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我在星际直播养崽 [参赛作品] 作者：为喵作伥 文案： 顾与眠就职于事业单位，生活平稳。直到某天，他穿越到星际时代。 这个星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微博热搜：#人类已正式被列入濒危物种# 日报头条：《年薪千万，有价无人？！缅因猫首相表示开出高价招聘梳毛、做猫饭、剪指甲等服务工作者，五十年间竟无人应聘。》 顾与眠：…… 年薪千万？巧了，他是职业饲养员。 . 别的主播专注刷热度，笼络粉丝，勾心斗角。 顾与眠专注做猫饭，帮二哈梳毛，给熊猫幼崽喂奶。 他的直播还一不小心……越来越红。 很久之后顾与眠才发现，自己捡回家的雪豹是帝国君主，熊猫是大牌明星，二哈是全星际最火的小说作家？！ 暴躁阴郁内心幼稚雪豹皇帝攻x佛系盛世美颜人类受 【阅读指南】 1、1v1，he，只有攻是爱情，修罗场只限于攻单方面吃醋。攻是雪豹！！不是熊猫滚滚orz滚滚一家对受都是亲情 2、日更，有事文案请假 3、本文参加科技兴国征文比赛，求小可爱们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内容标签： 甜文 爽文 直播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与眠，朔寒 ┃ 配角：国宝级萌物们 ┃ 其它：预收文《穿成濒危物种后我爆红了[快穿]》求预收~ 作品简介 来自地球的人类工顾与眠一朝穿越到星际，发现星际的人类竟然已经濒危了，这个时代主导的是各种各样的动物。但由于种种原因，原本的动物们不能很好地生活，吃饭、洗澡、梳毛等很多方面都有困难……顾与眠：巧了，我是专业饲养员。他机缘巧合捡了几只小动物回家养，没想到还都是大人物？！本文行文流畅，爽点紧凑，人设塑造非常立体鲜明让人喜爱。尤其是文中的直播描写时常让人身临其境大呼过瘾，读者非常具有共鸣感。主角和动物大佬们的互动也非常可爱抓人眼球，实属一篇不容错过的佳作，休闲放松娱乐必备。 第1章 喵 新星历245年，初春。 顾与眠跟着光脑的导航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星空大厦所在地。他看着头顶的标志，巨幅海报写着“春风不曾了，星空不曾老”几个大字。 没错，是这儿。 他迈步走向大厅。 穿过玻璃旋转门，是极其气派敞亮的大厅。来往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哈士奇叼着公文包跑过，戴着眼镜的女白领头顶一对仓鼠耳朵，负责前台招待的布偶猫用爪子敲打着键盘。 大厅里，有位女性在等候。 她叫柯莉，是星空直播平台的一名工作人员，主要负责和主播接洽。她看表，又看向门口，约定的时间即将到来，那位顾先生却不见人影，她有些不耐烦。 “所以我才不喜欢人类，”柯莉不由想，“不守时、心胸狭窄、目光短浅……怪不得人类快灭绝了，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优胜劣汰？” 她倒不是种族歧视，只是，有些东西是写在基因里的。 许多年前，古地球发生了一场末世浩劫。动物在浩劫中觉醒了精神力和异能，智力也大幅提升，而人类却没有。动物就此和人类地位平起平坐。 这种微妙的和平没持续多久，末日过后，由于资源问题，人类和动物开始了长达百年的战争。最后战争以动物胜利告终，但战争引起的仇恨厌恶并未消弭，被一代代写进了血脉里。 同事听说柯莉今天要和一个人类主播谈合同，还纷纷同情了她一番。 “听说人类很臭，你小心被他熏吐。” “人类竟然还没有灭绝？！柯莉，你太不容易了。” “人类都很狡猾，而且目光短浅，我接触过两个人类，和他们讲话让我反胃。” “……” 同事们说的太夸张，导致现在虽然还没见到人，她已经开始焦躁后悔了。一分钟内，柯莉第五次看向门口……这时，她眼前一亮。 一个青年穿过玻璃旋转门，朝前台走来。 他穿着最普通的亚麻质白衬衫，人高腿长。天生带笑的唇形，唇边半个梨涡，最出彩的是那双眼睛。 那瞳孔是亚裔的浅褐色，暖融融得如同要流淌起来的蜂蜜，给人的感觉柔软又迷人，有种令人怦然心动的俊美。 “您好，”就在柯莉发呆的当口，顾与眠已经走到她面前，笑了笑，“柯小姐吗？抱歉，我对这边不太熟悉，来迟了。” 他的声音同样很好听，清朗温和。 “没、没关系。” 柯莉回过神来，呐呐无言地和他握手。顾与眠的手指修长，握手时掌心温暖的，很舒服干净的触感。 半分钟后，一片尴尬的寂静。 顾与眠看着柯莉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柯小姐？” “……噢，抱歉。” 柯莉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她还沉浸在震撼里，大脑完全没转过弯。 ——在见到顾与眠的那一秒，她眼前仿佛放起小烟花，并不是那种关于爱情的迷恋，是另一种更纯粹、让人喜悦的情感。直白点说，她甚至想变成原形，在顾与眠掌心里蹭一蹭、睡个觉。 但，大家不是都说，人类很讨厌吗？ 柯莉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冲击，难道她从小都生活在谎言里？！不对啊，她又不是第一次见人类，曾经实习时也短暂接触过，当时她的确内心是很讨厌他们的。 但顾与眠却完全不一样。 “我们进去聊吧。”柯莉许久后才想起了正事。她想整理一下头发，摸到头顶时，才发现自己原本收的好好的猫耳朵跑出来了。 柯莉：“……” 他们工作时是要求保持人形的，大家也很熟练了——除非实在心情激动。柯莉尴尬地把那对耳朵按了回去。 从大厅到电梯的几步路，柯莉也顾不得礼不礼貌的问题，一直注视着顾与眠，只觉得少看一秒都是损失。 但顾与眠不太适应被‘人’这么热情的盯着，忍不住问： “柯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顾先生，你很特别，”柯莉语气真诚地夸赞他，“你……真的完全不像个人样。” 顾与眠：“？？？？” 星际时代‘人类’好像是个贬义词，所以这句是夸奖。 顾与眠缓缓说：“谢……谢谢。” 震撼过后，柯莉开始感觉到惊喜。 惊的是她从没见过顾与眠这样特殊的人类，喜的是他即将成为星空主播，她敢确定，顾与眠今后给平台带来的利润不可估量。 柯莉带着顾与眠走进电梯，电梯里有另一位运营部的橘猫同事。这只橘猫一向很讨厌人类，不愿意和任何人类坐同一趟电梯。 “我听说他们之前签了一个人类主播，”橘猫和身边同事抱怨，“人类主播？我的天，他们在想什么，肯定亏本，人类怎么可能受欢迎——” 顾与眠踏进电梯的那一秒，电梯内忽然安静。 橘猫看见人类，刚想臭着脸跨出电梯，与顾与眠擦肩而过时，脚步一下停住。 他缓缓扭过头，视线上下打量一遍顾与眠，眼神渐渐变得奇怪起来。不仅他，全电梯的动物都是如此。 忽然被包围在视线中央顾与眠：“……” 想到这些‘人’其实都是动物，自己是在被一群小动物围着、盯着，顾与眠心里既尴尬，又有些莫名感慨酸涩。 ——他想起上辈子自己在动物园工作时的情景。 没错，上辈子。 顾与眠来自他们口中的‘古地球’。那时5G都还没普及，更不要说什么飞船、机甲乃至光脑。 他家里开宠物医院，自己刚学会吃奶，就先学会了怎么给幼猫喂奶。他从小就很喜欢动物，也被动物所喜爱亲近，无论多凶多暴躁的猫猫狗狗，碰见他都会一秒变乖，黏糊温顺地求撸毛。 他本科读的是动物科学，毕业后，进了本市动物园工作。他本职是饲养大熊猫的，但全动物园的动物都喜欢他，同事也经常拜托他帮忙喂食照顾。 顾与眠名校出身，自己业务水准也过硬，参与主导过多场濒危动物的救治。虽然是饲养员，但用业余时间发表过许多论文，年纪轻轻在业界就颇有名气。 一场车祸骤临，再醒来时，他成了星际时代的‘顾与眠’。 顾与眠没想到，小说电影里经常提到的穿越，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少年，两人连外貌都有八、九分相似。原身个人住，没有上学，似乎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自杀了。顾与眠是在浴缸里醒来的，手腕上很深的一道疤。 比起一切其他问题，最先困扰住顾与眠的，是温饱问题。 ——原身的个人账户上，只有245星币，大约相当于三百块人民币。 是个实打实的穷光蛋。 顾与眠原本想要重操旧业当个饲养员，但他很快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时代的社会主要成员竟然是动物，而且由于历史遗留问题，动物们都很讨厌人类，又怎么会愿意被人类所饲养呢？不仅饲养员，兽医、动物学家……等一系列职业，这个时代全都不存在了。 正当顾与眠发愁要怎么赚点钱，起码维持基本生活时，星空直播平台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联系他签合同。 原来，原身在自杀前，正在和星空直播平台商谈签约的事情。直播是星际近年最火爆的娱乐业，而星空直播平台是其中流量最大的平台，一线主播的热度可以和一线明星媲美，代言广告接到手软。 但顾与眠看中的并不是成为一线主播。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子，他从小就性格温吞，不是那种会吸引眼球的人。 他看中的，是合同里有一项‘保底工资’。也就是说，即使没有任何热度、没有任何观众，只要开着直播，就能混一份死工资。 虽然不多，但温饱也有了，有钱才能再做下一步打算。 于是第二天，他就来到了星空直播平台在这颗星球的分部。 …… 记忆回笼。 动物们那种奇怪的注视一直伴随着顾与眠和柯莉。 “顾先生，”电梯提示音响起，柯莉提醒，“我们到了。” 他们迈出电梯的时候，身后电梯里的动物们之间，弥漫开一股低落的气压。 柯莉太理解他们的感受了。 两人在会议桌边坐下，柯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合同是纸质和电子版各一份的，柯莉讲解道： “顾先生，由于您以前没有直播经验，而且是星空签的第一个人类主播……我们还不知道民众对人类主播的接受度如何，所以，我们只能给您最低档的E类合同。” 即使是E类，也有每个月一千星币的保底工资。除此之外，打赏、各种代言版权收益，平台和主播六四分。 “当您直播间热度到达一定程度，会有分配推荐位。除此之外，新人主播有专门的推荐位，按热度排行。而我们每天也会实时抽取有趣内容上推荐。” 总的来说，星空对新人主播还是比较友好的。顾与眠认真地听着，点头。 接下来的步骤进行的很顺利，顾与眠看完合同，没有太不合理之处，于是签了字。 这一天如此普通而风平浪静，被誉为星空有史以来影响力最大的一份合同，就这么被随意签下了。 柯莉送顾与眠下电梯，转身回到办公室。正是午休时间，同事们在闲聊，纷纷跟她打招呼。 “哎，柯莉，忙活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 “刚刚和一个人类主播签了合同，”想到顾与眠，柯莉脸上莫名露出了笑容，“你们如果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的，他很迷人。” “……” “是吗……” 同事们嘴上没有反驳，但心里都对这个说法非常嗤之以鼻。人类虽然稀少，但大家这么多年，肯定还是见过几次的。 不要说喜欢人类，单单是克制自己的本能，不要上去揍他们，已经很费力了。 “对了，”这个话题略显沉重，一个女同事另起了一个话头，“柯莉，刚刚你不在的时候，领导来了一趟，说最近直播内容要严审。” 柯莉：“啊？又严审，为什么啊？” 女同事压低嗓子回答她：“听说，陛下要来咱们星系。” 说完这句，她抖了抖，光滑的脖子上浮现出一层白色绒毛。 ——吓的。 想起那位暴君，大家也都沉默下来，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 第2章 喵喵 从星空大厦出来后，顾与眠乘上公共悬浮器。 星际时代，陆上交通完全被淘汰，附属星普及了悬浮器。星际目前唯一的政权叫奥利弗帝.国，有三个星系，一颗首都星和47颗附属星，顾与眠现在所在的塔克星就是边缘的一颗附属星，工业与科技并不算发达。 据说在首都星，还有更先进的交通工具。 十分钟后，顾与眠站在家门口。 这房子是原身租的，在居民区某个楼盘的中层，采光和基础设置差强人意。昨天没来得及收拾，顾与眠花了一个下午来打扫卫生。 打扫完已经是晚上，顾与眠叫了一份外卖。 既来之则安之，等外卖的时间里，顾与眠决定看直播学习——虽然他是奔着保底工资去的，但干一行爱一行，既然收了人家的钱，绝对不能敷衍了事。 “小A，请帮我接入星网。”他说。顾与眠光脑内置的AI名字就叫小A。 “好的。”小A回答，“请验证指纹，佩戴好传感装置。” 顾与眠眼前凭空出现一个光屏，他在光屏上按下拇指，然后，把一个金属小圆片模样的传感装置贴在额角，闭上眼睛。 下一秒，一个神奇的世界展现在眼前。 好像VR游戏，但比那又真实得多。顾与眠漂浮一片浩瀚星空里，左看看右看看，古地球土著再一次被科技的先进程度震惊了。 他眼前悬浮着几个小方块，上书‘资料’，‘娱乐’，‘通讯’等许多不同的标题，有点像曾经手机里的app。顾与眠点进了‘娱乐’板块，选择星空直播。 星空直播平台的确很火爆，他进的只是塔克星的服务器，还没进总服务器，在线人数竟然达到了恐怖的两亿。要知道整个塔克星的常住居民也才五亿。 顾与眠不知道自己直播的定位是什么。平台不会对主播的直播内容作出限制，原身想必是有某项才艺，才能成为签约主播，但顾与眠对此一无所知。 他从小到大，最擅长的是养动物，以此衍生出一系列特长——擅长调配美味饲料，擅长给幼崽喂奶，擅长哄小动物睡觉，但这些特长却不能拿来直播。 顾与眠随便选了一个分区，进入直播间，想先看个究竟。 这个直播间的主播是一只极漂亮的缅因猫，背景是贴着墙纸的温馨卧室，这是它的家。它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摇篮，四只小缅因猫不断探头出来、好奇地望着镜头，主播挨个舔过它们的脑门。 星际时代的直播也是全息的，顾与眠感觉自己正站在室内，鼻端能闻到甜甜的奶香味，可以看、听、嗅、触到，但实际握不住任何东西。 看着一家五只猫咪的景象，顾与眠的心一下子就被萌化了。 只不过，也有美中不足，主播缅因猫的毛看起来很乱，除此之外，它的指甲好像也很久没剪，快要扎伤肉垫了。 缅因猫主播看着镜头，口吐人言： “大家好，我是主播大香蕉，喜欢的可以点一波关注哦。” 顾与眠：“……” “今天教猫科的各位新手爸爸，”主播舔了舔爪子说，“老婆不在家的时候，怎么用奶瓶喂奶。” 顾与眠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点进的是‘亲子频道’，这里最火的就是各种教程，什么直播喂奶、直播带娃外出游玩，还有直播辅导作业的。 “我们先把奶装进奶瓶里。”主播说着变成了人形，是个带着围裙的男人，他一手捏着牛奶纸盒，把牛奶倒进奶瓶里。 顾与眠：“……？？？” 等等，给幼猫喝牛奶？还完全不稀释？？ 然后，主播把奶瓶直接怼到小猫咪面前。小猫鼻子动了动，顾与眠几乎能看见它们脸上如有实质的抗拒和嫌弃，最后它们喵喵两声，不情不愿地开始喝了。 主播欣慰地笑了：“宝宝们也喝的很开心呢，大家学会了吗？” 顾与眠：哪里开心了？！ 如果没有猫奶，最适合幼猫喝的应该是羊奶才对，因为许多幼猫都会乳糖不耐症。而且就主播这么粗暴的喂法，小猫咪喝起来应该是很不舒服的。 所幸星际时代动物们的体格和智力都大幅度提升，不然就这奶爸这么不靠谱的养法，幼崽们想要健康成长可太难了。 顾与眠看着弹幕，以为大家都和他一个想法，但他万万没想到，弹幕里是一片称赞的。 【学到了，主播好细心！崽崽们看起来都特别开心。】 【主播这个喂奶的姿势不错，不像我爸以前给我喂奶，差点把我呛死。】 【牛奶不错，我之前给我家猫崽喂冻酸奶，它吐了。】 顾与眠：“……” 牛奶还不算离谱，竟然还有人喂冻酸奶的。 看着直播和弹幕，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顾与眠想了想，切出去，换了另一个直播间。 这是生活区的直播间，主播是只金毛犬，在教怎么给同伴梳毛。 他直接拿了把人用塑料梳，放在同伴身上就开始从头梳到尾，层次力度都不控制，顾与眠能看见他同伴的皮肤被扯得红了。 主播：“大家注意我的手法，这样梳是非常舒服的，疼痛感觉减少了很多。” 弹幕： 【学到了。】 【主播真聪明！我以前用别人教的方法，梳起来真的好痛。】 顾与眠：“……” 美食频道。 “今天和大家一起来吃塔克星最有名的餐厅。”长颈鹿主播说，“这里所有种族的菜都有供应，现在我们开始点菜吧。” 全息模式下的直播，观众们都能闻到、尝到这里饭菜的味道。为了满足更多的观众，主播点了猫科、犬科等许多动物食谱上的名菜。 顾与眠是大熊猫的饲养员，但他自己从小家里就养猫养狗，在宠物医院和动物园里，更是什么样的动物都照顾过。他以一个饲养员专业的眼光去看，那些菜对动物来说，实在算不上‘极度美味’。 肉搅得太碎了会流失营养，蔬菜又加的过多，全都炒得烂熟。猫咪是肉食动物，这碗‘高级猫咪饭食’里却有接近百分之四十的蔬菜。 这盘价值两百星币的猫饭，在顾与眠眼里完全不合格。如果拿给他家以前养的那些猫祖宗，是闻都懒得闻的。 【啊啊啊啊好好吃！！】 【不愧是高级餐厅，我以后也要攒钱去吃一次。】 【比小餐馆做的好多了。】 顾与眠：“……” 他算是发现了，星际时代的动物们，完全不会生活、也不会照顾自己——猫奶最好的替代品是羊奶这种基本常识，整个星际竟然没有任何人知道。 结合他昨天大致了解的一些历史，顾与眠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 上辈子，大约是在他因车祸去世的二三十年后，一场末世浩劫袭击地球。 那场浩劫里，本来就有很多知识文化没能保存住，再加上后来人和动物因为资源冲突而走到了敌对面，即使原本有人知道这些知识，估计也不会将它们传承下来。 而且，动物们觉醒后，无论原本是野生还是家养，都开始一味地模仿人类生活和审美。 这固然有好处，避免了太长时间的从原始开始发展——动物们立足人类文明的科技和文化基础，向宇宙扩张，也提前迎来星际时代。但其实，人类的生活方式并不适合它们。 这也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正思考着，门铃忽然响起，是顾与眠的外卖到了。 他收回思绪，拿了外卖，坐在阳台上吃起来。 这个出租屋虽然面积不大，带了个小阳台。塔克星的工业不算发达，坐在阳台上，能够看到浩瀚星空。 顾与眠就着星空下饭，吃完后，又走进室内拿一瓶矿泉水出来，给阳台上几盆半枯萎的植物浇水。 他有点想家。 想他的父母，他的朋友同事，还有他胖乎乎的小熊猫二锅和三锅。 顾与眠没有发现，在他做这些事的同时，阳台外的半空中，一个超微型摄像机闪烁着红光。 摄像头对准他，正处于工作状态。 …… 与此同时，塔克星一号星港。 作为塔克星最大的星港，这里停泊着上万星舰与飞船，每天要接待数十万旅客。但一般来说，入夜后客流量就会大大减少。 今晚却是个例外。 明明是晚上八点，星港却人山人海。什么种族的动物都有，拖家带口，老夫妻互相搀扶着的，有人捧着鲜花。这么多人，本该嘈杂，但偌大的星港里却无比安静。 人群的前端是媒体记者，他们同样很安静，甚至相机都没有打开。 “妈妈，”终于有小朋友忍不住了，问，“我们在等谁啊？” “嘘。”小孩的家长把孩子抱起来，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我们在等陛下，陛下救过咱们的命，知道吗？” 二十年前，虫族来犯，边疆附属星塔克星首当其冲。 如果不是那时年仅二十岁的君主亲自带兵上前线，塔克星早就沦陷在虫族的残暴手段中了。因此，尽管多年来民间对这位君主毁誉参半，但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都发自内心地感恩他。 几分钟后，一支舰队抵达悬浮在宇宙中的星港。 万千繁星璀璨，场面恢弘而壮阔，每一支星舰舰体上都有帝国与皇室的花纹，其中体型最大的那艘星舰门打开。 一人被簇拥在中间，走下来。 星港的十几万人里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 君主不喜欢被别人评论。网络、杂志、新闻，都鲜有君主的照片流出，人形很少，兽形更是一张都没有。 这是奥利弗帝国上千年来，最杰出的一位君主。 他的暴戾和他过于强大的精神力同样闻名。他继位时才二十岁，在人均五百岁的现在，实在太小，各方势力虎视眈眈。 刚成年的君王扛着一切压力和非议，亲自上前线，七年扫平了困扰帝国几百年的虫族，回国后不到一年用铁血手腕肃清整顿，铲除了心怀异心的势力。 精神力有E级到S级之分，而曾经官方公布过数据，君主刚成年的精神力评级是SSS级。 但他又有和功勋一样多的糟糕传闻。其中最骇人听闻的一条，据说他是弑父上位。 此时此刻，星港一片寂静。 塔克星副执行官战战兢兢地迎上来，亲自献上花束，被无视。 “陛、陛下，”副执行官擦了把汗，强忍着恐惧又上前，“我们已经召集塔克星的适婚年龄的贵族男女，正在等您的挑——” 刚听完前半句，君王身边的秘书官心里立刻捏了把汗。 果然，下一秒。 君王停下脚步，漠然的视线从副执行官脸上划过。 副执行官看见秘书官的表情，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好。他干笑着退了半步，见君主无动于衷的神色，还以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 紧接着，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了出去！ 秘书官和君王身后的近卫队军官都闭上眼睛，道路两旁的民众则同时默契后退半步。胖乎乎的副执行官在半空中变回鸭子原形，重重地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全场死寂。 君主停了停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见陛下没有进一步发作的意思，秘书官等人终于松了口气，跟上去，护送君主上了专属悬浮器。悬浮器起飞的声音响起，整个星港凝固的氛围才如劫后余生般随之一松。 悬浮器内。 如果刚刚有民众看见君主的相貌，一定会大吃一惊。他肩宽腿长，还有一副与阴郁暴躁气质不相匹配的俊美外貌，多看两眼都能让人心跳放缓。 军服，银发，薄唇，灰蓝色瞳孔。 冲着这外貌和滔天权势，首都星许多贵族男女前赴后继，但他们陛下却是个不婚主义者。内阁催了许多年，但注定是要失望了。 他们刚登上悬浮器，一道光屏就在半空中展开，和紧绷气氛格格不入的、轻快的音乐响起。 “陛下，”秘书官擦着汗，解释道，“这是塔克星为欢迎您而拍摄的视频。” 光屏展开后，紧接着女主持惊恐又努力维持着镇定的声音传出来： “热、热烈欢迎陛下莅临塔克星视察，我们为此……” ——热烈欢迎？ 君主面色微嘲。 秘书官观察到陛下的情绪，调换另一个频道。 “这是塔克星的适龄贵族青年们，”画面变成了一群相貌出众的男女，坐在某个会客室内安静地等待着，记者在画外音说，“陛下将有可能从中挑选……” 君主面色转阴。 秘书官额头直冒冷汗，赶紧切换频道。这个塔克星怎么回事，从副执行官到民众都太大胆了吧？！ 谁不知道陛下不婚主义，即使被内阁央求着来，也最厌恶听到‘相亲’相关的话题。 光屏闪了闪，几秒后，画面中出现一个小小的阳台。 秘书官一看，发现自己手忙脚乱间按到了完全不相干的频道。 塔克星并不是人类聚居的星球，只生存着个位数的人类。 由于人类的种族特殊性，而且以前也发生过极端事件，因此，在君主停留在塔克星的期间，星球内的每一个人类都会受到特别‘观察’。换句话说，就是监视。 当然，这种监视并不会侵犯到隐私，只是在他们住所外部安插超微摄像头。 秘书官就是一不小心就调到了监视人类的频道。 画面上，白皙英俊的青年正在吃盒饭。 他支着长腿跨坐在窗台上，侧对着浩瀚的星河，眼睑垂着，不知在想什么，显得有些难过寥落。 这青年给人的感觉倒是十分特殊。即使是秘书官，看着屏幕也走神了一瞬，有种心脏软了软的感觉。这太奇怪了，那可是一个人类，他竟然没有一点厌恶感，反而想亲近。 但秘书官迅速回神。出现调错频道这种失误，他尴尬极了：“陛下，实在抱歉。” 他想直接关掉光屏。 却没想到，沉默了许久的君主忽然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不用关。” 那双灰蓝色的瞳孔注视着光屏上的青年，君主的神色冷淡懒散，好像只是为了打发无聊时间。 但他看了整整两个小时。 第3章 喵喵喵 顾与眠吃完饭，给植物浇完水，又在阳台上坐着吹风和发呆。 他入职后养的第一只熊猫叫大锅，后来大锅生了一对双胞胎，起名叫二锅和三锅。他出车祸之前，小熊猫们刚刚断奶，都圆滚滚的很黏人。 也不知道它们后来怎么样了。 顾与眠养熊猫养的久了，也和它们一个性格。温吞，慢，没事的时候他可以发呆发上一整天。 晚上十点，他才关上阳台的门，回到室内。 星空平台的办事效率不高，他的合同得明天才能正式录入，录入之后他就是签约主播了。顾与眠刚从阳台跨进室内，星空就给他的光脑推送了一条消息。 【这个春天，与你相约。星空直播平台新人主播扶持项目正式开启！】 顾与眠点开查看详情。 原来，今年是星空直播成立十周年，官方推出了一系列活动和比赛，新人主播扶持项目就是其中一项。这项目会对符合条件的新人主播给予一系列优惠，包括推荐位、奖金、升级合同甚至几项代言，也是下了大手笔。 像塔克星这种不太发达的附属星，只有一个名额。获得名额的新人主播可以参加在首都星举办的新人赛，角逐明星人气王。 活动刚开始没多久，已经有很多主播报名参加了。顾与眠点开塔克星服务器的新人扶持项目赛区，看到其中热度最高的新人主播，做的是美食直播，竟然有四万人在观看。 “四万人……” 顾与眠不由咋舌。塔克星人本来就少，这个点很多人都睡了，四万人，这个新人主播也真了不起。 如此万里挑一，看来这个新人扶持项目自己还是别肖想了。 顾与眠本来没报太大希望，所以也没失落。他又看了一会儿别人的直播，关灯睡觉。 与此同时，另一边。 悬浮器内，秘书官提心吊胆着。他们这岗位伤亡率相当高，生命安全最大程度取决于陛下心情如何，而现在，他却判断不出陛下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由于那个人类青年进了室内，无法再被摄像机捕捉到，光屏上的放映画面自动结束。 悬浮器早就到达目的地，但君主没有任何要出去的意思。 他垂着眼睑，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手背。 秘书官额角冒汗：“……陛下？” 君主的皮肤过于苍白，透过手背皮肤能窥见其下蓝色的血管。但此时，肉眼可见的，血管的颜色开始由蓝转红，仿佛即将燃烧起来。 秘书官的精神力并不弱，此时能非常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压迫——完全凌驾于一切生灵之上，过分恐怖的威压。 这绝对不正常。 君主看着那暗红色血管，沉默片刻，嗤笑一声：“返祖现象？” 电光火石间，秘书官捕捉到这个词。返祖现象是皇室所特有的，它一般会在成年后，被某些特殊条件所触发…… 没等他更深思什么，在半分钟内，帝王过于强大磅礴的精神力不加掩饰地喷薄而出，秘书官紧紧贴在悬浮器角落，感觉无法呼吸。 悬浮器里迅速结起一层冰，智能系统被生物波攻击损坏，温度骤降至零下。 塔克星上空阴云迅速聚拢在此处，酝酿着一场暴雨。 半小时后。 副官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悬浮器的门。整个悬浮器智能系统损坏，变成一堆废铁。最后，他们不得不强行切割开门，露出里面的景象。 厚厚的冰充着整个空间，秘书官昏倒在原地，看不见陛下的踪影，只有地面上半个损坏的光脑。 在场的数人悚然一惊，神色各异。有人慌乱，有人内心开始悄悄算计，最后是辅佐君主多年的芬尼克大公做出决定： “封锁消息，立刻派人下去找。” . 翌日。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顾与眠的合同就能录入了。顾与眠继续看着直播，今天他不再是单纯地看，而边看边做笔记，去学习别的主播是如何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下午四点。 退出星网后，顾与眠伸了个懒腰，先去一趟超市购买食材。这里的外卖相当贵，还好超市菜品标价相对合理。星空发的保底工资还没到，他只剩不到两百星币，要省吃俭用。 超市离顾与眠的住处很近，不需要乘悬浮器。他刚到超市时，外面忽然下起暴雨。 超市已经差不多无人化了，唯一一个工作人员坐在食品区，百无聊赖地刷手机。顾与眠走进的响动惊动了他，那青年抬头看向顾与眠，眼神忽然变得怪异而迷惑。 顾与眠：“？” “您好，”顾与眠说，“那个，我想买……” 青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伸手要来和顾与眠交握：“欢迎您。” 顾与眠不知道为什么买个菜也要寒暄握手，他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和青年交握。下一秒，青年的手变成了爪子，搭在顾与眠掌心里，顾与眠一手没收住手，握到了德牧毛绒绒的前脚掌。 工作人员感慨一声：“爽。” 顾与眠：“……” “真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工作人员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他也很奇怪自己失去理智的行为——而且，还是面对一个他们一向讨厌的人类。 顾与眠摆手说没事，他才依然很抱歉地说：“要买什么？我帮您找。” 这青年非常健谈，见顾与眠啥都不懂，一边帮他挑选各种食材、调料，一边跟他科普。 顾与眠这才知道，原来，星际时代的食物原材料已经发生了巨大革新，这是想当然的。 因为动物都已经具备了智力，包括原本作为家畜供给食物的动物们，当然不可能再屠宰他们。星际时代的肉食全是人工合成，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和原本的肉食各方面都相差无二，可以满足各种需求。 好不容易买完菜后，顾与眠回到家。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窗外雨声喧嚷嘈杂，室内陈设静悄悄的，但暗处却像潜藏着什么。 顾与眠握着雨伞后退一步，脊背紧绷起来，忽然—— 一道黑影从角落蹿出来，突如其来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把顾与眠扑倒在地，他后脑勺磕到潮湿冰凉的地板，下意识想呼痛。那生物一爪踩在顾与眠胸口，一爪按在他唇上。 闪电照得天光大亮，顾与眠就着光线看清了一切： 银色柔软的绒毛，软绵的肉垫，灰蓝色眸子眯着，居高临下地看他。 是一只……小雪豹。 顾与眠：“……” 他还以为家里藏了颗小炸.弹呢。 上辈子，顾与眠参与过一场野生雪豹的救治。母雪豹被偷猎者伤得太重没能救回来，留下两只小雪豹，顾与眠照顾它们从两个月长到两岁大，对此还颇有经验。 雪豹小的时候，也就是稍微大一点的猫咪而已。 “宝贝，你妈妈呢？”顾与眠捏着小雪豹的后颈把它拎起来，放在沙发上，一边打开台灯，“别怕，别怕，我没有恶意。” 小雪豹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冰冷地盯着他。 顾与眠不敢开大灯，怕吓着它。 星际时代的动物智商都高，顾与眠觉得，这可能是哪家的走失儿童。 小雪豹忽然从沙发跳上餐桌，爪子从肉垫里伸出来，在木桌上磨了磨，似乎在思考该从哪里攻击更合适。它的身体向后弓起，是进攻的姿势，和人类对视。 气氛紧张。 半晌后，顾与眠眉梢微微扬起，伸出手。 他的手落在小雪豹下巴处，手法十分娴熟地帮它挠了挠下巴，轻柔地蔓延到脸颊和耳朵处。根据他的经验，这个动作是非常舒服的，以前他养的小雪豹多半撑不过十秒，就翻过来露出肚皮任摸了。 但这只小雪豹只是浑身僵硬后酥软了一瞬，迅速转身给了他一爪，坐立起来，阴郁而震怒地瞪着他。 明明那么小一只，就比幼猫大一点，露出这种严肃表情却还像模像样的，有几分气势。 行吧。 “到底是谁家小孩？”顾与眠挠了挠头，“也没有光脑。” 说到这里，他忽然反应过来。 昨天顾与眠刚看过这个时代的基本资料。光脑是所有星际居民最重要的东西，它还有身份验证的作用，婴儿一出生就会有光脑，以项圈、手表、饰品等形式出现在身上。 除非是流浪儿。 顾与眠给小雪豹倒了一碗水，看它没有乱跑的打算，才悄悄拿起自己的光脑走到阳台，报警。 也不一定是流浪儿，万一小雪豹只是一不小心弄丢了光脑呢？那家长一定很着急。 “警.察先生，是这样的，我是C居民区二栋的住户，今天我家出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 “抱歉，先生，”警.察那边背景极度嘈杂，他似乎在焦头烂额地处理着什么，“您找一下它的光脑，联系家长，我们现在非常忙。” “可是……” “嘟——” 电话挂断。 顾与眠没办法了。他走回客厅，看见小雪豹似乎等到无聊，已经蜷在餐桌的抱枕上睡着了，倒出的水喝了一大半。 为了让小家伙舒服些，顾与眠把空调温度调到20度，又连雪豹带抱枕一起轻轻挪到柔软的躺椅上。那抱枕是顾与眠昨天刚在星网买的。 小雪豹在睡梦中嗅了嗅顾与眠的手指，迟疑片刻，忽然用两只前爪抱着他的食指。 顾与眠哑然失笑：“刚刚还挠我呢？小势利眼。” 小雪豹一直不松开他的手，顾与眠许久后才得以走向厨房。他没看到，就在自己身后，小雪豹不适又不悦地闭紧眼睛，好不容易再次寻到满是顾与眠气息的抱枕，再次沉沉睡去。 无论如何，不能饿着孩子。 这个年龄的雪豹已经断奶了，可以进食，顾与眠决定先给它做顿晚饭。 “说起来……” 光脑弹出新消息提示，是星空直播平台发来的。说他的合同录入成功，今天可以开始直播了。 顾与眠想，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他用主播账号登录平台，创建直播房间。光脑内置的摄像机漂浮到半空开始工作，这超微型摄像机是肉眼不可见的。 封面他选择了默认，至于房间名字，顾与眠在这方面实在不擅长，绞尽脑汁才取名为‘给家里的崽崽做顿晚饭’。默认封面模式，摄像机随机拍摄了一张实时照片上传。 一切准备就绪，顾与眠按下‘创建’，十分紧张地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直播。 第4章 喵喵喵喵 顾与眠在星网上订购了新鲜原材料，十分钟后就送达了。 虽然生肉都是人工合成的，但完美模拟了真正生肉的各种状态。尤其顾与眠买的是高级合成生羊肉，再加上一些必要维生素和辅食，一下就花掉了一百多的星币。 这么两天看直播下来，顾与眠对星际许多常识也大致了解。现在的动物们相比从前也进化了许多，饮食方面，早脱离了茹毛饮血的时代，和曾经人类一样食用熟食，对口感和健康的要求也有所提高。 但他们毕竟不是人类，却一味只复制人类曾经的食谱和烹调方式，其实有很多弊端。 顾与眠原本还担心星际时代，动物们的生理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那样他以往的经验和知识就不起作用了。他特意查阅了资料，这才放心——除了觉醒精神力、体格增强外，动物们的生理结构并没有大变化。 他将生羊肉洗净，胡萝卜放入水中用小火煮着。超微型摄像机漂浮在半空中，全方位将一切实时记录下来。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叮咚一声，代表终于有观众进入直播间。顾与眠视线的右上角出现‘2’这个词，意味着现在有两个人在观看直播，数字还在缓慢攀升，最后停在了‘6’。 五分钟后，直播间里的第一条弹幕慢悠悠飘过： 【华南虎永不相亲：我进来就为了看看，封面这人是真实存在的吗？！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很快有另一个人回应： 【小游鱼儿：+1】 作为新人主播，顾与眠没有任何热度，也没有推荐位。按照常理来说，观众是没有什么渠道找到他的。虽然跟人家四万观众没有可比性，但一开播就有观众，在新人里已经算好的了。 顾与眠以前接受过电视台的采访，面对镜头时不至于太紧张，他对镜头笑了一下：“大家好，我叫顾与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今天给家里的小家伙做一顿简单晚饭，主要材料是羊肉条，做法很简单，猫科的观众可以尝试给家里的小朋友做一下。” 简短的自我介绍过后，顾与眠继续低头料理食材。他的话很少，也没有像别的主播求关注礼物。 【华南虎永不相亲：主播笑起来有小梨涡，awsl。】 到目前为止，只有‘华南虎’这个观众一直在发言和顾与眠互动，别的观众都不说话。而‘华南虎’好像也只在关注他的颜值。 但顾与眠也并不气馁，这次直播只能算是试水，现在遇到的任何问题都是宝贵的实战经验。他透过磨砂玻璃门往厨房外看了眼，小雪豹安静地睡着，胸膛有规律起伏，软绵而长的尾巴搭在腹部。 顾与眠对小动物完全没有抵抗力，心脏顿时软乎乎的，处理食材也愈发认真起来。 把生羊肉解冻洗净后，顾与眠把它切成细条状，点火热锅，又倒入极其微量的油。 “猫科宝宝四个月刚断奶，肉条要切细一点，但是不用磨碎或者打成肉酱。”顾与眠解说道。 锅热得差不多，顾与眠下了羊肉条和一些萝卜和桔子皮。他不是专业厨师出身，只是这么久以来的经验，结合这两天的摸索和思考。 萝卜和桔子皮有去膻味的作用。 顾与眠说：“如果是虎、豹类的小朋友，三分熟就行了。” 人类是不能吃不熟的羊肉的，但动物却没有这条限制，而且星际时代它们的身体素质也都大幅度提升了。虎、豹等动物有上千年在野外的生活习惯，全熟的食物反而不合它们的口感。 顾与眠以前养小雪豹，都是喂食全生肉的。 刚煎一会儿，细羊肉条的表面微微酥泛着点油，但又还带着些生肉的血丝。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鲜美肉类的气息，顺着门缝飘出，门外，睡梦中的小雪豹动了动鼻子。 现在所有直播都是全息直播了，可以闻、触、嗅乃至尝到直播间里的东西。当然，那都是虚拟数据，只是给人一种‘感觉’。 也就在香味散开的同时，直播间里一下多出来好几条弹幕。 【华南虎永不相亲：卧槽！！好香，怎么回事，我刚吃完晚饭却饿了QAQ】 【喵呜：这太香了吧，主播主播，24岁的大朋友也可以吃吗？】 然而，里面也掺着一条不和谐的弹幕。 【豹豹抱：主播是人类吗？】 这条弹幕一划过，原本几个正在说话的观众都安静了。 判断人类还是动物，是他们的本能，但隔着屏幕，这种本能会被削弱不少——再加上，星空直播平台里从没有过人类主播，大家都默认顾与眠同样是动物了。 顾与眠握着锅柄的手顿了顿，反问：“是人类又怎么样？” 那个观众还在继续发言。 【豹豹抱：看样子果然是人类了。真恶心。】 【豹豹抱：三分熟就好了？呵呵，真是笑死我了，主播别误导观众了行吗。你们几个也都别傻了，这主播是人类，他怎么可能懂猫科的食谱？你们按着他说的做，百分百吃出病，到时候他才幸灾乐祸呢。】 见他这么说，别的观众坐不住了。 【华南虎永不相亲：你这么种族歧视就不对了吧，我家保姆就是人类，为我们工作了二十年。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有好也有坏，怎么能一杆子打死全部？】 【小游鱼儿：主播……真的是人类吗？】 顾与眠一边把煎好的羊肉条盛出来，一边说：“是的。” 一直稳定在‘6’的直播间人数骤降到‘5’，那个小游鱼儿退出了。空气中的香气愈发浓郁，但直播间的重点已经完全偏了。 【豹豹抱：出去查食谱，所有食谱都说羊肉一定要做到全熟。我昨晚在看主播烟卷的美食直播，他是星空认证的美食主播，他也说必须要做到全熟。请问主播，作为一个人类，谁给你的胆子说羊肉三分熟就可以呢？】 星际时代，动物们沿用的食谱都来自人类。 以前人类食用羊肉必须要全熟，否则会有各种细菌，但现在首先合成羊肉已经不存在细菌问题了，其次，原本野生的动物和人类的情况也不同。 好在，顾与眠昨天有想到这种突发状况。 “我叫顾与眠，通过星空直播官方可以查到我的个人信息，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报警。”他说，“以及，这是官方食品安全检测仪。” 他拿着一个细长条、有些像遥控器的仪器，放在那盘羊肉条上检测。两秒后结果出来了，他展示给镜头看： 【安全】。 那个豹豹抱不说话了。 【华南虎永不相亲：我相信主播。另外，昨天烟卷的直播我也看了，没有捧一踩一的意思，但是烟卷烤的全熟羊排的确没有主播这里的这么香。】 【喵呜：我也相信主播，所以，现在可以尝了吗？真的太香了5555】 “稍等，还有几道工序。”顾与眠笑了笑，“而且现在很烫，小心舌头。” 【豹豹抱：就算安全，估计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吧。】 【喵呜：我看出来了，那位豹大姐怕不是杠杆成精？】 也就在这时。 虚掩的厨房门被小雪豹的脑袋顶开。小家伙刚刚睡醒，打着哈欠慢吞吞地走进来，尾巴扫过顾与眠的脚踝，忽然一跃跳上了料理台。 顾与眠吓了一跳，刚想把它抱下来，却见小雪豹凑到盛着羊肉条的盘子边动了动鼻子。然后，它眯起眼睛，露出餍足的表情。 “乖，还不可以吃。” 顾与眠把小雪豹抱起来。 这次它没有抗拒，懒洋洋地趴到顾与眠肩上，用君王巡视自己领土的眼神看过整个厨房。 顾与眠在开始直播前并没有特意修改模式和参数。他不知道，直播默认设置是，如果在固定范围内出现动物，摄像机会自动转换成该动物的第一视角。 也就是说，现在直播间已经从上帝视角转换成了小雪豹视角，视觉、嗅觉、味觉等都和小雪豹同步。 观众只感觉仿佛自己也正趴在顾与眠肩膀上，青年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海盐夹杂着竹叶很淡的味道，一侧头就能触碰到青年柔软的头发和耳朵，那种舒适与亲近感从心底涌上来，心都酥麻了。 【喵呜：咦，怎么了，刚刚不还飘在半空中吗？主播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 【华南虎永不相亲：我靠，好舒服！！主播是什么品种的人类，怎么会这样？！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壮汉，居然想求梳毛求抱抱求举高高QAQ】 【喵呜：大哥，您的性取向还好吗……】 更绝的还在后面。 顾与眠把鸡蛋黄淋在细羊肉条上再煎两秒入味，然后是煮熟后榨的胡萝卜汁，胡萝卜酸甜的味道压过最后一丝膻味，鲜美肉质的香味并不油腻，一下子就唤醒了沉睡的舌头。 “在胡萝卜汁里调入适量维生素A、D和钙粉，可以补充小朋友们需要的营养。”顾与眠说，“好了，可以开吃了。” 他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护住小雪豹，走到客厅里。 好多人早就等不及了，但因为现在直播切换成小雪豹第一视角，只有小雪豹开吃，他们才能品尝到味道。尤其是几个猫科的观众，闻着那种特殊的、前所未有的香气，早就按捺不住了。 动物们虽然歧视人类，但食谱和各种生活习惯却一直是严格沿用人类的，三分熟又这样料理的小羊肉条，从没有动物尝试过这种做法。 顾与眠给小雪豹一个靠垫，小雪豹却不愿从他肩头下去，而是保持着那种君临天下的姿势，端庄地坐在顾与眠肩头。 顾与眠：“……” 小雪豹灰蓝色的眸子淡淡地看向他。 顾与眠试探着切下一片羊肉，小心送到小家伙嘴边。雪豹很满意他的伺候和悟性，矜持地动了动鼻子，片刻后低头咬下。 下一秒，全直播间几个观众立刻感觉到，鲜美的味道在舌尖味蕾炸开！ 三分的熟度刚刚好，羊肉里的油被煎出至表面，带着的血丝更加符合出生于丛林荒原动物们的天性。 动物们吃不了重盐，顾与眠几乎没加太多油盐，只有最纯粹的肉质鲜美，再加上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胡萝卜汁提鲜，一口下去，立刻抚慰了焦渴期待许久的口舌与胃。 全场安静了几秒，然后，弹幕彻底炸开锅。好多从未发言过的新用户出现了。 【华南虎永不相亲：！！！！】 【喵呜：啊啊啊！！！！】 【给你一朵花花：卧槽，怎么回事，我以前最讨厌吃羊肉了？！】 【素月：主播，快点再来一口啊，完全不够！！】 紧接着，几个特效出现在屏幕上。 ——“华南虎永不相亲给您扔了一枚深水鱼雷”“喵呜 给您扔了三枚手榴弹”“素月给您扔了十枚地雷”。 这是直播的打赏，即使平台要抽成一大半，顾与眠账上也一下子多了六百的星币。他没想到观众反响这么好，呆了呆，才说：“感谢……呃，华南虎永不相亲，喵呜，还有素月的礼物，谢谢。” 而刚刚抬杠那个豹豹抱已经完全不说话了，不知是退出去了，还是彻底哑口无言。 小雪豹不满于顾与眠投喂的动作停下，用小肉垫推了推他的脑袋。 顾与眠反应过来，估摸着小雪豹的食量，把剩下的小羊肉条喂给它，然后收盘子。 小雪豹吃饱喝足，半卧在沙发上又打起瞌睡，而顾与眠走进厨房洗碗。 洗碗出来，他俯身帮小雪豹挠下巴，把它抱起来轻轻揉肚子促消化。通过一顿饭，小雪豹似乎对顾与眠卸下了一些防备，把他从‘陌生人’划分到‘仆人’的阵营里。 小家伙灰蓝色的瞳孔眯成一条线，懒洋洋地歪头在顾与眠掌心蹭了蹭。 因为直播是小雪豹第一视角，此时，观众和它的感觉完全同步了—— 那轻抚过肚子的修长手指，好像带着一小簇火花与电流，舒服得让人头皮微麻，整个身体好像酥软融化成了一块糖。 【华南虎永不相亲：舒服……】 【喵呜：太舒服……】 【素月：舒服极了……】 然而就在这时，顾与眠看了看时间，说：“今天直播先到这里结束了，大家下次再见，拜拜。” 观众：【？？？等等——】 下一秒，还没等他们说什么，画面已经灰掉了。 这四个观众实在意犹未尽。现在的直播这么多且杂，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主播太不容易了，他们最后悔的就是没有一开始就开录像，只来得及录一小段。 他们中有人拿着录制的一小段视频开始到处自发卖安利。 很快，‘星空直播平台来了个很厉害的人类主播’这一消息，就在塔克星直播观众之间传开了。 第5章 喵喵喵喵喵 顾与眠早早地关直播，是因为小雪豹看起来很困。 他原定的计划是吃完饭就带它去警察局报案，但打过电话询问后，却再次被告知目前很忙，让他明天再来。顾与眠没办法，只能先等一晚了。 他用软垫和被子给小雪豹在沙发上做了个窝。 “叔叔明天带你去找爸妈，”顾与眠摸摸它的小脑袋，不出意外地被一爪拍开，“……好吧，晚安。” 雪豹本来是昼伏夜出的生物，但顾与眠发现了，星际时代的动物们无论本来习性如何，现在都和人类一个作息。他想了想，有些担心地问： “对了，一个人晚上怕不怕？要不要和叔叔一起睡？” “……” 小雪豹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顾与眠一会儿，懒散中透着些的嘲讽，然后它低下头用尾巴圈起自己，闭上眼睛。 顾与眠：“……这样吧，我不关门，你要是怕就直接进来。” 他走去洗澡，然后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关灯睡觉。 顾与眠睡眠质量很好，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熟了。只是，半夜时他忽然感觉到床边凹陷了一下，随即胸口闷闷的，好像压了什么东西，有毛绒绒的尾巴扫过鼻尖。 月色铺了一地，静谧又安详。 但另一边却并非如此。 自从陛下失踪后，秘书官、执行官连带着所有随行的政要，全都急疯了。塔克星的执行官更是整整两天没合眼。 怕被有心人利用，不能把消息放到明面上，现在的塔克星表面风平浪静，但暗处早已波涛汹涌。 比起大人物们需要考虑的那么多东西，负责侍候君主的随行总管，却在担心另一个问题。 “陛下都没带着药，”总管照顾陛下照顾了三十年，看着君主从小不点长大，他叹了口气，“在外面睡不着，可怎么办……” 很少人知道，君主有严重的失眠症。以前还好，在讨伐虫族的战争结束后，病情已经严重到了一个极端，只能靠药物勉强获得短时间的睡眠。 君主的脾气乖张暴戾，很大程度上也和这有关。 全帝国最专业的医师都对此束手无策。医师说，这跟陛下过于强悍的精神力和异能有关，除非寻找到契合度百分百的伴侣，否则无药可医。 但契合度百分百太难了。而且陛下是有史以来精神力评级最高的人，要和陛下契合度百分百，伴侣也必定是精神力、异能都非常强的。但放眼全星际，又哪里存在这样的角色呢？ 总管双手合十，和以往的每一个晚上一样祷告：“希望陛下一切安全，希望陛下今晚好梦。” 老总管不会知道，整整九千多个夜晚以来，他祷告第一次灵验了。 . 翌日。 顾与眠醒来的时候，在床上发现了几根银色的短毛。 顾与眠：“……？” 他没太深想，去洗漱。他起得已经算很早了，没想到小雪豹更早。顾与眠出来时它正舔右爪，浑身僵了僵，迅速放下那只爪子，正襟危坐着目视前方。 顾与眠被可爱得心脏颤乎。 吃过早饭，他带着小雪豹来到警.察局。 顾与眠算是发现了，这小祖宗在家里一定是被娇生惯养的。让它自己下地走路也不愿意，就把顾与眠的肩当做自己专属贵宾席，保持着睥睨天下的眼神。 进了警.察局，警.察先带小雪豹去做了一个基础检查，接下来，有些话就不是小孩子该听的了。顾与眠拜托等候室的一位女警照顾小雪豹。小雪豹想跟着他，被拒绝了，于是一副想发脾气、心情不好的样子。 女警：“宝宝乖，你哥哥只是离开一会儿，不是抛弃你。” 小雪豹：“……”哥哥？ 心情更不好了。 等候室前方的光屏漂浮在半空，正在播放新闻，是塔克星记者在采访芬尼克大公等人的片段。 “陛下身体不适，正在休息，”芬尼克大公看着镜头，食指在桌边随意轻叩，微笑着说，“——对，是的，我们也希望陛下能早日康复。” 背景音嘈杂，芬尼克大公敲出的那一阵声响几乎被掩盖住。只有极其敏锐的人才能发现，他敲的是一段军用摩斯密码。翻译过来就是—— ‘陛下，务必注意安全。如果您状态不够稳定，先不要暴露身份，以防被有心人士利用。’ 这次一同前来的有某位公爵，这位公爵最近颇为得意忘形，贪心到什么都想掺一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芬尼克知道，陛下原本懒得管他，这次反正没事，是想顺便料理了对方的。 没想到出了这个岔子，反而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这就是他们说的‘有心人士’。 小雪豹看向光屏，耳朵动了动，片刻后眯起眼睛。 另一边。 顾与眠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跟警.察详细交代了，然后问：“警官先生，有可能是走失儿童吗？没有光脑的话，怎么联系家长呢？” 警.察听到一半早就了然，此时摇了摇头：“不会是走失儿童。” 顾与眠：“什么意思？” 警.察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如果身上没有光脑，那就不是走失儿童。” 星际时代，集身份证、手机等于一体的光脑，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光脑是不可能轻易被弄坏的，只要没坏，它就会自动跟随主人，因此也不会弄丢。 而要弄坏光脑，除非是受到SS级以上精神力的长时间攻击。 “但是全星际，只有陛下一个人精神力等级大于SS。所以，理论上，没有光脑，都是刚出生就被遗弃的流浪儿。” “另外，”警.察把一份文件传到他光脑上，“这是这孩子的报告。” 顾与眠一看，上面写着： 【种族：金钱豹白化种。 精神力评级：未觉醒。 觉醒难度：极高。】 “不对啊，”顾与眠皱起眉，他自己是读动物科学的，不可能认错，“它是雪豹。” 警察摇头：“雪豹？没听说过这个种族。白化种很难觉醒精神力，智力也低下，没有语言交流能力，无法变成人形……被弃养也很正常。” “咳，总之，怎么处理，先生你考虑一下吧。什么选择我们都理解您，毕竟大家自己生活也不容易。” 隔着一面墙壁的等候室，小雪豹端坐在座位上，灰蓝色的眸子微闪过些嘲弄。 白化种等同于废物，这在这个世界是共识。白化种的遗弃率非常之高，而愿意领养白化种的又非常少。 它熟知世人对白化种的所有评价—— “皇室怎么会生出白化种？千呼万唤的，生出来个废物。” “杂种。” “陛下连名字都懒得给它起，皇后差点打算掐死它，你说就这么个东西，生出来干什么？” “你怕什么，白化种都智力低下，反正它也听不懂——喂，是吧，小杂种。” “……” “我想陪它长大。” 小雪豹的眼睛蓦然睁开。 青年的声音清晰又模糊，像是一点氧气注入到上千米的冰冻深海里，隐隐约约透着光亮。 他说，我想陪它长大。 它有一瞬间，甚至没听清话的具体内容。 半小时后。 顾与眠带着小雪豹离开警.察局，小家伙脖子上多了一个Q版幼儿光脑。顾与眠昨天刚赚了点钱，买完光脑后，又成了穷光蛋一个。 Q版光脑是个小领结形状的项圈，特殊设计所以不会勒着不舒服。小雪豹外形萌，戴着领结看起来像个小绅士，顾与眠很喜欢。 但小雪豹很嫌弃这个光脑，咬了咬没咬掉，想跟顾与眠发脾气。 “咱们没钱啦，小祖宗，先将就着，”顾与眠安抚它，“一下子都把钱花光了，怎么给你吃好吃的，对不对？” 小雪豹还是一脸不悦的样子，沉着脸。 顾与眠顿时觉得更可爱了。 让他把小雪豹丢掉，顾与眠肯定是做不到的。手续过后，他成为了小雪豹的监护者，会定期接受考察，不尽到监护人职责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当然，这并不是收养关系，因为他和小雪豹并不是一个物种的，只是一种监护。 “先带你去买点生活用品，”顾与眠说，“对了，给你起个名字吧……叫雪团怎么样？团团？” 能给熊猫起‘大锅’‘二锅’这种名字，顾与眠的起名天赋的确不怎么样。 顾与眠很喜欢这个名字。 小雪豹：“……” 它一爪按在顾与眠的嘴唇上，面色不虞，表示强烈抗议。 “看来你也很喜欢，”顾与眠睁眼说瞎话，“那就决定了。” 小雪豹：“…………” 然后，顾与眠带小雪豹去商店买它的生活用品。 因为贫穷，实在去不起高档超市，顾与眠去的是一家客户评价高的民营商铺，还保持着古地球的经营模式。 店主是只金毛，店铺外面，两只小金毛躺着在晒太阳。店主招呼他：“先生，买点什么？” “给小孩买生活用品，”顾与眠说，“有猫科专区吗？” 顾与眠数了数，要买张小床，被子枕头，各种常备药，专用沐浴道具……还挺多。 “有的，我带您去。” 两只小金毛这时醒了。其中一只动了动鼻子，歪歪扭扭地走到顾与眠旁边，扒拉住他的裤管往上爬，另一只在顾与眠脚边叫唤两声，也开始爬。 顾与眠心都化了，他对这些小动物完全没有抵抗力，刚想伸手把两只小崽崽抱起来，忽然小金毛浑身一僵。 顾与眠：“？” 顾与眠没看到，小雪豹端坐在他肩上，眼神漠然地睨着这两只奶狗，它的尾巴将顾与眠脖颈松松圈起来。它把这个人类划到自己势力范围内了，没兴趣和别的生物共享。 小金毛们在那眼神里瑟瑟发抖，几秒之后，落荒而逃。 顾与眠：“？？” 这真是从来没出现过的情况。 . 为了养活自己和小雪豹，顾与眠要更努力地赚钱了。 如果只是他自己，节俭一点，靠保底工资就能过活。但现在要养孩子，开销就大大增加了。 虽然警.察说小雪豹大概率觉醒不了精神力，智力也不高，但顾与眠根本不在乎这个。既然小孩是他养，他就要给它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这天晚上，顾与眠好好分析了一遍自己昨天的直播。做主播的，要么有才艺，要么好看，要么性格开朗会讲段子，而平心而论，顾与眠觉得自己哪方面都不太突出。 不过，最后观众的反响却不错，关键在哪里？ 他不是厨师出身，即使靠小聪明能做出一些恰好合口味的饭菜，但要去做美食主播，他还是不够格的。 顾与眠把自己昨天的录像、弹幕情况拿出来分析，好不容易发现关窍所在。 是在直播后半段切换成小雪豹第一视角时，弹幕才开始热烈起来的。 对于接下来的直播怎么做，他有点想法了。 “团团，”顾与眠把小雪豹抱起来，拜托道，“明天直播请你帮个忙，好不好？我保证，一点也不累。” 小雪豹：“……” 它极其不悦生气地盯着这个人类，这蠢名字是在叫谁？ 以往它露出这个眼神的时候，内臣、各种官员早就跪下瑟瑟发抖了，但这人类却完全没当回事。 他握着小雪豹的爪子晃了晃：“同意吧，祖宗，求你了。” 小雪豹：“……” 又等人类各种哀求，说了许多句好话，小雪豹才故作镇定地勉强点了点头。 第二天，小雪豹在睡懒觉，顾与眠用了一上午轻手轻脚地做各种准备，然后在下午两点再次登上星空直播平台，打算开直播。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粉丝数吓了一跳。 一，二……他是不是多数了一个零？！ 第6章 喵喵喵喵 顾与眠又数了一遍。 657个粉丝。 给别的主播看可能会不屑一顾的数字，但顾与眠却已经非常惊喜了。要知道，他昨天只直播了一个小时不到，既没有上推荐位，到最后也就个位数的观众，一夜之间却涨了好几百的粉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雪豹刚吃完午饭，懒洋洋地趴在顾与眠肩上。顾与眠有点激动，说： “雪团，咱们出名了，有好几百个粉丝呢。” 小雪豹：“？” 它在星网上的一个空账号，现在已经有两百亿粉丝了。这是什么值得激动的事吗？ 小雪豹略带嫌弃地瞥顾与眠一眼，打了个哈欠. 顾与眠握着小家伙的肉垫再交代一遍的注意事项，小雪豹心不在焉地听着。 几分钟后，顾与眠轻呼出一口气，打开了直播。 他提前调好了参数，这次直播并没有立刻变成小雪豹第一视角。刚一开直播，就陆陆续续涌进来十几个观众。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顾与眠握着小雪豹的前掌对镜头挥了挥，“这是雪团，我家里的小祖宗。以后请多指教。” 君主平时从不以兽形示人，全星际，除了从小就照顾君主起居的老总管。从近臣到秘书官，没有任何人见过君主的兽形，更别提幼年态的兽形。 小雪豹懒散地一瞥镜头，没打招呼，有点无聊地在顾与眠肩上趴着。但即使如此，美男加萌物的造型还是引得不少观众心里一阵激动。 顾与眠打完招呼后，昨天就在看他直播的几个观众立刻发了弹幕。 【华南虎永不相亲：昨天就是这个小家伙吧，是金钱豹的白化种？好漂亮啊。】 【喵呜：我已经向全世界安利宝藏主播了！今天直播什么呀，还做好吃的吗？】 【素月：+1】 【一只冰淇淋：我就是被喵呜她安利来的，主播好帅啊！】 原来如此，顾与眠想，怪不得粉丝涨了那么多。 “谢谢你们，”顾与眠诚恳地道谢，然后笑着说，“今天直播时间比较长，内容很多，我把项目时间表列在旁边了。想吃美食的观众，可以三个小时后再来。” 顾与眠研究过，除了天赋、人气外，主播很大程度上拼的也是一个直播时长。这就是生活区直播的天生劣势了，唱跳和游戏都可以直播很久，但生活区呢？ 梳毛、教喂奶、品尝美食这些事，顶多一两个小时就搞定了，为了混时长，很多主播是在和观众尬聊的。顾与眠不擅长尬聊，他琢磨了很久，换了一种适合自己的模式。 【素月：真的好多内容。】 【喵呜：没关系，反正我放寒假在家，多久都陪着主播！】 “一会儿会切换成雪团的第一视角——”顾与眠说。 小雪豹很嫌弃这个名字，右爪推了推顾与眠，示意他别废话。顾与眠握着它的爪子按了按肉垫，满足了： “行，那我们不多说了，这就开始吧。” 超微型摄像机角度变换，屏幕在短暂的一瞬间黑暗后，切换到了小雪豹第一视角。 . 开播短短十分钟，在线观看人数已经涨到了102人，然后便维持在了这个数字。 昨天，看完顾与眠整场直播的共有四个人。其中的‘华南虎永不相亲’恰好是只交际圈非常广的华南虎，名字叫林林。 林林出生于塔克星，刚读完大学——顾与眠涨的六百多个粉丝里，起码有四五百个是他拉来的。 看完直播后，他立刻发了一条长长的朋友圈吹捧顾与眠，大意说：神仙主播，虽然是个新人，而且还是人类，但是直播内容真的非常有趣，做的饭也很好吃。 因为大学时做过学生会长，又是学媒体运营的，林林的交际圈非常广，刚发出去就很多人回复点赞。 【林林，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啊？人类？！这年头人类都有资格当主播了吗？溜了溜了。】 【我真的受不了人类，据说他们都很臭，说话也难听。】 【看着会长的面子上，我去关注他了。】 关注顾与眠的人里，有一部分是因为被林林说到心动、想体会一下‘神仙美食’是什么感觉，但还有不少是抱着不屑的心态想要挑刺的。 毕竟无论在哪个群体里，讨厌歧视人类的都是大多数。看人类的直播，这件事听起来就有点荒谬。 熟悉林林的人都知道，他家里的老保姆恰好是人类，所以天生就对人类好感高。这次林林把‘顾与眠’这人类主播吹捧到天上，可信度实在有待商榷。 比如林林的堂姐林云。 林云是个网红博主，家境优渥，住在首都星，最近在塔克星探望林林顺便度假。塔克星的科技在顾与眠眼里已经很发达繁荣了，但对于在首都星住惯了的林云来说，塔克星是个彻头彻尾的乡下。 悬浮器慢，交通不发达，食物种类少——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娱乐项目，实、在、太、无、聊、了！ 作为网红博主，林云平时喜欢探索各种好玩的，她也很喜欢看直播。首都星的直播项目五花八门，既刺激又有趣，而塔克星的直播用‘贫瘠’来形容都是抬举。 要不是因为在塔克星连不上遥远首都的星网，她是绝对不会看塔克星直播的。即使是塔克星最当红主播，林云看过之后也觉得不过尔尔，更何况，顾与眠只是个没有任何热度的人类主播。 抱着怀疑不屑的心态，在堂弟林林说那个主播开播时，她点进了他的直播间。 和林云同样心态的人并不在少数。 视线全黑了，下一秒，他们切换到了小雪豹的第一视角。 小雪豹正懒洋洋地趴卧在顾与眠肩膀上，右爪搭在顾与眠的脖颈上。 青年的皮肤细腻温暖又干净，几乎是立刻，和小雪豹共享视角了的观众便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此时正是春日的午后，白纱窗帘将强光线隔绝在外，朦朦胧胧地透出来一点。顾与眠身上有很淡的竹叶与海水气味，当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仿佛时间都一秒放缓下来，只想亲昵地躺在他怀里打个滚、睡一觉。 弹幕都安静了片刻，谁也不愿意打破这种静谧安宁的气氛，过了许久才有人说： 【喵呜：感觉莫名的舒适。】 【一只冰淇淋：我知道雪团为什么一直那么困了，呆在这个主播身边，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趴在他怀里睡觉！】 顾与眠看着弹幕，觉得好玩。大家能感觉到他胸膛微微的震动，那笑声很轻，从喉咙里溢出来些，就正响在耳畔，好听得要命。 和顾与眠昨天承诺的一样，做这次直播，小雪豹什么也不需要做。 ——他的直播内容就是‘照顾家里的小宝贝’。这恰巧是他擅长的事情，而且这样的话，照顾小雪豹的同时顺便还能直播，一举两得。 “团团，来，”顾与眠把小雪豹从肩上抱下来，抱在怀里，“帮你按摩。” 一会儿他要帮小雪豹洗个澡，先帮它放松一下。 顾与眠的力度控制得很好，先是轻轻按过下巴，又慢慢过渡到后背。小雪豹对人类的伺候非常满意，灰蓝色的眼睛都眯起来，长长的尾巴在顾与眠手腕上圈了一圈。 观众能感觉到，那双修长的手仿佛点燃了温暖无害的火苗，让四肢百骸都浸入放松的节奏。 按摩被顾与眠定义为‘开胃菜’，但没想到，弹幕的反响超出了他的想象。 【暮山羊：这是怎么回事，舒服得昏昏欲睡！！】 【红晕：+1。】 【华南虎永不相亲：卧槽！！！！！】 “……” 【有云朵：你们未免太夸张了。】 这‘有云朵’就是林云。她承认，刚刚的那几秒她的确失神了。这人类似乎真有点特殊，她对他全无恶感，还很想亲近，尤其是后面，真的有几分本事。 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不错是不错，但哪里有弹幕吹的那么夸张？ 而且，别的人类都很让人厌恶，这主播怎么偏偏反而让人喜欢？她是唯物主义者，才不相信那些玄幻的东西。 【有云朵：某些人说的是不是太过了，这都能吹成神仙主播，让别的认真做直播的主播怎么办？】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一百多个观众里，有好些本来就是冲着‘人类’两个字来找茬的，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 【林中有鹿：+1，我也觉得不够格。】 【喜欢梳毛毛：主播应该还是有点技巧的，但是哪里有吹的这么神乎其神。】 【花露水：就这按摩手法，吹什么吹？首都星生活区随便一个主播都倍杀他好不好，我直说了，低等种族没资格做直播，快滚。】 这‘花露水’说的话涉及种族歧视，很快被机器检测出来封号了，但原本弹幕和谐的氛围也就此被打破。喜欢顾与眠的观众顿时不乐意了。 【素月：大清早亡了，种族歧视怎么还没死绝？人类主播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人类主播，你们管得着吗。】 【喵呜：首都星了不起哦？那请滚回你们的首都星好吗，我们塔克星小庙容不下你们大佛。】 危机感一点点变浓，顾与眠致力营造的‘轻松、舒适’气氛一下子就毁了。有好多观众本来是进来放松找开心的，看着这即将开始撕逼的糟糕氛围，开始思考要不要走。 形势有几分紧急。 小雪豹从顾与眠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飞过一行又一行的弹幕。 那是当君主对某件事感到不耐厌烦时的表情，漠然中掺着点讽意，放在这么小一只雪豹身上，竟然不显得违和。室内气温骤然降低两度，落地窗上结了一层白霜，像四周蔓延。 林云发那句话也是冲动，看到弹幕说的话越来越冲，心里开始后悔愧疚了。她刚想着要怎么弥补，就听见顾与眠笑了笑： “人类不是低等种族啊。” 大家都以为他要说什么话来反驳那些人。顾与眠揉揉雪豹的小脑袋，先把小家伙安抚下来，才补了后半句： “我有一米八，还挺高的。” 因为什么种族都有，包括小型动物，星际平均身高才一米五，一米八的顾与眠的确不‘低等’。 众人：“……” 【喵呜：噗，是是是，您最高。】 【华南虎永不相亲：一米八哪里高了？本一米九壮汉实名不服。】 【一只冰淇淋：是吗？我两米八，长颈鹿了解一下？！】 顾与眠：“姐姐，长颈鹿就犯规了吧。” 这种喜闻乐见的情节出现，弹幕都开始‘哈哈哈’。还有不少人开始分享自己的身高，讲跟身高有关的段子，话题一下子就岔开，弥漫的火药味淡了。 许多人其实都是跟风开始吵架的，冷静下来想想，刚刚顾与眠的按摩其实非常舒服。而且，再加上顾与眠这个人的特殊气质，即使什么也不做，呆在他身边都能够让人放松而舒适。 再说，想退出直播间又舍不得，还是跟着继续看看吧。 本来十分尖锐的一个话题，就被顾与眠这么四两拨千斤的带过了。林云不得不承认，顾与眠的控场和应变能力非常强。 小雪豹观察了一会儿弹幕，才又懒洋洋地窝回顾与眠怀抱里。落地窗上结的白霜消散开，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当然，还是有观众半信半疑。 【林中有鹿：主播如果是只会一个这个，有点不够看了吧。】 顾与眠看见这条弹幕，只笑了笑。 “那我们继续吧，”顾与眠把小雪豹抱起来，说，“来帮雪团洗个澡。” 野生雪豹是不需要洗澡的，即使家养猫咪，也不需要经常洗澡。但顾与眠查过了资料，星际时代的动物们都有洗澡的习惯，只不过频率和方式略有不同。 经过刚刚那个突发事件，林云对顾与眠有了不低的好感，但听说他打算帮小雪豹洗澡，心里又怀疑了起来。 ——她们猫科天生就不喜欢洗澡，无论再精湛的手法和设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林云想，这小主播可能又要栽跟头了。 顾与眠抱着小雪豹走进打扫干净了的浴室里，浴室本来是个潮湿阴暗的环境，却被顾与眠改造成了另一个模样： 暖黄温馨的灯光，没有太多潮湿的水汽，地面上铺着卡通图案防滑毯，半透明磨砂玻璃不会有过于阴暗逼仄的感觉，反而显得敞亮。 林云本来以为顾与眠会像别的主播一样，用浴缸或者澡盆装水，是许多人推崇的‘泡澡’。‘泡澡’是生活区直播中最流行也最常见的洗澡方式，但林云却一点也没觉得舒服。 但顾与眠没有这么做。 “很多猫科动物都不太喜欢水，”顾与眠坐在小凳子上，让小雪豹轻轻踩在柔软的防滑垫上，一边说，“大家可以尝试换一个敞亮的环境，不要用浴缸，温水流冲洗就好了。” 骤然进入一个狭小潮湿的环境，很多动物会觉得很害怕，这就是浴缸澡盆不适合的原因。 水温顾与眠调到比人洗澡时高一点，小雪豹的平均体温在三十八度左右，这样对它们是适宜的温度。 “一会儿想吃点什么？”顾与眠挠了挠小雪豹的耳朵背后，“煎小羊排昨天吃过了，换一种？” 小雪豹一爪踩在顾与眠的膝盖上，把顾与眠推到盘坐在地上，在顾与眠怀抱里找了个位置，才满意了。 直播是小雪豹第一视角的，观众的代入感非常强。有之前的铺垫，不少人是完全放松的，因为‘洗澡’这件事提起的一些负担和害怕，又完全被顾与眠营造出的轻松氛围给冲淡了。 加上顾与眠没有提一些严肃的话，而是谈到了晚饭，这让人不由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一切。 再然后，温度正好的水流降临在皮肤上。 打湿皮毛的感觉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青年的手伴随着水流轻缓地冲洗，空气中漾着一种温水特有的味道，混合着一点点海盐气息，听觉嗅觉于感觉同时到达最舒适的状态，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仿佛一瞬间回到最年幼蒙昧的时候，躺在小溪河流边午睡，任由被晒暖的溪水淌过皮肤，带走所有污垢，流向大海。 顾与眠昨天在商店看到了猫科幼儿专用的各种沐浴液，他拿回来分析了一下成分，感觉都不太好，后面就自己上手调配了。 他知道最让小雪豹感觉舒适的味道、触感是什么，在星网上购置了材料，调出小小的一瓶沐浴液。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小雪豹眯着眼睛，无意识地偏头蹭他掌心。 “等洗完澡，”顾与眠一边洗，一边小声跟它说话，“我们晒晒太阳，梳一下毛，然后吃好吃的。我泡了茉莉花茶，一会儿给你尝一点。” 听着顾与眠清朗温柔的嗓音，许多人心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场景，那是心里关于‘家’的意向。有夏日午后的冰镇西瓜，冬天躺在炉边烤火，春秋困倦时晒晒太阳…… 浑身被温暖的水流环抱着，温度似乎能淌进血管里，毛孔全都在叹息。 那水流不会经过耳朵与口鼻，所有力度全都刚好，不会软绵无力，又不会带来疼痛。顾与眠的动作很慢，他似乎永远不会着急时间，让人也不由自主地信任他、依赖他，想要跟他更亲近一点。 弹幕安静了许久，所有人都在专心地体会着，错过一秒都觉得是损失。一直到快接近尾声，弹幕才渐渐变多起来。 【喵呜：绝了……】 【华南虎永不相亲：要是有主播这么一个哥哥或者弟弟该多好，我想家了QAQ】 【素月：真的，真的，真的好好啊！！这个沐浴露的味道很淡却又很好闻，主播帮忙洗澡的手法也很舒服，整体的氛围也很舒服！！啊啊啊啊我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就是好舒服！】 【一只冰淇淋：神仙主播！】 【有云朵：咳，不得不说，主播的确有点本事。】 即使是抱着挑刺心态来看的林云，到这时也什么坏话都说不出了，她承认，即使看过这么多直播，也从来没有一个直播像顾与眠这样。 洗刷掉全身心的疲惫劳累，让人彻底地放松下来，步入平淡温馨的生活节奏。 一个又一个的礼物特效在屏幕上炸开，大家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看直播，万万没想到收获了这么多惊喜。好几个观众更是直接把礼物点击了‘全部赠送’。 而‘有云朵’还赠送了一个最贵的礼物“烟花”，巨大的特效过后，直接触发了全平台抽奖活动。无数的人涌入直播间抽奖，然后又被直播内容所吸引，留了下来。 顾与眠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不喜欢分心，他仔仔细细帮小雪豹洗完澡，用拿烘到温热的毛巾帮它擦干净水，说：“行了，我们来晒太阳梳梳毛，好不好？” 弹幕开始刷起了成片的“好”“都听你的”。 顾与眠：“……？！” 等等，不是只有一百个观众吗？怎么刷了上千条弹幕？ 现在礼物“烟花”触发的抽奖活动已经结束了，但直播人数还在持续飞涨！ 第7章 喵喵喵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莫名其妙地被锁了，恳请小可爱们耐心等待QAQ也可以留到明天一起看 顾与眠不知道的是，现在是周五下午五点半，下班时间。 许多人疲惫地结束一整周工作，正坐在悬浮器上，看看直播打发时间。 而顾与眠直播间的封面，是昨天光脑随机截取的照片。照片上的青年戴着围裙，眉眼清俊，身形修长高挑，暖色的夕阳在他眼角眉梢晕染开色泽，热水白汽蒸腾，整个画面有种闲适温馨的美感。 满满都是‘家’的意象，立刻就戳中了无数人的心。 他们或是孤身一人在大城市打拼，或是被甲方顾客折磨了一整天，此时都累极了。现在平台最火爆的那些歌舞游戏直播，节奏快，声音吵，反而很多人不愿意点进去看了。 直播间开启一个小时整后，会上一个叫做“最新直播”的推荐位。在这个推荐位上，好的能涨百来个观众，但顾与眠……涨了整整三千个。 再加上，之前‘有云朵’送的‘烟花’礼物吸引了全平台不少人来抽奖，这一批来抽奖的人，又有好几千人被内容吸引留了下来，现在，顾与眠直播间有八千多个人。 这个数据还在不断增加。 【慕斯抹茶：这是在洗澡吗666】 【旋转跳跃闭着眼：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主播，好想求抱抱举高高。】 【鹿鹿不可以：我好喜欢主播这样，话不多，也不老是求礼物求关注，解压又放松。】 【梅林：本来在等烟卷六点开直播，想随便看看打发时间的，现在我不想走了？！】 顾与眠一开始也被观众人数惊到了，还以为系统出bug，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因为热度的提高特意去改变节奏，而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就继续按着计划走。 “我们来晒落日，”顾与眠把小雪豹带到客厅，“这个时候的光线很舒服。” 这里不是户外的那个阳台，而是客厅落地窗旁。 窗帘被卷起来，落地窗边有顾与眠早就摆好的几个软垫，一壶热茶在炉上温着。顾与眠给地面铺上了仿羊毛地毯，光脚踩在上面很舒服，空气里弥漫着茉莉花茶的淡香。 没有开灯，暮色在室内铺了一地，落地窗外，是一点点亮起来的城市万家灯火。 顾与眠给今晚的食材设了定时，此时已经开始蒸上了，有饭菜香飘来。 “这是茉莉花茶。”顾与眠给自己和小雪豹都倒了一杯，他半闭着眼睛轻嗅茶香，自己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很好闻，团团，你试试？” 这茶叶还是他打扫卫生时翻到的一小包，茶叶没有过保质期的说法，顾与眠还听惊喜的。他以前也喜欢喝茶，本来以为星际时代已经没有茶了。 这包小茶叶，让他与过去建立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小雪豹坐立在软垫上，居高临下地睨着那个小杯子，像在审视这是什么。几秒后，它伸爪拨了拨茶杯。 顾与眠有点想笑，把茶杯端到它眼前，让小家伙闻。 小雪豹鼻子动了动，片刻后眯起眼睛，打量顾与眠。 “好闻吗？” 顾与眠把它的小肉垫握起来，按在茶杯边缘，暖一暖爪子，又让它舔了一口尝尝味道。 大批的观众是刚刚才涌进来的，许多人一开始没搞明白这是在直播什么，弹幕五花八门的聊。 但渐渐，上万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被顾与眠带着进入了他的节奏。 这样舒适的氛围和环境，从软垫到冒着水汽的热茶，再到昏黄的落日，全都顺着掌心的温度流进身体里，让疲惫了一整个星期的所有细胞全都放松下来。 在这样的氛围里，忧虑、烦恼好像都被打包扔进了夜色里，什么也不需要苦恼，什么也不用多想。 今晚也许能睡个好觉。不少人心里浮现了这个想法。 弹幕： 【芥末味薯片：神仙主播，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爱死了。不过，茉莉花茶是啥？】 【喵呜：对对对，我刚刚就很想问，茉莉花茶是什么东西？】 【素月：是我孤陋寡闻了吗？】 【有云朵：没听过，但是好好喝，这味道很特别。】 顾与眠：“？” 等等，他好像搞错了什么。他以为有茶叶说明这个时代有茶文化，原来只是个误会？ “这是，呃，我家乡的一种饮品，”顾与眠含糊过去，“人类喝的比较多。呃，我来给团团梳毛，一会儿该吃饭了。” ‘梳毛’这件事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很快就把茉莉花茶忘在脑后了。 刚刚，虽然顾与眠很注意动作，但毕竟是洗澡，擦干之后小雪豹的毛还是有点乱了。顾与眠不敢拿大功率吹风筒怕吓着它，只拿了很小的吹风筒，吹干水。 雪豹曾经是生活在高原雪山的生物，非常耐寒，同时也意味着它们的毛长且厚。不少猫科动物也有同样的困扰，这种梳起来是非常困难麻烦的。 好在顾与眠有经验。 “如果有毛毛打结，一定要慢慢从内向外梳顺，”小雪豹的毛没有打结，但顾与眠还是提了一句，“不能直接梳，不然可能直接把毛扯下来，很疼的。实在梳不顺只能剪掉了。” 他盘腿坐在软垫上，让小雪豹坐立在他双腿之间。 顾与眠昨天去买生活用品的时候，很惊讶的发现，虽然有专门梳毛的梳子，但那些梳子都是尖齿的，而且非常密。大家经常抱怨梳毛疼，跟梳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精心挑选了一把合适的宽齿木梳，自己花了大半个晚上，把每一个尖齿全都磨到光滑圆钝。 顾与眠梳毛的手法和按摩很像，先很轻缓地梳过脖、咽，蔓延到背部，伴随着节奏频率相同的按摩。钝头木梳特殊的触感很舒服，还带着点很淡的木质香。 很快，小雪豹就舒服地半合上眼睛，躺在顾与眠怀里昏昏欲睡。它的尾巴一下下扫过顾与眠脚踝，然后圈起来，表示对人类的赞赏与亲昵。 看过顾与眠直播的老观众都躺平享受了，而不久前刚涌进来的那一拨新观众，则彻底震惊了！ 【芥末味薯片：！！！！！】 【破产姐妹：卧槽！！！卧槽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了！！！！】 【小龙猫：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头皮发麻！！！】 【一只泰迪啾：我能说，我昨天花三千星币去专业店里梳毛……完全比不上主播！当时疼死了！店主还骗我说全世界的梳毛都这么疼！】 许多人发现主播是个人类，其实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看下去的，到这一刻才彻底被折服了。 暖融融的暮色里荡漾着茶香，青年的手指干净而温暖，身上有很淡的海盐与竹叶气息，让人想在他掌心里蹭一下。当梳子从身上毛发间慢慢经过时，像是被温暖的海水一遍遍冲刷过，不会过于突兀，就是很舒适，非常舒适。 其实，面对一只陌生的动物，顾与眠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能梳好。 梳毛这件事，其实是很看主子们的心情的，有的猫咪对陌生人戒备心强，无法信任和放松，即使是专业梳毛，也会感觉到疼痛。 但星际时代，各种技术缺失的确是个大问题，这从所有梳毛梳子都是尖齿就能看出。 屏幕上，又掀起了一阵送礼物的热浪。 好几个观众出手阔绰，两三个“烟花”同时炸开，又激活了全平台抽奖，大批的观众再次涌入。 . 顾与眠下播的时候，观众人数已经涨到三万，而他的粉丝数目破了八千。 这对于一个刚直播两三天的新人来说，是非常好的成绩了，这也是顾与眠根本没想到的。 下播的时候，很多人劝他趁着热度高，再多直播一会儿，有钱为什么不赚？ 但顾与眠还是婉拒了。 他自己就准备了这么多内容，不会因为热度高或者低而打乱自己的步调。 现在开始养小孩，顾与眠也养成了良好的作息，晚上九点半就关灯睡觉。而他所不知道的是，由于观众自发的卖安利，他的粉丝数一直在上涨，很快登上了‘新人榜’。 新人榜上是全塔克星热度排名前三十的新人，这些人都有望角逐‘新人扶持项目’中，留给塔克星的唯一一个名额。 一夜之间，无数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新来的人类主播身上。 主播烟卷也是其中之一。 他是新人榜的第一名，最有望获得项目名额的种子选手。烟卷每天晚上六点准时开播，按照常理，开播半个小时以内，他的观众会涨到十万以上，周末会更多。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他被人截胡了。 他看着那个远低于预期的数字，终于从别人嘴里，听见了‘顾与眠’这个名字。 本来扶持名额已经基本尘埃落定了，但顾与眠这个新人极其的有潜力，一瞬间成为了这个周末塔克星直播圈里的热门话题。 “只不过是个人类主播，”下播之后，烟卷再也压抑不住怒气，“难不成还想奢望扶持名额？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 翌日，午后。 正是周六，大家吃完饭闲来无事，都泡在星网上刷刷微博。忽然，许多人刷到自己关注的娱乐博主，发了一条长微博。 “@有云朵V：这次去塔克星，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视频]这个神仙主播叫顾与眠，只要你看他的直播，我们就是好朋友！” 有云朵做自媒体做了好多年，专注探索各个星球的吃喝玩乐，做教程和攻略等等。因为她的评价很中肯，接的软广硬广都很少，所以这么多年，积攒了数量非常可观的一批粉丝。 她发了这条微博之后，反响非常热烈，当然，内容就褒贬不一了。 【老婆，你被盗号了吗？？】 【云云，收了多少广告费你说，我们这么多粉丝还养不起你吗？？】 【我对人类生理性的不行！】 有云朵以前曾经暗示过自己对人类的厌恶。因此，这次她发了这条微博，很多人觉得她要么是收了广告费、要么是出于猎奇心理在说反话。 出于多年来对人类的成见，很多人只是礼节性地点了个赞。但也有一部分出于好奇心理，点开了视频。 全息视频，只节选了两分钟不到的片段。 暮色，软塌，温水在炉上煨烧的哔啵声响，漾在鼻尖的饭菜香，宽齿木梳自皮肤上掠过时带起的难以言喻的触感。 视频太短，许多人看第一遍，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第二遍，渐渐有点感觉，第三遍—— 彻底上头了。 由于涉及人类，有云朵这条微博虽然没有能在第一时间获得热度，但视频却被一传十十传百地流传出去，从微博悄悄火到朋友圈。 . 就在那段小视频在首都星下城区的朋友圈悄悄传播时，上城区正在进行一场拍卖。 帝国的首都星分为上、中、下三个城区，其中以下城区人最多最热闹，而上城区则聚集了首都星所有的权贵。上城区的心脏部位，则是皇宫。 进入上城区是身份的显示，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可窥见片羽。 近一个月来，由于陛下的出巡，上城区的氛围明显松快了不少——这是自然的，不需要天天提着脑袋过日子，权贵们要背也挺直了，气也敢喘了，什么戏台表演拍卖会也都搭起来了。 “下一件拍卖品，一箱茶叶。”拍卖官拿着小锤子，“起拍价五万星币。” 五万星币，对平民来说可能是一整年的生活费，但对这群权贵，实在有点不够看。 对于这‘茶叶’，大家也都略有了解——上个月刚从古地球出土的，因为其中蕴含的丰富能量子，颇被吹捧了一阵。能量子这种东西，如果能被摄入吸收，可以提高精神力。 ‘茶叶’蕴含的能量子，是目前已知最高的。刚出土的时候，供给皇室后剩下的一小批茶叶，在上城区被炒出了上千万星币的天价。 但很快这个美丽的气泡就被戳破了。大家发现，茶叶蕴含的能量子的确多，但根本无法吸收。 科学家尝试了直接食用、磨碎入药等种种方法，但最终那丰富的能量子还是在入口的一瞬间尽数流逝。天价的茶叶一点点贬值，乃至现在五万星币起拍，都没多少人愿意买。 “二十万。”财务长意兴阑珊地举牌。 “五十万。”另一道憨厚的声音说。 财务长没想到有人要跟他抢，想了想，继续跟：“六十万。”对于一堆没用的干叶子，六十万已经很多了。 万万没想到，就在拍卖官要敲锤时，说五十万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一千万。” 全场寂静。 哪怕是在茶叶最被追捧的时候，一千万也是高价。 众人不禁咋舌，都想看看这傻白甜富二代到底是谁，然后，他们看到了—— 一只黑白相间，圆滚滚的生物。它胖乎乎的，背影看上去非常憨厚，外形像熊，但是比普通熊又要可爱得多。 看见是它，大家都明白了。 进入上城区的，或多或少家里都有些当官的。但它们家却不一样，它们是全星际仅存的唯一一支熊猫，它们进入上城区，完全是因为钱多。 它们从许多辈以前就开始做大明星，积攒了无比雄厚的财力，曾经为了纪念先辈，购买下了一整颗刚开发的星球。 “锅先生，”熊猫身边的人忍不住问，“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家为什么对茶叶那么执着？科学院不是已经公布了，茶叶里的能量子无法被我们利用吗？” “我们家老祖宗喜欢茶，”被称为‘锅先生’的熊猫全名叫二十四锅，它乐呵呵的，“我爸说了，所有流入民间的茶叶务必拿下。” 为这种理由出上千万星币，估计也就它们家了。 拍卖会结束后，二十四锅早早离开了，他身后的权贵却纷纷八卦起来。 “锅家也太有钱了！” “这算什么，”有资历老的说，“就为了那‘老祖宗’，它们花的钱可不止这点呢。我就想不明白，人早都死上千年了。” “锅家奇怪的事情多了。”另一个人附和说，“有两点，你们没听过？” “哪两点？”众人纷纷好奇。 “其一，起名方式怪。” 这一家子熊猫，名字全都是以‘锅’结尾，据说最早的一辈叫大锅，大锅的小孩叫二锅三锅，然后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那另一点呢？” “另一点——” 那人故意卖了个关子，才说： “据说，它们家的‘老祖宗’，是个人类。” . 第8章 喵喵 结束直播后，顾与眠还有点做梦似的感觉。 ——热度这么高，的确是他所没想到的。 “咱们这下真的有钱了，”顾与眠把小雪豹抱到阳台上晒月亮，一边开始幻想，“团团，到时候我换个大房子，有给你专门的娱乐室，请两个厨师。咱们干什么都要最好的。” 顾与眠的确很想换房子，小雪豹的精力旺盛，要足够的空间活动才行。但他看外面却没什么玩乐设施和区域，连公园都没有，让他非常发愁。 作为饲养员，顾与眠的确没什么远大志向，只要自己养的崽崽健康快乐成长，就是他最大的满足了。 小雪豹灰蓝色的眸子懒洋洋地看他，长尾巴扫过顾与眠颈侧，在人类耳垂停留，有着非常不明显的亲昵意味。 顾与眠行动力很强，说到换房子，立刻上星网查五百平以上大房的房价。刚刚一场直播下来，他星卡上有一万多星币了，自认是一笔巨款。 五分钟后。 顾与眠木然道：“我为什么这么穷。” 小雪豹：“……” 它扫了一眼，觉得不解，不就是房贷十万星币一个月吗？又不是什么大钱。 星际时代土地利用率极高，即使是在偏远的塔克星，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但这在坐拥一整个星际的君主眼里，的确算不上大钱。 顾与眠侧坐在窗台边上，捏着小雪豹的小肉垫，有点沮丧道： “我太没用了，我家崽这么可爱，我连大房子都不能带它住。” 小雪豹一爪子按在顾与眠脸上，忽然有些担心这人类哭了，去看他的眼睛。 顾与眠的眼睛很漂亮，清澈的浅褐色，在月光下像流淌的蜂蜜。他隔着很近的距离和小雪豹对视，眉梢微微扬起，片刻后低头亲了亲它额头。 青年的唇畔干净而柔软，带着些竹叶很淡的气息，在夜色里温柔降落。 小雪豹的尾巴尖一僵。 它仓皇退了两步，下意识抬起右爪想去触碰额头，又迅速放下。 顾与眠：“？” 小雪豹严肃地端坐着，然后又站起来走了两圈，忽然跃到更高的花盆摆架上，睨着顾与眠。 好像只有自上而下俯视这人类，才能带给它少许平静，让它耳朵尖的灼烫热度下去一些。 顾与眠：“？？？” 幼崽都是需要爱抚的，亲吻或者抚摸，可以带给它们安全感。这对他来说是习惯性动作，没有父母的时候，饲养员有必要充当这个角色。 “好吧，你不喜欢，我下次不亲了，”顾与眠挠挠它的下巴求饶，“十点了，咱们睡觉。” 看来这事给它的影响很大，小雪豹都不愿意让顾与眠抱着走了，自顾自在新买的小塌躺下，没看顾与眠。 顾与眠给客厅留了盏灯，在门口站了站，叹气，自己回房睡觉。 当晚。 等顾与眠的呼吸逐渐均匀后，卧室半掩着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小小的黑影驾轻就熟地跃上床，居高临下地看着安睡的人类。 顾与眠显然沉浸在一个香甜的梦里，睡着的时候，唇边也有半个浅浅的梨涡。 “八百平……不够大，”他嘟囔道，“要一千平，不，必须是学区海景房，我家崽要上最好的学校。” 小雪豹：“……”学区海景房？ 它照例想要在青年怀抱里寻一个舒适的位置，视线停滞在青年唇上，忽然迟疑了。 白纱窗帘被风轻轻卷起，室内的空气静止了一瞬。 下一秒，小雪豹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是一身军服的男人，双排扣和军靴，高大修长的身形被军服线条极好地凸显了出来。他垂着眼睑，灰蓝色瞳孔浸在一汪月色里，薄唇微抿起。 他俯身伸手，食指自青年的眼尾向下滑至唇角，忽然微微用力按住那淡色的唇—— 也就在这时。 化成手表形状的幼儿光脑急促闪烁起来。 男人眉头一皱，立刻显出几分被打搅的不悦与不耐。他在原地停了两秒，最终还是拿上那可笑的光脑，走出房间。 居民楼下，专属悬浮器早在等候，流线体和金钛合金的设计与周围老旧陈设格格不入。早等候在一旁的芬尼克大公躬身向前，将定制好的、与幼儿光脑同一外形的光脑奉上。 君主大步流星上了悬浮器，芬尼克大公跟随其后，恭敬道： “陛下，关于里克公爵，我们这两天也在努力——” 君主不耐地打断他的话： “我不想听借口。” 芬尼克低着头，额角滑下一丝冷汗。这两天他们忙着寻找陛下，那边的确懈怠了，给了对方苟延残喘的机会。 谢天谢地，君主并没有继续追究。 “学区海景房是什么？”芬尼克忽然听见陛下的声音。 芬尼克：“啊？” “……” 君主似乎也觉得这个问题很蠢，面色阴沉，没再重复。 十几秒后，芬尼克又听见君主很低的声音响起，漠然中又有一丝很隐秘的在乎： “资料。” “哦，资料，”芬尼克这才想起这件事，他在光脑上操作两下，半空中立刻展开一个光屏，“您吩咐查找的全部的资料都在这里，这位是顾家的第三个儿子……” 光屏上，打出了‘顾与眠’的所有资料。从出生到上学，成年，再到十九岁这年只身赶赴塔克星。 君主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 第二天早上，顾与眠醒来的时候，小雪豹趴在他胸口睡得正香。 顾与眠：“……” 原来这小祖宗每晚都偷偷跑过来，总算知道睡觉胸口闷的原因了。 小雪豹一直起的比顾与眠早，作息时间十分稳定，也不知道昨晚是干什么了，竟然到现在还没醒。 顾与眠捏了捏它的肉垫，忽然发现，小雪豹右爪下面踩着一叠的卡。 顾与眠：“？” 他拿起来一看。 ——浮光岛别墅1、2、3栋权限卡，海逸悦居顶层复式权限卡…… 各种各样的权限卡堆了厚厚一叠，全都是塔克星和首都星的最高端住房权限卡。星际时代的权限卡，相当于是钥匙和房产证的综合体。 最恐怖的是，顾与眠想起昨天查资料时看到的，‘浮光岛’是首都星上城区的新建别墅，全星际除皇宫外最高端奢华的住宅，一共就建了三栋，每栋估值在十亿星币以上，这三栋的权限卡现在都放在他眼前。 当然，也有可能是假的。 但顾与眠看那由权限卡投影在半空的仿真成像，极其精美——怎么都不像是假的。 顾与眠：“……”完了，养的崽学会偷东西了，现在带它自首还来得及吗？ 一个小时后。 好不容易妥善处理了那堆‘赃物’，但顾与眠还在对小雪豹进行不厌其烦的说教。 “雪团，我们会有钱换大房子的，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小雪豹不耐烦地听着，最后竟然听着听着，又在顾与眠怀里睡了过去。 顾与眠：“……” 顾与眠又心软了。 他的确像个有点无原则溺爱孩子的家长，顾与眠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然后乐呵呵地去给小雪豹做饭。 顾与眠琢磨着哪天要带小雪豹去户外，不能总闷着孩子，但他得提前踩好点，以防危险。 小雪豹睡到中午才醒，顾与眠已经做好了午饭。 吃完午饭时，顾与眠收到房东发来的消息： “顾先生，我的女儿最近要结婚，房子不能继续租给你了，麻烦你在两天内尽快搬离。” 顾与眠：“？？” 他才刚刚在这边安顿下来，这就要搬走了？ 小雪豹随意瞥了一眼房东的消息，丝毫不觉得意外。而顾与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它的眼神。 顾与眠想，他这个房子也的确太小了，连给小雪豹活动的空间都没有。只是，这一时半会的要去哪里找房子？ 他登上星网看房，非常巧的，刚登上去，就刷新出一条新的房屋出租消息。 【塔克星海逸悦居顶楼二层复式，海景房带小花园，屋主要去首都星留学，紧急出租。租金：500星币。月。】 顾与眠：“？？？” 五百星币一个月，跟白送有什么区别，开玩笑呢？ 那实在是太便宜了，顾与眠虽然知道便宜没好货，还是忍不住看了又看。 海逸悦居是塔克星的高端住房，顶层复式是新楼盘，环境很好啊……还有小花园，给小雪豹有足够的活动空间，单单就是这一点，顾与眠就非常心动了。 它已经什么都迁就他的想法了，这人类还有什么不满意？小雪豹被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搞得不耐烦，仰头看了一眼详情界面，直接一爪子拍在了‘我想租’按钮上。 顾与眠：“雪团！”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去按取消键，那边屋主就急哄哄地一个电话打来了： “顾先生对吗？您有兴趣租吗？我今天就要飞首都星了，如果你愿意，今天就可以搬进来。” 顾与眠：“呃……” 小雪豹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 “是价格不满意吗？”屋主那边听见小雪豹的响动，声音有点微妙的发抖，“我还可以降低的，四百——不，一百星币怎么样？” 顾与眠：“…………” 五个小时后。 顾与眠最终还是付了屋主一万星币，这是他目前的全副身家了，即使这样，他还是有种占人便宜的良心不安感。他原本害怕是骗子，但仔仔细细考察过了，发现的确没有什么破绽。 因为原房东催着他搬走，行李也不多，当天下午，顾与眠就带着小雪豹搬家了。 高档住房果然不一样。 小区的环境就非常好，闹中取静，假山与木长廊，建筑风格有点像曾经的日式庭院。物业人员更是十分专业，并没有因为顾与眠是人类，而表现出明显的歧视敷衍态度，甚至是非常乐于助人的。 而至于房子内部的环境，更是没话说。 两层的复式，一层客厅，二层是书房和卧室，附带顶楼还有一个小花园和泳池，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木地板赤脚走上去也暖洋洋的。 房屋自带智能管家系统，一进门就自动识别了他们的种族，将空调调至最适温度，窗帘拉开。 “雪团，能住进这种房子，我这辈子值了，”顾与眠心满意足地抱着小雪豹仰躺在沙发上，晒着太阳，“怎么遇见你之后，我运气就越来越好了。” 先是捡到了这么个小宝贝，又捡了大漏，有崽有房，的确是顾与眠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他忍不住埋头在小雪豹的毛绒绒的脖颈上蹭，深深吸了一口，幸福感爆棚。 小雪豹嫌弃地推了推他脑袋。 这种房子，在它眼里只是勉强能住。顾与眠现在就这么开心，未来去了皇宫，岂不是要高兴疯了？ 顾与眠当然不知道，某位陛下已经帮他规划好了未来进皇宫的事情。因为有智能家居系统，他没什么需要做的家务，连行李都被小机器人自动收拣摆放好了，顾与眠只亲自把小雪豹的房间和窝再布置了一番。 布置完，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顾与眠这才想起来：今天下午忙着搬家，忘记准备晚饭的食材了，怎么办？而且，今天还没有开直播。 顾与眠沉思片刻，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搬家是个开心的事，今晚可以放纵一下，给我家小祖宗做好吃的。” 一个小时后。 各种食材都处理好了，顾与眠登上了星空直播平台。 刚登上去，顾与眠就被99+的留言和消息给淹没了。其中有一些是新粉丝的告白和催开直播，当然，也有歧视人类的动物发来的各种谩骂。 其中夹着两条星空平台官方发来的消息。 第一条是：【顾先生，恭喜您登上新人推荐榜。当前排位：13。】 这是说他的热度和粉丝数目到达指标，在塔克星新主播排到第十三位。 第二条是：【系统已为您安排好推荐位，请务必在指定时段开播。推荐位为：重磅推荐，推荐时段：晚上六点至八点。】 重磅推荐的位置不算差，但六点至八点这个时段……实在太尴尬了。这恰恰好是饭点，如果是美食直播还好，但生活区的其他直播流量都非常差。 毕竟，谁又想在吃饭的时候学习梳毛、洗澡和剪指甲呢？ 顾与眠出名的直播是昨天那一段梳毛的直播，也因此，大家都把他定义为这一类的主播了。稍微想想就知道，他这次是被人阴了。 但顾与眠完全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他大致准备了一下，就打开了直播。 “大家好，”他握着小雪豹的爪爪和摄像头打招呼，“我是顾与眠，这是雪团，今晚的直播内容是美食和饭后娱乐，大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时段来看。” 开播两分钟，观众人数迅速迈过了四位数，向五位数迈进。 早等着看顾与眠笑话的某位主播：“……” 等等，说好的梳毛洗澡呢？ 还有这人数是怎么回事？ 他当然不知道。 此时此刻，距离‘有云朵’发布那支视频刚好半天。 这半天，足够视频在首都星朋友圈悄悄火一个来回，足够首都星不少的一批观众找到翻墙软件，摸到塔克星服务器来，悄悄关注起这个人类主播…… 这最终导致的结果是，顾与眠开播五分钟，观众人数直接破万。 第9章 喵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顾与眠也被这急剧攀升的人数吓了一跳。 当然，一万人其实并不算很多，现在是热门时段，最火的直播能达到上十万甚至百万观众，但顾与眠已经很满足了。 【华南虎永不相亲：打卡！撒花！表白我眠！！】 【平头哥：偷偷说一句，我是从首都星翻墙过来一探究竟的QAQ】 【我爱滚滚：翻墙+1，我竟然在偷偷看一个人类主播的直播，说出去一定会被同学们嘲笑的……但是，那一段小视频真的上头！】 【美年达：原来主播还会做饭吗？期待期待。】 顾与眠又看了一会儿弹幕才明白，原来是有粉丝把他上次直播的片段发到了首都星，不少观众都是嘴上说着讨厌人类，其实悄悄把视频循环播放、最后还悄悄摸到了塔克星星网来一探究竟。 他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好了，我们废话不多说，雪团也饿了，”顾与眠挠挠小雪豹的下巴，这小祖宗等他跟观众寒暄这段时间里，又等得不耐烦了，时不时去拨一下准备好的工具，“我们就开始吧。” 视线黑了黑，然后，切换成小雪豹视角。 上帝视角很多人还没发现，此时才发现，主播这次的直播地点竟然是……户外。 看得出是一个空间很大的顶层花园，还能看到远处日暮十分的大海和天空，旁边还有游泳池。海逸悦居的复式是塔克星最贵的新楼盘，只有少部分人认出来了，不由在心里默默羡慕了一番。 而顾与眠在空地上摆了木质的小桌子和凳子，一个方形的箱子、铁架子、金属网，还有一堆黑糊糊的东西。他把生食材整齐地码在一边，准备好了一把木签子。 看着这一堆零零碎碎的，大家不由疑惑了。这是要做什么？ 顾与眠准备了合成羊肉、牛肉、兔肉和鸡内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素菜和鱼。他将手洗净戴上透明手套，一手握刀，将生食材整齐地切成小块，修长白皙的手指动作灵活，将小块一个个串上了木签。 “这是我家乡的一种吃法，叫烧烤，”顾与眠笑了笑，“做起来很方便，没空做饭的时候可以试试……挺好吃的，但是不能多吃，会上火，对身体也不好。” 观众看着那一堆黑糊糊的东西，不由地怀疑，这个真的会好吃吗？因为顾与眠只直播过一次美食，那一次直播还只有几个观众，此时大多数的观众都有点提心吊胆。 【美年达：我们一会儿是要吃那个黑色的吗？救命啊。】 【华南虎永不相亲：我是老观众，主播做饭的手艺没话说，大家安心吧！】 【我爱滚滚：有点害怕……】 不过，顾与眠做事井井有条，看得十分舒服。即使只是看他一个人在做事情，也不觉得无聊。 但小雪豹不喜欢他专注处理食材、不理自己的模样，时不时去嗅一嗅顾与眠的手指，或者跳到他肩膀上弄乱顾与眠的头发。 顾与眠：“……”他不得不把小雪豹抱着，才能继续专心处理食材。 很快，所有食材都串好了，顾与眠将它们再过了一遍冷水，腌到准备好的酱汁里，开始处理木炭。 “这个叫做‘炭’，”顾与眠无奈地说，“我是从网上买到的——不不，这炭当然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生火的，你们想什么呢？” 星际时代竟然没有‘烧烤’这种吃法了，顾与眠好不容易找到的木炭，是一些贵族俱乐部为了追求复古，冬天烤火时用的。 他买回来看，材质就是曾经地球用于烧烤的果木炭，又拿安全检测仪检测了一下确定无毒，顾与眠就拿来用了。木炭整齐地码在烤箱里，顾与眠点燃了火，又浇了一点白酒助燃顺便提味。 把烧烤网架上，再将十几串肉串摆上，刷油，刷一点点顾与眠自己调的烧烤酱。 他自己对食物没啥追求，这一顿主要是做给小雪豹吃。 烧烤酱他只加了很少的盐，味道并不浓，小孩子的胃也能经得住。这次酱料的主要目的不是调味，而是压去肉腥味、提鲜。他确认过雪团可以吃一点辣，洒了微量辣椒提色和调味。 至于合成的鱼肉，他并没有腌酱料，而是刷油烤上，再在即将结束时挤上少量柠檬汁，清爽的青柠微酸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有的猫咪会讨厌柑橘味，不过这个也有个体差异，顾与眠发现小雪豹并不怎么排斥，甚至还有点喜欢——不过，他还是注意控制了量。 很快，一股炭烤的鲜美香味蔓延开。 烧烤这种吃法十分原始简单，但不可否认的，的确很好吃。烤到微焦金黄的表皮，刷上薄薄一层蜜，内里仍是鲜嫩美味的肉质。顾与眠相信，所有生物基因里都是写着对烧烤的喜爱的。 【一只冰淇淋：啊啊啊！！好香！！】 【我爱滚滚：好吧，我承认真的有点香，我刚刚差点咬到舌头。】 【有云朵：主播好，今天有点事要处理来晚了。这是在做什么？好香啊，可以快点开吃吗！】 【美年达：云朵女神合影！另外，求快点开吃5555】 顾与眠和之前煎小羊排一样没烤太熟，只差最后刷蜜的一层工序了。 现在正是傍晚，美食直播流量最好的时段。顾与眠正好在‘重磅推荐’这个推荐位上，再加上内容新颖且优质，观众人数正在飞一般的暴涨。 星空直播分成‘生活区’，‘游戏区’，‘娱乐区’等几个大区，每个区都有一个重磅推荐的推荐位名额，这八个推荐位会直接显示在首页。平常来说，这个时段生活区的重磅推荐是最吃亏的。 但后台数据记录显示，二十分钟以来，这整整八个区的顶尖直播排在一起，顾与眠的观众涨幅远远甩了同伴一大截。他到现在已经涨了过万的观众，除他以外涨幅最大的烟卷，也才涨四千。 而且他们两个做的同是美食，烟卷还资历更老、自带流量，这样一对比就愈发明显了。 这正印证了之前的传言：顾与眠这个紫微星潜力选手的出现，很可能会动摇烟卷的新人王地位。 这个事实让烟卷再也坐不住了。 他本来是想看顾与眠笑话的，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烟卷面色阴沉地发消息给经纪人：“哥，之前不是说要限制那个人类的曝光吗？能不能现在就把他的推荐位给撤了？” 因为人类的身份特殊，星空直播那边也有自己的考量。本来签约顾与眠是试水的，没想到反响这么热烈，现在就分成了两派——一派不想人类太出风头，主张打压他，另一派则是觉得所有主播都是公平的，看实力说话。 烟卷的经纪人当然是第一类，此时此刻，他就站在他们部门主管的办公室里。 “老大，”经纪人搓了搓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那个，烟卷那边已经很不高兴了，说这个人类抢了他的热度……想撤了他的推荐位。” 主管盯着光屏，半晌后回答：“在重磅推荐是吧？烟卷想撤掉他的？可以啊。” 经纪人看他答应得那么痛快，顿时狐疑：“？” 主管光屏上正打开着顾与眠的直播界面，随口说：“我刚好觉得重磅推荐太屈才了，给顾与眠撤了，挪到强力推荐上去吧。” 强力推荐是全平台曝光最大的推荐位，顶级主播才有资格上，就连新人王预定的烟卷，都没上去过。 经纪人：“？？？” 主管的老板椅转过来，经纪人看见了他屁股后面一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自己老大正盯着屏幕上那人类直播里的‘烧烤’，看得口水直流。 经纪人：“？？？？？？” . 刷完蜜后，又烤了一会儿，顾与眠将完工的烤串盛盘，又放上了新的几串继续烤。 因为刚烤出来还很烫，顾与眠没有立刻给小雪豹喂，先让风吹凉一下。 他怕小雪豹现在就急着要吃会烫到，又怕它等得不耐烦，于是把小雪豹抱着。顾与眠从小雪豹的后背抚摸到咽、脖，在颈侧曲着食指轻碰下巴。 顾与眠的手刚刚碰过柠檬，微酸清爽的味道混合着海盐气息涌入鼻端，挽到手肘的衬衫露出白皙线条优美的小臂，有种让人眷恋的温度和触感，就像有观众说的，想被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很多观众来是来了，只偷偷摸摸地看，心里仍觉得看人类直播是件很羞耻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才放下了包袱。 【绿野仙踪：绝了！！！主播好温柔555！！】 【不喜欢洗澡：我好后悔今天才知道主播，我以前错过了多少？！】 【Crak：礼物都送给主播了QAQ好久没这么无忧无虑地舒服过了，好像回到小时候。】 更绝的还在后面。 刚好烤串放到了一个合适的温度——不凉，但又不会烫嘴，顾与眠小心地给小雪豹喂了一串羊肉。 和小雪豹第一视角的观众，立刻能感觉到烤羊肉串入口的感觉。外皮被烤到微酥，特意调制过的酱料将肉质的腥味尽数洗去，只留下纯粹的鲜香，再往里咬一口，内里则是鲜嫩到让人味蕾无比餍足的质感。 果木炭的香气随着肉质缭绕于唇齿间，丝毫不显得腻。又因为是小串，吃完一串仍觉得意犹未尽。 【素月：虽然以前吃过主播做的饭菜，但是，还是觉得口感好惊艳！！！绝了！！】 【喵呜：我吹爆！！！真的真的超级好吃55555】 【目录情书：新观众完全被主播的手艺震惊了！！卧槽，这是什么神仙主播？！】 【有云朵：感谢主播，我觉得我在过皇帝过的日子。】 某皇帝：“……” 此时此刻，弹幕完全疯狂了，各种各样的礼物特效炸开，潮水一样的观众涌进来 顾与眠限制了两次发弹幕间隔时间，但都无济于事。他干脆放弃了，专心伺候起自家小祖宗来。 羊肉串之后是烤鱼。柠檬汁淋在烤到金黄的表面上，内里是入口即化的触感，全无任何鱼腥味，好吃得让人简直能把舌头吞下去。 小雪豹虽然没啥特别的表示，但进食的速度逐渐加快，长长的尾巴扫过人类的手腕表示赞赏。顾与眠观察着小雪豹的反应，在喂了几串之后，适时端起柠檬水递到小雪豹嘴边。 他往水里加了一小块冰，不会冰凉到对胃不好，和着柠檬水入口有着无比清爽解腻的口感，和烧烤搭配简直美妙绝伦。 夜风拂过，从这里可以远眺到暮色里的大海，风里带着海水独特的味道。 观众跟随着小雪豹的视角，耳边似乎能听到悠远的歌，夜色静谧地流淌开，仰头已经能看到细碎的星子。 嘴里的美食让人怎么吃都不嫌腻，还有身边顾与眠温柔耐心的陪伴。 ——就像某些观众说的，的确是神仙日子啊！ 无数的弹幕和礼物，直接把顾与眠的直播间推上了‘当日热度排行榜’。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流量最大的时候，顾与眠的热度就借着这一股东风越攀越高，不断有新观众涌入，很快登上了当日排行前十。 顾与眠专心照顾着小雪豹，过了十几分钟才抬头瞥了一眼。 等等。 十五万人在线观看？！ 第10章 喵喵 【鳄鱼不凶：这真的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 【凉风：主播是人类？人类？？假的吧？！为什么我会对一个人类有这么大的好感？？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粉色信封：你不是一个人。】 【鹿鹿：好好吃，我觉得我当这几十年的厨师都是在坑钱，我不配ORZ】 顾与眠开播刚一个小时，观众人数已经突破十五万，还在持续上涨。弹幕一层叠着一层几乎看不清彼此，说什么的都有。 十五万观众，已经破了烟卷的记录。 饶是平均观众能维持在十万的烟卷，其巅峰时也不过才十四万。同样的时段，同样的推荐位，同是美食直播，烟卷直播间现在的人数不过十一万。 对此，顾与眠的反应是…… 没什么反应。 当观众数超过某一个界限后，在他眼里就已经只是一个数字了，他无法把这个数字和实际十五万人联系起来。顾与眠只是发了会儿呆，跟大家简单地打招呼，然后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饱了吗？”他摸了摸小雪豹的脑袋，“饱了歇一歇，一会儿吃沙拉。” 喂小雪豹吃烤串的时候，他被小祖宗盯着也吃了一点，此时差不多饱了。顾与眠给小雪豹准备的是很淡的柠檬水，却悄悄给自己调了一杯酒。 这个时代的淡朗姆酒，调上青柠汁和苏打水，加薄荷与微量糖，是经典的莫吉托调法。在吃完略有些油腻的烧烤之后来上一口，味道简直绝了。 小雪豹怀疑地瞥他一眼，凑到杯子边嗅了嗅，然后用爪子推顾与眠的脸颊。 “想喝？”顾与眠摇头，“不能喝，酒精摄入会——” 小雪豹心不在焉地打哈欠，就在顾与眠说教的时候，正对着他刚刚喝过的位置、就着人类的手喝了一口。片刻后，它愉悦地眯起眼睛。 小雪豹动作太快了，顾与眠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它喝到，心跳顿时错了一拍！ 雪豹毕竟是猫科，放在古地球时代，酒精摄入对猫科动物的肝脏和脑都不好，过量甚至会致死。顾与眠慌张到心脏剧烈跳动、呼吸急促，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意识到，这里是星际了。 动物们体能进化过，曾经对猫科会致死的酒精、咖啡因，现在已经完全无害了，所以他之前才敢给小雪豹尝一点点茶。 小雪豹不明所以地偏头看他。 它迟疑片刻，伸爪安抚性地轻按在人类的额头上，灰蓝色瞳孔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后悔。 顾与眠紧紧握住它的小爪子，轻呼出一口气。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没有任何观众察觉，他们在讨论刚刚跟随小雪豹尝到的那口酒。 【软绵绵：好喝！！好好喝！！！这是什么酒？】 【矮的长颈鹿：我舍友听说我在看一个人类的直播，还看得津津有味，都觉得我疯了。】 【华南虎永不相亲：四舍五入，我也是和眠眠间接接吻过的人了。】 小雪豹一愣，片刻后面色微沉：“……” 忘记观众是和它同一视角的了。 “真的不能喝了，刚刚我差点——算了，你这个小酒鬼。” 顾与眠叹了口气，摇摇头，整理好心情。他把那杯酒收起来，开始做餐后沙拉。 说是沙拉，但猫科动物其实也不需要吃太多蔬菜，所以他选择的是凯撒沙拉，以鸡胸肉为主，配生菜洋葱胡萝卜。合成鸡胸肉是早就切好的，顾与眠又加了新炭，直接在烧烤网上摆上锡纸就开始煎。 “这是沙拉，”顾与眠一边解释道，“口感会比较清爽，餐后餐前吃都很不错。” 先倒入很少一点橄榄油，再加入切好的鸡胸肉，微量盐和黑椒。顾与眠时不时翻动一下，将两面都煎的金黄，挤一层柠檬汁。 这个过程耗时并不久，鸡胸肉很快处理完毕，顾与眠将出锅的鸡胸肉直接裹着锡纸冰镇片刻。 生菜、胡萝卜和切片小番茄被洗干净，整齐地码在一边，玻璃小碗早就准备好了，顾与眠将鸡胸肉与适量的素菜拌在一起，挤入替代沙拉酱的另一种酱。 此时此刻，烧烤的品尝告一段落，弹幕也安静了些。按理来说，一般美食直播在进入这种‘间歇时刻’时，观众数目都不可避免地下滑。毕竟，重头戏都过了。 然而，顾与眠的直播间却恰恰相反，他的观众数还在稳步增长。 由于热度很高，顾与眠的直播间现在已经登上了‘当日热度排行榜’，这也是一个曝光很大的推荐位。在这个排行榜上的直播间会被随机显示在首页，不只是封面和直播间标题，观众还可以直接预览到直播间内容。 而顾与眠直播间的内容又是那么的特殊吸引人。 没有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没有眼花缭乱的各种广告。 ——夜幕渐沉，天空是一种很漂亮的金红色，伴随着海风过耳。从预览的内容里，观众直接跟随着坐在顾与眠肩上的小雪豹视角，耳朵触到对方感觉柔软的发丝，心跳随着青年均匀的呼吸开始放缓，进入温柔节拍。 顾与眠做事非常有条理，即使只是煎鸡胸肉、做沙拉这么普通的动作，由他来做也给人一种熟悉与依恋感，单看着就是种享受。 十秒之后，许多观众会忍不住点击‘进入直播间’。 “沙拉里面的各种蔬菜可以自己搭配，”顾与眠一边盛盘一边说，“嗯，酱料也是。” 小雪豹端坐在顾与眠肩上，仪态严肃而优雅，等待顾与眠投喂。 顾与眠挑着鸡胸肉和小番茄喂了它两口，小雪豹一开始还有点嫌弃素菜，咀嚼了两口后，微微睁了睁眼。 ——这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吃法。 煎到金黄又立刻放凉的鸡胸肉口感嫩且脆，混合着切片小番茄微酸的味道，一口就洗净吃过烧烤后残留口腔的油腻感。而其中微量的酱料更是点睛之笔，恰好化解矛盾，让煎鸡胸肉的鲜美与番茄的清爽彼此成就。 星际时代有很多复杂的烹饪方法，因为古地球传承下来了不少厨艺的书，但那都是人类厨师撰写的。越是简单的做法反而失传了，比如烧烤和沙拉。 从刚刚开始，就不停有新观众涌入进来，品尝到沙拉的口感之后，这一批本来半信半疑的新观众也彻底折服了。 【棉花糖：啊啊啊啊好吃！！！不喜欢吃素的我也觉得好好吃！！！】 【我爱神仙：这个口感棒呆了！！好清爽一点也不腻！！】 【凉风：刚刚主播在做的时候我就很期待，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粉色信封：对不起，我没文化，只能说一句真的好吃！！】 立刻开始有观众不断地送礼物，滚过的弹幕又堆叠了厚厚一层。 此时此刻，顾与眠看一眼观众数目，又有点吃惊了。知道自己是借了周末流量的东风：“不用送太多礼物了，有这份心意就会，那个……” 既然大家都这么捧场，自己也得有点表示吧？ 顾与眠一边喂小雪豹吃沙拉，想了想，说： “谢谢大家的喜欢，我一会儿抽十位观众，每个人送一份沙拉。” 小雪豹听完，忽然不高兴了。灰蓝色的眸子不悦地盯着顾与眠，明明是做给它的，抽奖送人又算什么？ 顾与眠：“？” 然而，观众却与小雪豹的心情恰恰相反，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华南虎永不相亲：啊啊啊！！我终于也可以亲口吃到眠眠做的菜了！！！】 【有云朵：傻瓜，醒醒，十七万人里抽十个。】 【粉扑扑：万一呢？万一呢？？我真的好想抽到555】 顾与眠并不知道的是，星空直播有个潜.规则，在直播间送礼物送得多的观众，抽奖被抽中的几率也大。于是，各种礼物的特效一时占据了光屏。 毕竟，谁都想增加自己抽中的概率。 小雪豹更不悦了，睨着那些礼物特效，眼睛微微眯起来。一会儿后，在顾与眠看不见的地方，一道光屏展开，小雪豹伸爪在光屏上按了点什么。 下一刻。 ——一个无比华丽的特效占据了整个界面，先是有烟花炸开，然后又化成流星雨纷纷落下！ 【用户‘朔’向主播顾与眠赠送100个烟花，触发半小时全平台抽奖，快来抽奖吧！】 顾与眠：“？？？” 一个烟花是一万星币，一百个是……一百万星币。 几乎所有在线的观众和主播都震惊了。 塔克星只是个边缘附属星，塔克星的直播平台开站以来，这好像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手笔。 而烟卷等了半天，没能等到顾与眠被撤推荐位，反而等来了这个消息，更是气得脸都绿了。 虽然，当事人的想法却非常简单。 小雪豹淡淡地瞥顾与眠一眼。这样一来，想必它是中奖概率最大的了，甚至有可能十份都是它的，那么—— 顾与眠呆呆地看着屏幕，还没反应过来，屏幕仍被礼物的特效占据着，弹幕都看不见了。 “太破费了，”顾与眠很担心这个观众是不是手抖按错了，“这个是不是系统出bug了？一百个烟花？” 【凉风：实不相瞒，我和主播一样震惊。】 【棉花糖：这个是真的大佬啊！】 【鱼鱼咕咕：主播快点抽！！我迫不及待了！！许愿沙拉啊啊啊！！】 顾与眠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那个砸了一百万星币的观众出来说什么。禁不住观众的各种催促，顾与眠轻呼出一口气，点下了抽取十位观众的按钮。 结果很快显示出来。 “恭喜有云朵，华南虎永不相亲……等十位观众，获得沙拉一份。”顾与眠看着光屏念道。 礼物的特效终于过去，十个幸运儿很快受到了大家的羡慕嫉妒恨。 而顾与眠每读一个名字，小雪豹的面色就更沉一分。 为什么没有它？！ . 首都星。 陆雪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快递盒，心满意足地走进片场。 那个小主播可太贴心了，询问过得知她是长颈鹿后，特意重新做了一份全素沙拉寄过来。现在交通发达，从塔克星寄到首都星，只需要不到一天。 “陆老师好，”路过的工作人员纷纷跟她打招呼，“锅老师他们已经先开始吃午饭了，吃完再开拍。” 陆雪点点头：“好的。” 她是模特，这次有幸和全星际最当红的巨星二十四锅合作拍摄公益短片，自己也非常紧张。以前过度控制体型的后遗症导致，她一紧张就根本吃不下东西——直到昨天她看见了那个直播。 光是想想昨天的味道，陆雪都忍不住想流口水。 她走进后台，几个相熟的模特也围上来和她攀谈。一会儿就要开拍了，大家的压力应该都不小。 陆雪本来想把顾与眠寄来的沙拉留到之后吃，但她许久没有进食，还是忍不住拆开了包装。 “阿雪，你竟然还吃得下东西。”模特们十分吃惊，“这是什么？Elbet餐厅的新品吗？” “这是一个人类……咳，总之，这是我抽奖抽到的。” 经过路途颠簸，沙拉的卖相不如最初，但是因为精心的包装和各种保护措施，味道并没有差错。陆雪迫不及待地叉了一口送入嘴里，好吃得她头皮发麻！ “人类？” 在听到这个词后，大家都有点不适地皱了皱眉。 顾与眠最近才红起来，在塔克星都不见得人人皆知，更何况是遥远的首都星。这里，对人类的成见还是很深的。 “很好吃，你们要来点吗？”陆雪说。 “呃，我还是不了，谢谢。” “那个，我也不了，阿雪你自己吃吧。” “少吃点，收工了咱们请你吃Elbet餐厅，肯定比这个……咳。” 几个模特看着陆雪在吃那一盘看起来有点糟糕的‘草’，不由地心疼。看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连这种东西陆雪都敢吃？ 听说是人类做的，人类不是很臭吗？而且，人类会不会偷偷往菜里加什么坏东西？ 大家愈发担心。 陆雪已经顾不得同伴的想法了。明明都是素菜，她平时自己也会吃，但顾与眠做的就是那么好吃！ 看得出来，顾与眠在素菜的搭配和料理上花了很多心思。 加入软糯可口的土豆泥，番茄和生菜的比例恰到好处，所有蔬菜都干净爽口，配合上特意调配的过的酱料……更主要的是，她吃了几口之后，竟然能感觉到有微量的能量子流淌进精神之海！ 身为模特，她在成年时觉醒的异能是‘体态’。她的精神力评级不高，但现在能感觉到精神之海丰盈了不少，异能隐隐有升级之势。 “……！” 陆雪喃喃道：“你们别不信，这个真的很好吃，而且我怎么觉得——” 她十分想向同伴们推荐这一份沙拉，顺便推荐一下她发现的宝藏主播，然而同伴们都纷纷谢绝了，让陆雪惋惜遗憾不已。 就在这时，她的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是人类厨师做的？”拍她的那位憨厚地笑笑，问，“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尝尝吗？” 陆雪微微瞪大眼睛，结巴道：“当、当然！” 一身黑白相间绒绒的皮毛，圆圆的耳朵，胖乎乎的体型，两个大的黑眼圈愈发显得可爱，简直像个毛绒玩偶。 是二十四锅！ 第11章 喵喵喵 众所周知，锅家是全星际唯一一个亲近人类的家族。 也许因为老祖宗是人类的关系，即使人类在星际的地位每况愈下，锅家也一直没有歧视、排挤人类，甚至会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努力帮上一把。 “当然不介意！”陆雪换了个新的叉子递给二十四锅，“您试试，呃……可能不那么合胃口，但我觉得很好吃。” 熊猫的外形实在太可爱了，圆滚滚的。它坐在陆雪旁边，小短腿都够不着地，用软乎乎的爪子握着叉子叉了一口。 片刻后，它圆溜溜的眼睛微微张大了点—— “好吃！” 而且，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这味道莫名的熟悉，像是要与从血脉里传承下来的某种喜爱与亲近相共鸣。 “真的？” “真的！我可以再来一点吗？” 二十四锅用啃竹子的姿势啃了啃叉子，忍不住又尝了好几口。 几分钟后。 “哎，”二十四锅用肉垫拍自己白绒绒的肚子，心满意足到连家乡话都跑出来了，“好好吃撒，这是哪过厨师？也许我可以帮帮他。” 陆雪发现二十四锅真的很平易近人，虽然是最当红的巨星，一点也不盛气凌人，就像普通的朋友。她说：“噢，这个不是厨师，是个人类主播。” “主播？”二十四锅愣了愣。 “是的，他在塔克星，姓顾。” 二十四锅好像变成了复读机：“顾？” 陆雪点点头，片刻后，她也反应过来：“……咦？” 现在人类这么少，大部分生活的都比较底层，散居在各个附属星。 人类只有极少数几个家族进入了首都星，其中，顾家靠着多代经商好不容易挤进了首都星中城区，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富豪——当然，在上城区人眼里还是不太够看的。 顾与眠既是人类，又姓顾，的确让人不得不多想。 但既然是顾家的小孩，又怎么会孤身一人跑到塔克星去？他们同时思考起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二十四锅挠挠自己的脑袋，忍不住问： “那个……这个主播的直播怎么看？” 毕竟是星际巨星，二十四锅的日程是很满的，最近初春开工后更是档期爆炸了。连睡觉都没有空，更不要说娱乐。 但如果只是看个十几分钟的直播，经纪人应该不会说什么的吧？ . 结束直播的时候，顾与眠还不知道他又创下了塔克星直播界的好几个记录。 一百万星币，即使和平台分成之后，也有四十万啊。他看着打到自己账户上的四十万，觉得这个世界已经不真实了。 他干了什么？怎么一夜之间就又是搬入豪宅、又是暴富了？ “我配吗？”他埋头到小雪豹毛绒绒的颈侧蹭了蹭，痛苦道，“团团，我不配。” 小雪豹：“……” 它居高临下地睨着人类，片刻后伸爪在他额头上按了按。它说配就配，什么人敢有反对意见？ 顾与眠实在良心不安，犹豫了半分钟，点开光脑给那位‘朔’发语音信息。 “您好，我是星空平台的主播顾与眠，您刚刚在直播给我投了一百个烟花。心意我领了，但是钱受之有愧，方便的话，我退给您吧。” 消息刚显示送达，顾与眠就听到身边一声清脆的‘叮咚’，与此同时，小雪豹脖颈上领结状的光脑闪了闪。 顾与眠：“？” 小雪豹：“……” 该死。 上次和芬尼克见面后处理了一些事情，它已经把光脑换成原本配置了，只是为了不让顾与眠察觉异常，外观和基础设置还和幼儿光脑一致。 幼儿光脑每次收到新短信，都会有非常明显的提示音和闪烁。 还好，顾与眠并没有把‘朔’和小雪豹联想到一起。 “收到新短信了？”顾与眠握着小雪豹的爪爪，觉得很新奇，“会不会是垃圾短信？团团你会看吗？要不要我帮——” 小雪豹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从顾与眠肩上跳下来，用爪子扒拉开顶层花园到楼下的门，走了。 顾与眠：“……” 他一阵唏嘘。 这小孩会不会是早恋了？叛逆期？怎么动不动就跟家长发脾气。 不过很快，光脑的提示打断了顾与眠的思绪。 【朔：不用。】 这个时代最常用的通讯方式是虚仿视频，可以把人直接投影出来。其次是视频、语音，已经很少有人发短信了。 顾与眠看着远处的大海，换了种说法： “真的很谢谢你的喜欢。” 无论对于什么家庭，一百万都不会是小钱吧？而且看直播的人群平均年龄不高，刚成年甚至未成年不在少数。 半分钟后。 【朔：不用谢。】 顾与眠：“……” “抱歉，方便和我通话吗？” 顾与眠觉得对方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点击发起线上电话邀请——对方可能不方便视频，电话总没关系吧？ 提示音一声比一声长，响了整整一分钟。 就在电话即将被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起来了。 ‘朔’那边似乎也靠海，顾与眠似乎能听到背景里轻缓的海浪与风声。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片刻后，对面先开口了： “有什么问题吗？” 那是出奇好听的一道声音。 低沉的音色像是某种昂贵的大提琴，掠过耳畔时又让人好像喝了一杯醇厚微醺的酒，他声音压得很低，竟然让人仿佛能从冷淡语气中听出些许紧张不自然与缱绻。 顾与眠到嘴边的话忽然就忘了。 话筒传递着两人的呼吸，深深浅浅，在温柔的夜色里丝丝交融。 “我知道了，”过了好半晌，还是顾与眠先无奈地笑了笑，“那至少……允许我向你表达谢意吧，朔先生。你喜欢今晚的沙拉吗？我单独寄给你一份。” 顾与眠决定很认真地去做这一份沙拉。 朔闭上眼睛，说：“好。” 顾与眠：“没什么事情的话——” 出乎意料的，朔听到这里，打断了顾与眠的话： “不用挂电话。” 顾与眠微怔。 电话另一头，某人的唇角微抿起，并没有对此多做解释。 这间复式是整个海逸悦居里海景最好的一间，三面环海，因此在最初设计时在做了很多方便观海的露台设施。此时此刻，二层的露台栏杆上放着一杯伏特加。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酒杯，另一只手放在露台边沿轻叩。 海风融进夜色里轻轻吹过，电话那头是那个人类浅而均匀的呼吸，这是他生命中少有的时刻。 他垂眸注视着浅色的酒液，片刻后一饮而尽，微蹙起眉。 不如顾与眠调的好喝。 那片安静给人的感觉很奇妙，顾与眠甚至有点困了。他一手握着光脑，一边走神想，雪团跑到哪里去了？不会偷偷喝酒吧。 他轻轻推开顶层花园的门，走下楼梯。 顾与眠在二楼转了一大圈，就差露台没去了，哪儿都没看见小雪豹。他看见二楼客厅的酒柜里似乎被动过，一时有些狐疑，扬声道： “雪团？在露台吗？” 朔：“……” 顾与眠走进露台时，空气停滞了一秒。 他心里一动—— 先映入眼帘的是栏杆上的酒杯，然后顾与眠看见他的小祖宗端坐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冷漠，一副什么酒杯全都与它无关的模样。 “小酒鬼。”顾与眠捏小雪豹的脸，“小孩子喝太多酒会傻的。你想傻吗？” 小雪豹冷淡地睨他一眼。 “还挺会装的。”顾与眠看着酒杯杯底残余的一点酒液，闻了闻，说： “伏特加？顾雪团小朋友，你的禁酒生活正式开始了，我一会儿就把酒柜锁起来。” 小雪豹：“……” 顾与眠被偷偷喝酒的小雪豹给气着了，开始说教，小雪豹一脸冷漠地听着。 顾与眠渐渐觉得小雪豹很可能是故意的，因为顾与眠越是说它，它虽然板着个脸，长尾巴却晃着亲昵地缠过顾与眠的手腕。 好像顾与眠担心和责备得越多，就证明他对它就越是在乎喜欢。 好半晌后，顾与眠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在和别人打电话。 他低头看了一眼光脑，不知何时，和朔的通话被对方挂断了。 当晚。 在顾与眠睡着后，一条讯息被发送到小雪豹的光脑上。 “芬尼克：陛下，这次彻底调查清楚了。如您猜测的一样，顾家原本的继承人的确是顾与眠少爷，他的父亲在他十八岁那年过世。之所以本该继承家产的顾少爷被迫孤身前往塔克星，是因为顾家的其他家庭成员行为异常卑劣，他们……” 能让芬尼克这种身处权力旋涡正中央的人，说出‘异常卑劣’这四个字，顾家人的确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屏幕的荧光映在小雪豹灰蓝色的瞳孔里。 它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将所有词句一一浏览过。 . 又这么好吃好睡地过了几天，这天早上，顾与眠忽然接到了他入围新人主播扶持项目备选名额的通知。 新人主播扶持项目里，塔克星只有一个名额，而入围却入围了十个主播。最终谁会得到名额，将以接下来几天直播的平均热度、口碑作为评判标准。 “如果成功获得扶持名额，将会得到二十万星币的奖金、多项代言、专属推荐位等福利，同时主播还可以前往首都星，与来自全星际的新人主播们共同交流并进行下一轮角逐（行程费用全报销）。” 工作人员说。 听见‘前往首都星’几个字，顾与眠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而小雪豹的耳朵动了动。 它本来懒洋洋的在打瞌睡，此时醒了，先是跳到顾与眠肩上，然后一脸严肃地用小肉垫推了推他的脑袋。 它想了好久要找什么借口把顾与眠骗去首都星，现在，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这个名额一定要拿到！ 第12章 喵喵喵喵 就在几天前，顾与眠在星网的二手市场上淘到了宝—— 一袋猫薄荷的种子。 这个时代也没有猫薄荷的存在，这袋种子在二手市场挂了好久，卖家命名的是‘古地球出土的小麦种子’。它的价格一降再降，依然没有人买，直到顾与眠点进去。 黑色的壳，尖端是白色……这哪里是小麦种子，分明就是猫薄荷种子！ 养过猫咪的都知道，猫薄荷如果适量使用，可以极大提升猫科动物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感。 顾与眠当即就心动了，给卖家发消息： 【您好，这袋种子还在吗？请问多少钱？】 卖家很快回复：【八百星币。】 卖家是只龙猫，每次说到这袋种子，它就万分心痛。 种子是它从一个跟随军队去过古地球的商人手里高价买的，当时花了接近八千星币，当时那商人把这袋种子吹上了天——说什么很多动物会为此着迷，这袋种子的潜在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可怜的小龙猫咬牙买下之后，找各种植物学家、试验了各种方法，死活也种不出来。 最后它拿去当地科学院鉴定，鉴定结果说，这就是一袋普通变色的小麦种子。它这是被黑心商人给坑了。 八百星币虽然有点小贵，但还是顾与眠承担的起的，他立刻付款了。 买回来的时候，顾与眠其实也很担心，会不会因为时间太久已经种不出来了。他从网上购买了高营养成分的底物和细土，沙子、黏土，按着记忆里的距离打好种植孔，在阳光充足处种下。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猫薄荷的生长速度极快！ 才过去四天，竟然已经长出了蓬勃茂盛的好几簇，甚至都长到盆外了，顾与眠不得不剪些下来。 “看来星际时代的土壤营养成分很好，”顾与眠又惊又喜，因为他只是个门外汉，竟然有了如此喜人的成果，“这么简单就能种出来。” ……那位龙猫先生如果听见他这么说，估计是要气吐血了。 猫薄荷其实对猫咪的健康没有明显的作用和副作用，效果很短暂，但是却会让它们感觉到非常快乐——当然，要控制好量。 现在有了这么多的猫薄荷，顾与眠立刻开始考虑怎么用于改善小雪豹的生活。 他应该先找个方法试试，所以，该怎么用呢？ 顾与眠思考了一阵，很快有想法了。 “团团，今天又可以洗澡了，”顾与眠握着小雪豹的爪子哄它，“给你泡个小温泉怎么样？” 小雪豹莫名地瞥他一眼。温泉？这人类又在说什么怪话。 自从昨天听说了新人项目扶持名额后，它一直想督促顾与眠努力直播、提高热度，但这人类却一整天都围着一堆草叶子转，让小雪豹非常不满。 最主要的是…… 那个草叶子是个什么东西？比它还好吗？为什么不围着它转了？ 很久以后顾与眠才知道，这时的小雪豹竟然在吃一盆猫薄荷的醋，这件事被他拿来笑话朔寒笑话了很久。 而此时此刻，顾与眠只想着给小雪豹洗澡的事情。 猫科动物是不需要频繁洗澡，不过，距离上一次给小雪豹洗澡也过去一周多了。而且顾与眠观察发现，小雪豹其实并不排斥水，它自己也很爱干净。 ——以前顾与眠去泡过薄荷温泉，他打算效仿人类的薄荷温泉，给小雪豹泡一个猫薄荷温泉。 . 当晚七点，顾与眠打开直播。 “大家好，我是顾与眠，这是雪团。”照例自我介绍过后，顾与眠看着迅速上涨的观众数目和不断刷新的弹幕，不由地十分受宠若惊，“今天给我家小雪团泡个温泉，晚饭吃寿喜锅。” 【喵呜：打卡！眠眠终于开直播了！！】 【华南虎永不相亲：温泉是什么？寿喜锅是什么？？不管了，我先吹爆！！】 【有云朵：主播最近是在参加新人扶持项目吗？支持一下。玫瑰开在九月，我的心里只有你，深水鱼雷送给你。】 【睡在深海里：新人报道，主播上次的烧烤实在是太好吃了，我把那段录像看了整整二十遍QAQ】 顾与眠看了一会儿弹幕，把小雪豹抱起来。 小雪豹正认真盯着顾与眠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被顾与眠抱起之后，端坐在他肩上。 “别担心，今天的也很好吃。”顾与眠弯弯眼睛，“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画面黑了黑，很快，切换到小雪豹的视角。 有细心的观众会发现，周遭的环境和上次吃烧烤时很像，都是在顾与眠家的顶层花园。只不过这次，为了配合温泉的氛围，顾与眠对周围的环境做出了适当的改造—— 周围摆着葱郁的盆栽，鹅卵石铺就的小池子处在正中央，蒸腾着热气与白雾。 大家这才明白了，顾与眠说的‘泡温泉’就类似被吹捧过的‘泡澡’。 这时有老观众开始疑惑了。 【有云朵：之前主播好像说过，我们不适合泡澡的？】 【华南虎永不相亲：说实话我有一点点害怕，要躺进去吗？】 【喵呜：再等等看，我相信眠眠一定有他的道理。】 顾与眠抱着小雪豹穿过葱郁的盆栽向里走，这时候，里面的情景逐渐展现在眼前—— 热气蒸腾，漫天星子闪烁。小鹅卵石铺就的池子里的水竟然是活水，碧色的温水从竹筒里涌出来，充满了石子小池，又流向另一个容器里。 那池子显然是顾与眠特意设计改造过的，对小雪豹来说大小正合适，不会太深到淹没过口鼻，又很敞亮。 “我上次说，很多猫科动物不适合泡澡，”顾与眠一边将调好的浴盐倒入小池子里，一边说，“因为狭窄潮湿环境会让它们感到不安，另外，只有流动的水才能让它们觉得干净。” 浴盐是猫薄荷晒干提炼，加上一些其他成分调配的，很快就融进水里，空气中氤氲开淡淡的薄荷清香。顾与眠控制了猫薄荷的量，这个分量并不会让小雪豹激动或者产生幻觉，但会让它觉得舒适而快乐。 “试试喜不喜欢？今天有点降温了，泡个温泉应该还挺舒服的。”顾与眠把小雪豹抱着轻轻放到池子边，挠了挠它的耳朵后面，“对了，今天有星星，漂亮吗？” 小雪豹伸爪试探了一下水。 再然后，不等顾与眠来抱，它就自己迈入了池子里。 此时此刻，观众代入感非常强烈。 随着顾与眠温柔的低语，他们立刻能感觉到气温的确是下降了，现在是初春乍暖还寒的天气。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感受到了凉意，而唯一的热源就在前方。 那加入浴盐后透出些奶白色的池水，鼻尖仿佛能触到温热的水汽与淡香，流动的水声淅沥。 顾与眠的态度总是这样，很随意又温柔，好像无论你怎么决定他都会全心赞成，而他的最终目的只是让你开心。 开阔的视野里，灯光昏黄，漫天星河仿佛奔他们而来，过于温柔静谧的环境一下就冲淡了原有的紧张与些微恐惧，让大家甚至开始期待热水接触皮肤那一瞬的感觉—— 下一秒，温热流淌的水流轻轻涌上来漫过周身。 无数人同时睁大双眼！ 温水的触感轻缓地淌过每一寸皮肤，带着猫薄荷的淡香和一点海盐味道，恰到好处的舒适感让人有点头皮发麻。刚入水的那一瞬间，仿佛一步迈入了一个完全温暖而又与世隔绝的梦境。 初春，星河，夜色，晚风。 听觉视觉与感觉同时到达最舒适的状态，让人忍不住想眯起眼睛，沉溺于此时此刻。 而且，一切远远不仅于此。 在初步适应水温之后，很快，有轻缓的抚摸降临于身上。 青年的手指修长又温暖，他将泡沫在掌心揉开，伴着温热水流淌过，轻缓的安抚从后颈下巴再蔓延到背部，带走所有污垢与暗藏其下的寒冷，让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发出餍足的叹息。 小雪豹无意识地晃着尾巴，一下下蹭过顾与眠掌心。 “我准备了一点度数很低的蓝莓酒，一会儿给你尝尝。”顾与眠说。 话音刚落，鼻尖似乎就嗅到了蓝莓伴着醇酒的香，让人呼吸一下都能微微晕眩。在泡过这么一个舒适的温泉过后，吃一个同样热气腾腾的火锅，伴着冰镇可口的蓝莓酒…… 顾与眠总能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青年的皮肤温暖而细腻，给人的感觉竟然比夜色还要温柔。天气转凉时的温泉，傍晚海边的烧烤，一天倦怠工作之后的照顾和热茶，生活的节奏被他拨到最合适的方位，你要做的似乎只有相信他、依赖他和眷恋他。 真是让人有些上瘾。 观众全都沉浸在这个氛围里，过了许久才如梦方醒，无数的弹幕一层叠着一层飞过！ 【躺在深海里：全部礼物都送给主播！！！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感觉5555】 【有云朵：今天的温泉真的很完美，气氛和浴盐还有主播的各种安排，辛苦啦！一朵烟花送给你。】 【喵呜：完了，我彻底上瘾了，我想去小雪团家里偷人类啊啊啊啊啊！！！】 【华南虎永不相亲：想偷人类+1，其实我主播和雪团都想偷，可以把他们一起偷到我家里住吗？】 一个又一个的礼物接连炸开，特效连在一起，让人几乎看不清弹幕。 甚至有几个粉丝同时投了烟花，触发好几次全平台抽奖，顿时观众数量又上涨到了一个巅峰。 今天顾与眠并没有被安排到推荐位，但是无数的礼物和几乎从不流失的观众数目，很快再次把他推上了当日热度前十的排行榜，和上次烧烤时的惊人热度持平了。 而另一边，主播烟卷差点气得一口气没喘过来。 为了蓄力新人扶持项目，他提前好久就买好了水军和话题热度，打算借着这次星空官方的‘新人扶持名额’tag一举登顶，顺便踩一踩最近太过冒头的顾与眠。 谁能想到的是，他的水军刚刷起‘烟卷美食’‘人类滚出直播圈’等话题，忽然，星空官方的tag被另一拨人完全占领了！ 原来，有粉丝将这一次直播的实时录像、随手拍摄的照片传上了微博。 照片上是一片朦胧的热气蒸腾，青年就半跪在池边，袖子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手腕。他的发梢微微湿着，蝶翼似的眼睑垂下来，掩住浅琥珀色的眸子，唇边一个很浅的梨涡。 而比较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张照片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颜值博主给转发了。这个博主平时专注推送各种各样的神仙颜值，即使如此，看见顾与眠这张照片时她依然眼前一亮。 “@专注磕颜V：请问这是哪家刚出道的新人哥哥？我一眼心动。。。@躺在深海里：大家快来看神仙5555[图片][视频]。” 【一眼心动+1，出道了吗？哪家公司？啊啊啊哥哥我可以！！！】 【我拿鸡笼来了，姐妹们冷静……草，根本冷静不下来啊！！】 【这好像是素人，无滤镜无p素颜粉丝镜头，达到这个程度，是人吗？？】 【不是偶像，是星空平台的主播！指路房间号342xxx，姐妹们快点去看神仙！】 颜狗的力量是恐怖的，他们先是从这个博主这里一路磕到了‘新人扶持项目’tag里公布的入围主播照片，顺便占领了刚刚被烟卷恶意刷起来的几个话题，然后又一路找到了星空直播里。 这把顾与眠的热度再往上推了一层楼，再次超过了刚有起色的烟卷。顾与眠刚开播一个小时，竟然就挤进了当日热度排行的前三。 第13章 喵喵喵喵喵 【霉霉可以：来看神仙。】 【兔兔也能做海王：阿伟乱葬岗，小哥哥的颜值我要说一万个我可以！】 【中央空调鹿：主播下凡辛苦了QAQ叫你一声老公你敢答应吗？】 【木梨秋：我！可！以！！求你出道，专辑写真我买爆！！！】 如果要说这个时代，什么群体的种族歧视现象是最少的，那一定是颜狗。他们不分种族，不分年龄，不分性别，只要长得好看皆可磕。 顾与眠这张脸可以说是长得非常好了。 温润无害的眼型，形状优美淡色的唇，梨涡，平时有种略显疏离的清冷气质，但当他看着你笑的时候，又顿时是迷人的、充满了烟火气的疏朗俊秀模样。 只不过他平时直播时做的事情太过接地气，做饭、洗澡、梳毛，全无包袱。 泡完温泉了，顾与眠拿着烘热软乎的毛巾帮小雪豹细细擦干身上的水，再拿小功率吹风筒暖风吹，很快打理完毕。做完这些，他抬头看了一眼弹幕。 顾与眠：“？” 可以什么？阿伟是谁？还有，出道？？ 有点，没看懂。 顾与眠看着忽然混进来的这一批弹幕，还有与此同时自己被越推越高的热度，直播这么久以来，头一次感觉到了迷惑。 看上去像是一种夸奖？ “谢谢，”顾与眠摸了摸鼻尖，“那我们……继续。” 他将泡温泉泡到犯困的小雪豹抱起来，往外面的露天小餐桌走。晚饭定的是寿喜锅，主要食材是高级合成雪花牛肉。 然而今天，出了点意外。 半个小时前，顾与眠本来把雪花牛肉取出来，放在露天小圆桌上解冻。万万没想到，现在放着雪花牛肉的盘子空空如也。 顾与眠十分疑惑，他的视线在整个花园里扫视了一圈，然后落在了角落那盆茂盛的猫薄荷上。猫薄荷显然是被糟蹋过了一遍，乱成一团。 他当即查看监控，原来是有两只猫咪被猫薄荷吸引而来，吸的飘飘欲仙，走的时候，顺带叼走了他的雪花牛肉。 顾与眠：“…………” “这可怎么办啊？团团，”顾与眠下巴搁在小雪豹的头顶，疲倦地叹了一口，“我原本看你对猫薄荷没什么反应。” 顾与眠还以为，这个时代的猫薄荷对猫科动物的吸引力有所减弱，所以就没多管。 他靠的太近了，小雪豹的耳朵尖有些发烫，它将爪子按在顾与眠颈侧，灰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来。 猫薄荷是指那盆草吗？ 想起那盆草，小雪豹眼神里透出些的嫌弃，那盆草磨碎了做成粉泡温泉的确不错，但要说吸引力的话……这个人类对它的吸引力，比那盆草起码要强上百倍。 猫薄荷之于小雪豹，就像是在吃惯山珍海味的人面前摆了一条清蒸小鱼，也只有能引诱没见过世面的猫咪了。 “你是不是很饿了？”顾与眠揉揉小雪豹的脸，无奈，“都是我的错，咱们想想一会儿吃点什么。” “不能把我家小祖宗饿着啊……团团想吃什么，三文鱼怎么样，嗯？” 半晌后，顾与眠看了一眼弹幕。 等等，他们到底都在说些什么？ 【粉扑扑：我阵亡了，有没有人奶我一口。】 【家里有矿：治疗师也阵亡了，自求多福吧。】 【睡在深海里：说真的，我一个钢管直男，竟然有点想流鼻血。】 【喵呜：眠眠不要沮丧QAQ明天吃寿喜锅也可以，只要你做的，我们都爱。】 【华南虎永不相亲：求求你别用这种声音说话，我的性取向又又又不好了！！】 从五分钟前开始，观众们就开始纷纷撑不住了。 顾与眠身上有种很淡的竹叶与海盐气息，混合着温热的水气。因为心情实在沮丧，他将小雪豹整个拥在怀里，在它耳朵边轻声道歉和许诺。 他的声音是清朗温润的，这么低下来以后竟然有些软糯，伴着呼吸间的热气洒在耳廓处。明明是普通的话，揉散在夜色里，竟然有胜过一万句情话的温柔缱绻。 星河摇曳，不饮自醉。 不要说小雪豹，单就是和小雪豹同一视角的观众，心尖都微微酥麻了。 说真的，这种时候即便是顾与眠端一盆土上来让他们吃，大家估计都会吃的很快乐。 本来准备好的食材被猫咪叼走了，这本来算是个直播事故，按常理来说热度都是会受损的。而轮到顾与眠这边，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观众人数继续攀升，隐隐有挑战当日热度榜第二名的趋势！ 顾与眠：“……？”真是越来越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那我们吃芝士三文鱼吧，”顾与眠只后悔了一会儿就迅速振作起精神，无论如何不能饿着孩子，“芝士三文鱼也很好吃，寿喜锅就只能明天再买食材了。” 高级合成雪花牛肉不是那么好买的，要提前大半天星网预约，现在买肯定来不及了。合成三文鱼肉是早就买好了，本来顾与眠打算用来做辅食。 顾与眠将三文鱼用缓水流清洗干净，背面的鱼皮撕掉，用刀切块，加入微量威士忌、少量盐和调出来的酱料腌制。与此同时，他将一些黑胡椒现磨成碎，洒在表面。 “三文鱼的味道偏淡，”顾与眠说，“口感是很好的，脂肪低，蛋白质很高。” 三文鱼不需要腌制很长时间即可入味，这也是顾与眠选择这道菜的原因。 猫科动物是可以吃芝士的，这就跟不能喝牛奶但可以喝酸奶是一个道理，发酵过的芝士乳糖含量极少。 这个时代倒是有奶酪，但让顾与眠比较无奈的是，民众对奶酪的认可度并不高——他们只知道直接食用这种方式，很多人吃不惯它的口感。 顾与眠在星网上购买过，不知是不是制作流程的问题，的确口感一般，他干脆自己制作了。在腌制的时间里，他取了两个苹果榨汁，又将自制的芝士取出来加热至融化。 很快，一股浓郁的芝士奶香蔓延开。 顾与眠用勺子舀了一点点，吹凉之后，先给小雪豹尝了个味儿。 “试试看，我也是第一次做。会不会不好吃？” 他挠挠小雪豹的下巴，小雪豹无意识地偏头懒洋洋蹭了蹭他掌心。 【家里有矿：我帮雪团回答了，完全不会！】 【喵呜：这个是奶酪吧，今早我妈拿奶酪出来给我吃还被我拒绝了，我以前吃的奶酪都很酸还有点腻，为什么眠眠你做的这么好吃啊啊啊！！】 【有云朵：醇厚，香浓，酸中带甜，口齿生香。】 【一只冰淇淋：不愧是云朵女神，我只能夸一句好吃。呜呜呜真的好好吃，主播能开发更多芝士的做法吗？爱了。】 “先别急，”顾与眠笑了笑，“一会儿和三文鱼一起煎上更好吃。” 此时此刻，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超过了十九万，还差一点点就可以超过当日第二名，把第七名的烟卷远远甩在身后。 烟卷雇好了水军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差点没气死。他看着之前那一拨转发照片的热度消散，想要继续炒之前‘人类滚出直播圈’的tag。 万万没想到，那群颜狗带着顾与眠的新照片视频和美食芝士的照片，又回来了。 烟卷花钱雇水军买出来的tag，彻底沦为人类主播顾与眠的大型安利现场。 烟卷：“……”气成河豚。 而另一边，顾与眠直播间的热度还在持续上升。 他捧着小雪豹的脸，揉揉软乎乎的耳朵：“为了补偿今天没能吃到寿喜锅的遗憾，还有感谢大家的支持，我答应大家的一个要求吧。” 今天三文鱼买的不够多，芝士也做的不多，搞不了抽奖，但是满足观众一个要求还是可以的。 顾与眠的这句话音刚落，无数弹幕就疯狂地喷涌出来。 ‘要亲亲抱抱举高高高’‘要主播带着小雪团搬来我家住’‘要眠眠的星网账号’—— 出乎意料的是，其中被刷的最多的一条是： 【要你出道！！】 顾与眠：“？？？” “要我出道？”顾与眠茫然，“怎么出道，唱歌吗？” 小雪豹听见唱歌这个词，动了动耳朵，竟然表现出了些兴趣。灰蓝色的眸子注视着顾与眠，片刻后小雪豹伸爪按在顾与眠额头上。 想要顾与眠唱歌给它听。 不是给别人，是给它。 顾与眠把它的爪子握下来亲了亲，思考片刻，十分纵容地说：“今天有点晚了，我准备一下，明天再唱，好不好？” 观众当然说好。 “三文鱼腌制的时间够了，”顾与眠看了眼表，说，“我们现在就开始做吧。” 因为是给小雪豹吃，所有调料全都是微量。顾与眠将锅热好，倒入橄榄油加热，切块腌制后的三文鱼放入其中，很快煎到两面金黄，这时再加入热融的芝士，三文鱼块被奶黄色的芝士包裹起来。 他三文鱼和芝士的比例掌握的很好，手腕轻晃就让三文鱼井井有条地裹上芝士，浓郁奶香与三文鱼煎出的鲜香混合在一起，光是闻着味道就能让人口舌生津。 很快煎好出锅，盛盘，等放到不烫的这段时间，观众和小雪豹已经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顾与眠先自己尝了一小块，然后才吹凉喂了小雪豹一块。 “我感觉还可以，喜欢吗？” 醇厚芝士的奶香味混合着三文鱼的鲜在整个舌尖炸开，还热着的芝士口感是顺滑，煎到外表金黄的三文鱼内里却嫩得入口即化。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做法，但两者的优缺点却相互补充，将芝士奶味和三文鱼块鲜味发挥到极致，美味得让人惊喜！ 小雪豹勉强矜持地点了点头，进食速度逐渐加快。 此时此刻，屏幕上礼物的特效让人应接不暇。 【霉霉可以：救命，我本来是来磕颜的，为什么吃上了？！还他妈这！么！好！吃！】 【一只冰淇淋：不瞒你说，我差点把我的舌头给吞下去。】 【有云朵：好吃，三文鱼的这个做法太绝妙了，烟花送给你。】 【华南虎永不相亲：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好想真正的吃到，要是有下辈子一定要投胎成眠眠家的崽QAQ】 顾与眠笑了笑，说：“吃多了可能会有点腻，我准备了苹果汁。” 苹果汁盛在玻璃杯里，折射着暖黄的灯光和夜色，顾与眠给小雪豹喂了一点。 本来今晚是有蓝莓酒的，但顾与眠总觉得酒和香煎芝士三文鱼有点不搭调，于是换成了冰镇苹果汁，把蓝莓酒留到明天去配寿喜锅。 苹果汁酸甜的口感恰好冲淡了香煎芝士三文鱼的一点油腻，从喉咙到胃部的感觉都无比清爽，搭配的恰到好处。 刚泡完温泉的舒适感还残留在皮肤之上，漫天星河如缎带铺开，晚风过耳。小雪豹懒散地任由人类轻轻抱着它，于是观众也能感觉到那种被人全心全意关心着、爱着的安全感。 静谧的气氛几乎氤氲出了梦境般的满足。 也许是这天晚风的温度恰到好处，岁月山河安稳又自由。 顾与眠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某段旋律，他半闭着眼睛，用近似耳语的声音在小雪豹耳边轻轻唱出这一句： “当星河闪烁，当月亮奔向我……” 近二十多万的观众同时一怔。 那是近似童谣的古朴悠远旋律，顾与眠的声音很适合这个，一句就能将人带入特殊的情绪里，有什么因子开始发酵…… 小雪豹灰蓝色的眸子睁大了些。 【素月：我的天，什么歌？？】 【鹿鹿与飞鸟：啊啊啊啊啊什么歌？？好好听，我的耳朵要被苏掉了呜呜！】 【粉扑扑：明明没什么技巧，但是就是很有感觉啊？！我觉得眠眠真的可以出道了！】 【霉霉可以：求你出专辑！！我买到倾家荡产！！！啊啊啊啊啊】 如果说刚刚的芝士三文鱼只是美味到让人餍足回味，这小半段歌，直接把直播间里的氛围给引.爆了！ 如潮水一样的各种礼物特效一时挤满了屏幕，无数观众抓耳挠腮地想要顾与眠多唱两句。 然而，顾与眠并没有继续下去。 他本身性格就是内敛不张扬的，脱离那个情景之后，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曲着食指碰了碰鼻尖。 “那……今天先这样了，明天晚上吃寿喜锅，我们明天见。” 观众：……等等啊！！ 然而再一次的，直播赶在他们说出挽留的话之前，戛然而止。 而就在直播被骤然关闭的前一秒，人数正式突破二十万，成为当日实时热榜第二名。这意味着—— 顾与眠的直播，差一点点，登顶塔克星。 . 首都星，某访谈即将开始录制。 “锅先生，”节目负责人来敲后台休息室的门，“二十四锅先生，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那个……您……” 门竟然没锁，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节目负责人一愣。 他看见熊猫憨厚的背影，它呆呆坐在那里，好半晌都没有动弹。 光屏上的画面已经消失了，代表着直播结束，但二十四锅却一直没有回神。 “那首歌……” 许久后，它终于如梦初醒，圆滚滚的身材用一种大家都无法想象的敏捷姿势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它一边用光脑迅速给父母发视频申请，一边急匆匆道： “对不起，我节目上不了了……阿朵，帮我订一下去塔克星的票——” 阿朵都被这骤然的变故愣住了，去塔克星？为什么要去塔克星？ 二十四锅的脚步一停。 阿朵刚以为他回心转意打算继续上节目了，就听见二十四锅认真地说： “不，订票太慢了，直接把我爸的星舰开过来吧。” 阿朵：“……？？？” 第14章 喵喵喵喵 二十四锅发给父母的视频申请很快被接通了。 光屏上出现两只和它十分相似的胖乎乎熊猫，左边的熊猫戴着墨镜和花丝巾，是二十四锅的妈妈木锅，右边的熊猫则戴着太阳帽、穿着沙滩裤，是二十四锅的父亲二十锅。 锅家繁衍这么多年已经成为了十分庞大的一个族群，木锅和二十锅并没有血缘关系。 二十锅躺在太阳伞下打瞌睡，伸爪挠着雪白圆滚滚的肚皮。 “崽啊，我和你爸爸在古地球的夏威夷度假呢。”木锅手里握着一面化妆镜左右看，“怎么又给我们打电话了，昨天不是刚打过……” 她顿了顿，忽然以一个母亲的直觉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崽，是不是你祖宗的事情有着落了？” 他们好不容易申请到古地球度假名额，还要在这里呆四个月，和外界的通话次数有限，一般没事的时候不会打电话唠嗑。 这种时候打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木锅背后，二十锅挠肚皮的动作一顿。 两只熊猫同时殷殷地看向儿子。 “呃，妈，爸，我——” 二十四锅摸摸自己的圆脑袋，到嘴边的话突然卡住。 它该说什么？说它发现了一个疑似祖宗的人类？ 隔得时间太久，又经过这么多代，他们已经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类青年具体长什么样子、声音如何了，只有留存于血脉中深刻的亲昵与依恋，被一代代传承了下来。 大锅去世前说他还会回来的，所有熊猫也都坚信这一点。 祖宗喜欢喝茶，他们积攒了几吨的茶叶；祖宗喜欢捡小动物回家，他们投资了数十家流浪儿慈善基金；祖宗喜欢听民谣，他们每只熊猫都会唱歌和弹吉他。 这种莫名的信念支撑着他们许多年，一次次寻找又……一次次失望。 这么多年来，时不时有人类打着祖宗的名号来招摇撞骗。 骗钱财名利倒是其次的，只是每次满怀期望后又全部落空，那滋味太难熬了。 万一这次又不是呢？ 它先自己找过去，确定以后再通知父母家族，也来得及。 “不是，”二十四锅的嘴比脑子更快的先否认了，它挠着头说，“就是我想借我爸的星舰用一用，我一个茶塔星系的老同学突然生病了，想去探望。” 木锅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 木锅叹了口气，继续看着化妆镜欣赏自己新买的丝巾，二十锅失望地向后仰躺进沙子里，挥挥手嘟囔道： “首都星好像留了三艘星舰，你自己喜欢哪个开哪个吧。” “好，谢谢爸。”二十四锅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二十锅说完埋头在沙子里拱了拱脑袋，十几秒后想起来点什么，抬起头： “对了，崽啊，别选银灰色那艘，那个自动驾驶系统出了点问题，倒不是大问题，就是进了那边星球大气层后好像会……崽？” “……” 视频早被二十四锅那边挂断了。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在古地球度假通话次数限制得紧，他们已经把所有次数都用完了。 总不会……运气这么差吧？ . 另一边，塔克星。 下播之后，顾与眠仍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他把脸埋在小雪豹的肚子上，非常懊恼： “我怎么就唱出来了？” 顾与眠喜欢听民谣，高中时也学过一会儿吉他和口琴，但多半是自娱自乐，很少在大庭广众下唱。他就是觉得有点尴尬，自己唱的肯定好听不到哪里去，还为难观众们要捧场。 小雪豹灰蓝色的眸子看他，一只前爪被顾与眠握着，不明白它的人类为什么又沮丧了。 明明很好听——不，还算说得过去。 小雪豹按着顾与眠的额头让他低下头来，与那浅褐色的眸子对视。 晚风过耳。 片刻后，鬼使神差的，小雪豹低头在青年鼻尖上亲了亲。 顾与眠：“！” 他微微睁大眼睛。 小雪豹像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它尾巴尖一僵，移开视线，耳朵尖十分可疑地发起烫来。 五分钟后。 顾与眠握着小雪豹的肉垫亲一口，觉得自己人生达到了某个圆满。 “团团，”他心满意足地抱着小雪豹仰躺沙发里，把刚刚那些低落情绪都抛诸脑后，“之前还以为你嫌弃我。” 小雪豹做什么都是那副有点倦怠的模样，顾与眠一开始亲亲它额头都会被排斥，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 顾与眠埋头在小雪豹颈侧吸了一口，低喃道：“没想到我家团团是这样口是心非的崽，你是不是一直挺喜欢我的，就是没表现出来？” 小雪豹下意识想推开顾与眠的脑袋，迟疑片刻，最终没有。 它在顾与眠怀里蜷成一团，任由人类在它耳边说各种各样的软话，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吵。 甚至想听更多。 时针一分一秒划过，顾与眠的声音一点点变小，眼睑垂下来，尾音在夜色里打了个转儿，消失不见。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顾与眠竟然就这么说着说着…… 睡着了。 小雪豹先是看着透过落地窗降临的月色，又转开眼，从顾与眠怀里站起来，一爪轻踩在他胸口。 青年的呼吸均匀，心跳搏动声透过皮肤传递到掌中。 顾与眠躺下的姿势不舒服，他无意识地侧过身，T恤蹭着沙发被撩起，露出一截雪白狭窄的腰线。 室内只亮了盏小夜灯，那一段光影里的弧度，让人想要伸手贴合其上。 小雪豹背着光，灰蓝色的眸光变暗了些许。 顾与眠在沙发上躺着的姿势有点斜，再稍稍转身就要摔出沙发，他在睡梦中也下意识把小雪豹护在怀里，即将碰到地面—— 下一秒，他落入一个怀抱。 那是个烟草味中稍带雪松气息的怀抱。因为常年的征战，男人的身材高大修长而极具力量感，肩背到腰腹线条流畅优美，因种族生来的苍白皮肤质感像是某种冷玉。 他眼睫垂着，遮住其下宝石似的灰蓝色瞳孔，情绪莫名涌动。 他学过格斗，射击，军.事指挥，治理国家，独独没有学过……如何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贵重物品。 朔寒唇角抿着，一时竟然比曾经独自面对虫族上万大军时还要紧张。 “顾与眠。”他低低地念了这个名字，“……顾与眠。” 这是他的人类。 他分辨不清此时流淌在血液里沸腾的是什么陌生情绪。 是想拥有，想独占，想掠夺，是—— 想落下又不敢的一个吻。 他闭上眼睛，喉间溢出一声很低的喟叹。 窗外的万家灯火揉碎在夜色里，星河摇曳。 第15章 喵喵喵 顾与眠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先是回到了上辈子二十多岁的时候，刚刚入职，参与了当地山区一场濒危动物的救治。那是只没成年的野生大熊猫，还没有登记在册。 找到它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被偷猎者虐待到奄奄一息，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在流血、不少还化脓了。它对人类十分不信任，极具攻击性。 所有人都知道熊猫外形可爱呆萌，很少有人知道它们有极其强悍的咬合力，真要攻击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濒死状态时爆发的力量更为恐怖。 当时情况紧急，所有人都是大半夜被叫起来搜山，他们没有人带了护具和麻醉针。 “虽然是国宝……还是自己的命重要，等着吧，那边一个小时之内能到。” “它能撑过一个小时吗？” “谁知道呢，要熬不到，只能说命不好了。唉，偷猎者造的孽啊。” “顾与眠，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 “宝宝，叫你大锅怎么样？以后生了小孩子就叫二锅三锅。” “大锅，你好好的，争取抱上孙子。我没结婚的打算，这辈子就等着帮你养孩子。” “明天去外地参加研讨会，回来给你们带小礼物。” ——嘭。 一辆闯红灯的货车终结了一切，顾与眠能感觉到浑身被碾碎一样的疼痛，五脏六腑全都意味，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 他的灵魂漂浮在半空，注视着一切的尖叫、喧闹、哭喊。 所有画面都像走马灯一样飞速掠过。 他看见了这二十年地球科技迅速发展，环境恶化，末日降临，动物进化。 再然后，他看见了长大后胖乎乎的二锅在他的墓碑前，摆上了一束花。三锅在旁边，难过得背过身去，用爪子不断地抹眼泪。 他想伸手帮三锅擦擦眼泪，透明的手指却穿过了它。 他在梦里看着二锅三锅结婚、生小孩，然后小孩继续结婚，一代代一直延续下去。 最后，他看见了一只半大的熊猫走进银灰色星舰里，将导航最终目的地设置为‘塔克星’。 …… 一场漫长而混乱的梦境走到尾声，顾与眠的灵魂从半空缓缓降低，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雪松气息萦绕在鼻尖，那并不算一个温暖的怀抱，因为不够熟练，动作甚至有些僵硬。 但已经足够了。 漫长记忆与漂泊带来的酸涩苦楚忽然消弭无踪。 “顾与眠，”有人在他耳边低声念他的名字，“顾与眠。” 耳边所有纷乱声音全都停止。 松风拂弦，星河入怀。 一夜好梦。 . 翌日。 顾与眠是被一阵响过一阵的光脑提示音吵醒的。 他醒来时还有一阵的恍惚，沉浸在那个梦里。他竟然看到了自己去世之后的事情，那是真的吗？或者只是臆想？ 初春的早晨阳光很好，落地窗前的白纱被风掠起。小雪豹蜷在他胸口睡着，长尾巴在他手腕上绕了一整圈。 光脑还在持续不断地发出提示，有人给他打电话。 “抱歉，”顾与眠走到卧室外，揉着头发，接通了电话，“……您好，哪位？” 号码显示是星空平台官方的电话，那边说： “顾先生，你好，我是星空直播的工作人员。昨天一直联系不上你……” 他跟顾与眠解释道，今晚就是最终决定新人赛冠军的时候了。 这几天综合热度第一将会获得新人扶持名额，统计的截止时间就是今晚十二点。 官方有意想把热烈氛围营造起来，打个广告，于是在今天发起了这么一个官方专题直播——直播入围的主播们为今晚直播所做的各种准备，顺便谈谈一下感想。 “可以自主选择参加与否，”工作人员说，“不过，建议您还是参加一下。” 毕竟是官方直播，肯定可以给直播间带去新观众和热度，基本没有人会拒绝。 顾与眠也只是大略思考了一下，就说：“好的，大概几点？” 工作人员显然松了口气：“大概一个小时后，我们会派主持人去您的住处，方便留一下地址吗？” “海逸悦居二区三栋。”顾与眠说。 “好的。”工作人员说，“海逸悦居……” 挂了电话，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海逸悦居二区？是那个有钱也买不到的海景复式吗？！ 一个小时后。 星空官方直播的主持人露露带着设备赶到了海逸悦居。 说实话，她也是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住宅小区，心里紧张又激动。此时官方直播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第一个采访的主播就是顾与眠。 “大家好，我是露露，”她跟镜头打了个招呼，“现在我们已经到顾与眠先生的家门口了，这就按门铃。说真的，有点紧张。” 【傅里叶叶叶：顾与眠？哦，是之前炒的很火的那个人类主播？他真的没有买水军吗，那热度来的太奇怪了。】 【喵呜：有眠眠的地方就有我！啊啊啊要进眠眠的家了，期待。】 【小柠檬：原来今晚就是新人赛最后一晚了，有点刺激。】 【天空与鸟：人类的家里会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忽然有点害怕。】 星空官方和顾与眠的粉丝群有所错开，此时直播刚开，第一时间涌进来的观众有很多对顾与眠还一无所知、只听过名字，因此会表现出各种各样的态度。 主持人在门口等了十几秒，门打开了。 “你好，”顾与眠笑了笑，和露露握手，“久等了，请进吧。” 他怀里抱着还在打瞌睡的小雪豹，小雪豹掀起眼皮看了露露一眼，又百无聊赖地移开视线。 说实话，和不少观众一样，露露进门前的确有点忐忑。 不仅因为这是高档住房，还因为这是个人类的家……她心里对人类还是有点微妙的膈应，很害怕看见什么让自己不适的东西。 但见到顾与眠的那一瞬间，所有想法都不翼而飞了。 这个人类让她好想亲近啊！ 露露是梅花鹿，她现在就有种变成原形、让顾与眠给她喂嫩叶子吃的冲动，顺便还想让顾与眠帮忙呼噜呼噜毛。 她做梦似的走进了顾与眠的家。 “请坐，”顾与眠说，“喝茶吗？或者什么饮料？” “水就行。”露露连忙说。 顾与眠点点头，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在露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有什么事情需要采访的吗？” 露露这才如梦方醒，想起了今天的任务。她解释说：“您随意做自己的事情就行，我们主要是想拍摄您的日常。” 其实，为了增添一点看点和讨论度，官方还想要挑起一些火.药味。 最好是哪个主播和哪个主播针锋相对，又或者是主播们各种紧张的表现，都可以作为看点。而作为主持人的鹿鹿就是先拍摄主播的生活，再出其不意地问上一些略显尖锐的问题。 露露不由地有些期待，在今晚那么重要的直播之前，顾与眠究竟会干什么呢？ 背台词、准备各种食材器具、上网为自己宣传和引导舆论、还是…… 官方直播间有专门的人负责文案，直播间副标题是会实时变动的。比如此时的标题是【新人赛在即！十位新人主播将如何准备今晚的最终决战？】 标题起的非常热血，被吸引来的观众同样想看到类似的紧张与八卦气氛。 然后—— 观众和主持人露露就眼睁睁看着顾与眠拿起了一小铲子，走到顶层花园。而那只小雪豹则保持着严肃的神情，把一个小水桶推到顾与眠身边，换来顾与眠的摸头和几句夸奖。 露露和观众：“？” “顾先生，你在干什么？”她忍不住问。 “我养的植物昨天被猫咪糟蹋了，”顾与眠解释道，“我想重新种一下，不介意吧？” 换而言之，种田。 露露和弹幕：“？？？” 他们最开始还以为顾与眠是在玩梗或者开玩笑，没想到的是，顾与眠真的低头开始松土了。他先铺好高营养底物、沙子和黏土，以手作尺丈量了一下，让种植孔的深度和宽度都保持猫薄荷根茎的两倍。 再然后，顾与眠将根茎放入水中，等到没有气泡冒出时，再用土填充种植孔并紧紧按压。 小雪豹则坐在顾与眠肩上，认真严肃地监督工作，时不时帮他递一下工具。 阳光晴好，海风拂过，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 露露：“……” 度过了一开始的无语之后，她看着顾与眠的动作，竟然有点莫名其妙地看入了迷。有种所有喧嚣都安静下来，心脏变得平和而舒缓，并不会觉得无趣。 她觉得自己能这么看上一整天。 “能帮我递一下那个铲子吗？”顾与眠看向她。 “好的。”露露下意识把身边的铲子递给了他。 “谢谢。” 顾与眠对她笑了笑，露露顿时觉得心里很满足且快乐，鹿角都想冒出来。 她很快晃晃脑袋回过神来，心里喊了一声糟糕。 现在事态完全超出了掌控。怎么办，这跟标题和之前宣传的内容完全不一样，肯定会引起观众的反感、导致观众数量下……滑…… 下降？ 想到这里，露露看了一眼在线人数。 十八万。 ——在顾与眠开始种田之后的短短十分钟内，观众人数涨了整整五万，没有出现任何下滑的趋势，还在稳步上升。 一开始，观众的确是一脸茫然地看着直播的。 他们被热血的标题、官方宣传吸引进来，却看见了顾与眠在种田，顿时有种货不对板被欺骗的感觉，打算辱骂几句然后退……出…… 退不出。 明明是最普通的动作，却完全不会给人枯燥的感觉，甚至还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因为此时是主持人露露的第一视角，他们能听到远远吹来的海风，闻到猫薄荷清爽的淡香，在旁边看着那个人类把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心脏莫名安静。 尤其是刚刚，顾与眠对露露微笑着说谢谢时，他们也感觉到了和露露一样莫名的满足和愉快感，觉得自己的确帮到了顾与眠的忙、得到了他的认可和喜爱。 【小柠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在看一个人类主播种田。】 【傅里叶叶叶：草，想退出却怎么都下不了手，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海豚云：你们有没有觉得，看着他这么做事情，迷之舒服。】 【卡片：舒服+1】 主持人露露此时非常地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明明是和预先剧本完全不同的走向，获得的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与此同时，负责文案的人很懂，立刻把原本的副标题改成了【惊！高颜值帅哥汗如雨下，竟然在——】。 这个标题立刻又是骗了一大堆观众进来，他们看着实际内容怀疑人生之后，想要骂人退出，却怎么也按不下退出的按钮。 而这还远远没有完。 顾与眠收拾了大概二十分钟，洗过手，问露露：“刚刚忘记了，你想不想喝草莓汁？” 露露下意识说：“好的。” 三楼就有榨汁机，于是露露和观众又一起看着顾与眠将草莓一颗颗洗净、拔去草梗，整齐地码在榨汁机里，按下按钮之后沉淀，提取清液的部分，装入形状可爱的高玻璃杯里。 再然后，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刀，将两颗草莓切碎取小块果肉放入杯中，再将长吸管弯成女孩子喜欢的爱心形。 “可以喝冷饮吗？”顾与眠看向她。 露露点点头，顾与眠于是往杯中加了三块冰块。半透明的冰块和草莓果肉碎、淡粉色的草莓汁映着初春的日光，好看得简直像艺术品，而鼻尖能闻到微微的草莓酸甜味，又让人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口。 放下杯子的同时，顾与眠还放了一叠他自制的小零食，是用草莓酱和芝士做出的草莓鲜奶酪蛋糕。 被标题吸引进来的观众已经无暇去思考骂人的事情，而是和露露一样屏住呼吸，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 她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草莓的酸甜清新口感一瞬间就惊艳了味蕾！ 在这种太阳比较晒的天气，来一杯冰的草莓汁简直是无与伦比的享受。露露刚刚一路走来是晒了太阳的，此时心彻底随着草莓汁流过喉咙时的舒适体验安静了下来。 草莓汁的口感太过清爽，甜而不腻，再加上一口咬下去能咬到真正的草莓小方块果肉，混合在一起的口感绝了。 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咽下那一口后，又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块蛋糕。 和普通的奶酪完全不同，芝士带着奶香的浓郁口感与蛋糕的软糯混合在一起，又伴着草莓酱的甘甜，入口即化的感觉丝毫不会觉得油腻，吃一口还嫌不够。吃一会儿蛋糕，再去喝一口冰草莓汁，风轻吹过…… 而顾与眠还在不远处继续整理他的猫薄荷，小雪豹趴在他肩上，偏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有果汁，有美食，眼前的画面又非常赏心悦目，让人整颗心全都放松下来。 观众人数在此时暴涨过三十万。 即使有星空官方本身粉丝基础打底，这也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一个数字了。 【卡片：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蛋糕吗？奶酪吗？？我以前又不是没吃过奶酪，不要骗我？！】 【海豚云：我完全舒服了，我可以了。神仙主播！！】 【干净的薯片：逐渐忘记标题系列，我可以看他种田做饭看一整天。】 因为这是星空官方的直播间，再加上标题，吸引来的观众其实是和顾与眠曾经观众群非常不同的一个群体——也就是说，平时这些人是不会点进顾与眠直播间观看的。 而他们现在完全被直播内容吸引住，彻底转化成了潜在观众。 顾与眠本来趋于平缓的粉丝数迎来了又一轮的疯狂增长！ 最终的直播即将开始。 . 当晚七点。 导航系统显示即将到达塔克星大气层，越是靠近，二十四锅的心情就越是平静不下来。它有点坐立不安，想往窗外看看。 这就是祖宗住的地方吗？一会儿见到他该说点什么？二十四锅想，原来这就是古人说的‘近乡情更怯’。 星舰穿过大气层，刚要往星港驶去时，忽然导航系统的各个按钮全都亮了起来，蹦迪似的一阵乱闪。 二十四锅：“？” “系统故障，警告，即将弹出救生舱，警告，警警警告——”机械音响起。 二十四锅：“？？？” 下一秒，整个星舰都是一阵剧烈地晃动，系统强制把它送入蛋状救生舱里，自动给它注射了一针药剂。就在二十四锅的意识逐渐昏迷时，救生舱被星舰弹了出去，逐渐缩小，向塔克星的地面降落…… 轰。 顾与眠正在准备一会儿的寿喜锅食材，忽然听见花园里一声闷响。 小雪豹动了动鼻尖，忽然眯起眼睛。 “团团，你听见了吗？”顾与眠想了想，“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咱们花园了。” 小雪豹十分不悦地伸爪子按在顾与眠唇上。 它有种直觉，有什么威胁它地位的东西要出现了，这让它异常焦躁。 “怎么了？”顾与眠亲亲它的小爪子，抱着它站了起来，“我有点——我还是去看看吧。” 他坐立不安了许久，还是拿着球棒悄悄走到了花园，仔仔细细地找了一整圈。 然后，他在好不容易自己打理好的猫薄荷丛里—— 找到了一颗，雪白的蛋。 第16章 喵喵 那颗‘蛋’比普通鸵鸟蛋还要大，外表是乳白色的，圆润，没有纹路，摸上去的质感不光滑也不粗糙。 “鸵鸟蛋应该是世界上已知最大的蛋，”顾与眠自言自语，“这个看上去……有点怪。” 的确，它的外表混合了许多禽类蛋的特征，但顾与眠总有种感觉，那并不是一只真正的蛋。 小雪豹看起来很排斥这颗蛋，一开始就想让顾与眠把它扔掉。 顾与眠当然不可能扔掉，说不定是哪家的小孩。他手头也没有专业仪器，等了大半天蛋都没有动静，只好在二楼卧室先临时做了个保温的小窝妥帖放着。 现在马上就要到七点钟，是和观众约定好的直播时间，小雪豹也该吃晚饭了。只能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结束直播之后再看看蛋的情况。 他挠挠小雪豹的下巴：“团团，走，咱们先吃饭去。” 顾与眠手里抱着装雪花牛肉的盘子，走了两步发现小雪豹没跟上来：“……团团？” 卧室内。 门虚掩着，暮色昏沉。 小雪豹一爪按在那颗蛋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它，灰蓝色的眸子眯成一条线。 顾与眠没见过，它却熟悉得很。 ——这分明就是个缩小的蛋形救生舱。 蛋形救生舱在二三十年前是最为流行的，那时候虫族还非常猖獗，因此这种救生舱应运而生。它完全模拟的是虫族幼崽的卵形外表和大小，这样万一不慎落入虫族手里，也会有一段不短的生存时间。 里面的特殊药剂会让救生舱里的生物在一段时间里变回幼崽状态，开始休眠，能量消耗降低。 后来虫族接近灭族后，这种救生舱因为自身的一些缺陷很快被淘汰了，只有一些型号比较老、长时间未维修更新的星舰还配备着。 救生舱里的这东西有什么目的？ 偏偏掉到它的人类家里，不可能是凑巧，什么居心？ 小雪豹的肉垫微微用力，锋利的爪子弹出来，对着光洁雪白的蛋毫不犹豫地—— 下一秒。 “嗷呜——” “团团，为什么要欺负人家小孩子？” 赶回来顾与眠也是被它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连忙拎着后颈小雪豹的后颈把它抱了起来。 小雪豹没有预料地四爪腾空、挣扎了片刻，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呼声，气得差点炸毛了！ ……顾与眠明明是它的人类，他现在到底向着谁？！ . 晚上七点，顾与眠准时打开直播。 小雪豹整个雪豹都有点恹恹的。 虽然有它在，那颗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但它气不过，顾与眠以前事事都顺着它的，现在竟然为了一颗蛋，对它这样？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这是团团，”顾与眠简短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今晚我们来吃寿喜锅了，喝蓝莓酒——还有答应团团和大家的唱歌。” 今天就是新人赛最后的一晚。 顾与眠在早上官方直播里的表现实在是太抢眼了，吸了一大波的粉。再加上昨天在粉圈女孩里疯传的‘出道’照片余威仍在，刚开播观众数量就开始飞快上涨。 ‘眠眠今天出道了吗’‘眠眠晚上好’‘虽然没听过寿喜锅，但主播做的一定很好吃’…… 本来是高兴的事，但看见还在生气的小雪豹，顾与眠叹了口气。 他之前也是气头上了没哄它，现在想想，小雪豹这么做一定有它的道理，自己也是过于武断了。 日暮时分，天还没完全黑，依然是在他们的顶层花园。 “我们先来热锅，”顾与眠说，“寿喜锅的做法并不难，只要……团团。” 顾与眠妥协了，他发现小雪豹跟自己生气的时候，他根本无心专注于做饭。 他把不搭理他的小雪豹抱在怀里，自己直接盘腿坐在露天木地板上，下巴在它脑袋上蹭了蹭。 “雪团，我错了。” 小雪豹冷漠地瞥他一眼，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顾与眠埋头在它后颈：“我知道错了，别气了，好团团。” 小雪豹一言不发。 “团团是哥哥了，”顾与眠无奈地亲亲它耳朵，抱着它，“那毕竟是颗蛋，说不定是小孩子，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你不理我的时候，我心都碎了。” 小雪豹的动作骤然一停，耳朵动了动：“……” 顾与眠观察它的表情，一秒摸到诀窍：“好团团，哥，好哥哥，哥哥不要跟我计较了好不好？你当然是最重要的，你生气的时候，我也很难过。” 小雪豹的耳朵尖僵了僵，片刻后，一点点发起烫来。 茫然的观众：“……？！！！” 他们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是在干嘛，只听了几秒，大脑就彻底空白无暇去思考其他了。 弹幕一层叠着一层地疯狂闪过： 【喵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啊啊啊啊！！】 【矿里有家：我撑不住了，血条完全空了呜呜呜呜这谁顶得住啊？！】 【不过鸟语四级不改名：草，我想要被亲亲抱抱举高高是什么情况？】 【华南虎永不相亲：眠眠叫！我！哥！哥！了！啊啊啊啊啊啊老子这辈子值了QAQ】 【粉扑扑：咳，那个……可不可以造福一下女观众，再叫声姐姐，捂脸。】 顾与眠的声音带着点低下来之后的软糯，因为是在哄小雪豹，说一句之后往往还要在小雪豹软乎乎的耳朵上亲一下。 和小雪豹同一视角的观众能感觉到落在耳廓上轻且柔软的亲吻，呼吸温热，心跳脉搏让人安心，那种被人全心全意爱着宠着的感觉让人心都化了。 而且顾与眠此时甚至都忘记直播开着了，满心只想把小雪豹哄开心，所有话和举动都是真心实意的。 暮色温柔地笼罩在四周，海风吹拂。 被青年抱在怀里的安全感与依赖感无可比拟，清朗温和的低语缓下来之后就像是温热融化的糖，再加上‘哥哥’这种让人心软的称呼，观众顿时受到了无数暴击！ 观众都完全撑不住了，小雪豹还故作镇定地听着顾与眠说的各种软话，其实耳朵已经烫得不可思议。 半分钟后，它终于有些别扭地像以前一样跳到顾与眠肩上，长尾巴扫过青年的耳垂，这是它无意识表示亲昵的动作。 谁让它是……咳，‘哥哥’。 顾与眠揉揉它下巴，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天是工作日，七点的流量其实不特别好，但因为刚开播没多久顾与眠就给了大家这么一个惊喜，气氛被推向一个小高.潮。 不断有新观众涌入。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做寿喜锅了，”顾与眠把袖子折起来，穿上围裙，“其实很简单，现在的天气正合适，再过一两个月可能会热了。” 现在正是初春乍暖还寒的天，夜里还有点冷，吃个热气腾腾的火锅、喝点小酒是最为享受的了。 顾与眠挑选了合适的小锅洗好、加入黄油热锅，再在香菇上切出十字花，把提前准备好的金针菇和茼蒿菜洗干净，切成小方块的豆腐在一边。香菇已经完全做过处理，不用担心食物中毒的问题。 “豆腐要煎一下，”顾与眠另取了平底锅煎豆腐，“黄油热锅的话，可以增加香味，汤底的油脂丰富一些，吃起来也更美味。” 豆腐块被到两面金黄后捞出整齐地码好，此时，放入小锅中的黄油已经在锅底融化，呈现出一种非常诱人的色泽。 小雪豹低头往锅里张望，顾与眠怕它掉下去，干脆把小雪豹塞进自己卫衣外套的领口处揣着，只露一个脑袋出来。 顾与眠说：“我们接下来要煮高汤了，这个叫木鱼花高汤。” 昆布长得很像海带，是提前在水中静置过数小时的。将昆布放入水中熬煮，再迅速加入冷水降温，均匀洒上木鱼花，也就是鲣鱼切片。等到木鱼花完全下沉后除浮末、筛出清汤。 和普通做法不同，顾与眠还加入了一点干贝和鱼骨，很快汤汁就呈现出一种微微偏乳白的淡色。 这时候，木鱼花高汤的鲜味已经一点点透了出来。 小雪豹动了动鼻子，顾与眠了然于心，拿勺子舀出一小碗。 “等会儿要加酱油，那时候喝起来就有点咸了，”顾与眠吹凉之后，喂给小雪豹一口，“先尝尝，鲜不鲜？” 片刻后，小雪豹餍足地眯起眼睛。 这道被称为日料之魂的高汤，味道并不浓。完全没有任何腥味，淡淡的鲜嫩醇香伴着一点甜飘荡到鼻尖，一呼一吸就能勾得人食指大动。 而顾与眠又别出心裁地加入了干贝与鱼骨熬制，喝一口简直能鲜掉舌头。 【雪糕成精：呜呜呜呜太好喝了，这个味道好特别！】 【有云朵：这个刚入口的时候感觉稍显平淡，但回味时浓郁的鲜中还带点甜，真的意犹未尽。一颗深水鱼雷送给主播！】 【喵呜：汤都这么好喝了，我现在好期待一会儿的正餐=333=，眠眠加油！礼物都给你！】 此时开播半个小时，直播间的人数比昨天更早到达了十九万。 因为是决赛之夜，十个新人主播都下了功夫，烟卷更是一开播就开始搞大金额礼物观众抽奖，却还是眼睁睁看着顾与眠的热度稳步上涨，即将就要压过他了！ 最近在对付顾与眠的时候连连吃瘪，烟卷已经快要自闭了。他想效仿顾与眠昨天直播时的思路，也找了一个PS大手帮忙精修自己的照片，假装粉丝投稿到颜值bot。 “投稿了没？”他再也忍不住了，给那个人发短信。 那边非常难以启齿地回答他：“投是投了，就是……没过。” 磕颜值博主也是会筛选照片质量的，烟卷即使精修也没能过稿。 反倒是顾与眠粉丝随手截的一张直播照片，又被颜值bot转发了！ 照片上青年穿着围裙，握着个勺子在喂小雪豹喝汤。青年眉目俊秀，昏黄的暮色夕阳在颊侧晕染开色泽，有种充满烟火生活气的美感。 从小雪豹视角的拍的照片里，顾与眠亲近又温柔地看着镜头，琥珀似的浅色眸子的真是让人多看两眼都要心跳放缓。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真实去看了直播的人表示，顾与眠出镜的每一帧都是一副画。 再一次的，无数的人从微博被吸引到了顾与眠的直播间里。 烟卷：“…………”草！ 直播间里。 顾与眠将高汤倒入锅中，再加入特质的酱油，下现切的牛肉卷，合着一半的香菇、茼蒿菜、金针菇下锅熬煮。等候的时间顾与眠用来调制酱料，打上几个无菌生鸡蛋，白萝卜泥和酱油各自盛盘。 看到这里，有观众忍不住产生了担忧，这么多东西一起煮的做法是从未见过的，会不会像一锅乱炖般串味道？ 下一秒。 顾与眠将盖揭开，一股浓郁的鲜香不加掩饰地流泻而出。 寿喜锅本身是偏清淡的，但顾与眠在高汤和食材搭配上下了功夫。煮过之后，木鱼花高汤略显清淡的味道里混进了香菇、牛肉和特质酱油熬煮过后的醇，单是闻着就让人忍不住了。 小雪豹都下意识伸爪像去拿筷子了，好在很快反应过来。 “团团，嘘，小心烫。” 顾与眠夹了一筷子牛肉裹上生蛋液，吹了吹，先喂给小雪豹。 大片牛肉吸饱了汤汁，木鱼花高汤的醇香与熬煮出的甜润混合在一起，鲜美牛肉包裹着生蛋液的口感嫩滑又爽利，只一口就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喟叹出声！ 因为口感偏清淡，反而更让人能将注意力集中在食材的口感之上。刚下锅即捞出的牛肉鲜美而入口即化，香菇和茼蒿更是新鲜甘润，可口无比，荤素混合在一起更是一绝。 【喵呜：啊啊啊啊我现在只会啊啊啊啊了！】 【不过鸟语四级不改名：日了，这是什么味道，好好吃啊？！！我以前只吃重油重盐重辣的食物，为什么这个吃起来这么清淡，我却根本停不下来！】 【有云朵：越是口味清淡，就对水平要求越高，主播费心思了，送朵烟花。】 【贝壳与云朵：日常想偷主播和小雪豹回家住QAQ，恨不生为眠家崽！！】 弹幕已经要疯了。 无数礼物一窝蜂地涌上来，各种各样的特效轮番上演，直播间的人气一下子就超过了苦苦刷热度的烟卷，位居十位新人主播第一的同时、进入了当日热度前五。 “昨天答应你的蓝莓酒。”顾与眠给小雪豹倒了一小杯。 口感柔和甘醇，微酸蓝莓果香夹杂着一点冰糖的甜。蓝莓酒的度数很低，说是酒，其实和果汁也相差无二。 在这种初春偏寒的夜晚，和家里人一起吃一个热气腾腾香味浓郁的寿喜锅，再配上甘醇蓝莓酒，简直有种把生活过到了极致的满足感。 观众全都沉浸在这种静谧氛围里，弹幕变少了，但人数却依然在持续暴涨。 此时暮色四合，倦鸟归巢。海平面上的金红色一点点暗下去，温柔的夜色笼罩大地。 寿喜锅的鲜香被风轻轻带走，漾到一层楼之隔的二楼卧室。 “……” 被孤零零放在柔软小窝里的大白蛋微晃了晃，很快再次静止不动了。 第17章 喵 酒足饭饱。 看来小雪豹真的很喜欢吃寿喜锅，他们一人一豹竟然就把一大锅食材吃了个七七八八。这时顾与眠不由想起了那颗大白蛋，它什么时候能出壳？会不会饿？ 不过，即使出壳了也吃不了寿喜锅，得喝奶。顾与眠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抛诸脑后。 小雪豹一眼看出他的走神，不悦地伸小肉垫按在顾与眠脸上，被顾与眠顺势握着亲了口。 “对了，”顾与眠终于想起来了，“我准备了饭后甜点。” 【喵呜：还有甜点？惊喜！】 【Vivian：跟眠眠一起生活真的好幸福，干什么都有人照顾，每一餐都有人安排得仅仅有条，正餐、饮品、甜点……】 甜点在冰箱里放着，顾与眠下到二楼客厅去拿。路过大白蛋的时候，他脚步停了停，忍不住半蹲下摸摸它。 “宝宝加油，快点长大，”他总对这只大白蛋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很是奇妙，“出生了带你……嗯，带你吃好吃的，找爸爸妈妈。” 他第一次见到小雪豹时也有这种亲近感，但两者又有点不一样，具体也说不上来。 顾与眠跟它说了会儿话，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这是在干什么？胎教吗？ “那我先上去了，你乖乖的。”他忍俊不禁地跟大白蛋告别。 顾与眠没注意到的是。 昏黄静谧的灯光笼罩整个卧室，风吹起白纱窗帘。 在他转过身时，大白蛋幅度更大地晃了晃。 “团团，久等了。” 回到花园，小雪豹对他微微颔首，顾与眠挠了挠它的下巴，把小家伙抱着到怀里。 顾与眠将端着的小盘子放下，借着灯光，可以看见精致小瓷盘里放着两块乳白色的剔透小奶酪，上面洒着一层茶粉，放着一颗小蓝莓，简直像是艺术品。 “这是绢豆腐芝士冻，”顾与眠解释道，“绢豆腐比一般豆腐细腻一点，和芝士搭配起来很好吃。” 豆制品和奶酪都是对猫科动物基本无害的，也是少数它们能吃的甜品。 大多数观众都吃过豆腐，煎的煮的或者炸的，很多人从没想过豆腐竟然还可以做甜点，不会很不搭调吗？ 顾与眠拿着小勺子切下方块的一个角，小雪豹懒洋洋地蜷在顾与眠怀里，就着顾与眠的手吃了一口。 几秒后，它微眯起眼睛。 软滑的奶酪自舌尖滑过，浓郁的奶香瞬间蔓延开，冰冻过的绢豆腐细腻的口感与清淡中和了奶酪的腻。入口即化，那味道从舌尖淌向喉咙，唇齿间都是让人意犹未尽的奶味。 点睛之笔是其中能尝到的一点很淡的柠檬味，与奶酪的奶香味交缠相融，像即使讨厌柠檬的人也不会感到抗拒。 【克里斯汀娜：好吃，原来豆腐还可以这么吃，啊啊啊绝了！！】 【有云朵：口感很特殊，奶酪软滑和豆腐的细腻，加一点柠檬汁刚好压去豆腐的腥味，主播有心了。】 【喵呜：真的太好吃了呜呜呜，眠眠做的每一道菜我都好爱吃！我上辈子可能就是道菜吧呜呜呜】 【粉扑扑：真的好吃！对了，眠眠等会儿是不是要唱歌啦？一人血书求唱歌！】 这份甜点带给人的感觉几乎是惊艳的，各种各样的礼物特效同时炸开。 从一开播起，顾与眠直播间的热度就只升不降，在吃寿喜锅时更是迎来了一个巅峰。 此时此刻，观众数依然在上升，和昨天同时段一样，顺利爬上了当日热度榜的前三。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月色洒向大地，浪潮声低沉而温柔地远远传来。 “嗯，唱歌，昨天答应了团团和大家的，”顾与眠埋头在小雪豹后颈蹭了蹭，轻声说，“想听什么？” 小雪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那严肃又纠结的表情差点把顾与眠给逗笑了。他伸手轻轻抚摸过小雪豹的下巴、后颈到背部，耳语道： “什么都可以，慢慢想，只要我家团团开心。” 小雪豹无意识地偏头在顾与眠掌心蹭了蹭，闭上眼睛。 的确很难抉择。 ——它想听和想要的都太多了。 “很难决定吗？那我给你唱个童谣，好不好？”顾与眠轻声说，“希望我家团团今晚能做个好梦。” 他亲一下小雪豹的耳朵： “没关系，如果你喜欢，可以一天唱一首给你听。唱到很久以后，我的小团团长成大团团，变得又高又厉害，抱都抱不动了……” 小雪豹灰蓝色的眼睛看向他，眸色微深，映着月色天光。 它的人类说，要陪它长大。 第一次见面时是这样，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随着顾与眠的话，所有人大脑里几乎都能浮现出具体的画面。顾与眠是个让人很容易联系到‘未来’的人，跟在他身边，生活全都井井有条，一眼就能看到很久以后。 春秋冬夏，柴米油盐。 但依然会心生期待，期待和他一起把年岁一一细数迈过。 【喵呜：什么事情都不想去思考了……】 【矿里有家：我太喜欢眠眠抱着小雪团、在耳边小声说话这种感觉了，好像我自己也被他捧在掌心里牵挂着呜呜呜呜呜】 【鹿鹿可以：莫名眼眶有点酸酸的，我这是怎么了QAQ，我也想和眠眠一起走过一年又一年！】 观众人数在稳步上涨，一点点接近了三十万，但一层叠着一层的弹幕却再次变少。 观众全都安静下来，沉浸在这种独特的氛围里。 饱餐一顿过后的满足舒适感让人昏昏欲睡，身边人类的声音温柔无比，勾勒出的画面过于让人向往。与此同时，从皮肤与关节处轻轻按过的手缓解了所有不适酸痛，布洒下令人安心的温热火种。 星河摇曳不息，晚风轻缓。 想一起走过岁岁年年，又想要让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把这个初春的夜晚再过上无数次，和身边的青年就这么呆着什么也不做，总也不嫌够。 而更让人着迷的仍在这之后。 ——在春夜万籁俱静之时，有干净悦耳的歌声响起。 “……” 三十万人同时睁大双眼。 小雪豹窝在顾与眠怀里，长长的尾巴在手腕上绕了一圈，睁开灰蓝色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他。 是无伴奏清唱。顾与眠的声音开始因为紧张还略显滞塞，再然后，逐渐变得顺畅而自然。 像清泉汨汨，像松风带起林间叶，那歌声裹挟着无数声音与色彩洪流一路淌来，让人能联想到一场雨、水洼中湛蓝的天幕、盛夏夜蝉鸣时的一晌好梦。 明明没有任何技巧的渲染，但顾与眠唱歌时就是有这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你步入他的节奏，与歌声里的情绪一一共鸣，从耳膜一路蔓延到心脏，一同共振搏动。 昨天只听得一小段已经足够惊艳，更遑论此时的一整首。 弹幕在安静了十几秒后，彻底炸了！ 【永远吃不胖：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太好听了吧！！！！】 【咕叽咕叽：这是什么歌啊？！我耳朵快要被苏掉了，救命呜呜呜呜呜！】 【粉扑扑：我觉得眠眠是真的老天爷赏饭吃，可以出道了！！真的ORZ，快点出专辑，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有云朵：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这时候的感觉。无论如何，真的要谢谢主播带来的这个夜晚，每一分钟都非常让人难忘。玫瑰开在九月，一朵烟花送给你！】 【喵呜：烟花全都送给眠眠！！真的好好听，又很特别，听得整个人心都变软了，而且莫名的很有画面感！】 一整个晚上直到现在，顾与眠的直播热度都一直在非常平稳地持续上升。 直到这一刻，积蓄等候已久的气氛彻底被这首歌给点燃了！ 或许也不只是单纯的一首歌，是那种氛围和感觉。 这一个晚上从最开始吃的鲜香的寿喜锅、甘醇蓝莓酒，绢豆腐芝士冻的奶香萦绕鼻端，再到耳边温柔传来温柔的心跳和脉搏，青年耐心温柔的低语，漫长夜色静谧，一点点都在把情绪往最为完满餍足的那个点推。 岁月安稳，未来可期。 这晚十个新人主播都被分配了专属的推荐位，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像顾与眠这样。 无论是原本抱着对人类恶意的、对人类如何直播半信半疑的、亦或只是单纯地被封面标题和预览内容吸引的观众，全部无一例外，在一分钟之内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留下来。 顾与眠的观众数目从未出现过大规模下滑，因为但凡点进来的人，大都舍不得走。 此时此刻，观众数目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而无数的礼物更是蜂拥而至，超过了当日热度第二名，一直向第一名一路逼近—— 叮！ 晚上九点整，消息提示音传来。 顾与眠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超过五十万，当之无愧的新人赛冠军。 当日热度排名，第一。 . 二楼卧室。 青年的歌声揉进风里，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屏障阻拦和过滤，最终传到耳边的只有一点点旋律和片段。 但这已经足够了。 大白蛋先是轻微晃了晃，又幅度更大地晃了晃，从内部逐渐传来咔哒咔哒声。 一丝裂痕出现在洁白的蛋壳表面。 那一道裂痕逐渐扩大，然后，蛛丝网一样的裂纹迅速向四周蔓延开！ ——砰。 昏暗的室内，柔软的小窝里，大白蛋的上半部分彻底分崩离析，一只幼崽茫然地坐在半个蛋壳里，头顶着一小片碎蛋壳，像戴了一顶小小的绅士圆帽。 它看起来差不多两个月大，毛绒绒的，黑白相间的皮毛覆盖了整个身体，两个圆圆的耳朵，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纯粹又明亮。它先是茫然无辜地左右看，露出柔软幼嫩的爪子在蛋壳上按了按。 重返幼崽期，连带所有记忆和知识都一并清空。 但这个卧室里的气息却给它一种极度熟悉和安心的感觉，即使知道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它也并没有感到害怕。 幼崽咬了咬坐着的‘蛋壳’，确定自己无法凭借一己之力爬出来后，它干脆随遇而安地坐在半个蛋壳里滚来滚去，像是坐着一艘小船。 因为顾与眠养着小雪豹，家里的所有设施都对这种体型的小动物非常友好，地上铺了软地毯，没有尖锐的桌角，室内永远维持在最舒适的温度。 这只熊猫幼崽就从沙发上滚到了柔软地毯上，对一切非常新奇，感兴趣地左看右看，一路慢慢往外滚，然后—— 隔着虚掩的门，它听见了一道干净清朗、让熊猫莫名亲近熟悉的青年声音。 “团团，咱们今晚早点睡，过两天要收拾收拾准备去首都星——” “嗯……” “这是谁家的小宝贝？” 顾与眠怔了怔，俯身，连崽带蛋壳一起抱在怀里。 第18章 喵喵 没想到是一只熊猫幼崽。 幼崽看着顾与眠, 圆溜溜的眼睛异常明亮。被顾与眠抱起来后，它的小脑袋竟然自觉地往他怀里拱了拱, 很亲近喜欢他似的。 顾与眠心都化了, 小心翼翼地帮它把下半个蛋壳取了下来，拥在怀里呼噜呼噜毛。 小雪豹：“……” 端坐在顾与眠肩上的小雪豹，面色一点点变沉。 圆脑袋, 胖，一看就蠢，这个蠢东西有哪里比它好，值得顾与眠这样？ 它先是从顾与眠肩上跳下来，在顾与眠面前的桌子上踱步, 舒展自己优雅线条流畅的体型，尝试引起注意。 这时顾与眠一无所觉, 在专心拿着软毛巾帮熊猫擦去皮毛上的一点黏液。 小雪豹强忍住怒意, 纡尊降贵地伸爪按在人类的掌心里，意思是顾与眠幸运获得了亲它肉垫的权利。 顾与眠果然亲了一下，然后很快注意力再次被怀里的幼崽吸引走。 小雪豹：“…………” 忍不了了。 它挤到顾与眠怀里，伸爪用力推那只新来的蠢货, 要把它推出去。 熊猫幼崽呆呆地看小雪豹一眼，往旁边挤了挤给它留出一点位置, 两只前爪仍紧紧抱着顾与眠左手。 小雪豹眯起眼睛, 亮出了锋利的爪子，一场校园霸凌一触即发。 好在很快被顾与眠扼杀在摇篮里。 “团团，不可以欺负弟弟。”顾与眠抱不动两只半大的幼崽, 干脆坐在地上，揉揉小雪豹的脑袋，“你是哥哥，对不对？” 顾与眠此时无师自通了幼儿园老师的技能，两边和稀泥。他握着熊猫幼崽的爪子，对小雪豹挥了挥：“宝宝，这是团团哥哥，跟哥哥打个招呼。找到爸爸妈妈之前，都要跟哥哥好好相处。” 刚刚擦毛的时候顾与眠已经确认过性别了。 熊猫幼崽理解能力很强，在顾与眠松手之后，还十分友善地慢吞吞对小雪豹晃了晃爪子。顾与眠忍不住笑起来，摸了摸头。 “团团也要和弟弟好好相处，”顾与眠揉揉小雪豹的爪子，“好不好？” 小雪豹在刚刚听见‘找到爸爸妈妈’的时候，已经冷静了不少。 它居高临下地瞥了熊猫幼崽一眼。 它爸妈早死了，这人类是属于它的、要一辈子陪着它，这个蠢货做得到吗？ 它冷静片刻，也慢条斯理地对熊猫幼崽晃了晃爪子。异常锋利的爪子没有收回去，再加上阴沉冷淡的灰蓝色眸子，比起打招呼，看上去更像是挑衅和威胁。 熊猫幼崽：“……” 忍不住往顾与眠怀里又瑟缩了一点。 一个小时后。 还好星网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顾与眠购买了几种成分的奶粉，按照上辈子的比例调配，给熊猫宝宝喂了点。 做完这些就过十一点了，现在已经太晚，熊猫幼崽和小雪豹都需要休息。 为什么熊猫宝宝是从蛋里出来的？它家长在哪里？ 顾与眠来这里很少出门，也很少刷微博，二十四锅的宣传海报快贴遍了整个星际，他硬是一次都没看见过，而他以前也上星网搜索过熊猫，但当时显示‘不存在或您无权限查询’，他还以为熊猫是灭绝了。 原来没有。 现在想来，应该是人类的权限分级太低，很多信息都无法查询被自动屏蔽了。人类现在名义上虽然是和所有生物一样的平等公民，但其实已经在很多地方都被悄悄特殊对待了。 他看见熊猫宝宝的第一眼，也想过有没有可能是大锅他们的……但那希望太渺茫了，他决定还是先不抱有希望，以免以后加倍失望。 顾与眠现在对各种情况也是一头雾水，决定先带孩子们睡觉，更多的事情明天再说。 熊猫宝宝黏人极了，从出壳到现在一秒钟都不愿意离开顾与眠，顾与眠只能带着它睡觉。 这下小雪豹又不乐意了。 它以前还要装模作样地跟顾与眠分开睡，半夜再悄悄爬床，现在直接气呼呼地挤在顾与眠和熊猫宝宝之间，熊猫宝宝力气不够大，委屈得快哭了。 顾与眠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还是把两只崽崽都抱着，嘟囔：“团团别欺负小宝宝，快点睡，明天起来再……” 说完他自己先睡着了。 空气里还漾着温热的奶香，夜色温柔，两只毛绒绒的小宝宝都抱在怀里，这已经是顾与眠所能想到最放松幸福的时刻了。 室内一片静谧。 熊猫宝宝还没断奶，对整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懵懂茫然的，唯一熟悉的只有顾与眠。它忍不住又往顾与眠怀里拱了拱，喉咙里发出细细的近似‘嘤’的奶音。 下一秒。 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拎着熊猫宝宝的后颈，毫不客气地把它扔到床脚处。 “蠢东西。” 蛋形救生舱的重大缺陷就在于此，药剂使人返回幼崽期之后，知识和记忆都会回归幼年状态——当然这并不是永久的，最后还是会回来，有的人几分钟就恢复原状了，有的人要隔好几十年。 当然，这并不能实现永生，比如二十岁返回幼年期，三十年后恢复原状时，生理状态会直接跨越到五十岁。 现在的熊猫宝宝的确是个实打实的‘蠢东西’。 熊猫宝宝呆呆地睁大眼睛看着忽然出现的陌生男人，确认气息是之前的‘团团哥哥’之后，眨眨眼，又慢吞吞地从床脚想往顾与眠身边爬。 再次被冷淡地扔开。 并且面前还竖起了一个透明的屏障，它可以爬到任何地方，唯独去不了顾与眠旁边。 熊猫宝宝完全愣住了，半晌后扁了扁嘴，嗓子里发出更加急促委屈的嘤声小奶音。 顾与眠睡得很沉，无意识想帮快哭了的熊猫宝宝呼噜呼噜毛，伸出手却触碰到了结实紧绷的胸膛和腹肌，他呆了呆——再然后，他的手就被另一只手完全握住。 顾与眠迷迷糊糊问：“宝宝？” 那人眸子微微一僵，在他掌心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顾与眠这时已经有点想醒来了，但不知为什么，像是有什么沉甸甸地压在眼皮上，让他总觉得很疲倦，无法清醒。他潜意识判断一下，软着嗓子哄：“团团……乖。” 气息和感觉的确是他的小雪豹，但这摸起来的触感却天差万别。顾与眠实在没有什么脑子再去思考，仍是和往常一样亲了亲手背，把‘小祖宗’抱着，继续睡过去了。 熊猫宝宝十分委屈无助，蹭到距离顾与眠最近的地方，隔着透明的屏障。很快，它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圆溜溜的眼睛十分好奇地看着两人。 太近了。 朔寒抿着唇，注视眼前的青年。他想要伸手帮他拨开落下来的额发，掌心却不经意触碰到顾与眠眼睛，蝶翼似的眼睫在掌心轻扇过，他被灼烫了一般收回手。 月色穿过白纱窗帘在地板上铺开。 每一次呼吸都有些莫名的困难。 他定定地看着顾与眠，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显出一些被蛊惑的神色。他伸出手，食指从顾与眠眉心滑至眼尾，是个很适合亲吻的漂亮形状—— “……” 光脑忽然急促地闪烁起来。 朔寒面色一沉，不悦又不耐地紧紧盯着那个光脑。上次也是这样，他开始认真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个只会捣乱的蠢东西捏碎。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握着光脑从卧室离开。他走的时候，顺手拎起熊猫的后颈，熊猫宝宝慌张地在空中挥舞着四爪，被朔寒随手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最好有急事，”他站在阳台接通光脑通信，漠然道，“三十秒。”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芬尼克大公都觉得冷汗直流，有种随时会掉脑袋的威胁。他加快了语速，尽量又快又清晰地解释道： “陛下，蛋形救生舱的事情我们已经查证清楚了，是熊猫锅家的，判定结果是暂无威胁，资料发到您光脑。 “另外，里克公爵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我们近日就能启程回首都星，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继续做皇帝？ 之前是因为内忧外患。朔寒因为不明原因出现了返祖现象，状态并不稳定，但现在他已经稳定了下来，而外患又已经全部解决了，如果陛下把这个当做一次‘度假’，时间似乎已经足够长了。 芬尼克大公提心吊胆地等着，他不知道陛下对那个人类青年是什么态度。 如果只是单纯当个玩物，找个由头带回皇宫养着，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君主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过了许久，芬尼克才听见光脑那头传来淡淡的一声： “我会考虑的。” 然后，通讯挂断。 . 翌日。 因为获得了新人扶持项目的名额，顾与眠需要和星空再签订一份合同。他起床的时候，小雪豹和熊猫宝宝还在睡觉，顾与眠就自己出门了。好在家里有智能家居系统，有完备的育儿功能，他快去快回，总不至于出危险。 这次来到星空大厦，接待的人依然是柯莉，但别的工作人员的态度已经大不一样。 刚进门，他就看进不少员工对他颇为好奇地指指点点。 “是那个人类？哈哈哈，上次他来你们不还吐槽嫌弃了好久。” “那时不懂嘛……” “对，就是一周内爆红杀出重围的那个，把烟卷都给挤下去了。这次是来签合同吧？” “他本人的确看起来很特别，很……让猫喜欢，想叼回家让他给我梳毛毛。” “我去要签名了，他做的饭巨无敌好吃。” “……” “顾先生，”柯莉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着说，“扶持项目的福利都写在这里了，你过目一下。” 那么多主播为这个名额争得不可开交，福利当然是相当丰厚的。 奖金自不必说，还有广告代言等一系列奖励，顾与眠本来签的是最低档的E类合同，这次直接升级到了B类，各项待遇都有了很大提升。 “另外，一个月后首都星会举行进一步的新人赛，来自各地的新人主播都会去，行程住宿费用都由星空官方承担，我个人建议是参加……顾先生考虑一下？” 这也是新人扶持名额的重中之重。像烟卷那些不怎么缺钱、合同也不错的主播，一开始就是奔着参赛这一项来的。 去首都星继续参加新人赛，过了初赛就可以得到重点推荐，如果侥幸过了决赛乃至夺冠，直接跻身一线主播的行列不成问题。 塔克星实在是太偏远了，虽然也有很多观众，但比起整个星际可以说是九牛一毛。顾与眠现在的平均热度在塔克星是数一数二，在首都星顶多算个三线，大多数人都叫不出名字的那种。 “不过，如果去首都星的话，有一段时间不能在塔克星开直播了，人气可能会受损。”首都星那边有翻墙软件可以翻到塔克星星网，像塔克星这种小地方，即使有人开发出了翻墙软件，普及度也不高。 这也是很多人犹豫的原因。 出乎柯莉意料的是，顾与眠几乎没怎么思索，就点了点头：“可以啊。” “我家小孩……嗯，总之，我这两天就可以出发。” ——昨天的直播也让顾与眠思考了很多。 他是想陪小雪豹长大的，但星际时代，没有觉醒异能的人类寿命只有一百年左右，而即使是觉醒不了异能的动物，也有两百年上下。 他的小雪团到现在也一直不会说话，等几十年之后他过世了，它要怎么生活？ 要早点做准备。 再加上，顾与眠今天早上起来，在熊猫宝宝的身上发现了光脑。但那光脑是成人光脑的构造，用熊猫宝宝的指纹无法解锁，光脑背后标志的是首都星制造。 这说明熊猫宝宝并不是流浪儿，它有家，很可能家在首都星。 星际之大，塔克星连不上首都星星网，如果一直呆在塔克星，熊猫宝宝可能一直都找不到家人……即使是为了它，顾与眠也要去一趟首都星——当然，他还没有带熊猫宝宝去当地警.察局报案，打算今天或者明天去一趟，如果在塔克星就能找到家人，是再好不过的了。 “好的，”柯莉简直不能更惊喜了，作为塔克星的原住民来说，哪怕顾与眠能够通过初赛，也是为他们增光添彩的事情，“那我就去帮你安排手续。” 没有人觉得顾与眠可以进入决赛。 但柯莉相信，如果是顾与眠去，一定比塔克星所有别的主播都走得要更远。 顾与眠回到家的时候，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都醒了。 小雪豹刚把熊猫从沙发上推到地上，端坐在沙发上优雅地舔舔爪子。熊猫宝宝一屁股墩茫然地坐在软地毯上，看见顾与眠回来了，顿时又不沮丧了，快乐地往他这边爬。 顾与眠：“……雪团！” 他很想它们友好相处，熊猫宝宝也很友善，但小雪豹显然不这么想。顾与眠不由地叹了口气，把熊猫宝宝抱起来，想了想，又努力一视同仁地把小雪豹也抱起来。 “我们这两天就要去首都星了，今天开始收拾行李吧。” 虽然家里两个小孩很可能没有一个听得懂他的话，也不能给他回应，但是顾与眠做什么都还是会先有商有量地跟他们讲。 要收的东西不多。 本来就没在这里住多久，种好的猫薄荷是带不走的，顾与眠只带了些种子。至于别的都是给小雪豹买的东西、生活用品，再去首都星买也可以。 不过要跟塔克星的粉丝们告个别、说一声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去首都星的事情，顾与眠决定再搞一次抽奖。 “对了，得给宝宝起个名字。”顾与眠揉揉熊猫宝宝的脑袋，“想叫什么？” “……” 熊猫宝宝茫然地眨眼。 “不如先叫汤圆吧。”以前顾与眠养二锅三锅的时候，偶尔机构官方会拍些奶爸小视频传上视频网，经常有人调侃说二锅三锅像是‘露馅的芝麻汤圆’。 这名字蠢得可以。 小雪豹幸灾乐祸地看熊猫宝宝一眼。 “嘤。”熊猫宝宝竟然很喜欢，抱着顾与眠的手，在他怀里拱了拱，嗓子里发出细声细气的小奶声。 顾与眠心再次化了，努力克制住亲亲脑门的想法。 小雪豹：“……” 它不经常上网，不然这时候应该就可以精准描述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就像，看着男朋友被绿茶白莲花迷得昏头转向。 怒火和妒火一起中烧。 . 与此同时，首都星。 二十四锅的经纪人快疯了。他只是一次请假没陪着二十四锅一起去采访，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 “你这个助理怎么当的？”经纪人气得快失去理智，“去塔克星……星舰……上了星舰你也不陪着？就让他自己开？” 这要让二十四锅的粉丝知道了，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全星际最红可不是随便说说。他已经一整天联系不上二十四锅了，什么通讯都不行，现在只能先对外称病瞒着，也不知能瞒多久。 “我不是没有办签证吗。”小朵快哭了，二十四锅是因为身份特殊去全星际免签，塔克星太偏远了，她之前根本没办过签证啊。 虽然现在是全星际统一了，但为了方便治理，签证制度还是保留下来。他们都是守法公民，怎么可以偷渡？ 而且二十四锅当时走的很急，三艘星舰随便选一艘直接开走了。 “算了，”经纪人头痛欲裂，“帮我订张票，去塔克星。” 小朵犹豫道：“那个，您办了签证吗？” 经纪人：“…………” 第19章 喵喵喵 当晚。 “顾与眠V：大家好, 我是主播顾与眠。 很抱歉地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为了去首都星参加新人赛,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可能会在首都星那边直播, 不能经常跟大家见面了。实在抱歉[拱手]，这条动态的点赞里会抽三十个人送出芝士香煎三文鱼和蓝莓酒。” 顾与眠其实也想做一个小告别的直播，但他实在太忙了。 又要办去首都星的手续、签证, 又要帮熊猫宝宝找家人，还要照顾家里的两个崽崽，完全抽不出空来准备。 这次去首都星，他已经做好了一切从零开始的准备，还猜测会有观众骂他追名逐利忘本。但他没想到的是—— 【喵呜：理解, 人往高处走，而且又不是不回来了, 祝眠眠前程似锦！我转发加抽两千星币。】 【华南虎永不相亲：小雪团是白化种吧, 一直没有觉醒异能的样子。现在这方面治疗只有首都星最为先进，我相信眠眠有他的苦衷。】 【粉扑扑：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呜呜呜，祝眠眠心想事成！而且去首都星参赛, 本身也是为塔克星争光的事情啊QAQ，我这里也转发加抽一瓶Dior花漾甜心香水。】 【低价出售翻墙软件：那个, 不要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嘛。看我的id, 我低价卖翻墙软件，丝滑流畅，如有卡顿, 全款赔偿，了解一下？】 【矿里有家：兄弟，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当天晚上，这个价值一百星币的‘低价’翻墙软件，卖出去了接近三万个。而#首都星翻墙软件#这个tag甚至还上了塔克星微博的热搜。 顾与眠：“……” 虽然无奈，又的确觉得感动。顾与眠最后把三十个名额改成了五十个，一边带崽崽一边做抽奖的芝士香煎三文鱼，忙活了大半个晚上。 . 三天后，首都星星港。 作为全星际娱乐、经济、政.治的最中心，首都星的繁华是塔克星比都比不了的。 一下星舰就能感觉出来，高高的广告牌，宽敞明亮的星港到处都是步履匆匆的旅客，什么种族都有。机场海关处几个工作人员和仪器忙碌工作着，几个光屏悬浮在空中，一种高科技感扑面而来。 顾与眠拖家带口，左手拖行李箱，右手抱着一个小宝宝，肩上还坐着一个，看上去像个负重前行的单亲奶爸。 “顾与眠先生，顾雪团小朋友，还有顾……汤圆小朋友，”工作人员看着这奇怪的组合，一个人类，肩上坐着的是金钱豹白化种幼崽？抱着的是—— 顾与眠适时地揭开襁褓，露出里面一张可爱的小婴儿脸蛋。肉嘟嘟的脸，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因为困倦，眼睛里拢着一层水雾，扫描种族结果是‘人类’。 工作人员忽略那一瞬间的怪异感觉，说：“签证出示一下。” 顾与眠在自己光脑上点点，展示了自己的签证和个人信息，还有小雪豹和汤圆各自的签证，顺利通过。 “这是你们的首都星下城区通行证，祝您在首都星生活愉快。” 扫描过通行证，走出机场海关口后，顾与眠松了口气。 他也是前天才发现的。在家里一切正常，但一带熊猫宝宝出门，它会变成人类小婴儿模样，顾与眠虽然知道觉醒精神力的动物都可以变成人类，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但比较奇怪的是，仪器也检测不出熊猫宝宝的种族。因此前天顾与眠带它去警.察局报案之后无功而返，警.察也以为他在开玩笑，随便记录一下就打发他走。 在这两天里，顾与眠大概摸出了规律。当汤圆处在一个它非常有安全感的环境里，维持的就是熊猫原形，而如果是在陌生环境、有陌生人的地方，会立刻变成人形。 但至今还不知道原理是什么。 顾与眠在机场大厅转了转很快找到星空官方的报道点。近几天来自各个星球的主播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官方分了几个工作人员专门接机。 负责他的工作人员拿着他的光脑去录入信息，在等待过程中，顾与眠被广告牌吸引了注意。 那在放映一段公益广告，背景是在一片竹林里，隐隐约约能看见竹林里黑白相间胖乎乎的身影……嗯？ 竹林，黑白——熊猫？ 襁褓里的小汤圆似乎也被广告吸引了，睁开困倦的眼睛，咬着大拇指看屏幕。而小雪豹则是意兴阑珊，扫一眼就恹恹移开视线。 广告角落印着演职员表，顾与眠只来得及看见‘二十四’三个字，就迅速闪过去了。顾与眠暗暗把这个广告和‘二十四’给记了下来，刚想细看，就听见有人喊他。 “顾先生，久等了，我是方蕾娜，我先带你去住宿的地点。行李重不重？我帮你拖吧。” 接待顾与眠的工作人员是个很热情漂亮的女孩子，她将顾与眠的信息录入完毕回来了。方蕾娜不着痕迹地看小雪豹一眼，和顾与眠握了握手。 她的态度拿捏的很好，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敷衍冷淡。 方蕾娜以前被‘有云朵’安利去偷偷看过顾与眠的直播，是个隐藏的粉丝，她倒是很想亲近顾与眠，还有点想变出尾巴让顾与眠梳梳毛，但如果她真的那样做，恐怕某位不会同意。 ——别看这整个星港看着平平无奇，其实以顾与眠为圆心方圆一百米内，混了不下五十个伪装成旅客的保镖。 “不用了，谢谢。”顾与眠当然不可能让女孩子帮自己拖行李。 这时他想再去看广告牌，那段广告却很短，此时已经放完了，顾与眠只得无奈作罢，回头再到星网上自己找。 除了方蕾娜之外，接待处还有另外两三个工作人员，都在用一种惊疑不定的视线打量他们。 顾与眠：“？” 他不知道，工作人员却知道，方蕾娜根本不是工作人员。她外表看着年轻漂亮，其实已经七十岁了，是星空的首席CEO。 这个人类什么来头？让星空的总裁亲自来接？ 两个小时后。 “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蕾娜笑了笑，“大体还满意吗？” 顾与眠摇摇头：“非常满意，太谢谢你们了。” 这栋‘宿舍’比他在塔克星居住的地方还要大，在首都星下城区最繁华的地段闹中取静，竟然是一栋单独的别墅，有单独小花园，顶楼是游泳池。 内里的家居装潢全都非常符合顾与眠的审美，还有专门的阳光房、给两个宝宝的配套卧室的娱乐房。 他以为自己需要和别的主播合住，但没想到竟然不用。星空直播这么有钱吗？给每个主播都配一套别墅？顾与眠第一次对自我职业产生了怀疑。 蕾娜走之前叮嘱道：“对了，一会儿可能会有一个小审核，到时候会在星网上通知你，不要紧张。” 为了限制近日在首都星逐渐泛滥的低.俗直播，每个新主播开播前，都要接受专门审核。 这个审核其实并没有蕾娜说的那么轻松——负责审核的政.府评审员异常严格，不仅是内容擦边会不通过，一些其他比如‘内容无意义’‘引导价值观不正确’等等都会不过，非常铁面无私。 好几个也是通过新人赛拿到名额的主播，来首都星直接被审核卡死了，一个多月了还没过去。 但方蕾娜对顾与眠很有信心。 几分钟后，方蕾娜走了。 变成人形状态会耗费熊猫宝宝大半的精力，所以它整个旅途中都昏昏欲睡。蕾娜前脚刚走，汤圆后脚就变回了胖乎乎的熊猫幼崽，也清醒过来，在顾与眠怀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左看右看。 刚到首都星是上午，折腾到现在已经下午了，他们午饭都是匆匆吃的，顾与眠打算歇一歇给宝宝们准备洗澡和下午茶、安顿下来。 “团团，圆圆，咱们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要住在这里了，”顾与眠抱着两只崽崽，坐在阳光房的软垫上晒太阳，“喜欢吗？” 熊猫宝宝趴在顾与眠怀里，圆脑袋快乐地蹭了蹭他的下巴，发出嘤嘤奶声表示喜欢。小雪豹原本在巡视自己的新领地，回头看了一眼，面色一黑，走过来把汤圆胖乎乎的脑袋推开。 顾与眠：“……”唉。 好不容易再一次调和完小雪豹和熊猫宝宝之间的矛盾，顾与眠终于能够喘口气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是刚刚在机场领的，是在首都星生活的注意事项。反正歇着也是歇着，顾与眠干脆边看边念给雪团和汤圆听。 “第一条，各市民出行要注意交通安全。” “第二条，一切决策务必以陛下的意志优先——嗯？！” 看到这里，顾与眠忍不住翻到封面处，确认这是官方发的小册子没错。 “这第一条还挺正常的，”顾与眠有点迷惑了，“第二条是怎么回事？我知道这是个君主制的国家，但这也太专.制……团团，难不成这位陛下是个暴君？” 小雪豹：“……” 它不悦地眯了眯眼睛，怎么可能？哪个蠢货造谣写的这个册子？ “怎么生气了？”顾与眠挠了挠小雪豹的下巴，“团团，来亲亲，不气了啊。” 他亲亲小雪豹的耳朵，小雪豹的注意力一秒被转移走，耳朵开始逐渐有些发烫。 “第三条是……” 顾与眠刚想接着往下看小册子，思路就被光脑传来的提示音给打断了。 【叮咚，星空直播官方提醒您参与开播审核。】 应该就是方蕾娜刚刚提到的那个小审核。她说的轻松，顾与眠也没太当回事，只以为是那种直播给三四个人看一下、意思意思就能通过的审核。 他想了想，就决定了： “刚好中午饭没好好吃，团团和圆圆也快饿了，就先喝个下午茶，再洗洗澡安顿一下吧。” . 官方审核室内。 因为审.核是政.府主张提出的，所以评审员也来自政.府的监察机构，并不来自星空官方。他们负责包括星空直播在内，所有直播平台的新入驻首都星的签约主播内容审核。 机器会直接筛选掉明显内容违规的直播，剩下的，就要靠人工审核了。人工审核之后还会给直播内容评级，从S级到E级，E级代表刚刚及格，S级则是内容非常优秀——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主播拿到过S级。 “下面这个是星空的人类主播，从塔克星那边来。内容梗概是……养崽崽。” “养崽是什么玩意儿，人类？” “救命，我讨厌人类，上一个人类主播的油腻行为我至今都难以忘记。” 画面全黑，直播还没正式开始，几个评审员先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只因为‘人类’这两个字，他们对接下来主播的预先印象就已经很差了。 李然是评审组长，他已经连续失眠了接近一个星期，此时心情不太好地敲敲桌子： “别讨论了，马上开始，准备计分。” 本来现在已经可以下班去补觉了，偏偏新的审核任务又下来，李然的心情其实也不太好，但本着职业素养，他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 他们的职业在许多人眼里应该是非常让人羡慕的，每天看看直播就能拿工资，实际上呢？冷暖自知罢了。 不排除的确有很多认真做直播的，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只想捞快钱。无数故意博人眼球的内容、辣眼睛的画面、做作的声音表情……光想想就油腻到令人作呕，他们还要强忍着看完评分。 “唉。”李然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进入全息观看直播状态。 眼前一黑，然后，慢慢地又亮了起来。 第20章 喵喵喵喵 因为是审核直播, 视角是由系统随机选择的，这次系统直接随机选择到了熊猫宝宝的视角。 “大家好, 评审员好, 我是主播顾与眠。”顾与眠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今天的直播内容是给家里的两个小宝宝做下午茶，吃完之后再洗个澡。” 半开放式厨房在客厅内, 评审员能看见料理台上摆着几盒奶粉、一些瓶瓶罐罐、几根竹笋、芦笋和合成虾仁、西红柿等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 小雪豹懒洋洋地趴在顾与眠肩上，尾巴一下下扫过他颈侧。 因为顾与眠要处理食材，没办法抱着熊猫宝宝，就先拿张椅子铺上软垫。熊猫宝宝一屁股墩坐在软垫上, 时不时好奇地伸爪想去抱顾与眠的手，顾与眠给了它一棵小竹笋剥着玩儿, 它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了。 审核模式, 观众只有评审员们，暂时还没有弹幕互动。观众人数定格在‘10’，看来一共有十个评审员。 顾与眠将合成鲜虾仁去壳洗净，开背去处虾线, 加入半个蛋清和生粉抓均，处理好的虾直接镇在冰块里保鲜。他再拿起竹笋剥去外壳, 留下里面嫩的部分。这竹笋是他在星网上好不容易找的, 根部还带着泥。 这时，终于有一条弹幕慢悠悠划过： 【评审员03：加油，主播很好看。】 别的评审员：“……” 顾与眠：“……” 03号其实不是想表达那个意思。 当然, 顾与眠的确长得很好看。但更主要的是，一进入这个直播间，没有很嘈杂的背景和各种广告，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舒服踏实，有种想要看下去的欲望。 她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的‘好看’。 这算什么评价？顾与眠有点忍俊不禁，点点头：“谢谢。” 小汤圆现在主要还是喝盆盆奶，能吃点嫩竹笋了。盆盆奶是一种说法，因为以前装在盆子里，是指用各种奶粉精心调配出来的，适合熊猫宝宝的奶粉。 其实一般来说，加入熊猫妈妈母乳的盆盆奶会更合适，但顾与眠没有渠道获得母乳，好在他曾经本科毕业论文就是研究熊猫母乳成分的，尽量用各种元素调配出来了。 至于剥出来的竹笋，顾与眠直接洗净切成细条摆在盘子里，这是一会儿要给熊猫宝宝吃的。芦笋则去掉老根，斜切成段后分成两份，一份和凉白开一起放入榨汁机做芦笋汁，一份和虾仁一起炒。 “猫科的宝宝可以吃虾，但一定要煮熟，而且不能吃太多。”顾与眠说，“冰镇过后的虾仁更脆，口感会好一点。姜末加一点提味就可以，不要太多，不然会呛到宝宝。” 顾与眠将冰镇一会儿的虾仁捞出放入锅中热水，煮至微微变红再捞出。这时的虾仁看上去晶莹乳白，表面带着橘红，十分好看。 他加入少量橄榄油热锅，三分热时再洒一点点姜末，等到姜末与橄榄油混合在一起散发出爆炒的香味，直接下煮过的虾仁快速翻炒。 因为是给小雪豹吃的，盐终究对内脏不好，又是注重清淡爽口的下午茶时间。顾与眠干脆没有加盐，靠姜末自身的味道和最后的一点蚝油提味。 很快，虾仁的嫩香味伴着芦笋的甘润清香在空气中蔓延开！ 小雪豹睁开眼睛，动了动鼻子，神色懒散中略带餍足。 就连只爱喝盆盆奶和吃小竹笋的熊猫宝宝都被香味吸引了，放下手中剥到一半的竹笋，伸爪子抱住顾与眠的手腕，嗓子里发出奶嘤声，撒娇想顾与眠抱它起来。 就冲着这道菜，顾与眠的直播也足以通过合格线。一下子几个评审员的弹幕都被炸出来了！ 一般审核的时候评审员根本不会发弹幕，更不要说他们对人类主播的预先印象很差，这也足以说明这道小菜的颜色与香味对大家诱惑有多大。 当然，毕竟是审核，用词都很含蓄。 【评审员03：香。】 【评审员07：以前还没见过这种做法，很香。】 【评审员01：主播的手艺不错。】 …… 然而，就在这时，一行黑色的字体从上方划过： 【评审员08首次打分：F级，不合格。理由：内容不合格。请主播再接再厉、继续加油。】 顾与眠微微一愕。 评审室内，另外八个评审员和组长李然也是一惊。 每个评审员有一次打分机会，没有修改机会，一次打分就直接一锤定音了。因此，大多数慎重的评审员会在后半段才打分。如果有三个评审员给出不合格，则无论别的评审员给出什么分数，这次审核直接不通过。 “08号，你干什么？”李然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08号审核员审核的时候一向不认真，还经常歧视弱势群体主播，要不是因为他家里有点贵族关系，李然早就不想忍他了。 “我可没有乱评，”08号满不在乎道，“他是个人类，人类怎么懂得动物要吃什么？另外，你看他拿的那个东西，还带着泥，这个要给幼崽吃？虽然我不知道他养的是个什么幼崽，但他也是真大胆，不怕把幼崽给吃死了。” 因为视角是熊猫宝宝第一视角，周围又没放镜子，他们其实判断不出这是只什么幼崽，只能看到纯黑色毛绒绒的小短腿和雪白的肚皮。 即使有的人觉得像熊猫，转念想想，唯一一个熊猫家族那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新生儿出生了，又觉得是自己猜错了。 “另外，大家都看到了吧，刚刚他炒那个菜根本没放盐，闻着是还行，但吃是肯定好吃不到哪里去的——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说明他根本没有走心，无论是直播还是养宝宝。” 他洋洋洒洒地把这一大串指责输入弹幕。 “……” 顾与眠看完之后，只觉得无奈又有些啼笑皆非。之前在塔克星刚开始直播的时候，好像也遇见过类似的情况，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这个是笋，外面带泥是因为刚挖出来，剥去外壳洗过，里面的嫩笋就可以直接吃了。”顾与眠出示仪器检测结果，“检测结果对我家汤圆来说，的确是安全的。” 嫩笋不能生吃的限制是有毒素针对人类肠胃很危险，熊猫在千年前就可以直接生吃笋，现在的体质比起之前只会更好。 08号哑然片刻，刚想反驳，顾与眠却继续解释道： “不加盐，是因为下午茶没必要吃口味那么重，蚝油的味道就够了。摄入盐太多对猫科幼崽的肾脏是一种负担。至于好不好吃……您试试？” 评审室内也在的讨论着。 “我自己就是猫科，我妈做饭重盐，我前两年的确查出肾结石了，还好不严重。” “我相信他。而且他这的确闻着挺香的，不如先尝尝再判断？” “闻着是真的香，芦笋清香和爆炒虾仁那种味儿，香却不腻。” 【评审员03：主播，现在可以吃了吗？】 “稍等一下，还有点烫。”顾与眠解释道，“这个菜放凉一点口感更好。” 熊猫宝宝好奇地把圆脑袋凑到盘子边闻，很快被小雪豹不悦地推开。 这是它的人类做给它的，这个蠢东西未免太过得寸进尺了。 顾与眠眼看着小雪豹又要单方面欺负汤圆了，连忙先把小雪豹捞起来让它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再把委委屈屈的熊猫宝宝抱在怀里，摸摸脑门。 “圆圆不哭，你团团哥哥也不是故意的。来，先给我们圆圆喝盆盆奶。” 熊猫宝宝本身就是个很好哄的性格，被顾与眠抱着安抚一下，顿时就忘记刚刚的事情了。顾与眠轻轻抱着它，把小家伙整个都拥在怀里，熊猫宝宝的圆脑袋往他怀里又拱了拱，发出嘤嘤的小奶音。 片刻后，顾与眠递给它碗装的盆盆奶，它立刻十分快乐地埋头喝了起来。 与此同时，评审室。 “……那个，这是什么感觉？！”一开始夸顾与眠好看的03号评审员喃喃道，“是我自己的原因吗？你们感觉到了吗？” 评审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很快零星的附和声响起： “不瞒你说，我也是。” “这个是什么品种的人类？？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啊啊啊，我有点抓狂。” “靠，然哥快递张纸巾给我，我可能要流鼻血了。” 08号评审员刚刚已经恶意打过了低分，早就摘下全息装置了，此时有点茫然地看着好像在打哑谜的同伴，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而另外九个人根本顾不上管他的疑惑。 这大概是开始审核以来，他们看直播看得最认真投入的一次。 全息状态下，刚刚小汤圆一直在边上的软垫上坐着，他们能隐约察觉顾与眠的不同，但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当小汤圆被顾与眠抱着的时候，他们能感觉到自己也被顾与眠抱在怀里。 青年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耳边能听见他均匀规律的呼吸和心跳声。被顾与眠抱着的感觉是近乎喜悦和满足的，仿佛头皮处有轻微的电流划过，让人眷恋依赖。 很难描述那种感觉，并不是单纯的舒适，还有情绪上的安抚感。像是真的变回了一个宝宝，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人包容、有人陪伴，整颗心有了着落。 除08号外，所有评委都觉得足够惊艳了。 没想到更让人惊艳的还在之后。 看着看着，某个评委忽然喊了起来： “你们快切换另一个幼崽的视角，那道菜可以吃了！！” 顾与眠努力当一个一碗水端平的家长，给熊猫宝宝喝了盆盆奶、又吃了嫩笋之后，专门给小雪豹做的芦笋炒虾仁终于放到了一个合适的温度。 卖相就已经足够抓人眼球。 晶莹乳白、爆炒到表面橘红的虾仁和翠绿的嫩芦笋片混在一起，色彩鲜艳诱人，单单看着都能想象那种鲜美又清爽的口感，更不要说缭绕在鼻尖诱人的香。 “团团，”顾与眠又揉着小雪豹的爪子，“已经可以了，吃一口吧？给我个面子。” 刚刚顾与眠哄熊猫宝宝的时候，小雪豹努力表现得毫不在意，心里其实酸溜溜的。 顾与眠又耐心软着嗓子哄了好一会儿，它终于纡尊降贵，就着顾与眠的手吃了一筷子芦笋炒虾仁。 一口之后，小雪豹眯了眯眼睛。 而刚好把视角切换过来的评审们：“！！！！！” 冰镇过直接煮熟的虾仁Q弹滑嫩，极其入味，芦笋的鲜嫩多汁和虾仁的滑嫩通过加姜末爆炒在一起，点睛之笔是蚝油的香，将虾仁鲜香和芦笋本来略显苦涩的清爽口感再一次提纯升华，鲜美浓郁又香脆可口。 果然如顾与眠所说，加了蚝油之后就根本不需要加盐了。整道菜给人的口感就是清新自然，不油腻又不会寡淡，每一点味道都恰到好处。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地铺了一身。 在首都星午后的时光里，身边是亲近的人的温柔陪伴，来一叠芦笋炒虾仁的中式下午茶，还有清爽甘润的冰芦笋汁，简直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享受。 “真的没必要加盐，好好吃，第一次吃到这么滑嫩的虾仁。这主播的确是用了心思。” “呜，太好吃了，我要把舌头吞下去了！” “别的不说，就冲着这道菜，起码是A级美食主播的水准了。” “做菜的技巧倒是还好，主要是整体的感觉、气氛的搭配……绝了。” 李然是评审组的组长，也一向是所有评审员里最严厉认真的一个。但即便如此，他也挑不出任何错处来。内容丰富、节奏良好、主播临场应变能力良好、导向正确。 而且，他甚至都不能脱离这个氛围客观去看这个直播—— 李然是失眠重症患者，焦虑和心慌是老毛病了，但看着这个直播，他竟然有种一颗心一点点安定下来、睡意上涌的感觉。 而那个08号被他们说的实在是好奇，他一开始还以为大家是故意说给他听，在骗他。 毕竟那道菜没有加盐，而且只是个区区人类主播。最后，看别的评审的确像是真情流露，他忍不住偷偷贴上全息装置，品尝了一口。 “……” 靠，太他妈好吃了！！ 他一边心里觉得不是滋味，有点被打脸的尴尬，一边又忍不住在全息直播里品尝了一口又一口。 开播不到一小时。 九位评审员中，包括评审组长李然在内的五个人，全都给出了‘A’级的超高评分！ 这超过半数的高分评价，直接触发A级主播审核流程——大众审核。 半分钟之内，上千个首都星观众被系统抓取，蜂拥入直播间。 . 直播审核制度是半年前开始在首都星推行的。第一层目的是筛去低.俗和导向不良的直播，第二层的目的也是想给主播分级，从E级到S级。 但实际上，B级以下的分级并没有什么意义，也不会对观众展示。只有B级以上的主播在审核时会有‘大众审核’这么一个阶段，也就是将最终的决定权留给志愿观众。这样得出来的评分的确是客观的、具有参考价值的。 至于A级主播，整个首都星只有不到五十个，没有S级。 五十个听上去不少，但在首都星常住人口五百亿、主播数量也有好几亿的情况下，五十个的确很不够看。 这不仅是因为评审员卡的很死，还因为A级主播需要经过大众评审，而大众评审观众来自各个年龄层的志愿者，要满足所有人的口味总是困难的。 而因为星光平台的十周年新人活动，许多外地星球的主播纷纷涌入首都星，这一部分主播至今仅有一个评上了B级，A级则是十分可怜的一个也没有。 【薇薇安：人类主播？那个超级偏远的塔克星来的？……他是怎么开启A级主播大众审核的？？？】 【云朵小夹子：我也很惊讶，评审员该不会是放水了吧orz】 【少年乙：应该不会，这个是评审组17组审的，没记错的话组长是然哥，他很严的。】 顾与眠：“？” 他有点迷惑，刚刚不是还只有十个评审员吗，怎么忽然多了上千个观众，说的话也不太听得懂。还好此时官方那边给他发了消息解释说他‘进入A级主播大众评审环节’，他才好不容易懂了。 此时观众还是熊猫宝宝的视角。 小汤圆的盆盆奶已经喝完了，正抱着碗，圆眼睛茫然地看着空荡的碗底，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喝完了。 观众看到的于是也是个空荡的碗底。 观众：“……？” 什么东西？大家的疑虑被更加深了一层，这个直播间靠谱吗？ “圆圆，”顾与眠被熊猫宝宝萌得心肝颤，给小汤圆加了点奶，“一会儿洗澡去。” 熊猫宝宝顺势两爪抱住顾与眠的手，圆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发出嘤嘤的小奶声，也不知道是表达什么。 小雪豹迈步到顾与眠怀里，先一步霸占了顾与眠的怀抱，同时伸出肉垫按在顾与眠眼睛上，不让他继续看着那个蠢东西。 ……不许看它。 看我。 “团团就不洗澡了，前几天才洗过，”顾与眠却误解了它的意思，抱着小雪豹揉揉小爪子，“经常洗澡也对身体不好，我家团团挺干净的。” 小雪豹：“……” 半分钟后。 熊猫宝宝又喝完盆盆奶了，放下碗，慢吞吞地往顾与眠这边挪过来。 顾与眠让小雪豹坐在自己肩上，弯腰把小汤圆抱起来：“圆圆饱了吗？饱了我们歇一歇，去洗个澡，洗完就可以睡午觉了。” 首都星和塔克星的季节并不一样，此时正是夏天。室内有智能系统恒温所以不会热，这种季节，在落地窗边铺着凉席睡个午觉最合适不过。 冰西瓜，蝉鸣，午觉，烟花。 这是顾与眠心里的夏季关键词。 “这季节睡午觉很舒服，边睡边晒晒太阳，睡醒了就有晚饭吃。”顾与眠把熊猫宝宝抱着，轻轻握着它的小爪子，一边轻声说，“想不想吃西瓜？想吃的话，我们晚上一边看星星一边吃。” 就是这个怀抱。 温暖，干净，让人眷恋的一个怀抱。 因为一开始面对一个空碗，看上去内容又和常规直播不一样，不少大众评审已经一头雾水地打算退出直播间了。如果有超过半数的大众评审选择中途退出，A级评审自动算作失败。 而就在顾与眠弯腰把熊猫宝宝抱起来、在它耳边轻轻说着话的这一秒—— 所有人，鬼使神差地…… 停下了去按‘退出’键的手。 第21章 喵喵喵喵喵 【珠珠妹：嗯？你们刚刚不是说要退出吗？倒是退啊？哈哈哈哈】 【爱吃小鱼干：对不起, 我的手有了自己的想法ORZ】 【一只烟花：啊啊啊我以前被有云朵女神安利，翻墙去塔克星看过他的直播！刚刚没看到脸还没反应过来, 我就说这种熟悉的感觉！！眠眠来首都星了！！大家等着以后吧2333你们也会上瘾的。】 【少年乙：烟花你在说什么？被盗号了？】 【云朵小夹子：这个直播给我的感觉的确有点特别, 先观望观望。】 没走一会儿，浴室就到了。 这套房子最让顾与眠喜欢的就是浴室，因为面积足够大, 可改造性强。他来之后，立刻差遣智能机器人又布置了一番。 “累了一整天了，”顾与眠把小汤圆抱着，“我们来给小汤圆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团团来帮我忙，一会儿给你们都准备了小甜点。” 熊猫宝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左右看看, 看起来并不讨厌浴室的环境，但毛绒绒的小短腿和前爪还是紧紧抱着顾与眠, 不愿意下来。 小雪豹想把它偷偷从顾与眠怀里推出去, 被顾与眠发现之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顾与眠：“……” 大众评审中有很多毛绒绒的陆生动物。从天性上来说，他们中很多都非常抗拒洗澡的。 其一皮毛被洗澡水冲湿之后贴在身上的感觉异常不舒服，也很没有安全感, 其二则是狭小阴暗的环境会让他们感觉像被关在小笼子箱子里，潜意识里就在抗拒。 但这里却并不是那样。 随着顾与眠走进浴室, 观众渐渐能看见周围的所有环境—— 本来应该是光线较弱、相对逼仄的浴室, 这里却非常宽敞明亮。 柔和的自然光从磨砂玻璃外透进来，色彩可爱温暖的防滑软垫，每一个角落都全无潮湿狭窄的感觉。一个浅却宽的小浴缸, 形状大小完全是为了汤圆和小雪豹这种体型的幼崽设计的。 【云朵小夹子：这个浴室的设计我喜欢！！】 【少年乙：勉强还算……可以吧。】 顾与眠看着弹幕，只笑一笑。 “圆圆，”他先用双手鞠了一捧水，让熊猫宝宝用爪子试温度，“感觉水温怎么样？” 小汤圆以为顾与眠是在跟它玩游戏，很快乐地把两个软乎的爪子都按在顾与眠掌心里左按右按地玩了一会儿，顾与眠顿时忍俊不禁，但也没催。反而是小雪豹非常不悦，几次伸爪想把小汤圆的爪子拨开。 半分钟后，小汤圆才抱着顾与眠的右手，小心翼翼地踩进了浅浴缸里。 浴缸的确很浅，熊猫宝宝坐下的时候，刚好没过它雪白的小肚皮位置，它自己还很好奇地用爪子把水往往肚皮上撩。 顾与眠盘腿坐在浴缸旁边，让小雪豹的小脑袋靠着自己肩上这么抱着，再俯身拿着温热的毛巾先帮熊猫宝宝擦过身上软乎乎的毛，一边跟两个小朋友闲聊。 “外面起风了，”顾与眠一手握着毛巾，一手掬起些温水洒在小汤圆身上，“今天首都星的天特别蓝，我们花园种了一丛桔梗花……闻到了吗？” 这个浴室并不是全封闭的设计，有一扇半开的百叶窗，光浅浅洒下。空气是流动着的，风自窗外吹来，带走一切的潮气与闷热。 观众和小汤圆同一视角，此时，代入感强到了一个极点。 随着顾与眠的话，许多人都忍不住闭了闭眼睛，鼻尖似乎的确闻到了风中桔梗花的香。明明看不到，大脑里却仍然自行浮现了声光色彩。 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的室外，是盛夏湛蓝的天幕，有蝉鸣和风，并不显得闷热。 桔梗花很淡的味道融在风中，让这个夏天显得馥郁又浪漫，像是诗人笔下光影重叠的词句。 明明是洗澡，却根本没有感到一丝一毫往常的紧张。甚至因为青年那温柔的话勾勒出的画面，整个人也都像陷入了夏日午后让人昏昏欲睡的和风里，隐隐对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象—— 再然后，温度正好的水流降临在皮肤上。 所有大众评审同时睁大眼睛。 温热的水打湿的皮毛的感觉竟然会让人有种安心满足感，青年的手伴随着水流轻缓地按过，将打结的毛轻轻理顺。他的手法耐心又温柔，带着水流从下巴轻轻按到肚子，再然后是背部，每一秒都舒适到让人想闭上眼睛发出餍足喟叹。 熊猫宝宝闭着眼睛，在这种氛围里几乎有点困倦了，小爪子时不时去按一下顾与眠的掌心，十分满足地打了个哈欠。 水流带走所有污垢，连带着长路奔波的疲惫也一并被扔到脑后。 空气中是浴盐的气息混着一点的桔梗味，还有顾与眠手指上带着的很淡的竹叶味道。他的轻轻抚摸意味着一种陪伴、一种包容，温柔的怀抱把人整个都拥在怀里。 像是所有人童年里都想要拥有的一个大哥哥。 他能带着你去放风筝，去海边的沙滩捡贝壳，去漫山遍野地玩闹，也能在累了之后背着昏昏欲睡的你回家，帮你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不少大众评审觉得此刻已经是极致了，而下一刻竟然还要让人更加难忘。 “等洗完澡，我们就在落地窗边铺好凉席睡午觉，”顾与眠亲了亲同样也安静下来的小雪豹，“你们醒来了刚好可以吃晚饭，吃完饭有冰西瓜，顺便还可以喝西瓜汁。” “对了，我们把小桌子搬到木长廊下面去吃。据说首都星可以看见大熊星座，看看你们能不能找到？” 浑身被温暖的水流环抱着，温度似乎能淌进血管里，每一个细胞全都在讲述着此时的舒适感受。 顾与眠的动作很慢，声音比夏日午后的风还要温柔，他总是这样把一切都安排得最妥当又合适，让人总是不由自主地信任他、依赖他，想要跟着他去很多地方，做所有事情。 风声轻缓，这个美丽又人眷恋的午后会一点点结束。 却并不遗憾，因为紧接着是绚烂金红的傍晚时分，是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是盛夏的一晌漫天星河，是冰西瓜和总也听不完的故事，还有一个漫长惬意的好梦。 大众评审全都说不出话来了。 一直到好几分钟后，所有的弹幕才一窝蜂地涌出来！ 【巧克力糖：啊啊啊啊啊卧槽！！什么感觉？？重度失眠了三十年的我竟然会有点困了？！！！】 【爱吃小鱼干：好舒服呜呜呜呜呜，为什么评审系统里不能砸礼物？？我现在无比想砸烟花让所有人都来康康神仙小哥哥QAQ】 【云朵小夹子：我忽然觉得我过去的几十年的夏天都白过了，这才配叫夏天啊！！！】 【少年乙：一进来的时候想着勉强打个E给合格吧，现在我甚至觉得打S级都是低估了主播，靠，给您跪了！】 【一帘幽梦：A级已打，谢谢主播让我一个两百岁的老阿姨也体会了一把当小孩被呵护的感觉，真的很难得。中年危机加上脱发失眠升职的困扰，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愉快过了，谢谢你。】 这一千个大众评审来自首都星的各个年龄层，各个阶级。从刚刚成年的学生，到中年家庭主妇、乃至即将退休无事可做的一些单位高层领导…… 之所以大众评审难，难就难在要同时取悦这么多身份年龄迥异的人，难度太大了——就像唱跳和游戏直播受众针对青少年，购物化妆直播针对年轻女性，户外旅游直播针对久坐办公室的上班族。 而顾与眠的这个很难具体划分到哪一类的直播，却有史以来第一次做到了一网打尽。无障碍，无门槛，所有人都可以看，并且还能得到非常独特的体验。 除了一开始有少数评审看都不看直播就打了E级，剩下的九百多个人，全都是一直看到了直播结束才慎重打分。 整整967个人，极少部分是B级，其中有六百多个人全都打到了A级评分，而最令人诧异的是，剩下的两百多个人打的评分是S级！ 所有官方评审到大众评审打S级都是无比慎重的，大众评审虽然是来自各个年龄层的志愿者，但也有线上培训过，不可能随随便便打出这么高的分。 顾与眠的这一场‘很简单’的审核直播，创下了审核制度建立以来的平均分数最高值！ 这个数据结果也迅速被反馈到官方和星空高层。 下午的事情不多，星空直播的首席CEO方蕾娜刚刚也在看直播，此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小张，”她从一声气贯长虹地喊来自己的助理，在光脑上调出一份文件，“去找人事部，让他们帮顾与眠向政府递交S级主播审核流程的申请！” 即使多年老油条的方蕾娜此时也有点激动了，整个首都星都没有一个S级主播，如果第一个S级主播能出在他们星空旗下，无疑是非常给脸上增光的。 小张一个激灵：“好的，您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方蕾娜：“快去！……哦，等等。” 小张：“？” 方蕾娜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咳，顺便帮我要一份顾与眠的签名照。” 小张：“…………” 完了，首席CEO都开始追星了，半个月以后的新人主播赛还有比的必要吗？ 星空药丸。 . 当晚，微博。 塔克星总数七亿人口，微博流量和首都星是比不了的。首都星光是下城区就有三百亿的人口，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发微博和刷微博，越是熬夜犯困的人反而刷的越凶。 小王就是其中之一。 但她熬夜并不是习惯性熬夜，而是因为失眠。什么疗法都试过，一开始吃安眠药的确有效，但是通过药物入睡第二天醒来那种心悸心慌的感觉……她实在不想试第二次。 就这么熬着，晚上四五点才睡得着，第二天七点又要爬起来上班。 “唉，我太难了，”小王躺在床上无聊刷微博，忽然刷到一条热门。 【@特别爱吐槽的小明同学V：转发这条微博，你今晚必可睡个好觉[视频]。】 小王：“？” 听说过转发抽奖的，转发有好运的，转发百分百能睡觉是什么鬼？但这偏偏还就挠到了她的痒处，反正失眠也是失眠，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试？ 她按下了转发，不知是什么特殊设置，转发后视频自动开始播放，发布视频的人提醒观众佩戴上全息装置。 视频一共只有二十分钟，一开始的画面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耳边听见了水声。这个青年是人类吗？小王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地皱皱眉。 但很快根本无暇去思考这些了。 进度条一点点往前走。 温柔的触摸如羽毛般降落，空气中氤氲的热气和桔梗花香，是青年话语中勾勒出来的漫天星河与夏日的烟火—— 满足与惬意感不知不觉爬上了原本极度焦虑的大脑神经末梢，所有压力与疲惫被一齐荡涤干净。 甚至没有看到结束，小王的眼皮就不自觉耷拉了下来，困意上涌。 “……”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种情况。因此，这条微博被转发了无数次，评论却寥寥无几，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亲身试验过的人嗷嗷叫着翻出来！ 【Vivinot：失眠二十年，第一次睡得这么香啊啊啊啊啊】 【阿雅吖：卧槽，我本来以为是在搞笑，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兔兔不喜欢吃布丁：这个男人是谁？五分钟之内我要他的名字电话住址，我恋爱了QAQ】 【小梳子：真的，一开始看见是人类的时候，觉得一定很不靠谱，万万没想到！！我在首都星没搜到很多消息，之后拜托我家程序员老哥去全星际搜索了，这个好像是塔克星的一个很火的主播……？】 【王不留行：塔克星？？一狗血书求他来首都星啊啊啊钱我准备好了！！】 过了好久，原博才又发了一条微博。 “@特别爱吐槽的小明同学V：那个，他已经……来了啊……刚刚通过审核，等着过两天官方消息吧[OK]” 发布五分钟，评论过千。 包括小王在内所有看过这段短视频的人，沸腾了！ . 另一边。 审核结束之后，官方发通知让顾与眠等结果。顾与眠是不能直接看到评分的，但看弹幕的反响，应该不算太差吧？ 他于是不再去管了，带着小雪豹和小汤圆，在阳光很好的落地窗边铺了个凉席，睡午觉。 他给自己定了个闹钟，醒来的时候刚好是傍晚时分，晚霞好看得难以言喻。 熊猫宝宝抱着他的手睡觉，圆脑袋时不时拱一拱顾与眠的掌心，睡得迷迷糊糊嗓子里还有奶嘤声，好像在说梦话。而小雪豹睡着的姿势则更加嚣张，把小汤圆推的远远的，霸占了顾与眠整个怀抱，宣誓领地似的无意识咬住顾与眠后颈。 顾与眠：“……”他就说睡着时怎么觉得后颈痒痒的。 “该做晚饭了，”他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崽崽都从身上拨下去，再盖好小薄被子，“晚上吃点什么呢？对了——” 懒腰伸到一半，顾与眠忽然想起了之前刚下星舰，在星港看到的那个广告！ 那个竹林里有黑白色身影的公益广告，虽然没看见具体内容，但顾与眠直觉那个黑白色身影是熊猫。如果能上网找到这个广告，说不定小汤圆的事情会有线索。 他登录星网，在搜索框里输入： ‘二十四广告’。 第22章 喵喵喵喵 顾与眠想了想, 还是先把那行字删了，换成‘熊猫’, 点击搜索。 他想看看来了首都星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然而和在塔克星时一样，光脑AI冷漠地告诉他： “抱歉，您没有查看该词条的权限。” “……行吧。”顾与眠无奈, “搜索，‘二十四。。广告’。” “已为您展示‘二十四。。广告’的检索成果。” 顾与眠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他闭了闭眼睛，轻呼出一口气又睁开—— 【英雄末年！曾经顶级流量导演拍摄的第二十四支广告竟无人问津】【该奢牌广告启用二十四位名模】【最常用的二十四种广告专用语】。 顾与眠：“……” 一个列表滑下来，顾与眠看得头昏脑胀，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找到。 其实这并不奇怪, 因为二十四锅的那只公益广告刚刚剪辑完毕在首都星试点播放，讨论的主阵地在微博。像他直接在最官方搜索引擎上的显示结果, 总是会有所滞后。 好不容易得到线索, 顾与眠不想这么放弃，想了想又输入‘二十四。。竹林。。广告’ 【焦布星的第二十四片竹林，将成广告拍摄圣地】【两只狗在竹林里奔跑的广告叫什么名字？上个月二十四号在中央电视台播放】【震惊！二十四年生长的竹林竟然沦为广告耗材】。 顾与眠：“……” 输入‘二十四。。黑白。。广告’ 【二十四年前曾的黑白胶片广告】【盘点二十四年来运用黑白元素的所有广告】。 顾与眠：“……算了。” 他走进厨房，围上围裙开始处理晚上的食材, 处理到一半大脑里忽然灵光一现—— “小A，”顾与眠急急地吩咐光脑, “帮我搜索‘二十四。。熊猫’！” 空气静止了一秒, 顾与眠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 下一秒，光脑AI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抱歉，您没有查看该词条的权限。” 顾与眠深呼吸。 顾与眠：“好的, 谢谢，你……不，没事。” 小A：“……” 顾与眠想过还有一种可能。 他不止直接搜索‘熊猫’词条和相关词条的权限被限制，连隐性查询的权限也被限制了，也就是说无论他搜索什么，跟‘熊猫’有关的消息都会被自动屏蔽，这条路根本上是行不通的。 其实顾与眠也想过别的渠道。 比如直接让警察局破解光脑。但光脑这种极其私人重要的东西一般警.察局是无法破解的，即使可以也需要充分的理由拿到许可证，而顾与眠描述的事件既荒谬又没有证据，不可能拿到许可证。 又比如直接把事情始末在网上曝光，发寻熊猫启示，让网友来想办法。这看上去是最可行的，顾与眠好几次差点就这么做了。 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小汤圆一旦感到不安全的时候就会自行伪装成人类，这个特性八成不是偶然，而造成这个结果最可能的原因是—— “在末日浩劫中动物进化的时候，熊猫种族一定进化出了什么珍贵的特性或者异能，自身又没有能力自保，因此大规模灭绝，只留下少部分……为了自保，幼崽进化出了伪装能力，在感觉到不安全时会自动伪装种族。” 屏蔽一部分特殊群体查看‘熊猫’词条的权限，说不定也是官方出于保护目的。 别说，真实情况的确和顾与眠猜的八九不离十。 既然以前有人觊觎熊猫的某种特性，现在未必没有，而且小汤圆只是个好拿捏的幼崽，顾与眠现在能说自己时时刻刻照顾得到，可总有特殊情况。 网络又是个那么鱼龙混杂的环境，要是被什么有心之人盯上，后果顾与眠不敢想，还是慎重点比较好——说起这个，以后直播也要注意，最好不要让观众发现圆圆的种族。 这次审核好在默认使用了圆圆视角，顾与眠看过回放，没什么漏洞。 “只能找个时间再去星港蹲着看广告了。”顾与眠无奈地想。 他一边处理食材一边想事情，冷不防一道银白色的身影跃上料理台，又顺着衬衫几步攀到顾与眠肩上。小雪豹就这么在他肩上安安稳稳地趴下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团团，”顾与眠微微一怔，忍不住笑了笑，“醒了？圆圆呢？” 小雪豹一脸与我无关。 顾与眠往门口看一眼，熊猫宝宝本来慢吞吞地往厨房爬，不知道被谁推了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像个被翻过来背壳朝下的小乌龟，圆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顾与眠：“……” 他拎着小雪豹的后颈把它提下来，又走到门口把小汤圆抱起来拍拍背。熊猫宝宝立刻抱着他的手掌快乐地嘤嘤两声，一点也没有委屈告状的意思，真是一只小傻白甜。 晚上吃饭，两三天奔波下来都累了，吃完饭顾与眠就怀里抱着小汤圆，肩上坐着小雪豹，大家一起发着呆看星星，顾与眠跟它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 “团团最近真是越来越叛逆了……对了。”顾与眠这时想起来一件事，“我约了首都星下城区第一预科班的方老师，明天刚好有空，我带你去一趟。” 这次来首都星有三个目的。 其一是参加新人赛和星空十周年活动，其二是帮熊猫宝宝找家里人，其三就是看看小雪豹的异能觉醒这方面问题。顾与眠一个也没落下，在到首都星的前一天就把所有都规划好了。 ……方老师？ 小雪豹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有了计算。 . 第二天。 熊猫宝宝一出门就会自动伪装成人，但这对它来说很辛苦。顾与眠再三确认了房子里的智能家居和安保系统足够完善后，就只带了小雪豹出门。 “团团，首都星真的很繁华。”他抱着小雪豹感慨，让它通过窗户往下看，“看来这个国家治理的很不错。” 小雪豹晃了晃尾巴，眯眼仰着脑袋蹭一下顾与眠的耳朵。 废话，那是它治理的国家。 这是下城区最热闹的地段，从悬浮器上往下看，即使是工作日也可以看见商业区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各种各样在顾与眠眼里是黑科技的东西满大街都是，这么多人却没有显得混乱和动荡，一片祥和。 顾与眠还在兴致勃勃地往下看，小雪豹懒懒地扫了一眼，就窝回顾与眠怀里闭上眼睛，长尾巴圈着人类的手腕不让他离开自己身侧。 虽然是自己治理的地方，但它还是不喜欢首都星，无论是哪个城区。 他们要去的是下城区最好的预科学校，专门培训未觉醒、觉醒困难的幼崽，的确有不少成功案例，顾与眠查了很多资料。一开始顾与眠只想雪团快快乐乐就好，但长远考虑，他的寿命陪不了小雪团一辈子，还是要它起码能够觉醒自立的好。 其实中城区和上城区有更先进的培训措施，但顾与眠并没有中上城区的通行证。 另一边。 首都星下城区第一预科班，今天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马上到了，还有十分钟，全员立刻就位，”一头灿烂金发的芬尼克大公穿着一身古板西装，鼻梁上像模像样地架了一幅黑框眼镜，他面前站了一排教授老师和‘学生’，“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年过三百的老院长带着老师学生们严肃地鞠躬：“是，大公。” 芬尼克：“嗯？” 老院长咳嗽起来，迅速改口：“是，方老师。” 芬尼克点点头，心里拼命祈祷那位顾先生不要是个太敏锐的人。 半个小时后。 “顾先生，您家顾……顾雪团小朋友的情况是这样的，”芬尼克推了推眼镜，把报告投到光屏上给顾与眠看： “十分幸运，半年前我们的技术有了新突破。任何的白化种幼崽只要持续接受培训一年以上，就能在成年时顺利觉醒异能。这个已经有许多成功案例了，只是还没推广到全星系。” “培训的话，时间是每天半天。白天把顾……雪团小朋友送到这里，晚上再接回去，或者让学校负责接送。” ——这就是这次的目的所在。陛下许久不露面，再这样要引起内阁和政界的恐慌了，要找个折中两全的办法。 只要有‘上学’的借口，就可以让君主白天做皇帝，晚上还能在自己的人类身边舒舒服服睡个觉。 顾与眠扫了一眼方老师的西装上的名片卡，上面写着‘方尼克’，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但雪团并不是白化种。”顾与眠把小雪豹抱在怀里，挠了挠它的耳朵，小雪豹心不在焉地听着打瞌睡，“它只是一种，呃，你们可能没见过的物种。您确定一般白化种的培训方法对它适用吗？” 上次在警.察局登记时，小雪豹的信息那里说未成年——星际时代觉醒了异能才叫成年，但检测到小雪豹的存活年限已经超过了二十。 也就是说，小雪豹虽然不是白化种，但的确没有在正常年龄觉醒，这就非常奇怪了。 “……” 这个问题顿时把三分钟培训上岗的‘方老师’给问住了。 这个顾先生说话真奇怪。陛下是白化种虽然只有少数人知道，但的确是全帝国最权威的学者认证过的，当然，区别在于他是个精神力和异能等级全都逆天的白化种，特例中的特例。 芬尼克咳嗽一声，说：“适用，全都适用。” 顾与眠：“……”还能都适用，这学校真的靠谱吗？ 说起来，从刚刚进门起，虽然学校里一切看起来都井井有条，整洁的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但总有种怪异感。 “顾先生，现在就交钱开始培训吗？越早开始对孩子越好。”芬尼克殷殷地看着顾与眠，表情就像个跟家长推销劣质辅导班的发传单小哥，“现在还可以打折。” 顾与眠：“……” “呃，我还是再考虑一下，”这个名师看上去很不专业的样子，顾与眠心里的疑虑愈深，小孩子上学的事情还是越慎重越好，“抱歉，改天再给您答复……” 小雪豹窝在顾与眠怀里，冷淡地瞥芬尼克一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蠢货。 芬尼克额角滑下冷汗： “……等等！” “那个，其实我是个临时工，”芬尼克急急地说，“是代班的，很多事情不太了解，我让我们主讲教授出来跟您讲。” “是的。”三百多岁的业界权威老院长适时推门而入，“抱歉，我才是主讲教授，刚刚请假去吃饭了。” 顾与眠：“？” “顾先生如果不放心，我来给您讲解一下培训的原理和各项流程。”老院长和蔼地笑了笑，继续说。 两个小时后。 顾与眠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都有点头重脚轻，头昏脑胀。 老院长办预科班的同时还是首都医科大学的客座教授，忽悠，不，传道授业的技能是一流的，顾与眠一边听课一边要拼命去理解和找漏洞，大脑差不多罢工了。 不过经过他一边听讲一边查资料自我理解，觉得这个培训的确没问题，交钱了。 今天就开始上学，顾与眠跟着老院长把小雪豹送到报道室，登记后就有班主任接手。老院长和班主任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讨论，之前那个‘方尼克’也来了，顾与眠就自己出来的。 以后小雪豹白天就要去上学了，想想还有点落寞。 “……对了！” 顾与眠快走到校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在网上搜索不了熊猫的消息，但不代表不可以直接问。那个三百岁的老教授看起来很知识渊博，说不定自己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圆圆的事情？ 顾与眠心率加快，走着走着差点跑起来。走到之前的报道室门口，没想到的是门竟然没锁，直接就被推开了—— “教授，我想问您……” 他的尾音一点点收住。 空气静止。 报道室还是顾与眠走时的模样，一个普通办公室的结构，有两个书架，几张椅子。 那个金色头发的‘方尼克老师’手里拿着一件银灰色军服外套，鞠躬低头。而老教授和他的助理全都鞠躬成九十度，额头有冷汗，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他的小雪团不见踪影，被所有人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男人。 那人坐在正中间的椅上，裁剪合体的军服长裤勾勒出修长而有力的两条长腿，裤脚收束进军靴里，神情懒散。他心不在焉地在系领带，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不耐地勾着领带。 银发，薄唇，灰蓝色瞳孔。 一个身形高大，相貌俊美的男人。 听见声音，他掀起眼睑，和顾与眠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 “……” 气氛逐渐凝滞。 . 与此同时，微博上。 “@星空直播：新的主播来了！来自塔克星的主播顾与眠[视频]，审核评定的等级将于今晚公布，敬请期待。” 【少年乙：啊啊啊我来了，这是个神仙！！大家快去看！！】 【云朵小夹子：搬着小板凳排排坐！神仙主播！！求他快点开播，我想花钱QAQ另外，评级我盲猜一个A级或以上，毕竟我当时评分可是打了S级哈哈哈哈哈】 【热带鱼喜欢吐泡泡：@少年乙，哥，你被盗号了吗？一周前不是才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人类了吗？？另外，A级你们是在逗我吗？！整个首都星一共就四十多个A级而已啊，一个塔克星来的人类怎么可能？】 【王不留行：被小明同学那个催眠视频安利来的，这个真的很有用，血书求开播。】 【一帘幽梦：转发，点赞，各位老朋友有失眠困扰的可以看看。】 因为新人赛的举办，星空最近经常会发些新人主播的宣传。但顾与眠的这条转赞评都远远超过了其他星球来的新人主播，星空的首席CEO方蕾娜竟然还亲自点了个赞和转发，顿时让很多人眼红羡慕不已。 不过，至于那些说顾与眠能评上A级的传言……许多人还是半信半疑，毕竟A级实在是太难了，不少很红主播都仅仅是B级或者以下的。 这只是微博的一个小小角落。 庞大的首都星，每时每刻都有海量的消息爆.炸涌出。 比如今天的热搜排名前十，有一个#我家爱豆生病了QAQ#，因为二十四锅经纪人前几天临时发微博，说近期会终止演艺活动给二十四锅生病休养，粉丝们全都心疼极了。 由于各种原因，二十四锅并没有注册自己的微博，所有事务都是由经纪人和工作室打理。 经纪人发的微博其实已经过去几天了，但因为二十四锅实在是很火，所以两三天了这个tag还在热搜上挂着。 而今天的热搜前十，又有另一个tag是#塔克星发现最后一批蛋形救生舱碎片#。 这个tag是被一些复古爱好者炒上去的。 因为自身致命缺陷，蛋形救生舱在战争结束后就彻底被淘汰了。 ——大多数人都知道，救生舱里的生物会随着体型缩小，从记忆到智力全都回复幼崽期。但很少有人知道，最后一批出产的蛋形救生舱的情况更特殊，因为特殊所以珍贵，被很多复古爱好者所追捧。 这一批救生舱‘回复幼崽期’的缺陷是间歇性生效的。随着时间变长，变回幼崽的个体偶尔可以变回原本年纪，一开始时间很短，最后时间才渐渐变长一直到彻底稳定。 二十锅那艘银灰色的星舰上配备的，就是这最后一批出产的蛋形救生舱。 . 顾与眠家，一片安静的别墅内。 安保机器人忠心耿耿地四处巡视，防止危险发生。 胖乎乎的熊猫幼崽坐在软垫子上，智能居家系统派了几个玩偶外形的小机器人跟它玩耍，但它很快就开始闷闷不乐起来。 让它感觉到安心的那个人类青年不在。 这一丝疑虑和不安全感传递大脑皮层，某种激素分泌指数上升，然后—— 室内白光一闪。 一个看上去九岁左右的小男孩坐在地上，他穿着黑色背带裤和白衬衫，一张十分可爱秀气的小圆脸，圆溜溜的黑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二十四锅惯常以熊猫体型出镜，因为他虽然成年了，但人形却定格在九岁，实在是太不威风了。 所有的记忆一点点上涌，从一开始看那次直播，到后面乘星舰去塔克星，再到进入救生舱，变回幼崽—— “！！！” 小男孩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蹬蹬蹬地爬上柜子找到自己的光脑，解锁。 父母还在古地球度假，指望不上，现在立刻能联系的只有…… 经纪人！ 第23章 喵喵喵 空气中一片安静。 那个男人维持着一手扯领结的姿势, 斜靠在转椅上，蹬着军靴的左脚直接靠在身前的办公桌边沿, 盯着顾与眠。用网上的话说, 这姿势特别A，一般人真驾驭不来，一不小心就成了小混混。 但这个人不会, 不仅不会，找个摄影师来随便一拍都是一张杂志封面。 他外表看上去二十多岁，皮肤是种冷色调的白，鼻梁挺直，薄唇微抿, 要不是俊美眉眼间挥之不去的一点阴郁和不耐，真有点像个被高高供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玉质神像。 顾与眠从来没有见过气场这么强大的人。 那是种很迫人的气势, 有种睥睨一切、说一不二的傲慢味道, 像是身居高位多年浸染出来的。 男人灰蓝色的眸子一错不错地打量着顾与眠，片刻后微微眯了起来。 顾与眠：“……” 那双眼睛一瞬间让他有种恍惚，觉得是自己朝夕相对的那一双——他心里存了个疑惑，但很快这种念头又让他自己也觉得荒谬。 首先, 雪团并没有觉醒过异能，无论在哪里检测都是这样, 除非所有人合起伙来骗他。 其次, 他家雪团只是个脾气有点差的别扭叛逆小朋友，哪里有这么……生人勿进，甚至暴戾到有点让人恐惧。 没有人料到顾与眠会杀个回马枪, 十几秒后，是芬尼克大公先反应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正中那人，清了清嗓子，一派镇定地问：“顾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老教授也是个人精，只茫然了一秒就迅速把前因后果串连，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他慢悠悠直起腰板，捶了捶腰侧，踱着步走过去给顾与眠倒水。 顾与眠也看了那个男人几秒，对他微笑一下，很快礼貌地收回了视线。 那人还在看着他，那眼神倒不至于让顾与眠唐突和不舒服，但的确存在感非常强，让顾与眠有点不自在。 “打扰了，耽误你们一些时间。我来问……不，看看雪团的手续办的怎么样了，”顾与眠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已经开始上课了吗？” 距离他上次走出办公室也有接近十分钟了，这才是最可能的原因。 老教授搭了个茬： “是的，刚刚让班主任带他去班级了。” 除了教授的助理还有点慌乱，别的所有人已经调整过状态来。芬尼克能在政界混这么多年，是君主用起来最顺手的一个，不至于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芬尼克推推眼镜，问：“现在应该已经到教室了，顾先生想看看监控吗？” “好的，”顾与眠点点头，“麻烦了。” 半空中的光屏投影出教室的情况，小雪豹跟着班主任走进教室，懒懒地跃到讲台上，看了监控摄像头一眼。 顾与眠细细打量了半晌。 没什么破绽，的确是他家的小朋友，那边似乎在进行新同学的介绍。 众人打量他的神色，皆是松了口气，以为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顾与眠顿了顿，又看向那个自始至终沉默着的男人，有点抱歉地问： “我有件事忘记跟雪团说了，现在可以见他吗？” “……” 那人漫不经心地迎着顾与眠的打量，转了转掌心的光脑。 “可以，”芬尼克脸色只微变了一瞬，很快笑了笑，“我这就叫班主任把他带过来。” 顾与眠点点头，芬尼克做了个手势示意稍等。 芬尼克调出光脑，拨打了班主任的号码，动作也没什么犹豫，那边很快接通了。顾与眠能看到监控画面上的班主任对同学们说了句什么，走出教室接通了电话： “喂，方老师，有事吗？” 芬尼克看顾与眠一眼：“嗯，顾雪团小朋友的家长想见他，麻烦老师现在带他来一趟。” “好的。”班主任说着就要挂电话，往教室里走。 顾与眠一直到最后一秒才松口： “好了。方老师，我等晚上再跟雪团说也是一样的，就先不打扰他们新同学介绍了。” “那好吧……老师，不好意思，”芬尼克好像很无奈地看顾与眠一眼，对光脑那边说，“现在又不用了，你们继续上课。” 他心里想，陛下看中的人类这直觉真的是敏锐，还好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 虽然顾与眠的确让他们天生喜欢，不要说别的动物，芬尼克自己见到他第一面都想晃晃尾巴让顾与眠跟他玩抛接球，但没想到外表看着无害温和，是个绵里藏针的主，惹不起。 电话挂断。 顾与眠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也觉得自己是有点敏.感过度无理取闹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抱歉，刚刚一时脑热没想清楚。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谈事情。” 本来是想问问熊猫宝宝的事情，但看他们一副在忙的样子，顾与眠也不便打扰。 芬尼克看正中间那人一眼，刚要点头：“好的，这边地段很难找悬浮器，需要找人送你吗？” 顾与眠怎么好意思：“不……” “我送。” 那沉默的男人站了起来，低声道。 顾与眠这才发现他很高，竟然比一米八的自己还要高半个头。他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顾与眠身侧，垂眼睨着顾与眠，抛了抛片状形状的悬浮器控制卡。 那气势威压有几秒顾与眠差点喘不上气来，但很快又骤然一收，再也感觉不到了。 顾与眠还想推拒，那人却不由分说地率先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时男人侧过身来，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顾与眠两秒，沉默片刻，嗤笑一声：“怕我？” 顾与眠：“……” 很烂的激将法。 行吧，走。 芬尼克和教授也没阻拦，芬尼克本来是想说什么，看见陛下的眼神又全吞了回去，躬身目送两人走出门口。 . 顾与眠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悬浮器，不禁感慨有钱人会玩。像以前的重机车，只不过是飞在空中的，男人长腿踩着军靴支地，对他扬了扬下巴。 还是个酷哥。 那人隔空扔给他一副模样像风镜的东西，顾与眠抬手截住，戴上之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黑科技了起来——这并不是个普通的风镜，还有放晕眩测时速乃至监控自己心率、紧急呼救之类的一系列功能，以便安全地高空飞行。 顾与眠中规中矩地坐上后座，没有扶手，他又不好抱着人家那段窄紧的腰，就只好直愣愣坐着。 男人睨他一眼，吩咐道：“你坐前面来。” 顾与眠：“？” 这人说什么都有种发号施令、让人信服的感觉，顾与眠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莫名照着他说的去做了。男人和他调换了个位置，坐在顾与眠身后，伸手去握前面车把手时，不经意将顾与眠整个都圈进怀里。 顾与眠：“……！” 顾与眠是修长微瘦削的青年体型，而这人明显是军人出身，骨架整个都比顾与眠大。 很淡的烟草味夹杂着雪松的气息拢上来，顾与眠能看见他握着把手带着露指手套的手指，修长苍白，指关节有点发紧，好像比顾与眠本人还紧张上几分。 “这不太好吧，”顾与眠已经有点后悔了，虽然两个男人没有什么占不占便宜的说法，他也没有想歪，但他天生就不习惯跟别人这么亲近接触……而且这重机车一会儿要怎么上天，想想就让人害怕： “先生，太麻烦你了，我还是乘公用悬浮器回——” 男人声音打断了他： “朔寒。” 顾与眠：“什么？” 就这个从背后将顾与眠整个拥在怀里的姿势，男人懒洋洋地侧头，就在顾与眠耳廓旁低声说：“我的名字叫朔寒。” 这个视角，朔寒能看到青年白皙干净的后颈上有半个没褪的牙印，是昨天自己咬的，所属物的标志。 ——这取悦了他。 靠的太近，顾与眠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唇畔的微凉触感。 男人和十几分钟前顾与眠刚见他时已经有点不一样了，那时在办公室是生人勿近中有点暴躁充满戾气的气场，此时却变得懒散又漫不经心，像是被亲近的人安抚下来的一头雄狮，这种感觉给了顾与眠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朔寒。”顾与眠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朔’这个字似乎有点熟悉。 “嗯，”男人眉梢抬起，说，“启程了。” 顾与眠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那个，等等——” 朔寒握了握把手，一踩离合器。 失重感瞬间上涌，风声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周围的事物迅速远离变小！ 顾与眠：“啊啊啊！！！” 他虽然体力和胆子都不小，也不恐高，但去游乐园最怕的就是过山车。而这个感觉比过山车还要恐怖上数百倍，他大脑里一秒空白了，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 朔寒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有点困惑地垂眸看他，但加速阶段猛然停下人类的身体是受不了的。片刻后，朔寒习惯性地侧头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耳朵：“我在，别怕。” 亲完两个人都顿住了。 “……” 二十分钟后。 风驰电掣的重机车在顾与眠家门口停下，顾与眠爬下车，整个人都是木的。 这才第一次见面，他？我？？？ 顾与眠自认笔直笔直的，他倒是不歧视gay，但朔寒看上去也不像……我们普通母单直男不会这么玩儿啊？但是情急之下的第一反应也说不定，要不要问？不行，这也太尴尬了。 “那我回家了，朔先生，今天谢谢您，”顾与眠如在梦里，礼节性地客套道，“以后有空来家里玩儿。” 朔寒垂着眼睑看他，薄唇微抿：“好。” 他一直注视着顾与眠的背影，直到转过走道再也看不见了，才闭上眼睛，踩下离合器再次发动了悬浮器。 不能心急。 . 别墅里。 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手里握着光脑，指纹解锁后，立刻看见了来自经纪人的上百通未接来电。他是手指放在拨号键上，在即将按下去的前一秒，脸上却逐渐浮现了犹疑。 现在，离开这里是对的吗？ 理性地思考一下，他现在的状况是不稳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变回幼崽状态，可能要好久才能彻底恢复——结合记忆，他想起了以前隐约听老爸提过，自己选的那艘星舰配备的蛋形救生舱，恰好是状态最不稳定的最后一批蛋形救生舱。 锅家别的亲戚都在上城区佛系避世生活，每隔一段时间才出来打探祖宗的消息，父母也在古地球度假，短时间联系不上。 幼崽状态很不安全，没有自保能力。 经纪人当然是向着自己的，但比起自己的健康与安全，经纪人要更向着利益，如果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经纪人会怎么做？ 至少可以肯定，经纪人不会让他像现在在顾与眠身边这样，平静无忧无虑地生活度过这段特殊时期。 而且最主要的是—— 好不容易才见到顾与眠，虽然还没有百分百确定就是那位，但从私心上来说……根本舍不得走啊！ 还有什么比一无所知的小婴儿，更有理由赖在他身边的身份吗？ 没有。 综上所述，现在的最优解应该是，继续待在顾与眠身边看看，尝试联系爸妈和在上城区的亲戚。还要尽量避免被顾与眠和经纪人发现端倪，最好也别在顾与眠直播时暴露让粉丝猜到，等自己更加稳定一点再做下一步打算。 外表九岁的男孩一脸凝重地盘腿坐在地上，精致可爱的小脸板着，眉头苦大仇深地皱起来。 整整五分钟后，他把一切利害都想清楚了。小男孩迅速爬起来，打开光脑入侵安保系统删除别墅里自带的监控记录，同时让光脑把光屏投影到半空中，踮着脚尖开始敲打光屏。 在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的同时，小男孩也敲打完最后一个回车，这一次回复成年体的时限也到了。 一股疲惫与困意迅速涌上大脑—— 十秒后。 胖乎乎的熊猫幼崽躺在柔软地毯上，蜷成一个小小的芝麻汤圆团子，睡得人事不省。居家机器人贴心地给盖上了小棉被，接近正午的光洒在它身上，看起来可爱又憨态可掬。 “怎么睡在地上？”顾与眠走进客厅，弯腰蹲在熊猫宝宝身边，轻轻揉揉脑袋，“圆圆？……还真睡着了。” 顾与眠还不知道他这出门半天，自己的生活差点要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所幸一切都悬崖勒马。 他把自己家的小胖墩芝麻汤圆抱着，看见地上还放着个已经自动锁上了的成人光脑，是小汤圆刚来时带着的光脑。 顾与眠：“？” 他把那光脑拣起来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区别，又放回了柜子里。 当天下午。 把小雪豹从学校里接回来，确定孩子一切如常后，顾与眠又登上了星空平台。 首都星和塔克星并不是同一个服务器，在首都星的账号是星空官方新给他发的。大半天过去，他只有昨天审核时开了直播，竟然又陆陆续续涨了大几千的粉。 顾与眠十分疑惑： “我知道一部分是塔克星他们翻墙过来的，这剩下的……？” 顾与眠大致浏览了一圈。 新的账号联系人里还有个标注是‘经纪人’的，昵称是‘糖糖’，称号是星空官方工作人员专属的称号。顾与眠一上线，这个‘糖糖’的私信立刻就发了过来。 【糖糖：眠眠你好呀，我是你在首都星的临时经纪人糖糖，以后请多指教啦=3=】 这看上去像是个萌妹子。 顾与眠发语音条：“嗯，糖糖你好，请多指教。” 【糖糖：啊啊啊啊啊眠眠喊我的名字了啊啊啊啊我这辈子值了！】 顾与眠：“？？？？” 小汤圆还在呼呼大睡。小雪豹窝在顾与眠怀里，看一眼光屏，有点不高兴地伸爪子去拨乱顾与眠的头发，被顾与眠握住小爪子捏捏肉垫。 糖糖很快撤回了上一条消息。 【糖糖：抱歉，刚刚被我双胞胎妹妹抢光脑了，不是本人。】 【糖糖：眠眠，今天联系你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希望你可以做一个视频。就跟平时直播差不多，你甚至可以一边直播一边录视频，后期剪辑——有一个视频作为‘代表作’，比较方便我们后续的推广和宣传。今晚星空官方就会正式官宣你了。】 顾与眠类比上辈子的字母站，点点头。 说起来之前网上的确流传过他的直播的录像，有一些很挺火，但粉丝视角录制和自己制作还是不一样的，有很多东西都顾不到。 【顾与眠：好的，我今晚就试着做。】 直播和录视频的确可以一起做，反正都是同一个内容。 熊猫宝宝枕在在顾与眠膝盖上睡觉，顾与眠抱着小雪豹，轻轻帮小祖宗从耳朵后面一直到背部顺毛，顺便思考。今晚直播个什么内容？ “夏天，夜晚……” 顾与眠很快有了想法。 从塔克星到现在的所有直播好像都是室内，一直那些内容观众也会审美疲劳。而且刚好明天就周末，小雪豹也不用去上学，一直在忙没机会带家里的崽崽出去玩，不如趁着这个机会—— “我们去山上野餐、露营顺便看萤火虫和星星吧，团团想去吗？圆圆呢？” 小汤圆还在睡着，但潜意识里知道顾与眠在问它问题，非常捧场地发出‘嗯嗯’的小奶音。小雪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人类又在说什么怪话，但它一向纵容他的，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顾与眠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其实是他之前也起过这个心思，来首都星前就偷偷查了攻略，现在只要再补充一些物资就能出门。 傍晚六点，顾与眠准时打开直播间。 半分钟之内，观众数目不断上涨，无数弹幕涌了出来！ 第24章 喵喵 傍晚六点。 “大家好, 我是主播顾与眠，”顾与眠对镜头笑一下, 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还有我家宝宝雪团和汤圆，我们现在在首都星穆落达山上，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 顾与眠开启了对小汤圆保护隐私设置, 这样在所有视角下，镜头会自动回避，观众无法看见熊猫宝宝的全身和脸，不会有泄露隐私的问题。今天和上次一样，还是设置了小汤圆的第一视角。 小雪豹还是和往常一样霸占了顾与眠的肩头, 长尾巴懒洋洋地扫过青年锁骨。 熊猫宝宝刚刚被顾与眠抱着往山顶爬，圆滚滚毛绒绒的小脑袋一直在顾与眠掌心钻着想顾与眠帮它顺顺毛, 只有在被小雪豹威胁时才会委委屈屈地挪开。 悬浮器只能开到山脚下, 这么一段距离，顾与眠一直要调和小雪豹对汤圆单方面的矛盾。还好有小机器人帮忙搬运食材和野炊的烹饪道具，不然着实有点辛苦。 但上到半山腰之后发现，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好了——广袤的天空毫无遮挡地展现在眼前, 他们租的小木屋旁边就是一个湖泊，傍晚山风清爽地带走盛夏暑气。 帐篷和烹饪道具都放置妥当, 顾与眠才有空看一眼弹幕。 【少年乙：终于开播了, 等了好久……哇，是在室外吗？景色有点漂亮。】 【努力考研的狗：被我妈强迫来看的，这是直播个什么啊？（另外, 我妈正在召集她的夕阳红姐妹团一会儿来一起给主播撒花花点赞？！我觉得我的世界观要崩塌了。】 【有云朵：欢迎主播来到首都星，送朵烟花预祝一帆风顺！野炊和野营这个说法是第一次听呢。】 【咕咕叽叽：被之前催眠视频安利来的，超级期待，希望我今晚也能靠看直播睡个好觉ORZ】 【喵呜：眠眠眠眠，咱们今晚吃什么好吃的？】 作为一个第一次在首都星正式开直播的新人主播，开播五分钟内，顾与眠直播间的观众数目涨幅远远超出了平均值。当然，毕竟首都星是那么大一个星球，顾与眠又是第一次在这里直播，目前的数据还排不上任何推荐位。 这里面有一部分观众是从塔克星翻墙过来的，而之前那个小火一把的‘催眠’视频、包括一千位大众评审自发在亲友中安利同样吸引了不少观众。 “我们今晚吃瓷泥煨鸡，奶油蘑菇浓汤，喝一点起泡果酒，”顾与眠握着小雪豹的爪子，又挠挠熊猫宝宝的下巴，回答了弹幕的问题，“圆圆主要喝盆盆奶，菜也可以尝一点点，好不好？” 【少年乙：哇，这些菜我竟然从来没听说过……】 小汤圆快乐地发出奶嘤声，圆脑袋想凑过来，被小雪豹十分不客气地推开。 顾与眠无奈地笑笑，摇头，着手开始处理食材。 “瓷泥煨鸡是我母亲家乡的一道菜，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顾与眠一边解释道，“算是民间传统名菜，不过我觉得，野炊的时候吃也很合适。” 毕竟是在野炊，烹饪道具比不上家里的完备。顾与眠直接在湖泊边上架了便携小灶和酒精炉，又把带的小板凳连成一个小平台便于处理食材，盘腿直接坐在野餐布上料理食材。 他将大致拆解过的合成整鸡过白醋水泡使肉质更滑嫩后，在中部横切两道去内脏。 五花肉肉泥是早就准备好的，顾与眠将些许姜末和油下锅爆炒出香味后之后，迅速捞起和忽花、香茹末合着麻油与五花肉肉泥混合，加入十分微量的盐拌匀后，填入横切的缝隙中。 “处理起来很简单……其实还可以加蒜泥和红椒，但我家两个宝宝的胃都受不了这些太辣和呛的，”顾与眠把扬着下巴踱步过来考察晚饭进度的小雪豹抱着，塞进卫衣外套领口里只让它冒个头，继续说： “如果你们喜欢，自己做的时候可以试试别的食材搭配，说不定有惊喜。” 【喵呜：说实话，我以前真的尝试过去做眠眠做过的菜……明明食材和步骤都一样，为什么我做出来的是黑暗料理？？跪了。】 【云朵小夹子：哇，还没开始煨烤，已经有点香了诶，我能想象到是什么味道！吸溜吸溜口水。】 熊猫宝宝靠在顾与眠膝盖上睡觉，时不时动动鼻子去闻顾与眠料理食材的香，然后又茫然地摸摸自己白绒绒的肚子。 顾与眠忍不住想笑，他将处理好的嫩鸡肉用荷叶包裹了两层，用粗线缠妥。本来应该用瓷泥裹上荷叶，但是顾与眠只能找到比较相近的细泥。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将白酒淋入细泥中拌匀，再用细泥将整个荷叶鸡团裹起来，放入酒精炉中用文火煨烤。在古地球是要煨烤六七个小时以上的，还好星际时代黑科技，设置完酒精炉之后再等二十分钟即可完工。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们把奶油蘑菇浓汤也煮上。我用的是乳糖含量非常少的淡奶油，以免乳糖不耐受的问题，最后出来的味道不会特别甜。” 顾与眠另起一个酒精炉，往锅里加入高汤熬制片刻，放入姜片，切了两片黄油。等高汤冒出咕噜咕噜泡后，倒入切片的蘑菇，调至小火熬。 “姜片煮一会儿就捞出来，不需要一直留着。”顾与眠说着，将汤和一半的蘑菇倒入搅拌器，加入面粉和淡奶油，和微量盐搅拌。 此时已经能看见乳白色奶油汤的浓稠质感，闻到混着奶油和蘑菇的咸甜香。小雪豹迈步到锅边嗅了嗅，眼睛微微眯起来，顾与眠猜测它大约是在表示十分满意。 “搅拌成差不多这样之后，再重新倒入锅里煮着，”顾与眠把小雪豹捞回怀里抱着，说，“剩下的一半蘑菇这时候也可以放进去，一起煮，现在只需要等了。” 【一捧月光：闻到味道了，有点妙啊，刚刚那个鸡和这个汤都好期待！！非常想实际吃到了，可是我前不久还说要减肥的呜呜呜】 【小爪子：主播你听见我吞口水的声音了吗？？！】 但也有观众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纠结瓷泥煨鸡的事情——用泥裹着要吃的食物去烤，一会儿要他们吃泥吗？这感觉就有点恐怖了啊。 【大圣与喵：对不起，我不是ky，真诚想问主播，咱们等会儿要……吃土吗？】 “吃土？”顾与眠无奈重复一遍这个词，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想，“你们这些小观众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他把熊猫宝宝抱进怀里，小雪豹从卫衣领口冒出个小脑袋来，头顶着顾与眠的下巴，懒洋洋地打瞌睡。顾与眠摸摸小汤圆的耳朵，跟它开玩笑：“圆圆呢？……圆圆想不想吃土？” 熊猫宝宝根本听不懂，但知道顾与眠是在问它问题，立即发出嘤嘤奶声对顾与眠所有话的无条件赞成，仿佛在表示自己的确想吃土。 顾与眠既觉得小汤圆萌，又觉得逗，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点点它的额头：“你啊。” 那笑声很低，就响在耳侧。能听见青年声音混在晚风里显得温柔又亲昵，是对自己家里傻乎乎小孩无奈又纵容的意味。盛夏傍晚的山风微凉，所有观众和熊猫宝宝同一视角，仿佛自己也被顾与眠抱进怀里轻轻哄着。 耐心的，温和的，纵容的，哄着。 海盐混着竹叶很淡的味道萦绕在鼻端，体温隔着衬衫传来，青年的怀抱自成一个风雨不侵的避风港。比起所有外在的触感，带给内心的满足放松感是最让人发怔的。 观众：“……” 观众：“……？” 观众：“！！！” 在几秒的反应时间后，许多从未发言过的新观众都在此时被炸了出来！ 【圆珠笔和小兔子：啊啊啊啊我炸了！我要在这个主播的声音里被苏炸成烟花了！！！对不起，我之前明明发誓一辈子讨厌人类的QAQ我叛变了组织！！】 【皇冠雀Aui：awsl！！本来闻着美食的香味就流口水了，现在口水更是泛滥成灾了呜呜呜】 【早睡早起：这谁tm顶得住啊？能天天呆在这个男人身边，我一辈子吃土也行啊！！】 小雪豹本来在打瞌睡，立刻醒了，醋坛子说翻就翻。 灰蓝色的眸子冷冷的，小雪豹居高临下地伸爪子去用力推熊猫宝宝的脑袋，锋利的爪子都伸出来了。好在被顾与眠及时发现，连忙把小雪豹也抱着哄，亲亲耳朵。一场一触即发的家庭矛盾好不容易才被掐灭在摇篮里。 就这么一说笑的功夫，设置定时的酒精炉发出叮咚声，提示瓷泥煨鸡和奶油蘑菇浓汤都好了。 奶油蘑菇汤的浓香随着熬煮，已经在空气中慢慢扩散开，浓郁鲜美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地去想象入口时的温度、味道和口感—— 顾与眠在乳白浓稠的汤表面洒上一小层欧芹碎，拿了两把勺子，给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都喂了一小口。 淡奶油和蘑菇搅拌熬煮至粘稠乳白色，入口的感觉醇厚而浓郁，弥漫开的奶香味道并不会让人觉得腻，奶油的甜和高汤蘑菇的咸鲜被十分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一口下去温热的从食道一直流淌到胃部，那感觉简直难以言喻的美妙！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山顶的傍晚并不会热，反而因为阳光收敛、靠近湖泊的水汽和风而有点凉。 这种时候在餐前来上一碗温热的奶油蘑菇浓汤，既安抚了焦渴的脾胃，又为接下来进一步地感受美味做了很好的铺垫，几口美味的浓汤下去，对这傍晚山间野炊的期待值顿时上升了许多。 小雪豹眯起眼睛，矜持地扬了扬下巴，而熊猫宝宝的表现更加直接，摸着白绒绒的肚皮发出快乐的嘤嘤小奶声。 【Vivian：这奶油浓汤的口感绝了！！！真的绝了啊啊啊，虽然是浓汤，却怎么也喝不腻！！】 【有云朵：鲜香浓厚，醇而不腻，这个真的很好喝。】 【喵呜：附议！！我好期待一会儿的瓷泥煨鸡啊啊啊！！！】 几个大礼物的特效同时炸开，观众人数攀升的速度开始逐渐加快。 “瓷泥煨鸡就不能给圆圆吃了，怕它消化不了，”顾与眠给小汤圆倒了盆盆奶，说，“大家如果想尝尝瓷泥煨鸡的味道，我现在切换到团团的视角。” 顾与眠将瓷泥煨鸡从酒精炉中取出，戴着隔热手套拨开烤成块的表面细土，露出里面的包裹着鸡肉的荷叶，他将捆着荷叶的粗线拆开，荷叶也一片片散开…… 浓香四溢！ 用文火隔着混了白酒的泥烤制的鸡表面酥脆金黄，光是色泽就十分诱人，因为有荷叶包裹和酒味的熏陶，而那浓香竟然丝毫不显得腻和呛，光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伸筷子轻轻拨一下，鸡肉竟然酥烂离骨，可见其外焦里嫩恰到好处。 顾与眠怕上火，先夹了一块吹凉些才喂给小雪豹—— 一口咬下去，外表被烤的酥脆金黄而鸡肉内里鲜嫩多汁，一口要下去是滑嫩无比的肉质，带着荷叶与美酒清香在唇齿间四溢开，入口即化的感觉让人总也觉得不够。细细品味能尝到提味的姜末和五花肉被包裹在内里，与烤鸡的口味完美配合。 三秒后。 小雪豹餍足地眯起眼睛，舔了舔嘴角，片刻后伸爪去拨顾与眠的筷子，显然是在催促顾与眠快点再夹一口。熊猫宝宝都忍不住想吃了，可怜巴巴地抱着顾与眠的手腕，可惜顾与眠实在怕它消化不了，不敢给它吃。 弹幕安静了一小会儿后，彻底疯狂了！ 【白猫浮绿水：！！！！啊啊啊啊！！！我的天！！！！】 【早睡早起：吃不够，再来一口，搞快点！！】 【Vivian：好吃！！真的很好吃！我吃遍整个下城区所有美食都没吃到过这种样子的呜呜呜呜，明明只是在野外随便裹着泥烤一下，主播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缕风：有种小时候的味道，主播真的费心思了，谢谢你。玫瑰开在九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朵烟花送给你。】 一个又一个的礼物烟花炸开。 穆落达山是座半开发状态的山，旅客可以自行在区域内选择地方野炊露营。顾与眠位置选的很好，清静无人，却可以听到别的游客在谈天喝酒时的笑闹声远远传来，并不孤单。 顾与眠又准备了度数很低的气泡果酒，果酒是冰镇过的，配着烤制的瓷泥煨鸡非常合适。气泡在舌尖跳跃，合着野果的清香甘甜，把这个盛夏的边角也染上了甜甜的淡色。 他们都坐在野餐布上，顾与眠一边照顾着熊猫宝宝喝盆盆奶，一边给小雪豹喂烤鸡和气泡果酒，自己也尝上一两筷子，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全都一点点小了下去。 本来一层叠着一层的弹幕此时也渐渐安静下来，把自己的呼吸一点点浸入这个山里的夏天。 现在正是整个山间傍晚最漂亮的时候。 金红的落日在眼前湖泊上波光粼粼地一层层铺开，仰头就是广袤的天空，山风掠过耳侧，能闻到独属于傍晚与山林那种味道，混着炊烟。 酒精炉熄了，但顾与眠升起的篝火还在烧着，在夜色渐沉倦鸟归巢的山林里，篝火明灭的光倒映在静谧湖面上，像是童话故事里经常会描述的场景。 酒足饭饱，熊猫宝宝摸着小肚皮打嗝，小雪豹窝在顾与眠怀里昏昏欲睡。顾与眠拿着树杈拨拉一下篝火，火星迸溅。 “这种时候适合讲故事，”顾与眠轻声说，“嗯，讲什么呢？很久很久以前……” 蝉鸣声响起，落日褪去后，取而代之的是漫天星河。 盛夏的夜总是让人格外难忘。 这是周五的傍晚。 许多人刚刚结束了一整周的工作，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或者打开微信刷刷千篇一律的朋友圈。许多天前计划过的家庭旅行、周末露营全都被疲倦与懒惰挤到小角落，好多次说要出去走走看，一次也没能兑现。 没有星星和烟花，没有萤火虫，这是个乏味的夏天。 而顾与眠直播间的封面很简单，依然是系统自动截取。黄昏时山间湖泊旁，篝火明灭，奶油浓汤和瓷泥煨鸡在酒精炉上烤着，哔啵作响。 白皙俊秀的青年侧对着镜头，肩上懒洋洋地卧着一只小雪豹，怀里还抱着另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他似乎在讲什么有趣的事情，蝶翼似的眼睑垂下来，唇边有半个小梨涡。 ——自由又浪漫。 晚上七点半。 顾与眠的直播间，观众人数迎来了新一轮的暴涨。 第25章 喵 顾与眠做人温和不争, 喜欢的故事也是最平淡圆满的一类，永远是大欢喜团圆结局。 “很久以前, 有只小熊……小棕熊, ”顾与眠盘腿坐在野餐布上，小汤圆和小雪豹都抱在怀里，一起吹着盛夏晚上清爽的山风, “在一个盛夏的下雨天忘记带伞，它在森林里一直走一直走，想找一朵蘑菇或者一片大荷叶躲雨。” 这个故事讲的是小棕熊在躲雨的时候遇见了同样躲雨的小兔子、小黄鸭等等小伙伴，大家一起在森林里找到了一个小木屋，木屋里住着一个人类老爷爷。 老爷爷给了它们很大的荷叶挡雨, 暖烘烘的毛巾，还有烤曲奇饼和热牛奶, 读故事书给它们听。雨停之后的很多天, 小棕熊和小伙伴们还每天都会去陪老爷爷。但有一天，老爷爷不见了。 “原来，老爷爷去城里探望朋友，遇见一辆卡车, 他……”顾与眠说到这里停了停，“后来老爷爷在城里养好了病, 再回到森林的小木屋里, 这时候小棕熊它们把老爷爷给的荷叶做成了伞，全都学会了烤曲奇饼，一直在等老爷爷回来。” 熊猫宝宝本来躺在顾与眠怀里抱着白绒绒的肚子打饱嗝, 此时茫然又认真地看着顾与眠一眼，然后又拍拍自己的脑袋，努力想回忆起什么。小雪豹睁开眼睛，伸爪按在顾与眠眼角，被顾与眠握住亲了亲。 “看见大熊星座了吗？”顾与眠带着两只崽崽往天上看，“喏，那里是北斗七星，看起来像不像个勺子？” 七颗星星点缀在天幕之上，连起线来果真像个勺子，像要把夜色都舀一勺起来小心珍藏。 小雪豹长长的尾巴懒洋洋地掠过顾与眠耳畔，熊猫宝宝满足地躺在顾与眠怀里。 ——是小汤圆的第一视角，观众此时的嗅觉听觉与触觉在这个静谧的夏夜都被数倍放大。 盛夏星子落满天，湖泊边的篝火哔啵作响。 酒足饭饱后的舒适满足感，被最亲近的人轻轻环抱着，赤着脚躺在整片夜幕之下闲聊，蝉鸣声长，鼻尖能闻到独属于山间夏夜的草梗味道和土壤水汽。 因为半躺着，能感受到干净柔嫩带着点湿气的小草时不时从足底掠过，是微痒又新奇的触感。 顾与眠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从背部抚过，温柔地按过关节，像是温水轻轻拍打淌过，将一整天劳累积攒的疲惫尽数消解。他在用低又悦耳的声音说着许多话。 被人陪伴着，躺在夏夜山顶草地上聊天看星星的感觉真的很好，更何况是这么温柔让人安心的顾与眠。所有闷热和暑气消弭无踪，所有慌乱不安都有了着落，漫长的蝉鸣都给人一种梦境似的幸福感。 现在开播一个半小时整。 半个小时前，顾与眠的直播间上了‘最新直播’的自然推荐位，依靠这个推荐位的一点点曝光，观众数目不可思议地一直飞涨上了生活区的实时热度榜。 观众人数在实时热度榜又开始新一轮暴涨，眼睁睁几分钟就突破了十万！ 【农夫与蛇蛇蛇：新人报道，这个直播我吹爆！！！！这个直播是怎么回事，明明没什么特殊内容，节奏也很慢，但是体验感真的绝了！】 【丽丽不吃饼：现在的氛围好舒服！我想起小时候夏天跟爷爷奶奶在乡下住，晚上摇着蒲扇数星星听各种故事传说呜呜呜呜。我想爷爷奶奶了QAQ】 【Vivian：明明故事都是圆满结局，莫名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酸酸甜甜的。】 【台灯咕：这个新人主播有点厉害，今天第一天开播，现在就十万观众了，紫微星下凡啊。】 十万在首都星人口总基数很大的情况下看，并不算多，但顾与眠才第一天开播，即使本来有塔克星的粉丝基础，也是非常厉害了。 “好了，”顾与眠看着不断上涨的观众人数忍不住笑了笑，他看着时间差不多，说，“咱们回帐篷里歇一歇，一会儿吃冰西瓜。” 虽然有租小木屋，顾与眠发现崽崽们还是更喜欢帐篷的感觉，就把帐篷也支起来了。小小的帐篷直接放在离湖泊有点远的草地上——不能放得太近，以免晚上突然下雨涨水，把小帐篷给淹了。 灯光暖黄，零散地放着几个软垫，有顾与眠的书、外套，小雪豹的专属抱枕和熊猫宝宝的奶瓶，软垫和小被子有刚晒过太阳的干净味道，帐篷将风雨隔绝在外，自成一方安稳天地。 现在的气氛的确很好，身处其中，顾与眠自己都觉得非常舒服。 “如果有烟花看就好了。”顾与眠抱着小雪豹和小汤圆，忍不住畅想，“吃西瓜的时候，在河边踩踩水、看烟花。之前查攻略的时候，好像看到说穆落达山有时会放烟花？” 顾与眠高中毕业旅行和朋友去的日本，在大阪看了一场花火大会，有穿着浴衣的当地少年少女和各种摊位热热闹闹的夏日祭典，烟花明灭倒映在静静淌过的河川上，真的非常难忘。 不过星际时代似乎没有花火大会和夏日祭了。想到这里还有点遗憾。 【喵呜：我也想看烟花，唉，从小到大就见过一次。】 【游客01：恕我直言，我根本理解不了烟花那种东西美在哪里，又吵又刺眼，还浪费钱。】 【量贩式小鼠：主播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呵呵。穆落达山只在重要日子会放烟花，这点功课都不做好，搞什么旅游直播？我可求求人类快滚出直播圈吧，紫微星？扫把星还差不多。】 【量贩式小鼠：对了，您想看烟花？行啊，请主播您赶紧花钱立刻让人去购置烟花、征求政.府许可，顺便一提，陛下今天正好到达下城区，现在这个许可估计没谁敢批吧。做不到就别逼逼，您就是穷逼土包子一个。】 【云朵小夹子：直播间里都混进些什么东西来了？阴阳怪气的，主播别理他们。】 新人开播有这么高的热度，惹来一些红眼病是无法避免的——整个首都星毕竟有很多一直在底层挣扎，自己不努力却天天怨天尤人的小主播，顾与眠一个小时就抵过某些人一个月的收入了，看见顾与眠的成绩时眼红得都要滴血。 立刻有很多观众粉丝开始自发刷礼物控评帮顾与眠压那些不好的弹幕，并且安慰顾与眠不要在意。顾与眠很是感动，对杠精发言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倒是小雪豹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弹幕。 顾与眠想了想，笑一下，心平气和地道： “原来只有重大日子才会放啊。那陛下今天到达下城区，算不算重大日子？” 那个‘量贩式小鼠’先是说重大日子才放烟花，又说陛下今天到达下城区，顾与眠这个问题立刻让杠精进退两难起来： 按照他们的说法，顾与眠今天想看烟花是痴心妄想，但这相当于间接否认了陛下的重要地位，两头都不对。 【矿里有家：我还愣了一下才转过弯来，哈哈哈哈哈哈！！！！！我努力笑得很小声，@杠精，自打脸的感觉怎么样？】 【Vivian：哈哈哈哈哈主播怼得漂亮！！】 【鱼鱼也想当偶像：这是什么神仙主播，危机处理和心态各种都好强，四两拨千斤666】 杠精们：“……”草。 这个小插曲很快揭过，顾与眠让小雪豹和小汤圆都坐在软垫上、让它们自己玩一会儿，同时把保护安全的小机器人在帐篷四角都放好，才自己站了起来： “团团，圆圆，你们在帐篷里歇一歇，我去把西瓜捞起来。” 熊猫宝宝已经又快睡着了，小雪豹坐起来想跟着顾与眠出去，顾与眠爬它待会儿一不小心掉进水里，没让。 顾与眠把西瓜晾在湖泊里，现在放了这么久，估计西瓜的口感已经很不错了。 直播的镜头是跟着主播走的，顾与眠离开熊猫宝宝五米之后，视角就从熊猫宝宝视角切换成了上帝视角，跟随着顾与眠。 顾与眠带了一盏小夜灯出来。 山里的夜晚静悄悄，能听见汨汨水流声，星河照着清浅的湖水格外澄澈明亮。远处另一群露营的人似乎还在喝酒，但聊天声小了，顾与眠偶尔能听到酒杯碰撞的轻响。 “这个湖很浅，下面是圆润的鹅卵石和细沙，因为是雪山融水，水质天生冰凉，”顾与眠解释道，“我把西瓜晾在里面了，和井水镇西瓜的感觉差不多，比冰镇西瓜的口感更自然。” 在场观众其实好多连井水镇西瓜这个说法都没听过，不由地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个湖泊是活水，我的西瓜忘记栓绳子……”顾与眠半跪下摸了一会儿没摸到，无奈道，“被水流往里面带了一点，现在只能下去找了，还好这个水不深。 “你们千万不要学我，我就是个失败案例。”他自嘲道。 顾与眠脱下鞋袜赤着脚，将裤脚挽起到膝盖，露出雪白而线条优美的小腿，淌进水里。不少女观众差点看直了眼，弹幕刷过大片的‘弟弟我可以’。 几分钟后，顾与眠好不容易摸到了他的西瓜。刚一转过身，小雪豹就一脸严肃地坐在湖泊旁，有点不悦地看着他，等顾与眠走过来之后伸爪按了按他的额头。 “团团？”顾与眠有点意外，伸手把它抱起来，“怎么了？我这就要回去呢。” 【云朵小夹子：小雪团刚刚在主播下水的时候就悄悄跑出帐篷啦，那小表情就像在说“我家的笨蛋人类怎么出来这么久，还擅自下水，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矿里有家：真的，呜呜呜我真的被萌哭了！！】 随着顾与眠走回帐篷里，镜头又切换回了小汤圆视角。熊猫宝宝也等在帐篷边上，慢吞吞爬过来抱住顾与眠的手。 “那我们就来切西瓜吧。” 顾与眠在小帐篷的外面放了一卷凉席和两盏小夜灯，就在这里开始切西瓜。 色泽饱满光滑的西瓜皮上还挂着透明的盈盈水珠，摸上去是冰凉凉的，顾与眠让两个小朋友往旁边靠，握着刀小心翼翼地把瓜一分为二。 西瓜肉是淡红色的。顾与眠选西瓜也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他挑选的冰糖西瓜籽很少，淡红色的西瓜在小夜灯下显得晶莹可口，越往中间红色越深，可以想象到的甘甜。 顾与眠没有把西瓜切小块，而是拿出两个勺子，小雪豹和小汤圆一人一半西瓜，先把中间最甜的部分喂给孩子们吃。 “西瓜用勺子舀着吃不容易流失水分，”顾与眠说，“怎么样，好吃吗？” 【咕咕叽叽：我靠，没想到这么好吃！！！真的非常非常好吃啊啊啊啊！！！】 【少年乙：这个主播是怎么回事，我以前又不是没吃过西瓜，怎么经过他的手随便泡泡水，就这么好吃呜呜呜……给您跪下了！】 【有云朵：这个西瓜味甘多汁却不腻，真的很好吃。】 【少女星：真的很好吃，主播加油冲冲冲！！送您两朵烟花！！！】 雪山融水形成的湖泊冰镇过后，西瓜的温度刚刚好，既不会过冰给牙齿和胃造成负担，入口时的凉又恰好缓解了夏日的暑气、把西瓜的口感和味道都提升了一个层次。 顾与眠精心选的西瓜口感又沙又甜，一口咬下去冰甜而多汁，清凉甘冽，非常爽口。在这种本来有点闷热蝉鸣声长的夏日夜晚吃一口雪水镇过的冰糖西瓜，简直是人间一大美事。 小雪豹矜持地颔首，而熊猫宝宝更是直接抱着白绒绒的小肚皮打了个滚，发出嘤嘤的奶音表示好吃。 弹幕一层叠着一层地滚过，无数礼物蜂拥而来，顾与眠在生活区的实时热度攀至前五名，观看人数竟然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又涨了三四万！ 更绝的还在后面。 等到把中间最甜的部分各自喂给小雪豹和熊猫宝宝后，顾与眠又将剩余的一部分西瓜切成丁，整齐地码在一个透明的碗里。他再把晚餐喝的气泡果酒倒进一个碗中，没过西瓜丁，再放入帐篷里的便携小冰箱速冻。 三分钟后，取出小碗，淡红色的西瓜丁被结冰的气泡果酒冻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剔透冰块里冻了小块西瓜，光看着就非常精致可爱。因为是冰的，顾与眠不敢给孩子们多吃，只一人尝了一小块。 观众：“！！！” 气泡果酒结成的冰冻咬下去口感清爽又美味，果酒冰在口腔里融化开，再往里咬是冰过的沙甜西瓜。酸甜清香的果酒和西瓜的甘美无缝融合，冰块的脆和西瓜微沙口感互相配合成就，这种吃法的妙处正是在此。 只需要一小块，就能让人眯起眼睛头皮发麻，把整个闷热漫长夏季的暑气一扫而空。 【矿里有家：这！是！什！么！神！仙！吃！法！！】 【Vivian：啊啊啊啊啊现在我只会啊啊啊啊啊啊了！！】 【云朵小夹子：求你开店让我花钱吧，求求了！会做美食你就多做点呜呜呜呜】 【喵呜：眠眠，我舍友临死前说想亲口吃到你做的气泡果酒西瓜冻！！！】 【少女星：万狗血书求主播开个抽奖吧，算我求你了！】 “刚好我们家小宝贝们吃不了太多冰，”顾与眠抱着两只崽，思考了一下就决定了，“那剩下的这些气泡果酒西瓜冻，就抽五位观众送吧。” 虽然只有五个人，这一下却更是直接把整个弹幕气氛全都点燃了。试问尝过这种口感之后，谁不想亲口吃到呢？ 无数的礼物特效流水似的在屏幕上相继闪烁起来，弹幕全都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许愿中奖，而顾与眠直播间的热度也在稳步被越推越高。 顾与眠带着小雪豹和小熊猫就坐在帐篷前的凉席上，看看星星，吃吃西瓜，听着山风和蝉鸣过耳，整个城市所有喧嚣都离得远了。 就在这时，小雪豹忽然跃到顾与眠的肩头，长长的尾巴遮过他的眼睛，同时伸爪按着顾与眠的耳朵。 熊猫宝宝则不明所以地往顾与眠怀里拱了拱。 顾与眠忽然看不见了：“团团？” 他刚有点茫然，心中慢慢浮现出某种微妙的预感，然后下一秒…… 咻——砰！ 视线再一次开阔，绚丽灿烂的花火在整片静谧的夜色中炸开，流光溢彩地映在顾与眠浅色的瞳孔里，他一点点睁大了眼睛。 第一支烟花之后，又有接连两三束烟花同时升空，各种各样的色彩斑斓映的整个天空亮如白昼，又化成迸溅的火星再次落向大地。 大半个下城区的人都忍不住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这一场嚣张至极又明媚至极的焰火，议论惊呼与啧啧赞叹接连不断。 全城轰动。 顾与眠呆了，弹幕也呆了。有人忍不住想起之前有杠精就着烟花的事情来抬杠的事，难道……？ 小雪豹垂眸睨着自己的人类的神情，灰蓝色的眸子里浮现很浅淡的满意。它懒散地在顾与眠肩头重新躺下，打了个哈欠，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掠过顾与眠耳垂。 对它来说，要放一场烟花是很简单的事情。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硬要说的话…… 祝它的人类，夏天快乐。 . 与此同时。 顾与眠直播间的热度以所有人都没有想象到的速度飙升，在抽奖时达到了一个小巅峰，再然后是烟花——那烟花就像专门放给他一个人看的，最好的观看位置就是顾与眠的所在地。 观众人数迅速突破十五万，紧接着是二十万，然后—— 挤进了首都星固化已久，好几个月都不曾变过的，单日热度排行榜前十。 第26章 喵喵 和塔克星不同, 首都星的直播已经发展了许多年，趋近成熟稳定期了。稳定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阶级固化和两极分化——大批流量被最当红的几个主播牢牢固定着, 剩下的主播们只能勉强喝点剩下的粥。 当然官方有努力管控过这种情况, 但收效并不大。 就从当日热度榜来说，这个榜是选取每天综合热度最高的十个直播间展示在首页推荐位上。已经有整整四个月，当日热度榜没有出现过新面孔了, 来来去去都是那十来个各区的顶流主播，顶多位置变化。 可想而知，顾与眠作为一个刚刚通过评级考核、第一次在首都星开直播的新人主播，竟然能冲上当日热度榜，是多么轰动而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吃瓜群众的讨论从微博一路蔓延到星空论坛, 贴吧也不能幸免。 【1L：这个主播以前被有云朵推荐过，当时还因为是人类被各种吐槽……但, 真不是我马后炮, 我那时候就觉得他一定会火。】 【2L：第一天就直接空降当日热度榜前十，先不说人类和乡下来的这些问题，这个数据也太猛了。咱们要见证新一代顶流大神的飞升了吗ORZ】 【3L：别急着定论，评级结果还没公布, B级以下就免谈吧。另外，他的种族的确是硬伤, 还是要看看新人赛最后结果怎么样。】 【4L：虽然但是, 他的直播是真的很好看呜呜呜呜呜！我现在已经一天不看浑身难受，吃饭都不香了。】 【5L：直播本身就很绝，而且, 最后那个烟花！！整整放了一个小时，我少女心完全炸.裂了。虽然知道烟花应该跟主播没啥关系……但是真的，太巧了，也太好看了1551】 与此同时，微博上#为一个人放的烟花#的tag也被炒了一波热度。 “@恋爱里的那些事V：投稿，此处打厚码。今天在看一个新人主播的直播，主播说想看烟花，立刻被杠精杠了说这种时候不可能有烟花blabla，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昨天晚上九点真的放烟花了！！整整放了一个小时！！ “一般放烟花会提前预告，而且是六七点就开始的，这次烟花很突然。而且那个主播那个角度是最好的观景位置！感觉就好像，这场烟花是只为他放的呀QAQ好浪漫好甜。” 但很快，因为大家纷纷觉得这个说法简直是无稽之谈——陛下刚到下城区，谁能在这种时候拿到放那么大型烟花的权限？难不成是陛下本人放的？那更扯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下城区的某位政客为了讨好欢迎陛下放一场烟花，碰巧罢了。 …… 顾与眠下播的时候，粉丝数已经从几千涨到了几万，礼物也收了不少。 当时热度正高，观众粉丝都非常依依不舍，但顾与眠是因为要带着小孩子们睡觉了，最后还是非常抱歉地下播了。 山间的夏夜异常宁静。 小帐篷里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小灯，顾与眠侧躺在被褥里，能远远听见蝉鸣和水声。熊猫宝宝是个非常乐观天真的性格，没有心事，很快就抱着顾与眠的手睡着了。 小雪豹窝在顾与眠颈侧，牢牢地霸占住顾与眠所有视线与怀抱，睡姿放肆又懒散。 一整个帐篷里，只有顾与眠还醒着。 “团团，你怎么知道那会儿要放烟花？”他伸手挠了挠小雪豹的下巴，声音轻得像是在自问自答，“或者是凑巧？” “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小孩子，瞒着我很多事情……” 小雪豹睡梦中动了动鼻子，片刻后，无意识地在顾与眠耳侧亲了亲。顾与眠能感觉到微湿润的触感落在耳朵上有点痒，这小家伙就好像在别别扭扭地讨好他、让他不要计较似的。 顾与眠不由地想笑，心里积郁的一些心思也忽然散了。 ——他们小雪团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聪明，这点小事，也没什么嘛。 他大脑里把近来的事情大致过了一遍，又规划了一下未来，逐渐就在小雪豹和小汤圆均匀的呼吸声里，沉沉睡去。 . 这一次直播，也让星空运营部看到了顾与眠的商业价值。 光是主播评级A级很难说明什么。顾与眠能讨了大众评审们的喜欢，未必能讨广大观众的喜欢。但这第一次直播的热度已经足够代表事实。 ——星际的大部分观众，都很吃顾与眠这一套！ 而且总裁方蕾娜那边都透了口风，在帮顾与眠申请S级主播的评审流程。 这要是成了，顾与眠有可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S级主播啊！ 几个负责运营的人临时开了个会，专门讨论顾与眠的宣发和培养问题。于是，露营回来的这天下午，顾与眠的临时经纪人糖糖就找上了他。 【糖糖：眠眠，我们星空这边慎重讨论过，觉得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官宣你。先提前给你交个底，你的主播评级很高，甚至以后可能还有机会达到更高。 【糖糖：所以，我们想等你先把视频剪出来，再来拍个广告，到时候一起搞一个官宣。拍摄的时间初步定在下周五下午，有空吗？广告那边的资料已经发给你了，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跟我说。】 拍广告？顾与眠怔了怔，想起来新人扶持项目里的确有一项是……广告代言权。 “原来我也是半个网红了，”小雪豹上学去了，顾与眠陪着熊猫宝宝坐在地毯上，“圆圆，我这算是接上了推广吗？” 小汤圆在乐呵呵地跟他玩儿‘击掌游戏’，见顾与眠问它问题，它非常茫然地捧场发出嗯嗯小奶音。 就在上辈子，网红们的主要收入其实就来自于推广费，硬广或者软广都有。推广是很赚钱的，顾与眠的高中同学恰好有了解这方面的，一个几百万粉的up主接一次硬广价格在六位数上下，两年就在上海市中心买上了房。 但直接找主播来拍摄广告，这很奇怪。拍广告应该是明星艺人和模特的事情吧？ 顾与眠实在想不通，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好，毕竟他根本没有相关经验。顾与眠又去问了糖糖，这才明白了。 【糖糖：这个品牌方是很好的，还跟帝国科学院有相关合作，质量口碑都没问题，就是宣传和曝光跟不上。而且，他们拍这条广告找的导演实在太严了，最近有档期的当红流量和明星都入不了眼，才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找主播……然后我们把主播们的资料都送过去，导演挑了你，可能是刚好合眼缘吧。 【糖糖：没事，总之也是个机会，你不用太紧张，就随便试试——成功几率其实不大，万一成了就是捡漏了。 【糖糖：距离新人赛还有十多天，眠眠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稳住直播热度，同时再有空把视频给剪出来。】 这个品牌方的确很好，糖糖看过他们的研发流程，所以才努力帮顾与眠争取了。但是由于产品定位实在是偏门，找了好几个上千万粉网红博主什么的推广竟然都扶不起来。 也因此，这么个机会被顾与眠拿到了，星空的各大顶流主播也没什么异议，有几个还在心里偷偷等着看顾与眠的笑话。 ——既然糖糖这么说，顾与眠就真的直接放下心了。 他看过资料和广告方案，心里大致构思一下，然后一门心思投到了剪视频上。星际时代剪辑的技术门槛低了很多，只要有个光脑都能剪，不需要学什么PE或者会声会影。 但核心还是一样的。 周五下午，小雪豹依然去上学，别墅里只有顾与眠和熊猫宝宝。 “首先，我得有个艺术细胞的脑子，”顾与眠看着自己折腾了好几天的视频，十分无奈，“圆圆，我觉得我不是这块料。” 视频的素材就是上次直播。长达三小时的直播，要提取精华部分剪辑到一个几分钟的视频内，还要保持叙事节奏和始末、让人看得懂还能共情，实在是太难了，顾与眠觉得这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 小汤圆好奇地爬到顾与眠怀里，仰着小脑袋去看光屏上投影的半成品。 顾与眠为剪视频熬了几天的夜，困得不行了，把下巴垫在熊猫宝宝头上想歇一会儿。结果，眼皮越来越重，困意袭来…… 五分钟后。 外表八九岁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坐在顾与眠怀里，茫然地四下看了看。他先是感觉到被顾与眠抱在怀里，像是被一个大哥哥抱着，很踏实安心的感觉。 然后，他看见了自己的手指——咦，又变回来了？ 间歇性恢复正常这种事，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小男孩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半晌后，视线忽然被半空中光屏上正在循环播放的视频给吸引住。 嗯…… 小男孩一开始只是随便看看，再然后，表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一些比较老的粉丝都知道，二十四锅本科读的并不是表演系而是导演系。虽然火了之后，经常被别人说他只是仗着种族天生的优势和家里的背景，可二十四锅的确是个实打实的科班出身，毕业自导自演的微电影还拿过新人奖。 他分得清哪些是石块，哪些是真东西。 ——比如眼前的这支不过八分钟的视频，专业的人眼里可以看见很多漏洞，比如转折略生硬和时间轴不对，但也不能掩盖它是块玉的事实。璞玉也是玉。 小男孩看得实在是手痒，忍不住上手做了一些微小又不显眼的修改，改掉了转折和节奏上的硬伤，还努力维持了时长的不变，这样顾与眠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半个小时后。 顾与眠醒过来时，熊猫宝宝正窝在他怀里睡得昏昏沉沉，光屏已经自动熄灭了。 他扫了一眼视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改了好多版本，真的改不动了，打算就这么先发给糖糖看，实在不行再说。 ‘叮咚’。 星空总部，经纪人方糖糖的工作光脑亮起，显示接收到新的简讯。 方糖糖的人离开了办公桌去倒咖啡喝，工作光脑还开着，因为她还在跟一个合作方传输一个文件。 而就是这么巧，星空的服务器正在更新维修，公司内网抽了抽，顾与眠发来的视频直接被传送到了那个合作方的邮箱里。 方糖糖去接咖啡，临时被主管叫走吩咐了几件事，回到座位的时候，被聊天框里合作方的狂轰滥炸吓了一条。 【你多传了个视频过来，传错了？】14:40。 【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点开了……怎么关不了？！应该没什么隐私的内容吧。】14：43。 长达二十分钟的空白，再然后—— 【方小姐，这个视频是要投稿到青岚杯的视频吗？？我敢打包票，不说第一，前三肯定是稳了！！】15:00。 【如果不是投稿，你现在、立刻、马上劝他赶紧来投稿。刚刚我们的总评委老师已经看过了，他老人家直接说了个‘好’字，现在正在一帧帧分析内容节奏和手法。】15：00。 【另外，我一个在科学院工作的……咳，朋友也看过了，他现在在跟我打听做视频和录视频的人是谁，你知道吗？】15:00。 糖糖：“……” 糖糖：“？？？” . 上城区，科学院内。 一个俊秀的少年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地坐在首席位置上，看着私人光脑上正在播放的视频。 他的样貌过于年轻了，周围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都起码有上百岁，几块光屏悬浮空中、飞速滚动过各种数据，时不时有试管碰撞和仪器轻响传来，整个环境都显得非常严肃而极富科技感。 这是帝国第一科学院。 ——整个帝国所有知识成果的唯一中心，所有新成果的最前沿研发现场，聚集了帝国近百年来所有的天才。而这个少年今年刚刚成年，已经是科学院的首席，可想而知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很小就独立生活，包括父母在内都没几个人知道，少年已经有整整两个星期没有进食了，纯靠输营养液勉强生活。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单纯的没有食欲。 据医生的说话，是长时间的精神压力和科学院高强度的工作，造成了他一切生命活动欲.望的退减，包括食欲退减、长期失眠。但现在工作正到一个要紧关头，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 这个视频是被合作方传过来的，一共只有八分多钟，一遍看完，又自动循环播放。 全息视频，背景音乐选的是一首非常温柔浪漫的后摇。一开始的画面只是一些模糊的色块，然后逐渐清晰起来，色彩从一开始单一逐渐变得丰富。 暮色，篝火，山风。 浓汤在炉上煨热的哔啵声响，耳边的山风汨汨水声与蝉鸣声长，漾在鼻尖的饭菜香。青年的怀抱给人一种能让心脏都感觉到发软的莫名满足感，自成一个风雨不侵的小世界。 视频以颜色作为线索，将几个小画面一一串联。 明明没什么情节和台词，却无比的抓人，带着人的情绪不断陷进去、深入，伸手似乎都能触碰到那个盛夏山间柔软无边的夜色。 暮色沉下去之后是漫天星河，是夜空之下冰甜可口的西瓜与闲谈，是讲不完的故事。 但又不全是圆满的。有所缺憾，有遗失的东西，有未能完成的事情，所有东西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在闷热蝉鸣里画下句点，甘甜中带着些微的苦楚与酸涩。 在这种氛围里总能品味到什么细微内敛的东西，情绪被这个夜晚所牵动，所感染，等待酝酿到一个即将满溢出来的点时—— 砰！ 缤纷绚烂的烟花猝不及防地绽开。 无数色块与画面奔涌而来，钢琴声也在此时切入。水流一样的钢琴声倾泻而出，铺天盖地地环抱住整个世界，像是一场裹挟着火光的雨骤临人世，将独属于这个季节这个夜晚的所有情绪于此刻宣泄而出。 那一刹那的震撼是说不出来的。 高.潮过后，音乐再次变得平缓，进入了收尾的部分。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一本书上，扉页写着‘夏’。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合上了书本，视频到此处戛然而止。 “……” 科学院内，少年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久违的困意与食欲上涌，空荡许久的胃部一阵阵痉挛着发出警告，这在不久前都还是不曾有的。他甚至想要走进视频里，被青年抱一抱，去尝尝瓷泥煨鸡是什么味道，浓汤是不是鲜美，再吃一口冰镇的西瓜。 这种感觉竟然……非常好。 ——就像浑浑噩噩地过了许久，终于有一天，重新活了过来。 第27章 喵喵喵 把视频发传给糖糖后, 顾与眠就开始准备一会儿去拍广告的事情。今天是周五，下午四点正好是和广告商约好的时间。 “地点是C区的银河大厦……”顾与眠把奶瓶、热水壶之类的东西装了一个小包, 又把举着肋下把熊猫宝宝抱起来, “圆圆，今天要跟我出门，一会儿辛苦你了。” 上次送小雪豹去学校, 前后离开不过一个小时，所以顾与眠敢把小汤圆单独留在家里。这次拍广告起码好几个小时，顾与眠思前想后，还是把熊猫宝宝也带上了。 “嘤？”熊猫宝宝茫然地抱着奶瓶吮了吮，在顾与眠把自己抱起来后, 就喜笑颜开地用圆脑袋去蹭顾与眠脸颊，显然根本没听懂顾与眠在说什么。 “对了, 要拜托学校把雪团也送到银河大厦去, 家里没人。” 上学这一个多星期以来，顾与眠每天都尽量亲自去接送小雪豹，不过偶尔有事也会拜托学校。高价学费里是包含交通费的，所以没有问题。 一切准备好, 顾与眠就带着熊猫宝宝出发了。 半个小时后，银河大厦。 旋转门,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 银河大厦的大厅显得气派又敞亮。这是下城区广告杂志照等最主要的拍摄场所，来往并不乏俊男美女或者各种相貌很优秀、维持原形的动物们。 即使在平均颜值这么高的地方，顾与眠的外貌竟然也十分出众——又或许是特殊的气质所致。 顾与眠自己不知道, 他就站着不说话时，身上有种经年沉淀下来内敛的某种感觉，鸦羽似的眼睫垂着，温柔的同时又偏偏有几分让人入神着迷的寥落故事感。 就他抱着变成人类婴儿模样的熊猫宝宝站在大厅等候的这几分钟，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的。 还有人上来递名片问他有没有签约经济公司，年龄多大、要不要当练习生。在知道他是人类之后非常震惊，弄得顾与眠也尴尬不已。 “顾先生是吗，跟我来吧，”还是广告剧组派来接他的工作人员帮忙解了围，那人看了一眼他怀里沉睡着的小婴儿，问，“这是顾先生家里的小孩？一会儿需要找个人陪着吗？” 顾与眠因为自己情况特殊，不好放两个小孩自己在家里这么久，又找不到人可以托付，所以才不得不带来摄影棚。他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 “麻烦您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圆圆可以在我视线范围内。”顾与眠点点头。 工作人员本来就对顾与眠又莫名的好感，看见顾与眠自己一个人带着小婴儿，顿时脑补了一出妻子因病去世、单亲爸爸为养大儿子不得不直播赚钱的苦情剧本，唏嘘不已： “好，我一会儿拜托我们生活助理帮你带小孩，她有经验。” 两人闲聊着走进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时，一个人迈步进来。那人的外貌是个中年男性，有很重的抬头纹，表情还挺严肃，正在打电话： “……嗯，对……是塔克星的，他应该是被弹出救生舱了……什么，记录又被删除了？！” 听见‘塔克星’三个字，顾与眠下意识竖起了耳朵。看见电梯里有别人在，男人也就不再说下去，挂了电话。 “徐先生。”工作人员和男人打了个招呼。 二十四锅已经失踪了好久，徐克来正一头乱麻没心思客套，他随意点点头。视线从工作人员和顾与眠身上掠过，在顾与眠脸上和怀里抱着的小婴儿上停了停，又很快移走。 徐克来就是二十四锅的经纪人。 带出了二十四锅这么个当红巨星是他职业生涯的巅峰，也带给了他无数名誉利益荣誉，但最近他却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本来已经快有线索了，但一周前，所有相关资料与记录忽然全都被删除，线索又断了。二十四锅失踪这么久，按理来说是可以报警了，但…… 报警肯定就会被公众知道，各种舆论对二十四锅的名誉和商业价值有损，而且报警也不一定找得到。最后还是被徐克来给按下了，继续瞒天过海偷偷寻找。 看他之前能把二十四锅的档期排的那么满、两个月连轴转不带歇就知道，比起一个为艺人着想的经纪人，徐克来更像一个为利益着想的商人。 “……” 顾与眠他们在十三楼下了电梯，顾与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工作人员看他好奇，解释道：“那是徐先生，很严厉……不过也很厉害，他带出了现在最当红的巨星。” “最当红巨星？” “是啊，Danny。”他们圈里人和粉丝都不喜欢直接叫二十四锅的本名，因为这可太土了。Danny是二十四锅成名电影里的角色名，后来变成了二十四锅的昵称。 工作人员对着窗外巨幅广告牌扬了扬下巴，很有点自豪：“喏。” 顾与眠看一眼广告牌，没想到当红巨星外表竟然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穿着背带裤戴着一副酷酷的墨镜，是在代言某个奢牌。 “很可爱，”顾与眠戳戳沉睡中小宝宝软乎乎的脸颊，汤圆打着小呼噜吹出了个鼻涕泡，“这么看，我家小汤圆长得还有点像这个大明星。” “你别说，眉眼还真有点像。”工作人员哈哈大笑，“你家的小孩也很可爱，福相。” 顾与眠顿时开心起来，把小汤圆往上抱了抱，恨不得这工作人员再多说几句。别人夸他养的崽，比夸他本人还让他高兴许多倍，这点全天下所有家长都是一样的。 拍摄棚已经搭起来了，但导演似乎有事耽搁，还没到。统筹的人看他一眼，说：“星空那边的主播到了，化妆师……哦，他不需要化妆，没事了。” 顾与眠：“？” “你长成这样，就不需要再浪费我们的粉底液了。”顾与眠旁边的人善意地解释道。 顾与眠：“……”那行吧。 剧本已经提前两天发给顾与眠了，他看过很多遍了，此时又在光脑上打开文档开始边等边看。等了一会儿导演没来，反而是他的光脑先来了通讯。 “喂？” “银河大厦是吗？我顺路把你家小孩捎过来，”那边沉默片刻，道，“快到了，你下楼吧。” 顾与眠还没反应过来：“抱歉，您是？” “……” 电话另一头，芬尼克额角滑下冷汗——这句话一出，肉眼可见陛下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薄唇抿紧了。刚开完一场视频会议，本来就被内阁那群老头子烦得不行，现在恐怕…… “朔寒。”男人冷声道，“忘了？” 顾与眠想起来了，不过这他非常冤枉。他看周围一眼，握着手机走到楼梯口，去按电梯： “朔先生，我没有忘记。是因为你跟我说的话太少了，一时没听出来——我不介意你以后多说一点给我听。” 朔寒：“……” 以后？ 他的人类……就这么想粘着他吗？ 朔寒一手握着光脑，眼睑懒洋洋地垂着，外表仍是漫不经心的，灰蓝色眸子里一点点浮现的满意却不经意泄露出来。 就像即将发怒，忽然又被瞬间安抚顺好毛的猛兽，露出一点大猫的餍足神态。 芬尼克：“……” 再次感慨，这位顾先生，情商真高。危机处理能力一级棒。 五分钟后。 “雪团。” 小雪豹端坐在前台等顾与眠，就像只招财猫，神情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它瞥过来时的眼神，一下子就把顾与眠可爱到了。 顾与眠怀里还抱着睡着的小汤圆，让小雪豹跃到自己肩上，然后有点疑惑地问前台小姐： “送我家小孩来的那位先生，已经走了吗？” 那女孩一愣。先生？是说那个长得很像芬尼克大公、带着墨镜的男人吗？她点点头：“刚走。” “这样啊，谢谢。”顾与眠点点头，带着小孩们重新乘上电梯。 他不由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当面道个谢，也许对方是真的生气了？ 再回到十三楼的时候，导演已经到了。导演的外表是个大波浪卷发烈焰红唇的成熟女性，看上去没有传说中那么挑剔刻薄，只是扫过来打量的视线也没让顾与眠觉得多友好。 “顾与眠。”她随意翻了翻顾与眠的资料，就扔在一边，“人类主播是吧？还单身带孩子，哟，弱势群体啊。” “开拍前我先说一点，无论是不是弱势群体，都没有绿灯给你开。我不管你在网上是不是有名，达不到我的预期就滚蛋。” 顾与眠：“……” 周围工作人员立刻投来心疼同情或者看好戏的视线。 坐在顾与眠肩上的小雪豹先不乐意了，坐直起来冷冷地看着导演，顾与眠连忙把它安抚了下来。 其实导演这话说的也没错，顾与眠猜测，估计代表了很多人的心声。 还真没错。 此时此刻，广告剧组内部讨论群也在滴滴滴不断发提示——有这么一个活阎王导演坐镇，大家平时工作说话都不敢大声，干脆悄悄建了个群聊八卦。 【鹿大仙（灯光）：这个主播刚来就接受娜导毒打，好惨OTZ】 【Anna（化妆）：我好喜欢他，刚刚凑近的时候我尾巴都差点藏不住，这颜和气质是绝了，好想要个通讯方式啊啊啊啊！不过有句讲句，你们猜他能撑几分钟？上个小明星的纪录是半小时。】 【蓝蓝（后勤）：虽然他长得还可以，但是我真的对人类无感还有点讨厌……娜导这话糙理不糙，很多人类自己没本事还仗着弱势群体到处要优待。ps，我猜二十分钟。】 【一只咸鱼（道具）：35分钟。】 …… 顾与眠认真地听完导演讲的要求、解读之后，稍微准备了一下，就开拍了。星际时代拍摄广告的门槛也有所下降，由系统自动捕捉角度和微调，对演员的走位要求不高。 第一遍开拍。 这是个推广全自动厨房系统的广告，摄影棚也完全搭成居家半开放式厨房的模样。顾与眠侧身戴上围裙，眼前摆好葱姜蒜萝卜、各种肉质食材。 拍摄采用的是先拍摄完整片段，后期再配音剪辑和加工的方式。 小刀在顾与眠指间转了一个圈，他对镜头笑了笑：“大家好，今天来给我家的小朋友们做顿晚饭，这道菜叫糖醋排骨。” 这是他提前和剧组商量过的，厨房系统也早就设置过了。 顾与眠将早准备好的排骨过水清洗，放入锅中，让厨房系统自动给锅里注水烧开，然后他握着一只大勺撇去浮末。葱姜是早准备好的，葱洗净后切成段，而姜切成片整齐地码在碗里待用。 厨房系统把烧排骨的水自动倒掉后，重新加入清水。顾与眠对着料理台旁的厨房系统光屏弯弯眼睛，说：“谢谢。” 光屏上浮现两个字‘不谢’。 锅中加入清水后逐渐开始升温，顾与眠再放入排骨，将切段和片的葱姜放入继续设定时间煮。 “煮排骨的时候，我们把一会儿要用的汁调好。” 摄影负责人戴着全息装置，非常专注地看着画面。而导演微微往后靠点，神色不明。 他在碗里倒入料酒、三勺生抽、一点白砂糖和醋，再加入适量清水，一起搅拌均匀。等到叮咚提示音响起，排骨煮够时间了，顾与眠将其盛盘腌入调料，迅速入味。 在厨房系统的帮助下，一切步骤都进行的很快。顾与眠的动作不紧不慢，把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单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切葱姜蒜都是一种享受。 顾与眠加入适量橄榄油热锅，直接下排骨炸至两面微微金黄，腌制过调料的排骨与热油接触发出声响，热汽蒸腾，酸甜醇厚混合着炸到表面微酥脆排骨的香味一丝丝溢散开。 现场甚至不戴全息装置的人都可以直接闻到了。 【Anna（化妆）：现在已经有点香了啊，口水不由自主就分泌出来了。】 【布丁喵（协助摄影）：我刚刚戴了全息装置，他对厨房系统光屏笑着说谢谢的时候，我真的被电到了！有种心跳放缓了一下的感觉，好可爱，希望后期剪辑可以保留这个镜头。】 【鹿大仙（灯光）：我真的饿了！！而且光是看着他的动作就心里好踏实，想跟他一起生活的感觉，我一会儿下班要去吃顿大餐。】 【一只咸鱼（道具）：快五分钟了，还没喊卡，莫不是可以一次过？】 目前看起来一切都非常顺利，顺利的有点不可思议。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摄影负责人看一眼导演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在思考什么时候喊卡了，只是早晚的问题。 不过…… “我觉得可以再看看，”负责人压低声音，回放到某一秒给导演看，“这里，和厨房系统互动是剧本上没有的，他自己琢磨的。效果很好，对不对？” 那个镜头里，接近傍晚金红的光线从旁透进来，白衬衫的青年手握大勺，微俯身很认真地对光屏笑着道谢。 顾与眠本来就是生就一副充满烟火气又俊秀的外貌，夕阳在他眼尾眉梢晕染开色泽，热汽蒸腾，整个画面有种异常动人的美感。 尤其是厨房系统也适时回了‘不谢’，短短两三秒的互动忽然就把冷冰冰概念化的系统给带活了。 生活感和人文气氛，科技感，一个都不缺。 导演：“没必要，浪费时间。” 的确那两三秒很不错，但整体并没有达到她的预期。 而这时，还出现了一个拍摄事故。 顾与眠带来的那只‘白化种’竟然不顾生活助理的阻拦，从旁慢吞吞地迈入镜头内，尾巴扫过顾与眠的脚踝，忽然一跃跳上了料理台，又懒洋洋地跃顾与眠肩上趴着。 导演：“……” 长久为这个小广告奔波她已经又累又烦躁了，吃了好几天快餐，只想快点收工算了。她忍不住捏了捏鼻梁，那声‘卡’在嗓子里，手已经抬了起来—— 镜头里，顾与眠将炸至金黄酥脆的排骨捞出。直接往锅里下冰糖小火熬出枣红色的糖色和米醋混合成糖醋汁，晶莹剔透的糖醋汁液在锅里浅浅铺了一层，直接放炸好的排骨入锅翻炒，加入小半勺微量的盐提味。 顾与眠手腕微动，让排骨均匀地裹上糖醋汁，最后大火收汁，收汁的时候最后加一汤匙香醋，即将完工盛盘。 整道菜色泽鲜亮诱人，糖醋排骨的酸甜醇香伴随着残余的热油冒泡滋滋声在空气中肆意扩散开，只需吸入一口就能让人肚子里的馋虫大动！ “……” 导演的手放下。 不，不能喊卡。就冲着这道菜，也至少等他盛盘出来再…… 她吞咽一下口水，缓缓坐回了原位。 第28章 喵喵喵喵 顾与眠将糖醋排骨盛入盘中, 洒上一层白芝麻和葱花。小刀在手指间挽了个花，又雕出一朵萝卜玫瑰点缀在旁边, 一盘糖醋排骨大功告成。 ——灯光下的酥脆排骨表面呈现一种晶莹的枣红色, 是冰糖熬煮成的糖醋汁已经完全入味，整齐精致地摆在白瓷盘中，只用眼睛看都能想象出那外酥里嫩酸甜醇厚的口感, 更不用说闻着就让人馋涎欲滴的浓香。 小雪豹入镜了，但导演那边没说什么，顾与眠就这么继续下去。 顾与眠将盘子端起来，小雪豹低头嗅了嗅，然后一爪按按人类的额头表示非常满意。顾与眠眼神软下来, 夹起一筷子喂它： “乖，小心烫, 吃完骨头记得吐出来。” 内部讨论群在几秒钟死一样的寂静后, 开始疯狂发出滴滴提示！ 【布偶猫绝不为奴（后勤）：啊啊啊啊！！！！】 【小lulu（摄影助理）：我恨全息装置！！你们知道那种看得到闻得到却吃不到的感觉吗？摄像头离他和他的菜只有不到半米！！！TAT】 【蓝蓝（后勤）：真的……香……有没有人听见我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这太尴尬了。】 【一只咸鱼（道具）：我刚刚就在娜导旁边，眼睁睁看着她本来想喊卡，排骨出锅的那一秒闭嘴惊艳缓缓坐下哈哈哈哈哈哈！！】 【鱼鱼喜欢鸟（灯光）：啊？这么好的效果她要喊卡？娜导是不是带入个人情绪了, 我觉得这次效果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好啊！！！而且我有预感，前方还有持续高能, 看摄影那边怎么处理吧。】 糖醋排骨盛盘完毕了, 但录制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摄影负责人看着看着，忽然大脑里灵光一现，急急道：“切换视角, 这一段别用上帝视角拍了，换成那只幼崽的视角！” 导演：“啊？” 摄影负责人：“娜导，你别糊涂了！！这里听我的。” 说罢摄影负责人几乎是夺过控制装置弹出光屏当场开始调试参数，超微型摄像头很快移到小雪豹身上，视角开始切换。 视角很快切换完毕，两秒后。 导演和摄影负责人：“！！！” 两人本来还想争执什么，话到嘴边的这一秒，忽然全都不翼而飞了。 ——视线还没清晰，先感受到的是糖醋排骨入口那一秒惊艳的感觉。 排骨还有些烫，咬下去时竟然比想象的还要酥嫩可口。肉质鲜美的肋排合着糖醋汁被炸得口感恰到好处，均匀入味，不老也不会没有嚼劲，酸酸甜甜的天然冰糖米醋熬成糖醋汁更添几分亮色。因为排骨肉少，一口下去还想意犹未尽，甚至想吮骨头上的汁。 虽然没有实际吃到，只是数据模拟出来的感觉，导演和摄影负责人仍是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如果只是这样也罢了，然而一切还并没有完。 顾与眠把一个空玻璃杯放在容器中，厨房系统自动向内注入淡蜂蜜水。很淡的温蜂蜜水去甜留香，在饱尝了糖醋排骨的酥脆醇美之后，蜂蜜水把残余的一点点腻彻底洗去，从喉咙到胃部的感觉都非常清爽。 顾与眠把小雪豹轻轻抱着，是那种非常能给人安全感的姿势，小雪豹仰着头眯起眼睛蹭了蹭顾与眠的下巴。 “晒晒落日吗？”顾与眠挠挠小雪豹的耳朵，“嗯？” 小雪豹懒洋洋地闭起眼睛，又往顾与眠怀里更靠了一点，表示默许。 厨房系统于是适时地将落地窗的透明度调高，于是金红的落日便毫无保留地倾斜而出，躺在顾与眠怀里晒着落日的感觉，舒服得能让人全身所有紧绷的神经都尽数放松下来。 高楼外是城市熙攘的灯火，再远处是海洋与屹立千万年的高山，夕阳还未落下，星空已经爬上了天边的角落。 ——全息装置将所有感觉一一忠实反应，所有旁观者的代入感此时前所未有的强烈。 顾与眠的身上有海盐与竹叶很淡的气息，掌心抚过皮肤时过于温柔的触感在血管中带起一阵阵轻微电流，体温与呼吸随着怀抱一点点渗透进来。 被这么抱着，你甚至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声，所有躁动焦虑与不安的情绪也随之安静下来，慢慢的，天地间只剩下寥寥几道声音。 蝉鸣与日落，炉上茶与晚来风。 “……” 在几秒的安静后，广告剧组内部讨论群彻底炸开了锅！ 【小lulu（摄影助理）：啊啊啊卧槽！！！！这感觉绝了！！！我一个堂堂男子汉为什么想被亲亲抱抱举高高？！全息装置杀我，我不是个称职的摄影，我刚刚看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工作，想窝在他掌心睡个觉呜呜】 【蓝蓝（后勤）：虽然我没有全息装置，但是我从旁边看都觉得心里好静……】 【Anna（化妆）：我好像又双叒叕谈恋爱了，但是他注定是我得不到的男人，怎么办？？？】 【鱼鱼喜欢鸟（灯光）：我比较想问，娜导脸疼不疼？？刚刚是真的很过分了，哈哈哈哈哈就这段这效果，她刚刚要是喊了卡，估计会后悔一辈子——我靠，说的我都有点后怕了。】 【一只咸鱼（道具）：我悄悄拍了一张娜导的表情[图片]你们自行体会，我觉得她的脸又青又白又红又紫，看来她内心真的很混乱复杂了233333】 导演与摄影负责人都一齐沉默，许久之后，才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摄影负责人差点一激动地拍桌子站起来，而导演则心情格外混乱，表情显出了一副空白的呆滞——她刚刚竟然也投入进去了，完全浸入顾与眠营造出来的氛围里。 如果说一开始时顾与眠的表现只是让人刚能满意，而到这一刻的效果已经远超出他们所有人预期！ “可是这跟厨房系统有什么关系？”导演慢慢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摄影负责人：“嗯……” 此时拍摄已经结束了，顾与眠抱着小雪豹，道谢后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最后那段小雪豹跑过来时的片段其实也是临时起意，他想了想，提议道： “不如补拍几个镜头，让我成为那个‘系统’？” 导演和负责人：“……！！！” 厨房系统拟人化！ 广告里的顾与眠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厨师，而是作为厨房系统的拟人出现。 这个厨房系统本身的目的就是提高生活质量，到时候广告以小雪豹视角作为主视角，而顾与眠作为‘厨房系统’照顾它，给它做顿饭、喝杯蜂蜜水、抱着它吹风看夕阳。 这个创意本身就很棒很有新意，而现在广告都是穿插在游戏和电视剧里播放的，游戏电视剧也全息居多。全息版本，更能把这段广告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多年从事这个行业的敏锐嗅觉告诉他们，这次，稳了！！ “对了，刚刚的糖醋排骨不小心多做了一点，”顾与眠将小雪豹放下，端出一个盘子。小雪豹不能吃太多太甜的，顾与眠是有意多做的，毕竟大家工作这么久也辛苦了，他做菜又不费劲： “如果不介意的话，大家——” 众人：“！！！！！” 当！然！不！介！意！！ 顾与眠话音未落，几乎所有人都一窝蜂涌上来，一人一筷子把一盘糖醋排骨夹了个干净。连平时毕竟稳重的摄影负责人都猴急地拿着筷子去了，德牧耳朵都露了出来，可见有多好吃。 全息数据和真实直接吃到的感觉又是不一样的，摄影负责人在导演身边一边吃，一边故意大声地夸赞： “真的好好吃，这小主播也太贴心了，我今晚回去就关注他……啧啧，这个糖醋汁的口感绝了，排骨也好酥啊。” 导演：“……”靠，她也好想吃。 但是想起自己不久前刚对顾与眠放下狠话，刚刚拍摄时还差点卡了他——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的确是被私人情绪影响了工作态度。也许是鬼迷心窍，她现在既羞愧又后悔，好在没有酿成大错。 因为这个广告让她困扰烦躁很久，家里又出了点事情，当时随便死马当活马医从星空给的主播名单里挑了个人，没想到是自己最讨厌的人类种族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叠在一起，她心态很崩，从一开始就没上心，讲也只是很敷衍并没有仔细讲。 别人有没有发现不知道，但顾与眠肯定是发现了的，只是他当时顾着大局和拍摄进度并没有说。现在让她去厚着脸皮找顾与眠要吃的，怎么好意思？ 导演好久没吃饭，实在是饥肠辘辘饿的不行了，更何况周围的同事都在吃，那香味不断往鼻子里飘，这谁顶得住。 眼看着顾与眠的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块排骨，导演终于忍不住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小声问： “那个，可不可以……” 周围人还一如往常地说着话，耳朵却都纷纷竖了起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悄悄关注这边的动静。 下一秒。 一直安安静静窝在顾与眠怀里打瞌睡的小雪豹忽然伸了伸懒腰，跃到瓷盘旁。它衔起最后一块排骨，灰蓝色的眸子微嘲地瞥了导演一眼。 “家里小孩子不懂事，”顾与眠把小雪豹抱着捏捏爪子，却没什么责怪的意思，抱歉地笑笑，“娜导，不好意思了。” 顾与眠知道小雪豹是想帮自己出气，虽然不礼貌，但他的确舍不得怪自家的崽。 没错，就是偏心。 “……没事。”导演愈发失落，脸上有点火辣辣的。 现在糖醋排骨都吃完了，她再这么直愣愣站在这里就显得有点蠢。 她停了停，转过身走了两步，又改变了主意。 “我向你道歉，之前是我戴了有色眼镜在有意针对，是我错了，”她转身走到顾与眠面前，沉声说，“对不起。” 所有人都能听到导演的话，整个摄影棚一点点安静了下来。 顾与眠的视线静静地落在她脸上。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后悔，也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羞愧。 因为糖醋排骨吃完了，他们的合作到此就快结束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接触，如果不是实在良心不安，娜导其实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自己打自己的脸、认真跟顾与眠道歉。 她人并不坏。 半晌后，顾与眠的眼神和表情松下来，唇边浮现半个小小的梨涡。 “没关系。”他认真地说。 一个小时后。 工作结束，导演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星河大厦，走到停车场去取自己的悬浮器。她已经饿得有点前胸贴后背了。 就在她即将发动悬浮器的同时，一个服务生急匆匆地跑过来敲了敲她的窗子： “女士，一位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导演愣了愣，心里有某种预感，片刻后她打开纸袋一看—— 里面是一小盒，外酥里嫩酸甜醇厚的，糖醋排骨。 导演：“……” 她今晚，立刻就去关注顾与眠的直播，扔十个……不，二十个烟花！！！ . 时间一晃，十天悄悄过去。 这一个多月来，各个星球一共一千个新人主播云集首都星，到这天终于全都安顿下来。这些新人主播都是在各自星球的佼佼者，来得早或晚，这次来肯定都是抱着一定野心的。 【糖糖：眠眠，明天就会分组并且开始新人赛了，我把讲赛制的文件传给你了，紧不紧张？】 顾与眠：“说实话吗？” 【糖糖：不，你给我说紧张。】这么几天接触，糖糖已经很清楚顾与眠有点略佛系的性格了。 顾与眠无奈：“……好吧，我紧张。” 他抱着怀里的熊猫宝宝和小雪豹，异常地苦恼，却不是为了新人赛。 他后来又找机会去星港蹲点看那个有竹林的广告，却没有再看到，找人问对方也是一脸茫然，他后来打开了思路去微博上，但没想到微博搜索也被屏蔽了。各种线索又是断了。 “我真不是块当侦探的料子，”顾与眠想，“其实应该有什么更简单的方法，只是我这脑子想不到。” 他又不敢随便找人商量，来这里这么久忙着直播和养崽，也没有交什么知心可托付的朋友。 不过好在这么多天，熊猫宝宝看起来也快快乐乐的，还胖了几斤。小雪豹虽然依然排斥它，态度却比最开始缓和很多，显然是习惯了。 这就是顾与眠最大的宽慰。 另一边，光脑还在不断滴滴滴。 【糖糖：对了，眠眠，之前拍的那个广告今天就投放了！我们今晚打算在广告投放一个小时后，同时官宣你了，麻烦你注册一个微博吧，到时候把剪好的视频也发上去。先预祝你新人赛旗开得胜。】 顾与眠这算是被压轴官宣了——虽然看似是压了十几天，但实际上其实是星空那边非常重视的行为。今晚官宣，明天就是比赛，到时候官宣的热度还在，无疑是个很大的优势。 顾与眠很感激：“谢谢，麻烦你们了。” 当然，其实星空也是向利益看齐的，这个机会给顾与眠能够利益最大化而已。不说第一，顾与眠也肯定是这一批里排前三的种子选手，只是缺个机会去更大的舞台发光发热了。 新人赛就是那个机会。 当晚，顾与眠注册了微博，星空那边很快给他加上个‘V’。 他是真的很佛，明明很多粉丝观众催，却一直拖着没注册。他以前在地球也不刷微博，此时捧着光脑有点不知道怎么捣鼓。官方那边发了他的官宣微博，他肯定是要转发的，顾与眠想了半天才输入： “@星空直播-顾与眠V： 大家好，我是星空主播的顾与眠，以后请多指教[爱心]//@星空直播V：新人主播@星空直播-顾与眠V，官方评级是A级（全首都星只有不到五十个A级主播）[图片][棒]，代表作在这里[视频]，不管你们怎么看，官博君已经流口水啦！” 出乎意料的是，作为一个0粉白板号，顾与眠刚刚发完微博，转赞评数量就开始呈几何形爆.炸上升——按理来说不应该，即使顾与眠在直播上已经有了一批固定的粉，但没有通知的情况下他们应该没这么快找到微博。 【喵呜：哦哦哦哦哦！！我来了，是眠眠呀！！！】 【仓鼠爱吃小瓜子：请问您是那个厨房系统广告的主演吗？啊啊啊啊我吹爆！！我刚刚下单了那个厨房系统，虽然有点小贵，但是一想到买了之后就能过上广告里的神仙日子……啊啊啊！！！】 【维他柠檬茶：awsl，我本来是想追剧的，看完广告之后顿时觉得剧什么的索然无味了QAQ。守在光脑前一直等着看广告（刚刚一个小时我已经把广告看了十遍）我是不是疯了orz】 【木里相思：我也疯了，广告真好看，太绝了。我已经激情下单厨房系统了，想问问系统是真的会变成广告里的人吗，如果不会，那么买系统送主播吗？！】 【保温杯枸杞：是谁想出厨房系统拟人的idea，神仙啊，而且视角什么的也很新奇呜呜呜】 原来，就在广告刚刚投放使用一个小时，就已经有了不少的讨论度。 系统拟人的想法的确是比较创新的，再加上第一人称的全息视角。很多人本来是全息追剧或者打游戏，看广告都是要跳过的，没想到忽然舌尖就尝到了糖醋排骨的酥脆酸甜——先声夺人，这么一道菜无论是什么状态下品尝，都不会觉得突兀乏味。 还没缓过来，就是一连串的暴击。 温柔让人眷恋的怀抱，落日与蝉鸣，恰到好处的美食和适时递上的蜂蜜水，尤其是厨房系统拟人出神仙颜值的大帅哥微垂着眼睑露出半个小梨涡、喊你‘主人’的时候…… 少女心一秒爆.炸了。 而且无论性别，在观看广告时得到的舒适是不假的，这个策略取得了无比巨大的成果。 短短一个晚上，广告热度和厨房系统的销量都在一直疯狂增长，而顾与眠新开的微博也借着这股东风，一夜之间涨粉数十万。 . 第二天就是新人赛正式开始的日子了。 顾与眠和平时一样起了床，准备东西食材，想起昨天新注册的微博，一时兴起进去刷了刷……嗯？ 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 很缓慢地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糖糖那边很快发消息提醒他准备了，顾与眠刚准备退出微博，忽然，又被一条热搜吸引了注意了。 ——#二十四锅重病？# 顾与眠一怔。 “二十四……锅？” 第29章 喵喵喵喵喵 点进热搜标题, 最上方的大照片就是前不久他在星河大厦外看到的照片，那个外表看上去八九岁的小男孩‘Danny’, 而种族那里写的竟然是…… 熊猫！ 海报照片之外, 还配了一张二十四锅原形的照片。原形是个看上去两岁左右的熊猫，软乎乎的爪子和圆滚滚憨厚的外表，抱着竹子茫然地看镜头, 似乎是在吃午饭时被粉丝偷拍了。 “……好可爱。” 虽然做了很久的饲养员，但是顾与眠对黑白团子还是没有任何抵抗力。二十四锅的可爱度简直和他家雪团和汤圆不相上下，而这个时代的饭圈女孩们，比起以前对滚滚们无条件宠的地球居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汤圆, 二十四锅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二只熊猫，它们很可能是亲戚。 “这样, 为什么他们眉眼有点相似就说得通了。”顾与眠自语道。 顾与眠毕竟是正常地球人思维, 一时没查到二十四锅的高清照片，而且熊猫从幼崽状态长到两三岁变化还是挺大的，他此时并没有往返回幼年期那方面想。 他在搜索引擎和微博又搜索了‘二十四锅’，不出意外地因为权限不足被屏蔽了, 但这也足够告诉他足够的信息。至少的至少，帮小汤圆找家的事情有大方向了, 只需要努力联系上这位大明星就可以。 另外…… 这位‘Danny’是只熊猫, 名字叫二十四锅。 这个想法很荒谬，他也很害怕自己是自作多情，但又总有种莫名的感觉。他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锅？为什么是锅？”顾与眠想, “跟大锅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他搜索了‘大锅’和‘二锅三锅’的词条，并没有出现任何特殊的事情，搜索引擎给他展示了几口新型的平底锅。也不知道是因为大锅二锅他们并不出名，还是因为隐形屏蔽了展示内容。 顾与眠在#二十四锅重病#这个词条内浏览了一会儿。看来微博和搜索引擎只是屏蔽了他的搜索查看权限，并没有精准到每一个角落，比如当出现像这种热搜的时候，他是能浏览的。 置顶的是一条二十四锅工作室发布的视频，是外表八九岁的小男孩穿着病号服，对镜头双手合十，苦恼道： “最近因为身体不太好，抱歉要暂停一段时间演艺活动放个假，三个月后《及时雨》再跟大家见面见。” 发布时间竟然是一个多月前，现在还挂在首都星流量这么大的热搜上——顾与眠不禁咋舌，看来这个小朋友真的很红。 【Danny星际后援会：早安，我们全世界最好的Danny宝宝要好好养病，小铲子永远等你爱你[爱心][图片]】 二十四锅的粉丝名字叫小铲子，这是某个粉丝站子。 【我家锅锅：[哭]虽然有可能会被骂，我还是要说，某位经纪人真实恶臭，两三年前的确对Danny有知遇之恩，但是现在仗着自己帮过Danny就完全把宝宝当赚钱工具了……宝宝现在生病肯定跟这个有关吧TAT】 【Danny的麻麻：怒排，欺负我家Danny家里人都在上城区避世生活，他现在手伸得越来越远了，迟早有一天遭报应。】 经纪人？顾与眠想起自己上次在星河大厦电梯里见到的那个严肃中年男人。 好险。 他刚刚的确想过从经纪人这边去联系……但现在看来，如果真像微博粉丝说的那样，还要再观望一阵子。 虽然是大明星，但二十四锅的个人隐私被保护的很好。顾与眠通过热搜浏览、点进粉丝主页浏览等方式，也只是知道了二十四锅出道至今的历程和代表作等，对它的家庭一无所知。 只有一些老粉隐约透露，二十四锅家里别的亲戚都‘在上城区避世生活，偶尔出来’，还有‘别的亲戚也很多都是大名人，家里很有钱’。 据说二十四锅外表软萌，但内心是很独立的。他刚出道时不想沾家里的光，自己努力考进首都电影大学，并且隐瞒了种族和身份自己从龙套开始打拼……也就是那时，这位经纪人对他有了知遇之恩。 即使最近明眼人都看出来经纪人的过分，但二十四锅还是没有换掉对方的意思。 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说他知恩图报。 “……” 网上没有太多个人隐私信息，这说明二十四锅团队的能力其实还是不错的，只是经纪人的人品有待商榷。 顾与眠用了一个小时把他能获取到的信息都搜集起来，整理好。起码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要朝什么方向去了，一时间干劲满满。 . 新人赛开始的时间也是今天。 今天是周五，从今天到下周五就是新人赛第一轮。这一轮因为参赛人数众多，只单纯以总热度来计算，而没有别的附加项目，据说以后还会有附加项目。 官方舍得砸钱，再加上本身吸引人，星空的新人赛关注度和话题度都颇高。 因为每个星球都有名额，除了首都星，别的星球最优秀的新人主播也千里迢迢来这里参加比赛，无形之中主播间的热度PK就有了各个附属星和首都星彼此打擂台的意思。 顾与眠想了想，反应过来：“哦，所以我是全村唯一的希望。” ……他还真是。 昨天晚上，塔克星星空平台那边派柯莉发了个小视频来祝福他一帆风顺势如破竹，里面竟然还有一些在塔克星的粉丝拉了横幅祝福他，搞得顾与眠有点尴尬又非常感动。 参加新人赛的一共有一千个新人主播，第一轮就会筛掉五百个之多。然后第二轮是五百进两百，第三轮两百进一百，进入一百强的就算是通过初选了——塔克星那边对他的最大期望就是通过初选，再往上的真不敢想。 【糖糖：通过初选之后会有一个间歇时间，这段时间我们也许会组织一百位主播进行线下宣传和联谊什么的，这个还没有确定。你肯定是没问题的。】 顾与眠：“嗯。” 顾与眠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点，更不知道糖糖他们对他的自信又是从哪里来的。虽然只是第一轮，顾与眠也认认真真地做了准备——当然，不只是为了直播，今天本来也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按照古地球的日历，今天是六月一日儿童节。 首都星的季节和古地球并不一样，五月份是盛夏，八月就入秋，但日历是一样的。虽然星际没有儿童节这个节日，但顾与眠按照自己的习惯，还是要带自家小朋友们开开心心地过。 顾与眠准备好一切时，小汤圆恰好睡完午觉醒转。 熊猫宝宝呆呆地窝在顾与眠怀里揉眼睛，而小雪豹刚好放学回到家，立即不悦地盯着熊猫宝宝，两只爪子抵在熊猫宝宝的圆脑袋上，试图把它推出去。 当然没能推动。熊猫宝宝最近被好吃好喝地喂胖了不少，体长倒是没怎么长。顾与眠计划着再过一会儿给它断奶开始吃竹子了。 “嘤？” 小汤圆抱着奶瓶茫然地看小雪豹，又看顾与眠，想了想放下奶瓶，慢吞吞挪过去把顾与眠的手抱进怀里。 “……” 顾与眠叹了口气，心里被可爱得软乎乎，摸摸它的脑袋。因为今天上午刚知道二十四锅的事情，想到小汤圆很可能是大锅的后代，他的心情复杂又感慨。 ——顾与眠看着小汤圆时复杂专注的表情，看落小雪豹眼里，就是含情脉脉。 ……啧。 小雪豹沉默片刻，用小脑袋拱进顾与眠怀里，并且亮出锋利的爪子把熊猫宝宝威胁走，不由分说地占据人类的怀抱。 它居高临下地睨着坐在地上呆滞的熊猫宝宝，眼神微嘲，灰蓝色的眼睛里几句话写的明明白白： 这是我的。 ——没你份儿。 可以说是非常霸道以及无理取闹了。 顾与眠：“…………” 傍晚六点整。 新人赛赛区准时开放，第一轮热度计算正式开始。 和大多数新人主播一样，顾与眠六点一到就立刻打开直播。他照例是选择熊猫宝宝视角、并开了对熊猫宝宝的隐私保护设置，才和观众们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今天我们晚饭吃东坡肉，甜点是酸奶冰淇淋，吃完我来帮雪团和汤圆梳梳毛，再一起过个儿童节。” 来首都星这半个多月，顾与眠本来就积攒了一批固定粉丝，再加上昨天的宣传和厨房系统广告投入使用后持续发酵的热度，刚开播没两分钟，人数很快就破了三万。 顾与眠看着仍在不断上涨的观众数目，还有其中许多熟悉的id，忍不住弯起眼睛。 【华南虎永不相亲：来了来了！！给眠眠砸俩烟花，祝新人赛一路顺利！】 【矿里有家：今天又要吃什么玩什么？超级超级期待，苍蝇搓手手。】 【我是颜狗我骄傲：滴，颜粉卡。话说东坡肉和儿童节是啥？不管了我先吹爆！！因为主播拍的广告下订了厨房系统，虽然做不出那么好吃的饭菜，但是也非常好用，完全物超所值了，没买的快去买啊啊啊啊】 【慕斯斯：主播是不是住在D区？今天听说那边在搞个什么工程，出门的话要注意安全哦。】 “谢谢大家，我会注意的，”顾与眠点点头，继续解释道，“东坡肉是我以前很喜欢吃的一道菜，半肥半瘦，传闻是由……一位名字叫苏东坡的先生发明的，所以叫东坡肉。” 顾与眠生长在江南，初中时才去了川蜀一带，东坡肉对他来说是一种情怀。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在江南住，逢年过节当时也不兴吃蛋糕，一碗香喷喷的东坡肉端上来，就是很美满的一天。 上次糖醋排骨之后他发现，小雪豹还挺喜欢这种甜口的菜，就琢磨着多做点给它吃。 “我选的是合成五花肋肉，”顾与眠说，“这个肉的特点是半肥半瘦，为了避免油腻，我们要先用沸水淖一下。” 五分钟前顾与眠已经将五花肋肉放入沸水锅中，此时捞出来晾凉，再切成一个个两寸的方形肉块。砂锅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顾与眠在最底层放荷叶垫底，上面则铺着洗净切段的葱、姜，将切好的五花肋肉整齐地码在上面。 “荷叶垫底是我奶奶教的，”顾与眠道，“最后蒸出来会有一点荷叶的清香，也不腻……圆圆。” 大片的荷叶引起了熊猫宝宝的兴趣，它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软乎乎的爪子捧起一片荷叶顶在头顶，就像头上多了一顶绿色的圆帽子。那模样又逗又可爱，顾与眠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观众是熊猫宝宝视角，看不到小汤圆的模样，但对顾与眠的微笑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弹幕顿时划过一大片的‘awsl’和‘哥哥我可以’。 【粉扑扑：呜呜呜眠眠的小梨涡里面是不是有糖啊，我已经要被甜到昏过去了。】 小雪豹一秒不高兴起来：“……” 它迟疑片刻，低头用爪子碰了碰剩下的那片荷叶，然后非常缓慢地，一点点地……把那片荷叶也挪到了头上。做完这些，小雪豹故作漫不经心地看向顾与眠，并且露出一副并没有很想你夸奖、只是随便玩玩的懒散表情。 顾与眠：“哦，团团也喜欢绿帽子吗？” 小雪豹：“？？？？？”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与眠眼睛都弯了起来，把木着一张脸小雪豹捞着抱进怀里，安抚地亲亲耳朵：“好了，逗你玩儿的，我们继续做东坡肉。” 小雪豹：“……” 它耳朵尖开始慢慢发烫，伸爪按在顾与眠颈侧，一时又忘记刚刚在生气的事情了。 ‘绿帽子哈哈哈哈哈虽然是老梗但是莫名好好笑’‘眠眠你个糟老头太坏了，以前明明很正经’‘雪团看起来整个豹都惊呆了2333’…… 顾与眠现在对直播的节奏已经把控的很好，张弛有度，在准备食材略显枯燥的环节穿插一些这种不经意的小玩笑和互动，直播间的氛围一下子就轻松热烈起来，比一开始只沉默地做事要好太多。 观众数目稳步上升，很快逼近了十万。 新人赛的大赛区分成ABCD四个小赛区，顾与眠分在D区，现在已经牢牢占据第一名，热度数据甩第二名一倍还有多。而即使放眼四个区，短短半个小时内，顾与眠也是第一个到达九万、迈向十万的主播。 老观众都能看到顾与眠在细节处的进步，成绩也越来越好了，都是又感慨又欣慰。 此时五花肉刚好放凉，整齐地码在砂锅底的荷叶上，顾与眠向其中加入适量的冰糖、生抽和一点老抽。最后倒入找到代替绍酒的一种料酒。 “酒的高度没过肉就可以了，”顾与眠说，“这里用酒代替水，可以去除肉的腥味，最后煮出来的肉更酥软可口。” 他戴上手套把砂锅端上炉，调至旺火煮到开再转文火慢慢闷，以前在古地球要等上两三个小时，现在的科技只需要等几分钟。 文火闷肉的途中，顾与眠通过透明锅盖观察五花肋肉的色泽外形，到差不多时揭开，用筷子轻插发现可以直接扎透，说明肉质已经足够酥烂了。 处理到这一步，五花肋肉表面已经初步渗入了冰糖熬出的糖色，显得透亮，揭开锅盖时流泻出的浓郁香气更是让人垂涎三尺！ 熊猫宝宝也好奇地扒拉在锅边看，顾与眠怕它烫到自己，也抱起来到怀里。小汤圆被抱起来之后立刻忘记了东坡肉，快乐地顾与眠怀里蹭蹭小脑袋。 【Annana：好香也好好看啊！！现在可以吃了吗？刚刚开锅的时候，我同事都听到我肚子咕咕咕的声音了ORZ】 “还不可以，”顾与眠摇摇头，“要再蒸一下口感才会更酥透。” 东坡肉这道菜的重点就是口感。顾与眠将闷好的肉一一取出砂锅，肉皮面朝上装入一个耐热的玻璃盒里，盖上盖子放入蒸笼，用旺火定时再蒸一定时间。 “嗯，”几分钟后，顾与眠再仔细观察了一阵，等到色和态一切指标达标时才揭开蒸笼，取出东坡肉盛盘，“现在可以了，小心烫。” 打开玻璃盖的那一瞬间，一股咸甜醇厚的浓香扑鼻而来。 冰糖熬成的玛瑙糖色已经完全渗入五花肋肉表面，表面浇上一层之前煮时糖葱姜与料酒混合熬出的浓汁，一块块的五花肉看起来色泽透亮，晶莹剔透异常诱人！ 小火闷又蒸过，几道工序处理后的五花肋肉皮薄而肉嫩，光看着都能想象到入口甜糯酥烂却不腻的口感…… 因为肉质实在是糯香软烂，顾与眠一筷子夹起来的时候差点没夹稳，还没来得及切换视角并喂给小雪豹，弹幕已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快得迎来了爆发！ 【梨园春秋：搞快点搞快点啊啊啊啊！！！！】 【布丁cat：这也太特么香了吧？？！我口水流了一地呜呜呜呜求求了，我想吃啊！！！我真的想吃！！！另外，请问这位人类多少钱？倾家荡产我都买呜呜呜呜呜】 【少年乙：看着就超级好吃orz为什么我这么想吃，我上辈子可能就是块五花肉吧】 【有云朵：十朵烟花送给主播，主播的进步真的很大，无论是厨艺还是控场各方面，预祝新人赛一帆风顺斩获桂冠。】 观众人数也在此时迈过十万。 ——整个D赛区的流量就像被他一个人吸走了一样，除顾与眠以外观众数目最高的一个才不过四万。这相当于，碾压。 与此同时。 首都星上城区，科学院。 面无表情的少年坐在转椅上，用比做精密研究还认真的视线盯着光屏。他手里捧着一碗白米饭，看一眼直播，吃一口饭。 别的研究者：“……”完了，看来最近任务太紧，老大最终还是被压力逼疯了。 另一边，塔克星。 柯莉本来在一边吃面包一边看直播，此时，手里的面包‘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她做梦似的：“等等，怎么回事，这就十万了？” 星空平台在塔克星分部的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头一次如此心有灵犀。 大家此时此刻的感觉，用以前古地球的说法，就好像全村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大学生，本来觉得能上普通一本就好了，没想到对方……考的是哈佛？ 第30章 喵喵喵喵 六点半, 新人赛正式开始半个小时，观众十万。 在整个首都星总人口如此之多的情况下, 观众十万似乎并不算很多——但前提是, 顾与眠现在开播才半个小时。 熟悉直播规则的人都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开播前半个小时，是自然推荐位和人工推荐位的屏蔽期……” 开播前半个小时直播间还没录入系统，是不会上任何推荐位的, 一般来说这段时间的观众除了开播时暴涨——曾经蹲点的老粉丝进入直播间，会一直在半小时之内趋于平稳。 作为一个新人主播，顾与眠的老粉丝远远没有十万那么多。 那支广告的热度和星空的官宣的确有用，但仅过去一个晚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何况这才半个小时, 很多人还不知道顾与眠开播了呢。 塔克星，柯莉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数据：“十万粉丝里大约有八万是新涌入的观众……照这个势头下去, 一小时内观众破百万不是问题。” 一个小时破百万是什么概念？ 等到上了推荐位后, 新观众会以几何倍数涌入，而一般推荐位是第一个小时开始上——先是上‘最新直播’，再进入热度计算系统去与别的主播竞争‘实时热度榜’和‘当日热度榜’，还有系统分配的人工推荐位。 现在全星际最最顶流的那几个一线主播, 各大广告代言乃至真人秀的常客，平均观众人数可以维持在五千万左右, 他们……第一个小时除了蹲点的老粉丝, 也就涨几十万观众而已。 而顾与眠还是个新人。 柯莉和塔克星的好多人都快晕过去了。 另一边的直播间里，顾与眠并没有被成绩或者外界的评论影响，节奏依然稳得不行。 一块块枣红透亮的东坡肉整齐地摆在白瓷碗垫着的荷叶之上, 表面浇了一层浓酱汁，灯光下显得莹润漂亮极了。混着荷叶与熬煮多时冰糖白酒的清甜裹着酥烂五花肋肉的醇嫩扑鼻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用筷子夹时，竹筷身竟然微微陷进五花肉里，醇香浓酱汁顺着筷身向下淌。 顾与眠干脆换了小瓷勺，将一小块东坡肉托在勺中，吹凉后喂给小雪豹：“团团，来尝尝我的得意之作？小心烫。” 别的不敢说，做东坡肉顾与眠可是专业的，四岁就开始在家里给爷爷奶奶打下手，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切、怎么腌制调料，设置什么温度。 小雪豹瞥他一眼，拨了拨瓷勺柄，然后伸爪按在顾与眠手腕上，才低下头模样十分讲究地尝了一口。 ——最先在唇齿间蔓延开的，是冰糖与五花肋肉文火闷煮出的鲜醇香。 半肥半瘦的五花肉蒸浸入了冰糖白酒，酥烂却形不碎，甜糯而不腻口，丝丝甘味融浸入味于鲜美的五花肋肉里。精挑细选过食材的这一道东坡肉薄肉质嫩，微微用力咬下去，酥烂软糯入口即化的口感立刻令人无比惊艳！ 几秒后。 小雪豹长长的尾巴在空中一停，然后以更快的频率晃悠起来，它餍足地眯起灰蓝色的眼睛，推了推顾与眠的手。 ……再来一块。 【无花果果鸽：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口感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吗？？！！又软糯又不腻味，我刚刚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5555！！】 【少年乙：日，怎么可以比我想象的最好吃还要好吃，哥，我晕了，给您拜个早年吧！！！！】 【有云朵：一时惊艳到想不出词儿来夸了，真的真的很好吃，辛苦了。此菜只应天上有，非烟花不足以炸出吾等倾慕之心，五朵烟花送给你。】 【矿里有家：搞快点！！再来一块东坡肉！！！看到眠眠的直播，手里的高级餐厅炸鸡块忽然就不香了QAQ】 【秃头科研狗：我家老大在看着这个直播吃白米饭，本来觉得他怎么这么夸张，爬上来看看……现在，草，给我一盆土我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太多的弹幕同时涌出来，礼物特效依次炸开，顾与眠完全看不清观众在说什么了——即使设置了发弹幕间隔频率也于事无补，这让他有点无奈。 顾与眠此时并没有太关注数据了，不然就会发现，之所以弹幕这么多一方面是因为内容好、另一方面是观众的暴涨。 ——半个小时屏蔽期一过，顾与眠上了生活区的实时热度榜，这个推荐位的流量开始向顾与眠的直播间引。从六点半到现在，观众人数又在短短几分钟内再涨几万。 真如柯莉所猜测的，开播一个小时内观众数要奔着上百万去了。 “好了好了，别担心，今天做了很多，可以慢慢吃。” 顾与眠挠挠小雪豹的下巴。而熊猫宝宝抱着自己的奶瓶，实在好奇极了，嘤嘤抱着顾与眠的胳膊撒着娇要顾与眠喂它一点。 顾与眠有什么办法呢？谁能抵挡住小汤圆的撒娇呢？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顶着小雪豹满含怒意的视线，切了小小一块东坡肉喂给熊猫宝宝。 “嘤！” 片刻后，小汤圆睁大眼睛，就地打了个滚摸着雪白的肚皮表示特别好吃。顾与眠刮刮它的鼻子，说：“行了，圆圆还是喝你的盆盆奶吧，小心吃坏了肚子。” 除了东坡肉这道主菜，顾与眠还搭配了一碟素炒茭白。这道菜做起来简单，茭白洗净切片焯水后，立刻入冷水再控干，橄榄油热锅，加葱花和一点点盐直接下茭白炒就可以了，但口感却是很好的。 素炒茭白的特点是鲜咸适宜，清淡爽口。吃完香甜软糯味道浓郁的东坡肉，再尝几口清爽解暑、淡却有味的炒茭白，那滋味混合起来简直绝了。 顾与眠自己都觉得非常好吃，弹幕的反响也非常好，小雪豹甚至无意识歪头在顾与眠掌心蹭了蹭。 【Vivian：东坡肉真的好吃！！不过，这才发现主播开了对小汤圆的隐私保护设置，到现在都不知道小汤圆是什么动物呢。】 【少女星：两只毛绒绒争宠什么的太可爱了吧555我瑞思拜，一时不知道该羡慕眠眠还是该羡慕雪团和汤圆。】 【醉里挑灯：这个素炒茭白丝的口感也好绝，而且不只菜好吃，整体都莫名的感觉很舒服！】 此时正是傍晚入夜前的时分。 近晚时柔和的暮色一丝丝透过落地窗洒下，顾与眠怀里抱着小雪豹，熊猫宝宝趴在他膝盖上抱着奶瓶喝盆盆奶。 电视光屏的新闻背景音嘈杂而热闹，厨房里冒着白气传来咕嘟咕嘟煲海带排骨汤的声响，像是每一个家里都会有的场景。 “圆圆今天又在地上打滚了？身上好多灰。”顾与眠低声说。 小雪豹淡淡地瞥小汤圆一眼，熊猫宝宝则茫然地伸爪摸摸自己耳朵。顾与眠知道它们听不懂，但总觉得自家崽崽们一言一行都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边喂小雪豹吃晚饭，空闲下来，就拿一把小刷子帮熊猫宝宝刷刷身上蹭到的灰和打结的毛毛，再讲讲最近遇见的趣事和生活里的小事情。 很平凡的场景，大多数人估计都经历过。 却莫名让人挪不开眼睛。 熊猫宝宝的第一视角，耳边能听见热热闹闹的各种声响，新闻播报声、蝉鸣风声和顾与眠平稳的呼吸，鼻尖闻到海带排骨汤的醇香远远传来，夏日的夕阳落在身上，触感暖和又温柔。 更温柔的是握着小刷子的青年的手，柔软的刷毛像是很轻的风，一丝一缕吹过皮肤。 此时观众人数已经直逼七十万，这么多的人，却不显得吵闹。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呼吸与心跳一点点沉浸入这人间烟火与夜色里，饱餐一顿过后的满足感与些许困倦都爬上神经末梢，耳边隐隐响起许多声响又一一褪色，最后只留下安逸的空白。 “……” ——在观众眼里是这回事，在糖糖和柯莉这些专业的人眼里又是另一回事。 “……这控场和掌握节奏的能力，也太好了吧。” 专业技能之外，做主播其实有几项隐性能力也很重要。比如危机处理，比如控场等等。 顾与眠的直播整体看上去直播的节奏偏慢、内容也不复杂，只是做饭吃饭聊聊天而已，但其实开场时候的东坡肉美食就引来了一次小巅峰，这时候是观众弹幕迅速增长期，观众的情绪极为热烈。 但就像弓弦过紧则崩，直播间如果一直维持在快节奏和高情绪里其实也是不好的，观众很快就会感到疲惫。最明智的应该是，给观众留有后续期待的内容，同时节奏张弛有度。 说得容易做的难，但顾与眠做到了，他放得出去、也收得回来。 现在就是在‘收’。 从星空官方后台能够看到顾与眠的数据，几乎是逆天的——即使在这种可以称之为‘过渡’的直播阶段，他的观众数目增长依然迅速，更恐怖的是观众留存率。 高达百分之八十七。 无论是因为好奇、无聊、点错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进入直播间的观众，不分男女老少职业种族，竟然有将近九成都选择了留下来。 一场晚饭接近尾声。 “等会儿吃完饭呢，团团和圆圆去院子里帮我把晒好的被子收下来，”顾与眠抱着两只崽崽，说： “一会儿有小零食吃……我想想，酸奶红薯泥和豆浆怎么样？” 原定的酸奶冰淇淋，因为入夜之后有点凉，顾与眠怕对身体不好，就换掉了。刚好今天晚饭也是中餐，再吃次中式甜点当夜宵也无妨。 “对了，今晚过儿童节，我们在阳光房打地铺睡，嗯？” 阳光房两面是落地窗，天花板也是透明的，晚上可以直接看到天上的星星。 不知道为什么，打地铺给顾与眠一种很自由的感觉，总让他想起小时候的事。 去朋友家里住，几个人打地铺抱着枕头，吃零食、打游戏、看电影，聊点平时很少谈到的话题。铺着软软晒过太阳的被子睡在地板上看星星，顾与眠好几次都觉得，是不是会看见落在地上的小精灵。 看来并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弹幕的反应也极为热烈。 ‘打地铺我可以！！有种重回少女时代和小姐妹聊悄悄话的感觉’‘啊啊啊虽然我依然不知道酸奶红薯泥和豆浆是什么，但是我提前吹爆’‘期待和眠眠一起度过这个晚上=3=’ “……” 另一边。 就在新人赛第一轮火热进行地同时，首都星下城区最活跃的娱乐论坛也开了好几个贴讨论这次新人赛。 作为这里面最拔尖、最异军突起的一个人类主播，很快就有人为顾与眠专门开了一贴，标题起的非常具有误导性： 【某位人类新主播，直播做道菜聊天、节奏慢得一批，四十分钟现在观众接近四十万了？这数据是买的吧】 用脚指头猜都知道，这肯定又是某个红眼病在匿名论坛里造谣了。至于目的不消说，就是想抹黑顾与眠的名声顺便踩一踩他太过冒头的热度，然而—— 起了反效果。 【1L：去年政.府官方就整顿直播市场了，严查过各种刷数据和不正当内容望你知[链接]，系统会自动清楚虚假数据的，每三分钟一次。】 这么大一件事，星空当然早就派了人在各大媒体蹲守，以便第一时间辟谣。 而辟谣之后，整栋楼的走向就……变了。 【2L：现在不存在假数据了啊，竟然有主播节奏这么慢，是人类，还能四十分钟四十万观众？这是要爆啊？？！我去康康】 【3L：我也去康康，一会儿回来repo】 【4L：我也。】 …… 于是无数流量从论坛被引入直播，大多数因为好奇打算去看看、再回来repo的人…… 都在直播间被套牢了，没能回来。 【256L：草！！神仙！！！谢谢楼主让我见到了这么个神仙！！虽然知道你是红眼病，但是还是要谢谢你呜呜呜呜！！】 只有少数人抽空回来留下类似这样的评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继续吸引了大批观众好奇点进直播间，以此循环。 发帖人：“……”草。 晚上七点整。 顾与眠直播间实时观众人数，一百零二万人，生活区实时热度榜第七。 这刷新了星空开播最快的增长记录。 而与此同时，由于热度足够高并且各项指标全都达标，系统自动分配给了顾与眠推荐位——虽然没有上首页，但是整个生活区曝光率最大的‘明星主播’。 ……直播间热度，开始第二轮的暴涨。 . 顾与眠的被子就晒在院子里，没有支上架子，就直接铺了席子晒在地上。被子是天鹅绒薄被，小雪豹和熊猫宝宝来搬绰绰有余，刚好当做饭后消食。 而且，两只毛绒绒的崽崽头顶着肉垫小爪子扯着被子往家里走，看起来真是可爱得不行。 ……如果忽略小雪豹偶尔趁着顾与眠不注意，把小汤圆推了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的话。 顾与眠：“……” “团团，圆圆，辛苦了，”他蹲下身接过被子，挨个揉揉小脑袋，一起抱起来，“咱们去做好酸奶红薯泥和豆浆，到时候端回阳光房边玩儿边吃。” 【柠檬cat：豆浆……是啥？酸奶和红薯我都知道，倒是第一次听说还能放一块儿吃？苍蝇搓手手，会比之前的东坡肉还要好吃吗？】 “酸奶红薯泥的做法很简单，”顾与眠笑了笑，“也很好吃，我个人是很喜欢的。” 夜幕彻底降临，顾与眠开了厨房暖黄的大灯。熊猫宝宝一屁股墩坐在自己往常的小椅子上，时不时伸爪去抱顾与眠的手，而小雪豹懒洋洋地卧在顾与眠肩上，打起了瞌睡来。 顾与眠将红薯上锅蒸熟后，直接去皮压成泥。顾与眠挑的是质地偏湿软甜的黄芯红薯，压成泥之后呈现出橘黄的色泽，在灯光下显得非常细腻，不难想象入口时香甜细糯的口感。 压成泥后，他没有迅速定型。 “在红薯泥里埋一点芝士碎和水果碎，草莓蓝莓之类的都可以，”顾与眠解释道，“这样口感会更好，吃起来也会很惊喜期待。” 【矿里有家：我现在就很惊喜期待ORZ】 【Anna苏：顾与眠，一个在我萌点和期待点上跳华尔兹的男人。】 观众说的话实在好玩儿，顾与眠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酸奶红薯泥的制作真的非常简单，定好形状之后，再浇上一层酸奶、稍作点缀就可以了。乳白色的酸奶在细软甘甜的红薯泥上铺了一层，显得精致又可口。 而豆浆则稍微麻烦一点。 第31章 喵喵喵 星际时代整体的科技水平是超出顾与眠预估的, 但又时常会在一些地方让他哭笑不得——主要表现在娱乐和生活各方面。 也许是因为奥利弗帝国多年和虫族交战，一直到二十年前都还是战争年代, 所以主要科技发展力都集中投入在重工军工上了。 这时没有豆浆这种说法, 自然也没有豆浆机。 “这个是泡过的黄豆，我从上午到现在泡了七个小时，”顾与眠从清水里拣起一颗泡发成椭圆状的黄豆, 说，“现在已经软了，浸泡一下，可以提高出浆率。” 熊猫宝宝好奇地伸爪想要去拿黄豆，顾与眠握着它的小爪子让它碰碰软掉的黄豆的触感。小雪豹趴在顾与眠肩上, 动动长尾巴圈着顾与眠的手腕。 没有豆浆机，顾与眠找了一个原本用于磨花生粉的粉碎机, 将泡软的黄豆放入粉碎机中打碎。这个流程进行的很快, 全部打碎完毕之后，再把得到的浆汁倒入洗净消毒后的白纱布中。 【一只黄梨花：噢噢，原来豆浆是指黄豆磨出的浆。我一个历史系的同学好像说过，古地球某国有个吃法叫‘豆汁’。】 【灯泡：我妈尝试过把黄豆磨成汁喝, 简直是黑暗料理，苦的而且有腥味, 口感很涩啊？？主播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这个不是豆汁, ”听到熟悉的称呼，顾与眠忍不住笑了笑，“嗯……如果直接磨成汁得到的是生豆浆, 的确是苦的。” “还要再煮一下，而且一定要煮到足够熟——不然喝起来可能会肚子不舒服。” 顾与眠用力把磨出的浆汁从白纱布中挤出，这样生豆浆就和豆渣分离了。此时的生豆浆闻起来的确是涩而有点豆腥味的，他将得到的生豆浆汁加适量水，尽数倒入小奶锅中，直接高温煮沸。 他掐着表煮，过几分钟后先转入低温，将小半勺白砂糖撒入锅中。这次揭开锅盖时，有敏锐的观众发现豆浆的颜色和味道已经变了，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细观察，盖子又再次被盖上。 几分钟后。 “好了，”顾与眠把跃跃欲试的小雪豹抱下来以免它烫着，才揭开小奶锅的锅盖，“现在可以了。” ——揭开锅盖的那一刹那，浓郁的热豆浆香味扑鼻而来！ 此时此刻，原本属于生豆浆的涩味和腥竟然全部都消弭无踪，只余下又香又浓的豆浆甘味。煮沸后的豆浆，呈现出一种纯粹奶白色的，并不如牛奶那么粘稠的质感，流动性更强，可以想见的清爽甘甜口感。 【馥郁玫瑰：！！惊了！！！闻起来好香啊，简直脱胎换骨了！！！什么时候可以喝呢啊啊啊？？】 “现在还很烫，别急，”顾与眠说，“我们把豆浆和酸奶红薯泥都带到阳光房去吃，嗯？” 顾与眠将奶锅中的热豆浆掠去浮末盛入容器中，拿了个小托盘把豆浆和玻璃杯、盛着酸奶红薯泥的小瓷碟都托着，带着两只崽崽往阳光房去。 托盘直接放在阳光房的原木地板上，顾与眠抱着熊猫宝宝和小雪豹迈入晒得又软又暖的铺好在地上的床褥，盘腿坐下。小雪豹抢先占据了顾与眠怀里的位置，熊猫宝宝只能委委屈屈地抱住顾与眠的手。 豆浆的温度已经放到恰好的温度，顾与眠给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都各倒一个玻璃杯，喂它们喝了一口。 片刻后。 熊猫宝宝呆了呆，片刻后嗓子里发出细声细气的快乐嘤嘤声，圆脑袋蹭在顾与眠掌心里，主动抱着玻璃杯开始吨吨喝豆浆。小雪豹也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无花果果鸽：好喝！！！而且一点也不腻诶，本来还以为是像牛奶那样的比较浓稠的……这个无论早上还是晚上喝，胃里都感觉好舒服啊啊啊】 【我家有鱼塘：szd好喝啊，这个味道，这个淡淡的甜呜呜呜！！】 【游客04：滴，论坛观光卡，本来以为这种节奏超慢的种田类直播会很无聊，为什么我反而看得津津有味？？！ps，这个豆浆太好喝了QAQ】 【有云朵：甜而甘润，豆香可口，喝起来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弹幕重重叠叠地迅速滚过，和各种礼物特效叠在一起。因为发言人数实在太多，竟然大多数的弹幕都无法显示完整。 ——原因无他，这个豆浆，实在是太好喝了！ 热豆浆细腻爽滑的口感流淌过口腔，味道又香又浓却一点也不显得腻，一丝一丝的砂糖甘甜熬入其中，反而更把独属于豆类的清淡香味与醇美更强调了出来。 更主要的是几口喝下去时给食道和胃带来的感觉，舒适清爽并且毫无负担，温养着脾胃，让人所有神经都放松下来。 在古地球风靡了数年的家常饮品，不是没有道理。 而这还没有完。豆浆已经足够好喝了，接下来的酸奶红薯泥竟然更是让人惊喜。 “先别一下子喝太多，”顾与眠挠挠小雪豹的下巴，“我们再来尝尝酸奶红薯泥吧，我觉得也很好吃，好不好？” 观众当然说好。 乳白透亮的淡酸奶在温热红薯泥上裹了一层，摆在小夜灯旁边，可爱又诱人。顾与眠拿了一把小银勺，从边沿舀下一小勺酸奶红薯泥，橘黄湿软的红薯泥和白色流淌的酸奶掺在一起，鼻尖闻到了酸甜的香。 一勺送入口中…… 先尝到的是酸甜醇香的酸奶口感，再往下咬，独属于热红薯泥的细腻甘甜口感缠绕上唇齿舌尖！ 烤煮到软烂细糯再按压成泥的红薯口感异常的好，是甜糯红薯和微酸浓醇的酸奶融混在一起，遮掩了彼此的缺点，只一口就足以让人难忘。 点睛之笔则是红薯泥中裹着的草莓小果粒和芝士碎，细腻口感中偶尔尝到酥脆的草莓和芝士，让人非常惊喜。 小雪豹微微眯起眼睛，尾巴摇晃的速度加快了不少，那可爱又故作平静的小模样顿时萌到了顾与眠。 ——酸奶红薯泥的重点就在于搭配和口感。因为做法很简单，看着好像自己都能做，观众本来没觉得这道甜点会好吃到哪里去。期待值不高，最后得到的东西却远远超出了期望。 片刻后，观众：“！！！！” 【Vivian：啊啊啊啊啊啊！！！！红薯泥好棒，和酸奶一起吃也好棒，而且还有时候能吃到草莓碎太妙了】 【少年乙：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啥啥好吃，搞啥啥舒服，你太绝了！！】 【闹钟滴答滴：自从半个小时前点进直播间以来，我已经就着直播吃了第五个馒头了呜呜呜呜，请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真实吃到主播做的东西？】 【可可爱：摊手，我觉得现在发弹幕已经是自娱自乐行为了，弹幕太多了，现在根本没人再看吧……】 弹幕和礼物数量此时爆.炸到几乎饱和，有半分钟为了不影响观看体验，系统甚至自动开启了短暂弹幕屏蔽。 ——因为有自然推荐位和人工推荐位的双重加持，再加上自身实力过硬，顾与眠的直播间热度借着晚间流量上涨的东风一路狂飙，此时此刻观众人数已经达到了四百万之多！ 比起半小时之前的一百万，再翻四倍。 而糖糖她们的后台可以看到的是，顾与眠的在线观众活跃度非常之高——大多数都有发弹幕和送礼物等互动，四百万人虽然不多，但当日礼物金额总数已经超过了许多千万观众的主播。 当然，新人赛毕竟是来自各个星球最顶尖的新人主播，平均实力并不差。别的区也陆陆续续出现了百万观众的主播，但顾与眠的数据依然异常显眼。 “……” 带着熊猫宝宝和小雪豹吃完餐后甜点，顾与眠终于能歇一口气了。 “哎……”顾与眠举着小雪豹的肋下把它抱起来，又把小汤圆也抱着，向后仰躺进地上铺好的床褥里，“先休息一下。” 【少女星：主播今天辛苦了，做了这么多好吃的，食材啊道具啊都要早早准备吧？】 【矿里有家：辛苦了！！眠眠真的很用心，看直播看得开心又快乐，越是这种慢节奏直播反而越是考验主播的准备工作和各种功课……一朵烟花送给你！】 【1551：虽然知道眠眠很辛苦，要早点休息，但我真的还想继续看QAQ——啥都不干就这么开着直播也行啊，求求了。这个直播间的氛围和眠眠给人的感觉都太舒服了，解压神器。】 阳光房被顾与眠布置了一番，已经不是最初简约风的模样了。擦洗干净的原木地板上铺了好几床晒暖的被褥，各种卡通软垫和抱枕错落堆叠着。 几盏小夜灯直接放在地上，阳光房三面透明，灯光混着月色落了满地。 晒了一整个白天的床褥散发着一种太阳的暖和味道，一躺进去全身就陷入软呼呼的被子里，这种熟悉的味道让顾与眠感到非常舒服。 尤其是怀里还抱着自己家毛绒绒又可爱的小朋友们。 小雪豹的肉垫按在顾与眠的肩上，靠在他肩窝里半阖着眼睑打瞌睡，长尾巴一下下亲昵地扫过顾与眠耳垂。而熊猫宝宝靠在顾与眠怀里，小爪子松松抱着顾与眠的右手。 过了好一会儿，顾与眠才想起正事： “对了，我们来洗洗爪子。团团和圆圆谁先？” 小雪豹还在懒洋洋地打瞌睡，窝在顾与眠怀里不动弹，熊猫宝宝先快乐地嘤嘤应声了。 顾与眠让居家小机器人端来一只小木桶，木桶里是热水，柔软烘干的热毛巾放在一旁。 他把毛巾折叠后放入水中，再拿出轻轻拧干，盘腿让熊猫宝宝靠着膝盖坐在自己怀里，然后一手握着熊猫宝宝的小爪子，一手握着温热的湿毛巾覆上去。 熊猫宝宝的肉垫是柔软幼嫩的，之前收被子时沾上了一点灰。顾与眠握着毛巾轻轻拭过肉垫，然后是毛绒绒的部分和小爪子上的灰尘，他很耐心，动作又轻又慢，好像一点也不嫌烦似的。 通过全息装置，接近千万的观众此时与熊猫宝宝共享了所有感官。 代入感是如此强烈。 月色透过阳光房透明的玻璃洒入，柔软温暖的床褥散发着好闻的味道，水声轻慢，白气蒸腾。青年温暖的手稳稳地握着自己的爪子，另一只手拿毛巾轻轻擦拭过指间与手掌，怀抱里干净温和的气息包拢上来。 “困了？”顾与眠摸摸熊猫宝宝的耳朵，声音因为压低而显得温柔。 他又把小雪豹也一起抱在怀里，顺了顺毛。小雪豹懒洋洋地偏头，耳朵亲昵靠上顾与眠的掌心。他忍不住弯弯眼睛，把两个小宝宝都抱进怀里。 “困了就睡，一会儿擦完爪子，我给你们抱到暖和的被子里去。” “或者还不困的话，我给我们家圆圆和团团再讲几个故事。豆浆还热着呢，想喝就告诉我，或者想吃别的也可以。” 这天月色很温柔，风也轻缓。 “……” 九百多万观众，忽然一怔。 这个氛围，这个场景，这句话，就像是解开了最后一道防线。 轻软地卸下所有负担与后顾之忧，心里有了完整的确认——想睡觉有人一会儿抱你回被窝里，想打个滚有人接着，想喝豆浆吃甜点或者想撒娇胡作非为，做什么都会被包容和无条件支持。 全息模式，能感觉到自己也被抱着，被照顾着、纵容着、甚至是爱着。 这简直是大部分独自在外打拼，承受巨大压力的社畜们心里的死穴。 现在是周五傍晚八点，看直播的主要群体，就是忙碌了一整个星期好不容易歇下来的学生和上班族。被甲方疯狂压榨，被来自家庭和生活方方面面压力快压垮，还不起信用卡账单和房租…… 谁不想一辈子做个宝宝被照顾？ 即使不行，也想要有那么一个怀抱和避风港，能在最委屈无助的时候有地方去躲一下。想要有个人陪着听听自己的抱怨，做一顿简单却美味的饭菜，递一杯温豆浆，端上一叠小甜点，拿热毛巾帮忙擦一擦湿冷疲倦的手掌心。 整个弹幕一片寂静。 ……一直到十几秒后。 许多情绪积攒到一定限度满溢，弹幕数量和观众人数在缓慢的凝滞后，再次开始以几何倍数疯狂暴涨！ 【少女星：谁！都！别！拦！我！！！我今晚就连夜去小雪团和小汤圆家偷人类啊啊啊啊啊啊倾家荡产我也要得到这个男人！！！！】 【Vivian：呵呵，又疯一个……我是说我自己，呜呜呜呜呜我真的疯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类啊？听说人类最近确立濒危物种了，那可以领养吗？？给我整一个顾与眠！！！！我可以！！！！】 【水中船：潜水十年我都被炸出来了，这个真的绝了，太绝了，阿伟反复火葬场！主播家里还缺不缺崽，我应聘一个，我，五十七岁的金毛犬宝宝，随时准备上岗。】 【一帘幽梦：小顾主播，阿姨谢谢你了，最近一直在看你的直播，失眠多梦还有好多心理问题都好了。这是拿我老公偷藏私房钱买的礼物，送你五朵烟花。】 【喵呜：阿姨的老公好惨啊哈哈哈哈！！我也追加五朵烟花，超级喜欢眠眠的直播！】 无数礼物特效挨个炸开。 观众人数几乎是在眨眼间就过了千万，顾与眠直播间在生活区的实时热度榜则上升到第二，这次直接上了首页的实时热度推荐位，海量的新观众又涌入。 ——叮咚。 没过多久，顾与眠的直播间，再一次上了首都星星空平台，当日热度榜前十。 第一次还可以说是运气，短短时间内却第二次打破了几个顶流主播的热度碾压…… 全平台轰动。 . 与此同时，星空平台总部。 糖糖一次次刷新后台的数据，越看越觉得自己在做梦：“这新人赛还比个啥子？直接把奖杯颁给眠眠然后大家都回家种田算了，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新人赛各个主播都是有一定实力和运气的，平均水准不低。但是遇见顾与眠这种，各项能力远超出指标，新类型新题材新直播内容，运气也不差，把所有流量和观众稳得彻彻底底…… 王者误入青铜局，这游戏还怎么打？ 另一边，塔克星的星空平台分部。 柯莉从网上订购了一支烟花，办公室领导从柜子里取出香槟，每人倒了一杯，大家齐齐碰杯。 “稳了稳了，”不少人差点想抹眼泪，“这回真的稳了。” 最低价买入的潜力股，不仅坐了火箭起飞，还连接遇到三四个涨停板…… 现在，大家就安安心心，坐等他飞升吧。 一个小时后。 顾与眠家里。 一场直播即将走到尾声，大家也都困了，顾与眠和观众们道过谢和晚安之后，关闭了直播。 “今天真的有点累……”他呼出一口气，躺进被褥里，抱着熊猫宝宝和小雪豹，睡意很快上涌。熊猫宝宝也很快蹭到顾与眠怀里，摸摸自己的圆脑袋，睡着了。 唯一一个没有睡的是小雪豹。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睁着，它的小爪子在顾与眠颊侧按了按，居高临下睨着自己的人类，神情懒散中又有一丝计算。 直播里的弹幕，提醒了它一件事。 半小时后。 一身军服的男人握着光脑，走出阳光房，在走廊里拨通了某个电话。 “喂？”相隔数百公里远的某公馆，芬尼克正襟危坐，时刻待命，“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那边沉默了许久。 不知多久后，才有一道低又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去查查，人类可以领养吗？” 第32章 喵喵 ……想当然是不能的。 濒危物种领养措施是去年出台的, 但限定范围是‘不具备独立意识’的濒危物种。 许多曾经古地球的动物没能很好适应星际时代的各种变化，一开始还能觉醒精神力异能, 后来渐渐后代退化成普通的动物, 这种退化会表现为‘白化种’或者一些其他表现形式，这些无法独立生活的物种是可以被领养的。 比如藏羚羊和鳄龟，这两个濒危物种现在已经全面退化了, 中上城区一些家庭有领养。 一个成年的、能够自力更生的人类男性，怎么可能被领养呢？简直是无稽之谈。即使对方是陛下也…… 不，说不定可以。 古地球都有烽火戏诸侯。 芬尼克有点怕陛下说要为此修改法律，内阁那群人可能会被气死。他满头冷汗，斟酌怎么表达措辞才能既传递意思又不惹怒了陛下。 “理论上是不可以的, 顾先生不符合被领养的条件。” 所幸，君主看起来对此并没有多执着。 朔寒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不知在想什么。 君主最近心情一直不错, 生气和发怒的频率直线下降，阴郁和暴戾这两个词几乎与现在的他无关了。这是芬尼克辅佐他二十年来，唯一的一次。 朔寒身边很安静。 他微闭着眼睛，能听到晚间蝉鸣。月色铺在木质长廊下, 他的人类种下的猫薄荷在风中晃动着枝叶。呆在家里的时候，他总是不愿意去想太多事情。 是的, 他把这里叫做‘家’。 不是上城区那个占地广袤造价昂贵的皇宫, 也不是他小时候曾经颠沛居住过的每一个地方，只是这里，在顾与眠的身边。 “也不一定要领养。”朔寒低声道。 他并不想和他的人类成为父子或者亲属、仆从关系。他想让顾与眠一直是顾与眠, 做顾与眠想做的事情，成为顾与眠想成为的人…… 与此同时，属于他。 “……” 芬尼克忽然想起点什么： “陛下，您可不可以……” 五分钟后。 芬尼克说完就后悔了，这是个馊主意，要是被内阁知道了估计会手撕了他。但朔寒却很满意，淡淡道： “不错。” 然后，通讯挂断。 顾与眠半夜起来倒水喝，发现小雪豹不在，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出来找崽崽： “团团？……怎么在这儿。” 小雪豹懒懒地窝在木长廊下，爪子下按着它的幼儿光脑，莫名有些不自然地瞥顾与眠一眼。 顾与眠睡得大脑迷糊，也没去细想什么，把它抱起来亲亲耳朵，就回去接着睡觉了。 . 而就在顾与眠带着家里小朋友们睡觉休息的时候，星网微博上，‘顾与眠’这个词条的搜索频率在迅速飙升。 虽然以前的几次直播，包括最开始‘有云朵’的自发宣传，已经为顾与眠积累了一些热度，但在首都星这么多的人口里终究是沧海一粟。 一直到这次官宣、广告播出、新人赛三个点集中在一起，才第一次正式在媒体中迎来了首次热度小巅峰。 评论泾渭分明地分成两类。一类是没看过直播，好奇或者因为‘人类’而持观望态度的人，另一类则全都是看完直播意犹未尽，刷着微博狂吹彩虹屁的粉丝们。 ……后者的数量竟然比前者还要多上不少。 【玫瑰战争：都去看，要是不好看我明天出门就被绿！头顶草原！前男友全都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 【Anna：@玫瑰战争，姐妹好狠[抱拳]。不过真的好好看啊啊啊啊啊！！神仙，绝对是神仙，整整三个小时的直播，我从第一秒认真看到最后一秒都不带累，他下播的时候我还非常怅然。】 【软绵绵：很好奇你们究竟是水军还是在说反话，这吹的未免有点太过了，尬尬的。】 【维尼熊安熊熊：要是水军我死了。真的很好看，描述不出来，去看就知道了！！】 本来新人主播有这么逆天的数据就已经足够令人瞩目了，再加上‘人类’这个标签和数量众多口径一致的彩虹屁——去看过的竟然没有一个人不说好。 凌晨两点，#顾与眠是谁#这个tag甚至短暂地登上了热搜前十。 “……” 李芸是首都科技大学研二在读，因为家里离学校近，每周末都会回家住。 这天是个周五，六点钟吃完晚饭，她照例打开手机开始网上冲浪。最近星空直播新人赛宣传得沸沸扬扬，她偶尔也在星空上看看直播，于是照例点进去。 咦，人类主播？新人还热度怎么这么高，假的吧？ 一个小时后。 “啊啊啊啊！！！神仙！！！”李芸抱着光脑在床上打滚，露出一对柴犬的耳朵，“我要去偷人类！！！” 啪。 卧室的灯被打开，李母端着水果盘走进来，看卧室里被搞得一片狼藉，忍不住皱眉骂自家女儿： “鬼叫什么？有病啊。你要是在宿舍也这样，舍友忍得了你？” 李母虽然住在中城区，但和丈夫都就职于上城区的科学院，他们一家都是不折不扣的知识分子，李芸父母更是为人刻板。李母瞥一眼李芸私人光脑浮在半空中的光屏，习惯性地训斥道： “又在看什么？直播？一天天看这些没用没营养的东西，有空不知道多看点书，我看你那结课论文怎么写，是不是还没动笔呢？” 灵魂三连。 李芸顿时蔫了：“……” “妈，我这不饿了吗，”她摸摸肚子，虽然才刚吃过晚饭，看直播竟然又饿了，“这个主播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好很温柔，而且他做的饭菜好好吃，也好新奇，这个东坡肉我以前都没听说过。” 此时直播正进行到东坡肉的品尝阶段，枣红透亮的东坡肉摆在白瓷上，浇了浓酱汁，可以看见冰糖白酒熬煮入味，五花肋肉的质感酥烂醇嫩。 李母愣了愣：“东坡肉？——哦，他是人类？” 他们项目组最近在着手古地球知识研究与复原，因为末世浩劫很多东西都失传了，最近正好研究到饮食这方面。东坡肉是古地球华国很有名的一道菜，但他们找到的资料上只寥寥提了一笔。 理论上应该是失传了。 不过她并没有往穿越时空那方面想，即使身处科技最前沿的地段，她都不知道可以穿梭时空呢。 再略一思索，也就懂了。人类毕竟没有灭绝，这个主播是人类，还是很明显的亚裔，说不定家里一直有什么隐秘的传承。 “这个在哪里可以看？”这个东坡肉引起了李母的好奇，“我和你一块儿看看，什么东西能比你的结课论文还有吸引力。” 李芸：“……”救命，能不能别提结课论文了。 “在星空直播上，搜索‘顾与眠’就可以了。妈，你一会儿看的时候记得戴上全息装置。” 李母：“行。” 又一个小时后。 李芸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直播，此时进行到喝豆浆了，烟花礼物的弹幕特效一个接着一个，忽然她眼前一闪，在茫茫的礼物浪潮中捕捉到一句。 【王丽珍3425：很好喝。送朵烟花。】 王丽珍就是她妈妈的名字。 李芸：？？？？ 昨天自己说想买条新裙子，老妈说没钱，现在投礼物又有钱了？亲生的？！ 而且光砸礼物还不算完，王丽珍很快把直播间推荐给她的朋友圈，她的夕阳红姐妹团和科学院的好多后辈们全都慕名而来。 甚至在第二天，王丽珍还悄悄把女儿拉过来问： “你知道怎么联系上他吗？我想请那个小顾来我们科学院，给我们那群孩子做做饭。” 科学院最近项目到要紧关头，为了锻炼新人、他们这些老科研人员管的不多，而年轻人却都特别卖力。尤其是他们新上任最年轻的首席，肉眼可见地饿瘦了好几圈。 李芸：“…………？？？” . 新人赛期间，不少主播选择了拼时长的方式。 第一轮比赛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除了不正当竞争别的都可以——因为总排名是计算总热度，理论上来说，你如果有钱，甚至可以一直抽奖在直播里抽奖吸引观众，或者一天直播24小时。 但顾与眠当然没有，其一是他想要保证直播的质量、不愿注水，其二则是即使他可以，他家的小朋友们也熬不住。 因此在昨晚十点下播时，他的热度虽然在全部四区排名里遥遥领先于第二名，但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已经快要被反超了。他一上线，就收到了糖糖的滴滴滴私信。 【糖糖：第二的那个主播太狡猾了，他每20分钟抽一次奖，奖品都是价值两万星币以上的限量球鞋、红酒、演出票什么的！！！而且数量还很多。】 爱财之心人皆有之，再加上直播内容不算太差，所以第二的总热度才飚的那么快。 顾与眠：“……” 人民币玩家啊。 顾与眠安慰她：“别担心，我没钱，我不会这样的。” 糖糖：？？？安慰的点在哪里。 这天是周六。 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都还没有醒，顾与眠先起床洗漱了。 顾与眠的胜负心其实不重，此时也很佛，他的固定直播时间是晚上。好不容易的周末，白天还是先准备准备、带着家里的小朋友玩一玩再说。另外，还有别的事情，比如说小汤圆…… “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方法，还是联系经纪人，”顾与眠自言自语，“但是那个经纪人看起来就像个很敏锐圆滑的人。” 还不知道经纪人的人品如何，肯定不能贸然把小汤圆的事情直接告诉对方。但是顾与眠平时也极少和人打交道，他不敢确定，自己能掩藏得很好不被拆穿、又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另外，怎么再联系上经纪人也是个问题。 “……唉。” 幼崽都比较能睡，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熊猫宝宝呆呆地坐在被子里揉眼睛，抬头看见了顾与眠，很高兴地嘤嘤两声。小雪豹懒洋洋地踱步过来，仰着下巴让顾与眠把它抱起来。 “咱们今天换换口味，”顾与眠挠挠小雪豹的下巴，又摸摸小汤圆的脑袋，“去外面也尝尝首都星大厨的手艺。” 每天吃他做的饭菜也会腻，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大厨。 顺便顾与眠想带家里的崽崽们出去逛逛，这么几天来他担心外面不安全，一直只让小雪豹和小汤圆在家里活动，估计闷坏了。 至于熊猫宝宝出门就会变人、感到疲倦的特质，顾与眠找了一家包厢式的餐厅，用餐空间是完全私人独立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个小朋友也都没意见。 中午十一点半，顾与眠带着小雪豹和熊猫宝宝来到了坐落于下城区A区最出名的餐馆，Elbet餐厅。 作为整个下城区最出名的餐厅，别的不说，Elbet餐厅的环境是没话说的。对于顾与眠这种古地球土著来说就两个字——震撼。 整个餐厅是个很大的圆形，一个个圆球状的小包厢漂浮在半空中，有透明也有遮光的。遮光的包厢是为了隐私，透明包厢则方便顾客观看景色。 一开始的背景是万丈星空，小包厢就好像漂浮在宇宙中，过了几分钟又变成深海，还有虚仿投影出来的美人鱼和顾客们挥挥手抛飞吻，和真的一模一样。 “这么贵果然是有道理的，”顾与眠感慨，“真好看。” 因为出门而变成人类婴儿的小汤圆睡着了，抱着顾与眠的胳膊吹出一个鼻涕泡。小雪豹端坐在顾与眠肩上，灰蓝色的眸子懒懒地瞥他一眼，打了个哈欠。 他很喜欢这里？那买下来吧。 君主的私人小金库这么多年没什么大用处，可以随便浪费——决定之随意，很有老前辈烽火戏诸侯的风范。 此时此刻，顾与眠还并不知道因为他夸赞了一句，这个高档连锁餐厅很快即将被皇室私人收购、并且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他名下的财产。 为了小汤圆，他选择的是遮光包厢，包厢内部的设施也很温馨，有点像日式榻榻米那种感觉。点完餐之后，顾与眠带着小雪豹和已经重新变回熊猫的小汤圆，然后—— 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十分钟，二十分钟，四十分钟……一个小时后。 等到小雪豹已经睡着了，熊猫宝宝饿得舔爪爪，顾与眠心疼地拿出盆盆奶又喂了它喝一次，菜还是没上来。 十一点半，顾与眠忍不住了，叫来了机器人服务员。 “您好，请问你们的菜为什么还没有上来？我们已经等待一个小时了。” 机器人说：“非常抱歉，一个小时之前，我们的十四位主厨全都食物中毒，紧急送往医院中，厨师学徒正在努力烹饪。” 顾与眠：“……那，还要多久？” 机器人停了停，说：“预计三小时之内可以完工。” 厨师学徒们最久的也不过学习了一个月，现在那边正在琢磨锅怎么热、肉又要怎么解冻的问题。 顾与眠：“……” 之前有说过，星际时代科技发展的重心是在重工和军工的，而辅助做饭的厨房系统都是前不久才开发完毕，自动烹饪更是没边，全都要靠厨师烹饪。 只是顾与眠没想到，这么大一家餐厅这么不靠谱，怎么可以所有主厨都食物中毒了？而且竟然没有危机预案、没有补偿措施，这个餐厅怎么回事。 本来周末带家里小朋友开开心心出来下馆子，遇见这种事情，即使是顾与眠脾气好，也有点无奈了。 “那么请问，我的钱可以退吗？”顾与眠说，“不打算吃了。” 机器人：“抱歉，已经进入烹饪流程，不能退款。” “烹饪进行到哪一步？” 机器人：“食材解冻中。” 熊猫宝宝喝了好几次盆盆奶，但是它期待着一会儿的饭菜，抱着顾与眠的手嘤嘤两声。小雪豹虽然都快睡着了，但顾与眠猜它估计也饿，现在再换餐厅或者回家做饭，又不知道要耽搁多久。 “对了，”顾与眠灵光一现，“可以借用你们的厨房，我自己来处理食材吗？” 二十分钟后。 顾与眠点的是白酱虾仁意面和一些别的菜，有些菜的做法很特殊，不是专业厨师，顾与眠也并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有食材就够了。 顾与眠不敢把小雪豹和小汤圆独自放在包厢里，问过后厨通风做的很好、有休息区域，就一起带过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几个厨师学徒正焦头烂额地围在一起讨论这个该怎么切、油应该加多少，用如同看救星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期待等会儿偷师。 其中还有个小声说：“咦，这不是那个什么主播？本人真的好好看哦。” 顾与眠：“……” 目前，他可支配的食材，有鸡蛋、虾仁、鸡肉和各种配菜。顾与眠略一思索，很快有了想法。 主菜水晶虾饺……再来个宫保鸡丁，再炒个素菜，齐活了。 饮料可以喝这里提供的气泡水，加一些果肉碎。 反正都要做饭，顾与眠询问过可以直播，干脆把直播也开了——因为主厨都进医院了，并没有什么泄露配方工艺的问题。 中午十二点。 顾与眠开启直播间的第二名，无数观众立刻涌入进来，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迅速！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顾与眠看着不断上涨的观众数，忍不住弯了弯眼睛，“今天中午遇见一些特殊情况，就……快速做个午饭，也请大家品尝品尝。” 第33章 喵 【矿里有家：你的主播突然出现, 我喜欢！！！还好我没午睡哈哈哈哈哈】 【少女星：今天背景好像不在家里诶，眠眠出去玩儿了？】 【云朵小夹子：来了来了来了！端出我的干面包和白米饭, 今天午饭就拜托眠眠啦。】 【用户15289：被同事安利来的, 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像吹的那么神奇。】 【Vivian：期待，送朵烟花。】 即使这次直播没有提前通知，三分钟之内, 人数竟然就迅速爬到了二十万——这着实是让顾与眠有点吃惊的一个数字。以前他在塔克星，人数最多的一次热度登顶，也不过五十万观众。 这一夜之间，自己的粉丝究竟是多了多少啊？ 变成人类婴儿的小汤圆躺在摇篮里，睡得迷迷糊糊, 这次直播是小雪豹视角。 “在一家餐厅吃饭，出了一点点状况外的事情, 这次直播时长应该不长, 大家看看就好，”顾与眠顿了顿，说，“另外, 别只吃干面包和白米饭……还是要营养均衡一点啊。” “今天做的是水晶虾饺和宫保鸡丁，那我们话不多说, 这就开始吧。” 厨师学徒拆了新围裙递给他, 顾与眠道谢之后围上，开始做准备工作。 大厨房里还分成十几个半透明的小厨房，顾与眠借用了其中一间。 看得出来厨师学徒们基本什么都不会, 大虾都还是带壳冰冻的，这个合成的大虾是从另一颗星球空运过来，所以冰冻是正常的。 有学徒走进来询问他：“顾先生，这个虾，可不可以直接用微波炉加热或者放到热水里解冻？” 这个时代的厨艺是很珍贵的，只能靠拜师学艺，他们还没讲到这里。 虽然有美食主播会在网上做，但很多主播其实自己偷藏着一部分，学不到什么。 小雪豹趴在顾与眠肩上，此时已经醒了，懒洋洋地扫那人一眼，打了个哈欠。顾与眠挠了挠小雪豹的下巴。 “……”他无奈地笑了笑，“不，放热水里的话，一不小心外面变熟，口感可能就不那么香脆有弹性了，微波炉也很容易控制不好温度。” 学徒们：“噢！” 顾与眠将大虾用小水滴冲洗先初步解冻，再放进浸入些白酒的冷水，然后整个盒子放进冰箱保鲜层中等待解冻。 “那么，等待大虾解冻的时候，先来做宫保鸡丁吧。” 他生在江南，读书在川蜀，家里吃菜是吃甜口和清淡居多，但川菜也或多或少会有所涉猎，宫保鸡丁就是其中一道。一开始是学生时代晚上出去宵夜，后来一来二去和老板熟了，就学了这么一手。 对他来说，宫保鸡丁也是回忆满满的一道菜，每尝一口，都能想起和朋友以前天马行空的种种想法，还有夏天冰啤酒的滋味。 “这个合成鸡脯肉要先拍一下，切成小块，口感更好，”顾与眠解释道，“然后我们来调腌制的调料。” 顾与眠手握着刀柄，先用刀背将鸡脯肉轻轻拍松散，才转刀开始切丁。调料主要是料酒、醋、白胡椒和微量的盐和生鸡蛋码味，再抓一点淀粉上浆去腥，顾与眠还加入了一小勺的香油，一起拌匀在瓷碗里。 他挽起袖子，将切好的鸡丁一一倒入碗中腌制。 “这个大概要腌十分钟，这段时间里，先把花生炸好……团团？” 厨师学徒们借着各种名义，时不时路过顾与眠所在的小厨房外面。本意是想偷师，却没想到看着看着，就被顾与眠彻底吸引了注意力。虽然知道这不礼貌，但是…… ——这个人类笑起来好好看。 ——穿着围裙显得好温柔居家，好好看啊。 ——手指好修长，掌心也很温暖的感觉，让他来帮忙梳梳毛或者在他怀里打个滚，是什么感觉？ 其中一个学徒没忍住，第三次路过的时候，蓬松的狐狸尾巴从身后冒了出来。 “……” 小雪豹原本趴在顾与眠肩上打瞌睡，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正襟危坐起来。顾与眠穿着的围裙系带在背后打了个结，小雪豹微微眯起眼睛，有些不悦地伸爪拨散了那个结。 顾与眠：“？” 他思索了一下，把小雪豹举着肋下抱起来，让它轻轻踩在料理台边上。顾与眠干脆把这条围裙解了下来，系围裙的可拆卸的小布条在小雪豹脖颈上松松绕一圈打了个蝴蝶结。 这小布条的材质特殊，顾与眠摸过了，并不会不透气和不舒服，这么看小雪豹就像个戴着小领结的绅士。 顾与眠端详片刻，弯弯眼睛笑起来：“可爱。” 顾与眠总结了和小雪豹相处的法则——团团总有一百种生气的理由，无论如何，夸和哄就是了。 “我家团团真可爱。”顾与眠先把半透明厨房墙壁的透明度调低，从外面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样子，才把小雪豹抱起来亲亲耳朵，“别不开心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清朗悦耳中显得有些莫名软糯的音色，放低下来时更显得温柔。他笑起来时总是很好看，眼睫落着一些光，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一击即中。 “……” 在一瞬的僵硬之后，小雪豹不耐地别开视线，跃上顾与眠的肩，懒懒地趴下来。 耳朵几不可见地有些发烫。 同时，弹幕滑过一大片的啊啊啊！！ 【喵呜：啊啊啊啊啊啊眠眠夸我可爱！！！他的小梨涡里真的有酒，又甜又撩，我上头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Vivian：小雪团会不会是吃醋了？哈哈哈哈主播穿围裙的样子真的好看，要是我家的，我也舍不得给别人看！】 “好了，”顾与眠笑了笑，把放到热烈的气氛自如一收，“我们来炸花生吧，这个要先沸水泡一会儿。” 顾与眠将花生米放入开水冲泡，一段时间后再剥去外皮，直接下热锅炒。等花生米被炸到浅金黄表面酥脆的时候，关火捞出来控油散热。 以前在古地球华国就经常被用作开胃菜的炸花生米，香味是没得说的，不少观众都已经闻到了。 【咯咯哒：啊！这个花生好香，是炸来当小零食的吗？】 “不，是配菜的一部分，”顾与眠摇摇头，“嗯，和以前一样，葱姜蒜都切成段备用。” 这里没有干辣椒，顾与眠将几个辣椒干煸代替了。炸完花生米，再次旺火热锅和勺，加入橄榄油，把一点点花椒沥水，干煸辣椒一起翻炒到呈现棕红色。 川菜的特点是配菜多，口味重，色泽鲜艳。 因为是给孩子们吃的，害怕肠胃炎，顾与眠辣椒和花椒都沥过水而且只取微量，留个味道和颜色算是意思。 再然后下切段的葱、少量蒜炒香，加姜末开到旺火提味，在热油滋滋声响和各种配菜味道都浸在一起时，直接下鸡丁爆炒。 拍散的鸡肉丁很快被爆炒到表面微微金黄泛焦，入了辣椒和配菜的色与味。 旺火中热油直接冒起了泡，香辣咸鲜的味道伴随着鸡肉鲜嫩与爆姜蒜末味，迅速肆意蔓延开！ 小雪豹动了动鼻子，睁开眼睛去看锅里。连睡梦中的小汤圆都动了动，吮吮手指。 观众：“！！！” 和顾与眠至今为止的大部分菜都不一样。 以前的菜是偏甜口清淡鲜美的，而这一次却是彻头彻尾的香浓爽辣，光看着闻着口水就情不自禁分泌出来！ 【咕咕咕：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吃！！！太香了这，简直不科学！！！】 不仅观众受不了，味道从门缝蔓延出去，门外的厨师学徒都忍不住了。 在厨房帮厨学艺这么久，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一道菜！ “讲究的是快和准，”顾与眠眸子里浮现笑意，“这是味道比较重的菜，鸡丁下得及时捞也要及时，不然会老。” 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了。快出锅时再下花生仁翻炒拌匀，等到色泽和程度都刚好时，顾与眠倒入调好的酱汁和香油，手腕微动快速颠翻均匀。然后，关火出锅盛盘。 整道菜的色泽是偏棕红玛瑙色的，摆在白瓷盘里。 ——入了味的鸡丁金黄微微酥脆，在厨房灯光下表面冒着热油与酱汁的光泽感，能闻到香辣咸鲜伴着点让人食指大动酸甜的味道，炸脆的花生米点缀其中，视觉嗅觉双重的诱人，看一眼就觉得饥肠辘辘！ 弹幕一层叠着一层飞速滚过，大都是啊啊啊和催快点吃的，热情空前高涨。 小雪豹端坐在顾与眠肩上，纡尊降贵地伸爪在他颊侧按了按，表示自己想要尝。 “嘘，这个还有点烫，”顾与眠一向抵挡不了崽崽们的要求，夹了一小块先吹凉，才小心喂给小雪豹，“先吃一小块，等会儿回包厢接着吃。” 小雪豹吃完那一小筷子鸡丁，眼睛微微眯起来，长长的尾巴轻晃了晃缠上顾与眠的手腕。这是非常满意的表现。 鸡丁入口后，第一个感觉是非常合适的鲜辣口感。裹了淀粉炒到金黄微焦的鸡丁入口鲜嫩无比，肉质是一种难言的爽滑，香浓爽辣中有一点点酸甜，有辣味却无辣感，就连平时不爱吃辣的人也能接受并喜爱。 点睛之笔是里面香脆的炸花生米，只一点点缀在鸡丁之中，鲜嫩与酥脆口感相互配合恰到好处。 观众疯狂了。 【粉扑扑：！！！！啊啊啊啊怎么可以这么香啊啊啊啊啊！！！】 【华南虎永不相亲：好香，好好看，而且虽然很香又辣，还有油和酱汁加的也不少，但是吃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腻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好爽口好好吃啊啊啊啊！！！】 【有云朵：香浓鲜辣，味浓重却不腻，色香味俱全，好吃。送五朵烟花，主播加油。】 【贝克街25号：忍不住了，我先吃白米饭为敬！！眠眠搞快点！！！】 也许是因为这道菜本身就香辣火爆，烹饪过程看起来也非常干脆利落节奏快，今天弹幕从头到尾都非常热烈激动。 有昨天一整天的积累，再加上质量过硬，顾与眠今天的热度也同样涨得飞快。这才没半个小时，还在各种推荐位的屏蔽期，眼见着人数已经过了一百万，再次开始加大和第二名人民币玩家的差距！ “好了，还差一道菜，今天团团和圆圆都饿了。水晶虾饺我做快一点，下次有机会再跟大家仔细讲讲做法。” 顾与眠说要做得快，没想到真的很快。 解冻的大虾冰镇洗净，去皮和虾线，其中一部分的虾用姜末、料酒和一点点盐腌制，剩下的则全部剁成泥，金针菇和肥肉也剁成泥，全都加入腌好的虾仁中，切好笋片加入其中，搅拌调味。 “然后是水晶面皮的准备，这个面皮的重点是薄。” 澄粉和淀粉十比一混合搅拌均匀，加开水和面，揉匀，加盖闷一小段时间。顾与眠手指灵活而迅速地将淀粉和橄榄油分多次揉入其中，和好的面分成再小块，做成剂子擀平，开始包饺子。 顾与眠包的是半月形十二褶，动作快而精准，掌心微微一合便又是一个饺子，看得人目不暇接。 再然后，蒸锅烧开，蒸屉垫几层纱布、涂上一层油，放入包好的虾饺，几分钟后便可出锅。 不再细心讲解的时候，顾与眠做饭竟然极快，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矿里有家：加上蒸煮腌制时间，从制作到出锅竟然只用了……十几分钟？！看起来好爽啊，怎么有种在看大片的热血感觉哈哈哈哈】 虾饺是半月形的，水晶面皮白如雪、薄如纸，竟然呈现半透明的状态，内馅里蒸到鲜嫩入味的淡红虾仁、肉末和笋隐约可见。一个个摆在竹编蒸笼里，竟然像是什么艺术品。 顾与眠照例给小雪豹夹了一小个尝尝。 和宫保鸡丁不同，这道菜就是顾与眠最常做的鲜香清淡那一类，但依然非常好吃。咬破表面的薄皮立刻有鲜美汤汁涌出，加过白酒解冻虾仁的口感脆而爽滑，和肉末笋混在一起异常的鲜嫩可口！ 小雪豹微微颔首。 【雪里红：！！这道菜好美啊，竟然是半透明的，而且也好香，和刚刚的鸡丁是不同的香啊啊啊！！！吃起来好爽口鲜美！！】 【少年乙：我又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了，日。】 【兔兔不可以：好吃！！真好吃！！】 水晶虾饺出锅时，直播开播还不足一小时，已经爬上了生活区实时热度前三，观众人数更是前所未有地暴涨到两百万！！ “好了，”顾与眠笑了笑，把小雪豹捞到怀里抱着，一手推着熊猫宝宝的摇篮，打开厨房的门对外面的厨师学徒和服务员道： “可以麻烦帮我把菜……端一下……” 他对上了十几双炯炯有神、异常明亮的眼睛。 顾与眠：“……” “当然可以了！” “我来端！！” “轮得到你？我是资历最老的厨师学徒，我来！！” 本来是有装置可以直接把菜送到包厢的，但是那个需要主厨AI认证，主厨又不在，所以只能自己端了。 学徒和服务生们争着来端，差点打起来。 而且不仅如此，和在家里做饭不同，这一次从厨房端到自己的包厢，顾与眠一路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 浮在半空中的包厢有些是透明的，这些透明包厢有小窗子，可以感受到外面的味道的风，本意是随着虚拟环境的变化感受大自然的感觉——直到一缕鲜香涌入鼻端。 主厨们集体住院，大家都在等菜，本来就很饿了，这时怎么受得了？ “客服，凭什么他们有菜吃？还比以前我来吃过的都香？！” “他们吃的是什么菜，新菜式？多少钱，我要点。” “那个太好看了吧，红色有辣椒很香的那个菜，你们是不是偷偷换主厨了？？！为什么给他们开小灶？” 【Vivian：这是在Elbet餐厅吗？哈哈哈哈我完全能明白别的顾客的感受！】 【矿里有家：有句讲句，没有捧一踩一的意思，但是Elbet做的真的……比不上眠眠的十分之一好吃呜呜呜呜，但已经是整个下城区做饭最好吃的餐厅了，实惨。】 二十分钟后。 熊猫宝宝悠悠转醒，顾与眠想要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看时长也有一小时了，就和大家挥挥手道别： “好了，那今天中午的直播就到此为止。大家周末快乐，晚上见。” ‘呜呜呜还没吃够！！！’‘晚上见！四舍五入只要再过五个小时又可以见到眠眠了，幸福！！’‘多谢眠眠款待！’…… 在一片礼物特效和道别的话中，顾与眠结束了直播。 熊猫宝宝迷迷糊糊地拱到顾与眠怀里，抱着奶瓶，顾与眠给它喂了一小个水晶虾饺——这是专门为汤圆包的尺寸，很小，方便消化。虾饺入口，小汤圆微微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快乐地嘤嘤两声。 小雪豹：“……” 再次不悦地推开熊猫宝宝的圆脑袋。 虽然孩子之间有小矛盾，但是整体的氛围还是很和谐，顾与眠觉得自己很圆满了。 . 另一边。 Elbet餐厅的大老板听完整个事件经过，又上网搜索了顾与眠以前的视频看，越看越激动： “可以聘请这位顾先生来当主厨吗？多少钱都可以。” 秘书：“理论上是可以的。” 老板：“理论上？什么意思？” 秘书把一份文件打在光屏上，异常委婉地道：“但是咱们餐厅似乎要被收购了，到时候所有权会归属于皇室，而且收购方皇室似乎决定把所有权无条件转赠给顾先生。” “什么意思？” “意思是您刚刚打算聘请的顾先生，”秘书指指屏幕，“有可能会成为您的老板。” 老板：“…………” 第34章 喵喵 顾与眠觉得自己此时很幸福。 周末就是该这么过, 一家人出门下馆子，然后再去哪里踏踏青……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 一顿饭即将收尾, 顾与眠正琢磨着该带小雪豹和熊猫宝宝去哪里玩儿，忽然光脑传来了消息滴滴提示音。 【朔寒：帮我一个忙。】 顾与眠：“？” 上次因为对方把小雪豹送来了星河大厦，顾与眠有存这位朔先生的星网通讯账号, 不过联系这还是第一次。 小汤圆两爪抱着一只水晶虾饺在啃，呆呆地看顾与眠一眼，小雪豹懒洋洋地卧在他肩上打瞌睡。 对方既然发短信，想来是不方便打电话和视频。顾与眠想了想，回复： 【顾与眠：抱歉, 请问在哪里？什么事？】 虽然很疑惑朔寒为什么选择向自己求助，他们似乎并不是很熟。但朔寒以前帮过他两次, 于情于理, 对方有事情顾与眠都是要帮的。 过了大约一分半钟，才又有回复： 【C区南十字座下，急事。】 顾与眠：“……” 好吧，看来是三言两语说不清的事情。 但A区未免太远了, 他住在D区、现在吃饭的地点在A区，D区和A区靠的是最近的, 而它们与C区都隔了一整个偌大的B区, 几乎横跨大半个下城区。 另外，他还有一个问题。 【顾与眠：这件事危险吗？】 这决定了他到底要不要带着孩子们去。 把小雪豹和熊猫宝宝独自放在家里太长时间，虽然有安保系统, 但顾与眠终究不放心。如果只是类似修个轮胎借点钱这种事，带去也没什么，刚好逛逛C区。 但对方的回复却和顾与眠期盼的相左。 【朔寒：危险。】 顾与眠大脑里顿时浮现出几个杀马特社会小青年打群架的场景，他很努力才把那和朔寒气质过于违和的画面从大脑里挥去。 既然危险，那还是把小朋友们送回家吧，努力速战速决。 一个半小时后。 顾与眠先是把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送回家，设置好安保系统，再乘悬浮器赶去C区。这也是他第一次遇见星际时代的堵车——周末出游高峰期，C区又是下城区最繁华的地段，公用悬浮器限流。 本来二十分钟可以到达，拖了一小时。 坐在悬浮器上没事，顾与眠打开新闻软件开始看新闻，这是他摄取这个时代信息的一种方式。 【当红巨星重病卧床，原因竟然是？】 ……说的就是二十四锅，里面的事情顾与眠都知道了，这边标题起的也颇有UC新闻部的风范。 【天然食材价格将上涨。】 【从首席秘书官宣布陛下将于下城区停留三个月，看未来十年首都星下城区的发展。】 陛下？下城区？ 顾与眠这才想起来，虽然在这个君主立宪制国家已经生活了这么久，但自己对它的上层建筑还是知之甚少。顾与眠打开星网搜索。 出乎意料的是，网上竟然搜索不到这位君主的任何照片，官方资料也只有寥寥几笔，连名姓也未曾提及。 ——霍尔四世，觉醒于二十岁，十八岁从首都第一军事学院毕业。精神力评级SSS（已知最高）。 “二十岁觉醒，十八岁就毕业了？”顾与眠有些疑惑，“毕业之前都没有觉醒吗。” 星际居民平均觉醒年龄好像是十五岁，二十岁是最晚觉醒年限，超过十八岁不觉醒一般就会被判定成‘觉醒十分困难’了。 顾与眠又查了些别的资料，才发现这位无数人尊敬畏惧的帝王生命的前三十年，没有一年是好过的。 儿时颠沛，少年苦难，背负无数非议的‘弑父’继位，整整七年前线厮杀，凯旋后又面对首都星虎视眈眈盘根错节的各大势力。 网上唯一可以搜到的照片是一张背影。 身量修长挺拔的君主背对着镜头，周围是欢呼热烈捧着花束的民众和鞠躬行礼的众臣，他身后远远跟着礼官和教会的人，所有人都显得喜悦。 只有照片正中的那人与周围气氛完全割裂开。 所有人是彩色的，只有他一个人是彻头彻尾的灰色调。 男人身着挺拓的军服和皇室披风，傲慢又孤独地，一步步拾级独自迈上最高位的王座。 “……” 顾与眠查看了照片信息，这张照片拍摄于新星历232年，与虫族长达上百年的战争被这位年轻的君主终结，他从边境重回首都星，这是欢迎仪式。怪不得民众显得那么开心，和平年代来了，当然开心。 看着这张照片，顾与眠觉得很震撼，震撼之余又有些莫名而不知来由的酸涩苦楚。 也许是照片里表现出来的孤独与自己内心产生了某种共鸣。 顾与眠刚想进一步往下查看，悬浮器到站的声音却响起，他只得收起光脑下了悬浮器。南十字座是C区最大商圈广场上的一座雕塑。 首都星实在繁华，至少他在塔克星街上就没见过这么摩肩接踵的景象。网上全息技术这么发达，按照顾与眠的猜测，街上该冷清才对，但并不是这样。 顾与眠一开始还怕自己找不到人，但这完全是多虑了，因为…… 朔寒在人群中实在太扎眼了。 他今天倒是没穿军服，穿了一件街头风套头卫衣和工装裤。朔寒人高腿长的，蹬一双马丁靴，单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根棒棒糖在等人。 单就那张脸已经足够惹眼了，更何况再加上懒散却嚣张迫人的气势，人流这么密集，他周围方圆三米内竟愣是没有任何生物通过。时不时有人惊异侧目，女生也很多，但没有人敢上前要联系方式。 顾与眠刚走进广场，朔寒忽然抬起眼，隔着人潮和不小的一段距离，和他对视。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懒洋洋地拢着一层戾气与阴霾，他抬起眼睑的这一秒钟落入了些天光，忽然阴霾就散了。 顾与眠怔了怔。 ——对方在期待见到他。顾与眠心里莫名涌起这个想法。 朔寒就这么认真地注视着顾与眠走近。 “朔先生。”顾与眠走到他面前，轻咳了咳，“你还好吗？说的急事是？” 男人垂下眼睑，注视他半晌，忽然伸出右手五指微微张开、掌心向上。 顾与眠：“？” 他想这是要寒暄握手吗，姿势不太对吧？ 多年社畜的礼貌习惯让顾与眠迟疑着伸出手。 将要与男人掌心相合时，朔寒却先一步握上来，不由分说地与顾与眠十指交扣，然后施力把顾与眠向自己的方向拉来。 靠近后顾与眠终于发现，朔寒的面色有些过于苍白，眉头也微蹙着。 “疼。” 他的声音低沉中有点难以察觉的哑，在顾与眠耳边响起： “……接我一下。” 顾与眠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下一秒，男人高大有力的身躯毫无征兆地软倒下来。 雪松夹杂着很淡烟草的气息覆上来，还有一股有点浓的酒精味往鼻子里钻，顾与眠连忙架了他一下。 朔寒比顾与眠高，骨架也大，顾与眠扶着他扶得很艰难。从远处看就像是朔寒把顾与眠拥在怀里，靠在他耳边亲昵地低语着什么，像一对情难自禁的恋人。 路人打量的视线忽然变得暧昧。 ……这让顾与眠非常窘迫。 顾与眠：“……朔先生？朔先生？？朔寒？” 没有人回答他，刚刚还好端端站着等他的朔寒已经人事不省了。 一个小时后。 C区某家私人医院。 顾与眠听完医生的说法，总算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医生说朔寒是酒精摄入过量轻度中毒导致的后遗症，包括身体突然僵硬，意识不清等等。 不同物种对酒精的反应是不一样的，理论上一切皆有可能。 朔寒身份证上写着二十五岁，三十岁以下的人饮酒过量都是犯.法的，而且年轻人把酗酒视为很羞耻的事情——怪不得朔寒要等他来，而不是求助别的朋友、下属乃至警.察医生。 “抱歉。” 朔寒唇角微抿，一手揉着眉心，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懊恼。 顾与眠摇摇头。看着这么个人高腿长的大男人蜷在小小的病床上，他本来的心累疲惫都散了，只是有点无奈和啼笑皆非。 二十五岁，在星际的年龄里，就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孩子。一开始认识朔寒的确觉得他身上气势很强大，但接触的多了，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说不定就是某个正处于叛逆期、行为有点出格的富二代吧，首都星不乏有权有势的大家庭，这样上次校长他们的态度也说得通。 “没事，你以后自己注意，太危险的事情还是不要碰了，还有谨慎交友。” 很多年轻人就是因为交到不好的朋友而误入歧途。 顾与眠想了想，说：“对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先等——” 朔寒忽然握住他的手腕。 他的皮肤很凉，触上来的时候像是一块冰，宽阔修长的手却不由分说把顾与眠整个手腕都圈在掌心里。 他抬起头看顾与眠，问：“怎么谨慎交友？” 顾与眠：“……” 顾与眠想了想：“选择朋友的时候多用心，择善而从，还有……” 朔寒认真地看着他。 接近傍晚的金红光线照进病房里，落在男人瞳孔里。他注视着顾与眠，像在专注地听他说话，眉梢微微扬起，眼神竟然可以称之为是纵容的。 顾与眠的一段话接近尾声时，一直沉默的朔寒终于开口了： “你可以是我的朋友吗？” 顾与眠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朔寒眼睑微垂着注视他，认真地、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你可以是我的吗？” 晚风掠起白色的窗纱，床头的花束在风中微微摇晃。 顾与眠怔了怔。 “……” 这问的应该是，自己能不能当他的朋友吧？为什么偏偏把朋友两个字省略了，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我当然可以是你的朋友。”顾与眠笑了笑，“好了，我去给你买吃的。” 朔寒看上去似乎不是很满意。 他看了顾与眠一会儿，唇角微抿，点点头。 顾与眠走出病房，不知为什么心里存了个疑惑，他打开家里的监控去看小雪豹和小汤圆都在做什么。 ——小雪豹蜷在顾与眠常躺的抱枕上睡觉，熊猫宝宝则抱着奶瓶在和居家小机器人玩，有点不安地时不时看一眼门。 顾与眠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多亏星际医疗发达，看上去这么严重的症状，睡一两个小时治疗舱也就好了。顾与眠紧赶慢赶总算在六点前回到了家，同时手里还多了一样东西，是朔寒送给他的，说要感谢他今天赶来帮忙。 顾与眠看着感觉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就收了。 六点整，顾与眠回到家。 “嗯，”顾与眠站在盥洗室，拿着朔寒送的东西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团团，你觉得这是什么？” 小雪豹卧在他肩上，很困倦似的打了个哈欠，掀起眼皮看一眼镜子。熊猫宝宝慢吞吞地挪进来，伸爪抱住顾与眠的小腿，发出嘤嘤的小奶声要抱抱。 顾与眠连忙把胖乎乎的熊猫宝宝抱起来摸摸脑袋，放到全家每一个房间都有准备的婴儿摇篮里，继续对着镜子打量。 “我觉得像个纹身贴。”顾与眠喃喃道，“怎么看着有点非主流。” 朔寒给他的东西，是一片透明质地偏硬的东西，上面印着一个花纹……跟以前古地球的纹身贴居然一模一样，顾与眠有点无奈，这是什么叛逆大男孩交友的固定流程吗？ 那花纹倒是很好看，形状是玫瑰与剑，给人的感觉繁复贵气还有几分傲慢。 小雪豹：“……” 纹身贴？！ 熊猫宝宝抱着顾与眠的手，也好奇地去打量那个片片。小雪豹本来都快睡着了，此时睁开眼睛，十分严肃地在顾与眠肩上端坐下来，不悦地伸爪推了推他的脑袋表示不满。 每一任君主都会有专属的私人徽章，徽章从不赠予他人，一辈子只会送一次。这就是上次芬尼克提醒他的方法。 顾与眠竟然说这是纹身贴？岂有此理。 而顾与眠越看越觉得像是纹身贴，除此之外他真想不出别的可能。上网搜索也搜不到相关消息。 “既然是纹身贴，那我……随便贴在哪儿吧，”顾与眠比划了一下，“别太明显，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你们说我贴在哪儿？” 他食指在那个花纹上划了划，下一秒，花纹上浮现淡淡的荧蓝色光芒，竟然从透明片上悬空浮了起来！ 顾与眠和熊猫宝宝：“！” 这是什么高级的虚仿投影吗？一个纹身贴为什么这么硬核？ 一人一熊猫动作如出一辙地茫然注视着那个‘纹身贴’，小雪豹居高临下地睨顾与眠一眼，伸爪去按半空中的花纹，顾与眠怕它摔下去连忙抱了抱。 万万没想到小雪豹真的推动了那个花纹，小爪子猝不及防地一歪，那个花纹就在顾与眠的锁骨上安家落户了。 小雪豹：“……” 顾与眠：“……” 花纹繁复的玫瑰与剑呈现出一种暗红色，顾与眠的皮肤白，依稀可见淡蓝的血管，锁骨分明而漂亮，就这么看着竟然有种莫名的色.气与美感。 顾与眠一时觉得锁骨处有点热，像是有什么微妙东西注入血管蔓延开扩散到大脑，但是并不强烈，他就没再去管了。 小雪豹看着看着，忽然垂下眼睑，耳朵尖有点微微发烫。 顾与眠打量了半晌，勉强点点头：“还行。” 就是有点娘。 他拉起衬衫领口，遮住花纹，抱着似乎在走神的小雪豹，和一直都乐呵呵的熊猫宝宝，走出了盥洗室。 . 当晚七点。 顾与眠即将打开直播前，收到了一条短信。 【您好，尾号为4365的账号选择将‘Elbet餐厅’归属权无条件转赠给您，请问是否……】 顾与眠甚至没看完就点了关闭，诈骗短信吧？！谁会无缘无故送一间市值上亿的餐厅？他赶着开直播和做饭，就不曾细想。 “新人赛第一轮还有多久可以结束啊……一个星期？”顾与眠算了算，“这也太久了吧” 他准备好了晚上直播要用的东西，抱着家里的崽崽，开直播前先上后台看了一眼。没想到刚上线，就收到官方发来的短信。 【星空平台新人赛项目组V：顾与眠先生，您好。由于您在新人赛第一轮中表现异常优异，如果您今日热度能再一次进入全平台当日热度榜前十，将会获得直接晋升下一轮的机会。】 因为顾与眠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比赛平衡性。第二名虽然努力用各种方法提升热度，什么抽奖之类的，但中午顾与眠突然开一次直播后，差距又再次拉大了。 这也太打击别的主播的积极性了，眼看着第二名主播都要自闭开始消极怠工了。 大家讨论了一会儿，就想出了直接晋升这么个方法。 顾与眠：“……”好吧，也行。不过，这个直接晋升的条件也不是那么好达到的——全站当日前十，哪有那么好进，顾与眠总觉得自己前两次是靠运气。 他去看一眼自己今天的综合热度，也是被吓了一跳。他今天应该只有中午开了不到一个小时的直播，当时没怎么看数据……怎么这么高？平均在线人数五百万，就是说在接近结尾时，人数应该飙升到了八九百万。 观众人数每多一千万，对主播来说是个坎儿。 昨天的直播最后顾与眠就迈过了几千万的大关，进了当日前十，但那也是在开播三四个小时后。没有第一个小时屏蔽期就接近千万那么夸张。 顾与眠不由咋舌，归功于首都星的流量太恐怖了。 晚上七点整，顾与眠准备好一切，再次打开直播：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 第35章 喵喵喵 甫一开播, 就有大批的弹幕涌出来。 因为中午直播只有短短一个小时吊着胃口，很多人都意犹未尽, 下午五六点就开始蹲守了。 【昨日与晴空：今天中午的宫保鸡丁和水晶虾饺真的让我一眼惊艳呜呜呜, 可惜就尝了一点点，强烈要求以后再做一次！】 【矿里有家：一天能看两次直播的感觉太幸福啦！！！如果眠眠每天都能直播两次就好了。】 这次照例选的是熊猫宝宝第一视角，开了隐私保护设置。 顾与眠看着迅速飙升的人数和许多弹幕, 心里很是感激，唇角扬起弧度： “今天下午出门了一趟，回来的比较晚，为了不饿着孩子们，我们今晚做点很快就能吃的。这个叫韩式烤肉。” “另外, 再给团团和圆圆做一份餐后的小甜点。” 顾与眠刚喂圆圆喝了点盆盆奶，此时胖乎乎的熊猫宝宝正趴在顾与眠膝盖上, 摸着雪白的小肚皮, 时不时舔一舔嘴角的奶渍，发出满足的小声呼噜。 小雪豹则把小汤圆的脑袋推开，懒洋洋地仰着下巴迈步去帮顾与眠推装着食材的容器过来，在它的眼里, 这表现了一家之主的风范。 顾与眠一一揉了两个小朋友的小脑袋，心都化了。 “那我们话不多说, 这就开始吧。” 顾与眠把烤肉的烤盘、可移动炉和小桌子都搬到阳光房, 这样就可以铺着软垫子坐在木地上烤。 观众可以看见地上已经零零星星摆了许多种食材原料： 有肥瘦相间的合成五花肉、合成雪花牛肉，一小碗虾仁，素菜有口蘑、金针菇、葱姜蒜和黄瓜, 还有一盘面包片和一叠白白的、看上去很软糯的不知什么东西。 乍一看真是琳琅满目。 【华南虎永不相亲：咦，这个是不是以前在塔克星做的烧烤啊？？那次吃完之后我就一直好喜欢，自己做却总是不对劲儿，期待！】 【Vivian：什么，以前在塔克星做过？我酸了，我在网上都查不到主播以前的录播视频。】 “烤肉和烧烤味道和步骤是不太一样的，”顾与眠点点头，“不过的确有一点像，都很方便，大家自己在家也可以尝试一下。” 小雪豹用爪子把一个小竹篮推过来，竹篮里放着新鲜生菜。它傲慢地端坐在原地，仰着脑袋等待它的人类的夸奖。 熊猫宝宝吮着奶嘴，很好奇地看着那个竹篮。 顾与眠很捧场地摸摸头，眼睛弯起来：“团团真棒。” 小雪豹的长尾巴动了动，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显出几分餍足的神色。 熊猫宝宝：“嘤。” 顾与眠一碗水端平，也亲亲脑门：“圆圆也很棒，呆在家里一直很乖。” 小雪豹面色渐沉：“……” 熊猫宝宝视角的观众：“！！！！！” 【林深见鹿：草，眠眠夸我棒，还亲我脑门，我死了！！！】 【梨花白lili：我是新人，你们一直这么刺激的吗？？我开屏被暴击血条清空了啊啊啊啊】 【薛定谔的狗：主播笑着看我的时候，我天上的星星都想给他摘下来】 顾与眠今天晚上开播的略晚，算两天整体热度是毫无疑问的新人赛第一，但只算今日热度却并不是。 然而开播至今半小时，他和当日第一名的距离在不断缩小，目前为止在线观众达到三百万，即将反超。 中午一小时加晚上半小时能超过第二名人民币玩家，抽奖积攒大半天的热度。 别说新人赛，就是放在顶流主播里，即使借了周六流量高的东风，这也是个不错的成绩了。 “好了，”顾与眠把食材分门别类地放好后，说： “基本没什么需要处理的，我们来把五花肉和雪花牛肉切和腌制一下就可以了。” 五花肉切片即可，顾与眠切的片比正常稍厚一点，这样烤出来会比较鲜嫩又有嚼劲。至于高级雪花牛肉，则是先去除血块筋膜之类的不可使用食用，逆着纹路切成很薄、约三指宽的肉片，再用刀背轻轻拍打使肉质松软。 虾仁照例是开背去虾线即可，别的素菜都是洗干净控水了的。 “来调一下一会儿的蘸酱和腌肉酱。” 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都有一个下午没见到顾与眠，此时黏人的很——小汤圆的表现更直接亲昵，小雪豹则是不经意圈划自己的归属地。 顾与眠怕它们到处跑乱碰食材或者酱汁弄脏自己的爪爪。他干脆把熊猫宝宝抱起来放到双膝间，又把小雪豹捞起来塞进卫衣领口了揣着，自己下巴抵着小雪豹冒出来的小脑袋。 “腌肉的酱和蘸酱的主要口感都是甜辣爽滑。” 顾与眠在市面上找到口味不那么重的辣椒酱，此时把辣酱和料酒、适量芝麻酱调在一起，加一小勺砂糖，和适量香油拌匀，再把切成薄片的雪花牛肉卷码入其中。 放进特殊真空高压装置里，可以缩短腌制时间，腌制一会儿就能开烤。 蘸酱则是番茄酱配辣酱、盐。顾与眠把姜蒜末爆炒了一下才和香油一起加入蘸酱中，最后还加了三勺甜气泡水调味。 这样调配出来的蘸酱色泽浓郁亮眼，凑近还能闻到苏打水甜味和香喷喷四溢的爆炒姜末和辣酱味。 【粉扑扑：哇，这个蘸酱好好看，闻着也香。】 【用户187874：我是新来的，主播费这么大工夫做蘸料做什么？有这工夫早点开始做不好吗？】 顾与眠看完后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韩式烤肉的蘸酱是灵魂，远远不止看上去好看或者好闻这么简单，但这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 等待肉腌肉入味的几分钟里，顾与眠也没闲着，一边点燃桌子底下的炉子，开始下油热锅，铺上他寻找过用来代替烤肉纸的某种纸，在表面再淋一层橄榄油。 也许是点炉子的时候动作有点大，顾与眠的领口歪了些，露出锁骨上半个暗红.色玫瑰。他很快就发现，扯了扯领口。 【矿里有家：嗯？？我刚刚看到了什么？！眠眠有纹身吗？】 【粉扑扑：我好像也看到了，有点色气，太犯规了吧！！！好像是玫瑰，和眠眠莫名的很配】 很配。 小雪豹十分满意地抬了抬下巴。 肉就是在这时腌制完毕，锅也热到恰好。在更多人发现以前，顾与眠先轻咳两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好了，可以开始烤了。” 顾与眠握起筷子，将一块块牛肉平铺在烤肉纸上，红白相间、脂肪均匀分布形成有大理石花纹的雪花牛肉腌制到恰好。顾与眠先铺上牛肉刷一层油和烧烤酱，片刻后翻面再刷一层。 微倾斜有漏油口的烤盘使油不会滞留在肉里，而是顺着滑下，不会使油过多而显得太腻。 牛肉烤的很快，几乎只过了不到一分钟，炙烤的雪花牛肉两面都微焦金黄，在烤盘里发出滋滋冒油的声响，腌入的酱料颜色漂亮，表面泛着一层有极其诱人的光泽。 一股让人嘴馋的浓香迅速蔓延开！ 观众只是看着闻着都不住地咽口水，眼睁睁看着顾与眠将烤好的牛肉一一夹入盘中，弹幕和观众人数都迅速飙升。小雪豹的尾巴扫过顾与眠手腕，不动声色地表示催促和期待，熊猫宝宝则亮着眼睛不住地发出嘤嘤声。 顾与眠本来想做个全套的地道吃法，把金针菇和蘑菇也烤了到时候和尖椒圈、烤好的牛肉一起裹在生菜里吃。此时禁不住小孩的催，先夹起两块吹凉，在调好的蘸酱里过了过，给小雪豹和熊猫宝宝各喂一小块。 空气静止了接近十秒。 顾与眠都开始有点忐忑了，难道不好吃？他自己以前也是这么吃的，或许这边的人吃不惯这口感？ 好半晌后。 熊猫宝宝呆呆了许久，反应过来后在顾与眠怀里非常用力地拱了拱，发出惊喜的嘤嘤奶声，而小雪豹则一爪按在顾与眠的手腕上、甚至无意识地偏头在顾与眠掌心蹭脑袋，催促再来一口。 ——最开始，尝到的是酱汁甜中微辣的味道，裹着甘润鲜美、烤到外焦里嫩的雪花牛肉，一口咬下去味道浓郁又鲜香，微酥易嚼十分柔润的口感是别的做法所没有的。 点睛之笔就是蘸料，并不浓重味道也不喧宾夺主，甜苏打水带出砂糖所没有的口感，微量的气泡还跃动在舌尖冲击着味蕾，把表面微微冒油烤香浓郁的鲜嫩牛肉的口感和味道都进一步提升。 这一口烤肉的层次感异常鲜明，一口下去要回味上好一会儿，也不怪刚刚大家都怔住了。 弹幕也是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疯狂涌出！ 【少年乙：啊啊啊啊啊啊日啊！！好吃到我刚刚都呆掉了！！！！这个烤的肉还有那个酱料搭配起来绝了，明明步骤这么简单！！！】 【矿里有家：一开始觉得又甜还有点辣感觉怪怪的，两秒之后，感觉还可以，第三秒：卧槽啊啊啊啊啊神仙做菜！！搞快点我还要吃！！！我叫到邻居差点来骂人！！！五朵烟花送给最爱的眠眠！！】 【有云朵：甜辣开胃，回味无穷，烤的牛肉也熟度恰好很鲜美，很优秀！送几朵烟花】 【梨花白lili：我吃到差点吞舌头，太好吃了这个口感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礼物特效在屏幕上疯狂炸开，太多的烟花触发了好几次全平台抽奖。 现在是开播四十分钟，观看人数达到了可怕的五百万，不仅超过了原本新人赛当日热度计算中的第一名，还把对方远远甩在身后！ 顾与眠的直播间也借此挤进了生活区实时热度前三，再差一点就可以上全平台的总榜——可以想见的，上了总榜后热度将会迎来又一轮的暴涨。 “我们再来把五花肉和素菜都烤一下，”顾与眠捏了捏小雪豹的脸，“也尝尝传统的韩式吃法。” 五花肉顾与眠选的是肥瘦相间，这样吃起来既有脂肪的香也有瘦肉的紧致。顾与眠把烤过牛肉的烧烤纸换上新的，把切薄片的五花肉一一放进去烤，再在五花肉旁边摆上一圈口蘑、金针菇。 烤五花肉过程是很好玩儿的，熊猫宝宝都用小肉垫握着筷子笨拙地试了试，小雪豹表面不在意、顾与眠看它似乎也挺想玩儿，也给了它一双筷子。 顾与眠这次并没有额外加很多油，观众正奇怪着呢，很快，五花肉被烤到金黄香喷喷的吱吱作响。更让人惊讶的是，五花肉竟然自身就烤出了油，淌进入旁边码着的口蘑里。 白色的口蘑沾着五花肉由渐渐变得焦黄又香，顾与眠夹一小个到勺子里，吹凉后给小雪豹和小汤圆各喂一个。 观众睁大眼睛。 口蘑竟然被烤出了鲜美的汁水，表面微脆软韧的口感和咬下去时在舌尖淌出的鲜热汤汁，非常让人惊喜。而一切还远不仅此。 五花肉烤完出炉，顾与眠拿了两片生菜叶，在里面先垫上一些口蘑和金针菇，放很微量的炒蒜末提味，然后把烤金黄的五花肉夹入其中、刷一层蘸料，给两个小朋友各自做一个尝一口。 生菜香脆清爽的口感，再往里咬，是香喷喷的烤五花肉和鲜美口感独特的口蘑金针菇，五花肉的口感果然既鲜嫩爽滑又紧致有嚼头，配着调好的甜辣蘸酱更是一绝。 这么多菜组合在一起，味道却一点也不显凌乱，反而各相组合彼此成就，整个口感就是又香又浓、好吃得让人头皮发麻。 顾与眠和小孩子们一边烤一边吃，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给小雪团和小汤圆的则是果味气泡水。 【Vivian：我阵亡了，牛肉也好吃，五花肉也好吃，怎么连一片生菜和蘑菇都他妈这么好吃呜呜呜呜呜！！】 【粉色来信：自己在家永远做不出主播的口感，我算是明白了，我不是缺脑子和手，我缺的是一个主播啊！！！主播考虑考虑来我家当人类吗，我偷电瓶车养你！！】 【喵呜：2333又疯一个，请去后面领号。】 【少年乙：这个也好吃啊啊啊！！一点都不腻，我死了，我又要给主播拜个早年了】 开播不到一小时，观众人数暴涨过八百万！ 顾与眠对节奏的把控十分游刃有余，火爆的烹饪和烤肉流程过后，就是节奏和情绪逐渐舒缓下来的放松晚餐。小炉和矮桌子放在木地板上，顾与眠给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都铺了软垫子。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聊天，吃烤肉，喝啤酒气泡水。近晚的暮色从阳光房透明的穹顶洒落木地板，阳光房温度调节的刚好，光线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这是个漂亮的傍晚。 “一会儿甜品吃什么呢？”顾与眠盘腿坐着，帮熊猫宝宝坐正，手背又顺了顺小雪豹耳后的毛，“我想看个电影，团团和圆圆想不想看？” 吃完烤肉再看一场轻松的喜剧电影，抱着甜点和饮料，看着看着就能在那种静谧幸福的氛围睡了过去。 小雪豹偏头懒洋洋地卧进顾与眠怀里，熊猫宝宝抱住顾与眠的掌心。 这话问的是小朋友们，观众却在弹幕里刷了一大片的‘好好好’‘干啥都行，听你的’‘好幸福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此时此刻，直播开始一个小时整。 自从半小时前上了‘最新直播’和‘生活区实时热度’的自然榜，观众人数几乎每过十分钟就要涨一百万以上，此时已经接近一千万。 晚上八点整。 顾与眠的直播间观众人数正式超过一千万，在生活区实时热度榜排到了第一名，成功登上首页的实时热度榜。 周六晚上首页自然推荐位的流量，潮水一样被开始不断引向直播间！ . 另一边。 Elbet餐厅总部，老板一脸严肃地打开光屏投影给各个高层管理看。大家还没得到消息，看了一会儿都是啧啧称奇，七嘴八舌： “这是新招的主厨吗？他当主播好像很红啊，这么多礼物和观众，老板你挖他来下了血本吧？” “我老婆女儿也在看他的直播。” “看着真好吃！！快点招他来当第一主厨，我可以去再说服咱们股东多注资五百万星币。” 老板沉默片刻，摘下了帽子。 他说： “不，这是你们以后的顶头上司，我只是带你们认个脸。” 众人：“……” 沉默的氛围蔓延开。 上城区的科学院。 法定下班时间是下午六点，周六日不工作，但科研狗没有节假日可言。因为之前科学院老前辈在朋友圈的转发，不少人都好奇去看过顾与眠的直播，九成都毫无悬念地入坑了。 “……” 一片寂静的、严肃的、代表全星际科技最前沿科学院里，有史以来第一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吞口水咕嘟声。 第36章 喵喵喵喵 酒足饭饱, 暮色四合。 顾与眠自己也吃的很满足，盘腿坐在垫子上, 小雪豹窝在他怀里, 有一下没一下地动动尾巴打瞌睡。 熊猫宝宝最近正是好动的年纪，探头到木桌底下，很惊喜地捧了一个不小心掉下去的碗出来。 它把那个玻璃空碗顶在头上好奇地抬头去看, 透过玻璃碗的花纹和阳光房的透明穹顶，看见了盛夏夜晚的漫天繁星。 熊猫宝宝茫然的圆眼睛一点点睁大：“！” 碗里有星星！ 它又看了小半分钟，确认真的有星星，于是献宝似的把空碗捧到顾与眠面前，努力把胖乎乎的自己和碗都塞到顾与眠怀里, 嘤嘤两声。 顾与眠毕竟是养过大锅二锅的人，很快理解了小汤圆的意思：这个碗很好看, 是好东西, 送给你。 他忍俊不禁地摸摸熊猫宝宝的脑袋，把那只自己从星网上买回来的普通玻璃碗珍而重之地收进一个盒子里，放在家里的贵重物品橱柜里。 那橱柜里的东西未必很有钱，但都是顾与眠觉得很重要的, 设置了身份识别锁，只对他们三个开放。 比如他的小半袋茶叶、小雪豹第一次梳毛时掉下的银白色毛做成的毛球、熊猫宝宝来时带着的光脑等等。现在里面又多了一位成员。 熊猫宝宝很快乐, 它喜欢把自己所有的贵重东西都给顾与眠。 小雪豹很不满。 但一时想不出做什么能显得不那么傻, 又比这蠢东西做的蠢事要更让顾与眠开心，十分闷闷不乐地咬着自己的尾巴趴下了。 咬了一会儿它才反应过来，僵了僵, 不着痕迹地悄悄松开尾巴蜷起来藏着。 顾与眠：“……” 他回到阳光房时刚好看见这一幕。 救命，家里的两只崽崽都好可爱。顾与眠觉得自己也被暴击了，需要输血。 【小游戏爱好者：这是金钱豹的白化种吗？刚刚好可爱哈哈哈！】 【一纸清风咕咕：主播对待小朋友们的态度好平等尊重啊，没有因为是小孩子就不拿它们当回事，这点太戳我了】 【矿里有家：我太喜欢眠眠家的氛围了呜呜呜！感觉每天都过得很自由幸福，我不想住矿里了，请问眠眠家要几个矿才能买下来？】 顾与眠：“……” “好了，”顾与眠轻咳一声，“烤肉的最后，我们用用烤年糕收尾吧。” 这就纯粹是顾与眠自己喜欢的吃法了，谈不上地道或者什么的。大多数市面上流行的年糕做法他都不太喜欢，偶尔有次出去烤肉，在最后烤了两块年糕，一时被它的美味震惊了。 而且热着烤出来的时候好吃，放凉了口感也不差，可以当一会儿的小零食。 “年糕我昨天做了一点，今天再来做一点，做法很简单，刚好给大家展示一下流程。” 顾与眠洗干净手消毒后，先将粘米粉和糯米粉均匀混合，倒入水和适量的食用油，搅拌均匀成絮状，再直接上手揉面团。 “粘米粉和糯米粉的量一比一，揉出团直接上过蒸，蒸到粉团变得……像这样。” 星际时代做饭的唯一便利就是缩短了时间——一些以前开发用于军用的东西，稍微改造一下成民用，可以大大缩短各种蒸煮、冷冻、腌制等等的时间，根本原理跟分子扩散有关。 曾经需要蒸二十多分钟，现在不过转瞬，酒精炉上小锅中的米粉团便成了半透明状。顾与眠将粉团取出放在抹了油的砧板上，拿一个小擀面杖边捶边抹油。 “这个叫打年糕。”顾与眠把擀面杖给熊猫宝宝和小雪豹都试了试，小雪豹没什么感觉，熊猫宝宝却抱着擀面杖憨憨地打年糕，非常乐在其中。 “还挺好玩儿的，手感很新奇吧？”顾与眠揉了揉它脑袋。 【喵呜：这个打年糕是挺好玩的，不过眠眠摸摸头更好玩，疯狂暗示】 现在观众都还不太明白顾与眠在做什么，只是本能地跟着他的节奏往前走。 在一顿丰盛饱餐之后，看着顾与眠做些这种琐事竟然并不无聊，反而有种很悠闲的生活感，淡而有味。许多观众都忍不住以最舒适的姿势瘫进沙发里，津津有味地看着直播，哪怕只是这种最简单的内容。 人数持续上涨。 打完年糕，顾与眠把年糕揉成光滑有弹性的长条状，放进装置里冰冻就可以了。这次依然很快就可以取出，切成片，就是做好的年糕。 “我喜欢吃的是甜味烤年糕，”顾与眠道，“用蜂蜜就好。” 顾与眠换了一张烧烤纸，在烤盘底涂些许的油，把一个个圆片的小巧年糕放入盘中。为了防止年糕烤焦粘锅，顾与眠时不时便翻动一下，等一面金黄起了小泡泡便翻面，同时刷上一层薄薄的桂花蜜。 桂花蜜是前几天做的，在星网上看见了出售桂花花瓣，一时动了这个念头。不少熊猫是很爱蜂蜜的，而且适量蜂蜜可以润肠、并且有利心血管健康。 吃太多糖不好，所以顾与眠没有额外加白砂糖，油也用的很少。 不多时，烤盘中的年糕便可出锅。顾与眠拿着筷子把年糕一一整齐夹入白瓷盘中，在表面再浇薄薄一层桂花蜜，点缀上洗净的小巧桂花，精致又诱人。 清香四溢！ 此时此刻，一个个金黄可爱、外皮酥脆年糕的表面有一层透明光泽莹润的桂花蜜，内里也烤入了蜂蜜的色泽，蜜的甘甜与桂花的清香混着热腾腾的白气肆意蔓延。 熊猫宝宝呆了两秒，慢吞吞地爬到顾与眠膝盖上，伸爪想去碰烤盘上圆圆的年糕，还好被顾与眠握住爪子收回来。 不少原本瘫着的观众在此时坐直了。 晚上八点过，大多数人是吃过晚饭的，但现在对这么一道烤出来的甜点却没有任何抵抗力。看着闻着那香就不由地口舌生津。 “小心烫，”顾与眠将年糕晾凉又扇了扇风，才小心翼翼地给两个小朋友各喂一小片，“试试味道怎么样？要是有点淡，我们再浇一点点蜜。” 三秒后。 无数的弹幕喷薄而出。 【用户37649：！！！我被炸出来了，这个好好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到我妈来我房间打人！！！】 【有云朵：口感柔韧却有嚼劲，味道清香美妙，很好吃。送几朵烟花】 【Vivian：这个蜜的味道也太绝了吧？？？啊我死了，很香甜但是一点都不腻，和这个‘年糕’一块吃太美味了。】 【少年乙：我刚刚还想着，吃那么饱，真的不想再吃了……现在，再来三大盘，我可以！！！】 ——年糕的外皮烤到金黄冒泡微微酥脆，刚入口时脆嫩爽口，再往下则是内里年糕筋道又不失绵软的口感，极其富有弹性，浸入了甘润清香桂花蜜，吃完后只觉得甜而不腻、口齿生香，一口吃完还意犹未尽。 小圆片切薄的年糕几乎不会给饭后的胃造成什么负担。虽然是烤，顾与眠的手法却控制得很好，不会显得油腻，在此时此刻吃来再合适不过。 小雪豹的尾巴扫过顾与眠脖颈，十分矜持地表示满意。而熊猫宝宝眼巴巴抱着顾与眠的手肘，期待地要他再来几口。 “这个叫桂花蜜，泡水和或者用来做甜点都不错，做法很简单，我到时候会发到网上，”顾与眠拿着那个透明盛满了蜜的小玻璃罐晃了晃，“为了谢谢大家今天的支持，抽二十个观众，送一小罐桂花蜜吧。” 观众：“！！！” 本来就异常热烈的氛围被推向又一个巅峰。 ‘这好像是眠眠到首都星第一次抽奖’‘超级想要啊啊啊啊’‘许愿！虽然是两千万人里抽十个，我也要许愿！！’‘太想吃到了，主播卖不卖啊？呜呜呜’…… 一个个礼物特效在屏幕上依次炸开，首页实时热度榜前十的流量在此时大规模流入顾与眠的直播间！ 首页自然推荐位的曝光是非常恐怖的。 而这种曝光再遇上顾与眠，便是几何级地叠加暴涨。 如果说是一个普通优秀的主播在首页推荐位上，也许到结束时观众人数可以翻个两三倍，而星空最顶流的那几位主播可以在四个小时内涨大几千万。 但顾与眠现在才上‘实时热度前十’这个推荐位没十几分钟，已经快要从一千万涨到两千万了。 后台统计数据里，代表顾与眠直播间热度涨幅的那一条曲线一骑当千，把所有同期主播全都远远甩在身后。 ‘实时热度榜’和‘当日热度榜’在大部分时候重合率很高，已经基本被顶流主播们承包了。最近这段时间骤然杀出一个顾与眠，星空总部肯定都是在关注数据的，很多经纪人比主播们先坐不住了。 某个经纪人给自己手下、唱跳区最火的主播发送通讯： “姐，周六晚上这么好的流量，你怎么不开直播？现在实时热度榜应该还挺好上的，我看有个新人都上了，你今天的总数据都快要被新人比下去了。” 【兔轻轻：没，我在看直播。】 【兔轻轻：对了，房间号1567（顾与眠）这个主播，是个新人诶？我感觉他的直播内容好棒，我有个想法。】 【兔轻轻：我想捧他！！！！！】 经纪人看着那一连串的感叹号，沉默了一会儿。 他到底该不该说真相。 想捧那个人类主播，应该是轮不上兔轻轻的，虽然她是星空唱跳区一姐。毕竟他们星空首席CEO方蕾娜方总都还在后面排着队、拿着想捧顾与眠的号码牌。 而且，这个主播需要捧吗？他自己不就是最大的外挂吗？？ . 烤肉的最后烤年糕，会给顾与眠一种‘圆满收尾’的感觉。 他留下没吃完的年糕，把烤盘小炉子之类的东西还有厨余垃圾全都交给家居系统的小机器人处理。 “我好像很久没有给圆圆梳梳毛了，”顾与眠把胖乎乎圆滚滚的熊猫宝宝从地上抱起来，沉思一会儿，“圆圆是不是重了？” 虽然从直播上看，他养小朋友们的确是天天在吃各种好吃的，但其实顾与眠有注意营养搭配均匀，不直播时也会陪着小雪豹和熊猫宝宝运动玩耍。 更何况小汤圆主要还是喝盆盆奶和吃一点嫩笋，顾与眠做什么都只克制地给它尝尝鲜。体长又没变，的确是胖了，不是长大了。 怎么忽然胖了，这太突然了。 【粉色信封：哈哈哈哈胖了哈哈哈哈！！对不起，我要是圆圆，在主播家里天天好吃好睡，我也会胖的。】 【华南虎永不相亲：梳毛！！我可以！！】 小雪豹趴在顾与眠肩上，微带嘲讽地看熊猫宝宝一眼。小汤圆非常茫然，顾与眠来抱它就快乐地拱进人类怀里，一无所觉地吮了吮爪子。 胖也挺好的，多可爱啊，反正也没有胖到影响健康的程度。能吃是福。 毫无原则的家长顾与眠一秒被征服了。 小雪豹：“……” 它用力伸爪把熊猫宝宝的胖脑袋推开，再按住顾与眠的眼睛。 “圆圆的指甲也要磨一下了，等一会儿，我给它先梳梳毛。”顾与眠也揉揉小雪豹的脑袋，“团团能帮我个忙吗？把那个小木桶推过来。” 小雪豹不情不愿地去把木桶推过来。 熊猫宝宝的生理年龄并没有到两周岁，还不是开始换毛的年纪。怕它不适应，顾与眠一直没怎么给它梳，就洗澡和偶尔刷一刷灰尘，想想现在也是时候了。 至于指甲，生活在野外或者保护机构的野生动物是会自己磨爪子的，而且有爪子方便爬树和各种行动。但熊猫宝宝却并不会磨爪子，现在爪子都很尖了，它天天抱着爪子啃，有时候自己身上都有爪子划出来的细小伤口。 【Vivian：眠眠，能不能不要梳毛和磨爪子啊，听起来好疼。】 【梨花白lili：+1，我要不要先取下全息装置？】 【喵呜：我是老粉，大家放心，一点都不疼的！！而且还会上瘾】 顾与眠点点头：“嗯，一会儿开始梳之前我会先说，害怕的观众可以先取下全息装置。” 熊猫宝宝在顾与眠怀里挠挠肚皮：“嘤？” 小雪豹把木桶闷闷不乐地推过来了，顾与眠把它抱起来，亲了亲耳朵：“团团哥哥真棒，辛苦了。” 百试百灵的一招……不管对小雪豹，还是对观众。 小雪豹耳朵僵了僵之后有点发软，别别扭扭地在顾与眠肩上趴下来，闭上眼睛。 弹幕顿时一大片的‘啊啊啊啊awsl’‘就冲眠眠这声哥哥，梳毛再疼我都忍了，冲冲冲’‘我又可以了’。 “给大家看看这个木桶里有什么。” 木桶里有绒毛小刷子，梳毛的宽齿梳和专门磨指甲的小圆片，沐浴露——这些东西小雪豹和熊猫宝宝各自一份，放在贴好标签的透明小箱子里。 还有几瓶瓶瓶罐罐。 什么超舒适护肤幼儿香波，号称能保护毛发的、使毛发柔软顺滑蓬松的乳霜，绝对适合所有种族尤其是猫科熊科宝宝…… 都是顾与眠在星网上交的智商税，网上这些产品很被追捧，顾与眠打开后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在自己身上试了试之后立刻过敏了，哪里还敢给小雪豹和熊猫宝宝用。试用完忘记扔掉，就这么放着了。 观众看见那几个大热品牌，刚以为顾与眠是接了哪家推广，就听他随口道： “这些不太好用，不建议购买。” 【兔轻轻：噗，这小主播是个实诚人。】 【用户1866：不怕得罪品牌商之后接不到推广吗？哈哈哈，不过这些是真的难用，但全部相关产品都很难用，矬子里挑将军吧。】 “那我先给小汤圆擦一擦，就开始……嗯？下雨了。” 顾与眠看向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水敲打地面，有泥土和草梗干净湿气隐隐蔓上来。夏天的天气就是这样，上一刻还繁星闪烁，下一刻可能就暴雨倾盆。 顾与眠很喜欢雨天。尤其是坐在家里点着几盏暖黄的灯，听雨声带走整个世界所有的噪音，翻两页书直到困意上涌。 “这好像是我们来首都星的第一场雨。” 小雪豹偏头蹭了蹭顾与眠的颊侧，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顾与眠弯弯眼睛，在自己手上搓开一种自制的乳液，拿起温热的毛巾，张开双手让圆乎乎的熊猫宝宝坐在他膝上。 雨声淅沥，这第一场雨显得很温柔。 直播间光屏右上角显示着顾与眠仍在迅速增长的观众人数。 ……到目前为止，整整三千万。 第37章 喵喵喵喵喵 雨声渐响。 室内只亮着几盏夜灯——光线不亮, 刚刚够顾与眠看清楚熊猫宝宝身上的皮毛，还有各种工具。顾与眠拿起给熊猫宝宝准备的两把梳子和小刷子, 一边清洁并烘干。 这种光线是最容易给人安全感的, 顾与眠的声音也放轻了很多。 “如果不喜欢洗澡，最好也要定期梳毛，”顾与眠将一种自制乳液在掌心搓开, 一边解释道，“可以清除毛发上的污垢和寄生虫，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对健康有好处。” 比如小雪豹，顾与眠每天至少会帮它梳一次毛, 即使清理掉落的毛防止误食，只是顾与眠不经常把这个展现在直播里——因为时间实在有点长。 乳液的味道闻起来有点像秋天的风、干净的枯叶和松木, 轻微的苦涩与香, 很淡却莫名让人印象深刻的味道。 熊猫宝宝抱着顾与眠的手嗅了嗅，圆溜溜的眼睛更大了，歪着脑袋在他掌心蹭蹭。 它喜欢这个味道。 顾与眠五指从熊猫宝宝的头顶轻轻磨挲过，幼年熊猫软乎乎的毛从指缝间穿过, 熟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圆圆也喜欢枯叶的味道吗？” 他养过的熊猫，几乎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大锅到秋天还特别喜欢收集枯树叶憨憨地捧给他。 这个‘也’字引起了小雪豹的注意, 它微微颔首，眯了眯眼睛。 弹幕却没什么人发现这个细节。 ‘我也喜欢这个味道！’‘我更喜欢眠眠的摸摸头呜呜呜’‘送烟花，疯狂送烟花, 我现在已经觉得好开心了’…… 即使是在这种节奏较平缓的时间里，因为在线人数比三千万还要多，弹幕也是非常之多的。这已经是很多主播好几年甚至永远都达不到的数据了，而这个数字目前仍在不断被刷新。 ——不过多久，顾与眠在全站实时热度榜的排名竟然又升了两名，当日总热度排名也在迅速向前十接近。 “我现在要开始帮圆圆梳毛了，先拿热毛巾擦一下，再梳毛和刷毛，”顾与眠摸摸熊猫宝宝的耳朵，说： “圆圆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熊猫宝宝积极地嘤嘤两声，表示知道了。 成年大熊猫的毛其实是偏硬的，幼年熊猫则软上许多。顾与眠肩上趴着一只打瞌睡的小雪豹，怀里抱着熊猫宝宝，一时间分不清谁更软一些。 甜蜜的烦恼。 ——从刚刚起，一听见顾与眠说要开始梳毛，立刻有很多首都星的新观众开始犹豫要不要摘全息装置了。 不摘吧，有点怕难受，摘吧，又舍不得这氛围和让人眷恋放松的感觉。 【一纸清风咕咕：在退出全息模式的边缘反复试探。可是退出就不能被主播摸摸头了，我好恨QAQ】 【梨花白lili：不好意思，我摘了orz。在光屏上看着眠眠的盛世美颜我也可以，因为我真的怕疼呜呜呜，先砸个烟花。】 【Vivian：我舍不得摘，为了眠眠，拼了！！】 老粉们：“……”拼了？？拼啥？？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为了不让小雪豹觉得冷落，顾与眠也拿了一片小的热毛巾给小雪豹按着玩儿。看得出来小雪豹还是吃醋，不过勉强控制住了。 顾与眠无奈又忍俊不禁地把浸在热水里拧过又烘干的毛巾折了折，把熊猫宝宝松松拥在怀里，热毛巾从小汤圆的脑门顺着毛擦拭到后背，伴随轻轻抚摸按摩。 前几天，顾与眠自己用一些东西和网上买的材料调配了几瓶乳液和入浴剂。顾与眠反复试过了，并不会过敏或者对身体有害。 现在的热毛巾就是在加了入浴剂的温水里浸过的。 用热毛巾先擦去身体表面的污垢，浸过入浴剂又可以对毛发达到初步柔润的效果，一会儿梳起来不容易扯着疼。更主要的是，可以让熊猫宝宝放松下来。 “这个毛巾还挺软的，”顾与眠一边擦着熊猫宝宝的爪子，一边轻声跟小孩子们闲聊，“一会儿给团团也擦一擦，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个觉。” “嗯……明天是周日，可以睡懒觉。”顾与眠低声道。 全息模式下，熊猫宝宝的感觉一一忠实反应给观众。 青年的耳语让人心尖都发着软，对于明天和未来的良好心理暗示，以及热毛巾的舒适触感，初步缓解了原本紧张的情绪。 紧接着，水汽热气伴随着青年修长手指的抚摸，温柔地包拢上来。 把每一寸原本有点紧绷或者冷的皮肤都一一抚平唤醒，温暖舒适的感觉渗入每一个毛孔。 就像在初冬时迈入温泉里，并不会过于强烈的刺激，但却让人有怔了一下，然后所有神经一点点松弛的感觉。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摘全息的观众，都愣住了。 【用户1793：这个感觉……竟然有点舒服。】 【方怡喵喵：是真的舒服！！！我不摘全息装置了，再看看情况。】 “好了，我们来擦一擦眼睛周围和耳朵。” 擦完身体，顾与眠让熊猫宝宝转过来面对自己。他一手扶着熊猫宝宝的颊侧，一手拿沾湿的温热小棉签棒轻轻擦过眼角、嘴角和脖子周围还有耳朵，做细节处的清洁。 这是平时容易忽略的部分。 顾与眠拇指抚摸一下熊猫宝宝的额头：“闭一下眼睛，乖。” 熊猫宝宝听话闭上了眼睛。 顾与眠手上的动作既稳又认真轻缓，虽然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他专注温柔的视线，隔着很近的距离落在脸上。轻扶着颊侧的掌心是干净细腻的，温热的触感，有一种让人舒适的松木枯叶味道。 那小棉签很小又很软，轻轻地落在脸上，就像一片小小的柔软羽毛从眼周滑到鼻子、嘴角，那种感觉有点痒，奇妙又让人整颗心都松弛下来。 观众：“……！！” 【Vivian：我的天？!】 最后一些还在半信半疑的观众，到此时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或者说，大家根本无暇去思考别的了。 三千多万接近四千万的观众，几乎所有人都在认真地看直播，没几个人有闲暇发弹幕。 “有没有闻到松木和松果的味道？秋天快来了。” 随着顾与眠的话，鼻尖好像真的嗅到了松木的味道。那味道是涩中带着微凉，却很好闻，就像是一缕裹挟着温柔月色初秋的风，让人想听一夜松涛与月光。 很难以言喻的一种感觉。 小汤圆靠坐在顾与眠的怀里，闭上眼睛晃了晃小短腿，嗓子里发出很细的、表示舒适的小奶音。小雪豹一爪轻轻按在顾与眠颈侧，半垂下眼睫遮住灰蓝色的瞳孔。 ——无论是观众还是熊猫宝宝，所有感觉和情绪此时已经准备到了恰到好处。 顾与眠也就是在这时放下毛巾，拿起了第一把梳子。因为热毛巾已经大致清楚了可能的污垢和跳蚤，顾与眠直接拿的就是齿端被磨到光滑圆钝的宽齿梳。 他低头安抚性地亲了亲熊猫宝宝的脑门，梳子轻轻落下。 熊猫宝宝的毛还是偏长的，要分层一点点梳。 第一梳从耳后梳到颈侧。 他梳的很慢，如果中间碰到打结的毛发，则会轻轻从内而外梳开，几乎不会扯到皮肤，反而是种很舒服感觉，能感觉到本来乱糟糟的毛都被一一耐心地理顺了。 如果打结的严重则拿一把钝头小剪刀剪掉，修饰着剪一下周围，根本看不出来哪里剪过。 顾与眠把熊猫宝宝整个搂在怀里。他梳毛的手法和按摩类似，先将脑后到脖颈梳顺，然后向下到肩部、背部，转过来梳梳胸前和肚皮，另一只手则轻轻放在熊猫宝宝后颈处轻轻扶着。 钝头木梳特殊的触感很舒服，还带着点很淡的木质香。 竟然没有任何不舒服。 不仅没有不舒服，甚至还有种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的感觉。雨声远远传来，抱着自己的青年平缓呼吸声与雨声一同入耳，身上轻轻掠过的梳子带起舒适又一点点轻柔发痒的触感，温热水流一样从身侧淌过。 一直到快结束时，都还意犹未尽。 顾与眠收尾换密齿梳做进一步梳理完毕后，弹幕才渐渐由少到多，然后疯狂地喷薄而出！ 【一纸清风咕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Vivian：这一定是假的梳毛，为什么不痛又不扯着疼，竟然还很舒服上瘾？！请问下一次梳毛是什么时候，我就在这直播间住下了呜呜呜呜】 【白脚脚的缅因：我现在整个猫都咸鱼姿势躺在床上，肚皮朝上的那种……】 【梨花白lili：？？？很舒服？？？我错过了什么？！我现在戴全息装置还来得及吗】 礼物特效在屏幕上依次炸开，观众人数的涨速比原本还要加快许多倍，眼睁睁就冲进了实时热度榜前五。 而这竟然还没有完。 “我给圆圆刷一下毛。”顾与眠换上了梳毛用的小刷子，“指甲圆圆试试自己能不能磨？” 顾与眠把小圆片放到熊猫宝宝掌心里，磨爪是本能，其实自己来做比别人帮它做要好很多。小汤圆好奇地握着小圆片，顾与眠带着它的爪子试了试，熊猫宝宝果然找到了关窍，乐呵呵地玩起来。 “团团要不要玩？” 小雪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甩一下尾巴将顾与眠的手腕圈起来，这是催促的意思。 顾与眠知道小雪豹是不满意他的冷落了，于是把小雪豹从肩上抱下来，放进卫衣里让小祖宗从领口露出个脑袋来，低头亲了亲。 “梳完刷一下，我们就可以收工了，喝点热牛奶睡觉，好不好？” 小刷子的刷毛是软中带硬的那种，并不疼，能把刚刚梳毛时脱落的毛毛都从身体上刷出来，这样就不会痒了。顾与眠一手抱着熊猫宝宝，一手握着刷子顺着皮毛生长的方向一点点刷。 刷毛的感觉比梳毛还要更轻柔。 盛夏夜里的大雨伴着风声环抱整个世界，室内构成一个温暖又与世隔绝的空间，干净潮湿的泥土与草木气味往鼻尖钻。 这样的时光最适合和亲近的家人呆在一起，听着雨声，彼此陪伴。 顾与眠盘腿坐在软软的垫子上，小雪豹从青年卫衣领口露出小脑袋来、埋头在青年肩窝里，懒洋洋地闭上眼睛。熊猫宝宝则一屁股墩靠坐在顾与眠怀里，它磨完了爪子，打着哈欠慢吞吞地抱住顾与眠的手掌。 所有疲惫被尽数释放，想就这么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 半晌之后，弹幕再次炸了！ 【少年乙：！！！靠，这又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很满足又很放松、很有安全感，只是梳了个毛啊？？！】 【一骑当千：草，我现在只想啊啊啊啊！！！我失眠十年，怎么困了？！而且梳毛和梳毛都好好啊啊啊啊啊！！】 【金毛很不软：我昨天才在中城区买了两万星币一次的梳毛洗澡服务，结果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还没梳好，我回来就掉了超多毛毛……店主还骗我全世界梳毛都是这样的，忍忍就好？！怎么主播梳的就超级舒服啊啊啊啊！】 【粉扑扑：快睡着了，真的太舒服了。】 【有云朵：主播的氛围营造和节奏掌控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强，感觉很愉快，送十多烟花。】 顾与眠总能把整个直播间的节奏都牢牢把握住，不急也不缓。他永远不会突兀地开始一件事，也不会突兀地收尾在最热烈的地方，每一次都是从平淡的情绪一点点切入升高、到巅峰，再来一个温柔满足的收尾。 这给观众的观感简直是绝妙的。 弹幕一层叠着一层地涌出，礼物特效比上一次还要疯狂。 观众人数几乎是一眨眼就冲过了四千万，然后飞速飙升，即将到达五千万…… 开播刚刚两小时，顾与眠的直播间再次登上了当日热度前十的榜，而且来势汹汹，刚上榜就再次连超过了两位当红主播！ 毫无任何悬念的新人赛第一轮总热度第一。 . 星空总部，新人赛项目组，负责人给各个组员发讯息。 “这个主播不用参与新人赛第一轮接下来五天的热度计算了。” “直接晋级。” 现在的情况下是顾与眠碾压所有人，别的选手菜鸡互啄。 组长无奈地扶了扶额： “另外，为了不要让新人赛太过缺少可看性，给他提前开启一下隐藏任务吧。” 上城区，科学院。 即使是周末晚上也要加班的科研工作者们，难得的全都放松下来。看完直播之后，大家喝水闲聊的，还有抱着外卖盒出去吃了。 “我想邀请那位主播来科学院参观一下，”王丽珍跟她们组的后辈闲聊： “刚好上面最近也要我们走亲民路线，得让民众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多宣传宣传……顺便能让他帮忙做顿饭，就更好了。” 后辈刚想说点什么，忽然惊恐地看向王丽珍身后。 王丽珍心里一跳，转头，看见了他们科学院最年轻严肃的首席。他似乎一向很讨厌把科研和什么娱乐、新闻混为一谈，很古板地认为科研工作者就该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会不会反对？ 少年瘦削的身体穿着白大褂，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声音平板地吐出两个字： “可以。” 他转过身往自己座位走，想了想又转过身，补充道： “最好尽快，麻烦你们了。” 王丽珍和后辈：“？？？” . 时间到了，虽然观众都很依依不舍，但顾与眠还是在往常的时间点和大家道别、结束了直播。 按时睡觉早睡早起是好习惯，顾与眠也并不希望观众熬夜看他的直播，更何况他的观众里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学生和上班族呢。 “来给团团也擦一擦，然后就睡了，”顾与眠打了个哈欠，把小雪豹抱到怀里，“圆圆困没困？困了就睡吧。” 熊猫宝宝看起来很困，嘤嘤两声，趴在顾与眠膝盖上，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了。 小雪豹蜷在顾与眠怀里，懒洋洋地眯着眼睛，享受着人类握着温热毛巾轻轻的擦拭。 它的大脑仍在思考一些事情。顾与眠在它面前没怎么遮掩，很多事情其实不难猜，比如自己的人类其实并不来自这个时代，又比如…… 落在身上的热毛巾忽然一停。 小雪豹淡淡地瞥去一眼，顾与眠竟然就这么个抱着它的姿势，眼睑一点点搭下来，和困意挣扎了一会儿，睡着了。 “……” 小雪豹伸了个懒腰。 再睁眼时，小雪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身量修长高大的男人。他嫌弃地把胖乎乎的熊猫宝宝扔到床脚去、让它抱着柱子睡，才俯身把自己的人类抱了起来。 视线余光扫到储物柜里，放着的一堆零零碎碎。 小半袋茶叶、银白色的毛球、那个蠢东西来时带着的光脑，现在又多了一只碗。 把自己最珍贵的送给他，他会开心吗？ 男人唇角微抿着，灰蓝色的眸子凝了半晌，片刻后有些不悦又懒散地垂下来。 但他却不能把顾与眠送给顾与眠。 “……” 朔寒将顾与眠抱回床上，一道光屏悬浮在半空中，展现出购物列表。 他问他的人类： “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 顾与眠睡着了，当然无从回答。 于是某人毫无心里负担地按下了全部购买。 当晚。 全星网最大的快递公司连夜工作，有顾客半夜在星网各大购物平台刷了上百亿的奢侈品，其中不乏几套房产和新款的悬浮器，极尽普通人一生所能想象的奢华之最。 第二天，顾与眠打着哈欠去开门。 然后被小山一样的各种快递包裹淹没了。 顾与眠：“？？？？？” 第38章 喵喵喵喵 顾与眠的哈欠打到一半卡住。 小山一样的快递包裹, 一个摞着一个，每一个包裹都非常精致, 在门打开之前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门一开立刻就山洪崩泄一般朝顾与眠滚来。 他拿起最顶上的一个，上面写着‘SKY’，即使再孤陋寡闻顾与眠也知道, 这是个悬浮器的品牌，专供皇室贵族和少数富得流油的富商。 他手里拿着的是限量超微型悬浮器的权限卡。 再往下，配置最齐全的新款光脑，奢牌高订西服领带手表，上城区浮空岛独栋别墅权限卡, Elbet餐厅转赠协议书夹在其中毫不起眼。 顾与眠一开始怀疑是寄错了，但每个收件人写的的确是他的名字, 寄件人则是空白。 不知道的, 还以为这些奢牌全都想不开在顾与眠家门口开了个促销展会，十元一件，二十元三件，三十元包邮买一送一。 “难道我还没醒吗？在做梦？”顾与眠内心升起这么一个疑惑。 熊猫宝宝还在卧室睡着, 此时顾与眠身边只跟了一个黏人的小雪豹。 小雪豹懒洋洋地趴在顾与眠肩上，毛绒绒的耳朵蹭着顾与眠的耳朵。它半垂着眼睑, 状若不经意地观察人类的细微表情, 以借此判断他对所有礼物的喜恶。 ——光脑还算喜欢，西服领带一般，悬浮器和别墅权限卡无感, 餐厅转赠协议……皱起了眉？很不喜欢？ 小雪豹很快把让某个餐厅破产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 当然，顾与眠并不是针对餐厅转赠协议。 只是转赠协议上转赠方签的的名字，终于让他知道了这些东西的寄件人都是谁。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 半个小时后。 顾与眠在客厅里盘腿坐着，给朔寒发了语音通讯： “朔寒，抱歉，你寄给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熊猫宝宝趴在顾与眠膝盖上，憨憨地抱着盆盆奶在喝。 小雪豹则懒洋洋地窝在顾与眠怀里，幼儿光脑的光屏是打开的，内容仅它自己和监护人可见——它最近偶尔会在光脑上玩些幼儿益智小游戏，屏幕上都是些小猫小狗过河赛跑什么的，此时亦然。 顾与眠随便扫了一眼，没多想。 那边很快有了回复。 【朔寒：道谢。】 顾与眠：“……” 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真不知道朔寒是什么背景，网上搜索‘朔’姓是无结果。 能随便拿出上十亿来买东西，想必不是普通家庭，贵族？富商？……皇室？ 皇室被管的很严，应该不太可能。 “你要谢谢我的话，那个纹身——咳，那个卡片就够了，或者你可以给我两个。”顾与眠道： “这些太贵了，我不能收。你才二十岁，应该还在读书，家里人没意见吗？” 【朔寒：徽章只有一个。】 家里人这个词选的很合适。 小雪豹听着这三个字悦耳极了，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朔寒：有意见，但我不打算听他的。】 顾与眠的心情宛如在面对一个叛逆期的小孩子，怎么苦口婆心劝说都不听。 两人又是一番胶着，谁都没松口，朔寒和他谈了一会儿，干脆直接不回通讯了。 而小雪豹也是这时翻身端坐起来，一爪不悦按在顾与眠颊侧，被顾与眠心不在焉地握着亲了亲小肉垫。 唉，顽劣的小孩。 要是都像小汤圆这么乖就好了。 下一秒，顾与眠移开眼睛，看见熊猫宝宝喝盆盆奶喝到摸着雪白肚皮直打嗝。 刚刚趁他不注意，小汤圆把一整天的分量都喝完了，原本只是微胖的体型，越来越有往球形发展的趋势。 熊猫宝宝茫然地歪头蹭他掌心：“嘤？” 顾与眠决定收回之前那句话。 没有一个省心的。 顾与眠最后想出的折中办法是，把这些东西都在银行保险柜存起来，存在朔寒的名下，算是他无条件转赠，可以永久保存到朔寒愿意接收的那一天。 这从流程上来说是没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是Elbet餐厅的所属权，这个存不了。 顾与眠打电话给银行，那边很慎重地派了一个经理来跟他单独沟通。 “如果您签名，所属权会立即归属于您。否则算是转赠失败，如果转赠者朔先生不接收……餐厅可能会直接宣告破产吧，因为上市股价已经跌到很低了。” 银行的人这话半真半假，刚好和顾与眠查到的一些资料对的上，让他一时判断不准。 他在网上的确查到，Elbet餐厅总店和各分店，因为主厨集体研发新菜式的食物中毒风波、服务态度差、股东撤资、资金链断裂等等问题，就在这几天股价跌破新低甚至惨遭收购，只是没想到会被收购到自己手里。 顾与眠当然不知道，Elbet餐厅被收购的时候，还是个市值上百亿的网红餐厅，只是一夕之间各种事情涌上来、时运不济。 要是他不接收，朔寒大概率也不会接手，本来这么热门的网红餐厅就要破产了吗？也太惨了吧？ 但他也不会管理餐厅，更不会拉投资找赞助什么的，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不过……” 如果有这么一个餐厅，他的一些设想，就有了实现的机会。 不得不说，顾与眠真的有点心动。 这个时代的哪里都很好，但可能是因为常年战争和资料缺失的原因，在生活饮食和方方面面都不同程度地体现了落后。当然顾与眠知道，如果给足够的时间，社会和生活水平一定是会进步到超过以前水准的。 但目前并没有。 他刚穿越来时就曾想过，自己是不是能用自己的知识为这里的动物们做点什么，可惜当时他连自己的温饱都还没解决。 而现在，各方面时机看上去都成熟了，不如试试？ 当然，重心还是在直播。Elbet也有专门的管理层，需要他做的事情也不多。 顾与眠抱着小雪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毛，小雪豹打了个哈欠。熊猫宝宝喝完奶，已经又抱着顾与眠的另一只手呼呼睡着了。 “先试试，”顾与眠暗暗下了决定，“不行就再说吧。” . 当天下午，Elbet餐厅。 上午Elbet餐厅的老板就跟顾与眠联系上了，顾与眠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来一趟。因为不知道这次要谈多久，顾与眠带上了家里的两个小朋友一起，只不过小汤圆一出门再次进入熟睡状态。 顾与眠怀里抱着打瞌睡的小雪豹，另一只手还推着小汤圆的婴儿车，走进餐厅。 肉眼可见的餐厅已经冷清了不少，漂浮在空中的小包厢空了一大半，还有几个透明包厢里的客人正在犹豫要点菜还是一走了之。 这并不奇怪。 顾与眠第一次来吃饭就遇见那样的事，顾客体验极差，换做是他也不想来第二次。顾与眠在网上搜索也是差评一箩筐，不久前还好好的一个高档餐厅，竟然就这么眼睁睁要没落了。 不过，也不能算是一夕之间吧。其实在两三个月前Elbet餐厅的口碑风评已经慢慢滑坡，经营各方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顾与眠正思考着，就听耳边一阵洪亮整齐的： “顾先生好！” 腆着啤酒肚的原老板带着各大高层、员工主厨们在走廊两侧一字排开，在顾与眠迈入的那一刻异常严肃地齐齐鞠躬。 在半小时前，他们就被反复叮嘱了两句话。第一，不能露出耳朵和尾巴，不能对新老板表现得太亲热；第二，尊重新老板，不要把他当成人类特殊对待。 在顾与眠来之前，大家以为难的是第二条，直到现在……第一条远远比第二条难好几倍。 几个员工很努力藏住耳朵尾巴，九十度鞠躬。 顾与眠：“……”怎么搞的像黑社会一样？ “谢谢，不用这么高调，”顾与眠咳了咳，“大家都起来，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跟吉尔先生谈谈。” 吉尔就是原本的老板。 老板擦了擦汗，走上来陪着顾与眠往里走，别的人各自散去做事了。 “咱们餐厅的所有菜，都需要由主厨亲自制作吗？另外，如果出现意外不能及时上菜，对顾客的补偿措施呢？零食和小菜至少会有吧。” 这些都是顾与眠上次作为顾客来时，就很费解的问题。 “当然了。”吉尔解释道，“您不知道吗？厨艺是很珍贵的一门技艺，因为来自人类传承，而人类现在又……” 大部分家庭都仅限于能把食物煮熟的程度，甚至有全家一起只喝营养液的。 吉尔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这旁边也是个人类：“呃，总之，厨师是非常少的，我们餐厅能配备十四个主厨已经是业界顶尖水准了。” 所以如果所有主厨一起出事，就遭殃了。 “这样吗？”顾与眠怔了怔，抱着怀里的小雪豹无意识顺毛，一边思考，“管理方面的经验我也不太多，这点以后还是继续拜托你，在烹饪和服务方面，我希望以后可以按照我的思路理念做。”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后厨。 吉尔：“那个，比如呢？” 顾与眠让小雪豹趴到自己肩上去睡，然后从厨房门口的墙上拿下全新的围裙拆开，点点头： “你们看着。” 他站在厨房门口环视四周，然后从一个正抓耳挠腮、不知怎么料理那一个个合成大虾的学徒手里接过刀，小刀在指尖一转，利落干脆地去壳并开背去线，然后换菜刀剁成泥状的虾蓉，用刀背轻轻按撵一下。 “有奶酪吗？” 周围的几个学徒包括吉尔，看着顾与眠这一系列的动作，已经呆了，其中一个学徒连忙去食材柜里取来奶酪。顾与眠嗅了嗅，觉得味道不太对，还是先把奶酪切成小块与虾蓉混合放在一起。 他再将小半勺盐洒入其中，又让学徒从酒柜里取来白葡萄酒，直接取小半杯浇入其中，简单地全部拌匀，戴上一次性手套捏攒成一个个小巧精致的虾球。 这所有的动作流畅又利落无比，不显得拘谨。 不知何时，整个厨房所有主厨和学徒都停下了动作，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顾与眠所吸引——他的东西其实并不花哨也没有什么技巧，只是恰到好处的力度和井井有条游刃有余的感觉，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大家都围拢过来，小声交头接耳。 “新老板这是做什么？我在网上看过他直播，做的真的好吃。咦，这个看起来做法还挺简单粗暴的。” “奶酪，虾……怎么还有白葡萄酒？！他到底会不会啊。这一锅乱炖的是想干什么？？” “嘘，老余，你给新老板留点面子。” 被叫做老余那个，就是十四个主厨中资历最老的一位，是通过了高级厨师认证的。顾与眠来当老板他没意见，但他一个小年轻还想管他们的烹饪手艺，这他就很有意见了。 厨艺是需要多年训练的，这个小屁孩懂什么？ 小雪豹趴在顾与眠肩上，漫不经心地朝人群中瞥去一眼。 顾与眠则根本没有在意别人的评价如何，手上的动作继续。 处理好虾球，再把鸡蛋清顺着一个方向用筷子打至气泡，加入适量淀粉成糊，在一个个小虾球上裹上一层外衣一样的糊。 “这个叫挂糊和炸粉，平时可以多备一点这个炸粉，随时取用。” 再然后，顾与眠直接下橄榄油热锅，等到热油烧到七成热发出滋滋声响时，直接将挂糊过的虾球下锅开始炸。虾球表面均匀地裹着炸粉，在热油热锅中轻轻滚过翻炒一圈，很快呈现出金黄饱满的色泽和异常酥脆的质感。 而虽然这样，却仍能透过金黄的表面，看见里面的虾肉泛着透明微微乳白的晶莹色泽，芝士的酸恰好被白葡萄酒的甘美醇厚压过去，混着炸虾球的焦香一丝一丝渗透而出！ 包括老余和几位原本不信任顾与眠的主厨在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香啊。 小雪豹的瞌睡在此时醒了。它鼻尖动了动，长尾巴缠住顾与眠的手腕。 片刻之后虾球便炸好了，沥过油之后出锅盛盘，顾与眠每四个小虾球装一小碟，摆了六碟。 顾与眠再用剩下的油放入冰糖和盐、醋、胡椒粉水淀粉熬煮翻炒，淋入一点柠檬，很快冰糖转色成砖红，锅底原本流动的液体也渐渐变成了一种橘红的偏粘稠质感。 “这个是酸甜汁，也可以常备，用前热一热就好了。” 酸甜汁出锅，均匀淋在金黄酥脆的虾球表面上，一道酸甜芝士虾球这便完工了。自然光下表面的酸甜汁泛着诱人的光泽，莹润可爱，光是那香浓的味道就让人垂涎三尺。 众人已经呆了，甚至有人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咕咕声响。 小雪豹的爪子扒拉住顾与眠手腕，催促他赶紧喂自己一个。顾与眠当然是给自己家小宝贝留了份儿的，熊猫宝宝还在睡觉，顾与眠分出其中一个碟子，夹起一小块给小雪豹尝了尝。 半晌后，小雪豹餍足地仰头眯眼，毛绒绒的耳朵蹭过顾与眠下巴，让他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所有人：“……” 几十道羡慕的视线投向顾与眠肩上那只幼崽。既因为它能吃到虾球，也因为它能跟顾与眠那么亲近，好幸福一崽崽。 老余实在不愿意相信，虎着张脸走上来，问顾与眠自己能不能尝。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也拿了一小碟回去，给几个同样半信半疑的主厨，大家一人叉一个尝尝。 片刻后。 主厨们：“！！！！” 酥脆的外皮在酸甜汁的映衬下一点都不显得腻。而外表炸到金黄，虾球里面竟然还是鲜美柔嫩、香溢多汁的，一口咬下去就有浓香的热汁流淌而出。 奶酪浸过白葡萄酒，奶香被进一步提纯出来，还混入了美酒的甘，和虾肉自身鲜无缝衔接融合。虾蓉的口感有弹性又爽口，酸甜的味道无比开胃，既稍稍填饱了饥饿，又为接下来的一整顿铺垫了期待值。 “好吃。”老余喃喃道。 “口感很好……味道也一点都不差。” “这真是那个奶酪吗？完全变样了，很醇厚啊。” ——更主要的是，这整个流程都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进行的，顾与眠一点也没私藏，所有人都能把流程看得一清二楚。 手法简单，制作时间短，最终的效果却是惊人的。 而且，如果以后提前准备好顾与眠口中的‘炸粉’和‘酸甜汁’，更甚者虾球也能提前攒好保鲜，那几乎不用几分钟便能完成这一整道小菜！ 主厨们是明白人，很快就想出了其中的好处。即使是有点顽固古板的老余，此时对顾与眠也不由肃然起敬。 手艺人的喜恶都是很纯粹的。 “好了，”顾与眠笑了笑，“接下来可以都听我的了吗？” 所有人前所未有的异口同声： “好！！！” . 处理了大半天餐厅的事，傍晚时，顾与眠终于带着小孩们回到了家。 他腰酸背痛地躺在沙发上。熊猫宝宝也醒了，嘤嘤地撅着屁股拱进顾与眠怀里。而小雪豹睡了大半个白天，此时一点也不困，小爪子在顾与眠肚子和肩上踩了踩去， 顾与眠心里想，这是在踩奶吗？不过还挺舒服的，跟按摩似的，就随便它了。 他精疲力尽地登上星空直播平台后台，很快，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星空平台新人赛项目组V：顾先生，恭喜您直接晋级新人赛第二轮。】 这是好消息，意味着接下来一直到下周，他的直播都可以佛系一点。 【星空平台新人赛项目组V：另外，由于您的成绩异常优异，已为您开启隐藏任务，可自行选择参加与否。参加将会有丰厚奖励和优惠，另外可以直接晋级新人赛二十强。】 其实项目组之前讨论的是，要不要直接晋级冠军——因为冠军十之八九肯定是顾与眠的，毫无悬念的事情，但那这个比赛接下来就没有意义了。 顾与眠：“隐藏任务？是什么？” 【星空平台新人赛项目组V：随机抽取地点进行直播，同时在一周内热度进入本周总榜前十。当然，不会是危险或者违禁地点，全都是我们星空的合作方或者一些室内户外安全的场所。】 顾与眠：“我可以先抽签，再决定去不去吗？” 项目组的人：“……” 【可以。】 顾与眠随手按下对方发过来的小程序，几秒后，上面的一行字定格—— “上城区，第一科学院。” 顾与眠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 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只是对‘上城区’感到惊讶。 反而是他怀里的熊猫宝宝懵懂地动了动耳朵，小雪豹的脚步也一停，眼睛微微眯起来。 上城区不仅有科学院。 还有锅家的老宅，和…… 皇宫。 第39章 喵喵喵 顾与眠用了接近六个小时, 关店对Elbet餐厅的各个部分进行大刀阔斧的整改。当然因为时间仓促，总有细节顾及不到, 但应急也足够了。 要调整菜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顾与眠只添了两道烹饪流程很简单却很美味的新菜，别的老菜式则是从食材进货源头下手调整。 他直接现场撤掉了一批长期怠工员工的职务，剩下的人的行动力迅速提升, 吩咐的事情总能很快完成。 六个小时后，初具规模，顾与眠带着小朋友们回家休息去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而就在顾与眠回到家的同时，下午六点, Elbet餐厅。 明明是休息日的晚餐时间，最该是餐厅热闹的时候, 这家曾经的网红餐厅却门庭冷落。 关妮妮站在门口等闺蜜来赴约时, 不由地叹了口气。 Elbet餐厅是她和闺蜜学生时代最喜欢的餐厅，每次下了晚课就过来吃，那时它才刚刚开业，全星际只有这么一家店。 老店主是只梅花鹿, 很和蔼的一个老奶奶，做菜手艺是一绝, ‘Elbet’就是店主孙子的名字。 这个餐厅对关妮妮和闺蜜来说, 就代表着一整个青春时代。 然而后来，老店主退休把店交给后辈打理，然后——那群利欲熏心的人类入股了餐厅, 在他们以资金的强迫之下店的规模发展的越来越大、分店越来越多，但最关键的烹饪和服务方面却越来越不走心。 这也是她讨厌人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方妮妮看着熟悉的招牌，有点鼻酸。 现在的Elbet已经只空剩下过去情怀的壳子了，饭菜一般、服务差、价格高昂……这也许会是她和闺蜜最后一次来，Elbet餐厅应该也很快会倒闭了吧。 “妮妮，”闺蜜远远跟她打了个招呼，“想什么呢？咱们进去吧。” “行。”她点头。 “对了，你知道顾家为什么对Elbet撤资吗？”两个人边往里走，闺蜜边和关妮妮聊八卦，“听说是因为顾家自身难保，也快破产了呢。” 关妮妮倒是不知道这个：“哦？” Elbet曾经主要的股东就是现在正居住在中城区的人类，顾家。 自从六年前上一任顾家家主留下独子去世，本该继承家业的男孩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承、独自被赶去了某个边缘附属星。那之后，顾家的行事风格就变了。 以前是广结善缘，换了新的掌权人之后则是为了钱无恶不作。 因为顾家有钱，大家一提到人类多半会想到顾家，而顾家的确是为人类积累了不少恶名。 “是的，顾家不知道得罪了谁……听说是皇室直接出手的？反正好多桩丑闻都被捅出来了，不破产也要元气大伤，”闺蜜叹气： “虽然他们破产了是好事，不过Elbet没有主要股东后，估计也撑不下去了吧。” Elbet本来服务质量就下降了，差评越来越多，再加上主要股东撤资的雪上加霜，真是时运不济。 关妮妮也摇了摇头。 正聊着呢，很快穿过走廊，餐厅的门在她们面前缓缓打开。 和想象中日薄西山残破的景象不同。 ——整个大背景是星空，许多包厢悬浮在半空，就像一个个小小的孔明灯浮在广袤温柔的夜空之中。而正中间原本放广告牌的露天平台上竟然放了一架钢琴，有个穿着礼服的帅哥坐在那里演奏舒缓的钢琴曲。 以前每次来无论人多人少，都要排队和无所事事地等待许久，这次几乎没等待多久，便有专属的客服机器人来接引她们去包厢。 “咦，服务机器人重新设置过了吗？”关妮妮很好奇地看着那个像企鹅的小机器人，它迈着小短腿来给两个女孩端上餐具，“小机器人真可爱，谢谢你。” 小机器人的瞳孔闪了闪，片刻后竟然回答：“不用谢，你的指甲很漂亮，像亮晶晶的糖果，可以和我握握手吗？” 关妮妮和闺蜜：“哇！” 她很惊喜地伸手和它交握。握完之后，小机器人又夸闺蜜的眼妆画的很美，用另一只手和闺蜜握了握，然后说： “顾客信息采集成功，本店会员身份验证成功，欢迎你们。现在可以直接点餐了。” 原来，刚刚‘握手’是在通过指纹采集顾客信息以便录入。 两个女孩已经被刚刚那个小细节和夸奖取悦了，打开点菜光屏，看见原本高昂的价格几乎打了六折，解释是‘老顾客回馈价’。她们又是小小地惊喜了一次。 不过也隐隐有些担心，原本价格的菜就很不好吃了，价格下降会不会造成食材成本降低、更加难吃？ 菜单大部分和以前一样，多了两道新菜。 关妮妮和闺蜜按着以前的习惯点完了菜，犹豫一下，又尝试点了新推出的那道‘东坡肉’，刚准备开始漫长的等待——按照餐厅拖拖拉拉的惯例，点完菜等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以上是正常的。 然而小机器人离开之后却很快回来，抱着一个小托盘，托盘上面有两卷热腾腾的白毛巾，它说： “小姐姐们的毛巾。” 毛巾散发着一点薰衣草的味道，看起来非常干净整洁。 关妮妮和闺蜜十分讶异地对视一眼，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柔软毛巾温热微湿的触感带着淡淡的香气暖过掌心，让人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 这个细节做得可真好。 放下毛巾之后，小机器人又拿出另一个东西： “这个是照片打印机，可以把小姐姐们的照片打印出来，是免费的，请随意使用。” 女孩子们还没听说过这个稀奇的东西，现在还有……打印？ 关妮妮和闺蜜眨眨眼，两颗脑袋凑到一起研究，自拍了两张，很快就被打印出来。不要说胶片，星际时代的年轻人连实体书都没见过几本，把照片握在手里的感觉新奇好玩极了。 她们你拍我我拍你，一时不亦乐乎，只觉得时间刚过去没过去多久，小机器人竟然就端了小菜上来了！ 热毛巾也换上了新的。 “这个菜好像不是我们点的，”关妮妮看着那一叠小巧玲珑的炸虾球，“是上错了吗？” 她不由地动了动鼻子，空气中竟然弥漫着酸酸甜甜和炸虾浓郁的香，还有一丝夹杂着醇酒甘美的奶味混合在其中。 “是赠送的。”小机器人回答。 关妮妮和闺蜜又是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两个人都忍不住了，各拿起叉子叉了一块尝尝。 很快，关妮妮和闺蜜：“！！！” “我的天，好好吃！” “换厨师了吗？这个虾球炸的真的好好吃，酥软！” 小菜的分量刚刚好，不多也不少，酸甜开胃又让人意犹未尽的。关妮妮刚放下叉子，因为那味道太好，正忍不住舔嘴唇时，正菜又开始上了！ “今天也太快了吧？效率好高……咦？” 她们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其实和以前是一样的。只不过这次有热毛巾、照片打印、小菜等等东西的铺垫，竟然不知不觉地时间就过去了。 小机器人递给她们一人一条围裙，防止菜汁溅到裙子上。两人围上围裙就迫不及待地开吃了。 明明整体的口味和以前的没区别，但给人的感觉却彻彻底底的不一样了。 笋更鲜美，肉质更紧致有嚼头，料理的火候不少也不多，温度和咸甜都恰恰好——这些零星的细节整合起来，把每一道菜的口感都提升了不少，呈现出的总体效果令人惊艳。 而出色让人记忆深刻的，竟然是那道新菜‘东坡肉’。 半肥半瘦的五花肉蒸浸入了冰糖白酒，闷出了鲜醇香，酥烂甜糯却丝毫不腻。微微用力咬下去，丝丝甘甜入口即化的口感令人无比惊艳！ 明明端上来的时候还很热，关妮妮和闺蜜却依然忍不住一边龇牙咧嘴地喊烫，一边吃了一块又一块。 ——她们不知道，这道在自己眼里已经非常完美的菜，其实只达到了顾与眠水平的十之二三。 东坡肉算是制作流程相对容易上手的，所以顾与眠先配好腌制的料和各种东西，教主厨们怎么闷，赶鸭子上架地推出了这道菜，毕竟还是不成熟。如果是他自己来做，效果比这还要惊艳数倍。 关妮妮和闺蜜吃到正尽兴觉得口渴时，小机器人又适时端上了赠送的饮料，是清爽的气泡草莓果酒。 女孩子们心里的惊喜已经多到装不下了。 这一餐吃得愉快无比，饭菜美味，价格不贵，细节处全都透露着小惊喜。更不用说那非常好的氛围—— 温柔的钢琴声流淌在天地间，夜空静谧又温柔，鼻尖漾着薰衣草香，包厢里的暖色纸灯带着旧时的风情，像是一下就回到了少女时代。 吃完一餐饭就懒洋洋地卧在软垫上，竟然有点舍不得走。 八点整，关妮妮和闺蜜走出包厢。而没想到的是，小机器人又让她们参与抽奖。 “恭喜小姐姐们，抽中了一人一支洗手液。” 它把两支小巧的漂亮玻璃瓶递给两个人。 关妮妮揭开闻了闻，是一种淡淡的树叶的味道，不像市面上任何洗手液，味道不廉价也不刺鼻，非常清新又好闻。 门口处竟然还有签名和留言板，已经又不少顾客留言。 【Elbet加油，会再来支持的】 【进步很大，东坡肉好吃，这个东坡肉我喜欢的主播也做过！希望可以保持！】 【和男票来约会，选对地方了，很开心】 还有人画可爱的简笔画，贴小照片的。可以想象未来回来再看到自己写的东西，一定非常好玩又怀念吧。 关妮妮和闺蜜也一起留了言，约定下个月再来。 两个人依依不舍地走出门，刚刚的愉快放松与满足还萦绕心头。 “Elbet餐厅的改进真的很大，听说是换了新老板……回去我一定要向我朋友圈安利，”关妮妮说着说着涌现一个想法，“不如我下一期专访就做这个？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老板。” 关妮妮毕业十多年，现在已经是下城区某个主流媒体的主编，影响力不小。 不过她还在犹豫，下一期专访，究竟是采访Elbet的新老板，还是采访星空直播那位大名鼎鼎的新人主播顾与眠？ . 当晚。 “上城区……去不去呢？” 顾与眠躺在床上，捏捏熊猫宝宝的脸，小雪豹窝在他肩窝上懒散地打瞌睡。 去吧，又有点远，他和小朋友们都会比较辛苦。 不去呢，一来从直播角度来说很可惜，二来总觉得会错过什么。他个人的角度来说，能够有参观科学院的机会，还是很感兴趣的。 “听说二十四锅的亲戚在上城区居住，”顾与眠说到这里，熊猫耳朵茫然又下意识地认真聆听，“如果能遇见就好了。” 这样就不用通过那个经纪人，也可以联系上二十四锅。 熊猫宝宝听不懂，但是忽然心里很快乐，憨憨地抱着顾与眠的掌心蹭脑袋表示赞成。 如果能遇见就好了。 小雪豹醒了，颇冷漠地扫它一眼，慢吞吞把熊猫宝宝挤出去。 “如果去，会不会遇见皇室的人？我还挺想见见那位霍尔四世。” 顾与眠此时已经差不多决定要去了，开始异想天开起来。 小雪豹尾巴微微一僵，不着痕迹地竖了竖耳朵。等了半天却不见顾与眠往下说，小雪豹有点不悦地一爪按在顾与眠颊侧。 它想听听顾与眠对‘他’的评价。 “嗯？陛下吗？”也不知道顾与眠是怎么判断出小雪豹的意思，也许是心有灵犀。他握着小雪豹的小肉垫想了想，评价道： “应该挺帅的。” 虽然在网上没找到那位君主的正面照，但顾与眠想着背影照，莫名带入了朔寒的脸，竟然没什么违和感。朔寒是他见过相貌最好看的男人了。 小雪豹：“……” “好了，咱们去洗洗早点睡，确定了要去上城区，可能这两天就要动身，可能要去一个星期。” 顾与眠拍拍手，把两只小朋友抱去用热毛巾擦擦之后睡觉了。 顾与眠唯一担心是小雪豹的上学问题。去了上城区之后这边就上不了课，会不会影响最终效果——然后，老院长说首都星的机构是他们总部，办完手续，白天送到那边去上课也是一样的。 这样就很好了。 洗漱时，顾与眠不经意瞥到了自己的那个‘纹身’，暗色的玫瑰与剑纹路蜿蜒盘踞在锁骨上，看着还是有点中二。不过…… 他忍不住伸食指碰了碰，总觉得有点烫。为什么烫？ 当晚睡得迷迷糊糊，顾与眠做梦了。他梦见了在星网上查到的照片的场景，孤独又傲慢的君主一步步使拾级走上高高的王座，自己的视角却是自上而下俯视那个男人的。 然后，君主在他面前站定垂眸，微一俯身，亲吻他锁骨上的玫瑰。 那是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 第二天，顾与眠醒来：“……” 他的性取向是不是岌岌可危了？算了，梦都是反的。 另一边。 顾与眠上一秒跟糖糖说了答应去科学院，下一秒，星空平台那边就把早准备好的官宣给发了。 “@星空直播平台V：叮叮~您的宝藏神仙主播即将掉落，请注意查收@科学院V。[链接]新人赛的隐藏任务？热度第一的主播顾与眠将前往科学院参观并进行直播。” 大家还没来得及炸，科学院先反应迅速地转发了。 “@科学院V：期待眠眠[爱心]，带着首席给大家一个么么哒[图片]。。@星空直播平台V：叮叮……” 图片是只北极狐，穿着小小的白大褂趴在实验报告上，被强行P上了‘么么哒’三个字。小北极狐的尾巴毛绒绒雪白的，尾巴尖有一点点银灰，严肃地板着张小脸，爪子下还按着某个仪器的操作键。 所有人：卧槽？？ 【泰格：阿科，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你不是一直走高冷路线的吗？人设崩了啊！！请一个人类去你们那里捣乱有什么好处？？】 【TGIX最新试管成果已出：啊啊啊啊首席好可可爱爱，虽然是老图，但是也爱死我了！！[图片]另外，那个人类主播我有听说过，他人还挺好的、很知分寸，大家不用担心！】 【Vivian：是我不久前发现的神仙主播啊啊啊啊啊！另外，没想到科学院首席这么可爱，这是首席吗？还是首席的崽崽？？北极狐可死我了！】 【少年乙：！！！哥@顾与眠V，牛逼大发了，能去科学院了？？加油，期待在科学院的直播】 【有云朵：嗯？主播要去科学院？恭喜恭喜，祝事业再上一层楼。转发微博。】 科学院以前一直是偏高冷学术风，不怎么和民众交流，最新科技成果大家都是从新闻上看到。这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技术研发和普及之间的时差，科学院也要担起一部分宣传和科普责任才行。 然而，第一次放下身段和民众接触，是为了一个人类主播？ 两条微博发出去还没多久，转赞评就双双过了十万，因为有科学院的热度，竟然带着‘顾与眠’这个名字直接上了热搜——在微博前十挂了大概半个小时。 顾与眠没发几条微博的账号连带直播平台的账号，一夕之间，关注度再次疯狂上涨。 . 两天后。 同一个星球，下城区是夏末，而上城区已经接近深冬了。但星际居民的抗寒能力很强，大家还是穿着单薄衣服走在街上，只有顾与眠鼻子冻得通红，加了一件又一件衣服，还好小雪豹趴着帮他暖了暖脖子。 顾与眠带着熊猫宝宝和小雪豹，刚在上城区落地，在过关时被卡住了。 从下城区来上城区是需要经过严审的，再加上他种族还是人类，更是受到了重中之重的审核。 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去一边让他们稍事休息，可能需要两三个小时。 顾与眠犹豫了一下，想，今天接下来的安顿可能没空开直播，不如现在先开一次？毕竟主播，最重要的还是直播要稳定，不能动不动就鸽。 他构思一会儿内容，好在之前也有设想过，所以不算临时抱佛脚。准备了一会儿后，顾与眠打开了直播，跟大家挥挥手：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现在刚到上城区。” 甫一开播，无数的弹幕立刻蜂拥而至。 第40章 喵喵 首都星的上城区, 人口不如中下城区密集，但科技经济的发达程度却远远超出它们。 就连过关口的等候室都是单独的、与外界隔绝的隐私空间：据说等候室里的人走后, 空间会自动重塑。 这个空间不大, 窗台外是上城区的雪景，有一张干净的软塌和小床，温度正好, 竟然还带了一个简易的小厨房。顾与眠让小朋友们歇着，自己稍微布置准备一下，打开直播。 ——有之前的热度积累和科学院的宣传，这一次刚开播的热度再创新高。 没几分钟，观看人数破百万。 【梨花白lili：卧槽, 上城区！！活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去过上城区, 完全想象不出来。是不是真的很多贵族和富豪？皇室呢？是不是有皇宫来着。】 【Vivian：啊啊啊啊眠眠终于开播了！！PS：我以前出差去过上城区, 那里气氛是真的严肃又凝重，可能是因为陛下脾气有点差？最近是不是快到陛下的生日了。】 【苏打机器人一号：上面的姐妹疯了？还是别的星球新来的？直接提陛下可还行。】 【afhvuix：祝主播在上城区一帆风顺旅途愉快。】 【矿里有家：今天又要吃什么好吃的？还梳毛毛吗，我要说一万个我可以！！！最近做梦都忘不了被眠眠梳毛毛的感觉。】 许许多多的弹幕层叠滚过，顾与眠只能从中捕捉到零星词句。 顾与眠这次能来上城区, 拿的是科学院特批的访客通行证，只能在这里停留一周, 这已经十分难得了。来之前, 他还是做过功课的……那位陛下现在还在下城区，没有得到他会回来的消息，应该不会太恐怖吧？ 生日的事情倒是没听说。 另一边, 小雪豹眼神不虞地盯着预览光屏。 是哪个蠢货在造谣？ ……谁脾气不好？ “团团怎么又在生气？” 顾与眠看小祖宗一眼，连忙把小雪豹抱下来捋了捋毛，揉揉头。小雪豹原本还有点不高兴，没多久尾巴就软下来，懒洋洋地地躺在顾与眠怀里抬着下巴打瞌睡。 几秒之内就把‘据说脾气很差’的某位哄好了。 熊猫宝宝一只爪子按着奶瓶，一只爪子放在顾与眠掌心里，懵懂地嘤嘤两声。 “不好意思，今天的直播可能比较短，”顾与眠捏捏小汤圆软乎乎的肉垫，看着飞速增长的观众人数，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因为旅途奔波比较匆忙，现在在等那边办手续，我先带团团和圆圆吃点东西、歇口气……废话不多说，这就开始吧。” 顾与眠决定煲个海带排骨汤，一半喝，一半用来煮小馄炖。 星际时代掌握厨艺的人并不多，但上城区来往都是权贵富商，出行带上几个佣人厨师是正常的。 因此，主要供给这批人的临时等候室里，也备有厨房和一些有限食材，今天刚好海带和合成排骨都有。 做不了大花样，家常菜还是可以的。 “海带排骨汤的做法很容易，口味也比较适合在冬天喝……你们那边好像是夏天？” 观众立刻表示没关系。 ‘眠眠是什么季节我就是什么季节’‘已经把空调开到最低，我可以！’‘没事，我把全息的参数调到最高了，现在我也在冬天嘿嘿嘿’ 顾与眠：“……”好吧。 海带要泡发才能切段下锅煲汤。顾与眠先把海带浸过水蒸上，等待的时间则来料理排骨。 “顺着排骨方向先切分开，然后再切成这种小段，”顾与眠握着刀迅速横切几下，原本整块的排骨眨眼便分成了几厘米长的小段，“洗完之后在锅里焯一下，不要直接入沸水。” 顾与眠是将排骨与水一起下锅加热的，这样比较有利于血水的流出，焯水完之后再捞出用温水清洗一遍，这算是料理完毕。 而特殊装置蒸过又清水浸泡的海带此时恰好泡发，顾与眠将海带取出洗净控水，一一横切成长条状备用。 “接下来就可以熬汤了。” 顾与眠这一系列流畅熟练的动作，简直让人目不暇接。大多数观众明明不太看得懂，却又莫名津津有味。 当然也有少部分观众发现，顾与眠竟然丝毫没有像别的美食主播那样藏私，看他的直播，是真的能学到东西。 他像锅里先加入水，准备好的排骨先一一夹入锅中。顾与眠在厨房没有找到料酒，却没想到在酒柜里找到了一瓶黄酒，味道是柔甜爽口的。 酒不仅用来喝，当做调料用于烹饪也有大用处，去腥膻和调味提味都是一绝。 “即使是给小朋友们熬的汤，量控制好煮沸后就挥发了，所以问题不大。”顾与眠抱着打瞌睡的小雪豹顺了顺毛，熊猫宝宝则在一边憨憨地嘤嘤两声。 观众现在是熊猫宝宝视角的，顾与眠嗅了嗅黄酒，是偏古地球南方用糯米酿制的做法，他忍不住倒一小杯，掩住熊猫宝宝的视线自己先尝了一口。 【矿里有家：哈哈哈我举报眠眠喝酒！！还要遮住小汤圆的眼睛偷偷喝，太可爱了吧？】 “……”顾与眠无奈地笑笑，“抱歉，不要学我，贪嘴了。” 弹幕划过一大片的‘啊啊啊我死了’‘梨涡和眼神犯规了啊啊啊啊’‘你别笑，我先找个输血包你再笑’。 不过不得不说，黄酒入口绵中带厚的味道，一口喝到肚子里还暖暖的，在冬天长途跋涉后来上一口，回味后竟然是甜的。小雪豹懒洋洋瞥他一眼，忽然凑到顾与眠唇边舔了舔，也尝了小半口酒味，被顾与眠责备又无奈地揉了揉耳朵。 的确是甜的。小雪豹满意地颔首，耳朵尖有点烫。 观众人数此时已经突破了一千万，半小时自然屏蔽期一过，立刻冲进生活区实时热度的前三。 有这么个小插曲，屏幕内外的气氛一时都非常轻松又热烈，节奏一直是被顾与眠牢牢稳住的。 他掌心轻合，唤回了观众的注意力： “好了，来熬汤，吃完饭一会儿还要歇息睡个小觉，我们抓紧时间。” 顾与眠没有把排骨直接熬汤，而是加料酒和姜片先炒到半熟，这样后续的汤才能熬出奶白色和浓香。 再然后，便是清水和排骨入锅后，顾与眠将适量黄酒和洗净的葱段姜片也一起加入锅中，开到旺火烧沸，他握着勺子撇去表面的浮末。 “这个要等上一小会儿，我们先把小馄饨给包了。” 顾与眠这次有意加快速度。揉面团擀薄皮切片一气呵成，合成肉馅剁碎细均匀拌入料酒和盐、抓捏出葱姜的汁水做水打馅，这样最后的口感会更为筋道，然后掌心轻轻一捏合拢便成一个小馄饨，整齐精致地排列在碗中。 他做了大概二十多个，面和肉都恰好用完，观众已经快看呆了。 【喜欢棒棒糖：我的天，我像是在看什么表演……牛逼】 熊猫宝宝吮着爪爪聚精会神地看，时不时捧场地嘤嘤鼓掌。而小雪豹的视线也不由自主被顾与眠所吸引着。 做完这些时，那边的排骨汤熬到一个节点。 这时顾与眠把火转到小火慢慢熬煮，同时加入切成长方条状的海带，等到汤汁变得稍微粘稠，再最后转旺火烧沸，用漏勺拣出姜片和葱段。 这时候锅里的汤已经冒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煮到最后时段，汤汁呈现比普通的汤要浓稠、微微透出点乳白色，海带与骨头汤熬出的鲜美和醇一点点从锅盖边缘逸散而出。 在顾与眠揭开锅的那一秒，更是浓香四溢！ 观众：“！！！” 小雪豹动了动鼻子，熊猫宝宝圆溜溜的眼睛转转，抱着顾与眠的手，发出急促的嘤嘤声。 观众和小朋友们的想法再次同步了：好香，想喝！ 因为这次直播时间短，还没爬上当日总热度榜前十，但顾与眠直播间在实时热度榜的排位却一路攀升——这说明他的观众涨幅是很恐怖的，眼睁睁没多久就牢牢占据了生活区实时热度第一。 观众一千五百万。 “等等，还没加盐。”顾与眠用大勺舀了一勺汤自己浅抿一口，加入小半勺的盐和香油后，又给小雪豹尝了口，“团团觉得这个味道可以吗？” 观众因为是熊猫宝宝视角，只能和小汤圆一起眼睁睁看着小雪豹喝汤。小雪豹有点莫名傲慢愉悦地扬起下巴，偏头在顾与眠掌心蹭了蹭，表示很好喝、非常满意。 观众和呆呆的熊猫宝宝：“……”流出了柠檬味的口水。 好在顾与眠是个一碗水端平的家长，给团团尝过后，又换了个小瓷勺舀一口，也给圆圆尝尝：“会不会偏淡？还是刚刚好？” 片刻后。 熊猫宝宝忍不住抱着小肚皮打了个滚：“嘤嘤嘤！” 香浓的骨头汤，入口味道清淡适宜。完全熬出了骨头的精髓，醇厚甘润却丝毫不显腻的味道在舌尖味蕾蔓延开，一勺饮下后从喉咙到胃部都是异常舒服的温暖。 排骨在汤盅里炖到软烂离骨，顾与眠还别出心裁地加了一些红枣枸杞，些许淡甘味伴随着排骨鲜嫩浓郁的肉质香随汤汁在唇齿间流溢，养生滋补又回味无穷。 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都有些迫不及待想接着喝了。 顾与眠笑着摸摸它们的小脑袋，先把汤盛出来稍稍晾凉。只喝汤不够饱，顾与眠将汤盅中分出一小部分来煮馄饨。 煮馄饨就很简单了，下高汤、下馄饨再加两片生菜叶，煮熟后先将汤汁盛入小碗中，洒葱花和一点点盐、香油，再把馄饨和烫熟的生菜捞入碗，洒上海苔碎，鲜香溢散！ 顾与眠还给熊猫宝宝夹了一小块海带和一小个馄饨。 海带咬下去的口感粉粉糯糯，随着汤汁咽下去爽口极了。而小馄饨则是另一种口味的，小馄饨吸饱了鲜醇的汤汁，一口咬下去在口中迸溅开温热的香浓汤汁，打碎的馄饨肉馅鲜美弹牙，配上脆脆的海苔碎，是人间最简单又动人的美味。 观众轰动了。 弹幕早在之前喝汤时就炸过了好几轮，此时却丝毫不见疲惫，依然一窝蜂层层叠叠冒出来！ 【少年乙：味道刚刚好，这个汤好喝！！！啊啊啊啊！！我想过冬了，冬天的话我每天喝三次这个汤】 【喵呜：海带和馄饨也好好吃，胃里太舒服了，谢谢眠眠！送三朵烟花嘿嘿嘿！！！】 【有云朵：说不出太花俏的评价了，甘醇润泽，肉质鲜嫩爽口，美味。送上五朵烟花。】 【粉色信封：寒冷的冬天来一碗热腾腾的汤再吃个这个……小馄饨？真的好棒啊啊啊啊，好期待到时候和眠眠一起过圣诞节和新年。】 礼物的特效在屏幕上一个挤着一个的炸开，直播间的热度被再次推向一个巅峰，每一秒都有无数观众飞速涌入。 观众很快超过两千万，进入实时热度总榜前十，排名继续攀升。 虽然室内有自动控温系统，顾与眠点燃了小暖炉，柴火哔啵声响衬得这个冬天格外温暖。一窗之外就是鹅毛般纷纷扬扬的大雪，天色将晚，上城区结了冰的湖泊映着晚霞。 顾与眠抱着小朋友们坐在等候室提供的软垫被炉上，地板也是暖烘烘的，一人一碗汤和馄饨。一边闲聊，一边一起吃着这顿长久奔波疲惫之后的下午茶。 喝汤和吃小馄饨能填饱饥饿的胃部，却不会撑着肚子，吃完歇一会儿就能睡觉。 在下城区的盛夏去看一个冬天的直播，竟然还能吸引这么多人，的确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但顾与眠真的做到了。 一顿饭吃到尾声，顾与眠拿小梳子帮两只崽崽梳梳毛再顺一顺，修长手指带来舒适的触感，炉火暖洋洋地笼罩在身上，让人的心情从吃饭时的愉快渐渐过度到昏昏欲睡的舒缓。 经过了热烈的巅峰后，气氛和节奏又被顾与眠游刃有余地回收，带着两千多万人的情绪起伏后圆满落幕。 “距离手续办完还有一个小时，”顾与眠看了看时间，弯起眼睛，“这顿饭吃完了，我们先睡个觉，那么……大家明天再见。” 他和观众挥手道别，画面渐渐淡出。 可惜这次直播实在是太短了，观众都有点依依不舍和意犹未尽。 但也因此对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城区之旅都愈发期待——甚至有六七成的观众定好了明天的闹钟，要早早爬起来蹲守等待顾与眠开播。 也许正是因为观众相互安利和热度持续发酵的原因。 在最后的十分钟，顾与眠的直播间人数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从两千五百万直接暴涨三千多万，一度进入了首页实时热度榜前三！ . 一觉醒来，工作人员提示说手续已经办好。 之前的馄饨没有吃完，剩下的被顾与眠打包放在了保鲜盒里。他想了想，还是把盒子一起带上了，以防一会儿路上雪团和小汤圆饿肚子。 顾与眠先起床收拾好行李，又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雪豹和揉着眼睛的熊猫宝宝都抱的抱、放摇篮的放摇篮，拖家带口地走出等候室。刚一出门，等候室就在身后凭空消失了。 等候室外是类似机场大厅的场景，上城区人很少，偶尔有来往的旅客也是步履匆匆。 顾与眠正在思考叫悬浮器还是怎么走，科学院那边倒是给他安排了住处——他不经意地一低下头，忽然怔了怔。 “唧。”你好。 一只通体雪白、蓬松尾巴尖带着银灰的小家伙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面前，漆黑的眼睛十分严肃看着他。小家伙的脖子上像模像样地绑着小领带，披着一小件白大褂。 和顾与眠对上视线后，蓬松的大尾巴僵了僵，似乎有一点窘迫赧然，很快又频率更快地晃起来。 还没成年的某位天才少年首席，有着心情一激动就会变原形的坏毛病。 顾与眠：“……？” 小雪豹和熊猫宝宝同时醒了。小雪豹警惕地竖着耳朵端坐起来，四下扫一眼，然后居高临下地冷冷睨着新出现的小北极狐，熊猫宝宝则挠挠耳朵，莫名有点委屈地去抱顾与眠的手。 顾与眠左右看了看，沉思片刻，还是俯身伸出手。北极狐幼崽的眼睛亮了亮，刚要往顾与眠怀里蹦，却被另一双手在半空中捞了起来。 “顾先生，不好意思，”首席助手是个小青年，擦着汗姗姗来迟，小心翼翼地把北极狐幼崽抱起来，“这是我们科学院的……咳，命根子，真不好意思差点冒犯到你。” 命根子？？顾与眠觉得这词有点奇怪，想，是吉祥物什么的吗？ “没事。”他不介意地摇摇头。 小狐狸在半空中挣扎一下，片刻后，整个狐狸都蔫了下来：“……” 小雪豹和熊猫宝宝同时松了口气，一个懒洋洋又宣誓主权地在顾与眠肩上卧下、长尾巴绕过颈侧，另一个抱着顾与眠的掌心蹭了蹭，撒娇地嘤嘤两声。 “那我们这就走吧。”小青年走在前面引路，顾与眠也配合地点点头，推起摇篮婴儿车。 科学院来接顾与眠已经算是很隆重了，首席带着助理亲自来接，外面还停着专业的悬浮器可以直达住处。然而—— 刚走没两步，大厅里忽然一阵喧哗。 顾与眠好奇地循声望去，是个外表十分华丽大气的悬浮器降落，舱门打开，十多个佣人动作迅速整齐划一地走下来。 “看来是有哪位贵族要到，”科学院助手看了一眼，跟顾与眠闲聊，“除了咱们这些为工作来上城区的打工仔，别的大多数都是这阵仗。咦，不过这也算很豪华了，估计是和皇室有姻亲关系的贵族，才敢这么……” 顾与眠：“原来是这样。” 小雪豹不置可否地听着，灰蓝色的眸子懒洋洋眯起来。通体雪白的小北极狐仰起头，看向远处，熊猫宝宝茫然地吮吮爪子。 助手和顾与眠的尾音都一点点收住。 ——长长的地毯从那私人悬浮器铺开，一路蔓延至顾与眠的脚下。 衣着统一整齐的佣人分列两侧，正中间一身燕尾服的中年执事手里捧着花束，一步步走来，在顾与眠面前站定。 一切都与与周围十分有科技感的环境非常格格不入，中年执事在懵了的顾与眠、呆呆的熊猫宝宝、面色淡淡的小雪豹面前躬身： “顾先生，陛……少爷们，久等了，欢迎来到上城区。” 小雪豹满意地微微颔首。 顾与眠和科学院的人：“…………” 顾与眠：“？？？” 等等。 他是什么时候切换成了……掌管全星际经济命脉的，霸道总裁上官与眠剧本吗？ 第41章 喵 整个过关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工作人员、来往旅客, 八九成的视线有意或者不经意投过来，把顾与眠包裹在中心。 这浮夸高调的风格, 顾与眠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不会又是他吧？ “……” 地毯两侧佣人躬身的角度都保持了一致, 执事捧着花束，恭敬低头。 顾与眠指着自己：“顾先生是说我吗？” 执事：“当然，除了您, 无人能配这三个字。” 顾与眠顿时牙根一酸，窘迫又尴尬，他真的受不了这种贵族式彩虹屁。 但这话说的其实别有深意。 起码一旁的首席助手小青年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小雪豹垂下眼睑注视着顾与眠，北极狐幼崽也晃了晃尾巴，只有熊猫宝宝还茫然地抱着爪爪在吮。 下城区知道的人不多, 但中上城区稍微会打听一点的，都知道几年前中城区顾家那桩事情。 而顾与眠不仅是人类、还姓‘顾’, 又孤身从塔克星来, 大概率就是被鸠占鹊巢的上任顾家家主独子。 这已经都不重要了，本来顾家换家主后昧着良心赚的那一点钱和身份，对于在场的好几位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顾家现在也是左支右绌、在苟延残喘了，要不是某位君主恶趣味地喜欢玩猫捉耗子的游戏, 估计那一大家子早就流落街头了——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罪了陛下。 “顾先生，”那助手挠了挠头, “这位是？” 顾与眠顺势转向执事先生, 也问：“抱歉，您是？” 执事不着痕迹地看小雪豹一眼，低眉答道：“您的朋友朔先生将浮空岛1、2栋赠予您作为在上城区的私宅, 我是管家，来接您回家。” 果然是朔寒的手笔。不过，这年代竟然还有管家和佣人这种存在，智能系统和机器人不是足以搞定一切了吗？ 不打探别人隐私是顾与眠的底线，但朔寒这与年轻年龄不符的财力与身份地位，真的让顾与眠非常疑惑不安了。 助手小青年在一边默默听着。 ……卧槽，浮空岛。 一共就建了三栋别墅的顶级豪宅，打一辈子工他也买不起一块砖，据说早早预定给某个皇室成员还是贵族了。 这人类主播到底什么来头？ 此时此刻。 科学院首席助手抱着小北极狐，站在顾与眠左边；而中年管家和数十名佣人躬身分列，站在顾与眠右边。 两边人都一起看向抱着小雪豹和熊猫宝宝的顾与眠。 顾与眠：“……”所以，他到底该带着崽崽们去哪住？ 一小时后。 距离科学院一个街区外的某住宅楼。 “顾先生，不好意思，”助手一边拿磁卡刷开门，一边说，“有点简陋，你将就着。” “没关系。我不觉得简陋。”顾与眠笑了笑，“我很喜欢这里。” 明明是科学院的家属楼，却没有那种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科技感，反而是原木质的家具偏多。 小复式带旧阁楼，有许多软垫子和窗户、落地窗等可以晒太阳的地方，厨具也一应俱全。作为一个暂居一周的地方，已经很符合顾与眠的期待了。 “团团，圆圆，喜欢吗？”他揉了揉小雪豹的耳朵，又握起熊猫宝宝的爪子。 熊猫宝宝当然捧场又快乐地嘤嘤两声。小雪豹却郁郁地别开脑袋，因为刚刚的事情还在跟顾与眠生气。 顾与眠无奈地摇摇头。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科学院提供的住宿地点——毕竟浮空岛本来就不属于他，住进去也会良心不安，而且和那么一大群管家和佣人，总觉得不舒服不适应。 熊猫宝宝当然乐呵呵地没意见，小雪豹当时却很不高兴，咬着顾与眠的领子，把他往管家那边扯。 顾与眠语重心长地进入家长模式，在它耳边小声说教： “团团，不能太贪图享受，命运所有的馈赠都暗中表明了价码，你听过这么句话没有？这次我们欠了朔寒的情，下次拿什么还？” 而Elbet餐厅和浮空岛不一样。 Elbet交到顾与眠手里时就是跌停快破产的状态。这时候要是顾与眠不接受餐厅、直接还给朔寒，可能就要由朔寒来承担这笔亏空，或者Elbet直接破产。而顾与眠接手经营，等之后盈利了再分大部分给朔寒，这是他思考出的最优解。 ——如果说刚刚只是不开心，‘欠’和‘还’这两个界限分明冷冰冰的字，彻底让小雪豹生起闷气来。 它把顾与眠当成自己的人类，顾与眠却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 那之后一路，无论顾与眠怎么软着嗓子哄，小家伙都只恹恹地卧在顾与眠肩上，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 记忆回笼。 “那如果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助手抱着小北极狐，和顾与眠挥了挥手。 小北极狐被助手抱着，仰着小脑袋不住地回头看顾与眠，和聪明狡黠的外表不同，那神情显得呆呆的，又有点孤独。 顾与眠的心脏一下子有些酸酸的。 这一路过来，他总觉得小狐狸像是很羡慕小雪豹和熊猫宝宝它们。 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一个四处漂泊的小流浪儿，看着别人家暖烘烘打扮的漂漂亮亮、被精心呵护着的小孩子，那种向往又有点胆怯自卑的眼神。 顾与眠尝试着抱了抱它，把之前剩下来打包进保鲜盒里的鲜肉小馄饨喂了它一点，小狐狸开心又小心翼翼地就着顾与眠的手小口小口吃完。那时候顾与眠的确感觉到它很快乐。 但快乐是很短很少的，顾与眠要带着他自己的小朋友们回家，小北极狐又被落下了。 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难受了会有顾与眠哄，小狐狸难受孤单却没有人哄它，只能自己舔舔伤口。 小狐狸那双黑曜石一般湿漉漉的眼睛，隔着几米距离上城区深冬的日光，远远看着顾与眠。 顾与眠一怔，像是心脏被什么人轻轻攥了攥。 “……” 助手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能生出这种天才少年，首席的父母都是业内顶尖的科学家，鞠躬尽瘁投身科研事业。而首席作为一个两三岁就觉醒了超脑异能的小孩，很小就被家里送进专业机构，接受最专业最有针对性的教育。 据说他五岁就开始独立生活了。首席少年老成，也没什么情绪波动，比AI还要像AI，周围的人也一直把他当大人看。 但助手知道，顾与眠来之前，‘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首席其实一直很期待和对方见上一面。 助手一开始是担心顾与眠本人和网络上表现的不一样、让首席幻灭，现在却是担心顾与眠好得太过头了。 “唉。” 助手抱着小北极狐推开门，眼看着门要关上，带着小狐狸消失在顾与眠视线范围内。 最后一秒。 顾与眠的手堪堪撑住门框上，挡住了即将合上的门。 “那个，要不要……”他伸手摸摸小狐狸的头，斟酌了又斟酌，在小狐狸茫然又期盼的眼神下，还是忍不住软下声音问： “在我们这里住一晚上？” . 首席是有年假的，只是他从来没有请过假。助手询问了小北极狐自己的意见和上级的意见，这个假期很快就批下来了。 但他们没直接给顾与眠讲小北极狐的身份，但也没刻意隐瞒……主要是怕他有心里负担，等顾与眠自己去发现吧。 比起小雪豹和熊猫宝宝，这只北极狐幼崽是真的太乖了。 当然熊猫宝宝也很乖，是爱撒娇爱吃爱玩儿的那种有点憨的乖。但小北极狐也许是天性就比较害羞，不管它的时候，它能一直坐在那里看着顾与眠或者周围。 “球球来吃晚饭，”顾与眠把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都抱到位置上了，看见小狐狸还在顾与眠给它找的软垫上安安静静地坐着，“晚饭吃点你喜欢的，嗯？” 已经起过‘雪团’和‘汤圆’这两个蠢名字，顾与眠问助手没能问到这小家伙的名字，于是暂时起名叫‘白球’。 顾与眠把小狐狸抱起来，小狐狸就蜷着大尾巴整个软软地靠在顾与眠怀里，爪子扒拉在他衬衫边上，嗓子里细细地‘唧’两声，的确像是缩成一个小小的球。 熊猫宝宝：“嘤。” 它和小雪豹本来是对新幼崽有排斥的，因为本能知道新来的又要分走一点属于自己的喜爱呵护。但熊猫宝宝天性非常乐观又善良，此时已经非常平和地接纳了，还主动帮小狐狸摆好了垫子，让它坐到自己边上来。 很懂事的一个崽崽。 但首都星醋王小雪豹却没那么接受度良好。 小雪豹本来还在跟顾与眠生闷气，此时气也不生了，跃上顾与眠的肩，牢牢盘踞着自己的领地，居高临下懒洋洋睨着那个新来的——而且，和熊猫宝宝不同，新来的蠢货跟它外观竟然有微妙相似，小雪豹内心的危机感更深。 是它的尾巴不长吗？还是银白色的皮毛不够柔软好看？ 要是它的人类被新来的白色蠢东西又迷住了，怎么办？ 还好只是暂住……必须只是暂住。 小雪豹酸溜溜地用长的尾巴圈住顾与眠脖颈，不着痕迹地用力把小狐狸往外推。 熊猫宝宝却趴在顾与眠膝盖上，憨憨地和小狐狸打招呼，软乎乎的爪子轻轻捋了捋小狐狸毛绒绒的大尾巴，发出表示赞美惊叹的嘤嘤奶音。 之前在外面熊猫宝宝一直是人类小婴儿的模样，助手走后才变成了熊猫的。小狐狸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很快隐没无踪。 小狐狸有点害羞地往顾与眠怀里缩了缩，低头圆圆的鼻子碰了碰熊猫宝宝的爪子，两只崽崽这算是认识。 除了还在闹脾气小心眼的小雪豹，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和谐。 顾与眠被萌的不行了。 小雪豹：“……” 因为是幼崽，顾与眠不能确定是喝奶还是已经可以吃食物了，所以两种都准备了——调配的奶和适合狐狸幼崽咀嚼消化的肉末。 “团团不许欺负新来的小朋友……球球，试试喜欢哪个？”顾与眠拿了把新的备用小刷子，给小狐狸也刷刷毛——北极狐的毛厚且长，尤其是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也更容易乱： “要是都不喜欢就跟我说，咱们吃别的。” 小狐狸仪态十分端庄严肃、又有点拘谨羞涩地坐在奶瓶前，一爪按在顾与眠掌心，脖颈微仰优雅地伸展着，就着顾与眠的手喝了点奶： “唧。”好喝。 “稍等，马上那边就蒸好了。” 顾与眠把肥瘦相间的合成五花肋肉剁碎，虾仁干和香菇干泡软之后切成小丁加入其中，姜末下锅爆炒出香味后再和葱花、微量胡萝卜碎一起加入馅料，搅拌均匀。 倒入微量调制的酱油提味入色，五花肋肉颜色呈现一种漂亮有质感的暗红。 再用熬煮烂熟的芋泥加淀粉一点点搓成条状、捏圆制成表皮，把搅拌好的馅料用小勺子舀入其中，一个个肉丸子便做好了。现在只要再上锅蒸出来就能吃。 几分钟后，顾与眠揭开蒸笼—— 肉丸的鲜香和热腾腾的白气一齐飘散出来，在冬天一下子就勾动了肚子里的馋虫！ 因为给幼崽们吃，顾与眠把每个小丸子都攒地很小，不会撑肚子。许多个小肉丸晶莹精致地码在竹编蒸笼里，表面芋泥做的皮薄透亮有光泽、质感又粘稠甘美，里面蒸熟了的鲜嫩软糯五花肋肉馅料清晰可见。 小雪豹和熊猫宝宝虽然已经跟着顾与眠吃了这么久，每次菜出锅还是忍不住被吸引。 更不要说第一次来家里吃饭的小狐狸，北极狐整个都呆呆地咽了咽口水，眼睁睁看着顾与眠拿小勺子把肉丸盛到自己嘴边。 这是给它吃的？它可以吃？ 与可爱小脸极度不符合的书呆子表情，顿时把顾与眠整个人都萌的不行了。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 “是给你的，不喜欢吗？” 小狐狸滞了滞，然后小心低头从顾与眠握着的勺子里衔住肉丸，无比慎重认真地咀嚼品尝起来。 热乎乎圆滚饱满的小肉丸子入口，芋泥做的薄皮香甜柔韧且锁住了鲜味，内里打碎的肉馅糅合了五花肉的紧致酥烂和虾仁的弹牙爽嫩，熬过的一点酱油更是提鲜，鲜美微烫的肉汁从其中留出，美味得没边了。 小狐狸：“！！！” 片刻后，它蓬松的大尾巴更高频率地晃了晃，严肃又赧然地对顾与眠表示非常好吃！ 小雪豹和熊猫宝宝早就催促着顾与眠感觉再喂一勺子了，小狐狸却不敢这么做，虽然它也很想吃，但只是矜持拘谨地等在一旁。顾与眠心都化了，怎么能不多照顾它一点。 小雪豹：“……” 肉丸子是酸味的。 奶是酸味的。 外面下的雪也是酸味的。 全世界都酸溜溜的没边了。 ……忍住。 . 顾与眠不知道小狐狸的洗澡频率，晚上给小雪豹和熊猫宝宝洗澡，也给小北极狐洗了一个。 毛绒绒的大尾巴洗过用小功率吹风筒吹干，蓬松柔软散发着一点点很淡的树叶香气，顾与眠都有点想躺进去了。 然后就是耐心漫长的梳毛和刷毛过程，但顾与眠一边和小孩子们聊天，一边专心做事，也没觉得疲惫。再然后到了睡觉的时间，顾与眠就带着三只崽崽睡下了。 一个晚上过去，小狐狸也不复最开始的拘谨与羞涩，态度稍微放开了点。当然性格还是偏内敛内向的，并没有小雪豹那种游刃有余的傲慢气势和熊猫宝宝的开朗乐观。 阳光从窗户洒入，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露出湛蓝的天空。 这是上城区之行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因为来上城区算是旅行直播，旅行直播一般都会比较长，最好是一整天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的，要给观众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顾与眠昨晚在孩子们睡着之后提前做了准备工作，今早刚起床，便把直播打开了。 现在是早上八点。 仔细算算，似乎是顾与眠直播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早上八点就开直播的——然而即使是很多人都在睡懒觉的早晨，刚一开播，还是有潮水一样的观众迅速涌入。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顾与眠看着飞速上涨的观众数目，弯着眼睛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一会儿就压去科学院了，今天直播时间比较长，大家挑自己喜欢的时段来看就可以……嘘，小朋友们还睡着。” 三只崽崽其实都很黏人，只不过小雪豹依然是其中最黏人的一个。 现在，小狐狸和熊猫宝宝都还躺在软软暖呼呼的床榻上呼呼大睡，也就小雪豹在睡梦中还迷迷糊糊地非要顾与眠抱着自己、去哪里都要跟着，此刻也卧在顾与眠肩上打瞌睡。 顾与眠已经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正在收拾一会儿去科学院要带的行李。 可惜小雪豹上午不能跟着一起去——它还要去上城区的校区上学，不过下午放学的倒是比较早，两三点钟顾与眠再去接它过来一起，也是一样的。 弹幕大批大批的涌出。 【juicy陈：我终于等到时间长的直播了，昨天真的太短小了！！！别的主播每天直播八小时，你每天直播两小时，你反思一下QAQ】 【粉扑扑：定了闹钟爬起来等直播的举手手！啊啊啊巨无敌期待，上城区和眠眠的直播竟然可以一起看，我昨晚差点兴奋到没睡着觉。】 【Vivian：定闹钟+1】 【人间风月：啊啊啊啊啊上城区啊啊啊啊啊科学院啊啊啊啊眠眠！！我可以！！！】 经过昨天观众一轮又一轮的自发安利宣传，不到十分钟，目前人数就已经逐渐逼近了一千万。 第42章 喵喵 这大清早的, 观众涨幅却远远超出了顾与眠的预期。他微微讶异了一下，很快回神, 进入了正常节奏。 要先大致和观众们说一下今天的安排。 “今天和科学院约好的是早上九点半参观到下午五点结束, 晚上就在上城区周边逛一逛。” “团团上午要去上学，”顾与眠挠挠小雪豹的下巴，小雪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先给团团收拾一个小包袱。” 小包袱是像挎包那样的，小雪豹可以轻巧地背着。 顾与眠给它装了点芝士三文鱼干和猫饼干这种小零食、小水壶，还有信息磁卡，以防小孩子走失可以及时找回。 再帮小雪豹把毛梳的整整齐齐——顾与眠考虑的周全，小孩子出门在外也是很需要面子的, 整齐干净的小朋友在学校也会人缘好。 顾与眠做这些的时候，小雪豹就半睁着灰蓝色的眼睛看他, 那眼神漫不经心又有点纵容, 有时候会让顾与眠有种忍俊不禁的违和感。 他眼睛里带上了些笑意。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都睡着，观众当然是久违的小雪豹视角。 【啊啊啊啊啊！！】【早起就能看见眠眠的笑好甜好幸福】【眠眠能不能多笑一点，我咖啡忘记放糖了】…… 观众人数已经飞速涨了起来，弹幕多得难以看清彼此。 “对了, ”顾与眠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熬点鱼片海鲜粥做早餐。团团也喝点粥再走吧？” 小雪豹当然没有异议, 懒散地微偏头耳朵蹭过顾与眠掌心。 一会儿小狐狸和熊猫宝宝起床就能喝粥，顺便还能多做一点，带去给科学院没空吃早餐的科研人员们尝尝。 说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顾与眠总觉得科学院帮他准备的这间房子里的厨具太过齐全了。 ——蒸笼和烤箱就算了，竟然连他之前没在星际时代见过的砂锅都有。 “鱼片和虾仁都先料理好，腌一下。” 合成鱼片本身就没什么刺，顾与眠一手握刀将生鱼片切成薄片，半透的鱼片带着淡粉色，整齐地码好。 料酒和微量盐去腥味，再用生粉和鸡蛋黄抓一下鱼片保证口感鲜嫩，虾仁则去壳开背除线，稍稍冰镇。 “粥要先煮一会儿。” 这年代吃米和面的居民已经很少了，但好在顾与眠还是在广袤的星网上找到了米。 珍珠米是已经浸泡淘洗过的，顾与眠先在砂锅中加清水煮开，才下入大米直接旺火煮，不断搅拌直到沸腾，立刻转入文火焖煮。 科技缩短了煮粥的时间。顾与眠控制着火候使粥沸而不溢，先加冷水煮开再下米，可以确保米粒吸饱水煮烂，变得香软更稠。 白粥本身的清香已经让不少观众口舌生津，更不要这之后。顾与眠揭开锅之后先加入几片香菇和干贝，拿长勺搅拌稍煮一段时间后，直接将腌好的生鱼片和虾仁伴着姜丝下入粥中，加一小勺香油。到快出炉时，再下几片生菜，加葱。 很快，一锅鱼片海鲜粥在炉上煨热至沸腾，冒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揭开砂锅盖，熬煮到粘稠软糯的粥米饱满初绽，粥里是雪白滚卷的生鱼片和嫩红的虾仁、新鲜的生菜，透亮的色泽看得人垂涎欲滴。 与此同时，一股鲜美浓郁的海鲜粥香不加限制地四下溢散开！ 小雪豹此时瞌睡醒了，仰着下巴等待投喂。而正在柔软床榻上睡着的小狐狸和熊猫宝宝也在睡梦中，也被这香味勾得动了动鼻子，即将醒来。 【小被子软绵绵：我天，这个是可以吃的吗？什么时候吃？我干面包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啃！】 观众都快忍不住了，一大片的‘啊啊啊’‘期待’‘快点开吃’在屏幕上轮番炸开，原本就很恐怖的观众增长速度又拔高了一个量级。 顾与眠自己拿着长勺舀了一口尝味道，又加一点盐再煮一会儿，才盛出一个小碗吹热了喂给小雪豹一点粥和鱼片、虾仁。 半晌后，小雪豹餍足地眯起眼睛，颔首表示十分满意。 ——滚烫又鲜的粥米软烂香浓，熬煮入了鱼片和虾仁干贝的咸鲜，有一种浓稠的米香与甜糯口感。而生滚鱼片口感绵柔鲜嫩到入口即化，虾仁弹脆清爽，全都保留了最原本的鲜味而无腥味。 在冬天的早晨来这么一碗粥，胃部到全身都是暖洋洋的，温柔地唤醒了睡迷糊的精神。不仅是口感，整个的感觉都好到不可思议。 弹幕都快炸成烟花了。 【喵喵喵：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乙：啊啊啊啊虽然已经对主播的手艺水平有清醒认知，每次吃到还是忍不住……跪了！啊啊啊啊好香好好吃好舒服！！！】 【梨花白lili：开胃又舒服，色泽也好漂亮啊！这个叫什么？是叫粥吗？呜呜呜如果当时努力读书就好了，说不定就进科学院能够吃到眠眠煮的粥了。】 【有云朵：鱼肉虾仁香滑，米粒柔软暖胃，这个名字是叫‘海鲜粥’吗？送五朵烟花。】 【aufcn：被朋友安利来看的！！！虽然一会儿九点还要去上班，但是我满足了！！我完全可以了】 现在是八点半，顾与眠刚刚开播半小时，人数很快即将到达三千万。 刚过半小时自然屏蔽期，没有任何和缓，直接冲上了生活区实时热度榜第一！ 顾与眠忍不住微微一笑，一边把一部分粥分出来装保鲜盒里，一边说： “如果以后有机会，也请大家亲口品尝一下。” 顾与眠是想着Elbet餐厅的事情还没稳定，如果有机会，以后可以把这个不太难的鱼片粥也搬上菜单。 观众只以为他说的是以后会开抽奖，全都双手双脚地赞成。弹幕里一片的‘好好好’和‘期待抽奖’，许多礼物炸开。 把要带给科学院的部分粥留好，顾与眠又让小雪豹在自己肩上稳当当地趴好，用隔热手套端着砂锅和碗走向客厅，去喊自己的另外两个小朋友起床吃饭。 不远处。 用大尾巴把自己蜷成一个球的小狐狸先醒了，呆呆地坐在床上沉思一会儿，爪子小心翼翼推了推酣睡着的熊猫宝宝软乎乎的肚皮，提醒它起床吃早饭。 熊猫宝宝本来就闻到了味儿，揉揉眼睛，很快也茫然地坐了起来，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和小狐狸面面相觑。 “球球，圆圆，来吃早饭了。”顾与眠取下隔热手套，放下砂锅，过来抱小孩，“一会儿要去科学院参观，先吃饱一点，中午也不知道几点吃午饭。” 顾与眠还没走到，小雪豹先从他肩上跃到床边。小雪豹端坐着，居高临下傲慢地睨两个小家伙一眼，尾巴甩了甩，嗓子里发出很低的呼噜声，另外两个小朋友眼神呆滞地听。 像是什么不良组织的老大在训斥小弟。 观众：“哈哈哈哈！” 顾与眠：“……” 他当然记得开熊猫宝宝的直播隐私设置项目，小狐狸的却忘了，立刻有人问他新崽崽是哪里来的。 “球球是科学院的吉祥物，来我们家玩儿。”顾与眠解释了一番，大家知道科学院有北极狐，知道首席和小北极狐关联的倒是少数，听顾与眠这么说也就不疑有他。 “团团来。”顾与眠让小雪豹坐肩上，看着憨又圆滚滚要抱抱的小汤圆，和尾巴蓬松羞涩地望着他的小狐狸，顿时一阵压力，不抱哪个都心里不好受。 最后他好不容易先抱起小汤圆，再让小狐狸也钻到怀里来，吃力地快步走到客厅餐桌边放下。 家里的小孩子真的不能再多了。顾与眠想。 这是顾与眠和直播间观众第一次一起度过的早晨。 小奶锅热了熊猫宝宝和小狐狸的奶，在炉上发出咕噜冒泡声，蒸腾的白色热气与奶香温柔地环抱整个空间。顾与眠带着小孩子们喝粥、吃早餐，一边聊着一会儿的事情。 窗外大雪刚停，上城区天幕湛蓝，晨间播报新闻的声音作为让人安心的背景音有规律地响起。 三千万观众的心情也随之步入舒缓平和的节奏，准备好了迎接之后的一整天所有的事情与精彩，心生期待。 顾与眠的直播也在这片静谧中悄无声息地登上了首页实时热度榜，排名一点点迅速攀升。 “那我们这就出门了，去科学院了。” 吃完饭恰好是九点整。顾与眠再帮三个小孩依次梳梳毛、整理一下外表，熊猫宝宝抱进摇篮婴儿车里，小雪豹趴在肩上，怀里还踹了一只乖到不行的小狐狸球。 顾与眠最后检查一遍有无遗漏，推开了门。 —— 阳光照射进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 刚走出门，抬头便能远远看见恢宏的皇宫和悬浮在天空中的塔，二十四小时都有舰队无间断巡逻。街上铺着雪，自动融雪装置使道路能够畅通无阻，人烟寥寥。 小雪豹被上城区本部学校来的人接走了，现在只要照看两个小朋友，顾与眠顿时轻松了不少。 “顾先生，需要派人来接你吗？”助手打电话问他，“呃……你认路吗？” 顾与眠其实不太认路，但带小孩出门他都会极度慎重，昨晚查过好几遍路线——更何况只有一千米左右的距离，他觉得应该没问题：“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就到。” 助手心里一想，毕竟首席也在，不至于迷路： “好的。” 【矿里有家：咦，上城区的人好少啊，这大清早的。】 外面的温度还是有点低，顾与眠自己是穿了毛呢大衣也围了围巾，因为衣服穿得多，他动作就有点温吞了。 顾与眠把怕生内敛的小狐狸又往怀里抱了点，也给熊猫宝宝盖好被子，才点点头： “听说上城区人口里贵族皇室占百分之十，剩下的都是贵族的佣人和外来工作者。” 也许是因为君主立宪制的关系，明明应该是科技最发达的地方，因为贵族的存在，看起来有时会比下城区还要落后一点。这个时间点贵族们在睡懒觉或者社交，并不会出门，此刻街上多是外来工作者。 “科学院在B区，”顾与眠跟观众小声解释道，“因为B区已经很靠近皇宫了，所以去B区需要通过关卡。这段可能会泄露别的居民的个人信息，我先关一下直播，大概十分钟，大家抱歉。” 顾与眠的思虑还是很周全的，毕竟过关的确涉及很多隐私。观众虽然正看到兴头上，但也很善解人意地说了好，会等他。 就跟以前进地铁站要安检是一样的。 虽然顾与眠是人类，但是竟然也没有被投以多少异样的眼神。当然也没多友好就是了，可能上城区本身人情就更淡薄，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过安检装置时，工作人员扫描完顾与眠电子通行证和个人信息，想了想，忽然要他出示纸质通行证。 顾与眠：“……” 上城区通行证的确是有一份纸质盖章的，可能放在包里，但以往从来没说过要查纸质，顾与眠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带。 顾与眠现在穿着厚厚的衣服，还要抱着小狐狸、照看小汤圆，一时要找真有点麻烦。排在他后面的人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不耐烦地看了看时间。 小北极狐一在人多的地方就拘谨紧张起来，被顾与眠抱着才会好受一些。但顾与眠不得不放下它，摸摸耳朵哄： “球球先去摇篮里和圆圆挤一下，我找好通行证再抱。” 小狐狸很乖地‘唧’了一声。 顾与眠把包背到身前来找，包里放的都是奶瓶纸巾之类的，顾与眠衣服穿得多、再加上心里急，找了半分钟都没找到。后面的人似乎更不耐烦了。 也就是在这时。 身后的些许议论嘈杂声忽然静了，所有人噤声，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道来，军靴踩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顾与眠正焦灼着并没有注意，高大的男人已经站定在他身后很近的距离，垂下灰蓝色的眸子，定定注视着青年白皙的侧脸和微抿着的淡色唇角。 顾与眠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刚想转过身，右手忽然被人轻轻扣住。 下一秒。 “用这个。” 男人俯身同他耳语，声低而有磁性，懒洋洋地在顾与眠耳边响起。 雪松烟草很淡的气息笼罩了他，不像任何男士香水。 那双手戴着露指手套，修长微凉的手指从后扣住顾与眠右手十指，把通行证交到顾与眠掌心里，带着他合拢五指握住那张卡片。这是个很亲密又有隐秘独占欲的环抱姿势，当然可以定义为朋友，说是恋人也不会有问题。 顾与眠大脑放空了有那么几个瞬间。 过关处狭窄的通道不那么通风，空气有几分熏热， 他下意识跟着对方的动作，低头看一眼。 那是盖了章的纸质通行证，上面也是他的名字，但却不是科学院帮他办的一周临时那张：这张明显要时间更久一些。 朔寒低眼注视着顾与眠的反应，片刻后，眉梢微扬起。 工作人员到后面等待的人都在看向他们，没有出声。 整个空间一片安静 “……” 十几秒后。 小狐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从摇篮里冒出个脑袋来，紧张赧然又担忧地去看顾与眠，却看到了与自己想象完全不同的画面。 一向很稳重游刃有余的人类青年，浅褐色的眼睛里有愕然失措神色，呼吸稍显急促，动作有些几分不那么自然。 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别的什么……耳垂处泛起了一阵很浅的薄红。 十分钟后。 从那个狭窄的过关口出来，顾与眠把乖乖的小狐狸抱着，终于能呼出口气。 那里实在是太闷了，可能再加上刚刚的形势比较窘迫紧急、好不容易有人帮忙的解脱感，他一时心跳竟然跳的非常快，一瞬间也对自己二十多年的直男身份产生了动摇。 但现在那种感觉淡去，他已经恢复正常，可以平静地思考了。 两人似乎顺路，朔寒淡淡瞥他一眼，道： “通行证是房产自带的。” 是浮空岛的那栋别墅。在上城区购置房产就可以附带通行证，只是顾与眠并不知道，可能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用。 顾与眠笑一笑，点头： “这次通行证的事情谢谢。” 房产和赠送那些东西的事情就先不提了，免得吵起来。 “朔寒，你也来上城区有事？”顾与眠看着朔寒，心里忍不住浮现了一些疑虑感，“这么巧？” 前几天他们在下城区还见过面，同时都来到了上城区。而且，这次朔寒带着通行证出现的时机未免有点巧吧。 “我住上城区，之前去下城区是有事。”朔寒并不怎么认真地解释了一句。 顾与眠：“是吗？” “不巧。” 朔寒又回答了他的另一个问题，还是那副半垂着眼睑漫不经心的模样，注视顾与眠一会儿：“我在找你。” 顾与眠：“为什么？” 朔寒停下脚步。 顾与眠一无所觉地往前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转过身看他：“？” 朔寒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注视他许久，映着深冬湛蓝的天幕，忽然浮现些很浅的笑意。 有点像是微嘲，但那个表情不冷淡，甚至显出了几分情绪化，让朔寒本来就很出色英俊的外貌更显出几分慵懒又迷人的意味。 朔寒上前两步，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顾与眠发间轻轻穿过，让他仰起头来，认真地注视他： “因为想见你，不行吗？” “……” 小汤圆在婴儿车里呼呼大睡，小狐狸蜷成了一个球在顾与眠怀里，蓬松的尾巴晃了晃，疑惑地仰头‘唧’了一声。 顾与眠不得不承认，也许刚刚不是过关口空气太闷的原因。 他现在心跳也错了几拍。 甚至很不理智地，把刚刚那些问题和疑惑，全忘了。 . 二十分钟后，九点半。 朔寒把顾与眠送到科学院门口，看着他走进门，又停了一会儿，才转身上了悬浮器。 穿过走廊就是科学院里面了，顾与眠走在走廊里，直播也已经重新打开。 有这么一段空档，观众人数竟然比刚刚没下降多少，一打开后，又开始迅速增长起来。 “大家好，”顾与眠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虽然进入了工作状态，耳根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点泛红，“不好意思，刚刚遇见了一些小意外，时间拖延了一些，久等了。” 【呜呜呜没关系，我刚刚好担心眠眠遇到什么意外】【耳朵红的？我家眠眠被人欺负了？？】【准时到科学院就没事啦！！期待！！】 顾与眠不是恋爱脑，努力调整了一下，很快从刚刚陌生的情绪里抽离——或许只是暂时放下，等之后闲下来再思考，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自己也很期待科学院的样子。 顾与眠把乖乖挤在他怀里的小狐狸抱着，轻握着爪爪和大家挥了挥手： “那我们这就进去了。” 第43章 喵喵喵 时间退回到半个小时前。 科学院的上班时间, 官方写的是上午九点上班到傍晚六点下班。换届之后，科学院学术氛围依然浓厚, 只是规律严格的作息未能很好保持。 因为习惯于熬夜采集数据和做报告, 除了某位极度自律的首席，大多数的科研人员是中午十一二点才趿拉着拖鞋叼着早餐面包，站在实验室外吃完早午餐、披上白大褂戴上护目镜开工。 今天却一反常态。 早上九点, 一向准时的首席不在，整个科学院却人满为患——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来了个齐全。 “我今天八点就醒了，早上就着那小孩的直播啃了半碗白饭垫肚子。” “哈哈，我七点半就在蹲直播了。另外, 首席真幸福。” “首席是真的幸运，不过咱们也不差, 一会儿好歹有粥喝。” “真的有吗？”古籍复原组一个新来的小姑娘弱弱地发言, “看他直播就留了一小锅，是打算来分给恰好没吃早餐的，咱们这么多人够吗？” “……” 话音刚落，全场寂静。 这一句话如同落在岌岌可危空中阁楼上的一根稻草。 表面和平轻松氛围骤然坍塌, 大家从美好的构想中清醒过来，笑容消失了。 每个组有十到二十个人, 一共十个组, 接近两百人。顾与眠又不是做大锅饭，那就一小锅粥，一人一勺恐怕都不太够。 大家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 脊背紧绷，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曾经的同事现在的潜在对手，彼此勉强露出虚伪的微笑。 . 首都星第一科学院的外观是个造型恢弘的三层大厦，被一整个半透明屏障包裹起来，大厦周围种植着些绿植，停放着科学家们的悬浮器。 顾与眠穿过长廊就到达了大门外，候客机器人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他验证指纹信息。 “……” 但顾与眠犹豫了，他其实还是有点轻微社交恐惧的。 他来之前也想过，要是这些科学家们都很高冷怎么办？另外，要是不喜欢自己打扰到他们研究怎么办？到时候气氛会不会很尴尬？ 为此他其实练习了会儿怎么讲段子来活跃气氛，最终因为成效不大放弃了。 观众都能看见顾与眠微抿着唇有些苦恼的表情。 ‘眠眠是不是紧张了’‘其实我也有点紧张，那都是出现在新闻上教科书上的大佬啊’‘为什么我觉得现在大佬们一定也在紧张哈哈哈哈哈’…… 小狐狸不知是不是也感知到顾与眠的焦虑，小爪子扒拉着顾与眠的手，鼻尖羞涩又小心翼翼地在他掌心碰了碰，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安慰。 熊猫宝宝现在熟悉变成小婴儿之后，也偶尔能保持清醒了，憨憨地抱着顾与眠的手吧唧一口：“嘤。” 奇迹般的，顾与眠竟然真的在小朋友们笨拙的安慰中平静了下来。 他眼睛弯起来，分别摸了摸球球和圆圆的小脑袋。 “也谢谢大家，我现在好很多了，”顾与眠一边在半空中的光屏上按下访客键，一边和观众们小声说着话，录入指纹后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我们这就进去了，要小声一点，以免打扰到他们工作。” 下一秒，敞亮整洁的科学院展现在顾与眠眼前—— 科学院很大，一层大厅是大家的办公桌，通过走廊则连接着大大小小许多个实验室，一眼望不到头。 顾与眠有了解过，据说二层也是实验室，而三层则是专门给大家休息放松的场所，还有健身房。 时不时有仪器碰撞的清脆声响和讨论声，所有人都认真地工作着，整个空间散发着一种严谨又考究的学术气息。 和顾与眠心目中的科学院一模一样的严肃、高效。 “……”小狐狸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有点想象不起半天前这地方的样子了。 顾与眠进门的时候，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短暂一秒，有炽热的视线落在顾与眠身上，很快又一切恢复如常。 顾与眠：“？”错觉？ 负责接引的就是之前来接顾与眠的助手，此时看见顾与眠，立刻笑着走上前来和顾与眠握手： “顾先生，又见面了。是在直播吗？大家好。” 观众们都很友好地纷纷在弹幕里打招呼。 助手姓梁，让大家叫他小梁就好。小梁递给顾与眠一件全新的白大褂和三个过滤装置让他换上，一边带着顾与眠往里走，一边解释道： “有的实验室正在封闭实验，今天可能只能参观四到五个实验室。” 【Vivian：啊啊啊眠眠的白大褂可死我了！！】【苏打机器人一号：弱弱+1，好合适……】 虽然顾与眠是美食生活直播，但大家偶尔还是会不分场合地被他的颜值日到。也许是顾与眠的气质和白大褂很相称，温和富有书卷气息的俊秀，有点像是医院里会遇到的陌生帅气的外科医生。 过滤装置是个圆片，和全息装置一样贴在身上就好，可以过滤空气中的有害物质。顾与眠先给自己贴上，又给怀里蜷成球的小狐狸贴在了颈侧、给小汤圆也贴在额角。 接下来的参观不能带小朋友，不过科学院有专门的休息室和最先进的育儿机器人，顾与眠还可以随时通过监控看休息室，所以不算担心。 “球球和圆圆要乖乖的，我很快回来。” 小狐狸依依不舍，但还是很乖又很认真严肃地‘唧唧’两声，小爪爪按着婴儿车的边沿，表示顾与眠不在的时候自己也会努力照顾好睡着的小婴儿汤圆、会在陌生环境里乖乖呆着等他回来。 小梁：“……”他们首席是不是入戏有点深，这里不是他自己的地盘吗？怎么真把自己当成第一次来的客人了？！ 这次直播当然也要配合科学院做宣传科普的目的，例行参观是必不可少的。顾与眠对观众说： “我们和梁先生去参观实验室，可能会参观一两个小时左右，参观完差不多就到午饭时间。” “对了，”顾与眠从包里拿出自己打包的保鲜盒交给小梁，“这是早上煮的鱼片海鲜粥，如果有谁没吃早餐，可以——”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科学院倏地一静，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顾与眠：“？” 小梁意识到将会有不体面的事情发生，赶紧带着顾与眠去实验室参观，避免顾与眠看见接下来的场景。 这好歹勉强维持住了各个科学家们在顾与眠心目中严肃认真的形象。 参观实验室的过程也刷新了顾与眠的一个认知。 他以前以为科学院都在研究什么高科技、什么粒子炮对撞机之类的，后来发现不仅如此。 除了物理化学方面的研究，竟然还有不少正是和生活息息相关的方面，像烹饪种植合成技术、智能化生活系统、古地球典籍信息复原…… 尤其是古地球典籍复原，竟然让顾与眠看到了很多曾经熟悉的东西，心里不由有些激动感慨。 而且更让顾与眠感动的是，科研员们的态度竟然都非常好，不仅没有歧视人类的现象，有些甚至还表现的非常——热情？ 比如到了古籍复原组，大家竟然一个个上来和他握手，说一些客套话比如‘很早以前就想见到顾老师您’‘久仰大名’之类的。 “抱歉，那个是什么？”参观时，顾与眠看见大家正慎重地对着一个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片状物体，“从古地球出土的吗？” “是的，”主导复原的小姑娘说，“上个月刚出土，这可能是抽象派艺术和象形文字方面的一项重大发现，我们初步复原出的轮廓是这样的。” 顾与眠看着那投影在光屏上的东西，整体色调是红彤彤的很多元素混杂，他很努力才看见了上面的字，竟然是久违的汉字： 【肯德鸡限时特惠，新品牛油果酱炸鸡翅全场八九折】 顾与眠：“…………” 看着大家认真的表情，顾与眠有点于心不忍，什么抽象派艺术和象形文字……这好像就是张广告海报吧？ 带着顾与眠和观众参观完各实验室，已经是两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因为并没有参观太过严肃枯燥的内容，整体都是轻松的，而且这是第一次民众有机会接触前沿科技，观众数目的涨势和维持程度都很好，参观完四个实验室情绪还很高涨。 至于午餐，顾与眠也初步有了想法—— 机会难得，好不容易来一次科学院，不抓紧这个机会怎么行呢？之前大家表示这里的食材都是安全的、可以随意取用，这想必对科普和宣传也有促进作用。 不过也要小心，科学院懂的比别的民众要多，千万别暴露自己是古地球土著的事实。 五分钟之内。 顾与眠想借用科学院后厨做饭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科学院。 刚刚差点为一小碗海鲜鱼片粥不顾斯文大打出手的科学家们，震惊了。 . 参观完四个实验室，顾与眠又先下播了，给观众和自己都有个休息时间，顺便用这个时间去准备一下接下来的直播内容。 在准备过程中，各组的科学家们都给顾与眠提供了帮助，只不过态度有点太热情了，顾与眠有时会招架不住。而准备完毕，是一小时之后的事情。 即将开始前，顾与眠又接到了学校那边的通讯。说是今天老师有事情，提前下课了，问他把顾雪团小朋友送到哪里合适。 顾与眠说了科学院，没过几分钟，就在科学院门口领到了自己家的小雪豹。 “团团上学辛苦了。”顾与眠抱着小雪豹，埋头在软乎乎毛绒绒的脖颈吸了一口，捏了捏小肉垫，“中午我们做些好吃的。” 小雪豹灰蓝色的眸子瞥他一眼，长尾巴圈住人类脖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小狐狸很乖地端坐在旁边一边照看睡着的汤圆、一边仰头看着顾与眠和小雪豹互动，神情有些羡慕，顾与眠顿时心疼极了，也把小狐狸和小汤圆抱起来亲亲脑门，小狐狸发出害羞的‘唧’声。 “球球帮忙照顾圆圆也辛苦了，球球是个可靠的大哥哥。” 小雪豹：“……” 不太开心。 虽然照顾三个小孩子比较累，但顾与眠还是喜欢和崽崽们都呆在一起的感觉。做完最后一点准备工作，顾与眠轻呼出一口气，再次打开了直播。 “大家好，久等了，我是主播顾与眠。现在我们是在科学院的后厨，借用后厨和食材来做午饭——今天吃芝士火锅。” 好几多观众早就在等待着了，一开播观众人数就疯狂上涨，没几分钟就突破一千万，大量的弹幕涌出。 【用户14878：来了来了！！虽然上午参观科学院也很好玩，但我还是更爱主播做饭和养崽崽QAQ猛吸一口，今天中午做什么好吃的？】 【梨花白lili：喵喵喵，科学院的后厨？会不会有什么黑科技和新食材？期待！砸两朵烟花】 【少年乙：参观科学院和做饭养崽都喜欢，话说，上午那个装置也太酷炫了。】 【睡在云朵里：芝士火锅是什么？？好期待啊啊啊。】 【喵呜：这题我能答了，芝士火锅，是不是和上次寿喜锅差不多？寿喜锅好好吃，我已经开始吞口水了！】 这次能来要感谢科学院大家的帮助，顾与眠想做点让大家都能尝尝的，但他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菜。而现在上城区又是大冬天——思来想去，火锅似乎是最合适的。 芝士火锅对芝士的要求当然是高的，要不是上午参观时看见了新研发的工具和食材，顾与眠的确不敢轻易尝试。 顾与眠将合成鲜奶倒入一个下面有出口的小木桶里，放入科学院提供的装置中高温灭菌几秒，又拿了一个小真空袋把其中粉末倒入其中、一段时间后再取另一个。 “这个流程比较复杂，如果大家感兴趣，我到时候会发到网上。” 顾与眠自己算是芝士爱好者，对芝士的生产过程有了解。放在古地球是需要工厂才能制作的，多亏了科学院高科技的福。 得到的奶块用蒸汽干燥，再在机器的帮助下进行捏合熟化等工作，分成两份，其中一份制作时加入了碳酸，另一份则没有。不多时，一块块晶莹乳白、温热又散发着奶香的芝士便整齐排列在盘中。 再把芝士片擦成丝状，加入栗粉防止两种芝士结团，放在一边备用。 “对了，球球好像还没吃过我做的芝士？想不想试试？” 小狐狸本来拘谨地收着蓬松的大尾巴，因为被顾与眠揉了脑袋，有点飘忽羞涩地点头唧唧两声。顾与眠心都化了，给它喂了一小勺芝士尝尝。 小雪豹越看小狐狸越不顺眼，比看那个正在睡觉胖乎乎的蠢东西还不顺眼，但没有找到理由欺负人，只能很烦躁地在顾与眠肩上趴着生闷气。 现在观众是小狐狸的第一视角。顾与眠在塔克星是做过芝士的，但大部分首都星的新观众都没尝过顾与眠做的芝士，原本还有担忧，乍一入口，顿时被口感惊艳了！ 醇厚香浓，不显得腻，比市面上所有售卖的奶酪芝士都要好很多倍的口感。 观众人数飞速上涨中，因为之前直播中断而短暂回落的热度被迅速填补回来，很快又登上了生活区实时热度榜首。 ——而这还没有完。 顾与眠燃起几个小炉分别煮切成小块的土豆、花菜、虾仁鱼片、肥牛卷、小肉丸和鸡胸肉，火腿肉和胡萝卜都不需要煮，直接切块，另外还有烤过之后烘热的面包片。再把这些都各自盛盘。 他选择了一个小锅，用蒜头擦一下锅壁，再取一小杯白葡萄酒倒入锅中，加两勺蒜末，开小火煨着。不一会儿，白葡萄酒就微微沸腾气泡了，可以闻到温热清甜的酒香。 顾与眠先抓一小把芝士丝放入锅中酒液里化开，握着长勺将融化的芝士和酒均匀搅拌，不多时再加入芝士，把这个过程重复了好几次，最后打入一个生鸡蛋，加入小勺白兰地、盐和肉桂粉调味。 很快，小锅里一大半的芝士全都融化，在小火的熬煮下咕嘟嘟沸腾开。 热融冒泡的芝士呈现一种乳白粘稠的质地，醇厚浓郁的奶香混入了葡萄果酒的甘美，咸鲜酸甜的味道顺着空气一丝一丝流淌开！ 简直可以想象一会儿极嫩的食材在芝士锅里烫过，裹着顺滑芝士的鲜醇爽口又温热暖胃的感觉，在这种冬天吃来再合适不过。 一直比较严肃的小狐狸都忍不住探头去看那锅里的芝士，睡梦中的小汤圆吮吮手指、努力睁开了眼睛，而小雪豹更是直接纡尊降贵仰着小脑袋蹭了蹭顾与眠的掌心，催促他快点开吃。 【喜欢吃棉花糖：啊啊啊啊啊什么时候开始吃啊？？？这怎么这么香啊？！这真的是我认识的芝士吗？】 【泰格：我是新观众，本来只是来看科学院的……怎么猝不及防就入坑了？？砸几朵烟花。】 【TGX772：入坑+1，从技术宅到肥宅只有一线之隔，求搞快点！！】 【矿里有家：怎么觉得这次的芝士比以前还要香浓？我不管，我饿了，我要吃呜呜呜呜】 厚厚重叠的弹幕几乎把画面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重开直播至今还没过半小时的屏蔽期，观众人数此时竟然已经狂飙到了五千万，不仅登上了首页实时热榜，甚至一举冲进了前三！ 丝丝浓郁奶香从后厨门缝里流泻而出…… 后厨正在三楼，三楼是科学院的休息和娱乐、就餐空间。以往午休时间三楼大多是空荡的，大家习惯在一楼吃完盒饭继续工作。 这天中午。 古籍复原组组长老李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左看右看，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引起同事的注意，才蹑手蹑脚地乘上电梯去往三楼。 电梯门开前，他忍不住深呼吸又深呼吸。 自己那群工作狂同事不一定有他反应这么快，自己说不定是第一个到的。不仅能尝到直播上的那个‘芝士火锅’，说不定还能跟那个主播交谈一会儿、交个朋友。 自己女儿也很喜欢顾与眠，他们家也不介意顾与眠是人类，要是能把他招来做女婿，到时候每天都可以—— 老李越想越觉得美滋滋。 直到下一秒，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 往日无比空旷的三楼，此时坐满了人，全都是熟面孔。 所有人都无比认真地、用甚至比做实验还要专注几分的态度，紧紧盯着后厨的门口。时不时有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老李：“……” 第44章 喵喵喵喵 中午十二点半。 下城区, 星空直播平台总部。 作为星空和科学院第一次的合作，此时此刻虽然是午休时间, 但从CEO到各个部门员工, 大半个星空的工作人员都在看顾与眠的直播。 “这涨幅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老K他们开播也没见这么涨的啊，”老K、兔轻轻就是星空那几位顶流主播之一, 一人心有余悸地指指右上角，“这次他要是直播三五个小时……会不会破纪录啊？” 另一个资历更老的组长摇头： “不。” 一开始那人：“啊？不能破纪录？” “……”回答他的那组长老神在在道，“不需要三五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内，你等着看。” 那人：“…………”牛逼。 不过, 这个主播是真的很厉害。 和科学院合作的项目早有计划，只是一直没能实施, 因为交给谁都不合适。一方面是科学院大佬们多少有点心高气傲、看不上许多主播, 另一方面，这跟科普教育挨边的内容，多少是会枯燥。 换成任何别的主播哪怕是那些顶流们来，能维持住往常的热度就算不错了。 顾与眠不仅维持住了, 数据还在攀升，在实时热度榜和后台看见的当日热度榜排位, 没过多久就又往上窜了一大截。 . 另一边, 上城区的后厨。 顾与眠没有被数据或者弹幕所影响，依然保持着最稳的节奏。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小锅里乳白的芝士发出咕嘟沸腾声响, 时不时拱起一个半透明的泡，浓郁奶香阵阵四散，让人喉头滚动。 “刚刚忙着准备锅底还没来得及解释，”顾与眠抱着小狐狸球球，肩上趴一个懒洋洋的小雪豹，腰侧抵着一个睡着小汤圆的婴儿车，另一手仍然拿着勺子不断搅拌着芝士锅防止结块： “芝士火锅和之前做过的寿喜锅差不多，都是火锅的一种。火锅就是把处理过的食材加入沸腾的锅里煮熟直接吃，有不同的锅底，今天用的是芝士锅底，主料是芝士和白葡萄酒。” 【小布丁爱布丁：咦，听起来很简单？主播，是什么食材都可以吗？】 “看自己的爱好了，”顾与眠说，“当然，不同的锅底有不同合适的食物。因为芝士火锅要开小火防止把芝士烧焦，肉菜和素菜我们一般会先处理一下。” 芝士火锅适合的是水果、法式面包，但用来涮肉不赖，只是不能像中式火锅那样直接下锅。 虾仁一部分直接去壳除线用料酒腌一下，另一部分则打成虾滑，肥牛卷和五花肉都是速冻后切片成卷的，先在热水里微煮过，鸡胸肉也是过滚水即可捞出待煎，土豆和西兰花都在清水热锅里翻滚。 从刚刚芝士锅煮沸后起，弹幕里就开始不停地刷‘搞快点’和‘想吃’，好几分钟都不见疲惫。 “好了，”顾与眠看一眼弹幕，忍不住笑了笑，“不要急，我们一会儿就端出去开吃。团团圆圆和球球饿了吗？” 怕小孩子们等不及饿着，顾与眠先夹几片生鸡胸肉和橄榄油下锅煎到两面微焦金黄，然后夹着煎好的鸡胸肉片在芝士锅里涮了涮、使两面裹上一层浓稠流淌的芝士，吹凉了用勺子托着喂给小狐狸和小雪豹。 小汤圆刚刚醒来，也嘤嘤伸手想要吃，但顾与眠怕他消化不来，只给他喝了点盆盆奶。 半晌后。 观众：“！！！！” 奶酪无比醇厚的质感，和果酒熬煮后更添了一分清甜爽口，香煎过外酥里嫩的鸡胸肉浇裹上厚厚一层热芝士，生鸡蛋使鸡胸肉仍然是最滑嫩新鲜的状态。 热融芝士的浓郁绵软奶味与鸡胸肉的鲜滑无缝结合，能尝到一点属于白兰地的烈与肉桂味道，一口咽下后还要回味，美味得让人欲罢不能。 【少年乙：啊啊啊啊啊啊！瞳孔震动！！！这个又滑又嫩，好好吃！】 【苏打汽水柠檬精：好吃好吃好吃好吃！！我要大声说一万遍！！！！】 【有云朵：奶酪和葡萄酒煮沸之后的口感很醇，烫过煎肉后香浓美味，谢谢主播带来的美食，十朵烟花送上。】 【梨花白lili：我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芝士火锅真的很好吃，可是眠眠要是不做，以后就再没机会吃到原汁原味的了呜呜呜！！这可能会成为我这辈子念念不忘的遗憾QAQ】 这只是吃了一筷子鸡胸肉，看着后面满满当当的一大堆食材——虾仁虾滑、鱼片、法式面包、胡萝卜土豆块……大家想象着这些食材和芝士火锅的结合，不由地精神一振！ 在线观众人数没几分钟又涨一千万，在首页实时热度榜前三稳稳地扎根，很快就缩短了和第二名的差距，相信超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小狐狸的抱着大尾巴蜷在顾与眠怀里唧唧两声，内敛又羞涩地表示非常好吃。小汤圆憨憨地看着他们、圆溜溜的眼睛显得有些可怜，顾与眠俯身亲了亲他脑门。 小雪豹看着这一切不悦极了，一爪按在顾与眠掌心，长尾巴绕过顾与眠耳侧唤起他的注意力，无声地催促开吃。 顾与眠心都化了：“好，现在就开吃，等我把锅炉和食材都端出去……对了，差点忘了给科学院的大家准备。” 科学院不愧是科学院，后厨都高度智能化。顾与眠已经亲自做过一遍芝士锅，再做时几乎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在关键点把关，别的小机器人会帮忙搞定。几分钟内，又有三个芝士锅热腾腾煮沸了。 还不知道大家接受度如果，顾与眠就只多做了三锅。 顾与眠决定先把自己的和崽崽们的这芝士锅端出去放下，再问问科学院的大家想不想吃。 端着锅和食材，就抱不了小狐狸了，小狐狸竟然很懂事地自己下地、帮忙推着小汤圆的婴儿车往外走。顾与眠从没养过这么乖巧懂事的崽，顿时一阵感动。 小雪豹：“……” 长尾巴不开心地甩了甩，现在要展现自己懂事的一面似乎晚了，只能郁闷地趴下。 【矿里有家：酸了，科学院大佬就有得吃呜呜呜呜，不禁流下了柠檬味的口水。】 【脸滚键盘电竞猪：感觉科学院大佬们都很高冷的样子，会不会不喜欢啊？（虽然我觉得没有生物能拒绝眠眠的美食）而且，我听说他们中午都不休息、只吃点速食继续工作的。】 观众也纷纷担心起来，要是主播遭遇大佬们集体拒绝或者冷淡之类的尴尬怎么办？毕竟那可是全星际最厉害的一群工作狂。 顾与眠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 感应门‘嘀’地一声向两边旋开—— 一秒之内。 上百双眼睛同时应声看来，认真专注又热情的视线把顾与眠围在视线中央。 不大的三楼休息室，满满当当地坐了很多人。这其中有顾与眠上午参观时已经见过的科学家，还有很多他没能见到的。 顾与眠和观众：“……？？？” . 现在是冬天，科学院的休息室和餐厅加入许多取暖装置，原本的桌椅也被改造成了被炉——地面也有点像是日式榻榻米，摆了几个垫子，盘腿坐下就可以开吃。 桌与桌之间则有盆栽隔开了隐私空间，不得不说，设计非常人性化。 顾与眠在他预定的桌子上放下锅、小炉子和装着食材的盘子，又铺好垫子，让三个小朋友一一坐好，再转过身。 ……这群全星际最厉害的科研人员们，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与眠一开始摸不着头脑，片刻后忽然灵光一现。这午饭的时间，大家什么也不做就安静地坐在这里，难道是等他做饭吗？ 他好不容易从里面找出了一个熟面孔，是古籍复原组的组长李先生，之前去参观时顾与眠和他握过手。他走到老李身边小声问： “李叔叔，大家这是在等什么？不介意的话，我多做了几锅芝士火锅，食材也还有，如果有人想吃——” 老李听见那声‘李叔叔’顿时通体舒坦，还没来得及回答。 原本方圆十米之内所有人就都竖起了耳朵，正仔细听顾与眠的话。此时此刻，立即有各种状若不经意的咳嗽议论声响起： “今天忘带午饭了”“对啊，我也忘带了！这么冷的天气，想吃点热乎的”“后厨里在煮什么？还挺香的……” 顾与眠：“……”莫名有点忍俊不禁。 “我一会儿让后厨小机器人帮忙多做几锅，”顾与眠数了一下人数，说，“有人可以帮我端一下吗？” 室内安静了一瞬，下一秒，此起彼伏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来端。”老李顿时急眼了。 另一个组的组长把他挤到一边：“老李，你力气不够大吧，我来。小主播，留个联系方式好吗，我有个朋友想认识你。” “我力气大，主播，那个……能不能再握一次手？” “……” 二十分钟后。 整个休息室已经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碗与盘子碰撞的清脆声响、芝士锅冒泡的咕噜声、涮食物的声音，还有大家边吃边小声交谈的声音。 这个短暂的插曲不仅没有使直播间的热度下降，反而使气氛更加热烈了不少。 【硬核宅犬：哈哈哈哈哈！！】 【afuhuv：科研大佬们都好可爱，本来以为很高冷，这不就是遇见眠眠之后的我本猫吗？.jpg】 【粉扑扑：我现在就开始努力读书，争取以后去科学院！！能吃到眠眠亲手做的芝士火锅我真实酸了……不过！看直播能吃也很幸福了。接下来吃什么？想吃那个白色的块块】 从刚刚起，小狐狸就用小爪子捂着眼睛，为自己下属们在顾与眠面前的行为感到赧然。 “球球，想什么呢？”顾与眠挠挠它的下巴，拿叉子叉着一小块虾滑在芝士锅里滚过，喂到它嘴边，“张嘴，啊——” 顾与眠努力做一个一碗水端平的家长，喂完小狐狸，又给仍有些闷闷不乐的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都喂了一口。 虾仁和虾滑很容易熟，在热芝士锅里过一圈便熟了。表面附着浅浅一层芝士，手打虾滑的筋道脆爽被果酒芝士的鲜进一步衬托出来，又鲜又香浓。 虾滑之后是鲜嫩爽滑的雪白鱼片，先加柠檬汁在烤盘里微微炸一下，表皮酥软焦黄，再下芝士锅烤，奶香醇厚裹着入口即化的炸鱼片，又是另一种感觉的美味。 除了肉菜之外，还有水果蔬菜和面包。 “其实这些才是最适合芝士锅的东西。” 顾与眠将全麦面包片用叉子叉着下芝士锅，再拿起时面包片已经带着热腾腾的奶酪香，绵软的口感让人难忘。还有甘美又脆的萝卜块，粉糯又甜软的煮土豆…… 【兔轻轻：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每个都那么好吃？？绝了！】 【TGX771：+1】 【小熊荧光笔：真的巨好吃呜呜呜！！好吃得来不及发弹幕，害怕一发弹幕就错过了！！！】 观众已经被轮番而来的美味给冲击得懵了，没有产生丝毫的审美疲劳，弹幕里刷了好久的各种礼物。 热度一直在疯狂飙升，此时已经位居首页实时热度榜的第二名了。 不同的食材有不同的美味，但又在芝士奶香与酒香的醇里全都统一，这就是火锅的迷人之处。 小狐狸就着顾与眠的手小口小口吃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发出细细期待的‘唧’声。因为氛围太过安全闲适，熊猫宝宝的圆脑袋蹭了蹭顾与眠的掌心。 小雪豹肉垫推了推顾与眠的颈侧，长尾巴在顾与眠腕间绕了一圈，要他看着自己。 顾与眠：“……”都太可爱了吧？ 冬日午后，和家人一边吃着热腾腾香喷喷的芝士火锅一边聊天，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眷恋感。 “一会儿要跟大家说再见，回家睡个午觉，”顾与眠手里握着小雪豹的爪子，捏捏小肉垫，又招手让小狐狸过来帮它理一理蓬松的大尾巴，“球球要留在科学院吗？对了，你家在哪里……” 顾与眠其实有点舍不得，想了想，还是换另一个话题。小汤圆趴在顾与眠膝盖上，顾与眠揉揉它软乎乎的肚皮： “圆圆还没吃饱？还想再吃点什么？” 熊猫宝宝打着哈欠嘤嘤两声，快乐地表示还想吃，但是又很想睡觉。 顾与眠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他们的座位正在窗边，能看到窗外的雪花一层层堆叠着降落，被炉暖烘烘的，小酒精炉里加了炭火发出哔啵的声响。直播的气氛也从刚刚的激动热烈，被顾与眠牢牢掌握着，一点点回落到最安逸闲适的那个点。 空气里是芝士热锅的奶香，混着一点木炭、旧皮革纸张和肉桂的味道。 小雪豹懒洋洋地趴在顾与眠肩上，熊猫宝宝和小狐狸都挤在顾与眠怀里打瞌睡，被他抱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顺毛。顾与眠真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家’的人。 独属于顾与眠的温柔磁场降临环抱着整个空间。 大部分人心里都有这么一个冬天。 烤着小火炉，和家人围坐在炉边，边聊天边看着雪飘落。等困意上涌时便随意睡去，醒来时雪如果停了可以打雪仗，没停就继续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 弹幕的氛围变得异常平和。 【梨花白lili：我爱眠眠带来的这个冬天，冬天什么时候才来下城区？】 【故里春秋：想看雪了，想家了QAQ】 然而即使氛围如此平淡温柔，来自人工推荐位、自然推荐位的流量仍然不断被引向直播间，除此之外还有观众自发的安利，由于极强的观众粘性，最终造成的结果是异常恐怖的。 观众数目和热度依然在不断攀升，八千万，九千万—— 顾与眠在首页实时热度榜的排名，没过多久就冲上了第一！ 那可是首页第一。 这意味着此时此刻，整个星空平台，顾与眠的直播间热度是最高的。包括所有仍在直播的顶流主播都不及他。 而与此同时，当日总热度排名、乃至本周总热度热度也借着东风一路扶摇直上。 隔着屏幕观众的反响都这么好，更不要说离顾与眠更近的科研人员们了。 这群工作狂都是做起实验搞起研究来能几天几夜不合眼的，以前不要说睡午觉，能安安静静地坐下吃顿饭都是难事。而此时此刻，大家吃完热腾腾的火锅，困意抵挡不住地袭来…… 但冬天的室内终究是有点冷的，而且不是自己家，有种不安全感。 但有一个角落不同。 困意袭来的同时，大家本能地判断出来，那里好像很温暖，很适合睡午觉。 “……” . 小汤圆已经睡着了，小狐狸也昏昏欲睡，只有小雪豹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还霸道地占着顾与眠的怀抱闷闷不乐。 顾与眠举着小雪豹让它趴到肩上去，打算起身收拾桌子，也就是这一秒，他脚边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他一低头。 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蜷在他脚边呼呼大睡，然后是柴犬挤进了怀里睡着，布偶猫揣着爪子挨在柴犬旁边……不知何时，整个小小的被炉旁边，以顾与眠为圆心，睡满了许多大型小型的动物们，靠着叠着挤着，几乎有点壮观。 别的座位空空荡荡，一个科研人员也看不见。 堪称大型吸人类现场。 顾与眠好不容易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虽然有些尴尬窘迫，他还是忍不住被这一大群的毛绒绒们可爱到，捂了捂鼻子。 “……” 小雪豹：“？？？？？” 第45章 喵喵喵喵喵 【红彤彤的咪呜：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佬们这是怎么了？？这画面里的主播和崽崽都击中了我】 【喵呜：酸了酸了酸了, 试问谁又不想在眠眠身边睡个午觉呢QAQ每天隔着屏幕吸人类，我啥时候能线下吸一吸？我太难了】 【路人甲：吸人类这词是谁想的？有才华。】 【苏打汽水一号：事实证明, 读书的确可以改变命运, 起码大佬们做到了九千多万观众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当初我要是多考个几百分，我会是现在这个鸟样？！】 顾与眠坐着的暖炉正靠窗边，窗外是冬日午后的大雪和天空, 室内还残余着火锅蒸腾出的白汽。 温柔俊秀人类青年唇边有个小梨涡，带着些很淡的笑意，怀里抱着、肩上趴着、身边还躺着许许多多或大或小的毛团，这个场景本身就太有趣又温馨了。 随手一截都像色泽柔和的日式电影截图。 观众们透过镜头看着那一个个露出肚皮呼呼大睡、又软又可爱毫无戒心的团子，再联想一下科学院大佬们以前出现在新闻报道里、各种发布会上高冷学术的模样…… 因为观众们的自发安利, 各种无修的绝美截屏先是在朋友圈开始转，又被不明真相的群众发上微博。 【这是哪个电影的先行海报吗, 小哥哥和崽崽们都绝美到我落泪了[图片]上映之后我看爆！！】 截图被传上网, 即使没有打#科学院#的tag也迅速破了万转，竟然在中午微博流量大涨时一路冲上了热搜。 这在把许多人以为已经到饱和巅峰的顾与眠直播间热度，又往上推了一层，来自各大媒体平台的观众开始新一轮疯狂涌入！ 另一边。 顾与眠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是挺开心的。他天性就喜欢小动物, 这种梦中场景，实在不太顶得住。但很快就轻咳嗽两声收敛了, 身边还跟着个首都星小醋王, 再不哄估计又炸毛了。 他俯身把收着耳朵睡觉的小白兔托着放到旁边，而睡到自仰八叉肚皮朝天的傻乎乎柴犬也抱到软垫上，好不容易给自己腾出了坐的地方。 小雪豹冷冷地看着他做这一切。 “团团, ”顾与眠把小雪豹抱起来摸摸额头和后背，发现收效甚微，只能捏着软软的小爪子亲一下，一边安抚道，“大家都累了，午休时间是到两点，让大家歇一歇吧。” 听说科学院的科研人员都很喜欢熬夜，中午能睡一个小时午觉再起床继续工作，之后状态会好很多。 小雪豹不为所动，满不在乎地移开视线懒洋洋蜷起长尾巴，一副表面无所谓内心酸溜溜的模样。 是它先来的。 胖乎乎圆滚滚的黑白熊蠢东西就算了，再加上一个蠢狐狸都很勉强，这睡了一地的又算什么东西？ 明明是它的人类，就不能专一一点吗？ 不能只喜欢它吗？ 顾与眠：“……” “团团，”他把小雪豹抱在怀里揉了揉，下巴抵着毛绒绒的小脑袋，轻声道，“最喜欢你。” 喜欢你，最喜欢你。 小雪豹的呼吸一滞。 雪团是不一样的，它是顾与眠漂泊数千年在未来世界安家的唯一理由。就像顾与眠给了小雪豹一个家一样，小雪豹也给了他一个。后来才有了动力去做直播，遇见圆圆和球球，被很多人所看到所喜欢，走向更远的地方。 青年的嗓音温柔干净中还带着点软，呼吸低又糯，轻轻响在耳边时，像是一不小心捡到了全世界最甜的那颗糖。 因为真的很甜，舍不得吃，握在掌心里又怕化了。 想把糖捧着小心翼翼地不想让任何人觊觎，又想炫耀给全世界看。大脑发昏心跳失速，想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他。 又一次被他这么轻松地哄到飘飘然。 小雪豹闭上灰蓝色的眸子，手足无措地蜷进顾与眠怀里，一直高傲竖着的小耳朵都耷拉下来，有点紧张又不耐烦、强撑着傲慢又丧气的模样。 “……” 因为小狐狸和熊猫宝宝都睡着，不知何时已经切换回的小雪豹视角，观众都快被这一连串的暴击搞懵了。 【梨花白lili：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粉扑扑：眠眠仿佛在说最喜欢我了？？我不行了我晕了我缺氧了，这个人类太犯规了呜呜呜呜呜呜】 【aduhux：靠，鼻子有点热热的，主播干脆甜死我算了！！】 【小皇冠：暴击！！我上头了！！！为什么我看直播看到满脸通红？刚刚我同桌还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awsl】 也许是因为情绪恰到好处，就像沸水正好临界的那个点，晕眩的情绪在脑海里蔓延开，有种让人想要炸成烟花的满足和甜。 弹幕疯狂涌出！ 顾与眠只看了一会儿屏幕和弹幕就收回视线，笑了笑，游刃有余地把热烈的气氛一点点放缓下来。 他把晕乎乎的小雪豹揣在怀里，小声地让机器人帮忙收好了桌子，再把室内的灯都关了，窗帘拉上，暖气持续工作。 再把一地打着小呼噜的毛绒绒们一一轻抱着调整到舒服的姿势，给怕冷的小家伙盖上毯子，微胖的则单独腾一块柔软的垫子出来，最后才盘腿坐回原位，把自己家的小雪豹、小狐狸和熊猫宝宝都抱着。 小狐狸睡得迷糊，乖乖地唧唧两声在顾与眠怀里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小汤圆也憨憨趴着睡觉，抱住顾与眠的手吧唧一下。 室内静悄悄，只有小动物们有规律的呼吸声，还有小炉子哔啵响动。映着雪的天光轻轻透过窗帘照射而来，小火炉的光芒温暖明灭着。 观众跟着顾与眠的动作，不由自主地都看入了神。 原本高昂的情绪和激烈的心跳，竟然真的在几分钟之内安静下来。 观众都是小雪豹视角，视觉嗅觉听觉一一同步，此时此刻，心脏像是被浸在某个充满氧气又温暖的泉水里。 再然后，视线暗下来。 听觉愈发清晰，听得见青年均匀平缓让人很有安全感的呼吸心跳，似乎还有风声一些细微的杂音，渐渐地，耳边彻底安静了。 顾与眠伸手挡着小雪豹的眼睛，嗓子里似乎溢出了很轻的笑。他让它闭上眼睛，亲亲小耳朵： “好了，现在是午休时间。” 他说： “不用担心，时间到了我会叫你的，还有很久很久。” 小雪豹的耳朵蹭着顾与眠的下颌，闭上眼睛，长尾巴在顾与眠手腕上绕了一圈。 【矿里有家：我好爱眠眠，想一辈子住在这种氛围里怎么办？？！】 【泰格：关上灯，盖上被子，想象自己躺在主播身边，开始睡觉。】 顾与眠所做的一切都是暗示和氛围营造。 所有外界环境可能的干扰已经被消灭了，没有噪音，没有人会来打扰，这里很安静也很安全，所以—— 睡吧。 弹幕彻底安静平缓下来。 而热度却并不受影响，依然以非常恐怖的势头一路疯涨。 ——观众人数在这一秒达到一亿两千万。 这不仅刷新了顾与眠个人的数据纪录，也超过了全星际接近九成的主播，稳稳地守着实时热度第一的位置。 而与此同时，顾与眠在当日热度榜的排名借着这股东风从原本的中后排一路闯进前排，前三，前二…… . 下午四点。 顾与眠在科学院的参观即将划下休止符，在大家依依不舍的挽留之下，还是留下准备的小礼物和大家道别、离开了科学院。 顾与眠也很舍不得，主要是舍不得小狐狸。 但助手和同事大家都再三强调，小狐狸是科学院的吉祥物，对科学院很重要——而且顾与眠只是个陌生人，他哪有什么理由一直把小孩子留在他身边呢？这本身就不合理。 最后还是道别了。 抛去一些小瑕疵，这一整次参观宾主尽欢。不仅把顾与眠直播的热度拔高了一个台阶，宣传和科普的目的都做的非常成功。 中午刚还在直播，下午科学院就收到了来自全星际雪片一样的简历。不仅如此，在民众中的讨论度和认可度也高了。 从一开始的‘高冷科研工作狂’变成现在的‘毛绒绒，聪明可爱，还很亲切’，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转变。这都要归功于顾与眠和那种机缘巧合之下，在网上爆红的“电影先行海报”。 那张图从中午到现在，还持续在热搜上挂着，不断有人问什么时候上映。 评论都是‘神仙小哥哥我可以555’‘这个氛围我好向往，如果是全息电影，效果一定超级棒，蹲蹲蹲’‘这是在科学院吗？！大家再见，我去投简历了’之类的。 “竟然还不全是冲着主播来的，”首席助手一边翻看着简历和各种信，一边感慨，“真不错……” 有不小的一部分人，是真的通过这次科普性质的直播了解了科学院工作，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又或者在顾与眠与大家的互动中，了解到了科学院的真实氛围—— 虽然大家的主要重心是实验，但是同事间的氛围还是很轻松的，性格总体略显木讷却不拒人于千里之外。 尤其是中间大家都努力坐着着等顾与眠端火锅出来的时候，那眼巴巴又有些不好意思、整齐划一的表情和姿势，把八九成的观众都给可爱到了。 “……” 小狐狸趴在助手的办公桌上，有气无力地唧唧两声。 助手还以为是它因为离开了顾与眠，提不起精神，小声安慰： “顾主播还在上城区，据说是还有什么事情，接下来的一周也能去拜访的。” 北极狐幼崽：“唧。” “咦，首席还没变回来？”旁边有同事来问了，“那个……一会儿还有个实验，昨天的工作也还没做。” 小狐狸翻了个身站起来，小爪子踩住光屏，更加严肃地唧唧两声。 助手和同事：“什么？” 半个小时后。 生科组组长放下仪器，最终下了结论：“一时半会儿变不回来了。” 众人神情各异。 光屏投影在半空中，显示着小狐狸的大脑构造。超脑异能者的大脑构造复杂，而压力释放机制却竟然没有普通人来得先进，从五岁就开始超负荷工作，整整十年没有休过一天假。 也许遇见顾与眠是一个契机，但不知是好是坏。 除了极少数的种族，大多数生物兽形时的异能和精神力是会大幅削弱的，尤其是未到二十岁的幼崽，这也是为什么星际普遍讨厌人类却仍要维持人形的原因。 变不回来，意味着小狐狸的超脑异能几乎约等于无，跟不上实验和工作节奏，暂时没办法再在科学院工作了，甚至可能这么久以来的研究和心血…… 有同情和难过的视线投向正中间拘谨坐着的小孩。 小狐狸显得有点茫然。 “……” 和很多人猜想的不一样。 先是茫然，然后涌上来的竟然不是难过遗憾，而是轻松和一些隐秘的窃喜。但它表面并没有显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的。 做了十多年研究，到这一刻才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想当个许多人敬仰崇拜的科学院首席，只是想当个小孩子。 当顾与眠家的小孩。 生科组的组长都这么说了——他可是这个领域全星际当之无愧的专家，那估计暂时是变不回来了。 “他真的是个人类吗？没有异能那种？” 组长看一眼光屏，还是觉得奇怪。首席的精神力状况像是被另一种异能所影响了，但已知登记在册的上千种异能，没有一种会有这种效果和能力。 之前也没有人类觉醒过异能。 但那个小主播的确很特殊，如果说他觉醒了异能乃至精神力，组长也并不会觉得奇怪——别的同时没有他这么敏锐的体察，之前在吃芝士火锅的时候，经过顾与眠手的芝士火锅，都会有微量的能量子流动。 大家一时都在思考各自的事情，对首席的去向绝口不提。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提，这才换届没多久，难道又要换首席吗？ 而且又不是永远变不回来了，只是暂时的吧？ “那现在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 回到居所后，熊猫宝宝左转右转，也没看见团成一个白球球的小狐狸。 它还以为是自己把小狐狸搞丢了，茫然又失落地挠挠肚皮，伸着爪子抱着顾与眠的手掌，比划一下。 “嘤嘤嘤？” 顾与眠很快猜到了熊猫宝宝的意思。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一天，但是两个小孩的关系却很好。 因为小雪豹性格比较高傲，不容易和别的崽崽玩到一块去，反而是小狐狸来了之后，熊猫宝宝才有了同龄玩伴的感觉。 “球球回家去了，”顾与眠也很舍不得，心疼地抱起胖乎乎的小汤圆，摸摸头，“我们还会再呆几天，之后有机会，再邀请它来家里玩儿，好不好？” 熊猫宝宝呆了呆，把自己塞进顾与眠怀里，委屈地吮了吮爪子，还是乖巧地点点头。这是小汤圆很少见的不快乐的时候。 顾与眠也没什么办法。 还要再呆几天，是因为‘二十四锅’的事情还没有有个着落，都说亲戚在上城区，可是偌大一个上城区该去哪里找？除此之外，朔寒的事，顾与眠也很在意。 不知道接下来几天有没有机会再见朔寒一面。 反正通行证有一周权限，就再多呆几天好了。 小雪豹淡淡瞥他一眼，这次终于没吃醋了，只是懒洋洋地在顾与眠肩上趴下。 顾与眠看了一眼表，晚上七点打算出门逛逛上城区，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吃饭又有点早。 也就是在这时，Elbet餐厅那边给他拨了通讯： “顾先生，把这几天的营业报告发到您账户上了，请查收。” 顾与眠点击查看了营业报告，终于有点高兴起来： Elbet餐厅这几天的营业额相比之前的低谷期，说得上是暴涨了，最主要的是回头客很多，有人连着三天都来餐厅吃饭。而且，已经有投资方主动联系想注资。 东坡肉的销量尤其好。 完全可以趁着这个势头再推出新菜，一举打个翻身仗了。 “要不要想想推出点什么新菜？刚好现在还有点时间。” 顾与眠埋头在小雪豹软乎乎的颈侧吸了一口，很快就决定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闲下来就会想小狐狸在科学院是不是不开心，有没有人照顾……他真怕自己半夜跑去偷小孩，还是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吧。 “扬州炒饭？蒜泥白肉？糯香排骨？” 顾与眠想了想自己心里的菜，把现有的食材取出来解冻，整齐地摆好。 ……糯香排骨不错。 香脆可口，多汁肉厚，而且相对比较简单，不像蒜泥白肉对刀工要求那么高。和东坡肉一样，糯香排骨的重点是前期腌制准备，处理好之后只要控制温度时间蒸就好了。 糯米是顾与眠这次去科学院的新收获之一，科学院培育出了本来已经灭绝的糯稻，但还不知道怎么用于烹饪，把成品糯米粒送了顾与眠不少。 顾与眠一边想着，一边把糯米都放入冷水浸泡。同时握刀把姜碎成细丝，青椒则是切碎后用刀背轻拍一下，合成肋排洗干净之后切成小段，把盐和生抽拌匀，抓一把淀粉，洒上黑椒一起腌制半小时。 在特殊高压装置里浸泡软的糯米和青椒碎一起混着香油拌匀。 不直播的时候，顾与眠处理食材动作总是很快，他不想饿着自己家的小孩子。 这次却有些慢，边做边思考，偶尔还会走一下神，忍不住叹了口气，偏头下巴蹭了蹭小雪豹毛绒绒的脑袋，又让熊猫宝宝靠到怀里来。 顾与眠取出荷叶，戴上手套，将泡软之后雪白圆润的糯米先在荷叶上均匀铺了一层，放腌制好的肋排，让每个小排都均匀地裹上糯米。 也就是在这时，顾与眠耳朵动了动，忽然听见门口些微的声响。 小雪豹睁开了灰蓝色的眼睛，看向门口。有点低落的熊猫宝宝也眨眨眼，打了个滚忽然爬起来，爪子按着顾与眠嘤嘤两声，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有人在敲门？不对，挠门？ 顾与眠迟疑了一下，心里忽然闪过某个想法，让小孩子们都在原地，自己走去开门。 木门缓缓打开。 蓬松的大尾巴尖带着银灰，雪白柔软的毛发，小狐狸端端正正地坐着，有点拘谨又羞涩地晃了晃尾巴： “唧。” 可以做你家的吉祥物吗？ 第46章 喵喵喵喵 半个小时后。 通讯器那头, 科学院首席助手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顾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这真相里半真半假, 避重就轻地交代了小狐狸的来历和现在的状况, 又有所隐瞒。顾与眠听出来了，却也没有戳穿，只是认真又耐心地听着。 “暂时监护？……嗯, 当然可以。” 顾与眠盘腿坐在客厅木地板上，大部分时候很安静，时不时‘嗯’一声、反问几个问题。北极狐幼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蜷成一个球，前爪搭着顾与眠的肩，躺在他怀里。 熊猫宝宝显得很快乐, 和小狐狸打过招呼之后，就趴在顾与眠膝盖上, 和小狐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它们一个‘唧唧’一个‘嘤嘤’, 好像竟然还鸡同鸭讲地聊了起来。 小雪豹：“……” 小雪豹正在努力抑制酸意，维持风度，坐在顾与眠肩上目不斜视，保持着睥睨众生的表情。 又过了五六分钟, 这个漫长的电话终于打完。顾与眠在整个电话过程中都显得很镇定成熟而且游刃有余，只是在挂掉电话之后, 面上才渐渐显出一些藏不住的笑意。 顾与眠很高兴。 就像是抽奖抽到了自己很想要的、独一无二的大奖。 他忍不住站起来抱着小狐狸走了两圈, 才又坐下，双手捧着小狐狸的脸，亲了亲额头： “以后就是顾白球小朋友了。球球, 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狐狸起初觉得这个名字不太聪明，但因为是顾与眠起的，只思考了一瞬就放下包袱，很乖又很真心地‘唧’了一声表示喜欢。 顾与眠的心快被可爱到化掉了，他想，真的好乖。 此时也接近六点，快到晚饭时间了，顾与眠终于想起了被冷落许久的糯香排骨。 他在料理台前穿上围裙的时候，熊猫宝宝就在旁边兴高采烈地和还很害羞的小狐狸玩着‘比爪子’游戏。 小雪豹在它们旁边用酸溜溜懒洋洋又挑剔的眼神围观了一会儿，面色微嘲地确定了两个都是蠢货，才走到顾与眠脚边，顾与眠蹲下来方便它跃到肩上安稳地坐下。 “团团不和圆圆球球一起玩？”顾与眠在荷叶上刷一层香油，一边把裹上糯米的小排骨用荷叶包起来，一边小声和它商量： “团团现在是大哥哥了，不要老是觉得圆圆球球是笨蛋，好不好？它们只是年纪比较小。” 小雪豹：“……” 是怎么发现的？它表现得很明显吗？小雪豹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尾巴，板着一张小脸，移开视线。 顾与眠实在忍不住弯起眼睛。 他看着家里，只觉得好像是一眨眼之间，家里就多了这么多的小宝贝，越来越是个家了。 家里就该这么热热闹闹的。 小狐狸这么乖，熊猫宝宝又这么可爱，小雪豹……小雪豹虽然有时候会闹别扭，像只小柠檬，但是没有坏心眼。而且但别别扭扭又忍不住想和人亲近的样子，也很招人喜欢。 顾与眠擅自认为，他应该是此时此刻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类。 糯米排骨用荷叶包好之后，放上蒸笼，顾与眠又随手拿昨天准备好的水晶面皮包了一笼水晶虾饺，也一起蒸上，很快有袅袅白汽溢散开。 “好了，咱们差不多吃晚饭了。”顾与眠把两只崽崽都捞起来，肩上坐着小雪豹，可能因为此时幸福感太强烈、也不觉得重了，“晚上去附近逛一逛。” 室内充斥着糯米蒸排骨的香味，揉进了荷叶的清香，腌制排骨时还加了一点甜酒，清爽鲜嫩的味道勾得人垂涎欲滴。 做法很简单的一道菜，卖相却和味道一样诱人。 圆润晶莹的糯米与青椒胡萝卜碎裹着嫩肋排，颜色饱满，表面有光泽，整整齐齐地码在碧色荷叶竹蒸笼上。 对于顾与眠做的东西，孩子们向来都是很捧场的，更何况也的确美味。顾与眠向来不舍得让崽崽们饿着，很快给三个小朋友一人夹了一筷子。 ——从没尝试过的、独属于糯米的粘软可口与蒸排骨鲜嫩微烂又十分有嚼劲的肉质相融合，竟然显得清爽香脆，排骨彻底蒸入了味，浓郁又多汁。 非常好吃！ 熊猫宝宝在顾与眠怀里嘤嘤打了个滚，小狐狸乖巧地眼巴巴看着蒸笼，小雪豹也低下小脑袋蹭顾与眠掌心，不露声色地催促投喂。 顾与眠看着小朋友们的反应就知道，这道菜的味道应该不错。对于把这道菜搬上餐厅新菜，心里有点谱了。 “不过这个不能多吃，不好消化。” 毕竟是糯米，小孩的肠胃不好。顾与眠只带着三个小朋友吃了一点糯香排骨和虾饺，然后又熬了一碗粥。一顿饭就这么吃吃喝喝聊聊，眨眼间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晚上，顾与眠带小孩子们去周围逛了逛、散散步。晚上雪停了，上城区开启了全城控温装置，因此没有很冷——比上午好多了，顾与眠只穿毛衣和大衣就够了。 本来是想直播也带观众看看的，但是想了想，就像上午那样，室外直播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就先不直播了，明天再说。 但顾与眠也没在街上遇见多少人，想打听的几件事情一个都没着落。 “上城区的常住人口太少了，”顾与眠心想，“大家也不爱出门，住在这里会不会很无聊？” 顾与眠怀里抱着小狐狸，肩上坐着小雪豹，推着小汤圆的婴儿车。走到家门口，刚要刷指纹进门，忽然听见隔壁家的声响。有人在旁边颇惊喜地喊他： “咦，小顾？这么巧，这是我们院给你分的房子？” 顾与眠循声望去，原来是科学院古籍复原组组长，很热情的那个有点胖乎乎的叔叔，原形好像是加菲猫： “对的，李叔叔。” 老李看了一眼顾与眠怀里抱着的雪白小狐狸，眼神似有唏嘘。这个短暂眼神被顾与眠捕捉到了，他只把小狐狸又往怀里抱了一点，没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攀谈了几句。 搞科研的人可能天生都比较耿直，顾与眠看出李叔叔话里有话，果然没几句就暴露了真实目的。老李挠了挠头： “要不要来我家里坐一坐，我介绍我女儿给你认识，你们年轻人应该有共同话题。她还是你粉丝呢，呵呵。” 老李的美滋滋女婿梦还没有破灭，小主播就暂住在家旁边，简直是缘分。 顾与眠：“……”介绍对象？！ 小狐狸和熊猫宝宝还没什么感觉，小雪豹先反应了过来。 它一向对这种事很迟钝，却反而在遇见顾与眠时变得异常敏锐。小雪豹起身端坐在顾与眠肩上，有点炸毛，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老李，喉咙里发出很低的呼声。 顾与眠没有给小孩子们找后妈的打算，以为小雪豹也是不想要后妈所以生气了，连忙把小祖宗抱下来呼噜呼噜毛。他一边对老李说： “不用麻烦了，呃——我们在上城区也呆不了多久，过几天就要回去。” “好吧。”老李很惋惜，不过也没有纠缠。 两人再没什么好聊的了，顾与眠刚打算道别进门时，又听老李说： “小顾，你这段时间赶得巧，要不要去柴可山泡个温泉？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去可惜了。” 温泉？小狐狸和熊猫宝宝同时动了动耳朵，熊猫宝宝圆溜溜的眼睛里有几分茫然与好奇，只有小雪豹没表现出特殊兴趣。 它也许还沉浸在有人要给顾与眠介绍女朋友的震惊里。 女朋友？谁配？ 小雪豹的肉垫按在顾与眠颈侧，长尾巴扫了扫，有点焦虑地想要他看着自己，要顾与眠亲口承认不会随便找个伴侣。 顾与眠安抚地把小雪豹的爪子握着亲了亲，小声保证：“不会给你们找后妈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后妈’时，顾与眠脑海里先闪过了朔寒那种懒散雍贵的俊脸。 他还顺便联想到了朔寒穿着围裙在家里给他做饭、冷着脸给三个崽崽喂奶……这个联想画面有点太有冲击性了，顾与眠赶紧住脑。 话说回来，顾与眠对温泉的没有想法，但不知道小朋友们会不会喜欢，习惯性地问了句：“柴可山？” “对啊，”老李笑呵呵的，“柴可山那个温泉庄园，一年就开十天，刚好就前天开始的，我们家已经去过了。那温泉是很有名的能量子温泉，对大人小孩都好，连好多贵族都会千里迢迢去泡。” 顾与眠是被最后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贵族？他们不是有私人温泉吗？” 柴可山的温泉比较特殊，全首都星唯一一个能量子温泉，几十年前由皇室主张向民众开放了，当然是分级别的。贵族平民都可以去。 “私人温泉又不是能量子温泉，有什么办法。” “对了……还有那个大明星？叫二十四什么的，他家里人不是在上城区嘛，平时也没什么人知道他们在哪儿，但每年都会去泡温泉。每年都有粉丝为了偶遇偶像，千里迢迢申请来泡温泉。” 这些都是上城区本地人才知道的小八卦，网上没有点特殊渠道可是查不到的。 “……” “谢谢您，我考虑考虑。” 顾与眠打开门的时候心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 两天后，柴可山温泉山庄。 看来温泉庄园是真的很受欢迎，直接预约根本预约不了。还好现在顾与眠倒是不缺钱，为信仰充值了一大笔钱，好不容易在两天之后约上了。 他预订的两天，恰好是一个周末的时间，顺便可以带小朋友们舒舒服服地泡个温泉过周末，小雪豹也不需要为上学来回奔波了。 到的时候，顾与眠怀疑全上城区的居民都集中在这里了。 人真的很多。这也让顾与眠放下心来，人多是好事，容易打听消息。 这山庄是度假性质的，温泉分公共大池和小池，顾与眠订的房间就附带一个小池子。环境很好，整个有种日式温泉旅馆的感觉，接待机器人都是穿着和服的小玩偶外观。 “顾与眠先生、顾雪团、顾汤圆、顾白球小朋友，一共四位，认证成功。已预订月亮区3号亲子房，请跟我来。” 这里反而比居民区更像是居民区。每一号房都是独立的一栋，带着小温泉池，但房子和房子之间是紧挨着的，顾与眠他们左右的房间都订了出去，右边好像也是一家人来度假，至于左边…… 顾与眠抱着小狐狸和小雪豹，推着小汤圆的婴儿车，刚刷完磁卡进门，就听见左边一阵轰鸣。那声音很响，感觉像在装修或者砌墙什么的。 又过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有装修队扛着梯子带着工具来了。装修队长跟顾与眠他们都通话说了抱歉，对理由却含糊其辞，说的是——左边房子里的墙被客人给咬了个洞出来。 顾与眠：“？？？” 咬了个洞出来？左边到底住着一家什么？拆家小分队吗？ 不过，装修也不算很吵，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顾与眠就没多想。 房子不大不小，亲子房的室内装潢摆设都很温馨，有被炉，床铺直接是在地上。 熊猫宝宝是最不怕生的，到新环境后立刻四处逛逛看看，才慢吞吞爬到顾与眠身边要他摸摸肚皮，和拘谨不敢迈开脚步、就缩在顾与眠怀里的小狐狸对比鲜明。 小雪豹则是去哪里都没什么所谓，懒洋洋地趴在顾与眠肩上打瞌睡。 “好了，我们安顿一下，收拾好行李，吃个饭……可以多做一点，到时候跟邻居去打个招呼。” 说起来，顾与眠想起今天还没开直播。 上次科学院直播之后，因为领养小北极狐有不少手续要办、加上预订温泉庄园的事情，顾与眠连着两天直播时长都比较短，真有点对不起一直蹲守的观众们。 之前科学院直播的反响异常热烈，而且效果还是持续性的——顾与眠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直播的截图竟然在热搜上挂了大半天，怪不得自己的微博有涨了接近一千万的粉。 还好顾与眠还记得自己在参加一个新人赛，进入本周热度榜前十，他就可以直接晋级二十强。 之前科学院那一场直播其实已经即将要进前十了，但因为接下来连着两天的摸鱼没能很好续上，现在又被几个人陆陆续续超过，还要再努把力才行。 晚上七点。 顾与眠做好各种准备工作，按时打开直播。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这是我们家的团团、圆圆和球球，”顾与眠握着小家伙们的爪子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看着不断增长的观众数目和弹幕，眼睛里带上了笑意： “今天是周末，带小朋友们来了上城区的柴可山泡温泉，现在先吃个晚饭——晚饭就简单点，在小池子里泡完温泉还可以吃夜宵。” 几乎只是开直播的同一秒，立刻有成千上万的观众涌入，眨眼间就过了六位数，弹幕也一一蜂拥而至。 【矿里有家：眠眠开播了！！！我就说嘛，只要活得久，什么等不到？是那个柴可山的温泉吗？期待！】 【Vivian：呜呜呜前两天的直播太短小了，今天不会也这么短小吧？！明明科学院直播热度那么爆，竟然不趁着热度大爆延长直播时长积攒人气，还变短了，求你不要那么不慕名利好不好QAQ】 【咖啡色的海53：前两天短小+1。所以今天吃什么？还有泡温泉？？5555我幸福地抱着光脑瘫倒在沙发上。】 【绿茶奶花：新人入坑，打卡。】 五分钟之内，大量观众涌入，已经到了八百万之多。 “今天会努力直播久一点的，”顾与眠没想到大家对前两天直播怨念这么深，安抚道，“今天晚上做点好吃的，还会开一次抽奖，好不好？” ‘卧槽，抽奖？！’‘好好好都听你的’‘没想到主播这么宠粉的555我又可以了’…… 亲子房当然是有配套厨房的，但晚饭顾与眠并不打算做的很复杂。 就做章鱼烧和豚骨拉面——拉面还可以多做一点，到时候泡完温泉吃一碗热腾腾的拉面也是一种享受 “好了，那我们话不多说，这就开始吧。” 豚骨拉面重要的当然是猪骨汤要熬到足够鲜美浓醇，这合成猪骨也是顾与眠去科学院的新收获之一。顾与眠将猪骨清洗干净，加入足够的清水，开到旺火煮沸，很快表面浮上一层浮末。 刚想去拿长勺撇浮末，狐狸宝宝就用两只小前爪抱住长勺递给顾与眠，羞涩地低着眼睛被顾与眠摸摸头。 “谢谢球球。” 自从家里来了非常懂事的小狐狸，顾与眠做什么都方便了很多。 因为熊猫宝宝太憨厚，做什么都慢吞吞的，顾与眠舍不得让它帮忙做事，小雪豹刚来时做什么都要顾与眠伺候、后来会帮点小忙，但并没有小狐狸这么善解人意。 小雪豹面无表情：“……” 顾与眠把明显又开始酸溜溜的小雪豹揣进怀里抱着，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养了一只小狐狸，一只熊猫崽崽，还有一只小柠檬。 没想到观众开始玩梗，刷了一连的‘我和雪团一样酸’。 这么多观众里，除了冲着美食和顾与眠本人来的，还有不少只是单纯喜欢顾与眠家的氛围、喜欢顾与眠和小朋友们的各种温馨互动而已。 顾与眠也笑了笑，继续接下来的步骤。他向锅里加了两小勺醋提鲜，再照例把葱姜蒜都切片或段下锅调味、加两块火腿，转入小火熬煮，一边解释道： “火腿天生带有咸鲜味，这样就不用加盐了。” 不多时，骨头汤熬出了一种淡中偏稠的质感，顾与眠做了一个让观众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没有继续熬汤，而是用漏勺将排骨和火腿捞出，竟然直接把剩余的骨头汤放进冰箱设置低温冷藏。放在古地球要冷藏一天，现在设置好参数冷藏个小半分钟就足够了，再取出时，骨头汤竟然变成了半透明的果冻状。 顾与眠用勺子细细撇去‘果冻’表面凝固的油脂，这时才解释到： “这样可以分离汤和油，最后熬出来的汤会更爽口，摄入油脂越少越有利健康……”他有些心酸地帮小汤圆揉揉肚皮，圆圆不能再胖了。 熊猫宝宝抱着顾与眠的手掌，茫然：“嘤嘤嘤？” 观众或多或少猜到了，顿时屏幕上又是一阵善意的‘哈哈哈哈’。 几乎不需要多久，顾与眠的直播间又登上了首页实时热度榜，热度在周五流量开始暴涨的同时，借着东风一路攀高。 而他将果冻状的汤汁放入锅中，加热化开，等煮沸到发出咕嘟咕嘟冒泡声响时，竟然又倒入小半盒鲜奶。 骨头汤和鲜奶均匀混合，乳白浓稠的汤汁氤氲开热气，很快有浓郁醇厚的香气扑鼻而来…… 第47章 喵喵喵 “加入小半盒鲜奶, 可以让汤头熬得更醇一些。如果家里有乳糖不耐症的家人，可以用不含乳糖的合成奶。我这次加的就是合成奶。” 顾与眠一边握着长勺搅拌匀, 一边解释道。上辈子老是去吃拉面, 自己家里却做不出味道和色泽，问过日料店店长之后才明白了这一层。 奶白色浓稠的汤汁在锅里用文火熬着，时不时冒起一个咕噜小泡, 火腿和猪骨的滋味尽数浸入其中，很淡的奶味进一步提纯出骨头汤的鲜浓，抿上一小口就鲜得让人想吞舌头。 豚骨拉面汤头到这一步就差不多完成了，该准备下一步面条和配菜。 但顾与眠禁不住三个小朋友和观众眼巴巴的催促，还是握着勺子, 给小朋友们各自尝了一小口。 乳化的大骨头浓汤入口，从唇齿淌入喉咙, 回味悠长…… 小狐狸和熊猫宝宝对视一眼, 同时睁圆了眼睛！熊猫宝宝把圆脑袋拱进顾与眠怀里撒着娇要再尝一口，小雪豹还算矜持，只满意地抬起下巴用脑袋蹭了蹭顾与眠掌心。 【用户1467：啊啊啊啊！！！！】 【良辰月：卧槽，好喝, 浓厚又不腻的味道太绝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霉霉可以：主播，这么鲜的汤拿去煮面会不会有点暴殄天物啊(﹃)】 稍懂点厨艺的都知道, 面条会吸汤汁发胀, 破坏汤本来的味道。大多数人也默认了煮面条的汤头不需要多么完美，拿这么鲜醇的汤汁去煮面，似乎的确有点暴殄天物了。 “不用担心, ”顾与眠笑着摇摇头，“煮了拉面之后只会更好喝。” 日式拉面的三大要素就是汤头，面和配菜，接下来就是准备面条和配菜了。 面条的做法则是和国内基本一样，顾与眠把高筋面粉和盐按比例一起放入面盆中，一手分几次倒入热水另一手和面，等到面粉吸干净水之后才揉成表面光滑的面团，攒到盆边沿干净无面粉。 “我们盖上湿纱布醒一会儿面。” 醒过面后，顾与眠把面团均分几份，手指灵巧迅速地把其中一份搓成长条。面团变成长条之后再切一半，抹油，他用指腹按着面团，从面团正中间往两侧收着力道，不轻不重地一一搓成更细的圆条。 放置面的案板和盘都要抹油，细圆面条在盘上码好之后再抹上一层油，饧过之后，再握住面的两端将面均匀地拉长、时不时团成麻花状在案板上摔打。 这一系列的动作显得有些好玩儿，小雪豹就从顾与眠肩上低着眼睛，时不时伸爪拨拉一下顾与眠的手。小狐狸和熊猫宝宝也目不转睛地视线跟着他打转，小狐狸两只前爪彼此交握着，像是在作揖。 小狐狸是偏羞涩内敛的呆，熊猫宝宝则是娇憨的呆，但两个小孩的动作非常同步，小雪豹一副不屑与它们为伍却又十分好奇专注的模样。 顾与眠被可爱得忍不住看它们，心尖像被猫爪子挠着痒痒的，要不是手上还有面粉，真想现在就每个都抱一下。 青年的手指修长白皙又漂亮，揉面和做面条的是特意放慢了动作给人看，但是观众的重点显然跑偏了。 ‘好好看的一双手’‘眠眠揉个面团都像在捏艺术品似的’‘想握一握主播的手’…… 小雪豹不开心地用长尾巴圈住顾与眠手腕。 “好了，”顾与眠洗过手擦了擦，依次握了握三个小朋友的爪子、揉揉脑袋又抱一下，“等不及了？再过一小会儿就可以开吃。” 此时顾与眠的直播间已经爬上了首页实时热度榜前五，并没有停滞的趋势。 而且这还是周五晚上流量最大的时段，几乎能直播的主播都在直播——这和之前科学院直播在工作日时实时热度登顶，含金量是完全不一样的。 观众人数突破了四千万，各种弹幕和礼物雪片一样飞来！ “大家不用送很多礼物了，”顾与眠无奈道，“不如留着钱和家里人出去玩……好了，我们来做配菜。” 【矿里有家：哈哈哈哈哈眠眠要不要这么耿直？！】 豚骨拉面的配菜众说纷纭，顾与眠喜欢的是酱牛肉、虾仁、叉烧、笋、青葱、海苔和溏心蛋的搭配。 酱牛肉和虾仁的处理都并不难。合成牛腱子肉切大块用料酒和酱油腌制，垫上香叶和葱姜蒜末，大火烧开之后再转小火慢炖放凉冷藏，切片就好。笋洗净切段焯水，在醋里溜过。 虾仁则更是简单，开背去线用生鸡蛋抓裹，下锅炸一下就可以盛出来待用。 顾与眠夹一小只炸虾仁给一直嘤嘤喊饿的熊猫宝宝尝了尝，熊猫宝宝立刻快乐了起来，认真咀嚼完之后，抱着顾与眠的手吧唧一下。 顾与眠想了想，也把溏心蛋一起做了。 溏心蛋做法也不复杂，用木鱼花、酱油料酒和味增煮沸后冷却，这就是料汁。顾与眠把几个合成鸡汤放在锅里用中火煮一会儿，直接水龙头冲凉，剥壳后浸在料汁里就可以了。 “叉烧的做法稍微复杂一些，也是配菜的精髓和重点。” 顾与眠挑选的是合成猪颈肉，肥瘦相间有些像梅花。他单手握刀将肉切成半薄不厚的许多片大片，手指一转，换成刀背在肉两面细剁轻拍一遍。 “用刀背拍，是要让肉质便嫩软更容易入味，叉烧的味道很重要。” 腌制肉片，顾与眠选择的是生粉和蜜糖。琥珀色的蜜糖熬融化成糖汁，和生粉一起厚又均匀抹在肉片上，加入盐和玫瑰露酒、料酒调配的酱，他用量很足，几乎整个肉片底面都浆满了蜜糖和酱。 保鲜冰镇之后，再放到烤盘上烤制，一边烤一边多次翻面刷酱和蜜。烤的过程中，猪颈肉中的脂肪层融化了，肥瘦相间的肉片发出滋滋声响。 猪颈肉两面煎到金黄，软嫩多汁表面有光泽，鲜甜炙烤的香气四下溢开，让人喉头滚动！ 接近五千万的观众和三个小朋友都看呆了。 顾与眠留出了一小碟叉烧晾凉等着等会儿给小孩子们解馋，然后就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把面条下锅煮好后捞起来沥干，盛了四碗。 每一碗都依次码上枣红油润光亮的酱牛肉、表面微焦的虾仁、金黄甜嫩的叉烧和笋干青葱，舀一勺炉上温着冒泡的乳白浓香豚骨汤浇在面上，最后加入两片香脆的海苔，一碗豚骨拉面这便完工。 冬天温泉旅馆暖色的灯光之下，乳白浓香汤底的一碗拉面冒着腾腾热气，各种色泽鲜明的配菜诱人又美味，看着闻着听着，一眼就忍不住垂涎三尺、胃口大开 观众：“！！！！！” 弹幕停滞了一秒，然后疯狂地流泻而出！ 【粉扑扑：我的天，我的想象力匮乏了，我现在已经想象不出这个该有多好吃了呜呜呜呜】 【用户18786：求你了，搞快点】 【小被子：会做饭你就多做点，快点快点快点我忍不住了！！！好想吃！！！】 小雪豹都维持不住傲气了，灰蓝色的眸子和小雪豹、熊猫宝宝一起目不转睛地呆呆盯着那面碗，伸爪按在顾与眠手腕上催促地推了推，被顾与眠握着捏了一下。 顾与眠让小雪豹在肩上坐好，先把小狐狸和熊猫宝宝都抱起来、到客厅被炉里去坐着，再自己回厨房端了面：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们这就开吃吧，一会儿还要去泡温泉和拜访邻居。” 三个小朋友都快坐不住了，顾与眠只稍微吹凉到不那么烫，就各自喂了一筷子面，又把配菜也夹着尝了尝。 ——拉面吸饱了汤汁，却并未饱胀，仍然是筋道柔韧的顺滑口感，浓郁醇厚、文火熬出的豚骨汤汁顺着面条浸过味蕾，一路从喉咙暖到了胃。比想象还要好上数倍的味道让人精神一振，一口下去还意犹未尽不断咋舌！ 更绝的是添上配菜。牛肉的酱香扑鼻，入口软烂有嚼劲，浸透了汤汁的鲜；溏心蛋的蛋白似雪，琥珀剔透蜜色的蛋黄粘稠地在浓汤热气中淌开，吃到嘴里竟然是绵密似奶油的鲜嫩口感。 叉烧的味道是点睛之笔，金黄的叉烧被炖煮软糯，看着油润却全无腻感，吸饱了豚骨汤汁之后甜咸香醇的味道惊人的美味。还有清爽微酸的笋干、葱花…… 观众人数在此刻暴涨到突破七千万，顾与眠的直播间再次进入实时热度前三，弹幕也达到了一个巅峰！ 【少年乙：哥，你太绝了，这个也太香了吧？！】 【Vivian：我去，我我我我我说不出话了，这是真实存在的美味吗？？？！！】 【杨花落尽：看直播这么久从来没有发过弹幕，现在真的忍不住了。这个好好吃啊！！！我喜欢那个金黄的叉烧，和汤一起吃的口感太美味了，就冲这口感也要给主播送礼物，烟花您收好！】 【喵呜：眠眠辛苦了，这个拉面又好好吃啊，鸡蛋怎么可以这么甜甜软软的好吃？眠眠每次做的我都太喜欢了，我上辈子可能就是碗面。玫瑰开在九月，烟花送给你！】 【有云朵：汤汁鲜香浓郁，面条筋道爽口，很完美，谢谢主播带来的美味。送五朵烟花。】 小雪豹灰蓝色的眼睛餍足地眯起来，纡尊降贵地主动低头喝了一口汤汁，顾与眠摸摸它的后背，能感觉到小雪豹整个都懒散舒适地软了下来。熊猫宝宝更直接，圆脑袋往顾与眠怀里拱了拱，嘤嘤表示喜欢。 小狐狸晃着蓬松的大尾巴唧了一声，有些害羞地把小脑袋凑到顾与眠掌心里，像在说谢谢款待。 顾与眠的心都快被甜化了。 礼物和弹幕一轮接着一轮不停歇，热度和氛围持续维持在高峰。 尤其是在顾与眠把叉烧和锅里仍熬着的汤汁装入保鲜盒，说这些会抽三十个观众送出的时候，大家更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虽然是八千万观众里抽三十个，概率约等于不可能，但万一自己就是那三十个幸运儿之一呢？ 无论是观众、顾与眠还是三个崽崽，这一顿饭都吃得很开心。 热腾腾的拉面和锅上咕嘟熬煮的豚骨汤，暖烘烘的被炉和软垫子，整个氛围都太容易让人的心安定下来。 “圆圆慢点吃，别呛着自己，一会儿还有，”顾与眠挠挠熊猫宝宝的下巴，手指按一下小汤圆的额头，“嗯……一会儿吃完了，歇一歇就去泡温泉，池子不深，你们记得不要打闹。” 他们家里是从来没有什么‘扣零花钱’‘禁足’之类的惩罚措施，但出奇的，小孩子们都很乖，即使是最不驯傲慢的小雪豹也很听话。小调皮当然有，但大错从来没犯过。 顾与眠陪着小孩子们吃饭，肩上趴着小雪豹，怀里抱着一只圆滚滚的小汤圆和一只小狐狸，挨个顺顺毛，一边聊着一会儿泡温泉的事情，还有接下来两天的计划安排，一切都安排得妥当。 观众的心情也一点点和缓松弛，在冬天室内拉面鲜浓的美味里，忽然又尝到了生活很淡却很馥郁悠长的味道。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很满足，很安心。 很期待每一个下一秒。 温泉山庄的木质小房子，灯笼也是仿造纸糊的。这个冬夜没有下雪，通过窗子可以看见明月高高挂在天上，室内是蒸腾的白气与豚骨汤的香，远远还能闻到室外温泉池硫磺温暖的气息…… 观众人数持续迅速攀升，现在已经即将到达九千万，再一次一举冲上了首页实时热度榜的第一名！ . 温泉山庄的重点就是温泉，每一栋小房子都带一个小温泉池，可以不用和陌生人混浴。一到晚上，温泉就会自动准备好，毛巾、喝的梅子酒都会有小机器人垫放在池边，泉水也是不断流淌干净的活水。 当然这个私人小温泉并不是传说中的‘能量子’温泉，只是普通温泉而已，供给客人洗澡放松用的。但这里准备的入浴剂顾与眠并不是很喜欢。 “不好意思，我要去准备一下入浴剂和取一下东西，暂时中断直播，稍后再带大家一起泡温泉。” 本来应该在做饭前就取好，但是那时候大家都比较饿，顾与眠还是先选择做饭了。 毕竟要住两天，又要泡温泉，所有行李都自己带着就太重了。顾与眠还有一部分行李是寄过来的，因为有物品需要单独认证，这一部分就要自己去取了。 顾与眠直播的时候会尽量避免泄露别人的隐私，所以户外直播都挑选没人的地点、或者干脆很少户外直播。观众都纷纷表示会等他，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顾与眠下了播。 “团团圆圆和球球也在这里等我好吗？我十分钟之内就回来。” 温泉山庄的人实在是多，人多眼杂，顾与眠不敢带着小孩子们出去，还是安保系统完备的房子里比较安全。 小狐狸和熊猫宝宝都很乖地点了头，小雪豹很不情不愿想要粘着他，但顾与眠想它留在房间里帮忙照看一下小汤圆和小狐狸，说了好一会儿小雪豹才勉强同意了。 小雪豹其实不想顾与眠一个人出去，这个温泉山庄很多……贵族，顾与眠走出门的第一秒，它就开始焦躁，这种感觉随着时间递增。 养着一群崽崽当然是快乐的，就是做什么都要大家同意才能继续。顾与眠不禁感慨，真是甜蜜的烦恼。 温泉山庄外面果然人烟熙攘，有一家人抱着木盆去泡能量子温泉的，或者老夫妻互相搀扶着散步，善意地对顾与眠笑了笑。 这不像在首都星的上城区，让顾与眠联想到上辈子闹市晚上的广场和街道。明后天有空，倒是可以带小孩子们出来逛一逛。 “说不定还能认识朋友。”顾与眠想。 他最担心的还是小雪豹，小雪豹性格不坏，就是有点傲还有点孤僻，顾与眠很怕它交不到朋友、在学校不受欢迎被欺负，而小雪豹又不会跟他交流学校的事情，顾与眠希望找个时间能去学校看一看。 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行李存取处。 这里人就少了很多，终于有了符合星际时代特色的各种设施。温泉山庄人流量大，行李存取处也很大，一列列很高的架子排列摆放，有点像图书馆，只不过格子里放的都是各种被光球包裹着的行李。 在一边光屏上录入指纹，就可以匹配领取自己的行李。 也就是在这时，顾与眠听见了一架之隔模模糊糊传来的声音，似乎是两个人在聊天。一人语气高高在上，另一个人捧着对方，像是一对主仆。 “人类……贵族……陛下……” 零星捕捉到的几个关键词让顾与眠停下了脚步。顾与眠没有偷听的意思，他迟疑了一下，就打算走了。 他要抓紧时间了，顾与眠看了看表，因为刚刚不清楚取行李的操作，已经过十分钟了——他保证了雪团十分钟之内一定会回的。再不回小祖宗要生气了。 一转过身，顾与眠对上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顾与眠第一个反应是小雪豹等不住来找他了，但下一秒又反应过来不是。男人穿着类似日式浴衣的衣服，颜色款式很衬他，领口露出小片结实瓷白的胸膛，左肩半靠着行李架子。 朔寒比顾与眠要高很多，几乎把他去路挡了个严实，懒散又有些不悦地垂眼看他。 那眼神让顾与眠一瞬有种下班后偷偷出去喝酒晚回家，被伴侣当场抓包的感觉。 顾与眠：“……” 这个比喻太不恰当了，顾与眠很快把它从大脑里驱散。 第48章 喵喵 朔寒也来泡温泉？ 这么巧？ 顾与眠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和熟悉感。来上城区不到一周, 算上之前去科学院，他和朔寒这是第二次偶遇。不过朔寒也住上城区, 温泉一年开放一周, 上城区八九成的居民都会来。所以也不算巧？算吗？ 他们两侧都是标号为F和G的行李架，被行李架围成了一个狭小的死胡同。顾与眠看着朔寒的眼睛，对于朔寒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做出了最符合常理的推断： “你要拿行李吗？”顾与眠笑了一下。 朔寒颔首：“是。” 顾与眠点点头：“你先后退一下，我出去把位置让给你。” 空气有短暂的几瞬停滞。 朔寒灰蓝色的眼睛垂下来看近在咫尺的顾与眠，一开始的不悦焦虑已经褪下去了，带上很淡的捉弄与兴味盎然。 顾与眠心里那种熟悉感又来了，朔寒那表情真有点像雪团遇见了一个很好玩的毛线球。 “不用。” 他漫不经心地低眼看顾与眠一会儿, 随口道。 顾与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朔寒就长腿一迈走到他身前来, 一手轻扶着人类青年的肩膀俯身下来, 修长微凉的手指从他左耳处掠过，像是想直接越过顾与眠去拿他身后架子上的行李。 一个很标准的霸总式‘架咚’。 顾与眠：“……” 顾与眠隔着很近的距离看着那双眼睛，一时忘记了刚刚想说的话是什么。 朔寒和雪团的眼睛，除了颜色其他都不太像。毕竟小雪豹是幼兽, 瞳孔中间集成圆状的深蓝，外层是银灰中带着很浅的蓝。 而朔寒整体瞳孔的颜色都要更深一些, 有时会让顾与眠联想起上辈子在摄影杂志里看见过的、起雾时渺远寥落又令人着迷的格陵兰海。 顾与眠有些失神。 就在这片略显尴尬的寂静中, 他们同时听到了从很近地方传来的声音。 应该仍是刚刚顾与眠隔架子听见的那对主仆，此外又多了两个人加入聊天，声音和脚步在向他们靠近： “那个行李在哪里？是不是在F架……对了, 那个小主播好像也在这个山庄，你看了他的直播吗？我很喜欢他的，希望有机会见一面。”这是一道温柔矜持的女声。 “哈哈哈，不会是那种喜欢吧。你一个好好的贵族，干什么不好，要去喜欢一个低等种族。”另一道声音打趣她，“小心他疯狂地爱上你缠着你——唔，F架好像是靠这边。” “人类不低等啊，贵族又怎么了，现在除了皇室，别的贵族都空有名头而已。”一开始的女孩不好意思地小声反驳，得到了更激烈的调侃。 类似‘你是真喜欢他啊’‘当个贵族赘婿也不错，你要开口，那人类肯定上赶着倒贴’‘不太配吧，贵族和平民就算了，贵族和人类差太远了。’。 声音逐渐靠近。 他们身边这不就是F架吗？顾与眠愈发尴尬起来，朔寒没有后退的意思，他们就被迫在这里保持着亲密的姿势听别人聊天，还聊到了顾与眠自己、话题很不友好。 女孩子对他展现的好感与朋友的态度，让顾与眠的心情尴尬害羞中掺着复杂，与一些不舒适，谁也不想因为种族就被恶意揣度成那样。‘低等种族’这个词，听多少次他都不喜欢。 他抬头看一眼朔寒，朔寒似乎也在心不在焉地听着那几个人聊天，眼睛里的笑意不知何时淡了不少。 顾与眠对他比口型：‘他们要走进来了。’ 他希望朔寒能后退一点，让他们都走出去，然后他们再彼此打个招呼说声再见。 但朔寒只是不置可否地瞥他一眼。 “最近这段时间山庄里名人可多了，Danny一家也在，不过那个人类不算出名吧？”不远处聊天声又开始了，一开始那对主仆也加入了八卦。 “说到皇室，陛下最近在下城区呆的时间是不是太多了点，每天只有……” 那贵族是想说： 陛下每天只有半天在工作，以前明明是工作狂，晚上十一二点还开视频会议也是有的，现在一到晚上就不见人了。听说之前私人账户还莫名其妙在星网上刷了上十亿买奢侈品，陛下是不是恋爱了？ 朔寒的眉梢微微扬起。 顾与眠被迫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聊天，这是他有点感兴趣的话题，Danny就是指二十四锅吧？另外陛下怎么了？他不自觉想要竖起耳朵。 而就在这时，那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闲聊声音骤然一噎，脚步声停住。 耳边的空气流动声也一同停止。 “……” 两侧的行李架构成一个狭窄的小胡同，光线昏暗，高悬在天穹的灯光遥遥洒下，可以看见空气里漂浮的微尘。 顾与眠睁大眼睛，和几步之外诧异震惊看着他们的四个人，表情同样的愕然与措手不及。 ——朔寒很轻松地将顾与眠抱起来，让他靠坐在身后空置的行李架上、更高一点的地方。然后就着这个姿势抬眼打量了顾与眠半晌，似乎终于满意了，一手搭在顾与眠腰侧，另一只手带着顾与眠低下头来。 有很轻很凉的啄吻落在顾与眠锁骨，衬衫第一枚扣子不经意松开，露出了暗色玫瑰与剑的纹章，朔寒的吻就停在那里。然后他一点点向上，俯在青年耳侧，低声问了句什么。 “……” 几步距离外，四个人彻底愣住了。 他们下意识面颊一热，像是撞破了什么隐秘的事情，第一个反应是要后退躲避，这时，那高大的男人却远远投来一个眼神。 很冷淡不耐的一瞥，让人从心里生出畏惧。 与此同时，他们也远远看见了被男人抱着的吻着的人类青年，以一种亲密又很有独占欲的姿势拥在怀里，落下吻时却又比信徒还要虔诚几分。 看见了人类青年锁骨上的玫瑰与剑，属于皇室的私人纹章。 一般民众未必了解，但身为贵族觉得不会错认、不容伪造的。 这透露出的巨大信息轰.炸一时让几个人都懵了。 十分钟。 那一对主仆和他们不同方向，先告别了。剩下女孩子和同伴一起往房间走。 一开始说喜欢顾与眠的女孩叫茉莉，是个小贵族，调侃她的人是她的同学余安，周末约着一起来泡温泉的。从行李存取处走出来之后，他们又是压抑了许久，才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我的天，这是你粉的那个人类主播吗？？他怎么有私人纹章？最近皇室有谁宣布婚讯吗？” 之前余安还开玩笑，那人类会看见茉莉是贵族、就会眼巴巴倒贴上来，现在看来这真是个尴尬的笑话。 皇室的私人纹章一辈子只会有一个所属，当然也没规定一定是给伴侣——以前战时似乎也有赠予同生共死战友、挚友的习俗，但现在只给伴侣几乎是默认事实。 私人纹章和皇室一起出生，一开始并不会向民众公布，寻找到准备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才会赠予，然后公布、举行婚礼……就这么一整套流程。 “没有，”茉莉有些失落，她是顾与眠的半个事业粉半个女友粉，现在是半失恋状态，“可能还没打算宣布吧，眠眠他是事业上升期，太英年早婚不好。” 余安：“……” “我想不出皇室有谁还没有结婚，”余安想了想，“你见过那位吗？亲王？这么年轻。” “陛下不是还没结婚吗。”茉莉随口道。 大家一起沉默。 一到晚上就找不见人，星网上刷了十几亿的奢侈品，已知唯一未婚的皇室成员，陛下不喜欢公开露面、所以他们这些小贵族都没见过真容…… 日，很有可能。 沉默纠结的氛围一直维持他们走到自己的小木屋前，被打破了。彬彬有礼的温泉山庄工作人员站在门前，微鞠了一躬： “茉莉小姐，由于我们工作失误造成您房间换水系统故障，为您办理了套房升级手续，升级到枫叶区。” 枫叶区离顾与眠所在的月亮区是最远的，几乎是温泉山庄的两个对角线，刚刚大手一挥收购了温泉山庄的、某位幼稚的先生需要以此来确保，茉莉和那位顾先生在接下来的几天不会碰面。 茉莉：“啊？” 而这还没完。工作人员跟茉莉说完，又转向余安： “抱歉，余小姐，我们山庄不欢迎种族歧视者，也不认同‘低等种族’这类概念。已为您办理退房手续，加倍赔偿金以表达我们的歉意。” 余安：“……啊？？？！” . 顾与眠和朔寒在岔路口道别。 朔寒预订的房子在顾与眠旁边的雪人区，顾与眠看着他拖着行李箱走进小房子里、房间里的灯亮起来，才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回走。 朔寒的确是定了房子的，有通行证和房卡，不是跟着顾与眠来的。朔寒和小雪豹那种微妙的联系在此刻被斩断了，他的所有试探都碰到了软钉子，但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更主要的是，朔寒的态度，竟然是想……追他？ 顾与眠学生时代被女孩子递过情书，被男生追求是第一次。而且朔寒又不是那么按常理出牌的人，顾与眠隐晦地暗示他自己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朔寒的态度却让人看不太明白。 还有之前在行李存取出，朔寒问他的那个问题。 朔寒的吻的确让人猝不及防，和以前一样的傲慢，但又没有那么多欲求，似乎只是想亲一下、触碰一下，因此顾与眠有那么两三秒没能够及时给出反应。 朔寒的声音很低，交织错落在狭小的空间里，懒散中很不明显的期待紧张，让嗓音透出些哑。顾与眠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脏酸胀感。 顾与眠听见他问： “我快过生日了，你会送礼物吗？” “……” 顾与眠收回了思绪。 生日？礼物是要送的，但是分寸感要把握好，这个之后再说吧。 顾与眠推开房间的小木门，小雪豹一脸严肃还不高兴地正坐在门前等他，小爪子似乎挠过了门，正用眼神控诉他违反了约定，已经三十多分钟了。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顾与眠把行李放在旁边、有小机器人自动帮忙收拾了，然后他把小家伙举着肋下抱起来亲亲肉垫，放在肩上： “有事情耽搁了一下，以后不会了。” 顾与眠顺便不着痕迹地查看了小雪豹的爪子，很干净，没有到处踩的痕迹，银白色的毛毛也很干净，不像是出过门。 小北极狐的反应也很正常——如果小雪豹有离开，熊猫宝宝不一定会发现，但小狐狸一定会发现，它也是个很聪明敏锐的小孩。是他多想了？ “唧。” 小狐狸同样很担忧又拘谨地扒拉着门框往外看，晃晃大尾巴，因为小雪豹盯着又不敢靠前来。熊猫宝宝慢吞吞地挪来，抱住顾与眠的小腿嘤嘤两声。 顾与眠心疼坏了，虽然只是离开了半小时，但还是有种离家出差几个月、回家看见家里小孩子都可怜兮兮地在等他回家的感觉。以后还是尽量都带着好了。 他先让挨个抱起来亲脑门，揉揉小狐狸的爪子，再把熊猫宝宝抱着呼噜呼噜肚皮，把家里的一圈小宝贝都安抚下来。 晚上九点整，顾与眠再次打开直播。 甫一开播，观众人数就开始几何倍数的暴涨！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顾与眠先跟观众道歉，“让大家久等了，遇见一些事情所以晚了。” 观众纷纷宽宏大量地表示没事，有直播看就很满足了，异常地好哄。当然也有人故意语气很重的抱怨，要顾与眠亲亲才能好。 顾与眠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好，那不说多余的话了，现在就带着小朋友们泡个温泉……泡完之后梳梳毛、吃点宵夜，到点就睡觉。好吗？” 小雪豹和小北极狐的毛都比较长而厚，一不留神就会掉毛打结，打结就会扯着疼，几乎每天都需要梳。自从上次直播顾与眠发现，观众对梳毛反响还不错，他有时候也会把这个内容留到直播里做。 【阿雪要皇冠：梳毛！！我可以，我终于等到了，因为之前梳毛入坑的啊啊啊啊！】 【格子酱：夜宵是什么呀(=﹃=)吸溜口水，拉面好吃，还想再来一碗。能不能再吃一次拉面？弥补一下我没有抽中奖的伤痛。】 【喵呜：之前听眠眠说吃拉面和一个什么烧？期待泡温泉，虽然我没钱去柴可山泡温泉，四舍五入我也是和眠眠在柴可山度过假约过会的猫了。】 顾与眠观众的粘性一向是很高的，即使中间断了四十多分钟，再次开播热度几乎没怎么受损，很快又冲上了首页实时热度榜前五。 让好几个趁着顾与眠下播开抽奖砸礼物想压过他热度的主播，差点咬碎一口牙。 “章鱼烧可能之后再吃，”顾与眠点头，“今天有点晚了，吃点好消化的小零食。” 顾与眠自己不打算泡温泉。他只想带着小朋友们舒舒服服地泡，自己在旁边准备一下夜宵和一会儿的梳毛，撸团子和照顾崽崽带给他的快乐远大于泡温泉。 入浴剂是他之前调的，顾与眠半蹲在池子旁边加入浴剂，把柔软的防滑垫和保护装置都铺好，三个小朋友各自的专属毛巾、小刷子、沐浴液也摆好，小零食和果汁用小托盘摆着放在池边。 “泡温泉容易口渴，可以准备一些口味清爽的果汁。” 冬天不适合喝太冷的。顾与眠准备了常温的蓝莓果汁和柠檬水，打算一会儿再泡一杯热饮，暂时还没决定果茶还是热奶——泡完温泉之后出来的一段时间会有点冷，喝奶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做这些的时候，熊猫宝宝就摸着小肚皮在旁边茫然地看他，在自己觉得厉害的时候用爪子鼓掌。 小狐狸非常懂事地在旁边搭把手，顾与眠一回头，就看见小狐狸把自己正在找的小盘子低头推到身边，羞涩又小心翼翼地唧唧两声，太乖一个小孩子了。 小雪豹：“……” 没想到小雪豹跟小狐狸较上劲，它怎么帮顾与眠忙，小雪豹就偏要抢先一步做、抢先得到顾与眠的夸奖。小狐狸茫然又有点可怜无措地看着顾与眠。 “……” “团团，”顾与眠顿时心疼了，又不好说小雪豹什么，只能无奈地叹气，把小雪豹和小狐狸都拎着后颈抱到怀里，“好了，我自己来做，团团圆圆和球球都负责可爱，行不行？” 熊猫宝宝抱着顾与眠的手，无条件赞成：“嘤。” 【粉扑扑：哈哈哈哈负责可爱。好的，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矿里有家：团团好可怜，从一开始的东宫独宠到现在沦为三分之一，惨。】 【非常喜欢软绵绵：东宫独宠？？矿哥你是个人才，被空间小广告什么的小广告洗脑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Beauty：顾家一家子真的都好可爱，我觉得我能啥也不干，就看你们家吃饭睡觉过日子，看上一整天……】 观众现在是熊猫宝宝视角，既津津有味地看着顾与眠和小孩子们的互动，自己又参与到其中。 那种并不需要刻意营造的生活感，一家人安安心心呆在一起过日子的平淡温馨感，远远比所有五花十色的直播内容都更要让人留恋、舍不得离开。 天上挂着一轮明月，冬天的月色和灯火漾在波光粼粼的温泉池里，温热的白气环抱住每一寸感觉到寒冷的皮肤，入浴剂带着很淡的干净树叶味道涌入鼻端，水声汨汨流淌。 很少有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在这种冬夜里和家人一起吃一碗热腾腾的拉面，在一边笑闹聊天一边泡个温泉、梳梳毛然后睡懒觉，睡前说不定还能看见雪。 现在虽然是九点了，直播平台整体的流量比起七点钟稍有下降。 但几乎没过多久，顾与眠直播间的热度就重新达到了中断直播前的热度，在实时热度排名也冲上前三，很短的时间内又再次超过了一人！ “团团、圆圆、球球，排队来擦爪爪。” 温泉小池子会根据入住客人自动调整宽度与高度，顾与眠设置幼儿模式后，池子变得很浅，大概刚好能到熊猫宝宝肚皮上面一点，即使是体型比较小的小雪豹和小狐狸，踩进去也不会淹没口鼻。 但顾与眠还是要先给小朋友们擦爪子，以免等会儿下去打滑或者踩疼了自己。 小狐狸和熊猫宝宝都对小雪豹有种莫名的尊敬，说是排队，最后还是小雪豹仰着下巴先趴进顾与眠怀里，懒洋洋地伸着爪子踩到顾与眠掌心里。 虽然顾与眠之前开玩笑说幼年雪豹就是只大点的猫，但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比如爪子，小雪豹的爪子明显比猫咪会更宽更大一点，收爪之后肉垫更厚也更软。小狐狸的爪子则更小，不那么软却非常小巧可爱，熊猫宝宝的爪子和整个身体都是圆滚滚的，要顾与眠两只手都握着擦才行。 他捏捏这个捏捏那个，一时有种很强烈地想跟谁炫耀一下自己家小孩的念头。 【苏打汽水：一边吸人类，一边吸崽崽，我好快乐。】 【团子：小宝贝们好可爱，沉迷捏爪爪的眠眠也好可爱，我捧着这只柠檬，一时竟然不知道该酸谁】 顾与眠看着弹幕，忍不住笑了笑。 他自己负责准备温泉，小朋友们负责可爱，他个人觉得，彼此双方都把认为完成得很不错。 “好了，我们来泡温泉吧。” 第49章 喵 顾与眠之前在塔克星也给小雪豹泡过“温泉”, 不过那严格来说不是温泉，也就泡个澡而已。像温泉山庄这种地下涌出的、含矿物质的热泉才叫温泉。 泡温泉有泡温泉的礼仪, 不必那么一板一眼, 但是有些仪式感还是好的。 “泡之前要简单洗个澡，”顾与眠给小朋友们挨个擦完爪爪，说, “谁先来？团团不行。” 刚刚擦爪子是小雪豹先的，有来有往。 小雪豹立刻不乐意了，冷着脸，气呼呼地用爪子去推顾与眠掌心。但一向注重公平的家长顾与眠让人不会纵容崽子搞特别，说不行就不行。 顾与眠让熊猫宝宝和小狐狸玩它们平时最爱玩的‘推爪子’游戏, 熊猫宝宝圆溜溜的眼睛一直憨憨看着顾与眠的手和小狐狸的蓬松大尾巴，遗憾惜败, 顾与眠先把小狐狸抱了起来。 【2567喜欢你:咦, 为什么泡温泉之前还要洗澡啊？我以为泡温泉本身就是洗澡了呢】 “即使是这种独立小温泉，也是公共资源，”顾与眠摇摇头： “所以，洗得干干净净去泡温泉, 不会把泉水弄脏，而且可以提前熟悉一下水温, 防止一会儿被烫着。” 温泉在室外, 周围由一圈石子围起来，顾与眠的毛巾、托盘和木桶之类的就放在池子边沿。 顾与眠从温泉小池的出泉口接了一小木桶水，怕小狐狸不习惯水打湿毛毛的感觉, 先拿毛巾浸湿在里面，拿出来拧了拧之后轻轻帮小狐狸擦过身侧。 他将专门调给小狐狸的沐浴露在掌心搓开泡泡，顺着北极狐又长又厚的雪白色毛毛生长方向，从耳后抹匀到全身。 然后再拿一个小水瓢，接很少的水轻洒在小狐狸身上，一边拿着柔软的小刷子帮忙、顺着水流把泡沫冲掉，一边让它感受一下温泉水的温度看会不会不舒服。 给小狐狸洗澡的时候，小雪豹就不太开心地窝在顾与眠肩膀上看，恹恹地打哈欠。 熊猫宝宝则有样学样，顾与眠拿毛巾的时候，它也在头上顶块小毛巾要讨夸奖，憨憨又可爱的样子把顾与眠逗得忍不住笑。 【TGX772：小雪团：满脸都写着（不）开心.jpg】 【喵呜：眠眠又笑了，真好呜呜呜呜，我太爱眠眠的小梨涡了。从一开始塔克星直播到现在，眠眠的笑容越来越多了，希望眠眠以后也越来越好，送几朵烟花。】 每一秒都有许多新观众涌入，明明时间一点点晚了，顾与眠直播间的总热度和人数却一直保持着极其高速的涨势。 小狐狸虽然不是狗狗，但其实有很多犬科的特质，最大的特点就是非常乖和听话。明明外表那么聪明的小孩子，但行事风格却有点书呆子式的木讷刻板，还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洗澡时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都会乱动，但小狐狸只是一直端坐着，顾与眠让抬爪就抬爪，让仰头就仰头，还有些害羞拘谨地不敢看他，顾与眠必须要很认真观察才能判断它是不是不舒服。 也不是跟他生分，就是小狐狸似乎从小养成了不爱给人添麻烦的习惯，越是对重要的人，态度越是小心谨慎。 “不喜欢小刷子？”顾与眠把手上的泡沫冲掉，用自己的手替代了刷子，一边轻轻按揉着小狐狸的皮肤表面一边冲掉泡沫，“下次不喜欢要告诉我，嗯？告诉我一次，奖励一块小饼干。” 说完他擦擦手把一边小盘子拿出来，果然让小狐狸挑了一块小饼干。这是专门烤给小朋友们解馋的零食，没有糖和盐、可可粉之类可能对内脏有害的东西，主要用料是芝士和合成奶，还有一些坚果碎。 顾与眠还别出心裁地用模具把饼干烤成爱心、小竹子、小蝴蝶结、草莓之类的形状。 烤出来的时候，其实小雪豹和熊猫宝宝都自作主张吃过了，尤其是小雪豹——它真心把自己当成一家之主，整个家包括顾与眠都是它的，心情上来了就大摇大摆地从顾与眠新烤新做的东西里叼一块吃。 熊猫宝宝也被顾与眠逮到，偷偷摸摸地抱着小饼干啃过，嘤嘤两声撒娇顾与眠就心软不计较了。估计只有小狐狸这么恪守本分，顾与眠说不的，绝对不做。 小狐狸先是惊喜，然后看完盘子之后发现自己每个小饼干都想要，最后在一块小草莓和小蝴蝶结之间犹豫，纠结大尾巴都蔫了。 顾与眠在一边状若不经意地循循善诱：“告诉我一次哪里不喜欢，可以奖励一块小饼干。” 小狐狸：“……” 它有些委屈地看着顾与眠晃晃尾巴，确定顾与眠真的不会给它放水之后，小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挣扎：不想给顾与眠添麻烦，但是想要顾与眠烤的小饼干。 “哪里不喜欢？” 小狐狸安静了片刻，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爪子扒拉住顾与眠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挤进他怀里。 “唧。” 不喜欢坐在地上，要抱着。 现在可以吃饼干了吗？小狐狸赧然地看顾与眠，又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 顾与眠：“……” 顾与眠的心脏被可爱到化掉了，脸上的笑容几乎有点不同寻常的傻。他根本无暇去在意衬衫被小狐狸带着水珠的皮毛弄湿掉的小问题，把小狐狸看中的两块小饼干托在掌心里给它。 小狐狸低头衔住两块小饼干，一开始都舍不得吃，先拿幼儿光脑悄悄给自己和饼干拍了张合照，才吃了。 观众作为旁观者又是参与者，弹幕顿时飘过一连串‘卧槽可爱度超标，眠眠和球球都是’‘锁死了’‘啊啊啊啊啊！！这就去偷人类和狐狸了，大家再见’，氛围一时非同寻常的热烈。 小雪豹：“……” 顾与眠几乎能直接看见小雪豹全身冒出酸溜溜的泡泡，从身边一点点往上飘，它伸爪子想挡住顾与眠的视线不让他去看北极狐幼崽，又发现这是掩耳盗铃，先是跟小狐狸生气，最后竟然开始自己气自己。 它觉得顾与眠肯定是喜欢比较蠢的，自己要是能不那么聪明一点，家里可能根本不会有这两只蠢货的地位了。 ……虽然这个想法本身，已经足够蠢了。 熊猫宝宝再次被流.弹误伤，呆呆抱着饼干：“嘤？” “好了好了，”反正衬衫都弄湿了，顾与眠干脆把三个小朋友都抱起来，挨个亲亲脑门很认真地说，“团团圆圆和球球都喜欢，我们洗澡洗快一点，一会儿还要泡温泉和吃好吃的，好不好？” 因为小雪豹显得格外酸溜溜和不开心，顾与眠也心疼，握着小爪子抱起来小声哄了好一会儿，最后让它在饼干盘子里自己挑。 小雪豹一点都不想留给小狐狸和熊猫宝宝，干脆把整个盘子叼走，终于傲慢地扬起下巴，消停了。 顾与眠没忍心告诉他自己还烤了一箱。 “……” 说加快速度，顾与眠就真的加快了速度，但又不会让小朋友感觉不舒服。先是帮小狐狸洗完澡、擦了擦，拿毛绒绒暖呼呼的大毛巾裹着防止着凉，又给熊猫宝宝和小雪豹洗澡。 它们三个的沐浴露、乳液和梳子刷子都是不一样的，大多数是顾与眠自己制作，在小箱子里分门别类放好，顾与眠刚刚去拿的行李也就是这个。 观众现在是小狐狸视角。 顾与眠做的沐浴露和市面上售卖不同，没有额外添加香精色素。 专属于小狐狸的沐浴露就带着一种很淡的木质香，洗完澡还残留在皮肤上，像是室内壁炉里哔啵燃烧的松木，是一种很适合冬天的、让人眷恋的味道。 洗澡的地方靠温泉很近，冬天的室外也不显得冷。 顾与眠帮小雪豹和熊猫宝宝洗澡时，依然抱着小狐狸，观众能感觉到自己好像就裹着一层毛绒绒的大浴巾缩在顾与眠怀里，视觉嗅觉与听觉都在诉说此时的所有感受。 ——让顾与眠帮忙洗澡的感觉很舒服，他的手似乎总能让每一寸骨骼都放松下来，掌心的温度也恰到好处，洗完之后就有点困了，身上的浴巾也散发着晒过太阳的味道。 小狐狸忍不住又往顾与眠怀里蜷了蜷。 温泉带着点硫磺暖烘烘的热气钻进鼻腔，和一家人一边聊天一边洗澡时轻松热闹的感觉，掺入一勺风和月光，糅合出了一种冬日限定的温柔又浪漫的人间烟火。 想这样过一整个冬天。 弹幕停了一刹那。 从刚刚开始，其实弹幕的氛围就已经很热烈了。此时此刻，就像是种种情绪氤氲堆叠到了一个巅峰…… 片刻之后，雪片一样的弹幕和礼物倾泻而出！ 【矿里有家：卧槽！！搞快点搞快点，我要泡温泉要吃眠眠做的夜宵，要和眠眠一起睡觉！】 【大裤衩绵花子：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爱死眠眠和崽崽们了，现在盖上被子，开始做梦。】 【格子：现在在离家三百多光年的星球留学，三年才能回家一次，好久没有这种家的感觉了……谢谢主播QAQ扔几个烟花】 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在此刻暴涨过八千万，而且每一秒钟都有更多的新观众涌入！ 不仅直接一举冲上了首页实时热度第一，原本因为中断直播、在当日热度榜有所下降的排名也再度飞速攀升，很快进入了前三，竟然即将又要超过了上一次顾与眠在科学院直播时的记录。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 好不容易都洗完澡，顾与眠把几个小朋友下饺子一样抱进小温泉池里泡着，自己终于轻松了不少。 熊猫宝宝应该是适应最良好的，刚下水就活泼起来，先是用爪子往肚皮上撩了撩水，又去逗显得有点紧张的小狐狸玩儿、要小狐狸和它继续玩儿‘推爪子’。 小雪豹瞥他们一眼，半身浸在温泉里，小脑袋懒洋洋地靠在池边顾与眠的掌心里，另一爪按着顾与眠的手腕不许他走开。还是一如既往的黏人。 “团团先让我走开一下，”顾与眠无奈又好笑地说，“我把喝的端过来，还有夜宵。” 小雪豹不太高兴地收起了爪子。 上辈子日本那边还有专门的温泉旅行，就是专门去各地泡温泉——日本的确有很多年的温泉文化了，很多地方都有温泉旅馆。 “温泉不能泡太久，会头晕心悸的，”顾与眠把一边摆着果酒和果汁的盘子端过来，看几个小朋友适应良好、也没有打架的意思，才放心地点点头，“泡温泉除了温泉本身有很多益处之外，还有……” 赏景，品酒，美食。 不同地点的温泉有不同的景色，顾与眠上辈子去旅游时泡过箱根的红叶温泉，是在秋天时可以一边赏枫林赏月，一边舒舒服服地泡个温泉。除此之外，还有温泉在海边、山崖边、瀑布边。 而现在这个池子的风景也很好 温泉山庄建在柴可山上，泡在小池子里，可以看见挂在半山腰的一轮月亮，无尽夜色环抱上来，树梢上堆积着未消融的雪，风吹过时便簌簌落下。 三个小孩子此刻已经基本适应了。熊猫宝宝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活泼好动，茫然地低着圆脑袋看温泉水，忽然兴奋执着地想去捞水中的月亮，还要小狐狸帮它捧着点。 小狐狸更像个懂事的大哥哥，谨慎地帮熊猫宝宝捧水，一边唧唧说着什么。小雪豹在一边懒散地垂着眼睛围观，忽然长尾巴一卷，从池边捡来一个玻璃空瓶子，让熊猫宝宝把‘月亮’装进去。 顾与眠也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在熊猫宝宝憨憨捧着月亮过来送给他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三个小朋友齐心协力给他摘的月亮，顾与眠决定好好收藏起来。 “谢谢团团圆圆和球球。” 弹幕：‘呜呜呜呜太甜太萌了这一家子，我也想给眠眠摘月亮’‘是不是跟眠眠生活久了，大脑里就会糖分超标’‘崽崽们送月亮好萌好浪漫！！’ 顾与眠自己心里也是软软的，像吃了颗糖，安静地记住了这时的感觉，才轻合掌唤起大家的注意： “那……我们来喝点果汁。” “我们这里是半私人温泉，所以可以喝酒和吃东西，如果明天去公共池子是不能吃的。” 小孩子当然是不能喝酒的，顾与眠选的果酒度数几乎跟果汁没区别，他给三个小朋友各自倒了一杯。 观众依然是小狐狸视角。 含有天然矿物质的温泉，一开始泡进去会因为温度骤然升高有点胸闷。但很快就有了出汗之后畅快舒适的感觉，很快就泡的脊背都软乎乎了，通过温泉蒸腾的白气，可以看见冬夜的月光、将融未融的松林与雪…… 这时候再来一杯果酒，稍稍冰镇过的果酒有树莓的味道，酿得清甜微酸，还能咬到爽口的果肉，一口下去把温泉上头的熏热都洗去不少， 简直是人间一大美满。 小雪豹毛绒绒的脑袋抵着顾与眠掌心，餍足地眯了眯眼睛。熊猫宝宝挠着肚皮发出满足的嘤嘤声，小狐狸也忍不住害羞地低头唧唧两声，再蹭到顾与眠身边喝了一口果酒。 接近晚上十点了，直播间的人数却依然在持续飙升！ 美酒之后当然是美食。 “我来做点蟹黄汤包，很快就能吃上，也不撑肚子。” 泡温泉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但太清淡又会没有味道，顾与眠综合考虑了一下决定做这个。刚好池子旁边就有准备简易的小炉子可以放蒸笼，也许是考虑到客人的饮食需求。 【枕头与花猫：有温泉泡，有果酒喝，竟然还有美食吃……吸溜口水，主播你太好了。】 【棉花糖：期待！！！】 顾与眠就直接把小台子支在温泉池边上，可以一边看着小朋友们以免出意外，一边做事情。 做汤包的学问其实很多，顾与眠只是跟长辈学过一点手艺，达不到曾经专业厨师那么精湛，但自认也足够美味了。 “晚上做拉面的面粉还有剩下，我们用这个来做面团，这次和面要加盐和食碱水。” 大致流程相差不大，这次要拌成颗粒再揉团。顾与眠把面团放在简易案板一边揉一边五指灵巧地多次蘸水、折叠，搓成圆形醒一下之后再擀。 不多时，一片片中间厚、四周薄的面皮便完工了。 “馅料要把几个食材分别处理。” 这次主要的馅料是合成鸡肉、合成猪肉猪皮和猪骨，当然还有蟹黄。顾与眠将星网上购买的合成肉全都洗净焯水，然后在酒精炉子上煮一锅清水，原料都扔进去大火煨热。 很快，锅中水滚。顾与眠把猪肉捞出切丁，而合成鸡肉也是拆骨切丁。至于肉皮，熬到微烂时他才用长勺舀出，一手持刀剁碎。 合成螃蟹则是上笼蒸熟，然后直接去壳碾碎，下锅加姜末和料酒爆炒，很快有浓香流溢而出。 炉上骨头熬出的肉汤已经接近浓稠，顾与眠取出一碗过滤之后撇去浮末再次煮沸熬到彻底浓稠，加切丁的鸡肉和猪肉碎，用勺子舀也不会断丝。不过片刻，一锅的肉汤就在酒精炉上咕嘟咕嘟冒出鲜香。 观众：“！！！” 三个小朋友泡温泉泡的晕乎乎，此时靠在池子边上，包括矜持的小雪豹，都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往锅里看。 “稍等一下，马上好了。”顾与眠弯弯眼睛，“我要开始包了，你们看看学不学的会？” 这时再加几勺酱油、熬过的砂糖和炒金黄的蟹粉，不断搅拌，等待冷凝成汤馅之后搅碎——这时，顾与眠一手轻起准备好的面皮，舀入汤馅，一手托着一手向前推收掐褶子，掌心合拢再张开，就是一个玲珑可爱的包子。 【少年乙：跪了，哥，这谁学得会？？主播，你看是我把手寄过去，还是你把包子寄过来？】 【一行白鹭：下辈子都不可能学得会，不过小问题，我现在比较关心什么时候可以吃！！】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步骤了，顾与眠把汤包摆满一屉蒸笼，上炉蒸上。 温泉池畔冒着滚滚热气，月至中天，冬夜里独特的温泉美酒与美食，让人觉得能把这个晚上记上很久很久。 观众人数一路飙升，在此时达到了九千万之多，当日热度榜的排名也一路进入前三，很快即将登顶。 与此同时…… 顾与眠看了一眼时间，点了点头。半晌之后，第一笼汤包在三个小朋友期待的视线、九千万观众众目睽睽之下出炉—— 晶莹剔透的外皮薄如纸，隐隐可见其中嫩软的蟹黄肉末与流淌的醇厚浓稠汤汁，绵柔异常的浓香扑鼻而来，只是看着闻着几乎可以想象到口张汤满却不溢、爽口鲜美不腻的口感。 仅一瞥就足以勾得人食指大动！ 第50章 喵喵 一个个皮薄馅大的雪白汤包整齐排列在竹编蒸笼里, 灯光下冒着腾腾热气，隐约可闻到蟹黄与肉丁熬煮出汤汁鲜美浓郁的香, 让人喉头滚动。 三个小朋友和九千万观众都看呆了。 小雪豹还站在温泉里, 两只小前爪已经忍不住搭着顾与眠的膝盖想去拨一拨蒸笼，顾与眠连忙把它抱下来。谁知那边熊猫宝宝趁顾与眠不注意又想伸爪偷吃，还好小狐狸帮顾与眠拦住了。 顾与眠无奈道：“现在还很烫, 而且汤包吃法不一样，等我一会儿教你们，不然浪费了。” “这个叫文楼汤包，”他抱着悬在半空中正不开心地挥着爪子的小雪豹，去摸了摸蔫掉的熊猫宝宝的脑袋, 说完这句话停了停、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嗯，做法是文楼汤包的做法, 我做的还不算太好。” “我们以前有句话叫‘桂花飘香菊花黄, 文楼汤包人争尝’。” 文楼汤包的特点就是馅心全部是汤，面皮又薄，用筷子夹时稍一用力就会有汤汁流淌出来，异常丰美可口, 尤其适合在秋冬时节吃。 顾与眠小时候住江浙一带，中秋节时曾有幸跟家里人去淮安尝过真正的文楼汤包, 那是真正日夜苦练的手艺人做出来的, 选料严谨刀工精湛，要选中秋时最肥美的蟹黄入馅，绍酒白糖笋干香料, 全都时上乘。 他算是偷过师，但和真正的文楼汤包可差得远了，顶多学了二成功力。 ……但观众并不这么想。 【粉扑扑：啊啊啊啊啊啊好香啊，眠眠搞快点搞快点！！烟花都送你】 【Vivian：这个很香而且很漂亮啊，像艺术品一样，这叫‘不算太好’吗？那我平时吃的饭菜可能都是垃圾了呜呜呜呜】 【苏打汽水二号：大半夜的给我看这个？？！我生气了，需要主播亲亲我再喂我吃汤包才能好！！】 各种礼物特效和弹幕依次闪过，有八成都是在催促快开吃的，弹幕氛围一时热烈极了。 但顾与眠却并不能因为观众的催促，就直接开吃——汤包做是一方面，吃又是另一方面，各自有各自的讲究，如果吃的不小心，很有可能汤汁四溢把自己烫着、弄得十分狼狈。 顾与眠准备了四个圆瓷碟来装汤包，他五指张开把包子轻轻提着，再迅速放入圆碟里，好险没有破。盛盘之后是调蘸汁，香醋里滴入一些烧酒，再配上姜末和香菜。 三个小朋友早就等不及了，都眼巴巴看着顾与眠。好不容易顾与眠把三个小碟各自分一个，先帮它们蘸好了汁，说： “这个不能直接吃，先咬一小口吸汤汁，等汤汁吸完，再一口吃掉。” 顾与眠拿着自己的包子示范了一下，他没有咬，是拿筷子点孔。其实也可以用吸管，但偏偏顾与眠手头没有合适大小的吸管。 熊猫宝宝虽然贪吃调皮，但是很听顾与眠的话。它发现自己听不懂也没看明白，捧着碟子挠挠头，也不敢动弹了，就歪头去看小雪豹和小狐狸怎么吃。 ……没想到小雪豹已经吃完了。 它矜持地低头喝完汤汁，又啊呜一口吃掉剩下的，餍足地微微眯起眼睛，长尾巴去蹭顾与眠的手腕要他再给一个。 熊猫宝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狐狸身上，小狐狸有种很严谨的学术精神，用小爪子比划了一下似乎在求证。 观众也是小狐狸视角，许多人一边等着，一边就不住地吞咽口水：小狐狸学会了吃，他们才能品尝到‘汤包’。 好在小狐狸不负众望地研究了出来，它把白瓷盘放在池边，低下头衔住包子的一个角。再然后，柔韧薄透的皮破了一个小口，浓稠鲜香的汤汁流淌出来—— 肥美蟹黄与肋肉煨煮出的稠汤滑入喉咙，经过熬煨蒸煮几道工序后异常温热醇厚的口感，一口咬下，肥厚鲜美浓醇的热汤顿时溢了满口，把满足感带向五脏六腑。 更绝的是，咬下柔韧爽滑的包子薄皮，伴着浓汤，可以尝到里面软糯鲜嫩的蟹黄与筋道弹牙的肉馅。在香醋料酒姜末的提味下更能尝到那可口诱人的鲜味，所有美味一齐汇聚绽放在舌尖味蕾之上！ 汤醇，肉香，味鲜。换做任何一个眼光挑剔的名厨或饕客，在这里估计也说不出除了‘好吃’以外别的评价。 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冬夜，泡在温泉里，脊背到皮肤每一个细胞都是酥软舒适的，手边有爽口的果酒，身边有喜欢的人陪，眼前是皓月当空和松雪簌簌，在来一口鲜香柔嫩的汤包…… 弹幕都疯了。 【少年乙：我炸了我炸了我炸了，卧槽，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许甜甜爱吃糖：好吃，好吃到我有点想改名叫包子！这个汤也太鲜了，肉馅的口感也好棒，温泉和果酒还有主播都好棒啊啊啊啊这不就是我梦想的生活吗？】 【电灯胆：我想现在把自己打包快递到眠眠家里去QAQ太特么好吃了，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了。】 【草莓小夹子：虽然不想情敌再增加了，但是……全世界都应该看一看眠眠的直播！上去！扔十朵烟花！！】 厚厚的弹幕层层叠叠，虽然是晚上十点，弹幕里却热闹得恍如在白天，而顾与眠直播间观众人数和总热度也被这疯狂的流量一推再推、不断狂飙。 几乎没有过多久，顾与眠的直播间就登顶了当日热度榜的榜首，人数超过九千万，达到一亿……还在继续飞涨！ 顾与眠蒸了两笼，一共十二个包子，小雪豹和小狐狸都吃完第一个了，熊猫宝宝还始终不得其法，抱着小圆碟委屈地挠耳朵，去蹭顾与眠的手。 “圆圆来，”这时顾与眠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小吸管，帮它用吸管在包子上戳了一个小孔，让熊猫宝宝可以握着吸管喝，“这样就可以了。” 熊猫宝宝抱着圆碟，片刻后：“……！！！” 顾与眠看着熊猫宝宝的脑袋还枕在自己手里，靠着温泉池子，一边吸包子汁，一边露出幸福到茫然痴呆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顾与眠早就发现熊猫宝宝好像有点表演天赋，干什么都特别有戏剧性和表现力，小狐狸却真的担心熊猫宝宝是脑子出问题了，小心翼翼地在它旁边守着，时不时担忧拘谨地用爪子推一推它的圆脑袋。 小雪豹此时已经懒洋洋地窝到顾与眠怀里来打瞌睡，顾与眠的衬衫又被打湿了，他无奈地把小雪豹又抱了回去。 “我们再泡一会儿，到时候起来擦一擦吹吹毛，喝个奶，就睡觉了。” 【矿里有家：震惊，突然意识到我是在看直播，刚刚差点觉得我真的在柴可山和眠眠度假了呜呜呜，梦醒得太突然。如果眠眠能永远都不下播就好了。】 【大裤衩棉花子：+1，我好喜欢眠眠。】 “谢谢大家的喜欢，”顾与眠看一眼弹幕，认真地点点头，“大家有闲暇时间可以跟家人朋友一起去泡温泉，或者一个人去哪里走走，享受一下生活，经常看直播也不好。” 顾与眠的直播时间都不算长，也不会特意挑着流量暴涨的休息日延长时间，有一方面也是希望他的观众不要太沉迷直播。这是大实话，就是没几个主播会特意这么说。 ‘主播太耿直了’‘+1’‘宅了好久，看完眠眠的直播，我决定出门了！’…… 这个温泉的水温不太高，泡二十到三十分钟是比较合适舒服的，再长会晕。顾与眠拿毛巾浸了冷水拧干，给每个小朋友贴贴额头散热，再泡了一小会儿，就裹着大浴巾都一一抱起来。 “这个矿物温泉里有盐分，泡完出来也不会很冷吧？”顾与眠把小朋友们抱进开着暖气的房间里，就直接坐在木地板上，一个个擦毛。 熊猫宝宝爱吃爱睡，这会儿已经困迷糊了，顾与眠先给它擦完抱着让它睡。 小雪豹裹着大毛巾霸占了顾与眠一整个怀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人类的伺候，只是浑身绒毛湿漉漉贴着的样子显得不那么体面高贵，又多了几分可爱。 最后是小狐狸。小狐狸伸爪子搭着顾与眠的手，缩在怀里让顾与眠帮忙擦，看得出来也有点困，有时候觉得舒服到困了，眼睛都闭上了又挣扎着睁开，赧然地捂着眼睛不看顾与眠。 观众依然是小狐狸视角。 毛绒绒的大毛巾很暖和柔软的，开了暖气和地暖的室内，恰到好处的热气一直往上冒，房子里残留着沐浴露很淡的木质香和哔啵燃烧的炭火味道，还有奶锅里热着的咕嘟奶香。 暖黄夜灯温柔地包裹着所有光线，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顾与眠看小朋友们都困了，本来想梳毛，想想还是早点睡吧： “那我们喝点奶睡觉，外面下雪了，明天说不定可以打雪仗。” 小狐狸和熊猫宝宝已经脑袋挨着脑袋快睡着了，顾与眠给小狐狸喂了点热的不含乳糖合成奶，小狐狸半梦半醒间咂咂嘴、打了个很可爱的小嗝。 热奶本身就有助眠舒缓心情的作用，唇齿间弥漫开奶香，从喉咙一路向下流淌到肚子都是暖暖的。就在这么一阵昏昏欲睡的舒适感里，被青年抱着走向柔软的床榻，听着窗外雪落很细微的声响…… 这注定是个让人难忘的冬夜。 观众已经猜到这场直播要走向尾声了。 【CRY：直播是不是要结束了？呜呜呜，舍不得主播，但是真的有点困了。】 【一只柠檬精：每次看直播都很有始有终的感觉，很舒服满足，虽然舍不得，但是也要跟眠眠说晚安了！眠眠晚安，送你一朵晚安烟花。】 顾与眠看一眼弹幕，眼睛微微弯起来。 “嗯，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 “……晚安好梦，明天见。” 随着这句很轻很低的声音，直播画面暗了。 ——也就是在顾与眠关闭直播的前一秒，观众人数暴涨到了一亿五千万！ 不仅如此，在当日热度榜牢牢占据第一，甚至在最后冲上了本周热度前十，彻底刷新了星空直播的官方纪录。 都知道一亿观众是个分水岭，‘本周热度榜’也是个分水岭。 上‘实时热度榜’和‘当日热度榜’固然代表这场直播、这天的直播热度很高，可这也并不难，很多主播都曾经借着流量的东风或者恰好赶上了，登上过这两个榜，昙花一现者居多。 但本周热度榜就不一样了，能登上这个几乎被顶流主播们垄断的排行榜，意味着这个主播已经有了极其固定的粉丝群、一定的口碑、越来越好的发展趋势。 即使是星空现在最大红大紫的那几位，当初从‘当日热度榜’跨进‘本周热度榜’，少说也要花四五个月。 而顾与眠用了…… 不到一个月。 如果他直播能更勤奋一点，不要动不动为了照顾小孩子、处理生活琐事压缩直播时间，这个时间大概率还可以再次缩短。 所有在关注这场直播和今天直播数据的人，都忍不住目瞪口呆了。 . 就在顾与眠一家安然入睡的同时，一墙之隔的小木屋里。 和顾与眠租的小木屋里如出一辙的温泉池，池子上漂浮着一个皮筏艇，艇上……迎风站着一只外形异常威风的生物。 看着有点像狼，白色的厚实皮毛，脊背是灰黑色的，蔓延到额头像是燃烧的‘三把火’。虽然只是比幼崽稍大一点点的年纪，来自种族的凶猛气势已经初步显露出来。 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眼睛。棕色的眼睛斜斜吊着，乍一看像是凶残与蔑视的眼神，透着狼意，然而当它仰头看着圆月畅快开口： “嗷呜！” 三秒后。 “……嗷呜！嗷呜！” 明明是它自己回声通过墙壁的反射传回来，小家伙却浑身一僵，夹起尾巴，摆出警惕的攻击姿势，寻找夜色里不存在的敌人。 然后，它低下头，看见温泉池子里自己的倒影。它对着‘敌人’龇牙咧嘴，‘敌人’也对它龇牙咧嘴，这很明显是挑.衅。 小家伙：“！！！” 好啊。 东南西北四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战意在它血管里熊熊燃烧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 出版社编辑在温泉山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撬开了门，看见套房内的一片狼藉。木门被啃得歪七扭八，刚修好的墙上又被不知什么东西凿出个洞，房间里各种纸张、书籍、资料乱作一团，其中几份稿纸还有牙印。 最惨不忍睹的是温泉池。 小皮筏艇早就漏了气，破破烂烂地漂浮在池子里，已经完全被水打湿皮毛的小哈士奇蔫了吧唧，头顶顶着一堆雪，正以一个神奇的姿势被卡在池子边沿。编辑来的时候，它打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嗷呜——嚏！” 编辑：“……” 他终于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作家，为什么红了三年多，依然在上城区一套房子都买不起的原因。稿费全都拿去填补各种各样的赔偿金，买的起才怪了。 唉，要是能找个保姆或者监护人把这位托管出去就好了。 “哈老师，我是来收稿的，”十分钟后，编辑面对着不断打喷嚏的小家伙，从犄角旮旯里终于找出一份皱巴巴的稿纸，“对了……你隔壁的住客说包子做多了，给你送一份，你要不要尝尝？” “嗷呜。”小家伙不屑一顾，又露出那副凶残蔑视的眼神。 直到编辑把保温壶拿出来，打开，露出里面两个雪白薄透的汤包—— 正不屑咧嘴的小哈士奇猛然一呆。 再然后，表情管理逐渐失控。 “……”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 顾与眠的生物钟很准时，早上八点一定会睁眼起床。雪下了一整晚，此时才堪堪停下，太阳出来了。 “明后天要带小朋友们找个时间看日出，”顾与眠打着哈欠去洗漱做早饭，想，“听说柴可山的日出很漂亮……” 再过几天就要回下城区了，小汤圆的事情还没个着落呢——顾与眠昨天晚上能确定‘Danny’一家是在温泉山庄里的，本来想着今天去拜访，但一大早起来又看见了新闻。 【星际巨星Danny家老宅失火，万万没想到……】 说是二十四锅在上城区的老家昨天失火了，因为里面放着关于老祖宗重要的东西，家族里的后辈都在赶回去，但Danny那边却毫无动静。大家据此推测Danny得了很严重的疾病，很可能命不久矣……之类的。 那他们家可能要忙活一阵了，顾与眠原本想去拜访在温泉山庄的二十四锅家人，估计这个计划也不太行得通，此时也不合适。 这让顾与眠一时失落，一时又说不清地松了口气。 他的心态其实很复杂，不足为外人道。他既想要帮熊猫宝宝找到家里人、毕竟小孩子还是在亲人身边成长会更加快乐幸福。 但顾与眠又不想和熊猫宝宝分开，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自己、小雪豹、小汤圆和小狐狸划成了一个完整的家，缺了哪个都会难过。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很不对的。 除此之外，想到熊猫宝宝和那位大明星‘二十四锅’可能有亲戚关系，而‘二十四锅’这名字和大锅二锅……总之，让他想确认又害怕空欢喜，纠结了很久。 “唉。”顾与眠摇摇头，做早饭去了。 来柴可山主要是来度假的，度假意味着睡懒觉、泡温泉、放松娱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顾与眠也没叫小狐狸和熊猫宝宝起床。现在只有黏人的小雪豹趴在他肩上打瞌睡。 昨天晚上吃的是豚骨拉面和汤包，早餐顾与眠不打算做太复杂了，就煮个山药排骨粥。 “好不容易来一趟，‘能量子温泉’还是要去泡一泡的，”顾与眠一边料理食材，一边和揉着眼睛睡醒的小雪豹聊天，“咱们今天去看一下日落和日出，嗯？” 正在用小爪子揉眼睛的小雪豹尾巴尖一僵。 顾与眠大约不知道，日落和日出时分的柴可山，是首都星著名的定情圣地。当某人在首都星邀请另一个人去柴可山看日出，几乎近似于一种隐秘的告白—— 小雪豹的耳朵一点点变红。 顾与眠一边想着，一边把山药去皮切片，用大米淘水抓一下，然后又说： “就是不知道圆圆和球球起不起得来，看日出起码要五点起床吧？圆圆估计起不来。” 小雪豹：“……” 原来是大家一起去看吗。 小雪豹恹恹躺下。 某两个蠢货，越来越碍事了。 第51章 喵喵喵 而就在顾与眠一家正在温泉山庄悠闲度过早晨的同时, 上城区的另一边，锅家老宅同样一片热闹。 这是很久没有过的。 锅家的中老辈习惯隐居生活清静, 而小辈像是二十四锅之类的, 则遍散于星际，工作追梦的同时也是打听老祖宗下落。 新闻报道的是‘老宅失火’，其实并非如此。星际时代怎么可能还有失火这种事故, ‘失火’只是一种暗号。 “失火，难道是……那位回来了？” “小二十四怎么没回，他以前不是最积极了吗——哦，我看他经纪人说他病了，改天去探望他一下吧。” “姐, 我太紧张了。” 许许多多的熊猫乌泱泱挤满了厅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挠头摸肚皮聊天的, 还有一边啃着竹子一边焦灼等待的，大家神色各异。 全星际唯一一支熊猫锅家，现在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族群，粗粗一数厅堂内竟然坐了五十多位熊猫——这还只是赶回来了的, 有不少正在路途中。二十四锅年纪虽小，但辈分很高, 现在连四、五十锅都已经出生了。 直到一只棕白色熊猫从内厅里走出来, 大家才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殷切地看向它。 十三锅比大多数熊猫都要胖，年轻时去参加过相扑比赛还拿了冠军。现在老宅辈分最高的熊猫是七锅, 不过七锅久卧病榻，老宅主事的就是十三锅。 因为异能的特殊性，锅家的熊猫到一定年龄就必须回老宅避世隐居，不然会影响寿命和健康，这是迫不得已的。 十三锅以前爱穿长马褂、端茶壶，爱慢悠悠踱步，一副老北京的做派，今天却一反常态只穿了普通布衫，毛毛都没梳，很不体面地走出来。 “大家这么远赶回来辛苦了，”十三锅说完这句停了停，然后没有任何铺垫，单刀直入道： “祖宗他回来了。” “……” 五十多双圆溜溜的熊猫眼呆滞了半晌，片刻后，厅堂内炸开了锅！ 有一大半的熊猫都霍然站了起来，开始有点兴奋按捺不住地兜圈子，圆滚滚的肚皮差点撞到一起： “真的吗？别骗我”“在哪里呢？”“十三叔你不会把人藏起来了吧？！” 整个室内一时喧嚷地如同菜市场，什么声音都有，还有熊猫直接想冲到十三锅身后去掀帘子。 “安静，安静！”十三锅敲了敲桌子，“听我说完！” 在短暂的安静里，十三锅一口气说出来了接下来的话： “他回来了，但是还不知道在哪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年龄种族身份性别全都不知道，也可能已经不记得大家了……我们要继续找，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 昨晚凌晨四点，久病卧床的七锅醒了，它和祖宗血缘离得很近，感应更加强烈。七锅说完这一串话就再次沉沉睡去，更多的也问不出来。 一片安静。 片刻后，一只比较年轻的、胖乎乎的熊猫举爪爪：“顾家有没有新生儿？” 顾家是人类，又那么凑巧地姓‘顾’，锅家从很久以前就在关注顾家了。顾家之前经商也是靠着锅家的庇荫才一路顺风顺水。 因为不知道祖宗会以什么方式回来，顾家的新生儿都会受到尤其关注。 尤其是二十年前，上一任家主的儿子被起名叫‘顾与眠’，和祖宗一模一样，当时大家都猜测这是天意，然而急匆匆赶去看——小孩是挺可爱的，但可惜并不是。 另外，锅家全家的行事风格比较老派，只有小一辈才会看直播。 二十四锅的祖父和父亲结婚很晚，因此二十四锅年纪轻、但辈分挺高，所以他看顾与眠直播能立刻意识到问题。但别的小辈却已经隔得远了，即使有看过顾与眠直播的，也根本发现不了。 线索断在这一步。 “没有。”十三锅摇摇头，“没有新生儿，线索……也没有，要等七叔下一次醒来了。” 任何跟老祖宗有关的事，都是大事，要召集全族回老宅宣布。而且，即使没有线索、没有范围，大家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能听见一句确定的‘他回来了’，也足够了。 总比以前急匆匆又满怀期待地从各地赶回来，看见的却是个假装成祖宗来招摇撞骗的骗子，要好得多。 毕竟时间隔得太久远了，哪里是一朝一夕就急得来的，但是起码有希望了。 大家都是叹了口气，但隐隐又生出期待。 . 同一时间，下城区的Elbet餐厅，周六早上八点就排起了长龙。 从一开始繁荣到衰败，到紧急停业整改、勉强开业，再到现在短时间内再次生意红火，Elbet餐厅可以说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甚至比以前还好——能让人在休息日早起排队的餐厅可不多见。 在顾与眠大刀阔斧整改和这几天的远程指导之下，Elbet营业已经再次走上了正轨。再加上尝过的食客在朋友圈自发安利，沉寂多时的Elbet餐厅又走到了大众视线之内。 巫悦被妹妹巫乐从床上喊起来去餐厅排队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 “我的天，你也被洗脑了？”巫悦打着哈欠，“朋友圈那些吹捧一看就是买的软文推广好不好，Elbet都要倒闭了，病急乱投医，你也信。” 她在Elbet走向衰落之前就去过几次，完全名不副实，更不要说爆出各种负面新闻之后了。 巫乐却异常的执着：“姐，他们真的换老板了，听说那新老板很有本事，你不去吃一次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咱们走快点，不然要排队。” 她们早上七点半出发，到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却没想到已经晚了。餐厅门前排起了长队，热热闹闹的说笑着排队。 巫悦一丁点都不信Elbet变好了，看到这么多人排着队，还有点怀疑是请的演员，却没想到不是。看来这餐厅现在的确有点东西，但这不足以支撑她花时间去排这么久的队。 “阿乐，算了，人太多了，咱们走吧。附近有家不错的早餐店……” 一句话还没说完，时针走到八点，大门准时敞开。 一个个小机器人鱼贯而出，把客人迎接进去。巫悦本来都打算走了，但小猫咪外观的机器人不仅可爱还很会说话，她就犹豫着想着先进去一看究竟、不好再走也不迟。 这一犹豫，就再没能走成。 其实，刚进门时，巫悦对内部的印象分也很差。Elbet以前虽然菜品不好，但好歹是独立包厢，现在早餐时间没有包厢，大平台上摆着上百张木质中式桌子和长板凳——这也太不走心了吧？ 巫悦再看一眼别人桌上简简单单的小碗小碟。 “这里的菜也太简单了吧，分量也少，真不知道这好在哪里。”巫悦心里想。 也就是在这时，小机器人吭哧吭哧地端上了热毛巾、洗手液。洗手液似乎是自制的，有种很淡的苦杏桔梗味，竟然出乎意料的好闻，高温消毒过的热白毛巾擦过手掌的感觉也很舒服。 “这个洗手液我好喜欢，”巫乐感慨，“可惜他们不卖，只提供给客人。” 巫悦也很喜欢，但顾着面子没好意思说。 她环顾四周，刚想说些挑刺的话，就在这时，平台中央竟然支起了一张料理台，几个厨师一列排开，就在食客眼皮子底下做捏包子、炖汤、擀面等工作。 巫悦先是惊异，然后不解，不在厨房做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但没想到别的老顾客却好像非常欢迎，厨师们刚出来的时候，还有人吹口哨鼓掌。 “姐，你看。”巫乐同样很喜欢期待，本来正聊着天，停了下来，专心去看厨师们。 厨师们也是赶鸭子上架，其实动作并不算熟练流畅，但非常认真。大家能看见圆润的包子整齐码着放上蒸笼、表皮薄透内里淡红的虾饺散发鲜香，出乳白色的豆浆在炉上煮着冒气泡，还有色泽漂亮的小碟嫩笋…… 不知不觉，巫悦也看入了神。 那些菜的分量小却精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来，感觉安全放心又很美味。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在菜单上勾选了很多份，每一个都想吃。 而且这里的菜都不贵，她几乎把菜单上大多数都点了，加起来也不到一百星币。 ——如果说巫悦到此刻还有些半信半疑，等菜上来后，就彻底分不出神去想别的了。 先上的是一小碟笋，剔透翠色的笋被切成薄片，上面只简单地浇了一勺烧酒提味的香醋。这么简单的做法，没想到口感却异常美味开胃，顿时把饥饿沉寂了一整个晚上的馋虫勾动了。 紧接着上的是虾饺、煎饼和豆浆。 半月形的虾饺面皮雪白薄透，内馅里是蒸到鲜嫩入味的淡红虾仁、肉末和笋，咬破表面的薄皮就有鲜美汤汁涌进口中，虾仁的口感脆而爽滑，和肉末笋混在一起难以言喻的鲜嫩可口。 色泽金黄的香葱煎饼口感也出乎意料的好吃，外皮酥脆软韧，炸出来的咸香溢了满口。 更绝的是这时候来上一口豆浆，清甜甘润的味道一下冲淡了原本的一点油腻，豆类天然的味道伴着清爽的甘美温养过脾胃，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巫悦和巫乐一开始还能说上两句，后面就光顾着吃了。虾饺煎饼都是新出锅的，甚至等不到放凉嘶嘶喊着烫也要吃，席间只听得不断动筷子和瓷碟相碰的清脆声。 尤其是巫悦，第一次吃到这种美味根本收不住，早把自己之前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去，每夹一筷子就忍不住在心里夸一句： “好吃！” 今天Elbet餐厅并没有开背景虚拟特效，而是把顶棚置换成了透明隔窗。 夏末早晨的阳光暖洋洋洒下了，并不显得晒。上百桌客人在同一个大平台上吃饭，彼此并不会打扰到对方，谈笑、碗筷碰撞声、豆浆在炉上冒泡声一一入耳，只有种热闹、身处人世间的平凡朴拙烟火气和幸福感。 尤其是和邻桌点了同一道菜、相视一笑时，那种满足感又到达了顶峰。 更别提吃完饭后，巫悦和巫乐还达到了抽奖条件，抽中了一小盅据说是老板亲手熬的、邮寄过来的粥——以往抽中贵价化妆品都不会激动的巫悦，这次差点蹦了起来！ 好喝，太好喝了，只冲这一口粥，觉得这一个早上的奔波等候全都值了。 巫悦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Elbet餐厅的名声也是借此一点点远扬出去，营业额迎来又一轮的暴涨。 . 另一边，早上九点，柴可山。 炉上煨着的粥已经咕嘟沸腾。砂锅里米粒变得饱满软烂，裹着粉糯山药和嫩排骨熬煮到滚，粥类米粒的清爽鲜香在空气里扩散。 顾与眠握着勺柄自己尝了一口味道，又喂了小雪豹一口，不由感慨，早餐还是要喝粥。 无论什么季节，尤其是冬季，喝一口下去胃里能暖上好久，通体舒坦的感觉是别的任何早餐都无法替代的。 “团团，去帮我叫一下球球和圆圆起床，”顾与眠抱着小雪豹的肋下把它放在软垫子上，“我这就把粥端出来。” 小雪豹本来不愿意，在被顾与眠亲了亲额头当辛苦费之后，才勉为其难、满耳朵通红地走去卧室里了。 等顾与眠把粥盛出来的时候，小狐狸和熊猫宝宝已经都醒了。小雪豹懒洋洋地跃上顾与眠肩，而熊猫宝宝慢吞吞挪过来，边挪边打瞌睡，让小狐狸时不时担忧地回头看它，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推一下。 “圆圆怎么这么瞌睡？昨晚睡了接近十个小时。”顾与眠无奈地笑了笑，盘腿坐在垫子上，伸手摸了摸两只毛团的脑袋，“好了，吃个早饭醒醒盹。” 熊猫宝宝还是困，抱着装粥的小瓷碗又开始一下下点头打瞌睡。但顾与眠给它喂了一勺粥之后，小家伙立刻就清醒了，抱着碗低下圆脑袋吨吨吨喝粥，发出表示快乐的嘤嘤奶音。 小狐狸现在的态度比最开始已经放开不少了，不再那么拘谨慎重，会主动靠近顾与眠隐晦地暗示想要抱抱，不过还是比较害羞，暗示完就赧然地晃着大尾巴用小爪子捂眼睛。 顾与眠心都化了，或者说，他本来对家里的三只崽崽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当然马上把小狐狸也抱进怀里喂粥喝。 小雪豹：“……” 大早上的，小雪豹又开始酸溜溜冒泡，郁郁寡欢地窝在顾与眠肩上。它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只蠢货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做派，什么好事情都给它占了，岂有此理？ “我们今天下午在院子里玩一会儿雪，”顾与眠一边喂小朋友们吃早饭，一边顺顺毛，说，“玩雪之后歇息一下，去泡那个能量子温泉、看落日，再吃晚饭，团团圆圆球球，先想好许什么愿。” 看日出要起太早了，估计熊猫宝宝爬不起来，就算爬得起来也太累了。但日落还是可以看的。 传闻柴可山的日落日出可以实现愿望，所以顾与眠很执着于一家人去看。 熊猫宝宝根本没听懂，但是很甜地附和着‘嘤嘤’两声，顾与眠都被它逗笑了。小狐狸则一脸严肃慎重地思考起来，然后认真地点点头。 小雪豹……小雪豹还在不高兴，长尾巴没精打采地甩了甩。 下午四点，顾与眠准时打开直播。 因为顾与眠有提前在微博上通知，很多观众早早蹲守着等，刚一开播，观众人数立刻飞速涨了上来，伴随着弹幕大量涌出。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顾与眠穿着雪服，戴着护目镜，和观众们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现在正在陪家里的小朋友们玩雪，一会儿歇一下去泡温泉、看落日，然后再吃个晚饭。” 【小黄瓜：我关注的宝藏主播开播了！！！开心！！】 【喵呜：咦，眠眠这是在哪里，室外吗？怎么气喘吁吁的233333不过我还是要说，穿着雪服的眠眠也好好看啊啊啊！】 【矿里有家：日常打卡，在玩雪？呜呜呜我也好想和眠眠还有崽崽们一起玩雪，堆雪人滑雪打雪仗我都ok啊。】 这么大冷天的，顾与眠却出了一身汗，面颊有些泛红，浅褐色的眼睛里漾着一层无奈好笑的水光，的确是俊秀得让人有点难以移开视线。 顾与眠的确有点喘气，抱着已经累趴下的熊猫宝宝，对着镜头弯了弯眼睛、摆手：“在玩雪，团团和球球都玩上头了。” 毕竟雪地本来就是北极狐和雪豹的主场，顾与眠已经提前猜到了它们会很喜欢玩，没想到……这么喜欢。 温泉山庄有专门开辟地方给住客玩雪和滑雪，今天下午竟然没什么人来，他们家算是包场了。 熊猫宝宝也皮毛厚实、不觉得冷，一开始也和它们一起玩儿，很快就根本跟不上了，可怜兮兮地把圆脑袋拱进顾与眠怀里。 一开始还好，顾与眠带着小朋友们堆雪人，然后滑雪车，还拍了不少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照片。 到这里顾与眠和熊猫宝宝还跟得上它们俩的节奏，等到后面打雪仗就彻底失控了。 顾与眠有点怀疑小雪豹公报私仇，一个个雪球都冲着小狐狸去的，小雪豹懒散又傲慢地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睨着小狐狸，这么久以来积攒的酸溜溜妒火和怒火终于找到了合理的宣泄途径。 小狐狸一开始懵了，顾与眠刚心疼想上去制止，就看见小狐狸刨出一个雪洞、把脑袋埋进去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大尾巴圈着一大堆雪球出来，开始反击。 小狐狸害羞和小心谨慎主要是面对顾与眠，在雪地里面对挑衅，北极狐也不是好惹的。 ……可能是在battle谁才是真正的雪地之王。 顾与眠只能在旁边守着不让情况太过火，想等它们兴致淡了就都揣回去泡温泉。 而顾与眠在旁边看着的时候，小雪豹反而愈战愈勇，好像有意要在顾与眠面前展现自己迅捷的速度、流畅有力的身姿线条、顺滑的皮毛和超耐久的体力。 灰蓝色的眼睛还时不时不着痕迹地瞥顾与眠一眼，要看到顾与眠有意表现出来的赞叹眼神才会满意颔首。 不得不说，显得很有些幼稚……不过也很可爱。 顾与眠有些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顾与眠看着时间差不多，两边也都有点累了，强行叫停了胶着的战局，把两个小家伙一手一个拎起来抱着： “我们歇一歇，看落日去。” 第52章 喵喵喵喵 几分钟后, 温泉入口休息室。 出于为熊猫宝宝考虑，而且顾与眠也不是很想和别人泡一个池子, 所以用了两三天来申请独立的能量子温泉池——本来以为没戏了, 但没想到昨天晚上忽然申请通过。 还是个设施齐全、景色很好的小池，自带休息室清洁室，还有小厨房和饭厅, 泡完之后可以直接吃饭。 顾与眠没回小木屋，直接带着崽崽们来了温泉区。 “打完雪仗会出汗，这时候歇一歇再去泡个温泉，比较舒服，”他解释道, “不过不能直接泡，剧烈运动之后直接接触水会有危险。” 【粉扑扑：刚刚打雪仗的时候, 团团是不是在炫2333！不过说实话, 作为幼崽，雪团的花纹和皮毛什么的都好漂亮，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白化种……以后应该会是大帅哥！】 【酸奶冰棒：球球惨，心疼】 【ajgfuf：这大下午的, 你们都没事干吗？怎么直播间里这么多弹幕，靠, 我都找不到自己了】 这几句话的功夫, 半小时自然屏蔽期还没过，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涨到了两千万——主要是因为顾与眠的观众粘性高，即使在下午三四点这种并不算热门的时段, 观众涨幅也是异常恐怖的。 再加上刚刚玩雪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也让观众有了参与感和娱乐感，弹幕都在热闹地讨论着。 顾与眠看他们聊得开心，笑了笑，设置了一下发弹幕间隔时间就不再管了。 现在还是别的事情要做。 “以后还是不要打雪仗了，”顾与眠随手打开了暖气，盘坐在木地板上，一手抱着一个团子、肩上还停着一个，忍不住叹气，“不知道收着点……” 小狐狸浑身的毛毛都被雪球砸的蔫了，脖子上尾巴上乃至脸上都挂着冰渣子，耳朵耷拉下来，显得有点可怜地蜷缩在顾与眠怀里。 刚刚那场雪仗当然是小雪豹大获全胜——小狐狸虽然也有北极狐种族优势，但是久坐实验室的科学家又怎么打得过真正上过战场、武力值比开挂还强的君王？即使双方都是幼崽状态，而且不使用异能。 要不是小雪豹有意炫技，可能赢得更轻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此时，小雪豹懒散地抬了抬下巴，长尾巴不着痕迹地想把小狐狸从顾与眠怀里推出去。 熊猫宝宝就乖多了，一屁股墩坐在小狐狸身边，和顾与眠一起伸着爪子帮它拍掉毛毛上的冰渣。 玩了一个多小时的雪，三个小朋友身上都或多或少有冻住点冰和雪，又都是毛比较长厚的，不捋下来到时候融化了，可能会着凉，而且也不干净。 既然要玩雪，顾与眠也提前做好了准备。像是小刷子，厚毛毯，热水袋和热饮、零食，以便玩完雪之后可以很快过渡到泡温泉状态。 “我先帮团团圆圆和球球弄掉冰渣，”顾与眠怀里抱着小狐狸，已经清理到爪爪的部分。有些小小的冰碎陷在爪缝里，顾与眠拿很细的小软刷子把它们清出来，边说： “再喝点热饮吃点小零食，就去泡温泉。” 说着话顾与眠就帮小狐狸清理好了。他拿大毛巾帮小狐狸擦干净，再裹上暖呼呼的毛毯，刚要把它抱到一边去坐着，小狐狸忽然打了个冷颤。 顾与眠动作一停，又把小家伙抱回了怀里，心疼地揉揉脑袋：“球球是不是冷？好了，抱着你睡一会儿，别感冒了。” 小狐狸的大尾巴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点点头，细声细气又很羞涩地唧了一声。 观众都是小狐狸视角，当然也都舍不得顾与眠的怀抱。 此时弹幕飘过一大片的‘球球干得漂亮’‘恭喜大家，成功续费眠眠怀抱x1’‘我愿意在这里躺一辈子’，三千多万的人，氛围一时非常热烈。 小雪豹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它迟疑了几秒，从顾与眠肩上跃下来，就端坐在他眼前底下，然后非常缓慢地，不太熟练地——打了个冷颤。 第一次顾与眠在帮熊猫宝宝清理毛毛上的冰渣子没看见，熊猫宝宝的圆脑袋一直想往顾与眠怀里拱，给他的工作造成一定困难。 小雪豹等半天没等到顾与眠来抱，表面懒洋洋的心不在焉，实际有点急了。它伸爪子去按着顾与眠的手腕，犹豫了半晌，又努力模仿着小狐狸刚刚的样子……再抖了一下。 像个有点幼稚的、意图太过明显的、第一次碰瓷的小笨蛋。 它又不是熊猫宝宝，表演天赋接近于零，一眼就看穿了。 顾与眠努力想忍住，笑意还是从眼角眉梢露出来一点。他有点被小雪豹甜到了，把小雪豹举着肋下抱起来，在它软乎乎的颈窝里蹭了蹭，然后亲亲耳朵轻声说： “团团也想要抱抱？那直接说啊，请问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吗？傻。” 小雪豹浑身僵了僵，板着小脸耳朵尖微烫，不动了。 而观众：“……” 弹幕安静了短暂一晌，然后无数玩梗或者尖叫的话一齐喷涌而出！ 【梨花白lili：啊啊啊啊啊啊这么普通的一句话，我被苏到了是怎么回事？？？好宠】 【Vivian：完了，我的大脑开始无限循环，傻~】 【奥利奥：眠家崽C位之争可以开始投票了，买定离手，我先买一票团总嘿嘿嘿】 【洗脸不用毛巾：是的，是眠眠家的傻团团！！！！太喜欢看你们家的日常了，请以后也一直这么快快乐乐下去吧，送几朵烟花】 曾经有很多人产生过同样的疑惑，为什么顾与眠的直播内容这么平淡，节奏虽然把握的精准却也称不上快，一眼看过去就跟流水账一样，却吸引了为数如此众多的观众。 看过直播之后，问题的答案就变得很简单了。 就像此时此刻，顾与眠正耐心又细心地拿着大毛巾帮小雪豹擦干净，眼尾带着很淡的笑意。三个小毛团都挤在怀里，有时会爆发小矛盾小打闹，有时没有，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温泉自带的小休息室，落地窗望出去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山和晴天湛蓝的天幕，午后近晚的天光柔和地洒下来。 酣畅淋漓地打过雪仗之后再缩在青年温暖干净的怀抱里歇一歇、打个盹，鼻尖能嗅到很淡的不秋草味道，简直是生活中无法替代的难忘体验。更何况，很快就会日落，会有温泉，有美食与酒…… 像是人间最平凡又浪漫的风物诗。 作为旁观者又作为参与者的观众，移开视线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就跟着顾与眠的节奏走了下去，去体会更多。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持续狂飙，各种礼物特效和弹幕不要钱似的轮番炸.开。 【巧克力抹茶：这个直播间我爱了！！主播和崽崽我也爱了】 【爱吃拉面：以前请继续这么幸福下去+1，每次看完直播心情都会变好很多，暖暖的，太喜欢太喜欢您了，一万句告白。】 实时观看人数五千万。 下午四点半，半小时屏蔽期一过，顾与眠的直播间直接冲上了首页实时热度榜的前十，甚至很快又连接着再攀升了三名！ 许多人不由咋舌，按照这个涨势，今天很有可能再次破纪录。 顾与眠看一眼时间和不断增长的直播间热度，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高兴。 他沉吟片刻，十分温和地把过度热烈的氛围收回一些： “谢谢大家的礼物和喜欢。嗯，已经帮团团圆圆和球球都擦干净了……我们再喝点蜂蜜柚子茶，吃章鱼烧补充点体力。” . 顾与眠个人觉得，玩完雪、出了一身汗之后喝一杯暖暖的蜂蜜柚子茶，既很舒服，口感又不会觉得腻。 至于章鱼烧，因为分量很小又美味，当做泡温泉前先垫肚子的小零食也非常合适。 顾与眠再次重申：“有些猫科宝宝会不喜欢柑橘味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喜欢就不用强迫自己去接受。” 只是因为小雪豹对柚子、柠檬之类的柑橘并不排斥，所以顾与眠才会偶尔做一些用到柑橘的饮料和零食，但也并不会多做。 “柚子一般要热水泡一下，方便削皮和腌制。” 顾与眠已经提前把柚子在热水里浸泡了，此时直接捞出来。他一手握着一柄小刀，把柚子外层黄绿色的皮刮下来很薄的一层，再转刀切成细丝，加很微量的盐腌制起来。 “果肉我们直接用勺子捣碎就好了。” 顾与眠放下刀，直接上手掰去柚子的核和外层皮，留下果肉放再碗里勺子捣碎，果肉和柚子汁混在一起，可以闻到淡淡酸甜的清香。 至于大块的柚子皮则直接被顾与眠处理掉了，防止被小朋友们误食。 小狐狸和熊猫宝宝都裹着毛毯，圆脑袋和小脑袋紧挨着，在旁边好奇地探头看。像两只很可爱的小蚕蛹。 因为小雪豹硬是要粘着顾与眠，此时它也坐立在顾与眠肩上，低头嗅了嗅顾与眠的手指，表情有些古怪，不知是喜欢柚子的味道还是不喜欢。 “喜欢吗？”顾与眠现在看见小雪豹就忍不住笑，唇边出现小半个梨涡。 小雪豹灰蓝色的眸子怔了一下，看着顾与眠那个小小的梨涡，不由自主点头…… 很快它又有些难以置信羞恼地移开视线，不知道在跟谁生闷气。 等捣碎的差不多了，顾与眠把柚子皮、果肉和冰糖一起下锅加清水煮，直接开大火煮沸一段时间才转为文火，握着长勺时不时搅拌一下以防粘锅。 没过多久，一锅的柚子汁显得黏稠，里面柚子皮丝也变了颜色。转色的冰糖和浅金色的柚子汁一起热熬煮到金黄透亮，有独属于柚子微酸甘甜的味道溢出，开胃诱人的味道勾得人喉头微动。 【好基友派：这个闻起来好清爽，还暖暖的(-﹃-)主播主播，是盛出来就直接可以喝了吗？】 “不是的，这个直接喝会有点腻、可能还会有苦味，”顾与眠摇了摇头，用长勺试探一下只能舀出很少的汁水，才把一锅汤汁倒出、放凉一些后加入蜂蜜搅拌： “还要冷藏一下才能拿出来泡，我们先做章鱼烧。” 作为曾经从日本风靡到整个大天朝的小吃，章鱼烧的做法的确很简单，但是简单也有简单的美味。路边支起一个摊烤章鱼小丸子，味道飘散出去，能让大半条街的小孩都拔不动腿。 顾与眠将包菜撕片切碎，合成鱿鱼肉也用料酒、盐抓腌一下之后剁成小粒，再把烤盘连接上控制台。 这烤盘是顾与眠用星际时代厨具改装的，因为有做章鱼烧的想法，就一起托运了过来。顾与眠把烤盘打开升温，在一个个原形小凹槽里倒入提前调好的乳白色粉浆，再一一洒入包菜、鱿鱼粒，再加一层粉浆 顾与眠握着木签将一个个小丸子依次翻面旋转，淋油。不多时，烤盘里的小丸子被煎到冒油发出滋滋声响，表皮两面变得金黄酥脆，泛着诱人的光泽。 小丸子盛出炉之后，洒上海苔碎、木鱼花、浇上一层烧烤酱和沙拉酱，有点淡淡的奶味，烤到金黄全熟之后微焦诱人的鲜香飘过鼻端，不经意间就勾动了肚子里的馋虫！ 小雪豹动了动鼻子，长尾巴勾住顾与眠的手腕。小狐狸和熊猫宝宝那两颗‘小蚕蛹’都蹭到旁边来，仰着脑袋眼巴巴看着盘子里的章鱼烧。 与此同时，观众的反响竟然也无比的好，这让顾与眠松了一大口气。 【矿里有家：！！！我喜欢这个味道，感觉好像小时候在哪里吃过……不太昂贵但是很质朴的美味，吸溜口水】 【暖水壶泡枸杞：主播主播，你听到我肚子咕咕咕叫的声音了吗？这个闻起来就好香好脆糯的感觉，我要吃，听我的，我现在就要吃！！】 【不爱吃葱：我也要吃，刚刚那个柚子弄的什么的也要喝，温泉也要泡落日也要看！！搞快点】 难登大雅之堂的章鱼小丸子，有种独特的关乎童年和记忆的味道。顾与眠只是稍微闻一下，都仿佛能想起小学放学背着书包穿街小巷走过，傍晚街灯亮起时，踮着脚在摊车边上等一盒热乎乎的章鱼烧…… 所以他想要给团团圆圆和球球做一下章鱼小丸子，让他生命里这么重要的小朋友们，也尝尝自己童年时的味道。并算不上什么人间美味，换成专业美食家可能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 还好大家喜欢。 观众人数在此时已经飙升到了七千万，而且还在不断上涨！ 柚子茶此时也冰镇好了，顾与眠把一整瓶冷藏过的柚子蜂蜜酱拿出来，舀了一勺到玻璃杯里倒入热水，一杯温热的蜂蜜柚子茶在日光下透出漂亮的淡金色泽。 再把章鱼小丸子也盛盘摆上，简简单单却美味的一次下午茶这便完工。 顾与眠看一眼时间，五点整，刚刚好。 几个小朋友早就忍不住了，小雪豹伸爪子去拨了拨装柚子茶的玻璃杯柄，熊猫宝宝甚至直接用肉垫抱起盛着章鱼小丸子的瓷碟，要不是被小狐狸担忧地劝阻了一下，说不定已经偷吃成功了。 “久等了，我们这就开吃，”顾与眠弯起眼睛，把章鱼小丸子叉起来放凉一下，给三个崽崽都各自喂了一颗： “慢点吃小心烫，也不用吃太饱，垫垫肚子就行，反正不是晚饭。” ——洒了海苔木鱼花的章鱼烧表皮酥脆可口，伴着沙拉酱的味道，咬下去之后是绵软爽滑的口感，脆爽的包菜和弹牙有嚼劲的鱿鱼粒，鲜美温热的汁水流淌出来。 香喷喷热腾腾的一粒章鱼烧，承载着满满回忆的美味。烫虽然还是有点烫，但吃完依然忍不住再吃。 这时候再来一口清爽酸甜的蜂蜜柚子茶，恰到好处的缓解了腻，只余下满口甘润与舒适到极点的脾胃…… 【喵呜：我可以！！我太可以了啊啊啊啊啊！简单但是好吃，怎么吃都吃不够，我想吮手指了QAQ可是我还在加班啊】 【起风了：妈的，这个蜂蜜柚子茶好好喝。甜而不腻，暖暖淡淡的恰到好处，而且喝完之后感觉很舒服】 【布偶蝴蝶结fin：一猫血书求开抽奖，我朋友在icu里说唯一的愿望是想吃一口主播做的章鱼烧！】 【抹茶：好吃好吃好吃！】 各种弹幕礼物特效一时让人目不暇接，主播间的热度也一轮接着一轮地上涨，很快进入了首页实时热度榜的前三，和第一名的距离再次飞速缩小。 熊猫宝宝显得尤其喜欢，喂了它四五粒还不够，抱着顾与眠的圆脑袋蹭着他的掌心，撒娇想要再讨几个。而小狐狸和小雪豹的反响也很好。小狐狸甚至晃了晃蓬松的大尾巴，很不好意思地偷偷转身咂嘴、舔了舔爪子。 小雪豹则是尤其喜欢柚子茶，一脸严肃地就着顾与眠的手，喝了一口又一口。 “……”顾与眠实在好笑，给小雪豹添了一点茶，再给小狐狸和熊猫宝宝各自夹两颗小丸子，这才结束了这顿下午茶： “好了，要是喜欢，以后我还会做的。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泡一下温泉、看落日。” 柴可山的落日大家都很向往，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的，此时也都激动极了。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簇观众的重点偏了…… 【森林来信：眠眠也会泡吗？嘿嘿嘿，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特别想看眠眠的身材啊锁骨啊腰啊什么的，就是我有一个朋友特别想看。】 【梳子Aut：无中生友可还行，另外，我也有一个朋友……】 十分钟后。 这个温泉小池的景色和地段都很好，是顾与眠订的那个小木屋所不能比拟的。露天池子就在山崖边上，旁边是落了雪的松林，泡在池子里，就能把整个雪山和金红的落日都尽收眼底。 现在是五点过一点，马上太阳就下山了，时间正好。 好不容易来一趟，而且据说是全首都星唯一的‘能量子温泉’，顾与眠自己也有点想泡了，不过……他看一眼自己锁骨上的玫瑰与剑的纹身。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太漂亮了，显得有点不那么直男。 好在小雪豹听不见顾与眠的心声，不然说不定会炸毛。 “……” 小朋友们肯定是要泡的，对身体好，至于自己泡不泡就再说吧。 百分百钢管直男顾与眠扯了扯浴袍，一手一个小毛团，肩上还停着一只小毛团，例行洗澡和试过水温之后，先把崽崽们又下饺子一样下进了温泉里。 第53章 喵喵喵喵喵 温泉山庄根据住客人数, 会为所有客人都准备合适的、全新的浴袍。 给成年男性的浴袍设计和面料都非常像从前的日式浴衣，直线缝接衣袖宽阔, 什么身材都能穿, 不过像顾与眠这种身材比较瘦削挺拔的，需要先用毛巾‘补正’。 这里空间不大，顾与眠脱雪服换浴衣的时候也没避着小朋友们, 毕竟大家都是男孩子。却没想到刚拉下外套拉链，小雪豹就很生气地勒令熊猫宝宝和小狐狸转过身去，板着小脸不怎么高兴地仰头看顾与眠。 顾与眠：“？” 他这次还是不明白小雪豹的生气点在哪里，莫名其妙地解扣子脱衣服，然后披上棉质浴衣, 再调整中心线、左襟压右襟，系腰带固定。 顾与眠的发梢微带点湿, 眼睑很好看地微垂着, 像是蝴蝶栖于其上，神情好笑又无奈。他的皮肤像是某种上好白釉瓷器的细腻质感，锁骨到腰腹的线条挺拔优美，白色棉质浴衣很衬他。 很少有男生可以驾驭住白色的浴衣, 顾与眠可以。就在近晚时更衣室朦胧的光影交织下，是种让人很容易心动的干净俊秀。 小雪豹面无表情, 耳朵红了个透彻。 “好了, 咱们出去。”顾与眠把崽子们一个个揣抱起来。 顾与眠上次看见朔寒时朔寒穿着的也是同款式的浴衣，颜色花纹不同。朔寒那件是纯黑色的，和酷哥的气场倒不是不配…… 他回忆了一下, 莫名觉得和自己这件花纹款式都很像情侣装，顿时一阵尴尬，很快把这个印象驱赶出去。 走出更衣室走向室外的温泉池子，光线才再次敞亮起来，隐私自动保护措施隐去，观众也得以看见顾与眠穿着浴衣的模样。 观众：“……” 寂静几秒之后，顾与眠为数并不少的女粉丝沸腾了！ 【milk茶：我！日！我晕过去了】 【一只柠檬压海棠：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变身尖叫鸡，什么神仙出来了，哥哥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梨花白lili：跪了，以前眠眠穿普通白衬衫的时候就已经很好看了，浴衣简直……可以划分到女粉福利环节了啊！！！！您出道吧】 【TGX89：男粉丝摸了摸自己的性取向。】 顾与眠其实是个对长相没多大概念的人，只知道好看和不好看，他猜测大家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所以顺便也善意礼节性地吹捧一下自己的长相，只笑了笑： “嗯，谢谢大家，我们去泡温泉吧。” 因为昨天已经泡过一次温泉，小朋友们对此都驾轻就熟了。很乖的一个个排队来擦洗、试水温，然后被顾与眠抱着放下去。 能量子温泉的水竟然透着一种淡淡的蓝色荧光，并不刺眼，很温和很漂亮的色泽。 【雷雨天：哇，能量子温泉竟然是这样的，长见识了。】 “能量子温泉的特殊之处在于富含能量子，因为富集到一定程度，已经有了外在体现——就是这种蓝色荧光，”顾与眠顾与眠怀里抱着小雪豹，轻手轻脚把它放下去，解释自己提前查过的资料： “虽然很多，但通过泡温泉能被我们身体吸收的只有千分之一不到。” 吸收能量子毕竟是很难的一件事。 和顾与眠猜测的一样，最先对温泉上瘾的果然是熊猫宝宝。小汤圆昨天还显得不那么习惯，今天已经颇为熟稔了，自己找到合适的位置坐着，胖乎乎的身体浸下去，舒舒服服地吹出一小串泡泡。 最近小狐狸的日益黏人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之前没见过这种颜色温泉，两只前爪还是谨慎地扒拉住顾与眠的衣襟，小脑袋和大尾巴抵在顾与眠怀抱里，不敢踩进去。 “球球不想下去吗？”顾与眠摸摸小脑袋，完全是一个对小孩子百依百顺无比溺爱的家长，“那不下了，我带你在岸上……” 小狐狸答应：“唧。” 小雪豹的脑袋本来已经浸到温泉里了，此时蓦然冒出来，灰蓝色的眼睛眯了片刻。 然后，它安静了一会儿，在水下不着痕迹地用爪子轻轻一推熊猫宝宝的后背—— 熊猫宝宝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施加在自己后背上，条件反射地向前倒去，恰巧抱住了小狐狸的蓬松大尾巴，把小狐狸连尾巴带狐狸一起拖进水里。 ‘噗通’。 小狐狸从水里冒出个湿哒哒的小脑袋，毛毛都贴在身上，可怜兮兮地打了一个喷嚏。 “团团！”顾与眠一愣，下意识觉得是小雪豹捣的鬼，但是看见小雪豹正呆在原位无辜又懒洋洋地眨眼，一时又找不出证据，“……没事。” 小雪豹慢悠悠地靠过来，小脑袋挨着顾与眠的掌心，心安理得地霸占了他整个怀抱。 弹幕：‘哈哈哈我刚刚也下意识以为是雪团搞的’‘眠眠怀抱续费失败，sad’‘但这温泉泡着的感觉可真不错……’ 现在实时观看人数有八千万之多，弹幕一层叠着一层地往上涌。 观众是和小狐狸感官同步的，观众觉得不错，小狐狸当然也觉得不错。它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但只不过小半会儿，就和熊猫宝宝一起浸了下去，拘谨担忧的小脸舒展开，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小串泡泡。 顾与眠觉得很可爱，忍不住笑了笑： “好了，好不容易来一次，今天想干什么都可以。喝的放在旁边了。” 现在是五点刚过，马上太阳就要开始落山了，那时候的景色会远比现在还要漂亮。单泡着温泉已经挺舒服了，但毕竟刚刚经历过打雪仗那么剧烈的运动，顾与眠还是决定帮小朋友们都按摩一下。 先帮小狐狸按摩。 为了避免小雪豹又开始酸溜溜，顾与眠先解释道：“团团别吃醋，因为刚刚打雪仗的时候球球很辛苦，一会儿也会给你和圆圆按摩的。” 小雪豹非常勉强地点头，闷闷地靠在池子边沿，和一派天真快乐的熊猫宝宝对比鲜明。 不吃醋太难了，暂时学不会。 顾与眠盘腿坐在池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枕头形状的东西，让小狐狸靠在自己怀里，用小枕头轻轻从它脊背、前肢一一按过： “这个里面加的是盐和艾草，加热过了，感觉怎么样？” 小狐狸细声细气地唧了一声。 顾与眠帮崽崽们按摩过这么多次，手法已经非常娴熟了。一手握着小枕头，另一手则是伴随着按揉捋顺沾湿的毛毛，从耳朵背后蔓延到肩颈、脊背、然后握起小爪子来轻轻揉一揉。 观众和小狐狸共享感官。 在有点寒冷的冬天泡进熏热的温泉里，初入时不适应，但很快便会有四肢百骸血液都被温热过后的畅快感，脊背发软，因为打雪仗而产生的肌肉酸痛疲惫都被温泉与恰到好处的按摩一一纾解。 热气蒸腾着上涌，鼻尖能闻到顾与眠身上很好闻的味道，还有加热过的艾草与硫磺气息。靠在顾与眠怀里的时候，好像时间流速都要格外宽容地慢上一些。 这时再来上一口冰镇过的、酸甜交织的蜂蜜柚子茶。 温泉池子正对着就是雪山与万丈松林，冬日近晚时天色是一种深蓝中带着点旖旎的金红色，说得上是温柔的风轻轻掠过耳畔。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脑袋挨着脑袋一起泡在温泉里打起瞌睡，小雪豹不着痕迹地蹭到顾与眠身边，仰着下巴懒洋洋地要顾与眠抱。不知何时，耳边只听得见风声与温泉咕嘟水声，大家都安静下来，享受难得的一家人共处时光。 【高楼平地起：啊啊啊啊啊我好爱主播和崽崽们！！！这气氛也太好了。】 【Vivian：好安静放松的感觉，一家人什么也不做就呆在一起消磨时光，我向往的日子5555】 ……而观众人数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飞速上涨。 礼物特效和弹幕积攒着挤到一起爆发，观众数目几乎眨眼间就过了九千万，然后是一亿！ 在休息日下午五点这种各大主播都纷纷开播的热门时段，顾与眠直播间在首页实时热度榜的位置竟然又攀升两名，和第一名只差了几乎可以忽略的一点距离。 好不容易给三个小朋友都按摩过一遍，顾与眠拿毛巾擦了擦手，舒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来吃点什么，马上就能看落日了。” 毕竟温泉的温度比正常体温要高，泡温泉在享受的同时，其实也是一件有点累人的事情。一是需要补充水分，所以顾与眠这次把热的蜂蜜柚子茶冰镇了一下端出来，生津止渴还润肺。 另外也要补充体力，不能吃太饱，一点点就行。顾与眠看着手边现有的食材，决定做个酱排骨。 星际时代的便利就是，便携酒精炉想摆在哪里就摆在哪里，随时随地即可烹饪。这样顾与眠也不用特意拐回厨房去，免得错过了一会儿和崽崽们一起看日落的机会。 “酱排骨的烹饪流程很简单，”顾与眠一边把合成肋排切小段加盐腌制一下，一边说，“这个可以自己尝试也做一下。” 观众：‘之前水晶虾饺你也说很简单QAQ结果我差点把厨房炸了’‘信了眠眠的邪’‘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来的，跪了’…… 顾与眠看完弹幕，无奈地笑笑、摇头，无法反驳。他一边把合成肋排放在特殊装置里加速腌制搅拌一下，很快排骨表面有润泽感，放置一下沥水。 然后顾与眠直接把排骨入锅开到大火焯水，用勺撇去汤上的沫和浮油、碎骨。 “这时候直接把煮熟的排骨捞出来，过一下清水，再下锅。” 顾与眠把八角、肉桂和茴香之类的香料装一个小袋，先放排骨再下香料，然后加水和熬煮到色泽乳白的老汤，依次加鲜酱油、料酒和盐。 这时候顾与眠直接把火开到最旺，烧沸后才转文火慢慢焖烧，等到汤汁变得咕嘟沸腾微稠，呈现出一种很有质感的浅玛瑙色，再把内里翻滚入色的排骨捞出盛盘放凉。 香料酱油和嫩排骨一起熬出的味道实在诱人，虽然还没正式完工，三个小朋友已经忍不住在温泉里探头往这边看了。 观众的注意力也不由自主地收拢回来，集中在排骨之上，好几千万人都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还差最后一步。”顾与眠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 熬完排骨剩下的汤汁，顾与眠直接取一部分加入冰糖，继续用文火熬。透明的冰糖转色之后和酱汁混在一起，砖红色更深也更加好看了，很快浓缩成醇厚浓稠卤汁，直接开锅一勺浇在排骨之上。 浓香四溢！ 色泽酱红的卤汁浇在排骨之上，微微冒着热腾的白气，熬煮到软烂入味的排骨整齐码在白瓷盘上，在室外光线下泛着一种诱人透亮的光泽，可以想象浓郁咸甜酱香与酥烂的肉质…… 小雪豹灰蓝色的眼睛定格在盘子上，完全被这道菜吸引了注意力。 另外两个小朋友和观众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小狐狸呆呆地竖起蓬松大尾巴晃了晃，熊猫宝宝吞了吞口水，而观众则是在屏幕上刷了一串又一串的礼物和‘啊啊啊’。 顾与眠的眼睛里带上了笑意： “我们开吃吧，太阳要落山了。” 他把蜂蜜柚子茶杯放在旁边，以便觉得腻的时候随时可以喝，然后握着筷子，给三个小朋友各自夹了一筷子排骨。 肉质酥烂，汁浓味鲜。 大火与文火焖烧过的排骨肉质难以言喻的软烂，却又不失嚼劲，入了酱料冰糖的咸甜浓郁鲜味，微酥到骨头好像都能咬透。味道和口感俱佳，光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是让人吃完之后还想吮指的美味。 除此之外，八角、肉桂和浓酱油料酒一起入汤煨煮，独特的香气完全浸入了卤汁和排骨里，把原本就足够鲜嫩的排骨再一次提味，鲜而不腻，全部都恰到好处！ 观众：“！！！” 酱排骨最适合在冬天吃，味道浓郁又温热，不会太淡，酸甜咸香的口感和热腾腾刚出锅的排骨肉，吃下去整个胃都是满足的。 熊猫宝宝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很可爱的嗝，和正在认真细细咀嚼品味的小狐狸对视一眼，蹭过来要顾与眠抱。 而小雪豹先它一步，已经牢牢霸占住顾与眠的怀抱，懒洋洋地要他继续喂排骨。 弹幕在此时迎来了一个巅峰，各种滚动特效几乎看不过来了，观众人数又一次疯狂飙升。 【用户akhdh：我去，怎么这个排骨又这么好吃，好浓的酱香，软烂的口感也很棒，我才刚吃完饭竟然饿了？！】 【矿里有家：啊啊啊啊啊啊好吃好吃好吃，我现在怀疑眠眠随手煮个白开水都会很美味ORZ】 【巧克力：我不行了，我这边和主播有时差，是深夜。我刚躺下，现在爬起来吃薯片了TAT】 【蓝色blue：好好吃啊！不过……咦，是不是要下雨了？】 落日即将到来，但天边似乎有阴云聚拢，隐隐有雷声，一场雨来势汹汹——大家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看来天气预报似乎出现了问题，等待这么久的一场落日，如果下了暴雨…… 小雪豹懒洋洋地看向天边，灰蓝色的瞳孔里拢上一层很淡的光。片刻之后它收回视线，看向顾与眠的眼神几乎是纵容的。 已然聚拢成形的乌云在顷刻间散去。 “应该不会下雨，”顾与眠再抬头时已经错过了乌云散去刹那的景象，他摸了摸几个小朋友的脑袋，声音放轻了一些，“太阳下山了。” 的确，就是在此时，天色转暗了。 晨昏交替的时刻猝不及防到来，落日金红的色泽镀满了整个柴可雪山，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整个天地都变得格外浪漫，几乎很难以用语言来形容那一刹那的惊艳感—— 不知名的魔术师悄悄给世界施下魔法，那是大自然的温柔馈赠。傍晚的风一时吹彻耳畔，松枝上的堆雪簌簌落下，一切色泽在风声里环抱住他们。 “……” “好美啊。” 几乎所有人心里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而顾与眠还记得许愿，他看着落日，在心里认真到几乎有些傻气地说完了自己的愿望： ‘希望团团圆圆和球球可以无忧无虑，希望一家人可以一直在一起。’ 熊猫宝宝两爪合着，显得憨憨又可爱，似乎也在努力许愿。小狐狸同样如此，闭着眼睛抱着自己的大尾巴，纠结又认真地把愿望在心里反复地想。 小雪豹向来不信这些，但是顾与眠信。 它仰头看着自己的人类，顾与眠的唇角微抿，眼睫投下阴影，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得很容易让人心动。他像是有点紧张，又很认真，仿佛非常希望不知名的神明听见。 小雪豹一边猜测揣度着顾与眠可能会许的愿望，在心里这样回答他： 神明听见了。 “……” 风也温柔。 观众此时的感官和身处其中并无什么区别，温泉水的腾腾热气熏腾着往上，满眼满心都是漂亮的落日，风和雪伴着暮色一起把这个傍晚衬得无尽动人。 ——这种冬天的傍晚，最适合和一家人一起泡温泉看落日，吃酱排骨、喝暖乎乎的蜂蜜柚子茶，幸福感简直爆棚了。 此时此刻，弹幕在短时间内迎来了第二个巅峰！ 【与你：卧槽，好漂亮的落日啊！！！和主播一家一起看落日吃东西泡温泉的感觉也太幸福了呜呜呜呜，我现在就想穿越过去】 【云朵小枕头：谢谢眠眠带给我今天的温泉和落日，真的好难忘，我感觉我能把这次直播记上很久很久。另外，酱排骨和章鱼小丸子也很好吃！(-﹃-)】 【樱桃小朵：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这个场景这个感觉，这不是我梦想的场景吗？】 【用户1749：烟花都送给你，自从成为一个996的上班狗老阿姨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活中的浪漫了，谢谢主播带来的难忘。】 【黄瓜布丁ding：看直播很快乐，送主播几朵烟花，希望我以后也有机会和爱的人去看一次落日！！！】 奔涌而来的礼物与弹幕几乎淹没了所有一切。 开播不到两小时，观众人数在此时达到了一亿三千万，破了顾与眠自己直播纪录的同时，也刷新了星空建立以来至今、开播热度增长最快的记录。 毫无疑问地，再一次直接冲上了首页实时热度榜的第一名！ 第54章 喵喵喵喵 泡温泉适宜的时间是三十分钟左右。 顾与眠卡点卡的很好, 时间一到，刚好天边余晖收敛最后一丝光芒, 一场雪山日落走向尽头, 夜色压下来，温泉池边的小灯自行亮起。 小雪豹已经自顾自从温泉里出来，顾与眠帮它用浴巾擦干净之后, 它就在顾与眠肩上窝下来，半睁着眼睛懒散地打哈欠。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都泡的晕乎乎了，看了漂亮的落日，再加上吃了美味的酱排骨。熊猫宝宝的眼睛格外的亮晶晶，不住用圆脑袋去拱顾与眠的掌心, 快乐都写在脸上。 小狐狸用小爪子搭着顾与眠的肩膀，软软地唧两声, 比平时还要更乖更招人喜欢。 看着自己家小孩们太可爱, 顾与眠有时候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被甜成棉花糖了。 “是不是吃得很饱了？”顾与眠摸摸熊猫宝宝圆滚滚的肚皮，虽然自己有注意控制量，还是怕小朋友们肚子不舒服，“那我们的晚饭就不……” 三个小朋友的动作同时一停。 小雪豹警觉地竖起耳朵,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对视一眼，委屈又茫然地看他。 顾与眠的直播间, 此时稳居首页实时热度榜的第一。周末热门时段的首页实时热度榜第一是会有开屏和首页推送的, 几乎所有在此时进入星空直播平台的观众，都可以立即看见顾与眠的直播。 新一轮的流量正在飞速涌入。 此时此刻，接近一亿三千万的观众和小朋友们的反应是如此的同步： 【回收站：啊？？？怎么可以不吃晚饭呢？？要吃的, 我可以，我还能吃！！】 【用户1397：不行不行，要吃的，章鱼烧和酱排骨怎么够？晚饭再给我来三大盘美食！】 【心跳doki：首页开屏推荐来的，就等着看直播吃晚饭了，怎么可以不做呢呜呜呜呜】 “……嗯，还是要吃是吗？”顾与眠解读出了大家眼神的意思，好笑地点点头，“好了，我是怕你们吃撑，我会做晚饭的。” 顾与眠用大毛巾把熊猫宝宝和小狐狸都裹着擦干，然后抱起来往内室走。独立的温泉池子有带厨房，而且食材也会随时更新——当然，如果自己不会烹饪，也是可以直接在菜单上点餐让小机器人送的。 “先喝点奶，等我马上做饭。” 顾与眠把小奶瓶给小崽子们各自分一个抱着，里面装了调配好的合成奶，不含对小朋友们身体不好的成分，冰过却不会显得太凉。 小雪豹觉得堂堂一国之君用奶瓶喝奶不那么体面，一爪踩在顾与眠掌心表示抗议。顾与眠很熟悉小雪豹的各种执拗傲气，脾气很好地倒在杯子里喂它，小家伙被伺候得很满意，眼睛都餍足地眯了起来。 小狐狸也还没怎么自己用奶瓶喝过奶，想了想就学着熊猫宝宝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用两只前爪抱着奶瓶喝了一口。 “……” 半晌后。 小狐狸呆了片刻，然后脸上浮现出和熊猫宝宝如出一辙的满足幸福，几乎有些飘飘然地蹭进顾与眠怀里。 它们都先是抱着奶瓶先喝一大口，然后脑袋挨着脑袋小口抿酌，像是什么Q版漫画。 ——泡完一个热腾腾的温泉再喝冰牛乳，简直是人间极致享受之一。 观众同样能够感觉得到，温泉熏热的感觉还黏着残留在皮肤上，顺滑又奶香浓郁的冰牛乳下肚，感觉畅快又舒适。 窗外夜色静悄悄，室内暖气着隔绝开冬夜的寒冷。更别提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燃气灶点火的声音，然后是热油下锅的声响，很快能闻到饭菜香…… 让人无比惬意。 观众人数持续上涨，实时人数已经到达了一亿四千万。 “我们晚上吃简单点，不然太杂了会吃坏肚子。”顾与眠在三个小朋友的脑门上挨个亲一下，说，“这个叫扬州炒饭。” 认真的来讲，扬州炒饭其实制作和选料都很严谨精细，是苏菜的代表之一。从米粒到火腿、虾仁都要谨慎处理好，顾与眠只能算是临时抱佛脚。 “先淘米，把饭煮上再料理其他食材。” 顾与眠将两小杯米下锅，泡米淘米，然后加水点水煮熟，水和米的比例仔细控制好。 再然后，打两个合成鸡蛋搅碎，加点盐备用。橄榄油下锅，把料酒腌渍过的虾仁滑热炒香，虾仁在热油滋滋冒泡声中变粉红半熟…… 熊猫宝宝在此时抱住奶瓶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小狐狸歪头唧了一声，像在问顾与眠又做什么好吃的。 顾与眠揉了揉它们的小脑袋，又看一眼肩上打瞌睡的小雪豹。从刚刚开始小家伙就有点困，以前没见它这么困，怎么了？ “像是鲜笋、葱直接切就好了，鲜笋沥水切片，葱切段，另外青豌豆过水洗干净。” 顾与眠一边解释着一边料理完笋葱和豌豆，再转小刀把烟熏火腿切成小丁，干贝切细丝，下锅煸炒之后入汤烧沸，加料酒和盐直接开到旺火。火腿和干贝是做什锦料，过老汤煮沸滋味会更鲜美。 也正是在此时，蒸饭到时间了。揭开锅盖一看，煮出来的饭粒雪白圆润，颗颗松软分明，用来炒饭再合适不过。 【Vivian：哇，单这么看着就好香好软，米饭和配菜都很棒了，我觉得已经可以直接吃了】 顾与眠‘嗯’了一声，温和道： “炒一下会更好吃的——那我们这就开始炒了，球球看仔细点，说不定以后能学会做菜。” 熊猫宝宝这么傻乐傻乐的是没指望了，小雪豹更不可能去学做饭，顾与眠于是把希望寄托在小狐狸身上。三个小孩，总要有一个稍微会一点厨艺吧？这样以后他有事情没及时回，也不至于一家一起喝营养液啃干面包。 小狐狸很严肃地端坐着点点头，爪子扒拉在顾与眠手腕上认真的往锅里看，像是肩负什么重任。 顾与眠依然先是下橄榄油热锅，迅速把打好的鸡蛋液倒入滑散。金黄的鸡蛋在锅底均匀铺开一层，热油中冒着香，这时直接下煮熟的米饭。米粒和蛋液均匀混合在大火中翻炒松散，很快变得颗粒分明，有种漂亮的金黄色。 这时再依次加入鲜笋、葱、豌豆、嫩虾仁、最后是熏火腿和干贝丝熬过的什锦料，大火爆炒颠勺之后加微量盐酱油，一气呵成出锅盛盘。 金黄的米粒光泽饱满，虾仁的红、葱豌豆的翠、干贝的雪白、各种各样清新诱人的颜色汇聚于的一盘扬州炒饭，盛入盘中，整个室内都洋溢开那种让人垂涎三尺的浓郁鲜香！ 很困的小雪豹终于提起了精神，注意力堪堪集中在炒饭之上，熊猫宝宝早就边吞口水边等了，小狐狸都伸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圆圆饿坏了？圆圆先来，”顾与眠看着熊猫宝宝呆呆又向往的眼神，不由失笑，“张嘴。” 他给三个小朋友依次喂了一勺，蜂蜜柚子茶和酱排骨都摆在旁边。 ——松散饱满、炒到软糯适中的金黄米粒香喷喷的，伴着有嫩脆的虾仁和新鲜笋干的清爽味道，什锦料中肥而不腻的火腿与有嚼劲的干贝丝更是香润爽口，一口咬下去有千般美味蕴于其中，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而且并不撑肚子，即使刚刚吃过了酱排骨，再吃炒饭时感觉依然是爽口而毫无负担的，也不会因为味道过杂而引起胃部不适。 片刻后。 熊猫宝宝被这美味震惊到直蹬毛毯，圆脑袋拱进顾与眠怀里，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嘤嘤。小狐狸都很满足地蜷抱住大尾巴，小雪豹微微颔首，弹幕更是炸开了锅！ 【金桔柠檬198：爱了这个口感，好吃好吃好吃！！！香喷喷的米饭和炒鸡蛋，滑溜溜脆嫩的虾仁，刚吃完饭的我完全可以了】 【猫咪爱吃棉花糖：呜呜呜今天是第三次为眠眠的手艺流泪了，不负众望的好好吃！！好久没吃过米饭的我，都决定去买一袋大米自己试试】 【comeon：主播这直播间的人数是真的恐怖，已经破纪录了吧……另外，真的很好吃。】 【喵呜：吸溜口水，这个好吃，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五碗】 现在刚到休息日傍晚六点，正是最热门的时段。 顾与眠一般上了首页实时热度榜就不会跌下来——首页实时热度榜开屏推荐的巨大曝光，再加上能把各个年龄层一网打尽的直播内容和质量，只要上了这个榜，顾与眠的直播间热度只会接着呈几何倍数暴涨。 也果然如大家所料。 从吃完蛋炒饭到下播的整整一个小时里，顾与眠一直牢牢霸占着开屏推荐的位置，和第二名甚至还拉开了不小的一段距离。 这天下播的时候，直播间观众人数一度又突破了纪录。 “好了，”顾与眠看一眼时间差不多了，和依依不舍的观众们道别，“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别太难过，明天还是会准时开直播的，那今天再见了。” 顾与眠有点无奈，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主播都这样？每次下播观众都演的很可怜，像是生离死别一样，让他有时候甚至不忍心点下播按钮。 弹幕此时也都是：‘呜呜呜每次眠眠下播我都好伤心’‘+1舍不得眠眠和崽崽们，我能看一整天’‘眠眠什么时候再来一次超长时长的直播？我可以’。 “晚安。”顾与眠狠狠心退出了直播。 熊猫宝宝需要充足的睡眠，吃完饭没多久，圆滚滚的脑袋就已经耷拉下来呼呼大睡了，小狐狸在旁边谨慎地照看着它。 而小雪豹刚刚在打瞌睡，现在醒了，爪子按着顾与眠的手掌心，懒洋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自己人类修长漂亮的手指。 顾与眠合拢五指握住小雪豹的爪子，又抱了抱熊猫宝宝和小狐狸，商量道： “我去泡个温泉，大概十分钟，宝贝们在室内等我？” 这么一整天忙活下来他也有点累了，刚刚顾忌着在直播、再加上要给小朋友们弄吃的，没泡成。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小朋友们都要睡着也不闹腾了，顾与眠又有点蠢蠢欲动。 十分钟后。 顾与眠背靠着池畔圆润的石头，长出一口气。 舒服。 能量子温泉很淡的蓝色荧光映在夜空里像是萤火虫，此时池内和池外温差大，顾与眠的生活压力虽然不大、但是挺累，这么坐下来热乎乎地熏着，只觉得整个人都泡软了。 正对着就是皎洁的月亮和雪山。 小雪豹蜷在顾与眠身后的石头上，打了个哈欠，它并不很介意顾与眠轻轻埋头在它毛绒绒的颈间呼吸，甚至很纵容，像个专门为顾与眠量身定制的猫猫枕。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在不远处的门廊下，头挨着头睡着了。 温泉的热水咕嘟冒泡。 小雪豹的视线停留在顾与眠的手指上，今天似乎对顾与眠的手格外感兴趣。二十分钟一到，小雪豹伸爪推了推顾与眠的脑袋，提醒他起来，再泡要晕了。 顾与眠没反应。 小雪豹一怔，细细一看，顾与眠面颊泛着一层淡红，有点像是喝醉微醺了，眼睛闭着，呼吸不知何时变得均匀又绵长。他今天太累了。 睡着了。 睡得很浅，小雪豹冷静地评判道，如果不管他，过两三分钟应该会自然醒来。又或者温泉配备的机器人系统会来礼貌地叫醒他，防止出现意外。 “……” 三秒后。 高大男人凭空出现在池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扣住人类青年的后颈，把他拥在怀里。和头发同色的银色眼睫垂下来，遮住的灰蓝色瞳孔里映着温泉池面潋滟波光。 但朔寒的词典里，对顾与眠永远不会有‘不管’这个选项。 他伸手覆上顾与眠的眼睛，加深了青年的睡眠，这一觉应该可以直接睡到天亮。至于别的…… 顾与眠泡温泉时只下半身裹了浴巾，皮肤白又细腻到不可思议的，有种会让人灼烫视网膜的感觉。锁骨上的玫瑰花瓣色泽秾丽，像是天生就该在这里，不是不衬他。 男人移开视线。 他动作不太熟练地给自己的人类裹上浴巾，耳根有几不可见的一点红。表情有多满不在乎，手下的动作就有多笨拙小心。 拥着顾与眠走过门廊的时候，朔寒顺手把那两只小蠢货也拎了起来，动作不怎么轻柔地直接扔在沙发上。 中途小狐狸迷迷糊糊醒了，朔寒微垂着眼睑略带嘲讽地看它，小狐狸呆了呆，黑曜石似的眼睛一瞬间就眯了起来。 但很快又因为无法抗拒的困意上涌，再次歪着小脑袋睡过去。 朔寒嗤笑一声。 他俯身将顾与眠放在床榻上，视线再次落在了顾与眠的手。顾与眠的手指很修长，指甲盖圆润泛粉，掌心是柔软的，骨节比朔寒的要小上一些。做什么都不慌不忙井井有条，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很好，不需要别人来帮。 但其实一下子就可以握住。 灰蓝色的瞳孔里逐渐出现一些被蛊惑的神色。朔寒漫不经心地伸手把玩着自己人类的手，然后张开五指去握顾与眠的，手指穿过顾与眠指缝扣住的那一秒钟，他忽然清醒过来。 他想顾与眠如果醒了，会像不久之前那样，明明很慌又强作镇定地问他是在做什么。 “只是想知道握着你的手是什么感觉。”朔寒很认真地回答他。 想告诉全世界顾与眠是他的人类，但是没有理由，没有借口。 现在只能就这么握一握。 . 从温泉山庄度假完，这场上城区之行差不多就走到尾声了。通行证时间到期，顾与眠该带着小朋友们回下城区了——下城区刚走过盛夏，正在入秋。 之前那天顾与眠泡温泉泡到睡着了，醒来时是躺在温泉池附带的休息室里，应该是自备系统小机器人做的？顾与眠不太确定，也只能这么想了。 返程日期定在明天。 其实算起来才离开了一个星期多一点，顾与眠却觉得好像过很久了，也许是因为小狐狸的到来带来了很多改变。 锅家似乎还在忙碌着火灾善后的事情，顾与眠没有找到机会去拜访，只能下次了。 但他有预感，自己下次来上城区不会是太久以后。 “明天就回下城区了，”顾与眠坐在原地打包行李，摸了摸小狐狸的耳朵，“球球还没去过下城区吧？会不会水土不服什么的。” 顾与眠很担心小狐狸不习惯，小狐狸却反而比他还要放松些，反过来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拍着顾与眠的手背安慰他。熊猫宝宝还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游戏，也硬是要来凑热闹，也拿爪子拍顾与眠的背，把他给逗笑了。 小雪豹依然用看蠢货一样的眼神看着两个小朋友。 “好了，都去洗澡睡觉，明天要早起呢。”他把三只崽崽都赶去洗澡梳毛睡觉，好不容易搞定了，才自己又坐下来收拾行李。 “回去新人赛应该进入到二十强进程了，”顾与眠算了算，叹气，“又有事情要忙了……” 对了，还有之前朔寒说他要过生日，具体是几号来着？礼物的事情顾与眠也还没有准备。这么一想，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先回去再说吧。 一周后，下城区。 关妮妮带着器材，十分忐忑又激动地按响顾与眠家的门铃。 她是下城区主流媒体的主编，有一期关于年轻人生活方式变革的专访主题，一直在纠结要去采访顾与眠，还是采访Elbet餐厅那个神秘新老板。 关妮妮现在已经是Elbet餐厅的死忠粉了，Elbet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这位老板功不可没，可惜一直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现在上面的文件下来了，可以做两期，两位都采访。 前几天已经和星空还有顾与眠本人沟通过了，今天就是采访的日子。 “不过会不会来得太早了？”跟随的小记者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多……妮姐，你是不是有点兴奋过头。” 按过门铃，小半分钟都没人来应，可能是真没起床。 “好吧。”关妮妮这时才发现，自己可能的确是来早了，打扰到人家休息也不好，“那我们先去旁边找个地方坐，过会儿……” 也就是在这时，那道门打开了。 开门的男人一脸不耐烦躁，像是被打搅了清梦，身材高大挺拔，比关妮妮和助理都要高上几十公分。 “什么事？”他揉了揉太阳穴，灰蓝色的眼睛扫过门口两人，在看见还有女人时气压更低了一些： “他不相亲。” 关妮妮：“……”等等等等？ 第55章 喵喵喵 关妮妮和随行记者努力从混乱的大脑里梳理出一丝清明。 眼前这位, 居家服，态度懒散随意, 眼神倨傲阴郁, 一只手上还拎着一只昏睡的白色小狐狸——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直播里出现过的狐狸崽崽‘球球’……的成年男性，完全是一副一家之主的姿态。 而且那脸也太过好看，雍贵俊美, 和出众慑人的气势一样惹人瞩目。 作为一个新媒体从业人员，关妮妮敢打包票。如果他愿意，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张照片，一夜直接就可以从首都星爆红到最边缘的附属灰土星。 “您是？”关妮妮呆呆地问，“我是阿波罗网的娱乐版块主编关妮妮, 和顾先生提前商量好今天的采访了，这是我的名片。” 她出示了自己的电子名片。 而与之相对的, 朔寒的自我介绍简单的多： “这是我家。” 关妮妮：“那顾先生是您的……？”什么关系呢？ 朔寒颔首, 很赞赏地瞥她一眼，淡淡道：“是我的。” 关妮妮和小记者：“……” 两个女孩的脸一秒爆红，差点咳嗽起来，感觉像是一不小心听见了情侣之间的悄悄话。 不过谈恋爱这种事情, 总感觉和那位顾主播不太搭调，虽然想象一下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 还挺配的。 而且神秘男朋友没有在直播里出现过, 也没有官宣。这算什么，金屋藏娇？ 也就是这这个时候，背后的传来人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咯吱声响, 由远及近，伴随着顾与眠的声音：“团团？” 一切都发生在短暂的一秒之间。 朔寒侧头向后看，眼神像是纵容到甚至有点柔软，再移回来的时候已经褪去了。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你们没有见过我。” 空气凝滞片刻。 关妮妮一开始觉得荒谬，什么叫没有见过他？什么意思？ 但一秒之后，意识却逐渐模糊了。明明站着、眼睛也睁着，却又像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昏睡状态。好像有一个橡皮擦在关妮妮的大脑里一点点、把眼前男人出现的所有片段一一擦除，替换。 “？” 关妮妮再定睛一看，眼前的门开着，一只幼崽懒洋洋地坐在原地打哈欠，抬头看她们一眼。幼崽像是经常出现在顾与眠直播里的那只雪团。 咦，刚刚那个顾主播的男朋友呢？ 关妮妮刚冒出这个想法，马上自己又混乱了，什么男朋友？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刚刚门不是关着的吗，前一秒才打开。而且顾主播哪里来的男朋友。 而就在关妮妮和小记者大脑一片混乱的同时，门口玄关的监控系统开始自动替换内容，短短几秒，近十分钟内的所有镜头被替换完毕。 “……” 顾与眠最近睡觉总睡得格外沉，不到八点不会醒，睡眠质量倒是好了不少，就是手……他张开五指又收拢，总觉得晚上像是握着什么东西？是团团的爪子吗？ 他醒来的时候没在床上看见小雪豹和小狐狸，走下楼梯，心里一跳——门竟然开着。 小雪豹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门口，爪子旁边是蜷成球球呼呼大睡的小狐狸，门外是两个陌生的女性。 顾与眠：“？” 他们家的门是录入了顾与眠的指纹和小雪豹、小狐狸、熊猫宝宝它们的爪印，以防它们哪天跑出去玩儿回不了家，理论上小雪豹的确是可以开门的。开关门都需要验证身份。 “团团，”顾与眠把两个小家伙都揣抱起来，小声叮嘱，“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下次你应该叫醒我。” 小雪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爪子把小狐狸的脑袋推开，闭上眼睛不作回答。 顾与眠叮嘱完小雪豹，见它很明显的心不在焉，无奈摇摇头，才看向门口：“抱歉，你们是？” 关妮妮茫然混乱的意识被顾与眠这句话拉了回来，她愣了愣，出示自己的电子名片： “我是阿波罗网的娱乐版块主编关妮妮，和顾先生提前商量好今天的采访了，这是我的名片。”咦，这句话是不是曾经说过？ 刚刚是不是在门口还看见了谁？ 她和小记者对视一眼，感觉记忆里有一段极其不自然，再去细究时，不自然之处又被一一抚平——七点多的时候，她们带着器材来按门铃，等了一会儿门打开，门后面是顾主播直播里经常出现的那只幼崽，然后就到了现在。 进门之后，关妮妮总觉得坐立不安，忍不住请求顾与眠调出玄关处的监控查看。 “嗯，可以。” 顾与眠脾气很好，没怎么多问就把监控调出来。 和关妮妮她们的记忆一模一样，很吻合，来开门的的确是那个幼崽。那一丝疑虑渐渐散了。 很快，没来得及再多想什么，关妮妮和小记者的注意力完全被顾与眠吸引走了。 ……真人也好好看啊，好喜欢，想抱抱。 “呃，握手吗？” 顾与眠看关妮妮直勾勾的眼神，稍微猜测了一下意思，和两位女士都各自礼貌性地握了握手。星际居民的常规操作，握手的中途，小记者头上冒出了兔子耳朵。 关妮妮和小记者都舍不得松手，最后被小雪豹冷冷的死亡凝视打断。 “……” 五分钟后，关妮妮轻咳一声展开光屏，调出早准备好的采访稿，对顾与眠微笑一下： “好的，顾先生，那我们这就开始采访吧。” 采访的过程中她经常忍不住去看顾与眠肩上停着的幼崽，名字应该是叫雪团。 小家伙懒懒地趴在顾与眠肩上，长尾巴时长去缠顾与眠的手腕。姿态傲慢，看着却很无害，就是个普通的幼崽而已。 关妮妮很纠结地想要回忆起什么，却总想不起来，算了。 小雪豹百无聊赖地瞥她一眼，打了个哈欠。 要君主一直保持幼崽状态的蠢模样是不可能的，最近在顾与眠睡着之后，他经常会变回来。但是这又暂时不能让人类发现，还没有万全的准备，他不想要顾与眠生气。 而且顾与眠也不喜欢朔寒吧。 ‘顾雪团’的身份很蠢，但是顾与眠很喜欢。 隐藏一切是很简单的事情，他又不是那个蠢狐狸和蠢熊猫，露了一大堆马脚，稍稍一戳就破了。如果朔寒自己不想要暴露，这个事情甚至可以永远不见天日，顾与眠永远不会知道。 ——但没有这个必要，等到顾与眠喜欢上朔寒那天，就可以了。 所以快点喜欢上他。 小雪豹爪子按在顾与眠的鼻尖上，很严肃地看着自己的人类，很不讲道理的在心里下达命令。 顾与眠：“？” 他不明所以，把小雪豹的爪子握下来亲了亲。 . 顾与眠属于关妮妮她们非常喜欢的那一类被采访者，耐心、脾气好、说话很知道分寸，相处起来非常舒服。 一个多小时后，因为顾与眠接下来还有事情，关妮妮和小记者结束采访，依依不舍地走了。 采访结束的时候，小狐狸和熊猫宝宝总算醒了。最近他们全家睡眠质量都变得很好，即使以前总是会失眠的小狐狸，现在每天也能睡八小时以上。 不过顾与眠发现，小雪豹半夜偶尔会偷偷把小狐狸熊猫宝宝推下床或者叼到卧室外沙发上去，顾与眠多次告诫都没有效果，让他比较无奈。 下城区的设施不如上城区先进，但所幸，小狐狸并没有表现出不适应。它醒了就自觉去接水，用小爪子洗洗脸再漱口，模样又乖又懂事。 而熊猫宝宝坐在沙发上揉眼睛，揉着揉着又要睡过去，被顾与眠捧着脸摸摸头： “圆圆不要睡了，我们今天要出门的，记得吗？” 熊猫宝宝：“嘤？” “还真忘了啊，”顾与眠拿了毛巾来帮有点懵的熊猫宝宝洗个脸，然后擦爪子，一边说，“今天要出门逛逛，买完东西再去一趟Elbet餐厅。” “球球过来。” 帮熊猫宝宝收拾完毕，顾与眠又把小狐狸抱到怀里梳梳毛，也拿另一条热毛巾擦脸，最后是小雪豹。家里有三个小朋友，出门比别人家要更麻烦一些。 今天是周末。 去逛主要是为了给朔寒挑礼物，虽然星网购物已经可以解决一切了。但顾与眠觉得，生日礼物还是自己实际挑出来的比较有诚意。 另外顺便去一趟Elbet餐厅看情况、吃个饭，这应该是餐厅彻底改革之后，他第一次带着崽崽们过去。 关于熊猫宝宝的情况，现在出门还是会变成人，但是维持清醒的时间已经逐渐变长了。顾与眠模糊信息咨询过医生类似的情况，说要他多带孩子出门，情况会越来越好的。 吃完早餐，顾与眠戴上口罩，推着小汤圆的婴儿车，怀里抱着小狐狸肩上趴着小雪豹出了门。 戴口罩是因为有点感冒，另外因为直播的热度太高，最近走在街上偶尔会被粉丝或者路人认出来，顾与眠觉得有点尴尬。 顾与眠本来以为自己选礼物会选很久，没想到刚逛一会儿就被一条领带吸引了注意力——那条领带比普通蓝色要浅一点，很少见的雾蓝色，却不会因为浅而显得轻浮，让顾与眠一眼就联想到了朔寒的眼睛。 虽然是奢牌，标价不便宜，但顾与眠还是忍不住刷卡买下了。 坐在去Elbet餐厅的悬浮器上，顾与眠拿出领带来看，沉吟片刻问小朋友们： “你们说他会喜欢吗？” 问完才想起来，三个小朋友好像都没见过朔寒，无奈地笑了笑。熊猫宝宝当然还是快乐地无条件附和顾与眠，抱着他的手吧唧亲一口。 而小狐狸蜷在顾与眠怀里，肉垫在领带包装盒上比划一下，思考许久，严谨又认真地： “唧唧。” 翻译过来大概是，这个领带材质精良花纹优美，颜色别致，据星网公布近十年对成年男性喜好调查结果，对方有六成以上的可能性会喜欢这个领带。 顾与眠听不懂，但还是被小狐狸一本正经、有点书呆子的古板样子给逗笑了，伸手挠了挠下巴 小雪豹趴在顾与眠肩上，抬眼去看那个领带，忽然伸爪按住包装盒。 ——很普通的领带，材质和设计比起皇室标准都差远了。小雪豹客观地想。 ——但这是顾与眠挑的生日礼物，特意出门精心挑的。小雪豹渐渐无法维持客观。 小雪豹认真地盯着领带，片刻后，虽然它板着小脸努力藏住，眼睛里还是浮现显而易见的高兴满足。然后，顾与眠眼睁睁看着它抱住包装盒，伸爪拨了拨，就要去拆封。 顾与眠：“……” “等等，团团，”顾与眠连忙把它举着肋下抱起来，小雪豹十分不悦地在空中挥了挥爪子，顾与眠小声哄它： “这个是送给你朔叔叔的。你要是喜欢，改天我给你再买，好不好？” 小雪豹的爪子好险停住。盯着看得见够不着的领带，虽然都是自己的，但心里还是克制不住地涌上了酸意。 顾与眠：“……” 怎么办，他好像是真的把雪豹宝宝养成小柠檬了。 到Elbet餐厅的时候刚好是午饭时间。 回来下城区已经一周了，前几天顾与眠也过来了，不过带小朋友们来还是第一次。而且即使不是第一次看到，再来时，顾与眠还是为这客流量而小小吃惊了一下。 餐厅外等候大厅里满满当当地坐着等位的人，男女老少各个年龄层。 因为餐厅虽然有会员制，但是会员只会享受服务优惠和折扣，在排队上都是一视同仁的。 好在排队时可以玩游戏和拍照，还有专门服务机器人负责服务排队中的顾客，大家并没有显得不耐烦，反而还乐在其中。 顾与眠环视一周，把还要改进的几个点记下来。刚要推着婴儿车走进去，忽然被人叫住了。 “帅哥——帅哥，你怎么能插队呢？” 来的人是个小青年。 因为Elbet餐厅重新爆红，已经又成为了下城区网红打卡点，而且比以前还要声势浩大。很多主播会选择来这里直播，高岩就是其中之一，他在星空算是个小粉红主播。 在亮明主播身份后，工作人员却仍然表示不能让他插队，让他有点恼羞成怒。高岩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提供的游戏也玩不下去，这股怒火在看见一个年轻人类男性打算直接进门的时候，到达了巅峰。 “帅哥，你是老板的亲戚啊，还是说老弱病残有优惠措施呢？仗着人类是低等种族？”高岩上下打量着顾与眠，虽然戴着口罩挡了脸，那眼睛……竟然该死的很好看： “怎么大家都等着，就你插队？” 高岩觉得自己真是正义感爆棚了，但自己直播间里的弹幕却并不如他设想。 【奶茶gg：卧槽，这个人类小哥哥气质好好啊，虽然看不见脸，但是这眼睛我死了。】 【盒子盒子：主播你这话我就不喜欢了，人类怎么就低等了？你搞种族歧视？我脱粉了，兄弟们再见。】 【sfgjzkj：小哥哥也不一定是插队吧，可能是餐厅工作人员，主播你脑回路好奇怪……草，等等，这不是团团和球球吗？！】 高岩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强撑着质问：“工作人员？什么工作人员来工作还拖家带口呢？” 周围有人注意到这边状况不对，安静了一下，纷纷侧目。 顾与眠拉下口罩来说话：“……你误会了，我不是工作人员。” 小雪豹本来趴在顾与眠肩上打瞌睡，瞥一眼高岩，记住了这张脸。 小狐狸意识到什么，晃着尾巴唧了一声，状况外的熊猫宝宝正茫然地吮手指。 “那么，我跟这餐厅的老板是铁哥们儿，”高岩见顾与眠不说话，以为他理亏，更努力想说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怎么不记得有你这号人？我都不插队，凭什么你插队？” 顾与眠并不想跟他纠缠，把小狐狸往怀里抱了抱，礼貌地点点头： “抱歉，但我不记得我有你这个朋友。” 高岩和直播间的观众、周围的人都还没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顾与眠录完指纹后餐厅门向两边滑开—— 餐厅里面的景象展现在大家眼前。 Elbet餐厅的原老板带着高层管理们在走廊两侧一字排开，全都西装革履，兢兢业业地弯着腰、声音洪亮，整齐地对着门口方向： “顾先生，顾少爷好。” 高岩、直播间观众和等候的顾客们：“…………？？？” 顾与眠：“……” 他经常怀疑，原老板曾经在什么不能言说的组织里混过。他只是提了一句今天会带家里小朋友来，为什么搞得好像黑.道老大要带黑.道太子爷来巡视组织一样隆重？ 顾与眠推着婴儿车走进去了。 门刚要关上，被高岩一伸手挡住。他呆呆地问走在最后的管理人员，问了一句废话： “等等，那个是什么人啊？怎么你们都在这里接他？” 管理人员奇怪地看他一眼，回答：“是我们的老板顾先生。” 门关上。 大厅里还在啧啧议论： “这就是那个让Elbet起死回生的新老板吗？好年轻啊。” “我怎么有点喜欢他，可以问联系方式吗哈哈哈。” “你们看见他的脸没，还姓顾，不就是那个当红主播吗？” “等等，我最喜欢的主播是我最喜欢的餐厅的老板？？？！” 高岩整个人都瘫软了。 弹幕还在不断刷新。 【123木头人：‘抱歉，我不记得有你这个朋友。’今日金句，太tm酷了，逼格满分，打脸来得这么快。】 【粉扑扑：听说这里有眠眠？人呢，眠眠啊啊啊啊啊！！！】 【矿里有家：听说有眠眠+1，捕捉失败，看来我来迟了。PS：这十八线主播是在蹭我家眠眠的热度吗？】 直播间的弹幕全都爆.炸一样弹出来，是高岩这辈子直播热度最高的一次，虽然跟他本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 刚刚在门口遇见的事没在顾与眠心里停留太久，因为实在是太短暂了。他大概能猜到对方的脑回路，但是不太能理解，随意想了想就这么过去了。 他也不知道那个小青年恰好也是主播。 ——老板当然是有专属预留包厢的，进自己名下的餐厅当然也不需要排队。 “门口排队的时候还可以多加一点娱乐设施，”顾与眠一边走一边和原老板交流，“有些客人是独自来的。另外，服务机器人的设置……” 老板一边听一边点头。 “对了，我借用一下后厨，快入秋了，可以多添几道菜。” 顾与眠想到这里，说。 他这次来主要是带小朋友们来舒舒服服地吃个饭，顺便更新一下Elbet的菜谱。之前试了试的糯香排骨不错，火锅也可以尝试着提上日程。 他是直接晋升新人赛二十强的，而二十强也快筛选出来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今天要试新菜，新菜做法不难，倒是可以顺便直播一下、也教教观众们怎么做。 还是熟悉的后厨，还是那群眼神过分热情的厨师学徒和主厨们，眼巴巴地看着顾与眠做饭。 刚打开直播，观众人数就疯狂上涨，比平时已经很恐怖的涨势还要快，眨眼间就到了四千万。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这是我家的小朋友们，”顾与眠抱着小狐狸放在旁边软垫上，肩上趴着小雪豹，一边简单地做个自我介绍： “快入秋了，来做顿适合秋天的午饭，时间不长，晚上还会有直播的，大家看看就好……嗯，Elbet餐厅？” 【粉扑扑：我好幸福啊啊啊啊刚刚在那边捕捉失败，一转头眠眠就开播了。】 【矿里有家：眠眠，Elbet餐厅是你名下的吗？卧槽，我觉得我不配叫这个名字了，我粉的主播比我还有钱5555555】 【泰格guna：抱歉，我不记得有你这个朋友】 【草莓糖：抱歉，我不记得有你这个朋友】 【Vivian：抱歉，我不记得有你这个朋友（眠眠帅炸了！！】 不过短短十分钟之内，高岩直播那戏剧性的一幕已经被截下来单做成gif在微博上疯转，星际时代新闻传播的又很快。 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开始玩梗了。 “……” 大家都在说什么东西？ 顾与眠的眼神逐渐困惑。 “那我们就来做饭吧。”顾与眠无法从弹幕里还原出事情的真相，还是决定做饭要紧，不然小朋友们要饿了。 第56章 喵喵 玩梗玩了一会儿后,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直播内容所吸引。 【下课铃声：所以眠眠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最近夏秋换季，吃什么都不喜欢, 就等着跟眠眠混了(-﹃-)】 顾与眠看着不断上涨的观众人数, 弯了弯眼睛回答：“今天吃豆腐，很适合秋天。” 换季的时节最容易食欲不振，盛夏时吃的冰饮已经稍显凉了, 但现在就开始吃秋冬的大补菜又容易上火。豆腐润肺止咳又消暑，换季干燥、余暑未消的时候吃再合适不过。 而且，豆腐也有很多美味的做法。 “顾先生，豆腐放在这里了。”一个学徒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 “谢谢。”顾与眠点头。 那学徒红着脸摆手说“不用谢”，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出去了。 顾与眠性格是很好的, 待人温和有礼又有礼貌的距离感，刚接手餐厅的时候还有员工觉得他好欺负。但他当起管理来也毫不含糊, 说撤就撤, 软硬兼施，很快把一整个餐厅从上到下都管得服服帖帖。 几天前，顾与眠已经提前想好了要推出的秋季新菜，拜托主厨学徒们提早做出豆腐来——流程和做豆浆差不多, 黄豆打磨榨出生豆浆，煮沸, 只不过多了一步石膏点卤。 大家学习能力都很强, 顾与眠示范一次之后一点就通，做出来的豆腐雪白分明。此时此刻，就在盘子里码着。 【用户1837：这个‘豆腐’长得真像布丁, 所以主播，豆腐怎么吃啊？】 其实星际是有豆腐的，顾与眠之前就在神奇的星网上找到了绢豆腐来做甜品，但是豆腐的普及度并不高，很多人看见豆腐的第一个反应还是布丁。 顾与眠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古地球老梗，忍不住把小雪豹抱起来亲一口小鼻子：“这也叫吃豆腐。” 小雪豹一向懒散漫不经心的眼睛微微睁大，像被这突然袭击搞懵了。它看着顾与眠，条件反射地一爪按在他唇上，显出一点有些茫然的可爱。 小狐狸坐在软垫子上仰了仰头，赧然地晃晃尾巴像是有点向往，顾与眠于是也把小狐狸同样抱起来亲亲额头。 刚刚反应过来、要开始高兴的小雪豹：“……” 沉着脸生气地把小狐狸的脑袋推开。 熊猫宝宝现在变成了人形，无辜地躺在婴儿车里吮指头，今天观众是久违的小雪豹视角。 此时此刻，热爱顾家日常互动和生活的粉丝们、还有颜粉们都被炸出来了。 观众：‘啊啊啊啊刚刚眠眠靠过来的时候我心跳超快’‘团团今天的柠檬指标也正常营业了’‘好像忽然明白了吃豆腐的意思，实不相瞒，我想吃主播的豆腐（双关意义）’…… 再加上刚刚的‘不记得有你这个朋友’事件，顾与眠两种态度反差之强烈，戳中了不少人的萌点，弹幕氛围一时非常热烈。 “咳，”顾与眠此时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轻咳两声，合掌唤回大家的注意力，“好了，不说题外话，我们来做饭吧。” “今天打算做鲜虾酿豆腐和豆腐花，另外煲一个三鲜汤。先来做酿豆腐。” 鲜虾酿豆腐是粤菜系的，口感偏清爽细腻，注重的是一个鲜味。但顾与眠做菜更加面向小雪豹这个年龄层，所以为了避免过于寡淡，他先把嫩豆腐下锅煎到两面金黄才捞起来。 顾与眠照例把虾仁开背去线，半肥半瘦的五花肋肉也切成小块，转刀分别剁成馅。 再在虾馅中加一些淀粉和盐、裹上生鸡蛋液抓腌。紧接着，顾与眠手沾了沾水后，竟然把虾馅握着在案板上反复摔打，然后直接镇在冰上保鲜。 五花肋肉和切碎的姜蒜末、料酒酱油一起腌制一下，再为了使肉质更加紧实鲜嫩，同样加了淀粉和水‘上劲’。 “这样虾仁馅料的口感会更加脆爽有嚼劲，”顾与眠跟观众解释道，“处理好馅就可以蒸了，不需要蒸很久，以免虾仁和肉馅变老。” 这时馅料都准备完毕，顾与眠再把嫩豆腐切成小块，中间用勺子舀出一个小孔，把五花肉馅和鲜虾馅依次填入其中上锅蒸着。 到这一步还刚蒸没多久，一块块小巧嫩豆腐上面顶着粉嫩的虾馅，表面蒸到微出油的模样，却已经非常精致诱人了。小狐狸的爪子扒拉在顾与眠手臂上，完全被吸引了目光，小心翼翼地往锅里面看。 等待蒸熟的这段间隙，顾与眠用来做豉油汁，这是鲜虾酿豆腐的灵魂之一。 “海鲜酱油是提前用酱油、冰糖和虾壳虾仁熬出来的，味道更鲜美。” 盐和生抽、海鲜酱油按比例搅拌匀，加入砂糖和香油，再浇上一勺黄酒，一起倒入锅中熬煮。砂糖很快融化在锅里，酒香酱香与咸甜鲜香逐渐融为一体，和热油一起滋滋冒响，浓香四散！ 这时恰好设定时的锅发出‘叮’的声响，填了虾馅的豆腐蒸到恰熟。 顾与眠先在盘子里倒两勺熬出的豉油汁，夹入生菜心，再将嫩豆腐一一夹入盘中，最后淋上一层姜末爆炒出的热油…… 表面金黄焦脆、内里雪白的嫩豆腐，顶着淡红色的晶莹虾仁，表面淋的香热油腾腾冒着热气。 透亮的光泽和漂亮饱满的颜色，无一不预示着鲜虾豆腐鲜美滑润、细腻清爽的口感，豉油汁的鲜醇酱香钻入鼻尖，让人不禁喉头微动！ 小狐狸和婴儿车里的小汤圆对视一眼，一起眼巴巴看向顾与眠等待投喂，小雪豹更主动地直接伸爪抱住了小勺子柄，十分霸道不讲道理地要顾与眠先喂它。 不远处，学徒主厨们一边拼命吞口水，一边努力在光脑上记录烹饪流程和要点，弹幕更是沸腾了。 【月朗风清：啊啊啊啊啊我现在！就坐在！！Elbet餐厅里！！！可以悄悄摸到后厨来偷吃吗？我和我闺蜜已经完全坐不住了】 【巧克力猫咪ni：好香好漂亮的一道菜，我的口水流了一整个办公桌，这个虾馅看上去也太嫩了吧】 【大苹果：我已经幻想出味道了=uu=，虾馅和肉馅一起蒸，吃一口下去啧啧啧】 半小时屏蔽期还没过，人数眨眼间就达到了六千万，每一秒都有上百的新观众涌进来。 新观众有一部分是被微博上的gif给安利进来的，一进入直播间就赶上了好时候——顾与眠禁不住小朋友们眼巴巴的催促，握着瓷勺，给三个小朋友各自喂了一块鲜虾仁酿豆腐。 刚出锅的酿豆腐还是热乎乎的，鲜嫩虾仁和五花肋肉熬蒸出鲜美醇厚的汁，嫩豆腐吸饱了汤汁和豉油汁，咬破酥脆的外皮后热汤就在口中流淌开来。 细腻香滑的豆腐搭配上脆爽弹牙的虾仁和半肥半瘦的五花肉，豆质香酱香鲜香溢了满口，单用言语都说不尽的美味，让人欲罢不能！ 小狐狸直接抱着尾巴，和小汤圆坐在一起，赧然又幸福地蜷坐着细细品尝起来。小雪豹的肉垫按住顾与眠的手，无声地催促继续喂。而弹幕此时直接被推上了第二个高峰！ 【Vivian：好好吃啊这个！！！豆腐看着白白的像布丁，结果吃起来好香好细腻，配上虾和肉和酱汁绝了】 【粉扑扑：Elbet餐厅是吗？我来了！！！】 【sdysuf：主播，这道菜只要你敢在餐厅上新，我就敢买。我从此以后就搬家住在餐厅里了，你们考虑拓展一下酒店业务吧？】 【矿里有家：打开了新思路，眠眠既然都开了餐厅，以后会不会顺便开个酒店、再开个梳毛洗澡体验馆，再开个……嘿嘿嘿】 半个小时的屏蔽期一到，观众人数七千万，顾与眠的直播间直接冲上了首页实时热度榜的前三！ “先吃一点点尝个味道，”顾与眠看着弹幕，又看看三个小朋友可爱的反应，忍俊不禁，“等我做完了再正式吃个午饭，顺便带大家体验一下咱们餐厅，欢迎大家有空来吃饭。” 这是大家第一次听见顾与眠亲口承认经营了Elbet餐厅，弹幕氛围本就热烈，立刻七嘴八舌地聊开了。 ‘眠眠竟然真的这么有钱555我可以做个嫁给豪门顾先生的美梦吗’‘Elbet餐厅改革之后的菜我都好爱，原来是眠眠经营的，那就说得通了’‘我明天，不，今天就来！！飞奔过来！！眠眠等我 ’…… “其实不是我自己的店，是我朋友的，”顾与眠还是解释了一下，“他转赠给我……我先经营着，严格意义上我也不算老板。” 这话小雪豹听了不太高兴，主要针对‘朋友’那两个字——显得不是很特殊。但观众却不这么觉得，只觉得顾与眠是说的谦虚托词。 顾与眠看小雪豹不高兴，以为它是因为想接着吃东西，不由好笑地捧着小雪豹的脸挠下巴。 怕球球和圆圆觉得被冷落，顾与眠又把两个小宝贝也抱着摸了摸头，小狐狸乖乖地钻进顾与眠怀里唧唧两声。 “现在来煲三鲜汤和做豆腐花，我尽量做快一些。” 三鲜汤本身就是家常的汤羹，做法也很简单。顾与眠把合成鸡脯肉、水发海参、虾仁都切成细丝，番茄、笋尖和黄瓜生姜切片，其中鸡脯肉加入蛋清和淀粉腌制一下。 过滚水之后，顾与眠把鸡脯肉海参和虾仁都淋香油拌匀，加高汤上锅煮沸，再依次加入姜片、笋尖、番茄片。 不多时，乳色微稠的三鲜汤在炉上咕嘟嘟沸腾起来，冒出一个个小泡，翠色笋尖和嫩红虾仁在乳白浓汤里翻滚着。鲜香流淌，把江浙菜系特有的清鲜脆嫩表现得淋漓尽致！ 观众再次：“！！！” 顾与眠握着长勺先自己尝了尝，加了一点点盐，给三个小朋友都分别试了一小口。 “看清楚了吗？”顾与眠微侧头看向旁边的学徒和主厨们。 大家回以拼命的点头，顾与眠虽然加快了速度，但是动作不紧不慢条理分明，只要细心看，完全是可以掌握流程和手法的。 就是……要忍着饥肠辘辘去关注烹饪手法，实在是对意志力的一大考验。 尤其是顾与眠舀汤给小雪豹、小狐狸和小汤圆尝味道的时候，美味的三鲜汤加上青年唇边一点温柔好看的笑意，大家简直有冲上去和小朋友们抢老板的冲动了。 看众人点了头，顾与眠这就放心了下来，接着料理豆腐花。 豆腐花和豆腐的料理过程区别不大，先制热豆浆，石膏点浆放置一会儿就可以了。顾与眠吃惯的是甜豆花，嫩白的豆腐花上浇一勺热腾腾的玛瑙色枫糖浆，清甜扑鼻。 “可以了，我们去吃吧。” 顾与眠把餐盘交给小机器人帮忙端着，又跟主厨叮嘱了几句话，带着小朋友们往专属包厢走去。 小雪豹其实今天一整天都还挺开心的，尤其是买了给朔寒的领带之后，顾与眠也不知道它高兴个什么劲儿……不过高兴虽高兴，醋还是照样吃。此时它就闷闷地趴在肩上，很想把小狐狸从顾与眠怀里推出去。 观众已经迫不及待要正式开吃了。即便如此，在走过Elbet重新装潢过的内厅和走廊时，还是忍不住被小小惊艳到了。 原本悬浮在半空中的包厢变成了树屋的模样，或者干脆变成了一个个悬浮小草坪、铺着野餐桌布，有透明围栏所以不会有安全隐患。 有藤蔓有树叶，甚至还有投影出的各种小动物。就连吹过的风都像是山风，带着种夏末初秋微凉又干净的味道。天空湛蓝高远，自然光洒下来——这些不是虚仿的，是真正的天空，天穹采用了透明设计。 还有穿着白裙的女孩坐在大平台上，头戴花环，正在弹奏竖琴。 虚仿技术和现实巧妙衔接，让人几乎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之感。客人们都显得很安心惬意，也有很多人好奇地往顾与眠这边看。 “每天有不同的主题，今天的主题是绿野仙踪。”顾与眠说。 除了绿野仙踪，还有一些模拟雪山、沙滩海洋的主题，或者类似沙漠玫瑰、机械蒸汽之类的幻想主题，这些顾与眠也不算在行，是和室内设计师沟通过后的结果。 以往Elbet虚仿的多是一些壮丽的电影场景，而且变幻间隔很快，五分钟十分钟就会变更一次，顶多只能让顾客看个新鲜，毫无任何沉浸感。 现在这样的思路，反而很让人耳目一新。 【梨花白lili：真的好美啊！！我以前都对Elbet一生黑了，现在我……我又可以了，眠眠你等我】 【天蓝：想吃那个豆腐还有喝汤啊啊啊啊，不带主播这么吊胃口的呜呜呜QAQ】 专属包厢很快就到了，是个悬浮的小草坪，摆着木桌和坐垫，旁边有一棵樱桃树遮挡阳光。顾与眠先把小朋友们抱着放在软垫上，桌上摆上了饭菜，小机器人殷殷递上热毛巾。 “来擦爪子。”顾与眠把小雪豹的爪子握在手里，从肉垫到爪缝间都细细擦拭过，然后是小狐狸和小汤圆。 此时一片树叶飘到顾与眠手里，虚拟菜单展开。顾与眠把小朋友们都拥到怀里，很纵容地说： “想吃什么？随便点。” 观众顿时羡慕了，谁不想出去吃饭随便点呢？自己家有餐厅真是好。 转念一想，顾与眠他们点的菜观众都可以品尝到，不由地又期待起来。 小狐狸还有点小心翼翼拘谨，小雪豹已经扬着小脑袋，一副一家之主的做派开始随意点菜了。它想吃什么就一爪子按在光屏上，会自动生成菜单。 最后小狐狸和小汤圆也放开了拘束，点了自己想吃的菜，顾与眠又添了几样。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满满当当地摆一整桌。 为了避免汤变凉，此时桌边还有移动酒精炉，把三鲜汤就这么煨着，一直温热冒着泡。 顾与眠拿三个小碗，给三个小朋友都盛一碗出来，稍微吹凉，然后各自喂了一口。 ——海参虾仁和鸡脯肉的加入，使三鲜汤完全熬出了鲜嫩肉类特有的醇厚口感，又因为笋尖番茄的存在，醇美中带上了清爽微酸的味道，浓稠的汤汁入口，温热爽滑、异常开胃。 尤其是在这种夏末入秋的晌午来喝，一口就足以唤醒整个肚子里的馋虫！ 更别提这之后的鲜虾酿豆腐，扬州炒饭，酸甜炸虾球，东坡肉…… 【Dva：啊啊啊啊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我死了！！虽然感觉还是主播亲手做的几道菜最好吃，但是别的我也可以！！！】 【用户7898：手里的烤翅突然就不香了QAQ我现在就约去Elbet的悬浮器】 【明智达：在网上查了查餐厅的价格，卧槽，现在好便宜啊，真的不会亏本吗？另外，我预感今天下午和晚上Elbet都要爆满了……吓得我赶紧拿出会员卡】 顾与眠吃饭也有点讲究程序感，先从比较清淡爽口的汤开始，然后一点点吃到最丰盛味道最重的那一道菜，再用小甜点收尾。 细腻香滑的豆腐，脆爽筋道的虾仁，甜糯酥透的五花肋肉，各种各样的美味多而不杂，轮番而至，最后是甜而不腻的枫糖豆腐花，一顿饭只吃的人通体舒畅，几乎想不到比这更好的。 而且还有夏末的山风过耳，阳光暖融融洒下来，鼻端都是枫叶的味道。 观众完全沉浸入这顿午饭里，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礼物的特效滚动，直播间的热度依然在持续上涨！ 此时此刻，观众人数已经达到了八千万之多，稳居首页实时热度榜的前三。 “秋天快到了，是不是要到中秋节了？” 顾与眠抱着小汤圆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皮，小汤圆已经吃不动了，坐在他怀里打饱嗝。而小狐狸还在吃，顾与眠伸手帮它顺了顺背。 小雪豹也吃得差不多了，懒洋洋地枕着顾与眠的手掌打瞌睡，伸爪子习惯性地去拨顾与眠的手指。 【蝴蝶结123：主播，中秋节是什么？】 “中秋节……”顾与眠一怔，才想起来星际时代没有中秋节。 他握住小雪豹的爪子，捏着小肉垫，笑了笑说：“要一家人团聚，吃月饼和赏月。” 来这边之后好像还没认真过过一个节日，之前儿童节不算。中秋节就带着小朋友们好好过一下吧。 生活还是要有点仪式感……说起来，朔寒的生日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着？ 第57章 喵 “您的消费额已达到抽奖条件。” 吃完饭, 小机器人一板一眼地走过来提醒道。其实顾与眠并没有花钱，只是程序这样设计的。 【烟波江南：还有抽奖？好惊喜啊, 检验血统的时候到了嘿嘿嘿】 无论何时, 跟抽奖抽卡有关的东西总是格外能让人激动。 本来这一餐饭就便宜又美味，气氛环境也很好，在结束时还有抽奖真是意外之喜。 小狐狸和熊猫宝宝好像都对抽奖无感, 表现得比较茫然，而顾与眠看见小雪豹磨着爪子跃跃欲试。 “团团来抽吧，”顾与眠把小雪豹抱着，握住软软的小爪子，带着它在光屏上按下按钮, “最大奖我记得是有最新款光脑。” 除此之外，五花八门的什么奖品都有。老板煮的粥, 洗手液沐浴露, 畅销小说……本来就是作为惊喜项目，抽奖规则和礼物也定的很随意，没什么规律。 小雪豹想要的是里面提到的，所有跟老板有关的奖品。 没一会儿, 结果出来了。 “恭喜您，抽中一包面巾纸。” 小雪豹：“……” 观众：“……” “概率问题, 要不要再抽一遍？”顾与眠安慰它, 仗着自己是老板为所欲为。 第二次依然是面巾纸。这天，小雪豹抽出了八包面巾纸，小汤圆和小狐狸还抽中了不少有意义的奖品。 小雪豹有点不能置信地趴在顾与眠怀里挥了挥爪子, 郁郁地板着张小脸，显得很不开心。 最后一次抽，顾与眠直接把显示中奖结果的画面挡住了。 “好了，”顾与眠举着小雪豹的肋下抱起来，浅褐色眼睛里漾开暖融融的笑意。他端详小雪豹半晌，然后面对面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 “恭喜顾雪团小朋友，抽中一个老板，请选择：A、跟他回家，B、被他带回家。” 小雪豹呆了一下，片刻后有点别扭地别开视线，耳朵尖一点点变红。 观众惊了。 【用户1658:卧槽，主播太会了，我现在心跳扑通扑通扑通，顶不住了！！！！】 【粉扑扑：我选AAAAA，酸了酸了，今天我是小柠檬团团本团。】 【抹茶喵喵：什么时候抽奖真的可以抽中一个老板？我氪到倾家荡产也要抽出来555】 观众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个亿。 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吃吃喝喝聊聊天，在这个秋天的中午吹着山风，晴空万里之下吃一顿午饭。 看着顾与眠和小朋友们的互动，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总会有种……不知何时就满溢出来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像是在幸福因子最充足的地方深呼吸了一口，把惬意舒适全都吸进了肺里。 此时直播间在首页实时热度榜上的排名，再次冲上了第一！ 顾与眠笑了笑，又把小狐狸和熊猫宝宝也抱着亲了亲，说：“那差不多回家吧。” 最后，三个小朋友都在签名墙上留下了自己的爪印。签名墙前有准备特殊颜料，让兽形顾客也可以按爪爪，很容易清洗掉。 小狐狸很谨慎地比对位置，在角落按下了爪印。熊猫宝宝则是觉得很好玩儿，憨憨地按了好多下，小雪豹也留了一个。 “那么，今天中午的直播就先到这里，大家再见。” 顾与眠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在观众依依不舍的挽留之中退出了直播。 毕竟他们家的原则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睡觉其次。吃饱喝足之后，现在小汤圆和小狐狸都有点上下眼皮打架，顾与眠要带着小朋友们回去睡午觉。 而这天下午，Elbet餐厅的客流量比以往最热门的时候翻了一倍还有多。 ——顾与眠一次直播达到的宣传效果，竟然比所有的广告、宣传、推广软文加起来还要多，这简直是恐怖的。 而且还不仅仅是粉丝效应，这次客流量的暴涨效应是持续性的。是真的实际把路人转化为了餐厅的顾客，当然这跟餐厅本身实力过硬也有关，但是顾与眠依然功不可没。 新人主播的热度开始向商业引流转化，起码需要半年以上的稳定期。但顾与眠再次打破了这一约定成俗的事实。 这让资本方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这个……从前大家都没怎么多加注意力的新人主播，的商业价值。 . 这天下午，上城区。 皇室设计师苏安正在睡午觉，被一个通讯从梦中惊醒。他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打开光脑的那一秒清醒了——通讯来自陛下的秘书官。 “喂，您好，我是苏安。”苏安小心翼翼地捧着光脑。 秘书官本人其实很和善，是在陛下身边工作摸爬滚打出的好脾气。只是联想到秘书官的通讯跟陛下有关，就让人不得不慎重起来。 苏安家祖辈都是裁缝，全星际叫得上名字的设计师都在苏家拜师学过艺，而苏家这么多年只服务于皇室。而现在的陛下登基以来二十年，是他们最清闲的二十年。 因为陛下在重大场合也只穿军服，很少穿西服正装，也许是因为西服会让他联想起内阁那群衣冠禽兽老头子……总而言之，苏安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设计任务了，也就不久前陛下吩咐设计了两套温泉浴衣。 秘书官说：“苏先生，陛下需要十套西服。” 苏安：“十套？？！” “是的，”秘书官安静了一下，传了一张图片到苏安光脑上，“搭配这条领带，在陛下生日之前要拿到成衣。” 领带其实还没到陛下手里，正在顾家的小柜子里摆着，要生日那天才能拿到。 为了一条领带去搭配十整套西服已经很夸张了。更夸张的是，这竟然是那个……讨厌西服讨厌到，在所有重要仪式都不肯穿西服的陛下？ 连之前登基和凯旋仪式陛下都是穿的军服。 苏安开始打量那条领带。 光脑把领带虚仿投影到半空中，苏安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费解。 雾蓝色，虽然好像是哪个奢牌的，格纹到设计材质都非常非常普通，勉强算得上是好看。设计师如果知道自己设计的领带被陛下这么欣赏，估计会激动到昏过去。 “先生，”苏安忍不住问，“我没有探究陛下私人生活的意思，因为涉及到设计思路……这个领带，为什么被陛下看中？” 秘书官安静了一下，很含蓄隐晦地说：“因为挑选它的人。” ——“陛下未来的婚礼，大概率会选择这条领带，因为足够有纪念意义。” ……婚礼。 苏安不禁肃然起敬。 . 顾与眠带着小朋友们，这一个午觉舒舒服服地睡到了下午五点钟，天色近晚了。 他们把席子搬到阳光房里，没有开温度控制设施，直接让自然风吹进来，晒着夏末初秋很干净的太阳。 熊猫宝宝敞着圆滚滚的肚皮睡得四仰八叉，小狐狸侧抱着尾巴蜷成一个球球，都靠在顾与眠怀里。而小雪豹卧在顾与眠肩窝的位置，毛绒绒的小脑袋抵着顾与眠下巴，睡梦中长尾巴还在试图把小狐狸推开。 顾与眠：“……” 他叹了口气，轻轻把小雪豹的尾巴拨开，又抱着小狐狸挪了个位置，让它跟小汤圆靠在一起睡。 顾与眠醒了，小朋友们还没醒。顾与眠小心翼翼地挪起来，努力没有吵醒三个小朋友，自己轻手轻脚地出门去。 虽然星网购物已经很便利了，但是因为要接送小雪豹上下学，顾与眠还是每天都会出门一趟买东西——肉类都是合成的，不存在新鲜不新鲜的问题，但是蔬菜水果的确自己出门买新鲜一点。 出门的时候，顾与眠看见了邻居正在装修。邻居这栋房子空好久了，装修？租出去了吗。 常规装修是由机器人完成的，顾与眠看了一会儿就走了。买蔬菜的时候才听见阿姨闲聊，好像有个大作家最近要搬到这边街区了。 “大作家？” 顾与眠想了想，才发现来这边之后，自己总是忙着各种事情，还没怎么阅读过，新知识摄入严重不足了。 接下来有空闲的时间倒是可以看一看书，小说之类的。这件事在顾与眠心里很淡地留了个痕迹，就过去了。 在这个秋天，他们的生活很平淡规律，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渐渐有种步入正轨的感觉。 顾与眠喜欢这种感觉。 “团团。”走进门的时候，小雪豹已经醒了，打着瞌睡坐在玄关等顾与眠。小家伙很控诉地看他一眼，像是在责备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出门去了。 顾与眠把小祖宗抱了起来，放到肩上去，转过玄关又看见小狐狸和熊猫宝宝也醒了。熊猫宝宝用爪子揉着眼睛，小狐狸在茫然地左右看看，谨慎羞涩地扬声唧了两声，应该是在找顾与眠。 秋天的傍晚是金红色的，天气一点点转凉了。 顾与眠盘腿坐下，把自家的小团子都抱起来，忽然有种很幸福的感觉。其实以前也很幸福，只是这一刻尤甚： “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现在吃还是过一会儿？要不过一会儿吧。” 刚睡醒并没有什么食欲，而且午饭吃得晚，现在还并不饿。 熊猫宝宝坐着坐着又要睡下去了，举着爪子表示赞成。家里当然有准备玩具和爬架，顾与眠看着熊猫宝宝和小狐狸很快就坐在垫子上玩起来。 其实像什么推爪子抛球，玩的最开心最投入的是熊猫宝宝，但是小狐狸愿意陪这它玩。而小雪豹一向是不参与它们的，就在旁边懒洋洋地看或者黏着顾与眠。 虽然说是一会儿才吃晚饭，但是现在也要开始准备了。 夏秋换季的晚餐，不宜吃口味太重的，粤菜系是很合适的。顾与眠打算熬个砂锅粥，配点春卷和豉汁芋头蒸排骨，大菜做一碟芙蓉虾就好。 这是粤式早茶的项目，但是晚上来吃也不是不合适。 粥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但是不能多喝，一天喝一顿差不多。今天早上中午都没有喝粥，晚上喝个粥也好。 “团团不跟圆圆它们玩儿吗？”顾与眠挠挠小雪豹的下巴，得到了显而易见的答案之后，无奈地笑笑，“好，那你陪我准备晚饭。” 顾与眠在阳光房支了个桌板，可以在旁边看着小汤圆和小狐狸玩，同时准备需要的食材。小雪豹就窝在他怀里，帮忙是不会帮忙的，时不时伸爪子去拨顾与眠的手捣乱倒是常有。 顾与眠先放水淘米，把大米就这么泡着，再料理配料和排骨、虾。他一边处理着食材，一边登上星网随便浏览新闻。 微博热搜竟然和陛下有关。 #一星币打赌：陛下今年不会出席生日宴#。 “陛下也过生日？”顾与眠想了想，“他以前不出席自己的生日宴会吗？” 小雪豹耳朵抵着顾与眠的颈侧，和他一起看向光屏，灰蓝色的眼睛懒洋洋半睁着，打了个哈欠。 顾与眠对这个热搜还有点兴趣，点进去看一眼。感觉最近星际时代言论变自由了不少，提及陛下的话题，只要不是太不尊重或者涉及敏.感话题，还是可以善意地讨论讨论。 【爱吐槽的小明V：生日宴就是在最近了吧？另外，陛下已经有五年没有出席过了吧，这不是废话吗。】 【一想到你：因为每年生日都会沦为相亲宴吧[doge]。去年内阁竟然搬一个仿生机器人出来代表陛下哈哈哈哈，和机器人跳舞的时候，那群贵族公子小姐脸都绿了[图片]】 【蝴蝶结：我觉得，陛下就是那种……这辈子谁都不会喜欢……估计也不会结婚……完全想象不到陛下对伴侣温柔心动的样子……】 【猫爱吃海苔：@蝴蝶结，下个id见。但是陛下在贵族里很受欢迎啊，那个啥啥小姐和啥啥啥小姐不是天天幻想嫁入皇室吗？】 接下来的讨论就越来越往八卦的方向去了，包括什么谁谁谁特意跑去前线示爱、给陛下送水送礼物长达八年惨遭毫不留情的拒绝。 顾与眠随意翻了翻，没有看到太多跟生日宴有关的讨论和图片。 不过，竟然连自己的生日宴都不出席吗？竟然寿星本人不到，为什么还要坚持举行生日宴？真是无法理解。 “我也感觉那位不像是会结婚的人，”顾与眠想了想他看到过的那张照片，君主一个人一步步走上王座，和小雪豹闲聊，“感觉他很……” 小雪豹竖起了耳朵，小爪子按住顾与眠的手腕，显得有一点点紧张的模样。 “很孤独，但是不知道自己孤独。”顾与眠最后只是这样评价道，“所以不太需要别人来陪。” 顾与眠以前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孤独是因为有喜欢的人存在，才会意识到的东西。 其实孤独一直在那里，只是当有了想要一直留在身边的人，才会变得格外无法忍受。 小雪豹一怔。 “团团，不好意思，这些你不喜欢听吧？”顾与眠埋头在小雪豹毛绒绒的颈侧吸了一口，蹭了蹭，笑起来，“你又听不懂。算了，我们继续做饭。” 砂锅粥要早点煲起来，米粒才会更嫩糯，容易消化。 顾与眠把淘米水倒掉，舀了两勺花生油和淘过的米一起拌匀，再倒入锅中。冬菇、干贝、姜丝和冬菜都是早就切好的，顾与眠再剥了两粒蒜瓣剁成末，一起加入砂锅中，倒冷水开明火慢慢熬煮。 虾开背去线之后腌着，葱、蒜头和方鱼都切成小块下锅炸一下，炸成香喷喷诱人的金黄色。 先旺火煮滚，再转文火慢慢焖。等到粥米饱满绽开，水和米几乎融为一体，一起呈现出一种软烂绵滑的半透明质感，顾与眠才把虾和炸葱油、炸方鱼挨个放下去，然后是干贝和冬菇丝。 雪白软糯的粥米中是鲜红虾仁和金灿的方鱼葱蒜与干贝，沸腾到咕嘟冒泡，色香味俱全。 也难怪整个Elbet餐厅都知道，抽奖里最受欢迎的奖品不是那个最新款光脑，而是老板亲手熬的一碗粥。 顾与眠揭开锅盖拿着长柄勺搅拌了一下，把底下的食材都翻上来，观察片刻，又盖上锅盖继续煮着。 熊猫宝宝被揭开锅那一秒钟散发出的鲜香给吸引了，慢吞吞地挪过来，发出细细的嘤嘤声把自己塞进顾与眠怀里。 顾与眠干脆伸手把小狐狸也抱起来，一边抱着崽崽一边很惬意地慢悠悠煮着粥，顿时把刚刚有点伤春悲秋的心情全忘了。顾与眠本质不是一个特别需要恋爱的人，因为他有足够让自己幸福的家庭和小朋友们。 当然，也可能是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喜欢谁，倒是有心动过——之前在上城区，对朔寒的确是心动了一下，这里无法否认。 自己说不定也是个‘并不知道自己很孤独’的人。顾与眠想。 “团团想什么呢？”顾与眠捏捏小雪豹那张严肃的小脸蛋，这小家伙从刚刚起就若有所思，“来喝口粥吧。” 顾与眠拿瓷勺舀了一小勺砂锅粥递到小雪豹嘴边。小雪豹下意识咬住勺子，片刻后，餍足地眯起眼睛。 熊猫宝宝顿时委屈了，圆脑袋往顾与眠怀里拱了拱，也要喝粥。小狐狸倒是很乖，帮顾与眠小心翼翼地看着火。顾与眠又换了瓷勺也喂圆圆和球球喝粥。 也就是在这时，光脑响起了提示音。 【星空官方：叮咚~恭喜您成功入围星空新人赛二十强，当前排位：1。二十强进十强的淘汰赛将于今晚七点正式开启，请点此查看详情。】 顾与眠：“……”差点忘记了还在参加新人赛。 他刚登上星空后台，就收到了来自糖糖的消息。糖糖直接发了一个链接过来。 【糖糖：[链接]点击就看，让顾与眠能够百分百赢得新人赛的方法……】 顾与眠：“？” 他有点好奇地点进链接，有什么方法能百分百赢得新人赛？ 结果页面跳转后直接显示了四个黑体大字： “坚持直播。” 糖糖和官方新人赛负责组的人思考了很久，如果要让新人赛的冠军不是顾与眠，唯一一种可能只是顾与眠就此停止直播，或者一鸽就是几十天。 换句话说，只要他坚持开直播，躺着赢。 原本是有准备维持比赛平衡性的备用方案的，以免某个新人主播一家独大。但这些备用方案在针对顾与眠时完全不具有可实践性，现在他们苦中作乐，转变了一个思路： 既然无法改变，不如让新人赛来蹭顾与眠的热度。就像Elbet餐厅蹭顾与眠的热度一样。 这也是新人赛举办这么多届以来的头一次。 【顾与眠：那二十强进十强的规则呢？】 【糖糖：规则是设置给别人的规则，你不需要知道了。】 顾与眠：“……” 要不要这么轻视别的主播啊？ 晚上七点，顾与眠准时打开直播。 甫一开播，就有无数早在蹲守的观众点进来，弹幕井喷一样地涌出！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顾与眠握着小雪豹的爪子和大家挥了挥，弯着眼睛打招呼，“今天晚上做砂锅粥、蒸排骨和芙蓉虾，另外……” “我正在参加星空直播平台的新人赛，大家关注我的同时，也可以关注一下新人赛，谢谢大家。” 观众：“……？？？” 见过官方给主播打广告的，但是主播给官方打广告，这还是头一次。 不过…… 大家刚想要哈哈哈吐槽，视线就被眼前的砂锅粥给吸引了。那粥显然已经煲了好一会儿，米粒又白又糯，饱满浓稠的粥里翻滚着炸到金黄的方鱼和葱蒜，嫩红的虾，浓郁的香一丝丝流泻而出—— 第58章 喵喵 【用户1873：闻到这个粥的那一秒莫名感动了, 这就是秋天吧】 【Vivian：我现在已经完全爱上粥这种东西了，眠眠做的一点都不寡淡, 清爽不腻, 养生又很好喝呜呜呜（可惜我喝不到】 【有云朵：主播好久不见，前段时间带着家里白痴表弟去灰土星写生了，这个是砂锅海鲜粥吗？看起来很美味, 送几朵烟花】 【华南虎永不相亲：我又活过来了！！！眠眠啊啊啊啊这么久不见，眠眠和崽崽都更加可爱了】 原来是去灰土星写生了，顾与眠想，怪不得有好一段时间都没看见这两个熟悉的id。 “欢迎回来。”顾与眠抱着小雪豹作了个揖，笑了笑, 又握着勺子搅了搅砂锅粥，“嗯……这个粥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喝了。球球来帮我看看？” 到快起锅时, 顾与眠才加的笋片和生菜, 新鲜的翠色点缀在金黄嫩红与糯白里，给整道砂锅海鲜粥更添了一分诱人色泽。 顾与眠把家里下一代厨艺的希望寄托在小狐狸身上，偶尔做菜的时候，会有意传授给球球一些知识。 顾与眠拿纸给小狐狸折了个厨师帽戴在头上, 小狐狸有点紧张，害羞又认真严肃地点了点头。顾与眠于是抱着它, 让它两只爪爪握住长勺柄去搅粥。 “熬粥的时候要经常搅拌, 不然很容易糊掉粘锅，”顾与眠一边看着小狐狸搅拌粥，一边和观众解释道, “那样就不好喝了。” 小狐狸的手法，很近似于做实验时用搅拌棒去搅烧杯里的溶液，再加上它绷着小脸如临大敌的表情，看得顾与眠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熊猫宝宝早就挤在小锅边上不住咽口水了，圆溜溜的眼睛很亮，要不是顾与眠拦着它，说不定这小家伙已经埋头到砂锅里吨吨吨喝起粥来。小雪豹向来是对别的两只崽崽不屑一顾的，但其实也很在意。 “好了，可以了。”顾与眠关了火设置便携炉转为保温模式，给三个小朋友各盛了一小碗先暖暖胃，“小口喝，别烫着。” 顾与眠熬的粥，卖相是没话说的。 单看着鲜香四溢的粥在炉上煨着，浓稠着沸腾冒泡，已经是一种享受了。盛出在白色小瓷碗里、喝到肚子里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满足感。 ——米粒完全熬煮到软烂香滑，浸入了虾和方鱼的鲜味，整个口感是香浓爽糯的，微烫的一口粥咽下去，整个人瞬间被治愈了。 更别提粥米里裹着的虾仁和炸方鱼炸蒜片，嫩中带脆，嘎吱咬碎在嘴里便有香喷喷的鲜汁流淌出来，不寡淡也不喧宾夺主的美味，喝完一口就能意犹未尽地回味上很久。 熊猫宝宝：“嘤！” 胖乎乎的小汤圆直接抱着勺子和碗不动了，快乐地蹬了蹬小短腿。小狐狸含蓄地晃了晃大尾巴，小雪豹则是低着头、矜持地很快喝完一整碗粥，暗示顾与眠再来一碗。 弹幕一层层喷薄而出，各种礼物特效轮番而至。 【audhkfi：！！！！日，这粥，这虾，这蒜……】 【梨花白lili：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怎么感觉眠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完全对这个粥上瘾了，太好喝了，差点把舌头都要咽下去了】 【曙光123：粥里面的炸方鱼和虾仁口感好妙，软中带脆，香喷喷的，吃不够啊！主播搞快点，啥时候正式开始吃晚饭呢？】 【Vivian：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吃一百倍=u=】 粥很容易熬的寡淡，小孩子又喜欢口味更香一点的东西，怎么把握住这个鲜而不腻的平衡是很不容易的，但这一锅粥完全做到了。 开播到现在才过了二十多分钟，观众人数现在是五千多接近六千万了，再加上各种礼物触发的特效，源源不断的有来自各个渠道的流量涌入，把总体热度进一步推高！ 怪不得糖糖说新人赛规则与顾与眠无关——无论什么规则，最后都要归结于热度，而热度对顾与眠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直播间稳稳地位居新人赛各项数据统计第一。 “嗯，还真的挺不错的，”顾与眠给自己盛了一碗，对味道非常满意，不太谦虚地自我评价道，“很好喝。我厨艺是不是真的变好了？以前没煮这么好喝的粥。” 观众：‘哈哈哈好歹谦虚一下啊，眠眠飘了飘了’‘没错，您的厨艺是变好了，建议娶我！！’‘听说Elbet抽奖可以抽中粥，大家再见，我去了……’ 小雪豹特别不喜欢看见弹幕里‘娶我’‘眠眠是我男朋友’之类的话，小爪子很不高兴地在顾与眠脸颊上按了按。 “我来把排骨蒸上，”顾与眠把小雪豹的爪子握下来捏肉垫，说，“还有炸一下芙蓉虾，就可以开吃了。” 粤式早茶里的芋头蒸排骨做法并不难，因为口味是偏清淡的。把排骨切段之后小水流冲洗，加生粉、砂糖和盐还有一点点料酒抓腌，最后加上蒜蓉，上竹笼蒸起来就可以了。 “芙蓉虾要用到鸡蛋液和面包糠。”顾与眠说，“还有酒，用酒腌过肉会口感更好。” 常规的处理之后，顾与眠换成了一把小刀，把合成虾横切划开出细小格子，再垫入姜片和葱片，浇上一勺黄酒去腥提味，一起腌制。 鸡蛋液在碗里打散，顾与眠用筷子夹着虾在蛋液里滚过，又均匀地裹上面包糠，直接温油热锅，放虾油炸。 热油带着虾在锅里发出滋滋声响，下锅的那一刹表面裹的黄酒直接汽化，有白气混着浓香蒸腾而上。灯光之下，炸虾渐渐泛起金黄微焦的色泽和香气一下就攫取了人所有注意力。 顾与眠下锅快捞的也快，等到虾尾微微变色时就直接起锅。 酥脆金黄的芙蓉虾表面还冒着热油的光泽，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可透过炸到灿金的表层窥见其内紧致细嫩的肉，溢散的焦香让人食指大动！ 这时那厢排骨也恰好出炉。荷叶垫着蒜蓉蒸着，蒸到嫩滑入味的排骨表面色泽莹润，熬出一点点芋头的味道，鲜香扑鼻而来。 “……！！！！” 熊猫宝宝此时刚喝完粥，茫然地抬起头来左看看右看看，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一时不知道该眼馋哪一道菜。 小狐狸本来还在一本正经地看着火，看着看着就抱着大尾巴被美食吸引了视线，小雪豹竟然直接叼了一枚芙蓉虾吃掉。 顾与眠无奈：“……团团！” “你不觉得烫吗？”顾与眠按着小雪豹的下巴，想看看它舌头有没有被烫到，还好没有。 另一边，此时此刻，弹幕的氛围已然热烈到了一个极点。 【粉扑扑：我要昏过去了，我现在在疯狂吞口水，我妹以为我变成丧尸了……】 【少年乙：为什么你每天都在刷新我最爱吃的菜单？这个芙蓉虾又是什么东西，金灿灿香喷喷的，该死的诱人。】 【一朵兔子棉花糖：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我要那个排骨！！排骨！！！眠眠眠眠，快点给我吃，再不给就生气了！！！】 无数的弹幕流水一样滚过，八成都是在催顾与眠快点吃的。三个小朋友看着也都很馋了，除了已经心满意足偷吃完毕的小雪豹，小狐狸和小汤圆都眼巴巴地看着顾与眠。 顾与眠当然加快了动作盛盘，把小朋友们都抱到饭厅去，餐盘一一摆上、打开顶灯就开吃——就这短短两分钟之内，直播间人数又往上窜了好几十万。 “圆圆不要咬筷子，”顾与眠捋起袖子先给小孩子们都夹了一块排骨，“先来尝尝这个，芙蓉虾有点烫。” 蒸排骨口感和以前的炖排骨酱排骨截然不同，嫩滑的肉质弹性中微透着入口即化的软烂，蒸入了芋头与荷叶的味道，鲜美香润地在唇齿间蔓延开，余味无尽悠长。 有了蒸排骨的铺垫，接下来的芙蓉虾惊艳口感更加顺理成章。 金黄酥脆的虾蘸上一点沙拉酱，咬下时表皮又香又脆，再往里是醇酒浸过的、紧实嫩脆的虾肉，油嘟嘟香喷喷却一点也不显得腻…… 熊猫宝宝吃完排骨和虾，用爪子捧着脸，幸福地直想打滚。小狐狸抱着勺子唧唧两声，像是温柔羞涩的称赞。小雪豹则自顾自又去拨拉砂锅粥的长勺，吃完虾又要喝粥。 顾与眠被可爱得心都要化了，把粥也盛出来：“还有很多，慢慢来吃，不够的我再做。” 此时，小狐狸视角的观众们能够感觉到，夏末转凉的时节，秋风起了。 绛红色晚霞铺了一整个天地，从落地窗边洒进来。 顾与眠仍然把砂锅粥开着小火煨着，咕嘟咕嘟声带着粥香和芙蓉虾、蒸排骨的香融合，与风中落叶的味道一起交织成独属于秋天的气味。 熊猫宝宝吃吃这个吃吃那个，然后又就着顾与眠的手吨吨喝粥，快乐极了。小狐狸很乖地边吃边帮顾与眠看着粥的温度，小雪豹卧在顾与眠怀里，低下小脑袋啊呜咬住顾与眠筷子上的虾。 初秋的傍晚，风刚刚刮起来，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呆在一起吃一顿美味晚饭，和所有烦恼全都无关。一呼一吸间，都能感觉到幸福不断地涌上来…… 【浮生五六：我是新来的，这里怎么有美食有帅哥有小可爱，还有这么棒的氛围，好满足啊！！！】 【有云朵：粥香米糯，蒸排骨很清爽，芙蓉虾酥脆鲜嫩。好久没看直播，主播真的越做越好吃了，节奏和氛围也很好。感谢带来的快乐，送几朵烟花！】 【berry小草莓：这就是传说中的秋天吧呜呜呜呜，秋天就是要抓住夏天的尾巴吃超级鲜的美食，再喝热乎乎的粥养胃，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呆在一起听风看月亮QAQ】 【海苔爱吃猫：我的猫生彻底圆满了，幸福地躺倒】 弹幕和礼物分不清哪一个更多一点，热度一直在往上飙升。 时间一到，顾与眠的直播间直接空降首页实时热度榜前三，还一举冲上了当日总热度榜，然后又迎来新的一轮流量暴涨！ . 吃过饭，顾与眠一边拿出奶锅给小朋友们热奶，一边尽职尽责地又帮新人赛官方打了一次广告： “大家关注我的同时，有空也可以关注一下新人赛，有很多有趣的主播。” 主播为官方打广告这件事本身就很好玩，大家先是哈哈哈，然后才反应过来，顾与眠竟然在参加新人赛？ 好多观众是新入坑的，完全不知道顾与眠还是个新人主播这回事——这种数据热度，还有这种稳稳的控场能力，新人主播？ 有点逆天了吧。 星空总部，同样正在密切关注顾与眠直播的星空官方人员，看见弹幕不禁老脸一红。 糖糖叹了口气，抱着烤面包往后靠了点。尤其是负责新人赛项目组的几个，一边叹气，一边彼此开起玩笑： “顾主播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官方。” “那有什么办法？？一开始就不该让他参加新人赛的，他这数据已经完全是顶流主播的标准了啊。” “顶流主播都未必有他这么稳……开播只要两小时以上，必定冲上榜首，你们敢信？哪个顶流做得到？” 别的新人主播也不差，只是没顾与眠这么开挂。即使已经是筛选过好几轮留下的二十强，别的十九个人加起来也很难跟顾与眠比。 直播还在继续。 吃过饭后，熊猫宝宝满足地抱住肚子躺下了，和小狐狸靠在一起发呆。小雪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天气一凉下来，就容易犯困。 顾与眠往奶锅里加了两小勺糖，又搅了搅，一低头就对上小雪豹的视线。小雪豹看了他一会儿，又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显得闷闷的。 顾与眠：“？” 这小家伙从今天下午开始就是这种感觉，像个叛逆期的青少年儿童，到底怎么了？ 果然还是不能跟年纪太小的孩子聊太深奥的话题。顾与眠想。 “今天要换新的入浴剂，洗个澡梳完毛就早点睡吧，”顾与眠把牛奶端到桌上，把沙发上躺着的两只小毛团都揣抱起来，“降温了，适合睡觉。” 【细雨绵绵：睡觉……想和主播一起睡个甜甜香香的觉，没有别的意思，单纯说睡觉！主播什么时候可以做一次睡觉直播？】 【矿里有家：睡觉直播？我靠，我竟然有点想看。】 顾与眠很无奈，睡觉直播是什么东西？他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观众们的脑回路。 夏天和冬天适合的入浴剂不一样。夏天的多少会加入薄荷，更清爽，而秋冬要换成更温和的味道和成分。另外，换季之后凉席也要换成床垫了。 秋天就是个很多东西都在悄悄变样的季节。 这时夜色已经彻底压下来了，月亮一天比一天要圆。现在还是一轮弯弯的弦月挂在天边，很快就要满起来。 “来喝奶吧。” 小奶锅叮咚一声，设定时的奶热好了。 顾与眠把热奶端给小朋友们，小狐狸很乖地捧起杯子来喝，熊猫宝宝和小雪豹都在等顾与眠来喂。熊猫宝宝抱着顾与眠的手撒娇，被小雪豹凉凉地瞥一眼之后瑟缩了一下，打了个有点害怕的嗝。 还是很可爱。 顾与眠：“……” “团团都是家里最大的哥哥了，”顾与眠捏了捏小雪豹的脸，叹气，“怎么还这么幼稚。” 小狐狸来之后，小雪豹注意力被分散了，不像以前那么酸熊猫宝宝了，但该示威的时候依然毫不含糊。小雪豹挺无所谓地颔一颔首，并没有觉得自己幼稚，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顾与眠把小宝贝们都抱到怀里来，喂奶。 熊猫宝宝满足地靠在顾与眠怀里，伸出爪爪想去捧天上的月亮，却总是很疑惑为什么捧不起来。顾与眠就拿个小刷子给它刷一下毛毛，又换成梳子梳一下。 小汤圆还没到熊猫换毛的年纪，毛是偏软的，但是换季也会掉一些。顾与眠梳着梳着就梳下来有差不多一个小毛球。他把毛球团了团收进小瓶子里，攒到一定量的时候可以做个小装饰。 毕竟家里的小朋友都是毛绒绒的，一到这个季节就掉毛严重。顾与眠已经给小雪豹攒了好几个毛球吊坠了，小狐狸也有一两个。 气氛静谧，直播间热度静悄悄地持续迅速上涨。 此时人数已经过了一个亿。 常看直播的观众们互相之间都混熟了，从屏幕里到屏幕外，整个氛围都是如出一辙的平淡温馨——这种氛围经常会让新观众很吃惊，因为从来没见过热度这么高、弹幕却没什么戾气火.药味的直播间。 【天地无我：这个直播间真的……神奇，大家都这么友善的吗？主播感觉也好与世无争哈哈哈，不求关注不打广告不要礼物，一点都不像一个当红主播】 “我去把晒过的被子收起来。”顾与眠揉了揉三个小朋友的脑袋，“要不要顺便跟我去院子里散个步？” 小朋友们当然毫无意见，新观众更是有点小激动：坐拥一整个Elbet餐厅的年轻老板，院子会是什么样的？ 当然，和新观众猜想中的大游泳池、罗马柱之类的并不相同。顾与眠家的院子真的就是普通的院子，晒着被子，地上还晒着桂花，种着几簇桔梗花，空间不大却打理得很不错。 “嘤。” 被子已经有了晒过太阳的味道，熊猫宝宝抱着被子深呼吸了一下，很快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憨憨地裹成了个小蚕蛹。 顾与眠忍不住笑着蹲下来抱它。 .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别墅里。 下午刚刚装修完毕，按理来说是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入住的，但是租下这栋别墅的显然并不是正常人脑回路。 顾与眠家和隔壁是共用围墙的，此时此刻，黑白相间的小家伙把耳朵贴着围墙。它长得有点像狼，又比狼多几分傻气。 饿了。 咬了咬砖头，又啃了两口土，吐掉。不太好吃。 隔壁家有饭菜的香味。 小家伙露出陶醉的表情，那是独属于二哈的、蠢兮兮的傻笑，喉咙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呼噜声。小家伙埋头刨了刨土，不多时就从自己家到隔壁家刨出一条通道来。 它把自己的脑袋塞进通道里，虽然身子被墙卡住了，但还是足以看见隔壁院子的景象。 “……” 小雪豹百无聊赖地卧在顾与眠怀里，视线扫过墙根，停住。 ——这个黑白的蠢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小雪豹安静了半晌，脖颈上的毛炸开一圈，迅速警觉起来。 千万、千万、千万，不能让顾与眠看到！ 第59章 喵喵喵 小雪豹和小哈士奇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对视。 一个沉着脸高度警惕, 一个兴奋地吐舌头龇牙咧嘴。 小哈士奇被它自己刨出来的洞卡住了，只露出个小脑袋来。它褐色的眼珠子骨碌碌转, 一边兴奋一边又很疑惑, 自己的身体跑到哪里去了？ 小雪豹：“……”可能比想象的还要蠢。 小哈士奇：“嗷呜？” 叫声是怎么回事，这蠢货真把自己当狼吗？小雪豹想。 在最开始的震怒之后，小雪豹凭借久经沙场多年的经验迅速冷静下来, 脖颈上炸的毛也收敛下来。它懒洋洋地卧回顾与眠肩上，一派镇定如常的模样，心里迅速计划出了几套方案。 月色静悄悄。 熊猫宝宝自己在被子里卷成了一个小蚕蛹，顾与眠把熊猫宝宝连熊猫带被子一整个抱起来，让小狐狸也缩到‘蚕蛹’里, 视线被挡了大半。 他还没发现被卡在墙洞里的幼崽。 “团团，怎么了？” 小雪豹不动声色地端坐起来, 长长的尾巴圈住顾与眠的脖颈, 十分自然地阻挡了他看向墙边的视线。与此同时，它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顾与眠会意： “困了？那我们这就回去。” 小雪豹满意颔首。 小哈士奇却急了，它已经闻到美味的饭菜香来自这个人类青年家里，怎么可以就这么让他走了？小家伙急吼吼地扯着嗓子嚎起来：“嗷！”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秒。 ——客厅里的电视自动展开光屏, 播放起晚间蹦迪嗨歌频道，突然涌出来的重金属摇滚乐盖过了小哈士奇的嗷嗷叫声！ 小哈士奇：“……” 小哈士奇被突如其来的摇滚吓了一跳, 缩了缩脑袋, 又觉得这样太不威风了。它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凶悍地瞪起眼睛，冲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阵嗷嗷嗷。 又被再次升高的音浪盖过。 顾与眠奇怪：“我刚刚没关电视吗？”这太扰民了, 希望邻居家不要来敲门。 “嘤？”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也从被子卷里冒出两个小脑袋来，很疑惑地面面相觑，小狐狸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泰若自然的小雪豹。 顾与眠抱着被子卷和小朋友们，空不出手去用光脑操控电视。他只能快步走进室内，先把小朋友们放下来。 隔音极好的玻璃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只要门关上，门外再怎么地动山摇门里面的人都不会听到了。小雪豹的计划已然得逞，眼神漫不经心中微带嘲讽，扫过门外又收回来，懒散地闭上。 就在最后一刹那。 小哈士奇浑身忽然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硬是把身体也塞过墙洞，脱圈的野狗一般狂奔到玻璃门前。 然而门已经合上了，它在门前看着合金门晃了晃尾巴，只苦恼了短暂一秒。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墙是一只哈士奇拆不了的，如果有……没有如果。 三秒后，顾与眠刚把电视关上，长舒一口气，耳边就听见一阵巨响。 小雪豹的面色一下子沉了。 顾与眠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见自己家通往院子的门凭空开出一个洞，洞的边缘还在往下掉渣。小哈士奇半挂在门上，吐着舌头吭哧吭哧哈气，露出二哈牌专属傻笑： “嗷嗷嗷！”人类，你好！ 顾与眠和小狐狸、熊猫宝宝：“……” 他们三个表情如出一辙地从诧异过渡到呆滞。 而小雪豹郁闷地板着脸，无比懊恼震怒地从小肉垫里伸出爪子。 . 因为突发事故，顾与眠不得不暂停直播来处理一下——其实他更想顺势直接偷懒下播，但参加新人赛期间有时长限制，现在才不到九点，要再播一会儿。 再次开播，早就等着的观众立刻一窝蜂涌了进来，眨眼间就回到了四千多万，伴随着弹幕滚动而出。 【回眸当年：咦，又多了个毛团，哪里来的？】 【一只黄瓜：等等，这个小哈士奇？？哈哈哈哈说起来我在追的大大也是哈士奇，只是可惜没有照片】 “嗯……事情是这样的，”顾与眠有些忍俊不禁，跟观众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 “这个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周围问了一圈邻居都没走丢小孩，看起来好像很饿。” 修门倒是小事，设置机器人几分钟就可以搞好了，主要是这个小孩子…… 雪橇犬出生，哈士奇多半拥有白色的厚实皮毛，这只小哈士奇的脊背是灰黑的，花纹蔓延到额头，变成了燃烧着的‘火把’。 此时，小哈士奇就在顾与眠脚边威风凛凛地坐着。 它棕色的眼睛斜斜吊着，透着‘凶狠和蔑视’的狼意——前提是忽略它脚边堆着的空盘子和不断摇晃着的尾巴。家里冰箱里的零食、储备粮都被小哈士奇扫荡完了，但它还是嗷呜嗷呜地喊饿。 “好了好了，我马上做菜，”顾与眠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炖牛肉怎么样？” 看这个小哈士奇的年龄，比幼崽要大一点点，是可以吃肉的，哈士奇应该牛肉和鸡胸肉。顾与眠刚刚没来得及阻止它一通扫荡，这小家伙已经吃了些肉了。 小哈士奇蔑视的眼神一秒变了，在顾与眠掌心里蹭脑袋：“嗷！” 和大部分的毛团团一样，小哈士奇对顾与眠的好感值高极了，咧嘴晃着尾巴疯狂示好，好几次想直接挤到他怀里。当然，被一直趴在顾与眠肩上，非常不高兴、紧绷着脊背的小雪豹一次次伸爪威胁开。 秋夜深了，室内亮着暖黄的灯光。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脑袋挨着脑袋，在旁边看小哈士奇，显然对新来的小朋友感觉很好奇，但又因为它夸张霸气的出场方式而稍微有点害怕。 更外向开朗的熊猫宝宝先慢吞吞地挪到哈士奇旁边，伸出软乎乎的爪子，意思是想和它碰爪爪打招呼。小哈士奇没有搞懂它的意思，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张嘴整个含住熊猫宝宝的爪子。 顾与眠和小狐狸、小雪豹、观众：“……” 一片寂静。 熊猫宝宝：“嘤嘤嘤！！！！” 小哈士奇没有恶意，看着熊猫宝宝惊恐的反应，默默松开嘴。熊猫宝宝再次打了个嗝，瑟瑟拱进顾与眠怀里，不动了。 “圆圆，这也是跟你表达友好的意思，”顾与眠本来都打算开始做饭了，不得不摸摸熊猫宝宝的圆脑袋。 他又蹲下来，握住小哈士奇的右爪和熊猫宝宝的左爪搭在一起，弯弯眼睛： “应该这样。嗯？” 顾与眠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比平时显得还要温和柔软，眼睛里有细碎的光，是很容易让人心动沦陷的那种笑容。 现在观众是熊猫宝宝视角。弹幕本来乐呵呵地在看两个小朋友互动，此时猝不及防来了一下美颜暴击，顿时： 【sixsix：草，主播好温柔好帅一男的，我的心脏砰砰砰砰砰】 【小马多丽丽：啊啊啊啊为什么眠眠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我要是这俩小朋友之一，我这爪子这辈子都不洗了555】 流量最大的时段已经过去了，但直播间的热度却反而在一直迅速上涨，观众人数现在即将到达六千万。 小哈士奇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熊猫宝宝咧了咧嘴，把两只爪子都按在熊猫宝宝的爪子上表示友好。 熊猫宝宝也渐渐反应过来，小哈士奇只是外表凶、再加上有点蠢，但本质还是很友善的。它小心翼翼地用圆脑袋去碰了碰哈士奇的脑袋，小哈士奇更加用力地回碰了一下。 没一会儿，两个小朋友就玩到一块去了。 熊猫宝宝根本不记仇，玩了一会儿就把小哈士奇带到小狐狸面前，要介绍自己的两个好朋友认识。小狐狸还有点害羞怕生，熊猫宝宝用爪子鼓励地拍拍它的背，让小狐狸伸出爪子来和小哈士奇碰爪。 小狐狸鼓起勇气伸出爪子。 小哈士奇歪着头端详了片刻，顾与眠刚有不好的预感，就看见它犹豫着张开嘴，又把小狐狸的爪爪整个含到嘴里。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的表情渐渐呆滞。 顾与眠和小雪豹：“……” 顾与眠没养过哈士奇，但是此时此刻，终于有点理解上辈子网友们疯狂玩的梗了。 怪不得会有人说，上帝向人家撒智商的时候，只有哈士奇撑起了伞。 观众人数在短时间内又涨了几十万，此时六千万的观众：‘草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当二哈掉进一个坑里的时候，它会再锲而不舍地掉进去无数次’‘我tm笑一整年’…… 五分钟后。 好不容易处理好一切，三个小朋友其乐融融地玩到一起去了。小雪豹还恹恹躺在顾与眠肩上，一爪按在顾与眠颈侧，丝毫没有去和别的小朋友玩的意思。 家里蠢东西又多了一个。 而且有种预感，短时间内赶不跑。 ……酸。 “现在又不把自己当成一家之主了。”顾与眠觉得好笑。 小雪豹平时一副一家之主的做派、觉得自己和小狐狸他们根本不是一个辈分的，偏偏吃起醋了又还是这么酸。 【粉扑扑：一家之主是一家之主，但并不影响团团变酸，毕竟这就是小柠檬的种族天赋哈哈哈哈哈】 【用户129794：听说还有夜宵吃，主播主播，我们一会儿吃什么？】 “因为二二饿了，我们吃点炖菜，”顾与眠已经擅自给小哈士奇取了小名叫‘二二’，他想了想，“炖的软烂一点，更好消化。” 顾与眠一边系上围裙一边盘算着该怎么处理食材更好，现在时间不早了。虽然吃夜宵本质并不养生，但是也尽量要弄得健康一点。 中式炖牛肉，顾与眠选的是合成牛肋排肉。 顾与眠把牛肋排肉洗干净、控水，在表面抹了一层芥末腌一会儿才洗掉——这样肉质会更鲜嫩，也容易熟。再然后，他转刀把肋排切成大方块在冷水里浸一会儿，把大块都下进开水锅里一点点煮透。 “这个炖肉要煮两次，”顾与眠握勺把肥瘦相间、煮到软烂肋排捞出来，一边说，“先清水煮一次，再加调料炖。” 调料主要是丁香、肉桂、白芷还有一些豆蔻，当然，星际时代的它们都不叫这个名字。除此之外的常规调料则是葱姜蒜和一点盐，顾与眠还加了一点微量冰糖和山楂片提味去腥，这些都装一个小布包。 顾与眠重换了一锅水，先把煮过的牛肋肉放下去，用勺子撇去浮末之后，先是旺火烧开，然后转文火、下调料。 “调料要一次性下完。” 顾与眠想了想，又取了一些茶叶一起加入——只有这么一点点茶叶，他虽喜欢但为了节省、并不敢敞开了喝，给小朋友们做菜时却很舍得。 在特殊装置的帮助下，炖煮所需要的时长大大缩短了。 没过多久，顾与眠揭开锅，热腾腾的白汽伴着炖牛肉浓汤咕嘟沸腾声扑面而来，把鲜美的炖肉香带向每一个角落。 在焖煮的过程中，汤汁已经熬成了微稠的酱红色，裹着内里炖到绵软香浓、半肥半瘦的牛肉。 肉质已经足够软烂透酥，肥的丰美瘦的嫩柔，用筷子轻轻一碰就颤巍巍地要从骨头上分离，因为肉桂白芷山楂等调料的加入，整道菜美而不腻，酱香浓郁，光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色香味都做到了极致。 熊猫宝宝咕嘟连吞咽了两下，口水还是忍不住要流出来，小狐狸很担忧地咬住手帕递给它。小雪豹原本郁闷到昏昏欲睡，此时也端坐起来，不着痕迹地等待开吃。 小哈士奇的尾巴疯狂摆了起来，两眼发光，兴奋地吐着舌头绕着顾与眠转圈。 观众和小哈士奇在此时非常神奇地同步了：“嗷！！！” 【afjhdkf：嗷嗷嗷嗷嗷！！！此刻我化身二二了，这个真的真的好香！！】 【少年乙：好香，好想喝一口这个汤汁看看是什么味儿的，吸溜口水】 【草莓饼干：呜呜呜呜眠眠深夜放毒真的好吗？我怕起来啃饼干了，这个肉看起来好软好烂，也太香了吧】 屏幕上许多礼物特效同时炸开，一连串的弹幕层层叠叠滚过，催开吃的表白的送礼物的比比皆是。 人数一举冲上了八千万，连攀好几位直接进入实时热度的前三！ “不能多吃，”顾与眠一边拿勺子舀着炖牛肋排肉捞出来，冒着热气的浓稠汤汁直接一勺浇在肋排表面，叮嘱道，“吃太多了不好消化，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小朋友们和观众哪里还听得进去，也就小狐狸认认真真地点了头。顾与眠无奈地笑了笑，把盘子端出来到客厅里，很轻易就用筷子把肉从骨头上分离下来，给四个小孩依次喂了一块。 ——色泽红亮浓郁的牛肉已经焖煮到暄烂，一点都不柴，酥透到入口就散。一口咬下时立即有浓汤流淌出来，软烂的牛肋肉炖入了浓郁香喷喷酱汤的醇厚，各种不重样的美味在味蕾上一齐炸开！ 虽然之前也有汤包，但那是隔夜的。小哈士奇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尝到顾与眠做的、热腾腾的菜，已经完全被口感震惊了。 小哈士奇的舌头傻兮兮地吐出来，咧嘴露出雪白门牙，笑得异常灿烂又蠢乎。被顾与眠抱着喂肉吃的时候，整个汪都在这过度的双重快乐里飘飘欲仙，彻底失去表情管理，感觉汪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并没好到哪里去，熊猫宝宝抱着肚皮幸福地嘤嘤两声，小狐狸羞涩地按爪子请求顾与眠再喂一点。连小雪豹吃完之后也暂时放下了酸意，神色餍足。 与此同时，弹幕里掀起了一层比一层高的热浪！ 【梨花白lili：真！的！好！好！吃！】 【矿里有家：好吃好吃好吃啊啊啊啊啊！！！这个口感让我一尝倾心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强烈要求Elbet也上这个新菜】 【用户1979：阿眠，你看我跪的姿势还标准吗？这个牛肉的口感好好，味道不重也不淡，全部都好好呜呜呜呜，而且吃完也好舒服】 【有云朵：肉质酥烂鲜美，浓淡相宜，美味适口，主播的厨艺和各种能力都越来越好了，谢谢主播。玫瑰开在九月，我的心里只有你，五朵烟花送给你！】 【危险迷人的反派角色：惊呆了，我起来叫外卖了】 直播间的热度也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被进一步推高。 从暂停开播到现在不过半小时多一点，观众人数在眨眼间从八千万直接跃过九千万，冲上了首页实时热度榜的第一名！ . 这天晚上下播时，顾与眠在本周总热度榜上的排名，已经从前十悄悄爬到了前五。 这周还没结束，想必到时候进前三不成问题——第二次上本周热度榜就能进前三，这着实是让人不得不叹服的成绩了。 至于新人赛，自然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之前新人赛第二名人民币玩家还会尝试靠抽奖努力争一争，现在看来是直接躺平放弃了，偶尔还会悄悄来看顾与眠的直播享受一下……毕竟，这该怎么打？？ 下播之后，顾与眠又看了一遍自己发布的走失儿童招领，没有回应。看来小哈士奇今晚要在家里住下了，好在家里都是崽崽，什么也不缺，多空点床位的事情。 小哈士奇这性格就是不怕生，比熊猫宝宝还自来熟，很快跟小汤圆和球球都熟了，它甚至不怕小雪豹、还试图嗷嗷叫跟小雪豹搭话——当然，被毫不留情又厌烦地推开。 小哈士奇跟小雪豹搭话的时候，熊猫宝宝和小狐狸就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它，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来洗澡了。”顾与眠把沐浴液在掌心里搓开泡泡，把四个宝宝都拎到浴室里，“二二你……是不是在土里打过洞，怎么脏兮兮的。” 刚刚还没发现，顾与眠这才发现这小家伙是白毛不是灰毛，只是在土里钻得灰头土脸罢了。顾与眠想，洗干净之后还挺威风帅气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好端端就傻了呢？ 小哈士奇还以为顾与眠在夸它，很自豪地咧开嘴露出门牙，抬头挺胸：“嗷！” 顾与眠看着看着，觉得这小家伙又蠢又二，还有点逗，但竟然莫名的……透着些可爱。熊猫宝宝和小狐狸都挨在到顾与眠怀里，一偏头就能碰到小雪豹毛绒绒的脑袋。 顾与眠也有点飘飘然，人生圆满了。 小雪豹一眼就看出顾与眠的想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溜溜又涌出来，开始冒泡。它一爪按住顾与眠的眼睛，板着小脸的很不开心。 不许因为别的毛团而感觉人生圆满！ 好在家里已经有了小狐狸，虽然顾与眠以前没有养哈士奇，但养犬科还是有点先前经验了。洗完澡梳完毛，又坐着喝点奶消化了一会儿夜宵，顾与眠就带着小朋友们睡了。 这天半夜。 小哈士奇在顾与眠身边，睡得四脚朝天整只汪完全葛优瘫，不知梦到个什么，甚至还流了口水出来。熊猫宝宝和小狐狸靠在一起酣睡，小雪豹不见踪影。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拎起小哈士奇的后颈。小哈士奇在睡梦中表情也蠢极了，引起男人毫不留情的嘲讽嗤笑。 他先把小哈士奇扔到客厅沙发上去，然后是熊猫宝宝和小狐狸。 三个崽崽睡得四仰八叉，叠萝卜一样在沙发上叠着。 做完这些，朔寒终于眉目舒展开，懒洋洋地重新躺下，把自己的人类圈进怀里，睡了。 一夜好梦。 第60章 喵喵喵喵 翌日。 顾与眠醒来的时候, 小雪豹团成一团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别的三个小朋友…… 熊猫宝宝陷在一边的软沙发上, 四脚朝天枕着小狐狸蓬松的大尾巴酣睡,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蜷成一团。 顾与眠没看到小哈士奇，疑惑地收回视线时，差点笑出声——小家伙咬住床沿, 一爪还搭在床边上，保持着凶悍蔑视的表情，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大概是想爬床身高不够，爬着爬着自己先困了。 造成这个局面的不用猜，肯定又是小雪豹半夜把圆圆球球二二他们叼下床。 “团团, ”顾与眠先把三个崽崽都轻手轻脚地抱上床，才叹了口气, 点点小雪豹额头： “年纪不小了, 怎么还是这么幼稚？” 小雪豹半梦半醒，知道顾与眠在说它不好，很不讲道理地板着小脸，抱住他的手指咬住。 顾与眠：“……” 他洗漱完之后做早餐, 先查看了一下自己在官方和居委会登记的幼崽走失公告——依然没有家长来认领小二哈。 倒是有两个陌生人的未接来电，但是顾与眠没有权限回拨, 只能等对方再打了。 “今天早上喝豆浆, 煎个饼吧。” 顾与眠现在很怀念以前的常规早餐。 上辈子在蜀地读书的时候，早餐要么吃小面抄手，要么豆浆配油条煎饼, 醇滑的热豆浆配着香喷喷的煎饼，一整天心情都会很好。 顾与眠用面粉、玉米面、鸡蛋和油搅拌成面糊，再用面粉揉面团的时候，几个小朋友已经陆陆续续醒了。 他揉完面团先醒着，洗了手，拿热毛巾来帮小狐狸擦脸： “球球，圆圆还睡着？” 小狐狸很乖地唧了两声，意思是熊猫宝宝和小哈士奇都睡着。 “好，谢谢球球，球球真棒。”小狐狸是家里最没自信的孩子，所以顾与眠每天都会多夸夸它。 他把小狐狸揣抱起来，让它从卫衣外套领口冒个脑袋，小狐狸害羞地抱住尾巴缩进顾与眠怀里。 小雪豹趴在顾与眠肩上，冷冷地扫小狐狸一眼。 顾与眠摸摸它的小脑袋，把醒好的面团切成一个个小面团，又用擀面杖擀成薄面饼。 再然后，薄面饼热油下锅煎到酥——金黄的薄面饼上鼓起一个个小泡，表面冒油，又香又脆。 做好脆饼再做面饼，顾与眠舀一勺面糊下锅，轻颠锅让面糊在锅底铺成一个整圆，再打两个鸡蛋均匀涂开。 不多时，在热油滋滋声中，金黄焦香的鸡蛋面饼也完工了。 配菜的培根和生菜是早就准备好的，顾与眠把面饼盛出，在小狐狸和小雪豹不动声色的好奇眼馋注视下，开始往饼里加东西。 “好了，团团，球球，可以吃了。” 顾与眠满意地点点头，用纸包住两份饼，给小狐狸和小雪豹都递了一份。 小狐狸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拨开纸包，露出内里的煎饼—— 两面金黄、爽滑柔韧的面饼里裹上肥瘦相间有嚼劲的烟熏培根，新鲜翠色的葱和生菜叶点缀其中，淋上沙拉酱，再夹上一层簌簌掉渣的香酥脆饼，浓郁诱人的香味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 咬上一口，从口感偏软嫩的煎蛋饼到内里紧致的培根，脆爽的生菜冲淡了所有的腻。最让人惊喜的是煎饼中夹着脆饼，薄、香、酥、脆，伴着丰盈满口的焦香，尝一口就再也忘不了！ 更别提配上浓醇香滑的热豆浆，解腻养胃又止渴，热腾腾香喷喷的一起吃到肚子里去，简直让人舒服美味得想要就地打个滚。 “唧！” 小狐狸两爪抱着煎饼，虽然还有点烫，但忍不住咬了一口又一口。小雪豹固执地要顾与眠握着饼喂它，一边吃，一边满意愉悦地晃了晃长尾巴。 反响很不错。 ……与此同时，随风飘来的煎饼香味像是一个小钩子，钩住了熊猫宝宝还有小哈士奇的鼻尖。 熊猫宝宝迷迷糊糊，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声，抱着自己的爪爪吮住。而小哈士奇则是直接醒了过来，睁开一双威风凛凛的褐色眼睛跃下床，流着口水爪子向后刨了刨地。 然后，像一个小火箭一样冲厨房发射了出去。 顾与眠正在裹第三个煎饼，猝不及防眼前黑影一闪，一道飓风刮过，带走了他手里的煎饼。 随后耳边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隆’声！ 顾与眠：“？？？” 他有点懵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和同样茫然的小狐狸对视一眼，再缓缓看向声音的来处。 ——厨房的窗户凭空开了一个洞，小哈士奇用一种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卡在洞上，洞的边缘也在掉渣。 小哈士奇头顶倒扣着花盆，扭过头，咬着煎饼咧开嘴露出二哈傻笑，一边哼哧哼哧哈气一边对顾与眠疯狂晃尾巴： “嗷嗷嗷！”人类，早上好！ . 小狐狸叼着煎饼，和慢吞吞揉着眼睛挪过来的熊猫宝宝靠在一起，呆呆地看向窗户。 小雪豹不屑地瞥了小哈士奇一眼，没趣地懒懒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小哈士奇卡在窗户洞里，脸上洋溢着傻气的兴高采烈，头顶的花盆是顾与眠前段时间刚种出来的猫薄荷。 顾与眠：“……” “二二，你……” 他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怔了怔，才颇为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顾与眠洗了手，走到窗边要去抱小二哈，也就是在这时，一道通讯打进来。 顾与眠本来想挂的，但选错点了接通。 “顾先生，您好，我是作者凌宵的责任编辑。”是一道很温和的中年男性声音，很儒雅的感觉。 顾与眠：“您好。嗯，作者凌宵？” “是的，凌宵是一位悬疑小说作者，他的书在全星际范围内都极其畅销，他……去年光是影视改编版权就卖出了数亿版权费，”那边彬彬有礼地解释道，有点疑惑： “您真的没听说过吗？” 顾与眠依稀想起来了，前两天说要多看点书，上网搜索，前几位好像的确都是‘凌宵’这个作者的。 他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嗯，所以？” 顾与眠一边跟通讯那边的人交流，一边把卡在窗户上的二哈抱下来，拍掉了小家伙身上的灰和土渣。 小哈士奇被顾与眠抱着，几口吃掉煎饼，露出了汪生已经到达巅峰的表情，蠢萌蠢萌地疯狂摇着尾巴。 通讯那边：“凌宵的行文以缜密的推理、细腻的人物心理描写见长，口碑和销量俱佳，叫好又叫座。” 顾与眠点头：“嗯。” 另一边，小哈士奇吃完煎饼意犹未尽，撅着屁股把脑袋拱到水池里，想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顾与眠没来得及拦，它好奇地拨开水龙头，被冷水淋了一头一脸，变成一只懵逼的落汤汪。 通讯那边：“他去年还拿了文学大赏第一名，这是卫冕第一的第四年，被誉为突破当代本格推理小说第一人。” 顾与眠称赞：“很厉害。” 另一边，小哈士奇只懵了一会儿，很快又活力满满，抖了抖身上的水，追着小狐狸满屋子跑。中间掀翻一堆锅碗瓢盆，引起小雪豹毫不留情的嘲笑。 通讯那边：“他从来不在公众面前露面，粉丝评价他是‘神秘有风骨的隐士与苦行僧，在推理之路上一路踽踽独行’。” 顾与眠渐渐觉得疑惑：“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另一边，在短短的半分钟内，整个厨房已经被小哈士奇弄得一片狼藉，只留下顾与眠站着地方的一小块清静。 熊猫宝宝抱着肚皮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它捣乱，小狐狸劝阻无果，耷拉着脑袋。 通讯那边酝酿了一下，似乎于心不忍，道：“您身边是不是有个哈士奇幼崽？看见您发布的启事了。” 顾与眠：“是的。” 通讯那边：“它就是凌宵。” 顾与眠：“原来是这样。” “……” 他停了停，真正理解消化完这句话：“抱歉，你说什么？” 通讯那边重复了一遍：“它就是凌宵，最近搬到您隔壁去住了，有没有打扰到您？另外，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可以……” 顾与眠只听见了前半句，然后，大脑一点点清空。 他的视线定格在小哈士奇脸上。小家伙傻乎乎又兴奋地龇牙咧嘴看着他，绕着顾与眠脚边打转，一副没心没肺、地主家的傻二哈的模样： “嗷！” ——销量第一，影视改编版权费数亿，神秘有风骨的隐士与苦行僧。 小雪豹早就知道，没什么所谓地打了个哈欠。熊猫宝宝听不懂，一派天真：“嘤嘤？” 而，顾与眠和一边侧耳旁听的小狐狸：“……” 深呼吸。 出生至今，他们的世界观前所未有地、首次产生了一丝裂痕。 . 一个小时后。 顾与眠一开始并不信，因为这怎么也不像是真的。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拿出了证据，并且让小哈士奇给顾与眠看了看光脑认证信息，顾与眠才好不容易信了。 原来，这个编辑打电话过来的意思是，想要顾与眠照顾一下小哈士奇——如果他想的话，他们可以支付巨额的酬金，当然顾与眠婉言谢绝了酬金的事。 “它的天性比较……活泼，”编辑说，“本来是上城区的居民，因为搞了太多破坏，被吊销了通行证。之前请过人来照顾它，都受不了跑了。” 虽然小哈士奇对顾与眠是这么热情灿烂的样子，对别人却不是。 它本身那副略凶悍、自带蔑视属性的眼神，再加上那么恐怖的破坏力让人精疲力尽，以往请来看顾它的人都熬不过一周。 “他——”顾与眠想了想，避开小朋友们，捂着话筒小声问，“他父母呢？看样子并不像成年了的，没有父母起码有监护者吧。” 编辑说：“因为出生时被误诊不能觉醒异能，被父母抛……总之，他其实五岁那年就觉醒了异能，也是因为异能开始写小说。凌宵一直是自己生活。” 所以这孩子到现在也远远没成年。 本来是可以被领养的，但是因为性格之类的原因被三四个家庭拒绝之后，小哈士奇就不愿意再去投申请了，干脆自己住。 虽然自己住，经常会把自己搞得很狼狈、受很多伤。 小雪豹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完这句，眸色沉了沉。 因为觉醒不了异能而被抛弃，星际时代这种事情并不鲜见。 顾与眠有时会不明白，异能和精神力有那么重要吗？ 为什么有人可以因为觉醒不了精神力而遗弃亲生孩子，又有人因为小孩觉醒的精神力很强大稀有、从小就开始严厉要求小孩，连个像模像样的童年也不给…… 顾与眠沉默下来，把小雪豹更往怀里搂了搂。 小哈士奇和不远处的小狐狸、熊猫宝宝呆在一起，和熊猫宝宝玩‘撞脑袋’的游戏。小狐狸在旁边认真地唧唧叮嘱它们什么，叮嘱一句，小哈士奇就‘嗷’一声。 此时小哈士奇侧头看了看顾与眠，片刻后，对他咧开嘴露出没心没肺的傻笑：“嗷汪。” 顾与眠也忍不住想笑，心头郁结的一点难过都散了。 他深思了又深思，慎重点头：“我可以照顾。” 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小朋友，顾与眠怕有了第四个小朋友，自己给它们的爱和照顾会不够……但是，要他就这么不管小哈士奇，他不可能做得到。 顾与眠本质是个有点理想主义的人。 他会想起他的小雪豹，同样以为觉醒不了异能在外面流浪的团团。 如果没有遇见他，遇见别的人又不愿意带它走，团团会不会很孤单？ 挂掉电话，顾与眠安静一会儿，环视了一圈家里。 秋高气爽，阳光正好，原本略显空荡的房间不知何时变得拥挤了——三个毛团在客厅闹腾，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下，肩上还趴着一个懒团团。 这个家变得热闹了起来，不再是他一个人。他在这个上千年之后的星际时代，有了一个真正的家。 顾与眠长出一口气：“团团，圆圆，球球，二二。” 熊猫宝宝摸着肚皮：“嘤？” 小哈士奇晃脑袋：“嗷？” 小狐狸：“……唧？” 小雪豹懒散地偏头，耳朵蹭了蹭顾与眠的脖颈。 初秋的日光暖呼呼地洒进来。 顾与眠眼睛里带上了一些笑意：“来给我抱一下好不好。” 下一秒，他被四个毛球球淹没了。 熊猫宝宝的圆脑袋蹭着顾与眠掌心，小哈士奇兴高采烈地往顾与眠怀里挤，小狐狸蜷成球让他抱着。而小雪豹端坐在他肩上，像是傲慢又像是着迷地，闭着眼睛低头亲了亲他的耳垂。 顾与眠的心软成了棉花糖，抱着小朋友们，向后倒进软软的毯子里。 “……” 有四个这么可爱的崽崽，随时随地都可以抱。 人生圆满了。 小雪豹睁开眼睛，很不开心地沉着小脸，一爪按在顾与眠鼻尖上。 不许看那几个蠢东西。 还有，说过了不许因为别的毛团而感觉人生圆满！ 顾与眠当然不会明白小雪豹的意思，心满意足地把小祖宗的爪子握住，亲了亲。 . 时间一晃而过，新人赛二十强进十强也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十强淘汰赛。 当然，顾与眠一直是稳定的第一名，因此没太关注这回事。 小哈士奇来家里的第二周，顾与眠决定抓住夏天的尾巴，带小朋友们去一趟游乐园。 这趟游乐园回来，就要安安心心准备中秋节和入冬，还有给朔寒过生日的事情了——顾与眠问过，朔寒的生日是在下周。 顾与眠来时是春天，这么看，一年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晚上七点，顾与眠准时打开了直播。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他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看着不断上涨的观众人数，弯了弯眼睛： “一会儿就要跟我家的小朋友们一起去游乐园了，先吃顿晚饭，然后我们出发去乌托邦。” 乌托邦是首都星最火的游乐园，性质和古地球的迪士尼差不多，也是动画电影的主题游乐园。星际居民或多或少都有些‘乌托邦情怀’。 这么几天来，顾与眠不仅稳住了之前的人气，而且每一次直播都会再涨一批数量不少的粉丝，并不见丝毫粉丝饱和的疲态。 此时短短几分钟，已经有好几千万的观众涌进来，伴随着许多弹幕飞过！ 【柠檬恰我：啊啊啊啊开！播！了！】 【Vivian：眠眠要去乌托邦？？我最喜欢的主播要去我最喜欢的游乐园，爱了爱了】 【用户1937：确认过价格，是我去不起的游乐园。不过，要去游乐园是不是说明，主播的直播时长会久一点？每天只有一两个小时，完全看不够啊QAQ】 乌托邦和别的游乐园不同，它的建议游玩路线是从晚上开始，两天三夜。 顾与眠点点头：“今天会久一点的——我们先来吃个晚饭，然后就出发了。” 顾与眠把小狐狸抱起来，大家这才看见像模像样戴着个厨师帽的小狐狸。 “今天做饭球球会帮我的忙，”顾与眠温声道，“除了晚饭，还要做一些便当和小零食。” 和迪士尼不同，乌托邦是可以自己带食物水进去的，甚至还可以做饭，只是注意要爱护环境，不然有巨额罚款。 小狐狸绷着小脸，显得非常赧然又紧张。 熊猫宝宝在旁边鼓励地伸爪子拍拍它的背，小哈士奇完全状况外，傻乎乎地盯着小狐狸头顶的厨师帽，猜测这个好不好吃。 小雪豹早就酸的没边了。虽然它没有当帮厨的兴趣，但不代表它喜欢看着顾与眠和别的崽一起下厨。 真的碍眼。 顾与眠抱抱这个哄哄那个，好不容易把一圈都安抚下来，说： “好了，那我们废话不多说，这就开始吧。” 第61章 喵喵喵喵喵 开播五分钟, 在线观看人数直接涨到了五千万。 自从知道了要去游乐园之后，观众都很情绪高涨——无论什么时候和家里人去游乐园, 都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晚上出发。 晚上出发会给人一种格外神秘新奇的感觉，一切未知都显得迷人。更何况，出发前还有美食可以吃。 【玩偶AN：我兴奋得好像我自己也要去玩一样QAQ, 真的好期待和眠眠崽崽一起玩游乐园啊！！两天三夜的乌托邦啊，夜游乌托邦啊5555】 【草莓夹子：为什么小朋友们都这么淡定？】 “圆圆球球和二二昨晚都没怎么睡，”说到这个，顾与眠就是啼笑皆非，“二二偷看了我的订票信息, 告诉了圆圆和球球，然后……” 三个崽崽就跟要去秋游的幼儿园小孩一样, 居然兴奋到一宿没睡。 小哈士奇带着憨憨的熊猫宝宝撒欢胡闹, 大半夜的几乎把家都拆了一遍，拦都拦不住。 连平时稳重的小狐狸都不稳重了。 顾与眠起床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小狐狸正在对着镜子紧张地比划自己背哪个小包袱、戴哪顶小帽子好看。忐忑又盼望的表情，像个第一次去相亲的木讷宅男程序员, 把顾与眠都逗笑了。 甚至小雪豹也有点不动声色的期待，虽然它没表现得很明显。 顾与眠好笑无奈的同时又有些愧疚, 没想到小朋友们这么期待, 应该早些带它们去的。 ——这么一宿撒欢的结果就是，第二天白天精力耗尽，倒头就睡。 “小朋友们睡到刚刚才醒, 还没回过味来，”顾与眠说，“一会儿估计又要闹腾了，我们趁着现在赶紧做饭吃。” 因为刚睡醒，小哈士奇还在醒盹，一张霸气威风的小脸上时而傻乎乎发呆，时而露出努力回忆的狰狞表情，估计还没想起来游乐园的事。 熊猫宝宝靠在小狐狸旁边，抱着顾与眠的手掌又打起瞌睡来。小雪豹一直懒洋洋趴在顾与眠肩上。 除了因为要帮厨而紧张无比的小狐狸，的确大家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观众顿时一片哈哈哈哈哈！ 【aushe：好滴，那我们搞快点！！其实我也等不及了哈哈哈，所以主播今天又做点什么好吃的呀(-﹃-)】 这天是周五的晚上，开播才没多久，现在观众人数已经接近了六千万。 “我们九点才出发去乌托邦，住进那边酒店不知道是几点了，所以要吃一点比较补充体力的，”顾与眠说： “我打算做一个香煎牛仔骨，再加一个土豆浓汤……嗯，先来把汤熬上。” 吃了好久的中餐，偶尔也该换换口味。牛肉对补充体力很有好处，而细腻的土豆和培根炖浓汤，香滑美味的同时也比较有饱腹感。 小狐狸两只爪子抱着土豆，谨慎地把土豆放到自动去皮器里去皮——这些工具都做了幼崽保护措施，小朋友们也可以安全操作。 “唧。” 削好皮的土豆自动切成被小块、盛进容器里，小狐狸又把玻璃碗抱着递给顾与眠，得到了顾与眠表扬的摸摸头。 小雪豹端坐起来，眼睁睁看着小狐狸和顾与眠一起默契地做饭，冷着张小脸，重重地甩了一下尾巴。 顾与眠无奈地侧头亲了亲它额头，才洗完手，继续握着刀把葱切丝，烟熏培根也切成小块。开到小火热锅，往锅里放一小块黄油。 十几秒后，黄油在高温里融化流淌开。顾与眠在这时放入葱丝，来回翻炒到葱丝微焦变软，再直接放土豆块炒，加清水继续煮着。 顾与眠一边解释道： “葱丝炒到软就可以了，水不用加太多，这里的水只是用来煮土豆的。我们现在来煎培根。” 和五花肉一样，煎培根的过程中本身就会出油，所以不用额外加油了。 顾与眠把直接下锅爆炒，不一会儿，烟熏过的培根的颜色变成深褐色，表面冒着一层透亮油光，肉质又焦又脆，诱人极了！ 小哈士奇和熊猫宝宝同时竖了竖耳朵。 ——也是在这时，煮的土豆微微变软。 顾与眠用漏勺把土豆块并着葱丝一起放到搅拌机里，加入两勺煮出来的汤，开搅拌机搅打成细腻的土豆泥。 “加奶酪可以让味道更香浓。” 一边说着，顾与眠一边把土豆泥汤加入小锅，在炉上点火煨着，加一小块奶酪和小勺合成奶、盐、黑胡椒粉，握着长勺不断搅拌。 很快，质地浓稠土豆奶油汤在炉上咕嘟沸腾，表面时不时鼓起一个透明小泡，浓郁奶香和炙烤土豆洋葱焦香糅在一起，飘向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看向锅里，绵软细腻的土豆泥裹着其中的葱和黑胡椒碎，泛着奶酪的乳白色，整道汤呈现粘稠浓醇的质感，不难想象入口时的温热软糯、咸香丝滑…… 小哈士奇和熊猫宝宝本来又要去搞破坏，此时动作非常整齐划一地停下，同时呆呆看向顾与眠手下的锅，很明显地咽了一下口水。 等顾与眠把汤盛出锅，洒上炒到香脆的培根碎，小雪豹和小狐狸也沦陷了。 小雪豹微微眯起眼睛，伸爪去拨顾与眠的手，小狐狸内敛又向往地仰起小脑袋、唧唧两声。观众更是早就忍不住了！ 【也曾名你：啊啊啊啊啊！！！真的不是夸张，我的口水从嘴边里留到衣服上了……】 【Vivian：如果幸福有名字，那就是眠眠熬的土豆奶油汤QAQ。好香好香的，饿了。】 【用户18739：这道汤开个抽奖好不好？Elbet餐厅推出好不好？求求你了！！！】 【因为你太柔软：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观众人数在此时一举冲上了八千万，也恰是在这时过了前半个小时，竟然直接空降首页实时热度榜的前三。 气氛热烈极了，弹幕一层叠着一层都在各种催促开吃、抽奖、餐厅上新，让人一时眼花缭乱！ “土豆浓汤还很烫，我来把香煎牛仔骨做好，到时候可以一起吃，好不好？” 小雪豹勉强地微微颔首，小狐狸当然无条件赞成。 熊猫宝宝吮了吮爪子，虽然眼馋，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而小哈士奇……与众不同，它仿佛已经吃到了美食那样放飞自我了，兴高采烈地绕着顾与眠脚边兜圈，咧嘴不停傻笑流口水了。 为了不让崽崽们久等，顾与眠加快了动作。 他先是把合成牛仔骨洗干净切段，加盐、黑胡椒粉腌一下。把蒜用刀背拍成蒜末，直接下锅爆炒煸香。 “烧汁是用酱油、低度数果酒、雪梨汁混合的。”顾与眠一边说着一边将汁混合下锅大火熬着，没一会儿就盛出了玛瑙色透亮微稠的烧汁： “雪梨汁可以让肉质更加甘甜鲜嫩。” 按理说还要加糖，但家里的几个小朋友最好都少吃糖，顾与眠干脆用雪梨汁也代替了糖。 顾与眠直接把开到大火把牛仔骨下锅煎，同样烹饪低度数果酒，再浇上一勺熬出的烧汁翻面煎熟。 顾与眠的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又信手拈来，光看着就是种享受。本来很闹腾的小朋友们都乖乖围拢在旁边、眼巴巴看，观众也忍不住看入神。 很快，又被锅里的牛仔骨吸引了注意力。 薄脆骨的部分纹理黑白相间，其内的油渗入到不肥不柴、鲜嫩有嚼劲的肉里。没过多久，在锅底热油滋滋声响中，牛仔骨彻底煎熟。 牛仔骨外层肉带雪花，表面泛着烧汁和油的光泽，金黄酥脆的表层和鲜嫩紧实的肉质，再加上散发出蒜香混杂着鲜美焦香——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嗅着就让人喉头微动！ 熊猫宝宝看看牛仔骨，又看看炉上咕嘟嘟保温着的土豆浓汤，一时不知该眼馋哪个，吞了一下又一下的口水。 而弹幕里掀起一阵高过一阵的热浪，各种各样的礼物和催促雪片一样奔涌而来！ ‘成年汪不做选择，我全都要！！’‘快点给我吃这个牛仔骨和土豆浓汤，我命都给你5555’‘好香好香好香awsl’…… “好了好了，”顾与眠忍俊不禁，把小不点们一个个揣抱到客厅里。现在他一次抱不动四只崽，只能分两次，再倒回去端香煎牛仔骨： “你们先喝汤，我去端牛仔骨。” 他把汤盛出四小碗，四把勺子分下去，又每个小朋友都先喂了一勺。 ——熬煮进奶酪的土豆浓汤口感浓稠香滑，细腻的土豆泥裹着焦香的葱丝，又醇又糯的一口浓汤从食道滑向胃里，咸鲜奶香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腻，满足又让人期待接下来的美味。 再加上其中洒上了烟熏香酥的培根碎，香脆的口感和绵软的土豆泥完美结合，一口就足以惊艳味蕾！ 片刻后。 小雪豹和小狐狸还在细细品尝着，熊猫宝宝就动作夸张，抱着勺子幸福地往后倒下，被顾与眠险险接住。 而小哈士奇的表情逐渐过度到大脑完全放空的快乐，尾巴疯狂地摇晃起来！ “嗷嗷嗷！！！” 弹幕从刚刚起就被一片‘啊啊啊’完全刷屏了。 而这还远远没有完。 为了防止小朋友们误吞牛仔骨，顾与眠先握着餐刀把肉从骨头上切下来，才一块块喂给小朋友们。 喝完浓汤又直接吃温度正好的香煎牛仔骨，美味与美味再一次叠加…… 一向内敛的小狐狸忍不住用爪子捧着脸，满足幸福至极地唧唧两声。小雪豹都餍足到毛绒绒的耳朵蹭过顾与眠掌心，放松下来时，无意识表现了过度的亲昵与喜爱。 顾与眠自己还没尝这两道菜，无奈又好笑地摸摸小朋友们的小脑袋：“不至于夸张到这个地步吧？真的很好吃吗？” 没想到的是，弹幕比崽崽们的反应还夸张。 【一只小布偶：真的好好喝好好吃呜呜呜呜，我的喵生圆满了嗷嗷嗷嗷嗷！发出二二的同款嚎叫声】 【少年乙：哥，这不就是每天都会啃的土豆吗，你怎么熬到这么细腻的，又浓又醇，绝了……还有这个香煎牛仔骨，真的香嫩好吃，吃完我整个鹿都飘飘欲仙了。】 【抹茶碎冰冰：好吃好吃好吃好吃，一边吃一边吞口水一边啃着现实里的干面包流眼泪TvT】 【有云朵：香滑咸鲜，口感软糯绵润，很好喝的一道土豆浓汤。香煎牛仔骨的火候和味道都掌控得非常好，谢谢主播，账户上剩下的烟花都送给你了。】 【ahckubf：！！！！！好幸福的生活，有这么好吃的，一会儿还要一家去乌托邦QAQ】 观众人数轻而易举地跃过九千万，依然在飞速上涨，气氛不加过渡地直接被推向第二个巅峰！ 浓醇香软的土豆浓汤之后，是煎到恰好的牛仔骨。外酥里嫩，紧致的雪花肉质鲜滑而不失嚼劲，雪梨果酒熬成的烧汁把本来就很鲜美的味道再一次提纯，美味得让人简直想连着舌头一起吞下去……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顾与眠轻轻抱着小朋友们，“一会儿把小包袱收拾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乌托邦。嗯？” 今天月色皎洁明亮，秋天的夜色与风里总是藏着很多故事。 幸福的定义在这一刻突然无比清晰。 谁不想在夏末入秋的夜里，和喜欢的亲近的人一起吃一顿热腾腾香喷喷的晚餐，一起收拾好行囊去往期待已久的地方，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有趣精彩或者温馨平淡的夜晚白昼。 顾与眠总是有把梦境具象化的能力。 【梨花白lili：神仙日子，我做梦都想飞过去和眠眠崽崽们一起生活，真的好幸福呜呜呜！】 【轻霓裳：已经安利给我整个朋友圈了，听说今天直播会很长，期待！！！】 今天的时间足够长，给观众留足了自发安利的时间，旧观众带着新观众一齐涌进来把直播间的热度进一步推高。 成千上万的弹幕同时喷薄而出，每一秒都有上千的新观众涌入。 仅仅是眨眼间，总人数破了一个亿，竟然眼睁睁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快要登上实时热度榜的第一名了！ ……这直播还不到一小时，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 顾与眠这七天的直播总时长并不够多，因此在新人赛的排位稍有吃亏，此时却直接飙升到没有任何新人主播达到过的位置，实时热度甩了第二名三四倍有余。 让所有人都不禁咋舌的实力和数据双重碾压。 吃完饭之后，顾与眠一边带着小朋友们收拾行李，一边帮着小狐狸一起做要带去的饮品和食物。 “这次球球是主厨，我来打下手，”顾与眠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球球可以吗？” 小狐狸先是害羞紧张了一下，然后又更加认真坚定地回答他：“唧！” 做的是三明治，这些都是可以装在食品保鲜袋里带着的，而且做法也不算难。 顾与眠专门给小狐狸定制了一套小厨具——这是最让小雪豹酸溜溜的地方。好几次被顾与眠偷偷看见它想把厨具藏起来、据为己有，还挥着小爪子沉着脸，并不承认自己嫉妒。 最后顾与眠给小雪豹定制了一套抱枕，熊猫宝宝定制了一个奶瓶，小哈士奇定制了一个……保护头盔。每个崽崽都有了自己特殊的专属所有物，小雪豹终于勉强满意了。 【粉扑扑：球球真的好认真，做三明治宛如做实验23333】 小狐狸做的很认真，先是切面包片、放到小锅里煎鸡胸肉和鸡蛋，然后和生菜夹起来。当然，勤奋认真有余，技巧不足，最后做出来的小三明治…… 其实不算太好吃。 小狐狸自己还没尝，看着三明治的外表，耳朵先耷拉下来。 但没想到的是，顾与眠和熊猫宝宝、小二哈都给出了高度评价。 “真的很好吃。”顾与眠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谢谢球球款待。球球说不定还真有做饭的天赋？” 熊猫宝宝和小哈士奇点头附和：“嘤！”“嗷！” 小哈士奇用脑袋去撞了撞小狐狸的脑袋，嗷嗷两声，不想自己的好朋友和家人愁眉苦脸。 连小雪豹都纡尊降贵地尝完点了点头。 弹幕里也是一阵善意的好评：‘虽然没有眠眠那么好吃，但是也不错啦’‘这么小年纪，太厉害了球球’‘真的有天赋！说不定是遗传眠眠……忽然想起球球和眠眠没有血缘？！’ 小狐狸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然后耷拉的耳朵一点点竖起来，赧然又不动声色地高兴了起来。 虽然尝到了并不算好吃的三明治，直播间的热度却丝毫没有下滑，反而因为这个家里气氛里浓浓的温馨与快乐，吸引了更多的观众进入。 顾与眠看了看时间，八点半，收拾好行李刚好出门。 “要带点什么呢？”顾与眠抱着小朋友们，“团团圆圆球球二二，你们要带的东西自己找出来。” 顾与眠要带的已经提前收拾好了：小朋友们的沐浴露、梳毛的刷子和梳子、毛巾、补充矿物质的饮料和零食、换洗衣服、帽子遮阳伞、雨衣…… 酒店会准备沐浴露之类的，但给崽崽们贴身用的东西，还是自己带着好。 小朋友们各自散开，很快把自己要带的东西抱来了。 小狐狸抱住了厨具，显然被大家夸出了雄心壮志，要在这条路上锲而不舍地走下去。 熊猫宝宝抱着自己的奶瓶，以及冰箱里准备的一大堆零食，全都是吃的，还有一束院子里采的桔梗花。 “零食不能带那么多，”顾与眠揉揉熊猫宝宝圆滚滚的肚子，“桔梗花可以带，圆圆还挺浪漫的。” 熊猫宝宝先是委屈，然后又被夸得高高兴兴地‘嘤’了一声，一派天真，非常地好哄。 小雪豹没什么要带的，提前一步霸占顾与眠的怀抱，别的崽崽全都推开。 最后是小哈士奇。 “二二找什么呢？去那么久。”顾与眠约的悬浮器快来了，他刚想要起身去找小哈士奇，这小家伙竟然咬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兴高采烈摇头晃脑地跑过来。 顾与眠看一眼，努力平复呼吸：“……” 包袱里面有半个花盆、咬破的床单、顾与眠的旧拖鞋、一块瓷砖、一口锅……等等等等。显然刚刚短暂的几分钟，又拆了一遍家，把它想要的都拆进来了。 小哈士奇还非常自豪地挺胸站在原地，咧开嘴吐着舌头傻笑，像是在等顾与眠夸。 “挺好的，”顾与眠温和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小哈士奇刚要飘飘然，紧接着就听见顾与眠说： “但是都不能带，回来再找你算账。” 小哈士奇：“……嗷嗷？？” 观众：“哈哈哈哈哈！！！” ‘回来再找你算账哈哈哈哈’‘眠眠怎么可以笑着说这么冷冷的话，原来是有腹黑属性的吗’‘逗死了我好像在看相声’。 小雪豹微嘲地看一眼小哈士奇，小狐狸伸爪子安慰地顺了顺它的背。 熊猫宝宝认真地走过去看完小哈士奇的包袱，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一条毛巾，差点吮着爪子哭出来，想跟小哈士奇绝交。 “嗷嗷嗷？” 小哈士奇还没能接受现实，它锲而不舍努力叼着自己的包袱，希望顾与眠能再考虑考虑。 顾与眠并不打算再考虑，这时悬浮器已经到了。 他毫不留情地呆滞的小哈士奇拦腰抱起来，带着小雪豹、小狐狸和熊猫宝宝，一家人踏上了飞向乌托邦的悬浮器。 二十分钟后，他们即将抵达全星际最火爆的、最大名鼎鼎的游乐园。 第62章 喵喵喵喵 所有到达的悬浮器都会被统一引渡到一个港口, 然后直接在那里过安检、检票，进入第一个项目。 安检是机器人和人工结合, 速度很快, 顾与眠带着四个小朋友，排了一会儿的队就排到了。 顾与眠推着婴儿车，圆圆和球球都坐在车里往外探头探脑, 怀里则抱着无比活泼、一直咧嘴傻笑的小哈士奇，肩上停着小雪豹。 虽然小汤圆已经又变成了人类小婴儿，一个俊秀的人类青年带着四个种族不同的小朋友，依然引起了同样在排队的游客的瞩目—— 大部分是好奇和善意的，还有一些虽然克制但依然很明显的窃窃议论。 因为马上要进入乌托邦, 大家都挺兴奋的。 “这个人类怎么跟别的不一样，我有点想把他叼回家帮我们梳毛。” “那个是哈士奇、狐狸、小婴儿, 还有一只白化种吗？都好可爱啊。人类也好好看, 感觉是好有爱的一家子。” “你们看他害羞了害羞了，哈哈哈。” “等等，我天，等等……这不是我关注好久的主播吗？” 顾与眠：“……” 小狐狸不习惯被夸, 早就羞涩地用尾巴把自己蜷起来、缩到小汤圆背后去了。小雪豹并不像平时那么懒散，端坐起来, 长长尾巴圈划出自己的所属。 而顾与眠一面因为自己家被夸‘有爱’而高兴, 一面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下。 ——这种尴尬赧然在被要签名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那个女孩要完签名飘乎乎地走了，这时安检终于排到了顾与眠他们，安检之后就会和别的游客分开, 让轻度社恐的顾与眠终于松了口气。 刚刚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吃了晚饭、收拾了行李，在准备行李时对未来的想象总是最动人的。 九成的观众对这一趟乌托邦之旅都充满了向往，纷纷期待极了。 目前已经有比一亿还多的观众在线观看，还持续有新观众涌进来，各种各样的弹幕一刻也不曾停歇。 【梨花白lili：酸了，恰好能在乌托邦排队碰见眠眠是什么天选锦鲤？我也想近距离吸眠吸崽呜呜呜呜！！】 【用户1397：别的我不知道，首先你得有钱……才能在乌托邦排队】 【糸唔糸：太真实了。】 过安检的机器人正在扫描他们的行李，工作人员拿着仪器来给他们安检和身体检查。 园区内是开放直播的，这顾与眠提前在官网查到过。工作人员照例强调了会有水下与空中项目，但是不会有太过激烈的环节，只是恐高和恐水的游客要注意。 “一个成年人和四个小孩，”工作人员问他，“只有一个成年人吗？单身？” 顾与眠：“是的，怎么了？”跟单身有什么关系？ 工作人员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 “好的，祝你们玩得愉快。中间可能会有五六分钟大人和小孩分开—— “不用担心，孩子不会有任何危险，也会在您的视线范围内，只是分开体验不同项目。” 他给顾与眠展示了游乐园给孩子们单独配的手环，走失可以第一时间找回，而且也是一个保护措施、察觉到危险会自动释放保护屏障，最大程度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带孩子来游玩，大人一直要照顾小孩，有时候会造成双方游玩体验都不佳，也是乌托邦最先尝试的这种模式。 顾与眠早有了解，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好的。” 走过安检就是一个通道，直接通向第一个项目夜游乌托邦。这时已经隐隐可以听见传来的水声了，顾与眠猜测‘夜游乌托邦’会是以小船模式开始。 这也是乌托邦最久负盛名的项目之一，顾与眠也不由地有点期待。 因为即将开启接下来的旅程，这时几个小朋友已经再也压抑不住兴奋了。 小汤圆一直从婴儿车里探头出来，眼睛亮晶晶地左看右看，而小哈士奇更是兴奋地咧嘴嗷嗷了好几声，声音在隧道里回荡。 很快，通道走到尽头，一个狭窄的河道展现在他们面前。 整个‘夜游乌托邦’是沉浸式大型综合项目，他们走向岸边时，画外音缓缓响起： “旧星历197年，乌托邦城邦之外的地下河，居住着暗精灵和被乌托邦流放的水族，还有一条龙……这条龙生性傲慢，没有人知道它喜欢什么。” ——“那么，谁能驯服龙？” 顾与眠看过一点乌托邦的相关影片，知道这是电影《人鱼与龙》里面的剧情，果然弹幕里很快就有观众嗷嗷叫了起来。 【蓝天blue：啊啊啊我超喜欢的人鱼与龙！！！】 【一帘幽梦：没想到这次是《人鱼与龙》，这个我没记错的话有隐藏剧情，主播可以试试看】 原剧情是一个类似美女与野兽的故事，被流放的人鱼在地下河里遇见了被诅咒的恶龙，在一起生活的过程中，逐渐爱上了彼此。 ‘夜游乌托邦’的主题是会变的，有一些剧情会有隐藏剧情环节。很多游客就是为了隐藏剧情来二刷三刷夜游乌托邦这个项目的，只不过开启概率比较低。 小木船停靠在岸边。 这是一条不窄不宽的地下河道，有点像是地下溶洞。 嶙峋的墙上挂着昏黄明灭的矿灯，墙上绘有有各种图腾，小木船在水里轻轻飘荡。 皮肤可以体会那种潮湿微凉的感觉，远远响起悠扬的竖琴声，有从远处吹来的风和些微光亮。 整个氛围迷离又古朴，光线很暗，反而更添一分迷人色彩。 “嘤！” 小汤圆太喜欢这个环境和氛围了。他已经可以在人形状态清醒了，现在很快乐地吮着手指，眨巴着大眼睛左看右看。 他们刚踏上船，一只海龟从水底浮起来，驮着小船慢悠悠地往前。而拇指大小的小萤火虫也顺风飞来汇聚成小灯，四只小精灵站在船沿摇着桨。 “天哪。” 那效果太过逼真，完全不像是虚仿投影或者什么别的，顾与眠和除小雪豹之外的崽崽们、观众全都惊喜极了。 熊猫宝宝好奇地趴在船沿跟小精灵打招呼，那小精灵也可爱地牵着裙摆回礼。 熊猫宝宝快乐极了，又拖着小狐狸过来，小狐狸极其不好意思地看着精灵。 “你好。” 顾与眠看小狐狸实在害羞，握着它的爪爪跟小精灵打招呼，然后是小雪豹和小哈士奇。 小精灵一一回礼，片刻后，不由自主地被顾与眠吸引了目光，扑扇着翅膀飞到顾与眠面前。 “……” 风声在这一秒和缓了下来。 昏暗的地下河道，白裙子的小精灵轻轻扇动半透明的双翼，闭眼虔诚地亲吻顾与眠额头。 点点光芒缀在青年睫羽上，映着眸光漾开，青年像是有些诧异地微微笑起来，唇边半个小梨涡隐现。 他怀里抱着、肩上趴着四个可爱的毛团团，整个画面显得既美好又有种朦胧迷离的故事感，让人移不开视线。 观众惊呆了。 【何处烟花烁烁：啊啊啊啊啊啊我狂按截图键按到手发麻了！！！怎么每一帧都像电影海报？？！】 【小明爱吐槽：这也太真了吧，我要流鼻血了，我在床上一边尖叫一边蹬被子，暴击！！！】 【少年乙：绝了……我一个直男看得目不转睛，靠。】 【用户anu：卧槽卧槽卧槽，开屏高能，我去这么多回乌托邦，从来不知道小精灵会亲亲人的？！】 因为顾与眠没有设置封面，直播间封面是实时随着内容变动的。 这一帧画面被展示在封面上，恰好借着推荐位的大屏推送展示在首页。短短十几秒内，本来就足够多的观众人数，再次直线飙升！ 在暗处用于游客纪念的摄影机默默记录下这个画面。 此时还没有人能猜到，在不久的将来，这一张照片将被挑选作为乌托邦的主推海报全星际宣传。 小汤圆、小狐狸、小哈士奇乃至观众，大家此时的情绪都空前高涨，除了小雪豹：“……” 小雪豹无比震怒，冷冷地盯着那个小精灵，锋利的爪子一点点从肉垫里伸了出来。 谁准亲的？ 这个AI是谁设计的？！ 胆子真大。 小精灵凭空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生物波。她在小雪豹的盯视下，一点点瑟缩起来，有气无力地飘回去继续摇着桨。 小船慢悠悠顺水前行，摇曳的船桨划开水面上粼粼波光与灯影。 顾与眠刚在诧异小精灵的态度怎么变了，转头就看见小雪豹气到炸毛，无奈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但这还不算完，小雪豹表面上作罢，其实尾巴不着痕迹地在小哈士奇身后一扫。 小哈士奇在不知从何而来的那股力气之下，几步奔到船沿。它歪着脑袋看小精灵，吐着舌头吭哧吭哧哈气半晌，好奇地张开了嘴—— 小雪豹幸灾乐祸，满意地扬了扬下巴。 “二二！” 因为有顾与眠急忙阻止，小精灵才得以汪口逃生，她抖成了筛糠、说话声音都细如蚊呐： “欢迎，来到，地下河……我带你们去乌托邦。” 省略了接下来一长串解说词，气氛一时静谧而尴尬。 顾与眠：“……” 观众：‘团团再次发挥了柠檬的种族天赋哈哈哈吃AI的醋’‘小精灵真的惨’…… 好在，接下来纷沓而至的美景冲淡了气氛的尴尬。 萤火虫时而散开，时而聚成一团。各种各样的水族一一出来打招呼，和他们互动。 有珊瑚公主、灯笼鱼变成的小男孩、海妖塞壬…… 小哈士奇完全玩嗨了，两只前爪扒着船沿不断摇尾巴，每出来一个水族就朝他们嗷呜一声高兴地打招呼。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也都目不暇接惊喜地看着，小雪豹也偶尔会被吸引住视线。 遥远神秘的竖琴声由远及近，小船在灯光摇曳明灭的河道里一点点前行，不算大也不算亮的空间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像是漫游在另一个世界。 小雪豹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整个都懒洋洋的，毛绒绒的耳朵抵着顾与眠颈侧。 想听它的人类唱歌。 顾与眠在那一阵安宁的寂静里，奇妙地和小雪豹心灵相通：“想听歌吗？” 熊猫宝宝率先抱着顾与眠的手蹭蹭脑袋：“嘤嘤嘤！！！” 小狐狸和小哈士奇当然是听过顾与眠唱安眠曲的，但那只是很偶尔的时候，此时也立即高兴起来。 首都星的观众好像还没听过顾与眠唱歌，而之前在柴可星就开始追的老观众则已经完全按捺不住兴奋，刷起屏来： ‘啊啊啊下面有请神仙唱歌！！’‘我我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了，超级好听，听一次就上瘾’‘搞快点搞快点’…… 也许是因为顾与眠的心情也很放松，开口时并没有上次最开始的紧张滞塞，自然地合着渺远竖琴声鸣响，轻轻唱出了第一个音。 接近一亿三千多万的观众同时怔了怔。 ——像清泉汨汨，像松风带起林间叶。那歌声裹挟着无数声音与色彩洪流一路淌来，让人能联想到一场秋雨蝉鸣、细碎水洼里倒映的湛蓝天幕、夏末初秋夜色里的一晌好梦。 并不算很有技巧，但是就是莫名的有感染力。在灯火桨声揉碎在夜风里的秋天来听，竟然能让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不由自主地被那色泽与情绪牵动。 熊猫宝宝吮着手指，和随着节拍轻轻摇晃大尾巴的小狐狸靠在一起，安静地听。小哈士奇都出奇地安静下来，一边听一边快乐地摇头晃脑。 小雪豹难得惬意餍足地闭上眼睛。 聚成一团的萤火虫随着音符轻轻旋转散开，小精灵们都闭着眼睛扑扇着翅膀，像在跳一支舞。 弹幕在短暂的戛然无声后，如潮水一般疯狂倾泻而出！ 【柚子柠檬猫猫茶：真的不是我吹，真的好听，一见倾心这辈子都忘不了啊啊啊啊眠眠的音色好特殊干净，好温柔的感觉555】 【充电ing：潜水多年都忍不住被炸出来了，主播你快点出道吧！！！】 【Spark：刚刚我不小心开了外放看直播，我三个舍友全都一秒沦陷，现在已经缠着我问了三分钟到底是哪个爱豆……】 观众数目在眨眼间再次飙升了好几百万，弹幕和礼物特效几乎让人目不暇接。 在首页实时热度榜的排名，一举冲上了第一，并且和第二迅速拉开了上千万热度的差距！ 竖琴声由远及近，和顾与眠最后一个音恰巧相合。 顾与眠怀里抱着崽崽们，摸了摸小朋友们的脑门再抬头，地下河的出口已经快到了，远处隐隐有光亮。 一个抱着竖琴、长着耳鳍的人鱼靠坐在转角的岸边的矿灯下，向顾与眠抛飞吻。 【Quen：我去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鱼，难道？？】 小雪豹立刻冷下脸警惕起来，而小哈士奇却已经提前兴高采烈地摇着尾巴，和人鱼嗷呜嗷呜打招呼了。 那人鱼笑眯眯地撩了撩波浪卷长发。在顾与眠他们的船靠近时，她一手轻轻拖住船沿，伸手讨要吃的，不然就不给走。 顾与眠和观众们：“……” 顾与眠无比愕然地想，还可以这样的吗？？投喂人鱼？ 没想到还真的可以——星际时代的游乐园，真实感沉浸感难以想象的高，也许是因为科技提高，善后清洁变得很容易，没有了很多限制。 “零食不适合你吃，”顾与眠为难道，“你吃三明治吗？” 他们有带零食，但是给熊猫宝宝他们的零食并不适合水族。 【雪梨：哈哈哈哈哈眠眠太认真了吧，还三明治，怎么吃？】 没想到人鱼竟然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小狐狸之前做的三明治已经吃光了，顾与眠直接把配料分开用保鲜袋密封着，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打开保鲜袋，支起小酒精炉——这个是旅途便携的，火很小，就掌心那么大。 顾与眠先把面包片两面涂上蛋黄酱烤一烤，原本就熟了的合成鸡胸肉刷油在小炉上煎到两面金黄，然后依次铺鸡胸肉、番茄片、奶酪片、生菜。 两分钟之内就做好了。 微焦的面包片，内里鼓鼓囊囊夹着金黄冒油的煎鸡胸肉、咸香浓郁的奶酪，新鲜的番茄和生菜，各自色泽看着就很美味悦目。 味道不大，但那一阵浓郁鲜香在鼻尖一晃而过，更是让人恋恋不舍。 观众根本没想到顾与眠眨眼间竟然能做一份这么美味诱人的三明治，一时都惊呆了，真的才两分钟不到啊！！ 人鱼的尾鳍在水面拍了拍，接过三明治，一口咬下去，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小汤圆这时也馋了，跟顾与眠撒娇要吃。顾与眠询问过后，给四个小朋友也各自切一小片—— 面包片涂上蛋黄酱烤过，香喷喷又脆，再往里是外酥里嫩的煎鸡胸肉，鲜香可口、肉质不柴不软，恰到好处的多汁嫩滑。 再加上爽口的生菜和番茄开胃又解腻，奶酪口感丝滑醇厚……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露出了和人鱼如出一辙的陶醉神情，小哈士奇傻兮兮地不住舔鼻子。 【汤圆花生：猝不及防的深夜美食攻击，好致命啊啊啊啊啊我死了QAQ】 【棉花糖123：真的只做了两分钟，目瞪口呆，还很他妈好吃，鸡胸肉的口感太犯规了】 【猪猪女孩：好吃好吃好吃！！生菜番茄口感清清爽爽，恰到好处的嘿嘿嘿，我爱了……还有这个场景，虽然出乎意料、又莫名很有爱是怎么回事】 直播间热度丝毫不见颓势，持续一路暴涨。 人鱼几口吃完了三明治，舔舔手指。 熊猫宝宝卧在顾与眠怀里，不住地回头看这个漂亮的大姐姐。人鱼对小汤圆微笑一下，启唇唱出几句歌，接替了老迈海龟的工作，在后面轻轻推着顾与眠他们的船向出口滑去。 顾与眠预感到了什么，把四个崽崽们都伸手抱到怀里来。 他们安静地听着人鱼的歌声，小船从昏暗的地下河出口顺水而出的那一秒，萤火虫和小精灵和他们道别之后飞向天幕、视线逐渐清晰—— 所有光芒和色彩同时涌入瞳孔。 金红的灯光铺天盖地流淌开，侏儒们提着小灯笼从河边一路走过。 空中是四蹄踏风的独角兽，城邦里热热闹闹像是在开宴会，住着的兽人们正在喝酒、对他们遥遥举杯大笑致意，女巫和学徒大声争论着什么，坐在高处的吟游诗人唱起歌。 中央的世界树连接天地，列车轰隆隆从正中心穿过，载着不同种族的乘客，飞向更广袤的夜空，皓月洒下清辉。 那是一个坐落在水上的城邦，古朴又神秘繁华，富有生机。 “……” 震撼。 这是所有游客在进入乌托邦时大脑里唯一的想法。 此时此刻，上百只小船载着游客从地下河出来，汇聚在一起，要驶向城邦里，去搭乘天空列车。 也就是在这时。 顾与眠抱着小孩子们，感觉到自己的船在其他游客艳羡的目光里一点点升高、腾空，剧烈的风掠过耳侧，小朋友们同时难耐好奇地往下看。 黑色的巨龙从水底现出身形，让小船停留在自己的脊背上，振翅飞向天空，一声长啸—— “桀——” 人鱼靠坐回岸边，手梳理了一下大波浪卷的长发，同顾与眠他们笑着挥手道别。与此同时，小船上的智能AI说道： “隐藏剧情开启。” 弹幕里因此又是掀起一波热浪，观众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又惊又喜极了。 顾与眠：“……” 等等，怎么开启的？ 因为一个三明治吗？？！ 第63章 喵喵喵 如果是正常剧情, 游客从地下河出来，会被小船载到悬浮月台, 统一乘坐天空列车飞去天空城—— 但顾与眠开启了隐藏剧情。 这条龙浑身布满黑色的龙鳞, 一双金色瞳孔。它双翼展开时近乎遮天蔽日，长啸一声，载着顾与眠他们直飞向广袤夜空！ 顾与眠他们所在的小船不知何时消失了, 顾与眠抱着他家里的小孩子们，直接坐在巨龙的背脊之上，起飞时的风迅速从耳边掠过。 两百艘小船，上千的游客都在艳羡地抬头看他们。 因为这实在是……太酷了。 【粉扑扑：我闺蜜就是刚刚跟眠眠要签名那姑娘，她给我拍了张她视角看到的眠眠, 好特么帅啊！！！眠眠抱着崽崽骑在巨龙背上，背后是整个辽阔夜空星河山川, 温柔又帅气, 有种史诗感，我看得完全挪不开眼睛……】 【梨花白lili：我的天，姐妹求照片！虽然看不到，但是我也能想象到有多帅TvT】 【THERM：我刷了这么多次人鱼与龙的副本, 从来没有开过一次隐藏，原来隐藏的视角是这样的, 爽啊】 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展开, 除了星空平台，别的媒体比如微博和朋友圈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发宣传安利。 来自其他平台的流量迅速涌入，一阵接着一阵把直播间热度再一次推高！ 现在观众人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亿五千万, 在这个周五的晚上十点，还在继续上涨。 但实际上，顾与眠本人的感受，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帅气并且富有史诗感’。 他怀里挤着小汤圆和小狐狸，小汤圆比较兴奋，抱着他的手臂，忍不住探头往下看。 而小狐狸胆子不如别的崽崽大，随着高度上升，它的小爪子已经紧紧地捂住眼睛了，还蜷成一个小球不断往顾与眠怀里缩——这样小雪豹自然不高兴，伸爪用力推开它。 光是这三个小孩就让顾与眠手忙脚乱了，更不要提再加上一个活泼好动到灾难级别的小二哈。 小二哈全程摇头晃脑嗷呜嗷呜对月嚎叫，它叫一声，巨龙长啸着应它一声，它又更加兴奋地嗷呜嗷呜……以此恶性循环。顾与眠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搂住小二哈，防止它纵身跃下、去和巨龙空中battle。 顾与眠实在是分身乏术：“……” 带小孩出来是真的会影响大人的出行体验，还好他没有恋人，不然肯定会和崽崽们产生矛盾。这更加坚定了顾与眠不打算找对象的想法。 不过如果安静下来仔细看看，坐在龙背上看乌托邦这座城，竟然比刚出地下河道时还要让人惊艳。 “圆圆，二二……团团别欺负球球了，”顾与眠抱着崽崽们，摸摸小脑袋，温声道，“你们往下看，是不是很漂亮？” 整个乌托邦非常大，过去未来各种风格的建筑错落有致、娱乐设施穿插其中，此时此刻，整个城邦都亮着金红的灯火，居民打着纸灯笼进进出出。 怪不得说要晚上来乌托邦，唯有在夜里，才能品尝到这样的景色与风光。 越往四周高大建筑越少，但是有侏儒小镇、圆月湖、巨龙山谷等等，完全复原了乌托邦系列电影里的所有场景和角色，一切都栩栩如生。 几个小孩不由地看入了神，附和顾与眠： “嘤。”“唧。”“嗷呜。” 小狐狸终于敢睁开眼睛了，好奇地扒拉着顾与眠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一不小心为这个景色着迷。 小雪豹也就是这时找到了破绽，板着脸伸爪把它从顾与眠怀里推出去。 “……” “团团！” 顾与眠无奈极了，把小狐狸抱回来，揉着小雪豹的耳朵说教一番，它一脸无动于衷地听着。 随着高度上升，底下星罗棋布的城邦变得小了。天空中是骑着扫帚的实习女巫，扑扇翅膀的小精灵和独角兽，还有一些顾与眠辨认不出来的生物。 他们飞过巨龙身侧时，都敬畏又好奇地投来视线、行礼，顾与眠还听见了一些窃窃私语。 “好好看啊。”“是城主的……吗？”“怎么带着孩子？”…… 顾与眠：“？” 【华南虎永不相亲：他们说的啥？我猜测跟隐藏剧情有关。】 【泰格tai：卧槽，我刚刚上网查了一下，乌托邦官方公布数据，至今还没有人开启过《人鱼与龙》的隐藏剧情！！所以这是人鱼与龙隐藏剧情首次公之于众啊！】 【用户18797：主播这也太厉害了吧？！】 一亿五千多人，弹幕热热闹闹的在猜测各种可能，每一秒钟都有上万的弹幕同时发出，已经很难看清彼此了。 显然大家的兴致已经完全被调动了起来——即使不提剧情，光是这么看着风景，也是一种享受。 巨龙先带着他们飞到空中，俯瞰整个乌托邦和周围的全景，然后又俯冲而下，竟然从繁华热闹的城市正中心阁楼间掠过！ 这隔得就太近了，顾与眠能清楚地看到阁楼里外、夜市、商店内里情景。 近在咫尺阁楼间居住的兽人和精灵们都是一阵惊呼，有笑有骂，还有小孩子探出头来跟顾与眠打招呼，正在游玩别的设施的游客也善意地吹起口哨和鼓掌。 “嗷嗷！”小哈士奇疯狂摇着尾巴对路人咧嘴傻笑，小汤圆和他一起兴奋地嘤嘤嘤，还来拖小狐狸也一起出来玩。 甚至有个小姑娘向顾与眠抛了一捧花，顾与眠看了看，花里夹着一张联系方式，还没看清被小雪豹生气地一爪拍开了。 顾与眠：“……” 逛完热热闹闹的城邦，巨龙又从巨龙山谷向下飞跃，单翅掠水划过波光粼粼的圆月湖，炫技似的扬起的水花，洒在顾与眠他们颊侧。 掠过的风掠起额发衣角，皓月洒下清晖。 包括顾与眠和小朋友们还有许许多多全息模式观看的观众，此时都不由畅快地笑起来，和巨龙的长啸应和。 骑在巨龙背上兜风，即使科技这么发达的今天，也是很多人一辈子都难真实体验一回的啊！ 再然后，巨龙才正式展翅飞向天空城。 顾与眠的感觉就像在看电影一样，又比电影还要真实精彩很多倍，完全被星际时代的高科技所折服了。 他不由感慨，是真的会玩儿啊。观众显然也这么想。 【AnnaSue：这……太酷了吧……骑在龙背上夜游乌托邦巨他妈的爽啊！！这才是夜游乌托邦的正确打开方式吧？？】 【柚子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说观众本来在直播里期待看到的是十分，此时顾与眠和乌托邦已经带给了大家一百分还有多。此时此刻，弹幕完全热闹地不像是在晚上十点。 眨眼间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亿六千万！ 而就在此刻，另一边，乌托邦官方却觉得很无奈。 今天刚好在开发新项目，大家都加班了，不然以往这个点都是早早回家的——也正是因为加班，才能第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隐藏剧情被误开启的事情。 《人鱼与龙》这个剧本的隐藏剧情，是特意留着的，因为是整个乌托邦电影的巨大彩蛋，还在策划公布方式呢—— 理想中应该是找个有热度的明星，选一档合适的综艺节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触发隐藏剧情…… 谁能猜到，设置到那么难那么变态的隐藏剧情条件，竟然能被这个新人主播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触发了？！搞笑呢？！ 而且之前人鱼讨要食物那里，还有巨龙带着他们兜风那里，原本根本没有设定啊！ 人鱼本来被吸引之后，就该直接推着小船出地下城的。而巨龙接上人就该直接去天空城的，怎么还额外带着人玩儿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人鱼和巨龙不愧是夫妻，掉链子都掉的这么步调一致。 “不过……效果很好啊。” 大家看着录制回放的两个片段沉默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打开顾与眠的直播看起来。 就这么看着看着，大约十分钟后。 “……” “靠？！” “我天，怪不得AI喜欢他，我都好喜欢——” 大家还没来得及更多说说什么。 “都起来工作了，”门口大开，负责人大步迈进来，一双眼睛炯炯发亮，“直播都看了吗？” 大家茫然点头：“看了。” 负责人一拍桌子，大手一挥： ——“这是个机会啊！！” . 天空城设在云端，和地面的乌托邦遥遥呼应。 乌托邦原系列电影里，地面的城邦住着精灵与兽人、侏儒，是喧嚷热闹又浪漫的人间烟火。 而天空城则是乌托邦的反面。这里居住着神明与龙族，常年寂静无趣，除了宴饮之时。 比如系列电影中的一部《梦游乌托邦》，就是讲懵懂的天空城神明为了逃婚、误入乌托邦，发生的一系列乌龙趣事，顺便和兽人谈个恋爱。 而今天恰好是宴饮之时。 巨龙把他们载到天空城最大的平台星月池之上。 这里果然如电影里展示的那样，奢华又优雅高调到了极致。 大片的星空作为背景点缀，地板全由月光石铺就，正中心是个舞池，戴着面具的年轻神明和龙族在边沿等待宴会开场，而四周则是推杯换盏、低声交谈着的神明。 巨龙降落的地方很隐蔽，目前还没有天空城的居民发现。巨龙先让他们下来，然后收起翅膀，缓缓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右眼有疤的男人。 顾与眠：“……” 观众已经提前嚎叫了起来。 【五十四桥月明：啊啊啊是尼克啊！！和电影里一模一样，刚刚黑龙的时候我就猜是他了QAQ】 尼克就是电影人鱼与龙的男主角，从天空城被流放到地下河道的怪脾气巨龙。在电影里与人鱼相爱…… 等等，这么说，刚刚那条推着他们小船、很漂亮但是看不太清具体相貌的人鱼，是人鱼与龙的女主角，尼克的现任妻子？？ 怪不得给人鱼吃了好吃的三明治，龙就会来带他们兜风呢。顾与眠想。 尼克看着他们，小雪豹懒洋洋地端坐在顾与眠肩上，竟然气势丝毫不输地和巨龙对视。 “人类，你的小孩很护着你，”尼克古怪地看一眼小雪豹，缓缓道：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顾与眠猜测这是要开始隐藏剧情了，点头：“您说。” “我的儿子今天将会在宴会上跳开场舞，但是他的舞伴今早突然不见了。” 小哈士奇立刻兴奋地嗷呜嗷呜起来，并在当场两爪挥舞表演了一个二哈蹦迪舞，表示自己非常能够胜任舞伴一职！ 顾与眠：“……”他哭笑不得地把小哈士奇抱了起来。 巨龙八风不动，继续说：“所以，他需要一个舞伴。” 顾与眠想到某着可能，但他不想接受，于是装傻问：“需要我帮他找吗？” 巨龙：“不必，我已经帮他找好了。” 顾与眠：“哦？” 巨龙的视线缓缓落在他身上。 顾与眠：“……” 怎么办，不太想和一个陌生龙跳舞。 但顾与眠还没直接发表什么意见，他肩上的小雪豹已经先沉下脸来，炸毛了。 十分钟后。 原来这就是那个需要大人与小孩分开的项目——如果没有开启隐藏剧情，游客也会搭乘天空列车来到天空城，和自己的恋人、或者陌生人乃至天空城居民在星月池跳一支舞。 而小朋友们则会被安排去玩旋转木马，就在星月池附近，所以家长们不用担心孩子有危险。 单身男女可以自行挑选舞伴，这就是之前工作人员问他是否单身的原因。 顾与眠无奈：“没想到玩个游乐园还带相亲的……” “球球顺便帮我照顾一下圆圆和二二，”顾与眠揉揉小朋友们的脑袋，叮嘱道，“自己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好吗？团团也是，有事立刻找我。” 小狐狸很坚定地点点头，‘唧’了一声。 “嘤。” 熊猫宝宝想玩旋转木马，但又不想和顾与眠分开，好在旋转木马和舞池隔得非常非常近，大人和小孩都互相可以看到彼此。而小雪豹从刚刚起，就好像在沉思什么。 和小朋友们分开之后，顾与眠被安排单独去换衣服。 直播镜头主要是跟随顾与眠本人，本来是小汤圆视角，小汤圆和顾与眠分开后，就变成了上帝视角。顾与眠换完衣服出来，一边系领带一边说： “我真的不太会跳舞……现在还能反悔吗？” 这套衣服竟然非常合身，是套近似西服的礼服，双排扣和流苏的设计，衬得顾与眠身材修长线条优美，还有种莫名的俊秀贵气。 弹幕上安静了一两秒，然后接下来的好几分钟都是各种刷屏的‘我可以’和‘awsl’。 ‘眠眠穿啥都好好看’‘要是有奇迹眠眠换装游戏了，我能玩一整年’‘我真的可以，你不要反悔了，反悔不如娶我’…… 从九点过到达乌托邦开始，就不停地有观众各种截图上传微博，因为每一帧截图都该死地很好看——无论是小精灵亲吻，还是和人鱼交谈，还有最后骑上龙夜游乌托邦，现在又更新了一张礼服look。 微博上，#顾与眠我喜欢的样子他都有#的tag的热度一路疯狂上升，浏览量从千万迅速涨到亿。 直播间观众人数也一路飙升，从一亿六千万到了一亿八千万，在今日总热度榜的排名即将冲上第一！ 此时此刻，顾与眠戴上了面具，这是遮住上半张脸的，只露出鼻梁和唇，这样就是天空城原住民相差无二了。 天空城的侍者来把顾与眠带到等候开场的区域，这是专门为权贵预留的，可以俯瞰整个乌托邦夜景。 “谢谢。”顾与眠对侍者颔首微笑。 侍者瞬间面红耳赤：“……祝您玩得愉快。” 另一边，其他游客也陆陆续续到了。 没有开启隐藏剧情，只有在普通区域等候，而且要等开场舞结束后才能开始跳舞，当然风景也是很好的。 上千的游客同样分开成大人和小孩，大人就在等候区域，时不时好奇地看向顾与眠。 大多数人的感觉都是新奇、激动的，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旁观到隐藏剧情的啊！再加上，大家对他的初始好感值就莫名很高，顾与眠脾气也很好。 除了少部分。 比如某个网红。 这个姑娘这次来乌托邦玩儿，就是想制造一两个话题，却从一开始就被顾与眠抢尽了风头——从安检排队开始，大家议论的都是他，更不要说之后交好运开启了隐藏剧情，那更是不得了了。 不过是个低等的人类。 看着顾与眠那身装扮，她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很帅气，尤其顾与眠还礼貌地对她笑了一下。 澎湃而来的酸意在她胃里翻江倒海。 同伴像是知道她的心情，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先别急着酸他，谁知道隐藏剧情会怎么样呢，之前乌托邦别的系列电影好像还透露过，人鱼和巨龙的儿子生了某种怪病……说不定又矮又丑。” 网红：“是这样吗？” “不丑，他的舞伴为什么要逃跑？而且这个隐藏剧情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乌托邦那边也不会压着它——不然早好几十年就开放了吧。 “你等着吧，这人类一会儿肯定要丢脸的。” 网红自己思索了一阵，也觉得这很有可能，心里顿时舒坦了。 看着周围游客艳羡好奇、喜爱的眼神，还觉得好笑。 她和同伴于是开始幸灾乐祸地等待。 等啊等…… 顾与眠也在等。但他不至于很着急，就看看夜景发发呆，还有看着小汤圆它们在不远处玩儿旋转木马—— 隔得有点远看不清具体的，但小汤圆显得很开心，小哈士奇的嗷嗷声远远传来。 小孩和大人分开的这个项目，孩子们其实也很喜欢，毕竟少了家长的管束。顾与眠不禁有点怅然，小孩长大了，管是管不住了。 也就是在这时，喧嚷的整个大厅忽然安静下来，像是沸水一秒降至冰点。 聚集在一起的、戴着假面的人群如摩西分海般分开一条道路，纷纷噤声。 高大恢弘的门骤然敞开。 一人在侍者簇拥之下，走进来。 他戴着和顾与眠如出一辙的面具，穿着款式相近的礼服。他的身量高大修长，鼻梁挺直，薄唇。 面具下那双漂亮到不可思议的雾蓝色眼睛，漫不经心懒洋洋地眯着，他环视四周，在看见顾与眠的那一秒停住。 他向他走来，在顾与眠面前站定。 男人垂下眼注视他，沉默片刻，笑了一下： “能邀请你跳个舞吗？” “……” 顾与眠微微一怔。 游客和天空城原住民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网红妹子和同伴愕然地张大嘴，而直播间…… 观众人数在这一秒，狂飙到两亿。 第64章 喵喵 天空城, 星月池。 面积无比巨大的这一个平台，完全悬浮在夜空中。 半透明的月光石铺满整个地面, 小精灵提着灯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皎皎皓月如水般流淌，与夜色交织相融，为这个夜晚更添一分暧昧旖旎。 大多数人都戴着面具身着礼服, 女士还摇着羽毛扇，小声交谈、偶尔笑一笑。 在场的游客加上天空城原住民有几千人，而通过实时直播正在看的，在刚刚那一秒达到了整整两亿。 此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声音。 过了十几秒, 一片空旷的屏幕上，才慢吞吞划过一条弹幕： 【用户18786：卧槽……】 这条弹幕, 完全可以代表在场九成以上人此时此刻的内心想法。 那是个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的男人。 他的相貌想来是极其俊美矜贵的, 雾蓝色的眼睛总显得漫不经心，和顾与眠相同款式的假面覆着面容，仅能看见挺直的鼻梁和不耐微抿着的薄唇。 此时此刻，样貌并不那么重要。 他整个人有种懒散却极具攻击性的强大气势, 是掠夺者、上位者、支配者。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秒起，整个空间已经陷入了他的磁场。 好像生来就站得很高, 一直受万人敬畏。 如果说顾与眠给人的感觉是温和无害、暗里藏锋, 这个人则是完全锋芒毕露了，嚣张傲慢到了极点。 更夸张的事情发生在下一秒。 一片寂静之中—— 以顾与眠和那个人所站的位置为圆心，从内向外的人如潮水一样, 无论年龄长幼、身份高低，全都一一躬身行礼。他们的脊背俯得很低，右手成拳抵在左胸口，这是很尊敬甚至畏惧的一个大礼。 空中飞舞着的小精灵也全都停下来，躬身致意： “城主。” 多半是因为习惯了他人的敬畏，男人显得尤其无动于衷。 游客还不明所以，入乡随俗地跟着也俯身行礼。 而那个网红姑娘实在不甘心向顾与眠行礼，在男人视线淡淡扫过来时，条件反射地、十分狼狈地深深躬身下去。 网红：“……”靠，身体有了自己的想法。 顾与眠：“……”等等，城主？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边的侍者小声提醒道： “城主，先生，大家在等你们跳第一支舞。” 城主没有开口，大家于是不敢起身，所有人都仍然维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 广袤的夜空月色环抱住整个世界。 被称呼为城主的那个男人对顾与眠伸出右手，眉梢满不在乎地微扬起，即使顾与眠没有回应，也垂着眼睑看他看了很久。 说实话，让人很难招架得住。 有种对什么都不太关心，好像全世界只在乎顾与眠一个的感觉。这样的眼神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拒绝。 顾与眠当然也是这样。 月光流淌。 所有躬身的人，经意或者不经意，视线全都悄悄集中在这两人之间。 “……” 两亿的观众，最开始因为过度的诧异而安静了片刻，此时弹幕已经再次热闹起来。 【平生相思：我去，这城主怎么这么帅？太犯规了，他看主播的眼神，比暗恋我十年的男朋友看我还要深情，真的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舌甘】 【少年乙：真的理解不了你们女生，这哪里深情了，这明明就是普通直男看直男的眼神吧。】 【风月night：我真的从十秒的对视里看到了糖QAQ直男没有发言权！你们不懂爱情！】 【粉扑扑：虽然很甜，但是眠眠是我的老公，团团圆圆球球二二都是我家小孩，不要随便给我小孩的爸爸拉郎cp啊……即使这个城主这么帅，也不可以！！】 与此同时，顾与眠捱过了那一阵心律不齐，也委婉拒绝： “抱歉，我不会跳舞，朔——城主。”他忍不住想，拒绝之后隐藏剧情会怎么走？ 城主：“……” 顾与眠每看一次‘城主’，整个人就一阵阵的出戏。 看看这漂亮的灰蓝色眼睛，这熟悉的坏脾气，这叛逆期富家大少爷高调的常规操作，这不就是朔寒本朔吗？ 但为什么看周围人的表现，他好像的确是个npc、也就是巨龙和人鱼的儿子？朔寒这叛逆期小孩子在干什么？来乌托邦打工赚钱吗？？顾与眠一头的问号。 “我会跳舞，”城主也非常不按常理出牌，他一手轻轻按住他的耳垂，不容置喙地道： “你跟着我。” 顾与眠无奈：“等等……” 城主一手向下转而扣住顾与眠的手，同时淡淡地扫了侍者一眼。 侍者反应很快，点点头，做了个手势。 众人这才不再行礼了，直起腰板来，不过依然在安静地等城主的第一支舞。 就在几秒之后，一群穿着小礼服的精灵抱着乐器鱼贯而出，悬浮在半空中的提琴、钢琴演奏起来，华尔兹圆舞曲轻快的前奏响起。 朔寒——不，城主握着顾与眠的手，马上要把他带入舞池里。 顾与眠下意识把朔寒的手握住揉了揉，就像在揉小雪豹的爪子一样，还用惯常哄小孩的语气轻声道： “今天不行，你生日那天我再陪你跳舞，嗯？” 【芒果芒果：啊？什么叫生日，原来他们提前认识吗？】 说完顾与眠自己也觉得奇怪，他这种熟稔的态度是哪里来的，他和朔寒有熟到这个地步吗？说实话，还有几个瞬间有点想去搂住朔寒的腰把他抱起来，虽然他应该抱不起来。 顾与眠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补救，万万没想到，就这么幼稚的方法，奏效了。 ‘城主’停下脚步，眉头微皱起来，耳根几不可见地有点泛红： “为什么不行？” 顾与眠不假思索：“现在饿了。” 城主和周围的人、观众们：“……” 当然并不是饿了。 一来这个位置离小朋友们有点远了，看不太清楚，作为拖家带口出行的家长，看不见自己的小孩就没有安全感。而且他也的确不会跳舞，除此之外—— 跟朔寒跳舞，真的对心脏是种巨大挑战，他现在还没有心理准备。 ……靠的太近心脏就有点砰砰砰跳。 侍者端着一个托盘，显得非常为难，小声道： “城主，第一支舞必须由城主来跳，不然月光花它开不了——如果这位先生不行，您可以现场另外挑选一个舞伴吗？” 那水晶托盘里摆放着一支花骨朵，纯白的花苞，迟迟仍未开放。 月光花代表城主对天空城美好的祝愿，这么多年来，是天空城的传统之一，重要当然是非常重要的。在乌托邦的世界观里，月光花是非常珍贵的。 周围人一怔，然后窃窃私语蔓延开，许多年轻女孩立刻显得跃跃欲试，当然包括之前那个网红妹子。 跟这样的男人跳舞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诱惑，尤其是这样万人瞩目的环境之下。会让人不由遐想万千，如果恰好得到这个人的青睐…… 然而下一秒。 城主伸出手，在侍者和众人的惊呼声中、直接把那个花骨朵握在掌心里看，片刻后，他嗤笑一声。他用手指强行把那花瓣掰开，俯身把那朵花放进顾与眠口袋里： “你拿着玩。” 众人：“……” 城主扣住顾与眠的掌心：“走了。” 顾与眠：“去哪里？” 城主停下脚步，好像他问了一句废话，有些困惑地垂眼看顾与眠： “不是饿了吗？” 顾与眠怔了一下，一个不防就被拉着走了。 城主于是不再管其他，那只手仍然紧扣着顾与眠的十指，像是宣告着某种隐秘的占有欲。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带着顾与眠离开了这里。 顾与眠忍不住想，没跳舞的确是正确的选择。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部位，难道是生病了吗？ 绕过人群最密集的星月池，拐过走廊，整个空旷的走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与眠：“我想去一趟旋转木马，我家小孩——” “等会儿再去。” 城主沉默片刻，低声问他： “说要跳舞，算是生日礼物吗？” 顾与眠还没跟上他的思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莞尔： “你觉得呢？你想要什么？我努力一下。” 月光流转着在地面上浅浅铺开一层。 城主眉梢扬起，一手按在顾与眠耳侧，把他禁锢在身后的罗马柱和自己的胸膛之间，低眼看顾与眠。 他的这个表情显得有点嚣张，但不会让人讨厌，荷尔蒙爆棚而不自知： “什么都可以吗？” 顾与眠心想别是要天上的月亮吧，说：“嗯。” 城主用那样的眼神，好像满不在乎又好像认真无比地端详他。片刻后，他俯身在顾与眠耳边，一字一句道： “我很贪心。” 他手指扶着顾与眠的颊侧，眼睑完全垂下来。 顾与眠：“……” 他露出一点被蛊惑的神色。 月亮是吗？他努力摘摘看。 也就是在这时，城主直接伸手握住了半空中闪烁的超微摄像头—— 观众顿时一阵懊恼，本来在享受偷窥别人谈恋爱的快乐，还以为这两个人都忘记了正在直播这回事。 说实话，这两个人的互动是真的好看。 也说不上太腻歪或者什么的，就是有种隔着层纱的疏离、但又明明很熟稔亲昵的感觉，说一句话观众都能联想出十万字的剧情，越看越心痒痒。 从刚刚星月池开始，弹幕就开始猜测和讨论各种各样的可能，一阵接着一阵的不曾停歇。 【粉扑扑：靠，正看到关键的地方呢。】 【少年乙：老子萎了。】 【auchjv：……@少年乙@粉扑扑，请问直男和主播的老婆粉，你俩不是反对这桩婚事吗，磕什么cp】 【格子吃苹果：先别吵，你们听。】 摄像头还没有被捏碎，大家看是看不到了，但是还能够听到。 就在那一阵寂静里，某种预感愈发清晰，然后下一秒—— “嗷呜！” 小哈士奇摇着尾巴，从拐角处兴高采烈地狂奔而来，陨石一样撞进顾与眠怀里。伴随着它一声气贯长虹的嚎叫，所有暧昧旖旎的氛围尽数碎裂。 顾与眠摸摸小二哈的脑袋，清醒过来。 朔寒：“……” 观众：“…………！！！”靠。 这蠢货不能留了。 . 与此同时。 城主赶到的时候，整个星月池正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里。这宴会是开还是不开？ “大家在等什么？”城主是个有一头灿烂金发的帅气男人，他的父亲是黑发，所以金发是随了他的人鱼母亲。 他很疑惑地问侍者：“另外，我的舞伴呢？” 侍者：“……？” 等等等等，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刚刚城主不是已经把他的那位舞伴领走了吗？这个城主又是哪里来的？ 说起来，印象中的城主的确一直长这样，刚刚他们是怎么会把那个人错认成城主的，像是被谁施了魔法一样。 如果刚刚那个城主是假的，他已经把舞伴先生带走了，那隐藏剧情接下来该怎么走？ ……翻车了？ 各种各样的疑问冒出来，不过短短几秒。 金发男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呃，你们先开始跳舞吧。” 好在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游客们也就是在旁边乐呵呵地看。小精灵们手忙脚乱地各就各位，音乐响起。 大家心里虽然有疑惑，但也各自找好舞伴跳舞。 至于之后的事情……烂摊子就交给乌托邦官方那边处理吧。 乌托邦官方。 大家正聚集在一起挑照片。乌托邦游乐园内随处都备有摄像机，如果游客本身同意被拍摄，则会被拍摄出纪念照片——一般来说，纪念照片是给游客自己留念用的。 但今天，他们在纪念照片里挑选可以用作海报和微博宣传的素材。 几乎顾与眠出现的每一张照片都可以当做海报，大家甚至为了选择哪张而差点吵起来。当然，要经过顾与眠本人同意才能使用。 “这张，这张，还有这张，都挺不错的。” 负责人忽然接到一通通讯，听着那边人说的话，眉头一皱： “什么？隐藏剧情出了意外？——是谁在乌托邦滥用异能？精神控制系的吧。” 大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纷纷停下了动作，聚拢到负责人旁边。负责人说了一会儿，显得非常生气地挂了通讯，刚想说什么，又是一通通讯直接打进来。 负责人还在生气，气冲冲地接起来： “喂？” 对面刚开口说完第一句话，负责人脸色一变。他捧着光脑，态度变得慎重起来。 “好的，好的……您说……我知道了，大公。” 大家都是一惊。 全星际能被称为大公的，只有芬尼克一个罢了。如果不是私人事务，那么芬尼克大公出现的原因，九成九跟陛下有关。 救命，他们只是个普通的游乐园啊！ “隐藏剧情还没有走完呢……”挂了电话，负责人喃喃道。 有什么明星或者网红，比顾与眠更合适做这件事的？没有吧。 这次没走完，不是还有下次吗。 而且，如果他猜测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主播以后将会是…… 那他们游乐园，简直可以名垂青史了吧？！ . 一个小时后。 没想到旋转木马的工作人员都拦不住小二哈——顾与眠事后去询问了，说小二哈一开始兴冲冲的，后来随着时间增长、一直见不到顾与眠。 短短五分钟内，它就变得格外焦虑不安，小汤圆和小狐狸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然后玩也不想玩了，在栏杆边缘兜圈子，一个不注意就咬破了栏杆冲了出去。 然后场面大乱了。 小狐狸记得顾与眠的嘱托，急着去找它，而小雪豹也不见了，不知是不是也去找小哈士奇，只有小汤圆在原地乖乖等人。好在小孩子们都戴了那个手环，没去太危险的地方，一下子就定位到了。 至于朔寒……不，城主。 他到最后都没承认自己是朔寒，陪顾与眠找到小狐狸之后，就有急事走了。顾与眠当时急着把小雪豹也找回来，没来得及问。 顾与眠抱着小朋友们，在等待返回乌托邦的天空列车，忍不住说：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自然。” 小雪豹懒散地眨眨眼睛，灰蓝色的眼睛看着顾与眠的眼睛。 顾与眠不明所以地和它对视了两秒，神思有一瞬的恍惚，很快又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他大脑里一直打转的好几个问题凭空消失了，然后变成了最简单、最切合实际的问题： “嗯……一会儿吃点什么呢？” 玩这么一圈下了，大家都有点饿肚子了，但是大晚上的。 小狐狸看看小雪豹又看看顾与眠，唧了一声，开始装傻。而小哈士奇这个晚上已经嗨过头了，此时即使是它，也有点饿到没精打采的，正靠着顾与眠打瞌睡。 “吃汤圆怎么样。”顾与眠思考。 小汤圆惊恐：“嘤嘤嘤？？” “开个玩笑，不吃不吃，”虽然顾与眠指的是那个芝麻汤圆，他连忙摸摸小汤圆的脑袋，“圆圆这么可爱，怎么会吃圆圆呢。” 夜游乌托邦，应该是走完天空城的剧情之后就结束了？ 还是还有别的什么收尾项目，顾与眠不记得了。他在考虑要不要再上一下直播，和观众们打个招呼道一下歉，毕竟之前直接中断了直播，这个是挺对不起大家的。 不过都十点多了，太晚了，直播也直播不了多久。 此时此刻，别的游客也逛完了天空城，陆陆续续走出来了，那个网红妹子也在其中。 “搞砸了隐藏剧情，没有龙来接了，即使之前那么出风头，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地来坐列车？” 她和同伴看见顾与眠带着几个崽崽在等车，对视一眼，彼此都是这么想的，刚要幸灾乐祸。 小雪豹冷淡地扫她们一样，懒洋洋地扬了扬下巴，耳朵蹭过顾与眠的颈侧。它在自己的光脑上按了几下。 紧接着十几秒后，所有人都听见耳边一声长啸： “桀——” 翅膀遮天蔽日的巨龙由远及近，鼻息喷出火焰，来时带起一阵狂风，把网红妹子的整个发型都吹成了一个鸡窝头。 网红：“……” 巨龙在顾与眠他们身前停下，冲顾与眠抬了抬下巴算作打招呼。 顾与眠为难地看着眼前的巨龙：“可以吗？太麻烦您了吧。” 刚刚他一时不慎点了开始直播，还没来得及关掉，观众已经兴高采烈地全都冲了进来，一眨眼就多了几千万。 小雪豹却没把自己当外人，保持着睥睨天下的眼神，先一步迈到龙背上端坐下来，看着外表还挺威风。小哈士奇嗷呜一声，回复了一点精力，也摇着尾巴跳了上去。 顾与眠无奈，只能抱着小狐狸和小汤圆也坐了上去，对巨龙先生客气地说： “这么大晚上的太麻烦您了，一会儿我做一点宵夜，您带回去和家里人一起吃吧。” 宵夜…… 巨龙想起刚刚妻子和自己炫耀过的三明治，鼻息顿时喷出几阵愉快的火焰，它长啸一声，展翅飞向夜空！ 网红妹子刚理好鸡窝头，头发又被喷出来的火焰给烧焦了。 网红：“……”靠！ 至于另一边，观众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 虽然美中不足是隐藏剧情没走完，还有之前看八卦被小二哈打断了，但……熬夜不睡竟然还能蹲守到直播，不仅能再骑龙兜一回风，还有宵夜吃。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观众人数已经有好几千万，顾与眠此时再关掉直播也不太好，只能无奈地将错就错，说：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很抱歉之前突然中断直播，因为我家的小朋友出了一些事情——没关系，现在都解决了。” “巨龙先生现在带我们回酒店，然后我们做点夜宵填饱肚子，今天早点睡觉。” 毕竟，接下来还有整整两天的游乐园行程呢。 第65章 喵 【用户19298：我来了我来了我来磕cp了……刚刚那个城主人呢？】 【少年乙：靠, 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不仅有三个多小时的直播, 下播了之后还有加时, 还有夜宵吃。我莫名有点感动了。】 【咕咕叽叽：感动+1，晚睡党福利=33=一会儿吃什么好吃的？】 【梨花白lili：还是好在意之前那位城主，是眠眠认识的人吗？男朋友吗QAQ（不, 本女友粉不愿意相信】 顾与眠看到这条弹幕，差点咳嗽起来。 很多观众提到朔寒的事情，调侃的八卦的各种话都有。为了避免大家的猜测往对朔寒不礼貌的方向发展，他正色，认真地说： “那是我的朋友, 暂时在乌托邦工作。今天晚上偶遇的事情是个意外，大家不要过多猜测了, 谢谢。” 他重申：“只是朋友。” 小雪豹本来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此时哈欠卡住。 它安静了片刻，下一秒竟然生气到炸毛，郁闷地一爪按在顾与眠嘴唇上。 只是朋友？之前捏它肉垫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团团怎么了？”顾与眠不明所以地握住小雪豹的爪子亲了亲, “好了好了，不生气不生气。” 可惜小雪豹不经常上微博, 不然就能准确定义顾与眠的行为。 背地里亲亲热热、对外却宣称只是朋友, 当生气的时候永远不问原因、只甜言蜜语地哄，还有活泼开朗蓝颜知己（小二哈）、天真单纯白月光（小汤圆）和柔弱害羞狐狸精（小狐狸）…… 这就是传说中的渣男吧。 小雪豹虽然定义不出来，但它郁闷生气的心情没差多少, 板着脸一套喵喵拳挠乱了顾与眠的头发，不出声了。 “……” 好在，顾与眠的观众看直播久了，也养成了和顾与眠差不多的温吞性格——这也是直播间里弹幕氛围一直很好的原因，人这么多，但几乎很少见到吵架的。 知道会给顾与眠造成困扰之后，大家很善良地不再纠缠下去了。 【充电宝一号：好好好，都听你的，不问了不问了，嘿嘿嘿。所以眠眠一会儿吃什么呀？】 【炒年糕321：晓得了！所以眠眠一会儿吃什么呀？】 每一秒之内都有上千的弹幕涌出，此时更是刷了几千条的‘眠眠一会儿吃什么呀’，很快把刚刚的话题盖了过去。 ——今晚，顾与眠的直播是大爆了。 大爆的意思是不仅直播平台，朋友圈、短视频网站、微博上相关内容的数量都直线飙升，词条微博一度上了热搜。 有数据记录显示，在一个小时前、顾与眠匆促下播时，他在首页实时热度榜的第一的位置已经呆了两个小时以上，最后甚至一跃冲上了当日热度榜的榜首。 而此时此刻，虽然接近睡觉时间，热度却没比刚才差多少，几分钟之内观众人数便飙升到了七千万。 这并不难理解。 毕竟，很多观众既期待和顾与眠他们家一起度过一个精彩的晚上，同样也向往和他们一起，给这么美好的一天画一个温柔的句号。 因为是晚上，这次巨龙飞地很慢。 不像之前那种炫技似的飞法，遮天蔽日的双翼只平展开，偶尔扇动，慢慢悠悠地从空中滑翔向夜色里灯火金红的乌托邦。 微凉的晚风和月色自耳畔掠过，恰到好处的温度与触觉，给人一种独属于夜晚的静谧惬意、昏昏欲睡的感觉。 顾与眠抱着有点困了的小狐狸和小汤圆，耳语道： “嗯……一会儿我蒸一笼小笼包，不用吃太多，”他想了想，“然后再泡个热水澡，明天睡到自然醒，怎么样？” 出来游乐园玩儿或者旅游，很多人都急着赶进度、想把所有玩过一遍，所以行程往往很赶，六七点甚至四五点就要起床。 但跟顾与眠出行不会这样，去哪里都像在度假。 【audnjh：小笼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包’字结尾都很好吃，比如上次的灌汤包嘿嘿嘿嘿】 【粉扑扑：虽然没有cp可以磕了，但是……！我爱了这种生活！日常也很好啊啊】 熊猫宝宝困到吹出一个鼻涕泡，哼哼唧唧地举四爪赞成。小狐狸也困，耳朵耷拉下来，靠在顾与眠怀里蜷成一个球打瞌睡。 唯一现在还有点精力的就是小哈士奇。它兴冲冲地坐在巨龙尾巴上，滑滑梯一样滑下去，落到半空中又被巨龙用尾巴险险捞回来。 或者往旁边一蹦，让巨龙飞过来接着它。 旁边可就是万丈高空。 顾与眠：“……” 虽然巨龙每次都接的稳稳的，但顾与眠看了一两次，依然有种要犯心脏病的感觉。 他把小哈士奇拎着后颈抱回来，认真严肃地叮嘱它安分一点。 就这么在空中飞了一会儿，地面一点点靠近，大片的金红色暖融融的灯光和大地湖泊一起环抱住他们。 最后，巨龙收敛起翅膀，先是双爪掠水，然后一点点减缓下速度，降落在水面上。 乌托邦的酒店都是随机分配，只可以由入住人数选择大小，而具体位置是无法选择的。顾与眠订的亲子套房，他提前并不知道自己会住在哪里。 据说有的人会去森林里住精灵的小木屋，也有人会住在乌托邦夜市阁楼上，甚至会住地下溶洞和侏儒做邻居…… 乌托邦的全浸入式游玩体验，在方方面面都做到了极致，无一处不给人极大的期待感。 顾与眠从刚刚就开始猜测，他们会住在哪里呢？ 而此时此刻，顾与眠看到巨龙带他来的地方，整个人怔住。 观众们也不由看呆了。 ——整个巨大的圆月湖，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月光和乌托邦的万家灯火，唯一一座树屋坐落在湖泊中央。 那树屋分为上下两层，用一个树藤编织的旋转楼梯连接 下层是原木地板，不知由什么支撑着，直接悬浮于水面上。伸出一个小平台，摆着小沙发和藤椅，可以面朝着湖泊露天烹饪。 上层则是睡觉的地方，半露天，铺着软绵绵暖烘烘的床榻，可以吹着湖畔的风、晒着月亮一晌好梦。 而之前和顾与眠讨要过三明治的人鱼，此时正坐在树屋旁边，曲着尾巴，梳理自己金色的长发。 风带起层层涟漪，整个场景漂亮地简直像一幅油画。 小汤圆躺在顾与眠怀里，瞌睡一下子都醒了，目瞪口呆地‘嘤’了一声。小狐狸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爪子揉了揉脸，和小汤圆面面相觑。 小哈士奇抱住巨龙的尾巴，已经摇头晃脑地对着那漂亮的人鱼大姐姐‘嗷呜嗷呜’了起来！ 至于观众…… 【Vivian：我的天？！】 【青梅酒：我的天？！】 【一只快乐的柠檬鲸：圆月湖好像是新地图吧，之前没有开放过这边的，来拍个照都要被礼貌地请走，更不要说让游客住了555眠眠不愧是眠眠】 游乐园本来就是圆梦的地方。 许多人或多或少都有幻想过，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森林或者湖泊，海边或是山林，有自己的小木屋小厨具，闲下来就看看书，枕着月色沉沉睡去。 所以……现在这谁顶得住啊！ 观众人数轻而易举地迈过八千万，继续飞速上涨。 圆月湖内，人鱼抬头，看见巨龙载着顾与眠他们来了，笑眯眯地对顾与眠抛了个飞吻。顾与眠愣了一下，回以微笑。 巨龙和小雪豹内心同时一酸。 “……” 巨龙在小树屋边停下，顾与眠先下去，然后伸手把小朋友们一一抱下来，四个毛团一个叠着一个软绵绵地摞在藤椅上。 小雪豹不屑与另外三个‘蠢货’为伍，虽然还在跟顾与眠闹脾气，但还是扒拉住顾与眠的袖子，趴到他肩上来。 “我现在就开始做小笼包，”他对巨龙和人鱼说，“稍等我一下，你们有什么不吃的吗？” 在这种更明亮的地方一看，人鱼果然是《人鱼与龙》的女主角。在乌托邦系列的设定里，人鱼是个只会唱歌不会说话的种族，全都美得不可方物。 人鱼没想到还有吃的，惊喜极了，眨眨眼，迅速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吃。 树屋没有厨房，但各项烹饪道具很齐全，还很应景地换成了配合小树屋的造型——酒精炉外形像是一堆炭火，碗碟都是原木。 【勤奋的乔乔：所以眠眠，小笼包是什么呀(-﹃-)】 顾与眠点了两盏灯，就面对着湖泊开始料理食材，一边解释道： “记得之前吃过的汤包吗？小笼包也差不多是这类的，不过个头会更小一点……食材和用料也有些区别。” 毕竟，小笼包和灌汤包本来就系出同门，靖康之乱后由北宋皇室带往江南，但和北方的灌汤包联系一直没断过。 小笼包分成小笼汤包和普通的小笼包，因为汤包更适合在秋冬吃，所以顾与眠选择的是小笼汤包。 “根据时令的不同，小笼包还会加入不同的馅料。我们先来做面皮和皮冻。” 比如初夏时的虾仁，秋天时的蟹黄、蟹肉、蟹油。 “做小笼汤包的面皮不需要发酵。” 顾与眠向中筋面粉里加几勺盐，加清水之后直接用筷子搅拌成雪花絮状，再上手和面，然后醒面。醒完面之后分成小块，顾与眠一边揉一边蘸水、折叠，把小面粒擀成了圆形。 面皮都是中间厚、四周薄的。 因为是小笼包，顾与眠手指灵巧地在面皮边缘压出褶皱，荷叶裙边一样的褶皱点缀在小面皮周围，显得精致可爱。 “嘤。” 小汤圆已经变成了熊猫、慢吞吞好奇地挪来，把小狐狸也拖着过来。小哈士奇把自己挂在顾与眠旁边，摇着尾巴伸爪子去拨弄湖水。 小雪豹惬意地趴在顾与眠肩上，小脑袋蹭着他的耳朵，打了个哈欠。 顾与眠不由地弯起眼睛。 他伸手把撅着屁股、快掉进湖里的小二哈捞起来，一家人挤挤挨挨地靠在湖边做夜宵吃。 巨龙并没有变成人，而是让人鱼侧坐在自己脊背上，带着她在湖泊里慢悠悠地兜着风，月色与湖水泛起了层层涟漪。 人鱼不亦乐乎地指挥着巨龙下潜、加速、腾空，已经为人父母的一对伴侣，除了多了熟稔和默契，却和热恋期的年轻幼稚情侣没什么区别。 “爱情啊……”顾与眠不由感慨。 都说爱情是两个人一起成长，其实有时候，也可以两个人一起变成小孩子吧。 小雪豹懒散地瞥他一样，伸爪子按住顾与眠的眼睛。 没什么需要羡慕的。 以后他会比他们还要幸福很多倍。 而与此同时，弹幕已经开始了：‘所以眠眠你想不想跟我有爱情？’‘我可以我真的可以！’‘来谈场恋爱吧，我们小孩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这个点明明已经接近睡觉了，但弹幕却非常地活跃。 接近九千万人，弹幕满满当当地占满了整个屏幕、每一秒都不断刷新出上千条。 “……” 小雪豹沉下了脸，顾与眠忍俊不禁。 “好了，面皮做好了，我们来做皮冻和馅料。” 主要的馅料是肉馅，因为时令关系，肉馅之内顾与眠还打算包上蟹黄。皮冻则依然是合成猪皮和猪骨。 焯水洗干净之后，顾与眠直接把合成猪肉剁碎成馅，加入葱、姜、料酒和香油，再洒一点砂糖，搅拌上劲儿起腻。 “这样口感会更嫩、更有嚼劲。” 肉皮和大骨头都直接扔进锅里加水煨热。 锅中水很快煮滚。肉皮熬到微烂时被顾与眠舀出，剁碎。 熊猫宝宝和小狐狸、小二哈完全被顾与眠的动作吸引了注意，难得都很乖地一个挨着一个，脑袋靠着脑袋，挤在顾与眠身边，伸着小脑袋去看锅里。 顾与眠洗过手之后揉了揉它们的小脑袋，把刚刚就在笼上蒸着的螃蟹取出来，去壳取蟹黄和蟹肉，下锅加料酒姜末，开到大火爆炒。 “这是炒蟹粉，”顾与眠说，“要炒到变色才可以。” 热油滋滋声中，很快蟹粉炒到微冒油松散，色泽漂亮无比，浓香诱人。 大骨头一直在炉上熬着，顾与眠又丢了点蟹肉干贝进去提鲜，此时骨头汤已然熬到彻底浓稠，用勺子舀也不会断丝。 静悄悄的湖泊中心、小灯之下，一锅的乳白醇稠的骨头汤就在酒精炉上咕嘟咕嘟冒泡，内里雪白的蟹肉干贝时不时翻滚冒尖，鲜香四溢！ 观众：“！！！！” 熊猫宝宝、小狐狸和小二哈眼馋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口水。 小雪豹伸爪去拨了拨顾与眠握着的长勺，暗示他快点。 人鱼侧坐在巨龙背上，闻到了顺风飘来的香气，从半空俯冲来停在小树屋前，夫妻俩都眼神炯炯地注视着顾与眠。 顾与眠：“……” “这个汤是要做汤馅下冻的，”顾与眠忍俊不禁，“稍等，我把它包起来。” 而弹幕里观众的反应丝毫不逊于现场旁观的崽崽、人鱼和巨龙夫妻们。 【梨花白lili：眠眠的手艺永远不会让我失望，我已经开始想象吃到嘴里的味道了，咽口水。】 【你说一二三：妙啊！！！！真的好香，这个汤不可以喝吗？】 【小钱钱fin：原来还没做完吗？我以为已经可以吃了QAQ眠眠快点呀！】 礼物特效一个接着一个炸开，人数直接从九千万冲过一个亿。 接近十一点，这个时段整体平台流量是有所下滑。也因此，顾与眠开播还不到一个小时，刚过屏蔽期就即将冲上了实时热度榜的第一！ “馅大致处理一下，就可以包小笼包了。” 小树屋里亮着点点灯火，和不远处即使夜里也繁华热闹的乌托邦是比不了的，但别有一丝静谧安宁在其中。 昏黄灯盏的光线笼罩下，大家全都挤挤挨挨地在小片天地里，认真地看着顾与眠包包子。 顾与眠先向浓汤中加几勺酱油、料酒，和着之前剁碎的肉馅。肉馅裹着炒金黄的蟹粉，加一勺熬出来的蟹油，全都一起不断搅拌，浓稠的汤冷凝之后搅碎成汤冻馅。 他再把刚刚擀的小圆面皮拿起来，蘸了水握在手里，用筷子将馅料填入其中，再用手指捏褶。 面皮本身就有荷叶边，顾与眠一手托着面皮，一手将褶捻开推收，掌心轻合之后分开，便成一个小巧精致的小笼包。 “小笼包的上面是不需要捏紧的。”顾与眠说。 那一个个小巧雪白的包子整齐地摆在蒸笼上，褶花匀称、疏密一致，像一朵朵白菊花，但又比花更多一丝鲜香诱人。 一笼六个，因为人多、还要招待客人，所以顾与眠整整捏了六笼。 等待蒸的这段时间，顾与眠又抽空做了个蛋丝汤——他小时候家里就喜欢小笼包配蛋丝汤，也说不上什么具体的，就是一种习惯积累成喜爱。 打蛋搅匀，热油温锅下蛋液，轻颠锅摊成圆满的金黄蛋饼，然后出锅切丝，加水和葱姜蒜文火慢慢熬着。 当汤沸腾翻开花时，顾与眠又打了一颗生鸡蛋，用筷子抵着，让蛋液顺着小缝呈细溜溜的线淌入锅内，立刻在滚汤锅里翻卷成了漂亮金黄的蛋花！ 微稠的蛋丝汤里是金黄漂亮的蛋花，上面点缀着翠色的葱末，颜色不打眼却搭配地非常漂亮，热气蒸腾带着香气散开。 顾与眠把汤盛起几碗，四个崽崽还有人鱼巨龙夫妇各给一碗。 ——咸鲜温热的蛋花汤入口，味道并不浓烈，可以尝到滑溜的蛋花、脆脆的蛋丝和嫩葱。 很简单家常却很美妙的一道开胃汤，为接下来的美味彻底地做好了铺垫，也让人愈发期待起来。 远离乌托邦喧嚣的圆月湖面，映着小树屋的灯火，秋夜微凉。这种天气先喝一碗蛋丝汤，等会儿还有一屉皮薄鲜美、细腻嫩香的小笼包…… 简直是没有人能够拒绝的享受。 “嘤嘤嘤！” 熊猫宝宝抱着小肚皮，喝完汤之后就软绵绵躺在顾与眠怀里，吮着爪爪看蒸笼。小哈士奇摇头晃脑地绕着顾与眠转来转去，小狐狸抱住汤碗‘唧’了一声。 小雪豹惬意地眯起眼睛。 人鱼巨龙夫妇坐在檐下，尾巴快乐地在湖面上拍起一阵阵涟漪。 从刚刚起，弹幕热度就一直不曾消减，各种各样的礼物、说好吃的、催小笼包的，人数眨眼间又飙升了好几百万。 半晌之后。 几笼小笼包在小朋友们、人鱼巨龙夫妻、上亿观众众目睽睽的期待之下，蒸熟出笼…… 第66章 喵喵 距离乌托邦主城几公里外, 圆月湖倒映着辽阔夜幕。 光影色泽暖融融的小树屋坐落在湖泊上，就像一盏孔明灯, 悬浮于夜幕正中央。 而小树屋内—— 人鱼巨龙夫妻、四个毛球, 大家把顾与眠团团围拢在中间，眼巴巴看着顾与眠取出竹编蒸笼。 几个雪白晶莹、皮薄馅大的小笼包整齐地码在蒸笼里。 透过剔透柔韧薄皮，可以看见里面鲜嫩筋道的肉馅, 裹着金黄的蟹粉。皮薄，肉嫩，丰满，用筷子一戳便将有蟹肉骨头熬出的浓稠汤汁淌出…… 热腾腾的雾气混着鲜香不断往上冒，先是闻到香醋和姜丝清爽的味道。再深呼吸一口, 蟹香肉香汤醇香顺着水蒸气钻入鼻腔，让人一瞬间就饥肠辘辘！ 小哈士奇的尾巴快摇成了电风扇叶, 先挤到顾与眠怀里去嗅了嗅汤包, 然后仰起头、无比兴奋地： “嗷呜！！嗷呜！！！” 巨龙条件反射地也长啸应和。 再加上熊猫宝宝和小狐狸咕嘟嘟咽口水、嘤嘤唧唧的小奶声，小雪豹用爪子催促着拨动碗碟的声音、人鱼尾巴拍打水面的声音。 ……还好顾与眠早把弹幕音效提醒给关了，不然，还会加上一个弹幕不断往外弹出的‘滴滴滴’声。 ——观众竟然把‘啊啊啊’和‘搞快点’‘深夜放毒’这种无意义的台词刷了数万条, 差点被系统后台判成人工刷弹幕。 人数现在已经飙升过一个亿，大半夜的却不见任何减缓之势, 继续气贯长虹！ 原本一个好好的世外桃源, 就这么变得喧嚷又热热闹闹。 顾与眠哭笑不得：“这不还没吃吗？”怎么大家兴奋地已经像是吃完一轮了？ 【华南虎永不相亲：不瞒你说，我刚刚下意识地在查乌托邦的票QAQ真想现在就打飞的过去啊！】 【粉扑扑：我也想……嗷呜！！嗷呜！！！快点啊快点啊！！】 弹幕在催促，现实里, 也有六双期待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马上就好。” 顾与眠一边把六笼包子都盛出来，一边把一会儿要给人鱼他们带回家的包子也蒸上，然后把香醋和姜丝都给自家崽子、人鱼夫妻摆好。 “先吸吮汤汁，再蘸着香醋和姜丝，浸透整个包子和馅，一口咬下去。” 顾与眠说。 小朋友们除了小二哈都吃过类似的汤包，此时已经熟门熟路，而人鱼和巨龙是纯靠着超高的悟性。顾与眠招手把小哈士奇搂过来，教它怎么吃。 崽崽们们都不会使筷子，顾与眠给它们准备了小手套。 而熊猫宝宝笨拙地伸着爪子，抱着一只小笼包，啊呜咬了一口—— 相比汤包，小笼包更具有鲜甜细腻的江南风味。加入了熬过的冰糖，但并不会喧宾夺主，融在浓稠醇美的汤汁里，恰到好处进一步衬托出蟹粉与肉馅的鲜嫩。 咬破薄皮之后，油水汪汪、肥美而不腻口的汤汁瞬间溢了满口，由蟹煨煮出的这鲜汤汨汨淌入喉咙。 更绝的是，肉馅筋道，裹着初秋时令的蟹黄，配上香醋与姜丝，脆劲弹牙、内里嫩糯软滑的口感，让人尝一口就再难以忘记！ 这么剔透鲜美的小笼包，因为分量小，吃完一个还意犹未尽，忍不住再吃。 一口一个小笼包，不太占肚子又时时刻刻都有美味可尝，这种享受让人满足到几乎想喟叹出声。 小狐狸和小雪豹是最熟练的，已经吃了好几个了，小雪豹卧在顾与眠的怀里，无意识餍足地舔了舔爪子。 人鱼顶着那张绝美出尘的脸，吃起包子来却毫不含糊。 她自己吃好几个，巨龙一直眼巴巴看她，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依依不舍地喂巨龙一个。 夫妻俩同时幸福地舒一口气，巨龙鼻息里喷出小火星子。 弹幕从刚刚起便一直疯狂涌出，掀起一阵高过一阵的热浪！ 【梨花白lili：好吃好吃好吃！！超好吃啊！！！而且一口一个，能吃好久，又不会撑，太幸福了吧啊啊啊啊啊】 【staywith：汤汁好醇美，好吃到疯狂舔爪爪流口水……今天的减肥计划也告破了呢】 【有云朵：肥美脆爽，鲜香四溢。很好吃，礼物都送了，谢谢主播。】 【用户197827：我是从首页开屏推荐来的。靠，大晚上的这要我怎么睡？！】 屏幕上，大小礼物蜂拥而至，各种各样的特效和弹幕顿时占满了整个屏幕，一点空暇也无法找到。 人数直接冲上了一亿四千万！ 这一顿夜宵吃得满足又幸福 因为小笼包实在过于美味，大家无暇去聊天，耳边只听得见碗碟碰撞的声音。点两盏灯、在湖泊边燃起篝火，大家热热闹闹地靠坐在一起。 有小笼包，有蛋丝汤，有湖泊风起，有月色溶溶，有亲爱的人陪在身边。 很难想到比这还好的生活。 全息模式下，现在正是小汤圆视角的观众们，同样也满足极了。 吃完美味至极的小笼包，再喝两口香滑暖胃的蛋丝汤，懒懒地窝在顾与眠怀里打瞌睡，夜色里灯火摇曳，吹着湖面而来的清风…… 熊猫宝宝满足地打起小嗝，小狐狸担忧地帮它顺顺背，人鱼摸摸巨龙的龙角，启唇唱起了歌。 顾与眠这次来旅行带了小尤克里里，随手拿出来，拨着弦给人鱼伴奏。 小雪豹舒展了身体，在顾与眠掌心里蹭了蹭，不着痕迹地把瘫倒在顾与眠怀里的小哈士奇推开。 【科技树：正在加班的我，为什么要看这种直播虐自己TvT】 【aicyhuh：真好啊，秋天。不瞒你说，我现在努力工作，争取几年后能辞职过上眠眠现在的生活……】 【不减到一百斤不改名：这是啥歌，真的好听】 此时是十一点过一会儿。 就只是吃个小笼包、喝个汤的功夫，人数竟然又上涨了一千多万，现在已经有一亿五千万了。 顾与眠看一眼观众人数，自己都忍不住咋舌，今天要早点下播，不然又有观众要跟着熬夜了。 “一般来说，吃六个就够了，”顾与眠伸手揉了揉熊猫宝宝的肚子，“不太撑，也不饿了，对不对？” 熊猫宝宝：“嘤。” 顾与眠上辈子家乡的人，吃小笼包当早饭要吃十二个，六个鲜肉六个加蟹，不过夜宵没必要那么多，六个刚刚好。 吃完饭，人鱼和巨龙也该回家了。 “尼克先生，安娜小姐，”顾与眠把包子装在保鲜袋里递给人鱼： “不嫌弃的话，这些请你们带回去吧，用蒸笼蒸一蒸就能吃，可能味道不如当场吃的好。”毕竟食材还是要新鲜的好吃。 没想到有吃的，还有带的。 这次人鱼再也忍不住了，抬手让顾与眠过来，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之前，笑眯眯地吧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小雪豹面色一沉：“……” 顾与眠：“……” 二十分钟后。 小树屋虽然整体面积并不大，但是设施都很齐全，还有泡热水澡的木桶。 顾与眠把木桶拖出来，加上水，毛巾、入浴剂、梳子刷子、秋天要用的宝宝润肤乳全都准备好，招手让小朋友们过来洗热水澡。 “今天玩的很累了，洗个热水澡会比较舒服。” 小狐狸在顾与眠怀里蜷成一个球，顾与眠一手拿着小毛刷，给它先梳毛然后刷毛，一边说： “洗完澡，我们今天的直播就结束了。” 接近一亿六千万的观众，顿时依依不舍起来，还有好几个土豪粉丝砸烟花挽留。 ‘眠眠，才十二点不到，夜才刚刚开始啊QAQ’‘今天一共直播了五个小时，为什么我看着感觉只直播了五分钟，一下子就没了！！’‘+1，刚看得津津有味呢’ 顾与眠无奈： “你们不要熬夜啊，熬夜很伤身体的……接下来的两天我会加长直播时间的，明早也有，直播什么时候都能看。” 刚好明早他打算做一个要在Elbet推出的新菜——酥皮汤，先给小朋友们尝尝看。 洗澡的地方仍然在露天的小平台。 今天一轮圆月当空，这种月色湖光之下，泡个热腾腾的热水澡，是非常惬意的。 每个毛孔都张开了，让暖洋洋的热流从皮肤上流淌过，再加上顾与眠轮流给小朋友们梳梳毛、按摩一下，可以嗅到入浴剂很淡的枫叶松木味道。 大半个晚上奔波劳累，都在这温热的水流中消失无踪。 观众都忍不住闭起眼睛，认真地感受这难道放松安宁的时刻。 虽然顾与眠说了即将下播，弹幕上依然热情不减，观众人数更是一路冲过一亿六千万，继续上涨！ 这种时间点，即使是最顶流的星空主播，也很难达到这个观众人数和涨势的。顾与眠简直像是把此时此刻整个平台的流量，都固定到了自己的直播间里。 熊猫宝宝舒舒服服地躺在小木桶里，拿爪子往肚皮上撩水。 小哈士奇把整个脑袋都兴冲冲地埋进热水里，还以为自己是鱼，吐出一串泡泡，在熏的晕乎乎的时候被顾与眠捞起来。 而小雪豹先踩进小木桶里，把爪子沾了水，然后板着小脸，把小肉垫伸到顾与眠颊侧按按又拍一拍。 顾与眠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后来想起来，那是人鱼亲过的地方。 顾与眠：“……” 他啼笑皆非地握住小家伙的爪子： “她都结婚了啊，小孩子都那么大了，不会变成后妈的，放心吧。” 而且那个人鱼就是比较热情，像上辈子西方很多国家也有贴面礼的，虽然顾与眠也有点点不适应，但其实算不了什么。 小雪豹并没有被安慰道，依然一脸郁郁的。 顾与眠没办法了，先给小雪豹洗澡、梳完毛，裹着大浴巾抱起来，然后又把圆圆球球二二也洗好。他自己则是快速地洗了一个澡，回来时小汤圆已经泡的迷糊了，用爪子揉着眼睛。 “困了吧？我们这就去睡吧。” 树屋的一层和二层是用树藤连接的，顾与眠研究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把四个崽崽都挪上去了。 如果说一层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二层就完全相反。树屋是加固了一颗枯树制作的，二层是个小平台，和一层差不多大小，但全铺的是软软的床褥、玩偶抱枕、摆了两本童话书。 上二楼来就只能睡觉，在上面怎么打滚蹦跶都不会跳下去，躺下去正对的就是辽阔的夜幕，一伸手好像就能摸到月亮，真有点眠风宿月的感觉。 不用看顾与眠就知道，这种设计很受小朋友们的喜欢。 果然，熊猫宝宝欢呼一声，拖着小狐狸滚进床里，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眼睛湿漉漉亮晶晶地看着顾与眠、催促他快点来。 顾与眠抱着小雪豹和小二哈，也躺进被子里。 是真的很舒服。 身边有四个这世界上最喜欢的毛绒绒们，仰躺着就是夜色入怀，远远能听到来自乌托邦夜晚的喧闹声响，小精灵扑扇着翅膀飞入森林间，侏儒熄灭了矿灯。 一天将尽，真是做梦似的一整天。 并不用多久，等到第二天破晓时，整个神奇的城邦又会重获生机。 顾与眠把小雪豹拥着，埋头在它颈侧蹭了蹭，吸了口气。 他有点困了，声音都变得软又轻，还带着点糯，和观众道别： “那我们今天的直播就到此为止了……明天直播再见，大家都不要熬夜。” “那么，晚安。” 这一整个晚上，跟着直播，观众仿佛自己也游玩了一遍乌托邦。从一开始的地下河，到后来的坐在龙背上兜风，再到天空城——虽然出了些岔子，但总体是很快乐的。 最后还有一个这么温柔的结尾。 更何况，马上还有更加精彩的第二天、第三天。 让人怎么能不期待向往？ 【白夜行歌：晚安，听着主播这声音，求延长直播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BIO：明天见！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天早晨了，倒计时八个小时……】 【睡进棉花糖：啊啊啊，好想要眠眠开着直播睡觉，啥都不做也行啊。】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顾与眠笑了笑，按下了退出直播，屏幕渐渐淡去。 而他伸手把小朋友们都搂在怀里，听着耳边圆圆和球球已经均匀的呼吸，没过一会儿，就坠入了梦乡。 “……” 顾与眠今天一整天的直播，从开头到结尾，后台看到的每一秒热度弹幕涨幅、新观众涌入等等数据都是非常惊艳的。尤其是他观众向粉丝的转化率。 这一个晚上下来，不提微博，光是在星空平台，粉丝数就涨了几千万。几乎九成以上涌入的新观众都会转化为粉丝。 而且他的直播虽然结束了，但影响力依然在持续扩散，在朋友圈和微博的热度持续发酵。 乌托邦官方甚至都在微博上，发了纪念摄像机抓拍的三张顾与眠照片，两分钟内转发量就轻轻松松破了十万。 顾与眠这次直播虽然长，但看完依然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尤其是里面所展现的、超出许多人幻想的乌托邦。 甚至有六七成的观众定好了第二天的闹钟，要早早起来蹲守直播。也许是因为各种宣传很快地向星空平台引流，又也许是单纯因为内容足够吸引人。 ——就在顾与眠直播关闭的最后一秒，观众人数直线跃到了两亿五千万。 . 顾与眠和熊猫宝宝、小狐狸睡了，但小哈士奇却一直显得非常不安分。 它之前短暂地蔫了一小会儿，很快又精神满满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是龙、一会儿觉得自己是条鱼，有点想从树屋二层直接蹦到湖泊里去游泳。 “嗷呜。” 它衔住顾与眠的裤脚试探了一下，看见人类睡着了，愈发兴奋起来。两只前爪搭上了二层的边沿，摇着尾巴往下看湖水。 作家和艺术家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 小哈士奇最近虽然没有在写稿，但脑回路依然想一出是一出，说干就干。它其实不会游泳，异能是近似小狐狸那种超脑异能的精神系。 异能之所以被全星际这么追捧，是因为，异能的作用的确强大。当然异能分等级，而A级以上的异能，几乎能对一个生物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比如小狐狸在觉醒异能之前，只是个普通甚至有点害羞笨拙的孩子，和在顾与眠家里没什么分别。 而当小狐狸开始使用自己超脑异能的时候，它的思维、判断、新知识摄入能力，全都是最顶尖科学家的水准。即使这样厉害了，小狐狸的异能评级只是A。 让人很难以想象SSS级异能和精神力的样子。 又比如小哈士奇。 它虽然本身是个不靠谱的二哈，性格还比较好动幼稚，经常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要不是一直以来运气好，他可能早就把自己的小命折腾丢了。 但它同样是A级精神系异能的拥有者，主要表现在想象力、共情力和逻辑思维的开发，当写小说的时候，这种异能会被使用到极致，所以连续蝉联好几届大奖也并不奇怪。 但这种异能，要是真溺水了也一样于事无补。 “嗷。”小哈士奇认真地盯着水面，开始思考自己从哪里入水更合适。 小雪豹掀起单边眼皮，懒洋洋地扫它一眼，又打着哈欠转过身，往顾与眠怀里挤了挤。 反正跟它没有关系。 小雪豹懒懒转过身，然后大脑里开始一阵阵弹出画面。 比如顾与眠担忧地看着正在打喷嚏、湿哒哒的小哈士奇，又比如顾与眠抱着淹到半死不活的小哈士奇流眼泪…… 小雪豹已经知道，它的人类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但来这里这个异乡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他哭过。 光是想象的画面就让它焦躁不安。 小哈士奇在边沿磨了磨爪子，跃跃欲试了一会儿，然后直接‘嗷’一声纵身跃下—— 没能跃下。 它被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提着后颈，险险拎住。 “嗷呜？”小哈士奇四爪在空中一阵挣扎挥舞，茫然地看着忽然出现的‘人类’。 小哈士奇能感觉到这个人的眼神和情绪都并不友好，下意识地炸起了毛，但很快又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它喉咙里挤出疑惑的‘嗷汪’声，眨眨眼，下一秒就被男人提溜着扔到床褥的角落去。 空中出现了透明的绳索，卡住小哈士奇的后爪，让它不能再尝试任何类似纵身跃下的危险动作。 “安分一点。” 男人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居高临下睨着它，带着烦躁的郁色。 他顿了顿，冷淡的音色更低了几分，不耐烦地吩咐到： “……不许惹他哭。” . . 第67章 喵喵喵 翌日。 乌托邦的早晨, 和其他所有的地方都不一样。 最先醒来的是送信和报纸的小精灵，天还没破晓时就扑扇着翅膀、飞过千家万户。等天开始蒙蒙亮, 侏儒也醒了, 从地下溶洞出来迎着光敲打铁器，第一班天空列车发车，然后世界树的所有枝叶舒展开…… 整个天地一点点亮起来。 这天显得格外不同, 世界树上结满了五颜六色的浆果，树叶泛黄变金红，整个世界都蒙上一层灿烂鲜明的色泽。 天气很好，镜面一样的圆月湖倒映着清晨浅蓝的天空。 居住在圆月湖里的水族悄悄浮上来透气，就被树屋里的奇怪声响吓了一跳, ‘扑通’一声又缩回了湖底。 正中心的小树屋里，传来一声又一声迷糊的： “嗷汪……嗷呜……汪……” 小哈士奇半挂在树藤上, 这姿势摇摇欲坠、像是被谁恶作剧了, 真亏它还能睡得四仰八叉。 这小家伙傻兮兮地吐着舌头，像在说梦话，时不时在空中空刨一下爪子。 “二二？”顾与眠奇怪地把小家伙抱起来，放回床褥里, 让它和小汤圆还有小狐狸脑袋挨着脑袋睡，“怎么在这儿, 梦游吗。” 小雪豹趴在顾与眠肩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它用爪子推推顾与眠的脸颊, 很敷衍地模仿了一个‘刨’的姿势。 顾与眠竟然神奇地领悟了它的意思。 “二二现在觉得它自己是条鱼？” 顾与眠无奈极了，小哈士奇从来家里的第一天，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匹孤独的狼, 叫声都是‘嗷嗷’的。但这还没什么。 而来了乌托邦之后，它也许是因为看见了巨龙和各种各样的神奇水族，顿时非常随心所欲地再修改了自己的种族，一会儿想在天上飞、一会儿想在水里游……这可就有点危险了。 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是只汪的事实呢？ “我会注意的……”顾与眠把团团举着肋下抱起来，认真地看着它，眼睛里一点点漾开了笑意。 小雪豹起先无所谓地和顾与眠对视，一直到它不自然地别开眼睛、耳朵尖发红，顾与眠才亲亲它的耳朵说： “团团，你能这么关心二二他们，我很高兴。” 顾与眠其实一直挺担心小雪豹的性格，二二圆圆和球球虽然各有各的小缺点，但是性格都算是开朗的。唯有小雪豹，一直和别的小孩不太合得来——它自己单方面的合不来。 没想到它会主动关心小哈士奇，顾与眠是真的很欣慰，稍微有点放下心来了。 小雪豹：“……” 灰蓝色的眼睛不高兴地眯起来，谁关心那群蠢货了？！ 它明明是关心…… “嗯，团团困不困？”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顾与眠继续说： “那让二二圆圆它们多睡一会儿，我们去准备做早饭。” 顾与眠把小雪豹揣在怀里，从树屋的二层往下爬到了一层。 圆月湖的一整天，从清晨到深夜都是不重样的风情。此时映着乍破的天光，湖面拢着初秋一层薄薄的雾气，有种很古朴的迷人味道。 今天要做酥皮汤，有些是要提前准备的，顾与眠先把用来做酥皮面团的起酥油、面粉、砂糖、盐和白油都准备好，刚打算开始和面。 也就是在这时，接到了……嗯？乌托邦游乐园官方的通讯申请？ 他确定自己没看错，不是星空，是乌托邦。 “喂，您好，我是顾与眠。” 顾与眠手不空，让小雪豹帮自己在光屏上用爪子按了接通。 “顾先生，您现在有空吗？有些事想找您商谈一下。” 一个游乐园的官方找他？能有什么事情？？ 顾与眠的手停了停，有些疑惑地看小雪豹一眼。 他隐隐约约猜到可能跟隐藏剧情有关，说： “有空，你说吧。” 顾与眠没有猜错，果然是跟隐藏剧情有关。 “我很抱歉，之前搞砸了，‘城主’他还好吗？” 官方已经接到过芬尼克大公特意打来的电话，此时的态度无比谨慎，说： “当然，您不需要担心这些。” 小雪豹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微微颔首。 “……好吧，想商量的事情是什么呢？” 乌托邦官方微博一直有这个习惯，就是挑选一些优质的游客照片发到微博上，而昨晚趁热打铁挑选了顾与眠的照片之后，反响好的出奇。 毫不夸张地说，是乌托邦建立微博以来，转赞评数目都最高的一条。 “所以我们想请你在乌托邦游玩的时候，能开直播尽量开直播。 “还有，关于推广费……” “咳。” 顾与眠把小雪豹抱着揉揉耳朵，轻咳一声。 他不太想在小孩子面前聊这种话题，在他的理想情况里，孩子在上初中以前，都不需要太了解家里的财政状况。钱够用就行。 而且乌托邦这么棒，免费推广他也很乐意的。 那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 “那这个之后再说。关于隐藏剧情的事情，你在游玩的过程中，随时都有可能开启隐藏剧情，这个可以接受吗？” 官方综合评估了一下顾与眠的热度、商业价值、直播模式。 这一段隐藏剧情由顾与眠来发掘，比曾经设想的所有方式，都要更合适不过了。 虽然之前天空城没有走完，但那又并不是唯一的开启方式。 顾与眠随意思考了一下：“可以的。” 感觉还挺有意思的，最主要的是，小朋友们应该会喜欢。 那边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虽然是一件没什么坏处的事情，但要是顾与眠不愿意，那就完全没辙了，还好他愿意。 “还有什么事情吗？”顾与眠笑了笑。 “有的，最后一件事。”那边连忙说。 顾与眠：“嗯？” “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可不可以给张……签名照。” 顾与眠：“……” . 半个小时后。 熊猫宝宝揉着眼睛醒了，从树藤上慢悠悠地晃荡下来，呆呆地抱着顾与眠的手，让他帮忙洗脸。 小狐狸和小哈士奇醒的更早点，一个乖乖在帮顾与眠准备早餐，一个撅着屁股在拨水玩儿。 顾与眠看了一圈，把小哈士奇捞回来，感觉准备地差不多了，早晨八点准时打开了直播。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看着迅速开始上涨的观众人数，顾与眠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一会儿吃完早饭，我们就正式开始乌托邦的行程了。” 因为有很多观众提前定了闹钟等候，刚开播一分钟，已经涌进来了上千万人。 【不归不归：啊啊啊！吃早餐，逛乌托邦！！不知道主播会拿到怎么样的行程2333】 【梨花白lili：我定了闹钟，早上六点就在蹲了，腿都麻了QAQ】 【棉花糖不如眠眠甜：八点就开播了，乌托邦行程一般是九点到晚上九点……今天直播是不是超长？！突然兴奋】 乌托邦是沉浸式游乐园，早已经不是传统游乐园需要买票、排队、自己规划行程的模式。 游乐园给每个游客都规划好行程，而且游客会仿佛如同就生活在这个真实的城邦里一样，在游玩过程中，彻底领略过乌托邦的每一种模样。 “是的，今天应该会直播比较久。”顾与眠点点头。 毕竟是答应了乌托邦官方的。 观众顿时感动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虽然星空全职主播的日均直播时长是十小时以上，但顾与眠一直这么佛，超过五小时都很少，十小时更是从未有过。 ‘我上头了，眠眠你看天上的月亮圆不圆，今天超过十小时就送给你’‘终于持久了，流泪’‘我真的没做梦吗，谁来掐我一下’…… 顾与眠：“……”要不要这么夸张？ 他直播真的这么短吗，顾与眠不禁有些愧疚。 “那废话不多说，我们来做早餐和吃早餐，”顾与眠握着熊猫宝宝的爪子揉了揉，熊猫宝宝迷迷糊糊地抱住他的手指蹭了蹭脑袋： “其实我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再做一下子就可以吃。” 酥皮汤顾名思义，是海鲜奶油浓汤上面盖上一层酥皮，中式和西式都有，不过整体来说应该算是西餐里的一种吃法。 分成煮海鲜奶油浓汤和捏烤酥皮两个部分，这次准备煮海鲜汤的食材有虾仁、蟹腿肉、扇贝。 虾仁和蟹腿肉是已经去壳处理过，和扇贝一起在冰块上镇着保鲜，随时取用。 用的高汤是蛤蜊汤，加上一点姜丝和料酒，已经在小炉上熬着，微微透着些乳白色。 “我们先把蒜和土豆都切成小粒，直接在一会儿要熬汤的锅里炒香。” 顾与眠想了想：“一般来说还有洋葱，但是很多种族对洋葱会有不良反应，尤其是猫科千万要慎重。” 顾与眠把切成丁的蒜和土豆直接加热橄榄油滑下过，开中火。 很快，蒜末和土豆表面是一层均匀透亮的光泽，被炒得香喷喷。 顾与眠再依次加面粉、黄油继续翻炒，黄油在滋滋声中融化流淌开，这时已经有股无法忽视的诱人浓香，顺着爆炒出的白汽一直往鼻子里钻！ 几个小孩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动了动鼻子，挤在顾与眠怀里、探头往锅里看。 “别急。” 顾与眠挨个揉了揉小脑袋，然后把熬好的蛤蜊汤一边搅拌一边倒进锅里，开旺火烧开。顾与眠握着长勺不断搅匀，等到汤底沸腾，再倒入几小勺白兰地。 再然后是土豆和桂树叶，土豆煮软之后再依次加玉米粒、口蘑粒、西芹和胡萝卜碎。 再次煮沸之后，顾与眠把虾仁、蟹腿肉和扇贝也一起下了下去，倒鲜奶油拌匀，最后加盐和黑胡椒调味。 几个崽崽和观众们都不由屏息，注视着酒精炉上锅里的汤—— 没过多久，一锅浓稠的海鲜奶油汤，在炉上煨到咕嘟沸腾，偶尔鼓起一个透明的小泡。 锅里的汤已经熬到醇厚无比，透着乳白的奶油色泽。淡红鲜嫩的虾仁和蟹腿肉、雪白的扇贝肉在其中翻滚，胡萝卜碎和翠色西芹点缀其中。 光卖相就让人食指大动，更何况热腾腾的蒸汽一直往外涌，裹挟着浓郁奶味和蛤蜊汤的咸鲜，内里还稍带了一丝白兰地的香醇清甜…… “嘤嘤嘤！” 熊猫宝宝爪子还扒拉着顾与眠的衣服，眼馋地不断吞口水，脑袋不住地撒娇往顾与眠怀里拱，小雪豹不满地推了推它的圆脑袋。 小哈士奇兴奋地不住磨爪子晃脑袋，要不是被小狐狸担忧地拦住，很可能直接把头直接埋进热锅里吨吨吨喝汤了。 一层层的弹幕夹着特效滚过，直接掀起了一阵热浪。 【Vivian：我的天，这也太香了吧？看起来又鲜又浓，很色香味俱全的一碗汤啊……】 【不减到九十斤不改名：啊啊啊啊！！！主播你赢了，本来今天都不打算吃饭的，现在在点外卖，减肥计划又又又告破了QAQ】 【居易：我想吃！就现在！求您！！！疯狂吸溜吸溜口水】 【少年乙：哥，这道菜会不会上Elbet餐厅啊？太香了吧？我默默掏出了我的尊贵vip大会员卡】 这大早上的，观众人数已经经过几轮飞涨，此时一举冲过了六千万，继续攀升！ “还要加一层酥皮烤一下，稍等。” 酥皮是早就用面粉、起酥油、砂糖和盐做好的，抹上一层蛋黄液。 顾与眠先把锅里的海鲜浓汤分别舀进五个烤碗里，再碗上盖上一层酥皮，放烤箱里烤一会儿，这次便彻底完工了。 被烤到金黄酥脆、饱满微焦的酥皮折射着光泽，盖住了其下的浓汤，发出浓厚的香气。 小哈士奇吐着舌头吭哧吭哧哈气，两只前爪搭在顾与眠手腕上，‘嗷汪嗷汪’的叫声止也止不住，尾巴又快摇成了风扇叶。 小雪豹也霸道地踩住顾与眠的掌心，扬着下巴表示自己现在就要吃。 观众和小朋友一样完全顶不住了，一秒之内同时有几千条弹幕同时飞过，气氛热烈至极！ “嗯，可以吃了。” 顾与眠觉得自己家的小朋友真可爱，他忍不住笑起来，唇畔浮现半个小梨涡。 小雪豹一时看入了神，近在咫尺的奶油汤忽然就没有吸引力了。 “团团发什么呆？” 顾与眠轻轻捏了捏小雪豹的鼻尖，一边把碗递给小朋友们，一边拿着儿童勺子和叉子给他们示范： “先把酥皮用小叉子叉进汤里，泡软一些，然后舀着浓汤吃掉。” 小狐狸吞了吞口水，蜷在顾与眠怀里，两只爪爪有些笨拙地努力握着叉子，按照顾与眠说的把酥皮汤戳进奶油汤里，啊呜一口…… 小狐狸和熊猫宝宝同时幸福地闭上眼睛。 ——酥脆饱满的酥皮吸饱了汤汁，一口咬下去绵软中稍带微脆，醇厚温热的海鲜浓汤便在唇舌之间里流淌开。奶油的浓郁醇厚，虾仁蟹肉的嫩鲜爽滑，白兰地的清甜…… 稠汤的口感是粘中软糯，甜、鲜、醇、浓，各种各样的美味尽在这一小勺酥皮汤里，是让人喝完一口还不断想吮指头的美味！ “嗷汪！嗷呜！！” 小哈士奇四脚朝天打个滚，蹭着顾与眠的裤脚，不断兜圈子表示自己的快乐。小雪豹餍足地眯了眯眼睛。 屏幕上，雪片一样的弹幕疯狂滚过。 【用户aiuf：啊啊啊啊啊啊！！化身土拨鼠】 【卿卿要考过猫语四级：靠，我怀疑我在做梦，这么好吃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 【哈哈哈或huo：感觉兔生到达了巅峰。酥皮泡过的口感糯糯脆脆的好棒，尤其是汤，虽然浓香但是又不腻，早上暖呼呼地喝下去，好幸福……】 【喵呜：喵喵喵！我吹不出彩虹屁了，剩下的礼物全都送给你=333=】 【华南虎永不相亲：真想真实吃到啊，也想躺在眠眠怀里吃早餐，留下了柠檬味的口水】 周末的早晨，很多人其实是喜欢睡懒觉的，直播平台流量不算太好。 但顾与眠直播间的热度却一路暴涨！ 半小时屏蔽期恰好在此时过去，直播间空降当日热度榜，同时直接冲进了实时热度榜前三，马上就要上第一。 此时此刻，晨间明镜似的圆月湖，映着浅蓝透亮的天幕。 湖面微风拂过，挟带着水汽和秋天落叶独特的味道。 远远能听到天空列车轰隆隆从乌托邦中心穿过，乌托邦的一整天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早市、商店、吟游诗人握着手风琴在唱歌，他们的旅程也即将开始。 小树屋与整个世界隔得很近又很远，顾与眠肩上、怀里，身边都挨着毛绒绒的小朋友们，大家一边咕嘟嘟吃酥皮汤，一边无意识地靠他更近一点。 小朋友们都很黏着他。 这种秋天的早晨，靠在最喜欢的青年怀里，全身都被那种温柔清爽的气息和体温环抱着。悠闲地喝一碗温热酥皮浓汤，恰到好处让人惬意的风吹来…… 真是让人很难抵挡的诱惑。 小雪豹懒洋洋地卧在顾与眠肩上，无意识地偏头，耳朵蹭过他的颈侧。 人数此时飙升到九千万。 “我们慢慢吃，要吃饱一点。”顾与眠摸摸小朋友们的头，“行程——” 正说着，一只斜跨着小包袱的信鸽远远飞来，在小雪豹冰凉威胁的注视之下，战战兢兢地把一封信笺递给顾与眠，然后落荒而逃。 观众：‘2333显而易见，团团已经对所有黑白色的毛绒绒都建立了警惕心’‘今天的柠檬也这么好恰’‘无中生醋’。 顾与眠：“……” “团团干什么凶人家小鸽子？”顾与眠揉揉它的小耳朵，小雪豹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 顾与眠叹了口气，一边展开信纸： “这个应该是今天的行程。” 熊猫宝宝拖着小狐狸靠过来，小哈士嘴里叼着个什么，同样摇头晃脑地也挤在顾与眠身边，大家一起好奇地看向信纸。 顾与眠也有点期待，毕竟所有人心里都住着小孩，更何况加上一个不知何时会开启的隐藏剧情…… 【亲爱的 Mr.顾： 欢迎您来到我们的城邦，今天是乌托邦一年一度的浆果节，我们已经派了小精灵去接您和小朋友们。想必当您看到这封信时，他已经到了——】 到了？ 顾与眠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扑扇着翅膀的小精灵，刚要疑惑，就和同样一脸茫然的小哈士奇对上了眼神。 顾与眠：“……” “二二，你嘴里叼着的是什么？” 小哈士奇： “嗷呜！嗷呜嗷呜汪！”人类，这是我刚刚找到的新朋友，它莫名其妙睡着了！ 它摇着尾巴，献宝似的把嘴里叼着的东西放下，那是个显然已经——被小哈士奇吓到昏厥过去的，小精灵。 第68章 喵喵喵喵 圆月湖湖心。 小精灵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见了那个恐怖的‘魔鬼’——那让人捉摸不透的行为模式，酷似狼的凶狠蔑视眼神, 咧开的嘴和尖锐的牙齿, 不就是魔鬼吗？ 小精灵顿时抖成了筛糠，但很快，它又看见了那个‘魔鬼’旁边的人。 “二二, 跟人家道歉。”顾与眠正搂着小哈士奇的脖子，摸摸它的脑袋，“说你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打个招呼，不好意思吓到了他。嗯？” 小哈士奇很听顾与眠的话, 虽然没觉得自己错了，但是也摇着尾巴, 很积极地点点头 它然后转头去看小精灵, 伸爪子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它： “嗷汪，呜汪。”对不起哦。 小精灵没有回答，它看着左边顾与眠，忍不住看入了迷。 这是人类吗？ 它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类, 如果要用自己贫瘠的比喻来描述，他的眼睛像神明恩赐的星星一样明亮温柔, 他的嘴唇和诗里写的果实一样饱满漂亮, 他的皮肤像细腻皎白的月光…… 小雪豹端坐在顾与眠肩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小精灵着迷的表情，眼神冷冷。 然后它淡淡地收回视线, 看了小哈士奇一眼，灰蓝色的眸子里泛起一阵很淡的光芒，然后隐去。 小精灵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又转头去看右边的小哈士奇。忽然感觉在人类的滤镜之下，这个‘魔鬼’也不那么可怕了，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可爱憨厚—— 直到下一秒，它再一次被兴高采烈小哈士奇一口含进嘴里。 “……” 熊猫宝宝用爪子捂着嘴巴，圆滚滚的肚皮一抖一抖，看得出忍笑忍得很辛苦。 而小狐狸呆了呆，然后立刻担忧起来，很不赞成地看了他们一眼。 五分钟后。 在正式开始今天的旅程之前，顾与眠先收到了一张罚单。 ——恶意恐吓工作人员，并造成精神损失，罚款一千星币。 本来小精灵会作为这次的导游，现在小精灵口吐白沫昏厥被领走了，那边很抱歉地说，因为没有别的小精灵愿意来，今天只能自力更生。 “二二，”顾与眠揉着小哈士奇的耳朵，耐着性子，“怎么又咬人家呢？” 小哈士奇很冤枉：“嗷嗷！嗷嗷嗷！” 它是真的没想咬，它又不蠢……不那么蠢。小哈士奇颇为奇怪茫然地看了小雪豹一眼，总觉得怪怪的，当时好像有人在大脑里命令了它。 小雪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中微带嘲讽。 顾与眠无奈地看着小哈士奇，心想算了，回去再找你算账。 而从刚刚开始到现在，观众们已经“哈哈哈哈”刷屏了好几轮，快笑傻了。 【喵呜：哈哈哈哈哈哈笑得肚子疼！！！】 【hppc：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很对不起小精灵……但是真的好好笑，求小精灵心理阴影面积】 【蓝水狐：主播的性格是真的好，要是我家那小孩这么熊，我估计已经把它揍地不成狐样了。二二现在还能留着条狗命这么撒欢，主播辛苦了。】 【Vivian：23333眠眠辛苦了+1】 观众们不仅自己笑，还要带着微博朋友圈一起笑。几个比较搞笑的瞬间已经迅速被截图成了gif，还有的做成表情包—— 比如顾与眠在看见小哈士奇第二次咬住小精灵之后的‘保持微笑.jpg’，还有小哈士奇叼着昏厥的小精灵、一脸茫然地‘很显然，小精灵并不是我咬的.jpg’等等等等。 就这样，竟然还能由微博朋友圈向直播引流，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很了不起。 当然，要多亏顾与眠那高糊也挡不住好看的脸和气质、还有这顾与眠和崽崽们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乐呵的气氛。 观众人数轻而易举地破了亿。 乐呵过之后，还是要说回正事。 “要先去浆果节吧？应该是世界树那边，”顾与眠想了想，“我们怎么去？” 小雪豹懒懒地开始思考，要不要再把巨龙叫出来？ 白天骑龙就太隆重了，它谨慎地想，顾与眠不一定会喜欢。 【眠眠比棉花糖还甜：眠眠可以试试去最近的月台等天空列车，还有偶尔有女巫、独角兽路过，好心的会载你一程。】 这是个小彩蛋，攻略里都没有写的，顾与眠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告知，我去试试，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大家的包袱都收拾好了，奶瓶、水壶、应急药和驱虫水、避暑贴都准备好了。 把小雪豹抱上肩膀，球球和二二都揣怀里，推上小汤圆的婴儿车，这就出发。 几分钟后。 顾与眠本来是打算去月台等列车顺便碰碰运气，但情况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推着婴儿车，在月台上还没站稳。刚要伸出手，就有三位女巫和四只独角兽风驰电掣一般在月台前停下，七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他。 “我的扫帚漂亮，骑出去气派。人类，我载你吧。” “你算什么东西？我的扫帚排量大速度快，最先进引擎驱动，上高速都没问题，你带着小孩上来吧。” “女巫的破扫帚比得上独角兽吗？我的角角是七彩的。” 顾与眠：“……” 他忍不住心想，这个游乐园好感度设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都对他好感那么高？ 本来只是搭个便车，最后选谁都不好，还是乘了天空列车回乌托邦。 顾与眠不知道，其实乌托邦居民们好感度设置都是从星际居民采集大数据，本来对顾与眠的好感度就高。 再加上他昨天还得到了一个隐性buff是‘人鱼的祝福’，又加了一层滤镜，在乌托邦基本可以横着走了——没有小朋友们捣乱的情况下。 返程的天空列车哐哧哐哧向城市中央驶去，秋日的天空高远又湛蓝。 无论如何，磕磕绊绊，一天的旅程总算开始了。 与此同时，星空总部。 “今天就结束了。” “太不容易了，终于要解脱了……” “大家也都很努力了。” 新人赛专项小组，负责人和组员们都慢悠悠泡上一杯咖啡，打开后台数据统计程序，露出怀念的眼神。 ——今天就是持续了这么久的新人赛，最终的决赛。 “顾主播也很捧场，”负责人说，“他今天要直播很久，会从九点到晚上，一会儿要谢谢他对新人赛的支持。” “这一路走来，我们都太不容易了。” 这句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一下。 是的，真不容易。 最开始的选拔赛，顾与眠以塔克星第一进入初赛。然后初赛碾压、直接晋级二十强，然后二十强碾压，十强碾压，淘汰赛碾压，复活赛……不需要参加复活赛。 到后期，他们甚至都懒得告诉顾与眠赛制了，因为他真的没必要知道。 要在有这么开挂选手的情况下，还努力维持着这个新人赛有看点、有爆点，他们也是很不容易的。 这个新人赛，除了初期，顾与眠总体上都没什么参与感。 一个组员：“……”为什么谢谢顾主播对新人赛的支持？他自己不就是选手吗？！ 另一个组员：“你们确定他知道，今天是最终决赛之夜吗？”他直播时间长，不是因为答应了乌托邦吗？ 大家沉默了一下，开始自我宽慰： “理由并不重要。” “活得不要太追根究底，不然会很累，容易秃。” “是啊，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还是要谢谢他。” 马上就要九点了，九点整，最终决赛之夜的赛区会正式开启，一路‘难舍难分’‘激烈对决’的八位主播们会进入这个赛区。 到时候星空也会跟进一波大型宣传——开屏、微博推广、全平台抽奖弹幕宣传等等。 大家纷纷振作起了精神，胜利近在眼前。 “之前一百强的主播大会他没来，”有工作人员说，“自己夺冠的庆功宴总是要来的吧？”想线下吸人类了。 另一个人反驳：“他还没夺冠呢。” “……” 大家一起看向后台数据统计。 弹幕礼物数目、观众平均增长幅度、各个热度榜上榜时长等等——顾与眠全都比第二名多了两倍多有余，综合计算的总热度更是整整三倍。 “暂时还没夺冠，”那个人迅速改口道，“这比赛计算到晚上九点，这不是还有十二个小时才夺冠吗。你到时候让糖糖问问他吧。” “……行。” “准备了，马上九点，”负责人站起来，长出一口气，“最后一天，然后解放。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吃自助餐、去游乐园、去吸人类。” 大家顿时热血沸腾：“冲！！！” “倒计时，三，二，一——” 这天是新星历245年，九月十五日。 上午九点整，星空直播平台新人赛‘决赛之夜’赛区正式开放，来自各个渠道的流量潮水一样涌入。 “……” 然后，就在短暂的十秒之内。 大家眼睁睁看着顾与眠的直播间，轻而易举地空降第一名，和第二名飞速拉开巨大差距！ . 【不考过鸟语四级不改名：从新人赛赛区来的，这主播的热度？？数据？？认真的吗哈哈哈哈哈】 【用户19728：眠眠竟然在参加新人赛吗？我以为眠眠已经是星空顶流之一了。】 【粉扑扑：眠眠的确是在参加的2333之前还给新人赛硬核推广过好几次】 【华南虎永不相亲：今天决赛了，今晚就能出结果，眠眠冲鸭！】 顾与眠看着弹幕，怔了怔。 “原来今天决赛了吗？”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真巧。” 观众和官方工作人员：“……”他竟然真的不知道。 小狐狸晃了晃大尾巴，表情认真：“唧。” “要我比赛加油吗？”顾与眠捏捏小狐狸的爪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唇畔隐现半个小梨涡，把小狐狸抱起来摸摸头： “我会加油的，球球也要继续努力负责可爱。” 小狐狸呆了呆，然后木讷害羞地低下小脑袋，耳朵蹭着顾与眠掌心：“唧……唧。” 小雪豹居高临下，冷冷地睨它。 观众：‘真的被可爱到了，眠眠和球球好可爱啊啊啊’‘主播不需要加油了，你刚刚笑起来，观众人数飚了三百万’‘你们负责可爱吧，我负责柠檬’ 正说着话，天空列车轰隆隆穿过矿底隧道，整个视野亮起来。 他们来到了位于整个乌托邦正中心的世界树—— 秋日碧蓝高远的天空下，连通天地的世界树上结满了色泽饱满缤纷的果实，金黄的落叶随飒爽的风簌簌落下。世界树下热热闹闹，摆摊的、表演的，游客或者乌托邦居民都出来过节了。 整个世界都金红、灿烂、明媚。 脸上涂着油彩图腾的兽人女孩子挎着篮子，向路人兜售浆果；怪脾气的侏儒在摊子上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小精灵飞到空中吃力地抱着浆果飞下来，人声喧闹。 “马上到站了，我们准备准备下车……”顾与眠看向窗外，怔了一下，把几个崽崽都抱起来，带着它们往窗外看。 他不禁感慨：“好漂亮啊。” 小汤圆立刻吮着爪子表示赞成，观众们同样也被这么漂亮的乌托邦惊艳了。 怪不得都说，秋天是乌托邦最美的季节。 小哈士奇刚刚一直很委屈，蔫了吧唧地把脑袋凑到顾与眠怀里。此时它把刚刚的事情都忘了，龇牙咧嘴兴高采烈地看向窗外，对着窗外嗷呜嗷呜。 世界树这里本身就是个游玩区，有好几个游玩项目，主要是给小孩子们玩的。有类似曾经古地球游乐园的旋转木马、摩天轮，还有一个‘世界树幻境’，类似以前的鬼屋。 顾与眠刚带着小朋友们刚下车，就手忙脚乱地接到了几个浆果和一束野花，兽人小姑娘豪爽地对他笑了笑： “人类，欢迎来到乌托邦，你的眼睛真好看。” 小狐狸顿时警惕起来，伸着爪子扒拉了一通，确定浆果和野花里没有夹着什么联系方式，才闷闷地作罢了。 “谢谢。” 顾与眠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浆果，还以为每个游客都会被送，殊不知周围游客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我们先去玩什么？团团圆圆想先玩什么？球球和二二呢？” 小雪豹无所谓，小汤圆抱着顾与眠的手吧唧了一大口，左看看右看看，哪个都想玩。 小狐狸内敛地表示想玩旋转木马，小哈士奇咧着嘴傻兮兮地笑，还没听懂顾与眠在问什么。 “那我们就去玩旋转木马好了，先玩儿个温和一点的项目。” 顾与眠把崽崽们揣抱起来，不需要排队，直接坐上去，在光屏上录入指纹、按开防护措施就好了。因为有四个崽崽，顾与眠选择的是一辆马车。 顾与眠刚在想着，星际时代的游乐园究竟有什么不同，紧接着音乐响起—— 拖着马车的‘木马’忽然打了个响鼻，友好依恋地偏头亲亲顾与眠掌心。 “……” 在小雪豹震怒发脾气之前，‘木马’终于不再腻着顾与眠，而是四蹄一迈，飞向空中。天空树周围浮现出透明的旋转台阶，马踏着透明台阶一圈圈旋转着、朝云霄之上的顶端奔去！ “嗷嗷嗷！”“嘤嘤嘤！”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同时兴奋地大叫起来。小狐狸呆掉了，紧紧蜷进顾与眠怀里，被顾与眠抱着轻声安抚。 小雪豹立刻板起脸，生气酸溜溜地推了推小狐狸的脑袋。 这么心机，就知道装可怜。 顾与眠：“……” “团团。”他无奈地也抱抱小雪豹。 说起来，原来旋转木马是这个‘旋转’吗？长见识了。 观众们也是惊了。 ‘哈哈哈这算什么‘温和一点的项目’？！仿佛在逗我’‘所以旋转是指，绕着天空树旋转往上……’‘其实速度并不快诶，我恐高，但是我现在一点都没害怕’ 虽然大家都在哈哈哈调侃，不过，真的很有趣。 各种各样的弹幕一刻也不曾间断，每秒都有上千条弹幕涌出，显然都乐在其中。 此时观众是小狐狸的视角。 马车在世界树茂密的树叶之间穿梭，小精灵扑扇着翅膀抱着浆果送给他们。一伸手仿佛就能触到天空，秋天剔透的阳光暖洋洋洒下，风自耳畔掠过。 一开始心里还有点害怕，但是很快就消弭无踪。 越来越高，大片湛蓝天空越来越近，氧气稀薄的同时，心脏忽然变得轻盈。 尤其是顾与眠担心小狐狸会害怕，一直轻轻地把它搂在怀里、揉揉脑袋颈侧，再顺顺背。顾与眠还拿出小狐狸的水壶，倒了一杯热乎乎清甜的果茶给它喝。 鼻尖嗅到新鲜浆果的味道，树叶和阳光的味道，顾与眠身上很淡又很温暖的清爽味道，种种味道与色泽融汇再一起，诠释了一整个秋天。 小雪豹懒洋洋又餍足地趴在顾与眠肩上，小汤圆吮着手指，和小哈士奇一起惊奇地看着外面，大呼小叫。 “……”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帆风顺。 但很热闹，很满足，深呼吸一口，胸腔里都好像溢满了许多幸福因子，随着血液流淌向全身。 所有观众不约而同地想。 【梨花白lili：好幸福啊，真的想和眠眠一起去乌托邦玩QAQ】 【灯盏一束：每次看直播，都有种被治愈的感觉，很自由。】 【咩咩绕圈圈圈：今天周末却要加班，还好有直播看，996狗生活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眠眠的直播了。幸福地趴倒在办公桌上。】 【好孩子mio：玩完旋转木马，一会儿还有摩天轮，还有幻境，还有……今天可以和眠眠一起呆好久好久，啊啊啊！！快乐！！！】 决赛之夜赛区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比赛，而顾与眠直播间的观众人数飙升，此时到达了一亿五千万。 直接冲上了首页实时热度榜的第一名！ 大半个上午，顾与眠带着小朋友们把世界树的几个项目玩了七七八八，还差一个‘世界树幻境’。 和顾与眠一起出来游乐园，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因为他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 渴了有水热了有降暑贴，累了困了还能被抱在怀里轻轻哄着、让你放放松松地小憩一下。不会有太多的顾忌、束手束脚，来了就放开了玩儿。 观众作为旁观者也是参与者，体验难以言喻地好。 从开播到现在，观众人数一直在暴涨。 “我们先歇一歇吧，喝点水，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小哈士奇和小汤圆精力旺盛，顾与眠和小狐狸都有点跟不上它们，此时稍微有点累了。 世界树下，是一大块广阔的草地，绿茸茸的青草上落着些枫叶，这里是休息区，周围也有游客或者乌托邦居民直接席地而坐。 顾与眠铺好了野餐布，抱着兴奋未消的小朋友们，坐了下来。 “你们俩真的不累吗？”顾与眠啼笑皆非，揉了揉小哈士奇和小汤圆的下巴。 “嗷呜！”小哈士奇以为顾与眠在夸它，骄傲地挺胸。 “想吃点什么？”顾与眠思考着，“喝就喝果茶好了，还可以热一热，至于吃……” 顾与眠正思考着，忽然看见了那几个色泽饱满的、兽人小姑娘送的浆果，还有一些别的水果。 他好像还很少用水果来做吃的。而且，浆果节的浆果闻着就香喷喷的，也都是认证过大人小孩都可以吃——星网上也有卖，不过没这么新鲜，而且价格很贵。 难得来一次，不吃岂不是可惜？ 顾与眠把崽崽们抱起来，亲亲额头： “莓果挞，浆果派，拔丝浆果，想吃哪个？” 观众：“……” 小孩子才做选择！！ 第69章 喵喵喵喵喵 小哈士奇和小汤圆愣了一下, 然后都把脑袋挤到顾与眠怀里来。 一个拱着顾与眠的手掌心撒娇，另一个傻兮兮讨好地咧嘴笑： “嘤嘤嘤！”“嗷嗷嗷！” 此时它们两个和观众完全心意相通了：三个全都要！ 小雪豹微微颔首, 也是这个意思, 只有小狐狸是最懂事的，乖乖地‘唧’了一声，表示顾与眠开心就好。 “不会是全都要吧？”顾与眠摸摸两个小朋友的脑门, “不行，还要去借厨具来做，只能选一个。” 小汤圆顿时为难了，和小哈士奇对视一眼，两只崽崽凑在一起嗷嗷嘤嘤地嘀咕, 艰难抉择。 小雪豹懒得看它们拖延时间，一爪按在顾与眠颈侧, 不耐地伸着爪子比划了一下。 “那听团团的, ”顾与眠点点头，“就浆果派好了，莓果挞和拔丝浆果回去有空再做。” “没关系，我肯定会做的, 只是今天时间不那么多。”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顿时愁眉苦脸，而小雪豹满意地颔首。 【热可可不胖：我现在比较想知道, 主播究竟是怎么领悟团团的意思的……】 【华南虎永不相亲：毕竟眠眠是团语十级专家, 精通哄醋团团的一百种方法哈哈哈哈哈】 之前发现这回事的观众还少，此时大家也反应过来，小雪豹好像真的只是随意划拉一下爪子。 一亿五千万人在线观看, 顿时弹幕都开始哈哈哈起来。 顾与眠也有点忍俊不禁，说来奇怪，小雪豹的动作真的很抽象，但他莫名其妙就是猜得出来。 绿草如茵，秋日的天空水洗过一样碧蓝，阳光从世界树金红的叶子间洒下细碎光斑。 “那我们这就开始做吧，我是不是很久没做过甜食了？” 【木头人123：是的呀，需要我提醒你吗，上一次做甜食是酸奶红薯泥(-﹃-)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果然活得久啥都有】 【auxjhk：可怕的眠学家，这都记得……】 顾与眠不好意思地笑着摇摇头。 星际时代，不像以前很多种族吃糖也感觉不到甜味，动物们对糖已经有了味觉。但毕竟是动物，很多小动物摄入过量糖盐都不太好，家里做菜一直是偏鲜淡的口味。 不过小孩子们出来玩儿，放纵一下吃点甜食也无妨。 顾与眠把背包里带了的食材与便携工具都摊开在野餐布上，别的则要借用—— 乌托邦很鼓励大家自己动手烹饪野餐、或者制作手工艺品，每个地方都准备相应消毒过的厨具工具。旁边也有一家正在野餐，酒精炉上咕嘟嘟煮着汤。 几分钟后，顾与眠把要做浆果派的厨具、一些常规调料借来了，先来做浆果派。 “这是乌托邦世界树结的浆果，”顾与眠把洗好的浆果拿给小朋友们看，“味道也挺好闻的吧？” 乌托邦的浆果一个个都个头匀称，色泽是饱满的金红色。上部带着梗的是红色，向下渐变到金色，闻起来有种酸甜清爽、略带着些草梗树叶的味道，很独特。 小狐狸和小汤圆都好奇地看着浆果，把鼻子凑过去碰了碰。唯有小哈士奇兴味盎然地歪了歪头，蠢蠢欲动，片刻后…… 顾与眠收回浆果时，浆果上带着个明显的牙印。 小哈士奇看着远处，一边心里有鬼地吹口哨、一边动作不太自然地咀嚼着什么。 顾与眠：“……”好的，回去要算的账又多了一笔。 顾与眠干脆把这个浆果切了分给崽崽们先解馋，当然，有牙印的那一块给小哈士奇。单这么吃浆果也算是好吃的，就是酸味和涩味稍有点重，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惊艳。 “浆果派分成派皮和馅心。对了，做法很简单，大家有空可以——” 【华南虎永不相亲：在家里自己做做看。（假的，这辈子都做不出来】 【梨花白lili：在家里自己做做看。（假的，这辈子都做不出来】 【Vivian：在家里……】 顾与眠不由无奈地弯弯眼睛，这群老观众，怎么这么喜欢拆他的台呢？ “那我们先来做馅心。” 小狐狸很乖，刚刚就在忙活着帮顾与眠打下手，此时已经把一会儿要用的厨具一一摆好了。顾与眠忍不住把它举起来，亲了亲额头： “谢谢球球。” 小狐狸羞涩地移开眼睛，被小雪豹郁郁一瞥，大尾巴顿时僵了片刻。 顾与眠没发现小朋友们间的暗流涌动，他把崽崽们揣在怀里，一手握着小刀，灵活地把浆果削皮去核，内里的果肉则切成小丁。 便携酒精炉已经支起来了，上面放着小锅。顾与眠把果肉小丁、糖和一点盐加入锅里，再舀了两勺柠檬汁，开火一边加热一边翻炒。 “柠檬汁会让浆果不变成深色，外表更好看，另外也会让口感更脆软一些。“” “我们的火一开始开大一点，等糖融化、浆果渗出汁的时候，再转文火。” 糖很快在锅里融化转成粘稠的砖红色，发出滋滋声响。而浆果里流淌出清亮的汁液，随着热气大量蒸发。顾与眠一边翻炒着果肉，最后开大火收汁，倒入玉米淀粉和水继续翻炒。 不多时，整个浆果馅呈现一种金黄饱满的色泽、半透明的醇稠质感，雪白多汁的浆果与砂糖柠檬汁一起翻炒，竟然糅合出了一种别样的风味—— 完全熟透的浆果，熬煎出香喷喷的浓郁甜味，还夹杂着些清爽鲜美的微酸。浆果肉内里是绵软嫩甜的果肉，表面微焦泛着光泽，醇厚又饱满的一片片盛在锅里，让人忍不住喉头微动！ 小汤圆：“嘤嘤嘤嘤！！” 小狐狸和小雪豹还算矜持，而小汤圆和小哈士奇最耐不住性子的，首先顶不住了，打着滚撒着娇各种缠顾与眠要吃。 香味随风飘散，顿时方圆百米以内所有人、无论是天空城居民还是游客，全都忍不住动了动鼻子、向这边投来艳羡的眼神。 而直播间里，早已经掀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热浪。 【眠眠比棉花糖还甜：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嗷嗷嗷嗷嗷啊啊啊！不愧是眠眠，好香好香啊啊啊土拨鼠尖叫打滚】 【蓝水狐：这真是刚刚那个有点涩的浆果吗，口水它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墨兰霜雪white：一直以为水果就只能直接吃，直到眠眠把它放下锅煎orz好香！变成了另一种味道，酸酸甜甜脆脆嫩嫩的，疯狂舔嘴唇。】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观众人数又飙升了接近两千万，当日热度榜的排名也冲进了前三。 再加上新人赛决赛之夜的特殊赛制，全区热度超过一定值时，会再次触发全频道广播和推送抽奖…… 直播间的热度以此滚雪球，开始越聚越多，继续疯狂攀升！ “这个只是馅，派皮还没做呢……好好好，我加快一点动作。”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听着还不能吃，顿时委屈了。 两双可怜兮兮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顿时看得顾与眠心软成棉花糖，挨个挠挠小下巴。 便携案板也支了起来，顾与眠把黄油切成小块和面粉搅拌均匀，不断揉捏之后，浇上少许冰块镇过的合成奶。 顾与眠的手指修长又灵活，熟练地把面团翻折又按扁，掌心轻合着来回数次。 他的动作很利落，再加上他认真对待一件事情时，那专注投入眼神和表情真是让人难以抗拒，很迷人。 四个崽崽和观众都看得目不转睛。 顾与眠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揉完面团子之后再醒面、擀、铺上浆果馅、表面均匀涂一层蛋液，横刀在派皮上切出竖条纹。就这么重复做了几次，最后都盛上盘，用借用的便携烤箱烤上—— 半晌后，浆果派整个外皮变得金黄，微微冒油。 又薄又酥脆的派皮，内里鼓鼓囊囊裹着细甜糯软、因受热而微微融化流淌的浆果馅，仿佛稍稍一咬变会流淌开，可以想见鲜明的色泽和醇厚质感。 奶香焦香混合着酸甜鲜美的浆果香，出乎意料融洽结合地无比诱人，一眼就足以让人食指大动！ 当顾与眠握着手套把烤盘从烤箱里拿出来时，几乎所有观众、小朋友们、周围的游客和居民，眼神都完全无法从浆果派上移开。 小哈士奇更是嗷呜一声直接跃进顾与眠怀里，两爪搭在顾与眠肩上，不断摇头晃脑地嗷嗷嗷表示兴奋期待。 弹幕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是‘啊啊啊好香’和‘快点吃’不断刷屏，每一秒刷新都有许多新观众涌入。 甚至连新人赛的决赛之夜赛区，都借着顾与眠直播间火爆的东风，已经开启了许多次全频道推广和抽奖！ “小心烫，吹一吹。” 顾与眠把浆果派用隔热纸袋包着，先拿本来用于降暑的小扇子扇了扇，才递给小朋友们。这个直接吃就好了，四个崽崽都会，直接用爪爪捧着纸袋，只有小雪豹偏要顾与眠拿着喂它。 ——甫一入口，口感和味道让所有人都出神了一秒。 薄薄一层奶香酥脆的派皮一咬就破，很快便尝到了内里热融的浆果馅。 烤过煎过的果肉口感是外酥里嫩、内里的粉糯丝毫不失脆爽的。原本的酸涩隐没无踪，只剩下属于熟透饱满浆果的鲜甜香味，浓郁至极、甜而不腻，吃一口让人意犹未尽，忍不住一尝再尝！ 小汤圆抱着浆果派，因为还有点烫，于是一边嘶嘶吸气一边吃，整个崽都快乐满足到无与伦比，周围甚至洋溢起粉红的泡泡。 小雪豹餍足地微微颔首。小狐狸和小哈士奇三两口吃完，动作非常同步地打了一个可爱的小嗝。 周围的人眼神羡慕到了几点，好几个都蠢蠢欲动了。而弹幕更是直接被推向了又一个巅峰，几个礼物特效同时炸开，暴涨涌入的观众人数差点把程序都挤瘫痪了！ 【人间留不住：啊啊啊卧槽，好吃好吃好吃，好吃到我都想改名成浆果派了TAT】 【鸽子gugugu：又香，又脆，烤过和糖浆煎过，竟然还留着最开始浆果那种饱满鲜美的感觉。绝了，一鸟血书建议把眠眠做的浆果派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少年乙：哥，我……你……算了，跪就完事了。美味到我精神恍惚。】 【有云朵：香酥脆嫩，果味馥郁，浆果派真的很好吃。送烟花！】 【不考过猫语四级不改名：复习备考的时候放松看直播，结果口水一不小心流了一整个习题本。但是值得，真的好好吃呜呜呜呜呜呜】 人数竟然已经冲过了整整两亿，即将登上当日热度榜第一，本周热度榜的排名也飞速地往上窜了两位。 可以想见，今天又是数据会破纪录的一天。 不仅是顾与眠自己的纪录，甚至可能是星空的纪录——毕竟他要直播到晚上，这一整天，甚至还没过一半啊！ 顾与眠自己也尝了一个浆果派，感觉的确还挺好吃的。 小雪豹的食量不大，今天竟然都一反常态吃了三个、看着还跃跃欲试想伸爪要第四个。虽然顾与眠做的派的个头和分量比较小，吃四个也太多了吧？ 小狐狸整个狐都软绵绵的，变成了一只云朵狐，躺在顾与眠怀里，无意识地抱着浆果派啃。 “小心别吃撑了，”顾与眠把崽崽们挨个抱着顺顺毛、摸摸肚皮，无奈道，“吃了这么多派……午饭就不吃了吧？” 顾与眠本来只打算做一点浆果派解解馋，饭还是要吃的，谁知道小朋友们这么追捧这个浆果派，顾与眠几次叫停都不愿意停。 吃太撑也对身体不好。 “嘤嘤嘤！”正在埋头吃第五个派的小汤圆顿时不乐意了，和小哈士奇一起戏精附体，眼角闪烁出眼泪与水光，拱到顾与眠怀里撒娇。 顾与眠：“……”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说，“晚点吃，晚点吃，先去玩完幻境，去下一个地方的时候吃。” 小朋友们这才满意地赞同了。 “别一直吃，喝点茶。” 顾与眠想了想，干脆把做浆果派馅剩下的果肉，和冰糖一起上锅熬一下。加上一点薄荷和桂叶，冲上热水便是一杯热腾腾馥郁甘甜的水果茶。 当然，其实里面并没有‘茶’，只是种说法而已。 这种秋高气爽的季节，天空碧蓝澄澈，风稍带着些凉意和树叶的气息。 手里握着一个热腾腾香喷喷的浆果派，旁边放着不断冒热气的清甜果茶，和一家人坐在绿茸茸的草上晒着太阳吹着风，还被最喜欢的人类青年轻轻拥在怀里、时不时顺一下毛…… 幸福感爆棚了。 【浩然正气：我的汪生圆满了。】 【想减肥的小甜甜兔叽：这个场景，这个美食，这个眠眠，这群崽崽……凑在一起简直是我的萌点上反复狙击输出，我顶不住了嘤嘤嘤】 【Beauty：主播会考虑开个线下见面后或者粉丝会啥的吗，我忍不住了，我要线下吸人类呜呜呜！求你了】 弹幕和当前观众数目刷新速度之快，几乎令人咋舌。不断有观众从各个渠道被安利过来，把本来就很惊人的总热度再一次推高。 新人赛决赛之夜赛区开启三小时整，总热度统计结果公布。 顾与眠热度涨幅第一，弹幕礼物数第一，热度增长速度第一，上榜总数目第一，综合总热度……超出第二名整整四倍的，第一。 . 吃饱喝足，顾与眠又带着小朋友们在草地上打了会儿滚、歇一歇，吹着风，晒晒从树叶间隙里透下来的太阳。 然后再把四个团子放婴儿车的婴儿车、要抱的抱起来： “好了，我们去世界树幻境吧。” “嘤嘤！”“嗷嗷！” 顾与眠有时很好奇小汤圆和小哈士奇旺盛的精力是怎么来的。 刚刚吃饱的时候，还躺在他怀里哼哼唧唧打瞌睡，听说要去玩儿，一秒举着爪爪再次热血沸腾。他无奈地摸摸小脑袋。 世界树幻境是整个世界树的重头戏。总体的模式，顾与猜测和以前的鬼屋、密室差不多。当然为了给小孩子服务，在恐怖元素氛围这里估计做了不少让步，也许不会太吓人。 顾与眠想，应该也会有更多新科技的运用？想想还挺期待的。 进之前要在AI的协助下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同时小朋友们带着的手环也要再次确认，一套流程走完之后，顾与眠终于带着小朋友们正式进入了这个‘世界树幻境’。 “世界树外面是正常的树，有树叶，还会结果实……”顾与眠感慨，“里面原来是这样的？” 小汤圆吮着爪子：“嘤？” 【粉扑扑：每个人进去的时候看到的都不一样，所以是‘幻境’。大人和小孩一起进，以大人的为主……没想到眠眠的内心世界是这样的，好温柔。】 幻境是大脑潜意识的映射。 这是一个比较讨巧的科技，看着让人震惊，其实内核的技术和梦境原理差不多。目前只有乌托邦把这项技术成功用于了娱乐，其他时候一般是用于科研研究。 世界树贯通天地，从乌托邦正中心生长出来，最高的地方伸到了天空城。而此时此刻，顾与眠眼里所看见的世界树的内部，像是个阁楼图书馆，一圈圈的旧书摆在架子里，有旋转木梯可以一直往上走。 木梯上则纵横躺着呼呼大睡的小动物们，顾与眠踩上木梯的时候，熟睡的布偶猫无意识地来蹭他脚踝。 和顾与眠设想的不同，整个空间里有种莫名陈旧、古朴的味道。 穹顶洒下的天光照着尘埃如光柱。 顾与眠忍不住好奇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随意翻了翻，很快心里一跳。 上面竟然画着他从出生到长大的所有历程。 生长于江南水乡的小不点，从小性格就比较温吞，家里奶奶是开宠物医院的，爷爷经营了一家小餐馆。小时候就泡在毛绒绒堆里，后来跟随父母去了川蜀一地—— 连一些细节都对的上，比如四岁那年差点被拐卖，十五岁奶奶因病去世。 这个幻境是怎么回事？巧合？ 星际时代应该没有人知道，他是来自于上千年前过去的老古董吧。 “团团，圆圆，”顾与眠一边合上书放回去，一边想把崽崽们往怀里抱了抱，却伸手捞了个空，“……？” 顾与眠怔怔地四周看了一遍，他的四个小毛团呢？ 【雪花一朵：噗，主播是这个模式的啊，我有经验。崽崽们现在应该在世界树幻境里的某个地方，你要把它们找出来，幻境才会结束。】 【喵呜：这个我略有耳闻，出现的概率很低，不知道该说眠眠运气好还是运气坏23333】 【aihvcix：我喜欢这个！！虽然这个比较难，但是很有趣的，尤其是里面设置的大boss！！！（当然每个人遇到的都不一样，跟内心世界有关）】 顾与眠：“……” 不想玩了行不行？ 怎么还有大boss？他不是来玩儿鬼屋的吗，怎么像是在打游戏。 此时此刻，天空树内部阁楼的顶端。 某个大boss背后支着一对骨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刚要伸爪去按顾与眠的掌心，忽然看见了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有点苍白，骨节分明，不是毛绒绒的爪子，没有肉垫。 旁边就是一面镜子，‘大boss’转过头，镜子里映着满脸郁色冷淡的男人，同样也在用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看他。 朔寒：“……” 这幻境是哪个蠢货设计的？ 第70章 喵喵喵喵 “所以我在找团团它们的时候, 它们也在找我吧？” 顾与眠随手抽了一本书，一边看着书里的内容, 一边和观众讨论着。 毕竟世界树幻境是个大家都在‘玩儿’的项目, 肯定不止顾与眠一个人在找，只不过这个世界是他的内心成像。 说起来，为什么会有boss？ 如果是类似寻找游戏模式, 设置一个boss的意义是——boss守着四个崽崽其中的一个？战胜了boss才能彻底集齐四个崽崽，召唤出口？ 【aihvcix：BOSS一般会是此时此刻心里比较在意的人，我上次去玩到的时候，BOSS就是我现在的男朋友，不过当时还没告白。】 顾与眠：“……” 比较在意的人？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除了四个小朋友外比较在意的，只能是朔寒了吧。 无论如何, 还是快点找到小朋友们, 结束这个游戏。 顾与眠已经计划好了，晚上还有非常热闹的乌托邦夜市和浆果节篝火晚宴，都是值得一去的，而下午则可以带着小朋友们在乌托邦城市里坐着小船、逛一逛水上城市乌托邦。 世界树里, 一圈圈木质的旋转楼梯蜿蜒向上。四面被旧书环抱着，向外延伸出几个平台, 高高的穹顶有光和尘埃洒下。 “会有提示吧？”顾与眠把书拿在手里翻了翻, 书页凭空停在其中一页，几行字浮现——说着提示就来了： “‘战胜恶龙的勇者带着剑，学者沉睡在午后秋天, 最小的家伙在偷看看马戏团表演’。” 前三个应该是关于小哈士奇、小狐狸和熊猫宝宝的提示，最后一句却空缺了，关于小雪豹的提示像是被谁凭空粗暴地抹去了。 这个提示为什么这么中二？光是读出来，顾与眠都有点不是滋味的尴尬。 “这写的有点……” 顾与眠看了眼弹幕，本来想要从观众那里找找认同。 然而观众：‘好好听，怎么只有三句？主播可以再读一遍吗？’‘我忘记录音了555’‘眠眠的声音很适合这种，睡前故事啊童话啊什么的，听着心都软软的酥酥的！！’ 现在已经有比两亿还多的人在线观看，其中年轻人永远是发弹幕最活跃的群体。 而年轻人也是对外自发安利的主力军，剪视频、录音、画小漫画卖安利的，顾与眠很谢谢他们的喜欢和帮忙推广，但并不是每次都能理解他们的脑回路的。 就这么一小会儿，关于‘世界树幻境’同人图竟然已经迅速产出了。 人数一直都在迅速暴涨，这么说话的功夫，已经又往上窜了好几百万。 顾与眠：“……” 一个项目的时间不可能太长，崽崽们找起来都不会太难，而对于顾与眠和小朋友们来说，还要更加简单一些。因为—— 顾与眠把书放回去，走上了一层楼，扬声喊了一句： “二二。” 没有回应，又上了一层，再喊： “二二。” 第三次的时候，顾与眠刚喊完时，便有一阵兴高采烈、小短腿在大理石地板上撒丫子狂奔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道黑影如小炮.弹一样飞速奔来，整个脑袋拱进顾与眠怀里，把顾与眠带地往后踉跄了几下： “嗷呜嗷呜！”人类，你终于来啦！ 是的，小哈士奇是不需要找的。 它忘性特别大，什么都有可能忘掉，唯独不会忘掉回家的路。它闭着眼睛都能一眼在人群里找到顾与眠，狂奔到他怀里来。 其实别的崽崽也是这样，只不过小哈士奇天生嗅觉听觉和体力更发达、情绪也更加外露。 顾与眠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两只前爪搭在他肩上，摇头晃脑地歪着脑袋去蹭顾与眠的鼻子和脸，咧着嘴傻兮兮地笑。 【用户1974：特殊的通关方法ORZ】 【七宝琉璃：虽然二二还是那个傻二二，但是我莫名感动了！尤其是刚刚二二冲到眠眠怀里的时候！】 【Sugar大白兔奶糖：我也，泪目QAQ】 “那，我们去找球球圆圆和团团吧。” 顾与眠捏了捏小哈士奇的爪子，心脏也暖乎乎的——这种温暖持续了短暂的几秒，当他把视线往后挪。 小哈士奇的来处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被咬碎的书本和玩具，显然二二又发挥了它擅长拆家的种族天赋。 与此同时，顾与眠光脑上连续滴滴几声，是收到的乌托邦官方罚单。 顾与眠：“……”很好，回去要算的账又多了一笔。 小朋友们也有自己玩的内容。 比如小哈士奇，它所在的楼层就是一个迷宫闯关，出来才能见到顾与眠，奖品则是一把小木剑，所以说‘勇者带着剑’。 顾与眠带着小哈士奇再往上走两层，入眼的是一个巨大的图书室，小狐狸等在虚掩着的门口，仰着头眺望顾与眠的来处。 这个图书室仿佛是为小狐狸量身定制的——也的确是。 这里就是顾与眠内心世界的投射，顾与眠在心里为他的小哈士奇创造了一个充满有趣事物的迷宫，可以尽情玩耍，又为他的小狐狸球球留下了这么一个安稳暖和的空间。 这里靠着窗户，窗外是落叶和蓝天，室内永远暖气充足，球球可以尽情地看书、小憩、做所有想要做的事情。 但他带着小哈士奇赶到的时候，小狐狸已经等在了门口。 就像那次独自来到顾与眠家里时那样，小狐狸晃着大尾巴羞涩地唧了一声，爪子扒拉住顾与眠的裤脚，很快被他抱起来。 “球球要再呆一会儿吗？” 小狐狸摇摇头，蜷成一个小球球，闭上眼睛。 图书室很舒服，它也的确很喜欢，但还是在顾与眠怀里睡着最最幸福了。 然后很快，顾与眠又在马戏团巡演的帐篷前面，捡到了吮着手指、望眼欲穿的小汤圆。 小家伙等得很委屈了，扁扁嘴抱着顾与眠的掌心，努力往回憋眼泪。 “不哭不哭，”顾与眠顿时心疼地无以复加，“我们下次不来了，以后去哪里都把圆圆带着。好不好？” 小汤圆吸吸鼻子，勉强点头。 【梨花白lili：这个幻境一开始还挺无厘头的，但是现在莫名觉得治愈了。】 【梦里如海潮：对对对！短暂地分开之后又重逢，有种‘看了很多风景，但最想去的还是你身边’那种感觉。】 【一帘幽梦：主播和小朋友们要一家人永远幸福。阿姨祝福你们，一直很喜欢你们家的感觉，送几朵烟花。】 【Vivian：一开始关注眠眠就是喜欢那种家里的氛围，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变过QAQ何其有幸遇见你们】 顾与眠摸摸小汤圆的脑袋，又挨个揉过小狐狸和小哈士奇的下巴。 秋日近午澄澈的天光从穹顶洒下。 顾与眠拥着小朋友们，靠坐在楼梯上稍微休息一下，手指轻轻从小朋友们头顶、颈侧和背部轻轻抚摸过。即使安抚，也是一种重逢的确认。 弹幕并没有刚刚那么吵闹了，大家都那么自然而然地安静下来，品尝此刻比所有五光十色还要动人的温柔静谧。 真想时光走得再慢些。 而与这安静氛围相对的，是直播间的总热度。几乎每过几分钟便又往上跃一大截，两亿一千万，两亿二千万—— 决赛之夜赛区整点再次公布数据，顾与眠的总热度比一个小时前，再翻了将近一倍。 “我们去找团团了，”顾与眠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弯弯眼睛，把崽崽们放婴儿车的放婴儿车、要抱的抱起来： “找到了之后，下午就去逛逛乌托邦，吃午饭，或者睡个午觉。” “嘤！” 小汤圆吮着手手无条件赞成。 不过，小雪豹应该去哪里找呢？也没有提示，而且传说中的大BOSS至今都没有出现，那么也许找小雪豹的时候会遇到。 “团团？” 顾与眠带着三个崽崽，沿着蜿蜒向上的木楼梯一直往上走，每隔一会儿就喊一下，小雪豹没有应他。 于是只好这么一直往上走，走了大概有八九层，越走气温越低，到后面甚至飘起了雪花。 顾与眠：“……” “圆圆球球冷吗？二二呢？” 三个超级抗寒、皮毛又厚又软的毛绒绒茫然地看他，冷是什么概念？小狐狸体贴地用大尾巴把顾与眠颈侧轻轻绕起来，帮他挡了挡风。 雪花越飘越多，木质楼梯蜿蜒向上，连楼梯扶手都冰冻了起来。 整个世界都是顾与眠内心投射，应该是一个柔软又有些陈旧的地方，从底层到十几层的时候都是如此，但这里却不是这样。 这里的光线阴暗下来，冰雪覆盖，书架和梯子都被冻住了，空中还有飞舞的残破纸片，暗处蛰伏着蝙蝠。这并不像顾与眠心里的任何一个角落，越往上走，风雪越是剧烈。 顾与眠：“？” “BOSS是不是快出现了？”他想了想，“我们还要继续往上走吗？团团应该在……” 顾与眠总觉得，自己心里给小雪豹留下的，应该是一个很暖和的小木屋。 屋子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屋子里的壁炉一直烧着，他的团团可以在里面睡很久的午觉，醒来就有喜欢的东西吃。 小汤圆刚刚还哭哭唧唧，一会儿就恢复了精力，和小哈士奇在光滑结冰的楼梯上玩儿滑滑梯——一屁股墩坐到比较高的梯子上，然后嘟嘟嘟旋转着滑下来，还彼此扔雪球。 顾与眠：“……” “圆圆，二二，别离我太远，小心——” 话音未落。 周围的风声忽然变得愈发呜咽急促，阁楼往上延伸的地方竟然是电闪雷鸣，结冰的面积不断扩大。 而两个小毛球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力量拎着后颈，被两个透明气泡包裹着，悬在半空中。 “嘤嘤！”“嗷嗷！”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在空中一阵挥舞爪子，挣扎了一会儿，忽然不动了。 它们茫然地对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后看—— 熟悉的灰蓝色眼睛居高临下地睨着它们。 小雪豹头上斜戴着个大大的、尺寸不合适的王冠，背后伸出两支黑色的翅膀，在空中一扇一扇的，脖子上挂着一块小木牌，上书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魔王（BOSS）。” 小汤圆和哈士奇呆了呆。 然后小汤圆立刻松懈下来，整个熊猫在透明泡泡里软成了一滩，摸着肚皮打滚。哈士奇则友好地对小雪豹咧嘴傻笑。 因为小雪豹一脸的高傲漠然，再配上这幅造型，一瞬间可爱到了极点。 【南雀：刚刚氛围铺垫的那么恐怖，竟然是团团？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用户18636：还以为能看到八卦呢，原来是团团，可惜。】 【AnnaSue：只有目前完全没有任何恋爱情绪的人，才会BOSS是家里人啊……眠眠真的连稍微在意一点、有一点点好感的人都没有吗orz我不信！上次那个城主明明感觉很暧昧的？！】 当然，顾与眠第一个反应是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朔寒——虽然即使是朔寒，估计也只是朔寒的虚仿形象，而不会是朔寒本人，但即使是虚仿形象，也够让顾与眠头疼的了。 或许他对朔寒只是朋友的好感，所以出现在这里的是团团。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顾与眠心里抓到了某个线头，但又很莫名其妙的。 ……那个念头像是被谁压制着，稍稍一转念之后就再也想不到了。 他一边下意识指挥着光脑拍照，各个角度把这么可爱的小雪豹都照了下来，然后再伸手把三个悬浮在空中的崽崽一一抱下来，揉揉脑袋。 小雪豹自己扇着翅膀降落在顾与眠肩上，一爪按了按他的颊侧，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顾与眠：“那我们是不是这就可以走了？” 四个崽崽不都到了吗？但并没有可以出去了的迹象。 【aihvcix：主播你把小木牌翻过来看看。】 顾与眠怔了怔，把那个写着‘魔王’的木板翻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读给观众听。 小哈士奇和小汤圆都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和顾与眠一起看。 小狐狸本来伸着大尾巴帮顾与眠暖暖脖子，被小雪豹丝毫不讲道理地推开之后，又被顾与眠心疼地抱进怀里。 顾与眠和小朋友们看了一会儿，一开始有点疑惑，然后慢慢懂了。 “这上面写着，出去之前一定要做的事情……”顾与眠自己也觉得颇为莫名其妙，慢慢地说： “我们要再往上走一点，上面光线很暗，我干脆先把画面关了。” 观众顿时好奇心爆棚了。 ‘等等等等，什么事情啊？’‘好奇orz太好奇了’‘看不到眠眠和崽崽的第一秒，想他们’。 大家努力想要从声音里听到蛛丝马迹，但除了小朋友们均匀的呼吸声，间或伴随小汤圆好奇的‘嘤嘤嘤’和几声‘嗷汪’，再没有别的声响。 十分钟后，画面才再次打开。 世界树幻境已经渐渐结束了，前方现出一道门，顾与眠抱着小朋友们，跟观众们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久等了，我们这就出去。” 两亿多的观众一头雾水：“……” 等等，刚刚那十分钟发生了什么啊？ . “其实我也不知道，”顾与眠自己的确很茫然，跟观众解释道： “再往上走是个大平台，光线很暗，应该有特意设置视线遮挡——反正我和团团它们都看不见东西。” 木板上写着要他走到某个位置去，顾与眠就先让小朋友们等在安全的地方，然后一个人走过去。 因为他什么也看不见，中间有好几次，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人跟着。 还是顾与眠胆子大。不然换做个别的人，什么也看不见、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走，后面还有人跟着，说不定会吓出心脏病来。 中间有那么短暂的几秒，他的手被人握住了。顾与眠刚要出声，很快对方就松开了。再然后，好像听到了快门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再走回来，一切就结束了。 和弹幕说的不一样，这一点也不有趣，甚至有点惊悚。不知是不是bug，简直是这一趟乌托邦之行的败笔。 算了，反正都结束了。 【小草莓：听起来的确像是bug了……真让人摸不着头脑.jpg】 【半夏July：我比较想知道，是不是要吃午饭了？眠眠，咱们午饭吃点什么好吃的(-﹃-)】 “午饭……我想想，小朋友们想吃什么？”顾与眠忍俊不禁，“咱们出来玩儿，最大的乐趣竟然是吃饭吗？” 从幻境里出来，站在开阔湛蓝的天空之下，顿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小雪豹趴在顾与眠肩上，正打开它的幼儿光脑。 小家伙一爪按在光屏上，很认真地看着什么，眼神有一些藏也藏不住的餍足和高兴。 很少见他家团团这么好心情的样子——小祖宗总是恹恹的懒懒的，不然就是在发脾气。 顾与眠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团团，看什么呢？” 小雪豹爪子一停，很快把光屏收起来，别扭地并不打算让顾与眠看。 “……”顾与眠不由怅然，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乌托邦是一座伫立在水上的城邦。 离世界树很近的地方，就是一条小溪，在小溪上乘着小舟可以去往城邦中心。那里有集市、居民区、各种各样奇怪的小商铺，是兽人侏儒与精灵、女巫的混居地。 顾与眠带着小朋友们乘上了租好的小船，小船慢悠悠地往城邦的中心驶去。 玩了一个上午，小朋友们显然都有点累了，小汤圆和小哈士奇脑袋挨着脑袋，靠在顾与眠膝盖打瞌睡，小狐狸也蜷在顾与眠怀里。 顾与眠不忍叫醒，就任由小孩子们睡了一会儿。 天幕碧蓝高远，鼻端能嗅到初秋的风里有树叶的味道，还有顾与眠身上好闻干净的味道，这种天气躺在小船上悠悠顺水、漫无目的地漂流下去，惬意到昏昏欲睡。 不知多久后。 几个崽崽是被鼻端一阵浓郁的鲜香唤醒的。 “醒了？”顾与眠握着长勺在锅里搅拌了一下，伸手摸摸小朋友们的脑袋，弯起眼睛，“再过几分钟就能吃了。” 正午时分，正是整个直播平台的流量都开始增长。 而顾与眠的直播间遥遥领先于全平台，已经直接冲上了当日总热度排行榜的第一名。 每一秒都有上万的新观众涌入。 “我来看着火，”顾与眠看了看时间，“还困的话，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便携酒精炉上，一锅粥正咕嘟嘟煮着。 饱满软烂的米粒颗颗绽开，粘稠鲜醇的粥香扑鼻而来。香滑又软糯的粥里时不时鼓起透明的泡，内里是稍稍煎过、酥香爽嫩的鸡胸肉和雪白山药片，翠色的嫩笋不断翻滚冒尖。 观众和崽崽们：“……” 这谁还睡得着？！ 第71章 喵喵喵 几个小朋友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小汤圆看看锅, 再看看顾与眠，努力咽了几下口水。小狐狸和小哈士奇的肚子都咕咕叫起来, 小雪豹的视线也在锅里停留了十几秒, 才迟疑着缓缓挪开，继续看它的幼儿光脑。 观众的反应竟然比刚睡醒的几个小朋友还惊喜。 【尘土nn：啊啊啊啊啊好香啊啊啊啊这是啥？我根据眠眠以前的粥的名字猜测，这个叫生滚鸡片嫩笋山药粥？】 【auhufc：……眠学家牛逼, 这个名字听起来靠谱。另外，真的好香，看起来也都很嫩的样子，什么时候可以吃啊？太惊喜了。】 【不减肥九十斤不改名：卧槽，主播什么时候熬的一锅粥？】 【咩咩咩：幸福死了, 这是什么粥？没想到一睁眼就有粥喝555】 “……”顾与眠顿时啼笑皆非，“我刚刚直播也是开着的啊。团团它们在睡觉, 大家也都在睡觉吗？” 怪不得刚刚数据显示人数那么多, 弹幕却出奇的少，原来这些观众都睡着了？ 观众：‘真的睡着了，现在整只汪都神清气爽’‘睡着了+1，主播的怀抱真的超适合睡觉’‘感觉虎生到达了巅峰, 玩一上午乌托邦，吃了浆果派, 坐在小船里被眠眠抱着睡午觉, 醒来还有粥喝……’ 也不怪观众们睡着。 小船被风带着轻轻顺水而下，离开了世界树的树荫，路过侏儒的村子。这一路都很慢, 水流慢、风也轻缓，秋天的阳光暖洋洋晒着，耳边只有水声风声和顾与眠的呼吸声。 再加上，顾与眠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让人感觉到满满的安心和宁静。 中间顾与眠被沿途怪脾气的侏儒强行赠送食材、动作轻缓地料理鸡胸肉与山药、把粥煮上……全程竟然都没有人醒。倒也不是所有观众都睡着了，只是进入一种很放松很恍惚的状态，眼睛能看到，大脑是放空的。 其实这种长时间的直播，最怕的就是观众疲惫——一直看直播好几个小时，疲惫是在所难免的，一般超过五个小时，新增观众和流失观众基本抵消后，总热度不会再涨了。 但顾与眠的直播却完全不会这样。 从热烈巅峰到平静放松，每一秒非常张弛有度，带着情绪收敛或者上扬。 比如像这样，酣畅淋漓地玩儿了一上午之后，舒舒服服打个盹儿，睁开眼就有期待的热腾腾香喷喷的午餐……观众甚至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神清气爽，所有疲惫都一扫而空。 现在总时长已经超过五小时了，但观众人数依然在不断攀升。 不仅稳居当日热度榜榜首，而且和第二名的差距，正在被迅速拉大！ 【失去梦想的雀雀：看到粥了，好像还看到了别的好吃的，难道除了粥还有别的？今天这么幸福吗？！】 “下午和晚上都还有地方要去，还是吃饱一点，光喝粥很快就饿了。”顾与眠解释道，微微笑了一下，“这粥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这粥是他看着手头有的食材做的。侏儒送了嫩笋，小精灵抱来的山药，合成鸡胸肉切成薄片，料酒腌制一下之后，和高汤一起下粥锅。 顾与眠用长勺把粥舀上来看一眼，鲜美嫩滑的鸡胸肉已经滚卷了、熬出了些微微金黄的油，雪白的山药熬到粉糯，半透明状粘稠的粥米细腻绵软，在锅里翻滚着，内里的嫩笋散发出鲜香…… 小哈士奇凑在锅边深呼吸，咧着嘴口水差点要淌下来，被顾与连忙抱住。小汤圆已经很积极地把自己的小碗从背包里翻出来，抱着碗，疯狂撒娇暗示。 小雪豹的视线移开又挪回来。 顾与眠看小狐狸想帮忙又不好意思说，把小家伙抱起来，让它用小爪子握着长勺搅粥： “粥还差一点点好——嗯，因为已经吃过浆果派了，午餐想吃的清淡一点。除了粥，还有春饼。” 春饼其实就是用面粉烙的薄饼，卷着各种菜吃下去，曾经的古地球广东潮州到北方一带都有这种吃法。做法很简单，也同样很美味。 春饼后来演化成了春卷，不仅是民间小吃，也是能登大雅之堂的糕点，很多地方都有‘咬春’的习俗。 “‘咬春’说是……春回大地的时候，立春那天要吃春饼，咬一口春饼或者春卷，能够尝尽一整个春天的鲜味。” 圆面皮大小如荷甲，顾与眠一边均匀在面皮上刷上油，一边说： “不过现在是秋天，我们也可以咬个秋？” 小哈士奇配合地发出‘嗷汪嗷汪’的声音。 在小朋友们和观众睡着的这段时间里，顾与眠不仅熬了粥，还把春饼的面皮揉好醒好、上过劲儿、擀成小圆片了，刷油之后两片重叠，就可以开始烙饼。 雪白又薄如蝉翼的面皮，真有种‘薄如裁圆月’的感觉。 鸡片粥在炉上咕嘟嘟煮着，小船在河面悠悠前行，汨汨流淌的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现在还没进入主城区，两岸吹来微风。 观众只觉得惬意到了极点，很难想象比这还要好的日子，无波无澜、又无一处不让人眷恋难忘。 观众人数现在已经达到了两亿五千万。 “我们先来烙饼，对了，配菜想吃些什么？我们那边一般习惯吃里脊肉、煎鸡胸肉、摊鸡蛋——再来一点素菜。” 【漂洋过海来要饭：我全都要，都给我整一个！！！】 【胡萝卜藤：我全都要+1】 因为迟迟喝不到粥、吃不到春饼，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已经开始耍赖了，小汤圆在顾与眠膝上撒娇地滚来滚去。 顾与眠不得不把它们俩揣到怀里，开了另一个酒精炉热平底锅，下油烙生饼胚。 生饼胚在热锅里发出滋滋声响，很快表面时不时鼓起一个气泡，顾与眠再掂着锅铲翻面烙另一面。很快，两面都烙出了淡金黄色，油光透亮很是好看。 春饼的饼，讲究的是柔韧有嚼劲，还要薄，可以‘隔饼看菜’。 几个小朋友看得目不转睛。 那小模样认真又可爱，顾与眠揉了揉它们的下巴。 顾与眠把烙好的饼取出来，用筷子轻轻一拨，就自然分成了两张薄饼。烙好的薄饼全都叠放在一起，顾与眠再盖上潮湿干净的纱布，保温和保湿。 “盖纱布放一下，到时候不那么上火，吃起来也更柔韧可口一些。” “……饿了？我加快点动作。” 粥这时已经差不多了，顾与眠转文火保温，然后来做要夹在春饼里的菜—— 先把打好的鸡蛋黄细溜溜滑进锅里，摊成金黄的鸡蛋饼，烟熏肉切成细条煎一下，鸡胸肉也切成细条，下锅煎得金黄冒油、外酥里嫩。素菜则是豆芽，黄瓜丝，嫩葱丝。 顾与眠把筷子放在春饼上，在金黄酥脆、又薄又柔韧的春饼里，均匀地夹上烟熏肉和煎鸡胸肉，再铺上素菜，最后淋一层酱黄油。 顾与眠用筷子卷着一边的春饼、掌心轻合包捏住下端，再卷起另一边的，最后提着手腕把筷子取出来。青年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盖带着点粉，再加上这么美味的春卷，整个画面简直让人想移都移不开视线。 各种各样的香味直往鼻尖里钻，烟熏肉与煎鸡胸肉的酱香与酥香，伴着黄瓜豆芽清爽鲜美的味道，还有煎鸡蛋味道。 这么多味道，融汇于一个小小的春饼，通过酥软薄透的饼皮，可以窥见内里裹着淡金鸡蛋、翠色黄瓜丝、酱红熏肉，色香味无一不让人垂涎三尺！ 观众和小朋友们眼睛都看直了。 小雪豹定定看着顾与眠的手指，然后直接一爪按在顾与眠的手腕上，霸道地啊呜咬走了第一个春饼，满意地眯起眼睛。 顾与眠：“……”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想偷吃未果，差点一口咬到盘子、磕掉牙齿，只有小狐狸还兢兢业业地看着粥的火。 观众已经完全等不及了，弹幕一阵又一阵地爆发出来！ 【品如的衣服被我穿了xi：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完全停不下来】 【懒懒的雪：瞳孔震动！！这个春饼是怎么做到又美味诱人，又好看到让人舍不得吃的？！PS：突然发现主播的手真好看……】 【狗男人汪汪汪：眠眠的手，卧槽，和春饼一起给我一万点暴击。我按送礼物的键按到手抽筋了。】 【咸鱼一条：粥啊，春饼啊，眠眠啊，我的口水不知不觉就流了一个整个桌面QAQ】 礼物特效一轮接着一轮的炸开，光全平台抽奖的特效就出现了好几回。 总人数超过了两亿六千万，涨速依然惊人！ “我把粥盛出来了，咱们先喝点粥暖暖胃，然后吃春饼。” 顾与眠拿着小碗，给几个崽崽各盛了碗鸡片粥。小朋友们已经知道怎么喝粥了，先吹一吹，然后直接在碗边喝，或者用爪子握着瓷勺舀起来。 片刻后。 小哈士奇吨吨吨喝一口粥，咧嘴傻笑着回味几秒，又喝一口。而熊猫宝宝发出舒服无比奶乎乎的鼻音，向后躺倒进顾与眠怀里。 小狐狸抱着碗，整个崽都软软的坐着，一边喝粥一边忍不住咂咂嘴。 ……真的好喝。 ——熬到糯烂的粥米粘稠又细腻，生滚的鸡片熬出香浓的油花，混着笋和山药，鲜味都煮进了这一口香滑绵软的粥里。 更让人惊喜的是粥里的生滚鸡片和山药嫩笋，山药粉糯中带着甘脆、嫩笋清爽新鲜，并不因为熬粥而失去自身的风味，鲜嫩又弹牙的鸡胸肉更是点睛之笔。 美味又开胃至极，喝一口下去全身都是暖洋洋地，舒服地直想喟叹出声。 观众细细品味着粥，有几秒甚至没有人有闲暇说话，只剩下右上角统计的当前总观众人数正在飞速刷新…… 小雪豹一爪按在顾与眠掌心里，就着顾与眠的手喝了小半碗粥，餍足地舔舔唇角，又擅自再低头咬了一个春饼。 顾与眠无奈，但拦也拦不住它。他看了看小朋友们碗里的粥喝了一小半，又挽起袖子，给小哈士奇、小汤圆和小狐狸各夹了一个春卷： “还有春卷，别噎着。” 小狐狸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咬住顾与眠夹来的春卷——尺寸正合适，恰是一口能咬住的大小。 片刻后，小家伙呆呆坐在原位，抱着毛绒绒的大尾巴唧了两声，幸福到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又薄又柔韧的面皮烙得筋道，又极富有嚼劲。一口咬下去，立刻便有酱黄油带着各种内馅鲜美的浓汁，争先恐后地汨汨涌出来。 焦香浓郁的熏肉，外酥里嫩的煎鸡胸肉，半熟香滑的摊鸡蛋夹在于其中，掺杂着爽口的黄瓜丝和炒香炒嫩的豆芽…… 不愧是号称吃一口，就能尝尽整个春天的春饼。 这春饼好吃到了一个极点，连小雪豹都两三口就吃完一个，再纡尊降贵地去找第二个。 小哈士奇也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不住憨憨地舔鼻子回味，小汤圆吃一口，打一个小嗝。 小船在河面上悠悠前行，湛蓝色铺满整个天幕，风悠悠吹过。 到此时此刻，观众终于能够慢慢从美食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屏幕上开始掀起一阵高过一阵的热浪，最后彻底席卷了整个直播间！ 【用户118738：！！！！！】 【软绵绵：我刚刚竟然吃到呆掉了？！完全失去意识了QAQ】 【奶茶不要奶盖：这个粥好香好滑！！！！还有那层油花，一点都不腻，山药和笋的口感绝了，我喝完真的没忍住舔爪子……】 【Vivian：真的吃到的时候被惊艳了。这个春饼怎么做到这么嫩的，又嫩又香，而且表面那层面皮也真的好吃啊啊啊啊啊！】 【冰山：没啥好说的，送主播烟花。粥和春饼都非常喜欢。】 上万条弹幕同时喷薄而出，气氛热闹又热烈至极。 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亿七千万，正在迅速迈向三亿！ 看这架势，今天不出意外的话，大概率会破了星空平台至今的实时热度纪录。 而与此同时 ，新人赛决赛之夜赛区，到现在进程刚过一半。 顾与眠的直播间一骑绝尘，以一己之力带着整个赛区触发了好几次全平台推送和抽奖，滚雪球一样越滚越高。 . 小船慢悠悠飘进了主城区，周围人烟渐渐熙攘起来——但并不会显得嘈杂。 午后的乌托邦城区没有晚上那么五光十色、繁华热闹，反而显得更加安静一点。 贯通整个主城区的澄澈河水映着明净天光，他们乘着小船，路过女巫的小塔、兽人们居住的木屋和饮酒的楼阁，见习小女巫蹲在河边，一边摆石子一边和行人打招呼。 水上市集，一艘艘小船里盛着新鲜的蔬菜浆果，乃至旧书古玩。摊主都回去睡觉了，东西全都任由人自取，星网账户写在旁边，转多少钱都随意。 夏末初秋的乌托邦城区，是个适合打瞌睡的地方。 刚刚吃午饭的时候，顾与眠稍不留神，小汤圆和小哈士奇都有点吃得太撑了，此时一个接一个地小声打嗝。 顾与眠无奈地把它们抱着顺顺背，喂了点促消化的果茶。小狐狸已经上下眼皮不断打架，很快小脑袋一歪，枕着顾与眠的膝盖睡着了。 而小雪豹一闲下来就打开它的幼儿光脑，餍足而高兴地看，又趁顾与眠不注意看顾与眠几眼，再晃着尾巴满意地看向屏幕。 他刚侧头和河边的小女巫交谈了两句，转过头来，就撞上小雪豹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视线。 小雪豹的尾巴尖一停，然后有点别扭地板起脸，若无其事地别开眼睛，爪子在光屏上按了按。 顾与眠：“……”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小家伙是早恋了吗？网恋？和哪家的小姑娘？ 可能是学校里认识的小丫头。 “团团在写什么？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顾与眠把小家伙举着肋下抱了起来。 小雪豹用爪子推开了他的脸颊，抱住自己的光脑，非常谨慎地收起了光屏。 【生生不息：团团这绝对是早恋了，我那个在读小学的妹妹也是这样……瞒着家长谈恋爱，写日记，搞那些情侣空间和头像什么的？现在小朋友都太会玩了。】 【ausjhx：年轻真好。】 【梨花白lili：我以前也是团团这样。以前校运会的时候，还偷偷找人拿光脑拍了我和那个男生的合照，回去打印出来贴在墙上，每天回味好多次。】 小雪豹视线扫到这句‘偷偷拍了合照，带回去回味’，顿时：“……” “团团，早恋没关系，”顾与眠把小雪豹的爪子握着捏了捏，表情有点纠结，“我是过来人，也不是很古板的家长。” 但这是不是太早了点？ 小雪豹竖起耳朵。 过来人？ 它心里立刻打翻了醋坛子，酸味弥漫开，顾与眠和谁早恋过吗？ “早恋的成功率很低，要是最后没能在一起呢，也不要太难过。”顾与眠说。 小汤圆摸着肚皮，举着爪爪嘤嘤两声表示赞同。 小雪豹：“……” 原来顾与眠想说的是这个。小雪豹缓缓坐回去，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这根本是不需要考虑，也不需要担忧的一件事，没有人能从它身边把顾与眠抢走。 没能在一起？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嗯，那一会儿去哪里呢？”顾与眠翻开了地图，“城邦里有这些地方可以逛，但还是要睡午觉吧。晚上还有夜市和篝火晚会，精灵森林去吗？” 小哈士奇摇头晃脑地嗷汪嗷汪，睡着的小狐狸浅浅打起了呼噜。 接近三亿的观众顿时刷了好一串的去去去——这么做梦似的一天，再怎么长也不嫌多。 “……团团？” 小雪豹出神地看了顾与眠一会儿，耳朵尖可疑地有点发红，别开眼睛。 . 顾与眠是后来才发现，朔寒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写日记了。 第一篇日记写在他们去乌托邦玩儿的那一天，配了一张照片。 顾与眠自己根本不记得拍过这张照片，仔细想了想，应该就是那个世界树幻境——照片上的他同样一脸的茫然，而朔寒伸手与他十指相扣。 照片上，向来俊美懒散的男人，表情里有努力想要藏住的高兴，他不耐又不熟练地看着镜头，显得有些紧张。 他应该是在快门响起的最后一刻，犹豫着要不要笑一下，于是忍不住垂眼去看顾与眠。 朦胧的天光轻轻投射而下。 灰蓝色的眼睛里，那一刹那漾开的心动与多到装不下的喜欢，就这么被相机定格了下来。 朔寒很厌恶拍照，厌恶一切媒体、厌恶留下关于自己的影像，但他愿意出现在顾与眠的直播里，还自己偷偷拍下了一张和顾与眠的合照，带回去看了很久很久。 第一天的日记写了又删，最后只留下两句话。 “和他第一次去游乐园，拍的第一张合照，很高兴。” “喜欢他。” 第72章 喵喵 下午一点整, 决赛之夜赛区开启四个小时。 顾与眠直播间以绝对的总热度优势，牢牢占据着所有数据排行的第一名。而此时此刻, 直播间的实时在线观看人数, 正在迅速逼近三亿。 因为吃午饭之前已经打过盹儿了，再加上几个小朋友都吃的有点多，此时还并不困——除了小狐狸, 也许是因为帮厨累着，小家伙已经蜷成一个小球在顾与眠怀里睡着了。 “我们还是下去逛一逛吧，”顾与眠摸摸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圆滚滚的肚皮，忍俊不禁： “难得来一次乌托邦……而且吃这么饱，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小狐狸倒是睡得很沉, 难得见它睡得这么香，呼吸均匀, 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它小爪子扒拉着顾与眠的衣襟, 在睡梦中咂咂嘴，也许是在回味中午吃到的春饼和鸡片粥。 观众当然赞成。 【眠眠我男票：都听你的，嗝。】 【梨花白lili：白天的乌托邦没晚上那么繁华，但是还蛮安静的, 适合散步～】 【春夏秋冬咚咚：说起来，为什么白天乌托邦就这么安静？】 “乌托邦的一天从傍晚正式开始, ”顾与眠来之前大致了解了一下, 解释道，“很多兽人、女巫和精灵们的作息时间都是昼伏夜出，傍晚时商铺、夜市、晚宴都会开起来, 彻夜不休，等到天亮时再次安静。” 这也是为什么，乌托邦建议游玩顺序从夜晚的‘夜游乌托邦’开始的原因。 之前世界树那里因为有浆果节，还显得不那么明显，进入主城区就可以看得出来了——许多商铺和小房子都拉着窗帘关着门，显然屋主正沉浸在一场酣梦之中，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游客在到处逛。 顾与眠把他们的小船停靠在岸边，又把熟睡的小狐狸往怀里揣了点，推着小汤圆的婴儿车，让小哈士奇自己下地来走、消化消化。 小哈士奇一下地就摇头晃脑地跑了起来，从街头撒丫子狂奔到街尾，又冲回来，叼着个什么绕着顾与眠兜圈子。 小雪豹趴在顾与眠肩上，无意识懒洋洋地偏头，蹭了蹭顾与眠颈侧。 比起晚上热热闹闹人声嘈杂的乌托邦，这时安稳宁静的乌托邦，顾与眠也并不讨厌。 街上很安静，各种各样建筑风格的小房子挤挤挨挨靠着，植物盆栽伸出枝桠，在这样的秋季也显出旺盛的生命力。 天空列车依然轰隆隆驶过，世界树金黄的树叶随风飘来。小精灵收拢翅膀睡在窗台上，兽人的房子要粗犷一些，挂着迎风飘扬的图腾旗帜，年纪很小的女巫学徒骑在扫帚上、边飞边不住回头着迷地看顾与眠。 “二二不要乱跑，”顾与眠蹲下身来挠了挠小哈士奇的脖子，“听说女巫和侏儒的脾气都不太好，我们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到时候……你嘴里叼着的是什么？” 小雪豹打了个哈欠，小狐狸一无所觉地熟睡着。 而小汤圆看了一眼小哈士奇嘴里叼着的东西，神情惊恐：“嗝。” 小哈士奇的尾巴快摇成了电风扇，和之前一样，献宝似的把嘴里叼的东西塞到顾与眠手里。 那是一卷老旧的羊皮纸，上面印着女巫协会的火焰纹章，好像是个预言或者箴言什么的。 羊皮纸太老旧，已经被小哈士奇咬破了一两个洞，口水还浸湿了小半片。 顾与眠心情异常复杂：“……” 和顾与眠相反，弹幕里的气氛却是非常欢乐： ‘哈哈哈哈大家快出来收表情包了’‘今天二二犯蠢了吗？犯了，很多回’‘心疼眠眠要处理一堆的烂摊子’‘眠眠那句话完全是个flag啊，刚说完女巫脾气不好，下一秒二二就咬了女巫的东西哈哈哈’ 顾与眠看着破了洞的羊皮纸，努力思考着可以怎么补救一下。 冷不防一眼扫到了上面的字： “7、新星历245年2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漂泊而来。我想他也许喜欢喝茶，我为他准备了一杯锡兰红茶，等待他在秋天到来。” 顾与眠心里一跳。 ……等等等等。 今年就是新星历245年，他在塔克星醒来的第一天，就是二月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不就是说他吗？ 不过仔细想想，这只是个游乐园，科技又这么发达——既然之前那个世界树幻境都可以说出他的生平，那么这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也许每个人捡到羊皮纸，看到的内容都不一样？ 小雪豹漫不经心地扫过那张羊皮纸，视线停滞了一下，灰蓝色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 弹幕很快打破了顾与眠的这个猜测。 【泰格：主播也捡到了珍妮阿姨的纸啊。这个没关系，这应该是学徒手抄的，在星网上几十星币就能买一张。】 【storry：这个预言好像半准半不准，不过二十年前关于虫族溃败的事情倒是准了。】 【我不喜欢吃大蒜：所以说，她为什么要住在乌托邦里？】 从弹幕说的内容来推测，写下这十条预言的‘珍妮’并不是乌托邦编写的ai，而是真实存在的、现在也健在的一位女巫。而这十条预言已经流传很多年了，在星网上几十星币就能买到。 那这也太可怕了吧？顾与眠简直有种一切都被看透了的感觉。 今年就是新星历245年，他二月份穿越到星际时代，初秋时节刚好带小朋友们来乌托邦玩，他也的确喜欢喝茶—— 但据他所知，这个时代的茶，是在女巫写下这条预言之后的三十年，才从古地球出土的，很多民众都不知道。 她一直住在乌托邦，难道是在等他？ 顾与眠握着羊皮纸，看完正面的十条预言，刚要卷起来，看到背面用很浅的笔触写下这句话：‘这张纸送给那只傻狗了，我不喜欢小孩子的口水，不用谢’。 顾与眠：“…………”这也太可怕了吧？！ 他正满脑门的官司，被小雪豹的爪子唤回了意识。 一个女巫学徒不太熟练地骑着扫帚，是个脸上生了雀斑、圆眼睛的小姑娘。 她好像只是路过，甚至没有停留，和顾与眠擦肩而过时，不着痕迹地递给顾与眠一封盖着火漆信： “顾先生，这是我老师给您的。” 她垂下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很轻地说：“今晚一切结束了，回到圆月湖的时候，睡前再拆。” 顾与眠一怔，点点头。 小女巫回头看着他紧张地笑了一下，骑上扫帚，歪歪扭扭地飞出去——飞了大约三米，扫帚好像没电了，她不得不下来拖着扫帚、趿拉着沮丧的步伐拐过街角。 顾与眠：“……” 小汤圆疑惑地歪歪头‘嘤’了一声，哈士奇叼着顾与眠的衣脚，兴高采烈地扯着他跟自己去玩儿，被顾与眠怀里的小雪豹嫌弃地推开脑袋。 顾与眠刚想陷入什么深邃的、关于人生与世界沉思里，就被这一群崽崽给打断，再也续不上了。 . 要是换成普通人，这会儿可能已经满心都在纠结女巫的事情了，她有什么目的？她预言到的自己的未来是怎么样的？自己的穿越是否跟这个有关。 ……但顾与眠不一样。 他的心态非同一般的好。因为他自己能掌控自己的生活，而且他现在最在乎的也就是小朋友们而已，没有太大的欲求，对现状也比较满意，所以这件事只是在他心里留了个痕迹。 今晚才能拆信，那就今晚再说，好不容易来一次乌托邦，必须要带着小朋友们好好玩儿一趟才行。 午后的主城邦没什么人，顾与眠就带着小朋友们四处散了散步，感觉午饭消化的差不多了，然后又乘上小船顺着溪水悠悠往下滑——不知要驶向哪里，也许是大海？不对，乌托邦的地图里没有大海。 【金陵十五：总感觉我错过了什么？刚刚的小女巫是不是和眠眠说了啥？】 【用户18675：主播，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啊？啊，莫名有点困了……】 【小布丁：被眠眠抱着就很适合睡觉。】 “嗯，乌托邦的夜市从六点开始，”顾与眠看了看时间，伸手帮几个崽崽顺顺毛，“还可以睡好几个小时，困了吗？” 小狐狸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迷迷糊糊地‘唧’了一声，小汤圆也揉了揉眼睛，和小哈士奇脑袋挨着脑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顾与眠用小炉子温着果茶，鼻尖可以嗅到浆果和月桂很淡的味道，和秋天的风糅合在一起。这样的午后，让人昏昏欲睡。 被顾与眠抱着，可以直接仰躺他怀里，看着整片湛蓝的天空，阳光轻轻洒下，风声里带着很干净的水汽。 躺在顾与眠怀里打瞌睡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顾与眠泡好了果茶，轻轻握着小朋友们的爪子，握着茶杯给它们暖暖爪子。果茶的温度正好，被顾与眠握着爪子去碰茶杯的温度，顿时从掌心直接暖到了周身。 因为出来玩儿不太有空梳毛，但几个崽崽都是毛毛比较长且厚的类型，一两天不梳就打结扯着疼。 所以顾与眠会抓紧一切机会，趁小朋友们打瞌睡的时候，给它们梳梳毛。顾与眠拿出小刷子，说： “困了就睡，我给你们梳梳毛，吃晚饭的时候叫你们。” 【少年乙：我靠，今天还有梳毛，我最喜欢主播的梳毛……一见倾心再见难忘。】 【vivian：+1，今天太幸福了啊啊啊啊！！我一辈子喜欢眠眠！！！】 现在的观众人数距离三亿只差很少的一点距离，热度涨势不减。 当然也有没接触过的新观众很疑惑，梳毛怎么会是期待环节呢？不过因为整个直播间的氛围都太平和，不由自主就看了下去。 此时此刻，观众们是小雪豹的视角。 顾与眠拿着把宽齿木梳，动作很轻又很有耐心，力度都恰到好处。顾与眠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手指上的体温，都让人无比的眷恋。 圆钝的木梳和顾与眠的手指，像是一股温柔规律的暖流，从后颈到背部、腹部，从皮肤上一阵阵冲刷过，仿佛所有血管都注入了那种温度，四肢百骸全都放松下来。 梳完毛就可以蜷在顾与眠怀里睡觉，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还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整个心脏都充盈满足到了极点。 “晚上还有夜市和篝火。听说乌托邦的夜市有很多稀奇的东西，圆圆球球和二二也许会喜欢。” “对了，马戏团和吟游诗人也有表演。” “精灵森林也要去，总之，会有很多很多好玩儿的。” 所以，不用担心。 睡吧。 这简直是很多人心里很少见又很难忘的体验，听着顾与眠的声音，大脑里就自行勾勒了对未来的所有幻想。一切都还没有完，只是要在这个秋天阳光暖和的午后，稍微歇一歇。 醒来还能够看见顾与眠，还有丰盛的晚饭，热热闹闹的夜市和表演，还要去精灵森林……光是想象着，未来的每一秒都变得令人向往了起来。 顾与眠的声音很低，很软，稍不注意就漾进了水声与午后的天光里。 从安稳的现世，一路引渡到旖旎的梦里。 小雪豹的耳朵抵着顾与眠的掌心，懒懒又餍足地轻蹭一下。小汤圆和小哈士奇枕在顾与眠的膝上，呼吸已经渐渐均匀了。 【抹茶布丁：主播好甜，我睡了，晚上见。】 【these天天：幸福到没空发弹幕……所有人都应该看一看眠眠的直播！我的礼物全送给眠眠和崽崽了，真的太喜欢你们了。】 【华南虎永不相亲：醒来又可以见到眠眠，还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呜呜呜呜！！我也睡了。】 弹幕并不如之前那么多，但各种礼物特效让人眼花缭乱。 而在线观众总人数更是在此时迅速飙升！ 一路冲过了三亿整，不仅是当日热度榜和实时热度榜的第一，同时在本周总热度也连超三位，一跃至了前三…… . 小朋友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整个乌托邦在夜色里染上了一种别样的风情——睡醒了的兽人提着灯打开门，大声吆喝着准备夜市，整条街都是侏儒叮叮锻铁的清脆声响，小精灵提着灯笼穿街过巷，金红色的夕阳铺了整片天地。 像是一炉沸水烧热，比白天更加热闹喧嚷，满满的烟火气。 小汤圆坐起来时，耳边正好响起热油声响，鼻尖嗅到了一阵浓郁爽滑的焦香—— 顾与眠正在炒饭。 锅里的饭已经炒到米粒金黄松散、颗粒饱满分明，下蛋液腌过的虾仁、鸡脯肉，嫩红的虾仁在透亮热油里一点点卷起来，和大火爆香的葱蒜末、笋均匀混杂在一起，滋滋作响。 看起来顾与眠时在炒海鲜炒饭，一边的酒精炉上温着浓稠的海鲜汤，内里有雪白的鱼片和虾蟹、贝类，醇厚粘稠地熬成一小勺。 顾与眠掂了掂勺，先加了一点白兰地，然后一勺海鲜汤浇在炒饭上。醇稠的海鲜汤裹着金黄的米粒和配菜翻炒，那种鲜味一下子就融进了炒饭与虾仁鸡脯肉里，还在大火中蒸腾出香喷喷的白汽，直往人鼻尖里钻！ 熊猫宝宝、许多刚悠悠转醒的观众一下子就清醒了，忍不住看直了眼。 小雪豹和小哈士奇比小汤圆醒的早一点。 小雪豹傲慢地霸占了顾与眠的左肩，垂眼去看顾与眠。而小哈士奇咧着嘴不住探头往锅里看，小狐狸也起来认认真真地给顾与眠帮厨。 熊猫宝宝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口水就要滴答滴答淌下来： “嘤嘤嘤？！” 【augbxjx：我靠？！我靠？！！！这是啥？？？！】 【喵呜：我醒了！啊啊啊眠眠果然没有骗我，一醒来就有好吃的。我天，这也太香了吧？？！】 【山楂团子不想起床：我爱死这种被美食和眠眠唤醒的感觉了，突然爱上了起床quq】 【蓝水狐：这是炒饭？看着香喷喷的，米粒和饱满，里面的配菜也很嫩很脆啊……什么时候吃啊？】 一个下午过去了，虽然因为崽崽们都在睡觉，这个下午顾与眠几乎没做什么事情，但观众人数一直不见下滑的趋势。 现在已经有了接近四亿多的观众在线观看，每一秒都有上万新观众进入直播间。 小汤圆还显得有些迷糊，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抱住顾与眠的手，看看他，又眼巴巴去看锅里。 “醒了？”顾与眠忍不住弯弯眼睛，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递给它一杯果茶醒醒盹儿：“再等一下就有晚饭吃了，现在时间刚刚好。” “……晚饭吃海鲜炒饭，吃完我还烤了一个小戚风蛋糕，之后我们就去夜市里逛逛。” 【土拨鼠：嗷嗷嗷！都听你的！主播我想问，这个炒饭看起来好香啊，上次炒的那个也很香，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顾与眠点了点头，解释道：“这次炒的是海鲜炒饭，做法偏向西式一点——古地球的西餐做法，主料会更加突出，注重外观。” 西式海鲜炒饭和之前的扬州炒饭有相似点，但是风味又不尽相同。 再加上刚好还有浆果，顾与眠很喜欢戚风蛋糕里加浆果碎的吃法，在小朋友们睡着的时候，又借了厨具烤了一个戚风蛋糕。 此时此刻，一锅海鲜炒饭已经快完工了，顾与眠切碎了彩椒加进去，最后撒上一点白芝麻。 白兰地和海鲜浓汤的味道完全炒进了金黄的米饭里，爽滑鲜美的一锅炒饭盛进盘里，饱满松散的米粒、嫩脆的虾仁贝类、绵软的鱼片尽数吸饱了浓汤的醇鲜…… 第73章 喵 夜幕降临, 天边亮起了星子。小船上摆着几盏油灯，随水波摇晃, 河畔晚风轻缓吹拂过。 不算明亮, 但十足惬意。 ……虽然，现在并没有什么人分的出神，去欣赏环境的诗意优美。 四个小朋友和观众们, 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锅里。 小狐狸用鼻尖把白瓷盘推过来，顾与眠摸摸它的头，把这一锅的海鲜炒饭盛出来，一边轻声说： “这汤我熬了挺久，现在味道已经很浓了, 不适合喝，但是很适合炒饭浇汁。” 西式海鲜炒饭的风味, 就在这一勺浓稠的汤汁里。炉上文火煨热的一锅海鲜汤, 熬到最后，只剩下奶白鲜醇的这么一点点。 刚刚一整个下午，有观众没睡着的，就看着顾与眠慢悠悠煮汤, 熬足了火候与时候。在葱姜蒜末与虾仁下锅时先下半勺，快出锅爆炒收汁时, 再下剩余半勺。 中途小哈士奇好几次耍赖皮, 龇牙咧嘴地要歪头去舔那勺汤汁，都被顾与眠拦了下来。 此时浓汤的滋味，已经尽数浸透入圆润米粒和配菜里, 金黄松散的米粒，额外添了一分软糯鲜美，而炒到淡红微卷的虾仁和蟹脚肉、鸡脯肉表面泛上一层透亮油光，香喷喷热腾腾的一碗盛在盘里…… 熊猫宝宝和观众们早已经看得口水直流。 整个屏幕里的弹幕都在刷‘啊啊啊啊’‘想吃想吃想吃’‘眠眠你再不开吃，我就要去啃桌子了’。 就顾与眠握着勺子，把饭盛出四碗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观众人数再次涨了上百万，看这架势是直奔着五亿去的。 顾与眠让几个崽崽坐在自己怀里，握着勺子各喂了一小勺： “还比较烫，慢一点吃——对了，如果味道有点重，我再泡点果茶。” 小雪豹懒洋洋地吃下第一口，片刻后正色，咀嚼速度渐渐加快。 小狐狸一边吃一边表情认真地回味，小哈士奇已经一张嘴吃了大半碗。熊猫宝宝完全被这味道给震惊了，在顾与眠怀里举着爪子，空蹬了大半天的小短腿。 因为真的好吃。 海鲜浓汤的醇美和炒饭的焦香，非常顺滑地糅合在了一起。 先尝到的是熬热海鲜汤那种仿佛能鲜掉舌头的美味，再然后是松散弹牙、金黄细腻的米饭，爆炒香的虾仁和蟹肉味道鲜嫩极了，最后以爽口的脆笋味道收尾。 只是一小勺海鲜炒饭，竟然蕴含了各种各样的味道。 更不要说那口感，米粒松散焦香中带着海鲜浓汤的醇，吃起来比普通的炒饭多些软糯鲜香的滋味，配上有嚼劲的虾仁鸡脯肉—— 熊猫宝宝一边用爪子握着小勺，不断啊呜小口吃，另一爪拍着小肚皮发出满足奶乎乎的嘤嘤声。 眨眼间小雪豹已经吃完了一碗，爪子按着顾与眠的手腕，催促他再来一碗。 “小心噎着啊，不用吃那么快的。”顾与眠无奈地笑了笑，给小祖宗又盛了一碗。 香浓的炒饭太适合这个秋天的夜晚。 河面微微湿润的风轻轻吹着，小船停靠在岸边，河水波光里是摇曳的灯火与月色。 整道炒饭味鲜而不腻，配上顾与眠煨在炉上的果茶，热乎乎地从唇齿一路暖到胃部。新鲜浆果与月桂的味道淌过鼻尖，炒饭浓香四溢，余味无尽悠长，是独属于秋天的风物诗。 同一秒内，无数礼物特效一齐炸开，弹幕铺天盖地地喷涌而出！ 【咸鱼不败家：啊啊啊嗷嗷嗷！！！好吃好吃好吃，我真正意义上的口水流了一桌子，现在正在擦……】 【有云朵：炒饭香糯爽口，浇了汤汁之后显得软滑细腻，很好吃。】 【青纱挽妆醉红颜：真的好美味，米粒很香，虾仁和别的配菜也很鲜嫩，味道口感都刚刚好啊啊啊啊主播会考虑开抽奖吗？眼馋】 【妄想症dark：我最近天天去Elbet吃饭，偏偏Elbet出新菜的速度赶不上眠眠直播的速度，恨！！！】 【Vivian：这也太幸福了吧，每一个场景和细节都跟我的梦想完全吻合了5555有炒饭，有热饮，有养眼的眠眠，还有这么一群可爱的崽崽……】 厚厚的弹幕一层叠着一层飘过，让人几乎目不暇接。 也就是在这一秒，顾与眠已经同时保持当日和实时热度总榜第一超过三小时，新人赛决赛之夜赛区第一名超过八小时，在本周热度榜的排名同时即将登顶。 直接触发了开屏推荐和全平台推送抽奖的特效。 在线观看人数，正在直线向五亿飞速飙升，每一秒都有新观众潮水一样涌进来！ “主要是，晚上夜市还有很多好吃的呢，”顾与眠挠挠小朋友们的下巴，“现在就吃饱了怎么行？” 逛夜市、庙会，一大乐趣不就是吃吗？各种当地风味的小吃，现场炒出来做出来，拿在手里边逛边吃，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小狐狸犹豫了一下，很听顾与眠的话，停下了握勺的爪子，吃个八分饱就不吃了。 但另外三个小朋友完全听不进去，小雪豹吃了足足三碗，吃完之后窝在顾与眠怀里，慢条斯理地舔爪子。 而熊猫宝宝和小哈士奇还是吃到不停打嗝，样子还怪可爱的，带着小船在水上一晃一晃。 观众：‘话是这么说，但我根本停不下来’‘是的，虽然跟着团团的视角吃了三碗，但还是意犹未尽’‘QAQ夜市怎么会有眠眠亲手做的好吃？还有果茶，完全顶不住啊！’ 【粉扑扑：刚刚说还有蛋糕的！！我要吃蛋糕！！！叫七什么风什么……】 “那个叫戚风蛋糕。”顾与眠弯起眼睛，答道，“稍等一下。” 还好他猜到小朋友们会吃撑，把蛋糕的大部分冷藏了起来，只留下了小块的蛋糕饭后吃——属于那种，刚好能够尝个味儿，一点也不会撑到的分量。 熊猫宝宝忘性大，已经忘记了顾与眠之前说过有蛋糕的事情，此时如同天降蛋糕，无比幸福地打了个嗝。 戚风蛋糕在古地球也是最受欢迎的蛋糕种类之一，它的口感比较松软滋润，很香甜，但又很清淡，一点也没有其他蛋糕的腻味。 不过为了照顾小朋友们的口感，顾与眠还加了乳酪，算是戚风蛋糕和酸奶酪蛋糕的结合。 制作流程也并不难，鸡蛋黄和油均匀打成泡沫状，加入柠檬汁，配上喜欢的浆果碎，上烤箱烤面糊就是了。 顾与眠把小蛋糕端出来，均匀切成四个小小的三角形状，插上小叉子给小朋友们一人分一个。 ——细腻奶白的小巧蛋糕，内里是酸奶乳酪和清淡可口的戚风蛋糕，酸甜水润而又奶香醇滑。 不仅如此，蛋糕表面铺着一层色泽浓郁的浆果酱，点缀着坚果碎和一层晶莹糖霜，铺上新鲜橘红的浆果碎，简直像是什么艺术品。 一小勺舀到嘴里，入口即化。新鲜酸甜的浆果碎与酱，几乎能嗅到露水与草梗的味道，整个丰收的秋天味道都藏在里面，伴着奶酪戚风蛋糕的软滑奶香…… “唧唧。”小狐狸捧着蛋糕碗，很快就吃到只剩下一口，满足地整个狐狸都软成了小球。 小哈士奇和熊猫宝宝已经在舔盘子了，软乎乎地拱在顾与眠怀里。 如果说刚刚的海鲜炒饭感觉是惊艳，那么吃完海鲜炒饭，再来这么一个甜而不腻、小小只的蛋糕，感觉就是——满足。 观众已经无暇说话了，一边细细品味，屏幕上只剩下接连不断的礼物特效。 他们的小船停在河畔，不远处就是乌托邦的主城邦。 天边最后一丝落日渐渐敛了光芒，他们能看到整个城邦一点点亮起了金红的灯火，逐渐有人声沸腾。 兽人们齐心协力把酒桶一一搬了出来，一边唱着歌彼此打招呼，精灵提着小灯笼点燃了街灯，桨声月色与融融灯火倒映在水面上，浆果节的乌托邦夜晚即将拉开序幕。 就是在这个特别的一秒，所有人对接下来一整个夜晚的期待值，突然刷到了满点！ 吃饱喝足，小雪豹在顾与眠肩上端坐起来，目视前方。小汤圆发出满足的鼻音，彻底瘫成了一只露馅汤圆。 小哈士奇两爪搭在顾与眠膝上，一边乐呵呵跳着它自创的二哈蹦迪舞，用它自己的方式表达它的兴奋与快乐。 【酸奶不甜：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美食直播的，突然也好期待后续的是怎么回事？!】 【梨花白lili：这个蛋糕绝了……海鲜炒饭也绝了，唉，什么时候才能亲口吃到呢】 【用户1763：快要六点了，夜晚要来了，期待期待！！！】 【轻飘飘：要和眠眠和崽崽一起逛夜市逛摊位，去篝火晚会，还有精灵森林了嗷嗷！我准备好了，我身心都完全准备好了。】 新人赛的决赛之夜仅仅余下五小时，漫长的赛程终于即将走到尽头。 此时此刻，观众人数已经堪堪到达四亿八千万。 所有观众都很期待和顾与眠、小朋友们一起度过的这个夜晚，又因为有了之前的铺垫，热度酝酿到今晚一齐发酵出来，一轮接着一轮地往上涨…… 小狐狸纠结着舍不得吃最后一口蛋糕，顾与眠耐心温和地等着它吃完，奖励了一小块烤饼干，才摇动了船桨，驶向乌托邦主城邦： “吃饱了吗？那我们走吧，去乌托邦了。” . 一只只小船排着队，在灯火浆影里驶入城邦。 乌托邦的每个晚上都很热闹，但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浆果节之夜，竟然比以前还要更加热闹一点——不少游客就是冲着浆果节之夜来的。 浆果节意在庆祝一年的果实稻子丰收，顺便祈愿来年，是个寓意美好的节日。 守在城门旁边的兽人青年男女，女性穿着传统种族服饰，露出柔韧的腰肢，男性则许多直接敞着上半身、露出古朴纹路的刺青来，豪爽地大笑，给游客敬酒。 浆果节期间。成年的游客要喝上一杯特酿的浆果酒，才能入城，小孩子们、老人们喝的当然是果汁。 给顾与眠倒酒的兽人女孩子对他羞涩地笑了笑，着迷地看着他，本来想说两句什么，被小雪豹冷冷阴郁的眼神给吓跑了。 顾与眠：“……” 还真是杜绝一切产生后妈的可能。 小狐狸先捧着杯子喝了果汁，然后又体贴地拿着杯子、给一脸茫然的小哈士奇喂，熊猫宝宝很快就喝完了，满意地摸摸小肚皮。 和顾与眠的果茶不同，味道更加青涩浓烈，但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顾与眠平时也爱喝两口小酒，但其实酒量很一般。 但带小朋友们这么热热闹闹的出来玩儿，他心里也开心，想着果酒度数也不会太高，一仰头，整杯喝下去了。 放下杯子才发现，周围人都钦佩地看着他，尤其是几个兽人女孩子，眼神更加迷恋了。 “酒量不错，”一个兽人男性对他比大拇指，“没想到你长得这么……还这么能喝。” 顾与眠：“？？？” 好吧，跟这里的居民比起来，他长得的确是不够粗犷了，但也不至于这么低估人吧？ 不过这浆果酒比顾与眠想的要更浓一点，香醇，鲜甜，他很喜欢，想着回去的时候可以买一点带走。 小汤圆虽然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听着别人夸顾与眠，小家伙比自己被夸还高兴，拍着爪往顾与眠怀里钻，被顾与眠笑着抱住。 小雪豹垂下眼睛，伸爪试了试顾与眠额头的温度。 顾与眠不明所以，握住它的肉垫亲了亲。 【咸鸭蛋：没记错的话，这酒喝着没啥，度数很高的？眠眠酒量这么好吗？】 【爱吃红烧肉：应该没事吧】 此时小船已经慢悠悠驶进了城邦里，一个缤纷喧闹的世界展现在他们眼前。 天上亮着庆祝的彩灯，河道上倒映着斑斓的色彩，小女巫骑着扫帚、大呼小叫、快乐地从空中往下洒鲜花，旅行乐团的手风琴声流淌过整条街。 摊子上卖什么的都有。 卖浆果酒和果汁、一会儿篝火晚会的柴火、小怪物跳跳糖、精灵翅膀装饰水晶、女巫摆摊占卜、侏儒现场锻打的铁器并售卖…… 人们笑着、闹着、喝着酒，听吟游诗人唱歌，不远处马戏团的帐篷已经支起来了，即将开始有表演，女巫和侏儒的摊子稍显冷清，但也有许多人好奇地围着看。 这时夜市才刚刚开起来，夜幕刚刚降临，最热闹的时候还没到。 但顾与眠和小朋友们却已经完全被吸引住了视线。 这么多没见过的东西，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但很快顾与眠就无暇去看了，作为一个带着四个小朋友出行的家长，每一秒钟不是在解决烂摊子、就是奔波在解决烂摊子的路上。 小哈士奇撒丫子一路搞破坏，咬住这个棒棒糖，又摇着尾巴把女巫的水晶球整个叼过来送顾与眠，要一一赔钱道歉； 小汤圆兴高采烈地驾驶着婴儿车横冲直撞，小狐狸劝都劝不住，被它带着跑，要跟路人道歉； 小雪豹一直冷冷盯着着周围靠近顾与眠的女孩子，吓哭了好几个小姑娘，也要道歉。 顾与眠：“……” “好了，我们歇息一会儿，”顾与眠半强硬地把几个小朋友都带回小船上，好不容易阻止了更多的闹剧和灾难，“听一下这位吟游诗人唱的歌，马戏团就要开始了。” 马戏团的表演是在城邦中央的湖心水面上，他们的位置竟然还很好、靠着前排近。 夜幕完全降临，温柔明朗的月色与灯火在水汽里浸着整个热闹的乌托邦，现在是乐团和吟游诗人在分别演奏，很快马戏团就要开演了。 几个小朋友们还兴奋未消，在小船里扑腾扑腾。 “嘤。” 小汤圆趁小狐狸不注意、给它头上戴了花环，小狐狸有点想生气，闷闷又羞涩地坐到顾与眠怀里，小哈士奇好奇地伸爪拨了拨花环。 顾与眠虽然来回奔波心力交瘁，但此时还是忍不住笑，觉得颊侧有点发烫。 忽然他感觉到头上一重，顾与眠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上冒出来两个毛绒绒雪白的耳朵，小雪豹若无其事地别开眼睛。 “原来是买给我戴的？”顾与眠揉揉小雪豹的脑袋，“我还说，你买那个干什么。” 当然，顾与眠并不能理解女孩子对这些饰品的喜爱，但他是个溺爱小孩的家长，小雪豹喜欢，戴着也没什么。 之前路过摊位，有卖装饰用的猫耳朵兔耳朵什么的，可以自动适配种族，戴上去就像真的一样。 主要是适配于一些原形是水族、禽类的顾客，可以让他们体会到拥有毛绒绒耳朵的感觉，最受女孩子们欢迎。 小雪豹别别扭扭地扯着顾与眠，非要买了一对白色的猫耳朵，顾与眠还以为它要拿回去送给自己暗恋的小姑娘。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的动作都停下来，呆呆地看顾与眠，小狐狸也是。 弹幕诡异地寂静了一会儿，片刻后。 【冥火：兄弟们，我流鼻血了。】 【努力瘦到一百斤：+1……】 【橘中橘：这，女孩子也顶不住了啊啊啊，这是什么又英俊又迷人的神仙颜值。】 【咸鸭蛋eg：我必须要说，猫耳朵眠眠真特么好看，不过眠眠你是不是有点醉了？那酒听说就是后劲足。】 观众人数现在早已经冲过了五亿，刚刚热热闹闹地玩儿了一场，大家的感觉都很酣畅快乐，弹幕一直不停地在刷新。 “醉了？有吗？” 顾与眠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唇角一直忍不住上扬，他的确喝醉了就喜欢笑，尤其是现在，因为心里真的很开心。 小汤圆和小狐狸、小哈士奇看见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最后观众也全都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姨母笑变成了后面的哈哈哈哈狂笑。 不过…… 其实出乎许多人意料，雪白毛绒绒的猫耳竟然很适合顾与眠。 虽然顾与眠给人的感觉是俊秀、温润、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成熟，很难想象他跟这么‘可爱’的事物也会很搭配。 暖融融的浅色眼睛蜂蜜一样，折射着金红的灯火波光。 也许是因为有点喝醉了，顾与眠的眼睛里氤氲着很浅的一层水光，颊侧也带着淡粉，平时也好看，但没这时这么……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再加上那对猫耳朵，但软和中又暗藏着一些不显山露水的锋芒。 有种想让大型猫科动物把他叼回家里藏起来的冲动。 某只大型猫科动物小雪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它表情变了又变，从别扭嫌弃，到着迷入神、到最后生气地趴到顾与眠头顶上、不给人看顾与眠长着耳朵的样子。 小家伙整个耳朵红透了。 顾与眠：“……” 猜不透，真的猜不透团团的心思。 第74章 喵喵 月色与灯火融融地漾开在湖面上。 马戏团即将开演, 吟游诗人正在唱最后一个乐章。这个主城邦最中心的湖泊，以湖心平台为中心, 零零散散地停了数千艘小船。 这些小船里有和顾与眠他们一样的游客船, 也有城邦居民驾着小船来看，不少女巫则是一身黑袍、扫帚虚浮于水面之上，大家都一边聊的热火朝天一边等待开演。 一位侏儒比较心思活络, 开着贩卖稀奇古怪零食和果酒的小船在人群里穿梭，半小时就赚的盆满钵盈。侏儒面无表情，扔给顾与眠和小朋友们几袋零食和果汁。 顾与眠要付钱，那侏儒蔑视地看他一眼，驾着小船驶远了。 众人：“……”原来这侏儒也是个傲娇啊。 自从顾与眠戴上了那对‘猫耳朵’, 四周往这边投来的视线，肉眼可见地密集了不少。 本来顾与眠就相貌出众, 再加上四个这么可爱的幼崽, 这个组合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而且，现在顾与眠的知名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两天里，几乎但凡刷过朋友圈、看过微博的，都或多或少会扫到顾与眠和他家的四个小宝贝。 毕竟光是上过热搜的tag就有好几个：#顾与眠/我喜欢的样子他都有#, #顾与眠/《人鱼与龙》隐藏剧情？#，#顾与眠/浆果派#…… 这里面类目之繁多, 让人不禁咋舌。 磕颜值的也有, 喜欢乌托邦的粉丝也有，甚至还有专门关于美食的，还不少年轻人是从长辈分享的鸡汤朋友圈里认识了顾与眠—— 《种族与出生并不代表一切, 最怕的是自己否定自己！这个年轻人类依靠自己的努力……》 这些安利全都是自发的，虽然经常会在各种出乎意料的场合、顾与眠都在频频刷存在感，但路人的观感并没有因此而下降，这也是让许多人感到奇怪的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这个人类讨厌不起来，还越看越喜欢。 现在也是这样，以顾与眠他们的小船为圆心，无论是游客也好、原住民的兽人女巫精灵也好，大家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在顾与眠身上停留着，尤其是戴上猫耳朵之后，女孩子里面更是爆发了小范围尖叫。 照片已经迅速被直播观众和在场的游客传上了微博#我喜欢的样子他都有#tag，转发数量肉眼可见地疯狂上涨。 直播间的人数向六亿飞速靠近。 顾与眠：“……” 小雪豹愈发不开心起来，伸爪子捂住顾与眠的一对耳朵。 都是它的。 别人凭什么看它的人类？ ……显然已经忘记了，这对耳朵是它硬要买、硬要顾与眠戴上的。 顾与眠可能是真有点醉了，一直在笑，弯着眼睛看看崽崽们，把几个小家伙抱在怀里揉揉耳朵，又看看人群。 他笑起来的时候看别人，眼神和表情都会显得很认真深情，周围人甚至都不敢多看，看两眼就心脏砰砰砰跳。 熊猫宝宝不知道顾与眠为什么长了耳朵，但只觉得更亲近更喜欢了，吮着手指眼睛湿漉漉地看顾与眠，欢欢喜喜地往他怀里钻。 小狐狸也很喜欢，四个崽崽里，就它和小雪豹是白色的耳朵。 这么看着，好像真的跟顾与眠产生了某种血缘上的联系……如果一出生就能遇见顾与眠，能在他家里只是像个小孩一样长大，就好了。 小狐狸晃着大尾巴，软软又恍惚怅然地‘唧’了一声。 顾与眠直觉他家球球好像有点难过，把小家伙抱着揉揉下巴。 【梨花白lili：我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 【四时朝暮：眠眠的这个眠一定是棉花糖的意思，不然为什么这么甜，awsl】 【spark：眠眠这眼神也太深情缱绻了吧，是个人都顶不住吧，我觉得我已经完全爱上他了qaq】 小雪豹作茧自缚，沉下脸来，两爪按住顾与眠的颊侧，让他不许往旁边看。 即使顾与眠已经团语十级专家，很多时候还是猜不透团团的心思。 这对猫耳朵是会随着佩戴者的心情改变的，顾与眠露出一些困惑的神色，雪白毛绒绒的耳朵轻轻耷拉下来。 小雪豹本来伸爪子按着顾与眠的颊侧和头顶‘耳朵’，当顾与眠的猫耳朵软软垂下来蹭过它掌心时，小雪豹浑身一僵，触电似的松开了爪子。 顾与眠：“……”这又是为什么？ “那……来吃点零食吗？” 顾与眠想了想，把刚刚那位侏儒递给他们的零食拆开——小哈士奇已经眼巴巴看好久了，叼着顾与眠的衣领嗷汪嗷汪。 倒不是因为多美味，主要是很新奇。 糖果豆做成了药丸的形状，稍稍掰开，里面竟然会有沙子一样的光辉流泻出来，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 小哈士奇已经兴冲冲地张大嘴要咬，被顾与眠险险抱住脖子： “二二，这个好像不是吃的。” 果然，那光芒从糖果豆里流淌而出之后，糖果豆就凭空消散了。而那一团光芒依恋地绕着顾与眠指间打了个转，然后向四周扩散开，萤火虫一样围绕着他们的小船。 那场景好看得有点不可思议。 此时吟游诗人刚好唱完最后一个乐章，正当大家以为要鞠躬谢幕时，诗人忽然骑上他的坐骑独角兽，踏着水向顾与眠走来。 “远道而来的客人，乌托邦祝福你，你们就像缪斯送给乌托邦的礼物。” 诗人彬彬有礼地对顾与眠行礼，放下手风琴，清唱了行诗的最后一个乐章。 顾与眠笑了一下，因为喝了酒，大脑还有点晕乎乎的。他偏头蹭了蹭小雪豹软乎乎的耳朵尖，拿出尤克里里，给诗人伴奏。 大片湖泊映着动人夜色月光，小船被光芒环抱起来，就像行驶在天空之中，周围都是细碎明亮的星子。 顾与眠膝上、肩上、身边都挨着他的小朋友们，抱着他的琴，和诗人一起演奏完这最后一段动人的音符。 星星温柔眷恋地亲吻过他眼角眉梢。 最后一个音符收尾，在小雪豹冷冷危险的注视下，诗人和顾与眠拥抱了一下，独角兽四蹄踏空、飞向天际。 所有在场的人、看直播的观众，都半是艳羡半是入迷，看得目不转睛。 【琉璃珠：以前就知道主播唱歌弹琴都很好听，没想到这么好听】 【阿凤321：脑子里冒出两个词：山上雪，人间月……】 【淼淼佛系减肥中：好好听=口=听呆了。】 【aiufccx：哈哈哈哈哈哈快看团团的眼神，本来梦幻的气氛一下子就修罗场了起来，那吟游诗人最后绝对是落荒而逃的吧？】 整个直播的节奏、观众的心情一直都被带着走，气氛很平静，弹幕和礼物却掀起一阵比一阵还高的热浪。 在线观看人数此时已经冲过了六亿！ 在场的一些小朋友，看着顾与眠家里小朋友们有零食吃、有顾与眠抱着、近距离看了吟游诗人唱歌、还有这么漂亮的光芒，羡慕地都快哭了。 好几个小朋友顿时开始闹着家长，自己也要玩儿。 但很快，那一阵光芒竟然扩散开来。 顾与眠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划几下，聚在小船里的光亮就分散开去，像是一盏盏小灯笼，最后把上千艘船只，全都包拢在暖融融的光亮里。 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刚刚闹着的几个小朋友也静了一下，然后雀跃地小声欢呼起来： “哇！” “谢谢大哥哥。” “大哥哥好帅……” 顾与眠被夸的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对他们笑了笑。 此时此刻，从现场到直播间里，所有的氛围都极其静谧平和，大家都在等待马戏团的开演，间或夹杂着一点笑闹。 因为小朋友们喜欢听他弹琴，顾与眠也就继续换了下一首歌。 小狐狸抱着尾巴认真地听，本来很调皮好动的小哈士奇和小汤圆，也都难得地乖了起来，挤在顾与眠怀里，闭着眼睛听到昏昏欲睡。 湖面晚风轻拂过耳侧，和月色交织，一切都恰到好处地让人惬意。 整个世界此时都好像陷入了顾与眠的磁场里。 那就像是顾与眠给人的感觉，温柔地像皎白月光，但又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他的怀抱好像总是很温软、很容易躺进去，又能遮蔽所有风雨挫折，随时随地都能抱着你轻轻哄、好梦一晌。 那是一种很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所有美好缤纷的色彩与词汇全都在此刻具象化，期待着每个未来，每个下一秒。 顾与眠颊侧还微微发着烫，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里，意识还算清醒，就是大脑变得格外活跃，有时感觉血管里有什么热流迅速淌过。 小雪豹的一爪一直按着顾与眠的颈侧，有那么几秒表情变得如临大敌。 但很快又隐没无踪，它趴下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湖泊的角落。 女巫珍妮踩着扫帚，虚浮在湖面上。她穿着遮住整张脸的黑斗篷，看不清相貌，只知道是个皮肤苍白、外表挺年轻的女人。 她的眼前悬浮着一个水晶球，从刚刚起，水晶球里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光影颜色变化，到这一刻终于‘砰’地一声彻底碎了。 这是检测到强烈恐怖的精神力，超出极限很多倍，所以碎了。 女巫：“……” “两千五百个星币，”斤斤计较的女巫沉吟片刻，拿出光脑，记了一笔，“加上之前被他家小朋友咬掉的羊皮纸，算三千吧。” 现在她们女巫的水晶球都是全星际联网的，而且她买的还是全息触控最新版本，可不便宜。算两千五都是便宜了那个人类小伙子。 很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小小的湖泊，此时此刻就有两个精神力评级在S级以上的——其中一个，连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不过也难怪他不知道。 比起精神力SSS级的那位，他的精神力可以说是温和很多很多，到也不是完全无害，是暗藏锋芒的柔软与善良。至于异能类型，好像是从未收录在册的一种异能。 人类觉醒异能，真是闻所未闻，各种特殊的情况也因此可以解释了。 不过，虽然这个人类的整体力量极其磅礴，但身处其荫蔽下时，却一点不会觉得不适。 十多年前，女巫珍妮曾经有幸亲自见到陛下，近距离感受了一次SSS级精神力的威压。 ……也许是因为陛下的精神状况一直恶劣不稳定，那时候的威压简直是让人战栗恐惧的，和现在这人类所展现出的气场，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即使星际时代的科技已经先进到这个程度，也依然没能确认‘灵魂’的存在——但女巫珍妮已经可以确信了。 像是异能和精神力，都是和灵魂绑定的东西。几个月前，一个走到绝境的人类少年在偏远塔克星自杀死去，再醒来的，已经是另一个温柔强大的灵魂。 精神力平均觉醒年龄是十五岁。 是这样的灵魂才会拥有觉醒SSS级精神力的资质，让‘顾与眠’能在超出平均年龄这么多岁的时候，走进觉醒的流程。 应该还没有正式觉醒，所以没有什么征兆，只不过在他稍微有点喝醉的时候会无法控制，就这么被水晶球探测出来。 女巫叹了口气，收起水晶球的碎片。 要确认的已经确认完毕了，她踩着扫帚离开了湖泊。 . 接下来的马戏团，简直就是个大型灾难现场。 星际时代的马戏团，没有所谓‘驯兽员’的职业了，就是各种各样的动物们化成原形，来表演杂技。而异能在其中运用的也极其广泛。 ……众所周知的，马戏团经常会有和观众互动的环节。而这个享誉全星际的马戏团，其中的各种表演者显然都对顾与眠和崽崽们极为青睐，好多次互动都要么找的顾与眠，要么是顾与眠家的小朋友们。 小哈士奇在上万人的瞩目之下，和狮子原形的表演者一起过了火圈，还带着懵逼的狮子一起跳它自创的二哈蹦迪舞； 及其有表演天赋的小汤圆，做了个鬼脸，把小丑给吓得够呛了； 而且马戏团还很喜欢找顾与眠，因为但凡顾与眠站在台上的时候，哪怕他什么也不干只是微笑，下面的观众都会看得格外专注入神。 这样小雪豹当然不开心了，小狐狸硬着头皮劝它，场面最后异常混乱。 不过即便如此，整个氛围还是很热闹快乐，看直播的观众同样开心极了——他们的视角在几个小朋友之间来回切换着，基本把各个角度都体验了个遍。 小朋友们玩玩一圈下来都兴高采烈，观众亦然。 ‘第一次知道体验式马戏团是这样的哈哈哈哈哈’‘以后我也是跳过火圈的汪了’‘是谁的小脑瓜想出让眠眠上台协助变魔术……我只想说，干得漂亮，本来很普通的魔术一下子扣人心弦了orz’ 观众人数一直在上涨，在马戏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了七亿。 还好，这次马戏表演不算是正式表演，只是庆祝浆果节的一个环节，因此时间不长。大半个小时后，表演结束，马戏团在一片欢声笑语与掌声中谢幕道别。 取而代之的是湖泊中心升起的一个大平台，兽人们搬来酒桶唱着歌，燃起了篝火。 月亮静悄悄地从山脚爬到了半山腰。 顾与眠的酒好像醒了又好像没醒，毕竟他即使喝醉，也不会有各种夸张的表现。总之，顾与眠一整个晚上都处于挺愉快的状态，以前小哈士奇犯蠢的时候他还会生气，现在气也不生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之前小哈士奇看马戏时去跳火圈，顾与眠还是生气了的。 马戏结束了，大家还有点意犹未尽，小船都围着平台在湖泊上吹着风、等待一会儿的篝火晚宴。 “篝火晚会是大家都可以参与的，”顾与眠也抱着小朋友们坐回船上，“乌托邦是个很好客的城邦……嗯，饿了吗？” 顾与眠摸摸小汤圆的脑袋，小家伙吃得多但消化快，刚刚一圈疯玩之后，肚子已经又咕咕叫起来。 虽然已经逛了夜市、看了马戏，但几个小朋友一点也不见疲倦，从头到尾都精力充沛。不过这么一圈玩下来，饿多少还是有点饿的。 【果果子：我不知道小朋友们怎么样，反正我已经饿了……】 【starry：现在听见主播问‘饿不饿’，我立刻就条件反射地开始吞口水了！！】 顾与眠猜测，浆果节的篝火晚会就是吃浆果喝喝酒，年轻男女跳舞。果然，篝火燃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各种食物架着烤上了。 第75章 喵喵喵 兽人们烤东西吃, 豪放极了。大块的合成肉几乎不料理，直接串一串刷油在篝火上过一下, 拿起来就能吃。 除了合成肉, 还有浆果、萝卜、面包等等，也统统烤过就吃。 不过……这么烤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直接把食物架在炭火上，感觉会有很多致癌物质, 也不太卫生。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的癌症好像已经被彻底攻破了，因为工业区和生活区彻底分离隔绝，一般空气里有害细菌和不明有毒物质含量也低到几乎没有，居民寿命都大幅度提高了。 就连无法觉醒异能的人类, 平均寿命现在有一百五十多年。顾与眠心里想着，他得争取争取活到两百岁, 多陪小朋友们几年。 乌托邦里的兽人都很喜欢顾与眠和小朋友们, 男男女女的已经来了好几拨搭讪。 “小伙子，你们吃吗？食材很多，想喝浆果酒果汁也都有。” 一个兽人大叔端着杯子和顾与眠碰了碰。 小汤圆、小狐狸和小雪豹是吃惯了顾与眠做的菜，嘴已经被养叼了, 看着这粗犷的吃法不太适应。唯有小哈士奇一脸欢脱，撒丫子就跟着大叔去了。 片刻后, 小家伙一脸沉痛地回来, 瘫倒进顾与眠怀里。 “嗷汪……嗷汪。”感觉像是生吞了一块炭。 小汤圆本来也有点想去吃的，此时看着小哈士奇铩羽而归，可怜兮兮地摸摸自己的肚皮, 一阵哼哼唧唧。 其实这么一个晚上玩下来，乌托邦的特色美食吃了不少，但小朋友们大多是吃个新奇，吃一两个就不愿再吃了。 最后都是顾与眠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吃掉的。 “嗯……那想吃点什么？” 顾与眠把小船停靠在岸边，抱着小朋友们走上平台。 小雪豹懒洋洋地打哈欠，它不存在什么消耗体力不消耗的问题，顾与眠做的什么它都会全部吃掉。 ……在小雪豹的认知里，顾与眠是自己的人类，顾与眠做出来的菜也全都是它的。 至于为什么别的三只崽崽也能吃，完全是因为它非常‘仁慈’，是个脾气很好的一家之主，对伴侣从街上捡回来的幼崽也这么宅心仁厚。 小狐狸则纠结地思索了很久，发现自己很多都想吃，最后大脑混乱地抱起尾巴，蜷进顾与眠怀里不动了。 这个从湖泊里升起的平台竟然全是草地，正中心生着篝火，绿绒绒的草梗上还带着一些潮气，漫天月色之下在草地中心的篝火晚会，莫名很有意境。 整个乌托邦此时都笼罩在一种热闹的沸腾情绪里，而这种沸腾却不显得嘈杂，让人很能品出一种人间烟火的风味。 【晴天有雨：我来了！我带着我的干面包来了！我预感主播要做点什么好吃的了！！啥都行，我一点也不挑食(-﹃-)】 【森小冉：都行，都可以，都要吃啊啊啊啊啊】 【一只锦鲤juju：都要吃！海鲜炒饭啊浆果派啊东坡肉啊鸡片粥啊……】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 乌托邦的浆果节当然是很隆重的，除了顾与眠，也有别的主播或者网红正在直播，但总热度跟顾与眠比简直少得可怜。 乌托邦官方每年也都会直播浆果节现场，今年也在星空平台开了无人机航拍直播。 但从下午六点开始，顾与眠炒完海鲜炒饭、带着小朋友们进去逛夜市后，热度就开始全方位吊打别的直播乃至官方直播，后面的吟游诗人和马戏团更是又掀起一波热浪。 官方直播打不过个人直播，这像话吗？！ 航拍浆果节直播在八点结束，乌托邦官方做了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行为。 ……他们直接在顾与眠的直播间上，挂了个‘乌托邦官方指定’的tag。 既然热度上赢不了顾与眠，那就只好转过头来蹭他的热度了。和星空新人赛策划组的思路如此相近，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此时此刻，顾与眠直播间里观众总人数正在迅速向七亿靠近。 “所以，想吃什么？” 在顾与眠问完这个问题后，弹幕已经各种各样的菜名刷屏了，几乎顾与眠做过的每一道菜都有许多忠实粉丝。 而更多的弹幕，则是‘我全都要’。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和这类观众如此的心意相通。 两个崽都是思考了片刻，就兴奋地到顾与眠面前各种划拉爪子比手势——是‘全都要吃’的意思。 还怕顾与眠看不懂，两个崽子急得团团转，一边比手势一边在空地上用爪子画画，不一会儿就自己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顾与眠：“……” 他看看自己家里的四个小宝贝，一个做什么都无所谓的团团，一个严重选择困难症的小狐狸球，还有两个大梦想家小汤圆和小哈士奇。 “好了，就浆果酒烤排骨吧。”顾与眠一锤定音了。 做浆果酒烤排骨，做法比较容易的同时，也可以多做点和大家一起分享。毕竟能有这么愉快的一天，要感谢乌托邦的大家。 篝火是现成的，大家都三三两两聚在篝火边上。 有的人直接把食物凑在大篝火上烤，也有自己燃起一簇小一点的篝火，边聊天边吃东西。 顾与眠在指定小篝火点铺好了野餐布，借了火点燃木柴堆，立刻有哔啵炭火声响起，金红色的火光跃动起来。 “烤排骨很简单，”顾与眠说，“先下水用香料煮一下，然后加料腌制，锡纸包着，烤的时候注意火候。” 浆果节准备许多新鲜的合成食材，可以直接购买。顾与眠先支着小锅，把排骨切段下清水焯一下，去浮末之后下八角、桂皮这类香料，用文火煮一小会儿。 这个步骤是去腥提味，文火不会让肉质煮得过老，却能把香料的味道慢慢熬进去——到时候掌握好火候，烤出来的排骨，甚至连骨头都是可口的。 然后捞起来放在锡纸上，加糖、生抽、铺上蒜蓉和葱，放进加速腌制的仪器里腌制一下，再刷上一层油和蜂蜜。 在最后，浇上几勺度数比较低的那一种浆果酒，裹着锡纸直接架上篝火烤。 火光摇曳明灭，顾与眠让小朋友们靠远一点小心被烧到，自己戴着手套拿着叉子翻面、控制火候。 几乎没过多久，肥瘦相间的五花排骨隔着锡纸的，在篝火上渐渐被烤出了油，热油滋滋冒着泡滴答滴答进了篝火堆里，火一时愈发旺盛起来。 “嘤！” 小汤圆和小狐狸靠在顾与眠身边，两双圆溜溜的眼睛映着篝火上的烤排骨，都是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几口口水。 小雪豹的视线也被吸引了，眼神从漫不经心变得有点认真，端坐起来等待。 一直嗷汪嗷汪要偷吃的小哈士奇，和几乎所有靠近篝火堆的游客，还有直播间里好几亿的观众，全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屏息—— “好了，”顾与眠看着大家如临大敌的表情，忍不住想笑，“稍等一下，我拿出来。” 他戴着手套，把锡纸包从架子上取下来，放在盘子里揭开。 随着锡纸慢慢揭开，内里的烤排骨一点点映入眼帘。 嫩排骨浸入了浆果酒和香料的味道，内里完全被烤成了一种漂亮至极的枣红色，两面则微微金黄。 油汪汪又酥脆嫩透的表面，附着一层晶莹剔透的蜜汁与酱汁，在顾与眠洒上葱郁白芝麻时，愈发显得可口，让人垂涎欲滴。 与此同时，丝丝细嫩酥脆的排骨焦香味，内里是蒜香桂叶香，裹着浆果酒的浓郁甘醇，从锡纸缝隙间流淌出来，争先恐后地涌入鼻端！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周围的游客和直播间里的观众，大家一瞬间眼都直了。 接近七亿的观众，数万条弹幕在同一秒之内同时爆发出来！ 【梨花白lili：其实我才刚吃完晚饭，现在肚子又咕咕咕咕叫！！！啊啊啊啊！！！】 【少年乙：烤得酥透冒油原来是这么个样子，长见识了，哥，快点开吃吧。】 【微胖界的两百多斤：我的妈呀，这个是真的香，大晚上搞啥呢QAQ？？！】 【小二饼：心疼周围的游客2333看得到吃不到】 顾与眠坐在篝火前面，可以很清晰地听见一声又一声‘咕咚’咽口水声音。 小哈士奇的尾巴拼命摇晃，小汤圆本来就趴在顾与眠怀里，紧紧扒拉着顾与眠的掌心，拱着脑袋催促开吃。 “二二，圆圆，等一下。”他摸摸小朋友们的脑袋，“我还有个事情要做。” 周围的兽人和游客已经呆掉了。 看看自己手里烤的跟炭一样的东西，再看看顾与眠的排骨……顿时心里又羡慕，又那个的不是滋味的。 尤其是几个小孩子，刚刚等待看马戏时的委屈再一次翻腾起来，羡慕极了顾与眠家的小朋友有吃有喝有玩儿、还有个那么好的人类在旁边陪着，顿时纷纷闹着家长自己也要吃。 家长们正要烦心呢，很快顾虑就消失无踪了—— “其实我多做了点……”顾与眠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锡纸包，看着周围羡慕地看着他们的游客和原住民们，努力克服了社交恐惧症： “里面有排骨，已经腌好铺好酱料什么的了，大家试试架到火上来烤，要注意勤快翻面。” 顾与眠从来都不是个吝于分享的人，恰恰相反，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希望能让大家都能过得更好。 如果只是自己和小朋友们在吃好吃的，别的游客居民在旁边眼巴巴看，自己的快乐估计也会打折扣吧。 大家一点点睁大眼睛。 “……” 三秒之内，顾与眠面前的锡纸包被哄抢一空，而各种各样的礼物在他面前摆了一堆——还有几个小姑娘趁乱在顾与眠脸上亲了一下，对顾与眠笑。 小雪豹黑了脸。 顾与眠：“……” 虽然小雪豹的心情不那么愉快，但整个篝火节的氛围，到这一刻才真正热闹了起来！ 之前游客和原住民们都是分得远远的，各聊各的，此时凑在一起开始烤这个排骨。 有人提前烤出来，吃之前也不忘帮别人，无论以前认识还是不认识，大家都完全被这么一道美食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大家以顾与眠为圆心席地而坐，时不时有人热情地侧头跟顾与眠交谈，递给他和小朋友一点自己这里的饮料、零食。 虽然顾与眠不擅长社交，但并不排斥来自别人的善意。一时间耳边只听得酒杯碰在一起的清脆声音、热油烤排骨的滋滋声、大声唱歌聊天的声音。 在线观看人数此时已经冲过了七亿。 观众……观众已经羡慕极了。 【小二饼：我收回之前心疼的话！！！靠！！！这批游客和原住民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QAQ我酸了酸了酸了我也想吃！】 【Vivian：眠眠情商真的高，另外，处理那么多份食材，辛苦啦！送几朵烟花给眠眠。】 【世间风月烟波绿：哎，这样真好啊，大家一起快快乐乐地吃东西过节呢。】 【172399：氛围真的好，真有那种热闹过节庆祝丰收的感觉了。所以什么时候开吃？我口水已经滴答滴答流到地上了orz】 “久等了，我们也来吃吧。”顾与眠之前喝的那杯浆果酒，酒精还没完全挥发。 他心满意足地坐回原位，把小朋友们抱起来，在几个崽崽毛绒绒的颈侧蹭了蹭； “现在温度刚刚好，也不烫了，可以吃了。” 小哈士奇明显已经偷吃了，嘴里嚼着什么，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吹吹口哨，半晌后吐出一个骨头，兴高采烈地再来跟顾与眠要。 小汤圆也鬼鬼祟祟地移开视线。 小雪豹则是光明正大地吃，爪边摆了好几个骨头，理所当然地爪子继续按着顾与眠的掌心要。 顾与眠无奈：“……” 为了防止误吞骨头，顾与眠一般会先用小叉子把肉剔下来喂给小朋友们，或者直接夹着筷子，要崽崽们从筷子上咬排骨肉。 观众是小狐狸视角，而小狐狸是唯一一个守着规矩没偷吃的，观众眼睁睁看着别的三个崽偷吃了一块又一块，早就心痒痒了。 此时顾与眠终于回来，连忙挽着袖子，给饿得可怜兮兮的小狐狸夹排骨。 小狐狸两爪抱着顾与眠的手掌，小心翼翼晃着尾巴，咬住排骨—— “唧！！！” 果酒烤排骨的火候刚刚好，香喷喷的酥脆至极，仿佛连骨头都是浸透了美酒与桂叶的浓郁味道，表面金黄冒油却丝毫不会觉得腻。 最绝的是那外焦里嫩的口感，排骨的肉质柔韧嫩滑又很有嚼劲，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溢着热腾腾的烤出酱香与浓缩的甘醇酒香…… 能让内敛的小狐狸，都忍不住咂咂嘴仰着小脑袋、赧然地主动讨要下一块的美味排骨。 而另一边，铺天盖地涌出的弹幕早淹没了一切。 【喵呜：好吃好吃好吃！！！！！】 【MMMU一块巧克力：抱着光脑，躺在床上，嗝~今日份的社畜肥宅快乐续费成功，谢谢眠眠=333=】 【小楼一夜听春雨：香喷喷，又酥又嫩，吃完还想吮吮手指头，刚吃饱饭的我又又又可以了嘿嘿嘿嘿嘿】 【有云朵：桂叶和果酒加的很合适，点睛之笔。浆果酒的清爽甘润和排骨的鲜嫩，全都结合地很好，主播辛苦了。】 新人赛决赛之夜赛区累计开启时长十一小时，而顾与眠在总热度第一也呆了整整十一个小时。 目前为止，在线观看总人数七亿六千万。 ……这个数字正在迅速地被不断刷新、攀高。 顾与眠带着小朋友们坐在靠近湖泊的地方，吃吃烤排骨，喝喝果汁和低度数的酒——之前那个高度数的，顾与眠是不敢再碰了，他总感觉之前喝的一杯，他三四个小时了还没缓过来。 月光安安静静地洒下，整个乌托邦都笼罩在节日的氛围里，篝火里的木炭哔啵作响，火星子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摇曳闪烁。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在吃这上面，有着惊人的耐心和持久力。小汤圆软软地窝在顾与眠怀里，明明肚皮都吃得圆滚滚了，还撒娇要下一块。 就在这时。 湖泊里一阵骨碌碌冒泡，冒出一大一小两个脑袋，眼巴巴渴望地看着顾与眠。 小狐狸坐得靠湖边近，被吓了一跳，急促地打了一连串嗝，顾与眠手忙脚乱地给它拍拍背安抚。 小雪豹的视线一下子锐利起来，看过去，又有些恹恹地移回来。 顾与眠：“……” 顾与眠心里也是微微一惊，很快反应过来是老熟人—— 人鱼一跃侧坐在湖泊边上，和湖泊里的巨龙一起先看看烤架上的排骨，再看看顾与眠，夫妻俩眼神如出一辙的亮晶晶。 顾与眠忍俊不禁，把新烤好的排骨盛在小盘子里递给他们，“好久不见。” 人鱼笑眯眯地抱住顾与眠，几秒后才在小雪豹的死亡凝视中松开手。 有人鱼巨龙夫妻的加入，整个气氛显得更加热闹了起来。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他们，新奇极了，但他们又只围着顾与眠打转，更加让人好奇起来。 晚会继续。 时间就这么静悄悄地往前走，篝火晚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定的阶段。 这时成年人或多或少都喝了几杯，有点微醺，兽人的年轻男女开始找心仪的对象祝酒、跳舞。而一些情侣也坐在篝火边上，十指相扣着看天上的月亮。 人鱼和变成人形的巨龙相互依偎着，尾巴在湖泊上掀起一阵阵涟漪。 小雪豹看看那一对对情侣，又看看顾与眠。 “羡慕吗？”顾与眠看着它的眼神，挠挠小雪豹的颈侧，打趣。 小雪豹的脊背一瞬间僵住了，瞥他一眼。 顾与眠接了下一句：“想和喜欢的小姑娘一起来？” 家里养的小崽子有心仪对象了，这件事让顾与眠又是感慨，又是十分新奇，忍不住老开小雪豹的玩笑。 小雪豹一瞬泄气：“……” 小哈士奇和小汤圆根本不懂这些，已经吃得肚子饱饱的，靠在顾与眠怀里打嗝。小狐狸收着大尾巴，谨慎地看了小雪豹和顾与眠一眼。 也就是这时，篝火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顾与眠：“？” “抱歉，篝火的光好像变暗了？”他忍不住问旁边的人，“好像还没到结束的时间啊。” 那个人乐呵呵地回答他：“不是的，每年浆果节的篝火晚会都会这样，中间的篝火会熄灭一分钟——还会有视觉屏蔽设置，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可以在这个时间和喜欢的人尽情接吻。” 顾与眠：“……” 【用户18676：太过分了，和单身狗无关的美好习俗】 【粉扑扑：我要是在那里，可能会忍不住趁机狂亲眠眠……】 【华南虎永不相亲：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粉扑扑：我不是，我没有！！呜呜呜】 小汤圆本来就很喜欢亲亲——当然不是那种亲吻，小家伙也不知道那种亲吻是什么意思。 它先是捧着顾与眠的手吧唧一下，然后亲亲小狐狸、小哈士奇的耳朵，还想去亲小雪豹，被明显走神的小雪豹嫌弃地推开。 月色静谧，篝火的光线一点点愈发黯淡下去。 顾与眠的心情很放松惬意，反正是和他还有小朋友们无关，就当是闹中取静，休息个一分多钟…… “那么，请亲吻你们喜欢的人吧。” 伴随着不知道谁说的这么一句话，整个篝火彻底熄灭了下来。月色溶溶与灯火交缠，气氛变得无比旖旎。 第76章 喵喵喵喵 篝火暗下来的那一瞬间, 围绕着整个湖泊的乌托邦，灯火也骤然熄灭。 从高处的楼阁到侏儒低矮的木屋, 从女巫占卜店到兽人的酒铺, 提着灯笼的小精灵同样熄灭了手里的灯，独角兽引颈长啸一声，垂首悬停在空中。 喧嚷沸腾的整个世界, 突然陷入这么一片暧昧、心照不宣的宁静。 整个世界只剩下温柔月色，把依偎呢喃着情侣们的剪影，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泊上。 这是属于相爱之人的一分钟。 ……本来灯光骤灭的时候，视觉就会短暂地陷入黑暗，更何况这里显然加了视觉屏蔽设置。 就像之前在世界树顶层一样, 即使还有光亮，但视线里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嘤。” 几个小朋友一点也不害怕。也许是觉得有趣,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在离顾与眠几步的地方, 一片黑暗中玩儿起了躲猫猫，和蜷成球的小狐狸一起滚来滚去。 顾与眠摸着黑再检查了一下它们的安全手环，确定这里离湖泊有一段距离，不会滚到水里去, 就任由它们了。 绿绒绒的草地湿润又柔软，顾与眠长出一口气, 闭了闭眼睛。 没有人看得到, 可以稍微睡一会儿吧……顾与眠伸出手背碰了碰脸颊，之前喝的那杯浆果酒还在持续发挥作用，至今颊侧和大脑都是晕眩有点发烫的。 身边一阵草地窸窣, 有人坐到了他身边。 视觉缺失之后，嗅觉和听觉格外清晰。 好像是个男人，比顾与眠要高不少，身上有很淡的雪松和烟草味道。 这种偏冷调的味道，像是某种蛰伏着懒洋洋打哈欠的掠食者，理论上应该是给人疏离傲慢的感觉，但顾与眠却觉得有些亲近熟悉。 谁也是这样——朔寒吗？ 头脑发昏，记不清了。 “你好。”顾与眠此时什么也看不见，侧头和对方打招呼，“来吹风的吗？” 这里靠近湖滩，秋夜的分带着浆果树叶的味道与些微水汽，很是惬意，适合醒酒。 那人低低地嗯了一声。 顾与眠不擅长聊天，而且他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氛围，打完招呼后，就继续闭上眼睛。 “累？” 那个人忽然问他，嗓音压得低，极其有磁性，显得漫不经心。 “一点点，”顾与眠听着对方的声音，循着方向比划了一下，笑了笑说，“但是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可以和最喜欢的小朋友们一起来乌托邦玩儿，虽然一路要照顾着、要准备吃的、要随时为二二圆圆收拾烂摊子……但他喜欢这样。 旁边的人沉默了一下，问：“为什么？” 在一片黑暗中和陌生人说话，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顾与眠一手撑着草地，湿润的小草轻轻挠着指缝，触感细软又有些痒。 因为喝了酒，他的大脑转得有点慢，费力思索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慢吞吞道： “我上辈子……之前，离家离得早，很少和家里人一起出去玩。” “之前养的小朋友，我没机会好好陪它们。” “说了出差要带礼物回去，但是既没有买到合适的礼物，也没有能够回去，失约了很久。” 不知道大锅它们是不是还在等他，又或者已经有了更好的礼物。 他希望是第二种情况。 毕竟等待太漫长，也太难熬。 整个乌托邦都沉浸在一片旖旎的夜色里，风声和月色相互晕染。 顾与眠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时不时要停下来思考，但那个人一直很耐心地听着，没有附和也没有打断。 顾与眠有时候觉得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又感觉好像半分钟不到。 一直到他很慢地说完，沉浸在那种有些难过的情绪里。一分钟的时限已经快到了，整个乌托邦即将亮起灯火。 直到那人伸手，抚上顾与眠的眼角。 顾与眠一怔。 从因为微醺难受而有些泛红的眼尾，向下蜿蜒到颊侧，鼻尖、轻轻抿着的唇角。 他的手指很修长，触感有些凉，磨挲过顾与眠眼尾的指腹，感觉却是温热的。 让人觉得他那么懒散满不在乎的外表下，好像也很懊恼手足无措，想要知道，怎么才能让顾与眠不那么难受一些。 像有很多很多的紧张心疼，和更多藏不住的沉溺和心动。 他有些别扭不熟练，生硬地命令顾与眠： “不许难过。” 顾与眠有些想笑了，忽然停住。 风声静止。 ……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很不耐焦躁、很不讲道理，但濡湿中又有些笨拙生涩。 乌托邦被夜色温柔地环抱着，所有彼此相爱的人都依偎着，接了很久的吻。 而也有人吻了他。 “……” 顾与眠睁大了些眼睛，想说些什么，对方的气息已经蛮横地铺天盖地覆上来。 他比顾与眠高那么多，甚至连手掌都更宽，足以把顾与眠整个拥在怀里。 他一只手捂着顾与眠的双眼，另一只手扣着顾与眠的后颈，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一开始安慰逐渐变了味道，一点点地张扬到无法克制，带上了掠夺的意味与凶悍。从耳畔辗转到颈侧、唇角，被蛊惑了一样不断加深，最后泄愤似的咬了一下顾与眠的唇角。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有很多画面从顾与眠的大脑里一一掠过，留下痕迹又淡去。 他颈侧的玫瑰与剑花纹一点点发起光。 整个世界正在一点点变亮，情侣们依依不舍地彼此分开。 顾与眠耳边听到了小声的笑闹与吹口哨声。 小精灵重新燃起了灯盏，金红的灯火从低处的店铺蔓延到高出的楼阁，篝火的火星再次燃起来，一点点变亮。 顾与眠的大脑也从一片迷糊茫然中逐渐分出一丝清明。 “等等，你是朔寒吗？……或者是谁？” 顾与眠用上了更多的力气，十分辛苦地推开那个人。 他睁开眼睛，再次找回了视线。 紧紧拥着他的怀抱骤然消失。 连带着之前黑暗里的聊天、雪松夹杂着烟草的气息、毫无征兆预料的吻，就像是一个短暂又光怪陆离的梦境，而现在由梦境重新回到了现实—— 顾与眠看看左边，是几对还在腻歪依偎着看湖泊的情侣；右边，是靠近篝火正在吃烤排骨的几个兽人。 而身后，小雪豹、小汤圆、小哈士奇和小狐狸坐了一排，摸着肚皮舔着爪子或者蜷成小球球的，都在担忧地看着他。 “嗷汪嗷汪？” 小哈士奇歪歪头。 小雪豹灰蓝色的眼睛半睁着，带着些餍足的水光，还有些没来得及收敛起来的掠夺意味与欲求，可惜顾与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细看。 那眼神反倒把看见的小狐狸吓了一跳，颈侧的毛都炸了一圈，被小雪豹隐含威胁地瞟了一眼。 小雪豹最先走过来，跃到顾与眠肩上趴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顾与眠很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后和嘴唇：“……” 怎么回事。 刚刚唇角明明有点肿起来，顾与眠碰了碰，本来下意识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发现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没有伤口。 还真是场梦？ 小雪豹偏头看他一会儿，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 他伸手把几个崽崽抱到怀里来，觉得有点异样，细细捧着小雪豹毛绒绒的小脸看。 这时小家伙刚刚的表情瞬间隐没无踪。 它和平时一样懒懒恹恹的，看顾与眠一眼，爪子不悦地在顾与眠唇上按了一下，然后又心不在焉地别开视线。 观众刚刚跟着小狐狸的视角，正在边上被迫陪着小汤圆和小哈士奇玩儿捉迷藏躲猫猫，被颠的晕三倒四，根本听不见顾与眠这边的动静。 【努力赚钱钱：眠眠怎么了？刚刚遇见了啥？】 【尧小七：其实我刚刚在想，人鱼与龙这对夫妻，他们好像一般不会随便出现吧=口=，如果是为了美食，那之前做的鸡片粥春饼、海鲜炒饭戚风蛋糕的时候也没出现啊……】 【西红柿炒番茄186：好像有点道理。】 【梨花白lili：上一次出现，是开隐藏剧情的时候？】 观众就这么七嘴八舌，把乌托邦的企图猜了个七七八八。 篝火重新燃起来，大家继续该吃的吃，该聊天的聊天，该跳舞的跳舞，只是多了一分含蓄的暧昧与火热味道。顾与眠他们的小堆篝火同样也燃了起来，还剩最后一个锡纸包的排骨，顾与眠把排骨架上篝火烤。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确认顾与眠并无大碍，继续你推我我推你地闹腾起来，开始玩耍，小雪豹则打起瞌睡。 “隐藏剧情？” 顾与眠随意重复了一遍，他一边走神想着事情，一边把小狐狸抱过来，喂着它吃排骨——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早就吃得打嗝了，而小狐狸吃到一半被拖过去玩游戏，现在还有点没吃饱。 现在可别开什么隐藏剧情，顾与眠想，脑子里正乱着，需要时间思考。 而且他有种预感，现在不努力思考出端倪，这一段记忆的突兀之处会渐渐从脑海里淡去。 然而，事与愿违。 顾与眠正烤着排骨，眼睁睁看着他、四个小朋友、他们的篝火，连带着篝火上烤着正滴答滴答冒油的排骨，全都一起腾空而起，下面的湖泊平台篝火、乃至整个乌托邦都变得越来越小。 和上次一样，风急速从耳畔略过，篝火晚会所有人都抬头讶异地看着他们。 “那个大哥哥飞起来了……” “怎么办，我有个礼物还没送给他。” “下雨了？靠，烫的。” 人鱼侧坐在巨龙背上，对顾与眠伸出手，笑眯眯地把一个顶王冠戴在了他头顶。 巨龙引颈长啸一声，遮天蔽日的黑翼张开，卷起狂风带着他们飞向远处—— 小哈士奇重新兴奋了起来，摇着尾巴嗷呜嗷呜和巨龙应和，小汤圆吮吮手指。 而…… 小狐狸顽强地吃完最后一块排骨，茫然地坐在顾与眠怀里。 它和顾与眠对视一眼，又看着周围完全不同的景色，惊恐地打了个嗝。 . 隐藏剧情有许多个开启条件，但都比较严苛。 第一次机会在‘夜游乌托邦’项目里，地下河中，如果能够成功吸引到沉眠于水中的人鱼，并且获得人鱼的祝福。 第二次机会则是—— 这个条件的名字就叫‘浆果节’。 这么多年，浆果节举行了很多次，参加过浆果节的游客也有数十亿了，但一次都没有被触发过。 因为需要在浆果节得到兽人小姑娘馈赠的浆果，自己烹饪与浆果节有关的美食，喝完一整杯度数最高的浆果酒，在篝火晚会上被人亲吻…… 总而言之，就是要好好参与这个节日，每一个环节都不能落下。 目前的顾与眠还不知道这些。 “达成条件，浆果节。” “恭喜您开启《人鱼与龙》隐藏剧情：海。” 最近真是诸事不顺。 坐在龙背上，一边吹着风，一边把吃完烤排骨剩下的垃圾收拾起来时，顾与眠不由地想。 而新人赛的官方却并不这么想。顾与眠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新人赛的九成热度。 现在是晚上八点，整个新人赛赛区在线观看总人数十亿多，别的七个主播在新人主播里已经是顶尖水准了。 ……但十亿观看人数，顾与眠一个人占了八亿。 热度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从做海鲜炒饭那时开始，热度就一路在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暴涨，到后面的夜市马戏团，篝火晚会，再到此时此刻的隐藏剧情。 虽然顾与眠自己并不太想在这个时候体验隐藏剧情，但隐藏剧情还有后续这一事实，无疑惊喜了很多很多的观众。 微博热搜上，许多个跟顾与眠有关的词条热度都在迅速上涨，肉眼可见地要爆上头条。 就连决赛之夜赛区都跟着沾光不少。 【Vivian：这个隐藏剧情的名字叫‘海’。】 【泰格：发现了华点，乌托邦的地图里不是没有海吗。】 【爱吃棉花糖：啊啊啊啊啊这都不重要了！！！妈妈我户口本呢？眠眠戴王冠我太可了，我恋爱了我恋爱了我恋爱了】 【肥宅不开心：惊了，只是换了个发饰，又是完全不重样儿的好看。仿佛在玩奇迹眠眠环游世界，一级棒。】 无论何时，顾与眠颜粉的存在感都是极强的。 人鱼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只小王冠，然后又拿鲛纱给顾与眠披上。戴了王冠自然不能再戴猫耳朵，于是取下了猫耳朵的佩饰。 半透明的鲛纱在月色中流转着光华，猫耳朵改成了王冠，顾与眠立刻多了几分温润俊秀与矜高贵气，显得出尘夺目。 ……这是要去登基吗？顾与眠伸手摸摸王冠，忍不住想。 人鱼笑眯眯地不说话，在小雪豹冷冷的视线里，依然十分勇敢地伸手，帮顾与眠正了正小王冠。 然后她鱼尾巴一甩，往旁边轻轻一跃—— 旁边可是上万米的高空，顾与眠和小汤圆都惊呆了，连忙伸手要去拉她。 但人鱼对他们摆摆手，自己悬浮在空中打了个转儿，身披着月华，凑到巨龙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顾与眠：“……” 原来你会飞，不愧是女主角。 “这是要去哪儿啊？”顾与眠忍不住想，“好像不是天空城。” 想来也不是，整个乌托邦都是按着真实存在走的，之前那个晚宴已经结束了，不可能为了走隐藏剧情，而再开一次。 无论是天空城晚宴，还是浆果节，应该都是隐藏剧情的‘前置剧情’，没进入真正的核心部分。不同的路，最后会通向同一个结果。 顾与眠的猜想很快被印证了。 他们已经飞到了和天空城相同的高度，绕着天空城转了一圈，天空城住着的神明和龙族纷纷抬头看他们。 这个高度，已经看不清下面的景象。巨龙果然没有在天空城停留，盘旋一圈后，很快一低翅膀，从上万米的高空，向下急速俯冲！ 大地迅速靠拢。 “我天。” 骑过几次巨龙，第一次见它飞得那么快，顾与眠怕倒是不算很怕，就是心脏跳得快极了，有种蹦极与跳伞时的畅快感觉。 而且不像蹦极跳伞有保护措施，星际时代保护措施都是虚拟隐形的。 比如此时，其实是有隐形装置在给他们供氧，不然早就窒息了。 爱玩儿的小汤圆都有些受不住，而小狐狸已经木着脸，鸵鸟一样瑟瑟发抖地钻到顾与眠怀里，只露了大尾巴在外面。 小哈士奇兴奋地嗷汪嗷汪，而小雪豹完全没感觉——它一整个晚上都差不多是这样，看看顾与眠，再看看别处，视线最后会回到顾与眠身上。 【小时：我的心脏要蹦到嗓子眼里了，因为看不到保护措施，感觉随时会掉下去一样……】 这也是八亿多个观众共同的感受。 顾与眠偶然瞥到这条弹幕，心想不至于吧。 然而没想到，再一次被观众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巨龙急速俯冲到一个阶段时，此时顾与眠还没能看清下面的景象，巨龙忽然一个急刹车，然后一抖翅膀—— 把顾与眠连带着四个崽崽，全都扔了下去。 人鱼坐在龙背上，对他们笑着挥手抛了个飞吻，意思是一路顺风 小狐狸已经把自己催眠成功，进入了一种安详平静的逃避现实鸵鸟状态。 小汤圆的一张小脸都白了，小哈士奇还狼血沸腾地对着月亮长啸，以为自己终于学会飞了。 顾与眠：“……” 虽然知道游乐园不会乱来，但顾与眠心跳也几乎完全停止了，他只来得及把四个小朋友都抱到怀里，然后不断下坠，下坠—— 大片的湛蓝映入眼帘。 ……下面竟然是一片大海。 第77章 喵喵喵喵喵 那是从未在乌托邦地图里出现过的海洋。 广袤, 深邃，无边无际, 明净的月色倒映在海面上, 随着潮汐与海风波澜起伏。它不像任何的溪流，远比湖泊溪水要数倍令人震撼。 深呼吸一口，肺里都是海风微凉的味道。 顾与眠把几个崽崽全都抱在怀里, 在夜空里极速下坠，鼓噪风声和剧烈的心跳呼吸不断在耳畔轮番回响。 对于只玩儿过几次蹦极、从来没有跳过伞的古地球普通人，这感觉简直刺激过头了。 顾与眠只往下看了一眼，震惊了一小会儿之后，就努力闭上双眼, 在小朋友们耳边叮嘱道： “闭眼睛。” 小狐狸已经意识放空好一会儿了，一副马上就要得道飞升的安详表情,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也多少显得有点害怕不安。 好在被顾与眠抱住之后, 害怕和不安就慢慢缩得很小，顾与眠的怀抱并没有宽敞到能遮挡所有风雨，但是绝对足够温暖可靠。 小雪豹则完全没有受影响，为了不显得异常, 勉为其难地装了装，一爪在顾与眠后颈安慰似的轻轻拍着。 速度先是随着下坠迅速加快, 然后在接近海平面时慢慢放缓, 最后他们‘扑通’一声，没入了水里，激起一阵气泡。 八亿多的观众已经从一开始的诧异震惊, 变成此时的兴味盎然。 【机会：靠，真的爽！！试问哪家游乐园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用户182786：别说了，我去了三四次乌托邦，也没体验过这啊】 【柠檬柚子七七：我已经取下全息装置，佛系躺平了，现在和球球是同一个表情……平心静气，修身养性。一切随缘，能得自在。】 【super：做个大胆的猜测，乌托邦要开海洋地图了=U=】 乌托邦的很多设置都取自军方和医学上的科技，比如之前的世界树幻境。再比如此时此刻，显然隐形的防护措施已经生效了。 顾与眠他们、以及观众，不仅能够体验到最真实的感觉，同时心肺还有器官机能并不会因为速度和高度、氧气缺失等等受损伤，心脏也不会超负荷。 入水了大约有十几秒，小雪豹焦急地用肉垫拍顾与眠的额头，他才意识到需要呼吸和睁开眼睛。 说来奇怪，明明皮肤能感觉到海水的触觉和那种密度压力，衣服也被打湿之后黏在了皮肤上，但却还能正常的呼吸，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没有刺痛。 视线从昏暗一点点大亮。 小汤圆和小狐狸原本用爪子捂着眼睛，一起略显害怕地缩在顾与眠怀里。此时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透过爪缝往外看。 “……” 小汤圆吮着手指，呆呆地‘嘤’了一声。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个和想象不那么相同的海底世界。 海龟和鲸鱼作为公交巴士，背上载着大大小小的人鱼水族们，在整个城市里慢吞吞地穿行着。各色灯牌常年发着光，今天显然也在过节，城市中心的时不时喷出一阵彩色焰火，在水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浪潮。 仔细看去，会发现整个城市竟然是坐落于巨龙的骨架之上，肋骨处是居民区，整个脊椎到尾骨是一条长长的桥索，最高处通到了水面上。此时他们就正轻轻踩在巨龙的颅骨顶上，自上而下地俯瞰整个城市。 那应该是一位活了许久的巨龙，顾与眠原本以为巨龙尼克已经足够身躯庞大了，但跟这个能够承载一整座城的巨龙骨架相比，还是差的远了。 这座城市常年居于深海，又常年亮着各色灯光，竟然比乌托邦还要热闹几分。 像是某种浮世绘，海底城显得那么繁华又古老，仿佛有许多想要向人讲述的故事。 这是它与这个世界第一次见面。 “欢迎你们。”一只海龟动作极其缓慢地停住在他们面前，“远道而来贵客。” 顾与眠心里想。 也欢迎你，迷人又不为人知的海底城邦。 夜晚的海洋里，浅层依然漾开着月光，再往下则是五光十色的、繁华海里城市的灯火。 几个小朋友们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顾与眠肩上停着小雪豹，站在巨大龙骨的头颅顶端，海底的浪潮一顺便把他的额发全部向后掠起，城市节日的灯火熄灭了一瞬，全城的水族都向他们遥遥俯首致意。 尤其是直播系统自动拉远、截取了几秒钟的上帝视角。 那场景过于美丽震撼，几乎有一种瑰丽的史诗感。 很多人按截图的手都按到发疼了。 热度已经持续攀升了一个晚上，到此时此刻，居然可以又往上窜了一大截。 ……在线观众，八亿七千万。 . 怪不得说隐藏剧情是巨大的彩蛋。 乌托邦成立许多年，一直有的是陆上兽人精灵居住的主城邦，天上神明和龙族居住的天空城，现在再加上一个海底城，终于整个地图被彻底探索完毕。 也亏乌托邦官方忍得住，这么大一个城市，也能瞒着一直不公布出来，等到作为隐藏剧情的彩蛋揭露。 半个小时后。 “我们今晚好像会睡在这里。” 在水底说话和走动的感觉都很奇妙，顾与眠稍微有点不习惯： “尼克先生他们已经把我们的行李送过来了，说要招待我们一晚，为了谢谢之前请他们吃的那些东西。” 可惜这次来乌托邦的整体时间不多，可能没机会把整个海底城探索完毕了，但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 能在海水里睡一晚上，想想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在水底说话的时候，会像鱼一样，吐出一串泡泡。 小雪豹就喜欢伸爪子去碰顾与眠吐出的泡泡，泡泡轻轻一碰就碎了，它的爪子于是从大的泡泡一路戳到小的，最后按在顾与眠唇上。 顾与眠还没什么反应，这小家伙不知道想到什么，先红了耳朵。 小雪豹别扭地移开视线，很快又藏不住高兴地看他一眼。 顾与眠：“？” 小雪豹这个晚上心情好像一直不错，小狐狸和小汤圆再黏着顾与眠，它都也只是含蓄地把它们的脑袋推开，没有像以前那么死亡凝视了。 【粉扑扑：眠眠真的有点像人鱼了，鲛纱好配。】 【coco：主播，我觉得你家团团的心态好像变了。以前看别的崽崽的眼神是酸溜溜，最近偶尔会从酸溜溜，切换成嫌弃又努力强迫自己接纳的眼神……】 【冰山：是的，我有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团团看圆圆它们的时候，那种眼神就像是一个后妈，在看自己丈夫非常溺爱的、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子们，在端庄慈祥和嫉妒之间疯狂摇摆。】 这会儿顾与眠哪怕是抬头看一眼弹幕，说不定都会灵光一现，抓住那一丝端倪，可惜他并没有这个机会。 这么多观众，这么厚的弹幕，有那么十几条弹幕突然凭空消失，也并不奇怪。 顾与眠和小朋友们正坐在海龟背上。 海龟载着他们，顺着巨龙脊骨搭成的桥梁往下，一点点进入了城市中心。 “你们好。” 路过鱼群友好地吐泡泡和他们打招呼，顾与眠于是也握着崽崽们的爪爪，跟鱼群们一一友好地打招呼。 大大小小的鱼群从身边游过，色彩斑斓很是好看，这些鱼都是海底城的居民。 偶尔还有人鱼、海星和其他生物，人鱼会对顾与眠低下头行礼，顾与眠原本猜测是因为他头顶的王冠和鲛纱，但又感觉并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人鱼和巨龙夫妻，显然在这个海底城的地位并不一般……当然不一般，他们可是乌托邦系列电影重要的主角之一。 “唧唧。” 还好水压的作用已经被装置抵消了，不然这个深度的海底，内脏估计早就被压碎了。他们一开始还不习惯水里的阻力和感觉，习惯了之后，却逐渐觉得好玩了起来。 小汤圆握着小狐狸的爪爪，让它‘飞’起来，小狐狸蓬松的大尾巴在水里展开，真有点像是翅膀。 小哈士奇已经乐得不行了，今天先是圆了它的变龙飞行梦，又圆了它的变鱼游泳梦，乐颠颠地靠在顾与眠怀里吐舌头。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城市有点像……不，没什么。” 越是靠近市中心，顾与眠的这种感觉越是强烈。这个海底城市的建筑风格其实并不太像乌托邦，陆上的乌托邦是那种童话风格的，但海底的城市明显更加——现代？ 霓虹灯牌，商业街，人鱼姑娘坐在鲸鱼巴士上，边看尾巴上新换的鳞片装饰，边涂口红聊着天。 它给顾与眠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很像他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古地球。 【Vivian：是的，这里的风格更加古朴，有点仿古地球末日年代建筑风格的意思，很逼真，我觉得很有趣——对了，我是学建筑的，最近正在学古地球建筑史】 【喵呜：我家也有人是学这方面的，想起看到的古地球复原照片，再想想它现在的样子，莫名好感慨TvT】 因为古地球的二十一世纪，就是古地球最后发生资源冲突、战乱动荡之类事情的年代，所以顾与眠曾生活的那个年代，在星际也叫做‘末日年代’。 顾与眠一时有些恍惚。 “古地球现在怎么样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好像已经经过了几轮周而复始。 一开始环境恶化到无法居住，星际时代开始之后过了许久，星际居民才开始对这个颗母星进行开采、重建，现在也只有少量军队驻守在那里进行开采工作。 开采工作是极度保密的，之前顾与眠去科学院的时候就有所接触，但只能接触最浅层的部分。 “嘤。” 一直很闹腾的小汤圆此时也安静下来，靠在顾与眠怀里吮着手指，安静地和他一起看海底城市的街道。小哈士奇‘嗷汪嗷汪’两声，不解地叼着顾与眠的衣角，被他挠了挠下巴。 小雪豹：“……” 古地球怎么了？他很喜欢那颗星球吗？为什么又难过？ 在它的眼里，那只是一颗无关紧要的废土星球而已，偶尔会开采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顾与眠从不向小朋友们倾吐自己的负面情绪，小雪豹知道他不属于这里，但又无法猜测到他具体的来处。 小雪豹看着顾与眠，不喜欢顾与眠此刻又有些难过的表情，长尾巴焦躁地甩来甩去。 他开始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 把那颗无关紧要的星球送给顾与眠，他会不会高兴一点。 第78章 喵喵喵喵 古地球的开采, 一开始根本就不是政.府官方主导活动，军方和科学院也没有参与进来。 ……虽然是母星, 但古地球的确代表着对大多数星际居民来说, 不那么美好的一段回忆，意味着战争、资源紧缺、饥荒与苦难。 走的时候已经把需要的都带走了，所以根本没有再回去的必要。 最初的开发与研究资金来自皇室和熊猫锅家。 熊猫锅家是有自己的原因, 而至于皇室——完全是因为朔寒当时无聊，能让内阁老头子们不高兴的事情，总是格外能取悦到他。 他们乘着海龟穿过闹市区，顺着巨龙骨架的背脊，晃荡过活火山口。 等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小雪豹已经在思考，把古地球送给顾与眠这件事, 在操作上的可行性了。 “团团想什么呢？” 顾与眠捏捏小雪豹的脸, 小祖宗这一路的表情还怪严肃的。 小雪豹耳朵尖有点想发红，傲慢地别开视线，爪子在幼儿光脑光屏上点出一副图。 它看了顾与眠一眼，又对光屏抬了抬下巴, 意思是想要哪个。 那图好像是太阳系的轮廓图，顾与眠不太确定, 是什么幼儿益智连线游戏吗？他随手划拉一下, 把那几颗星星连在了一起。 小雪豹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他连的线。 它没什么特别表示，又把光屏收起来了。 ……至于后来某天，顾与眠在自己名下发现一整个古太阳系的所属权, 就不是此刻可以预料的了。 “唧？” 小汤圆对他们在玩儿什么感到好奇，歪一下头，也想去连线，被小雪豹板着脸伸爪子挡开。 顾与眠被小朋友们可爱到了，忍不住笑了一下，小雪豹一直严肃的表情终于舒展开一些，但很快又不开心了。 它当然一点也不觉得小汤圆的可爱，看看顾与眠的视线所在，心里酸。 【神乐live：眠眠现在心情有好点了吗=33=】 【喵呜：笑起来就好了，有什么难过的事情，都可以讲给我们听。】 顾与眠的情绪一直表露的不那么明显，没想到还是有很多观众察觉了，并且这么关心他。顾与眠一时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 “谢谢大家。” 其实，这么一路过来，顾与眠最开始的难过早就已经消弭无踪了。 海水里珊瑚模样的霓虹灯牌，灯笼鱼慢悠悠地游，还有巨大的鲸鱼从高处一点点排水往下沉，人鱼果然无论男女老少，相貌都很，对他们也很友好热情，顾与眠被强行塞了好几串珍珠…… 小朋友们一路大呼小叫。 几双湿漉漉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一看到新奇的东西，小汤圆、小狐狸和小哈士奇就用小爪子去按顾与眠的掌心，生怕他看不到。 载着他们的海龟还非常老司机，打开了音响，放起最近热门的流行歌——据观众说，好像是星际歌姬芙露露的歌。 据说这个粉色头发的新晋少女偶像，很受水族的欢迎，有很多爸爸妈妈粉。 顾与眠看了一眼，真的是个很可爱漂亮的小姑娘，看上去外观年龄七八岁。眼睛圆，嘴唇嘟嘟，长得像一颗甜甜的小樱桃，双马尾上扎着粉色蝴蝶结发饰。 小哈士奇陶醉地跟着音乐摇头晃脑，观众们也一起抖腿，海龟就像什么需要点火的古董老爷车，一路慢慢慢慢地带着他们往前游。 此时此刻，本来就慢吞吞的海龟，已经彻底停止了游动。 它边打瞌睡边顺着水滑行，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 巨龙骨架的肋骨正中心的，一艘华丽的、恢弘的、长了许多漂亮珊瑚与水草的沉船。 . 十分钟后。 那是一艘巨大的、沉没的游轮，里面已经修缮过一遍了，显得古朴温馨又不失旧时风味。喂了方便陆上贵客居住，抽空了水填充入空气。 顾与眠他们只是住在游轮的一个顶层客房，从窗户外面往下看，就是海底城最热闹的区域，灯光和悠悠的水流漾开，海马、灯笼鱼和橙色的小丑鱼纷纷好奇地凑在窗户上看他们。 “嗷汪！” ……直到起雾的玻璃后面，出现一双凶狠蔑视的眼睛，正在用兴奋的眼神看着他们。 各种鱼群惊恐地一哄而散。 在海底城逛了一大圈，几个小朋友浑身的绒毛都湿答答的了，因为海水里有盐分，进屋烘干之后，很快有晶莹的盐粒结在毛毛上。 小哈士奇觉得亮晶晶的自己很酷，像是奥特曼，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咧嘴傻乐了半晌，人立起来摆了个健美先生的pose。 顾与眠：“……” “现在九点半……”他看了看时间，“我先来给小朋友们洗个澡，清理一下，梳梳毛。” 在海水里当然很有趣，但从水面出来后进入室内，感觉就不那么好了——这话一出，许多观众又激动了起来。 【少年乙：来了来了！！！给新观众介绍一下我们的专业梳毛业余美食主播。】 【梨花白lili：今天真是一次性看个饱555但是想到今天就要结束了，我还是贪心地觉得不满足qaq】 【星辰坠落：这个主播吧……说实话，他一天直播二十四小时我都会嫌少。】 决赛之夜赛区仅剩最后的一个多小时。 整个赛区总观众十一亿人，顾与眠一人占九亿。 现在大家关注的已经不是谁会夺冠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而是——今晚结束的时候，顾与眠的总观众能不能到十二亿？ 那是整个星空平台，单人直播热度的最高纪录。 而创下那个纪录的主播，当时是借了时事热点的热度，之后连他自己也不曾打破，已经在那里横亘了整整一年。 “圆圆，帮我去里面拿一下行李里面的小布包，好吗？” 顾与眠摸了摸小汤圆的头。 小汤圆现在的外表是人类婴儿，也许是种族天赋，泡这么久手心的皮肤也没有起皱，还是那么可可爱爱。 顾与眠拿温水沐浴露给他冲了冲，又拿大毛巾裹着，这小家伙就清洁完毕了。 他叹了口气，剩下的小雪豹和小狐狸、小哈士奇，才是一场苦战。 “嘤！” 小汤圆快乐地应了声。 ……他婴儿车的驾驶技巧已经极其高超出神入化了，今晚在乌托邦夜市和马戏时，达成了闹市飙车、弯道超车、回旋漂移等多项成就。 顾与眠从一开始的非常生气，到后面放弃思考了，因为小汤圆驾驶的真的非常稳，可能比顾与眠推他的婴儿车还要稳不少。 行李给运到隔壁房间里去了，那里水还没完全抽掉。在水里，小雪豹和小狐狸、小哈士奇又厚又长的毛都会产生惊人的阻力，行动最方便的还是变成人类婴儿状态的小汤圆。 小汤圆登登登晃着小短腿，架势着婴儿车就往里跑。 “嗯，好了，二二先来吧。” 小哈士奇最好动，毛毛打结的是最多的，而且打结在一起之后又被结晶的小盐粒缠起来，顾与眠看着都心疼极了，它还乐呵呵地拿脑袋不断来蹭顾与眠。 这里的浴室同样很有旧时的风味，浴缸是木质的，摆了一些漂亮贝壳和鹅卵石，散发着一种很好闻的淡淡味道。 窗户外就是明净的海水，各色的鱼儿，海底的光影奇妙又漂亮，亲眼看着是任何电影特效都无法达到的效果。 顾与眠这次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握着专属小哈士奇的梳子，把纠缠打结的毛毛都给一一梳顺了，然后再是刷子。 他这次梳得比往常还要更慢，掌心的温度，把原本海水的粘湿潮气、透进皮肤里的秋夜的寒凉尽数抹散，取而代之的是鼻尖氤氲开的干净温柔的味道。 小哈士奇一开始还老盯着窗外的鱼，眼冒亮光龇牙咧嘴，渐渐就彻底躺进顾与眠怀里，哼唧哼唧不动了。 弹幕的氛围静悄悄地热烈了起来。 【今天也不做狐了：啊……爽】 【躺在眠眠的怀里说：啊……爽】 【花灯噔噔：啊……爽】 【suger：啊啊啊啊！打破队形！我瘫倒在沙发上幸福到傻笑，舍友回来说，看见我整个人都迷之高光了】 【喵呜：今天吹眠了吗？吹了，日常吹爆！！】 在线观众人数已经悄无声息地涨到了九亿四千万，离纪录又靠近了一步。 小雪豹很不满于自己竟然不是第一个被洗澡的，揣着爪子窝在顾与眠肩上生闷气，小狐狸则期待地从小背包里拿出了它的厨具，拼命暗示。 顾与眠和小狐狸心有灵犀：“球球想要做饭是吗？” 小狐狸羞涩地点点头。 顾与眠直觉，厨艺已经成为了小狐狸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目标……顾与眠无奈又好笑，虽然这个点大家都不饿，但既然小狐狸想玩，做一做饭也没事。 给它洗完澡，就任由它去了。 当然，做到一半，小狐狸还是可怜兮兮地来跟顾与眠求助。 这时候给小雪豹也洗好澡了，顾与眠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还是啼笑皆非地接手了小狐狸做到一半的小馄饨。 嫩虾仁和五花肉一起打碎，加一点料酒和盐，打入鸡蛋液拌匀成馅。汤要用猪骨和虾壳一点点文火熬，煨到微稠醇鲜，洒些葱花姜丝，这时已经能稍稍闻到蒸腾白汽带出来的鲜香。 再把小狐狸捣鼓出来的面皮上劲儿擀薄，馅落在掌心，薄皮在虎口轻轻推掐收紧——顾与眠包馄饨和饺子动作都非常利落漂亮，只见那一只只小蝴蝶似的馄饨从掌心飞出来，落在白瓷盘里。 观众和三个崽崽目瞪口呆。 小狐狸纠结地看着自己的爪爪，顾与眠握着它的小爪子，十分耐心地带它包了一个。 “包馄饨这个有点难学，以后我慢慢教你。”顾与眠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小雪豹在一边酸溜溜地看。 包好馄饨，再下汤锅煮。 一锅热腾腾的鲜汤，透着一点醇稠乳白色，表面飘一层金黄香喷喷的油花。一个个雪白小巧馄饨在汤里浮沉翻滚着，薄透的皮里裹着筋道嫩粉的虾仁与肥美不腻的肉馅，最后再加两片脆嫩生菜…… 虾仁馄饨有种与别的美食都不尽相同的香味。 虾仁脆嫩和五花肉肥美的香，小个头的馄饨下进咕嘟嘟的浓汤里，那种味道并不算浓烈，但就是从鼻尖勾着人不断地吞咽口水。 这次不要说观众和崽崽，就连窗外游过的人鱼都看直了眼。 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弹幕再一次铺天盖地而来！ 【用户23238：靠，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棉花糖不甜：口水滴答滴答滴……眠眠你又深夜发大招了quq这个闻起来香喷喷，又小又嫩啊啊啊啊】 【微积分很简单：看这个直播呢，手边就要随时准备着床和干面包】 【有云朵：不得不说，主播的厨越来越好了，刚刚包馄饨的时候，愣是一秒都没舍得眨眼。】 【audgccz：潜水老观众默默+1，舍不得眨眼！】 顾与眠弯弯眼睛，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小汤圆怎么还没回来？虽然隐约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嘤嘤声，应该是遇见了什么好玩儿的，但也不至于去这么久吧。 顾与眠站了起来，打算自己去找。 . 顾与眠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们并不是这艘船唯一的住客，不过这件事的缘由就说来话长了。 此时此刻，隔壁房间。 还没抽完水的房子里，一道小小的黑影拍打着尾巴打了个滚，对着镜子观赏一下自己的美貌。 修长有力的尾鳍和胸鳍，流线型的身材。 皮肤粉白光洁，头顶蝴蝶结完美。 稍稍张开嘴，甜美微笑满分，唱两句歌，声音满分。 小家伙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扭转胖乎乎的身体摆了好几个姿势，旋开口红补了补，又拿光脑自拍了好几张。 它开始修图，磨皮，美白，把尾鳍的线条再p得修长有力一点，好不容易才点点头。 很好，今日份的可爱也续费成功。 万万没想到一转身，就对上一双好奇的、亮晶晶黑黝黝的眼睛。 小家伙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怎么办被看到了偶像光环要碎了，毕竟它们完美偶像的设定是不会p图也不会对着镜子臭美的…… 小汤圆已经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了。 “嘤嘤。” 这个生物好好看，小汤圆最近和小哈士奇玩得久了，渐渐有了些二哈的脑回路，想把好看的东西都带给顾与眠看。 当然比二哈还是好点，起码小汤圆不会直接上嘴咬脑袋，温柔有礼貌地多了。 ……除了车速。 人类小婴儿伸手紧紧抱住小家伙的尾巴，带着它，婴儿车半截没在海水里，以一种很神奇的速度前进，左右炫技拐弯。 小家伙从一开始的惊吓，等渐渐回过神来，差点被气得翻白肚皮。 这人类幼崽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的粉丝吗？太无礼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私生饭都不存在这么可怕的。 而且为什么是婴儿车？ 凭它的美貌，即使是私生饭要来强取豪夺，难道配不上最新款式的悬浮器吗？太寒酸了。 小家伙翻着白眼，吐出一串嫌弃的泡泡。 于是顾与眠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家的小汤圆，两只小短手抱着一条一米多长的小海豚，驾驶着婴儿车一路风驰电掣，带着小海豚一起撞进他怀里。 粉白粉白的小海豚头顶戴着个粉红蝴蝶结，已经气到口吐白沫，但海豚微笑天使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它唇边还挂着愤怒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顾与眠：“……” 第79章 喵喵喵 小海豚很生气。 它只是好好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臭个美而已, 为什么会被迫坐上婴儿车左右漂移？！ 虽然这人类小鬼的气息倒是不讨厌，动作其实也挺温柔绅士的, 但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偶像竟然落入这种窘境, 小海豚顿时整个豚都不好了。 这臭小鬼一定有家长吧？家长是怎么回事？ 如果家长舍不得管教小孩，它不介意亲自出马，好好教他们该怎么为豚处事！ 这股让豚想翻白肚皮的忿忿不平感, 一直持续到十几秒后。 “……” “圆圆？……这是谁家的小孩子？” 一道很清朗干净的青年声音。 松风拂弦，月色明净，他音质有一种很软又很悦耳的磁性，能让人耳廓发烫一样，在耳边轻轻响起。 三秒后。 小海豚紧闭的眼睛微微眯缝出一条线。 这就是家长？ 不得不承认, 虽然他教出来的小孩很没礼貌，但这把嗓子, 可实在是……至少作为偶像来说, 从作为练习生一直到后来出道，它都没有见过比这更出色的声音。 有这个声音的人，会是长什么样的？不过一般来说，声音好听的, 很多都长得难以恭维。 小海豚半信半疑地睁开眼睛。 “……” “咕……” 这脸，这眼睛, 这皮肤, 这鼻梁嘴唇身材比例，还有这鸦羽一样垂下来的眼睫，看着它的眼睛氤氲着水汽, 颜色略浅，显得歉疚…… 小海豚呆呆地吐出一串泡泡。 真好看。 海豚看了都想载着他去冲浪。 但给小海豚的暴击还没有就此终结。 “小朋友，你还好吗？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找水。” 顾与眠摸了摸小海豚的小脑袋，把它从小汤圆手里解救出来，忧愁地四下看了看，只能先把它抱到浴缸里去——小狐狸已经贴心地提前放好了水。 水底的游轮客房，灯光是仿着煤油灯做的，窗外是海底的光影掠动，深邃美丽的海洋和繁华的海底城灯光。 这怀抱。 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很好闻，体温透过微微湿润的衬衫传过来，被抱着的时候，有种语言根本无法描述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很快大脑全都飘飘然的了。 “咕咕……” 小海豚晕乎乎地吐出更多的泡泡。 “小朋友？……宝宝？你怎么了？” 顾与眠看见小海豚的动作和表情，顿时有点手忙脚乱，他之前只在实习和研讨会的时候短暂接触过海豚，实际养育的经验为零： “饿了吗？馄饨——不对，你应该不吃。” 馄饨？这不是之前上综艺时提到的，已经失传了的古地球美食吗？ 小海豚努力分出一丝清醒，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往浴缸外面瞟。 外面有两个幼崽蠢货，一个人类幼崽，一个咧嘴傻笑哈士奇幼崽，它一看就知道，这俩脑子都不太好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很聪明但木讷的书呆子北极狐幼崽，和一个目露凶光的……冷冷地盯着它…… 这都不是重点。 小海豚很勇敢地忽略了那气势强大恐怖、眼神阴郁的幼崽，看向哈士奇幼崽爪边的小锅。 馄饨重汤料，饺子重蘸料。 猪骨虾壳熬煨了许久，冒着热腾腾水蒸气的浓稠鲜汤，表面一层金灿的蛋花与油花，翠色的生菜叶和葱浮在上面。一个个小巧雪白、鼓鼓囊囊裹着嫩虾仁肉馅的小馄饨，在汤汁中翻滚…… 小海豚看看锅，再看看顾与眠。 再回头看锅，又看顾与眠。 看锅，看顾与眠，看锅，看顾与眠…… “……” “……” “咕咕咕！！！” 小海豚在浴缸里翻着白肚皮，尾鳍剧烈拍打了一阵浴缸里的水，圆溜溜的脑袋蹭着顾与眠的掌心，十分激烈地吐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泡泡。 果然大家说的对。 好看的海豚运气不会太差。 小海豚自豪地闭上眼睛，胸鳍在肚皮上交叉，美滋滋地扭着腰打了个转，晕过去了。 “……” 顾与眠急了。 “小朋友，小朋友，你没事吧？” “你等一等，我这就报警。” “等警察医生来了，这就带你出去……” ……出去？ 离开这里吗？ 小海豚垂死病中惊蹦起。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 二十分钟后。 【一只柠檬鲸：笑死，一声‘带你出去’包治所有毛病哈哈哈哈！看把这娃吓的】 【稳如老狗：靠，是我也不想走，这温柔乡我他妈躺一辈子】 【梨花白lili：躺一辈子+1，为什么我总没有运气撞上这种大好事？一觉醒来发现躺在眠眠家里，跟一觉醒来中了上亿彩票，完全是一个性质的……】 顾与眠临时接到了一通电话，打完电话回来了，他无奈地搬张凳子坐在浴缸边，和四个心情各异小朋友们一起，看向小海豚。 小海豚一改刚开始的傲气娇气，此时还软绵绵地沉浸在温柔乡里，咕咕咕吐出一串泡泡，快快乐乐地看顾与眠。 顾与眠想……应该现在说吗？还是等会儿？ 他实在有点犹豫——他刚刚接到的电话，是这个小海豚的经纪人打来的，跟顾与眠说了一些事情。 但他不确定小姑娘能不能接受，也许心情反而会更加叛逆。 小狐狸和小雪豹刚刚跟着顾与眠出去打电话的，把来龙去脉听了个七七八八。 【粉扑扑：眠眠怎么一脸凝重的？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雪豹淡淡地瞥一眼小海豚，之前还有点酸，听完顾与眠的电话之后就彻底不酸了——反正这蠢货也呆不了多久，没必要跟它生气。 而小狐狸则是忧心忡忡地坐在顾与眠怀里，看看顾与眠又看看小海豚，很伤脑筋。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则是守在浴缸旁边，一边帮顾与眠看着小海豚，一边在……偷吃小馄饨…… 小哈士奇吞完小半碟馄饨，才看见顾与眠回来了，呆呆地打了个嗝。 顾与眠：“……” 看见自己家小孩犯蠢的样子，顾与眠竟然莫名其妙地被治愈到了，郁气也散了。他摇摇头，无奈地笑道： “算了，我们先来吃点东西吧，别的事情之后再说。” 毕竟从他刚刚接到的电话来看，这个小姑娘，在之前的整整四天，只吃了瘦身纤维片充饥。 小海豚还没意识到自己大事不妙。 它正在美滋滋地规划着，这个家最强大的虽然是那个白色小豹子一样的幼崽，但很明显，那个幼崽拿顾与眠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要顾与眠喜欢自己，要不了多久，这个家就是它的了！顾与眠的亲亲抱抱举高高高会是它的，做的好吃的也全是它的…… 小海豚越想心里越美，长长的喙蹭着顾与眠的掌心，发出小婴儿一样的快乐鼻音。 【粉扑扑：嗷！虽然小海豚很可爱，但是我的眼神无法从小馄饨上面挪开……】 【aufguc：我也是，想吃了quq】 “好了好了，露……咳，我马上就喂你吃。” 顾与眠心想好险，差点说漏嘴了，还好小海豚没在意。 小狐狸把热着小馄饨的锅推过来，顾与眠看了看，被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偷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可能有点不够，他干脆又补做了一个百花鱼肚。 几个小朋友都很会用勺子了，大家各自舀了一勺伴着汤的馄饨，小海豚乖巧地张嘴等待顾与眠投喂。 温热的鲜汤淌进口腔的那一秒，鲜美绵醇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 没有额外加很多调味，单纯由猪骨和虾壳文火熬出油来，那种浓郁有鲜香的味道几乎是无可替代的。再加上吸了汤汁脆爽的生菜片，咬完之后，终于尝到了内里的馄饨—— 嫩，脆，筋道，香浓。香滑爽口的一小个馄饨，吸饱了汤汁，一口咬下去涌出的都是热汤，搅拌匀的虾仁又嫩又脆，肉馅更是肥美不腻、十分有嚼劲，让人精神一振！ 整个房子里都安静了，只听见勺子和碗底碰撞的声音，窗外的鱼群都忍耐不住凑近来看。 “咕……咕咕……” 小海豚的反应差点又把顾与眠吓着了，这孩子怎么一激动就想翻白肚皮呢？ 弹幕的反应也差不多如出一辙，从开始吃到现在，一直都是‘啊啊啊’和各种礼物刷屏！ 【一颗海草：啊啊啊啊啊好吃！！】 【绵羊咩咩咩biu：嗝，我大声宣布我嫉妒小海豚了】 【紫藤：很香，汤喝到肚子里也暖和，整个小馄饨都是嫩嫩脆脆的，怎么吃都吃不够。】 【杏仁露：哈哈哈圆圆是不是要和小海豚吵起来啦？】 小汤圆迅速地吃完一碗，抹抹嘴，又眼馋地把碗递给顾与眠。 小海豚还记着之前小汤圆抱着自己婴儿车漂移的事情，和小汤圆较上劲了，也很快又要了一碗。 两个崽崽就你一碗我一碗，很快就把整个锅吃了个底朝天，最后小汤圆甚至抱着锅碗想把汤也全喝了，还是顾与眠强行叫停的。 吃完馄饨之后，小海豚根本还没饱，小汤圆、小哈士奇也没吃过瘾，三双眼睛亮晶晶湿漉漉地看顾与眠，吐泡泡： “咕……”“嘤嘤！！”“嗷汪！！” 虽然说饿了很久的肚子，突然暴饮暴食也不好，但馄饨的确是太少了，小海豚可是四天没吃过饭。 海豚属于齿鲸类，一般主食是一些鱼类和乌贼。顾与眠想了想： “那我很快地做一个百花鱼肚吧，吃完这个……” 吃完这个，这小家伙的经纪人估计就要赶到了吧。 对了，在被经纪人接走之前，顾与眠自己还有一些话想要跟这个小朋友说—— 他不是这个小姑娘的家长，也没有养育它的打算和义务，但是他却是另外四个小朋友的家长，做不到就这么看着它误入歧途。 应该还有时间的吧？ 听说还有吃的，小海豚立刻上下摇晃起脑袋来，带的整个粉白粉白的身体都在水里上下摆动，水面在浴缸里漾出爱心形状的涟漪。 顾与眠：“……” 虽然知道这是个叛逆期的熊孩子，但还是忍不住被可爱到了。 小雪豹说好了不酸，看见顾与眠这眼神，还是没控制住爪子上的力气，捏碎了一个碗。 现在每次顾与眠做菜的时候，小狐狸的态度极其的认真，就差拿个小本本做笔记了 “刚好之前熬的骨头汤还有多，我们先把合成鱼肉炸一下，然后用骨头汤煨。” 先是橄榄油下锅，蒜末爆炒香，然后下雪白的鱼片，在热锅滋滋声里炸到金黄油汪汪，再捞起来洗干净泡透去过多的油，用骨头汤煨着去腥提鲜。 百花鱼肚是粤菜，和酿豆腐一样，外表嫩鲜香脆，内里还要酿上馅料。 之前做云吞的五花肉馅和虾仁就很合适，顾与眠把五花肉馅和虾仁剁碎了，加一点料酒和爆炒过的蒜末姜末腌着，再切一点火腿片。 顾与眠握着长勺把鱼片捞上来观察了一下，说： “嗯，然后把馅料酿上，再蒸一下就好了。” 【少年乙：跪了，我还以为这就能吃了呢。】 【梨花白lili：咕嘟咕嘟吞口水中……不过话说回来，眠眠做菜的动作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muji：对的，之前包馄饨就像真的有蝴蝶飞出来。这次做的这个菜也是，人也好看，菜也好看(-﹃-)】 顾与眠提着长勺把骨头汤里咕嘟嘟煮着的炸鱼片都捞了起来，这时候再把嫩粉的虾仁和肉馅、火腿片一起酿上，上竹蒸笼蒸上一小会儿。 等待蒸熟这段时间的空隙里，顾与眠则是把冰糖橘皮肉桂和虾壳一起下锅熬一下，勾淀粉，熬到整个热汁浓缩成几小勺的分量，冰糖转成玛瑙色。 这就是到时候可以勾芡的酸甜汁。 小哈士奇乘顾与眠不注意，伸舌头舔了一口，把自己烫得嘶嘶嗷汪叫，顾与眠无奈地敲敲它的额头，给它拿小冰块稍微含一下。 “嗯……” 又过了一会儿，顾与眠数着时间，关火打开了蒸笼，用筷子夹着鱼片盛上瓷盘： “应该可以了。” ——炸过又用鲜汤熬煨的鱼片，吸饱了浓稠的汤汁，整个色泽外表金黄内里绵软雪白，质地异常的嫩软的粘糯、可以想象到入口即化的口感，热腾腾地散发出姜丝与鱼肚、醇汤鲜美浓郁的香。 鱼片肉质紧实，最上面却微凹下去，满满当当酿着粉嫩虾仁五花肉馅，再浇上一层玛瑙色晶莹的酸甜汁，色香味俱是一绝！ 整个室内已经彻底是一片安静。 只有小朋友们此起彼伏的咕嘟咽口水声音，小海豚尾鳍一阵激动拍打水面的声音。而屏幕上，成千上万的弹幕同时爆发了出来！ 【斜阳松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Vivian：我的天，这个色香简直绝了，炸过之后本来就金灿灿的，在汤里煮一下竟然还可以变得更漂亮更香浓……】 【不考过鸟语四级不改名：嗷嗷嗷，我觉得可以搞一个什么美食101，就在眠眠做的所有美食里选十个top！我先投这个百花鱼肚一票！！！】 总人数在之前已经超过了十亿，而现在眨眼之间，又连涨了上百万直接跨过了十一亿！ 星空的纪录是十二亿。 顾与眠已经是实时、当日与本周三个热度榜的第一，并且与第二名的差距迅速拉大到一个无法短时间跨越到距离。 新人赛的决赛之夜，整个赛区也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冲刺阶段…… 而此时此刻，星际歌姬芙露露的经纪人，也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赶到了海底城。 第80章 喵喵 与星网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气氛不同, 此时整个沉没在海底城的游轮里，气氛却非常的温馨而静谧。 整个偌大的游轮, 顾与眠他们的房间是唯一亮着灯的, 海底光影与细碎的光斑摇曳着，穿窗而来。 顾与眠拿了五个小碟子，每个夹一筷子鱼片, 再多浇半勺酸甜汁。 “小心烫，要慢一点点吃。”顾与眠摸了摸小朋友们的脑袋。 小狐狸非常慎重地点点头，用爪子握着勺子，小心翼翼地一口口吃，同时也帮顾与眠看住了小汤圆。 ……真的很好吃, 小汤圆舒舒服服地靠着小狐狸哼哼唧唧。 炸过又熬过汤的鱼片，果然和想象的一样香鲜透骨、酥烂绵软又入口即化, 浓香的酸甜汁和虾仁五花肉馅酿在其中, 把整个味道提升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味程度。 一口根本吃不够。 顾与眠说要慢慢吃，另外三个小朋友完全没有小狐狸这么听话。 小雪豹已经啊呜一口吃完，正在慢条斯理地舔爪子。小哈士奇直接咬着盘子边缘，一仰头, 咕嘟一声就把整个鱼片吞了。 小海豚更是以和它可爱外表极其不相符的、利落干脆地一口吞一块，连吃了三块, 然后再蹭着顾与眠发出软绵绵甜甜的咕咕叽叽声音。 【用户1ex：真的好好吃, awsl】 【与你千千万万：如果幸福有味道，那就是这个味道吧，脆脆香香酸酸甜甜, 口感真的绝了=333=】 【spray：刚刚看一眼，主播的观众人数快十二亿了？星空的纪录啊！牛批！】 是的，此时此刻，观众总人数是十一亿四千多万。 距离决赛之夜的结束，也仅剩短短数十分钟。 就在小朋友们乖乖吃饭的这段时间里，顾与眠则在准备一会儿睡觉的东西—— 把小雪豹专属的抱枕拿出来，稍微吹一吹拍拍灰放床上，再帮小哈士奇和小汤圆热好助眠要喝的奶，打开小狐狸睡前习惯读的书，燃起昏黄的小夜灯。 老旧游轮甲板是木制的，天花板比一般的房子要矮，整个空间都透着一股陈旧却温馨的味道，在顾与眠的收拾布置下，渐渐有了一种独属于家的特殊味道。 “……对了，团团的爪爪之前是不是滑了一下。” 顾与眠又拿出一个小小的，像是爪套一样的东西，给小雪豹轻轻套在左前爪上。 小雪豹刚刚磨完指甲，之前看它走路打滑了，顾与眠拿出了早准备好的这个，戴上之后没什么束缚感，毛绒绒暖呼呼的、也的确很合适。 上面印着一片雪花。 小雪豹垂着眼睑，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那个爪套，灰蓝色的眸子晃了一下，露出一点点没能成功藏住的高兴，无意识地偏头蹭了蹭顾与眠的掌心。 小海豚本来是在吃东西的，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停下动作来看着顾与眠。 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小家伙的眼眶有一时湿润。 它那一瞬间的表情，既不像独自呆着时的傲慢叛逆，也不像在顾与眠和镜头面前、故意装出来的乖巧和天真，小海豚有些狼狈地把整个脑袋埋进了水里…… 【青狮一石：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想哭了，呜呜呜呜】 整个空间洋溢着饭菜香和奶香，时间静静流淌。 那是一种足以让任何语言失声的特殊体验。 而也就是在这么一片温馨的氛围里，在决赛之夜的最后几分钟，观众总人数一路到达十一亿五千万、十一亿六千万、十一亿七千万…… ——‘叮’。 晚上十点整，就在决赛之夜即将结束的最后一秒。 直播间的总人数突破了十二亿，竟然在最后一分钟内暴涨了好几千万，最后停在十三亿万！ 星空直播平台实时最高观众人数纪录，在这一刻，被彻底刷新。 ……而打破这个纪录、并且以后还要继续创造无数纪录的人，是一个仅仅开始直播不到一年的，人类主播。 . 顾与眠在十点整，准时和观众们说了再见，结束直播。 直播结束之后，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雪片一样的消息飞向全星际的每一个角落，把这个令人讶异的消息带给所有人，从首都星上城区，一直到最遥远的灰土星…… 海底城，沉船里。 小海豚已经重新打起了精神，正在用主人翁的眼光，四处环视这个地方。 它今天晚上该睡在哪里？为什么顾与眠没有给它准备枕头——别的四个崽崽明明都有的。 关掉直播之后，顾与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向小海豚： “露露，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根本没搞懂现在的状况，歪了歪头，小狐狸很苦恼，用爪爪捂着眼睛，钻进顾与眠怀里不动了。 小雪豹迫切地想快点解决掉这个小海豚的事情，窝在顾与眠怀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即使小海豚还沉浸在美妙的温柔乡里，此时也意识到有点大事不妙。顾与眠怎么知道自己叫露露？ 它警觉地甩了甩尾巴，吐出一串泡泡： “咕？” “露露，你是叫芙露露吧？”顾与眠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刚刚我接的电话，是你的经纪人打过来的——他说他找你很久了。” “他应该很快就会到这里了，现在已经到了海底城。” “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顾与眠也是花了好一会儿才捋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眼前的小海豚，原来就是星际歌姬芙露露，说实话让顾与眠很是吃惊。 更让他诧异的是，这个小姑娘竟然在四天前就离家出走了。 翘掉了团体的公演不说，还一个人趁着乌托邦维修的期间，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潜入了海底城，就这么一个人在沉船里住了四天。 先不说安全性，就说食物，它这四天吃的竟然都是瘦身纤维片。 不知该说她任性，还是该说她胆大包天。 因为乌托邦的海底城尚未公布，不在警方搜索范围内，经纪人那边都快担心生气的要疯了。 翘掉公演无疑是太过于任性自私了，对一个偶像来说，不仅拖累了整个团体，而且也让那么多心心念念的粉丝很失望。 但芙露露的父亲……同时也是她的经纪人，生气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芙露露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全。 ——“露露从小就是被我和她奶奶宠着长大的，很少有不顺心的事情，再加上出道之后一直顺风顺水，被粉丝捧着，性格是有点任性跋扈了，但她是个好孩子。” ——“我们找了她整整四天，还好刚刚是一个小助理在看您的直播，出乎意料地看见了露露。” ——“那个粉色的小海豚应该是露露，它的背鳍旁边有一个桃花形状的斑纹。我们正在迅速赶来乌托邦的路上，请麻烦您先稳住它，不要让它再逃跑了。” 这些都是那位经纪人在电话里跟他说的。 听见顾与眠的话，小海豚的尾鳍僵了僵。 它仰头看看顾与眠，努力扮出可怜兮兮又无辜可爱的表情，但顾与眠这次并没有被它迷惑，还是那样严肃的表情。 小海豚彻底沮丧下来，尾鳍拍打了一阵水，吐出一串泡泡…… 这个人类什么都不懂。芙露露生气又沮丧地想。 她原本以为顾与眠会是不同的，但其实不是，都还是一样，他们一丁点都不了解她。 芙露露的妈妈是一位漂亮的中华白海豚，拥有粉白修长的身躯和美丽的外貌，是全星际都有名的超模。但和妈妈不同，爸爸的种族只是最普通的、灰扑扑也不那么好看的鲟鱼。 她的妈妈是真的很优秀，也很漂亮，在芙露露的眼里一直都在闪闪发光。很小的时候，她给芙露露绣了一个小蝴蝶结，到现在都一直还戴在芙露露头顶上。 三岁那年，父母离婚了。 芙露露想，一定是因为自己没能觉醒形体异能，是因为父亲太平庸了，又或者因为自己遗传了父亲的灰扑扑，它不够优秀不够引人瞩目…… 足够苗条漂亮、足够优秀的孩子才值得被爱。 所以它努力变得漂亮起来，果然开始被很多的人爱，这更加笃定了她的想法。 她开始努力变得更加漂亮、更加闪闪发光，在七岁的时候就靠绝食和自杀闹着父亲同意她出道，父亲无奈地妥协了。 但有的粉丝说她颜色不好看，说她太胖了，她就硬是要用成分危险的粉霜把灰色的身体化成粉白，每天吃瘦身纤维片。而父亲不允许这些，强迫她停止，所以她离家出走了。 父亲算什么？父亲懂什么？他只是一只灰扑扑的鲟鱼，他根本不知道被人爱着的感觉，有多么让人上瘾又无法自拔。 但是为什么？ 小海豚晃了晃尾巴，眼眶里含了满满的泪水，看着顾与眠，又看看他身旁的四个小朋友。 那只小狐狸又瘦又小，小哈士奇的长相太蠢，小汤圆太胖，小雪豹眼神太凶。 它们根本一点都不完美也不闪闪发光，为什么能被人、被顾与眠爱着？ 那和粉丝对她的爱不一样，没有任何要求和挑剔。芙露露也想要那样被爱，想穿那样可爱的、专门为她准备的小手套，想冷了热了都有人关心在意，想到快要疯掉了。 芙露露此刻终于清醒地意识到，顾与眠不会那样爱她。 但是她也想在这里呆久一点，想要离那样的感情和家庭更近一点。 “咕。” 小海豚的尾鳍在浴缸边缘蹭着，粉白的霜褪色了一点，露出其下的深灰。那颜色斑驳的很不好看，它立刻把尾鳍藏在了身后，蜷缩在浴缸角落。 “……很好看。” 小海豚一怔。 它抬头看顾与眠，顾与眠已经重新在浴缸边上坐下来，把自己的光脑屏幕展示给它看： “不是我说的——是你的爸爸，以及很多很多的粉丝。” ‘露露是那种很漂亮的深灰色，让人联想到一阵风’‘这种体型也没什么不好，很可爱，像一颗小樱桃——露露胖了瘦了都很好看的，不要勉强自己’‘我的女儿露露，是我的骄傲’。 我的女儿露露，是我的骄傲…… 小海豚认真地从头到尾全部看完，呆呆地没出声。 顾与眠想伸手摸摸它的脑袋，但最终没有。他只是用那种很平静，叙述一样的语气温声说： “你不爱自己，就永远也看不到真正的爱。” “露露，你现在正在挥霍、在浪费你所拥有的巨大财富，你在……用尽全力伸手去捞，湖面上不存在的月亮。但是月亮明明一直在你身边。” “如果再不回头看一看，连月亮也是会离开的，到时候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你想要这样吗？” 小海豚一言不发。 圆溜溜的眼睛里渐渐积攒起眼泪。 “……” 也就是在这一秒，门铃被按响。 “露露！” 顾与眠打开门，芙露露的父亲冲进来，半跪在浴缸边上，流着泪抱住了那只呆呆的、粉一块灰一块的小海豚。 小海豚变成了小个子、很可爱的女孩，伸着短短胖胖的手，背对着顾与眠不住地抹眼泪。 . 半个小时后。 “……” 芙露露的父亲跟顾与眠一再道了谢，顾与眠好不容易才谢绝了他要送礼物的提议，最后他带着女儿、留下联系方式之后离开了。 小女孩自那之后就一直在哭鼻子，最后抽抽噎噎地抱了顾与眠一下，这次顾与眠没有拒绝，轻轻地拥抱了她。 希望自己说的话，她多少能听进去一点吧。 顾与眠一边想着，一边去给小朋友们端睡前要喝的奶，在背包里拿水壶的时候，手指碰到一个信封。 “……对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顾与眠都把这封‘女巫珍妮’写给他信给忙忘了，一会儿睡前看一下吧。 第81章 喵 作者有话要说：79、80章有重大修改，务必重新看一下，谢谢。 还有很对不起大家，写出了让大家不满意和失望的作品，这的确是我自己的错，我不会为自己找借口。如果实在气不过的，可以在这一章下面留言，会退一半订阅的钱（晋江订阅分给作者只有一半） 今后会努力写得好一些，感谢所以有耐心的、还愿意陪伴我继续一起看完这个故事的读者小可爱们 带着几个小朋友喝完牛奶、又歇息了一会, 进行睡前洗漱，这么漫长的一天终于走到了尽头。 顾与眠长出一口气, 抱着几个小朋友, 向后躺进床里。 以小哈士奇和小汤圆的脑回路，根本没能理解刚刚那一系列互动是为什么，两个小朋友很疑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狐狸看见小海豚和父亲和好了, 很欣慰地揣着爪爪，在顾与眠怀里端坐着。 小雪豹长长的尾巴，很眷恋地有一搭没一搭扫过他颈侧。 “芙露露她爸爸，看起来是个很寡言沉默的人。”顾与眠说。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小女孩,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没有被爱着？ 她头顶的小蝴蝶结明明就坏过很多次，是被父亲笨手笨脚修补过的, 她的背包是父亲细心挑的、连挂坠都恰好是她最喜欢的玩偶。 “有时候, 不说出来，对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顾与眠很感慨地埋头，在小雪豹毛绒绒颈侧蹭了蹭： “要是就这么错过了, 多可惜啊……” 小雪豹一怔。 错过。 它心里涌上了一缕不安，但又很快被自己拍散。它和顾与眠不可能会错过。 它的决定是对的, 如果现在就从‘雪团’变成‘朔寒’, 顾与眠就不会喜欢它了，它不想要那样。 “……” 但‘不说出来，对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和‘就这么错过了, 多可惜啊’这两句话却一直盘桓在它的脑海里。 让它异常焦躁。 小汤圆总是很能体察别人的情绪，已经变成了胖乎乎的熊猫原形，很安静地陪在顾与眠身边、趴在他怀里，伸着爪爪抱住顾与眠的手。 “好了，我们讲一个睡前故事，然后睡觉了。” 顾与眠熄灭了灯，整个卧室于是只剩下窗外深海透进来的、熹微又变幻莫测的黯蓝色光影，随着鱼群的游动变化形状。 小哈士奇嗷汪嗷汪咬着被角，很期待睡前故事——它其实有很久没有获得写作灵感了，因此一直搁着笔，但听着顾与眠说的睡前故事，竟然时不时会灵光一现，新的故事已经隐约有了轮廓。 在遇见顾与眠之前，灵感枯竭的问题就有了，越来越严重。是在来到顾与眠家里之后，才重新能够偶尔写点什么东西的。 小汤圆和小狐狸也脑袋挨着脑袋，安静地靠在顾与眠怀里，乖乖闭上眼睛。 唯有小雪豹，像是一直在焦虑困扰着什么，眯着灰蓝色的眼睛，视线长久落在顾与眠身上，顾与眠伸手揉了揉它的眉心。 顾与眠讲的是小美人鱼的故事，不过把结局改成了好的。 “……最后，小美人鱼和王子幸福快乐的，永远生活在了一起。” 海底深蓝的光，从侧旁的窗户，一点点照到床上。 这句话的尾音一点点收住，几个小朋友们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均匀而悠长。 小雪豹也睡着了，但睡得似乎也不那么安稳，沉着小脸，爪子紧紧按在顾与眠颈侧，好像很怕失去他似的。 “团团？”顾与眠轻轻喊了它两声，确定这小祖宗睡得很沉。 他又不知道它为什么不开心，只能把小雪豹轻轻抱着，揉揉下巴，再摸摸后背。 再然后，他划开火漆，拿出了女巫珍妮写给他的那封信。 . “顾先生，你好。今天写这封信，是要告诉你一些，你所必须知道的事情。” “我写下这封信的时间，距离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刻，想必已经过去许久，但我可以笃定接下来每一句话的真实性：” “这个世界的命运与你息息相关。你很强大，远比你自己所想象的要强得多，所以不要畏惧。” 强大？ 从小到大，顾与眠从来没有把这个词跟自己联系起来过。包括爷爷奶奶在内，对他的评价就是温和、温吞、很有耐心和爱心，大多数都是正面评价，但这里面从来不包括‘强大’。 而接下来女巫珍妮写的事情，包括自己照着信里说的去做后、所发生的事情，再次超乎了顾与眠的想象。 “……” 在信的最后，女巫这样写道： “顾先生，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身边藏着一个谎言，一个多年未能完成的愿望，还有两个需要帮助的孩子。” “最后提前祝贺你，谎言很快就要被揭穿了，愿望也即将实现，孩子们都将会得到救赎。” 顾与眠：“……？” 一个谎言，一个愿望，两个需要帮助的孩子？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需要帮助的孩子’可能指的是小狐狸和小哈士奇。 顾与眠早已经知道小狐狸是科学院首席的身份，这并不难猜，大约之前在上城区科学院的第二天就知道了。 但他打听清楚情况之后，为了小狐狸着想，并没有揭穿。 小狐狸的精神力与异能出现问题，小哈士奇的写作灵感瓶颈期，也许它们俩就是女巫所说的‘需要帮助的孩子’。那么照着这个思路，小雪豹和小汤圆就是‘谎言和愿望’…… 顾与眠大脑有点懵，乱糟糟中好像抓到了某些线头，又好像没有。 因为，那是有人刻意要他忘记的东西。 “这个一会儿再想。” 女巫珍妮猜到，顾与眠会质疑自己‘强大’这个事实，于是在信里告诉了顾与眠一个验证方法。 小雪豹一定是做了什么噩梦，小爪子很不安地按着顾与眠掌心、又去按他的脖颈和耳朵，确认了他的存在之后，才显得稍微安心了一点，但整个身体依然是紧绷着的，蜷在顾与眠怀里。 顾与眠于是抱着它从床上下来，走过窗边，走上甲板的观景平台，把木门在身后轻轻掩上。 顾与眠一边轻轻顺着小雪豹的背小声哄，一边按照女巫珍妮说的—— “闭上眼睛，想象你从海面一直往下沉，到了最深的海底……” 如果是之前，要顾与眠想象这种场景可能有些困难，但今天他的确实地经历了一次‘从海面下沉’的过程，没费多少力气，就彻底把自己代入了幻想里。 耳边响起了海浪与气泡冲击鼓膜的咕嘟声，皮肤感觉到了水压与潮气，整个世界变得越来越黑，然后—— 在某一个刹那，忽然亮了起来！ 室内喝过的牛奶锅与奶瓶碰撞着发出叮咚声响，放在桌上的信纸无风自动，窗外的海水掀起一阵不断扩散开的波澜，海底城的所有水族纷纷驻足仰头。 一股强大到令人震撼的气场慢慢地，慢慢地，笼罩了整个空间。 它的强大肉眼可见，却又显得那么温柔无害，因此床上的小狐狸、小汤圆和小哈士奇依然安稳满足地睡着，人事不省。 蜷在顾与眠怀里的小雪豹，眉头却更紧地皱了起来。 它做了个梦。 不算是噩梦，但也觉得不那么美好。 “……” 在许多年前，皇室有很长一段时间并不拥有婚姻自由——因为当时帝国多年与虫族交战，最为强大的皇室意味着帝国的未来，而如果皇室能和匹配度百分百的人结合，彼此间的实力都会更上一个台阶。 与皇室匹配度百分百的对象，时常出现在贵族里。匹配度百分百，和是否相爱无关。 这促成了许多对有目的性的联姻的诞生，朔寒的父母便是这么一对绝对契合的怨偶，他也是这样联姻的牺牲品。 在帝国皇室里频繁出现的‘返祖现象’，是指在遇见匹配度百分百的那个人时，体型、精神力会短时间地退化到幼年状态。 他曾经很抗拒婚姻与爱情，更加抗拒‘匹配度百分百’‘命定之人’‘返祖现象’这样的字眼。 而在数月之前，来自首都星的星舰降落在塔克星。 称得上是年轻的帝王，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了返祖现象。 他变成了小孩子。 没有掌握足够的力量，那种感觉是令他无比厌恶的。但更加让他焦躁的是，自己唯一想要拥有的，并不在身边。 而那股属于灵魂的牵引，还有鼻端缭绕着的气息与温度，一直拉扯着他，要去寻找那个人，去独占那个人，不要错过，不能错过—— 焦虑躁动与占有的欲望，随着呼吸一点点注入血管，逐渐扩张、蔓延，掀起一阵狂风巨浪！ “……” 很难形容顾与眠这时的感受。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睛里变得无比清晰具体，他能够看到上万米之外海水的波纹，能够很轻易地在海面卷起浪潮，甚至能够做他所能想象到的任何事。 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见小狐狸似乎迷迷糊糊快滚到了床边，能够轻而易举地把它‘抱’起来，放回床上。 这感觉太过新奇。 顾与眠像是一个第一次学会走路的婴儿，有震惊，但是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他甚至忍不住想要试探更多，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做什么。 也就是在这时。 一股远远凌驾于他之上的威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窗户透进来是海底的光影，明灭而暧昧地闪烁着，在他们脚边逶迤摇曳。 下一秒，一双修长冰凉的手扣住了顾与眠的手，把他带进怀里，在顾与眠锁骨与下颌处烙下毫无章法的吻。 锁骨上的玫瑰与剑纹章变得灼烫起来，暗红的光芒也逐渐烧得炽热…… 顾与眠骤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身量高大，银发，灰蓝色眼眸，鼻梁挺直，眉头仍然紧紧蹙着。 “……” 电光火石的一秒，所有被强迫着忽视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成线。 顾与眠急喘了两下，瞳孔紧缩又扩散，喃喃问： “你是……团团吗？” 第82章 喵喵 眼前的男人很高大。 他穿一身深色的军服, 裤管笔挺，踏着一双军靴, 俊美中也带着凌厉与迫人气势。 顾与眠在人类中已经是高挑的身材了, 而这个人比他还要高上大半个头，身材是那种久经杀伐锤炼出来的有力修长，此时所有气势都不加掩饰地奔涌而出。 室内的水杯‘砰’地一声炸开！ 所有鱼群全都缩进了海草与珊瑚堆里, 瑟瑟发抖。 刚刚顾与眠能感觉到自己的‘强大’，而在此时此刻却又那么深刻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放在生物层面来说，自己能做的所有事，在这个人面前也许什么都不是。 “……” 眼前的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一圈，用强势到不容拒绝的怀抱与亲吻, 把顾与眠抵在胸膛与身后木门的空隙之间。 平时冷淡不驯的灰蓝色眸子，就像要烧起来一样, 变成一种更炽烈的湛蓝, 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 是朔寒。 或者说，雪团。 到这一秒还不明白的话，顾与眠就是个傻子。 就像那位女巫说的，谎言被揭穿了。 朔寒像是很想吻顾与眠的唇, 但即使头脑因躁动而失去理智，也潜意识里不愿看见顾与眠的眼神和反应。 于是垂着头, 在顾与眠颈间与锁骨辗转着落下濡湿的吻与啃咬。 顾与眠低下眼。 他伸手按住男人的额头, 将他往后推，其实力气并不大——即使力气很大，在对方看来也算不了什么。 但其中所传递的抗拒意味, 依然让男人即使十分不情愿，也抿着唇向后退了些许。 “你是团团吗？” “……” 没有回答。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 顾与眠的语气变得笃定：“你是团团。” “……” 沉默。 “你先放开我。”顾与眠说。 沉默了许久的男人终于开口，他生硬地说： “不放。” 顾与眠被他握着的手腕，已经浮现一圈青紫的痕迹。 男人只低头看一眼，被灼烫一样松开手。 但很快又牢牢把顾与眠的手握住，掌心轻轻按揉过那道伤痕，所有疼痛与痕迹也随之消失无踪。他一只手握着顾与眠的手，另一只手抵在顾与眠后颈处，不让他后退，强迫他只能看着自己。 就好像在怕顾与眠逃走，从此不再回来。 “……” 两个人的呼吸都很急促。 一个是因为大脑发懵，正在努力接受和消化这过大的信息量。 另一个想的则要简单的多。 ……不能让他走。 顾与眠看着朔寒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忽然理解了他在害怕的事情。 “不会走的，”顾与眠放缓了一些声音，想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我只是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想一想。” 怎么说呢，顾与眠食指捻了捻拇指，这人的头发竟然出乎意料还挺柔软的，跟雪团脖子旁边的毛毛很像。 但他还是没办法把雪团和朔寒重合到一起。 但朔寒一口回绝：“就在这里想。” “……” 顾与眠说： “我需要一个人的空间。” 有一种久违的生气感觉，被欺骗这么久的怒意在胸膛燃烧着，但这又与他对雪团习惯性地、接近无条件的纵容溺爱，起了非常严重的冲突。 他大脑里都有些突突突发疼。 顾与眠需要很努力，才能不说出那些太伤人的话： “变成人之后，就不听我的话了吗？” 朔寒不说话了，顾与眠脸上一点点、最后彻底没了笑容。 这一片寂静大概持续了长达半分钟。 “……” 朔寒扶在顾与眠后颈处的手，力道很缓慢、很缓慢松懈了一些。 顾与眠看得出他是很不情愿的。 男人的眼眶还泛着红，在别人看来可能是一副狠戾暴躁的表情，但顾与眠只觉得他仿佛刚哭过一样，有些可怜。 朔寒好像甚至想像团团之前那样，别扭地示弱，拿毛绒绒的耳朵去蹭一下顾与眠掌心，觊觎也许这样顾与眠就会回心转意。 但因为体型的严重不符而未能实施。 顾与眠伸手把他的手推开，转身拉开木门。 朔寒一个一米九几的大男人，亦步亦趋地紧跟在顾与眠后面，抿了抿唇，忍不住有些紧张地问顾与眠： “去哪里？” 顾与眠不回答，他寸步不落地紧跟着顾与眠左拐右拐，顿了顿又说： “很晚了。” “外面是大海，你不会游泳。” “那三个蠢……幼崽还在睡觉。” 言下之意，顾与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顾与眠：“……” 怎么废话这么多。 两个人的身份像是完全调转了，以前明明是顾与眠苦口婆心地叮嘱，小雪团不耐烦地听。 “停。” 顾与眠走进浴室，提高了些声音说。朔寒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 顾与眠眼疾手快地要把门关上。 但还是在最后被朔寒挡了一下，他一手撑着门框，皱着眉，不放心地强调道： “三十分钟。” “不出来就踹门。” “……” 门‘砰’地一声，在朔寒眼前合上。 朔寒丝毫不气馁，在外面扬声重复道： “三十分钟。” 顾与眠快被他气笑了。 浴室内。 顾与眠打开了花洒，水温开到最大，没脱衣服就这么站在花洒下面，任由热水把自己从头浇到脚跟。 不是骗朔寒，他的确需要冷静的、一个人思考，这是他在思考重大事情时候的习惯。 浴室外。 高大的男人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又那么几个瞬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他顺从内心的想法，用精神力检测了一遍，整个浴室除了氧气输送管道和排气管，没有什么可以离开的通道。 但他也没有因此彻底放下心来。 “……” 这个晚上，也许从小海豚父女走后，朔寒的心情就开始不对劲起来——顾与眠提到了‘错过’，这个词没由来的令他不安。 后面那个小美人鱼的童话故事，他不是小孩，他当然知道故事原本的结局。 也许不安的种子很久以前就埋下了，总而言之，种种因素把朔寒拖进了一场很长的梦里，在那里无数次经历了失去与错过、不断找寻。 在最后，这场梦被顾与眠释放出来的精神力所打断。 完全契合的人的精神力，本来就足够特殊，更严重的可能再唤起一次返祖现象。 他从噩梦里醒过来后，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游刃有余，一切精心编织的谎话就这么露馅了。 “啧。” 朔寒垂着眼睛，看着浴室的门把手。 还有二十八分钟。 他有些后悔，三十分钟太漫长了，当时应该说短一些。 在遇见顾与眠之前的生命里，他的词典中从来没有出现‘后悔’这个词。 懦夫才会后悔。 掌控不了自己命运的弱者才会后悔。 他不一样。 想要的，他都会牢牢握在手里。 但朔寒突然很清醒地明白过来，这次不一样。 他掌控不了顾与眠，就像人掌控不了自己的软肋。因为太在乎了，太重要了，又那么柔软，但凡稍微用一点力伤到，心脏就会上百倍的疼痛起来。 而现在，变成了顾与眠掌控他的喜怒哀乐。 . 上城区，锅家老宅。 “七叔……” 棕白相间的熊猫十三锅穿着一身唐装，弯下腰穿过门帘。他端着盛药的碗盘坐在床前，把半梦半醒的七锅扶起来喝药。 星际平均寿命五百岁，七锅今年已经585岁了，换成任何种族都称得上长寿，一身病是免不了的。 星际时代，锅家依然保持着古老的习俗，长辈生病要后辈亲自照料，不能假借人手——无论是佣人还是智能机器人。 很难得的，今天七锅精神头还不错，是这两个月以来最清醒的一天。 “小十三。”七锅点点头，问，“那边有什么进展……对了，小二十四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消息。”十三锅说道。 “至于小二十四……生命危险是没有的，就是不知道它跑哪里去了。” 虽然从没有任何人跟七锅提过，但七锅却知道小二十四失踪了，而十三锅对次并不感到奇怪—— 熊猫家族从末日时代到现在，每一辈，所有孩子，觉醒的都是‘预知’异能，能力大小随着年龄增长。 甚至在末世之前的一个月，就预知了末世的到来，因此在灾难爆发异常严重的华国川蜀地区，也得以存活下来。 他们也是全星际唯一能够觉醒预知异能的种族，曾经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被多少心怀不轨的种族觊觎着，后来才被迫进化出了自动伪装的能力。 除此之外，熊猫同种族之间也有心灵感应，当然不能达到直接对话，但起码能够传递彼此的精神状况。 “能从心灵感应里感觉到，它的状态还不错，就是智力比以前有退化。但是没有危险，心情也挺愉快，就随它去了。” 二十四锅虽然人形和兽形看起来都幼小，但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年人了，家里没有道理时时管着他，虽然失踪了，也没有刻意去找。 而且之前十八锅也是，突然音讯全无，同事们报警都报了好多回，但熊猫们通过心灵感应知道他没事——后来两年后再出现，原来这小子突发奇想跑去灰土星‘追求艺术’了。 当然，如果家里有哪个成员发出求救的信号，大家肯定当仁不让会第一时间赶去帮忙的。 “至于他那个经纪人……哎，不说这些不开心的。” 十三锅笑了笑，摇摇头。 那个经纪人一开始就不愿意报警。等一个月以后，他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二十四锅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不能再继续被他压榨为他赚钱，就有点狗急跳墙了，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根本不关心二十四锅的安全，只关心自己的钱，毕竟他欠了一屁股赌债，没有二十四锅这棵摇钱树就完蛋了。 他先是想谎称二十四锅并不是失踪，而是真的生病，虚构了一段视频，想向锅家骗钱、又向粉丝骗钱，很闹了一阵风波。 最后锅家出面表示二十四锅一切都好，只是暂时息影休息，与这位经纪人已解除雇佣关系，才让这场闹剧告一段落。 但那个经纪人好像还没就此罢休，也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锅家暂时没太多精力来管这件事。 毕竟他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忙。 七锅就着十三锅的手，喝完了药，剧烈咳嗽了一阵子，十三锅连忙给他顺顺背。 “七叔。” 七锅摆摆手：“我没事。 十三锅：“对了，您怎么突然提到小二十四的事情？” 七锅虽然也有熊猫胖乎乎的特征，但总体比曾经参加过相扑的十三锅要瘦上许多，此时它苦笑了一下，摸摸肚皮： “我有时候会想，我们很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 十三锅一愣： “为什么这么说？” “越去预知他，” 七锅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显然即将陷入另一场沉睡，“就越会背道而驰……” “七叔。” 十三锅：“您的意思是？” 它大脑一边飞速思考着，后背不自觉出了一趟冷汗。 “想想这段时间，咱们家里有谁，一直没用预知能力的……他可能已经来了……” 七锅说完这句就闭上眼睛，呼吸已经变得均匀，再次沉睡了过去。 而十三锅豁然起身。 越去预知他，就越会背道而驰！ 在星际时代的所有异能里，‘预知’这项异能都称得上是作弊级别的，而一般强大的能力会相应付出代价，但锅家这么多年却从未付出过什么‘代价’。 它们很长寿，身体健康，子孙茁壮成长，还积攒了不少财富。 但也许代价已经悄悄兑现了。 有家规的约束，它们轻易不使用异能，但所有正在寻找顾与眠的锅家熊猫，都必然会忍不住使用预知能力，想知道究竟在哪里、在什么时候可以遇见他…… 但说不定越是使用预知，就越会把相见的时间推后。 因为透支了因果的力量。 即使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也会变得尤其困难。 这个原理说起来有些玄妙，就好像一个人买彩票中过一次大奖，可能之后就再难中奖了，因果循环守恒。 已经快把整个宇宙都翻个底朝天，却还没找到，有两种可能的原因。 “第一，他其实在那些，已经被我们早早排除筛掉的名单里。”十三锅喃喃道。 星际时代的人类不多，锅家会对所有人类、和人类接近的种族都会格外关注，有很多新生儿出生时就已经被确认为‘不是祖宗’，比如顾家这一辈所有新生儿。 为了节省时间，这些已经被早早筛掉的人，根本不在寻找范围内。 这是灯下黑。 “第二，因为预知透支了因果之力，使用了预知的熊猫，和他见面的时间会推迟……而没有使用预知的，可能已经见到他了。” 那么，谁有可能没有使用预知？ 上次老宅开会时谁没有来？ 二十四锅！ . 顾与眠并没有准时在三十分钟内出来。 他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其实无论是团团，还是朔寒，对顾与眠都称得上是‘很好’的，虽然方式不那么对。 朔寒会笨拙地买很多东西给顾与眠表示好感，会在乎他的想法，小雪豹也是这样，会在他难过的时候笨手笨脚地安慰他，会为了他而做一些本来觉得无聊的事情…… 这样朔寒对他莫名其妙的好感，也都有了解释。 要真说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点，就是欺骗。 但他不是不能理解朔寒的脑回路。 温热的水铺天盖地洒下来，顾与眠闭着眼睛，任由水珠从额角滑到下巴，脖颈。 “第一次变成幼崽，估计是被迫的。”顾与眠自言自语，“不然以团……朔寒的性格，第一时间就会说出来。” 大脑里想起了那个下雨天，意外出现在家里的小雪豹。 被迫维持了一段时间幼崽，和顾与眠一起生活，等到可以变回成人、可以说出口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合适的时机。 朔寒的判断其实是对的，他对人心的察觉敏锐到可怕。 如果是那段时间，刚相处一个多月，团团说自己其实是成年人、不需要他的照顾，那时候顾与眠一定会成熟冷静地和他告别，并且能够保持着理智划清界限，做一个普通朋友。 但朔寒想要的也许并不是一个‘普通朋友’。 所以他开始编织谎言。 “幼崽状态和成年状态，记忆应该是共通的，但幼崽状态，思想会更幼稚一点。” “……” 顾与眠拧紧花洒的开关，拿起浴袍披上。 浴室的灯光拖曳在瓷砖上。 也就是在这一秒，木门‘轰’的一声被踹开。 朔寒的军靴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嘎吱声响。 他走进来的时候，顾与眠恰巧在系浴袍带子，露出一大片瓷白细腻的胸膛和线条优美的锁骨，锁骨上还有淡红色的吻痕残留，暧昧的引人遐想。 朔寒脚步骤然一停。 顾与眠还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朔寒先眯起眼睛，喉结很清晰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灰蓝色的眸子暗下去，薄唇抿起来。 “你——”不知道朔寒本来想说些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带上些哑，“在暗示我？” 顾与眠：“…………” 顾与眠思路一瞬间打断了。 他有点手抖，倏地系紧了腰带。 很好，还真不一样。 要是在这里的是团团，估计是红着耳朵气呼呼地跳上他肩膀，伸爪子按住他的耳朵——不，打住，不要想了。 顾与眠瞥一眼时间。 刚好过了三十分钟，这人是在心里一秒秒倒计时的吗？ 顾与眠没有回答，朔寒停了一下，更走近一些。 顾与眠：“……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吗？” 朔寒眉梢微微扬起来。 他连着上前好几步，一直把顾与眠逼到背靠着浴室的墙，才伸手扣住他的后颈。 第83章 喵喵喵 浴室内笼罩着温热的水雾。 “……” 顾与眠刚洗过澡, 是赤足踩在浴室瓷砖上的，又退得急, 头差点撞上瓷砖。 朔寒却像是什么都提前考虑好了, 宽阔的手掌整个护着顾与眠的后脑勺。在他踉跄的时候蹙了蹙眉，然后很轻而易举地，把顾与眠整个抱了起来。 就像顾与眠以前抱着小小一团的小雪豹一样。 但又不太一样, 朔寒抱着顾与眠的时候，有很难以掩盖的侵略性和独占的欲求，整个虹膜里映的都是顾与眠，别的什么也没有。 而且他的体温很高，像在发着很高的烧, 表情却又显得很漫不经心。 顾与眠急喘两下：“放我下来。” 朔寒：“不。” 这么近的距离，足够朔寒把他的人类,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过一遍。 这个视角和幼崽形态时所看到的, 完全不一样。 曾经所有生物在朔寒眼里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有蠢货、和不那么蠢的蠢货这两种区别，现在顾与眠成了唯一的例外。 圆润白皙的脚趾，微微蜷起, 显得紧张和生气。因为洗了很久的热水澡，膝盖泛着淡粉, 向上顺着优美的腿部线条, 收进浴袍下摆。 顾与眠的身形有种刚步入青年时特殊的瘦削清隽，还带着一些少年的稚气，线条已经完全变得修长。窄紧的腰侧被系带松松一束, 然后是领口露出来的一小片胸膛和锁骨，因怒意而抿紧的淡色的唇…… 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让人想要亲吻。 “……” 朔寒的眼睛颜色一点点变得更深，彻头彻尾地忘记了刚刚的半小时，一个人站在浴室外面都想了些什么。 悸动。 整个心脏都装不下的喜欢。 喉间像有无名火，正在愈烧愈旺。 朔寒露出被蛊惑的神色，拇指摩挲过顾与眠唇角，轻轻按住他的下唇，偏头—— “……” 最后一秒，是顾与眠的眼神让他险险停住。 顾与眠生气了。 而且是非常生气，前所未有过的怒意在浅色的眼睛里燃烧起来。 长久以来的相处经验告诉朔寒，现在如果亲下去，后果将会难以想象的严重。 他迟疑起来。 三秒后，果然。 顾与眠说： “……够了。” 他有些疲倦道：“我想你应该能独立生活的，我们—— “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明天离开这里之后，你不用跟我回去了。” 朔寒的年纪应该比他还大不少，他来养朔寒，真是荒谬。 因为他曾经很喜欢小雪豹和朔寒，但两种喜欢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对小雪豹完全是长辈对小孩的喜欢，和对圆圆球球二二它们的没什么区别。亲情和恋情之前横亘着巨大的鸿沟。 朔寒这样的所作所为，还完全不给顾与眠任何缓冲和消化的时间，当然让顾与眠难受又怒不可遏。 简直不可理喻，有违伦常。 再加上朔寒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欺骗了他很久。他有考虑过自己的心情吗？ 朔寒没说话。 室内只剩下水声滴答。 施加在顾与眠身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很快又松开。 顾与眠没再去看他，低头拿了毛巾。 他绕过朔寒，一步步走向门口，整个人都累极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而出乎意料的，朔寒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出什么话来反驳，或者再次强势地自作主张——这让顾与眠多少稍微松了口气。 顾与眠的手握上了门把手。 心里其实很难受。 舍不得他的团团，非常舍不得。只是想到要分开这件事情，心脏就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的难受，难以呼吸，只是靠着一腔怒火才能够说出那种话，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就要后悔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 顾与眠的肩上，忽然一重。 毛绒绒软绵绵的触感环绕过脖颈和颊侧。 顾与眠：“……” 小雪豹整个趴在顾与眠颈侧，爪子紧紧扒拉着顾与眠的衣襟。 它有些心虚地看顾与眠一眼，偏头蹭了蹭顾与眠的耳朵，两秒之后，又蹭了一下。 顾与眠面无表情。 小雪豹犹豫一下，伸出两只爪爪，举到顾与眠面前。 粉嫩嫩软绵绵的肉垫，手感很好，如果顾与眠不生气了的话，可以让他随便捏和亲亲。 顾与眠：“…………” “变回去。”顾与眠说。 小雪豹一脸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的表情，软乎乎的爪子在顾与眠嘴唇上颊侧耳朵上一通乱按，是顾与眠平时完全无法抵挡的肉垫攻击。 一般两三秒就会忍不住握着它的肉垫蹭蹭脸了。 顾与眠：“………………” 顾与眠：“变，回，去。” 难道这还不够吗？ 小雪豹赖在顾与眠怀里，迟疑了很久，又转过身露出雪白的肚皮来，纡尊降贵地允许顾与眠揉肚皮。 平时轻易是不给揉的，机会非常珍贵，不把握住就没有了。 顾与眠捏着小雪豹的后颈，把它拎起来。 小雪豹的耳朵竖着，紧张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长长的尾巴左右晃荡，绕着顾与眠手腕别扭地服软示好。 一片安静。 顾与眠嘴角抿的很紧。 小雪豹的耳朵从竖着，到一点点耷拉下去。 长尾巴没精打采地垂着，整个崽都蔫了。 “……” 半晌后。 顾与眠最终没能忍住，嘴角抽了抽，别过脸去。 肩头微微耸动。 “？？” 小雪豹立刻慌乱起来，还以为顾与眠在哭，焦急地扒拉着他的衣领去看。 才发现顾与眠是笑到肩头耸动。 小雪豹：“……” 过了好一会儿。 顾与眠一边努力收住笑容平稳呼吸。 一边伸出手，没能经受住诱惑，轻轻按了一下小雪豹软绵绵的肚皮。 “……” 这天晚上，顾与眠做梦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朔寒果然出现在了他的梦里，依然是以前那副懒洋洋不驯的样子，只不过长出了属于小雪豹的耳朵和尾巴。 他很诧异地问朔寒究竟怎么了。 没想到，朔寒一本正经地开口：“喵，喵喵，喵喵喵喵……”然后就变成了小小的一团小雪豹，赖在他怀里，露出肚皮来硬是要顾与眠揉。 在梦里顾与眠也没扛住诱惑，伸手揉了。 软绵绵的雪白肚皮突然越来越硬。 变成了像是腹肌的手感。 还整整八块，手感滚烫，越揉越是紧绷着…… 顾与眠揉着揉着就觉得很困惑。 就在顾与眠做梦的同时，同一张床上。 小汤圆和小狐狸、小哈士奇头挨着头，睡的四仰八叉，小哈士奇梦里还在流口水。 而某位怕惹顾与眠生气、只敢在他睡觉时才变回人形的陛下，忍得很辛苦。 腹部紧绷，呼吸压抑，额角布满汗水。 而顾与眠一边摸，一边还疑惑地小声说梦话：“为什么不软？团团生病了吗？……还是饿瘦了？” 朔寒：“……” 一整夜都没能睡着。 . 一周后，首都星下城区，星空直播平台总部。 虽然已经来首都星很久，也在星空当了很久的主播，但顾与眠也还是第一次来到星空总部——之前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没有过来的必要。 这次却不得不亲自来一趟了，因为新人赛的夺冠，也因为涉及接下来的安排。 其实自从之前科学院直播过后，顾与眠在首都星已经小有名气了，但是是新人赛决赛之夜那次打破纪录的直播，才彻彻底底把顾与眠的热度推到了整个圈里的制高点。 ……可以猜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除了顾与眠，应该都没有谁能够再撼动这个纪录。 无数品牌方广告方的视线，在这个晚上纷纷投向了这个有些过于年轻的人类主播。 但出乎意料的是，顾与眠既没有接代言和广告，甚至接下来的整整七天，一次直播都没再开过。 许多媒体提前获得了顾与眠要来总部的消息，已经早早在星空这里蹲点了。 ——二十岁，人类，直播总时长最短的顶流主播，elbet餐厅的老板，每一个身份单独拿出来都让人吃惊，组合起来更是巨大的噱头。 “这位就是顾先生吧？久仰久仰，可以采访一下您现在的心情吗？” “顾先生，七天不开直播，是打算接下来淡出直播界吗？不觉得可惜吗？” “顾先生……” 糖糖出来接顾与眠，就看见他被一群记者好奇地团团围着，显得很是苦恼。 他没有什么类似的经验，只能说： “抱歉，对，是的，这段时间想先专注家庭和一些私人的事情，直播不得不请假了，很对不起支持我的观众。” “嗯……” “之后的计划也在考虑中。” 糖糖：“……” 十分钟后。 “你跟他们费那么多话干什么，直接说无可奉告就好了。” 糖糖津津有味地看了顾与眠好一会儿，心里感慨百闻不如一见，这线下吸人类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一边和顾与眠握手：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唐糖，种族是迷你兔。” 顾与眠伸手：“唐糖你好，我是顾与眠，人类。” 糖糖又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那种飘飘然的快乐中回过神来，咳了咳： “那我们就来谈正事吧——关于合同，我们这边是打算给你升成s档合同，一切条件包括分成比例都很好商量。 “不过，眠眠你是……暂时不想直播了吗？” 最近顾与眠隐隐透露出这个意思，唐糖很不愿意接受，但是如果顾与眠执意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嗯，”顾与眠沉吟一下，说，“因为最近我家里情况比较复杂，很难以抽出时间来，至于直播……” 家里的确出了一些事情。 小雪豹——或者说朔寒的事情是一桩，除此之外，别的几个小朋友也有一些不对劲儿。 “我可能要抽空回……不，去一趟古地球。”顾与眠随口道，“现在在申请许可证，只是我担心很难以申请下来。” 毕竟大环境摆在那里，顾与眠害怕人类在这方面也会受限制，他已经提交申请五个工作日了，还没有批下来。 唐糖听罢，颇为惋惜的点点头。 之前做直播的初心，只是需要赚点钱来养活自己和小雪豹。 现在这些早不成问题了。 “你现在的合同已经升级了，s档合同对主播几乎不加以限制，每周总时长有两个小时就可以。” 全星空都没有几个主播签的是s级合同——除了顾与眠之外，别的几个都是半脚跨在娱乐圈的，光代言费广告费就能给星空带来不菲的利益，因此对直播时长没什么要求了。 这也意味着升级成s级合同后，顾与眠甚至可以不怎么直播了。 顾与眠说：“嗯……要说有什么放不下，就是观众们。” “观众们应该会很难过，”唐糖说，“不过我想，他们会尊重你的决定。” 毕竟，顾与眠的直播可替代性太少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顾与眠。 看过顾与眠直播之后，甚至很多观众的胃口都被养叼了，看别的直播是真的会不习惯、水土不服呢。 “决赛之夜会有一个庆功晚宴，来跟粉丝们见一面、道个别吧。”唐糖说。 顾与眠想了想，点点头。 两人又谈了一些事情，签完合同，唐糖把顾与眠送到门口。 她折回来的时候，光脑接到了一通通讯。 “嗯，是我……嗯？” 唐糖一边听电话，本来就很大的眼睛，一边睁得更大了一点： “综艺？在古地球？” 几分钟后。 唐糖急匆匆跑出来，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追上了还没登上悬浮器的顾与眠。 顾与眠转过身：“嗯？” “眠眠，你、你有没有兴趣，”唐糖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道，“参加一个综艺？” . 与此同时，上城区，锅家老宅。 棕白相间的熊猫十三锅摸着自己圆滚滚的下巴，和一群熊猫聚在一起商量。 在场的有十三锅，十五锅十六锅这对双胞胎，还有九锅和十一锅，目前所有还留在上城区的就这几个了，别的熊猫都遍布在整个星际。 “小二十四是遇见了什么，精神状态完全变成幼崽了，还把自己的行踪抹得一干二净？” 也许是因为之前不想被经纪人发现，二十四锅曾有几个瞬间短暂恢复了智力与清醒，做的第一件事是抹去了自己在网络和各个地方留下的痕迹，但这同时也让锅家寻找它变得困难起来。 “等等。” 十一锅是个穿着西装的熊猫，同样胖乎乎，不过打着小领带，还像模像样地戴着小眼镜片儿——他是这一辈里最聪明的。 大家不由地屏息。 十一锅挠挠脑袋，大脑飞快转动，过了好一会儿，慢吞吞说： “用异能去预知祖宗的位置，也许会透支因果之力，但如果去预知小二十四的位置……” 熊猫有预知异能，二十四锅亦然，说明二十四锅也是跳出因果之力之外的！ 如果祖宗的确在二十四锅旁边，那么预知二十四锅的位置，不就也能知道他在哪里了吗？ 预知能力的范围，最短十五天，最长三年。 几只熊猫面面相觑一会儿，忽然都是蹦起来！ “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 “十一，你真是熊才大略啊！” 室内一静。 所有视线集中向一处。 “在古地球……” 从头沉默到尾的九锅，终于弱弱地插了一句： “我刚刚看了，呃，呃……那个，十五天后，小二十四在古地球。” 大家：“！！！！” . 顾与眠回到家的时候，小哈士奇嘴里咬着一支笔，可怜兮兮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一边在秋天下午的太阳里抖抖毛，一边嗷汪嗷汪等顾与眠回家。 “二二，”顾与眠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不想写就不写了，我们家里有很多吃的喝的。” 这小家伙从乌托邦回来以后，拆家的精力转移了，时不时想要动笔写点什么——但它应该是在瓶颈期，写了又不满意，就咬掉，然后又继续写。 顾与眠之前给它收拾的时候，偶尔捡到几张纸片看，被那短短几行文字的表现力震惊了。 他们家的小哈士奇，原来真的是个天才。 “嗷……嗷汪……” 小哈士奇挠挠耳朵，有些不好意思说，它想写个跟顾与眠、小雪豹、小汤圆小狐狸还有它自己都有关的故事，但写来写去都不满意。 跟赚钱不赚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它只是单纯想这么去做，永远三分钟热度的小朋友，生命里第一次对某件事产生了持久不衰的热情。 “好了好了，圆圆和球球在哪里？团团……团团……” 说到小雪豹，顾与眠就有点无言以对。 怎么说呢。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小雪豹就一直不变成人。 也许是之前顾与眠生气时气话说的‘分开’把它吓到了。 小雪豹一边假装什么都听不懂，顾与眠好多次想找它谈谈，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但都无疾而终。 但没有办法，顾与眠的确对这样的小雪豹没辙，他又不可能强迫朔寒变回去。 除此之外，小雪豹一边还会把各种奇怪的东西买到家里来。 比如顾与眠在街上多瞥了一眼的花瓶。 比如顾与眠在星网上消遣时间时浏览的各种珍奇盆栽。 比如顾与眠出门时，在某栋高楼阴影下歇息一下，的那栋高楼…… 顾与眠：“……” 换做之前，他是怎么也不可能猜到，朔寒竟然是这样的性格。 不过今天一定要谈一谈了，毕竟，他们接下来很有可能要去一趟古地球。 “团——朔寒？”顾与眠举着小哈士奇的肋下，连汪带稿纸和笔一起抱进屋子里，“球球？圆圆？” 第84章 喵喵喵喵 今天是周五。 就在顾与眠回到家之前, 一个小时，下午四点半。 “结束了……” “谢天谢地。” “终于结束了, 我这一个星期是怎么熬过来的？” 朔寒离开之后的议会, 各执行官和大臣们累的累，瘫的瘫。 门刚关上，就倒下去一大片。 ……这是例会的常态了。 最近几个月还好, 陛下赶着回家，每天都会准时下议会，只不过开会期间的心情时常阴晴不定—— 比如这一周，陛下显然是每天都没睡好，再加上哪方面遇见了难题, 眼神超乎往常的阴郁焦躁。 大臣们每天上班如上坟，都是做好了必死的觉悟来的。 “真的不敢出错, 被停职、扣工资倒是小事……” “主要是陛下的眼神。” “对对对。” 那种完全是在看废物的冷冷眼神, 给大家带来极大的精神压力。 被看三秒都感觉会折寿二十年。 尤其是如果哪个大臣表现出恋爱方面的春风得意——比如财政大臣换了女朋友送的手表，新婚的中城区执行官给同事们发喜糖，那更是不得了了。 ……会被陛下针对。 财政大臣被安排去灰土星出差一个月，不得不含泪挥别热恋期女朋友；执行官因为工作出错被扣了两个月工资, 最近每天哭着借钱还信用卡里的房贷。 “我觉得，陛下是不是感情方面不太顺, ”最近新上任的一位执行官小声说： “经常会穿西装, 但是不打领带，就像在等着谁送领带一样，但是一直都等不来……” “……” 哀鸿遍野的议会骤然安静。 感情？ 爱情？？？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外交官干笑两声。 但是没有人捧他的场。 大家都沉浸在震惊里。 陛下看起来跟恋爱毫无关系, 但仔细一想，这个猜想竟然还挺有理有据的。 比如突然开始准时上下班，每天刷信用卡买东西，没来由的高兴与不高兴，看见别人恋情美满就生气，完全就是沉浸在恋爱……或者说单相思里的典型表现。 “是布莱妮小姐吗？不过，她在苦追十年无果之后，好像已经嫁人了。” “我觉得是查理家的小少爷，他从军校时期就在追求陛下了吧。” “不不不，小查理他之前追着陛下去战场，策划了一场盛大告白，结果陛下根本不认识他，还困惑地问副官这个人是谁……” 周末是不开例会的，难得大家都有喘口气的休息时间，也不赶着回家。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从小到大。 不一会儿，整个议会已经沉浸在了一片热烈的八卦气氛里！ 大家唯一的共识就是，无论是谁，这位能让陛下动心到这种程度的…… 绝对是个天才。 与此同时，下城区d区。 最新型悬浮器高调嚣张地停在顾家家门口，小小的街街道被挤的水泄不通。 而邻里全都紧闭了门窗——这几天已经提前被警告过了，不能开门，不能看，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秘书官恭敬地拉开悬浮器的门。 “陛下。” 朔寒懒懒地应了一声。 他左眼前架了一个单片蓝色虹片，就这么一边阅读，一边长腿一迈、下了悬浮器。 蓝色虹片里正在迅速滚动着各种信息： 《古地球历史与文化简析》《一百道简单的家常美味做法》《如何征服心上那个他——你必须知道的一百零八种爱情策略》…… 精神力远超出常人的发达，注定了朔寒可以以百倍于普通人的速度阅读和摄取信息。 【如何征服心上那个他： 【1、投其所好。买些他喜欢的、感兴趣的东西作为小礼物，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家门口堆了很多快递盒。 朔寒审视一圈，勉强满意，拆了包裹换上礼物盒、再打上有点丑的蝴蝶结，完工。 【2、没有男人可以拒绝一个贤惠的伴侣。厨艺，家务，跟小孩和睦相处……都是在他面前展现你魅力的大好机会。】 朔寒：“……” 环视家里。 蠢货哈士奇叼着钢笔，在院子里刨土玩儿，时不时沮丧地嗷汪一下。 小汤圆敞着圆肚皮呼呼大睡，小狐狸鼻梁上架着一副圆眼镜，正在窗台上认认真真地看书。 电视开着，小狐狸看两眼电视，上面是在给科学院颁发奖项，由某个组负责人代替首席上台领奖。小狐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怅然，很快又继续低头看书。 朔寒看着三个崽崽。 这些是顾与眠的小孩。 所以也相当于是他的小孩。 小孩…… 五分钟后。 熊猫宝宝懵逼地被拎着后颈提起来，四只爪子挣扎一下，醒了。 一个奶瓶凑到嘴边。 朔寒认真地看它：“喝。” 朔寒那双眼睛看着他，凉凉的，给小汤圆一种不喝完奶就会当场去世的感觉。 熊猫宝宝惊恐地打了个嗝。 这还不算完。 小狐狸正在看书，看着看着，就被朔寒以跟小汤圆同样的姿势、拎着后颈提起来，懵逼地在摇篮里排排坐。 “我给你们做饭。” 朔寒一边居高临下睨着几个小朋友，向两个小孩填鸭式灌输道： “我是你们的另一个家长，你们可以叫我父亲，或者父皇。” 两个小朋友万万没想到，一个午觉睡醒，‘大哥’变成爸爸不说，家里还突然就多了皇位要继承。 小狐狸：“……唧？” 朔寒：“叫父亲。” 熊猫宝宝：“嘤嘤嘤？” 朔寒：“叫父亲。” 熊猫宝宝扁着嘴，泫然欲泣。小狐狸紧张地看看他，又伸爪子拍拍小汤圆的背，小哈士奇还在外面嗷汪刨土。 朔寒困惑：“……” 小孩真是神奇的生物。是奶还不够喝吗？ 他回忆着顾与眠以前的做法，又给小汤圆冲了一瓶奶，眼神‘慈爱’地注视着它喝完，点点头。 几秒后。 小汤圆终于受不了了，用爪子抱住小狐狸的大尾巴，哇哇大哭起来…… “……” 顾与眠抱着满爪子是土小哈士奇走进房间里时，家里堪称鸡飞狗跳。 从门口到卧室都乱糟糟地摆满了礼物。 地板上有小汤圆吐的奶，厨房像是被人埋过炸弹、一片狼籍，家居机器人正手忙脚乱地拿着扫帚做清洁…… 一身军服的高大男人，系了不合身的围裙，一手拎着一个小朋友，小汤圆还在哇哇大哭。 他很困惑地看着两个表情委屈的小孩，产生了每一个新手爸爸普遍都有的烦恼。 为什么又哭了？为什么吐奶？为什么顾与眠带它们的时候那么轻松？做饭为什么比上战场打虫族还难？ 以及，小孩子跟他们真的是一个物种吗？ 顾与眠：“……” 顾与眠心情复杂。 朔寒已经看见了顾与眠，视线完全被顾与眠吸引住，灰蓝色的眼睛专注入神地看着他。 原本的问题一下子从大脑里消失无踪。 他下意识向顾与眠走了几步，又在顾与眠面前手足无措地停下来。 “我不赶你走，”顾与眠说，“你先别变回去，朔寒，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 顾与眠先是抱着小汤圆揉揉肚皮，轻声哄了一会儿，又给小哈士奇洗了脏兮兮爪子、给小狐狸找了温水和书出来。 在家居小机器人的帮助下，不一会儿就把整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三个毛团子一个叠着一个，在落地窗边晒晒夕阳，玩游戏等晚饭。 朔寒就跟一个尾巴一样，顾与眠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紧张的生怕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朔寒，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没有讨厌你。” 顾与眠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面对面坐着，顾与眠给自己和朔寒都倒了杯茶，金红色的夕阳暖洋洋的，家里显得很热闹。 顾与眠斟酌着词句： “因为之前的事情，你也道过歉了，”之前小雪豹在他面前拼命卖萌可以算作是道歉，“大家都会犯一些错，我当时虽然比较生气，但是……” 朔寒点头。 “你不需要给我买那么多东西和礼物。” 朔寒看着顾与眠一张一合的唇，淡淡地嗯了一声。 只要顾与眠在他面前，他的眼里就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但是至于现在，我觉得我们暂时不适合呆在一起，毕竟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接下来也许会参加一个综艺，在古地球，这一段时间刚好用来分开冷静一下……” “并不是分开的意思，我也没有说你不再是我的家人了。” 顾与眠一口气说完，才重新抬眼看着朔寒。 这个人真的有在听吗？ 朔寒沉默一下，喊了他的名字，说： “不需要分开。” 顾与眠：“我觉得……” 然后朔寒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懵了： “现在可以吻你了吗？” 顾与眠茶喝到一半，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等等等等——” 顾与眠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都涨红了。 顾与眠也困惑起来。 他跟朔寒真的是在进行同一场对话吗？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问出这种问题？ 朔寒眉心微蹙起来，绕过桌子，走过来笨拙地帮他顺顺背。 也是在这个时候，顾与眠的光脑闪烁起来，是唐糖拨过来的电话。 顾与眠本来不想接，想到可能跟之后的粉丝见面会和综艺有关，于是接了通讯，对朔寒比了个稍等的手势： “喂，嗯，是我。” “顾老师，”唐糖开玩笑地叫他，“综艺的事情基本成了，那边很高兴你能参加，明后天有空再来签个合同，别的嘉宾之后也会告诉你。 “另外，明天有新人赛的颁奖和粉丝见面会，别忘了。你如果想带小朋友，也是可以带的。” 毕竟顾与眠是这个比赛的冠军，总不能连冠军都不来颁奖。 多亏有顾与眠，大家一点都不愁颁奖直播和晚宴没有人捧场了：一听说顾与眠要来，颁奖现场的参观名额一在网上放出来，三秒内就被哄抢一空，盛况远超出以往任何一届。 九成都是想现场吸人类和吸崽崽的粉丝。 话题在微博上甚至上了热搜，总部一连收了上万通来抱怨观众名额太少了的电话。 顾与眠点点头： “好的，有什么需要配合宣传的，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他认真地想了想，停顿一下，说，“我——咳——” 唐糖听了半天，没听到后续，只听到顾与眠剧烈咳嗽一下，然后就一片只剩下呼吸声的安静。 唐糖：“？” “……” 顾与眠握着光脑。 朔寒在顾与眠讲电话的时候，很不满于顾与眠那么认真谈工作的表情，但又不能克制地被吸引视线。 朔寒看了他一会儿，把顾与眠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唇角。 顾与眠：“……” “眠眠？眠眠？？”唐糖还在电话那边问，有点担忧，“你没事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顾与眠才重新拿过光脑，嗓音有点发紧说： “没事，你继续。” 五分钟后，顾与眠挂了电话。 一脸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他转过身： “朔寒。” 小雪豹立刻挥爪子伸出两个肉垫，同时讨好地露出雪白肚皮。 第二次尝试认真谈话，无疾而终。 “……” 小汤圆、小狐狸和小哈士奇也有点看出来，顾与眠是真的生气了，小狐狸过来担忧地扯了扯顾与眠的裤脚。 “我改变主意了，今天就把你送走吧，”顾与眠拥有极其坚定的意志力，这回没有被小雪豹的肚皮诱惑到，他抱着小雪豹，往门外走： “你没有搞懂分寸，我是家长，即使年龄——” 【梨花白lili：啊？什么分寸？】 【用户12867：呜呜呜呜眠眠终于又开直播了，我还以为你不再直播了呢呜呜呜呜】 【维c柠檬茶：哈哈哈哈我抢到了新人赛颁奖晚宴的票！！！明天就线下吸人类了！！】 【喵呜：眠眠和团团吵架了？】 顾与眠脚步一停。 看一眼人数，从刚刚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了七千万接近一个亿。 说话的功夫，又有上百万的新观众涌进来。 这么多观众已经再看了，现在贸然关了直播是断然不行的，但他又不可能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让小雪豹变回来、好好跟他讲道理。 直播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谁打开的？ 小雪豹死死扒拉住顾与眠的袖子，仰着头无辜地和顾与眠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 顾与眠：“……”绝对是这家伙搞的鬼。 . 古地球的开发已经从最开始仅是陛下和锅家出资支持的项目，变成了现在真正的官方项目：因为古地球的开发的确帮助了科研与技术发展。 在许多年的重建与开发之下，古地球已经重新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广阔的海洋，丰富原生态的气候，各种在末日浩劫里残存下来的古建筑。 生态环境重建完毕。 除了没有人和动物之外，一切都显得那么美丽。 而《一路顺风！古地球？》这档综艺筹谋已久，作为第一档以古地球为背景的综艺，它不仅有政.府官方的大力支持不说，社会各界也拥有很多投资。 在民间也有很大的一批关注度，毕竟大家对母星还是很好奇的。 “这个综艺的主要内容是，让几个嘉宾在古地球过日子。是的，没有光脑、机器人、智能系统和任何科技产物，类似荒野求生。” “这……十二锅先生，您的要求我们实在是……” 唯一还没有确定的，就是嘉宾问题。 首先，让一些当红流量明星来参加似乎不太合适，而且很多人只是听到规则就望而却步了。作为这档综艺的主策划，董南简直是为嘉宾问题操碎了心。 但也不带锅家这样的啊？？董南拿着光脑的手都在抖。 “我的要求明明很合理啊，”十二锅挠了挠脑袋： “你们不是需要各界比较有名的来当嘉宾吗？我之前拉小提琴的，我十三弟是蝉联十年的相扑冠军，我十哥说相声的，还能当笑点担当抖包袱……” “而且我们镜头感综艺感都没问题的啊，你放心。” 锅家作为最开始出资开发古地球的家族，在旅游名额上是有优待的，但即使有优待，一共也就二十个旅游参观名额。 他们家族零零总总算起来可有接近一百个熊猫呢。 而且谁都不想错过第一次见到祖宗的机会，消息刚放出去，熊猫们差点就要为名额打起来了，只能从别的方面动脑筋。 尤其这个综艺，十二锅很怀疑祖宗也会上这个综艺，因为旅游名额那边已经排查过了……但可惜综艺的所有嘉宾不能提前公布，这是政.府规定，即使锅家这么有钱有人脉，也是问不出来的。 董南：“……” 话是这么说。 问题是，锅家想要把四十多个熊猫都塞到综艺里来，过分了吧？！ 而且这哪里叫‘比较有名’，简直是太过谦虚了。 正在讲电话这位十二锅，在星际时代复兴了小提琴古典流派，教科书里都会写到的角色； 十三锅，十年的相扑冠军，还拍过许多经典的武打电影，全星际有上百亿居民都是看着他电影长大的，是上一辈人青春和童年的代名词； 至于那位说相声的，每年新年联欢晚会必定压轴，一个熊猫能扛一整个晚会的收视率…… 董南简直想要昏厥。 别的不说，把这群熊猫带到古地球去，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他死一万次都谢不了罪啊！ “真不好意思，最多只能四个。我们嘉宾人数限制是八个，现在已经确定的有三个了……科学院应该还会来一个代表。” 十二锅想了想。 “是钱的问题吗？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家可以成为综艺的主注资方。” 董南：“……” 可恶的有钱人。 第85章 喵喵喵喵喵 下午六点。 “……”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顾与眠抱着小雪豹的肋下, 把它举起来，和这位敞开雪白肚皮的小祖宗对视了一会儿。 顾与眠有点苦恼。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和别人, 好好相处过？”他戳了一下小雪豹的肚皮, 轻声问。 朔寒一看就是那种：从出生到成年，都没有能够建立起足够稳固的家庭关系，平时接触的人也大多都是下属或者仆从, 只需要发号施令就足够了。 不要说亲密关系了，仅仅是要他能够正常而平等地和谁相处，难度都是相当大的。 小雪豹甩了甩尾巴。 隔得太近了。 它整个耳朵都红了起来，先是伸爪子按着顾与眠的下巴，凑过去碰了碰他鼻尖。 然后小雪豹又呆了一会儿, 努力把表情维持在‘刚刚亲你的并不是我、是我的双胞胎弟弟’沉稳表情，强作镇定地从顾与眠怀里跳了出来, 走到角落里, 光脑在左眼前架设上虹片。 心跳太快了，需要复习一遍《古地球历史与文化简析》来冷静一下。 小汤圆还记得刚刚在朔寒‘和善’眼神下被迫喝奶。 此时它很委屈地走到小雪豹面前，捧着小盆盆又哇地吐了一口奶，眼神控诉地指指小雪豹、又看向顾与眠。 小雪豹面无表情地看它一眼。 顾与眠：“……” 【冰山：还是熟悉的傲娇团团哈哈哈哈哈】 【粉扑扑：我的天, 我是真的好想眠眠和崽崽啊5555鬼知道我这七天是怎么过来的】 【audien：想念+1，眠眠必须凑过来给我亲一下=333=】 【少年乙：这七天吃饭都不香了, 饿的我整个形销骨立……】 虽然顾与眠暂停直播的时候, 提前在微博上请了假，但很多观众还是非常不适应没有他们一家的日子——就像唐糖说的一样，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一个顾与眠。 顾与眠直播的可替代性太低了, 因为他没直播，连着七天，整个星空平台的总热度都有点持续低迷…… 不仅观众吃饭不香，星空平台的运营总监吃饭也不香了。 这只是暂停几天就这样，以后要是顾与眠彻底不直播了，那可怎么办？多亏最近还有一个新人赛的颁奖会顾与眠会出席，才一直勉强稳着。 还好顾与眠的应变和适应能力比较好，骤然打开了直播，也很快游刃有余地进入了状态。 “真的很对不起大家，”他摸摸熊猫宝宝的脑袋，有点忍俊不禁，一边说道： “嗯，我今天会做一点吃的来抽奖，还有明天带过去分给现场观众们。” 因为最近发生了朔寒那件事，首先顾与眠自己就需要时间来消化调整，再加上另一些原因，所以的确空不出时间来直播。 观众：“！！！” ‘好好好好好’‘恨自己手速慢，抢不到颁奖现场的名额’‘整整七天没有尝到眠眠的手艺了，我想哭’…… 看着屏幕上飞速滚过的各种弹幕，顾与眠微微笑一下： “那我做的快一点，这个叫流心芝士挞。” 本来顾与眠就有做东西带过去分给粉丝的打算，现在误打误撞开了直播，干脆现在就做好了。 从观众的角度来讲，能亲眼看着自己将收到的小礼物被做出来，也是非常有趣、令人期待的一件事。 顾与眠先是把黄油加细砂糖软化，打蛋器打到均匀粘糯起泡之后，倒蛋液和淀粉揉面团，放着发面。 “这是芝士挞的挞皮的制作，内馅主要是奶酪。” 流心芝士挞，烤热之后切开，热腾腾流淌出来的、香甜融化的芝士当然是重点。顾与眠把奶酪和一点点淡奶油，加砂糖打到顺滑。 然后是捏模和烤挞皮，填入馅料浇上蛋黄液，再上烤箱烤。 因为这个每个分量都不大，一次可以做很多个，用来抽奖和送礼物都是很好的。 等待的这个时间，顾与眠就抱着几个小朋友们，陪观众聊天。 这么多天不见，大家对顾与眠已经想念极了，而且和别的主播不一样——顾与眠的直播更多像是一种情感寄托一样的东西。 【一树海棠花：以后会不会就不做直播了呀，那我究竟去哪里才能看到眠眠和崽崽，我好慌……】 “也不一定彻底不做直播，”顾与眠思考了一下说，“会有机会看到的，只是暂时不能说。” 毕竟他参加了那个古地球综艺呢，但是出于古地球保护的原因，嘉宾名单在正式开播前不能公布。 立刻有观众聪明的猜到了是《一路顺风！古地球？》，但顾与眠只是笑一笑，不回应。 【lulu：难得看到二二这个样子，感觉整个汪都深沉了一些。】 小哈士奇最近脑子里有要想的事情，所以没以前那么疯了，加上它刚刚刨过土，顾与眠给它洗完之后它毛毛还是有点湿答答的，因此有了几分忧郁诗人的气质。 小哈士奇茫然地看看顾与眠：“嗷汪？” 顾与眠拿了一条大毛巾，小狐狸体贴地抱着毛巾给小哈士奇擦一擦。 顾与眠揉揉两个小孩的耳朵：“二二最近有一件要专心做的事情，所以现在已经不怎么捣乱了，夸一夸二二。就是不要让自己太累。” 小哈士奇立刻自豪地挺起胸膛。 【爱吃巧克力：感觉团团有点奇怪，团团和眠眠吵架了吗orz】 这个问题就把顾与眠给难住了： “团团……” 所幸这个时候，烤箱‘叮’的一声，恰好打断了顾与眠的话，大家的注意力也立刻被吸引走了—— 通过半透明的烤箱，已经可以看见一个个小巧的蛋挞变了颜色，表面金黄酥软的，内里热到融化的醇香奶酪，把酥脆的挞皮撑起一个饱满的弧度。 再等到拿出来，烤到足够松软香浓的挞皮，颤巍巍地像要掉渣，金黄的边缘稍为有一点粘糯的乳白奶酪色泽，混着浓郁又酥香、还带着一点醇绵微酸的芝士奶味一齐扑面而来。 让人不由地深呼吸一口气，喉头微动！ 小汤圆的奶也不吐了，就一步步挪到顾与眠怀里，扒拉着他的手不断吸溜口水/小雪豹看一会儿虹片里滚过的信息，又看一会儿顾与眠，理所当然地从他手里叼走了第一个芝士挞。 别的小朋友反应也大同小异，顾与眠稍微吹凉一些，就各喂了一个。 ——香喷喷刚烤出来的芝士挞，浇了蛋黄液的挞皮是松脆又酥的，脆爽的口感中还有一点糯。点睛之笔是第一口咬下去时，会流淌出来的热芝士，满口溢着香甜绵柔的半熟奶酪。 熊猫宝宝：“嘤嘤！！！” 【不瘦到九十斤不改名：嗷嗷嗷！！这个芝士咬一口会会流出来，热乎乎的而且很香醇，因为有点发酵之后的酸，也不腻，真是太好吃啦】 【抹茶味der：实不相瞒，我在舔手手】 【小企鹅：我上瘾了，不能每天吃到眠眠做的美食，我可能会去世……】 观众的反应大同小异，刚刚还有各种问顾与眠问题的，现在就只剩下礼物和各种夸奖与尖叫了！ 尤其是一些观众出来炫耀自己抢到了明天的名额，更是受到了无数的羡慕嫉妒恨…… 小哈士奇咬着芝士挞，忧郁诗人的气质一下子就没了，又变回了之前傻乐傻乐的哈士奇，哼哧哼哧吐着舌头来蹭顾与眠。 傍晚了，暮色很温柔地浸染着整个房间。 小狐狸一边抱着芝士挞，一边把书慢慢翻过一页，晚风轻吹起窗纱。 这种久违的、让无数观众都无法忘记的家的氛围，再一次撰住了大家的心。 “……” 因为还要吃晚饭，顾与眠没让小朋友们吃太多，看着差不多了，就开始把芝士挞往保鲜盒里装——流心芝士挞刚烤出来直接吃是一种风味，如果冰冻一下，又会是另一种和冰淇淋一样的风味。 顾与眠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完抽奖系统，就弯了弯眼睛，和大家道别： “那我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颁奖典礼见。” 观众：“？？？” 【樱桃小丸子：等等等等这才直播一个小时不到啊，眠眠你再考虑一下？晚饭呢？夜宵呢？太短小了！！！】 【auwi：啊，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我醒来的时候要看到眠眠开直播】 【矿里有家：哈哈哈，我抢到了明天的现场名额，眠眠明天见～么么哒～】 【梨花白lili：该死的有钱人qaq我明天一定准时蹲点官方直播，我还就不信了】 即使这次直播时长甚至不到一小时，总人数也马上要突破三亿，在实时热度榜前三也呆了有二十多分钟。 就在观众们依依不舍的挽留之下，顾与眠关闭了直播。 而实在是看的意犹未尽的观众，最终的最终，还是忍不住悄悄开始关注起星空官方、明天对于新人赛颁奖的直播…… . 当晚。 顾家每天的洗澡时间是晚上九点半，一般九点半，在干各种事情的小朋友们都会按时集中在浴室，等顾与眠来梳梳毛冲冲澡了。 但因为明天还要去新人赛颁奖，今天要早睡。 刚过九点，顾与眠就在窗台把沉迷看书的小狐狸抱起来，又在院子里找到了假装成植物、半截埋在土里的小哈士奇，和在它旁边的小汤圆。 再加上一只小雪豹，几只毛绒绒一起抱着，去洗澡。 但正给小浴缸放着水，临时唐糖来了一通通讯，顾与眠被叫出去了。 几个崽崽就在浴室的软垫上脑袋挨着脑袋的等，打哈欠。 小雪豹审视三个小朋友片刻，想起了自己给自己颁发的‘父皇’身份。 它迟疑了一下，先叼起熊猫宝宝的后颈，身姿敏捷地跃上浴缸，把小汤圆扔到浴缸里，然后是小狐狸和小哈士奇。 三个小朋友茫然。 要用幼崽的身体，去做打开水龙头、放入浴剂之类的一系列动作实在是太麻烦了。 小雪豹刚做到第二步就不耐烦，板着脸变成了人形。 三个小朋友：“……” 熊猫宝宝恐惧地打了个奶嗝。 “别吵。”朔寒皱起眉，反问，“我很可怕吗？” 小哈士奇最诚实，斩钉截铁地点点头，还乐呵呵地用爪子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形。 意思是‘非常可怕’。 朔寒：“……” 他抿了抿唇，伸手，把小哈士奇拎起来。 “……” 浴室外。 “喂，嗯，好的，我知道了。” 《一路顺风！古地球？》的宣传已经轰轰烈烈持续了很久，预计是八人。但为了保护古地球的各种知识产权，以防有心人士从嘉宾身上下手，嘉宾名单是不能提前公布的。 但即使宣传中没有借嘉宾的热度，这档综艺在全星际也有不少的一部分关注度。 唐糖打电话来跟他再核对了一遍时间日程和细节，这样明天颁奖典礼，顺便可以去把合同给签了。 挂了通讯之后，顾与眠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收起光脑，往浴室走。 浴室的门虚掩着，热水蒸腾的白雾里像是掺了几分月光。 顾与眠刚想伸手推开门，忽然停住。 ……透过不宽的一道缝隙，顾与眠能看见朔寒侧对着门，曲着长腿坐在浴缸旁边，笨拙地拿着花洒，给三个小朋友冲水。 因为掌握不好力度，以前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他把水流开的很缓很小，学着顾与眠的样子，一边拿着刷子刷刷小汤圆的毛，一边搓开沐浴露冲。 这种事情太需要耐心和细心了，尤其是对于第一次上手的人。 而且三个小朋友还有点怕他，这更给他的工作增添了一分难度。 顾与眠猜朔寒大概能坚持个两三分钟，就会受不了麻烦发作的。 朔寒赤足坐着，裤脚被水和泡沫沾湿了，从顾与眠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的眉头都深深蹙着，灰蓝色的眼睛很不耐烦很困扰的模样： “你们太蠢了。” “别乱动。” “不准碰水龙头。” 可惜三个小朋友并不吃这一套，尤其是小哈士奇，确定了朔寒拿它们没办法之后，就左挪挪又蹭蹭，把水花溅的到处都是。 朔寒眉心皱得更紧了，一副压着怒气的表情。 虽然很不合适，但顾与眠有点想笑，尤其是看见朔寒笨手笨脚、有点烦又没有办法的样子。 有点，可爱。 顾与眠正想着什么时候出面救场比较合适。 然而出乎意料，朔寒并没有发火。 他只是对小哈士奇说：“不许这样，下次我就告诉他了。” ‘他’指的是顾与眠。 说完这句之后，朔寒拿起花洒，继续刚刚那样冗长又烦闷的工作。他的裤脚完全浸湿在了水里，袖口挽起来，如临大敌地握着一个小小花洒，给几个小朋友洗澡。 不能弄疼它们，最好也不要弄哭。 因为这些是对顾与眠来说，很重要的小孩子。 “……” 顾与眠的奶奶去世的很早，读高中之后，就没再长久的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家庭。 所以从十六岁一直到现在近十年，他都在努力给自己、给自己重要的小孩子们，搭建一个家。 不是没有想过伴侣的事情，但世界太大，相爱太难。 很少有人忍受了顾与眠慢吞吞的性格，愿意接受喜欢捡很多小动物和小孩的顾与眠，愿意为了顾与眠去做那么多繁杂琐碎的事，愿意为顾与眠迈进平凡的人间烟火里。 很多人喜欢他。 没有人爱他。 “……” 顾与眠一手握着门把手，视线很久地停留在朔寒身上。 从发梢到挺直的鼻梁，到不耐烦抿起的薄唇，最后是被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的袖口和裤脚，月光在浴缸里浅浅地漾了一些色泽。 朔寒的脾气是真的不太好。 也不会好好和人相处。 认真跟他说话也听不进。 但是，撇去所有这些因素，包括以前的谎话不谈。 顾与眠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跳得很快。 第86章 喵喵喵喵 这天晚上, 顾与眠做了很长的梦，在半夜醒过来。 几个小孩子终于不用再被推到沙发上去了, 在顾与眠身边找了个温暖的地方, 小汤圆靠在顾与眠怀里抱住小狐狸的爪子，小狐狸又枕着小哈士奇敞开朝天的肚皮，几个毛绒绒一起酣睡得小声打呼噜。 而他被一个怀抱拥着。 朔寒抱着顾与眠的时候总是很用力, 从背后把整个顾与眠都圈在怀里，手环过前胸和腰侧，偏头靠在顾与眠的颈窝，唇畔轻轻吻他耳垂。 他像是觉得顾与眠随时都会消失不见，因此姿势并不那么像在抱着喜欢的人, 更像是凶巴巴的恶龙霸占着自己唯一的财宝。 当然这个唯一的财宝其实也不是那么十全十美的东西，有划痕和瑕疵, 也不擅长闪闪发光, 但是恶龙就好像看不见一样，把财宝当成全世界上最好的。 真是可怜又可爱的恶龙，这个比喻又让顾与眠有点想笑了。 “……” 怎么说呢，朔寒会在半夜变成人形来抱他, 顾与眠并没有感觉很意外。 竟然也没有排斥。 是跟团团这么久一起生活的习惯成自然吗？但又并不像，现在顾与眠渐渐能够把朔寒和团团放在一起看了, 因为本来他们就是一个人, 接受了之后，也没那么难。 朔寒的头发睡得有点乱，蹭着顾与眠的颈侧, 顾与眠忍不住伸手，食指和拇指捻了捻那一缕的发梢。 “头发这么软。” 这是之前就想做的事情。 隔着虚掩的浴室门去看朔寒，有浴室里朦胧的雾气，那时顾与眠不能很清晰地看到朔寒的眉眼，只觉得像是比月色还要温柔动人。 有种让顾与眠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顾与眠那时就很想伸手拨开水汽，好好地看一看他。 他的手指从朔寒耳畔的头发掠过耳侧，停了停，从眉头到眼尾隔空描画着轮廓。 睡着的时候也皱着眉头。有这么多烦心事吗？ 眼睛形状很漂亮，闭着的时候没有显得凶。 嘴唇也好看，可惜不经常笑。 顾与眠的手指顺着鼻梁，在唇上微微停滞。 “……” 明净的月色穿过纱窗，在地上拖曳开。 最后顾与眠伸手，轻轻按在朔寒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可爱啊。” 最近越来越频繁地觉得朔寒可爱。 这真是太奇怪了，一米九几的大男人，长相到性格都跟‘可爱’‘善解人意’完全不挨边，脾气还很坏。 但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样子很可爱； 笨手笨脚给圆圆喂奶的时候很可爱； 不熟练地给小朋友们洗澡，把袖口都弄湿了的时候，很可爱； 还有现在，明明醒了，也要强迫自己装睡的时候……也很可爱。 和团团软绵绵的雪白肚皮和肉垫爪爪比起来，也并不显得逊色。 顾与眠转过身，在朔寒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这么慢吞吞地睡着了。 “……” 几分钟后。 朔寒的整个耳根都在发烫，强作镇定地睁开眼睛。 从顾与眠睁开眼睛的那一秒就醒了。 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个来回。 悸动。 心跳平复不下来。 他可能需要一本《古地球历史与文化简析》，或者立刻出去打一架，无论和谁。 ……但是舍不得放手。 朔寒笨拙僵硬地抱着顾与眠，之前顾与眠睡觉的时候擅自抱着他，那时明明很熟悉了，现在忽然变得困难起来——主要是呼吸。 他迟疑了一下，光脑在左眼前展开单面虹片。 搜索提问： 【为什么呼吸困难？】 回答1：【你病了。参考线装突变性肺部呼吸道疾病以及……了解更多链接 】 回答2：【可能是上年纪了，我爷爷也经常】 朔寒：“……” 他臭着脸追加备注：【为什么抱着他的时候呼吸困难？】 回答1：【单身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回答2：【恰柠檬，单身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靠，以为lz是来寻求帮助的，原来是来秀恩爱的。】 这回的答案让朔寒比较满意。 他勉强点了点头。 想了想，又搜索： 【雄性，被喜欢的人夸‘可爱’是什么意思。】 回答1：【有三种情况：1、她把你当弟弟。2、她把你当备胎。3、她把你当成弟弟型备胎。】 回答2：【女生被夸可爱是有戏，男生被夸可爱……可爱就是好人卡的另一种说法，lz是被婉拒了吧。】 回答3：【可爱，就是指‘你很可以，但是我们不适合恋爱’～楼楼你要坚强啊～】 也许是这个问题激起了大家的共鸣，这个点活跃的都是大学、高中在读。二十年前战争结束之后，帝国整体教育氛围比较松懈，还没什么工作压力的年轻人们，对感情问题最擅长了。 再加上，朔寒的星网账号在所有实名匿名区都是最高级的vip，很快就收到了上百条回复，都是大同小异的内容。 ——劝朔寒‘要坚强’。 朔寒：“……” 朔寒：“…………” 半分钟后。 因为最近和未婚妻确定了婚期，芬尼克大公春风得意，也因此成为了陛下主要的针对集火对象之一：比如现在凌晨两点，还在核查财务报告的事情。 更不要说，大半夜还接到了陛下的通讯。 芬尼克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陛下，是我，请问……” 朔寒冷漠地说： “我的光脑坏了，搜索出来很多错误信息。” 芬尼克：“啊？但是您的光脑是皇室私人定制，理论上是不会损坏的，损坏也会立刻反馈信息给——” 朔寒打断他，只说了两个字： “坏了。” 芬尼克立刻： “好的。” 多年存活积攒下来的最大经验就是，陛下说的永远是对的。 “还有，这一代青年教育负担要加强，”朔寒面无表情道，“学业太轻松了，提高征税成立的教育福利和基金，养的就是这群蠢货吗？” “明天让福克拟一份方案给我。” 芬尼克：“……好的。” 到底是哪些‘这一代青年’不长眼惹到了陛下？ . 翌日。 《一路顺风！古地球？》开拍倒计时七天——这档综艺大胆的采用了时下最流行的直播模式，为期七天的综艺，每天有十二小时直播和十二小时私人时间，每周再播出一个剪辑版，因此开拍即开播。 到今天，所有嘉宾确定完毕，将在一周后正式集结古地球。 除此之外，今天也是许多人期待的新人赛颁奖典礼。 甚至从凌晨四点，就有来自全星际各地的观众和粉丝早早赶到典礼现场，在排队的地方等候了，只为了一个首先入场的机会。 真是不可思议。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早上七点，唐糖看着窗外大排起到长龙，忍不住咋舌，“这里面有六成是冲着眠眠来的吧？” “起码七成，甚至八九成。”同事说。 这还真不是说大话，一来往年新人赛颁奖典礼根本没这种盛况，二来…… ——顾与眠的观众粉丝，真的特别好认。 他们一般抱着q版顾与眠和几个崽崽的玩偶，穿着体恤，举着跟顾与眠有关的海报什么的，在长长的队伍里显得格外安静有礼貌。 而且最主要的是，不像别的主播主要是某个年龄和性别扎堆。 来看顾与眠的各个年龄层都有，下至比较活泼的初高中学生，有中年主妇带着丈夫小孩一起来，甚至还有几个老阿姨夕阳红姐妹团们。 正式开场是九点，这些粉丝们也不嫌累，也不吵，就这么安安静静等着，素质可以说是相当的好。 ……刚说着，门外忽然一阵骚动。 “啊，还有俩小时呢，”队伍开头的女生跟同伴闲聊，“快了快了。” 她们就是凌晨四点来排队的那一批，网名叫‘粉扑扑’和‘梨花白lili’，也是顾与眠直播的死忠粉丝了，基本每场都在。 两个姑娘刚昏昏欲睡，忽然听见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 “久等了。” 女生们：“……” 她们缓缓转过头。 女生们：“……！！！” 顾与眠戴着棒球帽，肩上停着一只懒洋洋打哈欠的小雪豹，提了好几袋东西——旁边还有小机器人帮忙提着更多。他抬起帽檐来来，对几个女孩子笑了一下，把两个精致的小纸袋递给她们： “这是芝士挞，可能有点凉了，但应该还是挺好吃的。谢谢你们今天能来，辛苦了。” 早晨的阳光照的他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高挑又修长的身材，浅褐色的眼睛含着笑意弯起来，唇角扬着，穿着连帽卫衣和工装裤显得像学生，但气质和说话的感觉又像邻居超可靠的大哥哥。 很温柔的俊秀。 两个女孩子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整张脸都红了，支支吾吾—— “谢谢谢谢眠眠哦”“你可以随便出来吗？不不不、不用准备别的事情吗……呃……这个真的很香，谢谢谢谢呜呜呜”“可以跟我握一下手吗？” “当然。”顾与眠笑着，温和又很有分寸地和女孩子们握了握手，继续往后面发芝士挞。 顾与眠身后： “卧槽，我这只手不洗了。” “我要找我妈拿户口本，我真的恋爱了……” 两个女孩一边疯狂打字发微博和弹幕啊啊啊，一边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官方的直播已经打开了，但是因为还没正式开始，现在在放的是一些星空的宣传片。 【粉扑扑：啊啊啊啊我见到眠眠本眠了！！草，本人比直播上的还帅！！！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 【梨花白lili：呜呜，本来以为只能隔着一会儿的颁奖舞台远远看一下，万万没想到呜呜呜……我这辈子值了。而且流心芝士挞是真的好吃！是早上新烤的诶！！】 立刻炸出一大片默默等开播、因为抢不到票而来不了现场的观众。 【蚕豆：你看这个柠檬，它又大又酸】 【augjcj：说的我越来越后悔了，眠眠竟然真的给每个人都发小点心？】 昨天答应了要送甜品，但是大家以为是抽奖的形式，在现场抽几个幸运观众。毕竟那么多人，哪里做的来呢。 而且会场里面一般不给吃东西，所以如果要给吃的，应该需要提前送，然后让大家在外面吃完。 即使真的每个人要发，应该也是由小机器人来发…… 没想到顾与眠自己提前了两小时，带着点心亲自来发！他不嫌累吗？ 而且本人比直播里看起来还要招人喜欢！！还带着小团团！！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队伍都骚动了起来，后排的观众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了，顿时激动极了——但也依然很有素质的呆着，并没有什么往前挤的行为。 原本枯燥的排队，忽然变得很有趣又充满期待起来。 现场摄影师灵机一动，把直播的宣传片切掉，换成了对外面排队现场、室内准备过程的直拍。 果不其然，观众人数开始直线飙升！ ——即使实际感受不到，但是看看别的镜头下顾与眠是怎么样的、看看他和观众的互动，也是好的啊。 况且真的很有趣。 有比如顾与眠摸摸小孩子的头这种温馨画面，顾与眠侧着头和小雪团说话时温柔的表情，小雪团揉乱顾与眠头发的可爱画面。 当然也有，夕阳红阿姨团们乐得合不拢嘴，一个个要给顾与眠介绍对象时，小雪团瞬间炸毛的搞笑画面…… 大早上的，人数眨眼间就过了四亿。 “……” 两个小时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顾与眠也好不容易赶在最后给所有赶来的粉丝都发完了芝士挞。 现在还没到他的环节，终于可以在后台休息一下了。 获奖的一共有四个主播，每个都准备了一间休息室。 “哎。” 因为今天起得早，小狐狸、熊猫宝宝和小哈士奇都还没睡醒，之前去发礼物就没带它们，直接让几个小朋友来休息室再睡一会。 顾与眠向后靠进毛绒绒堆里。 小汤圆枕着小狐狸的尾巴，在睡梦中滚进顾与眠怀里，憨憨地吮着爪爪。 小雪豹臭着脸，走到沙发边缘，把快要滚到沙发下、头朝下栽地的小哈士奇给叼回来。 顾与眠笑眯眯地看它，小雪豹的动作顿时一停，然后走路变成了僵硬的同手同脚。 顾与眠：“……” 好可爱。 唐糖已经把《一路顺风！古地球？》的合同给放到桌面上了，顾与眠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想到写着综艺规则那里就产生了改动： “一共有八位嘉宾，其中七位来自社会各界，另有一位科学院特邀嘉宾。” “拍摄七天期间，古地球开发项目暂停。” “会有特邀嘉宾作为npc出现，总数目在五十人上下浮动。” ……前两个还好说，这第三个？特邀嘉宾？npc？……五十个？？！ 虽然《一路顺风！古地球？》主打的是类似荒野求生，但为了观赏性和娱乐性，不可能真的直接把嘉宾丢到古地球完事，本来计划也是会有类似任务引导npc的。 但之前说的是机器人，而且也没有达到五十个那么多啊？ 一会儿有空跟唐糖打听一下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来通知顾与眠轮到他了。 他只能暂先放下这个问题，跟工作人员走出去领奖。 当然，领奖是不能带小朋友们的。 顾与眠按着工作人员的指示，通过长长窄窄的后台通道，站定在台前 。星空的颁奖典礼整个竟然是复古风格的，没有采用最流行的全浸入式观景悬浮颁奖台、虚拟背景等等。 顾与眠站在踏板上，整颁奖台缓缓上升，视线逐渐变得明亮—— 再然后，潮水一样的欢呼声和掌声淹没了他！ 颁奖台处在整个会场的中心，周围三百六十度都是观众席，自穹顶洒下的细碎光芒停在顾与眠的眼睫，给他的侧脸都镀上一层光。 半空中的大屏幕投影着此时此刻直播间里的情况。 所有人都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在顾与眠出现的这一秒，千万上亿的弹幕同时喷薄而出。 【ucan：啊啊啊啊！】 【爱穿西装的雪橇汪：啊啊啊啊！这个角度也好帅好好看啊啊啊啊！和平时直播看起来都完全不一样】 【华南虎永不相亲：恭喜眠眠！】 【矿里有家：坐在台下第一排，我快哭了呜呜呜呜……】 顾与眠笑着对观众们挥挥手。 . 整个颁奖流程并不长，但是足够尽兴，因为毕竟直播是娱乐产业，中间还加了一些娱乐项目环节。 也有场内嘉宾和场外的互动，除了主播和粉丝，还有主播和亲人。 和顾与眠互动的当然就是崽崽们，因为整个过程都过于可爱。 有小朋友们的肚皮耳朵爪子，小狐狸的大尾巴、人类模样时小汤圆湿漉漉的大眼睛，小哈士奇傻乐傻乐地把尾巴摇成电扇页。 当然还有顾与眠互动时展现出来的性格，尤其是极其双标的小雪团——对着别的主播冷漠地亮出锋利爪子，但是被顾与眠夸几句，就飘飘然软乎乎地露肚皮随便rua。 简直是在大家的萌点上狂舞，引起了现场和弹幕上一阵又一阵的尖叫！ 中午平台提供午餐，顾与眠也亲自下厨做了菜，因为是比较简单的做法，可以短时间做好多。 这个叫蒜香排骨。 鲜嫩的合成排骨浇上蒜蓉汁，加蒜末爆炒香，从滋滋作响的热锅里捞出来，整个还是油汪汪香喷喷的，撒上白芝麻——外酥里嫩，香脆又爽滑的口感，一点也不冲鼻恰到好处的蒜香。 没能来现场的观众们，此时已经吃柠檬吃倦了。 “……” 这一段颁奖全过程的直播视频一直被保存下来，一直到好几天后。 那时候，《一路顺风！古地球？》已经即将开录了，而锅家终于也打听到了其他嘉宾的来处。 十二锅在浏览直播平台首页时，点进了前几天新人赛精彩片段剪辑，其中重点保留了顾与眠做的那道菜…… 香喷喷的蒜香排骨。 加蚝油和料酒腌制，然后炸到均匀，整齐的小排表面脆极了，入了一种酱红色，表面有透亮油光，酒香蒜香与炸排骨酥香扑鼻。 这段剪辑没拍到整个顾与眠，主要出镜的是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大致剪辑了一下顾与眠在现场制作的整个过程。 这个人类叫顾与眠？十二锅有印象，因为顾与眠出生的时候锅家就去看过了，但是确定并不是祖宗，所以这几个月寻找的时候一直排除了。 当然更有可能的事，跟七锅说的一样透支了因果之力，所以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却变得困难了。 但现在…… 十二锅：“……” 十二锅：“…………” 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这种一边流口水一边想哭的冲动。 第87章 喵喵喵 颁奖典礼的典礼内容很短, 但整个流程却很长。 午饭过后，又是主播和粉丝的互动时间, 一直到下午五点才正式宣布结束。 星空早已在礼堂旁边准备了一间会议室, 顾与眠就在这里和《一路顺风！古地球》综艺正式签约。 总策划董南也亲自来了，足见综艺和投资方对顾与眠的重视。 ——其实顾与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算是星空的台柱子了, 而且这么年轻。 他的商业潜力甚至还没有完全发掘出来，却已经有了这么数量众多的粉丝，比起许多明星都不逊色。 更主要的是他本人性格和处事都足够成熟温和，热度这么高，不要说黑料了, 竟然连个负面评价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后台强大，还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讨人喜欢, 或者两者兼有。 “可以问一下, 这个npc……？”顾与眠指了指合同，只有这里和他之前所看到的合同不一样。 董南点点头，说：“npc不会参与全程综艺，观众的视角也是跟着嘉宾走的, 但是npc会作为一些任务指引、关键线索、彩蛋惊喜等出现。” “npc的具体身份，咳, 暂时不能告诉顾先生, 但你完全可以放心，npc和嘉宾的筛选指标都是一样的高标准。” 顾与眠：“……” 他又慎重思考了一段时间，才点点头。 半小时后, 礼堂外。 顾与眠自己购买了一辆悬浮器，就停在门口。 之前签合同的时候，小汤圆和小狐狸他们就在一旁由工作人员带着。 小雪豹竟然很懂事的没黏着顾与眠，而且继续承担起它自己给自己颁发的家长职责，虎视眈眈地在旁边守着三个小朋友。 小汤圆虽然现在是人类小婴儿的外表，但是依靠天生的魅力，和同样可爱的小狐狸、小哈士奇一起，把一群工作人员都可爱得合不拢嘴，不断给它们塞零食。 小汤圆和小狐狸根本不好意思拒绝，此时吃得整个肚皮都圆滚滚。 顾与眠推着婴儿车，无奈地摸了摸它们的肚子。 “看来今晚要晚点吃饭。” 顾与眠和小朋友们边说着边走出礼堂，刚一抬头，就发现自己被人群重重包围了：“……” “眠眠，能再跟我握个手吗？” “看这边，笑一个……啊啊啊啊卧槽他看我了看我了！！！” “可不可以和几个崽崽一起对镜头比心，想拍照留个纪念，拜托了！” 按理来说，下午活动结束后，这场颁奖典礼就该结束了。 而现在留下来等顾与眠的大多是一些年轻女孩子，很多甚至并不住在首都星，来一趟也不容易。 下次能现场吸人类和吸崽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家都知道顾与眠还没走，哪里舍得这么早早的就回家呢？ 看小孩们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疲倦和厌烦，小哈士奇还挺跃跃欲试的，顾与眠于是很好脾气地一一都答应了。 “现在比较晚了，”顾与眠温和地叮嘱道，“大家要早点回家。” 基本上大家不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一段时间后，大多数的女孩子们都一步三回头，兴奋满足又依依不舍地回家去了。 轮到最后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是个陌生的面孔，长得很漂亮，涂着浅紫色的指甲油。 她看着顾与眠，又看看顾与眠肩上懒洋洋打哈欠的小雪豹，忽然微笑着，直接伸手来抱小雪豹： “小雪团可以让姐姐抱一下吗？” 小雪豹的哈欠停在半空中，眉头一皱，脖颈旁边的毛都炸了起来。 还没等它做出什么反应。 顾与眠先抱着小雪豹后退了一步，摇摇头： “不好意思，我家团团不喜欢被陌生人碰。” “啊……”那女孩子拖长嗓子，“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是小朋友，还是白化种。那揉揉爪子总可以吧？” 言下之意，是白化种，不记事的便宜货，所以可以随便爱做什么做什么。 “……” 听完这句话。 顾与眠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 他很少生气，也很少讨厌哪个女孩子。 但他对眼前这个女生，真的喜欢不起来。 她应该也并不是他的观众吧，要是真的看过他哪怕一次的直播，也不会不知道，顾家的每一个小朋友都是顾与眠心尖尖上的宝贝，宠着哄着都来不及。 ‘白化种’这个词他尤其不喜欢。 “嗷汪！！嗷汪汪汪！！！” 小狐狸和小哈士奇、小汤圆也不是傻子，刚刚还在对漂亮姐姐晃尾巴，现在小哈士奇已经变成了凶狠地龇牙咧嘴。 顾与眠不喜欢的人，它们也绝对不可能喜欢。 小雪豹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瞳孔里泛上一层光。 女孩子伸着手百无聊赖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等了半天没见顾与眠说话，有点不耐烦了，又撒娇道：“顾主播，你要不要那么小气啊？只不过是……” “不可以。” “……” 女生瞪了瞪眼睛： “为什么？” 顾与眠温和地说： “因为我会嫉妒。” 别人不可以揉小雪豹的爪子和肚皮，不可以抱它，更加不可以亲它，因为顾与眠会嫉妒。 就是这么小气。 而且她不配。 风声缓缓停滞。 顾与眠的手被牵了起来。 肩上的小雪豹消失不见。 朔寒的手指有些凉，掌心却是烫的。他抿了抿唇，先是五指穿入顾与眠的指缝间，然后握紧他的手。 另一边。 女生因为这出乎意料的答案一愣。 再然后她抬起头。 看见了更加超出想象的画面…… 那个气势强大又异常俊美的男人。 面如霜寒，灰蓝色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瞥她一眼，又侧过头去，伸手扣住顾与眠的手，把他带到自己怀里来。 那只是很淡很淡的一个眼神，却忽然让女生整个脊背到膝弯都因为过度的恐惧后怕，而整个僵住。 她迅速起了满身冷汗，牙关忍不住打战。 明明这么恐怖，看着顾与眠的眼神却那么缱绻，紧张又心动到无以复加的样子。 真是让人又害怕又羡慕。 “……” 回到家已经接近七点了。 顾与眠一回家就要张罗着晚饭。 几个崽崽嗷嗷待哺，小哈士奇因为刚刚被顾与眠拦着、没能狠狠咬刚刚那个女生一口而感觉十分遗憾，闷闷不乐地和小汤圆一起在沙发上蹦哒。 小狐狸抱着书看两眼，又担忧地看它们两眼。 朔寒完全没有之前吓唬那个女生时的气势了，完全是新上任不熟练的奶爸，笨手笨脚，一手拎一个捣乱的小朋友，说一些不太具有威胁力的话。 因为他心不在焉，时不时要走神往顾与眠所在的厨房看一眼。 小汤圆哇地一口奶吐到他身上，然后惊恐地看着他，朔寒也毫无反应。 一边走神一边面无表情地拿着毛巾给小汤圆随意擦了一下嘴，又擦自己的衣服。 嫉妒。 朔寒大脑里全是这个词。 他的人类会嫉妒，会小气，也不是永远那么好脾气。 ……也很在乎他。 心跳缓不下来。 “朔寒。” 顾与眠做完晚饭出来，摘下围裙，叫了他一下： “你跟我过来一下。” 朔寒立刻站起来，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差点同手同脚地走到顾与眠身边。 顾与眠伸手从橱柜里取了一个东西出来，有点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朔寒：“……” 顾与眠打开了手里的礼盒，里面摆着之前挑的领带。 “你的生日还没到，先送给你，我准备了别的礼物。”顾与眠说，“嗯……你低一下头。” 朔寒比顾与眠要高，顾与眠伸手帮朔寒系好领带，白皙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着打好领带结，带着朔寒稍稍低下头来。 朔寒垂着眼睑。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 要很努力才能克制着不吻下去。 暮色四合，温着的饭菜香飘散过来，几个小朋友在一门之隔的客厅里打着瞌睡，有很细微的呼噜声传来。 终于在顾与眠做完一切，又顺手揉了揉朔寒的头发，弯着眼睛忍不住笑，说‘很合适你’的时候。 朔寒伸手按住了顾与眠的手。 顾与眠到底喜不喜欢朔寒。 为什么要送领带。 为什么半夜要伸手摸朔寒的头发和脸。 为什么要说朔寒可爱，为什么不抗拒被朔寒抱着。 “……” “我……” 顾与眠张了张嘴。 他的光脑突然闪烁起来。 顾与眠按掉。 朔寒：“……” 忽然，朔寒的光脑也闪烁起来。 朔寒冷着脸按掉。 然后是顾与眠的光脑闪，朔寒的光脑闪，顾与眠的光脑闪…… 两分钟后。 顾与眠无奈地接通电话：“喂？” “顾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凌宵——呃，也就是你家二二的责编……” 旁边，朔寒面无表情地接通通讯，不等对面开口直接说： “你被停职了。” . 七天后。 《一路顺风！古地球？》正式开拍以及开播的日子。 早上八点，所有嘉宾正式从家里出发，在晚上八点会全部集结在古地球——当然，也不一定是所有人一定要到古地球才能见上面，可能中途就会有嘉宾和嘉宾凑巧会和。 而录制从嘉宾准备出门的这一秒，就正式开始了。 观众们期待已久的嘉宾名单，也正式揭开面纱…… 因为八个嘉宾的出发点并不一样，是分别独立直播，然后由导播来选择切换镜头的。 两个专业主持人一同负责解说。 所有直播平台、数十个星网热门综艺频道同时转播，从一个星期以前，就随处可见宣传海报和投放各地的宣传片。 这个综艺的确是下了大手笔的。 欢快的主题曲和开场视频过后，观众人数已经陆陆续续涨到了接近十亿，弹幕也活跃极了，聚集了各路粉丝。 【小鱿鱼儿：啊啊啊会有谁呢？会不会有我家爱豆？？主题曲也好好听！！】 【梨花白lili：要是有我家眠眠，我死而无憾了orz……】 【海蓝：一直对古地球很感兴趣，很期待这个综艺233】 “大家好，欢迎来到我们的《一路顺风！古地球？》，”主持人的解说也立刻上线了，说了两句活跃气氛的话，很快直入正题： “第一位嘉宾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来看看——” 话还没说完。 连主持人带观众，就受到了隔空暴击。 镜头先是集中在一锅粥上。 明明是很普通的鲜肉粥，却熬的米粒香滑软糯，饱满又醇稠，表面随着加热咕嘟嘟鼓起一个个小泡又破掉，加了笋片和香菇，和鲜嫩微卷的瘦肉熬出咸香…… 不少一部分的观众立刻躁动了起来。 这样的粥，没错，肯定是—— 镜头拉远。 顾与眠抱着乖乖的小狐狸，肩上趴了懒洋洋打瞌睡的小雪豹，小哈士奇因为旅程即将开始的兴奋、和小汤圆一起在客厅里兜圈子。 温柔俊秀的青年笑着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我是主播……不，嘉宾顾与眠，这是我家的团团、圆圆、球球和二二，接下来的七天请多指教。” 观众：“……” 几秒后，观众：“！！！！！！！” 另一边。 上城区锅家，几只胖乎乎的熊猫横七竖八地躺着，肚皮上叠了好几层的衣服、周围也摊着各种墨镜、装饰品、围巾等等。 从昨天起就开始紧张地试衣服，怎么试都不满意。是要穿去见祖宗的，大家恨不得把所有好看的衣服连着衣柜穿在身上…… 摄像头已经就位了。 十二锅和十三锅根本不想动弹，一边看综艺直播一边逃避现实，家乡话都飙出来了。 十二锅：“十三你左哈子不动嘛。” 十三锅：“你还说老子，你不也是这龟儿样。” 十二锅：“老子紧张撒……” 十三锅：“一样一样……” 第88章 喵喵 《一路顺分！古地球？》刚开播没几分钟, 就迎来了第一个爆点——嘉宾之一竟然是顾与眠！ 这之后的发展更是让人期待极了。 从公用悬浮器到学校、公司，许多年轻人都在讨论着这个综艺。 “听说有那个主播, ”丹琳看着自己涂成紫色的指甲, 嘟嘟囔囔地打开光脑，“怎么这么多观众追捧一个劣等的人类？还有那个白化种……” 因为朋友们都很喜欢顾与眠，丹琳为了打好人际关系, 也装作喜欢的样子，昨天还去参加了颁奖典礼。 她记得她当时看那只白化种幼崽可爱，想要摸一下，没想到那个主播那么小气……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明明只是昨天的事情，记忆却模糊了, 只记得那种恐惧又丢脸的感觉，真是奇怪。 “算了。”丹琳叹了口气。 这综艺还是要看的, 毕竟她可是给自己造了个‘很喜欢顾与眠’的设定, 以此来表现自己一点也不歧视人类和白化种。昨天去看颁奖也是为了这个。 要是到时候周围的人聊这个综艺，她却接不上梗，那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丹琳的虚荣心极强，周围人的追捧和喜欢几乎是她生命的必需品。 然而综艺却打不开, 系统提示她‘无访问权限’。丹琳有点奇怪，换了几个频道也是这样, 她有点烦躁, 干脆退出了页面 。 中午和一群朋友约了在Elbet餐厅吃饭。 丹琳在这个餐厅是vip会员的，虽然老板是那个劣等人类，但不可否认菜很好吃——然而今天, 和六七个女孩子在餐厅门口碰头，进去时却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本来应该一进门就有小机器人了，但是小机器人扫描完她们的指纹后，却没有出示菜单，而是显示‘正在反馈信息’。 几分钟后，却是餐厅的地区分管负责人亲自出来见她们。 “李小姐，抱歉，我们餐厅将从今天开始收回你的vip资格，并且在今后的三百年内不接受您在我们餐厅就餐。” 几个女孩子本来把丹琳簇拥在中间，开开心心地聊着，此时都惊了： “三百年？收回vip会员？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琳琳。” “对啊……琳琳还是你们老板的忠实粉丝呢，要是有什么做错的事情，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啊？顾主播人那么好。” 丹琳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负责人说：“或者，请您向顾先生家里的小孩道歉。” 丹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负责人：“需要帮您回忆一下吗？” 几个女孩子也是听的一头雾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道歉？”“怎么回事？” 丹琳心道不好，然而还没等她阻止，投影光屏就在半空中展开—— “……” “那么喜欢那个劣等的人类，她们脑子出错了吧？那个白化种倒是挺可爱的，可惜是白化种，便宜货……”这句显然是丹琳排队不耐烦时的自言自语，被街道随机监控捕捉到。 又过了一段时间的杂音之后，变成了丹琳和顾与眠的对话：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是小朋友，还是白化种。” “顾主播，你要不要那么小气啊？” “……” 公共场所的监控都是公开的，但是要访问监控需要经过很复杂的程序，这是顾与眠昨天晚上在小孩子们睡着之后、花了接近四个小时搜索的录像并整理，与丹琳信息对应。 那是公开的监控录像，不存在伪造可能。 几个女孩子刚还在帮丹琳说话，看到半途，脸色就变了。平时装的那么温柔、众生平等，在录像里又是另一副嘴脸，大家都不是傻子，稍一思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本来是簇拥着她的，也不着痕迹地都挪开了步子。 丹琳白了脸。 这几个女孩在她们学校都是交际圈很广、人缘很好的，想必这件事不久就会传遍整个学校，到时候她…… 更何况其中一个女生是校长的女儿，这样丹琳想要毕业留校深造的计划也基本泡汤了。 她强撑着说： “从没听说过收回vip资格这种事，那你们餐厅要付高昂的违约金的吧？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如果我把这件事曝光给媒体……” 这回已经没有人帮她说话了。 “您尽管曝光。”负责人微笑了一下： “我们老板让我转告您，他不缺钱。” 打官司也可以，媒体曝光也可以，在涉及到团团他们的事情上，顾与眠向来不缺时间也不缺钱。 今后跟顾与眠有关的东西，无论是综艺也好，直播也好，餐厅也好，包括之后计划成立的、在不久的将来会占据整个星际主流的服务平台…… 丹琳连边都不要想摸到。 至于这之后，她面试十九家企业收到了十九封拒信，从此被拒绝进入上城区，并且被列入皇室黑名单、朔寒个人名下星球与资产黑名单等等……就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当了三十多年种族歧视者，习惯了捧高踩低，丹琳终于是好好地体会了一把‘被歧视’的感觉。 . 早上八点。 收拾好行李，吃过早饭，帮小朋友们整理好外表和各自的幼儿光脑。 小哈士奇雄赳赳气昂昂地抬头挺胸，小狐狸也挺直了腰板，和婴儿车里兴奋探头探脑的小汤圆、顾与眠肩上端坐着的小雪豹一起看向门外。 顾与眠打开门，外表是灿烂的阳光和首都星湛蓝的天空。 “那就要出发了。” 顾与眠笑着对镜头挥了挥手： “祝我们一路顺风，古地球。” 顾与眠带着小朋友们上了悬浮器驶向星港，而综艺的镜头是由专业摄影师操纵的，随着门‘砰’地一声关上，整个镜头不断拉远、拉高、飞向万丈蓝天—— 【tfs：啊啊啊！一路顺风呀！！！】 【米老鼠：怎么我也有种自己要去旅游的感觉，哈哈哈哈】 【小鱿鱼ju：虽然理智告诉我接下来要切第二个嘉宾镜头了，但是……啊啊啊能不能延长一点这个人类和崽崽们一家的时间？看不够啊qaq！】 “……” 综艺开始之后，嘉宾就不能再使用光脑和星网了，因此顾与眠并不能提前知道别的嘉宾的情况，当然也对网上综艺不断高涨的热度一无所知。 毕竟太空旅行还是挺累人的，从首都星乘星舰去古地球要大半天，而星舰内也有准备休息室，顾与眠干脆带小朋友们补个觉，等节目组的通知。 毕竟他昨天晚上熬夜熬得很晚，自己也有点累。 本来只是想睡一小会儿。 结果刚刚往旁边侧靠了一下，就被一个怀抱拥住。是朔寒吗？顾与眠实在是太困，在那种很让人安心的冷淡好闻的松木气息里，一不小心—— 睡了好几个小时。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本来还很兴奋的，看顾与眠睡了，莫名其妙也有了困意。最后就变成了顾与眠躺在星舰客舱的小床上，抱着俩肚皮朝天的，身边团着一个大尾巴蜷起来的小狐狸。 朔寒垂眼认真看了他们很久。 最后他也闭上眼睛，从后拥着顾与眠，埋头在顾与眠颈窝里，呼吸一点点变得均匀…… “……” 另一边，第二三四位嘉宾挨个亮相。 因为短时间内看不见顾与眠了，观众都有些失落，然后很快就迎来了出乎意料的惊喜！ 和观众的惊喜不同，十三锅很紧张。 十二锅也很紧张。 十锅、十四锅、十五锅……也全都很紧张，当然，并不是因为上综艺而紧张。 这次作为嘉宾的是十二三锅和十六锅，其他熊猫作为npc，两天前就已经在古地球了。 嘉宾能够第一时间见到顾与眠，在锅家内部也是经过一轮激烈竞争的。至于为什么是十二三锅和十六锅，原因无它，这三个熊猫最能打——麻将。 这是锅家决定重大事情的做法，谁麻将打得好，谁就能获得优先选择权，打的是四川麻将血战到底。顾与眠当年把大锅当自家小孩养，经常跟它闲聊，他读大学时和舍友的习俗是遇事不决打麻将，因此就这么一路传了下来。 此时此刻，特别会打麻将打十二锅、十三锅和十六锅一屁股墩坐在星舰上，焦虑又期待地挠挠肚皮，抓抓耳朵。 狗逼节目组，硬是没让它们在旅途中就碰上，看来要等到古地球了。 十六锅用胖乎乎的爪子捧着小镜子照，捋了捋头毛：“我这头发还齐整不？” “你就那几根，”十二锅和善地用家乡话提醒，“再扯等哈掉光咯。” 十六锅：“……” 十三锅端着茶盏哈哈哈大笑，十六锅脸都绿了，啪地关上了镜子。 要是禿着去见老祖宗，估计会名垂族史……成为这之后上万年的笑柄…… 十二三锅作为曾经的演奏家和武打明星，对镜头当然早就熟稔极了，而电竞冠军出身的十六锅更不用说，并没有因为被拍摄而感到不习惯。主要就是因为就要见到顾与眠的紧张。 ……三只熊猫，丝毫不知道他们在星网上掀起的一阵比地震海啸还强烈的狂澜。 【数字图：卧槽？！啊啊啊啊啊啊！！！】 【muji：卧槽？？！！！！节目组是神仙？】 【一树梨花：请问，我是在做梦吗……我昨天上古典音乐史还在教科书里看见了十二锅，今天就在综艺上看见他……】 【不考过鸟语四级绝不改名：卧槽，我爸刚刚拄着拐杖激动地拍桌子蹦起来，这是十三锅本锅吗？？拍了《太极无界》《有名英雄》的那个十三老师？？？】 【用户127564：啊啊啊啊十六大魔王啊啊啊啊啊！！传奇不老，荣耀不灭！！！】 【哈哈哈：就我一个关注他们的对话吗，哈哈哈哈好搞笑】 整个弹幕系统都快被挤瘫痪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观众的反应，但导演依然觉得很无奈。本来一个顾与眠就很恐怖了，再加上这仨，现在弹幕的关注点完全是‘这是什么神仙嘉宾组合’和‘卧槽卧槽卧槽’，根本忘记了综艺本身的事情！ 除此之外，这么一群跺个脚业界都要抖三抖的大佬，接下来的七天真是让人想想就脑壳疼…… “……” 顾与眠和小朋友们，从星舰在首都星起飞，一直睡到在古地球降落了两个小时…… 这一段时间里，已经有两位嘉宾提前到达了古地球、碰头，开始忙活着寻找晚上的帐篷和晚饭食材，而别的嘉宾也陆陆续续到了。 镜头每次切换到顾与眠这边，过于佛系安逸的氛围和别的嘉宾完全不同。 节目组可坏心眼了，配的各种标签都是比如‘睡觉ing’‘参加综艺？古地球生活？不，我们是来睡觉的’，还有分别给几个小朋友和顾与眠的睡脸直拍——可以预料顾与眠他们醒来之后的一阵懵逼和忙碌。 总能引起观众一阵又一阵的哈哈哈。 这个综艺主打的就是真实，因此顾与眠他们竟然真的能睡足整整八小时。而且，看顾与眠他们睡觉，竟然真的很有趣，从观众人数和弹幕数量的反应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 半梦半醒间，顾与眠听见有人说话。 “睡着了？” “好像睡着了，要喊吗？” “不行，弹幕都在嗷嗷嗷尖叫说这一家子睡着的样子好可爱，观众人数也一直涨，要是强行喊醒他们，节目组绝对会被骂死的。” “……那不管了，先送出去再说。” 傍晚六点。 古地球正是盛夏，蝉鸣一声比一声长。山间的傍晚，金红的夕阳穿过树叶缝隙，投射下光影。 顾与眠倏地睁开眼睛。 综艺。 古地球。 嘉宾…… 顾与眠睡得整个人都有点糊里糊涂，知道他们现在应该是已经到古地球了，被节目组连人带被子一起搬了下来……不过这是哪里啊？ 几个小朋友还歪七扭八地睡着，小肚皮有规律地起伏着。小哈士奇四脚朝天，睡得一边流口水一边咂巴嘴。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节目组发的微型耳麦就一阵‘嘟嘟嘟’，然后发布了第一个任务！ “目前为止，所有嘉宾已到达古地球，欢迎你们。” “第一个任务：请二三四五六七号嘉宾与一、八号嘉宾汇合，限时一个小时。任务失败的惩罚是：第一夜全员无法领取帐篷。” 顾与眠：“……” 其他嘉宾：“……” 在完全原始状态、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的古地球，第一个晚上不能领帐篷…… 话音刚落，十三锅就蹭地一声飞奔了出去！ 毕竟是曾经的武打明星，十三锅至今还宝刀未老。虽然它胖乎乎的、还穿着看起来不方便行动的唐装，竟然跑得飞快。 ——当然，不是为了帐篷，他们三个根本没仔细听耳麦里说的话。 就是在顾与眠他们被送下来、耳麦公布任务的同时，熊猫们立刻可以感觉到了。 老祖宗……很近！ 十二锅本来蹲在草丛里自闭，此时也蹭地站了起来，头顶顶了几片树叶，圆滚滚胖乎乎的一路小碎步跟着十三锅撒丫子跑！ “靠！” 十六锅刚刚在跟另外一个嘉宾侃大山，此时眼看着要失了先机，在心里一阵怒骂十二三锅狡猾。 它干脆脱了鞋握在手里，坐上刚刚用来垫屁股的一块板子，滑雪橇一样吨吨吨顺着山坡滑了下去…… 观众和五六七号嘉宾：“………………” 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整个古地球。 从山顶到各种遗迹废墟、从雪地里的小木屋、到热带丛林，每一个npc任务点。 几十个黑白相间圆滚滚的熊猫同时冒出头来！ 虽然它们有距离远的无法直接感觉到，但是从熊猫之间的心灵感应，可以知道十二三六锅现在的心情激动到无以复加。一定是…… 半山腰，顾与眠靠着树，扶额清醒了一下： 一号和八号嘉宾？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嘉宾掉队了？但总感觉那个说法有点奇怪……为什么是‘和一号八号汇合’，而不是‘分别汇合’？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还睡着，小狐狸醒了，靠着顾与眠茫然地舔舔爪子。小雪豹竖起耳朵，眯着眼睛在听什么。 不远处。 一只看外表刚成年不久的熊猫扒拉着树干，戴着一副眼镜，慢吞吞、蹑手蹑脚地往顾与眠这边挪。 挪两步就吸吸鼻子，停下来用爪子擦一下眼睛。 呜呜。 好想哭。 是的，节目组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让嘉宾会和，因此比十二三和六锅更先到达现场的，是管理帐篷的npc三十八锅。 三十八锅还在上学呢，平时性格就比较糯，被欺负了哭，考差了哭，难过哭，开心也哭。 走着走着就再也憋不住眼泪，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摔了一跤，整个熊猫团成一个团子，咕噜咕噜一阵滚啊滚…… 滚到顾与眠怀里。 顾与眠和小雪豹：“……” 三十八锅：“……” 三十八锅眼泪啪嗒啪嗒掉得更凶了，和小汤圆一起，把圆脑袋死死埋进顾与眠怀里，撅着屁股不动了。小狐狸茫然地看着三十八锅，又去看二十四锅，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只小滚滚是哪里来的？ 顾与眠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小家伙，就跟之前看见小汤圆的时候一样。 心里软软的，酸酸的，有点发苦，但更多的是甜。 然后。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留情的把三十八锅拎着后颈提起来。 小家伙哭着蹬了蹬腿，鼻涕淌了朔寒一整个衣领。 三十八锅：“呜呜呜，papa……呜呜呜，嗝，呜呜……” 比起‘祖宗’，新时代的青少年三十八锅更喜欢‘papa’这种词。 朔寒：“……” 他看顾与眠，面如霜寒： “你外遇？” “谁的小孩？” 顾与眠：“？？？” 第89章 喵 突然来到古地球, 突然又是冒出来一只滚滚，这么多的震惊顾与眠都还没消化呢。 又被朔寒一句话给说懵了。 不是, 怎么就外遇了？ “我没有, ”他指指黑白相间的滚滚，茫然地说，“就算外遇, 也生不出熊猫来啊。” 不不不不不不不。 不是这个问题。 ‘内’都没有，哪来的‘外’这个说法？ 朔寒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冷哼一声： “最好不是。” 顾与眠：“……” 他想了想，忍不住说： “我似乎还没——”跟谁在一起吧？ 三十八锅被朔寒拎着后颈提着，三十八锅虽然刚成年, 但毕竟也是成年了，成年滚滚顾与眠要两只手很用力才能抱得起来, 没想到朔寒就这么轻轻松松一提。 新手奶爸朔寒这一点还算合格, 这么拎着倒也不会让幼崽觉得疼，不过这小家伙还是在啪嗒啪嗒掉眼泪，并且向顾与眠伸着爪子： “呜呜呜，papa……” 听得朔寒不悦极了, 看它： “闭嘴。” 三十八锅被凶的呆了一下，打了个嗝, 下一秒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呜呜呜！papa！！！！” 顾与眠马不停蹄地来安慰它, 然后又要说些好听的话来安慰朔寒，可以说是很忙碌了。 这时小哈士奇也醒了，咬着小汤圆的裤衩把它叼起来, 小汤圆一边迷迷糊糊地嘤嘤。再加上三十八锅哭唧唧的声音，朔寒算计着要怎么‘处理’这个爱哭鬼的冷冷表情，整个场面一时混乱到极点。 小狐狸都放弃治疗了，用爪子捂着耳朵装作听不见看不见。 二十分钟后。 嘉宾之间要先汇合，一个小时之内如果汇合不了，晚上就没有帐篷。 一直站在原地也不是个办法，他们也得主动去找别的嘉宾才行——当然在此之前，要先把这个‘npc’小滚滚送回npc的营地里，这是节目组说的。 顾与眠当然也有和这个小家伙交流，但……它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一直在抽噎，连话都说不好，就一直在喊他‘papa’。 顾与眠没办法，只能先带着它走，等它稍微冷静一点再说。 他有种预感，这小家伙的到来似乎预示着什么，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血管里轻轻流淌着，酸胀里又饱含着沉甸的盼望……但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小哈士奇被打过屁股了，终于老实了，夹着尾巴垂头丧气地坐着。朔寒一手拎着哭哭啼啼的三十八锅，非常勉为其难地让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坐他肩上，只给顾与眠留了一只最轻的小狐狸。 因为出去老是要抱着小朋友，其实顾与眠的肩膀和腰背都有点劳损，所以朔寒变成人形的时候，都会面无表情主动承担这些。 顾与眠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右手，又看看朔寒，伸手示意，让朔寒把一个崽崽给他抱。 朔寒眉梢扬了扬。 他困惑了一秒，然后了然。 朔寒伸出左手，理所当然地握住顾与眠的右手。 一脸‘想牵手就直说’的表情。 顾与眠：“……” “不是，我是说……给我抱一个吧。” 顾与眠剧烈地咳嗽了一阵，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感觉到异常的窘迫，和各种意义上的不好意思。 单一个成年熊猫就够重的了，不要说再加上小哈士奇和小汤圆，都抱着一定很累。 朔寒又是看他一会儿。 眉头微微一凝，再次困惑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又舒展开。 他把三十八锅随手放在草地上，伸手直接把顾与眠整个抱起来，在他耳边闷闷地说： “真喜欢撒娇。” “也就我惯着你。” 顾与眠：“……” 顾与眠：“……………………” 不是这个‘抱一个’啊。 一二三四……四个小孩呆呆地盯着他们看，三十八锅哭都顾不上哭了，连忙伸爪子捂着眼睛非礼勿视…… 一只爪子捂自己的眼睛，另一只爪子去捂它可怜的二十四叔的眼睛。 完了完了，祖宗找男朋友了。这以后该怎么叫？家里的辈分是怎么样的？要是万一离婚了锅家跟谁？三十八锅小小的脑袋里顿时塞满了一大堆大大的问号。 小狐狸紧张地晃了晃尾巴，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巨大力气，把还吐着舌头傻乐的小哈士奇拖到一边去，把空间留给两个大人。 这可是事关他们家以后成员构成的重大事件。 四颗小脑袋一个叠着一个，在一边的大树后面探出头来，悄咪咪听两个家长的墙根八卦——其中以三十八锅和小狐狸听得最聚精会神，小哈士奇和小汤圆纯属捧场。 顾与眠：“……到底是谁喜欢撒娇？” 主动要牵手要抱的是谁？平时一言不合就伸肉垫露肚皮的是谁？ 朔寒认真地看着他：“我不喜欢撒娇。” 顾与眠心里想，朔寒下一句说不定是打算说…… 果然，朔寒停顿了一下。 然后轻描淡写却又莫名很认真地问他： “你不知道我喜欢谁吗？很难猜吗？” “……” “我喜欢你。” “…………” 朔寒：“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名正言顺吃醋的机会。” 顾与眠张口结舌。 完了。 他看着朔寒灰蓝色的眼睛，想，可能已经没救了。 因为大脑里只出现了一个选项。 他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山林间暮色里的风声，掠过树叶带起沙沙响声，心跳比蝉鸣还要鼓噪。 朔寒握着他的手，紧张又很不熟练地哄骗他：“说‘好’。” 朔寒又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哄人的技巧也这么生疏，笨手笨脚得甚至有点可爱。 如果要给朔寒的恋爱水准打分，估计连及格都很困难。 但顾与眠还是想答应。 还是想说…… “好……” 顾与眠：“……” 嗯？等等。 他好像还没出声啊？ 声音来自不远处，胖乎乎却跑得飞快、棕白相间的熊猫，气喘吁吁，却依然不影响它的速度。 —— “好，好不容易找到你了……” . 三十八锅意识到什么，顿时绝望地捂住了眼睛。 朔寒：“………………” 不远处。 三阵黑白相间的、圆滚滚的‘旋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这边刮过来！ 朔寒眉头皱起来，以保护的姿势把顾与眠护在怀里，眼睛里泛起一阵很淡的荧蓝色。 那是一只穿着唐装的成年熊猫。 它好不容易到顾与眠身前刹住车，圆滚滚的脑袋拱在顾与眠怀里，把鼻涕眼泪糊了顾与眠一衣襟。 紧接着是从斜坡上坐着木板滑雪橇一样吨吨吨滑下来的、穿着polo衫戴着棒球帽的十六锅，和穿着西装一路小碎步跑过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十二锅。 三只老大不小的滚滚，一个接着一个碰瓷一样坐在顾与眠旁边，把毛绒绒的脑袋凑到顾与眠掌心底下。 之前设想过很多遍，见到顾与眠时首先要说的话，到这一秒忽然全都忘记了。 “你回来了……” “我们一直在等你。” “呜呜，你、你回来了……” 十二锅是年纪最大的。 和还年轻的十六锅、二十六锅他们不一样，它的熊猫生都已经过去好一大半了。 经历过友情爱情与婚姻，尝过生命中几乎每一种的酸甜苦辣。 但现在还是想哭。 看见顾与眠的那一秒，就知道是他了。除了他不可能会是别的人。 这样温柔又熟悉的感觉，心脏里一直空缺的一小块，到此时终于被轻轻地、圆满地填补了上来。 泪水一下子就模糊了视线，鼻头酸的不行。十二锅伸着爪子，背过身去不住地抹眼泪。 “……” 朔寒只花一秒就串联起了前因后果，视线微微一松，但依然把顾与眠护在怀里。 顾与眠先是怔了一下，下意识一个个摸摸这几个并不小的‘小朋友’的脑袋，轻声问： “怎么了？嗯，谁回来了？” 这三只熊猫比他的大锅还要大一点，厚实的皮毛稍微有些硬，脑袋也是圆滚滚的，眼睛黑溜溜湿漉漉的，很黏人…… 很黏人…… 顾与眠的手一点点停住。 时隔上千年，古地球盛夏的风再一次吹过他的耳畔。 “……” ——“等我这次出差回来，给你们带礼物，想要什么？” 是不是一切长久的分别，上天已经在某些地方给出了预示。 他将要出差的那天，二锅三锅显得很不安。咬着他的袖子要喂奶，但是已经喝到不停打饱嗝了，还是不要他走，黑溜溜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那时候他急着去另一个城市开研讨会，是关于大熊猫繁育与生存条件、放归等问题，集中了整个川省这方面精英的研讨会。 顾与眠很想去开会，也很想早点带着礼物回来，然后看着他的大锅二锅三锅开开心心长大。 门关上之前，胖乎乎的大锅和小小的二锅三锅看着他，是想说些什么？ ‘不要去’。 还是‘不要礼物，要你回来’。 或者是‘无论你离开多久，都等你回家’。 所以就等啊等。 等到世界都末日了，成百上千年过去了。所有的一切全都不一样了，还是在等。 不知道放弃一样。 顾与眠不是个称职的家长。 只是在很多年以前不负责任地照顾了一小颗种子，给它晒太阳、浇水施肥了一会儿，却没能陪着它长成小树苗。 但是种子已经长成了大树，有很茂密的枝叶，不再需要任何人来帮忙浇水施肥。 但一直固执地把顾与眠的名字写在每一片叶子里。 一直在找他。 “……” 记忆回笼。 暮色一点点沉了下来，这天的晚风带着树叶的味道。 这三个孩子，长得真像他的大锅和二锅三锅啊。 小汤圆也很像。 刚刚来的那只小滚滚也很像。 眼睛…… 看着他的时候，很温柔，满心信赖与期待的眼睛。 只要是顾与眠说的话，它们就会信。 顾与眠说要回来，所以一直在等。 顾与眠给起的名字叫大锅，所以之后的小孩就叫三锅四锅，七锅八锅。 明明等了那么久，再见面的时候说的也不是抱怨，只是一句‘你回来了’。 “……” 顾与眠的手在十二锅的头顶悬停了半晌，然后很慢地落了下去。 然后是眼泪。 顾与眠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哭了，只是莫名其妙的泪水就涌出眼眶。竟然是朔寒和三只熊猫手忙脚乱地来给他擦。 “久等了。” 他哽咽着说： “我回来了。” . 《一路顺风！古地球？》后台演播厅里。 虽然没搞清楚状况。 但几个助理小女孩已经被这气氛感染地忍不住啜泣起来。 而摄影师操纵摄像头的手卡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董导，这段是播还是不播啊……” 毕竟是个官方综艺，而且还有这么大的观众群，所以虽然是直播，但是后台决策和前台直播还是会有一段时间差。 比如这时，观众在星网上看到的，是其他几位嘉宾在赶往十二锅他们所在的地方，本来下一个镜头就该是放十二锅他们这边的情况了。 但是看现在这情况，好像，不太合适？ “我就说他们这群大佬，干嘛上赶着往咱们组里挤……”董南也不是傻子，他出生就在上城区，联想一下以前听说过的锅家的传闻，莫名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但那也太不科学了吧？ 董南也有点鼻头酸酸的，说： “我看他们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整理情绪……这样吧，给五号、六号、七号嘉宾加个临时任务，就用之前准备好那个，完成了今晚把a级的食材提前给他们，先拍五六七号嘉宾。” 这一段要是放出去，一是怕泄露顾与眠他们的隐私，二也是怕不知道观众该怎么猜呢。 至于之后要不要公布，要怎么说，也是锅家和顾与眠自己的事情了。 “行。”摄影师点点头，切换机位，副导演这就去办了。 “哦对了，等等，”董南伸手叫住副导演，“就算五六七号嘉宾完不成，a级食材和酒也发给他们吧，当作咱们节目组的一点小心意。” 故人久别重逢。 是该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喝美酒，把这么多年以来的颠簸风尘都好好洗一洗。 不过熬过就好，往后也就没有苦头要尝了。 剩下的肯定都是些很好的好事，还有余生安稳漫长。 . 董南想的的确没错。 这时顾与眠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综艺不综艺的。 ……真的，是大锅的小孩子们。 说四川话，喜欢打麻将喜欢喝茶，爱吃美食爱睡觉，还和顾与眠一起养了慢吞吞的脾气。 他们就近找到了节目组给三十八锅准备的小木屋，顾与眠抱着他的滚滚们哭了一场。 明明一个人来到陌生的星际也没有哭，饭都快吃不上的时候没有哭，遇见什么困难也都没有哭。 也让朔寒体会了一次，心脏最脆弱的地方被按着揉捏的感觉。 疼，喘不上气来，难受。 顾与眠的眼泪虽然不完全是因为难过自责，但也好像变成了冰渣子砸在朔寒的心里，让他异常的烦躁，又无能为力，时隔多年再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弱小。 最后竟然是一直哭唧唧的三十八锅先停了下来，张罗着把几个懵懵懂懂的小孩都带出去玩儿了，把时间留给久别重逢的大人们。 朔寒坐立不安，笨拙又粗鲁地伸手给顾与眠擦眼泪，反而让他的眼角更通红了一点，朔寒立刻懊恼地收回了手。 三只熊猫寸步不离地挨在顾与眠身边。平时最稳重的十三锅反而是情绪最激动的，端起杯子想喝茶，一低头眼泪就啪嗒啪嗒掉，十二锅哭了一会儿，看着顾与眠又想笑起来。 即使是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朔寒也知道，这时候他没什么嫉妒的资格。 虽然他真的很嫉妒。 毕竟顾与眠的人生，是他来迟了很多年。 如果他也能在一千多年前遇见顾与眠…… 当然，不存在这种如果。 “……那我先出去了。” 朔寒站了起来，顾与眠和十二锅十三锅、十六锅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聊。 “朔寒。” 顾与眠已经没在哭了，声音里还带着鼻音，叫住了他，然后伸手拉住他的： “你不用出去。” 顾与眠的手停了停，然后轻轻穿进朔寒指缝间，稍稍握了一下又松开。 朔寒脚步一停。 ……砸进心脏里的冰渣子突然变成了甜味儿的。 三只熊猫当然早就看出了，这个男人和顾与眠的关系并不一般。 十六锅左看右看，总觉得朔寒有哪里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咳，这位是？”十三锅吸吸鼻子，看着朔寒。 顾与眠言简意赅地道： “家人。” 十二锅十三锅与十六锅恍然大悟：“哦哦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顾与眠：“……” ‘怪不得’？这是恍然大悟了什么东西？ 第90章 喵喵 朔寒被顾与眠牵了牵手, 能感觉他整个人立刻就不一样了。 整个就跟古代得到皇上撑腰认可的宠妃一样。 毫不客气地在顾与眠身边坐下来，懒洋洋又耀武扬威把顾与眠左手握在手里, 碍于有十二锅他们在, 还不好做太出格的动作。 ……然而，十二锅他们又不是朔寒这样的醋精，再加上他们也被顾与眠抱过被摸过头的, 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让有意炫耀的朔寒，稍微有点不满。 顾与眠还是没想明白：“刚刚说的，什么‘怪不得’？” 十六锅摸着自己胖乎乎毛绒绒的脑袋，嘿嘿一笑。 十六锅的头毛相比十二三锅要少点——许多年的竞技生涯摧残呢，因此他平时舍不得梳毛, 怕一梳就掉，头毛总有点又长又乱糟糟的。 顾与眠顺手梳了梳, 又拿橡皮圈给它松松扎了个小啾啾, 这样就不会戳到眼睛了。现在十六锅就顶着那个小啾啾忍不住老是去照镜子，幸福得冒泡了。 呜呜呜，这个小啾啾这辈子都不拆了。 至于，顾与眠问是什么‘怪不得’…… “咳咳, 没什么，这个我们一会儿跟您讲。” 三只熊猫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熊猫们的异能可是预言呢, 而且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在扩大。 十二锅十三锅已经可以预言到接近一年范围内的东西了。 好不容易见到顾与眠之后, 害怕有什么意外再让他们分离，于是他们都忍不住预见了一下顾与眠的未来…… 然后，十二锅看见了一场婚礼。 一场非常盛大的世纪婚礼。 礼炮齐鸣, 花车开道，全星网所有频道实时转播，整个星际放假庆祝七天七夜，所有民众的情绪也都高涨到极点、各种欢呼声一刻也不停歇。 婚礼现场，锅家的熊猫们在亲属的观礼台上，一边欢呼一边感动得忍不住掉眼泪；变成小男孩模样的二十四锅、小哈士奇和小狐狸被礼仪官带着目不转睛地看，都穿着小礼服，手里捧着花。 王座之下是欢呼沸腾的臣民。 王座之上，身着裁剪合体的纯白礼服，清隽俊秀的人类青年安静地等待。 灰蓝色眼睛的男人戴着白手套，相同制式的礼服，暗红色的皇室披风一角被气浪扬起。他背对着所有人，一步步拾级走上孤高的王座—— 最后，高傲矜贵的君主，在今生唯一的伴侣面前单膝跪下，亲吻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 这是十二锅预见到的画面，不知道十三锅十六锅是看到了什么，大约也是差不多…… 嗯？ 好像有哪里不对。 因为见到顾与眠之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十二锅脑子都有点钝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王座…… 皇室披风…… 全、全星网转播？七天七夜放假？ 那绝对是陛下结婚才能有的阵仗和仪式吧？ 等等等等。 十二锅看向坐在顾与眠身边的朔寒。 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高大挺拔的身材，相貌俊美得很有攻击性，穿着连帽卫衣，懒散地垂着眼把玩顾与眠的手指。 没错，的确是预见里看见的那个人。 “……” “是我喝醉了吗……” 十二锅晕乎乎地拍着圆脑袋，觉得自己腿有点软。 十二锅放弃了思考。 . 然而事实上，预见了婚礼的只有十二锅一个人。 十三锅和十六锅只是看到了未来顾家的一些普通生活片段……因为那些未来的片段里，顾与眠和这位‘朔寒’完全就是情侣的相处模式，所以并不难猜。 “十二？你怎么了？” 十三锅伸出爪子在十二锅面前晃了晃，十二锅好不容易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哦……哦，没什么。” 十三锅还有点奇怪，难道十二锅是吃惊于祖宗会和同性谈恋爱吗？那不应该啊。 即使十二三锅已经年纪不小，平时在锅家都很有‘长辈’风范了，一到顾与眠跟前来，却还都是小孩子呢。 更别十六锅一个刚退役没几年的电竞选手，他们那会儿电竞圈什么谁谁谁凑对儿，谁谁谁cp周边卖爆了……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再说现在星际时代这么开明。 跨种族恋爱都是很正常的了，同性恋根本算不了什么。 要说有什么担心的，就是怕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对祖宗不好，不过一来看预知里的画面好像不存在这个问题，二来锅家有的是钱和精力，要是真有人敢欺负祖宗，哼。 “十六，十六。” 顾与眠看十六锅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气得双颊鼓鼓，连忙摸摸它的脑袋，十六锅这才回过神来。 “能不能给我讲一下，锅家这些年来的事情。”顾与眠很温和地道，“我很想要知道……” 顾与眠很想要知道，他离开之后，他的小孩们都是怎么过来的。 这对顾与眠来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他必须要知道。 朔寒沉默一下，握紧了顾与眠的手。 但十二锅十三锅和十六锅的反应还好。穿着唐装的十三锅脑袋在顾与眠掌心蹭了蹭，抹了把脸，然后和十二锅十六锅对视了一眼。 三双圆溜溜的眼睛一起温柔地看着顾与眠。 十三锅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开口说： “怎么说呢，其实……” 并不是很辛苦。 这是一场漫长的等待，一场不断追逐着顾与眠背影的旅途。习惯了等待与寻找之后，它就会变成和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 而且因为是顾与眠。 所有熊猫小时候一直到长大后，都会做好多场跟顾与眠遇见到梦。 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见到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好？他会笑着摸摸它们的头吧？希望他千万不要哭。如果实在想哭，那该说点什么笑话逗他开心呢？ 因为是顾与眠，一切的难过和疲惫，都变得很让人期待快乐。 除此之外，从兵荒马乱的世界末日，到星际时代开启，虫族战争。锅家其实经历过很多次没顶之灾，最后能够撑下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顾与眠。 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怕他一个人孤单。 怕这个时代再没有人陪着他、等着他、懂得他。 怕他长途跋涉来与它们相遇的时候，没有人对他说一句‘你回来了’…… 就是这样咬牙一次又一次撑了过来，从零星的几只熊猫，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 等待的时间的确很长，但并不全是苦的，熊猫们想要让顾与眠知道的也是这一点。 但说到一半，顾与眠的眼眶还是通红了。 十三锅很后悔没带上家里那几个会说相声的——十七锅此时估计在非洲大草原玩泥巴、对这边翘首以盼，早知道当时多要一个嘉宾名额让它也跟上就好了。 十三锅连忙说了一些别的事情。 “……祖宗，七锅还在呢，你回去就能见到他了，”十三锅掰着爪子数，“然后十七、十九、三十八……咱们家好些都来了，接下来的七天里肯定都会遇到的。” 顾与眠一般不想在小辈面前表现出自己的难过与伤心情绪，不想要他们担心。但是他能从十三锅轻描淡写的语气里，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脏又酸又涩。 他感激自己能拥有重活一回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又何尝不是有些残忍的？一眨眼已是上千年过去了，顾与眠只恨自己回来的太晚。 “嗯。”顾与眠低下头，认真地平复了一会儿呼吸。 朔寒和熊猫们都耐心温和地陪着他。 当然，这期间，朔寒和十二三六锅们也都一直在颇为警惕地彼此打量着、担心着同一个问题——这个人/群熊猫，对顾与眠究竟是不是真心的好？要是他/他们敢欺负他…… 夜色已经快要完全降临了，山林里吹起清爽的风，古地球金红的斜阳如水一样淌进小木屋。 顾与眠沉默了很久，最后，终于能够比较平和地问： “那，大锅二锅和三锅他们……” “他们都很长寿，一辈子过得也很幸福。”十二锅认真地说。 如果没有顾与眠救下了那个雨夜里，被偷猎者重创的大锅，根本不会有二锅三锅和后来的锅家。 锅家的熊猫们都很长寿，一开始星际时代平均年龄还没有到达五百岁，但大锅二锅和三锅全都活过了五百岁，身体健康精神好，十二三锅出生时还被大锅抱着喂过奶。 大锅离开的那一天，全锅家都在，大家都在哭，就大锅一个没有哭，反而还笑眯眯的。 即使有遗憾，即使到最后都没有等到。 但是…… “我先去帮你们看一看他走到哪儿了，怎么这么慢……”大锅说， “哭什么？没谁比我更幸福的了。” 从雨夜里遍体凌伤、对整个世界充满不信任与憎恨的小小一只熊猫，遇见了顾与眠，然后有了家庭亲人，又有了小孩子，渐渐喜欢上这个养育了顾与眠和他们自己的世界。 这是很长，很幸福的一生。 “哦，对了！”小木屋十二锅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个给忘了，看它这榆木脑袋。 这是七锅临行前交给它和十三锅的，因为老古板十三锅不太会用光脑，由十二锅来保管。十二锅胖乎乎的爪子在光脑上按了几下，片刻后，一段仿真录像投影出来—— “喂？喂？能听得到吗？” 胖乎乎的熊猫凭空出现，坐在地板上，伸爪子挠了挠头。它穿着一身条纹病号服，毛绒绒的黑白相间，圆圆的耳朵上缺了一块——这是之前被偷猎者伤到的地方，当时的医学技术还不能完全修复。 因为外表有很多狰狞的伤口，再加上是新来的，大锅当时被基地里很多别的熊猫排挤着，有点自卑。耳朵上缺了一块的伤口就是其中最显眼的一处。 顾与眠一直跟它说，‘别的熊猫有两个太阳，但是我们大锅有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是很特别很珍贵的。别的熊猫不跟你玩儿，是因为羡慕你有他们没有的小月亮。’ 也是这样，才有了后来顾与眠画给大锅看的《拥有太阳和月亮的熊猫》这个小漫画，还有那首歌词是‘当月亮奔向我’的童谣。 ‘大锅 ’坐在许多年小木屋的地板上，抱着盒子模样的光脑捣鼓了一会儿，忍不住对着光脑的反光照了照镜子，摸着自己缺了一块的耳朵臭起美来： “嘿，我这月亮还是这么好看。” 顾与眠蓦然抬头。 他看着那只‘熊猫’，一瞬间想要伸出手，然后食指很快又蜷缩起来。 十二十三和十六锅、朔寒都安静下来。 ——不难猜出，这是一段拍摄于几百年前的，仿真视频。 很快，仿真视频里，另外两只熊猫走到了他们面前。 它们出现的时候，顾与眠眼眶又湿润了些。 一只稍微瘦一点，一只则是黑色那部分的毛毛颜色更浅，像是一种深棕色。 “这都开始录好久了。”瘦一点的二锅一屁股坐在大锅旁边，“行了，开始说吧。” 三只圆滚滚立刻正襟危坐，大锅清了清嗓子，拿出准备好的稿子。然而事与愿违，出师未捷： “亲爱的顾爸爸，一别经年，不知道你是否一切都好……这写的啥。” 大锅拿着老花镜看了好半天，又和二锅三锅一起嘀嘀咕咕，都没整明白自己两天之前写稿子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应该是想文绉绉一把，查了很多资料，可惜写完了自己都看不懂。 “算了算了，不念了。” 大锅泄气地把稿子在爪子里揉了一团。 二锅三锅嘿嘿嘿地笑。 隔着好几百年，顾与眠也忍不住笑了笑。 笑完了，三只圆滚滚又有些紧张地看着镜头，好像真的在和顾与眠对视一样。 顾与眠也看着它们，伸手隔空摸了摸大锅的耳朵。 大锅二锅三锅只紧张了一小会儿，很快就絮絮叨叨，打开了话匣子。 大锅先不说，二锅和三锅从出生睁开眼睛的第一秒就是顾与眠照顾的。 亲人隔得再久不见也是亲人。 不会疏远，不会遗忘。 “baba。” 大锅叫顾与眠的语调还和几百年前一模一样——即使那时候它只是个小小的熊猫，叫‘baba’也很不标准，就是熊猫式的嘤嘤嗯嗯，但那音调是一样的。 “你有曾曾孙了。”二锅自豪道，“叫十七锅，是个小男孩儿，长得特别可爱。” “对，还有小七考上了全星际最好的大学，以后就是和你一样的高材生。”大锅补充。 三锅想了想：“还有，小十二结婚了，拐了个特别懂事的浣熊小姑娘回来……” 从新生儿到谁结婚了、家里又在哪里开了个店，现在有钱资助古地球开发项目了……三只熊猫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把锅家近一年的大小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从他们话里顾与眠知道，这是拍的第五百个视频，而这个视频也是被叮嘱，要在再见到顾与眠时放给他看的视频。 自顾与眠离开后，无论是末日浩劫还是星际动荡，每一年三个锅都会给顾与眠拍一只视频，给他讲讲家里这一年来的大事小事，和他聊聊天。 就是把顾与眠当成了一个，去远方出差、但是总会回来的，远行客。 怕他到时候回来，对家里发生这么多的变化感觉很茫然，所以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二锅比以前胖了不少。 三锅变得强壮了，以前是软绵绵的一个，一天要睡二十多个小时的小胖墩。 大锅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很清澈的样子，虽然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他的大锅二锅三锅，都长这么大了。 看起来很幸福啊。 真好。 视频的背景音里远远传来烟花升空的声音。 “今年是旧星历671年，马上672年就要来了，今年……今年也很想你。” 大锅说着说着，声音有些落寞地低了下去：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 “……可以抱一下吗？” “……” 顾与眠一瞬间泪如雨下。 他半跪坐在地板上，隔着几百年的距离。 抱住了他的熊猫们。 视频里。 大锅二锅和三锅都是怔了怔。 就好像真的被谁温柔地抱住了一样。 窗外一个接着一个的烟花‘咻——砰’着升空绽开。 大锅眨眨眼，豆大的泪珠从圆溜溜的眼睛里滑落下来。 “真好，你回来了，”它说，“我就像真的见到你了一样……” 它一边哭一边笑了起来，说： “真好，真好。” “baba。” “欢迎回来。” . 《一路顺风！古地球？》的第一天顶多算个预热，真正的开始是在第二天清晨。 今天晚上嘉宾汇合后，再吃个饭搭好帐篷，就可以张罗着睡觉了——嘉宾会有足够的时间歇息，来感受一下古地球夜晚的万种风情。 然而倒霉催的五六七号嘉宾，因为十二三六锅突然消失，又天降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等他们完成了任务、获得了食材工具和美酒，好不容易能启程去找一号嘉宾，都是接近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木头人321：哈哈哈哈天降采蘑菇任务也太惨了吧！我可怜的兔兔】 【纸巾一张：眠眠和崽崽们该不会还在睡觉吧or这都快两个小时了！还没汇合！今晚是不是没有帐篷睡啦？】 【粉扑扑：话说，镜头已经有两个多小时没给那边了诶？】 已经有不少观众敏锐地发现了这个问题，还好五号嘉宾是个会玩梗的人，和主持人打配合，很快把观众们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走了。 好在，这时候顾与眠那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处理完了。 这两个小时，足够顾与眠大致了解了锅家的所有状况，收拾好情绪，甚至还有空和十二三六锅讨论了一下晚上吃什么。 接下来就是好吃好喝，睡一觉，然后接下来七天应该会很很多滚滚一一见面——全都是些要叫顾与眠‘曾曾曾曾曾……祖父’的孩子，想象真是让人又期待又好笑。 十二三六锅先出去，看一看三十八锅和二十四锅的情况——尤其是二十四锅，到现在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模样，长辈们要先看看它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顾与眠也站起来。 朔寒坐在原位，故意咳嗽了一下，然后握住他的手： “等等。” 顾与眠：“？” 朔寒：“……” 朔寒：“咳。” 他看顾与眠一会儿，又别扭地移开视线，努力摆出自己也没有很在乎的模样： “‘家人’是哪种‘家人’？” 是指之前顾与眠给十二锅他们介绍朔寒时，说的‘家人’。 “……” 顾与眠有点无奈。 都这样了，还要问吗？ 他反问：“你觉得呢？” 朔寒：“我不知道。” “……” 顾与眠叹了口气。 看来是一定要听顾与眠亲口说了？ 暮色已经彻底沉了，小木屋的灯盏自动亮起来。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应该是别的嘉宾到了。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轻轻敲起门。 “现在时间太紧了，先出去吧……对了，你——”顾与眠上下看了看朔寒，不用变回小雪豹吗？ 朔寒没说话。 门外敲门的声音更急了， 顾与眠有点疑惑：“那我开门了？” 朔寒颔首。 朔寒想了想，眉梢微微抬起来，看了他一眼，站起来。 仗着身高优势，一手环着顾与眠的肩，一手推开门。 “告诉你一件事，”门还没完全开的时候，朔寒因为有点赌气于顾与眠不愿意明说，嗓音懒懒散散，“我是八号嘉宾。” 顾与眠：“……” 顾与眠深呼吸，片刻之后，弯了弯眼睛：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朔寒握着门把的手停住。 哪种‘家人’？ 顾与眠反手轻轻牵着着他的领口，让朔寒低下头来，在他耳边用很低的声音说： “可以吃醋的那种。” “……” 砰地一声。 门终于打开了。 第91章 喵喵喵 吃醋的那种。 吃醋…… 正式伴侣。 唯一配偶。 恋人。 顾与眠以后只属于朔寒。 可以永远住在一起, 可以亲，可以抱, 可以睡一张床, 还可以—— 朔寒大脑里闪过无数的字眼乃至具体的画面。 最远可以追溯到好久以前，顾与眠第一次笑起来亲亲小雪豹额头的时候，眼睛里的颜色和光泽, 让朔寒很想看看，他被吻到上气不接下气是什么样子的。 还有睡着的顾与眠衣襟，被小雪豹的爪子不小心扒拉开，露出细腻瓷白的锁骨痕迹。 还有做饭时候腰侧的弧度。 还有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修长的线条。 这样在心脏胸腔里不断膨胀的欲求和念头，想独占的冲动, 但以前所有蛮横的、直接的手段却又被自己全部被一票否决，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点靠近…… 绝对不是什么亲情或者依赖感。 从很久以前, 就想把这个人叼回被窝里了。 “……” “砰。” 门打开了。 朔寒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站在原地, 整张俊脸都通红了。 然后砰地一声，自动回扣的木门砸在了他额头上，把完全呆滞的朔寒给挡在了门里。 顾与眠往外迈了一步再回过头来，才发现门已经关上了。 门里门外都是静了两秒。 朔寒：“……” 顾与眠：“……” 这门怎么开来着？ . 七点半,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门外比顾与眠想象的还要热闹。 除了他们俩，别的嘉宾已经汇合了, 正在木屋外的空地上扎营—— 因为五六七号嘉宾被分配了一个突发任务, 所有嘉宾没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汇合，因此今晚领不到帐篷，但节目组还算有点良心, 给了他们睡袋之类的露营必备用品，还有很充足的食材和厨具。 小哈士奇、二十四锅和三十八锅眼巴巴守在小木屋外，门开之后，就兴奋地嗷了一嗓子，一个接着一个蹦进顾与眠怀里。 小狐狸穿起了顾与眠给准备的小围裙，忙前忙后地帮忙生火。 十二锅十三锅和十六锅都红光满面，干啥都劲头满满——不过，十二锅看起来还有点恍惚，而十六锅顶着顾与眠给扎的小啾啾，转过头看着顾与眠笑了笑。 至于另外三个嘉宾。 嗯？ 多的人是没看到。 只看到了一只在篝火边蹦哒的垂耳兔，一只单脚立在小池子上、仙气飘飘打瞌睡的丹顶鹤，还有正在一边指挥大局一边慢吞吞嚼树叶的考拉…… 顾与眠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上辈子的动物园，散养区。 但就是散养区，也不可能把高原的平原的，热带的温带的，禽类的哺乳类的，全都搞一锅大杂烩啊？ 而顾与眠出来的那一秒，整个热热闹闹的环境全都安静。 熊猫狐狸哈士奇，兔子丹顶鹤考拉，所有毛绒绒们都眼睛亮晶晶、充满期盼地看他。 【sample：哈哈哈哈哈哈顾主播：一定是我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棉花糖：让我来数数，不算眠眠带来的崽崽，一二三四五六七，还差一个八号呢？话说团团呢？ps：终于看见眠眠本眠了呜呜呜呜！这两个小时我熬得好苦！！】 【不考过鸟语四级不改名：天黑黑～看不清～高锰酸钾滴眼睛～】 而配的bgm也适时一停，从原本的轻松欢快，变得稍微正经舒缓了一点，看来是要说正事了。 主持人也抓紧时间清了清嗓子： “终于所有嘉宾在古地球正式集结了呢，话不多说，来给观众们介绍本次的嘉宾——” “一号嘉宾：星空平台当红主播，Elbet餐厅董事长，顾与眠！” 顾与眠这会儿正在往身后的木门看，正想着朔寒什么时候会出来，猝不及防就介绍到他。 镜头移到顾与眠身上，顾与眠抱着两只嘤嘤嘤吮爪爪的熊猫崽崽，还有一只兴高采烈晃尾巴的哈士奇，有点艰难地跟镜头打了个招呼。 弹幕非常捧场，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立刻爆发了铺天盖地的各种欢呼和表白！！！ “二号嘉宾：著名小提琴演奏家，十二锅！” 镜头移到抱着木柴、正在小碎步往顾与眠方向跑的圆滚滚十二锅。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教科书里的熊猫走出来了！！！】 “三号嘉宾：著名武打电影明星，曾拍摄《拳风》等经典影片，十三锅！” 镜头移到把三十八锅拎出来叮嘱它要讲礼貌、然后把自己圆脑袋凑到顾与眠手心里的十三锅。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全家童年的偶像走出来了！！！！十三老师我们看你的电影长大！！】 “四号嘉宾：原sta队长，蝉联数十年Log各大比赛冠军，素有大魔王之称，十六锅！” 镜头自豪地抬头挺胸，向镜头展示头顶小啾啾的十六锅。 主持人：“……” 弹幕：【啊啊啊啊男神！！你是我的青春！！！虽然喊累了但还是啊啊啊啊啊！！】 “五号嘉宾：舞台剧演员，同样也是星空当红主播，兔轻轻！” 垂耳兔蹦哒着好奇地围着顾与眠转圈圈。 “六号嘉宾：知名导演，曾执导《最后一个我》等经典影片，考考。” 考拉看着顾与眠，嚼着的叶子呆呆掉了下来。 “七号嘉宾：古地球研究院知名学者，白谅。” 丹顶鹤优雅地抬了抬头行礼，展示出自己优美的形态——只不过是对着顾与眠的方向。 主持人：“……” 这节目改名叫做《顾与眠和那些被他迷晕了的毛绒绒们》算了。 主持人咳嗽了一下，继续说：“还有科学院特邀嘉宾，大家猜猜是谁？” 镜头一阵四下晃动，伴随着极其紧张的鼓点，最后定格在了…… “唧？” 穿着顾与眠准备的小围裙，鼻尖上蹭了一点灰，正乖乖仰着头让顾与眠帮忙擦的小狐狸，看了一眼镜头。 “科学院特邀嘉宾——顾白球！” 观众：“……” 顾与眠：“……” 小狐狸：“……” 啊？？？ 其实顾与眠到没有很惊讶，因为科学院那边已经提前跟他通过气儿了。因为主持人介绍的时候没有明说，大部分观众还不明就里，心想科学院这是派了个吉祥物来划水？ 小狐狸就有些惴惴不安，看顾与眠一眼。 但这还没有完。 “以及最后，神秘的八号嘉宾……“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嘭地一声，木门被踹开。 朔寒沉着脸走出来，整个人酸气冲天。 甚至可以看见背后不断嗖嗖往旁边冒的，仿佛实体化了的寒气。 他走到顾与眠面前，把几个毛绒绒都别开，自己握住了顾与眠的手。 朔寒指指顾与眠：“我的。” “……” 观众：“……” 啊？？？？？ . 半个小时后。 所有嘉宾除了顾与眠和小狐狸，基本都是一群最多自己开个营养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佬，有顾与眠的加入后，整个准备晚餐和扎营的过程终于快了不少。 顾与眠决定，晚饭打算吃火锅。 就吃四川火锅。 因为有不能吃辣的幼崽，所以做成鸳鸯锅，一边是骨头清汤，一边是麻辣锅。因为听十二三锅他们说，在这附近的除了他们四个，还有另外四五只熊猫，估计今晚就会摸过来了。 顾与眠打算守锅待熊猫，先把他家的崽崽们都见个面，喂的饱饱的。 主持人还在为刚刚的事情亡羊补牢：“是朋友，八号嘉宾刚刚的意思是，顾主播是‘他的’朋友！” 顾与眠看朔寒一眼，不置可否：“……” 节目组应该也给朔寒发了耳麦，但他不知是搞丢了还是没戴，此时是听不到主持人解说，也听不到节目组跟嘉宾们说的话的，不然又要发脾气了。 而《一路顺风！古地球？》的机制是这样的： 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是直播时间，八点之后便停止直播，而之后的内容会剪辑进每周放送的剪辑版里，这样既是减轻节目组的工作量——否则节目组摄影师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守在后台演播厅了。 同样也能让剪辑版也能有更多爆点，不会因为大家都看过直播，导致最后收录官方星网的剪辑版无人问津。 这时刚好八点到了，于是这第一天的直播，就这么在一个扣人心弦的地方戛然而止。 “好了，今天的《一路顺风！古地球？》就到这里，八点到十二点的内容将会在稍后剪辑版里放送，我们明天早上八点不见不散！” 主持人看看右上角的人数，呼出一口气。 天呐。 这个综艺都是群不按套路出牌的嘉宾，热度又这么高——实时人数甚至一度上百亿，主持整整十二个小时，真是折寿。 观众：“……” 观众：“…………”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asudguc：朋友？男朋友吧？？这个人好帅啊，我靠，是真的帅，这么帅以前怎么可能不出名？咋回事？】 【梨花白lili：有点眼熟……我靠，怎么这就没了？我还想看呢？神秘帅哥和眠眠是什么关系？几个熊猫们对眠眠怎么那么亲热啊啊啊啊好有爱！！】 【一叶知春：这个我也想说 ，为什么十二锅十三锅和十六锅，对这个顾主播的态度宛如，看见自家超喜欢超可靠长辈的小朋友？？反了吧？】 【用户187276：还有科学院特邀嘉宾怎么是球球orz球球不是科学院吉祥物吗。还有团团呢？这么大一只团团去哪儿了？？】 【少女糖：所以这之后会发生什么，老阿姨抓耳挠腮想知道！】 【naruto：为什么？不要停下来啊啊啊啊！不要停啊！！！给我直播到明天早上八点！！！我要看眠眠看帅哥看熊猫看二二球球团团考拉鹤鹤兔兔！！！】 状况百出的这第一天直播，终于在吵吵闹闹间落下了帷幕，留个观众们一个非常意味深长的结尾。 星网上各种讨论的话题已经爆了，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个综艺是当之无愧的今日流量担当。 也让节目组和嘉宾们终于能够放送一下、喘口气了。 直播结束后，嘉宾间的氛围也放松了不少，火锅煮了起来。 晚饭毫无疑问是顾与眠掌勺，嘉宾们搭了个小土灶，虽然没有帐篷，但在森林里找到了合适的空地和大树。 就在软软的草地上铺好毯子随地坐下来，月亮已经爬上了天边。 “眠眠眠眠，”兔轻轻本来就是顾与眠的粉丝，小垂耳兔围着顾与眠和火锅蹦哒，“这个可以吃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考拉本来做啥都慢吞吞的，此时变得格外健谈，在和顾与眠聊子女教育的问题——考拉考考家里也有一个小儿子和一个小女儿。 哈士奇叼着顾与眠的裤脚，要给他看好玩的石子。 十二三六锅和三十八锅、二十四锅，五个黑白毛团子亦步亦趋地跟着顾与眠，肩上挂一个，躺膝上的两个。 二十四锅已经和几个长辈们都见过面了，软软地依偎在顾与眠怀里，和至今仍在哭哭啼啼的三十八锅一起玩儿拍爪爪。 不一会儿，顾与眠身边就长满了毛团子。 “眠眠！” “顾主播……” “嗷汪、嗷嗷” “嘤嘤嘤！！祖宗！” “pa、papa！” 再加上一个守财宝恶龙一样守在顾与眠身边虎视眈眈的朔寒。 这也太多人了吧？除了要准备火锅，还要看着这么一大堆毛绒绒大孩子小孩子，顾与眠真是……幸福又苦恼。 “……” 好在，火锅很快就煮好，整个燃着篝火的营地也渐渐安静下来。 土灶瓦罐熬的鲜香骨头高汤，乳白微稠的质地，里面翻滚着鲜嫩的菌菇和草果，咕嘟嘟蒸腾出浓郁的醇味。 另一边则是热油滋滋炒香的红辣椒和花椒，加白糖炒熔，下葱姜蒜段。浇上煨浓骨头汤再拌一勺酒，白汽一下子就蒸腾了上来，霎时间又酥又麻辣鲜爽的香味扑鼻而来！ 再用虾壳炸一下出油花，香喷喷的一勺油盛上来，加蒜末八角和酱油，就是最简单最美味的调料碟。 节目组给的、新鲜的食材整整齐齐码在冰块上，现在只差涮一个步骤了。 盛夏山间吃火锅，土灶瓦罐点上小煤油灯，旁边摆着冰镇的酸梅汁、果酒。所有毛绒绒都围在一起，把顾与眠和火锅裹在中间，要不是朔寒在旁边盯着，估计已经全都忍不住挤到顾与眠怀里去了。 镜头给热腾腾、颜色鲜亮的火锅一个特写。 想必到时候剪辑版放送，一定会引起观众们的各种嗷嗷嗷…… “好了，大家把碗拿好，调料碟每人分一个。” 半肥半瘦的合成嫩肥牛卷，有雪花般的大理石纹路，在火锅里滚一个来回，顿时吸饱了那鲜爽麻辣、又香又浓的高汤，嘶溜吃下去那又嫩又香脆的口感真是绝了。 而吃素的小兔子和考拉们，也可以涮一涮粉糯的山药片和胡萝卜、笋，鲜醇的菌菇骨头高汤也别有一番风味。 吃到酣畅淋漓后背出汗时，再来上一口清爽解腻的小酒或者酸梅汁。 三秒后。 所有嘉宾集体喟叹出声。 ……真好吃。 十二三锅和十六锅、三十八锅更是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抹眼泪。 “呜呜，呜呜呜……” 是这个味道。 是顾与眠做出来的东西。 即使十二三锅他们并没有真正吃过顾与眠做的东西，就是以前的大锅二锅，也只是喝过顾与眠调的盆盆奶、一些补充营养的辅食，但那种感觉是不会变的。 “不要哭啊，”顾与眠摸摸几个大孩子的头，“以后还可以吃很多次，说不定到时候都吃腻了。” 三十八锅本来只是抽抽嗒嗒地吸鼻子，听完顾与眠说这句话，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papa……” 垂耳兔、考拉和丹顶鹤忍不住竖起耳朵。 papa？ 朔寒面无表情地把三十八锅拎开。 十六锅叮嘱它： “不能叫papa，要叫祖宗。” 垂耳兔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祖宗？？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小哈士奇和小汤圆也配合歪头。 小狐狸倒是搞得清事情的始末，不过它还沉浸在小马甲掉了的担忧里，有点精神恍惚。 十六锅看了看周围一圈小孩子各种疑惑的神情，清了清嗓子，正要解释。 旁边的草丛里忽然一阵窸窣响动。 然后又是一阵。 大树后面，两只圆滚滚的熊猫探头探脑。 草丛里也冒出三个胖乎乎的小脑袋。 黑白团子们滚啊滚。 软绵绵地滚到顾与眠怀里，不动了。 是抵抗不了这种‘顾与眠+火锅’的双重吸引力，从周围任务点跋山涉水跑过来认祖归宗的熊猫们…… “这是二十七和二十八，”十二锅拎着其中两只给顾与眠介绍，“七叔的孙子，他们两个都是打羽毛球的。还有这个三十六，这个——” 顾与眠一个个认真地看过它们圆乎乎的小脸蛋，记住了孩子们的样子，点点头。 芝麻汤圆们心花怒放，一个个圆脑袋往顾与眠怀里拱。 朔寒：“……” 嘉宾们：“？？” 十六锅挠挠头：“总而言之，就是祖宗。” 十六锅：“曾曾曾曾曾……祖父的爸爸，你们明白吗？” 嘉宾们：“？？？” 十六锅：“你们是不是笨啊？这都不明白？” 嘉宾们：“……？？？？？” . 就这么吃吃喝喝，然后一起布置营地、聊聊天，不知不觉已经月至中天。 可惜三十八锅、二十七锅他们不能久留，过来蹭了一顿饭、蹭了顾与眠的抱抱和举高高后，还要依依不舍地回任务点去睡觉。 今晚没有帐篷，但是有树洞可以遮风挡雨。这些老树的树洞里面都是中空的，竟然也不潮湿，应该是节目组提前处理过。 十二锅十三锅他们固然想和顾与眠一起睡，但他们都这么大了，不好粘着家长，而且…… 嗯。 再不给朔寒和顾与眠留点单独相处空间，祖宗的男朋友可能要打熊猫了。 年轻真好啊。 孙子曾孙都很大了的十二三锅忍不住感慨，一边感慨一边把茫然小哈士奇、二十四锅和小狐狸一起带去睡觉了。 无论如何，今天晚上，还是要把时间留给他们俩的。 “……” 家里有几个懂事的大孩子，还是有好处的。 朔寒勉强满意地点点头。 嘉宾们都体贴地四下散去，找地方睡去了。 顾与眠把吃完火锅剩下的木柴、锅碗整理好，在小河边洗了手，打了点水兜回来，看见朔寒一个人背靠着大树走神。 “干什么呢？”顾与眠问他。 朔寒看他一眼。 沉默一下，淡淡道： “在吃醋。” 很熟练地行使了这项，顾与眠赋予他的合法权利。 顾与眠：“……” 朔寒：“……你喜欢我吗？” 怎么顾与眠那么冷静。 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明明朔寒已经变得都不像朔寒了。 没有的时候渴望拥有，而拥有了之后又患得患失。 顾与眠：“嗯，你觉得呢？” 他想了想，握着朔寒的手，在古地球盛夏的月色里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会儿。 从眼角到唇畔。 朔寒在顾与眠面前永远很好懂，皱着眉是什么意思，懒洋洋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想牵手想接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顾与眠在感情方面很慢热，因为天性如此。 但不代表他不会心动。 “……”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你要不要听一下我的心跳？” 朔寒的手被顾与眠带着，放在心脏的部位。 温热的，急促的…… 砰砰砰砰。 每一次跳动都在说。 ‘你很重要。’ ‘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朔寒唇角抿紧了些，眸色变暗。 树影摇曳。 顾与眠弯了弯眼睛，伸手搂着朔寒的颈侧让他低下头来，稍稍仰头。 吻他。 “……” 不知道朔寒是什么时候反客为主的。 反正唇分之时，顾与眠已经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朔寒拥着他，在顾与眠的唇角到下颌、锁骨、颈侧辗转地吻着…… 一边亲还一边很得寸进尺地提要求。 “以后每天都要跟我在一起。” “好。” “每天早上醒来前要亲，晚上也要。”最好还要……咳，这个不能急。 “好。” “还有，综艺结束之后跟我回一趟上城区，见一下其他皇室成员。” 虽然很不想见到那群蠢货，但皇室订婚一定要见过其他成员才行，所以无论如何，要先把顾与眠拐回去，打上属于朔寒的标签才行。 “好……” 顾与眠：“……” 嗯？ 等等。 皇室？ 第92章 喵喵喵喵 顾与眠：“你说的皇室……是什么意思？” 朔寒：“……” 一时得意忘形, 说漏嘴了。 “……” 半个小时后。 古地球的月光温柔。 所有嘉宾分散在几个树洞里，离顾与眠他们最近的是十二锅他们的树洞——显然这几个大孩子小孩子今晚因为终于遇见了顾与眠, 都很兴奋, 时不时还有小声讨论和笑声传过来。 这之后，则是隔得稍远一点的考拉树洞，已经有均匀的鼾声了。 垂耳兔和丹顶鹤两个女士敷着面膜酝酿睡意。 唯独靠近河边的、顾与眠与朔寒的这棵大树底下…… 顾与眠叹了口气。 自己一定会把这一天记住一辈子的, 顾与眠想，这一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情了。 ——遇见了锅家的小朋友们。 ——人生第一次谈恋爱了。 ——还是跨物种恋爱。 而在最后的最后，还有惊喜。 恋爱对象是帝国皇帝。 那个传说中精神力SSS级的，二十岁即位带兵上前线，七年击溃虫族, 一年肃清内政的铁血君主。 争议与战功一样赫赫有名，言论如此自由的星际时代, 在星网上都没有人敢提起他的名字、敢私下传播关于他的哪怕一张照片。 这样一位传奇性的君主, 是他的男朋友。 被他养了这么久，肚皮爪子也揉过了，好吃好喝供着，平时除了醋精还真看不出哪里‘暴戾凶狠’。 顾与眠伸手在清凉的小溪里鞠了一捧水：“我想静静。” 朔寒臭着脸：“静静是谁？” 顾与眠：“……” 这个梗实在太老套了, 现在讲出来已经会觉得后背冒冷汗了。 “总而言之，我——” 顾与眠说到一半, 忽然声音一点点变小。 他侧头看了朔寒一会儿, 手背贴上男人的额头，想了想，轻声问： “你在害怕吗？” 朔寒表现得其实很平静。 至少远没有之前, 伪装幼崽被揭穿的那次那么紧张。他叙述自己身份的时候，口吻都很平淡，像在讲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只是灰蓝色的眸子一直紧紧注视着顾与眠，不想错过他任何的细微表情。 朔寒沉默了一下，把他的手握下来扣住，矢口否认道： “没有。” 大部分议员和大臣都觉得，他们的陛下也许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 带兵上阵的那七年里，宁愿花二十个小时不眠不休来布置战术，都懒得花一分钟来管一管当时首都星满天飞的‘皇室丑闻’。 朔寒以前的确不在乎。 无关紧要的人，对自己发表一些无关紧要的意见，根本不值一提。 他足够强大，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名声多么好的君主。 ‘弑父’，‘暴戾’，‘贪婪’，‘血统不纯、来历不明’，‘离经叛道’…… 朔寒就像趴在无数金银财宝上懒洋洋睡觉的恶龙，身上有很多丑陋恐怖的疤痕，被很多人所畏惧害怕着。 在遇见顾与眠之前，甚至还觉得那些疤痕、那些畏惧的眼神，是某种奇怪又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们都惧怕他。 真可笑。 “……” 后来恶龙开始意识到，皮肤上的丑陋丑陋，也许会吓到自己所爱的人类。别人恐惧的眼神也像是潮水，会这样一步一步把恶龙推到更远更寒冷的地方去，而它的人类永远不应该在那里。 但它已经是这样的了，它永远也不可能变成被所有人喜欢的、谦恭温和的、乐于助人的样子了。 恶龙笨手笨脚、技巧拙劣地披上一层虚假漂亮的外衣，一直背着沉甸甸的负担这么活着。 “……” 朔寒能够给顾与眠很多东西。 能把全星际最柔软的织物堆积在他脚下，能在首都星最繁华的地方为他连放许多夜的烟花，能够送他许多个资源丰富景色迷人的星系，能让他的名字一直到很久以后、还被所有人记得。 朔寒‘几乎’无所不能。 但他永远也不能成为一个街坊邻里交口称赞的男人，一个善良好名声的恋人，一个最普通平凡不过，却足以配得上顾与眠的、与他同样温柔的人。 很多人都怕他。 那顾与眠呢？ 顾与眠会不会也怕他。 就像一个被戳穿虚伪美丽外表的假冒伪劣产品，虽然已经被眼神不好的恋人买回家里了，还时时提心吊胆着被退货。 无所不能的君主，从来不知道害怕这种情绪。 顶多是喉咙干涩。 脊背紧绷。 每一个指关节都僵硬起来。 朔寒看了顾与眠一会儿，淡淡道： “没有害怕。害怕什么？” 顾与眠眉梢扬了扬，侧头看他一会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然后…… “那我可以骑你吗？” 顾与眠问。 “……” “……” 嘭地一声。 朔寒手底下没收住，一个用力，把结实的树干给按断了。 关于生命与爱情的所有严肃沉思，突然不翼而飞。 顾与眠：“？？” 朔寒咳了咳，整个耳根子都通红的，上下看了顾与眠一遍： “哪种骑？” 他喜欢这样的……姿势吗。 在这里？野外？ 他并不反对，甚至—— 顾与眠：“…………” 顾与眠也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差点咳嗽起来。 刚刚不是在讲正经的事情吗？怎么会想到那上面去？ 真想进朔寒大脑里看看，本来那么好端端软萌的一个崽崽，脑子里是怎么长出那么多颜色废料的。 一个小时后。 威风凛凛的大雪豹四蹄踏空，背上载着顾与眠，翱翔于星河之间。 大雪豹整个就是小雪豹长大之后的样子，比顾与眠想象的还要帅气上好多倍。 银色光滑漂亮又华丽的皮毛，点缀着斑纹，修长又结实有力的躯体，眼睛颜色比幼崽时要更浅了，瞳仁里是一种淡漠又慑人的浅银灰。 体型比顾与眠见过的所有大型猫科动物都要大。 超帅。 超酷。 还很听话。 顾与眠抱着它的脖颈，摸了摸毛绒绒的大脑袋。 大雪豹偏头安静地看他一眼，冷冷的眼睛软了一点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 这绝对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法体验到的事情。 不久之前，大雪豹带着顾与眠从小小的溪边腾空而起，直到把整个夜色里温柔安静的蓝星尽收眼底，然后一层透明的屏障笼罩在他们周身，一直到穿过大气层，来到浩瀚无垠的宇宙…… 猎户座左旋臂周围，有着许多个星球。 繁华的，灯火通明的，荒凉无人问津的。 所有闪烁的星星一起交织成言语难以形容的灿烂星河，来自宇宙深处的，吹彻上亿年的风轻轻掠起顾与眠的额发。 “……” “会给别人骑吗？” 大雪豹半眯着眼看他一会儿，嗤笑一声，眼睛里懒散又傲慢的样子。意思是谁敢？ 想把顾与眠叼回被窝里。 但如果他喜欢这样，也可以。 拥有他，独占他，半跪下来亲吻他。 只臣服于他。 “好了好了。” 顾与眠笑着挠了挠它毛绒绒的下巴。 即使是在星际时代，朔寒所能做的事情也超出了顾与眠想象的范畴——在宇宙中高速的、自由地穿行，能够凭空为脆弱的人类制造出一个含氧并且温度适宜的空间，当遇见陨石时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事，在靠近他们的时候就会自行碎裂成粉末。 旅途不长，他们途经了七个星球。 有的星球正是日暮时分，他们在集市上买了当地人的斗篷，遮起朔寒引人瞩目的银发蓝瞳，肩并着肩走过古朴又热闹的街道； 还有像古地球一样完全没有生物居住的未开发星球，枯木与长风遍布整个凹凸不平的地表； 还有的星球盘踞着没有灵智却凶恶的生物。 “耳朵可以留着吗？” 这一次变成人的时候，朔寒听顾与眠的话，留下了毛绒绒的耳朵。 头发也变长了，漂亮的银发一直垂落到腰间，低着头让顾与眠用帮他束起来。配着他的军服，有种格外矜贵高傲的冷淡俊美，还有仅针对顾与眠的纵容温柔。 这颗星球没有人居住，只有绵延万里的沙丘，暗处窸窣作响。 顾与眠稍稍抬手，帮朔寒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朔寒别扭地低下头来，一对耳朵出奇乖巧地耷拉着。 也就是在这时，顾与眠身后的沙丘里，一个眼神贪婪的庞然大物悄悄接近…… 顾与眠只能听见一声巨响，然后眼睛被朔寒捂住了，视线一片漆黑。 鼻尖闻到血腥的味道。 顾与眠：“朔寒？” 朔寒眉心蹙起来，灰蓝色的眸子浅浅漾着无机质的光。 这种生物早就该灭绝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古地球周围的荒废星球？ 朔寒：“是虫族的派生种，已经死了。” “……别怕。” 这似乎是朔寒第一次在顾与眠面前杀死某个生灵。 杀戮对朔寒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他甚至不需要动手，眼睛和气息里也不会有杀意，连呼吸都是平稳的。 但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不好看。 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二十年前的边缘星际，朔寒在虫族的包围下只身救出一个星球。 在战争结束时才匆匆赶来增援的副官与士兵们，已经被虫族完全寄生而脑死亡了，马上就要变成新的感染源，朔寒于是和杀虫族时一样杀死了他们。 当时，所有被救下了的百姓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好像面无表情着大开杀戒、颊侧沾着不属于自己的鲜血、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朔寒，要比面目狰狞凶恶的虫族还让人恶心害怕几分。 ‘猜不透他的想法，看不出他的情绪。’ ‘恐惧，恶心。’ ‘那对着虫族的粒子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转过来对着我们。’ ‘反正生命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廉价吧。’ 朔寒厌恶拍照，厌恶留下自己的影像。 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因为他是个异类，因为大家都怕他，当然他也并不喜欢他们。 这样的眼神伴随了朔寒大半个生命。 “……” 沙丘的风吹过长夜。 顾与眠伸手，轻轻按住朔寒的手背。 “别怕什么？” 别怕虫族的派生种。 还是，别怕你？ 顾与眠温柔又坚定地把朔寒的手一点点握下来，与他十指相扣着。 他看见了沙砾血泊里狰狞扭曲的生物，只略略扫了一眼，就看向朔寒的方向。 朔寒低下眼睛，有意避开他的注视。 顾与眠认真地注视了他许久，然后慢慢呼出了一口气。 他叹息一声： “朔寒，是不是很少有人夸你？” 顾与眠的眼睛颜色很温柔，像是琥珀、落日、浅褐色温柔的湖泊，和朔寒是两个极端。 现在那双让无数人为之倾倒的眼睛，注视着他。 属于朔寒的人类青年有着很俊秀的外表，唇角轻轻抿着，眼睛明明是弯起来的，却又好像难过得要哭了一样。 顾与眠朔： “那我夸你，好不好。” 那些人真傻。 把这么大一个宝贝便宜了他。 “你很好，很强大，七年击溃了虫族很厉害……真的很厉害。大家都会做错一些事情，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你不需要总是苛责自己。” “虽然我还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切，需要时间来好好了解关于你的全部。” “但是能遇见你、能够和你一起生活，我真的觉得很幸运。” “谢谢你。” 顾与眠伸手，拇指摩挲过朔寒的眼角，即使那里并没有眼泪。 “你要是喜欢，我每天都可以说一次。” “……两次。”朔寒低下眼睛，指尖微颤着握了顾与眠的手。 然后他们接吻。 在只有夜色与雪白沙丘的荒废星球里，在万古不熄的长风里。 “……” 这天晚上的后来，首都星上空放了整夜的烟花。 绚烂又迷人的焰火，一个接着一个在空中绽放。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却仿若是什么盛大的节日一样，过于美丽的烟花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驻足抬头观看。 就像在那时候朔寒眼前绽开的烟花。 从见到顾与眠的第一眼。 视线被他攫取，脉搏为他跳动，眼前心里每一刻每一秒都因为顾与眠而放着令人晕眩的烟火。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之后，依然让朔寒不可自抑地、无以复加地，失措，心动，方寸大乱。 顾与眠是降临在朔寒生命里独一无二的星星，照彻生命的灿烂花火。 和一场不需要醒来的温柔好梦。 凌晨十二点。 正当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首都星来历不明的这场烟花的时候。 ‘叮咚。’ 所有人关注的、从未发布过任何内容的博主……忽然更新了第一条动态。 “朔V：我的烟花。图片” 配图是浩瀚星空之下，青年仰头的剪影。 因为是剪影，只能看得出个大致的轮廓，细节之类的一概不清——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拍摄者有意吝啬，不想将自己的恋人与其他人分享，哪怕只是照片。 所以他是矛盾的，既想要炫耀自己拥有的独一无二的珍宝，又小气地不想珍宝被别人所知道。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从镜头语言里透露出来的，满到要溢出来的缱绻爱意。 “……” 所有人抖着手往上滑，看了一眼发布者。 ‘朔’。 系统默认头像，没有简介和专栏，和本人一模一样的懒散冷漠。除了那个官方认证的‘v’和恐怖的关注量，其他全部都完全是个白板小号。 但绝对不会有人错认。 ……是陛下。 ‘我的烟花’？？ 这是，官宣？？？ 那个陛下？！对象是谁？？？？ “……”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维持了两到三秒，再然后—— 星网瘫痪了。 . 【卧槽……】 【卧槽，是什么神奇生物能俘获陛下的心……】 【我的烟花啊啊啊啊啊啊这也太会了吧！！！！我晕了这谁顶得住啊！！！】 星网炸了。 内阁也炸了。 ……在朔寒即位之前，内阁力量难以想象的巨大，几乎达到了只手遮天的程度。要不是皇室有特殊的不可替代性，一直到朔寒父亲那一辈，其实皇室权力已经基本被架空了。 后来肃清内政的时候，很大一部分功夫都是用来肃清内阁的。 内阁现在早已不复当初的话语权，现在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帮着打理打理政务，顺便给朔寒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比如催婚之类的。 当然他们盼着陛下能够结婚。 但并不代表他们希望，朔寒要跟来路不明的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结婚，这里面的含义可是差的远了！ 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纹章呢？”年逾四百的、白发苍苍的内阁首脑拄着拐杖，大半夜爬起来开会，“太不成体统了，不像话！！” 一个大臣说：“咳，纹章在好几个月前已经被陛下取走了，查了查星网登记信息，已经录入了……” 另一个大臣说：“如果陛下执意要这样，我们也……” 说来尴尬。 曾经风光一时的内阁。 现在沦落到连秘书官的权力都比不上。 当然可惜的是，他们首脑的思维好像还停留在二十年前，自己呼风唤雨的那会儿。 首脑老头子吹胡子瞪眼：“你在说什么，我们可是内阁！” “他怎么敢公然蔑视内阁的权威？实在不行，我们就在议会门前的柱子上一个个撞——咳，咳咳——撞死，他能顶着舆论的压力胡作非为吗？” 大家沉默了。 首先，他们并不想撞死。 其次，陛下真的能。 而且看这情况，这是动了真心啊。 甚至，说不定轮不到撞死，恐怕他们哪怕敢稍微提一下反对意见，都会大半夜被粒子炮再‘肃清’一次…… “现在战争也差不多结束了，”一个大臣犹豫着说，“差不多该把婚姻自由也还给皇室了吧，而且让平民成为第一伴侣，从口碑和民心上来讲也是有好处的。” “嗯，我也觉得。” “现在对精神力和异能的追求已经有点极端了，还有种族歧视，如果陛下能够带头站出来……” “战争结束？好像未必……”一个在角落的人喏喏道，“刚刚检测到了——”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首脑老头子铁青着脸打断他们的话，“明天，明天早上开会我就去议会门口等着，以死来劝谏陛下，他能无动于衷吗？” 最开始的那个大臣想了想，慎重地说：“估计不能。” 首脑：“哼，那当然。” 大臣：“说不定会放两串鞭炮庆祝一下。” 首脑：“……” 众人：“…………” 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紧急会议解散后，大家再也抑制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翌日，古地球清晨。 今天是个好天气，溪水安安静静地流淌，天光乍明。 这个点，熊猫们还在呼呼大睡呢。一会儿要去喊他们起床洗漱了，早餐吃什么？ 对了，现在是在拍综艺，朔寒也在。 不过，朔寒作为一个皇帝，来参加综艺真的好吗…… 顾与眠睡的迷迷糊糊，大脑里想了很多事情。在梦里觉得自己好像被巨龙紧拥着，这巨龙好像在发烧，体温很灼热的样子。 腰后有什么又硬又烫的抵着，是龙尾巴吗？ “……” 三秒后。 顾与眠蓦然睁开眼睛。 朔寒抱着他，懒洋洋地打个哈欠。 因为顾与眠喜欢，他的耳朵还没变回去，甚至还变出了长而有力毛绒绒的尾巴——但抵着顾与眠腰侧的想当然并不是尾巴。 朔寒银色的长发如水一样流泻了一整个床榻。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顾与眠一会儿，餍足地亲亲他的手指，然后颇有暗示性地问： “要骑我吗？” “……” 顾与眠剧烈地咳嗽起来。 第93章 喵喵喵喵喵喵喵 昨晚, ‘我的烟花’那条博文几乎是把整个星网直接给搞瘫痪了，上万个程序员熬夜秃头加班加点才好不容易维护住。 ……而且它带来的地震效应是可持续性的。 全星际从上到下, 从内阁议员到平民百姓, 很多人甚至是一整夜没睡熬着夜的八卦，第二天一早上班上学，几乎身边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皇室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再加上朔寒本身就是皇室里身份地位最高、最特立独行的一位成员, 而且并不像之前更多是作为‘精神支柱’而并无实权的君主，朔寒是实实在在掌权、参政、并且手握军权的。 而且皇室的婚姻制度意味着，所有皇室将终身只有一位伴侣，所拥有的一切都会与伴侣共享——这也是许多皇室选择单身的原因之一，很多皇室都是被内阁逼着才结婚的。 君主的这位伴侣来自哪里？什么种族？什么身份？是真心相爱还是纯粹利益婚姻？ 这所有的一切, 想必都将会对今后整个局势乃至所有人的生活，产生重大影响。, 大家都有种自己正站在历史风云变幻交汇点的感觉。 从昨晚到现在, 官方发布的、寥寥无几的关于朔寒近三年的动向信息全都被网友翻找了出来，包括照片上那个青年有可能的身份。 “我的天，你昨晚看博客了吗，陛下是被盗号了吗……” “肯定不是啊, 谁敢盗他的号？而且昨晚首都星的确放烟花了，刚好呼应上。这么一想, 有点浪漫。” “看照片和博文真的好宠溺啊, 完全不像那位的作风。” ‘君主因意外流落在外、邂逅出生普通家庭却心地善良的青年人，两人坠入爱河’的‘灰姑娘’版本故事是最为女高中生所接受的版本。 而还有很多人坚信是某某家小少爷十年痴心苦恋成真、单箭头转双箭头、假相亲谈出真恋爱等等小说情节。 “……” 但无论如何，对这个故事抱有幻想的只是少数年轻人, 更多的看客则是理智的。 爱情故事？皇室哪有什么爱情。 不说虚的，从朔寒父亲上数十代的君主和第一伴侣，没有一对是因为爱而结合的。而朔寒那种生人勿进、冷淡暴躁的性格就更不可能了。 “造势罢了，你们觉得那位会真的爱上谁吗？要不要这么天真？” “应该是向内阁的妥协吧，内阁之前不是老催婚吗，可能是政局要有什么大动作。没想到陛下也会有受制于内阁的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又要打仗了吗？” “这博文看着是挺深情的，配图也好，估计秘书官琢磨了挺久吧哈哈哈哈哈！” “我也觉得这一套流程是直接交给秘书官操办的，什么官宣啊、烟花啊……陛下估计没那闲工夫。” “唉，无论怎么说，希望一切都好吧。” “……” 和网上以及外面一派热火朝天的讨论不同。 身处议论风暴中心，却又远在甚至不联网的古地球的顾与眠和朔寒，正在度过成为恋人之后的第一个早晨。 这个早晨如此平静、安宁…… 并没有。 朔寒： “要骑我吗？” 顾与眠：“……” 顾与眠后退：“不。”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顾与眠其实有想过，会不会是自己会错意了——毕竟以前会露肚皮伸爪子卖萌、白白软软的一小只猫咪一样的小雪豹，怎么可能会这样呢？！说不定是指昨晚旅游时候那种实际意义上的‘骑’呢？ 然而并不是。 朔寒：“？” 他显得有点困惑，用那种‘你没有成年人需求吗’的眼神看着顾与眠。 那眼神怎么说呢，用年轻人喜欢的话来说。 很欲。 很露骨。 浅色的、唯独对顾与眠不冷淡的蓝色眸子从半敛到眯起来，视线从顾与眠的嘴唇一直到脖颈、肩颈、顺着腰线收束进衬衫里，像是用眼神就把顾与眠从头发丝到指尖都吻过了一遍。 是一种凶兽似的，很想把顾与眠叼进被窝里的眼神。 “……” 朔寒伸手按住顾与眠的肩：“试试吧。” 昨晚回来之后太晚也太累了——朔寒是整整一个月不睡觉都行的，但顾与眠显然并不行，所以虽然朔寒有点意犹未尽，但最后还是放顾与眠睡觉了。 朔寒昨晚脱了军服外套，穿着顾与眠给找的体恤睡的，显得挺居家。这会儿半侧躺着对顾与眠伸出手，体恤睡着时不经意被蹭到腹部上面，露出分明结实的腹肌。 他跃跃欲试地看着顾与眠。 曾经私底下信誓旦旦打赌‘陛下绝对是性冷淡’的议员们，这辈子都猜不到朔寒会有这样的表情和眼神。 而顾与眠以前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同性的身材看得目不转睛。 但毕竟是热恋啊。 还是初恋。 “……”顾与眠耳根忍不住地烫，鼻尖有点冒汗，后背抵在了树洞的边沿，但还是努力说：“不。” 顾与眠是很想谈一个保守常规恋爱的，一步步慢慢来。 虽然已经提前同居了，但别的还是要按常理走的吧？最好先约会约个两三个月，然后再牵手、拥抱，接吻，见过家长或者家里人之后，再……咳，建立更亲密一点的关系，然后才是同居和结婚。 但是朔寒的风格和步调都与他非常不一致的，激进。 就像两个成绩都不好的后进生，却莫名其妙地一次接着一次跳级…… 此时此刻，朔寒眉梢抬起来，握着顾与眠的手，吻他的掌心，然后是无名指指腹。 朔寒好像很喜欢他的手指，尤其是无名指。 平时握手时也像在丈量无名指的指围一样，就像在想佩戴什么样的戒指—— “……” 顾与眠稍微怔了一下。 然后心脏以更加急促的速度跳动起来。 树洞开了个透风的小窗，软软地照进清晨光线。 窗户外是一点点亮起来的天空。 朔寒很轻而易举地把顾与眠圈在怀里，亲亲发梢，亲亲唇角，再辗转着交换呼吸的深吻…… 温度一点点上升。 已经从一开始彼此都不懂、甚至会碰到牙齿，到现在竟然有些熟练了。 顾与眠想。 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设想过两个人会分开的可能。 毕竟谈恋爱，无论如何还是变数很大的，尤其是他们本来作为家人关系，如果到时候恋爱关系破裂了，连家人也做不成……但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顾与眠都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顾虑，也没有束手束脚、患得患失。 因为是朔寒。 朔寒就是那种，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忍让耐心基本为零，想要努力学会怎么谈恋爱、也用功用错了地方。 但他是断绝了一切后路走向顾与眠的。 不知道该说他是盲目自信，还是一腔孤勇。 如果顾与眠不喜欢朔寒，他就满盘皆输。 但是顾与眠怎么能不喜欢他。 “……” 朔寒的手很修长宽阔，骨节分明，指腹带着枪茧。 以前不知道，自从昨晚知道朔寒就是那位‘孤独’的君主之后，每次摸到他的手指，顾与眠心脏都会抽疼一下。 朔寒抓住了顾与眠心软的那一秒钟，手从顾与眠衬衣下摆中探进去，向下…… 顾与眠手指揪紧了朔寒的手腕：“你……” 朔寒垂着眼睑端详了他一会儿。 “你也需要啊。”朔寒的声音带着点懒散和欲求，有些满意愉悦的样子。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该问，顾与眠还是：“……需要什么？” 朔寒：“性，还有我。” 这话太直白了，含蓄的地球人顾与眠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朔寒：“我帮你。” 吻加深了。 “不行，小孩子们还在外面——”这已经是顾与眠所能找到的唯一拒绝的理由了。 万万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 半秒后。 “……” “锵锵！让我们来看看嘉宾们都起床没有？一天的行程马上就要开始了呢，先是一号嘉宾——对不起打扰了。” 节目组的小机器人从树洞门缝里钻了进来，又一溜烟掉头钻了出去。 兴冲冲跟在小机器人后面的小汤圆、三十八锅、十二锅十三锅十六锅，也两爪捂着脸哒哒哒钻了出去。 朔寒：“……” 顾与眠：“……” . 从今天起就正式开始在野外的生活了，洗漱也只能用溪水，顾与眠拿着毛巾先给臭着张脸的朔寒擦了擦。 朔寒冷声道： ——“没大没小。”这句话是说锅家熊猫们的。 ——“胆大包天。”这句话是说小机器人的。 顾与眠：“……好好好。” 他的这位男朋友是小孩子吗？脑回路幼稚又好可爱啊。 噢，好像还真是。 一直到不久以前都还是幼稚醋精顾雪团小朋友，现在除了……更欲了一点之外，好像别的也都还是朔寒小朋友，根本不像顾与眠所了解到的那位君主的样子。 什么冷淡凶佞，暴躁倒是有一点，但都还是挺可爱的。 好在节目组还没有那么损，小机器人只是叫醒服务，并不是直接开始直播，不然后果真是——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后果？反正他们本来就是情侣。 顾与眠准备早餐时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但也没有往深了想。 毕竟身边围了一大堆毛绒绒大孩子小孩子，白天的顾与眠，实在是很难有私人时间来想事情。 昨晚吃火锅的时候因为是高兴事，根本没想着要节省食材，导致今天早上的食材直接从玲琅满目的香料、调料、高级合成肉等等，变成了最普通的几个土豆、几片熏肉、一点面粉、一点油和盐。 从今天起，食材和水源就要靠完成任务获得了。 当然这难不倒顾与眠。 刚好导演考拉考考因为以前独自去野外生存过、会生火，帮了大忙。顾与眠简单地处理一下食材，面粉揉水晾着，土豆切丝腌一下。 不一会儿，热油里被煎到两面金黄的土豆饼吱吱作响，深色的熏肉碎点缀在其中，散发着诱人的鲜美酥香，稍稍用筷子夹一下都能感觉到那种脆中带嫩糯的感觉…… 把土豆饼从锅里捞出来晾凉的时候，可以明显听到大家眼馋吞口水的声音。 顾与眠忍不住笑了笑。 没过多久。 早上八点，又一天的综艺正式开始了。 正式开始之后，嘉宾也就看不到观众的弹幕了，也不需要像直播一样考虑和观众互动的问题——这对顾与眠倒是轻松了不少，因为他又要顾着朔寒又要顾着锅家的宝宝们，还有小狐狸和小哈士奇他们，实在没有精力再去跟弹幕互动了。 不过朔寒上午似乎是有事，呆在营地里没有参加录制，还算好一点，只是让看不到八卦的弹幕观众觉得遗憾。 朔寒也应该有事，毕竟是君主，虽然顾与眠还没太彻底消化这个事实。 除此之外，小狐狸也有事。 顾与眠早上起来给它梳毛的时候，小家伙表情凝重地驾着一副光片眼镜在看什么，好像是科学院那边的事情，也没参与录制。 至于弹幕究竟会怎么说……随缘吧。 中午。 嘉宾们刚刚做完一个任务，好不容易领到食材，料理午餐的工作当然落在了顾与眠身上。 吃完饭后，还有一段关直播的午休时间。 “祖宗。”十二锅神神秘秘地把顾与眠拉到了一边。 顾与眠：“嗯？” “有几件事想跟你说，”十二锅显得犹犹豫豫，两爪捧着圆乎乎的脸，“第一个是，你的男朋友好像是……” 顾与眠一开始还没明白他是怎么猜到了，想了想是因为之前提到的预知？于是笑了笑，摸摸十二锅的头： “噢，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但还是谢谢你。” 十二锅被摸摸头摸的忍不住拍肚皮，舒了口气：“那就好，那还有一件事你应该也知道吧？关于小汤圆是二十四锅……” 顾与眠：“噢，圆圆是二十四锅……你说什么？那个大明星吗？” 十二锅：“……” 顾与眠：“……” 汤圆歪头：“嘤？” 十分钟后。 “……所以小二十四他不是故意的，他的脑子现在也是坏掉的……因为之前那个蛋形救生舱，所以变回小孩子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变回来的时间这么长，我们已经干涉过了，但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好。” “他中间应该有变成成年形态过，所以才一直没有被那个经纪人找到，可能是变成成年的时候，你刚好不在旁边。” “……” 小小的二十四锅对自己掉了小马甲一无所知，还趴在顾与眠膝上天真地吮爪爪。 顾与眠扶着额头：“好的，我知道了，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就没了，接下来都是些琐事。”十二锅嘿嘿笑了笑。 当然这会儿顾与眠并不知道。 锅家递交了申请书，打算申请让顾与眠成为整个锅家家族监护人……这种事情竟然被十二锅轻描淡写称为琐事。 在双方种族不同，并且一方为极度珍稀濒危物种的情况下，这种流程是合法的。 虽然说顾与眠是‘监护人’，但实际上，这个监护关系却是对顾与眠最为有益的——他几乎没有什么需要承担的责任，而除了盈利项目主要股份和各处房屋产权之外。最主要的是，之后顾与眠无论有什么事情，锅家都将是最坚实的后盾。 无论他想要做什么，想继续当主播，还是想发展餐厅相关的事业，无论遭遇了什么意外、变故，无论富裕还是穷困潦倒…… 只要锅家还有哪怕一只熊猫在，就永远给他兜着底。 就像顾与眠以前对调皮的大锅二锅三锅他们那样。 这并不是口头说说，是星际法律认证生效了的，也是经过了锅家家族所有成员无条件同意的。 此时此刻，顾与眠看着十二锅。 总感觉他有什么大事还没说。 胖乎乎的熊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就没了？” “嗷。”十二锅点头。 “那……行吧，我们回去休息一下？”顾与眠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考虑的事情，差点给忘了，“对了，十二，等一下。” 十二锅乖乖停下脚步。 一边听墙角的十三锅十六锅、周围赶来的三十八锅四十二锅等等……也停下了脚步。 顾与眠犹豫了一下子，问：“你们……想不想跟我姓？” “不想也没事。”顾与眠连忙补充道。 因为顾与眠是真的把这群小孩当成自己的小孩。 但是他们姓锅，是取名不太擅长的顾与眠之前想的，因为在四川话里‘锅’其实是‘哥’的意思，之前是因为想要大锅成为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大哥哥，又这样比较可爱才起的。 谁能想到就这么用了上千年。看网上还是有很多人嘲笑二十四锅他们家‘名字太土气’‘这姓真的像捡垃圾桶里捡来的，太随意了吧……’。 总觉得太委屈他的小朋友们了。 他的熊猫们才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是有家长关照着庇护着的。 虽然他来得晚了点，但以后只要有顾与眠活着一天，就再也不想看到‘锅家都是没有来路的野孩子’这种说法。 还好现在顾与眠也不是刚来到星际时那个什么也没有的古地球人了，虽然没有达到无所不能的地步，但他全力以赴，怎么也要把锅家给护得好好的。 十二锅好半晌没说话。 蹲在一边听墙角的十三锅十六锅也没说话。 顾与眠立刻忐忑了起来：“其实我觉得顾十二锅、顾十三锅顾十六锅之类的也挺好听的，但是主要是看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们实在不喜欢也……” 十二锅的眼睛眨了一下，豆大的泪水就掉了下来。 顾与眠更是自责了：“有这么不喜欢吗？” 十二锅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哭一边摇摇头： “没有，就是……太高兴了……呜呜呜……” 怎么会不喜欢呢。 就是太喜欢太喜欢了，又怕给顾与眠添麻烦。 顾十二锅，顾十三锅，顾十六锅…… 真是些好名字啊，没有更好的了。 经过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真正的认祖归宗了。 . 综艺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而另一边却谈不上平静。 小狐狸把自己用大尾巴盘着，焦灼地在镜片上查阅着什么资料，小爪子把键盘打的噼啪作响。 每到这个时候，只恨自己的超脑异能用不了。 但即便如此，它也有在科学院工作十年的经验在。 “采集完毕，取样了吗？分析结果呢？” “没错，是……” “虫族。” 通讯两边的人都是一阵沉默。 万万没想到这么一次普通的古地球综艺，却会牵扯出……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在古地球附近？简直就像有预谋的一样。 虫族最可怕的就是它们的寄生和感染能力，近乎恐怖的增殖，只要是生物就可以成为它们的容器。 除此之外，它们的战斗力也很恐怖。 虽然现在武器先进，但依然只有陛下能够达到对虫族完全碾压，别的士兵们哪怕遇见一只虫子，都会是一场苦战。 精神力SSS级一直到现在，都只有陛下一个人而已——即使是那么恐怖的陛下，二十年前打虫族都花了七年，由此可见虫族究竟有多么棘手。 顾与眠现在在哪里？熊猫们和小哈士奇呢？小狐狸现在心里不安极了，迫切地想要见到它的家人们。 “可恶。” 小狐狸咬住了自己的光脑，眼泪啪嗒嗒掉。 它在科学院主要的项目就是涉密的、针对已灭绝虫族的后续研究。 为什么它这么没用？要是它的异能能使用的话，说不定可以早点发现…… 小狐狸含着泪从营地里一路往顾与眠的方向跑去。 第94章 喵喵喵喵 这是新星历245年年末, 极其普通的一天。 《一路顺风！古地球？》正在热播，而除此之外, 发了一条疑似公布恋情微博的陛下也得到广泛关注, 所有人在普通地上学、工作、吃饭、睡觉，平凡平淡地走过一天又一天。 ……距离虫族最后一次出现，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前, 君主在灰土星亲手斩下了虫后的头颅，其余虫族随之溃退消亡，自此结束了数百年的战争。 这二十年已经足够人们忘记战争带来的大部分伤痛，毕竟是科技这么先进的时代，所有记忆都是短暂的, 和平与健康长寿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甚至没有人哪怕稍微想象过，如今这些安逸宁静都并不是真的。 此时此刻, 上城区科学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以古地球为中心的数十个附属星探测到虫族生物波。” “组长！灰土星探测到生物波攻击——仪器正在大规模损坏。” “目前最远的已经到达流岩星。” “它们在……增殖……” 昨晚午夜三点。 沉寂了二十年的仪器再一次探测到了微弱的虫族生物波, 但很快湮灭——但整个科学院所有科研人员已经惊醒了，也不敢再睡着。 从三点到上午十点，一切毫无音讯，就好像那一点波动是错觉。 就在大家觉得可以松口气, 觉得是仪器误判的时候，上午十一点…… 第一个红点出现在距离地球最近的附属星, 然后就像霉点一样扩大, 很快周边的所有星球都闪烁起红点，正在迅速向人口密集的主星系靠近！ 唯有古地球还没有发现虫族生命活动——大概率是因为朔寒的存在，过强的精神力是一种天生的威慑与屏障。 如果说之前是怕贸然公布会引起民众骚动, 仅仅过去短短十分钟的现在，形势已经到了不得不公布、进入警戒状态的程度了。 与科学院同样在等待的议会、内阁、军方双双沉默。 从上午九点持续到现在的全息视频会议。 一个小时前，议会、内阁的政客们还在痛斥科学院假传情报，故意制造恐慌。 此时此刻，耳麦里沙沙声响，一片尴尬的沉默。 三秒后。 “……” “全员警戒吧。” 朔寒说完，关闭了联合视频会议的摄像头。 他眼睑垂下来，戴上雪白手套，把军服外套扣子一颗颗慢条斯理地系起来，一边吩咐道： “芬尼克留在首都星，十二到二十军团留守首都星，其余去周边星系支援。” “是，陛下。” 芬尼克肃然行礼。 “里斯带着三到六团来见我。” “是，陛下。” 元帅里斯行军礼。 即使这样的剧变当前，所有军人也都显得冷静、肃穆、井然有序，这是朔寒亲自带出来的一支绝对精锐的军队，全都是在战场上生死厮杀过的。 比所有人都更清楚虫族的恐怖之处，也比所有人都更不畏惧死亡。 朔寒站起来，闭上了眼睛。 “……” 虫族是一个完全依靠虫后而生的种族，而第一次探测到的生物波出现在古地球周边，这注定了这次的主战场就在这附近。 幸运又不幸的一件事。幸运是因为这里远离人口密集的区域，无法给虫族提供充足的寄生源，而且主战力朔寒恰好在这里——不幸则是因为顾与眠和小朋友们也在这里。 要尽快把他们送回去才行。 朔寒退出视频会议后，内阁和议会面面相觑。 军方率先关闭了视频。 这之后，以首席小狐狸为代表的科学院也关闭了视频。 和前线一样，后方同样是战场——尤其是面对虫族这种变化繁杂的生物，采样，分析，及时应对所有巨变，科学家们要做的一点也不比士兵们轻松。 一般而言，还需要有两到三个科研人员随军，以及时获取最新数据并协助前线战士应对。 ——随军这部分科研人员到生还率不足百分之三，几乎就是送死去的。 “……” 小狐狸四只雪白的爪子哒哒哒，在树林间穿梭，跑向顾与眠所在的海边。 忽然，它被一只手拎了起来。 是不久前还出现在全息视频会议里的男人，朔寒已经规整地穿好了军服，身后跟着早已经赶来的秘书官和副官，行色匆匆的样子。 他停下脚步，拎着小狐狸的后颈，看它一眼，问： “你申请了随军？” 小狐狸豆大的泪珠子断线一样往下滚，呆了呆，点点头。 它现在没有异能可以用，但是有在科学院工作数十年的经验，而且还是专门承担虫族分析工作的项目组，由它来承担这个工作再合适不过了—— 它的知识和经验可以帮上忙，而到时候哪怕在前线死去了，对科学院和整个战局也不会有大影响。 小狐狸现在只是想和顾与眠、朔寒、小哈士奇、小汤圆，和这些它相聚时日短暂却无比重要的家人们，见最后一面。 君主沉默了一下。 “……” “你还小，不用送死。” “陪他回去吧。” 朔寒承认，他是自私的。 身为一国之君，他可以为了战争的胜利、民众的生命安全放弃几乎所有东西。 但跟顾与眠相关的一切，是比逆鳞、比软肋还要脆弱的，舍不得，不能碰。 要把顾与眠和顾与眠珍惜的所有东西，都保护好。 小狐狸是顾与眠的小孩，所以也是朔寒的小孩。 “照顾好它。”朔寒把小狐狸交给身后的副官，看了看时间，“今年科学院不用分配随军的成员了，数据由我来负责。” “最迟两个小时以内，护送救援星舰回首都星。” . 这一切都发生的突然极了。 这是个休息日，上午大家还在开开心心地看直播综艺、聊八卦，开着全息模式享受美食……顶多一些感觉敏锐的人察觉到了什么异常，而中午的时候就全星际拉了警戒通知。 一时间人人自危。 【昨天就在想，陛下为什么会打算结婚，这么一看果然是因为要开战了？？天呐】 【啊啊啊怎么办新闻说虫族中心源头在古地球附近，眠眠一定要注意安全！！】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的天呐……】 【一定会没事的，好像已经派星舰去古地球接人了，男神女神崽崽们撑住】 身处一切风暴中央的古地球，当然不可能继续直播，综艺很突兀地中止了，而节目组的小机器人挥舞着钳子把嘉宾们都驱赶向较为安全的大本营： “警戒！警戒！” “稍安勿躁！请等待救援星舰的到来！” “顾主播，锅先生……现在情况很复杂，全星际戒备了……”节目组导演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音从小机器人口中传来，显然后台也是一片兵荒马乱，“你们保护好自己……综……中止……” 然后彻底中断。 嘉宾们都目瞪口呆了。 十二三锅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恶作剧，然后就很警惕地护在顾与眠面前，而顾与眠则是把到处乱跑的小哈士奇抱住。 联想到昨晚看见的那个虫族派生种，还有今早朔寒和小狐狸的反应，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 小机器人把嘉宾的光脑拿回来了，顾与眠连上网之后，终于了解到了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真的是虫族复活了。 垂耳兔和丹顶鹤两个女生，很茫然无助地靠在一起，考拉和顾与眠、熊猫们在一旁安慰她们了好一会儿，女士们的情绪才稍微好了一点。 很快，分散在古地球各个地方的熊猫们也陆续过来等救援星舰了，一共有六十多只。 大家都是哭哭啼啼地来。 ……然后欢欢喜喜地滚到顾与眠身边，什么烦恼都抛诸脑后了。 管他什么灾难战争的，能在祖宗身边躺着，值了。 呼，巴适。 一只毛团滚过去。 两只毛团滚过来。 四十三锅和五十二锅在顾与眠身边玩捉迷藏，三十一锅舒舒服服地把毛脑袋塞到顾与眠掌心里，三十八锅一边哭唧唧一边给顾与眠介绍新来的熊猫们。 黑与银灰毛色相间的小哈士奇无缝混入了熊猫里撒欢，十二三锅几个年纪比较大的滚滚笑眯眯的，情绪缓过来的嘉宾们也来帮忙照顾小滚滚。 比起什么等待避难救援场所，更加像个幼儿园。 顾与眠哭笑不得：“……” 这里是海拔比较高的一片平地，这天天色阴沉、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中午的时候就刮起了风，等待救援的大本营里早早就打起了灯，一会儿救援星舰就会降落在面前的平地上。 顾与眠虽然也很想和滚滚们一起好好享受重逢的时光，但是条件并不允许，没有见到朔寒、通讯也联系不上，虽然知道以朔寒的力量不会出事，但他心里依然惴惴不安。 没过多久，小狐狸被朔寒的副官送过来了，小小一只毛绒绒的球球扒拉在顾与眠怀里，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有点红肿，似乎是哭过了。 “球球？你看见朔寒了吗？” 那位副官对他笑了一下，语言举止都显得很恭敬，小声说： “殿下，陛下说了，让您带着小孩们先回首都星避难，战争结束后他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顾与眠怔了一下：“……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话说为什么叫他殿下？ 他还以为朔寒至少能先回去休整一下备战，然后再上前线……那这么说，他在星网上查到的信息，估计是为了安抚民众而粉饰过的。 小狐狸扯扯顾与眠的袖子，也顾不得什么马甲不马甲的了，把它作为科学院原首席能够得到的第一手资料再光屏上写给他—— ‘情况很严重，感染源已经扩散到流岩星，而且通过虫族生物波采样分析，它们相比七年前进化了不少。’ ‘现在唯一安全的地方只有首都星和周边四个星球，全星际的人口都在向首都星转移。’ 如果说七年前的虫族，是朔寒能于无数虫族包围保护间，斩下虫后的头颅，现在应该已经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恐怖的增殖，恐怖的感染，恐怖的战斗力。 顾与眠表情变得凝重：“……” “祖宗。”十二锅远远看见顾与眠的表情，很担忧地挪过来。 顾与眠笑了一下，摸摸它的头：“没事，你和十三、十六帮忙看着小朋友们一下，我给朔寒拨个通讯。” 然而一直是忙音。 一直到救援的星舰抵达了，顾与眠帮着军官安排小滚滚大滚滚们一一上星舰，最后把小哈士奇和小狐狸抱上去。驾驶员在设定自动导航程序了，这个救援星舰配备了最尖端的反侦察导航和自卫武器，即使被上万虫族包围也能全身而退。 而通讯迟迟没有接通。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驾驶员在含蓄地催促顾与眠上星舰出发了，朔寒那边才主动拨了通讯过来。 顾与眠：“……朔寒？” 朔寒或许并不在古地球了，背景里有很大的风声和人声嘈杂。 “嗯。”朔寒顿了一下，应该是抬手让下属先安静，然后背景音里只剩下了风声，“救援星舰到了吗？” 顾与眠一边沿着扶梯上星舰，一边说：“到了。” “好。” 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人，顾与眠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就结婚。”朔寒说完，应该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可以吗？” 顾与眠：“……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顾与眠半是心动半是无奈，能不能不要立这种悲情式必死flag？他们不是本轻松无脑傻白甜小说吗？ 朔寒：“是的。” 顾与眠：“那你面对面跟我说，求婚不能这么草率。” 朔寒：“……” 朔寒：“行。” 顾与眠抬头看着星舰里的小朋友们，抬步迈向舱体，一边笑了笑说： “一路顺风，我爱你。” 于是士兵们看见他们冷淡矜贵的陛下忽然坐直了起来，从脖颈一路红到了耳根。修长食指微蜷着抵在唇边，是个悸动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我也爱你。” 众军官：“……” 靠。 为什么出来打仗还要被迫吃狗粮？？？ “……” 通讯挂断。 朔寒要着手准备战力布局了，而顾与眠也将乘着救援星舰回到安全的首都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那里和小朋友们一起安安全全地呆到战争结束。 然后……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顾与眠即将迈进舱体，而小哈士奇已经竖着耳朵要蹦哒到他肩上，也就是在这时——顾与眠瞥到了广袤天幕之中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而与此同时天空中轰隆一声，暴雨骤然降临！ 虫族突袭。 而且不是一两只，四、五、六……足足有上千只！ 虫族的武器是那两只锋利如刀的巨钳，削铁如泥，还有从口器中喷射而出足以麻痹所有种族的毒素，半分钟之内就能完成寄生。 顾与眠把把小哈士奇塞了回去，舱门自动合上，所有滚滚、小哈士奇和小狐狸同时震怒地站起来： “开门！” “开门啊！祖宗他还没进来！！！” “嗷嗷嗷！！！” 来护送救援星舰的军官们极其训练有素，在转瞬之间进入了状态，粒子炮开始蓄能、光剑也一一亮了起来。 ——事发突然，救援星舰的武器还没来得及启动。现在想必让救援星舰全身而退不成问题，但这一批将士们怕是很难生还了。 刚刚还和顾与眠一起说说笑笑，有个军官是马上要结婚的，还有一个家里的小孩子才不到十岁，跟顾与眠家的小哈士奇差不多大…… “吼！！” 半空中密密麻麻的虫族在几个呼吸间就到达眼前，锋利的巨钳和触角，比顾与眠上辈子看过的所有科幻电影还要真实、恐怖、光看着就让人作呕又胆寒！ 高空的风声剧烈又冷厉，顾与眠来不及多想，转瞬之间就作出了决定。 驾驶员刚刚已经按下了出发按钮，航线设置之后就无可更改也无法延缓，顾与眠一手握着绳梯挂在半空中： “你们先走！！” 滚滚们眼眶红了： “祖宗！！” 副官腿都软了：“殿下……” 救援星舰按着设定好的航线升高，在军官们的掩护下突破虫族的包围驶向大气层，而驾驶着机甲的军官们着急着要来接住顾与眠，而就是在这个时候—— 这一秒被拖的很长很长。 顾与眠闭上眼睛，从半空坠向地面，却感觉到自己仿佛在深海里不断下沉、下沉、一直到最幽深最为冰冷的海底。 整个世界展现在他眼前。 最远可以到大气层外的太空，最深可以到地表往下上千米，所有虫族迅速的、凶悍的攻击在他‘眼睛’里都变得很慢很慢，力道更是不值一提。 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 甚至只需要张开手，感受到空气中流淌着的，无形的能量因子…… 顾与眠再睁开眼睛时，瞳孔的色泽变成了更浅的琥珀色，几乎像是在发光，白衬衫的衣角在风中摇曳，他就像朔寒一样没有任何依凭物地悬停在半空中。 军官们同时一怔。 这是有谁异能正在觉醒的感觉，周围的能量正在剧烈波动，潮水一样向某个方向汇集——很强！这个精神力评级绝对不会在SS级以下！ “轰！！！” 强大耀眼的白光四射而出，企图靠近救援星舰、阻拦星舰驶出大气层的上百只虫族在瞬息之间化为齑粉！ 救援星舰顺利驶向大气层，一路按着航线去往首都星。 顾与眠：“……” 白光渐熄。 顾与眠看看自己的掌心，有点懵，这是充值到账，开挂成功了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即使违反星际常识、身为人类也能觉醒异能，也应该是什么辅助类的……不过如果这样的话，就可以——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那种能够凭空悬浮在空中的感觉突然消失了，汇聚在顾与眠身边的能量因子极其不稳定地波动起来，而剩余的虫族也更加来势汹汹地涌上来…… 顾与眠：“……” 完了完了。 看来刚刚不是充值到账，是新手试玩五分钟模式？带不带这么玩儿的，他现在还能接着充钱吗？ 事实证明，可以。 上千只凶悍狰狞的虫族僵在半空中。 威风凛凛的大雪豹破风而来，叼住顾与眠的衣领，然后变成了一身军服、神情阴霾暴戾的顾与眠的男朋友。 再然后。 虫族们像是下雪时候的冰渣子一样，一个个扑通扑通砸到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一个小时后，下着暴雨的古地球。 面对上千虫族的突袭，却没有任何伤亡，也没有任何士兵被寄生。 救援星舰已经顺利离开了太阳系，很快就要离开虫族感染源的覆盖区了。锅锅们和小狐狸小哈士奇度过了颇为痛苦的一段时间，砸破星舰窗户跳窗出去找顾与眠的心都有了，在顾与眠主动发来通讯之后，才勉强好受一点—— 面前的顾与眠看起来还挺好的，磕碰的伤痕也没有，也没有感染的样子。 六十多只熊猫，一只小哈士奇和一只小狐狸轮流凑到摄像头前看，彻底确认顾与眠毫发无伤，才安心下来。 “祖宗，我已经在找星舰了，一会儿就回去接你。” “唧唧唧，唧唧！” “先不用，”顾与眠摆摆手，“我怀疑……” 顾与眠怀疑，虫族是冲着他来的。 这个结论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但仔细想想，第一次探测到虫族生物波，是他和朔寒在那个沙丘星球看见的派生种，然后刚刚的突袭也很奇怪，按理来说虫族应该追着生物更多、寄生源也更多的星舰去才对，但它们只分了很少一部分拦截星舰，大部分还是留在古地球。 如果是这样的话，顾与眠回去反而才是危险的。 朔寒从后面把顾与眠整个拥在怀里，恹恹地埋头在他颈侧，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不由分说道：“你回去。” 顾与眠：“……不。” 朔寒：“回去。” 顾与眠：“不。” 朔寒复读：“回去。” “……” 想吵架吗？ 真不敢相信这个是一小时之前，在电话里生疏又笨拙认真地说‘我也爱你’的那个人，那时候明明还是很可爱的。 他们在原本节目组的大本营里。 一个军官在外面敲了敲门，忍着恐惧，胆战心惊道：“陛下，外面那些虫族应该……” 虫族的棘手体现在方方面面，除了战斗力之外，还包括很难彻底杀死它们。除非彻底用粒子炮轰成齑粉，否则都有可能再生、寄生……而用粒子炮一个个轰又太过耗费能量了，他们储备的能量不足以达到这些。 朔寒和顾与眠停下了对峙。 朔寒：“粒子炮储能还剩下多少？” 顾与眠跟着出去看，朔寒给他加了个隔绝屏障，这样就不会有危险了。虫族的体积很大，上千只虫族，小山一样堆在外面。 死掉之后口器啊表面的几层锋利狰狞表皮会褪去，再仔细一看—— 咦。 这不是大螃蟹吗。 顾与眠大脑里忽然闪过‘香辣蟹’‘清蒸蟹’‘油焖炸蟹’等一系列的名字。 尤其是香辣蟹，白酒浸一下蟹肉，花椒、葱姜蒜下锅放油煸炒出麻辣香味，然后再是蟹肉……油汪汪香喷喷的，浸入了味的蟹肉脆嫩香辣又爽口，一般是让人吃得嘶嘶烫嘴还忍不住再吃。 只要是能吃辣的人，但凡尝过一次，都会赞不绝口。 顾与眠想了又想，忍不住问：“这个……能吃吗？” 军官：“？” 第95章 喵喵喵 ……众所周知, 人类，尤其是华国人, 是可以把外来入侵物种小龙虾吃到濒危的强大种族。 麻辣, 盐焗，清蒸，只有想不到, 没有做不了。 “……” 顾与眠拿着朔寒的光剑，拨拉了一下虫族褪去狰狞外壳内里的肉。 有没有毒和具体的味道尚且未知，但眼睛可见的，这肉质是真的还挺……不错的。 毕竟刚刚结束一场体力消耗那么大的战斗，饿了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水生生物很少——星网上甚至买不到几种合成鱼肉, 虾蟹也是最普通的品种，更不要说大闸蟹、小龙虾了。 顾与眠问完之后, 朔寒也陷入了沉思, 表情少见地认真了起来。 军官们：“……”无论怎么说，吃虫族也太不靠谱了吧？陛下一定也在想要怎么反驳吧？ 朔寒想了一会儿。 顾与眠：“嗯？” 朔寒：“如果要做，加点辣椒。” 顾与眠点头：“可以。” 军官们：“……？？？” 此时此刻，这批全帝国最为精锐的将士们, 内心闪过的无数咆哮几乎可以凝聚成实质的、密密麻麻的弹幕从背后飞过。 ——刚刚陛下是在认真思考该吃什么口味的吗…… ——完了完了完了这个国家完了…… ——陛下的眼光真好，这位未来的第一伴侣看起来也太让猫/狗/狼/孔雀喜欢了吧…… 毕竟来自顾与眠的好感收割是无差别的, 而朔寒刚刚一落地就给顾与眠披上了自己的军服外套。 君主的军服外套是量身定制的, 双排扣流苏，很矜贵又傲慢的深蓝，披在顾与眠的肩上大了一些, 但也格外让朔寒满意。 顾与眠作为人类当然是不知道的，也对‘气息’这种东西不甚敏感，但动物们都很清楚，尤其是猫科这种领属意识很强的动物——养过猫咪的应该都知道，猫咪平时在身上蹭蹭耳朵按爪爪，其实会很有心机地留下自己的味道。 出去摸了别的猫猫也会迅速被发现。 朔寒以前还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得到来自顾与眠官方认证恋爱关系之后就变得肆无忌惮了。 此时披着朔寒军服外套的人类，整个都笼罩在雪豹极富攻击性与占有欲的气息里。而朔寒有是整个星际毋庸置疑的最强大，因此不要说虫族，就是在同为动物的军官们看来，顾与眠从头发丝到指尖都烙着‘朔寒专属’的标记。 ……只能远远看一下，稍微靠近一点，都会被当作情敌无差别对待。 顾与眠：“？”他们站的那么远干什么？ 朔寒懒洋洋地收回视线，握住顾与眠的手：“不用管。” . 一个小时后，来自科学院的检测报告发过来了。 食用安全性极高。 “因为虫族的主要毒素是在外壳、钳子和口器里面，”小狐狸戴着眼镜，在光屏上很谨慎地打字，“去除外壳之后的躯干经过彻底检测是无毒的。” 而且检测之后发现，这一批并不是高级虫族，具有寄生能力的是中级和高级虫族，这一批虫族的战斗力和毒素虽然可以与高级媲美，但是却不具备寄生能力。 ……但即便如此，以前也既没有人想过要吃，更没有人能够把虫族那层可怕的外壳给扒下来。 “……” 在朔寒出生之前，称霸星际上百年的虫族，一定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先是在几年前被朔寒杀到差点灰飞烟灭就算了。 再未来的某一天，还要被这位君主的人类做料理，摆上地球人的餐桌…… 应该是跟这对cp命里相克。 古地球此时已经接近傍晚了，正是晚饭时间。 “我只是稍微尝试一下，”顾与眠说，“也不一定会好吃的，嗯……” 因为虫族的个头很大，顾与眠做的时候需要军官们的帮忙——当然人手倒是够的，主要是要顶着陛下冰凉的视线靠近顾与眠，对军官们也是一种不小的挑战。 这上千只虫族，和大螃蟹的构造实在是像极了。 但说是这么说，毕竟体积摆在那里，不可能真的用平时做虾蟹的方法去料理，顾与眠想了想，最后的做法反而更靠近烤全羊一点。 虫族的肉质丰美鲜嫩，架上火能滋滋烤出香喷喷的油来。大块的肉带着薄壳上火烤，顾与眠就地取材，用节目组还留下来的一些食材料理了。 冰镇一下腌上葱段、蒜泥、花椒入味，白酒酿过，再拿焦盐粒抹上一层，取出内脏之后在肉厚的地方刮几道口子方便腌渍入味，再直接架上炭火烤。 烤了没一会儿，原本的薄壳就被烤的金黄了，雪白柔韧的肉更是酥脆中仍带着鲜嫩。 整个大块烤着的肉黄红、油亮，皮脆肉嫩，肥而不腻，还在不断往下滴着炙烤而出的、鲜美金黄的油水…… 可惜没有面粉，不让裹着面粉油炸一下会更香。这种做法很简单，普通将士们看着顾与眠做，自己试一试也能上手，这么一地的虫族，不一会儿就被大家一一架上了烧烤架。 而且经过数十次带来的仪器和科学院远程分析数据认证，是无毒的。 即使有的将士一开始还有心理负担，在同伴的怂恿下，也会忍不住吃上一两口。 ——一口咬下去嘎吱作响，酥脆得惊人，外表烤到焦香的壳，里面却完全还是鲜嫩多汁、嚼劲弹脆的肉。蒜香花椒与美酒入味，混着油一起变成肉里热腾腾香喷喷的汁水…… 大家看着那一个个烤得滋滋冒油的虫族，忽然觉得： “我对虫族凶残可怕的印象，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大块的肉是这么做的，除此之外，顾与眠还把别的部位单独料理了——比如说钳子，就像吃螃蟹时钳子的肉是最少也最鲜嫩的，虫族亦然。 这一部分相对来说小一点，可以先和辣椒香料爆炒，再下酱料和冰糖在热油里煮上一小会儿，之后收汁…… 这最后煮的一小会儿是关键，会让那种又爽又辣的味道彻底浸透进去。 玛瑙色的酱汁色泽油亮，红彤彤的壳里裹着最嫩的肉，因为壳被提前敲碎了一些，又香又烫的热油附着在壳上，淌进内里鲜美雪白的钳肉中…… 一整个钳子壳用油纸包起来拿着，和味道浓郁的热油一起吸吮出嫩极了的‘蟹’肉，又爽又辣，顿时从胃部畅快到了天灵盖！ 连壳都是香辣酥透的，很多人甚至会忍不住连壳也一起嚼碎了，辣得过瘾极了。 朔寒当然是第一个吃的——因为他不想让别人靠顾与眠太近，整个料理过程朔寒才是最大的劳动力，sss级的异能用来点火收汁也是常规操作了。 朔寒就着顾与眠的手吃了一口。 眉梢一点点扬起来。 冷淡懒散的表情变得认真。 顾与眠：“怎么样？” 朔寒言简意赅地评价：“以前太浪费了。” 以前杀了那么多虫族，都是浪费能源用粒子炮轰成灰的，没想到可以做成这么好吃的东西。现在一想，真是暴殄天物。 顾与眠：“……” 军官们：“……”虽然说起来有点让人忍俊不禁，但……大家不能更同意这个观点了。 视频连接着古地球、科学院、和星舰上正在驶向首都星的熊猫们、哈士奇和小狐狸。 咕嘟。 咕嘟嘟。 此起彼伏的吞口水声。 “什么？做菜？”科学院，负责虫族研究的副组长接着通讯，披着白大褂走进研究室，“想什么呢，那玩意儿怎么做……” 打开门，半空中迎面铺来一道红彤彤香辣冒油的香辣‘蟹’。 为了实时了解状态，同事们开的还是大范围全息模式。 副组长：“……” 靠。 别说，还挺香。 . 因为虫族到夜晚的活动会变得微弱、乃至蛰伏，现在活跃在表面搞破坏的也主要是低级虫族，高级虫族和虫后都还躲在后面。 但即便如此，情况也不能说不危急——因为连低级虫族都已经进化了。 现在虫族主要在古地球周围的几颗星球肆虐，也包括顾与眠他们昨晚曾去过的星球，好事是这里面居住的民众都并不多，上午已经第一时间基本转移完毕了。 远在首都星和周边星系的很多人，对现在的情况还没有清醒的认识。 【啊，停课放假了，快乐】 【为什么要转移到首都星去啊？我懒得动啊，唉……什么虫族入侵，影子都没看见啊，我家老太太还是照常出门打牌】 【我的宝藏综艺才刚刚开头。战争结束后有可能重新再来吗？拜托了。】 【首都星肯定不会有事了。】 【所以陛下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向内阁妥协、同意结婚的吗？不至于吧？有那么严重吗23333我感觉就是放了个假】 这些大多是不到二十岁，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和虫族战争的小孩子。 成年人看到的和想的都更多一点，也说不出这种轻松的话，因为他们知道，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 晚上八点。 距离首都星上百光年的、地球附近的灰土星，第一例被虫族寄生的案例出现，是当地一个没有及时撤离的矿工。 新闻上只发布了一张照片，半身青紫的男人与哭喊的妻子女儿被隔离开，他还是清醒的，小小的女孩子抱着爸爸给缝的书包，茫然地在掉眼泪。 小孩子们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所有成年人心脏同时一沉。 ——开始了。 比所有猜测的都要快。 被感染寄生是个不可逆的、残忍的过程，没有任何已知科技与医疗手段可以阻止，一开始还是有意识的，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虫族的巢穴。 这之后，才是战争真正残酷起来的时候…… “……” 古地球。 没有吃完的食物储存起来，这个可比营养液好吃多了，而且虫族的肉里有很丰富的能量储存，虽然只能被吸收一部分，但也足以起到不小的作用。 除此之外，感觉更加敏锐的人，在吃完顾与眠料理的虫族的肉之后，会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具体说不上来，但感觉好像比以前要更加强大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吃了虫族，再去打虫族，打完的虫族还可以继续吃……想到这里，大家都变得非常有干劲。 在短暂的进食休整之后，朔寒和军官们很快就要再次投入战斗中。 下一站在灰土星。 接完一通通讯，朔寒的嘴角展平，本来还有一些心不在焉的神色消失了。 “有人被感染了，在灰土星。” “玩够了吗？” “一会儿先送你回首都星。” 朔寒埋头在顾与眠颈侧嗅了嗅，低声道。 顾与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朔寒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能力绝对自负。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 变成了胆小鬼。 第96章 喵喵 就在灰土星出现第一例感染者的同时, 载着锅家、小狐狸和小哈士奇的救援星舰也抵达了首都星。 锅家从半路就在张罗着回去接祖宗的事情。 然而纵使锅家财大气粗，但现在是官方封锁了所有通往虫族苏醒集中区的道路——要接祖宗, 还是得靠顾与眠那位身份不一般的男朋友…… 这让熊猫们多少有点挫败。 小狐狸也很想回去找顾与眠, 但是它必须第一时间赶去科学院工作了，现在那边可是一秒钟都缺不了人手。 至于小哈士奇，离开顾与眠后就一直躁动不安地磨爪子嗷汪嗷汪, 还好跟熊猫们相处的不错，先熊猫们帮忙照顾着。 “别担心，祖宗很快就会回来的。”十二锅揉了揉小哈士奇的脑袋。 威风凛凛的小家伙整个蔫了吧唧的，甩着尾巴丧丧地嗷了一声。 就这么暂时分配好了去处。 但毕竟家长顾与眠不在身边，还在感染区那么危险的地方, 这一群大孩子小孩子们心里还是有着浓浓的不安与焦虑，但是谁也不敢说出口。 救援星舰抵达首都星星港, 周围降落的同样是由别处转移而来的救援星舰, 一种兵荒马乱、惶惶不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星港。 ……再怎么努力想要忽视，灾难的阴影也已然笼罩下来了。 “听说了吗？灰土星有人感染了。” “这么快？上午才刚探测到虫族复生，下午就有感染者？” “真是一场噩梦。” “……” 昔日繁华的首都星街道，此时已经没几个人影了, 接近傍晚，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 唯有星网依旧活跃——只不过话题换了个方向。 有些事情, 有些恐惧，在实名区实在没办法说，这天星网的匿名论坛格外热闹。 【匿名A：哈, 有感染者了，这下那位暴君可以借题发挥、爱杀谁杀谁了，鼓掌鼓掌。大家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小脑袋吧。】 【匿名B：要不要说的这么过分？陛下之前杀的都是被寄生的吧。】 【匿名E：呵呵，要是没有当年陛下果断的决策，某些人根本活不到现在悠哉悠哉发贴。】 “……” 【匿名G：笑死我了，现在还有人吃官方媒体那些洗脑包？】 【匿名F：既然是匿名区，我就直说了。某位暴君，借题发挥杀了并肩作战了十年的战友就算了，没被寄生的无辜百姓也杀，没成年的小孩子也杀……连曾经唯一在世的直系亲人，他的父亲都是被他亲手杀掉的。不然你们以为靠他一个来路不明血统低贱的白化种，怎么坐上的皇位？】 【匿名N：他根本没有正常的感情，比机器还要冷血。】 毫无疑问，朔寒是整个星际史上最为杰出的君主之一。 ……与之相对的，是贴在他身上一个又一个的负面标签。 残忍，暴戾，贪婪，冷血。 近年来还有所好转，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陛下’这个词都是‘恐怖’的代名词。 他在二十岁那年弑父上位。 当时还是皇子的朔寒一直被传与当时的陛下不和睦——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朔寒是个白化种。 在万众瞩目之下降生的，最不应该出现在皇室里的，孱弱无能的，白化种。 他‘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让皇室上下、内阁议会、全国人民都失望透顶，甚至有人怀疑他根本就不是皇室的血脉。 当时的皇后因此患上了抑郁症，没过几年就自杀去世了，生前私下里曾经多次表露出对这个儿子的厌恶。 至于先皇，在朔寒入学首都第一军校时的那天，曾在媒体前明确说出‘他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期盼他来’。 星际时代，精神力的平均觉醒年龄是十五岁，而对于精神力都在S级上下的皇室，平均觉醒年龄更是提早到十二岁。 但朔寒一直到十九岁都没有觉醒。 他独来独往，因为没有觉醒精神力、无法变换出人类的外貌，所以一直保持着白化种的兽形外貌。这也是后来朔寒很抗拒变回兽形的原因。 他的脾气乖张又古怪，像一个被世界所遗忘的白色影子。 这一切持续到朔寒十九岁那年。 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虫族大突袭，最远的感染甚至扩散到了首都星，人心惶惶。而就是在朔寒成年的那个暴雨夜，来自皇宫，长长的丧钟响起…… 先皇的血流淌了一地。 身着军服的、面无表情的俊美青年从寝宫里迈步而出，银发蓝瞳，从副官手里接过了皇室披风。 尽管他手中的剑上还沾着父亲的血，他的表情却那么懒散、倦怠，就像刚刚结束了一场冗长乏味的应酬。 没有人敢抬头看他。 大半个星球的居民，在那一晚，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SSS级精神力恐怖至极的威压——来自一个曾被许多人嘲笑讽刺过的‘无能皇子’。 现在是君主了。 ……朔寒真的杀了自己的父亲、当时的君主？为什么？只是为了夺权吗？至今也没有人知道真相，但大多数人都默认了‘弑父以谋求上位’这种说法。 而且朔寒也从来没有给出过解释，不知是不屑还是不能。 那是有史以来最快的登基仪式，这位离经叛道的君主，甚至懒得见上内阁首席一面，第二天天明就带兵赶赴前线。 嗜血与残忍的骂名就是在那时候埋下的，在接下来整整七年的战争里愈演愈烈。 他手上沾了很多鲜血。 生父的血。 被虫族完全寄生了的、并肩作战十年的同窗的血。 小孩子的血。 无辜百姓的血。 多么罪孽深重，多么让人胆寒。 ……事情的真相没有人在乎。 被虫族寄生的人，自己也会成为感染源。 没有人在乎，那四个被寄生了的小孩子，还在有心人怂恿下往学校救助站跑，那里有许多毫无抵抗力的小学生。 没有人在乎，是不是有人谎称自己没被感染，企图偷偷登上搭载了上万人的救援星舰。 没有人在乎朔寒究竟怎么想的。 他积攒了很多很多的恶名，背着很重的诋毁与诽谤，一直就这么傲慢地往前走。 没有退路，不能回头，前面也没有一点光。 . 古地球已经彻底入夜。 “朔寒？怎么了。” 顾与眠迟疑着抬起手，放在朔寒的后颈处。 这位许多人口中的暴君，此时像是一个完全无害大型玩偶，懒懒地把整个顾与眠抱在怀里。 朔寒的脸颊靠在自己人类的颈窝里，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他的声音变得低了一点，“让我抱一会儿。” 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遇见顾与眠之后，他已经很少再想起那时候的事情。 晚上也睡得着，不会再做噩梦了。 “是吗？” 顾与眠摸了摸他的头顶。 “但是耳朵变出来了。” 手感比看上去要柔软的多的银发里，支出两只软茸茸的雪豹耳朵，乖顺地抵着顾与眠的手。 据说是情绪起伏比较大的时候，才会控制不住露出来的耳朵。 朔寒：“……” 朔寒半眯着眼睛看了顾与眠一会儿，把他的手拉下来，舔了舔掌心。 “甜的。”朔寒低喃道。 温热又绵软，还有唯独朔寒能尝到的甜，像棉花糖一样的触感。 朔寒沉思一阵，又用牙齿轻轻吻咬一下顾与眠手掌的纹路，舌尖掠过顾与眠无名指的指根。 “嘶。” 顾与眠从颈侧一路红到耳根。 不是吻，却感觉比吻还要更暧昧。 这回‘情绪起伏大’的变成顾与眠。 “……” 来汇报启程准备完毕、看气氛不对就停在门边的副官，羞涩地捂着脸走了出去。 不该信了星网上的鬼话。 什么没有感情的被迫联姻啦，是陛下向内阁的妥协啦，什么为了战争、把婚姻作为筹码牺牲品…… 网上那群人说的信誓旦旦，还把起因来龙去脉都编的完整，太具有迷惑性了。 这要能是假的，他能当场把自己光脑给吃下去。 半个小时后，灰土星星港。 这里出现了第一例感染源，说明灰土星潜伏着高级虫族，主要战力必须提前驻守在这里，防止感染源扩散。 而顾与眠和朔寒将会在这里分别，乘上救援星舰回首都星。 虽然顾与眠还是很在意自己之前短暂出现过的异能，和虫族为什么仿佛针对他一样总是出现在附近，但他的确没太多理由在这里久留。 一是因为小狐狸小哈士奇和熊猫们在那边着急，二是因为他没受过正规训练，在这么危险的前线，的确只会让朔寒分心。 “你要小心。”虽然朔寒很强大，但顾与眠还是会担心他，毕竟被寄生是不可逆的过程，“不要大意，不要靠虫族太近。” 朔寒嗯了一声： “等我回来。” 他低着眼，伸手，帮顾与眠系好外套的扣子。 “……不要被哪个蠢货拐跑了。” 顾与眠啼笑皆非地看朔寒，这是对他多没有信心啊？ 灰土星的星港一片空旷荒芜，主要人口已经撤离完毕了，留在这里的只有少许媒体、被感染的那个矿工和几个照看他的医生。 士兵们训练有素地列队扎营。 几个留守的媒体记者在一边推推搡搡，既想上前拍照，又不敢——以前他们是完全没有这种困扰的，只要是陛下在的场合，还没活腻的，所有摄像头都要收起来。 但现在……嗯…… 陛下看起来和以前，很不一样。 顾与眠也看着朔寒。 怎么感觉这家伙，好像有点在隐晦地期待，偶尔往边上看一眼。 是在等着被拍照？他想要自己和顾与眠的合照上新闻？ 然而，记者们最后还是屈服于曾经的恐惧，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询问。 朔寒显得有些不满，悻悻地哼了一声。 顾与眠：“……” 救援星舰的门已经打开了，最精锐的一支军队将护送这艘星舰返回首都星。想到接下来有好几个月可能见不上面，顾与眠很舍不得。 空旷的星港刮起了带着沙尘的风，是独属于灰土星的月下之景。 “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我看着让通讯员给你捎过来。” “嗯。” “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 “有空给我通讯。” “嗯。” “……” “我爱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他们看了彼此一眼，顾与眠不好意思地弯起眼睛。朔寒有点别扭，红着耳根移开视线，轻咳一声。 启程的时间到了。 顾与眠后退了一步，转过身。 忽然手被朔寒握住。 “等等。” 朔寒沉默地看着人类青年浅褐色的、温柔又干净的眼睛，手扶住顾与眠的后颈，俯身吻他。 大约有半分钟那么久。 几个记者诧异至极地捂住嘴，拼命克制住拍照的冲动。 周围的军官们很大胆，竟然吹口哨鼓掌，小声起哄起来。 不得不说，那真是很让人震撼的场景。荒芜的灰土星，战争，月光，眷恋的吻。 “……好了。” 朔寒松开手，看着顾与眠转过身，踏上了救援星舰。 ‘轰’—— 星舰缓缓起航，扬起一片尘土，带着顾与眠逐渐驶离灰土星的地面。 顾与眠从窗户里朝朔寒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地面了，才有些揪心地揉揉眼角，闭上眼睛。 他打开光脑，恰好看到了灰土星出现感染案例的新闻，这才知道朔寒急着要送他走的原因。 被感染的人，自己也会成为感染源。照片上被寄生了的那个矿工，一声青紫伤痕，和哭着的妻女被隔离开。 好好想想，仔细想想。 ‘虫族’，‘异能’，‘寄生’，‘感染源’，‘不可逆’……许多个关键词在顾与眠大脑里轮番滚过。 有什么不对劲。 顾与眠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一定有，一定有什么他们忽略了的细节。 灰土星。 随着救援星舰穿过大气层，朔寒的所有表情也彻底收敛下来。 他戴上白手套，皇室披风被卷起一个角，眼神变得更加凝重，但很快隐藏在漫不经心与倦怠的神色后面。 士兵们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带路。” 副官躬身： “是。” 他一步步走向隔离区域。 那个被寄生了的矿工，被看守起来的地方。 . 男人满身是血，蜷缩在房间的角落，牙关不住颤抖。 痛苦，好痛苦…… 没想到被寄生是这么痛苦的过程，连死亡都成了一种解脱，但寄生在他身体里的东西，却不会容许他提前死去。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沦为那丑陋虫族的温床，而最可耻的是，已经这么痛苦了，他却还在渴望血肉。 好饿。 “茉茉，”他对栏杆外面、偷偷跑进来的女儿招手，“茉茉，来爸爸这里。” 小女孩听话极了，懵懵懂地抱着小书包挪进一点，在栏杆外面坐下。 男人的脸色扭曲着。 一会儿是痛苦，一会儿是可怕的笑容，残存的清醒和被虫族支配的意志反复博弈，挤出几句话： “茉茉，把手伸过来……不，你把这个刀刺进爸爸心脏里……手伸过来……” 几分钟后，在哪里也找不到自己孩子的女人，踏进了‘关押’丈夫的房间。 眼前的景象让她一点点睁大眼睛。 “……” 朔寒到来的时候，室内一片兵荒马乱。 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女儿，挡在丈夫面前，手握不知哪里拣来的光剑，和士兵对峙。 “谁、谁也不许伤害我老公和女儿……” 情况很是尴尬，因为这一家人的确并没有犯罪，即使是特殊时期，身为军人的他们也没有权利对平民刀剑相向。 而且说到底，这也是一家可怜人。 莫名被感染的丈夫，丈夫在虫族的操纵下，又让虫族寄生了女儿，那可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啊。 朔寒眉头皱起来一些，然后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 女人茫然警惕地抬头，瞳孔里印出男人居高临下的身影。 朔寒颔首示意。 身穿防护服的士兵上前，把女人和女孩、男人强硬地分隔开来。朔寒走到那因为恐惧而颤抖的男人面前，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尖聚起一小簇光。 所有生物的身体结构在朔寒眼里都是透明的。 虫族马上就要寄生到这个矿工的神经中枢。 接下来只有更多的痛苦，清醒着走向死亡。 被虫族寄生的人都并不是死于寄生，而是死于过度疼痛……甚至还可能会连累身边的人，就像他的女儿。 朔寒见过太多人被虫族寄生后，末路穷途时的模样。 不如现在痛快地结束。 ——虫族是霸道的，它们不会允许宿主这样死去，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所以只有朔寒，只有强大到这个程度的朔寒，才能给予被寄生者这样的死亡。 几乎没有什么痛苦，就像做了一场梦。 汇聚于朔寒指尖的光芒，一点点融汇进男人的太阳穴， “……”男人看着朔寒，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他的眼神是复杂的，有浓浓的悔恨与痛苦扭曲。 朔寒手下一顿。 这个矿工，他不想死。 即使这么痛苦都并不想死，为什么？ 而就连朔寒，曾经很习惯的事情，现在却做的很生疏。 他的潜意识在抗拒杀人。这又是为什么？ 朔寒回想着顾与眠的笑容，顾与眠的声音，想要自己清醒一点。但越是回想，就越下不去手。 而女人意识到朔寒想要干什么，绝望地尖叫一声，变回兽形、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却依然被士兵牢牢压制着。 “放开我丈夫！！呜呜……你这个暴君！！！垃圾、恶心的白化种……” 士兵尴尬地想要捂住女人的嘴，朔寒眼睛里却一点波澜也没有： “让她说。” “我诅咒你，永远活在悔恨之中……” “大坏蛋，不要伤害我爸爸！！”已经被寄生了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整个都是通红的，死死抱着父亲的小腿。 “爸爸没有错，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 “我诅咒你！” 那些因为关心同伴，而潜伏在矿区地下井不愿离去的矿工们，此时也挥着武器在外面吵吵嚷嚷起来。 他们矿工本来就是社会底层，异能都是些最不珍贵、只强化力量的，几乎是在别的星球生存不下去、才会来灰土星当矿工。 离开灰土星，在哪里也都没有容身之所。 他们的同伴要被杀了，恐怕之后他们自己也难逃一死，不如破罐子破摔！ “暴君！放开比尔！” “他女儿才九岁啊，刚刚上小学，你怎么忍心？你没有心！！不试试，怎么知道真的没救了？” “你要是杀了他，我们也不活了，我们跟你拼了！！！” 士兵们连武器都没有抽出来，只能努力拦着矿工们。 他们的武器是用来保护民众的，不是用来镇压民众的。 在许多年前由朔寒亲自制定的、军队没写进文书里的铁律，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对平民动手，无论是谁。 包括朔寒自己，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不然，想要解决这群矿工，手指都不需要动一下。 这次出行匆忙，主要是为了打虫族，又没想到会遇见这些平民，因此没带不致命的镇静剂。 因此这场只能这么持续下去。 “……” 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得让朔寒眉头拧起来。 门外，上千双眼睛瞪着他，愤怒的、绝望的、憎恶的，好像朔寒是什么天底下最大的恶人。 这种熟悉的感觉。 说实话，朔寒早就习惯了，朔寒并不是太在乎。 只是觉得很吵。 太吵了。 “我诅咒你，诅咒你众叛亲离，永失所爱。” “你最爱的人被寄生过吗？哈哈，哈哈哈，你那么高高在上，想杀谁就杀谁……你真可怜，我同情你……” 那么高高在上，真可怜。 可怜？ 为什么可怜？因为强大吗？ “你没有被真正爱过吧，所以也不害怕失去，没有人在乎你，所以你才能视生命如草芥。哈哈，多么可怜……” 下一秒，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咽喉，双脚悬空，面容扭曲。 朔寒漠然地看向她： “安静一点。” 他没打算杀她，只想要这群人别那么吵。 焦躁。 好像回到了遇见顾与眠之前的状态，看什么都觉得无所谓。 “……” 全场哗然。 那是没有被寄生的普通人，却也…… 朔寒脸上很少有什么表情，此时此刻也是倦怠乏味的，像是整场宴席里最状况之外，端坐于高台观赏闹剧的宾客。 没有人看得出他的想法，只知道那双蓝瞳颜色变沉，恐怖的气场暴风雨一样压下来，大半个灰土星上空的阴云在此处汇聚。 就连最近的士兵都因为恐惧，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 乏味。 无趣。 眼前的场景和朔寒的前半生，许许多多的画面，这样的相似。 而他自始至终，只是个冷静的旁观者，沉默的座上客。 眼前女人的脸，变得越来越像朔寒母亲。 那个在亲生儿子面前饮弹自杀的女人。 因为政治联姻嫁入皇室，如果能够生下精神力强悍的继承人，她和她的家族就可以解脱了，但朔寒却是个白化种。 ——“你这个废物，白化种，你毁了我的一生……哈哈，但是我不恨你。” ——“我同情你。” ——“朔寒，永远都不会有人爱你这种怪物。” 很快画面又变成了二十多年前的塔克星。 在战争中被摧毁的学校。 赶来增援的，是与朔寒并肩作战十年的战友、副官，他亲手带出来的一支军队，他熟悉每一张脸孔。 知道查理结束这场战争就要回去结婚，知道戴夫的母亲快过生日了，也答应了副官萨克，战争结束后会给萨克的儿子亲手挑选一份周岁礼物。 但他在他们的大脑里，看到了虫卵。 被救下的师生里，也有三个中学生和一个老师被寄生了。那个老师拼命保护着学生们逃离废墟，但神经中枢已经被完全寄生了，很快就要变成新的感染源。 处理完一切的时候，那些学生看着他的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的恐惧憎恶。 还有许多年前皇宫的那个雨夜。 那是朔寒第一次觉醒，第一次杀人，杀了他的父亲。 那个小时后让他无比敬仰崇拜的‘大英雄’，那个在他成年时说出‘朔寒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父亲’，那个成年后形同陌路的‘陛下’。 ——“朔寒，这么些年，是我和你母亲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快点！！！你这个废物，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吗？” ——“我很痛苦，它们在咬我的内脏，我不要变成那样丑陋的东西……给我一个体面的结束。” “……” 灰土星，暴雨倾盆而下。 朔寒闭上眼睛。 还好顾与眠不在。现在应该快到安全区域了吧？ 雨声轰鸣。 “……结束吧。” 女人脱力地跌坐在地板上，门外的矿工们发出恐惧又愤怒的惊呼声，被寄生的男人眼皮一点点耷拉下来，就好像要熟睡过去一样。 睡过去的时候，生命也就结束了，伴随着所有疼痛一同湮灭。 无数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朔寒。 这一次也是这样，和以前没什么分别。反正他已经背负了这么多恶名，不在乎更多一点。 朔寒是君主，是最强大的人，他无所不能。 “……” 也就是在这时候。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 人类温和无害的气场，像一阵不合时宜的暖流，注入这个暴雨夜晚。 朔寒睁开眼睛，呼吸停住。 漠然的表情有了变化。 就像整个人被抛到冰窟里，从头顶到脚底都在一阵阵发冷。 为什么要来，顾与眠不该来的。 不要看他…… 顾与眠不顾士兵们的劝说和阻拦，在几个医生的护送下往里走。他先是看见即将沉睡过去的男人，和同样被寄生的女孩，松了口气——还没有晚，一切都来得及。 再往前走，他看见了面无表情、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里的朔寒。 周围的喧闹在这一秒被重重雨声隔绝开来，整个空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与眠隔着人群，看见了他的朔寒。 朔寒其实没什么表情。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像是被整个世界都忘掉了一样，一直在往很深、很冰凉的海水里沉，没有光，没有人对他伸出手。 他已经被海水淹没了口鼻，呼救也没有人会看到。偏见与苦难堆积为沉疴，那一点小小的火苗，很快就要熄灭了。 所有人都觉得朔寒很强大、很高高在上，包括他自己。 所以没有人会救他。 顾与眠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给攥紧了，泛起尖锐的刺痛。 “顾先生，您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有感染者，陛下的情况也很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会……顾先生！” “……” 朔寒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是冰凉的。 但忽然，有什么温热的气息靠近他，流着泪拥抱了他。 “朔寒……” “你是对的，不要怕，不要怕……” “朔寒，我在这里。” 那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漫长的噩梦里一次次响起。 有氧气注入上万米深冰凉的海底，冰封多年的海面终于裂开一道痕迹，隐隐有光透进来。 带着他从很深的海底，一点点上浮，回到人世间。 许多年的噩梦，许多年一直没有忘掉的画面，忽然在大脑里一点点淡去。 有风吹过来。 ……原来他在害怕。 母亲自杀在眼前的时候，在难过，在害怕。 不得不杀死父亲和战友的时候，也在痛苦。 被别人用憎恶的眼神看着，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 朔寒一点都不强大，也不高高在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生灵。 母亲去世前咬牙切齿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他不是怪物，有人爱他。 顾与眠爱他。 “……” 朔寒像溺水之人拥紧唯一的浮木，紧紧抱着顾与眠，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呼吸与心跳的声音。 他活着。 . 几分钟后。 “能坚持住吗？”顾与眠在矿工比尔身前半蹲下来，戴上手套，“再坚持一会儿，不要睡，现在就救你。” 多亏了朔寒。 如果没有朔寒，估计他等不到顾与眠带着治疗方法赶回来，这个人的大脑就已经完全被虫族寄生了。 朔寒注入他大脑里的那团‘光芒’，目的是给予他一个不带痛苦的死亡。 而正因为这个，减缓了他大脑里虫族寄生扩张的速度，也大大减少了他的痛苦…… 男人干涩的唇抖了抖：“……救？” 他还能得救吗？ 他的女儿呢，女儿也能得救吗？太好了，他没有亲手害死她…… 不想死，即使那么痛苦的时候，都不想死。 他还没有看着女儿长大成人、走入婚姻的殿堂，也没有给妻子一个幸福的生活，没有在退休后陪她去周游世界，他不愿意死。 “可以。”顾与眠点点头，其实自己也紧张极了、手在颤抖，但还是安抚他地微笑了一下，“张嘴。” 半小时前，科学院里。 除了灰土星，各地也陆陆续续发现了感染案例，整个科学院已经快炸锅了，但顾与眠的通讯还是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但面对他的问题，大家却沉默了，因为这是只有顾白球、曾经的明丘才能做到的事情，这需要超脑异能。 原首席明丘，是唯一一个拥有超脑异能的科研人员，但他的异能早在几个月前就忽然消失了。 小小的北极狐，爪子紧紧蜷着。 它的家人在很危险的地方。 要帮到顾与眠和朔寒，它的亲人们，还有世界上很多很多人，都需要它…… 要帮到他们。 顾与眠为他们搭建了一个避风港，一个温暖的家，让小狐狸、小哈士奇、小汤圆可以在这里永远做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它想要一直做顾家的小孩子，但是那样就保护不了最重要的家人，所以—— 但应该怎么办？没有异能，即使到这样危急的时候，也没有办法…… “嗷汪！！！” 黑白毛色相见的小哈士奇，如炮弹一样冲出重围，在一阵惊呼声中撞到了小狐狸的蓬松大尾巴上。 “嗷！嗷嗷汪！嗷嗷嗷嗷嗷！！” 生活这么久，小狐狸早就差不多精通二二牌汪语了。它细细听了一会儿，蹭地一声蹿了起来！ 十分钟后，顾与眠的通讯被接了起来。 十五岁上下、一身白大褂的少年，抱着小哈士奇，呼吸急促地握着光脑： “请讲，我们在听。”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对话，少年虽然心里紧张极了，但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是他的家人，他虽然不是亲生、但唯一给过他家庭的…… 父亲。 “……” 灰土星，顾与眠一边听着耳麦里小狐狸的话，一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仔细回想，回想不久前在古地球拥有的力量，能量子…… 虫族的肉里蕴含了丰富的能量子，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运用它们的，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料理完的虫族的肉只是一种普通美食、顶多再短暂地提升一点战斗力。 但顾与眠不一样。 这也许就是虫族格外针对他的原因。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解的病，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药。 不知何时，原本吵闹着的矿工们都安静了下来，包括矿工的妻子和女孩。 顾与眠将之前在古地球做的，用保鲜袋装起来的烤虫肉，喂着给比尔吃下去。 他记得上次操控能量子时的感觉，但那时候是攻击、是短时间爆发的巨大力量，这次却是疏导，要把虫族肉里蕴含的那部分‘解药’从杂质里分离而出…… 没过几秒，顾与眠已经满头大汗，他根本没受过训练，一上来就要背负一条性命。 几秒钟后，他的手被人握起来。 “不要紧张。” 属于朔寒的，更加强大磅礴的精神力笼罩上来，只针对顾与眠无害。 让他能够看得更多，走得更远，然后—— 矿工比尔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所有人惊异不定地看着他。 他的面色苍白，面庞上青筋暴起。身体里有两股能量在博弈着，最后的最后，是温和又强大的那一股力量，坚定不容质疑地占了上风，驱逐掉所有的痛苦与阴暗。 “咳，咳咳咳……” 比尔瘫软在地上，变回兽形。 有那么几秒，没了呼吸。 就在大家要开始感到绝望之时，那已经完全沉寂的胸膛又再次起伏起来，医生按下他的眼皮看了一眼，然后是探测仪器，最后确定： “存活。” “体内虫族生命活动极其微弱……现在完全消失了。” 顾与眠松了口气，撑着最后的力气，对小女孩如法炮制。 距离比尔被感染，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 被虫族寄生的存活时间，有记录最长是七小时。而比尔活了下来，不仅如此，寄生于体内的虫族生命活动也完全消失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战胜了虫族的寄生。 长久的寂静。 就像无法相信一样，大家一开始不能对此作出任何反应。直到比尔的妻子踉跄着跪在丈夫面前，伸手探他的鼻息，然后抱着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喜极而泣的哭声： “谢谢你，谢谢你……” 室外的暴风雨一点点停歇，灰土星刮起了久违的，带着潮气的温柔夜风。 再然后…… 惊喜至极的呼声，紧绷到极致后放松的呜咽声，人们的议论与越来越大的欢呼声彻底席卷了整个空间。 不需要多久，这个好消息就会传遍世界的所有角落，带着顾与眠和朔寒的名字一起。这注定是要铭刻入史册的一天。 “……” 而顾与眠就在那阵欢呼声中，彻底脱力，在朔寒怀里沉睡了过去。 最后有印象的，是落在额头上很轻的吻。 第97章 喵 S级以上精神力拥有者, 在彻底觉醒后，都会获得短暂进入意识海的机会——主流观点认为是进入自己的‘识海’, 也就是精神世界。 但实际上, 也有极少数的案例发现，有人会进入自己至亲挚爱的识海。 比如此时的顾与眠。 “……” 顾与眠并不知道这些，他只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他感觉自己像是躺在海水里, 外表看上去是浩瀚、深沉、表面结冰的海水，躺进去的时候却是柔软的。 所有坚冰在触碰到顾与眠的一秒融化，很温暖的水流从指缝里流淌而过，小串气泡亲近地环绕着他。 潜意识告诉他，这是一个跟朔寒有关的世界, 就连表里不一的海洋都那么像他。 海水带着他下沉，到了更加柔软的地方。 那里有一扇门。 门上有一重又一重厚重尖锐的锁, 但是在顾与眠出现之后, 一点点迅速瓦解崩塌，然后门打开。顾与眠迟疑了一下，推门而入—— ‘轰’地一声。 一道黑影从角落里蹿出来，顾与眠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扑倒在了地上！ 但这次后脑勺磕到的不是地板, 而是皇宫柔软的地毯，发出了一声闷响。 借着天光, 顾与眠有了某种预感。果不其然, 再定睛一看，踩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 小雪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灰蓝色的瞳孔眯成一条线, 柔软的肉垫踩在顾与眠唇上。 顾与眠：“……” 要不是周围的场景不太一样，真有点怀疑是穿越到了过去，和团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是梦吗？ 而且，眼前的这个‘团团’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显得还要更……怎么说，无害？ 眼睛是很澄澈的银蓝，爪子也一点都不锋利，只不过那傲慢不满的小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顾与眠的眼神不禁软了下来，伸手把自己的小雪豹抱起来。小雪豹很顺从地被顾与眠举着肋下抱了起来，揉揉爪子，嗓子里懒洋洋地发出呼噜声。 “乖团团。” 这句话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机关。 小雪豹自己慢慢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自己的爪子，然后又看顾与眠，很生疏刻意地把表情从‘舒适亲昵’调整成‘不悦震怒’，然后—— “咪！！”愤怒的小奶音。 小家伙不满地瞪着顾与眠，尖锐的爪子伸出去又缩回来，迟迟挠不下去。怎么回事？这个人类有什么强大异能吗？ 顾与眠：“……” 顾与眠心脏颤乎。 好可爱，太可爱了。 还会‘咪’！ 朔寒一定是知道自己幼崽形态的小奶音有多‘不够威风’，因此之前假装幼崽的时候，基本不怎么出声，刚开始顾与眠还以为是声带有什么不适呢。 可以确定是真正的幼崽版本团团了。 虽然很想多陪这个可爱团团一会儿，但是…… “团团，”顾与眠亲了亲它的小耳朵，“我可能得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因为未来的你现在正需要我。” 是的，要赶紧醒过来，去陪朔寒才行。 朔寒一定很需要他。 之前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在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顾与眠不是傻子，或多或少会有猜测，但现在看来，真实的事情一定比他猜的要严重得多，但朔寒一直自己背负着。 想到这里心脏就开始一阵阵生涩的疼。 小雪豹哼了一声，露出‘要走就走，一点也不稀罕你’的傲娇表情，却在顾与眠转身的时候，两爪下意识扒拉住他的袖口、钻进顾与眠怀里。 然后自己生起自己的闷气来。 顾与眠：“……” 真的太可爱了，可以把梦里的崽崽带出去养吗？ 门就是这时被推开的。 着装得体的皇室总管带着仆从，窗帘自动升起来，是早上了。 “殿下，允许我向您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原来如此，顾先生已经到了吗？” 梦里的人，竟然没有对顾与眠的出现感到疑惑。 小雪豹从顾与眠怀里冒出个头来，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听。 “顾先生，麻烦您帮殿下洗漱，一个小时后有老师会来。” 皇室总管躬身退去，几个仆从垂首立在寝宫的四角，一片空旷的华美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顾与眠对这‘梦’的进展越来越疑惑，依言给小雪豹洗了个暖呼的澡、再梳梳。小雪豹身上打结的毛好多，不知是太调皮了，还是平时根本就没人细心照顾，只能自己舔一舔。 这个猜测的可能性让顾与眠又难过起来。 就连长大后的大魔王团团都无法抗拒的顾与眠牌梳毛毛，这么一通下来，还有点别扭的小家伙一下子软和多了。 这之后，家庭教师果然按时到来，给小团团上课。在吃午饭的间隙，顾与眠终于忍不住询问了一下侍者： “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份？” 侍者恭敬回答：“新星历212年。” ……竟然是三十多年前，这时的朔寒还不到十岁吧。 顾与眠已经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梦。如果是他自己的梦，不可能虚构出这么多真实的细节，不过这又是哪里呢？朔寒的记忆？还是朔寒心里的世界？跟现实的时间流速是多少？ 一无所知。 小雪豹霸道地不让顾与眠离开，而神奇的是，好像整个皇宫都默认了顾与眠的存在，看到一个人类整天跟在皇子身边也不觉得奇怪。 就这么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据顾与眠的观察发现，皇宫里的人对团团的态度很奇怪。首先是从来没见过团团的父母，其次，仆从侍女们也是用一种恭敬、谨慎、掺杂着一些微妙轻蔑的态度。 顾与眠到来以前，对小雪豹的照顾是很敷衍的。 “……” 作为连总管都要尊称一声‘先生’的人，皇帝皇后他管不了，区区几个侍者还是能管的。顾与眠换选了几个心地善良的侍从上来，平时生活的氛围终于轻松了不少。 被顾与眠养着养着，小雪豹也从一开始警惕别扭的小家伙，开始变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 是把他当保姆了吗？顾与眠忍不住戳戳小家伙的脸。 当然，顾与眠不知道，小雪豹训练体能时遇见了小伙伴，扬着下巴颇为傲慢地‘咪咪咪’一通介绍顾与眠，说的是： “这是我的童养媳，现在来照顾我，长大之后就会嫁给我。” 小朋友们都用艳羡的眼神看着它，更崇拜皇子殿下了。 ……对了，也是在顾与眠的促成下，团团从一开始的闭门不出，现在也会参加一些活动了。 在这里体能训练的都是一些同样贵族的小崽子，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哪有什么城府，因为团团在训练里表现得厉害极了，很快就都变成了它的小弟。 但那个从曾经侍者那里听来的，‘白化种’的称呼，始终让顾与眠觉得不舒服。可是要怎么澄清呢？这个世界又没有雪豹这种物种的概念。 就这么又过了一两个月，天气进入初秋，下了好几场阴冷的雨。 顾与眠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直到这天的傍晚，销声匿迹了许久的皇后忽然要召见皇子。而且并不是正式的召见，是派了一个侍者来，而这个侍者的眼神闪烁、显得极其恐惧。 不能让团团去，这是顾与眠第一个反应。 “团团，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他把小雪豹交给值得信赖的侍从，不顾小家伙张牙舞爪的强烈反对，自己走进了室内。 血腥味。 很浓，很刺鼻的血腥味。 “……” 顾与眠第一个反应是把门给关上了。 这个疯女人。 “怎么是你？”女人百无聊赖地撩了撩长发，“那个小杂种呢？让它进来，妈妈要死了，它不想见妈妈一面……” “他不是杂种。”顾与眠打断了她。 顾与眠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是朔寒的记忆，或者说内心世界，也就是说，这些或许是实际发生的。 真实世界里没有顾与眠，还不到十岁的小团团，会兴高采烈地来见许久没见的母亲，然后眼睁睁看着她—— “算了，我等不及了。”女人等了一会儿，不耐烦起来，握着一个模样袖珍的枪，满不在乎地往太阳穴扣下扳机。 ‘砰’。 鲜血溅到顾与眠的脚边。 顾与眠后退一步，心里的怒火愈烧愈旺，有种呕吐的冲动。 “你让那个杂种进来看看，”女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却有种过于阴森的感觉，顾与眠可以确定，她是憎恨厌恶着小雪豹的。 “让它进来看看，我就是被它害死的，这个怪物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哈哈哈。没有人会爱它，永远也不会有，它就是个刽子手……” “你是被你自己的狭隘害死的。” 跟朔寒一点关系也没有。 女人一愣。 顾与眠强压下翻腾的怒意，走到女人身边，低着头看她： “我爱他，以后也会有很多人爱他、喜欢他、感激他。” “但是你不一样，永远不会有人爱你。” “你只是因为自私，而给予了他生命，但是你不配当他的母亲……这么多年来，你有抱过他一次吗？你知道他什么时候生日吗？” 这么久的不闻不问，寥寥可数的几次见面，都是在对自己的儿子冷嘲热讽。 女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撑着最后一口气，同样怒不可遏： “你让那个下贱的白化种进来，要不是它生下来就这么没用，我早就解脱了！是它害死、害死了我，连累了我的一生！！” “我只是后悔，没有在它刚出生的时候，就掐死——” “够了。” 顾与眠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恶，又很可悲。 她也许不会知道，就在几年后，朔寒会觉醒成为SSS级精神力拥有者。她一生都在追求强大力量，却在最近的地方与它失之交臂。 但这几乎是一种必然，因为作为母亲的她，糟糕透了。 恐怕即使提前知道小雪豹会觉醒强大力量，也不会因此变得爱它——因为她从未把朔寒看作亲生儿子，所以她也永远不配知道，朔寒究竟有多好。 “为什么你犯下的恶果，要由他来承担？” 女人死死盯着顾与眠，最后失去了呼吸。 死不瞑目。 顾与眠没有伸手帮她合上双眼，而是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又许久，起身离去。 从门外侍者手里，接过了懵懵懂懂的小团团。 什么样子的朔寒，顾与眠都会喜欢。 但他还是真的很想看一看……他的小雪豹，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 朔寒的精神世界，是一片阴云密布的海洋。海面上结着一层又一层的坚冰，经常会有暴风雨与海怪兴风作浪，只有在见到顾与眠时，才会短暂地变得柔软。 顾与眠不会知道。 他在‘梦’里度过这么多时日，在外面的世界，也不过才过去半个小时。而这半个小时里，精神海洋里的坚冰一点点不断融化，一直到刚刚，海面下一只面目狰狞、时不时带来噩梦的海怪…… 彻底湮灭消失。 . 就在顾与眠睡着的时候，外界也在发生着许多改变。 矿工比尔从重伤濒死，到重新恢复意识，竟然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先看到的是妻子哭泣的脸。 死里逃生，一家人相拥着号啕大哭了一阵子，旁边守着的其他矿工们也是感慨万千。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情绪，比尔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救我的那位先生和陛下……” “他们也在休息。”医生说道。 “这样啊。”比尔点点头，看向妻子和伙伴们，叹了口气，“我们可能一直都误解陛下了，一定要认真道歉，恳请他的原谅……” 之前比尔被感染的时候，妻子和工友们对那位说了很过分的话，简直是…… 这次，比尔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被虫族寄生究竟有多么痛苦。他尝试过很多次自杀，但是都没有成功，因为寄生在体内的虫族会在最后一秒接管身体意识，轻易是死不了的。 受了很多非人的折磨。 这次能得救，是多亏了那位顾先生——应该是顾先生的异能起了很大作用。 这么说的话，放在十年前，那时候还根本没有顾与眠这样可以抵御虫族的异能，所有被感染的人只有活生生被疼死这一条路。 至于那些关于陛下‘滥杀无辜’的传闻…… “被虫族寄生的前三个小时，是仪器探测不出来的。”科学院里，少年模样的小狐狸对着镜头，努力克服了不善言辞的弱点： “这也是我们不久前才得知的结果，等到仪器能够探测出来，已经是感染的第四个小时。” “第、第四个小时已经迟了，被寄生者自己也会具有感染能力、同时会感受到极度的痛苦，在两个小时内因为超过承受能力的疼痛死亡。” “而对于SSS级异能拥有者，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所有生物身体结构，包括已经寄生了、但还没能被仪器探测出的虫卵，所以……” 那些被朔寒所杀的士兵，留下的细胞样本里，可以分析出他们临死前是被寄生了，但只有朔寒能看到这一点。 所以在别人的眼里，就成了‘残忍的滥杀无辜’。 其实没有任何媒体报道过这方面的新闻，只是当时在场的民众口耳相传。 当时战局过于紧张，主要的注意力都在前线，等反应过来时，这种无根据的恶名已经变成了根深蒂固的偏见了。 其实，朔寒要是真的暴戾，谣传的人早就不会存活在世界上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偏偏很多人都不明白。 现在，第一个在虫族寄生中死里逃生的案例出现了，这个好消息肯定要告诉全世界，但是不能就这么贸贸然公布。 不然说不定会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又拿着之前朔寒‘滥杀无辜’的事情造谣。 当然，朔寒本人其实好像不怎么在乎名声，但明明是在保护民众，却被说成那样，他自己不在乎，知情的人估计也会很难过。 至少顾与眠，肯定会很难过…… 密切关注着顾与眠所有动向的熊猫们，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 “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好了！” 外交官出生的十九锅拍拍圆滚滚毛绒绒的肚皮，那些在曾经内阁干政下被养废了的政.府媒体，纯粹是吃白饭的，顶不了大用，他们可不一样。 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怎么也不能让祖宗的男朋友、很可能是未来的另一个祖宗，继续这样。 锅家出了这么多的大明星、音乐家、电竞冠军、各种公众人物……积攒下来的引导舆论的经验和遍布各界的人脉，可不是说说而已。 说做就做，滚滚们很快行动了起来！ . 另一边，顾与眠的梦境还在继续。 ……也许是因为被顾与眠宠得无法无天，虽然没有经历‘母亲自杀在眼前’那件糟糕的事情，但是小雪豹的性格还是越来越往大魔王的方向发展了。 团团聪明极了，虽然没有觉醒，但体能和智力都是一流的，十几岁的时候就直接跳过了初等教育，以高分直接考进了帝国第一军校。 而且还有很多‘小弟’。 顾与眠猜测，这已经不小了的小家伙，一定是对他的‘小弟’们说了些什么，不然他们看顾与眠的眼神怎么会那么莫名其妙？ 一直到又过了一段时间。 顾与眠半夜正睡着觉，忽然感觉被谁抱住了，有微凉的发丝蹭过他的颈侧。 还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前的模样，但是朔寒已经很高了，很轻松就能把顾与眠整个抱着，在他耳边迷迷糊糊说了句梦话： “童养媳……” 顾与眠：“……” 人形？朔寒是什么时候觉醒的？他怎么不知道？ 等等，童养媳？ 第98章 喵喵 这是刚成年的朔寒。 比起成年之后, 眉眼间的阴霾要更少一些，有种颇为锋芒毕露的英俊, 闭着眼睛抱住顾与眠的时候, 看起来甚至很无害。 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过得像是比现实里要快一些。 顾与眠至今还记得小小一团雪豹躺在怀里，故作凶神恶煞‘咪咪咪’叫的表情, 怎么一眨眼就…… 顾与眠伸手按着朔寒的脸颊，没怎么用力地捏了捏。 “别装睡。什么童养媳？” 朔寒：“……” 青年睁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握住他的手： “你不是我的童养媳吗？” 顾与眠：“……不是。” 听到出乎意料的、否认的答案，朔寒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沉思一阵： “还想着你的前男友？我和他很像？” 顾与眠：“？”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眯成了一条线, 片刻后说： “我不在乎你以前属于谁, 忘记他，你现在是我的人类。” 因为顾与眠看着他的时候，经常会有种，在透过他看其他人的感觉。 顾与眠不知道, 这个朔寒已经为这件事情，困扰了很久。 ……无论在梦境和现实里, 这种超强的独占欲, 和别别扭扭的醋劲儿，真是一点也没变。 顾与眠一开始还有些没懂，后来反应过来, 这小孩是有多敏锐？竟然在吃现实世界那个朔寒的醋？这究竟该怎么解释呢？ 什么‘前男友’‘现男友’‘恋人’‘伴侣’都是朔寒啊。只是版本稍微有点不一样，等朔寒睡醒应该就自己明白了。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 “……” 在‘梦’里过去了这么多的时间，顾与眠也不是无所事事的。 尤其是那次朔寒母亲自杀之后，顾与眠想了很多。 首先，从各种细节来看，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极其接近，但却又会受朔寒本人想法的影响。应该是总体构建在现实回忆里的‘精神世界’。 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是朔寒切实经历过的。同时，这些事情，有很大可能会对现实里的朔寒也有影响。 在朔寒成长过程中，对他影响最大的几件事—— 从小到大被当作异类看待，母亲在面前的自杀，异能刚觉醒时虫潮爆发、父亲的死。还有之后战争中，被迫杀死被感染的战友和同胞们。 这一道又一道的新伤陈痂，也许一直以来，都没有愈合过…… 至少在这个梦里，顾与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小雪豹健康长大，也避开了母亲自杀。 至于虫潮爆发，没记错的话，原本是一年后。但虫潮爆发，和朔寒精神力觉醒，应该是同一天。 “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今天下午？晚上？”朔寒想了想，“不记得了。比起这个，我成年了，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在星际时代，觉醒意味着在法律上成年，对朔寒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可以结婚了。 刚觉醒都会有一段时间精神世界比较混乱。 几个小时之前，朔寒觉醒之后恢复清醒意识，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自己的‘童养媳’。 可惜，当时顾与眠正在睡觉。 刚成年的储君皱着眉左右看了看，想变回以前雪豹兽形，把顾与眠叼到被窝里圈着睡，但忽然又发现了人形的好处——这样似乎更亲昵，更特殊，更像‘情侣’一点。 于是就有了顾与眠醒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 顾与眠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这件事提前了，那虫潮爆发是不是也……还有朔寒父亲的死……虽然网上没有提及具体的信息，但大多数说法是，先皇是被朔寒杀了的。 朔寒不可能为了夺权而作出这种事情，那么，先皇是被虫族寄生了？这是可能性最大的。 顾与眠也思考过这方面的可能性，但是，从皇宫如此完备的保卫系统、包括先皇自己的精神力评级，即使感染源蔓延的上城区，皇帝也根本没可能直接暴露在虫族之前，乃至被感染。 这也是大部分人倾向于，朔寒弑父上位这种说法的原因。 这也许是问题的关键。 朔寒看了顾与眠一会儿，有点不悦，大只树袋熊一样挂在顾与眠身上： “在想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去注册？我已经都吩咐好了……” 被顾与眠娇惯了十几年的朔寒，比现实中要更加外向蛮横，或者说恃宠而骄。 “……” 两个人完全不在同一个交流频道。 “我之前也尝试去寻找过虫族的由来和起源，虫族在这十年间都蛰伏着，第一次大规模爆发就直接到上城区的心脏部位……为什么？这明明就不合理。” 顾与眠一边思考着，表情凝重，这个事情远远比看起来要重要，因为对现实里、还没有结束的虫族战争说不定会有帮助！ 战争就会有伤亡，如果知道虫族的秘密，说不定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除此之外，如果所有感染者都要顾与眠亲自去引导能量子救治，先不说顾与眠忙不忙的过来，时间上估计也来不及。 当然最主要的是，顾与眠还有私心，他不想要朔寒一直被民众所误会了。 “在听吗？注册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朔寒仗着身高身材优势，把顾与眠像玩偶拥着，还是之前大雪豹形态时最习惯的姿势，偏头亲了亲顾与眠的额角。 他的头发蹭着顾与眠的颈窝，微凉柔软的。 美色当前，还能如此坐怀不乱。顾与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很强大的人了。 顾与眠：“……” 他大脑有点迟钝，一边想事情，一边好不容易把瞳孔聚焦在熊孩子朔寒身上，问： “注册……注册什么？” 朔寒：“结婚。” 顾与眠：“？？？” 在梦里的朔寒并不一样，是从小就在顾与眠身边长大的，在他眼里，顾与眠毫无疑问只能是他的。 关于未来的事情，也早就详细计划了每一个步骤。 当然，并没有得到顾与眠本人的首肯。 朔寒眉梢微扬起来，露出困惑的表情：“结婚，之后就会成为法定伴侣，你这都不明白吗？可以合法同居、接吻、做——” 停停停。 顾与眠：“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先安静一点。” 顾与眠：“……” 他不明白的，并不是‘结婚’这个词的定义啊！ 有点头疼。 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自作主张的顽劣小孩…… 朔寒想了想： “不愿意？” 他敛眉，拇指摩挲过顾与眠的眼尾，亲了亲他的唇角： “眼睛明明在说喜欢我。” 顾与眠不善于情绪表达。但朔寒又不是傻子，有眼睛会看，有大脑会想。 属于他的人类，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总是很温柔又很专注，落着软和的天光。朔寒被各种各样的眼神注视过，恶意和，恐惧的，怜悯的，崇拜的，羡慕的。 但只有顾与眠这样看过他。 他的人类并不擅长说喜欢，但明明就喜欢他，喜欢到无可救药。 不知道顾与眠以前还喜欢过谁。 但无论是什么前男友，还是初恋情人，在‘被顾与眠所喜欢’这件事的程度上，朔寒有自信并不会输。 “……” 顾与眠从脖颈一路红到了耳根。 无论在现实还是在精神世界里，朔寒在恋爱上简直一窍不通，但对顾与眠又总是歪打正着，简直像是有某种天赋。 “哦，”朔寒自己想了一会儿，露出一点明悟的神情，“你是觉得结婚手续太麻烦？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至于内阁——” 朔寒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内阁。 一群道貌岸然、自以为是的蠢货。 朔寒无所谓道：“内阁的意见并不重要，我早晚会……怎么了？” 顾与眠的大脑在捕捉到这一个词时，忽然怔了怔，然后一点点冷却下来。 内阁。 对了，在这整件事里，内阁扮演着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在朔寒父亲在位的时候，也就是梦里世界的此时此刻，内阁的权力膨胀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而就是这样，权限强大到可以直接调用皇室近卫队的内阁，在过去虫潮爆发时的第一时间做了什么…… 无作为。 是的，无作为。 除了最开始公开抨击了几次朔寒即位流程过于不正式、不可理喻，之后内阁几乎销声匿迹，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虽然在战争中，政客能发挥的作用很少，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他们不仅放任民众里动荡骚乱，放任关于朔寒的谣言在民间肆意流传，还放任首都星盘根错节的各种势力趁乱煽风点火…… 现在想想，真相可能并不是这样！ 一直蛰伏在边缘星系的虫族，怎么可以直接入侵上城区的心脏部位？如果是内阁，就完全做得到了。 但是动机呢？理由呢？想推翻皇室吗？ 顾与眠一下子握住了朔寒的手：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内阁，不对劲。 虽然这只是顾与眠自己的猜测，但是……内阁有很大可能串通了虫族。 最主要的根据，是第一次虫潮爆发，朔寒的父亲身处最安全的地方，却被感染了。除此之外，这次虫潮爆发的时候，好巧不巧偏偏在古地球周围，又偏偏格外针对顾与眠和朔寒。 这些朔寒不可能不知道。 因此，在现实里刚刚成年的朔寒，一边面对虫族外患，还有一边应付内阁，才让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七年！ . 顾与眠猜的没错。 此时此刻，首都星，上城区，内阁。 这是古奇生命的第四百五十年，大限将至了。 作为曾经权力巨大的内阁首脑，他是个傲慢又古怪的老头子，性格严肃板正。走到这个年龄，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已经老糊涂了，办不成什么大事，估计也包括那个自以为是的暴君…… “哼。” 愚蠢！ “我曾经教导过你的父亲，不必要的仁慈，总有一天会成为指向自己的利刃，”古奇看着皇宫的方向，喃喃道，“他学会了，你却没有……没办法，毕竟你也只是个劣等的白化种。” 和表现出来的暴戾冷漠外表不同。 古奇看得出来，朔寒，心里其实有很多可笑的悲悯和执着。 他自己有最强大的力量，却认为所有种族都是平等的。 他从不出手滥杀无辜平民。 包括对于古奇这个‘始作俑者’，也因为朔寒的父亲在死前为内阁首脑、自己的老师古奇求了一句情，到最后都只是架空了他的所有权势，而没有杀掉他。 不知道那个白化种，现在有没有后悔呢？ “我，我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的‘理想’所奋斗，即使在今晚就要死去，也绝不会畏惧！” 古奇的理想，是建立一个绝对强大的、所向披靡的帝国。 什么劣等种族，什么弱者，都是不需要的。劣等的人类、劣等的白化种、那些精神力B级以下的劣等生物们…… 他并不憎恨皇室，相反，他尊崇皇室。因为皇室就是强大的象征，他们完美，他们具有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力量。 朔寒的父亲，先皇就是古奇教育着长大的，对古奇这个‘恩师’言听计从。 在古奇当政的那段时间，帝国内部的种族歧视达到了一个巅峰，大部分没办法觉醒高精神力的种族都受到了极其严苛的对待，许多限制，其中以人类的境遇最为悲惨——这些一直到朔寒即位后，才逐渐有了显著改变。 为了达成自己的理想，古奇愿意不择手段。 包括迫于形势，和虫族联手…… 第一次是在二十多年前，朔寒的父亲在决定储君时，第一次反对了古奇的意见，想选择朔寒成为储君。但古奇怎么可能认可一个白化种呢？当时恰好虫潮爆发，他想趁机解决掉先皇和朔寒，却出了意外。 没想到朔寒能够觉醒出那样磅薄的精神力。 更没有想到，那个他从来没放在眼里的白化种，作战能力、指挥能力、包括各种身为君主的资质都是一流，一边在前线打仗一边还能与他周旋。 这让古奇所有的野心和企图都付诸东流，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在民众里散布了一些关于朔寒的谣言…… 等到战争结束，朔寒更是仅仅用了不到一年，就把曾经只手遮天的内阁逼到了绝路，最后变得有名无实。 这二十年来，古奇一直都在等待。 终于机会来了，正是现在。 他把自己献祭给了虫后。听说那个暴君的重要的家人就在首都星？过不了多久，被虫族最强大的虫后所寄生的古奇，就将化身为一把利刃，把毫无防备的首都星戳个对穿！ 耄耋之年的老人，眼神里逐渐出现了和严肃外表不相符的、无比狂热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 虽然已经白天了，但窗外下着暴雨，雷声轰鸣，整个世界都是晦暗无光的。 古奇能感觉到，虫后即将接管身体的掌控权。力量，无比强大的力量，足够让他把整个首都星化为人间炼狱！ 多么畅快。 下一秒，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有什么好笑的，也讲给我听？” 朔寒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古奇与寄生在他大脑里的虫后同时一惊。 虫后是在二十年前被朔寒硬生生斩下头颅的，它的朔寒ptsd不可谓不深。但古奇很快就反应过来，维持住了镇定： “你在虚张声势什么？你在灰土星，现在根本不可能……我知道了，是虚仿投影？太可笑，你以为这就能吓倒我吗？” 朔寒客观叙述：“能，因为你很蠢。” 古奇：“……” 室内没有开灯，古奇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左右看了一下。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卡住脖颈，悬吊了起来！ 大脑里忽然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不杀他，不是因为父亲的请求，也不是因为怜悯。 是诱饵！ 虫族是完全靠虫后来维系的种族，虫后不仅力量强大，而且总是被许多虫族保护得很好。 上一次战争，最麻烦的就是找出虫后的所在之地、将其斩首。 如果朔寒当时就预想到了虫族也许还可能卷土重来，那么，留下古奇这样一个串通虫族的‘诱饵’，就可以更快地寻找到虫后，更快结束一切。 果然，在那阵后背发麻的危险预感里，大脑里属于虫后的强大力量正在潮水般退去…… . 唉，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 顾与眠作为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地球人，最想做的事情是看着崽崽们快乐长大，没想到有一天，会接触到这种纷争。 他对这些弯弯绕绕的实在不擅长。 但既然是跟朔寒有关，顾与眠愿意尽全力去应对一切。 “嗯？谁跟你说的？” 朔寒握着顾与眠的手把玩，想着结婚的事情。 顾与眠说了实话：“我猜的。” “你不需要想这些。” “你想些让你开心的、喜欢的事情就好了。”朔寒积极提议，“比如，关于我的。” 顾与眠：“……” 第99章 喵喵喵 顾与眠的‘梦境’仍在继续。 “你不用想这些。”在梦境里刚刚成年的朔寒说, 低下眼看顾与眠，口吻半强硬的, “你想些让你喜欢的事情。” 顾与眠：“嗯？” 但是, 怎么能不想。 如果他不去想，谁来保护眼前这个，在梦境里什么都不懂、无忧无虑长大的, 他的朔寒。 顾与眠觉得朔寒的话似有未尽之意。然而，他刚想问点什么，忽然窗外传来逐渐变响的淅沥雨声，打断了顾与眠的思路。 对了，朔寒觉醒、虫潮爆发的那个夜里, 似乎是下着暴风雨的。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摇曳的火光！ “快点, 是陛下……” “陛下被……怎么可能？那可是全星际最安全的地方！” “不能去, 不能去，去了会被感染的……” 皇宫里有极其严格的戒律，平时寂静无比的皇宫，忽然变得人声嘈杂, 仆从的脚步慌乱，到处都是哭喊与尖叫。 朔寒沉默着听了片刻, 神情中有一点了然和倦怠, 更多像是好梦被打搅的心烦，倒是没有显得很慌乱意外。 通讯亮起光，朔寒并不避着顾与眠, 接起来说了几句话。 在现实世界里，在二十多年前，刚刚成年的朔寒就是在这么一个雨夜，走进了先皇的寝宫……然后背负着骂名，开始了长达七年的漫长战争。 顾与眠倏地站起来：“你的父亲会不会——朔寒，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然而，出乎意料地，朔寒一边把顾与眠半抱着带回来，让他躺进温暖的被窝里，一边轻描淡写道：“他没事。” 这个皇宫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因为这里离顾与眠那么近，朔寒不会允许，有任何危险潜伏在周围。 “……” 顾与眠看着这个朔寒。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么小的一个团团就长大了。 无忧无虑地长大了。 没有尝过太多磨难与苦楚的童年，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却并没有让朔寒因此变得孱弱无能，相反，他似乎更加……强大。 因为有了想要一辈子保护的人。 侍者躬身叩门，朔寒接过侍从手中的军服外套，附身吻了吻顾与眠的手背： “你先睡，晚安。” 军官在门外静立着等候。 他甚至没说什么道别的话，因为真的只是出去一小会儿，处理完事情还要回来陪顾与眠睡觉。 所有嘈杂声被朔寒的精神力隔绝开来，只剩下壁炉炭火哔啵，还有些微的雨声。 朔寒知道顾与眠担心，所以一直和顾与眠保持着通讯，时不时说上两句： “仪器探测过了，皇宫里没有人被感染。” “是谣言。”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听着他的声音，莫名其妙的，顾与眠的一整颗心脏就安定了下来。 他能够知道朔寒那边是什么情况，和朔寒说的一样，并没有人被感染。 和现实的走向完全不同，就连顾与眠最为担心的先皇都未曾被感染——似乎是朔寒提前很久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在皇宫里引起骚动是有人刻意散布谣言。 皇宫外也有动乱，但似乎一切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因为先皇没有出事，内阁也再无法像现实里那么猖獗。 “朔寒。”顾与眠看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的天光，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记得……” “我们以后还要一家人一起，去泡温泉，打雪仗，去游乐园，去看很多场不散的烟花。” 这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顾与眠也许帮不上朔寒太多的忙。 顾与眠嘴笨，说不出很深情动人的话，他只是想告诉朔寒。 一定要平安回来。 朔寒脚步一停。 很努力想要克制，微抿的唇角，还是忍不住浮现一些笑的模样。 “……” 一个晚上很快就这么过去了。 顾与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着的时候好像暴雨已经停了，变成了暖融融的阳光，而处理完一切事情的朔寒推开门走进来，抱着他好好地睡了一个午觉。 因为顾与眠是个普通人，生在和平年代，心脏里满满当当装的是挚爱、至亲，还有柴米油盐和烟火人世。他想不了太复杂的阴谋斗争，也很难一肩扛下什么惊天动地的重担。 所以朔寒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也会把顾与眠所在乎的东西，全都保护好。 顾与眠很擅长照顾别人，但这种被谁满心珍重地保护着爱着的感觉…… 对他来说，有点不习惯，有点生疏，有点别扭。 但更多的是像一口咬下了刚出炉的棉花糖，软软暖暖的，因为许久不吃糖而味觉失灵。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很多的甜味从舌尖蔓延上来。 原来他是这样喜欢着朔寒。 “……” 如果有相关学者来观察朔寒此时的意识海，一定会大吃一惊。 那一片精神海洋，原本是结满厚厚冰层的深海，一片漆黑，无风无浪，海面下是盘踞的海怪与冰山。 但此时此刻，冰山已经完全消融殆尽。 很多云朵沉入深海里，把那不属于这片海洋的、懵懵懂懂误闯入的光团轻轻包拢着，防止它在这个满是危险的世界受了伤。 光团是属于顾与眠的意识，它一直持续发着光，帮大海融化了一些坚冰。 ……但更多的冰层，是自我融化的。 包括那些盘踞嘶吼的海怪，尖利的荆棘与刺，他们互相斗争着，互相碰撞，最后化出无比柔软的一片云朵，把那个小小的光团保护起来。 是在梦里经历过的日子，是那些最普通最平淡无奇的岁月，春季赏月，夏夜观星，秋凉与冬至，由顾与眠陪着走过的时光，变成了这片意识海里唯一的、越来越强大的火种。 伤痕自行愈合，噩梦一一消解。 它逐渐燃烧起来，一点点变得明亮又坚定。 最终，照彻这万古长夜！ “……” 首都星的某个小阁楼里。 女巫的水晶球一点点亮起光来，许多影像掠过，都是顾与眠‘梦’里出现的场景，最终停留在一封信笺。 她变得激动起来。 她猜的没错，顾与眠果然是改变一切的契机。 现在那位陛下的精神世界已经痊愈，等到顾与眠再醒过来的时候…… 这场战争，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 顾与眠在梦里度过了十多年，而外界也过去了整整一天。 虽然大家知道，这是所有生物觉醒精神力时的必经阶段，但顾与眠沉睡的时间之久，也让大家担心极了。 这一天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全星际又出现了上千个感染案例，虫族入侵的恐慌气氛在民众间悄悄蔓延开，又比如第一例治愈案例的公布，还有朔寒秘密赶回首都星……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顾与眠都在睡觉。 不知道他进入的，是个什么样的精神世界，竟然需要这么久。 ——所谓精神力，就是让生物与精神世界建立联系。 一般来说人在刚刚觉醒时，会进入自己或者亲人爱人的精神世界，把精神世界里所发生过的‘大事’再回顾一遍。比如几岁至亲去世，几岁离家独自生活，这些对精神世界有显著影响的事情。 “如果是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有一定几率可以在梦里，弥补现实中没能弥补的遗憾。”医师说，“如果是进入他者的精神世界，多半只是旁观。” 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有几率弥补自己现实中的遗憾，修复意识海的伤痕。而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则一般无法干涉对方的意识海，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意识之海里的生物无差别攻击，乃至受伤。 除非这个‘入侵者’是被意识海的主人，毫无保留地爱着。 而另一方面。被进入意识海的那个人，是并不会有异常变化，因为一切都是发生在潜意识领域的事情。 ……也就是说，顾与眠在朔寒精神世界里养小团团的时候，朔寒本人其实并没有一同在梦里，只能偶尔间断地察觉到一点不寻常。 此时此刻，上城区，锅家老宅的某个卧室里。 这个卧室位于整个老宅采光和窗外景色都最好的位置。 一开始是由大锅二锅布置和打扫，完全按照顾与眠在古地球时代的居所来设计，木地板、阳光房、阳台……后来就交给了年轻的熊猫们，滚滚们定期打扫，每隔一段时间就猜测着祖宗也许会喜欢的东西、多添置一点。 顾与眠不喜欢住太过庞大空旷的房子，这个卧室里被滚滚们一代代添置的小玩意给堆得满当——大锅二锅们给祖宗写的信，六七锅那一辈开始流行的胶囊光碟，十二三锅小时候艺术课做的陶器…… 现在，又摆上了顾与眠、小团团、小狐狸小哈士奇、二十四锅还有熊猫们在古地球偶然的一张合照。 整个空间有种琐碎的温馨感。 现在，这个空置了许多年的卧室，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十几只胖嘟嘟毛绒绒的熊猫，安静地围在床榻边。有的靠着床脚，在祖宗带来的温柔氛围里呼呼大睡，也有几只忍不住好奇亲昵地扒拉住床沿，去嗅顾与眠的脸颊，用爪子小心翼翼按一按祖宗的掌心。 十二锅在一边看着，以免这群小崽子太放肆。 床上的人类正在沉睡。 门窗把暴风雨都隔绝在外，柔软暖色的灯光静悄悄亮着。 青年鸦羽似的眼睫垂着，唇边仍习惯性地勾着半个小梨涡，眉心微微收紧了一些，很快又松开。 不知道在梦里，又看到了什么？好事还是坏事？ “祖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十二锅想着，看向皇宫的方向。 别的熊猫们都去忙那件事了，家里就留下了他、十三锅和上年纪的七锅。但配备了最高级安保系统的锅家，说是除皇宫之外最安全的地方，也并不为过。 而皇宫的目标又太过明显了。 大约半天以前，那位陛下把顾与眠送到了锅家。 这也算是对锅家的一种认可。 而朔寒并没有跟他们说明情况，十二锅也大概能猜到，他要去做的事情…… “希望一切顺利。”十二锅想。 . 一切都很顺利。 这个夜晚，整个星际发生了很多事情，从科学院到军方没有一个人睡了觉，整个星球都亮着灯。 而身处一切中央的曾经内阁首脑古奇，原本在安静地等待。 他计划了这么久，只要等到虫后彻底降临，一切就会唾手可得——但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刻发生了变故。 破晓前最后的黑暗时日，狂风把窗玻璃吹得哐哐作响。 古奇头晕目眩：“你，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他以为朔寒会被虫族拖延在灰土星附近、潜伏了无数虫族的地方。从情报来看也的确是这样，虽然灰土星那一例感染源不知为何消失了，但朔寒应该还没能够脱身……却没想到他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首都星。 他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胆寒。这么看来，说不定从很多年前，他就已经落入了朔寒的圈套！ 当然，虫族这二十年来进化了不少。无论是攻击力，寄生方式，还是各方面，但……刚刚成年不久，就能与上万虫族对峙，千军万马之间单杀虫后的朔寒呢？ 他可能毫无长进吗？ 不，他变强的速度，只可能会比虫族要快得多。 所以，只要古奇能作为诱饵，引出虫后，那么对于朔寒来说，要结束这场战争简直易如反掌。 古奇忍不住问了句废话：“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他觉得，眼前这个朔寒，跟以前有很大的不一样。 变得更加让人害怕。 以前的朔寒也很强大，但是那是一种很空洞的强大，现在却有种踩到实处的感觉。 朔寒：“……” 朔寒：“来收网。” 这位曾经的内阁首脑，还有虫后，他们的智商比朔寒想的还要低一点。 军方的人已经封锁了这周围。 朔寒一手闲闲扣在光剑剑柄上，他这把光剑普通极了，是刚入伍士兵都可以领取到的配发光剑，偏偏在他手里爆发出了让人恐惧的光芒。 拔剑出鞘，光芒大盛！ 没有人注意到，半空中的一个微型摄像机悄悄闪烁起红光。 那在古奇身上已经实体化了的虫后，都因为恐惧而扭曲了起来。 它可以更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压迫，远远凌驾于它之上的强大精神力，蛰伏了这么久，曾经被砍去头颅的恐惧还没有消退…… 也许会这样灰飞烟灭。 “你、你不能杀了我，”古奇颤声道，“虫族已经进化了，这一次，即使杀掉了虫后，那些被感染的人也不会自动痊愈！你如果杀了我，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 可惜，他说晚了一步。 被彻底寄生的古奇已经化作齑粉、被虫后完全吸收。 虫后丑陋的头颅应声落地。 ……令人惊艳的一击。 朔寒落地，收剑入鞘。 第100章 喵喵喵喵 顾与眠是在一群软软胖胖毛团团的簇拥里醒来的。 这么一群在老宅养大的、还没成年的滚滚们, 一开始还能勉强克制一下，只心痒痒地伸爪子碰一碰用脑袋蹭一蹭顾与眠的掌心, 等睡着之后, 就再也忍不住了。 这种属于祖宗的，软和又让熊猫怀念的温度，干净微糯的竹叶气息…… “嘤嘤嘤……” 十二锅本来是要看管小团子们的, 结果自己先撑不住困意，靠着顾与眠的肩睡着了。 再然后，睡迷糊了的黑白团子，也无意识地一个个挪到祖宗床边，枕边, 怀里—— 顾与眠的颊侧贴着五十六锅软绵绵的爪爪，头顶捂着不知哪个小家伙温热胖乎的肚皮, 整张床都挤满了大型玩偶一样的熊猫们, 床沿还可怜兮兮地扒拉着几只。 他有点懵地从床上坐起来，顿时身上好几只滚滚如雪球一样簌簌落下。 顾与眠：“……” 顾与眠连忙把落下来的几只抱住，又把快掉下床的几只也揣起来放回床上。 他一边顺毛哄住了几个哼哼唧唧的崽崽，好不容易把一圈都安抚下来, 才有闲暇开始回想，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 从虫潮爆发, 到灰土星……那个被感染的矿工好像已经得救了吧？好像有模糊的印象, 矿工带着妻子女儿和朋友们，无比愧疚地向朔寒道歉。 那时顾与眠处在精神力刚刚觉醒时的混乱状态里，意识是不稳定的, 只记得听完矿工们的道歉，朔寒淡淡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他把顾与眠整个抱着，不借任何副官与侍从之手，就自己抱着顾与眠往前走。 似乎是上了一艘星舰。 顾与眠朦胧里只听得见朔寒军靴稳步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还有星舰升空时一点声响…… 对了，朔寒带着他上了星舰，看这周围的情况，是回到首都星了？ 再这之后，顾与眠很想让自己的意识在现实中多停留一会儿，但却无能为力，被带入了梦境的世界——也就是那片海洋，之后遇见了小时候的朔寒，陪了他许多年。 梦里的所有事情都被彻底改写了，没有母亲的自杀，也没有饱受冷眼的前十年，包括后面的战争。 最后，梦境里的朔寒走进来，拥着他睡了很长的一个午觉。 漫长的梦境结束之后，顾与眠又回到了那片海洋里。 海洋里的坚冰已经消融了，太阳升起来，柔软的云朵拥抱着他，轻轻把顾与眠带向辽阔的蓝天，然后穿过一阵光交织成的屏障。 从朔寒的精神世界，平安无事地，回到了顾与眠自己的精神世界。 刚刚觉醒精神力时的不稳定状态，已经几乎完全平复了，顾与眠能清晰看见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他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看见了一封悬浮在空中的信。 “……” 地球土著顾与眠，一直没太搞懂精神世界和异能究竟是什么操作。 他的脑海里，怎么会凭空出现一封信呢？ 这信让他忍不住联想那位神秘的女巫，她不仅看穿了顾与眠是过去的来客，也预言了许多确实发生的事情。 但比起这个，信的内容更让他在意。 ‘虫后’。 只有这两个字，看完之后，信纸就自行焚烧起来，而顾与眠的梦境也随之清醒。 睁开眼就是现在了。 “十二……” 顾与眠看了看身边一圈滚滚们，一个个挨着他睡的香甜，实在不忍心吵醒。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上自己的外套。 不难猜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锅家。 从灰土星回到首都星，朔寒估计是有事要做，这件事有些危险，所以把他安置在安全又隐蔽的锅家。 “内阁，虫后？” 顾与眠穿上熊猫们给他准备好的棉拖鞋，一边思考着一边轻轻拉开门，走出房间。 他还有事情要去做，他有种预感，如果没有他，结束这场战争会缺少很关键的一环。 这是锅家老宅，明明是顾与眠从没有来过的地方，却让他觉得熟悉极了，而且门口的锁也录入了他的瞳孔信息和指纹，走到哪里都畅通无阻。 刚推开门，顾与眠就感觉到裤脚上重重地挂住了什么。 首都星今晚下着暴雨，现在凌晨四五点，天还没亮，锅家老宅走廊里开着照明的灯盏，一个圆滚滚的小家伙转过墙角，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慢吞吞往顾与眠方向挪过来。 挪了半天，撞到了什么东西，它下意识就伸爪子抱住了，然后抬头—— 顾与眠同时也低头一看 穿着背带裤的熊猫宝宝，伸出两只爪爪抱着他的脚踝，有些羞涩又有些无助茫然，在看见顾与眠的时候都变成了快乐，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 “……” “圆圆！” 顾与眠俯身把这个小家伙抱了起来，虽然好像也没隔多久没见，但其实已经隔了梦境里的数十年。顾与眠一时间眼眶酸酸的，觉得想念极了。 熊猫宝宝愣了愣，然后眼眶湿润地眨吧两下，吸着鼻子把圆脑袋往顾与眠怀里拱。 不过…… 顾与眠捏捏这小家伙的圆脸，看眼睛。 “胖了。” 小汤圆：“……” “圆圆长大了。”顾与眠又抱着它掂了掂。 小汤圆不好意思地伸爪子碰了碰鼻头。 顾与眠已经从十二锅他们口中知道，小汤圆其实不是婴儿，是那个全星际有名的巨星二十四锅，因为一些意外变回了小孩。看这样子，现在已经变回来了？ 体型明显比以前要大了不少，顾与眠都快有点抱不动了，眼神也不像以前那么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当然还是干净天真的。 的确，顾与眠猜的不错，小汤圆现在已经变回二十四锅的心理年龄了，只不过暂时还不能变成人形，做很多事情都并不方便。 “对了，刚刚在哭什么？” 二十四锅一呆，片刻后，从和顾与眠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它用小爪子捧着自己的光脑，急急地举给顾与眠看。 . 二十四锅的光脑，和另外一边保持着通讯——从那边背景来看，估计是科学院的一楼或者二楼，一片兵荒马乱，而镜头剧烈晃动着。 顾与眠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摄像机是被小哈士奇叼着在跑，能听见它嗓子里隐隐约约的嗷汪嗷汪喘气声儿。 小哈士奇矮，所以镜头的整体视角很低，只能看到科学院那边凌乱的背景。 又过了一会儿，小哈士被人伸手抱了起来，穿着白大褂的女孩出现在画面里，她摸摸小哈士奇的头，然后看向镜头： “ 二二，你在跟……” 她是生科组的一个小组长，上次顾与眠去科学院参观，还收到了她准备很久的小礼物。 两秒后，女孩捂住了嘴： “顾主播？我的天，你回首都星了？” 顾与眠点了点头，来不及寒暄：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那边似乎——球球，不，明丘呢？” 即使现在是非常时期，科学院应该也是全星际数一数二安全平静的地方才对，他们的科研成果会最直接关系到前线的战局。 但从眼前的画面来看，不过短短一天，科学院似乎已经乱成了一团，还隐隐能听到背景音的嘈杂和哭声。 提起这件事女孩就是神色黯然。 小哈士奇配合地嗷了两声，它隔着虚拟投影看见了顾与眠，本来气呼呼的小脸浮现了喜悦神色。 “说来话长……顾主播，你方便过来一趟吗？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最好先把二二和首席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顾与眠不仅是二二和球球的家长，而且，他也是最有可能控制住现在科学院这么混乱局面的人。 ——突如其来的战争让民众陷入了极端悲观的情绪里，而这种情绪被有心人所利用了。 虽然芬尼克大公接手内阁的工作，勉强算是安抚了民众的情绪，但是那底下的惶恐却依然在。 在一天之前，还只是有民众对科学院的无作为感到不满，而自发在科学院或者上城区外围静坐示威，但这种情绪不断发酵，很快变成了一场影响不小的荒唐闹剧。 爆发是在昨晚半夜，一群有备而来的非法闯入者潜入了科学院…… 顾与眠一边听着女孩讲的情况，一边抱着小汤圆往外走，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是要赶紧过去一趟才行。 谁知道他穿过锅家小院的门，刚要出门，就被挡住了。 “祖宗。” 守在门口的十三锅伸爪子揉揉肚皮，睡眼惺忪地喊了一声，而在他旁边，一身靛蓝色军服的军官对顾与眠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军礼： “殿下。” 共有两个军官守在门口，暗处则潜藏着更多暗卫——应该是受朔寒命令，来保护顾与眠安全的，这大半夜也不能睡觉，真是辛苦他们了。 靛蓝色是皇室近卫队专属的军服颜色。 “十三，”顾与眠接住十三锅伸出的爪子揉了揉，又看向那位军官： “您是……” 军官连忙自我介绍道：“我姓陆，是皇室近卫队的负责人。” 顾与眠点点头：“陆先生，辛苦你们了。我现在想去一趟科学院，可以吗？” 如果是朔寒派来保护他的人……顾与眠自己也很清楚，朔寒对他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已经到了接近极端的地步，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八成不会愿意让他去混乱的正中心。 但没想到陆军官只沉思了一会儿，又与同伴交谈几句，就点了点头，说： “可以，但请允许我们护送保护您，殿下。” 顾与眠：“……” 刚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他们真的是在叫他‘殿下’，这简直了。 不知道朔寒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现在的时间不允许多说。 “祖宗，科学院那边情况我也听说了。”十三锅此时完全醒过来了，接过顾与眠怀里的小汤圆，一大一小两只熊猫担忧的看着他。 顾与眠抿唇，摇了摇头，安抚性地摸摸他们的脑袋： “我很快就回来，十三，你如果有空的话，帮我联系一下——” 他跟十三锅小声交代了几句话，道别之后不再迟疑，踏上了飞往科学院的悬浮器。 天色正蒙蒙亮，彻夜不停的雨依旧淅淅沥沥。 “您其实不必去的。” 设定好路线的悬浮器启程，陆军官安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要接两个小孩子回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顾与眠跑这么一趟。 “因为我是家长啊。”顾与眠温声说了这句话。 他是家长，顾家和锅家的家长，他要护好他的小朋友们。 而且…… 他的恋人，是这个国家的君主。 顾与眠还不太习惯这样，不习惯被叫殿下，也不习惯被捧上那么高的位置。 但是仅仅是为了朔寒，他也想要更努力一点。 他也想要保护他。 . 此时此刻的科学院。 “首席呢？让你们那个首席滚出来！” 科学院的一层已经被这群情绪激动的民众们搅得一团糟，仪器被推到地上摔碎，各种资料、试纸也乱成一团，满地都是碎玻璃。 为首的是一个贵族青年——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守卫在科学院的军官们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尴尬地先组织科研工作者们先躲起来。 如果是普通的贵族也就罢了，毕竟自从陛下继任之后，大部分贵族都日益式微，但这个青年是跟皇室沾亲带故的贵族。 因为出过好几位皇后，包括上一任皇后、朔寒的母亲也是来自这个家族，因此他们甚至一直以半个皇室身份自居。 当然，朔寒并没有从他们家族挑选伴侣，这让他们私底下非常不满，但也没胆子多说一个字。 “蓝哥，要不今天先这样吧？” 跟在青年旁边、举着牌子的仆从看着科学院这惨状，也非常于心不忍，小心翼翼道：“看样子他们首席都躲起来了，今天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蓝轩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感染都蔓延到首都星了！这群吃白饭的还在这里做缩头乌龟，死的不是他们的亲人，他们当然没关系了。那你也觉得没关系吗？不如让你也去见见虫族？” 蓝轩掷地有声道。 周围跟着进来捣乱的群众被这话搅合得更加激愤了，一片的响应！ 那仆从顿时噤声。 虽然，从虫潮爆发到现在，并没有任何一个民众因此丧生——不过，有心人在民众里散布了数万人丧生的假消息，内阁里有那位首席古奇的亲信，在这段混乱的时候故意放任谣言传播。 而事实是，军方的反应很迅速，把民众集中保护了起来，而科学院研制的药物虽然没能治愈感染，但是大大延长了被感染者的寿命，让他们可以活着等到治愈方法的问世。 至于蓝轩又为什么会主导这次闹剧，他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 想借势由民众向皇室施压，以要挟谋求成为皇后的机会。他自己本来就是朔寒众多倾慕者之一，而家族也是这么期望的。 ……虫潮爆发虽然是偶然，但也是对他们来说一个大好机会，正是因为措手不及，所以才有可趁之机。 蓝家并不甘心就这么沦落下去，其实早在好几年前，他们就跟内阁首席古奇暗中勾结，想要通过内阁向陛下施压。 然而很显然，从过去到现在，无论是蓝家还是内阁，都没法撼动到朔寒分毫，要夹着尾巴在暴君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地生活。 真要说他们有什么筹码，也就是蓝家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作为贵族的代表，在民众中有很不错的声誉。 但朔寒根本不在乎这些。 但现在这情况，他依然能不在乎吗？ 曾经井然有序的科学院一层，此时已然是一片废墟，窗外仍在下着雨，进来的民众在愤怒地一间间门踹。 蓝轩这样想着，在内心冷笑，说： “既然都没胆子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把我的摄像头打开。” 作为贵族中吉祥物一样的存在，蓝家在民众中还是比较有人气的，相关的周边物品销量很不错。 这次蓝轩也是有备而来，提前跟内阁那边有关的人打过招呼，利用了曝光率很大的媒体…… 现在正是清晨时分，马上要到早间新闻的放送时间，战时大家都会格外关注官方媒体，所以他接下来说的话会直接通过摄像头播放给全星际！ 相当于是一场‘直播’。 至于要说的内容，他早已打了千万次腹稿。 此时此刻。 皇宫，逐渐转小的雨幕里，朔寒收剑入鞘。 科学院门外，悬浮器缓缓停下，所有军官躬身行礼。 科学院二层，白大褂的少年不顾劝阻推开门，走下楼梯。 雨依然在下，天边绽开曙光。 ‘哔——’ 无数人光脑里同时响起清晨新闻放送的提示音，这种时候没什么人睡得着，数亿人都第一时间紧张忐忑地点开了新闻，想要听听最新进展。 主持人战战兢兢地讲完上面命令的开场词，说完‘让我们来连线现场’之后，镜头一转。 有声音传来： “大家好，请大家先稍安勿躁，我是蓝轩。” 他吸了吸气，打开摄像头，刚想说点什么，余光瞥见了从楼上匆匆往下走过来的、科学院的首席明丘。 “你有事可以找我，”少年看着一楼的一片狼藉，眼眶通红，但是他又不善言辞，虽然气急了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力的话： “你想做什么？不要向民众传递虚假信息！！” 碍事。 蓝轩皱了皱眉，一挥手，周围的跟班就上去拦住了少年和一同下来的科研人员们，把他们推搡到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甚至直接对他们拳打脚踢起来。 科研工作者们平时疏于锻炼，哪里是这群有备而来的暴民的对手，很快身上都带了伤。他们甚至用了特殊的药剂，让科研工作者们都被迫变回兽形，这样就不会再‘碍事’了。 蓝轩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对着镜头说： “传递虚假信息的是你们吧？如大家所见，我现在正在科学院，目前我们已经证实了，之前说有治愈被感染者的方法，根本就是假消息！” “是的，就是科学院的不作为，还有军方的、陛下的不作为，导致这次战争的——” 听着他的话，有理智的人根本不信，但也有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逐渐焦躁了起来。他说的是真的吗？可是…… 镜头忽然被一双手轻轻遮住。 室内同时一静。 一道温柔又清朗的青年声音，松风拂弦一般通过电流在数亿观众耳边低低响起。 带着一些困惑，明明温和却又有掩不住的强大气场： “假消息吗？谁告诉你的？” 熟悉他的人会知道，此时的顾与眠是真的生气了。 作为一个护犊子的家长。 作为他嘴里那个‘不作为’的傲慢陛下的男朋友。 怎么能不生气？ 浅褐色的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他抱着啪嗒掉眼泪的小狐狸，把那个小小的摄像头握在手里看了一会儿，低声说： “在直播啊。” 说来巧了。 ……这个他还挺擅长的。 . 蓝轩惊恐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顾与眠。 是士兵亲自为他开道的，他甚至在门口看见了许多个上校级还有以上的军官，对他的态度都很恭敬，这个人类究竟是什么来头？ 而且，怎么会没有人拦着他。那些暴怒的群众们呢？ “你、你们愣着干嘛？！” 他好不容易从那股莫名的胆寒中回过神来，生气地环顾了一圈，发现大家的表情各异，之前被煽动出来的怒意却都凝结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他们迷茫又疑惑地看着顾与眠，对他完全生不出恶感来。 甚至有点想亲近，想露出耳朵，想被揉爪爪。 但是却又不敢靠近，因为笼罩守卫在他周身的，是一股更加强大漠然的、让人敬畏、不自觉想要臣服的气场，简直有点像是…… 陛下的。 顾与眠看着那个摄像头，想了一会儿该关掉还是该趁势继续说，两秒后选择了后者。 “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现在正在科学院。” 他松开了手中的摄像头，对镜头弯了弯眼睛，挥手。 虽然还没有弄清情况，但有一大半的观众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一瞬间有种哽咽的冲动。 很多人都看过顾与眠的直播，他的国民度甚至比许多明星还高。 即使是不认识他的人，听着那温润的嗓音，再看着青年唇边的笑和半个小梨涡，盛着雨幕中天光的瞳眸，整颗心也不由定了下来。 从几天前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太措手不及了，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顾与眠这句熟悉无比的‘大家好，我是主播顾与眠’，就像是一种充满烟火气的、宁静平和对、令人眷恋的普通生活的象征，让大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和刚刚蓝轩开口说话时大家的慌乱完全不同，网络上逐渐开始有了走向不那么恐慌讨论。 【游人一枚：这次清晨新闻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蓝轩说的话吓死我了，他是蓝家的人？说话语气怪讨人厌的。】 【猫爪爪：啊啊啊啊眠眠！！我哭了我刚刚真的哭出来了，这几天简直就像一场噩梦一样55555看到眠眠我感觉我又有救了】 【梨花白lili：+1，我现在就像是那种，在外面被欺负了的小孩子见到了家长，眼泪哗啦啦的。】 【absb：呃，所以科学院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又到底什么情况，谁的话可以信？】 “关于虫族感染的治愈方法，”顾与眠低头看了看小狐狸，安抚地挠挠它的下巴，然后说，“并不是假消息，现在就可以证明给大家看。” “你说谎！！” 蓝轩那边顿时坐不住了，虽然没人附和让他感到尴尬，但是他的底气却忽然又回来了： “你根本没办法证明，你不可能……喂，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是贵族！！我命令你们立即让那个人类闭嘴！！” 后半句话是对仆从说的。 在上城区贵族的命令永远是优先的，而他们又是凌驾在其他贵族之上的存在，这是蓝轩从小就屡试不爽的道理。 然而这次却有史以来第一次碰壁了。 他身边跟随的仆从为难地看了他一眼，说：“您是贵族，可是那位是……皇室啊……” “知道我是贵族还不快——等等，你说什么？” 蓝轩的话噎在喉咙里。 皇室。 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是皇室？不…… 隔着几米的距离，他稍稍定睛。 顾与眠侧对着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没扣，隐隐露出一些锁骨间的痕迹。 暗红的玫瑰荆棘缠绕着剑，与青年本人温和气场并不相同，傲慢强势的印痕。 ……甚至有点色气。 还有那股守卫在他周身的气场，所有见过陛下的人都不会错认，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嘲笑。 蓝轩看着那个花纹，心情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惊惶，莫名其妙地半天没能移开视线。 下一秒，顾与眠的领口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拢起来。 一双灰蓝色的眸子漠然地看向蓝轩，是一种冷淡高傲中掺杂着不悦的眼神，犹如吝啬的巨龙看向胆敢觊觎自己珍宝的蝼蚁。 周围再次变得安静。 这回与上次不同，是彻底的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更小一点。 神情漫不经心的君主军靴踩地，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路来，让他一步步走到顾与眠身边。 他解下皇室披风披在青年的肩上，是个把人类圈在怀里的姿势，系好扣子后也并没有松开手。 小哈士奇跟着朔寒进来的，咬住顾与眠的裤脚，歪头嗷了一声。 雨彻底停了，天光倾泻而入。 所有人震撼地注视着这一切。 朔寒懒散地瞥一眼镜头，又环视过四周，俯身在顾与眠唇角吻了吻，说： “不用管我，你继续。” 第101章 喵喵喵喵喵 “……” 一片死寂。 正在收看晨间新闻的数亿星际观众同时闭嘴。 连刚刚还在热闹讨论着的星网论坛、微博, 都呈现出一片短暂又诡异的安静。 深赭色的皇室披风，垂感极佳, 用最为奢侈珍稀的昂贵纤维密织而成, 针脚暗线勾勒出玫瑰的轮廓。 有细心的观众会发现，和顾与眠之前未扣紧领口锁骨处露出来的半片纹路如出一辙。 全星际就这么一件。 曾经，有资格穿上它的, 全星际也只有那么一位。 而现在它被很轻描淡写地取下来，披在了人类肩上。 按君主的身材裁剪定制，对身型高挑瘦削的青年来说，就显得大了。扣子系上之后，只露出一小段雪白细腻的脖颈, 与暗色披风颜色对比鲜明。 但这样的效果反而更让君主满意，因为能够阻挡住绝大多数视线——无论是恶意还是好奇、善意, 大部分落在顾与眠身上的打量, 都会让他觉得不愉快。 他在顾与眠唇角辗转吻了一下，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诡异，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疑惑地半扬起眉梢，看顾与眠： “怎么不说了？” 顾与眠：“……”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 眼前这副场景对于一无所知的星际群众们来说，信息量都过大了。 所有社交媒体在同一瞬间全都炸开了锅！ 【lius：他……眠眠……他们……？？？？我#$@*^$啊啊啊啊啊！！！】 【一树桃：不不不, 我来梳理一下思路, 首先，陛下很不喜欢在媒体面前露面，所以我们都不知道陛下长什么样, 但是从披风和这气势来看眼前这位是陛下没错。结合陛下不久前发的那条博客，结合现在穿在顾主播肩上的披风，结合他们刚刚的那个吻，顾主播大概率是……】 【绵羊咩咩：这是假的吧，啊？你们觉得那个陛下真的会喜欢上别人吗？虽然眠眠是很好没错，但是这太玄幻了。】 【mimimi：陛下怎么在这里？虫族？我在避难区还没来得及转移，这边刚刚窗外还能听见虫族猖獗的声音，忽然就没了，虫后已经死了？】 ——首先，从朔寒会出现在这里，不少人已经可以猜到，跟虫后有关的麻烦说不定已经解决了，这件事让人觉得吃惊。 而除此之外，还有这个吻。 本身，那位传说中的、从不在公众前露面的暴君竟然会对谁有这样的表情、这样满满占有欲的姿态，就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 而这个对象还是顾与眠。 国民度很高，让无数人天天念念不忘蹲守直播间的顶流当红主播…… 当然，虽然眼前两个人的表现很亲密暧昧，实在不能怪大家往那方面想。但是他们又都并没有明说，网络上一时间众说纷纭起来。 眼前这场‘直播’，已经快超出大家的大脑理解范围了！ 朔寒腰间还佩着刚刚斩杀了虫后的剑，却没有一丝血腥味和杀意，懒散心不在焉的模样就像是早起出去散了个步。 这么一片空间里，无论是刚刚还叫嚷责备着科学院和陛下无作为的暴民也好、带头的那个蓝轩也好、护卫的军官也好，全都向朔寒与顾与眠所在的方向深深弯下腰。 那是刻在所有生物基因里的，对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强者、对能够庇佑他们的君主，发自内心的臣服与敬畏。 包括那个自诩贵族的蓝轩，即使五官都嫉恨地扭曲了，也不得不俯首对顾与眠行礼。 顾与眠轻咳一声，感觉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也许他是在场唯一一个记得正事的人。 朔寒垂着眼百无聊赖地把玩顾与眠的手指，仍然是不经意把青年圈在怀里的姿势，小哈士奇顺着顾与眠的裤管蹭蹭蹭往上爬进他怀里，和小狐狸挤在一起。 顾与眠心想，现在要赶紧解决当务之急，既然朔寒说让他继续，那就…… “是的，刚刚我说了虫族感染可以治愈，马上就可以证明给大家看。” 他看着镜头，又看了看四周的人们：“请问，距离科学院最近的、专门看护被感染者医院在哪里呢？” 那位陆军官回答了一个地点，就在上城区，离科学院的确很近。 顾与眠点点头。 嗯…… 既然这已经是一场直播了，不如更彻底一点？ 但是由他来做，真的合适吗？ 顾与眠低下头，和小狐狸对视了一眼。 “我需要半个小时准备。”顾与眠一边回忆着自己从‘梦境’里得到的信息，还有之前在灰土星救治那位矿工时发生的一切，一边说： “同时，我希望这个信息可以传递给全星际的人。” “半个小时？我看你是怕了吧！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方法，也不可能知道……还想动用那个权力？！” 那蓝轩到这一步了还在死鸭硬，吃瓜群众都忍不住要佩服他了——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跟顾主播这么说话，他是真的很不怕死啊。 君主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像在看活物了。 不过顾与眠倒是没有被激怒，他怔了怔，问：“那个权力？哪个？” 众所周知，皇室是有许多特权的，尤其是在战时。 如果有什么紧急信息需要向全体公众转达，但是时间紧迫不允许拖延，可以由现任君主直接行使特权，让全体公民接受讯息。 顾与眠听完，若有所思点点头。 五分钟后。 网上的讨论仍在继续。 【柠檬茶：虫后估计是被解决了吧，这边的虫族都失去战斗能力了，不过被感染的人还没有痊愈】 【zhuo：我感觉那个顾主播挺靠谱。】 晨间新闻的女主持人接过话筒，说： “插播一则紧急通知，请全体公民于今天上午九点，也就是一小时后，打开光脑收看关于被感染者治愈方法的直播。插播一则紧急通知——” 与此同时，相同内容的讯息也被发往每一个人光脑终端。 不过，女主持人刚重复了两遍，就再次被打断了。 是芬尼克大公，因为陛下厌恶媒体，所以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皇室代言人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这次也是一样。 女主持人看着芬尼克大公那边发了的简短讯息，整个人声音都开始不稳了： “还有两则消息。首先，虫后已经确定死亡，虫族大部分已丧失生命能力，其余也不再构成威胁，请大家不要惊慌。除此之外，半小时后的直播将由……皇室成员顾与眠顾先生主导……” 几秒之前，星网上关于虫族是否死了、被感染能治愈是真是假，还有关于顾与眠和陛下关系都讨论还讨论的热火朝天—— 有人说自己磕到真的了，之前陛下放烟花估计是为了顾主播，来下城区也是为了顾主播，甚至短暂地上过那个综艺抛头露面，全都是为了顾主播。 之前有人猜测陛下是被迫政治联谊，但从哪个角度来看，作为一个没什么特殊背景的人类，顾与眠好像都没有什么政治联谊的价值。 但不少人信誓旦旦地表示，顾主播顶多就是陛下的一个玩物。虽然顾与眠人是很好没错，但是一国之君和人类主播，从任何一个角度上来看差距都太大了，而且陛下那种性格也不太像是会动真情的……之前不是还公开表示终生不打算结婚吗？ 那么‘顾与眠’名字前的‘皇室成员’修饰词是怎么回事。 自古以来，皇室都是大型猫科动物，一个人类是怎么成为皇室成员的呢？ 所有人：“……” 所有人：“啊啊啊啊啊？？？！！” 等等，把话说清楚啊？！！ . 顾与眠本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蓝轩被军方带走了，估计接下来会吃不小的苦头，虽然顾与眠心地善良，但也并没有为那个青年说话——毕竟他可是把科学院破坏成那样，还欺负了他们家小狐狸的罪魁祸首。 悬浮器上。 朔寒最后瞥了一眼光脑，心情愉悦地收起了光屏。 顾与眠跟朔寒讲述了自己的‘梦’，想了想，问： “虫后的尸体还在吗？” 朔寒：“在。怎么？” 因为之前救了矿工的就是虫族的肉，朔寒留了个心眼，特意留下了虫后的尸体。 顾与眠说了自己的想法，和朔寒、小狐狸都交流了一下信息。之后的事情，要等到达目的地才能继续了，剩下的这一点点行程中的时间…… 顾与眠看向朔寒。 朔寒那双灰蓝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 他显然是在别扭着什么，看着顾与眠，过了一会儿有些不满地抬眉： “在梦境里遇见了另一个我？陪了他那么久？” 顾与眠：“……” 梦境里和现实里的朔寒脑回路出奇的一致，竟然真的都会吃自己的醋。 顾与眠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自己的唇角，好不容易收了回来，虽然有些许不合时宜…… 朔寒平安无事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秒，顾与眠整个人有种从半空降落，踏到了实处的感觉。 他是这么迟钝慢热的一个人，也能清晰感觉到心跳的聒噪。 ……他的朔寒，好可爱。 幼稚的小脾气也可爱。 两个人讲话的时候，小狐狸和小哈士奇就乖乖窝在旁边听着，两个小家伙这折腾大半夜都累了，好不容易家长到了身边来，都打起瞌睡。 而顾与眠万万没想到，朔寒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问题。 他闷闷地问： “揉爪子了吗？” 顾与眠：“？” 朔寒：“你揉那家伙爪子了吗？亲了？” 顾与眠：“？？？” 顾与眠：“……不，你听我说……” 显然某位陛下并不打算乖乖听他解释，顾与眠咳了两声，忽然脸颊贴上了小雪豹柔软的爪子。 朔寒竟然一声不吭就变回了幼崽的样子，气急败坏居高临下地踩住顾与眠的额头，毛茸茸的尾巴勾着他的衣领。 顾与眠对团团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他顺着小家伙对动作顺势向后躺倒，刚想伸手把它抱起来，忽然发现情况不对。 小爪子按下来的时候是团团。 最后居高临下俯在他身上的又变成了垂着眸子一身军服的君主。 ……中计了。 朔寒甚至还记得让保暖毯裹着两个小朋友，以免他们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而悬浮器正在缓缓落地。 在那一阵气流的些微颠簸里，朔寒就着顾与眠向后的姿势向前，当顾与眠后背抵住座椅再无可退时，他才懒洋洋地弯起一点唇角。 低下头，深吻他的人类。 “……” 顾与眠怔了怔，和朔寒隔着咫尺的距离对视： “你怎么知道我……”在紧张。 在对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有种不确定的忐忑迷茫感。 明明这么不通人情世故，却在顾与眠需要的时候来到了他身边，这样吻他。 “我不会说肉麻的话。”朔寒辗转在他唇边，说。 从那个吻里顾与眠能感觉到很多言语说不出来的情绪。 满溢出来的爱意。 安抚与安慰。 依赖，上瘾，离不开。 “……” 要是早知道和朔寒在一起是这样的事情。 “真后悔这么晚才遇见你。”顾与眠忍不住想。 …… 半小时后。 下了整夜的暴雨在此刻彻底停歇，湛蓝天幕下是战火过后的首都星。 因为虫后的丧生，九成的虫族都丧失了行动力，各地的后续收尾工作正在由政.府与军方推动有序进行。 现在唯一让人揪心的，就是被感染者了。 ——和上次不一样，虫后丧生，所有被感染者却并没有能够痊愈。也正是因此，战争带来的阴影依然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路人B：天啦噜，这个顾主播我有印象，他不是个挺火的生活系美食主播吗？怎么这次会参与这么严肃的事情？感觉像是在开玩笑，怎么能拿这么多人命开玩笑，太不正经了吧。】 【麻雀麻雀：现在这都没关系了吧，能救人就好。】 【guji：先等等看】 早上九点整。 顾与眠披上白大褂，戴上手套，站在高门背后深呼吸了一下。 “顾主播，不要紧张。” 赶来转播的媒体记者在小声为他加油。 科学院来了一整个小组协助顾与眠做数据分析支援——顾与眠毕竟又不是专业的，但是他又是这次能够攻克虫族感染必不可少的一环，这件事必须由他去做。 “你没问题的。” “加油！” “汪！” “……” 顾与眠对大家微笑了一下，手放在门把手上。 摄像机已经打开了，等他推开门后，直播就要开始。 这也许是他这一辈子所经历的，意义最为重大严峻、观众最多、影响范围最广的直播。 闭上眼睛能感觉到血管中血液迅速流淌过。 和脉搏同频率的鼓动。 他手上用力，轻轻向下—— 在最后一秒，顾与眠的动作忽然又停住。 他转过头，看向朔寒的方向。 傲慢的君主从没有为任何大场面紧张过，唯有这次，也许是因为察觉到顾与眠的情绪，他好像比顾与眠本人还紧张一点。 朔寒刚低着眼在帮顾与眠整理衣领，和顾与眠对视一下：“？” 就在这个所有人心脏高悬的时刻。 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里漂浮。 顾与眠伸手轻拽住朔寒的领带，让他低下头来，似乎想要跟他说句悄悄话。 “……” 然后就吻了他。 君主的眼睑微微一颤，扣住顾与眠的腰，垂下眸更深入一点。 众人：“……？？！！” 这该死的狗粮！！！ 十秒后，门终于推开。 全星际实况转播。 所有人都屏息，忐忑，疑虑，期待…… 即将结束一切的这场直播，正式开始。 第102章 喵喵喵喵 早上九点整。 从长年覆盖霜雪的行星, 到岩浆不断喷发的附属星球，从首都星曾经繁华的市中心, 到灰土星满目疮痍的矿井地底…… 全星际数亿个光脑同时闪烁起光, 无数光屏展开，把同一幅画面投射在画面中央。 无数人抬起头，透过沙沙电流声, 听见了那句从模糊到清晰的话： “大家好，我是顾与眠，我们现在在首都星科学院第二附属医院。” 这次的自我介绍，不是‘主播’顾与眠，而就是顾与眠。这次青年不再是以一个娱乐主播的身份站在这里, 他身上背负着更多。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在一年以前还默默无闻, 被大众所不看好的人类主播。 这应该是在医院的一间隔离病房里, 因为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准备和布置，背景几乎是一片纯白。除了顾与眠，还有两个帮忙处理数据的科研工作者、医生——以及周围满满当当围了一整圈的媒体。 废话，这可是事关全世界安危的一场‘直播’。 而且眼前这个顾与眠可以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被盖章‘皇室成员’的人类,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作为媒体记者不能错过的大事！ 拍不了陛下, 拍拍陛下家属也行, 而且这陛下家属本身就是超人气主播，不知道陛下到时候会不会露脸呢？ 几乎所有能赶来的记者都来了，快门声时不时响起。 观众很紧张, 来帮忙的医生们也很紧张，甚至在一旁看着的小狐狸、小哈士奇都显得紧张。 顾与眠是最镇定的那一个。 “开场白就不多说了……” 顾与眠把视线从小朋友们的方向收回来，忍不住笑了一下，很浅的笑，但是能从眼睛里清晰地看出笑的轮廓： “通过科学院科研人员们的研究、数据分析，还有一些实际案例分析，我们发现了治愈被虫族感染者的方法——” 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就是食用虫族。” 所有人：“……” 所有人：“……啊？” 说实话，站在这里的但凡不是顾与眠，而是任何一个别的人——无论多业界权威也好——估计都会立马收获一箩筐的质疑和‘你怎么可以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骂声。 【咩咩咩：？我幻听了？】 【葬春：真的吗，我读书少，顾主播你不要骗我，那东西怎么吃qaq？】 【asffa：别人说这话，我肯定已经开骂了……】 顾与眠也知道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力，并没有让大家混乱多久，很快接着往下说： “当然，并不是简单地直接吃。不要着急，现在就演示给大家看。” 顾与眠的眼睛微微弯着，细碎的光斑透过医院窗格摇曳在他眼里，足够让绝大多数观众高悬着的心都一点点回落下来。 虽然只是一个主播，但他给大家的印象却是无比可靠、值得信赖的，那种如同呼吸一样自然的感觉，让大家忽然错觉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许多年……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工作机器人把一个上了高精密锁的冷藏箱摆上台面，按下按钮之后，锁咯吱咯吱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虫族前肢的一部分，已经过了简单的料理，显得外表不那么可怖了。 “大家先注意，现在街道上应该还有那些死去虫族的尸体吧？请暂时不要用分子级武器处理它们，也不要接近，交给军方处理。” 扣在顾与眠耳廓上的微型耳麦，连接着军部内线，可以旁听到前往各地军队长官们的汇报，偶尔夹杂着一两句朔寒简短又漫不经心的指示。 “虫族的肉质里蕴含着很丰富的能量子，”顾与眠一边给大家演示处理之后的产物，一边说，“这么庞大数量的能量子，我们无法吸收，所以以前它表现出来的作用是‘剧毒’。” “但是，如果处理之后，再对其中的能量子加以某种引导——” 处理去壳过后的虫肉，跟蟹肉几乎是一样的。顾与眠托着小玻璃盘的掌心亮起了荧蓝色光芒，那光芒聚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像素形状，那些光芒伸出一根根‘触须’，包裹住整个盘子。 能很清晰地看见光芒的流动。 觉醒精神力的生物都能操控能量子，但很少见到能把能量子具像化成某种肉眼可见事物的，眼前的场景几乎有些梦幻。 在顾与眠之前，唯一的案例，应该就是能把数量庞大的能量子具像化成冰与雪的陛下。 【白银adf：wow……该说顾主播不愧是陛下的‘家属’吗……】 【忧郁的亚斯汀：看左边，仪器评定安全等级变了。】 果不其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直在检测食品安全等级的仪器，刚刚未去壳时光芒是表示‘极度高危’的紫色，去壳后变成‘待定’的浅橙色，知道现在变成了“待定：倾向安全”的浅绿色。 之所以还是待定，因为经过精神力处理的虫肉类似一种全新材料，它的相关资料都是没有录入仪器分析的。 想必要直接吃下那种虫肉，对大家还是有不少心理负担的。“这个是取材自高级虫族的虫肉，我稍微料理了一下，”顾与眠考虑过许久才这样决定的，他拿出已经料理好的虫肉： “因为仪器评定的是待定，我先自己尝一下，确定至少不会对身体有害，再给病人食用。” 顾与眠想的很周全，这的确是时间有限条件下最合适的方法了。 只是没想到顾主播会愿意以身涉险，为了病人的安全，连虫族的肉都能强迫自己吃下去。就连许多至今仍对人类抱有偏见的观众，都不得不在心里佩服一句……嗯？ 大家看着那盘传说中‘简单料理’过后的虫肉。 镜头集中。 考虑到是做给病人吃的，顾与眠没有用以前那种给士兵们做香辣蟹的做法。 去除掉有毒的尖锐外壳，里面还有一层半透明薄壳，这个壳不需要去除，带着那层半透明薄壳，下抹过蒜的热油锅煸干虫肉里的水分。 半透明的壳煎炸到微黄酥脆，和酒腌过之后上盐覆焖，淌出香浓的汁，脆爽鲜美的肉浸入蒜香与酒的醇美…… 【蝴蝶结：靠。】 【路人b：靠。】 【afuhcz：@科学院，你们那边还缺人试吃吗？我也可以，我还可以自费车费住宿！！！】 【用户12878:试问这谁不行？讲道理，我甚至开始嫉妒那些病人了。】 【一路向北：呃，倒也不必？！】 当然，大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即使外表看上去真的很美味，但还是玩梗的成分居多。 真要大家去吃，大多数还是会犹豫的。毕竟那可是大家印象里凶狠剧毒的虫族。 而且，就连顾与眠自己都没有尝试过，先用精神力处理引导完能量子后再食用，究竟会不会对人体有害。万一吃完之后他出了什么问题…… 但现在的时间不允许再犹豫了，他用筷子夹起一块，刚要低头。 倏地一声。 周围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 一道雪白的身影慢条斯理地顺着桌角跃上台面，长尾巴扫过顾与眠的手腕，仰着小下巴，姿势优雅又傲慢地从顾与眠筷子上啊呜张嘴衔走那一口虫肉。 吃完之后还餍足地眯眯眼，似乎想舔爪子又忍住了。 顾与眠：“……” 夭寿了。 这祖宗是真不担心被人发现呢？之前面对他的时候，明明把小马甲捂的滴水不漏，现在怎么反而这么肆无忌惮了。 顾与眠忍不住往门后面看一眼。 星网上。 【喵呜：！！！是团团！！！团团好久不见！！！啊啊啊特意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抢吃的，是担心眠眠吃这个会有危险，所以先自己试一试吗？】 【酸奶蛋糕：团团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边别扭傲娇，一边比谁都更护着眠眠呢】 【TUa：我大脑有点乱。顾主播是陛下那边盖章了的皇室成员，皇室自古以来都是猫科，而陛下是白化的豹类，这个一直跟顾主播一起生活的小家伙好像也是……猫科豹类白化的幼崽……是我想的那样吗？】 【用户1287:那个啥……】 除了极其少数的知情人，包括观众、媒体记者与医生们在内，大部分人心里都浮现出了同一个疑惑： 团团难道是，陛下的，私生子？ . 顾与眠猜到大家会多想，但是没猜到大家脑洞开的那么大。 不过其实也不怪网友们，毕竟朔寒本人和幼崽的团团差别还是有点大。团团虽然也高傲，但是还是有软乎的一面的，尤其是面对顾与眠的时候。 要把‘软乎’这个词和陛下联系在一起，实在是太难了。 就是不知道团团跟顾主播是什么关系，按理来说同性、跨种族是不能生子的才对，这又不是什么绿晋江《霸道皇帝：天价主播小娇妻带球跑》的狗血小说…… 无论网上如何八卦，此时此刻的附属医院、直播现场，一切正在井然有序地稳步推进着。 团团硬是从顾与眠筷子上咬走了那一口，好在看着没什么异常，身体检测也无误，不然顾与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这之后，顾与眠自己也尝过了，这才把另一份处理过后的虫肉交给医生，让他们喂给被感染的病人食用。 这里离科学院最近，几乎全首都星被感染程度最深的患者都集中在这里了。当然，病人可以自愿选择是否要尝试，是否要冒这个风险。 顾与眠一开始很担心大家会不愿意。 但没想到的是，在场几个病人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彼此对视了一眼，就陆陆续续有人走上来、从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手中接过盘子和餐具。 无论他们是因为被逼的走投无路，还是出于对顾与眠的信任，这都让顾与眠十分感激与宽慰。 几个病人握着叉子吃完盘子里的虫肉，其中一个脸色犹疑了一阵，像是想问点什么。 旁边的医生立刻关切发问： “有什么问题吗？” 病人摸摸鼻子：“能再来一盘吗？” 所有人：“……” “即使这就是最后一餐，也值了。” 另一个病人感慨，大家点头。 ……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这一届病人是不是有点二？不过，真的有这么好吃吗？周围的医生都忍不住疑惑了。 那几个病人是感染程度很严重的，有些已经清晰地看得出被感染的各种特征，如果不是科学院研发的药物拖延了时间，估计早就完全脑死亡了。 他们一直有随时会死去的心理准备。 不多久，所有病人都吃完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最关键所在。 网上的八卦都停了。 忽然。 其中一个病人晃了晃，向后倒下！ “怎么了？” 医生们和科研人员、媒体们都是脸色一变，是刚刚吃下去的虫肉有什么问题吗？顾与眠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在这里出什么岔子，那么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场‘直播’最让他紧张的，并不是那么多观众、那么多摄像头、乃至多么重大的意义，而是他需要承担许许多多的生命，而且这里只有他可以去承担。 走到这一步才终于稍微理解了一点，朔寒一直以来都在背负着什么。 那一秒时间变得有点漫长，耳边的声音从嘈杂变得寂静，虽然是站在阳光里，但是又好像一脚踏进了某个与世隔绝的灰色空间。 直到耳朵上感觉到温暖软软的触感。 小雪豹板着张脸，显得不太讲道理，两只爪子按着顾与眠的耳朵和颈侧，强迫他看向自己。顾与眠看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心脏里蔓延开些什么。 没等他能够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想法。 不远处，被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中央，传来了小声的啜泣。 顾与眠心脏一颤。 再然后，那个啜泣声越来越响，逐渐变成爆发出的欢呼和哭泣声，最后占满了整个不算宽敞的室内！ 有记者一把抓住身边匆匆跑过的医生： “情况怎么样？” “成、成功了，成功了……” “成功了？究竟怎么回事，那那个病人怎么会晕倒？” 那医生难掩喜悦之色，好不容易理清思路说： “被感染患者因能量子紊乱而陷入短暂昏迷，但是，体内寄生虫族生命体征已完全消失。” 时隔这么多年。 他们终于，终于，终于彻底战胜了虫族！ 【明月清风：啊啊啊啊啊啊啊！】 【麦子啊：这意味着什么？从此以后无论虫族还会不会再次复活，已经都不需要怕了……不过有个问题，顾主播是什么异能？能够改变虫族肉里的能量子分布这种异能，我还是第一次见，别的人应该做不到吧。】 小雪豹早就懒洋洋地趴在顾与眠肩上，一脸‘看吧，我早就说没问题，不知道你在紧张什么’的表情。 顾与眠又有点被可爱到了，握着团团的爪子捏了捏。 不过…… 他心里还是存在一丝疑虑的，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本来以为问题的关键是在时间，因为曾经从被感染到脑死亡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这样许多病人等不到食用被他处理过后的虫肉，就会死去。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被科学院研发的药物所解决了——之前顾与眠和小狐狸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就是在问这个事情。 现在这个情况，只是他会稍微辛苦一点，费时间处理好虫族的肉再给患者食用就好了……他梦境里出现的写着‘虫后’那封信又是什么意思呢？ 顾与眠对危机的预感向来很准。 这个念头刚闪过没多久，而全星际看到直播的观众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开始行动起来，忽然顾与眠的微型耳机里就传来了细微的惊呼。 听声音是此时正在首都星回收虫族尸体的某位长官，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回事……他们在消失！” 顾与眠一开始还没明白，消失？什么在消失？ 趴在他肩上打哈欠的小雪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全星际不少观众也渐渐有人发现了端倪—— 本来，虫后死亡之后，大部分虫族要么就是直接死亡，要么就是变得极其脆弱和行动迟缓。不过多久，大街小巷各个地方就堆了许多虫族的尸体。 就在刚刚他们才得知，治愈被感染者的关键就在这些虫族身上。 而现在，肉眼可见的，街上的虫族的尸体正在消失！！ . 那些虫族就像被什么所吞噬吸引住了一样，从边缘开始一点点原子化，眨眼间一小半就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大家一下子就慌了神。 如果虫族全部消失，那么即使他们已经发现了治愈方法，也无力回天了。 顾与眠好像有点明白，梦里出现的‘虫后’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虫后的一种报复吗？或者说，挽回一切的关键在于虫后？ 最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 小雪豹和顾与眠对视一眼。 时间太紧迫了，事情又太过出乎意料，他们手里肯定掌握着某些有效信息，但是没有时间。时间，时间—— 忽然想起一个拖延时间的方法。 顾与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已经进入了朔寒的精神海洋。 精神世界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中慢得多。 这次没再往海底沉，半空中软绵绵的云朵飘过来，像是想要接住他。 顾与眠刚犹豫着要不要踩下去，就被云朵里伸出来一双手抱住，朔寒懒洋洋地埋首在他颈窝里呼吸一下。 看来两个人心有灵犀。 顾与眠：“……” 等等，朔寒怎么能进出他自己的精神世界？ 前不久还吃了‘梦境’世界里另一个团团的醋，对这里的事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还是装的？ 顾与眠看朔寒，朔寒一脸莫名地回看他，眉梢懒懒地扬起来一点。 ……这个心机崽。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一道模糊的声音响起。 顾与眠怔了怔，四下看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多出来的那个人。 顾与眠：“朔寒，你刚刚听到了声音吗？” 朔寒已经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此时表情显得很不愉快：“听到了。” “我不在陛下的精神世界里，”那道声音咳了咳，像是有点害怕朔寒的样子，“我寄居在你的精神世界里，顾与眠。不记得我了？我给你写过几次信。” 哦……这么说就有点印象了，是那位女巫吧。 这个说法让朔寒更为不满。 毕竟，有人敢擅自寄居在顾与眠的精神世界里，这对于别人靠近顾与眠五米范围内都会感到不快的某位陛下来说，简直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请不要怪罪了，我只是一缕意识，这件事结束后就会散去。”那声音说，干笑两声，想找什么事情来分散一下醋王陛下的注意力，忽然急中生智： “说起这件事。外面似乎有许多人猜测，‘团团’是陛下您的私生子，因为意外流落在外被顾主播捡到……” 除了私生子这个有点离谱，别的猜的倒是没什么偏差。 朔寒沉思一下，忽然心情变得好了一点，转头看着顾与眠。他稍稍侧一下脸，在顾与眠耳旁边，低声说： “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 “不是私生的那种。” 顾与眠整个人都：“…………” 在顾与眠四平八稳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被喜欢的人这样放肆大胆地……撩过。 当然，他也没有喜欢过朔寒以外的人。 当然只是一个玩笑了，星际时代还是没有同性生子这种说法和可能的。 但是这也太，太……？？！ 而且，朔寒怎么就确定他是在上面的呢？虽然顾与眠理论和实践经验都很欠缺，但朔寒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 顾与眠咳了好一阵，才勉强冷静下来，认真地问那个‘声音’： “不好意思，我们还是节省一点时间，关于虫族突然消失的这件事情，您知道多少呢？” “绝大部分吧。” 那个声音怀疑地打量他们俩，陛下一脸无辜，她不敢确定刚刚是不是有一辆车从脸上碾过去了。 但正事要紧，‘声音’决定不再纠结这个，叹了口气： “因为，这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我自己造的因果。顾主播，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我和你来自同一个时代……” 事情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概括一下就是，这位‘女巫’，其实严格意义上并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她，或者说‘它’，更加近似于某种‘被唤醒的意识’。 顾与眠所处的那个时代，正是各种巨大变革的交汇口，世界有许许多多的机会往不同的方向发展。 而很巧的是，上辈子顾与眠临死前最后那个愿望‘想要看到养的锅锅们长大之后的样子’，凑巧唤醒了这一缕决定未来的意识。 所以后来环境恶化，动物们觉醒，包括顾与眠，能够在星际时代自杀死去的‘顾与眠’上重新获得生命，都跟这有关。而且这一缕‘意识’也因为顾与眠的愿望，在冥冥之中一直护佑着锅家。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是好的。 但意识毕竟是意识，它不分善恶也无论好坏，它就像一个刚刚出生却掌握世界命运的孩童。它给予了地球来客许多恩惠，异能，科技，资源，但能量是守恒的，它给予的越多，无形中夺走的也就越多。 因此，接收到星际居民们许多恶意念头反馈的‘意识’，也唤醒了虫族，并且一次又一次赋予它们复生与增殖的能力。 顾与眠：“……” “所以，这些都是你做的？” 那声音：“也不能这么说。从哲学的意义上来讲——好吧，可以说是我干的。” “不要讲这些了，我想知道，解决办法是什么？” “我之前就说过了，”那声音叹气，“是你，或者说，是你们。” ‘意识’一开始就是机缘巧合，被顾与眠所唤醒的。 顾与眠的所作所为也会影响到她。 “我作为被你唤醒的一缕意识，一直跟随着你。” 顾与眠教给它的是…… ‘爱’。 善恶与好坏是很难定义的东西。 但，爱与被爱却可以。 如果没有这一年以来和顾家一起生活的经历，这一次虫族的入侵将会更为惨烈、影响范围更广阔，即使是朔寒那样强大的存在，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结束一切，也是不可能的。 虫后死亡后，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因果律—— 即使他们发现了解决感染的方法，也无法得偿所愿，会眼睁睁看着机会从眼前流逝。 ‘意识’见过了太多的恶意、不公，虽然在朔寒即位之后有所改善，但经年以来积累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歧视人类。 他们歧视白化种。 他们歧视不能绝醒异能的种族，很快，他们又开始歧视绝醒低级异能的种族…… “请把‘被爱’也一起教给我。” 那道声音说。 因果律的作用只能用因果律来抵消。 “我会把你送到过去，时间很短，一定要抓紧。” “……” “等等——” 教会你‘被爱’是什么意思啊？！ 顾与眠的这句话并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就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牵引力，将他拖拽着往前走…… 被爱，被爱。 顾与眠想着这两个字。 第一次应该是来自祖母。 他从小并没有跟父母生活在一起，而是跟开着宠物医院的祖父祖母在江南生活。祖母有一手烧饭的好手艺，冬天自己家做的汤包，是怎么也忘不了的味道。 再然后呢？ 顾与眠睁开眼睛，周围的环境已经大变了样。 这是那个‘意识’所说的‘过去’吗？那么看样子，这里应该是曾经的锅家老宅。 战争刚刚平定了，地球来客刚刚在这颗星球定居，这时候人类和动物的关系还是势同水火。而此时此刻，一大家子熊猫在大锅二锅的指挥下，正在收拾给顾与眠准备的房间。 “床要矮一点，窗边要摆着绿植，”已经看得出衰老痕迹的大锅指挥道，“阅读灯阅读灯，你们祖宗他爱看书。” 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了。 但是滚滚们脸上看不出疲惫的痕迹，他们不是被谁强迫着来做这些事的。 如果要说有哪里不快乐，就是…… “这样的房间，他真的会喜欢吗？”当时还很小的五锅忐忑地问。 二锅没有立刻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弯腰把小小的滚滚抱了起来： “爷爷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但是呢，如果是他站在这里，一定会说……” ——“‘喜欢得不能更喜欢了。’” ——“喜欢得不能更喜欢了。” 许多年后，旁观着一切的顾与眠闭上眼睛，和曾经的二锅说出了同一句话。 ……被爱着。 被他的小孩们这样认真地爱着，他怎么能不喜欢？ 顾与眠人生里的第一次，给予了爱，又得到了很多、很久的爱。 顾与眠看着过去的滚滚们。 更多的录像他还没来得及看，原来，这个时候的大锅二锅和三锅，是长这样的。 不知道这是精神世界里制造出的幻境还是现实，真希望能在这里呆久一点。 “注意，要换地方咯。” 然而，那道声音不合时宜地提醒道。 顾与眠无奈地点点头，周围的环境再次开始变化—— 过于熟悉的摆设，让他有点吃惊。 这里不是别处。 正是他们在首都星下城区的家…… 看窗外的天色，是在晚上。 顾家的作息时间总是很规律，这个时间点，房间里却还亮着一盏小小的灯。 嗯？ 顾与眠脚步停了停，走向光亮的来处。 “呼噜噜，呼噜……” 小哈士奇叼着钢笔，爪子在键盘上小声又迅速地敲着，周围散落着打印出来的稿纸。 明明是那么不靠谱的一个小家伙，打字却克制的很小声，生怕吵醒了家人的美梦。 顾与眠有点想笑，半蹲下来，去看那几张稿纸。 该怎么形容那个故事呢。 与小哈士奇写过的所有故事都不太一样，它并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阴谋、诡计，它的主角是一个人类，小雪豹，熊猫，一只小狐狸和一只哈士奇…… 小哈士奇写的很认真，看得出每一字句都在反复斟酌。 顾与眠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结果会不会大卖，不过，其实那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小哈士奇不再是那个需要不停写稿，钻研迎合读者口味，来赚取一点点生活费的、被很多家庭所拒绝领养的‘孤儿’了。 此时，小哈士奇终于打完了小说的最后一行字，再也撑不住困意，打着哈欠一步步挪进卧室，睡着了。 那最后的一行字是…… “送给我最爱的家人们。” “……呼噜噜……” 小哈士奇还没有等挪到床上，就已经困得不行，陷入沉睡了。 半夜醒来的、毛茸茸大尾巴的小狐狸伸爪子揉了揉眼睛，无奈地看着二二。 过了一会儿，小狐狸认命地跳下床来，连推带拽地把小哈士奇扯到床上躺好。 小哈士奇美梦正酣，但小狐狸自己却有点睡不着了。 它爬起来，走进书房帮小哈士奇整理好稿纸，左翻翻右翻翻，找到了自己白天刚看一半的资料： 《论虫洞、大爆炸与时空跳跃》。 星际时代关于时空方面的研究很少，这个很久以前论文还是从古地球出土的，小狐狸拜托了熟人才能拿到。 时空跳跃，为什么要研究这个？顾与眠走进一点，看着小狐狸的读书笔记。 其中‘时光机’‘2019’‘21世纪’几个关键词被着重圈了出来，批注是‘古地球’与‘华国’。 怪不得小狐狸前阵子显得那么纠结。 他猜到了顾与眠的来处，所以想要研究时空跳跃，让顾与眠能够回到自己所属的时空了却心愿，但是却一方面被很多很多的不舍紧紧攥住。 这小孩… 眼前的画面一点点褪色、变淡。 最后的最后，有人牵起他的手。 不需要转头，顾与眠也能猜到是谁。 “……” 那人沉默了一阵，问他： “你在等什么深情告白吗？” 顾与眠还没从感动的情绪里平复过来，就差点又笑了。 深情告白？也许不符合某位口是心非陛下的风格吧。 某位陛下别扭地问：“‘我爱你，你是我这辈子的唯一，我能把我的所有都给你……’别人会这么说吗？” 顾与眠告诉他：“小说里是这样写的。” “……” 朔寒漫不经心地哼一声 ：“我不会说那种话。” 顾与眠：“那你会怎么说？” 君主垂下眼睑，那双好看的灰蓝色眼睛看着他。 朔寒： “我会说，”他显得有点不熟练，视线不太好意思地移开，“你家的饭菜我来做，你家的小孩我来带。” “我保护你，我陪伴你，我拥有你。” “还有——” “我属于你。” 在他们猫科动物眼里，所属权是太过重要的事情了。 朔寒属于顾与眠。 这就是他所能说出的，最高级别的…… 情话。 . 那么顾与眠要怎么回答呢？ 这几乎是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精神世界的深海里。 凝聚成云朵形状的‘意识’一直旁观着这一切，就像它所存在的这么许多年一直在做的那样。它是不具有自主意识的生物，它很容易能够染上任何颜色。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它是和虫族外壳如出一辙的黑色。 而现在，荧蓝色的光芒一点点侵蚀了它，包裹住它，光芒变得越来越亮—— 砰！ 顾与眠眼前的视线再次明亮起来时，那道‘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我看到了。” “顾与眠，谢谢你，虫后的因果律也许马上就要解开了。” “那么，现在还有一些东西，想让你也看一下。无论如何，也不要忘记了……” 随着声音的渐渐淡去，荧光覆盖了顾与眠整个视线，耳边传来鸟类振翅的声音，它感觉到风。 像是走马灯一般，一幅幅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开始，是顾与眠曾多次见过的那个画面。 君主背对着欢呼声如海浪般的人潮，一步一步，往上走。 明明周围有那么多人，他却像是一个人浸在无边冰冷的深海里，与整个世界都隔开一层。 他们说他是‘最杰出也最暴戾的君主’，说他‘白化种’，说他‘令人闻风丧胆’。 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爱他。 但那也没什么所谓。 “……” 再然后，画面一转，变成了聚光灯下胖乎乎的熊猫。 被很多人所喜欢着，独自打拼，日复一日地勤奋工作拍摄着，生活似乎一切都是好的，没有什么值得不满意。 傍晚结束拍摄，圆滚滚的熊猫打开家门，闻到邻居家传来的饭菜香。邻居的父母接完小孩放学，正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周末出游计划。 熊猫茫然地伸出爪子，碰了碰自己的眼眶。 心脏缺了一个小口，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很难把它填补上。 “……” 科学院，这天对于年轻的首席来说，又是一个不眠夜。 因为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罕见的超脑异能拥有者’，他每天都生活在大家的期待之下，他不能辜负那么多对他的期望。 但是他经常觉得，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睛里，并没有他的存在。 白大褂的少年护目镜映着屏幕荧光，他仰头看向天花板。 忽然发现…… 科学院的实验室里，看不到月亮。 “……” “抱歉，我们也不是做慈善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抱怨声响起，“这个小孩不仅觉醒不了异能，还那么爱捣乱，弄坏了我们家多少家具……” “请帮它寻找其他合适的家庭收养吧，我们实在无福消受。” “就没有能觉醒异能的小孩吗？” “它太烦了，谁受得了？” 小哈士奇兴高采烈地叼着项圈一直往前跑，却猝不及防地一脚踩空，摔进了冰凉水坑里。 它等着有谁能扶它起来，但是一直没有等到。 最后也只是自己爬了起来，舔舔伤疤，继续往前跑…… “……” 他们过着各自的生活，就像是这片星河里数亿随波逐流的生灵。 直到相遇的那一天。 ……顾家有一本相册，摆着这么久以来，拍的所有照片。 第一张是第一次去星空平台签约的顾与眠，一个人站在镜头前，对着镜头露出有些生疏的微笑。 下一张是春夜，顾与眠怀里抱着打哈欠的小雪豹，热气腾腾的寿喜锅白汽一点点往上蹿，夏天就要来了。 夏天，熊猫宝宝躺在顾与眠怀里，小雪豹窝在他肩上，木质长廊下放着冰镇过切好的西瓜。 星河漫天。 很快他们去往上城区的冬天。 打完雪仗之后，金红色的落日铺满山坡，总显得拘谨木讷的小北极狐，和小雪豹、熊猫宝宝一起泡在温泉池里，偏头蹭着顾与眠的掌心昏昏欲睡。 之后是秋天。 浆果节的枫叶落下来，小哈士奇嘴里咬着浆果派，傻乐傻乐地追着小狐狸、熊猫宝宝到处跑，小雪豹心安理得地霸占了顾与眠的怀抱。 照片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古地球的重逢，一只又一只黑白团子熊猫们挤到顾与眠身边、挤到镜头里，揉着眼睛、流着泪、在久别数年后重逢的这天，和他一起拍了一张合照…… “……” 说不上什么命中注定，但也绝对不是轻描淡写。 在春日的雨中。 在盛夏的烟花里。 在炭火哔啵、弥散粥香的冬夜。 在三百多个有幸一起度过的日子里…… 命运的齿轮把散落在海洋里的星子维系起来，每一次的相遇都太过难得，所以亘古长风与寂寂星火终于碰撞出难以企及的光。 他们，这一路走来。 第103章 完结章 三个月后。 战后重建的一切工作基本告一段落。最后一个被虫族感染的人也痊愈出院, 被破坏的建筑全部修复完毕，人们的生活终于再次步入正轨。 久违的公共悬浮器重新开始运行, 街上的店铺也一一开业。 如果说, 这场短暂而影响巨大的、最后一次对抗的虫族战争，除了伤痕之外还给大家留下了什么…… 下城区市中心，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广告屏上。 此时正在播放对二十四锅的采访, 黑白相间的熊猫对着镜头憨憨一笑，无数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二十四锅先生，很多粉丝们都很感兴趣，您在过去的近一年隐退的时间里，究竟是去干什么了呢？” “我想你们应该都猜到了, ”熊猫很不好意思地伸爪子，碰了碰鼻尖, 说, “这一年里，我跟祖宗——也就是你们说的顾主播，生活在一起。我就是圆圆。” “大约十个月前，我去塔克星找祖宗的时候, 乘坐的星舰出现了故障，我在救生舱里变成了幼年态……” 就在不久前, 锅家递交了申请, 从此正式改姓‘顾’，在全星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而‘顾与眠’这个已经家喻户晓的名字，除了“拯救了无数生命的人类”“除陛下之外唯一的SSS级异能拥有者”“皇室成员”“当红主播”之外, 终于又多了一层含义。 锅家熊猫们的监护人。 不过，这件事也的确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因为就在三个月前顾与眠主导的最后那场直播，在虫族突然开始消失、所有人都恐慌之时，锅家那一大家子在各个领域都影响力不小的熊猫们，可是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再加上之前那场被迫中断的综艺，其实也可以猜到一点端倪。 主持人对二十四锅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可以跟我们讲讲顾主播的事情吗？”主持人拿着卡片，“在我们征集的问题里，这个问题是被提问最多次的，想必大家都非常好奇。” 此时正好是下班时间，这次采访是由某个很有影响力的媒体策划，正在向全星际直播的。 如果说，刚刚二十四锅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那么在这个问题出来之后，无论是街道上匆忙赶路的、站台上等车的、悬浮器里昏昏欲睡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光屏。 顾主播。 没有人不知道。 第二次虫族战争之所以能够结束的这么快、这么毫发无伤，一是要归功于陛下的正确判断和强大力量，在最短的时间里一击击败了虫后。 而除此之外，还要归功于那个人类，顾与眠。 是他首先发现了治愈感染的方法。 而在之后紧急突发情况，所有虫族开始自发消失时，也是他用自己的精神力和陛下一起，及时控制住了情况…… 只不过这之后，顾与眠就陷入了昏迷，虽然被诊断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也不知道何时能醒来。 好在因果律修改之后，不需要非得再借助顾与眠的精神力，虫族肉里的能量子分布自行发生了改变，直接食用就可以治愈了。 所以，最后治愈进度的推进也是由科学院接手的。 “如果没有顾主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感染应该会继续蔓延开吧。” “他们一家功劳都不小。” “不知道顾主播康复了没有？真想再看一次他的直播。” 街道上，肩并肩站着看采访的人们随口闲聊道。 初春傍晚的风很暖和，慢悠悠吹拂过耳畔，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才愈发知道此刻这种平淡安稳的珍贵之处。 穿着一件街头风体恤和短裤的小男孩站在人群里，他有一头有点乱的卷发，长得十分可爱。 他看看光屏上的熊猫，又听听周围人不绝于耳各种对顾主播、陛下、顾家几个成员的夸奖，忍不住满意又自豪地点了点头。 他旁边的人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疑惑出生：“咦，你是……” 小男孩连忙压低了棒球帽檐，一溜烟消失在人群里。 另一边，采访仍在继续。 圆滚滚的熊猫伸出爪子： “我们家？我们家有很多成员，除了祖宗、锅家的熊猫们之外，还有雪豹，小狐狸，一只蠢蠢的哈士奇。” 二十四锅——现在应该叫顾二十四锅了——他看了一眼窗外温柔昏沉的暮色，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止。 像是在思念什么，在期盼什么。 街上，所有人看得入神。 过了许久，二十四锅才终于呼出一口气，眼睛里一点点盛满了笑意。 那是在谈及自己所最珍贵、最自豪的家人们，藏也藏不住愉快开心的表情。 “我，很爱他们。” 二十四锅轻缓又认真地，把这么久以来的相处时光，娓娓道来。 “……” 街道边上，书店老板指挥小机器人们放下箱子，捶捶自己有点酸痛的腰，也和路人们一起津津有味地看光屏上的采访。 另一边，卷发小男孩鬼鬼祟祟地弯下腰，趁老板不注意钻进了书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还没有正式开售的书架上取下一本新书，跑向自主结账收银台。 “喂！你！！” 等老板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男孩已经在扫描瞳孔付款了。 老板看着小男孩拿着的那本书——是人气作者凌宵备受期待的转型新作《装满星星的房间》，讲述关于家庭、关于爱的故事。 那个是说好明早八点全星际统一发售的，他跟印刷商关系好才拿到最新一批，这要是这就给这小男孩买过去，怎么得了！ 老板气得差点心梗，立刻张牙舞爪地要去抓住那个小男孩。 然而，也不知道小男孩怎么练出来的身手，竟然灵活无比地变回了兽型，叼着书撒丫子从老板的包围圈里跑开，眼睁睁就要跑掉了。 好在，最后关头，捣乱的小男孩被提着衣领拎起来抱着。 “二二——我就知道你又在捣乱。” 穿着白大褂的少年首席抱着自己家的蠢弟弟，叹了口气。小男孩一开始是生气的，看到少年的脸就不气了，邀功似的把书递给他看。 是的，眼前这个卷发的小男孩，就是顾与眠家的小哈士奇，二二。 在好几个月前，那时这本书还只是个雏形的时候，顾与眠虽然很忙，但是也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着小哈士奇一小会儿。 顾与眠说了，等到这本书发售的那天，他要做二二的第一个读者。 ……但现在书即将发售了，他却还没有醒来。 作为这本书的作者，小哈士奇大可以直接问印刷商要样书，但是他有种奇怪的执着，认为那样并不算数。 这也就是小哈士奇会站在这里的原因，他想要帮顾与眠买下发售的第一本书。 少年看着书封面就猜出怎么回事了，他无奈地和小男孩对峙半晌，妥协了，有些抱歉地看向老板： “很不好意思给您造成的麻烦，但是这本书对我们有重要的意义，而且这家伙还是这本书的作者，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呢？” “你，你是，你们是……老天啊……” 即便不认识人形的二二，老板也总该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科学院的首席、顾主播家的小孩了。 有这个前提，交涉就简单多了。 作者本人想买一本自己写的书还不容易？抛开原则退一万步说，及时二二不是这本书的作者，就只是因为他们俩是顾家的小孩，这绿灯老板也是愿意开的。 书店老板最后要了两个人的签名和合照，笑呵呵地把他们送出门口。 走出书店，少年把自己的蠢弟弟放下来。 家长昏迷的时候，身为哥哥要担当起教导的责任，他刚想跟二二讲讲道理，忽然他们两个光脑同时闪烁起来，是设置成专属铃声的通讯。 少年和男孩对视一眼，接了起来： “喂？是我，嗯——嗯？！真的吗？” 心跳越来越快。 他们几乎一刻也不愿意拖延，走着都脚步很快变成了跑，飞奔着上悬浮器！ 另一边，采访录播厅现场。 “抱歉，稍等。” 听到专属铃声，即使正在接受访谈，二十四锅也一刻都不愿意拖延，接起了电话。 观众们不明所以，只能看见熊猫圆溜溜的眼睛因为过度的惊喜逐渐睁大—— 二十四锅霍地站起来！ “不好意思，今天的采访先到这里，我、我……” 大家正疑惑着呢，有什么急事能让二十四锅急成这样，正在直播的采访都不顾了？ 紧接着就听他说： “我去见祖宗！” 祖宗……祖宗…… 顾与眠醒了？？！ 只花了不到半分钟，这个好消息就迅速通过星网传向每个角落。 “……” 全星际沸腾！ . 一周后。 新星历246年，初春。 距离顾与眠刚刚来到星际时代、去星空直播平台报道的那一天，刚好过去一整年。 是个雨后的晴天，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马上要傍晚了，湛蓝染上金红的天幕之下，白鸽张开翅膀。 围墙转角的桔梗生了一丛又一丛。 首都星上城区，皇宫里。 柔软明亮的近晚天光穿过窗户，轻轻落下。 白皙俊秀的青年鼻翼微微翕张，眼睑垂下来，在眼下投射出扇形的阴影。时间行走到这里，似乎都会放轻声音，格外恩赐一些。 陛下的寝宫，是不允许任何仆从靠近的。跟顾与眠有关的所有事情，陛下都要亲力亲为。 半晌后。 青年眼睫微微颤了一下，睁开一些，正对上窗外明媚的晴空。 忽然一整恍惚。 “一年了……” 顾与眠是七天前刚醒来的，这七天的意识都还不算清醒，一直在醒醒睡睡，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到五小时，一直到前天才终于能够下床走动了。 不过今天，应该彻底结束了。 ——三个月前那场战争，无论如何，毕竟是修改因果律，而顾与眠作为唤醒‘意识’的人，不得不承担起这一部分后果。 比起许多人的生命来说，区区三个月沉睡算不了什么。 只是辛苦了朔寒和家里的小朋友们。 顾与眠想起两天前自己刚醒来时的场景，不禁有些想笑。 枕边摆着二二送来的书，这七天时间里他已经看了一小半，是个让人看着看着心里就会溢满幸福泡泡的故事。 床头花瓶里的花束每天都会换新，各地粉丝送来的、崽崽们买的毛绒玩偶摆放了一地，不难猜出朔寒每天整理新来的一大批礼物时，不悦又酸溜溜的表情。 ……顾与眠甚至有次看到，朔寒会去星网论坛上发类似‘老婆太受欢迎怎么办’的求助帖。 不过，怎么他就老婆了呢？这个还是说不定的事情呢，顾与眠想，说不定他是在上面。 今天的花瓶一反常态，只放了一支玫瑰。 刺一一剔除干净，带着露水的花瓣色泽秾丽。顾与眠伸手拿过花看了一会儿，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说起来，朔寒和小朋友们呢？” 第一次醒来时床边围了满满的人，之后就被朔寒强行勒令禁止了，即使顾与眠真的也很想和大家呆在一起，但是身体实在吃不消。 这之后的每天醒来，朔寒都会在，除此之外要么是二二过来陪着看书、要么是二十四锅和熊猫们过来求抱抱求rua，要么就是小狐狸认真仔细地一点点给他讲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 但是今天醒来之后，却一个人都没有？ 正想着，门就被轻轻敲响，应声之后门被推开。 进来的是十三锅。 “祖宗？醒了。”穿着唐装的熊猫看见顾与眠坐起来，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欢欢喜喜地走到顾与眠旁边。 “十三。”顾与眠笑着摸摸十三锅的头，聊了会天，然后问，“对了，你知道朔寒他们在哪里吗？” “这个啊，陛下和小二十四他们去下城区了，”十三锅的眼神游移了一下，“收拾东西。” 他们在首都星的第一个家，就在下城区，那里有很多很多关于他们一起的回忆。 但是出于多方面考虑，以后也许不能长住在那里，所以要把顾与眠的一些东西收拾回来——当然，那个房子会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随时想回去住就能回去。 这么珍贵的东西，朔寒并不愿意让别人或者机器人来着手，所以自己去了一趟。 顾与眠点头，想了想： “不如我也去一趟？刚好很久没有出门走动了。” 他自己也想回去看一看了，刚好可以接朔寒和小朋友们回来吃晚饭，两全其美。 “嗯……可以吧。” 十三锅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这样就不需要再找理由把他骗过去了——祖宗那么聪明，即使他们计划了很久，找的借口也担心露馅被他看出来呢。 十三锅把医生喊进来，彻底确定顾与眠精神世界和身体都完全康复，才点点头。 “我去准备悬浮器——对了，祖宗，”十三锅走到门边回过头来，对他挤挤眼睛，“你要不要看看你的直播账号？” 他的直播账号？怎么了吗？ 对了，说起来醒来了这么久，应该给那些关注他的大家说一声，不能让他们继续担心了。顾与眠想，他一开始能在星际立足，不得不感谢从最初就支持他的那些粉丝们。 还有昏迷的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信和礼物寄来皇宫，大家的确很关心他。 不如再开一次直播好了。顾与眠想着，打开了自己星空直播平台的账号。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粉丝数……”这后面跟着的位数都快数不清了，还有过去每次直播的录播，播放次数都多到令人咋舌。 即使最后那次直播影响力很大，竟然有到这个程度吗？顾与眠简直有点怀疑，全星际所有的人都关注了他的直播账号。 一直到上了悬浮器，顾与眠还在想这个问题，忍不住问了十三锅。 “哦，这个呀。”十三锅挠头，“除了最后那次直播，还有因为微博上，还有因为陛下吧。” 微博上？……朔寒？ 顾与眠摸去微博，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锅家的每一个熊猫，还有二十四锅，球球和二二，微博置顶全都是同一个内容： 【二十四锅V/科学院明丘V/写文的凌宵V/我只是个讲相声的V: 家长@顾与眠V。】 “……”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除此之外还有朔寒那边。那个挂了个官方认证的账号，之前一直都是空白，到前不久才发了一条类似告白的博客。这之后每隔几天就会转发一次跟顾与眠有关的新闻或者内容。 受限于身份和他自己那傲娇的性格，某位陛下做不到在星网上公开说一些太露骨的话，不过—— 像是借皇室发言人芬尼克大公之口说‘陛下已经心有所属，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类’；又或者把顾与眠的个人信息也录入到皇室官网里，十分满意地放在首页开屏展示；又或者和暗恋中的女高中生一样，悄悄把自己头像换成了和顾与眠微博相配对的头像……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即将成为熊猫们、小狐狸和小哈士奇们的另一个家长。 现在对于广大星际居民来说，#今天陛下又怎么炫耀顾主播了#已经成为了日常乐趣之一。 虽然还没得到顾与眠那边官方盖戳，只不过这司马昭之心已经路人皆知了，堪称史上最不讲道理的‘单箭头’。 “嗯……” 顾与眠想，是时候给朔寒发一个家长证了。不过要怎么做呢？等会再认真想想，还是先开一下直播吧。 顾与眠想着，久违地登陆进后台页面，打开摄像头。 这么久没有直播了，但顾与眠还是在一瞬间找到了熟稔的状态，对镜头弯了弯眼睛： “大家好久不见，我是主播顾与眠。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心……嗯？” 顾与眠看到自己光脑投射的预览页面卡了一下，是网络不好吗？下一秒才发现—— 是那一瞬间涌进来的天文数字一样的观众数目，几乎超过了整个星空平台服务器的运行处理速度，差点就引起整个服务器瘫痪了！ 肉眼已经很难分辨弹幕与弹幕间的区别了，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 【棉花糖：我！就！说！吧！只要等的久，什么等不到！！！】 【喵呜：啊啊啊啊啊是眠眠啊！！！！七天前我全家就抓心挠肝等你的消息了，可是陛下那个小气鬼！！！只说你醒了，但是连张照片都舍！不！得！放出来！！！】 【aufgg：这必须看啊，未来皇后殿下的直播……】 【有云朵：顾主播身体如何？有没有后遗症？看着气色还不错，要一家人好好的。】 的确，从镜头里看过去，顾与眠的气色很不错。 并不像一场大病初愈，反而比许久之前刚开始直播的时候，显得更加有生气与生命力。 许多老粉丝还记得整整一年前刚开始直播时的顾与眠：清隽，俊秀，瘦削的人类青年，总是很温柔的模样，但是又像是与这个世界没什么联系，随时可以离去的一位异乡来客。 但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再慢热也好，再艰难也好，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终于落满了独属于他的星星。 “谢谢大家的关系，我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大家给我写的信还没有来得及全部读完，礼物也有收到。不过大家真的不用买太贵重的，也不用在平台这里刷礼物了……” 虽然大家有点过于热情了，但这都是因为好意，所以顾与眠十分认真地表达了感谢。 因为这次重逢实在隔了很久，大家有很多东西想问，一一回答估计要花上不少时间。 “这些问题之后会回答的，我们的时间还长，不要着急。” “借这次直播，除了跟大家道谢外，我还有一些想要说的事情。” 顾与眠看着十三锅，十三锅正看着窗外，他们的悬浮器还有一小会就会抵达下城区、顾家曾经的住处。 这三个月的昏迷时间里，他跟着那一缕‘意识’穿梭在时间里，去往了很多地方。 因此对一些事，看得也更为透彻了。 【矿里有家：眠眠你说，我们都在听。】 老观众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是认真的，大家也努力从一开始惊喜的情绪里平复下来，耐心听他说话。 “嗯，当然我说的话可能也有私心吧，”顾与眠曲着食指摸摸鼻尖，“是关于所谓‘白化种’，关于‘无法觉醒异能’，关于许多人说的‘劣等种族’。” “如你们所见，我的伴侣在生物学上被定义为‘白化种’，我自己是人类。 “我家的小朋友们，从熊猫们到二二、到球球，都曾经因为无法觉醒异能或者觉醒特殊异能，而受到许多不公正的待遇。” 观众们找重点的能力都很强。 嗯？伴侣？这是终于承认了吗，刚刚是不是有一勺子糖悄悄飘过去了？ 顾与眠笑了笑： “其实在我一直以来所认知的世界里，‘白化种’这个词从来都不和‘劣等’画等号。而且朔……你们口中的陛下，他是雪豹，一个在现在已经几乎灭绝的种族，而并不是白化种。”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说的。” “对于我们，对于他们，比起‘特殊’‘异类’，我更想用‘特别’来形容。” 现在这个世界依然是这样的，这并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它扭曲腐的根系深深扎在这片广袤土壤的地底里，一直束缚着这个时代上千年之久。 但是现在，从最深最根本的地方。 ……它已经开始松动了。 顾与眠想起自己跟着‘意识’看到的过去与未来的画面，想起曾经在朔寒光脑里看到的‘关于彻底废除白化种、低精神力者等相关定义提案’。 想来，不需要很长时间。 甚至是在不久的将来。 隐匿于冻土之下数年的种子即将破土而出，向阳生长。 . 【黄瓜味薯片：眠眠说的挺好的，听哭我了。】 【美鱼鱼：刚刚听到‘我的伴侣’这四个字不止我一个吧！！眠眠你把话说清楚，急死我了！！】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顾与眠啼笑皆非，“我的伴侣，我喜欢的人就是……” “嗯？到了？” 感觉到悬浮器停止，顾与眠嘴边的话一停。他刚想侧头去问十三锅，却突然发现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应该是他刚过和观众们聊得专注的时候。 悬浮器里的灯也灭了，视线一瞬间陷入黑暗。 ……顾与眠终于反应过来，难不成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家里崽崽们联手策划了什么、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朔寒也参与了吗？ 【草莓小确幸：哦哦哦！这种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的感觉！！】 观众们一齐都激动了起来，各种各样的猜测漫天飞。 “这些小孩啊。” 顾与眠无奈又好笑的地摇摇头，摸索着伸出手，按下了打开悬浮器舱门的键。 天色已经一点点暗了下来，金红点落日铺满了街道，这是他看过许多次的景象。 是暮色前最后的时刻，各家各户还没有点灯，一片静谧的黯淡。他们家也同样没有亮灯。 顾与眠脚步停了停，伸手推开自己家院子门。 . 今天前不久还下了一场雨。 推开门的那一秒，远远有老唱片的声音响起，水洼印着整个城市的暮色与星点灯火，有带着未散潮气的风吹过每一个角落。 顾与眠走过庭院的小道，在木长廊的拐角看见了探头出来的、黑白相间的小小身影。 “圆圆？” 他笑了一下，走过去揉揉小家伙的爪子，刚要把这小孩抱起来。 “嘤！”熊猫宝宝却一反常态，不好意思地眨眨眼，钻出顾与眠怀抱、转过头一溜烟跑了。 原地留下一支玫瑰。 和顾与眠床头摆着的那支同样，剔净了刺，花瓣沾着露水。 顾与眠俯身拾起那朵玫瑰，玫瑰末端挂着一张小小的便笺，写着： ‘星星’。 朔寒的字迹。 这是初来首都星时，和小雪豹、熊猫宝宝一起吃过西瓜看过星星的长廊。从屋檐下抬头望去，能够把整片金红的天空尽收眼底。 便笺转过来，则是一句话： ‘左边’。 他们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虽然猜到也许会很老套煽情，但是顾与眠不由地也期待起来，他顺着便笺说的往左边看去。 木长廊左边紧挨着就是正厅的窗户，此时正一片漆黑，没有亮灯。 说起来…… “这个窗户好像被二二弄坏过很多次。” 小家伙从来不爱走正门，一激动就撞门撞窗，把自己半卡在窗户上龇牙咧嘴地傻兮兮笑。如果没记错，之前还拍过好几张这傻小孩的照片。 也许是心有灵犀。 就在顾与眠想到小哈士奇的同一秒钟，侧旁一道黑影挟着风向他奔来！ “嗷汪！！” “……二二！” 小哈士奇兴奋地蹦进他怀里，窗户在同一时间打开，巨大冲力把顾与眠连人带崽一起从窗户撞进了室内！ 完了，要摔到地上了，顾与眠连忙护着二二的后脑勺。 好在并没有摔到地上。 软软的抱枕和垫子把整个窗边铺的严实，想来是朔寒提前准备好了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昏黄的夜灯亮起来。 小哈士奇咬着一支玫瑰塞进顾与眠手里，噔噔噔转身上了楼梯。 “二二，要去哪里？不能告诉我吗？” 顾与眠在小家伙身后喊了声，小哈士奇的脚步顿了顿，露出很纠结的表情。 它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嗷汪两声，还是狠心走了。 顾与眠揉了揉嘴角，藏住了笑意。 ……他自己其实也很乐在其中，只是想捉弄二二一下。 究竟是怎么样的惊喜？ 果然，这支玫瑰末端也坠着便笺，上面写着‘家’。 他们的家。 顾与眠借着昏黄夜灯的光，去看自己和家人生活了这么久地方。 几个崽崽在上面打过滚晒过太阳的毯子，休息日一家人窝在一起看电影的沙发，闭上眼就能闻见饭菜香的厨房。 球球的厨具，二二叼回来的球拍，圆圆的小被子，团团的专属抱枕。 夕阳里，所有零散琐碎的小东西，都被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 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珍宝那样熠熠生辉。 “……” “一年了……” 顾与眠闭上眼睛，鼻尖能嗅到一种独特的味道。 像是旧家具、旧书、松木、混杂着一点初春浆果和雨水尘埃的味道，耳边老唱片柔和温暖的音符变得清晰。 对了，从他来到星际时代到现在刚好一年，难道是在庆祝这个？ 顾与眠这样想着，睁开眼睛，翻过便笺来，看到‘唱片机’三个字。 他走向唱片声音的来处。 小狐狸正襟危坐在唱片后面等他，爪子下面小心翼翼地压着一支玫瑰： “唧。” 小家伙仰起头看着他，大眼睛湿漉漉的。 “球球，”顾与眠抱了抱小狐狸，“你要给我的玫瑰上写着什么？” “唧！” 这也是个眼神里藏不住事的宝贝，眼神赧然极了，因为藏着这个惊喜，害羞紧张得只想伸爪子捂脸。小狐狸留下玫瑰，也追着圆圆和二二的方向跑去了。 这最后一支玫瑰的便笺上写着： ‘爱’。 翻过来，背面写着‘集齐三张卡片，阳台兑奖’。 “……” 好幼稚！ 但是又好可爱。 像是朔寒和他家小朋友干出来的事情，光是想着朔寒冷着张脸，指挥几个崽崽在家里布置这布置那，顾与眠就被可爱到了。 暮色已经一点点变得昏沉，直到此时，天边最后一线金红逐渐收敛光芒。 从室内到楼顶的露天平台，原本有一段狭长的木楼梯。 像是有某种预感，拉开走廊门时顾与眠闭了闭眼睛。 闭眼，再睁眼。 原本老旧的木质走廊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透明台阶铺就的露天空中走廊，一路向天际蔓延而去。 顺着台阶往上走，脚下便是整个首都星的灯火通明，越向上就越靠近星星。 怦。 “这究竟……” 顾与眠轻轻呼出一口气，踏上第一格透明楼梯时，荧蓝色的光芒在他脚下聚集起来，倏地点亮了这一级台阶。 不知名的魔术师降临人间，耳边传来钢琴键被轻轻按下的简单旋律，虚浮在身侧的光屏投印出第一张照片： 小小的雪豹初来乍到，趴在顾与眠肩上垂着眼打量四周，氤氲的夕阳与光阴在此时交织重叠。 是他们的的初遇。 怦怦。 顾与眠在原地停了一下，踩下第二级台阶，然后脚步逐渐加快。 他像是踏在一架钢琴上，耳边的音符从简单纯粹逐渐盘旋交织，所有音符陪伴着他、环抱着他、簇拥着他，直到烟火骤雨一般席卷了整片天地！ ——许多年前顾与眠写给大锅的这段旋律，经过朔寒的改编，变成了这么热烈又沉默，这么高傲又柔软，这么……让人心动的样子。 半空中的光屏亮起又熄灭，所有过去未来的岁月在此刻停留。 塔克星的初遇，春夜唱过的歌，漫长夏天一起度过，秋天拍下了第一张两个人的合照，冬天终于轻轻碰在一起的手。 怦怦怦。 心脏搏动的声音在耳边变得清晰。 “……” 顾与眠一步又一步向上迈，无数荧蓝色的光亮在他脚下透明的台阶上汇聚，如同流转的光芒与星子，逐渐交织成缎带一样的万丈星河！ 他往上一步，脚下繁华城市的灯火就熄灭一簇。 从最热闹的市中心开始，一直蔓延扩散，直到他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直到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片静谧的黑暗里。 直到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去注视夜空中唯一的、耀眼的星河。 耳边的音乐即将演奏到最为澎湃的乐章，再一切来临之前，有一段短暂的、安静的空白。 那人背对顾与眠站着，终于在此时转过身来，轻轻垂下眼注视他。 所有已经共度的、即将共度的岁月终于在此刻相互重叠。 星星、家、爱。 这是顾与眠曾给予朔寒的东西。 而同时也是朔寒，要用接下来漫长余生，去赋予顾与眠的东西。 心跳可能有点太快了，甚至有种近似缺氧的晕眩，过去从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血管里血液流淌过，他甚至有些眼眶酸涩。 顾与眠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奖品，是什么？” “……” 男人的唇边轻轻勾起一点弧度。 下一秒。 咻——砰！ 城市灯火彻底熄灭，直到绚丽灿烂的花火在寂寂的夜色中骤然绽开，无数难以企及的光芒才终于再次环抱住整个世界，一一落入顾与眠的眼瞳。 耳边骤然奏响共振的乐曲彻底轰鸣淹没了一切，心跳，呼吸，人群中爆发的一阵又一阵欢呼与尖叫…… 像是一场夹杂着星辰的暴雨，像是他们一起走过的第一个夏天，时光碎片重合分离、又化成迸溅的火星再次落向大地。 过了许久许久，顾与眠终于能从过分吵嚷的脉搏鼓动声里，听见朔寒的声音。 他回答了顾与眠的问题： “是一场烟火。” “还有……” 朔寒面对着顾与眠，单膝跪下，仰起头。 他的掌心托着一枚戒指，星星的形状，是曾经用眼神丈量觊觎过无数次的、顾与眠无名指的尺寸。 朔寒认真地端详着顾与眠。 他的眼神里终于、终于再也无法用傲慢来做掩饰，盛满了多到要溢出来的紧张与心动。 他第一次这样叫他：“顾先生。” “我爱你。”朔寒一字一句说，“你愿意与我共度余生吗？” “……” 太狡猾了，顾与眠想。 无论是团团还是朔寒，从过去到未来，他从没有一次成功拒绝过。 那么…… 这次，也是一样。 ——正文完—— 第104章 番外一 这天晚上。 星网第一八卦交流论坛, 几个标题让人云里雾里的帖子，在极短的时间里被顶成了‘hot’。 【标题：嘘, 小声进来尖叫, 啊啊啊啊啊！！！】 【1l：直播看了吗？都看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l：‘熄灭全星球的灯，送你一片星河和独一无二的烟火。’抱歉，有钱有权就是可以把老婆宠上天！！】 【3l：锁了, 陛下x顾主播szd。真想@不久之前那些政治联姻论、逢场作戏论出来睁大眼睛看看】 【4l：摸着良心说，我以前认真地想过飞去首都星倒追顾主播，现在……算了算了……这谁打得过QAQ？】 【5l：不要说顾主播，我一个旁观者看着都心跳快到要缺氧了！！！】 顾与眠毕竟是在床上睡了整整三个月，很久没有直播了, 一些基本操作忘了也很正常。 所以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顾与眠在悬浮器上是开着直播的，下悬浮起之后忘记了关, 所以几乎整个星际的人都通过直播, 几乎见证了这一整个令人震撼的求婚流程…… 如果说上次直播的‘皇室披风宣示主权’和‘亲吻唇角’不够直观和清晰，这次绝对是够了，而且从哪个角度来讲都过于刺激了。 一直到最后陛下单膝跪下，给顾主播戴上戒指, 直播系统才因为很久没有操作而自动关闭。 这是那个传说中高傲暴躁的陛下吗？ 这求婚求的太嚣张高调，这看向人类的眼神又过于深情了吧？！ 而偏偏最后一个镜头, 是陛下亲吻了顾主播的无名指指节, 到掌心，然后把顾主播整个拥起来抱回房间里…… 让人怎么能不脑补十万字的豪华敞篷车。 【5l：可惜最后星河阶梯那里画面闪的太快，不然就能看到陛下和眠眠相识相知相恋的故事了！对了, 为什么球球圆圆二二都出来帮忙求婚，就团团没在？团团呢？】 【6l：你们还不明白吗？是不是傻？团团就是——#&*#@$！！】 “……” 【128l：团团就是什么？六哥把话说清楚啊啊啊啊】 接下来的上千楼都是对六楼的深情呼唤，然后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不可抗力，六楼那个id的人没有再回来。 不过，其实距离揭晓谜底也不需要多久。 大家都知道，不久以后将有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全星际实况转播，彻夜不熄的庆典与烟花大会—— 把好奇心和所有的祝福留到那时候，也不迟。 . 结婚，是人生里很重要的一个决定，按照常理来说，需要跟家里人好好沟通和商量。 虽然他的家人也就是朔寒的家人。 朔寒和锅家的熊猫们一直都是互相考察的关系，有那么点彼此警惕的意思，这次求婚却连熊猫们都有在帮忙，看来是稍微达成了一点共识。 而现在，顾与眠其实没有余裕时间去想那么多。 他觉得眼下的情况，有点危险。 不，非常危险。 从下了悬浮器回到皇宫，朔寒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就没有错开过，他以前好歹还是会收敛一下的。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他一会儿，碍于小朋友们还在场，没能做太露骨的事情——然而，他看着顾与眠露出的锁骨，就像是凶兽在看迟到很久的饕餮盛宴，考虑着怎样下嘴最为适宜。 而寝宫的门关上之后，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 起因也许是，顾与眠的视线偶尔会落在朔寒的领带上。 因为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求婚，某位陛下一反常态穿了西服，裁剪合体的西服很衬他，领带则是顾与眠送给他的那条雾蓝色领带。 领带一直都很珍贵地保存着，只在重要场合才炫耀似的穿出去——让顾与眠不由地反省，自己应该要多送朔寒一些礼物才好。 所以一整个晚上，顾与眠忍不住总是去看那条领带。 朔寒似乎会错了意。 于是晚上十点，这条领带缚上了顾与眠的眼睛。 “可以吗？” 朔寒的声音有种掩不住的欲色，在黑暗里问他。 “……” 顾与眠想，都这样了，还在问什么呢？ “朔寒……”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不要弄疼我。” 某位陛下的呼吸一下子就变沉了。 “好。” “……” 然而后半夜，顾与眠的嗓子还是有点哭哑。 这个晚上，终于打破了顾与眠对于上下的一些幻想。 并且用一个晚上的身体力行证明了许多动物学问题。 比如猫科动物的舌头的确有倒刺。 比如雪豹对认定伴侣的欲望之深。 诸如此类的。 . 第二天，顾与眠一觉睡到了下午。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昨晚几乎一夜都没有睡觉。甚至之后去洗澡的时候又……咳。 但是。 他其实并不讨厌这样。 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朔寒应该是去工作了？毕竟战后一国之君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吧。 而顾与眠自己，反正是没什么事情要做，就这么随意躺着也不错 顾与眠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看着无名指的戒指。 很…… 很满足，很幸福。 顾与眠把手放下来，手背顺势遮住眼睛，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下一秒。 “醒了？” 耳边传来门推开又合上的声音，然后身旁的床稍稍下陷。顾与眠被人从身后握着腰抱住，某人懒洋洋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 “再来一次？” 顾与眠：“……” 笑容突然僵硬.jpg。 “你认真的吗？” 顾与眠转过身看着朔寒，终于忍不住像对团团那样，伸手捏住他的脸，教育道： “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知道节制，有个度知道吗？” 他坐起来，指自己的腰侧： “你看。” 顾与眠的意思是要朔寒看自己的腰，昨天一个晚上已经很累了，再继续说不定腰会受伤的。 他身上还穿着朔寒的衬衫，比顾与眠自己的尺寸要宽了不少。 顾与眠平时也有定期的运动，有一层薄而漂亮的腹肌，腰侧弧度利落而漂亮。他的皮肤很白，是容易留下痕迹的体质。 像什么淡红的吻痕、指痕…… 朔寒沉默。 眸色变得更深了。 十几秒后。 “你在邀请我。”朔寒十分笃定道。 顾与眠：“？”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幸中的万幸，这时候顾与眠接到了一个通讯，终于有正当的理由下床做正事了。 他要收回刚刚的话，如果就这么一直躺着，估计过不了多久，真的会累死在床上…… 顾与眠接到的通讯不是别人的，是个老熟人。 ——说来惭愧，这么长时间里，他似乎一直忘了一件事。 他之前，好像，接手了一个餐厅？ 好久没管过这回事，只知道自己的银行卡每个月都会因为餐厅进账一大笔，他这个老板最近是真有点不称职，得去一趟了。 顾与眠下床洗漱，因为腿酸甚至差点没站稳。 朔寒一脸很明显的欲求不满，在背后盯着他。 洗漱完了，顾与眠在衣柜里选好衣服，一边系扣子一边说： “朔寒，我去一趟餐厅，顺便带二二他们出去走走。你也有事情要忙吧？你先去忙吧，等我晚上回来……” 顾与眠转过头。 小雪豹神情不悦地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扬着下巴，估计是在等顾与眠来抱。 因为顾与眠迟迟不走过来，小家伙不耐烦了，纡尊降贵顺着裤脚跃上顾与眠的肩。 顾与眠说不出话。 小雪豹看着他，眼神示意不是有急事吗，还不走？ 顾与眠：“……” 唉，算了。 看在团团这么可爱的份上。 第105章 番外二 最后还是被迫带着团团出门了。 虽然顾与眠是个甩手掌柜, 但所幸Elbet餐厅原本的老板和新换的团队还算靠谱，再加上有‘顾与眠’这个光环在上面撑着, 餐厅的业绩根本不愁。 在会议室坐下来之后, 谈了一两个小时就把几个大问题解决了。关于经营、餐饮业这些事，团团不太懂也不感兴趣，全程趴在顾与眠肩上打瞌睡。 一边打瞌睡, 一边用软绵绵的爪子扒拉顾与眠领子，企图看到锁骨——昨晚种了好多小草莓的地方，虽然被衣领遮着，也不影响小雪豹隔空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顾与眠：“……” “乖，去陪二二玩一会儿。” 小哈士奇是除了小雪豹之外, 最粘着顾与眠的，这次也跟着一起出来‘兜风’了。 其他崽崽倒不是不粘顾与眠, 只是小狐狸科学院那边每天都有工作, 作为消失一年重新回归的明星二十四锅就更是如此了，其他熊猫们也是如此，所以他们每天晚上才能一家团聚。 看顾与眠态度坚决，小雪豹恹恹地把正在傻呵呵玩数据线的小哈士奇扯走了。 两个小朋友走到一边去了, 餐厅老板很明显松了口气，终于问出了埋在心里的问题： “顾先生, 您……结婚之后还会继续工作吗？直播呢？” 一边的小雪豹不经意竖起耳朵。 这是老板、星空平台, 还有无数粉丝都很关心的一个问题。 和顾与眠上辈子的那个时代一些君主立宪制国家不同，星际时代的皇后们几乎全都出身贵族，他们一般既不参政也不拥有自己的事业, 原本在工作的结婚后也会停止。 可—— 要是从此以后，只能在每年一些皇室活动上才能偶尔看到一两张顾主播的照片，那该多可惜？而且很多粉丝估计会大哭大闹吧。 “结婚之后——嗯？你们怎么知道我打算结婚的？”顾与眠沉吟一会儿，他好像是昨晚才被求婚的，今天怎么老板就知道了？ 老板：“……”全星际都知道了啊！ . 半小时后。 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知道自己昨晚忘记关直播了之后，顾与眠感觉到心情一阵复杂。 有点不好意思，也可以解读成‘赧然’的情绪。之前还想上星网论坛看看大家对他昨天直播的看法，现在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本来以为要直接回去的，但团团却让跟从的副官把小哈士奇先送回去。 顾与眠：“？” 小雪豹在光屏上敲字：“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都可以，”顾与眠捏捏小家伙的脸，“你害羞什么？” 他已经大概知道了，这家伙变成小雪豹只有这么几种情况，要么就是需要卖萌来博取顾与眠的注意力，要么就是他自己感觉到了不好意思，变成幼崽状态来掩饰。 小雪豹板着小脸，表示自己并没有害羞。 半晌之后，到达目的地。 顾与眠有点猜到，朔寒是为什么害羞了。 “……” “婚服？” 小雪豹有点心虚、若无其事别开视线。 “是的，殿下，”听说来的人是谁，店长直接顶替了柜姐，在一边介绍道，“芒恩家族是皇室专属设计师，历代各种礼服和婚服、陛下的军服和披风都是出自他们的设计。” 至于眼前的这家店，当然也是只对皇室和少数与皇室有姻亲关系的贵族开放。 陛下想的长远，婚服的设计与制作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按时间明后天可以把所有样衣送到皇宫供顾与眠挑选——如果全都不满意，也可以重新设计。 “两位很恩爱呢。” 店长善意地挤挤眼睛。 这个店长不知道小雪豹就是他们那位陛下，因为顾与眠是个好相处的人，店长和周围的店员们也没有显得很拘束，都笑了起来。 在店长的猜测里，明后天可以送到皇宫去的婚服，顾主播却提前一天来看，显然是对即将到来的婚礼很期待吧？一两天的时间都等不了？ 店长的这一番猜测大体没错，只不过，‘很期待婚礼’的并不是顾与眠，而是……提前好几个月就在想着结婚的事情，一天都等不了、想要现在立刻看见顾与眠穿婚服样子的，不愿透露姓名的某位陛下。 “哦？”顾与眠看一眼团团。 小雪豹一脸不是我与我无关的表情，懒洋洋伸爪子，碰了碰发烫的耳朵。 “嗯，”顾与眠对店长弯弯眼睛，肯定了‘很恩爱’这个说法，“我是非常爱他。” 小雪豹：“……！！” 救命，血槽空了。 想拎着粒子炮出去打架。 店长和店员们：“……！！！” 狗粮真香！！！ . 既然来都来了，还是要试婚服的，满足一下某位陛下的幻想。 还好没有什么婚纱的设计——虽然朔寒挺期待的——设计师的审美很在线，从古至今，选择和同性结婚的君主并不多，可借鉴的案例也少。 据说每一套朔寒都要和设计师讨论，连细节都会反复考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戴上了滤镜。 顾与眠觉得每一套都很好看，甚至有点过于好看了，连先试哪套都挑不好。 他从里面选了一套，拿进更衣室，一不注意，让团团在关门的最后一秒从空隙里钻了进来。 “……” 高大的男人从背后拥住顾与眠，亲了亲他后颈的地方。 朔寒身上的味道很快溢满了整个更衣室。 原本是很冷淡慵懒的雪松和一点点烟草味道，但因为长久的耳鬓厮磨又揉进了顾与眠软而温暖的味道，显得有一点……色气。 顾与眠：“……” 完了，感觉会变成‘更衣室.avi’的走向。 他不信朔寒没有想过这个，说不定是早有预谋。毕竟从昨晚的经验来看，朔寒大脑里对顾与眠的幻想，比他原本猜测的还要多好几万倍。 接下来说的话要慎重一点，搞不好被带歪就真的收不了场了。 “是进来试衣服的啊。”顾与眠压低了声音，“朔寒，你想干什么？” 朔寒：“你。” 顾与眠：“……对不起，当我没问。” 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踩雷，顾与眠大脑里拉起了警报。 朔寒：“你换衣服，不用管我。” 话是这么说。 但是朔寒从眼神到行为，都没有哪里表现出‘不用管我’的意思来。 “快点嫁给我，”这位昨天才刚刚求婚成功的君主陛下，一手扣着着顾与眠的腰，把他抵在门上亲了一次又一次。他说： “我要等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