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星际养妖怪 作者：春雨杏花白 文案： 穿越人士卫姜养了四只崽，一只是黄色的小鸡、一条是红色的小鱼、一株是蓝色的小草，还有一团是白色的狼崽子。 误以为自己穿越到了高科技修仙世界的卫姜以为这是四只可爱的小妖怪，为了让小妖怪们健康成长，他带着他们参加了星舰战斗大赛，一不小心，就成了各大榜单的常客，坐拥粉丝无数。 卫姜：O_O？ 粉丝们觉得这一定是一支由五个天才大佬组合而成，他们在现实中身份显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卫姜：O_O？？？ 若干年后，四个崽子都成为了真正的大佬，而他也变成了帝国的传奇。 传说中，他身高十尺，脚踩雷电，身披金光，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卫姜：O_O？？？？？ 卫姜感觉非常冤枉，他希望崽子们作出澄清，然后…… 老二·小黄：他没有身高十尺，但脚踩雷电是真的。 老三·红玉：他没有脚踩雷电，但身披金光是真的。 老四·小蓝：他没有身披金光，但像神明是真的。 卫·越描越黑·姜：…… 最后还是老五·路维安·小白帮他作出了澄清：他没有身高十尺，他没有脚踩雷电身披金光，他也不是神明，但他是我生命中的独一无二。 卫姜：…… 卫姜：嗯。 备注： *1v1，退隐大魔王攻X温和无害（？）但控场受，he。 *只有路维安（小白）对卫姜有爱情，其他“人”把卫姜当成父亲或者兄长。 *卫姜捡到路维安的时候对方已经成年。 *日更。 内容标签： 星际 打脸 升级流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姜，小白（安格克斯·路维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养崽后我称霸了星际。 立意：每个努力的生命，都有在这个世界上平等生存的权利。 第1章 荒野木屋。 卫姜是在一片荒野上睁开的眼睛。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有点懵，这种懵随着他坐起来打量周围全然陌生的景致，变得更加厉害了。 他看了看天空，是灰色的；他看了看周围，百分之八十的区域都是黄褐色的土壤，只有一小片区域上零散生长着几株低矮的小草；他看了看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坑，坑里有反射着光芒的小山。 他撑着站了起来，往前方走去，只见坑里堆放的都是废弃的金属材料。 卫姜认真辨认了一下，还没开始分析，脑海中就自动还原出这些金属材料的来源。 有三分之一来自小型的电子设备，和地球上的平板电脑、液晶电视有点相似；有二分之一来自中型的交通工具，包括陆地形式的车、科幻漫画中描绘的空中飞行器等等；最后剩下的六分之一较难分类，什么都有，有方方正正的机器人、有不知道是取暖还是降温的小箱子、也有一些卫姜分析不出来的东西。 他呆滞了几秒，又看了眼那些被自己还原出飞行器原貌的残骸，试图找出自己看错的证据，可无论他怎么找怎么分析，这些东西都确确实实是飞行器——地球上没有的那种。 他不由得再次望向了天空，虽然天外有光落下，姑且也称呼为阳光，但天上却并没有云，天空的灰色也不是乌云遮挡后乌云的颜色，更不是烟尘弥漫后烟尘的颜色，而是真真切切的天空自己的颜色。 卫姜沉默了一分钟，在试图找到摄影机无果、在确认自己没有做梦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真的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另一个星球。 意识到这点，卫姜猛地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这只手非常正常，有五根手指，除了拇指每根手指都有三段指节，确确实实是人类的手。 但这只手白皙修长，皮肤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显然……并不是自己的手。 卫姜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心自己还是人还是该难过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他绕着大坑转了一圈，终于在另一边找到了一块能清晰反光的金属。 金属上映照出了他的脸，是和手一样完美得看不出缺点的脸。 没有血痕，没有淤青，卫姜看着看着，就陷入更深的迷惑的当中——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是怎么死的？ 身上没有伤，头上没有伤，心脏功能似乎也很完好，难道自己不是在对方死了之后才穿越过来，而是在对方活着的时候就穿越了过来？ 可是…… 他的直觉告诉他并不是这样。 他不仅没有原身的记忆，这具身体似乎也没有原来的习惯这种东西。 就好像……这具身体一直是空的，自己来了才第一次有了灵魂。 但这怎么可能呢？ 卫姜觉得自己这念头自大得有点离谱了，他默默把这个想法放在一边，转而思考起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不管是暂时接管这具身体还是永久接管，他都得先活下去。 而如今三面都是一望无际的黄土，只有其中一面零星生长着杂草，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有那个方向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所以，自己也只能往那个方向走吧？ 想到这里，卫姜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抬起脚往那个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试图在周围寻找水源和食物，可惜半天过去，别说水源和食物了，他连除了那种杂草以外的生物都没见到。 但好消息是，半天过去了，他既不会饿，也不会渴，更不会累，就仿佛这具身体没有任何新城代谢的需求。 这让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的死因更加扑朔迷离起来，但卫姜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该感谢这具奇怪的身体，不然自己这第二条命，恐怕还没活清楚就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也很可怕吧……”很快卫姜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弊端，不由得碎碎念起来。 如果这具身体像永动机一样，如果这片区域和撒哈拉沙漠一样，那自己该怎么办？在这个地方转悠一个世纪，转悠到这具身体彻底报废？ 所幸最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大概六个小时以后，卫姜终于在一片苍茫与荒凉中见到了野草以外的第二样东西。 那是一栋木屋，虽然颜色和这片黄土地融为了一体，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木屋。 随着距离的靠近，还能看到那栋木屋旁有好几抹比之前的野草稍亮一些的绿色。 被死寂折磨了六个小时的卫姜当即奔跑起来，很快就到了那个木屋旁边。 只是和他预想得“荒漠中的最后一片绿洲”不同，这里虽然有植物，但并没有多少的生机，它们毫无精神地生长在土地上，那凌乱交错的样子，昭示着并没有人在打理它们。 但过分兴奋的卫姜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只是紧张而又期待地站在木屋门口，敲了一下屋门，又敲了一下，而后随着敲击的次数逐渐增多的，他脸上的期待也一点一点被惶恐和迷茫取代。 他回过头去看木屋周围的那些植物，之前被他忽略的杂乱终于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视线又逡巡了一圈，而后定位到了自己的脚下。 那是木头铺成的廊道，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黄土，似乎是风从荒野上吹来的，而这层黄土上，只有一对脚印，从那片荒野，一直延伸到门口。 卫姜隐约猜到了什么，用力推了一下门，果不其然，这扇门并没有上锁，随着他的用力，这扇门发出喑哑的响声，随后就这么被推了开来。 门里有家具，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并没有人存在过的气息，就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生活在这里的人就已经离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窗户和门的间隙里吹进来的黄土一点点给家具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那层纱把人存在过的气息慢慢覆盖，等完全覆盖之后，再掀开时，也无法再找到一丝一毫这木屋曾经的主人留下的气息。 卫姜呆呆地看着这个木屋，感觉自己想了很多东西，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想，他没有往前，反而退后，绕着这个木屋走了一圈。 尽管木屋里没有人，尽管周围也是一片荒凉，但是比起他过来时候的那片荒野，这片荒凉已经非常的生机勃勃。 有不少植物，植物看着还能食用，有一个小池塘，虽然已经干涸，但旁边的那口水井还能打出水来。 卫姜在这个池塘的边缘枯坐半晌，直到天光即将暗下，他才恍然从沉寂的思绪中惊醒，从水井里打出水，开始浇灌那些生机不足的植物。 这些植物并不少，等卫姜浇灌完毕，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卫姜看了眼周遭的苍茫，又看了眼眼前的木屋，最终把水桶放下，往那个空无一人的木屋走去。 虽然这里很冷清，虽然这里没有人，但这似乎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落脚的地方了。 住在这里，早上醒过来的话，至少不会被黄土覆盖，至少还有活的东西，至少有一点……自己还是人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这具不需要新城代谢的身体，到底能不能睡着…… . 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卫姜闭上眼后，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房子里非常安静，能够听到的只有外面的风吹到窗户和门上发出的轻微的“吱呀”声以及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那呼吸相当的规律，每一下的间隔和力度都仿佛测算过一般分毫不差。 如果有外人在，听到这规律到近乎诡异的呼吸声，恐怕会感觉毛骨悚然，可惜木屋里并没有外人。 唯一身处木屋的人也正睡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等到晨光熹微，等到阳光落进窗户，躺在床上的人才倏然睁开了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刚清醒的迷蒙，但本人依然全无所觉。 他先是庆幸了一番自己能睡着，而且睡得很好，一夜无梦，而后躺在床上思考自己的处境以及未来的计划，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起来下了床。 屋外依然是和昨天一样的苍茫的天空与苍茫的黄土，可也许是睡了一天，卫姜身上那股浓郁的无措与迷茫已然褪去，重新染上了让人见了便身心愉快的开朗。 他乐观地想着，自己虽然走的不算直线，但终归只沿着一个方向走过来，并没有探寻别的方向，也许以这个木屋为中心寻找周边，就能发现其他人存在的痕迹呢？ 自我安慰成功的卫姜往四周看了看，很快选定了和那个大坑的所在截然相反的方向作为自己的第一个搜寻目标。 这回他的运气不错，他刚走了一个半小时，就看到远处有低矮的现代风建筑。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海市蜃楼之后，就往那个方向快跑了几步。 但他的脚步很快慢了下来，因为那些建筑旁的人和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似乎不是那么地像人…… 第2章 高科技修仙世界？！ 那是一群在卫姜看来有些奇怪的人。 他们有头发，有五官，有四肢，总体和人类相差并不远，但奇异的是，他们当中绝大部分的人都有与人类并不相同的特征。 或是有耳朵，或是有尾巴，或是脸上有没有褪干净的羽毛或者鳞片。 卫姜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卫姜，一开始似乎有些忌惮和敌意，不过等他们的视线落到卫姜的耳朵上的时候，他们的忌惮和敌意就消失，变成了彻底的无视，就仿佛眼前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卫姜见他们的视线径直穿过自己，视若无睹的样子，原本的紧张喜悦也变成了茫然。 这是怎么了？因为自己与众不同吗？ “你、你好……”卫姜小心翼翼地跟一个顶着猫耳的人说话，对方扫了眼他的耳朵，嗤笑了一声，径自走了。 卫姜有些委屈，但还是和另外的人打了招呼，结果无一例外的得到了忽视。 半个小时后终于有第一个人搭理了他，那是一家售卖金属材料的老板，他上下打量了卫姜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一声把一本册子递给了他。 “有要卖的可以找我。虽然买卖东西的话其他人也会搭理你，不过……不会有人给出比我更高的价钱了。” 卫姜没太领会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翻开那本册子看了。 那本册子上写着这家店收购的材料的种类和价格，上面还有配图。 卫姜看着上面的配图，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如果他记得没错，上面好几种材料，自己好像在那个大坑里见过？ 那个老板看到卫姜的表情，又笑了一下：“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要把情绪暴露出来，不然会很危险。” 对方的声音虽然非常沙哑，脸上遍布的鳞片也非常恐怖，但卫姜还是从他的嘴里听出了温柔的意味。 卫姜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声好，然后好奇地打量起了这家店。 这家店的主业虽然是贩卖金属材料，但也有一个区域，卖的是成品机器。 有和卫姜记忆中的显示器样式相近的二手的信息机，也有卫姜从没见过的崭新的奇异设备。 老板看卫姜在看那两样东西，开口介绍了一下：“这两样东西的价格都写在上面，你可以用金属材料换，换的话我给你算便宜点。那台信息机你可能有用，上面会发布北慕城官方想传达的一些信息。至于那个设备……你大概是用不上了。” 卫姜知道那台信息机有用，因为他看到了信息机上有一个插口，如果他记得没错，那个木屋里有一枚被保护得很好的芯片，芯片刚好和那个插口匹配，即使老板没有说信息机能连接外部，他也打算换回去试试。 如今得知那台信息机还有别的功能，他更是势在必得。 他把已经全部记住的手册放了回去，然后认真地和老板道了别：“谢谢老板，老板再见。” 卫姜说完，又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把那台信息机给我留几天，我会回来的。” 那老板点了点头，也回了他一句“再见”。 隔壁那家酒吧的老板听到他的回应，不由得摇了摇头：“你和他这种……说些什么？他听得懂吗？不过是一个……” 酒吧老板还没说完，材料店的老板就打断了他：“这个星球不讨论那些。虽然他确实和我们不一样，可我们又和他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一样被‘丢弃’到这个星球的东西。” 酒吧老板微微一怔，片刻后苦笑了起来：“倒也是这个道理。唉……我们眼中的他，大概就是那些上等人眼中的我们吧……” . 材料店里的对话，卫姜一无所知。 从那里出来之后，他就离开了这座在一个小时以前曾经让自己充满兴奋的荒野中的城市，返回了那个木屋。 那些人的态度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促使他决定减少到这个地方的次数。 当然在此之前，他得先换到那台信息机，他感觉那枚芯片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做出决定的卫姜一回到木屋就开始翻找可以装材料的东西，很快找到了一辆小拖车。 他用木屋里的材料细心地把小拖车修理好，而后静待第二天的到来。 三天后，从大坑里凑齐材料的卫姜再次去了北慕城，换到了那台信息机。 这台信息机的声音设备已经坏了，但卫姜并不介意。 毕竟老板只收了他三块材料，其他都给他换成了银币，这种价格下，他还指望这是这个世界最高端的设备吗？他又不是没睡醒。 卫姜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台信息机回了木屋，又小心翼翼地把信息机放到走廊上能照到光的地方，确认充满电后，再小心翼翼地把信息机搬回木屋，放到了桌子上。 而后他按照那个老板告知自己的操作指南启动了机器，待屏幕亮起，便屏住呼吸，紧张而又期待地把芯片插了进去。 也许是最倒霉的时候已经过去，芯片插入后，一切运转正常，信息机的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段视频，似乎还是一段科普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一片草原，草原上风光秀丽，植物生机勃勃，动物也相当活泼。 它们在草原上生存、战斗，威风凛凛，还不等卫姜疑惑这是不是动物世界，谁知下一秒，这些威风凛凛的动物就变成了人。 卫姜目瞪口呆，心想自己运气难道那么好，随便找到一张芯片就是生物进化史，给自己科普了这个陌生世界智慧生命的来源？ 不曾想卫姜这个念头刚落下，那些人的孩子就出生了——依然是小动物。 卫姜眼睛瞪得很大，看着那些人在孩子打滚撒娇的时候重新变回动物形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这不应该是一个比地球科技略高的世界吗？怎么看起来有点玄幻？ 视频还在继续，逐渐出现了城市，那些随时可以在两种形态切换的智慧生物也有了和之前不一样的生活。 他们生活在城市中，光阴流转，城市越来越繁华，而一些动物的动态也有了变化，变得仿佛拥有神性。 视频到这里就正式结束，卫姜淡定地把视频关闭，心想果然如此……才怪！ 卫姜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狂风中的柳条，凌乱得不行。 他一直以为这是一个高科技世界，结果这是一个高科技兽人世界？ 不、不对…… 卫姜想了想从来不会饿不会渴的自己，再想想刚才视频中模样逐渐独特的动物们，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说……这不仅仅是高科技世界，而是高科技修仙世界？ 卫姜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非常靠谱。 如果是这样，这就能解释自己身体的异状：这具身体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已经达到了“辟谷”这个阶段。 这么想的话，北慕城里那些人残留有动物特征，一开始对自己有所戒备也说得通了。 他们都是那种天赋异禀、能够修炼成人的妖怪，自己没有妖怪的特征，他们可能以为自己是已经修炼成功的大妖怪？ 而自己耳朵上那道绿痕——是的那天回来之后卫姜确定了一下自己的长相，发现除了完美得没有缺点之外并没有任何动物的特征，唯一值得在意的也就耳朵上的绿痕了，可能证明自己其实不是动物修炼成的，而是植物修炼成的，因为那个视频里虽然少，但也有植物变成人的例子。 他们都是动物，发现自己是特征不明显的植物妖怪有所排斥也不是不可能，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不搭理自己。 时间线分析到这里，卫姜本来应该轻舒一口气放松下来，可他气刚舒到一半就卡住，反而瞬间紧张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魂飞魄散的缘故，他完全没有原身的记忆，在这几天也没有触发什么术法，这意味着他根本不会修炼。 这样的一个人，在高科技修仙世界，岂不是任人宰割？除非他有靠山…… 卫姜想着视线不自觉移动到已然静止下来的屏幕上，而后眼睛倏然一亮。 如果这些智慧生物的习性和地球上动物的习性一样，那么他们中的一部分是不会陪伴孩子长大的吧？ 如果他们没有动物习性，而是和地球上的人类一样有的是人的习性，那这里有孤儿的概率就更大了，毕竟总是有不负责的人丢弃自己的孩子。 如果自己捡到这些孤苦伶仃的小生命，耐心把他们养大，他们应该会把自己当成爸爸，好好孝顺自己？ 即使不会……那也没关系，救几个小可爱，让他们健康长大，自己这第二条生命也不亏了！ 第3章 四个崽。 做了决定之后，卫姜便开始制订计划。 他把木屋往大坑的方向定为西边，把木屋往北慕城的方向定为东边。 西边太荒凉，周遭一片黄土，有生命存在的可能性并不大；东边是城市，虽然捡到小动物的几率大得多，但是他们并不是孤儿的几率也大得多，万一不小心捡到有家人的，被人当成人贩子，那可就太惨了。 所以卫姜定下的第一天的计划，是往北边找。 他的运气并不赖，第一天刚出发两个小时，就发现一个即将干涸的湖泊，湖泊旁有只黄色的和小鸡有点像的生物，看着够不到的湖面干瞪眼。 他身上的毛虽然有点灰，但依然蓬松蓬松的，远远看去就是一只小团子，看着相当的可爱。 卫姜小心翼翼地靠近，等到了设想好的距离便站定。 那只小鸡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盯着湖泊里的水，并没有留意到他的靠近，因此直到他出声，小鸡才意识到旁边多了一个人，吓得头顶的呆毛都僵住了。 卫姜对他笑了笑，然后从身后的小拖车上拿下一个水桶，小桶里是他特地从水井里装出来特地为了诱拐……不对，救助小动物的清澈干净的水。 虽然因为半天的行程水已经变得稍微有些浑浊，但对于一只已经好几天没有喝水的小鸡来说，这和天降甘霖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警惕了一会儿，求生的本能还是压过了他对安全的恐惧，眼看着卫姜把小桶倾斜，他只要往前一步就能喝到水，他终于迈着自己细细的两条腿，低下头开始喝水。 卫姜看他喝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原本没有精神的呆毛也欢快地摇动起来，眼神不由得微微发亮。 这只小鸡那么可爱，看着又那么聪明，一定是只厉害的大妖怪，说不定会变成凤凰什么的。 卫姜心里暗自想着，全然忽略了他身上和凤凰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之处，只是走上前蹲下，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你要跟我回去吗？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那里有水，还能种植食物，如果你跟我回去，我会好好把你养大的。” 卫姜说话的时候在看着小鸡的眼睛，小鸡也在看着他的。 卫姜的眼睛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算计和恶意。 小鸡晃着呆毛想了片刻，而后快跑几步，努力一跳，跳上了那辆推车，而后沿着金属栏杆跑到了扶手的上方。 卫姜的心里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他凑上前，丝毫不嫌弃地在他毛绒绒地脑袋上蹭了蹭：“既然你答应跟我走，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大……二弟啦！好不好？” 卫姜本来想说大儿子，后来想到对方以后会成长为威武的大妖怪，自己占这么大的便宜不好，便改成了“二弟”。 那只小鸡似乎从没被人这么亲近过，整只鸡都愣了一下。 愣完他看着卫姜宝石般漂亮的眼睛，啾了一声，也蹭蹭他的脸，算是回应。 卫姜顿时更快乐了：“你有没有名字？没有的话我先叫你小黄吧！” “啾啾。”好的。小鸡非常容易满足地应道。 . 捡到小黄的第二天，卫姜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给小黄喂了吃的，便把他放到了他喜欢的栏杆上，然后拖着小推车继续往昨天的方向走，因为如果他记得没错，那个方向上有一条河流。 果不其然，越过那个湖泊没有多久，卫姜就看到了一条半干涸的河流。 河里有一条红色的鱼，因为河水太少，那条鱼几乎没有游动的空间，被暴露的河床隔离在了一个小小的水坑里。 卫姜本来没打算养水生动物，可是看她这可怜的样子，还是没忍住把她救了上来，放到水桶里，于是小黄顺利收获三妹一枚。 按照命名规则，三妹应该叫做小红，可是卫姜觉得女孩子的名字要好听一点、有气质一点，于是三妹的名字就从小红变更成了红玉。 红玉对这个名字适应良好，除了摆尾表示同意之外，还发出了一段非常奇异的声音。 那是类似于海豚的声音，虽然卫姜依然听不懂，但可以感受到对方声音里的欢喜。 卫姜心软成一片，带着她和小黄就回了木屋，然后把她安置在了木屋里的一个透明容器里，打算等找方法填满池塘后，就给她搬家。 第三天卫姜把小黄和红玉都留了下来，叮嘱一番后，自己去了南边。 这回他发现的不是动物，而是一株蓝色的小小的植物。 不过严格说起来，这株植物并不是他找到的，而是找到他的。 他只是在那片难得比较茂密的树丛里找有什么植物是可以吃的，准备带回去种下，好给小黄和红玉改善改善伙食。 就在他认真观察的时候，一株植物迈着他的根移动了过来，而后用叶片蹭了蹭卫姜的腿。 卫姜低头看去，只见一株看起来就和周围安全不一样的植物正依偎在他的脚边。 那株植物有着蓝色的叶子和蓝色的花，卫姜伸手抚摸的时候，对方直接留恋地在他手上蹭了蹭。 卫姜不禁笑了起来：“你想跟我回去？可是我们那边的土地没有那么肥沃，你不一定能适应的……” 卫姜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手心又被蹭了一下。 其中一片蓝色的叶子圈住他的手指，似乎不想让他走。 卫姜顿时心软了：“你确定想跟我走？” 那片叶子圈得更紧了点，显然是愿意的，卫姜也没多加犹豫，蹲下来就开始挖土：“那好吧，以后你就叫小蓝，是我的四弟，你前面还有一个二哥一个三姐，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哦！” . 把小蓝带回家之后，卫姜的收养计划就暂时告一段落。 在他看来，现在的配置非常好，三个小家伙互不位于对方的食谱上，也没有多大的攻击性，一起修炼，以后长大了就能互相扶持。 是的，在卫姜看来，三个小家伙都有在认真修炼。 小黄坐在屋檐下，一坐就是一整天，看着就是在打坐。 红玉待在池塘里，大半天一动不动，看着就是在入定。 小蓝生长在土里，认真地舒展着枝叶，看着就是在吸收天地精华。 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卫姜老怀甚慰，心想果然妖怪们天然就会修炼，不像自己什么都不懂，完全没有想到这三只只是单纯地在发呆、睡觉和沐浴阳光。 即使如此，卫姜也没有放松下来，或者说正因为如此，卫姜才没有放松下来。 小说里不是都有写吗？修炼突破需要非常多的天材地宝，这里是高科技修仙世界，也许不需要天材地宝，但肯定是需要钱的，所以他依然隔一天去那个大坑一次，看看有没有材料店老板需要的金属材料，然后收集起来，准备攒够了一起送到城里去。 这一天也是如此，卫姜给园子里的植物以及小蓝浇完水，给红玉和小黄喂完吃的，叮嘱他们不能乱跑之后，就拉着小推车去了那个大坑。 大坑最外围已经被他完全地巡视了一遍，这天轮到了稍里一层，也不知道他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他发现了两枚芯片，等他全神贯注取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而周围也已经起风了。 那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风，里面夹杂着细细的沙子，打在卫姜的皮肤上，让他感觉有点疼。 他心神一凛，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词：沙暴。 他不敢迟疑，更顾不上自己带出来的小推车，拔腿就往木屋跑。 那三个孩子还在外面，自己不回去的话，他们怎么熬过这场沙暴？ 尽管卫姜的速度很快也不需要休息，可他赶回木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 唯一可以跑动的小黄躲在屋檐下，却一直没有进屋，直到卫姜回来，他确认了对方的安全，才连滚带跑地回了屋里。 卫姜也第一时间回了木屋，却不是躲起来，而是拿着一个小的透明容器出来放到了水里。 红玉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容器一入水就相当配合地钻了进去。 卫姜飞快地把装了水和鱼的容器送进木屋，再次跑出来，跪在地上，想把小蓝也挖出来，可对方却用叶片卷了下他的手指又松开，而后摇了摇花枝，表示了拒绝。 想到对方虽然不能跑但在有土的地方都是可以移动的，如今发现危险还一动不动地待在土里，显然自有打算。 卫姜虽然有些担心，但再三确认了对方的想法之后，他还是尊重了对方的意见，自己回了屋里，然后把门窗都关好。 半个小时后，沙暴正式来临，小黄缩在卫姜的怀里，听着呼啸的风声和沙子打在窗子上的声音，不由得瑟瑟发抖。 卫姜耐心地安慰着他，眼睛却透过门落在小蓝待着的位置，心里担心地不行。 沙暴就这么持续了一整夜，等到天亮才停息下来。 卫姜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去看看小蓝的情况，发现对方待着的地方不仅没有被黄土掩埋，反而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圈。 卫姜看着他虽然有些萎靡但似乎长高了几厘米的样子，总算放下心来，露出了昨晚之后第一个笑容。 笑完他开始逡巡四周，想确认一下有没有什么损失，结果损失还没发现，就发现木屋另一边的屋檐下似乎多出了一团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谁知那团东西却相当警惕，他还没走到，对方就抖了抖毛站了起来，对他呲了呲牙。 如果是大一点凶狠一点的动物朝自己呲牙，卫姜还可能害怕一点，然而这只动物虽然不小，但也不大，看着像狼，但充其量也只是一只狼崽子，还是看得出原来毛色雪白雪白的狼崽子。 他一开始凶，身上的毛就全部炸开，仿佛一团巨大的棉花糖。 看他这个样子，卫姜一时没忍住，直接嘴瓢了：“崽！你想要一个阿爸吗？” 第4章 五弟。 路维安的人生中遇到过许多的难题。 比如说生来就是残次品一直被欺负被排挤，比如说救了人却被对方反捅一刀，比如说半生厮杀最终还是一场空，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躲个沙暴，都能遇到比那些难题还离谱的问题。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年轻人，整个人都呆滞了，随后陷入了“自己的一生是不是太荒谬”的思索当中。 卫姜说完就觉得不妥了，连忙轻咳一声，重新把语言组织了一遍：“不是，刚才开玩笑的，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在这里。虽然这里接触不到其他人，但是我会努力对你们好的。” 路维安本来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听到“这里接触不到其他人”耳朵倒是动了动。 云帆帝国的公民生下来就会被送去做基因检测，有些人穷尽一生都没办法变成人形，有些人虽然能变成人形但始终保留有动物的特征，有些人即使没有动物特征，因为基因缺陷，人形成长到十多岁以后，就不会再长大。 这三种公民都被称为残次品，心狠的父母会把刚出生的孩子直接掐死，心没那么狠的会把他们养到一定岁数，等有自保能力之后就送到荒星，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这颗星球就是这样一个接收残次品的地方，也是路维安给自己选的终老之地和埋骨之所。 尽管如此，路维安也不想和其他人接触，毕竟他接触过太多有恶意的人了，如果能少接触人那自然最好，只是……卫姜既有人形，又没有动物特征，看着也二十出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维安这么想着，便仔细打量起卫姜来，很快，他的视线就定格在了卫姜左耳的绿痕上。 他微微一怔，又去看卫姜的脸，果不其然，对方的五官非常完美，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 居然……不是人吗？ 路维安心里想着，反而放松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卫姜会有自己的思维，但是不是人总比人好，残次品戾气太重，非残次品心比天高，自己跟着他，当一只小宠物似乎也不赖？反正他本来就是来瘫着等死的，也没什么高等生物的包袱，只要对方不折腾，当人还是不当人，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路维安便“嗷呜”了一声，算是回应。 卫姜心痒这只大团子很久了，等他一回应，便扑了过去，蹭了蹭毛毛，然后把他抱起来带到了木屋，然后指着床上没睡醒的小黄以及透明容器里的红玉说道：“你看，那是你二哥小黄，那是你三姐红玉，还有……” 卫姜说着转过了身，示意他看土里的那株蓝色植物：“那是你的四哥小蓝，而我是你的大哥，我叫卫姜。来，小白，跟大家打声招呼！” 听完他的介绍，路维安不知道自己是该对自己被起名小白感到莫名，还是该对自己居然有三个哥哥姐姐感到莫名，亦或者是为这三个哥哥姐姐都是不能变成人形的残次品感到莫名。 他有点想变成人形揉揉额头，不曾想更莫名的事情还在后面。 “对了小白，哥哥姐姐们每天修炼都很努力，你也要努力修炼哦，争取早日变成有和我一样的人形的大妖怪！” 路维安听着他的话，再次看了这三个完全不可能变成人的哥哥姐姐一眼，由衷地感慨道：这个家没救了，他要不还是直接跑路吧！ . 想虽然这样想，但路维安还是留了下来，并没有跑路的意思。 毕竟那么傻白甜的大哥一个星球估计就这么一个了，不跟着他难道去跟着那些心机深沉心怀叵测的人？他才没那么傻。 而且，假装修炼而已，那三个家伙会，他没理由不会，小事一桩！ 路维安是这么想的，可是当他模仿小黄坐在走廊下没多久，就被卫姜逮到了：“小白，不要偷懒哦，你看二哥，很认真地打坐，你怎么可以发呆呢？” 路维安有些懵，回过头去看，只见那只小黄鸡屁股坐在地上，双腿前伸着，乍一看确实是打坐的姿势；再对比自己，四肢着地，懒洋洋地趴着，怎么看怎么像在偷懒。 路维安无语凝噎，心想自己四只脚怎么和对方两只脚相比，便更换了模仿目标，瞄准了水里的红玉，结果刚睡半天，又被卫姜逮到了：“小白，你是不舒服吗？为什么又睡觉了？” “嗷呜？”我没有睡觉！我明明在入定！ 路维安试图睁着眼睛说瞎话，然而卫姜虽然没听懂他的话，却很诡异地理解了他的意思，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可是你明明就在睡觉，入定应该像你三姐一样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路维安被这话惊呆了。 红玉之所以睁着眼睛，是因为她没有眼皮啊！自己有眼皮当然得闭上，这怎么就不算入定了呢？ 可惜卫姜完全听不懂他的话，看他不服气的样子，还以为他小领悟不到修炼的重要性，于是抱着他进了屋子。 不仅是他，小黄和红玉也被带到了屋子里，三个人……不对，三只动物排排坐，看卫姜播放起了芯片里的视频。 因为卫姜看图说话的科普，这个本来只是科普帝国智慧生命进化史的视频，摇身一变成了通过努力可以完成蜕变的励志小视频。 卫姜说得慷慨激昂，小黄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向来高冷的红玉，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路维安看着一脸鼓励的卫姜，又看着一脸激动的两只动……哥哥姐姐，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睡醒，不然眼前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愚蠢的画面？ “小白，你不相信大哥说的吗？”路维安脸上“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卫姜没办法忽视，只能蹲下来问道，“为什么不相信大哥的话呢？是有哪里听不懂吗？” 卫姜说话的时候，眼睛是亮晶晶的，仿佛在期待着对方和自己的互动。 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路维安也没办法告诉他他期待的事情不可能成功，只能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听懂。 “还是说小白年纪太小，不知道怎么修炼？”卫姜自言自语起来。 路维安心想他这么想真是太好了，自己也可以清静几年，偏偏卫姜思索片刻后就拍了一下手，欢快地说道：“那小白先跟着我去找修炼的功法吧！” “……？” . 卫姜虽然坚信这是一个高科技修仙世界，但他为人还是很务实的，自然不会做出带着弟弟找火山然后跳进火山找功法这种蠢事。 那天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芯片他看过了，其中一枚收录的是《救生舱型号大全·初级》，另一枚收录的是《家用电器的一千种简易维修方法》，虽然暂时没什么用，但可以从中推断出其他芯片里也有非常实用的东西。 这是一个修仙世界，基本的修炼功法应该不少，所以卫姜的想法就是把收集芯片这件事提升到和收集材料同等重要的地位上来。 路维安已经被卫姜洗过一次，如今一身毛发雪白雪白的。 卫姜舍不得他陪自己在这片黄土上走，就把他抱到了怀里，一步一步地往大坑走去。 路维安趴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姣好的面容和认真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也许想了很多？也许什么都没想？ 不管是哪种，他重新落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就仿佛极度疲惫后泡了个澡，身心都舒畅了起来。 卫姜把他放下之后，叮嘱了一番别乱跑，便先找到了那天被自己丢在这里的小推车，放到路维安旁边和他作伴，之后便沿着缓坡下了坑里。 几天没来，这个坑里又多了不少新的废弃材料，卫姜花了好一会的功夫才根据脑海里的资料完成对它们的比对分析，而后继续自己几天前的进度。 他选定一个地方，坐下，认真观察，十分钟后再换一个。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开始一件一件地把那些堆积在自己面前的废弃零件搬开，然后移到背后耐心地堆好。 他堆的那堆废弃零件非常地稳，即使他往上堆叠新的，也不会发生丝毫的晃动，可他面前的零件却不同，也许是因为已经失去了用处，它们被丢进去的时候都是被胡乱丢弃的，下面拿零件出来，一不小心上面就会摇晃，以致于卫姜每次拿零件之前，都要研究位置，拿了之后都要等待一会，等到那座晃动的大山重新归于平稳，才继续之前的动作。 可即使如此，卫姜也差点被小规模的坍塌给埋在下面，所幸他反应快，在听到不同于之前的动静的时候就往旁边跑了，不然恐怕他这第二条命也交代在这里了。 因为这段插曲，卫姜翻找的时间不得不延长，不过他没有丝毫的气馁，而是继续小心翼翼地清理坍塌下来的零件，三个小时以后，终于找完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枚芯片和一块银白色的金属，后者镶嵌在一块大一些的不规则面板中，并不太显眼，可是看清它的那一刻，路维安先是睁大了眼，继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惋惜来。 这种金属确实昂贵，但要没有熔炼过的，熔炼过的……虽然还有价值，但也只是一点价值而已。 卫姜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他用手擦掉金属上的泥土，然后从坑里爬了上来，而后把面板往小推车上一放，再把路维安抱起也放到金属板上，然后拖着他往前走：“好啦！找到东西啦！我们回去吧！” 卫姜语调欢快地说完，便脚步轻快地往木屋走。 等回到木屋之后，他先是查看了一会芯片，发现不是修炼功法后小小地气馁了一会，而后很快调整了过来，把金属板堆到那个专门放材料的小角落，而后耐心地算起这些材料的价值来。 路维安凑上前去看，大多是和今天找到的金属板一样，只有一点价值的东西，有些甚至价值更低一点。 但算完价值的卫姜却相当开心，甚至没忍住把路维安抱起来胡乱蹭蹭，蹭完又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小白，这些东西明天就可以拿去卖啦！你看今天找到的这块，册子上说最少能卖五十个云帆币，具体要看了再说。我记得城里一块烤肉大概三十？那今天的劳动成果给你买烤肉足够啦！还有其他材料，卖了就能给红玉和小黄买喜欢的闪闪发光的小石头了，还有小蓝，我一会去问问他喜欢什么……” 卫姜说话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看得路维安蓦然一怔。 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度过的半生里，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是心怀目的地对他这么好。 第5章 再入北慕城。 卫姜对北慕城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因此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打算带着四个孩子当中的任何一个去北慕城。 可临出门前，路维安扎扎实实地堵在门口，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不走开”的架势，让卫姜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带他去了。 一答应路维安，小黄自然也闹着要去，昨天不能和卫姜一起出门是因为五弟笨不会修炼，所以要去找修炼的功法，可今天不是啊！他也想被大哥亲亲抱抱。 这回卫姜却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他虽然觉得路维安年纪小，可路维安的体型大点，白色也惹眼，不容易走丢；小黄小小的一只，没有自保能力，卫姜实在害怕发生什么意外。 而且他不知道北慕城的人对这种还不能化形的小妖怪怎么看，他自问看顾不了两个，只能拒绝了小黄。 “等我更熟悉那里一点了，等我确定没有危险了，再带你去，好不好？”卫姜蹲下身来，小声地和小黄商量着。 小黄看着他有些愧疚，似乎为自己的无能为力难过的模样，小声“啾啾”了一声。 我不去了，大哥你不要难过呀！ 他们三个和路维安不同，他们确实都还未成年，被流放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们已经忘了以前的事，所以看卫姜播放的视频，听他跟自己说自己也能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他们都是相信的。 可即使如此，他们依然隐约记得，自己以前过得不太好。 他们被卫姜捡回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他们感觉得到卫姜是真心实意为他们好的，在卫姜眼里，他们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不是什么没有用的物件，而是他的弟弟。 所以一看到卫姜难过，小黄就慌了。 路维安看他们这对着难过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对小黄“嗷呜”了一声。 后者听着“你不会撒娇吗”的话，瞬间有如醍醐灌顶，清亮地“啾啾”了两声，然后抱住卫姜的手指蹭了一下。 卫姜看他撒娇卖萌的样子，顿时笑了开来：“不生气就好，我以后带你们去，嗯？” “啾！”好！ 路维安看着他们和乐融融的模样，心情也相当不错。 至于他为什么不自己卖萌吸引卫姜的注意力，那当然是因为一个成年人，装未成年小动物就好了，怎么能做露出肚皮撒娇卖萌的事情呢！他绝对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 虽然答应带路维安进城，但卫姜一度担心发生什么意外，一直到两人进城，那些人照例无视他们，卫姜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一手抱紧路维安，一手拖着小拖车往那家材料店的方向走。 中途有人凑过来看小拖车上的东西，发现居然不是垃圾，有想上手直接拿的，可他们还没动手，一道阴森的视线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反应快的直接跑了，反应慢的还下意识地抬头去寻找阴森的视线发出的方向。 然后他们就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黑色部分暗沉得仿佛能吞噬所有的生命。 他们陡然一惊，飞快地跑了，只留下趴在卫姜肩上的路维安，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眼。 “小白，到啦！”卫姜对路上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眼看着材料店已到，他就喊了路维安一声，然后摸了摸他的背。 路维安原本凌厉的表情被他一摸，全部收敛了起来。 他“嗷呜”了一声，卫姜便抱住他，给他转了个身，让他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致，而自己也跟老板打了个招呼。 材料店老板本来也回了他一个招呼，可看到路维安的时候，他身上的鳞片突然闪了一下，似乎有防御的意思。 材料店老板收起轻松的心情，定定地看着路维安，倒是路维安只扫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从卫姜的怀里跳了下来，四下观察着，好像对店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卫姜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观察周围，没发现有其他的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想责备路维安不听话，可看着小狼崽子溜溜达达还挺开心的样子，卫姜到底还是没舍得，上前叮嘱他不要破坏东西之后，就去把小推车上的东西逐样搬了上来。 那老板又看了路维安一眼，没有再管，而是去给卫姜帮忙了，旁边那个酒吧老板听到这边有动静，便走过来看热闹，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卫姜。 “哦？是你？怎么，这次又带着一块小材料过来了？要不要直接给我，我给你换一杯啤酒？”那人浑不在意地笑着，没有多大的恶意，却也完全没把卫姜当回事。 在他看来，自己的邻居就是圣父病发作，这么一个……管他做什么？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这次是能换到十枚云帆币，还是能换到二……哎？”酒吧老板话还没有说完，就仿佛突然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卫姜的身边堆着不少材料，虽然单样看并不太值钱，可架不住卫姜总量多啊！ 最重要的是，这些材料当中没有一样是没有价值的。 材料店老板的情绪倒是稳定一点。 他专注地把每块材料都看了一遍，说道：“这些材料比我想象得要新一点，这块……” 他说着把卫姜昨天找到的那块材料拿起来，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会：“这块成色很好，我价格按照册子里的5倍给你，其他2-3倍，总计3560云帆币，怎么样？” 卫姜对自己找到的材料的种类很放心，但是对破损程度不太放心，来之前甚至做好了被压价的打算。 谁知他不仅没有被压价，反而被提价，整个人简直喜上眉梢：“好！谢谢老板！” 他们说话的时候，酒吧老板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翻看着那些材料，慢慢的，眼神从震惊变成了惋惜：“可惜了，如果是全新的，一块材料就能换城里的小半套房子吧？现在全部加起来都……”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材料店老板看他这个样子，轻嗤了一声：“如果是全新的，要么他在见到我之前死，要么我在见到他之后死，” 酒吧老板被他说得一愣，路维安也被他说得一愣。 倒是卫姜，不仅不愣，还开心地笑起来：“那我运气不错！” 他说完，抱起似乎已经把材料店看腻的路维安，而后握住他的爪子和面前这两个人挥了挥：“来，小白，和两位叔叔再见。” 路维安猝不及防就被他抱了起来，又猝不及防被他握住了爪子，他正准备反省自己是不是变成这样之后反应力也跟着退化了，结果还没开始反省，就听到了卫姜那一句话。 他抬头看着前面两人见鬼一样的表情，面无表情地任由卫姜握住挥了挥。 哦，他觉得他不是反应能力退化了，是智商退化了。 卫姜完全没有领会到他敏感的小心思，他握爪路维安的小白爪子挥完，自己被自己怀里的小狼崽萌住了，忍不住低下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 路维安知道他爱亲近他们，但没想到他居然那么亲近，瞬间整只狼僵住，偏偏卫姜还毫无所觉，接过自己的酬劳之后，转身就想走。 他往前迈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后退了几步，扭头对酒吧老板说道：“你好，你们那里……卖烤肉吗？” 问完那个问题的结果，就是半个小时后，卫姜和路维安才离开酒吧。 吃饱喝足的路维安懒洋洋地趴在卫姜怀里，一边被他揉着小肚子，一边神游天外。 虽然有点堕落，不过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他小时候……不就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希望每天不需要和欺负自己的人打一架就能吃到东西，希望有一个人会关心自己在干什么，希望自己在对方眼里不是没有用的、随时可以丢弃的残次品…… 那时候的他以为要实现这个目标，只能通过不断地往上爬，等他爬到一个没有人能看不起的地位，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哪怕他站在曾经目标的位置，哪怕周围有很多敬畏的恐惧的目光，他依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更准确地说，在遇到卫姜之前，他其实已经忘了自己最初的目标了。 如果不是遇到卫姜，如果不是这个人把他当成孩子，恐怕他至死也无法想起自己曾经的梦想。 所以，每天就这样混吃等死无所事事，似乎也不错？ 反正那些哥哥姐姐也没办法修炼成人形，自己混在里面，假装自己也修炼不出来就好了。 路维安越想越满意，连眼睛都愉快地眯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周围突然喧闹了起来。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空，连卫姜也不例外。 路维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跟着抬头，便看到一架飞行器从头顶飞过。 那架飞行器花里胡哨，上面喷着硕大的“星舰战斗大赛，等你来战”几个字，一看就知道是宣传。 “那是整个云帆帝国领域内的比赛，”材料店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卫姜的旁边，他轻舒了一口气，感叹似的说道，“我们是荒星，我们这颗星球上的人参加也走不了多远，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报名，可是三大城的高层不甘心，他们决定加大宣传，并且发布悬赏，只要参加，不论最终结果，都会根据参加的场次发放酬劳。” “酬劳？”卫姜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虽然对自己找到的材料能卖三千多云帆币非常满意，但在酒吧给路维安买吃的，给其他弟妹打包吃的就花了一百多了，这还没算其他东西呢…… 那座大坑里能找到的有用材料终归有限，他的小宝贝们还要突破，自己不多存点钱是不行的吧？ “是啊，只要买了设备，就可以在家组建战队参赛了，虽然设备不便宜，不过只要能赢两场，设备钱就回来了。” 材料店老板话音未落，卫姜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在家！ “战队需要几个人？” “五个吧。” 路维安一听到卫姜自言自语就感觉不妙，等看到卫姜发亮的眼神更是感觉不妙。 五个？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卫姜马上接话道：“五个？那刚好！我家一共五个人！请问设备要多少钱？” 第6章 星舰战斗大赛。 回到木屋，卫姜就翻出通讯机，很快，就在某个版块里找到了关于这场星舰战斗大赛的悬赏以及完整说明。 这场星舰战斗大赛由云帆帝国皇室主办，下属的所有星球所有人经过报名都可以参加。 参加的条件也简单，只需要购置特殊的设备就可以线上参赛。 设备有五个端口，可以导入五个人的脑电波数据，导入之后五个人的精神体会进入一艘虚拟星舰，操纵虚拟星舰与对手战斗。 虚拟星舰上的位置自由分配，有能力一个人负责三个位置也行，但官方还是建议五个人分掌五个部分，分别为：后勤管理位置、观察手位置、星舰驾驶位置、攻防负责位置以及星舰总指挥位置。 每艘虚拟星舰的初始数据都一样，一开始参赛者只能使用部分功能，后期靠参赛者自己发掘新的功能。 只要参赛者足够给力，他们的星舰也会进化得足够给力，性能甚至比现实中最高端的星舰还要强。 大赛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星球海选，通过星球海选之后，队伍就能进入下一阶段。 每个星球通过海选的名额并不一致，例如首都星就有一百个名额，次一级的星球有五十个，再次二十个，最少的星球只有一个。 卫姜他们所在的这颗荒星通过高层的争取，争取到了三个名额，在荒星中算是不错的。 但问题来了，报名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个星球的报名队伍数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支，于是高层急了，发出了这道悬赏。 根据悬赏，第一阶段的比赛，每参与一场就能获得4000云帆币；第二阶段的比赛，每参与一场就能获得50000云帆币。 一时间，荒星上许多人都动了心思。 他们之前兴致缺缺，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赢不了其他星球的人，参加了也是给人送乐子，可有了悬赏不同，他们赢不了其他星球的人，还赢不了自己人吗？只要最后获得前三名，他们最少能获得七八万的云帆币，运气好的话有十多万，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通讯机里只写了悬赏金额，没写悬赏后人们的想法，那些分析以及想法都是材料店老板告诉卫姜的，包括设备售价10000云帆币，也是那个老板告诉他的。 卫姜很感激他，也跟他许诺如果自己能赚到足够的钱就和他买设备。 那个老板答应了，并且保证会给他多留几天，哪怕卫姜来得太晚没留住，也会再帮他弄到一台新的，所以卫姜现在毫无杂念，只想告知弟妹们他们可能会面临的情况。 于是他看完通讯机上的详细介绍，就挑重点和四个弟弟妹妹复述了一下。 另外三个弟弟妹妹听得相当专注，在卫姜表示凑够钱就买设备的时候，眼睛里不约而同露出了憧憬。 好厉害的样子！和修炼一样厉害！ 倒是路维安，一如既往地兴致缺缺，卫姜哄了其他三人继续修炼，就抱起路维安，眼神温柔地捏他的耳朵。 大概是自己的孩子总是最好的这种心理在作祟，卫姜总觉得他们可以赢下去，即使不行……能接触接触不同的东西总是好的。 那个木屋很好，可是太小了，自己是无所谓，可孩子们不行。 他希望他们可以变成最厉害的大妖怪，哪里都困不住他们。 “小白，你对这个也没有兴趣吗？”卫姜一边捏他的耳朵一边问道。 路维安本来想直白地嗷呜一声，后来想到自己现在是一个连修炼也不会的“小娃娃”，过于直白可能会暴露，便懵懂地看着他，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卫姜看着他那双睁得浑圆的眼睛，以及稍稍晃动了一下的尾巴，原本的无奈变成了好笑。 好像也是啊，小白那么小，修炼都不会，怎么会驾驶星舰？如果到时候他真的不会，要不自己先接手他的位置，等他会了再还给他？ 卫姜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不过为了鞭策路维安，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看路维安毛茸茸的耳朵被自己揉搓得有点红，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一口，看他反应极快地跑开了几步，不禁哈哈大笑，笑完才温柔地说道：“小白，我准备明天再去那个地方。虽然感觉在比赛开始前不一定能凑够一万，可是万一呢？” 卫姜说话的时候特别认真，眼睛里满是憧憬：“除了这片荒野，我还没见过其他的世界呢！你们也是吧，真想看看啊！” 卫姜越说越轻，说到最后，声音甚至轻得有些空灵。 虽然没有不甘心，但他也好想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这个完整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好不容易挣脱卫姜的路维安本来在抖着耳朵，想把那诡异的热度驱散下去，结果卫姜的话让他不由得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对上卫姜的眼睛，原本的想着要不要动动手脚让他凑不齐买设备的钱的想法也卡在了脑子里。 卫姜对他们的情绪向来领悟不到位，这回也是一样，他看路维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还以为他终于听懂开始期待了，便上前，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凑上前用脸贴着路维安的脸无声地蹭了蹭。 “小白，能捡到你们，真的是我到这里之后遇到的最幸运的事情，你相信我，我一定、一定会让你们，成长为一个大妖怪，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们。” 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近，也许是因为那张脸太完美无缺，也许是因为声音太好听，也许是因为那句话过于打动人，路维安默默把自己之前的捣乱计划从大脑里删除。 他自暴自弃地想着，反正卫姜之前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凑够三千云帆币的材料，现在距离比赛开始只剩十天了，卫姜凑够这些钱的概率实在不大，自己委实没有必要再捣乱。 卫姜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决定冒一点险。 他很早以前就观察过了，那堆小山一样的废弃材料里，有半个比较完整的救生舱。 根据自己之前找到的那枚芯片，有两种型号的救生舱厂商会在救生舱的舱壁内嵌入一种金属，那种金属的价格相当昂贵。 如果他认得没错，那堆小山里的正是那个救生舱。 不过那个救生舱的位置比较靠近中心，他之前一直没翻出来也是因为不安全，如果不是时间限制得那么紧，恐怕他也不会考虑这么危险的事情。 “对了小白，这几天你不要跟我出门了，好好在家里跟着哥哥姐姐修炼，养家糊口赚设备钱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吧！” . 卫姜说得轻松，表现得也很轻松，可路维安并不是那三个未成年，自然不会错过卫姜身上细微的变化。 第一天回来，卫姜的袖子上多了一道口子。 第二天回来，卫姜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白痕。 第三天回来，卫姜故意抱怨自己在路上摔了一跤，摔破了裤子，但在路维安看来，那膝盖上的压痕显然不是压在黄土上形成的，而是压在金属上形成的。 第四天……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路维安实在没忍住，跟在卫姜后面出了门。 他一出门，小黄就从池塘旁探出脑袋，然后迈动自己的小短腿，哒哒哒地跟了上去。 路维安有四条腿，他有两条，一路连跑带跳，还担心自己跟丢了，可是一个小时过去，小黄发现自己还不远不近地缀在路维安后面， 他有些疑惑，正准备放慢脚步试试距离是不是恒定的，结果路维安已然回过了头，踱步到了他身边，吓得小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路维安一开始就知道他跟着自己了，不然也不会刻意放慢速度以免对方跟丢，可是这家伙腿短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偷懒，这就不能忍了。 “喂，小黄，你不听你大哥的话，不怕挨打啊！” 如果卫姜在，恐怕会被口吐人言、而且声音明显不是孩童的路维安吓一跳。 可惜卫姜不在，小黄也不是第一天和他交流了，反应过来之后也不害怕，反而不满地扇了一下翅膀。 “啾啾！啾啾啾！”什么小黄，叫二哥！ “啾啾啾！”大哥最好了，大哥才不会打我！ 路维安看他对卫姜全然信赖的样子，心情有些微妙，忍不住抬爪轻轻推了一下眼前的圆球。 比起卫姜刚捡到他的时候，小黄已经圆润了不少，被这么一推，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啾啾啾！”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大哥！ “哈哈哈，”路维安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原本微妙的心情瞬间散去，“按照年龄算，我才是你们大哥！” “啾啾啾！”你不是，你是五弟！ 路维安又是一阵笑，好一会才停止和他斗嘴：“说吧，你跟来做什么？你大哥不是让你们好好修炼吗？” “啾啾。”可是我不会修炼。 小黄有些垂头丧气。 他一开始并没觉得撒谎有什么不好，他已经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只记得自己以前过得不好，所以他假装自己会修炼，只是因为贪恋卫姜的笑容，贪恋卫姜对他的好，希望卫姜对他更好一点而已。 可时间一长，他就忍不住想回报对方，也希望自己真的会修炼，真的可以成为卫姜口中呼风唤雨的大妖怪。 “啾啾，啾啾啾？”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在别的地方帮大哥，感觉大哥这几天好累？ 路维安看着他纯粹的眼神，无来由想到了之前卫姜看着自己和自己说希望自己可以自由飞翔的样子，心里一软，用尾巴把小黄卷起，放到了背上，而后故作冷厉地说道：“那行吧，一起去看看你大哥这几天在背着我们偷偷干什么，先说好，你不能捣乱。” 第7章 废弃小山里的救生舱。…… 不用再顾忌跟在后面的小短腿后，路维安便飞快奔跑了起来。 小黄被他的速度吓了一跳，先是紧张地“啾啾”了两声，很快发现这个游戏非常有趣，便不害怕了，反而开心了起来，任由风把自己的呆毛吹得凌乱。 等到了目的地，路维安把他放下来，他还意犹未尽地“啾啾”了两声。 路维安对这家伙的迟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用爪子拍了对方一下，而后将视线转向那座金属小山，结果这一看，他心脏差点停跳。 和之前稳扎稳打，避免小山坍塌的风格不同，这回卫姜是直接用其他材料隔出一个空洞，然后自己钻了进去。 路维安看着那个支撑出来的并不怎么稳固的空间，又看着上方摇摇欲坠的材料，一爪子按住想喊的小黄团子，迅速避开了卫姜可能的视线范围，以免对方发现他们一时激动。 卫姜不知道路维安的心情，也不知道他们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测试过承重能力的材料支撑在救生舱的周围，翘出了一小块空间。 而后他试着移动了一下救生舱，刚挪动不到一公分，支撑空间的材料就发出了吱呀的断裂声。 卫姜大脑一白，下意识地往救生舱的方向躲。有不少小件的材料往下掉，碰撞到其他材料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可惜这声音太多，交叠在一起，原本的清脆瞬间变成了撕扯灵魂的嘈杂。 卫姜听着那些声音，感受着那些东西砸在救生舱上的震动，不自觉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木屋里那几只崽。 他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了，如果自己出了事，那些娃娃该怎么办呢？重新像遇到自己之前一样流浪？ 不、不对，只有小黄和小白有机会流浪，红玉和小蓝连流浪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会在那片荒野上孤苦无依，然后枯萎死去…… 想到这里，卫姜那闭上的眼睛里，有光一闪而过。 但他并未发觉，只是感觉混沌的大脑陡然清明起来。 他能听出每一块落下的材料是从哪个地方落下，他也能听出几秒钟前与几秒钟后落下的材料数量是增加还是减少…… 很快，他的脑海中模拟出了正在摇晃的小山的模型，算出了摇晃稍止的时间，而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从救生舱钻出来，抱起那半个救生舱，往光亮传来的地方冲了出去。 他的速度很快，但小山坍塌的速度同样不慢，如果不是那些支撑材料足够给力，拖延了足够地时间，卫姜怀疑自己恐怕还没出来就被埋在了里面。 可即使有那些材料，他冲出来的下一秒，那些材料都失去了支撑能力。 金属小山大面积地坍塌，卫姜把救生舱一扔自己跑了出去，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并没有受多重的伤。 他坐在地上缓了一会，等小山坍塌停止，才回头把被自己丢在半路的救生舱挖出来。 “哇，运气不错！”虽然知道自己看错的可能性不大，但再次确认自己没有认错型号，卫姜的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他用衣袖胡乱擦了下脸，仰起头开始研究自己该怎么把救生舱带上去，结果一仰头就看见大坑边缘一大一小两只团子。 卫姜震惊地看着他们，卫姜沉默地看着他们，卫姜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感觉有点心虚。 不过他的心虚并没有持续多久，他马上想到这两只崽居然胆大包天敢穿过那么长的距离过来找自己，顿时忘了自己的心虚，一溜烟爬了上去，理直气壮地教训他们：“你们两个怎么来了？那么危险你们就这么过来了？” 卫姜一边说一边抱起小黄，小心地扯了扯他的翅膀看有没有受伤，确认没受伤后凑到路维安面前，想拨开他长长的毛看情况，结果路维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踱步走开了。 卫姜的脑袋上浮起好几个问号，心想你们那么胆大包天我还没跟你们生气，你居然还不给我看伤，正准备轻拍一下他的屁股以示惩戒，谁知还没来得及动手，被他抱在小黄突然“啾啾”两声哭了出来，哭得惊天动地。 卫姜一直把小黄当成鸟类的一种，万万没想到鸟类也能哭，整个人都懵了。 他想安慰，结果不等他出声，小黄就一边哭一边疯狂地“啾啾”起来。 大哥坏！大哥想丢下我们！我好好修炼，大哥不要丢下我们好不好！呜呜呜…… 卫姜虽然听不懂他在啾什么，但看他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诡异地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卫姜望了望天，刚才被自己压下的心虚又重新浮现了起来。 “小黄，我没有要丢下你们……” 卫姜话音未落，就听到旁边仿佛有人冷笑了一声。 他猛地扭头看过去，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只看到路维安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卫姜感觉自己的心虚感比刚才更浓了。 “小白……” 路维安默默扭开了头，这回卫姜不生气了，反而凑上前，抱住他的脑袋，胡乱蹭起来：“小白不要生气，你看哥哥在哭，你在生气，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啾啾啾！”我才没哭！ 小黄一边抽泣一边反驳。 卫姜听他哭得没那么厉害就猜到他在啾什么，他亲了一口，把小黄往路维安的背上一放，然后抱住路维安继续蹭：“你看，小黄不哭了，小白你也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小心！你不知道，刚才差点被埋的时候，我特别后悔，我就在想，我出事了没关系，你们怎么办呢？我们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们能去哪里……所以相信我，我以后不会再冒这种险了！” 卫姜说得信誓旦旦，而且完全发自真心。 说来也奇怪，明明小白捡到的时间最晚，看起来年纪也最小，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喜欢和小白坦白自己的想法，就好像他听得懂似的。 路维安被他蹭得毛发凌乱，有些无语看着他。 卫姜才不管他是不是无语，感觉怀里抱着的僵硬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他就知道路维安不生气了，整个人又重新焕发了活力。 路维安一看他这眼睛发亮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在反省，可看着对方这个模样，看着他蹭得脏兮兮的衣服，到底还是没狠下心，“嗷呜”一声，就当原谅了他。 卫姜欢呼了一声，松开他们，重新趴会坑沿，仔细研究那个救生舱要怎么带上来。 半晌他一拍脑门，叮嘱路维安两人不要动之后就重新爬了下去。 他没办法抱着上去，还没办法拖上来吗？多大点事？ . 找到救生舱后，卫姜不再迟疑，第二天就去了趟北慕城。 和上次相比，这次的北慕城似乎多了点生气，之前满脸冷漠的行人互相有了交谈，交谈的内容正是卫姜此行的目标——星舰战斗大赛。 卫姜听到有些人挨家店铺地询问是否有卖比赛设备，不由得紧张起来，脚步也加快了。 倒是路维安，不动如山地坐在救生舱的旁边，两眼放空，前爪有一下没一下地滚动着救生舱。 滚向前，滚向后，滚向前，滚向后…… 躲在他身躯阴影里的小黄看着他的动作相当的羡慕。 他也想滚球球，还是那么大的球球，可惜刚他刚伸出他的小短腿，本来应该正在放空的路维安突然低头，看了他一眼。 小黄默默把腿收了回来，在心里泪流满面。 这明明是五弟，怎么感觉比大哥还大哥！ 卫姜看他们两个安安分分的，总算放下了心。 经过昨天的事，在他们闹着要跟出来的时候，卫姜可不敢再把他们丢在家里了。 虽然带着也担心，但总体来说，小白还是靠谱的。 卫姜给认真看着材料和哥哥的小白比划了一个“做得棒”的手势，路维安不自觉仰了一下头，仰完才觉得自己蠢爆了。 这种夸奖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你这里明明就有设备，为什么不卖？是担心我给不起钱？”路维安正自我嫌弃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嚣，“老子有的是钱！区区一万云帆币的设备，老子给你一万五！” “我说了不卖。” 路维安正听着热闹，突然一道并不陌生的声音传入了耳朵里。他瞬间支棱起耳朵，扭头看去，只见说话的人自己认识，正是他们这次出门要找的材料店老板。 “我答应给人多留几天自然就会多留几天，何况我一点也不想卖给你。” 那两个瘦高男人听他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给人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给人留？对方怕不是出不起钱，早跑了吧！我警告你，不要不识抬举！” “谁说我跑了的！”对方话音未落，卫姜就扬声说道。 他拖着小拖车快走几步，凑到材料店老板面前，露出了一个笑容：“老板，我回来啦！我攒够材料了！” 看到卫姜的笑容，那个老板脸上的冷厉稍微散了些。 他说了句“跟我来”就想带着卫姜进去，可还没等卫姜进去，那两个人就插到他们中间，上下打量了卫姜一眼，然后嗤笑了起来：“老板，你找托唬我们吧？这家伙连人都不是，能有钱？” 第8章 艰难的赚钱之路。 拦在卫姜前面的两个人，一个手上长满了棕褐色的毛，一直延伸到脖子；另一个有一条很长的尾巴，像是猛兽类。 卫姜打量着他们，正准备说话，那两个人又出声了，这回依然没有对着他：“喂，老板，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们在你这里买东西是看得起你，要知道，我们可认识内城的人。” “哦，”材料店老板鲁格无所谓地应了一声，“请便，你可以请他来主持公道。对了，虽然我不介意卖给未成年人，但是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喊长辈的未成年人，我一般不和他们打交道，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后悔，是吧？” 鲁格的话一出，那两个人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卫姜努力告诉自己要忍，不要惹事，可鲁格的话让他越想越好笑，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两个人本来就被鲁格气得半死，如今卫姜一出声，当即调转火力，把怒气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笑什么？我们说话，有你什么事？” 卫姜特别好脾气地点了点头：“你们说得对。不过我没笑，我只是想到些开心的事情。” 卫姜的表情分外真诚，让那两人瞬间噎住，片刻之后反而勃然大怒：“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羞辱我们？” 卫姜觉得这两个人实在不好伺候，明明他们找茬，怎么就成自己羞辱他们了？ 他看周围似乎有人看过来，不想多生事端，想越过他们往里走，偏偏那两人气急，伸手推搡了他一下：“我跟你说，那个东西是我们看上的，你识趣点就把东西让给我们，你一个不是人的玩意，也有资格和我们抢东西？” 卫姜被他推得一个踉跄。 他看小推车上的路维安直起了身体，连忙蹲下去摸他的头安慰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不是人，难道你就是吗？” 卫姜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斗气的意思，只是异常平静地问出来。 在他看来，自己是妖怪，他们也是妖怪，植物和动物的区别而已，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得意些什么。 可卫姜并不知道这不是一个高科技修仙世界，所谓的妖怪也是他误会出来的，这话一出，那两个人勃然变色，喊了句“你找死”，就想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卫姜怀里的路维安突然跳了出来，怒吼了一声。 那是异常骇人的一声嘶吼，周遭两公里范围内，所有关注这边的没关注这边的愣住了。 路维安冷冷地看着他们，那两个人脸色发白地往后退，没退几步就感觉撞上了什么，他们惊得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却不是碰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是材料店的老板鲁格。 鲁格看他们有如惊弓之鸟的样子，突然嗤笑了一声：“闹完就滚吧。北慕城城规规定，凡是到这里的人，不问过去，不问来处，不问种族，只认实力，你们没完没了地纠缠他，是想在这个城重塑一个三六九等的世界？”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警惕之余用不善的眼光看着卫姜的人都愣住了。 卫姜没有看他们，也不关心他们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到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仿佛将自己视为猎物的眼光散去，而好不容易被他重新抱回怀里的路维安也不再那么气势十足，而是回过头看他，小声地“嗷呜”了一声，仿佛在邀功。 卫姜忍不住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下次不能再那么冲动，太危险了。” “嗷呜。” 鲁格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脸上因为路维安的怒吼而浮起来的鳞片压下去，结果刚压下去就听到他们这段对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看那两个人一言不发不再找事，冷哼了一声，而后扭头看向卫姜：“进来吧，你不是要卖东西吗？” 听他这么说，卫姜顿时想起了正事，他拍拍路维安示意对方看顾好小黄，便抱着那半个救生舱进去了。 路维安看他进去，低头示意小黄趴在自己爪子上，然后带着他溜达溜达走了进去。 周围的人想观察他，又忌惮刚才那声怒吼留下的余威，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进去，只有那两个不死心的人，对视了一眼，脸皮颇厚地跟进了材料店 。 鲁格没搭理他们，只是接过卫姜递给他的救生舱，凝神打量着。 可惜他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只能望向卫姜：“这个……” 卫姜连忙说道：“我看过《救生舱型号大全》，里面提到不同型号的救生舱舱壁使用的材料是不同的。” 鲁格点了点头：“没错，这个我知道。但是这些材料经过熔炼之后，因为提取难度大，并不值钱。” 卫姜纠正了他的说法：“不是全部材料，是大部分材料。鲁格老板，我看过你给我的册子，里面有几种金属你特别标注了，那几种金属虽然熔炼之后提取困难，但因为价值太高，哪怕提取困难，只要能找到原材料，经过提取，都是有利可图的。” 鲁格一愣，神色里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是那几种金属的其中一种？” 卫姜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根据那份大全，有两种型号的救生舱舱壁嵌入了白铬金。其中一种是CT-206型号的救生舱，另一种就是我们眼前见到的这种，BRD-37型号的救生舱。根据解说，白铬金一般会熔炼在这个部位。” 卫姜说着就用手在救生舱上比划了一下。 也许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也许是路维安没有再表现出什么可怕来，那两个人虽然忌惮，但也不像刚才那么恐惧。 他们从搞清楚卫姜到底能从哪里弄来钱后就有些欲言又止，等听到卫姜提到白铬金更是控制不住大笑起来：“你在说什么胡话？别说救生舱不可能用到白铬金，即使真的有，那早被人熔炼得渣都不剩了吧！你是不是……” 他们本来想问卫姜是不是没有脑子，话还没出口，就对上了路维安的眼神。 他们背后一凉，侮辱的话卡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 片刻后他们终于不咳了，但也不敢再说了，只是在心里腹诽。 得意什么？他们才不信那个救生舱会用到白铬金。 鲁格对卫姜前几句是信的，但是型号方面…… 不同的救生舱虽然有差别，但差别极其细微，一般人分辨不出来，他没这个本事，只能靠机器，卫姜……确实可能有，但也不好说。 “先过来检测吧！幸好我前几天刚进了一款检测机器，不然恐怕还真没办法给你带来的东西定价。” 卫姜点了点头，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他一紧张就想往怀里抱些什么，而路维安刚巧从他旁边经过，于是卫姜顺手一捞，就把路维安捞到了怀里。 路维安的身体瞬间紧绷，又很快放松，倒是小黄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被卫姜放到路维安背上的时候甚至小小地“啾啾”了两声。 飞高高啊，好有趣！ “小白，我紧张。”卫姜表面上装得不动声色，实际凑到路维安耳边，用气音小声地说道。 感受到喷薄到耳朵上的热度，路维安不自在地抖了抖耳朵，心想我更紧张。 盼着里面没有白铬金吧，不厚道，卫姜都那么拼命了；盼着里面有白铬金吧，不诚恳，他是真的不想参加那个比赛。 因为这份相似又不同的紧张，两人都牢牢地把视线锁定在了那个检测机器的屏幕上，屏息看着鲁格输入白铬金的相关参数，而后把救生舱放了上去。 很快，那个救生舱就被光线构成的笼子困住，开始了细致的扫描。 鲁格看了眼一分钟的倒计时，便扭过头对卫姜三人科普道：“扫描结束之后，这里会显示数字，误差在1以内。10以下表示白铬金的含量极少，即使熔炼，也没办法覆盖成本；10-50是正常数值，根据数值，我可以给1000-40000云帆币的价格；50以上……基本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卫姜听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看光幕来回地把救生舱扫描了好几遍，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紧张。 终于扫描结束，而检测器的屏幕，也随之亮了起来。 第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屏幕上最开始出现的数字是0，还不等那两人脸上攀上幸灾乐祸的笑容，那个数字很快就跳成了1，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上加。 卫姜睁大眼睛期待，路维安理智还没纠结出个结果，情感也跟着期待。 他心想这是卫姜拼了命才找到的，最起码得有个一两百吧？ 卫姜倒是没有路维安那么膨胀，他心想三十就好，只要凑够那个设备的钱，他就可以带着他的宝贝们去报名了。 所以他的眼睛眨也不敢眨，看着那个数字从一位数跳到两位数，看着两位数的第一位从一到二再到三，卫姜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紧张现在放松了下来，卫姜总觉得刚才数字跳得很慢，现在数字跳得简直飞快，一眨眼就过了五十。 卫姜从紧张到惊讶，等到数字破百才停，他的神色已经不仅仅是满足，而是喜上眉梢了。 这样的话不仅能买设备，上次没买的东西也可以一起买回去了！而且还能再给崽崽们多买几个玩具！ 鲁格对这个结果也是相当惊喜。 他来回踱了几步，努力压抑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 他之前说50以上的白铬金含量与他们无关，并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有这么高的白铬金含量的材料在普通星球都凤毛麟角，更别说他们这颗荒星了，也不知道这个救生舱是设计来给谁用的，厂商居然舍得用那么好的材料……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这也不关自己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个救生舱买下来再转手出去，以免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鲁格非常爽快地给卫姜报了十万云帆币的价格，扣掉设备钱，他给卫姜支付了九万云帆币的现金。 报价之前他还环顾四周，发现那两个胡搅蛮缠的人已经走了，才放心地和卫姜进行交易。 他本来对卫姜就不错，因为这个救生舱对卫姜的态度更好，把分成两份的现金递过去的时候，还特地叮嘱卫姜不要暴露救生舱的价格，以免招来祸患。 卫姜自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把那两份现金分别收好，随后把设备和小拖车暂时交给鲁格保管，直接抱着两个弟弟向报名点进发。 作为一个能给出那么大方酬劳的特殊悬赏，星舰战斗大赛的报名点自然不会设立在北慕城的边缘。 不过也许是考虑到报名的人太多，各种身份的都有，所以报名的地点也没设在内城，只是设立在外城中部的位置，正好和鲁格的材料店隔了两条街。 报名点的前方有一个小广场，聚集在那里的人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一边商量着什么，一边打量来人。 卫姜一出现，就感觉那些人的眼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令卫姜意外的是，那些人的眼神并没有多少的敌意，反而带着些友善。 “小白，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卫姜小声感慨道。 路维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周围一遍，眼睛里是一片无奈。 这些人哪里是好人，单纯是希望多一点人报名，多一点人被他们打败罢了。 “不过就算他们可能是好人我也不准备现在和他们打交道，太危险了，还是得等你们长大点再说。”卫姜不知道路维安的感叹，继续嘀咕道。 他一边嘀咕一边研究旁边屏幕上滚动的报名规则，研究完毕后就乖巧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后。 报名队伍的人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至少卫姜觉得一边摸毛毛一边等待的时间并不难熬。 路维安也没觉得时间多难熬，反正他这种毫无节操的人，只要摸毛摸得舒服，什么都好说。 唯一觉得时间难熬的大概就是小黄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卫姜抚摸路维安背部的手，神色里难掩歆羡。 好羡慕啊！他也想被大哥摸毛毛！ 三人就这么维持着既和谐又诡异的气氛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报名点的人被他们三个的人员配置搞得一懵，再三确认队长是卫姜、他们能凑齐人数而且其中三位已经到场后，才心情复杂地把他们的信息录入了系统。 “信息录入完毕，你们可以派一个代表在这个机器上录入基因数据。” 工作人员说着，就从桌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卫姜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正准备伸手，一只小毛团就吧唧一声掉到了机器上。 小毛团有点懵，卫姜也有点懵，他低头去看路维安，后者非常无辜地“嗷呜”了一声。 我只是想玩二哥然后尾巴一时失手。 得亏卫姜听不懂他的台词，不然恐怕会忍不住念叨半个小时“二哥不是用来玩的”。 他见路维安一脸无辜，心想这还是孩子呢，便没说什么，只是和工作人员道了歉。 他想把小黄从机器上拿起来，还没来得及动手，那机器就闪了一下，很快，系统里就出现了小黄的基因数据。 小黄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兴奋地“啾啾”了两声，顿时让卫姜“能不能辛苦你重录”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心想记录自己的数据和记录小黄的数据也没什么不同，便把兴奋的小黄抱了起来，客气地说了谢谢。 “没事。”工作人员也回了一句。 她看着卫姜重新把小黄放到路维安背上，又看他抱着两只团子离开，很快就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你的数据无法录入，要换这两位选手”的话扔在了脑后，继续给人办理报名手续。 虽然那个队伍过于奇怪，虽然那个队伍看上去一轮也通不过，可那有什么关系呢？没有那样的队伍，其他队伍怎么获胜？ . 卫姜并不知道自己在工作人员眼里就是给其他选手送钱的，他在街上买了些东西，又回了趟鲁格的店里，把小拖车和设备都接上，就带着它们和今日份的心满意足离开了北慕城。 “小白，我们今天真是满载而归！”卫姜一手抱着路维安，一手拖着小拖车，语气放松而又愉悦，“鲁格大叔说我们回去就可以使用设备练习，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路维安心想惊喜没有，意外倒是挺多的。 明明上一次来北慕城的时候，他坚定地想捣乱，想搅黄卫姜的参赛计划，结果到头来自己不仅没把想法付诸实施，还努力促成了报名的顺利进行，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的脑子生锈了。 “小白，我好高兴啊！” 只是听着对方满心欢喜的感慨，路维安就觉得生锈也就生锈吧。 虽然卫姜不是人，虽然卫姜连基因都无法录入，可他是真的，他对自己的好也是真的，其他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啾啾？啾啾啾？”那我呢？大哥怎么一直提五弟一直不提我？ 听卫姜一口一个五弟，小黄顿时急了。 卫姜笑了笑，低头轻蹭了下小黄：“小黄也很高兴吗？来来来，小黄告诉大哥，你喜欢什么位置呀？观察手？后勤负责？” “啾啾？”什么位置？ “哦！小黄喜欢星舰驾驶啊！” …… 路维安听着他们完全错频的对话，满心无语， 可是无语之余，又是久违的轻松与惬意。 真好啊，这样的生活。不用每时每刻身陷于危险之中，不用对别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进行谨慎的研究和分析，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所以，就维持这样的状态吧，哪怕维持几十年上百年，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路维安彻底完成了堕落心态的转变。 他心情很好地趴在卫姜怀里，听那一大一小对话得非常欢快，正准备“嗷呜”两声凑热闹捣乱，谁知他还没“嗷”出口，风就把杀气送了过来。 他的身体瞬间紧绷，卫姜也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往前方看去。 只见在前方不远的几丛低矮的灌木丛后面，突然钻出来几个压迫感十足的男人。 他们中有两个卫姜见过，正是之前找茬的那两个。 看着他们脸上森然的笑容，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卫姜哪里不知道他们是冲着那些钱来的。 他有些懊恼自己不够警惕，懊恼之余又在想自己警惕好像也没什么用，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何况自己也不可能猜到他们在哪里蹲守。 “小白，一会我把你放地上，趁着他们不注意，带着二哥快跑，跑回我们的木屋。”卫姜一边警惕，一边附在路维安的耳边小声说道。 路维安看着那些毫不掩饰脸上恶意的家伙，心想你在说什么鬼话，对方有五个人，我们一跑，他们拆都能把你拆了。 “小白，我……”卫姜哪里看不清形势，可就算看得再清，他也不可能让自己捡到的两只可爱的崽留在这里和自己一起送死，“我会努力活下来的，如果真的不行，你辛苦一点，帮哥哥姐姐找到领养人，好不好？” 卫姜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抛弃他们不算，还让一个大团子来承担本不应该由他承担的东西。 想到这里，卫姜也没办法把叮嘱说下去了，只能重复道：“小白，一会抓住机会，快跑。” 卫姜说着，就把路维安放到了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往前一步，直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你们想要什么？” 卫姜心想如果他们要的是多出来的那些云帆币，给他们就是了，实在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 谁知这些人哈哈大笑，直接说道：“要什么？什么都想要！” “不可能！”卫姜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说完他就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已经没有收回去的机会，而这些人，显然也不在意他收不收回去。 他们阴测测地一笑，五人稍分散开，向卫姜包围而去：“北慕城禁止自相残杀，虽然你们都算不上人，但还是勉强受北慕城城规保护的，为了不让你们把消息泄露出去告发我们，只能让你们都死在这里了。” 那些人说着，视线落到了路维安身上，其中领头的那个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枪，神色里是极端的阴狠：“我听我兄弟说，这个小家伙好像很厉害？不过没事，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武器不是，区区一个不能变成人的小家伙……” 听到这话，卫姜感觉大脑被人狠敲了一下，连最后的侥幸也没有了。 他稍后退一步，拦在路维安和小黄面前，看着那些人越围越近，而且随时堤防他们逃跑，整个人都急疯了。 怎么办，他的小白和小黄…… 那些人要的就是他这种惶惶不安的反应，看得相当的兴奋：“来来来，让我们看看那个救生舱你卖了多少钱，顺便看看把你拆了能卖多少钱……” 卫姜没太听清他们的话，他整个人紧绷到了极点，正准备破釜沉舟地扑上去拦住他们让路维安快跑，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年轻的矜贵的男声：“你们算什么东西？一群撕碎也卖不了钱的玩意，也配在这里耀武扬威？” 第10章 大变活人。 那是一道异常年轻而又清亮的男声，莫名有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卫姜猛地回头，只见原本两个团子待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对方肩膀上还坐着一只呆呆的黄色团子，似乎没搞懂自己待着的位置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高了。 “小……小白？”卫姜结结巴巴地喊道。 青年被他这么一喊，嘴角抽了一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卫姜本来还不太确定，一看他这“别扭”的样子，顿时肯定这是小白了，猛地扑了上去：“小白！你变成人了啊！” 路维安不喜欢别人亲近，可是卫姜扑过来的时候，他却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人。 虽然是和平时一模一样的眼睛，但路维安总觉得对方此刻的眼神，亮得能灼烧他的灵魂。 路维安不由得轻“嗯”了一声，卫姜又是一声“哇哦”，眼睛似乎更亮了。 “小白！你真好看！” 虽然在卫姜眼里自己捡来的崽……不对，路维安不算崽，哪里都好，但对路维安人形的评价却没有掺杂丝毫的滤镜。 这是年纪大概十八，身高大概一米八的年轻人，样貌虽然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但气质却是青年人的气质。 他身材很好，样貌也很好，卫姜看着这张俊朗的脸，满心都是“我家小白真帅”的感慨。 路维安只被人嫌弃过这十八岁以后没有再变的容貌，从来没有体会过有人对着这个容貌夸赞他，有些不太自在地“嗯”了一声。 卫姜看他这个样子，越发觉得他和之前的小白特别像，瞧这明明很高兴还假装很淡定的样子，实在别扭得一模一样！ 他越发激动，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背后终于传来了动静。 卫姜陡然想起现在是什么情况，在一秒内完成了转身、把路维安护在身后、警惕地和对方对视等一系列流程，动作流畅得仿佛训练过千百次。 路维安本来就是因为想保护他才变回这个样子，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念头越发坚定了。 他握住卫姜的手臂，将他轻轻拉到了自己的背后，又顺手把小黄塞到了他怀里，自己站在了最前面。 卫姜看他这个模样急得不行，又不敢贸然违背他的意见，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对方陷入危险之中。 他满心焦虑，心想自己观察一下情况，如果小白打不过对方，那自己马上拦住这些人。 反正小白已经变成人了，肯定有办法照顾好哥哥姐姐……还是弟弟妹妹们？ 这么想着的卫姜全然忘了自己一开始收养他们的原因，他又担心又害怕，整个人并不比之前放松分毫，甚至更紧张了。 路维安倒是没有这种情绪，站在卫姜前面之后，他就抬起头，神色冰冷地看着这群人。 和这群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动物特征的人不同，路维安的身上没有半点的动物特征，看起来就是进化完全的人。 那些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一是路维安突然大变活人，吓了他们一跳；二就是深植于骨子里的对于非残次品的羡慕与畏惧让他们前进不得。 不过短暂的畏惧之后，他们就从路维安那张十八岁的脸以及和年纪不符的眼睛里发现了什么。 不会长大的人、不会变化的容颜……看来这也是一个残次品。他们都是残次品，谁怕谁啊！ 更何况还有心底翻涌的、想借着路维安这个完全人形的残次品宣泄的对于帝国非残次品的滔天的恨意，让他们脸上的凶残比刚才更甚了。 “你是觉得变成人形就能改变什么？” “对。”路维安回答得非常果断。他看着眼前这些人，眼神和看着死人没什么区别。 二十七年……他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别人”的认同努力维持人形了二十七年，他习惯用这个身体战斗。 况且真正的原型太难看了啊，这些家伙还不值得他在卫姜面前彻底失控。 那五个人看路维安这个样子，虽然警惕，但还不到恐惧的地步。 尤其是那个举着枪的领头人，脸上满是阴狠的笑意。 区区一个进化得比他们稍微厉害的家伙，想以一敌五，去死吧！ 路维安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开始动了，他稍换了位置，不再站在卫姜的正前方。对方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枪口只是追逐着他的方向开枪。 路维安熟练地一个闪身躲过，子弹直接射入了后方的空地上，那个领头人还来不及为他的速度感到惊讶，路维安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两个人的距离不过三十公分。 “和我动手，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路维安说着，手已经扣上对方的手腕，直接夺过了对方的枪，毫不犹豫地往对方大腿上开了两枪。 而后他看也不看跪在地上哀嚎的人，而是直面着剩下四个人：“太可惜了，现在不是比赛，不然你们还值四千呢。” 路维安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整个人仿佛灭世武器般让人由衷地感到恐惧。 有两个人被路维安这个状态刺激到了，失去理智地从怀里取出枪也想动手，可他们的枪还没正式举起，中枪的手腕就再也握不住武器。 路维安上前把两把枪远远地踢开，又各往那两人的腿上开了一枪，而后施施然地看着最后两个人。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都变回了兽型。 其中一个嘶吼着扑上前，另一个厉嚎一声，飞速逃跑。 路维安轻扯嘴角笑了一声，笑声冰冷，比不笑还让人毛骨悚然。 他弯腰避开扑过来的兽型和爪子，而后抬起手，对着对方的腹部就是一枪。 那个人、或者说那只狮子哀嚎了一声，重重落在了地上。 他想看看最后那个人逃跑成功、去搬救兵了没有，可还不等他重伤的躯体动作，身后就传来一道惨嚎。 他的心重重地往下沉去，一抬眼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呆滞的卫姜，眼睛里有光一闪而过。 “小……小兄弟，放过我们吧，我们输了，让我们回去，我们再也不敢了。” 那人打的是卫姜心软的主意，可他丝毫没有想到路维安并不打算把这个难题的决定权交给卫姜。 他低头看着趴跪在地上的狼狈的人，从地上用脚尖挑起另一把枪，而后一枪一个地打过去。 他并没有对着这几个人的要害打，而是对着他们的右手手背打，每一枪都精准地贯穿他们的手背，在他们的手掌上留下一个灼烧过的洞。 那五人先是脸色苍白地哀嚎，片刻后反应过来，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们颤抖着给路维安磕头，然后纷纷变回原型，互相支撑着走了。 路维安联想到他们临走前感激的眼神，发自内心地嗤笑了一声。 真有趣啊，以前自己宽恕那些人的时候，那些人从来不感激他，倒是现在，自己明明废了他们的手，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荒星规矩里最耻辱的标记，他们却这么感激自己。 “小……小白？”路维安正冷笑着看他们离开的时候狼狈的背影，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小心的声音。 路维安面无表情地回头，心想你也怕了吗，觉得这样的我惨无人道，谁知他在卫姜脸上看到的却不是害怕的小心，而是关怀的小心。 “小白，你难受吗？会不会想吐？” 路维安本来想说这种程度的打斗怎么可能会难受想吐，可是对着卫姜那关心的眼神，路维安没忍住低低“嗯”了一声。 卫姜顿时心疼坏了，向他伸出了手：“小白要不要变回平时的样子，我抱你回去。” 曾经非常厌恶变回兽型的路维安看着他张开的手，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 卫姜还没从这个拥抱中咂摸出不一样的意味来，眼前已经花了一下，随后，一只白色的大团子已经挂在了他的身上。 卫姜心疼得不行，本来就温柔的声音比平时更软了：“小白乖，累了就睡一会。” 路维安没有再假装狼崽“嗷呜”地回应，只是“嗯”了一声。 他就着卫姜抱住自己的动作，本来想闭上眼假寐一下，不曾想还真睡着了，等到醒来已经身处木屋的床上。 小黄正在木屋的地上跑来跑去，察觉到关注的眼神，他抬头一看，连忙“啾啾”了两声。 五弟！你醒啦！ 反正已经曝光，路维安也懒得继续维持兽型，而是直接变成了人形，捞起小黄一阵揉搓，搓得他呆毛凌乱，才神清气爽地舒了一口气。 “没大没小，叫大哥！” “啾啾！”不要，就是五弟！ 路维安一阵好笑，笑着笑着就看到听到动静奔跑过来的卫姜。 后者看他已经醒过来了，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神采奕奕起来。 “小白，你醒啦！” 路维安应了一声，卫姜便搬过小板凳，坐在了他旁边：“来来来，小白说说，你是怎么修炼成人的？教教哥哥姐姐？” 路维安已经想好了很多问题的答案。 比如如果卫姜问他为什么战斗力那么高，他就回答种族天赋；比如如果卫姜问他最后打穿他们的手掌是怎么回事，他就回答是鲁格告诉他的荒星生存规则，但凡比斗失败被人留下这个标记的人，无法找到任何人协助做坏事，自己也不能报复当事人，否则丧失在荒星享有的一切基本权利；又比如如果卫姜接着问为什么鲁格只告诉他，他就回答这是鲁格看他有天赋…… 可他万万没想到，卫姜关心的居然是这个。 路维安看着他期待得闪闪发亮的眼神，那句“他们没办法变成人”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站了起来，走到桌子上放着的设备面前，靠着自己那卓然的气质，表面非常真挚实则非常僵硬地转移了话题：“比赛快开始了吧？我们再不练习是不是来不及了。” 第11章 虚拟星舰。 路维安的话题转移得非常突兀，但因为过于有道理，卫姜并没有发现破绽，反而微微一愣，一下就被带偏了注意力：“有道理。那小白你去把红玉和小蓝带进来，我们试试？” 听到他答复的路维安轻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应了一声，把小黄放在桌上，随手拿起一旁的透明容器，就去池塘把红玉舀了进来。 红玉之后，就轮到了小蓝。 这回路维安连土也没碰，只是特别温和地把装了土的小花盆斜放在地上，示意小蓝把根抬高点自己进去。 “来来来，自己动！” 小蓝似乎被这个离谱的要求给震住了。 他把顶部的花苞往后仰，好像想看看这个提出如此离谱要求的家伙长什么样。 路维安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来来来，加油，不然我就和小姜说你要突破修炼的瓶颈必须每天抬腿，不然永远没办法变成人。” 小蓝被这个厚颜无耻的发言给惊呆了，偏偏听这人的语气，他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于是小蓝只能委委屈屈地把根抬高点、再抬高点，然后自己把自己种了进去。 路维安对他的识趣以及努力非常满意。 他带着花盆走了进去，把花盘也放在了桌上。 卫姜已经把设备组装好了，看到路维安非常顺利地带着小蓝进来，连忙招呼他们过来，逐个把接入器分发给他们。 “根据说明的意思，这个只要接触脑袋就好了，可以自动导入精神体。”卫姜说着就演示了一下。 路维安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小黄也举起翅膀表示听懂了，红玉虽然没说话但是吐了个气泡，但最后的小蓝……直接就傻眼了。 脑袋？他脑袋在哪里？ “啾啾啾？”四弟有脑袋吗？ “应该是没有的吧，”对小黄的叫声毫无理解障碍的路维安突然饶有兴致地研究起眼前的植物来，“感觉他的脑袋长哪里都不太合适啊！” 路维安话里的含义太过骇人，让卫姜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他看了看用叶片卷住接入器的小蓝，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自己也有些慌张。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 卫姜当然在乎比赛，如果不在乎比赛，他也不至于冒那么大的险，但他心里最在乎的还是他捡回来的几个崽子们。 他是希望这个比赛让他们看到更广阔的世界的，不是希望这个比赛打击他们，让他们无所适从的。 “小蓝，对不起，我……” 眼看着卫姜那双眼睛里满怀的开心与期待被慌乱和难受所取代，原本看热闹看得很开心的路维安瞬间觉得这个热闹一点都不有趣。 他看卫姜从小蓝那里拿回接入器不是，不拿回接入器也不是的进退维谷，往前一步，伸手接过了那个接入器。 “你先别着急，接触脑袋只是一个动作上的概念上，实际上指的是靠近思维中枢，他既然有独立思考的能力，那必然有思维中枢，总不可能根和花一起思考吧？” “啾啾？”为什么不可以一起？ 路维安抽搐了一下嘴角，假装没有听到这个问题，所幸卫姜的领悟力比小黄高得多，没有让他听两次这个问题，而是松了一口气，只提出一个小疑问：“小白说得对，是我太紧张了。所以我们现在是要让小蓝感受一下他的思维中枢在哪里吗？” 路维安摇了摇头：“不用。他就这么一点大，我们让他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接触一下端口不就行了？放对位置灯会亮的吧！” 路维安说着，也没有迟疑，直接开始了尝试。 卫姜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因为这份感觉，所以他在看到路维安从花和叶子开始尝试的时候，并没有怀疑对方的目的，倒是红玉从透明容器里看了路维安一眼，吹了一个泡泡。 什么小蓝不大可以直接尝试，这家伙分明就是想通过尝试的过程脑补“小蓝脑袋有好多不同位置”的有趣画面好吧！虽然自己也想脑补就是了。 卫姜并不知道自己眼里非常乖巧懂事的红玉思维已经被路维安带偏了，他紧张地盯着接入器上的指示灯，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灯亮的时刻，更怕他们的猜测并不靠谱。 所幸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在路维安试到茎的中部的时候，指示灯一下亮了。 卫姜的眼睛跟着亮了，倒是路维安，并不明显地叹了口气。 太可惜了，思维中枢在这里一点都没爆点啊！如果思维中枢在花上，掉一片花瓣会变笨一点，那应该还挺有趣的。 注意力在小蓝身上的卫姜再次错过了路维安的叹息，也间接错过了发现路维安真实性格的机会。 确认小蓝的精神体能够导入设备，他便盯着其他几只崽，确认接触正常能够使用，便把自己的那个也用上，然后启动了设备。 他本来以为数据导入的过程会有点难受，甚至还安慰了那几个崽子不要怕，谁知设备启动之后，卫姜只觉得眼前先是逐渐变黑，而后逐渐变白，等到白光散去，自己已经身处一艘颇具未来风格的星舰内部。 当然这个“颇具未来风格”是针对卫姜而言，在他看来，虽然这个星舰有点朴素，虽然触目所及他们能活动的只有舰桥空间，虽然舰桥空间里的控制面板也相当简单，但卫姜依然非常满足。 不仅是他，小黄三人情绪也非常不错，他们看舰桥里有五张椅子，每张椅子对应一个位置，就把最中间的留给卫姜，把最漆黑的留给路维安，而后默契地挑了位置，自行过去了。 是的，他们“自行”过去了。 小黄不必说，本来就能跑能跳；红玉和小蓝虽然平时不能脱离环境自如行走，但在这个空间里，这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红玉直接从空气里游了过去，倒是小蓝，虽然走到了椅子下，但似乎还没研究清楚一株植物该怎么爬上椅子。 路维安看他呆呆仰头看椅子的模样，轻笑了一声：“你们紧张什么？担心我会和你们抢位子？” 路维安心想自己虽然不靠谱，但也没真不靠谱到和未成年抢位子吧？更何况这么一艘简易星舰，对他来说哪个位子都没什么区别。 小蓝仰着花苞看他，似乎对他的话表示了肯定，路维安拉长音“哦”了一声，正准备逗弄他，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做真正的抢位子，就听到卫姜喊他。 他只能遗憾地轻捏住小蓝的茎，把他提起放到椅子上，然后转身走到了卫姜身边：“我的舰长，欢迎为你服务，需要我做什么？” 路维安一边说，一边给他行了个标准的礼。 卫姜本来只是想问他对剩下的两个位置哪个有兴趣，结果路维安直接风度翩翩地行了个礼，还定下了他们的位置，让卫姜有点懵。 “小白不想当舰长吗？” 路维安看着正中间的位子，果断摇了摇头。 他才不要当总指挥，他要偷懒！ 路维安的表情过于明显，让卫姜有些哭笑不得。 他除了修炼本来就对捡回来的崽子们相当纵容，如今路维安已经能变成人，看样子年纪也并不比自己小，所以卫姜并不限制他，他想偷懒也就由得他去了。 他们两个在最后两个位置上坐好，感应到精神体的星舰内便发出了电子音：“欢迎报名星舰战斗比赛，我是你们星舰的专属AI，请你们为星舰、也就是你们的队伍取名。” 这声音一出，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到了卫姜身上。 另外三个各自用叫声和动作示意，路维安直接帮他们翻译了一下：“你起名吧！” 卫姜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一边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一边脆声说道：“叫做‘涅槃’吧！” 他本来想起名“新生”，后来想了想，觉得“涅槃”这个词更恰当，他希望这艘星舰里所有人，都能涅槃重生，余生都仿佛最夺目的凤凰。 星舰里其他几人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又似乎没听懂，倒是AI，识别了他的输入之后，重新出了声：“本星舰名为涅槃号，各位选手可以输入自己ID。本星舰可选择物理操纵或精神操纵，各位选手可以在输入名字阶段先行尝试。” 路维安本来就想偷懒，得知这个系统也装载精神操纵的功能后，便理所当然地往椅子上一靠，摒弃杂念，输入了ID。 面前浮现“是否确认”的面板，路维安果断选择了“是”，AI便自动播报道：“涅槃号01号队员：终极魔王。位置：攻防负责。” 这个ID把舰桥里所有想好没想好ID的其他人都震住了。 一直发呆双眼无神犹豫要不要直接叫小黄的小黄瞬间精神了，很快，AI又播报道：“涅槃号02号队员：无敌小可爱。位置：星舰驾驶。” 红玉不想参与他们的愚蠢活动，于是，AI终于播报了一个比较正常的ID：“涅槃号03号队员：红玉。位置：观察手。” 小蓝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最终选了一个折中的：“涅槃号04号队员：宇宙蓝。位置：后勤管理。” 卫姜万万没想到他们速度那么快，欣慰之余又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不会精神操纵，没办法给他们起一个好榜样。 于是他屏住呼吸，认真尝试怎么精神操纵。 所幸精神操纵并不难，没一会卫姜就进入了状态。他用精神输入ID确认后，AI声就再度响起：“涅槃号00号队长：大家长。位置：星舰总指挥。全部成员位置确认，全部成员ID确认，全部成员精神体确认。即将进入教学说明，请稍候。” 第12章 战斗大赛的序曲。 卫姜以为教学说明会和之前的说明一样，由AI在公共领域出声说明，结果教学内容直接出现在了他们前方的面板以及脑海中。 “星舰总指挥，职责为负责协调各岗位，统筹观察星舰运行、受损情况。在星舰战斗大赛初期，星舰总指挥的作用并不大，但在星舰战斗大赛后期，星舰总指挥的综合分析及调度能力，对于星舰的存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星舰总指挥前期主要是熟悉队员们的习惯，了解星舰构造，为比赛后期做准备。” 那机械的电子音说完，卫姜座位前方的控制面板上就出现了完整的星舰构造图。 目前整艘星舰显示都是绿色，表示运行情况良好。 卫姜看了下分区，在不同分区上点了下，该分区的详细数据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后勤似乎在认认真真地研究平时以及星舰受损后该怎么补充物资，相关数值一直在变化。 观察手主要是把情况反馈给驾驶以及攻防负责，卫姜观察了一会，没从数据里观察出什么来，便跳到了下一个人身上。 大概是因为周围没有敌人，星舰的攻击系统并没有启动，但防御系统却采用了中级。 卫姜正疑惑着，突然感觉星舰震动了一下，险些让他没有坐稳。 “警报、警报，涅槃号与小行星发生碰撞，舰体受损率0，舰体运转正常。 “警报、警报，涅槃号与小行星发生碰撞，舰体受损率0.02%，舰体运转正常……” 听到警报声，卫姜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在另一块面板上调出星图，果不其然，发现他们这艘星舰正在飞行，而且是非常不平稳地飞行。 他有些无奈地抬头看向小黄，后者全没发现自己被注视，正玩得兴高采烈。 “没关系，”似乎猜到他会想什么，路维安转过了椅子，“我查过了，为了避免出现作弊情况，教学过程中都不会出现敌方，只会出现小行星、陨石、漂浮的宇宙尘埃等星际环境模拟。所以，只要我们开了中级防御系统，就可以随便小黄驾驶。” 卫姜还真没想到他是基于这个原因开的中级防御系统。 他忍不住对对方比了个拇指，也学着他的样子安然靠在了椅子上，在碰撞与颠簸中体会弟弟的努力与进步。 他本来以为按照正常的学习速度，小黄应该到比赛中期才能顺利地学会驾驶，不曾想一个小时过去，星舰几乎就不再发生大的颠簸。 霎时间卫姜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有小行星分布的环境，可他调出星图一看，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与之前所处的环境并没有任何区别。 卫姜愣住了，他不由得看向路维安，后者的眼神里也难掩意外。 他们不约而同地起身往小黄的方向走去，却见对方并不是一个人在驾驶。 他的面板上是处理过的星图，那个星图将可以直接碰撞、反应不及时可以选择碰撞、不能碰撞的东西都标注得一清二楚，有了那个星图，小黄完全不需要自己再做判断，直接根据星图驾驶就好。 卫姜看着那个星图，心里有了隐约的猜测，却还是不太敢相信。 他把视线转移到一旁的红玉身上，果不其然，对方正在飞快地给她前面的星图标记着什么。 “小白……你说我是不是没有接入到设备，只是在做一场梦？”卫姜恍恍惚惚地说着。 眼前的画面过于玄幻，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虽然，他确实觉得自己的崽子们非常棒；虽然，他确实觉得他们只要多训练就能掌握星舰的驾驶与战斗技巧……但这也太快了吧！ 这离他们进入这个虚拟驾驶系统才过去多久？ “不止是他们。”就在卫姜怀疑人生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路维安突然低声说道。 他指了指小蓝的方向，然后拉着卫姜回到了他的位置上，示意他调出星舰的界面。 卫姜隐约领悟到了什么，他点开自己一开始就点开过的界面，果不其然，在后勤分区里看到了稳定调配的资源。 路维安也看到了，他闭上眼，发出了一声喟叹：“虽然因为开启了防御系统舰体没有大规模受损，所以资源不需要大量调配，但每一下碰撞，都会给防御系统造成压力，继而消耗能源。虽然这种程度的资源调配是每个军校生的基本技能，但因为资源太多，大部分军校生第一次使用的时候都不能分清什么时候要调配什么资源……他居然能做到这样，天赋真的不错。” 卫姜虽然在震惊自己捡来的崽子们过于卓绝的能力，但也没错过路维安的话。 他听路维安提到资源消耗与军校，感觉脑袋上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冒了出来：“小白，你负责的不是攻防系统吗？为什么我感觉你对星舰的所有功能都非常熟悉？还有哦，听到你提‘军校’……我问过鲁格老板，我们这个星球是没有学校的，所以你是流浪到这个星球，本来不是这里的人吗？” 从听到卫姜的第一句话，路维安的身体就开始僵硬，他每多说一句，路维安的身体就更僵硬几分，等到了最后，路维安已经僵硬得连笑容也冻住了。 他心想你不是挺迟钝的吗，怎么突然那么敏锐，全然忘了这种没有身体只使用精神体的环境本来就会增□□姜的思维能力。 卫姜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强求路维安的回答。 他看对方有点紧张，就想起自己初见那只大白团子时对方紧张而警惕、连毛都炸开来的样子，顿时有点心疼：“不想说就不说了。那小白，你以后……会走吗？” 卫姜虽然迟钝，但没有那么迟钝。路维安对很多事情的了解，虽然用传承记忆解释得通，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本来就是已经能化成人形的大妖怪，只是因为受伤或者别的原因保持了幼年兽型。 他不在乎路维安的过去，但他不愿意面对没有对方的未来。 路维安看他低头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轻轻把手放在了对方的头顶上，缓慢而又认真地说道：“不走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卫姜傻乎乎的，觉得找个小傻子照顾自己也不赖，但是时间久了，看着对方努力生活的样子，看着对方为了他们拼命的样子，路维安觉得自己心脏中一直缺失的东西被补上了。 “我来这里……是自己选的，所以，不会走了，我会留下来。” 路维安本来想在最后加上“一直和你在一起”，后来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便把这句省略了。 他看卫姜瞬间开心起来，自己身上的僵硬也随之风流云散。 他心想小傻子果然还是小傻子，那么容易哄。 不曾想卫姜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先是快乐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绕回了进入系统前的那个话题：“那等比赛结束，小白可以教小黄他们修炼吗？反正你都要留下来！” 路维安感觉整个人都裂开了。 他心想我后悔了，我可以说我不留下来吗，可一对上卫姜那期待的眼神，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认命地长叹了口气，说道：“等比赛结束吧！或者等我做好心理准备……”我再告诉你真相。 这回卫姜没有听懂他的潜台词。 他快乐地点了点头，而后环顾四周，笑容越发欢快。 真好啊！卫姜心满意足地想着。这样的生活，这样厉害的崽崽们，虽然不太记得过去的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有没有那么好的家人，但他还是觉得，这一趟穿越不亏！ . 那天之后，几人又练习了几次。 几次之后他们也摸到了门路，在精神体被导入设备之前，该关门的关门，该关窗的关窗，该躺下的躺下，该吃东西的吃东西，总之要以最放松、最舒心的状态进入设备，以免出来的时候再度发生饿得半死、半身都是尘沙、坐太久四肢僵硬的悲剧。 比赛开始的第一天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卫姜按照通讯机上公布的时间带着路维安和崽子们进入了星舰，几分钟后，他们已经异常熟悉的机械AI音准时响起：“星舰战斗大赛晨星分赛区的比赛进入第一轮备战阶段，现晨星分赛区共计387个参赛队伍，开始随机编码……编码完成，涅槃号随机编码为337，开始匹配……匹配完毕，对手编码为145，十秒后双方进入同一星域。 “十、九、八……二、一、零。涅槃号完成星域转移，比赛正式开始。” 第13章 第一轮比赛。 涅槃号转移成功的瞬间，舰桥里除了路维安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星舰外的景致吸引了注意力。 教学练习的时候，这艘星舰虽然也身处星际空间，可当时周围一片漆黑，无论是小行星还是漂浮的尘埃碎片，他们都看不到分毫。 但此刻不同，他们发现舰桥里不仅有窗，窗外还有光，似乎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恒星的光。 它们并不耀眼，却星星点点，看着美极了。 近处似乎还有一个恒星，也许是在后方，也许是在他们的视线盲区，他们看不到本体，却能看到被映照出来的近处漂浮着的飞行器残骸。 那残骸似乎已经漂浮很久了，绝大部分区域都不怎么反光，只有一小片区域，还能反射出一抹冰冷。 “原来真正的太空是这个样子。”卫姜喃喃自语。 他觉得眼前所见又美丽又残酷，和自己曾经幻想的太空并不一样。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地方，因为这里给自己的感觉和木屋有点像。 那天自己跋涉过无边的荒野找到了木屋，却发现那里并没有人，自己在池塘边枯坐半个下午，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木屋。 那时候他觉得木屋又美丽又残酷，美丽是因为它是自己在无尽的苍茫中见到的唯一的不同，残酷是因为它里面并没有其他的人。不过……现在它变成了自己的家，自己和崽子们的家，卫姜无来由地觉得，这艘星舰、这个太空也会这样，所以他还挺喜欢这里。 路维安根据这艘星舰的最强攻击能力启动了防御系统，而后靠在座位上听着卫姜的喃喃自语和小黄咋咋呼呼的声音，并没有打扰他们。 但就像第一次教学的时候他们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一样，这一次他们也是同样。 他们没有感叹太久，更没有让路维安设置的防御系统发挥作用，他们只是赞叹了美景十秒，就在卫姜“我们出发，打败对手”的兴奋中，操纵着星舰，向着对手飞速驶去。 与此同时，编码145号星舰也在往他们的方向驶去。 这是一个由五个残留有猛兽特征的人组成的队伍，星舰名叫做“晨星一号”，可见他们对自己多么的有信心。 尤其是他们的队长，在面板上看到对手信息时，还嗤笑了一声：“涅槃号？这是什么不说人话的名字？” 坐在星舰驾驶位置上的高壮男人一边手动操纵着星舰，一边笑道：“就是小孩子起的名字吧！我那天去内城，听到旁边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崽子说他们也报名参加了这个战斗大赛，准备给星舰起名‘罘峯号”，我听了半天没听懂，如果不是刚好看到他们兴冲冲地在沙地上写，我还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呢！” 负责攻防的男人舔了舔嘴唇，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也觉得是那种小崽子，只有小崽子才会起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名字。哪像我们给星舰起名，成熟、稳重、目标明确。” 他说着，和其他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的队长也笑道：“没错。我打听过了，南平城的队伍启动星舰的平均时间是一分钟，找到目标完成驾驶进行锁定的平均时间是十分钟，我们之前测试过，我们平均八分钟就能完成这两个步骤，打败这种没断奶的小队绰绰有余。” “不对啊，队长，教学练习的时候没有对手，怎么找到目标完成驾驶并锁定？还测算时间？” “你蠢啊！一开始不就公布了比赛星图的尺寸吗？有人把往届这类比赛测算出来的两艘星舰的平均投放距离，等比换算到星图上，然后算出这一轮比赛的两者投放距离。你们都没发现每次练习的时候我都会选定一个小行星，然后让你们驾驶过去当做敌人瞄准吗？” “哦哦哦，队长英明！” …… 他们说话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分钟。 他们的观察手估算时间差不多可以找对手了，不曾想还没来得及动作，星舰就剧烈地摇晃了一下，AI提示音迅速在舰桥内响起。 “警报、警报，晨星一号受到攻击，受损率30%。” 他们一脸呆滞，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又一道红光闪过。 “警报、警报，晨星一号受到攻击，受损率60%，攻击系统受损，无法启动；防御系统受损，无法启动，请迅速修理。” 正准备开启防御的攻防负责懵了，他大喊了一声“后勤”，想让对方修理，可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们星舰又摇晃了一下，随后他们眼前一黑，连人带星舰都被送回了初始停留的备战区。 等他们回到备战区后，AI的最后一句话才姗姗来迟地响起：“晨星一号受到攻击，受损率95%，判定坠毁，晨星一号全员阵亡。感谢你们参与本届星舰战斗大赛，我们下一届再见。” AI说完最后一句话，晨星一号的舰桥就重归寂静。 系统相当地人性化，并没有把他们强行弹出，而是等着他们自动退出，所以他们并没有在现实里面面相觑，而是在舰桥中游魂一般地站起来，思索刚才的二十秒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想啊想，好半天，那个星舰驾驶才悲嚎了一声：“老大！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我们每次练习的时候，选定的对手都是不会动的行星，可是实际比赛中，我们的对手是和我们有着一样速度的星舰啊！我们的相遇时间短的话只有测算时间的一半！所以我们才在第四分钟受到了攻击！” 他这一嚎，其他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心情复杂地看着队长，后者恼羞成怒，一拍面板说道：“只怪我吗？有敌人靠近你们没发现？有攻击靠近你们没发现？观察手呢？攻防负责呢？维修星舰的后勤管理呢？” …… 同一时间的涅槃号全员，也被送回了备战区。 和晨星一号冰冷无情的AI通知不同，涅槃号的AI声音听着温和多了：“编码145号星舰受损率已达到95%，判定坠毁，全员判定阵亡。恭喜涅槃号完成第一轮比赛，比赛时间四分二十七秒。下一轮比赛将于两小时五十五分钟后开始，倒计时已发送，请注意时间，提前就位。” AI说完就不再出声，留下同样茫然的五个人。 “啾啾？”这就打完了吗？ “——”发生了什么？ “他们问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么快打完了。”最后是路维安帮小黄和红玉做的翻译。 卫姜看着他们，也是一头雾水：“我才想问你们发生了什么？怎么四分二十七秒比赛就结束了。” 红玉离开座位游了过来，发出一道声波：“——” 我只是给对手做了一个标记！ 小黄连蹦带跳地举着自己的小翅膀：“啾啾！啾啾啾！” 我看到了标记！然后我开了过去。 眼看着其他人把视线都转移了过来，路维安不得不暂时接住了锅：“是这样的，我在面板里看到攻击范围内有一艘星舰，就是那种……很大、很显眼、一看就是对手的星舰，于是我没忍住，轻轻按了下攻击按钮……” 对着周围一众“发现了，罪魁祸首就是你”的眼神，路维安觉得自己可太冤枉了。 他还想测试一下防御系统的功能呢，就只点了一下攻击按钮……好吧是快速点了三下，但谁能想到对面直接就坠毁了？ 明明这迟钝的攻击系统因为装填过慢导致三下的连续攻击变成了三波中断的攻击，对面反应不过来怎么能怪他呢？ “啾，啾啾。”哎，五弟太笨了。 “啾啾啾。”我还想玩。 听到小黄的抱怨，路维安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捏住他的翅膀拎了起来：“你还好意思抱怨我？是谁开那么快的？你不开那么快我能那么快在攻击范围内看到对手？” 路维安说着，就把他放到了卫姜前面的面板上，看向了刚才也同样盯着自己的红玉：“还有红玉，那么大一个星图呢，你怎么那么快就完成标记了？” “——”这也不能怪我。红玉摆了摆鱼鳍。我就是看星图的那边有点空，点了下热源扫描…… 路维安把她的话翻译了一下，然后给这个意外定性道：“所以，不是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问题，是对面太蠢了。既不开防御系统，又不屏蔽热源信息，还反应不过来，都是他们的问题。” “啾啾！”对，没错！ 发现可以把责任扔出去的小黄第一个附和。 卫姜看红玉和小蓝深感赞同的样子，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紧张什么，自己又没怪他们，自己只是顺着他们的话，表示自己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快获胜而已。 “好了，不是系统出错就好。大家下一轮也要像这一轮一样认真！” 卫姜说着，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大家都好棒！等下一轮赢了，我们就一起庆祝吧！开个小的庆祝会怎么样？” 看着卫姜灿烂的笑脸，听着他欢快的声音，原本在反思自己下一轮是不是要慢一点行动的众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想快点获胜。 尤其是路维安，非常没有道德地想着：下次的对手是第一轮的胜利者，应该比较耐打吧？自己要不干脆换个强力点的攻击连轰五下？虽然这些武器攻击力都一般，但他可以稍微搭配一下…… 第14章 速战速决。 南平城的晨星星舰战斗大赛赛事分部里，三大城的高层都派了人在这里等待战况。 “怎么样怎么样？第一轮比赛的数据出来了吗？获胜舰队的平均战斗时间多长？” 每个星球开始分赛区比赛的时间总体一致，但因为不同星球的生态环境与白天黑夜并不一致，所以第一轮比赛的开始时间并不太相同，其中晨星就属于比较慢开始比赛的那一批。 在他们之前，不少星球的第一轮比赛都结束了，获胜舰队的平均战斗时间也统计了出来，记录在系统内部。 现在这些高层的人都非常想知道自己星球的队伍到底是什么水平。 “呃……”盯着机器做出统计的那个工作人员面露难色。 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一咬牙侧过身子让他们直接看屏幕：“我们星球获胜舰队的平均战斗时间是七分三十七秒。在目前已出数据的星球中名列倒数第二。平均战斗时间最短的一个星球时间比我们少两分钟，是五分四十一秒。” 别看这两分钟不多，但是根据星图，两艘星舰正常情况下的遭遇时间应该是两分钟到六分钟，取四分钟为中间值，这也就意味着其他星球的平均战斗时间是一分四十一秒，而他们的是三分三十七秒。 虽然这时间不一定是因为战斗拖延，还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花了更长的时间找到对手，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只能证明他们星球的参赛队伍水平差劲到连对手都找不到。 三大城高层的人看着这个结果，面面相觑，而后苦笑了一声。 是他们异想天开了，以为他们这些残次品当中也会有能与普通人一战的人才。 虽然即使有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人……总是想争一口气的。 他们有些懊恼，有些失望，好一会，才有一个人想起了什么：“那我们星球有多少支获胜队伍的战斗时间少于五分四十一秒？” 被他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反正他们一共只有三支队伍能进入第二轮，只要有三支…… “五支。目前记录的最短战斗时间是四分二十七秒。” 听到“五支”他们有点满意也有点遗憾，听到后面他们则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四分二十七秒？他们没听错吧？ “这是哪支队伍？知道他们具体的战斗情况吗？用了多长时间遭遇？用了多长时间战斗？” “获胜队伍的随机编码为337，队伍名为涅槃号，为避免作弊，他们的具体战斗情况我们无法调阅。不过……他们的第二轮战斗……好像也已经战斗完了。” “什么？” …… 四分钟前，涅槃号再次完成了星域投放。 休息了两个小时的五个人都摩拳擦掌，想快点结束战斗好下线开始庆功。 红玉照例启动了热源扫描，不过这回的队伍精明一点，第一时间启动了反热源程序。 “我有一个想法，”听到红玉的反馈，路维安挑了挑眉，“他们会启动反热源程序，说明他们知道可以用热源扫描定位，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把反热源程序关了，引诱他们过来呢？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是那种水平很糟糕的新人，然后毫无防备地过来，接着，我们‘嘭’地一声……” 听着他语调轻快地出着阴招，又听着小黄兴奋地附和，卫姜有点无奈，总觉得这和自己想象的光明正大对战的画面不太一样。 不过卫姜转念一想，世上那么多坏人，聪明点也不是坏事，何况这是战斗，战斗中出阴招不叫阴招，叫做策略。 所以不到一秒，他就倒戈，赞许地说道：“这个想法不错。但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就没办法发现他们了吗？” 路维安摇了摇头：“现阶段星舰有三个定位功能，一个是视觉定位，一个是热源定位，最后一个是强雷达定位。第一个约等于没用，第二个被他们阻断了，但我们还可以用第三种定位方法。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红玉开始扫描确认目标，然后把数据同步到我和小黄的面板上，后续交给我们。” 红玉摆了一下尾鳍，表示同意，路维安猜到卫姜想问什么，补充道：“别怕，我开启了防御系统。即使提前遭遇被攻击，涅槃号的受损率也不会有多高，还可以测试一下小蓝的调度和修理能力。” 听到点名，小蓝也摇晃了一下花苞表示没有意见。 卫姜看他们都蠢蠢欲动，还能说什么，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于是舰桥内一阵欢呼，开始实施计划。 三分钟后，红玉凭直觉开启了强雷达定位，第一下扫描，就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虽然强雷达定位只显示一秒，但路维安已经顺利锁定了目标。 “小黄，停下，我们给他来个惊喜。”路维安扬声说道。 小黄啾了一声停止了驾驶，两秒钟后，路维安直接精神操纵，将三种不同的武器组合出来的攻击发射了出去。 他上次已经测试过物理操纵，也是时候试试精神操纵有什么不同了。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攻防负责也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他有点紧张，明明是精神体，但还是感觉手汗涔涔的。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发射攻击，谁知手还没点下去，星舰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警报、警报，飞狐号受到攻击，防御系统崩溃，受损率50%。” 这声音一出，飞狐号舰桥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能啊！他们上一轮也开启了同样的防御系统，也被对手攻击了，但是受损率只有10%，这怎么可能一下就50%？ “如果没有防御系统，这一下我们星舰的受损率应该直接超过70%，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武器？我查过了没有啊！”攻防负责的心态瞬间崩了。 星舰上的后勤负责手忙脚乱地调度资源修理，刚降低5%的受损率，第二波攻击已经到了。 他们眼前一黑，直接被送回了备战区。 “飞狐号受到攻击，受损率100%，判定坠毁，晨星一号全员阵亡。感谢你们参与本届星舰战斗大赛，我们下一届再见。” 和上一个被涅槃号送回备战区的队伍一样，听到这个声音的飞狐号全员也懵了。 不过他们的反应和晨星一号上的反应并不相同，他们没有互相指责，而是不约而同地拍着面板喊道：“我要投诉337号作弊，现阶段根本没有一下就能造成70%受损率的攻击，我要举报他们！” . 涅槃号上的全员对他们的愤怒一无所知，他们正在备战区庆祝自己队伍的获胜。 卫姜率先宣布道：“我们已经赢了两场，加上还没参加的第三场，我们买设备的钱已经赚回来啦！” “啾啾！”大哥好棒！ 红玉游了过去，蹭了蹭卫姜的手。 小蓝羡慕不已，这份羡慕让站在椅子边缘不知所措的他，终于鼓起勇气把根迈了出去。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直接滚到地上，不曾想踩在虚空里的根稳稳的。他瞬间了悟了虚空行走的新技能，连忙“走”到卫姜的面板上，用叶子卷了卷卫姜另一只手的手指。 路维安没有加入他们，只是看着他们笑，一边笑一边想，这个星舰系统的设计还挺有趣的。 不同的武器可以组合，组合后可以一起攻击，但是只要攻击有先后，就会有较长的装填时间，这和云帆帝国现有的星舰攻击模式好像完全不同？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帝国又发生了什么？ “小白！我们准备登出啦！不要被吓到了哦！” 路维安正走神思索着帝国的事情，突然被卫姜一声喊回了魂。他顿时失笑，心想帝国怎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家……已经是在这里了啊！ “好，我们走吧！” 听到路维安的答复，卫姜便果断登出了。他习惯性地揉了揉并不僵硬的脖子，站了起来，准备在木屋外开一个小小的篝火庆祝会。 路维安没有听说过这种庆祝模式，更别说其他崽子了，他们或远或近地坐在篝火旁边，听卫姜跟他们讲故事，给他们烤肉烤菜，眼睛都亮闪闪的。 红玉还是第一次吃熟的菜，吃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 路维安哈哈大笑，忍不住又扔了两小块进透明容器了，被对方隔着容器吐了两个泡泡。 小黄倒是挺喜欢熟的菜，还蠢蠢欲动想吃烤肉。 卫姜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他，本来在逗红玉的路维安已经把烤肉顺走了：“小黄不能吃肉，会不舒服。” “啾啾啾！”你胡说！ “看，他反省了！” 小黄简直被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给惊呆了，偏偏卫姜听不懂，还以为真的是这样，叮嘱他身体重要之后就继续给路维安烤肉了。 小蓝看小黄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迈着根从土里挪了过来，用叶子拍了拍他的翅膀表示安慰。 这种有口难言的感觉，他懂！虽然他没有口就是了…… 路维安看他们同仇敌忾的样子，又是一阵笑，他想出声再撩拨几下，卫姜就凑了过来：“小白，我们明天去一趟北慕城吧！” 路维安回头看他，卫姜看着他，又看向不远处的三个崽子，眼神分外的温柔：“你们那么厉害，我不想落后，想去买点星舰方面的资料。还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我们去北慕城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其他队伍的情况？” 第15章 “作弊”的是哪支队伍？…… 在卫姜原本的计划里，打听情报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他需要走街串巷，需要从各式各样的人的对话里发现蛛丝马迹。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刚和路维安抵达那个报名点，情报就自己送上了门。 那里围着七八十个人，一边听前方那五人的慷慨陈词，一边窃窃私语。 “那个队伍肯定作弊了！”情绪最为激动的是一位年轻男性，他很高、很瘦，背后有一条蓬松的红色大尾巴，“你们必须取消这个队伍的参赛资格，然后让我们队顶上！” 工作人员不知道是本来脾气就好还是认识他们，被这么围住也不生气，而是相当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战斗大赛，不是虚拟网游，没有外挂这种东西。所有的设备都统一由云帆帝国皇室旗下的生产商生产制作，没有人能在上面动手脚。” “这不可能，他们肯定动了手脚！” “他们不可能动手脚，”工作人员继续解释道，“他们是晨星赛区的人，他们真有这个本事，能到我们这个星球吗？” 这话把五个人都说愣了，他们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调转了火力：“那会不会是系统出bug了呢？因为系统出了bug，所以他们武器的攻击力比其他所有队伍武器的攻击力都高。他们不是自己想作弊，而是不知不觉作了弊，不然怎么解释在我们开了防御系统的情况下，他们一下攻击让我们的受损率直接突破50%？” 这个数据一出，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议论纷纷。 50%？这个数据确实不正常，他们不管是赢还是输，都没有两下送走别人或者两下被别人送走的，除非自己撞上小行星撞了三四下，遇到对手的时候已经破损大半，不然不可能是这个结果，更别说这个队伍还开了防御系统了。 卫姜听着他们的议论，一脸的状况外：“系统会出bug吗？那我们用这个系统岂不是很危险？” 路维安听得嘴角抽搐，心想这哪是系统bug，八成是谁的攻击太流氓，让他们怀疑人生了。 不过他们这心理素质也太不行了吧，两下送回老家就受不住了？自己不也两下把对手送回老家，也没见他们…… 等等，两下？ 路维安竖起耳朵听周围的议论，半分钟后，终于从周围的议论中发现一件骇人的事情：他们说的，应该就是自己。 路维安顿时放下了心里的瓜，从看热闹的兴奋好奇变成了面无表情。 冤枉啊，自己就稍微组合了一下攻击，一点都不流氓，至于怀疑人生嘛！ 路维安在心里腹诽，那里五人还在向工作人员陈述这件事情有多离谱：“那个队伍明明连反热源程序都不会开，结果突然‘嘭’‘嘭’两下，就把我们送回了备战区，不是bug是什么？” 工作人员越发无奈了：“真的不可能有bug，要不你们把你们的编码和对手的编码都报上来，我报给晨星的赛事分部。” 终于到了这个环节，所有的围观群众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到底是哪个队伍。 卫姜也想听，看着他满脸兴奋的样子，路维安心想自己一会到底是要捂住卫姜的耳朵还是捂住卫姜的嘴巴，谁知还没想出个结果，口袋里的小黄也兴奋地小小“啾”了一声。 路维安被他“啾”得分神了一瞬，下一秒，那几人已经喊了起来：“我们队伍编码43，对面编码337，叫做涅槃号。你们马上报，今天不给答复，我们就不走了！” 似乎是为了让所有人听清似的，对方的声音很大，别说卫姜他们这个位置，就是在他们后面几米的人，都能听清他们说的话。 因此，卫姜、路维安、甚至是小黄，都把编码和队伍名听得一清二楚。 口袋里的小黄有点懵。 “啾啾？”他们在说我们吗？ 一开始听到337号，小黄就觉得有点耳熟，等听到涅槃号，小黄不自觉就问出了口。 路维安一惊，连忙把手伸进口袋，精准地捏住了他的嘴巴。 所幸小黄的声音并不大，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在那些人给出的情报上，周围一片嗡嗡嗡，并没有人留意到小黄这一声。 “337？你们有谁是这个编码吗？” “涅槃是什么意思？涅槃号这个队伍名好像没听说过啊，会不会不是我们城的？是另外两个城的？” “他们可以这样曝光对方的队伍名吗？这判决还没下来吧！” “这也不算曝光吧，我们又不知道这支队伍的具体信息。” “但如果是假的，对这支队伍不公平啊！以后我们城所有队伍看到这个编码就会高度警惕，那他们获胜的概率不是远低于正常值？” …… 听着周围混乱的关于他们队伍的讨论，卫姜过于震惊，以致于没有给出什么引人注意的反应。 好一会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些人在说什么，也反应过来那些人在讨要什么说法，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握住了路维安的手。 “小白，别怕。” 卫姜的声音轻轻的，却极为坚定。 路维安一怔，继而笑了起来：“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卫姜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但是从他握得更紧的手来看，似乎是没有的。 他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周围的信息就像潮水疯狂涌入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听到其他人讨论着他们的相遇时间和攻击时间，也听到其他人互相询问怎样才能更好地使用物理驾驶，更听到其他人抱怨躲避很难、锁定很难、精神驾驶更难，终于从一直以来的“自己的崽子们和小白都好厉害”转变成了“他们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自己是不是要隐藏好他们”。 可惜路维安目标太大，也已经露过了面，他只能更加紧张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把视线落在他的口袋上。 幸好小黄个子小方便藏，可即使如此，自己下次也不打算带着他来冒险了。 路维安并不知道可怜的小黄马上就要丧失躲在口袋里出门的权利了，他看着卫姜复杂的表情，以为他是被吓到了，玩笑着说道：“怎么，发现我很厉害？” 路维安这声音是刻意处理过的，除了近处的卫姜，并没有人能听清，但卫姜并不清楚这一点，他听卫姜问，回答的时候就有点紧张地用正常的声音回答了：“没有，我是在想如果你是纸做的就好了，我就能把你叠起来装到口袋里。” 卫姜说这话的时候，刚好有一个人因为没站稳撞了他们一下。 这一撞刚好听到卫姜的话，嘴巴都张成了O型。 这两个人物种都不一样吧？那么刺激的吗？还是自己太落后了？ 卫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被人一撞他就紧张得把路维安的手牵得更紧，整个人都仿佛绷紧的弦。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化身成了油锅上的蚂蚁，煎熬得不行，只是蚂蚁还能到处爬，他连走几步都没机会，因为人太多，他和路维安已经被困在了里面。 所幸这样的环境并没有持续多久，十多分钟后，工作人员就“啊”了一声：“反馈回来了。” 她说完也没卖关子，直接宣布道：“分部的人核查过了，他们的数据没有问题，系统也一切正常。”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那几人的脸更是涨成红黑色。 “这不可能！” “这就是事实，”那个工作人员终于稍稍拔高了音调，“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你们没发现强力攻击并不代表没有强力攻击，你们能保证你们掌握了比赛用星舰的全部性能吗？” “我们当然……”当然后面的字被卡在喉咙里，半天也没说出来。 有聪明的意识到了什么，稍稍走了，准备去找队友商量些什么；有迟钝的还没听懂，只是在和周围的人议论。 但无论是他们当中的哪种，今天之后，都会把337和涅槃号牢牢地记在心里，暗想着下次遇到，绝对要提高警惕。 卫姜和路维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混在第一种人里，稍稍离开了。 卫姜心事重重的，还是路维安找到了卖教材的店，买了初级中级高级的星舰驾驶指南的芯片，又顺便买了初级中级高级的星舰制作教材芯片，随手塞进口袋给小黄抱住。 于是卫姜终于从心事重重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黄坐在路维安肩膀上，怀里抱着一堆芯片的样子。 他被逗乐了，凑过去轻轻用指腹揉了揉小黄的头。 小黄开心地“啾啾”了两声，卫姜又是一阵笑，笑完才看向路维安：“小白，我们也暂时不去北慕城了吧，等我们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再说。我……担心你们太特殊，被发现会遇到危险。” 卫姜犹豫再三，决定不只是小黄，他和路维安也不再出门了。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修□□，那么与众不同可以直接用精神操纵星舰的路维安他们自然非同凡响，说不定是什么灵草灵兽，被发现会直接被抓走拿去炼丹炼器那种。 虽然他们不可能永远躲起来，但是多赢几场再出现的话，即使真的是什么灵草灵兽，那些人考虑到他们的名气，多少也会投鼠忌器，不敢明目张胆动手吧？ 路维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过他本来就担心这几个不能变成人形的小崽子去北慕城受歧视，对此当然乐见其成。 于是两个脑电波完全没对上的两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达成了共识，因为这诡异的共识，他们暂时搁置了报酬的领取，断绝了和外界的交流，也和三大城高层派驻到各个酬劳兑换点蹲守他们的人擦肩而过。 那些人蹲了一天、两天，一直到第三轮比赛开始，都没有蹲守到自己的目标。 三个负责人都懊恼又沮丧，以至于第三轮比赛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点垂头丧气。 “咦？”就在他们准备强打精神的时候，一直盯着系统的工作人员突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总部那边发来消息，说从第三轮开始，系统会在内部陆续增设榜单。这一轮新增的是两个榜，获胜时间榜以及攻击效率榜，实时进行更新。目前获胜时间最短的是首都星的3105号星舰，攻击效率最高的也是首都星的3105号星舰。” “那我们星球的最高排名呢？”三大城派来的负责人连忙问道。 工作人员被问得一愣，好一会才满脸无奈地看着他们：“我们星球的第三轮比赛十分钟后才开始呢，最快也得十五分钟后出结果吧？” 第16章 榜单的第一名。 卫姜觉得他们今天的运气很不错。 不仅没有被投放到星图边缘，而且还被投放到了非常靠近中部的位置。 “这样他们就没机会跟我们玩捉迷藏啦！”卫姜兴奋地宣布道。 这两天他把星舰驾驶方面的三枚芯片都看完并且记住了，记住之后，他的大脑里就已经根据前几天的遭遇，模拟出了他们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如果对方不是北慕城的人，对涅槃号也毫无防备，那么，正常战斗就行；但是如果对方对涅槃号有所防备，那么他们需要谨防的就是对方和他们捉迷藏拉长战线。 红玉也担心他们玩捉迷藏，所以她第一时间启动了强雷达扫描，把数据同步到了路维安和小黄的面板上。 同步之后小黄马上驾驶着星舰往那个方向开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错啊。”即使是路维安，对红玉的选择也相当的赞赏。 目前已经是第三轮比赛，不懂得开反热源程序的队伍应该屈指可数，加上他们被投放的位置，使用强雷达扫描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而结果也正如路维安感叹的那样，第一轮强雷达扫描后，红玉启动了热源扫描，确认对方启用了反热源后，才再次开启强雷达扫描。 这两轮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十秒，再次出现在他们面板上的对手也已经在往星图的边缘驾驶。 路维安非常肯定，如果不是红玉第一时间使用强雷达扫描，现在对方星舰恐怕已经离开了他们的扫描范围，和他们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我们现在怎么办，让二哥直接追？感觉要花好长时间。 卫姜摇了摇头：“不需要，他们发现我们的轨迹之后，不会做多久无用功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对方在发现涅槃号和他们的距离一直在稳定而又缓慢地缩短之后，便不再尝试躲藏，而是调转星舰，向涅槃号冲了过来。 路维安轻啧了一声，对他们的当机立断非常赞赏：“我觉得他们的选择非常正确，既然逃不掉，为什么不干脆开战呢？毕竟他们没有持久战的经验，却有遭遇战的经验。那么短的时间里他们能做出最适合自己队伍的决定，队伍里一定有一个水平不错的指挥官。” 路维安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卫姜还好，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小黄则是不满地直接抗议起来。 “啾啾！啾啾啾！”小白你从来不夸我们！ 路维安笑了一声：“你真的要我夸啊！” 本来这个问题，小黄应该是理所当然给肯定答复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猛禽的直觉？小黄并没有“啾”出口。 路维安顿时有点可惜：“哎，小黄，你又不坚定了，我本来想着如果你也要我夸，那我就像送他们礼物一样，也送给你一个大惊喜。” 小黄有些警惕，却也忍不住好奇：“啾啾？”送礼物？ 路维安点了点头：“是啊，我这几天在脑海里模拟了很多遍，发现可供组合的武器不是三种，而是五种，如果运气好，我应该能一击把他们送回备战区。他们那么果断，我决定让他们第一个体验这种攻击，你说，这算不算非常有特点的礼物？惊不惊喜？” 听完路维安的话，原本兴奋得蓬松成一个球的小黄默默把自己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红玉在心里轻“呵”了一声，如果是在水里，恐怕又有一个泡泡吹出来了，不过她现在并不在水里，所以没有泡泡，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腹诽：这算什么礼物啊！明明一点都不惊喜是惊吓好吗！ 卫姜倒是对路维安的新想法很感兴趣，路维安对上他闪闪发亮的眼睛，笑了笑，把自己的面板信息同步给卫姜，然后闭上眼，在脑海中进行武器的组合。 随着他的组合，卫姜前方被共享过来的面板上，依次浮现了五种武器的信息，卫姜飞速地查看着这五种武器具备的攻击效果，表情认真而又关注。 他感觉他的脑海就像一个数据库，所有看到的东西都会被他存在数据库里，他不一定掌握这些东西的全部使用方法，但他有种无来由的直觉，这些记住的东西，他以后都会掌握的。 因为这种直觉，卫姜记忆完信息，发现分析不出来之后，就把这件事暂时搁置，转而看向路维安。 第一轮比赛的时候，因为选择的是物理驾驶，路维安还是好好坐在椅子上的，但第二轮开始，因为选择了精神操纵，路维安就再也没有好好地在座位上坐过。 他的椅子可能一直在转，也可能对着任何一个方向，全看他上一刻跟谁说话。 就好比现在，他上一刻在跟卫姜说话，他的椅子便对着卫姜，从卫姜的这个位置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流光的眼睛，微挑的眉毛，以及听到他那一句极轻的仿佛感叹的声音：“捉住你了。” 与此同时，他们的对手星舰上的驾驶员刚好发现自己星舰已经进入对面的射程范围，想到对面就是涅槃号，他手不自觉一抖，星舰也跟着一抖。 他的队员被抖得一个激灵，正准备问他发什么疯，不曾想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攻击就轰了过来，然后刚好因为这一抖，攻击擦过了舰桥，没把他们直接送回老家。 “警报、警报，曦光号受到攻击，防御系统崩溃，舰体受损率70%，除攻击、维修功能外其他功能均无法使用。” 如果说这艘星舰上的人之前还抱有侥幸，怀疑那些队伍夸大其词，那么被攻击之后，他们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这点了。 他们队伍的总指挥看着面板上疯狂闪烁的表示舰体受损严重的红光，狠狠咬了下牙，然后一拍面板下了决定。 “别管其他，直接反击。”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一记重火力的攻击就落在了涅槃号上。 强大的冲击力让星舰震动了一下，连带着武器瞄准的位置也发生了偏移。 “警报、警报，涅槃号受到攻击，舰体受损率10%。” 这个机械AI音刚响到一半，小黄已经稳住了星舰。 憋了两场比赛终于有用武之地的小蓝也飞速修理着星舰，在路维安重新瞄准对手的时候，舰体的受损率已经开始下降。 路维安欣赏自己人，也赞赏对方。 自己人暂且不论，对面无论是果决还是对于武器的选择都非常完美，如果换了另一艘星舰，换了另外的攻防负责，一不小心没留意到准心，恐怕就会因为准心偏移导致第二击、第三击落空，让对手直接翻盘。 可惜他们是涅槃号，不是另一艘星舰，他也不是另外的攻防负责。 “你们真厉害，不过真可惜你们遇到了我们，再见了。”路维安一边用轻柔的语气喟叹着，一边毫不留情地用精神操纵着三种武器发出了第二轮组合攻击。 下一秒，双方十名队员眼前都是一黑，不过五人是失落，五人是放松。 随着他们这场战斗的结束，系统内部的两个排行榜上，都有同一个名字空降榜单前列。 在获胜时间那栏，晨星337出现在榜单的第三位，成为前十……不，前一百里唯一的荒星队伍，战斗时间三分二十三秒。 “太、太好了！”三大城派来的负责人看着这个排名，简直要喜极而泣。 但他们没想到，更让他们惊喜的事情还在后面。 晨星337直接出现在攻击效率榜的第一行，把首都星的那支队伍也踩在了脚下，而他们的单次最高有效攻击率，是90%。 “蹲！接着蹲！”其中一个城派来的负责人连忙联系上自己下属，交代对方一定要拉拢到那个队伍。 联系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正有些尴尬地想和其他人解释自己不是有意大喊大叫，却发现另外两人也刚刚喊完。 他们尴尬地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一边假装无事发生，一边在内心疯狂祈祷：那个队伍一定要是自己城里的队伍啊！ 关注涅槃号不只有他们，还有其他星球的人。 这个榜单是帝国内部所有系统共通的，所有相关人员都盯着这个榜，因此乍一看到一支荒星的队伍上榜，他们都懵了。 片刻后反应过来，有人惊诧，有人鄙夷。 有的怀疑他们找对手放水刷名次，有的觉得这个星球水准太烂以致于一个普通队伍就能上榜上到这个位置，也有的在思考这个队伍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更有人觉得晨星这个星球名好像有点耳熟。 “晨星……”其中一颗一级星球的赛事分部里，一个人就摸着下巴，皱眉思量着，“晨星……我怎么觉得这个星球的名字那么耳熟？” 好半晌，他终于想了起来，表情也随之一变。 晨星？这不是伊思家族丢那个孩子的地方吗？难道这个队伍和那个孩子有关？ 不、不可能，那个孩子不能化成人形，参赛队伍怎么可能和他有关？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第17章 一个又一个的谜。 外界的纷纷扰扰，小木屋里的人知道一半，但并不知道全部，尤其是涉及榜单和其他星球的部分，他们一概不知。 至于他们不出门为什么还能知道一半……那当然是因为通讯机上开辟了一个大赛的交流版块，版块里提到了他们。 【虽然被打败，但从今天起，涅槃号全员就是我们的偶像了，你们一定要赢啊！】 版块是新设立的，帖子也是新发的，按理来说应该看不出发帖人，但卫姜和路维安看了，都觉得这个发帖人应该是第三轮被他们打败的对手。 他们没有在帖子里详细描述自己遭遇了什么，只是在帖子里念叨他们一开始觉得自己队伍很厉害，拿不到第一也是前三，但是涅槃号的出现让他们充分认识到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等等。 这个发言隐瞒了数据又隐瞒了遭遇，怎么看怎么像卫姜他们自己发布了吹牛的，因此帖子的前面挺多这种论调。 但到了后来，随着北慕城其他人的发言，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虽然因为版块规定提到自己和其他队伍的数据都违规，所以北慕城的其他人也和发帖人一样含糊其辞，但人数多了，怀疑他们的人也就少了。 毕竟一个人发帖是自吹自擂，两个人发帖和亲人朋友一起自吹自擂，可是一群人都这么说…… “我觉得我们下一轮比赛会很难打。”卫姜看着帖子里新增的发言，喃喃自语起来。 不过他的心情并没有不好，毕竟帖子里都在猜测他们队伍的配置，而他们的猜测无一例外都觉得他们队伍非常厉害，那么队员一定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谁会不喜欢看别人夸自己呢？谁会不喜欢看别人夸自己的崽呢？所以看着看着，卫姜的心情就从有点郁闷变成了非常开心。 “对了小白。”因为他们的话，卫姜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往木屋外看，三个崽子修炼的修炼，玩耍的玩耍，没有一个留意到这里。 卫姜顿时放下了心，凑到路维安跟前问道：“小白，你和小黄他们是不是什么灵兽灵植啊！所以才那么擅长精神操作？” 因为凑得太前又没个支撑，卫姜差点栽倒在路维安身上。 路维安有些无奈地扶住，本来想插科打诨过去，可是看着卫姜认真而又期待的眼神，他突然犹豫了。 他是知道卫姜对他们的身份有所误解的，正因为知道，所以变成人之后他考虑过很多次要不要把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卫姜，可一直没有考虑出个结果。 但是现在，看着外面哒哒哒乱跑的小黄，看着卫姜眼里的欣喜与期许，他突然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如果现在知道小黄他们不能变成人形，卫姜还好接受一点，可当他们长大，当卫姜无论付出多少努力多少期待他们都没办法变成人形，那么不仅他们压力大，卫姜也会无法接受。 路维安不想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不舍得卫姜面对这样的局面，他犹豫再三，开口说道：“小姜……” 路维安一喊小姜，卫姜的耳朵就动了一下。 路维安失笑，所幸卫姜也清楚路维安并不比自己小，也不执着于让他当自己的弟弟，因此也只是耳朵动了动，并没有说话。 路维安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一软，原本准备好的话差点说不出口。只是长痛不如短痛，路维安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小姜，云帆帝国和你想象得并不太一样。我和小黄他们也不是妖怪，而是残次品。” 开了一个头，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秉承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路维安干脆从那枚芯片讲起，把这个文明的历史都科普了一遍。 这个文明的智慧生物最开始确实都是动物和植物，但是他们后来能够变成人，并不是因为修炼，而是因为进化。进化之后的他们形成了一个新的智慧种族，一种能在原形和人形之间随意切换的种族。 最开始这个种族的有些个体不能完全地切换，但当时还是文明早期，并没有人介意这一点，后来文明发展，这种情况越来越少，接着就是几千年的所有人都能顺利切换的和平生活。 那几千年里，所有人齐心协力发展文明，探寻其他星球，迁移、再发展，终于在两百年前，形成了和现今的云帆帝国差不多规模的文明。 然后，变故开始了。 先是一起，然后是很多起，各个星球上开始陆续出现新生儿无法顺利化成人形、化成人形后还残留有动植物特征的情况。 虽然这些新生儿的智商并没有问题，但是智慧生物嘛，本来就是有聪明有愚笨的，这些不能顺利化成人形的孩子也是如此，有聪明的也有愚笨的存在，可形态的不同放大了个体的愚笨，传来传去，就变成不能顺利化成人形的都是愚笨不堪的废物。 因为与众不同，这些新生儿与外界的接触本来就比普通人少，受到的教育也少，有这种孩子的家庭一对比传闻，发现确实比同龄人的心理年纪更小，便也相信了这个说辞。 而一旦很多人相信这点，一旦有色眼镜开始戴上，就再也没办法摘下来了。 后来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变故，后来帝国内部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没有家人要的残次品，都需要迁居到荒星上生活。 至于路维安这种残次品程度不明显的，有些家庭在意，有些家庭不在意，不在意的家庭会选择三四年搬一次家，所以荒星上很少这种人。 但路维安显然没有这种运气遇到这样的家庭。 “所以，我也好，小黄他们也好，我们都不是能够修炼成人的大妖怪，只是被‘迁居’的残次品，仅此而已。”路维安最后留下了一句非常残酷的总结。 卫姜呆呆的，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就在路维安心开始往下沉，觉得他是不是也不能接受他们的时候，卫姜突然说话了：“所以你们不是孤儿，你们是弃婴。” 路维安想了想，补充道：“不算弃婴，算弃孩，因为我估计他们都是十岁才被扔过来的，而他们现在应该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至于我……我是在普通星球混不下去了，自己来这个星球等死的。” 路维安把自己的身世含糊了过去，卫姜也没留意到这点，只是眼睛微微亮了：“所以，我不用担心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和我抢你们，对不对？” 路维安完全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把重点歪到那上面的。不过对于卫姜的问题，路维安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卫姜顿时放心了，他看了看外面的三个崽子，又抱了抱路维安，然后埋在他肩窝，有些心疼又有些释然地说道：“那以后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了。” 路维安发现自己真的永远都无法预料卫姜在想些什么。 他在犹豫，他在纠结，他在担心，可卫姜回报给他的，只是一个心疼的拥抱。 “不过不能修炼成人形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小黄他们了。”抱了一会，卫姜再次开口说话。 而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他们是十岁左右被抛弃的，说明他们的父母不是这个星球的人，也就是说他们的父母基因都正常，在父母基因正常的情况下，他们应该也有可能携带正常的基因吧？努努力，说不定真的能变成人呢？小白，你继续督促他们好不好？” 卫姜非常自如地把脑海里修仙关键词修改成了神奇生物学的关键词，修改完之后，想法依然未变。 反正试试也不亏，他自己知道小黄他们有可能没办法修炼……进化成功，不给他们压力、随时关注他们的心理状况就好了，不用特地告诉他们。 听到那几个小崽子还要继续修炼，路维安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还担心卫姜知道他们不能化形之后，过于心疼宠爱他们，自己摇身一变变成家中底层，现在看来，自己地位还是最高的嘛！至于督促他们修炼什么的，路维安觉得可以有，只要督促他们修炼，自己又可以扯着大旗让小黄学飞，让红玉吃菜，让小蓝高抬腿了，简直完美！ 卫姜看到他眼里焉坏的光，不免有些无奈：“小白，你别欺负他们。” 路维安义正言辞地表态道：“我怎么会欺负他们呢！小姜你不相信我了吗？” 虽然路维安是个比自己还高的成年人，可每次听他说这种话，卫姜脑子里还是自动浮现出大白团子对自己摇尾巴的样子，一下就心软了。 “好，那你要记得多和他们说说从兽形变成人形是什么感觉，说不定他们就找到了方法？” 路维安一口答应了下来：“行，没问题。” 卫姜看他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不过他知道路维安对这三个崽子们还是还好的，所以也没管他。 他看路维安准备走出木屋，也准备拿出芯片继续看，可他刚站起，就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不对啊小白，我刚才之所以会问你们是不是灵植灵兽，是因为你们擅长对星舰采用精神操纵，如果你们都是因为返祖或者退化才出现这种不能变成人形的情况，那为什么你们精神操纵比其他人厉害那么多？他们的返祖程度应该和你差不多，远不如小黄他们严重啊！” 第18章 关于“人狠话不多”………… 卫姜这话，让路维安着实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没理由的啊！ 卫姜没想到他居然也不知道答案，他一直以为小白什么都懂？ 卫姜把自己心里想的问出了口，路维安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居然那么全能，颇有点骄傲，偏偏还要故作谦虚地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比普通人多了解一点点而已。” 路维安说话的时候特别淡定，可卫姜看着他，总觉得他背后有根小狼崽子的尾巴在摇。 卫姜险些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乐了，所幸他还记得在说正事，连忙轻咳一声，压下自己乱跑的思绪。 路维安也记得他们是在说正事，短暂的骄傲之后便开始思索卫姜提出的问题，而后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其实关于精神操纵……我一直觉得，这是这个系统最奇怪的地方。” 路维安知道卫姜不太明白，便详细解释道：“帝国现有的星舰，都是以阿基尔大师的星舰制作理论为中心制作出来的，阿基尔大师最推崇的就是手动操纵、手动驾驶，所以帝国现有的星舰，都是以物理操纵为主的。 “星舰战斗大赛虽然只是一个线上比赛，我们使用的也只是虚拟星舰，但虚拟星舰总是根据现实中的星舰构造出来的吧？可现实中没有这种星舰，那我们使用的虚拟星舰的原型是什么？” 卫姜被他说得懵了。 他以为他们只是参加一个星舰战斗大赛，没想到居然那么复杂。 “那我们会有危险吗？” 路维安摇了摇头：“不至于，那么大范围的比赛，不可能搞出什么危险，最多就是拿我们当实验品测试新开发的星舰而已。” 听他这么说，卫姜稍稍安下了心。 他想了想，既然无迹可寻，也不知道小黄他们为什么那么擅长精神操纵，那干脆他们自己研究。 “小白，如果我让他们在战斗过程中多做一些尝试，我们会输吗？” 路维安笑了笑：“不会。你放心地去做吧，我会控制节奏的。一旦发现情况不对，我会直接结束战斗。” 卫姜开心地应了声。 应完他就开始思考自己的计划，全然忽略了路维安完成关于这个世界的科普之后，自己之前一个非常重要的猜测就站不住脚了——那就是他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可以不眠不休。 他没想起，路维安也乐得忽略。 后者看他在认真思考，便站了起来，轻轻把门掩上，然后走到院子里，对那几个偷懒捣乱的崽子们喊道：“修炼了！小姜说从今天开始，由我全权负责你们的修炼事宜！” 路维安这一嗓子，把发呆的睡觉的玩耍的都惊到了。 小黄悲愤地“啾啾”了一声，想冲进木屋找卫姜告状，跑到一半就被路维安拎了起来，然后被无情地抛到了和木屋截然相反的地方。 小黄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要摔死了，谁知路维安的发力相当奇怪，他虽然被扔得有点远，但落地的时候，速度约等于无，他甚至能稳稳当当地稳住身体站在地上。 小黄有些疑惑地“啾”了一声，跑回来问他怎么回事，路维安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肚子，把他戳得坐到了地上，才心满意足又若无其事地说道：“虽然我恶趣味，不过我能力到底怎么样，你们心里也清楚。你们是想永远在他的保护之下无知无觉地长大，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什么事都不能做什么事都不会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你们、在乎你们的人被危险吞噬，还是……背水一战，一起拼一把？” 路维安语调轻松，却一字一句都扎到了那三个崽子心里。 他们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路维安，后者挑了挑眉，已然看出了他们的答案：“好，那我们从今天开始训练吧。” . 路维安训练那三个崽子的时候，卫姜也没闲着。 他制定好了完整的方案，在新一轮比赛开始的时候，就开始实施。 比起路维安，卫姜喊他们做什么完全不需要提供理由，无论是不选择正面对抗、暂时关闭防御系统碰撞上小行星、亦或者是其他指挥，都没有人提出质疑。 他们一丝不苟地执行着，相信卫姜说的路维安会带着他们获取胜利，而他们只要专注自己被分配到的工作就好。 事实也证明，这个阶段的比赛，路维安一个人完全能够控场。 几轮比赛下来，他们的战斗时间虽然有所延长，但真正遭遇之后的战斗效率却没有下降，每轮发布的攻击效率榜中，只要这一轮涅槃号有参战，那么榜单的第一必然是“晨星337”无疑。 外界对此有诸多猜测，不过随着其他星球的队伍逐渐摸到门道，晨星337之下的单次最高有效攻击率也节节攀升，逐渐的，晨星337也不再那么显眼，除了一些别有心思以及晨星三大城的负责人依然关注着他们，其他人已经散得差不多。 那些散去的人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区区一个荒星上的队伍而已，他们之所以能有那么高的有效攻击率，不是因为他们厉害，而是因为他们的对手水平太糟了。 卫姜等人对他们的想法一无所知，即使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关注：他们已经一路获胜，准备进入半决赛了。 如今距离比赛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距离他们开始特殊训练也过了差不多一个月。 卫姜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他每天看着三个崽子和认真训练崽子的路维安，都欣慰得不行，颇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满足感。 因为他的满意，三个崽子不管被怎么折腾，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而且他们不得不承认，路维安虽然折腾，但训练的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 加上卫姜在比赛中的尝试，如果他们不是本来就不擅长战斗的三个物种，他们怀疑他们已经可以达成线下轻松打死人，线上轻松打死人的成就。 卫姜看出他们的得意，好笑之余，依然认认真真地嘱咐他们：“半决赛的队伍非常厉害，你们不要掉以轻心。” 卫姜说得认真，三个崽子便也收起了心里的小骄傲，认真地答应了。 路维安自己就是蛰伏多年一朝绝杀对手的典型，对卫姜的想法自然最为认同。 他看了卫姜一眼，后者也看了看他，双方都一点头，卫姜便把手放到了那台设备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与此同时，晨星赛区的另外三支队伍也登入了系统。 和一直与世隔绝，只偶尔看看交流版块的卫姜他们不同，这三支队伍一直在城里打探着各种情报，对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对手都有一定的了解。 根据他们收集到的情报，他们三支队伍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谁胜谁负都有可能，而涅槃号……则比他们都厉害，而且非常神秘，连他们队伍里有什么人都不知道。 于是登入系统，听到机械AI音说正在匹配队伍的时候，他们三支队伍所有成员的内心都是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千万不要匹配到涅槃号。 只可惜三支队伍，能如愿的注定只能有两支，剩下的那支队伍只能在AI宣布对手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胜利远远走开，还和自己招了招手。 舰桥内顿时一片愁云惨淡，一直到星舰投放完毕，那个队长才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喊道：“你们沮丧什么！” 她一喊完，就看到队员们都看向自己。她当即扬起一个和平时并无二致的自信的笑容，朗声说道：“晨星有三支队伍能进入第二阶段的比赛，所以哪怕我们这一轮输了，也不代表我们的征程到这里就结束了。和强者对决，在和他们交战的过程中吸取经验为以后的比赛做准备，这才是现在的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而且我们聚集在一起，虽说也是为了赢，但更重要的是证明自己，现在我们已经证明了自己，没有什么好后悔沮丧的，不是吗？” 听她这么说，其他人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队长说得对！我们不仅已经证明了自己，还赚了好几万呢！” “没错没错，而且你们不是一直抱怨对手水平太菜，打起来没激情吗？现在有水平的对手来了，你们怎么反而没动力了？” “谢邀，是你抱怨对手菜，不是我们，谢谢。” “哈哈哈哈，老鲁克又拆人台了。” “滚，你才老。” …… 碧云丝看他们又开始斗嘴，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这几个家伙都很厉害，可是这性格也太闹腾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涅槃号上那些队员都是什么样的人，从他们那么神秘来看，应该都是特别沉稳可靠又低调的人吧？ 比如他们的攻防负责，听说攻击特别的快准狠，现实中应该是人狠话不多、一点也不会和人开玩笑的类型？ 再比如他们的星舰驾驶，听说操纵星舰特别灵敏，速度特别快，现实中应该是做事特别果断、看问题特别犀利的类型？ 第19章 目中无人的ID。 红玉有点紧张。 这还是第三轮战斗之后，卫姜第一次不出声指挥。她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命令，现在重新让她自主决定，她总有种不□□稳的感觉。 不过当她回头迎上卫姜信任满满的眼神，她又觉得不安稳也好紧张也好，统统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对得起卫姜的信任，除此之外，其他都不是重点。 于是她迅速清空了大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星图上。 这一次的对手依然不打算速战速决，红玉对此早已习惯，并且迅速规划出了一条行进路线。 小黄一如既往地没有对红玉的规划发出质疑，他效率极高地完成了驾驶任务，在路线的尽头停了下来。 那是一片陨石带，一片给他们和对手天然隔绝出了距离的陨石带。 抵达陨石带后红玉再一次启动了强雷达扫描，果不其然，对方也在这片陨石带里。 红玉看着离射程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对手，短暂的迟疑之后，便睁大眼看了面板一会，而后星图上便出现了三条线，三条笔直的线。 画着这三条线的星图传到了路维安的面板上，他挑了挑眉，对红玉的选择有点意外却又不是特别的意外。 意外是因为短短一个来月的功夫，红玉的直觉居然就能那么精准，光是看着星图，就能瞬间完成对对方藏身位置的判断，还能在乍看起来陨石密度相同的区域里，一眼选出三条陨石密度稍低的路线。 不意外则是因为这几轮比赛下来红玉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现在能做到这个程度，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不要让小白选择，”红玉把星图传给路维安的同时，也传了一份给卫姜，后者看着星图，当即用平静却又认真的语气说道，“你可以保留另外两条直线，但你也要给一个推荐的，不要什么都依赖小白。” 红玉被他说得尾鳍顿了一下。 路维安本来已经完成了选择，准备拿出武器轰出一条路来，听卫姜这么说，动作稍顿了一下。 红玉的速度很快，在他停顿的下一秒，新的星图就已经传了过来，标记出来的路线正是路维安选中的那条。 “英雄所见略同啊！”路维安感叹。 他发了一个符号给小黄，后者收到后会意，操纵着星舰略往后退，在退到一定距离之后，激光炮便“轰”地一声，把前方拦着的陨石都炸成了齑粉。 而后小黄便连迟疑也不曾，直接操纵着星舰一头扎进了陨石带。 有尚未被清除干净的小陨石碰撞到星舰上，给星舰带来了一定的摇晃，小黄没有丝毫躲避，就这么一条直线地直接冲了过去。 冲到一半，路维安又是一记激光炮，把前面的阻碍都清除了。 小蓝看着能源储备飞速下降，认命地完成资源的调动，等到星舰即将冲出陨石带，能源储备又恢复到了90%。 不曾想就在这个时候，红玉飞快启动了什么，让能源储备直接跌到70%，与此同时，所有人的面板上都同步出现了射程范围内的热源检测，而后便是星星点点的红光，显然是对方已经发出了攻击。 这攻击红玉看到了，小黄也看到了，后者“啾”了一声，在攻击到来之前，操纵着星舰完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闪避动作。 这一下动作避开了对方绝大部分的攻击，星舰的摇晃程度甚至还不如之前他撞上小陨石的时候。 路维安本来在控制着准星，打算被击中之后重新调整武器瞄准的方向，不曾想星舰都没怎么晃动，他便毫不迟疑地放弃瞄准，直接把组合攻击轰了过去。 这一下攻击下去能源储备跌破40%，路维安耳朵里能听到能源储备不足的警报声，脑海里却没有。 他等待着武器重新装填，而后在能源储备重新恢复到50%的瞬间，又轰了一记组合攻击，直接把双方都送回了备战区。 而在送回备战区之前，路维安看了眼剩余的能源储备，出乎他意料的是，剩余的能源储备并不是他以为的10%，而是24%，还能够支撑防御系统抵抗对方的一次攻击。 “有趣……”路维安的眼睛里有光一闪而过。 除了红玉的发挥是她本人的能力，和星舰机能无关之外，小黄和路维安的发挥都和星舰有关。 按照常理，从红玉扫描发现对方正在发出攻击，到小黄反应过来闪避，到他完成闪避，需要的时间起码比现在多出五秒，别看这五秒不长，在现实中就是生与死、在比赛中就是胜与败的距离。逻辑上来说，哪怕小黄能反应过来，星舰也反应不过来，因为星舰不是机甲，驾驶员做不到如臂使指。 能源储备也是同理，这个消耗速度，这个回复时间，最后残留的能量应该只有10%，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次攻击只使用了三种而不是五种武器的组合攻击，他有点好奇，到底是能源消耗降低了，还是能源回复速度加快了？ 因为正在思考，所以其他人庆祝的时候路维安依然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卫姜有些担心地走过去，习惯性地探上他的额头：“小白，你不舒服吗？” 路维安失笑，握住他的手放下：“没有，我只是在想，你的猜测也许是正确的。” 会有这种超出常理的情况发生，要么是星舰性能在进化，要么是操纵星舰的人有超出常理的能力。 第二种情况和卫姜的猜测一致，第一种情况不可能无端发生，肯定需要前置条件。路维安怀疑这个前置条件也和操纵者的能力有关。 卫姜不知道几秒钟的时间里路维安已经想了那么多，他只是在思考对方说的话，不仅没感觉大脑变清楚，反而更迷糊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的什么猜测？” 路维安哈哈大笑，站起身揉了下他的头：“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等下一次比赛结束吧，结束之后我应该就能验证我的想法了。” 卫姜拍了下他的手，嘀咕了一声“没大没小”，便和他一起回到三个小崽子身边，加入了他们的庆祝之中。 又赢了啊！离晨星总冠军只差一场比赛了呢！ 他们对到来的胜利虽然兴奋，但并没有特别的意外。 他们的对手对失败也是同理，虽然失望，但也没有特别的意外。 相较之下，他们更好奇涅槃号的队员到底是怎样的人。 “我怀疑他们要等到最后一场比赛获胜之后才会露面。” “不一定吧！我觉得他们最后一场比赛获胜之后都未必会露面。” “唉？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也不会知道打败我们的是什么样的人？” “那也太惨了吧？人不认识，ID也不知道，感觉自己输给了幽灵啊！” “不不不，”碧云丝打断了他们的话，“我们虽然确实有可能一直不认识他们的人，但他们的ID马上就会公布了。” “对啊！”另一个人一拍脑门，“我怎么忘了，所有的参赛队伍，一旦获取进入第二阶段比赛的资格，就会被公布队伍名和成员ID，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现在通讯机上，说不定已经能查到他们的成员ID了。”碧云丝补充道。 这句话说完，剩下的四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喊道：“那还等什么？队长！我们快下线啊！” 和比赛结束才反应过来的他们不同，很多观众在比赛开始前就已经蹲守在讨论板块前，等待着信息的公布。 他们讨论、争执，每个人都对自己支持的队伍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也都说服不了对方。 终于，有一场比赛结束了，有一支队伍的信息也出现在了板块首页。 【恭喜晨星337号队伍成功晋级第二阶段的比赛，以下为晨星337号的基本信息。 【队伍名称：涅槃号。 【队伍成员：大家长、终极魔王、无敌小可爱、红玉、宇宙蓝。 【大家长：序号00，涅槃号队长，位置星舰总指挥。 【终极魔王：序号01，位置攻防负责。 【无敌小可爱：序号02，位置星舰驾驶。 【红玉：序号03，位置观察手。 【宇宙蓝：序号04，位置后勤管理。 【再次恭喜晨星337号队伍获胜，期待你们接下来的表现。】 涅槃号的信息一公布，讨论的争执的开押的都愣住了，其中又以被涅槃号打败的队伍愣得最厉害。 这都什么奇怪的ID组成啊！尤其那个攻防负责，起这么狂妄自大的名字，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大魔王吗！ “其实确实是的吧，”有一支队伍的其中一位成员在队友愤愤不平辱骂路维安不要脸的时候，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我们不都是被他送回备战区的吗？不只是我们，所有被涅槃号打败的队伍，都是被他送回备战区的吧！” 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片刻之后，他们转移了话题，怒骂起小黄来。 不要脸！明明都是大魔王，装什么小可爱啊！还不如像他们队长一样，直接嘲讽他们呢！ 瞧瞧，大家长，多么目中无人的ID，分明是在嘲讽他们都是没断奶的孩子啊！ 第20章 特性。 比起涅槃号震撼人心的命名风格，十分钟后，另一个获得第二阶段参赛资格的队伍的成员名称就正常许多了。 【恭喜晨星021号队伍成功晋级第二阶段的比赛，以下为晨星021号的基本信息。 【队伍名称：飞鸟号。 【队伍成员：飞鹤、飞鹰、飞鹄、飞兔、飞鱼。 【飞鹤：序号00，飞鸟号队长，位置星舰总指挥。 【飞鹰：序号01，位置攻防负责。 【飞鹄：序号02，位置星舰驾驶。 【飞兔：序号03，位置观察手。 【飞鱼：序号04，位置后勤管理。 【再次恭喜晨星021号队伍获胜，期待你们接下来的表现。】 有轻微强迫症的围观群众，看着这个队伍的成员ID，感觉舒畅了许多；也有较重强迫症的围观群众，看着这个队伍的成员ID，感觉比看到涅槃号的成员ID更加崩溃了。 涅槃号ID风格完全不统一，虽然让人难受吧，但因为过于不统一，反而不会触发强迫症；这个队伍的成员ID就让人很暴躁了，飞兔和飞鱼是什么鬼？为什么飞鸟里面会混进这么两个名字？ 卫姜也想知道，他看向路维安，虚心且好奇：“小白，飞兔和飞鱼也属于飞鸟吗？这个意思是不是红玉也可能会飞？” 路维安抽搐了一下嘴角：“这两个种类肯定不属于飞鸟，但她们确实可能会飞，不过不是长时间的飞行，而是那种跳跃与滑翔的结合。有点像小黄，我把他丢出去，他张开翅膀，跐溜，滑了老远那种。” “啾啾啾？”所以如果我在那个队伍，我叫飞鸡吗？ 路维安忍了忍，没忍住，被他这话逗得瞬间破功了。 他把这话转述给了卫姜，后者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用指腹抚摸他的呆毛。 听不出路维安在拿他开涮的小黄真傻，不过也真可爱。 被打岔的路维安等卫姜笑完，才继续解答卫姜的问题：“按照常理，红玉应该是不会飞的，但是如果她能完成蜕变也不好说。对了，之前忘了和你说，你在那个视频里看到的形态比较奇异的原形，就是完成了蜕变的人的原形，蜕变之后，无论原形还是人形，都会变得更强，也许反映在武力上，也许反映在智力上，也许两者皆有。” 卫姜在脑海里把路维安的话翻译了一下，总觉得自己一开始的猜测也没有特别不对。 这个世界确实可以理解成高科技修仙世界啊！几个崽子们也确实可以理解成妖怪。只是这个修仙世界有瓶颈，不能真的羽化登仙而已。 “对了小白，你对红玉他们不熟，那你对自己应该挺熟悉的吧？如果你能完成蜕变，会变成什么样子？” 卫姜问话的时候，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干净。 路维安看了半晌，没有悲愤，也没有失落，只是缓慢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因为之前尝试过，失败了，以后大概是永远也无法完成蜕变了吧。” 路维安自问语气里没有丝毫难过的情绪，但卫姜还是伸手抱住了他。 听着对方的道歉和安慰，他回抱住人，而后轻轻地闭上了眼。 他确实不难过了，因为那些事情对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现在，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和身边的三个崽子。 卫姜抱了一会，听到小黄吃醋地啾啾叫，这才心怀歉意地松开了人，把注意力转移到小黄身上。 他伸出手，让小黄爬到自己的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毛，权作安抚。 等安抚得差不多了，他便把视线重新投注到通讯机上。 不管飞兔飞鱼到底是不是鸟，都不影响这支队伍命名统一的事实。这样的一支队伍，感觉非常训练有素，他们要认真做好应对方案才行。 不过因为没有对方的具体信息，卫姜也没办法制定一个明确的方案，只能制定好几个方案以便到时候随机应变。 等他好不容易制定完毕，方案数已经突破了五个，他自己都有点嫌弃，可路维安和三个小崽子们却没有质疑，反而认认真真地听他说。 卫姜看着他们虽然有大有小但都坐成一排认真听他说话的样子，顿时心软得无以复加。 他在想，之前路维安问他的那个问题，他已经有答案了，等这一阶段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自己就告诉他。 想到这里，卫姜的心情越发的雀跃而且期待，这份雀跃和期待一直保持到他们和飞鸟号对战，也没有消去半分。 当然，雀跃归雀跃，卫姜还是非常谨慎的，不过即使如此，飞鸟号的实力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警报、警报，涅槃号受到攻击，舰体受损率10%。” 比赛开始的第三分钟，一记打到涅槃号上的攻击就拉开了战斗的序曲。 这还是他们参加比赛以来第一次被先发攻击，崭新的体验让路维安吹了声口哨：“不错啊，这对手能力挺强的。” 路维安一边感叹，一边瞄准对方准备发动攻击。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的实际位置，似乎和他预判的位置并不一致。 “百分之三十，”卫姜突然出了声，“他们的行动速度，比正常星舰的速度快出百分之三十。小白，你攻击的时候，调整一下预判的位置；小黄，他们的第二弹攻击也可能比常规的攻击快上百分之三十，注意闪避。” “啾！”好的。 卫姜话音未落，星舰就大幅度闪避了一个角度，正好避开了对方发出的第二弹攻击。 和对方不同，调整准星后的路维安发出的攻击并没有落空，反而正中对方的星舰。 卫姜没听到声音，没看到火光，但看着面板上路维安传来的攻击力数据，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受到的攻击有多强悍。 “红玉，他们应该会撤退，注意扫描。他们速度比我们快，一旦离开我们的射程范围，我们很难找到他们。” “——”好的。 虽然这还是第一次在战斗开始之后还有自己的工作，但红玉的反应非常快。 前两天卫姜制定方案的时候虽然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有超出所有星舰的速度，但他充分考虑过了对方星舰上也有一个类似小黄一样的人，能快速地操纵星舰完成撤退，所以，之前就被预警、并且认真听讲的红玉反应飞快。 她估算着武器的装填时间，然后在武器即将装填好的时候，再次启动了强雷达扫描。 “谢啦！”路维安对着同步到自己星舰上的星图，非常满意地喊了一声。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武器瞄准的位置，再在武器完成装填的瞬间，又轰了一记攻击过去。 这一记攻击包含了五种武器的组合，路维安看了眼轨道，确认能击中飞鸟号之后，便没有再关心那边，而是把注意力投注到屏幕上。 如果他记得没错，武器发射之前，这艘星舰残余的能源储备是60%，攻击发射之后，残余的能源储备应该是20%，但正如他猜测的那样，用了那记攻击之后，能源并没有掉到20%，而是掉到了30%，并且随着小蓝的持续调配，很快又爬升了3%。 路维安干脆启动了最强的防御系统，这回能量的扣除和正常情况下一致，依然扣除了20%。 路维安顿时心中有了数，以致于被送回备战区，看到小蓝愤怒地对他挥舞枝叶，他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容满面：“别那么小气啊！我这不是看着我们赢定了，所以帮你测试观察一下你的能力嘛！而且我也不仅仅是观察你的，小黄和红玉的我也观察了啊！” 他这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眼看着其他人都把目光投注过来，路维安却刻意卖了个关子，不仅没有解答，反而对着卫姜说道：“小姜，我们先下线吧！” 卫姜点了点头，一行五人便直接退出了系统重新回到了现实，等回到现实，路维安不等他们发问，便率先说道：“我们赢啦！” 他看那三个崽子还盯着他，也不心虚，而是继续镇定地说话：“但是，赢了不代表你们就可以放松了，第一阶段的比赛我们确实赢到了最后，但我们还会打第二阶段的比赛。第二阶段的队伍更多，实力更强，和之前的队伍并不一样。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今天之所以能赢，都是因为小姜指挥有方，你们不反思一下自己，不多训练，是希望以后都依靠小姜而不是成为他的依靠吗？” 路维安说得特别义正辞严，如果不是下线前他的话犹在耳，恐怕他们还真的信了。 可即使他们知道路维安是在转移话题，他们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说得对啊！ 路维安看小黄和红玉的眼神逐渐幽怨，就知道他们拿自己没办法，当即笑容满面地把他们三个都送回了院子，自己再重新回到木屋。 卫姜看着他一系列的操作，有些同情那三个崽子，不过同情归同情，他并没有阻止。 路维安虽然恶趣味，但从来不会耍着人玩，这点他还是清楚的，所以他不说，肯定是有不说的原因。 果不其然，路维安回到木屋之后，就向他解释道：“他们还小，如果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希望破灭，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他们希望的好。” 路维安说着，不等卫姜发问，便说出了自己那经过初步验证的猜测：“我怀疑这个星舰系统可以根据操纵者自身的特性进化。比如飞鸟号，如果她们ID命名都是基于她们的原形，那么这个队伍五个人就都是以速度见长的。她们的特性很强，又非常统一，所以她们星舰的变化特别明显。那我们呢？我们的星舰是不是也有变化，只是因为我们五个人的特性太分散，所以并不明显？ “但是不明显不代表不存在，我观察过了，小黄操纵的星舰能完成寻常星舰短时间内无法完成的动作，我怀疑他的特性和速度有关；小蓝能够降低单次使用能源过多的操作中能源的消耗，我怀疑他的特性应该是辅助，具体是什么辅助还有待观察；红玉的应该是直觉……我还不太能确定。” 卫姜听他详细地讲述着自己的猜测，大脑也从一头雾水变得逐渐清明起来：“所以小白你的意思是……确定他们的特性，然后加以训练，可能他们身上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第21章 关于未来。 路维安点了点头，肯定了卫姜关于他们身上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的猜测：“我其实并不太相信残次品这个说法，一直以来，虽然那些家伙没把我当回事，但我始终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如他们的地方。小黄他们也是，虽然傻傻的呆呆的……不过我并不觉得他们比同龄人差，所以也许真的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卫姜毕竟是个外来人，自从得知小黄他们并不是妖怪，而是“天生”没办法变成人之后，就一直有种惶惶不安。 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靠山没了，而是他真的很怕哪一天自己出了事，他们无依无靠。 他以前还安慰自己，即使自己没了，他们也是妖怪，也许会遇到好妖收养他们，后来他知道了，不会有这样的结局的，哪怕都是残次品，不能化成人形的存在和可以化成人形的存在，始终不是一个存在。 所以这几十天里他一直有种无来由的惶恐，如今终于从路维安口中听到希望，他才感觉这惶恐稍稍消散了一些。 路维安知道他的心情，不然也不会在意小黄他们能不能发生变化这种事情。 他看卫姜的惶恐消散了不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对了小白，我们赢了，明天得带着小黄去城里完成身份验证。之后的事情你想好了吗？我们到底是和他们一起去同一个三级星球参加比赛，还是我们自己悄悄找个三级星球参加比赛，亦或者有第三个想法？” 这件事卫姜之前就想好了，本来也打算比赛完就跟他说，现在路维安问起，他就直接说了：“小白，我想好了，我们悄悄找个三级星球参赛吧！ “和其他队伍以及三大城的人一起，我总觉得有点冒险，我不想让你们与世隔绝，可我也不想让你们太冒险，所以折中就好！ “比赛结束之后也是。我们不去三级星球，我们就留在晨星，但是不是留在木屋，而是去城里僻静的地方买一栋房子。你们想和外界交往就和外界交往，你们想安安静静地独处就安安静静地独处。如果小黄他们长大了想离开晨星，我也不拦着他们，但如果他们不想……我们就一起在晨星、在我们买的那个小房子里生活下去，一直一直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卫姜说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 路维安知道他和自己不是一种智慧生物，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人比他认识的所有“同类”都好，他会救人，会心软，有傻乎乎的时候，也有聪明的时候。 他眼睛里的世界是干净的，他眼里的自己也是干净的，路维安看着他，曾经自暴自弃的“在这里等死”慢慢变成了“在这里生活下去吧”。 忘记曾经的自己，忘记曾经的执念，忘记曾经的恨，不再是安格克斯·路维安，只是小白，只好好地陪在他身边。 “好。”路维安听到自己认真到近乎虔诚地应了一声。 应这一声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抛下过去重新开始。 “等比赛完，我们就哪个星球也不去了，回到这里，生活在这里，一直一直在一起。” 得到回应的卫姜特别开心。 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扑上去抱住路维安。 他的小白真好！虽然变成了人，不对，虽然一直是人，但也不计较自己以前想当他阿爸的事情。 尽管对方不比他小，不能当兄弟很遗憾，但是当好朋友也不赖啊！好朋友也是可以住在一起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去城里完成验证，然后找鲁格老板问问有没有悄悄离开又悄悄回来的方法！问到了我们就行动！” 路维安看他兴奋而又快乐的样子，心情也非常好。 他跟着卫姜走到门口，打开门，看着崽子们在外面发呆捣乱，看着曾经有些嫌弃的灰蒙蒙的天空，心里越发的阳光明媚。 这里以后就是他要生活的地方了，虽然还要去其他星球比赛，但是有归属的感觉，真的不赖。 . 千万里之外的星际，一架飞行器正往晨星飞来。 飞行器里坐着几个人，年龄不大，衣着都相当华贵，就是气质有些吊儿郎当的。 “说实话，我们犯得着为了五个废物千里迢迢地去一颗荒星吗？感觉好折腾啊！”其中一个染着白毛的人看着飞行器设置的目的地，神色有些恹恹的，“随便派几个人去弄死不就好了，还亲自去，真是闲得慌。”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另一个人说道，“我们虽然没进入第二阶段的比赛，但我们也是星球排名前五十的队伍，哪里比那个什么337号差了？他们不过是对手太废物才能频频上榜，结果家里不管这些，成天拿他们当正面例子数落我们。这口气你们忍得下去，我可忍不下去，我非得亲自教训教训他们，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倒是无所谓是不是亲自去。”第三个人说道。 比起前两个人，他的神色更高傲，看着目的地的眼神，也更加嫌恶：“我就是觉得这种专门收容废物的星球太脏，那些人也太脏，所以早点找到人，速战速决就好，不然我怀疑身上都会染上臭气。” 他这么一说，其他都哄然大笑起来。 “说得对说得对，速战速决速战速决，别说，我还挺好奇那五个家伙长什么样。不会是特别恶心的那种长相吧？真那样的话你们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瞧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没看一样，我们的精神费你赔啊？” …… . 千万里之外的对话并没有传到卫姜的耳朵里，对此一无所知的他美美地睡了一觉，然后神清气爽地准时醒了过来。 如果说知道小白他们不是妖怪有什么好处，那大概就是他可以放心地带他们去北慕城，不用担心他们被捉走炼丹炼器了，不然卫姜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带小黄去验证身份。 “哟，小黄，你也醒啦？”卫姜刚从床上起来走到桌子边，桌子上有个小窝的小黄也醒了过来。 卫姜看他呆呆的样子，一边按着他的呆毛，一边用极轻的气音说道：“我带你先出去？不要打扰小白。” “我也醒了。”卫姜话音未落，另一个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回头看去，只见路维安已经坐了起来，还伸了个懒腰：“既然我们都醒了，要不我们早点出发吧！早点人少点。” 卫姜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早点出发还能带他们两个去北慕城吃早餐。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手艺不赖，可是同一个东西吃多了总是会腻的，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向路维安张开了手：“小白要变成原形吗？我抱你们过去？” “啾啾！”我要大哥抱！ 还不等路维安回答，小黄已经啾啾两声冲过去跳到了卫姜怀里。 路维安昨天刚想着要对这几个崽子好点，结果今天一醒来就看到小黄如此放肆，便面无表情地从卫姜手里把对方拎了起来：“那么大人了，抱什么抱？自己跑！” 小黄被路维安这残酷无情的话给震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的小短腿，一张小小的脸上愣是表演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卫姜乐呵呵地在旁边看热闹，并不打算插足他们。 小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也是需要严厉的家人的，自己严厉不起来，让路维安负责严厉正好。 况且路维安也是一个嘴硬心软的。 “你以为这段时间的训练是白训练的吗？我们是走，又不是跑，你可以跟上的，”路维安并没有被他的泫然欲泣所迷惑，特别的“冷酷无情”，“等你追不上了，我自然会抱你去。你不要看小姜心软，就天天向他撒娇，会长不大的。” “啾啾啾！”你自己也天天撒娇，照样也很大！ 小黄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路维安被他说得沉默了片刻，就在小黄以为自己获胜的时候，路维安已经转头看向了卫姜：“小黄说不会追不上，他一定可以的，我们让他自己跑吧！” 小黄知道他不要脸，没想到他那么不要脸。 他震惊地盯着路维安，路维安回望过去，露出了一个灿烂而又“温柔”的笑容：“小黄那么懂事，我们要满足他，对不对？” 这种情况下，卫姜自然不会说不对。 小黄看着对方鼓舞的表情，有苦说不出，又舍不得让对方失望，只能认命地跳到地上。 算了算了，意思意思地跑一会吧！ 结果这意思意思地跑一会，眨眼就跑到了北慕城外，中途有几次跑得太快，小黄还调转方向回来催促他们。 卫姜被他逗得苦笑不得，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过小黄的表现也让他越发相信了路维安的推测：小黄的特性应该和速度有关，一直训练下去能不能变成人不好说，至少不会遇到危险。 卫姜一边想，一边估算着他们的位置。 他估摸着已经快到城外，便蹲下捧起了小黄，然后放到了路维安怀里：“好了，别跑了，快到城里了。你跟着小白，比较安全。” 卫姜话音未落，视线的尽头就出现了低矮的建筑。 小黄顿时不闹了，乖乖地窝到了路维安的怀里。 路维安也没有再嫌弃他，而是顺手把他放到了更贴近胸口的位置，以免他遇到危险。 这么做完之后，他就走到卫姜身边，虽然没有身体接触，但这个距离足以保证他能第一时间护住对方。 他们没暴露身份的时候应该没什么危险，可如果暴露了他们就是涅槃号成员的事实……他有点担心会被嫉妒的人针对。 第22章 强者就是英雄。 出乎路维安意料的是，北慕城的气氛非常友好，甚至可以说是热闹了。 因为星舰战斗大赛第一阶段的比赛刚刚结束，他们谈论的确实和路维安预想的一样，是比赛的队伍、获胜的队伍、比赛的胜利者，但和路维安想象得不太一样的是，他们的语气里并没有嫉妒，反而是敬佩和好奇居多。 街边有几个小孩子在吵架，似乎在为哪几个人扮演涅槃号哪几个人扮演飞鸟号产生了争执。 他们争执了好几分钟，始终没有争执出结果，最还是靠着猜拳完成了身份的分配。 路维安完全没有想到城里会是这个氛围，一时间有些呆愣。 倒是卫姜，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当然，更准确地说，卫姜是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虽然第一次到北慕城就被人忽视，但他第一次到北慕城也遇到了材料店老板鲁格，还从对方那里淘换到了通讯机，读取了芯片，进而捡到了小白他们。 或许这里确实有过让他不愉快的记忆，但是比起小白他们都不重要。不重要的东西放在脑子里只会影响大脑的运行速度，很早以前就被卫姜团吧团吧扔走了。 正因为此，卫姜对北慕城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如今这个氛围，也只是让他新奇，并没有让他惊奇。 他看路维安脚步似乎有些变慢，便放慢速度牵住他的手腕，准备拉着他往前走，结果刚抬起脚，就听到旁边似乎有人在谈论报名点的事情。 卫姜不由得动了动耳朵。 “报名点那边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就聚满了人呗！里三层外三层的，北慕城三分之一的人都去了吧！” “啊？人这么多？那到时候涅槃号的人怎么过去啊！都挤不进去了吧？” “瞧你说的，我们能那么蠢？当然是留了一条路啊！就所有围观的人分列路的两旁。” “这人敢过去吗？” “废话，你不敢不代表人家不敢啊！人家是什么人？威风凛凛，信心十足，怎么会怕这种小阵仗呢？” “就是就是，人家是大英雄好吧，和你怎么一样？” …… 卫姜心想自己不仅不是英雄，而且还真挺怕这阵仗的，一边想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绑定。 早点来绑定的话就不用面对这种被围观的情况了啊！现在这样自己是真的犯怵。 路维安只是有点走神，并没有丧失对周围的观察能力。 他知道卫姜停下来听他们说话，自然也听到了那些人在说什么。 英雄……吗？他们居然是这样想的？ 不关心对方的身份，不关心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对方有实力，就认可他们的存在。 这样的想法似乎有些简单粗暴，但他并不讨厌。 路维安知道卫姜也不讨厌，只是有些紧张而已，所以他的语气轻快了不少：“如果小姜不想接受目光洗礼的话，我可以自己带着小黄过去。” “不行，”路维安话音未落，卫姜就拒绝了他，“小白你也不喜欢的吧？不喜欢那么多人的环境。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卫姜说得认真，说完还把路维安的手腕攥得更紧了些，仿佛生怕他跑了似的。 路维安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那紧紧攥住自己手腕的手还是让他的心脏越发柔软，也不再挣扎。 察觉到对方的乖巧，卫姜心里满意非常，继续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往报名点走去。 当然，去的路上卫姜依然在努力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认真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不定报名点有很多人在完成身份验证呢，自己只是芸芸众生的一个，不过等他到了目的地他才发现，自己心理建设做得还不够。 报名点附近的人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多，与其说是里三层外三层，倒不如说是人山人海。 所有人都在东张西望，议论纷纷，试图看看会不会遇到涅槃号的成员。 至于为什么只想着遇到涅槃号的成员……那当然是因为其他两个获得第二阶段参赛名额的队伍很早就露脸了，而且都不是北慕城的人。 “我们城的运气不会那么遭吧？一个队伍都没有？” “说不准呢！” “你们打算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他们不是我们城的咋办？” “如果不是的话应该会有人说的吧？为了蹲涅槃，三大城在三个报名点都派了人蹲守，其他地方发现了，我们这边应该就会让我们散了。” …… 路维安也觉得这个地方的人太多了，虽然他们没有恶意，但是这个人数实在有点多。 因此当他听到旁边的人的对话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小姜，你在这里等等我。” 路维安说着，也不等他回答就把小黄交给他，快走几步消失了。 卫姜反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路维安的影子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卫姜被他搞蒙了，心一下提了起来。 所幸没过多久路维安就回来了，回来之后报名点似乎有人说了什么，人群一片哗然，然后散开大半，报名点周围终于清净了不少。 即使如此，周围还是有些不死心的人在徘徊，试图看看能不能见到偶像。 但今天来报名点的除了还没验证身份的卫姜等人，还有兑换酬劳的人，这些人大多不是孤身前来，只要有几个队伍，总人数就并不少。 他们之前也犯怵不敢过去，如今见人群散开，自然连忙跑过去，生怕一会人群又来了。 见此情景，卫姜也顾不上问路维安去哪里又干了什么，连忙拉着他混在这些人里往报名点走去。 “我要兑换悬赏的酬劳，四场的。” 走在卫姜前面的刚好是一个五人集齐来兑换酬劳的队伍，卫姜看他们确认了身份，领走了酬劳，然后就地平分，突然走神想了会自己该不该也把酬劳给大家平分。 或者给每个崽子都准备一个存钱罐？把属于他们的那部分酬劳都放进里面？ 卫姜看似想了很多，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再转动眼珠时已经回过了神。 他和路维安一起走到工作人员面前，工作人员看到他们似乎有些激动，不过还是强压下激动的心情，装模作样地验证了一下，然后继续装模作样地说道：“好像你们的身份验证有点问题，里面还有一台机器，进来再检测一次吧！” 卫姜感觉路维安轻轻捏了下他的手腕，隐约猜到了什么，便不多问地跟他们走了进去。 附近的人似乎有点疑惑，不过他们对卫姜有点印象，并没有把他往涅槃号成员的身份上想，只是又看了报名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而报名点内，“一看就和涅槃号无关”的卫姜正被毕恭毕敬地请到椅子上，而后工作人员哒哒哒地跑过去给他泡茶，又哒哒哒地跑回来。 留守报名点的负责人看到卫姜耳朵的时候眼睛里有诧异一闪而过，路维安一直盯着他，发现他只是诧异没有嫌恶和恶意之后，才淡然地滑过了视线。 这个负责人还不知道自己刚在生死线上走了一波，他只是看着卫姜，郑重而又尊敬地说道：“你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开始身份验证吗？” 卫姜点了点头。 他听那个负责人说把仪器连接到大脑上，便从怀里把小黄掏出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稍稍确认接触器没有问题后，便把接触器轻轻按到了小黄的脑袋上。 那个负责人涵养很好，看到卫姜把小黄掏出来的时候硬是稳住了情绪，没有质问卫姜是不是甩着他们玩，也所幸他涵养好没有质问出来，因为响起的电子音直接验证了他们的身份。 “基因信息确认中……确认成功，该选手已完成报名。精神信息匹配中……匹配成功，所属队伍编码为晨星337号，所属队伍名为涅槃号，队员ID无敌小可爱。” 这声音一出，那个负责人险些跳起来。 居然是真的！眼前这三个居然真的是涅槃号的成员！ “我、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你们都是负责什么位置吗？” 看在他眼睛里只有激动没有负面情绪、刚才也帮忙驱散了人群的份上，路维安没有给他脸色看：“我的ID是终极魔王，位置是攻防负责。小姜是我们的队长。” “啾啾！”没错！大哥最厉害了！ 负责人自然听得懂小黄的叫声，正因为听得懂，他的表情更加欣喜了，甚至带上了些敬仰：“非常荣幸认识你们，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邀请你们去城主那坐会？城主对你们也闻名已久，如果方便的话……” 负责人不瞎，自然认出卫姜不是人，也看出小黄并不能变成人形，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和北慕城的其他人一样，不在意他们的种族，不在意他们的进化程度，只在意他们的实力。 事实证明，他们实力很强，每次战斗都榜上有名，那对自己来说，他们就是了不起的英雄。 况且队伍中有不能化成人形的队员不是更好吗？如果这样他们还能赢其他星球的所谓“精英”，不正说明残次品的说法都是狗屁？ 尽管这样的胜利改变不了他们经年累月受到的歧视，尽管他们很可能至死都要留在这个星球，被排除在主流文明之外，可只要能赢，哪怕是一场，他也觉得死也甘心。 卫姜虽然想着要低调，不过他并不排斥和城主打交道。他暗暗盘算着，小白他们既然不是灵兽灵植，参赛资格又是绑定的，对方完全没有为难他们的理由。 而且城主既是县官也是现管，和对方搞好关系不一定是好事，但肯定不是坏事。再说了，对方对北慕城那么熟悉，说不定还能给他们推荐一个好一点的房子。 想到这里，卫姜看了看路维安，他见后者并不反对任由他做主的表情，便不再犹豫，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好啊，现在去吧！” 第23章 （入v公告） 变故。…… 卫姜想象中的城主的房子，应该是非常高大巍峨的，它很高，面积很大，里面有数不清的工作人员。 或者富丽堂皇的那款也行，它可能只有两层，面积也不大，但无论是外部样式还是内部装潢，都非常的华丽，一看造价不菲。 正因为此，卫姜看到眼前这个只是比普通的独栋房子略大了一些、外部样式也和周围的房子相处无几的建筑地时候，卫姜的心里是惊讶的。 更让他惊讶的是，城主不是一个顶着大肚子的看起来就很阔气的中年男人，也不是一看就很精明干练的青年人，他长相和气质都非常普通，如果不是他身上兽形的特征过于明显，卫姜都怀疑他混在人群里，恐怕没有人能发现他有什么与众不同。 是的，这个城主的兽形非常明显，卫姜觉得只比完全不能化形的小黄他们略好一些。 他有着一张人脸，有着人形，除此之外全身都遍布着红色的羽毛，尾羽还很长，看着特别的沉重。 卫姜看着那斑斓的尾羽，视线不自觉就飘到了路维安怀里的小黄身上。 也不知道小黄有一天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和思绪到处乱跑的卫姜不同，路维安一直打量着这个人，然后在对方说话之前，率先开了口：“你是特奇斯家族前任家主那一支的吧。” 这话一出，对方的脸色瞬间变了。 路维安当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然地点了点头：“果然如此，难怪你们能给晨星弄到三张第二阶段比赛的入场券。” 如果说费特之前对他们的态度是审视，那么现在就是警惕了。 他看着路维安，微微眯起了眼：“你是什么人？” 路维安笑了一下，倒是对他没什么恶意：“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特奇斯家族的人。说起来你父亲……是你父亲吧？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如果不是他死了，你应该也不会被放逐到这个星球。” 费特狠狠地闭了下眼：“你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他死了，他是不会让我被放逐到这个星球的。” 卫姜听出他话语里压抑的强烈的情感，下意识地拉住路维安的手，想把他藏在自己身后。 卫姜这明显的回护举动，险些让路维安没稳住自己特意营造出来装逼的气质，他按住卫姜的手，示意对方不用担心，但卫姜皱着眉，显然不打算听他的话，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僵在那里。 费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两个长相异常出众的人站在阳光下，眼神里都是对对方的关切。 他们似乎不在乎自己在哪里，他们也不在乎自己面前的是不是城主、是不是特奇斯家族的人，他们在乎的只有对方，仿佛除了对方，其他的事情都无关紧要了。 这个认知让费特身上翻涌的负面情绪倏地一滞，之后便是浓重的荒谬感。 费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趣，别人比赛得好好的，生活得好好的，自己为什么要把他们拖到漩涡之中？就为了争一口气？ “我好像又没什么想和你们说的了。”短暂的安静之后，费特毫无征兆地开了口。 他没有请他们坐下，也没有说自己之前请他们过来是想干嘛，只是异常温和地说道：“如果你们想和其他两支队伍一起参赛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他们，让你们一起去；如果你们不想和他们一起那就告诉我你们想去那颗星球，我可以想办法送你们一程。这位……终极魔王，你应该是想要第二个结果吧？不想和我们谈，不想我们把想说的话说出口，所以才会一见面就点出我的身份，给我一个下马威。” 费特说话的时候，情绪已经重回他们碰面那一瞬间的平静。之前存在的强烈的情感似乎又被他重新压回了身体的深处，外人无法窥探半分。 路维安万万没想到他会退步。 他不是卫姜，他很清楚云帆帝国里的弯弯绕绕，清楚残次品所受到的歧视与非议，所以在对方没有恶意还请他们过来的情况下，路维安是可以猜到他们想干什么的。 他们无非是想借助涅槃号的实力，狠狠打那些“精英”的脸，为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出一口气。 但他并不想卷进这些事情里，他只想和卫姜低调地比赛，低调地离开，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让费特忌惮他。 然而当对方真的忌惮、或者因为别的原因退步之后，路维安又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他想起来的时候卫姜趁着负责人不备小声和他嘀咕要和城主搞好关系，想了想，便决定采取一个折中的方式来应对这件事。 他看卫姜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一头雾水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温声说道：“小姜，我有话想对城主说，要不你先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会？” 卫姜更茫然了。他心想这不是城主的房子吗，怎么你说让我去隔壁房间就去隔壁房间。 不过他还没迷惑完，费特就深深地看了路维安一眼，然后扭头看向卫姜，笑道：“你想去隔壁房间也行，去外面也行，我让那个负责人陪着你。” 卫姜完全没听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小白是大人，他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卫姜自然不会阻止他。 于是卫姜又盯着费特看了一会，发现对方那骇人的情绪已经消失，眼睛里也没有恶意，便点头道谢，然后看向一直待在一旁的负责人：“带我去外面吧！我想看看这附近的房子。” 即使没有费特发话，那个负责人都对卫姜相当尊敬，更何况费特发话了。 所以听说他直接领着卫姜先出了屋门，然后出了院门，细致耐心地把周围都介绍了一遍：“这里是北慕城内城比较核心的地带，人少、房子少、不过商业也少。大家长……” 因为平时不太用，卫姜已经把自己的ID给忘了，如今被对方如此直白地喊出口，卫姜当即一个激灵，有些羞耻地轻咳了一声：“你喊我卫姜吧。” 负责人点了点头：“好的，卫先生。” 卫姜心想怎么又变成卫先生了，不过他向来好说话，只要对方不喊他ID，喊小卫或者卫先生他都没有太大的意见，所以他没有再打断那个负责人，而是听着他继续解说。 “如果你不介意生活不方便，或者你更享受安静的生活，其实内城挺好的。这里房子精致人又少，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比较生疏，不需要人情往来。 “但如果你想过热闹一点的生活的话，建议你住在靠近外城的地方，那里商业多一点。” 卫姜看他说着说着就拿出通讯机点开地图开始讲解，眼睛登时一亮。 地图！好东西！快点记住！ 临行前被路维安扔过来的小黄站在卫姜的肩膀上，一看到有地图，也跟着低下了头去看。 卫姜察觉到他的动作，便抬起手让他跳到自己的手背上，再把他放到地图旁。 负责人被他们这样子搞得肃然起敬，心想不愧是能拿晨星冠军的队伍，看个地图都要一起上阵，于是介绍得更认真了：“我现在给地图开启的是购房模式，这个模式下，红色的是已经有主的房子，绿色的是可以购买的房子。一旦房子完成交易，产权发生变更，地图上房子的颜色就会发生变化。” 负责人说话的时候，他们所处的位置附近刚好有一栋房子的颜色从绿色变成了红色。 因为刚好遇到，卫姜不免有些好奇，便抬起头来寻找那栋刚被卖掉的房子。 他方向感非常好，不到一秒就锁定了位置，然后小小地“哇”了一声。 那是一栋非常漂亮的独栋房子，虽然不大，但有一个院子，院子里种满了黄色的花。 有风吹过，花轻轻摇曳着，一眼看去分外的宜人。 卫姜瞬间被这栋房子吸引住了，他想走前去看那是什么品种的花，结果他刚走两步，就有一团火球从天而降，落到了那个院子里，瞬间点燃了那片美丽的小花海。 那片脆弱的花海没有丝毫的防御力，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从娇艳欲滴变成了一片焦黑。有风吹过，灰烬从那里直接飘了过来，擦过了卫姜的侧脸。 这一出变故把所有人都弄懵了，好一会，旁边才有路人的尖叫传来。 随着他们的尖叫，又是几个火球落了下来。 周遭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卫姜连忙把小黄塞到怀里，转身就想往路维安还在的那栋房子跑，可他还没来得及动，四个人就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路。 其中一个看着他，一脸嫌恶地说道：“你就是晨星337号的队长吧？你的队员呢？”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卫姜一眼，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卫姜耳朵上的那抹绿痕身上。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更为阴郁的恶意：“什么嘛，原来连人都不是，这里不愧是垃圾收容星，什么东西都收啊！” 第24章 火焰中的真实。 在听到对方说他不是人的瞬间，卫姜突然想起了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之前他以为这里是修仙世界，以为自己是植物化形而且原身境界非常高所以他才不会饿不会渴，可事实证明这里不是修仙世界，没有人能长生不老，自然也不存在辟谷这一说，那从来不会饿不会渴甚至不会累的自己是什么？ 之前路维安没和他提，他也就没去想，一直到这几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他才想起自己好像确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物种。 不过这个疑惑在这个时候并不是最重要的。 对方虽然没有拿着武器，但他们身上的恶意比上次拦路抢劫的人还要大。 卫姜迅速地抬头看了眼他们的上方，半空中悬停着一架飞行器，而那些火球就是从飞行器上发射出来的。 卫姜本来还想回去找他的小白，看清飞行器的瞬间，心就往下沉，甚至在想要不要往反方向跑，至少这样不会牵扯到小白。 卫姜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一边和这些人说着话，一边试图寻找机会后退：“我不认识你们。” 对面有一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不配认识我们。” 这人说着，突然拿出一把枪，毫不犹豫地冲着他们的方向连扣了两下扳机。 第一下是冲着卫姜旁边去的，卫姜只听得身边的负责人发出一声惨叫，而后另一枚子弹就已经穿透了他的肩膀，让他脚步踉跄了一下。 小黄似乎意识到什么，疯狂地“啾啾”着想从他怀里钻出来。 卫姜连忙捂住他，这一分神的功夫对面的人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把他狠狠踹了出去。 卫姜本来就不是物理战斗型，这一下狠踹直接把他踢出了两三米，整个人也摔到了地上。 “我还没杀过仿生机器人呢，不知道杀起来什么感觉，哦不对，仿生机器人不能用杀这个字，要用拆。” 卫姜摔到地上的时候，耳边响起的就是这个声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懵，对方的话更是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因为这一瞬间的空白，小黄直接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张开翅膀挡在了他的面前。 小黄的翅膀很小，张开翅膀也只比卫姜的手大一些，因此对方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是一只什么玩意，一直到小黄疯狂地啾啾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大哥？真好笑，一个不能化成人形的残次品，居然认了一个机器人当大哥？你们能一起干嘛？一起捡垃圾吗？” 那人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另一个人眯着眼看了一会，眉头逐渐蹙起：“不、不对，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工作人员说的是，去验证的晨星337号成员，一共有三个。” “对，怎么了？” “但是我们问报名点外面的人，对方说，那个时间段，只进去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仿生机器人，另一个是进化程度比较高的残次品，那第三个呢？第三个在哪里？” 他说着，眼睛便落到了小黄身上。 和他一起来的同伴也反应了过来，短暂的僵硬之后，理智几乎瞬间被暴怒淹没。 什么玩意？那个晨星337号上不仅有机器人，还有完全不能化形的废物？ 那份暴怒让对方丧失了理智，卫姜只见眼前有光一闪而过，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翻身挡在了小黄的身上。 他感觉有锋利的东西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刀。 他觉得有点痛，却又似乎没有那么的痛，比起预想中那撕裂的痛楚，这种痛楚勉强还是可以承受的。 “啾啾！” 小黄虽然呆，但不是真的笨，凭他的速度他自然可以躲开那把刀，可是躲开之后呢？他身后的卫姜怎么办？ 所以他并没有躲，可他没想到的是，即使他没有躲，卫姜还是受伤了，而且好像伤得非常严重。 “啾啾……” 两声高亢的叫声之后，小黄又发出了两声低低的叫声。 他有些慌，比当时被塞到飞行器，比被丢到这颗星球的时候还要慌。 他其实不怕死，但他害怕卫姜会离开他们，没了卫姜，即使他还能活很长的时间，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再也见不到这个会哄他们对他们笑的人，然后自己会在漫长的时光里把这一生曾经遇到的最重要的人忘掉。 “啾啾……” 卫姜依然听不懂他的叫声，却听得懂他叫声里漫无边际的恐惧，忍不住轻轻地安慰道：“小黄别怕，我不疼。” 卫姜只是想安慰自己捡来的崽子，万万没想到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直接拔出刀，又一下扎了进去。 “不疼？”对方的声音阴测测的，听起来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没有什么差别，“确实，机器人怎么会疼呢？既然不会疼，让我看看你们仿生机器人会不会流血，怎么样？” 对方说着，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然后用刀从他的肩膀一路往下，剖开了他的手臂。 卫姜想说其实并不是不会疼，只是没有那么疼而已，可他非常清楚这种时候不能说话，说话了对方一定会更疯。 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本来就是疯的，并没有因为他沉默而手下留情半分，恰恰相反，因为他的闷不吭声，对方似乎觉得无趣，直接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卫姜一怔，下意识就想挣扎，但他一开始就被射中了肩膀，另一只手臂刚才又被剖开了一半，几乎使不上力，只能死死地护住小黄，然后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能感觉到刀在划开脖子，虽然没有感觉呼吸不过来，但他依然有点慌。 他想起还在他怀里挣扎想保护他的小黄，想起只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就被对方射中胸口的那个负责人，最重要的是想到了可能已经接到消息，正在往这边赶的小白。 他有点害怕，害怕小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和小黄的尸体，也害怕那个时候这几个人还没走。 他希望对方不要过来，可是在这孤立无援的时刻，听着周围的惨叫声，听着周围火焰燃烧的声音，听着自己的皮肤被划开的细微响动，他还是忍不住，轻轻念了一声：“小白呀……” 虽然都是被他捡回来的崽，但小白和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 他会想着保护所有的崽，可只有对小白，他会想着对方也会保护自己。 “小白呀……”感觉脖子要被割到一半的时候，卫姜忍不住又小小声念叨了一句。 而后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随后那把刀离开了他的脖子。 卫姜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不能动的手和不能动的脖子，让他短时间内连移动自己也做不到，只能呆呆地趴在地上，听着周遭的火焰声、枪声以及更近距离的惨叫声。 好像啊。卫姜在心里想着。现在响起的惨叫声，和刚才响起的惨叫声好像啊，如果不是他天赋异禀，恐怕还真分不清现在响起的惨叫和刚才响起的惨叫有什么不同。 然而他是真的天赋异禀，所以他能够分辨出来，刚才发出惨叫的不是别人，正是拿刀准备割破他喉咙的人，而他也能听得出来，刚才那声震天动地的怒吼，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白。 事实确实如此，赶到的人确实是路维安。 他的衣服上沾了玻璃的碎屑，是他打碎二楼的窗户直接跳下来的时候沾到的，可即使如此，他赶到的时候，那把刀已经有一半没入了卫姜的脖子里。 路维安看着地上的人，看着那暴露出来的金属骨骼，看着他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坏掉了的样子，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怒吼一声，直接变回了原形，向其中一个人飞扑而去。 那些人的动作很快，可是路维安的动作更快，对方来不及闪避，就被路维安扑了个正着。 他的喉咙里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折磨卫姜的那个人一急，也顾不上卫姜，而是把刀收回来向同行人的方向跑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路维安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对方收回刀的刹那，路维安就放弃了爪下的目标，飞扑过去，而后直接咬住了对方的脖子。 霎时间对方的脖子上血流如注，想把路维安甩开又甩不开，只能惨叫出声。 他的同伴想开枪，又顾及他的存在没有开枪，正是这一犹豫的功夫，路维安已经咬断了他的脖子，然后蹲在尸体上抬头，冰冷冷地看着剩下的三个人。 有人被路维安这通红而又冰冷的眼睛吓了一跳，扣下扳机直接开枪。 路维安早就料到他们的举动，在对方开枪的瞬间就跳走，任由子弹打在了已经不会动弹的尸体身上。 路维安听他们打完一个弹匣，停下来嘲弄地看着他们，有一个人被刺激地想直接召唤留在飞行器上的同伴直接对着路维安的方向开火，不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天空中就传来一声爆炸声。 所有还能动的人都抬头看去，只见刚才耀武扬威的飞行器已经在空中被炸成了碎片，碎片一路燃烧一路下落，同样是火光，却带给了所有人和刚才截然相反的感受。 那些或是慌忙逃窜、或是哀嚎的人，在看到飞行器被炸毁之后，突然就像被按下了停止键。 他们不再像之前一样慌不择路，而是停下来，视线都落在了剩下的三个人身上。 这三个人虽然有武器，但也只是三个人而已，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的家不会毁，自己的亲人朋友也不会死…… 这个认知让他们的眼睛也红了，路维安看他们开始反击，看那三人自顾不暇，当即抛下他们飞奔到卫姜身边。 担心路维安的卫姜还是没忍住用肩膀受伤的那只手支撑着自己侧了个身，让眼睛不再对着地面，不曾想他刚侧完，一团黑影就窜到了他的面前。 该怎样形容这团黑影呢，他半身是纯色的漆黑，半身是烧焦的痕迹，全身上下更是遍布伤痕。 他有点瘦，更没有蓬松的毛，可卫姜看着他，瞬间就知道眼前这个就是自己的小白。 “小白呀……”这回卫姜终于可以把声音放得稍大点了。 他喊着路维安的名字，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影子，有些变形的声音里，是浓浓的不安与委屈：“小白，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你疼不疼啊？小白……我好疼啊，我会不会坏掉，然后再也见不到你们、再也不能回我们的小屋了……” 第25章 救赎。 路维安是不会哭的。 从小到大, 哪怕被人踩在脚下欺负，哪怕被人指着鼻子骂，哪怕身受重伤, 哪怕突破失败，路维安都是不会哭的。 他觉得哭是这世上最浪费心力的事情，除了让人看热闹，什么意义也没有, 什么结果都改变不了。 路维安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一直到他看到自己连对方的身份都不舍得告诉的、每天快快乐乐的小机器人，撑着有些破烂的身体，用变形得已经能听出电子音的声音喊他的名字，问他是不是不能回家的时候，他的眼眶突然红了。 “不会的, ”路维安变回人形, 努力扯起嘴角, 然后用沙哑得已经快要听不出原音的嗓音说道, “别害怕，有我在呢，有我在, 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听路维安这么说，卫姜瞬间就笑了。 他的小白真厉害啊, 那么厉害, 又那么靠谱……他运气怎么那么好，这么好的小白也能被他遇上。 “那我就放心啦！我们说好了，小白要带我回去……” 卫姜说着，感觉大脑昏昏沉沉的。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要坏掉了。 他有点慌, 却又不敢让小白知道，只能悄悄地、悄悄地把怀里的小黄放出来，然后用那只还能稍微移动的手臂，偷偷拉住了小白的衣角。 他真的有点害怕，不是害怕小白不能把他修好，而是害怕修好之后，他已经不是他了。 他是一个机器人啊……坏掉修好的机器人，真的还能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而且，他是机器人的话，他到底是谁呢……那个记忆中模糊的，在另一个世界生存过的人，真的存在过吗…… 卫姜胡乱地想着，终于昏沉的大脑再也无法支撑他的思维，彻底终止了运转。 路维安看着他所有的动作都倏然停止，整个人也像被按下了停止键一样一动不动。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眼前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什么东西都思考不了。 周遭的火焰声、叫喊声、战斗声，所有的声音都钻进了他的耳朵，但所有的声音都没钻进他的大脑。 他的世界一片寂静，好像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片空落落维持了许久，如果不是一道微弱的声音跨越迷雾穿进他的脑海，恐怕还会继续维持下去。 那是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焦急的疯狂的，路维安觉得有点耳熟，视线无意识地下移，眼前终于不是一片迷雾，而是一只着急跳动的黄色团子。 黄色团子在疯狂地啾啾，喊他救人，路维安这才反应过来，抿紧唇，轻轻地把卫姜抱起，然后把小黄拎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没事，我会救他的，”路维安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给小黄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我一定、一定会救他的。” 把这句话重复了两遍，路维安空洞的眼神终于缓慢有了光彩。 他看也不看那三个重伤的奄奄一息的人，而是抱着卫姜重新回了城主居住的地方。 刚才那个普普通通的院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暴露出来的藏在地下的巨大的黑色武器，正是这个武器，直接把那个飞行器轰成了碎片。 费特正在调度着城里的人，路维安进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他说“都杀了”。 路维安知道他说的是谁，毕竟五个人一起来，已经死了两个，剩下的三个放回去也没有意义，不如杀了。 “我需要最好的材料。”路维安见到费特之后，没有客套，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费特一眼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卫姜，表情登时一变。 他不多问，直接点了点头，点完便启动了自己的通讯机：“你要什么？” 路维安飞快地念了一串名字，等他念完，费特便把这段录音发了出去，再次问道：“机械师呢，要吗？” 路维安摇了摇头，他问费特附近最安全的地方在哪里，看对方直接指楼上，便低应了一声，然后抱着卫姜直接上楼了，临上去前还把小黄交给了对方。 “小黄，你和城主的人一起去，然后把红玉他们接过来，”路维安的声音依然有点哑，不过比起刚才卫姜刚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稳了许多，“我不知道他多久才能醒，我只知道如果他醒了，你们却出事了，他肯定不会开心的，而且，你也希望他醒来的时候，他在乎的全部的人都在吧？” 小黄非常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卫姜，可他知道路维安说的是对的，便“啾”了一声，表示同意。 路维安看费特点头，也点了点头，他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缓慢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会帮你的。” 这句话说完，路维安不再看他，而是小心地抱着卫姜一步一步上了楼，把他带到了费特说的那个房间。 那是一个非常干净整洁的房间，路维安大概看了一眼，便小心翼翼地把对方放到床上，然后轻轻摸了摸他身上的伤口。 卫姜身上有两处大的伤口伤口很深，但并没有流血。 路维安有些出神地想，幸好对方是个机器人，不然只怕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他了。 “这次是我不好，这样的事情，绝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路维安说完，不再放纵自己沉溺在那脆弱的情绪里。 他开始检查卫姜身上的伤口，然后在材料和工具送过来之后，点头道谢，然后直接把门关上了。 他不相信任何人，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救他珍惜的人，他想救的人，他会自己把对方从地狱里拉回来。 . 卫姜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自从穿越到这个星球，他就好像没有再做过梦。 他总是在晚上闭上眼，然后在早上睁开，一睡就是一晚上。 之前他没有多想，只觉得这具身体睡觉质量很好，现在想来，应该是进入了机器人的休眠模式。 真神奇。卫姜出神地想着。也不知道这休眠与启动是由谁决定的，他自己，还是程序？ 卫姜正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自己不是机器人吗？为什么会做梦？而且如果他记得没错，自己的上一段记忆，应该是突然遭遇莫名其妙的人的攻击？然后重伤，然后小白来了，小白好像还受了伤。 想到这里，卫姜顿时一个激灵，大脑逐渐清明起来，也是在这个时候，外界的声音终于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啾啾！啾啾啾！”这是小黄的声音，听他这中气十足的调子，应该非常安全且非常健康。 “小没良心的，我不眠不休五天，才把小姜救回来，结果你一进来，都不慰问我一下。”这是小白的声音，虽然乍听起来很正常，不过卫姜总觉得过于疲惫，也过于不安。 再想到他说的不眠不休五天，卫姜心里一急，猛地使力，终于突破了无形中困着他的屏障，重新获取了操纵身体的权利。 察觉到这一点，他连忙睁开眼，触目所及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以及并不陌生的四个人。 似乎是为了方便他看见，那三个小的都被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卫姜一侧头，就看到他们活蹦乱跳、以及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瞬间惊喜的样子。 至于路维安，因为大小正常，并不需要桌子这种东西，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自己睁开眼，瞳孔倏然放大，张开嘴想说什么，似乎又不敢说。 卫姜看他眼底青黑，眼神里满是不安的样子，心脏瞬间被扯了一下。 他连忙上扬嘴角，努力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然后轻轻喊道：“小白呀……” 这三个字一出，路维安险些没绷住自己的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最终只是低下头，再抬起时，声音终于能传出喉咙：“你睡了好久，我有点害怕……” 虽然这具身体好像没这个功能，但卫姜还是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 他试探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虽然躺了五天，但这具身体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行动起来和之前一样顺畅。 卫姜顿时不顾忌了，直接坐了起来，然后伸手，紧紧地把路维安抱住：“现在没事啦，我回来了，小白！” 路维安感觉到那熟悉的温度重新抱住自己，几天来一直踩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的那只脚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旁边小黄在“啾啾”乱叫。 他做好了卫姜松开他去关心小黄他们的准备，不曾想卫姜确实松开他了，但只是和那三个崽子说了两句话，就再次把注意力投注到了他的身上。 “小白，”卫姜喊了下他的名字，声音有些迟疑，“你那天……黑色的……是受伤了吗？” 路维安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微微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没有，不是受伤，那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路维安不太喜欢那个形态，那会提醒他前半生的骄傲自信都不过是一场梦幻泡影，所以曾经的他，并不准备暴露这真实的形态。 可当时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怒气值到底巅峰，整个人自然而然就失去了所有的掩饰，回复最真实的样子。 想到这里，路维安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当初那么地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了，他看卫姜依然难掩担忧的样子，沉默片刻，而后缓慢地开了口：“你别担心，那不是伤，是蜕变失败的后遗症而已。” 第26章 坦诚与决断。 路维安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遭遇, 大概就是他曾经自命不凡，以为自己可以突破残次品的极限，结果突破没有成功, 反而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可能是因为传说中我的原形完成最完美的蜕变之后会携带雷霆之力吧，所以突破失败掌握不了那股力量的我，就被附着在体表的雷霆之力给劈焦了。” 路维安的解释不仅把卫姜说愣了，也把小黄他们说愣了。 路维安看这一大三小呆成四只木鸡的样子, 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有哪里不能理解吗？” 小黄他们心想哪里都不能理解，尤其是红玉，她在想突破这种东西不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吗？为什么还能强行突破？而且如果她记得没错，突破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成功，要么死, 劈焦一半是什么情况？ 卫姜倒是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听着路维安故作轻松的解释, 又想到自己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影子, 总有点不安：“真的没事吗？平时会疼吗？” 这话和卫姜失去意识之前问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当时路维安没有心思注意，事后回想也没有机会回答, 如今卫姜再问，他心里又软又涩, 良久, 轻抱了他一下：“疼过，已经不疼了，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听他这么说，卫姜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他看着路维安的眼睛，见对方真的不在意了, 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也轻轻抱了他一下：“小白别怕，以后有我呢。” 卫姜说完，突然觉得自己脸皮有点厚，明明遇到危险被保护的是自己啊！ 可路维安一点也不觉得他说得有哪里不对，反而语调欢快地应了一声：“好啊。” 卫姜被他欢快的模样惹得眉眼也弯了起来，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小黄突然有些疑惑地“啾啾”了两声。 卫姜没听懂，想让路维安翻译一下，谁知后者只是看了小黄一眼，然后重新看向他，语气温和地说道：“没什么，他问了一些小孩子不该好奇的问题。他每天都这样，脑袋里装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问题。” “啾啾啾！”你污蔑我！ 路维安心想我就是污蔑你，不然难道我还要帮你翻译你问的“既然如此为什么小白要叫小白而不是叫小黑”吗？他才不要叫小黑，小白听着多可爱。 卫姜不知道路维安又颠倒黑白坑了小黄一把，他看气氛逐渐恢复正常，路维安也不再不安，便想让对方躺到床上休息。 不曾想路维安却拒绝了他，反而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和城主说，小姜，你再睡会。” 路维安和他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用了和人说话的措辞而不是和机器人说话的措辞。 卫姜正是对这件事情最敏感的时候，听到他的用词，当即抬头看了他一眼。 路维安看着他笑了一下，仿佛看穿他心思似的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眼里我和小黄他们是什么样子，我们眼里你就是什么样子。所以，不要害怕。” 路维安说完，便顺手把小黄塞进了卫姜手里，示意这个团子好玩，可以解压。 小黄敢怒不敢言，一直到路维安出了门，才向卫姜疯狂地“啾啾”告状。 大哥你看看五弟！天天欺负我！ 卫姜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啾什么，一边抚摸他的呆毛，一边忍笑安慰道：“他喜欢你呢，他喜欢你才会欺负你。” “啾啾！啾啾啾！”才不是，他最喜欢大哥了，但他从来不欺负大哥！ 这回卫姜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他轻轻梳理着小黄的毛，视线落在前方，可神思已经随着路维安飘走了。 自己眼里的他们是什么样子，他们眼里的自己就是什么样子吗……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让他突然不是那么纠结了，但他还是非常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 从房间里出来的路维安，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和人讨论事情的费特。 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而是正常地下了楼，然后看着对方，认真地道了谢。 费特看他双眼重新恢复神采的样子，就明白卫姜没事了。 他轻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算是赌赢了——卫姜出事，路维安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会炸伤谁；可如果卫姜没事，那么毫无保留帮忙救卫姜的自己就会收获一位神秘而又强大的盟友。 是的，盟友，他可没那么蠢，会把对方当成手下。 “说起来，我原本以为你会恨我，因为如果不是我请你们来，你也不会和他分开，”等路维安坐下之后，费特便让来找自己的人走了，转眼间客厅就剩下两个人，“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做好防御，以免你突然发难。” 路维安笑了一下，不是卫姜面前放松的情绪丰富的笑，而是他最擅长的对着外人的温和而又疏离的笑：“你担心得没错，理智告诉我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可如果小姜出事了，我也就没办法跟任何人谈理智了。” 费特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意思。 他细细打量着路维安，似乎想从他没有丝毫兽形特征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那天路维安留下，说有事情要和他说，之后便和他提了关于那个星舰系统的事，问他知不知道那个星舰系统到底是由什么人设计。 费特摇了摇头，路维安便不再问了，询问他找他们过来，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他们虽然想低调，不准备直接参与到这次的漩涡之中，但作为未来打算生活在北慕城的人，他们可以间接帮助他达成目的。 费特若有所思，正准备和路维安详谈，求救信号就来了，之后的事情…… 这几天费特一直在思索路维安的身份，对方的见解、魄力，还有常年身居高位所带来的矜贵，都不是可以伪装的，他好奇对方是谁，也好奇对方可以帮他什么。 “你……现在是想和我谈你们队长的事情，还是想谈别的？” 路维安看了二楼一眼，便把视线收了回来：“除了小姜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都打算和你谈。说实话，之前我问你你想要什么，是我在装傻，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回去，夺回属于你的特奇斯家族的一切。你并不是异想天开，因为外面还有不少你的人手，这些大多大多来源于你父亲，他们和你父亲一样，家里都有舍不得抛弃的和我们一样都是残次品的孩子，对吧？” 这话一出，费特表情微微一变：“你认识我父亲。” 这回费特用的是肯定句。 路维安没有否认，他双眼看着窗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我认识你父亲。他和我提过他的孩子，在他眼里，他的孩子是这世界上最聪明最可爱的人。” 路维安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已经重新移回了费特身上。 他见费特脸色倏然惨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而你之所以想夺回这一切，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你父亲，为了证明你父亲是正确的。” “对，”被戳中心事的费特咬咬牙，认了，“不过我不太明白，这和我们将要谈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路维安轻笑了一声：“因为我也是，我也想证明他是正确的，想证明他的存在，他眼中的世界，都是正确的。” 路维安说着，笑容逐渐消失，神色也冷了下来：“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我想过放弃以前的一切，放弃以前的爱恨，只要能和他们一起安定地生活在一起，力量、外人的认同、世界的认同我都可以不在乎。但现实狠狠地打了我一个巴掌，它告诉我我太蠢了，没有震慑人心的力量，谁都可以把我最在乎的东西抢走。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碰我在乎的东西，谁就得去死。” 费特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狠戾震住了，等他缓过神来，却不觉恐惧，反而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随着对方的狠戾沸腾了起来：“对，谁碰我们在乎的东西，谁就得去死。可是现在是时候吗？虽然我很想说好，我们上，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现在的我们，并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目的，哪怕我汇集我能控制的全部力量发挥到百分之一百，也没办法和他们对抗。” “不，现在就是时候，你不是问我我是谁吗？我姓安格克斯，我的名字，你父亲应该和你提起过。” 这话一出，费特整个人都愣了。 他的眼神从震惊到不可置信，等他回想起路维安的原形，再看路维安这张仿佛刚刚成年的脸，顿时激动得浑身颤抖，险些压抑不住自己的狂喜。 但他最后还是压抑住了，躬身说道：“我明白了，我会整理出一份我所掌握的全部势力的资料，并详细告知你我接下来的打算。” 路维安应了一声。 他重新站起来，留下一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出力”就回了楼上。 费特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到路维安重新回到房间，等到路维安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落下了泪。 他曾经抱着自己的幻想彻夜难眠，以为终其一生都不会实现了，万万没想到人生峰回路转，他居然遇到了路维安，还帮着救了他最在乎的人。 这是父亲给他的眷顾吗？ “父亲，我见到他了，”情绪重新稳定下来之后，费特才握住脖子上戴着的坠子，低声自语道，“他和你一样，可以放弃一切，只为维护这个帝国的秩序，可是这个帝国真的值得吗？我知道跟着他不是百分之百获胜，可是我想战斗，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决定了，我要跟着他，我不想什么都不做，最后在生命的终点，抱憾终身。” 第27章 同一个选择。 费特奇怪的笑声让卫姜有些疑惑。 他看向路维安, 后者把门关上，重新走到床边坐下：“没事，他应该是想到一些既开心又难过的事情。” 卫姜点了点头, 他又看了门口一眼，就把视线移回来，重新落到了路维安身上。 也不知道是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之前的事情上，没有留意路维安的现在的缘故, 还是路维安出去这一趟的功夫了发生了什么的缘故，卫姜总觉得现在的小白和之前的小白似乎不太一样。 之前的小白很温和，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执念，可是现在的小白……整个人都好像锋利了起来，似乎也有了想要的东西。 路维安知道他能观察出来，他不想对卫姜隐瞒自己身上所有的变化, 所以他把真实的自己尽数暴露了出来, 等着卫姜发问。 果不其然, 卫姜迟疑片刻, 还是开了口：“小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路维安轻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之前答应你的事情, 恐怕没办法实现了。” 卫姜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在想之前小白答应了自己什么事情, 难道是指永远和自己在一起的事情不能实现了？ 不、不行, 这件事他绝对不允许，小白既然答应，那就不能离开自己，食言是不…… “我不想那么低调地参加完比赛，我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 卫姜还没脑补完, 路维安已经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卫姜顿时轻咳一声，把自己脑海里的那出大戏给删除，“淡定”地应道：“好啊。” 路维安正在整理措辞，以求在不吓到卫姜的基础上说明这件事，万万没想到他的措辞还没整理完，卫姜就已经答应了。 他抬头去看卫姜，发现卫姜只是看着自己笑：“小白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才会做这个决定的吧，我相信你！” “啾啾！”我也相信你！ 小黄不甘寂寞地喊道。 眼看着他们不听理由就开始表态，路维安有些无奈，无奈之余，却是心中微暖。 但越是如此，他越不能向他们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前几天我提出找一个三级星球低调地参加比赛的时候，我是真的以为只要我能放下，只要我们不去惹事，事就不会找上我们，我们就能平静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晨星不是净土，晨星外面更不是，即使我们永远不找别人的麻烦，但只要我们没有力量，麻烦找上门的时候，我们费尽心机想守护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所以我想重新获得力量，让任何人都没办法再欺负我们的力量。而获得力量的第一步，就是高调地赢得这场比赛。” 路维安说得认真，其他人听得也认真。 路维安看他们开始思索，也不打扰他们，只是耐心地等着他们的回复。 他本来以为他们要想很久，不曾想一秒钟后，小黄就啾啾叫了起来。 “啾啾！”我也想要力量！ 小黄啾得非常慷慨激昂。 路维安低头看他，从对方的眼睛里不仅看出他的坚决，还有他的后怕。 路维安突然想起，当时直面那一切的不仅有自己，还有这只小团子，自己怕，小团子应该更怕。 想到这里，路维安的眼神柔和下来，难得没有乱搓，而是伸出指腹，轻轻揉了揉他的呆毛。 “好，我们一起。” “——”我不在乎低调不低调，只要大哥不会再受伤，我们不会再无能为力，我做什么都可以。 红玉的表态更完整一点。 路维安把她的话也翻译给了卫姜，然后便看着挥舞枝条的小蓝，陷入了沉思。 虽然原形不同的智慧生物之间没有语言交流的障碍，但前提也得是语言交流啊，这不能说话的…… “我们跳过小蓝吧。”路维安非常愉快地做了决定。 小蓝真的很想挥舞枝叶抽他，可惜他打不过对方，只能委委屈屈地收回了枝叶。 卫姜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非常想说小白你怎么又欺负弟弟？四哥？ 可当他看到路维安眼底的青黑的时候，什么重话也舍不得说了，只能转而抚摸小蓝的叶片安慰他：“小蓝不会说话，就用动作替代吧。如果你同意小白的说法，就卷住我的手指，如果不同意就松开。” 重新获得发言权的小蓝果断卷住了卫姜的手指。 卫姜看着他们完全相同的决定，长舒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卫姜的话出乎了路维安的预料，后者看向他，卫姜也回望过去，语气认真而又坚定：“不管是低调还是冒险，我都只是想保护你们而已。但就像小白你说的，低调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用，该来的不该来的总是会找上门来。如果你们注定不会变成人，注定不需要那片天空，那么我们可以就这么生活下去，就这么安心地当个普通人，可我不想要这个注定，我希望你们有可以选择的未来，不管会不会变成人，不管未来需不需要那片天空，我希望至少你们需要的时候，你们有可以飞的权力。” 卫姜知道那五个人是少数，他也知道未来的几十年里，他们或许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可是万一呢？ 他不喜欢命运由别人决定，他更不喜欢自己在乎的、视若珍宝的崽子们的命运由不知道是好是坏喜怒不定的人决定。 “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搞懂为什么获得力量和不再低调有关系，但小白你既然这么说，你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在大家都一致通过你的方案的前提下，具体怎么做就由你来决定吧！不过小白呀，你要记住一点，我们是一家人，我希望所有的事情，大家都一起付出一起努力，你不能遇到事情不告诉我们，自己偷偷把所有负担都扛下来。” “啾啾！啾啾啾！”大哥才是！下次不准不让我救你！ 小黄这句话深得路维安的心，所以路维安非常迅速地把这句话翻译了一遍。 被“打脸”的卫姜默默看了看天花板，假装没听懂的样子。 他才不要！下次他还敢！ 路维安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在装傻，不免有些无奈。 不过他本来也没想过再让卫姜遇到危险，就不和他计较这件事了。 他告诉四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会把比赛的地点更改成一颗二级星球，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二级星球的风景都不错，比三级星球漂亮，更比晨星漂亮。 卫姜耳朵动了动，小黄的呆毛动了动，小蓝的花苞同样也晃了一下。 路维安看他们这个样子，便决定在那几个备选的星球里挑一个最漂亮的，等他们到了之后，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了，要说的说完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差不多可以休息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见城主。” 路维安说完，就感觉有一道灼灼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连忙补充了一句：“我也休息，等我出去找点吃的，我就回来休息。” 得到这个允诺，卫姜才心满意足地把视线移了开来。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没在房间里发现别的睡的地方，便往里移了移，空出了一个人的位子。 反正他是机器人，晚上睡觉应该挺安分，不会踢人……的吧？ 第28章 新的征程。 星舰战斗大赛晨星分赛区比赛结束的第若干天, 北慕城，晴。 城主的住宅里，涅槃号的五个人终于完整地出现在了费特面前。 费特看着他们, 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惊叹：“我听说，你们是各司其职？” 卫姜对他的眼神相当受用，非常骄傲地应道：“是的, 我们都是按照教程的任务分工，各自负责各自的工作。” 路维安也应了声：“我只负责攻防，虽然攻防能力不错，不过如果没有他们，遇到飞鸟号的时候恐怕已经翻船了。” “啾啾！”说得对！ 听到肯定的答复，费特又是一阵惊叹。 昨天知道路维安的身份之后, 他一度在想涅槃号能走到最后, 会不会全是依靠路维安, 可后来细想, 又觉得不太可能。 如今得到答案，他不由得感叹自己见识还是太浅薄了，这世上有能力的人, 远比自己想象的多得多。 惊叹完毕，费特便和路维安讨论了一会正事。 卫姜一开始在听, 可听着听着就有些走神。 尤其是当他听到两人讨论那五人的家族会不会回来寻仇, 怎样避免他们回来寻仇的时候，卫姜更是走神得厉害。 他一边走神一边在想，小白以前是不是也是大家族的，所以才对这些了解得那么透彻。不过这样的话，小白以前过得一定很不好吧？感觉那些大家族的人都心比天高, 仅仅因为涅槃号上过榜单就接受不了，远赴千里来追杀，那小白呢？小白又聪明又可爱，他们一定非常嫉妒，肯定没少使绊子。 他越想，看着路维安的眼神就越怜爱，手也不自觉握住对方的手，拍拍他的手背权作安抚。 路维安虽然没太搞懂他又想了什么，但对方的关心让他相当受用，和费特说话的语气也放轻了些。 费特看着他们相处模式，又是一阵惊叹，不过也不算太意外。 毕竟在他父亲的口中，路维安就是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前几天路维安那阴沉可怕的样子还让他以为父亲又给他编童话故事美化人物了，现在想来，应该是前几天情况特殊？ 费特一边感叹，一边给这段聊天做了总结：“事情就是这样，我和另外两个城的人沟通过了，那两支队伍的意思是死算什么？只要能出口气，只要他们有机会轰轰烈烈，那么冒险完全是值得的。所以，他们也会和你们去同一个星球，不过他们和你们会分开出发，到达之后再见面，以免目标太大引来注意。” 听到这里，路维安就看向了卫姜：“到时候我们可能也要做一点伪装，然后我们假装离家出走的两兄弟，小黄他们假装成被我们拐走的亲戚家的孩子，刚出生那种。” 卫姜还蛮喜欢这个设定的，愉快地应了，倒是小黄，弱弱地啾了一声。 刚出声？那么惨的吗？ 费特被他逗笑了，越发感慨人不可貌相。小黄这种时常萌得人想捏的团子，居然是一个厉害的星舰驾驶员，世界真神奇啊！ “最后就是星球的选择了，白先生……” “等我决定了告诉你。”路维安很快应道。 费特也觉得这个需要多加斟酌，便点了点头。 他心想，事情到这里算是安排完第一步了，也不知道后续的发展……能不能如他们所愿。 . 因为卫姜受伤了几天拖延了行程，因此卫姜伤好后的第四天，他们就准备出发前往选定的那颗二级星球了。 临出发前，费特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这几天自己代收的北慕城居民送给他们的东西：有材料有食物，也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费特看着他们呆滞的表情，轻咳一声，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北慕城的居民正一下名：“他们最后还是听说了涅槃号是北慕城的队伍，兴奋之余便想送点东西给你们。北慕城很穷，也没什么值得送的，他们也不知道你们的……品种，便都按照自己家里最好的或者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挑着送了一样，既是对你们的祝福，也是对你们的感激，感激你们能代表他们在那么大的比赛中出场。” 这话让卫姜愣了一下，片刻后笑了起来：“好，替我谢谢他们。不过……有些我们可能带不了，能不能暂时寄存在费特城主这里？” 费特自然没有说不能的道理，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些昂贵的材料卫姜一样没选，选的都是食物和饮料。 看出他的疑惑，卫姜轻咳一声，解释了一下：“这些都是可以在路上吃完的。我和小白不是假装离家出走的两兄弟吗？正常的离家出走的人，应该不会随身携带材料的吧？” 虽然不能带，但看着那些材料，卫姜的心情还是非常不错。 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的善意，尤其是卫姜，不管那些人是为了什么，是仰慕他们还是希望他们为自己争一口气，只要他们对自己示好，卫姜就会记得他们的好。 “所以，我们会加油的。如果我们没有一轮游，就辛苦费特城主把我们获胜消息告诉大家，也让大家开心一下。” 费特笑着应了一声好，卫姜便把要带走的东西打包，一半自己背着，一半给了路维安背着。 他向费特招了招手，然后把小黄放到肩膀上，抱着费特重新请人打造的装着红玉的透明容器，和路维安以及费特安排的人一起上了运输舰。 这是一艘货物运输舰，在费特本来的计划里，这种运输舰显然不能用来搭载他们的英雄。 但卫姜问过小黄他们，在得知他们大多是被自动驾驶的小型飞行器送到晨星之后，就谢绝了小型飞行器这个载体。 谢绝之后，剩下的能够不招摇地带着他们去二级星球的跨星际交通工具，只剩下货物运输舰了。 卫姜对货物运输舰没有歧视，但在进入货舱之前，他一度以为自己会到达一个空旷庞大而又黑漆漆的空间。 可他万万没想到，货舱虽然庞大，但并不空旷，也不黑。 它被隔出了两个空间，其中一个空间灯光比较昏暗，家具也相对普通；另一个空间则布置着亮度很高的灯，以及不算奢华但绝对舒服的一整套完整的家具。 前者是给费特安排的人住的，后者是给卫姜他们住的。 卫姜对比了一下这两个空间，总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你不用这么想。”格里拉，也就是这群人的小队长温和地说道，“我们居住的这个空间是按照我们训练时的居住环境布置的，在这种环境里，我们能随时保持警惕，不然我们在运输舰上待的骨头都松散了，下了运输舰不是耽误事吗？” 对方有自己的想法，卫姜便不再纠结。 他对一行人客气地道了谢，便和路维安一起到了他们五人落脚的地方。 刚才卫姜只是粗看了一遍，如今细看两遍，卫姜便发现了很多刚才没有发现的东西，看向路维安的眼睛也变得亮闪闪的：“小白，虽然这是城主布置的，但具体怎么布置，都是你的主意吧？” 知道自己是机器人后，卫姜便问过路维安自己没有充电为什么还能一直运行，路维安给出的答复是，他这一款仿生机器人使用的是光能。 自启动以来，卫姜每天都长时间身处于明亮的空间中，晚上还因为他坚信自己是人，自动自觉地睡觉，身体也自动自觉地进入休眠模式，所以他的身体便能一直运行。 卫姜没想到自己每天瞎折腾那么多，居然间接救了自己一命，简直无比庆幸。 不过他也有一点小担忧，那就是星际航行的时间那么长，环境那么昏暗，自己会不会中途停止运行。 虽然在认真梳理记忆，90%确定自己是人穿越之后卫姜已经不像刚得知身份时那么不安了，可是万一呢？万一他真是那10%，哪天停止运行之后再度启动，记忆格式化，他不再是他，那不是很惨？ 所以卫姜一直有点忐忑，这种忐忑直到看到货舱的布置，才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怎么忘了，不是只有阳光才是光能，灯光也是啊！ 这么体贴的布置，加上自己曾经和路维安提过的以后家里要有的舒适的床、舒适的沙发都出现在货舱中，卫姜百分之百确定，这是路维安的安排。 路维安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居功的，但卫姜已经发现了，又显然很喜欢，他也不会推功：“对。我们会在这里待十天，我希望你能待得开心。” 路维安说着，便把透明罩子打开，把小蓝放置在了一个稳当又好看的小花架上。 卫姜看了那个小花架一眼，又看了小桌子上毛绒绒的小窝、小窝旁巨大的装满了水的容器，实在没忍住，扑上去抱住了路维安：“小白！你真好！” 小黄也跳到小桌上，满意地啾啾了两声。 五弟不错，有前途！ 被随手放到桌子上的红玉看着他们的互动，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 看在路维安惦记着他们的份上，自己以后就少给他使点绊子吧，虽然他们两个都没有发现，但自己是什么人？是能在星图中一眼看出对手藏身位置的天才。真当她看不出来，卫姜和他们在路维安心里，完全不是同一个定义的存在吗？ 第29章 身份不明的一家人。…… 运输舰上的生活轻松而且惬意。 当然, 这是针对卫姜来说。 对于小黄他们来说，生活并没有什么差别，依然是训练训练, 甚至因为费特的人在围观之后也选择了加入他们的训练当中，导致他们训练得比以前更辛苦了。 毕竟对于小黄他们来说，这些人原形比他们大，战斗力比他们强, 训练还比自己努力，他们天天看着，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一天只有那么长，如果不是他们还需要休息，恐怕他们能全天无休地训练自己。 这种高强度训练的结果，就是小蓝在休息的时候, 时不时会抽打一下花架旁的花草；就是小黄在睡觉的时候, 时不时会发出“啾啾”的声音；红玉倒是安静一点, 不过对比她的尾鳍现在摇摆的频率和以前摇摆的频率, 也不难发现她受到的影响也不小。 这个结果让卫姜心疼之余又有点好笑，不过他是最了解这些崽子的人，看着他们明显比自己刚捡到的时候活泼健康, 卫姜也是满怀欣慰，自然不会去干扰路维安。 尽管彼此这三个崽子, 卫姜的生活算得上轻松惬意,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在闲着。 运输舰航行到第十天的时候，卫姜已经记忆完了十枚和星舰制作、驾驶、战斗战术相关的芯片，并且有了新的战斗思路。 “小白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记忆完第十枚芯片之后，卫姜便不再看新的, 而是和路维安一起，到了货舱的驾驶室透过窗户看即将抵达的那颗二级星球，“明明是个机器人，却一点机器人的特长都没有，记忆东西还要靠自己。” 路维安扭头看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极为认真地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觉得你很厉害，十天之内能把这些东西都记住，还能融汇贯通。” 路维安说话的时候看的是卫姜的眼睛。 他的声音和眼睛里都有点笑，却又极为温和真挚，配上他那张好看的脸，卫姜险些把自己给搞脸红了。 他心想小白真是一个祸害，自己以后一定要给小白灌输正确的恋爱观念，不然他这样子也太招女孩子喜欢了，一不小心招惹了太多女孩子该怎么办。 虽然他的小白很厉害没错，但如果招惹了太多的女孩子一不小心就会翻车的吧？最重要的是，招惹这么多女孩子是不对的，要喜欢就只能喜欢一个人啊，不然对不起人家。 路维安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也不觉得自己说话的威力有多大。 在他看来，自己纯粹是没那么漫不经心了，根本没有意识到漫不经心和认真带笑的区别有多大。 他看卫姜并不失落，便没有多想，看向了驾驶员面前的面板：“准备降落了，小白，我们回去看看大家准备好了没有。” 卫姜点了点头，跟着跑回了货舱。 原本布置得很好的货舱已经恢复成了卫姜一开始想象中空旷而又黑漆漆的模样，只零散堆放着少量的箱子和货物。 费特派来的那些人已经化好了妆，兽形特征本来就不太显眼的他们上妆之后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加上他们的服饰伪装，一眼看过去和最初那枚宣传芯片里的人一模一样，看得小黄睁大了眼。 “好啦，不看啦。我们要下去了。”卫姜把小黄塞到自己口袋里，然后和路维安一人捧着一个透明容器回了驾驶室。 这个时间点的运输舰正在穿过大气层，舰体有些颠簸，不过对于路维安来说这种程度的颠簸完全小菜一碟，甚至能护着卫姜仿佛置身平地般行走。 等穿过大气层，颠簸就停止了，路维安松开手，带着他们几个到了窗边。 透过窗户，卫姜能清楚地看到一个热闹而又繁荣的星球。 有高耸入云的建筑，有规整美丽的公园，有大面积的漂亮的森林湖泊，也有在各自航线上往来的飞行器。 卫姜看得有些着迷，其他三个崽子也是同样。 路维安看着他们，摇头笑了：“我还以为你们会有心理阴影。” 路维安说的是小黄三人，红玉无所谓地摆了摆尾，表示多大一点事，有什么好心理阴影的，小黄和小蓝则是浑身都写着茫然，看得路维安又是一阵好笑：“算了，没事。你们要记住，你们伪装的是刚出生没多久还不会化形的小孩子，不能说话，明白了吗？” 这回三人很给面子地给了肯定的答复。 路维安看向驾驶员，示意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后者便点头，接通了港口的通讯：“你好，这里隶属于C-07号星球的货物运输舰，入港理由为采买货物，申请入港。” “收到，请前往C2区降落，并按要求完成信息申报及身份验证工作。” “明白。” 驾驶员应完，运输舰的速度又更慢了些，而且开始垂直降落。 小黄还想往外看，就被卫姜轻轻按住了脑袋，按回了口袋里。 十几分钟后，运输舰成功入港，驾驶员也完成了信息填报，很快，舱门打开，卫姜五人跟着驾驶员走出了运输舰。 运输舰外已经有工作人员等在了那里，对方看到驾驶室走出来三个人，不免有些意外，而等他看清卫姜和路维安的长相之后，这意外之情就更浓了。 卫姜和路维安长得都非常好看，而且是不一样的好看，前者精致完美，后者则是张扬锋利。 他们的衣着不算昂贵，但也绝对不廉价，加上他们的气度，一眼看去就知道他们出身不凡。 对着这样的两个人，工作人员的态度也温和了一些：“请把手按在这里，完成身份认证。” 这话一出，卫姜便有些紧张。 所幸这具身体的表情虽然丰富，但并没有那么丰富，这种过于细微的表情，在他有意识控制的情况下，并不会出现在脸上。 于是在外人看来，便是卫姜特别冷静地把手按在了仪器上，很快，仪器便闪过绿光，表示核验通过。 卫姜都能核验通过，更别说其他人了。 因此没一会的功夫，几人便获准离开港口，在这颗星球上自由行动。 “好神奇。”离开港口的时候，卫姜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想过不伪装人，直接用仿生机器人的身份跟着路维安的，可是用路维安的话来说，都给一群人伪造身份了，也不在乎多给一个人伪造。 卫姜一头雾水，路维安便告诉他自己原来的那个身份已经死亡，现在的身份是假的，红玉和小蓝的身份信息也被人为地修改过，目前的信息应该也是假的，唯一真实的大概就是小黄吧。 听路维安说完，卫姜简直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他们是遵纪守法和睦友爱的一家人，结果居然是违法犯罪身份信息不明的一家人吗？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卫姜会紧张，毕竟五个人四个身份造假，剩下的几个虽然没怎么造假，但也是伪装过的，怎么想怎么不靠谱，不曾想就是这么一群人，轻而易举地就通过了港口的身份核验。 路维安倒是平静得很，毕竟身份造假是大家族的必备技能，费特如果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也枉为特奇斯家族的人，自己完全可以考虑换一个合作伙伴了。 “好了，我们都通过，不想这个了。小姜，你是想走走看看，还是直接去我们落脚的地方？” 这话一出，两双眼睛同时看向了他，满眼都写着“想看看”。 路维安点了点头，拿出出发前费特专门送给他们的可以在普通星球使用的通讯机，从里面调出了这个星球的地图，并选择了旅行模式。 旅行模式下，附近的特色小店、特色街巷都尽收眼底。 卫姜小声地“哇哦”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其中一家美食店：“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卫姜说完，便发现路维安看了自己一眼。 卫姜顿时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旅游……不是，看看嘛！那肯定是从美食开始看，对不对？这是仪式！” 路维安心想自己怎么没听过这个仪式，不过卫姜说是仪式，那就是仪式，所以路维安非常好说话地点了点头，还回了声好。 卫姜顿时雀跃了。 他一手抱住装着红玉的容器，一手牵着路维安，和他们一起一边走一边看。 这颗二级星球确实很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美。 它不仅有卫姜想象中未来世界会有的科幻元素，还有卫姜没有想过的随处可见的自然元素：比如街边的小花、建筑之间的大树、还有攀爬在低矮建筑上的绿色植物。 卫姜看着这些东西，心情相当的不错，等他到达那家美食店，这份心情更是到达了顶峰。 那是一个不算大，环境却非常优美的美食店，卫姜曾经听说，环境优美的美食店食物味道都不怎么样，可从他闻到的香气来看，这家店的食物应该也很好吃。 果不其然，东西上桌之后，小黄吃得头也不抬，就连路维安，也比平时多吃了四分之一。 卫姜正想和他们开玩笑，问他们是这家店的东西好吃还是自己做的东西好吃，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隔壁桌的人在讨论星舰战斗大赛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星舰战斗大赛第二阶段将会设置几份榜单。每有一支队伍完成比赛，这份榜单就会更新一次。” “哎？那岂不是意味着第一轮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就能开押最后的冠军了？” 第30章 心黑的小白。 卫姜自然知道榜单的事情, 可如果他记得没错，之前的榜单只存在于系统内部，只有相关工作人员可以看到。 虽然只要有权有势, 不是工作人员也能看到，但毕竟不是大面积传播。现在听这两个人的意思……之后是准备直接对外公布了？ 那两个人说的不是隐秘的事，自然不会考虑会不会被人听到，因此见同伴有交流的兴趣, 便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了下去。 “是啊，这意味着我们第一轮比赛结束之后就可以开押冠军了。不过有点可惜啊，我们星球没有合法的赌场，如果是在隔壁星球……” “如果是在隔壁星球，就你这好赌的性子，早就输得倾家荡产了。” “哈哈哈哈, 说得也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样的话星网上不会掀起骂战吗？就哪个星球更厉害, 哪个拿了多名额的星球更废物之类的。” “不会啊, 因为第二轮只公布队伍名称不公布星球。” …… 卫姜心想有道理，只公布队伍名称不公布星球的话观众就不知道每个队伍都出身哪里了，可卫姜再仔细一想, 不对啊，每个获得第二阶段比赛资格的队伍之前不都对外公布了队伍名和成员ID吗？那星网上一查, 他们来自哪个星球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不会, 我看了眼规则，因为新出了榜单功能，所以每个队伍都允许更改一次ID。”仿佛猜到卫姜在想什么，路维安已经在通讯机上查到了官方最新发布的消息，递给卫姜看。 卫姜先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苦恼起来：“可是我不想改队伍名，也不想改ID。” 路维安环顾了一圈，感觉不太安全，便没有出声，而是在通讯机上写道——晨星的网络是三大城独立构建的，不和外界连通，所以，其他星球的人没办法通过星网查到我们的来历。 路维安写完，再次把通讯机递给了卫姜。 后者眼睛倏然亮了，迅速点了点头。 太棒了，既然如此，他们就不改名了！ 那两个人并不知道和自己相隔不远的座位上就有一支参加第二阶段比赛的队伍正在通过他们探听情报。 他们兴高采烈地聊着，从这颗星球的二十支参赛队伍，一直聊到从朋友那里听来的首都星的一百支参赛队伍。 卫姜听得津津有味，顺便一边听一边把这些队伍的特点都记了下来。 路维安看了看卫姜眼里偶尔闪过的并不太明显的光，便和红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给这些队伍点了根蜡烛。 太惨了，这些队伍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就这么被卫姜记住了。 按照卫姜的习惯，回去一定会忍不住在星网上搜索他们的相关信息的。 果不其然，等听完这些队伍的传闻八卦、离开美食店之后，卫姜便一脸兴奋地宣布道：“小白！我把这些队伍的名字都记住了！等我们逛完回去，我就去星网上收集他们的资料！” 预料之中的话一出，路维安便笑了。 红玉听着对方愉快的“好啊”，心想这家伙真不是好人，刚才还和自己一起给这些队伍点蜡烛呢，转眼就幸灾乐祸了。 不过……她也好想看热闹啊，听起来特别有趣的样子。 . 卫姜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心黑的人的想法，他纯粹是被美食店的人提醒，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发挥队长的职能，开始进行的情报的收集与分析了。 而且他们帮自己决定正好，省得自己选择困难症发作，没办法在那么多的队伍中选出第一个切入点。 “对了小白，”因为租住的房子有书房，卫姜也不担心自己晚睡会影响崽子们，于是他非常愉快地和路维安一起……熬夜了，“你以前好像和我提过军校生受过训练，参加这个比赛会有天然的优势，那帝国军校最多最有名的是哪个星球啊？我们是不是要提前提防？” 路维安坐在他身边，只看了眼屏幕上飞快划过的大量的信息，便默默移开视线闭上了眼。 不看了，眼睛疼。 “很多星球都有，不过最有名的是两颗星球，一颗是首都星，有两所军事学院；另一颗是编号A-03、名为森兰的星球，上面有三所军事学院。这五所军事学院和另外三颗星球的三所军事学院一起，构建了云帆帝国军事人才的基础。” 卫姜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查完首都星和我们所处的云火星，就去查那颗森兰星。” 路维安对这个决定举双手赞成。 森兰星上有好几个莫名其妙的大家族，一个两个都心比天高的，他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 卫姜对他已经很熟悉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不喜欢那颗星球，不由得笑了起来：“那颗星球的人得罪过我家小白吗？” 路维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得罪过我的人太多了，数不过来，我只是不喜欢他们星球那种风气罢了。我记得森兰星上有一个大家族，他们的形态都是……” 路维安说着，突然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因为原形所需要的环境不同，所以比起陆地动物，原形是水生动物的族群是很少在人前变回原形的，那个家族就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为什么路维安对他们的原形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他们的族徽。 他们的族徽据说是那个家族的原形最完美的蜕变形态，是一条刻画得非常精致漂亮的鱼，尽管族徽看不出颜色，但有人和路维安提过，那个家族的原形都是红色的。 从族徽的形态还原他们蜕变之前的模样，再搭配上颜色，好像……有点熟悉？ 卫姜不知道路维安为什么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有些茫然地看向了他：“小白？” 路维安被他这声喊得一个激灵。 他看向对方疑惑而又担忧的脸，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卫姜对在乎的人向来不喜欢寻根究底，路维安不说，他也就不问了：“小白，你刚才提到A-03是吧？我记得我们搭乘的运输舰降落的时候驾驶员也提到了C-07？这是什么？星球的随机编号吗？” 还没有确定的事，路维安不想说出来平白增添一个人担忧，因此卫姜一转移话题，路维安就松了一口气，顺着答道：“对，是编号，不过不是随机，是按照百年前的星球综合实力进行的划分。首都星没有编号，一级星球编号为A，二级星球编号为B，三级星球编号为C。五个排名以内的星球实力大多相近，不说明什么，但是前列比起后列综合实力还是有点差距的，然后荒星也没有编号。” 卫姜没想到又是按照实力编的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感觉云帆帝国非常喜欢分级排名，天然给人分出三六九等。 卫姜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路维安失笑，而后长舒了一口气：“是啊，他们很喜欢给人分三六九等，可惜以前的我一直没看明白。” 路维安短暂地感叹了一句，就收住了话头。 他看了眼时间，突然意识到已经不早了，便站起身把双手按到了卫姜的肩上：“好了，很晚了，你也该睡觉了。我们明天还得去见另外两个小队的人呢！” . 为了安全，三个队伍的会面地点选在了三个队伍住处以外的第四个地方。 因为三个队伍的住处自行决定，除了队伍成员谁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会面地点很容易就会出现离某个队伍很近离某个队伍很远的情况。 卫姜他们的住处就恰巧离会面地点很远，于是一大清早，卫姜就把还没睡醒的小黄团好塞到了路维安的口袋里，以免折到他的呆毛，而后把红玉二人放到了新买的行李箱里，拖着行李箱出门了。 遮掩了耳朵上的编码的卫姜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丝毫的分别，加上除了年纪本来就和普通人没有分别的路维安，他们刚进入会面地点，就差点被驱赶了。 “呃……我们是涅槃号的，还有，你尾巴的毛好像露出来了……”卫姜有点状况外地自报了家门，顺便好心提醒了拦住自己的人伪装没有做好。 霎时间客厅里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险些吓了他一跳。 “哪里有尾巴，”那个拦住他们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道，“虽然没认出来是我不对，但也不用这样吓唬我吧？” 路维安看卫姜差点被吓到，表情就顿了一下，等前面的人嘀咕得卫姜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更是稍稍停住了动作。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转身关上门，然后轻轻拍了拍卫姜的肩膀，带着他往里走，全然无视了那十道灼人的眼光。 路维安不说话，也不自我介绍，而是坐好、慢条斯理地把红玉和小蓝从行李箱取出来后，才迎着这些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施施然地说道：“这是我们的队长，大家长，这是我们的观察手，这是我们的后勤负责……” 路维安看着他们越来越惊诧、越来越崩溃的目光，心情终于好了点。 他笑容满面地从口袋里把小黄掏出来，客气而又温和地补充道：“差点忘了，这是我们的星舰驾驶，你们应该对他印象很深，就是他操纵涅槃号躲开你们攻击的。” 路维安话音刚落，小黄就醒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他有点懵，“啾”了一声就扑到路维安怀里。 向来嫌弃他撒娇的路维安这回没有嫌弃，反而看着周围，语气分外的真诚：“怎么样？我们的星舰驾驶是不是特别可爱？羡慕吗？” 第31章 摧毁信心二人组。 路维安这话一出, 其他人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说小黄不可爱吧，那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 毕竟这毛绒绒的一团，还会害羞，还会钻人怀里，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可是说小黄可爱吧……他们也说不出口啊！他们两支队伍, 一支在半决赛被打败，一支在总决赛被打败，两次都涉及星舰驾驶员超出常规的操作。他们本来以为对方的ID是对他们这群家伙无声的嘲讽，敢情还真和本人风格相符？他们怎么觉得更嘲讽了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给他们带来打击最大的，其实并不是星舰驾驶, 而是攻防负责。 那一炮让受损率直接飙升到60%的噩梦, 简直让人想一次背后发毛一次。 而刚才的介绍中, 路维安提到了队长、后勤管理、观察手、星舰驾驶, 还差的那个攻防负责…… “没错，我就是涅槃号上的攻防负责。”察觉到众人的眼神从看着小黄的目瞪口呆到看着自己的怨念，路维安非常愉快地宣布了自己的身份。 卫姜看着这些人的眼神从灼灼变得仿佛想要杀人, 默默扯了下路维安的衣服。 后者无辜地回望，满脸都写着“我只是做了个自我介绍”。 护短的卫姜心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家小白只是做了个自我介绍, 要怪只能怪这些人心理素质不行，于是卫姜也淡定了，一直等这两个队伍的队长自己撑不住开始自我介绍，卫姜才从无意识地整理脑海里的数据中回过神来，看向了他们。 先做自我介绍的是飞鸟队的队长, 她一开始介绍，她们队伍其他四个成员就齐刷刷站了起来。 这是五个风格各异的姑娘，长相各异性格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提起自己的队伍，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她们的眼神都自信而骄傲。 之后做自我介绍的是碧云队的队长碧云丝，这是一位大姐大风格的人物，她的队伍比起飞鸟队，风格更加迥异。 有中年有青年，强烈的容貌、年纪的差异给人带来的冲击，甚至比卫姜他们队更大一些，毕竟涅槃号总共只有两种风格——完美和可爱，抛开身份，其实还挺协调的。 “怎么，觉得我太丑了？”碧云队年龄最大的那个队员看小黄一直盯着他看，忍不住玩笑道。 小黄摇了摇头，而后扭头看了路维安一眼。 后者正在培养他们的克制力，看小黄这个反应，心里非常满意，揉呆毛的动作也轻了：“他的意思是，他很羡慕你，你能长那么大。” 路维安说完，小黄便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这个意思。 霎时间客厅里的气氛凝固了一下，无论是对卫姜几人羡慕的轻微嫉妒的还是不服气的，表情都变了。 他们突然觉得自己那些多余的情绪没有半点意思，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全神贯注提升自己的实力，要知道比起眼前这三只连化形也不能的崽子，他们实在幸运太多了。 “抱歉。”刚才那个开玩笑的人哑着嗓子给小黄道歉了。 小黄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更疑惑地看向路维安，后者笑了笑，突然觉得这些人也没那么可恶了。 卫姜倒是一直没觉得他们可恶，他知道他们对自己有些微的敌意，可谁让自己赢了呢！如果自己输了也会对赢了的对手有些微的敌意，多大点事。 不过没有敌意还是比有敌意相处起来更快乐的，所以卫姜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小黄的呆毛，感慨小黄不愧是他们家的吉祥物，这缓和气氛的本事实在太强了。 等摸完呆毛，卫姜才肩负起队长的职责，开口说道：“第二阶段第一轮的比赛，和之前第一阶段的比赛一样，也是随机选择对手，所以我们遇到的可能性并不大，既然如此，那我觉得我们完全没必要藏私，可以分享一下自己收集到的情报。” 卫姜说完，看其他两个队长都点头，便继续说道：“根据我的了解和分析，最强大的对手应该出自两个星球：首都星和森兰星。这两个星球都有非常厉害的军校，而军校生比起我们，会有天然的优势。所以我认为，如果我们能对这两个星球的参赛队伍进行了解，大致就能分析出外界一共有几种战斗流派。” “我有一个问题，”卫姜说完，碧云丝就举起了手，客气而又认真地问道，“从最强的对手分析考虑我觉得没问题，但最强的对手不应该是军人吗？为什么会是军校生？” 路维安接过了话：“因为没有先例，也没有必要。军队内部可以直接使用这个设备进行训练，然后设置榜单排名，没有必要掺和进来，不然这个比赛就会毫无悬念，这样的话，那些没办法出风头的大家族就要造反了。” “我懂了，我没问题了，大家长你继续。” 卫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昨晚把首都星一百支参赛队伍在星网上能搜索到的信息看完了，根据我的分析……” 这话一出，十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卫姜，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一个晚上？一百支参赛队伍的信息？都看完了？他是人吗？ 哦，不对，涅槃号上就没有一个普通人，他们早该想到的。 涅槃号上就连会撒娇的小团子都能秒杀他们，更何况是他们的队长呢！ 十人一边在心中暗暗流泪，一边拿出纸笔奋笔疾书。 完全状况外的卫姜看着这副画面心想他们真好学，说得也更认真了些：“根据我的分析，这一百支队伍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强攻型，这一类队伍以攻防负责为中心，其他成员都是为了能让攻防负责有机会攻击而进行操作。对付这种队伍，一是要尽量不被击中，二是被击中后，要有效反击，以免被打中第二下，然后直接被送出局。” 听到这话，十人心里流泪得更厉害了。 这个他们有经验，他们就是这样被送回老家的。 路维安知道他们腹诽什么，不过考虑到大家以后勉强也算一条船上的，于是他还算正经地补充道：“所以你们要提前预估遭遇时间，在对方的第一下攻击打来之前，可以躲不开，但一定要开启防御，不然那一下攻击打实了，你们也就基本没有后续了。而你们的星舰驾驶和攻防负责要配合好，如果真的被打了第一下，那么，你们要做到一边躲避，一边把自己的攻击也打出去，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调整时间。” 卫姜点头，继续说道：“第二类是持久战类。这一类细分起来很多种情况，有星舰驾驶的操作技术一流，可以闪避攻击延长战斗的；有队长和观察手预判能力一流，采取埋伏攻势的；也有后勤管理资源分配能力一流，时间越长两艘星舰的能源储备差距越大的……飞鸟号我觉得就是第一种的典型，遇到你们这种对手我觉得最主要的就是摸清你们的特性，比如我们和你们对战的时候，搞清楚了你们的速度提升是30%，那么后续就很好操纵了。” 路维安特别镇定地在一旁拉仇恨：“这种类型摸清对方的特性之后还挺好打的，比如你们第一下攻击只打了10%，然后我们队长在我第一下攻击落空后，就判断出你们的速度提升是30%，那么后续就很简单了。” 卫姜看他拉仇恨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一只大白团子挡在自己面前，睥睨地看着所有对手的模样。 卫姜没忍住上扬的嘴角，更别提阻止他了：“我们主要是要知道自己怕什么，自己怕什么就要加强什么，就要避免被对方拉进那个陷阱。如果我们的星舰上后勤管理是短板，就要防止被对方拉进持久战的陷阱，如果后勤管理是优势，那持久战就持久战，谁怕谁呢？” 虽然差点被气死，但众人不得不说，这两个人说得都非常有道理。 卫姜对态度良好的合作伙伴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架子，继续分析道：“第三类是最难打的，又能强攻又能持久战，根据需要随时调整。以我们星舰为例，我们有非常厉害的攻防负责，也有非常厉害的后勤管理。虽然当时我们是用速攻战术打败的飞鸟号，但是持久战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两分钟内，我们就能拉满能源储备。” 卫姜给出的数据让两个队伍都愣住了。 他们神色复杂地看向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假装自己是个盆栽的小蓝，感觉自己和路边的石头没有什么两样——既没有思考能力，也没有战斗能力。 “所以说，你们实在没什么必要妄自菲薄。” 巴掌打够了，也是时候给人一颗甜枣了。 路维安对他们后续的态度还算满意，所以秉承着友好互助的原则安慰道：“你们觉得自己比不上普通人，是因为进化，可我们的队员呢？你们比不上他们，又是因为什么？既然两边都比不上，那说明所谓的进化、人与人的三六九等都是凭空造出的概念，从来就不代表真相，你们输，只是因为你们还不够强，不是什么命中注定。” 卫姜听着他的话，心想小白你这是安慰人呢还是骂人呢，可他没想到这群人还真吃这一套。 卫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因为路维安的话斗志昂扬，突然觉得小黄他们会因为小白的话时而心潮澎湃时而委屈沮丧可能还真不是因为他们太呆，而是路维安实在太能忽悠人了。 那种一句话戳到人心坎里，挑起人最深刻的欲望的能忽悠人。 “而且不够强不代表弱，我不觉得你们两支队伍不如外面这些‘普通人’组成的队伍。飞鹤队长，你们的极限真的只有30%的速度提升吗？如果不是，那么当你们达到新的速度提升后，当你们把几种速度提升率混合着使用、灵活变化后，你们想过会给战局带来怎样的影响吗？” 第32章 规则变更。 路维安的话有如醍醐灌顶, 让两个队伍的人的大脑都瞬间清明了起来。 再加上卫姜详细的分析，等到要离开这个聚会地点的时候，这两个队伍看卫姜他们的眼神, 已经从情绪各异变成了非常统一的依依不舍。 卫姜也有点不舍，这还是第一次收集到大量的真实的其他参赛选手的数据，通过这些数据，他可以分析好多东西。 所以回去的路上, 他一直非常遗憾地想，如果能多了解一些队伍的真实信息就好了，这样他们不仅可以分析战术提升获胜的几率，还能更好地判断小黄他们是不是真的如自己和路维安猜测的那样，有相应方向上的变化。 不过如今得到的数据，也已经一定程度上佐证了他们的猜想：小黄他们确实很厉害, 只要能找对方向, 未必不能突破制约他们的屏障。 至于突破之后是化成人形还是蜕变亦或者别的还不能确定, 但有方向有希望总是好的。 只是…… “小白, 你觉不觉得红玉今天有点心事重重的？” 路维安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这点，微微一怔。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嗯, 可能是和抛弃她的家人有关。” 这个答案让卫姜高速运转的大脑瞬间被卡住。 他看向路维安，后者安抚地牵住了他的手, 轻声说道：“回去再说吧。别担心, 有我在呢。” 卫姜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等回到他们租住的房子，第一时间把红玉放了出来。 可是看到红玉，他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看着疑惑地盯着自己的红玉发呆。 路维安比他果断得多, 他把小黄放出来，又把小蓝的罩子也打开放到一旁，便在卫姜的身边坐下，看着红玉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森兰星那个大家族的人？” 路维安这话一出，房间里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卫姜是震惊，小黄是茫然，红玉是意外，小蓝……小蓝的情绪不太好解读，但是路维安总觉得，他对自己的话的反应似乎也有点大。 意识到这点，路维安挑了挑眉，看向了卫姜。 不得不说卫姜这捡人的本事也太强了，这运气，一流啊！ 其他人倒是没发现小蓝的异常，尤其是红玉。 她似乎在犹豫，半晌，终于摆了下尾鳍，给出了答案：“——” 对，那个家族的现任的家主是我的父亲。他觉得我丢了家族的人，在母亲去世后就想把我弄死。不过负责这件事的那位老管事看我可怜放了我一马，他弄来了一架可以自动驾驶的飞行器，把我塞了进去，然后我就到了晨星。 路维安对这个故事毫不意外。 那些大家族抛弃孩子应该都是这个流程，飞行器能自动驾驶，还能寻找特别的地形，比如水、森林、沙漠……找到就自动降落，功能齐全的还能自动解体，堪称抛弃孩子最完美的方式。 “——”大哥？你是担心我会惹来麻烦吗？ 红玉看卫姜一直没有说话，向来镇定基本没有情绪波动的她也难免有些不安。 路维安把她的话翻译了一下，卫姜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在想对方是大家族的话，万一以后你变成厉害的大妖怪……不是，厉害的小天才，他们找上门要把你抢回去，我要怎样才能保证你不被抢。” 路维安看着红玉听完答案之后呆滞的模样，忍不住低头，闷闷地笑出了声。 他就知道卫姜的想法和他们不一样，担心惹来麻烦？卫姜应该只担心他们不会长大吧！ “我觉得你们两个都想太多。我们之所以会选择这颗星球，不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吗？而且我清楚那些人的性子，如果红玉变不成人，哪怕厉害得能翻天覆地他们也不会认；如果红玉能变成人，那红玉还轮得到他们来抢？” 卫姜一想，觉得是这个道理，当即开开心心地点了点头。 红玉看着他完全不需要自己就能重新振作的模样，总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卫姜不是因为她才情绪低落的吗？怎么完全不需要自己情绪又好了？虽然她知道对于卫姜来说路维安和他们不太一样，可切实体会到这点的时候，果然还是非常想打人啊！ . 卫姜虽然很快看开，但也不是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比起自己无法影响的事情，他还是更愿意专注于自己可以改变的事情上——比如了解对手，争取一路赢到最后，这样知道他们的人多，那些魑魅魍魉做起事来也能有几分顾忌。 他照常收集着资料，分析着数据，记录着三只崽子的身高体型变化，然后期待着第二阶段比赛的正式开始。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二阶段第一轮比赛开始的前两天，比赛官网上又公布了新的东西。 “星舰外形？”卫姜看着公告标题，脑袋上浮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我们都在星舰里面，设计星舰外形有什么意义吗？” 路维安也有点疑惑，不过等两人把公告的完整内容看完，这个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每个队伍的虚拟星舰确实会新增外形，不过不是由官方随机分配，也不是由队伍自行设计，而是系统根据队伍已有的战斗数据自动生成。 比如强攻型的队伍，生成的星舰外形可能就非常霸气；防御型的队伍，生成的星舰外形可能就非常牢固；而敏捷型的队伍，生成的星舰外形可能就非常流畅。 “除此之外，经过云帆帝国皇室、军部、政务院的共同商议，第二阶段的赛制会进行细微的调整。每一轮比赛的前一天，所有有资格参加该轮比赛的队伍登入系统，进行对手的随机分配，确定对手队伍。”卫姜把黑色加粗的内容念了一遍，念完和路维安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同样的意外。 这个赛制改动得有点大啊！ 路维安继续往后看，看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虽然官方资料库里，只有榜单、星舰外形、队伍名、成员ID可查询，但……星网上还有其他队伍泄露的信息，和之前直接盲抽队伍相比，现在这样好像直接变成另一种类型的比赛了。” 主办方当然知道这一点，也知道比赛前两天公布新的规则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所以公告的最后，不仅附上了主办方的标记，还附上了皇室、军部、政务院三家的标记。 毫无疑问，这个举措可以降低观众和选手的情绪反弹，但是……这也太郑重了吧，郑重得让人有点不安。 “看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首都星很热闹啊……”路维安喃喃自语。 自语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微微一惊，所幸卫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路维安轻舒了一口气，不难想象卫姜正在思考什么。 果不其然，片刻后回过神的卫姜，脸上露出了他预想中一模一样的激动和期待：“小白！这样的话我们就能知道我们队伍的特点是什么了！还有星舰，我们的星舰一定会很漂亮吧！” 卫姜的激动与期待，也是其他队伍的激动与期待。 因为这份激动与期待，赛制突然变更引发的讨论度只能区居第二，雄踞第一的就是关于星舰外形的讨论。 获得了第二阶段参赛资格的队伍，期待的是自己队伍的星舰外形；没有参加第二阶段比赛的人，期待的则是榜单前列队伍可能会有的星舰外形。 卫姜是第一种，期待的自然是涅槃号的外形，不仅是他，路维安和小黄他们也同样期待。 正因为此，时间一到，他们就第一时间登入了设备，进入了自己熟悉的舰桥之中。 “涅槃号全员已登入，请问是否需要修改队伍名称和成员ID？” 卫姜已经和路维安商量过，听到这个提示，果断选择了否。 “涅槃号队伍名称与成员ID确认，战斗数据确认，星舰外形生成中……” 卫姜没想到AI那么开门见山，顿时有点紧张。 他牢牢盯着自己的面板，以为十秒钟内就能得到结果，不曾想一分钟过去了，面板上还是提示“生成中”。 他更紧张了，满脑子“涅槃号不会不能变化吧”，终于又过了一分钟，面板上的“生成中”终于跳转成了“生成完成”。 卫姜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盯着面板，终于，“生成完成”的字样消失，出现在面板上的是一艘银白色的星舰。 那是一艘极为漂亮的星舰，无论是线条还是颜色，都完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卫姜怔怔地看着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刚才面板上出现过虚拟星舰的初始外形，那是一艘灰扑扑的、毫无特色的星舰，就像他们一样。 可是现在，这艘星舰变了，变得那么好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终有一天，他的崽子们也会变得像这艘星舰一样，夺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在涅槃号外形生成完毕的下一秒，首都星地下的一座秘密基地里，也有电子提示音响了起来。 “自动检索进行中，新检索到契合度20%的星舰一，根据初始规则，该星舰数据已完成自动加密。” 这个电子提示音一响起，基地里所有还醒着的人都站了起来，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们是出现幻觉了吗？居然真的有队伍能达到20%的契合度？ 第33章 初始规则。 基地里的人错愕之后, 就想查询到底是哪支队伍拥有这样的契合度，可他们没想到中央主脑不仅不给他们查询数据，还在屏幕上跳出了大大的“查询失败, 违背规则”几个字。 其中一个试图阻止他们未果的科研人员，看着他们尝试失败后呆愣的表情，终于满脸无奈地把自己一直要说但一直没人听的话说出了口：“你们是没听刚才的电子音吗？它说‘根据初始规则，该星舰数据已完成自动加密’, 这意味着我们根本不可能查到那艘星舰的数据。” “不可能！”其中一个人听着他的话，高声喊道，“我们根本没有设置这个规则！这是系统错误，肯定是系统错误！” “对啊，我们没有设置这个规则，我们做梦都想找到契合度20%以上的队伍, 怎么可能设置这个规则？” “快检查一下, 看是不是机器坏掉了。” …… “够了！”就在众人一片乱糟糟准备检查系统的时候, 一道年迈又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人走了前来。 他们连忙对老人鞠躬行礼，老人看也不看他们，只是走到了中央主脑前, 看着中央屏幕上的“查询失败，违背规则”, 又看着另一块屏幕上的“契合度20%队伍数量1”,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别查了，不是坏掉了，应该就是初始规则。” “可、可是……”之前的人还想说什么，可是当着老人的面只能嗫嚅出两个字，多的也不敢说。 老人摇了摇头, 看向最开始就试图阻止他们的科研人员：“辛素，你说，是哪里出了问题。” 年轻的科研人员看了看自己的同僚，缓慢而又残酷地说道：“我猜，是夸刻文明把这款星舰的数据交给我们的时候，就已经在星舰里暗藏了那道指令。” 这话一出，那些一直不服气的人都愣住了。 老人听他们还想说“不可能吧”，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怎么不可能？真当其他文明是做慈善的？ “别丢人现眼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契合度20%的队伍数据被加密了，契合度10%的队伍呢？研究他们的战斗数据，和军部那边的数据对比，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方向。” 老人说完，那些人齐刷刷应了是。 辛素看着同僚兵荒马乱地重新开始忙碌，眼神里有奇异的光一闪而过。 契合度20%的队伍……也不知道和那位大人有没有关系…… . 星舰外形一出来，舰桥里就发出了四声四种截然不同的感叹。 卫姜相当怀疑，如果小黄、红玉和小蓝是人，那感叹大概只有五声两种，不同的那一种是小白发出来的，因为他不会发出“哇”这样的声音。 “啾啾！”好漂亮！ 小黄整只鸡都兴奋了。 红玉和小蓝没他那么疯狂，但他们看着银白色的星舰，都是肉眼可见的着迷。 路维安的情绪稳定一点，不过他的脸上也是非常清晰的赞叹：“你们很厉害。” 卫姜纠正了他的说辞：“不是你们很厉害，是我们很厉害。” 路维安一怔，然后笑出了声：“对，我们很厉害。真可惜啊，我们只能看到二维图片，如果能亲眼看看这艘星舰完整的样子就好了。” 小黄颇为赞同地“啾”了一声，卫姜回忆着昨天看到的规则，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艘星舰应该还能变化吧？我们继续战斗，数据继续完善，到最后，它是不是会变得更加完美？”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靠自己打造一艘属于自己的星舰吗？听起来非常有成就感啊！ 卫姜看大家都同意自己的想法，心满意足地总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要更加努力，争取……” “所有参赛队伍星舰外形生成完毕，共计1607支队伍，随机编码生成中……随机编码生成完成，涅槃号编码637，对手随机匹配中……匹配完成，对手编码036，队伍名银辉号。” 卫姜话还没说完，AI电子音就响了起来。 卫姜连忙把注意力收了回来，放到了电子音所说的内容上。 整个第二阶段共有1607支队伍，根据淘汰赛的赛制，每支队伍至少能比一场，最多能比十一场，比他们参加的第一阶段的比赛多了两场。 如果是之前，卫姜恐怕会觉得十一场有点多，可现在他只觉得十一场太少了，先别说他们能不能走到最后，即使可以，他们也只有十一次完善自己星舰的机会。 “所以，我们一定要把握住每次战斗的机会，绝不能输。”卫姜斗志昂扬又谨慎非常地叮嘱道。 小黄捧场地“啾”了一声，呆毛都郑重得直立了起来。 于是路维安也非常捧场地捏了下他的呆毛，认真地应了一声。 “小白……”卫姜看着被捏得动也不敢动，生怕呆毛被拔掉的小黄，有些无奈地喊了路维安一声，“你不要老是欺负小黄。” 路维安哈哈大笑，看得卫姜心惊胆战。 路维安看他这样子笑得更欢了，好一会才说道：“小姜，你怎么忘了？我们不是在现实里，在这里，我是拔不掉小黄的呆毛的。” 这话一出，卫姜顿时不紧张了，小黄也顿时不抖了。 有道理啊！这里他根本拔不掉呆毛，他们怕什么？ 不、不对，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他们要好好赢吗？怎么被路维安这么一搅和，思维都跑到天边去了？ “小白……” “好好好，说正事、说正事，”路维安连忙举手投降，“我都听着呢，我们的对手编码036，名为银辉号，我们是留下来再熟悉熟悉我们的星舰，还是直接下线查询他们的资料？” 卫姜虽然舍不得这艘星舰，不过时间所剩不多，他只能遗憾地做出了选择：“下线吧！看看对手的星舰是什么风格。” . 因为卫姜的话，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勾勒起了银辉号的外形。 他们的第一想法是，既然这个队伍叫做银辉号，那么他们的星舰应该是银色的、线条流畅的吧？看起来非常漂亮那种…… 不对，等等，怎么感觉这个外形有点熟悉？ “其实银辉号这个名字是在他们生成星舰外形前定下来的吧，和星舰长什么样没有关系。”路维安默默停住了自己的脑补。 卫姜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我们完全进入思维误区了。” 卫姜说着，和路维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好笑。 虽然星舰外形和队伍名称无关，但队伍名称应该和队伍成员的向往有关。 银辉号起这个名字，说明他们的对手应该挺喜欢银色的、线条流畅的漂亮的星舰，也不知道他们自己的星舰…… 卫姜想着，点进了官网，输入了搜索内容，很快，银辉号的外形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回别说向来就有点缺德的路维安，就连卫姜都没忍住，闷闷地笑出了声。 银辉号的外形很有特色，一眼就能看出这支队伍侧重什么。 如果这支队伍叫做“绿甲号”或者“厚甲号”，卫姜恐怕会觉得非常贴切，可这支队伍不是啊！ 他们就叫银辉号，然而他们的星舰外形完全不是流畅清丽型，而是敦实厚重型，看着就很……喜感。 “我怀疑他们想暗杀我们。”路维安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卫姜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他又笑了一会，等笑完才分析道：“这艘星舰其实挺克我们的。” 卫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星舰一无所知的队长了，十余枚芯片下去，他对星舰的理论认识恐怕比路维安还要强：“这艘星舰侧重防御，防御成功率应该也很高，和他们对战，我们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路维安非常同意他的观点：“从他们的星舰颜色和线条弧度来看，他们应该很少进行伏击战、也不是敏捷速度型，但他们未必不是强攻型，所以我们也要做好防范。” “对，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小白你，这场战斗的主力，还有小黄和小蓝。” 听到自己的名字，两个崽子都抬起了头。 卫姜看着他们，温和而又认真地说道：“这场战斗就交给你们了。小蓝，你要做好能源补给，小黄，你不仅要时刻注意着红玉给你的反馈，也要留意他们突然的攻击，明白吗？” 两只崽子毫不犹豫地应了。 路维安看了看时间，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明天比赛他们会遇到的战况，干脆把他们都捞回了书房：“走吧！前两天我买了点设备，正好可以训练训练你们。” 卫姜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等挥完手他便收回视线，再次登上星网，查询起了银辉号的资料。 也不知道是太有信心还是对这个队伍名感情太深，银辉号并没有改名。这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卫姜一输入关键词，就在星网上查到了他们的资料，而且数量还不少。 卫姜飞快地把这些信息都存储到自己的脑海中，然后闭上眼，在脑海中自行模拟两艘星舰遭遇后可能的战斗方式。 他模拟了无数次，一直到第二天比赛开始前，他依然在进行着战况的演练。 他心里清楚，这一轮乃至下一轮，涅槃号都是非常有优势的，因为涅槃号的外形看不出侧重点，星网上也查不到他们的资料，而与防御型的银辉号对战，涅槃号最为强势的攻击也不会那么突出，这意味着即使他们赢了，榜单上他们的位置也不会特别显眼。 这种情况下，他们要充分把握这两轮机会，能多锻炼就多锻炼，后面的对手肯定更难对付。 这种情绪的加持让卫姜的精神高度紧绷，虽然他没有说话，但红玉观察的时候，他也在同步分析着对方所处的位置，可能采取的战术，再从中筛选出对方最可能用的一种。 他牢牢地盯着面板，计算着时间，在他们成功投放三分四十秒的时候，眼睛一闪，心里默念了一句“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红玉开启了强雷达扫描，对方已经出现在了扫描范围内。 卫姜心想果然如此，心终于稍稍定了下来：“大家注意，对手的特点应该和我刚才告诉你们的一致。现在，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战术开始行动，同时防备意外的发生。” “啾！”明白！ 第34章 涅槃号的进化。 大部分时候, 卫姜并不需要对星舰下达什么指令，他只需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其他人同步到自己面板上的数据进行浏览分析。 因此最开始, 卫姜并没有发现星舰有什么不对。 可当红玉用强雷达扫描发现对手的时候，卫姜看着面板，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显示对方所处位置的时间……是不是长了点？ 卫姜皱着眉头，试图调出强雷达设备的数据, 可他脑海中刚出现这个念头，他就发现，不是好像，是确实有哪里不对——指令的下达变快了。 意识到这点，卫姜心里的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 报名参加星舰战斗大赛之前，他就详细地看过相应的参赛规则与说明, 其中有一条就提到, 每艘虚拟星舰的初始数据都一样, 一开始参赛者只能使用部分功能, 后期靠参赛者自己发掘新的功能。 只要参赛者足够给力，他们的星舰也会进化得足够给力，性能甚至比现实中最高端的星舰还要强。 最开始的时候, 卫姜以为这个“后期”是指第二阶段，后来遇到了飞鸟号, 卫姜又觉得好像并没有特指第二阶段。 当时他就在想, 为什么对手的星舰进化了他们没有，是不是他们的水平太糟糕，现在看来，也许是他们五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所以进化比较慢？还是说星舰外形的变化促成了一些不太明显的进化也显化了？ 想到这里, 卫姜顿时环顾了一下四周。 另外三个崽子太小，卫姜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无法判断他们的相关操作有没有变化；路维安今天坐得比较端正，从自己的这个位置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想到半分钟后就会遭遇的银辉号，又想到容易紧张的小黄和小蓝，卫姜没有出声打扰他们，而是迅速把他们四人分管的那四部分的数据都调了出来，准备在战斗开始后，同步分析星舰的其他部分是否也有相应的变化。 正如卫姜预料的那样，因为小黄和小蓝容易紧张，所以在今天身负重任的他们全部注意力都在完成自己的任务上，并没有发现今天的星舰操作起来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红玉和路维安倒是不紧张，只是前者对数据不敏感，后者启用的防御系统还没发挥作用，攻击也还没发出，所以体现在面板上的能源消耗速度变慢，他只当是小蓝的能力又提升了，也没发现不对。 不过在卫姜发现异常的十五秒后，路维安也发现了星舰的不同，微微怔了一下。 他发现星舰不同的原因和卫姜并不一样，不是从细微变化里发现的，而是从一个非常明显的变化里发现的——这艘星舰多了两种武器。 “不可能啊。”路维安喃喃自语。 他对战斗大赛可能不如卫姜上心，但最多也就比卫姜少上心那么10%，绝对不存在疏忽大意不把比赛和对手放在心上的情况。 涅槃号被投放到指定星域之后，他第一时间检查了攻击系统和防御系统的运行情况，当时显示一切运行正常，攻击系统也亮了六个绿灯，表示完成了对六种武器的检测，按理来说…… 不对，等等，完成了对六种的检测？ 电光石火间，路维安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检查了攻防系统没错，自己也检查了那六种武器没错，但因为他习惯了精细化的操纵，而不是时不时全局扫描，所以他并没有想过去检测有没有新增的武器，自然不会发现星舰上多了什么。 “看来比赛完我要写一份检讨了，年纪大了，这种地方也会翻船……”路维安又念叨了一句。 他确认了涅槃号与银辉号的遭遇时间，定下神，把攻防系统全面检查了一遍，最终发现，防御系统并没有变化，变化的是攻击系统，而后者的变化不仅体现在武器种类的增加上，还体现在原有武器威力的增加上。 太有趣了。路维安心里想着。增加两种武器意味着什么？意味他可以构建新的攻击体系，设计新的攻击组合。 “既然这样，那就拿你们试试吧，也好试试那三个小鬼的反应速度。”路维安无声自语着，而后迅速给卫姜发去了信号。 卫姜看了眼路维安的攻击信号，又看了眼还没进入射程的银辉号，一秒钟的怔愣后，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眼睛一亮，迅速回了同意，下一秒，一枚导弹就从涅槃号发出，向对方飞驰而去。 这一下打了对方一个猝不及防，也打了三个崽子一个猝不及防。 不过他们也不是白训练的，路维安天天折腾他们，卫姜时不时给他们灌输战场上可能会发生的一百万种意外，都让他们的大脑空白时间不超过一秒，就重新投入了自己的任务当中。 “这群小变态，也太可怕了吧。”路维安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三道询问武器信息的指令，差点吹了声口哨。 他迅速把武器的资料一分为三，能源消耗方面的发给了小蓝，射程方面的发给了红玉，武器使用后果方面的发给了小黄。 卫姜听到了他的称赞，也看到了他们的全套操作，心想你还说别人，你才是最变态的吧！ 一边把资料分类一边更新防御系统一边完成第二次攻击的准备工作，甚至还是一种全新的攻击方式，这样的人，还觉得别人可怕？最可怕的就是他好吗！对面怕不是完全被他打懵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路维安这超出射程的一记攻击，直接把对方给轰懵了，星舰的前进也瞬间僵住。 发现这点，小黄也懵了，他本来计划得好好的，三秒钟内就能让对方星舰出现在涅槃号大部分武器的射程内，这么一搞，时间岂不是长了？ 觉得自己没完成任务的小黄惊恐了，他干脆提速，直接用超出原有速度极限的飞行速度在既定时间内出现在了对方面前。 “哎？”这个速度让卫姜和路维安的眼睛不约而同地亮了起来。 前者心想涅槃号果然全方位地进化了，后者则什么都没想，单纯开心于自己可以发出第二次攻击。 这次攻击的威力不算太大，但路维安在其中混入了一种新的武器，可以最大限度地破坏对方的防御装甲。 可惜涅槃号上得不到对方受损情况的反馈，路维安只能估算出一个大概值，然后准备接下来的攻击。 小蓝简直要被这两个不按计划出牌的家伙气哭了。 他看着飞速降低的能源储备，拼命地调配资源，终于在路维安第三次攻击发出前堪堪把能源储备拉到了60%。 偏偏路维安还不满意，嘀咕了一句“这么点能源那得打第四次啊”，气得小蓝差点冲过打他。 当然，战斗途中是不能干这种事的，想到卫姜的期待，小蓝认命地继续调配资源，终于在冷却时间结束前给他凑够了第四次攻击的能源。 凑够之后小蓝满心都是“一会要找最好的大哥求安慰”，完全没发现自己把能源拉够之后，“最好的”大哥和“不是好人的”路维安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里满是心照不宣。 果然，后勤方面也有进化啊！ 路维安知道自己今天压榨小蓝够狠了，这一下自然不会打空。 很快，涅槃号全员就被送回了备战区，他们耳边也如期响起了AI电子音的恭喜。 记吃不记打的小黄第一个兴奋地“啾”了起来，冲到了路维安怀里，后者大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毫不吝啬地称赞道：“嗯，小黄很厉害！” 小蓝倒是记打，可是听着卫姜的“小蓝和红玉也很厉害”，又觉得路维安多折腾几次也没什么，只要能得到卫姜的夸赞，自己怎么被折腾都心甘情愿。 红玉对他们两个的智商已经麻木了，她看着两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星舰是不是进化了？ 听了翻译的卫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涅槃号进化啦！武器多了两种，长时间飞行速度的上限提升了20%，短时间飞行速度的上限提升了50%，能源储备的总量也增加了20%。还有强雷达扫描的距离、时间也对应增加了！” 这一连串的提升听得三个崽子目瞪口呆。 他们有点晕乎乎的，满脑子“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卫姜看他们呆呆的样子，没忍住挨个亲了一口，然后开心地宣布道：“一会我去买菜给你们做大餐！来来来，告诉我，你们想吃什么？” 随着战斗的结束，银辉号全员也回到了备战区。 比起那三个崽子，他们更是满脑子的“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遇到了拥有他们梦中情舰外形的对手就算了，被打败也就算了，可全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能在射程外发动攻击？为什么他们能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他们会有能一击破坏防御装甲的武器？ “队长，我们要提醒我们星球的其他队伍注意这个涅槃号吗？”银辉号上负责攻防的队员垂头丧气地问道。 他的话终于让精神恍惚的银辉号队长飞快反应了过来。后者大步上前，狠狠敲了敲他的脑门：“你傻啊！如果涅槃号最后能获得冠军，那我们就是输给冠军的队伍，如果涅槃号二轮游，我们就是输给他们的菜鸟。所以闭嘴吧！一个字都不要说！” 队长话音未落，那些想着怎么曝光涅槃号有多可怕的队员已经恍然大悟：对哦，是这个道理！ 于是他们互相叮嘱，绝对不能泄露涅槃号的真正实力，务必做到麻痹涅槃号剩余的对手，可他们一下线，就发现自己的愿望可能没办法实现了。 因为在实时更新的几大榜单里，有两个涅槃号都高居榜首。 其中一个是“星舰飞行速度榜”，第一行写着涅槃号几个大字；另一个是“后勤补给效率榜”，第一行……也写着涅槃号几个大字。 第35章 蜕变的序曲。 卫姜是和路维安买菜的路上, 得知涅槃号榜上有名的“噩耗”的。 他们出门的时候第二阶段第一轮比赛已经全部结束，街上不少年轻人都在讨论比赛的结果。 “第一轮比赛结束了，你们最看好哪支队伍啊！” “涅槃号啊！两个榜单的榜首呢, 星舰还特别漂亮！看着就很适合拿冠军！” “可我觉得涅槃号战斗力一般啊，也不值得戒备。” “你在说梦话吗？涅槃号战斗力一般？我们看的是一个榜单吗？” …… 卫姜一听到前几句话，就知道自己暂时隐藏实力的战略计划泡汤了，不免有些悲伤。 他只想着这次对手防御力高, 小白的实力不明显，怎么忘了自己的三个崽子同样不普通呢？ “说起来那个涅槃号是哪个星球的啊？能查到吗？” “查不到啊！星网上完全没有这个队伍的资料，应该是新改名的。” “是新改名的吧，而且队员ID八成也是改来故意迷惑对手的。你们看看他们的ID，最厉害的星舰驾驶和后勤管理ID看着都挺无害的，倒是普普通通的队长和普普通通的攻防负责的ID充满了杀伤力。” “哈哈哈, 他们估计是忘了有榜单这回事。” …… “普普通通”的队长本来因为上榜挺悲伤的, 现在听到他们把路维安定位为“普普通通毫无杀伤力”, 突然就不悲伤了。 无害的小白啊……小白只有变成大白团子的时候比较无害吧？软乎乎、可可爱爱的一团, 简直萌化了。 哎，好久没抱住小白埋毛毛了，想念…… “我有一个朋友, 昨天还跟我说，让我等着他获胜的消息的呢！结果刚才一下比赛, 他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说对手都不是人。” “哈哈哈，看榜单数据就能看出来吧，我也参加了第一阶段的比赛，也是星舰驾驶的位置，我们星舰的短时间飞行最高速度只有榜首的66%, 66%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他们把握好时间，就能反利用强雷达扫描，让对手的强雷达扫描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 已经不悲伤的卫姜继续听他们聊天，听到后面还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速度区间越大就越难防备，就像路维安当初提醒飞鸟号的一样。 只是有点可惜，他们的短速上限被榜单公布了，不然后续可以用的战术能多很多。 路维安看他情绪一波三折的样子，不免有些无奈。 他看了看已经近在咫尺的超市，用手点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回魂啦，再不买菜回去弟弟们就要饿死了。” 卫姜本来在走神，可大脑一捕捉到“弟弟”“死”的组合，顿时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回过神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有些怨念地看向路维安：“小白不要淘气，不要吓我。” 路维安没太明白自己哪里淘气，也没太明白自己哪里吓他了。不过卫姜说得总是对的，所以他非常从容地应了声：“好，下次不会了。” 坦然认错的路维安和终于回魂的卫姜很快买完菜回了家。 回家之后卫姜做饭，路维安研究榜单，等路维安吃饭的时候，就改成卫姜研究榜单。 正如那些人讨论的那样，比起其他只占据一个榜单榜首的队伍，占据了两个榜单榜首的涅槃号确实特别显眼，尤其榜单前列不是每艘星舰都那么好看，这就显得又强星舰又漂亮的涅槃号更惹眼了。 不过也因为榜单的存在，卫姜看到的针对涅槃号的讨论主要是围绕堤防驾驶和避免持久战进行，针对其他内容的讨论并不多。 【大队长，你们这□□放得也太厉害了吧！不看队伍名只看内容，我都要以为他们讨论的是飞鸟号了！】 卫姜正看着资料，就收到了碧云丝发来的信息。 这两支兄弟队伍都通过了第一轮比赛，飞鸟号更是高居速度榜的第三，不过比起同时上了两个榜单的涅槃号，飞鸟号的讨论度就差了不少。 【意外意外。】 卫姜没有嘚瑟，回复得也非常谦虚。 他没顺着和碧云丝讨论星舰外形，碧云丝也没提，因为碧云号实在是……太丑了啊！ 飞鸟号的星舰外形其实挺典型的，就是速度型星舰，线条流畅，颜色统一，在卫姜比较有印象的队伍里，颜值算是中上。 但碧云号就不同了，也许是因为队员风格差别太大了，碧云号有点像拼凑起来的打满了补丁的星舰，看着特别的……好笑。 卫姜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没忍住和路维安笑了好一会，笑完还想过为什么同样是成员差异明显的队伍，涅槃号风格那么统一碧云丝那么别致，可惜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归结为他们都是精神操纵。 “在聊什么？”路维安吃完庆祝宴就自然而然地走过来坐下，而后便看到卫姜正和人聊天。 卫姜把通讯机递过去，路维安扫了一眼后面聊的内容，笑了：“向你讨教第一轮战斗中遇到的问题？还挺谦虚的。” “是啊，其实我觉得碧云号这种队伍是最难打的，星舰看不出特点，榜单排名又考后，一不小心就会翻船，”卫姜一边说，一边把最后一条消息回完，便关闭界面，和路维安探讨起了榜单，“小白，我大概研究过了，绝大部分出现星舰性能突破的，也只是一个方向的突破，两个的都非常少见，所以……” 卫姜说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还没吃完的小黄他们。 卫姜心想大家真的太厉害了，给星舰带来的变化都特别明显，也不知道经过训练他们身上能不能产生变…… 卫姜正想着呢，结果思维一下顿住了，反而是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 是不是他的幻觉，他怎么觉得…… “他们变大了。”路维安把他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路维安大踏步走了过去，卫姜连忙跟上，还没吃完的三个崽子被他们两个的动静吓了一跳，尤其是小黄，直接被拎到了路维安手上，整个人都呆了。 卫姜同情地摸了摸他的呆毛以作安抚，然后看着路维安摊开手掌，比对小黄体型的变化。 “确实大了。”卫姜总结道。 而且比起需要比对大小的小黄，红玉和小蓝的变化是完全不需要比对就能确定的，因为红玉的尾鳍形状变了，小蓝的茎上多冒出了一个小芽，如果不是他们同时坐在那，恐怕卫姜只会单纯以为他们长大了一点，可现在看来…… “红玉……好像不仅仅是长大了，”比对完小黄的体型，路维安顺手把他放到了卫姜的手心，仔细打量起了红玉，“我不是见过他们的族徽吗？族徽上的鱼的尾鳍就是这样的。” 听路维安这么说，卫姜也研究起红玉的尾鳍来。 红玉被他们看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晌，才发出了声音：“——” 你为什么会见过那个家族的族徽？那个族徽不是随处可见的吧？ 路维安看着她，挑眉笑了一下，既不回答，也不翻译。 红玉在心里默默骂了句“老狐狸”，好一会才意识到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等等，族徽？尾鳍？ 红玉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她游了一圈，想看看自己的尾鳍什么样，可惜她身体不短，尾鳍也不太长，实在没办法看清自己尾鳍的模样。 卫姜第一次看到红玉傻乎乎的样子，不由得乐了。不过他不像路维安那么缺德，一边乐还要一边轻啧，他只是没忍住自己上扬的嘴脸，也给红玉找了面镜子。 红玉对自己出身的那个家族的了解显然比路维安对那个家族的了解多得多，她一看自己的尾鳍，就知道自己确实不只是长大了。 霎时间，她的心情有点复杂，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有可能蜕变，还是该紧张自己有可能蜕变失败。 至于遗憾蜕变得晚没能让那个家族的人重视自己这种情绪，红玉是半点没有的。毕竟对于那个家族、那位家主而言，能不能蜕变也就是利用价值大利用价值小的区别，当有一天利用价值没有了，自己的下场估计也和那位大人差不多…… 不对，等等。 红玉想到一半，突然陷入了沉思。 她的心智没有问题，分析问题的能力也没有问题，但是一直以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制约，她是不会、或者说没办法想那么多的，就像一个懒得动脑的人，遇到事情懒得思考一样，不过这种人是主观上懒得思考，她是因为条件制约客观上懒得思考。 但是最近……这种情况好像越来越少了，她时常能完整地思考一件事，就好比现在，她能完成一长串的联想，能从自己联想到那位大人，还能比对那位大人和路维安…… 路维安感觉红玉突然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是突破桎梏了吗？不仅突破了，还想到了什么？ “——”你是诈死？ 路维安被她问得一愣，片刻后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残次品天生不如人都是惊天大谎，瞧这分析能力。 “等你变成人，我再告诉你。” 卫姜看他们两个在那里打哑迷，红玉还有点怨念的样子，摇头笑了笑。 他决定把红玉交给小白，自己则准备上星网研究一下小黄和小蓝的品种蜕变会是什么样，结果还没开始查，新消息又来了。 卫姜看着发信人，心想碧云丝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啊，怎么刚联系自己又联系了，结果消息一点开，他就愣住了。 【速度榜第二的队伍成员自爆身份了，他们各个出身不凡，声称要找到你们直接向你们宣战，所以你们千万小心，别被他们发现了身份。】 第36章 奇怪的速度提升比例。…… 以卫姜的记忆力, 自然记得这支夹在自己和飞鸟号之间的队伍。 从外形上看，这也是一艘非常典型的速度型星舰，和飞鸟号是一个类型。 他们的最高飞行速度比涅槃号低了10%, 可以说如果不是中途小黄突然来了那么一小段超速驾驶，速度榜的榜首妥妥是这艘鲸杀号。 不过记得归记得，卫姜对这支队伍并没有特别的关注。更准确地说，卫姜对所有队伍都没有特别的关注。 在他眼里, 这些陌生的星舰只是一堆又一堆的数据合集，有些合集大一点，有些合集小一点，但总体说来都是合集。 所以看到碧云丝的提醒的时候，卫姜的第一感觉是一堆数据向他扑过来，要找他打架。 路维安刚打完哑谜看向卫姜, 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可是他一扭头, 就发现卫姜又在发呆。 他的脑袋上出现一个问号泡泡, 正准备问对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卫姜已经回过了神。 “一堆数据要向我们挑战。”卫姜开头就是这么一句。 路维安脑袋上的问号泡泡瞬间更大了。 卫姜被这分外疑惑的眼神盯着，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轻咳了一声：“我是说，有一支队伍好像看我们不顺眼, 在星网上挑衅我们。” 一件已经为外人所知的事情在星网上并不难找, 甚至因为对方自爆身份，这件事情岂止是不难找，简直铺天盖地都是。 卫姜一登入星网就看到一篇新闻稿，新闻标题写着《大家族继承人挑战神秘人？神秘人身份是……》。 这令人遐想的断句让卫姜也情不自禁地点了进去，然后没看几秒就面无表情地关闭了界面。 哗众取宠, 不仅有80%的废话，而且基本没有有用的信息。 不过基本没有不代表完全没有，至少这篇新闻里点明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一支由同一颗星球的几个家族优秀的年轻一辈组成的队伍，只不过有些家族特别显赫有些家族比较显赫，而他们的星舰驾驶员就是那个家族特别显赫的人。 那篇新闻有用的就那么多，卫姜一头黑线，点开了另一篇。 这篇新闻详细很多，介绍了对方的家族是森兰星排名前三、云帆帝国排名前十二的大家族，这个家族势力庞大，与他们有来往的人遍布云帆帝国。 这个家族的所有人原形都是一种与军舰鸟类似的鸟，飞行速度极快，战斗力彪悍。 看到“飞行速度极快”这几个字的时候，卫姜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不过鉴于对方的叫嚣太厉害，卫姜暂时把这个念头压下，看起了他们的叫嚣内容。 他们，准确地说是那个星舰驾驶员对榜单排名非常不服气，声称“涅槃号得榜首只是侥幸”，还用模拟器在星网上发布了他们星舰从开战到结束的3D飞行轨迹图，声称如果涅槃号不是靠投机取巧成为榜首，那就把飞行轨迹图也发布出来。 或者不发出来也行，公布身份，他们可以想办法帮涅槃号借用军部的练习室，他们用军部的操作系统比一场。 一时间星网上议论纷纷，有觉得他过于鲁莽不考虑队伍的，也有觉得这种行为非常帅气的。 卫姜查了一下这支队伍的战斗时间，然后根据飞行轨迹图在脑海中还原了一下他们第一轮战斗时的飞行情况。 还原结束他睁开眼，顺手摸了摸小黄，然后对路维安说道：“他们飞行速度的提升应该和拥有新的星舰外形后的飞鸟号一致，都是长时间飞行速度加成35%，短时间飞行速度加成35%。” 这个加成比例非常高，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加成，鲸杀号才会觉得榜首之位肯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万万没想到会杀出一艘涅槃号。 “不过这也不至于觉得我们投机取巧占据榜单吧，我们只是单纯短时间飞行速度比他们快而已。” 路维安也沉吟半晌：“你说……他们会不会问过其他队伍？” 路维安说着稍稍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措辞：“那几位的家世，在森兰星参赛队伍中无人能及，所以别的星球不说，森兰星其他队伍的情况他们打探起来应该不成问题，所以，逻辑上他们是可以知道其他队伍星舰速度的加成情况的。更何况二级、三级还有很多星球，那些星球多的是想讨好他们的人。为了讨好他们迫害前途无量的参赛队伍风险太大收益太小，没几个人愿意干，可如果仅仅是帮忙了解那些队伍的情况呢？那些人自然上赶着送情报。” 卫姜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小白你是觉得他们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们问到的所有队伍，短时间和长时间飞行速度的提升比例都一样？” 路维安点了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 得到这个回复，卫姜不由得看向吃完饭活蹦乱跳、无忧无虑的小黄。 所以是小黄与众不同吗？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就在卫姜和路维安看着小黄思考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耳边同时传来了一道“——”的声音。 两人都看向红玉，不过一人听得懂，一人听不懂，听不懂的那个等听得懂的那个和红玉交流完，才望向对方，询问红玉说了什么。 路维安看看小黄，又看看卫姜，眼神里的疑惑更浓了：“她说那个驾驶员，应该已经完成了蜕变。” “啊？”卫姜被这个消息搞得有点懵。 路维安也是一样：“不合理啊。小黄蜕变成功之后，固然可能拥有比那个家族蜕变后更快的速度，但应该不会快太多。飞鸟号能追上他们的速度加成是因为她们所有队员都是速度型，可是我们呢？小黄现在还没蜕变吧？这个情况……” 路维安说着，和卫姜面面相觑，一起一筹莫展。 至于鲸杀号的挑衅？那是什么？什么时候发生过这种事情？ . 因为后期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小黄身上，卫姜完全把鲸杀号遗忘在了脑后。 对方本来以为涅槃号那么虚荣，肯定会上赶着证明自身，再不济也会愤愤不平答应自己的对决邀约，不曾想几天过去了，星网上依然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星网上除了看热闹的讨论以及对着榜单作出的分析，依然查无此涅槃号，哪怕鲸杀号的成员恼羞成怒，在星网上大发悬赏，也没有人出来分享一丝半点的“真实”情报。 是的，分享涅槃号情报的人是有的，不过最终都被证实是虚假情报，这让鲸杀号的成员更恼怒了。 他们聚在一起商量对策，终于，他们想出来一个新的挑衅方式。 “星舰驾驶游戏？”当卫姜终于从星网上浩瀚如海的资料中回过神来，想起好像还有鲸杀号这么一支队伍的时候，对方已经在星网上发布了游戏邀约。 他们的星舰驾驶在这款游戏里开了个赌斗场，接受所有人的挑战。如果对方赢了他，并验证身份，确认是星舰战斗大赛的参赛者，他就支付对方百万云帆币；但如果输给他，则至少要支付一千云帆币，每多落后2%就多翻一倍，二十万云帆币封顶。 当然，和他支付赌金设定的条件对应，如果落败的队伍参加了星舰战斗大赛还没被淘汰，验证身份就可以不缴纳赌金，同时，为了避免有些人不自量力，对方公布了自己在这个游戏里的战绩，让想参加的人估量着来。 卫姜没想到居然有这种游戏，眼睛顿时亮了。 路维安对游戏也没有了解，知道这件事后，不由得挑了挑眉：“我们把小黄丢进去吧！如果他的成绩和对方相差10%，我们就让小黄去比赛。” 卫姜飞快地点了点头：“好！” 卫姜应完，便找到了小黄，告诉了他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小黄愣住了，看了看卫姜，又看了看路维安：“啾啾？” 输了怎么办呐？ 路维安毫不犹豫地答道：“把你卖掉。” “不要吓他……”卫姜看小黄呆毛都僵住了，无奈地看了路维安一眼。 后者哈哈大笑，小黄转着眼珠看他们，顿悟路维安又欺负他，呆毛终于软了回去。 “啾啾啾！”大哥才不舍得卖了我！ “我可以偷你去卖啊！”路维安本来不想逗了，看小黄还挺理直气壮，恶趣味顿时又上来了。 “啾啾啾！”你、你也不舍得卖了我。 小黄这回说得不太有底气。 路维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完看小黄确实有点不安的样子，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顿时收敛了笑意，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毛：“不开玩笑了，我们都不舍得卖了你。如果你输了，我出钱！我现在变成人了，又到了二级星球，有的是办法赚钱。” “啾！”好！ 卫姜看小黄“啾”完又跳到路维安肩膀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小黄这性格，还指望路维安不逗他？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第37章 谁在紧张。 秉承着公平公正“劳逸结合”的原则, 卫姜给小黄买游戏设备的时候，也根据路维安的建议给红玉小蓝买了适合他们的游戏装置。 红玉看着名为游戏实为训练的设备，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而后非常果断地进去了。 如果路维安是那位大人的话，他想做的事情应该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大，虽然自己有时候看这家伙不顺眼，但作为一家人, 自己总不能让他和卫姜两个人拼命，所以……自己还是早训练争取早蜕变的好。 小黄和小蓝都没想那么多，只是非常快乐地登入了游戏。 后者没有对手，快乐更加纯粹一点；前者有对手，玩得更加刺激一点。 “小黄应该赢不了那个人。”小黄完成第一次的完整尝试后，卫姜就看着他的成绩, 神色里难掩担心。 因为是第一次玩, 也是第一次在这种地形驾驶, 小黄的成绩大概落后鲸杀号的人40%, 虽然后续肯定会有提升，但根据小黄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不可能超过那个人的。 “小白, 我们真的要让小黄去赌斗场吗？必输的局面……感觉会对他造成挺大的压力。” 路维安不像卫姜能靠现在的表现算出小黄进步后的表现，他只有一个大概的直觉, 直觉小黄应该赢不了对方。 所以听到卫姜的判断, 他并不是很意外：“其实我是希望小黄赢不了对方的。” 路维安这话出乎了卫姜的预料，他看向对方，发现对方的注意力除了在小黄身上，还在红玉身上。 路维安无意卖关子：“他们三个生理年龄应该差不多，心理年龄……虽然红玉略大点, 但差别应该也不大，可是红玉一直想得都比他们多点，尤其是在心思被我们发现，向我们坦白身份之后，她想得应该更多了。那天……就是你觉得我们两个在打哑谜那天，我和她交流，感觉她现在的思维方式已经和普通成年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说到这里，路维安插入解释了一下残次品和普通人的思维方式差异，解释完继续说道：“然后她也是三个崽子里第一个有蜕变而不是长大迹象的。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想得越多越可能蜕变？我记得我小时候就想得挺多的。” 路维安这么一说，卫姜就懂了。小黄这傻乎乎的性格，要让他想得多，最简单而且最不会伤害到他的方法就是让他输，让他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 “那就让他上吧！我算过了，小黄熟练之后和对方的差距应该能控制在10%左右，落后10%的赌金，我们还出得起。” 卫姜一拍板，小黄接下来的行程就算是定下来了。 可惜后者无知无觉，玩得依然相当开心。 卫姜给他设定了两个目标，第一个是达到后就可以比赛的成绩，第二个是对方的战绩。 他花了半天的时间完成了第一个目标，可惜第二个目标无论如何也达不到。 他有点沮丧，问卫姜可不可以不比赛，他感觉会输，卫姜心想那不是正好，于是非常干脆利落地把他塞进了赌斗场。 小黄顿时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比赛就开始了，顿时慌慌张张地开始了驾驶。 卫姜和路维安一直盯着比赛看，越看越感叹小黄真是天赋卓绝。 和单人练习不同，双人赛的时候，对方的位置会同步共享在玩家的眼前，甚至还可能亲眼看到对方的星舰在哪里。 对于心态不好的人来说，这个设计会让他们压力陡增，但对于心态好的人来说，这个设计只会让他们动力十足，而小黄就是后者。 卫姜看着他越发熟练的操作，以及脸上隐约可辨的兴奋，扭头看着路维安说道：“我觉得我们都想错了。小黄既不会有压力，输了应该也不会想太多。” 路维安心想你说得对，从现在的情况，那小鬼不仅不会想太多，可能还会高兴于坑自己一笔钱。 哎……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小黄胖乎乎一团也挺可爱的，可是卫姜会失望的吧…… 路维安想着，和卫姜对视一眼，齐刷刷地叹了口气。 他们继续看小黄，完全没发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不对，准确地说，是盯着屏幕上象征着小黄对手的那个红点。 她看着对方一路领先，看着对方获胜，不自觉晃动了一下尾鳍。 那个家族的继承人……真是一个怎么想怎么讨厌的存在。 . 小黄输得并不多，一共只输了四千云帆币，所以卫姜非常果断地完成了支付。 当然，即使小黄真的输了二十万，卫姜也会非常果断地完成支付，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暴露涅槃号的想法。 于是没有表明身份的小黄就这么在鲸杀号的星舰驾驶面前溜达了一圈又离开了。 后者虽然如愿地打败了所有前来挑战自己的人，也可以自我安慰涅槃号就在其中，可没得到明确答案的他还是觉得浑身不对劲。 就在这种情况下，星舰战斗大赛迎来了第二轮的比赛，涅槃号和鲸杀号双双晋级，然后涅槃号在速度榜……依然压了鲸杀号一头。 至于其他榜单，因为路维安采取了另一种攻击防御方式，涅槃号依然不显山不露水。 他们就像一艘真正的速度型星舰，只占据了速度榜榜首和后勤补给榜前列，在攻击和防御榜上“表现平平”。 卫姜看着星网上关于涅槃号的讨论越来越少，心里满意非常。 按照他的计划，接下来涅槃号会继续隐藏实力、降低存在感，等到第八轮左右再崭露头角…… “星舰战斗大赛第二阶段第三轮比赛对手随机匹配中……匹配完成，对手编码181，队伍名鲸杀号。” 在第三轮比赛的前一天，五人照例登录系统等待匹配结果。 卫姜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也把各种各样的对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可当分配结果出来的时候，他还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鲸杀号？是他想的那个鲸杀号吗？ 不仅是他，路维安和红玉也愣住了。前者揉了揉额头，感觉头有点疼，后者则是在虚空中摆了下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线下线！”愣完之后，卫姜飞快地说道，“我要再收集一波鲸杀号的资料！他们视我们如死敌，肯定对我们非常了解，我们再不准备恐怕就要输了！” 这话一出，小黄和小蓝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路维安看他们三个紧张兮兮的样子，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们对手对他们一点也不了解。 在那些人眼里，他们只是一艘速度型星舰吧…… 过于紧张的卫姜并没有读出路维安的情绪。 他迅速登出了设备，再上星网搜集起了鲸杀号的情报。 路维安虽然觉得他太过紧张了，但终究没有点醒他，而是和他一起用另外的方式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 毕竟重视对手并不是坏事，而且……他真的喜欢卫姜为了未来拼尽全力的样子。 因为两人都全身心投入了即将到来的比赛中，所以星网上的沸沸扬扬他们一概不知。 他们不知道有灰色网站针对这场比赛的结果开了赌局，也不知道鲸杀号在第三轮对手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发布到了星网上，并且声称自己一定会赢。 不仅如此，鲸杀号的星舰驾驶还表示他们队伍中有记忆力非常好的人，能记住完整的战斗过程。等比赛结束，他们就会把整场战斗用模拟器还原出来，发布给所有人看，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 这个言论加上速度榜榜一榜二对决的噱头，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讨论，所有人都期待着第三轮比赛的过程和结果，想看看到底谁强，又强在哪里。 众人紧张而又期待，很快，时间就到了第二天，第三轮比赛也进入了准备阶段。 涅槃号全员已经顺利进入了备战区，和平时不同，这回舰桥里的气氛有点凝重。 有几个人都在紧张，只是出乎路维安预料的是，最紧张的居然不是卫姜，而是小黄。 意识到这点，卫姜的情绪也从紧张变得有点茫然。 小黄这是怎么了？上次输给对方他好好的，上一轮比赛他也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就紧张了？ “——”因为这是大家的梦想，大家的未来吧。 红玉倒是很能理解他的想法。 路维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感觉大脑一下清明了起来。 他知道怎样让小黄想得多了！ “——”你又想使什么坏？ 看清路维安表情的红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吐槽道。 路维安没有解释，只是笑，笑完还打量起了红玉：“小红玉，你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不仅小黄在紧张，你也在紧张吧？你在紧张什么？” 路维安的话让卫姜瞬间扭头看向了红玉。 后者没想到自己会被揭穿，经过上一轮比赛再次发生变化、已经变得相当漂亮的尾鳍当即一僵，好一会才重新摆动了起来。 “——”没什么。红玉说道。 “——”只是我当初之所以会被着急着弄死，就是因为那个老头想给我“姐姐”一个名分，好和对面那家伙联姻而已。 第38章 红玉。 卫姜万万没想到会在比赛开始前听到那么震撼人心的消息。 他震惊地看着红玉, 还没想好是该安慰还是该同仇敌忾义愤填膺，AI电子音已经准时响起。 “比赛即将开始，请涅槃号全员做好比赛准备, 十秒后双方进入同一星域。 “十、九、八……二、一、零。涅槃号完成星域转移，比赛正式开始。” 电子音响起的时候，卫姜真的很想说“等一等”，可惜比赛不等人, 卫姜还没反应过来，涅槃号就完成了星域转移。 看着熟悉的外部环境，看着熟悉的舰桥面板，卫姜长叹了口气，暂时把自己脑海中十万个问题放下，认认真真地环顾了舰桥, 用极为郑重的语气说道：“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 不管你们想得到什么, 现在都只需要记住一点, 那就是现在的我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打赢前面这个陌生的对手！” 卫姜认真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如金玉碰撞般清亮干脆, 轻易便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我们的星舰，这是我们的比赛, 我们都会一起努力, 所以，大家不要怕，专心比赛就好。” 卫姜的第二句话郑重而又温柔，路维安感觉心脏被戳了一下，更遑论其他人。 霎时间无论是紧张的还是多想的, 都把多余的念头驱逐出了脑海，眼前所见，心中所想，都剩下他们的涅槃号以及这场比赛。 卫姜说得对，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他们的比赛、他们的星舰、以及他们彼此。 因为这个念头，所有人都定下了心，恢复了往日的专注，甚至比往日更专注一点。 红玉看着星图，飞快制定着飞行路线，小黄也按照她定的飞行路线，飞快完成着驾驶任务。 卫姜一直在盯着他们同步过来的数据，眼见得他们的发挥并没有受到影响，总算放下了心，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涅槃号当前的运行数据上。 比起第一轮比赛，现在涅槃号又多了一种武器，新武器的作用和前面的都不相同，从正在装填来看，似乎深得路维安的欢心。 除此之外，星舰的短时间飞行速度的上限又小小地提升了一点，提升比例已经达到了55%，倒是长时间飞行速度还一如既往。 能源部分的数据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至于观察手相关…… 卫姜看着，动作稍顿，神色里闪过一丝困惑。 如果红玉估算的对方位置无误的话，现在鲸杀号已经出现在了他们强雷达扫描的范围之内，这种情况下，红玉应该启动第一次的强雷达扫描。 如果红玉对估算的对方位置没有把握或者出现了失误，现在鲸杀号可能没出现在他们的强雷达扫描范围内，这种情况下，红玉更应该启动强雷达扫描，以纠正涅槃号的前进路线。 可是现在…… 卫姜迅速看了眼路维安启动的防御系统等级，计算出了对手直接发动攻击涅槃号受到的损伤值。他大概判断了一下，感觉这个损伤在涅槃号的承受范围也在所有人的反应范围，便保持了沉默，没有干涉红玉的决定。 卫姜心想，红玉之前的操作那么干练，没理由现在掉链子，更何况“姐姐”的未婚夫而已，又不是她的，所以……如果他猜得没错，红玉应该是想利用延续时间再次获得提升后的强雷达扫描功能做些什么。 事实也确实如此，红玉之所以不启动强雷达扫描，是因为她发现持续时间上升、星舰飞行速度提高、武器种类增加后，如果慢一点启动强雷达扫描，在显示对方坐标位置的时间内，对方完全能够进入涅槃号的攻击范围，所以她研究之后，便把强雷达扫描的启动时间推迟了几秒。 路维安在估算的时间里没等到共享来的敌方位置，和卫姜一样猜到了她想做什么，迅速切换了射程最远的武器。 果不其然，他刚切换完，红玉就把对方的位置同步了过来。 不仅如此，红玉还把位置同步给了小黄，并第一次把“最高速度”的建议也发送了过去。 完全读懂红玉操作的卫姜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又看着面板上对手的所处位置，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赞叹。 红玉的直觉是又提升了吧！启动程序的时候，对方居然不偏不倚刚好进入扫描范围，扫描结束前对方又不偏不倚刚好进入涅槃号的攻击范围。这能力，简直逆天啊！ 队友给自己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路维安自然不会错过。 他精准地发射了武器，并在准备第二次进攻的同时，加强了星舰的防御。 而就在他加强完防御的瞬间，对方一记攻击轰了过来，打歪在了星舰上，警报声随之响起。 “警报、警报，涅槃号受到攻击，舰体受损率5%。” 警报声刚落下，这5%的受损率就被小蓝修复完全。 路维安一边降低防御等级，一边轰出了第二记攻击，边轰边想红玉这能力可以啊！ 她是怎么算到对方已经出现在了可以攻击到他们的地方，而且还把情况同步给了自己和小黄的？卫姜应该也只能估算不能确定吧？ 卫姜确实只能估算不能确定，至于红玉，她虽然能确定，但她并不像卫姜那样靠算，而是靠直觉，非常明晰的直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鲸杀号上的星舰驾驶是已经完成蜕变的军舰鸟恰好是她原形的死敌，所以红玉的直觉特别强烈，强烈到不太像直觉，反而像感知。 正因为这种感知，他们完美扛过了对方的第一次攻击，并且完美闪避了对方的第二次攻击。 是的，对方发出第二次攻击之前，红玉又把攻击落点发给了小黄。 后者毫不迟疑地完成了闪避，让路维安特地加强的防御系统毫无用武之地。 路维安忍不住笑了一声，干脆取消了防御系统。 卫姜被他这一举动搞得一懵，一秒后才反应过来如果路维安的下一次攻击不落空，对方根本没有时间进行第三轮攻击。 卫姜心想你这也太放飞了，怕不是要把红玉他们吓死。 卫姜预料得没错，发现路维安取消了防御系统，红玉瞬间呆滞了。 她虽然不紧张但神经绷得很紧，和情绪稳定的卫姜完全不是一个心态，所以她完全没意识到路维安这么做是因为已经不需要了，还以为对方操作失误。 眼看着对方的攻击就要打过来，红玉一直被压抑的潜力瞬间爆发了。 她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位置，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即将发出攻击。 她把这些情况全部记了下来，打算根据这些情况制定闪避路线发给小黄，可她还没来得及制定闪避方案，鲸杀号就“轰”地一声被武器击中，然后消失在了这片星域里。 红玉一懵，好半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从刚才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所以……路维安不是操作失误，而是知道不需要才把防御系统取消的？ “啾啾！啾啾啾！”这是谁！三妹吗！ 红玉正愣着，几声急促的“啾啾”就把她喊回了声。 她茫然地看过去，突然意识到，视野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哎，变了啊！”红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耳边就传来了路维安的调笑声，“挺漂亮的，就是看着有点冷冰冰的。” “啾啾啾！”鱼都是冷冰冰的吧？ “哈哈哈，说得对！鱼都是冷冰冰的！” “小白！不要欺负红玉。” “不要冤枉我啊，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小黄啾的！” …… 红玉听着他们的话，越听大脑越懵。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犹豫半天，还没等她伸出手，小黄已经“飞”了过来，挂在了她的……头发上。 “啾！”好长！ “小黄！下来！不准扯女孩子的头发！” 第39章 清冷美少女。 红玉的人形和她的年纪相符, 完全就是一位十四岁的少女。 这个少女清冷、漂亮，绝大部分人看了，恐怕都会在心里感叹“真是一个小美人”。 至于为什么是在心里感叹而不是嘴上感叹, 那是因为红玉看着实在有点冷，对这样一个冰山小美人说那种话，总觉得会收到一个冷冷的蔑视。 不过卫姜显然是不在这个绝大部分之内的。 他非常惊喜地绕着红玉转了一圈，比了比她的身高, 当即欢快地说道：“红玉好高啊！等发育完应该只比我矮半个头吧！这个身高配上红玉的气质，以后应该那种特别漂亮的御姐！” 红玉没听懂“御姐”是什么意思，但她听懂了卫姜的欢喜和赞叹。 她眨了下眼，虽然已经很努力压下了自己心里的雀跃，但一点点染上绯色的脸颊还是出卖了她。 “啾啾！”三妹脸红了！ “哈哈哈，果然冷冰冰是表象, 本质还是会害羞的小姑娘吗？” 红玉一开始确实有点害羞, 但是被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一起哄, 她顿时不害羞了。 她先是抬头看着卫姜, 努力而又认真地喊了声“大哥”，然后就把视线转移到了小黄和路维安身上。 她先是盯着小黄说道：“二哥，我变成人了哦！” 末了还补充道：“比你早变成人了。” 说完她看着小黄目瞪口呆的表情, 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视线移到了路维安身上：“五弟, 你之前和我说, 等我能变成人就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诈死吧？现在我变成人了，你的答案呢？” 红玉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场十足，唬得那两个崽子都呆住了。 路维安听着她的“五弟”和“诈死”，挑了挑眉, 丝毫没有被反将一军的感觉，反而淡定地问道：“你年纪有我大吗？身高有我高吗？最重要的是，你打得过我吗？都不能的话，你现在挑衅我是不是不太明智？小鬼？” 红玉想说我能预知危险，未必打不过你，可是看着路维安镇定自若的模样，再想想他的身份，红玉默默这个自大的念头压了回去。 好吧，他说得对。 路维安对她挑衅失败马上就能识时务地控制住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虽然他平时和小黄玩得很好，乍看起来一样幼稚，但他并不是真的幼稚，自然也不是真的和红玉计较这些：“至于答案，是啊！我之前不就告诉过你们吗？我之前的身份已经死亡，现在这个身份是假的。” 红玉被他说得一愣，好一会才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看着神色间丝毫看不出端倪的路维安，又想起自己刚才一时上头说的话，低下头道了歉。 路维安顿时乐了：“问了别人一个对方答应过你要回答的问题，错在哪里？为什么要道歉？但是……如果你是为了顶撞长辈道歉呢，那我是很乐意接受的。”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红玉特别感动，心想不愧是自己小时候崇拜的人；但当她听到后半句，那份感动顿时收了回来，变成了面无表情。 果然距离产生美，如果她从来不认识真实的路维安，那该多好。 卫姜看他们三个“玩耍”，看得还挺开心的，并没怎么把红玉的话太放在心上。 他不是红玉，自然记得路维安之前的身份已经死亡，如今红玉再提醒，他也只会想“啊，难道小白也是大家族的，以前和红玉认识吗”，其他多余的念头，那是一点也不会有。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一直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以前的事情对小白并不重要，现在的一切才是他在乎的，既然如此，以前的事情他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相较之下，倒是不知道放没放下过往的其他崽子比较令人担心一点。 想到这里，卫姜顿时从红玉变成人的欢喜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红玉，有些担忧地问道：“红玉，之前你说你被你父亲抛弃……” 被卫姜这么一提醒，红玉顿时想起了之前自己说的话。 说实在的，和卫姜说那句话的时候，红玉还是在意这件事的，不仅在意，也希望能从卫姜那里得到安慰。可当她突破桎梏变成人形之后，她突然觉得，那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她有家，有心心念念想保护自己的家人，也有心心念念想要保护对方的家人，以前那个想杀死自己的人，有在意的必要吗？ 意识到这点，她突然觉得刚才在意对手的自己有点蠢，不过蠢是自己犯的，自然要自己收尾，所以她尽量简洁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这是一个非常俗套的有权有势的男人在妻子生孩子之前和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然后厌弃和妻子生下的没有什么天赋的孩子的故事。 如果不是妻子身份不俗，恐怕那个孩子还没长大就死了。 “即使我母亲帮他很多，也求他照顾好我，可她去世没多久，那老头还是想把我弄死，因为另一个家族的继承人蜕变了。” 蜕变罕见，家族继承人蜕变更罕见，于是对方顿时成了香饽饽，谁都想搭上，好在对方功成名就的以后分一杯羹。 红玉的父亲自然也是如此。 可惜正牌的女儿是个没办法变成人形的残次品，怎么办呢，那当然是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把私生女变成正牌女儿了。 “至于后来有没有成功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我已经被送到晨星了。” 所以细说起来，鲸杀号的星舰驾驶和红玉并没有什么特别深的矛盾，只不过对方代表着自己被抛弃的过去，原形又是类似天敌的军舰鸟，所以红玉看对方不是特别顺眼。 这个故事让卫姜长舒了一口气，高悬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他之前还担心呢，会不会红玉和对面有什么感情纠葛。虽然被丢的时候红玉年纪还小，可万一是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自己没有恋爱的经验，更没有安慰失恋的人的经验，所幸后续发展并不需要他有这种经验，这让他悄悄松了口气。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们先下线吧，榜单数据应该已经更新了，我们大概没办法再低调了……” . 卫姜预料得不错，榜单一更新，众人就发现，哦豁，涅槃号的速度上限又提高了。 不仅是速度上限，他们在攻击效率榜的排名也往上飞跃了一大截。 “这结果意味着鲸杀号输了吧？万万没想到涅槃号居然连这种队伍都能赢，简直太可怕了，这速度逆天了吧！” “不仅是速度啊，还有攻击能力。我猜涅槃号之前的对手都是防御型的，所以攻击能力不突出，这回遇到非防御型的，攻击效率一下就上去了。” “之前我还觉得押涅槃号能成为冠军的人没睡醒，现在想想，没睡醒的是我才对。” “涅槃号这成绩，应该都是军校生？不然没理由打赢鲸杀号的啊，我记得鲸杀号就有两个军校生。” “不一定啊，万一是那种社会精英呢？这毕竟是虚拟星舰不是真实星舰。” …… 类似的言论现实中有，星网上也有，卫姜看他们被猜测为军校生，不由得啧啧称奇。 还军校生呢，他家就是一群软糯的小崽子，毫无战…… 卫姜还没感叹完，就眼睁睁看着路维安和红玉打了起来。虽然红玉输得很快，但她毫不气馁，输了一场又来了一场。 小黄正在屋子里上蹿下跳训练速度，几秒钟的功夫，他就能把房子跳个遍。 小蓝看起来倒是普通些，前提是他没有毫发无损地接住高速乱窜不小心窜到他面前的小黄的话。 卫姜看看他们，又看看星网上的发言，再看看自己，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家里毫无战斗力的好像只有他一个呢…… “小白！我们打了几次了？红玉的坚持时间增长情况如何？” 卫姜正感叹着，路维安突然喊了他一声。 卫姜想也没想，直接说道：“4次，红玉的坚持时间增幅在第三次达到顶峰，这次又下来了。” 路维安点了点头，看红玉还不满足，摆了摆手：“不打了，你到极限了。” 红玉虽然很想继续，不过她也知道路维安说得是真的，道谢之后便默默走开了。 路维安看着打起来特别凶狠，一停下来又莫名清冷忧郁美少女的红玉，在心里“哇哦”了一声，视线不由得落到了小黄和小蓝身上。 卫姜这次依然诡异地领会到了他的脑回路，他心想，对方应该是在想小黄和小蓝变成人会是什么样吧？红玉还是原形的时候时常一动不动，变成人后、尤其是打起来后却截然相反，那剩下两个崽子呢？他们变成人，会是什么样子？ 第40章 忧郁的小黄。 尽管对剩下的两个崽子的人形满心好奇, 但作为一个学习过《科学养娃手册》的人，卫姜是不会在崽子们面前念叨这件事的。 他没有因为红玉已经变成人形对两个崽子多唠叨或者少唠叨一句，他表情温和, 态度如常，之前怎样现在就怎样，没有丝毫的差异。 不仅是自己，卫姜还特地和路维安叮嘱了这件事, 后者一边点头，一边看了红玉一眼：“为什么只叮嘱我不叮嘱红玉？” “啊？”卫姜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眼神里有些迷茫，“家长给压力和小伙伴给压力是不一样的吧？” 作为一个刚被捡到的时候就被问“崽，你想要一个阿爸吗”的人，路维安是非常清楚卫姜心里对他们的定位的。 卫姜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我是你们大哥”, 心里想的却是“崽, 我是你们阿爸”。 尽管自己最早变成人, 尽管卫姜对自己似乎和对其他崽子不同, 但路维安一直有些担忧，生怕卫姜还把他当崽子。 现在看来，自己果然多想了, 他是与众不同的，无需怀疑！ “嗯, 对！家长不该给孩子压力！”路维安心满意足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卫姜迷茫地看着他走过来, 又迷茫地看着他走开，心想小白的心真难捉摸。 对“家长”这个称呼异常满意的路维安难得没有在两个崽子蜕变的事情上雷厉风行施加压力，不爱说话的红玉除了第一天也没刺激他们，可即使如此，卫姜还是感觉小黄的情绪不太对劲。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增加了训练量, 完全可以解读成受到了激励，可时间一长，卫姜就发现小黄受到的好像不仅仅是激励。 卫姜有时候会看到小黄坐在窗台上发呆，和在晨星上的两眼放空无忧无虑的发呆不同，小黄现在的发呆显得特别的忧心忡忡，还有点委屈巴巴。 卫姜观察了几天，发现这种情况并没有缓解，似乎还有加重的趋势，便戳了戳路维安，示意他给自己当翻译，自己要和小黄谈心。 路维安倒不觉得小黄会出什么心理问题，只是卫姜的要求自然是要答应的，所以路维安尽职尽责地跟过去当起了翻译。 “小黄，最近心情不好？” “啾啾。”没有呀！ 小黄回答得异常心虚。 路维安斜觑了他一眼，斜觑完才想起自己是来当翻译的不是来发表意见的，便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把小黄的话转述给了卫姜。 卫姜没想到小黄还会口是心非了，险些喜上眉梢。 不过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心想连小黄都会口是心非了，看来情况还挺严重，神色里顿时有些担忧：“小黄担心的事情，连我也不能说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小黄本来就不是很坚定，现在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人都在身边看着自己，几天来的压力和委屈顿时爆发了，扑到卫姜怀里，胡乱啾了一通。 “啾啾，啾，啾啾啾？”三妹都变成人了，我还没变成人，我是不是很笨啊？ “啾啾啾，啾啾啾。”四弟又长出了一个花苞，头顶的花也要开了，只有我除了变大什么变化也没有。 “啾啾啾，啾？”我会不会一直变不成人，和你们不一样？ 小黄越啾声音越小，到了最后甚至有点不安。 卫姜听着翻译，摸了摸他的头，心想呆呆傻傻的小团子居然也有这么敏感的心思，顿时有些心疼：“你不笨啊！小黄，涅槃号之所以能一直待在速度榜榜首，都是因为有你在。而且变大不好吗？我也想变大呢！” 前面的安慰卫姜说得非常顺溜，可是到了第三个问题，卫姜却有点卡。 他低头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小黄，思索片刻，说道：“其实变不变成人都没关系，都很可爱啊！而且不变成人也不会和大家不一样，你看大家是人，我是机器人，如果小黄也不能变成人的话，那唯一与众不同的我就有伴啦！” 卫姜说完，有点担心小黄因此丧失了斗志，连忙补充道：“当然，能变成人也好，那样我就多了一个厉害的可以保护我的弟弟。” 听他这么说，原本委屈巴巴的小黄顿时从悲伤得不能自已的状态中缓过神来，陷入了关于未来与人生的思索当中。 不能变成人好像也挺好的，可以和大哥作伴呢！可是他也想保护大哥，那该怎么办？ 思考着这两个选择的小黄再次发起了呆，只是比起刚才缩成一小团可怜巴巴的样子，现在的他更接近以前被卫姜误以为是在修炼的发呆状态。 看他这个样子，卫姜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自己的安慰成果好像不太行，虽然小黄不委屈了，可还是在发呆啊！ 路维安看他和刚才的小黄一样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不自觉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让小黄去想这些不是很好吗？我们之前不是还担心小黄一直不动脑该怎么办。” 路维安的话让卫姜有如醍醐灌顶，而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没错，小黄能纠结是好事啊！这说明他开始动脑了！ . 专注于崽子们的小心事的卫姜完全把自己的上一个对手抛在了脑后。 他们确实很强，速度也确实很快，但因为那天涅槃号发挥得很好，对手并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威胁，所以战斗结束、完成复盘、没发现自己的队伍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之后，卫姜就把鲸杀号明晰的形象从大脑中删除，只剩下和比赛过或者可能比赛的星舰一样的数据集合。 可他是这样，鲸杀号却完全不是这样。 他们从被送回备战区的第一秒就开始沉默，一直到下线，一直到他们从失败中缓过神来，才疯狂地讨论起他们为什么会失败。 其他人没有怪星舰驾驶，一是不敢，二是因为战斗打得一面倒，不仅和星舰驾驶有关，也和他们有关。 他们赛前的分析全部出错，赛中的对战毫无亮点，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跑去指责本来就要马首是瞻的人？ “他们的攻防负责是隐藏最深的一个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攻击榜上平平无奇的‘终极魔王’，居然真的是‘终极魔王’。” “他多出来的那个武器是什么情况？也是星舰的进化？” “应该是。而且不仅是攻防负责，他们星舰的反应速度太快了，仿佛能提前预知我们的操作一样，所有的攻击打过去都会偏离。” “不仅如此，他们的反应时间也很短。好奇怪啊，反应时间这种东西不是说自己反应过来了就行，要星舰能跟上你的操作才行，这也是星舰比机甲迟钝的原因之一。可是涅槃号完全没有这个问题，感觉涅槃号就像机甲，这……到底和谁有关？星舰驾驶？攻防负责？还是全部人？” “会不会……是和队长有关呢？”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军校生缓缓出了声。 其他人一怔，纷纷看向他，他抱着手臂，看着沙发，陷入了思索当中：“从目前的几个榜单和我们收集到的资料来看，星舰驾驶、后勤管理、攻防负责都会对星舰产生相应的数据加成，那剩下两个位置呢？观察手暂且不说，星舰总指挥作为一艘星舰的灵魂人物，他真的对星舰没有加成吗？还是说他对星舰的加成体现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一直到几分钟后，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反驳，算是认可了队友的推测。 “既然如此……”另一个人有些迟疑地开了口，“我们在完成承诺、提供战斗过程的模型的时候，要不要提到这些？” 话音未落，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的星舰驾驶身上。 后者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前两轮输的队伍死活不肯说出情报，现在他倒是不疑惑了，因为他也是。 这个对手太强了，强到总觉得他们能获得冠军，人都是有虚荣心的，败给冠军和败给路人甲，那能是一回事吗？ “不提细节，大概建一个模型就好，别搞得我们像报复一样。” 鲸杀号星舰驾驶的话，算是给这场他们本来以为是“闹剧”但实际上确实是“闹剧”的闹剧盖棺定论。 于是一度以为他们也和涅槃号前两个对手一样会匿了的围观群众，终于在下一轮比赛开始前，看到了这场战斗的模型。 不仅是观众，涅槃号、涅槃号的下一个对手以及首都星秘密基地的相关人员也看到这场战斗的模型。 最后那位看着鲸杀号搭建出来的模拟视频，想到鲸杀号契合度10%的数据，不由得怀疑起涅槃号就是那艘被加密数据的星舰。 他试着登入系统查了一下，想看看直接搜索涅槃号会不会被屏蔽，可就像当初他们把所有队伍都搜索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队伍被直接屏蔽一样，如今的涅槃号依然没有被屏蔽。 他皱着眉点开系统记录的资料，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只能暂时把这个猜测放下，继续研究其他契合度达到10%的队伍的比赛情况。 而在他的不远处，那个名为辛素的年轻科研人员看着他研究涅槃号，又看着他放弃研究涅槃号，微垂下眼帘，把所有情绪都掩盖了住。 他照常工作，照常下班，一直到回了房间，他的眼神里才流露出不一样的东西。 他从加密的柜子里取出特制的通讯机，迅速发了一条消息出去——“大人，涅槃号的信息被系统处理过，看不出丝毫破绽。接下来我会试着查那个系统，看那个文明这么保护契合度高的队伍是想干什么。” “好，辛苦了，你注意安全。” 第41章 契合度。 路维安把“注意安全”几个字发出去后, 又把对方发来的消息看了一遍。 抵达这颗星球之后，他便陆续联系起了留在各个星球的可以信赖的下属，从他们的口中了解了帝国现状以及这个星舰战斗系统的具体情况。 根据他们给出的信息, 这个星舰战斗系统虽然看起来和往届的相差无几，但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系统。 之前的系统脱胎于云帆帝国中端星舰的数据，而这一次使用的系统则是以阿卡斯文明最高端的星舰数据为基础构建的。 得知这件事，路维安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云帆帝国有这种可以进化的星舰了, 敢情这压根不是云帆帝国的。 而阿卡斯文明……云帆帝国和阿卡斯文明虽然一直有往来，但往来频繁也就是近几年的事。 几年前云帆帝国和阿卡斯文明之间似乎有过一次保密性极高的交易，路维安不太关注这件事，也没特地花心思打听，自然不知道交易的细节，更无从得知云帆帝国用大量的稀有材料从阿卡斯文明那里换来的星舰数据, 是并不可用的星舰数据。 或者更准确地说, 不是不可用, 而是云帆帝国的人发挥不了这款高端星舰的性能。 发挥不了性能, 云帆帝国的高层自然不干，双方唇枪舌战许久，最终阿卡斯文明派了人来, 协助构建了这个系统，算是交易的补充部分。 可即使有了这个系统, 即使在军队里大范围试验, 云帆帝国还是没办法解决契合度的问题，最终经过多方研究，高层一致决定把这个系统应用于星舰战斗大赛中，看能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在星舰战斗大赛之前，军队试验里契合度最高的队伍大概是15%, 能让星舰进化出云帆帝国中端星舰的水准。星舰战斗大赛开放权限之前，高层非常紧张，生怕比了个寂寞，不曾想权限一开放，就直接出现了一支契合度20%的队伍。 路维安一听说这个细节就感觉头有点疼，得知辛素被调到这个项目组，他便让对方帮忙留意涅槃号的情况。 知悉路维安没死的辛素相当卖力，很快便传了不少消息给他，如今传来的正是最新的消息。 “阿卡斯文明……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把对方传来的信息完全记住后，路维安便皱着眉自言自语。 自语完他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视线又落在墙上，仿佛在透过墙看着外面那几个崽子。 难道……那个文明想要的东西，和他们这些残次品有关？ 路维安思考了半天，实在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把事情搁置，离开卧室去书房找到了卫姜。 后者正在第十遍观看鲸杀号制作出来的模拟视频，他一边看，还一边对比着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的数据，眼睛里时不时有幽光闪过。 路维安坐在一旁看他，看着看着就感觉原本烦躁的内心安定了下来。 虽然每次高强度运行大脑的时候，卫姜眼睛里闪过的幽光都昭示着他是一个仿生机器人而不是人，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还是喜欢这个人，想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 他喜欢看着这个人无忧无虑的样子，喜欢看着对方满是信赖地望着自己的样子，喜欢对方对未来和他们都充满希望的样子，也喜欢对方全神贯注、认真努力的样子…… 他之所以放弃诈死，就是为了维护这个人眼中的世界，维护对方想要的未来。 想到这里，如果路维安还不知道自己对卫姜是什么感情，那他干脆别叫小白，叫小黄好了。 如果是早年的他，遇到这种事情可能会满心纠结与迷茫，可现在的他却全没有这种情绪。 既然原形是猛兽和原形是植物的人算同一物种，凭什么卫姜不算？如果卫姜不算，那自己这种蜕变失败的残次品也可以开除人籍，和卫姜算成一类。 卫姜没有看他，并不知道对方一会皱眉一会展眉一会傻乐的，他只是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便非常自然地放松了身体微微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靠了一会，卫姜心想小白是太紧张了吗，怎么感觉胳膊比以前硬了一点，然后想着想着又被眼前的数据吸引了注意力。 卫姜没说，路维安自然不会解释自己没有紧张。他天天使用着自己的身体，对自己的身体比卫姜对他的身体熟悉得多。 正因为此，他压根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卫姜也没有发现这件事，这具身体是仿生机器人，不是扫描仪，不会天天扫描崽子们的数据，更不会天天扫描路维安的数据，所以两个人就这么错过了发现路维安身体变化的机会。 他们继续以一个看着星网，一个看着前者的模式在一起待了好一会，而后终于在卫姜完成分析的时候双双回过了神。 “我好像知道契合度的部分作用是什么了。”卫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自从被路维安告知星舰有“契合度”这项指标后，卫姜每次分析数据的时候都会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这个指标上，可惜之前没有发现相关的东西，这回分析完倒是有了一点思路。 每艘星舰在操作过程中，从个人发出指令，到星舰根据指令执行操作，中间有一个过度时间，一般人会把它称为星舰的反应时间。 卫姜很早就发现了，涅槃号的反应时间比现实中的星舰反应时间短很多，但他一直以为这是虚拟星舰和真实星舰之间的区别。 可这次研究之后，卫姜突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虚拟星舰和真实星舰之间的区别，而是涅槃号和其他星舰之间的区别。 “小白，你说涅槃号会一直进化，进化完成后性能会超越云帆帝国现有的全部星舰，会不会和反应时间有关呢？当然我不是说只和反应时间有关，但如果，有一种星舰操作起来和机甲一样灵活，是不是就相当于一种性能非常丰富的强火力新型军备？” 路维安从卫姜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开始思考，等到最后一句，他已经完成思考，同意了卫姜的想法。 他点了点头，看了眼被卫姜拿来当对照的某支参赛队伍的反应时间，回答道：“下次比赛的时候我们验证一下吧，验证一下你的猜想。” . 两人定下这个计划没多久，新一轮的比赛又到了分配对手的环节。 如今三轮比赛已过，参赛队伍也从1607支锐减到256支，剩下的这些队伍，要么是普通星球最厉害的几支，要么就是厉害的星球水平不错及以上的几支。 这些队伍不管改没改名，星网上都有一定的资料，只是有些队伍多，有些队伍少。 秉承着运气守恒的原则，卫姜心想上一轮比赛对手那么高调，资料也不少，这一轮比赛对手应该会低调难分析一点，没想到一完成分配，卫姜就愣了。 因为这回的对手非常有名，比他们还有名，在星网上的讨论也比他们更多。 至于原因……那当然是对方也在榜单上，而且是最受关注的攻击效率排行榜榜首。 而这支队伍在现实中的身份，也和涅槃号一样众说纷纭，不过因为他们是首都星的队伍，所以猜测范围相对小点，总之非富即贵。 换了别人，恐怕会对这样一支队伍满心仰慕，甚至生出怯懦之心，但涅槃号的五人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卫姜想的是我家三个崽子还有我家小白可比你们厉害多了，路维安想的是你们算什么，一群没断奶的小鬼，小黄眼里最厉害的只有卫姜，好吧，路维安勉强也算，红玉和小蓝的想法和小黄差不多，不过他们对这些“出身高贵”的人更没好感。 这种心态下，卫姜五人看这支队伍就和看普通队伍没什么区别……不，也不是完全没有区别，他们对这场比赛，更紧张也更期待一点。 “他们攻击效率很高，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这是我们展示实力，提升涅槃号的大好机会，”路维安眼睛也不眨地给三个崽子画起了大饼，“如果我们能赢，涅槃号的性能应该会提升一大截，外形也会变得更漂亮。你们想想，如果我们能赢，我们将会拥有属于我们的更加漂亮的涅槃号，如果日后有机会造出来……” 路维安的大饼把小黄和小蓝彻底唬住了，红玉的理智虽然觉得“这是什么骗小孩子的说辞”，可她竖起的耳朵和微亮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路维安看时机差不多了，就让卫姜上，把他们商讨出来的明天的战术告诉这三个小家伙，卫姜看了兴致勃勃的路维安一眼，又看了满是期待的三个小家伙一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白的心好黑啊！果然自己起错名了，应该叫他小黑的吧？ 不仅是他，自己也该叫做卫黑而不是卫姜，毕竟这个战术，自己不仅同意，还完善了细节，甚至还挺期待明天的战况…… 第42章 设局、入局。 神光号自从参加星舰战斗大赛, 除了失利那一战，就没有遇到过对手。 他们失败过一次，对方最后成了首都星站得最久的那支队伍, 所以只拿了八强的他们对自己的战斗水平非常有信心，目标也是一路冲到决赛，再和之前那支队伍决一胜负。 当然，他们也不是只在意这支队伍的, 他们还惦记着第一阶段牢牢占据攻击效率榜榜首的晨星337号。 对方的存在一度让他们觉得系统出了BUG，一直到他们和学校的老师交流，找到新的攻击办法之后，他们才意识到系统并没有出BUG，而是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该怎样把武器组合起来使用。 他们分析过、研究过、甚至借了军队的同款系统训练过，可无论他们怎么尝试, 他们都只能屈居攻击效率榜的第二, 一直到第一阶段比赛结束, 第二阶段比赛开始, 他们才力压所有参赛队伍，顺利成为攻击效率榜的榜首。 在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看到符合晨星337号特点的队伍。 他们本来就看不起荒星, 没找到符合条件的队伍，便觉得对方只是绣花的枕头, 离开荒星环境, 遇到稍微厉害一点的对手便光彩全无，甚至已经被淘汰了。所以如今的他们眼中，唯一在意的只有打败自己的那支队伍，称得上对手的倒是多些，大多是首都星、森兰星的强队, 涅槃号并不在他们的对手列表里。 不过因为涅槃号的最新战绩，得知他们的对手是涅槃号的时候，他们还是比较重视这场比赛的。 他们查了资料信息，分析了对方可能会采用的战术，等第二天一到，便信心满满地登入了设备。 比起他们，涅槃号全员对这场比赛更郑重一点。 他们坐在各自的位子上，认真听着卫姜的叮嘱，而后神色严肃地在脑海中演练起了即将可能遇到的情况。 “比赛即将开始，请涅槃号全员做好比赛准备，十秒后双方进入同一星域。 “十、九、八……二、一、零。涅槃号完成星域转移，比赛正式开始。” 演练没有多久，比赛开始的倒计时便把他们传送到了比赛星域。 原本闭着眼的红玉倏然睁开了眼，她把星图看了一遍，迅速制定出了一条行进路线。 和之前每次比赛采用的直线不同，这回红玉给小黄发过去的是弧形的行进路线。 后者看到路线图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却没有提出疑问，依然飞快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这回红玉没有再踩着线启动强雷达扫描，而是估算着对方一进入扫描区域就使用。 这次的对手比之前的都强，强雷达扫描刚开始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出现在扫描区域，而是在强雷达扫描功能堪堪消失的时候，对方才出现在这片区域。 卫姜看了眼对方的位置，不由得感叹不愧是能在首都星获得八强的队伍，居然差一点就逃过了他们的强雷达扫描。 不过这个情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或者说，他已经完成了上百个对方可能怎样强的模拟，然后分门别类把可能遇到的情况告知了其他四人。 因此早有心理准备的红玉丝毫不慌，她心思一定，面板上就出现了一条新的路线，发给了小黄。 新路线穿过了一片陨石带，是小黄非常喜欢的冒险模式。卫姜坐在座位上，感受着小黄灵活的操作，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好久了啊，从小黄驾驶星舰把他们撞得晕头转向，到现在他穿过陨石带如同穿过虚无星域，这进步真的太快了。 穿过陨石带之后，红玉启动了第三次的强雷达扫描，对方已经出现在他们武器的射程范围之内，但路维安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毫不吝啬能源，直接开启了最强的防御功能。 不出所料，他防御系统一开启，对方就在常规的星舰武器射程以外发动了攻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涅槃号上，不过因为防御系统在，这一下攻击只让涅槃号的受损率达到8%。 小蓝修复得飞快，如果不是使用精神操作，恐怕在场众人都能看到他枝条挥舞出残影的模样，而不是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座位上，仿佛一盆静止的盆栽的模样。 与此同时，涅槃号进入了神光号常规星舰武器的射程范围，这也意味着对方进入了他们的射程范围。 这回路维安没有犹豫，直接一套组合攻击轰了过去。 轰完涅槃号迅速后撤，得到红玉提醒的小黄在后撤的同时基本完成了对对方第二次攻击的闪避。 感受着星舰的强烈震动，听着舰桥内响起的警报声，众人脸上不见沉重，反而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意。 星舰战斗大赛和机甲战斗大赛不同，它有一个特点是和后者截然不同的，那就是视野。 后者比赛的时候选手能随时看到对手的战损情况，知道自己攻击有没有落空，然后根据这个情况调整自己的战斗节奏，但星舰、更准确地说比赛里的这款星舰并没有这个功能。 所有人只能凭直觉判断对手的受损率，再根据估算出来的受损率考虑接下来的战术，这就是卫姜和路维安给对方挖坑的基础。 他们通过启动最强的防御功能，通过小黄的闪避能力，直接将本应飙升到70%，直接导致涅槃号运行困难的伤害降低到了20%……不对，现在是15%了。 70%和15%的数据差别，对战术制定的影响是决定性的。更何况70%的受损率意味着防御系统崩溃，后勤管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和能源分配都会放在修复星舰上。这种情况下，星舰几乎只有一条路可以选，那就是后撤。 小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选择的后者。 他一开始后撤速度很快，但逐渐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看着他异常自然的表现，别说卫姜，就连路维安都想赞叹出声。 小黄这模仿“溃败星舰的撤退”的能力，简直开了挂啊！别说对面那群军校生，就算是路维安，真的遇到也未必分辨得出他在演戏。 路维安的判断没错，对方确实没发现涅槃号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他们看过涅槃号和鲸杀号的比赛模拟视频，知道涅槃号有远距离攻击武器，但他们并没有太把这个武器当回事。 单一武器带来的攻击效果有限，如果不是为了出其不意打蒙对手，一般队伍都不会用，以免浪费一次装填时间，所以他们只是意思意思地开了普通防御。 果不其然，涅槃号并没有发动攻击，于是他们抓住机会，拉近距离，反手就是一记没有在星网暴露过的远距离攻击武器，之后他们没有给涅槃号喘息的机会，又轰出了第二记杀伤力极大的攻击。 “他们准备撤退了。” “快，跟上！对面的星舰驾驶速度很快，别给他们脱离攻击范围喘气的机会。” “放心吧队长，就那个能源储备，他们的星舰驾驶逃不出去的。” “强雷达扫描可以用了，他们已经脱离攻击范围，快加速，攻击最后一次！” 这话让神光号的攻防负责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武器组合上。 他算着时间，正准备发出攻击，原本已经减速的星舰却突然加速，而且是向着他们这边加速。 这一出让神光号的所有队员都懵了一秒，下一秒，他们不是回过神来，而是直接被打傻了，因为警报声疯狂地响了起来。 “警报、警报，神光号受到攻击，舰体受损率40%，防御系统关闭。” “等等，为什么受损率40%防御系统会关闭？” “BUG？” “解锁了特殊武器吧，实战中不也有这种吗？你们的理论课学到哪里去了？” “不是，等等，涅槃号不是已经有一种新武器了吗？远距离攻击武器，射程比我们的还远呢！现在这是什么？第二种？怎么可能？” 神光号的队长抿紧了唇，终于意识到他们落入了对方的全套当中。 对方从一开始设置弧形行进路线，就伪装出不想和他们正面交锋的模样，后来不发出那记攻击，更让他们相信对方对自己充满防备。 而后被击中、逃跑……涅槃号一步一步让他们相信，只要最后发出一记攻击，就能结束这场战斗。 于是他们中招了，正常情况下神光号绝对不可能忽视防御，尤其是这么一支算得上厉害的队伍，可人的专注度是有限的，尤其是在精神操作中，当他们坚信能一击打败对方，当他们算出单次有效攻击起码得达到40%之后，攻防负责的注意力会放在什么方面，就不言而喻了。 “快，撤退！” 神光号的队长反应很快，但已经来不及了。 两艘星舰本来就相向行驶，要撤退必须转向，而转向需要很长的反应时间。 涅槃号是现有参赛队伍中速度最快的，他们想追击，根本不可能有队伍逃过。 当神光号被第三次击中、送回备战区的时候，队长陡然意识到自己决策失误，他们是强攻型的队伍，如果不撤退和对方硬碰硬未必会输，可他们撤退了…… 这位队长顿时满心懊恼，他心想涅槃号上一定很兴奋，那种赌博获胜的兴奋。 不过他猜错了，卫姜他们确实开心，但不是为“骗对手出了昏招侥幸获得了胜利”而开心，而是为他们不需要暴露涅槃号的最强攻击开心。 他们的最强攻击比神光号可高得多，即使互相对轰也不会输，可那不就暴露了吗？ 他们都记得路维安的叮嘱，要努力假装他们不是晨星337号呢！ 毕竟晨星337号是强攻型星舰，涅槃号是全能型星舰，两者有什么关系呢？ 更重要的是，各方都有发挥，不是全部依赖攻防负责的话，涅槃号就可能会有新的进化，他们太期待这个了！ 第43章 失落的卫姜。 涅槃号的变化需要等下一次比赛, 但有些东西却不需要等下一次比赛。 比如他们打败神光号后，在星网上引起的轩然大波。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讨论都有，有一如既往讨论涅槃号的出身星球的, 有新讨论神光号是发挥失常还是涅槃号发挥超常的，最多的则是扩大命题讨论速度型星舰和攻击型星舰到底孰优孰劣的。 毕竟在这场比赛之前，因为往届星舰战斗大赛最后的成绩，众人都觉得只要参赛选手有脑子, 那么最强的星舰肯定是战斗型星舰，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除此之外，另一个不需要等的东西就是小黄的变化了。 经过卫姜二人要求的“闪避却不完全闪避”、“尝试最快的转向速度”之后，小黄的尾巴上长出了三根金色的尾羽。 小黄对这三根尾羽就像对他的呆毛一样宝贝，时不时要跑到卫姜二人面前展示一下。 路维安一开始还觉得挺好笑的, 也夸了小黄几次, 可时间一长, 路维安就感觉自己的手有点蠢蠢欲动——好想拔一拔, 试试结不结实啊！ 卫姜每次一发现他的表情，就把他的手按住，然后无奈地看着他：小黄没长大你也没长大吗？怎么老想着欺负他。 路维安振振有词：“我就想试试！又不是真拔！” 卫姜无情地驳回了他的请求：“试试也不行, 别想了。” 路维安遗憾地叹了口气，正准备感慨“小姜真偏心”, 就得到了卫姜抚摸头发的安慰：“我给你买一个娃娃吧, 有毛的那种。” 路维安顿时哭笑不得，不过看着卫姜关心的眼神，还是美滋滋地应了声好。 幼稚不幼稚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卫姜送给他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不、不对，等等……幼稚不幼稚还是很重要的吧？ 想起自己对卫姜的感情, 又看了看卫姜一脸“我该拿你怎么办”的表情，路维安陷入了沉思。 虽然卫姜眼里自己不是崽子，但很幼稚的话也不利于对方正确地认识到自己的魅力吧？他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成熟一点？ 路维安想表现得成熟一点，这就意味着三个崽子要倒大霉了。 首当其冲的是小黄，他和路维安玩了几局星舰驾驶游戏，险些把自己玩自闭了。 为什么路维安的驾驶速度没自己快也能赢？这完全不合理啊！ 红玉倒是好点，甚至觉得现在这样每一次训练自己都全力以赴的路维安比之前那个好很多，自己摇摇欲坠的偶像滤镜又重新稳固了起来。 小蓝有点游离在他们之外，倒不是因为路维安对他不上心，而是他既没有人形也不是动物，路维安的很多经验他都不适用。以前路维安是自己结合小蓝的特点列出一二三四五尝试，每次搞得都像恶趣味折腾人一样，现在路维安想表现得成熟一点，便试着和小蓝交流，一起研究小蓝具体是什么情况，具体又需要什么，把对方感动得不行，心想自己以前真是太不懂事了。 卫姜虽然没有意识到路维安是在开屏，但他不得不承认，认真的路维安真的特别……迷人。 和口嫌体直大团子时期的小白不同，和变成人后时常恶趣味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小白也不同，现在的他特别像一个完美的领袖，看着分外地让人心动，却也让人感觉……有点遥远。 卫姜看着这样的一个小白，突然发起了呆。 这样的小白……真的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吗？自己只是一个不知道是在机器人身上重生的人还是一个自以为是人的机器人，只是一个没有什么优点也没有什么长处的家伙，自己会的其他仿生机器人会，自己不会的其他仿生机器人也会，这意味着自己是可以替换的吧？ 意味着自己坏掉之后他们可以换一个新的，虽然新的可能和他“一模一样”，但已经不是他了啊…… 路维安开屏了几天，没达到预期效果，反而收获了一枚有点失落的卫姜，整个人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 懵了的路维安试图找卫姜问清楚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他不开心了，可是这回，向来不会对他隐瞒心事的卫姜对着他的问题，却岔开了他的话题，让路维安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种情况下，新一轮的比赛开始了。 这一轮比赛发生了发生了一点意外，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歪打正着还是对方的蓄意谋之，战斗开始的第四分钟，涅槃号的定位突然被废。 定位一废，涅槃号的定位扫描、星舰驾驶、攻击定位全部受到影响。 小黄和红玉直接愣了，全靠路维安开启防御才扛过一波攻击。 就在这个时候，向来习惯战前制定方案，战斗中一言不发的卫姜出声了：“小蓝，你能修复定位功能吗？” 面板上回复了一个“不确定”，然后又回复了“两分钟”。 卫姜心里一定，说道：“好。小黄，用变速驾驶迅速撤退，让对方没办法瞄准。” 虽然这些天被路维安搞得险些自闭，但路维安的认真训练带来的效果是非常显著的。 小黄直接按照卫姜的要求完成了操作，没让涅槃号的受损率超过40%。 “红玉，”喊完了其他人，卫姜终于喊到了红玉，“你能感觉到的吧？能感觉到对方在哪里，能感觉到对方在什么方向。” “对，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传达给他们……” “不用传达给他们，我在你的面板上启用了空白星图，上面已经有一个涅槃号，你把你感觉到的方向和其他信息都绘制在上面。不管你能绘制多少，只要有东西就行，先绘制一份给我。之后你有新的感应，再给我一份新的。” 红玉飞快应了一声。 她在空白星图上以涅槃号为中心，标注了对方的方向，画出了对方可能所处的范围。 卫姜看了一眼，迅速添加着参数，然后把星图发给了路维安：“小白，可以吗？” 路维安看着那张星图，笑道：“放心。小黄，放慢速度。” 路维安一出声，小黄就按照他的要求放慢了撤退速度。路维安默算着时间，算得差不多便一记远距离攻击打了过去。 他一打小黄就加速，等武器冷却，再根据卫姜分享过来的最新的星图轰出攻击。 涅槃号就这么连退带打地熬过了两分钟。 两分钟后，涅槃号的定位功能顺利恢复，星舰受损率没怎么变化，只略微下降到了35%，倒是能源储备，被他们反复折腾，还维持在了80%以上。 卫姜看着涅槃号的数据，轻舒了一口气：“现在……不需要我说什么了吧？” 现在的情况当然不需要卫姜说什么。 小黄迅速调转方向，红玉也飞快启动了强雷达扫描，涅槃号重新让两艘星舰都进入彼此的攻击圈，然后“轰”地一声，涅槃号发出了攻击，战斗直接结束。 路维安算了一下，之前的攻击加上这次的攻击应该只能让对面的受损率达到60%，能结束战斗，说明刚才两分钟的逃跑过程里，他起码打中了对方星舰三次。 “不愧是我们的队长，太厉害了！”路维安的声音里不加掩饰的赞叹。 卫姜听着他的声音，又看着他满是笑意的眼神，失落了好几天的心情终于好转。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离小白很遥远，他们在一个家，在一艘星舰，自己是他的家人，也是可以和他并肩作战一起获胜的星舰指挥。 如果他继续努力，只要他继续努力，他就可以变成小白眼里厉害的不可替代的队长。 意识到这点，卫姜当即振作起来，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对于星舰的深入研究中。 这一场战斗虽然惊心动魄，让人回想起来还有点心有余悸，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卫姜确认了涅槃号的反应时间比其他星舰短，也发现了攻击还能附加奇怪的效果。 这一发现让他不自觉就拉着路维安研究起了星舰，后者看着眼睛亮闪闪不再失落的卫姜，轻舒一口气，放下悬了几天的心，加入到了和他的讨论之中。 他们这么认真，三个崽子自然不敢闲着。 他们各自思索，各自训练，尤其是又长了两根金色尾羽的小黄，训练情绪尤为高涨。 他在星舰驾驶游戏里不断练习，数据不断刷新，然后在某一个下午，成为了这款游戏本周战绩榜的榜首。 第44章 清秀的少年。 对于星舰驾驶游戏, 路维安曾经叮嘱过小黄不要太出风头。 毕竟这是一款因为鲸杀号的星舰驾驶被大众关注到的游戏，在这里大出风头，很可能就会引来一些心怀叵测之人的关注。 小黄点头应了, 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变厉害之后，绝对会在一场游戏终点前停下来，等几秒再过去。 可他毕竟不是卫姜，没有那么好的控制力, 玩得一激动就忘了这点，直接冲过了终点线。 看着屏幕上的烟花，看着周榜最上方自己的ID，小黄终于后知后觉地从赢了对手的激动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他顿时不安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件事藏好, 谁都不告诉。 这段时间他陆陆续续想起了很多事, 也想起自己之所以会被塞到那艘载了不少长着耳朵长着尾巴的人的星舰里, 就是因为他打碎了一个花瓶, 而现在自己犯的错比打碎了花瓶严重得多…… 不能说，一定不能说。 小黄满脑子回响的都是这个念头。 只要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自己就可以一直留在最喜欢的家人身边，向他们撒娇, 被他们宠着长大, 可是……想到那天在北慕城，卫姜被嘲笑、被欺负、被拆得支离破碎险些醒不过来的模样，小黄还是默默地、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非常非常喜欢卫姜，非常非常喜欢大家，也非常非常地想和大家永远在一起, 可如果这个永远在一起会让大家遇到危险，那他宁愿再被丢掉一次。 所以小黄鼓足了勇气，跑到客厅，低着头小小声地把事情“啾”了一遍。 也许是因为小黄的样子太可怜，“啾”地声音也太惶恐，卫姜在他啾第一句的时候就问路维安发生了什么。 路维安同步翻译，他啾一句路维安就翻译一句，等到小黄“自首”完，路维安也就翻译完了。 卫姜没太领会到这件事为什么让他惶恐，一头雾水地看向路维安，压低了声音问道：“小黄是为我们没第一时间发现并给他庆祝感到不开心吗？” 路维安看了看一不讨论正事就有点呆萌的卫姜，心想他家小姜真可爱……咳咳，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于是路维安把自己之前对小黄的叮嘱说了一遍，卫姜听着解释，又想到这几个崽子都是被丢弃，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是怕再被抛弃一次？但…… “小白你应该没和他提过几次吧？你有指望他记住吗？”卫姜一边说，一边戳了戳路维安的手背。 后者反手握住，握住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轻咳一声把手松开了：“没有。别说小黄，这种事情叮嘱红玉她也不太可能记住吧？” 所以路维安当初只是那么一说，小黄能记住最好，记不住也没什么，他们这艘星舰太扎眼，他早就准备好了定位提前曝光后的应对方法，不过是早使用晚使用的区别而已。 卫姜听着路维安的解释，看着对方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表情，就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重新看向小黄，看着对方不安的样子，有点心疼，却也有点欣慰。 “小黄，你害怕我们丢了你，那为什么还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啾啾啾……”我不想大哥受伤…… 这话一出，别说卫姜，就连路维安也笑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们表情的小黄被两人的笑容给弄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卫姜对他伸出了手：“小黄过来。” 卫姜的笑容温和而又迷人，小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的路维安，小豆眼终于稍稍有了光彩。 他跑过去跳到卫姜手上，卫姜轻抚着他的毛，笑容更明显了：“谢谢小黄，我很高兴。” 小黄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进展，更没想到卫姜说得会是这个，有些迷糊地“啾”了一声。 路维安好笑地弹了一下他的尾羽，声音也非常温和：“我也很开心，没白疼你。” 卫姜看他呆得连宝贝尾羽都忘了护了，好笑地摇了摇头，而后耐心地解释道：“是人都会做错事……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不承认还要把错误藏起来，所以小黄，我很开心，你那么害怕还敢主动把事情告诉我们。还有啊，你记住，一家人是不会因为你做错一件事就把你抛弃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不要害怕，没关系的。” 卫姜话因为未落，耳边就传来了“嘭”地一声。 路维安眼疾手快地把他的手拿开，下一秒，一个顶着金色头发的少年就出现在了卫姜怀里。 他抱着卫姜小小声地哭着，喉咙里发出的是介于“啾啾”和“大哥”之间的声音。 卫姜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大脑有些转不过来。他试探性地喊了声“小黄”，后者抬头，一张稚嫩的满是泪痕的脸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卫姜安慰小崽子还在行，安慰少年就有点懵，他求助地看向路维安，后者就像拎小鸡一样，拎住小黄的领子让他站好：“松手，你太重了，小姜不舒服。” 小黄想说“我哪里重了，我就那么小一团”，可当他对上路维安的视线的时候，他终于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路维安不是很高很大吗？自己有时候要看他都会抬头抬到摔倒，怎么现在稍微抬一下就能看到脸了？ 小黄懵了，小黄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小黄伸出手看看自己，而后一下跳了起来：“我变成人了！” 他的声音和刚开始变成人形的红玉有点像，都介于原形的发音和人形的发音之间，不过他并不在意，继续喊道：“红玉，你出来，我也变成人了！” 路维安看他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兴奋得就差一蹦三尺高的模样，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有点蠢，不想看。 卫姜倒是看得挺高兴的。 他看红玉被小黄一嗓子喊出来，和对方就身材身高拌起了嘴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真好啊，小黄也变成人了，除了和原形不太像之外，没有什么毛病。 是的，小黄的人形和原形差别非常大。 小黄的原形是一个圆滚滚的团子，毛绒绒胖乎乎，看着就让人想戳，可变成人后，他完全是一个清秀的小少年。 小少年顶着一头有点亮的金色头发，脸小小的，一眼看过去有点像橱窗里的漂亮娃娃。 卫姜看着看着，眼神不自觉就飘到了路维安身上。 说起来小白的人形和原形差别也非常大，他的原形和小黄差不多，也是一只可爱的团子，但是人形就不同，是身形挺拔的大帅哥。 明明按照他的说辞现在只是18岁的身形外貌，可怎么就比自己还高呢？ 路维安不太明白卫姜怎么突然就看向自己，也不太明白他的眼神怎么突然就有些羡慕，便重新坐回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卫姜总不好说自己是羡慕他长得高，只能含糊过去：“我就是在想，怎么小黄原形圆滚滚的，变成人之后那么瘦。” 路维安想了想，答道：“可能他的原形在他的同类里已经算瘦的吧？其他的更胖之类的……” 卫姜本来只是想岔开话题，被他这么一说，当即愣住了，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一群团子……啊不是，一群比团子更胖的……扁团子？ 他们不是圆的，而是椭圆形的，还是横向比较长的那种椭圆形…… “幸好小黄是圆的，如果是扁的平时在家里窜起来就成飞饼了吧？” 卫姜喃喃自语，听得路维安瞬间笑出了声。 飞饼，得亏他想得出来。 “小姜，你可别在小黄面前说这个，他会幽怨死的。” 被路维安这么一提醒，卫姜连忙轻咳一声，收回思绪也端正了态度。 他看小黄和红玉闹得已经不再低落了，便不再关注那边，而是看向已经开始查看星舰驾驶游戏榜单的路维安：“怎么样，小白，问题大吗？” 路维安思索了片刻，问道：“你记得这颗星球的参赛队伍有哪些吗？他们在速度榜上的排名如何？” 卫姜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他迅速念了几个名字和他们的排位，路维安微微皱起眉，然后又松开：“看来不能甩锅给他们了……小姜，你想见见我以前的朋友吗？他人还挺有趣的。” 第45章 属于“我”的东西。…… 云火星上有三个非常漂亮的湖泊, 其中两个位于云火星著名的旅游胜地，剩下的最漂亮的那个则坐落于一片有着不少别墅的山林中。 那片山林整片都有监控，除非获得区域内任意一户主人的许可, 不然谁都没有资格进入这片山林，无论是从地面还是从空中。 如今卫姜和路维安正站在这片山林的边缘，前者仰头看着被围墙拦住那片漂亮山林，感叹道：“小白, 这里真漂亮。” 路维安也跟着仰起头：“是啊，喜欢吗？” 卫姜点了点头：“喜欢，就是有点可惜小黄他们没一起来。不过，只和小白一起来也不错。” 卫姜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但听到他的话的路维安却心神摇曳了一下。 后者本来还在嘀咕凯特那家伙也太虚荣了，住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现在却觉得对方住在这里很不错, 选择很有诗意。 “那我们一会去逛逛。” 卫姜和路维安的外貌都很年轻, 看着不过二十出头。 他们的衣着并不昂贵, 都是一身休闲装，脚上踩着的也是价格普通的鞋子，再配上他们的对话, 仿佛是两个来旅游景点观光的年轻人。 他们旁边有个正在等待许可的一身正装的中年男人，他从两人走过来的那一刻就往旁边闪了闪, 生怕挨到他们, 等他们对话完，更是扭头对一旁的保安说道：“这种来观光的人也可以留在这里吗？不需要赶走？” 保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卫姜两人一眼，并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和保安说这个就是想得到他的认同，如今对方不说话, 他不免有些憋气，小声嘀咕了句“都是群什么玩意”，下一秒，便听到了一声嗤笑。 他迅速扭头看去，最可能发出嗤笑的保安依然是刚才那副面无表情，卫姜和路维安站得远点，看都没看他，估计连他的嘀咕都没听到。 中年男人更气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通讯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连忙接通，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回答，而后他便把通讯一挂，扬起下巴看向保安：“接到通知了吧？” 后者没有回答。只是验证了他的信息，而后移开了一个身位让他进去。 中年男人顿时趾高气扬起来，造作地理了理衣领：“要我说还是尽早把一些见不得人的家伙赶走得好，不然里面住的大人物看到这样两个人杵在这里，吃亏的是你。” 他的话是对保安说的，矛头却对准了卫姜二人。 卫姜想了想山林的面积，又看了看对方走路进去的模样，有些好奇地问路维安：“我们一会也散步吗？对方在哪个位置，大概需要走多久？” 卫姜完全没有挑衅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向路维安提问，可这话落在还没走远的那个人耳朵里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冒犯。 对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转过身来，往前一步，似乎想回来找卫姜麻烦，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车声，而且是从山上下来的车声。 他顿时闭了嘴往旁边让，一边让一边下意识地看向那个保安。 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没把心情放在脸上的保安在听到这个车声后脸上突然浮起了真诚的笑容，他站好，等车路过自己，便鞠了一躬。 车里的人似乎没有看见，因为这辆车毫不犹豫地越过他们停在了卫姜二人面前，而后驾驶位上便下来一个人。 这人年纪大概三十来岁，乍看起来平平无奇，可认得他的人都不敢这么想，因为他时不时会出现在云火星的新闻上，每次出现都带着点目中无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看向卫姜他们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倨傲，反而有点压抑不住的激动：“大……长大了。” 路维安一看到他的脸就有点头疼，等听到他差点脱口而出的称呼，更是想要揉揉太阳穴。 发觉路维安情绪的那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自己先钻回了驾驶位。 没有看到开门的路维安稍稍松了口气，他带着卫姜上前，帮他把车门打开，两个人一起坐了进去。 那人回头看了路维安一眼，虽然努力克制了，但还是满脸兴奋。 路维安没忍住，长长叹了口气：“走吧，别看了，再看我要暴露了。” 被路维安这么一说，那人突然想起自己来的路上好像是见过两个人……哎？居然有两个人吗？ 他连忙轻咳一声，收起自己脸上的兴奋与喜悦，整个人又变回了出现在新闻上的时候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他透过车窗看了那个保安一眼，略点了下头，那保安当即笑了起来，再次兴奋地又鞠了一躬。 几人的互动都被那个中年人看在眼里，虽然因为位置他没看到车上那人的表情只看到了他的脸，但这也足够令人惊恐了。 车路过他的时候他也诚惶诚恐地鞠了一躬，希望卫姜他们不要和自己计较，然而车里的两人完全忘了他的存在，更别说计较了。 “我不该来你这边的，本来我没暴露，你一亲自接人，说不定我明天就上云火星头条。”眼见得车窗封闭，路维安才终于开口抱怨道。 对方嘿嘿一笑：“大人别担心，我回去就把摄像头黑了，把这个片段删除。至于那两个人……那个保安是我的人，剩下那个不敢说出去，所以你放心，不会暴露的。” 昨天路维安说的时候，卫姜还真信了对方是路维安的朋友，可现在看来，对方不像是路维安的朋友，倒像是路维安的下属，还是那种直系的喊路维安“大人”的下属。 理论上来说，现在的卫姜应该是意外的，可事实上，他的心里却没有太多意外的情绪，反而有种这样也很合适的感慨。 虽然他一直以为他家小白和红玉一样，至多和北慕城城主费特一样，是大家族出身、家族倾轧的牺牲品，但他家小白那么厉害，堪称无所不能，所以他不是牺牲品而是大佬，好像也很合理？ “大人，这位是……”因为是在路维安面前，那人试图让自己稳重点，问题不要那么多，可是他忍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一边偷偷打量卫姜，一边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路维安早就想好了答案：“小姜是我的救命恩人。” 对于这些忠诚于自己的下属来说，什么身份都比不上这个身份重要，而且…… “我和小姜聊过，我决定了，我准备回来。” 这话一出，车直接窜了出去，险些撞到了树上。 路维安虽然没有预料到这点，不过他反应飞快，第一时间就把手放在了卫姜头上，以免他撞到头。 因为路维安这一下的反应，卫姜完全没有撞到车顶，而是直接碰上了路维安的手。 路维安的手是成年人的手，并不算软，可那也是和其他人对比，并不是和车顶对比。 和车顶比，路维安的手可太软了，撞上去和撞到棉花也没有什么差别，尤其是对于痛觉并没有普通人敏锐的卫姜来说。 卫姜没有被突然窜出去的车吓到，反而被这柔软的触感搞得一懵。 自从在那片荒野上醒过来，他要么一个人孤零零的，要么处在一个照顾别人的角色上。 路维安救过他，救过好几次，小黄也经常“啾啾”喊着要保护他，可是保护和照顾，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尤其是在他接受自己有着一具仿生机器人的身体，也许确确实实是一个仿生机器人之后，他更没有想过有人会想着照顾他。 人吹了风会冷，人烤了火会热，人受了伤会疼，他也会，可那都不是真的，只是模拟出来的。他会冷、会热、会疼，但不会真的生病，对着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照顾的必要？ 偏偏路维安非常自然地伸出了手，全然不觉自己多此一举。 他问卫姜撞疼了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笑骂了凯特一声：“你开车小心点。” “我检讨、我检讨，我这不是太兴奋了嘛！”凯特岂止是兴奋，他简直恨不得把这件事昭告天下，“本来那一切就该是大人你的，你心软退步，可那些玩意也得值得你退步啊！当初如果不是你留下了信，不让我们做什么，我们早就把帝国闹得天翻地覆了。” 如果是以前的路维安，听到这话恐怕已经反驳对方了。 可是现在的他，低头看着虽然低眉敛目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散发出活着的气息的卫姜，又想到自己在北慕城看到的、伤痕累累的卫姜，平生第一次没有反驳他的话。 “是啊……他们不值得，”路维安低声说道，“我确实该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了。” 第46章 跳动的心。 因为路维安的承认, 本来就对卫姜印象很好的凯特对卫姜的好感度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问了两人的打算，得知他们准备一会去那片湖泊散步之后，干脆开着车带了他们过去。 卫姜没好意思让人给他当司机, 倒是凯特看出他的歉意，摆了摆手：“卫先生是大人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这世上只有被救的人客套，哪有恩人客套的道理？” 对方说得真诚, 卫姜也没有再拒绝。 他和路维安一起下了车，看着这个漂亮的湖泊，又看着站在一旁陪自己看漂亮湖泊的路维安，不自觉捂住了胸口。 他总觉得……这颗心脏似乎不太规律地跳动了起来，就像刚才在车里被路维安用手护着的时候一样。 “怎么了？不舒服？”路维安一直留意着他，看他捂住胸口, 顿时紧张起来。 卫姜摇了摇头, 有些好笑：“我怎么会不舒服？” 路维安的回答也非常理直气壮：“你为什么不能不舒服？要知道小黄都能伤春悲秋呢！” 虽然非常对不起小黄, 但卫姜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居然觉得挺有道理。 小黄都能伤春悲秋呢！他不舒服奇怪吗？不奇怪，非常合理！ 于是本来还在纠结自己情绪是不是很奇怪的卫姜坦然接受了自己奇怪的状态，打算等回家之后再认真研究一下：“小白说得有道理。好啦, 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路维安虽然很想和他在这里待到日落, 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便遗憾地点了点头。 凯特看他们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没有再多劝，只是特地载着他们围绕这个湖泊转了一圈，又经过了一段落满了鲜花的路，才调转方向往自己的别墅开去。 卫姜只在北慕城见过一次“富人区”, 当然那个地方比起“富人区”更像是安静而富有生机的风情小街区，所以卫姜对这个排位还算靠前的二级星球的富人区非常感兴趣。 而一路经过，这个地方也确实让他大开眼界。 这里虽然没有那种占领半片山林的富贵园林，但每栋别墅、或者说每片别墅的占地面积都不算太小，而且风格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建筑都不高，最高的只有三层。 凯特看卫姜对建筑感兴趣，便挑着些要点说明了：“虽然这里一大半的人都和我一样毫无审美，不过这里的漂亮只要没瞎还是可以感觉得出来的。所以我们都统一建矮，也算是为维持自己的居住环境尽力了。 “至于建筑风格，因为每家人都觉得其他人的审美都是狗屁，所以每栋建筑的风格差别还是挺大的。” 路维安看了他一眼：“你是在为自己的房子可能很辣眼睛给我们做铺垫吗？” 凯特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大人你还是那么一针见血。” 因为凯特提前打的预防针，卫姜脑海里浮现出了无数奇怪的建筑样式。 鬼屋风、监狱风、黄金土豪风……各种风格应有尽有。 也因为他脑海中有太多奇怪的样式，以致于他看到凯特的房子的第一反应是——“就这”？ 凯特的别墅风格确实不大众，毕竟不是谁都会把居住的房子搞得和实验室一样外表都反射着金属的光泽，但要说多小众也没有，和路上看到的几栋外形离奇的别墅比起来，凯特的别墅也算得上赏心悦目了。 路维安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表达得更直白一点：“我觉得你的房子还挺正常。” 凯特顿时自豪地挺了挺胸：“谢谢大人夸奖。” 卫姜看了看炫耀嘚瑟的凯特，又看了看被感谢后欣然接受的路维安，心想小白那么厚的脸皮居然不是个人性格，而是传说中的“企业文化”或者“部门文化”吗？ 凯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介绍完自己的房子后就带着两人进屋。 屋子里没有别人，也不知道是一开始就没有还是被凯特打发去了别的地方。 卫姜经过客厅的时候，总觉得布置有些不协调，下意识地就抬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发现了摄像头。 不过这个摄像头没有灯在亮，显然已经关闭。 “家里有小孩子，所以装了，不过大人来之前已经关掉了。”凯特见他看向监控，便解释了一句。 他示意两人随便逛，等两人逛完才带着他们去客厅坐下。 路维安看了眼这个没有什么生活气息的客厅，又看了看楼上，问道：“你的孩子还好吗？” 凯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拿出通讯机，在上面点了几下，递给了路维安：“还好，毕竟这里没谁敢招惹我。可是这种环境……他也就只能算是还好了。” 卫姜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就看向了屏幕。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孩子，但这个小孩子身上除了人类的特征，还有动物的特征，而且非常明显，那种化妆都无法遮挡的明显。 “大人，我受够了，”接过路维安还给自己的通讯机之后，凯特缄默半晌，咬牙说道，“不瞒大人，我一开始支持你的时候，确实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为你不平而已。那时候我心想那些玩意都没你强，你做了那么多，他们却只知道在背后斗啊斗，凭什么要把这个帝国交给他们？可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回来，你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多少带了点私心。 “你也看到了，我的孩子那么可爱，他刚学会说话就抱着我的腿喊爸爸，但这有什么用呢？他是残次品，他不能见光，哪怕我在外面风风光光，哪怕云火星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我什么也一样。我只能让他待在小小的世界里，那个世界里他是小王子，可是一出来他就不是了，他只会被歧视被欺负。 “但我做不到的事情，大人一定可以！如果是你的话，如果是你……一定可以的吧？” 凯特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可以什么，但他急切的表情都让卫姜和路维安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路维安沉默片刻，笑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但我回来，就是冲着这个回来的。” 这话让凯特瞬间从急切惶恐变得信心十足，甚至喜气洋洋起来：“肯定可以，世上就没有大人做不到的事！” 凯特兀自兴奋了好一会，这才想起路维安找自己应该有事，连忙回到了正题。 路维安没太隐瞒涅槃号和小黄他们的事，挑着要紧地说了，听得凯特一愣一愣的：“所以，大人你带着三个崽子一路赢到现在？” 路维安纠正了他的说法：“是小姜带着三个崽子和我一路赢到现在。” 凯特本来就很尊敬卫姜了，听到这话更是肃然起敬：“不愧是大人的救命恩人。” 卫姜心想这也不能用“不愧”来形容吧！自己救小白的时候也没做什么，就是把大白团子捡回家而已，还想着当他阿爸。 凯特不知道他的感慨，只是在想人和人果然不同，自己只会教崽子拆房，卫姜却会教崽子开星舰。 不过这也让凯特再次确定了他的孩子没有问题，只要环境正常，普通孩子可以做到的事情，他的孩子也能做到。 这个认知让凯特的语气也郑重起来，对路维安需要他帮忙的事，也拍胸膛保证道：“大人放心，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他们找到你们。” 凯特说着，通讯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顿时收起自己轻松却又正经的表情，变得目中无人起来：“怎么？有事？” 卫姜在一旁欣赏了一番他的变脸之术，眼神里有小小的惊叹。 他本来以为凯特是那种忠诚且冲动的人，没想到是有勇有谋款的吗？ “能走到这个位置的，都是老狐狸。”路维安看懂了他的眼神，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卫姜闷闷地笑，然后看向了他：“小白也是老狐狸吗？” 路维安从没想过隐瞒他什么，听他这么问，就自然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卫姜听他这么说就笑开了。 他的小白才不是老狐狸，最多是一只大白狐狸！ 不过卫姜也只笑了一会就不笑了，因为凯特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语气里也带了森森的冷意：“你们要在别的地方做什么我不管，不过云火星是我的地盘，你们敢在我这边捣乱，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凯特说完，直接挂断了通讯，等挂断之后，他才揉了揉脸，把森冷的感觉揉掉，变成了担忧：“大人，他们好像查到了什么，想在这边找人，所以先来试探我的口风。虽然我发火了，可我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已经可能动手了……” 路维安只是防患于未然，没想到还真有人能发现，顿时一愣。 他和卫姜对视了一眼，后者强行压下自己对家里崽子们的担忧，问道：“他们有说找谁吗？” “好像也是星舰战斗大赛的参赛队伍，叫做什么鸟的……” 第47章 黑暗里的刀。 凯特的话完全出乎了两人的预料, 可是仔细一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鲸杀号落败，飞鸟号便上升一位占据了速度榜的次席, 根据基地那边传来的消息，唯一被规则屏蔽的星舰只有涅槃号，而其他契合度10%左右的星舰都不在屏蔽之列。 卫姜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在想这个保护规则相当鸡肋，只屏蔽一个有什么用？那些人对着榜单前列一个一个看下来, 看哪艘星舰又厉害又没有契合度，那艘就是被屏蔽的20%。 不过后来听说好些榜单前列的星舰契合度都为0，卫姜也就明白了——榜单和实力有关，但和契合度未必有关。 这也是涅槃号一直没怎么被怀疑的原因。 可涅槃号运气好，其他星舰就未必那么好运了。 比如同样惹眼的飞鸟号，想到他们已经好些天没有联系自己, 卫姜的心里顿时一紧。 “小白, 他们多久没联系你了？” 路维安看了眼通讯：“最后一次联系是上一次比赛前。” 卫姜闭了下眼：“我这边也是。” 卫姜说着, 努力平复心情, 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给碧云号发消息问他们最后一次和飞鸟号联系是什么时候，后者很快回复，说是上一次比赛前几天。 这个回复让卫姜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没有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看得凯特有些疑惑：“卫先生是觉得他们已经出事了？可是这样的话, 对方为什么还要试探我呢？” 路维安沉吟道：“两个可能, 一是他们不是一伙的；二是他们是一伙的，已经开始了行动，但还在试探阶段，没有动手，却已经被飞鸟号的人发觉。” 凯特“哦”了一声, 猛拍了一下脑门：“我懂了，他们从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对危险的感知和我们一样比较敏锐。那现在怎么办呢？需要我马上去帮她们吗？” 路维安拿出通讯机看了一眼，又思考片刻，摇了摇头：“她们现在应该还好，你行动太迅速反而会让他们以为飞鸟号很重要，加快她们遇险速度。你按照自己的性格节奏处理这件事。其他的……我还有布置。” . 因为突然到来的意外，路维安决定提前回去，以免崽子们遇到危险，可他没想到崽子们没有遇到危险，倒是有其他事件爆发了——他们刚搭乘上公共飞行器没多久，一个视频就被传到了星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个视频不是偷拍，而是由视频里的人自己录制。视频里出现的是五个风格各异的姑娘，她们自信且漂亮，但“美中不足”的是，她们身上都有兽形的特征。 “我们发布这个视频，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她们没有含蓄，也没有铺垫，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一句，“我们来自晨星，前往现在所处的这颗星球是为了参加星舰战斗大赛第二阶段的比赛，而经过我们的不断努力，我们也很幸运地赢到了现在。” 视频播到这里，已经足够惊人了，可谁都没想到，后面还有更惊人的内容。 “大家可能觉得我们在吹牛，但我们所说没有半句假话。我们队伍叫做飞鸟号，在排行榜上略微有一点存在感。因为这份存在感，有人不远千里，想派人来把我们灭口。 “我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希望家人看到我们过得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而已，可为什么这么微小的愿望都有人不准我们实现呢？他们派人来杀我们，是因为我们的背后藏着什么秘密，还是因为残次品这个群体的背后藏着什么秘密，让他们担心我们赢下去这个秘密就会被发现？ “我们怕死，很怕很怕，所以我们录制了这个视频，并且准备每天发布一个新的。 “如果哪一天我们没有发布新的，那就代表我们已经遇害，到时候……如果可以的话，烦请不小心遇到我们尸体的先生或者女士把我们化成灰，打包送回晨星。当然，我们也可能直接被挫骨扬灰，完全没机会把自己生存过的痕迹留下来。” 视频到这里就正式结束，因为涉及星舰战斗大赛，又涉及阴谋论，很快，视频就传播了开来，各种地方都有人讨论这件事。 比如卫姜二人所在的公共飞行器上，就陆陆续续响起了那个视频的声音以及细碎的讨论声。 “飞鸟号？成员都是残次品？不可能吧？” “可是你看到她们身上的特征了没有，刚好和成员ID对得上啊！” “哦豁，她们发证明身份的视频了，视频里把她们第二阶段每场战斗的流程以及对手的特点都说出来了，还有一个人玩了把星舰驾驶游戏，得了上周的第一，超过了鲸杀号驾驶员的成绩。” “这……她们是速度榜的第二名吧？这岂不是意味着除了涅槃号，帝国没有一支队伍在速度方面比她们强？” “话不能这么说，一个榜的榜首不代表一切啊，神光号不还是输给了涅槃号？” “你们的重点到底在哪里？重点是她们是参赛选手吗？重点不是她们说的残次品背后的秘密吗？” …… 也许是因为飞行器上人多，指不定谁家里就有过被送走的孩子，所以卫姜他们在飞行器上听到的讨论都相对正常，可星网上就没有那么和谐的氛围了。 有骂她们哗众取宠的，有骂她们装神弄鬼的，有嘲笑她们得了癔症、有人杀她们是替天行道，当然也有正经讨论她们险些被杀是真是假、对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卫姜从看到这个视频起，大脑就一片空白。 他们三个队长约定过，到了生死关头，就把录制好的视频放出来，不是为了保命，而是为了搅混水给日后诸多计划做铺垫，顺便给其他队长报信，表示这颗星球不安全了，他们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换言之，发视频不仅代表他们遇到了危险，而且代表他们解决不了危险，已经做好死的准备、甚至已经死了。 “其实……我有一件事没跟你说，”一回到家确认了崽子们的安全，路维安就拉住卫姜，轻声说道，“我和费特商量过，为了掌控全局，也为了避免那两支队伍反水，那些跟我们一起来云火星的人，有部分是违背了约定，偷偷去监视另外两支队伍的。” 卫姜一愣，大脑终于重新开始了运转。 他抬头看路维安，后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耳朵，拿出通讯机登入某个论坛。 他输入了一个关键词搜索，很快，就有信息跳了出来：“这是我在凯特家看到的，他们说没发现异常，我当时想问题应该不大。” 而后路维安又点了一下：“这是最新的，他们说发生了意外，人救出来了，没大问题。” 路维安说完，就看到卫姜长舒了一口气，扑上来抱住他：“小白，你真聪明！” 路维安听着他恢复活力的声音，终于露出了笑容：“我还担心你说我阴险。” 卫姜果断摇了摇头：“小白有小白的考虑嘛！” 卫姜说着就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想问问碧云号那边的情况，可就在这个时候，代表访客来临的门铃突然响了。 这声音让两人的笑容瞬间收敛，他们对视一眼，卫姜松开手站起身直接上楼，路维安则是上前点开了视讯。 屏幕的那头是拿着工作证的工作人员，路维安眼神一闪，把门打开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是一个小队，他们仔细打量了一下路维安，没发现伪装的痕迹，表情稍微好了些：“是这样的，我们接到匿名举报，说这片区域有家庭抚养了好几个没有登记的发育不健全的孩子，虽然云火星没有规定说不容留发育不健全的孩子，但登记还是要做的。” 路维安一听就挑眉，心想这做法挺聪明的啊，看来不是自己那几个兄弟的手笔。 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可能是幕后之人的名单，而后让了一下：“我明白，应该的。” 他说完，就喊了卫姜一声：“小姜，带二弟和三妹下来！” 路维安的声音非常稳，其中听不出丝毫的心虚。 卫姜听着他话里的称呼，心中有数，就让小黄和红玉都变成了人，然后带着他们一起下楼。 工作人员看着三个长相各异但容貌都非常好看的年轻人，态度更加和煦。他示意三人验证身份，很快绿光亮起，跳出的信息栏也显示他们全都来自C-07星球。 “好的，谢谢你们的配合。”为首的那个工作人员确认他们身上没有兽形的特征，转身便想走。 但小队里剩下的一个人却附上前，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路维安眼皮微敛，身体慢慢绷紧，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可为首的那人却并没有听下属的，反而将他训斥了一顿：“他们不是本地人，是外地旅客，特地带残……小孩子来干嘛？让他们被人嘲讽被人欺负？还搜查？你是准备一栋房子一栋房子搜过去？你疯了我可没疯！” 那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卫姜全程都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由着路维安和他们打交道，等到这些人离开，卫姜才缓慢地说道：“小白，那个多话的人……好像有点问题。” 第48章 数据。 和每天都被路维安监督着训练的小黄他们不同, 卫姜每天是有充足的属于自己的时间的。 不过卫姜自制力强，小黄他们训练的时候他在研究对手的资料，小黄他们休息的时候……他还在研究资料, 不过是研究别的资料。 比如怎么把记忆中的东西还原出来。 研究这个的起因是因为和鲸杀号的交锋让卫姜觉得把战斗过程还原出来挺有意思，他心想学什么不是学，便研究起了建造模型的软件，然后顺便研究了一会非常热门的人脸还原。 他天然有着超越旁人的记忆力, 研究这个东西可谓事半功倍，因此没几天的功夫他就研究得差不多，正好应用于这个地方。 “小白你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卫姜说话的时候，已经做出了那个人人脸的3d模型。 路维安不擅长记人脸，他看了看模型, 又回想了一下在他脑海里已经模糊的那人的长相, 默默地沉默了。 他看向小黄和红玉, 后两者一个看天花板一个看地板, 假装没有听到问话的样子。 这谁能记得长什么样啊！ 路维安看他们这么心虚，顿时不心虚了。 他们年纪小记性都那么差，自己年纪大记不住不是很正常吗？ “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如果卫姜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路维安, 没有发现对方的小动作，恐怕还真信了对方的说辞。 他无奈地笑了笑, 自己再确认一遍, 便把模型文件发给了他：“我也觉得应该就是这样，小白你看看有没有用。” 路维安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当然有用。” 岂止有用，简直太有用了好吗！路维安飞快编辑了文字，和模型文件打包发给了凯特，而后看了眼通讯机。 碧云丝已经回复了他的消息, 上面写着两个字“收到”，路维安碰了碰卫姜把消息给他看，后者稍放下心：“他们应该还好，只要躲过广撒网就行了。毕竟……他们上一轮已经被淘汰了。” 卫姜说着，揉了揉额头，然后看向楼上：“差点忘了，把小蓝带下来吧，一起听听现在的局势。” . 当崽子们还是卫姜心里的崽子们的时候，卫姜是不会和他们说这些的——当然，路维安除外。 不过当崽子们有了自己的想法，当崽子们已经开始陆续拥有人形之后，卫姜对他们的态度就从过度保护中抽离出来，变得和路维安一样放开手任他们成长。 而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让他们知道他们所处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于是等小蓝也被带下来后，卫姜就把如今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听他说完，小黄才知道刚才的局面那么复杂，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他问自己的造成的问题严重吗，卫姜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红玉直觉敏锐，卫姜不说她也感觉到气氛的异常，自己暗自分析着，因此听到卫姜的说明只是把真相和自己的猜测对照起来，看看自己哪里出了错。 小蓝的情况复杂一点。 他就像当初的小黄，或者说他比当初的小黄压力更大，因为当初只有红玉变成人，现在除了自己全部崽子都变成了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不需要藏起来，可以和卫姜一起面对，只有自己需要被安置在安全的小房子里，一动也不能动。 这个认知让他变得沮丧，不过比起当初无所适从对自己毫无信心的小黄，小蓝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所以他开始偷偷加练，休息时间更是直接缩短了一半。 发现这件事的卫姜想阻止他，却被路维安拦住了：“我七八岁的时候就比他拼命了，我经历过，这种强度最多让精神负担大点，身体不会出问题的。你要让他们‘自己想’努力，他们才会长大。” 卫姜叹了口气。他有些心疼地看了小蓝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 他趴在路维安的肩膀上看对方登录那个论坛查看其它两支队伍的最新信息，看到一支队伍已经隐藏一支队伍找了个新的安全的地方准备迎接第六轮的比赛，总算安心了一点。 “这几天各种人变着花样上门，我已经能听到邻居的抱怨和猜测了——他们开始怀疑飞鹤队长说的都是真的，这世上确实有关于残次品的秘密被隐瞒了下来。不过我也听说了另外的猜测，有人开始怀疑飞鸟号就在这颗星球上，如此大张旗鼓就是为了找到飞鸟号的成员把她们捉起来。” “这反而证实了她们的说法。” “对，这反而让更多的人相信，她们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人要置她们于死地。” 卫姜说着，轻舒了一口气：“明天就开始抽对手，后天就是下一轮比赛了。这一轮只剩下64支队伍，留下的都是精英，对于我们对于飞鸟号都是场硬仗。如果她们能赢……” 路维安接着说了下去：“如果她们能赢，网上对她们的攻讦会消失百分之八十，我们的计划能提前实现大半。” 卫姜笑了笑：“是啊。对了小白，凯特先生查出那个人和什么人有接触了吗？” 那天回来之后，卫姜特地查了凯特的身份，险些被那些头衔晃瞎了眼。 他看着对方一页都放不下的荣誉，对他家小白的身份有了全新的认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不是特别愿意去想小白到底多厉害自己和他的差距有多大，他只想在对方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尽力让自己离对方更近一点。 路维安点了点头：“已经查出了这颗星球上搞这些事的幕后之人，更上一层的也有了思路，等后天第六轮比赛结束，凯特会根据比赛结果决定下一步计划。” “那就好。”卫姜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脸上是完美无缺的笑容，无论从哪个方面，都看不出丝毫负面的情绪，可路维安就是觉得，卫姜并没有那么的开心。 想到凯特随手可查的身份，想到自己没有隐瞒的自己和凯特的关系，又想到不管什么时候都惦记着保护自己的卫姜，路维安便知道自己的感觉应该是真的。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张了张口，有点想把自己的身份直接说出来，可还没等他说话，卫姜已经自己给自己转移了注意力：“这一轮一共只有64支参赛队伍，我打算先把他们的资料都大致浏览一遍，小白要一起吗？” . 因为卫姜转移了话题，也因为新一轮的比赛即将开始，路维安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们收集资料，抽对手，再收集资料，然后发现……不愧是仅剩的64支队伍之一，看起来就非常不好打。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们各项数据都非常不出众，星舰也平平无奇，第一次公布排行榜的时候他们在各个榜单的中下游，第二次公布排行榜的时候他们也在各个榜单的中下游，一直到现在，他们依然在各个排行榜的中下游，而且各项数据的变化不大。 这意味着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们都能保持同样的战斗水平。 “他们应该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指挥，或者干脆是五个非常擅长分析擅长动脑的队员，”卫姜分析道，“这样的话，要给小黄他们特训一下啊……” 卫姜的决定做得很快，小黄他们对卫姜的决定执行得也很快。 路维安看着他们专心致志的样子，很快加入了他们，也没提这种情况下，由卫姜一个人指挥胜率会更大。 反正卫姜开心就好。路维安淡定地想着。大不了暴露自己，反正从下一轮比赛开始每场战斗都会直播，他们暴露是迟早的事，不差这一轮。 抱着这个想法的路维安很快和他的队长以及他的队友们迎来了第六轮的比赛。 可和他的预判不同的是，对方很会针对不同的队员设置小陷阱。 几次交锋下来，路维安深深怀疑，如果昨天卫姜没有对三个崽子进行特训，他们现在已经快输了。 这个认知没有让路维安产生被打脸的感觉，反而从心底感到愉悦。 他家小姜果然非常厉害。路维安感叹着。他曾经有点可惜自己不是在最风光的时候遇到卫姜，可现在看来，还是现在遇到卫姜更好，毕竟以前的他可真没现在的他讨人喜欢。 路维安看似走神了很久，其实只走神了一秒钟。 他自始至终态度都相当认真，更何况其他人。 三个崽子压力大到不行，可相对应的，他们的操作也非常极限，无数次靠着常人无法做出的操作躲避了危机。 卫姜看着面板，大脑里有无数数据闪过。 他逐一确认这些数据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直接过，有问题则把出问题的部分重新发给负责的队友。 随着比赛越发激烈，他的处理速度越发得快，这直接导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某项数据集群的运算也加快了。 而后“叮”地一声，那个集群完成了运算。 第49章 形貌不一的小蓝。…… “警报警报, 隐光号受到攻击，舰体受损率50%。” 反反复复的警报声在舰体内响起，舰桥内的五人也从一开始的镇定变成了震惊。 怎么可能？这种比赛里怎么会有能和他们打得有来有往的队伍？难道对方和他们一样, 也是一只鬼？ “队长，怎么办？我感觉我赢不了他们。”虽然精神体不会流汗，可隐光号的攻防负责还是感觉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又一滴的冷汗。 涅槃号的压力大，他们的压力更大, 其他队伍输了是自己难过，他们输了不仅自己难过，估计还要挨骂，连前程都可能受到影响。 因为他们不是那种见得了光的队伍，他们是云帆帝国皇室给四皇子准备的作弊手段。 像他们这样的鬼有好几艘，只不过他们是最强的一艘。 他们都是现役军人, 组成的小队在军队的模拟训练中战绩斐然, 这也是为什么皇室会挑中他们。他们一路隐藏实力, 佯装普通, 而后出其不意，一直以来都没有哪支队伍是他们的对手，直到这一轮。 对方不仅是他们的对手, 甚至比他们更胜一筹。 “还能怎么办？拼一把，输了就输了吧, ”隐光号的队长苦笑了一声, “见不得光的鬼，死在哪里都有可能，不是吗？” 因为这话，隐光号的火力输出更猛了。 卫姜却没感觉到更大的压力，反而把脑海中估算的胜率从70%上调到90%。 他轻舒了一口气, 语气更加稳定了：“大家稳住，不要自乱阵脚，他们感受到的压力不会比我们感受到的小，相信自己，我们可以的。” . 系统里，两支队伍还在持久战；系统外，已经比赛完的队伍的数据已经陆续出现在了排行榜上。 围观人群看着速度榜最上方的飞鸟号，字里行间都是错愕。 【飞鸟号赢了？居然真的赢了？这……】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难道说那么多队伍都赢不了一支由残次品组成的队伍吗？】 【会不会是她们与众不同特别厉害呢？】 【会不会她们别的方面都平平无奇却很擅长操纵星舰呢？】 【可是……我们不也很多方面都平平无奇吗？甚至我们还不擅长操纵星舰。逻辑上来说，只要残次品当中有一部分拥有不逊色于我们的能力，他们就不应该被放逐吧？】 【什么放逐？只是给他们更适合他们的生活环境啊！他们长得和普通人不同，生活在普通星球上也不会快乐的好吗！】 【呃……无意冒犯，但是除了自我洗脑自我催眠，真的有人觉得这不是放逐而是为他们好吗？】 …… 星网上围绕飞鸟号爆发了激烈的讨论，在激烈的讨论中，有人发了个与众不同的贴子：【没人留意到涅槃号吗？他们是输了还是还没比完？】 【还没比完吧，他们的对手隐光号也没出现在榜单上。】 【还没比完？他们的能源够用吗？】 【应该是陷入苦战了，也许现在这个成绩对他们来说就到顶了。】 【！！！】 【！！！！！】 【我的天，排行榜！涅槃号几乎全数据登顶了！】 最后一个人发出的惊叹也是全部看到排行榜的人的惊叹，一时间，关于涅槃号的讨论直接盖过了关于飞鸟号的讨论。 星舰飞行速度榜和后勤补给效率榜还好，涅槃号曾经登顶过，可其他几个就没有了，尤其是攻击效率榜，涅槃号一直稳定地位于中流，不曾想这次直接以70%的数据窜到了榜首。 第二阶段的比赛不比第一阶段，尤其四轮以后，攻击榜榜首基本只有60%的数据，如今却突然窜到了70%，还是一支讨论度本来就不低的队伍。 人们震惊而又疑惑，所有相关的评论区都是关于他们的讨论。 至于新开的讨论星舰战斗大赛的论坛，更是一刷新就是一整页的涅槃号，看得好不容易登出系统的五人齐刷刷地沉默了。 这是不是太张扬了？虽然他们最开始是因为不想低调才选择这颗星球，可现在这成绩也太高调了吧？ “不关我的事，之前星舰驾驶也是排行榜第一。”小黄甩锅甩得最快。 “也不关我的事，如果能源补给不足，我们肯定得输吧？”小蓝紧随其后。 “这个榜单没我什么事。”红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所以你们就把锅都甩到我身上是吗？”路维安阴森地笑了起来，“我看你们是想加训了……” 路维安话还没说完，卫姜就捏住他的脸：“小白不准这么说话，不要吓小孩子。” 卫姜这话一出，刚才趾高气扬的三个崽子险些落泪。 小孩子…… “我们不是小孩子……”小黄弱弱地说道。 小蓝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我们不小……” 卫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好好好，你们不小，你们都和我差不多高，只有小蓝比我矮多点……等等？” 一直到摸到圆滚滚的脑袋，卫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书房里多了一个人。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两个头，脸圆滚滚身体也圆滚滚的少年，感觉有些晕眩：“你是……小蓝？你变成人了，什么时候变成人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是啊，小蓝什么时候变成人了？ 小蓝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没发现，瘪了瘪嘴：“就刚刚，你们看排行榜的时候……” 卫姜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是我不好，是我走神了，不过……” “不过你怎么那么胖？你和小黄互换一下和原形比较搭配。”卫姜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被路维安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 霎时间两道幽怨的目光都看向他，惹得路维安哈哈大笑：“哈哈哈，开个玩笑。你们都挺可爱的。” 路维安说着，伸手捏了捏小蓝的脸。 和小黄的情况一样，小蓝的人形和原形也截然不同。 小蓝的原形纤细柔美，人形却胖乎乎圆滚滚，尤其是他的脸，又白又胖又嫩，看着就很好捏。 卫姜本来想说“小白你克制点”，可是看着看着，他也没忍住，加入了捏脸的行列，一边捏一边想这手感真不错。 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捏脸还讨论手感的小蓝顿时幽怨了，脸上没有肉整个人都非常清秀美少年的小黄也幽怨了。 他看着小蓝，眼神里满是羡慕。 他也好想长成这样啊，这样的话大哥和小白也会更喜欢自己的吧？ 红玉在一旁看着他们四个，悠悠地叹了口气。 总觉得这个家里有四个幼稚鬼呢……感觉以后自己的压力会很大。 红玉心里这么感叹，可脸上露出的却是自己也没有留意到的无法掩饰的喜悦和满足。 “好了好了，”等到吃饱喝足……不是，心满意足，卫姜才轻咳一声松开了手，“现在大家都变成了人，都算是完成蜕变了吧？” 卫姜说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路维安。 后者有些哭笑不得：“我又没完成蜕变过，你们看我干什么？你们的原形都大变了吧？你们自己感知一下。” 三个崽子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各自找了合适的地方变成原形，倒是卫姜愣了一下，看向了路维安。 路维安对他的眼神分外敏感，卫姜一看过去，他就转过了头：“怎么了？” 卫姜摇了摇头：“没什么。” 卫姜说完便看向了变回原形的三个崽子。 他们的原形并没有因为蜕变变大多少，只是变得更加华丽了，无论是有着异常美丽尾鳍的红玉，还是叶片与花瓣都蔓延了深色花纹的小蓝，亦或者是绒毛变成了金色翎羽的小黄，都给人一种神秘华贵感。 “你们根据自己驾驶星舰时候的特点，把注意力放到相应的部分感知一下，比如小黄就是翅膀。”路维安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不过眼看着三个……不对，两个崽子闭上眼感知，他还是语气正经地开了口。 三个崽子顺着他的话感知了一下，好像确实有不一样的感觉，不过…… 小黄率先开口了：“我觉得这里不适合验证我们蜕变后的能力。” 剩下两人也都应声。 路维安思索片刻，说道：“现在不太安全，等比赛完吧！你们先试着在比赛和训练中应用，能用多少用多少。” 路维安说完，便让他们细致描述一下感知到的东西，他和卫姜好为他们制定更合适的训练方案，三个崽子都乖巧点头，纷纷变回了人，围在两人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三个崽子感知到的东西不多，但是很难描述，以致于卫姜全部记录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卫姜打发他们去休息，自己则是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地研究着他们所说的内容。 路维安看着虽然忙碌却非常心满意足的卫姜，突然问道：“小姜，现在你的愿望，是不是差不多实现了？” 卫姜抬头看他，想了想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沙发边坐在了路维安的身旁：“关于他们的愿望是的，不过关于小白的还没有。” 路维安有些意外地看过去，卫姜已然伸手，轻轻摸了下他的头：“小白有点难过吧，蜕变失败……” 被卫姜这么一说，路维安顿时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对方看他的眼神。 他心里一软，直视对方关切而又干净的眼神许久，终于笑了起来：“是有一点，可是蜕变成功的话，我就遇不到你了吧？所以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路维安说完，也不等卫姜回话，就反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告诉你我原来的名字。 “我原本姓安格克斯，名叫路维安，曾经是云帆帝国的三皇子。” 第50章 路维安的告白。 路维安没等卫姜发问, 就补全了当初被简化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出生在皇室的、刚出生就被检测出未来注定会成为残次品的人，虽然他比兄长同龄的时候聪明很多也可爱很多，但这并不影响他被欺负。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 这一定是因为自己不够好，如果自己能努力一点，变得更好一点，这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吧！ 于是他什么都看, 什么都学，终于在六岁那年顺利变出了人形——没有丝毫原形特征的人形。 那之后他在父亲那里的待遇变好了一点，虽然在其他人那里一样糟，但只要有一点好转，他就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逐渐从父亲那里得到了职务与权力，而他的能力足以胜任那些职务。 慢慢的, 他做的事情越来越多, 他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很快超越了皇室身份所能带来的极限, 就在这个时候，风言风语起来了，明争暗斗也开始了。 “我知道那是我兄弟们的手笔,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并不在意；可后来我发现, 那不仅仅是我兄弟们的手笔, 还有我父亲的。他在我眼里是皇室最温和最公平的人，可就是这个人，派人来暗杀我，因为他对我的那些‘重视’，只是觉得我可以为皇室谋取利益而已。如今谋取利益的工具人获得实权即将踩在他们头上, 即将夺去‘他儿子’的一切，他便觉得，是时候摧毁这个工具人了。” 曾经的路维安以为自己会永远清楚地记得这件事，记得暗杀他的就是曾经被他救过的人，记得他质问父亲的时候对方冷冰冰的一句“你的心太大了”，记得当时满心的悲愤，可当时间过去，当自己已经有了最想要的东西，当初能影响自己情绪的事情，已经变成了大脑里可以被当成故事讲出的回忆，和其他记忆一样，没有丝毫的特殊。 “云帆帝国表面是一个帝国，但皇室式微，各星球分治，实际掌权者是各个大家族，不过，这并不妨碍皇室依然是其中最强的那个。我的势力……虽然比不上大家族，但没有哪个个人比得过我，一旦我的势力和皇室之间的争斗正式爆发，会有无数人成为牺牲品，包括那些不在乎我残次品身份跟随我的人。” 路维安这一生遇到过很多前一秒被他所救后一秒反咬他一口的人，也遇到过表面上对他非常认可实际上看他的眼神比看路边的石头还要冷漠的所谓亲人。 正因为此，他对那些真心跟随他的人残留着一丝的不忍，加上当时刚经历暗杀心灰意冷，他干脆诈死，冷眼旁观局势，确认跟随自己的人都根据自己之前的部署拥有了足以自保的力量之后，他便开始给自己挑选养老的墓园，而晨星正是他最后定下来的墓园。 “因为我的死，传说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圣父，但其实……我只是觉得这些都没有意思了。真的站到权力的最顶端又如何，有意义吗？还不如闭上眼就有人喂我吃东西的日子逍遥自在……” 路维安说着，轻咳了一声：“当然，这是最开始的心态，那个时候我觉得就这样被你养着，过着混吃等死的生活也不错，可时间长了，这种心态就变了。” 说到这里，路维安停顿得稍微久了点，待斟酌完毕，才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残次品，可你自己好像不知道。你每天都开开心心认认真真的，被这样的你看着，好像我也跟着纯粹了起来。我开始想跟你就这么在晨星生活下去，远离所有的纷争，和你一起把那几个在当时的我眼里永远也不会化成人形的崽子带大。 “那时候我是真的放下了一切，想重新开始，结果，那些人来了，你受伤了。” 路维安至今不愿意去回想那一天发生的一切，他只知道他后悔了，非常后悔。 凭什么卫姜那么好的人都不能安安稳稳地活着？凭什么他做了那么多，这个帝国连他最后的一点私心都不肯成全？ 看到伤得极重，险些醒不过来的卫姜，路维安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没有力量，他连自己最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所以，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回去，回到帝国去，把属于他的、被他放弃的东西重新拿回来，到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人敢伤害卫姜，他也会把这个帝国变成卫姜眼里的样子。 安静、平和、到处都开着花，而不是充斥着歧视与不平等。 “所以……我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回去了，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我喜欢你，不是小黄他们对你的那种喜欢，而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卫姜听前面的故事听得心都疼了，只想抱住路维安顺顺毛，告诉他他是最好的，不要害怕自己会离开他，自己会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听到后来，他只觉大脑空白一片，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意思？想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他是在表白吗？ 卫姜感觉自己的大脑卡住了，完全无法运转，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可是我是仿生机器人啊……” 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人，卫姜就对自己非常有数，他觉得自己是可以替代，他觉得自己只要护着路维安和崽子们走到更高的、不会被欺负的位置，他就圆满了，其他的东西不是他的，他也强求不来。 他只希望哪天自己坏掉之后，小白能把自己好好保存起来，偶尔回想起一点，他就心满意足了，为什么……他会突然表白？ 路维安毫不迟疑地反问道：“这重要吗？” 卫姜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问得一懵：“这不重要吗？” “你一开始是想养大妖怪的吧，知道我们没办法变成大妖怪的时候，你觉得这重要吗？知道我们不仅不是大妖怪，甚至连普通人都不是只是残次品的时候，你觉得这重要吗？为什么这些你都觉得不重要，却觉得你是仿生机器人很重要？” 卫姜心想这是一回事吗，可他还没想完，有一只手就贴上了他心口的位置：“你救我们不是基于程序设定，是因为你想；你对我们好不是基于程序设定，也是因为你想；你想做的事，你希望遇到的事，也是因为你想，不是基于程序设定。所以，你和我们又有什么分别？” 路维安把手贴在卫姜心口上的时候，卫姜总觉得那块地方在发烫。 他在想路维安说得有道理，可又不太敢把这话说出口，生怕这话说出口以后，自己再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仿生机器人，信心就会被摧毁。 卫姜沉默半晌，迟迟没有回复，路维安看他回避自己的视线，长舒了一口气，默默收回手。 卫姜顿时有些难过，可这难过持续不到一秒，就在路维安拥抱自己的动作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听到路维安附在自己耳边说：“小姜，我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而已。如果你现在就能答应我那自然最好，如果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那我就从现在、从这一刻开始追你。所以……现在不答复没关系，以后答复就好了，我会等你的。” . 因为路维安突如其来的告白，卫姜满脑子都是小白居然喜欢我，一直等到晚上躺在床上，他才猛地坐了起来，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他家小白是皇子，这也就意味着小白回来是争皇位的吧？即使不是应该也和争皇位差不多，那岂不是很危险吗？ “比赛结束之后，小白搞事之前，要不要把小黄他们送回去呢？”卫姜有些苦恼地嘀咕着。 至于自己，那肯定是要留在小白身边的，他本来以为小白很聪明，结果傻乎乎的，家人利用他他发现不了，自己想养他他就跟着自己走，还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对自己告白，这种性格很容易吃亏吧？ 除此之外，他也舍不得路维安。 他一直觉得小黄他们会长大，长大后会拥有自己的家庭，过上自己的生活，可是路维安……在他的概念里，小白是会一直和他在一起的。 自己是机器人不会变老，小白也不会，他们在一起不是正好吗？ 可是想到和路维安似乎有小秘密的红玉，想到对路维安满是崇拜的哦小黄，卫姜又不确定要不要把他们送回去了。 他们是少年不是小孩子，自己送他们回去，他们完全可能偷跑出来，这不是更危险吗？ “算了，不想了，让小黄他们自己决定。” 卫姜想了半天想不出结果，干脆用被子把脑袋一盖，整个人都缩到了被窝里。 这些崽子一个比一个有想法，说不定他们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想通这件事的卫姜准备睡觉，他已经养成了睡眠的好习惯，一旦躺下来放松，没一会的功夫就能进入睡眠……或者说休眠状态。 和他截然相反的是，遥远的首都星地下基地中灯火通明，哪怕此时这个星球也到了夜晚，已经到了除了值班人员都该下班休息的时间，也始终没有一个人离开——因为根据中央主脑信息库的数据，星舰战斗大赛第六轮的比赛结束后，有星舰的契合度突破了50%。 “50%……居然真的有50%。”负责这项工作的老人喃喃自语。 他一直以为所谓的契合度是阿卡斯文明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这所谓可以进化的星舰确实是真的。 “查！剩下32艘星舰，一艘一艘地查！我就不信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 老人上了岁数，又熬了夜，喊完不由得急喘了几口气。 他身边的辛素连忙扶住他，老人缓了一会，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你也去，越早查出来越好。” 辛素低低应了一声。 他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又连轴工作了十二个小时，才终于被放回去休息。 他一路上脚步虚浮，连和同事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一回到房间，他脸上的倦容就瞬间消息，发消息的时候，眼睛里更是有精光闪过——“大人，有星舰契合度突破50%，应该就是涅槃号。基地开始逐支队伍排查，你们自己小心。” 辛素发完消息便把通讯机收了起来，在离他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也刚完成类似的动作。 被那个科研人员收起的是一个和辛素的通讯机除了大小外形截然不同的东西，可两者的功能却非常一致，并且都在刚才传出了一条消息，上面写着——“云帆帝国有星舰契合度突破了50%，可以安排下一步计划了。” 第51章 漩涡的中心。 收到消息的时候, 路维安愣了一下。 根据其他人收集到的情报，这款星舰契合度达到70%，星舰性能便堪比云帆帝国最顶级的星舰,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涅槃号的契合度达到了50%，它的性能就可以和云帆帝国一流星舰相媲美。 卫姜也听他说过这件事，因此得知涅槃号的契合度已经达到50%，他便坐在沙发上, 回忆起了一流星舰的相关数据。 他最开始收集到的芯片里是没有那么机密的信息的，可来到二级星球、能联系上其他人之后，路维安就顺利获取了一流以上星舰的非机密资料，全部给了卫姜。 卫姜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星舰，一直到昨天路维安告白、今天路维安坦诚后，他才知道自己到底知道了多少一般人不会知道的消息。 得知这件事的卫姜感觉压力有点大, 他心想小白果然很傻乎乎啊, 喜欢谁就对他好, 也不想想万一自己背叛他了呢, 那他不是亏大了吗？ “怎么了？”发觉卫姜有些走神，走神着走神着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路维安顿时有些紧张。 今天起床后, 他特地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应该还是挺帅……的吧？ 卫姜表情深沉地叹了口气：“没什么。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 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教育你傻乎乎容易被人骗。卫姜在心里把剩下的话补充完了。 路维安不知道卫姜在想什么, 他再三研究了对方的表情, 确认对方不是讨厌自己或者嫌弃自己，就暂时放下而来这件事。 他和卫姜一起把一流星舰中和比赛系统中共通的攻击与防御系统、能源储备与修复系统、星舰驾驶系统、外视扫描系统的数据都列出来，对比了一下上一轮比赛的加成，然后发现…… “好奇怪……”卫姜喃喃低语。 路维安也是眉头紧锁。 根据他们之前的猜测和验证，契合度影响的应该只是反应时间, 可是从现有数据来看，假如他们现在和星舰的契合度是30%，那么，当契合度达到50%的时候，不仅涅槃号的反应时间会继续缩短，它的能源储备与修复系统、星舰驾驶系统、外视扫描系统也都将超过帝国一流星舰的水平，这好像和初始情报不符？ 不仅如此，按照这个提升比例，当涅槃号的契合度达到100%的时候，涅槃号会变成一艘非常恐怖的星舰，一艘完全不是云帆帝国现有科技比得上的星舰。 卫姜感觉这件事太离奇了：“小白，我不太懂外交，可在我有限的知识里，不管是外交还是交易，都是努力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吧？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像是阿卡斯文明在做慈善呢……” 路维安也想不通这点：“或许提升不是直线？而是开始提升快后来提升慢？” 两个人一筹莫展。他们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准备好两套数据：一套是他们推算出来的契合度达到50%以后涅槃号会拥有的数据，另一套是一流星舰在相关方面的数据。 卫姜就着两套不同的数据制定战术，路维安偶尔从旁协助，其他时候都在忙碌别的事情——比如帮助飞鸟号的成员找到新的安全的落脚点、怎样在第七轮战斗开始后保证涅槃号全员的安全等等。 根据辛素传来的情报，基地在逐艘排查星舰后，已经基本确定涅槃号就是那艘契合度达到50%的星舰，可惜因为中央主脑的阻拦以及其他星球与晨星的信息壁垒，他们还没完全掌握涅槃号的情况，但再过一段时间，他们肯定可以查出涅槃号的具体情况。 路维安早就预料到了这点，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二级星球而不是三级星球比赛的原因：越高级的星球势力越盘根错杂，不像低级星球一个大家族就能只手遮天，轻易就能获得他们的信息，如果不是一级星球上高级军官政务官不少，认识他的概率大，他还真想带着卫姜他们直接去一级星球。 不过这颗星球也不错，凯特本来就是这颗星球驻军部队的最高指挥，和路维安联系上之后，他更是全面接管了军方的势力，把皇室以及其他大家族安插的钉子调离了权力中心。 不仅是云火星，另外几颗二级、三级星球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顺利吸引了皇室和其他大家族的注意力。 “他们是不是想借机为路维安报仇？”首都星上，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有些神经质地问道。 他身边一个和他样貌相似，却比他略为年长的人冷哼了一声，似乎相当看不起他这畏畏缩缩的模样：“报仇？我看是想借着残次品的事情获利吧！路维安已经死了，尸骨都化成灰了，他们又不是一无所有的贫民，怎么可能为了飞灰冒险？你是没睡醒吗？” 前者表面唯唯诺诺地应声，心里却暗骂对方蠢货。 他看不起路维安，就觉得所有人眼里路维安都是一个工具，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路维安影响力太大，他们的父亲也不至于忌惮到派人暗杀他，以致于和路维安手下的势力彻底撕破脸。 话又说回来，路维安也是一个蠢货，如果是自己，拥有那么大的势力之后才不会考虑退让。 年长的那人继续说道：“先别管他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艘星舰，获得阿卡斯文明高端星舰的数据。其他的东西……等我获得高端星舰的数据，拉拢军方，自然就都有了。” . 云火星上、乃至云火星外的暗潮汹涌，卫姜大概知道一点，毕竟漩涡的中心就是路维安，但他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因为路维安的脸上身上看不出一星半点的异样。 也是在这个时候，卫姜才深深地认识道，为什么时隔那么久，还有那么多人为顶着残次品身份的路维安卖命——因为这个家伙的人格魅力实在是太强了。 他就像一顶巨大的保护伞，只要有他在，风雨就不会沾染到伞里的人。 看着这样的路维安，卫姜难免会出神。 他对路维安有超出朋友家人的感情吗，那肯定是有的，可是，他们的距离真的好远啊。 路维安对他越好，他就越想维持现在这个关系，这样哪怕有一天自己坏了，哪怕有一天路维安找到更好更喜欢的人，自己也不会特别的难过。 可是，他又有点不甘心。 凭什么呢？把小白带回家的是他，可以抱着小白撸毛的是他，让对方毫无波动的眼睛重新漾起光的人也是他，凭什么他不能站在对方身边，就因为自己是个仿生机器人吗？ 每当想到这里，卫姜就会停止出神，继续投入到对于星舰的分析研究中。 不管以后会怎样，至少现在，他要和小白一起拿到星舰战斗大赛的冠军，让对方风风光光地归来，让崽子们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底下。 因为这个念头，卫姜越发觉得时间不够用。 他总觉得自己还没把32支队伍研究透彻，第七轮比赛就要打响了。 因为直播，第七轮的十六场比赛是逐场逐场进行的，涅槃号的那一场比较靠后，所以他们并没有急着登入系统，而是在外面看了会直播。 卫姜本来是在安慰崽子们不用紧张，可是看完前面几场比赛之后，他就默默从安慰崽子们不用紧张变成了警告崽子们不能大意——他们的对手和这些队伍不一样，他们的对手还是很强的。 至于为什么这些队伍看起来那么普通，为什么他们之前遇到的队伍都那么强…… “大概这就是运气吧！”路维安感叹道，“神光号、鲸杀号、隐光号都是冲着冠军去的，虽然我们打得艰难，可如果没有他们的练兵，估计我们的契合度还是20%。” 卫姜先是点了点头，片刻后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真的是运气吗？他怎么觉得背后有一只手在操纵呢？刻意让他们遇上强队，好提升星舰性能和契合度之类的。 只是临战在即，卫姜没有说这话动摇军心。 他看时间差不多，便开启了直播录屏，然后带着其他四人登入了系统。 当五人都坐在沙发上，当卫姜看到其他人或是端坐或是靠坐的模样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点开心。 当初捡他们的时候，自己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要把他们养成大妖怪，现在他们虽然没有变成自己想象中的大妖怪，但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就相当于“大妖怪”吧！拥有人形、完成了蜕变、聪明、强大……不管从哪方面想，自己都再成功不过了！ 这份开心一直持续到卫姜登入系统，然后变成了更大的惊喜——达到50%契合度的星舰确实是涅槃号，不仅如此，涅槃号提升之后的数据并不是云帆帝国一流星舰的数据，而是他和路维安推算出来的那套数据。 不、也不全是…… 其他三个系统确实和他们分析出来的结果相符，可反应时间和攻防系统却不是，尤其攻防系统的数据……比他们算出来的高了很多，就好像他们忽略了什么东西似的。 第52章 晨星337号。 卫姜看着涅槃号的最新数据, 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可惜这个念头和星舰转移的倒计时一起出现，没来得及变得清晰就被倒计时盖住，卫姜眼睁睁地看着被盖住的念头嗖地一声消散, 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试图拯救一下，可具备新属性的涅槃号却让他没时间多想别的。 他默默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星舰上来。 因为卫姜的怔愣，也因为路维安的沉思, 已经把两套数据都牢记于心的小黄三人反而成为了涅槃号上反应最快的人。 他们各司其职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一边完成一边感慨：进化后的星舰真好用，如果能继续进化就好了。 和他们的轻松截然不同的是卫姜感受到的压力。 随着涅槃号性能的提升，涅槃号的数据也比之前复杂了很多，卫姜全神贯注，一直到战斗正式打响之前才把这些数据理顺。 他心想自己果然是个普普通通的机器人, 连整理数据都要那么久, 全然忽视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舰长会像他一样, 去试着整理数据。 短暂的感慨之后, 卫姜又整理起了第二阶段的数据。 战斗打响之后，涅槃号的数据流更加庞大，卫姜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因为稍一分心，就跟不上他们的战斗节奏。 他暗自感叹路维安太强了, 却不知道路维安眼里, 他才是最可怕的那个——虽然卫姜从来没有操作过，但他能同时跟上四个人的节奏，这其实意味着即使没有他们，卫姜也能操纵这艘星舰。 “警报警报，涅槃号受到攻击, 受损率2%。” 警报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的内心都特别平静。 虽然对手很强，虽然对手需要他们聚精会神才能对付，可是在他们受到第一次攻击的时候，他们的第三次攻击已经准备发射了。 路维安的水平在那里，这意味着几秒后他们就可以结束战斗了。 果不其然，两秒后，涅槃号就被传送回了备战区。 和他们平静而又喜悦的心情不同，看直播的观众完全懵了。 涅槃号的运气一如既往，他们的对手虽然没有他们那么受瞩目，但也是一支颇受看好的队伍，因此在比赛之前，观众一度以为这会是一场非常激烈、你来我往的比赛。 事实上却完全没有。 这场比赛虽然持续了很久，但这仅仅是因为涅槃号的对手防御以及后勤给力，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一面倒，涅槃号的对手完全没有战胜他们的可能，所能做的只是延长战斗时间，减缓自己的落败速度而已。 “这实力差距也太大了吧？这支队伍完全比不上涅槃号啊！” “之前看资料还以为他们很强呢，可现在看来，这水平……嗯……他们能赢到现在，能有之前的战斗数据，都是因为之前的对手太弱了吧？” “不，并不是他们弱，而是他们的对手太强了。” “不能够吧，虽然涅槃号速度是比之前的那些星舰都快点，但也不至于打成这样啊！你不会是那支输了队伍的粉丝吧？” 被扣上粉丝帽子的男人听着酒吧里其他人的附和声，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的同伴看他这憋屈的样子，哈哈笑出了声：“你和他们计较什么，等排行榜出来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他耐心等待着，没一会便从周围的惊呼中获得了满足。 他得意洋洋地点开榜单，想就着榜单向那些不信自己的人炫耀自己多有眼光，可当他点开榜单的时候，他也和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 这数据也太逆天了吧？这和其他星舰用的是一个系统吗？ 首都星的秘密基地里，工作人员也在看着榜单出神。 不，不仅是出神，有些人甚至哭了出来。 那么久了，他们承担着各方面的压力，研究着一艘可能是一场惊天骗局的星舰。 如今涅槃号的数据证明，这艘星舰不是骗局，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有意义的。 “还没查到涅槃号的成员都是什么人吗？”负责这个项目的老人哑着嗓子问道。 站在他旁边的人压力很大：“是……还没查到……因为主脑阻挠，我们没办法查系统内部的数据，只能在星网上搜索，可是星网上完全没有提到类似的星舰，应该是因为他们改名前太低调了，或者改名前实力一般……” “不、不对，”那人话还没说完，他前面一个年轻人就嚷嚷了起来，“他们不一定是改名吧？万一他们来自荒星呢？要知道荒星都是自主搭建网络的。” “这怎么可能？荒星都是残次品……” “怎么不可能？契合度18%的飞鸟号不就来自晨星吗？”这话一出，以说话的人为中心的周遭瞬间安静了，偏偏那人还毫无所觉，继续说道，“这不是很合理吗？我们一直研究不出成果，是因为军队的都是普通人或者已经蜕变的人啊！从来没有残次品参与实验，一直到这次比赛。而且你们忘了吗？荒星上是有一艘和涅槃号类似的星舰的，你们也都认识，那就是第一阶段攻击效率榜的常驻榜首——晨星337号。” . 因为有辛素的存在，路维安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猜测。 他笑了笑，回了句“不用担心”，便轻舒一口气走到了窗边。 自从凯特全面接管云火星的军方势力，那些时不时上门的人就全部消失了，路维安并不担心这一举动会引来怀疑，毕竟……其他几颗星球也是这样不是吗？ 有着同样的背景，有着同样的调度，谁也不知道晨星337号到底在哪里。 卫姜正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研究着直播录屏。 他把这场直播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脑海中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念头，这些念头冲撞、交融，最后留下的有些被解答了，有些还没有，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涅槃号超越阿卡斯文明在交易的时候提到的50%契合度后星舰会有的数据。 这太匪夷所思了，谁交易的时候会把己方物品的价值说低？ “会不会他们也不知道啊！”小黄坐在地上，头靠在卫姜坐着的椅子上，软糯糯地说道。 卫姜一怔，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小白！我知道了！” 路维安回头得很快，卫姜一看到他回头，接话得更快：“超出云帆帝国一流星舰的部分，是不是不是星舰本身拥有的，而是我们给星舰加成的？就像飞鸟号，以飞鸟号如今的长时间飞行速度，假如她们的契合度也达到50%，那她们的速度应该比我们还要快不少，这是不是意味着，现实中这款星舰也是根据契合度和操作者能力成长的星舰？” 卫姜说着，感觉脑海中所有的迷雾都消散了。 阿卡斯文明撒谎了吗？没有，他们提供的确实是非常厉害的星舰科技。 但阿卡斯文明老实吗？不老实，他们之所以那么大方，是因为这款星舰根本不可能量产，没有合适的操纵者，这只是一艘普通的二流星舰。 不仅如此，根据路维安新了解的信息，在阿卡斯文明，这款星舰也是不常见的，这是不是意味着阿卡斯文明也没有太多可以操纵这款星舰的人？他们协助搭建战斗大赛的系统，根本不是因为他们好说话，而是他们也在找，找有没有另外的可以发挥星舰性能的人，至于找到之后要做什么……卫姜暂时想不出来。 卫姜把自己心里想的完完整整地和路维安说了，后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有道理啊，这个解释完全说得通。 说完阿卡斯文明的事，卫姜重新把话题转回了涅槃号上：“小白，我在想啊，其他系统超越基准线，是因为小黄他们的特性，那攻击与防御系统超越基准线，是不是因为你的特性？会不会……有没有可能说……其实你还可以二次蜕变？” 最后一句话卫姜说得很小声。 他有点害怕自己猜错会伤了路维安的心，可路维安不爱变成原形，偶尔变成原形也只变成白色不变成黑色，他没办法偷偷观察，只能把猜测说了出来。 路维安听着他夹杂了不安的最后一句话，不仅不觉得戳心窝，反而美滋滋的。 小姜真关心他啊！如果看到他伤痕累累的样子，应该会更心疼吧？说不定一心疼就同意和自己在一起了？ 路维安一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边变回了原形。 可惜他的算盘落空了，他一变回原形，就发现卫姜的眼神有点奇怪，不是同情，反而有点惊喜。 “小白！你的烧伤好了！”卫姜兴奋地喊道。 和之前半身漆黑半身烧伤的模样不同，如今的路维安已经是一身纯黑色的毛，伤痕淡到几乎看不出。 而且比起第一次见到的消瘦，如今的黑狼胖了不少，惹得卫姜情不自禁地感叹：“小白，你胖了！” 这个评价让路维安浑身一僵，他想假装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重新变回人形，却被卫姜一把抱住。 卫姜抱住之后还不满足，直接把脸贴到路维安脖子上，开心地蹭了蹭。 察觉到贴在自己身上的熟悉的温度，“变回人形”的念头瞬间从路维安的脑子里消失了。 他心想胖一点毛茸茸一点也不错，正好可以给卫姜抱，反正原形嘛，帅不帅卫姜又看不出来，只要人形帅就够了。 卫姜不知道路维安百转的心思，他抱了好一会，抱得心满意足了才恋恋不舍地松手：“小白，我猜得没错，你正在二次蜕变，等到蜕变完成，你就能变成威武霸气的狼王啦！” 卫姜一边说，一边又摸了把路维安背上的毛。 也不知道小白蜕变完成会是什么样子，好期待啊！ 第53章 皇室的蠢货。 路维安应该会二次蜕变的消息让小黄三人有点自闭。 蜕变后的他们依然完全不是蜕变前的路维安的对手, 那二次蜕变后的路维安呢？岂不是可以把他们吊起来打？ 虽然现在也是吊起来打，可他们本来想的是自己能慢慢缩小差距的，这样等哪一天超过路维安, 就可以狠狠揍他一顿——然后由他们负责保护这两个人。 卫姜听着小黄低声抱怨梦想破灭，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收敛起笑意, 正经地看着眼前三个面容稚嫩的少年少女：“作为你们的监护人，本来我是可以直接替你们做决定的，可如果我做的决定你们不接受的话，总觉得以你们的性格反而会更糟糕。所以……我想把选择权交给你们，你们是希望比赛结束后直接回晨星，等我们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再和你们会合；还是希望和我们一起面对危险？” 之前提到路维安二次蜕变的消息的时候, 卫姜也提到了路维安的身份, 所以卫姜这一问并不算突兀。 小白毫不犹豫地嚷着“我要陪在你们身边”, 红玉和小蓝倒是思索了一下。 红玉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们留在你们身边会给你们拖后腿吗？比如被抓, 然后被当成人质威胁路维安之类的。” 小蓝显然也是一个想法：“如果会给你们拖后腿，那我们留在晨星，如果不会……我想跟着你们。” 这个问题卫姜给不了答案, 只能看向路维安。后者先是自然而然地伸手把卫姜揽住，然后便看向不远处的三个人：“你们觉得我们是五个人和其他人对上吗？不然为什么会有拖后腿这个离奇的念头？” 和他们说话的时候, 路维安从来没有和卫姜说话的时候那么温柔缠绵, 但无论是从语气还是语意上，他传达出来的都没有丝毫的恶意：“如果仅仅是担心被当成人质，那你们回到晨星也会是一个结果，反而留在我身边会安全一点。毕竟如果他们有从我身边排除千难万险抓走你们的能力，为什么不干脆抓走我呢？” 陷入思维怪圈的卫姜和三个崽子一听, 顿觉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红玉也做出了决定：“那我要跟着你们。” 她说完，看卫姜似乎有点担忧，便看向他，放轻了声音说道：“大哥，我们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我们也知道这件事情很危险，可那又怎样呢？对我们来说，你是照亮我们生命中无尽黑暗的那束光，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宁愿和你们一起死。” 红玉看着他的眼神异常专注也异常认真，卫姜微微一怔，后者已经说了下去：“我们都是残次品，都是被家人丢弃的‘废物’，对于这样的我们来说，能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比活着更加重要，这也是为什么飞鸟号和碧云号会跟着我们冒这个险。所以，大哥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 卫姜本来就不是什么封建大家长，他们都这么说了，路维安也觉得他们留下来更好，卫姜便应了下来，没有再多问什么…… 不、不对。 “为什么你们对小白的身份都不惊讶？” “这和我们是一家人我想跟着你们有什么关系吗？”这是一头雾水提出疑问的小黄。 “我之前就知道了，就是大哥你觉得我们在打哑谜那次。”这是分外聪颖的红玉。 “其实我的出身也很厉害的，那个家族是某颗一级星球上最大的家族。”这是有经验所以很淡定的小蓝。 听着他们自如的表述，卫姜心想好像确实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才怪。 原来小蓝也是大家族的？换言之，也就小黄和自己是两个普通人？不对，普通人只有自己，小黄也完成了蜕变。 “我的运气真离奇……”卫姜喃喃自语。 不管是捡孩子的运气，还是抽对手的运气，都一样的离奇。 . 运气离奇的卫姜在新一轮的比赛中再次被分配到了一支非常强的队伍。 所有人对此都见怪不怪，不仅不怪，还有种“让强大的对手来得更猛烈些吧”的念头。 飞鸟号在上一轮已经战败，不过能进入32强已经证明了她们的能力，所以除了少数几个过于不要脸的，并没有人在明面上嘲讽她们，至于私底下有没有……那就没人知道了。 因为飞鸟号被淘汰，也因为参赛队伍只剩下最后16支，所以对于星舰战斗大赛的讨论，主要围绕涅槃号和冠军进行。 作为强队，这16支队伍都有非常多的粉丝，其中以涅槃号为最。毕竟上一轮比赛后，风头最盛、星舰性能最可怕的就是涅槃号。 有其他队的粉丝提出异议，认为涅槃号作弊，认为赛制不公，涅槃号的星舰性能会让比赛没办法公平进行。结果他们刚提出异议，就被其他观众讨伐了。 没有证据指控别人作弊就是造谣，至于不公平……星舰战斗大赛从一开始就说了每艘星舰都会进化，他们进化得慢，不能怪别人进化得快啊！而且这些队伍虽然现在的星舰数据比不上涅槃号，但之前不也是靠着进化后的性能打败自己对手的吗？怎么现在冰清玉洁起来了？不就是输不起吗？ 【不想搭理那些不要脸的粉，只想知道涅槃号上的是什么人。以前我猜军校生，现在感觉军校生没这个水平，应该都是实打实的精英大佬？】 【那什么，我听说皇室四皇子也参加了星舰战斗大赛，也还没淘汰，会不会涅槃号就是那个四皇子在操纵的啊？毕竟他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哥哥。】 【那么厉害的哥哥？在说谁？感觉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就那样吧。】 【是说的三皇子吧……】 【你们在星网上讨论这个？也不怕被抓进监狱。】 【呃……说得也是……】 【什么三皇子？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别问，问就是进监狱。】 …… 卫姜看他们只讨论了一会路维安，就又把话题扯回了那个什么四皇子身上，顿时不高兴了。 他可记得小白的兄弟们都没少欺负他，会选择诈死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结果如今他们辛辛苦苦提升涅槃号，那些家伙转眼就想分一杯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路维安坐在他身边顺毛：“别生气，除了小时候，他们没成功欺负过我。” 卫姜更炸毛了：“小时候？小白软绵绵还是小团子的小时候吗？” 卫姜想象了一下路维安小时候的样子，更生气了。 自己都没见过，都没抱过，都没摸过，那么可爱一只团子，他们居然欺负？怎么那么不要脸？ 虽然知道不应该，可看卫姜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路维安感觉还挺甜的。 卫姜看他因为自己的关心乐得不行的样子，顿时更心疼了。 他家小白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怎么自己稍微关心他一下，他就能开心成这副模样？ 卫姜又心疼又难受，好一会才恢复理智：“虽然都是观众猜的，可我还是不太开心……” 路维安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观众猜的，云帆帝国皇室口碑一般，还不如那些大家族受追捧，所以我怀疑那是我四弟放出来的消息，为了把涅槃号的风头据为己有。” 卫姜被路维安话里的信息给镇住了。他本来应该生气的，可是对方实在太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他就不怕我们发表声明？” 路维安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老大老四都没脑子，老二倒是有点脑子，不过心机太深不走正道。而且老四那个人吧，小时候测出来天赋好，一直自命不凡。他觉得涅槃号被揣测成皇子的队伍肯定感恩戴德，发表声明否认？他就没想过我们敢这么做。” 卫姜不太能想象世上会有那么蠢的人：“那我们现在发表声明？会被定位吗？” 路维安摇了摇头：“不会，不过我们不发声明。” 卫姜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看到路维安笑了起来：“小姜，你说基地和那些大家族知道我们是残次品，会对星网上这些关注我们的言论做什么？八成会打压这些舆论，让涅槃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这样他们才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可是老四那个蠢货出现了，有他在……涅槃号应该不会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卫姜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喜欢这种心思复杂的人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觉得一个人住在木屋比住在北慕城好，可看着路维安算计那位四皇子的样子，他却一点也没觉得不喜，反而有点诡异的欣慰。 原来小白也不是一直那么呆呆的啊！卫姜心满意足。果然自己是双标的，那些人心机深沉自己只想敬而远之，小白心机深沉……他脑子里只有一白一黑两只团子歪头想事情的可爱模样，满心只想摸摸。 第5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等到基地和大家族反应过来, 涅槃号的消息已经压不住了。 关于这艘星舰的讨论已然随处可见，无论是星网上还是星网外，都可以听到相关的讨论。 路维安说不发表声明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并不意味着把涅槃号让给其他人。 在他的授意下，星网上多了不少烟雾弹，有猜涅槃号的成员是天才新人的，有猜涅槃号的成员是社会精英的, 有猜涅槃号的成员和飞鸟号一样都来自荒星的……总之各种猜测应有尽有。 卫姜甚至看到有人开启了投票，选出自己认为最接近涅槃号成员身份的选项，出乎卫姜意料的是，票数最高的竟然不是四皇子论，而是天才新人论。 无数人希望涅槃号上是出身平平的天才，似乎这样就象征着自己也可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们念叨着出身不代表能力, 言谈之间, 就仿佛对残次品的歧视从来不曾存在过。 在这一前提下, 16强赛正式打响。 也许是因为上次和对手周旋的时间并不短，也许是因为上次在卫姜的授意下，所有人的操纵都偏向精确, 也许是因为别的，这回登入系统的他们发现, 涅槃号的性能又上升了。 正在几人感慨万千的时候, 舰桥内的电子音突然响起：“系统赛前检测完成。经确认，两艘星舰实力差距过大。根据初始规则，涅槃号可选择是否提升对方的实力，令对方拥有与涅槃号同等契合度下星舰的基础数据。” 电子音说完，众人面前就出现了一面墙似的虚拟面板,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对手星舰数据的详细提升细则以及两个选项——“是”与“否”。 卫姜看了看周围，路维安笑了笑，示意随他，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意思。 卫姜定了定神，根据面板上写的提升细则以及之前收集到的资料，算出了正常情况下对手星舰会有的基础数据。而后卫姜又看了眼涅槃号现有的数据一眼，果断地选了“是”。 这支队伍非常有特色，他实在不想错过认真较量的机会，只有这样，在总决赛来临之前，涅槃号才有机会进化出最完美的形态。 卫姜一选择，这一消息便同步推送了出去。 所有看到的人，无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齐齐愣在了那里。 初始规则？什么初始规则？还有是谁决定提升那艘星舰的数据？涅槃号？他们疯了吗？还是说他们也是鬼？ 涅槃号自然不是鬼，卫姜也没有疯。 他认真地把对手星舰的新数据告诉了几人，而后绷紧神经分析起了战术需要调整的地方。 等到备战结束，等到涅槃号完成星域转移，战术的修正版已经正式出炉。 路维安听卫姜飞快地念叨新的战术，一边记忆，一边感慨他家小姜真厉害，论对星舰、对星舰战斗的了解，恐怕云帆帝国都没人比得上。 至于他们的对手…… 能坚持到16强赛的选手都不简单，涅槃号的对手也是如此。 虽然他们没有预料到星舰性能会提升，可是在和涅槃号交手之前，他们已经基本适应了新的星舰。 他们本来以为涅槃号会做出这个选择是因为大意，也是因为看不起自己，自己只要能尽全力，未必赢不了涅槃号。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个回合下来，一盆冷水就狠狠泼到了他们头上，让他们陡然清醒——大意的不是涅槃号，而是他们自己。 他们心神一凛，飞快调整着状态，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面对的是对手没有失误尚且能从对方身上撬开防御的涅槃号，更何况他们身上不止一个失误。 以这个失误为起点，五分钟后，战斗正式结束。 虽然涅槃号一直稳压对手一头，虽然就结果而言，涅槃号可谓大胜，但这场比赛依然看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也是在这个时候，观众中终于有聪明的明白了涅槃号为什么做这个选择，也明白了为什么涅槃号的数据能提升那么快——在胜负生死之前的较量，总是最考验也最激发人能力的，涅槃号一路打来赢了不知道多少有资格竞争冠军的队伍，所以才能获得数据如此逆天的星舰。 【说真的，上一场两艘星舰差距太大，我根本看不出涅槃号的成员有多厉害，现在两艘星舰的差距变小，我反而能看出涅槃号的成员操作有多可怕了。】 【是啊，他们全程要么预判了对手的操作进行完全闪避，要么发现了对手的操作进行极限反应……明明这次的对手因为数据加成比上一轮对手厉害无数倍，他们却依然一丝一毫的伤害都没有受。】 【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如果极限战斗能提升星舰性能，那么下一次涅槃号会拥有更加极限的数据。】 【也不知道这样一支队伍是天纵奇才还是被名师教出来的，简直太可怕了。】 …… 卫姜登出系统后，发现星网上都是对于涅槃号的惊叹。 他看着观众不同角度的分析，不同角度的猜测，不同角度的称赞，心情相当的不错。 他期待着下一场比赛，期待着涅槃号全新的性能，观众们也都这么期待着。 他们在想，星舰战斗大赛真是个不错的东西，能让他们在平淡的生活里找到激情。 这些观众最开始确实这么认为着，可是慢慢的，陆陆续续有人发现，身边的氛围好像不太对。 【C-04星，前几天中心城政务区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几条街道全部戒严。】 【C-21星，最近街上多了好多巡逻的，我还以为出现了什么连环杀人犯，正害怕呢！结果现在听你们这么说，我终于意识到不是连环杀人犯？呃，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更害怕了。】 【B-11星，我们这边也是，不过我听说是某个家族变天了才那么紧张？】 【B-02星，我听说是两个大家族闹翻了？】 【这也就骗骗小孩子，两个家族？哪两个家族能闹出这么大阵仗？这可不是几座城市出事，是几颗星球出事。】 …… 这个问题也是很多人在想的，这次的动静闹得太大了，大到首都星的不少大人物都开始关注这件事。 他们各有消息渠道，当得知这几颗星球都和路维安有关，而星舰战斗大赛中大出风头的涅槃号很有可能来自晨星后，他们感觉有一个荒谬的猜测在脑海中成形。 难道路维安……诈尸了？ 路维安当然不是诈尸，他行动灵活，神采飞扬，笑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还要真诚。 卫姜托腮看他教小黄他们格斗，越看越觉得他家小白真的好帅啊，怎么看怎么帅。 小黄看看卫姜，又看看路维安，悄悄挪到红玉身边，小声嘀咕道：“三妹，你觉不觉得每次大哥在旁边看的时候，小白都特别的……嗯……” “特别的孔雀开屏。”红玉补充道。 小黄歪头，好像没听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红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按住他的脑袋，示意他看路维安：“不用理解，反正你看路维安的表现，就知道孔雀开屏是什么意思了。” 小黄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红玉看着除了没下重手别的地方都没有太留情的路维安，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路维安开屏得厉害，但他不愧是能以残次品之身走到那个地位的人，实力和控制力都太可怕了，他是怎么做到身形飞舞如开花，动作力道和反应力都还刚刚好的？ 这是天赋还是爱情使人发挥超常？ 卫姜不知道红玉的腹诽，他也没想那么多。 他只是喜欢看着路维安，然后希望就这样过一辈子。 “小白！来休息啦！”卫姜看着路维安换了三个对手还不准备休息，便出声喊道。 小蓝眼睁睁地看着上一秒生龙活虎还能打十个自己的路维安下一秒就一脸“我好累哦我要休息”地跑到卫姜身边，脑袋上顿时冒出无数个省略号。 他们还没谈恋爱吧？还没谈恋爱就腻歪成这样，真谈恋爱估计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路维安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腻歪，他到卫姜身边，小声地和对方说着话，说着说着，通讯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联系人，眼神微微有些意外，等对方说完要说的话，他更意外了。 卫姜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路维安挂断通讯，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老四又给我们的升级之路送经验了，你猜猜他干了什么？” 第55章 愚蠢的小偷。 卫姜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不够聪明, 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不然他为什么没办法和那位四皇子的思维同步，猜出他干了什么蠢事？ 路维安真诚地安慰道：“没事，我也猜不出来。这种程度的蠢, 一般人真猜不出来。” 卫姜点了点头，继续看那个新闻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长得还算可以的年轻男人，虽然和路维安没法比，但扔在人堆里勉强可以找出来。 他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当记者问他知不知道线上线下很多人猜测涅槃号是他的队伍的时候，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否认。 卫姜看着他写满了“我好低调”的脸，顿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世上居然有人能如此理直气壮地不和别人沟通就把别人的心血据为己有，而且还理所当然地觉得其他人不会拆穿。 “小白，这个视频开始传播了吗？” 路维安应声：“开始了, 估摸着明天分配下一轮对手的时候会达到顶峰。我问过了, 他们那支队伍除了他剩下四个都是军队里的, 实力不错, 所以下一轮我们也有机会对上他们，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真是太精彩了。” 卫姜看他又想使坏, 闷闷笑了起来：“没有人劝他吗？对了小白，这回有没有人压新闻？” 路维安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有人劝他, 可是他不听。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们几个都太蠢，云帆帝国的皇帝陛下也不至于到现在都选不出继承人。至于压新闻……基地那边现在的想法是，只要能找到我们别的什么都好说。他们觉得我们太能忍了，能忍到根本发现不了行踪, 所以他们决定放任老四搅混水，这样等我们按捺不住发表声明，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我们的所在了。” 卫姜评价道：“很有想法，不过没用。” 路维安也是笑：“是啊，谁说拆穿对方的谎言，一定要自己上呢？” . 也许是之前运气太糟，这回涅槃号八强赛的对手，还真如愿以偿随机到了四皇子的队伍。 不少观众一边讨论昨天新闻视频里四皇子的默认，一边讨论被分配成涅槃号对手的队伍。 【这支队伍实力不错，但是数据好像一般？】 【嗯，主要他们的星舰驾驶技术不太行，连带着其他人的数据都会受到影响。】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那么菜的驾驶员，和涅槃号没法比。】 【那个四皇子还挺厉害的，看来仅仅因为他出身皇室就觉得他是草包的想法过于偏颇了。】 …… 观众们正讨论着，星网上突然多了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的源头并不可考，等到众人发现的时候，它已经被二次上传了好几次。 这段视频似乎是监控拍到的，视频的主人正是前一天新闻里默认自己就是涅槃号成员的四皇子。 他正在大发雷霆，质问下属怎么还没联系上涅槃号，还没和对方商量好把涅槃号买下来。 他的下属疯狂道歉，那个四皇子怒气不减，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太好听：“算了，别管了，直接抢过来就行。如果他们真的敢发声明，大不了查到他们的地址直接弄死，我就不信死人还能和我抢东西。” 视频并不长，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但这并不妨碍这件事在星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不仅如此，有人反反复复听了几遍，发现四皇子的下属在提到一支队伍的时候用的前缀是“殿下你的”，而那支队伍正是这一轮涅槃号的对手。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涅槃号这一轮的对手恐怕就是那位四皇子的队伍。】 这个大胆的想法还没现身多久，另一个消息爆出来了。 飞鸟号的成员直接宣称，涅槃号就是晨星337，队伍里的全部成员都来自晨星。 这一消息比四皇子那条更加惊人，有人觉得飞鸟号是趁机落井下石攻击皇室，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见视频里飞鸟号的队长直截了当地进入某个无法刷新只能查看历史的网站界面，界面上正是涅槃号获得第二阶段的参赛资格后，晨星的网络上公布的他们成员信息。 “应该有不少人思考过，为什么第二阶段刚开始的时候，星网上根本找不到涅槃号的资料，这固然可能是因为他们改名，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来自独立搭建星球网络的荒星。一直有人问我们这五个被抛弃的残次品为什么能走那么远，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有最厉害的老师。对了，忘了说了，晨星一共有三个参加第二阶段比赛的名额，还有一支队伍名叫碧云号，虽然他们比我们早一点淘汰，不过他们的成绩也不错，对吧？” 飞鸟号视频里的消息量太大，把所有人都搞蒙了。 有人相信，有人半信半疑，也有人怀疑她们在哗众取宠。 也就是在他们纷纷议论、争吵不休的时候，星舰战斗大赛的八强赛正式打响，观众看着直播里出现的一白一黑两艘星舰，总有种恍惚感。 如果消息没错，这艘美丽的、强大的星舰属于五个被抛弃的残次品，而他们的对手，被涅槃号衬托得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星舰里的驾驶员，是高高在上的皇室里的四皇子。 这个差异太科幻了。不少观众心里感叹。他们没想到更让他们感慨的事情还在后面——在涅槃号同意对手星舰提升性能后，对手星舰依然毫无还手之力，兵败如山倒。 观众们看着这单方面的吊打，再联想到双方的身份，感觉冲击力巨大，越发的精神恍惚。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敲在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心里的墙上，敲出了一道裂缝。 . 卫姜也没想到对面那么不禁打，登出系统之后，他看着直播录屏里的对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了，可是知道和直面是两回事。那个什么四皇子是对面的星舰驾驶吧？他是怎么做到比赛了那么久星舰还驾驶得连新人都不如？他家小黄第一阶段的时候就不会把星舰驾驶成这样了。 “他是有什么特长吗？比如处理政务很厉害，军事方面很有才华之类的？” 路维安想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他什么都不行。” 卫姜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所以，他很普通，但他很自信？小白，你父亲……是瞎子吗？你那么好。” 路维安笑了一下：“是啊，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大概他真的是个瞎子吧。” 卫姜拍了拍他的头：“没事，我知道小白你最厉害了。” 卫姜说着，看了看不远处训练之余开始学习别的东西的三人，默默叹了口气：“小黄他们也是，明明那么可爱、那么厉害，为什么有人舍得抛弃他们呢？虽然他们不能变成人形，可是只要观察是可以发现的吧？可以发现他们很活泼、很聪明，可以发现他们一点也不比普通人差。” 这回轮到路维安安抚地摸他的头。 卫姜被他摸着摸着就没那么气了：“不过如果不是他们，我也遇不到那么可爱的大家。反正现在你们都是我的啦！四个！都是我的！” 路维安看他张开手比划了一个大圆，好笑地握住了他的手：“好，四个都是你的。不过……我和他们应该不一样的吧？” 路维安不说这话的时候，和路维安近距离接触惯了的卫姜丝毫没觉得他们的动作有哪里不对，可路维安一说这话，卫姜就觉得哪哪都不对。 他轻咳一声，把手收回来，然后坐直了身体：“是不一样，不过具体怎么不一样，我还没想好。” 路维安看他不太自在的样子，不觉得失落，反而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曲子。 如果卫姜镇定自若，那他还害怕点，可现在卫姜不自在，他反而放心了——这说明卫姜心里没有那么坦坦荡荡，说明他心里自己是不同的，这是喜事啊！ 卫姜看他这么得意的样子，总觉得脸有点烫。 可是想到自己是仿生机器人，他又不知道这脸是真的烫还是自己的幻觉。 他再次轻咳了一声，准备上星网看看其他人对涅槃号的评价里，结果一上星网，他就愣住了：“小白，那个阿卡斯文明派使者来云帆帝国了。” 路维安也是一怔。 他看向通讯机，这才发现自己比赛的时候，通讯机上有好几个未接通讯。 他挑了一个回拨过去，便听到对面匆匆忙忙地说道：“大人，阿卡斯文明派人来了，他们表示可以提供另一项科技，前提是星舰战斗大赛总决赛的获胜队伍要去阿卡斯文明交流。” “他们答应了？” “没有，但是他们说使者可以留在云帆帝国和获胜队伍交流。” 路维安听着，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那群人到现在都没蠢死，可真是一个奇迹。这种明晃晃的谈判手段，他们居然看不出来？ 第56章 涅槃号的新形态。 卫姜想等路维安和对面聊完之后再问他阿卡斯文明的事。 可路维安和对面聊得太久了, 卫姜一开始还在看他，后来不看了，在星网上搜索起了阿卡斯文明的新增信息。 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阿卡斯文明的新增信息很少，都是刚才他们比赛的时候出现的。 信息里也没多少有用的内容，只提到了阿卡斯文明的到访。 卫姜确认了几遍，都只看到这个内容, 微微皱起了眉。 这个阿卡斯文明……总觉得他们别有目的。 很快，结束通讯的路维安确认了他的猜测。 听到帝国高层答应把他们借出去，卫姜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们答应这种事，基地那边八成气死了吧？” 路维安点头：“肯定的。阿卡斯文明那么巴巴地跑来，让出那么大的利益，可见我们的身上肯定藏着很多有益于他们、也有益于云帆帝国的秘密。以那款星舰为例, 研究清楚原理之后, 势必会加强云帆帝国的军事力量。可惜那些高层似乎觉得云帆帝国最后的一点不稳定因素都在几年前被我消灭了, 外敌也不会那么快来, 研究这款星舰并不是重中之重。再者，他们觉得有了思路，基地研究出怎么让那款星舰适用于大部分人是分分钟的事情。” 卫姜无语地评价：“自大, 而且蠢。” 路维安对他的评价非常赞同：“不这样他们也不会答应了。不过也有好消息，刚才我收到了一条信息, 涅槃号的契合度, 已经突破了80%。” 契合度80%似乎是一道坎，因为中央主脑在这件事情上的反应有点奇怪。 可惜云帆帝国从没有其他队伍达到这个契合度，也没有人知道达到这个契合度之后会发生什么。 有人对此并不看好，可卫姜和路维安并不在此列，尤其是卫姜, 作为熟悉涅槃号全部数据的人，他总觉得在契合度突破一定界限的时候，涅槃号上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随着这个变化，他们仅剩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 不过在这之前……在半个月后正式开始的比赛之前，路维安还有点事情要做。 当然，路维安的“有点”事情，只是他自己的定位，于外界而言根本不是这样。 没几天的功夫，星网上星网下所有关注星舰战斗大赛、在猜测涅槃号上的成员是不是来自晨星的人，都看到了几个新发布的视频。 视频里不是飞鸟号那几个他们非常熟悉的队员，也不是他们好奇得不行的涅槃号成员，而是之前氛围紧张的几颗星球的大人物。 他们有些是军方的，有些是大家族的，有些是政务院的，他们都在最近的采访中明确表示，涅槃号的成员确实来自晨星，而且涅槃号上还有他们的老朋友。 普通人听着他们的表态听得一头雾水。 这些大人物大多年轻有为，不然也不会这个年纪站到如今这个位置，他们的老朋友……他们为什么会有在晨星的老朋友，难道他们的老朋友是残次品不成？ 普通人听不懂，但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都听懂了他们的潜台词，脸色没一个好看的。 他们不确定这群人是虚张声势还是路维安真的没死，他们只知道无论是哪种，都表示这群人有更大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很可能颠覆云帆帝国现有的资源分配。 这个计划他们隐隐能猜到一二，就是和残次品的身份有关。 随着飞鸟号的出现，随着涅槃号成员都是残次品的身份被曝光，随着星网上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说自己悄悄藏起来的被检测出基因缺陷的孩子并不比同龄人愚笨，随着有人发布荒星上那些死在荒野上的尸骨的照片等一系列的事情，云帆帝国逐渐有人意识到，所谓的残次品不如旁人可能是一个弥天大谎，所谓的自己把亲人送到荒星、让他们过上不被歧视的、适合他们的生活，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 那些亲人已经死了，死在虚空中，死在荒星上，他们的尸骨无人收敛，只有风沙会将他们掩埋。 如果只是如此，未必会有人真的站出来对残次品的存在说些什么，毕竟造孽的人也有他们自己，可如果责任不是他们的呢？如果责任是帝国高层，如果他们都只是受了蒙蔽、只是被骗着害死了亲人，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他们开始关注身边还没被送走的“残次品”，开始抗议，开始……把事情推向路维安想要看到的方向。 卫姜不太管这方面的事情，但作为一个思维和记忆能力超群、作为路维安非常在乎什么事情都不会隐瞒的人，卫姜对云帆帝国发生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他知道路维安的打算，猜到帝国可能的变化，不自觉便坐在了三个正在交流该怎么提升自己以及涅槃号的战斗能力的少男少女旁。 “你们会怪小白吗？”卫姜有些突兀地问道，“怪他的计划中没有帮你们惩罚那些抛弃你们的家人这一环节。” 小黄和红玉看着卫姜脸上的担忧，前者变成原形跳到他腿上安慰地蹭蹭，后者则是认真地分析道：“我们还活着，也都蜕变了，所以对我们来说，最好的惩罚家人的方式，就是让他们看看我们过得多好，而他们永远也没机会享受这样的我们带给他们的好处了；而对于那些已经死亡的人来说……这一切既让他们恨，也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 作为三个崽子中思维最成熟的那个，路维安偶尔会和她提起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 红玉觉得，比起卫姜、比起路维安，自己承受的东西真的不算什么。 “大哥，你别担心，我们不会怪他的。我们永远、永远是一家人。如果不高兴，我们会直接和他吵一架打一架，不会记在心里，成为以后我们的家分崩离析的第一道裂痕。” 小黄不太爱动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于是…… “大哥，你那么担心小白，是不是因为你更喜欢他啊！三妹说你对我们和对小白不一样，对小白是那种不可分享的……呃，什么情来着？不过你自己没有发现，小白也迟钝，一直到最近才发现……” 红玉没想到他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她气急地想揪小黄的尾羽，后者反应速度和飞行速度都飞快，嗖地一声就从她面前飞走了。 卫姜被他们两个搞得脸有点热。 他确实是因为担心路维安被崽子们埋怨才说这个的，他也确实对路维安有那什么……不一样的感情。不过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这点不一样是不是爱情。 路维安一从楼上下来就看到卫姜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狐疑地看了三个崽子一眼。 小黄和小蓝虽然没有红玉那么强的直觉，但基本的对“野兽”的感知能力还是有的。 被路维安一看，对方还没说话，他们就嗖地一声跑走了，更别说直觉无敌的红玉了。 卫姜看到他们跑，又看到路维安下来，更不好意思了，所幸路维安在别的方面特别厉害，但本质还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普通青年，暂时还没掌握调戏要追的人那么高级的技巧，只是变回大黑团子趴到卫姜怀里。 这段时间路维安原形上的伤几乎好全了，毛发也越发蓬松了，几乎和卫姜当初捡到的他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颜色。 卫姜喜欢小白，但是也喜欢小黑啊！尤其黑色特别的神秘高贵，和路维安本人有点像，让卫姜每次看到就像蹭毛毛，特别的爱不释手。 两个人就这么腻歪了好一会，路维安才变回人形坐到卫姜身旁，低声问道：“后天半决赛了，紧张吗？” 蹭完毛的卫姜情绪很不错：“不紧张，很期待！” 卫姜是真的不紧张，也是真的很期待，不仅是他，观众、首都星基地里、阿卡斯文明的人也都很期待。 这份期待随着涅槃号出现的直播画面飙升到了顶峰。 之前的涅槃号已经很美了，又漂亮又神秘，以绝对的优势成为了星舰爱好者眼中的梦中情舰，当时他们还觉得，世上不会有比涅槃号更好看的星舰了。 可这次新的涅槃号出来，他们才发现自己还是太不敢想了。 也许是因为如今的涅槃号是单纯的数据不是真实的星舰，不需要受现实中材料切割、拼接等问题的制约，所以涅槃号完美得不可思议。 【我的天，这也太好看了吧！】 【我甚至不敢幻想自己能拥有这么一艘星舰……只敢幻想自己拥有这艘星舰的模型！啊！做梦真好！】 【你们这群外貌协会……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涅槃号变成这个样子，代表着它应该又进化了吗？】 【进化就是数据提升吧，涅槃号的数据都提升成这样了，已经远超我可以想象的范畴了，再提升也就是一个数字吧？我看不懂这些，感觉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同觉得没什么值得关注的，我就是看个爽，看看涅槃号怎么吊打别人，顺便期待一下总决赛结束后他们可能的露脸，我真好奇他们长什么样啊……】 …… 绝大多数观众都是类似的想法，他们兴致缺缺地看着直播，不曾想比赛刚一开始，涅槃号就给他们玩了个大的。 随着涅槃号的启动，随着星舰驾驶开始操纵星舰，涅槃号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虚影，一个灿金华丽的巨鸟的虚影。 所有人都一懵，片刻后，各个地方都炸锅了。 第57章 精神虚影。 【这是什么东西？精神图景？特殊能力？】 【我不是在看星舰战斗大赛吗？我怎么感觉自己在看幻想小说？】 【好漂亮！这是哪个种族的原形吗？】 【这不是原形, 这应该是哪个种族的蜕变形态吧！】 …… 那人的猜测并没有错，虚影一出现，但凡对云帆帝国居民的蜕变形态有所了解的人脑海中都是同一个想法——这不是那个非常难蜕变的种族蜕变后的形态吗？ 这个种族人口众多, 分散在各个星球，原形没有什么战斗力，也很少有人发生蜕变。 如果说云帆帝国的平均蜕变比例是1/1000，那么这个种族的人的蜕变比例就是1/30000。 外人都发现了, 这个种族的人自然也发现了。 “喂，哥，你看了星舰战斗大赛没有？那个虚影就是我们的蜕变形态吧！” “原来我们的蜕变形态放大后那么帅的吗？” “涅槃号上是谁？是我们的同族吗？之前不是说他们来自晨星吗？为什么会拥有蜕变形态？” …… 不仅他们，其他人也在疑惑这件事。 他们死死地盯着直播里的涅槃号，想等刚才的虚影再度出现，不曾想一分钟后, 那个灿金华丽的巨鸟虚影没有出现, 却出现了一条非常漂亮、漂亮到让人有些失神的红色的鱼。 这回炸锅得更厉害了, 因为有人提出这是森兰星某个大家族蜕变后的形象, 而这个家族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能够蜕变的人了。 【哇哦！所以这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吗？】 【好刺激！还会发生更刺激的事吗？】 …… 事实证明还真会，没一会，第三个虚影出现了。 那是一株庞大的拥有奇诡花纹的植物, 星网上虽然暂时没人讨论这是哪个种族的蜕变形态，但这个形态一看就很强大的样子, 仿佛一根枝条就能暴打十个人, 十根枝条就能暴打一百个人。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众人看得满心期待。 他们直觉最有看点的攻防负责虚影还没出现，非常非常地想看，不曾想直到战斗结束，出现的虚影还是只有那三个。 他们有点遗憾、有点失望,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时间遗憾了，因为他们更想知道那些虚影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涅槃号的成员都来自晨星吗？为什么感觉都是社会精英？ 和他们的疑惑不同，有两个地方，气氛都有点诡异。 一个是森兰星某栋奢华的房子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大发雷霆。 到底是谁把他们家族已经几十年没有出过能够蜕变的人的消息说出去的？又是谁在涅槃号上闹这么一出？是不是他的哪个兄弟还是哪个对头心怀不轨，想暗算他们家族？ 而在他的不远处，一个惴惴不安的管家看着这场直播，终于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晨星、蜕变的红色的鱼……他一直在想当初做得对不对、有没有必要，现在想来还是有必要的。自己没有自欺欺人，那个孩子真的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很好，自己也算是报答了红玉母亲的恩情了。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某颗一级星球上，那株庞大的花纹奇诡的植物让那栋别墅的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已经很久了，他们家族没有出现能够蜕变的族人也已经很久了，涅槃号上的那个人到底是他们家族的一员还是流落在外同一个种族的不知名的晚辈？ 亦或者…… 有人眉眼微敛，想起了一个影子。 一个始终没办法变成人形，然后被抛弃、任由他自生自灭的影子。 . 外界的风波卫姜等人暂且不知，他们都还在感慨这场战斗赢得非常顺利。 涅槃号的数据虽然再次得到了提升，可操作难度并没有随之增加，恰恰相反，所有人都觉得今天的涅槃号上手速度一流，他们几乎一开始精神操纵，就感觉自己完全掌握了自己负责的那部分系统。 不过外界所能看到的虚影，他们在舰桥里并不能看到，只有卫姜，在浏览涅槃号数据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能量与数据的流动。 这些数据流动有点奇怪，它们各有特性，好像并不完全出自同一个规则，却又很诡异地能够共融。 偶尔有一点偏差，也被卫姜梳理了，以致于战斗时间越长，这些数据共融得越发完美。 卫姜一头雾水，他下线准备和路维安提起这件事，结果他刚点开直播回放，就被直播里的画面给震住了。 直播里陆续出现的巨大虚影，都和三个崽子的原形一模一样，就仿佛他们附身在了星舰上。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高科技修仙世界？”卫姜喃喃自语。 和卫姜相处日久的路维安已经彻底理解了“修仙”这个词，他看了看直播，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因为涅槃号不是真正的星舰吧！这是在虚拟世界搭建的虚拟系统，自然也可能受到精神力量的影响，以致于把小黄他们的精神图景具象出来。” 卫姜心想有道理，顿时轻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好不容易接受这是一个科学世界，如果又变回玄幻世界，那他真的要精神分裂了。 “所以……我发现的那些奇怪的能量与数据，是你们的精神力量？” 因为事情太过重要，卫姜把三个崽子都叫了回来，先给他们看直播录像，然后问他们比赛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可惜直播录像太热血，虚影太帅，三个崽子完全沉迷其中，满脑子“我好帅啊”，一直等到十来分钟后，从终于从这份情绪中缓过神来。 红玉最先说话：“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比赛的时候感觉星舰的外视和扫描系统成为了我的一部分，还是我成为了它的一部分？反正就感觉自己的能力可以和系统同步。” 小黄也是这个想法：“对，就感觉是自己在飞。” 小蓝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样。 卫姜看向路维安，后者思索了一会：“我这种感觉很弱……而且我没太找到我的特性，因为我觉得我各方面都还挺厉害的。” 这话一出，三个崽子都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倒是卫姜，对他的说辞表示了赞同：“确实……之前在晨星还没二次蜕变的时候，小白你的速度就已经很快了，战斗能力也很强……” 三个崽子顿觉有点扎心，却不得不承认卫姜是对的。 尽管路维安的那句话怎么看怎么不要脸，但对路维安而言，还真是客观陈述。 “小白啊，我在想，你的特性会不会和……雷霆之力有关，就你之前提过的，”卫姜想了一会，提出了自己的猜测，“虽然雷霆之力什么的很玄幻，但如果具化一点，就是速度快、攻击力强。” 路维安顿时陷入了沉思，好像是有点道理。 自己这部分的能力强化，似乎就是第一次蜕变失败前吧？ 不过这个问题太复杂，现在也不急，路维安便拍了拍卫姜的手：“先不说这个，回到涅槃号吧！小姜，你感觉到了什么？” 卫姜把发现了那些能量和数据的事情又陈述了一遍，末了还提到自己梳理了不兼容的数据这回事。 路维安看着他，想想原形是黑色的自己，原形是红色的红玉，原形是金色的小黄，原形是蓝黑色的小蓝以及银白色的涅槃号，脑海中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小姜，会不会是因为你，涅槃号才具有那么高的契合度？” 卫姜一愣，路维安却越想越是那么回事：“你看，虽然云帆帝国的平均蜕变比例很低，但放到军队里，这个蜕变比例还是会高一点的。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参加了这个系统的一期实验，却并没有获得那么高的契合度，飞鸟号也是，契合度并没有突破20%吧？对比他们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应该就是你。” 路维安说着，满心的感慨：“我就说，为什么原形五彩斑斓的我们会让星舰变成银白色，想来应该是有一个人的精神力凌驾于我们之上，让涅槃号的外形以他为主，而小姜，你就是这个人！” 小黄非常配合地发出了“哇哦”地一声，剩下两个崽子也眼睛发亮。 有道理啊！他们的大哥是最厉害的！ 第58章 决赛之前。 卫姜不知道路维安怎么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想反驳，想声明自己只是普普通通一机器人，可是路维安和三个崽子认真的眼神让他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他不舍得让他们难过, 而且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的道理…… 路维安不知道他的想法，如果知道恐怕会忍不住大声反驳——岂止是一点道理，明明是非常有道理好吗！科学, 严谨，考虑了各种变量，最重要的是，他们四个的特性怎么也融合不出涅槃号这样的外形啊！ 眼看着卫姜还要思考，生怕他思考出什么自己回答不了的问题，路维安特别利索地转移了话题：“好了, 这个话题结束了, 我们去看看星网上对我们的评价吧！我们这场战斗的直播应该到处都是、引起大规模的讨论了吧？” 路维安猜得没错, 这场战斗的直播已经传播得到处都是, 而且随着有学者出来表示这些虚影应该就是星舰成员的精神图景，原本就热烈的关于涅槃号成员的身份的讨论更加热烈起来。 有人质疑之前那些声称涅槃号来自晨星的大人物，也有人提出精神图景蜕变不代表原形蜕变了, 也许精神图景是最终形态呢？也非常有可能啊！ 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众人讨论得隐隐有了□□味,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新的视频出现在了星网上。 视频的开头是几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圆鼓鼓的黄色小团子，照片的背景是荒野。 这种形态的照片持续了好几张，小团子除了圆了点并没有什么大变化，一直到背景变幻, 一直到他离开晨星，他的形态才开始有了变化。 一开始是多了一根灿金色的尾羽，然后是三根，然后完成了蜕变，身上的绒毛有很大一部分变成了翎羽。 而后照片消失，画面中出现了最后一张照片里灿金色的小鸟，他看着镜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嗖地一声飞到椅子后面，下一秒，椅子后面出现了一个少年。 录制视频的人似乎有些无奈，特地上前拍了拍椅子的后方，证明没地方藏人，而后让那个清秀少年出来了。 后者又盯着镜头看、确切地说是盯着镜头后面的人看，看了一会才开口说话。 “大家好，我是涅槃号、也就是晨星337号的驾驶员，我确实来自晨星，我们都来自晨星。虽然一开始参加比赛的时候，我们都是连人形也没有的、被抛弃的残次品，可是现在我们已经蜕变成功啦！不仅是我，红玉和小蓝也是。目前还没蜕变的只有小白吧！不过最终决赛前小白应该也会完成蜕变，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小白是什么种族的哦！对了，小白就是我们的攻防负责。” 少年说完，视频有两道人影一闪而过。 一个是少女的背影，一个是胖乎乎少年的背影，他们停留的时间非常短暂，也没有正脸，但只要稍一暂停，就能看出他们之前的少年一样，都还没成年。 星网上顿时一片哗然，惊讶什么的都有。 【所以，这是一支由未成年组成的队伍吗？这支未成年战队一路打败各路精英，赢到了现在？】 【幸好我没参加，幸好我没输给他们，不然真的感觉有点微妙。】 【有什么好微妙的？他们再怎么没成年也是天赋卓绝已经蜕变的少年，打不过不是很正常吗？】 【越来越觉得残次品的划分好像有点问题……根据那位星舰驾驶说的，他们一开始连人形都没有，是参加比赛后才蜕变成功的，就……嗯，感觉……会不会说，其实不能变成人形的残次品，反而最有蜕变成功的可能性？】 【你们这就信了他的说辞？万一都是造假的呢？】 【还造假，去看看帝国生物研究院发的最新公告吧！那几张照片的骨龄相同，和那个少年的骨龄也一致，从现有特征观察，99%是同一个人。这也就意味着，他确实是一年内完成蜕变的。哦对，他们还研究了前几张照片的背景，确实是荒星哦。】 …… 发完公告之后，研究院的院长就受到了通讯的炮轰。 听着对面暴怒的声音，院长老神在在，回答得非常慢条斯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本来就是事实，我们为什么不能发公告？” 对面被他气得直喘粗气，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他没死，他回来了，是不是？你也是他的人，是不是？” 院长笑了一声；“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研究院很忙，我先不和你闲聊了，大皇子，再见。” 因为生物研究院的这一公告，帝国内关于这件事的讨论越发的激烈。 这当中固然有歧视残次品，认为他们天然就低人一等的，但也有很多对残次品并没有太大偏见，只是随波逐流的。 加上残次品出现的概率太随机了，说不准哪天他们的孩子就是残次品，没有人愿意承认是因为自己基因不好才生出基因缺陷的孩子，如今有了台阶，岂不是证明大家都没有这个风险了？ 卫姜对这个局面有点意外：“我以为他们会很难接受这件事？” 路维安笑了笑：“确实，所以需要有人引导。” 卫姜看他笑得有点坏的样子，就猜到他可能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戳了戳对方，路维安握住他的手捏了捏，笑着说道：“就引导了一下舆论而已。纷争的起源是利益冲突，没有利益冲突的话，纷争会少很多。云帆帝国的生活总体还是比较安定的，只要他们觉得残次品不会抢夺他们现有的资源就好了。说到底，蜕变者也不一定就能获取更高的地位，就像我，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速度快、战斗力强，除了参加运动比赛有点优势，其他的没什么影响。况且……大家族享有的资源可比蜕变者享有的多得多，蜕变好歹人人都有机会，成为大家族成员可不是。” 卫姜大概听懂了，听懂之后卫姜就放心了。 他拍了拍路维安的手，路维安假装没理解的样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小白不要装傻，我要去忙啦！”卫姜说是这么说，却没有主动把手抽出来，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路维安欣赏了一会他的表情，欣赏得卫姜更不好意思，才把手放开，然后迅速抱了卫姜一下：“好，小姜去忙吧！” 卫姜看着他笑眯眯地样子，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好一会才整理好心情，去忙自己的事情。 不远处的红玉看着他们的互动，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该无奈——幸灾乐祸于路维安到现在还没追到人，无奈于卫姜这分明就是喜欢对方吧！怎么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三妹，过来训练啦！”红玉正感慨着，耳边传来了小黄的声音，她顿时收起吃瓜看戏的心思，进了专门的训练室开始训练。 因为小黄曾经在外面露过脸，所以发布视频之前，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居住地。 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位于地下，有着非常厉害的防御系统，也有最健全的武器以及训练设施，这也导致他们三个除了之前的训练，还增加了武器方面的训练。 除了他们，凯特的儿子也住在这里。 这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可可爱爱的，会围观他们的训练，还会软糯糯地喊他们“哥哥姐姐”。 这三个少男少女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喊，一颗心都化了，每次训练的间隙都会跑去陪他玩。 卫姜偶尔也有点心动，可他每次想去逗他玩的时候，路维安都会有意无意变成原形，而后卫姜就被大团子吸引，没时间去管小孩子了。 被抱在怀里撸毛的路维安眯着眼，非常心机地想：弟弟妹妹什么的，三个已经很多了，怎么也不能再多一个。 红玉看他这心机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找了个机会悄悄提醒卫姜，后者却笑了起来。 “我知道啊！”卫姜一点也不意外，“我知道小白在撒娇在吃醋，知道小白是故意的，可他那么可爱，我怎么舍得不理他。而且他那么累……” 无论是阿卡斯文明的计划、皇室的计划、那些大家族的计划还是基地的计划，路维安都需要考虑，更何况还有星舰战斗大赛的总决赛。 小黄当初说他能在总决赛前蜕变成功的话是他让小黄说的，如今最后一步还没完成，加上其他的事情，路维安的压力是所有人当中最大的。 所以自己纵容他多一点……也很正常……吧？ 第59章 总决赛的冠军。 星舰战斗大赛总决赛的当日, 大赛的关注度再上一个台阶。 有些城市本来想在城市的中央广场进行直播，被嗅觉敏锐的高层直接叫停。 最近这山雨欲来的架势，现场直播？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也不知道那位攻防负责的原形是什么, 好想看啊！】 【相较之下我更好奇他们的队长，上次的视频里涅槃号的星舰驾驶好像没提到他们的队长？】 【呃，问一个可能不想干的问题，为什么不直接称呼他们的ID要称呼他们的位置？】 【……这就要从那两个羞耻的ID说起了……】 【别说了, 战斗开始了，这次涅槃号还会选择提升对手的星舰属性吗？】 …… 卫姜当然是会进行这个选择的。 他们一路走来，从设备都差点买不起，到如今顺利走到第二阶段总决赛，他一定要让这一切有个最完美的结局，他更要让他在乎的家人们以最风光的姿态, 站立在这个比赛最高的位置。 他会证明那些丢弃他的崽子们的人瞎, 他也会证明他家小白是最好的, 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夺目。 秉承着这种想法, 卫姜做完了选择，迅速了解了涅槃号的最新数据，一边了解一边计算着时间。 三十秒后, 熟悉的AI电子音如期响起：“十、九、八……二、一、零。涅槃号完成星域转移，比赛正式开始。” 电子音响起的那一刻, 涅槃号上的五人心情都为之一肃。 他们把脑海中所有无关的想法都驱逐, 只剩下关于涅槃号以及这场战斗的内容。 他们会赢的，一定。 . 涅槃号的对手注意力也非常专注。 虽然在外界看来，他们打的一场必败的仗，但他们一路坚持到这里，为的可不是失败。 更何况这些天他们进行了特训, 不是由军队高层或是军校老师主持，而是由阿卡斯文明那几个使者主持。 对方告诉他们这个系统搭建出来的星舰的特性，告诉他们怎么让对手感觉难受。 我们有机会的。他们心里想着。 . 对手的不同涅槃号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如果不是红玉反应快，如果不是小黄驾驶星舰和驾驶机甲没什么区别，恐怕涅槃号已经被打了个正着。 “这和之前的资料不服，他们留了后手。”卫姜直接开口说道。 他没有去猜对手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他也没有去猜对面的舰桥里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人，他只是定下神，思考对方最可能的变化方向。 没有人打扰他问他后续怎么办。 如今的涅槃号已经不是当初的涅槃号了。当初的涅槃号可能因为战斗出人意料而手足无措，现在的涅槃号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没想明白对手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有条不紊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战斗一时间陷入了胶着。 卫姜看着星图上的对手，把对手的行进轨迹在星图上绘制了出来。 他一边把手指放着星图上，沿着轨迹缓慢移动，一边在脑海中还原对方在这个轨迹之下的操作。 他们的星舰数据和自己之前推算的并无二致，会出现和资料不服的情况，是因为他们的战斗方式不同了。 不仅是战斗方式，他们对涅槃号可能的反应非常了解，对这个系统似乎也非常了解。 这么一分析，他们为什么会有现在的战斗能力就非常清晰了，这种情况下，最适合己方的应对方式就是——自己也改变惯用的战斗模式。 “红玉，停止绘制路线；小黄，按照你的方式把双方的距离控制在我们可以打击到对手的范围内；小白，你注意选好攻击时机。” . 和对战斗以及胜利非常执着的两支队伍不同，其他人对战斗结果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他们盯着直播看，在三大虚影出现的时候发出惊呼声，在涅槃号第一下攻击落空之后，发出轻轻的嘘声。 【说好的攻防负责也会进化呢？骗我们吗？】 【可能是没赶上吧！】 【没意思，我还以为又有惊天狗血看呢！之前不是有人扒出来了吗？涅槃号的后勤管理释放出来的精神图景是某颗一级星球上某个超级大家族的蜕变形态。这个种族一共两支，没听说过有流落在外的族人，这也就意味着，那个后勤管理应该就是被抛弃的残次品。】 …… 和他们的失望不同，首都星上，几个看着直播的人在第一次战斗结束都没等到对方的精神图景后，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 他们就说、他们就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尸骨都化成了灰，只是有人借着他的名头想获得更大的权利而已。 另外的一些人也和大部分人格格不入。 他们紧张而又期待，希望路维安真的能蜕变成功，但当路维安的操纵没有让涅槃号发生异象之后，他们也没有失望，只是有些担心对方的安全。 “大人之前强行蜕变过一次，失败了，这次会不会也……” “不会，普通人尚且不会在同一条河里翻船两次，更何况大人这样的人物。” “说得那么笃定，如果不是你声音在抖我就信了。” “别贫了，看比赛！” 这道声音落下不到三秒，涅槃号就完成了战术调整。 原本行进路线清晰的涅槃号仿佛被瞬移到了星舰驾驶游戏的地图，前进路线诡异，就好像虚空中多了不少“看不见”的挡路陨石。 这一变化让涅槃号的对手一懵，攻击再次打空，也是这个时候，涅槃号突然调转了方向，迅速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靠！出现了！” 随着这一声喊，一道巨大的黑色虚影在涅槃号的上方缓慢浮现。 这是以前都没有出现过的虚影，风格也和以前的并不太相同。 之前那三个虚影虽然震撼，但都不是攻击型，看起来没那么恐怖，这回的却完全不同。 这只巨兽威严而又凶悍，毛发以黑色为主，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金色。 他仰头嘶吼了一声，那些金色在虚空中闪耀，仿佛将雷电披在了身上。 所有人都被这个虚影搞得愣在当场，连涅槃号这记攻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对手身上都没有发现。 他们都张大了嘴，看着那个虚影在虚空中停留好一会方才消失，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发出了“卧槽”的声音。 【这不是皇室的蜕变型吗？晨星？皇室？】 【虽然我想要惊天大狗血但这狗血也太大了吧！整个人当场愣住。】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室也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可以蜕变的成员了，所以这个应该是上百年来最出色的皇室成员，然后他出现在了晨星。】 【再次愣住。】 【突然明白了什么，我就说之前那些大人物为什么会替涅槃号说话，我就说为什么感觉风暴要来了，敢情是因为涅槃号的攻防负责是三皇子。】 【什么三皇子？帝国不是没有三皇子吗？】 【帝国估计要变天了……】 …… 星网上的观众都能发现那个虚影是什么，更何况皇室成员。 他们、尤其是最年轻的四皇子，他看着直播，脸色一片惨白。 他居然没死，他居然回来了，还是踩着自己、还是完成了蜕变回来的。 “大、大哥……怎么办……”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和大皇子微妙的关系了，直接看向他，声音带了些颤抖。 大皇子的脸色并没有比他好看到哪里，他闭上眼，好半天才稳定心神，用尽量听不出颤抖的声音说道：“去找父亲吧……” . 路维安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从进入舰桥开始，从发现涅槃号上的武器带了奇怪的属性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应该已经达成了蜕变的要求。 可达到了蜕变的要求并不代表他已经完成了蜕变，他依然是之前的形态，第一次攻击的时候也感觉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直到刚才。 他身上的最后一层禁锢消失，对涅槃号的掌控瞬间再上一层楼。 他飞快组合着武器，引导它们融合产生特殊的效果，而后看着面板上扫描出来的对方星舰的位置，微微笑了一下。 下一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黑色虚影凭空出现，威力巨大的攻击也随之发出，直接击中了对手，瞬间瓦解了对手的防御系统，更让他们的受损率飙升到60%。 “小蓝，注意能量储备；红玉，回归之前的战术！” 卫姜一看到面板上显示的攻击系统的输出值，就知道这场战斗尘埃落定了。 他们总决赛的对手经过未知的训练，固然拥有了他们没有掌握的能力，但人的习惯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比如他们受到攻击后，需要一段时间来反应的缺点。 这个缺点之前就曾经让他们陷入险境差点输掉，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涅槃号。 二十秒后，战斗结束，涅槃号正式登顶，成为了本届星舰战斗大赛的总冠军。 十分钟后，云帆帝国有一半星球一半城市的中央广场大屏上，都出现了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的脸。 他说…… “感谢我最爱的队长以及我最好的队友带着我夺得了总冠军。 “在此我也向所有期待或者恐惧我归来的人说一声——是的，你们没有看错，我回来了。” 第60章 决赛之后。 在路维安之前, 这么大范围的视频投放，只有皇室成员传承皇位的时候会发生。 不过因为多次改革，云帆帝国的皇帝也只是实权人物之一, 所以之前的视频投放，关注度并不高。 一般人只当成是自己走在街上的时候听到的背景音，偶尔抬头看一眼，感慨皇室真有钱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是这次不同。 这次的视频是在涅槃号讨论度最高的时候有如平地一声惊雷，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结合之前关于路维安身份的探讨，所有人都关心起了视频里他话的意思。 “什么叫做他回来了？他以前去哪里了吗？” “我小声跟你说，你别告诉其他人……皇室对外的宣传里不是一般只会出现三位皇子吗？一二四，他就是那位出现频率很低的三皇子。但事实上，他才是四位皇子中最厉害的, 你听说过几年前帝国政务院出过一个最年轻的政务执行官吗？就是他。” “哇哦！” 那人本来是和同伴科普的, 可话音落下之后, “哇哦”的人却有很多。 他环顾四周, 发现起码有七八个人在偷听，背后一凉，随后又想路维安都回来了他还怕什么, 干脆光明正大地继续科普：“你猜他为什么能成为最年轻的政务执行官？因为军功。之前异种入侵作乱都是他带人去平定的，但是有些人又不想他握有军权, 于是事情解决之后, 就把他调离了军队。然而他在军中威望极高，贸然剥夺他的职权可能会引发动乱，所以那些人思来想后，给了他一个政务执行官的头衔。 “本来么，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那些人还是忌惮他，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天新闻就报道说这位三皇子死了。”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还有人提问道：“那他为什么那么年轻？我根据你说的那位大人的经历算了算，即使他天纵奇才，少年征战，现在也二十七八了吧！怎么视频里看起来才二十岁？” 那人轻啧了一声：“这就是重点了，为什么对他的消息要低调处理、为什么他会死、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涅槃号的重点。因为这位三皇子也是残次品，那种少有的人形成长到一定年龄会停滞的残次品。” 这个解释倒是把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了。 有喜欢涅槃号的，听着非常地愤愤不平：“残次品怎么了？有本事一开始别让他做那么多事，做了就别卸磨杀驴啊！” “就是就是，不仅卸磨杀驴，还把人丢到荒星。” “什么？不确定他是怎么去荒星的？不重要，反正总不可能是自愿去的。” “他现在是蜕变成功了吗？” …… 似乎考虑到别人可能的怀疑，视频投放结束之后，路维安往星网上扔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他的原形，看起来没有虚影那么可怖，却比虚影更加的神秘。 而后镜头一晃他也变成了人形，非常帅气的人形。 这个视频彻底证实了他的身份，在帝国上层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仅如此，随着他正式宣布自己没死，云帆帝国好几颗星球声称不会再听首都星的指令。 他们没有宣布独立，但意思也差不多，那就是他们旗帜鲜明地站在了路维安这一边。 阿卡斯文明的使者对这个结果相当扼腕。 他们知道路维安，虽然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但之前来云帆帝国的使者特地了解过，并叮嘱他们路维安是皇室以及高层中最难对付或者说最难忽悠的人。 他对权力、对名声都不怎么在乎，他只看重帝国的未来。 这样一个性格、这样一个地位的人，配合他们做研究？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这也有好处。使者转动眼珠子想着。如果能说动他做外援…… 【为什么你们都只讨论他的身份，没人注意他的话？没人发现他对队长和队友的形容词完全不一样吗？“最爱”的队长以及“最好”的队友什么的……】 【这是不是过度解读了啊？】 【我觉得没有唉，他完全可以说“最好的队友们”啊！而且你们都说涅槃号的攻防负责是这位大人的话涅槃号能赢到最后就说得通了，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之前那位星舰驾驶对这位大人的称呼是“小白”，并不是尊称，然后星舰指挥ID是“大家长”……想想刚报名的时候他们都是不能变成人形的小崽子，配合ID，我怀疑他们真正的指挥应该是他们的队长。】 【还有蜕变的原因、促成那位大人回来的原因……总觉得这些都和那位没有露面的队长有关。】 …… 路维安对这些讨论非常满意。 半决赛的时候小黄他们已经出过风头了，这回总决赛自己也出了风头，可卫姜呢？ 明明他才是最厉害的，没有他就没有涅槃号，更没有他们的蜕变，结果他们大出风头，卫姜毫无存在感，甚至被当成他们的附庸，这合适吗？ 卫姜也看到了星网上的讨论，他本来以为这些讨论只是吃瓜路人太发散，结果现在一看路维安的表情，他就明白路维安是故意的，顿时有点无奈：“小白……” 路维安毫不心虚：“这本来就是真的啊！对于我们而言，你是最好的，我们怎么能看着别人说你是附庸？” 路维安说话的时候，特别自然地把三个崽子也拉了过来：“你们说，你们能接受别人这么想小姜吗？” 三个崽子自然回答不想，路维安非常满意地放他们走了：“你看，小黄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卫姜心想你又按需使用弟弟妹妹，平时可没那么重视他们的意见，可看着对方满眼欢喜的模样，他又感觉自己吐槽对方好像有点矫情——因为被这么维护还是挺开心的。 “小白，你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必要让我的事情影响你……” 路维安看着他，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极轻却极认真地说道：“可这都是真的。无论是你的强大，还是你对我们的重要性，它们都是真的。如果我为了规避所谓的风险就让你被忽略，那和现在的帝国为了稳定一直回避残次品的问题有什么区别？” 路维安说着，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的郑重也变成了温柔：“更何况……我希望提前为你铺好路，希望你答应我之后不会遇到任何的阻碍。小姜，你是最好的，你也值得最好的。” 这两段话完全把卫姜彻底说懵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路维安看他这呆呆的样子，想凑上前亲一下，又怕把人吓到了，犹豫了一会，嘴唇轻轻碰上了他的头发。 碰完之后他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还嘀咕了一句“那我继续去忙了”，就飞快消失在了卫姜的面前。 也是在他消失之后，卫姜感觉脸一点点烫了起来。 他低下头不说话，却完全压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让路过的红玉简直没眼看。 苍天啊，自己一个单身的未成年少女，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他们秀恩爱？不如训练、不如训练……不、不对，等等，他们好像不用训练了吧？ 不仅是红玉，剩下三人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三个崽子还好，可以接着做战斗训练，卫姜是真的彻底清闲了下来。 他看着星网发呆，而后登上帝国政务院的官网，感觉自己学不来，默默关掉；再登上帝国军部的官网，感觉自己也学不来，再次默默关掉。 “啊对了！小姜！我忘了说！”卫姜正在思索下一个网站要点开什么的时候，路维安突然从房间里探出了头，“帝国生物研究院的院长想和你一起交流残次品蜕变方面的事情，你有兴趣吗？” 卫姜对他的话深表怀疑。 帝国生物研究院的院长能认识他？还能想和一起交流？ 路维安毫不心虚：“真的！小姜，有没有兴趣？没有兴趣我就回绝他啦！” 卫姜果断答应了下来。 如果更多的人可以蜕变，小白他们就不会被抓去研究了吧？ 抱着这种隐秘的小心思，卫姜准备资料准备得异常认真，和对方的交流也进行得非常顺畅。 对方的态度很好，一直到第一次交流结束，他才看着卫姜，非常突兀地问道：“你不是人，是仿生机器人，对吧？大人也很喜欢你，不是对机器人的喜欢，而是对人的喜欢，对吧？” 第61章 阿卡斯的来客。 对方的话瞬间在卫姜的大脑里拉响了警报。 卫姜稳住心神看向对方, 而后尽量自然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方被卫姜的态度惹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脸上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心怀不轨，他只是看着卫姜, 举起了手：“我没有恶意，只是闲聊而已。你知道，我从十六岁开始做生物研究，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了。三十年可以让一个小研究员成为院长, 也足够让一个小研究员一眼就看出对面是人还是仿生机器人。不过，我认出你的身份也只是因为你的外貌特征而已，如果闭上眼，我是没办法发现你的身份的。” 卫姜思考了一下对方的身份，觉得否认这个没什么意义，便默认了, 不过…… “闭上眼没办法发现我的身份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会问这个问题的意思, ”对方看卫姜的眼神也充满了慈爱, “一般的仿生机器人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如果他们问了这种问题，说明他们已经不再是仿生机器人，而是和我们一样的智慧生物。” 卫姜本来以为只有路维安会有那么简单粗暴的想法, 没想到一个生物研究院的院长也会有这么简单粗暴的想法，不免有些意外：“可是从你研究的角度来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对方点了点头：“从我研究的角度确实是这样, 可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我的角度？你、或者大人的角度你们一样不就行了吗？至于我, 我说这个当然不是基于我研究的角度，而是基于我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家人的角度。” 这也是他会站到路维安这条船上的初始原因，因为路维安救过他的家人，也只有路维安会把自己眼里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家人当人。 卫姜听他说起这些事情，心想他家小白估计都忘了这件事了, 果不其然，对方接着说道：“不过大人八成已经忘了这件事了，我重提旧事也不是想展示大人对我有多大的恩惠所以我多不可能背叛，我只是单纯想告诉你，没必要因为自己仿生机器人的身份想那么多。” 对方见卫姜没有反驳，便知道他默认了，看他的眼神更加慈爱了：“从私心的角度来说，你和他很像，所以看着你，我总是会想到他。我不是特指仿生机器人哦，我就是觉得，哪种智慧生物都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把有限的时间放在思考这些事情上，不是特别有意义。我们现在做的事太过冒险，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虽然以大人的性格，在粉身碎骨之前肯定会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但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失败你可能连守在他身边看他消失的机会都没有。到了那个时候再来后悔，后悔自己把太多时间放在不重要的事情上，太晚也太痛苦了。 “从公心的角度来说……和我们这种有朋友有家人的人不同，大人是个孑然一身的人，他身边没有亲密的人，也就没有了束缚。没有束缚的王是很可怕的，虽然大人他完全没有这个迹象，可是万一呢？” “没有这个万一，”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卫姜就打断了他的话，“小……他不会这样的。” 对方没有被打断的恼怒，反而笑得一脸心满意足：“你说得对。” 对方态度这么好，卫姜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可是涉及到路维安，他是不会道歉的，只是重新软下语气：“谢谢你劝我的话，我会好好听的。” 这回对方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是约好下一次交流的时间，便结束了这次的对谈。 卫姜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轻舒一口气往后靠，而后缓慢地闭上了眼。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更早到来吗……好像确实是这样啊…… 路维安看他这个样子，不免有些紧张。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院长是他找来的，他也知道以对方的眼力肯定看得出卫姜的身份，也知道以对方的人品看出之后会开解卫姜，可他并不知道对方具体会说什么。 他不希望卫姜执着于机器人的身份，他希望对方能自信快乐，就像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个已经修炼成人的妖怪的时候一样，无忧无虑的，哪怕他并不打算和自己在一起。 . 有了新的需要研究的东西，有了新的需要思考的难题，卫姜的时间再次充实起来。 白天他们一家各自完成各自的事，到了晚上他们便坐在一起一边交流一天中遇到的问题，一边看着帝国的新闻。 和小基地里的风平浪静不同，外界逐渐起了风波，首当其冲的便是宣称不再听从首都星指令的那几颗星球。 可他们太小看路维安这边的势力了，几次三番折腾下来，这些星球上虽然冲突发生了不少，伤亡却几乎没有。 相较之下其他星球的动乱更严重一点。 正如路维安预料的一样，撕开“残次品会在一个更适合他们的、更好的地方生活”这一遮羞布之后，很多人就疯了。 他们埋怨自己、埋怨亲人、埋怨爱人、也埋怨帝国。 从第一位残次品出现到现在，已经过了非常漫长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如果真的认真研究，怎么可能研究不出所谓的“基因缺陷”未必是坏事？ 这一想法瞬间把帝国生物研究院推到了风口浪尖，大皇子看着各地对生物研究院的讨伐，心想再厉害一点、再厉害一点，如果能把那个吃里扒外的摁死就好。 可惜那位院长早有准备，他先是出示了早年研究院的研究资料，并且提供了被叫停的证据，同时，他出示了这些年自己私底下关于这方面的研究成果。 这份成果上面有署名，有这位院长的名字，也有一个陌生的名字。 有人注意到，咂摸了一声“卫姜”，便当成研究院的小研究员忽略了，更多的人则是连注意都没注意到。 他们全部的关注点都在研究成果上，鉴于成果中提到的可能提高孩子思维专注度的方法并不涉及人体实验这种可怕的东西，家里还藏着残次品小孩的人都尝试了一下，结果这一尝试，他们就发现研究院没有说谎，路维安也没有说谎。 在脱离了身体的束缚之后，在只需要使用精神的情况下，基因缺陷的孩子能力好像确实比普通孩子强一点。 这一发现传开之后，研究院早年研究被高层叫停的证据传开之后，事情的矛头重新对准了皇室和那些大人物。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艘星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首都星，飞往了云火星。 在如今的形势下，云火星的入港管理和当初卫姜他们入港时的严格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几乎到了可出不可进的地步。 那艘星舰证件本来就不是很齐全，在平时或许还有机会混进云火星，但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也没想瞒天过海，而是直接亮了身份：“我们是阿卡斯文明的人，我们想和凯特先生谈谈。” 凯特一听到这个文明就头疼，他把事情转告给了路维安，后者思索片刻，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是阿卡斯文明的人，那就放他们进来，我还没和这个文明的人打过交道。” 路维安都发话了，自然有军用星舰去迎接他们。 阿卡斯文明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得到回复，对路维安的慎重又多了一分——是的，他们知道路维安在云火星，不然也不能千里迢迢过来。 路维安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再放□□，而是直接真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之前维持十八岁模样的时候，便是气宇轩昂年轻帅气，如今二次蜕变成功，外部年龄增长了两岁，再配上他更内敛的气质，看起来更是神秘莫测。 阿卡斯文明的使者看着他，难掩赞叹：“难怪云帆帝国能那么和平。” 路维安并没有认下这件事：“云帆帝国的和平是无数代无数人努力的结果，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使者微微一笑：“话不能这么说，换了个人有三皇子这样的能力，云帆帝国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路维安没有再回这句话，对方也不介意：“三皇子应该知道我们想和你们谈一笔交易吧？” 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路维安的。 路维安看着他们眼神里奇异的光彩，心里微微一个咯噔。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就说道：“我们希望不仅能和你，还能和涅槃号的总指挥谈谈。毕竟这个交易，和你们都有关系。” 第62章 卫姜的身份。 他们说话的时候, 路维安眼帘微敛，正好掩饰住了自己微缩的瞳孔。 阿卡斯文明的使者非常可惜，不过他们也没指望这么轻易就从路维安这里找到突破, 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回复，便重复道：“三皇子？请问可以请那位队长参与我们的交谈吗？” 路维安终于抬起眼帘，笑道：“可以啊。” 这话让使者表情微怔。他们对看一眼，等着路维安的后续。 路维安站了起来, 说了一句稍等，起身便去了另一个房间。 片刻后他回来了，没有带着人回来，而是问了句“你们介意他语音参与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把通讯机拿了过来。 通讯机里是卫姜清亮的声音：“大家好, 我是涅槃号的队长, 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吗？” 卫姜的声音非常年轻, 让几个使者大感意外。 在他们看来, 自称“大家长”、又有能力又有魄力的人，起码是个四十岁往上成熟稳重的中年人，万万没想到听起来和路维安差不多？甚至感觉比路维安还年轻一点？ “你好, 非常荣幸认识你，请问你觉得涅槃号操作起来顺畅吗？” 这使者的话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可在场的几人都知道, 他是在试探卫姜的身份。 路维安提前打了预防针，所以卫姜回答得很快：“涅槃号操作起来顺不顺畅我不知道，不过梳理数据的时候倒是挺顺畅的。哦对了，调阅资料的速度也不错，同时那么多数据出现在我面板上也不会卡顿。” 使者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卫姜回答得都很快，两分钟后，使者也不问了，而是看向了路维安：“三皇子，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进行我们的交谈了。” 他们这么说，便是认可了自己的身份，这让通讯机这头的卫姜长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接到小白的通讯的时候他有点懵，听说自己要承担那么重的责任的时候更懵了。 他问路维安怎么办，后者的回答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不是担心他们对你不利，你加入进来也很好。” 卫姜短暂地疑惑了一秒，便明白了路维安话里的潜台词。 他顿时有些开心，可开心之余又有些紧张，尤其听说对面答应语音连线的时候，他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所幸对面看不到他的脸，他还有时间调整，而最后调整出来的结果也不赖。 卫姜一边感慨，一边听着通讯机那头双方的对谈。 不得不说，在外人面前的路维安和在自己面前的路维安真的完全不一样，在自己面前的路维安总是让他想到初遇时可爱的大白团子和现在喜欢蹭到自己身边的大黑团子，以致于不管什么时候他看路维安都带上了可爱的滤镜，可在外人面前，因为他的强大和游刃有余，卫姜觉得自己根深蒂固的可爱滤镜都不再那么牢靠。 但这不影响他觉得他家小白是最好的。 明明对面有好几个人，明明对面有备而来，但路维安丝毫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轻而易举便能发现他们设下的糖衣陷阱。 几次三番交锋下来，对面也认清了路维安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人，不过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们更生气，反而让他们更喜悦了。 卫姜虽然不懂外交交易之类的东西，但他对人心还是比较了解的。 对面高兴应该是因为比起臣属，他们更需要强大的合作伙伴。 果不其然，他们就云帆帝国方面的话题谈得一致之后，就说起了云帆帝国外的：“三皇子，你应该赞同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应该是有来有往的吧？” 卫姜很快听到了路维安的“当然”两个字，得到这个回复的使者似乎很高兴，继续说道：“我们就喜欢和三皇子那么清醒爽快的人对话。我们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三皇子和卫先生协助。” 卫姜本来坐得挺松散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当即坐直了身体。 他有种直觉，对面说的事情和涅槃号有关，但又不仅仅是涅槃号有关。 事实也确实如此，对面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战争的故事。 这场战争的对战双方是两个生命状态完全不同的两个文明，其中一个文明科技水平很高，热爱和平；另一个文明好勇善战，但喜欢把其他文明的发展成果据为己有。 可偏偏前者生命是自然形态，后者的生命是机械形态，因为机械形态，也因为相关的科技研发，他们可以掌握一定范围内纯机械星舰的性能数据。 唯一不能被他们掌握的就是前者研发出来的一款可以根据操纵者的不同拥有不同特性的星舰，靠着这款星舰，第一个文明一直和第二个文明打得平分秋色，进入长期拉锯阶段。 “我想你们都猜到了，阿卡斯文明就是第一个文明，而我们交易给云帆帝国的，就是一款可以根据操纵者的不同拥有不同特性的星舰。” 路维安反应得很快：“我可不可以猜测，你们从云帆帝国交易走的资源，就是为了造那款星舰，而你们之所以会把这款星舰交易过来，也是想看看其他文明有没有可以发挥这款星舰性能的人，如果有，那就拉为盟友？” 对面坦然地承认了：“不错。所以卫先生有兴趣成为我们的盟友吗？不是参与实验，而是直接加入到战争中来。” 路维安没有越俎代庖替他回答，卫姜迟疑了一会，说道：“我可以考虑一段时间吗？” 对面笑着回答：“这是当然，卫先生可以考虑清楚了再答复我们。而且请卫先生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白出力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根据涅槃号的数据，用最好的材料制作一艘涅槃号，这艘涅槃号的所有权归属于你个人。不仅如此，因为我们现在是直接和你对接，所以我们不会再和云帆帝国高层交易，之前和他们谈好的交易条件——也就是那项科技，在我们的交易达成后，我们会无偿赠送给你个人。” 使者说完就没有再说了，凯特给他们安排了落脚的地点，对方客气道了别后，便跟着走了。 卫姜听路维安和自己说再见，便挂断了通讯，一个小时后，路维安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地方，大大方方地变成了大黑团子，窜到了卫姜的怀里。 卫姜习惯性地抱住了他，抱住的瞬间，两个人都由衷地喟叹了一声：好舒服，好想永远就这么待在一起，和外人打交道什么的真是太累了。 卫姜贴了路维安好一会，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才慢吞吞地说道：“小白，你知不知道他说的那个拥有机械形态的智慧种族是什么情况？” 卫姜听到对面提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就变了一下，而后心底产生了浓浓的忧虑。 他不知道对方是真的看中涅槃号还是看中自己仿生机器人的身份，亦或者两者皆有？ 路维安也注意到了对方的话，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我觉得他们的情况应该和你不同。我知道最近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自己能把涅槃号的契合度拉那么高是不是和你是机器人有关，可我觉得，这应该是和机器人无关，只和你有关，那个文明的存在也侧面证实了一点。毕竟如果那几个使者的话是真的，那么契合度就和机械生命体没什么关系，不然他们早被那个文明干掉了。” 卫姜仔细一想，觉得非常有道理。 是啊，如果自己和他们一样，那他们只需要夺取一艘那种款式的星舰，轻易便能打破僵局，怎么可能一打十几年？ 可这样的话……自己又是什么？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想到自己至今没有搞懂自己是谁，想到一直在等自己答复的路维安，卫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小白，我有点想答应他们的交易。这样我就能帮你拿到那项科技，也可以找机会搞清楚另一个文明的情况。” 路维安对此并不意外：“其实我也想。” 路维安说着稍顿了一下，而后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神：“不过不是想你带着三个崽子去，而是想等云帆帝国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和你们一起去，这样才更有保障。” 背后只有一方势力和背后有一整个文明带来的震慑和保障是截然不同的，即使他不去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放卫姜去。 卫姜之所以用“有点想”这个词，不仅是在征询路维安的意见，也是因为他不想和路维安分开。现在路维安有自己的计划，也说会和他一起去，他自然没有同意了。 他们两个认真商量了一下，征询了三个崽子的意见，最终讨论出的结果是：以半年为限，半年内结束云帆帝国的事情，然后前往阿卡斯文明。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天晚上，又一个视频引爆了星网，视频里出现的是几个有着明显动物特征的青年或者中年人，他们作证，涅槃号的星舰指挥是仿生机器人。 半个小时后，参加星舰战斗大赛的近三十支队伍联名发起质询，认为涅槃号违规参赛，建议主办方剥夺涅槃号的参赛资格以及冠军荣誉。 第63章 “我想公开你的身份。”…… 云帆帝国的仿生机器人数量并不少, 外形也千奇百怪。 有人形的，有动物模样的，根据不同形态的不同需求, 他们也被赋予了不同的智商。 可不管是哪种，他们在云帆帝国都是没有地位的，如果说残次品饱受歧视但面前还有一块遮羞布在，那仿生机器人就是连遮羞布都没有。 他们不一定受歧视, 但他们不是人，哪怕平白无故走在街上被人拆了，动手的人也只需要承担一个罪——破坏他人财产罪。 【对爆料有点怀疑啊，仿生机器人能被读取到精神波动吗？他们不都是运行程序的吗？】 【这个研究有人做过，有些可以有些不可以。】 【居然真的有机器人可以被读取数据？那他们当星舰指挥是不是相当于这支队伍多了一台性能高效的运算设备？厉害了，难怪涅槃号可以赢, 敢情是作弊啊！】 【冷知识：仿生机器人和性能高效的运算设备是两回事,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为了保障普通人的权益, 二十年前, 帝国通过了《仿生机器人管理条例》，明确除特殊申请、获取单独证件的仿生机器人外，其余仿生机器人不得拥有与智慧生物同级别的智商。】 【话是这么说, 可那谁不是三皇子吗？他的话轻易就能获得特殊申请吧？】 【建议那个三皇子带人去首都星自证清白。】 【然后让首都星那边以检验为由把机器人拆了？】 【其实那个什么三皇子可以自己先拆嘛，到时候查无对证, 谁也不能说他作弊。区区一个机器人而已, 能有自己的风光重要？】 …… 路维安看着星网上的讨论，脸色一片阴沉。 他能猜到这是谁的手笔，他也很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当看着卫姜在星网上被人指指点点, 看着许多人言语间根本没有把他当人，路维安的心情还是糟糕到了极点。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反正其他人的话对自己造成不了丝毫的影响，可他在乎别人怎么说卫姜。 这也是他一直毫不隐瞒身份孜孜不倦地给自己拉仇恨的最重要的原因，他希望所有的阴谋阳谋都冲着自己来，而不是冲着卫姜。 “或许我该提醒老二一下，他的对手是我。”路维安冷哼一声，发了一份邮件出去。 半小时后，新的资讯引爆星网。 资讯里有视频有图片，涉及买凶暗杀、强取豪夺、冒名顶替……而这里面所有图片的主人公，都是二皇子。 围观群众看得目瞪口呆，心想看不出来啊，以往新闻里看二皇子，还以为他是特别彬彬有礼的类型呢，没想到那么阴险呢？ 而且最精彩的是，这些事情的受害者除了普通人，还有皇室其他几位皇子，也就是说，除了他自己，他祸害另外三位皇子的证据都有。 因为这些资讯，首都星直接乱套了。 大皇子万万没想到那些自己以为是老四干的事情居然都是老二干的，当即就想兴师问罪，可是二皇子虽然被路维安这一手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第一时间掀开自己的底牌，从大皇子手下全身而退。 照理来说这种情况下四皇子应该隔岸观火，顺便当得利的那个渔翁，偏偏他从小就蠢得特别明显，一看自己被冤枉那哪里能忍，当即也加入了混战。 留在四皇子身边但实际效忠于路维安的一个青年人冷眼看着他们，心情有点微妙的糟糕。 他对残次品没有歧视也没有什么同情心，就好比他效忠于路维安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路维安值得自己效忠，和其他的外在因素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一刻，他看着首都星陷入一片混乱，心底突然有种浓烈的不甘。 凭什么呢？仅仅因为所谓的基因，仅仅因为路维安不会老，就要忍受这些活着就仿佛闹剧的人的欺负，就要让位给他们？ 不仅是他，眼看着首都星因为这种荒唐的事陷入混乱，很多人都油然而生出“这种皇室到底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的念头。 除此之外，他们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路维安到底有多少底牌，也切身体会到没事最好不要当第一个招惹路维安的人，反正有皇室和阿卡斯文明的人顶着，他们慢慢跟上就好。 可他们却没有想到，阿卡斯文明的使者早就兵分两路，主力去了云火星，而皇室……暂时内掐没时间管路维安。 多重条件影响之下，卫姜的事情没有再往不正常的方向发展，而是进入了正常的讨论发酵阶段。 每个人对此的讨论和看法都不一致，有觉得这属于作弊的，有觉得这不属于作弊的，每个人意见不一、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对这件事情最关心的除了当事人，就是基地和阿卡斯文明双方了。前者找了具有特殊性能的高智商仿生机器人来进行测试，结果这几个机器人都因为“不具备生物脑电波”被拒之门外，他们一直尝试，最终发现能连接上系统的大多是保姆机器人——不会驾驶星舰的那种。 至于阿卡斯文明的使者，他们短暂地警惕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他们是研发人，他们完全确定涅槃号之所以能拥有那么高的契合度最大的功臣就是卫姜，如果卫姜是仿生机器人的爆料属实，那他应该是有异于三个文明的智慧生物的第四种智慧生物类型……说实话，如果他背后不是路维安，他们还真想不顾外交礼仪把人给偷走。 卫姜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不过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路维安就直接把始作俑者打懵了。 他看着逐渐恢复正常讨论后星网上的言论，感觉也不是不能接受，偏偏路维安的身上还在嗖嗖地放冷气。 三个崽子被他冻得已经跑远了，卫姜凑上前，戳了戳他的脸：“小白，你身上太冷了，冻到我了。” 路维安对他没有防备，自然也没有留意到他的接近，一直到卫姜戳他的脸，他才反应过来。 他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卫姜再清晰不过的笑脸，身上散发的冷气顿了一下，随后中断了输出。 达成目的的卫姜心满意足地抱住了他，然后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小白，虽然我确实在意自己是个机器人，在意自己和你们不一样，可我在意的只是我们的未来，至于外人怎么想我，我并不是特别在乎。” 路维安侧过头看他，低下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越界亲吻上他的眼睛：“可我在意。小姜，我想……承认你的身份。” 卫姜微微一怔，就听到路维安继续说道：“我从来不赞同所谓的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他藏起来，让外界以为你获得的所有风光、荣誉都与他无关。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知道他有多好，知道他不是我的附庸。虽然我们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也可能……嗯……永远不会到那一步……” 路维安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非常不情不愿，仿佛不想假设这种情况的样子，可这次的事情本来就因他而起，他还借机宣誓主权，总觉得有点……不太有良心。 所以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把话说完了：“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希望他们知道你有多厉害。之前那次没有明说，是因为事情还没解决，局势有点复杂，我不希望你在这个当口被太多目的未明的人关注。可是现在……基地那边知道你了，阿卡斯文明、我的对手们也都知道你了，既然如此，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直接公布你的身份，让所有人知道你有多厉害，知道你对涅槃号、对我们到底有多重要。因此，如果你也同意的话，我想直播说明这一切——当然，没有我喜欢你那部分，你不用急着回应。” 路维安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郑重而且认真。 卫姜很想说没有这个必要，可心底又有个声音在怂恿他：答应下来吧！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坏了就会被替代吗？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你、都知道你做了什么，那你也会变成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那个机器人。 即使消失，也无可取代的那个机器人。 也许是被这个声音蛊惑，也许是被路维安期待而又憧憬的眼神蛊惑，卫姜有点晕乎乎地点了点头，而后，便看到了路维安灿烂得不能更灿烂的笑容。 “好！我去办！我现在就去处理这件事！明天上午！直播！”路维安说着，风风火火地跑了。 卫姜看着他兴奋的模样，突然觉得好像答应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有些期待也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想着自己要不要提前准备好发言稿。 “大哥！”还不等卫姜想出结果，按理来说早就回房的红玉突然探出了头，然后跑到了卫姜身边坐下，“大哥，我都听到了，路维安打算明天公布你的身份，对吧？” 卫姜有些摸不准她要说什么，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红玉觉得我们这样做不好吗？” 红玉果断摇了摇头：“那当然好。我只是在想，如果大哥也喜欢他的话，索性别再犹豫，直接答应他，然后在直播里坦白你们真正的关系，直接宣誓主权。” 第64章 直播。 卫姜还是第一次听自己养的崽子说起自己和路维安的事, 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他以为……他们应该看不出来？毕竟他和小白的相处模式还挺正常的……吧？ 红玉假装没看懂他的表情。 她翻到自己之前收藏的网页，调出来给卫姜看：“大哥你看，星网上有针对你的言论, 也有针对路维安的。只公布你的身份固然能消除绝大多数针对你的言论，但针对他的却未必。” 红玉说得特别诚恳，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为路维安着想的样子。 但事实上……她提到的这件事，主要还是为了卫姜。 她是除了路维安最清楚卫姜可能会受到什么歧视的人, 也是除了路维安最清楚卫姜有多纯粹以致于可能有些傻乎乎的人，如果卫姜注定要找一个伴侣，那路维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如果路维安都会对不起他，那世界上就没有可靠的人了。 当然，从路维安的方面来说也是如此, 他这辈子也不会再遇到一个像卫姜一样, 不在乎他的血统不在乎他的基因不在乎他的身份, 哪怕他强大得不行, 依然担心他想保护他的人了。 所以，他们两个在一起是最好的，尤其是他们两个都明显喜欢着对方。 卫姜没看出她的小算盘,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些攻击路维安的言论吸引走了。 【我就说以前默默无闻的三皇子怎么最近突然声名大振，敢情是作弊得来的？】 【说不定之前网传的他有多厉害多厉害都是造谣, 毕竟我也是首都星的, 我就从来没听说过他。】 【替那些队伍不平，有权有势真好。】 【仿生机器人没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吧，会这么做肯定是受人指使。要我说三皇子这一步走得妙啊，先利用机器人然后找个借口把锅都推给机器人，啧啧啧, 这心机。】 …… 满怀恶意攻击路维安的言论在所有发言中的占比并不大，但卫姜就是看进去了。 他看路维安似乎忘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取东西，张口喊住了他：“小白，他们以前也这样对你吗？颠倒黑白，轻描淡写就把你所有的功劳抹去。” 路维安茫然地“啊”了一声，凑过来看。 结果这一看他就乐了，胡乱揉了揉卫姜的头发：“不用搭理他们，就是一些跳梁小丑而已，对我没有什么伤害的，放宽心！” 路维安说完就美滋滋地走了，显然对卫姜的关心非常受用。 卫姜看他对这些言论毫不关心、却被那些说自己的言论气得半死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没头没脑觉得“小白傻乎乎”的念头，或许……并不是没头没脑。 路维安确实傻乎乎的，不过不是小黄那种天真懵懂很多事情都没搞懂的傻乎乎，而是漫长又痛苦的成长经历养成的对很多事情都不会再放在心上的傻乎乎。 前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改变，后者……估计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发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他都不在乎，仿佛只要他没死，这些伤害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但他分明也是在意的，他知道这些言论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所以才会为自己鸣不平，他只是不在乎别人这样说他而已，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小白……”卫姜小声呢喃了一句。 他一直都非常清楚，他心疼他家小白，他想保护他家小白，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他也不知道小白会不会遇到比自己更好的，更适合和他一起度过余生的人，所以他一直没有给对方答复。 可是现在，当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家小白一直以来受到的是什么样的待遇，当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些遭遇让小白变成了一个怎样的人之后，他突然不想再把小白交给其他人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喜欢的人的未来交到别人手上？只因为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机器人吗？ 如果他不是机器人，面对他家小白的告白，他是不是就接受了？他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对方在一起？ 这个念头让卫姜突然清醒了过来。 如果……如果他不是机器人，这些答案都是显而易见的。他会很早就答应对方，会相信自己能够变得更好变得有资格长长久久地站在对方的身边，会希望对方站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的背影永远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机器人不机器人很重要吗？还会有人比我对小白更好吗？”卫姜又嘀咕了一句，然后整个都理直气壮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有人比他更喜欢小白、对小白更好！ 机器人怕什么，只要自己不坏，自己就不会老，想想还是个了不起的优势呢！ 想通了这点，卫姜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他站起来夸了红玉一声，然后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去找路维安探听明天的直播计划，只留下计谋得逞但并没有感觉很开心的红玉。 还是不想把大哥嫁出去。红玉面无表情地想着。总觉得以路维安的性格，大哥嫁过去之后，他就会借着“孩子长大了要自己住”为由给他们另买一套房子让他们搬过去。 路维安并不知道一直让自己吃醋的对象帮自己完成了助攻，他看卫姜过来听自己联系人，有些意外，但也没有阻止，只是说话的语气更加郑重，人看起来也更加的帅气。 卫姜坐在沙发上，看他为了自己乐此不疲地忙碌着，心里甜丝丝的。 不过他也有烦恼，那就是明天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公布他们两个的关系。 提前和路维安商量吧，好像没啥惊喜；不和他商量自作主张在直播里公布吧，好像又太张扬不知轻重。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还真是一个问题。 于是忙碌之余的路维安看到的就是卫姜忽而皱眉忽而展眉的样子，他一边感慨卫姜真可爱，一边疑惑他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想了那么久都没想通的样子。 抱着这个疑惑，路维安辗转反侧，一直到半夜才睡着，卫姜则是在房间里开着灯，确保自己的方案万无一失后，才默默睡了。 即使如此，第二天两个人都神采奕奕，当他们出现在直播镜头里的时候，围观的人看着他们的模样，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疑惑地想被攻击的到底是谁，怎么他们比自己还要精神。 不过…… 【这个大美人是谁？】 【那个仿生机器人吧，涅槃号的队长。昨天不是预告了吗？说三皇子会和涅槃号的队长一起说明涅槃号的参赛情况。】 【啊？？？】 【这……你们确定这是仿生机器人？这不就是人吗？】 【好像是仿生机器人吧，仔细看他的眼睛，和普通人的眼睛不太一样。】 【不像啊！他哪里像仿生机器人了？】 【做得好的仿生机器人外表看起来确实和人差不多，但表情骗不了人，可是这个……表情也完全是人啊……】 …… 第65章 男朋友。 观众讨论的时候, 路维安已经开门见山承认了卫姜的身份：“我是路维安，我身边的是我所在的涅槃号的队长。 “涅槃号的所有成员，包括我, 都是他在晨星捡到的。他把我们这几个快要死掉的崽子带回去，每天努力赚钱，就为了养活我们。 “后来他听说了星舰战斗大赛，就带着我们报名参加, 因为他觉得我们会长大、会需要更广阔的天地。 “在他眼里我们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可爱的崽子，只要有一个机会我们就可以证明自己。 “但事实上我们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小崽子，我们只是残次品而已。可他不在乎，他还是觉得我们是最厉害的小崽子。为了回报他对我们的爱，我们拼尽全力完成了蜕变，也拼尽全力走到了今天。 “至于有人反馈我们作弊……星舰战斗大赛的参赛规则并没有限制参赛选手的身份, 只要能登入系统, 就可以参赛。据我所知, 这次比赛所用的系统和之前用过的系统不同, 这次的系统有一个完整的研发和维护团队，他们随时随地监控着每一支队伍的数据，正因为此, 星舰才能进化。试问如果涅槃号数据不正常，涅槃号怎么进化？ “我的队长身份清清白白, 我们的涅槃号数据也清清白白。如果有人有证据表明涅槃号在星舰战斗大赛中违规, 我们可以被取消资格，可以不要这个冠军；但如果没有证据……还请注意自己的言辞。我不会否认涅槃号的冠军是我们五个人、包括我的队长一起努力得来的，但我绝不会承认涅槃号的冠军有任何弄虚作假的成分。” 路维安气场极强，让看直播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好不容易等他说完准备开始议论了，卫姜又说话了。 只见卫姜缓慢笑了一下, 开口说道：“大家好，我是卫姜，是涅槃号的队长。” 刚在晨星醒来的时候，卫姜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电子音的感觉，可经过那么长的时间，他的声音已然又清又亮，和寻常年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加上他的停顿、笑容、小反应，看着直播的观众们都油然而生出同样的疑惑：眼前这个是机器人？怎么看都不像啊！ 而且卫姜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眼熟？好像最近在哪里见过？ “我非常欢迎大家就涅槃号是否有公平参赛进行监督，可就像路维安说的，整个参赛过程我们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如果有证据表明我们违规，我们可以接受一切的处罚，但如果没有，我们不接受任何的污蔑。 “至于我的身份，我觉得只要我们公平参赛，我的身份如何并不重要。” 卫姜说完，对着镜头鞠了一躬。 本来按照计划，到这里直播就应该结束了，没想到卫姜停顿了片刻，看了路维安一眼：“我有没有和你商量过的话想说，可以吗？” 路维安一怔，而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卫姜笑了一下，重新看向镜头：“涅槃号上的大家都非常努力，为了不让我失望，他们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在训练。 “路维安也是，在小黄他们蜕变之前，路维安是最清楚我们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是无用功、我们不会赢、我们赢了也没办法改变什么的人，他也和我说过，小黄他们应该一辈子就是这副模样了。可他从来没有嫌弃过小黄他们，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他认认真真地训练着三个崽子们，就仿佛大家都是一样平等的人；他把我们当成家人，非常努力地保护着我们，就好像我们真的是与众不同的珍宝。 “而他也是，他也是我眼里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珍宝，我会保护好他，不会再想着离开了。” 卫姜说“独一无二”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比前后都更加的郑重缱绻。 路维安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想多了，等听到最后一句“不会再想着离开”，他终于确定自己没有想多，卫姜说的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霎时间，路维安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如果不是想着还在直播，他都要直接把人抱起来了。 不过即使是在直播，他也没有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卫姜说完之后，他直接接了话：“我也会保护他，永远、永远会待在他身边。” 直播到这里就正式结束，两个人到最后也没有明目张胆地说些什么。 可但凡有点脑子的，听完这段话，都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们最后的那两段话一般是在小情侣山盟海誓的时候说的吧？怎么会出现在直播里？ 【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利用搭不上边，反正像小情侣……】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我觉得他们的关系真的好微妙啊！卫姜提到其他三个人用词都是崽子吧，和路维安前面的陈述完全能对上，但是对路维安……就，他的表述完全是在表述一个和自己关系平等的人。】 【你们都在说什么啊？重点不是涅槃号作弊吗？】 【……这是真傻还是假傻？本来就没几个人真在乎作弊的事啊，真当我们不知道那些大家族背后的手段吗？是大家都不敢说而已。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卫姜是仿生机器人，如果不是涉及机器人和人的定位，不是涉及听说是个英雄的三皇子其实是个心思诡谲的人，这件事能引起讨论？】 【说到机器人没资格像人一样活着……我觉得如果不是这个队长把几个孩子捡回去，如果不是他想法和我们不同，一门心思觉得自家孩子最厉害，让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参赛，那三个孩子根本不可能蜕变吧？这样的一个人……嘲讽他……总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名字眼熟了！你们还记得帝国生物研究院院长发表的那篇关于基因缺陷人群进化的研究文章吗？那篇文章的第二署名就是卫姜啊！】 【人因为成见抛弃自己有缺陷的孩子，仿生机器人因为无法分辨普通孩子和有缺陷的孩子把后者带回去抚养，结果发现了基因缺陷并不是基因缺陷只是惊天误解……这是什么魔幻发展？】 …… 路维安之所以让卫姜协助生物研究院的院长进行残次品方面的研究为的就是今天，现在的讨论方向也是他非常乐于看见的，但是现在的他并没有去看这些言论的心思，他只是确认不会有人打扰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卫姜，生怕错过他一个表情。 “小姜，你刚才的意思是，你答应了我的告白，没错吧？”路维安努力压抑住自己狂喜的心情，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一点，可他微微发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这一点。 卫姜决定答应的时候没那么紧张，刚才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没那么紧张，现在和路维安面对面，他倒是有点紧张了。 “是、是啊，我是说，如果小白你愿意的话，我想和你在一起……” 卫姜还没说完，被狂喜淹没的路维安已经往前一步，直接抱住他转起了圈：“愿意！我当然愿意！” 卫姜没有飞起来，但路维安的声音已经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可能不愿意？我愿意得都要发疯了！” 路维安上一次完全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是在卫姜受伤险些醒不过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卫姜没看到他的模样，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情绪那么外露的路维安。 情绪外露的路维安不仅眼睛发亮，整个人都明媚得不行。 看着这样的他，卫姜的心也跟着发烫起来。他抱住人，听着对方的心跳声，感受着对方落在自己额头的吻，同样没忍住自己越来越上扬的嘴角。 不仅路维安开心，他也好开心啊！从此他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帅气的、厉害的、可爱的、会和自己在一起一辈子的男朋友！他怎么那么幸运呢？ “我本来是想在直播里坦白我喜欢你，你没有利用我的，可是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这样太露骨，反而会招来别人对你的非议，我也担心这样会破坏你的计划，就只说了那些……” “不会，”路维安毫不迟疑地接话道，“你不会破坏我的计划，而且破坏了也不要紧，我会解决的。只要你喜欢我，我们之间遇到的一切阻碍一切难题，我都会拼尽全力去解决的。” 路维安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依然是无法掩饰的雀跃：“你不知道我有多期待这一天，为了这一天，我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何况在众人面前公布不算困难啊，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想直接在直播里介绍你是我的男朋友。” 可是当时卫姜还没答应他，他这么说未免有道德绑架的嫌疑，所以他忍住了。万万没想到绕了一圈，这个念头还是实现了大半：“我好开心啊小姜，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路维安说着，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卫姜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心软得不行：“我也很开心！”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开心我一句开心地腻歪了好一会，路维安才压下自己什么都不想只想和卫姜待在一起的念头，问道：“小姜，你怎么突然就答应我了？” 卫姜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路维安一听就知道红玉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而替红玉记了一功。 多亏了她，自己才终于把媳妇抱回家，也多亏了她，自己才明白以后如果惹卫姜生气了要怎么哄他——装可爱卖惨！ 卫姜不知道他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悟出了那么“深刻”的道理。 他躺在路维安的腿上，伸出手玩他的头发：“小白，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啊？之前是说半年解决这边的事情，然后和阿卡斯文明的使者一起去他们那边，现在他们知道我不是人，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这件事路维安也说不准：“变故应该是会有的，不过就像我们之前分析的那样，只要你和那个机械文明不一样，变故就不会太大。而且这个变故说不定正向负向，正向的可能性其实不小的。” 卫姜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正向的可能性不小。” 阿卡斯文明不惜把那款星舰的相关科技交易给云帆帝国，不惜花血本邀请卫姜参战，应该是阿卡斯那边关于那款星舰的研究已经到了瓶颈，他们迫切需要新的东西。 这回两人猜的都没错，当天下午，阿卡斯文明的使者又联系上了路维安：“尊敬的三皇子，不知道这回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到涅槃号的队长本人，大家坐下来面对面地谈？” 路维安想想也不是不行，卫姜也是这个想法。很快，两人抵达了上次路维安和他们谈判的地点。 之前卫姜只在新闻上见过这些使者的照片，如今看到真人，他不禁在心里感慨，这半透明的肤色近距离看着还真漂亮啊！再配上他们和自己熟悉的人类相差无几的模样，看着还挺像精灵的。 卫姜眼神里的赞叹被那些使者捕捉到，他们对视了一眼，既确认了之前的想法，对卫姜的好感度也在不断上涨。 他们照例问候了几人，正式坐下来之后，便率先看向卫姜：“请问卫先生考虑得怎么样？准备成为我们的盟友吗？” 卫姜点了点头：“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不是马上跟你们回去，而是等云帆帝国的局势稳定之后。” “不能快点？” 卫姜回答得非常坦然：“不能快点。” 那些使者对此也有所预料。他们并没有在这点上揪着不放，而是提出新的交易条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不可以请卫先生和队伍里的其他成员先在云帆帝国协助我们进行研究？请放心，我们的研究并不复杂，只需要你们配合我们进行交流，必要的时候给我们提供一些数据——这些数据可以用你们云帆帝国的机器检测，检测完交给我们。” 路维安接过了话：“你们能给小姜的条件呢？” “我们可以给你们那个生命体是机械形态的文明的资料，以及我们基于你们提供的数据研究出来的成果。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交流交流卫先生的生命构成的形式，如果我们的推断没错，卫先生是应该有异于我们三个文明的第四种智慧生物。” 第66章 “你是属于我的最美丽的…… 这话出乎了卫姜的预料。 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随着他心动想答应路维安，这种考虑已经慢慢消失——因为没有差别。 无论他是机器人还是别的什么，他和路维安都不是一个物种, 与其往好的方向想，不如往不好的方向想，这样才不会考虑不周仓促答应，最后毁了这份珍贵的感情。 等到他决心答应路维安的时候, 他更是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机器人的身份。他所作的一切决定，都是他无法压抑自己的内心，无法压抑自己想和对方在一起的念头，无法压抑自己想长久地陪伴在对方身边做出来的，和其他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关系。 结果……他刚接受没多久，就有人告诉他, 他接受的是错的？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路维安察觉到了卫姜的走神, 不动声色地替他接话道。 那使者笑了笑, 先是看了看他, 然后又看了看卫姜：“卫先生，你答应这桩交易吗？” 卫姜一开始因为意外没反应过来，但对方越过路维安和他说话的时候,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不好意思, 我并不准备和你们交流我的事情。” 那使者有些意外, 卫姜已经接着说了下去：“如果你们同意关于结盟的条件，那么在此基础上，我可以答应协助你们进行研究，定期与你们就星舰系统进行交流，提供与星舰系统相关的、我们这边检测出来的你们需要的数据, 具体什么数据还需商讨。而你们需要给我的是那个文明的相关资料，以及你们基于我们的交流研究得出的成果。” 这是卫姜和路维安在来的路上已经猜到并且商量好的。 卫姜虽然确实对自己的身份很好奇，但他已经答应路维安要和对方在一起，他就不会拿自己去冒险。 第四种智慧生物什么的……如果不是还好，如果被证实、还是被其他文明的人证实，卫姜可不会天真地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使者笑容微顿，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好。不过卫先生不需要和三皇子说一声吗？” 路维安听着他们话里的不怀好意，直接反问道：“你们越过我问我的队长问题的时候，和我打招呼了吗？既然你们都没有，那小姜就更不需要了。他是涅槃号的队长，对于涅槃号的事情他有全部的决定权。” 使者本来是想试探一下，如果能挑拨他们更好，没想到路维安直接把他们的试探打了回来。 不过……这也算是另一个收获。 他们都是老狐狸，被路维安戳破也不尴尬，只是笑道：“既然三皇子也没有意见，那就成交，需要签订结盟书吗？” . 结盟书这种东西自然是要签的，不过这种级别的盟书签订双方都需要详细研究，进一步地探讨，因此正式完成盟书签订，已经是十天后的事情。 这十天路维安忙得脚不沾地，从卫姜在星网上获取的零星资讯来看，云帆帝国的局势越发紧张，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生怕爆发一场内战。 然而路维安并没有内战的意思。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只是收拢皇室的权力，尽归于己手，并没有招惹其他大家族的意思。 加上那些大家族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在路维安的分化挑拨下，袖手旁观的越来越多。 “云帆帝国已经站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有一天路维安和不知道什么人视讯对话的时候，卫姜刚好听到这么一句，“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参照涅槃号进化出来的数据，如果阿卡斯文明不是想和我们交易，而是想和我们开战，那我们有还手之力吗？我们必须找到新的发展方向。” 说完这句，路维安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人的一生也就那么长，每天能做的事情也就那么多，你们觉得我真的有时间或者说有能力一边改变帝国内部对残次品的歧视，一边和大家族作对吗？” 路维安这话说得异常诚恳，对面似乎被他说服了，说会考虑看看。 路维安风度翩翩地说好，等视讯一挂，马上收敛起自己的笑容，自言自语了一声：“我没有精力不代表别人没有。当平民出身的精英逐渐掌握话语权，还需要我来对付你们吗？” 卫姜看着他坑人，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骄傲。 这就是他家小白！多帅啊！ 骄傲完卫姜的心思又凝重了起来：他家小白那么厉害，他也不能给小白拖后腿，他要早点和生物研究院的院长研究出蜕变方面的成果，这样路维安的手里才会有更多的筹码。 于是生物研究院的院长每天看到的就是仿佛打了鸡血神采奕奕的卫姜。 这个卫姜不仅精神好，学习以及反应能力都堪称逆天。最开始的时候他对这些生物学上的内容还不甚了解，只能跟他交流浅显的东西，没几天的功夫卫姜已经完全能跟上他的思路，就着他的思路和他分析基因缺陷和蜕变之间可能的关系。 那院长本来还挺风度翩翩的，被卫姜搞得神经也开始紧绷。他每天都把状态调到最极限，可即使如此还是感觉不够，每天交流完都累得不行。 “最近小花很开心啊！”有一天院长下班回到家，正在思索白天卫姜提出的一个观点的时候，他家的保姆机器人突然说道。 那院长抬头，后者摸着他的头，温柔地笑了起来：“小花找到新朋友了吗？虽然感觉很累，可我好久没见你那么开心了。” 院长严肃地反驳道：“不是新朋友，是小朋友，适合当学生那种。” 保姆机器人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问道：“那小花要收他当学生吗？” 这话瞬间提醒了院长，第二天见到卫姜，他打了个招呼，而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小卫，你很适合搞科研啊！以后有什么打算？想一起搞科研吗？我很久没见过像你这么有天赋的人了。” 这话让卫姜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有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 画面的背景不是云帆帝国，而是很遥远的、卫姜曾经以为自己穿越过来的世界。 画面里也有人拍着他的肩膀问他要不要一起做研究，以他的天赋，不做这一行简直浪费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画面让卫姜心事重重起来，所幸没过多久，盟书就完成了签订，那个机械文明的资料也到了卫姜的手上。 那份资料是路维安带回来的，带回来后，他把卫姜抱到怀里，把下巴搁在卫姜的肩膀上：“小姜，我们一起看吧！” 路维安的温度让卫姜不自觉就平静下来，他笑着应了一声，和对方一起研究起了那个文明的资料。 和他们想象的不同，所谓的机械生命并不是机械体产生自主思维能力后形成的，而是崇尚机械的种族在六岁之后逐步用机械代替自己的身体，等到成年，几乎整个人都换成了机械。 “他们真有想法，”卫姜嘀咕道，“感觉和我是两个方向啊……” 看完他们的信息，卫姜瞬间明白为什么阿卡斯文明不会把他当成那个文明的卧底了，因为他和那个文明的人乍看起来有点相似，可存在的方式却截然相反。 想到那天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想到一开始自己以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卫姜犹豫了一会，轻声问道：“小白，如果我有事情瞒着你，你会怪我吗？” 路维安轻笑了一声，偏过头去亲吻他的侧脸：“我以前瞒着你的事情也不少，你怪过我吗？” 路维安的亲昵让卫姜瞬间下定了决定，他从自己在那个大坑旁醒来开始说，说到自己以为这里是高科技修□□，说到自己得知这里不是修□□，说到自己发现自己是个机器人，再到自己认命承认自己就是机器人。 “最后就是前天，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卫姜会接受自己是机器人的事实，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并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他有二十一世纪的各种常识，可他就是没有详细的自己是谁的记忆，这也是后来他认为这段记忆是哪个研发人员不小心输入的、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的原因。 可是前天的画面让他又有点说不准了，虽然有可能是幻觉，但也有可能不是。 路维安一直耐心地听他说着，神色只是放松，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其实我知道你的不对劲。” 从一开始卫姜捡到他让他修炼，路维安就觉得奇怪了，因为云帆帝国完全没有“修炼”“妖怪”这样的说法。为了确实是不是自己孤陋寡闻，抵达云火星之后，路维安还特地在星网上搜索过，最终确认不是自己孤陋寡闻，云帆帝国所有公开的文本资料，包括幻想文学中，确实都没有这样的说法。 那个时候路维安就觉得，卫姜和其他仿生机器人不一样，虽然不排除某个未被公开的失落文明的资料不小心被输入卫姜的数据库里的可能，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所以那天阿卡斯文明的人说想交流你的生命的构成形式的时候，即使你想答应，我也是会反对的，因为我觉得你并不是他们口中的第四种智慧生物。” 所幸卫姜自己否决了，路维安也松了一口气，不需要和他解释为什么自己不同意。 “我不觉得你是什么第四种智慧生物，我觉得你更可能是一个意外，无数时空中不小心出现的、属于我的最美丽的意外。” 第67章 穿越来的卫姜。…… 路维安这句“美丽的意外”, 直接把卫姜的脸撩拨红了。 路维安心情很好地又亲了他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我比较同意你的猜测，你应该……是你一开始以为的那样。” 路维安说着, 斟酌了一下用词：“目前已有的产生自主思维能力的仿生机器人，都是在漫长的和普通人的相处中产生的，因为日复一日的爱与陪伴，会给人一种恍惚的幸福感, 让人以为一切就这么持续下去。一旦这种幸福发生意外，人也好仿生机器人也好，都会产生一样的不甘，进而产生想要挽回幸福的情绪，慢慢的，就拥有了自主思维的能力, 这应该也是之前基地检测出来的能登入比赛系统的都是保姆机器人的原因。但小姜, 你和他们不同, 你不是在漫长陪伴中产生了自主思维的能力, 你是一开始就有这种能力。” 卫姜想了想，问道：“万一我之前就是机器人呢？我知道自己是机器人后我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了，因为我是没被准确丢进那个大坑的机器人。所以有没有可能是我当过很久的机器人, 然后坏掉，再被抛弃在那里？” 路维安摇了摇头：“不太可能, 因为你身上的伤都是后来你自己折腾出来的, 除此之外，你身上并没有什么伤。所以我更倾向于，你的身体在制作过程发生了意外，不能产生相应的反应，还没开始使用就被抛弃。” 卫姜比较了一下两个可能性, 再想到自己没在这具身体里发现的任何的身体记忆，不得不承认路维安说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这个判断让卫姜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他没有占据别人的身体，这实在是太好了。 “所以你也赞同我是穿越吗？就是灵魂穿越到了这里？” 路维安应了一声：“每个文明应该都研究过智慧生物死亡后会去哪里的问题，云帆帝国也研究过。” 说到这个卫姜就来精神了：“那你们的研究结果是？” “研究结果是，因为我们可以自如地在原形和人形之间转换，说明我们的意识可能并不完全依托于身体。至于更深的……”路维安摊开了手，表示并没有研究出来。 卫姜本来觉得灵魂形态什么的很离奇，听路维安这么一说，好像灵魂形态什么的一点也不离奇了。 路维安看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禁笑了笑：“放心了？” 卫姜点了点头：“放心了，也想开了。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还挺想知道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 路维安认真思索了一下：“有可能你的概念里‘你’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你顺着那天眼前一闪而过的画面，多代入‘你’试试？” . 因为路维安的建议，卫姜很认真地尝试了起来。 他一认真尝试那位和他一起研究的院长就倒霉了，因为认真研究的卫姜真的很难应付，要在他面前时时刻刻保持“长辈”的姿态，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但不容易之余，他又感觉自己仿佛重回年轻的时候，年轻的、对未来还充满冲劲以及希望的时候，所以他竭尽全力稳住了自己的“长辈”风范。 卫姜第一次回忆起的画面好像就是“自己”刚开始做科研的时候，那位院长“稳稳”的长辈风范无疑让他很简单就陷入了那个情境当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相似生活的继续，随着路维安买了不少器材给他为他布置了一个实验室，卫姜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路维安重返首都星的前夕，卫姜脑海中关于“我”的记忆都补充完全了。 那个存在于记忆里的“卫姜”是一个有点无趣的人，他很聪明，但也正因为此，他很小就失去了自己的童年，跟和自己年龄完全不一样的人学着同龄人看起来相当晦涩难懂的东西。 也许是从小就没体会过热闹的生活，开始做研究工作之后，卫姜并没有经过多长的适应期，很快就上手了。 加上他心思纯粹，人又聪明，便被戏称为“研究院的机器人”。 然而好景不长，也许是人生的前十多年太顺利以致于要后半生来偿还，卫姜刚过二十三岁就得知自己得了现代科学无法治愈的绝症。 他有点难过，但治不好就是治不好，他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继续投入自己的研究之中，希望能给那个世界留下那么一点点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也许是因为临死前的孤注一掷与心无旁骛，卫姜的成果出来得很快，在他死之前，其他人对他的称呼都变成了敬称，尽管那个时候他才二十五岁。 然后他就死了，死的时候他隐约有种奇怪的感觉，可惜后来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等到他再次有意识已经是出现在晨星、灵魂苏醒在这具机器人的身体里的时候了。 至于那些玄幻小说……则是卫姜学习和研究中唯一的消遣，可能是因为这涉及到他隐秘而朴素的幻想，他虽然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但还记得那些玄幻小说，以致于在晨星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不过卫姜并不后悔，甚至非常庆幸。 如果不是他只记得玄幻小说，如果不是他脑回路异于常人，他也不会以为这是高科技修仙世界，也不会去捡路维安他们，这样的话，他的一生大概就在平平淡淡懵懵懂懂中度过了吧？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终于确认自己是什么人的卫姜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路维安。后者听他讲完完整的过去，第一句感慨就是：“果然小姜比我小。” 卫姜斜觑了他一眼，路维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比我小的小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想当我阿爸。” 卫姜只不好意思了一会，就理直气壮起来：“可是你也没少对我卖萌！你还假装不能变成人形，还要我抱！” 路维安特别镇定地笑了起来：“谁让小姜有魅力呢！不过真实的小姜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一样的厉害。” 路维安的话题转移得特别顺畅，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卫姜也吃他这一套，就着他转移了话题。毕竟……他们两个都各有各的心虚点，没必要互相揭对方的短。 “就我这段时间从阿卡斯使者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以及我自己的情况来看，契合度应该和舰长的精神专注度以及数据分析能力有关，换言之，如果经过培训且具有专业技能，一直和我交流的院长应该会比军人更适合当这款星舰的舰长。” 路维安思索了一下：“是有这个可能，但也不一定。据我所知，阿卡斯文明中上战场的星舰契合度稳定在70%左右，厉害的能到85%。所以我觉得科院长如果适合操纵星舰，契合度应该也是在70%左右。小姜，我们的涅槃号能达到90%的数据，既是你的缘故，也应该是机缘巧合。我觉得，如果一切和我们猜想的一样，这90%应该和你的灵魂或者精神力能跨越时空，跨越时空后还无时不刻不在操纵这具身体有关。” 卫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自己是几个意外的综合体，如果不是这些堪称离奇的意外，就不会有今天的自己，所以被自己操纵的涅槃号情况特殊一点也正常。 “除此之外，我觉得涅槃号的契合度应该也和你们的属性跟你们负责的系统刚好契合、以及你们全身心信赖着我有关。” 路维安非常喜欢“全身心信赖”这个词，他欣然认可了卫姜的推断，并就着如何继续加深信赖探讨了一会。 探讨完后，路维安才想起自己准备告诉卫姜的事情。 “对了小姜，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三天后我们出发前往首都星，不出意外，一个月后，我们就能启程前往阿卡斯文明。” 第68章 并肩而立的两人。…… 云帆帝国的首都星从外表来看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星球。 它没有茂密的植被, 没有广阔的海洋，也没有密布的建筑。 但这里是云帆帝国防御等级最高的地方，如果一支队伍的火力能够突破首都星的防御系统, 那么，它们的火力就足以毁灭其他四五颗星球。 小黄对即将抵达首都星这件事满怀兴奋。他趴在窗上，嘴巴张得大大的：“你们快来看啊！首都星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作为涅槃号上唯二两个没有富贵出身的人，小黄对于首都星只有好奇, 没有丝毫的阴影。 路维安走上前，站到了他身后：“是啊，首都星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特别无害是不是？” 小黄重重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就着首都星的情况交流了起来。 红玉和小蓝对首都星没什么抵触，但也没什么期待, 他们表情淡淡地坐在座位上, 一抬头, 就看到卫姜过来, 坐在了小黄的位子上：“你们不期待吗？” 红玉老实地摇了摇头，卫姜个便笑了起来：“说实话，我一开始也不期待。” 似乎没想到这个答案, 两人的眼中都是不加掩饰的意外，卫姜偏过头去看路维安, 看他站在窗前毫无阴霾的样子, 自己眼睛也仿佛落进了光：“我对首都星唯一的了解，大概就是这里是小白所遭遇的不公平的过去的一部分，这颗星球上许多地方的繁华，都和小白身上流的血脱不开干系。然而看到小白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因为能带我去看看新的星球、去看看他长大的地方而难掩高兴的时候, 我突然意识到，错的不是地方，是人。” 两人一怔，然后就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摸了摸他们的头：“不要害怕，我和小白会保护你们的。” 卫姜说完，也站起来，溜达到了路维安身边。 路维安非常喜欢从后面抱住他的姿势，卫姜一靠近，他就让开位子，顺势抱住了人，而后亲昵地贴了贴对方的侧脸。 红玉一边感觉没眼看了，一边回想着卫姜的话，半晌，才突然说道：“虽然我们没意识到，但我们在意就是因为害怕吧？可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呢？就因为我们出身的家族比我们强大吗？” 红玉说得非常认真，当发现小蓝不错眼地看着她时，语气更是认真到带了点郑重的色彩：“家族比我们强大，不代表家族的人比我们强大，我们为什么要恐惧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反过来恐惧忌惮我们？” 红玉说完，感觉一直压在心头的阴霾彻底消散了，小蓝仔细听着，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路维安的遭遇不会比他们好，只会比他们更糟，然而路维安硬是靠着自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们的大哥把他们捡回去，把他们养大，带着他们一路走到今天，遇到的压力也不会比他们小。结果只有他们，在这里为了一个和出生的星球有点相似的地方矫情。 于是路维安再看他们的时候，从他们脸上看到的就是坚定，他笑了起来，连胸腔也发生震动。 卫姜下意识地用手肘撞了撞他，示意他别笑了，这感觉好奇怪啊。 路维安却没听他的，反而抓住了他的手：“你别撩拨我，你一撞我更想笑了。” 卫姜心想果然小白最乖的时候是追求他的时候，哪像现在，一个小要求也不听了。 不过比起以前路维安什么都听他的时候，卫姜还是更喜欢现在，总觉得现在这样路维安不再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考虑自己感受的样子，显得他们更加亲密了。 卫姜一边感慨一边思考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不然怎么会喜欢别人不听自己的话，结果他还没想出来，就听到路维安说道：“小姜，如果一切顺利，到时候由你来负责让其他残次品振作起来，好不好？” 卫姜有些茫然：“以后我的主要工作不是搞科研吗？” 路维安应了一声：“是啊，但是工作可以有两份嘛！” 路维安也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太像人话，心虚地轻咳了一声：“不过不会太忙的，其他人会把前期后期的所有工作都准备好。” 如果可以，路维安当然不希望卫姜那么累，可卫姜的身份太特殊了。 只有让他变得越发重要，只有让他成为无数人心中的希望，他的安全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 卫姜本来就不是喜欢分析人心的人，加上他信任路维安，所以他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安排。 路维安看他这满脸信任的样子，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帮他铺路的念头：他太容易相信人了，不让他位高权重没人敢下手，到时候真出了危险怎么办？ 因为这种情绪的干扰，落地的时候，路维安的心情并不像刚上飞行器的时候那么轻松，不过随着踏上熟悉的危险的土地，他还是迅速抛开杂念，修正了自己的状态。 卫姜回头看他，只觉现在的路维安和平时任何时候都不同。平时的路维安完全看不出皇室的出身，不矜贵，不高傲，浑身都散发着普通人的气息。他有时候懒洋洋的，有时候有点恶趣味，但总体来说，他是个性情非常不错的人，不然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变成人的时候，也不会只是解决麻烦而没要那些人的命。 可现在的路维安不同，现在的路维安让人一眼就觉得他出身高贵，他看起来有点慵懒，但不会有人觉得他无害，因为他身上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泄露出来的威压太可怕了，就连小黄都想离他远点。 小黄都能感受到的东西，围观直播的观众自然也或多或少能够感觉到一点。 至于为什么会有看直播的观众……那自然是因为在这次的行程之前，路维安已经把首都星的局势整理得差不多，他们这次抵达首都星并不是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地从首都星最大的港口入港，从他们迈出飞行器，到他们上车，整个过程都有记者跟着，也有平台实时直播。 【这位三皇子的气势太可怕了，险些让我身上的鳞片都冒出来了。】 【鳞片都冒出来什么的是不是太夸张了？我没什么感觉啊！不过他让人感觉很有气质是真的。】 【我以为之前看到的那些皇室成员和大家族继承人已经很有气势了，但和这位三皇子一对比，好像差得有点远啊……果然人不能比？】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们也不想想那些人是什么履历，这位是什么履历。这位虽然是三皇子，但他也是一代吧，完全靠自己上位那种，和那些二代三代无数代不是一回事。】 【看到涅槃号的其他人了！都很有气质哎！不过比起三皇子差了一截啊……他们是不是有点怕他啊？感觉都不和他站一起？】 【那肯定吧，虽然说是说队友，但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是不平等的。】 …… 围观民众在星网上点评着，揣测着，几乎都认同了他们关系不平等的事实，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卫姜往路维安的方向小小地挪动了一步。 他并不怕路维安，没站到对方的身边也只是不知道对方的打算而已，可他看着路维安一个人一身凛然地站在那里，还是莫名有些心疼。 他的举动瞬间被路维安发现了，四目相对，卫姜心想自己是不是破坏了路维安计划，要不要退回去，不曾想路维安已经一步迈到了他身边：“一起走。” 卫姜顿时放心了，他丝毫没有“我不和你一起走我会拖你后腿”的念头，只是非常自然且坦然地站在路维安身边，笑容明媚，看起来和路维安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匹配。 霎时间，所有觉得“他们关系不平等”的人都感觉有人狠狠往他们脸上打了一巴掌。 【……这是作秀吧？】 【如果卫姜是残次品还能说他作秀拉拢残次品人群，可卫姜是个仿生机器人啊！作秀有什么意义？拉拢机器人？】 【我之前就觉得他们的直播宣言怪怪的，听着不像是队长和队员，倒更像是恋人，现在看来还真是？】 【这位三皇子疯了吧？默认机器人和他有着一样的地位？】 【冷知识，如果没有这个机器人他可能就死了。】 【冷知识，他自己说没有这个机器人就不会有他的今天。】 【可这是有自主思维能力的机器人啊！你们就不担心以后机器人会反客为主站在我们头上？】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看路维安怎么处理了。】 【我觉得你们想多了……别说这不一定代表他们的关系可能只说明路维安对卫姜的尊重，即使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你们会因为心上人是某个种族就喜欢这个种族的全部人？更别提路维安和卫姜不仅仅是种族不同，他们是连生命形态都不同。】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这个情况我觉得皇室要疯。如果路维安上位，如果他真的准备和卫姜在一起，皇室在他之后，直接就完了吧？】 …… 第69章 皇室。 皇室确实被路维安这一出搞疯了, 尤其是现在这位掌权者。 他看着星网上各式各样的文章和照片，看着他们津津有味地解读路维安和卫姜的关系，暴怒地半个房间的东西都砸了个粉碎。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斯科夫一直以为, 自己是牢牢把这几个儿子控制在手心里的，路维安的退让和诈死一度加深了他的印象。 可随着这几个月首都星上的明争暗斗，随着路维安一点一点亮到明面上、把他们打得抬不起头的势力，他才陡然意识到, 无论是哪个儿子，都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他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所以他努力洗脑自己，告诉自己路维安再怎么不受控制，也是他儿子，还是蜕变了的儿子, 路维安成为下一任皇帝, 和其他几个儿子成为下一任皇帝并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万万没想到, 路维安刚回首都星, 就闹了这么一出，如果这是真的，他是不是打算把皇室制度一起废除了？ “来、来人！喊他来！现在就来！” . 听到这个传讯的时候卫姜一行人刚抵达住所, 更准确地说，是路维安早就准备好的家。 那个家完全按照晨星上他们商量好的布置, 一抵达, 就给了四人巨大的惊喜。 尤其是卫姜，他看着这个小房子，神色里的喜悦快要装不下了。 他没忍住直接一把抱住了路维安，而后重重地亲了下：“小白！你居然都记得！” 路维安笑着回抱住他，神色里有些骄傲：“我当然记得, 和你有关的我都记得！” 红玉“嘶”了一声，正准备说一句“没眼看了”，结果话刚到嘴边，破坏气氛的人就来了。 来传讯的人看着脸色瞬间冷下来的路维安，没控制住自己的发抖，脸色也白得不行：“三、三皇子……” “我知道了，”路维安神色淡淡地说道，“你告诉我尊贵的父亲，我欠他的生恩，在他当年派人暗杀我、我没有计较的时候就已经还清了；后来诈死并不是因为忌惮他，劝他不要想太多。现在我们只是普通公民甲和普通公民乙的关系，如果要和我见面，请按照普通人见面的规矩来，当然，因为血统，如果他想按照一位皇室成员邀请另一位皇室成员会面的流程来也不是不行，我不挑。” 这话让传讯的人冷汗唰地下来了。 路维安没有为难他，也没有让人把他丢出去，就让他在这里站着，等他想通了自己回去。 卫姜在一旁探出头来看他，刚好被路维安捕捉到：“怎么了？你想我去吗？” 卫姜果断摇了摇头。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是那种感情特别充沛的人，和路维安他们的感情是相依为命，是在漫长的相处中一点点培养起来的，对于其他人……他固然会产生同情、关心、厌恶等的情绪，但并没有多真情实感。 “我只是觉得你父亲很不要脸。” 路维安低笑出声：“是啊，他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这段大逆不道的对话，那个传讯的人慌忙走了，生怕一会又听到什么难听的自己传话是死不传话也是死的内容。 卫姜看他走了，才拉着路维安，一边要他陪自己看房子，一边说道：“小白，如果之后你要去，而我又不会拖累你的话，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路维安回头看他，卫姜的眼睛闪亮亮的，和当初撩动自己心弦的时候一模一样：“即使不能保护你，我也想陪在你身边，不想让你一个人被欺负。” 路维安笑着说“好”，心里却想着既然你要去，那我肯定要事先准备好。自己被说几句也就算了发，反正不过是跳梁小丑他无所谓，可卫姜…… 他不会容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欺负卫姜。 卫姜盘算得也很好。 他既是人，也是仿生机器人，人的优点他有，仿生机器人的优点他也有，有他在，即使当时不能反击，事后也能帮着路维安制订反击的方案。 而且……他很想知道，路维安的家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 卫姜的机会很快就来了，他们抵达首都星的当天晚上，一张请柬就送到了他们这里。 这份请柬由二皇子发出，邀请他们第二天晚上参加他的三十岁生日宴会，邀请人员包括他们五个人。 “二皇子……”卫姜把这几个字咀嚼了一遍，“那个表面上唯唯诺诺依附大皇子其实心机深沉、前几个月曝光我身份然后被你反击和大皇子闹翻的那个人？” 路维安应了一声：“对。” 卫姜小声嘀咕道：“这么一个人，听着就是那种表面上对你很好实际上偷偷欺负你最狠的那种类型。” 路维安瞬间被逗笑了。 他对卫姜的关心非常受用，不过还是替二皇子解释了一下：“恰恰相反，他只是看不起我，并没有怎么欺负我，因为他觉得不值得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没有意义。” 路维安看卫姜对自己的事情很好奇，干脆和他说起了皇室那些人的事，也好让他提前做好防备：“这些人里，最难对付和最好对付的都是老四，因为他蠢，把他惹急了他才不管什么利益得失，会一直追着人咬。如果不是因为他蠢，凭斯科夫陛下对他的宠爱，他早就被列为第一继承人了。 “老大刚愎自用，不过他年纪最大，势力也最大；老二说过了，他为人阴险，但相对来说比较聪明，现在这个局势，他不会和我作对的，他会怂恿斯科夫陛下和我作对。 “剩下的就是那位斯科夫陛下了……” 说到这里，路维安的心情有些复杂。 卫姜坐在他旁边，伸手抱住了他：“这个不用说了，我知道。” 路维安曾经对他的父亲充满希望，对方也给过他幻觉，让他以为自己努力就可以得到对方的认可，但事实上，这个人才是最狠的，他从来就没把路维安当成一个人看过。 路维安想说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他只是觉得斯科夫荒诞可笑、觉得这个人坚持的东西毫无意义，仅此而已。 不过面对卫姜的关怀，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虽然他已经过了需要安慰的年纪，但是心上人的安慰……那还是非常必要的，这和年纪无关。 . 因为这群人里没一个好人，路维安并没有带上三个崽子，而是和卫姜一起，带着保镖一同前往举办宴会的地点。 这是一个非常奢华的宴会，奢华到让卫姜有些不太舒服。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路维安身边，和他一起往宴会厅走去。 本来觥筹交错的大厅随着两人的出现变得鸦雀无声，他们或是明目张胆或是偷偷摸摸地打量着二人，心中各有各的算计。 正如路维安所说，在这种局势下二皇子并没有和路维安作对的意思，他态度很好地迎了上来，如果不是卫姜事先知道他是什么人，恐怕还真容易被他迷惑。 “三弟，我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你旁边这位……”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路维安的介绍，而路维安也不负众望，直接说道：“他是我的爱人。” “荒唐！”路维安话音未落，一道盛怒的男声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卫姜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模样和路维安有三四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他的眼神仿佛带了火。 “一个人都不是的东西，我是不会承认他的。” “巧了，那说明我和小姜还真是天生一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斯科夫陛下也是这么说我的，对吧？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面对斯科夫的盛怒，路维安冷笑了一声，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你当初怎么说来着？你说我只是个连普通人都不是的废物，你利用我是看得起我，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给我的随时都能收回去。” 路维安本来是想给斯科夫留点最后的体面的，不过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么说卫姜。 所以路维安没有再给他留脸，而是直接说道：“事实证明，你并没有能力把我的东西收回去，那些东西它们属于我而不属于你，并且永远、永远不会再属于你。” 第70章 卫先生。 路维安这话把斯科夫气得七窍生烟：“只要我还在这个位子上一天, 你就别想成为皇室继承人！” 路维安对他的怒吼毫不在意：“是吗，那我还真是害怕。” 路维安的语调毫无起伏，仿佛在回答他关于今天天气如何的问题。 而后他也不再搭理斯科夫, 只是环视一圈，想看看周围人的反应。 那些被他的视线触碰到的人完全没有挑衅或者参与的意思，纷纷别开了视线，还和身边的人悄声说话, 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关注这边的样子。 路维安对他们的识趣非常满意。他牵着卫姜的手，准备找个地方落座，就在这个时候，角落里突然站起来一个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卫姜一看这人的模样就猜到对方是谁，果不其然, 那人一上来, 就施施然地说道：“三弟,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父亲说这些话也是担心你被身边的人蒙蔽, 做出什么蠢事来。” 这话让卫姜突然感觉自己被妲己附身，莫名有点小激动。 红颜祸水！这是在称赞自己长得好看又聪明，而且和路维安关系亲密对路维安影响力大吧！真好！真没想到自己也能得到这个评价！ 路维安感觉到他的激动, 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卫姜快乐地对他笑了一下，路维安见他心情好, 也不计较了, 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前面的人身上：“什么样的蠢事？类似在首都星扎根三十多年结果心腹都没几个那种级别的吗？” 这话一出，假装没有在听他们说话的人群里突然传出“噗嗤”的笑声。 大皇子气急想找出是谁在背后嘲笑他，结果他找了半天，都只看到毫无破绽正在和熟人交谈的一群又一群人。 在场众人没一个身份低的，大皇子不好肆意发作, 只能咬牙咽下了这口气：“三弟说笑了，如果不是你‘深谋远虑’早有安排，我也不至于……” 大皇子特意加重了“深谋远虑”四个字。 斯科夫终于反应了过来，死死地看向了路维安：“你早就有这个打算？那你还装什么心灰意冷的样子？这诈死也是你以退为进的手段吧？” “谁用手段谁自己心里清楚。”就在路维安想着这两个人智商太低要不要干脆忽略他们的时候，卫姜突然出了声。 随着他的出声周围短暂安静了一下，显然卫姜的表现让他们有点意外，连伪装都出现了岔子。 “自己是个怎样的人，自己做了怎样的事，就以为别人也是这样的人，就以为别人也做了这样的事，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卫姜的声音没有嘲讽，只是非常平静地在陈述事实。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语气，越发地戳中两人的内心，让他们勃然大怒——因为卫姜说得都是真的。 斯科夫死死盯着他，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你不过就是路维安养的一个玩具，他还喜欢的时候留在身边，他不喜欢的时候丢掉，而你作为一个玩具，连表达反对的资格都没有。” “话可不能这么说，斯科夫陛下。”斯科夫话音未落，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站到了离卫姜不远的地方。 在场众人都认得他，是帝国生物研究院的院长，也是首都星最早揭开底牌站在路维安那边的人。 “卫先生是我们研究员特聘的高级研究员，和我一同主导残次品以及普通人蜕变方面的研究。或许你不知道，根据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普通人的蜕变并不是完全随机的……” 他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可在场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斯科夫也听懂了，脸色越发难看：“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研究分明是你一个人主导的，只不过路维安想保他，所以你才配合着把他捧到那么高的位置。” 云华笑容满面地回道：“如果这样可以让陛下宽心一些的话，陛下可以这么想。不过认识我的人都清楚，我在别的方面可能会撒谎，但是学术方面我可从来不撒谎不造假。在场的都是聪明，想必清楚研究要出成果有多难，一个地方一个环节出现失误，可能就满盘皆输。星舰战斗大赛的总决赛的视频想必大家都看过了，如果大家都能这样操纵星舰，都能实现和涅槃号上的成员一样的蜕变……” 想到在屏幕上曾经见到的虚影，在场众人心里都是一热，看卫姜的眼神也变得不太一样。 斯科夫咬牙，努力不让自己再次失态，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人来了：“卫先生！你也在这里！” 来人的语气特别的造作浮夸，配上那奇怪的腔调，他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人。 卫姜也知道，他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债要来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对方：“你们好，没想到那么快又见面了。” “是啊，真没想到，”阿卡斯的使者伸出手想和他拥抱一下，果不其然被路维安拦住了，他们耸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道，“殿下，你看得这么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想拐走卫先生。” 路维安反问道：“难道不是？” 对方哈哈大笑：“是，但也不全是。我们不仅想拐走卫先生，还想把殿下一起拐走。” 几人的交谈熟稔而又自然，把周围的人都惊住了。 他们当中接触过阿卡斯来使的人不多，可但凡接触过的，都知道这是一群怎样的人。 他们的态度不算倨傲，言谈间不算不尊重，但因为科技发展水平不同，他们和云帆帝国的人交谈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流露出些许的优越感。 可他们和卫姜二人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他们态度温和，就仿佛眼前是和他们地位对等、甚至略高一些的人。 看着他们，斯科夫的眼前阵阵发黑。 他直觉除了已知的，还有他未知的超出了他控制的事情发生。 “几位来使，不知你们是什么时候和老三认识的？” 阿卡斯文明的使者一拍脑门，仿佛这才想起他们的交易还没曝光。 他们看向路维安，满脸都是歉意：“不好意思啊殿下，见到你们太兴奋忘了保密了。” 路维安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不过他也没有生气。 卫姜的行程因为他一拖几个月，换他是阿卡斯文明的人心里也着急，使点小手段也算是情理之中。 更何况他们来得正好，刚好可以借着他们让眼前这个自以为所有人事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斯科夫知道，他家小姜到底有多厉害。 所以他宽容地笑了笑：“没关系。只不过你们和小姜都为这桩交易付出良多，我本来是想举行一个正式一点的发布会宣布这件事的。” 路维安一应，阿卡斯的使者就放心了。 他们一放心，自然不介意卖他一个面子：“不必，不必。我们付出的不多，不过是一项免费科技，以及一艘以涅槃号最终数据建造的星舰而已，还是辛苦卫先生和我们洽谈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卫姜身上。 路维安对他们的震惊很满意，顺势揽着卫姜的肩：“重新介绍一下，这是卫姜，涅槃号的队长，前段时间负责和阿卡斯的来使进行外交谈判，月内会受邀前往阿卡斯文明进行友好交流。” 路维安说着，看向了斯科夫：“斯科夫陛下，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帝国第一次受邀前往其他文明进行交流，对吧？” 第71章 前往阿卡斯。 卫姜受邀前往阿卡斯文明交流的消息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把帝国上层都打懵了。 自从阿卡斯文明和他们接触以来，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前往对方星域，了解其他文明的发展情况, 可阿卡斯文明没有这个想法，他们也没资格提出这个要求。 不曾想这个难度极高、一直被列为帝国外交任务清单首位的大事，直接被卫姜解决了。 加上云华透露的蜕变研究是由他和卫姜共同主导这件事，帝国上层对卫姜的看法全变了, 每个人都从“路维安是疯了吗”变成“为什么遇到卫姜的不是自己”。 路维安的他们嫉妒非常满意：“小姜你看，这是嫉妒我……不是，这是想邀请你参加宴会的家族的清单！” 卫姜凑上前去看，发现都是大家族，不免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们会觉得我的存在打了他们的脸？” 路维安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们比斯科夫清醒多了。” 路维安看卫姜还挺好奇, 便给他解释道：“从根本上来说, 他们和斯科夫的利益并不一致。斯科夫追求的是皇室的利益, 他们追求的是大家族的利益。在我上位几乎已成定局的情况下, 对他们来说，我选择你，可以尽量保证他们未来的利益。” 卫姜认真地点了点头：“没听懂。” 路维安笑了起来：“斯科夫希望我和大家族的女性继承人联姻, 扩大皇室势力，可那些大家族希望我孤军奋战, 希望皇室式微。如果我是真心和你在一起, 那对于他们来说很好，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不会有孩子，几十年后皇室可能直接就没了；如果我不是真心和你在一起，那也没关系，你那么重要, 在普通人中那么有威望，所有人都不会容许我背叛你，所以我也不会有孩子，皇室也可能就此式微。” 这回卫姜听懂了，点评道：“总结起来就是，因为我，那些大家族会更支持你。” 路维安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对。” . 路维安猜得没错，随着卫姜的名声一点点传开，那些大家族都仿佛吃了定心丸，纷纷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斯科夫试图阻止这件事，但皇室继承人本来就由皇室、军部、政务院三方共同决定，如今军部和政务院都被路维安搞定，他的上位便成了必然。 斯科夫气急，但更令他生气的是，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倒戈站在了路维安那边。 “你们都疯了吗？” 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是二皇子：“我们没疯，他选择和一个名声斐然的机器人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孩子，只要在他之后皇室不消失，那下一任继承人就可能是我的孩子中的任何一个，我为什么要和他作对？” 斯科夫死死瞪着他：“可如果是你们上位，根本不需要等下一任。” 二皇子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有对自己的，也有对斯科夫的：“父亲，你扪心自问，有想过给我这个机会吗？即使之前有，现在我还斗得过他吗？况且他当皇帝可比大哥四弟当皇帝好得多，至少他不记仇，他不会想着弄死我。只要我有用，我就能好好得活下去，我为什么还要浪费心力和他斗？” 斯科夫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般，眼里都是错愕。 他看向四皇子，后者别开视线不敢看他：“二哥说得对。而且我想蜕变，他答应我……” “滚吧，”斯科夫疲惫地说道，“滚吧，鼠目寸光的家伙，我不想看到你们。” “父亲，”似乎是被他的态度刺到，二皇子喊了他一声，“父亲，你说我们鼠目寸光，你又何尝不是？如果当年你把他当儿子，他现在应该还在踏踏实实地为你卖命吧？他手下的人是希望他上位，可当初的他并不执着于此，这一点我知道，你也知道。” 二皇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四皇子有点震惊，不过狠话都放了，他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也跟着走了。 斯科夫颓然地闭上眼，长叹了一声：“是啊……鼠目寸光的，是我才对……” . 三天后，皇室、军部、政务院召开的正式会议上，投票确定了路维安皇室正式继承人的身份。 也是在当天，这个消息通告给了云帆帝国所有的星球。 又五天后，关于基因缺陷人群的最新法案进入第一轮意见收集阶段。 这个法案引起了极大的争议，不过……还是支持的人更多一点。 之后过了十天，路维安、卫姜以及阿卡斯文明的使者共同出席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会上公布了双方正式达成的协议。 其他星球的人这才知道涅槃号将受邀前往阿卡斯，而作为皇室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路维安，居然也要跟着一起去。 【这……路维安胆子也太大了吧！他刚成为继承人，站都还没站稳呢，就敢去其他文明？不怕回来一无所有吗？】 【冷知识，路维安诈死几年，回来他的势力依然是他的。】 【他是陪卫姜去的吧？一个皇室继承人为了爱情那么冲动，不合适吧？】 【冷知识2，卫姜是残次品与蜕变研究的中流砥柱，可以把他理解成顶尖科学家。所以这次交流与其说是路维安陪着心上人去，倒不如说是皇室继承人和顶尖科学家受邀前往一个和我们关系友好的新文明进行交流访问。】 【也可以翻译成皇子和皇妃前往其他文明进行交流访问。】 【突然高大上起来。】 【突然合情合理起来。】 【喂！你们这是都确定他们是恋人关系了吗？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 【我也没听说……】 …… 看着他们讨论的红玉心想你们很快就会听说了，因为路维安正在准备另一场正式的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他会公布卫姜的身份，并且由卫姜公开关于此次残次品研究第一阶段的成果。 身负重任的卫姜有点紧张。 上一次的发布会他虽然是主角，但他并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保持微笑就好，可这次…… “别紧张，”路维安变成大黑团子趴在他怀里，用尾巴圈着他的手腕安慰道，“我会陪着你的。” 卫姜重重点了点头。 是，有路维安陪着他，他一定会做好的。他会向所有人证明，他有资格和路维安站在一起。 于是临出发前往阿卡斯文明之前，皇室又召开了一次发布会。 路维安在发布会的开头，直接说道：“之前没有介绍完整，现在容我完整地介绍一下。卫姜，涅槃号的队长，是帝国与阿卡斯文明外交事务的主要负责人，也是帝国生物研究院特聘的高级研究员，和云华院长一同主导基因缺陷人群以及普通人蜕变方面的研究。同时，他还是我的爱人，也是会与我相伴一生的人。” 路维安说得特别直白，没有自己留丝毫的余地。 卫姜看着他对自己笑，顿觉心中有了无限的勇气：“关于帝国和阿卡斯文明的合作，之前的发布会已经说过了，这次主要是由我来公开此次关于基因缺陷人群以及普通人蜕变方面的研究的第一阶段成果。根据现有研究，我们可以发现……” 卫姜以为自己会很紧张，甚至可能紧张到说不出话，可从第一个字出口开始，他就忘了之前的情绪，全神投入到了自己将要公开的成果上来。 路维安听着他平稳的音调，看着他脸上的专注与认真，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着迷。 他的小姜果然很厉害，也果然很适合这样的身份。他心怀坦荡，认真的时候无所畏惧，世上没有几个人比他更好了。 因为这场发布会，路维安越发确定了这次的阿卡斯之行由卫姜主导，卫姜也同意了——当然，同意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适合，而是因为路维安卖惨。 路维安卖惨的手段还很高明，他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变成大黑团子趴在卫姜怀里，和他讨论着回来之后去哪颗星球放松，言谈间有点疲惫又有点向往的样子。 于是卫姜没扛住他的攻势，把这次出行的主导权接了下来。 接下来后卫姜发现路维安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不过路维安开心得太过明显，卫姜疑惑了一会就不纠结了。 反正自己只是想让他开心，现在目的达成，其他的不重要。 阿卡斯来使对他们谁主导都没有意见，甚至希望卫姜主导的人还更多一点。毕竟路维安这个人虽然不算心机深沉，但实在太难对付，相较之下，还是简单纯粹的卫姜好应付一些。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卫姜确实心思纯粹，但他并不简单，他看问题切中要害的本事，丝毫不比路维安差。 不仅如此，因为卫姜的灵魂，也因为卫姜所用的这个身体，他的专业能力和分析能力都相当可怕。之前的交流卫姜负责配合，这种感觉还不浓，现在卫姜不是配合了，而是主动了解阿卡斯的情况，这能力……就非常骇人了。 因此到了航行的后半段，这几个来使都尽量绕着卫姜走，即使一定要和他碰面，也挑在路维安在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的卫姜没那么地……进入状况。 卫姜发现了他们的改变，于是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忍不住和路维安说道：“小白，你说他们这么躲着我，不再那么坦荡，是不是因为有什么阴谋？” 路维安看他一无所觉的样子，只觉可爱得不行：“不是，他们是感觉你太可怕了，怕被你套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卫姜的脑袋上顿时冒出一个问号：“可怕？谁？我吗？我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机器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研究员……吗？” 第72章 下马威。 卫姜关于自己“普普通通”的评价并没有传出去, 因为路维安驳回了他的自我评价，并表示“如果你算普普通通那世界上就没有不普通的人了”。 卫姜虽然没把路维安的话当一回事，但他还是非常开心。 没有人会不喜欢心上人满怀真诚地赞美自己, 卫姜也不会，虽然他觉得这只是路维安的滤镜，但他依然非常开心，并且愿意为了维护路维安的开心, 假装自己相信了他的说辞。 在这一情绪的加持下，他们给人的感觉更甜了。 阿卡斯的使者每次看到他们，都会由衷地感叹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多厉害，恐怕真的会被他们的外表迷惑，以为这是一对普普通通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因为担心文明里的其他人也被迷惑，所以一进入阿卡斯文明的星域范围, 这些使者就向中央星的高层发出了消息, 消息里把所有事情都说明了一遍。 卫姜也担心自己被这个文明的人迷惑, 可惜他没有消息来源, 只能暗自好奇。 晨星、云火星、首都星……同一文明三颗不同的星球给他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不知道一个全新的文明会带给他怎样全新的感受。 “小白，你说这片宇宙中我们没有接触过的文明里, 会不会真的有高科技修仙文明啊？” 自从和路维安坦白身份又确认身份，卫姜私下和他交流的时候更加放飞了。 路维安已经从他那里知道了各式各样与云帆帝国不一样的东西, 包括网络小说, 于是他毫无障碍地领会到了卫姜的意思：“有可能，不过这个文明应该不是。” 卫姜顿时万分可惜地叹了口气：“真可惜。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他们又高科技又修仙，我们云帆应该只能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活了吧？” 路维安很喜欢“我们”这个说法：“对。不过即使他们不能修仙，他们应该也觉得我们云帆需要看他们的脸色过活, 所以为了不让这件事发生，我们要震慑住他们。” 路维安说着，又笑了起来。 卫姜不由得捏了捏他的脸：“小白，你好坏。不过，我喜欢。” . 两个人商量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尤其是阿卡斯文明中央星上的人。 高层觉得派去的使者夸大其词，他们觉得涅槃号的契合度之所以会那么高是因为云帆帝国的比赛系统和他们真实的星舰系统有差异。 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按照正常的外交礼仪准备着接待事宜，顺便好奇一下这个生命形态和他们截然不同的文明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好奇后者的人有很多，他们不知道卫姜一行人的真正目的，只以为是陌生友好的文明来的外交使臣，因此星际运输舰降落在中央星港口的时候，卫姜一行人收到的关注并不比他们返回首都星那次小。 这些人里有没见过文字没见过图片的普通民众，他们一直在脑补这个陌生文明的人长什么样，是不是三头六臂和他们截然不同，可卫姜二人肩并肩一起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完全愣住了。 这两个人很漂亮，是那种哪怕以他们的审美标准也觉得很漂亮的漂亮。 虽然他们皮肤的透明程度和他们截然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直击心灵的美。 不仅是他们，随后出来的三个少年少女长相也各有各的美，即使是随行的护卫队，因为实力和气质加成，给人的感觉也非常的赏心悦目。 没有哪个智慧生物会不喜欢美人，阿卡斯文明的人自然也不例外，他们看着笑容温和看向自己的人，原本对他们的轻视与优越都消退了不少。 “你们好，欢迎你们来到阿卡斯。”上前迎接他们的是阿卡斯政务院的次席政务官，纯以身份比较，和路维安的身份差不多。 路维安能察觉到他依然残留的优越，但也能察觉到对方的尊重，不由得在内心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文明的人，比他想象得还要厉害。 “你们好。”卫姜和路维安都给他回了礼。 那位政务官领着他们往前，很快抵达了几艘金色的飞行器旁。 卫姜看着那些飞行器，不自觉就微顿了脚步，虽然他反应很快重新跟上，但还是被那位政务官捕捉到了：“请问卫先生，是觉得我们的飞行器有什么问题吗？” 卫姜听出了他的试探。他看向路维安，后者微微点头，卫姜便坦然答道：“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发现这几架飞行器运用了光学隐蔽技术，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这话让政务官愣了一下，看着卫姜的眼神也变得郑重起来。 路维安不太明显地弯了弯眉眼，眼神里满是隐晦的骄傲。 因为这两段小插曲，政务院对他们的态度郑重了许多，也没第一时间带他们去军部，而是友好地交流了半天，才在第二天领着他们去了军部研究院。 卫姜去过云帆帝国的生物研究院，也和路维安一起去了趟那个研究基地，比起首都星的其他地方，这两个地方的氛围已经非常不错，可比起阿卡斯这边的研究院，那两个地方的氛围还是松散许多。 那两个地方的研究员认真、专注，可他们毕竟处于和平的环境，没办法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处理工作，可这里不同。 也许是因为阿卡斯局部正在交战，即使中央星的普通人还有闲暇去围观来访的外交使者，军部研究院却没有一个人有一刻的放松。卫姜看着他们紧绷忙碌的样子，不自觉回想起了穿越之前自己所在的研究院，对他们的印象分也回升了不少——之前被扣是因为他们眼高于顶，都没正眼看路维安一眼。 “卡厄大人，目前我们已经不需要契合度低于75%的星舰了，”研究院的负责人看着次席政务官，硬邦邦地说道，“虽然我很想配合你们完成这桩交易，可这个月我们得修复这几艘星舰，新星舰的模型搭建要下个月后才能开始……” “可是这几艘星舰的修复工作只需要十天吧？”负责人话音刚落，卫姜就问了一句。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又看了眼正前方的工作清单，皱眉说道：“卡厄先生说你们这边是12小时工作制，然后研究院一共有20人负责这款星舰数据方面的工作，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如果你们这里每个研究员的效率都和那边那位一样，你们第一艘星舰还原数据应该只需要2天，第二艘1天，第三艘3天，第四艘4天……是我算错了吗？还是你们每个研究员效率差别很大？” 卡厄本来想发挥自己这次外交总负责的职责缓和一下气氛，但卫姜一出声，他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做什么了，抱臂站在一旁看热闹。 那负责人没想到自己的谎言不需要一分钟就被人戳穿，脸一下涨得通红。 然而两秒后他就反应了过来，看卫姜的眼神瞬间变得灼热起来：“你是什么人？云帆帝国的研究员吗？你有兴趣加入……” “等等、等等，”这回卡厄插话了，“你刚才是没听我的介绍吗？这位是卫姜卫先生，新星舰的队长。” 这回负责人听到了，他神色微微一变，看几人的眼神也郑重了几分：“行，那你们跟我来，我们测试一下你们的契合度能达到多少。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的契合度低于75%，那新星舰的搭建工作还是得10天以后……” 卫姜本来不是很有信心，可他说完修复时间，对方没有反驳反而承认之后，卫姜顿时底气十足：“可以，如果涅槃号的契合度低于75%，我们10天后再来找你们。” “好！”那个负责人也很爽快，他喊了几个研究员，然后领着他们去了一个房间门口，示意五人进去到座位上做好。 卫姜和护卫队长都看了路维安一眼，后者点头，护卫队长便后退一步守在房间外，卫姜则是带着他们四人一同进入了那个房间。 卫姜大概看了眼房间的布局，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那几张星舰受损图，开口说道：“小白，你去那个座位，红玉、小黄，你们是这两个，小蓝在我右边。” 那个负责人也是等他们进去之后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诉他们座位的不同。他正想进去说明情况，万万没想到卫姜已经分配好了。 他愣了一下，很快想起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卡厄：“卡厄大人……他是不是把维修图都记住了？” 卡厄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轻啧了一声，然后拍了拍负责人的肩：“应该是。不过好在这款星舰的资料我们本来就要交易出去，被他记住也没什么，至于其他的……” “我明白！我马上让他们把其他资料都加密好。还有……” 那个负责人迟疑了一下，看着这支队伍的眼神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卡厄大人，如果他们的契合度过高，我们给他们搭建的星舰……” 卡厄失笑：“我这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也会有造假的念头？” 他看负责人连忙摇头，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再逗他：“数据出来再说吧，他们契合度高的话，对战事也大有裨益，不然再拖个十几年，倒霉的只会是我们。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对他们的契合度那么有信心？刚才不还觉得他们75%都不到吗？现在改变念头了？” 负责人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卡厄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兴味：“那你现在觉得他们的契合度能有多少？90%？” 这回负责人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们再厉害也不可能突破85%，这不符合逻辑。” 第73章 90%。 负责人的想法, 也是旁边研究员的想法。 阿卡斯这边最厉害的星舰契合度只有88%，三大星舰的另外两艘也是85%和86%，这种情况下, 即使卫姜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震撼让他们感觉涅槃号的数据可能会不错，他们也不觉得涅槃号的契合度会有多高。 “我觉得应该就78%的样子？” “80%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倒是觉得你们想多了，我觉得75%吧！” …… 耳听得那些研究员居然当着其他文明使者的面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议论上了，卡厄直接敲了敲桌子。那几个研究员顿时意识到这不是平时, 研究院也不是只有他们在，各自尴尬地看了看头顶。 护卫队长的脸色说不上好看。 虽然他对卫姜几人信心十足，可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尊崇的人被人这么议论，他也不例外。 不过他谨记的职责，知道自己陪着路维安他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口舌之争，所以即使他心里再不满, 他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房间里的五人。 五人都闭上了眼, 意识也随之进入了熟悉又陌生的舰桥空间。 这个舰桥空间和之前比赛用的一样都不大, 科技感也都非常浓郁，不过坐下之后，他们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操作系统和之前的操作系统有微妙的不同。 “&^%^**&^%$(, ￥#%&（&#。” 几人正在认真研究着自己的系统，舰桥内突然响起了他们完全听不懂的电子提示音。 卫姜一愣, 继而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脱离翻译器后阿卡斯文明的语言, 迅速下令道：“面板上有提示，应该是战斗要开始了，所有人各就各位。” 因为陌生的语言，因为操作起来不太一样的系统，也因为完全陌生不知道从何而来不知道会以何种形式出现的对手, 最开始五人的反应都不算快，星舰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但随着他们对这个系统的熟悉，他们发现这个系统操作起来比之前比赛的那个系统好用很多。 如果不是残留的理智告诉他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别人的系统里，恐怕他们现在的情绪就不是谨慎，而是兴奋了。 可即使不兴奋，为了真实的数据，他们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实力。 他们一共测试了二十分钟，中间停了几次，星舰也变化了几次，等到最后一次变化的时候，星舰已经变得和涅槃号几乎一模一样。 感受着熟悉的系统，体会着熟悉的节奏，几人都有种恍惚感。 他们的手放在自己的面板上，想闭眼感受一会，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消散。 他们很快回到了之前那个房间里，几人虽然有些遗憾，但看到金属构成的墙壁，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卫姜和路维安有压力，但压力并不算太大，真正神经紧绷的是三个少年少女。他们担心系统出什么问题，担心自己被当成实验品困在这里，也担心测试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卫姜看他们整个人都要虚脱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告诉他们路维安临出发前当着那些使者的面留的后手，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至于路维安……他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觉得这次经历不错，能磨砺磨砺这几个家伙。 “情况如何？我们可以出去了吗？”卫姜在房间里等了一会，没有收到继续坐着的指示，便试探着站了起来。 他见没有人拦他，便和四人一起走了出去。 护卫队长还等在门外，他看到几人出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罕见的情绪外露的笑容。 路维安笑了一下，上前拍了拍他，用眼神问他其他人去了哪。 护卫队长示意了隔壁那个房间，路维安便和卫姜对视一眼，把三个崽子留下，自己走了过去。 而后卫姜客气地敲了敲门，问道：“你们好，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仿佛被卫姜的声音惊醒，里面的人这才想起自己把外交使者抛下，连忙走了出来：“非常抱歉，请进。” 出来的是卡厄，他的表情管理比较到位，因此卫姜只觉得他有点激动，其他的感觉并不明显。 也正因如此，卫姜没觉得他们有多厉害，也没怎么做好心理准备就走了进去，谁知就被里面狂热的气氛吓了一跳。 房间里绝大部分的人都盯着那个巨大的机器，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眨一眼就错过了什么，小部分人听到脚步声抬头，齐刷刷地看向新进来的两人，眼神中的灼热把卫姜吓了一跳。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完全不符合逻辑！”那个负责人盯着机器喃喃自语，“这个数据太离谱了，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需要五个人的详细数……” “够了！”对方是顶级研究员，对这个文明的贡献并不比自己少，所以虽然提前打了招呼对方还是推三阻四，卡厄也只是缓和气氛准备等外人离开后再说，结果对方越说越离谱，卡厄直接冷下声音喝了一句，“临教授，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完成约定，准备基于几位先生的数据搭建星舰模型。他们是尊贵的客人，不是你的学生。” 这冷厉的声音终于把负责人从自己的世界中喊了出来。 他看向卡厄，又看向卡厄旁边的两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乍红乍白。 卡厄见他反应了过来，轻舒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二人：“非常抱歉，临教授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沉迷研究就分不清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了，我代他以及研究院向你们道歉。” 卫姜笑了笑：“我也是研究员，可以理解临教授的冲动，只要不付诸行动就好。” 卫姜说完，终于可以问自己从虚拟系统中离开后就想问的那个问题了：“不知道基于我们五人的数据搭建出来的星舰契合度如何？有75%吗？” 卫姜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又是古怪又是炽热。 卡厄看向负责人，后者表情变幻，半晌终于站了起来，让开了位置：“两位请过来看，如果系统没有出错，你们和星舰的契合度，应该能达到90%。” 虽然已经清醒了过来，但说这话的时候，负责人还是有种自己还在梦里的错觉。 90%是什么概念？是能够一举成为阿卡斯文明对抗敌人的中流砥柱的概念。目前阿卡斯文明分三线作战，每一条战线的最前线都是契合度85%的星舰，因为只有他们，能百分之百摆脱对面的消息窃取。 如果基于眼前这几人的数据，真的能搭建出一艘契合度90%的星舰，那么他们阿卡斯就能从三线作战变成四线作战，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在这几年内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可是……负责人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可是他们不是阿卡斯文明的人…… 卡厄的心情倒是不复杂。把使者派去云帆帝国之前，政务院已经就不同的情况做好了应对方案，而使者们会邀请几人来，也是冲着他们比赛的时候涅槃号的数据，虽然数据太高行程太顺利让政务院怀疑数据有问题，但……没问题的后续应对他们也准备好了。 所以卡厄一边陪着他们看数据，一边笑着说道：“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我们应该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磋商了？” 卫姜从听到90%就开始恍惚。 他知道阿卡斯这边的情况，他也有预期目标，心想85%就好，80%……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数据直接到了90%，和之前比赛的时候并无差别。 路维安也考虑过不同系统的数据误差，对他们的数据预估同样是85%，结果现在又到了90%。 他迅速在心里完成了一系列利弊的平衡，直接接过了卡厄的话：“当然，不过我们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顺便给彼此一点准备的时间。所以我们明天上午进行下一轮的磋商，如何？” 卡厄是只老狐狸，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这支队伍很特殊，不想留下来暴露更多的秘密，但他们这支队伍也很强，对于阿卡斯接下来的战局至关重要，所以不如各退一步，双方都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片刻的思索后，卡厄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 虽然他对卫姜很好奇，但为了阿卡斯，他可以假装不知道对方身上的神奇之处。 第74章 崭新的涅槃号。 卫姜只是被他们的数据惊到了, 并没有到失神的地步，因此除了最开始的恍神，他一直很清醒, 表面上看起来也很淡定。 路维安也是，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这直接导致他们出去的时候，三个崽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他们的数据并不好？ 也许是和路维安在一起待久了, 卫姜也恶趣味起来。 他趁着三个崽子没有留意，便给护卫队长比划了一个手势，后者顿时了然他们这次的行程非常顺利，连忙低下头，把自己压抑不住的喜意藏好。 卫姜满意地想没有无辜人“受害”就好，继续维持着他淡定的表情, 一直到回了酒店的房间, 在几人惴惴不安地问他们情况如何的时候, 他才一脸兴奋地说了句“surprise”！ 三个崽子顿时明白自己被捉弄了, 有些怨念地看着他。 尤其是红玉：“大哥，你怎么也这样了……” 卫姜轻咳一声：“开个玩笑嘛，而且这也不能怪我。我只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情绪不得不在外面假装淡定, 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点。” 路维安在旁边软软地插了一刀：“他们可能没怎么观察你，毕竟他们不像我一样和你心意相通。” 小黄顿时嚷嚷了起来：“小白胡说, 我们有观察的！” 路维安懒洋洋地“哦”了一声：“所以观察的结果是？” 这个回答直接让小黄说不出话, 倒是红玉回了一句：“如果你和我们一样那才有问题吧，我们年龄不一样，你们关系更不一样。” 路维安对这个说法非常受用。 卫姜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很跑题了，没想到路维安直接把话题偏到天外，所以他虽然被红玉说得脸上有点烫, 但还是截住了话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白，你不想让我和他们继续接触，是因为什么？” 路维安把自己的担忧和权衡跟他说了，卫姜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没有乘胜追击是他们退让比较多，但阿卡斯本来就比他们强，一定程度的示弱退让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所以卫姜没怎么犹豫就和他达成了一致。 唯一的问题是…… “小白，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分四线作战其中一条线以我们为核心吗？” 他们来这里，每个人都做好了参战的准备，可之前卫姜想的是作为一艘实力不错的尖刀星舰参战，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可能要作为一条战线的核心。 这件事路维安也不确定：“明天看吧。如果真是那样，那我还挺开心的。” 卫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开心的，难道是因为这样能从对方那里获得更大利益？ 路维安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只是凑上前抱住了卫姜：“因为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同生共死了，在那么长的时间，体会共负责任生死都在一起的感觉。” . 路维安的话让卫姜有种莫名的亢奋，因为这份亢奋，他差点迎来了穿越到这具身体以后的第一次失眠。 不过这具身体已经习惯了每天准时睡觉，所以最后卫姜的失眠并没有成功。 即使如此，卫姜也依然很激动，虽然磋商的时候他的表情很稳，思维很稳，语气语速也很稳，但他的内心还是克制不住地雀跃着。 他们的涅槃号，他们的出生入死！真是怎么想怎么期待。 阿卡斯也很期待。他们脑子清楚，卫姜和路维安脑子也清楚，一个没有刻意隐瞒想让对方吃亏，一个没有狮子大开口试图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所以两者的磋商进行得非常顺利。 他们很快确认了涅槃号的作用和地位，并把现今的战事战况完完整整地转告给了他们。 路维安打过仗，卫姜的大脑里储备了各式各样的战事案例，所以他们熟悉资料的时候，和自己人以及外人的沟通都非常顺畅。 护卫队长以前跟过路维安，一直习惯了路维安一个人挡在前面孑然一身却又异常强大的样子，现在看路维安和别人有商有量、和别人并肩站立，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既有微妙的失落，也有更深更明显的喜悦——一直独自对抗危险保护云帆帝国的人，终于有人可以站在他身边了。 和护卫队长的喜悦不同，随着对战事的了解，随着和阿卡斯军人的接触，卫姜最开始的期待已经被他压回了心里。 他突然有点怀念在晨星上的时候，那会他们对未来的幻想就是去北慕城买一栋带花园的小房子，两个人在家里优哉游哉，仿佛虚度光阴般自由自在地过完每一天。 “不喜欢战争？”路维安看他又一次在他们商量完事情后站在窗前发呆，不由得上前问道。 卫姜顺势抱住了他，还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嗯。” 准确地说，他最不喜欢的不是战争，而是从这些资料中还原出来的路维安曾经的生活。 一个不受喜欢不受认可的少年，独自一人固守在生死之间，努力保护更多的人，努力让他们都活下去，最终却因为出身，因为基因缺陷被救的人辜负，被亲人暗杀…… 他只要一想到这样的过去，就感觉之前因同生共死而生出的喜悦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难受。 路维安难得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他顺势抱住卫姜，感觉原本坚定的念头动摇了起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为了卫姜好，为了保护对方的安全才让他站在这么高的位置，可是卫姜真的愿意吗？他上辈子是个简单纯粹的研究员，这辈子如果不是自己，他也只想过简单纯粹种花养鸟的日子。然后因为他，卫姜被迫出现在人前，被迫成为万众瞩目、承担那么多责任的存在…… 路维安喜欢他，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情绪放对方走，他只是…… “要不要交给我？”路维安低声问道，“由我来主导，由我来负责，小姜你只需要做好舰长，完成技术工作，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以后也是，你做你的研究员，不是你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他心软了，舍不得了。只要自己够强，就不会有人敢对付卫姜，卫姜可以继续简简单单地留在自己身边…… “不。”卫姜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瞬间松开了抱着路维安的手，然后直视他的眼睛：“小白你别想着自己一个人来承担，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让我躲在你后面，什么都不做，我只会觉得难过不会觉得快乐。” 卫姜说着，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唇角：“说了这件事由我负责，就由我负责，我会做好的。” . 卫姜说到做到。他和路维安一起，配合着阿卡斯军部以及军部研究院的人制定战术、了解星舰，等到涅槃号正式建成，他们在军部的身份已经从“侥幸获得高契合度的域外文明使者”变成了“值得信赖的同伴”。 为了出奇制胜，涅槃号并没有像之前那些高契合度星舰一样，于万众瞩目中风光亮相，它只是低调地出现了一个密级很高的军事基地里，陪同见证的有卡厄、有军部的人、有研究院的人，也有它未来的主人。 卫姜猜到自己看到涅槃号的时候会激动，但他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激动。 他看着这艘比当初根据虚拟数据构建出来的涅槃号还要漂亮无数倍、威严无数倍的星舰，一个转身，直接抱住了路维安。 这是他们的星舰！由他们共同努力搭建的，属于他们的星舰！ 在场的其他人没有对卫姜外露的情绪发表看法，因为他们的激动之情丝毫不比卫姜少。 太久了，他们没有新的85%契合度的星舰太久了。也是因为一直寻求不到突破，他们才会把这款星舰交易出去，想看看能不能从其他文明找到突破口，所幸天遂人愿，他们最终实现了自己的目标。 最重要的是，涅槃号的核心卫姜对星舰的了解丝毫不比他们弱，对星舰的掌控也非常强，而这一行人的另一核心路维安，也曾经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对于战争的熟悉不一定比他们的军人弱。 “虽然是等价交换，但我还是想说，谢谢。”卡厄看着这艘银白色的漂亮星舰，又看着旁边给涅槃号配备的军人，最后看着卫姜一行人，郑重其事地说道。 卫姜笑了笑，接下了他的感谢，但也同样回了句：“这不仅是为了阿卡斯，也是为了我们。” 如果阿卡斯战败沦陷，那么那个好战文明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云帆帝国。 为了他和小白未来闲暇时能够种花养鱼，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在这里就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第75章 天降神兵。 从秘密基地到交战前线, 最快也需要五天的时间，正好让他们熟悉熟悉真正属于他们的这艘涅槃号。 这是四人第一次登上真实的军用星舰，之前卫姜犹豫过要不要事先熟悉了解真实的星舰和虚拟的星舰有什么不同, 可这个念头被路维安和阿卡斯军部的人一同打消了。 他们的看法非常统一——虚拟的涅槃号和真实的涅槃号差别不大，真实的涅槃号和其他星舰之间的差别反而更大。与其熟悉其他星舰留下其他印象，还不如到时候直接上手，反而可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军人, 不需要十项全能，只需要擅长驾驶涅槃号就好。 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不过半天的功夫，四个新人已经顺利掌握了这艘星舰的操作方式，反倒是熟悉星舰操作的路维安，花的时间长了点。当然他也没长多少, 同样刷新了众人认知中的最快上手速度, 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深深怀疑起人生来。 随行人员反应倒是快些：“这是因为你们的……那种蜕变？” 卫姜想了想,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个我也不能肯定，也许……是个体差异？” 随行人员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算是认可了这个说辞。 卫姜知道这话听着有点狂妄，可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因为星舰战斗大赛中分系统的强者, 有蜕变的也有不是蜕变的, 并没有什么规律。 不过即使是狂妄，他们也有狂妄的资本——两天后，五人对于这艘星舰的操纵已经接近星舰战斗大赛总决赛时候的水平。 他们的精神高度集中，操作起对应的系统堪称得心应手。 尤其是穿越陨石带的时候，几人的配合, 看得已经准备好接手星舰的辅助驾驶默默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是什么给了他勇气让他以为自己可以接替那个少年的？凭反应时间是对方两倍的战绩吗？ 除了他，其他的辅助们也纷纷坐回了座位，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过。 什么？他们也站起来了？不不不，没有，绝对没有！ 离开秘密基地的第四天，涅槃号已经靠近作战星域。 周围的虚空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弥漫着安静祥和，而是到处都充斥着肃杀的气息。 经过一颗星球的时候，卫姜按照星图的指引在这里降落补给，结果一靠近地面，他就愣了一下，再三确认红玉的坐标没有定位错。 事实证明红玉定位的坐标并没有问题，他们的补给点也确实是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当然，是曾经的城市。 如今这个城市已经被荒草覆盖，不少建筑都残破不全，只有城市边缘新建的补给站，看起来正常一些。 随行人员看几人都有点疑惑，便开口解释道：“这颗星球曾经沦陷过，沦陷之前绝大部分的居民都被送走了，剩下的一小部分……收复之后焚化的焚化，迁移的迁移，这颗星球就变成了一颗死星。等战争结束他们可能还会迁居回来，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这个解释让几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卫姜之前看过很多资料，知道交战区域会是什么模样，可知道和看到是两回事。 尤其这个城市以前一看就很繁华，如今已经变成一座空城，这直观的对比让他缄默，也让他越发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我们会赢的。”涅槃号重新升空的时候，卫姜突然说了一句。 他看看路维安，看看三个崽子，又看看舰桥里的其他人，语气异常地坚定：“我们来这里，为的就是胜利。” 卫姜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多么铿锵多么煽动人心，可舰桥里隶属于阿卡斯的人员，都因为他这句话，油然而生出了决然的信念。 其他文明的人都能为了他们的阿卡斯上战场，为了他们的胜利不计生死，更何况是他们！ 他们一定会赢的！ . “警报、警报，推进器受损严重，星舰速度下降至60%。” “警报、警报，武器库受损严重，弹药无法装填。” “警报、警报……” 在阿卡斯的前线，几艘星舰内的警报就一直没有停过。 他们那半透明的脸被红色的光映照得通红，他们的眼神也被红色的光映照得越发绝望。 “如果我们和对方同归于尽，我们能带走几个对手？”舰桥内的警报声越来越频繁，可这艘星舰的舰长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和附近那两艘星舰的舰长通话着，语气虽然苍凉，却异常认真，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另外两位舰长静默了一下：“我们不是怕死，但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恐怕即使我们想同归于尽，也一个对手都带不走。” 第一位舰长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绝望。 他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更不能接受。 “不过……即使带不走，我们也还是要冲上去的。毕竟在炮火中化为灰烬，总比被俘虏被研究然后成为捅往我们家园的利刃来得好。”那两位舰长的其中一位在半晌沉默后，沙哑着声音补充道。 而后频道里没有再出现其他的声音，这片死寂维持了好一会，最终，以另外两人的叹息结束：“是啊，只能这样了。” 随着这声叹息落下，这三位舰长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他们环视舰桥，舰桥里的人也意识到什么，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的舰长。 “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无力回天了，”他们的声音沙哑，却没有哭腔，“不过，我们可以为我们的阿卡斯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让我们敌人无法从我们的身上获得一星半点可以用来对付阿卡斯的东西。我们要相信我们的阿卡斯，即使我们死了，我们的阿卡斯也不会失败！” 说到最后，他们都用上了喊的：“全体做好准备，十秒后启动自毁程序，冲入敌方阵营。十、九、八、七……” 就在倒计时喊到“七”的时候，其中一艘星舰里突然有人喊了起来：“等等！友军！有友军正在靠近！” 这个发现让倒计时直接停住了，短暂的怔愣之后，那艘星舰的舰长直接吼道：“快让他们撤！一艘星舰能做什么？他们根本不可能……”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正式进入交战区域。” “不对，等等，他们怎么就进入交战区域了？他们刚才的位置不是……”舰长看着面板，目瞪口呆地发现那个小绿点确实已经进入交战区域，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新的信号申请接入他们的内部通讯。 那个舰长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思考，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选了同意，然后发现另外两位舰长也已经确认了。 “这里是涅槃号的联络员，因为舰长在操纵星舰所以由我代为联络。涅槃号契合度90%，按照《阿卡斯前线作战管理条例》，由于这片作战区域没有一级星舰，涅槃号自动成为这片作战区域的总指挥。具体指令稍后会发送，请注意接收。” 随着对方话音的落下，三艘星舰都收到了加密指令，指令上方有特殊的标记，证明指令来源确实如那位联络员所说，来自契合度90%的特级星舰。 他们飞快点开，指令里详细描述了他们需要做的事以及后续援军的抵达时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他、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星舰的受损程度的……”最早发现涅槃号的那个人一脸呆滞地问道。 他旁边的人清醒一点，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根据我们的行动轨迹和热能情况分析出来的吧？” 众人恍然大悟，众人眼中燃起了希望。 他们迅速按照涅槃号的指令行动，一边行动，一边看着面板上象征着敌方的标记逐渐消失，后知后觉地欢呼出声。 他们不仅不需要和敌人同归于尽，甚至还有可能反败为胜。 因为战局……开始逆转了！ . 卫姜看了眼那三艘星舰的位置变化，确认他们都有按照自己的指令执行着任务，便收回了关注，全部注意力都回归到了涅槃号的战场上。 也许是因为少年人无所畏惧，哪怕是在现实的战场上，三个少年的操作也和以前一样流畅自如几乎没有失误，偶尔有一点，也被卫姜迅速弥补了。 他坐在那里，有如涅槃号的核心一般维持着这艘星舰的运转，看得随行人员一阵恍惚。 他是见过的，见过卫姜这样的人，那三艘契合度85%以上的特级星舰的舰长也拥有着和卫姜一样的能力。 但他们是娴熟的、身经百战的、眼神里总是有隐藏不了的肃杀，和卫姜完全不一样。 然而就是这样的卫姜，带给他的压迫丝毫不比那几位舰长少。 他的表情平静而又专注，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他很少出声，但他对涅槃号的掌控程度却比任何人都要高。 他低着头，微垂着眼帘看着面板，半晌，眼睛里一道幽光闪过，他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找到你了。”卫姜轻声说道。 第76章 第一次实战的胜利。…… 涅槃号的出现尚且让阿卡斯的星舰震惊, 更让那个机械文明的战斗单位震惊：因为距离，也因为涅槃号上的反侦察系统，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对方, 如果不是对面的三艘星舰突然改变了路线，恐怕他们要等到己方坠毁过半才能发现战场上多了一个幽灵。 可即使他们意识到了，他们也躲不过，只能发现代表着己方的绿点不断消失。 “MT-337失去联络, 可能已经坠毁。” “MT-257失去联络，可能已经坠毁。” “GF-46失去联络，可能已经坠毁。” …… 接连不断的机械音，让那个舰长重重锤了一下面板：“坠毁了那么多，还没根据那些坠毁单位的位置定位出那个幽灵？” 负责定位的人回道：“不行，他们只在开火的瞬间出现在星图上, 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据它出现的那些点连成的线条毫无规律, 不过因为没有多地同时开火, 所以对方应该确实只有一个单位。” “一个单位？”舰长的声音瞬间拔高了, “一个单位能击沉我们那么多？” 舰长说着，自己反应了过来，已经被替换成金属材料的眼睛里有红光闪过：“对面应该是阿卡斯的特级星舰, 但不知道是从其他战线调来的还是新的，快, 把这条消息传回总……”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记攻击就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们的星舰上，霎时间舰桥内警报齐响，连准备发送的消息都没有发送出去。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可能找到我们的位置？是碰巧还是我们信息泄露了？” . 那记攻击当然不是碰巧，是卫姜圈出了目标后，特地追上去打击的。 为了避免对方有什么神奇的武器能发现他们, 卫姜圈出目标、红玉制定路线后，小黄直接启用了最快的速度拉进了双方的距离。 涅槃号上阿卡斯的军人虽然已经在前几天体会过小黄的速度了，但在战场上体会这件事和在平时体会这件事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他们甚至连“嗖”地一声都没听到，涅槃号就仿佛移形换位般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我还没试过新武器呢！”路维安自言自语道。 他很早就完成了装填，等到目标一出现在他的攻击范围，他就直接把武器发射了出去。 徇着火光，他能从窗外看到那艘星舰起了火，一下便笑了起来：“看来打中了。” 卫姜也是这么想的。 他对涅槃号上的所有设备都了若指掌，包括路维安刚才使用的组合出来的新武器。 根据数据，那款组合出来的新武器具备电磁干扰功能，可以紊乱对方的通讯设备，第一时间切断他们和其他星舰的联系，防止消息的发出，可以说，在没办法一击击沉对方的情况下，使用这种武器是最优的选择。 “用最速战速决的战术。”卫姜发话道。 从他们进入这片战场，到他们找到这艘核心舰，花费的时间不过两分钟，如果运气好的话，对方应该还没把他们的消息传回总部。 如果速度快点的话……说不定今天过去，机械文明的高层依然不清楚他们的情况。 小黄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需要知道，他忠实地执行着卫姜选定的战术，控制距离，为路维安的攻击创造条件。 小蓝也最大限度地调动了能源储备，因此路维安准备二次攻击的时候，一如既往地发现其他人已经为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路维安不禁笑了起来，而后组合好武器，第一下打掉了对方左侧的推进器，第二下打掉了对方右侧的推进器，而后瞄准对方的舰桥，等到装填完成，直接开启乱射模式，顺利打出一片火光。 这个结果让他非常满意，他估摸着对方的指挥人员已经全员阵亡，正准备对着武器库的位置再轰一下，不曾想他还没动手，那艘星舰直接爆炸，殃及了周边的一艘小星舰。 路维安“咦”了一声，卫姜也有些意外。 这一点资料完全没有提及，是消息不全，还是这艘星舰与众不同？ 两个几乎是同时疑惑，又同时把疑惑放下，清理战场上残余的敌方战斗单位。 失去了指挥的战斗单位很快溃不成军，加上到达的援军，这场本来一边倒的战斗最终以另一种形式的一边倒获得了胜利。 卫姜看着屏幕上消失殆尽的红色，轻舒了一口气。 他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好像有强迫症，看到面板上有红点就不舒服，非常想把对方击落或者捕获。 “舰长，我们赢了，你开通内部通讯，发表一下战后感言吧。”路维安摘下连接自己大脑的精神接收器，走到卫姜的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卫姜抬头看他，路维安的笑容更明显了：“去吧，根据《阿卡斯前线作战管理条例》以及我们和阿卡斯约定好的条款，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他们的指挥。” 卫姜听着他的话，先是有些恍惚，然后才一点点清醒过来。 他看路维安对他点头，便深吸了一口气，点了面板右上方那个按钮，然后戴上翻译器说道：“这里是涅槃号，我是涅槃号的舰长，非常荣幸现在以及未来都能和大家在一条战线战斗。 “今天的胜利是支援人员的功劳，更是坚守在这片星域、一直等到我们的支援抵达的战士们的功劳，如果不是他们靠着悍不畏死的精神坚守许久，恐怕我们根本没有打这场仗的机会。 “希望以后我们能够继续获得今天这样的胜利，也希望在战争结束的那天，现在这里有多少艘星舰，回家的就有多少艘星舰。 “我们要一直赢下去。” 卫姜说完，就看向那个随行人员，用眼神询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补充。这个随行人员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之前对涅槃号有所疑虑的时候尚且不会越俎代庖，更别说现在大获全胜，他就更不会干这种事，所以他摇了摇头，卫姜便终止了通讯。 也随着他终止通讯，其他星舰的人才恍惚着回过神来，这些星舰的舰桥内也陆续响起了讨论声。 “这声音好年轻啊，他多大啊？” “虽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是感染力好强，听得我都想哭了。” “尤其配上这场战斗己方无一艘星舰坠毁的战绩……我想相信最后我们都能回去。” “等等，这个声音是用了翻译器还是变声器变过的声音吧？” “舰长，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变音？” …… 对于他们的讨论，这些星舰的舰长早有预料。他们是知道涅槃号成员身份的，出发前也收到了指令要求他们尽量不外泄涅槃号的身份，以免那个机械文明转变目标攻打云帆之后，拥有更强的补给让这场持久战更难打，所以他们都老神在在地答道：“他们身份特殊，认识的人比较多，所以要保密。” 这话听得其他人一头雾水。 什么？认识的人比较多？ “难道是哪个明星？” “明星为什么要变声？哪怕以后想继续当大明星，成为英雄回去不是更好？” “那能一样吗，也许人家就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 “也可能是某个不能离开中央星的大人物。” “也可能是某个犯罪分子。” …… 卫姜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那么多身份，至高至低都有，他确认了周围的情况，安排好轮值的辅助人员操纵星舰，让其他人根据安排自行休息，自己则是和路维安回房休息外加交流今天的作战情况。 在外人面前的卫姜一直绷着脸假装很淡定的样子，等到四下无人，他才扒拉上路维安，睁大眼睛看他。 路维安认命地问道：“你今天要白的还是黑的？” 卫姜想了想，眼睛亮亮地说道：“白的吧，比较治愈。” 听他这么说，路维安便直接变成了卫姜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大白团子，后者心满意足地抱住，把脸埋在路维安的背上蹭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一边摸着他的毛，一边说道：“从今天的交战情况来看，阿卡斯应该没怎么隐瞒对面的情况。” 路维安应了一声：“对，他们能给的应该都给了，对他们来说，反正这些不是他们的资料而是对手的资料，我们也没本事自己打过去把这个文明吞了，那么他们还不如卖我们个好，还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我们的实力。” 路维安说着，稍顿了一下：“小姜，你是怎么找到那艘核心舰的？我看随行的那位也想问，但是忍住了，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再问。” 卫姜也想跟他说这件事：“不是我找到的，严格来说是涅槃号找到的。” 卫姜一边说，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况：“现阶段的涅槃号，通过扫描不仅仅能得到对方的位置，还能得到一点其他的数据，这些数据因舰而异，虽然不会以明晰数据的形式体现在面板上，但在传输过程中，我却能感觉到它们的一点差异……” 卫姜看着路维安，路维安也看着他，眼神里难得出现了一丝“学渣”的茫然。 不过这茫然并没持续多久，只是一闪而过，随后路维安就用尾巴圈住了卫姜的手腕：“虽然我没有理解，但我大概懂了。如果到时候他真的问，你就说得简洁点，只说是涅槃号告诉你的，反正他们也没有90%契合度的星舰舰长来验证这件事。” 卫姜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卫姜说完，沉默片刻，小声地问道：“小白，回房之前我问了一下，因为以前他们打核心舰都是强火力直接覆盖，所以随行的那位也没听说过用普通武器扫射舰桥之后星舰会自爆。既然我能精准定位到核心舰，要不……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俘虏一艘？我总觉得捕获之后，我们能得到一些有意思的资料。” 第77章 关于“遗憾”与“失落”…… 涅槃号获胜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中央星, 众人兴奋的同时也油然而生出了战争结束把他们留下来研究的冲动。 不过他们还是忍住了。 那个机械文明是入侵他们的第一个文明，但并不一定是最后一个；这款星舰确实是他们文明最好的，却也不是唯一, 为了一款星舰不顾一切脸都不要，委实没有必要。 其他三线的核心舰以及战线总指挥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们看了眼星图，心中有了成算，开始调整原本的作战计划。 于是他们的对手就发现一直稳扎稳打的阿卡斯军队开始崭露锋芒打破了原来的僵持, 他们想调整战略，偏偏多出来的第四条战线牵制了他们的行动，让他们没办法即使调整。 “确定是新增的核心舰，不是那三艘核心舰伪装？”机械文明的作战总部位于阿卡斯的一颗无人星球上，一个身高二米的机械人问着身边的人。 他全身上下除了形体看不出普通生物的痕迹，都遍布着金属, 就连说出的话, 也和AI音一样听不出感情起伏。 如果卫姜在这里, 看到这个人的第一个念头应该是“这样的才叫机器人啊, 自己这具身体长这样，我刚醒来的时候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个机器人”。 然而卫姜不在，这个机械人也不知道自己和涅槃号的舰长某种程度上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生命, 他只是盯着屏幕上己方所有残存星舰的数据，等着下属的回答。 当初那艘被卫姜他们击落的核心舰确实没有把消息传回去, 机械文明的军队等级森严, 其他星舰也没有资格把消息传回去，然而这并不代表总部这边不知道战场上的情况，恰恰相反，他们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制度，是因为在他们的作战总部可以调出完整的作战星图, 星图上会显示他们文明所有星舰的位置以及“存活”情况。 所以卫姜他们的出现并不是秘密，只是最开始机械文明的作战总部以为这是已知的三艘核心舰转移战场，还试着找出到底是那条战线战力转移，不曾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三条战线似乎都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战力转移情况。 “应该是新增星舰没错，”他的下属低头答道，“根据数据分析，它是新增核心舰的概率是90%。” 这位下属的声音也很机械音，但如果熟悉他们的说话模式，就能听出他的话里有些心虚。 至于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阿卡斯的核心舰和他们的核心舰等级并不一样，阿卡斯的核心舰是他们所有战术战略的核心，从他们入侵阿卡斯的第五年以来，阿卡斯的核心舰数量就一直是三艘，靠着这三艘核心舰，双方拉开了旷日持久的拖延战，如果再加一艘…… “你们说90%那看来就是100%了，留下能勉强维持三条战线平衡的战力，多余的都调去第四条。他们那种靠经验提升能力的低等生物……现在正是最弱小的时候，我们要尽快把他们掐死在提升之前。” . “最弱小”的涅槃号正在熟稔地布置着陷阱，等待敌人主动钻进来。 卫姜和路维安已经制订好了完整的战术，包括怎么诱敌深入，怎么打击，怎么捕获，全部都考虑好了。 这件事卫姜也和那个随行人员说了，对方想到前几天他们轻而易举就找到对方的核心舰，轻而易举就把他们击落的样子，知道他们不是异想天开，于是……他更想把自己团吧团吧团成一个球，然后塞到角落里。 他参战已经很多年了，除了那些核心舰的舰长和总指挥，他自问自己并不输给谁，可这些天相处下来，他觉得自己快要自闭了。 天赋是学不来的。他哭丧着脸在想。无论是作战天赋还是作战信心，还有……作战实力，这些东西靠后天也靠先天，而他……哪一点都及不上这几个人。 卫姜对这个随行人员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过为了避免云帆帝国的底细被摸得太清，保持威严是必须的，所以他并没有安慰对方，只是假装这一切都微不足道的样子。 红玉看他更自闭了，不免有些同情。 路维安本来就是云帆帝国最厉害的军事天才，再加上思维分析能力不输给高端机器的卫姜……和他们比，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这么想的红玉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带给他巨大伤害的人之一，和卫姜他们相处久了，红玉也好小黄小蓝也好，对自己的认知一直都是“不过如此”。 因为他们发自内心的认知，阿卡斯的人越发相信云帆帝国的人深不可测，尤其是后续的战斗，更证明了这一点。 卫姜他们把扮猪吃老虎发挥到了极致，每次有敌军前来他们都不急着全歼，而是打几艘就撤退，打几艘就撤退。 这一举动极大地迷惑了对方，让他们以为这条战线异常薄弱，一直追着他们。 半个月后阿卡斯这边有人算了战损比，本来只是基于命令和规定对涅槃号的服从瞬间变成了发自内心。 阿卡斯这边不至于无伤，脱离星舰攻击的战斗单位有不少被击落的，然而阿卡斯的星舰确确实实都还存在着，就像卫姜曾经希望的那样。 最重要的是，这半个月他们击落的对方星舰，少说也有十来艘，其中还有三艘核心舰，虽然乍看起来不显眼，然而半个月就零比十几，长此以往…… 卫姜对战损比也挺满意，但令人可惜的是，捕获俘虏计划一直没有成功。 有一次是涅槃号受到攻击，小黄没有稳住星舰，路维安的攻击失了准头，一击直接打在对方的武器库上，瞬间那艘星舰就炸成了星际的尘埃。 还有一次是对方的核心舰瞄准了阿卡斯的一艘星舰，路维安叹了口气，直接轰上了对面的舰桥，果不其然再次触发了对方星舰的自毁。 第三次倒是没有发生意外，路维安依次摧毁了对方的推进器、攻防系统，正准备开始下一步计划，不曾想对方猜到了他们的目的，毫不犹豫地启动了自爆。 如果不是卫姜反应快，第一时间给小黄下达了指令，小黄也迅速后撤，恐怕涅槃号会受到不小的损伤。 三次的失败不至于让卫姜气馁，只是有点遗憾。 事情可一可再不可三，他们只击毁十多艘星舰，其中就有三艘核心舰，这当中的异常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对方不是傻子，更何况……第三艘核心舰自毁之前，应该已经把涅槃号的异常传了回去。 . 卫姜猜到没错，机械文明的作战总部已经收到了那艘核心舰传回去的消息，知道他们小瞧了那艘新诞生的星舰。 那艘银白色的星舰，根本不是弱点，而是阿卡斯最可怕的武器，因为它毫无来路，他们完全没有和对方交战的经验。 而以他们为首的第四条战线，作战风格更是迥异于其他三条战线，让人短时间内根本摸不着头脑。 “重新制订战术。”那个两米高的机械人沉默许久，最终作出了决定，“变更为3.5线作战，不要正面对上那艘银白色的星舰，等数据收集得差不多，再调整计划。” . “哎……”同一时间的涅槃号上，卫姜正长吁短叹着。 他本来想早点结束战争，可现在看来还是得持久战，毕竟收到消息的敌人恐怕已经开始调整战术，不会再让那些星舰一艘一艘像下饺子似的往自己陷阱里钻。 路维安看他不太高兴的样子，抬起爪子用肉垫拍了拍他的手。 “我们不一定没有机会了，”路维安认真地分析道，“他们做足了防备不来找我们，我们还不能去找他们吗？反过来追着他们打就好了。” 卫姜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个主意不错，那接下来我们就配合其他三条战线围剿！我就不信我抓不到他们！” 第78章 成功捕获。 等饺子自己下锅是一件有趣的事, 自己去拎饺子丢下锅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尤其对于小黄来说，能追着别人跑，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红玉和小蓝被他无迹可寻的驾驶技术折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他们并没有让对方克制一点。 他们全神贯注地跟上对方的驾驶，哪怕对面只是一艘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星舰，他们也认认真真，不断提升着自己操作的精确程度。 不得不说, 虽然“任性”了点，但这半个月的追逐战还是非常有意义的，最显著的就是红玉已经能精准定位到对方的位置，并且把目标星舰投影到舰桥中央的屏幕上。 随行人员看着这一手，再一次目瞪口呆。 影像捕捉器不是用来观察周围环境的吗？居然还能观察地敌方星舰？敌人无时无刻不在高速移动，要捕捉影像就需要时时刻刻调整机器方向和焦距吧？这是怎么做到的？ “啧, 这些家伙, 也不顾虑顾虑我这个老人家。”眼见得崽子们大出风头, 路维安不由得轻啧了一声。 不过他嘀咕归嘀, 脸上却没有半分的难色。 他一如既往地瞄准，发出攻击，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屏幕上, 仔细观察着那艘普通星舰被击中后的反应。 卫姜也在看。 他一边接收着影像观察到的数据，一边和云帆星舰受到攻击后的反应对比, 分析着两者的异同。 连着观察三艘星舰之后, 他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想法，却还要跟路维安确认一下。 路维安也是一样，于是这场战斗结束后，两人只对视一眼，就一起回了房。 “你先说。”路维安对着他笑了一下。 卫姜没有推辞：“正常情况下, 捕捉核心舰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不是舰桥被毁，他们就能主动启动自爆程序；然而，如果舰桥被毁，星舰也会被动启动自爆程序，这也是这么多年来阿卡斯没有多花心思去研究如何捕获敌方的原因。但是涅槃号和阿卡斯文明的其他星舰比，有一个他们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你们。” 卫姜说着，抬起头看路维安：“根据我的了解，阿卡斯这边，五位操纵者对于这款星舰的加成，主要体现在比较……科学的事情上，比如速度、效率、强度等等，小黄和小蓝给涅槃号带来的加成虽然原理上和阿卡斯的不太一样，但结果还是比较相似的，可你和红玉不同。红玉带给涅槃号的是毫无理由的直觉，让涅槃号可以在无迹可寻中发现敌人；你给涅槃号带来的是武器强化，尤其是电磁干扰。换了普通人，电磁干扰不会影响到他们，可我们的敌人不同，他们算大半个机械生命，很有可能也会受到特殊武器的影响。” 路维安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我能让他们像设备一样被干扰，那捕捉那艘星舰应该不成问题。” 听他这么说，卫姜顿时放下了心。既然两个人想法一样，那说明自己的思路没有问题。 “不过……”路维安有些迟疑，“这只是一个思路，要让武器干扰到他们，又不能弄死他们，这难度太大了，得先有一个大致的武器落点的定位。” 路维安虽然是天赋派，但他还没天赋到不需要经验支撑一战。 尤其是用电磁干扰武器影响星舰上的人……他完全没有尝试过，很可能需要五六次的试验才能成功。 但五六次的尝试……显然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卫姜眼睛微亮：“如果只需要大致落点的话，我分析出来了。” 卫姜说着，展开了两张图。一张是敌方普通星舰的构造图，一张是敌方核心舰的构造图。 它们都是阿卡斯历经数年时间收集资料绘制，不过因为等级不同，第一张图详细些，第二张图简略些。 “如果是普通星舰，你把武器攻击到这里，他们应该会受到影响。”卫姜在第一张图上画了个小圈。 “如果是核心舰，你把武器攻击到这里，他们应该也会受到影响，”卫姜在第二张图上画了个大圈，然后又画了一个小圈，“这张图上的小圈是武器落点，大圈是推测出来的范围，目前唯一的问题是，因为没有较为详实的数据，核心舰的范围偏大……” 路维安看他说着说着又遗憾了起来，失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你还真想点出一个点啊！放心，这么小的范围对我来说足够了，其他的我会想办法。” 卫姜顿时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路维安很想坦然笑纳，然而这需要非常厚的脸皮，他在卫姜面前还没到这个境界。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厉害，你才最厉害。除了你，没人能定位地那么准。” 卫姜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仿佛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直接笑出了声：“小白也会脸红吗？可是你真的很厉害啊，如果不是你，我一个人肯定当不好这个舰长。” 路维安觉得这句话完全是哄他的，但依然非常受用。 他寻思着不说别的，光是为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这件事他都会做好。 所以他捉住了卫姜的手指，抵到自己唇边，轻轻亲了下他的手背：“不管我是不是真如你所说，为了你，我都会让自己做到那样的。” 卫姜本来是在说他脸红，结果被他这么一亲倒是自己有点脸热了。 他轻咳一声站了起来，欲盖弥彰地说道：“那什么，我先走了，小白也抓紧时间休息。等他们补给完，我们说不定很快又要开始战斗了。” . 卫姜本来以为这次的战斗会开始得很快，自己也很快需要回到舰长的位置上，但也不知道是因为运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们补给是很快补给完了，但一直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一直到两天之后，他们才第一次发现敌人的存在。 那似乎是几艘准备折返他们总部的敌方星舰，巧合的是，那几艘星舰当中刚好有一艘核心舰。 卫姜和路维安对视了一眼，后者点头，卫姜便知道他准备好了，毫不犹豫地把那艘核心舰圈了出来。 红玉迅速围绕着这艘星舰给小黄定好路线，同时让影像捕捉器对准了对方。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屏幕，果不其然，这确实是一艘核心舰。 那位随行人员对卫姜发现核心舰的本事已经淡定了，他甚至觉得，即使这次他们依然轻轻松松击落对方，他也不会感到意外……才怪！ 虽然已经感受过多次，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透过影像，切身体会到路维安的攻击能力。他只觉地面微微一震，便是第一次攻击发出，随后，屏幕里那艘星舰的推进器便直接报废，原本的运行轨迹也发生了偏离。 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再打中是很难的，需要非常丰富的经验，不曾想路维安的第二次攻击，再次击中了对方。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次攻击打中的不是另一个推进器，不是武器库，也不是舰桥，而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随行人员有些疑惑，心想难道是打偏了？不曾想他这个念头刚起，卫姜一下就跳了起来，向一直准备着的战斗单位发出指令：“MTO-01Z，MTO-02Z，GFA-021，马上前往坐标（C98546，M25478），进入对方核心舰。” 卫姜一声令下，两架战斗机一架小型飞行器就离开了涅槃号，飞往那艘核心舰。 随行人员头皮发麻，想问他在干嘛，他们的人怎么可能进入那艘星舰，不曾想半分钟后，这三个单位真的毫无阻碍地进入了那艘核心舰。 随行人员目瞪口呆，舰桥内其他人、包括进入那艘核心舰的几位军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 尤其是后者，他们虽然很早就被卫姜告知过进入后应该怎么做，虽然时刻准备着，虽然卫姜一声令下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执行了他的指令，但这只是因为……他们应该这么做。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切居然真的能如此顺利。 不过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在进入对方核心舰的那一秒就启动了随身携带的强信号屏蔽器，然后才迅速分工，有人操纵星舰，有人给舰桥里的敌人补刀，确保对方死得不能再死。 卫姜一直紧绷着神经，不错眼地盯着屏幕，生怕自己的测算出错。 终于，五分钟过去，那艘星舰不仅没有自爆，更是停止了前进。 “这是、这是捕获了？”随行人员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 卫姜看着进去的人发出约定好的信号，重重点了点头。 是的！捕获了！他们成功了！ 第79章 战局突变。 机械文明的作战总部里, 安静得只剩下设备运行的声音。 如果不是机械化之后他们的感情天然比阿卡斯和云帆帝国的智慧生命少一点，恐怕还真没有人敢把这个消息重复一遍。 “经、再次确认，那艘星舰确实、不是坠毁, 而是失去联系，”负责收集消息的那个人没有结巴，但说话依然带了些不正常的停顿，“综合、作战情况, 捕获他们的应该是、那艘银白色的星舰。” 这件事情不需要分析，那个两米高的机械人都猜得出来。 他们和阿卡斯交战那么多年，没有俘获过对方，也没有被对方俘获，一直维持着一种让双方都很不忿的微妙的平衡。 如今他们的研发攻克阿卡斯那款星舰在即，却突然冒出了一艘新的核心舰, 战局也随之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个变化是谁带来的简直不言而喻。 “派人去调查那艘星舰成员的基本信息, ”机械音本来就偏冷, 因为己方星舰的失联，那个机械人的声音更加冷了，“他们很可能不是普通人, 查出来，然后单独对付。” . 成功俘获对方核心舰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中央星, 又传遍了前线, 霎时间，所有人都沸腾了。 一直准备着但一直没有发挥作用的前线研究员用最快的速度和涅槃号会合，他们踏入对方的核心舰，观察着和他们的星舰截然不同的构造，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虽然他们根据收集的资料绘制了星舰构造图, 但那是只有外形和功能分区的简洁版，和现在见到的完美版根本不是一回事！ 卫姜也上去过一次，不过只待了一个小时把这艘星舰看了一圈就被送回涅槃号了。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阿卡斯的人担心卫姜看得太清楚，而是在成功俘获对方星舰之后，以卫姜为首的涅槃号五人组在这些阿卡斯军人眼里就成了绝对不能出意外的存在。 卫姜知道他们的想法，但他还是趴在房间的窗边，眼巴巴地看着那艘核心舰，满脸都写着“想去”。 路维安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给他们的惊喜已经够多了，如果连研究员的活都能干，他们怕不是真的要扣下你了。” 卫姜唉声叹气：“可是我本来就是以高级研究员的身份过来的吧，他们应该早就知道？” 路维安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好像确实是这样，他不小心给忘了，只记得卫姜是他们的舰长了。 “不过……”卫姜看到他们都进去，也不再看，而是凑到路维安耳边，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小白，我已经记住了那艘星舰的大致构造，等到我们回去，给我一点时间，我应该能还原出来。” 路维安看他骄傲的小模样，心痒得不行，干脆凑上前亲了一口，然后捧场地鼓起了掌：“嗯！你最厉害！” 卫姜有点脸热，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对自己充满信心，倒也没怎么不好意思，只是强调了一下：“是我们都很厉害。” 路维安坦然接受，卫姜乐了一会，方才安静下来，有些憧憬地说道：“不知道他们需要多久研究，又能研究出什么来……真希望这次的俘获有用，战争可以因此早点结束……” . 俘获对方核心舰当然有用，即使不是研究员，也能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 而且这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有用，精神意义上也有用，最直观的体现就是，阿卡斯前线的每一个人对于打赢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都比以前更有信心了。 这信心反映在战事里，就是阿卡斯这边的胜率提高了不少，三大战线的三位总指挥甚至有种错觉，感觉不需要研究员研究出什么他们也能打赢。 也是在这个时候，关于涅槃号的调查报告出现在了那个位于无人星的作战总部里。 根据调查报告，涅槃号信息成谜，上面的五位核心成员都查不出任何东西，可结合涅槃号和阿卡斯截然不同的作战方式以及几个月前刚好发生的域外文明的使者前往阿卡斯交流这两件事，很容易就能得出涅槃号上的人可能就是那个域外文明的人的猜测。 “域外文明……云帆帝国……”那个机械人把这两个词重复了一遍，“前几年的时候，是不是查到阿卡斯似乎和某个文明有联系？” “对，”那个信息员回答得很快，“我们还查探过他们进行跃迁的大致范围。也是在那之后，阿卡斯这边突然多了不少星舰，虽然不是核心舰，但战力都不低，当时我们怀疑，阿卡斯星舰增多可能和那个未知文明有关，不过当时我们的倾向是那个文明应该是更高级的文明，所以没有多做什么。” 机械人扯动了一下脸部的金属，露出了一个有点诡异的笑容：“如果这两个文明是同一个，那就说明它不是更高级的文明，不然阿卡斯不会让他们单独负责一条战线。往上汇报，让他们再派一个临时指挥过来，就说我想带领几艘军舰去查探那个新的文明。” “是。 . 三个月后，阿卡斯域内，阿卡斯的战线推进了不少，星球也收复了好几颗。 路维安看着星图，感觉按照这个趋势，再过一年，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顺利返回云帆帝国。 “小白，”舰桥里阿卡斯的人都去休息了，只有他们几个在，卫姜便也没有刻意换地方，而是直接转过头，和路维安说话，“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路维安被他一喊就抬起了头，等他说完，更是正了神色：“为什么这么说？” 卫姜站了起来，走到他旁边，就着那个星图比划了起来：“以这条线为例，之前的话，那个机械文明的战力分布大概是这样；但现在，他们的战力分布变成了这样。” 路维安若有所思，卫姜继续说了下去：“现在局势逆转，阿卡斯这边不说势如破竹，也算是大有优势。这种情况下，他们应该不断尝试，寻求改变局势的契机，为什么他们不仅没这样做，反而呈现了收缩防御的趋势？是因为他们另有谋划吗？” 路维安想了想，拨通内线喊来了那个随行人员，把卫姜的分析和他说了一遍。 后者睡到一半被他们喊醒本来有点懵，可听路维安说完，他瞬间就清醒了，表情也郑重了起来：“两位大人觉得，可能是什么情况？或者说怎么应对？” 卫姜问他那艘核心舰研究进度如何，他没有隐瞒，回答说还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应该就能有重大突破。 卫姜皱眉思索片刻，说道：“那可能来不及。能不能上报，请求军部派人在阿卡斯星域展开地毯式的搜索？我担心他们有什么阴谋。” 那个随行人员自然说好。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卫姜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和他最敬仰的英雄没什么差别，别说上报了，如果军部不批准，他可能还会据理力争。 当然军部是不可能不批准的，他们不仅批准，甚至非常重视，第一时间展开了搜索。 结果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什么？在通往云帆帝国的跃迁点附近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三天后，听那位随行人员说完搜索结果，卫姜的表情瞬间变了。 那个随行人员缓慢地点了点头：“是的，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之后，他们干脆不再隐藏，直接和我们的侦查以及留守舰队正面交战，在大获全胜之后，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跃迁点。” 第80章 首都星告急。 眼看着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甚至有些心慌意乱，路维安直接轻扣了一下桌子，开口说道：“你们冷静点, 云帆没你们想得那么脆弱。” 路维安说完，扭头看向那位随行人员：“不好意思，我们可能需要……” 路维安还没说完，那人连“我懂”都没说, 直接行礼离开了。 路维安见几人脸上都有些自责，无奈地说道：“你们忘了吗，我们之所以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搅和进这场战局，就是因为如果阿卡斯沦陷，那个文明很可能会顺着跃迁点过来, 到时候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对, ”小蓝迅速接了话, “现在他们还提早过去了, 那云帆岂不是……” 路维安真的很想上去敲他的脑袋一下，不过看卫姜也是一脸不安的样子，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只是走到卫姜身边，牵起他的手拍了拍, 然后看着三个崽子, 相当认真地说道：“当初我那个假设，是基于阿卡斯沦陷，他们大规模入侵，但现在呢？现在进入云帆的，有机械文明总战力的十分之一吗？云帆真没脆弱到连这十分之一的战力都无法应对。如果你们真的担心, 我会和军部联系，看看下一步怎么处理。” 路维安说得铿锵有力，极大地安抚了三个崽子。 路维安让他们回房好好休息，等他联系了军部再谈后续，结果三个崽子一出门，卫姜就拆穿了他的谎言：“小白，你在骗他们，对吧？” 路维安有些无辜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卫姜定定地看着他：“你的教育理念向来是施压才会成长，如果真像你所说云帆帝国那边的情况不需要我们担心，你根本不会为了安抚他们和军部联系。” 路维安本来只是随便尝试一下，能瞒住最好瞒不住也无所谓，早晚都是要说的，所以眼见得被拆穿，他只是叹了口气，脸上并没有太多的难色：“被你发现了。云帆确实有战力，临走之前我也叮嘱过他们，要在跃迁点附近加派驻军，随时谨防那个机械文明的人偷袭。但……再怎么防备，科技的差距不是轻易就能弥补的。不过因为我的离开，各个星球的军队八成都整装待发，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内战——因为斯科夫陛下不会甘心，他势必会找机会翻盘，而我的部下也不会甘心，势必会做好防备。所以现在反而是云帆帝国军队最紧绷、反应最快的时候。” 卫姜完全同意他的说法，正因为同意，他更困惑了：“既然这样，小白你担心什么？虽然那个机械文明很难对付，但如果只是不到十分之一的战力的话……” 这回路维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他：“小姜，你觉得……带队去云帆的会是谁？” 卫姜本来没往那方面想，路维安一说，他顿时意识到路维安的猜测是什么，心直直地往下沉：“留在阿卡斯这边的敌人作战风格改变了，很有可能换了指挥。” 听他这么说，路维安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 他苦笑了一声，看向了窗外：“是的，不到十分之一的兵力对于紧绷的云帆来说并不可怕，可如果是最精锐的、由总指挥亲自带队的十分之一呢？” . 任何大型的物体脱离跃迁点都会引发很大的能量反应，那个机械文明的战舰也不例外。 正因为此，守在这里的驻军第一时间拉响了警报，而且把消息传回了军部。 刚好这天在军部的高层就是路维安的人，他的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召开了军部会议，准备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之策，也就是在他们的商讨刚开始的时候，第二个消息传来，对方主动攻击，他们很有可能不敌。 那人当即立断，在通告政务院之后，行驶了军部投票权。 如今军部偏向于路维安的人多，脑子清醒的人也多，所以他们很快以绝大多数赞同的投票结果，拉响了全域的战争警报。 所有星球都进入战时模式，有防御系统的开启了防御系统，有驻军的驻军升空，驻守在了星球的外围。 那个机械人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应该可以在阿卡斯的人把消息发出去之前，全歼对方布置在跃迁点附近的守军，抵达毫无防备的云帆帝国，而后长驱直入。说不定等他占领云帆帝国的核心星球，这两个文明都没有反应过来。 结果事实是他们还没开始行动就在跃迁点附近被发现了，抵达云帆帝国之后更是处处受阻。虽然云帆帝国战斗单位的单体战力远远不如他们，但云帆帝国战斗单位的数量却远远超过他们，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等级太低还是因为操纵的人不同，他们并没有办法截获云帆星舰的详细信息，只能大概分析出信息来去的方向。 他带来的都是精锐，折损一个单位都不值得，所以…… “计划变更，放弃占领这个文明，直接捕捉信号去向，查出他们的核心星球，直接去那里，然后分兵牵制援军，”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普通人听不出的森冷，“打不下一个文明，我还打不下一个星球吗？我就不信一个星球的人质在手，他们还能不管不顾。” . 与此同时，涅槃号改变了方向，直接从阿卡斯前线撤离，往跃迁点驶去。 随行的还有五艘阿卡斯的星舰，其余的都暂时归还给了原来的战线。 涅槃号的舰桥内的气氛还好，虽然没有之前轻松，但因为卫姜和路维安的情绪看着挺稳定，所以气氛也不至于可怕。 “什么都不要想，”卫姜平静地说道，“做好我们自己的事，相信他们。” 三个崽子重重应了一声。 他们稚嫩的脸被不同颜色的光映照着，莫名有了些成熟的味道。 . 云帆帝国的首都星上，时不时有光在闪。 那是敌人的攻击被防御系统拦截，两者碰撞爆炸发出的光，偶尔也会有漏网之鱼，不过它们都落在了覆盖整个星域的内层防御网上，并没有落到地面。 首都星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有权有势的人，都撤到了地下。 他们透过网络直播看着外面的情况，不安在地底弥漫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攻击首都星？” “首都星的防御系统不是云帆帝国最强的吗？普通的攻击根本突破不了防御吧？为什么我们要撤入地下？” “那么久了，为什么还在打？援军呢？” …… 援军当然还没有抵达。一方面是敌人目的太明确来的速度太快，另一方面是敌人分兵去骚扰了其他星球。 这些敌人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攻击力委实太强，那些星球的驻军如果完全抛下他们不管只管驰援，这些敌人轻易就能摧毁星球的防御系统，于是很多援军都被牵制住了。 尽管如此，调集部分援军也不算太难，可偏偏在军部拉响全域战时警报后，斯科夫不干了。 “几个敌人而已，战争没有爆发，谁给你们的权力做这件事？” 路维安一派的人不想搭理他，他们只想商量怎么调兵，偏偏在得知敌人不多之后，之前就没投票的高层越发觉得他们想夺权，更不愿意配合了。 他们当中的一部分本来就是斯科夫的人，另一部分也和斯科夫一拍即合，他们不仅反对了调兵，甚至准备直接和敌人谈判。 “也许来的是一个友好文明，只是被你们攻击了所以愤而反击呢？”斯科夫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几个脑子清楚的高层一口气哽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偏偏斯科夫作为皇帝，虽然军权不高，但其他权限并不低。 他看那些人忽略自己，和站在自己这边的军方高层小作商量之后，直接连接上了那几艘敌方星舰的信号。 看着突兀出现在屏幕上的机械人，好些在路维安和斯科夫的斗争中一直中立的高层，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把斯科夫弄死的冲动。 他到底知不知道，信号可以被定位，他想死能不能别拉上他们？ 第81章 生死之间。 看到机械人的那一瞬间, 斯科夫也愣住了。 除了卫姜一行人以及受路维安所托稳定局势的人，云帆帝国并不清楚阿卡斯发生了什么事，就连路维安自己, 在抵达阿卡斯之前对他们的了解也不深，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斯科夫以为这也是阿卡斯的人，只是分裂成了两派在内斗, 就像自己和路维安那样，万万没想到星舰上的人和阿卡斯的智慧生物完全不同。 他的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原本准备好的话也卡在喉咙里。倒是对面，打量着他，又打量着周围，张开嘴, 似乎笑了起来。 “不好！防御系统被入侵了！”也是在这个时候, 房间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有反应快的已经强行切断了和那艘星舰的通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有未知的程序直接侵入了他们的防御系统，虽然核心程序不断修复驱赶，但从侵入速度来看, 不过半天的功夫，覆盖整颗星球的防御网就会彻底失效。 意识到这点, 好几个人都狠狠地瞪了斯科夫一眼。 他们之所以没有慌乱还能聚在一起商量调派援军的事情, 就是因为以首都星驻扎的军用单位的数量，配合首都星的防御系统，坚持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斯科夫和那几个没脑子的能干出那么愚蠢的事。 对面是一个未知的文明！还是明显有恶意的！这种情况直接连线？他们为什么不把自己连出去？ 最开始召开会议的那人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冷笑多一点还是嘲讽的笑多一点：“我看我们也不用商量怎么调兵, 还是商量牺牲谁吧。” 因为路维安的提前部署，也因为他们的反应速度，这支入侵的队伍暂时没有、可能以后也不会对云帆帝国造成多大的伤害。 正因为此，他们才希望想个万全之策，最好谁也不用牺牲。 可是现在…… 斯科夫知道自己决策失误，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这一点，甚至还说了一声：“牺牲谁？当然是军队啊，不然呢？” 斯科夫说的和他们想的差不多，可这话从斯科夫嘴里说出来，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如今首都星上方和那个机械文明交战的驻军的上级，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上前给了斯科夫一拳。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本来只需要拖延，本来可以活下来的人啊！现在呢？ 斯科夫先是一愣，继而暴怒了。 他还想还手，那个盯着防御系统的人直接吼了起来：“够了，入侵加快，根据曲线，别说半天，五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也未必有。” 这话让所有人的心神都为之一凛，好一会才有人说道：“要不要通告平民……虽然如果计划顺利，牺牲的只有军舰没有他们，但万一不顺利，我们需要撤离平民的话，最好提前解释清楚，以免到时候有人不听指挥……” . 事已至此，通知肯定是要通知的，只不过军部和政务院商议之后，还是没有直接通知，而是以一种更为迂回的方式让他们了解目前的局势——通过直播。 每个地下基地隔一段的距离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屏幕，为的就是防止网络失效地下基地的人还能清楚外界的情况，如今正好可以用上。 于是地下基地的所有人都发现屏幕亮了起来，他们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骂骂咧咧，就被屏幕上的内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直播，首都星上空战况的直播。 “为什么这个时候直播？不应该安抚我们吗？” “可能这就是安抚？告诉我们敌人不足为惧？” “现在这战况，明显是我们的军队被压着打啊。安抚？安抚我们还是安抚敌军？” “被压着打？是说我们打不过吗？打不过会怎样？” “还能怎样，一起死呗！” “我不想死啊！为什么突然会发生这种事？” …… 眼看着地下基地越发的人心惶惶，屏幕上又切出了一块小窗口，那个窗口的背景是首都星的军部大楼，片刻后，一身军装勋章的人出现在了上面。 他年纪有点大，看着非常威严，可说出的话却相当温和：“我们直播战况的主要目的，是希望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事，又即将发生什么事。云帆帝国突然遭到一个陌生文明的入侵，对方长驱直入，直奔首都星而来。但因为首都星强大的防御系统，也因为首都星上训练有素的驻军，入侵者并没有对首都星造成什么破坏，而我们也不会让首都星受到攻击。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要开战况直播呢？因为我们希望这些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的战士能被大家记住。” 那人说完，摘下帽子鞠了一躬。 原本闹哄哄的地下基地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什么。 他们有人猜到了直播的真实目的，但看着实力悬殊还拼死阻拦的云帆的星舰，看着小窗口里留在首都星的老人，他们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只是和其他人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着屏幕。 屏幕里的战况凶险万分，云帆的星舰不断有被击中的，不过他们没有退缩，也没有气馁，而是继续进攻、后退、竭尽全力和敌人周旋着。 终于，有一艘敌方星舰被击中舰桥，轰的一声被炸成碎片，地下基地的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就看到那艘立功的星舰被击中，直接退出了战场。 对于地下基地的人来说，这是一场无声而又残酷的战斗；而对于首都星的驻军来说，这是一场充斥着警报声和红光的赴死之路。 没有直面过这种实力悬殊的战斗的人永远无法体会这种绝对的实力压制带来的可怕压力，他们看着那些星舰，就仿佛看着死神。 可他们又不能退缩，因为一旦首都星的防御系统崩溃，首都星上无数的人都可能死去，那里有他们的朋友、家人、亦或者是他们心爱的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喂！如果我们能活下去，我们应该会变得很强吧！果然要提高还是得靠生死之际的战斗。”从一艘星舰上飞出了两架战斗机，其中一个人一边飞，一边和另一架战斗机的驾驶员说着话。 他的同伴听着对方顾作轻松的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沉默半晌，听到对面又小心翼翼地喊了声他的名字：“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都能活下去，我有话想和你说……” 那个驾驶员笑了一声，片刻后回了句：“好，如果我们都能活下去，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说完之后，对面傻笑了一会，似乎非常满足。 之后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驾驶着战斗机和对方的战斗单位周旋。 他们两个的技术很好，配合也非常默契，很快击落了对方三个战斗单位，可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其中一架的引擎就中弹了。 那架的驾驶员想脱离，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其中一艘星舰的高射炮就转向了他所在的方位。 另一个人瞳孔骤缩，大脑也一片空白。他嘶吼一声，准备启动战斗机的自毁程序冲到那艘星舰舰桥的位置和它同归于尽，就在这个时候，一记光炮从远处射来，直接打在了那艘星舰的高射炮上，报废了那艘星舰最灵活的攻击系统。 霎时间，所有人都被这一记攻击搞懵了，他们向攻击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银白色的星舰穿破黑暗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云帆帝国这边先是一懵，感觉这艘星舰有点眼熟，继而想起了什么，脸上瞬间被狂喜覆盖。 涅槃号！这是涅槃号！这是他们的星舰！ 和他们的兴奋截然相反的是那个机械文明，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艘银白色的星舰，但他们看过这艘星舰的图片，知道这就是阿卡斯防线上出现的第四艘核心舰。 “果然是这个文明的人，”那个机械人语气森然地说道，“看来也不需要人质了，直接把他们弄死在这里就好。” 卫姜不用分析也能猜到他们的想法，他迅速写好了指令，正准备发送，突然想起这艘星舰暂时默认是阿卡斯的星舰，并不能和云帆帝国的战斗单位联系。 他张口想问路维安，却发现对方已经把密令发送了过来，他根据密令完成连接，而后飞速地把指令发送了出去。 很快，那些由橙色转为绿色的点便改变了阵型，卫姜看着屏幕，眼角的余光刚好看到一架战斗机抓着一个救生舱从窗外经过。 他没有多想，只是用他平静而又坚定的声音说道：“涅槃号全体成员注意，首要攻击目标已被标记，请优先击沉这艘星舰，其余目标的攻击任务交给友军。” 没有人对此表示疑问。 他们毫不迟疑地确认了标记目标，而后各就各位开始行动。 卫姜根据红玉的扫描结果，飞快分析着对方的情况，然后把分析出来的数据发送给了四人。 路维安看着这些数据，因为周围漂浮的星舰碎片而紧绷的神经终于缓慢放松了下来。 他们会为这些战士报仇的，他们也会赢的。 因为他们有最可靠的舰长。 第82章 （正文完） “我们的家。…… 直播不比涅槃号上红玉随时调整的影像捕捉器, 能一直聚焦到重点，它的机位很远，对于战况的捕捉也不是那么的到位, 所以战局突变，阵型变幻的时候，盯着直播的人都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还是涅槃号的外型和在场双方都不太一样, 才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他们看着看着就发现……哎？这艘星舰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喂，看那艘银白色的星舰，觉不觉得长得有点眼熟？” “哈？哪里有银白色的星舰？” “说到银白色，就想起了我的梦中情舰涅槃号，也不知道我这一辈子有没有机会能见识一下真实的涅槃号……” “银白色……涅槃号……哎？你这么一说, 我倒是觉得那艘银白色的星舰像涅槃号了。” “你出现幻觉了吧, 首都星上空哪来的涅槃号？涅槃号只有虚拟数据, 而且涅槃号上的成员都去阿卡斯访问了吧,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卧槽？真的是涅槃号！” …… 不止他们，其他盯着屏幕的人也发现了涅槃号的存在。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避难的人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完全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更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是，随着涅槃号的出现, 原本一边倒只能靠人命来堆的战斗局势突然大变, 虽然还没到逆转的地步，但是不再大规模伤亡可以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往已经足够惊人了。 因为这个变故，原本死气沉沉蔓延着忧虑的地下终于活了过来，众人议论纷纷，讨论什么的都有,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做法希望直播里涅槃号的镜头能清晰一点。 涅槃号上的众人并不知道地下基地因为他们的到来重新燃起了希望，更不知道很多人眼里他们已经是堪称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他们的眼睛里没有别的，只有面板上被标记的红点，以及屏幕上行动莫测的黑色星舰。 红玉的视线落在自己眼前的面板上，大脑却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在阿卡斯的战场上战斗那么久，她已经能很好地分清哪种直觉来自于哪种人或者哪艘星舰，就好比现在，威胁最大恶意也最大的就是他们的目标，因为他们的不加掩饰，红玉甚至感觉发现他们下一步的动向比发现其他战斗单位更简单一些——当然这只是她的幻觉，发现对方的动向确实容易，但那艘星舰的反应速度太快了，给她的压力一点也不小。 小黄倒是无所畏惧。 他一直都挺无所畏惧的，卫姜他们说不会有危险，那就不会有危险，卫姜他们说能赢，他就坚信一定能赢。 红玉会担心自己的辅助指令出错，小黄却一点也不会，既不担心对方，也不担心自己。 他有条不紊地躲避着对方的攻击，反应速度飞快，每次的反应方向还不太一样，让人想预判都无从下手。 小蓝则是一直念念有词。 他念叨着涅槃号上的能源总储备、剩余储备、自己一次需要调配的储备，还念叨着后勤人员的分派方案以及涅槃号各部位受损后的维修顺序。 他不像卫姜可以统御全局，但他同时思考解决多个问题的能力却并不比卫姜弱多少——也许这是因为他的原形是植物，枝条众多，所以能同时做很多件事？ 路维安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和卫姜商量好了对付那艘星舰的战术。 他们已经顺利俘获一艘核心舰，对第二艘的需求没那么大。况且如果是在阿卡斯，如果有其他契合度85%以上的星舰配合，他们还有可能俘获对方，现在……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他们两个都不是白日做梦的性子，甚至是涅槃号上最清醒的两个人。他们的目标明确得不能更明确，那就是击沉对方，别的一概不想。 以击沉对方为前提，这场战斗就好打了。 路维安瞄准的都是能引起连锁爆炸的部位，那艘星舰想反击，可每次攻击还没发出，就发现路维安的攻击落点，不得不中断攻击闪避。 几次交锋下来，那艘星舰上的人也都意识到了路维安的目标，更意识到他完全有把目标实现的能力，情绪都不是太好。 “防御系统破解得怎么样？”那个机械人问道。 “73%，还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破解到这个程度它的防御性有削弱吗？” “有的，目前的防御强度大概是之前的50%，能承受的攻击威力大幅度下降。” “好，那就改变目标。” 卫姜等的就是他们的这个意图，这场战斗只有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涅槃号不敌，另一个是涅槃号占据上风。前者不用说，以周旋为主，后者如果发生，如果对方也意识到这点，那么他们就有90%的可能性会选择一边和涅槃号周旋佯装撤退，一边把攻击对准防御系统。 这种情况下，只要分析出他们的路线…… 卫姜的大脑里有无数的数据在飞舞，涅槃号本身的、涅槃号接受到的、自己将要分析的。 通过这些数据，卫姜总觉得自己能看到他家小白和他家三个崽子的精神虚影，他们分开盘踞在涅槃号上，像涅槃号的守护神，也像他的守护神。 这一认知让他的精神力舒展，数据的分析进度直接加快，没一会，卫姜就眨了下眼，眼睛里闪过一道幽光。 他飞快地标记出对方的撤退路线、对方的攻击落点、攻击时间，同步给了小黄和路维安。 后者看着详细到能让人匪夷所思的资料，眼里有光，脸上更是染上了笑意。 “我不会让你的努力付诸东流的。”路维安轻声自语道。 他融合好武器，对准那艘星舰连着发出三记堪称诡异的攻击。 前两记攻击那艘星舰躲过了，可躲过之后，那个机械人却没有放松，反而意识到什么似的陡然抬起了头。 他想指挥，他想让人闪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听到舰桥内的警报响了一秒，还没响完，舰桥就被火光吞噬，连带他们一起爆炸，化成了宇宙中的尘埃。 这突如其来的战果把所有人都打懵了，包括涅槃号上那些阿卡斯的人。他们先是一怔，继而狂喜。 那个文明的总指挥死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说不定很快就能结束了！ 云帆帝国的人也是一阵惊喜，无论是正在战斗的还是正在看着直播的。 随着对方和涅槃号的大战，他们猜到对方就是这次攻击的指挥星舰，如今指挥星舰被击沉，这场战斗岂不是可以结束了？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吧？”路维安发现面板上的友军的动作似乎停住了，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按照最新出炉的指令，开始了对于其他敌方星舰的攻击。 涅槃号的攻击唤醒了其他人，他们突然意识到战争还没结束，连忙继续手上脑中的动作，一直到最后一个敌方单位被击沉，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卫姜也松了一口气，但仅仅只是一口气而已。 他和其他星舰沟通，得知还有敌人分散骚扰其他星球，便马不停蹄地前去战斗——顺便发消息给跟来但是因为速度太慢被他们抛在后面的那五艘星舰，让他们不用来首都星，直接返回跃迁点附近守株待兔，保证敌人没机会重返阿卡斯的战场。 那五艘星舰的舰长看到指令和战斗简报，整个人都惊呆了，油然而生出我是谁我在哪的哲学思考。 这才多久，怎么就打完了？还把可能搭载有敌方总指挥的星舰击沉了？ 云帆帝国的人惊呆了的程度一点也不比他们小，尤其是首都星的人，在收到“危机初步解除，正在确认入侵者的残存情况，待危机彻底解除后，再组织返回地面”的指令之后，很多人抱成一团，哭出了声。 变故结束了！他们都不用死了！ 军部大楼以及首都星上空的军人心情更复杂一点。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确实结束了，可是死去的战友却不会回来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清理战场，确保敌方没有漏网之鱼，以及……看看能不能找到战友的遗骸。 一天后，首都星的警报正式解除，虽然防御网还没关闭，但是首都星的人已经可以回到地面正常生活。 其他星球也是如此。他们还从首都星的亲友或是陌生人那里得知了涅槃号有如救世主般从天而降的剧情，都期盼着能见见他们的大英雄，不曾想全歼域内的敌军之后，涅槃号再次返回了阿卡斯的战场。 一直到四个月后，涅槃号才重新归来，他们穿过跃迁点，在驻军的欢呼声中，接通了其他星舰以及军部的通讯。 “我们回来了。”卫姜极轻却又极坚定地说道。 他说完就在随行人员的欢呼声中结束了通讯，而后毫不迟疑地转过身，一把抱住站在自己旁边的路维安，一边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一边看着窗外和阿卡斯并无区别但在他心里的意义截然不同的星空。 他脸上以及心底的冷静和坚毅一点点褪去，等他松开看向路维安的时候，模样已经和当初两个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 “小白，我们回来啦！我们回到了我们的家！” 第83章 番外（全文完） 独属于他们的快乐时光…… 番外小剧场1 路姜集团研发了一款高自由度的全息游戏, 游戏里分出了主世界和次世界。 主世界只有一个，玩家们可以通过奋斗，在主世界成为大商人、大英雄或者其他成功人士, 当然也可以咸鱼；次世界有很多，没有什么复杂的功能，主要是有一片很大很大的地块，玩家可以自己捏地形, 自己种花种草种树，自己搭房子。 每个次世界只属于一个玩家，这个玩家可以通过身份赋予其他玩家进入或者居住在这个世界的权限。 至于如何获得次世界……绝佳的运气、坚持不懈地在游戏里奋斗、成为游戏里或者现实里的大佬，三选一，任意一种都行。 次世界的数量会公开，但次世界的具体情况并不会, 所以很多次世界非常神秘, 游戏运营两年了都没有人知道这些次世界属于谁。 这款游戏里最大的一个次世界便是如此。 这个次世界里有平原、有小山、有湖泊、有河流, 也有一座非常漂亮的带着花园的小房子。 小房子的门口有一只浑圆浑圆的黄色团子, 他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从这边跑到那边，又从那边跑到这边, 看着非常的蠢萌。 他跑得正开心，突然, 一道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 黄色团子非常震惊，黄色团子想要逃跑，但还是被一只厚厚的白色肉垫按了住。 “你好蠢。”白色肉垫的主人嫌弃道。 黄色团子挣扎了半天，还没从白色肉垫下挣脱开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才不蠢！五弟你再欺负我, 我就告诉大哥！” 白色大毛团一副“你果然很蠢”的样子看着他：“小姜是舍得打我还是舍得骂我？” 黄色团子被他一句话搞自闭了。 虽然卫姜确实很公道，也确实会因为路维安欺负他们说他，但也仅仅是说说而已，而且经常说着说着就捏耳朵吸大毛团去了，立场一点都不坚定。 路维安对他的沉默很是满意：“来，想好你要叫我什么，我就松开你。” 小黄又是一阵沉默，他再次挣扎了一会，发现还挣扎不开，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改变了称呼。不过他并没有喊“哥夫”，只是喊了“嫂子”。 路维安才不管他的小心思，哥夫也好嫂子也好，他都接受良好。 于是心情很好的他抬起了肉垫，在小黄想飞快溜走之前喊住了他：“去找红玉和小蓝玩吗？” 小黄一边腹诽“什么叫做找他们玩，明明是去玩他们”，一边眼睛亮亮的“啾”了一声。 要去！当然要去！怎么能只有自己一个被玩呢？当然是要和路维安把三妹四弟都欺负一遍才公平啊！ 于是卫姜上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鸡飞狗跳……不是，热热闹闹的画面。虽然这个次世界面积宽广，虽然这个次世界只有四个人在，但还是被他们搞出了四百人大混战的架势。 看着从河里一跃而起，从这边跳到那边的鱼，看着拔起根在地面飞奔的植物，以及窜出闪电架势的一大一小两只团子，卫姜揉了揉额头，深深反思自己是不是教育过程出了错。 怎么一个两个明明成年了还像只有三岁一样？ “下班了？”一瞟到旁边站着的卫姜，路维安就迅速脱离战场，变回了看着就很气宇轩昂的人形，仿佛刚才那个欺负弟妹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卫姜戳了戳他，眼睛里满是好奇：“小白，你是怎么做到这种变脸速度的？现在和刚才完全不是一个人吧！” 路维安没有丝毫的心虚：“我刚才也很正经啊。要知道原形和人形的训练方法不一样，只有熟悉原形的能力，精神才能更好地得到锻炼，我是为了他们好。” 路维安看着卫姜，卫姜也看着他，见他特别正经的模样，也摸不准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就算是假的……把路维安当成陪孩子玩的傻家长也不是不行。 “对了，我们出去玩吗？”不希望他分析清楚的路维安从容而且熟练地转移了话题。 想想自己最近确实太忙，路维安抱怨了很多次，卫姜便点了点头：“好啊。” 一分钟后，主世界的街道上就多了一个抱着大白团子的机器人。 不是那种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的仿生机器人，而是一眼就能看出是机器人的普通机器人，但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却都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人凑上前，神秘兮兮地问道：“你也是卫先生的支持者吗？” 卫姜还没说话，路维安已经回了句“是啊”。 对面一脸见到同好的欣喜，他伸出了手，路维安也淡定地伸出了爪子，两个人就这么完成了“同好之间的打招呼”。 “你是因为什么喜欢卫先生的啊？我的话是因为我是星舰操纵专业的，最喜欢舰长这个位置，然后我看过涅槃号的视频，哇！卫先生实在太厉害了！” 如果自己现在不是小机器人，卫姜怀疑自己已经脸红了，偏偏路维安对此毫无感觉，甚至夸得比那人还要夸张：“卫先生身上的什么特质我都喜欢。无论是收养小孩子，还是操纵星舰，亦或者是帮助残次品摆脱低人一等的境地……我都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的样子。 最后一句话路维安在心里念叨了一遍，并没有说出来。 对方虽然没有听到最后那句，但前面的话已经足够令他“哇哦”了：“你这种算忠实支持者了吧。” 路维安有点得意又有点骄傲地说道：“那是，我当然是卫先生的忠实支持者，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忠实了。” 卫姜看路维安还想嘚瑟，直接捏住了他的耳朵：“他开玩笑的。” 对方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我觉得这世上应该不会有人想和陛下竞争卫先生最忠实的支持者这个名号？说起来我真的好羡慕陛下和卫先生的感情啊，那种互相理解，并肩战斗，相依相伴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歆羡了。” 这回路维安更骄傲了，看着对方的眼神甚至充满了欣赏。 卫姜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说出“年轻人，我看好你哦”，连忙和对方道歉，抱着路维安走了。 一直等到周边人少，卫姜才一脸无奈地说道：“你也不怕暴露。” 路维安特别镇定：“谁能想到威武霸气的路维安陛下与温和睿智的卫先生私底下是这个样子的呢？他们猜不出来的。” 卫姜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耳朵，心想其实私底下的路维安也很威武霸气啊！ 只是借着游戏给自己放假休息的时候，他们的陛下就不需要再维持那副模样，只需要和他们的卫先生一起当一个普通的小妖怪和一个普通的小机器人。 还有那几个崽子，在放假休息的时候也不需要维持精英的模样，只需要像当年在晨星的时候一样，发呆捣乱，一过就是一整天。 “集团开发的这款游戏实在太棒了，我要给项目组发奖金！” “小白，你都给他们发几次奖金了，再这样乱花钱我就不给你零用钱了！” “这怎么能叫做乱花钱呢？多给他们发奖金，他们才会有斗志，这款游戏才能运营得更好，才能给我们赚更多的钱。” “倒也不用突然这么资本家……” …… 两人说着就这么继续在街上逛了起来。 偶尔有路人感觉他们有点像路维安和卫姜的简化版，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如果他们不是那两位，多想没意义；如果他们是那两位，那更不好打扰他们。 因为那是独属于他们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