点点头，“嗯，可以。”
    ——顾丽颖可以除掉了。
    顾丽颖不是那么想留下来：“我陪着一起去，我要亲手抓住江邈。”
    顾立柏劝她：“不要钻牛角尖，你的技能被江邈抢走了，去了只会碍事儿，一点用处都没有。除了江邈之外，还有几个阎罗潜藏在暗处，我们需要坐镇警局。”
    顾丽颖忍不住嘀咕：“哥，你的技能也被抢走了啊……干嘛只说我。”
    顾立柏没法解释。
    江邈打了个喷嚏。
    山雨欲来风满楼，宁泽找到这里，阎罗肯定发现她了。
    小丑倒完垃圾回来：“邈邈，我们要搬家了吗？”
    江邈看了看夜色，“我出门一趟。”
    “现在？”小丑疑惑，“现在出去干什么？”
    江邈撩起窗帘，看向亮着路灯的小区公园。
    “第一个副队长是玩家，第二个副队长是怪物，第三个副队长是我，下一任的副队长应该是怪物。章凯琪一案，徐文博一定会把矛头指向我。刚刚的宁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不能留在这里被它们包抄。阎罗控制了警局，很快就会光明正大上门逮捕我了。”
    “宁泽真是一个晦气的玩意儿。”江邈吐槽。
    他自己是幸运了，每次都连累女人受罪。
    江邈盯着小丑：“别干扰我，我要自己玩。”
    小丑：“……”
    江邈伸出绳索，从十九楼的阳台直接滑了下去。隐藏在夜空中，一抹矫健的身影稳稳地落在地面。她眼尖，余光看到绿化树的影子稍微动了一下。当她盯着树影的时候，影子一动不动。
    果然来了。
    江邈往她以前住的安全屋滑，阎罗一直跟着在她身后。
    江邈花了半个多小时跑到安全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敲门说：“姚珺洛西苏绾绾苏珂傅渊行莫可欣，我来了，你们到了没有？”
    阎罗有六个，她一口气报了六个人的名字。
    看到这一幕，阎罗立刻打消了偷袭江邈的想法。
    另外五个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都在这里？而且，莫可欣不是死了吗？江邈曾经去过停尸房，难不成把莫可欣复活了？
    阎罗有点郁闷。
    其他玩家都是煞费苦心寻找阎罗，只有这一次，局势完全颠倒，阎罗煞费苦心找消失的玩家。
    他发现自己的盲点有很多，陡然紧张起来。
    江邈等了十分钟，不耐烦了，踹了一脚门，暴躁地说：“肯定是出事了，你们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江邈说罢甩着镰刀离开。她眉头紧锁：“一定是出事了，他们肯定躲起来了，我也得先躲起来，以后再汇合。”
    暗中潜伏的阎罗一听江邈又要躲起来几天，立刻溜到没人的地方，变成姚珺，忽然出现。
    不能再让她躲起来了。
    江邈见到姚珺，立刻绽放笑容：“你终于来了！”
    “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不是说好一起来的吗？阎罗能伪装成我们，不能孤身独行，容易被阎罗钻空子。”江邈狐疑地看着阎罗。
    假姚珺微微喘着粗气：“……他们被阎罗缠住了，徐文博发现了你现在的住址，带着阎罗去包抄你。我们先去了你住的地方，傅渊行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们让我来通知你，我们要转移居所。快，先跟他们汇合！”
    这个姚珺跟真实的姚珺一模一样。江邈看不出哪里有不一样的地方。
    江邈连连点头：“好好好，我马上转移居所——”
    话音刚落，她举着镰刀直接砍断了姚珺的脖子。姚珺鲜血直流，死亡那一瞬的表情是愣怔的。
    江邈故意说：“装得不像，有很大的漏洞。”
    提示音：“副本剩余阎罗数量：5／10。”
    江邈把姚珺收到卡牌里，飞快地赶往新屋。
    潜伏在她身边的阎罗只有一个。她故意报了一长串名字，就是为了让阎罗多假扮几个。
    与此同时。
    徐文博带队包围了江邈住过的屋子。
    屋内各种家电食品齐全，灯没关，微波炉加热的即食意面散发着香味。徐文博等四人全部变回阎罗，在江邈的屋子里巡视。
    “她走了，追她的人没有新消息。”
    “我们扑了个空，今晚还要杀人吗？”
    “顾丽颖和宁泽二选一吧。”
    宁泽举着一大捧红玫瑰，笑容满面地站到江邈家门口。江邈的门没关，宁泽看到了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阎罗，他们都穿着警局的蓝色制服。
    阎罗们看着宁泽。
    宁泽怀里的红玫瑰掉在地上。
    江邈到了新居所。
    她把“姚珺”的尸体放了出来，用绳索摸索技能物品。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获得无主的［世界文字键盘］，这个键盘跟玩家的等级挂钩，玩家等级越高，键盘文字控制的能力越强。文字是有力量的，键盘写下的句子能够左右这个世界玩家、怪物、NPC等有思考能力生物的主观思想意识。思想掌控生效时间为24小时。”
    “什么意思？”
    “比方说，江邈写下［大家都喜欢蓝色，蓝色是幸福的颜色］，在思想掌控的规定时间里，副本内的所有人会自发喜欢蓝色，蓝色的相关商品会更加畅销，蓝色的装扮物会更加常见。”
    江邈蹙着眉头：“如果我写下，男人都是污浊的，女人都是高贵的之类的话呢？”
    提示音：“副本内所有男人都会因为自己的性别被歧视，他们会厌恶自己的生理性征，趋向于把自己装扮成女人。女人也会自发厌恶男人，阳刚之气会被认为是污浊臭味。你写下的每一个字，都能实时改正副本玩家的主观意识。落实到个人的效果因人而异，跟你的玩家等级有关，也跟其他玩家的个人意识是否坚定有关。”
    江邈：“……”
    的确，文字是可以左右人的思想的。
    江邈将键盘收了起来。假姚珺死后，渐渐变回了他原来的模样，是乙乙。
    江邈把他脸上的外观道具拿了下来，摘下后是阎罗的脸。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获得无主的［模糊面具］，带上这个面具，玩家可以自主修改自己的外观和身形轮廓，玩家的一切外在属性，姓名、性别、声音、相貌都会被模糊化处理。你在别人眼里，就是雾里看花的那朵花。”
    江邈把［模糊面具］戴到自己脸上。镜子中的自己面目模糊起来。死掉的这个阎罗设置过面具的参数，戴上面具之后，江邈就成了他。
    江邈把“阎罗”收进卡牌。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触发怪物书。”
    ［怪物名称：无脸人
    怪物等级：S2级
    怪物简介：没有具体容貌的怪物，千变万化。无脸人拥有影分|身能力，能够复制很多个自己，可以隐身，也可以变成黑影。每个分|身都是独立的，他们潜伏在不知情的玩家身边，变成玩家熟人的模样，轻而易举地对玩家举起屠刀。
    早期的无脸人并没有高端智慧，只是A级的怪物，很容易露出马脚。后来，无脸人和某个玩家达成合作，玩家帮助无脸人杀死更多玩家，壮大怪物视力。而无脸人需要帮助该玩家尽可能猎杀他的敌人。游戏副本升级为S3。
    怪物弱点：能杀死真实玩家一切弱点，都是他的弱点］
    第116章 朝阳北路23   走阎罗的路，让阎罗无路……
    江邈从怪物书上收回视线, 无脸人。
    怪物的简介跟她先前了解到的差不多。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跟怪物合作的玩家。
    江邈疑惑：“玩家可以跟怪物合作？”
    提示音解释得很清楚：“夫人，玩家被怪物吞噬之后, 怪物会接纳玩家的一部分意识。这也许是怪物和玩家合作的契机。”
    这么说来，这个玩家已经成为怪物了，还保留着主体意识。
    除了提示音说的契机, 合作的前提是共同利益。
    玩家和怪物分属对立阵营, 能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一定存在巨大的共同利益。
    江邈将卡牌收了回去，她举棋不定。
    戴上模糊面具，她就是男大学生之一，肉眼不会被认出来。
    但也存在不可避免的漏洞。她没办法变成其他玩家，也没办法隐身, 还没办法化成黑影。
    一旦身份被暴露了，羊入虎口, 面对五个阎罗, 她胜算不大。阎罗还有几个技能她不知道。
    但江邈还是想冒险试一试——利益是巨大的, 差不多是时候团灭阎罗了。
    江邈打定主意，又一次来到警局。
    她到的时候, 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蒙蒙早下班了，警局里只开了一面的灯。
    警局一个人都没有, 空气里飘着一股稀薄的血腥味。
    江邈孤身一人走进警局，听到了轻微的一刀一刀砍断骨头的凿凿声。
    灯管跳了一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江邈平静地往发声的地方走去，走到警局的卫生间门口, 站住。
    冲水声作响。
    阎罗甲甲背对着她，正在砍断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具尸体穿着顾丽颖的衣服。
    顾丽颖的衣服很花哨，少女粉，很多蝴蝶结和花朵做点缀。尽管没有了头，江邈还是认出了她。
    甲甲把她的尸体剁得很碎，一块一块就跟超市里卖的猪骨头一样。剁碎了之后，尸块被扔进马桶，阎罗按下冲水开关，冲进下水道。
    哗啦哗啦。
    没人提起，就不会有人发现，案发现场在警局的卫生间。
    甲甲转身看了江邈一眼，没有跟她说话，继续抄起刀斧砍向顾丽颖。
    江邈一声不吭地站着。
    甲甲兴许是觉得她很奇怪，又扫了她一眼。
    这一次，看了她很长时间。
    江邈抿着唇。
    她不能就这样干站着。她是阎罗，一定会帮忙，但江邈真的不想剁顾丽颖。
    顾丽颖跟她无仇无怨，她不想亵渎尸体。
    江邈没做声，在阎罗直白的注视下，转身离开。她后背快被阎罗盯出了一个大洞，阎罗随时会对她攻击，江邈就这样将后背交给了他。
    江邈从蒙蒙的储物柜里拿来了拖把和扫把，回到案发现场，默不作声地清洗案发现场。
    阎罗看了她几眼，继续剁着顾丽颖。
    暂时没有起疑。
    江邈把卫生间四周的血迹清扫干净，清洗到最后，顾丽颖的残肢就在她跟前横着。
    “江邈呢？”阎罗问。
    江邈：“……”
    说得越多错的越多，江邈简短地说了两个字：“逃了。”
    阎罗没继续追问。仿佛只知道江邈跑了，就够了。
    江邈把附近的血迹清扫完毕，阎罗还在剁顾丽颖。他已经把顾丽颖的四肢全部剁碎，冲进下水道了，还剩下一部分躯干，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顾丽颖的头不知道被他拿去做什么。
    江邈拿起阎罗手边的剁肉刀，手起刀落，硬着头皮帮忙碎尸。
    她绝对不能慌。
    阎罗完全没反应，处理好尸体之后，他洗去手上的血迹。江邈继续清洁，把地面的血液、内脏碎碎和肉沫扫走。
    洗手台的水声哗哗流了三四分钟。
    江邈察觉到什么，蓦然抬起头，猛然看见甲甲透过洗手台的镜子，一直盯着她。
    江邈也看着他，甲甲对她用什么表情，她就用什么表情。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阎罗提前转移了视线，关上了水龙头。
    江邈没把握他不会起疑，她对阎罗内部的情况知道得太少了。
    比方说，她不知道阎罗内部是如何通信的。
    刘汉辉死的当天，刘汉辉一定把消息传给其他阎罗了，阎罗才能快速反应过来，布局后面的事情。他们像玩家一样，用游戏平台沟通？
    江邈和阎罗一起处理现场，处理好了之后，甲甲走出卫生间门口。
    脚步声在他离开卫生间的那一刻也消失了，阎罗的人影也跟着消失。
    江邈站在卫生间门口。
    外面的走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或许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她看不见。
    阎罗隐形了，随时能对她偷袭。
    只要弄一点带毒的物品到她眼睛或者嘴上，或者泼点硫酸在她身上，她防不胜防，必死无疑。
    江邈拿着扫把和拖把，平静地走过走廊。每走一步，她都能听到自己飞快的心跳声。
    阎罗一直跟在她身后，只保持着微弱的距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走到走廊尽头，什么都没发生。江邈顿了顿，阎罗现身跟在她身后。
    江邈转过身，看着他。
    他们靠得很近，也就十几公分。江邈能从阎罗的瞳孔下看到自己模糊不清的脸。
    “走了。”阎罗说。
    他们要回去跟徐文博他们汇合，商量后续的部署。
    江邈没动，简短地问：“头呢？”
    阎罗言简意赅地说：“寄出去了。”
    江邈在心里冷笑，寄出去了？你可真会玩。
    眼前有一个阎罗，外面应该还有四个。江邈不确定甲甲的地标技能要怎么用，也不确定现在偷袭阎罗的胜率有多高。
    江邈缓缓摸过手指上的戒指，正要动作时，警局外传来了哔卟哔卟的声音。
    他们回来了。
    阎罗带上模糊面具，变回男大学生甲甲的模样，往外走去。
    江邈沉下眼，也跟了上去。
    徐文博他们肯定去找她了，扑了个空，不至于现在才会来，路上应该有什么别的事情耽误了。
    徐文博、贾成昊还有陈思源，外加丙丙四人，同时回来。
    徐文博看到江邈和甲甲，率先发声：“你们那边怎样？”
    甲甲：“解决了。”
    江邈：“逃掉了。”
    徐文博等五个人全都看向江邈，江邈无视了他们投递过来的视线。
    徐文博说：“宁泽也解决了，只剩下江邈等六人。”
    五个阎罗又一次全部看向江邈：“她们在哪？”
    江邈用同样的空白表情看向他们，说：“她会隐身。”
    徐文博疑惑：“她怎么会隐身？”
    江邈睁眼说瞎话，故意向阎罗透露假消息：“可能是道具。”
    徐文博：“如果会隐身，那就糟糕了，她随时可以潜伏在我们身边。”
    丙丙余光扫过江邈：“今天够多了，先回去。”
    明天才是重头戏。
    明天会一次性出现两句尸体。台面上的玩家已经被清剿完毕了，只剩下潜藏在外的玩家，这种玩家是最难解决的。
    甲乙丙仨人一伙的，徐文博三人一伙。江邈自发地跟在甲甲和丙丙身边。
    甲乙丙走后，徐文博看向江邈，对身边的阎罗说：“你觉不觉得他很奇怪？”
    贾成昊：“说话的语气莫名有些讨人厌。”
    陈思源：“他们两个会判断的，耐心等他们的消息就好。”
    江邈来过男大学生住的小区，但不知道他们确切的住址，也没进来过。他们三个之间很少交流，不问问题就不会露馅，江邈浑水摸鱼跟进安全屋。
    男大学生住的安全屋是四房，布置得非常简洁。回到安全屋之后，甲甲和丙丙一声不吭回了房间了。
    四间房间两两分布，东边两间，西边两间。甲甲和丙丙一个走向东边，一个走向西边。剩下的两间房，一间属于宁泽，一间属于乙乙。
    他们回房间的方式很特殊，把门打开之后，门没关。如果再隐身变成阎罗再出来，江邈也看不到。
    甲甲丙丙的房门不着痕迹地偏动了一下，好像有东西倚着门，盯着江邈的一举一动。走廊的灯照过去，甲和丙的门口都有一点点浅淡的影子。
    江邈心跳得很快。
    他们还在怀疑她。
    可她不知道哪间房间是阎罗的！
    江邈飞快地思索起来，走去了甲甲旁边的房间。
    她没留意四个男大学生，但她依稀记得，丙丙在警局会经常开口说话，甲甲和乙乙比较安静。两个同类的人，应该是比较贴进的。
    江邈走进了东边的房子。
    甲甲和丙丙的房门同时动了，发出嘎吱一声清响。江邈余光瞥向甲甲的房门，房门都掩上了。
    “……”
    仿佛他们确认了她的身份，不再试探怀疑了。
    走对了？
    两边屋子都没了动静。江邈还是没放下心，一直摁着手指上的戒指。
    他们依旧有可能在外面监视着她。两个阎罗在房门外故意把屋门关上，想让她放松警惕。
    江邈走到屋门前，没把门开得太大，只开了一点点很小的缝隙，够自己通过。进了房间之后，她转身堵在门口，立刻将房门关上。
    阎罗只能隐身，还是有实体的。
    关门的时候，房门的开合没有任何阻碍，意味着没有阎罗贴着她进来了。门一关，有人进出她会留意到，房间里是安全的。
    江邈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缓缓地呼了一口气，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不能让阎罗一直隐身，阎罗最大的优势就是能隐身，暗地里杀她易如反掌。这个优势被消解，阎罗就跟普通玩家没什么两样。
    江邈拿出世界键盘。
    提示音说过，世界键盘的作用效果因人而异。
    她目前的等级是S1级，无脸怪的等级是S2。无脸怪比她的等级要高。江邈猜测无论她写什么，对阎罗的作用都很小。
    不过，还有没多少智商很容易被摆弄的吴队。
    当一群怪物有个猪队友，并且这个猪队友可以掌控他们的时候，悲剧发生了。
    江邈噼里啪啦地打下一段话：
    【男警察很喜欢在身上佩戴石楠花，这种花的味道像极了男性精|液，味道很重，挥之不去，男人觉得好闻极了。
    这种花是一团团一簇簇小小的白花，简直就是男性的象征之花！
    男人觉得，佩戴这种花可以壮阳补肾，增加男性气概，吸引无数女性为他们疯狂着迷，尤其是警察这类需要凶猛拼搏的职业，更加需要石楠花点缀！
    石楠花能保佑当官的警察升官发财，下属和办公室里越多这种花，他就越有机会获得赏识。:-D】
    提示音：“……”
    夫人，薅吴队的羊毛薅个没完了是吧？
    江邈把键盘收进自己的戒指了，安心睡觉。
    她刚刚打下这段话，吴队作为低智商代表，立刻被煽动了。吴队追魂夺命call，打了三十六个电话，喊醒熟睡的蒙蒙。
    蒙蒙以为吴队遇到阎罗要暴毙身亡了，耐着性子准备参加他的葬礼，吴队居然兴高采烈地说：
    “蒙蒙，明天给我买一大束石楠花回来，我要我的刑警支队所有成员，全部佩戴这种花，帮他们量身定做新衣服，衣服上要有这种花的香包！还要绣上这种花的图案！”
    蒙蒙：“……”
    他是疯子吧？大晚上不让人睡觉喊她去买花？
    第117章 朝阳北路24   阎罗－2
    第二天天一亮, 朝阳北路刑警支队大变样。
    警察局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路过的行人纷纷躲避。
    徐文博皱了皱眉，“蒙蒙,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到处都是石楠花，这种花的味道很熏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蒙蒙积怨已深, 顶着两个黑眼圈怒吼：“我怎么知道吴队发什么神经？半夜三更不睡觉, 非要买一大堆石楠花！他不知道我们警局的预算很有限吗？！他只知道管我要茶水费！”
    这股味道太重了，一粘上绝对洗不掉。徐文博皱眉深思：“吴队让你买的？”
    蒙蒙瞪着徐文博：“不然你以为我乐意闻这种怪味？恶心得要死！”
    徐文博倒是不觉得恶心，相反，他觉得好闻极了。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吴队会忽然来这一遭。
    但谁也控制不了NPC的脑抽行为，而吴队一直脑抽。
    徐文博没有深究这件事背后的原因，蒙蒙骂骂咧咧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过了一会儿, 江邈和甲甲、丙丙同时出现在警局。
    徐文博和丙丙对视了一眼，丙丙摇了摇头。
    ——他（江邈）没毛病。
    其余几个阎罗闻到警局内部的怪怪味, 都没有特别疑惑。
    他们都是男性, 对这种味道很熟悉, 觉得很好闻。
    蒙蒙给支队成员发放新制服，徐文博又一次疑惑：“为什么要换衣服？”
    蒙蒙怒吼：“你问吴队！”
    贾成昊皱眉：“吴队抽什么风？不干人事。”
    蒙蒙气愤道：“他不知道从哪里看了营销号写的洗脑文章, 说石楠花能壮阳，说警局是世界上最阳刚的地方，必须壮阳！”
    壮阳？
    那还真是掐中了男人命脉了。
    众所周知, 奉孝男性每年花在伟哥上的钱，跟女性买化妆品的钱是差不多的，市场份额都在两千亿左右。
    十一点多的时候，吴队姗姗来迟。
    警局所有警员都换上了新的制服, 制服还用石楠花的香包熏过。警局内外都摆满了石楠花，尤其是吴队的办公室。
    吴队闻到这股荡漾的味儿，感觉脚下光芒万丈，走路都更潇洒了。
    吴队挺了挺肚子，脸上弥漫着一股不止从哪里来的自豪：“这是我安排的，最近咱们支队的士气有点低，必须有点雄狮的精神。警局来点新气象，焕然一新，争取早日突破阎罗案！你们都要换上我精心为你们准备的衣服，带着这股迷人的香味，一往直前，乘风破浪，披荆斩棘！”
    吴队大嘴叭叭说了一大堆废话，支队成员听了，没有人愿意鼓掌。
    吴队沉浸在即将升官发财的喜悦里，迈着臃肿的小步伐，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江邈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果然，吴队是整个警局智商最低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又坑了一把蒙蒙，蒙蒙那两黑眼圈，肯定是大半夜就被吴队喊起来干活了。
    江邈在心里谴责自己三秒钟。
    她有罪，她忏悔，她判处自己终生孤寂。
    中午十二点整，蒙蒙在警局外面看到一个不记名快递，写明寄给她的。她把快递拆开，顾丽颖的头掉了出来。
    同一时刻，朝阳北路支队接到群众报警，某小区物业发现凶案现场，报警人指认的地址是江邈跟小丑住过安全屋的地址，经查实，死者系宁泽。
    徐文博带着队伍出发。
    徐文博还是避讳江邈，不愿意让她跟着一起去，指了贾成昊跟她干别的：“你和他继续找江邈。”
    江邈颔首。
    甲甲扫了江邈一眼：“我也跟着找人。”
    去案发现场处理宁泽不是重中之重，宁泽的死就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走走过场而已。
    重中之重是快点找到江邈，江邈背后还有五个玩家，阎罗方面压力很大。
    徐文博同意了：“那好，你们俩还有贾成昊，一起去找江邈。”
    徐文博、陈思源还有丙丙离开之后，贾成昊故意问江邈：“你把人跟丢了，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江邈说：“江邈之前地住的房子有监控，我们可以过去调取监控，看她往哪个方向跑。”
    甲甲和贾成昊对视一眼：“有监控？”
    江邈颔首：“有，楼道有监控。”
    他们三人到了江邈第一次住的安全屋小区。
    这个小区是中档小区，物业管理算好的，小区的安保把三个警察请到监控控制室，在这里能看到整个小区的监控。
    监控室不算很大，江邈对安保说：“我们直接在这里看，涉案相关，你回避。”
    安保离开之后，江邈把房门锁上。
    她看向那两个阎罗。
    监控室有两把椅子，甲甲和贾成昊一人一把椅子。江邈就站在他们身后，看着监控视频，也看着他们的后背。
    甲甲先发现了江邈的足迹。
    甲甲：“这里，这个探头显示她走进楼道了，时间戳是21：23。”
    贾成昊调整摄像头画面，看到了江邈在安全屋外敲门的画面。
    画面里的江邈嘀嘀咕咕在说什么，监控没有声音，贾成昊问江邈：“这个时候她说了什么？”
    江邈转述当时说过的话：“江邈说，姚珺洛西苏珂苏绾绾傅渊行莫可欣，你们在吗？”
    贾成昊一愣：“她真的这么说？”
    江邈颔首：“嗯，她一口气报了六个人的名字。”
    甲甲：“江邈去过停尸房，她把莫可欣救活了？”
    江邈装傻：“我不确定。”
    贾成昊和甲甲继续看着监控画面，他们看得很仔细，眼睛都不眨一下。过了几分钟，画面里的江邈准备离开。
    贾成昊疑惑：“又发生了什么？”
    江邈解释说：“她没等到人，怀疑其他玩家遇到了阎罗，准备离开。为了阻止她，我出现了。”
    画面上，姚珺出现了。
    贾成昊有些懊恼：“你做得对。我们当时在杀宁泽，分多一个人对付江邈就好了。”
    江邈站在后面朝他们微微一笑：“可惜没如果。”
    贾成昊忽然不吭声了。
    甲甲没发现身边的异状，仍然聚精会神地看着监控画面，他看到姚珺跟江邈进行交涉。
    “说什么了？”
    “我说，让江邈转移居所。她同意了，然后……”
    然后，姚珺被江邈直接杀了。
    江邈把姚珺收进什么东西里，江邈离开了现场。
    奇怪，姚珺是阎罗假扮的，如果阎罗被杀了，他们见到的这个阎罗是谁？
    阎罗心跳一停。
    “怎么回事？”甲甲猛地转过头来，一转身，看到了坐在椅子上，被割喉，脑袋歪在一边，死不瞑目的贾成昊！
    贾成昊的脖子多了一条缝隙，汩汩渗出热血！
    一把镰刀早无声地抵上他的脖子。
    江邈贴在他身后，弯腰附在他耳边。
    “你想知道怎么回事？我告诉你呀。”
    阎罗心跳一停，脖子一凉。
    江邈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划开了他的脖子。
    江邈拎起阎罗的头，迫使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看着自己。
    她说：“我忽然发现，潜伏在暗处，看你们神不知鬼不觉被弄死，真的很快乐。”
    “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看其他人像蝼蚁一样死掉，看他们无知无觉，忽然害怕惶恐的样子，很快乐吧？”
    “江邈也觉得很快乐呢。”
    江邈笑眯眯地把甲甲的头放回他的脖子上。
    她收走他们的技能物品，将两个阎罗收进卡牌里。
    江邈割喉的技术很好，没溅出多少血。唯一的血迹溅在电脑屏幕前，她哼着歌儿，缓慢地擦掉。
    监控室里淡淡的血腥味，被石楠花刺激性的香味盖过了。
    一开始江邈以为，阎罗故意不用技能，用寻常的手段杀死玩家，是为了不引起玩家的警觉。
    但当她站在两个阎罗身后，看着他们向熟悉的同伴展示后背，她再冷不防给了他们一刀的时候，江邈才深刻地意识到，阎罗这样做，不是单纯不想引起警觉。
    人是很容易死的，隐藏在暗处，能轻而易举杀掉所有人，还可以慢慢欣赏他们的死亡。
    这一刻，阎罗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对所有人有极端的掌控力，其他人在他们眼里，只是蝼蚁。
    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神的人才会狂妄。所以他们每次作案后，都会大声宣布他们是“阎罗”，他们是掌控死亡的神。
    阎罗代表着人性的恶。
    江邈最后看一眼这间小小的监控室，离开了。
    安保见她出来，问：“怎么你只有一个？其他警察呢？”
    江邈：“早走了，你没留意到吗？”
    安保一直盯着监控室，根本没看到有人出来。他往监控室一看，的确没看到有别人。
    江邈笑笑说：“监控室是世界上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对吧？”
    “对啊……”安保看她的模样，莫名有些胆寒。
    离开监控室，江邈没急着回警局。
    她慢条斯理地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打开蒙蒙的公众号。
    蒙蒙的效率真的很高，最新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先是顾丽颖的。死因碎尸，剩下的肢体找不到。包裹上面有阎罗指纹，昨晚深夜11：14分，警局外的监控拍摄到阎罗把包裹放在门口。
    然后是宁泽的。
    江邈看到了宁泽死亡的惨状。
    宁泽死在一辆车上，经过检测，他体内酒精浓度非常高。宁泽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一头撞向了停车场的石墩。
    车子里的宁泽，半边身子半张脸被硫酸灼烧成黑炭，表情还保持着下颔张大的惊恐模样。
    这不是宁泽的第一死亡现场，车祸遇险的假象是阎罗布置的。
    宁泽的第一死亡现场在江邈住过的安全屋里，宁泽死因是酒精中毒。他的心脏被完整剖离。
    这颗心脏在江邈家的微波炉里被发现，切成一片一片，跟意面酱汁混合一起。
    江邈看到了宁泽心脏摆放在餐碟上的照片。
    阎罗计较她一刀捅死章凯琪这件事，在向她示威。
    拍摄的现场照片里，安全屋门口掉了一束玫瑰花。
    蒙蒙的公众号吸引了很多网友，江邈一条一条扫过前排点赞多的评论。
    有人只看大标题就开始胡言乱语抖机灵，最高赞赫然是：
    ［女司机，一看就是女司机］
    下面有网友反驳这个司机是个男的，那人回复说：［一定是他女朋友让他这样开车的］，依旧高赞。
    ［去找女朋友的路上被杀了，远离女人报平安］
    ［或许，她女朋友就是阎罗呢？］
    江邈皱着眉，关掉了页面，蒙蒙又发了一条新的消息。
    【警务咨询】
    经我局严密调查，嫌疑犯江邈有重大涉案嫌疑。请广大市民见到疑似该女子，积极向朝阳北路刑警支队提供线索。线索被采纳者将给予10万元人民币奖励。
    特此公告。
    下面是她的素描画像。
    这幅素描大概是蒙蒙画的，画得很写实，却根本不像她展示在别人面前的样子，像江二。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肉眼情况下，江邈和江二的混合版吧。
    办公室里，徐文博看向江邈的画像，有点烦躁地问蒙蒙：“这真的是江邈吗？为什么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她？”
    发布江邈的通缉，就是徐文博让做的。
    陈思源吐槽：“蒙蒙把她画得漂亮了。”
    蒙蒙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就是她，我画得很不像了，故意往普通的方向画了。”
    “没有照片吗？”
    蒙蒙摇头：“只有死者有照片，我们警队的简历是没有照片的。”
    徐文博和陈思源一脸茫然。
    丙丙看着江邈的素描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傍晚6点44分，斜晖尽散。
    江邈缓慢地走回了警局。
    吴队下午不知道去哪里大|保|健了，刚刚才听说又出现了凶杀案。
    他怒气腾腾地大骂徐文博，叉着腰说：“你要是当不好副队长，就别干了！换人当！”
    徐文博懒得跟他讨价还价：“换呗。”
    这里剩下的全都是阎罗，换来换去都一样。徐文博不担心。
    吴队在剩下的人里巡视一周，很生气地说：“怎么没一个看上去可靠的？你们都是饭桶吗？！”
    江邈刚好走回警局。
    吴队看到她，眼前一亮，把她抓过来当副队长：“就你了，你来当副队长！必须给我活捉阎罗，争取把坏人抓拿归案！不要像这个不顶用的副队长一样！”
    江邈没吭声。
    副队长的顺序真的是一次阎罗，一次玩家，交替进行。这里只剩下她一个玩家，副队长自然而然就是她了。
    徐文博只看到江邈一个人，皱着眉：“怎么只有你一个？他们呢？”
    丙丙也格外关注这件事：“还有两个呢？”
    江邈没回答，看向吴队：“我会认真做好的。”
    吴队拍了拍江邈的肩膀：“我看好你！”
    江邈顿了顿，才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们：“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刚刚遇到江邈，我跟他们走散了。”
    第118章 朝阳北路25   追逐战
    江邈就差在自己额头上写上“可疑”两个字。
    吴队回到办公室之后, 徐文博、陈思源还有丙丙三对一围住了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江邈皮糙肉厚，油盐不进：“干什么？”
    徐文博表情冷峻：“把面具摘下来, 我们要确认你的身份。”
    江邈没同意也没拒绝，眉头都不动一下：“把时间耽误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两个就凶多吉少了。江邈带着所有人围殴了那两个阎罗, 我们在找她的同时, 他们也在找我们。如果阎罗不幸遇难，玩家和阎罗的数量就是四比七，我们会输得很彻底。这个锅算在你头上？”
    陈思源眼角迸裂：“把面具摘下来，别逼我动手。”
    江邈疑惑不解：“为什么要向我动手，我是阎罗。你们莫名其妙就怀疑我的身份，意图挑起内斗，你是江邈派来的卧底？”
    江邈立刻后退一步, 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仨，用命令的口吻：“现在, 我以副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你们, 向我证实你们的身份。江邈会隐身, 谁知道她有没有办法变成阎罗！”
    陈思源被她气了个半死：“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种熟悉的噎死人不偿命的感觉！
    陈思源眉角直抽，冷意像怒箭射向江邈：“没有阎罗会自称阎罗, 你到底是谁？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你可别告诉我们，江邈把他们都杀了, 唯独放过了你。”
    江邈理所应当地说：“你猜对了，就是这样，江邈放过了我。她让我给你们带口信，说阎罗的死期到了, 她劝你们乖乖束手就擒，不要以为自己能隐身就很高明。”
    徐文博、陈思源、丙丙：“…………”
    徐文博沉下眼，拉住陈思源。
    他们被江邈的三言两语气得半死，同时已经确认了江邈的身份——他们从没见过第二个人这样说话，气死人不偿命的只有江邈。
    徐文博和陈思源冷静下来，收敛了身上的冷意和杀气。
    丙丙忽然朝江邈和煦一笑：“既然你是副队长，就你来带队，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阎罗知道江邈的身份，江邈也知道阎罗知道，阎罗也知道江邈知道他们知道。两边人相互做戏，很有默契地维持成年人的体面。
    江邈莞尔一笑，继续装疯卖傻：“我的计划是，找两具阎罗尸体替换成姚珺洛西，把江邈吸引出来。她们六个人不是集体行动的，存在信息差。只要看到姚珺洛西的尸体，江邈忍不住就出来了。”
    徐文博配合她的演出，讥讽道：“哦，谁去当尸体呢？”
    江邈看了一圈：“当然是你们三个当中选两个，难不成要我这个副队长亲自出马？为了阎罗最后的胜利，你们暂时牺牲一下。反正游戏通关到最后，你们也能复活。”
    徐文博脸色铁青，捏着拳头：“你不要太嚣张！”
    江邈是故意这么问的。
    停尸房里阎罗的尸体全部不见了，尸体不可能不翼而飞。退一万步，就算尸体不翼而飞，蒙蒙也不会撤销阎罗的死亡档案。能让蒙蒙撤销裁决，只有一个可能，死后的阎罗复活了。
    徐文博没否认这一点，侧面证明阎罗最后会复活。
    丙丙笑着说：“这个办法不妥，江邈不关心别人死活，这一招对她根本不管用。她只会让那两个女人自裁，不会因为她们的死主动暴露。”
    江邈点头如捣蒜：“的确是这样，你怎么对她这么了解呢？”
    丙丙一噎。
    徐文博冷嘲热讽：“就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吧。”
    话音刚落，三个阎罗倏然不见人影！警局四周落针可闻！江邈脚底出现了象棋的四方格子，以她为中心，一道白光猛地轰向她！
    根本来不及躲！
    又是这一招！
    轰隆一声，爆炸的余震把警局所有的灯和玻璃都震碎了！烟雾散去之后，爆炸中心什么都没有！
    陈思源一脸怒火：“打中了吗？”
    徐文博咬着牙：“没有。没有任何血迹，被她逃走了。”
    陈思源看向自己的日历，上面多了一行字：晚上江邈回到警局，被阎罗识破了身份，忽然，江邈整个人自爆，爆炸瞬间产生了一束刺眼的白光。
    陈思源仔细检查了一番，很肯定地说：“我写的没有问题。”
    徐文博：“但她的确逃掉了，像上次那样她忽然就消失了，你的技能对她没用。”
    一个头插进徐文博和陈思源中间，江邈忽然问：“哦，那要怎样写才有问题呢？”
    陈思源看向忽然冒出来的那个头，刚想说话，心跳骤然一停！
    徐文博和陈思源反应极快，立刻对江邈的头拳打脚踢，快速丢出技能。
    轰隆几声，技能乱飞，他们打中了彼此！
    顷刻间，江邈又一次消失了。
    蒙蒙被震动干扰，怒气腾腾地走出来：“你们在干什么？！”
    外面的办公厅一片狼藉，吴队也被震出来了：“石楠花的香味太阳刚了？你们怎么把这里弄成这样？”
    陈思源和徐文博保证会处理好现场，才把蒙蒙忽悠走。
    阎罗开会。陈思源皱着眉：“她有技能能隐形，还有技能能快速脱身。”
    徐文博提醒：“她身上还有一面八卦镜。我们对她出招必须出其不意，不然会反噬到我们身上。”
    丙丙却有跟他们截然相反的判断：“或许她只是在故弄玄虚，这个女人很会狐假虎威，我觉得她没有别的牌了。”
    陈思源：“得想个法子埋伏到她身边去。她刚刚的提议，你们觉得怎么样？利用姚珺洛西，她会上当吗？”
    丙丙：“她刚刚透露过，她们七个人是分开行动的，存在信息差。如果姚珺洛西死了，她是不会出面的，但如果她们还活着。”
    三个阎罗警惕地看着周围，没有放松一点警惕。
    他们有了新计划。
    江邈全须全尾离开了警察局。她倚在一块路标旁边，路标上写着“朝阳北三路”。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获得无主的［瞬移路标］，玩家江邈能够通过这块路标，瞬间到达任何有路标、地标有名字的场所。”
    刚刚陈思源用日历袭击她，江邈把自己移到了附近的路标旁。
    江邈回忆起刚刚偷看到的文字：
    ［晚上江邈回到警局，被阎罗识破了身份，忽然，江邈整个人自爆，爆炸瞬间产生了一束刺眼的白光。］
    这是导致傅渊行身体炸毁的技能，连傅渊行都躲避不及的技能。
    玩家内部自爆？
    江邈暂时捉摸不透日历的使用方法。
    她站在路边，把脸上的迷糊面具摘了下来，调节各种参数。江邈调节得太认真了，没注意到路过的一个男人，神情鬼祟地看了她好久。
    那男人对着手机的照片比对着什么，又拿起手机准备偷拍她。
    咔嚓一声。
    江邈抬起头，笑盈盈地问：“偷拍你妈呢？”
    那男人看到江邈的脸，立刻打消了疑虑：“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江邈走向他，一把抢走他的手机。
    她快速把照片删掉，带着三分讥讽两分嫌恶：“想赚钱想疯了，怀疑我是杀人凶手是吗？你眼睛瘸了还是瞎了，我也长得不像啊。”
    那男人讪讪地说：“是我误会了，我只是想帮忙警局找人，你们的确长得不一样，认错人了。”
    江邈的画像在网络上疯传，网友给她起了个代号叫“恶美人”。他们说她何必走上歧途，只要愿意，大把有钱人愿意冲着她这张脸包养她。
    江邈就凭着脸刷了一波存在感。
    江邈把手机还回去，冷漠的眼睛看着那个男人，“认错人你得道歉啊，你认错人怪我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人连连道歉。
    听到道歉之后，江邈离开。
    她慢悠悠地戴上面具：“朝阳北路真是小家子气，居然只给十万。我的身价只值十万？真是笑话。”
    男人听到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没细想，再去找江邈的身影时，江邈已经不见了。
    凌晨过后，江邈找了一条偏僻的街道，将模糊面具的参数调节成傅渊行的身形长相。她把手机固定在某个偏僻的角落，打开了延迟拍照功能。
    江邈预估着时间，自己拍自己，假装傅渊行在路边等人。
    她拍出来的照片很模糊，熟人能一眼看得出这是傅渊行，陌生人只能看得出来这是个长相高大帅气的帅哥。
    拍完照之后，江邈找了一间安全屋住进去。
    她登上蒙蒙的公众号，换了部新手机，用小号和附近的公共网络，给蒙蒙后台留言：
    [这里留言你能看到吗？我好像看到你们说的那个江邈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刚刚外出买东西吃，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大帅哥，真的太帅了，我就忍不住拍了下来。
    【照片】
    我去便利店买好了关东煮，出门就看到了你们警局图像上的那个江邈，她身边有刚刚那个帅哥，还有两个特别漂亮的小姐姐。他们说什么，明天去晚上七点中央公园反击什么的……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走出便利店，他们立刻就发现了我，很快就走了，我没来得及拍照。
    回家之后，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所以给你们留言了，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
    我是个聋哑人，一个人活着很艰难的，真的惹不起这种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特意用小号给你们留言，希望能帮到你们。如果是我误会了，你们就无视我吧]
    江邈将可怜小白花的语气拿捏得入木三分。
    发完之后，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出意外，明天就是决胜局。
    蒙蒙早上七点多，就给技能回复了消息：
    [我们确认这个人是江邈的同党，你有空来警局一趟写一份详细笔录吗？我们会有10万的线索奖励给你]
    江邈看了，隔了一段时间才给蒙蒙回复：
    [我不想惹事，我的病已经把家底都掏空了，只希望余生好好活着。如果我去笔录，那个江邈知道了我，我就玩完了。希望你能谅解。]
    蒙蒙回复得很快：[我们警局会保证爆料人的一切信息的，请你相信我们。如果真的不想来，方便接受一个电话调查吗？我们希望了解到更多线索]
    江邈：[我是聋哑人啊，只能打字沟通的……能不能别为难我？]
    江邈作为副队长，昨天离开了警局，蒙蒙找不到人，就把详细情况告诉其余三人。
    徐文博三个人昨天一整晚都留在警局，严阵以待江邈的偷袭。没想到江邈走了就不回来了，他们仨白等一晚上。
    照片虽然模糊不清，徐文博立刻认出这是傅渊行。
    “线人在哪？她真的看到江邈跟傅渊行汇合了？没有江邈和他一起的照片吗？”
    蒙蒙解释说：“人证应该是个女生，觉得傅渊行长得帅，意外拍下来的。她后来才看到江邈、傅渊行还有两个女生一起。江邈反应很快，立刻就离开了，她没来得及拍照。”
    丙丙：“这段没什么问题。有缺漏，不像是伪造的。”
    陈思源推断：“人证见到的应该是姚珺和洛西。如果她没看错，昨晚江邈跟同党会合了。”
    徐文博对蒙蒙说：“我们要提审目击证人，让她把详细的经过说出来。”
    蒙蒙有些为难：“她是个聋哑人，胆子小，不肯来警局做笔录。“
    徐文博：“电话录音呢？”
    蒙蒙又提了一次：“她是个聋哑人。”
    徐文博和陈思源面面相觑。
    怎么这么巧？
    恰好就是没办法说话的聋哑人。
    江邈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这会不会是江邈的计划，目的就为了引他们出去。
    蒙蒙：“目击证人提到今天晚上七点左右，江邈会在中央公园跟阎罗汇合，你们早做打算。线索我已经知会你们了，具体的安排要看你们自己。”
    徐文博：“我们要找她，无论是不是鸿门宴，今晚，藏在江邈身后所有的玩家都会出现，是个机会。”
    陈思源同意：“不能再让她逃了，提前去中央公园埋伏。”
    三个阎罗相互看了一眼，消失在警局里。
    第119章 朝阳北路26   全军覆没
    傍晚五点多, 将近六点，三个阎罗在中央公园布置好必杀局。江邈提早来了，她一来, 阎罗就注意到她。
    江邈坐在中央公园的石板凳上啃面包。
    她在街边的面包店里买了一个牛油菠萝包、一个芝士猪排包还有一个火腿三文治，啃得很欢喜。
    物价上涨，这三个面包要三十多块钱呢, 江邈吃得干干净净。
    公园里人来人往, 都是出来锻炼的市民。阎罗隐身在绿化带附近，看江邈吃东西。
    吃完面包，江邈美滋滋地又去买了一杯玉米汁和一杯红豆豆浆。
    徐文博隐没在暗处，“行动。”
    杀死江邈最快的方式，就是在她的食物里下毒。他们能隐身，不在市面流通的剧毒物唾手可得。
    丙丙一动不动，站在草垛里, 冷眼看着江邈。
    徐文博和陈思源到了江邈身边，不留痕迹地往她的饮品里倒了一点毒粉。
    江邈闻到石楠花难闻的臭气, 立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她两只手同时发抖, 一手玉米汁, 一手红豆豆浆，直接往徐文博和陈思源的身上泼。
    一泼一个准。
    混有毒粉的汁水直接泼到阎罗的脸上。
    徐文博和陈思源跳着躲避开, 疯狂擦掉脸上混有毒粉的汁水。
    这个女人！
    徐文博和陈思源察觉到不对劲，后退到安全的区域。
    “怎么回事？她能看到我们还是不小心的？”
    两人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丙丙看了一出好戏：“我劝你们暂时别说话，去公厕洗洗嘴。”
    毒汁灌进嘴巴里, 大罗神仙也难救。能杀死普通人的方法，也能杀死阎罗。
    无端被江邈阴了一把，徐文博和陈思源火冒三丈。
    他们屡次在这个女人手上栽跟头，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跟这女人结仇了！
    徐文博和陈思源洗了好久才出来, 毒粉混在汁水里，他们嘴巴出现了灼烧感，还有一股苦味，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两人出来之后，江邈还停留在原地，她又买了一份披萨在吃。
    “这个女人怎么还在吃？！”
    “她怎么这么能吃？！”
    丙丙笑了笑：“这是第二份了。她第一次点了一份海鲜青椒披萨，第二次点了个牛柳番茄披萨，真会享受。”
    徐文博&陈思源：“……”
    徐文博有点不满意丙丙的吊儿郎当：“你为什么不去下毒。”
    江邈在吃东西，这是恁死她最好的时机。
    丙丙一直站在上风口吹冷风，很懒散地说：“不去，她这么容易就发现我们，肯定能闻到我们身上的味道。”
    “味道？”陈思源反应过来，“吴队忽然发神经在警局放了那么多石楠花，是江邈怂恿的？”
    徐文博：“这个女人真是可恨！”
    丙丙冷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现在知道太晚了，我们早就被腌入味了。只要出现在她面前，肯定会被察觉。”
    徐文博：“用其他味道盖一盖。”
    丙丙很敷衍地说：“没用的，江邈鼻子很灵。”
    陈思源怒目圆睁：“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提点我们？”
    丙丙无动于衷地说：“我也是刚刚才猜到的，想让你们先去试试水，一看果然如此。”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阎罗和阎罗也有矛盾冲突，哪怕结局都是死，也希望是别的阎罗先死。
    三个人之间立刻起了矛盾。
    徐文博拉过陈思源：“江邈要杀他，我们千万别管。”
    陈思源讽刺：“最讨厌惺惺作态的人了。”
    丙丙没什么特别情绪：“如果江邈看到的话，大概率会阴阳怪气地说，哎呀，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不堪一击呀。”
    学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徐文博森然道：“你跟江邈到底什么关系，你太关注她了吧。面对其他玩家，你可没有这么反常。”
    丙丙没说话。
    晚上七点半，公园的路灯亮了起来。江邈吃饱喝足，擦了擦嘴巴，往公园深处走。
    徐文博一直盯着她：“已经过了规定的时间了，怎么回事，不是说跟其他玩家汇合吗？”
    陈思源揉了揉眉心：“很明显她又阴了我们一把，上次江邈说自己在安全屋外等人，没等到。她又来等人没等到这一出。我寻思着，她就这样大大咧咧在公园里吃东西，也不伪装，就等着我们发现。其他玩家肯定埋伏在路上，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了。”
    丙丙说了一句废话：“阳谋，就看你跟不跟了。”
    丙丙没跟上去，看着徐文博和陈思源。
    徐文博用恶毒的眼神瞪了丙丙一眼：“果然非我同族，其心必异。”
    丙丙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你们依靠我，过得风生水起那么久了，总不能过河拆桥吧？”
    这个公园不是24小时开放的，过了九点，保安就会出来巡逻赶人。江邈走到没多少人的假山后，绕了过去。
    徐文博和陈思源生怕跟丢，立刻追了上去。
    除了刚刚那一晃眼的功夫，江邈一直在他们跟前，他们一直看着江邈的后背。
    江邈越走远深。这条路是人行马路，通向山顶，两边都栽种高大的小叶花树，徐文博和陈思源不远不近地跟在江邈身后。
    除了他们，这条路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发着橘黄色的暖光。
    两个阎罗跟上来了，却没靠得特别近，远远缀着。江邈闻得到阎罗身上的味道。
    不是石楠花的味道，是石楠花混杂了各种各样劣质香料的味道。味道浓郁。
    他们发现她做的手脚，试图用其他香料的味道掩盖身上的味道。
    江邈忽然站着一动不动，也没转过身，就这样背对着阎罗站着。昏黄的灯光打下来，夜间的冷空气一吹，特别像站在路边的女鬼。
    阴森森的。
    眼前的景象忽然悬疑起来。徐文博和陈思源心惊胆战，没了动作。
    如果告诉他们江邈其实是鬼，他们选择相信。
    陈思源咽了一口唾沫，用手肘撞了撞徐文博。他指了指地面。
    地面上，除了他们两人浅淡到看不清的影子，还有第三个人的深色影子，笼罩在他们身上。
    影子的轮廓是一个巨大得像怪物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把镰刀。
    江邈在后面！！
    徐文博和陈思源立即转身，拿出技能反击！
    没等他们有所动作，镰刀横扫罡风一挥，两人的头颅齐刷刷落地。
    滚到路边。
    两具高大的无头尸体轰然倒地，鲜血流了一地。
    站在前面一动不动的江邈，慢悠悠地转过身，走向路上唯二站着的另一个人。
    江二无甚表情：“下次别让我配合你装神弄鬼，直接杀了了事。”
    江邈打了个哈欠：“别这样嘛，恐怖片就要有恐怖片的氛围呐，直接杀了不符合我的美学。你杀得太快了，我连声尖叫都没听到。”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美学这种东西？”江二反驳。
    江邈耸耸肩，从死者身上继承遗产。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获得无主的[每日日历]，这本日历记录着每天发生的一切大事小事，记录着所有人的生死存亡。恭喜玩家江邈获得无主的[智慧象棋]，象棋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恭喜玩家江邈获得无主的[梦境水晶球]，这个水晶球能进入玩家的深层意识，对玩家进心理暗示。”
    江邈把东西收进了戒指里。
    江邈把徐文博和陈思源的尸体和头收走，问江二：“还有一个，你闻得到他吗？”
    江二：“五十米范围之内闻不到，只能等他自己出现了。”
    江邈推测：“如果闻不到的话，他或许去洗澡了，或者上风口吹了很久的风，聪明的人。”
    江二：“刘宁宁把终局的地图搭建好了，现在正在细化各个地图，我在盯着。如果没意外，等你这边好了，我们就可以弑神了。”
    江邈颔首：“嗯，你回去。”
    江二：“真的不需要我？最后这个阎罗，应该就是四维望远镜预兆的捅你一刀的人。”
    江邈无动于衷地说：“怎么，我死了你完成不了剩下的部署？你有我的脑子，我们想的都是一样的。”
    江二摇头：“我们都有自毁的冲动，你把我复制出来想让我取代你，你在想什么我完全知道。在决胜局之前，我希望你珍惜性命，不要借坡下驴顺便就死在这里，两眼一翻彻底躺尸了。”
    江邈有些不爽：“这就不劳你担心了。”
    她把江二收了回去。
    江邈被江二说中了：借着有人杀她，顺便就躺尸去了，的确像她会做的事。
    江邈慢吞吞地原路返回。
    丙丙一直留在草丛里。看到江邈毫发无伤地回来，他就知道，徐文博和陈思源凶多吉少了。
    江邈路过丙丙潜藏的地方，依稀闻到一阵熏鼻的味道。石楠花的味道十分淡了，跟附近花草的味道混在一起，她险些错过。
    再浓烈的味道，只要洗干净了，吹干净，也会散的。石楠花已经不管用了。
    江邈看不见丙丙，扫了那片树影一眼，继续往外走。走了一会儿，她看到傅渊行。
    傅渊行迎面走来：“江邈。”
    江邈站着不动，笑眯眯地看着他：“老傅。”
    傅渊行没走到江邈跟前，江邈镰刀一挥，想一刀杀了他。丙丙早有预备，时刻提防着江邈，躲到五米之外，江邈扑了个空。
    丙丙恢复成原型。
    江邈明知故问：“哦，原来不是老傅，是丙丙呀？”
    丙丙冷静地看着她，笃定地说：“石楠花是你布的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邈举着镰刀对着丙丙，“不过既然你现身了，我就杀之而后快。只剩下你一个，不要妨碍我通关游戏。”
    丙丙没多少情绪起伏：“昨天你在警察局爆光真实身份，言语之中激怒徐文博和陈思源，也是故意的。徐文博和陈思源知道你是江邈，完全冷静不下来，越来越冲动，冲动莽撞地丢了自己的性命。跟你对决，绝对不能被你激怒。”
    江邈没吭声。
    半晌之后，她才无辜说：“你把我想得太滴水不漏了，我昨天一不小心泄露身份，单纯地想骂他们两个而已。”
    “如果你想隐瞒身份，绝对有办法。”
    丙丙自顾自地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能快速认出我们假装的玩家。”
    第一次，江邈在办公室，毫不犹豫一刀捅死了假傅渊行。
    第二次，江邈跟乙乙在安全屋外碰头。江邈顺利识破了乙乙，取代乙乙埋伏进警局。
    第三次，就是刚刚，江邈照样一秒就识破了伪装成傅渊行的丙丙。
    在外表上，阎罗是没有任何破绽的。他刚刚只喊了一声“江邈”，就被江邈察觉了。
    丙丙忽然想通了关窍：“我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五个玩家，不是他们躲起来了，是你把他们送走了。那五个玩家不在游戏副本里，只要有人假冒他们出现，就必然是阎罗。从一开始，你就把潜在的危险排除了。”
    江邈把镰刀抗在肩上：“知道得太晚了。”
    丙丙忽然咧开一个笑：“一对多，你就不担心自己面对那么多阎罗，会死在这里？你怎么那么勇呢江邈？”
    江邈不把丙丙夸赞放在心上，“少废话，去死。”
    丙丙：“跟警局爆料的聋哑人也是你的布局。这件事听起来很合理，一个恰好看到帅哥的女生，偶然拍下了照片，因为聋哑人没办法接受警局的审讯，但还存在一个严重的漏洞。”
    江邈没吭声。
    当然有漏洞。只要是布局，就肯定有漏洞。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滴水不漏的布局。
    丙丙说：“那女生既然是聋哑人，究竟怎么听到你们今天七点要汇合？”
    江邈抱着双臂：“丙丙呀，你怎么不想想，也许那姑娘是个哑巴呢？可惜了，就算你们察觉到漏洞，只要你们想杀掉我，照样会飞蛾扑火，跳下我设下的陷阱。”
    “现在只剩下你一个，直接决斗。”
    丙丙却不那么想。
    “未必，”他勾唇说，“我有你的弱点。”
    丙丙笑着说：“你想结束这场游戏，就必须杀死我。我不在乎什么时候能通关游戏，你在乎。我只要躲起来，保证自己永远不会被你找到，这局你就输了。”
    “你会永远被困在这个副本，我不在意你是死是活，我只想永远困住你。恰好，这个游戏只剩下我们了，没有其他人干扰。”
    江邈等所有玩家死亡可以扫荡副本。丙丙也等所有阎罗死亡。他跟怪物有约定，怪物全数死亡之后，他就成为这个副本唯一的怪物。
    丙丙话音一落，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江邈绳索一甩，在他逃离之前拽住了他的脚踝。
    江邈冷着脸：“我劝你乖乖受死，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丙丙被她抓住，表情毫无变化：“只要你意图接近我，就会被我杀死，你知道我的技能是什么。”
    江邈盯着丙丙。
    美杜莎雕像。
    丙丙的眼睛忽然变了一种颜色，江邈一个箭步躲开，丢出徐文博的象棋约束住他！
    丙丙站在象棋格子里，笑容依旧。
    “这一招对我没用，你想对我出手，就必须看到我。只要你看着我，就会被我的技能石化。美杜莎雕塑，见我者须死。”
    丙丙的眼睛彻底变成了紫色。
    江邈的木头士兵，骑兵，炮兵挡在她面前，举着兵器轰向丙丙。
    根本没用，他们全都被丙丙变成了石头，表情狰狞地静止在江邈的棋盘上！
    丙丙沿着棋盘的格子，慢慢地走到江邈面前。
    “江邈，开始了这个棋局，必须分出胜负才能终止。你用这个困住我，同时也困住了你自己。”
    丙丙的眼睛恢复成正常的颜色。他穿过重重叠叠的高大石像，站在江邈跟前。
    “我以为你会问我是谁。”
    江邈四周的棋盘格子都占满了石化的旗子，她无路可退。丙丙站在她前面的格子上，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为什么要问？”江邈举着镰刀反问。
    “为什么不问呢？“丙丙追问。
    江邈抬起眼，看着眼前面目模糊的人。
    丙丙：“我愿意跟你在这个游戏里相爱相杀。只要我不死，你就永远出不去。这就是我跟无脸怪做的交易。”
    江邈不信：“假的吧，你跟无脸怪的交易，必须符合你和无脸怪的共同利益。把我困在这里，游戏就没办法进行下去，无脸怪不会答应的。”
    丙丙心说，半假半真。
    无脸怪跟他的确不是这个交易。只不过，其他阎罗都死了，他现在是唯一的怪物。游戏不结束，阎罗就不可能复活，这个副本就可以一直进行下去。
    江邈就会像他说的那样，一直被困在这里。
    丙丙颔首：“你猜的没错，我跟无脸怪真正的交易是，让无脸怪吞噬你，保留你的意志。当你成为无脸怪的一部分时，不仅可以永远和我一起在这个副本，也可以永远为无脸怪筹谋。”
    “不过，你可以像我刚刚说的那样，直接活在这个副本，我不希望其他阎罗出现。”
    江邈冷冷地看着他。
    丙丙笑：“终于愿意正眼看我了。”
    江邈眉角直抽：“你去死。”
    丙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现在，我手上有匕首，你手上有镰刀。我们随时能杀死对方。这盘棋还没有结束，愿意猜猜我是谁吗？”
    江邈挑眉：“怎么？你还有心思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把自己当巨婴呢？”
    丙丙对江邈的谩骂置若罔闻，认真他就输了。
    江邈很擅长把其他人气得半死，让其他人自乱阵脚。他早对江邈的各种挑衅免疫了。
    丙丙顺着江邈的话说：“没错，我的确有这种闲情雅致，跟你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来玩吗？仙女。”
    江邈眯眼笑：“做梦。”
    她举着镰刀一刀挥向丙丙，丙丙后退一步，险些避不开。
    他的眼睛又变成了紫色，像一潭死水一样看向江邈：“江邈，我们真的无法和睦相处吗？”
    江邈快速地闭上眼，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出招，往外挥舞着自己的镰刀：“不能！”
    她刚说出着两个字，心脏瞬间一凉。
    丙丙的匕首刺透了她的胸口：“既然这样，我只能等你死后，再跟你和睦相处了。你会成为阎罗的一员，我会保留你的意识。无脸怪吞噬了我，在我的记忆里发现了你。我们都认为，把江邈接纳进无脸怪，能让这个副本无限升级。
    这就是你刚刚说的，我和怪物的共同利益。”
    江邈一直闭着眼，吃痛地摔倒在地。她疼得嘴唇发白，全身流着冷汗。
    丙丙扶着她，很平静地说：“一小会儿就好，所有阎罗都能够复活，你不要担心。”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江邈的镰刀直接划开了他的喉结。
    江邈横躺在地上，缓缓睁开眼睛。
    在模糊的视野当中，她看到丙丙重重地摔倒在地，鲜血横流地躺在她身侧。
    江邈看不清他眼睛的颜色。
    她扭过头看向灰黑色的天，浑身发颤地从戒指里拿出姚珺的止痛药。
    江邈忍着痛，把匕首从胸口里拔了出来。
    鲜血飞溅，江邈胡乱地给自己倒愈合药。
    江邈再次看向自己身边的尸体时，丙丙已经凉透了。丙丙睁着眼，紫色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江邈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说：
    “仙女忘了告诉你，我体内有两颗心脏在跳。被你捅坏一颗，还有另一颗，死不了。”
    “我不会跟你留在这个副本的，李俊艾。”
    第120章 朝阳北路【完】   黑心king
    江邈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血迹, 扫了一眼身边横躺的尸体。
    提示音愉快地通报：“恭喜玩家江邈成功ko在逃已久的阎罗，成为第一个顺利抓捕阎罗的优秀刑警。她勇往直前，英勇无畏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
    恭喜玩家江邈获得游戏全部积分。她已经成为游戏积分排行榜上, 赫赫有名的大富婆！”
    江邈没听提示音的骚话。
    她摘下丙丙的模糊面具。
    跟其他阎罗不同，丙丙的脸全是血红色的蜈蚣疤痕，是恶魔舌头啃咬过后的痕迹。
    就算面目全非了, 江邈也认得。这张脸的五官轮廓是李俊艾。
    可他为什么要想方设法把她留在这个副本？
    难不成洗心革面了, 终于想当好人了？
    江邈没怎么琢磨男人的想法。她把模糊面具放回李俊艾的脸上，问提示音：“这个游戏通报的玩家名称，可以修改吗？”
    提示音：“可以的夫人，游戏商城有相关道具能修改玩家名称。登录游戏后台，用积分兑换改名道具，即可。夫人从不用积分兑换任何东西，所以不清楚。”
    ——也对, 张媂就改过名。
    丙丙既然死了，江邈趁火打劫, 用绳索在丙丙身上摸索遗产。
    除了模糊面具, 江邈在丙丙身上摸出来了一条同款绳索, 一把骨鞭，一个美杜莎雕像, 一张幻形面具，一叠融金，一个水龙头……等等, 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么多技能物品，很多她都不知道怎么用。
    看着那条眼熟的鞭子，江邈的表情很尴尬。
    ——呵呵，仙女。
    江邈心情复杂地将丙丙的尸体, 和丙丙的遗产收进了卡牌。
    想到什么，她没心情继承丙丙的遗产了。
    还差留在停尸房的四具尸体，无脸人的尸体就集结完毕。
    “把无脸人的尸体收集完，就可以收集这个怪物了吧？”
    “是的夫人。夫人靠着无匹的智谋和才略，顺利躺赢通关了S3级的游戏副本。你就是最牛的！”
    眼看就通关游戏了，江邈一鼓作气，滑着滑板往警局的方向走。
    朝阳的天空呈现漂亮的浅粉色，跟淡金色的云相得益彰。
    虽然很困，江邈的精神头很足。
    蒙蒙还没到，警局空无一人。江邈再一次撬开了停尸房的门锁。
    十个阎罗化身被收集到一张卡牌上，无脸人的原型出现了。
    无脸人的原型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那男人披着黑色的鎏金披风，穿着纯黑色的丝绸长衫，拥有一张江邈熟悉的脸。
    是李俊艾的脸，笑起来的老实又狡猾的老狐狸表情，跟罗志伟一模一样。
    江邈看着眼前的男人，略微有些气梗。
    又是他？！
    “怎么回事？”
    提示音说：“无脸怪和该玩家进行过吞噬融合，当无脸怪的意识处于下风，被玩家意识压制时，无脸怪就会呈现玩家的特点。无脸怪的原型没有脸。”
    李俊艾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江邈之后，他笑盈盈地说：“江邈仙女，没想到你的技能是收集怪物，而我有幸被你收集了。说来也巧，成了你的怪物呢。”
    江邈抱着双臂，冷言冷语：“怎么，你不生气？你应该找我报复啊。”
    李俊艾，也就是罗志伟，很平静地说：“原本是很生气的，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从魔鬼舌头口下逃生，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模样。李俊艾抢了其他玩家的技能，常年戴着面具，苟活到现在。
    李俊艾缓缓开口：“我每天每夜都想着，总有一天要亲手把你杀死，所以必须活到最后。后来又觉得，一旦你死了，我也就没有在这个游戏生存的执念了。无脸人杀掉我的时候，发现了我的执念。我希望活着，哪怕成为怪物，就跟他做了交易。它知道自己智商不足，一直希望吸纳玩家壮大自己。”
    江邈皮笑肉不笑：“你可别忘记自己做过什么。”
    李俊杰笑得平静：“我没忘，所以我是怪物。稍有不慎就会吞噬你的怪物。而你是玩家。在这个游戏里，玩家跟怪物之间的界限，真的有你想象的那般清晰吗？”
    江邈在无脸人的脸上盖了个领导印章，用命令的口吻说：“我命令你，全力压制李俊艾的意识，绝对不能让他苏醒。”
    李俊艾：“……”
    无脸人的眼神变得混沌起来，口齿不清地重复着：“好的……妈妈……”
    江邈把无脸人收了回去。
    早晨八点，蒙蒙准时上班。
    她一进警局，立刻被警局的热闹场面感染了，或者说，吓到了。
    苏珂抱着一盒饼干，边啃边吃：“……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其他人全死了？”
    洛西也围着江邈转：“其实可以把我放出来，我帮忙偷袭阎罗，这样江江你就不会受伤了。”
    姚珺帮江邈处理血迹：“下次小心点，你太莽撞了。”
    傅渊行绕过蒙蒙，提着一桶鸡汤回来：“喝这个补补，你全身都是血。等等，我再给你买补血的当归蛋，很快回来。”
    江邈桌上堆满了傅渊行送的大补汤，“……不用了，我的胃和膀胱要炸掉了。”
    傅渊行又不见了。
    江邈把围在她身边的人全部推开：“行了，准备通关游戏，我没死，不要围着我。”
    苏珂喊停：“等等，我哥还没回来呢。”
    江邈：“……”
    苏绾绾看完了这一批玩家的死亡档案，表情很复杂：“我们留在这里，估计也跟他们同一个下场。幸好我有自知之明，一开始就抱对了金大腿。苏珂，你还活着都是我的功劳。”
    苏珂点头如捣蒜：“好的绾绾姐。”
    江邈：“……”难道不是我的功劳？
    苏绾绾问江邈：“江邈，能不能帮我问提示音，获得女人的喜爱，我能涨幸运值吗？我想改邪归正了。”
    “你自己不会问？”江邈冷漠。
    苏绾绾理所应当地说：“也要提示音搭理我才行，它只理你呀。”
    蒙蒙目瞪口呆：“……你们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江邈归还安全屋的钥匙，概不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我捡到了你的安全屋钥匙，一直没机会还给你。记得保存好，别弄丢了。”
    蒙蒙：“……？？？”
    “你捡的？”
    “当然，难不成我偷的吗？你有证据证明我偷了？”
    蒙蒙心塞。
    吴队今天难得按时上班。
    他拥护着一个长相周正的领导人物，点头哈腰地说：“没错，的确是一个热心的朝阳群众，帮助我们侦破了这起连环杀人案。但群众只是群众，主力还是我们警局出的，警队成员跟群众配合得十分默契。我们的警员在我的带领下，迅速侦破了这起闻名全世界的杀人案！”
    吴队说得很兴奋，唾沫星子乱飞，还举着双臂踮起脚尖。
    那个领导人NPC乐呵呵地说：“那个热心的朝阳群众在哪儿呢？她侦破了这起案件，值得赠送锦旗表彰！”
    江邈：“……”
    领导好像通了天窍，不用任何人提醒，就直接走到江邈跟前，笑容堆满脸：
    “哦，你就是那个热心的朝阳群众，感谢你为维护朝阳北路的和|谐安宁，做出卓越贡献！”
    江邈的手被这个NPC摇得像海带。
    江邈讪讪一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请您高抬贵手。”
    江邈抽出自己的手。
    她笑麻了，一张脸揪成一团。
    吴队用手臂撞了江邈一下：“跟领导人说话，你这是什么语气，你这是什么表情？”
    江邈呵呵哒，偷偷朝吴队竖了个中指：“要你管，滚犊子。”
    吴队气得跺脚脚，身上的肥肉微微颤抖：“你给我拿出点面对领导的礼貌！”
    江邈怒：“我又不是支队成员，不受你管辖！”
    NPC领导人很大肚量，很开朗地说：“多大的事。小吴，是你心胸狭窄了。但凡天降大能者，必定有寻常人难以的理解的小脾气。小吴，你让开，让我们给热心市民颁发锦旗，合影留念！”
    吴队：“……”
    NPC领导从蒙蒙的手里拿过来一面锦旗，锦旗上写着八个金色大字：正义使者，朝阳群众。
    江邈：“……”
    江邈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人间炼狱？
    江邈被迫接过。她拿着锦旗的另一头，很尴尬地后退说：“拍照就不用了吧？”
    NPC领导carry全场，“来来来，大家一起来。侦破阎罗案是一等一的大喜事！所有人都值得庆祝！我已经向上级反馈了，这一天，一定要申请法定节假日！”
    江邈：“……”
    姚珺洛西苏绾绾一听要跟江邈合影留念，立刻拾掇好自己，三个美妞笑得妩媚又美艳，相互吆喝，“大家站好，一起拍照了。我站江邈后面好了，江邈，你蹲一蹲。”
    苏珂乐呵呵地偷偷站在洛西身边：“小萌，我们站一起哈。“
    傅渊行刚拎着一盒当归鸡蛋回来，看了一眼，很欢喜地挤到江邈身边，“我也要拍照。”
    江邈：“……”
    每个人都很开心，只有视线的焦点当中的江邈，尴尬得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这是什么人间极刑？
    蒙蒙欢天喜地地帮他们拍照留念，咔嚓几声。
    领导NPC笑得像朵花，对江邈说：“我听说你以前是警队的一份子呐，怎么忽然要离职呢？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离职的警员也不忘伸张正义，还记得捉拿要犯，你真是正义的使者啊。”
    江邈看了一眼蒙蒙，又看了一眼吴队，演上了：“那都是吴队不做人啊，每天都躲在办公室里看簧片打飞机，什么都留给我们孤苦伶仃的蒙蒙去干。我们蒙蒙月薪三千，每天像头牛，养着吴队这个废物。”
    领导NPC：“……？”
    蒙蒙眼眶含泪，吴队瑟瑟发抖。
    那领导NPC脸色丕变：“这件事是真的？！”
    江邈悲怆地说：“如果吴队不是支队队长，想必我们早就破案了，我也用不着为了破案离职。我猜，吴队可能跟阎罗有点不可告人的py交易。”
    *****
    朝阳北路出了大新闻。
    勘破阎罗案的日子，正式被设定为朝阳群众日，用以铭记朝阳群众为了维护社会治安，做出的卓越贡献。
    美中不足的是，这一天不算法定休假日，不放假。
    阎罗案的相关作案细节被披露出来，震动全世界的连环34起杀人案，引起了无数人围观。
    网友们纷纷留言：
    [我的天哪，所以说阎罗案是警局内部作案？]
    [之前的刑警队长被撤职查办了，有你内幕吧？新一任的支队队长换成了蒙队，听说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子，考了好多证书]
    [能干到支队队长，肯定有两把刷子，祝她前程似锦啦]
    [你看警局流露出来的照片，那个热心的朝阳群众，是不是跟警局之前通缉的恶美人长一样啊？]
    [江邈，哦，我记得她，被诬陷成案犯了]
    [她真的好漂亮]
    [现在被平反了，恶美人其实是正义美人！赞！]
    [所以，把好人诬赖成坏人，还给别人安莫须有的罪名被通缉。这可真会颠倒黑白。]
    [世间浑浊不堪，唯有我们自成清流，给恶美人点赞]
    揣着蒙蒙拍的照片，一行六人离开了朝阳北路刑警支队。
    提示音愉快地说：“恭喜玩家江邈顺利通关朝阳北路副本。”
    第121章 现实6   没开新章节，后面加了一点内容……
    离开朝阳北路之后, 苏绾绾看着手里的照片：“奇怪了，江邈为什么拍出来是这个样子？”
    苏珂一眼看到照片上的江邈：“她会发着一股淡淡的光啊？而且，我怎么不知道江邈有这样漂亮过？”
    傅渊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细心地把江邈和他自己裁剪下来，把其他人都截掉了，：“嗯, 这样很适合她。我就逊色了, 得继续努力才行。”
    苏绾绾&苏珂：“……”
    苏珂看傅渊行把自己都截掉了，很生气地说：‘哥，你不用着这样吧？蒙蒙拍照的时候，绝对只给江邈开了美颜！”
    苏绾绾讪讪一笑：“开美颜开不成这样，江邈到底是什么东东？”
    江邈回到自己家里，瘫在沙发上，她拿起刚刚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处于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容貌清雅，目光澄澈, 不似凡人, 身上还微微散发着一点光。
    像神明。
    江邈把照片收走, 很平静地说：“用积分销毁这张照片的全部拷贝本。”
    提示音：“……夫人，当真要这么做？”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提示音根本不敢忤逆江邈：“将扣除夫人账户上的一千万积分, 删除与夫人有关的照片信息。”
    江邈打了个哈欠，把抱枕塞在自己的脑袋下面。
    提示音：“夫人，没有想兑换的奖品吗？”
    江邈打了个哈欠：“不用了, 给我放点网络热点新闻，给我当睡前故事，最好来点恐怖的。”
    提示音：“……”
    江邈原意是让提示音跟她说说最近的新闻，提示音理解错了, 播放的全都是网络奇葩共赏。
    提示音像念经一样：
    “据悉，昵称为‘马长春流浪狗救助基地‘的男性网络红人，对外宣称救助流浪狗，接受社会捐款。他拍摄的视频是很多流浪狗围在铁锅边取暖。有热心网友希望领养流浪狗遭拒之后，实地考察，发现该男博主收集的社会善款没有用于流浪狗救助，视频里品种流浪狗是博主偷盗回来的，博主甚至把流浪狗转卖给黑狗肉店。
    根据知情人士透露，博主利用流浪狗已敛财160万元，最近提了一辆豪车。目前，该博主已经销号，网友愤怒表示马长春不积阴德必有报应，但博主的ID马长春实际为他妻子的姓名。”
    江邈：“……”
    江邈大脑发昏，坐了起来：“什么鬼？”
    提示音就不能讲些有趣的段子，给她当睡前故事？
    提示音继续说着网络新闻：“据悉，某女性博主发布煽动对立引起极端话题，通过吸引流量增加账号广告收入。该博主侮辱烈士被警方逮捕之后，暴露实际掌控主控人为男。陆续扒出七起类似案件，账号主控人全为男性。”
    江邈揉了揉眉心：“不想听，你闭嘴。”
    提示音一副为了江邈着想的模样：“检测到夫人心情不好，需要小丑逗夫人开心吗？”
    江邈怀疑这才是提示音的真实目的。她冷冷地拒绝道：“不用了，我睡一会儿。请你学学鸡，安静地待在一边。”
    提示音：“……”安静如鸡，为什么要学鸡？
    稍作调整之后，江邈要重振旗鼓，去新的游戏副本走一走——不知道刘宁宁把地图处理得怎样。
    游戏关停的时候，江邈作为游戏里的病毒，一直主动探索各种副本。
    江二在未来洲，全方位爬虫小丑的游戏数据库。江邈对外的玩家级别是S3，却玩过更高级别的游戏副本，她的卡牌也只剩下最后四个位置。
    这场闹剧要进入尾声了。
    江邈再次睁开眼时，到了床上。
    记忆太多太混乱，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主动走到床上的。
    后背贴了一个暖炉，身后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这间小屋子是江邈过路的旅店，每个游戏副本中夹缝停歇的落脚点。
    这间房子对外是不存在的。相关的人事和记忆全都消失，安全屋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屋。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不经过她的同意，擅自进入她的安全屋。
    江邈转过身，无语地看着环抱住她的人。
    小丑把她抱得更紧了：“好邈邈，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没时间了，”江邈把他推开，“放开你母亲。”
    小丑贴在江邈脸边，鼻音很重地问：“可是我好困，你又要去游戏副本杀怪了吗？你不累吗？过去一年，你和机器人邈邈一起进了257个游戏副本。
    真的把我榨干了。”
    “我怎么打补丁都防不住。”
    江邈：“……”
    江邈把小丑揪起来：“都离家出走，还回来干什么，有点骨气！”
    小丑声音嗡嗡的：“我好后悔，不应该走的。可是看到你和尤金，我真的生气了，第一个反应就是离家出走，让你愧疚找我。谁知道你根本不找我，也不愧疚。我讨厌尤金。”
    江邈：“……”
    江邈不知道小丑和尤金有什么恩怨，也不知道她和尤金之间有什么瓜葛。
    江邈很是非不分地说：“你应该学着肚量大一点，为什么要跟机器人生气。”
    小丑斜了江邈一眼：“呵呵，女人。”
    江邈：“……”
    小丑把头抵在江邈头上，“我想回到邈邈身边了，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从没离开过，或许我们的结局就不一样了，你会接纳我成为你的队员吗？”
    江邈把小丑推开：“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请你清醒一点。”
    小丑苦笑道：“也是，邈邈根本不需要我。”
    他精致的脸颊倏然滑下一滴泪，呜咽说：“我看到邈邈身边有那么多人，当时就想着，其实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哪怕我把邈邈拉进了这个生死存亡的游戏，邈邈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而我却像个无用的废物。”
    江邈被他雷的外焦里嫩，有些支吾地说：“喂，小丑——”
    小丑抬起眼睛看她，眼睛眨也不眨。
    这是江邈第一次正经地喊他的名字。
    以前江邈直接忽略掉他的名字，或者夹带着一丝揶揄，喊他小丑兄、丑子哥。
    江邈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问：“你还叫这个名字吗？给自己换一个名字吧，不要指望我，我是不会给你起名字的。”
    小丑垂下眸：“真厉害呢邈邈，没对你动手的人，你连喊他歧视性的花名都不会。”
    “我想好了，我的新名字叫瞿白。”小丑看着江邈，目光像两簇幽暗处的烛光，“这是我的新名字，以后邈邈喊我这个。”
    江邈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倒也没深究，很配合地说：“那就小白兄——哦不，小白弟弟。”
    小丑：“…………”
    江邈很正经地说：“小白弟弟，没必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不该成为你的执念，也不应该成为你注定要爱上的人。虽然我一直觉得爱恨很无稽，但如果你执意要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跟你心心相印的伴侣的话，你得先找到你自己。”
    江邈站起身：“不要把自己当成恶劣神的替代品。”
    她准备出门了，她的事情还有好多。不想被情爱拘泥了。
    小丑忽然追了上来，拦腰抱住江邈：“我没有把自己当成祂的替代品，我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失败的爱慕者。”
    “邈邈，我帮你杀了祂之后。请你，连同我一起杀死吧。”
    *****
    江邈愣了很久。
    久到她大脑堵塞，无语又惊讶地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她跟小丑无仇无怨——至少现在是这样。至于以后怎样，以后再说吧。
    小丑堵着江邈，下手臂完全摁在墙上。
    他垂下眼看着她，眼睛没有反射一丝光亮。
    “要么邈邈答应跟我一起。要么你一块儿杀了我，我想不到别的结局了。”
    小丑说着又红了眼睛，“我好难受，别逼我了。”
    “……”
    “emm…”江邈不理解小丑为什么要这么偏激，“没必要这么非黑即白吧，你我各自安好就挺好的……”
    “做不到。”小丑冷冷地打断了她。
    他是语速陡然快了起来：“我会忍不住骚扰你。我保证不了自己什么时候变态。为了你好，为了我好，你干脆一刀杀了我，永绝后患。”
    “我也是恶劣神的一部分。邈邈要屠神，得包括我这一部分。”
    江邈完全说不出话。
    要么杀他，要么接受他？强盗呢！
    江邈过去的所有经验完全失灵了。要她杀掉小丑，她做不到，但要她跟他在一块儿，她也做不到。
    她不爱他，她不爱任何人，她不需要爱任何人。
    江邈就像高山上的一块石头，日日夜夜俯视着众生。看他们生，看他们死，看他们为了情爱撕心裂肺，看他们为了利益拔刀相向，而她无动于衷。
    江邈大脑一片空白。
    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何必呢，你非要留在我身边，得到的也只是一个永远不会回应你的空壳。”
    小丑默然不语。
    最后，他笑着流泪，笑着认栽了：“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回应我，我没奢望过你会回应我，但不能再出现另一个尤金了。如果不是另一个你时刻在他身边，我真会忍不住拆了他。我接受不了再来一个尤金了。”
    江邈不留情面地提醒他：“尤金跟江二或者跟我怎么样，轮不到你管。”
    “邈邈偏心尤金。”小丑红着眼，委屈又倔强地说。
    “你当你是三岁小孩，搁这儿争宠？”江邈锤了小丑一拳头，冷漠地往门外走。
    她要回未来洲一趟，去找刘宁宁，看看地图。她还有很多事情干。
    她又被拽了回来。
    小丑把她堵回墙上，结实的身躯贴上了江邈的腰腹。隔着轻薄的布料，江邈能感觉得到他心跳呼吸，还有体温。
    “……你在干什么？”
    江邈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告诉你我的弱点是什么。我给自己设置的弱点是江邈，只要你对我动刀，我就没能力躲开。”
    小丑用手捻起她的下巴，呼吸瞬间凌乱起来。
    他语气哽咽地说：“我想冒犯邈邈。你觉得为难，直接杀了我。”
    江邈一拳朝小丑的胸膛揍去。
    “给我守好男德，别学登徒浪子性骚扰良家妇女！”
    小丑把她的拳头反剪到后背，往她手里塞了一把沉甸甸的刀。
    江邈愣住了，握着刀的手臂垂了下去。
    她睁大眼睛，心跳骤然加快。
    “用拳头杀不死我的。”小丑说。
    江邈紧锁着眉头，“你……”
    “我赌你没那么讨厌我。”
    小丑松开对她的桎梏，双手捧着她的脸，很耐心地吻了下来。
    一点一点，慢慢撬开她的齿关。
    江邈手里的刀跌在地上，混在暧昧的声音中，发出一声清亮的“琤——”。
    *****
    江邈真的很迷茫。
    她不知道为什么颠三倒四，最后会变成这样。
    小丑，也就是瞿白，上身赤|裸着，把她摁到床上。她身上的衣服被他揉烂了，整件衣服褪到脖子上，像一条咸菜挂着，有点多余。
    这个人胆子大，一路从她的脸颊吻到她胸口，还摸着她的腰不撒手！！
    真是岂有此理！
    要是不阻止的话，他怕是真要跟她全垒打了啊啊啊！
    江邈一拳头砸向小丑的胸口，骂骂咧咧：“你给我停下来！我拒绝跟你交|配！”
    “嗯，不交|配。”
    小丑眸色越来越深，耐心地吻着她，还把她的手往自己脖子和肩膀上圈，“抱紧我，待会儿把你甩出去。”
    小丑啄了她的脸颊一口。
    江邈避开他的亲吻，烦躁又狂乱地咳了咳，“你给我打住！”
    小丑笑了一声，“邈邈在紧张吗？”
    “你紧张你爹！”江邈怒道，“放开！小心我阉了你！”
    实际上，小丑不敢对江邈来真的。
    江邈的确不会杀他，不代表不会阉了他。而现在，江邈距离弦绷只有一步之遥。
    江邈是个随心所欲的人，狗急跳墙，她真干得出阉割男人，把蛋拧碎这种事。
    理智告诉瞿白，他应该停下来，至少缓一缓。
    但他没有。
    他很耐心地吻着江邈的脸颊、嘴角和锁骨——所有他的碰得到的地方。手掌一圈又一圈摩挲着江邈的小腹。企图，尽量捂热她。
    第122章 现实7   未来洲，江邈的第四天灾
    江邈浑身燥热, 脑子却很清醒：“真的不行！”
    她试图把小丑这个热源推开，然而小丑抓住什么都能啃，含住她的手指, 反复来回亲吻她的手背，眸光越来越浑浊。
    救、救命！
    为什么她要遭遇这种人间疾苦？！
    “瞿白，你给我停下来！！！”江邈用力嘶吼道。她说出来的话变了调, 鼻音很重, 像情到浓时调情，给小丑喊的冲锋鼓。
    小丑没停……但他也的确不敢舞刀弄枪。
    只不过，把江邈亲个遍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最后，江邈赏了他一个耳光，作为代价。
    “啪！”
    江邈快速把衣服穿好，气急败坏, 表情狰狞地骂道：
    “你个垃圾！！！”
    小丑早就料到会被揍，抬起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江邈：“我都给你刀了, 为什么不杀我？”
    江邈气死自己, 骂人居然不流畅了, 重复地凶道：“你个猥琐男垃圾！”
    小丑环住她的手臂，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别这么说, 我是垃圾，邈邈不久成了垃圾处理厂了？”
    江邈暴躁地吼了一嗓子：“啊啊啊啊啊你个垃圾啊！”
    然后，她快准狠地抬起膝盖, 一膝盖直击小丑要害！
    “这件事先记着，我跟你没完！！！”江邈怒吼！
    “……”
    小丑一句话说不出。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倒在床上来回翻腾, 疼疯了。
    好狠，好狠的女人。
    感觉要废了。
    江邈在外面暴力竞走了三圈，才平静下来。
    她深呼一口气。
    “提示音，去未来洲。”
    提示音不知道如何安抚这头暴躁的母兽：“夫人，我想他不是故意的……”
    “别喊我夫人，”江邈怒道，“再喊我把你揪出来剁成肉泥！你最好在未来24小时之内保持安静，否则，我让尤金直接替换了你！”
    提示音：“……”
    到了未来洲之后，江邈完全平静了下来，将小丑抛之脑后。江二似乎料到她会来，坐在未来洲的中央高塔里的会议室里，独自等着她。
    江邈走后，未来洲大变样。未来洲中心地图崛起了一座高塔，直击云端。江邈二号能在高塔的房间里，俯视未来洲的一切。
    这里谁都不能进，就连尤金也被没允许私下进出。这是江邈给自己的自留地。
    高塔最顶层，有一扇旋转门，漂浮在浩渺的云海里，是江邈进去其他副本的通道。
    这扇门是江邈之前兑换回来的任意门，被江二稍微改造了。
    江二看到江邈，一愣，煞有其事地问：“你被小丑玷污了？”
    江邈：“……”
    兜兜转转，江二冷嘲热讽到了自己身上：“噫，你身上都是他的味道，臭男人的味道真不好闻。不懂为什么别人非要说，这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我看是男人独有的浊气和臭气。”
    江邈讽刺自己的语气，跟讽刺其他人的语气一模一样。
    江邈心肌梗塞。
    “对没错，我更喜欢自己身上的女性荷尔蒙的味道，”她抿着唇，无语地扫了江二一眼，“听说你跟尤金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呢。你也沾上了男人独有的浊气。”
    “那倒没有，”江二很平静地说，“绝对是丑子哥这个狗男人在造谣。我看到他好几次了，每次都被我无情驱逐。”
    江邈：“……”
    江邈差点捏碎了拳头，愤懑不已：“他说他改名了，叫瞿白。”
    “哦~~”江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下。
    江邈不记得，但江二有一部分跟小丑相处的记忆。
    “他完全可以改名成狗东西。”江邈阴冷地说。
    这条狗东西！
    江二对小丑和自己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懒散地站起身，“走吧，刘宁宁已经完工了。”
    江邈烦躁地揪着眉头：“我先去洗个澡。”
    江二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我等你，洗干净点。”
    江邈：“……！”
    江邈洗完澡之后，跟江二到了刘宁宁新建立好的游戏地图。这个地图完全属于江邈自己，独立于小丑的游戏副本之外。
    江邈想着简单点就好，刘宁宁有自己的想法，很执拗地要贯彻落实自己的想法，江邈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乱来。
    这里的地图有四个部分，四个部分都接壤，幅员非常辽阔，加起来有半个地球那么大。
    地图的四个部分分别是：固定在半空之中的朱雀大地，盘踞在高山之上的青龙大地，窝在东部的白虎大地，还有海面上的玄武大地。
    这四个部分都是货真价实的“土地”，被触发关键之后，这些土地都会复活，成为驮着土地的巨大的神兽。
    好比玄武大地，实际上是玄武的龟背。青龙大地是青龙的白骨。一只神兽有1/8的地球那么大。
    江邈坐在云霄飞车上，走马观花看着整片土地：“刘宁宁肯定花了不少功夫。”
    “嗯，很长一段时间不眠不休，一直很亢奋，做完就发高烧了。”
    江二把云霄飞车停在一座巨大的火山前，这里是整片大陆的中心，也是青龙大地盘踞的落脚点。
    这座火山雕刻着恶劣神的神像。应江邈要求，这座神像被巨大的铁链捆绑住。
    整片大陆，随处可见恶劣神的神像，无一例外被铁链捆绑着。
    江二：“尤金把端口制作好了，等怪物加载之后，你在现实中以端游或者手游的形式发布，登录的游戏的玩家会以转移到这里来。大概就是别人说的虚拟现实吧。”
    她们的思路跟小丑的不太一样，她们的游戏跟现实玩家隔着游戏账号，账号的生死存亡跟玩家不绑定，玩家随时可以选择退出游戏。
    江邈下了云霄飞车，在远处看着恶劣神的脸。
    “我没问题，可以往里边填充怪物了。”
    江二拿出江邈的扑克牌，除了最后两个Q和两个K，一副扑克牌上满满当当，全是江邈前段时间，四处打捞筹集回来的怪物。
    恶劣神出现以后，恶劣神的大王图案就变得清晰了。祂给了江邈召唤祂的机会。
    江二：“需要刘宁宁再创造些副本独有的怪物吗？”
    江邈摇头：“让她回去治病吧，我们手上的筹码足够了。”
    江二不是很乐观：“你有跟瞿白对打过？恶劣神能把他分化出来，恶劣神比他实力更高一点。”
    “没有，瞿白的弱点是我，”江邈说，“我揍他不管用。”
    江二：“要不，你喊他过来，我试试看能不能揍得动他？”
    她们需要对目前的水平差距有所了解，揍小丑是最好的了解方式。
    江邈：“……”
    江二：“其实你跟我都知道，最有可能直接ko掉恶劣神的人是你。恶劣神忌惮你，你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力量。”
    但是，她偏偏忘记轮回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江邈只有个大致的猜想，脑袋空空，没想起任何事情。
    江邈：“我有预感，时机快成熟了。”
    江二忽然捏了捏江邈的脸蛋，“别忧伤嘛，恭喜你，也恭喜我，从四维望远镜的预言下活过来了。我们肯定能活到最后的。”
    江邈甩开江二的手，面无表情地把小丑放了出来，“好了，干正事。”
    小丑第一次被江邈召唤。
    他状态很不对，脸色清白，嘴唇发紫，微微缩在腰腹，很勉强才站在江邈面前。
    “……”
    江二猜到发生了什么，笑得很豪迈：“哈哈哈哈我说你为什么要惹我，断子绝孙了吧哈哈哈哈哈。”
    小丑(瞿白)：“……”
    江邈没多少慈悲心，在小丑是痛苦上雪上加霜：“这段时间，你留在未来洲跟我对打，我们需要摸清楚恶劣神到底在哪个水平。”
    瞿白脸色苍白：“……邈邈哦，我是游戏副本S9级的怪物，祂是副本唯一S10级的怪物。我跟祂的差距在10%之内。第二个邈邈是S6级的怪物，我跟她之间的差距大概就是……我是两个她。”
    江邈翻出恶劣神的大王牌，看向恶劣神的怪物书：“那祂的弱点呢？”
    眼前两个江邈，瞿白乖得像个孙子，生怕被混合双打，完全不敢造次：“邈邈之前猜到了。”
    江邈回想她跟恶劣神仅有的几次对话。她半真半假地讹恶劣神说，恶劣神畏惧信仰崩塌。
    江二一愣：“看来我们的思路是对的，真的要引进现实的玩家。如果玩家代表恶劣神的信仰者，游戏玩家对恶劣神的反感，一定程度上代表信仰崩塌。”
    确实。
    江邈眸光一沉，把江二没说出口的话接了下去：“我们的游戏剧情的设置，需要诱发信仰崩塌。编故事我不擅长，喊其他人做。”
    江二托着下巴：“我们这边没人擅长编故事呢……实在不行，我喊尤金胡乱编一段。”
    小丑已经猜到她们在筹备什么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江邈看向小丑：“你的游戏立刻暂停，不接纳新玩家，我要玩我的游戏。”
    瞿白哪里敢有意见：“听邈邈的。”
    江邈摸清楚了小丑的游戏池，她的游戏副本就在小丑的游戏池里。恶劣神能通过祀神岛的神像降临，就能通过江邈的神像降临。
    江邈看向小丑和江二：“既然如此，你留在这里，陪江二对打。我手上还有四张扑克牌的空缺，要回去补充怪物。”
    江邈的决定下得很利落，离开得也很毅然。
    瞿白忍不住追上去：“邈邈，有危险。”
    “哦？”江邈狐疑地看着他。
    瞿白说不清这种预感来自何方，他犹豫不决地说：“大部分游戏你都玩过了，山海经这个游戏副本有危险，我担心你会出事。”
    游戏副本不会重复刷出两次，江邈把游戏池刷了一遍，下一次很有可能会刷到山海经。
    江邈停下，若有所思地看着瞿白。
    “我想陪你一起去。”他执拗地说。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担心？”
    瞿白：“这个游戏是根据一个储存在火山里的梦境修正的，连我也没玩过。没有玩家进去过。”
    江邈和江二对视一眼。
    江二肯定小丑的话：“我也没办法复刻这个游戏副本。”
    江邈揪着眉头，没有修改决定：“你留在这里跟江二对打，我们需要熟悉恶劣神的招式，你是我们了解他最快捷的方法。”
    瞿白牵着江邈的手，“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感觉到不对劲就喊我。”
    江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她松开瞿白的手，一脸嫌弃地说：“放心吧，不会轻易死的，我还没找你算总账呢。”
    第123章 山海经1   爱琴海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触发山海经副本。该游戏是RPG角色扮演类游戏, 游戏地图加载完毕。玩家确认进入游戏之后，会进入创建角色的环节，角色创建完毕正式进入游戏。”
    听到这个副本名字, 江邈一愣。
    她从未来洲回到现实之后，在家里过了两天清闲的小日子，就被抓到了游戏。
    早有预料最后出现的副本, 江邈没太惊讶。
    她看向眼前的景象。
    一个巨大蓝色的湖泊, 湖水并不清澈，深不见底，湖边偶尔飘过藻类腐败之后的臭气。湖的对面是一座巍峨的雪山。
    在她身后，一艘巨大的船屋搁浅在湖边。船体老旧，长满了霉菌和苔藓，雨打风吹后木板变得摧枯拉朽，一碰就烂。江邈推开吱吱呀呀的屋门, 闻到船体经年累月积累的灰尘的味道。
    没有玩家和NPC，这里是空的。
    江邈漫无目的地往船屋内部走, 脚下留下一串灰尘脚印。
    船舱内部很大, 除了进门的大厅堂, 还有很多推拉木门间隔的房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像储物间。江邈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 踩着船甲板落下的木梯往上爬，到了船的甲板上。
    上了甲板，她一眼看到了湖对面的雪山。
    船屋的背后是一片开垦过的森林, 有木头焚烧后堆在路边的黑灰，还有东倒西歪的木头桩子和旗帜碎片，被压轧过的道路是正正方方的。
    这里应该是居民部落遗址，不过被烧毁了。
    江邈站在船桅边, 目测船体高度不算太危险，翻下桅栏跳了下去。她平稳地落在泥地上，这片土地很肥沃，踩下去全是松软的黑色腐殖土。
    江邈逛了一圈，没发现任何线索。
    一个破败的村落而已，甚至连村落都算不上，只能算聚集地。
    江邈问：“这个游戏是几人副本？”
    提示音：“回夫人的话，这个游戏并没有限制登录玩家的数量，只要有一个玩家进入，游戏即可开始。目前为止，夫人是第一次触发这个游戏的玩家。”
    江邈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
    没有人数限制的角色扮演类副本。
    连瞿白都没有进入的游戏，难不成这个游戏在等她？
    “江江！”
    一声激动的欢呼声打断了江邈的思绪：“啊啊啊江江我找到你了！好开心哦！”
    江邈就没那么开心了，她心塞太平洋，看着湖边朝她飞奔而来的身影：“……你们来干什么？”
    洛西一下子窜到她身边：“我当然不是来拖后腿的，是来给你打下手的！”
    姚珺和洛西就像连体婴，洛西到了，姚珺也到了：“这个游戏没有玩过，来凑凑热闹。”
    江邈无语地抱着双臂：“这是恐怖游戏，随时会死人，你们跟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两人为什么这么锲而不舍地跟在她身边，都跟了她三个游戏了。每次都是她触发了游戏，她俩紧追不舍。
    洛西踮起脚尖，凑到江邈跟前，很自信地说：“有你在我们怎么可能会出事？要出事也是怪物出事。小场面，不慌。”
    姚珺颔首：“我很好奇别的游戏副本，我只玩过三个，不过瘾。你在安稳些，用不着害怕。”
    “……”，她们这种毫无AC数的行为，江邈不置可否：“……祖宗，不要立flag，万一我要是死了呢？”
    洛西和姚珺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
    她们随时可能会死在任何地方，但江邈？
    绝对不可能。
    洛西挠了挠脑袋：“可是江江，你怎么会出事呢？”
    姚珺：“真有这个万一，我们应该也活不了，看开点吧。”
    洛西安慰江邈：“如果你要是出事了，我们会尽量把你的尸体带回去的。但我觉得吧，你要真出事，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也得完蛋。所以，我们只能死一起了。”
    江邈心塞。
    她扫了她们两人一眼：“这么不惜命，现实生活的父母不找你们？”
    洛西和姚珺面面相觑，忽然语塞起来 。
    江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嗐，”洛西不好意思地说，“我家里那一大帮子亲戚不违法犯罪就不错了，我是父母皆祸害小组的忠实成员。”
    洛西的过去一言难尽。她十四岁之前都是乖乖女，十四岁的时候横遭变故，从家里逃了出来。
    她爸赌博欠了一大笔钱，想把她拿出去卖了换彩礼。她家那一大帮她喊叔叔伯伯、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男亲戚，对她爸开玩笑说，洛西长得这么漂亮，抓出去接客应该很能赚。
    她爸居然很同意，向其他亲属保证说她一定是处女，自己亏了，得他先上才行。
    她妈当时什么都没说。
    这是洛西偷听到的，她一贯是个动作比脑子快快的人，一被刺激，连夜跑了。
    以前跟亲属相处的细节排山倒海涌了出来。
    原来不是他们伪装得太好，只是她一直选择性无视，还拼命合理化常态化某些男人异常的言语和举动。
    他们一直都有骚扰她。
    洛西知道的，即使跟别人说了，别人也只会敷衍她，觉得她因为这种事情离家出走，很神经病。
    甚至会给她的亲属找补：“哎呀，他们只是跟你开玩笑的啦，又没有真的对你做什么。”
    “想多了”、“开玩笑”真是万金油答案。
    洛西没跟其他人讲过这些烂事，她打算把这些事情带进坟墓里。就算死在游戏副本里，她也想作为一个玩家死掉，而不是一块待价而沽的肉活着——还是被别人卖掉的。
    洛西很决绝地说：“进了游戏我就改名了，以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反正别人说我不孝也好叉烧也好，我以后都不回家了，我就是自己的家。”
    江邈：“……”
    这突如其来的闹别扭是怎么回事？
    姚珺也很不好意思地：“催婚，闹掰了。”
    江邈：“……”
    姚珺觑着江邈，难得态度强硬起来：“反正你多少都猜到一点，就给咱们彼此留一个颜面吧。”
    姚珺开门见山地说：“我的父母一直逼我结婚，他们觉得我年纪大了，再不嫁人就晚了，恨不得在路上找一个男人就让我去配种。我拗不过他们，就由着他们的便，当时我说我不反对了，随便他们找，但是要他们找到女婿不好，这责任不是我的。”
    “然后我结婚了，跟他们精挑细选的优绩股结婚了。婚后，脱了裤子一看，长满菜花。”
    洛西：“……”
    江邈：“……”
    姚珺憋屈得不行：“最可恶的是，我把这事跟父母一说，他们居然反问我当初为什么不坚定一点，还说都是我同意的。我妈一直给那个男的说好话，说都是这样，让我忍一忍。这要怎么忍啊？”
    “气死我了，我离婚之后就没跟他们联系了。最近他们又给我物色了其他男人，条件更差劲了，但据说身体保证健康，不介意我是个二婚的。”
    洛西没想到会有这么狗血的事情：“为什么会被嫌弃是二婚的？你都不嫌弃他条件差。”
    江邈一言以蔽之：“买家心态，货比三家，为了砍价肯定要挑剔物品的缺点。”
    江邈扫了姚珺一眼：“你父母是卖家心态，不想把物品折在手里了，就低价贱卖。”
    姚珺板着脸：“我是人。”
    “很显然大部分人不觉得你是人。他们不会想对待男人那样尊重一个女人。”
    洛西有些不服气：“江邈，别说我们了，你怎么不回家？”
    江邈很无所谓地说：“哦，父母双亡。”
    洛西&姚珺：“………………”
    江邈是个亲情单薄的人。她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父母，有些好有些不好。但无一例外，她并不多亲近他们。
    这一世，她爹妈很早就死了。她长得普通，平时又冷着一张死爹死妈脸，倒没有多少麻烦。
    洛西幽幽道：“自幼父母双亡，被游戏里的神明追求，江江你这是拿的主角剧本啊。你这根金大腿，我抱定了。”
    江邈：“……”
    洛西和姚珺来都来了，让她们打道回府也不适合。提示音简单地为她们解释了游戏规则。
    姚珺：“角色扮演游戏？”
    提示音：“是的，你们会拿到相关的角色，每个角色有不同的主线任务和关卡。”
    江邈：“不闲聊，进游戏吧。”
    周围的景色轰然一变。
    她们站在原地，时间逆流，飞快地往回拨。
    湖水涨了又退，水墨一样的人影来去匆匆。船屋变得越来新，船体上的旧苔藓都消失了，船屋像刚刚修建好。
    江邈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洛西和姚珺都不见了。
    她在一个开口的木头盒子里，眼前竖着三根巨大的燃香，插着燃香的香覃子有她一半这么大。
    隔着缭绕的烟雾，江邈发现自己在船屋内部的一间房间里。
    她正对着一个巨大的窗户。窗户是打开的，能看到湖对面的雪山。
    江邈不理解看东西的角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很疑惑为什么窗户会变得那么大。
    她往上看又往下看，忽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她不能动！完全不能动！
    江邈扭了扭脖子，努力用视线四处乱瞥，除了眼前的燃香和窗户和湖泊和雪山，她什么也看不到。
    江邈语塞：“老提，到底怎么回事？”
    江邈想说话，却发现，她的嘴巴根本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感觉不到自己有喉咙这种东西了。
    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闹哪样？！
    江邈无能狂怒。很快，门哗啦一声被推开，她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窸窸窣窣响了一会儿，一颗无比硕大的头颅出现在江邈眼前。
    饶是这张脸长得再完美无瑕，江邈也被吓了个半死。
    好大一颗头！比她整个人还大的头！
    那颗头拿起一把燃香点燃，恭敬地朝她拜了拜，然后在她面前的香坛子里替换了新的燃香。
    从那颗头的眼睛里，江邈看到了自己。
    她是一个被安置在神龛上的一个黑俅俅的神像，大概也就两个巴掌那么大。
    匆忙一眼，江邈依稀可辨自己的长相十分潦草，如魔鬼一般。
    江邈腹诽：
    角色扮演就是扮演一尊神像？
    她怎么觉得这尊神像根本不像神像，更像邪祟妖怪的木像呢？
    为什么不给她刷一下金漆？
    那颗巨大头颅的主人对着她双手合十，很虔诚地跪下。江邈眼前瞬间空了，又听到“咚”的一声，应该是给她磕了一个头。
    好得很，从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人。
    怪不得求神拜佛都不灵验呢。
    那个美丽的女人说：“圣洁的雪山神女在上，我虔诚地祈祷，希望来日风调雨顺，希望我的族民能渡过这次的难关，希望远航的帆船能够顺利到达彼岸。”
    “我作为姬山一脉最后的族长，愿意为爱琴海的塞壬王献上三名皎洁的处女，希望他能庇护我们苟延残喘的血脉。如今外面连连征战，只有爱琴海和神女雪山是我们可以安然栖身的地方。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如果贡献三个姬族的储备族长，能够化解这次危难，我坚信她们会乐意为族民牺牲的。”
    江邈：“…………”
    “我不愿意。”门外一个清冷的声音说。
    给江邈磕头的那人站了起来，江邈又一次看到了她。她侧着脸看向说话的那人，很疲惫地说：“姬雪，别闹了。”
    “你是我们的族长，如果你非要旁人牺牲，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姬雪说。
    那女人苦涩一笑：“塞壬王只希望新鲜的处子，但我不是。我不很理解他们为什么偏好没生育过的女人，如果要孩子，生育过的女人分明更好。姬雪，如果有可能，我宁可坐上这艘船屋的人是我。”
    那个被叫做姬雪的人拒绝得十分坚定，“其他家族的人要打就打，要杀就杀。我宁可死在真枪实弹的战场上，也不愿意死在莫须有的献祭上。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那女人低下头：“可有区别吗？他们一直在抓捕我们，被他们抓住了，我们也是填充男人的妓奴后院。作为一个献祭品，替塞壬王开枝散叶，亦或是作为其他男人的奴隶，遭受屈辱和折磨，锁在院子里为他们诞下新的人类，真的有区别吗？”
    姬雪似乎迷茫了一会儿 ，随后很坚定地说：“有区别，我不想把希望寄托在莫须有的传说上，我只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我们是部落残存的人，这么多前车之鉴你还看不懂吗？”磕头女人笑得很勉强，“我们赢不了的，很早之前，我们的败局就已经注定了。”
    姬雪走到女人身边，江邈得以看到她的容貌。
    那是一个长相并出色的人，眼睛却极亮，一双眼像暗夜的繁星。
    “姬念，你是我们的族长，我理应服从你。所有人都要死，只要出生了，就一定会死。我并不是懦夫，不畏惧面对塞壬王，我只是不想把生命浪费在虚假的传说上。如果必须死，我也要拉一个屠杀我姊妹的男人作为垫背。
    我们跟屠杀我们的其他家族，往上十几年还是同一个家族的朋友族人。那些男人举起屠刀对准了我们，如果他们没有报应，我就是他们的报应。”
    她说得很决绝，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姬念笑了笑：“报应？姬雪，我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报应这种东西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到底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他们越来越繁盛的家族吗？”
    姬念按着姬雪的肩膀：“你不懂，敌人要来了。他们的力量比我们的强，我们会输，会输得一败涂地。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族长，姥姥传下来的家族会毁在我手上，但我希望你还活着……阿雪。阿雪，你那么好，塞壬王会庇佑你的，就像神女雪山一样。”
    姬雪不同意：“如果你孤注一掷希望我们开创别的局面，那也是全部族人跟着一起走。我们横穿爱琴海，跨过神女雪山，我们去别的地方谋求一线生机，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莫须有的传说上！
    我们能活，我们像女娲一样拥有造人的能力，只要绑架一个男性，我们就能一直繁衍下去！我们不比任何人弱！”
    “阿雪，这个世界上哪里都在征伐开战，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哪里又还有净土呢？
    阿雪，面对现实吧，我们是弱者，我们无路可逃。他们说的话也许是真的，神明并不眷顾我们，我们生来就带了罪孽，双腿才会流出血污——”
    “啪！”姬雪打了姬念一个耳光。
    “姥姥看错你了！”姬雪红着眼睛说，“你早就对他们跪下了！我不需要一个懦弱的领袖！”
    姬念没有反驳，流着泪问：“就算你再骁勇，你能杀死他们一个人，能杀死他们两个人，能杀死千千万万的他们吗？他们是太阳神的信徒，被太阳神明庇护，就算造了再多的杀孽，太阳神也保证他们安然无恙。而这天下，全都是太阳神的信徒。”
    姬念：“阿雪，你不懂，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第124章 山海经2   瞎眼的祭品
    姬念和姬雪不欢而散。
    江邈只是块“微不足道”、被雕刻成神灵的木头。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什么事情都办不到，她甚至连拿出手边的扑克牌、传召提示音都做不到。
    如何通关游戏？
    这个时候，江邈听到了提示音悦耳动听的声音：“夫人, 你在这里吗？”
    江邈：“&×%￥#@%（）！”
    试图发出一点噪音。
    但她岿然不动，安静如鸡。
    提示音不知道江邈被锁在神龛的神像里。
    RPG游戏的玩家是跟角色深度捆绑的。按理说，江邈对应的玩家应该是准备被献祭给塞壬王的三女之一。但现在, 她被强行捆绑到了木头神像里。
    这不是瞿白一手掌控的游戏, 提示音完全弄不清楚为什么。
    提示音扫描过这间并不宽敞的房间，“夫人，我检测过这个副本的船屋范围，没有发现你的踪迹。就连尸体也检查过了，如果你在的话，请回应老提。”
    江邈：“……”她倒是想回应，她完全说不出话。
    谁知道角色扮演会跟一个木头人像绑定！！！扮演一块木头吗？！
    提示音焦虑地巡视了一圈, 继续探查下一个房间。
    江邈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给我回来！！
    洛西换了一身着装，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帐篷里, 周围形形色色全是焦虑得不行的人。
    她身上穿的衣服跟姬念的衣服类似, 是红白相间的宽大衣袍。衣袍上面有一只狐狸头像, 狐狸应该是这个家族的图腾。
    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来到洛西身边，红着眼睛说：“没办法, 我们只能送你出湖了。传说中神女雪山下的湖泊是通往爱琴海的通道，爱琴海里有塞壬王能庇护我们所有人。现在家族危机四伏，承担起责任来, 你是姬家管控火种的掌灯者，你该挺身而出。”
    洛西抬起头，看了那妇人一眼。
    她没有接受任何关于角色的记忆，不知道面对的是谁, 很谨慎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妇人泪流满面，忽然跪在洛西面前，揉了揉她的头说：“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跟姬雪还有年轻的祭司一起登上船，神女的力量会庇护你们找到塞壬王的。”
    洛西没想到跟她说这些话的人是“她”的母亲，她下意识跟妈妈套近乎，又遏制住了冲动。
    不明就里，谨慎点总是好的。
    洛西看着眼前的妇人，很乖巧地垂下头，一句话也没说。
    那妇人见她这样，掩面朝另外一个女人走去：“我苦命的孩子，她知道自己要牺牲了……”
    洛西一噎。
    牺牲？
    上船寻找塞壬王等同于牺牲，那她得想个办法阻止才行。
    洛西等到四周没人，才转了转脖子。
    她没指望提示音会回答她的疑问，偷偷从储存空间里拿出大炮，想进入游戏平台跟江邈姚珺她们联系，刚碰到大炮，提示音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玩家任务一，找到江邈。”
    洛西一愣。
    找江邈？
    姚珺也听到相同的声音了。她在另一个帐篷里，这里的帐篷是兽皮整片制作的，她们所处的时空应该非常远古。
    姚珺看着眼前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围着的人。
    她眼前的尸体是一具衣着华丽的老妇人尸体。周围的人基本上是女人，很少有男人，她们全部伏跪在尸体周围，悲怆地痛哭流涕。
    “姥姥……”、“母亲……”、“曾母……”
    而姚珺，穿着黑色的长袍衣裙，手里拿着一个拐杖一样的东西，默愣在现场。
    一个穿着红白长袍的小姑娘走到她跟前，大大的眼睛垂着，有点凶地问：“祭祀可以开始了，为什么干愣着？”
    姚珺语塞：“我……”
    她不会啊。
    那小姑娘说：“我知道姥姥离开你很难过，姥姥生前最疼你。总是说姚君虽然是外面部落捡回来的丫头，但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如果你不忍心，到一边歇息吧，我来做最后的起火仪式。”
    姚珺挤出两滴眼泪，跟其他女人一起，一脸悲怆地哭丧，掩盖了过去。
    “姥姥”的遗体被火化了。那个帮姚珺祭祀的女人按着一定的仪式，摆弄着手里的拐杖，口中念念有词。
    姚珺和洛西在葬仪上看到了彼此。深夜，她们才有机会碰头。洛西把姚珺拉到自己的帐篷里。
    “找到江邈了吗？”
    “没有，没有看到跟她长得类似的人。”
    “游戏平台也联系不了她。”
    “姥姥的葬礼，所有族人都参加了，按理说江邈应该在这里的。现在这帮族人都回帐篷睡觉了，我们没办法逐个检测。”
    姚珺巡视一周：“她会不会在那艘船上？”
    除了营地，能找到地方只有那艘船了。
    洛西把打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说起来有些奇怪，她们好像要把我们和姬雪送给什么塞壬王。”
    姚珺：“还有，她们提到过外面的家族和女奴隶。如果江邈没有跟这边的角色绑定，也”有可能跟其他角色绑定。”
    洛西：“最坏的结果是，江邈跟被抓住的女奴隶绑定了，或者她受伤了。”
    姚珺揉了揉眉心：“相信她吧，她不会吃亏的。”
    洛西和姚珺最后还是没上那艘船上看。
    她们刚刚靠近，姬念就提着一盏灯阻止了她们。
    “这艘船上什么都没有。”
    洛西平静地推断道：“我们早晚都要上船的。”
    姬念声音轻了下去：“有这个心思，早点敷药吧。塞壬王不喜欢女人的眼睛，他只喜欢看东西瞎眼的处子，他喜欢被女人全身心依赖。”
    洛西和姚珺对视了一眼。
    瞎眼？完全没听他们提起过敷药这件事。
    洛西强硬道：“如果王不喜欢眼睛，蒙上就够了。”
    姬念只是笑笑：“这可不是我定的规律，你们如果有空纠结这种细节，还不如去跟姬雪聊聊，她不愿意登上船。三天之后就是良辰，误了时候，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那个蠢丫头，还想着跟其他家族的势力抗争到底，我们早就输得一塌糊涂了。”
    姚珺：“如果她不想上船，就让她留下，换人好了。”
    姬念将她们赶回帐篷：“你们是我们部落仅剩的三个处子。我在船上放了神女的雕像，你们登船之后，记得每日朝拜，恭敬些。神女雪山会保佑你们的。”
    江邈的灵魂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她试图把自己的灵魂跟这尊木雕脱离开来，未果。她就只是一个很被禁锢的幽魂而已。
    暗夜里，对面的神女雪山散发着一股清浅的蓝光，如梦似幻。
    未及天亮，江邈听到船舱外传来脚步声。她蓦然睁开眼睛，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是姬雪。
    姬雪到了江邈的神龛前，点燃了案牍上的油灯，双掌合十，闭眼祈祷说：
    “圣洁的神女雪山，伟大的地母，请你保佑我的族人，免遭这次灾难，能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我将我至圣至纯的灵魂供奉给你，我将我无私无瑕的肉身献奉给你，请你聆听我的呓语，回应我只言片语。”
    江邈：“……”
    这里的人都这么喜欢来一段rap吗？
    江邈对姬雪的话不感兴趣，她看见远处神女雪山的淡光，思绪早就飞到别的地方了。
    却忽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你的愿望不会达成。”
    江邈一愣，的确是她的声音没错。
    可不是她主观要发出的声音，硬要说的，可能是这尊木像自己发出的声音。
    江邈打起精神——莫非这尊木像也是角色之一？
    在房间里祈祷的姬雪也一愣。姬雪不可置信地追问：“神女雪山？地母？真的是你的吗？”
    江邈想吭声，但这尊木像不再说话了。
    姬雪一脸懊恼，语气迷茫不已：“地母大人，神女雪山，如果你没有离开的话，能否给我答疑解惑？我知道姬念说的是对的，我知道我们会输得很惨，可我还是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作为祭品死去。我不理解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如今的地步。”
    她用过大过亮的眼睛看着江邈，眼神很快又黯淡。
    “我听说过塞壬王的传说，塞壬王是人身鱼尾的怪物，他和他的子民居住在爱琴海，我们说处的那片湖，能通往爱琴海。爱琴海里的雌人从出生起，都要剥离眼睛，催化她们的成熟。
    就像他们食用的虾一样。
    为了让雌人鱼更好的繁衍，必须剥掉她们的眼睛，这样她们才会全身心地依赖雄性人鱼，才能到交融互信的境界……”
    “才能尽可能地，诞下更多的新人类。”
    姬雪跪伏在江邈的神龛前，“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人类繁衍的缔造者传承者，我们掌握着生，也掌握着杀。可突然有一日，我成了繁衍的中间人，我们必须蒙上眼睛跟雄人鱼交|配，为了种族更好的繁衍，我不想弄瞎眼睛……”
    “如果不弄瞎眼睛，雌人鱼根本不会和雄人鱼交配，她们只喜欢长得英俊的。我的确只喜欢年轻英俊的、幽默的、强装的……可这有什么错吗？”
    “他们说我们只是土地，而他们是种子。种子孕育在土地里，他们才是掌控着人类繁衍的守门人。我们出生的职责就是扮演好土地，为人类真正的继承人——太阳神的后裔，提供养分。”
    “为了更好地扮演土地，所以要把眼睛弄瞎掉，所以要给我们绑上约束。土地终归是沉默的，有了眼睛，就会有分别心了。他们需要对所有男人一视同仁的大地之母，他们需要一批只要只要是男人就乖乖听话的奴隶。”
    “女奴隶是他们构造出来社会的基石。”
    “我心里有恨，我不甘愿作为一片滋养他们的土地。”
    江邈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离开吧，你的家族要陨落了。”
    激动之情过后，姬雪目光沉了下来：“地母大人，你显灵了。可我不理解，为什么我的家族注定要陨落。我们遵照古训，诚诚恳恳、兢兢业业地活着，不敢滥杀无辜，却连自己的土地都保不住。我们曾经的族人举起屠刀杀害了我们，把我们绑架为奴隶。母亲不再受到供奉，他们圈养了无数女奴，替他们生育儿女。”
    “而现在，母亲的神像倒塌了，他们强盛起来了，他们的人口占优势，又要我们臣服归顺于他们。他们强盛的基石是用我们的尸骸堆建的，这座大厦就没有倒塌的一天吗？”
    江邈听到自己的声音肯定地说：“有。”
    姬雪一乐：“天道是终归是报应不爽的。”
    “但你看不到了。”
    姬雪一愣，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看不到？”
    “旧的平衡已经被打破，新的平衡很快就会生成。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在两场巨大的战役之间，你们会一直重复这段并不稳定的平衡。”
    “无能为力者，终归是被恶劣者的刀斧裹挟的。”
    “神女雪山，你就不能帮助我们吗？”
    江邈听自己的声音冷冷说：“我不在乎你们。”
    “离开吧。”
    第125章 山海经3   江邈跳大神
    江邈听到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这个声音跟提示音的提醒不一样，冷冰冰的：“角色任务，挽救姬雪。”
    江邈动了动“嘴唇”, 忍不住发出了一个“嗯？”
    这一次，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神像的主导权落在她手里了！
    姬雪也听到江邈发出的声音了，不断地追问：“地母在上, 可以问为什么吗？”
    江邈思索目前得到的线索。
    这个姑娘要被族人送去“献祭”, 跟其他两个姑娘一起，寻找传说中的塞壬王的庇护。作为祭品，她还需要把自己弄瞎。
    听起来就像猥琐男为了诱骗不谙世事的少女，设下的骗局。
    不仅如此，姬雪的族人还面临着其他家族的猎杀。
    姬雪又给江邈磕了一个头：“地母在上，请你解答我的疑惑……”
    姬雪理解的神明跟她理解的母神一样。一手掌管生，一手掌管杀。就像自然界的水或者雪或者随处可见的一切生灵——既有仁慈可爱的一面, 也有残忍冷漠的一面。而如今，江邈展示给她看的就是残忍的一面。
    她并没有央求神灵回应她的心愿, 神灵降临已是恩典, 她基本上接受家族会败亡这个事实了。
    只是很难过, 非常难过。
    江邈看着眼前的姑娘，心里很不是滋味。
    眼看他起高楼, 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尽管她们并未真的做错什么。
    姬雪执拗地追问：“神母，你说的报应, 真的会发生吗？”
    江邈：“会。”
    “那是一种怎样的报应？”
    “你希望是一种怎样的报应？”江邈反问。
    姬雪沉思了一会儿，很决绝地说：“我希望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永远消失。”
    江邈安抚她：“跟你一样，许下这个愿望的人不在少数。”
    “那些被禁锢被豢养的奴隶, 每天都许着同一个心愿，她们希望所有男人消失。”
    “很快，奴隶和奴隶主有了孩子。她们的心愿就变了，有些人一如既往憎恨着一切，有些人取消了自己的愿望。方向的确是这个，当你许下的心愿足够艰巨时，亲眼目睹报应发生的时间，就会被拖得无限远。”
    “我不理解。”姬雪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如果有一天你们能脱离雄性繁衍，他们就会永远消失了。一代代筛选下来，他们的致孕能力会越来越差，等到女女繁衍条件成熟，就是报应来临的时候。
    只不过，弱者到底是被世流裹挟的。新的平衡达成以后，也许你们最后会改变想法，不再怨恨了，甚至会爱上他们。介时，你们的愿望有可能会改变，诅咒和报应也就此取消。”
    “爱他们？根本不可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我会生生世世诅咒他们。诅咒他们被更卑劣的人打倒！”
    “你无法将他们全部打倒，所以才深夜祈求神灵赐恩。你也无法阻止，有人会自愿献祭给他们，有人乐意爱他们。”
    洛西曾经问过江邈一个问题，为什么祀神岛的信徒会这么愚昧，甘愿匍匐在地上，向袁文龙高喊神明庇护。
    可重点从来不在于“为什么会受骗”，重点在于只要有人行骗，就一定会有人受骗，一定有人下跪。而当这些人下跪的时候，会拉着所有人下跪。
    人心是有裂缝的。
    恐惧和膜拜都是可传染的。
    姬雪的头深深地埋在地面上，江邈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听到她哽咽着声音说：“因为我无法将他们打倒，我就一定会死。尽管他们无恶不作，有违世道，他们也会赢到最后是吗？”
    “是这样，没错。”江邈肯定地说。
    姬雪跪着，头抵在地上，肩膀耸动着，小声地哭了起来。
    江邈以为她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放弃挣扎，却听姬雪饱含着怒火，一字一顿地说：“既然我最后一定会输，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我不会沦为奴隶，成为供养他们的肥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死更多的人，在他们抓到我之前了结自己的性命！”
    “这是我仅能做的！”
    她站了起来，红着眼睛看着江邈。透过昏暗的烛光，眼神好似地狱的鬼火。
    “谢谢你解答我的疑惑神女雪山，我会牢记你的教诲。”
    天亮了，姬雪离开了。
    姬雪走后，江邈试着喊人：“提示音？”
    这一次提示音很快就出现了：“夫人？？？？”
    江邈彻底松了一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没错，是我，我成了一块木头。”
    提示音：“……”
    提示音懵了三秒。
    江邈：“解释解释，为什么我会变成一块木头？”
    提示音纠正她的说辞：“夫人，你是一尊神像。不是木头。”
    江邈很是敷衍地说：“也没差多少。”
    提示音如实地说：“夫人，根据老提对这个副本的了解，你绑定的角色应该是姬雪。而你却错误地跟一尊神像绑定了。”
    江邈顿了顿：“报告一下目前的情况。”
    “这个家族的背景是久远前，父系社会和母系社会交接的时候。这个部落是上古八大姓之一的姬姓，部落里男人剩余很少，目前部落的人员仅有36人。部落首领叫做姬念，上一任部落首领是她们的姥姥，已经过世了。”
    “这个地方流传着塞壬王的传说，姬念指挥族人铸造了巨船。等到湖泊起了风浪，三个祭品就会登船寻找塞壬王，寻求塞壬王的庇护。”
    “洛西和姚珺呢？”
    “其他两位玩家是另外两个献祭品，她们在寻找夫人。”
    说到这里，提示音取消了发布给洛西和姚珺的任务安排。既然找到江邈，就没必要让她们浪费时间了。
    “通关山海经副本有什么附加条件？”
    “通关这个副本没有必须的条件。一个月之后，副本的出口会自动打开，夫人就可以离开了。”
    江邈第一次遇到这么人性化的副本。
    她一直当神像苟着，岂不是可以躺着通关？
    不过，除了副本任务，还有角色任务。
    江邈：“刚刚有个声音在我跟前说，让我挽救姬雪。这是你们发布的任务吗？”
    提示音一愣：“并不，夫人。通关副本不需要额外的任务，只需要进入角色，生存下去。”
    江邈眉头紧锁。
    她被禁锢在这尊木头疙瘩里，除了发出声音，什么都不能干。她只是一尊传话的神像，神灵拥有的神通她一点没有。贸然开口，还有可能被人当成妖孽。
    天蒙蒙亮，洛西和姚珺偷偷潜进船上。
    洛西：“姬念为什么不让我们上来，这里分明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我以为她藏在什么秘密呢。”
    姚珺逐一推开船上的推拉门：“每间房间都是空的，我们三个人需要这么多房间吗？”
    洛西：“谁知道她在想什么，目前我们对传说的了解都是听她们一面之辞。她们准备把我们献祭，我觉得不能光听她们的话。”
    姚珺：“你的考虑有道理，我在这里的职业类似巫师，帐篷里有很多古籍，等会儿我回去找找资料。这么大一个传说，肯定有相关记载的。”
    洛西推开江邈神像所在的房间：“话说回来，提示音忽然取消了找江邈的任务，江邈在哪里？”
    姚珺把洛西过来过，看着神像说：“嘘，这里有东西。”
    江邈看到姚珺和洛西两人，站在她的神龛前。
    姚珺捻了捻案牍上的炉灰：“痕迹的新鲜的，有人来过。姬念不允许其他人上船，她来过。”
    洛西拂了拂房间里的味道：“香味没散，刚走不久。”
    江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这两人长智商了。
    洛西：“这尊神像好抽象哦，黑糊糊的。姬家人搞献祭这种东西，他们信奉邪神吧？”
    姚珺托着下巴思忖：“这长得也像邪神。”
    江邈：“……”
    姚珺和洛西没把注意力放在江邈身上。洛西拿起神像，睁大眼睛往神龛里看有没有线索。
    “你在干什么？”
    洛西：“这艘船只有这个房间有东西，当然是——”
    洛西发出了一声尖叫：“刚刚是谁在说话？！”
    姚珺额头冒出冷汗，摇摇头，指了指洛西手里的神像。
    洛西“啊”的一声把手里的神像丢开！
    神像哐当一声丢到地上，头着地翻倒。
    江邈：“……”
    江邈并不觉得疼，她觉得委屈。
    姚珺后背发凉：“刚刚那声音像不像……”
    洛西反应过来了，试探地问：“江邈是你吗？如果是你，你就吱一声。”
    江邈：“……”
    江邈懒得搭理她们。
    洛西拉着姚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珺珺我们回去吧，这地方太邪气了，我水土不服。”
    江邈：“……”
    姚珺看了地上的神像一眼，点了点头。
    她们说走就走，完全无视了地上的江邈。江邈忍不住嚎了一嗓子：“给我回来，把我放回去！！！”
    “…………”
    五分钟之后，洛西看着神龛上的木头江邈，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在这里啊哈哈哈嗝。”
    姚珺捂着嘴小声笑：“你是不是不能动啊？怪不得提示音之前发疯找你。”
    江邈：“……”
    江邈口气不善：“交换线索，你们的角色任务是什么？”
    今天凌晨，姚珺洛西都听到了各自的角色任务。
    洛西说：“我的角色任务是杀死塞壬王。”
    姚珺：“我的任务是找到塞壬王，从他身上获得人鱼眼泪。”
    江邈：“我的任务是挽救姬雪。”
    江邈话音刚落，先前在她脑海里出现的声音再次出现，冷冰冰地说：“角色任务失败。”
    第126章 山海经4   雪豹幼崽
    任务失败？
    会有什么惩罚吗？
    江邈听到这句话, 第一反应就是惩罚。她还没有所动作，那声音又说：“任务失败，正在运输。”
    江邈：“……？？？？”
    江邈算得上经验老道了, 没见过这种事。
    她什么都来不及说，灵魂一瞬间被撕拉撕扯，眼前一黑, 就到了别的地方。
    江邈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她能感觉得到轻如柳絮的雪花飘落在身上, 周围温度极底。
    江邈缓缓地睁开眼睛，身上白茫茫的一片。她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一次，她是人。
    倚坐在悬崖峭壁的一块巨石旁，身上落满了白皑皑的雪花。
    这幅血肉之躯不怕冷，温度低成这样，没有任何不适，没被冻僵, 也没被冻死。
    江邈站起身。
    她站在高山上，湖泊落在远处。江邈定睛一看, 看到湖边的巨船, 穿过船的窗户, 能看到船舱房间里姚珺洛西讶异的脸。
    江邈：“……？”
    任务失败还带瞬间转移的。
    江邈猜测，她应该是到了湖对面的雪山上来了。
    遥远的木船上, 洛西疯狂摇着那樽木头神像：“江邈，你去了哪里？”
    江邈光着脚往外走，想回去找她们。
    反应到什么, 一愣。
    湖边的船在她的视线里，就只是一个小黑点而已。隔了这么远，她是怎么看得到听得到她们的？
    江邈凝神一看，盯着姚珺和洛西。
    姚珺感觉到背后有人, 猛地一回头，只看到白皑皑一片的雪山和湖泊。
    “……那里是不是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什么鬼？”洛西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啊。江江忽然跑哪里去了，怎么喊她都不应。”
    姚珺沉下心来：“我感觉江邈没事，她可能到那座山上了。”
    江邈听到了她们的话，下意识回答说：“我的确没事。”
    姚珺和洛西双双一愣：“你听到了吗？”
    她们听到江邈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
    b她不仅能看到她们，她们也能听到她的话。
    江邈带着一肚子疑问，蹚过厚重的雪，往山下走。
    她得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这么想着，脑子里的那道声音又出现了：“角色任务，拯救雪豹幼崽。”
    江邈：“？？？”
    几个猎人的声音，混在风声里，远远地传来。
    “她受伤了，这是一头母豹。”
    “还带了一头幼崽。”
    “抓大不放小，这种雪豹的皮毛能换一个女人回来。”
    这段窃窃私语在雪山背风面的山沟里，不在江邈附近。
    江邈往目的地赶去，一瞬间就到了地方。
    她愣住了。
    她真的会瞬移。
    但她又动不了了，她成了一块货真价实的石头。
    石头矗立在林间，估摸半米高，身上落满了雪。这块石头风格挺奇特的，长了一张“囧”字脸，头顶的雪像帽子。
    江邈：“……”
    先是木头，然后是石头，还有什么？
    她就不配当个人吗？！
    那几个猎人慢慢靠近一头流血的母豹，母豹怀下有一头瑟瑟发抖的小豹子。
    猎人把两只雪豹团团围住，锋利的箭对准了它们。
    江邈大喊：“人类孽障！哪里跑？！”
    “呼呼——！”
    石头没办法发出声音，江邈喊出的语句化成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卷向在场的所有人！
    箭在弦上，猎人的利箭射向母豹的后腿！母豹子倒在地上，晕染开一片血迹！
    天色忽然变了，狂风怒号，阴风阵阵，猎人脚底下的雪还翻腾了一下。
    江邈又是一愣。
    猎人们看着近在咫尺的猎物，忽然没了胆量。
    “这里是神女雪山，我们在这里狩猎，会不会冒犯了神女？”
    “快跑，天色都变了，神女发怒了！”
    “那只豹子都死了，不抓走？”
    “别管了，命要紧。”
    他们屁滚尿流地跑了。
    安全之后，雪豹幼崽从母豹身下钻了出来，用力地舔了舔它母亲的毛。
    母豹子奄奄一息，虚弱地回应小雪豹的呼唤。
    这只母豹活不久了，脱离了母兽，雪豹幼崽也很难熬过今晚。
    江邈想做点什么。
    她这么想着，一头濒死的老牦牛从天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受伤母豹的身边。
    江邈：“……”
    雪豹幼崽被牦牛吓了一跳，迅速地钻进妈妈肚子下面，屁股朝外，尾巴跟着缩了进去。
    雪豹幼崽牙都没长齐，撕咬牦牛对它来说太难了。就算有吃的，大概也吃不了。
    但显然，江邈没考虑到这个。
    江邈感觉得到自己又要离开了。临走前，她看了两只雪豹一眼。
    按理说这只雪豹幼崽看不到她。那只雪豹却往前走了几步，朝她嗷嗷叫着。
    江邈消失了。
    她的神魂离开石头，回到刚刚的悬崖上，回到了浑身冰冷的躯体里。她倚着巨大的石头，忽然闭上了眼睛——所有感官瞬间消失。
    无声无息也没有心跳。
    江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神像的眼睛是睁开的，虽然不能说话，她能看到听到。但现在，她所有的感观都被封闭了。
    跟山河融为一体，耳边没有任何声音，眼中没有任何景像，也闻不到任何味道。
    江邈生出了一种苍茫的感觉。
    如果这不是游戏，她很中意现在的状态，无限接近于无。
    ×××××
    提示音再一次跟江邈断联，转头给姚珺洛西发任务：“玩家任务，寻找江邈。”
    姚珺&洛西：“……”
    听到这个任务，洛西推测江邈脱离了神像：“……她又去了哪里？”
    姚珺把神像拿在手里，反复掂量：“这是角色扮演类游戏，我感觉江邈扮演的角色不是一般角色。她扮演的角色能附身在神像上，也能附身在其他地方。她刚刚也许去别的地方附身了。”
    “她是鬼魂吗？”
    “也许拥有特别技能。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洛西揪着眉头：“……有没有可能，她还在神像里，但是说不了话？”
    姚珺颔首：“也有这个可能，安全起见我们把神像带走，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洛西有些烦躁，“江邈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啊？我感觉这个游戏副本克她。万一她附身到不能动的石头里，被人砸了咋办，”
    “你关心则乱了，”姚珺说，“她提过没事，就是没事。洛西，我们解决不了江邈的问题，只能先把我们的问题解决掉，尽量别拖她后腿。”
    洛西把江邈的神像塞进自己的胸口里：“那走吧。”
    姚珺：“……”
    “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了啊。”
    姚珺语塞。
    其实可以放存储空间啊……
    两人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巨船，匆匆来去，没惊扰任何人。
    姬家部落在外有眼线，中午的时候，姬雪被杀的消息传了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姬念，脸色惨白：“你说的是真的？”
    一个打扮得破破烂烂、弓着背的老男人，重复了一遍：“的确是真的，姬雪今天一大早，单刀进了敖氏的领地，杀了敖氏七个主要领头男人。被敖氏包围之前，她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心脏，死了。”
    姬念：“消息有几分真？”
    那男人说：“我辗转打听到的，看到姬雪的尸体了。敖家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姬念：“……她怎么这么傻？”
    “敖氏的首领很生气，知道我们藏在这附近，准备对我们大开杀戒。”
    姬念冷声说：“他们早就对我们大开杀戒了，他们杀我们的族人远不止七个！我们曾经是一家人！”
    那男人顿了顿，“敖家人很生气，把她的尸体挂在外面，任由其他人凌|辱。族长，我们要不要把姬雪抢回来？”
    姬念咬着牙：“不，敖家人利用姬雪的尸体引诱我们，刚好我们一网打尽，不能自投罗网。姬雪就是太重感情才被束缚住，我们首要目的是种族的繁衍，保证种族的繁衍才能考虑别的事情。
    等不及了，两天之后的天象合适，我们需要仰仗更强大的力量，启程出发去爱琴海。”
    姬念看着洛西和姚珺：“当务之急，你们尽快把眼睛毁掉。塞壬王不喜欢直视他的女人。”
    虽然早就猜测祭品不是那么好当，姬念堂而皇之说出来，还是让洛西和姚珺的心凉了半截。
    姚珺抿着唇：“毁眼之前，还有一个人选，你打算如何处理。”
    姬雪死了，她们族内无人可退换了。
    姬念看向周围的族人：“还有一个人选你们不用担心。找两个人，跟我去敖家抢他们的女儿。”
    洛西的妈妈说：“如果你决定要这么做，不如……一次性抢三个人回来。这样我的好女儿就不会牺牲了。敖家人多，虽都是奴隶生的，但也是敖家男人的儿女。”
    姬念权衡了利弊：“如果能抓三个，当然是最好的，但我不敢冒这个险。抓一个人去三人就够了，抓三个人不容易。我们认数不占优势，我担心我们有去无回，平白给别人做奴隶。”
    洛西：“我跟你一块儿去。”
    姬念拒绝得很干脆：“不行，你是我们家族的希望，你和姚珺绝对不能出事。只有你和姚珺才能献祭给塞壬王。”
    临走之前，姬念看着大家说：“各位，如果我们回不来，你们可以自由决定来去。无论是投奔敌人或者是远走深山，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姬念伪装成男人的模样，带着两个人离开了。
    她们走了之后，洛西问：“不跟上去看看吗？我想知道这个游戏副本的情况。”
    姚珺思忖了很久：“我们有技能，对付几个原始人轻而易举，但我……”
    她更想花时间找传说的文字记载。
    只剩下两天，江邈肯定被约束住了，她必须找到攻克塞壬王的方法。如何获得塞壬王的眼泪？如何杀死塞壬王？她们一头雾水。
    洛西哪里还顾得上通关任务。生怕姬念走远了，悄悄追了上去。
    姚珺见状，也一咬牙，追了上去：“洛西，等等。”
    第127章 山海经5   江邈大雾：被一只雪豹扑倒………
    江邈不知道自己沉眠了多久, 等她再次意识苏醒的时候，她身上落满了雪。她站起身，身上的雪自发融化掉, 化成水雾飞走。她怀里多了一只雪豹幼崽，一动不动地窝在她的肚子上，浑身冰冷, 只有肚皮那一小块皮肤是温的。
    这具身体自发做出反应, 很潇洒地把怀里的雪豹甩了出去。
    窝在她肚皮上的就雪豹皮球一样滚了一圈，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用过分小的爪子揉了揉脸。
    江邈：“……”
    江邈用余光觑着它，缩在雪地里小小的一团。奈何这具身体的主人完全没停留一个眼梢，直接往回走。
    小雪豹小声地嗷嗷叫，亦步亦趋、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脚边。
    小小的一坨，比人类幼崽小得多, 一不留神容易踩死。
    身体的主人走了很久，忽然停下来, 自言自语：“豹子, 你知道我把地书丢到哪里去了吗？”
    雪豹似懂非懂地停下来, “嗷。”
    “江邈”居然听了懂雪豹的语言，自问自答：“哦,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江邈”用手拍了拍额头：“我把地书弄丢了，它离家出走，正在发脾气呢。如果不是为了找它, 我根本不会化人形。人类的时间太快了，我总是反应不过来。”
    “嗷？”
    江邈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吧，它是自己离家出走的。我的记忆力很好, 上一次我见到它是一百多年前，我随手一扔，不知道把他丢到那座火山口……我大概是去年才发现的，也有可能是前年吧。”
    雪豹：“……”
    “江邈”非常委屈，忽然横躺下来：“我走累了 ，要休息一下。”
    雪豹：“…………？？？？？”
    江邈：“？？？”
    “她”说到做到，当真横在雪地里，一秒进入了神游状态，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了——跟死了一样。
    江邈：“……”
    小雪豹踩在江邈的手臂上，用脸蹭了蹭她，“嗷嗷？”
    闭目塞听的江邈对她附身的身体好无语。
    刚刚那段对话不是她要说的，是身体自己说的。小雪豹窝在她的肚皮上，就像窝在自己死去的妈妈身上一样。
    它用头拱了拱江邈的脑袋，江邈纹丝不动。
    “嗷……”
    江邈的体温流失得越来越快。雪豹怀疑自己这一个母亲也要死了，不断地用头拱着江邈，用舌头舔着她。
    “嗷……”
    “嗷。”
    “嗷！！！”
    雪豹的动作越来越急躁，它恐慌地用脑袋拱着她。
    “嗷嗷！！！”
    日新月异，斗转星移。
    江邈以为自己打了个盹儿，再次睁眼时，她到了一个洞穴里。红肿的手臂和脸非常疼，肯定被什么猛兽咬过，舌头上的倒钩弄伤过。
    外面的天色很黑，江邈等了一会儿，一头六个多月大的雪豹子踩着夜色，从洞穴口走了进来。
    雪豹的眼睛是绿色的，嘴边有撕咬猎物的血迹斑斑，应该刚刚打完猎回来。
    它没意识到江邈已经醒了，趴在江邈身上，很娴熟地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臂和脸颊。
    “唰——”
    “唰！”
    “唰唰！唰唰唰唰！”
    江邈倒吸一口气，“……别舔了，可疼！”
    这东西舌头上有倒钩啊救命！怪不得她的手臂和脸颊那么疼。
    江邈一直扮演都是活死人，忽然发出了声音，那只雪豹害怕得打了个哆嗦，连连后退三步，又走上前，确认地嗅了嗅江邈身上的味道——像闻猪肉一样。
    江邈：“……”
    江邈无语地扫了它一眼：“确认好了吗？”
    那雪豹说出了人话：“好了妈妈。”
    听到自己能开口说话，雪豹又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它的前爪紧紧抓地面，压低前爪翘起后腿和尾巴，疯狂后退。
    “江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一只雪豹好上的，她站起身，不沾一点尘埃，准备离开了。
    半人大的猎豹跟在她脚边，尾巴不自觉圈着江邈的腿，还有皮毛蹭了蹭江邈。
    “你在干嘛？”
    “在你身边留下味道。”
    “……”
    这话说起来怪怪的，江邈不清楚身体的主人听不听得出来。身体的主人忽然取消了雪豹说话的能力，开始豹言豹语：“嗷？”／“你跟着我干嘛？”
    “嗷嗷。”／“要跟着妈妈嗷。”
    “……嗷？”/“什么东东？睁眼看世界，我不是豹子。”
    “嗷！”/“给肉吃的就是豹子嗷！”
    江邈：“……”
    实际上，江邈不介意变成一只豹子。她瞬间变成一只成年的母豹，在小雪豹跟前走了两圈：“这才是豹子。”
    小雪豹比她块头小一些，贴了上来，给江邈舔毛。
    它舔得很认真，舔得很尽兴，舔得非常细致。
    江邈：“……”
    “江邈”被它舔得很舒服，趴下来摊成一坨猫饼，由着小雪豹给她舔毛。
    ……很快，“她”又睡着了。豹子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江邈：“……”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雪豹已经是一头成年的豹子了，依旧趴在“她”身上，给“她”舔毛。
    “江邈”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两年了，我还没从这里走下去，这样不行。”
    “她”推开豹子的豹脸。
    “我要去找地书。”
    雪豹子压着她，没让她走。“江邈”现在还是一只母豹子，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这头雪豹年纪到了，已经可以繁衍了。
    “你成年了，该去找豹子交|配。让我看看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会筑巢，应该是公的。
    “江邈”直接看向雪豹的屁股，言之凿凿：“你是公的，去找母雪豹。”
    顿了顿，她说：“找公雪豹也行，反正一样。”
    “嗷……”雪豹的巨掌压在“她”胸口。
    “江邈”听得懂它的话。它在说：“你就是雪豹。”
    “江邈”一个大无语：“我不是雪豹。”
    虽然“江邈”严格意义上说并不算人，还很嫌弃人类身上的臭气，但“她”不介意用人的模样糊弄这只豹子。
    “江邈”又变回了原型。
    人类模样的江邈，站起来比雪豹高一点。
    江邈往外走，那只雪豹用尾巴缠住她的腿，凑了过来，又是蹭又是舔。
    它发情了。
    它用头把江邈撞倒。“江邈”坐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它。雪豹的两只巨掌揪着她的肩膀，利爪被收了起来。
    江邈抬起眼，看向雪豹幽绿色的眼睛，炯炯发亮。
    江邈：“……”
    这东西看上她这头母豹子了？！
    “死心吧，我不会跟你交|配的。”
    江邈猛地站起身，揪着雪豹命运的后脖子，把它从自己身上掀翻。
    “我要走了。”她头也不回地说。
    *****
    姚珺和洛西远远地跟在姬念身后，姬念和两个族人悄不留神地从聚集地附近，走到森林边缘。
    她们走了很久，快晚上才到另一个比较大的聚集地。这里的人穿着黑色的袍子，样式款式跟姬家人穿的类似。这个集市进行自由贸易，人们交换的货币有贝壳，也有不那么纯粹的青铜片。
    姚珺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象，下结论道：“现在有农耕技术了，还有早期的钱对物的交换，货币没统一，没有大一统的政|权，还处于割裂的状态。”
    姚珺尽量翻找历史知识，发现这个时期比出现在历史书上的时代还要早一些。
    这段人类记忆，对她而言是空白的。
    走在路上，有男人也有女人，这里似乎是安全的。聚集地有“敖”的古文字旗帜，也有其他认不出字形的家族族徽。
    姬家跟敖家之间的冲突，没有影响敖家跟其他家族的关系。
    这些家族族徽，都不在上古八大姓之列。
    洛西眼尖，扯了扯姚珺的衣袖，指了一个方向。
    姬念跟两个人往敖家大本营走了，姚珺看向洛西指着的那个方向。
    一个手持斧头的中年男人，用铁链捆绑着五个不着寸缕的女人手脚。
    那些女人头上插着一根草，眼神呆滞，浑身淤青。有个年纪较小的不停在哭，其他围着观看的男人似乎被刺激了，出手打了她几下，脸上露着精光。
    “居然在哭，哈哈哈。”
    “有什么好哭的？”
    “哭大点声，一点都不强壮。”
    “哪个比较好看？”
    “这个，这个比较好看，那个很丑。”
    卖家为了证明她的强壮，用石头砸向她的脑袋。那女人哭得声嘶力竭，把周围的看客取悦到了。
    “路上捡回来的，能生崽，能下地，能吃。”卖家推销。
    有人疑惑：“没见过你啊，你是哪里来的？”
    卖家回答：“我是东边的，你们没见过我很正常。”
    “什么价位？”
    “一头牛。”
    牛是很强大的家畜，吃得多干得也多。除了大点的家族，一般人很少圈养牛。路过的男人女人驻足观望，觉得他开价高了。
    “一头牛，你不如去抢。”
    “一个女人能比牛比？她们的力气没有牛大。”
    “长得不漂亮，比不上一头牛。”
    卖家：“你们不择妻？”
    他没想到被压价，拿抓回来的女人开刀，揍了她们几拳：“都怪你们长得不漂亮，要是漂亮，两头牛都换回来了！一头小牛犊都换不回来，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为了顺利把女人卖出去，卖家把她们整个人倒腾过来，把她们的屁股展示其他人看：“看看，舒服的，生过了，生娃娃不会死掉。你试试不吃亏，剩下小娃娃养大，又可以用了。”
    路上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围着卖家转：“那我先试一试，看看好不好用。”
    卖家很大方：“你试，都可以试试。肯定好用。”
    洛西气得浑身打颤：“这群畜生，怎么不用菊花试试？！”
    她扛起大炮就要往前冲。
    姚珺抓着洛西：“你想干什么？”
    洛西咬着牙：“救人！”
    “去他爹的有娘生没娘养的狗公贱畜！说什么路上捡回来的？这是笑死个人，埋伏在路上一块石头把人敲晕，拖到别的地方卖，就说是自己捡到的？这是贱到骨子里了！”
    “他爹的，这群贱畜还想着生孩子抚养后代呢，老娘不把他们全阉了，我名字倒过来写！！”
    姚珺沉着下来。洛西现在很暴躁，江邈又丢了，她必须沉着下来。
    姬念已经跟丢了，现在遇到这种情况，袖手旁观是最好的。但洛西的性格，决定了她的暴脾气，洛西不可能直接漠视，而她又不可能放着洛西不管。
    姚珺只能宽劝：“……你对男人有什么误解？现在这种情况都没有减少，走在路上抓走了就是他们的。这个古旧社会，这种情况只多不少，很常见。”
    姚珺看多了新闻，已经见惯不怪了。
    人的认知来源是很单一的，接受网文电视剧电影的熏陶，这样的男人也会认为自己是伟大的英雄。
    世界上只有伟大的男人和被女人耽误了的伟大的男人。他们所理解的世界就是这样。
    至于恶心、犯贱、有娘生没娘养这些词，跟他们是绝缘的。他们为这些孤苦伶仃的女人提供了一碗狗粮，还提供了狗窝一样的住所，算得上英雄男人了。
    姚珺试着劝洛西去接受，现状太难改变了。
    人是被利益驱使的，这样能够获利，就会有很多人前仆后继这么做。
    洛西接受不了，姚珺说什么也没听进去。
    她摁着大炮往前冲：“这群女的死不死的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这是她们的全部命运。如果我不出面，她们这辈子就糟蹋了。
    我以前担惊受怕的时候，经常祈求神明能护佑我，希望奇迹有一天会发生。但现在，我希望我就是那个神明。”
    “我是自己的神。”
    她横冲直撞地丢出去一把刀。
    “这群NPC，我全杀了！”
    第128章 山海经6   破局
    “江邈”赤着脚往外走, 雪豹跟着她身后。
    神女雪山终年沐雪。原主兴许是觉得好玩，随手一挥，指挥着飓风和雪花, 把这里变成一个游乐场，高大的雪中城堡和雪树林，雪兽啪嗒啪嗒地跑了一地。
    她在风雪的中心, 欢乐地肆意跳动, 发出“呦吼——”，“呦吼——”的声音。
    “江邈”不怕冷不怕雪也不会被风吹走，飘荡在半空中，鱼似的游来游去。
    完全违反了物理运动学规律。
    雪豹目瞪口呆，垮起一张豹脸。
    “江邈”又随手一挥，很快风暴转晴，天朗气清。雪原长出绿萍, 枝芽抽条长成苍天大树。她一脚踩出来一块火山温泉，咕咕冒着热气 。
    “江邈”很自信地问旁边的雪豹子：“怎样？我厉害吧？”
    “嗷嗷嗷嗷嗷！”雪豹叫声洪亮。
    “你觉得很神奇？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是我的, 他们当然得乖乖听我的话。”
    “嗷！”雪豹为江邈感到自豪, 咧开豹嘴微笑, 笑得与有荣焉。
    “……我不是你配偶，我厉害你支棱个什么劲儿？”
    “嗷嗷嗷！”
    “你问我是什么？”江邈支着下巴思忖, “他们有时候喊我神女雪山，有时候喊我地母。别的地方喊我地母，也喊我灵湖啊, 山神呀，花神呀……我的名字很多，他们喊得最多的还是地母。”
    “你也喊我地母好了。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从自然孕育出来唯一的神明。”她牛逼哄哄地说。
    雪豹一直在嗷嗷叫, 似乎在用豹子的语言重复这两个字。原主有些不耐烦，“你喊我也没用，我从来不听他们讲的废话。”
    “嗷。”
    “你别跟着我了。我要去找地书，外面是很危险的。如果不是我保护你，你早就死了。”
    “江邈”把功劳全算自己头上，似乎忘记了雪豹是自己打猎的这件事。
    “嗷嗷。”
    “江邈”大步朝前，雪豹也大步朝前。
    “江邈”一愣，“还跟着我干嘛？”
    “……嗷。”
    脚边的豹子抬起湿漉的眼睛，眼巴巴地仰视着江邈。
    江邈：“……”
    她继续往前走，嘀咕着：“我不能再睡了，再不把地书找回来，它怕是要自焚。”
    嘴上这样说，“江邈”瞥了一眼自己一脚踩出来的湖泊，还是绕了回去。
    “我先洗个澡。”
    雪豹：“……”
    “江邈”依靠在温泉池边，慢慢沉了下去。她弯腰掬起水时，看到了自己的容貌。
    依附在这具身体上的江邈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这张脸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惊鸿一瞥，分明就是她原本的长相。
    她寄身的这具身体是她自己？！
    真惊悚。
    而且，幼崽雪豹长大到成年需要时间，保守估计，将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这意味着，她在游戏里蹉跎了将近一年。
    她被禁锢在这具躯体里，苏醒的时间不到百分之一，大部分时间都在神游天外。
    她没有身体的主导权，更像一个寄居在这具身体上的残魂。就算有主导权，这具身体也不是她的，戒指不在身上，提示音找不到，完全跟现实脱离了联系。
    游戏变得不受控制了。
    雪豹乖乖地坐在江邈身边，从水面上探出一双眼睛，气泡从黑色的鼻子里冒出来。
    “咕嘟咕嘟。”
    接着，风停了，飘洒的雪花絮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身边雪豹连呼吸都没有了。
    时间停止了。
    江邈以为这是原主搞出来的幺蛾子，猛地睁大眼睛，看到了半空中架着马车飞来的江二。
    江二看到江邈整个人愣住。
    “你怎么来了？”江邈喊她。
    江邈忽然能出声。
    她获得这具身体的主导权了？
    江二飞快地走到她身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变回来了？”
    江邈从水里站起身，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快速地说：“不知道，我被拘禁在这具身体了，这具身体就长这样。我原来的身体不知道被游戏丢到哪里去了。”
    江二快速拿出一面镜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变回来了。”
    江邈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跟江二长得完全一样。她的头发更长，及腰了。
    江邈处于冰火两重天，像猝火的锋刃跌进冰水里，缝纫冷了，水开始沸腾了。
    她在经历过去的事情，经历参与轮回之前的记忆！
    江邈抬起微凉的琉璃色眼眸：“外面怎样了？”
    “你进入游戏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提示音找不到你，姚珺和洛西也找不到你。瞿白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进了游戏，他也找不到你。”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提示音和姚珺洛西看到的只是一块会说话的木头神像。连提示音都发现不了她寄身的神像，按理说，江二也不应该找到她的。
    “我是跟着小丑一起进来的，我们花了一点时间突破了游戏的缺口，挖了个通道进来。一进来我就被拉到了这里。”
    江邈揉了揉眉心，“我在这里至少经过了一年，也许不止。”
    “我进来之后，把整个副本的时间暂停了。你还要继续留在这具身体里吗？”
    “我出不去。上一次灵魂转移，我个人任务失败，下一次灵魂转移，可能要等到任务失败。我没办法控制这具身体。”
    这具身体跟她的灵魂是深度绑定的。
    江二：“可你不能一直在这里漂流。”
    江邈：“提示音跟我说过，这个游戏闯关条件是停留在副本一个月，我身上的时间流速跟姚珺洛西的不一样。”
    她所在的时间线绝对超过一个月了。
    江二：“你怀疑你魂穿进入了梦境？那你的身体呢？”
    “也许我直接魂穿到了几千年前。而姚珺洛西还在现实时间点的游戏里。我跟他们的时间线不一致，所以提示音找不到我。”
    “当我获得身体的主导权的时候，两个时间线能短暂交互。上次，我跟副本的NPC姬雪对话了。”
    江二：“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你打算怎么办？一直留在这里不现实。”
    “我不确定我还要在这里呆多少年。”
    江邈顿了顿，用陈述的语气说：“你有穿越时间的功能。”
    “的确。”
    “回到我进入游戏的初始节点，让过去的我用无脸怪复制一个自己，我本人魂穿进神像，无脸怪代替我完成游戏。她在那边度过一个月之后，我这边应该就能回去了。”
    “我可以走副本。”
    “新游戏才是最重要的，抓紧时间练习暴揍小丑。李俊艾如果恢复了意识，你直接把那个我杀掉好了。”
    江邈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江二有些不忍：“为什么你会觉得，小丑还会乖乖待在未来洲给我暴揍？”
    江邈一愣。
    “跟你一样，他不知道去哪里了。”
    江二摇摇手，“副本我走就好了，李俊艾那个狗东西还是待在卡片里躺尸比较好。”
    江邈感觉到时空在撕拉，江二消失不见，身边的雪豹在水下咕咕地呼吸着。
    ——她的时间又开始流动了。
    *****
    洛西用大炮轰死了十几个NPC。一开始NPC还想还手，一看打不过，落荒而逃。
    兜售女人的人贩子被打死了。
    那些女人眼睛没有一点光。姚珺找来了衣服，披在她们身上：“知道家在哪里吗？”
    这个问题不知为何刺激了她们。她们麻木不地说：“没有家了。”
    洛西：“你们知不知道其他被拐卖的人？”
    街上的人对这几个女人视若无睹，这种事情肯定经常发生。
    她们迷茫地摇了摇头，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地上横倒的尸体，陷入了死亡的沉默。
    这里没有拐卖这个概念，没有法律，也没有可以裁决正义的组织。脱离母族的庇护，她们是单个的弱者，行走的羔羊。
    姚珺：“天要晚了，先找地方休息。”
    这里不是现代社会，没有酒店公寓。她们也不敢随便住进别人家里。
    姚珺洛西只能中断目前的任务，把救下来的女人转移到别的地方。七个人往姬家营地走，集市上的几个人一直在盯梢，表情非常警惕。
    入夜之后，姚珺用工具烧起篝火。江二在一处背风的平地找到她们：“你们在这里。”
    看到江邈，洛西无比振奋道：“江江你终于出现了！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我差点以为你翘辫子了。”
    江二面不改色地说：“去做角色任务了。”
    借着摇曳的火光，姚珺认真看着江邈的脸，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江二不想横生枝节，避开姚珺的视线：“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姚珺警惕起来。
    洛西一五一十地回答：“拯救受苦受难的女人。我们在集市上遇到了买卖女人的狗东西，我就把他们全杀掉了。”
    她讪讪一笑：“现在遇到更大的问题，要怎么安置他们。”
    江二：“……”这丫头脾气一点没变，净喜欢没事找事。
    江二顿了顿：“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塞壬王，直接解决他。”
    姚珺盯着江二看：“姬念说明天深夜登船。她去找敖家晦气了，现在还没消息。”
    一直被姚珺怀疑也不是事儿。江二 ：“提示音出来，给我变出这个副本的地图。”
    提示音：“夫人，请问您找到——”
    “闭嘴，”江二粗暴地打断了提示音的话，“地图。”
    姚珺眼底的疑虑顿消。她的确是江邈，只有江邈能随时得到提示音的答复。
    江邈消失了，小丑进入游戏之后也跟着消失了，提示音心有余悸，默默在半空中绘制了山海经副本的大地图。
    看到她们所处的地理环境，三个人都惊呆了。
    这个地图太宏大了。中间是大荒，东南西北可以划分为东山经、南山经、西山经还有北山经。她们所在的位置只是近海的一小块土地。
    提示音：“夫人所处的位置靠近海内北经，距离最近的国家有青丘国、氐人国。”
    第129章 山海经7   “S6级怪物江邈，宣判你的……
    三人看到了整个游戏副本的大地图, 提示音忽然说：“寻找塞壬王任务失败。”
    她们纷纷一愣。
    “怎么会忽然任务失败？”
    “不是要至少明天才能登船出海吗？”
    江二反应得很快：“出事了，回营地。”
    晚上赶路很容易走错方向，八个人兜兜转转, 花费了一点时间才回到姬家营地。
    隐藏在树林深处的营地四周燃着篝火，人影幢幢，火光里传来女人的尖叫或者低鸣声, 还有男人的吆喝声。
    有人偷袭。
    姬家输了, 姬家人登船寻找塞壬王任务自然就失败了。
    江二举起手掌，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女人说：“别靠近。”
    她闻到一股浅淡的血腥味，肯定死了人。
    几个拿着斧头的男人在四周巡逻。姬家还活着的人被他们围在中间。那些人挤成一团，表情恐慌。
    这个时候胜利者会庆祝，输的人会成为赢家的战利品。在浓黑的烟雾之中，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云霄。
    抢、烧、奸。这种事情曾大规模发生过。
    洛西沉下眉头：“姬念不在，他们趁这个机会, 把姬家人一网打尽了。”
    姚珺：“如果你要救人，我建议你等一等。姬家的营地很偏僻, 刚刚我们走进来都花了不少时间。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发现？”
    洛西一点就通：“你怀疑有人给他们带路？”
    姚珺颔首：“对。”
    洛西摇摇头：“我暂时不打算救人, 他们肯定要打道回府。我想跟他们回去, 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姬家人绝对不是他们抓的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洛西图谋更大的。
    胜利者享用这他们的战利品。被洛西抢救回来的女人看到这一幕开始瑟瑟发抖, 身体是战栗的，眼底是充满恨意的。
    看到这一幕，姚珺忽然说：“我不认为当时的女人真的打不过男人。”
    “但是有禁锢工具。”江二平静地说。
    如果没有工具, 雌鹦鹉会杀掉被qj生下的蛋，并想方设法弄死强迫她的雄鹦鹉，最开始的女人也是这样。但冶炼出了金属。
    奴字，甲骨文的最初意象就是一个女人被举着青铜大刀的男人俘获。
    不仅有外部的压力, 也有导致内部瓦解的因素。
    好比狮群。
    都说狮子王是公狮子，坐拥好几头雌狮子，雌狮子还要负责打猎，打到的猎物要先供养给公狮子，公狮子怎么看都很威风，妥妥的父系社会。
    但换个角度，铁打的雌狮群流水的公狮子。公狮子就只是雌狮群豢养的最优精|子库而已。
    一旦年纪大了，公狮子就会被无情抛弃。
    雌狮子会把生下的小公狮全部赶走，只留下雌狮子，女人却不会。母系部落以血缘为枢纽，父系部落以性别为枢纽。因为血缘，哪怕女人的儿子是qj犯，她也认为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女人会给自己的儿子当首领的机会，跟女儿一视同仁。
    奈何，部落首领的儿子拿到统治地位就没还过，会把自己的姐妹嫁出去，减少竞争对手。因为男人不在乎血缘。
    男性不参与血缘传承，他们不需要付出生育代价。举起屠刀向活生生的同类，他们不会觉得有多难。
    外有男人的闷棍，内有喜爱儿子的妈妈，不输才怪。
    江二想了很多，一直没吭声。
    她们蹲守到后半夜，入侵者完事了。
    今早给姬念通风报信的老男人出现，对一个头目说：“我清点过了，姬念带着两个人出去，还有两个祭品偷偷溜走。剩下的人全都在。”
    姚珺和洛西对了对眼神。
    原来他是内奸。
    那头目骂了一句：“她们躲去哪里了？”
    “不知道，跑掉的都是重要的份子。”
    “五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不用管她们。”
    黎明的时候，入侵的男人扛着被虐待凌|辱的女人回家。洛西偷偷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监视着。
    此时，提示音发布了新的任务：“成为敖家送给轩辕国的礼物，进入轩辕国，打败轩辕国首领。”
    三个人得到的任务都一样。地图显示轩辕国不在附近，她们都没说话。
    江二：“到了。”
    入侵者把姬家人关押进大本营。抓捕姬家人的确是姬家的仇敌敖家。
    姬家只能露宿野外睡帐篷，敖家不同，敖家在集市附近盖了很大的木头房子，庄园似的，华贵又结实。
    隔着一道道篱笆，田埂上的奴隶主挥舞着鞭子，强迫几个奴隶劳作。
    敖家大概有一百多号人，比姬家大得多。
    一行人隐藏在树林里，洛西问：“现在动手吗？”
    已经到了目的地，她随时可以举着大炮扫射。
    江二提醒她说：“救人很容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置她们？”
    洛西想好了：“占领这个地方，杀掉所有敖家人，恢复她们原本的生活。”
    “我们没办法一直停留在这里，你让她们守家，她们守得住？”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守不住。
    守不住，才会输掉，被男人卖掉当奴隶。
    洛西沉默了。
    江二又问：“为什么直接站队姬家？虽然姬家现在是落难者，不代表她们以前没有奴役过女奴隶。虽然敖家杀人放火，敖家实际上也有女眷。如果你不杀死敖家的女人，敖家的女人会跟姬家的女人火拼到底。”
    洛西停顿了半晌之后，回答得很干脆：“不管是姬家还是敖家，我不站任何人。我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人圈养女奴隶，把她们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不停生孩子。我们不是他们的禁|脔，我们不承担他们的欲望。”
    从家里逃出来之后，洛西曾经被别人用找工作的名义，骗去不好的地方当妓女。
    也是囚禁，也是挨打，也是男人不断试探底线，让女人失去意志，堕落成泥。
    她九死一生逃出来了，进了游戏。她跟这些人感同身受，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多绝望。
    这段往事，洛西谁也没告诉。
    “我站女奴隶。我讨厌注定被奴役的命运。不管她们以后的命运多曲折，她们永远不会在我面前被奴役。我觉得，可以发展以共同的苦难为大前提的女性联盟，解决眼下的困境。”
    江二笑了笑：“做不到的。”
    洛西一愣。
    江二：“以前就是女性联盟，除非女人愿意一代又一代杀死她们生下来的男性，否则男性上位是必然。时代在发展，男人会利用工具囚禁女人，导致光是驱逐男性还不行，必须杀死他们。就算你开了个好头，后面也会歪。
    这里不是祀神岛，祀神岛只有几万人，祀神岛很大一部分男人还失去了生育能力。”
    “你想要达成世外桃源的世界，必须达成两个条件，女人能不借助男人生女。女人生儿子不会偏心儿子，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儿子，为了儿子的利益祸害别家的女儿。”
    洛西咬着牙，完全跟不上江邈的思维。
    她有些混乱地说：“……我还是要去。也许，好好教育，还是能行的。”
    江二心说，就算好好教育，世界上总有坏胚。
    只要有一个坏胚子，就会带乱所有人。因为人不以道德驱使，以利益驱使。囚|禁女人符合男人的利益，他们就会做。
    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道：“去吧，没关系。”
    理想主义者总是比满眼欲望的人更可爱的。江邈并不讨厌洛西的任性，这是洛西的游戏。
    姚珺站起身帮洛西：“我跟你一起去，人多好办事。”
    两人看向江邈。
    江邈一直都是冷面心肠的人，她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江二抬起下巴，指了指周围被救出来的女人：“我免费帮你们看着她们，不用谢。”
    那五个女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去帮忙。”
    跟昨天刚刚被解放的时候不同，她们的眼神变得不那么灰暗了。
    江二一噎。
    好家伙，只有她是叛徒。
    洛西踟蹰：“我们有特别的技能，去杀人没关系。你们上场有可能会死，确定要帮忙？”
    其中一个女人说：“我知道你们是神灵下凡，指导我们扛起自己的命运。我有预感，如果不这样做，所有女人的下场都会很惨，不管是输是赢，都是时候反击了。”
    听到这个女人说出“神灵”两个字，江邈忽然灵光一现。
    现在还是低生产力时候，人类对自然神灵的敬畏，让他们不由自主会奉养神灵。
    假如洛西能重新塑造女神信仰，抢在男权包围之前完成统一，再经过几百年的文化舆论洗脑，或许这个世界会走向另一个局面。
    这不是必输的局面。
    只不过，母系的自然崇拜输了，再建立起新的崇拜，就必须是真正的神明。姚珺和洛西在这个游戏里有技能，对这群NPC来说，跟神明同等。
    男人赢得胜利不需要神灵，女人赢得胜利必须请外援。
    江二把刚刚想到的解决思路跟她们一说。
    洛西完全没消化，一脸便秘。
    姚珺点点头：“是个好方法，先试试吧。”
    江二没打算跟着去解救奴隶，她跳到树上看热闹。
    七个人准备动身的时候，敖家忽然热闹起来。
    别的家族的人来了。七个人的行程中断。
    一群男人嘻嘻哈哈、大喊大叫地把几个年轻女人团团围在中间，带她们进了敖家的庄园。
    这几个女人有些在哀求，有些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脸漠然。
    敖家人也嘻嘻哈哈地跟那些男人对话，领头的大概是敖家现任的族长。
    两家的男人交换礼物后，开始侃大山：
    “你们带了几个过来？”
    “我带了五个，都是我的好女儿！为了表示诚意，我特意选了女儿，没选奴隶！算对得起你们敖家了！”
    “女儿好啊，女儿妙啊。我亲自挑个卖相好的！”
    几个“女儿”被男人拉扯开，敖家的首领，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男人。他看上哪个，就直接上嘴猛亲。
    惊得年轻的女儿们四处逃窜，大声怪叫。
    带女儿来的老男人出声呵斥：“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扒了你们的衣服让他看都行，给我乖乖站好！扭捏什么躲什么？！”
    扭头，做客的老男人对敖家首领说：“我把我亲女儿带过来了，你可要对她们好一点。你们谁看上谁，尽管带走。这就不收钱了。”
    敖家首领说：“哪能不收钱，不收钱你不亏了吗？收点礼金意思意思。还有我的儿子，虽然我很想，总不能乱了辈分，生出个乱七八糟的玩意就糟糕了。”
    做客的男人很阔气：“哎呀，全部给你们好了！我听说你们杀了姬雪，可喜可贺啊！”
    敖家人纷纷大笑：“姬家族长真是一个大方的人！你这么大方，我怎么能让你们空手而归？！”
    洛西一愣。
    姬家？
    这是姬家？！
    敖家的男人往后面的院子拖人，拖出来几个看上去挺年轻的女人。
    那些年轻的女人哭着喊着叫妈妈。
    拖她们的敖家男人似乎很开心，笑着骂了几句，骂她们不识抬举，骂她们不会看男人脸色。
    洛西听到这段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江江，他们这是准备干什么？”
    姚珺深思，想的却是别的：“女奴隶的存在，让钱跟女人绑定了，他们已经很习惯买卖人口了。”
    江二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回答洛西：“他们在嫁娶。”
    洛西和姚珺一噎：“啊？？？”
    这是在结婚？？？
    怎么可能？！
    两边的父亲相中了几个，又给自己的儿子物色了几个。他们用金子把自己的女儿装扮了一下，交到对方手上，女儿们哭哭啼啼。
    一直被关着的敖家女人，也许是某个小姑娘的妈妈，忽然跑了出去，哭着喊着说：“女儿！”
    那满身金子的女儿哭着朝母亲跑回去：“妈！我不要！”
    敖家首领拽走那个女儿，高声骂道：“真是丢人现眼，哭什么哭？！轮不到你说不要！这里我说了算！乖乖跟他们回去。以后你是生是死跟我没关系，赖在我家白吃白喝！”
    洛西忍不出“操”了一声：“怪不得是从爸爸的手里交给另一个爸爸。女儿一直哭哭啼啼喊妈妈，这习俗得保留了几千年了吧？”
    姚珺很尴尬：“还一点点美化，越来越文明了。”
    还逐渐让所有女人都向往。
    江二从树上跳下来，拿出莫世瑞的量尺：“我离开一会儿。”
    洛西想喊住江邈，看着眼前的景象，最后还是沉下眼：“行了，热闹看够了，准备行动。无论谁姬家还是敖家，男人一律处死。”
    有个女人有些踟蹰：“小孩子呢？小男孩也要吗？”
    作恶的是大人，小男孩是无辜的。她生育过一个小男孩，做不到杀死男孩。
    洛西很冷漠地说：“你不愿意杀，或许他们的母亲很乐意。知道雌鹦鹉吗？谁逼迫她，她踩碎谁的蛋！”
    江二回到姬家的大本营。
    她拿出量尺，在湖边修筑了一条长堤。修筑好长堤之后，她踏上湖面，在湖中央用水木制造了一个孤岛，在孤岛上修筑了一个山寨。
    江二运用高科技，在湖中央制作了一个起雾机器。湖面雾气浓，岛上的山寨就不容易被发现。
    前后三个多小时，江二回到那棵树下时，战斗已经停止了。
    四周的血腥味浓厚，炮火的黑烟滚滚升起。
    附近聚集的人口超过一千，洛西斩草除根，把出现的男人全杀了，连同帮助男人的女人。
    狠得很。
    洛西一身是血，看着尸横遍野的现场，感觉自己像个刽子手。
    死去的人里面肯定有人是无辜的，也许有些人只是为了救自己的亲人，就白白死在她炮火下了。
    姚珺拿出湿纸巾帮洛西擦：“后悔吗？”
    洛西很倔地说：“不后悔，总有人需要牺牲的。以前男人为了夺得不属于他们的权利，杀了那么多人，轮不到我后悔。”
    她们休整了一会儿，江二回来了。
    江二：“原来姬家的阵营，船对面的湖上，我建了一个岛，你们可以带着这些人过去避难。”
    洛西一愣：“就让她们留在这里，不行吗？”
    “这里不是全世界，外面还有很多比敖家姬家更大的部落。太显眼容易被针对，男人习惯当家做主之后，看到冒头的女性，一定会群起攻之的。”
    被意外拯救的女人，似乎很向往江邈口中的岛。
    那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隐居避世，她们不用再面对纷纷扰扰了。
    “可惜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洛西看向周围的女人，故意大声喊，“你们这一百零八的人都是吃过亏的，她们今后怎样，就让她们自己处理好了。再学不会合作被男人抓了去，也没我什么事了，那就是命里该绝！”
    江二：“……”偶尔还挺机灵。
    这里剩下的女奴隶都是附近几个国家的战俘，姓什么的都有。即使同为奴隶，有的也有血海深仇。洛西这么一吼，倒是都把前尘旧梦给忘了，是命运共同体了。
    姚珺：“还有繁衍。之前做的母女药还有。”
    洛西摇了摇头，又冲着生还的女人大声喊：“想要生育，自己去抓男人！一个女人打不过一个男人，一群女人还打不过吗？！”
    姚珺有些迟疑：“这样的话，慢慢的又是母系，最后又过渡到父系了。”
    “但我们不能帮她们，”洛西压低声音，“她们总得学会自己生存，母女药会有用完的一天，我们只能给她们留有后路，却不能用后路困死她们。有了江邈的岛，她们能保住一条性命，这是她们的后路。她们不该蜷缩在后路里。”
    洛西继续大声喊：“外面的林子里有你们的桃花源，就在一个湖的岛上，这是来自神明江邈给你们的庇护。
    岛上有母女药，能解决你们一段时间的繁衍问题，这是神明姚珺给予你们的厚爱！如果你们没办法面对恶劣的环境生存，拿起刀给自己报仇，就全部躲进去当缩头乌龟！”
    江邈：“……”
    洛西站起身，不到一米五的身高，愣是发挥除了两米一的气势：“听明白的女人，就给我运用智慧和勇气守卫自己的家园！运用智慧的勇气干倒欺负过你们的男人！”
    江二&姚珺：“……”
    江二放出了蜥蜴人，帮忙送母子药进岛，顺便给存活下来的女人一张地图。
    三人往轩辕国的方向走。现在的路况比不上现代，九曲十八弯，很快她们就在大山里迷路了。
    江二有几个鬼故事很应景，总想说说。
    她忍住了。
    三人跨越了几个山头，来到一个全新的地界。
    这边的山况跟姬家附近的山不太一样，非常潮湿，周围的植被郁郁葱葱的，中间围着一个大大的绿色的湖。地图分明显示的就在这附近，无论如何她们都找不到入口。
    江二没办法从地图上锁定她们的位置，地图太大了。
    走了三天，一路上都在鬼打墙。第四天中午，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停之后，三人穿过泥泞的山路时，一条巨大的蛇身横在路上。
    这条蛇的花纹是红黑相间的，蛇身特别粗，直径差不多有三十厘米。蛇的头尾都不见踪影，只有中间的一截身子横在路中间。
    洛西躲到江二身后，慌得不行，打着哆嗦，语无伦次地说：“江江江江江江，蛇蛇蛇蛇蛇——”
    江二：“……”
    姚珺也很本能地躲到江二身后：“江邈，我害怕蟒蛇！恐怖极了！”
    江二倒是不怕，她拿出自己的飞天小马车，“上来吧。”
    三个人准备驾驶云霄飞车逃离现场，横在路上的那条蛇忽然蠕动起来，另外一个同样花纹的蛇身从树丛里钻出来，两条蛇身缠绕在一起，相互蹭来蹭去。
    “哟……”
    江二觉得眼前的景象很难得一见，驾车离开的手微微颤抖，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热眼旁观。
    姚珺和洛西快无语了，“江邈，你那不合时宜的好奇心能不能收一收！”
    这句话也许是太大声了，相互缠绕的蛇停了下来，草丛里忽然传来一个女声：“谁在说话？”
    江二一噎：“嗯？”
    那两条蛇身迅速抽走，草丛深处忽然冒出两个人影来，两个都是女的。
    “你们是谁？”
    “飘在哪里干什么？”
    其中一个女人眼神一眯：“原来是人，你们是哪个族的？你们几时发明出这种东西了？挺厉害，让我看看。”
    江二没有回答，很平静地把云霄飞车开得更高一些。
    那两个人没见过飞在半空中的车子，迅速追了上来。看到她们的全貌后，姚珺和洛西双双一愣。
    这两个人下面连接的不是腿，而是蛇尾！！
    洛西惊讶得张大嘴巴。
    这两人的身手很敏捷，一下就飞窜到她们的云霄飞车上。江二一个鲤鱼打挺，架着云霄飞车把她们甩了出去，直接升空。
    就算长四五米也够不着，两个人身蛇尾的人在路上骂街。
    “她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会不会是敖家的人，说来了来这里接应的。”
    “真晦气，喂，你们最好下来！”
    “我们轩辕家不是好惹的！”
    “下来，决斗！”
    江二眼神一敛。
    这两个蛇人前进的方向，应该是她们离开的那座山头。
    跟敖家汇合的？
    姚珺：“我记得山海经里面记载的轩辕国就是人身蛇尾怪物，这两个人会不会是敖家送去给轩辕国送礼，特意出来迎接的使者。我们一直找不到轩辕国的具体位置，她们肯定知道。”
    洛西：“问题是，我们已经露脸了，她们认得我们。再回去的话，她们肯定起疑心。”
    姚珺：“易容再跟着她们进去？既然需要人出来迎接，进入轩辕国的方法外人肯定不知道。”
    江二把云霄飞车停在远处：“不用那么麻烦。你们把自己装扮得像送给轩辕国的礼物。”
    “？”
    江二从戒指里拿出卡牌，调派出了无脸怪，幻化出了几个人。
    恰好是敖家首领和几个重要男性的脸。
    洛西和姚珺见状，明白了江邈的计谋，立刻往自己身上堆满花，把自己装扮得像个礼物。
    这两人都长得很漂亮，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礼物。
    江二快速让蜥蜴人制作出一个木头步撵，让无脸怪幻化出来的几个敖家人抬起步撵，她们三个坐了上去。
    为了掩人耳目，洛西和姚珺还用金链，装模作样把自己捆绑起来。
    “敖家人”架着步撵，慢悠悠地往刚刚大蛇所在的方向走。
    走到那两条大蛇的所在，那两条人蛇立刻堵住他们。
    “站住，这里是轩辕国地界！你们是敖家的人？”
    果然没猜错。
    假敖家人说：“我们是敖家的人，跟你们送礼物来了。这是我们最近捕获的漂亮女人，献给你们的王。”
    那两条蛇人灵巧地缠上的步撵的跨栏，从嘴里吐出蛇芯子，张开獠牙。
    她们凑近洛西和姚珺跟前，仔细端详她们的脸。
    “我们的王很挑剔，稍微难看一点的女人都不要，丑的女人不配生活在轩辕国，只配被我们一口吞掉！这两人，长得还挺美……”
    蛇人张开血盆大口。
    洛西讪讪一笑。
    呵呵，长得丑就要被你们吃掉？你倒是照照镜子再说话。
    “还有一个，让我看看她的容貌！”
    不好看就要被吞掉？姚珺立刻替江邈捏了一把汗，特意替江邈挡了一挡。
    江二：“……”
    珺珺，很感谢你的体贴。
    那两个蛇人只扫了江二一眼，脸上顿时出现酡红。两条强劲的蛇身不由分说缠上了江二的腰还有身躯，蛇尾疯狂往江二腿间钻。
    她们的胸脯贴在江二身上，又是蹭又是缠，还吐气若兰地说了三个字：“想色色。”
    “……”
    姚珺和洛西怕蛇，两条蛇人上来的时候就吓得躲开了。
    跳下车之后，看到被蛇身包裹缠绕拧动的江二。
    江邈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过，江邈那张脸忽然变得跟拍照时候的样子一样了。
    她变了。
    洛西早见过江邈的样子，不太惊讶，嘴角忍不住疯狂咧起，开始嘤嘤怪叫：“啊哈啊哈，江江大美人！贴贴！”
    她也想扑过去，因为有蛇，忍住了。
    姚珺也捂着嘴偷笑：“我刚刚还担心你来着，不错嘛，就一直保持这个水准，真好看。”
    江二很无语地把身上两条发情的母蛇丢开，她掰了掰被勒得慌的肩背：“滚。”
    洛西一边笑一边好奇：“一直这样好不好？？话说回来，你怎么弄的，我好喜欢这张脸，也想拥有。”
    江二解释：“不好，戴了丙丙的模糊面具，没有了。”
    其实，她是摘掉了面具。
    敖家人抬着步撵问：“检验过了，可以放行了吗？”
    两条蛇人缠来缠去，炙热的眼神盯着江邈：“可以是可以，这么美丽的人，我一定要好好满足她。不过，我记得这两位刚刚出现在一架会飞的铁盘上，你们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洛西和姚珺心跳一停。
    看上去大大咧咧，这两个女人还真心细如发，不好糊弄。
    江二倒是不恐慌。敖家人一板一眼地说：“有一个长相普通的人劫持了这两人，这两个刚刚跑掉了，弄得我们鸡飞狗跳的，所以东西都被她们搞坏了丢进水里，步撵都是新修的。不然我们早就到了，哪里会耽误给轩辕王送礼。”
    这个解释很合理，两个蛇人看到的也是这样。
    她们不再过问这件事：“你们的身份印章呢？出示一下，就可以进入轩辕国了。”
    洛西和姚珺又是一愣。
    还有身份印章这种东西？轩辕国也太谨慎了吧？！
    敖家人面不改色地说：“如你所见，我们的东西被她们丢进了水里，导致我们没办法出示印章，如果你现在就要，我们可以打道回府，用备份的印章。只不过路上耽误了，我们的压箱宝物就未必能送到轩辕王手边了。你们应该知道，美人总是很多人觊觎的。”
    解释得合情合理，又不露痕迹。
    两个蛇人烦躁地甩甩手：“行了，轩辕国跟你们敖家永结良缘，你们可以走了！”
    她们快速地卷走了整辆步撵，以风卷残云的姿态，瞬间消失在路上。
    江二淡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两个蛇母卷走她们之后，她们到了一艘小竹筏上。两个蛇母在竹筏后面游动，把她们推向眼前的壮硕的榕树。这棵巨大的榕树真的十分高大，遮天蔽日，几乎把整个湖面占满了，导致这里的光线呈现一种青蒙的绿色，温度不低，湿度适宜，很适合蛇类繁衍。
    远远望过去，巨榕上雕刻满了错落有致的木房子，榕树的气生根上还挂满了跟蛇母同样的蛇人，有公有母。
    洛西不由惊呆了：“这是蛇窝啊。”
    姚珺根本不敢看：“虽然他们也算人，这也太多了。”
    “嗤，”其中一个在水里游动的蛇母说，“这也叫多？我们轩辕国还有更加鼎盛的时期呢。你们既然成了轩辕国的一份子，就应该多多为我们轩辕国诞下子孙。”
    洛西没想到，她们作为礼物，被敖家送给轩辕国，是为了解决轩辕国的生育问题？？？
    姚珺想得更多，这就跟塞壬王的任务不谋而合了。塞壬王也是希望她们作为祭品，多多诞下子孙。
    这里的剧情线真的无比类似，被家族以各种原因送到怪物身边，为怪物生产。
    姚珺忽然警惕起来，压低声音跟江邈说：“我担心瞎眼的事情还会发生。”
    她的紧张不无道理，为了促进生育，肯定会折磨她们。
    江二没吭声，表情淡淡的，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三个人都一言不发。二十几分钟之后，她们上岸了，书上的蛇人纷纷爬了下来，围着三个人类品鉴。
    “这就是人类雌性？长得真够漂亮的。”
    “你说王愿不愿意收下她们？如果王不愿意，我乐意代劳。”
    被这么多蛇人围在中间，洛西瑟瑟发抖。她长得矮小，实在是无视不了无所不在的蛇尾！
    在众蛇的吆喝下，轩辕国的王来了。他是一条公蛇，长着宽厚的国字脸，一双黑白分明的豹眼，还有跟蛇脸不同分明硬挺的鼻，总体而言还算好看，只不过完全不在江邈的审美范畴之内。
    他的蛇身是蟒蛇的花纹，蛇身特别粗大，最粗的腰部有将近四十厘米，全场可能有十米。
    是这里块头最大的蛇王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江邈。蛇尾一扫，直接把江邈卷进蛇身里。轩辕王的脑袋看着江二的脸，蛇芯子吐出，说了一句简短的话：“我很中意你。”
    江二翻了白眼：“我不中意你。”
    在这么多蛇子蛇孙面前，轩辕王被下了面子，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群蛇子蛇孙是怎样被教育的，折辱他们的王比折辱他们自己还要生气，一个个都愤慨激昂。
    “杀了她，给脸不要脸的低贱的人女！！”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王的尊严不如亵渎！”
    “必须给她惩罚！”
    轩辕王却没吭声，冷静地举起手，示意底下的人安静。
    轩辕国的其他子民立刻噤声。
    轩辕王用蛇尾把江二稳妥地放在榕树最高的树屋上，这里应该是轩辕王的居所。
    他转身对身边的一众蛇子蛇孙说：“我喜欢难驯的女人，她会拜倒在我的双勾之下的。”
    底下的蛇子蛇孙疯狂高叫万岁，叫喊声震耳欲聋。
    他们疯狂起来，蛇身涌动。
    蛇众吆喝：“我们的王今晚享用那个最美的女人，还剩下两个，让我们一起快乐！”
    洛西瞬间捏紧了大炮。蛇身在洛西和姚珺身边乱窜，让她们头皮发麻。
    江邈暂时没事，她们需要担心的是自己。
    被蛇淹没，洛西忽然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刚刚看到所有蛇都从树上下来了，为什么她感觉这里的公母比例那么不正常呢？
    难不成母蛇也愿意搞她吗？
    瑞思拜！
    洛西反抗无能，周围挤压她的蛇子蛇孙太多了，她几乎被挤爆了！
    群情激奋的时候，轩辕王忽然侃笑着说：“这两个漂亮姑娘暂时缓一缓，别吓坏了人家！明天我们再开始！”
    轩辕王说一不二，很快姚珺洛西就被蛇人送到了树底下的树屋里，用青铜锁锁了起来。
    看到这条铁链，洛西忍不住破口大骂：“艹他爷爷的龟儿子的便宜外孙！你爸的皮炎子被黑人叔叔爆了，生下你这个肛生子！”
    洛西感觉奇耻大辱！
    锁链，居然又是锁链！真是尼玛的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还是关起来生孩子！
    洛西气得半死，啊啊啊怪叫，在狭小的房间里暴走。
    姚珺惊魂甫定：“江邈又帮我们顶住压力了，幸亏轩辕王喊停了，真要多谢他。”
    她猜测，今晚江邈就能杀掉轩辕王。这个任务就结束了。
    洛西直觉来得莫名：“你以为轩辕王真是想救我们？我猜他更想先对江邈下手，又不愿意把我们分享给他的子民，所以才替我们解围。他根本不是想替我们解围，他只是想先霸占我们而已。”
    姚珺脑子嗡嗡的。
    洛西的语速越说越快：“一定是这样，别说我心里太黑暗，问都不问我们的个人意愿，直接漠视了我们主观想法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好人？”
    姚珺认命般说：“你是对的。他不是想替我们解围，他只是想先占着茅坑而已。”
    等到他玩腻了她们，自然赏赐手下的人一点肉渣。她们是死是活，轩辕王根本不会担心。
    洛西抱着膝盖，蹲木屋的角落里：“我真的，很讨厌被关起来。”
    今晚的轩辕国很热闹，四周都在放烟花，四周都在庆祝。一直热闹到了深夜，轩辕国的蛇人是通宵达旦、日夜颠倒的。他们不喜欢火，瞳孔能在夜间直视，偶尔用夜明珠照明。
    外面的热闹逐渐转移到树上，喧闹声离洛西姚珺越来越远，离江邈越来越近。
    她们并没有多担心江邈，江邈能赢的。
    洛西眼巴巴地看着拘禁她们的木屋的锁链，外面看守的人喝多了酒，软趴趴地窝在地上睡大觉。
    她能轻而易举破坏这把锁，但她一直没出去。
    她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以前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结婚必须是从爸爸手里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现在她懂了。
    因为一开始作为货物被买卖的女人，其实是奴隶生下的后代。甚至十几年前，走在大街上都有父亲因为没钱，抓着女儿卖的。
    这些女人很不甘心吧？
    为什么结婚的时候，新娘会乖乖待在房间里，像极了被锁在房间里，等着挨日的女奴隶。
    为什么会闹洞房呢？因为新娘是女奴隶，人人都可以欺辱。像极了一群男人抓到了一个女人，轮流等着。
    那些残忍记忆就在她们的DNA体内流动，不断提醒她们，忍忍算了，不要生气，不要反抗男人。
    洛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偏激了。
    “他们上去闹江邈的洞房了，”洛西轻声说，“江邈会杀光他们所有人的。”
    江邈看着自己周围的那么多的蛇子蛇孙，歪了歪头问：“你真的要对我出手吗？会死哦。”
    轩辕王和一窝公蛇围在她周围，对她虎视眈眈。
    他们比普通人类巨大，面对江邈时完全不忌惮。
    江邈叹了一口气：“何必自寻死路呢？活着不好吗？”
    在场的蛇人看不清她是怎么出手，江邈转瞬就拎着轩辕王的头。轩辕王剩下的身子疯狂在这个七八平米的树屋里扭动，热血喷溅了一地。
    周围蛇众血液凝固，只听她明眸皓齿，朱唇轻启：
    “S6级怪物江邈，宣判你的死刑。”
    第130章 山海经8   一个很像恶劣神的男人
    洛西听到树上的喧闹声, 横腾翻起：“珺珺，现在可以跟江邈汇合了。”
    她听到到各种各样的哀嚎声了！一定是江邈凯旋的号角声！
    洛西整个人血液要沸腾了！
    姚珺也很激动。她给轩辕国的蛇人特意炮制了一款药物，早准备好面对一场厮杀了。
    “好, 准备打怪！”
    洛西踹了屋门一脚：“关着我，让你们关着我！”
    这间树屋就在大榕树的根底下最下层，是从榕树里挖空的椭圆形洞穴, 大约五六平方米, 只有二米多高。洛西一米五不到的身高，伸手还能摸到屋顶。这种洞穴，非常适合蛇类居住。
    洛西一炮把屋门轰飞，“你姑奶奶也是你们这群臭鳖孙能关的？！”
    几条巨大的蛇身从榕树的树冠上摔下来，满身是腥臭的血。血花下雨一样飞溅。
    有很多蛇人从树上飞窜而下，全堵了洛西炮口。
    “轰轰！轰轰！轰！”
    “老鳖孙老鳖孙公蛇精！”
    姚珺往外洒药，粗壮冗长的蛇身遇到她的药, 就会燃烧。
    榕树顶的月光十分晦暗。洛西和姚珺背贴背，慢慢清剿附近的蛇人。
    “还有很多蛰伏在树上。”
    “我们要主动上树吗？江邈还在上面, 不知道她应不应付得过来。”
    洛西想上去帮忙。
    姚珺拒绝：“不能, 我们没办法攀爬, 上去等于送死。得想个办法把树上的蛇逼下来。”
    洛西：“小心他们潜到水里面，别忘了这些蛇人会游泳！”
    姚珺飞快地往四周洒药, 对洛西说：“放火烧树，我们在下面堵他们！”
    洛西一直在骂街，炮火连天。
    “滋滋啦啦”, 火焰沿着榕树根迅速扩散，浓稠的黑烟刺激眼球。刺鼻的味道里，时不时飘来烤肉的香味。
    巨大古榕的最高端，江二伸出双手。
    她的掌心中央有两个微孔, 白光一闪，两炮横扫出去。
    “轰！”
    江二十个指尖发射出超能音波炮，轰轰烈烈炸出了烟花！
    “轰哒！”
    “轰轰轰轰！”
    四周的蛇子蛇孙瞬间清剿干净，江二脚底有喷射装置，太空悬浮，从树屋飘了出去。
    她平稳地“站”在高空中，面对眼前这棵高大的榕树。
    树上缠绕着不少蛇人，他们节奏一致地“嘶嘶”叫唤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法。
    榕树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钻出。
    黑色的烟雾从树底下冒了上来，炙热的热浪包围着踩在半空的江二。
    江二双手合十，再张开。凌冽的双眼盯着眼前的树。
    一瞬，几道白光从她身上惯进榕树里，整颗树被连根拔起。
    拔了榕树，岛上的地面翻了个身。
    翻出来的湿漉泥土差点淹没了渺小的姚珺和洛西。
    两人不做他想，江邈干的好事！
    姚珺抓着洛西往外跑：“江邈开大招了，赶紧撤退！”
    洛西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能退到哪里去？只能进湖了！”
    姚珺急中生智：“不慌，带我们进来的蛇人用竹筏，我们赶紧找竹筏！”
    滚滚黑烟冲天，江邈手掌朝上，稳稳抬起。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巨大的榕树。
    泥土之中，这些榕树的根包裹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被湿润的泥土遮挡，勉勉强强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头。
    平时的江邈武力值不是特别高，还有探索副本的欲望。现在的江邈手握超强战斗力，只想速战速决，横扫现场，做回自己！
    她没有进一步探索的欲望，抬起另一只手，一道白光笼罩在榕树上。
    “轰轰轰轰——叭！！！！！！”
    整棵树炸了！
    需要一条蛇人一条蛇人收拾过去？
    不，不需要。
    直接团灭，就地掩埋。
    整棵树炸了碎片，江邈劈下手刀，原子|弹级别的一炮砸下！
    白光驱逐了黑夜，整个轩辕国轰隆隆地晃动着，猛然爆发一阵惊人的响声，升起一朵绚丽的蘑菇云！
    江邈没回头看爆炸现场，平稳地从天上落到了地上，宛若天神。
    姚珺有些牙酸：“……您终于从天上下来啦仙女？”
    姚珺和洛西被气浪的冲击波冲到湖边。她们全身湿透，满身泥泞地爬到了安全地带。
    洛西身上没一块好皮，忍不住骂道：“江邈你这个狗女人！你开大招就开大招，考虑一下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好不好！我的屁股都摔疼了！我脸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我重金保养的屁股和脸！”
    江邈衣袂飘飘，不沾一点尘土。她扫了两人一眼：“没死。”
    姚珺&洛西：“…………”
    这是没死就能一句话带过去的吗？
    死了你是不是只会为我们哀悼三秒，姐姐！
    江邈理所应当地说：“你们应该感谢我。”
    洛西&姚珺：“……”卧大槽！
    洛西气鼓鼓地说：“江邈变漂亮了，也越来越拽了！还是以前平平无奇的江邈比较平易近人！”
    姚珺尴了个大尬：“……以前也不平易近人吧？”
    洛西捂着胸口，一脸痛心疾首，她横倒在地上痛哭不已：“我真是看错她了！她好拽！”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顺利完成杀死轩辕王的任务。主线任务已完成，奖励正在加载中。玩家没有触发暗线任务，暗线任务正式下线。”
    洛西骨碌地爬起来：“还有暗线任务，是什么？”
    江二没什么表情：“可能是树下面那颗头。”
    “那是什么？”姚珺追问。
    “不清楚，懒得思考，就直接把它炸了。”
    姚珺&洛西：“……”
    江二发自内心地说：“挺爽的，还有下一个国被我打吗？太趣味了。”
    姚珺&洛西&提示音：“……”
    半个钟过后，提示音的奖励掉落了：“恭喜玩家江邈、姚珺、洛西完成角色任务。奖励玩家江邈青龙一头，奖励玩家姚珺青丘山九尾狐一头，奖励玩家洛西昆仑之虚麒麟一匹。拿走相对的饲养物品，即可前往目的地领养相应的奖品。”
    洛西立刻抖擞精神，亢奋得不行：“真的假的？我要当饲养员了是吗？！”
    提示音话音未落，三个给宠物戴的毛团小铃铛掉落在她们手上。
    每个毛团小铃铛的颜色都不一样，江邈的铃铛是绿色，上面绣着一条青龙。
    江二还是不太满意：“需要自己去认养？真麻烦。”
    宠物不能乖乖躺在路边等着她领走？
    提示音对江邈表示无语：“夫人，请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江二非常顽固：“懒得去，想成为我的宠物，自己来找我。先来先得，我也不是那么喜欢养宠物。我家的肥橘会生气。”
    提示音：“……”
    （PS：江邈跟江二的名字混搭了，我就不特别修正了，反正都算一个人，两种形态而已。）
    洛西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她非常好奇她能得到的麒麟会是什么模样，整个人快乐得冒泡泡。
    洛西对了对手指问问：“好耶，又抱着江邈的金大腿躺平通关了。我们三个是各自分开去不同的地方吗？还是逐个逐个去领养？”
    洛西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奖励麒麟，姚珺沉下眼，不由想深了一层。
    她摸索清楚这个游戏副本的玩法了。
    这个副本很大，有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山海，到了某个地方就会触发某个任务，完成任务能获得对应的奖励，目前看来奖励都是山海经提到的异兽。
    想要获得更多奖励，就需要不断探索游戏副本，不断触发任务。
    这个游戏的惩罚机制是什么呢？但凡是游戏，有奖励也会有惩罚。她们第一次任务失败了，却什么惩罚都没有。
    姚珺有些忧心忡忡。忧虑甚至掩盖了得到奖励的愉悦。她不确定自己是杞人忧天，还是未雨绸缪。
    洛西对即将而来的奖励振奋不已，滚来滚去求先去昆仑之虚。江邈无所谓，姚珺陷入了沉默。
    于是，江邈架着云霄飞车，往北昆仑进发。半路上，一头青龙跟在云霄飞车身边腾云驾雾。
    洛西激动得大叫：“啊啊啊！真的来了！我的老天江邈啊！”
    江邈：“……”
    这头龙帅气极了，通体是蓝绿色的，巨大的鹿头将近三米高，铜铃眼睛瞪着江邈。
    表情有点呆滞。
    似乎是察觉到江邈是它的主人，青龙一直观察着江邈。
    江邈忽然生出了挑逗的心思：“帅龙，你叫什么？”
    龙的大头凑近了江邈，用灯泡黄眼睛看着她。它想回答江邈的问题，忽然长大嘴，中气十足地对着云霄飞车，来了一声巨吼：
    “吼吼吼吼吼——”
    云霄飞车在高空中抖了一抖，遭不住巨龙的吼叫声，随着音波飞滚了到了天外。
    “咻”一声，飞远了。
    其他人：“……”
    姚珺和洛西立刻捂着耳朵，车体翻了过来，她们差点掉下去，好在车身很快又稳住了。她们眼疾手快抓紧了车上的防护栏杆，才勉强没被甩出去，从高空上摔成肉泥。
    洛西：“啊啊救命！”
    姚珺哭了：“它是不是恨我们？”
    耳边的噪音在一瞬之间突破了阈值，江邈关掉声音采集面板，防止CPU直接短路。她听不到身边两人说的话，稳住了自己的车。
    那一吼，飞车距离青龙有一百米的距离。
    江邈：“……”
    ……这是什么态度？
    一看要遭，那头巨龙紧张得不行，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巨大的团，汗涔涔地僵硬在半空中。
    它似乎知道错了，身上的肉在颤抖，巨大的眼球浸润满了泪水，一边哭嚎着：“吼吼吼！”，一边飞窜过来求安慰。
    每当它吼一嗓子，江邈的车就会被吼叫声喷得更远一点。
    姚珺和洛西被巨龙喷了一身雨水，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江邈是定温机器人，吃的太阳能，不觉得冷。她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是一条蠢龙。”
    这条龙又缩成一团，一脸惴惴地看着江邈。
    “吼……”（不蠢的，真的不蠢的，只是太激了邈邈母亲！）
    它低沉地吼了一嗓子，滴答滴答流着眼泪，尾巴遮住脸。
    ……还是把江邈的云霄飞车吼出去了三米远。
    姚珺和洛西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防护耳罩戴上，生无可恋地抱着防护栏杆。
    江邈：“算了，我收回来的怪物似乎脑子都不好。”
    比如那几个蜥蜴人。
    她已经接受现实了。
    江邈拿出掉落的毛团小铃铛，伸向青龙。那头青龙瞬间得意起来，美滋滋地接过放大几倍的毛团项圈，神情气爽地把不会发声的铃铛挂在脖子上。
    “吼吼吼吼吼——！！！”青龙激动地吼了一嗓子。
    江邈三人连人带车被声浪掀出去十万八千里，螺旋升天飞到了昆仑之虚。
    “……”
    昆仑之虚是一片山群。云霄飞车停下来之后，洛西人影就不见了，兴高采烈地要进去找自己的宠物。
    江邈蹲守在外面，跟青龙培养感情，青龙用尾巴蹭她。
    它学聪明了，没张嘴吼叫，上下唇一张一合，发出“啵啵”的声音，又用类鱼的尾巴蹭了蹭江邈。
    它用尾巴把江邈卷到脑袋上，带着江邈飞来飞去。
    江邈真是惬意极了。
    玩够了之后，江邈把青龙收进了卡片。
    ［怪物名称：团啵啵
    怪物等级：S7级
    怪物简介：战斗青龙，四神兽之一的团啵啵擅长腾云驾雾还擅长打战喷火，它是有灵气的生灵，高兴的时候就会发出类似水波冒泡的啵啵声。只要喜欢你，团啵啵就会跟你啵啵哦邈邈母亲~
    怪物弱点：高自尊的怪物无法通过弱点获得，只能通过游戏奖励获得。］
    江邈很高兴，姚珺垂头丧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邈：“怎么了？”
    姚珺说不上来：“我不知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江邈：“预感？”
    洛西直觉很准，没心没肺地追麒麟玩。
    如果洛西和姚珺的直觉都准确，姚珺察觉到的不好的事情，有可能只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然，这只是她不负责任的猜测，没有任何依据。
    江邈没说什么：“如果你不想要奖励，可以不去。”
    姚珺对礼物不担忧，她“嗐”了一声：“我只是在担心，这个游戏的惩罚机制是什么。任务失败就算了？”
    “任务失败本身就是惩罚，”江邈说，“我们的任务是杀死怪物，错过了第一个任务导致任务失败。你先入为主认为错过任务没有惩罚。实际上，任务失败，我们极有可能成为怪物的祭品。”
    姚珺恍然大悟起来。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安了——她直觉自己过不了下一个怪物那一关！
    姚珺抱着江邈的手臂，很认真地说：“既然这样，为了我的小命，我必须跟你贴在一起。”
    江邈：“……”
    ×××××
    浸泡在温泉里的江邈微微睁开眼。
    她终于再一次苏醒了。
    老天，她也太能睡了吧？！
    知道这具身体属于自己，现在经历的是以前发生的事，江邈整个人沉静了下来。
    但，尽管这个人就是自己，江邈还是对自己无语。
    这一次她醒过来的时间间隔非常短，温泉附近有豹子活动的痕迹，雪豹不在附近。
    拜她所赐，雪豹打猎要到很远的地方，应该是出去找吃的打猎了。
    真是不懂这头成年的豹子不去找母豹子，终日无所事事守着她。
    江邈没招呼，也没有留下什么信物，留下信物那只雪豹也看不懂，她的身体直接就下山了。
    这一次，她瞬移到了山脚。
    看到这一幕，灵魂江邈一噎。
    她的任务是保护雪豹。
    如果离开了雪豹，任务她大概率没办法完成。既然会出现这个任务，雪豹肯定会遭遇危险。
    想深一层，这个任务是进入游戏的江邈的任务，却不是几千年前在雪地里苏醒的江邈的任务。
    她的身体不会为任何生灵的生死存亡负责。
    江邈的头疼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她只是想要甩开雪豹，特意想了一出调豹离山之计。
    江邈下了山，远远地避开人群，没有近距离观察人类。
    她的五观通识都异于常人，人扎堆的地方都太臭了，人类一身浊气，她不喜欢。
    在人类活动的边界地带，江邈漫无目的地行走。
    “地书在哪里？地书在哪里？”江邈听到自己说。
    “地书，飞来。”
    伸手一拽，拽了个空。
    这种情况，大多都是地书被什么别的东西掩盖起来了。或者，地书不愿意被她找到，主动屏蔽了她的好友申请。
    她能窥视周围一切发生的事情，只要愿意。
    更多时候，江邈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不感兴趣。因为她不感兴趣，所以她不知道。
    一瞬，福至心灵，江邈得知雪豹回到温泉边了。
    她得知的讯息都是主动检索的。
    江邈想要知道雪豹近况，就会知道那只雪豹发生的事情。
    雪豹找不到她，焦虑得在湖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四处闻嗅江邈留下的味道。她是瞬移走的，雪豹不可能获寻江邈的踪迹。
    最后，雪豹子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站在湖边，站了一夜。
    江邈感觉厌烦。
    她呼呼下起了雪。
    离开呀，为什么不离开呢？！
    遇到大风暴，总得离开了吧？！
    快离开，去你该去的地方！
    雪豹没有离开，被覆在身上的积雪压倒了，窝在雪堆里一动不动，心跳和脉搏都濒临停止。
    江邈有一种“这个便宜儿子真是没用”的嫌弃心态。
    她大发慈悲地修改了天气，把温泉附近，雪豹停留的地方改成了适合它生存的地方。
    食物送上门，天敌和竞争者都赶走。
    既然不愿意离开，那就安生在这里渡过晚年吧，豹子的寿命可不长。
    江邈中断对豹子的宠爱，思索地书去了哪里。
    地书跟她一样，肯定不喜欢人类扎堆的地方。
    会不会在天险之地呢？
    对于人类危险万分的地界，对于江邈只是后花园。她查验清楚了地书可能的所在，闪身到几百里开外的地方。
    江邈不知道，她的存在早惊动附近聚集的人类了。
    这个人类聚集点并不落后，跟周围的部落交流得很频繁，商业贸易很紧密。跟姬家和敖家相比，规模大得多，约有近万人口。
    这个聚集点叫太阳国，不是以血缘为枢纽的远古部落。太阳国飘舞的旗帜是太阳的光芒图腾，图腾有六条波浪线。
    意味着太阳国不是一个大氏族，是六个小氏族的联合体 。
    太阳国跟敖家一样，一开始都是通过蓄奴。后期发展到一定程度，经过三四代人口交替，变得文明起来。
    奴隶生下的孩毕竟也叫奴隶妈妈，奴隶的地位因为母亲的身份，变得高一些。
    唯一缺憾是，她们永远低父辈一头。
    奴隶的辛勤劳动，帮“奴隶主”解决了温饱，“奴隶主”有了礼仪，开始知荣辱。奴隶和奴隶主的后代，忽然意识到，走在路上敲晕人绑走，是多么不文明的行为。
    这个联合的国家根据简单的文字律法处理事务，禁止随便捕获奴隶，如果强行买卖还会被惩罚 。惩罚不重，也有一定的威慑力。
    为了解决繁衍，更加文明的男婚女嫁诞生。
    因为本质上是奴隶主和奴隶生下的后代，男性奴隶主拥有绝对的统治权，为了让每个男性都能获得配偶，他们决定将女儿卖出去，买其他人的女人进来。
    江邈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附近的人类发现的。
    田间耕地的农夫看到会发光的人，一层一层往上报。
    管理太阳国的国君，长了一张跟恶劣神十分相似的脸。
    他听到山野农夫的汇报，不理解地追问：“会发光？”
    山野农夫是个贱民，给某个家族耕地的奴隶。他希望通过这件事立功，帮自己摆脱贱民这一籍，以后可以攒点钱，从其他男人手里买个媳妇，媳妇生了孩子，他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农夫给高堂上的男人磕头：“我知道东君是为了拯救我们于水火，我真真不敢欺骗你。
    那是一个极美的姑娘，美得像天仙一样，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大地的神女……我听说过，最远的那座雪山叫神女雪山……”
    农夫根本没看太清楚江邈的长相，不妨碍他把事情夸大一些。男人都会为美人动容的。找到了那个会发光的姑娘，他的美好生活就要来了。
    东君摇头：“不对，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根本没有神女。女人是狐假虎威的生物，她们借助这个虚假的传说欺压我们太久了。
    如果真的有神母，我们强迫，拘禁，杀害这么多女人，早就有报应了，现在不都活得好好的？既然没有，那说明有两种可能。世界上并不存在神，或者，神认为人是可以被欺压的。”
    东君不屑一顾：“这些传说都是骗人的，你不要再妖言惑众。总有个别人把所有女人高高举起，认为她们是大地的母亲，要遵照古训，尊重每一个女人，要寻求她们的意见。
    然而，只有早早蓄养奴隶的男人才活得好，多子多孙。遵照古训的男人几乎都被女人甩开了。我认为，这是女人的恶根性，她们需要奴役才能活得更好，不能给她们太多选择，给她们太多选择，她们就会眼高于顶，不安分。女人需要安分些。”
    农夫完全没意识到东君早就不耐烦了，还在大嘴巴咧咧的，重复说着相同的话。
    东君嫌恶地让自己的下人和奴隶把农夫赶出去：“农人眼皮子浅，不配和我说话，拖出去处死。”
    那农夫听到这句话，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求饶，疯狂给东君磕头。
    “东君，你不是说不准无缘无故处死奴隶吗？我们都敬畏你啊，我们都奉你如神明！”
    不允许随便处死奴隶，这是东君在太阳国立下的规矩。听到这个消息的奴隶，都以为自己要过上好日子了。
    东君看都没看他一眼：“我不是无缘无故处死你的，你让我不开心，就是重罪。该死的贱奴不配活在这天地之中。”
    都是奴隶，农夫被东君身边的奴隶，一刀捅死。
    看到农夫鲜血淋漓，东君打了个哆嗦。
    ……这个奴隶听他的话杀人，有朝一日会不会听别人的话杀他？
    他忍不住思考起来，他有这么多奴隶，不关起来圈养起来的话，谁都可以杀了他。
    很多奴隶不听他的话，他必须恶狠狠地每天杀人才能威慑住他们，他必须给帮他做事的男人钱和女人，才能贿赂他们。
    可总有刺头会逆反，一旦他死了，他这么美好的生活就没了。
    会不会有奴隶想取代他？
    不能让这些人太聪明，就不能让他们识字念书，不能让这些人想太多，就必须让他们每日辛勤劳作！
    这是他的国度，他要管理好！
    东君想得很远，他眼前的男奴隶已经把农夫的尸体拖下去剁碎，又回来了。
    东君不希望杀人的奴隶跟他离得太近，烦躁地说：“你也滚，我要去看看我的娘儿们！”
    他不信任这些奴隶，他要把自己的儿子提拔上来。儿子，他生的，总是不会害死他的。
    他的娘儿们，就是他豢养的奴隶。
    他一共有过六百多个女奴，有的送走，有的卖出去换钱，有的为了笼络其他首领，煮了吃了。现在还剩下一百多个，养这群女人花了大力气。
    但他又不能不把她们关起来，一旦放她们出去，谁知道她们生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女人应该关起来，这样生下的孩子才绝对是他的。
    东君有两个女人要临盆，产婆正给她们接生。
    女人生孩子很危险，但东君并不担心她们面对的危险，毕竟是奴隶，奴隶死了，换一个就是了。
    他原本就想换新的。
    东君走到他的“后院”，所有女人都对他态度很好，伺候他很周到，奉茶捏肩膀。
    可他又忍不住想，他把这些女人关在这里，不开心就打骂，这群女人真的会真心对待他吗？
    不会。
    她们一定在伪装！
    东君忽然发脾气，把桌上的茶盏全部掀翻了，骂道：“养你们有什么用！”
    他莫名其妙就发脾气，吓得周围女人和孩子全部跪下来磕头。
    有一个五岁的男孩子大哭，躲到他不母亲怀里：“父亲好凶，不要爸爸，要妈妈。“
    这无疑在东君的头上动土了，他把那个男孩揪起来：“不要爸爸？要妈妈？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敢不要爸爸？！”
    那男孩没学会撒谎：“妈妈好，我要妈妈！不要爸爸！”
    东君一巴掌把孩子的脸扇肿：“我对你寄予厚望！”
    他生的男孩，他希望他取代奴隶的位置，保护自己！现在，这男孩居然说更喜欢妈妈，不喜欢爸爸？！
    怎么敢？！
    东君讨厌脱离掌控的情况，怒吼：“我生的你，你居然敢更喜欢母亲，我把你妈杀了！”
    他立刻把那惨遭孩子连累的母亲杀掉。
    他不记得那女人的名字，死了也就死了。
    男孩看到这样的局面，整个愣住，扑到他母亲身边大哭。
    东君把他拎起来：“不许哭，是我生的你！”
    其中一个稍大的女儿，已经十六岁了，懂事了，站起来说：“我怎么不知道父亲会生？只有女人会生，你会生个屁！”
    东君气急败坏。一见她女儿长得牛高马大，担心打不过，忍住了挥下去的巴掌，只怒吼：“你们都反天了！都要造反！“
    他要老了，他担心事情会失去控制。一旦他老了，所有人都会杀死他。
    东君在后院碰了一鼻子灰，生气地跟周围奴隶说：“把那个顶撞我的女儿处死！”
    那女儿是个剽悍的人物，“死就死，你这种人早该下黄泉了！”
    “慢着，”东君忽然改变主意，“把她嫁出去，嫁给最低贱最泼皮的老脏男人，我看她这么高傲，还怎么高傲得下去！”
    “等到你老公玩腻了你，把你送去勾栏，有你好受的！你就等着下场凄惨吧！”
    女儿的母亲一看要糟糕，哭着求东君：“老爷不要啊，她是你的女儿啊，她身上流着你的血，是你的亲骨肉啊！“
    东君冷笑：“我把她当自己女儿，她有当我是父亲吗？！没有，她自找的！”
    东君甩袖离开。
    如何控制，到底如何控制？！
    这么多人要如何管理如何控制！
    为什么不服从他，为什么非要挑战他的权威，为什么不乖乖就范！
    东君离开后，女儿也冷笑：“他这种人真是有意思，把我们关起来虐待，明明知道我们会不服气，却还是妄想着我们乖乖就范？他有病吧？”
    东君去外面嫖|娼。
    因为他和男人都希望有勾栏这种场合，所以这种场合诞生了。勾栏里的姑娘比家里的体贴得多，从来不说忤逆他的话。
    东君美美地享用了妓女，离开时，那个妓女挽留他：“东君，带我回家吧，我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了。”
    东君不理解：“当妓女不好吗？能得到这么多男人的喜爱，不好吗？能让这么多男人开心，不好吗？你啊，就是矫情。”
    刚刚他对女人恐吓说，卖去勾栏下场凄惨。现在，他对妓女说，当妓女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他觉得这女人不知情知趣，提点了她几句：“女人啊，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位份，不要总肖想有的没的。”
    东君回到家里。刚刚顶撞他的女儿自|杀了。他觉得，这是忤逆他应该有的报应，嘴角微微上扬。
    有一个他的娘儿们顺利产娃，东君闲来无事就去看了看。
    产婆很高兴地对东君说：“恭喜东君贺喜东君，是个男孩，东君后继有人了。”
    东君没什么情绪起伏，他的后代来得太容易了，多了就廉价了。他扫了一眼那个刚出生的婴儿，看都不看。
    产婆以为他更关心生娃的妈妈，主动说：“母亲生孩子生得好辛苦，累得慌，接下来要坐月子呢。东君也慰劳慰劳她。”
    母亲生孩子这几个字，刺激到他了。
    他一把把产床上的女人推了下去，抱着婴儿，不断强调：
    “什么叫母亲生孩子？是我生的你，是我生下的你！你是我生的，你是我一个人生的！”
    也不管婴儿听不听得懂。
    东君对产婆说：“别管她坐月子，我要坐月子！让她去耕地！”
    东君风靡万千信徒，一举一动被争先模仿。太阳国掀起了“男人坐月子”的产翁习俗。很快，爸爸生孩子这个观念深入人心。
    只要当爸爸了，那些男人都会说一句：“我生了一个孩子！”
    *****
    江邈找不到地书。
    她翻山越岭，还是找不到地书，不知道地书被她丢哪里去了。
    “算了，不找了，你不愿意出来就别出来了！”
    江邈累了，不会爱了，可怜巴巴地回到神女雪山。
    她对这个地方没有多少感情。只不过一睁开就在这里，想回来一趟，把身体化成山上的一块石头，永久安眠。
    距离江邈离开也就一个月而已。
    回到山上，江邈把自己化身成一块石头。
    苏醒的时候，她不习惯使用人类的身体，总想休息，一发呆就是几个月。现在逐渐适应了，反倒是当不了一动不动的石头了。
    江邈当了几分钟的石头，哪里都不对劲，又化成了人形。
    她漫无目的地在雪山上行走。如果不找地书，她在人世界停留完全没有意义。
    要不，改一改这个世界好了？
    江邈打起十二分精神，把脚底的大陆随机分布，搬山又挪海，调整到自己喜欢的位置。
    完事后，她后知后觉地问：“生活在上面的动物会不会很糟心。”
    胡乱拼图的江邈玩累了，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她回到之前的温泉想泡一泡。
    一到温泉，发现那只豹子不见了。好奇雪豹去了哪里，今年看到了雪豹的后续。
    江邈把温泉周围的环境改变了，豹子却毅然下山。
    她觉得纳闷：“大风雪的时候不走，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走？你疯了！”
    这里分明很适合豹子生存。
    江邈一路观看豹子的足迹。豹子目标明确下山，沿路闻嗅，在江邈停留过的地方逗留徘徊了很久。
    “你该不会在找我？不会吧。”
    江邈并不相信豹子真能找到她的足迹。
    雪豹知道人类会害他，一直躲避人类聚居地。它盲头苍蝇地在神女雪山山脚乱撞，几次遇到打猎的猎人。
    它的警惕性很高，每一次都躲过了。
    可山下没有给他吃的食物。为了解决食物的问题，它还是要冒险进村偷鸡偷鸭，叼到猎物就跑。
    引起了轰动。
    附近聚集的村民都说，山里下来了一只雪豹子，经常进村偷鸡摸狗。
    江邈不理解：“为什么不回来呢？这里有吃的，有喝的。”
    它真是蠢东西。她先前救过它，浪费她的好心
    雪豹逗留的村子不属于太阳国，太阳国有关于它的传说。太阳国的人打听到附近的村落来了一只雪豹，为了保证太阳国居民的平安，他们组织了猎户，纷纷上山。
    抓捕雪豹的人从几个，飞涨到了几十个。山上被猎人搅得天翻地覆。
    猎户不敢上神女雪山，只要雪豹退回神女雪山，就会得到庇护。但它一直执着地停留在山下，藏在洞穴里，等待出逃的一刻。
    它想离开这里。
    它瑟瑟发抖，也想离开这里。
    江邈能看到，独行的雪豹越来越惶恐。
    她不理解雪豹的所作所为。
    很多事情她都不理解。如果她愿意倾听，她一定能理解。只可惜，江邈从来不愿意倾听。
    她不乐于与任何人为伍，也不愿意倾听她们所关心的芝麻绿豆的事情。
    江邈预感得到，雪豹的死期快到了。
    在山下逗留了半个多月的雪豹子，一直没被抓到。这件事惊动了太阳国的东君。东君是太阳国很有威信的一个人，太阳国里的人都坚定地认为：只要东君出手，雪豹一定手到擒来！”
    距离江邈回到神女雪山的前两天，东君派人在山上放了很多炮仗。
    他游刃有余地对猎户说：“抓捕不到，这只豹子一定是躲起来了。它几天没吃东西，很虚弱。听说过惊弓之鸟的故事吗？当一头畜生处于紧张的状态时，就会做出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山上四周发鞭炮，躲在洞穴里的雪豹担心地从洞穴里钻了出来，夺路而逃。
    它飞快地往神女雪山奔跑，前仆后继的猎人朝它射击！
    东君拉开大弓，瞄准雪豹：“看到了吗？出来了。做男人，必须聪明一点，想想怎么动脑子。”
    利箭飞出，直接穿透了雪豹的脖子。
    它当场死在跑回神女雪山的路上。
    那群男人兴高采烈地扛着它的尸体下山。
    江邈回到神女雪山的前一天，东君做手杀豹剥皮，完完整整吃掉了它的肉。
    第131章 山海经9   新任务
    洛西找到的麒麟是一只通体红色的神兽, 身形类马。找到奖励之后，她们三人架着云霄飞车回到了神女雪山附近——青丘山在这片区域。
    姚珺对九尾狐狸没什么兴趣，洛西倒是很喜欢, 跟她结伴去找山里领养九尾狐狸。江邈百无聊赖地蹲守在山外，等她们回来。
    五个小时过去，眼瞅着天快黑了, 姚珺和洛西还没回来。
    江邈用扑克牌给她们发消息。
    四个小时之前, 洛西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江江救命！我们刚刚看到一只九尾狐狸，珺珺想去收走它，一转身珺珺不见了！我骑着麒麟在山上找！】
    江邈：“……”
    按理说，发现姚珺不见了之后，洛西应该找她汇合的。
    江邈回了洛西的消息：【你在哪？】
    洛西一直没回复她的消息。
    江邈架着云霄飞车在青丘山上方缓慢游荡，地毯式检索山下的举动。
    飞车射出一道锥形的扫描射线，回传分析处理后的图像。江邈沿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快速确认她们走过的路线，踪迹停留在路边。
    回传的数据列表里, 出现了未知生物的痕迹。经过科学比对, 现场残留的毛发跟狐狸非常相似, 这种动物的脚印为虎掌，体型大得多, 极大可能是姚珺需要回收的九尾狐狸。
    青丘山之北是青丘国，她们在这里看到一只狐狸，然后失踪了。
    提示音：“恭喜玩家江邈触发角色任务, 请在规定24小时之内找回你的同伴。”
    江邈蓦然一抬眼，看到了一只全身棕红色的狐狸。
    那只狐狸跟洛西的麒麟差不多大，九条尾巴摇晃。它眯着眼睛看着她，表情很谄媚, 眼神却透露着冷静和残酷。那一瞬，江邈以为它是人假装的。
    九尾狐狸四脚并用，往林间深处走。走了十几米远，回首看了江邈一眼。
    示意她跟上。
    江邈把云霄飞车收进储存空间，慢条斯理地跟了过去。她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
    烈日当空，一派山村田园好风光。农人在田间耕作。男人在耕田，女人在纺织。水汽氤氲，NPC村民谈笑风生，似乎活得挺好。
    江邈在这个乡镇的外围，处于山丘脚下的平原位置，附近都是农田。山路的终点是山坡坡顶，小山坡有一百多米高。沿路有摊贩、寺庙、饭店和酒馆。山路每隔一百米，都会有一尊矮狐狸石雕。
    只有一条尾巴的小狐狸笑容可掬，举着一只爪子像招财猫。
    山坡的终点是一座巨大的红木建筑，被郁郁葱葱的树林遮挡，江邈看不清那是什么。
    周围的人见到江邈，没有上前交谈。江邈堵住一个小屁孩，问：“这是哪？你们有没有见到一只狐狸？”
    小屁孩穿着开裆裤，舔着冰糖葫芦：“我们这里是青丘国，从来没有狐狸。”
    江邈眼神示意路边的狐狸石墩：“那不就是狐狸？”
    “那不是狐狸，”小屁孩一蹦一跳地跑远了，“那是神狐大人的化身，有神狐大人在，我们所有人都会过得平安幸福。”
    江邈扫了周围一圈。这里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平安幸福，没有丝毫戾气。
    ×××××
    姚珺到了一条走廊里，她触发角色任务了。
    提示音：“恭喜玩家姚珺触发任务，任务一：避免送给巨人国的命运。任务二：杀死巨王。”
    姚珺身上穿着靛蓝色的长袍，襟口绣着白色的昙花。周围秩序井然的人在这座宫殿里来来去去，似乎都有事情忙碌。她们大多穿着暗红色的长袍，襟口也绣着昙花。
    她往前走去，迎面走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跟她同样的服饰，压低声音跟她说：“你别跟母亲置气了，母亲也是为了我们姬家好。如果你能想得开，随意搪塞母亲几句就是了。”
    又是姬家？
    姚珺：“你要去哪？”
    那男人一愣，立刻面露喜色，似乎很意外她跟他说话：“时辰到了，姐姐跟我一起去拜候母亲吧。她老人家最近都睡不安稳觉。”
    姚珺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这是她的弟弟。
    她跟在她弟弟的身后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的矮塌上坐着一个挂满金子珠宝的老太太。儿女围在她身后供奉，喊她母亲。
    姚珺弟弟朝母亲拱手：“回禀母亲，我们姬家的占星楼已经按照图示完成，再过一段时间，母亲就能亲眼看到这一建筑，为我们的国家定名字了。”
    老太太眉开眼笑：“甚好，甚好。我们姬家家大业大，交托给玄儿处理最妥当不过了。”
    姬玄：“跟旁边的国家打了一战，我们抓回来了25个人。”
    “不错，”老母亲笑着说，“玄儿真得妈妈的欢心。这些抓回来的人，善待他们，他们也是我们国家的一份子。我们不兴外面野人搞的那一套，他们若是喜欢留在这里，参加劳动参与耕种，我们毫无差别地庇护他们。愿意在这里生孩子也好，多生孩子，将来才能多一分力。有家可归，也都让他们回家找妈妈去，哪个妈妈不疼爱自己孩子。”
    母亲的眼神兜兜转转落在姚珺身上，表情凝重了起来：“你还是不肯生吗？你到底在倔什么？非要跟我作对，把我气得半死不活，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见状，姚珺身后的妹妹立刻上前帮腔：“母亲，珺姐姐也是为了家族着想，怀着孕的确是不方便打仗。”
    “我当年骑着马保卫家族的时候生的她，”姬家母亲气盛地说，“她也应当给我生下孙子。你们从小就怕疼怕死，杀个奴隶都得躲开，你让我怎么把姬家交付给你。珺儿，拿出点杀性出来！”
    姬玄立刻说：“母亲，我给母亲生下了十九个孩子，他们也是你的孙子。”
    “到底是不一样，儿子女儿就是不一样。”老母亲摇头说，“这些孩子就算养在我们姬家，谁知道哪天想不开了跑去找他们的妈妈。孩子，都是随妈妈的。”
    姬玄一揖：“母亲说的是。您看麟儿怎么样？他是姬好生下的孩子。姬好自幼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不会找别人了。”
    “麟儿的确不错。”
    老太太不愿意多说了：“哎，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我生的孩子，如果姬珺不愿意，那我这个大家业，就只能从旁系挑一个能人了。再不逊就选玄儿，玄儿劳苦功高，姬家人都敬佩他。他也是我的孩子。”
    姬玄叹了一口气：“珺姐姐总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那老太太给姚珺下了最后通牒：“三月春野，你必须带回一个孙子给我，男人就挑你喜欢的。”
    从老太太那里离开，姚珺若有所思地走在走廊上。
    帮她说话的那个小姑娘从后面追上来，挽着她的手臂：“姐，你是不是准备好要去外头找野男人了？带上我吧，我也想看看哪种男人生出来的孩子更好看，不兴你找个歪瓜裂枣，侮辱我们姬家的容貌。”
    这丫头跟洛西差不多身量，总让姚珺幻视洛西。他们这一群兄弟姐妹，几乎都长得不像。
    姚珺疑惑：“话说回来，我们的父亲是谁？我跟你就长得不像。”
    “正所谓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谁是父亲或许母亲自己都搞不明白。不过，我们虽然人丁兴旺，也去了将半了，怪不得母亲会这么着急。珺姐姐，看开点吧。”
    姚珺等着她后续的话。
    那小姑娘絮絮叨叨：“我们一共有十七个姐妹兄弟，这几年来战乱频繁，送出去五个姐姐，重担子才落到你身上。你跟我说过你天生就感觉不到男人的好处妙处。”
    姚珺一愣：“送出去？”
    “对呀，两边打仗，若是输了就得把人送出去求和。不知道哥哥们是不是故意的，都把五个姐姐送出去了。当然，他们也不是经常输，也赢回来了几个姐姐呢。”
    姚珺一愣：“姐姐们没有后代吗？”
    小妹妹疑惑：“珺姐，你是不是傻了，这你都知道啊。”
    姚珺垂眸。
    小姑娘没起疑，很伤心地说：“有些是怀了的，上战场之后人和孩子都没了。只剩下你了。”
    老太太看上去六七十岁了，生了十七个，排在她上面的姐姐肯定年纪不小。如果一直没有后代，保不齐是有人作梗。一次是意外，连续几次都是意外？
    未必是不想生，怕是不能生。
    “他们输了，为何不把自己送出去？”
    这个问题小妹妹没想过：“不知道，姐姐也在战场啦，敌军的将领都是男人啊，当然得送女人过去。”
    “难道敌军没有女将领？”
    “有是有，”那小妹妹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打仗是要抢女人杀人的，我们不乐意看到女人被抢。大家都说，生了孩子的妇女对天地万物有一种仁慈，不喜欢血腥杀戮，这叫妇人之仁。男人们很体恤我们，知道我们面对不了血，就帮我们打仗了。”
    姚珺觉得“帮她们打仗”这个描述非常新奇，“打仗这么不好，为什么不停下来。”
    “谁知道呢？男人们好像很喜欢打仗，我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乐趣，这么喜欢杀人。”
    小妹妹垂头丧气：“要是哥哥们再输一局，我看珺姐姐你也要被他们送出去了，不知好歹敢挑战巨王，所以，母亲才着急让你怀孩子，我都理解。”
    第二天，老太太召见他们所有人，开了个家族会议。姬家几个系的人全围在一起，宽敞的大厅立刻堵得水泄不通。
    老太太眉开眼笑说：“昨日玄儿提点了我，我看我是老糊涂了，这么简单的账都不会算。”
    “母亲生的孩子也是孩子，父亲的孩子当然也是孩子。我们养的奴隶，奴隶自己都愿意跟着我们姬家姓。我们姬家出力出钱把孩子养大，不能平白便宜给外人，我真是糊涂了，当了这么久的糊涂蛋。”
    她把她儿子生下的孩子喊上前：“原本都给你们保留着以前的母姓，只在你们名字后面添加一个氏作为标记。虽然孩子是母亲生的，父亲的权利也要有。从今往后，谁住在我家里，我儿子们的孩子们一律跟随本家姓，通通都改了。出钱出力才是老大，一家人哪有两家姓的道理，太生分了。”
    老太太没有厚此薄彼：“我女儿的孩子也通通归本家，我们姬家家大业大，只要生了，就都养得起。”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母亲&奶奶英明。”
    把陋习修正之后，老太太很开心地看着属于她的一大群孙辈，十分开怀地对姬玄说：“这样更方便。女儿一年只能生一个，儿子一年可以生好多个。多子多孙，这样我们姬家才能发展起来。多生，多少都养得起。”
    她握着姬玄的手，很感慨地说：“以前总觉得那群野人很不厚道。实际上，我才是那个愚昧无知的人，我们不抢占奴隶，不偷蒙拐骗，为什么要帮别家养孩子？有儿子们在，就能多子多孙，姬家才能无限扩大啊。”
    姬玄：“母亲英明。”
    老太太笑着说：“我也不用催珺那个死丫头了。她不愿意，有的是儿子愿意。我把姬家传给你，你呢，再从你的兄弟的孩子里挑个妥帖的继承，男女都一致，你是好的家主，要把我们姬家发扬光大。”
    姬玄很肯定地说：“我会让母亲看到姬家一统天下的那一天的。”
    “好，好得很！”
    姚珺回到房间 。
    如果她没猜错，用不了多久，姬家会输给巨王，而她会被送走。
    母系选择了儿子，儿子长成父亲。男人完整掌握了军事力量后，为了保证血缘的纯洁性，会催生婚姻制度。
    姚珺决定提前离开姬家，但她没想到，姬家败给巨王的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当天晚上，她还没收拾好东西，姬玄和几个哥哥，就一脸不忍地告诉她：“妹妹/姐姐，我们输给巨怪，为了家族，不得不把你送走。”
    姚珺一噎：“谁犯下的错误谁扛。你们输了，就你们自己送给巨王。”
    姬玄见她不愿意，退让道：“既然珺姐姐不愿意，我们也不要勉强她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总会有的。”
    姚珺狐疑地看着他。
    姬玄痛心疾首地说：“珺姐姐不愿意，我们去问问笛妹妹吧，她这么喜欢家族，总归是愿意的。”
    有个哥哥踟蹰：“她还太小，她今年才14。”
    姚珺怒道：“姬玄你这个畜生！你还是人吗？！”
    姬玄扇了自己一耳光，痛哭流涕：“我是畜生，可我也没办法了！你要怪就怪我吧，恨我吧，是我对不起你们！”
    如果她不去，姬玄真的会把那个妹妹送走的。
    第132章 山海经10   狐狸的阴谋
    江邈往山坡坡顶走。上山的人不在少数, 除了耕田之外，购买任何商品都要上山，这里的人上山的时候, 看到任何狐狸雕塑，都会跪下来磕头。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狐狸石墩。他们断断续续磕了不少头。
    这里的人都挺年轻的，她没看到白发苍苍佝偻的老人。基本上都是孩童, 或者十几岁的年轻人。
    江邈收回自己的眼神。
    路过的商店很有特色, 招财猫变成招财狐狸，护院狗也变成护院狐狸。越往顶端，狐狸的元素越是密集，行走的人越来越少，半山腰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全围在一间小庙外。
    小庙不算特别大，非常矮窄, 也就两三平米大小，两米左右的高度。
    小庙外挂了一面黑色的帷布, 写了“卜算子”三个字。庙里供奉的狐狸石墩比一般的路标石墩大许多。庙外挺热闹的, 七八个表情平和的农人捧着元宝蜡烛、纸做的金童玉女, 等着进去朝拜。
    周围泥地上插满了香烧剩的木茬子，一股浓烈的香火气扑面而来。香火味下面还有一点不易错觉的血腥味。
    江邈皱了皱鼻子, 的确分析到了血腥味。
    一路上，只有这间庙有血腥味。
    庙小，庙门也小, 只能一个人轮流入内朝拜。
    庙门口摆着蒲团，朝拜的人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感谢狐神大人引渡我向善，请狐神大人垂怜我”。
    来小庙拜神的人神情自若, 嘴唇非常苍白。
    拜祭结束之后，农人往祭台放了红色的东西。江邈看不真切，应该是个肉团。
    江邈一肚子疑问，继续往上走，山顶还有一个大的寺庙，比小庙豪华得多了。
    她眼尖，隔着木窗棂和纸窗户，远远地看到庙里边有淡淡的人影移动。
    这庙有人住。
    周围的人看她还要继续，立刻拉住她：“姑娘，你要去哪？”
    这里的人挺有分寸感，不怎么打听别人的私事。除了被江邈逮到的小屁孩，一路上没人跟她说话，她没跟着沿路磕头，也没人干涉。
    江邈：“不能上去？”
    拉住她的是一个神色虔诚的妇人，血气很不好，很恳切地说：“上面什么都没有，你上去干什么？那可是禁忌之地，狐神的居所，山路不好走哇。”
    山顶的巨庙就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江邈凝视着不远处的红木神庙：“那里有一座庙，你们看不到？”
    妇人的表情不似作伪，也看着神庙：“庙？哪里什么都没有，你要是不死心就去看看。等会儿冲撞了狐仙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狐神大人不喜欢人身上的腌臜气，它们是神仙，特别清高的。”
    妇人的说法自相矛盾，本人却完全没察觉。
    如果山上没庙，哪里来的神仙？
    江邈：“你见过狐神大人？”
    那妇人紧张地左顾右盼，很惶恐地呸呸几声：“我一介草民哪里见过狐神大人。”
    她满心欢喜地看着路边的狐狸石墩，十分憧憬：“我们能看到狐仙大人的化身就很不错了。”
    江邈无视她，直接往上走。妇人非常惋惜：“哎，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哇姑娘，何必和狐神大人憎恨呢。”
    山顶的巨庙由高大的红木制成，四周的环境郁郁葱葱，跟山脚的普通农房相比，非常奢侈，金碧辉煌。无论什么地方，总有相对富裕的人和相对贫穷的人。
    这个神庙住了人，确切来说，是狐狸人。
    几个直立的狐狸人庙里在活动，狐脸人身。
    它们都穿着靛蓝色的小褂，有两个蹲在庙门口，眼睛眯着，悠哉悠哉地用蒲扇扇风。
    “今天有客。”其中一个狐狸说，眼睛都没睁开。
    “我不记得今天有客。”另一个狐狸说。
    狐狸爪子的大手趾来回掐，迎着太阳算小六壬：“今天风调雨顺，人牲涨五个。”
    另一则狐狸的口水嘶嘶流，“真不想养大他们，刚出生是最香的，越老越腥臭。”
    狐狸说：“没有狐狸喜欢人的腌臜味，下次叫他们处理得干净些。”
    江邈什么人味，狐狸没意识到庙门口多了一个人。于是，江邈清了清嗓子，骂了一句：“狗东西。”
    听到声响，两只悠哉悠哉的狐狸猛然睁开眼睛，看到江邈之后，它们从地上飞快窜起，手脚并用地爬走了：“你是什么？！”
    江邈抱着双臂看着它们：“你们把我的朋友丢去哪里了？”
    姚珺和洛西都是遇到九尾狐狸之后不见的。
    她们的失踪绝对跟青丘国有关。
    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庙里的狐狸全都围过来了，看八卦一样看着江邈。
    一共有九只狐狸，每一只都长得不一样。
    江邈：“你们恰好九只？”
    其中一个否认说：‘我们是十只，还有一只是我们的老大。不在这里。”
    这群狐狸似乎意识到江邈不是好相与的角色，精明的小眼滴溜溜一转：“狐狸喜欢买卖交易，你要是愿意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就帮你找朋友。”
    “对对对，”狐狸附和，“首先你得告诉我们，你的朋友长什么样，我们帮你找。我们是卜算子，对青丘国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如果你的朋友到了这里，我们一定找得到。”
    江邈把姚珺和洛西的相貌特点一一告知，问：“见过她们吗？”
    九只狐狸团团围聚，头扎在一起商讨对策。
    他们狐言狐语，讲狐狸家的话，江邈听不懂。最后，狐狸派出一个代表说：“我们能找得到她们。在此之前，你得告诉我们你是什么。”
    江邈没吭声：“只有找到我的朋友，我才会告诉你们我的来历和身份。”
    狐狸不依不饶：“这样不行，必须先告诉我们，我们确认过之后，才帮你找人。狐狸不做亏本买卖，我们不赊账。”
    江邈慵懒地抬起眼皮：“不赊账？真的是你们把她们藏起来了？”
    九只狐狸一愣，扎在一起商讨对策，九条尾巴晃来晃去。
    一会儿过后，它们派出一个代表说：“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青丘国，你的朋友不在青丘国，我们的老大见到她们，知道她们的去处而已。”
    “你们的老大是谁？”
    “一只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经常在外面玩耍，”它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轮到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按照狐狸人的说法，路上那只九尾狐狸是他们的老大。它们知道姚珺洛西的去处，只要江邈告知它们想要的答案，它们就会帮江邈找人，顺利通关游戏。
    江邈没吭声。
    狐狸把目的暴露了，它们非常迫切地希望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三番五次围绕这个话题讨论。
    从它们的行为开始反推，最合理的解释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更大的可能是它们故意把姚珺洛西绑走了，逼迫她告知自己的身份。
    一群会绑人的怪物，会恪守承诺把姚珺洛西还回来吗？答案是否定的。
    这一切只是江邈的推测，暂时没有真凭实据。
    她没撕破脸皮，假装看不透它们的狐狸尾巴，懒懒散散地说：“可惜啊，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亲自检测我是什么。”
    狐狸用“家乡”话讨商讨出最后结果：“好，等我们知道你的真面目，我们就帮你找朋友。”
    狐狸围到江邈身边，想要分析她。它们凑得近了，在一股浓郁复杂的药草香味当中，江邈闻到了狐狸独有的臭气。
    江邈咋舌：“狐狸真臭。”
    这句话无疑猜中了狐狸尾巴！
    九只狐狸龇牙咧嘴：“狐狸是香的，人才是臭的，人臭极了！！！”
    江邈翻了个白眼：“你们要是觉得狐臭是香的，用药草当香水干什么？多此一举，用狐臭当香水喷呀。”
    狐狸精明的眼睛看着江邈，咧开一个笑：“这种药草味是给人闻的，狐狸才不喜欢呢。专门给人闻的味道！”
    江邈一愣。
    立刻分析这股味道的成分。
    这股草药成分有致幻的作用，会让人类产生幻觉。她不是人类，不吸入空气，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江邈淡定地抬起眼：“好了，你们看出来我是什么东西了吗？”
    “你不是人！”狐狸高声说。
    江邈冷笑：“然后呢。”
    狐狸围到她跟前嗅了嗅，相互佐证，凑到一起狐言狐语。
    半晌过后，它们甩着尾巴说：“我们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今晚凌晨，我们的老大就回来了，你在这里等一等。它肯定知道你是什么人，也肯定知道你朋友在哪。”
    江邈皮笑肉不笑：“要我等到那个时候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两个问题想问，第一，我的朋友到底在哪？第二，把你们杀掉，能通关副本吗？”
    狐狸笑意盈盈地摇头，扎堆围在一起，狐狸尾巴翘起：“把我们杀掉，你永远都别想找到她们。”
    江邈抿了抿唇。
    看来她猜对了，姚珺和洛西的确是被他们抓走的，大概率已经不在青丘国。
    24小时过去了4个多小时，到今晚12点还有13个小时。趁着这个空荡，江邈在神庙周围走动，发动射线扫描过整个山坡。
    神庙在山顶，神庙地下有一个井道系统，跟昆虫的巢穴类似，四通八达，但姚珺和洛西不在这里。这些井道不通往外面，每个端口的终点都是石块，封闭的。路是堵死的。
    等她回来的时候，九个狐狸人围在一张大圆桌上，准备吃饭，特意问江邈：“你要吃吗？我们青丘国的饭菜很好吃。”
    江邈探查过神庙了，神庙里没有任何厨房器具。桌上的食物是从外面送上来的。
    狐狸人把江邈推上餐桌，笑吟吟地介绍：“这是山水豆腐脑。”
    一个红色的类似西瓜的红色的东西，盛着白花花的东西，江邈不知道这是什么。
    狐狸又上了第二道菜：红烧肘子。烧得红通通的肘子，加了焦糖调色，香味扑鼻。
    看到这一盘大肘子，九只狐狸眼睛一瞬就亮了，飞快扑食。江邈很肯定这不是猪肘子。
    狐狸谄媚得意地笑：“吃了这个，神仙肉也不换。夫妻肉片，是用最鲜嫩的小腹肉制成，取最新鲜的畜肉，用秘制的方法调味而成。秘方绝不外传。”
    江邈摇头，“可以了，我不吃。”
    狐狸们很意外，甩着尾巴说：“你不懂欣赏，这是世间最珍贵的美味，千金难换。”
    江邈冷眼看着它们桌上的佳肴。
    狐狸吃完悠哉悠哉地剔牙，吧唧吧唧嘴，相互舔毛。
    *****
    姚珺被姬家的几个“哥哥”塞进了花轿。
    花轿子非常奢华华美，镶满了金玉和宝石。乍眼一看不像打仗输了必须用她填坑，更像风光大嫁女儿。
    她成了男人送给另一个男人的礼物。男人之间的游戏，需要女人来当礼物。他们通过暴力掠夺，从女人身上获得了控制女人、安排女人的权力。
    一开始，他们用暴力强迫女人服从他们的安排。后来，他们希望女人自愿服从他们的安排。文明世界就只剩下男人。
    姚珺冷冷地看着把她摁进“花轿”的男人，尤其看着姬玄：“你不觉得你很贱吗？”
    姬玄哭着摇头说：“都是我的错，姐姐！”
    “这是干什么？！”
    原本应该在睡觉的母亲忽然走了过来，她看向姚珺还有姬玄等一大帮子她的孩子，步履蹒跚又沉稳，嗓门也很大：
    “你们在干什么！”
    姬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几个年长的哥哥的脸色变得僵硬。姬玄立刻跪在母亲跟前，哭丧着脸说：“母亲，我们姬家打仗输了，对方点名道姓要珺姐姐。我阻止不了！”
    姚珺不是个蠢人，瞬间意识到姬玄在撒谎。
    姬玄刚刚用妹妹要挟她，证明对方不是指名道姓非要她去，也许战败也是假的。他们只是想找个合情合理的由头，把她送走。
    姚珺忽然清明起来。
    不对，她不能服从，她绝对不能像以前那样服从。服从他们的安排，乖乖进入设置的规则里，等同自己钻进牢笼。
    姬玄利用她会护妹妹的心态，给她设定了一套规则。希望她要么保护妹妹乖乖离开姬家，要么亲眼看妹妹离开姬家。
    她不能就范，她两个都不选。
    听到姬玄的解释，母亲气上心头，拿着拐杖狂揍姬玄：“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要把我的女儿送走！我已经没了这么多孩子了！如果我今晚不是心神不宁，我是不是又要明天才知道，我的女儿又被送走了！”
    “她是我生的！我不允许有人把我的女儿从我身边带走！”
    但毕竟年纪大了，母亲揍了姬玄两下，就喘不过气来，惊得一大帮人搀扶她。
    这个时期，母亲的地位是极其崇高的。后期母亲的身份跟奴隶绑定，才会导致母亲的地位一降再降。姬家母亲一发怒，整件事变得不一样。
    姚珺立刻握着母亲的手说：“妈妈，姬玄打仗输了，您从小就教导我们对自己负责。既然是他输了，合情合理应该他自己去赔偿。”
    姬玄一愣，眼泪瞬间就滑落下来：“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怒火，我都打点好了。你过去之后，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姚珺学着江邈的口气，高声道：“既然你打点好了，自己卷包袱过去岂不妙哉？合该你自己过去，没有我必须替你擦屁股的道理。”
    “可，可我一个男人，他们不要我。”姬玄哭得眼泪哗啦，“如果他们愿意要我，我一定身先士卒，姐姐美名在外，他们更愿意取走姐姐……”
    “什么取走不取走！凭什么取走我的女儿！”
    母亲抓着姚珺的手牢牢不放，眼泪浑浊又悲凉：“你不能离开我，你是我生的孩子！我已经没了太多孩子了，我不准你离开我！”
    她又看向姬玄，又气又怒地说：“你这个逆子，你也是我生的，为什么要拆散我的家！”
    母亲气急攻心，闹了整整一宿，所有人一晚上没睡。姚珺被送走的事情彻底耽误了，姬玄也没再提。但姚珺知道，还没结束。
    姚珺试着分析姬玄的目的。
    他希望把她送走，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如果他就此罢手，先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如果她不嫁出去也行，姬玄想再利用这件事把同为继承人的其他妹妹送走，就没这么容易了。
    所以，姬玄一定会变着花样把她送走，最合理的猜测是，姬玄会在下一次对战中故意惨败，让母亲看到不把她送走代价。孩子是母亲的软肋，家族也是。
    家族和孩子，母亲一定会率先保存家族。
    等她被送出了，姬玄又会赢得一场胜利，打消母亲的疑虑，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甚至，他会让赢回来的女人跟母亲拉进关系。
    姚珺能分析出姬玄的下一步，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姚珺喃喃自语：“如果江邈在就好了，她肯定会直接把姬玄杀了一了百了。如果洛西在，会冲上战场转败为胜，还可能顺便收回姬玄手里的兵权。”
    姚珺的药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不了作用，她开始考虑江邈的做法。
    直接杀了姬玄。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
    狐狸要江邈等到晚上十二点，江邈没听它们的。她瞬移到外面走动。
    青丘国是一个平原国家，加起来也就一个小县城那么大。除了神庙所在的小山坡，围绕的全是良田河流，一派好风景。
    江邈飞在半空中巡视，飞着飞着快出青丘国的国界。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江邈翻进一户农家的小院，看他们的厨房。
    神庙没有厨房，农家是有的。农家的厨房里全是地瓜玉米。农舍内外也没有任何养鸡养鸭的痕迹。
    没有家禽，也没有家畜，全是素菜。
    她不死心，非要在这个地方翻出一点荤腥来。接二连三翻了好几家，全是这样。
    农人的日常饮食不吃荤腥。为什么？
    江邈逮到一个年轻女孩，张口就问：“你见过鸡蛋吗？”
    那女孩在地里刨豆角，甩着两根小辫子，一脸疑惑地问：“什么是鸡蛋呀姐姐。”
    他们没见过肉。
    女孩有些好奇地问：“姐姐，你看上去都这么大了，还没生育吗，你的妈妈都不催你的？你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愿意要你。”
    江邈：“不催，我不要他们。”
    那女孩有点惊讶：“……可姐姐不用向狐神大人供奉的吗？我以为到了年纪的人都会向狐神大人供奉的。姐姐，你这样不对哦，狐神大人指导我们，保家卫国，我们向他们供奉是自然而然的。没有狐神大人，哪里有好日子呀。”
    “哦？我应该去哪里向狐神大人供奉呢？”
    小女孩开心说：“每天都有呀，你想供奉就行。”
    “今天还有供奉吗？”
    “嗯嗯，等到晚上就有了！姐姐你可以看到的！”她一蹦一跳地走远了，“等我长大了，也要向狐神大人供奉！”
    傍晚，还没入夜，农人的屋舍炊烟四起。各家的柴火饭的香味当中，江邈敏锐地闻到了肉的味道。
    猪肘子和爆炒肉片的味道。
    江邈甚至能跟着这种香味，分析出炒菜的人用了多少香料：姜葱笋蒜八角花椒干辣椒。
    她循着肉味，站到一家农户的窗外，窥看他们的厨房。炒菜的厨子年纪不大，肯定不超过三十岁。
    厨子脚边，一具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的遗体满身是血地放在一边。死掉的男人两只手被剁了下来，头也不见了。
    尸体横在地上，血流成河，炒菜的人却浑然不觉，还心情美妙地哼着歌谣。
    厨台上有个炖盅，里面有用一个水浸泡的白花花的脑子，洗干净的眼珠子飘在水里。
    江邈转身离开。
    她快速地回到山脚。
    山脚下已经很热闹了，几户人家把烹饪好的食物放在狐狸石墩边上。一碟油焖大肠和一碟排骨。
    他们对着狐狸石墩虔诚地磕头叩首：“感谢狐神大人赐予我们美好安全的一天，我们由衷地奉献给狐神大人，请您聆听我们的心声。”
    入夜后，上山的路变得昏暗不清。这里的人通通没有点灯，他们在昏暗的道路上，继续忙活自己的事，眼睛慢慢泛起一股诡异的绿光。
    江邈一口气走到了小庙前。
    这个时间点庙外没有朝拜的人，狭小的小庙里，一尊不到两米高的狐狸雕塑笑容可掬。
    庙里点了蜡烛，祭台上摆放了好多心脏，风干的心脏招引了不少苍蝇。
    江邈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往上。
    山顶的神庙里里外外都点起了油灯，亮如白昼。跟下面黑成一团的俨然两个人间。
    狐狸人见她回来了，有些纳闷：“我以为你离开之后不会回来了。”
    九只狐狸又凑到一起，尾巴狂甩：“我们可以发动我们的神法，提前，帮你找你的朋友。”
    一只狐狸说：“你有两个朋友，走散了，不在同一个地方。要见到她们，就必须听我们的。我们卜算到，她们都遇到了很大的危险。”
    “哦，然后呢？”
    狐狸摇着尾巴：“她们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你的时间不多了，选一个吧，我们帮你们救人。只不过，选了一个，另一个就要永远消失了。”
    狐狸人谄媚地笑了：“你可以先做选择，我们会帮你的。”
    江邈笑了笑，“我也给你们一个选择。”
    狐狸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仰着脸问：“你想说什么。”
    江邈朝其中一个指了指，白光一点，瞬间爆掉了狐狸的头。
    伴随着爆炸声了慌张的叫喊声，江邈勾起唇：“第一个选择，乖乖交出我的朋友。”
    爆头的狐狸散发着炙然烤肉味。剩下的狐狸四脚并用，夺路出逃。跑到神庙门口撞上一道看不见的透明门，哐当一声撞得面青鼻肿。
    “第二的选择，”江邈指尖窜出一道火苗，把一只狐狸的皮毛烧得一干二净，活活烧死。
    “我一只一只逮你们，把你们抽筋剥皮，等你们乖乖说她们的位置。”
    狐狸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江邈划了一个手刀，隔空砍向附近两只狐狸：“考虑清楚了？”
    两只狐狸被白光拦腰对半砍断，血流不止，当场死亡。
    狐狸人疯狂挠着墙壁和窗户，江邈慢条斯理地走到一只面前，“不说，那就去死。”
    “我说我说，”一只狐狸躲到桌子底下，大声喊道，“别杀我，我说！”
    “这个山坡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头颅！”那只狐狸说出口的话毫无章法，乱成一团，“这颗头颅有本我意识，教得会我们训化豢养人类，能够把人教化得符合我们的利益！都是这颗头颅干的，跟我们没关系！”
    好一句都是这颗头颅干的，跟你们没关系。
    “我问的是，我的朋友在哪里？！”江邈随手爆掉一只狐狸的脑壳！
    “是我们老大把她们送走的，我们老大会幻术！它吸引你来！要是被它察觉到不妥当，它就不回来了！你想救你的朋友，绝对不能杀我们！”
    江邈毫不在意地拿着镰刀，继续砍断其他狐狸的脖子：“得了吧，这种小伎俩骗不了我。你们就是那只该死的九尾狐。”
    残存的狐狸扑到同一个地方，头相对，尾巴朝外。一会儿之后，它们变成了一只有九条尾巴的狐狸。这九条尾巴有几条不能动，灰溜溜地摆在地上。
    是江邈之前见到的那只狐狸。
    “江邈啊，”受伤的九尾狐舔了舔爪子，声音抖然变尖，“你懂不懂怜香惜玉，我好不容易养回来的皮毛，差点被你毁于一旦！”
    它惋惜地抱着自己的尾巴：“将就养养还能用。嘤，我得吃多少肉才能养回来。”
    江邈举起手指，对准了它：“不用养了，我送你上西天。”
    那只九尾狐笑容满面，摇了摇剩下的尾巴：“你不会杀我的，神庙之下的通道通向不同的国度。你不知道我把她们送去哪里了，一个一个找过去，24小时绝对不够，她们肯定没命。”
    “始作俑者没资格讨价还价。”
    九尾狐的眼睛变得绿油油，“我知道你们在找我，可我不想戴上项圈，乖乖当个趴地上露肚皮的宠物。
    你看到了，我已经进化成会人语了，通人事知天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再有不久，我就得道飞仙，为什么要给你们当宠物？”
    江邈对九尾狐的过去不感兴趣，“你千错万错，错在不该招惹我。”
    “呵呵，”九尾狐狸慢条斯理地走到江邈跟前，尾巴蹭着她的身体，“可你真的很特别，祂的意识告诉我，吃了你的肉，比吃掉所有人都强一百倍一万倍，我实在是对你垂涎！”
    江邈：“祂？”
    “祂是你的敌人，”九尾狐笑眯眯地说，“祂的思想遍布世界，我们都是祂的信徒。祂告诉我们如何收买人心，如何控制劣等生物，如何兵不血刃地达到自己的目的！祂是我信仰的神！如今，我也要跟祂一起成为神！”
    九尾狐语气自豪：“你不懂，人和畜生一样，只要找对了技巧，就能完全掌控他们。你看到了，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我的信徒会主动为我送上一切。我是他们的神明，他们会烹饪好自己送到我面前。即使看到了我的神庙，他们也会觉得没有。这就是思想控制！”
    江邈：“一般这种时候，都是反派快死的剖白时间，我愿意给予将死的畜生一定的人权。”
    她举起手指对准狐狸：“遗言说完了吗？”
    狐狸似乎很笃定江邈不会下手：“你不会真动手的。”
    “你看错我了，”江邈满不在乎地说，“我并不关心她们的死活，她们是死是活，自有自己的命运。”
    “然而，你既然惹怒了我，理应清楚惹怒我的代价。她们如果死了，我杀了你，也算替她们报仇。”
    几只飞弹横扫而过，瞬间炸断了狐狸的一条尾巴。江邈是来真的：“所以，乖乖去死。你说不说，我根本不在乎，我只要你死。”
    九尾狐狸终于慌乱起来，边躲边嚎：“我说，她们一个被送去巨人国一个被送去氐人国了！”
    九尾狐飞快逃窜，“你不知道下面哪一条通道是通往那两个地方，只有我能带你去！你的时间不多了！”
    “轰隆轰隆！碰！”
    江邈炮轰掉逃窜的九尾狐。
    连同被轰掉的九尾狐，神庙的地板被她炸出了一个大洞。
    之前她扫描过神庙底下的通道，主干的通道是垂直的，在垂直通道上，每隔三四米距离，还有四个方向的通向不同的地方的道路。
    江邈的脚底喷射出蒸汽，漂浮着，缓缓进入了漆黑的洞口。
    即使是这个时候，也不能盲目乱撞。
    江邈没有随机进入通道，她不断分析各个洞口回传的数据，试图通过空气当中残留的粒子，推算出最有可能的路径。
    她是超级机器人，分析处理微观数据不难。
    江邈停留在一个洞口前，这里狐狸逗留的痕迹还很新鲜，短期内肯定来过。
    她走了进去。
    ×××××
    江邈缓缓睁开眼。
    亲眼看到雪豹被猎杀，对她来说没有产生任何情绪波澜。回到神女雪山之后，她找了个地方进入了深睡眠期，逐渐内化成一块石头。
    然后，被吵醒了。
    灵魂江邈也跟着醒来。
    “这块石头真的非常像人，而且是个美人。把它送给王吧，王一定很喜欢。”
    “我们需不需要再雕琢一下，大自然鬼斧神功，居然有这种功力，我们这里最有名的铸造师也做不出这种级别的美人。”
    “她真的好美，我好想拥有她。”
    “按照这个容貌去找女人，对女人的要求太高了哈哈。”
    两个臭哄哄的男人，尤其臭！
    江邈怀疑自己的是被熏醒的。她认得出其中一个男人的脸是僵尸王。
    僵尸王曾经出现在这里。
    江邈烦躁不已，直接将扰人睡眠的两个男人空气微波推开！
    这一推，两个男人被掀到屋子外面。他们表情僵硬，血液凝固，立刻跪拜在她面前：“神明！是神明！！！”
    江邈：“…………”
    滑稽极了，两个男人喊来了一大堆人，围在她身边大声嚷嚷：“这块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是神石！是神石！！”
    两个臭男人就是臭气弹，一下子来一堆，江邈怒不可遏，又把所有人全部掀翻！
    这群人跟智障人士一样，一点都没有不高兴，纷纷兴高采烈奔走相告，“是神女！神女现身了！”
    江邈：“……”愚蠢的人类！我是你妈！
    他们给她换了个金碧辉煌的地方，男人被哄得多了，女人少，每天都有散发着香气的女人帮江邈擦拭石头身体。
    这些女人是这个国家的奴隶，她们的母亲是被绑来。帮男人完成了生育任务之后，男人没有再虐待她们，这些母亲得到了优待。女儿也得到了优待，她们很喜欢这个国家。
    江邈百般聊赖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鸽子笼。
    她的身体内化成石头了，现在暂时不能随意走动。
    僵尸王沐浴之后，开开心心地向四周介绍她：“这是神，很多人都亲眼目睹神明降临的神迹，我们国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让我们举起双手，向神明举杯！”
    江邈觉得耳朵疼，低声骂道：“神明诅咒你。”
    这句话一出，周围落针可闻。
    她开嗓说话，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周围激动成一团！
    僵尸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立刻匍匐在地，痛哭流涕地说：“神明大人！神女大人！你又显灵了！快快，奔走相告！”
    江邈：“……”
    江邈在漂亮的庙里待了一段时间，每天都有很多人远远地看着她，向她许下愿望。
    江邈毅然关闭了耳窍，觉得人很聒噪。
    有一天盛典，僵尸王带着另一个衣着打扮十分光鲜亮丽的老男人来看她。
    无论是衣服穿得多么得体的人，身上总散发着臭气。年轻的人味道少，越老味道越重，男人的味道比女人的味道重得多。
    江邈关闭了自己的嗅觉，她不想闻。
    她认得出来，那个被所有人成为“王”的男人是杀掉雪豹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已经老掉了，头发黑白参半，身上很臭。
    灵魂江邈知道，这是恶劣神本尊。她之前充满一瞥，慢慢反应过来了。
    恶劣神本人的模样跟他后期的容貌不一样，五官轮廓大致相似，开了十级美颜，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王，这是我们前不久从神女雪山找到了神像。这女子的五官外表不似凡人，不仅有神法，还能说话。一般的石像并不会这样。王，她真的是神。”
    “可她是个女的，我认为真正的神明不该是女身。女子柔弱，神理应是很强的。”
    “王，附近的确有关于神女雪山的传说，我从前姬家的遗址里翻到关于神女雪山的记载了。等我却认之后，就呈上给王。”
    “从前的母神传说只是女人构造的骗局，她们本身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伟大的地方。你总说她是神，为何不怀疑她是妖孽？我看，她空有皮囊，更像欺骗男人的妖孽。”
    僵尸王被恶劣神怼得哑口无言。
    江邈对这个世界没兴趣，等她能活动石头的身体，她就离开这里，重新回神女雪山，进入修养期。
    地书，算了吧。长大之后就自己回家了。
    谁知，江邈低估了自己的能力，身随意动，神像哐当一声忽然活了过来。
    她还是石头的身体，走路一瘸一拐。
    但她居然能动了？
    她忽然活了过来。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全惊住，全部下跪磕头：“神女大人！！！”
    跪下的人胆战心惊，瑟瑟发抖，又充满期待地看着神像。
    场内只有一个人没跪。恶劣神眼底划过一丝恐慌，后退了三步，警惕地看着她：“你是什么妖孽？”
    江邈笑了笑，声音轻灵：“我不是妖孽，但你是这个世界的罪人。其余人皆敬我爱我，你为何不跪？”
    第133章 山海经11   塞壬王喜欢眼瞎的祭品……
    “你为什么不跪我？”江邈问。
    东君恼羞成怒。
    在这个国家, 他得到无数信仰和供奉，只有别人跪拜他的份，任何人都没办法让他低下昂贵的头颅。
    他举着一把青铜斧刀, 高声喝道：“不管你是何方妖孽，在我面前通通无所遁形！我劝你束手就擒，臣服于我！”
    江邈觉得厌烦。
    她稍稍挥手, 将恶劣神翻到百米之外, 用威压强迫他匍匐在地。
    江邈冷眼扫过周围的人：“这是一个被神明诅咒的国家，你们的灵魂过于低贱。要么极端卑亢，要么极端恐惧，都不自由。”
    她从大殿走了出去，“掌权者污秽卑劣，总有更污秽卑劣的人取代。”
    撂下这句话，江邈消失了。她的身体回到了神女雪山, 又进入了休眠期。这一次，她还是一块石头。
    一个月里, 这个国家几乎覆灭。
    恶劣神的丰功伟业建立在盘剥女奴之上, 女奴是这个国家运转的基础和关键。男人无法自主繁衍, 一旦女人不配合，他们无法传承。
    他们必须控制女人, 避免增加投入，最好是让女人自发为他们完成心愿。
    恶劣神烦躁推开桌上的所有物品，怒吼：“饭桶！全都是饭桶！这个祸世的女魔头, 真的扫把星！”
    江邈的出现差点毁了这个国家几十年兢兢业业打下的基业。女奴们站起来反抗，她们要自由。
    她们有神女庇佑，她们要自由！
    这一个月经历了各种“暴乱”，恶劣神朝着他的手下怒吼：“控制住了吗？！我就问问, 她们成功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给别人当奴隶吗？！她们根本没有家！我提供给她们一个居所，还不够吗！”
    甘愿匍匐在地，支撑起别人伟大事业的伟大奴隶，以为自己生来低贱。
    这是世界教导她们的。
    世界的声音太大了。
    生来低贱，所以她们甘愿低下头蒙上眼，为男人让路作配。
    然后，神女出现了，奴隶由内自外开始抗争。
    有神女，她们不是生来低贱。
    手下被恶劣神吼得脸色发白：“回王的话，控制住了，都被镇压下去了。王不必紧张，她们其实根本跑不了，只是发发牢骚而已，还是一样干活的。”
    国家有武器，有锁链，豢养在男人群里的女人成功逃跑的概率太低了。
    男人占了女人的便宜，不愿意再回到过去看女人脸色的生活。镇压捆绑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讲道理？
    即使情况稳定住了，恶劣神还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的神经高度紧张：“之前那块石头必须找回来 。不能让她流落在外，必须把她带回来给我砸碎了！她会毁了我辛苦创造的一切！”
    “我会毁了你辛苦掠夺回来的一切。”一个声音在房间里说。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立刻冷汗涔涔。
    他们找了很久，没找到发声源。
    手下胆战心惊，有些不情愿：“王，或许那真的是神女。如果强行砸碎她，她会发飙的。神明发飚，不是好现象。”
    恶劣神矢口否认，警惕地盯着周围，压低声音说：“你懂什么？真正的神跟我站到同一边！与我作对的，全都是恶魔，她是女鬼！”
    手下：“可是王，她能把王压在地上，大家都看到了。”
    恶劣神怒不可遏，“不准！不准再提这件事！这个国家是我的，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僵尸王紧张兮兮的，忽然闯了进来，飞快地说：“王，找到以前姬家聚集地留下的书籍线索了。她们的确知道有关神女雪山的事情，她们似乎认为世间一切存在因果循环，轮回报应。等我钻研透彻了，一定能解决其中的奥秘！”
    恶劣神眉角突突地跳：“别说废话，我要控制她的方法！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恶劣神一边镇压“暴乱”，一边积极寻找江邈的踪迹。暴乱一开始很激烈，杀了无数人以儆效尤，慢慢地平息了。
    几年之后，恶劣神安排的队伍，又一次在神女雪山找到了江邈内化后的石头。
    江邈遗留的石块已经没多少人样了，她的灵魂在沉睡。恶劣神的队伍把她带下山，她一直没醒。
    僵尸王和恶劣神都老了，对江邈的恐惧和敬畏还刻在骨子里。
    “王，你确定这就是之前那块石头吗？”
    “不会错的，就是她。立刻把她砸了！”
    “万一她中途醒过来……”
    “这是命令，你闭嘴听从就是了！”
    僵尸王听从了恶劣神的命令，用巨斧杂碎了江邈遗留的石块。砸碎之后，他当场七窍流血，倒毙死亡。
    恶劣神慌了，不断远离那几块尸块一样的石头。
    “魔鬼，魔鬼……”
    “真有意思，魔鬼也会说别人魔鬼呢。”
    江邈的白色灵魂坐在桌子上，淡淡地看着逃窜的恶劣神。
    恶劣神屁滚尿流地缩在角落里。
    “人类真的令神厌恶，他被我诅咒了，死了就是永远死了。”
    恶劣神慌得不行：“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
    江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冷峻的目光扫过地上横躺的尸体：“我是什么，你不配知道。”
    灵魂状态的她贯通世界，江邈稍微思索，居然找到了地书的具体位置，地书在一座火山口里。
    之前她看了地书，随手一丢，丢进了火山口。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再不拿回来，都要烧成灰了。
    她是时候去清一清火山口的炉灰了。
    “你也不算无功，误打误撞帮我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我饶你一命。”
    江邈慢悠悠地漂在空气里，缓缓往外飘去。
    恶劣：“你不能走！”
    江邈不能被他的子民看到！
    否则那群女奴隶又要造反了！
    他积攒下来的工业，如果被江邈毁坏了基石，就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我不能走？”
    她嗤笑：“这天下都是我的。只要我高兴，可以下十万年的雨，可以下二十万年的雪，我可以把所有一切推倒重来，可以让你们灭绝。你算什么？”
    “虽然你很臭，以人类的眼光看，你是个人杰。死了就好。”
    恶劣神已经六十多岁了，鹤发童颜，他控制人心的思想广为传播，积攒了很多信仰。
    身上有信仰的人，跟普通人不一样。
    江邈收回自己的目光，慢悠悠地往外飘着走，被一阵风吹散了。
    江邈愿意放过恶劣神一马，恶劣神却不愿意放过她。恶劣神召集所有大臣解决这件事，耗费了几年，终于有个大臣给出了法子：
    “王，我没见过你说的神女。人的眼界是很难跟神的眼界匹配的，既然她是神女，留下的石块肯定有特殊功效。莫不如，研磨她的石块制成丹药，也许服用之后，王就能找到制服她的办法。王一直告诫我们，以形补形。”
    恶劣神抱着一线生机，吃掉了江邈留下来的石块。
    吃完之后，他飞升了，利用身上的信仰成了真正的神明。神明的眼界跟凡人不一样，看得到六界运转规律，也看得到阴阳。
    飞升之后的恶劣神盛气凌人，想报复江邈，让她爱上自己，再一甩掉她，于是江邈的灵魂拖进了轮回。
    未知生物是不好掌控的，人很容易掌控。
    江邈从来不爱他。
    在轮回的过程中，恶劣神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得到她的爱，能永垂不朽。
    而一旦她想起过去，他就没命了。
    *
    姬玄的动作比姚珺想象得快的多，昨晚母亲大发脾气，今天姬家对外的仗就输掉了。
    一大早的，姬家的男人死的死伤的伤，跑到母亲房间哭诉。
    姬玄跪在母亲床前痛哭流涕：“母亲，是儿子不孝。今早我们战败，我保护不了族人，请母亲降罪于我！请母亲另选贤能，我无能！”
    母亲昨夜已经心梗了，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两眼一抹黑要晕倒：“这是怎么一回事？玄儿，你一向骁勇，为什么会如此惨败！”
    姬玄哭着说：“母亲，敌方说我们不讲究信用，输了不认，破坏了规矩。之前我们输了，要赔给他们珺姐姐，他们气上心头，就用了不要命的打法，宁肯自损一千，也要杀掉我们八百人。”
    姚珺冷笑：“既然对方自损一千也要杀掉八百，对我们来说岂不是好事？我们白捡了两百人。”
    姬玄抹了抹眼泪，委屈巴巴地说：“珺姐姐不看重家族的性命，说得太轻巧了。那些人的命在你眼里，不是重要的事么？”
    “你胡言乱语油嘴滑舌，”姚珺真的气急了，“母亲，既然姬玄自认没本事，我自愿请缨！”
    母亲抓住姚珺的手：“不行，你不能去，你会被他们抓走的！”
    她被抓走了太多女儿了，她真的恐慌了。
    打仗的本质是抢东西，杀男人，抢女人。让女儿上战场，不是白白让别人抢吗？
    一旦战败了，男子还能一刀了结自己，保全体面。而女子上战场，极有可能被人当场凌|辱虐待！
    母亲抓着姚珺的手不放：“珺儿，我知道你一心为了家族着想，听母亲劝，打仗不是你想的那样能一招制敌，也有可能会腹背受敌。你要是受伤了，你的下场妈妈不敢想啊！谁能保证打仗不受伤？珺儿，听妈妈的劝，妈妈给你想办法，咱们不去。”
    “我去，没问题我去。”
    “珺儿！”母亲高声道，“我不允许你去！不要闹脾气了！”
    姚珺沉下眼。
    姬家母亲说得没错，她和很多女人根本不能上战场，不全是体弱的原因。
    只要她不能上战场，战场就是男人的。
    只要战场是男人的，被男人保护的女人就必须乖乖听男人的话，被男人管控，作为礼物送来送去。
    上层贵女和下层平女面临两种境地，又殊途同归。
    姚珺心底一片苍凉。
    这是现实。
    她深刻地意识到，就算她现在杀了姬玄，下一个当将领的哥哥或者弟弟，照样会把她送走。
    为了家族的利益着想，家族的女儿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学习如何讨好男人。
    姬家母亲说：“玄儿，他们要我的女儿，你尽管从奴隶里挑人送过去，骗他们说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能离开我！”
    姚珺沉默了。
    面对这种情况，唯一的做法就是风险转移。
    谁都知道被送走就是面对洪水猛兽，贵女跟平女的利益开始割裂了。
    姚珺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头疼极了。
    如果是江邈，会怎么做？！
    江邈会怎么做？！
    她这个角色代表的阶级绝对不会离开家里，失去家族的保护，走在路上被闷棍拖走，就是她的下场！
    姚珺难得有些暴戾。她急匆匆地往房间走。
    姬玄迎面走来，早没了方才哭泣时的委屈。
    他表情冷冷的，看着跟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就像看着一个外人。
    “珺姐姐又是何必呢？把一个无辜可怜的女人卷进来，平白多了一个恨你的人。”
    “我猜，恨你的人比较多。”
    姬玄笑：“的确，恨我的人比较多。可惜她们都要依仗我，没有我，这个家族和这个国家无法安稳。”
    “你不怕我杀你了？”
    “就算你杀了我，你的结局也是一样的，接受现实吧珺姐，你不过是仗着母亲的喜爱，得到一时庇护而已。母亲也有离开的一天。”
    “你想对妈妈下手？”
    “当然不会，我还没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是生养我的人，她在一天，我会尊敬她一天。”姬玄陡然变了变色，“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你们才是家族的继承者，我们就不是。男人比你们更加优秀，我们吃苦耐劳，我们不怕疼也不怕死，你们完全是得到我们的保护，才苟存至今！”
    他说着，脸上多少有些怒色。
    “以我之名，母亲可以一次性获得很多个孩子，以你之名，根本无从帮母亲扩大家族！”
    姚珺冷笑：“得了吧，这些孩子也都是女人生的。你们根本无法生产，绑架别的女人帮你们生产而已。”
    姬玄脸色微异：“没有男人，你们照样无法诞下孩子！”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姚珺朝姬玄笑了笑，“如果你只是单纯想要证明自己的才干，我们根本不会阻止你。你以及你手下的一大帮男人，究竟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差劲，还是为了抢女人回来给你们虐待发泄，你自己清楚！
    别把自己说得冠冕堂皇。你，你们，你们所有男人，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姚珺想起江邈说的话：“动物界，所有雄性都有强迫雌性的行为。男人能成功，是因为男人有工具。时机成熟了，本性就暴露了。”
    姬玄没有承认也没否认，铁青着脸说：“珺姐姐，还请你完成家族的使命，快点离开吧。姬家属于我，我和我的孩子会发扬光大姬家，成就新的王朝。”
    姚珺气得心梗。
    杀了一只猪，还有别的猪。她的境地不会有任何改变。
    与其赔上其他无辜的女人，莫不如接受自己既定的命运。
    她屈服了。
    她又一次懦弱地屈服了。
    姬玄逼着姬家的女人上花轿，逼退她们远离权力中心。姬家母亲想出了一招金蝉脱壳，狸猫换太子，最后，上花轿的还是姚珺本人。
    姚珺不愿意让其他人代替她坐牢。她做不到牺牲别人保全自己。
    上了花轿的姚珺，撩起窗帘，看到了母亲哭泣的面容：“珺儿，珺儿啊……”
    母亲哭着追着她的花轿子：“珺儿，为什么要那么傻啊，太傻了珺儿，你是妈妈的心头肉啊……”
    姚珺眼眶微红。
    如果是江邈会怎么做？
    不对，江邈绝对不会上花轿！江邈管那群男人是死是活？！
    江邈会把姬玄打包扔进轿子里！
    姚珺非常厌恶自己一时笼罩心头的怯弱，她被训化得太好了，总是习惯性服软退让！
    姚珺猛地撞向花轿门，才意识到门被封了！
    她疯狂拍门：“放开！我要下去！”
    在喧闹的锣鼓声中，只有姬玄听到了她的呼叫声：“放弃吧珺姐姐，不到地方，你逃不掉的。”
    在路上各种折腾，姚珺还是没把自己弄出去。花轿子出了防御线，一直往深山老林走。远处的树木越发高大，直插云霄。
    姚珺心里直打鼓。
    花轿走了三天两夜，最后停在一处满是山石的偏僻角落里。
    提示音：“恭喜进入巨人国国界，游戏任务一失败，正式开启游戏任务二。”
    花轿子被停了下来。
    姚珺坐稳在轿子里，撩开帘子看。给她抬轿子的两个人一把她放下，就夺路而逃。轿子猛地被巨大的外力撞击，哐当哐当横甩到一边。
    姚珺在轿子里摔了一个狗吃屎，借着轿门摔出来的巨大缝隙，她看到了一个三米多高的巨人。
    那个巨人用手抓着了逃跑的两个轿夫，咔嚓一声把两个轿夫扯断了，鲜血直流！
    姚珺瞳孔一震！
    那个巨人不是最大的巨人，还有好几个七八米高的巨人，在树林里冒头行走。闻到血腥味，纷纷从高大的树林里走出来，分一点肉沫星子。
    姬玄那个狗玩意，根本不是希望她好好活着！她分明全推导出来了，却还是自愿走进了牢笼！
    她真的太不争气了！
    姚珺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分明什么都知道。
    可她的脑子里有一个预设的机关，每次遭遇了不好的东西都会自我内化。
    只要是来自男人或者父母的安排，几千年积攒下来的服从让她一次又一次咽下质疑，不断自省，最后退让同意。
    不想结婚，还是糊糊涂涂结了婚。
    不喜欢那个结婚对象，还是可以两腿一伸两眼一闭。
    如果不是男的太拉跨，估计孩子都生了。
    她好能忍。
    不会想着反击，想先了断自己的性命。
    不想上这个花轿，还是稀里糊涂地上了。
    姚珺觉得自己的死亡完全是应该的。
    因为她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她这么擅长把自己当成一块肉，她能毫无芥蒂地把自己当成一块肉，送出去被他们吃掉吗？
    姚珺捂着自己的嘴，失声痛哭。
    *****
    找到九尾狐狸之后，洛西被转移到了一个海边小村庄，触发了角色任务。
    她的角色是睡在琉璃棺材里的美人，一直沉睡不醒。某一天下了暴雨，村子里泥石流，她的棺材被发现了。
    小村庄里的男人觉得她美，又觉得她邪气，不敢招惹她，决定把她献给爱琴海的塞壬王，希望塞壬王保佑他们风调雨顺，收获多多。
    洛西的前半段游戏无法自由活动，只能通过听获得消息。
    根据她探听回来的情报，那个小村庄每家每户都沾亲带故，都是男人主导的家庭。
    有前面的游戏经历，洛西猜测得出这个村庄的来历，一个男人一闷棍抓女人回来，关在屋子里生孩子，生下的孩子，女儿被卖掉，儿子买女人，这样过后两三代人，就形成了最原始的村落。
    她被他们送上了船，船行驶到了海中央就沉了。船驶出海岸之后，她慢慢地能自由活动。
    船沉了之后，洛西掏出游戏储物铃铛，用游戏道具吹出了一个泡泡。躲进泡泡里，没被淹死。
    海底的能见度非常低，洛西看到海洋深处有个发光的东西。她看不真切，那团白光固定在海底的某个位置，洛西摇着泡泡，慢慢往白光的位置移动。
    “你是什么？”
    下潜的过程中，洛西忽然听到了一个男声。
    那个男声温柔缱绻，出现在她的右侧两米之内。她猛地往旁边看。
    一个有着蓝色鱼尾的男人，头发是浅绯色的，容貌俊雅，飘荡在海水里像个天使。
    男人手里拿着一只鱼叉，一派轻松地看着她。
    洛西绞尽脑汁思索着对策，她发誓这辈子她的脑子都没这么高速运转过。在水下，她的炮几乎没用，只能贴近塞壬王身边一刀了结他。
    洛西：“我是从别的国家来的，我的船沉了。跟我一起的还有一只水麒麟，沉船之后它不见了，它是我的朋友。这是你的地盘吗？等我找到我的水麒麟，我立刻就走。”
    洛西的麒麟是火麒麟，她根本没有水麒麟。
    不远处的确有一艘沉船，那男人颔首：“这里是氐人国，你不是氐人国的一份子，不能进入。如果你要找水麒麟，我可以帮你。”
    他快速地游到另一边，很平静地说：“你告诉我水麒麟的容貌，我帮你找。”
    洛西为难极了：“谢谢你帮忙，我的水麒麟是一只蓝色的水麒麟，它的眼睛是绿色的。如果你愿意帮我找，我在这里等你就好，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塞安就好了。”塞安游动的速度非常快，一瞬间就不见了。很快，他又回来了，用水绳拽着一只同体发蓝的麒麟，那只麒麟的眼睛就是绿色的。
    洛西赫然愣住了。
    怎么回事？
    难道误打误撞，这片海域有水麒麟吗？
    塞安把手里的水绳交给她：“好了，不要弄丢了。”
    洛西看着眼睛的水麒麟，不知所措地说：“这不是我的麒麟……”
    塞安有些疑惑：“哦？可他的容貌跟你描述的一样，它有绿色的眼睛。”
    “它的脚边没有斑点花纹，”洛西讪讪地说，“我的麒麟很亲近我，我肯定知道的。”
    塞安很快又游走了，很快又游了回来。这一次，他给洛西带来了一只完全符合条件的水麒麟。
    同体水蓝色，眼睛是绿色的，脚脚的地方有花斑。
    洛西抿着唇，“不是这一只，我的水麒麟的花斑在另外一只脚。”
    塞安顿了顿：“到底在哪只脚上，你说得清楚点，我帮你找。”
    洛西很详细地瞎编了水麒麟的外貌。
    塞安脾气很好，又跑出去帮她找。
    如果不是两只水麒麟都在她身边，洛西都怀疑塞安是用第一只水麒麟，画上花纹再带给她的了。
    洛西觉得不妥，拿出大炮跟江邈联系，她没收到江邈发过来的消息，消息界面停留在她给江邈发的上一条消息上。
    姚珺也失联了。
    洛西又给江邈发了一条消息：［江江！你在哪里？！快来接我！］
    江邈走到甬道的尽头，拿在手里的扑克牌忽然一热。
    她看到了洛西的消息。
    这句话牛头不对马嘴，洛西完全没透露她的位置。
    江邈又发了一遍：［你在哪？］
    洛西噼里啪啦给她发了一大堆文字，生动形象地描述了她的游戏历程。江邈试图跟她搭上话，问了很多问题，洛西一个问题都没回答，单方面描述自己的处境。
    江邈不解。
    洛西不能收到她的消息，但她能收到洛西的消息？
    江邈拿着扑克牌往四周走动，远离通|道尽头，洛西发过来的消息立刻中断。
    一接近尽头，洛西的消息就噼里啪啦发了过来。
    江邈看着这里的通道，陷入了沉默。
    她走到垂直往下的主干道路前，扶在洞口处，看着对面的横道。
    在通道尽头能收到消息，那在哪个尽头能发出去消息呢？
    江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飞到了对面的通道，在尽头跟前试了试。这条横通道也有九尾狐的痕迹。
    江邈问了一个刁钻的问题：［你多高？］
    发出去之后，她走到另一个端口接收。
    洛西骂骂咧咧的：［江江你好意思吗？！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你不知道身高是矮子的秘密吗啊啊！］
    江邈看了看两端。
    一个端口进，一个端口出。从网络物理学的角度说，一个是接收端，一个是发送端。
    游戏的联络被人为遮盖了。
    江邈飞到另一边，给洛西发消息，告知洛西她眼下的情况，让洛西每次说完话，打一个逗号作为提醒，再间隔三十秒等待她的消息。
    两人就这样联系上了。
    洛西劈头盖脑发了一大段废话，告诉江邈她在氐人国。
    江邈很简练地回答：［你先自己过关，等我想到去氐人国的方法］
    江邈拿出扑克牌，放出手上拥有的怪物。让尤金坐着云霄飞车去氐人国找人。
    尤金很高兴得到她的传召：“小姐，愿意为你效劳。”
    尤金是他的红桃J ，江邈其他两张排面有洛西、姚珺。江邈试着回收她们。
    提示音提醒说：“玩家和玩家目前处在同一个游戏当中，无法顺利回收。”
    江邈托着下巴思忖：“同一个游戏？”
    姚珺和洛西触发的是不同的游戏。如果算同一个游戏，这个主游戏就是九尾狐狸的游戏。
    等等，九尾狐知道她游戏的时间限制24小时。
    九尾狐知道游戏副本？
    江邈一肚子疑惑。她举起手心当手电筒用，继续寻找姚珺所在通道。
    姚珺比洛西危险得多。
    第一次，江邈就找准了洛西所在的位置，然而接下来的寻找就没那么简单了。
    江邈陆陆续续进入好几个可疑的通道，都无法接受到姚珺的消息。
    如果姚珺没给她发过消息，这种策略是无法定位到具体的通道的。姚珺跟洛西不同，虽然亲近她，却不是个话痨子。
    “小姐，”尤金办事很利索，很快就回来了，“我无法在爱琴海上找到洛西女士的踪迹。”
    “哦？”
    尤金一脸肯定：“我在这个游戏副本里找到了氐人国的位置，但无法确认洛西女士的位置。洛西女士不在氐人国，至少不在现实的氐人国。”
    江邈灵光一现：“或许，不在当前时间线的氐人国。”
    尤金颔首：“小姐聪慧。”
    洛西提到过她的经历，她在游戏副本过去好几天了。但江邈这边，距离她们失踪还没到二十四小时。
    九尾狐说她永远无法找到姚珺和洛西。就像江邈所在几千年之前一样，她们被分到不同的时间节点。无论她再怎么找，都找不到姚珺洛西。
    江邈沉下眼，继续寻找九尾狐残存的痕迹。
    只剩下最后一个通道了，如果姚珺没给她发过消息，她就无法确定她到底从哪一个通道口进入的。
    走进通道的尽头，江邈蓦然收到了姚珺离开时候发给她的消息：
    ［进游戏了，姬家副本，暂时安全］
    还有不久前发过来的消息：［进入巨人国，无法确定安危，来救我］
    尤金很高兴：“看来她在这里。”
    江邈环顾一周：“现在的问题只剩下，我们如何把她们拉回来。”
    九尾狐是在这里把她们送走的，肯定也能通过这里把她们带回来。
    尤金：“小姐面对的是找寻游戏，既然找到了她们的位置，剩下的就是打通道路。这里的端口一个代表进，一个代表出。是不是意味着，当端口连接起来时，才是一扇真正的门呢？”
    江邈扫了尤金一眼：“你有解决思路，就交给你了。”
    尤金托起江邈的手背放到嘴边亲吻：“愿意为小姐效劳，请您坐到一边喝茶。尤金为您排忧解难。”
    看到尤金，江邈忽然想起一件她遗忘了很久的事。
    小丑去哪了？
    看来她的确不关心小丑。
    ×
    塞安给洛西找来了好几只水麒麟。
    这片海，满满当当全是乖巧的水麒麟。
    每只水麒麟都长得一模一样，用放大镜找茬都找不出不同地方。它们身上的唯一的不同点，就是洛西提出的不同点。
    洛西头皮发麻，呵呵笑道：“好了，你肯定累了，先歇歇。我想问一个问题，氐人国盛产水麒麟吗？”
    塞安摇头：“当然不是，水麒麟是你带过来的。这只水麒麟，还不是你要找的水麒麟吗？”
    洛西脑子瞬间清明了。
    没有盛产水麒麟，不就意味着这里只有她带过的那一只水麒麟吗？
    可她根本没带水麒麟啊！
    塞安追问：“这里真的没有你的水麒麟吗？”
    洛西讪讪一笑，“我再认真看一看，或许是我老眼昏花了，错过了我的朋友。”
    这些水麒麟根本不是水麒麟！只是塞安胡乱拿东西骗她的，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让她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尽快离开这里？！
    洛西的大脑一片空白，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起：这里是氐人国，我听说过氐人国的传说。”
    塞安和水麒麟显然对洛西的话很感兴趣，纷纷扭头看来。
    在水下，他们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洛西咽了一口唾沫：“我只是听说，不确定真假。我听说，氐人国有个塞壬王能满足许愿者的愿望，只要向他送上祭品。”
    塞安脸上浮现出微笑，语气温柔极了：“的确，我们国家是有这个传统。好了，你找到你的水麒麟了吗？”
    洛西灵光一现！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操|他爹的美人鱼！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她刚刚提出自己的水麒麟不见了，这头人鱼谁帮她找！绝对被这头人美心黑的人鱼当成愿望了！
    再拿假的搪塞她！
    洛西尴尬不已。她可不想帮忙找一只水麒麟就被抓去当祭品！这买卖根本不划算！
    洛西：“我还听说，这些祭品必须要瞎了眼才行，不然塞壬王会不高兴的。”
    没有别的话题能聊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拖延话术。
    谁知，听到这个消息的塞安脸色顿时一变：“谁说的，我们国家从来不喜欢瞎眼的祭品，瞎眼的祭品都是要处理掉的。我们对祭品没有任何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绝对不能瞎眼。”
    他的反应让洛西大感意外。
    江邈说过，“一般这种时候，都是怪物的弱点被暴露了。”
    洛西很快冷静下来，“的确，你长得这么美丽，如果瞎眼了，不能欣赏这会总容貌，也太可惜了。”
    塞安很满意洛西的说法：“你也很漂亮，你和你生下来的孩子一定很好吃。”
    洛西警铃大响：“啊……”
    塞安腼腆一笑：“这是我们国家对人表示喜爱的说法，看上去很好吃。”
    洛西入乡随俗，也附和了一句：“嗯，我明白了，你看上去也很好吃。”
    听到这句话的塞安一脸不高兴：“你看上去比较好吃。”
    呵呵，双标鬼绝对有问题！看打！
    懒得废话了，洛西闭上眼。
    她眼前的美人鱼塞安变化了模样。从文质彬彬的美人鱼变成了一条青面獠牙，带着一身黄绿色鳞片的糙汉臭鱼！
    容貌非常丑陋！
    在她身后的水麒麟也都是同样的臭人鱼！
    他爹的，这些水麒麟居然是人鱼变的！
    看到洛西闭眼的举动，塞安立刻冲了上来：“你在做什么？！”
    洛西拿出双刀，“我看你头上戴了皇冠，想必你就是那头传说中的塞壬王！我许愿！希望你们这群骗女人生孩子的鬼东西丑东西，全部当场倒毙！”
    她的身姿灵巧且迅猛，毫不畏惧地挥刀向周围的丑人鱼：“愿望没实现也没关系，我亲自实现我的愿望！”
    水下一片血污。
    *
    地下甬道忽然亮了起来。
    江邈和尤金抬头往上看。
    洛西所在的通道两端，忽然出现白光，把出入口连接到一起。
    尤金：“小姐，她通关游戏了。”
    江邈拿出扑克牌跟洛西联系，洛西通关了游戏，消息实时没有屏蔽了。
    隔着屏幕，江邈都能感受到洛西的笑声：
    ［江江我跟你说道说道我到底有多牛逼！我刚刚在海下一次性杀了好几头丑人鱼，哇塞，他们真是丑绝了！我觉得我的脑子越来越好使了，很快我的脑子也向你靠齐了哈哈！］
    ［我怎么会这么聪明呢？－此处省略一万字－对了江江，这种鱼能吃吗？我已经上岸了，但我还没找到方法怎么出去，给你带烤鱼！］
    ［等等，我好像看到了岸边有人，让我去打探消息！］
    洛西一身狼狈地爬上了岸。
    换做以前，她肯定会美美地化个妆换件衣服。跟江邈混久了，这些外在的东西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洛西灰头灰脑，顶着一窝海藻和泥沙头发，往沙滩上跑：“喂！你们是谁！”
    岸边聚集的女人比较多，这些女人在岸边造船。见洛西，她们一脸警惕，“你是什么人？”
    洛西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来历，不想惹起纷争，胡诌道：“听过塞壬王传说吗？我刚刚向塞壬王许愿回来。”
    “塞壬王？”
    这些女人大为动容，喊她们的族长过来。
    看到来人，洛西的血液浑身僵硬了。
    是姬念。
    怎么会是姬念？
    洛西认真仔细辨认这群人的面容。有好几个洛西曾经在姬家姥姥的葬礼仪式上见到过。
    现在姬家的人口还有四五十个，等到她们进入游戏，姬家人口只剩下二十几个。”
    姬念一脸振奋：“你从海下回来，塞壬王不需要祭品吗？为什么你还能活着回来？能跟我们说说吗？”
    洛西不愿意她们把希望寄托在塞壬王上，立刻摇头：“不对，没有这回事，你们不要找塞壬王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引诱我们当祭品，并不会帮我实现愿望，他会用假的欺骗我们。”
    姬念大失所望：“真的不会吗？”
    洛西说：“不会。”
    塞壬王帮她实现愿望了，可惜是用假的骗人。塞壬王能不能把姬家实现愿望，她没办法肯定。
    洛西：“我去的时候，塞壬王已经死掉了，你们不要再纠结了。”
    姬念有些落寞：“我们唯一的退路也失去了。王这种东西，死了一个还会有其他的 ，倒不碍事。”
    洛西想开解姬念，希望她想开一点，换个地方去生存。
    姬念笑了笑：“其实我更想报仇。你能说说寻找塞壬王的注意事项吗？我听说塞壬王喜欢眼睛漂亮的祭品。”
    “不，”洛西斩钉截铁地说，“塞壬王喜欢眼瞎的祭品。”
    说完这句话，一个声音在洛西脑海里盘旋：“任务成功，进行转移。”
    第134章 山海经【完】   她们掉了下去
    姬家。
    自从姚珺从姬家被送走之后, 对姬玄和姬家一干儿子来说，过了一段非常平静美满的生活。
    姚珺的角色是比较有竞争力的继承人，她往后的妹妹都很小, 弟弟都站在哥哥这一边。不管后续哪一个兄弟上位，他们都胜利了。
    姬家的儿子要向母亲证明，并不是只有女儿才能当家做主, 儿子也是继承人。
    只要男人“生下”的后代也算家族后代, 男人生孩子比女人便捷多了，姬家能快速地开枝散叶。姚珺一走，姬家内部基本把姬玄当成下一任的继承人。
    可惜自从姚珺走后，姬家母亲就生病了，一病不起。家族里的医生都说老人时日无多，差不多可以处理身后事了。
    这个结局，也是令人满意的。
    姬家的时代应该换了。姬玄开始在自己的儿子当中, 物色讨他欢心的当继承人，暗中给每一个人打分。
    姬玄一直陪在姬家母亲身边, 精心伺候着姬家母亲最后的人生。最后这一段, 他不愿意有任何差错, 也不愿意其他兄弟姐妹接近母亲。
    他是唯一的王。
    姬家母亲病得迷糊：“珺儿……瑶儿……你们在哪儿啊……”
    姬玄喊他其中一个妻子过来，宽劝母亲说：“母亲, 这也是你的女儿，她被我买了过来，成为我的妻子。她就是我们姬家的人, 帮我生儿育女，母亲尽管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珺姐姐能照料母亲，我的妻子也能。母亲有几个离家的女儿，我就能买多少年轻的妻子过来, 总不会让母亲孤单的。”
    对于姬玄来说，自家的姊妹跟外面买卖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姬家姐妹能做的，外面的女人也能做。甚至，外面的女人比自家的姐妹更好。
    究其原因，外面能够买卖的女人或多或少是被男人控制的，要么是男人捡回来的，要么是被男人虐待调|教过了，要么就是男人的妹妹或者女儿或者妻子，各方面都满足男人的需求。家里的女人从不说讨男人喜欢的话，还不觉得哪里做错了。
    为了让母亲最后一段路走得安详一些，姬玄还特意把自己的后代全部喊了过来：“母亲不用担心，我们姬家会继续发扬光大，你看，我们姬家多子多福，单单是我一个人，就生下了三十九个后代。按照这种进度，我们姬家很快就成为人口第一大家了。”
    姬玄很认可家族。可他不愿意再顶着“姬”这个姓氏了，等他的王朝建立，他要给自己改一个没有女字偏旁的姓。
    这句话当然不能跟母亲明说。
    姬家母亲被姬玄搀扶着，坐了起来。看到这些稚嫩年轻的面孔，姬家母亲终于笑了：“我的乖孙儿，一个个都好，都健健康康。”
    姬家母亲其实已经老花眼了，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小朋友围在将死的老祖母身边，一口一个姥姥好。姬玄特别叮嘱，他们都很会讨大人欢心。
    老太太却还依稀记得，姬玄最大的孩子十六岁，是个漂亮女孩。剩下的都是一帮特别小的小朋友，老大不在。
    老太太看了一周，问起：“玄儿，我记得，我有一个最大的孙女，是个特别漂亮的姑娘……”
    找不到孙女，姬家母亲急得开始哭了：“怎么我的姑娘们都不在了，她们都不要妈妈了吗？”
    姬玄劝说：“怎么会呢？她们只是出远门了。”
    她的孙女出远门了，她的女儿也出远门了。
    猜到那个姑娘的结局，姬家母亲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质问姬玄：“姑娘大了，你让她去学骑射了？”
    姬玄给她拍背：“姑娘学骑射做什么，她是我的女儿，当然要给家族做贡献。为了家族的利益，我让她嫁到外面去联姻了。”
    姬家母亲气得半死：“玄儿啊，你要这么多孩子，又通通把他们送走，究竟是为了什么啊？让她们好端端地在家里不好吗？”
    “到底不是你生的，你就能这么无情地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送走？”
    这个问题，姬玄没办法回答。他并不参与生育过程，不觉得让女人多生孩子有任何弊端，也不觉得女儿送走有多难办。
    每个孩子都有使用价值和利用价值，他只是让每个人都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罢了。
    虽然孩子多了，孩子就不值钱了。
    姬玄宽宥母亲说：“让她嫁人是对她好，提前让她知道怎么取悦男人，为了她以后的将来好。我是她的父亲，我怎么会害她呢？再说了，如果母亲觉得那孩子好的话，我再多生几个就是了。”
    姬家母亲摇摇头。
    她眼泪浑浊，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不一样，到底是不一样……珺儿，珺儿啊……”
    姬玄也摇摇头。不理解自己妈妈的妇人之仁。
    姚珺在巨人国疯狂奔跑，她被紧追不舍的巨人捕杀。姚珺快速钻进了岩石的缝隙里，进了缝隙也不敢停下，巨人的手跟着她钻了进来，直到伸不进来了，才停下。
    姚珺躺在最深处的一处石洞里，剧烈地喘着，泪流满面。
    终于安全了，但也没那么安全。
    她在这个游戏副本呆了七天，每天都生不如死。
    这群巨人白天出来猎食，晚上会集体睡觉。
    巨人吃人吃羊吃一切可以抓到的生物，实在没东西吃也会吃小一点的巨人。他们的嗅觉并不灵敏，听觉和视觉很灵，再小的可食用的动物在他们面前经过，它们都能发现。
    刚进副本的时候，她一直待在轿子里不敢出去，后来被一个顽皮的巨人发现了，只能弃轿逃亡。姚珺往那个巨人的眼睛洒了一把药才躲过捕杀，趁着夜色找到了这条岩缝，才获得了暂时的安全。
    这些巨人太大了，她身上的药剂量不够，不太管用。
    她的储物戒指里有食物，也有治疗伤痛的药物，但是没有水。刚刚她出去就是为了找水源——失望而归。巨人所处的地界太大了，她不敢走太远，没看到任何水源，还被几个巨人发现了。
    现在，那些巨人就堵在岩缝外面，用力锤着岩石山壁。
    姚珺浑身瘫软，躺着一动不动。
    进游戏之前，没想过会这么狼狈。
    与其被外面的巨人吃掉，还不如待在这里等着渴死。
    渴死，还能保住全尸。
    她跟江邈联系上了。江邈告诉她外面的情况，也告诉她洛西通关了，只剩她还孤零零地在游戏副本里。
    姚珺感觉有些难以启齿。江邈在帮她，但江邈能不能赶在她死之前过来，谁也说不准。
    姚珺苦笑：“都到这份上了，看开点。”
    她忽然发现自己是惜命的，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对性命之不顾，洛西或许能很坦诚的面对死亡，她办不到。
    姚珺擦掉了脸上的眼泪，用药物给自己疗伤。
    闭上眼睛时，姚珺听见一声熟悉的国骂，就在岩壁外的不远处。
    “卧槽你大爷的龟儿子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什么？离你姑奶奶远一点！”
    然后是噼里啪啦的炮火声。
    她一愣。
    瞬间从地上爬起来：“洛西怎么来了？！江邈也来了？”
    绝对不会听错，洛西到这个副本了。
    惨了。
    又觉得有些庆幸。
    姚珺很嫌恶自己的软弱无能。
    洛西通关了氐人国副本，听到提示音后，就从上一个副本被转移到了这里，一头扎进巨人窝。
    她一出现，饿了好几天的巨人全部朝她扑来。
    腿都不一样长，跑是绝对跑不过的，洛西忍着头皮发麻，架起大炮朝巨人轰去！
    一个四舍五入一米五的人，面对三米高十米高的巨人，洛西颤抖得像只老鼠。
    只有小型的巨人被她的炮火逼退了，身量高的巨人根本不怕她，伸出手想要把她抓起来吃掉！
    “救命啊江邈！出来救我！”洛西疯狂闪躲，一边轰着小巨人，一边躲过大巨人。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大巨人因为体型大，动作比较迟缓。洛西身形灵巧，躲过去了。
    躲过去了前面几次攻击，洛西恢复了一点自信心。她慢慢地淡定下来，开始脑筋急转弯。
    绝对有办法的，江邈说过怪物有弱点。大型怪物的弱点究竟是什么？
    洛西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之前经历过的几场战斗却让她的身体自发行动起来。
    她一手架着炮，一手拿着刀，看准了最大那个巨人的大脑袋，一刀甩向他的眼睛！
    最大的巨人应声倒下，轰隆轰隆压死了好几个巨人。
    洛西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自发做这种事，傻眼了，看准了机会立刻窜逃。
    她迅速放出麒麟，骑着麒麟躲过四周巨人的追击。
    “好机会，麒麟跑！往火山口跑！”
    这个副本不仅有巨大的岩石，还有一个火山口，火山口冒着热气，扑面而来的高温熏着皮肤，显然是座活火山。她打算轰火山，轰出一条裂缝把岩浆放出来，烧死这帮吃人的巨人。
    她的火麒麟不怕火！不慌！
    这就是她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办法！
    如果世界不让她好好活，她会一把火烧掉这个世界。
    “洛西！”姚珺从岩缝中出来，朝她大喊。
    四周人仰马翻，巨人闻着味道就来了，围着她们两个人攻击。洛西骑着麒麟跟巨人比速度，姚珺推石头下岩缝砸死围在她周围的巨人。
    两人隔了好远，听到声音之后，洛西停了下来。看到姚珺，她喜忧参半，哀从中来。
    姚珺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一直以来，珺珺都会尽量保持体面的。她的裙子脏得不成样，头发是脏的，一头的泥巴。鞋子也破了，手臂有些歪。一看就遭了不少罪。
    洛西毅然突突突周围的巨人，一边劝姚珺：“你没有武器，快回去！让我来想办法！相信我！”
    她往火山口飞奔而去。
    “他爹的通通给我去死！”洛西举着大炮朝火山口轰了一炮。
    “轰——哒！”
    这座火山是活的，洛西炮轰的那座活火山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金色的岩浆流了出来，整座火山直接喷了。
    姚珺和洛西都愣住了。
    整个游戏都得瘫痪。
    洛西骑着火麒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干出了一件大事，疯狂往外逃窜。
    “救命啊！”
    “江邈！”
    ——“邈邈。”
    江邈转过身，听到了身后某人的喊声。
    她不叫邈邈，一般人称呼她为地母或者神女。但听到这个名字，她感觉到熟悉，还是转过身了。这个声音也很熟悉。
    江邈直接撞进了某个人的怀抱。
    下意识地将人推走。
    没推动。
    身上有个男人，疯狂地亲着她的脸颊和脖子，像雪豹一样。
    江邈现在这具身体是石头凝化的，一条白色的灵魂飘来飘去总是被过度关注，她就又给自己找了一具身体。
    忽然被人占便宜，江邈生无可恋地甩了甩手，直接把身上的人推到三米远。
    “收敛点，不然阉了你。”
    小丑被她推开，后知后觉累趴了，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脖子和脖子都直不起来。
    看清楚他的面容，江邈有些意外：“你是谁？”
    小丑大喘着气说：“终于，终于找到你了……你现在还不认识我。”
    他从进入游戏副本的节点开始，不断刷新时间往前找。找了几千年，一直没停歇，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江邈灵魂飘移所在的时间点。
    现在，邈邈的灵魂没有任何主导权。跟他对话的是几千年前，进入轮回之前的江邈。
    是神女，不认识他非常正常。
    江邈蹙眉，看着小丑的脸仔细辨认：“你不是我之前见到的那个男人，不跟他不一样。”
    这个人跟她见过的国王东君长得好像，又比那个国王东君好看许多。
    小丑：“看来你见过他了，不太愉快吧。”
    江邈没回话，微微一探，看到了前因后果的画面。
    之前的雪豹被东君吃掉了，灵魂就一直依附在东君身上。阴差阳错，东君积攒够了信仰，通过她留下的石头成了神。
    成神之后，拥有雪豹灵魂的神，每天都在问一个人，愿不愿意爱他。
    而后几千年的某一天，某个被称为恶劣神的男人把自己一分为二，雪豹的残魂就到了这个人身上。
    眼前的人算是豹子，也不完全是。
    江邈轻飘飘地说：“你是从未来来的。”
    小丑老实点点头。
    “听我说邈邈，你有危险了，”小丑想起什么，飞快地说，“再过不久，恶劣神会把你送去轮回。你可能会过得很糟糕，你会一直逃脱不了，如果你能阻止，就阻止掉这场发生在你身上的悲剧。”
    “我身上会发生悲剧？”
    “对。”
    江邈能看清所有人的过去未来，唯独看不到自己的。她不甚在意小丑说的话，也不想改变既定发生的命运，慢悠悠地说：“你来找我？”
    小丑扬起头，语气非常笃定：“嗯。”
    因为雪豹死过一次的缘故，江邈看向眼前的活火山，主动说：“我要去取地书，拿到地书就回去了。这一次，我告诉你了，你别找我。”
    她的地书在火山口里。等拿到了地书，她就回去睡觉，永远休眠。雪豹再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小丑等着她后续的话。
    “珍惜自己的性命，豹子。”
    江邈慢吞吞地走到火山口，站在边缘处，凝视火山岩浆。地书碎片在岩浆里，被烧得四分五裂。
    江邈身上的现代灵魂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要结束了。
    从进入游戏开始，她在这里呆了十几年，生活很慢，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江邈看到自己毅然跳进了火山口，火山口有灵性，火苗飞窜，忽然整个喷发，包裹吞没着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不断飞升，不断飞高。
    她看到，小丑也跳了进去。
    小丑跳了下去，在火苗烧毁她的身体之前，抱住了她的身体。两人被岩浆吞没。
    江邈：“……”
    *****
    “江邈！！！”洛西大吼。
    火山岩浆从裂缝里轰轰烈烈地喷溅出来，巨人块头大，死的死伤的伤。不仅是巨人，洛西感觉自己也快没命了。
    巨人没办法吃人了，疯狂往外逃窜。他们的脚板特别大，跑起来地动山摇。
    没有巨人干涉，洛西顺利接到了姚珺。
    她们骑着火麒麟往外逃。
    洛西：“去哪里？”
    姚珺：“我来的时候有一片森林，跟着那群巨人躲进森林里！”
    洛西调转方向，她看向身后巨大的蘑菇云：“这个游戏副本要爆炸了，珺珺，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杀死巨王。”
    洛西骑着火麒麟追在巨人身后，“谁是巨王？”
    “我不知道。”
    姚珺不确定。过去几天她颠沛流离，连基本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谁是巨王她完全没心思探查。
    洛西骑着火麒麟宽慰她：“别想了，江江一直知道的。她会来的。江江是六边形战士，我们只要做三角形战士就好了！”
    姚珺苦涩地笑了笑。
    洛西大喊：“江邈！江邈你在哪里？！”
    她们追逐的那帮巨人忽然停了下来。前面的森林的高大树木也开始倒塌，多米诺一样整个颠倒。
    洛西的火麒麟不敢往前跑，疯狂撤退。后面是漫过来的岩浆！
    森林里，一只将近二十米高的巨大怪物，从地上坐起身。他身上长满了高大乔木和苔藓，整个人绿油油的。
    十几米高的巨人在他跟前就像个小娃娃。
    “操！”
    洛西犯怵，牵引着火麒麟往后退，“该不会，这就是那个巨王吧？”
    姚珺咽了一口唾沫：“看上去是的。”
    “吼吼吼吼！”
    那巨人是个暴脾气，二话不说朝四周吼了一嗓子，直接把姚珺、洛西还有火麒麟吹飞，两三米高的巨人全都被吹走。
    姚珺和洛西非常不幸运地被吹到了火山口边缘，一个站不稳，摔了进去。
    “啊啊啊啊救命！”
    火麒麟有灵性，不怕火，踩在火山口边上，临危一刻用力叼住姚珺的衣服。
    姚珺手忙脚乱，拽住了快掉下去的洛西！
    洛西看着不断脚底下的岩浆，终于有了濒死的胆颤：“救，救命……”
    她感觉自己快熟透了。浑身颤抖，整个人呈现一不正常的桃红色，不敢想象掉下去之后会变得怎么样。
    “江邈……江邈……”洛西牙齿打颤。
    姚珺听到自己衣服撕裂的声音，这样坚持不久！
    她伸出手抓着火麒麟的腿，用力把洛西往上丢。
    洛西慌得不行，唯恐自己会掉下去，不停尖叫：“啊啊啊你在干什么珺珺！你在干什么！”
    “我撑不住了！”姚珺死死咬着牙关，不停向上抛洛西。
    她的手腕处不可避免喷到火山口的岩石，烫得通红，滋滋冒着热气。
    姚珺不争气地流着泪，仰头对洛西的火麒麟说：“带她走。”
    她用力把洛西往上面一抛，洛西的身形消失在口道里。火麒麟一看洛西滚了下去，立刻去追。
    姚珺掰着滚烫的石头，手一松，直直掉了下去。
    眼看快掉到岩浆里时，姚珺浑身发烫，身上的衣服都要自燃起来。一根绳索迅速捞住了她，把她往上空一丢。
    姚珺紧张得眼泪凝固。
    “嗤，真没用。”江邈把她丢进云霄飞车。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微笑着对江邈说：“小姐真是不留情面，这位女士受了很大的惊吓。”
    江邈锁定洛西和火麒麟的身形，绳索又一捞，把这俩也丢进了车里。
    姚珺洛西惊魂甫定，浑身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江邈瞅了尤金一眼：“送她们回去。”
    “明白小姐。”尤金开着云霄飞车，往他刚刚打通的入口处飞。
    江邈掰了掰脖子，看向脚下的巨人群。她笑了一笑。
    “一招，送你归西。”
    轻轻举起手臂，指尖凝成光团，轰然一炸。
    伴随着火山喷发的巨大声响，整个副本应声爆炸，地面裂开。
    提示音：“副本全军覆没。”
    提示音叮铃一声：“恭喜玩家江邈通关青丘国副本，获得两个异兽项圈。恭喜玩家江邈用一根手指解决巨王，额外获得一个异兽项圈。“
    江邈笑：“简单~”
    江邈感觉到什么，看向火山喷发溅出的熔浆。一只朱雀在空中长啼叫，一头扎进了熔浆里。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不对，是两个身影！
    江邈看着另一个自己，周身泛着白光，从岩浆里爆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本发光的书籍，面无表情地把小丑抗在肩上，踩在朱雀的背上，一路驰骋。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江邈在空中对了对眼神。
    两人的嘴角勾起相同的弧度，异口同声地说：“收工。”
    第135章 终章1   江邈变了。
    小丑从床上醒了过来。
    江邈换了一身衣服, 坐在窗台前，看着窗外的紫罗兰花。她在过去待过太长时间了，习惯了无所事事地看着景致, 什么都不想。
    这里是未来洲江邈曾经住过的家，被尤金改造过，现在临时成了江邈的落脚点。她没有回到现实。
    醒来之后, 小丑咳了一声：“你是哪一个？”
    他现在判断力严重下降, 眼睛不知怎么变得朦胧了，分不清江邈和江邈二号之间的区别。
    江邈看了他一眼，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她的眼底很平静：“我就是我。”
    “邈邈？”
    江邈一顿，继续看着窗外的花：“我的真名不叫这个。”
    “那你叫什么？”
    “你可以叫我地母。”她毫无温度地说。
    江邈平时虽然说话噎死人，但至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她变回去了，身上的人味越来越淡。
    她当人的时候不曾对任何事物动心，当神的时候, 世间万物对她来说只是草芥，没什么不同。
    小丑意识到江邈的变化, 有些苦涩地说：“我以为……”
    “别以为了, ”江邈站起身, 冷冰冰地盯着小丑，“瞿白, 换张脸。”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小丑大感意外。江邈一直讨厌恶劣神，却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件事。为什么这么突然？
    “看着这张脸，我怕我忍不住揍你一顿。”江邈平静地放狠话。
    小丑从善如流地换了一副模样, 样貌还是英俊的，跟恶劣神完全不同：“如果你介意，我戴个面具就是了。要完全变得跟他不一样，我得先解开跟他之间的联系, 必须杀死他才行。”
    江邈兴趣缺缺，没应声。只要小丑不顶着这张脸站在她面前，他面具下面什么样子她并不在意。她甚至没留意小丑变化之后的模样。
    “所以，我最后还是失败了。”小丑平静地说。
    小丑一直恐惧这个结局，非常恐慌江邈最后对他完全没有动心。没想到真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无比平静。真正的江邈不会喜欢他的，他在未来洲就察觉到了。
    江邈还是没吭声。
    “现在的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掉我了。”
    江邈“嗯”了一声，“对，以后少惹我。”
    “那你什么时候动手？”小丑说，“我肯定还会招惹你的，你干脆未雨绸缪，先杀掉我算了。”
    江邈没回答，“看心情吧，我也不是总是心情不好。”
    小丑下了床，走到江邈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头埋了下去。他不断收紧手臂的桎梏：“给我个了断算了。”
    江邈好像刚刚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什么了断？”
    小丑苦笑：“邈邈……”
    江邈神游在外，倒是没推开小丑。小丑蹭了蹭她的肩膀：“在山海经那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在当石头。”江邈平静地说。
    江邈用身上的神压将小丑推开：“我要你替我杀恶劣神，你的生死，我不论。”
    “可以。”
    江邈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小丑又靠近她一些：“我就没打算留他。”
    “祂真是放出一个敌人出来了。”江邈平静无波地说着讽刺的话，“一定很伤心，可惜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江邈淡淡地说：“我可以直接碾死他，但我不想弑神。”
    “我的游戏开始了，你可以去了，豹子。”她笑了笑。
    小丑有些脑塞：“豹子？”
    江邈抿着唇，沉默很久之后才说：“祝你玩得开心，豹子。”
    橘猫从外面跳上窗台，慢悠悠地踩着猫步，喵呜喵呜地叫着：“江邈同志，你要把我册封成猫咪大神！”
    江邈笑了一声：“可以，猫咪大神。”
    小丑低声说：“只有我能陪你，你的寿命太长了，他们总有一天会消亡的。”
    江邈看着他：“你说得没错，但我不需要人陪。”
    江邈的游戏是在现实上线的，这款游戏叫弑神。
    游戏是虚拟现实游戏，现实的玩家戴上VR头盔，可以登录游戏界面，进入四个被神兽守护的大陆。这四个神兽守护的大陆隶属没有透露姓名的神明统治，这四个神兽是神明的代言人。每个进入游戏玩家能自由选择游戏职业，越是高级的职业，越是能够获得更多的神明机密。
    这款游戏非常讲究信仰，对神明越加信仰，神明就越是保佑玩家，意味着玩家每次任务的幸运值会越高。
    洛西和姚珺同一时间登陆了游戏，洛西和姚珺在降落点逛了一圈：“这不是新地府的怪物吗？江邈偷懒啊？”
    刘宁宁从一只鬼怪身后跳了出来，手里拿着两朵粉红色的棉花糖，分别塞到姚珺洛西手里：“没有偷懒，我改过了设定美女姐姐！这是真的鬼！有些情报，还是通过鬼的嘴说出来比较好！”
    洛西见到刘宁宁非常高兴：“你来了，你知道江邈在哪里嘛？”
    刘宁宁笑得十分妩媚：“我猜她这一次不会亲自动手，她在家当石头呢。”
    “那我们要去哪里找她？”洛西问。
    “江邈姐姐说有缘自会相见。”刘宁宁两根手指抵在额前，往外一伸，“终点见吧。”
    姚珺咬了一口棉花糖，“挺甜的。”
    洛西很惆怅地说：“她怎么又玩失踪啊，我们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她了。”
    姚珺拍了拍洛西的肩膀：“可能吧，江邈要回去属于自己的地方了。我们跟她的交集也许到此为止了。”
    洛西皱巴着一张小脸，“连句再见也不说？她好狠的心。”
    “走吧，”姚珺挽着洛西的手，“去前面看看。”
    洛西呜呜叫道：“幸好还有珺珺陪我。”
    苏绾绾傅渊行他们也进了游戏，倒不是江邈特意通知的。弑神上线之后，因为依托小丑的游戏数据库，真实度很高，剧情紧张又刺激，再加上是免费游戏，没有任何氪金渠道，在网络上非常火爆。
    游戏唯一不好的地方，一旦游戏任务失败，玩家在游戏世界宣判死亡，这个账号就正式死亡了。
    一旦死亡就无法再次登录，提前做游戏攻略显得相当重要。
    傅渊行在网络上看到有人讨论通关魔鬼城副本，他看到游戏画面里刘宁宁的恐怖人头，跟魔鬼城的怪物非常相似，才注意到这款免费游戏。
    现实的玩家很久没有触发新一轮游戏了，忽然看到熟悉的元素，都想来瞧瞧。
    苏珂在周围逛了一圈：“还挺好的，居然免费送棉花糖，等等，我好像看到小萌了。”
    苏珂用食指和拇指撑开自己的眼皮，激动地说：“真的是小萌！”
    他立刻就跑远了。
    这游戏好多人，路上人来人往，每个人来去匆匆。苏绾绾还见到了几个熟人：“老傅，你有没有感觉……”
    “有，”傅渊行一锤定音地说，“这款游戏运行的规则跟小丑的游戏一模一样，一定是相同的引擎。有人利用小丑的游戏开发的新游戏。”
    “不过，没有人现实死亡，最多也就是账号消亡。”苏绾绾分析起来，“我看很多玩家账号消亡之后，还特意新建其他账号继续回来玩，可玩度应该不错。”
    傅渊行在意的是别的：“游戏后背的主创了解这么多游戏副本的怪物，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
    苏绾绾：“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干什么？”
    她抱着随便晃悠的心态：“反正不会死，凑个热闹呗，你选什么职业？”
    四个大陆，每个大陆有五种不同的职业。
    一般玩家不需要玩职业，玩职业需要历练，需要花心思提高级别。普通玩家就是免费地吃喝玩乐，每天准时向神明祈祷就好了。
    “职业级别越高，对这个世界知道的越多。”傅渊行托着下巴沉思，“江邈在做什么？”
    他的第六感认为，这款游戏出自江邈的手笔。除了她没人会这么做。
    苏绾绾翻开游戏攻略：“我看到有人推荐玩字守这个职业，归属于玄武大陆。他们说这个职业的武器是世界键盘，越到后面功力加强，越能把控世界的潮流方向。”
    “我玩这个好了，看上去不是很难。”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朱雀大陆，头顶一只巨大的朱雀飞过。傅渊行跟着朱雀飞驰的方向，立刻追了过去。
    “哇吼……”在场的玩家都惊呆了。
    “居然真的有朱雀！好大一只！”
    “老傅！”苏绾绾追着傅渊行跑。
    傅渊行跑了很久，跑到有点脚抽筋。
    他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朱雀大陆的边缘，是一座火山。火山上雕刻着一张巨大的神明的脸——小丑的脸。
    好多玩家对着神明的雕塑祷告，向神明祈求赐福平安。他们身上的金色信仰流淌，像流沙一样飞到神明的神像里。
    傅渊行皱着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一开始他以为，江邈的口中的游戏之神是她自己。没想到，这里的神明居然是小丑？
    傅渊行非常替江邈不值：“为什么要把好东西让给他？你自己当神不好吗？！”
    苏绾绾也有些呆滞：“这好像是江邈的帅哥男朋友？”
    “他们没关系。”傅渊行怒气腾腾地说。
    蜥蜴人踩着旅游脚踏车，主动过来问：“蜥蜴人真诚地为玩家服务，请问，需要便捷利民的公共出行措施吗？”
    苏绾绾：“等等，这游戏真是江邈搞出来的，只有江邈有蜥蜴人！”
    傅渊行表现得像个上门女婿：“你们妈妈去哪里了？带我去见她。”
    蜥蜴人警惕地说：“禁止打探妈妈的行踪，蜥蜴人不会告诉你，我们的妈妈在家里睡大觉！”
    傅渊行：“……”
    苏绾绾把傅渊行拉过来，“好了老傅，我知道你担心她，很想见她。但你也看到了，小丑的游戏结束了，江邈自己搞了一个游戏，肯定有阴谋。我猜你跟江邈可能真的没任何交集了，接受现实吧，别傻等了，你都等那么久了。”
    傅渊行没忍住，蹲到路边小声地啜泣起来：“那我失恋了，我不想失恋。”
    苏绾绾：“……”
    天啊，你原来这么爱她啊。
    洛西和姚珺到其他地方闲逛，苏珂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洛西，死皮赖脸的赖上了：“小萌，咱们一起走啊！”
    洛西对苏珂没有好脾气，直接撵人：“我不是小萌，我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跟江邈一个脾气。你不喜欢江邈，也就不会喜欢我。”
    苏珂见到她就很开心：“小萌这张脸说这句话没有可信度哦，反正我一个人，咱们一起走有个照应，你和珺姐捎上我。”
    洛西想赶人，姚珺听说他一个人就答应了：“相互有点照看吧。”
    洛西：“……”
    朱雀大陆的学院前聚集着一大帮人，洛西看到之后，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打算要什么职业？”
    跟玄武大陆不同，朱雀大陆两个基础职业跟“语言”有关。言狩是言语攻击，使用的技能为冲击炮，能将污言秽语转化为攻击的能量。言守刚好相反，是使用言语获得祈福的力量。
    洛西看了简介，有些尴尬无语：“我要不要干回老本行？”
    姚珺：“我要选这个，进攻型的角色。我要扛炮。”
    “啊？”
    姚珺深呼一口气：“这是最简单的，只要骂人就好，朱雀其他三个职业是笛音术士、剑客，还有无脸人，都需要强大的身体支撑。骂人适合我。”
    洛西：“……”
    洛西知道姚珺从上一个游戏出来就开始练习格斗了。她不知道姚珺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变化，只劝说：“珺珺，你不用这样的，游戏眼看要结束了，你根本不是那种出口成章的人。”
    “不，我是为了自己。”姚珺苦笑，“我要学会向外攻击。”
    苏珂没意见：“那我选剑客好了。”
    他们三人选了职业，进了朱雀大陆的学院。
    第136章 终章2   恶劣神第四次
    洛西、姚珺还有苏珂进了朱雀大陆的学院, 成为最低级的职业选手，他们拿到了自己分发的职业任务，第一场就分到去处理僵尸怪。
    从NPC长腿兔子手里接过任务卡片, 三人小组在外面寻找蜥蜴人开的旅游小白车。
    坐上车之后，苏珂照着任务卡片上的文字念了起来：“僵尸小镇是一个没有人的小镇，只有残魂滞留。玩家需要帮助一个叫谢朵朵的小女孩顺利进入轮回, 得到来自谢朵朵的提示和真诚祝福。”
    苏珂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
    洛西和姚珺面面相觑。
    这个游戏副本绝对出自江邈的手笔。谢朵朵这个名字，她们在枉死山庄的正厅里见到过。
    蜥蜴人开着旅游大巴风驰电掣，摇摇晃晃。把他们平安送到目的地，就不见踪迹了。目的地是一个荒芜的小镇，除了个别玩家，什么人都没有。
    苏珂走到前面，找到两个路过的玩家问：“你们也是来找谢朵朵的？”
    这两个玩家一男一女, 男的叫陆庭，女的叫诸葛晓媛, 看上去是情侣。
    晓媛很好说话, 主动告知：“对, 你们也是相同的任务吧？我们找遍了，这个小镇没有任何人。谢朵朵是残魂, 肯定需要别的方法才能发现她，肉眼看不到的。”
    姚珺有些疑惑：“你们来多久了？”
    诸葛晓媛：“我们游戏时间昨天过来的，来了快一天一夜了吧, 一直在这里。”
    陆庭：“不仅没有谢朵朵，目标僵尸我们也没见过。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几队玩家，我们都见过了。”
    刘宁宁说得没错, 虽然都是打僵尸的游戏，这个游戏副本地图跟枉死山庄真不一样。
    洛西学着江邈的口气：“先探索副本吧。”
    洛西进了附近的一间房子。这个小镇的风格是明显的西欧风，房子前面一片草地。门没锁，五个人直接就进去了。房子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陆庭：“我们检查过很多次了，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按理说，这些房子里肯定有解释副本情况的图片或者文字的。”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洛西：“朱雀大陆两个主要职业是关于声音的。这里有播音或者录音，跟声音有关的东西吗？”
    她的问题提醒了诸葛晓媛：“有，中央广场里有一架很大的钢琴。这镇上，没有任何关于乐器的门店，那是唯一的钢琴。”
    诸葛晓媛这么说，陆庭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件怪事：“说起钢琴，昨天晚上我听到钢琴的声音了。当时我以为是别的玩家大半夜不睡觉在探索副本。会不会是谢朵朵？”
    如果昨天夜里弹琴的是谢朵朵，岂不是谢朵朵一直在他们身边，只不过他们无法发现？
    他们逛了一圈。僵尸小镇五脏俱全，各种生活设施便利都有，有很多餐厅，有学校，也有休闲娱乐的歌舞厅。
    姚珺觉得奇怪：“还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人有生老病死，这里没有医院，也没有坟场。”
    苏珂总结道：“会不会，这个小镇不住普通人呢？住在僵尸小镇里的肯定是僵尸，不是普通人。”
    陆庭：“有这个可能。可僵尸都去哪里了？”
    洛西和姚珺不约而同想到，按照江邈的尿性，这些僵尸应该是去轮回了，所以才消失不见。唯一留在僵尸小镇的肯定只有谢朵朵。
    她们已经走到中央广场了，惊起广场草地上的几只麻雀。洛西看到那架纯白色的钢琴。
    钢琴总体是白色的，稍微有些发黄。
    姚珺上前摸了摸钢琴的支架，“琴框的质地很像骨头。”
    洛西：“有人弹过这架钢琴吗？”
    “有，”诸葛晓媛说，“不用慌，什么都没发生。”
    洛西托着下巴：“我们要不要等晚上，再过来看看？”
    晚上，这架钢琴会弹奏。
    五个人从附近的商店里拿了露营的帐篷和锅架，等在中央公园。他们后来跟其他的玩家碰面。大家都找不到谢朵朵，决定在公园露营，等等半夜弹琴的人。
    洛西坐在帐篷里，看着不远处的钢琴，狂打哈欠：“你说江邈到底在干什么？她去哪里了？”
    姚珺：“我捉摸不透。江邈这种人，不是我能揣测的。”
    听到她们说话的其中一个玩家，忽然凑近了问：“你们提到的江邈，是不是大江大河的江，走字底加一个貌字的那个邈。”
    姚珺洛西对了对眼神，立刻明白了——他是小丑游戏的玩家。
    洛西抿着唇，没回答。
    那人一看对上了，笑笑说：“我没见过她，只是问问。你们跟她很熟吗？她有没有进这个游戏？”
    还有很多玩家只是普通人，没听说过江邈，第一次玩这种虚拟现实游戏：“她是谁？”
    “一个游戏红人，”那男的搪塞过去，“技术很牛鼻，我只是听说过，没真的见过。”
    到了凌晨，稀稀落落的钢琴声传了过来。
    琴声不成乐章，像小朋友在瞎弹。打瞌睡的玩家全都惊醒，姚珺看向那架钢琴。
    钢琴的琴键被摆动了，周围什么都没有。
    他们猜对了。
    在公园露营的玩家纷纷走到钢琴边：“怎么回事？”
    没有人在弹，琴音自发响了。
    姚珺低声说：“现在是十一点多，刚好是子时。”
    洛西：“细节跟枉死山庄对上了，江邈连游戏剧情都不换，太偷懒了。”
    诸葛晓媛：“这到底是不是……”
    苏珂很肯定地说：“琴不会自己响的，有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在弹。”
    他看了看周围问，“是谢朵朵吗？”
    琴声戛然而止。
    姚珺：“如果真的是她，她现在就是残魂的状态，除了这架琴，她可能没办法跟外界交流。我们需要跟她联系上，交换信息。”
    洛西急中生智，“既然能弹琴，应该不是个小屁孩。她叫谢朵朵，明显中文名字，这周围又是西欧的背景，你说她讲中文还是讲英文？”
    苏珂：“小萌有办法？”
    洛西点点头。她从附近的商店里拿走了马克笔，在琴键上写了26个英文字母，对着空气说：“现在，她肯定能够跟我们联系了。想打什么单词，直接拼出来就好了。”
    其余玩家很佩服洛西：“小姑娘很聪明嘛。”
    洛西谦虚又自得：“这游戏太小儿科了，我还玩过更加要命的游戏。”
    不仅要命，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游戏。
    谢朵朵对英文不感冒，后续换成拼音笔画，他们才交流上了。诸葛晓媛一直记录着谢朵朵按下的琴键，慢慢翻译出来：
    “她说她死了，她是从外面被当地人收养回来的养女。”
    “原本她生活得很开心，八年前这里来了一队伍僵尸怪，把居住在这里的居民都杀死了，顶替了居民的肉身活着，为了毁尸灭迹，他们把房子都翻修了。”
    担心被误会，诸葛晓媛立刻自证清白：“不对，僵尸怪不是我假扮的，我不是游戏里的NPC。”
    陆庭：“别紧张亲爱的，他们没怀疑我们。如果要自证清白，也不只是我们。”
    谢朵朵继续按着琴键，姚珺跟着念：“后来，那群僵尸怪被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哥收走了，让他们去帮他做别的任务。”
    陆庭安慰她：“看吧，肯定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洛西忽然意识到什么，拿出岛上随处可见的神像照片：“谢朵朵你在的话就看看，那个漂亮的小哥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谢朵朵记不清了，她不是很肯定弹着琴键：“好像差不多。”
    姚珺追问：“你想不想得起来，那个好看的小哥让那群僵尸怪做什么？”
    “神明说，僵尸怪是他选择的代言人，他们要建立一个伟大的国度，让居住在这里的居民拥有神圣的信仰。每个他们的信徒，都会自发地愿意给他们提供养分，信徒会把寿元分享给他们，得到信仰的神明永垂不朽。”
    “这不就意味着，”陆庭有些迷茫。“玩家给神明信仰是自寻死路吗？”
    谢朵朵：“后面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你们能帮我轮回吗？我被他们锁在这架钢琴里，钢琴是用我的骨头做的。我无法离开。”
    洛西一噎：“要怎么帮你？”
    谢朵朵：“钢琴是封印我的，你们把这架琴烧毁，我就能进轮回了。”
    几个玩家决定帮她，任务也是这样要求的。
    他们把周围的空地上的枯枝落叶清理干净，一把火杀掉了谢朵朵的钢琴。
    噼里啪啦的大火过后，灰烬里有几根烧焦的骨架。洛西捡了起来，帮谢朵朵立刻一个衣冠冢。
    有风在说：“谢谢。”
    玩家顺利完成了初级任务。
    陆庭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要怎么跟外面的人交流这件事，很多玩家都信仰那个无名的神明，讲述他的伟绩。我们得阻止。“
    洛西语气无比沧桑：“我看没什么用，信徒是世界上最不好处理的，他们只会质问我们为什么不信仰神明。”
    洛西猜得很对。
    她们完成初级任务，回到朱雀大陆，早早进入游戏的玩家得到了任务提示，纷纷回传这同一个消息：不能信仰这个未知得邪神，邪神会吸纳信徒的寿元。
    稍微有正义感的玩家，自发组队阻止其他玩家犯蠢。他们堵在朱雀大陆火山神像外，大声告诉其他人他们得到的线索。
    跪伏在神像前的玩家将信将疑，领头的信徒玩家十分厌烦地说：“你们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
    证据？的确没有证据。
    所有能够当证据的东西，全都毁灭了。除了亲眼目睹的职业玩家，没有人能拿得出证据。
    眼看他们气焰下去了，信徒头目咄咄逼人起来：“我们信奉神明，神明给予我们爱护，你们玩职业，我们玩其他，井水不犯河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其他的信徒玩家也厌恶出来搅局的职业玩家：“好了，没证据就当你们乱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耽误别人祷告。祷告完成之后，我就要过自己的日子。每次虔诚祈祷，我这一天就会过得很不错，有帅哥约我，也能吃到美食。只要不祈祷，我这一天就会非常倒霉，你们不懂的。”
    苏珂不死心地说：“这不就意味着，这个神不是好东西，很有可能只是个邪恶的神明？”
    信徒头头把四周的人撵走：“得了吧，你们这些玷污神明的人肯定要倒大霉。你们且看着，不久后你们就没命了，还说我们会没命，切。”
    周围的信徒附和：“对啊，侮辱神明的人注定倒大霉！”
    “就算神明要拿走我们的寿元，其实也没啥吧？我们好吃好喝玩得爽，完全不亏。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上纲上线？”
    出面的职业玩家通通被信徒玩家赶走了，继续虔诚地对着神像祷告。
    苏珂：“……”
    苏珂叉着腰说：“他们为什么要对着一尊石头拜来拜去？我真的无语了。”
    “因为利益，”姚珺见惯不怪，“他们想要通过神明获利。”
    洛西回答得一板一眼：“江邈说过，这是人性的恶。他们只要拜一拜，不用动脑也不用付出体力，就能获得一天的幸运。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信徒都希望是真的。与其说神明强迫别人信仰，倒不如说，信徒本质不愿意把握自己的命运，他们希望得到别人拯救。懦弱的人希望造出一个神明，拯救所有人。所以，救不了的。”
    苏珂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洛西：“小萌，没想到你还说得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是个聪明姑娘呢，我又佩服你一点了。”
    洛西沧桑地说：“都是血泪教训。”
    苏珂：“那你不打算阻止他们了？”
    洛西：“如果这尊神明真欺负了小女生，我会出手，反正我只救妹子。以后再说吧。”
    苏珂笑呵呵地说：“很正义呢，那到时候我帮你，你尽管使唤我。”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洛西朝苏珂作了个鬼脸，非常鄙视苏珂，跑远了。
    苏珂笑嘻嘻地追着她说：“我帮你啊，我乐意的。江邈不愿意帮你是她没眼光，我乐意帮你，你让我帮忙嘛。”
    姚珺：“……”
    姚珺憋不住笑：“真年轻啊。”
    姚珺站在神像前，另外一队伍的玩家看到他们跟信徒玩家交涉，主动上前说：“你们也是职业玩家，应该得到第一层内幕消息了吧？”
    姚珺点头：“对，我叫姚珺。”
    “我叫章理，”带头那个卷发男生说，“这是我的玩伴，我们前不久得到了第一层消息，神明吸纳信徒的寿元，会导致信徒账号的寿命缩短。”
    章理队伍里一个戴着红色镜框的妹子说：“我们在现实世界爬虫了玩家账号信息，通过一些暗箱操作，发现这一层消息是真的。信徒玩家的寿命只有一个多月，信徒玩家一旦怀疑邪神的真实性，就会发生意外死掉，账号就消亡了。”
    这四个神像没有名字，红色眼镜喊祂邪神。
    姚珺问：“你们阻止过其余玩家吗？”
    章理：“没有，我们不多管闲事。现在我打算告诉你们，我们刚刚获得的第二层内幕消息。”
    章理的语气有些着急：“我们刚刚完成了魔鬼城副任务，这个任务非常难，很容易就翘辫子死掉。”
    红框眼镜：“对，好多玩家都卡在那里了，我们做了很久的攻略才顺利闯关的。NPC刘宁宁说，第二层内幕是，收集足够的信仰之后，这个邪神神像会复活。”
    姚珺一愣。
    章理：“第一层内幕是真的，第二层内幕多半也是真的。再让信徒给邪神贡献信仰，不知道这个邪神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姚珺：“这就是你们主动找我的原因。”
    信徒玩家愿意奉献寿元，职业玩家可以冷眼旁观。一旦信徒玩家唤醒了这几尊神像，关系着整个游戏，职业玩家没办法袖手旁观。
    章理：“对，我们需要阻止他们，必须阻止。”
    姚珺对阻止信徒玩家这件事感到悲观：“没用的，信徒一茬接着一茬。就算你唤醒了这一批信徒玩家，他们的寿元很短，很快他们就账号消亡了，又有下一批韭菜进游戏。还不如把目光放在如何弑神身上。”
    红框眼镜：“这个游戏叫做弑神。”
    姚珺分析利弊：“后续的任务提示，应该会提到弑神的方法。抓紧时间做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必须获得弑神的办法。”
    章理颔首：“好，既然大家利益一致，不如交换信息吧。我们这边愿意跟你们共享消息。”
    红框眼镜说：“不知道我们还能在这个游戏玩多久，如果账号消亡，就得秽土转生了，又得重新来。信息互通，对我们是有利。”
    姚珺：“成交。”
    姚珺站在神像前，跟好几个队伍的玩家都交换了信息。
    跟小丑的恐怖游戏不同，江邈的游戏不涉及生死存活，这批次的玩家正常人的概率大得多，姚珺感觉到了人心善意。
    苏绾绾和傅渊行进了玄武大陆。玄武大陆在海面上，整个大陆在一只玄武的龟背上，他们需要划船过去。
    傅渊行干体力活划船，苏绾绾坐在船上看着水波上的自己。她非常青睐自己的容貌，越看越喜欢：“我真好看，真希望每个姑娘都像我这样喜欢自己的容貌。”
    她们进了玄武大陆，从一只猫咪神庙里拿到了任务提示卡。
    傅渊行关注任务卡片，苏绾绾的注意力全在那只过分肥胖的橘猫身上：“……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呢？”
    橘猫喵呜喵呜地用尾巴蹭了蹭苏绾绾，说：“你是美女，我见过你，我喜欢美女，喵喵，你比我家主子原本的样子好看。”
    苏绾绾回想不起来曾经的经过，只有大致的猜测：“你是不是江邈的猫啊？”
    橘猫眯眼笑，笑容可掬：“我是江邈的猫，江邈让我来当吉祥物。我就是这个的猫咪大神！你看，很多人喜欢我！”
    苏绾绾蹲下来揉了揉橘猫的脑袋：“那猫咪大神能不能告诉我们，需要完成任务才知道的神明内幕是什么？”
    橘猫很喜欢苏绾绾，直接告诉她消息：“第一，神明吸收玩家的寿元壮大自己。第二，神明得到足够的信仰会苏醒。第三，神明苏醒之后整个游戏世界会颠倒。第四嘛……”
    苏绾绾很会抓重点：“打倒神明需要做出什么呢？”
    橘猫的绿色眼睛亮晶晶的：“打到虚假的神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清零祂的信仰。让祂成为人人唾弃，众矢之的的存在！永远不被提起！”
    苏绾绾一愣：“这样怎么办到？”
    傅渊行已经确定好行动路线了，“走了绾绾，我们坐车去别的地方。”
    “诶诶老傅等等，”苏绾绾把任务卡片还给橘猫，“既然我们知道内幕消息了，猫咪大神发发好心，告诉我们去哪里才能学会怎样弑神吧。”
    橘猫舔了舔爪子，一甩尾巴：“可以，你去江邈那里吧。”
    一听到江邈的名字，傅渊行眼前一亮：她在哪？”
    橘猫扬起猫脸，尾巴甩甩，看向不远处的旅游巴士：“江邈在机器人小镇。”
    知道江邈的去处，完全是意外之喜。
    傅渊行立刻把任务抛之脑后，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果然还是要多出门走走。”
    傅渊行很感激苏绾绾：“绾绾，你的幸运能力丝毫不减，我感激你。”
    上了旅游巴士之后，傅渊行对着巴士的玻璃捯饬自己来。
    苏绾绾：“……”
    苏绾绾顿了顿：“如果江邈不喜欢你，你难道就这样蹉跎一辈子吗？甚至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傅渊行撩起头发丝的动作一顿。
    “老傅，”苏绾绾语重心长地说，“你前半辈子是在医院度过的，难得进游戏解决了你的植物人问题，得到了新生。我看鬼游戏以后也不会再触发了，你就没想过好好生活吗？”
    傅渊行不仅是在找江邈，还在找游戏。
    他已经迷恋上那种在刀尖上生活的感觉了，回不去了。
    “我们终究是普通人，要回归现实。我觉得，你没办法让江邈爱上你。你可能终其一生，都要毫无目的地追随她。”
    傅渊行板着脸说：“我知道，你没必要特意提起。”
    蜥蜴人的车停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冰湖前。这里很冷，湖边的柳条全结冰了。
    江邈穿着白色的裙子，身上披了一件红色的毛衣。她一脸淡漠地看着结冰的湖面。
    蜥蜴人跟着傅渊行他们下车，主动走到江邈身边：“母亲大人，祂的苏醒进度到了73%。”
    江邈没回话，稍微扬起手，继续坐在观赏石凳上看着冰面。
    蜥蜴人抖着身子，开车离开了。
    从苏绾绾和傅渊心的角度，只能看到江邈的后背。
    傅渊行将信将疑地走上前：“江邈？”
    江邈转过身，看着傅渊行，应了一句：“嗯？”
    傅渊行愣住了。
    她不是江邈。
    江邈不长这个样子。这个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可长得太美艳了，完全没有属于江邈的沙雕犀利独门气质。
    苏绾绾快速忖度起来。她直觉江邈这个模样在哪里见到过，又完全想不起来。
    “你不是她。”傅渊行语气非常焦虑，好像在生闷气。
    江邈笑了笑，“我就是她。”
    傅渊行：“你把她藏去哪里了？”
    那个长得平平无奇，给他买过一条十分廉价的裤子，还跟另外一个长相迷糊的女生治疗他的江邈，去哪里了？！
    傅渊行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他破防了。
    苏绾绾认真辨认眼前的江邈，眼前的江邈的眼睛是个摄像头。
    ——到底怎么回事？
    机器人尤金从湖面的另一边穿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杯结霜的冷饮。他长相英俊倜傥，非常体贴地走到江邈身边：“小姐，回屋吧。”
    傅渊行的注意力放在尤金身上，莫名起了一股名为妒忌的火气。
    这人又是谁？！
    苏绾绾上上下下看了尤金一眼，发现他的眼睛也是摄像头。
    江邈没有回去的欲望，对尤金说：“再等等，差不多该出发了。”
    恶劣神要在这个游戏副本里苏醒了。
    江邈看着傅渊行，缓慢地说：“我专门在这里等你，我跟你有善缘，三千世界的轮回里，曾有一次，我跟你度过了一段非常浪漫开心的日子。可能这就是你莫名其妙中意我的原因。可惜，结局是悲惨的。”
    傅渊行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邈没解释，眼睛看着傅渊行：“缘起缘灭，有恩需要偿还，我能向你允诺一个愿望。”
    傅渊行皱着眉头：“我要见江邈。”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你见到了，”机器人江邈说，“我们的恩情可以了断了，就此别过。”
    傅渊行有些气——就算江邈使劲儿怼他，他从没这么生气过。
    苏绾绾拉住他，“老傅，你别着急，既然人家愿意让你许愿，你赶紧重新想想愿望。”
    傅渊行开门见山地说：“我要跟江邈在一起。”
    江邈一顿。
    尤金微微一笑：“这位年轻的先生，你的奢望恐怕无法实现呢。小姐是属于我的。”
    苏绾绾：“如果你是江邈，那以前那个江邈去哪里了？”
    “死了。”江邈毫无情绪起伏地说。
    “只有她死了，跳进火山口，提前结束最后一次轮回，我才能回来。”
    傅渊行大受打击，非常愤懑地说：“不可能，你骗人，她在游戏里无往不利，绝对不会出事。”
    江邈垂下眼眸，缓缓地说：“你爱的普通人江邈，从唯物主义的角度上说，的确是死了。”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神明江邈。
    终结这一场闹剧之后，神明江邈会创造属于她的世界。名讳属于咒，神不需要名讳，她会彻底抛弃这个名字。
    傅渊行气得不轻，眼睛含泪地跑远了。
    “哎呀，老傅你到底是不是返老还童了！”苏绾绾看了看江邈，又看了看傅渊行，最后还是留在原地问江邈，“既然你说自己是江邈，我有个问题，怎样弑神？”
    江邈扫了苏绾绾一眼，“弑神？没人能弑神，能杀死神明的，只有神明自己。”
    ——跟橘猫说的不太一样。
    苏绾绾听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放心不下傅渊行，追了过去。湖边只剩下尤金和江邈。
    尤金放心了不少：“他不会再回来了。”
    江邈看向傅渊行离开的方向，平静无波地说：“我倒是希望他会回来，一直欠着情债，以后又要生出波澜。”
    “小姐说的是，希望小姐多亏欠我情债。”尤金牵起江邈的手，吻了吻，“小姐想吃什么吗？尤金给你准备。事情要结束了，我们还有好长的日子。”
    他搂住江邈的腰，咬江邈耳朵：“小姐大忙人，最近都不理睬我这个闲人，尤金想跟小姐厮混一整天，陪我。”
    江邈垂下眼：“我饿了。”
    尤金面带笑容，亲了亲江邈的额头：“好小姐，我去给小姐准备吃的。”
    苏绾绾一直追着傅渊行，傅渊行疾步走了很远，都快走出机器人小镇了。
    苏绾绾追在他身后：“老傅，老傅你疯了是不是！你就没想过总有一天会跟她分开吗！”
    苏绾绾气喘吁吁地大喊：“你清醒一点！发脾气也阻止不了既定事实！你现在越活越年轻了，还以为自己是个臭屁毛孩吗！”
    有些感情注定要消亡。江邈即将完成最后的梦想，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脱离。这件事没有人能阻止。就算傅渊行再舍不得，江邈未来的世界没有他就是没有他。
    傅渊行忽然平静下来了，立刻往回走。
    苏绾绾实在是跑不动了：“天寒地冻地你又去哪里？老傅，考虑你的年纪，不要再像个毛头小子那样乱跑了！”
    傅渊行飞快地说：“给我点时间，我要跟她聊聊。”
    苏绾绾吼道：“你现在才想到要聊聊，兴许她早就跑了！老傅你是不是在叛逆期！我告诉你，给我消停一点，只有我会纵容你！”
    傅渊行回到湖面，江邈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不动看着湖面。
    他缓缓地走到她年前，半跪下，仰头看着她。
    江邈眸子一转，有些惊讶：“你来了。”
    傅渊行仔细辨认江邈的容貌，很笃定地说：“我认得出来，你不是她。”
    江邈歪头笑了笑，“随便你怎么想。”
    她挪开视线，继续看着冰湖：“我要离开了，跟我道个别吧。”
    江邈站起身，傅渊行顺势也站起来：“我想过了，我以后要见到她。”
    江邈眼底划过一丝愕然。
    “没别的？”
    “没别的，我要求见到她，我要见到以前的江邈。”
    江邈勾起一个笑：“真是单纯的愿望。”
    傅渊行很笃定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说可以许愿，既然你开口了，那我的愿望是，我要见到她，我要见江邈，什么时候都可以，我要见到她。”
    江邈抿了抿唇，没有承诺也没有拒绝，只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离开了——原地消失。
    傅渊行叹了一声，灰头灰脑地往回走。
    苏绾绾见他铩羽而归，伸长脖子问：“江邈没跟你一起走？”
    傅渊行恢复成最平常的模样：“江邈不会跟任何人走，她只会跟某人短暂同路。”
    等到了岔路口，她会走自己的路。她不需要任何跟随，也不需要向谁解释去处。
    傅渊行心底很平静：“将来的某一天，我还会跟她同路，我等她来就好。”
    苏绾绾觉得有些惋惜：“你真的要一直等她吗？”
    “嗯，我一直等她。”
    傅渊行和苏绾绾回镇上收集情报。
    江邈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从结冰的树梢上轻飘飘地跳下来，拽下来飘飘洒洒的雪花。
    机器人江邈就站在树边，抬头看着落下来的雪花：“他们俩其实很合适。”
    “嗯，”江邈平静地拍去身上的雪花，“要是把他们凑一对就好了。”
    “可惜啊，那个情种一心一意追着你跑。你打算怎么办，离开之后还回来？”
    江邈没详细地思考过今后的事情，只说了个大概：“拿回地书了，想开一个只有我的世界。外面太吵了，不喜欢。”
    “的确想我会做的。”机器人江邈慢悠悠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决战你出现吗？现在的你要杀恶劣神，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吧。”
    恶劣神在小丑的游戏里是S10级的顶级怪物，小丑也只有S9级。江邈的神力恢复，她要诛杀恶劣神，就跟江二抬起手指杀轩辕王一样简单。
    江邈收回眼光：“如果你打不过，我会出现。”
    部署之前的工作时，江邈不知道自己在最后关头能进化成独一无二的大杀器，能直接灭了恶劣神。既然都部署好了，她懒得插手。
    江二漫不经心地踩着雪花：“你要是出面，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干。”
    江邈摇摇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真正杀掉祂，还得清空他的人类信仰。不然有朝一日，他还是会回来的。”
    这就是为什么，必须把现实的人类牵扯进来。
    江邈看向远处的身影：“尤金来了，我先走了。”
    江二追问：“那两个人类朋友呢？”
    “我会跟她们道别。”江邈说完，消失在原地。
    尤金一脸哀怨地走来：“小姐，不是说好了吃东西吗？”
    江二赔笑：“树上有只小鸟掉下来了，我来救它。”
    傅渊行和苏绾绾完成了机器人小镇的任务，得到的神明内幕跟橘猫说得大同小异。
    苏绾绾思索起来：“我还以为有什么新线索呢，没想到就是这样。清零神明信仰？要怎么清零？把伪神的真相展露给大家？”
    苏绾绾：“我们没有证据，要指控人人信仰的神明大大，必须拿出点证据，不然谁听我们的。”
    傅渊行脑子转得很快：“得让玩家亲眼目睹伪神降临，才能清零伪神的人类信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玩家不亲眼看到伪神作乱，不会相信我们的。”
    “慢，”苏绾绾总觉得这种既定的路线很危险，“万一伪神出现之后，又出现了更多的信徒呢？意外总是有的，伪神肯定也有雷霆手段。别忘了，橘猫说还有第四点内幕，也许还有第五点。”
    傅渊行：“你打算怎么办？”
    “抓紧时间拿到其他内幕，”苏绾绾皱着眉，“我觉得形势会比我们猜测的更恶劣。”
    苏绾绾的直觉是对的。
    当他们回到玄武大陆的猫咪神庙时，玄武大陆的信徒一片轰动。
    “神明苏醒了！神明苏醒了！神明降临了！”
    四周的信徒奔走相告，喜气洋洋地告诉附近的人同一个好消息：“神明苏醒了！”
    苏绾绾非常紧张，立刻拉着傅渊行去看。
    玄武大陆的神像雕刻在一棵巨树上。神像的头栩栩如生，隔得遥远，苏绾绾能看到神像的眼珠子左右动了动。
    “我的妈啊……”苏绾绾吓得牙齿发颤，“这群人都不害怕嘛？我怎么觉得这画面尤其惊悚！”
    傅渊行也有同样的感觉。神像的容貌非常圣洁高贵，但这种眼神，不是正气的神明拥有的——更像一个披着人皮的卑劣小人，再顶尖的容貌，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煞气，戾气，还有算计。
    玄武大陆附近的海域风卷云涌，海风呼啸地吹着，整片大陆摇摇晃晃，脚底的神兽似乎要苏醒了。
    其中一个信徒玩家高声叫着：“我们的信仰是对的！神明苏醒！神兽复活！神明会带领我们大家走出困境！这一切都没有错！”
    玄武大陆轰一声裂开一条缝隙。
    神像的五官完全能动了。他看着周围的人类，眼神无比轻蔑，发出一句恢宏的问话：“这是哪里？”
    一转眼他就到了这里，江邈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
    微小的胆颤的玩家看着巨大的神像，抖得不行，立刻匍匐在地上跪地磕头。
    “神明护佑！！”
    狂风暴雨，豆大的雨滴落在玄武大陆的每一片土地。神像之中的恶劣神得到了无穷无尽的信仰，忽然咧开一个笑。
    这应该不是江邈所为——江邈不会白白给他送这么多信仰之力。
    恶劣神思考了一番，认定这是小丑干的好事。他感觉自己的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吸纳尽蓬勃的信仰之力，非常畅快地说：“很好，你们信仰我。”
    感觉到其他三座神像，恶劣神一次性连通所有神像，源源不断地吸纳着信仰之力。
    四个大□□座神像，一次性全都苏醒了。
    狂风呼啸，雨滴骤落，黑云翻滚！游戏世界所有玩家全都被浇了个透心凉！
    恶劣神欢腾地说：“继续，继续为我贡献你们的信仰之力！”
    此时，提示音全副本通报：“恶劣神诞生。获得本游戏副本最高权限，请全体玩家注意。”
    洛西刚从最新的任务出来，获得了最新的神明内幕：神明能掌控所有玩家。
    第137章 终章3   恶劣神的游戏规则：父子局
    恶劣神得到了游戏的最高权限。
    游戏外的玩家看到倾盆大雨下神明复苏这一幕, 没有人不惊掉下巴。
    游戏上线一个月，光是为了获得神明内幕，要闯荡不同的副本就够激动人心了。这个神像居然真能复活！
    江邈的游戏是免费游戏, 不氪不肝，死了就没有了，登录的人很多, 能一直留在游戏里的玩家非常少, 许多玩家不得不秽土转生，在游戏里苟着。
    这就导致了，利用这款游戏直播的游戏主播非常多。
    弑神这款游戏是没有复活券的，死了就是账号消亡，这群观众很想知道，哪个游戏博主能玩到最高级——活到最后。
    目前玩到最高级的玩家是一个ID名为“冥王星”的博主，顺利肝到了第四层神明内幕, 前面的游戏惊险万分。
    “冥王星”一出第四层内幕的游戏副本，睁眼就看到苏醒的神像。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我的乖乖。刚刚在打海底小镇副本, 一冒头就神明苏醒了。我打了一个月了, 从来攻略告诉我过, 这神像会苏醒！”
    冥王星很激动，朝神明飞奔过去, 有停住脚步：“桥丢麻袋，祂是终极boss，我们的敌人！”
    恶劣神降临, 是游戏世界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弹幕刷得很快：
    [嗐，不得不说这神像挺帅的！拿到的神明内幕都是关于神明的黑料。我猜测，主线目标就是弑杀这四尊神像吧？]
    [如果这样，必须告诫所有信徒玩家不要再当信徒了……去贴吧或者超话递一下消息吧, 新来的账号不要做信徒玩家了。]
    [主播继续啊，为什么愣着不动。]
    [哈哈哈，主播被大雨吹跑了，冥王是一个软萌的汉子]
    [主播走不动了吧，刚刚被海底的怪物吓傻了，笑不活啦！]
    [消息和经验要传出去啊，虽然我早就输了，也希望还在里面的玩家能赢啊。这个恶劣神坏滴很。]
    被观众催促的“冥王星”不是不愿意动，他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屏幕前的观众姥爷无法感受到他感受的一分一毫。狂风骤雨吹来，他看着眼前的神像，恍然有种想下跪的冲动。平时遇到佛像或者观音像，他都没有这种想法。
    他真的想下跪。
    神高高在上，而他微如蝼蚁。
    “冥王星”自发地匍匐在地，像个牵线木偶一样：“恶劣神在上，请指引我们……”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笑傻了。
    [哈哈哈哈好搞笑，这是走小弟流吗？]
    [冥王怎么回事，他不是一贯见到BOSS就先下手为强吗？居然跪下来了，丢脸惹]
    [我的天啊，滤镜碎一地！我给你开战舰不是看你跪BOSS，是看你杀BOSS的！你给我扛起刀扛起枪，杀上午！]
    [妈个鸡，不看了，怒摔键盘，你到底在做什么！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
    [赠送一根棒棒糖给主播，不要当键盘侠]
    [现在下大暴雨，兄弟萌，等哪天天气好了，我们结队进游戏副本把冥王捞出来鞭尸！]
    [你们真要玩，打算玩职业还是信徒？]
    [呃……似乎信徒玩家比较舒服。打职业好惊险，动不动就账号消亡了。]
    [报！现在游戏登录人数又涨了，信徒玩家和职业玩家对半分！]
    [这个神真的好帅啊，我要进游戏近距离欣赏帅哥！]
    [冥王还在跪啊，我：……]
    冥王星完全忽略了外界的一举一动，豆大的雨滴拍打在他身上，好像在洗涤他全身的污垢。他眼眶含着热泪，看着高高在上的神明。
    “我甘愿化身成一只蝼蚁，为了衬托你的伟岸。”冥王星喃喃自语。
    [哈哈哈哈你别装了，气氛组可以撤退了]
    [赶紧下一轮！下一个神明内幕！]
    恶劣神确定周围的人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慢慢合上眼，去感应江邈的存在。
    江邈在这里，她身上的气息还是那么微弱，依然处于封印状态。紧接着，祂感应到了小丑。
    小丑在游戏副本里毫无目的地游荡。
    恶劣神微怒。真是不像话，他到底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履行任务！
    高纬度和低纬度有壁，恶劣神不能随时降临地球，只能辗转通过别的方式。
    祂对现实世界的掌控全赖小丑这个代言人，奈何小丑很少透露江邈的消息给祂。
    如果小丑最后还是失败，祂得想个办法，永久把江邈封印起来。
    江邈苏醒之后肯定会对祂赶尽杀绝。为了封印江邈，祂需要非常多信仰。
    出于这个目的，恶劣神更新了最新的游戏规则：父子局。
    这是他擅长的手段，一直以来无往不利。
    此时，在瓢泼大雨中，提示音的通报声响彻整个副本：
    “更新游戏规则，游戏规则更新为父子局。全体玩家进行随机匹配。父位玩家处于领导地位，能决定是否占有子位玩家的技能、寿元、财富、神明内幕等一切相关数据。
    父位玩家可以掠夺子位玩家，也可以等待子位玩家数据长成后掠夺。子位玩家弑父会遭受无情天谴。父位玩家意外死后，子位玩家可以继承父位玩家的一应数据，进阶为父位玩家。
    同时，父位玩家需要一级一级向上报备，向最高神供奉信仰寿元。”
    听了这么长一段话，傅渊行和苏绾绾忍不住皱着眉。
    苏绾绾：“你听懂了吗？”
    傅渊行意识到危险：“一旦分到子位玩家，我们基本就是任人宰割。”
    苏绾绾习惯凡事先考虑别人的目的，她不知道这个邪神葫芦里卖什么药，没办法权衡利弊：“祂究竟想做什么？祂这样做等同挑起玩家对立，让一方处于劣势，一方处于优势，让玩家自相残杀，这样对祂有什么好处？”
    “父位玩家向神明提供信仰，子位不需要。这不就意味着少了玩家提供信仰吗？”
    恶劣神明晃晃就是为了信仰。
    苏绾绾一万个不理解。
    恶劣神是男性四维，苏绾绾不理解，傅渊行却一点就通：“祂这样做，是为了确认自己绝对的最高无上神的地位。一层管一层，向上负责、向下压迫。”
    “……我知道压迫，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压迫有什么好处？”苏绾绾依旧不懂，“好端端，为什么要制造奴隶。”
    撺掇两帮人对打，还未必对自己有利。
    不过，苏绾绾转念一想，很多男人的确会莫名其妙就打人，阴人一把。
    不能用常理思索他们的脑子，他们几千年都没有理智这种东西。比如，为江邈疯狂上头的傅渊行。
    傅渊行：“祂还没说完。”
    提示音继续说：“神明不会轻易得见，坐下有四位天使，代替神明监管祂的子民。四位天使是神明最喜爱的人，可以跟神明见面。被父位掠夺信仰寿元的子位玩家，将退出白日游戏。”
    傅渊行&苏绾绾：“？？？”
    提示音：“正式进行玩家匹配。请耐心等候。详细游戏细则将在触发的时候进行公告，此处不在赘述。”
    提示音说完，雨就停了，暮霭沉沉。
    机器人小镇上空飞着一个云顶天宫。
    这个云顶天宫是一个圆形的超大飞碟，在云端缓慢飞驰。江邈站在玻璃幕墙后面，平静地看着脚底的游戏世界。
    机器人江邈站在江邈身后：“祂还真是几百年如一日，从未变过。一直都是靠抢积累资源，而不是生产。什么都靠抢，再自作主张认定自己是强者。强者不需要靠掠夺维生，他只是个善于洗脑的窃贼。”
    “所以祂叫恶劣神。”江邈看着云朵说。
    机器人江邈：“你什么时候入局？”
    江邈身上发着淡淡的金光，金光消散之后，她变回了最初的模样——唯一的不同是，她的目光像万年冰霜一般冷峻。
    江邈：“现在，你回来吧。”
    机器人江邈变成一道白光，化身进江邈的扑克牌里。江邈面无表情地夹着这张扑克牌，伸手推开了玻璃幕墙。哗啦啦的飓风刮到她的脸上，她纵身一跳，被风卷着坠地。
    江邈身边飞了一串发光扑克牌，随着她灵巧而动。
    她落地之后，提示音全局通报：“玩家父子局匹配成功，请查阅相关信息。”
    又有一道微小的声音在江邈耳边说：“玩家江邈匹配到子位，父位玩家恶劣神决定抹消子位江邈的一切游戏数据。子位玩家父位玩家被驱逐出白日线，进入暗夜线。”
    “游戏地图转移，倒计时，三、二、一。”
    三秒之后，江邈消失在原地。
    “……”
    洛西和姚珺也拿到了自己的相关匹配信息。
    洛西是两个父位玩家的子位玩家。姚珺是两个子位玩家的父位玩家。苏珂和两个陌生玩家，是另外三个子位玩家的父位玩家。
    父子位不一定是一对一的，有可能多对多，一对多。
    拿到结果之后，洛西很冷静地说：“看来我马上就要走了……”
    她话都没说完，立刻原地消失。
    姚珺：“……”
    提示音：“玩家洛西的父位玩家陈狗秤、血橙一致同意消灭子位玩家。玩家洛西被驱逐出白日线。”
    苏珂完全没反应过来：“……小萌？！”
    姚珺：“江邈的游戏不是生死游戏，洛西可能回归现实了，早点退出是好事。”
    苏珂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这个恶劣神不像好人，现在是他在管。小萌被驱逐出白日线，一听就还有黑夜线，她一个人肯定很艰难。小萌……”
    姚珺沉下眉头：“其实未必。先前我经历过的游戏，不一定是明线上的玩家更舒服，我们目前的状况不见得比暗线的好。”
    之前的枉死山庄，是进入畜生道的玩家更幸运。
    苏珂愁眉苦脸地说：“珺姐，小萌不在了，只有我俩，去找绾绾姐和我哥吧。”
    姚珺颔首：“行。”
    游戏地图上的玩家逐渐变少，剩下来的基本上都是父位玩家了。苏珂有些好奇：“珺姐，你不消灭你拥有的两个子位玩家吗？”
    “没必要，想清楚如何弑神才是最重要的。”
    苏珂：“我刚刚试过了，你是一对二，我是三对三。小萌是二对一。只要我不同意，另外两个玩家没办法消灭我们对应的三个子位玩家。”
    提示音解释说：“父位玩家需要同时同意，才能消灭对应的子位玩家。”
    ***
    苏绾绾的运气蔓延到了这个游戏里，她是傅渊行的父位玩家。只要苏绾绾不想消灭傅渊行，傅渊行就不会退出白日线。
    苏绾绾钻研游戏面板：“老傅你看，你的账号信息在我这里都可以查得到。恶劣神把游戏相关的属性修改了，每个属性都量化。玩家的五大属性变成了账号寿元，信仰值，财富，技能，神明内幕。”
    傅渊行：“寿元很好理解，之前的游戏就是给恶劣神提供玩家账号寿元，才唤醒了恶劣神。我的寿元是无穷，意味着我不会因为信仰恶劣神，导致账号短命。”
    苏绾绾把目光放到信仰值身上：“我的信仰值是零。你是多少？”
    “我也是零，”傅渊行说，“多了信仰值这个数据，应该有别的作用。”
    苏绾绾一闪而过一股很不妙的预感。
    她捋了一下思路：“如果我要消灭你，你的账号信息直接过户到我名下。如果我死了，你继承了我的数据，我的相关属性就到你的账户。”
    傅渊行看向四周：“对，得找个办法破局。绾绾，你的幸运值还在，想好怎么清空祂的信仰值没有？”
    苏绾绾打了个哈欠：“没有，但我决觉得，恶劣神这么高调地欺压我们，完全不担心我们叛变，祂一定还有后招。我们最好离神像远一点。”
    她没来得及多想，眼前一亮，“老傅，有东西出现了，快看。”
    玄武大陆的神像附近的泥地上，几个泥人自下而上地被捏造出来了。好像有一双虚空的手，用泥土创造了新的怪物。
    傅渊行想要一探究竟：“那是什么？”
    苏绾绾拉住他：“别去，快点离开，去找小珂。”
    苏绾绾的直觉来得莫名其妙，傅渊行只得作罢。两人拦截了一辆旅游巴士就上，刚好是前往朱雀大陆的巴士。
    地面上的泥人不断站高，不断被细化，最后，他们变成青灰色皮肤的男人。
    像怪物一样、带着镰刀的男人。
    匍匐在神像前的信徒玩家不畏惧这些怪物，看它们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这是神明的宠物，长得真美，充满了阳刚的气息。”
    那些被恶劣神制造出来的怪物，围猎神像前的信徒玩家。怪物举着镰刀问：“神明需要信仰，你们能给神明带来什么？”
    信徒玩家信誓旦旦、表情祥和、好像灵魂出窍一样：“我们愿意为神明付出生命……”
    “神明收到你们的祈愿，愿意成全你们的信仰。”青灰色的怪物说，“若是对神明虔诚，请自愿献上你们的生命。”
    信徒玩家好像被操控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站起身。走到怪物面前：“请将我们带去神明身边，我们自愿。”
    怪物用镰刀，缓慢地虐杀死了一个信徒玩家。
    它砍断了他的头颅，然后砍断了他的手臂，最后砍断了他的双腿。那个玩家不停地抽搐，却喊不出任何声音。
    怪物问周围的玩家：“你们觉得，他幸福吗？”
    周围的信徒玩家异口同声说：“他去神明身边了，他很幸福。神明得到他的信仰，将会代替他在这个世界永生。”
    怪物笑了笑：“你们是神明最虔诚的子民。”
    “冥王星”站得比较远，目睹这一切，他的大脑并不觉得奇怪。他也认为那些死去的信徒很幸福，为神明而死，是最幸福不过的事情。
    他甚至想走上前，轻轻亲吻神明的脚。
    弹幕一片哗然，都在痛骂阿婆主摆烂！
    [死掉的是玩家还是NPC啊？这个怪物很怪物啊，他们为什么不躲！]
    [我不理解！]
    [喂喂喂，主播你是不是也想去送死啊啊啊！住脚！]
    [醒醒，主播赶紧跑啊！我暴躁了！]
    [现在进游戏线，成为信徒玩家会被虐杀，我发了帖子提醒新人了！不让他们进游戏选信徒玩家！]
    不仅是吐槽拌嘴，也有看客在认真分析情况：
    [这尊神像是不是有点异能]
    [类似核辐射，能把人变得不正常，冥王肯定也被干扰了]
    [这个游戏这么牛X吗？还能感染阿婆游戏内的判断？]
    [全息游戏没什么不可能，只要在头盔上做手脚，很容易干扰玩家的判断]
    [杨永信电一下]
    [赶紧断冥王WiFi，不能让他继续犯轴，看得气死了！]
    [我去提醒新人，这游戏好邪门]
    [捏马，我也想进去看看，我去把冥王捞回来！大噶祝福我！]
    也许是弹幕的呼唤声音过大，冥王星忽然惊醒过来，连忙后退。
    他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像从噩梦惊醒，满头大汗地跳进了海里。
    他刚刚就是从游戏小副本出来的，玄武大陆的海底有一个小镇。为了恢复神智，冥王星选择退回刚刚的游戏副本，远离神像。
    弹幕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是在干什么！？]
    [冥王在自救吧……]
    [终于正常了，刚刚真是气死人！]
    冥王星回想起刚刚的经过，对着观众说：“我刚刚感觉被操纵了，真的很想给祂送上性命，我可能有病。”
    [那是因为你脑子秀逗了！]
    [借口罢了，主播是游戏厂商找回来的托]
    [我也一直看着神像，我完全不觉得被祂操纵了]
    [这尊神像漂亮成这样，不邪气啊]
    冥王星苦笑：“好了，我先缓缓，下游戏了。”
    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我真挚地建议各位观众姥爷，如果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别登录这款游戏。为什么呢？我刚刚发现，退出按钮被取消了，在神像复苏之前，退出按钮一直在我手边。所以，我可能需要找个熟人去我家，把我从游戏头盔里捞出来。”
    弹幕忽然空了一大块。
    震惊过后，弹幕疯狂刷起：“草！！！不给退出的游戏不是好游戏！”
    有观众建议他：
    [好诡异啊，主播随便进一个副本，输了就退出了]
    [其他的主播也变得好诡异，我相信冥王说的话，好多主播都变得不正常了！大丸子直接就被那些泥巴怪物杀掉了！]
    [现在唯一的退出方法是，失败地完成职业任务，刷新副本，然后死掉]
    [路上也有可能遇到那些怪物，有一个阿婆就是这么挂的，给她点蜡，冥王小心点]
    [有一些游戏失败的账号没回来，还在登陆状态！]
    [玩子位游戏的玩家通通没下线！这游戏还有呢内幕！]
    冥王星继续前进，直播的画面开始变化，他说：“单打独斗太危险了，我得跟其他人结盟。找个海王、再找个天网，凑成三王好了。大家如果有什么好方法，告诉我一声哈。”
    *
    姚珺和苏珂没遇到傅渊行，倒先跟之前遇到的章理走到了一起。
    章理声音很急促：“恶劣神诞生之后，现实世界进入游戏的玩家暴涨。现在进入游戏的人数又下降了，我们暂时无法退出游戏。”
    章理一直跟游戏外的现实世界保持联系，有很多一手消息。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弑杀这个神像。第四层神明内幕消息说，必须清空玩家信仰才能打倒神明。”
    姚珺更关心别的：“怎么只有你一个？”
    红框眼镜去哪儿了？
    “她是子位，被其他人消灭了，”章理平静地说，“我跟她联系上了，她那边走暗夜线，情况有些复杂，现在还没摸清楚，晚点会跟我联系。”
    苏珂：“一起走吧。难得有个正常人，我觉得很多玩家都被异变了。珺姐，你有没有留意到其他玩家的表情，真奇怪。”
    姚珺：“信徒玩家的表情非常虔诚。如果神明让他们当场自杀，他们也甘之如饴。”
    “等等，那是什么？”苏珂看到了从泥土钻出来的怪物。
    章理头皮发麻：“快走，玄武大陆那边早出现了这种怪物。那是恶劣神创造出来的走狗，这群怪物会杀掉附近信徒玩家，也会杀职业玩家。”
    姚珺觉得一走了之不是办法：“必须弄清楚他们的弱点，这群怪物既然出现了，肯定有原因。它们终有一天会对我们举起屠刀的！”
    章理很果断：“不，立刻撤退。先上旅游巴士，蜥蜴人开的车是安全的，不受袭击。”
    姚珺三人随便上了一辆旅游巴士。姚珺对章理说：“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那些怪物究竟是什么了吗？”
    “我们暂时把这种怪物叫做泥巴鬼，或者僵尸鬼。它们群体出没在神像附近，会对信徒玩家进行献祭处死。
    不适宜跟它们正面冲突，职业玩家可以锻炼自己的技能，每次揭露神明内幕，职业玩家的技能也在提高。突破第四层神明内幕的玩家都杀不了泥巴鬼。相信我的判断，目前没多少人能正面杠泥巴鬼，它们是奴隶主的走狗。”
    苏珂一直看着旅游大巴外面，忽然拍了拍玻璃窗，警惕起来：“那些泥巴鬼追上来了，蜥蜴人，开快点！”
    无论旅游大巴开得多快，从地面钻出的泥巴鬼还是团团围住了这辆旅游小白巴士，挂在小白巴士上面。
    趴在玻璃窗上的泥巴鬼皮肤粗糙灰白，身形轮廓完全像个人，面目硬朗，眼睛凸出无神，嘴巴扁平得像一条缝。它们的手掌非常大，指甲非常长。它们跟祀神岛上的地兽类似，像死物，都有尖锐的利爪。
    十几个泥巴鬼拍打着车玻璃，太用力了，把车玻璃拍碎。姚珺用手臂遮挡，稀里哗啦的玻璃渣子落在她身上。
    泥巴鬼把头凑到姚珺跟前，声调无限拉长：“你们需要给神明进贡信仰，为什么直接走掉？这是对神的亵渎，也是对神的漠视。”
    提示音说：“父位玩家需要每天给神明提供100的信仰值，以表示自己的虔诚，从而获得神明的喜爱、跟神明见面的特权。”
    姚珺的信仰是零。她问：“如果我没有信仰呢？”
    泥巴鬼：“神明的大陆上不存在对神明不虔诚的人，叛徒要进行洗礼。你们只有24小时，请准时为神明提供信仰，不要让他失望。”
    泥巴鬼陷回地下，很快消失。
    章理一直在记录刚刚泥巴鬼说的话，他看了记录，说：“我目前的信仰值是36。每天都要提供100信仰。”
    姚珺：“它说的跟神明见面的权利。要想弑神，必须先跟神明见面。”
    章理一愣，同意，分析起来：“按照这种思路，必须有一个人不断给神明提供信仰，获得恶劣神的喜爱，才能弑杀他。”
    苏珂反对：“信仰值提高，寿元就会降低。高信仰跟寿元不能同时拥有。”
    苏珂一个激灵：“……所以，只能抢别人的。”
    章理：“恶劣神一早告诉我们怎么做了，父子局。”
    章理笃定地说：“现在有玩家在突破第五层神明内幕了。我相信后面的内幕，一定更加具体透露恶劣神弱点。
    想要通关这个游戏，需要掠夺其他玩家的信仰值，养蛊一样留下强者。最后的最强者积攒了超高的寿元和信仰值，才能获得跟恶劣神见面的权力。这个游戏只能这样玩。”
    姚珺有些狐疑：“子位的玩家数量有限，就算每个父位玩家都消灭子位玩家，也不足够支撑所有父位玩家到最后一轮筛选。”
    章理颔首：“你很聪明，按照这种进度，等全体玩家反应过来之后，父位玩家也会开始斗殴，大概率父位玩家之间，能通过掠夺抢走其他玩家的游戏数值。”
    姚珺觉得不能跟着恶劣神的思路，这样做只会正中恶劣神下怀。
    苏珂有些纳闷：“珺姐，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游戏还在吸纳新玩家。这些新玩家也要进行父子配对。我刚刚看了一眼，我的子位玩家多了一个，他可能是信徒玩家，他的信仰值特别高。”
    姚珺：“……”
    章理刷刷地记录着：“这是传|销的思路啊……通过这个游戏的精髓在于，不仅需要ko掉父位玩家，也需要不断发展下线。”
    “我明白了，”章理淡定地说，“反正是游戏，必须往外发帖子，让更多的玩家进来，成为我们的下线。我们作为父位玩家的，刷通关副本，锻炼职业技能，获得神明内幕。争取早日弑神成功。”
    章理的判断乍一听逻辑非常完美，却有一个致命的短板。恶劣神需要信仰。他这样做无异于以身饲鹰，只会不断提高恶劣神所拥有的信仰。
    姚珺冷着脸说：“你的计划不对，恶劣神拥有的信仰越多，祂就越难被杀死。弑神需要清空神明的信仰值。我觉得你的方向完全走反了。”
    章理整个人僵硬起来，一脸尴尬。
    “不这样不行，姚珺。外面的泥巴会逼着你的拿信仰的，否则就是死。信仰只有两个获取途径，一个是掠夺，另一个就是信奉神明。你知我知，信奉神明死路一条。”
    姚珺咬着唇。
    按照章理的思路，至少能走到后面，不然立刻就会被泥巴鬼洗礼消灭。
    旅游巴士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章理站在车门处，对姚珺说：“我认为，这是最好的通关思路，如果你愿意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就坚持好了。反正这也只是一个消遣的游戏，我们各自走不同的路线，看看谁能走到最后。”
    “不过，”章理很耿直地说，“一旦提示音通报父位玩家可以相互掠夺，我肯定会对你们无情下手。下次见。”
    他下了车，离开了。车上的其他人也离开了。
    章理跟姚珺的讨论其他人都听得见，每个人脸上都各怀心思。
    在这个游戏里的玩家，百分百会走上章理说的那条路，开始互相弑杀。一旦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再想抽身事外，是不可能的。
    姚珺揉了揉眉心。
    造孽，她都快忘了之前的游戏是什么样子的。
    江邈最开始创造的游戏可爱又舒适，一换最高领导人，整个游戏氛围都变了。她怀念江邈，她又不能依靠江邈。
    姚珺学着洛西的口吻，无声地说了一句：“我要靠自己解决。“
    车上只剩下苏珂。
    苏珂老远就看到傅渊行和苏绾绾，他扭头对姚珺说：“珺姐，我看到我哥了，一起下车吧，咱们四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
    姚珺忽然摇了摇头：“你去吧，我要一个人上路了。”
    苏珂有些为难：“珺姐，不跟我一起走吗？”
    “不了，”姚珺说，“我跟江邈一道，永远跟江邈一道。江邈贯彻的想法，我也会落实。我不清楚你们打算如何破局，但我很确定，像章理说的那样做，绝对无法通关游戏。”
    苏珂一脸怅然：“珺姐……”
    姚珺站起身，很肯定地说：“我曾经待过一个游戏，游戏说只要给怪物生孩子，就能通关游戏。但怪物就是怪物，BOSS就是BOSS，永远跟我们利益不一致。章理的解决思路不是章理提出的，是恶劣神通过他的嘴告诉大家的。我不认为恶劣神作为BOSS，会告诉我们一条打败他的方法。”
    “自以为找到了唯一的解决思路，实际上还被别人玩弄手掌之中。”
    姚珺毅然下了车，朝苏珂挥挥手。
    蜥蜴人的车不断开远。
    苏珂朝着傅渊行的方向离开了，姚珺一个人，扛着一把跟洛西的冲击炮类似的大炮，走在自己认为的道路上。
    她并不觉得孤单。
    以前她总是被其他人裹挟，希望通过其他人的经验，拷贝出一个令人满意的惊羡的人生。
    但实际上，令自己满意的人生，只有自己才知道如何实现。
    她并不畏惧。
    姚珺去了白虎大陆。四个大陆，神像附近的人和食都被恶劣神侵蚀了。离神像比较远的地方，还有江邈留下来的遗迹。
    距离白虎大陆比较远的地方，姚珺看到了一排排树。这些树上都有树屋，每棵树下都有可爱的圆墩墩的小精灵。
    入夜了，小精灵收留了她，让她住小树屋，还问她要不要吃蘑菇。姚珺开开心心地点点头，喝了一大碗好喝的蘑菇汤。
    小精灵说：“我是江邈妈妈收集回来的小地精，我认得你，你是妈妈的朋友。”
    姚珺眉开眼笑：“江邈收集了那么怪物。”
    “我其实很废物的呀，没什么杀伤力。只会种树造房子和种蘑菇。但妈妈意外很喜欢我，就把我从那个游戏里带走了。”
    姚珺跟小地精聊了很久，第二天，树屋和地精都消失了。她躺在距离白虎大陆十万八千里的草地上。
    ……绝对是地精趁着她睡觉，把她搬到其他地方。
    姚珺板着脸，暗骂了一句：“江邈，我就知道你不会收集什么好东西！”
    姚珺乘坐着旅游小巴士，千里迢迢，又一次回到了白虎大陆，又遇到了那一行树。
    地精笑嘻嘻地说：“哎呀哎呀，阿姨你怎么又回来了啦？累不累呀？”
    姚珺瞪了她们一眼。
    调皮捣蛋的小地精抱团，乐呵呵地对她说：“哎呀哎呀，好怕怕哦。”
    姚珺：“……”
    果然是江邈是亲女儿！！！
    白虎大陆的神像在瀑布口。这是一尊白色大理石铸造的石像，急湍的水流从神像肩膀的地方冲滑下来，冲击出了一行彩虹。周围信徒玩家虔诚地跪伏在这里，每天祷告。
    姚珺加入了他们。
    泥巴人走在信徒周围，像个带着戒尺的老先生，管教他们：“神明是独一无二的，神明创造了你们。”
    周围的信徒脸上沐浴着圣光：“神明是独一无二的，神明创造了我们。神明伟大，我们是蝼蚁。我们是蝼蚁，神明却愿意爱我们，神明伟大。”
    “不要总想着让神明替你们解决麻烦，要多想想怎么帮助神明解决麻烦！”
    姚珺闭上眼睛，跟着念：“要多替神明解决麻烦……”
    嘴上这样念，实际上她在心里说：祂不是，男人不配。祂只想统治，祂只想掠夺。祂不是强者，祂是一个肆无忌惮的恶徒。
    她是一个堂正的女人，不需要瞻仰站在尸骸骨堆上高高在上的男人。
    姚珺一直紧盯自己的信仰值，也许是催眠洗脑多少有效果，她的信仰值缓缓爬坡。与此同时，她对恶劣神有倾慕的偏向。所有人都在说祂的好话，她不可避免被入侵了思想。
    姚珺将恶劣神的脸换成江邈的脸，接纳了所有的“洗礼”。
    江邈会来的。
    不来也没关系，她会救人。
    姚珺的信仰值在上涨，寿元指数从无穷变成了一个准确的数值。
    周围巡逻的泥巴人很满意这批信徒脸上的虔诚。他们看向姚珺，觉得她很奇怪：“你是父位玩家，为什么不替你的神明着想，将子位玩家的数据占为己有。你的信仰越高，神明越开心。”
    “因为我的神明对我说，”姚珺语气很淡，“奉献别人的信仰是偷懒的行为，她更喜欢我的信仰。”
    泥巴人不知道姚珺的话是真是假，他们非常喜欢她眼睛里不染纤尘的清澈。
    这是最好的信徒——无条件服从，无条件接纳。
    灵魂纯真得就像神会喜欢的样子。
    泥巴人放过了姚珺。作为神明的代言人，他们给周围的信徒科普更多关于神明的信息。
    “你们有今天完全归功于神明赐福，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无数人受苦受难。背离神明的人会被罚入无间地狱，不尊敬神明的人会被世界遗忘，一日复一日地劳作。”
    “我可以给你们看看，被神明舍弃的地狱，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一块空间裂缝里，在场的信徒看到了地狱的模样。
    猩红色的血污，火山熔浆边缘是滚滚火海。
    在这种苍茫寂寥的地方，还有以单薄人力扛着的人建筑材料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死亡的疲惫，一个接着一个，毫无停歇地重复着最低贱的，最劳累的活。他们还要被手持鞭子的夜叉抽打。
    所有人都伤痕累累。
    一个人的脸一晃而过。
    姚珺感觉自己心跳骤然快了。
    江邈！
    她终于见到江邈了！
    第138章 终章4   飞舞的神明
    江邈进了暗夜线。
    恶劣神在原先的游戏地图上, 设置了一个地下灵域——无日无月，只有熔浆。被父位玩家抹杀掉的子位玩家相当于死了，进入暗夜线, 成为无名无姓的奴隶。
    跟地上一样，暗夜线有岩浆凝练的岩浆人。岩浆人穿着黑色的长衫兜帽，只露出一双猩红色的眼睛。他们手里拿着长鞭, 训斥着周围的奴隶。
    “你们是奴隶, 是没人要的奴隶！你们应该庆幸，神明没有抛弃你们！信仰神明！”
    极端的恐惧会催生极端的信仰。暗夜线的奴隶感到绝望之后，会贡献给恶劣神痛苦和信仰。
    如果玩家没有信仰，岩浆人就抓他们去虐待。他们在众目睽睽下折辱不听话的奴隶，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直到榨不出任何信仰。
    最开始, 子位玩家也有刺头。可惜强权的世界不由弱者决定，所有的不服从的奴隶都被推下岩浆, 死掉了, 剩下的都是顺从的奴隶。
    岩浆人很满意奴隶的温顺, 一边抽打着他们，一边大声洗脑：“你们是奴隶, 是没人要的奴隶！神明垂怜你们，才让你们得以生息！不要想着神明会为你做什么，要多想想你们能为神明作什么！”
    “你们要跪在地上祈求上苍, 为神明奉献一切！祂爱你们，只有祂会爱你们！你们是孤苦无依的蝼蚁，你们要供养神明，只有他, 才能为你们遮风挡雨！”
    被奴役的子位玩家全都低着头，弯下腰，一日复一日地遭受折磨。他们温顺，只需要帮神明铸造宫殿、做苦力。他们反抗，他们就要被砍被伤被性|虐，无论男女。
    江邈坐在一块大的峭壁上，峭壁有个突石板。她兴趣缺缺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历史总在重演。
    子位玩家跟父位玩家一样被剥夺了推出游戏的按钮。受不住的玩家会跳进岩浆里死掉，彻底退出游戏。但岩浆人会洗脑，让奴隶觉得自杀是不可饶恕的。
    洛西就在这里，也是江邈一直没离开的原因。
    江邈看准时机，伸出绳索，把洛西从奴隶堆里捞了出来，没惊动任何人。
    洛西变了一副模样。
    她双眼无光，低着头，口中喃喃念着：“神明是爱护我的……我们微如蝼蚁……我们是罪人……我们不堪一击……我们能活下去，都是神明给予我们的恩赐……得到了恩赐，就要报答神明。请神明降罚。”
    “你应该想着报复。”江邈冷不防说了一句。
    洛西木呆呆地抬起头，瞳孔放大。她失去了思考能力，似乎疑惑江邈到底是谁。
    然后，她想起来了。
    她必须这样做，她得保全自己。
    看到江邈，洛西揉了一把发红的眼睛，委屈地哭起来：“我以为你不会来，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绝望了。”
    洛西扑过来，抱着江邈的腰，大声哭着：“我真的当不了像你那样的人，我熬不下去，我受不了！”
    江邈揉了揉她的脑袋。
    江邈不懂：“为什么要像我一样？”
    洛西的理由很多，哭着语无伦次：“……因为江江很好，所以我要跟江江一样……”
    江邈把洛西的脑袋推开：“我不觉得你原本的样子有任何问题。以前男人给了你一个模板，你去套。现在你按照我的样子，给了自己一个模板，又去套。没必要，你当自己就好了。请你认可你自己，成为你自己。”
    洛西抱头痛哭，哭得稀里哗啦：“呜呜江江，你果然很爱我！我也爱你！”
    江邈：“……”
    江邈又一次把洛西推开：“……该走了。”
    洛西擦掉眼泪：“江江，我打算伙同奴隶，把岩浆人全部推进岩浆里。”
    “岩浆人从岩浆里诞生。”
    洛西：“诞生也有时间差的，岩浆人要五六分钟才能形成，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我们就能把所有人救出来。”
    她很愤慨，咬牙切齿：“天杀的狗日恶劣神，这里的妹子远远比男人多！操他爹！我恨他！”
    “嗯呢，然后呢？”江邈问。
    洛西看着江邈：“然后，你肯定知道怎么打通地狱，送我们回去！”
    江邈举起手掌，亮出手心：“行，你负责交涉子位玩家，我负责打通地狱。”
    洛西跳起来，拍了江邈的手心一下：“好的江江！”
    *****
    冥王星还是没能突破第五层神明内幕副本。
    他从副本仓促逃出，路上遇到一个泥巴人，十分惊险地把怪物杀掉。
    真真九死一生。
    [这群怪物是恶劣神的怪物，要信仰]
    [冥王打算给信仰吗？冥王是不是父位玩家啊？]
    [好险啊，阿婆命大]
    [游戏世界不太平，不知道我进去能活多久]
    [200棒棒糖给冥王续命]
    [加油，相信你！]
    弹幕有人提示主播看具体的游戏数值。冥王星看了一眼，跟观众说：“我现在的信阳是69，我是父位玩家，对应两个子位玩家。其中一个子位玩家零信仰，另一个子位玩家是31信仰。”
    非常凑巧，只要掠夺那个子位玩家的信仰，他就能安然度过明天。
    [冥王要不消灭掉那个31信仰的子位玩家吧，我在别的直播间看过泥巴人杀人，真的非常恐怖！]
    [对，不建议跟泥巴人硬碰硬，你只有一个人。]
    [建议消灭+1，游戏而已，不要太在意]
    [还是别吧，你们有没有看暗夜线的直播？有主播直播暗夜了！他们没死，在地狱做苦力！暗夜线好可怜的！]
    [我摔！值个路？]
    [up叫九品大乌龟，刚刚开了暗夜线的直播！]
    [还有一个叫框框的up，也直播暗夜线，我感觉她都不正常了]
    弹幕聊得热火朝天，冥王星的目光则停留在那个零信仰玩家身上。
    虽然零信仰，这个玩家刚刚突破第五层，资料已经到手了。最主要的是，她的游戏技能数据非常高，应该有能力打倒泥巴人。
    冥王星思忖起来。
    从大局看，这个女玩家比他更能胜任弑神任务。如果父子位颠倒，他认可自己被强者消灭。
    但人心都是偏的，现在他是父位，有条件合理收割比他更优秀的人。
    直播间的部分观众涌去“九品大乌龟”的直播间，看暗夜线的内容。冥王星思来想去，一口气将两位子位玩家都消灭了。他拿到了她们的积累的技能和信仰。
    提示音并没有通报他的所作所为。
    冥王星顺利看到了第五层神明内幕：神明赐奉每个大陆最喜欢的信徒为天使，只有天使才能觐见神明。
    哦豁。
    冥王笑着对观众说：“开动我聪明的小脑瓜，我觉得游戏目前的线索，指向性非常强。父位玩家需要获得信仰，努力成为天使，再弑杀神明。”
    弹幕有人应合他：
    [对，之前有个技术up也是这么总结的。他那边的消息更多，已经破解出游戏的通关思路了，就是还没应验。]
    [章鱼是吗？每次都在游戏一线，他好牛，脑子转得飞快。]
    [英雄所见略同~]
    [子位玩家的数量会减少，消灭掉子位玩家之后该干什么？]
    冥王没来得及深思：“总而言之，我们职业选手不能去当信徒，目前只有收割子位玩家这个办法。”
    刚刚去看暗夜线的观众轰轰烈烈地回来了：
    [软萌的冥王，千万别不要消灭子位玩家，他们好惨！]
    [我改观了，别消灭子位玩家！暗夜线简直是地狱！]
    [不要，真的不要，你在害人！你去看看，真的不行！]
    冥王星直觉这个问题不好搪塞过去，含糊不清地说：“……现在讨论这个还太早了，就算消灭了子位玩家，子位玩家不够，也没办法给出每天的信仰，治标不治本。话说，暗夜线发生什么了？”
    [子位玩家在地狱做苦力！]
    [他们的技能被强走了，下去就是死，死还死不掉]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大家必须齐心协力弑神]
    [真的好惨，这游戏还有别的通关思路吗？换一个吧]
    [我看过了，游戏而已，我觉得应该继续，得顾全大局]
    [多玩家协作，被分到子位注定要牺牲的]
    [想开一点吧，谁让他们命不好]
    冥王星没亲眼看到了暗夜线，觉得弹幕上的观众夸大词。他收拾了一下：“好了，我再进一次第五层副本了~大家给我加油助威吧！”
    暗夜线的内幕浮出水面，得到最全面消息的观众讨论得热火朝天，完全忽略了在游戏里的up主。
    [章鱼分析过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必须做出牺牲。子位玩家实惨，只能怪自己脸黑]
    [人各有命，有些人注定是炮灰]
    [是啊，有些人注定是炮灰，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分明在抢走别人的东西，没有惩罚，就完全不当一回事。牛还是父位玩家牛，也不知道游戏最后会不会让他们自食恶果]
    [抢劫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好的，其他玩家不欠父位玩家的]
    [请上面的圣母圣父说说该怎么办？我也看到有高级的子位玩家相互交易，分别去弑杀父位玩家。毕竟父位玩家死后，子位继承呢，到底谁占便宜啊？]
    [反正主动杀人就是不对，我管你是父位子位！]
    [一个游戏而已，杀人这个罪名太牵强了？这又不是现实！]
    [得了吧，放在现实你们一样做得出来，我认真的]
    [+1，现实一样做得出来，毕竟事关利益，死的又不是自己]
    [死道友不死贫道，屁股决定脑袋咯]
    最后一句弹幕出来，整个直播间直接遇冷。
    冥王星不喜欢有人踩他场子，不动声色地把挑刺的观众踢出直播间。
    他语气十分温和：“看了大家的讨论，子位玩家也有条件弑杀父位玩家，父位玩家的确应该先下手为强。父子矛盾冲突不可避免的，这就是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没逼着你们抹消掉别人的账号，把别人辛苦攒下来的数据占为己有]
    [强盗说得那么清新脱俗~哕]
    冥王星出面盖棺定论，支持他的粉丝把闹事的观众压了下去：
    [冥王加油，冥王说的对，别管别人说什么！]
    [……不怪自己命不好，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游戏就是这样设定的！]
    [子位玩家当父位玩家，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认可，局势颠倒，只能怪自己没投好胎咯]
    [冥王加油！]
    冥王星的直播间流失了一部分观众，又有新的观众涌进来。
    经过几次探讨，游戏内外的玩家暂时达成了新共识：父位可以消灭子位，这是父位玩家的权力。
    如果有观众觉得子位可怜，其他观众一定群起攻击。
    一座云端天宫飘在游戏世界的天空，恶劣神坐在王座上，冷眼看着世界发生的一切。
    小丑走到祂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我找不到江邈。”
    恶劣神嘴角噙着一抹笑：“不需要找她，她被我像个垃圾一样丢去地狱了。只要我再次突破信仰大关，我就能永久封印她。小丑，你做的这个游戏很对。”
    小丑没说话。
    恶劣神眼底全是对苦难的悲悯：“江邈总说我恶劣。你看吧，给予人类选择，他们跟我一样恶劣。只要他们有差别心，想把其他人踩在脚下，想站在所有人头顶，他们就会跟我一样。”
    “她有一句话说对了，人类不值得喜爱。只值得奴役。”
    恶劣神轻笑。
    恶劣神忘记自己曾经也是人类的事实，“小丑，这个世界最牢固的联盟不是正义之师，而是犯罪团伙。他们不接受我的观念无所谓，死人没有说话的权力，而活人会成为我的共犯。来自共犯的信仰，是最牢不可破的。”
    祂沉浸在过去的辉煌岁月里，依旧沾沾自喜：“QJ杀人，血淋淋的罪恶当然不能摆到明面上，但男人都是有欲望的，他们非常想犯罪。欲望不止，犯罪不息。主要活下来的大多数是我的犯罪团伙，人类就会达成新的公共意识，受害者活该，犯罪者无辜。弱者不配发声，不忠于我的人类，不配活得自由。这就是他们不信仰我的后果。”
    “江邈是神女，永远不会被消灭。”小丑看着恶劣神，“她不会被杀死，她永远活着。”
    恶劣神莞尔说：“对，她只能被封印。她不爱我真的太可惜了。得到她的爱，我能永远得到地母的庇佑，永久不从神位跌落。不过，只要这个游戏源源不断给予我信仰之力，她就不再重要了。”
    小丑垂下眼：“……我去解决她。”
    恶劣神笑着说：“小丑，你也是我的子位玩家，你完全诞生于我，你要下地狱，就永远回不来了。你确定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冒着肉身剥离，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替我解决江邈？”
    小丑很笃定地说：“送我下地狱，亲爱的神明大人。”
    恶劣神粲然一笑：“好，我送你一程。”
    小丑消失了。
    *****
    姚珺沉着一口气。
    江邈还活着就好，她一定会回来的。
    未来一周里，姚珺每天都去神像面前虔诚地跪拜。她每天提供给恶劣神100信仰，一旦达到了数据，就立刻离开。
    每次接受洗脑，她都需要一段时间保持冷静和绝对孤立，不能跟任何人交流，才能遗忘掉灌输进她脑子的错误思想。
    “我很重要，他不是强大，他是卑劣。强者不会成为抢劫犯。要学会反击，不要顺从……不准顺从！”
    姚珺在地精的树屋里住下。每次洗礼结束，她都会回到书屋，用刻刀在自己手臂上刻下一行字：
    人，不可战胜。
    “人，不可战胜。”她自我肯定地说！
    其他职业玩家进度更快，拿到了第六层神明内幕。姚珺消息很灵通，打听到了：
    神明只有神明才能杀死。
    她一开始看不懂这一层内幕的含义。但江邈显然不会写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江邈留下的只言片语都是有意义的。
    成神？
    等等，成神？！
    姚珺回想起在祀神岛的经历，眼泪倏然滑下。
    原来要这样！
    *****
    冥王星依靠抢回来的技能，顺利拿到了神明第五层内幕。他看到这句话，感觉一头雾水。
    ——“观众姥爷们，这句话什么意思呢？有场外提示吗？天使能见到神明？”
    弹幕告诉他：
    [章鱼分析过了，这意味着父位玩家要尽可能搜刮子位玩家，积攒信仰。每次传递信仰，都能获得神明喜爱。]
    [神明有四个大天使，目前的推测是，成为每个大陆交纳信仰值最多的玩家，就能见到神，就能弑神。]
    冥王星对游戏的思考不深刻，比不上弹幕说的那位技术流玩家。
    他接纳了弹幕上的话：“但我就算收割了子位玩家，也没办法一直维持下去。最多只能撑一天两天。如果不能给予信仰，就没有神明喜爱，就会被泥巴人杀死。所以，武力值很重要。”
    冥王星的侧重点跟章理不同，他想了想说：“一定有方法能杀死泥巴人，否则这个游戏玩不下去。”
    [现在没有看到有玩家能杀死泥巴人。]
    [我们在外面的观众测试过，父和子是保持一定数量的平衡的。现在游戏里的父位玩家比子位玩家多得多，后面进入的新玩家就都是子位玩家。冥王，你可以等一等，也许等得到新玩家接济。]
    [你等他们积攒多一些信仰，再一次性收割]
    冥王星眼前一亮：“那太好了，大家多鼓动周围的人，快点玩这个游戏。”
    弹幕安静了一会儿。
    他们是冥王星的粉丝，不管冥王星的做法符不符合道德，他们愿意看冥王星赢。
    但，让他们自己送上去给up主当炮灰，那就另当别论了。
    有几个贴心的粉丝说：
    [不要慌冥王，我已经帮你发帖呼吁了，好多up主都面临这个问题。这个游戏真的非常需要新人加入，不然前面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也去转发，呼吁大家进入游戏]
    [呼吁有能人进入游戏，真的太需要信仰了，完全不够啊！]
    [呵呵，自从暗线直播出来之后，这款游戏的新玩家直线下降。真以为别人是傻子啊，送上去积攒的信仰被你们抢走，就都当绿叶让你们灿烂绽放呗？欠你们的？]
    [子位玩家连绿叶都算不上，就是肥料，呕]
    [粉丝那么伟光正，自己去替冥王披荆斩棘啊！不会只是说说吧？还呼吁大家，真的笑不活了]
    [谁说我没去，我去了啊，然后我跳进火山自杀了，根本没有你们说得那么恐怖，还能给游戏做贡献]
    [装屁！那么容易自杀，现在那批子位玩家怎么会越来越多，停不下来！直播子位玩家的up主都被洗脑了！]
    [你愿意去你去，别在这里忽悠别人]
    [你既然去了，熟能生巧，再去几次救人水火呗]
    因为玩家的生死对立，玩弑神这款游戏的主播处于风口浪尖。抢走子位玩家游戏数据的主播，每每都被鞭笞，然后陷入车轮战、口水战。
    冥王星觉得没意思极了，观众都不关注他刚刚打了多么巨大的一只怪物，只想骂街。
    偏偏，他没办法退出了。就像人类一样，除了自我消灭，没办法退出人生这场游戏。
    冥王星劝和说：“……好了好了，这种两难事情根本不是我们父位玩家能够决定的。大家不要混淆了重点，重点是恶劣神，不要引发玩家内部的对立。我们的目标是弑神，不是弑杀父位玩家。”
    弹幕里有些人买账，有些人没有。
    [没有混淆重点，因为你也跟恶劣神一样，所以大家骂你，没骂错人哦]
    [上面的，你是不是被父位玩家消灭了，戾气那么大？]
    [你是不是富二代资本家呀，这么上赶着给父位玩家洗地。你要进游戏分配，也就是子位玩家的命]
    [这个boss非常聪明，完全躲到父位玩家身后了]
    [谁让子位玩家是子位玩家？只是游戏而已，不要上纲上线]
    [真烦了上纲上线的人]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冥王消灭子位玩家了，他分明是个软萌的汉子！他什么都没干！]
    [我作证，冥王没有消灭子位玩家，大家别骂错人！]
    [之前不是讨论过了吗？哪里来的圣母！换成子位玩家，也有逆杀父位玩家的。弱者不要出来逼逼！]
    冥王别无他法，干脆把直播间闹事的人又踢了出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走在路上，又见到了泥巴人，泥巴人要他给出信仰值。冥王星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故意没给信仰值，而是举着剑朝泥巴人攻击过去！
    轰隆！
    [真的好帅！呜呜！]
    [打，这才是汉子所为！]
    [帅爆了！]
    冥王星猜对了，为了让游戏能顺利进行下去，泥巴人的武力值不会特别高，是能被战胜的。
    冥王星杀死周围的泥巴人，躲过一劫，快速溜走。在前往第六层副本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个眼熟的游戏主播：大白鲨。
    经常在游戏区混，他认得大白鲨标志性的吊梢眼。
    大白鲨跟其他两个玩家正在打架。
    三个人群魔混战，冥王星没贸然加入，站在一边观察，结果很快出来，大白鲨获胜。
    提示音说：“玩家喜乐安然死亡，玩家校草贴身高手继承喜乐安然的全部游戏数据。”
    围攻大白鲨的其中一个玩家化成一团白光，被送出了游戏世界。另一个金色头发的玩家见状，立刻逃跑。
    大白鲨满身是血，骂道：“操他大爷爷！”
    冥王星走上前：“怎么回事？”
    大白鲨抹掉脸上的血：“不知道，忽然就跑出来偷袭我，我跟他们无愁无怨的。”
    弹幕里猜测得很激烈：
    [肯定是大白鲨没抹掉他的子位玩家，那个子位玩家害怕了，喊了熟人过来先下手为强]
    [爸爸都放儿子一马了，儿子还找人帮凶，哕！]
    [别给子位玩家泼脏水了，子位玩家能撬起父位玩家的地位？见到父位玩家就跑得远远的]
    [父子位不代表绝对地位。高层次子位可以杀低层次的父位，错开就行。只要赢了，父位的数据全到子位玩家身上]
    [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好，能被子位玩家坑的，都是些优柔寡断的父位玩家，先杀为敬]
    [冥王要不要早点处理掉你的子位玩家？]
    [冥王别等了，早做打算]
    大白鲨和冥王星相互交谈起来，都在抱怨子位玩家数量越来越少，没办法让他们收割信仰。两人相同地位，见面仿佛失散多年的好朋友。
    谁知，过了一会儿，提示音给出了新的通报：“子位玩家不足，为了维持游戏世界的稳定。父位玩家之间可以相互掠夺，赢者能吸纳败者的全部游戏数据。”
    听到这个消息，冥王星和大白鲨立刻保持十米远的距离，相互虎视眈眈，拔剑了。
    [哈哈哈哈哈变脸好快！]
    [打起来，就是喜欢看你们打起来！]
    [章鱼早就预测到，游戏后期父位玩家会PK父位玩家，章鱼料事如神]
    [斗兽场里，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这款游戏仿佛催生：赶紧来点新人吧，给爸爸剥削吧，耗不住了]
    [其实玩家都可以三胎呀，多个账号，多倍信仰。三倍速帮父位玩家解决子位玩家不足的问题]
    [儿子不够，杀别人的爸爸给自己当儿子！计划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进入游戏的玩家逐渐减少，没有新人。很多父位玩家独木难支。玩家豢养恶劣神这头凶兽，连凶兽的皮毛都没摸着，内部打了起来。
    姚珺知道外面不太平，杀人的人越来越多，她混在信徒玩家里边，倒是安然无恙。
    没有新的子位玩家进入游戏，供给恶劣神的信仰不足，泥巴人日渐焦躁。
    泥巴人举着镰刀四处巡逻：“给出你们的信仰！现在信仰加倍，每个人每天1000信仰！”
    为了激励这些信徒，泥巴人还说：“你们的速度快一点，神明最喜爱的信徒会成为天使，能够在云朵里见到神明！七天之后，我们会给神明送去最好的信徒！”
    这只是幌子。
    到时候让信徒插上翅膀，糊弄过去就行。天使永远杀不死神明，泥巴人不担心这一点。
    这出戏又必须落实，因为游戏需要新人。
    周围的信徒不觉得劳累，只觉得这是他们的分内事。他们依旧虔诚地跪拜：“我们供奉神明，我们愿意为神明付出一切！我们一定会见到神明！”
    泥巴人觉得信徒是可控的。信徒的寿元时间没耗尽，泥巴人不愿意杀他们祭神。泥巴人全体出没，四周巡逻，找父位玩家开刀。
    姚珺很艰难地呕出了1000信仰，攒够了就回到树屋吐黑泥。她小脸铁青——每次对着恶劣神跪拜，都是对她的侮辱！
    姚珺的寿元不多了，只剩下可怜的9。再有9天，她就要被泥巴人杀掉，退出这个游戏。
    姚珺强撑着站起身离开树屋，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她一直跟不同的人做交易。
    玩家账号的财富可以交换，姚珺利用地精和其他江邈留下来的怪物，给周围的玩家兑换伤药和食物。所有玩家自发地被动地卷进了战争当中，她的医术又一次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
    提示音宣判父位可以掠夺之后，冥王星跟很多父位玩家打了起来。线上所有父位玩家主播，或多或少都跟其他人产生了矛盾，甚至流血冲突。
    [天啊，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群主播全都在打架啊！]
    [你们可以打倒泥巴人的，一致对外啊！救命！]
    [不给信仰不行吗？你们打得过泥巴]
    [父位玩家联合起来！联合起来！]
    [他们被打会不会进暗夜线啊，我想看他们角色互换]
    [对对对，乐子人想看主播倒霉~]
    [别转移矛盾，现在大家一致对外！醒醒！]
    [暗夜线那边有进展，我一直观察的主播苏醒了。那边有个长得超漂亮的妹子喊醒了她，她在救人！]
    [去看，红眼镜娘被喊醒了！]
    [暗夜线的人决定出逃，妈的这边的人还在打架！操！]
    冥王星和章理等线上比较强的父位玩家最终遇到了。游戏每天都在杀人，现阶段只剩几百个人。
    他们又都是比较出名的网络红人，关注度很高。
    章理消灭了好多人，积攒了非常高的游戏数据。线上的红人碰头就是打，章理喊停道：“行了，养蛊养到这个程度差不多了，我们可以收手了。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大白鲨怒吼：“你说收手就收手？我被他们杀的时候你在哪？！走在路上就被杀，我做错了什么？”
    之前打过大白鲨的男人之一不服气说：“你把我妹子弄去暗夜线，我的妹子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吗，你个傻弔！”
    冥王星摇头：“可以了，大家都停一停。我们的目标是弑神，之前的牺牲都是必须的，继续内部斗殴已经没必要了。游戏设置就是这样，也不是大白鲨想的。”
    章理：“目前我们的战斗力绝对够了，信仰值很高，战斗值也高，选中天使就能杀神。“
    金毛对他不屑一顾：“你吃饱了，不让别人吃？继续斗下去！不管谁死，反正战斗值和信仰都累加，剩下最后的王者才有单挑神明的机会！我不管谁能活到最后，大白鲨这个死贱人的命我拿走了！”
    大白鲨：“怕你啊，你算老几！”
    章理还想规劝，另外两个人也对章理虎视眈眈：“你之前偷袭过我们，这笔账一起算，别想赖账！”
    二话不说，这群人又打起来。
    [……]
    [原以为看到这么多名人齐聚一堂，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没想到他们在打架，抠鼻]
    [今天也是为流浪的毛毛感动的一天，我爱这个热血的男人！]
    [原来那个是章理啊，长得好一般，他们讨论出结果吗？]
    [别喜欢章理，章理会把你卖掉]
    [亲们，我现在进游戏，在他们后背捅刀，顺利成为最强王者，有可能实现梦想吗？]
    [有可能成为别人的龟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
    [进吧兄弟萌，我老想看最后的神明决斗。这游戏画面好逼真，最后弑神的画面肯定刺激，只要苟着不被消灭，亲眼见证神明陨落，nice！]
    [现在还有谁信仰恶劣神吗？没有]
    [主播继续打，我进游戏啦！祝福我！]
    [没有信仰，没有技能，父位就搜刮不到我。当子位还是很好的，我要去看决胜局！]
    [没想到最适合这个世界的竟然是废物，这到底什么世道]
    父位玩家消灭了一大波，陆陆续续也有新人加入。
    金毛又一次被大白鲨偷袭。他冒死跳上一辆旅游巴士，躲开去疗伤。
    大白鲨一身是血：“废物，有本事别躲！”
    冥王星跟大白鲨保持一定距离，劝他：“你找个地方疗伤吧，还有几天，游戏的天使就能选出来了。我看你状态不对……”
    冥王星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章理冷不防解决掉了大白鲨。
    冥王星：“……”
    他默默跟章理保持一定距离。
    章理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一脸平静地说：“他不适合进最终局，身上的伤太重了。数据留给我，对全体玩家都好。”
    冥王星呵呵了：“那你要我的数据吗？”
    章理思索起来：“你的数据不是特别高，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果你愿意，也不是不行。”
    冥王星火速离开，“我看你伤得也挺重的，别最后被偷袭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决胜局之前，几乎所有父位玩家，都去过姚珺的木屋，主要是为了治病。姚珺因此名声远扬。
    姚珺：“……”
    流浪的金毛气喘吁吁地到了这里，对直播观众说：“我听说别人说这个玩家能帮忙治病，只收一个金币。等我养好伤，我就继续找大白鲨复仇！”
    [哈哈哈金毛复仇记]
    [金毛还不知道大白鲨被章鱼解决了哈哈哈别告诉他]
    [我在别的直播间见过这个小姐姐，救人老有一套了]
    [好漂亮]
    [哟，真漂亮啊！]
    [她是信徒玩家吗？还是父位玩家？]
    [不清楚，在别的直播间见过几次，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决胜前，章理到了白虎大陆，找到姚珺的小木屋。他想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战斗。
    姚珺：“……”
    “原来他们说的那个玩家是你，姚珺。”章理说。
    听到章理的声音，还在姚珺房子养伤的金毛立刻躲了起来。
    姚珺嘱咐地精去采药：“我收费一金币。”
    章理引以为豪：“嗯，等到明天我弑神成功，这个游戏就正式结束了。”
    “你这么肯定自己能弑神？”姚珺随口问。
    章理看着她：“如果我不能，这游戏没人可以。”
    姚珺假笑：“希望你能成功。”
    章理带着药，原本应该离开的。
    也许是走了一路，曾经与他相熟的同伴都死了，有些死在他手里，有些死在别人手里。章理忽然觉得心底寂寥：“你的数据有累计吗？我今晚留下好了。”
    “我的寿元只剩下3，信仰是零，技能也能低。”
    “……你居然活到现在？”章理不可思议。
    “是啊，苟活。”姚珺毫无兴趣地看着章理，“这里不是你家，请你滚出去。抢东西抢多了，真以为全世界都随便你抢？你想赖在哪里，都能赖呢？”
    章理一噎。
    姚珺：“滚。”
    [哈哈哈哈，你想留下，经我同意了吗？这是我家]
    [忒讨厌这种自说自话的人，偶像光环就算了，现实我受不了，只想拧断他的头]
    [只有我在意金毛躲在桌子下面，金毛吓尿了哈哈]
    [金毛屏气凝神，妈个叽，还不走！赶紧滚！]
    [章鱼：今晚留下。美女：滚，猥琐男！]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不活]
    [冥王呢？金毛都活着，他应该还活着吧]
    [哈哈在前往木屋的路上，巧不巧，继续修罗场]
    第七天，除了新加入看热闹的玩家，还在舞台上的玩家没剩几个。
    泥巴人到四个神像面前，选择每个大陆最虔诚的玩家，让他们成为天使。
    冥王星和章理被姚珺赶走，去了别的大陆。金毛因为伤势严重，留在别的树屋。
    金毛跟姚珺都在白虎大陆进入遴选。
    这里的玩家以各种方式嚯嚯没了，信仰无以为继。游戏世界需要吸纳很多的人，这场化身天使的戏，是为了以后安排的。
    泥巴人忽然变得恭敬起来，他们一扫以前戾气，说话温声细语：
    “我们的神明得知祂的子民是爱祂的，愿意回馈给你们来自神明的爱。神明无数次试炼人性，又无数次失望。爱恨执念，贪嗔痴，欲望漩涡。人类总是一次又一次走在覆灭的路上。”
    “曾经一度，神明只想抛弃无可救药的人类，人类伪善，人类自大。但最终，神明决定原谅，并赐予人类福音。天使是接近神明的存在，神明决定授予他忠诚的信徒天使的爵位，让天使代理掌管这片大陆。”
    [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妈耶，好会说，我都信了他们是好人了]
    [洗脑洗脑都洗脑，恶灵退散！]
    [这就是嘴炮的力量，如果我没看到全程，我一定会被误导的]
    [我觉得他们说得挺对的，如果这是一场试炼的话，我们的确失败得一塌糊涂]
    [雀氏，很失败]
    “这四位天使将代理神明掌管这片大陆，他们是这四片大陆的主人，将负责引导这片祸土上的人名向善。神明会用自己的神力，润泽这里每一片土地。”
    在光芒万丈中，所有人都看见，云端上一个面目和蔼的男人，祂对着所有人微笑。
    恶劣神的声音在每一寸土地上传递：“这个世界需要洗刷，所有人会明白爱的真谛。人心皆有缝隙，你们得到的教训太多了，却从不往回看。”
    彩虹和白鸽飞过，轻微的细雨落在这里，神圣的金光撒在每一个人脸上，枯败的枝叶再次抽芽。
    “检讨自己的内心，”恶劣神说，“收敛自己的欲望，若这么惨痛的教训都不能让你们明白人心的罪恶，你们如何能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
    “我最钟爱的天使，会在这片灾厄之地落下他们圣洁的羽毛，你们要跟随他们，你们要时刻牢记着我诉说给你们的真理，努力通过下一次的试炼。”
    不管是游戏里，还是游戏外，恶劣神的信仰飞快上涨。陆陆续续，很多玩家都登录了游戏。
    恶劣神再次获得了下一批玩家。
    [糟糕，真美啊……]
    [我一直觉得他好帅，帅哥不会是恶人]
    [呜呜呜，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醒醒！别做梦！]
    [清醒点，这个游戏叫做弑神！]
    泥巴人的声音清亮平稳：“白虎大陆姚珺，朱雀大陆章理，青龙大陆傅渊行，玄武大陆冥王星恭喜你们成为天使，获得跟神明见面的机会。”
    姚珺感觉自己插上了翅膀，身后洁白的羽翼缓缓扇动。她的身子越来越轻，脚下的大地越来越远。
    [真的好美啊，他们真的见到神明了……]
    [我也想变成天使，得到神明的独家宠爱啊啊啊啊]
    [你们疯了是不是，赶紧去冥王星的直播间！只有他开了直播间，能看到独家资料！速度！]
    [弑神，最后要弑神了！]
    第139章 . [最新] 终章5   正文完
    除了四个被选中的“天使”, 白日线的其他玩家无法飞上天。除了冥王星，其他三个天使没有开直播。观众涌进冥王星的直播间，从他的角度看这场弑神大战。
    羽翼挥动, 神明越来越近。
    [真的被圣母闪瞎了，帅哥一露脸，三观跟着五官走]
    [这个神是犯罪团伙的头头, 你们能清醒点吗？]
    [SOS, 暗夜线警告！]
    [祂真的特别惊艳，放大那么多倍，还是很好看]
    [看看脸得了，人不敢恭维]
    [章鱼想接近冥王，冥王躲开了哈哈！]
    [最后的决战了，章鱼应是想跟冥王商量对策吧，已经是最后的决战了, 章鱼没必要暗杀冥王]
    [好了好了别骂了，不舔颜了]
    距离恶劣神还有一段距离。蓝天白云下, 章理无语地看着躲到一边的冥王星：“都这个时候了, 我杀你干嘛？”
    冥王星：“……你想说什么？？”
    章理看向姚珺和傅渊行的背影：“快到决胜局了, 姚珺你别指望了，战斗力低得很。另外那个男的我没见过, 不清楚底细，我们两个得配合。如果我们不能赢，这个世界就没救了。”
    一股豪情壮志涌在章理脸上：“之前的牺牲, 都是为了现在的胜利，我们必须赢。”
    听到这句话的观众，情绪激动起来：
    [真热血男人啊，虽然杀了很多玩家, 也情有可原]
    [超级棒的章鱼，整个游戏的决胜局都在他肩上，负担很重的]
    冥王星：“你打算怎么办？”
    章理把战略跟冥王星这么一说。冥王皱着眉头，不太情愿地说：“行吧，我去吸引目光，你去偷袭。”
    章理：“我偷袭的成功率比你大得多，最好是一击必胜。”
    两人继续往前飞。
    姚珺还是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傅渊行主动上前，低声说：“江——”
    姚珺掐断傅渊行的话，不愿意跟他交流：“神明在前，不要遑论其他人。”
    傅渊行脸上空白了一瞬。
    姚珺是第一个落到恶劣神的神殿上的。她弯下腰，低下头，卑躬屈膝。
    没有人教她应该怎么应对，她对恶劣神的恭敬从骨髓里散发出来，就像最好的奴仆：“神明在上，感谢你赐予我的一切嘉赏容易，信徒会为您鞠躬尽瘁，替你守护好白虎大陆。让神明的福音传遍每一寸土地。”
    恶劣神目光淡然：“只有你，对我的信仰全部来自本人，从不假与人手。”
    姚珺跪拜在恶劣神前：“这是信徒应该的，信仰神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
    [这个妹子太奴了，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这么好看]
    [真跪了我的天，女人膝盖软szd]
    [这个女的是唯一一个信徒玩家提拔的，其他三个都是职业玩家]
    [哎，三个男人组队吧，赶紧开刷！]
    [暴揍boss！]
    章理故意落在后面，冥王星想起跟章理的约定，忽然给了恶劣神一击。
    轰！
    恶劣神没有看他，只动了动手指。一道白光打向冥王星，冥王星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依旧被炸毁了半边身子！
    [发生了什么？]
    [woc这个boss也太牛逼了吧，打不到得过？]
    [速度好快]
    [开打了，人类必胜！]
    [冲鸭冲鸭！]
    “你们并不服从我，神明不需要忤逆祂的信徒。”恶劣神平静地说。
    祂面无表情地看着冥王星：“但你们是我的意志最好的执行者，你们是我忠诚的子民，我愿意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现在选择吧，服从，或是死去。”
    [哈哈哈哈要命还是要命]
    [服从什么服从，神明必死！]
    [直接开大，四对一有胜算的！]
    [冥王出招，揍他丫的！]
    冥王星意志并不坚定。恶劣神就在他跟前，他禁不住诱惑，很快就跪了下来，红着眼睛，泪流满面地说：“神明在上，请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我是你最忠诚的奴仆。”
    [我没瞎吧]
    [冥王星之前就跪过恶劣神，这是他的老毛病了]
    [还好意思说人家漂亮妹子]
    [呔，辣眼睛，你才奴仆！]
    恶劣神慈爱地冥王星：“你是我的信仰忠诚的执行者，我愿意原谅你。”
    冥王星疯狂给祂磕头：“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章理看不下去了，趁着这个机会，朝着恶劣神猛攻过去！
    他一击就打中了！轰隆一声爆响，黑色的烟雾在恶劣神身上蔓延！
    章理没有停顿，果决地继续朝神座攻击！他接连输出了十几个炮弹！
    傅渊行见状，抽出一把长剑对准恶劣神，几个剑光抛过去。
    神殿上烟雾浓重。
    姚珺躲开，从神座前滚了下来。她朝章理怒目圆睁：“你个卑劣的信徒！”
    章理：“我在终结这一切，祂死了是最好的，你之前居然质疑我，想着走别的道路。等到一切结束，你就知道我是唯一的胜利者了。认输吧，姚珺。”
    情势突变，冥王星愣在原地，手忙脚乱地朝恶劣神攻击，大声喊道：“快，祂要死了！大家一起上！”
    烟雾还没散去，一道白光从章理肚子贯穿。
    章理被白光吞噬，一秒之内从神殿直直被砸下了地面！
    轰！！！
    章理陷入地下几十米，炸得粉身碎骨，瞬间毁尸灭迹！
    冥王星的心跳在那一瞬停止了。他僵硬地看向王座。
    神座上的恶劣神毫发无损。
    姚珺跪倒在祂跟前，垂泪说：“神明不畏卑劣小人，我真担心您。他们忤逆神明，应该得到报应。”
    “的确，忤逆我者，应该得到报应。”
    恶劣神朝冥王星抬起手指，白光一点，冥王星的肉身整个爆炸。
    直播的画面瞬间变黑。
    [……]
    [我的天，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为什么这么儿戏啊。]
    [惨了，没得看了，这就结束了？]
    [最强战力章理和冥王都无了，我晒干了沉默]
    [妈惹，我如果是章鱼，我肯定丢脸死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人知道那么不说话的型男是谁吗？他厉不厉害]
    [还有别的直播吗？这游戏到底怎么打啊，是不是战斗力不够啊？]
    [去眼镜娘的直播间吧，暗夜线的奴隶都清醒了，那个叫洛西的领军人背后还有一个女的]
    [还可以去新进场的主播那边，不过看不到神殿发生的事情了]
    神殿之上，恶劣神坐着，姚珺跪着，只剩下一个站着的。
    傅渊行抿了抿唇，捏紧了手掌。
    “人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恶劣神说。
    祂看得明白傅渊行脸上的表情：“你为何不跪下？”
    傅渊行剑尖直指恶劣神。
    他目光如火，一字一顿地说：“把江邈从暗夜线放出来。”
    *****
    江邈百无聊赖地看着奴隶受刑。
    今天是洛西定下的解放日，大部分奴隶她都喊醒了，今晚就反击。
    “邈邈。”
    江邈转过身，眼前什么都没有。
    她能感觉的到，小丑的灵魂来了这里。
    小丑不是现实存在的人，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恶劣神给予的，如果恶劣神要剥夺他的一切，他什么都不剩。
    乍一听，像是风在说：“邈邈。”
    江邈稍微抬起手，引了一道水源，慢慢地凝聚成人的模样。她并没有勾勒这个人的模样，交给瞿白本人自由发挥。
    江邈有些不爽：“我让你来弑神，你的游戏时间全在找我。现在连身体都没了，要你何用？说说看，你除了骚扰我，干成过什么事吗？”
    瞿白：“……”
    “没有，”水人如实说，“我就只是个挂件，现在连脸都没了，我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弟弟。”
    江邈：“……”
    瞿白按照自己的心意，给自己捏了一张脸。
    他捏出来的脸长得非常普通，五官走向布局跟江邈如出一辙，走在路上绝对会被以为是江邈的亲兄弟。
    江邈立刻叫停：“喂，别学我。”
    瞿白脸上露出笑容，“邈邈好看，我想给自己一副好看的面容。”
    江邈被他雷得外焦里嫩，“……这张脸属于我，我有版权。你侵权，我揍你。”
    瞿白不相信她的说辞：“邈邈没揍过我，不信。好了，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男人。”
    江邈：“……”
    水做的人没有化出双脚，瞿白身子前倾，伸出手揽住江邈的腰：“瞿白又见到邈邈了。”
    江邈看得出他的困境：“你不该来的。你不下来，你还有一具身体。”
    他回答得很实诚：“可我想见你。如果邈邈不隐藏踪迹，或许我早就见到你了，也就不用下来了。”
    江邈：“……怪我？”
    瞿白水波的眼睛荡出涟漪：“不敢。”
    江邈把小丑收进扑克牌卡片又放出来：“我可以带你出去，如果你想修炼人形，自己进轮回。”
    “轮回没有你，”瞿白拒绝得很干脆，“不去，会失忆的。”
    “……”，江邈轻笑，“随便你，我准备离开了，身体自己找吧。”
    跟洛西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江邈挥挥手，跟小丑道别。
    她并不担心小丑的去处，只要她有卡片，她能随时把小丑捞走。
    瞿白看向四周，手托着下巴。
    水做的身体太松软了，没有结实点身体，他只能跟江邈柏拉图。
    即使江邈可能连跟他柏拉图都不愿意。他还是自以为是地认定江邈会跟他柏拉图。
    用石头造一个，还是木头呢？
    瞿白的目光放在周围的岩浆人身上，莫不如，去偷一个岩浆人？
    游戏外热火朝天地关注着弑神后续。
    冥王星等几个流量比较大的up主死了，强制退出游戏。他们回到现实后开始分析，把弑神这款游戏推上风口浪尖。
    章理写了一篇游戏攻略，深入浅出地分析游戏的前因后果，一晚上就有10万转发。
    他非常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
    [算了吧，这款游戏可能就是溜玩家玩的，没办法通关]
    [游戏还在继续，新加入的玩家没办法脱离，我们要不要进去？]
    [观望中，父位玩家基本退出，可以多关注子位玩家，我看他们今晚就能出来了]
    [未必吧，之前都以为章鱼能赢呢]
    [不要进这个游戏，暗夜线很恐怖，全是虐待，我看了都想哭。子位玩家被父位玩家消抹之后，除非被榨干信仰，否则没办法跳火山的]
    [这款游戏好恐怖，别玩！]
    [游戏最开始不是这样的，游戏最开始很和谐啊，自从恶劣神复苏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如果玩家不玩信仰，全都去做职业，能避免恶劣神复苏吧，世界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了]
    [因为信仰玩家想偷懒啊，谁想干活啊]
    [其实，我早就想说，这款游戏父子颠倒，父位玩家不抢别人的，自己去当信徒。子位玩家进副本杀神，根本没人进暗夜线。没人进暗夜线，游戏世界就不会缺人。人多了，战斗力肯定更多，信仰也够，父位玩家就不用交1000信仰，父位也不用相互对打了。整体数值上去，也许能打败恶劣神]
    [问题在于，掌握绝对权力的人一旦遇到了麻烦，不会想着自己处理，只会推别人去死。人性的卑劣无处遁逃，所以输了]
    [输是很正常的，从不觉得通过掠夺站上顶端的父位玩家会赢到最后。掠夺和强权也许能赢一阵子，不可能一直赢的]
    [跟人类社会一样，上等人抢下等人的东西，分下等人的资源，下等人干脆不生咯，上等人就着急了]
    新进入游戏的游戏主播继续播送后续，这群人没办法接近天上的神殿。神殿里发生了什么，没人清楚。
    新玩家直播的内容观众都见过，播放量非常低。暗夜线的内容因为过于血腥暴力，总被平台限流，播放量也不太高。
    这款游戏直接遇冷。直到，朱雀大陆的神像火山猛然发出一声惊响！
    爆炸！
    火山喷发！
    整个游戏圈沸腾了！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爆了？]
    [有进展有进展！子玩家从暗夜线出来了啊啊啊！]
    [我一直盯着，眼镜娘跟那个叫洛西的妹子打通了暗夜线和白日线啊啊啊！我哭了！她们出来了！]
    [局势扭转了没？]
    [局势太混乱了，朱雀大陆的神像直接炸没了！]
    [卧槽，啥情况？我怎么看到一只大鸟？]
    [朱雀，是凤凰！之前见过的那只凤凰扎进火山岩浆了！]
    [去暗夜线主播那里看，她们那边终于有光了！]
    火山喷发了。
    不仅如此，大陆似乎隐隐做动。在场所有玩家听到了野兽的叫喊声。
    虎啸龙吟，凤鸣龟呦！
    整个世界刮起了飓风！
    恶劣神眼底划过一丝不妙。怒气一冲，身受重伤的傅渊行被祂的光波推了出去。
    傅渊行浑身是血，被恶劣神像块垃圾一样被丢出去，姚珺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表面上依旧无动于衷：“神明赐罚，他原本该死。而神明留了他一命，这是他的福音。”
    恶劣神跟姚珺说：“跟去解决我的一个故人，她又出来给我碍事了，她就这么阴魂不散，不死难泄我心头之恨！”
    姚珺的翅膀挥动，“我会一直追随您的。”
    恶劣神眼底划过一丝玩味。
    祂对姚珺的心思心知肚明。姚珺表面上附和祂，实际上只想在背后捅祂一刀，祂并不着急。
    姚珺是人，杀不了神。恶劣神喜欢看女人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绝望的表情。
    祂故意把姚珺带在身边，就是为了让江邈亲眼看着她死亡，或者她亲眼看着江邈死亡。
    朱雀的悲鸣响彻整个游戏上空，落在远处的玩家看到这一幕，不敢靠近，只能不断远离：“去哪里安全？朱雀大陆不能呆了！”
    “哪里都不能呆，青龙大陆在地震！朱雀大陆在喷火！玄武大陆快被海水淹了，根本过不去！”
    “那白虎大陆呢？”
    “白虎大陆在刮沙尘暴！”
    一个玩家怒吼：“离四座神像远一点，去大陆接壤的地方！快走！”
    “机器人小镇，我记得朱雀和青龙大陆接壤的地方有个机器人小镇！那里搞计算机的，肯定防风防沙防水防地震！”
    这群玩家四处流窜，一条青龙闪身从他们头顶快速游动，朝火山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吼吼吼——”
    大地疯狂摇动！
    玩家吓了一跳：“这四个大陆真有四神兽啊！”
    “别走了，就这里！这里已经很远了，再远些，前线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这里在地震啊，卧槽，这是什么鬼！”一个巨大的恶魔舌头从地表钻了出来！
    “卧槽，谁把刘宁宁放出来了！这是要团灭的节奏！”
    朱雀尖叫！载着无数灰头灰脸的子位玩家，从岩浆里飞了出来！
    洛西坐在朱雀后背的最前面，惊恐地尖叫：“啊啊啊啊要撞上了！”
    朱雀贴着地面飞过，又发出了一声长叫！
    奴隶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他们喜极而泣，相互拥抱：“终于……终于回来了！”
    朱雀把他们放在岸边，立刻往回赶。
    洛西对身边的红框眼镜说：“好了，剩下的事情你们帮不了，你们可以退出游戏或者围观，保重！”
    红框眼镜眼眶通红，追问“你要去哪？”
    洛西身姿轻盈，一边跳一边倒后走，还朝他们挥手：“我有一个神明朋友，我要帮她打赢最后这场战斗，我要回去找她！”
    洛西欢乐地吹了声口哨：“火麒麟！走！”
    一只通红的麒麟从空气里冒了出来。洛西跳上它的背，义无反顾狂奔而去！
    天光骤然变亮，恶劣神在天际露出了身影。
    姚珺轻挥羽翼，小心慎微地跟在他身后。
    青龙飞到灰黑色的半空中，紧张地凝视着喷薄的火山口！远处，巨大的白虎排山倒海般飞驰而来，另一边。一只硕大的玄武蛇龟从海面冒出了头。
    它们在等。
    [等等，我怎么觉得现在才是决胜局？]
    [暗夜线究竟做了什么，触发了什么情节吗？为什么子位玩家突然冒出来？]
    [不知道啊，直播暗夜线的阿婆只遇到了一个叫洛西的NPC，然后被她带了出来！]
    [那妹子也是玩家，不是NPC啊！]
    [天啊，恶劣神出现了！]
    [能让恶劣神出面的，这人来头不小]
    受伤的傅渊行被恶劣神丢到朱雀大陆的草垛子里，苏绾绾凭着敏锐的直觉，快速找到了他。
    苏绾绾给傅渊行疗伤，感觉得到傅渊行在快速恢复：“老傅，你在游戏的自愈能力好像回来了……”
    傅渊行点了点头。他仿佛心有灵犀般，抬头看向火山口。
    火山口喷出一缕黑烟，朱雀又一次扎进岩浆里。
    提示音忽然响起：“恭喜玩家江邈获得游戏最高权限。”
    所有人心跳快了。
    来了！
    朱雀啼叫，一道人影坐在它的背上，迎着风飞了出来！一副飞舞的发光扑克牌飞在那个人身边。
    朱雀背上的女人是熟悉的脸，她滑着滑板从朱雀背上跳了下去。她用熟悉的声调和熟悉的欠揍语气说：
    “你们这群废物，这都打不赢？”
    洛西立刻夹紧火麒麟，肩上扛着两个大炮，“快点，走！去江邈哪那儿！”
    傅渊行恢复行动力之后，闪身赶到江邈身边，欲言又止：“你……”
    江邈只扫了他一眼，淡淡抬眼看向天际的恶劣神，只道：“我履行承诺了。”
    傅渊行沉声说：“以后还出现吗？”
    “珍惜眼前人吧。”江邈看了他一眼。
    恶劣神刚想说什么，只感觉心脏一疼。
    疼痛这种感觉对祂来说很陌生，以至于祂久久不能反应过来，僵硬转过身，看到姚珺那双毫无波澜的眼。
    “……你怎么？”
    她为什么能对祂造成伤害？！
    疼痛无限蔓延。
    姚珺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手炮，她轻启唇：“你爷爷的，去死。你个垃圾，留在世上污染空气。”
    轰隆一声！恶劣神的胸膛又一次被炸穿！
    恶劣神陷入狂怒状态，祂一个手刀劈向姚珺的额头。
    姚珺没躲，临死前朝着某个方向吼了一声：“江邈！！！”
    她没来得及说剩下那两个字“要赢！”，头骨轰然爆炸，瞬间死亡，直接被送出了游戏现场！
    洛西气坏了：“你个二百五龟孙子！还我珺珺！”
    江邈淡淡地看着天际上的恶劣神，“对你的天使，你也这样？”
    恶劣神无法治愈自己的伤口，只能捂着破洞的胸口，对江邈恶言相向：“她是你的天使！”
    “她的确是我的天使，”江邈轻轻甩了一下手腕，脚尖一点，笑吟吟地漂浮在半空中，“小恶，我呢，今天不打算让你活着出去，我要给我的天使报仇。“
    江邈伸出手掌，在前方一拖。一副扑克牌排列在她面前，闪闪发光。
    轰一声，江邈手上所有怪物都出现了。
    轰轰烈烈填满了整个大陆。
    四大神兽，刘宁宁，江二，尤金，僵尸怪，蜥蜴人……还有许多乱七八糟各种没见过的怪物。
    江二站在最前面，伸出手掌，跟江邈同款笑容：“老男人恶劣神，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小妹妹我让你一招，请。”
    尤金说：“不用担心，另一个小姐不打算亲自动手，您还是有发挥的余地的。也许能再活三十分钟。”
    洛西骑着火麒麟，带着所有蜥蜴人，举着大炮：“等会儿听我号令，为妈妈服务！”
    蜥蜴人拿着各种武器准备斗殴，声势浩荡高喊：“蜥蜴人为妈妈服务！”
    江邈身边还有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他微微弯腰：“邈邈，需要我出手吗？邈邈没见识过我真正的实力呢。”
    江邈看向恶劣神，露出一个顽劣十足的笑容：
    “神明江邈宣判你，死立执。”
    一声令下，所有怪物向恶劣神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