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岛种田发家致富》作者:于秋云夏 文案: 上辈子的死教会了祁云晟一件事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才有出路! 于是他收拾包袱,溜了 新冒险,新天地,喜提可升级海(huang)岛一座! 一边修炼一边种田,又能变强又能发家,咸鱼翻身,岂不乐哉! 各路隐藏身份的大佬:岛主威武! - 上辈子的暴君余渊重生了 这个时候他的心上人还没死! 难以置信,喜上眉梢,欣喜若狂 于是他等待着即将被送来的那人。 手下传来悲报:殿下,人不见了—— 余渊:???我媳妇呢? ps: 老样子,坚定甜宠1V1不动摇,致力为球球特攻队增添新成员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种田文 仙侠修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云晟,余渊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重来一遍 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或者详细点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亲人”所杀害,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他算是体会到了。 昔日的熟人设下重重陷阱,将他困于其中。他所能见到的最后一幕,便是他们扭曲中带着几分嫌恶的讥笑。 “林顺,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 “是啊,本来还指望你好好巴结鲛人皇殿下,给咱们金阳城捞点福气。没想到你一去就没消息了还不算,现在还打算把祸事带回来!”那人嗤笑道,轻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堆垃圾,“怎么了?你那些讨好鲛人的法子没用了?” 被血液浸染的喉咙变得沙哑,体内的力量在迅速流逝,毫无疑问,这些人根本没有留手! 男人的眼中充斥着恨意和不甘,在生机逐渐消散之时,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话语:“到底是谁让你们……” “还能是谁?” 那些人哄笑一堂。 “当然是鲛人皇殿下嫌你太不知趣了!” “如果不是特意吩咐,我们才懒得动手呢。” “啊,这附近是不是还埋了那个什么。”有一纨绔子弟打扮的年轻人开了口,嬉笑道,“林顺啊,还挺赶巧,你能和那疯婆子葬在一起了。” “是啊是啊,母子同穴,这太让人感动了!” 嘲讽和嬉笑的话语不绝于耳。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做出反应了。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鲛人皇嫌他不知趣。 特意吩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倒是显得他挺可悲的。 很快,他连愤怒和思考的力气都没能剩下,就好像是一架驶向悬崖的马车,走向了注定的结果。 …… 一座荒凉的院落门口,站着几名壮年男子。领头之人一脸不耐烦地敲着门。 “林顺!林顺!你人呢!” 院落之内有着小小的鱼塘和柔软的草地,零零碎碎的花丛没有混入杂草,显然这里的主人有在细心地维护着这里。而小道旁的草地上,正倒着一名少年。 少年一身朴素衣裳,染了地上的脏污。他面上气色看起来很不好,眉头紧皱,呼吸紊乱,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在那粗暴的敲门声之下,他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那般,猛然惊醒,瞪大双眼。 几乎是一瞬间,他从地上坐起身,就被周围的景象迷了眼。 熟悉的荒凉院落,一切事物景色都如同当初一般无二。他呆了呆,还沉浸在刚才的死亡体验之中。 ……传闻人死前会经历回忆的走马灯,所以他现在是走马灯吗? 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跳过走马灯阶段直接凉透了。 他整个人缩了起来,捂住了心口处,那被贯穿的感觉似乎还在。阳光洒落下来,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而外边的人似乎来了火气,吼声更大,“林顺你别装不在!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你还没有打包好吗?!” 车队?离不开?打包? 他的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这个感觉……就好像是回到了过去一样。回到了自己还没被送走的时候。 似乎是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来人与他的手下开始粗暴地砸门。 “林顺你给我滚出来!你到底打算窝多久!” 就好像是想要确认什么那般,少年立时站起身,开了门。结果那些要砸门的人正巧在发力,一群人直接在院子里摔成一团。 为首的男人被这么一折腾,火气更大,见到少年就跟没事人一样站在旁边,立时开嗓,“林顺你小子诚心消遣人的是不是!” “你是林才德?”林顺顿了顿,问道。 “你现在是想玩什么失忆游戏的话,我们可没法奉陪!”那林才德冷声道,“当质子可是你主动提出来的事情,现在想要反悔也晚了,就是绑,也要把你绑上车!” 原来是这个时候? 他抿了抿嘴,脑中飞快闪过一个想法。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心里就有了主意。 林才德是个沉不住气的,在林家他疯狂想往上爬,却根本不被委以重任,整天只能跟在那些主家少爷小姐的后头,将那些麻烦的差事接下。 在林顺死前的记忆里,当初的林才德也是这么狂躁地催促他,吓得他立刻打包好东西跟上,以至于慌忙之中遗漏了重要的东西。 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男人们,林顺叹道,“我还没收拾好,你们能去外边等着吗?” 林才德几乎马上就感觉出眼前的少年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但是急躁的情绪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不去多想。“你能有什么收拾的东西?一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你知道车队等了你多久吗?!” 林顺沉默以对。 上辈子林才德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直到出发了,他才知道,林才德根本就是早早将他赶到了车队附近,好空出时间去巴结那些大人物。这个时间的话,车队根本还没打理好。 显然,被分派到这个差事,让林才德很不满。 “可是这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林顺循着当年的记忆,做出犹豫苦恼的模样,“我这边还要收拾一下。你们在这里我根本没法做。不然你们要帮我收拾吗?” 几乎在林顺说出这话的当口,那些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抗拒的神色。很明显他们根本没想着代劳。 林顺也清楚这个结果,毕竟自己的地位一向是这样子的。 见林顺这边突然犯矫情,他们也根本不想帮他收拾,林才德还在犹豫的当口,便听林顺道,“反正我也跑不了,你们就不能出去等一下吗?” “……” 林才德咬咬牙,道,“行!” 反正这个林顺根本折腾不出什么花样! 当不礼貌的来客离开后,林顺关上院门,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而后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一切的体验都那么真实,并且因为他行动的改变发生了变化。难道说他现在不是走马灯,而是……活过来了? 他冲到鱼塘那一边,看着水面上的倒影,果然是当初青涩未褪的面容。几乎是刹那间,他便捂住了脸。 他……没死?活过来了? 他重生了? 难以置信所带来的狂喜顷刻间肆虐了少年的内心,也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今天是车队出发的日子。他将成为金阳城的质子,前往海华城。 【“当然是鲛人皇殿下嫌你太不知趣了!”】 死前所听到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缭绕。林顺是很清楚的,那些人连跟自己扯谎都懒。也没必要跟自己说谎。 没想到自己当初那么天真,满心以为这个决定能改变自己的生活,却没想到它确实开始了自己的新人生——一段战战兢兢的人生。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击穿了他的幻想。 他以为可以去投靠昔日的童年好友,却没想过时过境迁,改变的事情太多太多,似乎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 所以,这一次…… 现在没有时间了! 林顺长舒一口气,向着某个方向小跑过去。 上辈子他就是为了这个而回来的,如果复活在这个时候,倒也省功夫了。 凭着记忆,林顺沿着院墙一点一点地摸索,终于找到了那被花丛挡住的洞口。娴熟地钻出去。 小院坐落于山腰,周围没有其他的人烟。从小洞口一出来就是斜坡,顺着某个斜坡一路下滑,有一座孤坟。 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近路,和秘密基地。 林顺来到碑前,跪了下来。 说是“碑”,其实只是一块稍微大点的石头,上面有墨水写就的歪歪扭扭的“母”字。除此以外便只有一些枯了的花。 “母亲,我回来了……现在好像不能这么说,但是我好像是各种意义上回来了。”林顺轻声道,顺便将枯花换成刚刚采的新花,“我想,我不应该再做傻事了。” “我死了,蠢死的。”林顺沉声道,“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很没出息,然后又想赶我走?” 记忆之中,女人时常处于癫狂之中,毫无理由地将他扔出院门,让他不要再回来。但如果不发作,又对他极尽呵护,磕了碰了都要心疼半天。 那个女人似乎很讨厌这个囚禁她的别院,一直让他离开。 似乎是冷静下来了,林顺立时双手并用,在石头附近刨挖起来,很快便挖到了一个小木盒。 盒子很简陋,没有任何的花哨装饰,刚从土里挖出来,还沾着大片的湿土。对于他来说,这是极为重要的宝物。 “母亲,我暂且先把它们带走。等来日……我一定会回到这里,带您离开。” 小木盒中有他的宝物,也有母亲的遗物。 明明行为做派就是一个疯子,但是病逝前的母亲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木盒塞到他的怀里。 【“走……把它们带走,滚出这个鬼地方!”】 【“别让他们看见……”】 母亲病逝的时候只有他在身旁,为了藏好这个神秘的木盒,他选择将其与母亲一同埋葬。 可惜上辈子到底是食言了,并没有将它们带走。等他想要回来带走它们的时候,又遭到林家人的埋伏。 想到这里,林顺不由得庆幸那时候自己没有绕近路来这里,不然不仅要扰了母亲的清静,恐怕小木盒也会被发现。 挖出了木盒后,林顺觉得是时候出发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总想着靠他人获得新生的想法是可笑的。上辈子他想着投奔童年好友,最终落得了个被埋伏的下场。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他想要离开这里,想要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就必须靠自己的双手。 看着母亲的坟,林顺眼神之中带了几分阴郁。 现在的他,可真的是一无所有,连归处也没有了。 林顺抱着小木盒,以他所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回到小院,将木箱藏在行李包袱之中,而后也不管在小院门口的林才德等人,出洞口后拐了另一个方向,直接出发了。 别院坐落于山上实在是太好了!不仅能够自给自足,想要离开也有很多条出路。 恐怕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关头逃跑吧? 反正这质子是不能再当的了,这金阳城也得趁早离开。 天大地大,何处为家?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个元宵佳节,新文开张啦!! 和上一本距离的空窗期好像有点大,希望各位别介意,于秋秋只是去休息了_(:з」∠)_ 这次于秋秋要尝试的是种田!是重生后的坚强小受努力建设海岛成功发家致富的励志故事! 金手指是有的,小弟也是有的,老攻也是要娶到手的【x】 恭喜球球特攻队增加新成员——鱼丸! > 目前球球特攻队详情(均为作者完结旧文): 《面瘫养喵日记》→球球特攻队之毛球,面瘫毛绒控受与地主家傻儿子战斗种族喵攻的撸猫日常 《当主角外挂被蝴蝶了》→球球特攻队之傻球,任性搞事穿书受被追记,心机迷弟攻百万字血泪追媳妇大戏 《不嫁何撩喵![重生]》→球球特攻队之煤球,傲娇霸气太子喵攻的追(?)媳妇日常,纵使轮回转世,依然在寻你 《我是人生赢家的仇敌》→球球特攻队之冰球,正经老干部攻与又狂又浪放荡不羁的杀毒软件小程序的快穿杀毒之旅 > 知道于秋秋风格的亲估计也知道,于秋秋虽然慢热,但绝对不会缺糖! 然后……又是一个鳞片系的球呢【笑 傻球:受害者+1,鼓掌! 第2章 山路遇匪 无垠海海底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是鲛人们心中的圣地。 海宫王座上,男人冷冷地看着下方行礼的臣民,这无言的压力让下方众人不由得噤若寒蝉。 不愧是得了海皇珠传承的鲛人皇殿下,光是坐在上方,给予他们的压力都快让他们几近崩溃!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前两日开始,鲛人皇殿下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可怕,连手段也愈发狠厉了。 “若无事,便退下罢。”男人似乎是腻烦了这个氛围,起身就走,连行礼的时间都不留。 “尊上,稍等!”有人出声道,“为何要突然关闭外宫?” “因为我不希望闲杂人等在海宫乱晃。”男人的话语如千年不化的冰雪那般,一丝温情也无,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这点小事还要解释?” “尊……尊上恕罪!”那人慌忙跪下,连声求饶。 男人也不理会这个小插曲,径自离去。 剩下的臣民们面面相觑。 “海宫自建成之日起,外宫的花园与景观都是开放给各家族赏玩散心的。这无缘无故的,尊上怎么要关了外宫?” “听说是有些家族惹了尊上。” “这一点风声也没有啊!” 众人带着满腔疑惑依次退下。 最近的尊上心情很不好,手段也比以前狠多了,需要更加小心行事! 另一边,男人并没有那些臣民想象中的那般恼怒,不如说正相反,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海宫将一切海水隔绝在外,让它们只能在边缘徘徊,水影天光明灭闪烁,是海宫最常见的一道风景。男人撇下所有的下属,于花园中落座。 他做了个梦,一个不太愉快的梦,梦境的尾声是浓烈的悔恨与遗憾。 苏醒之后,他确认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那人还没有死! 男人先是难以置信,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后喜上眉梢,最终发展成欣喜若狂。 上天给了他挽回错误的机会,那么这一次他不会再疏忽大意! 马上就要是那人来的日子了,他必须将先前所忽视的隐患统统清除。 闲杂人等退散,危险人物调离,还有其他一些可能出问题的地方,都要关照到。至于海宫的事务,他已经驾轻就熟。 一桩桩,一件件,当初觉得不满意的部分,统统重新安排。这一次,总归是不会出问题的! 鲛人皇信心十足地等待即将抵达的车队,却不知他心中挂念的那人,早已离开了既定的轨道。 - 金阳城外的一个荒废木屋,精疲力竭的年轻人靠着墙壁,险些倒下。 顺着山路一路跑跑绕绕,虽然路上也出了不少意外变得十分狼狈,但好在他算是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林顺感觉自己的身体要比记忆之中的还要强一点,放在以前这么长和崎岖的路足以把他所有的精力耗尽。 但现在看起来还能够接受。 说起来,找到这条小路的,也是那个童年好友。他仿佛有着野性的直觉,能够发现寻常人类根本注意不到的地方。与他到处开荒探险的日子,是林顺童年之中最为快活的一段日子。 可惜,人都是会变的,即便是那人也不例外。林顺晃了晃头,尽力不让自己去想起那个人。 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林顺才后知后觉自己一直专注逃离,竟是忘了进食。 木屋大约是哪个樵夫暂时的居所,已经荒废许久,整个屋子内充斥着一股烂木头的味道,灰尘遍布,但总归比露天睡安全不少。 林顺也不嫌脏,直接窝在木屋稍微干燥一些的角落,从包袱里掏出干粮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别院在山腰上,想要去购置物资必然要穿过城主府进入金阳城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完全做不到。因此不论是吃的还是钱,他都只有一点点,总之十分窘迫。所幸他有不少能变卖的东西,应该能解一下燃眉之急。 林家不可能给他好东西,这些小玩意的来源是同一人。 林顺总觉得自己还活在某个人的阴影下。 毕竟不管之后如何改变,对于林顺而言,那段时光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虽然逃跑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冲动的行为,但是他也明白,这是现在的他必须选择的路,别无选择,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就当,是还在孩童时期的那个人在默默地帮助自己吧。那已经是注定回不去的过往。 草草吃掉一部分干粮后,林顺小心翼翼把剩下的部分包好放回行李,同时打开了小木盒。 小木盒里东西不多,看起来也基本十分简陋。 一个木簪,一块木牌,这就是母亲给他的木盒子里的全部东西,剩余的是他自己放进去的,某个童年好友送他的礼物。 林顺拿起了木簪,看得出了神。 母亲是个美人,大约也是因此才被那前金阳城城主看上,可惜在生下他后,美人就成了疯婆子,时而平静时而狂躁,前城主便将她关在了别院里,连带着他也在这里度过童年。 一个小孩和一个疯婆子关在山上的别院里能活下来吗?林顺大约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后前任金阳城城主与他的心腹死于刺客袭击,新上任的金阳城城主是前任城主的弟弟。 新官上任三把火,继位城主也一样。新城主遣散了前城主的手下与侍妾,而被关在别院里的疯婆子与疯婆子的孩子,就好像是说好了一般,被所有人遗忘,当他们母子二人不存在。 林顺从小在这个别院长大,习惯了这样的环境。直到某天城主府的贵客登门,恰巧闯入这个别院,不知为何让他成为玩伴,屡次将他带出别院嬉戏游玩。城主府便不得不承认林顺的身份,让他成为明面上的林家人。 因为对方身份尊贵,陪玩的也不能是路边无名之辈。 即便如此,前任城主的遗孤,还是没有名分的那种,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 等贵客离开后,身份过了明路的林顺不必像母亲一样被困在别院之中,不过在城主府的地位依旧是最低的,恐怕连受宠些的奴仆都不如。 林顺也想过要不要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离开。然而别院中的疯母离了他,绝对活不久。 母子相依为命这么些年,母亲病情反复,几乎没有正常的时候,但是要让他抛下母亲什么的,根本做不到。 之后母亲病逝,似乎终于从疯病的折磨下解脱,从此长眠,他将其埋葬之后,便开始想念那将他带出别院的好友。 原本他已经快攒好行李偷偷离开了,恰巧在此时听到消息,金阳城需要派家族子弟作为质子送到海华城去——那个人的家乡。 听说那人已经执掌海宫,成了新的鲛人皇。与重新被困在别院的他完全不一样。 没有人想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城,还要受到监视处处局限。于是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想到了自己——一个不能再合适的人选。 提议一致通过,甚至林顺本人还识相地主动提出成为质子。这结果实在是太令人满意了! 可惜现实总是不如人预想的那般美好。最后林顺还是逃回了金阳城。 一想到死前的场面,林顺就冷静不下来。 木簪的样式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有点朴素的意味。在林顺的记忆中,他从未看见母亲戴过它。 毕竟,一个疯子怎么会梳洗打扮呢? 当初他并没有仔细看里边的东西,现在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借着天边剩余的光,林顺仔细端详,忽然发现了异样。 在木簪的尾部,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席”字。工工整整,对比木簪本身的简朴样式可以说精细到可怕。 席……是有什么含义吗? 林顺又翻开另一块木牌,随即马上惊到了。 木牌上也有字! 可是当初他拿到小木盒的时候,木牌上干干净净的,什么字都没有! “祁……云晟?” 这看起来是个人名。不知为何,林顺总觉得木牌之上带着几分暖意。 恍惚之间,林顺想起来,母亲偶尔发疯的时候,也会絮絮叨叨一些奇怪的话语。 林顺将东西放回盒子,查看起其他的小玩意。 串成一串的玛瑙珠,黑暗之中能散发出淡淡光芒的夜明珠,还有海兽的乳牙,带着几分古拙气息的小铜铃,还有一包鼓鼓囊囊的锦囊…… 都是一些很小很精巧的玩意,也都是那人送给自己或者留在自己这里的。随着那人的离去,他收到的礼物被林家拿走大半,最终被他藏得比较好的也就这一些。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要变卖它们……纵然不舍,也没有办法。 一堆小玩意中,一颗有瑕疵的夜明珠倒是格外惹眼。它外形圆润,在暗处泛着淡光,周身仿佛酝着水雾。看品相本该是上乘之品,可惜表面有好几道伤痕,就像是被野兽拿去磨牙了那般。 啊,这颗夜明珠……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拿到的“礼物”。虽然是对方不由分说塞过来的。 林顺拿起它,想要仔细再端详一下,却被外边的动静吓了一跳。 “唉,这天一下就黑了,兄弟几个还没什么收获。” “听说那金阳城乱了,到处都在找人呢!” “找谁啊?那么大阵仗?” “还能是谁,听说是要被送去海华城的那个林家人啊,跑咯!” 小道消息最能吸引人的注意,几人霎时间顺着这个话题聊起来。而林顺手忙脚乱地整理东西,将自己塞在角落里,祈祷他们快些离开。 “换我我也想跑啊,海华城那是什么地方?鲛人的大本营。鲛人有多可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听说那些鲛人啊,力能扛鼎虎背熊腰,就算是个小孩,也能把壮年汉子揍趴下。” “何止是揍趴下,吃了都没问题!” “唉!谁敢惹鲛人呢,你没见那些到各个城里借住的鲛人皇族,据说就是因为放在一起会自相残杀,才把他们挨个分到内陆的城里。” “毕竟死几个人,损失的又不是鲛人,大不了赔点东西咯。” “要是哥几个也能像鲛人那样被好吃好喝供着,杀几个人也不是事,那该多好咯。” “你可醒醒吧,也不想想那些鲛人的家底。”有人凉凉道,“现在金阳城附近不好下手,只能换个目标了。” “唉,听说那些找人用的灵器,都没能把那小子找出来,倒是挺稀奇的。” “现在金阳城可是大张旗鼓地悬赏呢,说只要能找到人,死活不论,重金以偿。” “那可要好好注意了。” 金阳城果然在找他了! 但更令林顺紧张的是那些大汉的身份。 这种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而且听他们的聊天口气……他们不会是流匪吧! 以他们的人数,要是被发现了,自己根本打不过这些刀口舔血的恶徒! 怎么办? “哟,大哥,这有个木屋。” “都这么些年了,还没烂干净吗?” “这方圆百里都是山林,咱们暂且在这歇歇脚吧。” 木屋角落,林顺抱着包袱,紧张地瞪大了眼。 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 如果在这里就被抓回去的话…… 那些流匪开了屋门,本来还在热络地聊天,领头的男子忽然动作停了停,似乎是听到了屋内细微的气息,立时一声喝止,“等会儿,屋内有人!” “什么?!” 剩余的流匪霎时间拿出武器,摆好攻击的架势。 林顺抱着包袱,继续缩在角落。连呼吸都不敢了。 “这个时候这种木屋里怎么会有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跑了的林家人?” 林顺的心脏几乎要停下来了。 难道就此结束了吗? “兄弟们,包抄木屋!”那领头男子笑道,“甭管是不是林家人,先砍了再说。今天一只肥羊都没逮到,先找个家伙开开刀!” “对啊,林家可说了,死活不论。” 所有的出路都被流匪们封死,林顺的眼中满是绝望。在那些人越来越靠近自己后,他甚至有些要放弃抵抗了。 ……不可以! 林顺的眼中出现了些许狠意。 他不能就此停下。 他抱着包袱,以决绝的姿态冲了出去——只要能够趁他们疏忽的刹那逃出去,就还有生路! 但后颈被抓住的感觉毫无疑问在宣告他的失败。男人们哄堂大笑,庆祝着抓到一条肥鱼。 流匪头子掐住了林顺的脖子,轻松写意地提起来。“哎呀,这看起来真的很面善呢。” 林顺的眼中浮现出绝望。 但下一刻,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响起,流匪头子的身体僵了僵,迅速软倒在地。昔日耀武扬威的大汉,死得悄然无息。 林顺从他的手上挣脱,还没能看到周围的景色,便接连听到刀刃划过血肉的声响,和戛然而止的惨叫。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小小的木屋之中。方才还在喧闹的流匪,一瞬间都没了声息。 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光亮,在逆光之中,林顺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位…… 老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摩拳擦掌等媳妇 > 说点题外话,其实定下“鱼丸”这个封号(?)的时候我是比较犹豫的,毕竟大家都知道,球球特攻队都是球(?),混进一个“丸”画风好像不太对,但鱼丸实在是最顺口的一个啊!丸本来就有球的意思吧! 于是乎,球球特攻队新成员就这么定下了! 怎么说吧,这是一颗注定追妻火葬场的鱼丸。仔细想想,他身上最大的tag应该就是“论说话艺术” 顺道一提,小受逃跑的路线是他当年找出来的,小受的逃跑资金储备是他送的小礼品 在媳妇的逃婚(?)路上,真的是深藏功与名呢! 鱼丸:你!你算计我! 傻球:鼓掌,我早就知道会是这种发展,呵呵 毛球&煤球:喵? 冰球:绒毛系果然先天有优势 第3章 其名云晟 那老人头发花白,身形看起来有些许的佝偻。她穿着一身粗布罗衫,手上赫然拿着一把菜刀,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在她转身后,林顺终于看清了她满是皱纹的脸。 老人眉目紧皱,看着林顺的目光就好像是在审视什么物件,一看就不是那种好相处的人物。 但林顺在看到那熟悉的眉眼后便怔了怔,下一刻泪水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夺眶而出。 “婆婆?” 在林顺很小很小的时候,别院里还是有照顾的仆人的。 林顺还记得,那是一位老奶奶,性格乖僻脾气不好,但会尽心尽力地负责他的三餐和饮食起居。 已经疯了的母亲自然不可能照顾他,因此将他带大,教他读书认字的,就是那位老奶奶。 林顺很亲近她,一直“婆婆”“婆婆”地叫她。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玩伴”。 可惜在他稍微长大之后,婆婆便不知所踪了。他和林家人问起,也没有人知道那位老奶奶的去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姓,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而现在,消失了许久的婆婆重新出现,甚至还是当年的模样? 即便是林顺,也下意识察觉到了不对。 “婆婆……你,是修士?” 太虚界之中,只有修士才能那么多年保持同样的面貌,甚至以老人的姿态撂倒一帮壮年流匪。 老人将视线放在他的脸上,借此林顺也看见了——老人手上的光亮并不是什么灯,而是一团凭空飘着的火! 只有修士才能有这种奇异的手段吧?! 老人却是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修士,严格来说我连人也不是。” “什么?!”林顺懵了,“婆婆你是什么?” “我是灵,唤灵。”老人沉声道,“你身上有御灵一族的血脉,可惜先前的环境根本不容许你修炼。所以主人吩咐我等你离开了那里,便让你补上落下的传承。” 老人说出的话让人有些难以理解,林顺没有听明白。看着他茫然的样子,老人似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将他抱了起来——用抱小孩的姿势。 明明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可是她的力气异常地大,将林顺抱起来可以说是轻轻松松。 “等……等会儿!婆婆我自己能能走,别……” “你要自己走吗?”老人淡然道,单手撑着林顺,另一手继续放出刚才的火光。 被火光照亮的地面上横陈着流匪的尸体,明明看起来是一刀结果的,但是他们表情异常狰狞,似乎是十分痛苦。 暗红的血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侵袭了周围的地面,血腥味与烂木头的臭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林顺毫不怀疑,这一脚踩上去,半个鞋子都会是甩不脱的腥气。 他面色一悚,忍不住缩了缩——身为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他反而有点害怕这样的场景。 老人见林顺不抵抗了,便从容地走出了木屋,留下满屋血腥。 出了木屋,老人继续前进着,林顺也知道她应该是打算把自己带往别处。就是这抱小孩的姿势让他很尴尬。 在林顺抗议了好几回后,婆婆终于不坚持抱小孩姿势了。她把林顺背在背上,继续前进。 一个有点佝偻的老人背着一名年轻人,这场面让人感觉十分不好意思。但是林顺已经顾不上这个了。 “婆婆,你没走吗?” “唤灵是跟随主人的,主人在哪,我就在哪。” “婆婆你的主人难道是母亲?” “是的。” “那婆婆你为什么消失了那么久?” “主人的力量,已经无法维持我的消耗。” 老人一板一眼地回答完,两人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这句话的意义代表着什么,他们都清楚。 他的母亲是不断变得衰弱,最后病逝的。 “因为母亲死了?” “主人把力量留给了我。”老人徐徐道,“等到你离开了那里,便是我苏醒的时候。” “难道……”林顺恍然,“是木盒里的物件吗?” “唤灵是需要依托之物的。我的依托之物便是那木簪。” 明白了这点后,林顺忍不住把头埋进老人的肩窝。“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 “把你搁置了那么久。” 上辈子,因为匆忙,他并没有带走木盒。一想到老人可能在木盒中,在母亲的墓地里等了那么久,他便愧疚非常。 老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林顺的情绪有些不太对,虽然脸色不算好看,但还是出声安慰,“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婆婆……婆婆你没走真的是太好了!” 林顺的声音带了些许的哭腔。 “婆婆走了,大黄走了,他也走了,母亲走了,大家都走了……” 林顺的童年,似乎总是要经历突如其来的离别。 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婆婆,某一天开始突然不见了。 他捡回来养大的大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失了。 他所重视的童年玩伴,也在借住时间过去后,离开金阳城回家了。 最后连他的母亲,也在他的面前与他告别,留给他一个小木盒。 就好像是说好了那般,他们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在自己认定他们的重要性后,又突如其来地离开。他想去找那个玩伴,也是因为在所有离开的人之中,只有他是自己明确知道去向的。 虽然结果证明,还是别去找比较好。心灰意冷的林顺想要回来找木盒,然后死在了那里。 此时得知婆婆并没有离开,让林顺忽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想找你们,但是我找不到你们……” 所有离开过的人,似乎都不会回来了。即便他去找,也只能看到面目全非的现实。 老人长叹一口气,道,“唤灵的职责是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其余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刚说完,老人便察觉到背上的声音小了下去,一回头,那孩子已经昏睡过去。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个孩子。 林顺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处客栈内。 桌上摆着饭菜,还冒着热气。他坐起身,像个走失的小孩那般想要寻找老人的踪影。 下一刻,老婆婆便从他手边的木簪里出现。“我觉得你这个时候差不多该醒了。” “婆婆!” “吃点东西,保存体力。”老人淡然地道,“这里是离金阳城有点距离的一个小镇,不过并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搜查到这边来。我只能让你不被他们的定位灵器搜索到,但被打了照面就没办法了。” “定位灵器……” 林顺想起来,那些流匪确实有提到定位灵器。原来自己能够那么顺利地逃脱,是因为婆婆的暗中相助吗? 老人看着似乎又失神了的林顺,似乎有些受不了那般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事情,现在先洗漱然后吃东西。” 林顺乖乖地应下了。 桌上的菜色很简单,清粥小菜,但是吃在林顺嘴里,便是一股熟悉的味道。他一问,果然是老人借了客栈的灶台做出来的。 吃饱喝足,林顺也算是放松下来了。他有预感,婆婆会告诉他很多事情。 唤灵是什么?御灵一族又是什么?她的离去有什么隐情,自己……又能做什么? 这一切,都需要从婆婆那边知道。 婆婆显然是准备得十分完善。等林顺能乖乖坐下听课后,她便取出了与木簪放在一起的那块木牌。 “首先,这是个最重要的事情。”老人恭敬地用双手递上木牌,上面的“祁云晟”三字异常清楚。 “这是?”林顺有些疑惑 “这是主人为你取的名字,以及你的传承。”老人沉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养了一只特别聪明的狗。” “啊?婆婆知道大黄?”林顺有些惊讶。毕竟在他捡到大黄的时候,婆婆已经离开了很久。 “知道。”老人道。 “唤灵是御灵一族与生俱来的能力,只是因为个体资质的差异会有强弱的区别。想要唤灵需开灵眼,你在很小的时候,便有了开灵眼的迹象。因此那只狗表现得异常聪明。” “为了不让你沦为林家的工具,主人封闭了你的灵眼。现在是重新开启的时机。” 林顺点点头,似乎是理解了婆婆的意思,他看着祁云晟三字,“这是我的名字……母亲姓祁吗?” 老人没有回答。 “母亲叫什么名字?” 说出来倒是有点可笑,可是从小到大,他完全不知道母亲的名姓,只能以“母亲”称呼。而且母亲在温柔的时候,也不会叫他的名字,而是直接以“孩子”称呼。林顺这个名字,据说还是那个去世的前城主,他名义上的父亲起的。 老人摇了摇头,“这不在我需要告诉你的范围内。” “我没资格知道母亲的名字吗?” “定下契约的唤灵,只会执行主人吩咐过的事情。”老婆婆道,“除此以外的事情,不在职责范围内。” “是这样吗……”林顺的视线落回小木牌上。 当他的手指摩挲上面字迹的时候,会有一股非常奇妙的触感。就好像有一股轻柔的力量在绕着他的指尖舞蹈,满心暖意。 即便成为了那般的疯子,也给自己留下了名字吗? “云晟……我的名字是云晟。” 他口中这么说着,不知不觉就热泪盈眶。 他当初,到底错过了什么,错过了多少。 “感动请留到后面再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老人递了条手帕过来,示意他擦去泪水,道,“灵眼重开后,你便能恢复御灵一族的天赋,所以我先来告诉你一些基础的事情。” “万物有灵,这‘灵’不一定是灵智,而更像是组成‘灵智’的部分。御灵一族的天赋让他们能与天地之间的灵沟通,吸收灵,根据自己的喜好和需要塑造出特定的灵体,这便是‘唤灵’。” “御灵一族的唤灵之力表现为两种,一种便是如我这般的托生,先凝聚出需要的灵体而后让其凭依在物件上。另一种,便是你当初对狗做的,将灵力灌入它身上,令它开智。” “至于如何掌握唤灵之力,木牌里留下的传承会指导你怎么修炼。” 林顺……或者说祁云晟看着手中的木牌,有些踌躇,“我试过修炼,但是我的资质似乎太糟糕了……” “灵眼闭塞,无法沟通与灵沟通,自然修什么都不得入门之道。”老人道,“灵眼封闭的御灵族人,与废人无异。” “……” 祁云晟有了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上辈子去了海华城后,他并不想荒废,便试着搜集了一些修炼的秘籍,但不论是哪种类型的,都无法入门。 而他的前童年好友,现任的鲛人皇听说了之后,差人送来了大量复杂的修炼功法。 就好像是为了羞辱他那般,他一个都没法入门。明明不管怎么检查都没有问题,但就是无法开窍。 太虚界中修士为尊,不同的修士踏入仙途的经历和法门并不一致,有的是机缘巧合得来的,有的是家族遗传的,也有的天资卓绝之辈自创功法。毫无疑问,想要成为修士必然要有一份比较完善的修炼功法。 强行修炼不适合的功法,要么就像他之前那样完全找不着北,入不了门,要么就会走火入魔,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 不管怎么样,当时遍尝百法而无一通的感觉很糟糕,偏偏鲛人皇那边不断送来大量的功法,而且越到后面越复杂,祁云晟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期待,中途的挫败和麻木,到后面已经在恐惧尝试新功法这件事了。 明明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明明能够顺着那个思路发散。但就是永远都入不了门。 随着他失败的次数越来越多,周围的人也时不时投来讥讽嘲笑的目光。最终他自暴自弃不再尝试,那人却出现在他的面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道: “即便全失败了无所谓,你本来就不需要这些。” 这话,似乎是给他的废人资质盖章定论。那时候的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连这个人都会嘲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我又不会因为这些事嫌弃媳妇,何必那么紧张 云晟:啊连他都来嘲讽我了我果然太废了吧 #论好好说话的重要性# #跨服聊天警告# 第4章 故人归来 “所以,只要开眼之后,我就不是废人了?”祁云晟期待地道,“我能够修仙,成为修士?” “那自然是没问题的。没有什么比御灵一族的传承更适合御灵一族的族人。”老人道。“不过唤灵的出现是有限制的。” “一般而言,唤灵的存在很依赖主人的力量,如果没有力量维持,很快就会归于虚无。而唤灵的开灵程度越高,对主人的消耗就越大。所以你要谨慎处理唤灵相关的事情。” “那婆婆你呢?”祁云晟道,“契约的唤灵,婆婆不就行了?” 老人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是主人创造出来的唤灵,开灵程度很高,现在的你根本支持不住这等程度的消耗。一般而言,御灵一族族人都倾向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唤灵。” “而且创造唤灵也是必修课,唤灵之力的运用还不止于此。这一部分你是需要自己探索的。” 见祁云晟理解了之后,老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欣慰,“虽然我是主人创造出来的,但是她已经将我转移给你了,你也能将我当做唤灵来驱使。” “现在你可能感觉不出来,因为我是靠主人的留下的力量来行动的。待之后你开始修炼传承之法,归属移交,我的出现便会对你的体力造成负担。所以我不是随时都能保持现身状态的。” 祁云晟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不少,但是想到这样也意味着婆婆不会离开自己,让他内心的不安稍退。 “那,婆婆你救了我,是因为时候到了,还是只是为了救我?” “护送你安全离开,本就是我的职责之一。”老人道,“我本来就在帮你遮蔽气息以免被寻到,那个时候我如果不现身,你的生命安全都会出问题。” “谢谢婆婆!”祁云晟绽开了笑容,“有婆婆在,我就不怕了!” 老人没有回应,不过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祁云晟内心毫无疑问是欣喜的。他没想到自己错过了这么多的事情。 母亲的名姓,还有那所谓的御灵一族……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看样子婆婆也不能全部告诉自己。祁云晟觉得,光是现在的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一想起上辈子的种种经历,他的笑容不由得淡了些。 这算是失败过后重新再来?那么已经试出了死亡的结局这件事,倒也算不错吧。至少他不会傻乎乎地去投奔什么童年好友了。 “说起来,婆婆,我在木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席’字,那是婆婆你的姓吗?” 出乎意料的,老人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是的。” “那我以后就叫你席婆婆吧?”祁云晟道,“只叫婆婆,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随便你。” 祁云晟获得了新名字,灵眼也将重开,将展开他的崭新人生! “离开金阳之后,我们往哪里走比较好?”祁云晟的心情很不错,也在积极地规划后面的路。他现在资本有限,因此要好好想想未来才行。 毫无疑问,有这份传承,自己的未来要比想象之中轻松一些,“我想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修炼。” 太虚界中修士为尊,虽然并不是没有无法求仙入道的凡人,但到底还是当个修士自在些。而且移山填海翻云覆雨一类的大神通,也是修士专属。如果能成为修士,毫无疑问能攀向更高的所在。 “首先要远离金阳城,其次海华城也要远离……不,别靠近海边算了。如果不是钱不够,说不定能走远点,去别的洲看看……” 看着规划起路线的祁云晟,老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般,“如果你想要换个地方安顿下来的话,我建议你去找一个地方。” “去哪里?” “等你能够与木牌沟通的时候,自然会有指引。那也是主人留给你的事物。” 母亲考虑得那么全面,连安顿的地方都准备好了? 祁云晟的内心之中是无言的感动,同时也下定决心,要尽快重开灵眼,用御灵族人的手段来修炼——虽然对于这“御灵一族”他还是没什么实感,但是他也明白——这一次,他的手头上已经有筹码了。 天呐,上辈子他错过了什么! 看到又激动起来的祁云晟,席婆婆就像是看不下去那般转身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啊,不用劳烦婆婆,我自己来……” “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席婆婆道,“而且我已经说了,我只能防住那些搜索的灵器,你被认出来我就没办法了。趁现在好好休息,等得了传承,自然会有指引。” “那婆婆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祁云晟道, 席婆婆摇了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温和的神色,“这不在我需要告诉你的范围内。” 说罢,便拿着碗筷走了。 祁云晟长舒几口气,压住心中的激动之情。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恨不得马上开始尝试小木牌里边的传承,但是这些重要的东西要先收拾好还行。 于是他便站起身,想看看小木盒的情况,结果一打开被吓了一条。 原本只是装了些许精巧玩意的小木盒,现在里边多了几个荷包! 这是……? 除了某个荷包外,其他的荷包都不是那么鼓,但如果这些荷包里边都是灵石,把它们凑在一起的话,也不算一笔小数目了。 说到这里,祁云晟也后知后觉清点了自己包袱里边的物资和钱财,发现没有丝毫减少的痕迹。 也就是说婆婆拿出来住店的钱不是从自己包袱里拿的? 忽然间,祁云晟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先前袭击自己的流匪,被婆婆手起刀落地干掉了——等等! 祁云晟后知后觉,席婆婆似乎有与他印象不符的可怕战斗力。他根本不记得以前的席婆婆有这么强。 那么这些荷包的主人不言而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的钱可以说充裕了不少。 事实上祁云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杀戮,怎么说呢,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能够接受这种场面,而且心中对席婆婆的感激更多几分。 想完,他也不耽搁时间,直接取出小木牌。 席婆婆并没有说明如何接收小木牌里的传承,想来是相信自己能够探索出来。 很快,祁云晟便发现,关窍果然在“祁云晟”三字上! 他摩挲着那三字,就好像是在擦拭什么珍宝一般,随后一股暖流涌出,祁云晟觉得自己额前一痛,就好像是有什么被破坏了。随后便是醍醐灌顶般的冲击之感。有那么一瞬间他对周围的感知都不一样了! 【万物有灵,先祖得天道庇佑,传承唤灵之力,自此我族以“御灵”为称,沟通天地万物,探寻大道本源!】 【唤灵之力须开灵眼,运三魂之力转七魄之气,经脉上通灵府,下济丹田,周天反转,可得万物之音!】 祁云晟恍惚间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缓缓念着修炼的口诀,下意识地跟着那道神秘声音进入修炼状态之中,很快就聚精会神,将外界的杂事摈弃在外。 御灵一族的修炼之法和他上辈子所看到的功法完全不同,几乎可以说是两种存在!他第一次有这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房门被轻轻打开,老妇人缓缓地进来。看到祁云晟已经在床上入定,她沉默不语,来到了床前。 这个孩子的资质果然十分优秀,如果不是在那地方蹉跎,也不必浪费这么长的岁月。 贸贸然就在这种地方入定,也不怕被他人给袭击!到底是个长期幽闭在别院之中长大的孩子,这方面的思虑就少了一些。 不过,保护他本来就是自己的责任。 若非意外,堂堂御灵一族的传人何至于此? - 太虚界中有四洲,分别为东云洲,西棠洲,北原洲,南乾洲。其中东云洲是一个海洲——相比其他洲,它大部分的领域被海洋所覆盖,洋流将陆地切分成碎片,最繁华的区域和最强大的势力也基本集中在海边。 在海洋占据了大部分领地的情况下,掌握了海洋的鲛人,毫无疑问是东云洲的王者。 “车夫,怎么这路线偏了啊?” 崎岖的山道上,马车不疾不徐地前进着,在外边赶车的车夫听见了,便道,“客官怎么啦?” “我说的不是这个方向,你偏了。”车中的年轻人探出头来,一脸不解。 他看起来岁数并不大,眉目疏朗面如冠玉,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左右的岁数,比之少年要成熟一些,但与青年相比,又带了些许的青涩。 他询问车夫的时候,神色很认真,让本来只想敷衍过去的车夫不知不觉便解释起来。 “哎呀,那个方向不能走。”车夫道,“小伙子,看你也挺面生的,没走过这条道吧?” “是的,请问那边有什么问题吗?”车上的人问道。 “那里啊,有毒瘴。”车夫道。“毒瘴之中车马难行,得先绕开那毒瘴。” “毒瘴?” “你手上那地图,一看就不是我们镇上出的。我每月都要在海华城和镇上之间来回带客,这些路熟得很,闭着眼都不会走错。” “原来如此。”得了解释,他也只能放任马车前往其他的路线。 “唉?小伙子,你怎么这么冷静?” “冷静?” “是啊。”那车夫好奇道,“毒瘴那里长了好多好东西,很多客人听到后,都想着过去捞点便宜,像你这样毫无反应的,倒是少见。” “我的目标不是那儿,不便在路上耽搁。” “也确实这个道理,没事,我老刘赶的车,绝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祁云晟看着地图,随着马车的前进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那日入定之后,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开灵眼的好处。他能够“看”到周围的灵气,并用传承之法将它们吸纳修炼。而且几乎就是在修炼结束的瞬间,他便感到自己的感官更加敏锐了。 席婆婆表示那是正常的表现,御灵一族族人能与万物之灵沟通,自然不会局限于自身的感知,周围的“灵”会主动将信息传递过来。而能够解读出多少,纯看个人的资质。 第一次入定就能有这样的表现,祁云晟在唤灵之力上的天资毋庸置疑。 随后他果然得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指引。它在祁云晟的脑海之中盘踞着,似乎是在邀请他前往某个方向。带着十足的热情,祁云晟连夜出发,在终于远离了金阳城后,便用马车代步,规划之后的路线。 开始修炼之后,他也确实感受到了席婆婆的现身对他体力的负担,便与席婆婆约定好。等有要事才将她呼唤出来。 到了今日,祁云晟断断续续地修炼加赶路,在意识到哪里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将他过去的赶路路线连在一起的话,他分明是直冲着海华城前进! 不过他的内心还是带了几分侥幸。 也许……母亲留给他的地方,其实是在海华城附近?只是恰巧和海华城是同一个方向,其实就在路上?如果是那样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虽然他现在完全不想靠近海边了。 另一边,海宫近日已经进入了严冬——无关气候,而是众人的心境。 原本只是一桩小事而已——某个小城要送来的质子逃跑了,他们现在交不出人,又无人愿当新的质子。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对于鲛人们,特别是海华城的管事来说,只需要在账上记一笔,小施惩戒一番便行。 质子不过是用来保证效忠的一个流程,即便没有,鲛人们也有自信令那些人类臣服。因此没有人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每次都会发生,真的不稀奇。 但谁能想到,这一次鲛人皇尊上竟然亲自过问了质子相关的事宜!而在知道有质子逃跑了,完全找不到人之后,竟勃然大怒,命令必须将人寻回,同时要重重惩罚出了这等差错的城! 臣民们哪里知道鲛人皇在想什么,竟会对如此稀松平常的小事动怒。但是尊上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他们自然要去执行。 随后,海宫之中人人自危,说话做事,全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到尊上——要知道已经有好几人不明不白地被驱逐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件事——鲛人皇殿下的心情,糟糕到极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顺x快递:亲,不好意思,您的【媳妇】已丢件,无法给您送到 鱼丸:WTF??差评!! 第5章 到达海华 余渊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 按照日子,送人过来的车队应该能把人带来了! 这次可比他上辈子得到消息后再掐算的时间准得多,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但万万没想到,这一次时间上没出问题,人出了问题! 人呢? 看着金阳城一栏上所写的“无”,余渊恨不得撕烂它。 上辈子灭了它还没够,这时候还要来恶心一下自己?偌大的城,怎么连个人都看不好!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到达金阳城之后,那些人嬉笑着告诉他,那个人已经身亡。 果然那些人天生下贱,欠收拾吗?! 不如再度清洗一遍,让金阳再也不存在?他不介意将上辈子做过的事情重复一遍! 但如果那人还没出城的话,极有可能被波及,对于现在的余渊来说,他一点风险都不想有。 这好好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另一边,海华城外,祁云晟顶着一张苦瓜脸。 果不其然在海华城里! 他的内心充满着抗拒,那是某个人的地盘,是他绝对不想靠近的地方! 原本他还带着几分侥幸,想着那道指引在路上就能停下,但是随着海华城的距离越近,他的内心就越绝望。 看着不断踌躇,脸色难看,甚至几度想转身离开的祁云晟,席婆婆终于看不下去现身了。 这段日子她一直把祁云晟的犹豫不决看在眼里,但作为唤灵的本分让她没有出声干扰。现在看到他立在这里消磨了半天时间,她觉得问题所在可能就是这座城了。 “为何不继续前进?” 席婆婆的存在可以说加快了祁云晟的赶路速度,一些马车不便行驶的地方,她能够背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徒步转移。即便是在深夜的森林中,危险的也是那些野兽,而不是有席婆婆保护着的他。 这当然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席婆婆出来的时间太长的话,祁云晟便会感觉到明显的疲累,就好像是身体存不住体力,开了个口子往外泄一般。但是这和席婆婆所提供的安全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席婆婆自称是唤灵,是下属,让祁云晟随便驱使。但在祁云晟的眼里,席婆婆并不是什么奴仆,而是照顾他成长的长辈,完全不敢那么放肆。 现在见席婆婆问了,他便纠结着道,“婆婆,我们能去别处吗?我想我不适合去海华城。” “有什么问题吗?”席婆婆道,“你这几天一直在犹豫。” “是这样的,我现在不是很想在海边生活,也不想接近海华城。”祁云晟琢磨着道。“我们能不能放弃这个地方,找一个偏内陆的地方发展?” “这方面的事情我不便置喙,但是主人留给你的存在,一定很重要。”席婆婆看向不远处的城墙,“为何要这么逃避这个地方?是有什么害怕的存在吗?” “有……不过……”祁云晟越想越难受,便道,“里边有以后可能会把我害死的人。” “为何?”席婆婆难得看起来有点惊讶,“你有预知的能力?” “其实——” 祁云晟想把自己重生的这件事交代出来,好让婆婆同自己一同远离海华城,但惊讶地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就好像是被什么未知的存在捂住了嘴那般,无法言说。 他有些震惊,立时想着换种说法说出来,但很快就发现,一切“重生”“复活”“重来”等等相关的字眼,都无法说出口,就好像有什么存在在警告着他那般。 “……” 席婆婆看着他的样子,也明白他经历了自己不知道的事,便道,“天道有常,若是说不出来,便是天意让你封口。你不必向我解释。” “……谢婆婆理解。”祁云晟有些颓丧,先前好不容易踏入仙途,学了点吸收灵力的技巧所诞生的喜悦,不知不觉就散去了。“海华城里有我不想见的人。” 看着祁云晟复杂的神情,席婆婆道,“因此你要放弃寻找?” 祁云晟点头。 “他现在在海华城,你就避开海华城,那么他现在在东云洲,你是不是要收拾收拾行李赶往别的洲。换句话说,他现在在太虚界,你是不是要为了避开他,选择自尽?” 对于祁云晟的逃避,老人显然不是很欣赏。 “没有婆婆说得那么严重,只是我不想见到他,也不想面对他。” 席婆婆闭上眼,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主人被困了那么久,已经失去了离开的方法,仅仅因为想要避开某个人,你便要放弃主人留给你的事物?” “我也不想,可是……” “偌大的城,与一个人。”席婆婆似乎已经想出了对策,“想要避开特定的某个人的方法多得是。固步自封不是良策,我想主人也希望你不因这些事情而放弃。” “何况,我没猜错的话,除非你到达目的地,否则指引不会消失的。它会一直待在你的灵府里,如果你打定主意不去的话,那么它定然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干扰。” 去?还是不去? “我会被他给杀了。”祁云晟闷声道。而后才反应过来——似乎只有重生相关的事情不能说,但是这类型的事情是能说的? “……”老人沉默了一瞬,忽然道:“你与他有仇怨?” “没有。” “你有他觊觎的宝物?” “我想大约是没有的。”祁云晟叹口气。 “那你为何会觉得他会杀你?” 祁云晟想起了上辈子死前所听到的话,郁闷道,“他嫌弃我这个人吧。” 以那个人的性格,倒像是会下这种命令的。祁云晟一直在逃避面对这个现实。 说到底,不管是他,还是海宫的那些人,都把自己当成了鲛人皇消遣用的玩物罢了。 而后,祁云晟感觉自己的头被席婆婆如枯骨般细瘦的手覆住了。 “我不会让你被杀的。”席婆婆沉声道,面色是一贯的冷硬,“拼尽全力也会护着你。” “婆婆……” 祁云晟心有触动,随即也想起来,这辈子他们二人恐怕只会是陌路人了,那么上辈子那样的结局是可以避免的吧? 一切都还未发生,便已经被掐断,想来确实还有几分庆幸。看着身旁的老人,祁云晟觉得内心一暖,便道,“是啊,有婆婆在,之后一定没问题的!” 他已经开始了崭新的人生,断然不能沉湎于过去。 “若你还是放心不下,我帮你解决了罢。” “不用不用!”祁云晟立时紧张起来。 虽然婆婆战斗力不俗,但是此时的那人已经是鲛人皇了!何况海华城是海边,他多半待在海底的海宫之中,海洋那可是鲛人的主场! “婆婆你对我很重要,千万不要冲动!”祁云晟道,“我和他此后估计只是陌路,不会有其他的纠葛了!” 是啊,不会再有了。接受了这件事后,似乎就没那么难受了。 老人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思考他这番话前后的逻辑。 而祁云晟也没想到,因为他此时的迷茫与踌躇,令席婆婆对某人的观感跌至谷底,求爱之路徒增许多障碍。 席婆婆是寡言的,除非是遇上事情,一般她不会开口,也不会多说什么,尽心尽力地保护和照顾祁云晟。 想通之后,祁云晟也不抗拒海华城了,直接出发,顺着灵府之中的指引前进。 话说回来,母亲留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呢? 作为东云洲的第一大城,海华城可以说是鲛人的聚居地,而最繁华的贸易港口双月湾也在海华城之中,几乎整个太虚界的优质海货,有大半是双月湾出去的。 海鱼海兽,珊瑚珍珠,东云洲的无垠海就像是一座大宝库,拥有着许多稀罕物。光是海兽产物,便足以令其他洲的修士不远万里赶来双月湾购买。 海华城是名副其实的“鲛人城”,它没有城主,只有管理人,直接受到海宫的管制,可以说是海宫在海岸上的代言人。 进入海华城后,一片熙熙攘攘的繁华之貌。海华城整体狭长,将一大块海岸线包含在里边,因此整座城很大,若是没有提前了解过,恐怕进来后马上就会就会迷失方向。 指引并没有中断,祁云晟也放弃去观察环境,硬着头皮按着指引走。 再次进入海华城,于他而言,是一种带了几分遗憾的怀念感。他上辈子是被送到海宫的,偶尔才有机会求他们送自己上岸散心。对于他来说,海华城其实是个不错的放松地方。 人多,新奇的事物也多,随便走走便能阅览众生百态。可惜他上辈子资质糟糕,修仙连入门都难,而在海华城出入的基本是修士,站在他们之中,就好像一个幼龄稚童站在一群成人之间。如果没注意的话,可能会被战斗的余波扫到。 毕竟凡人就是这般弱小。无法修炼,便是最为脆弱的存在。 他上辈子也确实遭殃过一次,整个人都失去意识,幸而得了好心人的救助,才没有一命呜呼,之后被带回海宫,那人依旧是一贯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出去散步都能重伤?也对,随便哪个家伙都能轻松捏死你。是不是得给你配十个八个护卫才够用?”】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 这一次不一样了,他能够修炼,成为修士。等到他掌握了灵气的运用方式,绝对不会像当初那般脆弱! 这么想着的时候,祁云晟的脚步不得不停下了。 眼前是一片海,而指引还没有停下。 那个地方不在海华城里? 要出海的话,需要有专门的船与舟。海华城海货贸易繁华,有关于海舟的市场也十分火热。一般独自出行或者三两成群的修士,都倾向于买一架个头小的海舟。 祁云晟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专门做海舟买卖的船行。 “老板,我想买一艘小舟。” 柜台后的男人扫了祁云晟一眼,“看着面生啊,外地的?” “刚来海华,想出海看看。” “小飞舟,一口价,一百灵石,燃料自负。” “……”祁云晟皱起眉头,“老板,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吧,这儿附近的市场价明明是十五个灵石。” “我们船行一直都是这个价钱,一百灵石,不二价,你去别的地方问也一样。” “怕不是觉得我是外乡人,集体抬价。”祁云晟道,“十五灵石,卖不卖?” “你这外乡人倒是挺懂行情的,怕是哪个熟人跟你讲的吧?”那老板道,“可是船行有船行的规矩,十五灵石那是熟客的价位,你这种初次来的外乡人,就是一百灵石。不过既然你知道了,那就五十灵石吧。” 一开口就降个五十,其中的水分不可谓不多! 那老板本来做好准备,要和祁云晟掰扯一下,抬抬价,忽然背后一凉,一回头,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老太婆! 老板感觉自己的腰腹处似乎被什么冰凉的存在抵住了。 能透过他的衣服让他感觉到凉意的兵器…… “壮……壮士饶命!”那老板颤巍巍道,“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这这这,我就是看这小伙子面生,又年轻,想着能多抬点价钱,您大人有大量……” 柜台这边明明有防护的阵法以阻止那些客人闹事,这个老太婆是怎么闯进来的! 只有一种解释,这老太婆的修为已经不是这些阵法能拦住了的! 以往有恃无恐的老板瞬间就缩了。 “我无意闹事。”祁云晟见席婆婆出面了,松了口气,“说吧,多少灵石?” “十个灵石!只要十个灵石!” “成交。”祁云晟向婆婆投以感激的目光——虽然这做派似乎有点土匪气息。 得了小飞舟后,祁云晟心情还算不错,驾着小舟出海,循着指引的方向而去。 因为急于出海寻找目的地,他没有仔细检查小舟,没想到行至中途,小舟就出现了问题,在海面之上直接散架了! 那老板给他的小舟有问题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祁云晟沉入了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我和他此后估计只会是陌路,不会有其他的纠葛了 鱼丸:看着我的脸你再说一遍,白宠你那么久了!(╯‵□′)╯︵┻━┻ - 傻球:首先你得确定,在对方的认知里你那叫“宠” 煤球:傲娇活该娶不到媳妇 傻球:你竟然有脸说这句话…… 冰球:鳞片系天然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阻碍,不是么 毛球:(完全无法参与战场)既然喜欢那说出来不就行了? 鱼丸:智障死傲娇抖m和老古板都给我滚开(╯‵□′)╯︵┻━┻ 第6章 邂逅岛灵 “噗……咳咳……” 祁云晟在沙滩上苏醒,只觉得满口的咸腥味,忍不住又呛了几下。他搓了搓脸,从地上坐起来,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处沙滩上。 “这里……咳咳,是哪?” 他有点迷茫,同时因为身体太过疲累,竟是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落海之后,我把你托起来带到了这里。”席婆婆忽然现身,道,“你不会游泳?” 祁云晟面色一红,连忙道,“麻烦婆婆了,是我太没用。” 他确实不会游泳,或者说至今都没多少下水的机会,也就谈不上游不游泳了。 “保护你本就是我的责任。” “是我有问题。”祁云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应该好好检查小舟再给钱的,粗心大意,害了自己。” “你大概只是习惯性相信别人。” 席婆婆的面色一贯是看不出她的心情的,就好像是她不具备笑容等神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祁云晟都只见过沉着脸的婆婆,也许这就是唤灵的特征?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等你修炼有成,相信万物之灵所传递来的信息,会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婆婆不用特意安慰我。”祁云晟看起来并没有多少颓丧的情绪,“我已经下定决心要靠自己的力量开始新生活,吃一堑长一智,刚起步的时候吃点亏没什么的。” 似乎是缓过那个劲来了,祁云晟道,“那现在要怎么办,没有小舟,要去找……嗯?” 祁云晟发现了不对。他脑海中的指引,似乎消失了? 他重新取出小木牌,上边已经没有多少指引的感觉。 难道说这里就是? 祁云晟环顾四周,看出了这是无垠海中的一个岛。 东云洲是海洲,大大小小的海洋与洋流将陆地切割得支离破碎,自然有着无数的岛屿。其他洲的修士流行占山为王,选一处风水宝地开宗立派,而东云洲这边,寻一处无主的海岛并掌握它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海岛的价值有高有低,本质就是暴露在海面上的陆地,因为种族的优势,其实大多数拥有好资源的海岛都是掌握在鲛人手上的。 寻常修士很难斗赢海洋主场的鲛人,更何况海宫所在的是最靠近双月湾的海中福地,其上方根本不允许他人占岛,都是海宫中人在管理。 母亲留给自己的,是一座海岛? 因为刚从溺水状态摆脱,祁云晟现在的体力很不乐观,所以席婆婆也没有再出现。祁云晟也理解这种情况,转而自己来探索这处海岛。 毫无疑问,木牌指向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一处海中的孤岛。 这座岛整体呈椭圆之态,面积不是很大,大半天就能转一个圈,中央是高地,有着稀稀疏疏的树木,整体看起来就像是把一处矮小的山头撕出来丢在海中那般。 这是一个非常小,感觉都完全谈不上资源不资源的海岛,或者说荒岛。 祁云晟拿着木牌,在海岸边走了走,忽然感觉到了新的指引。他迅速跟着指引的方向走,靠近了岛的中央,发现了一处空白的石壁。 完全空白,什么都没有的平整石壁。 祁云晟意识到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思考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小木牌上的时候恍然大悟! 他刚刚开始学习御灵一族的传承,沟通世间之灵,那么这里就是需要用到唤灵之力的时候? 他闭上眼,将体内的灵力缓慢放出,就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那般。令他惊讶的是,这尝试性的打探,竟然很快就有了回应! 【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等了好久……】 巨大的悲怮顺着感知直冲他而来,祁云晟猝不及防之下,灵台险些被轰炸,紧要关头,席婆婆立时现身,双手拿着不知哪里来的大扫帚,重重地拍在了石壁上! 祁云晟霎时摆脱了那巨大的冲击,脱力般倒在了地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传承之中根本没有告诉他感知到的情绪会这么强烈!刚刚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也沉入了那种情绪漩涡之中! “这里应该就是这处荒岛的核心所在了。”席婆婆将祁云晟浮起来,“好好与它沟通,去掌握它吧。” 说完,她的人影便消失了。而祁云晟缓过劲来之后,试探性地将手放在了石壁上。 感知到的信息更加支离破碎。 【我……伤到你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祁云晟沉下心神,“你是谁?” 【我?……我是谁?……我……我是什么呢?】 小木牌发着光,似乎将那个意识引了出来。 石壁轰然碎裂,出现在祁云晟面前的是一个光团。 光团光芒柔和,并不刺眼,光是看着,祁云晟便能感觉到它的悲伤与彷徨,还有莫大的孤寂。 “恩人你来找我了吗?” 明明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说话声,但祁云晟就是觉得有什么人正附在自己的耳边说话。声音尖尖细细的,像是个孩童的声音。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我好怕你已经出事了。恩人,你没事吗?” 祁云晟尝试着和它沟通,“我可能不是你口中的恩人,我是顺着母亲留给我的木牌来到这里的。” “不是?” 那光团颤了几下,似乎是不敢相信。 “这份气息,就是恩人没错!是我给恩人留下的标记!”它激动地道,“是恩人把我放了出来,恩人的处境很危险!” 恩人…… “你说的恩人的气息,就是这块木牌吗?” “恩人放了我出来,犯了大错。她一定会被赶出来的,我给了恩人标记,这样不论她在哪,都能找到我的所在。” “犯错?赶出来?标记?”祁云晟听完,焦急地问道,“能再多说一些详情吗?” 这难不成是母亲的身世? 因为犯了错,被御灵一族赶出来? 不知何时,席婆婆再度出现。她抓住了光团,就像是要把话语打入其中般冷冷地道,“你口中的恩人已经死了,标记已经传承给了他,如果想报答恩人,就好好对待她的后人。” 说完,席婆婆刚一放手,那光团就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那般缩回了石壁之中,那些破碎的石块重新飞起恢复,将原本的平整石壁修复了出来。 “给它一些时间。”席婆婆道,“灵的思路是散乱无规律的,接收到了大量的新信息,一般需要时间去消化。” “婆婆……母亲过去做了什么?”祁云晟问道,“她就是那光团口中的‘恩人’?把它放出来后就被赶了出来?为什么会被关在城主府的别院,为什么……” 席婆婆闭上了眼,道,“这不在我需要告诉你的范围内。” “就不能让我知道吗?” “等你的修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她站在那儿,就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会被这般逼问那般,“而我,不能说。” “是母亲的命令?” 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祁云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与思绪,发现自己刚刚似乎被那光团的情绪所影响了,整个人都有点激动。 对于这种情况,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现在的他一无所有,不够强资本也不够。母亲的身世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而这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知道的。 想通之后,祁云晟也不换地方了,直接在石壁周围休息。 等他醒来之后,光团再度出现,这次似乎是直接从石壁之中穿出来了。它来到祁云晟的面前,有些期期艾艾。 “你是恩人的后人?恩人将标记传承给你了?” “我想是的。”祁云晟道,“很遗憾,母亲她……” “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随后,光团开始断断续续地跟祁云晟讲述起它的过去。不过正如婆婆所说的那般,灵的似乎是很散乱的。似乎是经历过的还有点印象的事情,它都会说一下,前后不一定有逻辑关系。 似乎是因为孤单了太久,在和祁云晟说上话之后,它有些停不下来的趋势。 光团的过去不算太复杂。它原本是御灵一族保管的宝物,孤单地度过了漫长的年月,在御灵一族的环境之下,渐渐诞生了自己的意识。 它口中的恩人,是负责看管它的人员。她很热情,会与它沟通交流。有时候仅仅只是说上一两句话,对于它而言,都是莫大的慰藉。 原本它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到恩人被换下去,新的看管人员接任的时候,但意外总是突如其来的。 御灵一族遭到了袭击,在一片混乱之中,恩人破坏了它的封印。 “快些离开,离开了这里就自由了!不要落入贼人之手!” 自由,是一直被困在御灵一族领地上的它所渴望的事物。但是在与她有了友情之后,它其实已经不讨厌被保管着的日子了。最后的时刻,它离开,也是为了顺应对方的想法。 于它而言,那个人是它的恩人。它知道自己真的离开了,看管自己的人会受到惩罚甚至被赶出族内。所以它留下了标记。只要有标记,不管在哪里都能够找到自己。 可是,它没能等来恩人。 听完它的过往,祁云晟似有感慨,随即想到了某件事,问道,“你知道你的恩人的名字吗?” “知道?不知道?”光团似乎有些疑惑,“我离开御灵一族领地的日子太久了,自我意识已经快归于沉寂,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我要坚持住,要等到恩人过来,为她提供一片安全的所在。” 祁云晟靠着树看着渐渐归入夜色的天空,心中似有感慨。上辈子他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都太多了。 他看向光团,道,“你想要朋友的话,我可以与你聊聊天。” “朋友?” “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将就一下,收留我。”祁云晟看着光团,苦笑道,“我现在是个无家可归之人了。” “无家可归……没有问题。”光团似乎来了些许的情绪,“我可以与你契约!” “契约?” “现在的姿态不是我原本的模样,但原本的我是什么样我也记不清了。但我知道,只要与御灵一族契约,总有一天我能恢复当初的模样。” “原来如此……” 祁云晟也是听说过的,有些海岛会有核心或者镇岛之物,只要收服了它,便能完全将该岛收入囊中。 “听起来很不错。”祁云晟道,“我能不能把母亲的尸骨带来这里安葬?” “契约之后,岛上诸事都由你决断。”光团闪闪烁烁,“我本来……就不擅长……这种事。” “以及,请务必将恩人的尸骨带回来。” 祁云晟眼神温柔,“一定会的。” 这时候,席婆婆又出现了,她按住祁云晟的肩头,道,“别冲动,你这个时候回去,只会被抓住。”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祁云晟的眼中已经燃起了斗志,“一切都还没到时候,但如果得了这么多助力我还跟以前一样废的话,趁早投海自尽算了!” 现在的局面,比他原先预料的情况好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祁云晟:get荒岛一座,白手起家ing 金手指会有的,小弟们也会来的。发家致富是必须的! 第7章 岛名无归 与光团签订契约的流程异常顺利,因为这种契约本就是御灵一族的必修课,更何况光团本身没有一点儿抗拒的心思,很快,祁云晟就感觉到,自己和海岛之间有了明显的联系,似乎能一瞬间掌握整个海岛的情况。 海岛是个典型的海岛,中间地势高,有林木覆盖,湖泊溪流也是有的,不过水量不是很充沛。 祁云晟来到了岸边,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 “你在做什么?” 光团好奇地凑过来。 “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祁云晟笑道,“不好好规划可不行。” “规划?” “修炼是需要资源的,日常生活也是要资源的。”祁云晟道,“我既然从你手中接下了这岛,就不会放任它这般荒芜下去。” “难道不是在这里待着就行了?”光团似乎没有想那么多。 “那怎么行!”祁云晟道,“这里是资源丰富的无垠海,虽然海岛本身是荒岛,但只要有足够的资金,经营得当,一定能攒够资金来改造海岛的!” 有过那般寄人篱下战战兢兢的体验,在获得如此光辉前景的情况下,祁云晟怎么会容许自己颓废下去! 能够修炼了,席婆婆回来了,而且还有了母亲留给自己的一座海岛,上天都对自己这般眷顾了,满足于眼前是在自我放逐! 他想要证明,自己根本不是废人! “要先有个住的地方,一些该有的东西也要有……”祁云晟还在脑内畅想着整座岛未来的蓝图,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起来,你有名字吗?这个岛有没有名字?” “名字?” 光团似乎并不能理解这个词的具体含义,闪烁了一下后,便道,“契约之后岛上诸事都由你决定。” “我来?”祁云晟犯了难,“我来给你和这座岛起名字?” “只给岛起名字也可以,我不需要名字。”那光团道,“只要你想做,就做。” 它似乎对祁云晟做的所有事情都抱持着好奇的心态,想要看着他的行动。祁云晟也从光团身上,感觉到了它的亲昵与信任。 这就是与灵沟通吗? 这种体验对祁云晟来说很陌生,但是……真的是一件不赖的事情。 “这座岛……就叫无归吧。”祁云晟道。 落日完全藏入海面之下,日光退去后,脚下的沙子开始透出潮湿与寒意,将祁云晟的规划蓝图包围住。 祁云晟将小树枝丢开,似乎是大彻大悟那般轻笑。“毕竟我就是一个无归之人啊。” 父亲早已死去,母亲也已经病逝,现在的金阳城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冰冷的,还带着仇恨的地方。海华城是他童年好友的地盘,自己已经用死证明了它的残酷。 祁云晟就好像无根浮萍,生活在这片天地之中。似乎他消失在这个世上,也不会有人发现与在意。 而这时,他得到了母亲留给他的海岛。 心安之处即为家,即便它是一座什么也没有的荒岛,那也是他的新家了!不会有人排斥他,也不会有人要驱逐他! 无归之人到无归,无归。 他来到了无归岛,就不用再返程了,因为这里就是终点! “无归……那么这座岛便是无归岛了!”光团闪闪烁烁,在逐渐暗淡的天空之下,倒像是一只硕大的萤火虫。 “今天来到这里,还落水了。”祁云晟打了个呵欠,“首先得解决今晚的休息问题。” 天色已暗,条件有限,在光团的指引下,祁云晟到湖泊边把自己清洗了一番,寻了一处干燥的山洞睡下了。 无垠海海底,富丽堂皇的海宫之中,气氛跌破冰点,仿佛在下一刻所有的存在都要被蒙上一层冰霜。 “找不到人?”男人高居于王座,冷冷地看着下方众人,“我可没记得你这么没用。” “尊上恕罪!”那抱上信息的下属慌忙道,“我们已经与金阳城合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连周边的城镇都没放过,可是真的找不到!!” “一个尚未修仙的凡人,还能走多远?”男人一举一动之间皆是帝皇威仪,明明是在陈述,却让人觉得带着刀锋的冰冷,“你难道想说,他凭一己之力,躲过了你们那么多人的搜查?” “臣下不敢!只是……对了!”那鲛人想起了搜查的一个小收获,此时也不管有没有关,性命要紧,先报上来再说,“我们在城主府北面的山林之中,发现有一窝流匪死在了一处小屋之中。” “……” 男人沉默不语,但其下众人都能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压在心头。 “然后……我们在小屋里发现了这个!”那人将一个小锦盒取了出来,“小屋的角落有无垠海出产的夜明珠。上面有海宫的印记,是海宫之物。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它不是我们任何一人的东西。” 拥有海宫印记的夜明珠,莫说是金阳城,就是在海华城这边,也没有多少人能拥有。那是皇族的尊享,也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与底气送出夜明珠。整个金阳城上下,唯一有可能带着夜明珠的,只有当年在那儿度过分化期的鲛人皇尊上! 听到这个,男人摆了摆手,“拿上来。” 锦盒被送到了男人的面前,内里的夜明珠也露出了它的面貌。 “尊上,我们已经将它清洗了,但是上面的瑕疵是它一开始就有的。” 有海宫标记的夜明珠不仅代表着海宫的地位,其自身也是上好的材料,各路炼器师甚至炼丹师恨不得排着队求取海宫的夜明珠。 只有皇族才有资格取用海宫夜明珠,因此在那破旧木屋的角落发现它的时候,他们全都震惊了。 金阳城这种小地方,除了以前来过的尊上,还有谁会有海宫夜明珠?更奇怪的是,这夜明珠上面竟然有不少伤痕,仿佛被什么野兽用牙啃噬过。 那野兽的力气到底是有多大?! “我知道。”男人懒懒地道,将夜明珠取出来捏在手里。 这颗夜明珠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上品,可惜周围有一些缺损,败了它的品相。 “你说,那屋子里死了一窝流匪?”男人将夜明珠兜在手里把玩着,嘴角难得起了些许的弧度。 “是的,不过那些流匪身上的伤口十分齐整,可见下手的是个利落狠绝之人,招招直取要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同时,流匪身上的荷包与钱袋都不翼而飞,所以我们推测,有实力卓绝之人带走了质子。” 把玩夜明珠的手忽然攥紧,男人方才的温情瞬间无影无踪,“是吗?” “是……是的。”那人跪伏在地上,“属下办事不利,求尊上恕罪。” “……”男人看着夜明珠,忽然开口,“我问你们。”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假使我寻个地方闭关了,你们能不能将海宫上下打理得妥妥帖帖?” 一群人连忙疯狂点头,那力度仿佛要把头甩下来。 “那行,外宫关闭了,想必你们的事情也会少很多。”男人直接起身,道,“岸上的华宫进度如何?” “启禀尊上,华……华宫已经开始动工,一应用料皆无出错。” “你们也算有点用。”男人说完,摆摆手,“退下吧,我将择日出游。” “出游?!请问尊上要去往何方,以及……” 海宫轰隆一震,似乎是在传达某人的怒气与警告。“我的决断,你们想要干涉?” “不敢!!” 把那群烦人的下属赶走后,男人回了宫殿里的卧室。 看着手里有些许破损的夜明珠,他像是无可奈何那般,嘴角微微勾起。 【 “那是什么?”男孩好奇地看向那圆溜溜的小珠子。 故意摆弄它大半天的另一个男孩霎时间松了口气,“夜明珠!这可是我们那边的好东西,在晚上会发光呢!” “哇?那么厉害?”男孩显然是没见过这等事物,“好好看……比大夫人买的珍珠链还好看。” “你竟然拿那种垃圾玩意跟我们海宫出的夜明珠比?!”华服男童高声道,似乎是在因那个男孩的见识短浅而震惊。 这可是夜明珠,有海宫印记的夜明珠,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玩意!虽然对他来说不过是玩具,但是它的珍贵与稀奇自己还是知道的!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男孩似乎慌了,慌忙蹲下抱头,像只惊恐的小动物,“我……我我我……” 看着慌张起来的男孩,他忍不住笑,道,“行啦,我又不会打你。再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傻傻的,怎么会在意。” 不傻的话,也不会这么久才注意到!他都鼓捣多久了! “那……那就好。”说完,似乎是觉得多说多错,男童站起身后就不开口了。 华服男童的笑容顿时僵了。 怎么没有下一步了? 他盯着对方,等待应该发生的下一幕。 可是没有。 “你……想不想……”看到男孩好奇的目光,华服男童霎时间满脸涨红,觉得嘴里的话说不下去,二话不说把夜明珠塞到对方的怀里。 男孩两手捧着夜明珠,受宠若惊。 “看你那么想要,给你了!” “啊,我没有……” “你刚刚的眼神都暴露了,满脸写着想要,我被你看了半天了,都不好意思了!不就是想要吗?给你就是了!” “真的没有……” “你怎么就那么倔,我说你想要就是想要!” “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敢要!”男孩捧着夜明珠,看起来都快要哭了。 “……怎么你就这么麻烦呢?” 华服男童深深感觉到事情的发展和自己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不爽道,“给你就是给你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拿回来。” 】 明明应该是看到他的好东西,开口想要,然后他慷慨送出——要这样才对! 结果那个时候,他像个傻子一样显摆了夜明珠半天,那家伙才终于注意到这关键的存在。 然后他竟然没要! 那他摆弄半天摆弄个什么劲啊!这种夜明珠虽然是好东西,可不值得被他那么重视! 还不就是难得想给他一两件赏赐,结果对面完全不知道主动! 上面的瑕疵,倒是另一个故事。无非就是那小子根本不敢收夜明珠,整日担惊受怕,他看烦了,在对方又双叒叕要把夜明珠送还的时候,一把拿过,用牙嗑出了几道凹痕。 【 “啊!你在做什么?”男孩心疼地捧着那颗已经出现瑕疵的夜明珠。 “……”华服男童别开脸,“突然想起来有些人类会用牙咬来分辨金属,想试试。” “那……那试出了什么?” “夜明珠大概不适合这个方法。”男童表情非常自然,仿佛这话不是随口编的,“我刚刚试了,然后它就毁了,现在估计没人要了。” “……” “我不收垃圾,你既然那么想要,就给你了,现在已经是垃圾一个了。” “都说了我不想要……” “我都说你想要了你就是想要。就这样。”男童坚持道,“如果你还是还给我,我马上把它丢垃圾堆!” “……好吧。” 】 非得他那么贴心地处理,才肯安心拿东西! 然后贴心的他学会了一件事——别告诉那个小傻子那些玩意的真正价值,才不会被烦。 看着夜明珠上与当年毫无二致的伤痕,一想到那人离开都要带着这个,那么他不去找一找都不行了吧? 余渊觉得,选择等待车队将人送来,是自己最大的失策! 作者有话要说:#论说话的艺术# 傻球:我跟你讲,不好好说话,媳妇是会跑的 毛球:楼上+1 煤球:楼上上+1 冰球:我觉得楼上需要有点自觉 煤球:! 毛球:? 傻球:是啊,一个两个操作都那么窒息,竟然还能追到人……呵呵 毛球:不过他媳妇已经跑了啊。跑了的媳妇很难追回来的 其他三球: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鱼丸:你们都给我滚(╯‵□′)╯︵┻━┻不需要你们在这里瞎逼逼风凉话 傻球:呵呵,我偏要看戏 #今日的傻球,依旧是意难平的傻球# 第8章 岛上虫害 清晨的光芒探入山洞,带来淡淡的暖意与耀目的光芒,林木交错之中光斑影影绰绰,缀以尚未散去的水雾,恍惚间如同仙境。 祁云晟眉头微动,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外衣。当他想起身仔细看看的时候,沐浴了晨光的外衣就如那山林间的薄雾那般,消散于无形,只有那暖意十分真切。 席婆婆似乎和以前一样,喜怒不形于色,然而一直在贴心地照顾自己。 随着祁云晟的苏醒,岛屿的意志——小光团也瞬间现身。它飘在祁云晟的身旁,像是好奇,又像是紧张。 “早安,小归。”祁云晟伸手想摸光团,不过下一刻手就穿了过去,倒是有些遗憾。 祁云晟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光团并不是什么实体,而是灵。 光团颤了颤,如平静的湖泊中落入几颗石子,泛起无数涟漪,“小归?” 它似乎不太明白新主人的意思。 “原来我没和你说吗?”祁云晟见状,有些遗憾,“既然这座岛名无归,你的名字便是‘归’了,小归这个名字如何?” “小归……名字……我有名字了?” “不喜欢?” “没有!很喜欢!” 似乎是喜欢极了,让光团,也就是小归爆发出了强烈的情绪,祁云晟顿时有些被冲击到,不过因为契约的关系,倒是没对他造成伤害。 常年的孤寂让它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就如同那酒一般,时日越长越浓烈,只需要一些引子,它便能像被点燃了的□□那般炸成一片。 祁云晟揉了揉头,缓解一下对方情绪造成的压力,不由得失笑。 这便是“万物有灵”么? 他能感受它们的喜怒哀乐,能理解它们所思所想,也能与它们沟通,建立联系。比起人或是鲛人,灵要坦率直白得多。 “醒了的话便吃东西吧。”老人的声音打断了祁云晟,她从林中走出,手中拿着两颗果子。“野兽不多,也没工具料理,先吃这个。” 小树果外皮饱满,还沾着水滴,祁云晟见了便眼前一亮,“谢谢婆婆。” 接过果子后,他笑着道,“昨晚婆婆费心了,要不是婆婆,我可能就受风寒了。” 老人并无反应,接着道,“吃完便开始修炼吧。” “比起修炼还有更重要的问题……”祁云晟正说着,吃了一口果子,整张脸瞬间皱起来。 好酸! 谁能想到看起来没啥杀伤力的小果子,竟然凝聚着这么恐怖的酸味!一咬下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酸到脱魂,整个人都虚了。 “婆婆……” 他求救似地看过去,老人面色冷硬,“吃了才能补充体力和醒神。” “可是我……” “目前岛上最适合你的就是这个。”老人道,“除非你修为精进,它对你的助益弱了,否则这段时间你只能吃这个。” 这何止是醒神,醒得都快神魂出窍了! 祁云晟咳了几下,不过还是三两口吃下那酸涩无比的果子,当最后一口吃完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吃过难吃的果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不过如果只有这个能吃的话,也没办法。 “对……对不起。”小归看了祁云晟方才的痛苦,似乎是有些愧疚的样子,“岛上贫瘠,只有这些东西……” 莫说岛上的野兽,就是飞鸟也鲜少来到这里。 眼看又要酝酿一次情绪风暴,祁云晟连忙制止光团小归,“不是你的错,这件事接下来不会是问题!我想办法来解决!” 这一下,成功把小归安抚了,而另一边的席婆婆则是皱起眉头。“那么你准备怎么发展?” “这个……”祁云晟被这么一问,其实也有些迷糊。 上辈子他先是被幽禁在别院,之后贵客来临,自己得以离开别院,但也处于城主府的监视和控制之下。之后主动主动要求成为质子,无非就是想要以更加安稳的姿态离开那儿。 到了海华城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被监视着而已,甚至比城主府还要更加不自在。城主府的人会无视他,但海华城这边,总爱拿他寻乐子。 所以上辈子他真该收拾包袱麻溜逃跑,即便没有席婆婆,没有母亲留下的传承,至少也…… 不用有那般经历…… 祁云晟眼神一黯,随即回过神来,将过往的回忆抛开。 “大概就是,找找岛上有什么产物,或者能发展什么产业,然后去发展?” 毕竟只是听闻和参观过两眼,没有实际操作过,祁云晟不免有些想当然,没有考虑到细处。 “那么你的修炼进度会无可救药,主人将无归岛的标记交予你,不是让你来当农夫的。我希望你能够记住,身为御灵一族中人,持续不断的修炼,才是你的正途。” 席婆婆和祁云晟记忆中的一样,又严厉又冷硬,虽然在生活上的照顾堪称体贴入微,但是对于“正途”,是很执着的。他的读书与认字,皆是小时候席婆婆半强迫式地教会了。后来即便是席婆婆走了,他也不敢落下功课。 现在身份变换,新的要务是“修炼”,祁云晟也明白婆婆不会给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机会。 “可是修炼也是需要天材地宝这类资源的吧?不说其他,灵石就是必需品。” 祁云晟虽然上辈子无法修炼,但是身边的修士还是不少的,因此他也知道,对于修士来说,身家富裕与否也是决定生活质量与地位的要素,“林木,海兽,还有各种各样的存在,无垠海这里就是一处大宝地,只要能够找到方向,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于修炼上也会多有助益。” “……”老人并不说话,而是狐疑地看着主角,似乎是思考了一番,“如果是那个的话,我之前已经看过了,短时间内这个岛是没救的,用于修炼的灵气也不够。” 祁云晟的脸僵了,“可是岛上还有这么多林木,不至于吧?” 真正的一无所有的荒岛,可是那种光秃秃的,乍一看上去就是块浮在海上的大石头,无归岛至少还有绿植覆盖,在祁云晟的印象中,这类型的海岛再寒碜都能找到可以营利的点。 “你已经与岛灵契约,你的感受会比我更加清楚。”席婆婆说道,“正好,这也是修炼的一环,你利用传承之法,彻彻底底看一遍岛吧。” 席婆婆的话让祁云晟内心有点不安,不用她指导,便放出自身的唤灵之力,同小归融合。 初时并不顺利,不管是祁云晟还是小归都没有类似的经验,不免有些磕磕绊绊,但有着契约的牵引,总归是成功了。 那一瞬间,和先前隐约的联系不同,祁云晟闭上眼便感觉自己似乎同无归岛成为了一体,无归岛倒上的所有事物,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倒上动物很少,几乎都是一些小型的野兽,林木上鸟巢也少,大半是荒废了的,看得出来这里并不受它们的青睐。 然后祁云晟发现了问题所在。意识到某种存在后,他瞬间头皮发麻。 为什么会有海虫?! 初时还察觉不出来,但如果仔细去分辨藏在林木之中的信息的话,便能够清楚地发现,这岛上的树木,都成了虫害的温床。它们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少问题,但基本已经被蛀空了。 海虫是无垠海特有的一种害虫,几乎是所有海岛的大敌。它们有着厚厚的甲壳,能在海面上漂浮很久直到上岸。一旦被海虫登录,那么岛上的植物基本就毁了。海虫会大肆夺取其营养和灵气,不会节制。 遭了海虫的岛,运气好点的能在灾害蔓延开来之前全数灭杀,运气不好的,必须花大价钱找专业的人士除虫害。同时如果不是把它们灭杀或者带到极远的地方,那么它们很可能顺着洋流飘回来。 而且海虫的拟态能力太强了,即便是祁云晟这种与岛灵契约,完全掌握海岛的存在,也可能忽略它们的动向。 祁云晟觉得自己要收回前言,虽然无归岛不秃,但有了海虫,那其实和秃没有什么区别了。这岛上的林木,看上去没有大问题,实际上已经是海虫窝了。 这大概就是那果子酸到无药可救的原因了。 顺着祁云晟的灵力,小归后知后觉发现了那些外来客,瞬间情绪又要爆炸,“对不起!” 它不知道海虫是什么,但是它知道那些附在林木之中的存在会吸干所有的植物。 祁云晟上辈子听说了海虫的名声,也知道它烦人的程度。他看向席婆婆,“婆婆,你说……” “以它们繁殖的规模,你自己行动只会是白费功夫。”席婆婆看起来一点安慰的意思都没有,“别小看狡猾的动物。” “……”祁云晟苦了脸,没想到刚起步就遇到这么一个大丨麻烦。 所幸海虫只是针对植物的害虫,对活物是没兴趣的——当然,因为它们的甲壳太厚,大多动物对它们也没多少兴趣,因此一般都是雇佣修士来批量清理这些海虫。指望天敌是不现实的。 有海虫之害,那么这一部分只能搁置。甚至祁云晟从一开始就要准备一笔资金作为治理海虫的预备金。 换做常人,在发现无归岛实际情况这么恶劣后,估计会立时离开,专心去发展其他的岛屿。 祁云晟郁闷了半天。 席婆婆难得没有回去,而是在一旁看着祁云晟从精神满满到备受打击。岛灵小归在他身边打着圈,似乎是想要找出解决的办法,然而真的没有解决办法。 那么现在,这个孩子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虽然满头银丝满脸皱纹,连手也跟枯竹那般瘦到骨节分明,但老人的眼中一丝垂老之气都没有。她静静地看着陷入沉默的祁云晟,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祁云晟原本想着在岛上种点吃食,解决自己的需求后将多余的卖出。有了海虫这个意外发现,所有与植物相关的想法都只能搁置。 那么剩下的只有…… “等等!”祁云晟眼前一亮,“我记得传承里有个办法!” 有办法? 老人愣了愣,似乎是有点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这里为什么有虫!为什么! 小归:常在海上漂,哪能不挨刀啊,你以为我为这儿为什么那么荒╮(╯_╰)╭ 第9章 催生灵花 “唤灵之力无形,而又无处不现其形。”祁云晟默念出传承之中的内容,或者说有关唤灵之力的解释,“与寻常修正功法相对,唤灵之力是御灵一族与生俱来的的能力,是天地间自然会有的能力。” 听到祁云晟背出来的内容,老人神色未变,“这个章节是指导如何处理契约唤灵的,其中怎么会有海虫的解决办法?” 御灵一族的传承十分全面,在为后人阐述唤灵之力的由来与修炼之法后,便会逐步引导后人开灵眼,召唤灵,其后才是对契约唤灵的处理,循序渐进,不会给跳过的机会。 只有在全面领会了要领后才会开启下一章节,祁云晟仅靠最近这段时间便能来到这一个章节,对比寻常御灵一族族人,也是极为突出的天赋。 老人的惊讶完全隐藏在冷硬神情之下。 “不,海虫的问题暂且搁置。”祁云晟道,“我有个更好的想法!” “先不说我并不算你的契约唤灵。”席婆婆似乎更擅长泼冷水,在祁云晟还没说出想法的时候,便打断道,“即便是利用这一节的内容,用唤灵之力强化我,也没办法处理一整个海岛的海虫。” “我知道,也不敢劳累婆婆。”祁云晟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处理方法。” “……”看着祁云晟态度里透出来的不敢造次,老人闭上了眼,“我是主人留下的唤灵,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只需要开口命令,唤灵是不会反抗契约之主的。” “可是席婆婆你不是说了吗,你不是我的契约唤灵。”祁云晟仿佛是不赞同这番话那般摇了摇头,“你与传承,与无归岛一样,都是母亲留给我的宝物。宝物是要珍惜的。” “……那你的处理方法是什么?”席婆婆看起来一点触动都没有,而是开始询问“正事”。 “嘿嘿。”祁云晟抿了抿嘴,脸上带了几分自信,“这一部分的传承是指导如何强化唤灵的。所以我有了一个想法。” “我能不能将唤灵之力用在还没遭海虫的植物上,强化它们的效力后第一时间采下来?只要速度够快,海虫就没办法祸害到它的品相。就像是开灵那样。” 席婆婆却是摇了摇头,“如非契约唤灵,贸然动用唤灵之力只会造成浪费。何况用于强化契约唤灵的手法,面对无主物只会失效。寻常的御灵一族族人是不会乱对外物动用唤灵之力的。” “可是,唤灵之力存在的基础,不就是万物有灵?更何况……”祁云晟道,“这座岛已经是我的所有物,那么岛上的所有存在,都可以算作归属于我的灵,没错吧?” 小归闪了两下,以示对祁云晟的支持。 婆婆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不知为何,她总有股感觉,他似乎在逼着他自己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度,这股气势会让他以势如破竹的姿态解决问题,但如果这股劲过去了,他又会呈现出一副怎样的姿态? 羽翼未丰的时候强行飞行,只会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理论上可以这么说。”席婆婆看着地上还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年轻人,“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刚刚与小归沟通,查看岛上的时候,我发现岛上还有隐藏着的宝藏!” 小归与席婆婆都不是很清楚祁云晟想到了什么办法,便都跟着他进入林中。席婆婆的现身对于祁云晟来说是一种体力上的负担,走没多久就有些气喘吁吁,可是还是坚持不让婆婆回去。 声称完全遵从主人命令的席婆婆,自然也不会擅自退下。 而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溪流的旁边。 祁云晟将手按在地上,仔细摸索着某个存在。 “海虫夺取了大量的养分和灵气,所以岛上的林木品相都很糟糕,但看起来海虫对某种存在是没有兴趣的。”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目标,祁云晟松了口气,用小树枝画了个圈出来。 “种子。” 祁云晟道出了内里的玄机。 “如果没有海虫,那么岛上的环境就不会这么糟糕,有灵气的环境会催生灵植,而环境糟糕了,灵植也就消失了。” “但既然是灵植,它们的种子就不会那么脆弱,灵力化生的存在,要比凡草凡木坚强得多。” 做好一切准备后,祁云晟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涌动,并尝试着将某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力量引导出去。 “唤灵……开灵……如果这股力量能强化唤灵,那么拿来强化灵植的种子,不就是催长的结果?” 小归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祁云晟开始运功之后,这周围似乎就开始产生了变化。大量的灵气汇聚过来,搅成了漩涡,涡流下方的祁云晟体内的灵力也出现极大的波动。 而后便是奇迹般的场景——在祁云晟双手围着的那片土地间,不多时便冒出了一片小芽儿,随后像是吸足了营养那般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成长起来。 生根,发芽,长叶,花苞。一切都是那么地迅速,灵气的聚集促成了一场难以置信的,名为生命的奇迹! 在花苞裂开的那个瞬间,似乎一切都到达了峰值。 席婆婆本来也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回过神,面色一变冲上前来,分明是要强行打断! 小归见状,下意识冲过来护住祁云晟,放出灵力弹开席婆婆,没想到对方反应也快,小归下一刻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扫帚给扫飞! 唤灵原来能够攻击它这个岛灵吗?! ——仔细想想好像是可以的。 但有了小归的那一挡,那突然长出来的小花有惊无险地开放了。一时之间,花香笼罩了周围,就好像是要夺去所有人的嗅觉那般浓郁。 他的主人创造了奇迹!它从没见过有人能够做出这种事! 小归还没来得及惊喜,便忽然顿住,情绪逐渐变得恐慌——与小花的勃勃生机相反,它的主人正在迅速走向衰弱! 少年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当小归冲回去的时候,老人已经坐在昏倒在地上的祁云晟身旁。 “晚了。” 她看了光团一眼,似乎是在进行无声的指责。 小归忍不住有些发颤,刚刚那一扫帚要把它打出心理阴影,“发……发生了什么事?” “催生的灵植把他自身的灵力全部吸走了。”她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轻哼一声,“傻。” 利用强化唤灵的方式去强行强化寻常灵物,怎么可能不被反噬?唤灵被契约限制,无法伤害主人,可是这些普通灵物可不会知道节制。若有御灵一族的人肯用唤灵之力哺育它们,它们即便是将一切都蚕食殆尽都不会感觉到餍足。 祁云晟身上的生命气息越来越虚弱,就好像被榨干了最后的活力。小归登时担心得左右盘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席婆婆的身影变得透明了一些,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也不浪费时间了,指挥小归道,“用灵气将它包起来,带走,把我们转移回山洞。” “主人会有事吗?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了?” 小归不安地道。 “不至于死,我刚刚检查过,在伤及根基的边缘。” 老人讲祁云晟打横抱起,看着被裹进灵气团的娇艳花朵,眼神之中似乎有其他的情绪,但很快湮灭在那份古井无波中。 怀里的祁云晟面色苍白,似乎是因为灵气被夺走而透出了几分痛苦,即便是回到了温暖的洞穴之中,也没能摆脱。 在消失的最后一刻,老人带来的柴火,嘱咐光团看好火后,便归于虚无。 祁云晟感觉如坠冰窟,自从重生之后,他几乎没有再尝到这等程度的痛苦。丹田处带着阵阵痛楚,灵台也像晨钟那般,在最初的轰隆巨响后便是带着颤的余劲,每一下都像是在砰砰砰地敲击。 不管做什么,不管怎么做,都无法逃离这般痛苦的处境,他想要挣扎,想要避开这种痛楚,但能感觉到的只有身体的无力。 只是一个大致的想法,便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了吗? 也许席婆婆说得没错,对于未来,对于发展,他还知之甚少,只能靠着理想化的目标来给自己加油打气。 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才好了。 重来一次,他获得了避开上辈子的悲惨命运的机会,躲开了要承受的伤害,又得了如此多的助力,又有什么脸面颓唐? 必须积极,不能够放弃难得的机会,不然便是对这次新生的亵渎。他在内心如此对自己强调着,将所有的不安与犹豫掩盖。 如果不把自己未曾实现的梦想付诸实践,那他是为什么回到现在的! 在极端的痛苦之中,他似乎看到了幻境,看到了上辈子的记忆。 不管在哪里,他都是被归入底层的存在,没有实力,也没有自我。连看人脸色过活的菟丝子都做不好。 资质糟糕没法修炼,地位低微不被承认,在一群鲛人之中,他只是一个十分卑微的质子。 甚至对于高傲的鲛人们来说,质子这样的存在可有可无,不需要这类存在,他们也有自信掌控那些势力。 【“如果不是祖先有不杀质子的传统,你觉得你能在这里活多久?”】 高傲的鲛人们曾这般奚落他。 而后,他也从友人的口中听到了类似的话语。 【“我想让你活多久,你便能活多久。”】 在这里,他连寿命受到控制。因为对方确实有这种程度的实力,不管是让他立刻死亡,还是让他在世界上苟延残喘,都是做得到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等会儿,我意思是你压根不用担心性命安全好伐?哪怕不会修炼,天才地宝一堆,活多久都不是事啊! 云晟:不是一个意思么? 鱼丸:???? 云晟:我的小命是控制在你手上的▼_▼ 鱼丸:????? 【观众席】 傻球:(咔呲咔呲)都说了不把话说清楚媳妇要跑的 冰球: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么干的话,连挽回余地都不会有么? 傻球:难道你有? 冰球:有啊,他又不在意 傻球:……带着你的sjb媳妇滚 冰球:虽然他确实是生理意义上的神经病但是你这么说是准备打一场么? 傻球:来啊,互相伤害啊!正好研究研究一下! #心理出问题的媳妇和精神出问题的媳妇,哪个更好,是个谜题# #等会儿这里不是病院# 毛球:听说他们的媳妇都是要上医院的,好惨啊 煤球:是啊 【观众席,卒】 第10章 双月集市 一片黑暗之中,祁云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挣扎起来。 对于自己的死,他带着强烈的不甘心。 对曾经的不满,对目标的遗憾,还有各方的阴暗情绪,纠集在一起,让他一直处于半逃避的亢奋状态。 希望破灭时的痛苦,还有死前的绝望,这一切,他都不想再经历。 他挣扎着睁开眼,就好像是要逃离什么那般。 地面很硬,他刚坐起身就感觉到了彻骨的疼痛和极度的虚弱。这些感觉与外界无关,都是从他体内源源不断发散出的,恍惚间他的视线再度变得模糊,似乎要再倒回去。 关键时刻,祁云晟感觉自己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酸!那让人瞬间清醒过来的酸果子! 祁云晟咳了一下,把那酸果子吐出来,猛烈地咳嗽。拜这个刺激所赐,他没刚刚那么迷瞪瞪了。 “我……唔。”祁云晟缩起来,嘴里的酸楚和丹田处的疼痛,让他面色有些许的扭曲。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起码七天都无法修炼,再动用唤灵之力的话会伤及根基。”席婆婆现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祁云晟。 “……”祁云晟咬牙,忍住体内的痛苦,“对不起,婆婆。” “为何道歉?” “这样会拖慢修炼的进度,我托大了。”祁云晟沮丧地道,“我以为我能够稳住局面,但是好像做不到。” “你在害怕什么?” 祁云晟抬头,看向老人。那严厉的姿态让他心里有些发颤,同时也有了些负罪感。 “你在害怕什么?”老人又问了一遍,眼神仿佛能够将他洞穿那般,让祁云晟姿态又弱了三分。 “我……”祁云晟别过头,似乎有些消沉,“我觉得……我是不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没用。” 明明已经有了这么多优势,为什么还会搞成这种局面?难道说他设想的新生活,会毁于自己的没用吗? 一切都是空想,过于美好的设想,只有亲自冲过去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撞得头破血流的疼痛。 “你的资质很好,接收传承的进度也不慢,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莽撞行事。如果那灵植对灵力的需求再大一些,我想你的根基会遭到破坏。” “……” 看着更加消沉的少年,席婆婆似乎是有些无奈那般叹了口气,“但是你的想法是对的。” “嗯?” 祁云晟动作微微一顿,惊讶地抬起头。他的眉眼之间带着浓烈的惊讶——他以为失败了! 回答他的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光团,光环后方还带着一个气泡似的存在,而气泡里的是——! 小归似乎有特殊的保存方法,将那花儿封在灵气团里,丝毫感觉不到其灵气的外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他根本感觉不到它的气息! 灵气罩散去了一些,感受到它植株上充沛的灵气,祁云晟的眉头瞬间舒展了。 他跃跃欲试地看向席婆婆那边,似乎在等待着她的解说。 “你的想法没错,你也确实做到了。我想这足以证明你很有用。”席婆婆板着脸,以略带僵硬的语气将这些话说出,随后道,“七天内不要修炼,但这灵植足以为你带来一笔收入。” 祁云晟的情绪终于好了不少。在经历过挫折后,他终究是沉稳了一些,没有他自己原先的欣喜若狂。这一次意外是一次提醒,更确切来说是一次警告。 在屡次得到上辈子不曾得到的助力后,他似乎有些飘了,不管是二话不说跑到海华城,还是灵光一闪马上执行,都是冲动之下的结果。因为潜意识有席婆婆为他兜着,所以他的行事莽撞了不少。 灵植吸干了他的灵力与唤灵之力,现在只是身体有点透支已经是万幸了。 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小归看起来很是担心,不断绕着他的身体盘旋,想做点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助地颤动。 祁云晟用力呼吸几下后,虽然没能平复体内的疼痛,但至少能够行动了。即便这里没有镜子一类的存在,他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到了有点恐怖的程度。 席婆婆本该回到祁云晟体内减少他的体力负担,但是祁云晟目前的情况,她回去了似乎更加危险。 祁云晟仔细看了两眼被灵气团包住的花,缓缓道,“朱丹花,有很强的治愈效果,可解百毒。” “看来它没有伤及你的灵眼,这是好事。”席婆婆道。 “不幸中的万幸吧。”祁云晟惨然一笑。“这可是好东西,很多解毒丹药的主材料就是它。效力那么强也难怪我差点受不住。” 虽然催生灵植让他现在身体状况有些糟糕,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朱丹花对灵气的需求这么高,毫无疑问是好东西,事实也确实如此。 祁云晟可不只是在找“种子”,他利用小归寻找的是“因为环境而被迫休眠的种子”。再凭着灵眼对万物之灵的沟通,从中找出它们之中最具潜力的那一个。 虽然出海的小舟没了,但是有席婆婆在,这似乎并不是问题。 她寻了根粗壮的大树,一刀劈下来后,用极快的速度收拾打理,很快就挖出了一个独木舟——其实只是一个中间有凹坑的大木桩,拜海虫所赐,这些木头都特别脆,让席婆婆省了不少时间。 出海之所以需要特制的小舟,一来风浪大,二来要遮蔽气息以免引来海兽的攻击。祁云晟本来还担心这快速做出来的独木小舟会不会不稳定,事实证明,有席婆婆在面前拖着,根本没有问题,他只需要窝在小舟上确保自己不会被抛出去就行。 过了海,祁云晟的体力就更加糟糕了。 朱丹花已经被他放在身上,上边有小归的灵气封印团,只要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再解开,那么它将为自己带来大笔的收入。 海华城作为鲛人的领域,其中海货贸易是异常繁华的。在海华城最大的港口双月湾,有海华城直接管理的双月交易场,与开放给外人的自由贸易区。 双月交易场作为有鲛人背景的势力,走的是高端路线,不论是卖还是买,门槛要求都不低。你的货不够好,就不够资格被收。你的身份地位不够高,就没资格进场参与拍卖。有时候为了一张双月交易场的进场凭证,几个势力要打破头去抢。 可以说,只要能够把宝物送进双月交易场,卖出高价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比起四平八稳的双月交易场,自由贸易区要显得刺激得多。 祁云晟拉了拉衣服,虚弱的样子在这里中显得格格不入,但没有人会去注意他——一个灵力涣散,身体虚弱的家伙,除非是因为寻宝而受了重伤,否则身上不会有什么好东西,连集市上的扒手都懒得光顾。 双月湾的自由贸易区很大,虽然也是由海华城管理的,但不会像双月交易场那样亲自管理,牢牢掌握在手中。 自由贸易区的外围是摆摊区,或者说那些修士把它发展成了摆摊区。 他们会在外边将出海所得摆出来,等待看上的顾客。议价和看摊子,全靠自己。摆摊区做的是一锤子买卖,今天成交明天你可能就看不到这个修士了。 摆摊区没有铺租的支出,而且自由度更大,很多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说不定是个蒙尘的宝贝,因为种种原因,摆摊区的人流从来都少不了,自由度高的同时风险也很大,因为普遍比集市里便宜,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在这里淘低价宝物或者寻宝的。 跨过摆摊区,以一道大门为隔,便是自由贸易区里的集市。 说是集市,其实这里更像是一个高度繁荣的小镇,集市里大大小小的商铺林立,也有不少客栈酒肆提供休憩的场所。可以说你能想到的任何交易,都能在集市这里找到。 进了集市,祁云晟便松了口气。 集市有它自发的规则与管理模式,只要进入集市,安全问题就不大了。 当初从流匪身上得来的灵石只剩下一点点了。虽说他在摆摊区很快就能把朱丹花出手,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难以保证自身的安全——摆摊区里的风险可是包括杀人夺宝的,只是不会做得那么明显罢了。 在这种地方,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露富是大忌。 双月交易场同样也是个容易卖出高价的地方,但是抽成不低。不知内情的人可能会因为双月交易场的名声将手上的东西送过去。但是他们不知道,双月交易场的抽成比例是寻常交易场的两到三倍。而且如果出手人不够强势的话,抽成可能会超过拍卖价的八成。 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双月交易场确实有这么做的底气。只要是好东西,它能把价钱推到一个令人咋舌的程度,还会有一帮大佬愿意买单。有海华城与鲛人一族撑着的它,是这片贸易区的无冕之王。 朱丹花是好东西,但不是什么举世无双的大宝贝,清楚这一点的祁云晟也放弃双月交易场这个渠道。 那么剩下的,便是自由贸易区的集市了。 刚一走入集市,祁云晟放松下来没多久,忽然感觉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 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老人的身影从祁云晟的背后窜出,给了那袭来之物狠狠一击,直接让它偏转轨迹,轰隆一声撞到一旁的墙上。 突如其来的沉重感让祁云晟没能站稳,踉跄了好几下,缓了半天才让气息平复。 再抬头的时候,他发现四周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婆婆:功夫再高,也怕扫帚! 云晟:难道不是菜刀? 婆婆:菜刀?我有啊(转身掏出两把锃亮菜刀) #双……双刀老太婆# 第11章 再遇恩人 “呀!红焰!” 女子的惊呼传出,随后便是兵荒马乱般的脚步声,祁云晟回过头,发现那袭击他的存在,竟然是一只活物! 那似乎是一只赤羽雕。赤羽雕是一种性情爆裂,攻击性很强的灵兽,一般不会出现在人类聚集的地方。现在它被砸入了墙里,似乎是失去了意识,狼狈至极。祁云晟相信,如果那攻击打中自己,那就不是什么狼狈不狼狈的问题,恐怕生命都会有危险。 以赤羽雕的攻击力,还处于虚弱状态的自己根本扛不住一击。 看到那女子和女主身后的跟班,祁云晟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喂,站住!” 女子见那罪魁祸首竟然要离开,立时出声喝止,“本小姐让你走了没有!” 祁云晟被拦住去路,回身无奈地道,“为什么拦住我?” 明明是他遭了无妄之灾,得亏有席婆婆在,才让自己逃过一劫。祁云晟很清楚,这种蛮横骄矜型的少爷小姐,一旦遇事便会不讲道理,喋喋不休,所以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没想到最后还是晚了一步,他没能在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之前跑掉。 这算什么? “你为什么要伤了我的红焰……你那是什么眼神?!”女子正要兴师问罪时,看到祁云晟那沉闷的眼神,忽觉心头火起,原本的怒气更甚三分! “……阁下是不是看错了?我这般弱小,有什么能耐可以伤了大名鼎鼎的赤羽雕?” 祁云晟是很不想去奉陪这种人的。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有理没理,只要看到别人虽然恼怒却对他们无可奈何的姿态,就是最大的乐趣。 愤怒也好,畏惧也罢,是对他们拙劣表演的最佳喝彩。 这种人见多了,便会显出麻木。如祁云晟目前的状况。 而这,其实是最能引起挑事者怒火的姿态。 在一旁围观的人也认同祁云晟所说的“弱”,他现在面色糟糕,身上灵气涣散,一看就是个重伤人员,就凭这种状态,根本伤不到赤羽雕。 当然,如果讲道理的话,就不符合这大小姐一贯的姿态了。 “可是我家红焰好好的地飞到你这里,突然就砸到了墙上,一定是你用了什么不知名的法子害了我家红焰!” 明明是己方先显露出攻击姿态,但依旧能将过错推到对方身上,如果不是嚣张惯了的人物,大约是做不到这么不要脸的。 那女子以盛气凌人地姿态怒道,“原本我还想着你诚恳道歉就原谅你,没想到你这人这么不识好歹,不光伤了红焰,态度也这般恶劣。护卫!快把他拿下,问罪!” 满嘴胡言。 祁云晟有时候都好奇,这些人随口编瞎话的能力怎么就那么强?什么“诚恳道歉就原谅你”,绝对是随口胡诌。 这么想来,方才周围的寂静已经能把此人的身份与品性显露出来的。能在集市这里无视规矩那么嚣张,这个人一定有着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周围的守卫已经凑过来要拿下祁云晟,他们以为对付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子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谁知道那人拔腿就跑,那速度根本不像一个虚弱之人! 被撞开的围观群众与女子等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愣住了。回神之后,女子脸上怒气更甚:“追!把他给我抓回来!” 原本只是找个由头泄泄火气,没想到竟然碰上这么不识好歹之人。如果不能将他收拾了,她就枉为游家之女! 这个时候停下来的才是傻子! 祁云晟忍着体内的疼痛,健步如飞,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推着他走,随后一道劲力将他扯起。 祁云晟被直接拉入临街楼阁的第二层,摔在屋内柔软的地毯上,倒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爬起身,便看到一憔悴的女子坐在窗边,手边是不断游动着的白绫,显然就是它将祁云晟捆住带进来的。 女子眉目清丽,五官玲珑,只可惜面上笼罩着化不开的愁绪,让人不由得疑惑如此气质出尘的美丽女子,为何要这般忧愁。 见祁云晟进来了,她便将白绫收入袖中,眉目低垂,端起冷茶轻啜一口。 “你运气不错,我刚刚就在想,如果你跑到这边了,我搭救一下也无妨。”她放下茶盏,面色淡然,眉头积聚的忧愁让她的语气自带三分疏离,“惹到她算你运气不好。” “您是……”祁云晟口中喃喃着,说不出话。他捂着衣领的手紧了紧。 “这种事情不重要。”女人淡淡地道,“那是镜月楼的游彩英,是个刁钻蛮横的性子,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见祁云晟似乎还没有回神,她开始把玩自己的头发,“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出现在集市。被那家伙抓到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你有没有要做的事情,买?还是卖?我姑且可以吩咐下去帮你完成,然后你就快些离开集市吧。”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你是吧?”女人微微叹口气,就好像是被疲惫占据了身躯,“我心情不好,想做点好事。” “……” 这个女人,祁云晟是认得的。甚至他上辈子也曾被她搭救过。 玲珑阁阁主,欧舟。 但此时的欧舟,服饰打扮与他上辈子所见差别很大,少了几分上位者的庄严与肃穆,而多了几分娇俏,就好像是养在深闺里宠大的富家小姐。只有她眉眼间的愁色一如既往,就好像永远有朵不散的乌云。 “您是玲珑阁的阁主?”祁云晟试探着问道。 女人闻言,面色一怒,猛一拍桌,“谁跟你说的?!” “玲珑阁是我哥的,只能是他!” 祁云晟的话点燃了她的怒气,又或者说引爆了她内心的不安。怒气一上来,她甚至想把祁云晟直接丢出去。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再强调一次那是谣言后,便让祁云晟离开,方才所说的帮忙也当不存在了。 她的状况肉眼可见的糟糕。无论是谁都看出来她现在的敏感易怒。 祁云晟陷入了沉默。 上辈子他恳求鲛人皇放他上岸散心,得了允许后便到了双月湾。然而他的实力太过低微,不慎被修士战斗的余波波及。 海华城几乎都是修士在活动,虽然也有和他一样无法修炼的凡人,但他们一般不会进入集市。而祁云晟恰恰当了进入集市内部的那一个,被劲风扫到后摔落而出,几乎是顷刻间便重伤。 在那时搭救自己的正是当时的玲珑阁阁主。虽然她也表明是因为见过祁云晟,知道他的身份才会出手相救,但恩情就是恩情。 可惜之后的祁云晟别说报恩,连离开海宫上岸都不被允许。 而现在重来一遍,自己又承了这人的恩,摆脱了麻烦。 上辈子,似乎是心有所感,又或者是为了打动他,她坦言在兄长去世后,她虽然尽力维持玲珑阁的势力和地位,但天资和能力到底比不上兄长,还是只能看着它日渐衰落。她希望祁云晟能向鲛人皇说说情,给予他们玲珑阁一点帮助。 祁云晟觉得,他们大概是要失望的,那么卑微的自己,怎么担得起他们的托付? 玲珑阁阁主欧舟,曾有一兄长名欧煌。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可惜意外总是来得突然,在一次出游中欧煌中了无名剧毒,被紧急送回玲珑阁疗养。 顿时玲珑阁上下都为阁主的中毒忙活起来,好不容易研究出了解药的配方,却缺了一味重要的主材——朱丹花! 原本以玲珑阁的势力,想要寻朱丹花并不难,可是闻风而动的老对手们纷纷出动,卡住了这最重要的命脉。失去欧煌领导的玲珑阁人心涣散,竟是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之中节节败退。 就连双月交易场,也坦言拿不出朱丹花存货。绝望的欧舟只能命海华城外的属下快马加鞭送来朱丹花。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赶上。 兄长去世,身为他唯一的亲人,欧舟出任了玲珑阁阁主,用尽全力也没能挽回玲珑阁的颓势。 看如今的模样,难道这个时候现任玲珑阁阁主,欧舟的兄长欧煌还没有去世? 对于现在的祁云晟来说,眼前是一个重要的抉择。 他的启动资金,他拼着伤到根基风险所催生出来的灵植,正是朱丹花。 而现在玲珑阁急需朱丹花,自己大可以开个高价,玲珑阁肯定会接受,说不定还会感激涕零。 这是一个机会,需要自己抉择的机会。 “快些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欧舟见祁云晟站在那儿半天不说话,不免有些烦躁,加上祁云晟方才戳爆她的怒点,她已经开始赶人离开了。 “前辈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说完,祁云晟转身就出了房门,而欧舟则是不以为然。 那般弱小,那般虚弱,自己救下他,也如救下蚂蚁一般随意,谁会需要蚂蚁的报恩? 过了一会儿,属下来报,方才离去的少年将一朵花交给了他,言明一定要送到她面前。 可是那花看起来一点儿灵气波动都没有,就好像最平常的凡花凡草。 欧舟看着它,忽然灵光一闪,指尖一点,破开了上面的封印。 仅仅一瞬间,那花儿褪去铅尘,舒展枝叶,以完全不同的姿态开放! 朱丹花?! “天呐?!这是!”欧舟简直不敢相信,“如此完整的朱丹花……这灵气……怕是年份不低!有救了!有救了!!” 她险些喜极而泣,顿时不管其他,抓起朱丹花就冲了出去。 她的哥哥,有救了! 海华城外,祁云晟坐在山林之中舒展身体,神色轻松。他很清楚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但是这是他必须做的。 将花儿递出去的那一刻,他的内心豁然开朗。 看吧,重来一遍之后,有些他做不了的事情,现在能做了! 在用朱丹花报恩之后,祁云晟只觉得浑身一轻,像是卸下了一个担子。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默默想着。 他能够做到很多很多,很多他原先难以想象的事情。这便是他即将拥有的崭新生活! 微风轻轻拂过,抚过年轻人的脸颊。他此时站在海华城外的一座山下,向上眺望着。 席婆婆在他的身后现身,感觉到她的到来,祁云晟面带释然的笑,“婆婆,你会不会觉得我做了一件傻事?”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却白白送了出去。 “唤灵是不会对主人的选择置喙的。”席婆婆冷冷地道,但是看了祁云晟的状态后,轻叹口气,“不过看得出来你有收获。” “我只是明白了我不是无所不能的,但也不会一事无成。”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比起先前待着逃避的亢奋状态,现在的祁云晟无疑更加冷静了。 “那么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在祁云晟的要求下,那些护卫将他送出了海华城,而后他撑着羸弱的身体,来到来这里。 中途席婆婆潜回去,将他逃跑时落下的小包裹取回来给他。他在原地休息了半天才继续行动。 “我的灵眼没有受到影响。”祁云晟道,“虽然无法催生,但寻找一些有价值的灵物,还是可以的。” 这里是他前往海华城的时候经过的路,那时他便感觉到了一些灵气充足的存在,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无归岛的贫瘠,内心满是未知的未来,倒也没有特意去采集。 现在他无法从无归岛上直接取材,那么便从其他渠道寻找路子吧! “你的体力没有问题?”席婆婆问道。 “没事的。”祁云晟喘着气,“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 席婆婆沉默地看着这名少年,消散在空气中。 而另一边,海华城里,游家大小姐游彩英饲养的赤羽雕离奇死亡,似乎是被一名神秘妇人生生拗断脖子而死,气得那大小姐全城通缉,誓要找出杀害爱宠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婆婆:看你撞墙了挺难受的,我来帮你轻松点吧(咔擦) 赤羽雕:我不是我没有我——啊! = 对于云晟明明可以卖给玲珑阁却选择离开后留下,主要是因为他的心态问题。 从重生至今,云晟一直在经历心境的大起大落,机遇与困难总是接踵而来,而他本身就有比较自卑的心态,不进行调理的话,很容易出问题。 他察觉了这一点,所以选择免费将朱丹花送给了玲珑阁,算是还了上辈子和这次的恩情,而这样也能让他证明他能做到“报恩”这件事。 = 傻球:不过这个时候从理性角度上来讲,当然是免费送的后期收益更大吧。收钱了就是普通交易,免费送就是让他们欠个天大的人情,可比区区灵石好用多了 #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的心机球# 第12章 山上救人 海华城周边灵气充沛,是灵植生长的好地方。虽然各类灵植产物被修士收割了不少,不过漏网之鱼还是有的。 确实如祁云晟所说,他的灵眼没有受到影响,与万物之灵沟通的能力还在,那么只要在繁杂的“灵”之中分辨出有用的讯息,就能像是有地图那般,一下寻到一个区域最有价值的存在。 只是祁云晟如今重开灵眼不过短短一段时日,这理论上可行的操作,必然不会那么顺利。 但是他的思维很灵活。对于一个在此之前几乎没接触御灵一族相关消息的人来说,他学习的进度和活用起来的速度,都快到可怕。 老人注视着振作起来的祁云晟,似要在他身上看到他的未来。 这个孩子,未来的成长程度说不定出人意料。这倒也算不负了托付。 反正不管他情况如何,自己都会护他到最后。 席婆婆很强,虽然也能够打猎,但是祁云晟的体力支持不起,同时也没有工具来料理,因此还是由祁云晟来寻找有价值的灵植,席婆婆等到出现危险的时候再现身。 单纯靠灵眼来找灵植的速度很慢,毕竟要从庞大的信息中挑出有用的部分,还要避开一些麻烦的山野妖兽。 所幸最后找到的灵植虽然不多,但灵气充沛,品相很不错,只要能卖出去,就是一笔收入,总比没有好。 一番搜寻下来,夜色降临,林中山风呼啸,偶尔传来野兽的呼啸。祁云晟见状,也准备下山。 这种时候赶回海华城是来不及的了,说不定要在附近寻一个小镇落脚。 在小镇的话就要住店了吧?祁云晟回想了一下自己剩下的灵石,沉默了半晌,忽然觉得在森林里露宿好像不是什么糟糕的主意。 越来越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虽然现在身体虚弱,无法修炼,不过他反正已经习惯糟糕的环境,不会有什么不适应。更不用说有席婆婆在这的话,自己的安全基本无忧。 正准备找个地方休息,祁云晟便听到了几声呻丨吟,似乎有人在求救,气息极其微弱。 管?还是不管? 祁云晟闭上眼,感受周围的“灵”,不过因为今天沟通得太频繁,倒是有些疲倦了。 感知到了那人的所在后,祁云晟便凑近了过去,那呼救声更加明显了。 “救……救命……有人吗……救命……” 待祁云晟靠得极近的时候,才清晰地辨出声音的来处。对方声音已经逐渐变得微弱,如果这么不理的话,很可能活不过这个晚上。 要救人吗?还是放置? 如果连那位童年好友都能归入“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之中,其他的陌生人可以去信任吗? 最终,祁云晟还是小声呼唤起来,“席婆婆。” “要救人?” 席婆婆在空中现身,凝视着祁云晟。 “不是,你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受伤,有没有埋伏?” 这倒是显得有些过分谨慎了。席婆婆得了命令,也没有异议,轻飘飘地就过去了——不如说,这种打探的活很适合交给唤灵。 祁云晟咬牙忍着让席婆婆出现带来的体力和精力负担,等听到有回来的动静后,他惊讶地发现席婆婆直接把人都给提了回来! “婆婆?” 祁云晟有几分小小的慌乱。 “我把他打晕了,这样他就不知道我的存在了。”席婆婆话语之中还是冷意,似乎只是在公事公办,“总比你拖着现在筋疲力尽的身体过去好。” 祁云晟闻言,不免对席婆婆的贴心有些感动,“让婆婆费心了。” “唤灵是御灵一族的秘密,不能轻易暴露出来。晚上冷,记得生火。”席婆婆说完,便消失了,留下了那个求救者。 既然席婆婆将人带回来了,那就意味着不是埋伏或者陷阱,是真的有人在求救。婆婆敢出手打晕,那就证明对方还没有虚弱到奄奄一息。 祁云晟甚至还发现对方旁边堆着几根木头,想来是席婆婆顺路拿回来的。 拿着这些木头,他松了口气,很快就堆了个篝火出来。 火光吞噬着枝条,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那带着暖意的橙红色让祁云晟不由得失神。 点燃火堆的是一个小小的铜铃,用红绳穿过,挂在手上刚刚好,它的大小比拇指还要再小几分,却有着特殊的效用。 只要将其置于柴火之上,轻念口诀催动,便能引燃柴火,神奇的是,在点燃之后,铜铃会自动飞回他的手中,连上边的红绳都不会被火舌撩到。 这种神奇的小东西自然也是某人的。因为两人出发游玩的时候,负责生火扎营的都是他,那人嫌麻烦,展示了一回铜铃的使用方式后,就将铜铃塞给了他,之后被海华城的人接走时似乎没想起来要回去。 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将那个人没带走的东西打包起来,尽数还回去?因为有不少东西并不是给自己的,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交给自己保管的。送他的那些,他都珍而重之地放在小箱子里了。 他想了想,上辈子不管是他还是对方,似乎都忘记这些事了——他成日惶恐,想不起这些小东西。而对方根本就提都没提。 还是得还回去吧? 可是现在的自己,不是已经和他没有交集了吗? 祁云晟想了想,将铜铃收起来,决定以后不再依赖对方的道具了。借着火焰的光,他看向那名求救者。 对方躺在地上,脸庞被焰芒照亮,看起来是个练家子。身形高壮,肌肉虬结,脸上还有些没刮干净的胡茬。他的脚上有浓浓的血腥味,似乎是受伤之后做了应急处理。 看起来确实不像重伤。 祁云晟烤着火,忽然感觉自己的性格还是老样子。 他的童年与常人不同,是与已经发疯的母亲一同被幽禁在别院之中,除了当初的席婆婆,没有其他陪伴的存在。 他并没有因此变得厌世或者消沉,因为对于他来说,先前那种环境,便是“世界”。他不知道正常的孩子是怎么样的,也就无从得知自己生活的环境有多扭曲。 在懵懵懂懂地成长起来后,自己被那个人强硬地带出了原本的环境,被动地领略了外边的世界。 繁华喧闹,五彩斑斓,即便是晚上,也有夜市驱散乏味的黑暗。他难以相信世界竟如此多姿多彩。 然而歌舞升平的热闹之下,隐藏着的恶意与阴暗也比他想象之中的多得多。 祁云晟叹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因为与疯母相依为命那么些年,他总带了几分天真,用童年老友的话来说就是“优柔寡断还愚善”。比起戒备,总是更爱将善意展示出来。 如果能好好说话,好好交流,为何要彼此恶言相待呢? 祁云晟也明白,自己理解不了其他人的想法,不明白童年好友所说的“恨人有,笑人无”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他只是希望,自己予人以善,也能得到他人的善意相待。 但是,他碰触外界的窗口已经被关上了,埋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被篝火的暖意包围,求救者悠悠转醒。 “水……水……”求救了太久,已经让他的喉咙干到了极限,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祁云晟听了,将自己的水袋递过去,怕对方怀疑,他还特地自己先喝了一口。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祁云晟的动作,他抢过水袋后就咕咚咕咚灌水,缓过劲了才把水袋丢到一旁,重新倒回了地上。 “咳咳……咳……哈啊,哈啊……我没死?哈哈,我没死!” 意识到自己尚还存活,那大汉松了口气,话中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看向一旁的祁云晟,“小兄弟,是你救了我吗?” 祁云晟点点头。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大汉看起来似乎是个爽朗的性子,也不介意祁云晟稍显戒备的模样,自顾自地道,“想我丁老二,半辈子在这上华山过活,如今倒是马前失蹄着了道,竟然落得这般田地。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祁云晟上下打量了一下,算是确定这人是个命硬的,没有自己出手的话,他在山里存活死亡的几率各占一半。 自己让席婆婆出手了,他便活了下来。 感叹一番后,大汉便道,“小兄弟,这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山里?” 这个问题有点突如其来,祁云晟别过头,“你不也在山里?” “我这不一样!”大汉一拍大腿,把他自己疼了个龇牙咧嘴,“啧……哎呀,我是遭了灾,才没办法下山。” 闻言,祁云晟略一思忖,“我也差不多。” “啊?” “我迷路了。”祁云晟做出苦恼的样子,“我在山里找不到路,听到这边有动静,就发现了你,想来想去我反正也下不了山了,就干脆在这里生火了。” “这可不行!”大汉道,“这黑灯瞎火的,你点火就是给那些野兽引路,丁老二我现在腿脚不便,刀也没拿,算是半个残废了!” 祁云晟救人只是不想目睹他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其余的倒也没多想。将编好的托辞都抛出来后,他本想就地休息,没想到那大汉撑着身体坐起来,又撕了一些衣服下来。 “你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啊?那些东西不是早就送给他了吗? 云晟:在我这儿保管的那些东西什么时候才能还回去…… #跨服聊天# 第13章 急求货物 “我这脚受伤了,血会引来那些家伙,这火烧的挺旺,灭了也怪可惜的。”丁老二的野外生存经验显然十分丰富,将溢出血液的地方再绑好后,他左右巡视了一番,道,“麻烦小兄弟等一下拣一两块炭出来,在四周撩一撩。” 说完,他从身上掏了个小包出来,将其中的东西丢入火中。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再起,祁云晟瞬间感觉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很冲鼻子,立时捂住鼻子,观察丁老二的行动。 如果有问题的话,席婆婆还在…… 那丁老二看到祁云晟好看的眉眼都挤在了一起,哈哈大笑,“忍一忍,等一下就散了。” 除了臭味外没有起来的问题,随后祁云晟将信将疑,挑了两块热炭出来,用细树枝夹着在四周晃了晃。 坐回原地后,他疑惑道,“这是什么?” “狗屎草。”大汉似乎是被祁云晟的紧张反应逗乐了,面上带了几分促狭。 祁云晟瞬间瞪大眼,脸色很古怪。 “哈哈哈……”丁老二爽朗地大笑,似乎是猜到了他会是这么个反应,“是有点恶心,但是很有用。这么一烧,那些野兽有多远就会滚多远了。” 自己刚刚被冲那一下都有点受不住,何况嗅觉灵敏的兽?恐怕闻到味道就会避之唯恐不及吧? 祁云晟感到庆幸的是,真如对方所说,在吞噬了那些神秘枯草后,味道真的散了不少。 “真的是狗屎?” “不完全是。”丁老二道,“狗屎草不过是我们的土话,这是上华山的一种草,晒干烧了后,可以掩盖气味,赶走那些山野妖兽,因为刚烧的那一下跟烧狗屎似的,我们都叫它狗屎草。” 祁云晟搓了搓鼻子,有些憋屈,“那你不早说。” “我以为小兄弟你知道这玩意。”大汉道,“这下那些家伙不会轻易过来,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你的脚,没事吗?”祁云晟的目光忍不住转移到对方那紧紧捆着的脚上。 “不碍事不碍事!”丁老二道,“上华山上讨生活,谁没点伤伤病病,不过偶尔一次马失前蹄。我现在没死,就是上天眷顾,我丁老二命硬!” “不过小兄弟,你说你迷路了,你想要去哪里?”丁老二精神得完全不像是一个方才还在求救的人,大约是摸到了生的希望,让他颇有几分大难不死的兴奋感。虽然嗓子还是有点哑,声音也没那么中气十足,但至少很精神。 “海华城。”祁云晟尽量缩减话中的信息量。 “海华城?那可是个好地方啊!”丁老二感叹道,“这进城要交的灵石,都比其他些个城贵上一倍。这镇里最横的镇长儿子,去了海华城都得夹起尾巴做人,就怕惹了那些鲛人。” “确实是个繁华的地方。”祁云晟感叹道,“完全就是鲛人的地盘。” “那可不!海华城里鲛人都跟大爷似的,惹不起惹不起!”丁老二道,“不过小兄弟,你很急着去海华城嘛?” “并没有那么急。” “既然如此,明天能不能麻烦你。”丁老二不好意思地道,“我这腿脚不便,一个人恐怕难以下山,不如你耽搁点时间,帮我回到镇上,我定有重谢!” 祁云晟闻言,想到自己今日那点零碎的收获,便问道,“镇上有能够卖灵植的地方吗?” “有!那肯定是有的!”丁老二闻言,“这么说小兄弟你身上有灵植?那有没有疗伤用的?我跟你买了!” “你没有?” “唉!刀和药都没带,就兜里有包狗屎草,幸好运气不错,不然就要葬在这山里了。”大汉道,“若不是缺了那几味料,我也犯不着临时上山,还遭了这种难。” 见对方并不是什么刻薄小人,祁云晟先前的戒备也放松了不少,他将自己的包袱取出来道,“既然如此,能够疗伤的药草还是有一些的,我也不会趁火打劫,你按照市场价给吧。” 祁云晟其实并不打算太快回海华城。先前的意外让他得罪了双月湾的大势力,自己要卖出灵植难免会碰上他们的麾下势力,不如在海华城外就近卖出,在无法修炼的这段时间攒够灵石,再回到无归岛琢磨接下来的事。 他跟大汉交代的情况半真半假,即便是这般困难的境地,即便从好友要置他于死地的绝境之中重来,他似乎当不成一个冷漠的人。 “那哪行!”大汉道,“这个时候卖给我,那就是雪中送炭,那些个摊贩都晓得看时节来加价,这么危急的情况,哪里能市场价呢?” “那你开价吧。”祁云晟道,将自己寻到的灵植摊开给对方看。 有席婆婆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心里总归是有些底气的。 当大汉看到祁云晟的收货时,立时瞪大了眼,就好像是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事物,“等等!这个!” “嗯?”祁云晟看着对方激动得差点把绑好的伤口又给搞崩了,有些疑惑。 “这个……这个芥麻草,请一定要卖给我!”丁老二激动地道,“我这次山上,就是为了寻这个!天呐!救命了!” “哈?……” 丁老二太过激动,反而衬得祁云晟一脸茫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他抓起祁云晟的手,脸上因为激动都泛起红光,“一定要卖给我!多高的价钱都行!” “你很急需?” “何止是急!快急出人命了!” “那你要卖的话,开多少价?” “疗伤的先算了,就这一把芥麻草,五十个下品灵石,可以吗?” “五十个下品灵石……” 这不是高价,这是天价。 至少在祁云晟的认知之中是这样的。虽然极少接触这方面相关的事情,但是这不代表他对市价没有概念。 这芥麻草,算是灵气含量比较丰富的灵植,不然也不会被他采摘,只是如果是这么一小把的话,根本够不上五十个下品灵石。 灵石是太虚界的贵重货币,是与修士们交易的硬通货。灵石分为上中下三品,以灵气含量为界,成色也能明显分辨出来。对于寻常人来说,下品灵石已经足以支撑日常消费。 这种山上采下来的,相对而言并不珍稀的灵植,一般是作为原材料卖给各路商店的,价格不可能这么高。如果让祁云晟自己来估算的话,只算那一把芥麻草,顶天了十个下品灵石。 像是朱丹花那样的灵植,才需要用中品灵石来估摸价值。不然也不至于把他折腾成这样。 光是随便找一找都有这么珍贵的种子,祁云晟相信,只要能够驱除海虫,无归岛的潜力会超乎自己想象。 丁老二的开价直接翻了五倍,即便是祁云晟也有点心动。他道,“如果你要开这个价的话,我可以卖给你。” “不过可惜了。”丁老二话锋一转,“我这出门在外,刀也没那药也没取,身上的灵石也不可能够。” “……” “要不,明天你随我一同回家,芥麻草你自己先拿着,等我回家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听到这里,祁云晟才算了然,眉头微挑,“所以你是担心我不会把你送回去,特意用这个诱我行动?” 怪不得对方要开这般高价,本质还是不信自己会同他一起下山。明白个中缘由之后,祁云晟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啊。” “你……你答应了?”这次换丁老二有些不自在了。毕竟耍点小心眼小滑头,被对方一下戳穿,脸面上确实不好看。 不过他为人坦荡,干脆直说,“确实如此,让小兄弟你白送我回家也过意不去,届时多出来的部分算作我丁老二的报酬。不过有件事是真的。” “你确实需要芥麻草。”祁云晟淡淡地道。 “我真的……嘎啊?” 想说的话被直接道出,大汉瞬间卡壳。 “你一直在强调你没带武器没带其他东西,是想让我相信你,放下戒心吧?”祁云晟叹了口气,“所以我信你了。” 即便脚上还带伤,但自己这般虚弱的模样,对方有千百次机会下手,但对方不仅没有这么做,还一直在强调他的危险度不高。祁云晟看得出来他的不安,因为那和自己当初想要让别人相信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祁云晟很清楚,想要欺骗他人的家伙,是不会露出那般弱势且急切的眼神。 “……小兄弟你也是个爽快性子。”丁老二平复了情绪,讪讪地道,“好好休息吧。” 一夜过去,或许是因为席婆婆,或许是因为丁老二的狗屎草,两人确实没有受到山里野兽的袭击。 祁云晟依旧是那般虚弱的模样,甚至唇色都已经开始发白。随时皱着的眉头将他隐隐承受着的痛苦显露出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将这个病痛缠身的人推倒。 丁老二看着祁云晟愈发糟糕的状态,也总有些不安,“小兄弟啊,你这是染了病吗?要不到我家的时候,我给你调点养身的汤吧。” “不必费心,我没事的。”祁云晟努力打起精神,搀扶着丁老二,“如果连这些问题都撑不住,又何谈之后的事情?” “这听起来倒是不容易啊。”丁老二感叹道,“我本以为,你深夜还敢待在上华山里,必然是有所依仗。现在看来,你身上灵气涣散,气息紊乱,恐怕是遭了什么变故吧?” “嗯。”祁云晟轻应一声,倒也没有详细说明的心情,“家里人要害我,我逃出来了。”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极大,丁老二像是被惊了一下,连忙上下打量这个搀扶着自己的年轻人。 “这么惨?”他感叹道。“你是被他们追杀了?” 祁云晟看了看丁老二,思考了一下,道,“我是偷跑出来的,路上遇到了流匪,跟他们拼命了。” “苦命啊!”丁老二感慨道。“你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遇上这么多惨事了呢?” “我觉得你也挺惨的。”祁云晟道,“差点死在山里。” “我这主要是自己没注意,上山东西都没带好,”丁老二道,“准备好的货物里缺了芥麻草,没有它根本没法出货,只能赶紧山上采了。结果不仅没有找到芥麻草,还差点把自己都给搭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我有特殊的寻宝技巧,能找到别人刚好急需的东西 鱼丸:帮我找找▼_▼我急需一个媳妇 云晟:…… 云晟:谢绝鲛人 第14章 平河镇行 祁云晟搀扶着丁老二,在他的指引下来到了平河镇。 丁老二受伤的地方其实离山脚并不远,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距离的话,也难怪他会掉以轻心丢三落四。 据丁老二的说法,他似乎是拿错了包袱,误把装工具的那个包袱和一个装了些杂物的包袱搞混了,到了山上翻找芥麻草的时候才发现。而后便出了意外。 平河镇是上华山山脚的一处小镇,毗邻海华城,算是借这地利之便吸收了一部分海华城的繁华。 丁老二在镇上似乎是有些名声的,在惊讶他的伤势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怀,仿佛丁老二的伤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见祁云晟露出不理解的神情,丁老二了然,解释道,“都说了,靠上华山讨生活,伤伤病病什么的是难免的,我这种还能回来的是运气好,回不来就是运气不好。” “既然如此危险,为什么不好好检查?”祁云晟听罢,眼神之中带了几分疑惑和质疑。 既然都这么危险了,为什么还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不就是在拿命开玩笑吗? 已经经历过死亡的祁云晟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轻视生命的行为。 “唉,有些事情,习惯了就会放松了。”丁老二也知道自己马前失蹄差点殒命,面上带了几分羞赧,“想找芥麻草,不用走太深,山脚上去一点,运气好就能摸到。我要的量也不多,只是拿一点回来救急,这走得急,心里也松懈了。” 他念念叨叨的,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反省。 这点祁云晟倒是信的,因为被称为芥麻草的灵植确实是他在偏山脚的方位找到的,因为觉得太外围了,不是什么珍贵的灵植,他才只采了一小把,转而去寻其他的灵植。 不过再怎么说,这个人也心大得过分了吧? 见祁云晟脸上带了几分鄙夷,丁老二也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唉,习惯使然拿了包袱就走,谁能想到会拿错呢?” “……” “其实吧。”丁老二道,“虎口夺食久了,有时候也会忘记那老虎吃人可不含糊。” 虎口夺食久了,会忘了它也有噬人利齿。习惯了危险,反而忘记危险本身而松懈。 祁云晟有些发怔。 因为习惯了对方“童年好友”的身份,所以自己忽视了他危险的身份与实力么? 自己不也是不做准备便走向危险之地之人吗? 有什么资格去嫌弃他人? “也许吧。”祁云晟道,“我也没啥资格对你指指点点。” “小小年纪,摆那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做什么呢?”丁老二拍了拍祁云晟的背,“能活下来就是命不该绝,这种时候还整天丧气,不就浪费了这条命?” “是你太过乐观了吧?”祁云晟无奈地道。 “哈哈,我丁老二别的不说,迈过心里那道坎的速度是一等一的。” 换言之,就是心大,诸事不在意。 丁老二的家在平河镇的外围,高墙大院,白墙红瓦,对比同镇的其他建筑,要显得气派了不少。这和丁老二表现出来的气质有点不合适。 祁云晟没有过分靠近,因为他感觉到了从门口的石狮子处传来的斥力——这里大约是设置了防御阵法,虽然面上不显,但如果对这里发起攻击,恐怕会立刻遇上阵法的反击。 祁云晟搀扶着丁老二,只见大汉用力一推,那门轰隆隆地就开了。 祁云晟循着对方的指引,穿过庭院来到会客厅。 “谢谢小兄弟你送我回来,我这家里也没什么可以招待的,小兄弟你先坐着吃茶点,我去疗伤。” “你的腿伤,真的没事吗?” “不碍事不碍事!灵丹妙药我有得是!”说罢,丁老二哈哈大笑地离开了,显然心情足够舒畅。 祁云晟坐在会客厅里,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 丁老二毫无疑问是个心思不多甚至可以说过分心大的人物,能拥有那样豁达的心态,一定是拥有自己难以想象的精彩生活。 如果自己能把无归岛发展起来,是否也能成为这般豁达的人物?——当然,这不是指对方心大到落难这种事。 丁老二的家虽然大而气派,但细致的装饰并没有多少,一切都大开大合,充满了与丁老二一致的粗犷之风。从进门到现在,也没看见类似仆人小厮一类的存在。偌大的宅子,不知是不是因为装修的缘故,并没有太“空”的感觉。 风中似有其他的清香,祁云晟闭上眼嗅了嗅,发现这并不是实际存在的“气味”,而是灵传递给自己的“讯息”。 等了一阵,祁云晟大概猜到丁老二是在运功疗伤——虽说太虚界之中存在无法入仙道的凡人,但是想要在海华城周围拥有一份基业,必然是修士。不然对方也不会看出自己身上的问题。 修仙功法五花八门,基本就是一条“路”,有的路好走,有的路不好走。若是得了优秀的功法,中途拐弯也不是不行的。 可以说,找到合适的功法,修仙之途事半功倍,是太虚界的默认法则。 在这一点上,鲛人一类的特殊种族可以说令人羡慕了——他们并不需要劳心劳力去试错,找出最适合自己的功法,老祖宗的传承已经将道路铺好,只要天资不是差到看不过去,总能有些成就。 而祁云晟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也能成为这类存在——不必去寻找功法,名为“传承”的存在已经准备好一切,按部就班学习便可。 听起来不是很公平,但对于这世间来说,公平大约是个笑话吧? “他的腿部骨头已经断了,修复起来需要一点时间。” 席婆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祁云晟耳边,他惊讶地转过头,看向突然出现的老者。 “婆婆?” 婆婆不会随便现身,她如果出现了,应该是有事情要交代。 “他的伤有那么严重吗?” 席婆婆也没有耽搁时间,直接道,“他自身耐力了得,估计是把疼痛忍下来了。” “那么?” “他遇难的地方有人布置过的痕迹,他只是断了腿,运气已经很好了。” 祁云晟面色微变,“也就是说……” “小心一点。” 说完,席婆婆便消失了。 不管哪里,似乎都存在着这种恶意。祁云晟脸色有些难看——那丁老二,知道自己是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中吗? 那难怪席婆婆会将人带出来了,估计是怕自己过去救人的话会一起中招。 银发苍苍的老人虽然寡言,也一直是冷硬的肃穆姿态,但是在这些事情上,真的十分贴心。 丁老二还没有回来,但祁云晟很快便听到了大门开启的声音。 一名妇人挎着篮子,踩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会客厅。细眉桃面衬着一双吊梢目,花纹繁复的罗裙缀着碧绿玉坠,项链发簪更是一样都不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一出现,仿佛是从哪位贵妇的茶话会归来的那般。 发现这里的不速之客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随即挑眉,“什么人?!” 这看起来似乎是丁老二的亲属,祁云晟正准备说明情况,却见那妇人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位小兄弟是来结款的吧。”她轻轻掩嘴,似乎是很不好意思,“你看我,记性不好,差点给忘了。” 她踩着小碎步,非常有主家意识地张罗起来,“这次事件也差不多了。不过实在抱歉,宏志昨天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我们这边也很焦急地在等他的消息。” “其实……” “我知道,你们不急,可以多给宏志一段时间,先把这些货提了是吧?”妇人自认为了解地道,“你们一直都很照顾宏志,宏志心里有数,一定不会耽搁你们的订单的。” “宏志人很老实,说要给足货就给足货,不然也不临时上山寻物。现在他还没回来,要不你们先把货款交给我保管,然后把货提了吧?” “等等……”祁云晟想让对边连珠炮似的话语停下,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的样子。 见祁云晟面露不悦,妇人似乎是以为他有意见,立刻打岔道,“小兄弟,看你面生,想来也是第一次来收货吧?宏志已经把事情都交代给我这个大嫂了,他现在不在,就由我们夫妇负责。” “你要是不信我,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地窖,直接验货。我能保证,除了数量不够,这一批货火候正好!” “所以你先听我说!” 祁云晟被逼得不得不吼出声。 从一开始他根本没有说话解释的机会! “啊?这……小兄弟,怎么生气了?” “我不是……” “小兄弟,让你久等了!” 丁老二爽朗的声音传出,一脚踏入大厅,一下就看到了一脸郁闷的祁云晟,和一脸惊讶的妇人,“哎呀,大嫂,你来了?” “宏……宏志?”妇人似乎是有些惊讶,“你回来了?” “是呀,缺的货也齐了。”丁老二道,“我都说了,天无绝人之路!” “是……吗?那挺不错的!”妇人道,“我刚跟这个小兄弟说收货的事情呢……” “啊?他不是收货的啊?”丁老二疑惑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我指不定都没法从上华山那儿回来了。” “什么?不是!?” 妇人这下才知道自己闹了个误会,面上羞恼,“你怎么能把客人独自留在大厅呢!” 这其实也是祁云晟的疑惑。 他都把人送回来了,照理说把说好的报酬给他,就可以让他走了,为什么要先去疗伤,把自己留在这里呢? “这小兄弟采了不少灵植,我答应他帮他卖出去,怎么能让人先走呢?”丁老二道,“我只能先去疗伤,委屈小兄弟在这里等了。” 卖灵植? 祁云晟只记得,自己只是问了丁老二这里有没有售卖灵植的地方而已。而对方购买灵植的行为,也证明是为了让自己送他回家的保证,在发现了芥麻草后,完全对其他的灵植没了兴趣。 他有答应过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不好好听人说话大概是所有生物都有的毛病,呵呵 鱼丸:就是! - 傻球:不好好说话也是个毛病望周知 煤球:克己复礼到性丨冷丨淡问题才更大 冰球:心思太多同样不是什么好毛病 毛·直球·不克制欲望·地主家傻儿子·球:你们在说啥?? #今日的球球特攻队,依旧在互相伤害# 第15章 神秘鲛人 看到祁云晟脸上显而易见的疑惑,丁老二也没急着解释,而是先对妇人说了一番,让那妇人暂且离去后,才在会客厅坐下。 “哈哈,我大嫂是把小兄弟当成来收货的人了,莫怪莫怪。” 他拿出一个小荷包,显然就是给祁云晟的报酬。祁云晟也将包袱中的芥麻草取出,递给对方。 “其余的灵植可以在哪里卖?”祁云晟问道,“以及……我没有让你答应什么帮我把灵植卖出去吧?” “唉,人生在世,贵在一个投缘。”丁老二忽然道,“小兄弟,你现在也没地方住吧?” “……” “我这丁家,别的没有,客房是绝对够的。不嫌弃的话,我去给你把客房收拾出来。” 祁云晟惊讶了,“你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我都说了,人生在世,贵在一个投缘。”丁老二洒然道,“没有小兄弟的话,我恐怕就留在山上了,运气差点引来野兽说不定全尸都没了。” “……” “救命之恩,以命抵命也不为过。”丁老二道,“可惜我丁老二也没什么好东西。听小兄弟你说是逃家出来的,如果没安顿下来的话,可以在我家歇脚。” 祁云晟皱起眉,刚想要拒绝,却被丁老二拍了拍肩,“在家靠父母,出门在外靠朋友,既然你父母没得靠了,为什么要拒绝朋友的帮助呢?” 丁老二确实是个淳朴的好人。如他所说,如果能在丁家落脚,就可以省去住宿的开支,确实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祁云晟也知道,自己在下意识拒绝与其他人的交际。 那是在见识了人性之恶后的自我防御。他害怕未知的,隐藏的恶意。 丁老二没有给祁云晟继续犹豫的时间,哈哈带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给你收拾客房。” 他站起来,经过初步疗伤,他走起路来虽然还是一瘸一拐的,但是看起来行动已经无碍了。 “等等……”祁云晟叫住了他,不是很自在。但是看到他的伤腿,祁云晟涌到喉头的话,又停住了,“……我自己来,你好好养伤。” “哈哈哈,都说了不碍事!”丁老二道。 一个热情的好人。 何必为了自己做到这份上? 想到席婆婆提醒自己的事情,祁云晟不由得有些担心丁老二的处境。 如果他的落难是有人故意设计,那么下一次设计,会是什么时候? 丁家内似乎是有去尘的阵法,因此客房确实如丁老二所说,不难收拾出来。 “说来,小兄弟你叫什么。我丁老二大名丁宏志,不过叫我丁老二也行。” “祁云晟。” “听起来倒是个文气邹邹的好名字。” 将祁云晟指引到客房,收拾好并嘱咐他好好休息后,丁老二就抓着芥麻草离开了。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急。 周围的灵传递给自己一股清香,想来那就是让丁老二着急的存在。 体内的虚弱感持续不断,祁云晟想倒杯茶喝,却发现丁老二大约是忘了,屋内的茶壶空空如也。 他无奈地摇摇头,想顺着来时的路线去会客厅——那里的茶应该还没撤下。 却没想到,他直接碰上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一身干练的短打,四肢露出来的部分足以看出这人的健硕身材。而他也有个让人难以忽视的特征。 那人的耳朵处,并没有寻常人类的耳朵,而是刚开的鱼鳍一般的组织。太虚界中,有这种特征的妖族不少,但如果是在东云洲,拥有如此张扬的特征的,非鲛人莫属。 为什么会出现鲛人? 祁云晟顿时一悚,转身就想走。没想到这样的动作反而让对方注意到了他,厉声一喝,“你是什么人?” 祁云晟顿时跑得更快。 他印象中的鲛人,友善的是极少数! 他们高傲矜贵,身为人类的自己在他们眼里是渺小的虫子,出现在海宫都是在污染海宫的环境。待在那样的环境,仿佛自己的存在都是一种错误。也是让他们让祁云晟被迫认清现实。 当初还抱着幻想的他,终于鼓足勇气询问已经是鲛人皇的他,是不是真的当自己是一个消遣的玩具。 得到的答案是一声冷笑。 如今重来一回,如果可以,祁云晟想对鲛人敬而远之,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留给他的是海岛,他连海边都不想接近了! 那鲛人只觉得自己见到一个行迹可疑的人类,见到自己就跑了。 他下意识追上去,在要抓到对方衣服的时候,忽然感觉手部一痛,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拍了一下! 他不得不停下,查看瞬间红起来的手——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道,竟然让身为鲛人的他都吃痛! 而相对的,那人类似乎是绊到了什么,维持不住平衡踉跄了好几下,终于还是摔在了地上。 “喂,你是什么人?!”那鲛人甩着还在发热的手,没好气地道,“怎么在丁家里?” 而且还见到自己就跑! 他想上前看看这人的模样,想到刚刚莫名其妙的攻击,出于谨慎,没有贸然行动。 祁云晟趴在地上,握着地上的灵植,心情糟糕。 这样的自己,太难看了! “哎呀,小兄弟?怎么趴地上了!”丁老二忽然出现。“这不是友海吗?你对我的客人做了什么?” “客人……我?嗯?”那鲛人愣了愣,迅速回神,“丁老二你可别冤枉我啊,是他自己摔的!” “少来,如果不是你吓到他,他怎么会摔呢?”丁老二高声喊道,“这可是我救命恩人,你可不能慢待了!” 他过来,小心地扶起祁云晟,拍去他身上沾上的尘土,“没事吧?云晟小兄弟。” “你怎么见我就跑啊?闹得我还以为你是进来偷东西的。” “我没事。”祁云晟抿着嘴,目光复杂。 误会解除,三人在会客厅坐下,祁云晟终于喝上了热茶。 丁老二大名丁宏志,在平河镇以酿海清露闻名,这宽敞气派的丁家同时也是制作海清露的作坊。 酿制海清露的一切事宜都由丁老二一人把持。而那名鲛人名梅友海,是丁老二的客户,是来取货的。 “我叫来的人没有拿货回去,我以为是你这边有什么变故,就亲自过来了。” 身为老客户兼老朋友,梅友海不在防御的阵法被防御范围内。他可以轻松打开大门,到会客厅自顾自喝水吃茶点——反正丁老二早就允许了这种事。 也因此那妇人见到祁云晟坐在会客厅,会以为他是来收货的。 “确实有点小麻烦。”丁老二回道,“之前没点好库存,缺了提味用的草药,就先上山找了。” “那现在?” “已经不是问题了,你再等等,等这一批发酵好了,正好一起带回去。” “那就好。”梅友海松了口气,“看你都受伤了,下次记得小心点,货不够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唉,其实也是时间太急了,”丁老二无奈地道,“如果没有及时提味,那么这一批海清露根本不能叫海清露,只能全部毁掉。” “那你怎么不在镇上直接买?”梅友海道,“我都说多少次了,你也不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啊。” 他摊摊手,指了指周围,“连个仆人手下都没有,你就不怕哪天一出门直接被人闯空门了?” 丁老二讪笑,“我也说了,凡事自己来,才会事事都清楚。” 梅友海翻了个白眼,就像是受不了那般,甚至拉起祁云晟的手,“你看看他!这么多年都是这些老毛病,换我我可受不了端茶倒水都得自己来!” 祁云晟一直没有开口,突然和梅友海一接触,瞬间浑身一僵。 丁老二看到祁云晟仿佛被吓到的神情,连忙道,“都说了别欺负小兄弟!” “我哪有欺负他?”梅友海一脸疑惑。“小子,看你这样子……你很怕鲛人?” 他浑身上下,除了魁梧壮硕的身躯,能让人产生恐惧的,也就鲛人的身份了。 祁云晟眼神偏移,讪讪道,“你和我印象中的鲛人……不太一样。” “哦?那你印象中的鲛人是什么样的?”这么一说梅友海便好奇起来。 “没有这么平易近人。”祁云晟,因为想起了不那么愉快的过往放下茶杯,“对人类太和善了。” 反正他上辈子就没有见过能和人类称兄道弟的鲛人。即便是自己的童年好友,也是浑身傲气。 他印象中的鲛人,只能用高高在上来形容。 “这有什么问题吗?”梅友海听了,道,“除了皇族和那帮大家族,别的什么鲛人没有?有高傲的自然也有平和的,哪有可能一个种族性格是一个模子的。比起鲛人,我还更喜欢人类呢。” 这真的是祁云晟意想不到的话语。连丁老二听了,也好奇道,“哦?为什么?” “人类老实多了。”梅友海道,“砸场子的人里边,十波里边起码九波有鲛人的参与。” “那不还是傲!”丁老二撇嘴,“我还以为你能说点别的方面呢。等会儿……你说除了皇族和那些什么?” “皇族和那些大家族。”梅友海压低了声音,“那波人,大概是不可能平易近人的。一个两个,霸道着呢!而且他们可不是针对人类,是针对所有不如他们的家伙。” 两人非常自然地开始聊起了八卦,显然平时没少做这种事。祁云晟被刷新认知之后,就闭嘴乖乖听他们说。 皇族和大家族……指的是在海宫活动的那批吗? “因为他们天生就拥有太多东西了吧。”祁云晟忽然出声,将心中的感叹说出。 传承,实力,资源,地位,如此种种常人疯狂追求的事物,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的存在。 “哎呀,小兄弟你这话也说得不错。”梅友海啧啧出声,“不过这些‘东西’,不好好珍惜也是一无所有的结局。从云端跌入泥沼的鲛人我也看了不少。” 祁云晟轻应一声。 他不是不知道梅友海的言下之意。而这也让他坚定将无归岛发展起来的决心。 只有握在手中的,才是真实的强大。一味依靠他人,最终不过人走茶凉,成为笑柄。 祁云晟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我那么宠他怎么可能当他是玩具,真好笑(笑出声) 云晟:……???? #您的好友祁云晟已自闭# +++ 日常跨服聊天╮(╯▽╰)╭ 说到底鱼丸就是自己不好好说话,身边人的又会疯狂对他的行为进行阅读理解 然后所有人的阅读理解都走到了同一个方向 鱼丸:全部零分,呵呵! 第16章 三人会谈 “小子,你这眼神很不错。”梅友海突然道,似乎是对这不声不响的少年产生了好奇心。 “哎呀,你还别说,这小子的眼神真的很不错啊!”丁老二却是突然接话,“我芥麻草就是从他那儿买的,那品相和成色都很好,让我自己去找都不一定能翻得到这么好的!” 两人说的方向完全不一样。 “我说的不是这个眼神……哦?这么厉害?”梅友海好奇地看向祁云晟,“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要知道丁老二不愿意假手他人,就是因为眼光高,标准高,寻常商家的材料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也酿不了上好的海清露。而这个少年采的草药,竟然能让丁老二也说一声“不错”? 这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梅友海对祁云晟的兴趣来源自他的眼神。身为饕餮馆的大主管,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眼神。 欢愉,哀怨,疯狂,嫉恨,不论是人还是妖,大多数都不太擅长隐瞒眼神之中的情绪。只消看上一眼,便能摸到些许的端倪。 梅友海知人善用,对眼神的观察与揣摩的能力是他的最大助力,他或许分辨不出谁的才能是最好的,但是他能找出最适合的。 眼前的这名少年,虽然身上灵气涣散,似乎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并无半分颓丧,而是不甘,愤恨与野心。他看上去不声不响的,但其本性绝对没有他外表看起来这般无害。 处于逆境却没有绝望,蓬勃的野心被压制在现实之下。这种人,只要能抓住机缘,迟早会成为一方强者,因为野心不会让他们甘于平凡。 只是这名少年似乎是受到过什么打击,很容易出现过激反应。从他对鲛人的糟糕印象看,梅友海大概能琢磨出来——哪个鲛人狠狠地伤过这名少年的心,让他把鲛人划入“危险”的范围。 但比之那些被伤过从此踏上反抗之路的人来说,少年的眼神又太过平和了些——一个想复仇的人不会有这种眼神。 想到少年先前的狼狈,梅友海忍不住摩挲下巴。 这少年,怕是留下了不少心理障碍啊。如果他不甘于平凡,那么这些障碍迟早会成为拦路虎。 想到先前莫名其妙的重拍,梅友海觉得,这小子怕是已经有机缘在身了。 那么接下来,又会是何种境况呢? “祁云晟。”祁云晟看了看梅友海。 这个鲛人,恐怕也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易近人”。自己已经注意到他打量的眼神,而看样子,他根本不担心被自己发现。 他想了想,干脆主动转移话题,“丁兄坚持要亲自过手材料,定然是有他自己的坚持。” 没有谁会故意给自身添麻烦,有些看起来是“蠢事”的事情,对于其本人来说,可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对于独立惯了的祁云晟来说,并不会觉得凡事都自己来有什么奇怪的。如果有各类阵法把繁琐的程序简化,那么自己亲自动手,又有何不可? 高高在上指导他人行动自然轻松,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模式。 “那可不!!”丁老二闻言,有了种坚持被认同的感觉,狠狠地拍了拍祁云晟的肩膀,力道之大让祁云晟身体都震了震。“海清露的酿制可没有那么简单,不是说凑一锅材料就行了。不管是镇上还是海华城,卖的材料都不如我自己亲自山上采来得快!” “可是你事事亲自动身,连个随从都没有,风险太高了,出事了都难以救援。” “那我就再攒点灵石,看看能不能买来得用的灵器,就省心了。” “光海清露一项,我们饕餮馆给你的报酬不低吧?” “得先攒够老婆本和棺材本啊,你怎么就不懂呢?!”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 这似乎是两人的长久以来的磨合问题,稍一提起便又是那老三样。丁老二坚持的原因和以前一样,梅友海劝说的话也和以前一样。 理念被认同的感觉让丁老二有些兴奋,看祁云晟越看越顺眼。少顷,他便想起了祁云晟手里的那些灵植草药。 而祁云晟捕捉到了另一个关键词。 饕餮馆。 原来是饕餮馆吗? 双月湾的自由贸易区有三大龙头势力。主营灵植丹药的玲珑阁,主营灵气法衣等奇珍异宝的镜月楼,还有主营美食的饕餮馆。在集市里,没有人敢拂了他们的面子。 三大势力之中,只有饕餮馆是掌握在鲛人手中的。而它出品的美食,也很受鲛人的欢迎。 祁云晟对饕餮馆这个名头印象不浅。因为每每那人吃腻了海宫的食物,要求换口味的时候,他总能听到那些手下补充一句,“是饕餮馆的外食。” 祁云晟属于喂什么吃什么的人,在别院的幽禁生活让他没有培养挑食这种坏习惯的机会,只要是能填腹的食物,他都能吃下去。 这一点当初也被那人嫌弃过,说他吃的东西狗都嫌弃,于是老是把他带出去,吃“正常食物”。 其实祁云晟只有“能吃”和“难吃但能填肚”以及“吃了会出事”三种概念。 当然,他不是味觉矢灵。他能够尝出“好吃”与“不好吃”,只是不会特意去追求美食。如海岛上拿到的酸果子,虽然酸到有点刺激,但也不是不能吃。 吃腻了就花大价钱尝鲜这种奢侈行为,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中。 说起来,随着体内灵气的充盈,修仙之人并不需要频繁进食补充体力。但是在海宫的那段日子,男人一日三顿,顿顿不带重样的,仿佛是在故意炫耀什么。 大概是真的太嫌弃自己的饮食品位吧。 祁云晟并不理解他的想法,只觉得是家底丰厚之人的任性——在东云洲,没有人敢和鲛人皇族叫嚣家底。 原来丁老二的客户,就是饕餮馆? 那祁云晟更能理解他固执的行为了——能被饕餮馆看上的那什么海清露,定然要经过复杂的工序才能做出来,如果在原材料这边就出了问题,后续就不好处理了。 虽然祁云晟觉得丁老二应该只是和自己一样,习惯了万事都自己来罢了。 “对了,友海啊,你门路多。这小兄弟采摘的灵植,几乎都是品相成色都非常好的,你觉得可以送到哪里去?” 祁云晟有些讶然地看向丁老二。 梅友海与饕餮馆有关系,如果是他介绍的门路,就算自己收的是一袋垃圾,对方也会买下,就当给那位大人卖个面子。 而说实话,就他已经找到的部分,受限于体力和自身状态无法深入山林,虽然品相好,但绝对不是什么稀奇货。一整包灵植全部卖出去,能有一百颗灵石他都算赚翻了。 丁老二热心到祁云晟觉得不安了。因为太过好心了。 “介绍门路?”梅友海挑眉,“你这是想给这小子找个长期饭票吧?” 丁老二搔了搔头发,“我看这小子对我有恩,跟我也有缘。就这么跟你说吧,他家里人害他,他跑出来了,是个可怜孩子啊!” “家里人要害他,他跑出来了?”梅友海就好像是听到了感兴趣的话题,忍不住凑近了些,“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这般不客气的举动招来了丁老二的一巴掌——“哪有你这么揭人伤疤的!” “明明先说的是你!”梅友海似乎有些不服。 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是真的好。祁云晟长舒一口气,算是出声停下那两人的争执,“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是他们想为了家族利益把我送出去,而我跑出来了。” “这伤也是那时候留的吗?”梅友海接着问道,“有没有反手坑一下你的家族?” “……如果他们没有把我送出去,大约是会遭殃的吧……我跑得太远了,已经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了。”祁云晟道,“至于这伤,是我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游匪,被他们击伤的。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不碍事了。” “这么说,你现在什么都没了?”梅友海笑了,“小子,难怪丁老二会这么照顾你。” 他一拍桌子,道,“既然如此,只看眼前可不行,怎么样,养好伤了要不要来我饕餮馆工作?” 饕餮馆是饭馆,进入其中工作自然是当跑堂或者各种小工。这对于双月湾周围的居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差事——谁不想傍上饕餮馆这条金大腿?可是这并不是祁云晟想要的生活。 进了饕餮馆,或许可以获得一份稳定的收入,有丁老二的面子在,自己也不至于被刁难。但相对的,自我修炼的时间肯定不多,未来的上限自然而然地被降低了。 祁云晟摇摇头,道,“感谢阁下抬爱,可是我觉得那个可能不适合我。” “我想也是,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答案了。”梅友海道,“我很中意你,有没有什么想让我帮忙的?” 梅友海可以说异常爽快,祁云晟看了看他,便道,“我想要知道如何在海华城立足。” “哦?”梅友海好奇道,“在海华城立足?” “我能修炼,只要养好伤也能有一定的战斗力。而且我天生对灵力反应敏感,能找到品相相对较好的天材地宝。”祁云晟神情认真。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绝对能回答他的疑问。 他对于海华城来说只是一个过客,以往归来也只是匆匆一瞥。因此他完全不清楚现在的大局势。 在山野之间寻灵植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他需要知道要怎样才能在这个繁华的海华城立足,将无归岛建设起来! “修炼需要资源,而我现在一无所有。去饕餮馆或许能让我获得稳定的收入。但是……”祁云晟道,“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啧啧啧。”梅友海啧啧出声,“倒是个聪明小子。” 他似乎是思考了一番,道,“那么,寻宝物的天赋,在活物上也能用吗?” “大概是能的。不过只是能看出相对比较活跃的部分。” “这时候晓得谨慎了?”梅友海眼神蕴着笑意,道,“你也不用担心,各种奇奇怪怪的能力或是天赋我见多了,有贼心贼胆也懒得去行动。光是一个饕餮馆,事情就多到炸了。” 他指尖敲着桌子,在丁老二的警告下收回锋利的指甲,可惜桌子已经被点出了几个小坑,看得丁老二一阵心疼。“看得出来你是想找短时间来钱快的事情。不巧的是,最近并没有什么秘境开放的消息。” 世人皆知,秘境是藏宝之地,有先人遗物,也有各种天材地宝。想要挑战自我,想要在修仙路上更上一层楼,最快的方式便是去闯秘境。 “即便是有秘境开放,凭我如今的实力,也难以保全自身。”祁云晟理智地道。 虽然有席婆婆,但是席婆婆也说过她的存在不能被外人所知。而且他也不能太过依赖席婆婆。 “那么,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挺适合你的。”梅友海洒然道,“我觉得可比上山挖草赚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比如来当鲛人皇的妻子,你能赚到一个鲛人皇 云晟:……拒绝 >>>论生存技能 南杉:任务狂魔,了解一下 真君:生活玩家,了解一下 猫草:种菜玩家,了解一下 小程序:外挂玩家,了解一下 其他三人:???? 小程序:自己赚哪有让冰球那家伙直接修改账户余额来得愉快! #老伴是主脑的好处# 第17章 谋生手段 “钓鱼?” “准确来说是海钓。”梅友海道,“最近鲛人皇族在海华城内大兴土木,因此很多鲛人都上了岸以监督工程。所以最近和鲛人喜好相关的产品很受欢迎。” “大兴土木?是在建宫殿?”祁云晟怔愣了一瞬。 “是啊,看样子规模不小,前几天才开始动工呢。”梅友海以为祁云晟已经听到相关的传言,道,“那是鲛人皇的命令,似乎是想在陆地上建立一个更繁华的‘海宫’,所以施工的日子短不了。” 猛然听到对方的消息,祁云晟下意识有些不安,也有些不解——上辈子他虽然也听说了相关的事情,但是兴建宫殿并没有这么早吧? 为什么会提前了这么久就开始施工了? “所以……喂,你有在听吗?”梅友海注意到了祁云晟视线的游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回神,“你这态度一点都不好啊。”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走神了。”祁云晟道,“鲛人皇族不是一般居住在无垠海海底的海宫之中么,总觉得在岸上兴建宫殿有哪里怪怪的。” “鲛人皇族的心思,谁猜得准?反正他们有任性胡来的底气,莫说是在海华城内兴建宫殿,就是将整个海华城划作宫殿的范围,都没人敢说什么。”梅友海悠悠道,“反正我觉得鲛人皇应该是认真的,不然这种宫殿随便找个有名的炼器师炼制一套就行了,还省时省力。他硬是要派出大量鲛人,从一砖一瓦开始,慢慢修建宫殿。” “指不定,是觉得岸上生活更精彩,想转移到海面上生活了。”丁老二感叹道,“毕竟海底能有什么好地方,估计到哪都是黑乎乎的,哪有岸上来得精彩!” 祁云晟张了张嘴,而后猛然反应过来重新合上。 他想解释,无垠海海底其实没有黑乎乎。它有着和海面上不同的别样景观。虽然海底是黑的,但是分布在海底的珊瑚丛,各色泛着光芒的灵物穿梭期间,光影闪烁间让人彻彻底底感受到来自大海的静谧与威严。 除去那些不友善的鲛人,海宫绝对是祁云晟见过的最华丽也最美丽的宫殿,那是陆地上无法窥见的神秘。 但是,这个时候的他,不可能去过海底,更不可能去过鲛人皇族居住的海宫。因此他不能将这些话说出口。 “倒也未必,海底的景观和岸上可不是一种风味。”梅友海算是理所当然去过无垠海海底的存在,算是间接代替祁云晟,“不过相比起来确实没有岸上的集市热闹。” 谁敢在鲛人皇族的地盘上“热闹”?嫌命不够长吗? “其实听说海宫当年也不是这样子了。”梅友海大概是想起了什么,“没有这么华丽,也没有隔绝海水,然后好像因为什么原因,成了现在的样子,还开放给那些鲛人里的大家族参观游览。” “鲛人的某一代先祖因为与人类女子相恋,想将其带回海宫,便耗费巨大的物资与人力构建了隔绝海水与压力的阵法。”祁云晟缓缓地说出了那个传说,“他的后代发现这样能减少材料的局限,增加海宫美观度的同时更能体现海宫的特殊地位,便一直维持到现在。” “对,大致就是这样。”梅友海听罢,惊讶道,“你了解得好清楚啊!” “在典籍之中看过,便记下来了。”祁云晟感慨道,“鲛人的霸道,果真是代代相传的。” 因为与人类相恋想将其带回海底,宁愿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在海底构筑一个人类的生活区,也不愿留在海面上。这便是鲛人式的霸道。 “这话也……啊,说远了。”梅友海一拍脑袋,道,“总之,现在海华城里鲛人巨多,鲛人爱吃的海鱼销路也非常好,即便是饕餮馆都快有些供不应求了。” “海鱼的话,我记得算是海兽吧?”祁云晟道,“那都是个头巨大的怪物,凭现在的我……” “你想哪里去了?大怪物都在深海区域,没事不会跑浅海的。”梅友海道,“我说的是那些小海鱼,鲛人根本不屑去抓的那种。” “您的意思是?” “灵气充沛,品相好的小型海鱼,是极佳的配料,不仅是饕餮馆,海华城的所有餐馆都在高价收。”梅友海戳了戳祁云晟的额头,“如果你的能力对活物也有用,那么应该很很快找到鱼群吧?” 祁云晟懂了。 不得不说,这确实适合现在的他。 小海鱼是那种个头不大,专门在浅海区域活跃的鱼,连“兽”也称不上。即便是寻常人类,方法用对了也能抓到它们,何况有神奇手段的修士? 祁云晟记得,海华城这边的海钓有专门的钓鱼舟,稳固结实,以灵石作为驱动,海舟上配备了又长又粗的钓鱼竿和捕鱼网,只要灵力控制得当,抓住这些开智程度不高的海鱼根本不难。 虽然抓没有什么难度,但是要找到鱼群活跃的地方是很难的。除了鲛人没有多少人能捕捉到海面下生物的行动轨迹,而鲛人又是不屑动这种小鱼的。 而祁云晟不一样,开了灵眼,能与万物之灵沟通的他,想要找到鱼群根本不难! 稍微思考一下,便能明白这是可行之策,祁云晟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谢谢前辈指导!” “这就前辈前辈地叫上了?”梅友海大笑道,“小子,喊我梅二哥就行了。” “梅二……哥?”祁云晟霎时间领会,“你有个兄长?” “是啊,结拜的异性兄长,有时间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我觉得他也会对你有兴趣的。”梅友海道,“海钓需要专门的钓鱼舟,带来这里也不方便,你到时候去了海华城,就去饕餮馆找我,我给你准备一艘。” “不用那么破费了吧?”祁云晟讶然道。 “你救了丁老二,四舍五入就是给我们饕餮馆挽回了一大堆单子。”梅友海道,“这老家伙的海清露,可是必不可少的佐料。区区钓鱼舟,搞十艘给你换着玩都没问题。” “既然如此,我到时便厚着脸皮去一趟饕餮馆了。”祁云晟拱手道。 钓鱼舟要价不低,现在的他恐怕是负担不起的。因此哪怕心中不愿,他也只能接受梅友海的帮助。 “别这样,我也算是在投资。”梅友海道,“海钓的人不少,可是懂抓鱼的人可不多。多的是那种一无所获的家伙。如果你能够准确找到鱼群的所在,且品相不差的话,于我饕餮馆而言也是有益的。” 这言下之意,便是祁云晟的收获都要卖给饕餮馆。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甚至祁云晟在感谢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我会偿还梅二哥的恩情的。” 心中有了底气,行事也会放开不少。因为对自身抱有自信,祁云晟很快便接受了梅友海的帮助。 之后海清露酿制完,梅友海提了货就挥挥手回海华城去了。 丁老二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满意的,他拉住祁云晟,道,“海钓什么的,养伤之后再说。你暂且待在我家好好养伤吧,急不来急不来。” 看着丁老二热情的模样,祁云晟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为什么你们都要对我那么好?” 他们对自己太积极太热情了,让祁云晟反而有些不安。 “没有为什么啊,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子的。”丁老二道,“真要说的话,梅老二那家伙也被我救过呢。你的脾气比他好多了。” “嗯?”祁云晟意识到了什么。 饕餮馆虽是鲛人掌控的势力,却并不是哪家鲛人势力的产业,而是一对兄弟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虽然接待的鲛人客人从来不在少数,但没有哪家势力能收编了那对兄弟。 据说,那兄弟俩是逃家的,对于鲛人里的那些大家族根本不屑一顾。除了会给鲛人皇一点面子,其他家族根本理都不理。 “都是苦命的人,颠沛流离的,力所能及能拉一拉就拉一拉呗。”丁老二缓缓道,“给人活路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所以……”祁云晟悟到了,闭上了嘴。 “没什么不好说的。”丁老二笑道,“我家当年被强盗洗劫了,整个房子都烧没了,我抱着家族秘籍一路逃,然后一边流浪一边修炼。” “很久之后我终于悟到了家族秘法,开始了海清露的酿制,现在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连失散的哥哥也找到了。” “那我可能要在你这边叨扰一段日子了。”祁云晟道。 “没问题没问题!好好养伤,就是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仆人小厮,你什么都得自己来。” “无妨,逃家之人,哪有享受的资格。” 两人聊了一番后,祁云晟回到房间。 席婆婆忽然现身,扫了一眼屋内,道,“没人的话我可以来……” “婆婆,不用费心。”祁云晟拦住了她,“我的自理能力没问题的!” “唤灵的职责是听从主人的命令。” “可我并没有命令你做这些事。”祁云晟温柔一笑,“婆婆,你并不是我的仆人。” “……” 老人冷硬的脸庞上看不出表情,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祁云晟,总让人有股子冷意。 而祁云晟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笑道,“婆婆是我的帮手,关键时刻才需要打出来的底牌。如果做些仆人的事情,那不就浪费了?” “而且,我也确实有希望婆婆去做的事情。” “有关于那个人?” “对。”祁云晟略微垂眸,“他是个好人。” “……” “那人会害他第一次,定然会害他第二次。他心太好了,可能察觉不出问题。如果可以,我想揪出来是谁想谋害他。” “我明白了。” 席婆婆闭上了眼睛,身形化为虚无。 作者有话要说:席婆婆: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难道只能找东西磨刀了? 云晟:因为让你来我更累…… >>> 随着云晟修炼日子的增长,召唤席婆婆要消耗的体力是越来越多的。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毕竟席婆婆不是云晟捏的,而是继承的唤灵╮(╯▽╰)╭ 换言之,新手保护期在渐渐过去,如果不抓紧时间提升修为,说不定哪天席婆婆一出现云晟丹田直接承受不住压力而爆掉 云晟:瑟瑟发抖.jpg > 至今为止,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啦! 感谢【火非离】亲的地雷~ 感谢【荆芥】亲的地雷 感谢【星月鱼】亲的地雷 感谢【你说的白是什么白】亲的地雷! 第18章 林家遭难 入夜,丁老二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很快便做出了满桌的美味。祁云晟被他招呼过来吃晚饭,便看到了餐桌上还有其他的人。 其中一人便是先前见到的那名妇人。她取下了不少饰品,看起来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见祁云晟来了,她脸上的笑还带着几分尴尬。 而妇人旁边坐着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看到祁云晟的一瞬间就皱起眉头,“这什么人,怎么出现在丁家?” 丁老二从厨房里走来,听了便道,“大哥,那是我的恩人,祁云晟祁小兄弟。” 他转头示意祁云晟入坐,“这是我的大哥丁宏富,这是我的大嫂。” “小兄弟你也累了吧,赶紧吃点啊。”大嫂附和道。 祁云晟目光在两人身上左右游移,得来了丁宏富不友好的一蹬。而大嫂则是眉眼带笑,“怎么了?难不成是菜色不满意?” “不会,丁大哥的手艺,我当然不会不给面子。” 祁云晟入坐之后,便听到了丁宏富不冷不热地一哼。 看着碗里的饭和终于端起碗吃饭的丁老二,祁云晟思忖了一下,大胆开口道,“丁大哥你先前不是说当年遭到强盗洗劫吗?你是和大哥一起逃的吗?” “这吃饭时间,你问这个做什么?”丁老二诧异道,似乎是没有想到祁云晟会问起这个,“这当然不是啊,当初都走散了。” “说这些事情做什么呢?”大嫂笑意盈盈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宏志最近手艺见长啊。” “不对,我觉得确实可以说说啊。”丁老二就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笑道,“就拿我的经历来鼓励鼓励你呗。” 原来,当年还是孩子的丁老二丁宏志,躲过了灭门之难,带着家族秘籍一路颠沛流离。凭借着坚韧不拔的精神,他终于参透了家族秘籍的奥妙,得到了海清露的酿制方法。 海清露乃是一种集万物之精华的高级佐料,它最为奇妙的地方便是没有固定的配方。 是的,“海清露”是一种统称,它并没有固定的酿制配料,只是要通过海清秘法提炼而出。海清露传人会根据自己对海清秘法的理解,酿制出风味独特的海清露。 丁家的先祖研究出的海清露在当年风靡一时,而海清露传人各类风味特殊的海清露也曾掀起富豪们的争夺热潮。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太虚界环境不如当年,海清露的传承也出现了断代,后人难以理解玄奥的海清秘法,海清露自此消失在太虚界。 丁家是海清传人的分支,家中珍藏有海清秘方的部分典籍,后人如果有兴趣,可以尝试一下。 丁家老大对海清秘法完全没有兴趣,而丁老二刚拿到海清秘法,家族就遭逢巨变,只能匆忙带着秘籍一同逃跑。 现如今,靠着海清露打出名声的他,在偶然救下饕餮馆大总管之后,成了对方的长期供应商。对方放话,海清露有多少他们就收多少。 而后,他的大哥与大嫂循着他的名声找上门,兄弟重逢,何其快哉。 “听起来是很感人呢。”祁云晟感慨道,仿佛真的被那经历感动了一般。他瞥了那两人一眼,道,“所以现在大哥大嫂住在这里吗?” “那哪成!”大嫂孙翠翠挥手道,“这里是海清露的作坊,我们如果住在这里的话,岂不是给老二添麻烦?” “其实他们两个住过一段时间,但还是不适应,所以住不下去吧。”丁老二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又老是在外头寻觅材料,整日也没待在这里,他们住不习惯很正常。” “老二你怎么能这么说?”孙翠翠高声道,“我们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我们可是你的大哥大嫂啊。” “小子,你话太多了吧?”丁宏富忽然开口,“上桌到现在,一张嘴就没停下过。丁宏志是我的弟弟,你不过是他捡回来的一个小乞丐!” “大哥,你别这么说……” “我怎么说了?!”丁宏富猛一拍桌,“我是你的大哥!有血缘关系的亲哥!你对个外人这么友好,就没想想你的哥哥现在过着多么糟糕的生活吗?!” 丁老二听罢,还是摇摇头,“大哥,这事,我真的不能帮你。” “还是不是兄弟了!”丁宏志怒道,忽然摔桌而去。 孙翠翠坐在那,满脸僵硬,面色阴晴不定。看到丁宏富离去,她也皱着眉站起身,“抱歉了弟弟,你哥他一直是那股爆裂脾气。” 祁云晟看着夫妇两人消失在门外,看了一眼丁老二。 丁老二长叹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注意到祁云晟的目光,他摆手道,“吃吃吃,别被坏了心情。” “丁大哥,对不起。”祁云晟道,“是我的错。” “怎么这么说!”丁老二道,“他就是心里有气,借个由头撒气而已。” “大哥你是在敷衍我吧……”祁云晟看起来有些黯然,“我把大哥你的家人气走了……” “你小子!怎么这样呢!” 丁老二是个心大的,没什么心机。被祁云晟这态度一激,霎时就把事情说出来了。 原来,丁家老大夫妇在丁家住过,但与丁老二一直摩擦不断。 其原因,归根结底便是丁老二一直以来的淳朴。他不雇仆人,倡导凡事自己来。而带着攀附发达亲戚心情来,试图享福的大哥,心中的想法就落空了。 老大相认过后,就讨要海清秘方,同时要求丁老二雇佣服侍的仆人。 可是,海清秘方丁老二已经给了,但是心有杂念的丁老大根本无法参透,坚持认为弟弟私藏秘方。同时丁老二坚决不同意在家中雇佣仆人。 于是乎,矛盾积攒下来,丁老大愤而出走。随后在大嫂的周旋下,两家成了现在丁老二独居,而丁老大在附近住,偶尔过来打秋风的模式。 对此,丁老二虽然无奈,但对自己的原则寸步不移。 本来这样也算相安无事一段时间,丁老二一直在资助丁老大一家,试图让他们打拼出自己的事业。但是最近他发现那夫妇二人只是在挥霍钱财,甚至空口许诺海清露。 如此种种,丁老二发现后,自然是怒不可遏,断了对丁老大夫妇的资助。 孙翠翠不敢有什么意见,而丁宏富更加认定发达了的弟弟瞧不起自己,兄弟俩的关系更加剑拔弩张。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留他们吃晚饭呢?”祁云晟道,“明明关系都已经那么糟糕了。” “到底是亲兄弟。”丁老二叹道,“如果他能醒悟过来,自己去打拼点事业,身为兄弟,我当然会支持。但我不能这么养着他们,会养成废人的!” “丁二哥你人真好。”祁云晟夹了块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如果是我的话,可能心胸根本不会这么宽广。” “不是心胸的事情,我这人属驴,倔死的。”丁老二长叹口气,“有些事情,不能去妥协。而有些事情,哪怕我可以那么做,也不能去做。” 丁老二自认该做的都做了,自然不会去为了兄弟感情违反自己的原则。 这大哥大嫂,他会留对方两副碗筷。但是离座了他也不会去追回,而是自然地将两人的份吃掉。 祁云晟觉得,丁老二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豁达直爽。他期待他的兄弟能做出改变,打拼属于自己的事业,并会给予资助。 看孙翠翠先前的打扮,丁老二资助的数额绝对不在少数。 “如果丁家老大要去学什么功法,但是那功法很贵很贵,在双月交易场拍卖,你会为他去买吗?”祁云晟问道。 “首先我得进得了双月交易场。”丁老二笑了一下道,“如果真的很合适的话,那说什么也得给兄弟拿到啊。” 果然。 祁云晟感觉自己对丁老二的认识又更深一层了。 他不喜欢做“给予者”,但喜欢做“投资者”,乐善好施,却不无脑资助。 这应该与他先前颠沛流离的生活有关系,也有可能是他本身的性格,如他所说,海清秘法应该是内心无杂念的人才容易参悟的秘籍。 丁老二喜欢拉人一把。而作为受益者,祁云晟更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护好这个老好人。 晚饭过后,祁云晟本想帮着收拾,又被丁老二拒绝,将他推出门外,让他一个病患好好休息。 祁云晟静静地走在庭院之中。 院墙之上是深蓝的夜空,繁星闪烁,寻不到月亮的踪影,乍一看上去,就好像一片静止的海。 祁云晟忍不住停了下来,扶着栏杆,视线追逐天上的星光。 “不管是什么地方,好像都挺复杂的。” 他从金阳城逃出,辗转赶到海华城,又从无归岛那儿来到这里,这一切似乎都过得太快了。 这世界远比他先前见到的大太多,可怜之前的他永远被拘在一方天地之内,就好像这院墙里的天空,只有被切割出来的一部分。 幻想是一点点破灭的,祁云晟刚到海华城的时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新鲜的。对于童年好友的举动,他也经常给予理解的态度。可是渐渐的,解读出来的意思就不太对味了。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不过是个消遣用的玩物,就好像被关在笼子里耍猴戏的那只猴。 他原本是不相信的,当年的记忆太过美好,对于他来说,那人是改变了他生活的存在,说是打破他原本生活的一道光也不为过。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光也变得灼人,捉摸不透了。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够到天上的星。但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傻事后,又将手缩了回来。 空中飞驰的巨大宝舟之上,余渊取过手下递上来的急报。 “金阳城林家遭神秘野兽袭击,死伤过半?”余渊看罢,嗤笑一声。 都忘了是这个时候了。 “尊上,我们是否要赶过去……” “赶过去做什么?”余渊斜倚椅子,“他们丢了质子,就是把契约撕了,海宫这边都还没跟金阳城那边问罪呢,为什么要去?” “可是,再拖下去……” “不会死光的。”余渊随手将信件抛入一边的火炉之中,火舌将那求救的希望舔舐殆尽,“那是只来寻仇的妖兽,仇人全死了就会走了,不是什么大事。我带你们过来,可不是来管闲事的。” “那么尊上,若是抓到质子……” “抓什么抓?”余渊冷哼一声,“把人请回去。” “是……” 那属下退下之后,冷汗簌簌地流。 不知何时开始,鲛人皇尊上的威压越来越沉重,行事也愈发令人心惊胆战了。恐怕那逃跑的质子一被抓到,下场不会比被寻仇的金阳城林家好到哪里去! 质子逃跑,那可是对鲛人皇威严的挑衅啊! 尊上这是专门来兴师问罪的!! 另一边,余渊也陷入了沉思。 上辈子的这个时间,似乎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那是针对林家的复仇。那人也是林家血脉,不知道会不会被惦记上。 想到这里他便攥紧了一旁的把手。 所以逃什么逃!像上辈子那样直接进入海宫的范围,由他庇护,根本不惧这种妖兽进犯! “吩咐下去。”男人沉声道,“派人盯着那只妖兽,若袭击质子便拦住,其他人等不必搭理。” 属下领了命,传达开来——鲛人皇的威严不容进犯,尊上要亲自惩戒那逃跑的质子! 何其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如果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你们的阅读理解全部零分 第19章 东窗事发 月上中天,寂静的夜晚里,祁云晟忽然睁开了眼。 周围的灵传递出来的信息,似乎不太对? 他想坐起身,却差点倒回去。这时才发觉浑身酸软,肌肉都带着几分疼痛。 明明睡了一段时间,却完全没有恢复体力的感觉?祁云晟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席婆婆出来了,并且已经出来一段时间了。 他咬着牙从床上坐起,流失严重的体力差点让他连这件事都做不到。周围的灵似乎察觉到了祁云晟的窘状,纷纷凑过来。 可惜他现在只能与灵沟通,不能修炼。 他抚着隐隐作痛的丹田处,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此时此刻,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太多,让他仿佛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席婆婆为什么会离开那么久? 屋外传来一声尖叫,顷刻间祁云晟便看到老人的身姿在夜色下浮现。 “你怎么擅自下床?!”老人见到祁云晟的狼狈相,显然颇为不满。 “婆婆,有进展吗?” 被祁云晟问起,老人便道,“有动作了。” 说完,老人消散无形,恢复了行动能力的祁云晟长舒一口气,连忙冲出门去。 尖叫的来源是仓房的地方,祁云晟过去便发现那门没管好。 里面有人在捣鬼! 他推开门,却被室内的场景吓了一跳。 女人狼狈地坐在地上,手臂汩汩地流血,神情恐慌,在她的周围,似乎散落着什么油纸包。 “鬼啊……有鬼……!” 女人似乎是被吓得够呛,止不住地哆嗦,是血加上恐惧,让她根本站不起来。 丁老二也循声赶来,见到仓房里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这……这……!” 倒在地上的女人,赫然就是孙翠翠。现在的她哪有先前的随意自在,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被吓得够呛。 丁老二连忙动身,在仓房内翻出了绷带,但是在看到女人身边散落的那些东西时,怔住了,“大嫂……你这……” 孙翠翠似乎此时才察觉到丁老二的存在,面上一悚,口中的话语更加破碎。忽的,她似乎是才发现不断飙血的手,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 “老二!救我……有鬼……有鬼啊!!血……我流血了?!我要死了!” 她就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那般,爆发出一股力量,竟是扒到了丁老二身上。 丁老二更懵了,只能先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乱动啊!啊,小兄弟,快来帮帮忙!” 看到那满地的鲜血,祁云晟其实很抗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的他见到这满地血腥,总会想起自己死前的痛苦与绝望。 这么一想,心口似乎又在回忆当初的剧痛。体内热度流失的感觉是那么地糟糕,让他现在都无法摆脱影响。 祁云晟只能扶着门框,看着染了满身血的丁老二,虽然已经听到了他的话,但迟迟迈不开步伐。 到底是个妇人,孙翠翠很快就被丁老二压制住,手忙脚乱勉强将伤口包住。虽然想要痊愈要另外上药,但至少能临时止血。 孙翠翠虚弱了不少,伏在地上,周围都是她挣扎时涌出的血液,一时之间满室都是铁锈味。 丁老二这才抹了一下额头的汗,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嫂出现在他的仓房里,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仓房里放着他已经分拣好的材料,用于酿制的下一批海清露。而丁老二很确定,地上的这些,不在他的所需范围里! 接收到丁老二疑惑的眼神,孙翠翠慌张了片刻,而后看到了门口处皱着眉的祁云晟,灵光一闪道,“哈啊……弟弟,你有所不知,我撞鬼了!” “鬼?”丁老二不明所以,“好好的,怎么有鬼?” “这……这是因为,我……”孙翠翠眼神游移,最后一咬牙,道,“你捡回来的这个小家伙有问题!” “什么?”丁老二惊讶了。 祁云晟闻言也注视着妇人,并不开口。 信口开河贼喊捉贼之人,他已经见过太多了。上辈子自己无力反抗,这辈子的话…… 祁云晟并不打算打断对方的表演,因为自己说一句,对面能用十句顶回来,最后理所当然让他成为一切的罪魁祸首。 怎么辩解,怎么有理有据都是没用的,最后还不是看听的人愿意相信怎样的现实。 而事实证明,海宫那边的人,更愿意相信对自己不利的言论。 先前在集市莫名被诬陷,祁云晟自觉惹不起对方而选择退避。这次孙翠翠诬陷自己,祁云晟想看看丁老二愿意相信哪边。 丁老二信他,皆大欢喜,丁老二若是不信,那便算了。他只能走之前请婆婆代劳,取了孙翠翠的命。 一时之间,这仓房内,心思最少的竟是丁老二。他左右看了看,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大嫂你在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你这里,便回来取了……然……然后,我就看到这小子行迹鬼祟,甚至进了你重要的仓房!我怕他动手脚,便在他出仓房后摸进来看看情况。可……可谁知……” 妇女嚎啕大哭:“我撞鬼了啊!不知道从哪出现了一个老妇人,拿着把刀。把我砍成重伤!!” 她抓住了丁老二的衣领,“弟弟,大嫂可是为了你才被人伤成这样的啊!” “哈?” 丁老二听完更是一脸迷茫,下意识看向祁云晟。没想到那安静的小少年就在那扶着门站着,静静地看着这边。那眼神丁老二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是幽深的湖,又像是那狂风呼啸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底。 “丁大哥。”祁云晟缓缓道,“我是刚刚听到尖叫声才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的。” “他在搞鬼!他在骗你!”妇人虚弱地道,“他一定是偷偷把外人放进来了,在那里装神弄鬼!弟弟你快把他赶出去……不对,你要为嫂嫂报仇啊!” 那么,你信哪边? 祁云晟等待着结果。 他恍惚间发现,这似乎是他难得的等待结果的机会。因为以往在海宫出了什么事,不管怎么辩解,结果在发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永远是犯事的那一个。 不是诬陷他毁了什么宝物,就是先挑事而后反过来说他冲撞他们。这些事情似乎都会被上报到鲛人皇那边作为对质子的日常监视。 当初他憋着口气,在难得见到面的那人面前为自己申辩,可得来的答案全是,“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我不记得。” “你怎么在意这种小事?” 只一句话,便能让他将剩余的话语全数吞回去。 除了他以外,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都是“既成事实”,没有人想知道“真相”。 兴许是觉得他说得多了,那人还表示,“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么为何要回过头去追究过程?” 那人从来都觉得,只要结果满足要求,便不用去在意过程。只要最终出来的东西对了,那么先前的过程便不重要了。 于是,祁云晟也明白了。在海宫,“结果”已经定好了,“过程”是不重要的。 只有他自己在意真相罢了。 他学会了冷眼旁观别人的诬陷与表演。反正对于那人来说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小事。他们闹得再欢,只要好好避开,在他们想动用私刑一类的手段时及时逃开,就是安全的。 在海宫住的那么些年,他倒是没有因为那些诬赖受到什么惩罚与损失。显然对于那人来说,与自己相关的,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那么,在重来一回的现在,丁老二会给他一个怎样的答案呢? “大嫂,你在说什么呢?!”丁老二道,“小兄弟不会是这种人!” “你……可,我是你嫂嫂,我的话你都不信了?!” 女人喝道,勉力举起手指向祁云晟,“他想谋害你,我是因为你才受这个伤的……你连嫂嫂的话都不听了?” “嫂子,我和小兄弟是前后脚到的,我只比他慢了几步!他根本是刚到的!” 丁老二道,“这、这旁边这些东西……” 他从地上拾起还沾着血污的油纸包,“嫂子,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临时编出来的谎言错漏百出,注定是个被拆穿的结局。那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面目变得狰狞了些,“弟弟,你说这话,是不信嫂嫂了?” “可是。”丁老二站起身,摇摇头道,“嫂子你这样,根本让人没法相信!” 油纸包内的是灰色粉末,与某个陶罐里的存物十分相似。 祁云晟发动灵眼,看了两眼后便道,“那是毒粉,小心一些。” 周围的灵在让他避开那些粉末,显然毒性不低。 “怎……怎么会是毒粉!你不要血口喷人……好哇,这肯定是你带过来的吧……” 孙翠翠似乎是崩溃了,有些口不择言,丑态毕露。丁老二长叹一口气,摆摆手,示意祁云晟回去休息,他来处理这一地鸡毛。 丁老二毫无保留的信任让祁云晟心中微暖,在离开之前,他想了想,便道,“先前我救下大哥的时候,那个地方有人为处理的痕迹,想来是有人故意要害大哥。” 说完,祁云晟便离开了。 不是他不想继续留着,是他的体力实在有些支持不住了。席婆婆应该跟踪了不短时间,并在关键时刻出手断去那女人的阴谋。相对的,自己的体力就被榨取得不剩多少。 他扶着墙朝着客房前进,嘴角不自觉带了些许的笑意。 这种感觉,大约是挺畅快的吧。 宝舟之上,男人取过最近的消息,“妖兽走了?” “是的,尊上料事如神!那妖兽果真是来林家寻仇的,只攻击特定的目标,对另一部分人置之不理,察觉到我们跟上去追踪的人,也没有动手。” 这一遭,金阳城林家除了那些正巧在外的家族子弟,可以说死伤大半,大受损失。这一下,可真的要算元气大伤。 “呵。”男人冷笑一声,“质子的消息?” “启禀尊上……没有,方圆千里已经寻遍,都没有质子的踪影。 “那你们还有脸回来?” “尊……尊上恕罪!我等一定将质子寻到!” “还不滚?” “是!” 下属战战兢兢地退去了,余渊的心情也不见好。 那人长大之后性格似乎多了几分冒失与任性,成天不是毁了什么就是冲撞了谁。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护得他周全? 于他而言,那人成天犯的,不过是各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听来听去也没个新鲜的,他便下令等哪天那人动手杀人了再来禀告自己,别拿这些小事烦他。 他宠着的人,是该横行霸道一些。所做的那些,一点都不算过分。 可问题是,现在他人不在海宫!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之间有误会,而误会的来源便是沟通不畅。鱼丸性格有高傲别扭的一面,同时是个结果主义,觉得结果出来了其他的过程不用在意 因为其自身自带的霸气buff,所有人(包括云晟)都往比较负面可怕的方向理解,特别是云晟,因为不清楚鱼丸的思路,虽然知道鱼丸结果主义,但两人还是经常跨服聊天 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x 本文又名——傲娇的追妻火葬场之路。 鱼丸啊,你要明白,即便结果都是啪啪啪,但是强【哔——】和合【哔——】是两回事啊!过程也是很重要的! 谈恋爱不是结果对了就成的啊你醒醒!!!活该火葬场!!! 哦不对,这货也差不多要醒了,毕竟媳妇都跑了,再不醒就凉了 第20章 一切结束 晚上祁云晟消耗的体力过大,竟是睡到了第二日的正午。他隐约间听到了有人喝骂的声音,但这并没有将他从梦乡之中拉出来。 在梦中,他仿佛回到了过去,难得情绪平稳的母亲抱着自己,捋着自己的头发,低低地哼唱不知名的歌谣。 他很喜欢母亲的歌谣,因为只有在哼歌的时候,母亲才不会突然发疯。 母亲很讨厌那个别院,自始至终都被关在那个别院内,一步都踏不出去。但是祁云晟,或者说那时候的林顺是可以的。 林顺的活动范围是包含别院在内的半座山,他可以在山林之中游荡,但一步都去不了山下。 那儿有无形的结界将外界隔绝。林顺小时候试过摸着结界一路前进,在筋疲力尽之后倒在地上。 原来“世界”这么小,比他想象之中的小太多了。 发现了林顺能离开别院后,他时不时就会被母亲丢出来,让他滚开,不要再回去。无论林顺怎么解释都没用。 然后,因为某人的到来,祁云晟第一次见到了山下的世界。 祁云晟猛地睁开了眼。 他的心脏剧烈地鼓动着,就好像是在竭力证明他如今还活着的现实。 他用手抓着心脏处,沉默着咬牙,似乎是要将那股不甘和痛苦发泄出来。 母亲会知道他也被关在并不喜欢的地方,受尽他人的白眼吗? 母亲知道他做了那么多傻事,只是因为当初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吗? 母亲…… 因为犯错被驱逐出族内驻地的母亲,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遭遇什么,才会沦落到山上的别院中? 祁云晟起床洗漱完毕后,便看到了丁老二。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丁老二倒是显得有些憔悴了。他坐在院里的桌上,沉默地喝酒,旁边随手丢在地上的酒壶足以证明其主人的内心烦闷。 “丁大哥?”祁云晟试着出声,果然来了那人的注意力。 他扭过头,满嘴酒气,忙招呼道,“来来来小兄弟,我刚开的酒,香着呢!” “我不喝酒。”祁云晟无奈道。走过去坐在丁老二身旁,“昨晚的事情……如何?” “还能如何?”丁老二打了个酒嗝,“她想在我的材料里动手脚,让我的海清露出问题。” 丁老二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说出,反而让祁云晟有些迷茫了。 为什么? 从他听闻的事情来说,丁宏富和孙翠翠不是只能指望丁老二的支援了吗? 虽然先前已经估摸出了下手之人的身份,但其中的动机,祁云晟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不过这毕竟算是别人的家事,祁云晟也不好意思去探听,便打算坐在这里陪着丁老二。没想到丁老二瞥了他两眼,啧啧两声。 “不问?” “这不是什么必须知道的事情。”祁云晟回道。 “哈哈,你这样的话,我反而要说。”丁老二身上并没有多少悲痛哀伤,祁云晟看得出来,他更多地是在惋惜。 ……惋惜什么呢,你的命不是差点要交代在山里了吗? “海清秘法是家传秘籍,已经断代多年,能否参悟全看个人造化,我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丁老二道,“老大要秘籍,我给了,他非说那是假的,我在藏私。” 升米恩斗米仇,丁宏富夫妇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感谢丁老二的心情,他们想要得到那秘法。 大家都知道,靠着海清露,丁老二可是赚得盆满钵满,更别说还是在给海华城里的饕餮楼供货! 他们认定了丁老二藏私,发现咄咄逼人没法拿到秘方后,便打算出感情牌,和丁老二好好培养感情,争取拿到秘方。 而祁云晟救下丁老二的时机,正是这对夫妇失去耐心的时机。而失去耐心的直接起因,便是丁老二断了对他们的援助。 如果要做正事,丁老二自然会大力支持,可是这对被梦中的财宝迷了眼的夫妇,哪里有正事可言? “海清秘法与其说是一种配方,不如说是一种特殊的修炼功法。我得了功法便利,照拂家人是应该的,”丁老二感叹道,“不过说到底世间也没有多少事能掌握在手中。” 他将酒壶递给祁云晟,“不喝?这可是好酒。” 祁云晟摆摆手,“敬谢不敏。” “哼,不识货!”丁老二哼哼唧唧地打开盖子,继续灌酒。 “你在照拂他们,他们看起来并不感恩。” “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丁老二忽然道。“倒是和他们无关。” “我带着家传秘籍逃离的时候,就想过,如果……如果以后还能与家人重逢,定然要相互扶持。” 丁家老大和孙翠翠打的算盘,丁老二不知道吗?他其实猜到了不少。他是憨了点,却不是傻子。傻子是做不出海清露的。 只是他一如既往地用自己的豁达去接纳他们罢了。 而丁老二也没想过,他们竟然真的会对自己下杀手。 “……”祁云晟看向熊老四,“那最后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哈,倒是有点像话本了。”丁老二笑道,“嫂子有个老相好,让嫂子对我下手,好拿到我的家底。” “……” “然后嫂子和大哥说好了,准备做一发大的。我已经是个修士,正面战斗他们是打不过我的,便开始做各种小动作了。” 各怀心思,自然会将一切导向无可收拾的地步。丁宏富未必想杀掉丁老二这个长期援助,但是孙翠翠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她想搞一笔大的,将丁老二干掉后,带着他的家产离开那个废物丈夫,和情郎远走高飞。 丁老二这次又开了一瓶酒,只是并没有喝,而是倒进了地里。 偷换了包袱,在上华山里设下了陷阱。甚至于,那缺失的重要材料,可能也是他们的手笔。 “那么如今事情结束了吗?”祁云晟问道。 “结束了。”丁老二打了个酒嗝,“全都结束了。” “大哥来的时候和那姘头碰上了,打起来了。嫂子昨天受伤后就中毒了,我又不知道她带的是什么毒。” 祁云晟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地面。那里的土有翻新过的痕迹,同时周围的灵也一直在给自己传递某种寓意不祥的信息。 这里是只属于丁老二的地盘,没有人能知道这里边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在意。 “那丁大哥接下来会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之前怎么来现在就怎么来啊!”丁老二不解道,“事情过去了,海清露还是要酿的。” 丁老二显然十分豁达,那么些酒喝下去,他也基本能把这件事搁置了。虽说是血脉至亲,但是在所有丑恶的存在都被揭发出来的那一刻,就什么也不存在了。 “不得不说,我很羡慕丁大哥。” “怎么?” “如果我也能够说放下就放下,那该多好。”祁云晟叹道,“我以为我放下了,实际上还没有。” “怎么?心里在挂念哪个小姑娘?来来来,跟丁大哥说说,大哥给你参谋参谋!”丁老二此时满嘴的酒气,不知是清醒着的,还是在说胡话。 “什么姑娘!”祁云晟无奈道,“我有个认识的童年友人,他帮了我很多,说是改变了我的生活也不为过。但是我发现他长大后就变了,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 “哦?” “他是我重要的朋友,只是我们到底家世不一样,身份也不一样。注定走向陌路。”祁云晟长舒一口气,“他成长后的姿态真的出乎我的意料,而且……我们之间的地位差距也更大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说放下?”丁老二不解,“他讨厌或者嫌弃你了,那就顺他的意当他是不认识的人。如果他还肯维持友情,那么也没什么不好的嘛,出外靠朋友嘛……” 丁老二说完,看到祁云晟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完全没用。 “哎呀,这个怎么说呢,我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想法啊……”丁老二琢磨了一下,“你想不想和他当朋友?” “……” “这朋友又不是小姑娘要出嫁,哪有什么家世背景的大讲究?”丁老二侃道,“投缘了,看对眼,就等当个好朋友。就是小姑娘也能溜出去私奔呢,多大事!” 院内的灵带着淡淡的清香,如海风拂面,带着些许的腥气与令人放松的气息,驱散了那些不祥的气息。 祁云晟不知不觉也将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这些是不重要的事情?” “那肯定不重要。”丁老二道,“那梅友海不还是个鲛人,我也能和他称兄道弟啊!” “那是丁大哥有海清露这一手……”祁云晟顿了顿,“有了足以依仗的底气,便能够与那些大人物平辈相交。” “这不是自然的事情么?”丁老二道,“你家世背景没法唬人,就得学两招让人不敢小瞧你的法子。” “既然如此,我也是明白的!”祁云晟笑了,“丁大哥,若是以后我的海岛打出了名声,你会不会送点海清露过来祝贺?” “哦?海岛?”丁老二来了兴趣,“你小子有个海岛?别是占山为王啊。” “海岛是我的海岛,也是我未来的家了。”祁云晟道,“我的一切。” 丁老二又开了一壶酒,“小兄弟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丁大哥我。”丁老二爽朗笑道,“这时候就开始讨海清露,你的胃口倒还不小。那就这么说定了,若是你那海岛打出名声,我这海清露,绝对不会缺了你的!” 丁老二欣赏有野心又肯努力之人,祁云晟的表现可以说让他完全满意。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意外地风平浪静。祁云晟被丁老二带着出去领略的平河镇的风光,也继续上上华山寻宝,有了丁老二搭伴倒也不算孤单,就是席婆婆不方便现身了。 待祁云晟体内涣散的灵气渐渐归顺,丹田处重归往日的充盈时,祁云晟知道,他要开始下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丁老二:这又不是小姑娘要出嫁 鱼丸:不,确实有人要出嫁 云晟:→_→呵呵 第21章 进海华城 有丁老二这么一个心大的人搭伙,日子算是很热闹,祁云晟决定离开的时候,还是挺不舍的。 丁老二更加不舍——这小子仿佛拿了地图一样,一进山里就能够直奔好东西而去,都快比得上那种有寻宝天赋的妖兽了! 丁家门外,丁老二拉着祁云晟的手。 “云晟兄弟。”大汉的眼神之中带着浓烈的不舍,期期艾艾,“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先别想着那海岛什么了……” “大哥,别这样。”祁云晟哭笑不得,“你不也支持我去拼搏一番事业么?” “啧,谁能想到你的天赋好用到这种地步……” 以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凑齐的材料,有了祁云晟,竟是在短短的七八日之内全数找齐还有剩,饶是丁老二也目瞪口呆。 要知道海清露没有固定的配方,全靠材料的优秀来提炼出那股子清香。而祁云晟总是能找到让丁老二觉得特别合适的灵植!! 祁云晟摆摆手,无奈地扯开丁老二的手,“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会回来看丁大哥的。” “唉……算了。”丁老二道,“进城之后,就直接去饕餮馆找那家伙,说好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忘记。而且搭上饕餮馆的话,你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也容易。” 絮絮叨叨地交代了许多事后,祁云晟终于坐上了离别的马车,踏上了归途,结束了这段愉快的养伤日子。 这一趟下来,自己的灵石储备也算充盈了不少,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捉襟见肘了。 而后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祁云晟默默掏出丁老二送自己的新衣服。 离开之前他得罪了人,现在回海华城的时候得小心点。 祁云晟本以为,自己换副打扮,气息也与先前不同,总归能静静地穿过海华城——镜月楼总不会长时间关注他一个无名小辈,离开海华这么些日子,先前的那些事情大概已经过去了。 ……大概吧。 祁云晟没想到,自己甚至都还没通过海华城的大门,就在门口遇上了一大波虎视眈眈的修士! “是他!!” “在这里!!!” “先到先得!!!” 祁云晟:…… 看着蜂拥而至的修士,祁云晟怔了一会儿,转身就跑! “别让他逃了!!!” 突如其来的追杀让祁云晟有些猝不及防。他刚跑没两步,就被人拦了个水泄不通——那些人是修士! 祁云晟紧张地观察周围那些追杀自己的人,他们的脸上带着狂喜与贪欲,看着祁云晟的眼神就像是盯着肥肉的狼,都快发绿光了! 祁云晟没想到一回来就遇上这种意外,正准备摆出战斗的姿势,却见那些人争着和自己搭话。 “小兄弟,我找你找了好久了,快跟我走,我带你见个贵人。” “滚滚滚,别听他的,跟我走吧!” “这位兄台,你若是能陪我去个地方,在下必有重谢。” …… 如此种种,此起彼伏,所有人的话语只有一个目的——邀请他同行,去一个特定的地方。 绝对是这海华城里边发生了什么,而自己不知道。这些人如此看重自己是为什么? 出于警惕,祁云晟没有轻易开口,而这并不妨碍那些人热情地自荐,一时之间,场面十分热闹,甚至不知何时又多了些人,将包围圈围得更加结实了。 不过他确实感觉不到这些人的杀意。 带自己去某个地方会有极大的收益,那么这个“地方”是哪? 祁云晟忽然皱起眉头,因为他想起来自己离开海华城之前得罪了的存在。 不会吧?这么些日子过去了,照理说风浪应该平息了才对。除非他把那赤羽雕杀了,才有这种级别的记恨吧? 祁云晟皱着眉头,忽然道,“既然如此,我便跟你去吧。” 他随便指了一个人,在那人还来不及高兴的时候,忽的猛一发力,整个人直窜而出。 恢复完全的丹田灵气充盈,在祁云晟的控制之下流向双脚,那一瞬间祁云晟仿佛乘风而行,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将那些修士甩了个干净。 转瞬间祁云晟转移到了海华城的另一个大门——他本想从离双月湾远一点的那个门进入,悄悄溜到饕餮馆,再回到无归岛的。却没想到会杀出来一帮人来“追杀”自己。 他的气息有点喘,不过有灵气的加成倒也不是太累。 祁云晟看向自己的手——他现在看起来与以前毫无两样,可是内里已经大有不同了! 凭着周围的灵传递回来的讯息,祁云晟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将席婆婆呼唤出来。 这一下,祁云晟发现,席婆婆现身之后对自己的负担更大了。如果说先前席婆婆一出现,自己就像背着一个人的话,现在席婆婆一出来,他背着的绝对是个壮硕的八尺大汉。 老人现身后,静静地看着祁云晟,就好像是在等待他的命令。祁云晟投以求救似的目光,“婆婆,现在该怎么处理?” “他们没有杀意。”一直在保护祁云晟的老人,对于这方面自然是特别敏感的,“海华城里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想找你过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祁云晟小心翼翼避开身后城墙上的防护阵法,“可惜里边的灵被阵法隔绝了,不然我能提前探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了。” “人流鼎沸之地,少与灵沟通。”老人忽道,“在你没学会灵活运用灵眼的时候,它们只会给你带来大量的无用信息。” 传承之中也强调过类似的知识。 对于御灵一族来说,与万物之灵沟通是一种得天独厚的天赋,但天赋若是没经过开发,根本称不上才能。 如今的祁云晟完全是刚刚入门的程度,灵眼大开的他时常能读取到周围的灵传递来信息,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周围有许多眼睛帮自己看着一样。若是在战斗之中,这样的能力可以说非常可怕。 不过灵的信息太多太杂了,它们自己是不会对信息进行筛选的。这就很考验接收者的归纳能力以及提炼重点的能力。若是短时间吸收的信息太多了,反而会导致御灵一族族人自身承受不住。 如今的祁云晟还是太脆弱了,光是岛灵小归爆发出来的情绪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何况闹市区的灵讯? 祁云晟无奈地道,“反正,如果是跟那什么大小姐有关的……可能就要麻烦梅二哥了。” 御灵一族的功法更看重如何运用体内的唤灵之力。它能用来催熟种子,自然也能用在增幅自身体质上,不然祁云晟也跑不过那些个修士。 至于攻击和防护的手段,似乎是时候还没到,尚未出现在传承的内容之中。 满打满算,祁云晟灵眼重开至今甚至只有月余。寻常的修炼功法在这个时候估计还在夯基础,根本不会教如何运用灵力。 祁云晟思索了一番,干脆将周身灵力压缩回丹田,而后道,“婆婆,你能够让我不被定位灵器找到,自然也能遮蔽我的气息吧?” “可以。”席婆婆道,“不过会消耗你的灵力。” “要的就是这个!” 另一处大门似乎就没有多少盯梢的修士了。 一名周身灵气微弱,似乎是刚刚踏入仙途的少年一脸肉痛地取出灵石,在守卫的白眼之下匆匆进城。 成功过关,“瘦弱少年”松了口气,但并不敢完全放松下来。 改变气息,压缩灵力,就能伪装成初入仙途的愣头青,这种人在海华城是最不起眼的存在,所以能够轻松蒙混过关。 刚刚会被认出来,还是因为他松懈了,换了衣服却没有好好挡住面容。这下伪装一番,就没问题了。 接下来他需要去一趟饕餮馆,从梅二哥那儿取到钓鱼舟。海钓的地方他都想好了,就在无归岛周边,小归能够帮他看好渔获,还不怕在海上迷路。 进入海华城,祁云晟敏锐地发现了街上的气氛不对。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引起了城内居民的热议,不管到哪,都能听到类似的消息。 据说,鲛人皇近来心情糟糕,正好碰上有人蔑视了鲛人一族的威严,于是尊上御驾亲征出发惩戒那些宵小去了。 据说,鲛人皇有在海岸上定居的心思,现在正在大兴土木。 据说…… 林林总总,比自己从梅二哥那儿听到的消息粗糙多了,但大体方向是一致的。 一想到那人竟然已经去了金阳城,他的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但是又不得不庆幸自己已经来到了海华城,从而逃过一劫。 这一世,他绝对不能再被抓回海宫,他才不要放弃好不容易获得的翻身的希望。 希望那边出的事情不会打搅母亲的安眠。 不过进了海华城之后,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被追杀的原因,席婆婆又勒令他不能与灵沟通,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朝着饕餮馆的方位移动。 说起来,他好像也没从梅友海那边拿到什么信物一类的,到时候要怎么见到他? 据说,那镜月楼大小姐的爱宠红焰死于非命,正在全城通缉一名老妇人。 祁云晟停住了脚步,面色古怪。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好把席婆婆叫出来解惑——不过以席婆婆一贯的行事风格,恐怕事实和他心中所想八九不离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素玉尘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2章 饕餮馆前 顺着印象中的路,祁云晟成功来到了饕餮馆。 那是一家宝塔似的楼,占地极广,雕梁画栋,飞檐凌空,横匾上大大的“饕餮”二字尽显霸气,仿佛要将江河湖海纳入其中。 在饕餮馆前,人是那么地渺小。 门童立在前门,检查宾客的邀请函或者凭证,好分辨来者的身份地位,贵客有贵客的待遇,常客有常客的位置,老客户更是有诸多照顾。 这般明晃晃的区别对待不仅没有让人反感,反而让宾客们卯足了劲提升自己的待遇——被饕餮馆看重与礼遇,那可是非常有面子的一件事。 祁云晟站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去。在被门童拦住后,祁云晟尽力镇定地说,“我同梅二哥有约,他让我来饕餮馆找他。” 门童皱起眉,瞥了一眼祁云晟的耳朵处,确定他不是鲛人后便皱眉道,“有没有凭证?想进饕餮馆,可是要进场费的!”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你可以帮我跟梅二哥传句话吗?” 祁云晟倒也没想着要进去,毕竟他只是来取个东西。饕餮馆的进场费他是知道的,那可是能把他刚鼓起来的荷包瞬间抽干的价码。 门童闻言,似乎是经常碰上这种事,无奈道,“你那梅二哥的大名?” “梅友海。” “哈?!”门童一脸难以置信,瞬间就想赶人,“走走走!我们大总管哪是你这种家伙随便见的!别站在这妨碍其他的客人!” 门童的声音不小,将附近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们看过来,发现是一名修为低微,明显刚刚踏入修仙之途的少年,眉眼间不由得有些嗤笑。 他们自恃地位和修养,倒是没有笑出声,只是看了一眼便不管。 祁云晟落了个没脸,也不羞恼,毕竟他只是试试看而已,以自己猜测的梅二哥的身份,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叫出来。正在思考要用什么办法告知梅二哥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声怒喝。 “啊!这个家伙?” 这叱骂声让祁云晟瞬间浑身一紧,循着声源看过去,正是那镜月楼大小姐游彩英! ……怎么这么刚好,就碰上了。 他虽然气息上做了变装,但是面容只是做了一些遮挡。 对于打过照面的人来说,这样的伪装没用么? 游彩英还记得这个家伙的脸!就是那天碰上他后,红焰不明不白地被砸到墙上,后面还被一个古怪妇人给弄死了!她追查了这么些日子,一直没有找到那凶手,对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满腔怒火没得发泄,现在再度看到祁云晟,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定和红焰的死有关系! “……” 祁云晟屏息凝神,丹田之中灵气涌动,蓄势待发。 “那诡异妇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遇到你这家伙之后红焰就被杀了!”游彩英指挥着身周的人,“快!把他抓起来!他肯定跟那个凶手有关系!不能再被他逃了!” 下一刻,祁云晟忽然感觉体内仿佛出现了一个缺口,不论是体力还是灵气都在大量流失,这种感觉难道是—— 婆婆你冷静点!!! “哎呀呀,怎么这里吵吵闹闹的?” 一道声音忽然叫停了现场的气氛。一瞬间周围都安静下来。 祁云晟看过去,发现是一名身着明黄衣裳的男子,身边并无护卫一类的存在。他嘴角含笑,似乎是瞥了那游彩英两眼,“何必把场面变得那么难看?” 他一出现,便将全场的目光吸引过去。周围的人似乎很忌惮他,不自觉退开了一些,给他让出了一片空间。 “你!” 游彩英这边似乎是愣住了,随即面色糟糕,咬牙恨声道,“本小姐顺手抓一个凶手,想来阁主大人不会插手吧?” 席婆婆似乎是发现了局势有变,蓄力直接断了,让祁云晟不由得松口气。看着突然被暂停的局面,他也有点茫然。 游彩英显然十分忌惮那男人,甚至可以说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和她身周的人气势就弱了下去。现在还敢呛声,不过是游彩英自身性格原因。她身边的人已经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了。 “哦?是吗?”男子端得是一派的温文尔雅,仿佛方才的话语只是出声打个招呼。“我也只是过来寻一友人的。” “既然如此……”游彩英抿嘴,显然是在忍耐着火气,“阁主请,还请不要打扰我镜月楼的事务。” “那自然不会。” 话音刚落,祁云晟感觉面前有风拂过,下一刻那男子竟然是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快到无法捕捉轨迹!仿佛是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样! “小友,走吧,来喝一杯!” 他非常自来熟地揽住祁云晟,下一刻祁云晟便感觉到身体无法动弹。 这个男人,很强! 即便没有与周围的灵沟通,祁云晟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件事! 男人并没有给祁云晟留下反应的时间,在箍住他之后就把他往饕餮馆里带。游彩英意识到不对,立时大喝,“等下!阁主大人不是说……” “我说了,我只是带个朋友去喝酒的。” 这下,游彩英身周的人终于捂住了她的嘴,完全限制了她的行动——对方明显来捞人的,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竟能让那阁主亲自动身捞人,这修士修为虽低,背景可不能小觑! 他们能那般嚣张地处理那个少年,不过是看他没什么背景,可以势压人,随意处置。如果那少年有他们惹不起的靠山,就不能轻举妄动了! 如此明目张胆地将人带走,而游彩英一行人根本不敢有意见,足以看出男人的身份地位超然。 祁云晟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这个男人修为高深,想要弄死自己就如同捏死蚂蚁一般轻松。不过他感觉不到男人的杀意。 那为何要突然出现救下自己? “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熟悉的声音姗姗来迟,祁云晟一转头,果然见到了那熟悉的梅二哥。 和在丁老二家见到的不同,今日的梅友海可谓是行头齐全,宽袍大袖,锦绣华服,颇有掌权人的风范,和祁云晟所认识的那个“随和”的梅友海相去甚远。 这下周围算是彻底安静了,连小声的议论都不曾有。揽着祁云晟的男人也停了下来,“哎呀,好久不见啊大总管。” 梅友海看了他两眼,笑道,“看来你还没有倒霉到家。” 大总管? 果然如此!! 虽然没有对自己说明身份,但是丁老二与梅友海聊天的内容,充斥着各种细思极恐的部分。更别说他们似乎没打算特意隐瞒。 饕餮馆是一对鲛人兄弟开办的参观,兄长掌勺弟弟管账,兄弟配合起来将饕餮馆经营得风生水起。 如果真如梅二哥所说,海清露对于饕餮馆来说十足重要的话,他这个大总管亲自来提货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与丁老二有交情。 梅二哥出来了,那么这个男人又是谁? “大总管,我们镜月楼无意闹事。”游彩英身边的人见梅友海出现了,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将自己这边撇清,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们想要抓伤了小姐爱宠的凶手,但被阻拦下来。打扰了饕餮馆的营业实在抱歉。” “哎呀,这么一听就是我的不是了?”男子朗声一笑,“你口口声声说这小子是凶手,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身子骨,恐怕被那大鸟啄一下就没命了,怎么谈得上伤它?” 那人也无意纠缠,只是为了将自己这边摘清罢了。他们也不回应,只是拉着游彩英要离开。 “等等!” 梅友海好奇道,“是什么给了你们在我饕餮馆门口闹事没事的错觉?” 男人抱臂而立,就像是在围观什么可笑的闹剧,瞥了两眼黄衣男子那边的人,忽而鼻间微动。 这个味道…… 他搓了搓鼻子,道,“那红焰前些日子不是已经死透了,这时候随便抓个人说是凶手,就可以在我饕餮馆门前闹事,那么这不是显得我们饕餮馆很没脸嘛?” “不敢。”游彩英身旁之人连忙拱手道,“镜月楼向来与饕餮馆交好,怎么会故意下你们面子?这次实属凑巧。” “是吗?这位大小姐怎么看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场的人都知道,游彩英如果知道忍气吞声,那就不叫游彩英了!方才她被护卫拉着,已经憋着一肚子火气了。对梅友海和黄衣男子的忌惮让她会选择退避,但不代表她能接受挑衅。 她一向不可一世,如今被点名,自是怒不可遏,登时什么大局什么暂避锋芒都抛在一边了,怒喝道,“我就是随手抓个凶手,又怎么了?我一没砸饕餮楼,二没伤害饕餮楼的客人,他们大可以直接进去。难不成我们镜月楼想抓的人,逃到了饕餮楼这边,我们就必须束手束脚不能动?” “梅大总管,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她姿态咄咄逼人,全然不顾周围人惊异的眼神。 事实上她心中也自有自己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那玲珑阁阁主为什么搅局,但是她身为镜月楼的大小姐,任性妄为有理有据,而对方可是玲珑阁阁主,一举一动都要多加注意免得带来无谓的风波。 梅友海和玲珑阁阁主有交情她自然知道,正因如此她才要摆出这般姿态。 大势力之间,到底是不会撕破脸皮的。偶尔有摩擦,也可以归为小辈不懂事。 小辈可以不懂事,那么长辈呢? 饕餮馆的大总管,玲珑阁的阁主,可以为了一个普通的修士坏了名声吗? 作者有话要说:梅友海:还真的可以(搓手) 鱼丸:▼_▼我一不在这群妖孽就开始造作了 - 鱼丸,醒醒,在云晟的眼里最造作的就是你……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货好养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3章 欧煌阁主 “这当然不是。”梅友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这饕餮楼,十次闹事九次有鲛人,这次倒是来了个没鲛人的。” 他一转身,轻松地将祁云晟从黄衣男子的怀中抽出。 鲛人壮硕的体格衬得少年模样的祁云晟有种娇小玲珑的感觉。 被鲛人提溜起来,祁云晟一点慌乱的感觉都没有,只是疑惑局面怎么变成这样子——说到底这城内发生了什么?! “大总管,您这是……”看到梅友海这般“亲昵”的举动,游彩英心中暗道不妙。 有什么不对! “谁说你没伤了我饕餮楼的客人。”梅友海咬字清晰,“这不就是么?” “哈?那小子入场费都交不出来!大总管莫要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梅友海笑笑,“小姑娘,有小心思是挺好的,但是啊,你要记住一件事——” “不是普天下皆你爹妈,你的那些小心思,好好在爹妈面前撒娇吧!”梅友海将祁云晟放到地面上,而后道,“他是我们饕餮馆重要的客人,可不是什么能随意抓的宵小。懂吗?” 这个结论比刚刚玲珑阁阁主的“小友”要更加轰动!因为饕餮馆很少会这么出面维护一个人。大多时候它就是单纯的酒楼,为来宾提供美食,其他一概不管。 这可是……爆炸性的消息。 祁云晟却是面色僵硬,神色糟糕,恨不得把脸捂得严严实实。 虽然名字换了,但是脸还是那张脸,万一名头打得太响,被那人发现怎么办! 你要坏事啊梅二哥!!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的前提是,你没有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黄衣男子站在一旁,见到梅友海竟然出面护了这少年,态度甚至比自己还要露骨,不由得有些好奇。在发现少年浑身僵硬,眼神慌忙失措后,他迅速将人捞过来,轻巧地入了饕餮楼。 祁云晟转瞬间被拎走,梅友海见状,啧啧两声后也不管了。 这小子,倒是挺有给人惊喜的能力。 反正那小子没受伤就行。他本来还在琢磨那小子养伤养了这么段日子,应该差不多要来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吩咐下去,就出了这档子热闹。 梅友海还在收拾着残局,另一边,祁云晟被直接带进了一个包厢。 “行了。” 黄衣男子大大咧咧地坐下,将祁云晟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祁云晟定了定神,发现在场自己只认得一人。 女子眼中的愁云已然消散,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愉悦的情绪。黄衫衬得她愈发娇俏可爱。她见了祁云晟,满眼的笑关都关不住。 她的状态,与祁云晟先前所见大径相庭。与上辈子所见的欧舟阁主更是天差地别。 此时的欧舟,就像是个被亲属宠着,无忧无虑地长大的妙龄少女,周身皆是年轻人的朝气与蓬勃,她看向祁云晟,笑道,“怎么,你还没摆脱那家伙?” “那个家伙”,指的便是游彩英。欧舟似乎从一开始就很看不上她。 祁云晟愣了愣,忽然醍醐灌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名陌生黄衣男子的身份——欧舟上辈子毒发身亡,这辈子还未去世的兄长,原本的玲珑阁阁主欧煌! “你就是给了朱丹花的那人?”欧煌喝了口茶,没有多少架子,笑道,“听小舟说给朱丹花的是个灵气涣散的重伤少年,我还不太信,现在看来还真的是,你这修为根本就是刚拿到功法没几天吧?” “嗯。” 祁云晟鼻间含糊地应了一声,看向餐桌旁的其他人。 总觉得……有股让人透不过气的压力。 同桌之人皆是看起来有几分老态的修士,他们打量着祁云晟,似乎是在判断这个少年的价值。他们周身那凛冽的气质,让祁云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一个初入仙途的半吊子修士,眨眼间掉进修为高超之人之中,这压力不可谓不大。 一名老妪忽然起身,不由分说拉住了祁云晟的手,“嗯?这骨相不错啊,怎么这么晚才入门?” 这话仿佛开启了一个话题,那些修士们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那般,所有人的眼神都投过来。 “灵气聚而不散,气息凝而不浊……是个好苗子啊!” “噫……这小子,修为不该这么低才对啊?” 打开了话匣子的老人们自顾自讨论起来,祁云晟额头冷汗滑过——这算个怎么回事? “哈,看来你还挺讨他们喜欢的。”欧煌见祁云晟那般紧绷着的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些可都是我玲珑阁的长老们……” 欧煌面色一变。猛地扔了手中的茶水。 碎瓷声起,祁云晟的精神瞬间紧绷,到了连席婆婆都差点要冲出来护住他的程度。 然而在场之人皆是顿了顿,而后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阁主果真没变!” “是我们的阁主没错了!” “阁主大人,莫怪莫怪,我们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是原先的阁主!” 一群老人就像是聚在一起嬉闹的孩童,把欧煌从头到尾笑了个没脸。 …… 祁云晟很想知道,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从踏进海华城到现在,就没搞清楚过。 “呸呸呸,我一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呸呸呸,就不能对我好点嘛!”欧煌恨恨地道,“你们这是欠收拾!” 气氛陷入沉默。 “你们再这样。”欧煌取了另一杯茶,道,“我可能就要出门远游一段日子了——哇!什么玩意!” “噗嗤!”“噗……”“呼呼呼……” 老人们看起来憋笑憋得很辛苦。 欧舟笑够了,伏在桌上道,“我们刚刚就在猜,哥哥你会不会直接拿到下了料的茶,没想到你把两杯都给拿中了。唉,看来哥哥的命数还是没变!” 经过方才那一番闹腾,欧煌此人在祁云晟的眼中已经从——神秘莫测的高手,转变成了——神秘莫测的……神经病?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来给他解释一下! 笑够闹够后,欧煌换了一杯茶,将嘴里的怪味洗去,重新道,“希望没吓到你,这些前辈乃是我玲珑阁的长老。” “今日这一桌,乃是庆贺宴。”欧舟对着祁云晟眨眨眼,言谈之间并无寻常高位修士对低级修士的蔑视,“实在是感谢阁下前些日子的雪中送炭。可惜当时没能留住阁下在玲珑阁小住。” 这一说,祁云晟才算是明白。 原来那些“追杀”的人是从玲珑阁这边来的! 那日他送上朱丹花后,补上了药引的空缺,成功解了欧煌的毒,转危为安。以医师的判断,如果送来朱丹花的时间再晚上那么一两天,那便无力回天了。 欧煌恢复过来,玲珑阁瞬间有了主心骨,一转颓势,将前些日子吃下的暗亏都给奉还回去。 作为集市区的三大势力之一,玲珑阁并非没有高手镇守,只是长老们没有谁是擅长管理和经营事务的,更不用说欧煌中毒的消息让整个玲珑阁上下人心惶惶,在商业的战争之上,便露了弱势。 作为三股势力里根基最浅的,玲珑阁应对风险的能力要比其他二者弱上不少。 因此祁云晟对于玲珑阁;来说意义重大。但是他们亲自将人送出了城,因此只能在海华城和临近的一些城里发布画像与悬赏,委托他人将祁云晟寻回,他们玲珑阁有重谢。 而玲珑阁给出来的报酬太过诱人,以至于等祁云晟碰见来找他的人之后,被他们的贪欲吓到,直接当成了追杀的人。 搞清楚这件事后,祁云晟松了口气。他没想到事情的原委竟是这般。将朱丹花送出去的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与力量,倒是没想到玲珑阁报恩这一遭。 “既然如此……”祁云晟道,“我给了你们朱丹花,救了阁主大人的命,方才阁主也解了我的麻烦,这恩情便了结了。” 不是祁云晟不想抱玲珑阁这条大腿,而是他发觉,如果顶着“玲珑阁恩人”这个身份——太惹眼了! 这个时候做什么都要低调! 并且,对于祁云晟来说,送出朱丹花只是为了了解上辈子的恩情,并无其他想法。 祁云晟的话语出乎长老们的意料,欧煌欧舟兄妹二人也是一脸惊讶,似乎是难以相信祁云晟竟然淡泊名利到这个地步。 他们玲珑阁欠了这人天大的恩情,莫说帮他摆脱麻烦,就是他吩咐欧煌办事,他们也会考虑一下可行性。 刚刚踏入仙门的修士,什么都缺,资源啊名师啊还有各种各样的存在,只要开口,他们都能给上,这些他们玲珑阁不缺。 可是这名少年,竟然什么都不要。 欧舟这时候也想起来,朱丹花也是少年离去之后再给上的,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不想要他们还恩? “那怎么行呢!” 欧煌忽然开口,道,“如果就这么搁置了,岂不是显得我的命好像很廉价?” “哈?” “刚刚不过是把你邀请过来必须要做的事情,怎么算得上还恩?”欧煌道,“阁下给出的朱丹花救了我一命,现在又准备抹消这份恩情,是看不起玲珑阁,觉得玲珑阁给不起你要的报酬吗?” “并不敢。”祁云晟道,“只是以前受过前辈的恩情,而后来还恩而已。” “如果是指我帮你摆脱那游彩英,那不叫恩情。”欧舟道,“只是我想给她添堵而已。” “不,并不是。”祁云晟面色认真,“以前受过更大的恩情,朱丹花是还恩。” 他上辈子欠下的恩情,这辈子还了,真要说起来还有些投机取巧。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作者有话要说:欧煌,一个莫得排面的“欧皇” 第24章 互为损友 看出了少年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他们还恩,长老们面色各异,倒是欧煌神色自然。 “既然你坚持是两清,那么便两清吧。”他洒然道,“你以后,便是我们玲珑阁的朋友了,在海华城遇上什么困难,尽管跟我们开口。” 祁云晟听完这句话,只觉得笑不出来。 这份心意他心领了,可惜他在海华城惹上的人,真没有谁能帮他解决。 欧煌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中气十足面色红润。虽然没有特意端着架子,但是当他坐在那里的时候,能够让人一眼便看出他是这里的主事人。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领袖气质吧?无关实力,无关背景,光是站在那里,便有让人信服的神奇力量。 宴会的气氛很融洽,丰富的菜色令人食指大动。祁云晟倒是因为上辈子经常吃饕餮馆的外食,没有露出特别惊艳的神情,反而因此引起了兄妹二人的注意。 欧煌此次出面解围,一来确实是因为少年对他有恩情,二来,便是他在苏醒之后,听了欧舟的转述,立刻反应过来这少年恐怕不一般。 而现在祁云晟看到那些豪华菜色还十分淡然的神情,让他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 饕餮馆能成为一方势力,靠的便是大厨高深的厨艺。凡是饕餮馆出品的菜色,无一不是精致与豪华的结合体。常人见了饕餮馆的菜色,定然要被这堪称艺术的美食镇住。 而这名不过出入仙途的少年,看见此情此景,竟然像是看惯了那般毫无反应。 这时,欧煌也想起来,梅友海那家伙方才直接出面维护少年。如果是那对鲛人兄弟的相熟之人,倒也解释得通。 能取到品相上佳的朱丹花,与饕餮馆鲛人兄弟相识。甚至还牵扯到先前突然被拗断脖子的镜月楼大小姐爱宠。这少年,可真是全身上下写满了不平凡。 倒是有趣。 “这饕餮楼别的不说,食物可都是一绝,不过你初入仙途,这种富含灵气的事物还是别吃太多比较好。”欧舟体贴地嘱咐道,得了祁云晟一个点头。 祁云晟感觉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加入了这场宴会,下一刻包厢的门被打开,梅友海倚靠在门旁,笑看屋内众人。“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来寻个人。” “手尾都收拾干净了?”欧煌见是梅友海,笑道,“我这贺喜宴,不来一起庆贺一下?” “贺喜什么,那些菜色我天天见,看都看腻了。方才你把小兄弟带走了我还没跟你说道说道呢!” “哦?你与他相识么?”欧煌像是有了底气,揶揄道,“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直接被镜月楼那帮人带走咯。哪里轮得到你出场。” “近日门客爆满,忙乱之中疏忽了一两件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嘛!”梅友海悠悠道,“你这个祸害又苟下来了,恭喜恭喜,不愧是祸害遗千年。” 两人似乎是经常这般互损,在场的除了祁云晟,都是一派淡然之色,满脸写着——习惯就好。 祁云晟见了梅友海,总算是松了口气,“梅二哥。” “小子,挺能惹事的嘛。”梅友海走过来,捏了捏祁云晟的脸颊。 本来他都做好被那未知的存在打一下的准备了,没想到一点反应都没有,祁云晟一脸无奈地看着梅友海,“别闹了梅二哥。” “哈,总之打断你们很抱歉,我和这小子约好了,先把他带走了。” “且慢。”欧煌出声,“他也是我玲珑阁的恩人,不好好招待一番,不就显得我们玲珑阁小气了?” “你们不是一直以来都很小气吗?”梅友海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笑道,“小子,你竟然就是玲珑阁那个雪中送炭的恩人?不过我也猜可能是你了。” 毕竟前些日子,在各方势力的朱丹花都被扣押住的情况下,玲珑阁已经被断了在海华城内获得朱丹花的可能性。 这种情况下,除非鲛人皇那边出面,否则这些各怀心机的势力定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甚至,大家都心知肚明,足以把控住各家库存,让他们不敢也不能献上朱丹花的幕后主使,不就是这海华城的城主吗? 有些事情知道可以,但是说破就不好玩了。欧煌在饕餮馆设宴,是庆贺,也是威慑,向整个海华城宣告——他恢复了。 玲珑阁的主事长老都在场,这一场饭局,可能要决定玲珑阁未来的发展之路。 而这个时候,欧煌竟然愿意将祁云晟留在这? 梅友海和欧煌互为损友,哪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玲珑阁阁主欧煌,年轻有为修为高超,他带着妹妹与一众修士出现在海华城,经营了三大势力之中发展最迅猛同时也是根基最浅的玲珑阁。不过他更为人所知的,是他的霉运。 欧煌是个大事稳当,但是小事上非常容易倒霉的修士,具体表现在他总能第一时间挑中最糟糕的商品,永远能选中有瑕疵的武器与防具,但凡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总是要带着三分霉气,可能抽个签都永远抽不到好签。 但与他的霉运相对,他身周的人就会像是被什么人庇护了那般,气运要比平时强上不少。 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太多,欧煌经营起玲珑阁来手段高超,让人完全挑不出破绽与错处,于是,大家都知道,海华城内敛钱能力最强的,便是玲珑阁阁主欧煌。 对于这么一个霉运缠身的大能,遇见祁云晟这种仿佛气运加身的人,自然会忍不住去招揽他,何况他还是恩人——梅友海嗤笑一声。 “既然这小子对你有恩,那么正巧,也不用我自己费心了。”梅友海揽住祁云晟,“小子,你大概不知道,这家伙的身家可比我富多了,海华城五成的船行都掌握在他手中,这下都不用我自己去折腾了。” “等等……” 祁云晟还没将话说出口,欧煌便眼前一亮,“哦?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那自然是有的。”梅友海道,“这小子一穷二白还不肯来我饕餮馆打工,说是要自己发展出一片天地,我本来打算投资他一艘钓鱼舟,让他好好赚点钱,现在倒是不用麻烦了。” “这是小事。”欧煌笑容让人如沐春风,“玲珑阁名下的船行,任君挑选。” 嚯,能从欧煌这边挖到钱,可真的让人愉悦!梅友海感叹道。 - 祁云晟没想到,自己又回到了这里。 没错,他当初在海边随便进的那家船行。 谁能想到,它竟然是玲珑阁旗下的? 在两名大佬面前,弱小的祁云晟根本没有话语权,糊里糊涂就被拎出了饕餮馆,来到这海边。 不过他们原本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这家船行,因为它面向的是普通修士,说白了档次不高,不太符合这两个大佬的想法。 可谁知,半途突然出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冲着那家船行而去。欧煌作为玲珑阁阁主,察觉到有杀意冲着自家船行而去,自然也不能置之不顾,当即换了方向,到了这家船行前。 屋内,那大汉已经吓破了胆。他刚刚一瞬间感觉到了彻骨的杀意,而后根本捕捉不到杀意的来源。恍恍惚间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在接近他! 这种感觉,就好像…… 最终,那杀意没有完全到来,追逐杀意过来的梅友海与欧煌放出了神识,但并没有找到其他人的踪影。 就好像,那股杀意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那般。 祁云晟尽力保持着平常的模样,不暴露自己方才猛烈的体力流失。 方才那杀意,毫无疑问的席婆婆。席婆婆因为那店主卖的是瑕疵品,让自己半途落海而生气了。如果不是欧煌与梅友海在的话,她恐怕已经像杀了镜月楼大小姐爱宠那样,给店主一个痛快了。 那股杀意直接而猛烈,让祁云晟感觉到几分无奈。但是如果席婆婆如此生气的话,他也不会将其忽视。 他自认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一切的忍让与按捺,不过是因为自身的弱小罢了。让他将坑害自己的人原谅……他大约是做不到的。 祁云晟勉强压制住了席婆婆,不让她出现。不过对他而言,并不打算放过那个店老板。 自己有席婆婆,所以逃过一劫,那么如果自己没有席婆婆在呢? “真奇怪,我倒是没感觉到过这样的灵力。” “确实有些突兀。”欧煌似乎是有些疑惑。他不像梅友海,一开始就察觉到了祁云晟身上的特殊“力量”,因此更觉疑惑,“难道是这家船行有什么古怪吗?” “哟,这不是你玲珑阁的店么?看起来有点经营不善的味道啊。” “这是玲珑阁的船行?”祁云晟讶然道,“那么小?” “呵,能在海边开船行的,谁会是省油的灯?”梅友海道,“应该说,这一片区内,都是玲珑阁的地盘,这家伙可是富得流油。” 高超的商业手段,独到的投资目光,除了运气以外,欧煌一直是凌驾于大多数人之上的存在。 甚至有人怀疑就是这人太会赚钱了,才被人诅咒,得了那么个霉运体质。 “不必说得那么夸张。”欧煌无奈道,“你小子整天就会嘲我有钱,我还羡慕你能和鲛人皇认识呢。” 猛然听到这个名号,祁云晟浑身一抽。 “认识有什么用?”梅友海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旁人偷听,小声道,“那就是个脾气暴躁乖戾,不近人情的主,当年整个海宫就没多少人压制得了他,现在当上鲛人皇,更是嚣张任性至极。” “小心点,这里可是海华城。” “呵。” 梅友海闭了嘴,看向祁云晟,“小子,看你这眼神,你对这家店有什么印象?” 还是坏印象。 “当然有。” 祁云晟忽然觉得“玲珑阁恩人”这个身份不是那么可怕了。 至少,现在可以不用劳烦婆婆动手就可以收拾掉某些人。 在那个人回来之前,躲回海岛之上,应该来得及吧…… 作者有话要说:席婆婆:我这两把大菜刀可不是用来切菜的 第25章 事倍功半 店老板从未想过,自己的小店有朝一日会迎来这尊大佛。 他的船行虽然是玲珑阁名下的产业,但是和玲珑阁关系不深,除了他每月都要向玲珑阁那边上缴租金外,几乎没有多余的牵扯。不过“玲珑阁名下”这个名头足够让他在海边安稳地开着小店。 正所谓无商不奸,他自然不是什么诚信商人,见人下菜碟或者故意坑一把外来之人,已经是家常便饭。除了上次看走眼,在一个懂行且有修士护着的少年身上翻车了以外,他的小日子还是过得挺滋润的。 他并非不知少年有生还的可能性,何况有那个修士看着。但是有“玲珑阁”的名头压着,旁人也不敢造次。 前些日子传言玲珑阁阁主危在旦夕,他才算是忧心了一阵,生怕有什么修士回来寻仇,事实证明他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至今都平安无事。 直到,他看到了某位想也想不到的大人物。 玲珑阁欧煌的面容,他自然是知道的,因此一下子认出了他的身份。而他身旁的鲛人,饕餮馆大总管的名头也能够让人吓到忘记呼吸。 这二人,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海华城里跺跺脚地面都要震三震的人物! “这……这这这……!”店老板差点直接给跪了下来,“不知阁主……阁主大人大驾光临,这……小店蓬荜生辉啊!” 而梅友海看着店老板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玩味。 这人到底是怎么惹了那小子,才让那人露出那般眼神——说真的,看到那眼神,梅友海就知道,这个人完了。 “店主,还记得我吗?”祁云晟忽然出声。 这时候,店主才注意到被两位大佬强大的气场压制,而显得非常不起眼的祁云晟。见到少年的面,他的脸瞬间就白了。 这……这…… “怎么可能……?!” 店老板面色扭曲,但下一刻迅速赔笑道,“这不是前些日子的客人嘛,好久不见了。原来您与阁主大人相识?” 在说着话的同时,店主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店内其他的客人看到这个阵仗,早就逃之夭夭,此时此刻,除了祁云晟梅友海和欧煌,就只有这个店老板了。 “大概吧。”祁云晟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两人似乎都看出了什么,都摆出了看好戏的姿势。特别是欧煌,牵涉到自家产业,一边疑惑一边好奇,而这并不妨碍他跟着看戏。 怎么说呢,和这种又强又有脑子的人打交道,似乎不会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因为他们总能洞察一些事情,然后做出对他们最有利的选择。 祁云晟叹口气,认命地表演起来——这样也好,借势压人这招他不熟,但是狐假虎威这种事情他倒是经常观摩。 “你觉得我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 “这……莫不是来叙旧?”店主额头冷汗滑过 “你觉得呢?” 强烈的求生欲让店主瑟瑟发抖,看到一旁没什么表示,似乎是在观察情况的两名大能,只能死咬是叙旧。 其实他很清楚,这根本是算账来了! 他当然知道卖出去的海舟有问题,这是他小小的报复! 谁能想到,这少年竟然有这般背景与靠山! “这这这……不知阁下有何吩咐。”老板颤巍巍地道。 露出这副姿态,显然就是在求饶,甚至有上缴东西求活命的意思。祁云晟看着老板这个样子,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当初的他,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确实是来叙旧的。”祁云晟道,“老板你店里的商品,质量是不是不太好?” “小店产品皆为……”老板正准备狡辩,看到祁云晟背后的欧煌,不知怎的,声势就弱了下去,“就……也不是没有可能,有瑕疵品……” “阁主殿下。”祁云晟开了口,“我前些日子在这家店买了艘小舟,可惜有点问题,在海中航行的时候就散架了。若不是机缘巧合,恐怕我已经葬在了海中。” “哦?有这事?”欧煌听罢,故作讶然,看向那店老板,“你有什么想说的?” 虽然嘴上的是问句,但是店老板看到欧煌眼中的神色,就明白了。 他没有辩解的余地,一切都完了。 在海华城双月湾,双月交易场与集市区的三大龙头势力,一个都不能惹。 完了,全完了!恐怕他这家店,不一会儿就会直接消失!不,他根本没法在海华城内立足! 梅友海本以为少年会多加刁难,没想到却是这般轻轻放下,倒是有些意外。 他甚至拦住少年的肩膀,好奇道,“就这么算了?” 他们二人站在这里,少年就是这人当场结果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少年看起来似乎将此事交给欧煌处理。 “因为这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祁云晟道,“难道不是吗?” “翻盘复仇,怎么会无趣?他先前坑害了你,你现在有杀回去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放手吗?” “听闻梅二哥你知人善用,那么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交给合适的人,会事半功倍吧?” 如果祁云晟亲自动手,最多就是干脆利落地将人杀了。但如果他将事情丢给欧煌。那么作为不能惹的三大龙头之一,欧煌自会有他的手段来让这店老板见识见识。 心中偶有所感,想起了上辈子的日子,祁云晟长舒一口气道,“有时候,活着可以比死了痛苦。” 这一句话,便结束了店老板作威作福的舒心小日子。 而祁云晟自己被带到了其他船行。 欧煌非常慷慨,直接提了店内最好的海钓舟。 海钓舟整体造型犹如一个梭子,配有巨大的钓鱼竿与工具,据店员介绍,这些工具与钓鱼竿,都是可以放入灵石后进行驱动的,只要掌握技巧,就算是凡人也能轻松驾驭。 而舟的中央是一个船篷,里边的空间可容纳三到四人,宛如一个小型房间——甚至,还配备了空间道具与防护阵法,可挡下三次足以毁舟的攻击! 海钓舟的船舱处,有专门找炼器师炼制的捕鱼娄,据说是用到了海底的特殊材料,因此内里存了一小方灵气充裕的海水,可以将捕到的活鱼放进去! 如此高端甚至可以称得上豪华的配置,自然不可能是什么便宜货,就祁云晟自己的预估,恐怕沾了空间道具属性的它,已经要用上品灵石来估价了。 太珍贵了。 只有东云洲这种鲛人聚居的海洲,才有可能发展得出这么完善甚至有点豪华的捕鱼工具。 这种程度的海钓舟,如果是个实力不弱的修士,甚至可以尝试去捕大海兽了! “这个看起来不错。”欧煌啧啧道。 “我也这么觉得。”梅友海也满意地点点头,仿佛这海舟是他拿出来的。 倒是祁云晟一脸迷茫:“阁主殿下你真的要把它给我?” “我的命珍贵着呢。”欧煌撇撇嘴,“送你了,别跟我客气。” “对啊,这家伙啥都缺,就是不缺钱。”梅友海笑嘻嘻地道,“气运糟糕到爆炸,只敢穿重金购置的定制灵器,不也挺惨的。” “我说你今天是跟我杠上了吗?”欧煌皱起眉头,“一路上就知道损我。” “看你这么有活力,我才算放心。”梅友海道,“好赖我们饕餮馆跟玲珑阁关系不错,你一出事我们就少了个大客户了。” “我是不是还要谢你两声?” “不用。”梅友海道,“就是下次去你们那里采购的时候,能不能给打个折?” “别想,没有,呵呵。”欧煌咬着牙道,“你压的那个价码那叫明抢。” “你钱那么多,抢点过来怎么了?” “你身上鳞片那么多,我刮点下来拿去卖行吗?” “你这人类真可怕。” “彼此彼此。” 两人一唱一和,你来我往,从一开始就没停下来过。祁云晟不难猜测,以往这两人也是这般相处的。 这便是地位平等的好处了,可以随意玩笑打闹,看起来似乎不合,实际上关系很铁,互为损友。祁云晟看得出来,虽然修为高深,但不论是欧煌还是梅友海,心态都很年轻,带着年轻人的那几分少年意气。 最终祁云晟还是收下了那海舟,和梅友海的交情,与玲珑阁的恩情,似乎成了卷在一起的线,怎么捋都捋不干净。祁云晟也干脆不去想太多了,遵从本心而行动。 能在这陌生的海华城得到大能庇护,他已经十分幸运了。 拿了海舟,祁云晟迫不及待想自己谋生,于是匆匆告辞,临别前,他想了想,还是嘱咐二人别太宣扬自己的身份。 欧煌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作为商海里打滚的存在,他不难看出祁云晟的需求。 而梅友海知道的清楚一点,看出来祁云晟似乎是在忌惮某些鲛人,但想不明白他到底在害怕谁,也没有去深究。毕竟在双月湾这一块,除非是鲛人皇亲自出来捉人,玲珑阁与饕餮馆二者合力护一个人,还是做得到的。哪怕对方是鲛人之中的大家族也是如此。 钓鱼舟名乘风,取乘风破浪之意,与海舟一同塞给自己的,还有欧煌的“小赠礼” 一个乾坤袋,袋中装了满满当当的灵石,还有一些简单的灵衣灵器,都是很适合初入仙途的新手装备。 祁云晟坐在海舟上,将那些物件一件件取出来,静静地盯着。 他发誓,日后定要比现在有用——只要能够回馈他们的这份善意。 似乎是确定少年安稳地待在了海舟上,席婆婆悄然现身,“我去去就回。” 她身上是完全压制不住的杀意。祁云晟眉眼一弯,乖巧地躺在了飞舟上,“别把人杀了。” “我知道。”席婆婆冷冷地道,“你说了,活着比死了痛苦。” 离开之前,席婆婆又回头看了看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即便痛苦你也要活着,我诞生的意义是为了保护你,为此我会竭尽全力消灭的你的痛苦。” 看着婆婆离去的背影,祁云晟不由得开始想——他以后,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婆婆的? 作者有话要说:领导一发话,工作量X2,头皮发麻 卑微的上班族 第26章 神秘种子 席婆婆回来的时候,祁云晟已经在海舟上修炼了一小会。席婆婆带来的体力消耗让修炼加了几层难度,但祁云晟并没有就此退缩。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召唤席婆婆出来的时候越来越累了,这意味着他太弱了。 席婆婆一开始就解释过了,她不是祁云晟自己创造出来的唤灵,属于从母亲那儿继承的,因此祁云晟想要驾驭她其实是有难度的。 先前的席婆婆,实际上是有能力反抗他的,她对祁云晟言听计从尽心尽力,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愿。 而现在召唤消耗的体力越来越多,意味着自己与席婆婆在走向融合,木簪上母亲留下的灵力恐怕已经不剩多少了。 为此,他必须快些提升自身的实力,否则,就连被席婆婆帮助的资格都没有。 席婆婆回来时看到少年周身游走的气息,似乎是满意了那般点点头,消失在虚空之中。 驾驶着钓鱼舟乘风,祁云晟顺着契约的感应回到了无归岛。 他离开了一些时日,岛上没有多大的变化。海虫还在,其他东西也基本是原样。他放在山洞里的木盒被小归护着,倒是不用怕遗失。 小归第一时间飞出来,在祁云晟身周徘徊,要确认他的安危,这次终于是控制住了情绪,没有把祁云晟炸懵。 祁云晟将小光团拢在手中,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它的身上源源不断地传到自己的手上——这是他们之间的契约,也是他们之间最本质的联系。 “我回来了。”祁云晟道,“这次承了别人的好意,还和丁二哥约好了。” 小归晃晃悠悠,放出的喜悦的情绪。 “那就太好了。” “我很开心。”祁云晟道,“我比以前有用多了。” 一切装备完备,接下来就是开工的问题。而好不容易修复了丹田,祁云晟自然不会放弃修炼的机会,一回来,便去了先前歇息的山洞,半是休息半是修炼。 这段时间到处跑来跑去,他倒是没有机会静下心来去沉淀自己的修为。 引气入体,吸纳灵气,御灵一族的修炼方法乍一看似乎与寻常功法没有什么大区别,只是多了一个“与万物之灵”沟通的环节。 但如今灵眼重开的祁云晟,随着修炼的越发熟练,越来越能感觉出御灵一族的特殊来。 在岛上吸收灵气修炼了之后,祁云晟长舒一口气,吐出口中的浊气。 如今灵眼大开,祁云晟一方面能感觉到岛上数量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海虫,也能挖掘出其他的讯息,这个岛上待开发的地方太多太多。 祁云晟恍惚间觉得,这无归岛像极了上辈子的自己。 明明有着不错的潜力,却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被耽搁了。 体内灵气运转几个周天后,祁云晟便陷入了思考。 根据传承之中的描述,唤灵之力也是需要修炼的,这和灵气相关的修炼并不一样。如果说灵气是驱动唤灵之力的能源,那么唤灵之力是御灵一族拥有的第二种独特力量。 筛选灵讯,创造唤灵,唤灵之力需要锻炼的地方太多。 有了席婆婆和小归,自己在唤灵之力这方面的修炼进度有点乱。自己相当于还没正式开始,就被推到了中间阶段,手忙脚乱地摸索唤灵的驾驭方法——虽然他连唤灵都没捏过。 不过,虽然朱丹花差点伤到了自己的根基,但借此,祁云晟也证明借助这个方式来修炼是可行的。 要锻炼,就要去“使用”,只有“活”起来,才能将其掌握。了解再多理论,不如自己行动。 那些潜力太大的种子就算了。自己要不要翻一些小种子,来锻炼自己的唤灵之力? 忽的,他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小木盒。 经过这一番风波,他与灵的沟通能力更强了,更别说之前一直在上华山锻炼自己的筛选讯息能力。这次他终于注意到了木盒里某个不起眼的存在。 那人给自己的小玩意中,有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锦囊。那些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将锦囊撑成了难看的模样,祁云晟以前悄悄打开过,里面是黑芝麻一般的存在,一点味道都没有。 那时候的他已经习惯被对方塞各种各样的小东西了,所以相比起来这一包鼓鼓囊囊的小东西也就没那么起眼了。 有瑕疵的那颗夜明珠遗失了,让祁云晟还是有些惋惜的,好赖是个纪念。 祁云晟取出了那包锦囊,摈弃了杂念,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后知后觉——难道,这是一包种子? 种子?为什么要给自己种子? 他倒出了一些黑色颗粒,将灵力覆盖上去后终于确定了——这确实是种子! 不过它的潜力似乎没有朱丹花那么大,如果是现在的他的话…… 带着谨慎的态度,祁云晟放出了体内的唤灵之力,将其覆盖手中的黑色种子上。 发芽,生根,开花,结果。小小的种子吸纳了祁云晟的唤灵之力后,飞跃了时间,就好像是加速了那般成为了成株。 而它对祁云晟的消耗,甚至都比不上朱丹花的零头。 “这个是?” 祁云晟端详了一下这小小的,短短的植物。他对这种植物并无印象,只能感觉得出它灵力充沛,应该是无毒的。 小归忽然出现。 “主人是在锻炼之前的那个能力吗?” “对。”祁云晟感觉自己更不懂童年好友的想法了。 送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锦囊里边是种子,种子发芽后的模样,也不像是自己认识的植物? 【“给你了。” “里面是什么东西?”孩童捧着手里鼓鼓囊囊的锦囊,好奇道,“是香囊。” “比那种玩意好多了,”华服男童哼声道,“让你收着就收着,那么多话做什么?” “……”】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搞懂这些黑黑的颗粒是什么东西,如今过去了这么多个年头,才意识到是种子。 倒是有些无语凝噎。 “看起来对灵力消耗没那么强,如果作为锻炼唤灵之力的方法……” 被催发的种子长成的灵植只有祁云晟巴掌大小,根茎很粗很韧,因为吸收到了足够的灵气,枝叶全数舒展开来,看起来给人的感觉也很不错。 祁云晟虽然很不甘心,也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这一包种子,用来修炼唤灵之力刚刚刚好。 祁云晟琢磨了半天,感受了一下这株灵植的“灵” 然后他猛然坐起。 这灵植,似乎是鱼类喜欢的食物! 不知不是因为修为稍微精进了些许,祁云晟也算能渐渐读出某类特定的存在中包含的讯息。 鱼类喜欢这种植物,光是知道这点就让他精神不少——这不是现成的鱼饵吗? 祁云晟原本还没考虑到这一点,现在这个缺漏既然已经被填上了,那么就是皆大欢喜。 但就是这灵植的来路—— 祁云晟纠结地看着那鼓鼓囊囊的锦囊。 好像更难受了。 一包种子,同时解决了自己的两个问题,虽然都不是什么紧急的,非得处理不可的问题,但是如果现在自己会海华城折腾,不一定能搞到一包这么合适的种子。 而且有了饕餮馆那一遭,祁云晟知道自己必须在无归岛这边避避风头,低调行事。 ……他先用一部分,之后想办法把消耗掉的部分补回去吧。 小归在一旁晃晃悠悠地飘,见了祁云晟手上的灵植,好奇地观察起来,“主人找到了能够锻炼力量的东西了?” “不仅仅锻炼力量……”祁云晟看着那一株灵植,沉声道,“也许这段日子,我需要它来回本。” 高级的海钓舟与鱼饵都准备好了!配合自己的灵眼去寻觅鱼群,还怕抓不到鱼么! 祁云晟也感觉得出来,这些种子如果能种下去的话,会方便一些,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种灵植的条件,鬼知道那些海虫什么时候会过来祸害它们。 于是祁云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颗一颗地用唤灵之力催发种子。 一开始感觉还不明显,但是后来,祁云晟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对唤灵之力掌控程度的上升——虽然离收放自如有点距离,但是如果是现在的他,就不会出现上次那样被灵芝粉反过来抽干灵气的情况! 处理完这些杂事,祁云晟将所有催发好的不知名灵植放进乾坤袋里,取出被子便开始休息。 另一边,破败的金阳城林家并没有迎来他们又期待又恐惧的那位客人。 那人只是放出神识,寻找了一遍,确定完全没有那人的踪迹后,便径自去了后山。 看着几乎没有多少改变的环境,他心中也是有些怀念。 鲛人一族得天独厚,有着强大的体质和传承,却必须要迈过一个坎,那便是分化期。 分化期的鲛人往往敏感多疑,性情暴躁,能力也极为不稳定,更别说鲛人皇族拥有与海洋共鸣的能力,在海洋区域会被放大分化期的不稳定。为了防止皇族酿出大事故,鲛人一族会将分化期的鲛人皇族送往内陆,压制其与海洋的共鸣,等到度过分化期再接回去。 当初处于分化期的他,便是被送来了这个金阳城。 然后遇到了他。 小院人去楼空,一片荒凉之态。 余渊还记得,这个小院里生活着一个不简单的疯女人,偶尔有个形迹可疑的老太婆。如今一切都没有了。 【“我要回去。” “为何。” “我想回去看看母亲,你能放我走吗?” “随你。”】 这是他们上一世,最后的对话。 他不会再放手。 这里确实也算荒郊野外,余渊也清楚不能指望林家那些人。倒不如自己给她迁坟,换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 只是,在放出神识寻找墓葬的时候,他只找到一处空坟。 没有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等会儿?你这是跑我地盘挖我祖坟去了? 鱼丸:进我家祖坟,有问题么? 小归: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 + #球球麻将桌# 傻球:看看,这操作,媳妇不跑就怪了(疯狂鼓掌) 冰球:傲娇碰上心思细腻的,出现沟通障碍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 煤球:好好说话不行吗?拐弯抹角有什么有趣的 冰球:→_→指望毛绒系有自知之明,是一种奢望 傻球:→_→同感 毛球:你们在说啥,我怎么听不懂?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素玉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7章 海中捉鱼 祁云晟打了个呵欠,将灵石放到乘风上的凹槽中,驱动它驶离海岸线。 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祁云晟是第一次尝试这类活动,不免有些兴奋。 以这艘钓鱼舟的规格,没有鱼饵也能有吸引海鱼的手段,只是有鱼饵的话,效率能快上不少。 祁云晟看了看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的海面,些许的海风翻起了浪花,却没有让乘风变得颠簸。 将催熟好的鱼饵绑在了鱼线上后,祁云晟便闭上眼,体内功法运转,增幅自己灵眼的力量。 与万物之灵的沟通,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海风,天空,海洋,每个地方都发生过太多的事情,拥有着巨量的信息,祁云晟专心寻找自己想要的部分。 鱼群……鱼群…… 海鱼会形成鱼群,在同一个区域徘徊,所以只要找到鱼群,便能事半功倍。 愉快的,哀伤的,血腥的,洁净的……万物的讯息太多太多了,祁云晟感觉自己不像是坐在舟上,而是在灵讯的海洋里浮浮沉沉,在迷失方向的边缘徘徊。 没有人知道,在少年沉浸在沟通天地的时候,他身周的灵气仿佛是受到了某种指引,远远不断地涌向他,甚至于在头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灵气从天灵盖处倾倒而下。 无形的唤灵之力就像是探出了触手那般,附着在洋流之中,追溯了千万丈的距离。 鱼群的位置在…… 下一刻,祁云晟啪地一下睁开眼,周身灵气汇聚,震荡开来。他立时将右手置于操控区,以体内灵力控制——左前方! 在浅海游弋的鱼群并不知道它们已经被盯上了。它们只觉得在不远处,有一团东西在散发着诱人的气息。那充沛的灵力,是难得一见的珍馐! 就好像是有人带着队那般,鱼群如水流那般涌来汇聚,聚集在鱼饵的周围。 祁云晟没有想到鱼饵的效果竟然这么好,立时放出了捕鱼网,将那些鱼群网住。 只一下,渔网兜得满满当当!它们混着海水,装入了海舟上的空间装置。 但是祁云晟还是皱起了眉头。 凭借灵眼,他能明显感觉出来,有几只个头比较大,灵气比较充沛的鱼第一时间溜了。虽然收获颇丰,但还是有些遗憾。 捕鱼这种事情毕竟急不来,有些运气不好的人甚至连鱼群都碰不上,因此祁云晟也没有太过去挂怀,而是继续寻找鱼群。 因为出手比较快,所以鱼饵并没有被啃掉多少,还是能用的。 在连续抓了两三次之后,祁云晟明显感觉得出来,随手放网兜到的鱼,似乎品相都不是太好。 这和上山翻灵植不一样,灵植在那里生根发芽,不管自我保护的花样有多少,大体还是待在那里不会动了。可是这些海鱼可就不一样了——它们是活物,有着些许的灵智,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越是狡猾的海鱼,越是难抓,而狡猾往往意味着价值更高一些。 祁云晟并不满足于网这些品相不佳的鱼。饕餮馆是要受够海鱼去制作佐料的,那怎么想都是灵气充沛肉质美味的海鱼更能满足要求。 他盘算了一下,发现如果仅仅只是网这些小海鱼的话,可能最后拿到的灵石都不够自己出来一趟的消耗。 祁云晟看向海面,感觉到了自己的焦躁。 仅仅是这样的话,他是不会满足的。 “再多的小玩意,都比不上一只大家伙。” 他暗暗念着,同时自己回忆着前几次网鱼的经验。 渔网的覆盖面虽大,但因为打击面广,免不了会出现漏网之鱼。有些个头比较大的鱼,在察觉到有危险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逃之夭夭。即便是网住了,力度不够的网也会被那些个头大的海鱼挣脱。 随后,祁云晟将目光放在了钓鱼舟的钓鱼竿处。 也许……自己可以试试。 不过这么一来,原先想着省点用那些鱼饵的想法,只能告吹。 重新调整了想法的祁云晟,重新掌握了那与海舟连在一起的粗壮钓鱼竿。 无垠海不是寻常的海,它是鲛人聚集的地方,海中灵气充沛,在海中生活的鱼类,也沾染了灵气,肉质鲜美风味十足。 而灵气越足的海鱼,越是狡猾。它们懂得如何咬掉鱼饵逃之夭夭让渔夫落了个空,也了解如何趋利避害。 祁云晟沉下心神,攥着钓鱼竿,控制着鱼线的去向。 这次要更加认真。 很快,新的鱼群被寻到,捆在鱼线上的鱼饵很快就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 鱼群汇聚而来,祁云晟没有急着收网,而是静静地等待。 来了……来了…… 鱼饵被疯狂蚕食,就好像是群狼在撕扯猎物那般。因为祁云晟直接将一整株灵植盘成卷,用鱼线绑着,所以鱼群根本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弄断那坚韧的根茎。 当那些枝叶被嚼得七七八八后,大家伙终于来了。 比起寻常的,有成年人巴掌大小,又色彩鲜艳的小鱼,这次游来的海鱼个头要显得大得多。仅凭视力来观察的话,只能看到海面下的细长影子。 祁云晟屏息凝神,控制着那一小团鱼饵不断游走,勾弄着那些鱼群,同时也是在引诱那只大个头。 终于,那不速之客终于忍不住了,呼啸而来,大大的身体冲开了其余的海鱼,大嘴一张,将鱼饵整个吞入口中! 就是这个时机! 祁云晟睁开眼,双手灵力涌出,附着了灵力的鱼线牢牢地吸附在那鱼的口腔! 意识到不对,那大鱼转身就想走,其力道之大,差点将乘风一齐拖着走。但祁云晟稳住了身体后,立时控制着所有的灵力往回拉! 一场拉锯战就这么开始了,那大黑鱼翻转腾挪,用尽浑身解数想挣开口中的线,而祁云晟也卯足了劲,控制着鱼线回归, 鱼线绷得太紧会断,不过乘风暂时不用担心这件事。 恍惚间,祁云晟想起了以前钓鱼时学到的技巧,立时将力道一松,打了那大黑鱼一个措手不及后往回拉。 一松一紧一松一紧,只有这样与鱼斗智斗勇才不会败在它们的逃跑技巧之下,否则不是鱼线崩断就是人被拖下去——不要小看任何活得久的生物,哪怕只是一条鱼。 乘风终于还是被拖着走了,祁云晟分不出精力去压制了,只觉得风浪瞬间大了起来,虽然被船上护罩隔去大半,还是有一些泼在了祁云晟的脸上! 祁云晟感觉自己像是拉着一只发狂的马,一路上拖着他在海面上四处破浪而行。 虽然现在似乎被折腾得很狼狈,但是这样……可行! 祁云晟下意识单手聚集灵气,朝着大黑鱼的所在打了过去——这一下,直接破开海面,激起大浪,顺着鱼线直冲那大黑鱼。 在被击中之后,那鱼似乎更加愤怒了,甚至跃出了水面!似乎要翻身朝着祁云晟袭来! 下一刻,老妇人凭空出现,以一只大大的扫帚将它拍回水下。 被连续攻击,即便是大黑鱼也懵了。而且老人用的力度之大,恐怕扯断鱼线都绰绰有余。虽然祁云晟受到了体力流失的影响,但是黑鱼那一边的负面状态更加严重,于是这场拉锯战终于吹响了结束的号角。 祁云晟将鱼线拉回。 钓上的是个大家伙,鳞片细密紧实,扁平的身体犹如一片刀刃,在被拖出水面后,还有要挣扎的迹象。祁云晟估摸了一下,以这大黑鱼的个头,要是被那鱼尾拍到了,可有自己的苦果子吃! 这个时候,乘风上的空间鱼篓就派上用场了,祁云晟完全可以将收获装进去,不用费心去关心它们的状态。 这种空间鱼篓用到了海底的特殊材料,因此内里存了一小方灵气充裕的海水,不必担心放进去的鱼会流失生命力。 但也仅仅只能装海兽,其余的存在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都放不了。 祁云晟晃了晃鱼篓,感受着自己的收获,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倒在乘风上,低低地喘息,算是小小地休息一下。 “婆婆,这可是只大家伙,灵气比那些小鱼充沛多了,这一只绝对值钱。” “刚刚同它拉锯的时候虽然很危险,但是好在我们都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坐起身,“婆婆,我觉得有些兴奋。” 这次海钓,似乎开启了他心中的另一面。他喜欢这种感觉。甚至于—— 手中灵气聚集,泛着带着些许水汽的白光,这就是他刚刚下意识使出的攻击手段。是传承之中还没来得及教他的部分。 他一握拳,那团“气”便散了。 “修炼,原来是这么奇妙的事情吗?” 他从乘风上坐起身,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习习海风吹来,带着海洋的腥气。 祁云晟没有急着去找下一波鱼群,而是让乘风随波逐流,缓缓前进。 先前的他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才能注意到无垠海的美丽。 无垠海的海底有着富丽堂皇的海宫,隔绝了一切的海水与压力,即便是人类也能在其中活动。奢华,富贵,这些词语不足以形容那里的奥妙。 景是美景,其余的就未必有那么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半宅一半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8章 当年之事 初战告捷,祁云晟对于这个收获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这样子一来,想要抓大家伙免不了要消耗那些鱼饵。 祁云晟并不了解这个是什么,只大概能感觉得出来是很招鱼喜欢的灵植。催熟它需要消耗的灵力没有朱丹花那么多,可见不是什么稀罕货,在炼药炼器方面能提供的价值比较低。 借由灵讯,祁云晟可以大致猜出某些植物的名字和特质。能够在没见过的情况下清楚知道名字的情况,仅限于朱丹花这种灵力充沛的植物。而这种无名灵植甚至都没有让他知道名字。 但这次捕鱼,很明显它对鱼类的吸引力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看着手中其余的无名灵植,有些无奈。到头来他似乎一路都在接受他人的帮助,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还是那位童年好友。 ……所以对方送自己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的? 祁云晟没有头绪,想来想去打算暂时用“鱼草”来称呼这种奇妙的灵植,用来当鱼饵简直是一等一的好。 休息够了,祁云晟便驾驶乘风,继续寻找鱼群,然后如法炮制,等到一些大家伙按捺不住,挤开其他的鱼咬中鱼饵的时候,就是战斗的开始!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祁云晟没有像先前那样狼狈。甚至无意间悟出来的攻击方法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他能够在没有席婆婆帮忙的情况下护住自身的安危——虽然乘风配有防护阵法,他本来就不需要怕这种事情。 这次上钩的是不同种类的鱼。那银白色长条条的身躯,如果不是那明显的鱼嘴和鱼鳍,甚至能一眼看成是大大的海蛇。它的力气没有先前那只大黑鱼那么大,但是它的身体很长很灵活,仿佛是真正的蛇那般卷曲成一团,看那样子甚至是在伺机攻击祁云晟。 如果说大黑鱼是想跑的话,那么这条蛇一样的鱼,是想反杀祁云晟。 它的表皮十分坚实,吃了祁云晟两三下攻击才稍稍出现狼狈和躲闪的迹象。双方对峙多时,卷起的风波已经将聚集的鱼群全部吓跑。 最终,祁云晟以灵力控制钓鱼竿,用力一扯,直接将白鱼甩上空中,然后重重拍下去! 巨大的浪花扩散而开,而白蛇鱼在长时间的争斗下终于露出疲态,最终被祁云晟拖上来,丢入鱼篓之中。 第二条大鱼入娄,祁云晟很是满意。他笑看着那小小的,不起眼的鱼篓,仿佛看到了它里边的存货未来被换成灵石时的模样。 没有谁能够抗拒灵石的诱惑。 钓大鱼很消耗体力,因此抓完第二只后,祁云晟草草地将鱼草绑在鱼线处,而后进了船舱,在休息的同时进行修炼,将方才一番争斗中一闪而过的灵光和感悟沉淀下来。 实力稳步上升的感觉实在很不错。 海舟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海面之下,一只不速之客正在悄悄靠近。 祁云晟并没有察觉到它的到来,取出鱼草准备下一波垂钓,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颠簸! 祁云晟瞬间警戒起来,将手放在控制的地方,观察四周的动静。 但是看来看去,包括灵眼,都没告诉自己周围有什么异常。 祁云晟正觉得奇怪,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颠簸再起,乘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顶起来那般,前头高高立起,仿佛要翻个面。 祁云晟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扒住固定钓鱼竿的部分,才避免了落入水中的下场,不过这一下,他手中的鱼草就没法保住了,直接落入了水中。 在海面之下,似乎有一道黑影追逐着沉没的鱼草而去。乘风恢复了平稳,祁云晟待在海面之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立时催动乘风,以他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离开这里——虽然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待在原地,肯定会出事! 在驶出了一大段距离之后,祁云晟才算安心下来,松了口气。 无垠海宝物太多,各种神秘生物也很多,比如这海面之下,就生活着大把的自己完全没有一战之力的海兽。自己不该因为在海面上所以掉以轻心。 有惊无险地避开了那个“危机”之后,祁云晟继续开灵眼寻找鱼群。 然后这次,在祁云晟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有大家伙咬钩了! 和刚刚一样,祁云晟毫无所觉! 那巨大的力道来的猝不及防,祁云晟不得不第一时间控制钓鱼竿将鱼线收回——这个时候什么钓鱼技巧都是虚的,必须避开这个自己不知能否对付的未知存在。 对于未知,人总是会抱着三分恐惧。 鱼线断了,并没有让那大家伙离开,反而能够看到一道黑影迅速上浮,目标直冲自己。 灵眼捕捉不到讯息,也根本看不清它的真容。难道这是在海底活动的海兽?! 召唤席婆婆出来的话,自己就会失去行动能力,因此必须谨慎行动。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祁云晟立时想到了解决的方式,灵眼大开,寻找着躲避的机会。 既然是海面下的生物,那么自己要寻找的是——陆地。 镶嵌在凹槽中的灵石已经要被吸收殆尽,祁云晟当机立断换了另一颗灵石,用尽全力驾驶它破开海面,所过之处只留一道白痕。 离他所在方位最近的陆地与其说是陆地,不如说是一个宽阔些的礁石,虽然不大但总比在海面上安全! 上了礁石,祁云晟收回乘风,以灵力加持自身的状态,飞跃到礁石中央的高处,眺望那追着自己而来的不知名存在。 奇怪,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祁云晟从开灵眼至今,第一次遇上这般完全感觉不到的存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个隐形的存在在你身周活动,你明明触碰到了它,但除此以外毫无所觉! 这种感觉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特别是祁云晟重开灵眼之后,体验了这种与万物之灵沟通的感觉,拥有了独立于常人无感之外的第六种感知之后,他第一次失利! 而且,方才那不知名的存在咬钩的时候,那力道给祁云晟的感觉比前面两条大鱼的十倍还要重,甚至于祁云晟第一时间有了会被拖入海底的恐慌,当机立断断了鱼线,逃之夭夭。 靠近了……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祁云晟瞪大了眼,看着那海面下的黑影。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极速靠近自己! 【“圆圆,你为什么总要把东西放在我这边?” 小男孩坐在湖边,晃悠着双腿,“被妈妈发现的话会被扔掉的。” “那你就别让那个疯女人看见,还有,我说了多少次,发音给我清楚一些!我不叫什么见鬼的圆圆,我是余渊!” “可是殿下,我本来就不太习惯……” “也别叫这个!” “……呜。”男孩听罢,似乎是有些难受,更准确来说是在害怕。他忍不住缩起身体,小声道,“会被骂的……” 余渊是金阳城的贵客,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如果不是他来了,自己甚至没有下山的机会。面对如此尊贵的存在,他总显得诚惶诚恐,生怕对方不满意自己这个陪玩。 但不太乐观的是,从这位贵客生气的频率来看,他应该是对自己不满意的。 他跟着其他人一样,唤他殿下。如今却被要求,称他为余渊——据说那是这位鲛人皇子的本名。 因为害怕和紧张,他总是含糊不清地念成“圆圆”,每每说错,对方总要发一番脾气,纠正他的口误。可是次数太多次形成了条件反射,以至于他很长一段时间叫不对余渊的大名。 “我没开口,他们谁有骂你的资格?”华服男孩哼声道 “嗯……”男孩看向那华服男童。虽然不明显,但是他身上与鲛人有关的特征越来越明显了。 时不时冒出又消失的鳞片,越来越强大的体质,还有他偶然见到的,那人的手顷刻间化作了锋利的爪——如此种种,但是它们又不是稳定出现的。 这好像就是那个什么分化期的特征,一切力量和特征都不会稳定下来,然后脾气也会十分暴躁和敏感。 “圆……余渊,你以后会变得很强吗?” “那当然。”华服男童就像是被说到了得意之处,道,“我可比那些家伙要更早地进入分化期,只要抢先度过分化期,没有谁会是我的对手!” 少年从来都学不会自谦与自卑,他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是“傲”的象征。虽然他的分化期比同族早也比同族不稳定地多,不然不会被那些家伙提前送出无垠海,但是他相信,只要度过这个阶段,无垠海迟早会成为他的地盘。 这便是皇族的自信。 “那不是很危险?” 男孩对外界的认知,便是“危险”远远大于“美好”。他听说过,那似乎是他父亲的前城主,就是被人下手行刺,死在了卧室。 连金阳城城主都不安全,何况光芒万丈的“鲛人皇族”呢? “哼,当我比他们谁都强大的时候,危险的是他们才对。” “我相信余渊你能做到。”看着周身一派自信的余渊,男孩忍不住开了口。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华服男童瞥了男孩两眼,似乎琢磨了什么,随后道,“届时,如果你要来投靠我,我也不是不能罩着你!” “真要有那一天,那就好了。”男孩摇摇头,“可是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在意她了。” “她疯成那样,你还念着亲情?” “因为在你来到金阳城之前,除了她以外,没有人会在意我。”男孩低声道,声音带着不应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我们只有彼此。” “真的是……婆婆妈妈,你要带着你那疯妈妈来投靠,我又不是不收!” “可是母亲出不了院子。” “那有什么,不过是结界,拆了就是。”】 余渊伸出手,试探了一下附着在这院落里的阵法,忍不住挑眉。 难怪小时候的自己拆失败了,还刺激到了那个疯女人。 这种手笔的阵法,只为关一个疯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_(:з」∠)_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9章 绿皮海龟 小院中的阵法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只是个寻常的禁制,但只有用神识细细去检查,才能发现这还是个有些阴险的阵法。 这种阵法俗称“锁死关”,基本上只有特定的一两种破阵方法,是死阵。 如果只是被困在里边还好,如果有人用了错误的方式开启阵法,那么阵法会转变为杀阵,杀死被困之人。 也就是说布置这个阵法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困于其中的人放出来,还要杜绝有人将其救出。 当初的他掉以轻心,想着暴力破阵,却被那疯女人察觉,而后被一个老太婆给偷袭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从那儿冒出来的! 现在看来倒是挺危险的,如果当时的他继续下去,说不定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幸好当时的自己没有继续下去,不然这后果——有点后怕。 余渊本来就不认为那个身上有灵气波动,甚至能够一把掐住他的疯女人是什么普通人。她下意识用出的手段与手法,都在证明她是一名身手不凡的修士——至少曾经是。 成长之后再回来查看,便能发现很多当初没挖掘到的小细节,余渊一边查看,一边暗叹——自己到底是耽搁了多少时间呢? 不管是谁为了什么目的将那母子二人困于此,他已经将那小子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那么那个下手之人就会是他的敌人。 如果调查出他的身世之谜,不知道那人知道后,会不会哭着求自己帮他报个仇什么的。到时候他勉为其难同意也不是不行。 “尊上,您这是……” “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余渊摆摆手,“以金阳城为中心,搜寻质子的去向。” “遵命!” 另一边,无垠海之中,少年站在礁石的高处,愣愣地看着下方窜出来的大家伙。 他完全没想到,那只追逐自己的神秘存在,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绿皮大海龟。它浮出水面,在礁石上前进,目标明显就是自己! 可奇妙的是,它出了水面后,祁云晟终于捕捉到些许的灵讯,察觉到它的存在。同时,他也没从那大海龟身上感觉到杀意一类的存在。 完全离开水域后,那大海龟嘶吼一声,背上甲壳隆起,远远看去很是壮观。光从这威武的外表,便能看出它有多不好惹。 龟类的海兽绝对是修士最不想遇上的海兽,特别难缠,光是要对付那龟甲,就能废去大半的功夫。 它爬到了祁云晟的所在,随后身形猛烈缩小,最终变得有半人长那样的大小,仰起头盯着祁云晟。 祁云晟:…… 大海龟:…… 祁云晟:…… 大海龟:…… 双方就这么在礁石上大眼瞪小眼,没有谁再前进一步。 祁云晟感觉场面有些僵硬,但是不知道要怎么结局。这么干耗着下去也不是个事,他索性退后几步,准备趁机离开。 然后大海龟也前进了几步。那双眼睛莹润如黑珍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它还仰着头,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那般。 祁云晟:…… 想到对方先前的两次举动,祁云晟带着“不会吧”的想法,掏出了鱼草。 然后便看到那大海龟不动声色地往前面靠了几步。 好吧,他大概能明白是什么事了——祁云晟默默想着,而后将扎成一团的鱼草丢出去。 果不其然,那海龟见了祁云晟的举动,竟第一时间去张嘴去追,一把将空中的鱼草吞入,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祁云晟又尝试着丢出两三株鱼草,那大海龟来者不拒,全给吃了。 祁云晟忍不住松了口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就好。 自己察觉不到它的灵讯似乎是因为它的能力,因为在喂了鱼草之后,那海龟似乎同样放松下来,这时灵讯便越来越丰富了,不过这个丰富还是有个限度的,可见这大海龟还是有些神秘的存在。 但很快,祁云晟忽然觉得这海龟,好像有哪里有点眼熟。 绿皮大海龟,这个个头,这副模样,还有它龟甲上的划痕…… 祁云晟闭上眼,以灵眼细细感受,忽然恍然大悟。 竟然是它? 自己当初初到海宫时,对这个神秘的海底世界还是很感兴趣的,只是不友好的氛围太重,让他一直活得战战兢兢,出于好奇和躲避人群的需要,他时常出入藏书阁,阅读其中的藏书。 因此他知道海宫为何有隔绝海水的阵法,知道鲛人一族的强大,各种有的没的书籍,他都看了不少。 海底有不少有别于地上风俗的传闻,细细读下去便能体会到这个宛如海中霸主一族独特的浪漫。在众多的传说之中。便有关于“龟丞相”的。 传言,“龟丞相”是生活在海底的一只万年灵兽,从无垠海诞生之初就在此处生活。它是传闻之中代表海之意志的海皇的家臣,在海皇魂归天地之后,带着海皇冠冕上的宝珠,在海中寻找着下一任海皇的人选。 海皇和鲛人皇的意义不一样。鲛人皇是鲛人一族的首领,是海域的霸主,而海皇,是天地初开时,掌握了海洋的存在。鲛人内部对此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鲛人是海皇的身躯分解后出现的种族,有人说鲛人是打败了海皇分割了海域的叛逆种族,也有人说鲛人是当年海皇的后代。 到底是传说,没有谁能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所以每个鲛人都有自己愿意相信的版本。 祁云晟也了解到,因为这一层传说,鲛人皇族或多或少会养一些膘肥体壮的海龟作为坐骑。其中,龟甲颜色是灰绿色的海龟因为数量稀少,最受欢迎。 当时看完相关传说的他好奇极了,想看看童年好友饲养的海龟是个怎样的模样,结果得来的答案是“没有”。 那人自己的说法是,他是靠实力当上的鲛人皇,从来都不需要靠饲养海龟这种自我安慰的手段。日常出行他自有銮驾,用不到又蠢又笨的海龟。 和海龟的相遇倒是另一回事了。 那时候的祁云晟初到海宫没多久,正是最天真的时候。带着几分好奇和其他人的有意引导,他悄悄溜出海宫,借着鲛人皇放在自己身上的宝物在海中探索。 珊瑚丛,小海兽,海底并没有常人想象的那般黑暗,反而四处泛着幽光,带着奇妙的美感。 但是在几番探索之后,他成功在海底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路径。 一个非修士的人类,还无垠海的海底几乎不可能存活。那些人跟他说了外边的美景,却故意不提醒他不能一个人出发,将他送出了海宫。 那时候的祁云晟便有了这种感觉——似乎海宫和金阳城一样,是一个不欢迎他的地方。 哪怕这里其实是自己童年好友的地盘。 后来事实证明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在迷路前,祁云晟遇上过一只海龟。 那只海龟很喜欢在海宫附近徘徊,祁云晟见了它的身影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是接触到的。终于在某天,他发现那只海龟竟然成功绕过了海宫的阵法,闯了进来。 而且进来的时机还挺不凑巧的,当时祁云晟路过花园小道,有进来游玩的鲛人贵族见了,忍不住讥笑嘲讽他——谁都知道鲛人皇尊上忽然收了个小玩具。 然后硕大的海龟钻进来,从上方掉下来,砸了那些人一个结结实实。 如果那些人不是鲛人而是寻常人类的话,恐怕已经血溅当场了。 因为场面太惊人了,祁云晟清楚地记得,那是一只灰绿皮大海龟,背上甲壳层层叠叠,花纹玄妙,但是有一道深深的,非常明显的划痕,就好像被刀刮出了一条道那般。它出现后,对于自己把几个鲛人砸晕这件事并不在意,而是立时在花园之中行动起来。 祁云晟当时腿都被吓软了,跌坐在地上。生怕对方下一秒就对自己发起攻击。 可是那只大海龟发现了他之后,四足移动,以不慢的速度扒拉到自己这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而后离开。 这是一次很奇妙的相遇,一只突然出现,突然蹭他一下,又突然离开的海龟,让祁云晟发现,海底也是有着奇妙有趣的事物。 然后他就听说,那只大海龟被扔出去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那只巨大的海龟总想要摸进海宫里,鲛人皇一直对它严防死守,不允许它进入海宫的范围,一旦被它找到办法摸进去,定然要再丢出来。 而后,在迷路的时候,祁云晟发现了那只海龟。想到它平日喜欢在海宫周围徘徊,他便试探性地接触它,像攀岩一样扒在它的巨大背壳上。 而对方,也确实将自己带回了海宫周边。 看到那与记忆中一样的划痕,祁云晟确信它就是那只在无垠海海宫外徘徊的那只海龟。 ……既然如此,它不是应该在海底区域活动的吗?为什么会到海面上?!甚至还追着他的鱼草而行动! 祁云晟感觉哭笑不得。 危机解除,祁云晟放出乘风,准备换个地方钓鱼。在寻到了鱼群,准备继续下钩后,他发现了问题 这绿皮大海龟,他到哪它就跟到哪,鱼草一放,定然第一时间被它吃了! 明明是海龟,速度却不慢,怎么甩都甩不掉,祁云晟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席婆婆在蠢蠢欲动。 可是在海中和海龟对上,是最傻的行为! 而且这海龟虽然是无意,但也算是有帮过自己的举动。 左右折腾了一下,发现都没法避开大海龟之后,祁云晟有些失望,但是又不能真的对它做什么。它现在是在干扰自己,但是上辈子没有他自己不一定能回到海宫。 眼下只能将就着先网一网那些小海鱼,其他的日后再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妈耶当年差点把媳妇他妈搞死了 云晟:呵…… -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席婆婆早就对鱼丸动手过了2333 --#球球特攻队 傻球:我说什么来着,这个作者对鳞片系就是有恶意!鼓掌! 冰球:原来我的待遇还算不错…… 煤球:此时一个毛绒系的靓仔默默走过.jpg 傻球:……你一个看着媳妇死在眼前的人得意啥,轮回转世那么多遍,要不是运气好媳妇直接就没咯 煤球:……想打架吗?我堂堂太子还没怕过谁! 傻球:呵呵我手上捏着一整个世界,想和我斗? 毛球:传闻,星云阁前任阁主性情冷漠,心胸宽广,理智而成熟,是天生的道具天才——媳妇说得没错,传闻不能信 煤球:就一个抖M醋缸 傻球:说得你们好像不是一样 #醋缸里泡着许多球球#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包子不能吃 20瓶、一半宅一半腐 10瓶、素玉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30章 前去买鱼 祁云晟回了无归,似乎是因为没有再拿出鱼草,所以那只绿皮大海龟没有跟过来。祁云晟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谨慎地不再取出鱼草。 不过说回来,现在抓到了两只大家伙和一堆小家伙,收获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多一些了。 只是在明知道能获得更多的时候被迫中断,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吧。 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祁云晟想了想无归岛现在的情况。 无归岛如今遭了海虫,第一要紧的事务就是要把海虫解决,不然根本谈不上发展。 为了杜绝海虫去而复回的情况,打从一开始就要把请人驱除和备好护罩两件事所需要的资金全部备好。 虽然也不是不能向梅友海和玲珑阁阁主索求。但是祁云晟不想这么做。 无归岛是他的,他要靠自己的力量来建设。得到那两人的照拂,已经让自己的担子轻松不少了。 只要他规划得当,将灵眼锻炼起来,那么何愁没有灵石?对于强者而言,灵石是从来都不缺来源的。 这一次海钓,祁云晟意外地获得了不少的感悟。御灵一族的体质决定了他们要“活”起来,要不断使用唤灵之力才能够让其稳步增强,因此当祁云晟为了寻找鱼群放开灵眼,同时与海鱼对战后,他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稳稳地上涨。 不同的修炼功法对于修真阶段的划分不一样,而御灵一族似乎是无所谓划分,只有所谓的“阶段”。到什么阶段可以学习什么,在传承之中一定分配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祁云晟来说,既是修炼,也是学习。 他已经将唤灵之力的本源学完了,正在摸索更好地使用唤灵之力的办法。而这个时候,对于法术的学习阶段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令祁云晟意外的是,传承之中还有关于炼器的内容。在开启之后,便开始讲述炼器的原理与它的意义。 契约唤灵需要一个“容器”,而容器如果是该族人亲手所制,那效果便是最好的。 祁云晟想起了那个简朴的小木簪,不由得有些疑惑——如果说席婆婆是待在木簪里的,那么他之前出外,让小归看着木簪的时候,为什么席婆婆一点影响都没有? 因为实在是太好奇,祁云晟忍不住将席婆婆呼唤出来。对于祁云晟在盘坐修炼时开小差的行为,席婆婆显得很不满意,一出现便是垮着一张脸的模样,让祁云晟内心都颤了三颤。 “婆婆……我很好奇,你之前不是待在木簪上的吗?那么我……” “唤灵需要一个凭依的容器,但是也可以选择不在里边待着。”对于祁云晟的疑惑,席婆婆解答的时候倒是很有耐心。“主人留下的灵力已经不多,我已经在尝试与你融合,如果你的修为再不提升,再过段日子,可能我一出现便会对你的灵眼产生巨大的负担。”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祁云晟道,“婆婆,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接下来我不会乱来。一定好好修炼。” 如今的少年,一身修仙初学者的行头,面色和以前相比精神了不少。生活的不断改善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三分初日的朝气。面对老人的凶相,他笑了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之后还要辛苦婆婆了。” “……” 席婆婆一言不发地消失了。 接下来,祁云晟便专心接受传承之中的教导。 这一次,祁云晟十分认真,没有开小差,于是等他苏醒的时候,竟是第四天的早晨了! 他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好像是进入了闭关状态的修士,在醉心修炼的时候,时间早已悄然溜走。 因为已经算是正式入门了,所以祁云晟并没有多饿。他从乾坤袋中取出干粮,简单填了填肚子,便想着驾驶乘风去双月湾。 昨天的收获就那些,他需要了解一下行情。 但是刚来到岛上海滩旁他就吓了一跳。 绿皮大海龟!还是那条熟悉的深刻划痕! 它竟然跟过来了吗?! 巨大的海龟将全身都缩进了龟壳中,全身大半埋在海滩之下,乍一看过去就好像是海滩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颗石头。 不会吧?! 如果这只巨大的海龟一直跟着自己,那谈何海钓?猎物会被它吓跑,而鱼饵也要被它吃光! 祁云晟没想到它真的跟来了无归岛,不由得有些郁闷。 可别是自己开旗不利! 似乎是听到了祁云晟的动静,那大海龟探出头来,看向祁云晟。 “主人主人,那只大海兽在昨天您进入修炼状态的时候来了。它本来想直接到你这边,被突然出现的唤灵大人丢到了这边。” 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出现,像是拥有无穷的力量那般将大海龟扛起并且扔到海边的场面,实在是刺激得可怕。对于记忆残缺的小归来说简直瞠目结舌。 虽然它现在就是个光团,由“灵”凝聚而出的存在,没有眼睛也没有舌头。 和御灵一族的契约似乎和寻常修士的不太一样。至少小归能明显感觉到主人修为的浮动。祁云晟丹田的伤痊愈之后,它这边的状况也好上不少,甚至于拥有了更加灵活的自我意识。 随着主人的修为已经踏入正轨,它也不像之前那般虚弱。 当然,论强大,唤灵席婆婆大人是稳稳压在它头上的。 小归当初待在御灵一族内的时候,自然是见过其他御灵一族的唤灵。在它至今为止所见的唤灵之中,席婆婆是唯一一个有着老人模样的。 唤灵的姿态与其主人的状态和需要有关。基本就是基于主人审美而凝聚成型的。根据各人的喜好,族人捏出来的唤灵不是俊男美女就是威武猛兽,也有走偏门长得特别可爱的。但是没有一个是老太太的模样。 如果小归能够更加了解祁云晟的过去,实际上马上就能理解席婆婆为何是这般外貌。 被囚禁在别院的疯女人,根本没有独立养活一个婴儿的能力。没有人会来帮她,她只能靠自己。 即便知道那可能是设好的陷阱,是那些人想要的结果,也别无他法。 在小归这边,席婆婆是和可怕划等号的。 “是吗……?”祁云晟面色难看,长叹一口气。 还好自己今天不打算海钓。 但是往后的日子要怎么办哟! 祁云晟索性无视它,嘱咐好小归看好海岛后,驾驶乘风离开,前往双月湾。 这次前往饕餮馆,没有人找他的麻烦,也没有人敢拦住他。门童换了人,见到他瞬间浑身一个抽搐,姿态谦恭地请他进去,那副姿态,仿佛祁云晟不是来卖鱼的,而是来包场的。 这种被没有多生枝节的体验很不错——如果不是自己太引人注目了,祁云晟还是很满意现状的。 似乎是梅友海交代过,门童给祁云晟指了指后厨的位置,并说那里的守卫已经都交代好了,会放他进去的。 “后厨”并不在那宝塔型建筑之中,而是一旁的一个小庭院。想想也是正常,用于接收材料和存放物资的地方,怎么会建在豪华的饕餮楼巨塔里。 小院内是几方整整齐齐的大水池,有名主管模样的人在那里站着,似乎是在清点。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回过头冷冷道,“来了,是什么货?” 而后他注意到门口的少年正是先前大总管看重的那名少年,瞬间脸一抽,换了一张脸,“哎呀,是祁云晟小兄弟,总管已经交代了,你这是有什么收获呢?” 他满脸堆笑,凑了过来,一副“幸会幸会”的模样。见状祁云晟忍不住后退半步,以避开对方热情的攻势,“我算是捕到了一些鱼,想先送过来看看。” “那当然可以!” 那人合上手中的账薄,对祁云晟点头哈腰,并指了指一旁的水池,“如果您是将货装在了乾坤袋里,可以倒在这池子里边,我们自会清点货。不知道您……” “主管,我来送货了!” 此时一个汉子的声音打断了主管的话,从门口那儿来了个魁梧的巨汉,满脸横肉,袒胸露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来啦。” 比起面对少年时,主管要冷淡了许多,他摆摆手,示意对方停下脚步,“我这边忙着呢,你先等等。” “怎么能等呢!我可是攒了一周的渔获归来,就指望多换点酒钱来的!”那大汉闻言便道。 “但是现在确实没空,我要先清点这位小少年的货?” “他?” 那魁梧巨汉面带轻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祁云晟,撇嘴道,“这种小家伙,能捉到多少好东西?我可是在海上足足飘了一周!” “这是我们饕餮馆的贵客,你说话放尊重点。”主管皱眉道。 “那我呢?别以为我在海上飘着不知道行情,现在海华城里到处都是鲛人,每家餐馆都缺鱼缺得紧。我现在是看在以往的关系上,才先来跟你问价的。” “这件事我上次已经说了,不行。”主管冷声道,“你就算纠结了一堆渔夫来倒逼饕餮馆加钱,也是没用的。加钱不是不行,但是有个限度!你的货,基本就值这个价了” “主管,你这就不像是做生意的人了!”大汉指着祁云晟道,“不指望我们这群经验老练的渔夫,难道还要指望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家伙?” 莫名被点名的祁云晟看了那大汉一眼,随后道,“不要以貌取人。” 虽然质量可能不太行,但是数量他还是有信心的。 “哈哈哈!”大汉道,“小家伙,难道你想说你捕的鱼比我还多吗?” 那大汉一个招手,嘭咚嘭咚的击水声响起,显然是放出了他的渔获。 主管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清点。 “一共三百一十五条,这数量确实不错,都挺新鲜的。” “那可不!”大汉面露得色,“小子,你捉了几条呢?” 祁云晟默默掏出了鱼篓。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有寻□□达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素玉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31章 成功卖鱼 如果不是情势所迫,祁云晟其实不算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如今被人针对性地嘲讽,他似乎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忍下来了。 不巧的是,因为绿皮大海龟的打扰,他虽然只有两条大鱼,但是品相不佳的小鱼,数量绝对不少。 事实上对常人来说,一周收获三百一十五条海鱼,还是品相佳的活鱼,是非常喜人的收获了。在如今鲛人上岸,海鱼销路大涨的市场下,绝对能赚一大笔。 “你觉得能有多少?” 大汉看到那看起来低调不起眼,个头也很小的鱼篓,撇嘴道,“你这鱼篓,这个个头顶天能放一百条鱼,还不能保活!” 主管听完,确定这大汉在海上漂太久了,回来后消息不灵通了,也不说什么了,恭敬地看向祁云晟,“阁下现在就放出来也可以,我一并给清点了吧。” “嗯。”祁云晟正要开启鱼篓,忽然想起了什么那般道,“我之前受了梅二哥照顾,这些鱼也是约好卖给饕餮馆的,你不用提价,按市场价给我就行了。” “明白了。”主管轻笑。和死皮赖脸要加钱的大汉比起来,这小少年要识相得多。 现在确实在闹海鱼荒,各家餐馆都在加急收购海鱼。可是他们饕餮馆,身为集市区的三大龙头之一,会缺海鱼? 这汉子纠集了一批以打渔为生的修士,准备狠狠赚海华城内的餐馆一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游说加恐吓,要求他们提高进货价了。 主管早就被上头喂了定心丸,根本不用担心海鱼断供。 没材料大不了不上那道菜就是了,更何况这些底层渔夫提供的小海鱼都是拿来充当佐料的,只要主食材不断供,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看你这样子,难不成不止一百条,有两百条?”大汉嗤笑道,“你捞了多久啊小家伙?” “捞了一天,然后它不够装,就带过来了。” “一天?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汉笑得猖狂,似乎是确定祁云晟根本拿不出多少条鱼。 祁云晟将鱼篓翻了过来,口子对着下方的池子。 而后就像是下了一场彩色的雨!数不尽的海鱼从那小小的口子里钻出,掉到了下方的水中,流畅得仿佛是被倒了染料的瀑布,哗啦哗啦的,特别壮观。 那大汉从海鱼开始掉出来的时候就愣住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池子里的海鱼越来越多,但是少年手中的鱼篓不见停下来的迹象,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个数量…… 主管也惊了。他其实也知道这少年前两天才得了钓鱼舟,因此今天就过来,他都做好了收个十几二十条的准备了。虽然对于小型海鱼饕餮馆都是一百条起收的,但是毕竟是上边交代过要照顾的客人,所以开个后门。 他万万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能带来如此巨量的海鱼?! 如果说遇上了一两个鱼群就能有三百多条的收获,以少年目前倒出来的这个数量和规模,他根本就是在鱼群堆里捞的鱼吧?! 这些鱼?!一天?! 倒了许久,那些海鱼都把下方的大池子填满之后,鱼篓才停下吐鱼。 和祁云晟倒出来的数量一比,大汉的三百多条海鱼稀稀疏疏地在池子里游,对比祁云晟这边同样大小的池子里挨挨挤挤此起彼伏的鱼,连零头都算不上! “你……这怎么可能?!你……这……” 大汉的脸涨成猪肝色,他完全没想到,少年竟然能掏出这般恐怖数量的鱼,这得是十多个渔夫合在一起……不,这是大渔船才能凑够的量吧!“根本不可能是一天抓到的!太不可思议了!” “还没完呢。”见到大汉面色难看,祁云晟感觉自己的心情舒畅了不少,嘴角勾起,挑了另一个池子,再一甩鱼篓,一黑一白两条大鱼砸入水中。 大汉眼睛都直了,主管也愣住了。“这……白蛇鱼,大黑刀……阁下真的可以啊!” 这是闯鱼窝了吧?!不然怎么搞到的这么多的鱼?! “钓鱼舟是梅二哥给我挑的,玲珑阁那边的船行。”祁云晟皮笑肉不笑地道,“对我帮助颇多呢。” 这些小海鱼是只能去配置酱料或者作为佐料出场,但是这种足有两人长的大海鱼,是可以作为主材料的,比小海鱼贵重多了! 这少年,给了他巨大的惊喜! 大汉则是懵了,他根本没听说过祁云晟的名头,完全不明白这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小家伙,是怎么跟变戏法一般倒出这么多鱼的!甚至还放出了两条大货!! 祁云晟抖了抖鱼篓,确定都倒干净后,便道,“清点一下吧。” “没……没问题!” 在主管去清点祁云晟的海鱼的时候,大汉脸上冷汗爆出,只觉得整张脸都火辣辣的。他面色难看,仔细盯着那一池子鱼,想找出点问题。 可是完全没问题,除了因为池子里太多显得过分活跃外,这些鱼仿佛是直接把鱼群打包带过来了一样。 有这个效果倒是祁云晟意外弄出来的。在抓到两只大鱼之后,因为绿皮大海龟的打扰,他只能去网小海鱼,因为想到小海鱼不如大海鱼值钱,他就想着多捞点多捞点。 于是成功将鱼篓塞到装不下。 质量不行量来凑。但对于祁云晟来说,他更期望钓大鱼,因为不仅能感觉得出大鱼比较珍贵,而且在与大鱼争斗的过程中,他可以凝练自己的修为,增加实战经验。 鱼池被塞得满满的,即便主管经验丰富,也花了一会儿才清点清楚,这个数量的海鱼,以及比得上一些大渔船出海一趟的收获了,更重要的是想要攒这么多,必然要花不少时间去寻找鱼群! “小海鱼五千三百六十一,白蛇鱼和大黑刀都是不错的食材,阁下实在是帮大忙了。”说到这里,主管也有点疑惑,“这两种都是极难捕获,同时攻击性特别强的海鱼,以阁下的修为,没事吗?” 主管并没有恶意,只是在担心祁云晟的身体。毕竟大黑刀还好,白蛇鱼可是出了名的性情暴戾的肉食鱼,碰上它,如果不认真应对甚至会被反杀。 但是一想到眼前少年的钓鱼舟是玲珑阁阁主所赠,似乎又没有那么奇怪了——本来嘛,那些高级的钓鱼舟就是凡人也能驾驭的。 就是这少年的收获实在是…… 大汉的脸涨成猪肝色,正准备离开,忽然见到那少年看向了自己。 “抓了一周才三百多条,阁下似乎技艺不精啊。”祁云晟轻笑,言谈之间不像是在讽刺,但是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意味。 “你……不过是运气好!……可恶!”大汉闹了个没脸,直觉整个人都坐立不安。但是借这一遭和主管的暗示,他也后知后觉,自己没打听好这小少年的身家背景。 明白了这一点后,他浑身冷汗暴出,“得罪了和三大势力有关系的人”这样的概念在他脑内炸开,下一刻连款项都没结,手忙脚乱地逃出了院子。 祁云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为什么每个地方都存在着这般自以为是的人呢? 主管见搅局的人走了,也没说什么,以那大汉的厚脸皮一定还会回来提款。他这边先顾好这个小少年就行。 他合上账簿,毕恭毕敬道,“海鱼种类繁多,我们这边需要一点时间清点和分类,还请稍等。” 他这个小院是专门接待这种散户的,大渔船自有其他接驳的地方,当他们的渔船靠岸的时候,自有专人第一时间去运鱼回来。而对于个人打拼的小渔夫来说,像大汉那样一周三百多条的渔获,确实是非常可观的收获了。 放在之前,他光靠眼神分辨都能估摸出大概的价格,继而跟渔夫议价。而少年这个……数量太多,他真的看不出来! 这小少年一天的收获,都顶得上一艘装备齐全的大渔船了! 祁云晟也不介意,看着主管叫来了一大堆人,清点那一大堆的海鱼。 最终主管给出来的收获价是三千一百六块灵石,可折合成三十中品灵石。 太虚界的修士中以灵石为货币,灵石有上中下三品,日常所使用的“灵石”便是下品灵石。 一般如果不是要购置的价码太大或是有特殊需求,上品灵石和中品灵石更多地用于布阵或者其他用途。 虽然下品灵石作为一般等价物,遵循着“一百颗下品等于一颗中品,一百颗中品等于一颗上品”这样的价格互换,但是上品灵石换中品灵石和下品灵石很容易,反过来就难得多。一颗中品灵石的价值绝对优于一百颗下品。 听到自己的收获竟然能有几十颗中品灵石,祁云晟有些被吓住了。 虽然自己抓来的鱼数量很可观,但是到了可以用几十块中品灵石来论价的程度,是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平时的消费,普通灵石已经够了。拿出中品灵石已经算是比较阔绰,上品灵石那基本是为了阵法等用途收藏起来的存在。 欧煌塞给他的乾坤袋里,自然也是有着中品灵石的,但是到底和自己亲手赚到的灵石意义不一样。 祁云晟感觉自己的离开时的脚步有点飘。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周六!入V 届时会有万字更! 就,周五晚上的安排是酒店照常更新,周六的更新提前到半夜 是一场对存稿箱的大屠杀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QAQ 拜托,这两天的v文收入对我来说很重要QAQ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源 10瓶、素玉尘 5瓶、笙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源 10瓶、素玉尘 5瓶、笙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32章 大佬邀请 将海鱼卖出去后,祁云晟也确定,那些大个头的比小个头的价值高太多。两条鱼加起来都快比得上那五千多条小鱼的价格了。 想想也是,小鱼按重量算钱,大鱼按个头算钱,这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水平了。 收了钱,祁云晟神清气爽,暂时把绿皮大海龟这个麻烦抛在脑后。 如果可以,他想专注去钓大海鱼,可惜绿皮大海龟不给他机会。这就很愁人了。 祁云晟进入了集市,这次他明显能感觉到很多人认识自己。 玲珑阁本来就将他的外貌传得人尽皆知,梅二哥先前又明晃晃维护自己,于是乎一名“被玲珑阁和饕餮馆一同庇护的修士”在双月湾这一块出了名。 对于他来说,虽然没有来找麻烦的势力了,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更麻烦了。 如今自己已经改名换姓,没有了和那人的牵扯,但是他心中总是有股莫名的不安。就好像,如果两人再度相遇,就要再重蹈覆辙。 不,他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生活。而且,他也不想再面对那个男人了。 阴晴不定的脾气,将自己视作玩物的态度,还有其他种种行为,没有一个点是值得祁云晟去重新认识对方的。 经过上辈子的经历,他唾弃将希望放在对方身上的自己,连带着余渊也被他算入不可接触的人员之中。 一想起来,便又要心绪不宁,祁云晟将脑中想法抛到一边,前往自己的另一个目的地。 玲珑阁。 玲珑阁是双月湾集市这边的三大势力之一,同时也算是根基最浅的一个了。饕餮馆是一对鲛人兄弟开办的,地位天然高人类三等。而镜月楼传闻与海华城城主一脉交好,有其在暗中扶持。而玲珑阁,便是彻彻底底白手起家的存在。 由此可见欧煌其人的商业手腕有多可怕。因此他一倒下,玲珑阁无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 玲珑阁并不“玲珑”,反而占地很大,五花八门的小楼以特定的规律分布在防护阵法之内,以楼道连接,远远看过去像是众多楼阁在拱卫着最中央的主楼。 祁云晟刚到大门口,就被众星捧月地请进去了。当玲珑阁中人知道祁云晟做了什么事的时候,无一不是对其感激涕零。 树倒猢狲散,欧煌这棵“树”若是出了差错,那么对玲珑阁就是一次致命伤害。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玲珑阁衰败,对于他们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因此和饕餮馆那种害怕相比,玲珑阁这边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玲珑阁在商业上什么都会沾一手,不过作为根基的产业还是有关天材地宝,灵植丹药的售卖。特别是丹药。 玲珑阁养了一批炼丹高手,也就是那日祁云晟所见的几名长老。他们的丹药即便是放到双月交易场,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货。 不过欧煌中毒的时机太好了,当时的玲珑阁刚好长老们都分散在天南地北游历寻宝,唯一留下来管事的并不擅长解毒。等众人手忙脚乱又是验血毒又是百般检查,终于确定了毒性和配好解毒药方的时候,就卡在朱丹花这个药引上了。 说来也讽刺,灵植的售卖也是玲珑阁产业之一。而玲珑阁的主人最终死在了缺少灵植上边。 有时候,运气就是这么玄妙。 也不是没有人要给欧煌传功,强行把毒渡出来,但是那样除了多一个中毒者以外,局势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这毒到底是哪里来的,寻常的解毒配方根本没法奈何它,哪怕用功法去冲击,也如跗骨之蛆一般怡然不动。 欧煌小事倒霉大事稳当的定律,在这次事件之中宣告破产。他最后毒发身亡,玲珑阁由欧舟继位,走向没落。 倒霉到这份上,确实有点惨。 祁云晟主要是想过来问一问鱼草到底是什么存在,为何对鱼类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他能够捞到那么多的鱼,鱼草功不可没。甚至祁云晟都开始怀疑,那只绿皮大海龟之所以会出现,就是被鱼草吸引过来的。 那么,这鱼草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玲珑阁既然售卖灵植,想必对着方面是有所了解的。 听到祁云晟的需求,侍者们眉开眼笑。 “哈哈,祁公子来找我们玲珑阁那真的是找对了,我们的管事个个见多识广,再偏门的灵植也能说上那么一两句,如果你是想鉴定灵植的话,我现在马上就带你去管事那儿。” 跟着祁云晟的侍者有四五个,态度那叫一个热情洋溢。不知道的人乍一看过去,会以为祁云晟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说实在的,祁云晟很少会拥有这般被簇拥被追捧的感觉,身体不由得有些僵硬,但是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还算稳住姿态。 玲珑阁不愧“玲珑”之名,虽不是饕餮楼那种瞬间领略的“广”与“大”,却是另一种精致玲珑 大量的小楼簇拥着主楼,每座小楼都有着细微的差异与自己的特色,向上延伸的楼道就像是空中垂下的红线,将所有的楼阁联结在一起。主楼在一群小楼的簇拥之中,更显特殊。 宝物被分门别类地归类到专属的小楼,想要买什么自行去特定的小楼。至于主楼,自然是最高端的那一批——譬如丹药,譬如极品天材地宝。可以说,这是非常适合玲珑阁的格局。 祁云晟的本意是随便找个识货的人问一问,没打算去惊动欧煌那个大忙人。没想到欧煌反而突然出现在玲珑阁之中,目标一看就是他。 男子一身明黄衣裳,从空中直接降落到他们的面前。侍者们纷纷紧张地行礼。留祁云晟一人不知所措。 下一刻,男子便挑挑眉,将人直接拎起。 ……祁云晟觉得,自己差不多快习惯被这大佬像是拎小动物一样提着走了。 他确实比自己高比自己强,但是老是这样到底算个什么毛病! “我正打算去找你呢。”欧煌道,“没想到你自己先过来了。” 和那天与梅友海互损的状态不同,今天的欧煌似乎有些——热情得过分。 祁云晟霎时间警惕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对方一介大佬,自己不过是个无权无势还无修为的三无人员,即便是有送上朱丹花的恩情,何德何能能被这么亲切对待! 只有一个解释,这位阁主大人,似乎是对自己有什么所图。 有什么所图? 连祁云晟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有点荒谬。除了现在自己还藏着的唤灵之力,自己有什么可图的? 祁云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反正看装潢和布局,是个非常雅致的书房。欧煌将人放在了屋内,随后沏茶。 祁云晟注意到,那茶具是已经摆好了的,还冒着些微的热气,也就是说方才这里已经有人在喝茶了——说不定就是阁主。 “坐吧,喝口茶。”欧煌轻笑,言谈举止那叫一个亲切,“昨日忙着海钓吧,收获如何?” “嗯……” 祁云晟正要开口,忽然反应过来,道,“你不是应该知道了么?” “哦?”欧煌的动作顿住,“为何我会知道?” “直觉。”祁云晟道。 但其实他是从方才欧煌的话语之中猜出来的。 对方知道他来了,还说本来就要去找自己。那么基本可以确定欧煌有在调查自己,何况,看那个样子,自己应该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处。 不然一个势力头领根本没必要一直热情招待自己。饕餮馆的梅二哥已经算是非常积极且热情的了。 “你小子,倒是挺聪明。”欧煌笑道,“也罢,我本来就没打算瞒你。” 身为商人,欧煌全身上下一点奸商气质都没有,坐在那儿就像是个意气风发的爽朗年轻人,实际上祁云晟估摸着对方的岁数要比自己大上好几轮。 太虚界就是如此神奇,容貌年轻不一定是岁数小,也有可能是天赋过人。垂垂老矣也不一定是积淀久,实力强,有可能是陷入瓶颈,迟迟得不到突破。 光是要在双月湾把玲珑阁发展起来,恐怕都需要不少时间。 “我从梅老二那家伙那边听说了你的情况,我和他一样,看得出来你小子可不是什么温顺谦恭之辈。”欧煌笑道,“你知道你的眼睛像什么吗?” “像什么?”祁云晟有些无奈,这种“看穿本质”类型的技能,是大佬人手必备的吗? 不过毕竟他们有着时间的积淀,什么没见过?对于祁云晟这崭新的真·初出茅庐人物,想要打探摸索一番并不难。 “狼。”欧煌道,“更准确地来说,你先前在船行那会儿,看着那仇家的时候,那眼神可真的和狼没什么的区别了。” “真的温顺和隐藏爪子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只是长期屈居人下学会了隐藏自身情绪,待来日……啧啧。”欧煌笑道,“我还挺喜欢你这小子的,只要气运到位成就定然不会糟糕。而且我总觉得你身上还有其他有趣的地方。” 疑似招惹到了鲛人,疑似拥有奇遇,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小细节,无一不在透露这名少年的不简单。 听完,祁云晟叹了口气,道,“你们很喜欢这种什么‘我看穿了你的本质’的游戏嘛?明明我们之间只见过一面。” “但是那样就够了。”欧煌笑道,“我运气不错,基本都能估中。” “……” 运气?认真的? 看到祁云晟那一言难尽的神情,欧煌动作也僵硬了半晌,放下了茶杯,轻咳两声,“咳……不谈这个。” “总而言之,你这小子,身上定然藏着什么奇遇。这不稀奇,整个太虚界,谁没有藏着两分底牌。”欧煌道。 “所以?” 祁云晟觉得,正事要来了。欧煌为何这般积极地同自己搭上线,答案就在这一刻了。 “你听闻过海华城外的毒瘴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下一章开始就是V章,今晚零点更新,所以过几个小时就可以回来吃更新啦! 已经完成初步发展的云晟要开始收集小弟啦!光杆司令不好玩,要找小弟来种田了! 某颗鱼丸的戏份大概也会增加【大概…… 怎么说呢……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_(:з」∠)_拜托啦你们的支持对于吃土的于秋秋好重要哒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源 15瓶、木言归期 10瓶、素玉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33章 没有自觉 毒瘴。 祁云晟自然是听说过的。在坐车前往海华城的时候,那车夫便说过,前往海华城的路上出现了一片毒瘴,终年瘴气弥漫,但是长了不少好东西,因此也吸引了不少修士前去寻宝。 随着毒瘴的名声越来越响,想要前去碰碰运气的人也不少。太多的修士被毒死在了那片区域,也有更多的修士在里边收获颇丰。 这时,祁云晟突然想到,欧煌中的毒连玲珑阁这般的势力都要觉得棘手,那岂不是—— “你想得没错,我确实是在毒瘴那里中的毒。”欧煌坦然道,眼中并无不甘与屈辱,反而是带着几分麻木——大约是习惯了。 “我能冒犯几句吗?” “说。” “阁主大人的名声我也听说过,您去那种地方……” “对啊,我一般是不去秘境也不去这种地方的。”欧煌长叹口气,“天煞命,听说过没?” 祁云晟摇了摇头。 “你小子收集的情报还不够啊。”欧煌啧啧两声,丝毫没有前辈与修真高手的架子,像是个邻家大哥那般,笑道,“我自出生开始,便被断言是天煞命,活不过三岁。” “天煞者,存不住气运,随时可能因为气运而意外身亡。”欧煌点了点桌子,眉眼之间皆是自信。“如果真的什么事情都躲着不做的话,我也活不到这个岁数也活不到这个修为。” “既然如此,如果阁主殿下是这种存不住气运的天煞命,为何还要前往赌气运的毒瘴?” “大概就是,‘我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吧’什么的。” “……” “……”见到祁云晟的眼神,欧煌轻咳一声,“你看我,不也成功活下来了。气运,还是有的嘛!” “……”“!山!与!氵!夕!” 这位前辈,在我尚未重来的上辈子,您已经是个过世阁主了,凉透了的那种。 “不要露出这副表情嘛!”欧煌见状,轻咳一声道,“你身负奇遇,又在我危机的时候送来救命灵植,你小子可没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祁云晟选择继续沉默。 “好吧,确实是有些原因。”欧煌道,“我在偶然路过毒瘴周边的时候,偶然窥见一种灵物,而后我想将它取到手,不知不觉就入了毒瘴。虽然避毒丹与解毒草药并不缺,但是大约是我太过深入,药草的效力根本跟不上。” “阁主殿下准备再度深入毒瘴?”祁云晟皱起眉头。 虽然自己有灵眼,但是贸然进入一片充斥着毒雾的区域的深处,还是有些冒险了! “确实。我需要你的觅宝天赋,帮我找到那灵物。”欧煌眨眨眼,“你手脚麻利点,说不定我们根本不用太过深入。” “阁主殿下……” 祁云晟想让这个男人冷静点。 既然都知道他自己是天煞命了,为何还要那么莽? “呵,乍一看你不过是个初入仙门的小鬼,先不论你身上成长得过□□速的灵力,你的身上还藏着一股气息。”欧煌忽然开口,打断了祁云晟的劝解话语,也让他内心一震。 祁云晟抬头一看,便迎上对面仿佛能看透他全部的眼神。 “看样子你应该以为藏得挺好。” 欧煌的眉眼很好看,星眸明亮,额头饱满,高马尾让他的气质中多了几分少年意气,不像是一个商海浮沉的老手。事实上他也总是表现得像个爽朗心大的青年,而不是一个手腕强硬的——奸商。 他悠悠地开口,隐隐带了几分压迫力,“不过一股过分强大的灵力,总是在一名初入仙途的新手身旁出现,不觉得奇怪吗?何况,你虽然弱,却总是能做到寻常弱者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祁云晟抿紧了嘴。 “别紧张,我说了,太虚界这么大,有点奇遇实在是太过正常。”欧煌道,“你应该有一个实力不输我玲珑阁长老的强者在暗中护着你,如何隐藏行踪我目前还不清楚,但肯定能在你出现危机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 “那么,阁主殿下说了这么多,为什么选择了我?” “你有很特殊的觅宝天赋,对吧?”欧煌轻笑,“不论是找到品相更好的灵植,还是在海中寻找鱼群,你有特殊的办法能找到宝物的行踪。” 不是疑问句,也不是对他的询问,是欧煌收集了情报之后总结出来的结论。虽然他的态度是那么地亲切,但是这话中总带着几分细思恐极的空间。 不过不知怎的,想到梅老二先前的话,祁云晟感觉自己隐约摸到了这欧煌阁主对他这么亲切随和,还屡次强调不是图谋他的原因。 不至于吧……看到气运好的人就想结交什么的,他的气运根本算不上好! “不想承认也没关系,你做到了。”欧煌道,“所以,我想问问,你对毒瘴,有多少兴趣?” 见祁云晟似乎还因为“进入毒瘴深处”依旧谨慎着,欧煌果断加码。 “我只要某个特定的灵物,其余的存在,你要都可以拿去。” 最好的商人,永远明白怎么抓住对手的痛点,搔到痒处。 玲珑阁的阁主,对自己发出了前往毒瘴深处的邀约。祁云晟真的很像拒绝,他对自己有自信,但是这个自信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没想到对方就像是预料到他会说什么那般,道,“我听说你在海中似乎有一座海岛,不过遭了海虫,对吧?” “……” “别紧张,这只是在打听情报时顺道拿到的小赠品。”欧煌道,“有人便是专门给海岛处理海虫的。不仅会将海虫全数驱除,还能协助岛主建立防护,杜绝日后海虫的进犯。” “因此,他们对海面上的灵力波动非常敏感,一旦察觉到契约的波动,便会打探是否有人要雇佣他们。” “连这种事情都专门有人做了吗……”祁云晟有些无奈。 他以为这种事情应该是那些修士兼职的。 “这当然不是他们的正经事务,兼职罢了。”欧煌道,“鲛人皇族可是十分霸道的,海宫上方的海面,不允许他人发展岛屿,也不允许是荒岛。 所以每日都要有大量的鲛人巡逻海宫上方的海面,时间一长,他们最清楚如何杜绝海岛上的海虫,发展海岛。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 “不过你倒是不用紧张,他们只是通过的特殊的海兽感觉得到契约的波动而已,海岛的具体方位他们也是不清楚的,所以他们每隔一段日子都会来到海华城上,等待客人。” 祁云晟听得有些心动。 解决海虫并且杜绝后患,不是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吗? “心动了吧?但是我提前跟你说一声,他们的要价可不便宜。”欧煌琢磨了一下,“九千上品灵石,拿得出来吧?” “……” 祁云晟想了想自己之前折腾大半天才攒到的三十块中品灵石,陷入了沉默。 原来是这个价位吗? “你也别嫌贵,海虫有多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欧煌道,“那些个鲛人,是要亲自一个个去将它们抓起来困住,才能保证它们不在岛上繁衍,费时又费力,不少人就是为了赚点零用钱才这么拼的。” “既然囊中羞涩,何不同我去毒瘴那儿闯一闯。” “……你是想借我的气运吗?” 祁云晟想起了梅友海当时顺口说的一句话。欧煌会抓着他这个气运不错的存在。 而事实证明,欧煌真的主动找了自己,并发出邀约。以他的实力身份以及地位,这根本没有什么必要。如果真的答应同去的话,那么显而易见自己就是去沾光蹭东西的。 可是对他一个初入仙途的人来说,那种地方真的太危险了。 但是欧煌的情况是特殊的。他倒霉还是小有名气的。以往都是大事稳当小事不行,出了这次中毒的事件,坊间传闻都直逼“欧煌活不了多久”这个方向了。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欧煌大概是天天塞牙所以只喝热水的那种人。 玲珑阁的拥护者又是难受又是忧虑,恨不得欧煌自此困守玲珑阁主楼,安安分分就够了。可身为修士,身为一名心思活络的商人,欧煌怎么会真的固守一方呢? 流动的水才是活的,待在一个地方不动的是死水。 而玲珑阁的竞争对手则是期待着欧煌的大限到来。那么他们就可以拆吃玲珑阁这块肥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失去欧煌的管理,玲珑阁还有什么? 想来想去,自己身上能被欧煌看上的,便是虚无缥缈的“气运”和自己的“寻宝”能力。 “你既然能在我遇到危机的时候助我转危为安,定然是我生命之中的贵人。同时你还拥有寻宝的能力,出现在这个时机,我只能觉得是天道派你来助我的。” “……啊?”祁云晟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人,在自信满满地说些什么? 明黄衣衫的男子放下茶杯,道,“你会跟着我去的,不是吗?” 自己的心思,果然被这个男人看穿了。 祁云晟点点头,“如果阁主殿下能护住我的安全的话。” “哦?我还以为,有那股神秘的灵力,你自己便能顾好自己。原来还要我这边分心照顾吗?” “没有谁会一开始亮底牌吧?难道不是吗阁主殿下?” “道理是这个道理。”欧煌笑笑,“我越来越信你是我的贵人了,你可要比寻常修士有趣得多。”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强者‘有趣’的标准是什么,我并不喜欢被当做一个玩物看待。”祁云晟沉声道,“阁主殿下,我需要你帮个忙。” “说吧。” “我并不想在海华城出名。”祁云晟道,“名字无所谓,我并不希望我的长相人尽皆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嗯,你以前得罪了个鲛人,现在改名换姓重新做人,但是脸是改不了的,所以你在发现自己越来越出名之后,就越来越焦虑,生怕仇家找上门。”欧煌笑道,“早就看出来这点了,这些日子海华城会有些大新闻,到那时,没有我们玲珑阁的悬赏单,谁还记得名为‘祁云晟’的年轻人是你这般长相。” “而我们玲珑阁的悬赏单,是特制的,只要我们这边愿意,上边的内容可以马上消失得一干二净——不管它在哪。” “感谢阁主体谅,只是我并不喜欢你们这般去推测我的过去。” 不如说祁云晟觉得他们永远都推算不出真相。 他没有什么仇家,只有一个走向陌路的友人。 毒瘴之行就这么定下了。事实上祁云晟也不得不去。一来他短时间内不想出现在海华城。另一方面,海钓方面有了绿皮大海龟的干扰,根本不会有昨日那样的收成了。 而且欧煌的心态似乎也感染到了他。 如果这也害怕那也搁置,到最后,不过是一事无成。 毒瘴十分危险,但听起来也是个适合他发挥灵眼优势的地方。现在还有欧煌阁主负责保驾护航,何乐而不为? “可你带我去寻宝,就不怕宝物被我拿走。” “那有什么,被你拿了,我玲珑阁跟你买就是了。”欧煌轻笑道,似乎是经常做这种事情。“我还算讲道理吧?” “……” 确实,梅二哥也说过,论家底,双月湾集市区三个龙头势力里,玲珑阁算是独占鳌头的。 欧煌虽然气运不是很好。但是拥有足够的身家,有很多东西是买得到的。灵物,灵器,各种各样的存在,只要是能够交易的,都能取到。 ……某种程度说来,似乎有点可悲。 忽然,祁云晟想起来自己最初的目的,连忙道,“我希望阁主殿下能帮我鉴定一个东西。” “哦?鉴宝?”欧煌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一种我并不知道名字的灵植。”祁云晟道,“我想知道那是什么。” 这才是他来玲珑阁的目的才对。 说完,祁云晟取出了准备好的成株鱼草,展示给欧煌看。 “哦?” 欧煌看到那奇妙的根茎的时候,似乎是小小惊讶了一下,下一刻便取走过去端详,“这个模样,倒是少见,但是论灵力,又并没有太浓厚……” 他看向祁云晟,“不介意我破坏一下它吧?” 祁云晟也惊讶连玲珑阁阁主都无法第一时间分辨出鱼草的种类。他抬手,“请便。” 而后欧煌便放开了手脚。 他掐下叶片,将其搓成渣,仔细嗅了嗅那些汁液的味道,而后闭上眼,似乎是在让自身灵力笼罩在它身上。 少顷,他才重新睁开眼。 “怎么样?” “不愧是你小子,竟然有这种小东西。”欧煌笑道,“你运气不错,这种灵植鲜为人知,如果不是来找我,而是找其他人的话,恐怕你是问不出结果的。” “那这是什么?”祁云晟顿时更加疑惑了。 “你在何处寻到它的?”欧煌却是突然问道。 “……” “不说也行,反正定然是你那特殊的寻宝天赋。”欧煌将破坏得七七八八的灵植递回去,同时取出布巾擦拭手指,“不是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小东西,不如说,是一种效果很特殊的灵植。不说其他,鲛人绝对很喜欢。” “鲛人?”祁云晟惊讶,“这灵植的特殊效果是什么?” “其实也不算什么特殊效果。只能说是针对性强了点。”欧煌道,“这种灵植已经很少见了。如果发现了年份长一些的,甚至能拿去双月交易场拍卖一下。” “这么稀有?”祁云晟有点不敢相信。 自己的童年好友,究竟是塞了一包什么给自己啊! “不过离开东云洲就没那么有价值了。”欧煌轻笑,“真的不能让我知道你是在哪找到的吗?虽然年份低了点,但是也够格拿去上架了。” “所以您绕了那么多个弯,能简洁明了地告诉我这是什么吗?”祁云晟忍不住道。 这玲珑阁阁主的性格是不是有点恶劣啊! “灵植庾洱,没什么特殊效用,但是深受海兽的喜爱,包括鲛人。因为太受鲛人喜欢,所以被挖得基本绝种了,是鲛人那边的贵价零食。”欧煌支着头,道,“拿一包庾洱去诱惑鲛人,可能比寻常的灵石宝物要有用一些。当然,前提是年份够长。据说年份越长的庾洱滋味越足。” 欧煌轻点茶盘,“说起来即便是双月交易场这边,也鲜少见到有庾洱出售了。我都觉得是不是真的被吃绝种了。因为除了这一点以外没多大用,你拿去给其他的人鉴定,他们可能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看到欧煌的模样,祁云晟忽然想起来自己上辈子听到的逸闻。 说是逸闻也不尽然,是因为欧煌死去后的玲珑阁成了众人的谈资,与其相关的传闻也有一些溜入了他的耳中。 传闻,欧煌于炼丹一道的造诣并不低。他熟读典籍,能轻松探出灵植的品相,对很多灵植的来历能说得头头是道,也知道大量的丹方,于丹道的理解上,完全不输那些专门炼丹的长老。 但是,他无法亲自炼丹,每次动手必定炸炉,至今未成一丹。这一点,是多好的材料多好的工具都无法弥补的。 于灵植方面的博学让欧煌能轻易掌握与灵植相关的交易,也算是玲珑阁能在双月湾站稳脚跟的基石之一。 “估计除了这一株,剩下的还不到五铢。你如果缺灵石了,可以试试去挖出来卖。不过看这年份,虽然不愁销路,但是必定不会有多少灵石。” 祁云晟眼神游移。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玩意的种子,他还有大半包……现在只是用了一小撮种子。 作者有话要说:欧煌:这玩意是濒危种 云晟:我有一大包…… 鱼丸:我送的,哼! 第34章 奇异景象 祁云晟答应前往毒瘴的时候,没有想到欧煌这么雷厉风行,说走就走,甚至都不给他打包行李的时间,美其名曰——反正他玲珑阁应有尽有。 于是,此时的祁云晟在玲珑阁的车队之中,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玲珑阁中的长老都不赞同欧煌的冒险行为,但是欧煌若是强行要行动,他们也是拦不住的。欧舟泪眼汪汪,也没能让欧煌停下脚步。 祁云晟盯着车中的另一名大佬,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的灵眼应该是只能保证寻宝,而不保证气运的才对。那么和这位天煞命的大佬一起行动,是不是不太好? 正在闭目养神的欧煌似乎是察觉到了祁云晟的疑虑,轻笑一声,道,“安心,我这天煞命,只是小事上有点影响,危及生命的大事还是很少发生的。即便是气运过人的修士,也不能保证不出现致命危机吧?” “话虽如此,我也觉得你身体刚恢复就马上出发去毒瘴的行为。”祁云晟斟酌了一下,道,“有些魔怔了。” 他到现在都没有点名是什么东西,让祁云晟更加好奇能让这种大佬都这般挂念,甚至要挑战自我的灵物,到底是什么存在。 欧煌发出了一个气音,并不回应。 对于欧煌这样的修真强者来说,捏死没有席婆婆保护的自己只需要一瞬,而自己从上车开始到现在都没察觉到修为上的压制,可想而知是欧煌一直在收敛自身气势,避免对祁云晟造成压迫。 祁云晟撇过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其实并不擅长与这种强大的存在相处,那人也是,梅二哥也是,欧煌也是。 强者有任性的资格,他们怎么说话怎么做事,都没有敢说半句不是。但是你反而捉摸不透这些人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事实上祁云晟已经感觉到体内有些异样,似乎是婆婆有些不高兴。这也正常,突然答应去危险至极,让欧煌都差点翻车的毒瘴,对于他这种初入仙途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人总是要任性几回的。目前海钓虽然收获不错,但是有绿皮大海龟在那里干扰,就会让事情变得麻烦许多。 但愿灵眼能在毒瘴起效。 想到这里,祁云晟也感觉到周围灵讯的不祥。 要不先在这里试试看?他总有种异样的感觉。 祁云晟悄悄闭上眼,放开了灵眼。 一瞬间,大量的信息裹挟而来,做好了心理准备的祁云晟没有被瞬间击垮,不过脸色也是变得糟糕了不少。 毒瘴的影响范围比他预料之中的还要广,祁云晟没想到连这里的植物都带着些许的毒素——只是太微不足道了,微弱得像是沾染了一些尘埃。 毒,有害,不能随意靠近。 与其相对应的,便是周围的灵物。 传言没有错,在毒雾的覆盖范围之中,灵物要比周边多得多,而且奇妙的是,没有与动物相关的讯息。 就好像……毒瘴里边,没有活物。 不,不是没有,而是稀少——少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程度。 繁杂的信息要挑拣起来有些累人,更别说要提炼出对自己有用的部分。祁云晟还在努力撑着的时候,忽然浑身一震,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 不,没有声音。 是灵讯!是周围的灵传递过来的讯息! 【我想要离开……】 【这里不是我的归处……】 【我要回去……】 就好像是有个人在自己身边耳语,声音低沉,特征辨不分明。但是祁云晟能感觉得出那声音之中复杂的情绪。 迷茫,痛苦,彷徨和……恨? 为什么会有这般浓烈的恨意与杀意?! 当意识到那一部分灵讯的存在滞后,祁云晟全身的灵力都飞速运转起来,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祁云晟忽然感觉灵台一痛,就好像有个钻头自自己的天灵盖开始,一寸一寸地往下钉。 极端的痛苦让祁云晟瞬间失神。而他的异样也引起了欧煌的注意。 欧煌让祁云晟与自己同车,本意只是带在身边方便随时保护,但是看到祁云晟这模样,第一反应便是——不会吧,难不成真被自己的天煞命感染了? 不,不对啊,他的天煞命,对自己来说是苦难,对别人来说却是奇妙的气运增幅。 有自己待在旁边,那些长老的成丹率都要高上不少。要不是欧煌自己不乐意,他们真的能把欧煌给绑了,天天在他身边炼丹。 怎么说呢,欧煌已经习惯身周的人比自己运气好了。 不就是小事容易翻车…… 不就是…… 好吧他确实有点不爽。 别人随手能拿到最好的家伙,他除非重金定制否则拿到瑕疵品简直板上钉钉。 天天遇见这种事,虽然习惯了但还是会不爽的! 那么,是这小子因为气运,而出现了什么奇遇吗? 虽然已经看出来祁云晟隐藏的底牌很多的,但是这都还没到毒瘴那儿,就已经有所发现,这份气运—— 欧煌面色平稳。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带个有觅宝能力的小家伙,有自己这天煞命陪衬,何愁翻不到毒瘴里的大宝物? 祁云晟挺对欧煌胃口的,这让他明白梅友海为何也对这小子青睐有加。 有点水平,有点奇遇的小家伙,以猛烈的速度成长,最终能到何种境地呢?想想就让人期待。 祁云晟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被人刨开了,有什么存在在强硬地给自己灌输着什么。 那是什么…… 那是…… 祁云晟睁开眼,发现自己无法移动,而四周,是不断变换着的场景! 一众黑衣人破开道路,极速前行,忽然,队伍之中出现了什么变故,让他们停了下来。 “小心点!”领头之人喝骂道,“那女人也是战利品之一。” “头,她,她好像醒——” 口中的话语还没说完,那人已经身首分离。用于束缚和隐藏的黑色布袋一层层龟裂,爆发出强大的气劲,横扫四周! 黑衣人们被猝不及防的攻击轰得退散开来。以形成了布袋为圆心的一道真空圈。 女人从布袋之中钻出,吃力地站起身来。 “哈,不愧是上头交代一定要小心的家伙。”黑衣人的领头者嗤笑道,“挣脱了又如何?这里可不是御灵一族的驻地!你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还在挣扎什么?” “……”女人沉默着,似乎是真的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但黑衣人的首领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不敢靠上去。 “没有唤灵的御灵一族,此刻能有何作为?”黑衣人道,“你难道想现场契约一个唤灵出来吗?” 没想到,就像是为了呼应他的话语那般,女人身周果然出现了奇异的波动。巨大的灵力化成漩涡,似乎有什么可怕的存在要成型! “不好,她还真敢契约唤灵!”黑衣人道,“快,布阵,破除她的仪式!” 黑衣人们有所准备,一下子将女人包围住,他们手举阵旗,所有的力量联系起来,似乎在与女人身周的漩涡对抗。 大地龟裂,万物失去生机。那女人仰起头,似乎是拼劲了全力。但是四周崩裂的一切,宣告了她的失败。 “啊——!” 仪式失败,女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双目瞬间染血。 “怪就怪,你的嘴太硬,什么也不肯说吧!”黑衣人感叹道,“……大人,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愿透露禁物的去向?” “休……想……!”女人咬着牙,恨声道,“你们这些外族,这些叛徒,就算你们寻到了……你们永远都得不到信物!” “头,不能久留,我们此行要转移的战利品不止她。” “走吧!” 黑衣人们上前,将女人拉起。 所有的场景在此戛然而止。祁云晟猛然睁开双眼,呼吸沉重。 他喘息着,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在马车内,而是在一处帐篷里。 他爬出帐篷,便看到欧煌在外边坐着,周围零零散散摆着几样灵植,似乎都是刚采下来的。 “醒啦?”似乎一早就察觉到祁云晟的动静,欧煌并没有惊讶,而是继续自己的研究。 “嗯,已经到毒瘴了?” “这里是毒瘴外边。再往前一段,就是毒瘴外围了。” 不远处有其他人的气息,显然附近还有其他人驻扎着。 祁云晟是第一次来到毒瘴,不免有些好奇。灵眼带回来的讯息全是有毒,倒是有些让人不舒服。 见到祁云晟的模样,欧煌笑了,“早就给你喂了避毒丹,不必担心这毒瘴里的毒气侵蚀。” 毒瘴的毒用避毒丹可以化解,但是有时限,很多人就是吃了避毒丹之后在外围兜一圈搜索灵物。而看现在,欧煌根本是冲着毒瘴的深处去的。 “你真的确定不会再中毒?”祁云晟忍不住道。 他以为欧煌至少会先从外围慢慢摸索进来的! “那就太慢了,咱们得速战速决。”欧煌笑道,“那东西进了毒瘴里边。要是消息走漏,以后定然不会这般安静了。” 这一点不用欧煌说,祁云晟也猜得出来。 只是能让身为玲珑阁阁主的欧煌都心动到有些魔怔的宝物,究竟是什么存在? 还有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个场景,那些黑衣人与那个被带走的神秘女人,究竟是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女人似乎掌握着什么黑衣人想要的东西,但是不肯交出,于是被抓住后转移。她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挣扎出来,但还是失败了。 不……不对……那个女人…… 祁云晟抹了一把脸,一片湿润。 他竟是不知何时泪如泉涌。 “怎么突然就哭鼻子了。”欧煌一转头,看到满脸泪痕的祁云晟,不由得有点疑惑。看到祁云晟浑然未觉的模样,“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同化了情绪吧?” “同化情绪?” “偶尔也会发生的。”欧煌道,“就,某些特殊的灵植灵兽,或者是人死前的怨念与恨意凝结,就会诞生一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这毒瘴里有这种玩意不稀奇。毕竟不是死尸就是毒物。小心着了道,要是被摄去心神,可能就会成为傀儡了。” 祁云晟擦去泪水,轻应一声,虽然疑惑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但是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那么,阁主大人,你到底想找什么?” “都到这一步了,告诉你也无妨。毕竟还得借用一下你的能力。”欧煌道,“知道昭财灵猫吗?” 昭财灵猫,传闻中会带来好运的妖兽,性情温和胆小,一旦认主便会为主人带来祥瑞。 “你是追着昭财灵猫进的毒瘴?”祁云晟道。 “是啊,发现它也是运气,可惜好像吓到它了,它慌不择路跑到了毒瘴里。不过以昭财灵猫的特性,应该是不惧这毒瘴的,所以它应该还在这里面。”欧煌道,“所以你明白我为何这么谨慎吧?” 明明非常心急,一点都不谨慎。 但是祁云晟感觉自己能理解欧煌的心情了。 昭财灵猫并不是那种靠种族繁衍生息的兽,据说它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生地养的存在,只有灵力精纯之地,在极特殊的情况下,会诞生昭财灵猫。它生性胆小,聪慧机敏,其自有的祥瑞特性让它特别受修士的欢迎。毕竟谁也不会拒绝好运。 而这个特征放在天煞命的欧煌面前,其吸引力要翻好几个倍! 以欧煌的气运,能发现昭财灵猫的踪迹,那可真的是不容易! “你那么肯定我不会想把它据为己有?”虽然知道这话说出来有点风险,但祁云晟还是试探性地问了问。 毕竟自己可不算是欧煌的手下。 “带你过来,我还有找到它的几率。”欧煌拍了拍祁云晟的肩膀,“我自己一个人过来,说不定会中第二次毒。” 原来这位大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并不保证能找到它,毕竟你要知道……” 祁云晟刚说完,就愣住了。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非常明显的灵讯。 从距离上判断,有某个存在,在他们的几百米开外安详地休息着。 等等,昭财灵猫,天生地养。 天生地养,灵力所化。 灵——所以,昭财灵猫本质和契约唤灵相似?! 想到这里,祁云晟不由得嘴角抽搐——欧煌真的找到非常适合寻找昭财灵猫的人。该说他果然有眼光吗? 祁云晟立刻闭上眼,搜寻着周围的灵讯。 一瞬间,他连周围有几波人在驻扎都打探得清清楚楚。而几百米开外,确实有某个存在正在沉睡。 “阁主殿下,你那日看到的昭财灵猫,是不是浅金色毛皮,大约这么大只?”祁云晟双手兜了个圆圈出来。 “小子,做得不错!若是成功捕捉,日后报酬少不了你的!”欧煌一脸惊喜。 “嗯。”祁云晟继续搜寻着灵讯。 祁云晟自然不是什么大善人。 他现在只想靠自己将海岛发展起来,昭财灵猫带来祥瑞的特性虽然很吸引人,但毫无疑问,它太惹眼了。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闲心养宠物。还是借欧煌的力量庇护,在这毒瘴里寻宝比较靠谱。 何况帮助欧煌捕捉灵猫,恐怕这恩情能够得上十朵朱丹花。 祁云晟在先前的上山挖草和海中捕鱼里,将提炼灵讯的能力锻炼了出来,因此他很快就判断出来昭财灵猫所在的大概方位。 不过他并不清楚前往那边的道路——四周盘旋着的毒雾一直在干扰他的灵眼,有了方才那一遭祁云晟也不敢放开灵眼,于是便只能追踪灵猫的方向。 而对于欧煌来说,祁云晟能指出方向,就已经帮了大忙! 于是在祁云晟的惊呼之中,他拎起少年直接开冲,进入了毒瘴的区域之中。 另一边。 “尊上,这样真的好吗?”属下疑惑道。 “我想做什么,你有置喙的权力?” “不敢!” 鲛人皇的残暴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谁也没想到,鲛人皇寻不到质子,竟然会削去质子所居的小山头,连同上边的别院和孤坟一起,要带回海华城! 对此,金阳城林家不敢有半句的意见,看着那被带走的山头,他么只觉得心惊胆颤。 鲛人皇到底在想什么? 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身上的气息实在可怕,刚打一个照面,就要吓到失禁。 看着林家狼狈的样子,余渊嗤笑一声。 上辈子,在妖兽袭击了林家后,自己将剩下的那一部分人顺手清理了。 但是现在,这种蝼蚁,跟他们置气是跟自己过不去。 而且,自己要是提前杀了,万一那人想回来复仇怎么办? 自认贴心的余渊没有动林家人——说起来他也找不到那几个经常针对那人的家族子弟,大约是全死光了吧。 那人会去了哪里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余渊摆驾回了海华城。 将这一小块山头安置好后,他直接出门找吧,什么手下什么心腹,这个时候都靠不上,还是自己亲自动身比较好。 光是那个小院就藏着那样的手笔,没了自己的庇护,那个人的处境可是十分危险的! 某鲛人皇并不知道,在他童年好友的心里,他就是最大的危险。 而此时的他,正信心满满地想象着两人的再遇。 他不会再犯上辈子的错了。 某处林中,群狼整齐地行进,目标明确。 若是有林家人过来的话,定能发现领头的那只妖兽,就是前来林家复仇那只妖兽。 狼群之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不在林家的林家子弟并没有逃过一劫,死在了它们的偷袭下,尸骨都没能留下。 这一次,它们的目标在——海华城! 狼群歪歪扭扭的前进道路,正是祁云晟前往海华城的路线! 作者有话要说:欧煌,一个活在海豹堆里的非酋 但是,他觉得自己还能治疗 第35章 捕捉灵猫 【想要回去】 【我……要回……去……】 在寻找昭财灵猫去向的时候,祁云晟总是会接收到类似的灵讯。说不上干扰,但总归是让人有些在意。 先前看到的场景不知为何让他内心有些触动,涉及到“御灵一族”这样的关键词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席婆婆呼唤出来。 事实上在欧煌解释过后,祁云晟也回过味来——自己先前看到的不是什么“影像”,而是灵讯。 除了小归那样已经聚成团的,大多灵自我思考的能力都很差。它们会记录下自己经历的一切。而御灵一族之人通过唤灵之力,可以去读取它们的记录。 那么自己方才的情况就是,误打误撞读取到了大量灵讯,它在自己的脑内构筑了当时发生的场景,让自己仿佛亲临现场。 而实际上,对于那些黑衣人,那个女人的详细面容,祁云晟是不知道的,只知道这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有了那泪水和内心的神秘触动,祁云晟觉得,自己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欧煌注意到祁云晟有些走神,不过这并不碍事,也许是使用那种寻宝能力的顺带效果也说不定。 祁云晟的效率让欧煌十分满意,自己的天煞命配上这小子本身就充沛的气运,总能时来运转。如果此次能得到昭财灵猫,玲珑阁人心不稳的问题也能消除。 虽然自己非要行动其他人是拦不住的,但是欧煌可不想每次出门游历的时候,都要经历一番“劝慰”。 而且不得不说,那小东西可真的吸引人,经营着玲珑阁的他已经很少遇见能让他如此心动的宝物了。 祁云晟一边思索着灵讯带来的信息,一边给欧煌指出昭财灵猫所在的方向。 灵眼能捕捉到昭财灵猫的动向,但是并不能提供导航,虽然知道在哪里,但是过去的路需要自己来摸索。 似乎从出现开始,毒瘴便拥有了终年不化的雾气,缭绕在四周,大大影响毒瘴内的可见度。 这雾气,也是有毒的。 欧煌给的避毒丹效果可以说太好了,祁云晟能感觉到那些毒素根本无法靠近自己,即便是进入毒瘴也是如此。 虽然毒瘴内地形复杂,可见度也低,但奈何欧煌作为修仙强者,这么点小问题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在绕了几个弯路,眼看就要离昭财灵猫越来越远的时候,祁云晟果断放弃了走神,专门来指路。 “你为什么永远挑中毒雾更浓的方向,而且总是能挑中反路……”祁云晟快无奈了。 让欧煌自己判断的话,似乎永远都是错误的结果。让祁云晟来指路,虽然不保证能找到靠近昭财灵猫所在的路径,但也不会越走越远! 而且欧煌自己感觉不出来吗?他选择的路全是毒雾更浓的方向,换言之,他们如今遇难的风险,比初入毒瘴时高了许多。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欧煌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仿佛祁云晟只是在感叹他今天吃了什么东西。 “遇上这种需要选择和判断的场合。”欧煌神色自若道,“你不能指望我,我总是能挑中最糟糕的那个。” “天煞命真的有这么恐怖?” “大概吧。”欧煌道,“其实习惯了也还好,在其他的场合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或者说,我会尽力让影响降到最低。” 在做出选择的人换成祁云晟之后,两人的寻找进度瞬间拉了一大截。 很快,连欧煌也发现了那昭财灵猫。 一片毒物之中,一只巴掌大的小猫趴在枝干上。它有着淡金色的皮毛,看起来很小,却不会给人“弱小”的观感。 看到它的那一瞬间,祁云晟便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昭财灵猫给他的感觉果然和寻常妖兽不太一样。他能感觉到那小猫身上的不平凡气息。 以及……那就是带来祥瑞的力量吗? 祁云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懂灵讯传递而来的讯息,就和遇到绿皮大海龟那时候一样,能得知的部分残缺不全,似乎是受限于他的实力和修为,才无法深入探索。 但不管怎么说,那只猫应该就是昭财灵猫了。 见终于再见到这小家伙了,欧煌看起来有些小兴奋,“对,就是这只,这毛色我绝对不会忘记。” “毒雾没有影响到它。”祁云晟眯着眼,以灵眼读取了那边的灵讯。事实证明,那只小猫应该不怕这里的毒——不然也活不到现在。 “果然不惧毒瘴,难怪能在毒瘴周边生活。如果不惧毒物的话,养起来也方便点。”欧煌低声嘀咕起来。 “不过这个体型好像买不了太豪华的窝,有些妖兽的幼崽一出生就比它大了。要不专门给它订一个窝?” 祁云晟有些惊讶地看着兴奋起来,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的欧煌。对方注意到他的眼神,似乎也是反应过来什么,轻咳一声,“嗯,我只是在思考如何更好地照顾好昭财灵猫。” 你分明就是在畅想未来。 祁云晟忽然有了个不靠谱的想法——看阁主殿下这兴奋的小模样。他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昭财灵猫的祥瑞特性而感兴趣的…… 所以,上辈子已经凉透了的玲珑阁阁主。只是为了抓看中的宠物误入毒瘴,中毒之后来不及解毒便去世了。 有点惊人,但意外地符合天煞命这个特征。 祁云晟这下才算是体会到天煞命的恐怖。欧阁主能活……不对,浪到现在,是真的很稀奇了! 祁云晟并不打算对欧煌的这种行为作出评价,强者有任性的特权,即便任性的结果是搞死自己。 毒瘴这种地方早离开早好,托欧煌绕远路的福,即便没有特意去找,祁云晟的兜里也多添了不少灵物。欧煌遵守承诺,没有拿走任何一个,都给了祁云晟。 “说起来,阁主殿下你光想着找它。有想好怎么捕捉吗?” “那自然是有的。”欧煌道,“昭财灵猫是天生地养之物,堪称活动的天材地宝,青睐灵气充沛的存在,我来的时候已经带了不少它可能喜欢的东西。” “诱捕?” “是啊,昭财灵猫胆子太小了,需要足够的耐心才能抱回去……啊不是,驯服。” “可是你不是说过,只要我手脚快一些,就能速战速决。”祁云晟无奈了,“怎么到这里就还要耐心了呢?” “手脚快一些,我们能早点找到它。但是它是不可控的,自然需要分出耐心去接近它。懂了没?” 前者的时间是弹性的,可长可短,而后者属于固定要消耗掉的时间。 两人为了不惊扰到小猫,在欧煌负责遮蔽气息的前提下窃窃私语。而后,祁云晟忽然发现了些许不对。 那只昭财灵猫醒了。 小猫的毛色很浅,像是白色同金色的混合体,带着淡淡的花纹。它在树干上伸了伸懒腰,而后开始在数值之间来回穿梭。 就好像是在与什么看不到的存在嬉戏。 欧煌还在琢磨要拿什么灵物吸引小猫自投罗网,祁云晟却发现了有哪里不对。 毒雾似乎……一直在被那只小猫拨动。 “阁主殿下,毒雾是不是有些奇怪。”祁云晟问道,“昭财灵猫那儿,毒雾的情况好像不太对。” “嗯?” 祁云晟这么说完,欧煌也立时查看那边的情况。虽然能明显感觉小猫在驱散毒雾,但是除此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祁云晟这边却不是这种感觉。那边的毒雾——似乎是在有意攻击那只小猫。 毒瘴这个地方,如果只是充斥着避毒丹就能化解的毒雾,是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名声的。就从他路上顺便拿到灵物来说,这片区域的灵植,长势真的非常好。 这片区域动物少得可怜,不也是一种诡异的情况么? 高回报和高风险,两相结合似乎一直都是太虚界的惯例,包括毒瘴。 祁云晟其实也清楚,因为有欧煌护着他,他才能如此轻松地在毒瘴之中活动。如果是他自己独自来的话,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惬意。 毒雾在攻击小猫,那么毒雾会不会攻击他们? 祁云晟不敢松懈,即便难受也放开了灵眼,捕捉周围的讯息。 但这一次,他的行动似乎刺激到了什么存在,周围的毒雾一瞬间都扭曲了。 欧煌见状,立时将祁云晟抓起护在怀中,又以灵力构筑一个防护罩以隔绝毒雾。 就好像是谁在毒雾之中混入了风那般,那些毒雾搅和在一起,下一刻直奔二人而来。那昭财灵猫也由此注意到了这边的两人。 欧煌心说完蛋,那昭财灵猫定然要和之前一样逃跑了,没想到那猫似乎是思索了一下,而后直奔他们这边。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 这时候,毒雾似乎完成了进化——白色的雾气凝聚成了紫色的蝴蝶,在四周盘旋着,带着淡淡的荧光,乍一看过去,只会被那美景所摄。 【让我回去……】 【我要回去】 【这里不是我应该存在的地方!】 类似的灵讯借由那些虚幻的紫色蝴蝶轰击着祁云晟的灵台,带了几分不妙的意味。 然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金色的小猫落到了他们面前,似乎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长长的尾巴竖立起来,而后——开始扑那些紫色的蝴蝶。 不是玩闹,也不像是无意的行动。因为祁云晟清楚地看见,那小猫竟是在玩闹中,吞吃着那些紫色蝴蝶! 作者有话要说:琢磨了一下,下一次更新还是在零点吧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a 1枚、星月鱼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月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36章 毒瘴核心 欧煌似乎也被周围突然改变的环境吓了一跳,随后大手一招,竟然成功地将那只金色小猫抓住了。 ……怎么说呢,轻松得有些过分。 小猫一开始似乎是打算挣扎的,但瞥了他们一眼后,也就不动了。 甚至打了个饱嗝,看来刚刚吃了不少。 连诱捕的道具都没用上就成功捕捉了昭财灵猫,欧煌看起来有些不敢相信,他一脸惊喜地将变得乖巧的小猫兜在怀里,而后拉起祁云晟迅速离开——那些紫色蝴蝶十分古怪。 这一下,就好像是平静的湖水了被投入了石子,周围的紫色蝴蝶沸腾起来,不管不顾地包围了两人。 欧煌抬手放出一道气劲,在紫蝶之中破开一个缺口。在它们的追逐之下,欧煌显得游刃有余。 祁云晟看着那被摔在后头的紫蝶群,不由得感叹,以欧煌表现出来的实力和对灵力的掌控,带着他一个累赘也能轻松甩脱那些麻烦的存在,如果不是天煞命,他能获得的成就恐怕会比现在更高。 自己凑上来的金色小猫十分安分。那双棕眸盯着同样是被带着的祁云晟,似乎是在好奇着什么。 【你是什么人?】 祁云晟愣了愣,这次的灵讯太清晰,他顺着“声源”看过去,发现是那只小猫。 【难道是御灵一族的人?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有趣。】 【我知道你能靠着特殊的天赋听到我的话哦。】 “你……”祁云晟差点就要回应它的话了,转念一想这回暴露自己的灵眼,便闭嘴不开口。 【不方便说话吗?也对,御灵一族在外面都爱藏着。】 金色小猫伸了伸懒腰,还打了个呵欠。 【这个男人竟然没死透,真稀奇,照理说即便是他这个修为的修士,进了那里也该死透才对。】 怎么说呢,这只昭财灵猫传来的灵讯,与“胆小”完全扯不上边,祁云晟能感觉到它戏谑的态度。 【多亏他的福,我吃得挺饱的。】 以毒雾为食的昭财灵猫? 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欧煌脚程很快,离开毒瘴范围后,那些紫蝶终于没有跟上来。 欧煌觉得这一次,真的是自己的气运巅峰。他所期待的昭财灵猫,竟然如此轻松地来了他这边。 因为毒瘴的名声,周围的小镇也繁荣起来,放眼望去都是来寻宝撞运气的修士,避毒丹也成了畅销物。在欧煌的指导下,祁云晟将大半有解毒效果的灵植高价卖了出去。 只这么一趟,比他钓鱼的收入高得多,他的中品灵石储备又多了一些,不过离雇人清除海虫还有一大段距离。 欧煌仿佛失了魂,在定了两间房之后,就把祁云晟丢到一旁,和他的新宠物培养感情去了,非常有用完就丢的感觉。 不过到此为止,他们的交易也算结束了。欧煌的目的达成了,他也收获颇丰。 就是那昭财灵猫有点让他在意。 入夜,祁云晟躺在床上。 因为有些在意毒瘴里的灵讯,他向欧煌表示要在附近逗留,欧煌体贴地表示放手去干,不必在意他。 这一趟下来,欧煌显然对祁云晟非常满意。因为这不止是手脚麻利能概括的了。果然和他当初想的一样,祁云晟就是他生命之中的贵人! 窗户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有什么存在正在摸进来。祁云晟从床上坐起,看向那儿——一只金色小猫挤了进来。 【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的。】 一出现,它便以灵讯抱怨道。 “他很喜欢你,想养你。” 【养我?认真的?我还需要他养?】 这昭财灵猫,可真的和“胆小”“温驯”半点关系都没有。祁云晟看着它可爱的外表,懵懂的眼神,再配合那有些拽的灵讯。 人不可貌相,猫也是。欧煌没有灵眼,是不是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福? “这我管不了,总之他非常喜欢你,为了捉到你还差点出现生命危险。” 【那可跟我无关,那个男人进了毒瘴之后,净往危险的地方走,然后就中毒了。】 【多亏了他的探路,我饱餐了一顿。到现在反而有点吃腻了。】 “……饱餐?你吃的是毒雾?” 金色小猫眨眨眼,仰头盯着祁云晟,目光湿漉漉的,就好像一个无辜孩童。但是他的灵讯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这种莫名的错位感让祁云晟宁愿无视它现在这般可爱的模样。 再说一遍,欧煌没有灵眼,接收不到灵讯,未必是一件坏事。 【只是刚刚好那玩意非常合我的胃口而已。而且它们也想吃了我,礼尚往来嘛。】 金色小猫摇了摇尾巴。 唤灵是御灵一族借天道眷顾创造出来的,那么相对的,天道自身也是会创造这类的灵物,比如昭财灵猫。 因为存在与唤灵相似,所以小猫能够通过灵讯与他对话,同时其本身对御灵一族似乎是有些好感的。 “那你方才为何跑到我们这边?”祁云晟道,“阁主殿下高兴得要飞了——不对,他会飞。” 【当然是发现他竟然没死,有点好奇啊。他竟然能摸索到毒瘴的核心区域,太让我惊讶了。】 “毒瘴的核心区域?”祁云晟闻言,有些好奇,“那是个什么地方?” 【自然就是产生毒瘴的原因咯,你这个御灵一族比我还不清楚吗?】 【我过来这儿,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再往毒瘴里边找找,应该会有你们御灵一族喜欢的东西。】 金色小猫在那儿舔爪洗脸,抖擞了一下身体,确认将话带到之后就前往窗台。 【哦对了,没有你们我估计还出不来,那毒瘴也挺想吃了我的,谢啦。】 “等等!” 祁云晟喊住了它。“你要走?” 【我又不需要人类来养,为什么不走?】 “阁主很喜欢你,他身家充足,绝对供得起你。”祁云晟劝道,“要不你考虑考虑一下?” 【哦?仅仅这样就让我留下,未免想得太美。我又不是那种弱到只能向人类摇尾乞怜的家伙,为什么要屈就?】 “阁主他……嗯,你看,他这次能在毒瘴之中找到核心区域,让你饱餐一顿,那下次也可以啊。” 【还有下次?】 似乎是这样的体验真的不错,金色小猫眼前一亮。 “对的,阁主他天生气运加持,一定很容易发现的。”祁云晟模样特别认真,“考虑考虑?” 真的是气运加持,只不过加持的是负面效果。 【哦?是吗?】 小猫陷入了沉思,而后果断调转方向,往欧煌的房间去了。 祁云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很怕第二天欧煌大佬醒来之后发现猫跑了,就会抓着他继续去找。 看他喜欢的那个劲,肯定以后是把猫当成大爷一样供起来,与其等猫跑了,麻烦地去找回来,不如现在就说动那只昭财灵猫,让它留下。 之后的事情,就看欧煌自己的行动了,他可不负责这个。 祁云晟躺回了床上,脑中全是方才昭财灵猫的话语。 毒瘴之中有御灵一族喜欢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跟那一直在悲鸣的灵讯有关吗? 脑子有点乱,祁云晟果断将席婆婆召唤出来。 这次席婆婆的脸色以前相比更差了,她看着祁云晟的眼神让他的内心忍不住发颤。 他……他是不是做了件很糟糕的事情? “婆婆……” “有何吩咐?”满头银丝的老人冷冷地看着他。 “婆婆你别这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冒险的。”祁云晟麻溜地认错。“但是海钓那边有那只海龟在,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钓大鱼。” 老人没有回应他。 祁云晟叹了口气,道,“婆婆,我先前通过灵眼看到的景象,你告诉我,那个场景……” “这不在我需要告诉你的范围之内。” “也对,毕竟我连母亲的名字都没能知道。”祁云晟面上黯然,道,“我读取灵讯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缺漏,是我太弱了吗?” 太纷杂的信息,会直接干扰到他灵眼的读取效率,让祁云晟偶尔有股无力感。比如那只大海龟,似乎只要它愿意,自己就完全捕捉不到它的灵讯。 “能够全知全能的,只有天道。”席婆婆淡然地道,“灵眼只是为你提供一个新的感知能力,不是让你成为天道。” 即便是寻常人的五感,灯下黑一类的事不也是时常发生?视而不见,听而不觉,有时候只是注意力没在那上面而已。那么,既然有遮蔽视觉欺诈听觉的方法,灵眼也是有对付手段的。 “婆婆,我进入毒瘴之后,一直听到一股悲鸣。”祁云晟道,“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吗?可是这和传承之中描述的特征不太一样。” “里边有被开灵到一半的灵。”席婆婆思索了一下,而后道,“以你如今的天赋……你可以试试去完成开灵。” “完成……开灵?”祁云晟立时开始回忆与开灵相关的传承知识。 因为开灵到一半,才会是那般古怪的模样吗?明明有一定的意识,却总是显得那么不清晰。 对于祁云晟来说,整片毒瘴,所有的毒雾所有的蝴蝶,似乎都在疯狂地哭叫着,就像是在痛苦之中挣扎着那般。 仇恨,恐惧,死亡……能够捕捉到的,都是不祥的灵讯。 “它想回家,那它的家是哪里?”祁云晟默默想着。 “多跟欧煌讨要一些避毒丹,否则你无法深入毒瘴。” 婆婆提醒完后就消失了,感受到体力的流失,祁云晟无力地倒在床上。 他还做得不够好。 要怎样才能做得更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所以我的出场呢? 云晟:别出来最好→_→ 小弟一号:待机中…… #您的好友[最靠谱最重要掌握全岛命脉的小弟一号]即将上线,注意查收# #大海龟:明明是我先……#- 傻球:(鼓掌)完美,太完美了 #今天也是酸酸球#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半宅一半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37章 开灵成功 第二日,因为祁云晟召唤了席婆婆,体力流失,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 洗漱完毕出房间的时候,正巧欧煌也开了门,两人一个对视,祁云晟被欧煌脸上的幸福感糊了满脸。 只见高大的男子将金色小猫搂在怀中,端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而那只小猫睁着一双棕色的双眼,看了眼祁云晟这边。 【你还别说,这个人类还真的挺好玩的。】 “……”祁云晟扶额,“恭喜阁主殿下了。” “嘿嘿,带你来真的是来对了。”欧煌摆摆手,道,“来来来,让你欧煌大哥请你吃点好的。” 一看就心情非常好。 听到有吃的,金色小猫眼前一亮,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 欧煌被这声音一激,整颗心都软了。“云晟啊,你说它喜欢吃什么?” 祁云晟看过去。金色小猫眨眨眼。 【灵气充沛的玩意,比如昨天毒瘴里的那些东西,挺美味的,就是有点吃腻了。】 “我觉得,它应该是比较喜欢灵气充沛的存在。”祁云晟被错位感困扰着,总觉得有些僵硬。 只能说,欧煌阁主应该想象不到他新养的宠物面对他的心态,也有点像是养宠物吧? 但总而言之,这只猫短时间应该不会离开欧煌阁主,也算是改善一下他的天煞命了。 倒不是一件坏事。 “我也这么觉得!” 捉到了昭财灵猫,欧煌急于为它布置一个豪华舒适的窝,所以在请祁云晟吃完饭,顺着他的要求给了他一瓶避毒丹后,就迅速启程回了海华城。 祁云晟耸耸肩,转身去了毒瘴。 没了欧煌大佬护着,毒瘴对于祁云晟来说就危险了不少。最危险的并不是毒雾,而是潜伏在毒雾里的……某些存在。 因为来毒瘴的基本都是来寻宝的,并且因为毒瘴里的灵植长势太好了,有不少心思比较歪的修士干脆在入口处,借着毒瘴的武器掩藏身形,然后偷袭从毒瘴里出来的修士。 将第五个偷袭的修士拦下并反杀,祁云晟深深感到灵眼的方便之处——这些修士还在埋伏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灵讯的不对了。 这下,虽然攻击手段练得不算熟,但是完全不用怕别人的突然出手。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为了保存体力,祁云晟觉得他完全可以把席婆婆叫出来,横扫这一片区域。 【我想要回去……】 类似的悲鸣依旧在毒瘴之中回荡,祁云晟定心凝神,就像是给自己打气那般,毅然深入毒瘴。 四周的白色雾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开始凝聚成那天看见的紫色蝴蝶,绕着祁云晟盘旋,但是并没有攻击的迹象。 祁云晟没有被这突然的景象吓住,而是继续前进。 他莫名有种感觉,如果这些紫色的蝴蝶真的想要杀掉自己的话,为什么从头到尾,都对自己没有一丝的杀意? 它们绕着自己盘旋的举动,不像是有恶意,更像是在追逐什么。 在寻找,在迷茫,并因离失而痛苦,整片毒瘴都在悲鸣,在渴望着什么。 这样的情绪,忽然让祁云晟有了莫名的共鸣感。 他不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一段时间吗? 他伸出手,有紫蝶落在上方,扇动着翅膀。虽然接触了他的皮肤,却并没有攻击他。 祁云晟盯着那小小的紫蝶。 说是蝴蝶,不如说是某种紫色的存在凝聚成了蝴蝶的样子,隐约有光透过,翅膀与身子是同样的颜色。 “我想要……回去】 类似的悲鸣不断在耳边响起,祁云晟仰头看向四周聚集成团的蝴蝶。 纷纷扬扬,就好像是一大片落叶被风卷起而盘旋。 他明白了。 祁云晟闭上了眼,“如果你是想要与我说说话的话,可以呀。” 在少年扬起嘴角后,漫天紫蝶簌簌直下,化作了一场堇色的雨。 祁云晟的视野化作了一片黑暗。 这一次,似乎也是类似的“灵讯回放”,通过大量的灵讯在他脑海里重现某个场景。但是这次的感觉要再真切一些。 最初所见的场景,是一棵巨树的树冠。在枝叶笼罩下,他似乎听到了飘渺的歌谣与铃声。 模糊的场景显示,下方似乎有人在举办某种仪式。 紫蝶纷飞,穿行在树冠之间,透着光,忽然,有只巨大的紫蝶翩然而过,落在了他的面前。 不,不是落在他的面前,而是这个视野的主人,或者说,这段回忆的主人。 祁云晟感觉到了喜悦,似乎那紫色蝴蝶的降临,意味着一种荣耀。 蝴蝶逐渐消散,似乎被它所吸收。 它以期待的心情度过每一天。似乎是等待着某一天。 但是,突如其来的剧变打乱了一切。 祁云晟看到,有黑衣人偷偷摸摸进入了这里,将它给取下了。 之后便是混乱的场景切换,那黑衣人盗走它后,日夜兼程地赶路,而它无法反抗,只能静静地被带走。 其后便是其他的变故。它受到了某股力量的刺激,脱离了那些黑衣人的控制,而后掉在了地上。 将它带离故土,破坏了属于它的一切,这样的想法在与某道带着恨意的灵力结合在一起,爆发了极大的力量。 祁云晟算是看到了先前那段灵讯的后续。 女人被重新控制后,黑衣人们准备将她带离原地,却没想到变故陡生——用于储存的乾坤袋,忽然炸裂,无数紫蝶飞出,将这个区域所笼罩。 “不好!竟然发芽了!” 黑衣人的头领见了,立时带着手下一起逃离。 但这似乎是在做无用功。因为以炸裂的乾坤袋为圆心,紫蝶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广,就好像是在侵蚀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那般。 黑衣人们接连死于紫蝶的毒,化作枯骨被腐蚀了个干净,而黑衣人头领一个咬牙,竟是把那女人扛起,抛弃了所有的手下,独自一人逃出。 紫蝶追赶不及,因为那便是它的极限了。 此时,为了复仇挣脱束缚而诞生的紫蝶已经覆盖了这一片区域,在恨意消解后,它的意识开始变得混沌,紫蝶也失去了身形,成了看似寻常的白雾。 它还记得,自己不该在这里生长。 它还记得,自己诞生于一处与世隔绝的山谷,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紫蝶吸引了其余的生物并将它们杀死作为养分,因为不这样无法维持它的需要,可是它记得,不该是这样的。 它还记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诞生。 它迷失了一切,在清醒与混沌之间徘徊。因为清楚自己从此以后只能困守于此,于是它——与所有的紫蝶一直在悲鸣,哭喊自己的命运。 它的诞生,代表了一种荣光,如今却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自身的堕落。 何其,绝望。 巨量的情绪轰击着祁云晟的灵台,祁云晟咬牙忍住,将体内的唤灵之力引出。在周身缠绕着,以免自己心神被摄。 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伸出手,就像是在引导着某个存在,“你的故事我知道了。” 黑暗之中,似乎所有的气息流动都停住了。 祁云晟感受着灵讯传递给自己的讯息,将唤灵之力放出。 虽然席婆婆让他过来完成开灵,是带了让他顺便收服契约唤灵的心思,但是祁云晟并不想让事情变得那么可以。 他知道了这片毒瘴的痛苦,知道了它的彷徨与挣扎,那么便不该趁其最脆弱的时机,给它附上烙印。 他能够理解它的情绪,因为当年他也是在那般压抑与自我怀疑的环境下长大的。 迷失的灵,也许将开灵完成,可以让你重新拥有自我意识,去欣赏这天地间的美好。 这不也挺好的? 唤灵之力一放出来,便被某个存在疯狂吸收,仿佛是在掠夺。但是在即将伤及祁云晟修为的时候,那份吸收却又停了下来。 而后祁云晟看见的,是漫天紫蝶纷飞,聚在一起融合成了一个紫色的茧。 祁云晟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看到了周围的景色。 这里似乎不是他一开始所待的地方,在他被紫蝶包围之后,它们将自己带来了这里。 祁云晟往前看去,先前见到的紫色茧正浮在前方。 这是……开灵成功了吗? 祁云晟只觉得浑身疲惫,体内的唤灵之力告罄,恐怕席婆婆出不来了。但是这一次,和朱丹花那次造成的毁灭性打击相比,这次要显得温和些,只要休息一下,唤灵之力自然会恢复。 紫色的茧外边看起来就像是温润的玉,带着淡淡的光泽,四周的藤条呈环绕之势将它包围起来,就像是在拱卫着它们的王。 而后,在祁云晟惊讶的眼神之中,紫色的玉茧悄然裂开,裂痕处破开了一个缺口,钻出了一个……小女孩。 祁云晟只大概瞥到那女孩的黑色长发,便神情一悚,背过头去。 女孩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又看了看那个火速背过身去的修士。 真奇怪。 她小手一抬,破开的紫色玉茧重新化为能量,包裹在她赤丨裸的身上,凝聚成了一件紫色的长纱裙。 “御灵一族?” 通过灵讯得知小女孩已经穿上衣服后,祁云晟才回过头来仔细查看这个玉茧之中出现的小女孩。 她有着黑色的长发,身形看上去就是九、十岁的小女孩,双瞳是奇异的绛紫色,非常漂亮。 她飘在空中,注视着地上的祁云晟,眼中有不解,也有好奇。 祁云晟点了点头。 “那么你为何……没有对我施加契约?” 女孩幽幽地盯着他,就像是在观察着什么那般。 作者有话要说:入V之后,数据果然如自己想的那般不是很好呢 不过我慢热的毛病果然一如既往 这都快四十章了,海岛上的田还没整出来呢2333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勾勾 1枚、猫生艰难 1枚、大乌鸦嘎嘎嘎 1枚、三蓝蓝☆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素玉尘 40瓶、三源 40瓶、看吧看吧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38章 宣示忠诚 “因为没那个必要。”祁云晟轻笑,“我大概能理解的你的心境。” “……”女孩默默地看着他。 “我也有过那样的时期,也憎恶那个没办法改变的自己。”祁云晟道,“你想要回家,现在开灵完了,便能回家了吧?” 少年就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眉眼之间一派轻松,甚至还有点闲心打理身上乱了的衣服。 “你将你身上的力量用在我的开灵上,到头来不打算将我契约?” “你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就送点东西给我吧。”因为正处虚弱状态,祁云晟坐在了地上,“我最近还挺缺灵石的。” 看着少年脸上释然的笑容,女孩觉得很奇怪。 真的有这么奇怪的人吗? “如果你在开灵过程之中想要契约我。”皱着眉思考了一番后,她淡淡地开口,“我其实可以直接将你吞噬的。” 只是意识到一直没有束缚的感觉,她不知不觉停下了汲取的行动。 这很奇妙,她能感觉到眼前这名少年的善意,与当初感受到的贪念与欲望截然不同。这份善意让她在最后的贯通停下手。 如果趁那个机会将他吞吃,那么说不定自己…… 她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模样,陷入了沉默。 “那我也不是没有反制手段。”祁云晟并没有被吓住,反而道,“不过,到最后我们谁也没动手,不是吗?” 这次可是和朱丹花那回不一样了,如果对方想做小动作,席婆婆会第一时间出现打断这场开灵。 “……” “我没有契约你的想法,不如说我最近最发愁的事情是怎么赚钱。你既然是这片毒瘴的成因,那么给我一批灵植应该不难吧?”祁云晟笑道。 “我可以收回毒蝶,你自己去寻灵植便是。”女孩闭上眼,“不过……我到底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祁云晟听了,有些惊讶,“开灵之后,你应该可以自由行动了吧?为什么回不去?” “不知家在何处,要如何回归?”女孩定定地看着他,“而且即便现在回了家,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她攥紧了心口,恨意与不甘在其中涌动,“为了报仇,我在不该生长的时候成长了,那时候已经透支了根基的力量。现在的我即便回家了,也不过是个残次品,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她双手抱头,似乎十分痛苦,“一切……一切都被那些家伙毁了,我本应该在谷中平静地成长,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萌芽。可是现在,我却只能呆在这种地方,痛苦地残存着!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残次品,是有了缺憾的存在!” 她紫色的眸中溢出了泪水,“开灵之后,我还是这副模样!这意味着,我以后不会再有成长的机会了!” “你!还有你!”她瞪着祁云晟,“你为什么不强行对我契约,那么……那么我便能将你吞噬,给自己疗伤了。” “为什么……” 压抑着的负面情绪陡然爆开,女孩哭成了泪人。 见状,祁云晟有些不知所措——他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他没有想得那么复杂,毒瘴一直在悲鸣,是因为开灵只进行到一半的话,那么他就来完成剩下那一半,让毒瘴能够踏上归家之途。 灵猫的暗示,婆婆的指示,他都听得懂,只是不想那么做罢了。 想要回家却被强制留着,这种痛苦他是知道的。他不当婆婆是仆人或者努力,那么他也不会强制给自己收来一个奴隶。 但是看到女孩哭泣的模样,他忽然有些改变主意了。 “也就是说,你和我一样,是无家可归之人咯。”祁云晟苦笑道。 “无家可归?你……你不是御灵一族族人吗?”女孩擦去泪水,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 “我的前半生,完全不知道我是所谓御灵一族。”祁云晟悠悠道,“前些日子才算捡起修行,开始入门呢。” “那难怪那么弱。”小女孩似乎是忍不住凑了过来,“御灵一族天生拥有唤灵之力,强大无比,你却像个刚入门的孩童。而我……” 她显然有些难受。 “我们是一样的存在呢。” “是啊,一样经受过痛苦的日子,一样无家可归。”祁云晟找了找,拿了一块丝帕递给女孩,“如果你和我一样无家可归的话,那要不要来我这边。” “你那边?你那边是什么?” “无归。”祁云晟沉声道,“一个目前什么也没有的海岛。” “无归……那可真的是无归。”女孩也笑了,不过笑容之中带着几分苦意。她从空中落下,仰视着祁云晟。 “你只是想把我邀请过去,却不想和我契约吗?”女孩道,“我知道的,和灵契约,对于你们来说是修炼之途的捷径,你真的……” 祁云晟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既然你我是同样我家可归的存在,那么你愿意的话,我的岛上能有一个你休息的地方。” 祁云晟不由得想起了丁二个,想起了梅友海。承了他们善意的自己,如今也有了这种机会,可真是奇妙。 “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也真亏你敢这么说出来。” “因为确实什么都没有,虽然有潜力,但是目前还是个荒岛。”祁云晟摊摊手,态度一派坦然,“那么,你怎么想?” “我?” 女孩听罢,抬头看向林空之上。 紫色蝴蝶已经被收回,四周一片清明,郁郁葱葱的林木下方,各色灵植簇拥着,带着勃勃生机。 而将它们养育成这般模样的,是一个彷徨而迷茫着的灵。 要怎么选择呢? “你觉得,我是什么?” 女孩忽然开口道。“在你面前,开灵完成却还是小女孩模样的我,是什么?” 是残次品?是可笑的存在,还是一截腐朽的枯木。 女孩的神情逐渐变得木然。 伤及根基的伤,没有抢在刚刚那个机会吸收恢复,可能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成长的机会了。 “你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灵。”祁云晟缓缓道,“可是你已经自由了。你想要去哪都可以。如果不想回去的话,那么就去寻一处能够留下你的地方。” 女孩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最后终于长舒一口气,做出了某个决定。她睁开眼,绛紫色的双瞳之中满是决意,“那么,我向你宣誓忠诚。” “什么?” 祁云晟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孩选择的竟然是这个。 御灵一族不一定要契约才能得到灵的服从,已经有自我意识的灵也可以选择主动追随御灵一族。女孩口中的“宣誓忠诚”便是要向祁云晟认主,以从属的身份追随他。 “怎么?嫌弃吗?”小女孩道,“如果是什么都没有的海岛,我觉得我可以出一点力。这样的话,无归有我的一席之地吗?” 祁云晟在消化了女孩话中的意义后,立时笑了起来,“那自然是有的!” “那么,你有名字吗?”祁云晟道,“我的名字是祁云晟。” “罗贝。”女孩甜甜一笑,微微低下身行礼。“见过岛主。” “岛主……” 祁云晟从得到无归岛至今的,一次被人这么正儿八经地喊,不是很能适应。不过即便被这般好事砸上来,他还是疑惑道,“你确定要追随我?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弱,并且无归岛现在什么也没有。” “追随御灵一族,便能在其修炼时受益。”罗贝轻道,“而且,你是帮我完成了开灵。虽然根基的伤已经无法修复,但是我已经欠了你一份恩情。” “能在那般状态下让我开灵成功,岛主你的天赋在御灵一族里也算是卓越。即便现在弱小,未来也有成长的潜力。”女孩说完,叹了口气,“左右我现在也无处可去,不如追随岛主你。兴许能换个心情。” “那也行。”祁云晟也没有意见,他本来就发出过邀约。 如果能不介意无归岛的现状,愿意和他一同建设,那自然再好不过。 祁云晟听了,便道,“那么罗贝,今日起,你便是我无归岛的一员了。” 女孩笑得眯了眼,“多谢岛主。” 谁也不会想到,日后声名大噪的无归岛,其转机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确定将罗贝算入无归岛成员之后,祁云晟觉得自己需要了解一下她的情况——比如这片毒瘴。 “那些紫色的蝴蝶,是你的能力?”祁云晟好奇道,“你有造出毒瘴的能力?” “岛主你……”女孩有点惊讶,似乎是没想到祁云晟竟然没认出自己的种族。 照理说,读取了那么多灵讯,应该已经猜出来了才对啊。她还奇怪少年对自己一点贪欲都没有,现在看来是不知道自己的价值? “迷渊蝶木,剧毒木,可将体内毒素化作能量放出。”一道冷冷的声音传出,“属于天生灵族,年份一到会自然而然地开智。” 察觉到第三方的出现,罗贝面色一惊,立时瞪大了眼浮到空中,身后万千紫蝶飞出,像是在防备着什么可怕的存在! “什么人?!”她警惕地看向那突然出现的老人。 “婆婆?”祁云晟道,“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契约唤灵?不……你不是!”罗贝警惕地瞪着那满头银丝的老人,“你的气息,和寻常契约唤灵不一样!”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寻常唤灵。”席婆婆倒也没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婆婆是母亲留给我的契约唤灵,本来就很不寻常吧?”祁云晟补充解释道,“罗贝,不必担心,婆婆她其实很温柔的。” 温柔?哪门子的温柔?同为灵物,她能感觉到老人身上那浓烈的血腥气——这个唤灵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必然夹杂着其主人大量的仇恨!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港道理,为什么别人的修罗场是一群同龄美女争宠,我这边就成了老太太和小女孩…… 之后更新的时间一般稳定在九点整! 之后于秋秋留了小惊喜给大家哦,敬请期待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蓝蓝☆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不喵呜 36瓶、皮休 5瓶、倪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39章 入定修炼 罗贝警惕地盯着老人。她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强大的存在,想来对方隐匿行踪的能力极为了得。 诚然,她的气息与唤灵十分相似。但是罗贝天生对这类灵十分敏感。 身为迷渊蝶木,自身的毒会为她划分出一块地盘。而在那领域之中,从来不会缺乏死亡与阴暗。所以她对老人身上带着的仇恨气息十分敏感。 “我当初被带来这里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灵力。”她缓缓道,“被那股灵力引导着,我挣脱了他们的束缚,并提前生长。” “为什么你身上的灵力,与那日我感受到的灵力,相似到这种程度?!” “……”老人看了看小女孩,面色淡然,“这不在我需要告诉你的范围内。” “你是那个女人的唤灵!”罗贝咬牙道,“借刀杀人,好玩吗?!” “那堂堂迷渊蝶木,沦落为他人手上的道具,这种事情好玩吗?”席婆婆被这般指着,面上神色如同古井深潭,看不出半分的变化。 “她逃不了,便只能给你留一个机会,何谈借?” “……” 罗贝抿着嘴,似乎很不爽。 祁云晟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互相针对,但是绝对是跟当年的事情有关。而且罗贝爆出来的信息也让他彻底证实了自己内心所想。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原来那一日,那个女人……不,他的母亲,是趁机用唤灵之力唤醒罗贝,而不是在契约唤灵吗? 还是说,在契约唤灵失败的那一刻,她将力量转移到唤醒罗贝这件事上? “好吧,我无话可说。”罗贝重新落回地面,手一招,紫蝶纷纷返回她的身上,“杀了那些家伙,确实挺爽快的。如你所说,如果成了他们手中的道具,那还不如在这种荒郊野地待着。” 即便堕落成残次品,她也有着自己的傲气。 东云洲的灵气基本集中在海华城周边。而毒瘴就在海华城外,即便没有毒瘴,这个地方也是像上华山一样,能够出产大量灵植以供修士们薅羊毛的地域。这种程度的好地都要叫一声“荒郊野岭”,罗贝先前的生长环境是有多好?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席婆婆出现,祁云晟重新坐回地上,道,“迷渊蝶木的话……还真的是非常罕见的存在啊。” 毒瘴出现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人联想到迷渊蝶木,足以见得其稀少以及罕为人知。祁云晟记得自己只在海宫的相关记载和御灵一族传承之中依稀看到过一点。 极南之域,有一谷,谷中瘴气弥漫,不可通人,内里山环水曲,通一渊,名蝶渊,常有紫蝶缭绕周围,诱人前行。 根据记载,蝶渊之中成长的便是迷渊蝶木。但直至现在也没人能说出蝶渊的具体所在。 紫色的蝴蝶是迷渊蝶木自身的毒,对于动物来说是剧毒,但是对于植物来说是天然的养分,因此它们天然地拥有庇护身周灵植的力量。 所以祁云晟在进入毒瘴的时候,便发现里边的生物稀少到可怜。 “说起来,这么名贵的话,岛上的环境岂不是不适合你待着?”祁云晟道,“你是开灵形成的灵,还是要带着本体走的吧?” “什么环境?”罗贝好奇道,“我确实打算把我的本体转移到岛上,不行吗?” “不,也不是,现在无归岛遭了海虫,岛上灵植都被其所害,你本体是灵植的话,移栽到那边……” 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祁云晟抬起头,发现不管是席婆婆还是罗贝,都一脸微妙地看着自己。 真的,席婆婆一直都面无表情,所以感受还好,罗贝面上要明显得多,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只会感觉到她那嘴角弧度的微妙。 祁云晟觉得,自己这个岛主,当得可真没有排面,马上就在罗贝面前出糗了。 “我就是觉得你不会注意到这种地方,才会出来的。”席婆婆冷然道,“迷渊蝶木的紫蝶对生物是剧毒,包括海虫。” 罗贝甜甜地笑了,“原来岛主那么不信任我吗?区区虫子,怎么会对我造成困扰呢?如果那海虫是无归岛的灾难,那我除了便是。” “抱歉,我思维一时没有转过来,”祁云晟咕哝着道,“先前光想着要多攒钱请人去处理了。” “你跟随他离开的时候,不要撤掉毒瘴,等到了海岛之上再让毒雾消散。” 罗贝立刻明白了老人的意思。“我知道,当初跑了个人,现在毒瘴消失的时间太赶巧,会祸及岛主。” 她当年没有将那些人一网打尽,有漏网之鱼跑了。这么多年他们说不定还盯着这边,只是碍于自己的敌意不敢随意接近。 见两人飞快地对峙又飞快地达成共识,祁云晟莫名有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这就是灵与灵之间交流的效率吗? 交代完想说的事情后,席婆婆就回到了他的体内。 祁云晟浑身酸软,倒在地上,罗贝见了,便道,“既然那样,我只能从这截身体里抽身了。岛主要不试试在这里修炼?” “嗯?” “我既然向你宣誓忠诚,我的毒蝶便不会伤害你了。那么,你可以有个安静地方修炼。” 漫天紫蝶再起,白雾笼罩了周围的一切,祁云晟也不推拒,道,“那你等我一阵子,等我修炼完成,便带你前往无归。” “那么我便等着岛主。” 小女孩挥挥手,看着自己追随的主人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修炼状态,不由得嘴角带笑。 这少年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明明看起来有点傻和反应慢。但罗贝觉得,自己似乎能看到他身上的潜力。 那个老人的出现,除了提醒这些事情,似乎是在提前侦查自己。 她根本没见过这种唤灵。明明带着仇恨而生,却维持着这般平稳冷漠的姿态,似乎全身心都投入保护少年之中。 仇恨与保护,两种矛盾甚至冲突的情绪出现在同一个唤灵身上,作为能够做到这种事的存在,她的主人不会是什么小角色。 她追随的岛主,可真的十分有趣。 而且…… “如果你是想要与我说说话的话,可以呀。” 那少年对着尚未开灵完成的她如此说道。 孤寂了这么久,悲鸣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回应了她的呼喊,第一次有人懂得了她的痛苦。 为什么自己那么不幸,会遭遇这种意外,而自己又为什么那么幸运,能够遇上这理解自己的少年? 无归无归,没有归处。它以后便是她的归宿。 祁云晟这边在罗贝主动创造出修炼环境后,就顺利入定。 一般而言,修士在有所收获后都会找个地方闭关体悟,将所见所得融会贯通。而祁云晟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是忙着这个,就是忙着那个,又或者环境不允许。 毒瘴这种人人闻之色变的地域,在毒蝶无法伤他的前提下,竟是成了最适合他的修炼场所。 没人打扰,灵气充沛,并有人看护,让他不惧他人的偷袭。 带着对罗贝的信任,祁云晟进入了完全入定的状态——这种状态下,对外界的一切是毫无感知的,只会一心沉浸在所修炼的功法之中,此时若是遭到他人偷袭,后果难以想象! 修真体悟,本就无岁月流逝的感觉。 等祁云晟再度苏醒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四周的一切都还是原本的模样,欧煌送给自己的衣装没有避尘的效果,所以祁云晟苏醒的时候,便感觉自己身上有着成打的尘埃。 再度活动,身体骨骼都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声响,就像是许久未曾挪动的机关部件。但是体内一直有股畅爽感,就好像将体内多余的杂质排除掉了那般清爽。 祁云晟第一次入定这么长的时间,感觉收获颇丰。他不仅更加理解了传承之中的信息,还终于开始学习用于攻击与防护的招式了。 御灵一族不以自身战斗力见长,但是其法术自成一套系统,只要掌握了,定能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御灵一族族人内斗的话,要更依赖唤灵。 祁云晟掐了个诀,周身灵气与未开智的灵瞬间凝聚,化作了一个小火团,打个响指,火团又化作了水球。 祁云晟将其丢了出去,水球轰击在旁边的树木上,带起一片轰隆之音,树干瞬间被压出了一个凹坑,在水球消失后支持不住缓缓倒下。 看来这《五行诀》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掌握。 因为目前还没有惯用的称手兵器,祁云晟在传承里学会了些许的基础法术,这《五行诀》便是其中之一。只要熟练了,便可以将周围的“灵”聚合,用作武器。 “看来岛主颇有进境。” 女孩的声音传出,祁云晟抬头一看,罗贝正从树上跳下,缓缓降落到他身前,“恭喜岛主了。” “你不必这么恭敬。”祁云晟道。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已经追随了你。”看了看祁云晟身上还没有被拍掉的尘埃,罗贝忍不住笑了,“岛主,从这个方向出发,走上大概五里地,有个湖,要用就去吧。” 在野外露天入定,虽然安全有她和那个唤灵在,是不必担心的,但是这蓬头垢面,是避免不了的。 祁云晟抹了一把脸,道,“那我先去洗漱一番了。” 在湖里洗漱一番后,祁云晟只觉得神清气爽,恨不得马上就赶回无归岛。 有罗贝在,海虫不是问题,而他现在完全可以在岛上种点东西了! 罗贝静静地等着,周身紫蝶盘旋。 马上就要出发了吗? 她看着不远处的那棵高大树木。 “再见啦,我的旧身体。” 她轻巧地跃到上方,折下了一根新枝条。 他们一族一旦开灵成功,那么只要带上一截本体,随时能在新的地方生根发芽。 这意味着“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白兔啃肉骨头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40章 灵猫真相 祁云晟洗漱完毕,便见到女孩已经在树下等了一段时间。 “自岛主入定至今,已经三个月了。”小女孩眨眨眼,“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竟然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吗?”祁云晟没有想到自己这次入定竟然有这么长时间了。 更加奇妙的是,明明已经盘坐三个月,除了肢体有些许的僵硬,他完全没有其他的不适,甚至连饥饿的感觉都有点可有可无。 随着修炼的进行,自己确实在渐渐摆脱寻常人类的五谷之忧。但是这样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些? 这便是御灵一族传承的特殊之处吗? “岛主?” 女孩的声音打断了祁云晟的感慨。祁云晟立时回神,道,“让你等了这么久,真的抱歉。” “哈哈。”女孩掩嘴笑了,道,“岛主,对于我这种存在来说,是无所谓时间的,莫说你只是入定三个月,就是三年,三百年,我都等得起。” “但是等待的那段时间,不也是挺难熬吗?” 罗贝的动作顿了顿,随后马上恢复。 不愧是同病相怜的岛主,竟然能第一时间看出最要命的地方。 祁云晟接着道,“你接下来要怎么转移你的本体?” “采下一根新枝,找个新地方插下去就行了。”罗贝招了招手,展示了一下那小小的树枝。 “开灵完成之后,我们是不会受限于本体的。” “是吗?” “不过这个身体里积攒的毒素注定要被损失掉了。”罗贝道,“所以在回无归岛的这段期间,我可能帮不了岛主太多,离开这一片领域之后,我需要存好体内的毒素。” 寻常的迷渊蝶木要转移阵地自然不用像她这样受限。只是如果要继续维持毒瘴,打一个时间差免得祸及岛主的话,她需要将大量的毒素留在这里,届时她自身的力量跟一个普通小女孩相比,差不了多少 “那自然是没问题的。”祁云晟也注意到,罗贝从刚刚开始,便一直站在地上。 他将手伸过去,“我会带你安全回到无归的。” “……” 罗贝看着眼前的大手,又看了看祁云晟尚带青涩的面容。 这个人,从一开始便没有吝惜他的温柔。没有贪欲,没有邪念。这三个月下来,罗贝一直在看着入定了的祁云晟,心情鲜少这么平静。 身为迷渊蝶木,从诞生开始就享受福泽,并且尚未开灵便有自我意识的存在,罗贝的概念之中,不存在这样的人。 对于“灵”来说,御灵一族声名赫赫,不止是他们得天独厚的唤灵之力,还有他们不可一世的态度。 他们是高傲的存在,将自己视为天道的代行者,从他们自称“御灵”一族便可看出来。 当然,与他们契约自然是好处多多。但对于罗贝这样本就实力强大地位优越的种族来说,与御灵一族契约,那是在自降身价,对他们俯首称臣。 传承之中对于御灵一族的信息都是不那么友好的,甚至于不断地在强调——若是有御灵一族想要趁着自身虚弱而强行开灵或者契约的话,大可反杀回去。 是臣服,还是吞噬,结果可难说。 最终,她将手搭了上去。 祁云晟轻笑,开始往前走。罗贝并不高,就这么站在地上的话,倒是有点像他的妹妹。 “需要我背你吗?” “我还没离开这里呢。”罗贝提了提裙摆,活动了一下她的双腿,“让我先习惯一下走路。” 对于未来,罗贝有着诸多的期待,她盘算来盘算去,都算不出自己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抵达无归岛。岛主虽然经过入定,实力有所增长,但看在她眼里有够弱的,恐怕放几只毒蝶出来就不行了。 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期待“未来”了。 很快,罗贝发现祁云晟前进的方向不太对。 “岛主,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不是都说了嘛,建设和发展海岛要钱。”祁云晟依旧牵着她的手,只是前进的方向完全不是在离开毒瘴,反而是绕着弯子,似乎是准备去某些特定的地方。 因为先前上华山那段时间跟着丁二哥一起上山挖灵植,所以现在的祁云晟可以说轻车熟路。循着丰富的灵气寻到灵植的所在,然后不管是什么品种,挖完了事。 罗贝发誓,她第一次见御灵一族的天赋能力能用在这种——接地气的方面。 但是看着祁云晟勤劳挖掘的小模样,她忽然觉得,这样不也挺有趣的? “岛主你也不必急呀,它们都在这里好好地长着呢。” 罗贝说完,周围的白雾凝聚成紫蝶飞散而去,虽然不能帮祁云晟将灵植取来,但是大量毒蝶可以将那些好东西都给看住。“我给你看着,你慢慢来,不用急。” “行。”祁云晟心情不错。他早就喜欢上了这种自食其力的感觉。随着体质变化,他寻找和挖掘也越来越轻松,这种成就感简直无与伦比。 而后,为了不让场面太过沉默,祁云晟主动挑起话题——这还是丁二哥教他的,说是在干活的时候,有个聊天,调理一下心情,效率会更好。 “说起来,这毒瘴里并没有多少活物呢。” “因为我需要养分。”罗贝道,“迷渊蝶木的毒对动物是剧毒,对于植物,特别是灵植,算是一种养分。因为本来就是储存在我们身体内的能力。为了养分,毒蝶会主动引诱活物进入领域,包括养出品相很好的灵植。” 每种生物都有其生存的方法,迷渊蝶木也是如此。 “只要有了这些筹码,不怕养分不会自己凑过来。” 祁云晟忽然回头瞥了眼罗贝。罗贝顿住。 自己是不是说得有点残忍?虽然这是自己身为迷渊蝶木的种族天性,可是岛主看起来未经世事…… 没想到祁云晟听完却是,“听起来是很不错的方法。” “嗯?” “我是说,摆好诱饵,等猎物上门什么的。”祁云晟继续过去挖灵植。这种事情他没打算让罗贝代劳。罗贝现在就是个小女孩的模样,让她来的话,总觉得自己是在压榨小孩。 毒瘴内的灵植里好东西真的不少。不过赶得上朱丹花的并没有多少。如果拿海钓来类比的话,朱丹花是中等大小的鱼,这些灵植就是品相稍佳的小海鱼。虽然珍贵的存在没有太多,但是量大管足。 “说起来,还好你没吃掉先前那只昭财灵猫。”祁云晟道,“它也是天生灵族来着吧?还是那种天生地养,没有种族的。要是没它,我也没机会接触到你。” “昭财灵猫?什么昭财灵猫?”罗贝一脸惊讶,“没有昭财灵猫进入过我的领域呀!” “哈?”祁云晟有些惊讶,差点把手上的灵植给掰断,“你说什么?” 另一边,玲珑阁。 紧急赶制出来的豪华猫窝已经准备就绪,整个玲珑阁上下都扬眉吐气。 听说了没,我们的阁主,得了只昭财灵猫。 那可是昭财灵猫!传闻能为主人带来祥瑞的昭财灵猫! 他们的阁主只是容易在小事上出问题,这下有了昭财灵猫,完全不惧了! 而他们的阁主,并没有手下们想的那么开心。 “哥,怎么了?”欧舟轻蹙眉头,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兄长怎么突然这么丧气。 明明回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但是笑到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升。 看到兄长手中那一团毛绒绒的时候,欧舟的心也瞬间软了。兄妹俩一同商量和布置,终于规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地方,供昭财灵猫自由活动。 “我觉得鸣玉最近是不是营养不良了?” “不会吧?”欧舟讶异道,“回来之后它不是根本没停过嘴吗?” 昭财灵猫来到玲珑阁之后,堪称一天啃掉一条矿,什么天材地宝美食珍馐,就没停过嘴。也就欧煌家底深厚,供得起这些“小零嘴”,换做常人,恐怕马上就被吃穷。 “它的毛色不大对。” “什么?”欧舟疑惑道,但下一刻,她也像是刚回过神来那般,“说起来,我也感觉……” “鸣玉的毛色,是不是变深了?”欧煌说出了妹妹心中所想,“虽然天天看着它,一时之间感觉不出来,但是我总觉得它现在毛色不大对。” “传闻之中的昭财灵猫都是金色的,难道还有其他颜色的昭财灵猫?”欧舟思索道,“不会是身体出问题了吧?” “你我果然是兄妹,想事情的方向都一样!”欧煌立时道,“昭财灵猫是天生地养的存在,也没谁记载过怎么养昭财灵猫。” “这可难办了,我们都是第一次接触,要怎么办?要是鸣玉身体有问题,那可如何是好!”欧舟焦急道,“对了,云晟呢?既然是因为他才抓到昭财灵猫,说不定他知道怎么办?” “自从上次毒瘴外一别,到现在云晟都还没回来。”欧煌无奈地道,“我总觉得那小子多半是有了什么奇遇了。” “这难道不是常事吗?”欧舟道,“你以为那些长老每次游历都想拉上你是为了什么?” “啧……所以我才不想老是跟别人同行,到头来入定的入定,奇遇的奇遇,就我一个孤家寡人,什么都没有还得劳心劳力去护法。” 气运不佳并不会让人难受。但是气运不佳的前提下,身边的人总是气运爆棚,这种事情,只要习惯了,其实…… 很难受,很想生气但是仔细想想也找不到理由去生气。 非常烦人! 房间之内,毛色逐渐加深的小猫耳朵动了动,听到了屋外的谈话后,它嘴里的小果子差点掉到地上。 试探的爪子微微颤抖。 它,是不是,得为了以后的幸福,回一趟毒瘴嚼点蝴蝶? 毒瘴内,女孩听完了祁云晟的描述,哭笑不得。 “那根本不是什么昭财灵猫!”罗贝道,“它那个毛色,是强行吸收了我的毒,被毒褪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jio得“昭财灵猫”大兄dei真正的毛色你们都猜得出来了。 心机大橘,为吃整容 欧煌阁主,人设不崩 岛主云晟,沉迷挖草 第一小弟,加入队伍 # 话说当初在设计罗贝的人设的时候,没觉得哪里不对,然后给基友看,基友想了想表示 “所以她的大招本质是个烫jio蝶池?” 我……无言以对,并且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罗贝:我这个烫jio蝶池放出来,你们都得毒死# #一个拿蝴蝶打dps的毒萝#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侯南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41章 路遇劫匪 “那猫是噬元妖兽,是昭财灵猫的异体。”罗贝道,“它可以说是昭财灵猫,也可以说不是。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它绝对没有昭财灵猫带来祥瑞的能力。” 罗贝细心地为祁云晟解释了噬元妖兽的情况。 像是昭财灵猫这种天生开灵的存在,本来就很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出了什么差错,其结果也会差之万里。 简而言之,除了毛色,噬元妖兽外形和昭财灵猫别无二致,也只有她这种经常与灵接触的种族会知晓其中的差别。毕竟莫说是昭财灵猫,寻常修士都不一定碰得到噬元妖兽。 “那我觉得可能有点麻烦了。”祁云晟想起来欧煌正是因为追逐那只小猫进的毒瘴,“既然是昭财灵猫的异体,说不定拥有着相反的能力。” “这我倒是不清楚,不管是昭财灵猫还是噬元妖兽,都挺少见的。”罗贝无奈地摊摊手,“如果不是噬元妖兽贪食灵气充沛的存在,盯上了我的毒蝶,它未必会出现在我的这片毒瘴里。” “这我倒是很清楚。”祁云晟想起来金色小猫略有些拽的模样,“它还说吃腻了。” “呵,我敢打赌,如果我的毒蝶再度出现在它面前,它肯定会吃下去。”罗贝冷笑一声,“‘噬元’的‘噬’,精华就在此处!” “希望阁主殿下能稳住吧,”祁云晟感叹道,“毕竟都活到了现在了,应该顶得住。” 去劝欧煌放弃那只小猫?他又不傻!这是纯粹找死的行为。 况且,罗贝也没有肯定那噬元妖兽有没有带来噩运的能力。那就证明事情还有转机。 说到底……天煞命的欧煌阁主能活到现在,再多点噩运啥的,似乎是债多不愁了。 毒瘴内好东西本来不少,但到底是被修士搜刮了一波又一波,能留下的年份都不太长。祁云晟找寻了一番,果断将一些已经成熟的挖走。剩下的还在成长的,便不管了。 将灵植们的“羊毛”薅了一遍后,祁云晟体谅罗贝不习惯行走,没有过多耽搁,直接启程出发。 乾坤袋里的存货逐渐充足起来,想想就让人愉快。 祁云晟来时是跟着欧煌来的,现在回去了,便要自己寻车马,或者徒步回去。 毒瘴不远处的小镇热闹异常,完全看不出来旁边有这么一个死地。毒瘴内的荒凉与镇上被贪欲所点燃的喧嚣,对比起来倒是有几分趣味。 祁云晟牵着罗贝进入小镇的时候,罗贝已经完全脱离了毒瘴的范围,瞬间虚弱了不少,身体也更加沉重,可见被舍弃在毒瘴的毒素对她有多重要。面对祁云晟担忧的目光,她咬牙坚持着,让祁云晟不用担心。 下一刻,她就被祁云晟抱了起来。 “岛主,你这是做什么?” “反正我现在力气也够,你不是让我好好护你回无归吗?”祁云晟贴心地道,“这样也方便一些。” 在祁云晟眼里,罗贝看起来就是个早熟的小女孩。而且她如今的处境与母亲的行动也有关系。这么一来,他总有点把她当成妹妹看的心态。 想起欧家兄妹的亲密。如果他能有这样相依为命的亲人,那感觉也挺不错的。 席婆婆算一个,现在罗贝也算一个! 罗贝并不排斥祁云晟的温柔,见状也没有挣扎,算是顺了祁云晟的意——她压根没那么脆弱。 她总觉得,这个岛主似乎有点傻乎乎的。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很容易没有防备心吧? 女孩的眼神微动。 如果岛主是这般模样的话,没她看着恐怕就不行了吧? 明明是小女孩的姿态,但是心理年龄根本不低的罗贝,其心境不知不觉与席婆婆重合。 这孩子\岛主,是个让人操心的存在啊! 祁云晟一出来,并没有急着去卖掉方才的收获,而是现在镇上打听消息——欧煌阁主亲自教授的技巧。要成为一个生意人,首先就是十成情报要攥住九成,剩下一成心理有底,才能顺利地将手中货物出手。 什么时候能卖什么,该换成什么,该用什么口吻去提价,这些都有技巧。他正是靠着这样的硬实力去撑起玲珑阁的。 “听闻鲛人皇终于要回归无垠海了?” “胡说,鲛人皇的下一个目的地明明就是玉明城。” “鲛人已经在任平城聚集了,定然是在这里。” “銮驾的方向是无垠海,这是最新的消息!” 祁云晟听了,身体一僵。虽然瞬间就想转身离开,但是想要掌握情报,便只能压制逃跑的想法。 罗贝眨眨眼,看出了祁云晟目前的状态不佳,眼中有着些许的探究。 偷偷听了半天,甚至打入其中聊天,祁云晟也算掌握了一些比较零散的消息。 原来,在前往金阳城兴师问罪之后,回程路上,鲛人皇突然有了新的想法,开始在东云洲四处游历参观。 如果只是游历参观也就罢了,问题他每到一处,都会有消息大肆宣扬,让人知道鲛人皇的行踪。 他一般会在某地停留一段时间,隔几日就换个地方。每到一处,城主无一不是诚惶诚恐地接下这尊贵的客人。 而这大概是在度过分化期的鲛人皇族最难受的一段日子了。 鲛人皇于他们而言太过强大,光是其到来本身对于他们就是一种压制。更不用说鲛人皇会以考察小辈的理由来指导他们。然后痛击他们的弱点,一点脸面都不给留。 诚然,这样确实能够快很准地让人明白自身的不足,补足缺憾,但是对着处于分化期的鲛人小辈这么折腾,只会让他们将鲛人皇视为心理阴影。 几乎是将东云洲大半地区逛了一圈后,余渊才算是浩浩荡荡地回归无垠海。 此时的鲛人皇,才算是意识到哪里有点问题。 他本以为,这一世出现差错是金阳城有人在作妖,让云晟选择了逃离。而路上的种种迹象标明,他似乎有了可以依仗的手段。 于是将那座山头削了后,他开始在东云洲里大张旗鼓地行动,为的,不过是为了让那个人听到名声,而后来投奔他。 但是等了这么久,他自己都快逛腻歪了,他的心上人似乎还什么消息都没有。 这很奇怪,余渊记得,明明上辈子那人是主动表示,因为觉得自身一无所有,所以来投奔自己了。 欢迎吗?欢迎!非常欢迎! 只是这和余渊预先想好的安排并不一样。 那时候他的位置算不上稳定。虽然靠着优越的实力差将那些有异心的人死死压住,但是谁是可用之才谁是害群之马,还没有挑拣出来。先代留下的治理之道也需要好好去修习。 他本想着,将这些麻烦事都处理好之后,就能心安理得,以最理所当然的姿态将那人接来,顺道想办法让他的疯母脱离控制。 那个人来得太早,打乱了他的计划。 鲛人皇不能有软肋,不然太容易被针对了。不过余渊并不惧这个,他就是要用最直接的姿态,展示自己对他的重视。 寻常质子被送来后,基本都是在海华城居住,或者发配到海华城周边的小城里,有专人负责照看和监视。只有祁云晟是被送进海宫的。 明明是个人类,明明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余渊还记得,当时他下了这个命令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独一份的关照,独一份的优待,他会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一切送上去。将人留在海宫保护,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余渊忘了,有的时候信息不对等很致命。身为结果主义者的他不会去管过程之中的问题。而事实上,过程已经出现了太多的问题。 而余渊还沉迷在提升自我之中。 幼年期的那一次吃瘪让他明白,如果不能随时保持强大的姿态,将一切处理得妥帖,那么他想要的很可能不复存在! 一个看起来都快入土了的老太婆,能轻松将他引以为傲的实力压制,并成功偷袭自己。而那些人……那些家伙…… 余渊绝对不会忘记,在自己被强制带离金阳城的时候,那个人脸上落寞的笑容。 “别挣扎,受伤了不好。” “你可以回家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再见了——” 男童话语最后的两个字消去了声音,只能看到唇舌的微动,但是余渊知道,那绝对是见鬼的“圆圆”! 如果自己实力够强,那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留在哪里想留在哪里? 余渊回到无垠海之后,以势如破竹的姿态突破,同时强势地碾压了同族,甚至得了传承,当上了鲛人皇! 谁能想到,当初刺激到余渊,让余渊性情更加爆裂不讲理的源头,是与某个人类的离别呢? 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呢? 话说回来,一开始还好,后来那人就像是在海宫沾染了什么坏习气那般,整日横行霸道,不是破坏这个就是欺负那个。他是无所谓的,那人再任性,有他在就能保住他。 但是为什么到了后来,那人就不是很想和自己接触了呢?明明刚来的时候挺活跃的。 余渊皱起眉。 所以教坏那人的家伙到底是哪个?让他变得任性甚至疏远自己。如果不是真的诸事缠身,他绝对要把那人绑在自己身边,看他还敢不敢疏远自己! 但是想到这个余渊又不是那么下得去手。 人这一次,能有几次初恋呢?看中了就栽了,他认森林木了。 繁华的小镇旁,罗贝疑惑地看着突然开始起跑的祁云晟。 “岛主,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走和刚刚相反的方向?” “有点麻烦。”祁云晟抱着小女孩前进着,脸不红气不喘,看起来非常游刃有余,“突发情况。我们得换个方向。” 如果要顺着那个方向回无归岛,那么势必会与那人碰上! 他可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 所以那人突然大张旗鼓地在东云洲行动是在做什么? 祁云晟还记得,如果那人性情和喜好没有变化的话,应该是不会去在意这种表面排场的,为什么现在每去一个地方就要大肆宣扬行踪。 刚跑两步,忽然尘沙飞扬。祁云晟一个翻滚避开攻击,将罗贝护在怀中,警惕地看着四周。 “哈哈哈,没想到又给我碰上了。”来人笑得猖狂。 “先前被你给逃了,倒是让哥几个好找哇!” 另一道声音传出,是另一个方向,显然是打算将祁云晟给包圆。 周围的声音喧嚣了起来,竟是零零散散钻出来十多个人。 中埋伏了! 作者有话要说:祁云晟(叹气):上次准备抢劫我的强盗,已经凉得尸体都没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半宅一半腐 2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意外突现 人群之中,领头的明显是那个出声的粗犷大汉。他手拿豁口弯刀,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而他身旁尖嘴猴腮的小青年看到罗贝的时候,似乎是眼前一亮。 “哟,这次还带了这么个水灵的小姑娘。” 祁云晟沉默着看着他们。灵眼放开,很快将他们所处方位和目前状态的灵讯读得一清二楚。 自己先前在毒瘴的时候与这伙人打过照面,因为感觉到了他们的人数,祁云晟不想同他们纠缠,便靠着灵眼溜了。没想到到头来,自己急着改变前进方向,反而遭到了埋伏。 罗贝并没有说话。她像是个寻常的小女孩那般,将自己缩在了祁云晟的身后。但如果你去观察她的表情,是根本找不到一丝“恐惧”和“慌张”的情绪的。 甚至她比祁云晟还镇定。 四周忽然布满了尘沙,就像是有人人为地封锁了这一片领域。顺着灵气的流动找过去,便能看到一人在不远处释放功法。 与此同时,那些强盗般的人也分散开来,除了几名主攻手以外,都分散开来,队伍阵型隐隐有几分韵律在内,显然掺砸了阵法的成分。 他们将祁云晟困住了! “我们盯上的目标,可从来就没有放跑过的。”大汉把玩了一下弯刀,瞥了一眼祁云晟,笑道,“这下也算自投罗网了。” “你们想要什么。”祁云晟开口问道。 这话落在那些强盗耳朵里,便是求饶与示弱。他们哄堂大笑,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蔑视,显然看不起祁云晟连抵抗都没有的行为。 当然,如果埋伏到的是个怂包,对于他们来说也方便不少。 “进入毒瘴里的修士,我们心中可是有数的。”强盗头子乐呵呵地道,“而你,三月前进入毒瘴,三月后出来,不仅身上没伤修为不降反升。毒瘴里的好东西那么多,你肯定捞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为何你们不自己去找?”祁云晟喝道,似乎是有几分愤愤不平,“只会在外头徘徊埋伏他人,比过街老鼠还要可憎!” 罗贝听了这话,好奇地眨眨眼——她可不记得这个令人操心的岛主是这种性格,这般激烈的情绪,反而像是在故意表演着什么。 强盗们闻言,十几人哄堂大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笑话。 “当然是因为埋伏你们要赚得多啦。” “这小子怕不是个傻子。” “哈哈哈哈,这气息也太弱了,不如我们也别维持阵法了,干脆冲上去把他乱刀砍死吧。” “那乾坤袋看起来是个好货啊!肯定会被老大给拿走。” 似乎是觉得场面已经稳定下来,十几个强盗有恃无恐地取笑祁云晟。他们看着祁云晟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肉鸡。 强盗头子抬手止住了下属们的大小。看着祁云晟道,“我看你小子也是个识相的,不如把你身上的值钱东西都留下,我还能饶你一命。” “那小女孩也留下。”尖嘴猴腮的小青年盯着罗贝,眼中流露着淫猥的光,“这附近有个村子,可爱买这种小姑娘了,用过的也不嫌弃……” 经小青年这么一提醒,其他的强盗似乎都心有灵犀地看向了娇小玲珑的罗贝。 这标致的容貌,可爱的外表。可绝对是个“好货”啊! 罗贝微微挑眉。 这倒是个新奇的体验,身为迷渊蝶木,她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全身是毒。毒瘴这边这么温和,不过是因为她的目标是那些灵气充沛的妖兽,以及自身开灵未成功而已。 以她现在的灵智,即便对手吃下避毒丹,也逃不过她放出的毒蝶。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有人类——还是目测能够毒死后骨头都不给留的人类,竟然对她有那种想法?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想归这么想,但是罗贝还是很贴心地没有当场打呵欠,而是沉默着等待岛主的反应。 以灵眼将四周的情报都收集了之后,祁云晟面色一松,便道,“我觉得你们说的话挺有道理的。” 突然改变的态度,引起了强盗头子的警觉。明明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就是突兀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能在毒瘴外横行霸道抢劫掳掠这么些年,对危险的这份感知曾让他数次化险为夷。 而在此时,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不能继续留着这个人。 于是,也不管刚刚才说的“放下东西就留他一命”,强盗头子直接持刀,脚上一个发力弹射而出,看起来是要将祁云晟一刀毙命。 祁云晟看着这顷刻间到达眼前的攻击,不知是有所依仗,还是根本就来不及慌乱,直到强盗头子的刀降临他面门的那一刻,都没动。 四周的强盗们都愣住了。不是因为祁云晟的毫无反应。也不是因为诡异出现的几只紫色小蝴蝶。更不是因为眼前出现了什么血腥场面。 而是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一个白发老人,以最朴实无华的姿态,在他们的老大动手攻击的下一刻,就用利器贯穿了他的后背。 强盗头子的长刀距离祁云晟的面门不到一寸。几只紫色的小蝴蝶在他身边飞舞,接触过的皮肤部位已经泛出了不祥的紫色。而背后那一刀,是最致命的地方。 那老人似乎并不满足于击中,并没有抽出那把刀,反而一个用力旋转刀柄,竟是让那刀活生生在强盗头子的身体里拐了个方向由竖变横。 这一刀是最致命的伤害,强盗头子落在地上,还来不及开口,小小的紫色蝴蝶便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落在了伤口之上,而后消失。 老人并没有停下她的行动。在给了强盗头子一个痛快之后,她调转方向,冲向四周的强盗们。 首先是待在外围,维持风沙阵困人的,而后是几个互相配合组成阵法的,还有一些零散的好手。 老人速度很快,仿佛在砍瓜切菜,在毒瘴外边横行了十多年的强盗,就算全员一起上也不是她一人的对手,仿佛排着队来送死。 最终只留下了那尖嘴猴腮的青年。他已经被突然变化的局势吓懵了,瘫软在地上,隐约之间还能闻到尿骚味——他很没出息地吓尿了。 等老人处理完其他人,地上横尸一片,犹如当年金阳城外想对祁云晟下手的流匪。 直面死亡,祁云晟面色有点难看,但如果这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饶命……大侠饶命道长饶命这这这……大人饶命!饶命啊!” 青年彻底慌了神,泣不成声地求饶。他本想要爬到祁云晟身旁抱着他的大腿求救。但是被强盗头子的尸体给吓住了。 那尸体就像是被神秘的火焰点燃了一样,明明看不到什么外在的处理痕迹,却是从伤处开始,一点一点地腐化消失,不过几息时间,那个强盗头子已经是个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怪物,并且渐渐地消失! 不,不是消失,这个样子……这个样子……仿佛是被吸收了! 青年听说过,毒瘴里遍地是宝,不仅仅是指那些疯狂生长的灵植,还有进去的修士的遗物。 毒瘴是会吃人的,这是公开的秘密。只要你死在了毒瘴内,时日一长,最终会连尸体都找不到,只有身上的宝物会被留下。 这个样子,仿佛是在毒瘴之中。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把你留到最后一个?”祁云晟忽然对着青年道。 “这……” 青年瞬间眼前一亮。 对啊,自己没死,那个老人没有攻击自己。也就是说,自己还有活路? “大人在上,小的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只求留小的一命,小的做什么都愿意!”他立时跪倒在地上,“我,我加入这帮强盗也是被逼的,他们横行霸道,我不加入其中的话,也要被他们欺凌至死!我,我也是,没法子啊!” 哭诉得太情深意切,连他自己都要信了,青年甚至成功挤出了几滴眼泪。 “不要。”祁云晟毫不留情地道,“因为你没用。” “留你到最后一个,也是因为没用。” 希望瞬间破灭,转为最深刻的绝望、恐惧之中的青年抬头看向那娇小可爱的女孩,却猛地从她脸上看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她的笑容……她的笑容…… 呼吸越来越快,心跳越来越响,那青年惨叫一声,晕厥过去。 “啧。”罗贝微微撇嘴。 不就是瞥了他一眼,至于吗?没胆气! “啧,更没用了。”祁云晟感慨道,“你没事吧,不是说要省着毒吗?” 如今紫蝶飞出来都快十多只了。 “放一点毒出来是没问题的,我又不是废了。”罗贝甜甜笑道,“况且,也不能让我就这么看着岛主被袭击吧?”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祁云晟听罢,摸了摸女孩的头,“我会好好护着你的。” 方才的模样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上一波敢这么包围他的流匪已经是席婆婆的刀下亡魂。 这一次祁云晟遇上的情况不一样,对手显然擅长配合。让席婆婆出来应该是能杀的,但是席婆婆现身意味着自己进入虚弱状态,所以需要从一开始就计划好先干掉哪些麻烦的人物。 强盗头子是核心,杀掉他可以乱军心,负责封锁现场的修士,然后是组成阵法的修士……依次排序下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瓦解他们的配合,避免多余的麻烦。 这猥琐的青年人,确实是因为根本没用才被留着的。不,其实还有一个用处。 “给人希望再给人绝望,就是这种感觉吗?” 罗贝听着祁云晟的自言自语,想起了他先前的“听起来是很不错的方法。”与方才的“我觉得你们说的话挺有道理的。”…… 她先前就有所感觉了。岛主看起来是个温和的存在,给人的感觉是能够包容一切的,但只要注意到细节,特别是方才卸去伪装后,所露出来的最真实的眼神。 她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印象,岛主并非没有御灵一族身上的傲,只是不知为何,这“傲”藏得十分深,就好像冰层下面的暗流,看似风平浪静毫无风波,只要一踩上去,便是冰层破裂,将一切吞噬的局面。 如今岛主像是有了依仗,行事间逐渐带了几分天然的残忍。 不过这不也挺好的嘛! 罗贝笑眯眯地道,“这个活着的家伙就不劳席婆婆动手了,虽然不是太好,但是我可以吸收点养分。” 与安安静静被腐蚀的强盗头子等人不同,那青年,是活活被痛醒,看着自己的身体一节一节地消失,在无尽的痛苦之中逝世的。 完事之后,罗贝想要收回毒蝶,却发现它们不知为何拐了个弯,飞往了另一个方向! “怎么回事!”罗贝惊讶了,“等等……回来!” 毒蝶没有听从指挥。 作者有话要说:说白了云晟就是那种,顺风浪逆风苟的类型 只是之前完全没有顺风的机会,就只能默默苟着了 话说三月要结束了呢,虽然海岛的表现不是很好,但是于秋秋会加油的! 于秋秋做了个可能有点不理智的决定,目前还在筹备中 希望能够实现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半宅一半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 50瓶;吃不喵呜 20瓶;芦苇薇薇、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暗中饲养 罗贝亲自料理了那个猥琐的青年,让他享受了一次死亡体验——迷渊蝶木是剧毒木,被迷渊蝶木的毒蝶腐蚀,那种感觉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毒蝶是蝶木自身毒素所化,本质是它们体内的能量,因此如果毒死了其他的生物,是可以将其腐蚀吸收,而后回馈本体的。 罗贝放出了十来只毒蝶,在吸收了地上这些强盗的尸体后增长到了二十多只,正准备收回来,它们就全部脱离了罗贝的控制。 “有其他的存在在吸收毒!”罗贝立刻反应了过来,“我的毒蝶被吸引过去了。” “怎么这样?”祁云晟看着因毒蝶离去而瞬间虚弱了一些的罗贝。 “现在追过去,还能将毒蝶追回。”席婆婆收回沾了血的大菜刀,冷冷道,“迷渊蝶木不惧毒,也能解毒。” 罗贝忽然面色一变,转过头注视席婆婆,“这是谁告诉你的?” 迷渊蝶木虽是剧毒木,但将毒蝶放出来后,其本体的树汁,是最好的解毒药。 只是因为取树汁会伤及迷渊蝶木的根基,因此他们对于这个特点都是讳莫如深,很少让外人知道的。 就算是御灵一族,也只有不到半数的人知道这种消息。当然,更多的人是一辈子都遇不上一次迷渊蝶木。 “我不需要告诉你这个。” 因为会影响到云晟的体力,席婆婆从来都是速战速决的。她显然也不打算继续和罗贝的对话,身形直接消失,回到了云晟体内。 罗贝轻哼一声。 云晟的身体颤了颤,不过相比起三个月前,现在的自己,能够承受的体力流失更多了。因此席婆婆出来发威一趟,在祁云晟的指挥下以最快速度解决强盗后,祁云晟还留有不少体力。 想到这里,祁云晟稍稍有些放心。自己不能荒废了修炼。只要修为有精进,那么席婆婆能陪伴自己的时间就越长。 想到婆婆先前警告的,如果自己的修为再不提升,很可能她一出现就会压爆自己灵台这件事,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要维持目前的进度,只要将海岛建设起来。那么他想要的东西,没曾想过的存在,都将会拥有。 而且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他现在有席婆婆,有小归,还有刚刚加入的罗贝。有她们陪着,祁云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走出一条新的人生道路! 彻底地与过去告别。 “那我们出发吧。”祁云晟道,“毒蝶与你的身体状态有联系,还是尽早找回比较好。” “不是要回无归岛么?”罗贝道。 “你说过的,养分不要浪费啊。”祁云晟脸上带笑,似乎是完全将罗贝当成了妹妹来对待,“你现在状态保持稳定,到时候去了岛上,不就能更好地帮我吗?海岛上的海虫真的不少,又难处理。婆婆都说无法搞定了。” 闻言,罗贝就像是被取悦了一般,“看吧,有些事情是只有我能做的。” “是啊,我能不能省下九千上品灵石,就看你了。”祁云晟牵着罗贝的手,直接往前走起来,“你能感觉到毒蝶的去向吗?” “能。”罗贝道,“有其他的存在正在大肆吸收毒素,没想到竟然能把我的毒素也囊括在里面。” “那你体内的毒素没问题吗?”祁云晟问道。 “除非迷渊蝶木自愿。”罗贝轻道。明明是个小女孩的模样,却带着几分诡异的神秘。绛紫的双瞳之中带着些许的幽光,“否则没有谁能够取到迷渊蝶木体内的东西。不管是不是毒。” 也就是没放出来的毒素是不怕被吸引走的。祁云晟闻言便放了心。 两人一路前进,道路不算崎岖,但是祁云晟主动将罗贝抱了起来——虽然他自己的体力也已经消耗了不少。 但是踏入修炼之途后有个好处,那就是能够通过吸收灵力来补充自身体力。因此相对先前而言祁云晟体力恢复快了很多。罗贝觉得她似乎越来越喜欢被祁云晟抱着前进了。 这种被人呵护着,珍重着的感觉,是一向凶残的迷渊蝶木所不曾享受过的。 “岛主,你一直都是这么温柔的人吗?”罗贝好奇道。 “温柔?”祁云晟摇摇头,“那怎么说得上呢?” “我觉得岛主你挺温柔,也挺有趣的。” “我反而觉得自己无趣多了。”祁云晟笑笑,对着罗贝道,“希望你不要嫌弃我。” “怎么会嫌弃呢,是我自己选择追随岛主的。”罗贝伸出手指,给祁云晟指完方向后,接着道,“一起发展海岛这个提议我也觉得很不错。至少让我觉得自己有点价值了。” “你其实不必太过拘泥于自身状态。”祁云晟道,“我先前看了你的回忆,大概清楚根基和实力对你的过去来说有多么重要。如果你愿意选择无归岛的话,无归岛是不会对你有非议的。” “哈,该放下的时候就该放下。”罗贝苦笑道,“世人不知蝶渊的具体方位,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即便我记得回去的路,根基残缺意味着堕落,我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所以我很期待岛主你带给我的‘未来’。” “那么我会努力不辜负你的期待。 在前进了一段路之后,祁云晟发现不远处有个小村庄,而且那边的灵讯很躁动,似乎要诞生什么可怕的存在。 祁云晟面色一变,下意识就要将席婆婆呼唤出来。但好在他忍住了,并撑着灵眼去观察那边的情况。 祁云晟第一次遇上他的灵眼无法探查的情况。 不是无法与那边的灵沟通,而是太混乱了。 整个村庄几乎都笼罩在一股莫名的压抑气氛之中,在此基础上,周围的灵传递回来的灵讯也躁动非常。它们本就没有多少自我思考能力,混乱的局面会把它们的情报拆得支离破碎,难以提炼出有用的信息。 现在看来仅靠灵眼是没法得知那边的情况的,祁云晟抱着罗贝,准备进村里看看,却听到罗贝“呀”了一声。 “怎么了?” “被吸收了。” 连罗贝自己都有些惊讶——那可是她迷渊蝶木的毒蝶,就这么被吸引过来然后吸收了? 吸收了?虽然毒蝶确实携带了大量要回归到她身上的养分,自身毒素纯度没那么高,但是还是难以相信! “那可能有些麻烦了。”祁云晟想了想便道,“我们进村里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问题根源。” 用灵眼得到的讯息和用双眼看到的信息实际上出入不小。灵讯中这个村庄的灵无比混乱,仿佛下一刻就要完全崩溃。但是你用自己的双眼去看,便只会看到一个安静平和的小村子。 祁云晟刚到村口,就有人迎了上来,特别热情。 “哟,看着脸生啊,是第一次来吗?” 对方有些过头的热络让祁云晟有些讶异。他调整了一下抱着罗贝的姿势,道,“对。” “那好办啦。”来人反而笑意盈盈,“村里老伙头炖了锅好汤,一起去吃一顿吧。” 祁云晟闻言,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便皱起眉头,“不去。” “哦?不去吗,看你带着的这个小姑娘,不去好像也挺正常。”那男人似乎打量了一下罗贝,“小女娃还挺可爱的,吃过糖没有啊?” 祁云晟皱起眉头,越来越觉得对话哪里不太对。但是带着几分打探消息的想法,他应了句“没有。” “哦?”那男人挑高了眉,眼中带了几分兴味,“那您可是贵客啊,这边请,我带您去见村长!” “……” 这恐怕是什么暗号,而他误打误撞对上暗号了。 出于谨慎,祁云晟没有放下罗贝,而是继续抱着她前进。罗贝也在四处左瞧右看,寻找着自己消失了的毒蝶。 这里是毒瘴的周边,虽然不算太近但是也沾染到了毒素,罗贝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番,也觉得村内的灵,波动得有些诡异。 有什么存在能吸收掉她的毒呢?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祁云晟跟着那人前进,实际上已经放开了灵眼努力寻找有用的信息。 可是不行,太乱了,就像是有什么存在将它们强行撕裂开来那般,一切信息都支零破碎,灵气的涌动方向也很古怪。总而言之他大概能感觉到有问题但是查不出问题的源头。 恐怕见了那什么村长,就能知道多一些的事情了。祁云晟已经让婆婆待命了。万一出了什么变故,也能马上救场。 在前进的路上,祁云晟发现村内的街道空荡荡的,只有零零散散几个男人。他们注意到进村的祁云晟,忽然轻佻地打了个呼哨。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眼下的这些情况都很古怪。 “为什么村里的人感觉很少,是离开了吗?” 祁云晟问道。 带路的那人面色变了变,道,“说到这个,我们已经跟附近的大城求援了。” “求援?发生了什么事吗?”祁云晟问道。 “说来惭愧。”带路人道,“我们这个西凉村,是几个宗族一起合并组成的村子。大家共用同样的修炼功法。不求有移山填海,在这小村子里过活还是很惬意的。” “没成想,多年前这附近出现了毒瘴,本就影响我们这边的生活。后来不知从哪里来了只怪物,日日骚扰我们的村民。” “大家伙想着,虽然平日要做各种农活,但好歹也算是修仙入道的人物,就带着武器和家伙准备和那怪物决战,可是去寻找怪物的那些人,根本就没回来过。” 话题有些沉重,这似乎与村庄内萧条的现状有关。但是祁云晟总觉得这领路人有几分言不由衷的意思。 “既然如此,到现在还没解决吗?” “解决,要怎么解决?”领路人无奈地道,“若非我们村庄有个防护阵法将怪物拦在外头,我们连剩下的这些村民都不会有!” “原来你们被困住了?” 这倒是让祁云晟意外。 一件事的发生,再怎么离谱也有个事情发生的因缘,那么这个村子为何是现在这副模样。困住他们的怪物是什么? 祁云晟觉得,那大概就是吸走了罗贝毒蝶的存在。 “是啊,我们现在困守于村里,但凡谁离开了阵法的范围,定然会被那怪物盯上,死于非命。” “那只怪物那么针对这个村子,是你们和它之间有仇吗?”罗贝忽然开口道。 那带路人的面上乍青乍白,就好像是被触及不能言说的地方。他面色几度变换,最终恨恨地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说了你也不懂。” 祁云晟发现,这带路人心虚了。 这村子果然有点问题。 罗贝倒是皮笑肉不笑以对。 如果把没有完全开灵但是有自我意识的那段时间算成是她的“年龄”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人类年龄翻个几倍都赶不上她。 终于将人带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座小院,木制的围墙充当着隔挡,将外人与里屋隔开。木门上了红油,远远看过去便一派暗沉之色。相比起村子里的其他的建筑,这小院算是比较豪华的存在了。 沉重的木门轰隆隆地打开,一个人探头出来,“有新来的?” 带路人点点头,道,“是好东西,让村长来。” 神神秘秘地沟通了一些东西后,祁云晟由那人接受,引进屋里。 祁云晟进入之后,第一时间用灵眼查探附近的阵法。奇妙的是,这庭院里确实有阵法,不过是一个没那么强的防护阵法,至于用来困人的阵法,好像没有多少。 确定逃跑有余地之后,祁云晟放心地进去了。 村长并不是祁云晟想象的那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看起来是中年人模样,蓄着小胡子,眼神柔和但总让人看出几分精打细算的意味。 在看到祁云晟手上一直抱着的罗贝后,他几乎是马上眼前一亮,恨不得冲过来上手掐一下她的脸蛋。 祁云晟皱起眉,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不错,非常不错!”村长笑得十分和蔼,“我很满意。” 他摆摆手道,“价钱不用商量了,你开个价。” “开价,开什么价?” 其实祁云晟看他们刚刚的交流和眼神,已经猜到可能的情况了。 猜测到的结果令他有些作呕。这下他也是明知故问,就看看这村长会不会将事情说开来。 村长也有些讶异。照理说被带来这里的人都已经懂行了,基本不用废话互相杀价便是。怎么来了个开价都迷茫的。 不过看这个年轻人的样子,倒是面生,恐怕是第一次来。 那几个小子,办事一点都不靠谱! “嗯,就是我们会跟你收留这个小女孩。”村长轻咳一声,一边在心里暗骂那不靠谱的村民,另一边也在琢磨怎么把价钱压低。 要知道,这小女孩可是少见的极品啊!身形娇小,模样标致,周身灵气充沛,是绝对的上等货。而且看起来是十岁左右,有充足的时间去打磨□□!既然来的是个不懂行的愣头青,那么他也就稍微奸诈那么一下,压低价格好了。 若是祁云晟知道了村长的内心活动,定要笑出声——要是让这个村长知道罗贝身上的“充沛灵气”本质是她的毒蝶,会作何感想。 听完村长的话,祁云晟微微挑眉。 竟然还要脸,没有明说。 于是他也干脆装傻充楞,“收养?我只是带着她路过,没打算让你们收养啊。” “刚刚那人一路都在说我听不懂的话,说是带我来这里见见存在,可是我为什么要见村长呢?” “……” 村长的脸色在被祁云晟用一堆问题砸过去之后变得有点难看。“你一个年轻人,带着个小姑娘也不方便吧?” “嗯?” “是这样的。我们村子里有很多人都想要个女儿,因此我们会跟别人收养那些小男孩小女孩,将他们培养长大。” 生硬。 这理由,简直生硬到过分,几乎直指某件事情了。 “即便如此,我觉得还好。”祁云晟故意道,“她很乖很听话,带着她在身边我觉得心情都好了很多。所以我不能将她放给你们收养。”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村长拍桌道,眼中的贪婪藏都不藏了。 “我?我来看戏的。”祁云晟瞬间抱着罗贝拉开距离,“我还奇怪你们怎么那么神神秘秘的,感情是干着人牙子的勾当!” 祁云晟可以说是非常不爽。 人牙子他听说过,是那种袭击或者哄骗他人,然后将其拿去交换利益的一批人。不仅仅是寻常凡人,修士也容易因为各种原因而被盯上。当然,绑走稀奇又弱小的存在卖给有钱人,是最赚的一种。 他讨厌人牙子。这总让他想起被困在别院里的母亲。人牙子对待“货”,肯定也是这般。 “你!别胡说!” 村长似乎怒了,以手成爪,身上灵气缠绕,嘶吼一声吼袭向祁云晟,竟是准备强行夺走罗贝。 罗贝全程都十分镇定,紫色的双瞳观察着四周的情形,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靠着灵眼的便利,祁云晟一个闪身便让那村长扑了个空,正待反身回击,四周突然传来猛烈的震动。 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村长的身形被震得晃了晃,眼中闪过几分恐惧。他怒视外边,随后贪婪的目光落在了罗贝身上。 只要有这个小女孩在的话…… 那目光恶心的罗贝颤了颤——太过直白淫猥,让她都到了下意识排斥的程度了。而她这番模样,看在那老村长眼里,便是恐惧。 这会让他更加兴奋。 祁云晟注意到了村长刚刚的神色变化,脸上也出现了嫌恶的神情。他也不用召唤出席婆婆。直接上手。 刚习得的五灵诀,正好拿来练手! 祁云晟摊开右手,其中灵力汇集,逐渐化作火焰的姿态,而后以飞鸟的姿态冲了出去。 “哼!” 那村长见祁云晟突然攻击,冷哼一声轰开了袭来的火鸟。却没想到被拍散之后,四散的火焰竟然聚集成了更多的细密光点,将他团团围住,稍一触碰便是爆裂般的疼痛。 村长被煞了一下,立时谨慎了一些,轻轻一跃,似要从上方脱离那些光点的包围范围。 祁云晟见状微微一笑,立时双掌合十。 光点便瞬间爆炸了! 五灵诀作为存在于御灵一族传承之中的法术,强调的便是对“灵”的转化和掌控。算是在创造唤灵前的要学习的基础篇。 这种能够自由切换形态的招数,打人一个措手不及是很好用的。 祁云晟现在还不是能够很好地运用五灵诀,方才那一下纯粹是练手,不过就这么一下,都快把他的灵气消耗大半了。 村长直面爆炸,虽然第一时间护住自己,但是还是变得狼狈了不少。在地上滚了一圈,身上的衣服已经出现了破损的迹象,看着祁云晟眼神也有点怨毒。 见他似乎有什么动作,祁云晟立时追击,同样的火鸟飞出,袭击村长。 这一次村长迎击要显得游刃有余得多。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和他的攻击都无法靠近祁云晟,就像被捉弄的玩具那般。 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不好惹,不能和他拖时间后,村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个咬舌,血光爆裂 漫天红光在出现的那一刻差点刺激到祁云晟的双眼。好在罗贝反应很快,将双手覆上他的眼,避开那刺目红光。 而靠着祁云晟这一瞬间的放手,那老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贝放开捂住祁云晟双眼的脸,道,“他跑了。” “看得出来。”祁云晟感叹道,差点着了他的道。 灵讯可没有告诉他要防备这一招。 “修士总会留一两招逃命的法子,岛主以后要注意才是。”罗贝道。 “嗯,不过我觉得他会选择逃跑,绝对跟方才的震动有关系。”祁云晟道,“刚刚那一下过去,他的整个状态就变了,就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想到那村长的身份,和这个村子隐隐透出的诡异,祁云晟咬了咬牙,“罗贝,我们继续寻你的毒蝶。” “岛主,这村子这么诡异,真的不离开吗?”罗贝主动道,“如果是毒蝶的话,只要去无归岛上生根或者回毒瘴补充一下,就没有问题的。” “不,问题不止是这个。”祁云晟咬牙道,“既然那村长是人牙子,那些村人看起来也十分适应这样的日子了。那么,有多少人,多少小姑娘已经被送到了这里?” 祁云晟方才忽然想起来,先前被强盗团埋伏的时候,那猥琐的青年曾说过——“这附近有个村子,可爱买这种小姑娘了,用过的也不嫌弃……” “用”过?什么意味着“用过”? 光是想到这样的言论可能蕴含着的意思,祁云晟就觉得胃直犯恶心。 如果这里还有人,跟他的母亲一样被痛苦地困在一片方寸之地的话…… 祁云晟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病逝。 没有人知道,在那别院里的小孩,面临的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她至死都没能离开别院,是被困在别院的疯婆子。而一直跟在她身旁的,是他的儿子,将她埋葬的,也是她的儿子。 是他亲手挖出墓穴,将母亲葬进去的。 泪水早就流干,痛苦也已经麻木。他产生了离开金阳城的想法。毕竟他已经无牵无挂了。但是,质子的消息让他打消了计划,决定前往海华城。 结果落了个那样的结局。 “岛主,你……”罗贝看出了祁云晟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学着他先前的模样抚摸着他的头,“如果岛主想做的话就去做吧,我会努力帮忙的。” “谢谢了。”祁云晟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继续努力地读取周围的灵讯。 还是不行,一切都太过支零破碎,就像是将一本书丢入水中再撕碎那般,散漫不成型。 就好像所有的灵都在被某个存在威吓着那般。 祁云晟干脆出了院子,路上看到护卫或是其他的人,都是迅速出手,一把将人压制住。 “你们这里收的那些人,去了哪里?” 这样直白的问法似乎是挖掘不出消息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否认人牙子买卖这档子事,有些想法多一些的,甚至表示那就是村长与其同伙的一意孤行,他们完全不知情。 不知情?可能吗? 祁云晟没有留手,将人一把攒到墙上。 他没有下重手,这种时候总要留一些活口来多获得一些消息。但是让他们重伤到无法移动什么的,还是能做到的。 这个村子看似规模不小,实际上在这里活动的修士几乎都是新手级别的水平。虽然祁云晟目前的水平也不太高,但是吊打他们已经足够。 村子这才意识到有了个搅事的进来了。而他们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买卖做多了,总有来寻人和砸场子的。 但不巧的是,他们村子现在正处于麻烦的状态。 罩住西凉村的防护阵已经在不断地发出警报,明显是有什么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攻击它,但他们完全找不到源头。而后但凡有人离开村子,便会马上被杀,让他们根本没办法逃离。 村长的逃离就像是一个信号,很快,祁云晟解决了包围过来的剩下的村人,开始在村中寻找起来。 既然是做这种买卖的,应该有关人的地方才对。 罗贝这时忽然眨眨眼,抬头看向空中,似乎有所感觉。 祁云晟一路上都没有问到有用的东西,这些人在这方面意外地有点嘴硬,就是不承认做过相关的事情。但祁云晟觉得,如果真的什么事都没做,怎么会引来这个所谓的“怪物”? 他们觉得是怪物,可在祁云晟看来并不是——它根本没成型。 如果真的有其他危险的活物在附近,即便灵眼找不到踪迹,婆婆也回来提醒自己。但是除了周围支离破碎的灵讯,祁云晟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那也就是说,他们口中的“怪物”,也许根本没有具体的形态。 往一个不太可能的方向去想的话…… 一个能吞噬迷渊蝶木毒蝶的存在,是灵体的概率非常高。 祁云晟的翻找还是有结果的。不少村民的屋子下方,竟然都连通着地下室,往下方探看,竟然真的有人被困在里边! 祁云晟倒吸一口凉气,立时过去查看情况。 狭窄的地下室内横七竖八躺了几个人,几乎都是女的,年龄有大有小,此时都是紧闭着眼的昏迷状态。 “他们身上……”罗贝皱着眉,看着这些昏迷的女人。 祁云晟以灵气查探了一番,发现几乎都是血气亏损的状态,就好像被什么存在抽取了生命力。 滔天的愤怒涌上心口,祁云晟难以想象那些看起来没什么一样的寻常村民,竟然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之后祁云晟以极快的速度查探了其他的几个房子,无一例外都发现了地下室,只是值得庆幸的是,有的地下室里是没人的。像他第一个看到的横七竖八几个人的情况是比较少的。 祁云晟觉得,他不能对这里的事情视而不见。 这里太诡异了,但是,如果就这么离开,当做无事发生的话,自己心里那一坎就过不去! 那些人处于完全昏迷的状态,血气亏损严重,可以说仅仅是吊着命而已。 这个时候先前采摘的灵草倒是能够用上的。 凭借着灵眼翻找出自己身上能给人补气血疗伤或者恢复身体的灵植后。祁云晟深吸一口气,运转五灵诀,控制着它将灵植拆分,并分别送到那些人的嘴里。 他不由得庆幸毒瘴里挖的那些好货都还没去卖,不然现在可能灵植不够用。 当祁云晟给所有人都喂了灵植,同时解开了绑着他们的绳子之后。已经花了不短的时间,但是奇异的是,他都绕了好几个房子了,就是没有人来阻止他。 就好像,最后的活口已经在刚刚被解决了。 回到地面的那一瞬间,祁云晟意识到了灵讯的不对劲,立时灵力灌注脚底,从原地冲开。 下一刻,漫天黑雾降临,就像是在寻找什么那般。而这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四周破碎的灵讯忽然像是被什么所牵引,如同被搅进了漩涡那般。 再往上看的话,便能发现村子的防护阵,已经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一直在暗中窥伺的“怪物”,终于开始行动了。 祁云晟看着那黑气一会儿聚成女人的模样,一会儿聚成蛇的模样,最终是蛇的模样占据了上风,开始向着四周呼啸而去。 一时之间,四周惨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有人来收割了这最后一批生命。 黑雾注意到了祁云晟的存在,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是“外来的”,一视同仁地当做了攻击对象。 而它的攻击到来时,罗贝一个闪身,就站在了祁云晟的面前。 “在我面前玩毒?”她轻笑一声,手中轻点。 那黑雾之中,竟是有一堆紫蝶分化而出,而后开始围绕黑雾盘旋,将黑雾一次又一次地逼退! 在可控制体内毒素的迷渊蝶木面前放毒?那可真的是太自不量力了! 先前可是她疏忽了才导致毒蝶离体! 将黑雾修理了一番后,罗贝满意地看着它缩小了身形,将那些挣脱控制的紫蝶收回,“不过你竟然能抢走我的紫蝶,倒是奇怪。” 还在疑惑时,祁云晟忽然身子一软,往地上倒过去,罗贝眼疾手快地扶住祁云晟的身体。 岛主这是打算做什么? 随着祁云晟的倒下,他们二人眼前的黑雾也散去,变得风平浪静,仿佛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四周的杀戮还在进行。满地的血腥足以证明,这个村子的活口正在疯狂消逝中。 想到这里,罗贝派紫蝶去下方的地下室瞧了两眼,意外地发现——那些喂了灵植的人,虽然还没苏醒,但是看起来都差不多在恢复状态了。 那黑雾大开杀戒,竟然放过了地下室里被囚禁的人? 祁云晟这边,和罗贝那时候的顺畅与平稳不同,祁云晟这次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漩涡,不知东西南北,整个人的灵台都要炸了。 他不过是试探性地以唤灵之力接触那团黑雾,猜测它是怎样的灵。 结果,竟然进入了和上次一样,类似于查看回忆的状态。 而且这次的情况,比上次的杂乱太多了。 他看到了回忆里,有高墙大院,有农村篱笆。有山清水秀,也有穷山恶水。 四面八方的水土人情似乎都集中出现了,这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回忆! 而应该是……一群人的回忆。或者说,一群受害之人的回忆。 祁云晟看着这些大量的回忆,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这么多人,都跟母亲一样,是被困在那种地方后死去的吗? 因为记忆太零散了,所有的画面都只有一小段。祁云晟尝试着将体内的唤灵之力引出,去接触那些回忆。 如果这样子能够帮到这些可怜人的话…… 回忆渐渐集中,是一个女人的回忆。 她被人偷袭,俘虏后被送到了这里。凭借着身体里仅剩的些许修为,她挣脱了那些人的钳制,逃入了山中。 却没想到那些人似乎在她身上留了什么手段,她死在了山里。 之后陆陆续续闪过其他人的回忆,剧情出奇地一致——不是在阴暗的地下室里遭受迫害而死,就是奋力出逃,死在了逃生的路上! 祁云晟明白那黑雾是什么存在了。 是这些死者的怨念,是她们的仇恨与不甘,在环境的影响之下逐渐聚集在一起,而后——复仇。 另一边。南华城中。 “这西凉村的求援,倒是写得奇怪。”南华城的军师看着这封信,“我记得那似乎是毒瘴旁的一个小村吧?” “是啊。”军师的同僚也道,“不过自从毒瘴出现后,那里也怪邪门的,我并没有怎么接触。” “是啊,总觉得那里似乎与世隔绝,也不知道那么小的一个村庄能维持多久才不举家搬迁。” “不过要怎么办?将信息报上去吗?还是现在就安排人过去支援?” “上报一下城主吧?”那人道,“毕竟城主以前就说过,要好好盯着西凉村。” 军师看了看纸张上所写的文字,歪歪扭扭,显然是情急之下才写出来的。 “地将大成,速来救援。” 不懂是什么意思,西凉村那种偏远区域,是怎么将信成功送达至城主这边的? 想了想,军师决定还是将这封信送上去。 毕竟,军师这一职位,要的就是想得多又不能想太多。 西凉村外,男人平复了一□□内的气息,拳头狠狠地砸向墙壁。 怎么在这种时候,出现了搅局的! 明明再过一段日子,献祭就能完成,他也该功成身退了! 然后!那些傻子竟然引狼入室,放了个搅局的进来! 明明就差一点点了! 用死亡与仇恨堆积出来的死地。只要完成了,将那灵收入囊中哦,那么便是他的一桩大功绩! 越想这件事越难受,村长取出了水镜,道,“头领,邪地被人打扰了,说好的南华也没有支援。” 对面毫无回应。 村长长叹一声,看着不远处浓色黑雾所形成的诡异旋风,面上挂满了愁绪。 明明都在按部就班地发展了,怎么就突然出了问题? 他绝对不会想到,因为隔壁毒瘴的几只毒蝶飘进来,便将一切安排和计划破坏得干干净净,让他的一番努力付之东流。 罢了,时间提前只是后续会麻烦一点。现在它开始成形,那么还在西凉村范围的所有人,都将会成为它的食粮! 而西凉村内,罗贝坐在祁云晟的旁边,打了个哈欠。 “岛主可真是的。”戳了戳祁云晟的脸颊,“没人照看着绝对会出事。” 忽然,一股压力袭来,似乎是空中有什么可怕的存在经过。罗贝第一时间看过去,发现那是一艘十分豪华的飞舟。 庞大,豪华,即便是远远看上那么一眼,也能察觉到其精致与高贵。而无处不在的海纹与那独特的造型,罗贝觉得,这多半就是那传闻中的鲛人皇的銮驾了。 想到岛主之前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她也不管现在的自己要攒毒素了,放出了许多的蝴蝶将地上吗吗的祁云晟完美地遮盖住。 这样,便能扰乱气息的感知了。 罗贝并不知道,类似的事情席婆婆从未停过。大多数定位的灵器是根本定位不到云晟的。 不过她的毒蝶确实方便掩盖身形,也算是上了双重的保险。 銮驾缓缓破空而去,留地上的小女孩松了口气,继续看着岛主。 黑雾从阵法破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入,而后在村内涌动,唯有祁云晟这边,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日万了(づ ̄3 ̄)づ 求大家踊跃点留言,不要打击到于秋秋的信心呀 只有感受到大家的的热情,于秋秋才能坚持得下去 第44章 清奇思路 如今的祁云晟所感受到的,是比罗贝那时候更加浓烈且纯粹的恨意。 罗贝至少做到了反杀,但是这些黑雾,所有的回忆画面似乎都停在了死亡的那一瞬。 多亏先前被无归岛岛灵小归的情绪冲击过,祁云晟再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要显得游刃有余得多。不管是罗贝和黑雾,这般猛烈的情绪冲击,都无法撼动他自身的意志。 祁云晟微微咬牙,加大了唤灵之力的放出。 如果黑雾如今只是散乱的恨意集合体,那么自己便帮助它一下吧。 开灵可以让它拥有自我意识。就算是报仇,也能有着清醒的意识。更何况,祁云晟觉得它的报仇已经开始了,只是它自己未必知道可以结束了。 所幸离祁云晟上次给罗贝开灵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月,且期间是在盘坐修炼,体内的唤灵之力恢复得很充分。 和罗贝一样的半开灵状态,却要比罗贝难应付得多。祁云晟这下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力量的不足,同时也在努力去尝试控制唤灵之力。 一点一点,将隐藏在负面情绪之中的“自我”与“意识”抽取出来。凝聚在一起。这个便是御灵一族创造唤灵的手法。 在此期间,祁云晟感觉自己听见了无数的哭泣声与吼叫。 【“爹,娘,我好痛苦……”】 【“我要死了吗?”】 【“我要复仇,我死了也不会放过这些人!”】 【“对不起,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好想……回家……”】 零零碎碎的话语,或是哭泣,或是嘶吼。它们来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音色,却有着一样的悲哀。 无数的悲与恨,凝聚成了聚而不散的怨念,在她们死后,化作厉鬼回来复仇。 其数量之多,怨念之深厚,让人难以想象这个村子过去究竟祸害了多少鲜活的生命,将她们逼至疯狂。 西凉村中,罗贝感觉到了祁云晟身上的灵力涌动,在目视銮驾离开后将用于遮掩的蝴蝶收回。 百无聊赖的她四处打量,感受着四周黑雾的气息。 那些黑雾似乎逐渐拥有意识,不过和她这种“自我”不一样,更像是一个群体,渐渐变得更加牢靠。在黑影盘旋之时,偶尔有蛇的虚影出现。 蛇? 想到它能够在自己大意的时候吸收自己的毒蝶,罗贝开始琢磨起来。 毒,蛇,还有这种感觉。 她猛一击掌——“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村子在毒瘴周边,是个很暧昧的位置,能够受到毒瘴的气场影响,却不至于让毒雾飘到这边。 如果不是偶然,常人并不会来到这个小村,毕竟它在毒瘴周围,又没有好东西,说一句人迹罕至也不奇怪。 他们说,有阵法在保护着这个村子,离开便会被杀,所以村里还有不少人。 这根本就是被圈起来的肥羊。为的,是养出某种特别的存在。 那么这就解释得通了,怪不得这个村子这么压抑,灵的波动也很奇怪,甚至连岛主这样的御灵一族中人都读取不到有用的消息。 因为,这里已经相当于一个鱼缸了。 从踏入这个村子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处在局中。 所谓的“防护阵”将整个村子封闭起来,让村子内部一直处于混乱的状态之中。看样子已经养了不短的日子了。而现在,估计是因为意外吸取到了自己的毒蝶,导致那被饲养的存在力量突然增强。 于是,这鱼缸的盖子就被掀开,大鱼提前溜进来复仇了。 作为搅局的根源,罗贝一丁点儿负罪感都没有,反而很乐于见到这种安排好的计划被突然打乱的局面——反正不是自己的计划。 有谁在这个小村,悄悄地饲养某种玩意,想要以此得到它。而在这里居住的那些村人,以为自己是猎手,估计没想到只是好用的狗吧。 “人类有时候,确实会无聊到这份上。”女孩轻叹,有着不符合她表面年龄的成熟。 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周的毒雾不知为何在逐渐消散,四周有了其他的动静,罗贝看过去,发现竟然是被祁云晟救下的那些人。 吃下去的灵植让她们的身体恢复了一些精气,但是长久的关押还是让她们走路有些跌跌撞撞。走上来似乎都是胆子比较大或者有些修为的。 看到罗贝一人坐在那里,她们的脸上出现了惊讶,差点就要躲回去了。 罗贝看了看她们,笑道,“你们醒了吗?” 有女人踏出了屋子的范围,但是四周的黑雾对她没有反应。这让罗贝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毕竟那黑雾的成型,她们可是出了一份力,黑雾又怎么会伤了她们呢? 现在岛主还昏迷不醒,那席婆婆如果不是必要关头估计也是不会出来的,所以现在只有自己来主持局面了。 “你们醒了吗?”罗贝甜甜笑道,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不用担心哦,坏人已经被打倒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传达到那些人的耳中。女人们面露惊慌,左顾右盼,似乎是不太敢相信罗贝。但是毫无疑问,她们的眼中冒出了希望的光芒。 她们能够逃离这里了? “不要慌,”罗贝道,“是岛主救了大家哟。现在先不要乱动,好好休息恢复比较好,不要浪费岛主分给大家的灵植。” 这下就显得有说服力得多。被俘虏的女人之中也有修士,自然感觉得到嘴里被人塞了灵植,还是那种能够疗伤且补足气血的灵植。 她们是一个接一个苏醒的,证明她们都被喂了疗伤的灵植。 有人来救她们了?! 有胆大的女人直接激动地冲了出来。长久的禁闭让她有点难以适应外边的亮光,但她还是凭着刺伤眼睛的风险跑了出来。 一出来,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她不由得流下泪。 “他们都死了吗?” 柔弱体虚的女人,开口询问的便是如此血腥的问题,带着浓烈的恨意。 “大概是都死了。”罗贝眯眼笑道,没有去纠正对方的误会,“岛主为了大家,可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呢。” 女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少年,有些惊讶,“救了我的,就是他?” 罗贝点头。 扑通一声,女人跪了下来,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那一下估计要造成不小的疼痛感,但她还是那般做了。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她声音洪亮,泪水也在疯狂涌出。 “我……我……” “好啦好啦。”罗贝摆摆手道,“都说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岛主现在状态不佳,我要在他身边看护着他,你们先去好好休息。” “好……好……” “不要到处乱跑哦。”罗贝轻笑,“先不说等灵植的效力吸收完后,你们走不了多远,这附近就是毒瘴,你们不认路的话,可能就会错进了毒瘴。” 罗贝其实并不怎么关心人类的死活,会多费点精力去安抚她们,不过是不想让祁云晟白干活。 既然享受到了恩惠,就要清楚地知道是谁给的。 罗贝记得,祁云晟说过无归岛现在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荒岛,还有海虫之害。有她在,海虫不足为惧,那么从现在开始打响名声,也没什么不好的。 “是……是的。” 周围黑雾缭绕,即便是她们也看得出十分危险。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让她们忍不住退回去。在罗贝让她们自己待着休息的时候,虽然还是有几个按捺不住,悄悄溜走了。 不一会儿,凄厉的尖叫传出。 罗贝微叹口气,不为所动。 忽然,祁云晟这里有点儿异状,一道白影直接闪出,直冲惨叫传出的地方而去。 几乎是马上,那几个中了招的女人被拉了回来,粗暴地丢到房子里,而后白影重新回到祁云晟的身上。 剩余的幸存者纷纷围过去。 那几名偷跑的女人身上都出现了明显的灼伤,就像是撞上了火墙一般,在被丢回来后,还在不断哀嚎求救。 她们的哭叫太过凄厉,剩余的人忍不住来到罗贝这边。 “小……小妹妹……不,恩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她们看起来好像很痛苦……” 罗贝瞥了她一眼,“怎么?想来讨疗伤的药吗?” “这……如果有的话……”她们面面相觑,眼中隐隐露出了期待。 罗贝却叹了口气,“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我家岛主为了你们的安危,现在还昏迷不醒。我都劝你们原地待着别乱动了,自己不听指挥偷跑,还要劳烦岛主把她们救回来!” “你们想要伤药,那我还想我家岛主快点醒来呢,你们能帮我做到吗?”罗贝看似委屈地道,“你们不先摸摸你们的嘴,你们已经消耗掉多少灵植了?” 罗贝这一番话说完,那些女人都陷入了沉默。 “请你们搞清楚一件事,你们现在能够清醒,是因为岛主慷慨,分了大量的疗伤灵植给你们。”罗贝一脸哀怨,就像是在抱怨什么负心人那般,“那可是他在毒瘴里出生入死搜集的灵植,一眨眼全部都分给你们了。结果你们倒好,恢复了精力之后就乱跑,还要让岛主分出精力去搭救。” 罗贝觉得,那几个逃跑的女人可真自觉,让她树了个典型。 她可不打算给岛主立一个“知恩不图报”的形象。那不适合,也太傻。 “你们看,岛主看起来情况更糟糕了。” 她不遗余力地加强话语中所描述的严重程度,那个席婆婆会出来救人倒是让她意外,毕竟从身周的气息来看她就不可能是那种乐于助人的性格。不过这也挺好,杀鸡儆猴的时候,鸡要死不死的样子更能让猴子们恐慌。 这番话说完,女人们彻底无话可说。先前还有人心有疑虑,但是亲眼见到逃脱者的惨状后,即便不情愿,也只能听从罗贝的指挥,先聚集在那些房子里疗伤。 而更多的人,是觉得不好意思和感恩,那几名偷溜的也没有被放弃,而是被安置在一旁,就是她们身上的伤是真的没办法。 重整心情之后,女人们也开始互相安抚,等待着罗贝这边的消息。 会被卖到这个村子的她们,本来就是弱者,那个女孩说得没错,在自身力量根本不足以应对风险的情况下,私自行动并不可取。 有人来救她们,分了大量灵植给她们,甚至因此昏迷不醒,她们却只想着自己的生还和逃生,有的人甚至连一句感谢也没说。这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 也有的人在期待那名心善的岛主苏醒之后,能带着她们安全逃出这里。 那小女孩称呼那名少年为岛主,那么是哪个岛的岛主? “我们来自无归岛。你们可要好好记着啊。”罗贝道,“我可不希望岛主辛辛苦苦救下你们,到头来却拉回来一群白眼狼。” 最终罗贝看着她们的模样,有种任务完成了的舒坦感。 祁云晟还没醒,身上的灵力正在有条不紊地流动着,显然他遇上的情况有点棘手,让他短时间内没能摆脱。 到了这个时候,村内的活人大概都被那盘旋着的黑雾杀光了。尸体横陈,弥漫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而那所谓的防护阵法,也如罗贝所想,是困人用的。现在反应这么大,多半是因为那条养好的大鱼已经破坏了它冲进来,影响了它的运转吧? 黑雾不会伤害她们,这阵法可不会放她们走。 “所以岛主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呢?” 罗贝有种感觉,只要岛主能够苏醒,那么事情就会解决。那么也不枉她在这里看着。 总觉得这么一弄,前往无归的日子又被推迟了,这倒是让罗贝有些小小的焦躁。 女人们安静了下来,从最初的恐慌,骚乱,到现在安静地等待结果,她们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能够记住的便是无归岛的岛主花费了大精力来救她们这件事。 她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虽然少,但被掳来的女孩子里也有在用自己的办法联系亲友的。 虽然压抑,但是她们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周边的黑雾与血腥味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就在她们觉得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会比较平静的时候,又有突发的事情打乱了现状。 罗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去而复返的銮驾。 搞什么?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目标直指这边! 时间提前到几刻钟前。 鲛人皇出行专属的銮驾之上,气氛是一如既往地压抑。 这种气氛就像是入了坛的酒,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沉淀为化不开的沉重。飞舟富丽堂皇,一应装饰摆设都是最好的,但是在上边活动的人们,没有一个是敢放松下来的。 原因无他,他们的领导者,在无垠海之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今日心情不好。 不,不是心情不好,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糟糕! 虽然严格来说,这并没有让鲛人皇殿下整日发脾气或者耽误正事。但是想到前些日子那几大家族的下场,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谁能想到,鲛人皇尊上在封闭外宫,出来游历——他们觉得这更像是来施压的时候,竟然还能对远在无垠海的那几大家族施加制裁。 在鲛人皇离开后,不是没有大家族动了心思,想要玩点花样,然而无一例外都被揪出来,惩戒即刻到位,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 仿佛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什么那般。 现在经过最近的一番整治,那几个家族都老实了不少——至少同以前相比老实太多。 无论是实力和手腕,鲛人皇都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而在华丽的飞舟之上,被重重把守的寝殿之内,鲛人皇正在安静地把玩着一个小东西。 小小圆圆的白珠子,氤氲着水雾,不论是拿去炼制宝物还是单纯佩戴在身上,都是上佳之选,只除了它上面几道划痕,让它成为了瑕疵品。 如果要拿去拍卖的话,也不是没人拍,海宫出产的夜明珠,即便是瑕疵品他们也抢着要——没点身份和地位,连不是瑕疵品的夜明珠都寻不着。 想起那人畏畏缩缩的模样,鲛人皇将夜明珠重新收回手中。 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数,才会让那人消失到现在? 明明自己都做好了准备,只要再寻到那人,便将他带到海宫宠上天。 不安分的家伙已经剁了爪子,无关人等也被驱散,甚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家伙,连见到他宝物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为祁云晟的到来,铺好了一切。对方似乎是不喜欢在海宫里生活,所以岸上的海宫也提前动工。 先祖为了让人类女子能在海宫生活,可以花费巨量人力物力让海宫隔绝海水,那么他也能为了心中所爱,将海宫搬到岸上。 他的地位和实力,才不需要靠生活在那海底来证明,身为鲛人的他生活在哪里,哪里就是海宫。 他甚至也想象过那人的神情。 是惊讶?是害怕?还是不敢相信? 那人一直是看似胆小瑟缩的模样,但其实总有些韧劲和令人出乎意料的胆大。余渊并不讨厌这些特点。 不需要害怕,不需要担忧,他有足够的实力能够护他周全。 可是,他人呢? 余渊一直觉得,不该是这个发展! 思来想去,鲛人皇决定,召见他的客人。 一个厨子,有点名声的厨子。 江何湖是半路登船的。在鲛人皇游历到某座城的时候,遇见了在寻找新调料的饕餮楼大厨。 听闻鲛人皇要回无垠海,大厨直接提出捎他一把。 这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余渊从来不会亏待有才能的人——包括做菜这种才能。 身为鲛人皇,他与饕餮楼的兄弟二人关系都挺不错。先不说分化期之前,他就是饕餮楼的常客,在分化期归来后,他也与那两人偶有接触。 余渊的朋友不多,或者说处于那种心态之下,他根本没心思去结交“朋友”。而饕餮馆的两兄弟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江何湖被叫到了鲛人皇的寝室。相比其他人,他的心态要稳当不少,甚至可以说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友人的日常低气压。 说实在的,他见到鲛人皇的时候,对方从来都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真没有见过他什么时候开开心心。 其实江何湖不知道,他其实是看到过鲛人皇的笑容的。 只是那是在他未曾经历的上辈子,偶尔经过饕餮馆的时候,鲛人皇会得意地分享自己的金屋藏娇详情,对自己将心上人放在海宫里保护这件事洋洋自得。 虽然江何湖敏锐地察觉到海宫之中绝对有暗流涌动,说不定会伤害到那人,但是余渊专属的心上人,说是自从到了海宫之后就变得脾气乖张行事任性,那大概是没有人能够欺负他的吧。 殊不知事实恰恰相反。 江何湖看着鲛人皇那一副仿佛要杀人的神情,淡定自若地道,“尊上,有事?” 鲛人对于鲛人皇是十分尊敬的,身份高低,地位差别本就是一道天堑,难以迈过去。 不过饕餮馆鲛人兄弟本就是离经叛道之人,不然也不会舍弃原本的身份,跑去海华城双月湾白手起家。 比起人精又活跃的弟弟梅友海,负责掌勺的江何湖的性格要显得沉稳些,面对鲛人皇时,也不会像其他人那般惊慌失措。 “你先坐下。”余渊淡淡地道,“有点事要商量。” “尊上请说。” “我在找个人。”余渊再度把玩那小小的夜明珠,试图缓解心中的焦躁。“但是他一直没出现。” “……听到那些消息的时候,我就在猜测尊上是不是想找人。”江何湖感叹道。“真有尊上的作风。” 明明是他想找人,却要将局面布置好,等对方主动过来找。这鲛人皇的性格倒是和以前没有变化。 江何湖还记得,当初刚刚被送回来时候,当时的鲛人皇子余渊,可不像其他仿佛刑满释放的鲛人一般浑身轻松,反而处于暴怒状态,是被强行带回来的。 这可是很少见的情况。 余渊一回来就被禁足了,否则无垠海这边担心这雷厉风行的皇子殿下会直接离开无垠海跑回金阳城。 这像个什么样子! 在被关禁闭一段时间后,无数次逃脱无数次失败之后,余渊提出要提前接受族内试炼。 鲛人的族内试炼,是用来测定鲛人皇族的天赋和潜力的,只要闯过了试炼,就真正意义上有了争夺鲛人皇位置的资格,同时还有接受族内试炼的机会。 对于当时的余渊年龄来说,族内试炼对他来说太早了。但是考虑到他天赋极佳,分化期也是早早到来的,仿佛从一开始就在抢跑,皇族内部,或是期待或是暗含恶意,当时的鲛人皇同意了余渊的要求。 于是,进入族内试炼后,余渊就没了音讯。 就在所有人都猜测他凶多吉少的时候,谁能想到,余渊真的成功通过了试炼,甚至取得了先代的承认,从而获得传承! 此后便是漫长的传承期,余渊被困在试炼之中疯狂吸收传承中的知识。一晃多年过去,从试炼之中走出的他,自动得到了鲛人皇的位置。 面对如此天赋极佳的后代,上代鲛人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干脆利落地进行了传位仪式。 ——然后干脆利落地走了,把海宫这个大摊子留给了新的鲛人皇。其速度之快行动之利落,让人怀疑上代鲛人皇是不是早就在策划这件事了。 之后便是乱七八糟的各种事情。从试炼之中走出的鲛人皇面对这突然压到头上的责任,只能尽一切能力去学习,去掌握帝王之术,去分辨手下可用之人…… 而最近听闻的消息让江何湖莫名觉得,虽然脾气突然暴躁了不少,但是余渊的帝王之威仿佛突飞猛进了。 这也是试炼之中那份传承的能力吗? 不过,即便是游刃有余地处理海宫诸项事宜,这让人不知如何的性子似乎没有变。 “然后到现在都没来。”余渊沉声道,“现在他的仇家在寻找他的踪迹,我要怎么第一时间找到他。” 江何湖微微瞪大了眼。 不容易啊! 鲛人皇尊上,竟然亲口承认了想找人,还想主动找人!! 难道不是应该摆好架势等着对方自己投奔吗?! 要知道鲛人皇尊上是很少主动表露某种意图的。这真的很难得! “是……当年那位吗?” 江何湖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余渊也不否认,直接点头,随后道,“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显然是烦闷到了极点,不然也不会主动承认这些事情。 江何湖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搞清楚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尊上,您如何确定,被仇家追踪着的那个人,会主动来投奔你呢?” “他来投奔我,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余渊直接道,“除了他的疯妈,他只有我可以依靠。” “如果是金阳城的那位的话……您是不是忘了,他与尊上已经多年未见,且身份地位悬殊,说不定已经不敢……” “不会的。”余渊直接打断了江何湖的话,“他会来投奔我的。” 明明上辈子就是这样,不是吗?那人抢在他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过来了。 看着有些不讲理的鲛人皇殿下,江何湖有点无奈,道,“可是,尊上您一路游玩,放出了这么多消息,他都没有找上来,我觉得这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余渊咬牙,似乎是不想去相信这个说法。 “真的忧心他的安危,想要找人的话,不如主动寻觅吧。”江何湖只能这般建议,“那人大致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他?”余渊回想了一番,道,“胆小、破事多,很矫情,老是想东想西,麻烦得要死!” “……” 这种明显心思细腻的人待在鲛人皇身边,会很累的吧?! 这种人很明显脑子里会想很多事情,鲛人皇尊上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笃定对方会主动找上门?! 江何湖有些无奈。 这人被鲛人皇看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尊上,既然有这么多缺点,为何还要时时挂念?” “没有为什么,我看上了,不行吗?” 诚然,那个人小毛病很多,还经常做出让他暴跳如雷的事情。 但是,他的眼睛很好看。 最初不过是跑到那个小院,发现了水池前发呆的他。因为他身上特殊的气息以及那双纯粹的眼睛,让无聊的皇子殿下选择带着他玩。这一下,就好像在尘土之中,翻出了金玉。 他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自己,眼中满是对自己的崇拜和向往。无论自己提出什么,他都赞同,即便是稍显疯狂的想法,那人也能愉快地参与。他的眼神,他的行动,他不自觉的小动作…… 一切的一切,落入鲛人皇子的眼里,就像是雨水在地上激出花朵,狂风呼啸而过,所有的一切都多了一层额外的定义。 有时候,动心的瞬间并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只是在某个并不知道的时刻,那心上的花朵,悄然开放,带着几分馥郁芳香。 而往往它的主人要过很久很久,才能意识到花开了。 以鲛人的一贯标准来说,那人连当个跟班,当个小弟都不够格。甚至也不够机灵,屡次冒犯,不懂得揣摩他的心思……但是,那确实最能吸引他的人。 想要带着他,想要无时无刻都在看着他,只要他开口,无论什么要求自己都会给他达成——年幼的鲛人皇子一厢情愿地想着,无奈对方从未对他提出请求。 “这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尊上……”江何湖想了想,为了避免鲛人皇没有恋爱经验,导致故事走向悲剧结尾,身为友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您应该不会强取豪夺吧?” “你在说什么?”余渊道,“他恨不得随时跟着我。” “可他没有跟着您回到无垠海,这一点已经很致命了。”江何湖拱手道,“尊上,您要知道,从您被禁足开始算,到通过试炼获得传承,已经是多年过去。物是人非,人总是会变的。” 所以您这么笃定对方会主动来找你的谜之自信心,是哪里来的?! 别人不清楚,江何湖可是很清楚的。 鲛人皇因为天生的强大,反而少了几分常人应有的认知。他的思维和行动,都有他自己的一套逻辑。同时鲛人皇只看重结果,不在意过程。 但是寻找伴侣这种事,不看重过程只看重结果的那叫联姻!叫包办! 看情况尊上恐怕是动了真感情,那必然要更加谨慎。 江何湖总觉得,以尊上这种只要结果不要过程的性格,去寻一个心思细腻敏感的伴侣,把人家吓跑或者让双方产生误会的概率,都实在太高了! “即便如此,如果尊上您想认真地同对方相恋,姿态就不要太过强硬。”江何湖尽量将话说得能让余渊听进去,“毕竟,这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事。” “我只是让你来帮我想想怎么找人的,不是让你来指导我的。”余渊冷冷地道。 “可是我总觉得不指导一下尊上,你九成九会再度踏上找人之路——如果对方逃得掉的话。” 这话一出,余渊就想起了上辈子仿佛心灰意冷要回金阳的那人。 这一回去,就没能回来。 心有余悸的他立时总结好了利害关系,便道,“那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如果这厨子的想法能让那人再也不提出回家的要求,听听也无妨。 “我觉得,如果尊上愿意的话,要考虑一下对方的想法。”江何湖并不知道自己道出了问题的关键,“您有什么想法其实不重要,首先要明白对方接收到了什么想法。” 这话说得有些抽象,余渊有些不明白。江何湖便只能举例子,“比如,我有一个想要好好对待的客人,我觉得他应该不吃辣,就做了甜味的菜给他,他就大发雷霆了,因为他吃辣。” “自作主张?”余渊提出了那个意思。 嗯,所以希望您有点自知之明。 不过这句话江何湖是不敢说的。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我去询问他的口味,问他想吃什么,然后再根据他的要求来,这样就皆大欢喜了。他想吃辣,我便做辣的菜给他吃。” “然后呢?” 余渊听出了江何湖的话中有未尽之意。 “还有一种情况,我知道他的口味,特地为他做了辣味的菜。可是他并不知道,以为这只是店里普通的菜色。”江何湖说完,“尊上,你懂吗?” “也就是让他知道我非常宠他?是特地为他做的事情?”余渊想了想,“这种事情有什么难的?” 对于常人来说是不难,但是对于鲛人皇尊上您一贯的性格来说,是有点难的。 但这话江何湖不能只说,因为说了也没用,看尊上这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就知道了。 江何湖很清楚的,这种平时思维想法已经和别人不一样,行动上有些别扭的人,在动心后这些毛病会变本加厉! “顺从对方的喜好很重要,同时也要注意对方接收到的是什么想法。”江何湖循循善诱,“所以,尊上您真的明白了吗?这是两个人的事情。” 啊,自己一个还没找到伴的,给一个新手教这些事,总觉得有些心累。 余渊听了半天,有些似懂非懂。 而后,他似乎心有所感,瞥了一眼窗外。 “尊上,怎么了?” 羽。 溪。 独。 家。 “没有,只是刚刚,似乎有些……”余渊想了想,直接一挥手,“调头,回去。” 鲛人皇的命令是绝对的,于是銮驾第一时间掉头,循着某个方位而去。 地面之上,看着忽然接近的巨大銮驾,女人们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但是也在期待是不是来救他们的援军。 有女人看到那富丽华贵,堪称豪华的銮驾,不由得目露向往。 无垠海鲛人一直都是奢华到极致的代名词。 而罗贝的脸色不算太好看。 山?与?彡?夕怎么办?带着岛主直接走吗? 罗贝看着来势汹汹的銮驾,正准备有所行动,祁云晟这边却有了动静。 “咳……咳……” 祁云晟挣扎着苏醒,一时间吐出一大口血。 这次开灵消耗的时间太长了,而且被开灵的对象几乎是由怨念组成的,长时间的接触似乎伤及了自身。 “岛主没事吧?”罗贝连忙问道。 “还好。”祁云晟将手撑在地上,缓缓喘息着,“不过,现在……嗯?” 察觉到这不平常的压力,他猛然抬头看向天空,瞬间脸色煞白。 “怎么回事?!!” 因为太过震惊,祁云晟甚至连嘴角的血液都来不及擦去! 为什么自己一醒来,鲛人一族的銮驾,鲛人皇出行专属的代步灵器会出现在这里,还朝着这边的方向飞来!! “岛主你醒得正好。”罗贝道。“刚刚好赶上。它刚刚本来是往那个方向去的,现在不知怎的突然调头回来了。” “赶紧走!” 祁云晟想起身,但是刚失血的身体有点虚,罗贝见状立时将他扶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銮驾停在了西凉村上方,从上头跳下来的鲛人第一时间破坏了笼罩着村子的阵法。 一时之间黑雾崩散而去,就好像是鱼缸被摔碎了那般,不祥的气息,压抑的气氛都消散得干干净净。 对付这种莫名其妙的阵法,鲛人可以说非常娴熟了。 而后便是成排的侍卫落下,站成两排,那份阵势足以将所有的人都震慑住。 随后便是华光万丈,从銮驾上方缓缓落下一人。 来人身形高挑,眉目深刻,耳朵处是鲛人特有的鳍耳,像是怒张的骨刺。独属于鲛人皇的灵衣穿在他身上,不仅不会显得累赘,还让人忍不住生出他就该这般霸气的想法,而后臣服归顺于他。 远远看见那曾经熟悉的眉眼,祁云晟的脸色异常糟糕。体内气血翻涌,让他一时之间接不上气。在如此紧张的局面之下。 一道白影冲出,杀向那尊贵的身影。四周的侍卫见了这异状,纷纷摆好作战的姿势! “铛——” 金铁交撞之声响彻整个村庄,高大的男人拦住了袭击自己的白发老人。强大的劲力让她不得不选择后撤! 一直以来战力一往无前的席婆婆,终于需要暂避锋芒。对面毕竟是鲛人皇,是无垠海里战力顶尖的鲛人。 但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意。 余渊并没有把这袭击放在眼里,他更加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席婆婆的站位非常好,将祁云晟的方位挡得死死的,一丝余地都不给留。 这才让余渊不爽地将眼神放到这老人身上,随后便是小小的惊讶。 “是你?” 当年袭击他的那个臭老太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下你们能够体会到鱼丸的神逻辑+不会好好说话的程度了吧 江大厨这还是和鱼丸熟,才能体会到他的意思,换成其他人,分分钟就是误会的结局 #席婆婆:扫鱼丸专用扫帚加载中# #无归岛岛规:防火防盗防鲛人皇# 求大家多留点评论吗QAQ海岛收藏不行收益也不行,只有评论能维持一下生活这样子,我……我日万给你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素玉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 20瓶;樨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莫名其妙 局势太过迷幻,不止祁云晟,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侍卫包括罗贝,甚至包括刚刚从銮驾上下来看看情况的江何湖,都懵了。 这……都哪跟哪啊! 鲛人皇的队伍忽然来到了这里,破坏了将这里围住的阵法。然后突然冲出来一个老人去袭击鲛人皇——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能越过侍卫直接袭击鲛人皇本人,足以看得出她的行动之敏捷战力之高超。 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袭击并没有成功,老人退到了那几个人的身前,似乎和他们是一伙的。 再然后,鲛人皇似乎认识他们?! 这个场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是反应最快的人群。金铁交击声的传出让他们的脸色极为难看——这代表那老妇人成功穿过他们的防护,去攻击了尊上! 尊上最近的心情很不好,让他被这般冒犯,下场恐怕—— 一般是因为被蔑视的愤怒,另一半是为了强烈的求生欲,鲛人侍卫们纷纷暴起,要将那老人捉拿住。也有人注意到后头的祁云晟和罗贝,在混乱之时准备对他们也下手。 祁云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席婆婆冲出去的时候他就在内心里暗叫糟糕,这事没完。 在见到侍卫即将围攻席婆婆的时候,祁云晟内心一紧,殷悦正要寻一个契机逃离,却听到那边传出声音。 “停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全场陷入寂静。侍卫们下意识收回武器和攻击的招式。而席婆婆也挣脱而出——这次她干脆站在了祁云晟的面前,充分显示了她自身的立场。 祁云晟勉强撑着身体,看起来虚弱得紧。他看向余渊,眼中有惊讶,用恐慌,以及埋藏得很深很深的……怀念。 果然重来一回,再见到这人,他依然会感叹对方的优秀。 祁云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里碰上的。在他的想法里,他应该和鲛人皇没有交集了。 不该有交集。 “婆婆,没事吧?” 祁云晟收回眼神,看向老人。席婆婆并不开口,而是警惕地盯着那人群之中的鲛人皇。 鲛人皇见状,倒是庆幸自己方才的心中有感,及时调头来到了这里。 即便气息改变,状态也与上辈子不一样,但是只需一眼,他便能认出那人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存在。 被鲛人皇喝停之后,侍卫们退回去,重新将人拱卫在其中。而四周躲藏着的女人,早就被鲛人皇周身的霸气压制得不敢乱动,连出声都不敢。 倒是没想到当年袭击自己的那个老太婆竟然在跟着他。这便是让他选择逃离的倚仗吗? 罗贝看出了这微妙的气氛,皱着眉贴在祁云晟的身旁,席婆婆更是立在祁云晟的身前,一切攻击都无法绕过她。 祁云晟沉默着,想要观察对面余渊的态度。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种犄角旮旯里的地方? 余渊察觉到了祁云晟的状态不佳,还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迹,顿时皱起眉头,想要嫌弃一下这人竟然学不会保护自己。 那臭老太婆似乎是在保护他,既然如此,攻击了自己,冒犯自己威严这种事,如果他跟自己求个情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就此揭过。 甚至如果要跟他求什么东西来疗伤,甚至寻求他的庇护什么的,他统统都能答应。 所以,怎么还不开口? 祁云晟等待着余渊的态度,余渊等待着祁云晟的“请求”。场面一时之间有点尴尬,陷入了僵局。在场的,没有人一人出声打破这个局面。 直到江何湖的出现。 江何湖眼睁睁看着那鲛人皇以极快的速度抽身而去,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惊讶的存在。光看到那个神情,他就猜到会不会是误打误撞碰见他想找的人了。 于是他慢了一步跟下来。便看见了这壮观的尴尬场面。 江何湖:…… 他说什么来着,这个鲛人皇尊上,非常不适合谈恋爱! 江何湖几乎是一眼认出了鲛人皇尊上的心上人,哪怕他其实没见过——那眼神炽热得仿佛要将对面的人直接捉来,藏在宝箱之中,这种眼神太过明显了好吧! 再看“心上人”那边。 好吧,警惕,戒备,甚至还有些许的恐惧,齐活了——江何湖觉得自己可以先给鲛人皇无疾而终的恋情上一柱香了。 好惨的一个鲛人皇,被心上人讨厌了都不知道。先前竟然还抱着他会来投靠的谜之自信,果然是心大,没想太多。 但仔细想想,自己认识鲛人皇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看他有春心萌动的迹象,江何湖觉得他还是得帮帮忙。就跟给精明聪慧但是总爱骚操作的弟弟收拾残局一样。 江何湖是饕餮馆掌勺的,但这并不意味他只会灶台上的活。 “尊上。”他高声呼唤道,成果将全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余渊见状,微微仰起头,似乎是在琢磨他突然出声是想做什么。 这便是江何湖觉得他必须帮帮忙的原因! 历代鲛人皇,经常出情种。但凡接触到心上人相关的事情就极其容易变得不理智——海宫那隔绝海水的阵法就是证明。因此,如果让他们被心上人甩了,真的很完蛋的。 届时不仅仅是无垠海,恐怕整个海华城……不不不,整个东云洲都要受到鲛人皇怨气的波及。 为了他们安生的未来,江何湖内心颇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使命感。 ——而事实上他只是非常正常地来到了余渊的身边,拱手行礼之后,道,“尊上,您还记得我们方才讨论的事情吗?” 别维持僵局了,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啊!对面一看根本就不是会请求你的模样! 懂了没?! 余渊读懂了江何湖的暗示,放在以往,他定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是最近完全等不到来投奔的心上人,让鲛人皇终于意识到了自身可能有点问题。 当局者迷,作为一个在熟人看来思路非常清奇的鲛人皇,是不会察觉到自己的问题的。 再看祁云晟目前的模样,鲛人皇想起方才江何湖提及的例子。终于选择主动打破这沉默的局面。 “林顺,你不记得我了?”鲛人皇略带不满地道。 只一句话,便让祁云晟浑身汗毛倒数。 什么鬼?!怎么回事?! 余渊天生对周围生物的压迫感虽然面对祁云晟时减弱了力度,但还是能感觉到那种被压制的感觉。祁云晟的内心颤了颤,最终还是选择了最初做好的预案。 “……鲛人皇殿下,怕不是认错人了。”祁云晟硬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咬着牙道,“在下不是什么‘林顺’。” 这话说完,本以为对面会蛮横地表示“不,你就是林顺”,但结果出乎祁云晟的意料。 余渊听了祁云晟的否定,神色未动,极其自然地道,“那你现在的名字是什么?” 这顺畅流利简直满分的操作让江何湖都惊了。 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祁云晟也有点猝不及防,但看着余渊的脸,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在下祁云晟,与鲛人皇素不相识,您怕是找错人了。” “祁云晟……”余渊咀嚼着这个新名字,微微挑眉道,“我知道了。” 江何湖看了看鲛人皇,又看了看鲛人皇的心上人,内心琢磨恐怕自己应该和对面那人一样,陷入了迷茫。 总觉得场面似乎更加诡异了。 “我是余渊,无垠海之主,鲛人皇。”余渊流利地报出了自己的身家,随后瞥了眼这贫瘠的小村子,面上带了几分不屑,“你现在有什么麻烦?” 这似乎是进入“互相认识”的流程?可是祁云晟总觉得有些找不着北,摸不着鲛人皇的意思。 以那人一贯的霸道性子,一旦认出了自己是林顺,一定会死咬着自己就是林顺才对,为什么这么自然地接受了。甚至对自己说的“找错人了”也不加反驳——那人可是从来都讨厌被人指出错误的。 因为那会让他觉得权威被挑战了,总是要发点脾气。 祁云晟觉得,自己应该还算了解那人不可一世的性格才对。 这到底,怎么回事? 实际上这确实算是一点小小的误会——余渊本身就是因为分化期而被送往内陆的。分化期的鲛人正是最敏感易怒的时候,脾气总会比寻常的时候暴躁几分。甚至于鲛人这个种族的一些负面特性,也会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傲慢与唯我独尊。 而现在祁云晟面对的,是已经度过了分化期的成熟版余渊。上辈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其实并没有深刻地感受到余渊的变化。 非常简单粗暴地走完了“相识”这个流程后,余渊几乎是用了最后的耐心去询问祁云晟要不要帮助。但是对面的反应让他很不满意。 那震惊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恐惧? 他怕谁都行,就是不能怕自己! 为什么要害怕? 诸多暴虐的念头从余渊的内心之中涌起,而后被压制下去。最后的最后,余渊走上前,迎着席婆婆和罗贝警惕的目光,丢出了一个小东西。 席婆婆下意识地想要打开,却没想到那小玩意如同认主了一般直奔祁云晟而去,绕开了席婆婆的攻击。 罗贝的终于放出了她的毒蝶,但是这也没能对它造成干扰。 祁云晟伸手接住了。 一块小玉佩。 他知道这块玉佩的价值——这是进入海宫的凭证,只要有了它,就能够自由出入海宫。 看到这东西,祁云晟怀疑余渊爱给自己塞小玩意的毛病犯了,立时想起了那一堆放在他这里保管的东西,随即开口道,“鲛人皇殿下,虽然我不是林顺,但我见过林顺。” 他取出了小木盒,盒子里装着他准备还给那人的东西,比较遗憾的是,庾洱的种子用了之后,他还没有补上,“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余渊闻言,手一招,将整个盒子吸引过去。在祁云晟松了口气,觉得可以解脱了的时候,那盒子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 “给你了。”他微微撇嘴,“满意了没?” 祁云晟的行动似乎没能够取悦鲛人皇。至少已经把鲛人皇为数不多的耐心给消耗干净了。 这黏黏糊糊你来我往的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看不懂这个局面? 江何湖茫然了一瞬,但是大概感觉得出来这个氛围了。 鲛人皇铁定以前吓到过心上人,导致对方对他有着多重戒备。现在的种种举动又让人看不懂鲛人皇的想法,所以——完全没有进展。 “相逢即是缘。”他清了清嗓子,准备打断这个局面,便对着祁云晟那边道,“鲛人皇偶然路过此处,察觉到此处的灵气异常,便下来查探一二,没想到遇见了各位。” 祁云晟看着被席婆婆拦下的箱子,很迷茫。 “所以各位是来抢占功劳的吗?”罗贝觅得了机会,开口道,“明明是我家岛主慷慨解囊拯救了这里的俘虏,而后还颇费精力去破除这里的阵法,导致遭到反噬,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 “这自然不是,只是来看看情况,顺便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我家岛主已经将事情解决了,剩下的便是你们的事情了,如何?”罗贝微微挑眉。 聪明人,不错。 这么一来,即便海宫将后续的事情处理干净了,也不用担心抢功劳——这些人,可都是她的岛主救下来的。 “剩下的事情,由海宫处理。”余渊看到两人这一唱一和的,直接开口将整件事情决定。 现在的局势非常明显了。鲛人皇一方是在示好! 说完之后,鲛人皇忽然冷哼一声,似乎是非常不高兴,转身就回了那艘巨大豪华的飞船,侍卫们想要跟上去,却被轰出来让他们解决剩余的事情。 江何湖悄然跟上,万幸并没有一并被轰下来。 熟知鲛人皇脾气的他们知道。就在刚刚,鲛人皇尊上,生气了。 原因不明。 他方才的那番行动,也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不过鲛人皇做出让他们难以理解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毕竟鲛人皇从来只需要下命令,不需要向他们解释什么。 既然已经被交代了差事,他们也只能执行了。就在他们想查看那三人的情况时,发现就在鲛人皇转身回銮驾的那个瞬间,那三个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村子外,席婆婆将祁云晟放了下来。罗贝也从她身上轻盈地落下,理理裙子。 “岛主,没事吧?” “还好。”祁云晟缓了缓,道。他并不打算追究席婆婆袭击余渊的事情,毕竟他之前的话可能被婆婆记在了心里。 虽然他并没有明说余渊的身份,但是避开的态度那么明显,分分钟就能让席婆婆猜出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就是鲛人皇。 祁云晟设想过许多见面的场景,想过了很多种被认出来或是没被认出来的情况,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相遇。 莫名其妙,搞不懂他的意思。 既然村里的受害者们由海宫处理,那自己溜之大吉也就正好。 不过虽然成功离开了那里,祁云晟的内心并不平静。 席婆婆没有说话,在将祁云晟带离之后便主动消失,罗贝的压力一下子变大,这让她有些无奈,只能咬牙撑着,将祁云晟往前挪。 在毒瘴的边缘,她也不至于那么虚弱了。而祁云晟也在慢慢地恢复精力。很快,刚刚被过分消耗的精力被补足,祁云晟从地上坐起。 他想了想,拿出了那个被送回来的木盒,一打开,差点被闪瞎眼。 原来那木盒里除了他原本要还回去的东西,突然多了不少新东西,现在就是接手的那个瞬间放进去的。 余渊到底想搞什么?! 祁云晟总觉得,想破头也搞不懂余渊到底想做什么——他真的很难明白那个男人的想法。 另一边,銮驾之上。 大量的侍卫被清了下去,但并不影响它的行进速度。余渊回到卧室,一言不发。 江何湖随后跟上,请求觐见。 他觉得他有必要来问问刚刚鲛人皇到底在做什么。 却没想到一进来就要享受鲛人皇的低气压——这真的是非常生气了。 “尊上。”江何湖壮着胆子道,“看上去……您和您的心上人,相处得并不融洽。” 余渊瞥了他一眼,眼中没有杀意但是压迫力十足,即便是江何湖都有一瞬间要腿软。 不愧是鲛人皇,这番威严一放出来,谁敢驳斥他的地位。 当然,这种威严在谈情说爱的时候,没什么用。 “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余渊暗暗抱怨道。 说实话,我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这……恕我愚钝,方才我有些事情不太清楚,可以询问一下尊上吗?”江何湖赶紧道,“也许能看出其中的关窍。” “说。” “殿下,为何他否认原本的身份的时候,您会那么……自然呢?” “因为他不喜欢。” 余渊倒是没有什么思考的动作,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他不喜欢那乱七八糟的林家,想要换名字换身份,便依了他呗。” 为了满足这一点,鲛人皇甚至连“认错人”这一点都没有反驳。 江何湖惊讶了,“所以后边的自报身家?” “他要重新认识,那便重新认识了。”余渊道,“甚至我以前给他的那些小玩意,都要拿出手来过一遭,看得出来他已经厌弃了之前的那个身份,想要完全摆脱。他想这么做,我便顺着他了。” 左右他也就这么一个心上人。 “那尊上您现在回来……” 余渊瞬间脸黑了。“我姿态都摆得那么足了,暗示都那么明显了,海宫的凭证也给了。甚至你们都在那里一唱一和了——他竟然毫无反应!”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上辈子能投靠他的前林顺现祁云晟,这次遇上他,不仅不来求助不来投奔甚至还怕他! 明明自认完美配合了对方的想法,却并没有得到对方正面的反馈,甚至连开口求个援助都没有,气得余渊转身就走了。 搞清了鲛人皇的想法后,江何湖沉默了。 完了,不想办法帮帮忙,这鲛人皇就是被甩的命——更致命的是,对方根本不知道他甩了鲛人皇。 传承里没有传授恋爱的技巧,导致出了鲛人皇这么一个武力爆炸但是恋爱手段约等于零的人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比较好。 所幸那祁云晟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还挺眼熟的,像是海华城内玲珑阁的产物,证明他应该是有在海华城周边活动的,日后要遇上不难。 江何湖琢磨了一下。 鲛人皇尊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是族内特殊的存在了。他天赋异禀,从小便体现出了过人的天赋,以至于得到了上代鲛人皇的亲自教导,甚至早早开始了分化期。在还是个小童的时候就被送往了内陆。 结果这一去,直接把心给丢了。其他的鲛人皇族是恨不得早点结束分化期回归无垠海,因为这儿才是鲛人的地盘,只有他,是被强行押回来的。 押回来后还想跑回去,于是被禁足了。再然后,便是传承与登基。 可以说,他的过往经历并没有给他学习恋爱技巧的机会。加上鲛人一贯的个性,以及在尊上身上特别明显的傲气,竟让他显得无比笨拙。 “尊上,人总是会变的。”江何湖只能这般安慰道,“当年可行的事,现在不一定可行。” “你想说什么。” “现在双方都长大了,也许你们要换一种相处模式。”江何湖道,“方才不也说了,要抛却旧身份吗?” “……” “您试试将祁云晟当做一个新认识的友人,以此为基础安排之后的接触。”江何湖想了想,“万万不可强取豪夺!” 看那心上人的模样,现阶段只能用温情去软化,强取豪夺小黑屋,恐怕会出现谁也想不到的结局。 余渊捏着那颗瑕疵夜明珠,借它来缓解心内的焦躁——这东西他没有还给祁云晟。 “哼!” 他真的气到爆炸。 另一边,祁云晟感觉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不容易缓了过来。 “岛主,我们现在是要去哪?”罗贝好奇地问道。 “方才虽然艰难,但是开灵成功了。”祁云晟缓缓道,“只是那灵,并不在这里。” “哦?”罗贝想了想,道,“那我大概知道它是个怎样的存在了。” “嗯?” “方才岛主未曾苏醒之时,我已经有所猜测。”罗贝笑道,“迷渊蝶木的领域是特殊的,这一点岛主你应该清楚。” “嗯。”祁云晟记得欧煌提过,在毒瘴里,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不奇怪,因为毒瘴本身就是那种特殊环境。 “所以那个村子,就像是一个蛊。表面上是光棍村做人牙子买卖,”罗贝道,“实际上是借我迷渊蝶木的毒蝶,抽取女子气血,聚集阴邪之气怨念与恨意,想要靠着那阵法,养出个东西来。” “养出个东西……”祁云晟皱起眉头,为这般深沉的恶意和极致的残忍感到恶心。“如果不是我们偶然到来,恐怕还发现不了这边的情况。 “是啊,也难怪那东西能将我的毒蝶吸走。”罗贝道,“它本来就是因我而生,被故意养起来的。我想没猜错的话,动手的多半就是当年那些人。因为没办法带走我,便想靠着这样的办法,养出一个我的替代品。” 闯入蝶渊盗走迷渊蝶木,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想必罗贝的故乡已经警戒起来,这时候再回去的话,是不可能再得逞的。 因为罗贝提前生长,导致他们无法将其带走,便在毒瘴旁用这么阴损的手段养出一个罗贝的替代品。 这份贪欲和让人无法形容的恶意,实在是有点可怕。 “说起来,岛主,你和鲛人皇……” “不认识,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祁云晟下意识答道。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以后若是鲛人皇来到无归岛,我的毒蝶可不可以把他当做攻击目标?” 祁云晟看了罗贝一眼,有着片刻的犹豫,而后道,“不要。” “无归岛在海上,得罪海宫对我们没好处。” “况且如无意外,那人是不会来无归岛的。”因为心有所感,祁云晟都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不认识”,“从来都不能期待他主动做些什么。” 这一点祁云晟是知道的,余渊并不乐于当一个主动者,他喜欢等待着别人向他提出需求再去行动,哪怕那件事其实是他自己想去做——似乎这样才与他的生活认知相符合。 不能期待余渊的主动行动,因为那人的意识里根本就不存在这种事。 祁云晟微微叹了口气,带着罗贝继续前进,前往那灵的方位。 罗贝笑而不语,就像是把祁云晟的话语听进去了那般——有没有听,只有她自己知道。 开灵的时候,祁云晟顺道花费了一些力气,将其中的怨念与恶意抽取而后净化——这废了他不少的时间,甚至在最后的时刻差点反噬他。 但是祁云晟的目标很明显,他不想要创造出一个没有理智的工具。他只是想给那些可怜的少女们一个解脱。 就好像自己的母亲那般,被困在某地终究是不自由的,拥有清醒的意识,自由地去追逐世间的崭新事物,也许能够在经历过悲剧之后,显得稍微幸福点吧。 大概。 那灵的诞生处就在村庄的附近,在某个山丘的下方有个不起眼的洞口,刚一踏入,便能问到一股浓烈的腥臭气息。 洞内堆满了白骨,看骨骼形态几乎都是女人。它们被散乱地堆在地上,而在白骨中央,有一团黑雾缭绕不散。 “阴邪之地养出来的灵,可是最好的杀人工具。”罗贝幽幽地道,“只有恨意和杀意的存在,在夺人性命上要显得更加纯粹。” “但迟早反噬自身。”祁云晟沉声道,“歪门邪道,终不可取。” 祁云晟一个挥手,唤灵之力在洞内荡开,直奔那中央的黑雾。 黑雾撕扯着,混乱着,发出了宛如蛇类的嘶嘶声。而后砰然炸开。其中的黑气迅速消散。 “果然不愧是岛主,竟然真的将它给净化了。”罗贝感叹道。 “只是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就要这么做。”祁云晟道,“不然,我开始习得唤灵之力,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为了让自己能够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为了能够让自己更加自由吗? 那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呢? 弱者最能体会弱者的卑微。就像他方才遇到了余渊,明明已经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铺垫,却还是免不了在对方面前露怯。 把自己当做玩物也就罢了。他最不敢相信的事情,那人竟然希望自己死。 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大概真的就是嫌他无趣吧…… 想起死前最后待在海宫的那段日子,祁云晟的面色便阴郁了不少。 黑雾崩散,重新凝聚在一起。但是这次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那些黑气竟然在逐渐变淡! 黑色转化为了白色,就像是其中的怨念被全数抽取干净了那般。 白雾凝成了一条白色的小蛇,随后越涨越大,最终膨胀至洞顶,散开了一团尘烟。 尘烟消散,一名女子站在白骨堆之上,神情空洞。 “……” 祁云晟以最快的速度转过头捂脸。 这些灵都喜欢化形不穿衣服的吗?! 罗贝看到祁云晟的模样,想起了当初自己刚化形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表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笑声吸引了骨堆上方女人的注意。她看过来,下一刻身上的衣服才算是凝聚成形。 “你们是什么人?”她下意识问道。 “你因我而生,是被特意养出来替代我的小家伙,”罗贝眨眨眼,温柔地笑了,“从人类那边的关系上来说,我好像算你妈。” 女人:??? 祁云晟:??? 等等,这关系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此时女人才算是完全回过神。 她同罗贝一样,有着一头黑发,软软地垂下来。大约是托毒瘴而生,她的眉眼之间确实与罗贝有几分相似。 她身形高挑纤细,一身白裙隐隐带着鳞片的纹路,双眼是淡淡的白色,看起来颇有几分妖异感。认出了祁云晟身上的气息后,她提着裙子走下了骨堆。 “见过恩人。” 对于她来说,眼前的这名少年,是不折不扣的恩人。 如果没有他那般努力,自己也不会凝聚出如今的形体,最好的结局,恐怕也就是完全成型之后,成为他人手中的武器。 她是诸多怨念的集合体,是被刻意养出来的灵。按照寻常的惯例,不该有如此平和的状态。但是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将那些怨念一点点都抽走了。 多么惊人的举动。 意识到祁云晟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她眉头微蹙,道,“恩人,我来给你疗伤吧。” “疗伤?你能疗伤吗?” “灵所拥有的能力,取决于它诞生时的环境呀,这件事我不是说过吗?”罗贝笑道,“拥有疗伤的能力并不奇怪。” “组成我的,不仅有杀意和女人们的怨念,还有她们的求生欲。”白衣女子面色黯然,“她们想要活下去。” 祁云晟剔除了大量的怨念杀意,留下的,便是极其浓厚的求生欲,因此有了疗伤的能力似乎也不奇怪。 如果并未进化的话,这部分求生欲也会成为武器之一——它能让这灵维持着高强度自愈的状态。 明白了这一点,祁云晟也信任地伸出手,让对方给自己疗伤。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心神震荡,短时间是好不利索的。 而白衣女人身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犹如小蛇一般钻入了祁云晟的伤口。 身体舒服了不少,他不由得露出了感谢的神情。 确认了灵这边无事,祁云晟也打算回无归岛了。 谁能知道为了躲避余渊采取的行动,竟然让他正面碰上了余渊。而且更奇怪的是,他搞不懂现在的余渊。 仿佛真的不认识他那般,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所做的行为,都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那就是他与余渊的关系会改变。 “林顺”已经是过去,是他不准备拾起的过去。现在的他。是祁云晟,是无归岛岛主祁云晟。 这样的他,与鲛人皇素不相识——好吧,有过一面之缘。 希望两人的缘分仅止于这一面之缘。 ——虽然祁云晟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已经解脱了,也不会有有人要控制你,拿你当武器了。”祁云晟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对着白骨堆里的女人道,“此后,便去追寻属于你自己的,自由的生活吧。” 女人闻言,点了点头。 这一次特意去避开鲛人皇似乎毫无意义了。祁云晟也干脆挑了近路,好早日回到无归岛。 还没走一段距离,他便停下,看向身后一直蜿蜒跟着的小白蛇。 “我说了,你自由了。”祁云晟道,“我不会强求你成为的灵,所以你不必跟着我。” 白蛇重新化成了女人的模样,“我想来想去,我没有去处。” 本该凶悍的蛇,露出了脆弱的模样。 少年将它创造出来,它感恩对方解除自己的枷锁,所以想要跟随。 “恩人请收留我吧。”女人殷切地道,“虽然没了那些怨念,但我也是能够战斗,能够出力的!我也能提供治疗。只要恩人吩咐,我什么都会做的!” “我本意就是不想这么去束缚你。”祁云晟有点无奈。 “既然如此。”罗贝忽然开口,“岛主他现在有一座荒岛,等待建设,如果你选择跟随岛主,那么会有无数的脏活累活等着你,即便这样你还是愿意吗?” “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女人鉴定地道,“请恩人务必带上我!” 感觉到了女人话中的坚定,祁云晟微微叹口气,“岛名无归,是无家可归之人的去处,你愿意来吗?” “我本就是无家可归的存在。”女人道,“岛主,您愿意收留我吗?” “……” 这些灵,大概是死心眼吧。 不管是罗贝还是眼前的白衣女人,祁云晟都未动过将她们收归的心思,但是她们似乎会主动选择追随自己。 既然如此,那便接受了吧。 仿佛顺理成章,白衣女人佘菁也向祁云晟宣誓忠诚,成为了祁云晟的从属。 不过罗贝说的话也没错,无归岛是荒岛,那么岛上总归要多些人,才有些烟火气,到时候建设海岛也能轻松一点。 如果她们能在无归岛上待得高兴就好了。 “岛主你也要长点心啊。”罗贝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手下,要怎么将无归发展起来呢?” “愿意来,便来吧。”祁云晟对于这件事倒是没有多大的执念。 白衣女人原本的形态是蛇,大小是可变的,视具体情况而定。而她如今的姿态,和罗贝一样是化形。 动物类的灵在化形上本来就比植物类的方便一些。 在祁云晟同意了白衣女人跟随之后。她便也跟在祁云晟的身后,面露恭敬。身为灵,自诞生起,她便有了自己的名字,因此在祁云晟询问名字的时候,便也说了出来,“佘菁。” 接下来,佘菁试图接过祁云晟身上的罗贝,见罗贝没有意见,祁云晟便把她交给了佘菁。 看着那眉眼相似的两人,祁云晟忍不住感叹——谁能想到这看起来只是有些神秘感的两人,一人可创造一片毒瘴,另一人是专门养出来的杀人武器呢? 不过来了无归岛的话,他自然会将她们视作家人,一同努力。 再往前一段行进一段距离之后,突如其来的攻击带起一片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而来。 祁云晟靠着灵讯提前避开,罗贝因为毒蝶的限制没有发力。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佘菁则是双眼立时变为蛇瞳,丢下了罗贝就冲了出去。 罗贝安稳落地,连个踉跄都没有,瞥向佘菁冲出去的方向。“看起来消除怨念没有降低她的战斗力,只是少了那股不死不休的劲。” 观察了一番后,她道,“不过比之前绝对弱了不少。” 同样是用毒的,她当然感觉得出来佘菁前后的实力强度。在被剔除了怨念之后,她似乎就少了力量的增幅。 随后,巨大的白蛇拖着战利品回归。那被蛇的躯干一圈圈缠绕起来带过来的,赫然是之前逃脱了的村长! 中年男人恨恨地盯着祁云晟,就像是看着杀父仇人那般。 “你坏了我一切的计划,你这臭小子!” “所以你是幕后黑手?”祁云晟看了看那村长的模样,明白了他应该就是负责执行计划的人,便摇摇头。“不,你只是个棋子罢了。” 这等修为的修士,不足以支撑这般邪恶的计划。 听到祁云晟的话,白蛇的眼中带出了恨,不由得一阵发力,硬生生用身体将那男人绞死了。 “有毒你不用,浪费!”罗贝连忙道,“麻烦尸体留给我,我缺养分。” 佘菁突然的发飙让祁云晟询问的行动中断了。 但是他并不介意,也不打算责备佘菁。他能明白佘菁的心情。 换成是他,在知道的一瞬间定然也会痛下杀手,这是理智所无法牵制的事情。何况佘菁是被当做武器养出来的,想来理智方面是比较薄弱的。 或许这个村子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大阴谋,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先将自己发展起来比较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江何湖:完了,是个菜鸟,带不动 罗贝:简而言之,我是你妈 佘菁:????等会儿?无中生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蓝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eliver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前往海岛 对于佘菁的“浪费”举动,罗贝除了一开始抱怨了一下后就没说什么。不过佘菁自己意识到太过冲动,很可能让祁云晟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立时扑通一声跪下,请求祁云晟的原谅。 祁云晟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有些无奈,便道,“不用在意,我并不是很在意。只是……” 他想了想,还是叹口气道,“如果可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杀人了,我不是很喜欢鲜血淋漓的场面。” “岛主很讨厌这样的场景吗?”罗贝好奇道,“先前在村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岛主你看到血腥场面脸色就很难看。去了那个洞窟,倒是感觉还好。” “大概算是吧,我经历过。”祁云晟揉了揉太阳穴,“所以我不是很喜欢血腥的场面。” 那总让他想起自身血液流失的场景。而同样意味死亡的白骨堆,他就没什么排斥的反应。 祁云晟发现,与重生相关的事情,似乎只有重生本身相关不能说出,其他的都没问题。 意识到自己身边的灵——不管是婆婆还是罗贝还是佘菁,似乎都是大杀器,可轻易取人性命的存在,祁云晟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们一下。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又何止是被蛇咬? 那种血液流失,渐渐丧生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经历过?”佘菁听了,来了情绪,甚至可以看出几分跃跃欲试,“是仇家吗?需不需要我……” 即便被剔除了怨念,她的杀器本性还是在的。表现在行动上,便是她很容易躁动。 “不用。”祁云晟道,“有些账总归是要算的,不过不是要现在。” 祁云晟本以为,这一次莫名其妙的相遇不会再有后续。虽然不知道余渊为什么给了他海宫的出入凭证,但是他绝对不会使用的。 ——后来他听说余渊直接把金阳城城主府的那座山头给整个削了打包带走,脸整个都黑了。 此时的祁云晟还不知道这件大事情。因为在这三个月连绵不断的大新闻之中,那已经是一件非常非常小的事情了。 这次归途没有出什么意外,祁云晟顺利地回到了海华城的门口,看着那热热闹闹的城市,罗贝与佘菁都有几分好奇。 罗贝属于早早开智的存在,种族传承让她知道很多事,但并非亲身经历。相比起罗贝,佘菁的表现倒还算是不错,因为她是死者怨念的集合体,那些记忆碎片之中残存了大量的生活记忆,被她所继承。 海华城的繁华引起了两人的赞叹。对于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啊!人回来了!” “蹲到了蹲到了!!!” 带着几分熟悉感的声音响起,祁云晟无奈地看着对着自己眼冒绿光然后冲过来的修士。 他记得,上次被这么对待,是因为玲珑阁的悬赏。这熟悉的场景,恐怕,玲珑阁又在找他了…… 就不能用用其他的办法吗?! 祁云晟正准备运转功法,避开这帮烦人的存在,发现佘菁的动作比他更快。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岛主!” 她冲了上去,没有显露蛇身,但是身姿灵活动作矫健,只一瞬间,便将那些猝不及防的修士拆了个人仰马翻。 她以手成爪,抓住一个修士的领子,似乎是要下更重的手,但马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眼祁云晟,有些无辜。 她没有杀人哦! 没有出血哦! 祁云晟:…… 行了,他明白了。 佘菁的脾气,大概有点爆。 “佘菁,他们对我没有恶意。”祁云晟解释道,“只是有人在找我。我们要马上过去了。” 虽然没有任何的提示与预兆,但是祁云晟觉得,肯定和那只猫大爷有关系。 绝对的。 距离他和欧煌分别至今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不知道那只猫大爷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小声劝佘菁不要贸然行动之后,祁云晟带着两人直接前往玲珑阁。 虽然席婆婆不建议在闹市区开灵眼,但祁云晟还是小小地尝试了一下,而后感觉得出来这个负担对他来说确实有点大。不过也让他读取到了有趣的灵讯。 欧煌阁主说到做到,先前的悬赏,有关他的肖像都已经消失。之所以还能有人冲出来围堵他,是他们还对祁云晟有印象。 而后关于鲛人皇的传言也是海华城内的热点,据说鲛人皇已经带着他的手下回了无垠海。祁云晟听罢,松了口气。 玲珑阁这边,欧煌终于等到了祁云晟的回归,几乎是在祁云晟踏入玲珑阁的第一时间出现,将人请到他的书房外。 佘菁和罗贝一开始还被当成了带祁云晟来玲珑阁的修士,小侍们打算将她们带到一边去领赏,没想到被双双拒绝。祁云晟解释了一番后,两人被一同带到欧煌的居住地。 依旧是那个书房,旁边多了一个豪华的小房子,看那模样就知道是给某只猫的。对此,祁云晟觉得刷新了对“欧煌到底有喜欢那只猫”的认知。 像是玲珑阁这样的大型建筑群,楼宇分布都是有讲究的,而欧煌为了那只猫,竟然特地改变布局,修了一座新的小屋出来,与其说是用心,不如说是看中过头了。甚至于有人嫁给欧煌,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 这人彻底被猫迷了眼! 欧煌看了眼祁云晟身后眉眼相似的二女。 白衣女人有着一双奇异的白色双瞳,柳叶眉丹凤眼,乍一看过去,宛如银蛇吐信,带着几分凶相,那白色的裙子不像是灵衣却有着隐隐的波动,显然不是凡物。光是看那般姿态就能明白,这女人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而她抱着的小女孩,倒是有着一双绛紫双瞳,虽然看起来就是个寻常小女孩的模样,但欧煌总觉得,这个不显山不露水,还在悄悄打量自己的小女孩,应该有着更不寻常的身份。 而且,不知为什么,在看见的她那一刻,他浑身都警戒了起来——这是遇上了危险的感觉。 他竟然会觉得这个小女孩非常危险! ——并不知道自己真的差点被她搞死的欧煌,凭着本能察觉到了罗贝身上的威胁气息。 罗贝微微挑眉,大约是认出了他。她连来了只噬元妖兽都能记得,自然也会记得这个奇异的男人。 真的很奇异。 岛主是被自己主动带到本体所在地的。除岛主以外,没有人接近过她的本体——除了这个男人。 他追逐噬元妖兽进入了毒瘴,竟是一路朝着她的本体前进。也因此遭到了最大程度的毒蝶攻击。虽然大多数的毒蝶都被防住了,但是在他即将看到自己本体的那一刻,终于是攻击成功了。 却没想到那个男人还留了后招,第一时间逃脱,没有成为她的养分。 这个男人确实有着让人感觉到十分微妙的气运呢。 “云晟啊云晟,你这倒是……”欧煌感慨道,“带回了两个不同寻常的客人啊。” “她们……”祁云晟想了想,开口道,“是我的同伴,不必挂心。这次这么急,是有什么事情吗?” 罗贝嗅了嗅。 啊,这股气息,似乎是那只噬元妖兽呢? 逃出了自己的毒瘴后,竟然选择呆在这个男人这里?在那边鬼鬼祟祟地躲着,是想做什么? “是这样的,先前我不是与你一同寻到昭财灵猫吗?”欧煌苦恼道,“但是最近,它身体好像出了些毛病。” 啊,那只噬元妖兽吗? 这次不只是错位感了,祁云晟甚至还有了几分愧疚感——明明他知道那噬元妖兽的真面目,但是看着欧煌阁主这般期待的小模样,他就是说不出来。 “它出现了什么问题?”祁云晟道,“而且……阁主为什么觉得找我有用?” “总有种感觉。”欧煌道,“鸣玉是你与我同行后,主动投怀送抱的。我觉得如果你在的话,说不定能搞清楚鸣玉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关于这……我只能说试试看。” “这算是我作为玲珑阁阁主对你的请求,请帮我看看鸣玉到底出了什么事。”欧煌也是知道,除了从祁云晟这边下手,他未必有其他渠道找得到医治昭财灵猫怪病的办法。 毕竟,昭财灵猫极其少见,几乎没有被人饲养过,能养得起昭财灵猫的存在,是没有闲心留下昭财灵猫的驯养心得的。 “那么……鸣玉现在怎么了?”祁云晟也听出来了,欧煌阁主给噬元妖兽起的名字是鸣玉。 作为赤得不能再赤的赤脚医师,他勉强开始询问向对方情况。 因为他有预感,这件事如果不现在解决的话,之后肯定便是是无限的烦扰。就跟在欧煌面前提起“昭财灵猫”的身份一样,对现状不会有什么改变,反而要招来欧煌的敌意。 虽然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解决问题。毕竟自己是个还学得不到家的御灵一族族人,灵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不一定有办法。 这欧煌阁主,总给他被猫迷了眼的感觉。这难道就是噬元妖兽的能力? 【小子!你好好说话!】 突如其来的吼叫声传来。 【敢揭发我的身份,我跟你没完!!】 鸣玉在一旁观察许久,终于认出了那御灵一族众人身后的小女孩,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它对这股气息非常熟悉,就在不久之前,它们彼此之间互相想吃了对方。 小女孩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它的所在,紫色的双瞳之中带着几分玩味,在欧煌注意力全在祁云晟身上的时候,做了几个口型。 他,知,道,啦。 知道什么?当然就是它的真实身份。 昭财灵猫?怎么可能,会有这般饕餮之胃的,只会是噬元妖兽! 鸣玉瞬间便汗毛倒竖,连忙吼出声,想要让祁云晟闭嘴。 真是的,这兄妹两人看得太紧了,它都没机会偷溜回毒瘴啃蝴蝶了。 一想到人类对于“昭财灵猫”的渴求,身为噬元妖兽的它十分不满——不就是不能带来祥瑞么,不就是吃得多了些了么,为什么待遇差别这么大! 他现在甚至要假扮成昭财灵猫来保证伙食和口粮,实在是有些卑微。但日渐增长的体重似乎是将他的幸福记录了下来。 但好不容易过了这么段舒坦的日子,它可不希望这样快乐的日子中断。 “鸣玉?” 欧煌听到了动静,第一时间过去将小猫温柔地抱起,“来得正好,给云晟看看,说不定就能解决问题了。” “都说了我并不知道怎么治疗……啊。” 祁云晟顿住了,“阁主殿下,您说的灵猫身上出现问题了,就是它的毛色?” “是啊!”欧煌道,“你看,颜色深了很多对吧!我查阅了许多的典籍,昭财灵猫从来都只有金色,没有其他的颜色!” “回到玲珑阁之后,它的颜色就越来越深,我和妹妹怕喂错东西了,换了好几种东西。它看起来都挺喜欢吃的,但毛色还是一直在加深。” 祁云晟看了看已经有膨胀迹象,毛色从浅金深化成淡淡的橘色的小猫,面上冷静,内心无奈。 【我警告你小子,可不准乱说话!!】 仗着欧煌无法读取灵讯,小猫摆出了十足的威胁的姿态,仿佛祁云晟说出真相,就要和他同归于尽。 祁云晟抬头看了看一脸殷切的欧煌,想了想便道,“我可能需要用点特殊手段来检查,还请阁主回避一下。” “你果然有手段,我没找错你!”欧煌闻言,眉目舒展,仿佛问题已经解决了那般,道,“我果然没看错人,我就说了,我在看人上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 怎样都好,请阁主殿下对自己的天煞命有点自觉。 但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保持着这谜之自信的模样,欧煌阁主未必能坚强地活到现在。所以祁云晟也不打算对他的生活态度多有置喙。 各人有各人的艰难,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在被祁云晟要求了之后,欧煌既然是极度配合,不仅自己离开,还驱散了四周的护卫,给祁云晟一个安静的环境。 这下祁云晟才算是开口了,“告诉他又不会怎么样。” “昭财灵猫”四个字,欧煌阁主明显只看上最后那个字,前面三个字是啥,他显然是不会在意的。 【你说什么呢!问题很大的好吧!】 带着几分橘色的小猫面带不爽,对着祁云晟哈气道。 【要是被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绝对会丢下我!我才不要被丢下!】 “哦?难道你很喜欢阁主殿下?”祁云晟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因为你没说错,跟着他真的不愁伙食……嗝】 说着说着,小橘猫甚至还打了个嗝。 “……” 噬元妖兽可真不愧是噬元妖兽。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不需要人类养的是哪个家伙? “我不觉得阁主殿下会把你丢了呀,你看他多宝贝你啊,”祁云晟道,“就这么被养着不也挺好的吗?噬元妖兽也挺稀奇的,冲着这一点,阁主殿下也不会把你扔了吧?” 【不!问题不是这个!】 小猫显然有些激动。 【昭财灵猫是能带来祥瑞的,但是我噬元妖兽可不一样。我本来以为,我和昭财灵猫的区别也就无法带来祥瑞以及毛色不同两点。但是最近我发现这不一样。】 【噬元妖兽竟然真的会招致灾祸!】 “哈?”祁云晟有些惊讶,“你自己就是噬元妖兽了,竟然不知道你自身的属性?” 【因为以前根本没有表现出来。所以我觉得我没什么特殊的点。】 【但是跟了这个人类我才发现,噬元妖兽竟然会招来灾祸!】 “……哈。” 不知为何,祁云晟总觉得,小橘猫的这番话,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在祁云晟和小橘猫交流的时候,罗贝也趁着空闲,指导一下佘菁。 从面相上来说,佘菁本就是偏凶的那种人,即便被岛主改变了状态,拥有了治疗的能力,也没能改变这个本性。 乍一看,这样子似乎和那个席婆婆一样,但其中的差别非常大。 罗贝很清楚,那“席婆婆”的身上还是带着浓厚的仇恨气息,这似乎已经成了构成她的一部分,她的很多行为,看似冲动和干脆,实际上细究下来,出发点只有一个——保护岛主。 她永远会按照这个出发点来行动,就像是为了达成一个使命。而佘菁则是相反的情况,如果没有岛主插手,她就是纯粹的杀戮武器。因此这样的她,是不知道收敛的。 一旦被激怒,就很容易冲动。这种人罗贝见过太多太多,他们死掉的概率,还是有点高的。 “佘菁,你因我而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别浪费你的毒。”罗贝轻声道,“就算是想杀人,也要用点不见血的手段。没听岛主说他不喜欢血腥场面吗?” “……我明白了。” 时势比人强,不管是实力,还是资历,佘菁都被罗贝压了一头,因此对于听从罗贝的指挥并没有意见。看着那边已经快和小橘猫吵起来的岛主,佘菁也小心翼翼地询问罗贝,“岛主一直都那么温柔吗?” “是啊,岛主特别温柔。”罗贝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归岛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们这一趟过去,是要将它从头开始发展。岛主那么温柔,肯定不会让你干活……所以你化形的时候为什么不选择个五大三粗的猛男模样,那样就方便多了。” 虽然岛主很清楚她们的本体和特性,但总会用她们化形后的形象来判断要怎么对待她们。 这点很温柔是没错,但是如果日后要出力的话,不排除岛主会不让她们动手的可能。 罗贝还好,她的任务一开始就定下了。但是佘菁就不一样了。 如果那些苦活累活都让岛主自己来了,那么她这个宣示效忠的灵,有什么用? “……我是女子死去后的怨念聚合而成的。”佘菁道,“必然会是这般模样。” “也对,我也是不得不保持这种模样的。”罗贝叹了口气,道,“那么,小菁,以后我们可要好好配合了。” “配合?” “我的本体是植物,只要脱离了那个范围,实力总归是施展不开的。但是你的本体是毒蛇,那么就不会受限于环境。”罗贝幽幽地道,“要好好保护岛主呢,什么活都让那席婆婆给抢了,总觉得很让人不爽。” “我明白了……” 祁云晟并不知道这边两个都带着毒属性的灵已经决定联合,或者说佘菁本来就不太可能抗拒罗贝的指挥。 罗贝喜欢这种展现自己价值的机会,为无归岛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听起来很像是在喊口号,但罗贝真的是乐在其中。 ——这成了她日后成为无归岛二把手的基础。 而祁云晟这边,仿佛问题儿童疏导中心。 欧煌的天煞命倒霉到让一向自信的噬元妖兽自我怀疑,疑心是不是有招来噩运的能力,也算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而且不管祁云晟怎么解释那霉运是欧煌自己的天赋,噬元妖兽都不相信。 原因是,哪里有人会霉成这个样子。 这句话直接让祁云晟无话可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管怎么样,噬元妖兽都不太相信欧煌最近的倒霉是他自己的气运问题。 因此他相信了噬元妖兽会招来噩运,所以在努力避免祁云晟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口,免得那欧煌意识到这一点,将自己舍去。 祁云晟哭笑不得,但还是道,“那照这么说,你知道自己会给欧煌阁主带来噩运,你还要死皮赖脸地享受着他的供养吗?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 小橘猫沉默了,似乎是思考了一下,也觉得这样的举措有点不要脸。 “照你这么说,我明知道你对欧煌阁主有害,还要帮你瞒着?你觉得我和你的交情深还是和欧煌阁主的交情深?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的。” 【总之你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我说了,很难做的。”祁云晟笑眯了眼,“你觉得呢?” 【……你不是说那人的霉运是他自己的天煞命吗?】 大约是回过味来,自己并没有什么权利要求祁云晟为自己保密,感觉被触及到利益的噬元妖兽立时调转话头。 其实自己会招来噩运是它见识了欧煌此人倒霉事件的频繁程度,导致了自我怀疑。真要说起来,它之前根本感受不到身周有人倒霉。 自诞生开始,它就知道自己不会招来祥瑞,但是会不会招来噩运是另一回事。 “可是既然他是天煞命的话,你给他招来灾祸,不是雪上加霜吗?” 其实祁云晟这次回来,看到欧煌还这么活蹦乱跳……不对,生龙活虎,就明白即便噬元妖兽会招来灾祸,和欧煌自身的天煞命一凑合,债多不愁。 这么说出来可能会显得有些卑微,但是祁云晟觉得,对于欧煌来说,只要不是危及性命的程度,就能算在运气不错的范围里。 天煞命本该短命,他愣是活得这么久还经营起一方势力,无疑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运气好了。 既然如此,活着不容易,就让他去做他喜欢的事情呗,比如养一只小猫什么的。 【对啊,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有谁跟他似的那么倒霉。如果我会招来灾祸的话,应该是所有人一起倒霉才对,我又没和那人契约什么的。】 【但是说来奇怪,除了他以外,他身边的人气运都挺不错。】 小橘猫终于重拾了自信心,仰起了头,没有方才那么警戒了。 【不过我还是不想暴露我的身份。】 “为什么?” 【很明显,昭财灵猫更受他们的欢迎。】 “既然如此,要不要来做个交易呢?” 罗贝听了半天后,选择出声。 【交易?】 “对呀,你不想暴露身份,那你记得你这个身份是怎么来的吗?”罗贝轻笑。 【……你果然是那毒木。】 “是呀。罗贝道,“我如今已经追随岛主,你再回毒瘴那边,可是一只毒蝶都逮不到了。” 【什么!】 正在寻觅机会回毒瘴吃毒蝶的噬元妖兽一听,霎时间就不乐意了。它一个起跳,落到罗贝面前。 【你可不能这么过分!】 “过分?我怎么过分了?”罗贝笑道,“我现在要去一个新地方发展,离开那个荒山野岭,现在正乐呵着呢。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关?” 【……】 小橘猫张牙舞爪,似乎是非常不爽。 【交易就交易!】 “十块这么大的灵石,请。”罗贝用双手比出了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圆,道,“请。” 【你不如去抢!】 “你说对了。”罗贝被佘菁抱着,一派闲适的模样,“我就是在抢啊。” 她一伸手,紫蝶翩跹而出,“我现在在转移阵地,这些毒蝶放出来多少我就弱多少,我可珍惜着呢。” 【得了吧,你只是因为要搬地方而已,等你重新扎根,毒死一片生物,那个时候这些小蝴蝶根本不缺。】 “是呀,接下来我就要搬去海岛之上了,你要不要把握这次机会呢?” 【……】 【我看错你们了。】 先是被祁云晟言语玩弄,然后被罗贝明着抢劫,噬元妖兽觉得它经历了它这个年纪不该经历的沉重。 但是没办法,自己有求于人,自然得屈服于现实。急需毒蝶来染色的它默默张嘴,噗噗噗地吐出了好几个光团。 祁云晟见状,有些好奇罗贝打劫到的是什么,却发现那些光团落到地上后,凝聚成了金色的灵石! 金色的!灵石! 祁云晟微微睁大眼,灵石周边的灵讯传出——这灵石,品质超乎他的想象! ……就是这产出的过程有点小小的恶心,仿佛猫吃到了催吐的草然后突然呕吐一般。 但是,这灵石品质这么高,管它恶心不恶心!祁云晟敢相信,就算是把这些东西埋进粪坑里,也照样有修士跳下去捞出来,并在粪池里游泳。 灵石不多不少,就五个。橘猫也因此显得萎靡了一些,身上的橘色花纹明显了不少。 “才这么一丁点?”罗贝看起来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你们可别太过分。】 橘猫哈着气,显然有点不爽。这次它难得保持了灵讯和面上模样的情绪同步。 【灵晶就这五个,可不是只交易这一次的。我这五颗灵晶给出去,你们必须保证我长时间保持这个毛色!】 “行啦行啦。” 罗贝一招手,地上的金色灵石飞往祁云晟手中,与此同时她手中毒蝶飞出,飞往橘猫。 鸣玉见了,二话不说吞吃。不过一只两只是改变不了局面的。 祁云晟眼睁睁看着罗贝从一开始的有点精神,到开始出现明显的虚弱,而小猫身上的毛色也只是稍稍淡了一些——这噬元妖兽,当初是吞了多少毒蝶才褪色成那副模样的? “停下吧。”祁云晟看不下去了,道,“你想要维持毛色,之后等罗贝在岛上安定下来了,我想办法带毒蝶来给你。现在的她不太适合消耗体内的毒素。” 【我可是一口气付出了好大的代价。】 鸣玉显然十分不爽,但见祁云晟坚持,也不好发作。 在这场交易里,它是完全的弱势方。好不爽。 早知道就不该听这个家伙的建议留在欧煌这边。 但是在这边的小日子真的是贼舒服,爽到它找不着北。 与鸣玉达成交易之后,祁云晟便把欧煌叫了回来。 “鸣玉身体没什么问题,毛色的话,我姑且算是找到了办法让它恢复了。” 先前的金色灵石已经被收入了乾坤袋,现场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欧煌瞥了一眼明显虚弱许多的罗贝,琢磨了一下,道,“谢谢了。” “不敢当,这也只是凑巧。”祁云晟感叹道,“不过阁主,你喂它吃了多少东西啊?” “嗯?这个我倒是没有去计较。它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我都会拿来给他试试。”说到这一点,欧煌还是很满意的,“你还别说,鸣玉完全不挑食!我本来以为以我的天煞命,即便把鸣玉带回来,说不定也养不下去。” 可想而知,来者不拒的小金猫实际上的大橘猫,让欧煌十分感动,同时有了十足的成就感。 “那挺好的。”祁云晟无奈地笑道。“你把它养得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毛色问题有解决的办法,不知道你是喜欢金色还是橘色。” 这话一出,好不容易褪色回去的鸣玉差点一爪子就招呼上来。 “鸣玉自己喜欢什么颜色就什么颜色吧。” 事情完美地解决,欧煌夸赞了一番祁云晟修为进境迅速后,在祁云晟的告辞下,颇为不舍地送他出了玲珑阁。 罗贝看起来很困,在出了玲珑阁之后,伏在佘菁身上,看上去完全是眼皮沉重的模样。祁云晟见状,也不去追问从噬元妖兽那儿得到的金色灵石是什么东西,只是让佘菁动作小一点。 这次,算是真的没了任何的打扰。 祁云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街上很热闹。海华城身为一座繁华的大城,似乎无时无刻都处于热闹的氛围之中,白天热闹非凡,晚上也张灯结彩办夜市。这是一种富足且殷实的自信,是它傲视其他城池的一大特征。 祁云晟其实还是挺喜欢这样的热闹的,哪怕自己曾在这片土地上受过重伤。 他最开始见识到世界的繁华,便是从夜市开始的。 虽然不是什么大城,但是金阳城也是有夜市的。 祁云晟还记得,那时候的余渊强行让林家把他放出来,然后拉着他的手去了夜市。 有好多好多的人,好多好多的灯火。黑夜被照亮,白日被倾覆,所有的一切,都在冲击着他的认知。 “林顺”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孩子,因为在他过去的人生里,他没有其他的参照对象,他以为自己那样子的生活,就是正常的。 被关在别院中的疯母,被局限在山上的自己。脾气不好但是对自己好的婆婆。他的人生很简单,简单到看不到未来。 然后在那个晚上,孩童看着夜市,明白了什么。 他的人生,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乱七八糟的。 而带他领略了这一点的那人,只是瞥了几眼周围的环境,似乎是有些看不上那般轻嗤了一口气。 “你想要什么?” 他开口问道。 祁云晟还记得,自己当时很恐慌,还处于认知被冲击后的恐慌之中,那人开口问了,他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糖葫芦小贩身上,插在草垛上的糖葫芦看起来是那么地惹眼。 下一刻,他的手中就多了一根糖葫芦。 “还不够?”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迟疑,男童下一刻便准备把那一整把糖葫芦都给买了,不过在行动之前就被他叫停了。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那样的小零食,诚惶诚恐地接下后,刚一入嘴,便被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开启了新的世界。 好奇妙,他从来没有吃过。 有些放松下来的他看了看糖葫芦上还剩下的那几颗,忍不住伸出去道,“你试试?” 刚说完,他觉得自己应该做错事了,因为让别人吃自己吃剩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余渊只是瞥了两眼糖葫芦,皱着眉头道,“这么点都吃不下,真没用!” 然后一口叼住,将剩下的糖葫芦都给吃了。从那神色上来看,完全没有开心的迹象。 他愣愣地看着对方,而后被对方拉起手。 “走了,带你看看这外边的精彩。” “嗯……嗯。” 从那时候开始,两个孩童便经常“越狱”,离开林家,甚至离开金阳城,进行一场又一场的小冒险。有时候是去看一朵即将开放的花,有时候是在外边挑战露营。在河边抓鱼,在山上看日出。 危险的不危险的事情,他们似乎都尝试过。而且一直都是余渊主导,半强制地带上当时的林顺。 城主府内都说,林顺有讨好鲛人的办法,所以那鲛人皇子只和他亲近。不过这样也好,谁也不想惹鲛人皇族。 “圆圆,你为什么要一直带着我呢?”孩童曾这般好奇地道,“难道你很喜欢我吗?” “……” 余渊沉默了半晌,随后高声道,“我爱带着谁一起行动,别人管得着吗?” “哦……” “还有为什么又叫成了‘圆圆’??” “对不起!” “哼。” 啊,原来并不是因为喜欢他。 当时的他默默低下了头。 孩童是不会注意到身边人随着音量升高而同时涨红的脸颊的。 回忆就此结束,祁云晟来到了海边,放出了乘风,熟门熟路地驾驶。 罗贝看起来依旧很困,但是还能保持有点精神的模样。毫无疑问,她身上的毒素被那只噬元妖兽吞了大半。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感受着海风拂面的惬意,祁云晟忍不住问道。 “噬元妖兽不像昭财灵猫那样能带来祥瑞,但是有其他的独门绝技。”罗贝整个窝在佘菁身上,带着几分咕噜声。“它们贪食灵气充沛之物,可以将吞入的灵物的灵气攒在体内,而后将它们浓缩凝聚,便是品相极好的灵石。” 有摄入必然要有消耗,噬元妖兽那种小小的身体看起来也无法挥霍掉大量的灵气,那么能想到的方向就是“储存”。它们可将吃下的灵物的灵气经过消化后留在体内。因为被剥离了其他的属性只剩下最纯粹的灵气状态。 所以这可以算是噬元妖兽的独门产物了。 “不给点好处,它是不会主动拿出来的。”罗贝道,“就和我的毒蝶一样,它也要留存灵力,拿出来太多对它没有好处。” “……”祁云晟伸手,摸了摸罗贝的头,“辛苦了。” “岛主说什么呢。”罗贝甜笑道,“这都是为了无归岛,不是吗?” 这种极品灵石……不,应该说灵晶,不管是自用还是拿去交易场,都有大用处。 对于现在什么都没有的无归岛来说,绝对能派上大用场。 乘风一路前行,带着希望回归岛屿。而正在无归岛上享受生活的生物们并不知道,它们的噩梦即将到来。 另一边,玲珑阁。 欧舟回来后,见到毛色变回去的昭财灵猫,不由得喜上眉梢,忙问兄长是怎么解决的。 “那小子回来了。”欧煌道,“果然是有了奇遇,修为涨了不少,周身气息也更加凝实了。” “嗯?是吗?”欧舟笑道,“他果然知道怎么处理鸣玉的毛色问题?” “那小子身上秘密多着呢。”欧煌琢磨着道,“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我觉得应该是和毒瘴有点关系,鸣玉的毛色问题说不定也是毒瘴来的。” “那是中毒了?”欧舟皱起眉头道,“不像啊。” “安心,不是什么大问题。”欧煌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桌子,随后道,“那片毒瘴近日可能会出问题,吩咐下去让他们做好准备。” 在不涉及“昭财灵猫”这件事的时候,他总归还是有着玲珑阁阁主该有的气场的。 另一边,饕餮馆。 梅友海总觉得摸不着头脑。 大哥不是说让鲛人皇捎他一程,提前回饕餮楼吗? 怎么这鲛人皇都回海宫了,人都还没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小时候宠得那么明显了,长大后更是宠得无法无天,怎么就不来投奔我呢? 江何湖:首先,你得让对方知道= =傲娇是没出路的 = 这是一个,追妻火葬场完全是因为别扭+傲娇的球球 当面承认是不可能的,只能摆出姿势等你开口求我。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有求必应 江大哥表示:别当辅助,当辅助会被气死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皮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吃蓝蓝路的橘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海岛改变 无归岛即将迎来一场变革。这个变革来自于他们岛主带回来的新岛民。 罗贝到了无归岛上后,还存着几分精力,她看了看着面积不小的海岛,感叹道,“果然真的是……有点荒凉。” 虽然不至于一点绿植和树林都没有,但是光是肉眼就可以分辨出其中灵气驳杂的程度,很显然这岛上的植物已经被祸害很久了,就这个品相,要养起来恐怕得费点时间。 佘菁一上岸便四处观望,似乎是想要将岛屿的模样深深印入心里。 不知怎的,带着她们二人上岸后,祁云晟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无归岛现在和荒岛只差一线,多了些林木的遮掩。 小归感觉到了主人的回归,欢呼雀跃地飞了出来。虽然对于它这样的存在来说,时间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但是在等待祁云晟回归的日子,还是让它攒出了不少的思念。 小归的情绪一如既往像是爆炸一般袭击祁云晟。幸而祁云晟已经习惯了这个,并且修为提升后面对这些灵讯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应对了。甚至小归的几次情绪爆发意外地锻炼了他的灵眼,让他在接触其他的灵的强烈情绪的时候,不至于迷失自我。 面对罗贝的时候也是,给佘菁开灵的时候也是。 “这里看起来其实还不错。”罗贝道,“它便是岛灵吧?” “对,小归已经与我契约,所以无归岛是完全属于我的。”祁云晟道,“这里是我们的新家,希望你们能待得愉快。” 家…… 罗贝微微抿嘴,随即展颜,“那么岛主希望我长在哪里?” 她将小树枝取了出来,只要岛主需要,她随时可以扎根成长。 “你自己喜欢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祁云晟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毕竟现在无归岛上,其实环境都不算太好。 无归岛整体是一个椭圆的走势,海岸线也没有那么曲折,地势中间高两头低,就像真的是搬了个小山头过来那般。罗贝琢磨了一下,便道,“那我自己去看看。” 祁云晟怕她坚持不住,主动将她抱起,要带着她似乎观察。而佘菁见状,为了不打扰到他们的选址,主动要求向小归了解这座岛的信息。 小归有了其他的谈话对象,自然是极为高兴的。它看得出来佘菁也是追随了主人的灵,那么它们就是同样的存在。 想想就很有共同话题。 而佘菁面对十分热情地在自己身周盘旋的小归,内心也有所触动。 她是怨念的集合体,也是女人们求生欲的集合体。谁能想到本该作为武器诞生的她,会拥有如今的姿态,并来到了这座岛上。 现在的生活得来不易。所以她不会让他人来破坏这样的日子。岛主是她的恩人,是个温柔的好人,她也不允许有人伤及岛主。 早在宣示效忠的那一刻,佘菁便有了赌上自己性命也要保护岛主的觉悟。 女人的身影消失,化为一条白蛇,在地上蜿蜒前行,以最能隐匿的姿态,去打探岛上的地形。 无归岛地势中间高,两头低,南面向阳,植被也相对密集些,罗贝最终敲定在山坡南面。 她选择了林木和平原的交界线处,那里是一处很长的斜坡,相对的也就没那么陡。 将扎根地点挑在这里的理由也比较实际,罗贝认为,在这里的话,她的毒蝶可以覆盖大半的植被区,最大程度地发挥毒蝶的能力。 对于植物来说,毒蝶是天然的肥料,而对于动物来说,毒蝶是剧毒。 这种奇异的特性让迷渊蝶木成为灵植天然的守护神。在迷渊蝶木的领域之内,灵植成长总是要容易得多。 至于把无归岛整个变成类似毒瘴那样的环境?这其实并不适合。虽然这样方便很多,但是罗贝觉得,无归岛想要发展,一开始就要规划好发展的区域。 哪里是休息的,哪里是修炼的,哪里是植被区,哪里可以做什么,这些事情,统统要最开始决定才行——当然了,完全掌握一座海岛的好处便是改变这些规划要容易得多——只要修为足够。 无归岛上有一片负责养育灵雨兮读佳植猎杀海虫的毒瘴已经足够,不需要全是这个环境。罗贝是能控制毒蝶的飞行轨迹的,到时候让它们辐射照顾一下其他的区域便行。 届时闯入岛上的人,踏入无归岛土地时,所要面临的第一关便是她的毒蝶。 这样的安排,完美无比。 “岛主。”罗贝将小树枝插在了地上,回身看向祁云晟,“想见一见蝶舞吗?” “蝶舞?” “迷渊蝶木传承下来的祭祀之舞,可以增幅毒蝶,以及更好地掌握它们。”罗贝一边说着,一边调整了一下姿势,“在转移本体的时候,利用蝶舞是最方便且最快的方式。” “既然如此,我有点想看看。”祁云晟道。“我可以看嘛?” 罗贝微微屈身,像是小小地行了个礼,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岛主请随意。寻常人可是看不到蝶舞的。” 随后,在没有音乐的协奏下,罗贝开始了她的舞蹈。 小女孩的身姿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柔韧,在没有音乐伴奏的情况下,她就像是循着某段古老的韵律那般,动作自然而流畅,像是绽放的花朵在阳光下摇曳着身姿,又像是平静的湖面泛开的涟漪,引人心神惧动。 没有舞衣,没有协奏,但更显自然。个子小巧玲珑的女孩足尖轻点地面,两手揽风,裙摆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随着她的舞动,紫色的蝴蝶一波一波地飞出,像是被击起的水花,又像是伴着女孩起舞的画。它们没有胡乱地飞,而是顺着特定的轨道,将舞动中的女孩一圈一圈地盘绕住,像是光圈,又像是仙女飞舞的飘带。 观看蝶舞的感觉很奇妙,明明没有任何的伴奏。但是祁云晟顺着灵讯,仿佛听到了古老而苍茫的钟声,像是久经世事的老人那一声沧桑的叹息。又仿佛听到了奇妙的铃声。 铃声叮当,应和着罗贝起舞的节奏。为她的舞姿增加了几分神秘感。祁云晟记得,自己是听过这样的铃声的——在当初看到罗贝回忆的时候。 蝶舞不愧为迷渊蝶木的传承之舞,其优美与玄妙,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随着罗贝舞姿的加快。毒蝶也四散而出,开始在岛上寻觅猎物。 插在地上的小树枝就像是火光之于飞蛾,引得无数紫蝶争相进入。化作其身体上的一部分。 远在海华城外的毒瘴,自此开始进入衰弱期。因为罗贝将毒素都留在了这里,白雾不会马上消失,但是过一段时间,必然会在阳光的热度下消解。 参天巨木拔地而起,撑开了周围的土地,有力的根须破开了地面的隔阂,一寸寸地将自己的身体打入这片土地之中。祁云晟后退了一段距离,看着那小树枝发展成大树,随后漫天紫蝶飞舞,从树冠处飞散而出,就好像是有谁倒了一池紫色的云,化为云雾将这里覆盖。 罗贝的蝶舞没有停下,反而有越来越猛烈的趋势。 个子娇小却不显得羸弱,毒蝶不多也不露怯意,根基受损更是无损她的光芒——即便如今堕入了凡尘,她也曾经是迷渊蝶木中灼人的那一道光!是最受期待的存在! 那样的场景,其实有些美。 祁云晟不由得看痴了。 随着罗贝的舞动,祁云晟体内的灵力,也在不自觉运转之中——御灵一族,本来就能靠培养灵来增强自身修为。 另一边,经小归介绍,佘菁也知道了海虫是导致海岛成为荒岛的真凶,此时已经抓了一个海虫,还在琢磨怎么破开它厚厚的甲壳来搞死它,忽然看到四周紫蝶飞过。 【哇!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感觉岛上的灵气波动越来越大了?】 蝶舞的影响范围越来越大,早早就引起了小归的注意。不过考虑到可能是祁云晟的意思,它没有什么意见,而是好奇岛主带回来的两名新人。 “应该是岛主那边成功了。” 佘菁看着小小的紫蝶落在自己手中的巨大海虫上,融入了进去。 方才她还没办法处理的海虫瞬间浑身僵硬,身上泛出了代表死亡的灰白色! 随后那坚硬的甲壳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量那般变得十分脆弱,只要稍稍一掰,就能轻松扯断。 【啊!太好了!】 看着海虫死在自己眼前,小归差点喜极而泣。得亏和它契约的祁云晟不在这里,不然又是一波情绪轰炸。 佘菁将死掉的海虫丢到地上,看着它渐渐分解,而后化成两只紫蝶飞出。 现在,伴随着舞蹈而起的,是一场针对海虫的大屠杀。对于它们而言,罗贝所跳的,毫无疑问是一场死亡之屋,是送葬前最后的示威! 岛上不是没有其他的小生物,被紫蝶一吓纷纷寻找躲藏之地,不过罗贝也没有一网打尽,只是专门针对捣乱的海虫。 紫蝶是纯粹的毒素聚合体,所以面对外壳坚硬的害虫,反而能第一时间找到切入口让毒素涌进去,从而杀死并且让其化为养分。 夺取与被夺取,生物之间本来就有这这样残酷的定律。 一时之间,岛上四处都是飞舞的紫蝶,它们殷勤地散播死亡,也在为这座海岛带来新生。 祁云晟借着契约去观察全岛的状态,发现海虫们毫无抵抗之力的时候他非常惊喜。 九千上品灵石!就这么省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罗贝喘息着停下了舞蹈,从足尖开始分解为无数的紫蝶,飞入身后已经长成的巨树之中。 钟声停止,铃声的伴奏也没了声息。一切随着罗贝的消失落下了帷幕,唯有观众心中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什么。 祁云晟看着眼前的巨木,这似乎是罗贝的本体。与娇小的化形状态不同,罗贝本尊可以说完全是一副百年老树的模样,粗壮的树干上是繁茂的枝叶,那树冠隐隐有着奇妙的波动。 很快,从树冠中落下了大量的紫蝶,凝聚在一起,紫衣女孩重新凝聚而出。 这次有了充足的毒素储备,罗贝显得精神多了。 “岛主,如何?”她飘在空中,骄傲地道。“一般而言,迷渊蝶木很少表演蝶舞,因为它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重大。” “棒极了!”祁云晟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你做得太棒了!” 这样的夸赞很符合罗贝的心意,她忍不住得意地撩了一下头发,道,“有我在,那些小虫子没有上岛的机会。” 跳完蝶舞,罗贝显然需要休息一下,她从空中落下,把她的构思跟祁云晟分享了一番。 岛上只会有一片区域是毒瘴环境,其他地方会有紫蝶飘过但不会太多,免得误伤或者浪费。 汲取了大量海虫养分的罗贝,一扫先前的困顿,那副模样看上去熬上三天三夜都不会有疲意。 自此,祁云晟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下。 “海虫处理了,无归岛就能种东西了!”祁云晟感慨道,“接下来便是大家要一起努力的时候了。” “岛主,我力气很大,也有种田相关的记忆。”佘菁正巧来到这里,立即化形抢话道,“可以让我来。” “不要急,这都得慢慢安排。”祁云晟道,“你们现在就要住在岛上了,得有住处才行。” “……” “……” 两个灵都陷入了沉默。 罗贝轻笑,飞至祁云晟身旁,“那岛主先让我们看看你的住处呗。” 她说什么来着,岛主会下意识用她们的化形姿态来判断要怎么对待他们。 对于御灵一族来说,唤灵与契约唤灵只是工具,宣示效忠的灵更是自己送上门的道具,地位比宠物还不如,怎么会分出心思去善待。 她乃迷渊蝶木化形,从一开始本体就已经扎根了。而佘菁更直接,她没有固定的本体,是怨念的集合体。那么她只要换成白蛇形态,随便找个地方都能休息。 灵需要住处吗? 岛主可真的没有御灵一族的自觉。 “哈,说起这个。”祁云晟道,“我在岛上也没有住处来,只是有个可以睡觉的山洞。毕竟这些林木这么差,就算是做一个木屋也不撑不住。 这对于两人来说便有些难受了。 “岛主怎么能没有住处?!”佘菁立时激动道,“我是灵,是无所谓住处的,可是岛主是人类啊!” “岛主,我觉得你可以先把你自己的居住区先划出来。”罗贝笑道,“这样以后也方便。” “这倒是……”祁云晟说完,,便看到罗贝脸色一变。 “怎么了?” “有个强大的存在在靠近这里。”罗贝紧皱眉头,似乎是盘算了一下,道,“不好对付。” 连身为迷渊蝶木的罗贝都觉得不好对付?! 祁云晟赶紧放开灵眼侦查消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这种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又有强大的存在在靠近…… 不会吧?! 他都离开岛上这么些日子了,大海龟还没走吗?! 祁云晟不由得有些悲愤和气极。想起了那大海龟给自己海钓造成的干扰,祁云晟已经快气不打一处来了。 他立时动身。罗贝佘菁见状立时跟上。 “岛主,你要做什么?” 罗贝问道。 “我没猜错的话,我知道那个不好对付的家伙是什么。”祁云晟愤愤道,“我要把它扔海里!” 狠狠地丢出去!不然都泄不了气! 祁云晟赶到的时候,大海龟刚刚好爬上岸。依旧是那熟悉的划痕,依旧是那熟悉的绿壳。绿皮大海龟见了祁云晟,似乎是眼前一亮,但似乎是注意到他身旁的二女,瞬间把头缩回去。 看到它,祁云晟心里更气。出于恩情和好感,他不会让罗贝去毒它,但是发脾气还是要有的。 他走上前,准备去掀翻那只海龟,把他丢回海里。没想到对方跑得比他的行动还快,四只脚左扭右扭,倒退着回了海里。 ……哈? 祁云晟没有贸然下海。对于海兽来说,海洋是主场。这个时候退回海里,还在下咕嘟咕嘟地冒泡,是想干什么? 不多时,一条巨大的鱼被丢出海面,砸在海岸上。 “……” 第二条,第三条。 那些鱼似乎是被提前打晕了,掉在陆地上的时候没有怎么挣扎,迷迷瞪瞪的。但是从灵讯传递回来的讯息可以判断,它们还是鲜活的状态。 祁云晟还看见了自己那时候抓过的,被称为大黑刀的大鱼。 被丢上岸的这几条鱼。看体型和大小,已经是按个头算的那一批鱼了。 祁云晟被这突变的情况搞得不明所以,佘菁也警戒起来,一双蛇瞳盯着海面,仿佛随时要出击。 “等等。” 祁云晟注意到佘菁的暴脾气又犯了,出声叫停,“我们再看看。” 大海龟重新出水,似乎警惕着罗贝的毒而没有太靠近。 看着瘫在一旁的三条鱼,祁云晟看看鱼,又看看它,忽然理解了它的意思。 “你想拿这个跟我换这个吗?” 祁云晟拿出了已经捆好的一小株庾洱。这个原本是要挂在钓竿上作为鱼饵的。只是后面老师被大海龟吃了,他只能先收起来。 大海龟瞬间眼前一亮,连头都从壳子里伸了出来,朝着庾洱的位置疯狂凑近。 祁云晟将空间鱼篓取出,将那三条鱼吸入,果然那大海龟没有什么意见,甚至眼中还带了几分期待。 要换吗? 其实拿庾洱换三条大鱼,对比之前的效率来说是赚了,但是从欧煌阁主那儿知道了庾洱的价值后,祁云晟反而觉得有点亏。 注意到了祁云晟的迟疑,大海龟迅速下海,又是哐哐哐砸出来四五条大鱼。 祁云晟知道它的意思。 在问自己够了没。 心中无奈,祁云晟只能将庾洱丢出。果然见那大海龟满意地吃了起来。 ……早这么示好他也不至于跑到毒瘴去撞运气啊! 虽然这让他误打误撞找到了解决海虫的办法。 总而言之,大海龟的示好算是意外之喜,至少祁云晟可以考虑用庾洱去诱惑它追捕大鱼。而海岛上已经可以开始种植,自己的居处也要提上日程…… 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祁云晟十分满足现在欣欣向荣的现状。 “你如果想用大鱼从我这里换庾洱的话,就不能再捣乱了。”祁云晟开口道。他觉得这只大海龟应该是懂他的意思的。 果然,那海龟还在砸吧着嘴,听到祁云晟的话,立时重重地点了几个头,那个期待的小模样几乎是把它的心思完全摆出来——它只是想吃庾洱而已。 看来这庾洱对于海兽来说,真的是无法抗拒的美味。不管是海鱼,海龟,都难逃它的魅力。 祁云晟也想起来。欧煌对自己说过,因为太受欢迎,野生的庾洱已经很难找到了。因此即便是年份不足的庾洱,在交易场里也是畅销货。 虽然他可以徒手催熟庾洱,但是这样催熟的庾洱似乎是不能育种的,因此祁云晟一直没能补上庾洱的缺漏。 自己明明要把这些东西还给那个男人了,为什么那个男人不仅不手下,还往里边塞了一堆东西了。 心中有个疙瘩,那些东西用起来心里便有着障碍。出于育种来把种子补回去的需求,祁云晟想要种植庾洱,但是他不想完全依赖这个。 如果岛上有什么稀有的,能培养出来卖的灵植就好了。或许他可以找找其他的海岛去取经,学习他们是如何经营一座海岛的。 不知怎的,大海龟似乎是很防备罗贝,而罗贝也打量着这只巨大的海龟。 “岛主,这是你的宠物吗?” “怎么可能。”祁云晟道,“之前偶然见过的一只大海龟,以前帮过我,但是最近打扰了我的海钓。” “哦?是这样吗?”罗贝眨眨眼,飘在空中的身体带了几分轻盈之感,“那要不要试试驯服它呢?我看它好像挺想投奔岛主的。” 祁云晟摇了摇头。 海龟对于无垠海——准确来说是无垠海海底的那群鲛人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祁云晟不想与这个染上关系。如果日后大海龟想要拿鱼来同他交换庾洱也不是不行,但是收大海龟为宠物?坐骑? 那还是算了。 交换完毕,好赖结果是不差的,祁云晟决定先把大海龟的事情搁置。 罗贝看起来却不像是放心的样子。 这只海龟,周身的气息可不像是寻常海龟呢。 仇恨与保护两相结合的契约唤灵,气息神秘的大海龟,还有净化怨念之后的杀人武器,连带一个伤了根基的自己,岛主的身边似乎充斥着各种各样奇异的存在呢。 这样也挺好的,代表她之后的日子不会无聊。 “罗贝,你过来一下,我们来商量一下住处要怎么处理。” 他终于准备建个住处了。 “好的,岛主。” 罗贝轻盈地飞了过去。 另一边,无垠海海底。 海宫之中,江何湖已经猜到了自己不会被送回饕餮楼,但没想到还在气头上的鲛人皇竟是不管不顾,直接把銮驾开入海中,让他中途下车的机会都没有,一路被直接带往海宫。 在海宫门口的时候,他就发现比起自己当初的印象,现在的海宫似乎是萧条了不少,那些花园和外宫部分,除了守卫以外没有他人走动的痕迹,仿佛被直接封闭了。 他是不是在外面游历太久,没来得及接收最新的消息了? 余渊隐约意识到了江何湖似乎很清楚如何处理这种事,身为鲛人皇,他自然是霸气地将人带回来,当那股气劲过去后,为了搞清楚当初的林顺现在的祁云晟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他决定问一问江何湖。 知人善用是帝王的必修课,在处理一件自己似乎并不擅长处理的事情上时,他自然可以酌情参考臣子的意见。 至于海宫里的那批属下?呵呵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如果在海宫过得很高兴,那人何必要哭丧着跑回去? 尚不知自己就是万恶之源的鲛人皇还带着几分天真,他仁慈地给江何湖赐座,准备听取一下他的高论。 对此,江何湖表示,他没有什么高论,他只想说鲛人皇尊上请安心修炼和治理无垠海,谈恋爱不适合您。 真的,非常不适合。 “你有什么看法?” 鲛人皇没头没脑地问道。 “……我觉得,鲛人皇殿下同那位祁公子,有点沟通上的误会。” 面对着强者的压力,江何湖随口说了句他的看法。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他随口说出来的这句,正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沟通?误会?”鲛人皇对于这个评价似乎是有点不满,“我都做得那么明显了,他还对我有误会?” “尊上您要知道,有些人天生对这种事情不敏感,您不说出来,他未必能感受得到。” “他瞎吗?” 鲛人皇下意识地道。而后意识到自己骂的对象,又咕哝了几句道,“好吧,可能是他不敏感吧。” …… 有必要宠到这份上吗?连骂一句都舍不得? 那完了,这恋情要是真的告吹的话,对于无垠海来说,绝对是头等大事。 江何湖犯愁了。作为正常鲛人,他看得出来那“心上人”对于鲛人皇是带着恐惧的心的。 俗话说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其实恐惧也是。因为恐惧会让人拒绝去了解,第一时间选择逃避。 按照常理,想要对害怕自己的存在攻城略地,那便是用温柔去化解误解,给对方提供安全感,让对方足以付出信任。 很不巧,现在的鲛人皇似乎并不容易做到这件事。 “我觉得尊上你可以学学人类那边的手段。”江何湖建议道。 “什么手段?” “送礼,情话,约会,以及一些小计谋——追求手段无非就是这些。”江何湖道,“最重要的是,先建立双方的联系,也就是常见面,让对方对你有个好的印象,再进一步接触……” 看着鲛人皇那沉默的模样,江何湖的内心凉了半截。 鲛人皇啊鲛人皇,你行不行啊! “首先,您得知道祁公子现在在哪里活动。”江何湖道,“毕竟首先得知道人在哪里,才好安排下一步。” 看祁云晟的服装,估计是海华城周边没错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鲛人皇听完,终于松口放江何湖上岸。江何湖觉得鲛人皇听了他的建议,松了口气准备上岸回自己的地盘。 不过等慢悠悠地赶到饕餮馆门口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 等会儿…… 鲛人皇那模样…… 该不会…… 还在闹别扭吧?! 那完了,不能期待他的主动出击了! 无归岛上。 建立临时居处的行动不太成功。无归岛实在是太过荒凉,连让他们看得上并且用得上的建材几乎没有。而且他们这么一群人,连一个会建房子的都没有。 因为当过一段时间的野孩子,祁云晟本想找个山洞随便应付过去,结果罗贝坚决反对。 借着契约翻了一遍岛上的情况后,祁云晟觉得,自己有必要思考一下其他的手段了。 “不是有那种灵器吗?”罗贝道。“那种已经炼制好的小屋子。” 太虚界对灵器的研究由来已久。 最初的修士不论是战斗还是日常所需,用的都是最原始的手段,挑选和使用灵物皆是靠灵物自带的特征。最多给它们打理出一个合适的造型。 后来有人学会了打磨和冶炼,将不同的天材地宝融合到一起,开发出了丹药和新型武器,一时之间又风靡太虚界。 在那之后,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在炼制武器的时候破天荒地借用灵石,将灵力融入其中。 自此,灵器横空出世,看似寻常的武器不仅仅是武器,还附带了各种各样的特殊能力,有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之力。哪怕是修为不到家的寻常人,只要有充足的灵石和合适的灵器,也能在战斗之中占据上风。 随着灵器的炼制和阵法的大量开发,灵石成了太虚界中修士的通用货币,并且按照品相分为普通灵石,中品灵石,上品灵石。只有后两者需要特别提出来说明,寻常的灵石 到了如今,“灵器”这个类目包含的产物是在太多,但凡是用天材地宝熔炼而成,同时可以灵力、灵石驱动的,皆为灵器。譬如祁云晟现在身上穿的有一定防护效果的灵衣,有储存功能的乾坤袋和空间鱼篓,都可以是灵器。 想要在太虚界闯荡,灵器是必不可少的存在,甚至灵器越多,战斗时的灵活性也会多几分。底牌便也多了。 也因此,炼器师与炼丹师两种身份,在太虚界中颇受礼遇。玲珑阁能够迅速成名,也是多亏了他那天在饕餮楼见到的那群长老。 ……虽然了解了内情后,祁云晟很怀疑那群长老成丹的成功率极高的原因。 玲珑阁,离了欧煌是真的不太妙啊。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太虚界的灵器五花八门,那种已经炼制好的可移动宅邸也是有的。罗贝这么一提,祁云晟也觉得可以考虑考虑。 如果不追求豪华配置,只是要一个小居处的话,价格应该能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 玲珑阁出售的宝物五花八门,这种灵气应该也是有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欧煌阁主给自己打个折。 不不不,应该说,自己好歹也是兜里有不少中品灵石的人了! 修为提升了,这装备自然也是要换的,祁云晟也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称手兵器,和一些该配置的防护灵器。 基本上都要提上日程了。 其实如果祁云晟仔细去翻翻余渊还给他的那个箱子,就会发现,能够提供防护的灵器并不少,甚至能作为武器使用的灵器也有。 只是他仅仅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合上,并不打算使用。 那句“鲛人皇觉得你无趣”一直是他心里的刺。一想到那样的结局,他的内心也是难受的。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安排,祁云晟便让罗贝和佘菁跟着自己一同去双月湾,在集市区上淘点东西回来。但是这遭到了她们的拒绝。 “岛主,我现在刚刚扎根,也施展了蝶舞,短时间内是不方便离开无归岛的。”罗贝无奈道,“而且如果岛主打算种植灵植,我也需要将这一片清理一下,去掉杂草。” “如果你想做的话,就做吧。”祁云晟看着一直在认真处理无归岛事宜的罗贝,有些小感动。 “我可以帮她一起处理。”佘菁也主动道,“我对岛上的环境还不熟,想要快一些熟悉。” “我知道了,那你们留在岛上,等我回来。”祁云晟道,“小归好久都没和人说话了,记得和它聊聊天。” 对于自己被主人记挂着这件事,小归显得十分感动。 交代完之后,祁云晟便坐上乘风,重新向着双月湾出发。 因为等待罗贝的扎根,所以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祁云晟望了望天,想着说不定能赶上双月湾的夜市,也就没那么着急。 以后定要带着那两人一起逛一逛。 这种有人一同奋斗的感觉很不错,至少对于祁云晟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仿佛有了崭新的自我,一切都在变得更好! 祁云晟离开后,罗贝与佘菁对视了一眼,便开始动工。 佘菁力气大,罗贝能操控毒蝶,虽然没有工具,但是开荒起来并不难。 方才祁云晟已经选好了要建立居所的地址,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一片清理干净。 岛主的住处周边,怎么能被杂草侵袭! “罗贝前辈。”佘菁恭敬地道,“那只海龟要怎么办?” “它不是你我可以擅动的。”罗贝淡淡地道,“它很强,除非我不惜一切代价去侵蚀它,说不定有让它中毒的机会。但是看来没有那个必要。” “我察觉不到它的敌意。”佘菁也跟着道,对于这方面的情绪她是很敏感的,“不过它好像并不想接触我们。” “趋利避害,正常的生物本能。”罗贝道,“不过看它的模样,年纪应该不小才对,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开灵?” 连御灵一族的族人都无法与它语言交流,这证明那只海龟只是最初级的开智阶段。有了思维能力,却不能口吐人言,也不能用灵讯交流。 一般这种天生就能活很久的生物,只要在灵气充沛的环境待久了,总会开智。 而这只海龟气息那么强,却处于初步开智的状态,总让人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也许是有其他的缘由。” “反正,如果对岛主有帮助就好了。”罗贝感叹道,手中灵气涌动,将地面撕扯开来,筛掉其中的杂草,同时修整地形。 【感觉你们很厉害。】 小归在她们身旁盘旋着。 “岛灵你好,我是罗贝,以后我也是无归岛中人了。”罗贝亲切地和小光团打着招呼。 【真好。】 【罗贝,真的很感谢你。】 【我完全没有办法应对那些海虫。】 【无归岛是有潜力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只要好好发展,无归岛是有惊喜的。】 小归的话语断断续续,但两人还是能够明白它的意思。 罗贝立在空中,看着这片暂时还处于荒凉之中的岛屿。 “这么大片……种点东西怎么样?无归岛想要发展起来,这灵植可不能少。” 绿皮大海龟在海岸边待了一会儿,没有人理它, 祁云晟还没回来的时候,小光团偶尔会飞到它这边,盯它一会儿后再飞去其他地方。 这一次,连岛灵都不理它了。 它默默地晒着太阳。暖和的光照在身上有种别样的惬意感,让它忍不住眯上眼,缩进了壳子里。 这段时间它一直都没离开这里。 只要带鱼过来,就能在这里换到那好吃的东西,这是它最近琢磨出来的事情。终于把人等回来了,也印证了它的想法。 它可不会离开了! 另一边,祁云晟终于回到双月湾,刚准备前进,却感到身后有人在极速靠近 婆婆没有出来,证明这是自己能够处理的存在,祁云晟反身就是一个五灵诀轰出去,直接把身后准备偷袭的人炸出了个惨叫。 祁云晟拉开了一些距离,看到那偷袭者脸上还冒着烟,显然是被直接击中了。 “你是什么人。”祁云晟冷冷地道,“为什么要偷袭我?” “偷袭?你可别血口喷人!”那被偷袭的汉子突然大骂道,“好哇,我只是来叫住你,提醒你一些事情的,你倒好,动手伤人,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双月湾的规矩!” “双月湾的规矩?什么规矩?”祁云晟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深意,“是你们自己现编的规矩吗?”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四周又冒出了一些人,都是渔夫打扮,显然是在附近以打渔维生的人。他们将祁云晟包围起来,也不出手,只是在那里看着。 被攻击的汉子捂着带了几分焦糊的脸,就像是不怕祁云晟会继续攻击那般叫骂。 祁云晟遇到这种场面,是不会去解释的。因为他清楚地明白,结局不会因为自己有没有解释而改变。 那么,这些人这般操作的目的,又是什么? 见祁云晟不接招,在那里沉默大半天,那汉子终于按捺不住,一个眼神过去,人群里钻出另一个人,愤愤不平地道,“谁欺负我弟弟!” 祁云晟一看,哟嚯,熟人。 这不就是之前自己去饕餮楼卖鱼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吗? 所以,这是准备玩什么呢?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点家操作:两个妹子入队,后宫喜+2,这种时候当然要带出去逛街玩玩玩! 云晟操作:那你们先在岛上种田哈,我一个人出去看看 #眼中莫得妹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不喵呜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吃不喵呜 40瓶;南钫Fr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赌约比试 似乎是祁云晟显得过分镇定了,反而其他几个早早准备好发难的人们有些迟疑。 那个出来叫嚷的大汉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并没有退缩,“你这人怎么这样,平白无故对我弟弟动手,你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吗?” “我觉得在几乎只有修士活动的海华城,突然靠近别人,要做好被攻击的准备。”祁云晟道,“难道不是吗?”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他们也懂。但是祁云晟表现出来的实力和他的修为气息不是同步的! 大汉们自然也是有修炼功法的,虽然都是市面上卖的不入流功法,但是强化一下身体还是够用的。要出海打渔,自然也要强化一下丨体质,不然是无法坚持下来的。 不管是看年龄还IX。UY是看身量,祁云晟给人的感觉都不强,所以那上前试探的男人也没有想太多,谁知道祁云晟直接发难,招式直接照脸招呼。 “海华城内禁止动武!”那大汉道,“你是要我把你举报上去吗?届时海华城卫兵来了,你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祁云晟怎么会被这种虚张声势的话语吓住,因为这些人表现得太刻意,他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海华城内禁止动武,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那不过是警告不准在海华城战斗,像我这种被吓到所以出招的,你就是去叫卫兵过来,他们未必会搭理。” 大汉牛旭没想到祁云晟长得一副愣头青的模样,言行举止却完全不像是那么回事。 预先想好的威吓并未成功,他又道,“当然了,你可是被玲珑阁护着的,自然是神气无比。” “知道的话就请让开,别挡我的路。”祁云晟道,“耽搁时间。” “那可不能这样!”牛旭见人真的要走了,便赶紧道,“你打了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所以呢?你们想做什么?”祁云晟没好气道。 这种情况对于祁云晟来说,没有保持“好脾气”的必要。 “既然你伤了我们的人,那就按照双月湾的规矩来。” 牛旭与旁边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道,“你是有大势力护着的人,我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你。只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这样吧,我们双月湾有一种赌局,双方押上自己的宝物,在不危及对方性命的情况下进行一场比试,胜者可以拿到对方的宝物。” “你伤了我弟弟,那么我这个哥哥来与你比试。如何?”牛旭道。 祁云晟算是听出来了,前面铺垫那么多,为的就是让自己参加这个比试,这种明显挖好坑等着他跳下去的情况,他们是觉得自己傻还是觉得自己智障才会答应? 看这样子,估计是没把自己的情报了解透,导致在引导的时候出现岔子,才让最后这约战变得十分强行。 祁云晟甚至有些无奈了。这些以打渔为生的渔夫,不会真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吧? 也未必,至少这个牛旭还是有点小心思的,知道趁着海华城鲛人多,鱼类销路大的时候趁机提价。 只是,小心思用得不对,就会显得傻。如果去威胁那些小一些的饭馆店,估计还有点提价的可能,但是去找饕餮馆这种地方一霸威胁提价,指不定别人原本有提高收货价格的想法,这么一逼反而不想提价了。 毕竟,他们真的不缺供货的人。 那么这次他们盯上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不如何,你们耽搁我的时间了。”祁云晟并不打算理会这一看就埋了坑的局,转身就想走。 “等等!你不能走!” 牛旭见祁云晟不吃这套,立刻就慌了,想要联合其他的渔夫将祁云晟留下,却不知为何被一股气劲弹开,被这么一冲击,包括牛旭在内,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哎呦乱叫。 对此,祁云晟自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闲心去同情,踩着那些人的空隙直接过去。 有时候并不是你犯了错,而是弱小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这便是他在海宫之中所学到的。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祁云晟本以为事情可以这样子结束,自己不用去搭理这个一看就设了局的比试,没想到还没走两步,便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 又怎么了? 靠着灵讯和本能,祁云晟第一时间闪身避开。回身一看,又是个熟人。 一艘大船正在靠岸,船头站着的正是镜月楼的游彩英。 他们之间先前有过摩擦,游彩英的宠物赤羽雕攻击了自己,不过被席婆婆挡下了所以自己幸免于难。在摆脱了游彩英的追杀后,席婆婆默默回去把那只赤羽雕给杀了。 因为席婆婆基本不露面,事实上游彩英并没有怀疑自己的证据。但是对于这种被宠着的大小姐来说,证据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一环。所以在饕餮馆门口遇上后,游彩英想起了那次摩擦,试图强行带走自己来撒气。 而他刚好遇上梅二哥出来,被保下了,化险为夷。 不过祁云晟也明白,从那之后他和镜月楼的梁子就结下了。游彩英不像是会赢他人施压而放弃行动的人物。 那么这个时候,她出现在这里,意味着——麻烦。 见祁云晟躲过了方才的攻击,甲板上的游彩英冷哼一声,倒是没有接着出手。 虽然海华城内不能战斗的规矩更多地是一种警告,不搞出巨大的损失基本不会有什么惩戒,但是游彩英已经被禁足了一段日子,这段时间才被放出来,可不想又被关回去。 那日饕餮馆门口的事情过去后,她回到家,便被父母痛骂一顿。 集市内的三大势力之中,玲珑阁和饕餮馆因为其主人志趣相投,因此关系不错。更别说饕餮馆传闻有鲛人皇的庇护,让人不敢擅动。游彩英在饕餮楼门口那番闹事,往大了说就是不给饕餮馆面子。 梅友海将事情做得相当漂亮,在处理完后,游彩英等人成了完全的过错方,镜月楼要给饕餮馆赔礼。 因此,镜月楼主人游若易在女儿回来后,大为光火,直接将游彩英关了禁闭。 光一个饕餮馆就已经要十分注意。饕餮馆与玲珑阁都护着的存在?那便只能拉拢不能得罪! 对此游彩英怎么能服气。她从小就是被宠大的,极少受到这样的气,于是心中对于那修士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这一次出行,好不容易摆脱了禁闭的她果断在好友的陪伴下登船出海,感受海风从而平复一下不爽的心情和被关禁闭时的憋闷。 然后她没想到,当船靠岸的时候,竟然又遇上了那个人。 她下意识出手攻击,本想来个先发制人,打死最好,死无对证,如果没有打死,自己就先行躲开。 父亲只是让她不要再得罪饕餮馆与玲珑阁,那么自己便让他找不到凶手就好。 却没想到,那小子前些日子不过还是刚踏入修炼之途的程度,现在反应却那么快。她的攻击不仅打空了,甚至因为猝不及防,连躲都没来得及躲,直接打了个照面。 察觉到那下方少年的眼神,游彩英高傲地仰起头,似乎不认为自己不占理。 反正这种事情,那人还能专门跑到玲珑阁或者饕餮馆去求助? 不过很快她便注意到了旁边的那些人。对于这种下等的存在,她自然是看不上眼,平日里能避开就避开的。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好像是有点用的? “大小姐,您这是……” 旁边的随从已经倒吸了一口冷气,生怕大小姐又和那个修士闹起来——他认得这个人,被饕餮馆和玲珑阁双双护着的那个。 根据他们的调查,这人是前些日子来到海华城的,一来便出海,会在海上待很长一段时间,同时给饕餮馆卖了一次鱼,据说仅仅是一天捕的量便已经填满了那个用于放鱼的池子,让饕餮馆菜色的花式又多了些。 一个神秘的,好像有点东西的,但是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背景的少年。 他们本来也不是没猜测过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背景,但是从他的言行举止和他的修为气息来判断,又挺不像那么一回事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们已经没法去拉拢这人了,只能尽量不要又得罪他。 谁能想到,大小姐仿佛行动没过脑子那般,说出手就出手,火光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挡了。 “下去。” 游彩英道,“有好玩的了。” 祁云晟本想迅速离开,但是那些渔夫抓住机会将他围住了。就像是说好的那般,游彩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哟,有段日子不见,饕餮馆护着的人在这里欺负渔夫啊。”游彩英话中带刺,满满的都是奚落,“看你这么辛苦,不知道有没有赚够明天的口粮呢?唉,真是辛苦呢。” 游彩英这没头没脑的找茬差点让祁云晟翻了个白眼。 “不要耽搁我的时间。” 比起计较刚才的攻击,导致和这大小姐纠缠,祁云晟选择暂时将此事揭过。他还等着去集市那边淘宝呢。 “这怎么能叫耽搁时间呢?”游彩英瞪着那些试图阻拦自己的护卫一眼,道,“我还说你看起来那么楚楚可怜的样子,没想到也是个能欺压别人的恶霸,唉,这么想想就让人觉得意外。” “……” 祁云晟总觉得游彩英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对。比起当初见到时的剑拔弩张,她现在的神情之中多了几分怨毒,话里带刺但是行动上没有了其他的表示。 要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是……她遭受了她认为的不公平对待,将那些怨气与怒气一并算到自己的头上,但是又被谁警告不能对自己动手,所以按捺着行动。 看到游彩英身旁随从的脸色,祁云晟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那牛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镜月楼的大小姐会突然出现,但是她似乎在针对祁云晟这件事他们还是看得出来的,立时呼啦啦一大片都凑上来,像是找到了可以伸冤的青天大老爷那般哭诉道。 “游大小姐啊,这个人太不讲理了!” “是呀是呀!他无故打人,我们不敢动他,便要求来一场比试,结果他理都不理!” 渔人们七嘴八舌围了上来,在游彩英身旁侍卫的警告之下退了回去,随后便是一阵歪曲事实的描述,仿佛祁云晟方才已经把他们的人打成重伤,而对他们的声讨不屑一顾。 祁云晟沉默着观看表演。 那游彩英听完,眼前一亮,就像是捉到了一个极好的把柄那般。她的表情太过明显,明显到祁云晟开始盘算等一下要怎么跑才能干脆利落了。 这一切的问题,都源于他刚刚没有干脆利落地离开。要是早走两三步,就没有这么多破事了。 传承里边有没有提升速度的法术可以学学? 不过祁云晟也庆幸自己没把罗贝或是佘菁带过来。特别是佘菁,遇上这种情况她应该是控制不住脾气的,到时候更加麻烦。 所以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建设海岛吗? “比试的话不是很好嘛?”游彩英笑道,“凭实力进行不伤及生命的决斗,胜者可以取走败者的宝物,你转身就走,难不成是一开始就猜到自会输了?” 激将法对祁云晟效果不是很明显,如果不是身旁的人一直盯着,恐怕祁云晟已经离开了。 见祁云晟不吃招,那游彩英心中涌起了和那些渔人们一样的心情——这个人怎么就不按着套路来。 从刚刚到现在,祁云晟都是冷着一张脸的,仿佛给予他们一些神情变化都不屑,那明显的漫不经心,着实会将人的怒火撩起来。 游彩英这边不能动手,而渔人们隐隐察觉到了祁云晟的实力而不敢动手——其实现在的祁云晟还是个菜鸟,看起来强大是因为有席婆婆在暗中护航。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僵持。 “所以,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祁云晟叹了口气,“能不能干脆利落点,一口气说清楚。” “我们要与你立一个赌约。”牛旭道,“赌上你我的宝物,进行一场比试!” “宝物?” “你伤了我弟,所以我要指定你的宝物。”牛旭的眼中现出了几分贪婪,“就赌你的那艘钓鱼舟!” 钓鱼舟乘风,乃是玲珑阁阁主送给他的赠礼,可以说是那些船行里最高档的钓鱼舟,是现在的他还远远买不起的价格。 祁云晟这下算是明白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了。对于渔人来说,有一艘高级的钓鱼舟,确实能够如虎添翼,特别是这种散户性质的,更加追求个人装备的提升。 真的是……这点小心思用在正道上不好吗,整日琢磨这些歪门邪道,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其实现在的局面也是因为情报的不对等造成的。 在渔人们眼里,祁云晟看起来个头偏小,气息极弱,一看就不是什么强大的存在,他们甚至能打听得到那人不过刚刚踏入修仙之途。 修炼的日子,往往是要按照年来计算的,初入门几个月,除非是那种世家大族的传承,从一开始就被哺育各种精华,否则刚踏上修仙之途的存在,是不可能有多强大的。 强如鲛人皇,也是在试炼中待了很久才将传承吸收,从而踏出那处禁地。 所以这样弱小的存在,只要气势够了,还不是随便他们拿捏。 结果没想到祁云晟不仅态度沉稳,实力似乎也不是看起来的那般弱,才让他们不知道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赌?”祁云晟反问道,“你们让我赌就赌,我若输了,我的钓鱼舟就没了。我若是赢了……你们难道能拿出和它同个档次的宝物?那左右都是我吃亏。” 祁云晟思路清晰,压根不给他们狡辩的机会,什么弟弟受伤态度恶劣全是托辞与接口,他们想要的是自己头脑一热,拿重要的飞舟去赌。 不巧的是,祁云晟不会。 渔人们听到这番话,似乎是早有预料,便道,“小子,你是不是找了个海岛暂住?” “所以呢?” “那你恐怕还没有海图吧?”牛旭得意地道,“我们兄弟这边偶然得到了一套特殊的海图,可以往里边记载东西,这些年下来,我们把无垠海周边的海域与海岛的信息都记录了下来,鱼群聚集地自然也是标好了的。” “你就算是去玲珑阁,都购不到我这等宝物,怎么样?我可以把它作为赌约的抵押吗?” 这对于祁云晟来说,自然是需要的。 而祁云晟也瞬间理清其中的关窍。 海图他确实还没来得及准备。虽然他现在凭借记忆可以在无归岛和双月湾之间来回,但是对于周围的海域信息,他确实不是很清楚。灵讯的消息都是既时消息,不能自动抄录下来。 “而且,我们探明了荒岛的位置,随时可以上去休息,有主的岛屿也已经标示出来,不怕冒犯到大人物。” 对于出海打渔的人来说,这样的海图是堪比钓鱼舟的宝物。如果真如那兄弟二人描述的那般详细的话,那么这显然是现在要发展海岛的他急需的存在。而且牛旭敢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显然是心中底气足。 这类宝物是有局限性的,对于不想在无垠海上发展,或者是不经常在无垠海海上活动的修士来说,是十分鸡肋的存在。但对于他来说,是必需Y,X,D,J。品。 不过,这些人明显都给自己挖好坑了,再跳下去不就是傻子? 祁云晟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体内的异动,似乎是席婆婆在提醒着自己。 难道这海图有古怪? 席婆婆催促祁云晟不要放弃,甚至直接把宝物明抢过来,祁云晟做不到这般霸气,但还是考虑起比试的内容,“你们能保证海图如你们所说的那般?” “那是自然!”牛旭道,“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给你看看!” 这么慷慨? 见牛旭真的抛出了一幅海图,游彩英也暗自琢磨着能怎么给祁云晟添堵——她所理解的不能招惹,是不会亲自动手打,但如果行事的时候是她这边占理,便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祁云晟接过了海图,掌心瞬间便感受到了那宛如布匹的柔软。展开一看,极度简约的线条和图形仿佛在暗示些什么,再仔细盯着,便能发现人眼难以分辨的蝇头小字。 这看起来是要用灵气来读取的内容。若非修士,常人连上边的字都是看不清的。但是修士可以借助灵气,去直接读取上边的记录。 然后祁云晟便明白了牛旭为何能如此自信。因为他给自己的海图是残缺不全的,就像是从一张大图上取下了一小块碎片。 祁云晟以灵力读取了上边的内容,发现果然如牛旭所说,海图将大量的信息融入到其中,可以清楚地阅读到周围海域的信息。其消息之详尽,仿佛有位御灵一族的高手疯狂地将灵讯抄写下来那般。 海图里没有无归岛的踪迹,但是有他路上经过的其他岛屿的信息,稍微与自己亲眼所见的场景一一对上号,祁云晟对于这海图上的信息就信了个八丨九分。而且唤灵之力对于这海图,似乎是有所反应的。 “你也看出来了吧,这海图是不全的,因为我们兄弟只拿了自己要用的部分,剩下的部分,如果你赢了赌约,可以一并给你。” 说完,似乎是想起太虚界某些不太友好的风气,他补充道,“只有我们知道它所在地的线索,只有我们兄弟活着才能找到那里,如果你把我杀了,那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看来牛旭也知道海图的价值,给他自己上了好几个保险。祁云晟思索了一下,便道,“那么,比试的内容是什么?” “我们这些打渔的,都是靠海吃饭的。”牛旭见祁云晟态度有松动的迹象,立时有些许的激动,“比试就定在海上,如何!” “哦?” “看来你是准备应下这个赌约了?”游彩英抓住了机会,赶紧道,“既然如此,我镜月楼可以派人见证你们的赌约,保证结果的公正!” “只让镜月楼来?”祁云晟道,“那我还是算了。” 让这游家大小姐来见证,他的输怕不是已经注定了。 “你这是不想接下赌约吗?明明两边的条件都已经亮出来了!”游彩英接着道,“我可以现在马上叫人过来,如果你逃了,以后就别想在集市区抬起头来。!” 强行决定了结果之后,游彩英不给祁云晟辩驳的机会,直接出发离开。而祁云晟看着那群兴奋的渔人,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他们多半会挖坑或者挑选他们自己擅长的比试内容,但是既然这海图那么特殊,以至于席婆婆都要催自己拿到手,那么试一下也无妨。 海图被取了回去,似乎是认定祁云晟一定会赴约,牛旭激动地道,“你准备一下吧,过一会人就开始比试!” “过一会儿?” “不然你还想跑吗!” 这下,祁云晟的时间算是彻底被耽搁了。 渔人们不放祁云晟离开,说是比试的地点就在海边。游彩英回来的速度也很快,呼啦啦地带了一大帮人,做出看客的架势。 对于渔人间的比试,他们也是有所耳闻。 打渔为生的渔人,总会在海中寻觅到一些奇异的存在或者特殊的宝物,又或者单纯只是想更换一下更好的装备与物品,他们会和人进行赌约比试。 比试的内容并不固定,基本都是渔人日常生活之中接触到的活动。在赌约比试中胜出,便能把对手的宝物据为己有。 因此要见证赌约比试,只需要确保双方过程中没有作弊,且输赢双反都能遵守结果,履行说好的任务,就行了。 不过事实上因为每次赌约比试都会有宣誓的环节,由天道见证赌约,因为违反的结果很严重,大多数人还是会遵守赌约比试结果的。 照理说,赌约比试的见证不需要太多的人。但是游彩英打从一开始就想找祁云晟的茬,所以她特地多带了些人,为的就是抓出祁云晟的作弊行为! 天道能见证誓约的履行与否,但是只针对结果,不包过程,如果不相信对方的话,一般是会找其他人来做见证人的。 祁云晟看着除了自己以外已经准备好的所有人,有种深深的被安排好了的感觉。但如果是为了这份奇异的海图的话,冒一下险似乎也是值得的。 乘风虽然贵重,但祁云晟相信只要自己努力,迟早能再买一艘。但是这份奇异的海图,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如果现在错过了,以后想要再取到就麻烦很多。 而后便是准备时间。 祁云晟这个时候才知道规则。 “比试是前往特定的荒岛取到信物?” “没错。”牛旭道。“你我都会有一份一模一样的路线图,要前往一座荒岛取到信物再回来,先回来的人就算是赢了这场比试。” 这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祁云晟微微皱起眉头。 这些人,肯定还留了什么后手。 “当然了,你的乘风性能太过优秀,所以,这场比试你不能用乘风!”牛旭道。 “那么我要用什么?”祁云晟道,“难不成我还要马上去寻一艘钓鱼舟?” “这当然是不用的。”牛旭道,“我们有驯养好的小海兽,可以作为坐骑。你我只能靠活物来竞速。” “靠着海兽?”祁云晟直接道,“那你们在海兽上做手脚怎么办?” “所以你可以先选。”牛旭胸有成竹地道,“不放心可以慢慢挑。这可是我们从附近的海岛上买回来,喂了很久的!” 那被攻击的弟弟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得意地道,“当然,你有自己驯服好的海兽,也不是不能用。” 了解了一番规则后,带着试试看的心态,祁云晟也应了这个赌约。 渔人们准备充分,直接带着祁云晟前往圈养海兽的地方。 海兽名为碧晶兽,是一种海陆两栖的妖兽。它通身灰白,肥肥壮壮的身躯就像是没有甲壳的海龟,只是有着蛇一般的长颈,粗壮而有力,四肢皆是长长软软的鳍状肢,可以在海岸边短暂爬行。 碧晶兽性情温驯,装上鞍具就能载人在海上航行,是挺受欢迎的一种海兽,不过和寻常的钓鱼舟或者飞舟比起来,碧晶兽的购买与驯养价格都太高了,有些贫穷些的海岛甚至都养不起。 这是祁云晟头次接触到碧晶兽。长时间生活在海底海宫的他自然是没有机会去接触这种海面上活动的生物。 野生的碧晶兽已经很少见了,现在包括海华城周边在内的所有的海域,能见到的成批的碧晶兽都是人工培养出来的。有的海岛就是专门做碧晶兽生意的。 牛旭遵守承诺,让祁云晟先挑。祁云晟也不会跟他们客气,直接放开灵眼捕捉四周的灵讯。 灵讯回馈的结果没什么问题,这些碧晶兽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身上也没有明显外伤。似乎是因为察觉到了祁云晟身上的唤灵之力,碧晶兽纷纷凑了过来,十分热情。 最终,祁云晟挑了一头碧晶兽,被送到了海边。 赌约比试马上开始,牛旭的海图与他的乘风,都要先取出来作为抵押物。虽然信不过镜月楼的“公正”,但祁云晟也猜到游彩英不会做得这么过头。 就像是海宫内的那些世家子女,他们脾气骄横,却未必是傻子。当他们要做一件可能被指责的事情的时候,必然会让他自己的行为挑不出错处——哪怕是强行挑不出错处。 因此,他敢说游彩英会在规则方面恶心他,却不会将宝物扣押——对于她来说,那种玩意也算不上宝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届时便是他见机行事的时候了。 看起来别无二致的碧晶兽被安排在气泡垫,祁云晟与牛旭各自拿到了一样的路线指示图,一切看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 随着信号响起,两只碧晶兽一同冲出。 祁云晟虽然是第一次驾驶碧晶兽,但意外地容易上手,因为唤灵之力带来的亲和力,让碧晶兽很乐意听他的指挥。往前冲刺一段距离后,双方进度不相伯仲。 牛旭却是突然一笑,缰绳一拉,带着碧晶兽来了一个大拐弯,击起来的水花直冲祁云晟而来。 祁云晟在海上的反应能力已经被大海鱼锻炼过了,怎么会中这种小花招?他当即放出手中劲力,击散水花。继续往前航行。 但这时他发现,牛旭与碧晶兽消失了。 反应过来的祁云晟立时放开灵眼,果然捕捉到了在海下极速冲刺的对手。 差点着了道了! 祁云晟顺着图上指示的路线,加紧追赶。 和乘风比起来,碧晶兽的速度确实有些慢,而且祁云晟还要注意它的状态。所幸有御灵一族天生的灵眼在,即便对手借这些招数隐去了行踪,他也能捕捉到对方的动向。 在海面下行动的话,更加考验对碧晶兽的掌控能力,同时海下环境更难以预测,为了稳妥一些,免得他们在前面留什么花招,祁云晟没有贸然跟着下去,而是在海面上疾驰。 双方你追我赶,牛旭有时会冒头,到海面上换气,更长的时间是在海下。毫无疑问,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他掌握着这场比赛的主动权。但是祁云晟完全没有被甩开,以一直以平稳的速度追赶,甚至一度要赶上牛旭,只不过被牛旭凭借对地形的方位的熟悉而甩下。 这下,祁云晟更加感觉到海图的重要性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前面环境不熟悉,他不至于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另一边,牛旭更加烦躁。 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的跟得上来! 他的实力,果然不如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弱小。那干脆利落让人找不到出招痕迹的招式也是,这次一下子掌握碧晶兽驾驶技巧,死咬他这点也是! 从理论上来说,这次赌约是他占据有利地位。他对这片海域很熟悉,甩下一个新手绰绰有余,以往跟别人进行这种赌约的时候,他都是靠着这样的障眼法潜入海下,让对手失去方位感,从而取得优势。 现在完全没办法将那小子甩下,牛旭也不慌。 熟悉海域在这种赌约之中有多重要,他等一下就会让那愣头青明白! 自那日被当场给了难堪后,牛旭平复了很久的心情才回去拿回自己应得的钱款。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打听那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来到海华城,有出海的迹象,似乎与饕餮馆玲珑阁的关系都很好,修为仅仅是入门水平。 至于那人来到海华城之前的信息?那便完全没有了。就和每一个来到海华城讨生活的外乡人一样,谁会去在意他们来自何方呢? 至于仅靠一天就捕了那么多的海鱼,也有了佐证——靠的便是乘风! 一想到那种愣头青因为运气得了极好的钓鱼舟,轻轻松松就能捕捉大量的海鱼,而他常年以打渔为生,在同行之中小有名气,却被当场甩了面子。 从那时候开始,牛旭就惦记上了乘风。可是乘风那等高档钓鱼舟,凭他自己难以取得。 于是他便想到了——这小子,不就是个愣头青么? 虽然途中出现了不少意外,但总算是让那小子进行赌约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乘风这等高级灵器,牛旭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虽然现在还没有甩掉那小子。但没关系,致胜的关键不在这里! 祁云晟控制着碧晶兽的前进方向,一边跟着牛旭的路线,一边辨地图的位置——这地图有问题,那牛旭在悄悄抄近路! 他说什么来着,这比试定然是埋了坑的。 不过靠着灵眼,祁云晟也不怕被甩下。 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前面的海域…… 在靠近一片礁石区的时候,海面下的牛旭突然打乱之前的节奏,提前浮出海面换气,随后轻蔑地看了祁云晟一眼,似乎将什么东西掏出来,丢入了海中。 随后,他猛然加速,碧晶兽就像是受到了刺激那般带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有哪里不对! 祁云晟没有贸然接近落了东西的那片区域,而是减速绕开,免得中招,但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中招了。 斜地里突然还出来好几条又黑又壮的鲨鱼,目标直指祁云晟的碧晶兽。碧晶兽受了惊,霎时间慌忙逃窜,缰绳都拉不稳。 眼看要偏离原本的路线,席婆婆忽然现身,将祁云晟一把提起,狠狠地扔了出去! 祁云晟落在礁石上,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便眼睁睁看着那碧晶兽被高高跃起的大海鱼一口吞下! 了无痕迹。 方才牛旭扔的东西,是吸引它们出现的诱饵,当他抢先离开后,落后了一些的祁云晟,便成了靶子! “婆婆……”祁云晟阴沉了一张脸,“谢谢。” “保护你是我的职责。”席婆婆道,“现在是现抓一头还是用其他方法?” “那海图很重要吗?”听出婆婆不乐意耽搁时间的想法,祁云晟问道。 “那是御灵一族之物。”席婆婆倒也没有掩饰,“就是不知为何落到那种俗人手里。” “我明白了。”祁云晟看着眼前恢复平静的海面,“我必须赢得这场赌约。”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种时候,他要怎么去找可以骑乘的海兽? 无归岛上。 【噫?】 小光团飞到了海岸边,想看看那绿皮大海龟的情况,却没想到只看见它压出来的沙坑。 【以往的这个时候,应该都在这里才对啊。】 小归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想那么多。罗贝和佘菁已经快把岛主居住的区域清理出来了。期间罗贝似乎想指导它灵力的使用方法,从而让清理活动方便一些,但可能是它没有这个天赋,除了搬运一些小东西外,帮不嶼、汐、團、隊、獨、家。上什么忙。 说起来那只大海龟也挺奇怪的,从那一日跟着主人来到了海岛上后,就基本不怎么挪窝了。 它感觉得出来大海龟很强,甚至它待在那里的时候,周围都没什么海兽敢接近这里了。 “小归!” 佘菁的声音传出来,“岛上有干净的水池吗?” 【来了!】 小光团顺着呼唤而去。 罗贝坐在树枝上,懒懒地伸了个腰。 无归岛可比她预想之中的环境要好太多了,她很满意。 已经完全扎根的迷渊蝶木舒展开了枝叶,让罗贝自在很多。 接下来…… 要怎么防住那个鲛人皇? 作者有话要说:目前鱼丸在无归岛众人这边的好感度 祁云晟:?(怀念但是害怕,心理阴影) 婆婆:负值(当年差点破了阵法搞出惨案,现在疑似会搞死云晟) 罗贝:负值(似乎是个危险人物,值得防备) 佘菁:?(不认识) ++++ 傻球:啧啧啧,这精彩的好感度,不愧是鳞片系 冰球:已经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个遍,前路多艰 煤球:我觉得可以给他上一柱香了 毛球:他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傻球:靠和你差不多的情商 #今日的球球麻将局,依旧很精彩# #鱼丸:(╯‵□′)╯︵┻━┻# = 那个……那个,悄悄问一句 为什么评论突然暴跌,是我做错了什么吗QA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懒虫里的米虫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赢得比试 碧晶兽虽然被吃了,但是他们似乎没有强硬要求一定要用碧晶兽完成比赛——不过这个说了和没说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妖兽的驯服不是什么短时间能完成的,有可能还没搞定海兽,牛旭已经回到了起点。 那么,这个时候要怎么办呢? 就在祁云晟想着将就着挑一只海兽充当坐骑的时候,忽然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不远处漂过来的,不就是…… 祁云晟眼前一亮,立刻掏出包裹之中的庾洱。 果然,似乎是察觉到了庾洱的气息,那漂流过来的存在速度瞬间加快,在快到自己身前的时候破开水面,猛跃起来。 果然是它! 这一次绿皮大海龟的出现可以说是解了燃眉之急,祁云晟立时道: “你快帮我个忙,过后我给你吃鱼草!” 大海龟仰起头,似乎是听懂了祁云晟的话,也不急着吃祁云晟手上的那捆庾洱了。 祁云晟跳到大海龟的背上,扒在它崎岖不平的龟甲之上,而后道,“全速向前进,我们要去一个岛屿拿到信物,然后回到起点。” 为了让大海龟明白他们的前进路线,祁云晟还把那张地图给它看了——虽然大海龟不像其他灵那样能用语言交流,但是祁云晟总觉得,它应该是懂了。 果然,大海龟在看完路线图之后,似乎是明白了要去哪里,瞬间破浪前去。连祁云晟都没想到它能这么快!! 因为速度太快,不输乘风的速度,祁云晟使劲扒拉在龟甲之上,免得被甩出去。 大海龟背上像是被谁砍了一刀,有着巨大的划痕,所以让祁云晟有了抓握的地方,不至于被甩出去。这和上辈子的体验是一样的。只是上辈子的他没有现在的体力,要扒住海龟要显得艰难一些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一回在海宫外迷失了方向一样。还在迷茫无助的时候,大海龟的出现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祁云晟觉得,大海龟的灵性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重归那片危险的礁石区后,那些鲨鱼失去了踪影,就像是躲藏了起来那般,而海龟也没有片刻的停留,甚至中途主动改变路线! 没有什么存在比生活在海域的海兽更熟悉捷径的方位。 这一次,祁云晟也下了海,不过大海龟似乎有点分寸,在带着祁云晟穿过了几个海下的岩洞之后,就一直在海面上飞驰。 等它终于停下来,祁云晟也被颠得七荤八素,站在地上缓了半天才回过神。 岸上有人在看守,是镜月楼的人。在看到祁云晟到来后,他们面露惊讶,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注意到了祁云晟骑的不是碧晶兽而是一只个头不小的绿皮海龟,他立刻皱起眉道,“你的坐骑怎么换了?” “规则没有说不能换坐骑,况且在进行赌约的时候,他们也说了可以换成我自己驯服的海兽。”祁云晟道,“那么,信物在哪?” “呵。” 这确实无可辩驳,但是镜月楼的人已经被游彩英吩咐要给祁云晟使绊子,便道,“信物是岛上一株百年檀木结的檀果,你自己去取吧。” 这显然是刁难的一部分,他们不会给祁云晟指出檀木的所在地。如果祁云晟不熟悉檀木的模样,很可能会犯蒙。 祁云晟深深感觉这场赌约里被动小手脚的地方太多,不过,一力破十会,靠着情报差他反而能够占据上风。 谁没有一点底牌呢? 镜月楼的人明显没有给祁云晟指引的意思,祁云晟不管他,直接进入后边的山林。 这时候,留在原地的那名镜月楼中人,默默看向了留在那里的绿皮大海龟。 这只是那小子驯服的海兽?看起来倒是傻傻呆呆的样子。 那么,如果这只海兽也跑了呢? 有了灵眼,祁云晟根本不惧这只寻物的任务。他一路走走停停,很快便来到了一株巨木前。 根据灵讯,它便是岛上的百年檀木,但是奇怪的是,它的树枝上并没有挂着果实,不管怎么看都是一株不开花不结果的老树。 祁云晟皱起眉,继续放开灵眼,终于发现了端倪——檀果不是挂在树上的。 檀木是一种要成长五十年才能开始结果的树木。其果实重若千钧,不可食用,但却是炼器的好材料。因为果实太重,它结果时并不是挂着的,而是会在树枝上生成一个空洞,洞里窝着檀果。 就像是将它藏在树里那般,而且单从树下观察的话,是瞧不出端倪的。 这也是一个坑! 祁云晟都快服了,这些人为了刷小手段取得胜利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树下是看不见枝干上用于装檀果的树洞的,但凡遇上个不怎么了解檀木的,在这里会被坑死。 祁云晟也不耽搁时间了,立时上前,扒拉主木。 但是檀木意外的有些难爬,经历了两三次滑下来之后,祁云晟忽然感觉体内一阵虚弱,席婆婆直接现身。 “你在做什么?” 席婆婆的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但是依旧看得出来满满的奚落。 “婆婆……”祁云晟委屈道,“我以为我能爬上去的。” 老人轻叹口气,就像是对这个偶尔犯傻气的少年无奈了,她一抬手,劲风拂过,那老檀木的树枝瞬间掉下来一截,掉出了三四颗圆溜溜的果子。 “啊!是这个!”祁云晟激动地道,“谢谢婆婆!” 老人没有就此离去,而是飞上去,唰唰唰又来几刀,把低处的枝叶全部砍断。一瞬间林中满是枝叶掉落的哗啦声。 檀果掉了一地,祁云晟看着下半截几乎被削干净的檀木,忽然明白了席婆婆的意思,瞬间开始用乾坤袋收取地上的小果子。 凭什么只能对方给自己使绊子,自己不能反杀回去呢? 那个牛旭显然不具备飞行的能力,只要把低处的枝干全给砍了,他想要获得藏在枝干里的檀果,必然要花费大量功夫。 等祁云晟靠着灵讯将檀果一个不落地收到袋中的时候,席婆婆也重新下来。 这个时候,檀木上方三分之二的枝干已经被砍下来了,只剩最高处那么星星点点。 以席婆婆一贯赶尽杀绝的作风,这个时候竟然会留一小撮生机,让祁云晟有些疑惑。 注意到祁云晟的眼神,喜婆婆的道,“留到这个程度,它日后会自己继续生长,如果把顶部那一块也给处理了,这檀木也就死了。” 那是席婆婆给檀木留的,苟延残喘的底线。 祁云晟没想到席婆婆考虑得那么全面,眼神一软,道,“婆婆说得是,这檀木竟然已经是百年檀木,生长不易,贸然断其升级也不太合适。” 虽然想给对方下绊子,但是祁云晟似乎是做不到那么狠心的。 信物到手,祁云晟立时回海岸边。 然后看到的场景让他惊讶了。 只见绿皮大海龟缩在壳里,四周是爆炸后的凌乱痕迹,显然有人趁着刚刚祁云晟离开的那一瞬对海龟动了手。 祁云晟内心咯噔一下。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只有些烦人,但是帮了他大忙的海龟。 “没事吧!” 祁云晟冲上前去。此时海龟周边还留着爆炸的余温,将手摸到壳子上的时候,感觉到的便是灼人的热度。 祁云晟立时寻找起那个镜月楼中人,没想到对方正趴在一块礁石下,似乎是失去了意识。 发生了什么? 灵讯! 意识到能用灵眼获取刚刚发生的事情,祁云晟立即动手。 在他的呼唤下,四周的灵纷纷聚集,将他离开的那一片刻发生的事情尽皆告知。 原来,在祁云晟离开海岸边去寻檀果的时候,那镜月楼的人竟然悄悄地来到大海龟身边,埋了炸丨弹! 炸弹的动静不大,又被海水吞掉了一部分余波,另一边的祁云晟根本没发现。 但是这炸弹是定点打击大海龟的,因此它几乎吃下来最大的一波爆炸。甚至那爆炸还附带灼伤的效果,会让中招的人持续维持高温,最终被活活烤死。 集市之中,镜月楼擅长炼器,这种一次性消耗的武器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但是后续的结果倒是出乎人的意料。那大海龟竟是在吃下攻击后,飞身而起重重地砸向那镜月楼众人,直接把他击飞而出,撞在礁石上失去意识。而它在结束攻击后,竟然趴回了那个还有灼烧效果的区域,在高温之下等着他回来! 虽然大海龟没有表达出来,但祁云晟读懂了它的意思——它担心自己回来后找不到它的位置,所以要在原地等! 太傻了吧! 祁云晟有些紧张也有些小感动。万幸方才的攻击对大海龟似乎没有多大的伤害。在发现祁云晟出来后,它瞬间伸出四肢,火速离开那片灼烧地——对它来说,待在那儿是挺不舒服的。 进入海中,龟甲终于降温,祁云晟重新坐了上去,笑道,“我们回去吧。” 大海龟比他之前见识到的可爱多了。光是这一次帮忙,祁云晟可以不在意它对自己海钓的干扰了。 如果无归岛上要养一只海兽,那么大海龟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得了命令,大海龟乖巧地开始加速,全速冲向起点。 起点这边,镜月楼的人已经给游彩英架设了桌椅,让她能够以惬意的姿态等待结果出来。她带来的那些人分布在路线之上,负责盯那赛跑的两人有没有犯规。 犯规了最好,犯规了就是输了。 事实上这个赌约比试可以钻的漏洞有不少,相关的限制不严谨,便更依赖其他人的评判。游彩英准备等着祁云晟回来后,好一顿奚落他。 不过嘛,看那些下等人的模样,他们绝对在赛程之中准备了礼物给那小子。自己只要等那个结果便可。 对于那些渔人会在比试中动手脚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正因为心知肚明,他们才要强行压着祁云晟参加这场比试。 所有的人都在期待他的败北。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祁云晟回来的速度快到让人难以想象,如果不是确认乘风在这边押着,他们甚至怀疑祁云晟中途换了乘风! “我回来了。”祁云晟从海龟上跳下来,摸了摸它的头,随后取出手中的檀果,“信物也拿到了。” “这场赌约,是我赢了!” “你!”游彩英猛一拍桌,站起来道,“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祁云晟盯着这个有意给自己找茬的女人,“你想说什么呢?游大小姐。” “这……你的碧晶兽呢?!” “真不巧,在路上我的对手投了一包诱饵,引出了大鱼,把它给吃了。”祁云晟道,“而我侥幸留得一条性命,而后刚好遇上了可以作为坐骑的它,便重新开始上路。” “你换了碧晶兽,你这是犯规!” “可是规则没有说我不能换成我自己驯服过的海兽啊。”祁云晟道,“那牛旭的弟弟不是说过,如果我想的话,可以换成自己的海兽。” “这……!” 谁也没想到,牛旭弟弟一句随口嘲讽的话,竟然被祁云晟给用上了。如果一开始就对这个没限制的话,那么祁云晟根本说不上犯规! 祁云晟说完,便准备将檀果放在放置抵押物的地方。只要放在那里,就证明他完成了比试,是优胜者。 “等等!” 游彩英自然是不可能那么快放过祁云晟的,她怒道,“那渔人还没回来,你……” 祁云晟已经将檀果放了上去。 光华闪过,天道作证,海图是他的了。 祁云晟粲然一笑,回身看向游彩英,“游大小姐,有时候事情发展不顺你心的时候,不要太气急败坏,纠缠不休怪不好看的。” 有饕餮馆和玲珑阁压着,自己无所畏惧,镜月楼不敢擅动,那么游彩英就像是被戴了项圈,不足为据。 果然,即便是被祁云晟这么激,游彩英气急败坏,却依旧不能动手。 在规则上为难是站在制高点,对方没有发难的理由。动手了就是得罪人,这个尺度必须得把握好! 但是游彩英没想到祁云晟会这么不给面子,说无视就无视——他难道不怕自己这边真的动手吗?! 祁云晟得到了海图的归属权,也没有离开,毕竟他还要拿着全部的海图。这不由得让他扬眉吐气了一番。 游彩英被气走了。 不能动手,又被心里那股气堵着,再不走祁云晟怀疑她要憋出病了。 祁云晟觉得,自己找时间真的得好好给梅二哥和欧煌阁主送点礼物,没有他们那般明确的袒护,自己是无法这般自在的。 渔人们目送游彩英一行人的离去,颤颤巍巍予希団兑地看着祁云晟。 那牛旭的弟弟伤口已经包扎上了,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道,“我哥他……” “赌约比试不能危及对方性命。”祁云晟斜了他一眼道,“这点不是规则吗?” “以及……”祁云晟的嘴角勾起,面上却并无笑意,“说是这么说,如果不是我侥幸逃生,我早就跟着那碧晶兽一起走了吧?” 小动作做得那么过分,倒是让祁云晟后悔没带佘菁出来了。 仅仅只是输了个海图给自己,不足以平息祁云晟在赛程中所感受到的愤怒。 既然想招惹自己,给自己使绊子,那便要做好吃下后果的心理准备。 祁云晟可不认为这些跟小弟一样听从牛旭命令的渔民,是什么无辜的存在——只是得到了利益多与少的区别。 等了半天,那牛旭才匆忙赶回起点。 事实上在看到被削得只剩顶部的檀木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妙。岛上的战斗痕迹让他内心抱了些许的侥幸,紧赶慢赶回来后,看到坐在那里的祁云晟,牛旭浑身一软。 他……竟然输了?!怎么回事?! 祁云晟这边已经掏出庾洱在喂大海龟了,大海龟砸吧砸吧地吃着,显然很满意祁云晟的报酬。 “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没它在的话,自己也不能那么灵活地应对那些人下的绊子。 察觉到某人已经回来了,祁云晟看过去,道,“愿赌服输,剩下的海图呢?” 牛旭没想到一路上那么顺利,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四周同伴的表情让他明白,他的算盘打空了——还把自己的海图输了出去。 “不对,这不可能,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牛旭有些接受不了现实,嘴里咕咕叨叨的,听起来有些烦人的劲。 祁云晟听了,皱着眉抬手运转起五灵诀,手中灵气聚出水雾,下一刻便化作冰凌,朝着牛旭抛出。 冰凌爆散开来,穿过牛旭钉在地上,虽然没有一个是打中的,但是作为威慑已经够了。牛旭被整清醒了,颤颤巍巍地道,“你,你……杀了我是拿不到海图的!” “没打算杀你,让你冷静一下而已。”祁云晟长舒一口气,将内心的烦闷排解而出,“所以,可以把完整的海图给我了吗?” 那牛旭哪还敢整其他的花样,连声应是。 这下,祁云晟才算是踏上了收取战利品的路。这一次其他的渔夫没有跟上来,只有牛旭一人带路。 牛旭显然是个谨慎的人,那份海图剩下的部分并不在海岸这边,而是在海上的荒岛。无垠海这边什么都没有的无主荒岛还是很多的,也不会有人特意去观察,反而是最好的藏物之地。 牛旭将祁云晟带到了一处小荒岛,随后潜入水下,在水下的溶洞之中取出了海图。 “这便是所有的海图了。”牛旭看起来面上还带着心痛,显然这海图对他自己来说是一份不错的助力。而现在,不仅乘风没有到手,他还要将自己的宝物送出去。 很难受,但也没办法。誓约已经定下,这种天道见证的誓言,一旦违反代价是很大的。 完整的海图不小,牛旭这样的大汉抱着它游上岸都有几分吃力。 祁云晟接过海图,打量了一下,上边的缺口确实能与自己先前看到的那张海图对上,显然原本是一体的。 “那么就这样吧,愿赌服输,海图是你的东西了。”牛旭擦了擦汗,转身想走,忽然感觉到身后的凛冽杀意,顿时浑身一悚。 “你要做什么,我已经旅行赌约结果了!” “赌约比试的规则是不涉及性命安全。”祁云晟幽幽地道,“现在比试已经结束了。” “你!你不能这样!”牛旭慌了,匆忙逃窜。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祁云晟阴沉着道,“如果不是我有办法逃离,早就随着碧晶兽一起进了鱼肚子!” 以往这个时候,祁云晟会直接喊席婆婆出来结束战斗。但是现在,因为太过烦躁,祁云晟反而不想让席婆婆出来。 如果连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劳驾席婆婆动身,那他是不是太没用了一点? “哇啊——!” 祁云晟放出来的攻击击中了牛旭,但似乎是因为没有命中要害,那牛旭翻了个身,竟是陡然加速,要从祁云晟眼前溜走! “给我停下!” 见状,祁云晟更加恼火,追了上去。但是情绪越不稳定,他的灵力便越松散,完全没有发挥应有的实力。虽然有灵眼帮助他确定对手的方位,他的出招又没有瞄准效果,因此总显得容易打偏。 那牛旭也显露出了在海上打渔时练出来的身手,顺利躲开了祁云晟的几发攻击。 眼看他要离开海岸,就在祁云晟犹豫要不要把席婆婆叫出来的时候,海面忽然起浪,将那牛旭高高抛起,落回了海岸边! 有人! 灵讯传递了新的信号,祁云晟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没有现身的存在! “真弱。” 似乎是发现了他的眼神,那人微微撇开头,话中带着几分轻佻。 这话一出,祁云晟内心的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要你管!” “哼。” 听到祁云晟态度恶劣的回应,男人冷哼一声,从上方跃下。 那人一身简单的长衫,将精壮的身材勾勒而出,发冠上镶嵌着淡蓝的宝石,泛着淡淡的光辉。男人眉目间带着王者那睥睨众生的气度,明明只是一身简单的出行装,却还是让人无法忽略他身上久居上位的气息。 “你敢吼我了?” 男人下来后,对祁云晟道。 祁云晟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气急之下做了什么! 从小到大,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因为对方的地位与实力,自己是不敢去反抗的,而且很多时候他也没有反抗的必要。但祁云晟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吼余渊。 还是已经成为鲛人皇的余渊。 祁云晟瞬间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盯着余渊,就怕这人突然发难。 席婆婆应该能顶住他的吧? “虽然有点勇气,但还是,菜。” 鲛人皇落地之后,不断向着祁云晟走来,不过面上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而带了几分兴味。 余渊没想到,不过是上岸散心顺便依江何湖所说,寻一寻祁云晟活跃的地区,没想到一上来就被他把人给找到了,而且还目睹了方才那一幕。 作为久经战斗的好手,余渊自然看得出来祁云晟浑身上下都是问题——这个人大概不怎么和人战斗的,招式简单粗暴,命中也很成问题,遇上耿直些的傻对手还有点用,但是遇上那种比较灵活,擅长逃跑的人,就跟不上了。 不过想到那个老太婆,余渊也不奇怪。看她的那个样子,肯定会出面把难处理的敌人先料理掉。 看着祁云晟摆出来的应战姿势,和已经在旁边等着的老人,鲛人皇皱起眉头,不是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场合。 怎么搞得好像自己要对他动手一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祁云晟紧张地道。 “整片无垠海都是我的地盘,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余渊得意地道。 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自己了。现在的自己,拿到了鲛人皇的位置,掌握了海宫,也将无垠海纳入他的地盘范围。只要他过来,自己就能保证他的安全。 余渊(自认)展现资本的话语,听在祁云晟的耳朵里,就多了几分威逼的味道,甚至还感觉到了几分挑衅的意思。 看着祁云晟更加紧张的模样,余渊停下了脚步。 在离开前,江何湖耳提面命,让鲛人皇好好想想如何与心上人友好相处。不然后边的什么送礼约会流程是走不起来的。 第一步,要先破冰,先卸下对方的防备。为此,鲛人皇必须知道心上人为什么对他有这般重的戒心,遇上了就那么紧张。 其实江何湖自己内心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得本人去感受一下,不然说再多,他还是会沉浸在那股迷之自信之中。 余渊其实并不想承认林顺……现在的祁云晟似乎不喜欢他这件事。明明上辈子能够顺利来投奔自己,这辈子却先跑了,在外游荡了那么久才被他找到。 他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才让他保持这么一副浑身是刺的模样,连自己都被算进了可疑人物里。 所幸现在的余渊,衣着打扮是符合江何湖的要求的——不能太强调鲛人皇的身份,过大的地位差别是无法拉进距离的。 服饰简单了,看起来也更加亲和一些了。 “既然如此,我先走了。”祁云晟一边说着,一边往后挪动,甚至连牛旭都不想杀了。 “为什么那么怕我,我又不会杀了你。”余渊见状,不悦地道,“我刚刚说错了吗?你就是菜。” 说完,他加快速度,来到那倒地的牛旭面前,手指轻划,那牛旭的腿肚子立时爆开一条血口,“要追杀别人,首先断他的行动。” 再来,便是双手。“其次,断他反击。” “最后,才算结果性命。”余渊正欲进行下一步,忽然停住了手,“我说你菜有说错吗?你刚刚打得简直乱七八糟。” “……” 余渊的话太过一针见血,同时还在自己面前展示“正确做法”,祁云晟不由得怔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无礼地吼了余渊之后,竟然没有被他攻击,反而是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指导? 他是在指导自己,还是单纯秀一下他自身的强大? “人已经帮你处理好了,命留给你。”余渊摆手道,“现在他跑不了了,动手吧。” 祁云晟这算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鲛人皇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在不快点他就死了。”余渊不耐烦低声嘀咕,“果然这个称呼比圆圆还见鬼。” 上辈子也是,那人来了海宫之后,跟着其他人左一句尊上,右一句尊上,已经让他有些小小的不满。现在这句生疏的“鲛人皇殿下”让余渊恨不得把它塞回祁云晟的嘴里。 “……” 祁云晟尝试着出手,结果了那牛旭的命。 牛旭大概也不会想到,他今天的生活可以说跌宕起伏,大起大落,最终是鲛人皇亲自料理他,断去了他逃生的可能。 身下的人断去了声息,鲛人皇便也嫌弃地走到另一边。那臭老太婆的眼神看上去都恨不得冲上来了,让他没有选择接近。说真的,如果不是看在她一直保护那人的份上,余渊自己都想跟她动手了。 他分化期的头一次吃瘪,就来自于这个家伙! 在金阳城,没人敢惹他,也没有多少人够资格惹他,因此他在城主府里算是横行霸道的小霸王。而在所有人之中,他挑了那个有纯净眼神的那个来当自己的跟班。 其他人?太俗。林顺身份低微?关他什么事?他看上了便是看上了。 而后的他,渐渐把那小子放在了心上,便想着破除他的枷锁,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那个阵法给他的惊喜更大。 那臭老太婆绝对没有留手,那一招一式绝对是奔着要杀了他而来。如果不是他自身实力过得去,恐怕就不仅仅是吃瘪能描述的结果了。 最终他选择撤退,退出了那山头的范围,那老人才没有继续追杀。 而他的身上,也被留下了明显的伤痕。之后被年纪尚小的他看见的时候,余渊只觉得丢脸。 他在那林顺面前,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强大形象,没有谁能让他低头。如今却弄得伤痕累累,实在丢脸! 之后余渊没有去动阵法,自然也没有再见到那个老太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余渊和席婆婆,可以说是相看两相厌。 现在,余渊也是想到那老人还要护着弱小的林顺……现在是云晟,才按捺着不动手。 “我为我方才的无礼道歉。”祁云晟见余渊确实没什么攻击的意图,想到上次打了个照面时对方的诡异态度,便尝试着放松了一些。 “不必道歉。”余渊听了,轻哼一声,“这又没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 余渊是这种随和的性格吗?这可能吗? 祁云晟蹙眉,看着现在仿佛褪去鲛人皇光环的余渊,心中满是疑虑,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那么……” 过度的震惊让祁云晟浑身僵硬,道,“我先离开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溜之大吉吧! 余渊见祁云晟满心满眼都想着跑,内心的不爽便又翻涌起来。“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就想问问,是我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见我就想跑?” 余渊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原本他是打算等着祁云晟自己来给他解释的。 但是现在,他忍不住了。 祁云晟怔住了。 余渊对自己做了什么吗? 现在是没有的,但是他上辈子确实死于这个人。 他毫不怀疑余渊是会下那种命令的存在。因为他的性格从来都是阴晴不定,没有谁敢说自己完全清楚鲛人皇的想法。 喜怒无常,行事随意,余渊是“伴君如伴虎”这句俗语的最大具象化,让每个服侍他,接近他的人,都活得战战兢兢的。 但正因为这份战战兢兢,余渊鲛人皇的地位是无比稳固的。因为鲛人一族,是崇拜强者的,弱者连活在这个世上都是错误的。而无法修炼的他,在海宫里自然是食物链最低端,连寻常的宫女什么的,都能戏弄他两把。 在海宫活动的,不仅仅是余渊和余渊的部下,无垠海的那些鲛人家族也会来海宫观览游玩。 祁云晟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敌意和奚落。 但所有的恶意情绪,都抵不上余渊那无法捉摸的性格。 所以在死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祁云晟其实是有了一种“果然发展成这样了啊”的解脱感。 这是不是一种必然结局,他不知道,但祁云晟知道,他见到了很多类似的结局。 鲛人皇不是什么仁慈的存在,涉及到杀伐血腥的事宜,他总是显得利落果断。祁云晟曾亲眼见到一名眼熟的侍卫被押出来,当场处死。 看客的冷漠和叫好让他不明所以,他询问那侍卫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周围的人对他说。 因为那人惹尊上不高兴了。 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这样。 从那以后,那一幕成了悬在祁云晟心上的石头。祁云晟甚至连去跟余渊要一个“不杀”的承诺的都不敢。 因为他不知道结果。而且要来了承诺也没用,只要那人心情不好,这些“承诺”,又算什么? 他逃回了金阳城,没逃掉一个死。 看着眼前似乎和上辈子所见有些不一样的余渊,祁云晟心里的那块石头还是放不下来。他想了想,道,“不是想跑,只是觉得鲛人皇殿下与我身份有别,不敢冒犯,所以提前退去。” “我没说你冒犯,你紧张个什么劲?”余渊道,“身份有别?这很重要吗?与我身份有别,地位比我低的人多了去了。” “话虽如此,在下与鲛人皇殿下并不相熟,就此别过吧。” “你怎么又想跑?” 余渊本来想反驳的是“不熟”。但是转念一想那人已经抛去了原来的身份,自己便也顺着他。 但真的要否定那段过去,余渊还是有些不爽的——这家伙,未免显得忘恩负义了些! 没事,他离家出走,被吓坏了,所以成了这副模样。 既然是自己的心上人,自然要包容,要理解……好吧还是很不爽。 “……” 祁云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仿佛在无理取闹的鲛人皇了。 席婆婆倒是干脆,以眼神暗示祁云晟她想动手。但是祁云晟怎么可能放任席婆婆对他动手。 这个场面就很让人难受! “你敢吼我,证明你也是有点勇气的。”余渊道,“为什么缩成这个样子。” 余渊不断在脑子里重复江何湖的建议——事实证明那家伙的建议还是有点用的,可以考虑下次送点海宫的好货给饕餮馆。 “……” 祁云晟闻言,心有所感,便微叹口气,道,“实力不足,自然要谨小慎微,处处小心。鲛人皇殿下这般地位尊贵的存在,是不会理解的吧。” “那你何必在我面前小心?”余渊闻言,满脸的不解。 …… 请你有点自知之明,像是玲珑阁阁主对他的天煞命有自知之明一样! 绝对要小心的就是你这种人物! 不过内心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祁云晟也确实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好像……这余渊一直在纠结自己的态度问题,而后不管自己怎么无礼,他似乎都不太当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呢? 另一边,余渊也开始思考起来。 云晟这般态度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弱?看刚刚的身手,他确实很菜。 那么,自己帮他解决这个问题,不就行了? 江何湖说过,要考虑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最好是从对方嘴里问出来的。 他现在!问出来了!而且还是这种需要,那么后边就很好处理了。 论实力,谁敢和身为鲛人皇的他叫板? “如果你嫌弃自己弱小的话。”余渊摩挲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那般,“我来让你变强,不就行了?” “哈?” 这是什么发展? 祁云晟直接懵了! “想要变得强大,闭门造车不可取,而且除了要有成套的功法与招式,还要有实力强大的陪练,才能将战斗的技巧训练起来。”余渊得意地推荐自己,“怎么样?那个臭老太婆出来的时候,你是会虚弱的吧?相比而言我更适合,不是吗?” 这一点,余渊刚刚已经发现了。“与其一直靠着其他人帮你处理,还不如自己亲自上阵来得痛快。” 余渊努力地推销自己,不过其实以余渊的本心出发,他是想把祁云晟完完全全保护起来,不需要他战斗的。 但是如果祁云晟想要变强,他自然也会顺着对方的意。这种事情并不需要什么理由,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这便是鲛人一族的霸道与任性。 “为什么……”祁云晟忍不住问出了扣,“为什么鲛人皇殿下要这么对我?”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的余渊给他的印象,似乎和上辈子的余渊有不小的出入。 他不会这么平易近人,不会主动提出让自己变强,他一直都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存在,是自己无法高攀的人物! 可是现在,他却主动提出,让自己变强? “为什么?”余渊撇嘴,“这还需要问为什么?” “因为我看上你了。” 这般姿态,一如当年那华服男童闯入别院的时候,对着瘦瘦小小的那人道。 “没有为什么啊。” 分化期的鲛人异常平静地道,“因为我看上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谢谢老师,有进展了 江何湖:尊上太难带了orz === 傻球:我抗议,凭什么这家伙有辅助! 冰球:你不是也有吗? 傻球:我那个叫锦上添花,而且她也是我招来的! 冰球:然而这个重要吗? 傻球:很重要!看戏都看得不爽了! 冰球:反正我是不需要辅助的 煤球:辅助是啥,我不知道 毛球:楼上+1 傻球:……举报开挂去了。 #酸酸球#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蓝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叶子叶子、27405278、一半宅一半腐 20瓶;墨玉璃殇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指导战斗 “因为我看上你了。” 余渊理所当然的这句话,让祁云晟瞬间惊悚,后退好几步,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那般 他看着那个男人,艰难地道,“殿下,对于人类来说,这种话有特殊的含义,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什么随便乱说?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的人?”余渊听了,十分不满。 这小子,怎么能对自己有误解! “我,看上你了,你要是愿意,现在可以马上搬进海宫。懂了吗?” 对于余渊来说,这种话已经是最赤丨裸丨裸的表白了,谁都知道住进海宫有多么重大的意义,所以他将这件事摊出来,便是要让对面明白自己有多认真。 同时,余渊也暗自希望祁云晟能够答应住进海宫,那么这就会像上辈子那样,他可以将人纳入自己的保护之下。 这一次,他准备完全,不会再出现上辈子那样的意外了! 但是祁云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就凉了半截。 住进海宫? 他从逃离林家到现在,努力了这么就,到处奔波到处尝试,不就是为了脱离上辈子的命运吗? 为什么还要回归原本的路线呢? 他看向余渊,眼神复杂,道。“如果鲛人皇殿下是带着这种想法的话,那么我不会奉陪。” 寄人篱下的玩物生涯,他不想再经历了。 “为什么?” 余渊懵了。自己都将住进海宫这种好事摆了出来,为什么祁云晟看起来反而还不满意呢?这不应该啊! “没有为什么。”祁云晟学着余渊的语气道,“只是我不想。” “你不想住进海宫?那么岸上的如何?”余渊抓紧道,“虽然现在刚刚开始动工,但不必等待太久……” “鲛人皇殿下!”祁云晟忍不住大声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祁云晟已经不想懂了。 上辈子的委屈与不甘一同翻涌起来,让祁云晟眸中带了几分水意,他盯着余渊,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决意,“我不会去做寄人篱下的玩物。” “我现在已经开始修炼,也获得了一座海岛。现在海岛上有其他人帮我一起建设,一切都在发展。”祁云晟定神,而后正色道,“所以我希望鲛人皇殿下你能够明白,我并不是一无所有。” 他已经摆脱了上辈子的命运,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他的转机,包括余渊! 而余渊有点读不太懂祁云晟的悲愤,但是不妨碍他听出来祁云晟的生活似乎在往一个好的方面发展。 有了座海岛,能够修炼,有了小弟吗? 这听起来确实不错,虽然对于余渊来说不算什么。但如果祁云晟因为这样的生活感到高兴的话,他也不介意礼节性鼓个掌。 毕竟他很清楚,祁云晟并不喜欢被局限在别院之中,他想要拥有新生活新天地。那么现在,即便这份崭新的生活不是自己给的,余渊也会为他高兴。 ——如果能来海宫接受他的保护就更好了。 “那不是还挺可以的嘛。”余渊感叹道。 见鲛人皇有些不以为然,祁云晟深感自己刚刚说出的话似乎没有半天作用。他道,“所以我希望,鲛人皇殿下您能够正视我。” 他不是需要投靠其他人,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他在靠自己的力量发展自己的新生活! “正视?”余渊讶异道,“我从没有小看你。” 这句是实话,祁云晟是余渊的心上人,谁会去小瞧自己的心上人? 事实上从刚刚道现在,两人似乎一直都是话不投机的状态,余渊也隐隐察觉出哪里有问题,先前的自信心也逐渐崩裂。 祁云晟那悲愤的态度还是让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似乎,他们之间的认知,好像有了不小的偏差。 余渊并不知道祁云晟也是重来一遍的存在。只以为他离家出走后受了太大的打击。说不定因为身份为被人鄙视和看不起,才让他有了这么严重的戒备和过度膨胀的自尊心。 【“尊上,请您务必记住,了解和明白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千万不要搞砸!”】 江何湖的告诫仿佛还在耳边,余渊见了祁云晟的模样,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来没有谁能有这种面子。 他默默想着。 自己栽得可真是够狠的。 他们的话没说错,某个分化期的鲛人皇族,把心遗落在了金阳城。 “既然如此,你想要发展海岛,震慑手下,实力是必不可少的吧。”余渊难得耐心地道。“所以说,我来帮你变强。” “不需要报酬,也不需要其他的什么代价。我大致猜出了你身上力量的来源,我很感兴趣。”余渊道,“避世隐居的御灵一族,我说的没错吧?” 海宫之中典籍丰富,余渊想要掌控海域,自然不会当个文盲。不过有关于御灵一族的信息,确实是他看到祁云晟的诡异情况后,回到海宫查出来的。 御灵一族不是什么广为人知的信息。有些地方有关御灵一族的传说甚至已经销声匿迹,海宫之内有较为完整的记载。不过除了记载他们与海宫与鲛人一族的渊源之外,其实也没有太多可利用的信息。 御灵一族是极其特殊的一族,据闻太虚界创世之初,他们便已经存在了。他们得到了天道的眷顾,拥有与万物之灵沟通的力量并驭使他们为己用,修炼的路子都和太虚界其他种族不一样。 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御灵一族选择了避世隐居,从此在太虚界上销声匿迹,没有多少人找得到他们的隐居之地,但是偶尔会发现在外活动的御灵一族族人。 那一日在村庄所见的,不管是那臭老太婆还是那有着一双诡异紫瞳的小女孩,都引起了余渊的注意。在回去便查典籍之后,他也确定了祁云晟的种族。 知道这一点对于余渊来说其实没多大的作用,只是让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上辈子他给了那么多五花八门的功法,都没能让那人入门。看着他那般沮丧的样子,他安慰了两句,没想到对方脸色更加难看,让他放弃了后续的行动。 那么,现在的他应该发现了自身的秘密吧? “那又如何?” “我对御灵一族很好奇。”余渊解释道,“御灵一族的修炼,御灵一族的成长,包括御灵一族的变强。” 余渊其实挺想把“御灵一族”替换成“你”。但是这似乎会刺激到对方的自尊心,他下意识避开了 “……” 鲛人皇是什么好奇宝宝吗? 但是余渊这么说,反而让祁云晟感觉舒服了些许——他不希望自己被看低,如果在对方眼中自己是御灵一族中人,那么也不算一无所有。 “御灵一族可借种族天赋驭使唤灵,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不想仅止于此吧?” “……” “自己变强的快感是最棒的,你难道不想试试?”余渊道,“我干涉不了你的功法,但是我可以作为陪练,指导你对战的技巧,免得像你刚刚那样——菜。” “……” 席婆婆已经收起了武器,站在一旁看着陷入纠结之中的云晟。在接收到祁云晟求救的目光时,她也没有开口。 唤灵不应该对主人的决定置喙,所以她不会干涉祁云晟的选择。 这一切的发展都有些奇怪,但是祁云晟看着余渊——与上辈子给他的感觉不同的余渊,不知怎的,真的有了想试试的感觉。 对于这位曾经的童年友人,他的内心有怀念,有畏惧,也有各种各样复杂的情况。这注定让他无法忘怀。对于再无交集的今世,他也不是没有遗憾过。 而现在,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悄然变化。 如果是余渊,是那个杀伐果断,战力强大的余渊来指导自己的战斗技巧的话…… 不是玩物,不是附属品,而是一个成长中的御灵一族族人。 祁云晟忍不住咬牙,道,“我会给出让您满意的报酬。” 即便不是现在,在未来,他也会以此为目标,积极努力。 上辈子的生活教会了祁云晟一件事,不管什么事,都是握在自己手心里才让人比较踏实。包括实力。 虽然席婆婆很给力,帮自己解决了很多的麻烦,但是刚刚被牛旭气到暴怒的自己让他明白。虽然驱使唤灵战斗是御灵一族的本职。 但是他还是想将自身的实力发展起来。 假手以他人,终究是欠缺了什么。 “那不就行了!” 推销成功,余渊霎时间心情好了不少。这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只是谁能想到,堂堂的无垠海领主,鲛人一族的鲛人皇,竟然沦落到要向他人推销自己的地步,而且其实对方还挺不乐意,屡次想拒绝。 一点面子都没有,也就看在仗着自己喜欢他,才这么任性了。 不过想归这么想,余渊的话中还是带了几分真心的。 山與他对御灵一族没有那么稀罕,但对意外发现御灵一族身份的祁云晟,稀罕得紧。看着他和上辈子有所区别的面貌,余渊自己也是能感受得出来其中的差别的。 有了崭新的身份,便要变强,如果让他变强的人是自己,那么不管怎么想都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那个,鲛人皇殿下……” “从刚刚喊到现在,也不怕拗口!”余渊不满地道,“我命令你给我换掉称呼!” 他才不要这么生疏的称呼,听着就不爽。 余渊想着,即便那人要用小时候老是叫错的圆圆,自己也认了,他乐意这么叫就这么叫,虽然他听到后心里跟日了x一样。 但是这个时候的祁云晟怎么可能有喊鲛人皇“圆圆”的勇气。在听到这个命令之后,他斟酌了一下,道“师傅?” 毕竟如果余渊要指导自己的战斗,那么喊他一声师傅合情合理。 “差辈了!” 余渊怒道。 “……”祁云晟被吓了一跳,立刻开始寻找其他的替代品。“尊上?” “嫌弃!” “殿下?” “你脑子里是只能装这几个词吗?” “……” 懂不懂自己的意思啊这家伙!怎么连换好几个词,还越叫越远了! 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鲛人皇更显得不爽了,他面上没了笑容,幽幽地盯着给出了好几次错误答案的祁云晟。 祁云晟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从鲛人皇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哀怨”。 难以置信。 这应该是根本不存在于鲛人皇身上的情绪才对! 等等…… 祁云晟急于寻找出一个让鲛人皇满意的词,但是看到那眼神,恍惚之间想起了他们的童年。 那个时候,余渊偶尔也会露出那样的神情,让自己摸不着头脑。 在换了好几个敬称尊称都没法让余渊满意后,祁云晟想到刚刚被自己冒犯也不生气甚至有点无所谓的鲛人皇殿下,忽然心头冒出来一个想法。 难道说…… “余渊。” 咬字清晰,清清楚楚,不是童年时因为害怕和紧张导致的错误称呼,余渊听入耳中,还算满意,但是对于不是“圆圆”,又有种微妙的小失望。 不对,这种见鬼的称呼,再也不听到才好。 总之,祁云晟的这句称呼,算是对了余渊的胃口。余渊还记得,江何湖说过可以让对方用比较特殊的方式来称呼自己。这样能够体现对方的特殊地位。而余渊没有想那么多,他单纯只是不想要被祁云晟用那么生疏的口吻称呼而已。 明明当初可以那么自在地互相叫,长大之后却莫名多了一段隔阂。不管怎么想,这都让人很不爽。 可是上辈子,余渊一直等着祁云晟自己改变称呼,反正就,不管怎么叫,随便乱叫或者起外号都没问题。 可是祁云晟一直都是那么恭恭敬敬的,仿佛两人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不爽。不管怎么想都很不爽。 也因此,这一辈子,余渊光是听到这般生疏的口吻,便已经很很不乐意,难得主动开口要祁云晟改变称呼。 见余渊仰起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神色证明了他的满意,祁云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 到最后,竟然是要这个称呼吗? “我们以前不认识,贸然用这样的称呼似乎并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余渊立时道,“我允许你这么叫,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是……” “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祁云晟,御灵一族族人,就这么简单。”余渊直接给盖棺定论。“你有资格这么称呼我。” “……好吧,余渊。” 已经很久没有说出口的称呼,此时重拾起来竟是没有任何的窒涩。在明白这样的行为不算冒犯之后,祁云晟的内心又多了几分感触。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安排战斗的指导?”祁云晟主动道,“虽然很抱歉,但是我现在忙于发展海岛,可能……” “来海宫找我。”余渊道,“这不就行了?” “……” 看到祁云晟瞬间黑下来的脸色,余渊猜测到祁云晟可能没那么喜欢海宫——也难怪,毕竟他是一个凡人,可能还没去过无垠海的海底,会害怕海宫也是自然的。 而且上次自己给了他海宫的凭证,可能他都不知道要怎么使用。 意识到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余渊立时补救道,“先前给你的那个小东西好好留着,是进入海宫的凭证。若是不喜欢海宫,换其他的地方也可以。你不是说你有一座海岛嘛,那便去海岛之上……” “不行!” 岛上有个罗贝呢! 祁云晟可不敢保证罗贝的毒蝶会不会误伤余渊!上次她悄悄问自己能不能毒余渊的时候,祁云晟就察觉得出来她对余渊似乎有些排斥。 虽然罗贝现在的外貌是个乖巧伶俐的小女孩,但是祁云晟怎么会忘记她的本质是一株毒木。 还是悠着点比较好。至少等罗贝在岛上安稳一段时间,等毒蝶都明确了去向,不会误伤的时候再说吧! 祁云晟并没有意识到,在面对和余渊有关的事情的时候,自己总是显得有些多虑。 “那你挑个地方。”余渊琢磨了一下,道,“去你的岛上确实不太好,要是破坏得太严重,损失挺大……” “……” 原来都考虑到这个份上了么? 祁云晟忽然有点不想了解会导致“破坏得很严重”这种程度的后果的训练是什么。 反正,不管是什么,他都要迎头而上。 “岸上的华宫还没建好,倒是有些麻烦。” 余渊一开始也没想着要指导祁云晟,所以现在便显得有些犯愁。 不过大体上问题不大,毕竟整个无垠海都是他的地盘,他只是要找一个方便祁云晟进行训练的岛屿。 还没等祁云晟提出建议,余渊灵光一闪,道,“你的海岛在何处?” “……你想做什么?” 大约是余渊的态度太过坚决,祁云晟不知不觉抛去了“您”这个尊称。 “其实很好处理,我挪一个海岛过去便是了。”余渊对于自己这个天才般的提议十分满意。“你到时候要来,也很方便。” “做得到这种事情吗?”祁云晟疑惑道。 “呵,鲛人一族代表的是海的意志,有什么做不到的?” 就像是特意炫耀给祁云晟看一般,余渊一个招手,四周的海浪瞬间沸腾起来,连带着整座荒岛都带着几分轰隆的声响。 这下祁云晟明白牛旭为什么被直接丢回来了,多半就是这人出的招。 不过原来鲛人皇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实力的悬殊让祁云晟怔愣了片刻,下一刻化为了熊熊燃烧的斗志。 那么,已经在开发御灵一族天赋的他,便不能输。 虽然想要马上知道祁云晟的海岛所在,但是这附近并没有余渊看得上的海岛——即便是临时找的训练场地,也不能随便将就对付,这是他作为鲛人皇的矜持。 何况,要是太随便了,被祁云晟误会他其实没那么有钱怎么办? 对于余渊来说,寻一处无主的富庶海岛实在是太容易了,海宫顶上那一片的海域一把抓,他随便搬一个都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祁云晟总觉得心有些累,道,“接下来我有些事情要办,先告辞了。” “你怎么又要走!”余渊不爽道。 事情这不是结束了??他不能走吗?? 祁云晟顿住,等待余渊的下一句话。 余渊默默看着他。 沉默,沉默。 无尽的沉默。 席婆婆早已经看不下去,见没有战斗的需要,已经回到了祁云晟的体内——既然已经被看穿御灵一族的身份,那便无需遮掩了。何况,她也从来没指望能瞒住鲛人皇这等级别的存在。 现场已经没有第三人,祁云晟看着余渊不爽的眼神,按照以往的应对习惯,他会觉得自己惹鲛人皇不高兴了,要赶紧跑才行。 可是现在鲛人皇指明让他不许走。 那么这是什么意思。 祁云晟想了想,忽然想起了方才的名字。 只有毫无敬称意味的“余渊”,才能让对方满意。那么,这是否意味着…… “要不?一起来?” 祁云晟试探着道。 他本以为余渊会马上拒绝,还要嫌弃两三句。但没想到的是,余渊听了,只是哼了一声道,“你要去办什么事?” “购置灵器和武器。”祁云晟也将自己原本的目的说出来,“我这方面的积累有些欠缺。至今也没有去寻趁手的武器。” “你不是有吗?”余渊下意识道,但随即反应过来,觉得可能祁云晟不喜欢那种类型的灵器,便道,“你想要使什么武器?” “剑。”祁云晟立时将自己的期望说出了口,“虽然各式各样的灵器都可以作为武器,但是我果然还是比较想持剑对敌。”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看着余渊给他带来的话本,所产生的遐想。 话本之中,剑客使剑,一招一式飘逸如风,进可攻退可守,是他想象都难以构造的画面。 剑为百兵之王,被当时完全称得上见识短浅的祁云晟眼里记在心上。 他问过余渊擅长使用的武器,余渊的回答是他全身都是武器,犯不着另外去找,让祁云晟很是羡慕了一段时间。 现在终于能够圆梦,而御灵一族的传承之中对武器并无太大的规定,祁云晟便想顺从自己的本心,去寻一柄灵剑。 虽然因为灵剑的构造,大多灵剑会强调自身的锋利,从而无法被附加太多能力,但是祁云晟并不介意。不如说,他正想试试看那样纯粹的武器。 “那便使剑。”余渊一个招手,道,“走吧。” “啊?” “不是你说同行的吗?” 海岸边,那海浪已经翻涌而起,等待莅临。 “我冒昧问一句,你是准备去哪里?” “那还用说?”余渊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起了这人不一定熟悉海华城的环境,便贴心地解释道,“想要买好东西,要去双月湾。” “集市区?” “交易场。” 果然! “那个,我并不想去交易场。虽然交易场确实全是宝物,但是一来我没有资格进入,二来交易场出价太高,我还没有足以支撑我进去的财力。” 现在的交易场对于祁云晟来说,简直高不可攀。 余渊瞥了他一眼,“我来出钱”的话刚准备说出口,便又咽了回去。 上辈子,他每每说完这句话,对面祁云晟的脸色就会很难看。余渊想来想去,觉得大概是伤到了对方的自尊——虽然他不是很明白这个原理。 现在好不容易让这祁云晟主动了一些,他可万万不能再破坏这份效果了。 而且,江何湖耳提面命——要知道对方真正想要什么。 似乎是怕了余渊会根据他自己的想法肆意行动,江何湖真的提了很多遍。让余渊不像记也得记下。 “你不想去?” “嗯。” “那么你想去哪?” “集市。”祁云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鲛人皇身上明显过头的鲛人特征,道,“……不过还是算了,我突然想起来,你要是去了集市区,麻烦会很大。” “麻烦?怎么会?”余渊理所当然地道,“将所有人都赶走,就没有麻烦了。” 所以你是去交易的还是去砸场子的! 余渊简单粗暴的思考方式让祁云晟有些无奈。甚至他有点后悔自己方才提出的让鲛人皇同行的提议。 怎么能让鲛人皇同行呢,虽然对方因为自己的御灵一族的身份产生了兴趣,但是更多的交集还是免了吧。终究不是一路人。 在他的眼中,自己是不是还是那种能关进海宫里的存在? “你不愿意?”余渊看出了祁云晟无奈和犹豫,皱起眉头,“麻烦真多。” 如果不是有上一辈子一个不注意,让人从自己的眼前溜走,结果直接失去他这样的惨痛后果,余渊其实是不耐烦问这么多次的。在他看来,正确的流程应该是祁云晟向他提要求,他来同意或者否决,直到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为止。 而不是现在这样,他要自己去思考去斟酌,去想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这在余渊的认知里,是不太对的。为了祁云晟,他让步了很多次,现在看来以后让步的次数也不会少。 看上了便是栽了,老祖宗的教训果真深刻。 看到余渊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祁云晟似乎没有一开始的恐慌与害怕了。 现在的余渊,让他想起了还是孩童时的他。 嘴硬心软,明明是最唯我独尊的存在,却总是一次次让步和妥协。童年的时候察觉不出来,等到了长大之后回头怀念,才能察觉到在那些强硬举措下的小温情。 可惜,一切终究是要改变的,没有谁会站在原地止步不前。 如今的自己,不是什么寄人篱下的存在了,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些,原本不敢期待的事情。 “如果要同行的话,不如你……易容一下?”祁云晟试探着道,“乔装打扮,或者是遮掩一下鲛人的特征?” 这是祁云晟能想到的还算有可行性的办法了。 但祁云晟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语,正好切中了余渊心中的满分流程。 遮掩?隐藏身份?他堂堂鲛人皇,在海华城这种地方还需要隐去身份?! “哼。” 余渊看上去很是不满意的样子,但是手中已经开始了动作。对于他这种级别的修真强者来说,改变自身的模样不过是最基础的手段,而且一般是没有必要用上的。 鲛人皇亲自使出的易容法术,不是什么修真大能极难看穿。连亲眼看着他施法的祁云晟,都愣了半晌。 此时的余渊依旧是那一身长衫,但是眉眼之间有了些许的变化,虽然依旧醒目和带着凛冽的气质的,但是和他原本的模样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更重要的是,鲛人皇身上所有与鲛人相关的特征,全数消失干净。 站在祁云晟面前的,仿佛只是一个身材精壮的人类男子,看不出任何的异族气息。 祁云晟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类”状态下的余渊,不由得愣住了。这副少见多怪的模样让余渊又皱起了眉头,“值得那么惊讶吗?” “……只是有些没想到。” “呵,能够完全掌握,收放自如的,才是力量。”余渊道,“不然便只是装饰品罢了。” 做了变装,也伪装成人类了,对于鲛人皇来说,一切都很完美,只等出发。他看向祁云晟,那一直让他不顺心的人终于跟了上来。 接下来,就由他展示一下鲛人皇对于海洋的控制力,将他们二人送到岸边吧! 然后,他看到祁云晟取出了一艘飞舟,压根没有往他这边来的意思。 …… 啧。 祁云晟放出乘风的时候,立时察觉到了一股冷意,就像是谁在幽幽地盯着自己。他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便见到余渊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毫不客气地登上了飞舟。 ……一切都如此行云流水,仿佛理所当然,祁云晟怔住了。而后在余渊催促的眼神之下,也登上了乘风。 所幸乘风很大,即便是多了个鲛人皇,也还坐得下。 只是祁云晟莫名觉得,乘风好像小了些。 他和余渊坐得太近了,近到一抬头便要看到对方的双眼,他打了个岔坐到船头,让自己避开正面看着余渊的机会,但是还是有着几分的不自在。 祁云晟也觉得自己挺没有出息的,明明做梦都想让鲛人皇正视自己,但是真的遇上这种和鲛人皇挨得十分近的场合,他又容易露怯。 憧憬,又害怕。想要靠近,却恐惧着之后的一切。 他对余渊的感情似乎太复杂了些。 但说到底,便是因为双方地位与实力不平等。少了一个自己,余渊不会损失什么。而自己若是得罪了鲛人皇殿下,那么便是一切皆完的结局。 其实现在祁云晟也有点拿捏不住和现在的余渊相处的度。 他不知道余渊在想什么,只知道余渊似乎恢复了小时候那般模样。 “余渊。” 祁云晟尝试着开口道。 “怎么?” “鲛人原来是能够把那些特征藏起来的吗?”祁云晟好奇地道,“我是说,耳朵那里什么的。” 余渊斜倚在乘风内的软椅上,看起来十分放松的模样,仿佛这艘飞舟是他的座驾,“当然可以,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掌握得那么好。” 祁云晟并没有注意到余渊的回应来得太快,快得像是从一开始就在等待他的话语那般,接着道,“好奇怪,我都没见过……” “没什么事为什么要装成人类?”余渊回答道。“先祖用到这招的时候,也就是在伪装身份追求伴侣的时候了。” ……也对。 特别是海华城这种地方,鲛人的地位是隐隐高于人类的,既然亮出鲛人的身份可以获得优待,那么为什么要伪装成次一等的人类? 祁云晟选择性忽略了余渊提及的“时机”。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那句话是跟他没有关系的。现在的鲛人皇是为了与他一同逛集市,才选择隐去身上的鲛人特征的。 想来想去,祁云晟还是叹了口气,道,“余渊。” “嗯?” “我总觉得你现在的行动好奇怪,完全不明白你的想法。”祁云晟壮着胆子道。 “……” 余渊闭上眼。 心上人,不能打。 什么叫很奇怪?什么叫不明白想法? 他明明都表达得那么清楚了,自己领会不到,怪他? 也就仗着自己宠着他才这么任性了! 不过说真的,现在的祁云晟给余渊的感觉,确实也和他以前的认知有些出入。 不如说,似乎是有了些变化。虽然大体上还是过去的那个性格,但是现在的祁云晟似乎有了些许的底气,也更加大胆一些了。 他不讨厌这样的改变。 “但是,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其实,好像也挺不错的吧。大概。” 祁云晟不敢打赌鲛人皇的兴趣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但至少这个期间,如果鲛人皇想要重温一下童年那样的生活,他其实也是愿意配合的。 “现在的我是御灵一族族人,祁云晟,与鲛人皇余渊本该素不相识。”祁云晟回过头,终于还是正视了余渊的双眼,“但是一见如故,仿佛早已认识。” 余渊听得出来这是祁云晟在描述他给他自己加的设定,无所谓地道,“反正我看上你这件事是不会变的。” “……余渊,我说过了,不要随便对人类说这句话。”祁云晟纠正道,“会有误解的。” “什么误解?” “仅仅只是想把人关进海宫的程度。”祁云晟补充道,“是不足以代表那句话对于人类来说的意义的。” 互相喜欢,彼此陪伴,一世相守。这样的感情,不应该是对待玩物的心情。 “……不喜欢我就不说,毛病真多。” 双方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对同一句话的认知,出现了极大的偏差。 乘风的速度不慢,很快回到了海岸边。大海龟还在岸边,察觉到了某股气息,瞬间激动起来。 余渊走下飞舟的时候,想要顺便给乘风的灵石槽里补充一颗极品灵石,被祁云晟给拒绝了。就在这时,绿皮大海龟带着海龟不该有的陆行速度飙了过来。 “哈?” 意识到某不速之客的到来,鲛人皇眉头一皱,手中灵力汇聚,眼前立时出现无形的屏障,那大海龟砰地一声,直接撞了上去。 “我说最近怎么清静了不少,原来是上岸了!” 鲛人皇的这句话,无疑是确认了,这只绿皮大海龟,就是在海宫周围徘徊的那一只! 祁云晟见状,有些小紧张,“不要对它太粗暴!” 鲛人皇有多不爽这只海龟他还是知道的。每每它闯入海宫范围,下一刻都会被扔出去。 “哈?”余渊看过来,语气不是很好,“你在给这玩意求情?” “……他帮了我大忙。”祁云晟道,“我原本就还在想,如果它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我的海岛把它养起来。就……可能这么说有点大言不惭,但是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对他太粗暴。” “你看到这种家伙总是这样子。”余渊不满地咕哝了一声,随后道,“你要的话,它自然就是你的东西,敢跑我就把它揪回来。” 心上人想要,即便是这只让人不爽的大龟,给就是了! 看到余渊真的停了手,祁云晟有些哭笑不得,取出几株庾洱安慰海龟,“如果你愿意来我海岛上的话,便去无归岛等着,不愿意的话,就此离开也可以。” 说完,那大海龟就像是听懂了,反身离开。 而祁云晟意识到了另一股灼灼目光。对方的焦点是……庾洱。 祁云晟想起来了,庾洱本来就是鲛人一族喜爱的零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余渊会给自己一包种子,但是这也证明余渊是喜欢吃庾洱的吧? 看着手中还剩下的庾洱,祁云晟递过去道,“要吗?” 他全身上下,恐怕也就这种小东西能让鲛人皇满意了。 让祁云晟没想到的是,余渊没有接过庾洱,也是直接伸头过来,一口咬住。 突然凑近的距离让祁云晟心跳都漏了一拍,慌忙撒手,但下一刻就被余渊揽起,避开了摔在地上的惨相。 更近了。 祁云晟有些小小的慌乱。 见到祁云晟这副失措的小模样,余渊从鼻间轻哼一口气,嘴里咬着那庾洱,目光依旧灼灼,这次的目标是——祁云晟。 祁云晟恍惚间有种自己是被盯上的猎物的错觉。 “那个,余渊?就,可以松手了。” 祁云晟断断续续地道,仿佛忘却了语言的能力。 余渊如他所言松了手。 祁云晟总觉得自己慌得不像样。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先把楼搬过去再说 席婆婆:…… 罗贝:…… 佘菁:…… #怎么把附近的一座海岛弄沉?在线等,挺急的,不然我们的岛主要被拐跑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草莓柚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挑选武器 海华城双月湾作为最大的贸易港口,从来都是人声鼎沸的。 集市外的摆摊区,堪称淘宝圣地。一些出海或者是去其他地方游历的修士,在付不起集市区铺租的情况下,便会在外面直接摆卖。 太虚界稀奇古怪的东西从来都不少,很多修士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偶尔入手了神秘的小物件,但却不知道它的价值的时候,也会拿出来卖,免得占地方。 对于买方和卖方来说,这都是在碰运气。 祁云晟一开始就想在摆摊的区域逛一逛了,只是一直没能如愿。 说起来,当初的他似乎也是在集市区外这边受伤的——摆摊的修士与客人起了争执,双方大打出手,战斗的余波将毫无修为的自己轰飞而出,一瞬间便进入奄奄一息的状态。 剧烈的痛感让他差点昏迷,他无力地睁开眼,感觉自己体内生命力的流逝,萌生出一股可笑的感觉。 不是指谁可笑,而是他自己十分可笑。 而后便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温柔地包裹了起来。 “这人是……” “在海宫里边见过……” “平安无事……” 伤重的自己被抢救了回来——说抢救也不尽然,对于身为凡人的自己来说,很多修士不屑一顾的低级灵植也能起到力挽狂澜的效果。至少祁云晟是成功被救了。 “你好,还有哪里不适吗?” 当初的祁云晟苏醒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脸愁绪的玲珑阁阁主欧舟。身为玲珑阁的主人,她亲自守在床边,足以看出对伤者的重视。 祁云晟还未明白情况,玲珑阁阁主便将一切道来。 玲珑阁阁主偶然进入过海宫,凭借兄长留下的人脉,她想要去向鲛人皇求助。 虽然谁都知道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现任的鲛人皇并不是什么温和宽厚的性子,反而带了几分暴戾。恐怕只需要一个引子,他便能化身暴君,以力量实行让人胆寒的统治。 但是,如果不去尝试的话,那么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 带着这样的信念,欧舟带着玲珑阁的大批宝物和灵药灵丹,前往海宫乞求庇护。 她非常想保住玲珑阁。 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对于鲛人皇余渊来说,庇护不庇护什么的,就是一件无聊的事情,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如果人人来求庇护的时候他都允一声,那么这是把他的海宫,把他鲛人皇当什么了?开善堂的吗? 而后在返回的途中,欧舟偶然见到了独自一人的林顺。 海宫之中竟然出现了毫无修为的凡人?! 关于这个人,她也有所耳闻。据传,他是内陆小城送来的质子,但是刚道海华城便被鲛人皇下令送入海宫——这是独一份的待遇,从来没有哪个质子能有这般殊荣。 之后的事情她也听闻了不少,虽然情报并不充足,但是她敢断定,鲛人皇很重视这个凡人。 但是她并没有机会与其接触,因为鲛人皇已经下了逐客令。 而后,欧舟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集市上碰到这名凡人,甚至看到的时候还是重伤的模样! 在将林顺救起来后,她也坦诚了自己的目的,便是想要借这个恩情,让鲛人皇能够庇护玲珑阁。 至少,不要让它那么快就败落。 在兄长去世后,虽然饕餮馆有意扶助,但是来自其他势力和以镜月楼为首的找茬事件太多,他们实在应付不来。 对于欧舟的恳求,当时的林顺只觉得无地自容——他根本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重要,恐怕要辜负她们的期待了。 ——事实上,在林顺不知道的时候,玲珑阁的压力确实减轻了。 如今的自己,拥有了安稳地逛地摊的力量,祁云晟还是很满意的。 余渊似乎是对这种一片混乱的场景没什么好感,皱着眉走在前头,祁云晟一边观察四周地毯上摆的东西,一边注意余渊的动向,生怕他突然发难或者突然离开。 不知怎的,如果余渊真的嫌弃地摊区太乱而直接离开的话,祁云晟会感觉到一丝丝失落。 所幸现在的余渊虽然看得出来并不喜欢地摊这边的环境,但并没有评价什么。 他走在前头,宽阔的脊背仿佛会将阳光都遮挡,就像是在开路那般,祁云晟跟在他的身后,不由得萌生了他十分怀念的那股安心感。 然后这股安心感在发现周围的摊贩全在避开这个强大男人的时候,化为乌有。 带余渊来地摊这边,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摊贩们全是流动商贩,有些人甚至就是今天偶尔来客串一下摆卖的,卖完就走,你可能再也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地摊区有宝物吗? 有的,类似在地摊区发现蒙尘宝物的传闻,比比皆是,虽然总量似乎不太多但是配合地摊这边的交易频率,便显得有点意思了。所以不管何时,地摊这边都不会少了来碰运气的人。 正因如此,地摊这边购物风险很大,你可能低价发掘蒙尘宝物,也有可能高价买入劣质品。遇上后者,你便只能自叹倒霉。这也是地摊区的一大乐趣——物品成交价格几何,全看你的杀价能力。 能在地摊这边长期摆卖的,个个都是人精,知道什么样的顾客好忽悠,什么样的顾客要认真对待。 祁云晟这种看起来不强也不弱,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思虑的,便是比较常见的有点心思的顾客,对于这种顾客只需要玩一点心眼,总能得到不错的结果。 但是,余渊就不一样了。他往那儿一站,便仿佛人群中最亮的那颗星,是整个地摊区食物链顶端一般的存在。 太强大了。 余渊的强大毫无遮掩,就像是蓝天之中该有白云那样理所当然,他站在前面为(他眼中)瘦小的祁云晟开路,这般略显不友好的粗暴的举动,让周围所有人都选择了避开。 来淘宝的人不敢惹他,来卖东西的更不敢惹他,甚至不敢卖给他。 以余渊展示出来的实力,他就算是当街明抢,都没有人敢上来阻拦。 后知后觉察觉到四周或是警惕或是畏惧的目光之后,祁云晟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累。 待在余渊这种自带驱散光环的人旁边,对于本来就是想来淘宝的祁云晟来说,其实并不是很方便。 也许,反而是自己该找个机会和他走散,届时在集市里边汇合便好了。 打定主意后,祁云晟开始关注四周摆出来的商品,在瞥见一株成色不错的灵植的时候,便做出有兴趣的模样凑上前去。 他偏离了余渊开出来的路线,本以为两人会这样顺理成章地走散,但没想到刚走没两步,祁云晟便觉得浑身一僵,回头一看,余渊正在自己的身后默默看着自己。 “……我想去看看那边的东西。” “那你看吧。” 余渊并没有阻止的想法,只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佳。 他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刚刚一晃眼,他看到了什么,这小傻子直接偏离他的路线,他们差点走散了! 余渊还敢让祁云晟脱离他的保护吗?不敢! 之所以不执着带祁云晟回海宫,不过是因为听到祁云晟有了座海岛——那么在海底接受他的庇护和在海面上接受他的庇护,是没什么两样的,整片无垠海都是他的地盘。 死死盯着祁云晟,确定他不会脱离自己的目光之后,余渊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入目皆是普普通通的玩意,乱七八糟的,一点乐子都没有,对于余渊来说,还不如去交易场参加拍卖来得刺激。 但祁云晟似乎有些乐在其中。 有余渊跟在身后,祁云晟几乎都不用去杀价,那些摊主便颤颤巍巍地爆出了心目中的最低价,甚至恨不得倒贴钱给祁云晟,就是为了让他离开。 在地摊区晃了一圈后,祁云晟入手了一些特殊的小矿物,一些成色不错的灵石,甚至还取到了一种灵米的种子——虽然从外表上看,根本不像是种子。 御灵一族的灵眼,在这种场合简直就是发掘宝物的利器。如果不是祁云晟力量有限,同时能够分散的注意力也有限,他恐怕能发现更多更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兴奋过头便容易乐极生悲。在入手了剩下的一些蒙尘宝物的时候,祁云晟站起身,便觉得一阵晕眩,身形摇晃,站都站不稳。 短时间内读取的灵讯过多,总会有些副作用的。 “哼,弱死了。” 余渊第一时间发现祁云晟的异状,上前将其扶起。 那人面色苍白,头冒虚汗,看起来虚弱但是似乎还有着些微的意识,不像是中了什么招,倒像是力量消耗过度。 想起来他方才不正常的兴奋状态,余渊忍不住撇嘴。 逛了个地摊就虚弱成这样,真菜! 虽然明白祁云晟的异状和周围其他人毫无关系,但是这并不妨碍余渊身上的低气压散发开来。心上人这般模样,谁心情好得起来! 他就不明白了,这种大半是垃圾的的地方有什么好逛的,就算不去交易场,也要去类似玲珑阁这种地方,逛得舒心又能保证绝对有好东西。 余渊的低气压终于让四周的摊贩早就逃之夭夭。他们其实早就有点承受不住了,这个男人给他们的压迫感太强了,明明没有特意针对他们,但光是靠近他们便能感觉得出这人身上的魄力,完全不敢去碰触,只想早早避开。 这便是那种举手抬足间能轻易碾死大量修士的存在,寻常修为的修士,在他们的眼里和蝼蚁好不了多少。 看着与那人同行的少年竟然晕倒了,他们内心慌张,直接跑了。 地摊区虽然没有被砸场子,但是以余渊过强的气息和阴晴不定的脾气,一入场其实和砸场子没什么两样了。 余渊抱着人,离开了这个让他心烦的地摊区。 祁云晟大约是察觉到有人护着自己,便安心地睡去了,显然唤灵之力消耗甚巨。 他睡得并不安稳,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些梦话。但是那些话语仿佛含在嘴里,在街上听得并不真切。 余渊琢磨了一下,确定这里的方位后,直接御空而行——什么?海华城领空不许飞行? 关他鲛人皇什么事! 有人惊呼余渊的大胆,更有人意识到余渊的特殊身份而震惊。还有人立时捕捉余渊的去向,想要知道他的目的地。 一切,都归于饕餮楼。 今天,梅友海还在乐呵呵的算账。 饕餮楼的账其实有专门的账房来统计,不必他这个大总管亲自动手,但是,人嘛,总要有那么一两个爱好的。 梅友海半是理账半是查账,一边享受着账面金额不断提升的快感,另一边也十分满足于自己的知人善用——看,这么长的账目,一个出错的地方都没有,不愧是他到处去发掘出来的人才。 事实上,其实是因为账房那边很清楚梅友海的查账爱好,每次做账目的时候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所有的细枝末节都不敢错过,就怕有什么遗留的问题没处理好,就直接送到了大总管哪里。 那就很完蛋了。 江何湖的回归让饕餮楼近日又处于爆满的状态,那些权贵们争着抢着要送钱给饕餮楼,只为大主厨江何湖的手艺。 你有钱,我也有钱,你有权,我又何尝没有? 当各方势力都势均力敌,暗暗借着饕餮馆这个平台明争暗斗的时候,对于饕餮馆来说算是小麻烦。因此饕餮馆有成套的规矩,用于安排这些权贵客人们的先后顺序。 换言之,如果你不是强到碾压大部分人,或者让别人根本不敢对你提意见,那么,你尽管插队,不然,就乖乖排号吧。 “大总管,大总管!!” 有人高呼着,冲进屋内。 “都说了多少次,不要直接跑进来。”梅友海打着算盘道,“乱了我的思路。” “大总管,大总管不好了!” 那跑进来的属下喘息着道。 “我好着呢,发生什么事了?”梅友海继续拨弄着算盘,内心不以为然。 “有客人要插队,强行占了包厢。” 梅友海停下了拨弄算盘的手指,“哦?谁那么够胆,竟然真的做得出这种事?” “是……是……” 那属下显然是被吓着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梅友海见状皱起眉头,道,“难道是什么重量级宾客?” “是……是……” “别给我装口吃。”梅友海站起身,将账本扫到一旁。对于自己被中断的消遣活动,他感觉到十分的不满。“我倒要看看是哪家权贵这么霸气。” 他站起人,推开下属直接走了出去。他倒是好奇了,能把他家这些还算见多识广的手下吓懵成这样的,能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总不至于是鲛人皇来了吧。 然后梅友海便看到了毫无鲛人特征,但是光凭气息就能够辨认出来的鲛人皇尊上。 …… 好吧,这种级别的存在,别说是占个包厢,就是强行包场饕餮馆,饕餮馆也得笑脸相迎。 真的,如果鲛人皇从小到大都是这种臭脾气,如果不是他只是单纯将鲛人的特征收回,即便是梅友海,也没办法那么顺利的认出他来。 ……等会儿。 梅友海又仔细看了看,确认了鲛人皇尊上如今的状态——鲛人皇殿下将鲛人的特征全部收了起来,伪装成了人类? 开什么玩笑?!他眼睛出问题了吗? 梅友海刚想走上前去问问情况,便感觉身后有人拉住了自己。回头一看,是饕餮馆的掌勺,他的异姓大哥江何湖。 “大哥,你说这……”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何湖按着弟弟的肩头,语气之中充满了沧桑,“这不是你能处理的事情,继续回去处理饕餮楼的事情吧。” “哈?” “鲛人皇那边,我去处理。”江何湖的话语之中,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苍凉感,“去吧。” “……” 从兄弟二人携手离家出走至今,江何湖一直都是比梅友海靠谱的存在,所以对于大哥的命令,梅友海还是比较听从的。 “真的没有问题?” 梅友海忧心地道,“那家伙的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海华城,敢用“那家伙”和“臭脾气”来形容鲛人皇的存在,没有多少。 “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他的脾气!”江何湖悲愤道,“如果这件事完蛋了,那么就全部都完蛋了,这家伙的臭脾气肯定会让整个无垠海遭殃!” “……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总之,我来处理。”江何湖长舒一口气,道,“你别来添乱。” “……好吧。” 梅友海乖巧地转身回房。 所以他错过了一件事。 但凡他刚刚再仔细观看一会儿,便能发现鲛人皇怀里抱着的那人,有种奇妙的眼熟感。 让弟弟回去安分待着后,江何湖来到鲛人皇的面前。 “你来就来,怎么不提前说?”他无奈道。 以鲛人皇的身份,来饕餮馆完全不用排号,而且他每次到来,江何湖都必然会来迎接。 只是这次情况似乎不太一样,鲛人皇不仅没有提前透露他的行踪,也没有带着侍卫随从。甚至于,他现在已经掩去了所有的鲛人特征,包括耳朵和鳞片,这一看过去,就是个模样不错修为高深的人类修士。 然后注意到他怀中的人,江何湖脸色乍青乍白。“尊上,我都强调了多少遍了!” “小声点!”余渊斥道,“他有点累而已。” “原来是累了啊……” 他还以为鲛人皇尊上按捺不住脾气,强行将人给绑了,然后来他这里问下一步呢。害得他那么紧张! 江何湖松了口气,但是看到那少年脸色发白,浑身发软的样子,又总觉得这“累”之中带了几分细思恐极的味。 “尊上,您这……” “他体力支持不住,我能有什么办法。”余渊轻哼一声,似乎有些不太爽快,“消息已经清楚了,他在无垠海上有一座海岛,我现在准备搬一座海岛过去放旁边。” 江何湖愣了愣,很快便反应过来,鲛人皇是在说他之前提议的,要先知道心上人的活动范围。 ……这就是你现在直接把人抱着的原因? 而且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鲛人皇准备挪一个海岛过去强行当“邻居”? 余渊不欲交谈太多,祁云晟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他打算先给这人找一个地方休息,“先给他一个睡觉的地方。”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江何湖道。 只不过上饕餮馆来找睡觉的地方……也就鲛人皇敢这么任性了。 脑子里的想法太多太乱,即便是江何湖也有些受不住。他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对着鲛人皇道,“尊上,您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进展不错。”余渊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起来,“他答应让我指导他,我准备挪一座海岛过去,让他能在上边好好训练。” “就这样?” 这是毛遂自荐去当了个便宜师傅? “自然有更好的进展。”余渊看起来还有些小得意,“他喊我‘余渊’了。” “……”江何湖有点惊讶,这人竟然敢直接喊鲛人皇的大名?“是主动叫的吗?” “哼。”提到这个余渊便有点来气,“叫错好几次,还得我让他换好几遍,才知道怎么叫!” 江何湖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是个只会做菜不会说话莫得感情的厨子。 鲛人皇这人,如果没有他人的协助,这辈子估计就跟谈恋爱绝缘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总之鲛人皇殿下应该没有强迫他吧?” “哼。” “没有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对方吧?” “呵。” “已经弄明白他自身想要的是啥了吧?” “那是自然。” 自认将这些条条框框都做到了,鲛人皇的面上有着小小的得意。但是看在江何湖眼里,颇有几分无可救药的味道。 “算了,我不问这些。”江何湖道。 新一轮的指导悄然开始。 在余渊的描述下,江何湖终于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同时也感叹——竟然真的能顺畅地发展下去! 他本来都不抱任何希望了好吗! 在顺着江何湖的建议成功让祁云晟稍微靠近他之后,余渊便觉得,江何湖的建议十分靠谱- 祁云晟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他扶了扶额,让脑内灵台缓过劲来。 一时兴奋,在地摊区这样的闹市区域大开灵眼,后果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一些。在那股兴奋的劲头过去之后,他的意识便没有那么清楚了。 恍惚之间,好像有谁扶住了他,让他没有直接倒在地上。 怎么想都只有那个人了吧。 四周鸟语花香,空气清新,走出房门便能发现院落之中有个巨大且精致的石桌。祁云晟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像是那种特意建造出来赏金的小院。 亭台楼阁,流觞曲水,一样不缺,在众多美景与摆设的环绕之下,中间的石桌便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氛围。 “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祁云晟立时回头,果不其然是余渊。 “这里是什么地方?” “吃饭的地方。”余渊道,“看你都晕倒了,饿得够呛吧。” “那不是饿……” 还没说完,余渊似乎是放出来什么信号,很快有人陆陆续续进来,将手中的餐点放在了石桌上。 “凉菜和果子可以先吃,热菜等他们做出来。”余渊道,“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 “……” 祁云晟面色有点古怪,因为他觉得余渊方才的话很正常——对,正常,太过正常,他莫名觉得,这些听起来非常妥善贴心的话,不应该出自余渊之口。 见祁云晟站在那里一脸狐疑的模样,余渊皱起眉头。 “哼,没我给你训练战斗技巧的话,你之后就会一直这么菜了。”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祁云晟才算是放松下来。 前面的话太过照本宣科,好像是事先准备好的台词那般,现在到了最后一句话,才让祁云晟捕捉到一丝余渊的感觉。 “确实。”祁云晟低声道,“给你添麻烦了。” “哼。” 鲛人皇大概是很喜欢用气音来表现他的情绪。 祁云晟默默想着。 羽。 溪。 独。 家。 而余渊这边,对于江何湖安排好的“必说话语”已经不以为然了。 没看他刚刚说的时候,祁云晟一副一言难尽的神情吗? 真是的,他堂堂鲛人皇,什么时候连说什么话都要让人规定好了? 因此,在双方的共识下,江何湖安排好的套话,被全部抛弃。 对此,江何湖表示,只要不把祸水引到他的身上,他一点意见都没有。 余渊的态度不算温和,更说不上好,他好像随时有可以嫌弃的地方一般,总是能迅速臭掉一张脸。而这种事情,对于小时候的祁云晟来说司空见惯,因此现在这般,反而能渐渐抓到与祁云晟相处的节奏。 “地摊区那边你应该逛得不尽兴吧。”祁云晟想了想,道,“要不接下来……” “逛一个地摊区都能晕倒,换成其他地方你岂不是要断气?”余渊的话中带着浓烈的嫌弃,“刚刚没我在,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是啊,多亏有你在。” “……” 怎、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 余渊撇开脸,捂住一边耳朵,而后道,“反正我闲着没事。” 言下之意,便是要继续跟着。 而祁云晟原本的意思也是这个,“接下来去玲珑阁吧。” 要在集市区找比较全面的宝物,那自然还是得上玲珑阁的。以玲珑阁的地位和环境,余渊也不至于一脸不爽了吧? 这种在外人看来完全是约会,而在两个当事人看来只是普通同行的活动,其实意外的能够增长感情。 接触的机会多了,那么误会也能够少一些。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在祁云晟逐渐自信起来的心态之下,如冬日的太阳在烤化湖上的寒冰那般。 缓慢,细致,但是是有成效的。 他们现在的相处似乎很奇怪。 祁云晟默默想着。 石桌上已经摆满了凉菜,祁云晟瞥了一眼,觉得自己光吃这些凉菜就能够吃饱了。 但是余渊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身为最擅长铺张浪费的鲛人一族,他恨不得将饕餮馆所有的菜色都点一遍,好让这个人尝尝鲜。 在他的示意下,祁云晟也算是放下了内心的畏惧,来到石桌旁准备吃了——他发现余渊似乎并不喜欢自己流露出尊敬他的态度。 越是平常以待,越不会出错。 这种奇妙的体验让他有些许的欲罢不能。 真的要开始吃的时候,祁云晟意外地发现,眼前摆的菜色,竟然都是自己喜欢的。 不,应该说,是自己比较偏好的口味。 他看向余渊,有些迷茫——是碰巧,还是? 果然是碰巧吧,毕竟他重来的这一世,严格来讲除了蹭了回欧煌阁主的宴会,便没有吃过饕餮馆的菜了。 上辈子他倒是经常能吃到饕餮馆的外带,是在海面上做好后送到海宫的,偶尔鲛人皇心情好了,会把掌勺直接抓到海底让他做饭。 菜色吃多了,便会显露出偏好,祁云晟也不是没发现菜色越来越合自己的口味,但是,堂堂的鲛人皇尊上,又怎么会因为他一个人,而去调整菜色口味呢? 说不定只是他运气好,和鲛人皇口味类似吧。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祁云晟的内心稳了稳。 一旁的余渊倒是没有看出对这些菜色有特殊的喜好,他只是看着祁云晟,就像是在等待他的反应。但是这样灼人的目光反而让人有点不自在。 祁云晟眼神游移,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取了筷子,道,“余渊你先试试看吧。” 这话一开口,余渊似乎才想起来要吃东西那般,但他只是随便拣了两样东西,送入口中,便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看他这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祁云晟有些迷茫——这不该是他喜欢的菜色吗? 不过…… 祁云晟想了想,又从乾坤袋中取出庾洱。 这下,余渊才算是来了点兴趣。他注视着祁云晟,就像是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那个,不介意的话,请用。” 祁云晟取了个小盘子,将庾洱放在上面,推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余渊非常失望的表情。 为什么失望?! 见祁云晟确实没有喂自己的举动,余渊觉得败兴了。他一把抓起盘子上的庾洱,放入嘴中咀嚼。能让海兽疯狂的美味,在鲛人皇口中,不过是合口味的零食而已。 看着生吃庾洱的余渊,祁云晟忽然想起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这灵植是用你送给林顺的种子培养起来的。”祁云晟道,“为什么要送他种子?” 送一个凡人庾洱的种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余渊闻言,撇开脸道,“正好手上有,就给了。” “只是这样?” “你觉得还能是怎样?” 庾洱是鲛人一族最喜欢的灵植,其美味是所有鲛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因此鲛人一族一直以来都有赠送庾洱表达喜爱的传统。 身为海宫出身的皇族,余渊自然是不可能却了庾洱的。 当时的余渊也没有想太多,如果说一株两株庾洱就能够展示喜爱的话,那么以他的地位和实力,自然是要多给一点,才能体现自己的底气吧? 于是乎,在余渊的要求下,海宫送来了满满一包的庾洱种子——又多又不占地,看他多贴心! 而后余渊便如同往常一样,将这东西塞给了林顺。 可惜,似乎直到他离开,林顺都没能反应过来那个锦囊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并且,因为林顺忘了,他自己也忘了。 现在余渊才意识到,祁云晟身上似乎不缺庾洱。 庾洱这种东西,海宫自然是有种植的,除了他这个鲛人皇,对其他人其他势力都是限量供应的。而祁云晟似乎从刚才开始便不断取出庾洱。 这大概是他身上御灵一族的能力所带来的? 意外猜到祁云晟的催生能力,余渊的内心毫无波动。 “确实呢……” 祁云晟带着几分黯然。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等我想办法将消耗掉的部分补回去,便会还给你……” “为什么要还?” “嗯?” “我说过,我给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收回来。” 某颗现在在自己手中的夜明珠不算!这是他搞丢的东西,自己帮他捡回来并且保管而已! “可是。”祁云晟道,“我觉得我并不能拿着那些东西。” “我说你能你就能。”余渊想了想,指了一下那空盘子,“既然如此,这就是你给我的报酬,我很满意,就这样。” 他算是服了这个家伙了,他都明明白白给东西了,为什么还要纠结还给自己? 自己可没有那么寒碜! 这次被余渊拒绝,祁云晟没了以前的惶恐。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态在变化。 自己还在成长,自己目前不管是实力还是各方面的水平,都还在追赶之中。 但是。 祁云晟像是松了口气那般,“是吗?我知道了。” 心情很是松快。 余渊自然感觉得出来祁云晟那一瞬间的气息变化,微微撇嘴。 饕餮馆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不一会儿热菜就上来了。 这次依旧是祁云晟喜欢的那几个菜色。 不如说,这整个石桌上摆着的大大小小的菜,没有一种是他讨厌的。 甚至祁云晟吃饱了,都没能将所有的菜都吃一遍。 见祁云晟吃饱了,余渊便打算带人离开,而后他马上被祁云晟叫住了。 “余渊,剩下的这些要怎么处理?” 祁云晟指了指那些压根就没有被碰过的菜色——太饱了,真的吃不下。 “自然是不要啊。”余渊一脸不解。 “……” 好一个铺张浪费的鲛人皇。 “我记得饕餮馆是有可以封存食物风味的灵器的吧?”作为一个目前不算大富的人,祁云晟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么一堆菜色被扔掉——太暴殄天物了!“我能不能将它们收走。” 余渊皱起眉头,而后道,“随你。” 最终,一桌子的菜变成了一桌子的外带,被祁云晟收入乾坤袋之中。 祁云晟也隐隐察觉到了——鲛人皇,似乎太好说话了。 玲珑阁依旧是当初繁华的样子,祁云晟刚一靠近,听说他一来就治好了昭财灵猫怪病的小侍们,跟看见了再生父母一般,呼啦啦一群人拥了上来。然后被余渊的周身气场震退,只敢在外围瑟瑟发抖。 “祁公子,这次来玲珑阁有何贵干。” 玲珑阁的主管小跑着凑过来,因为余渊的存在,也不敢靠得太近,便在外围殷勤地询问。 “我打算买一些灵器。”祁云晟将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灵衣和灵器。”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主管摆手道,“我来为您……二人带路。” 这和祁公子同行的男人,光从气息上便能察觉到其不简单。虽然不管怎么看都是人类的模样,但是主管总觉得这人浑身的鲛人气质。 不过既然是祁云晟的朋友,那也是他们玲珑阁的客人。 主管将祁云晟带到了专门售卖灵衣武器的楼阁,祁云晟一进门,就差点被晃花了眼。 各式各样的武器被分门别类地摆好,按照级别高低整理得规规矩矩,长剑短剑匕首刀枪斧棍等等,样样不缺,乍一看过去,就像是进了凡人的铁匠铺,各式各样的产品都给你包装好摆好。 这样的阵势,很能唬住一些愣头青和心思不深的,会引导他们认为玲珑阁的宝物更具价值——实际上这似乎只是一个暗示的小技巧罢了。 祁云晟走入其中,虽然内心明白这是故意摆出来的阵势——但是,真的有点儿壮观。 余渊默默跟着祁云晟,看着他的目光巡视场内灵器,不由得有些许的酸味冒出。 他海宫里不也是到处都是宝物,就没见他这么兴奋过。 “天呐,原来真的能有这种灵剑。”祁云晟感叹道,来了这一遭,他才感觉得出自己先前的想象力是有多匮乏。 光是剑,其作用,效果,甚至于附加的能力,都已经五花八门,这一个不错,那个好像也还可以,精美绝伦,让人只想掏出钱包全部购入——即便无法使用,收藏起来似乎也很美妙! 玲珑阁在这种事情上下的功夫,可从来不少。 在余渊眼里,这些东西和垃圾差不了多少。毕竟他敢说这里半数以上的长剑他徒手就能掰断。 “余渊。” 祁云晟停下脚步。 “既然要由你来指导我的战斗技巧,那么你觉得,哪一件会比较适合我?”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你适合装备一个大喇叭 云晟:哈? 鱼丸:碰上麻烦直接喊我 = 好像有一丢丢感冒_(:з」∠)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晴空微言 20瓶;三蓝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逛街买衣 祁云晟突如其来的请求让余渊挑眉,并且心情意外地不错。他并不讨厌这种被祁云晟信任的体验。 不过面上,他还是尽力保持着平淡的脸色,不过目光已经把近乎半场的灵剑都扫视了一遍。 说真的,能够被玲珑阁放在这里出售,这些灵剑说不上极品,也称得上佳品。至少对于祁云晟目前的水平来说,非常够用了。如果是那种附带特殊能力的灵剑,在拿到手后还要学会去掌握它的特殊技能,反而要多费时间。 太虚界中,第一把武器总是有特殊意义的,甚至很有可能会决定该名修士以后的战斗风格,对于他们来说,重要的不是武器花里胡哨的能力,而是它与自己的相配度。 祁云晟是御灵一族,这样的体质决定他不会去走体质流。余渊觉得,自己没猜错的话,祁云晟现在的功法也是强调对于灵力的掌控。 那么对于这样的他来说,质量过大的,不行。过轻的,也不行。不能太脆太软,也不能太刚太硬…… 如果说一开始余渊还有挑的心思,到后面完全是在否定了,仿佛这一批全是劣等品——至少在他眼中,不足以作为祁云晟的装备。 那人值得更好,更加出色的武器,而不是现在随便将就。 祁云晟观察着余渊的神色,内心有点忐忑。 说真的,他现在也是在努力找回当年的感觉。上辈子的死亡对他来说是极大的阴影,连带着他面对余渊的时候,是带着几分恐惧的。虽然现在因为余渊的“和善”,他在一点一点找回童年时期的感觉,但是深究本心的话,祁云晟还是怕的。 只是现在的自己不像当初那样一无所有,所以有尝试的底气。如果说,自己没有获得如今的一切改变,那么,所谓的崭新生活也不复存在。 原本祁云晟还以为余渊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直到他注意到余渊的走神——看他的模样,分明是在认真地查探那些灵剑的属性! 这种些微的小细节,如果发现了,倒也是不错的体验。至少祁云晟是这么觉得的。 余渊找来找去,越找越烦躁,就在他以为无法找到令他满意的武器的时候,忽然发现祁云晟走向了一处展台。 展台上放着一柄灵剑,剑锋并未出窍,其上也无花纹坠饰,就是一柄朴实无华的剑。 乍一看因为太不起眼,所以很容易忽略,但是只要仔细查看,便能发现,铸成这剑的,是一种特殊的矿石。 灵器的品相特别依赖不同属性的矿物金属与各种天材地宝,如果有了好矿助力,那么在炼制时的难度也会小上不少。 这柄剑便是典型的普通炼器师浪费了好材料的成品。因为采用的材料太好,所以成品算是有模有样的,但是对于那炼制的矿物本身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这种灵器虽然用来上手很不错,但因为其自身的局限,并不适合长久使用,一般是作为前期手头紧,无法买到更好武器时的代餐品。所以余渊从一开始就把它排除出了选项外。 见祁云晟走了过去,他觉得应该是这个人没见过世面,被这柄剑的好材料给唬住了——这也是正常的,多的是沽名钓誉的器师,寻到好的天材地宝后胡炼一通,然后拿出来捞钱。 这种武器的特色便是,看似精致强大,实际脆弱不堪,等用久了便会发现局限,但是到那时想要再换已经晚了。 其实他刚刚便注意到,祁云晟在地摊那边淘的,多数是各式各样的特殊矿石,这个种类本来就是出现宝物的高发区,所以也有人戏称地摊区这边是双月湾最大假石头交易场。 “就是它了!” 一道声音传出,在这安静的楼阁之中显得异常刺耳。祁云晟看过去,发现是一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男子,眉目倨傲,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侍从,是那种典型的纨绔子弟的模样。 他大步流星地进来,并没有察觉到一旁余渊的强大气息,贪婪的目光直盯那展台中的长剑。 “果然是黑庚金。”那公子哥凑近了些,似乎是终于确认了长剑的材质,面上出现了喜意。 在玲珑阁的柜台这里,看中了某样宝物,想要取用,只需要拿起展台处的名牌,便马上会有人来查看情况。这极大地方便了那些想静静挑选商品,同时在意领地意识的修士,广受各路修士的好评。 公子哥正要去取名牌,发现那名牌空了,转头一看,那名牌正在祁云晟的手中。 祁云晟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挑这一柄剑,但是前面刚委托了余渊帮自己挑,似乎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是他自己无意间打开灵眼的时候,发现了这柄剑的存在,便动了心思。 眼下见有其他人看上了灵剑,祁云晟便立时取了名牌。这样子,只要他出得起钱买下,这便算先到先得。 余渊自然是发现了祁云晟的小动作,对他自作主张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哪怕祁云晟挑错了,他也能找个机会把剑给掰断,然后用补偿的理由给他更好的。 不管怎么想,他都太贴心了,其他人可没有这种殊荣!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那公子哥盯着祁云晟的脸,没好气地道,“名牌给我。” “为什么? 祁云晟面色冷了下来。如果会把它让出来,那么自己从一开始就不会拿。就是因为担心这人与自己抢,他才提前拿了名牌。 “小子,你不会想得罪镜月楼吧?”那公子哥熟练地将家世搬了出来,“我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让给别人的道理!” “我先看到了它,并且已经拿了它的名牌。”祁云晟道,“所以,它已经是我的了。” 镜月楼在祁云晟的心里印象更跌一层,不过这似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养得出游彩英那样横行霸道的大小姐,可见家风并不怎么样。 “呵。”那公子哥冷笑了一声。 他身旁的狗腿子见状,立时出声道,“你小子,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谁!” “你是不是想在集市区混不下去?!” 这样的威胁信手拈来,想必以前也没少这般表演。祁云晟叹了口气。 这镜月楼家风究竟是多奇葩,才让这种纨绔子弟扎堆出? 和他们一比,海宫里的那些人,都算是有教养有点涵养的。 余渊已经在一旁打着呵欠,倚着墙壁围观。 为什么不上去?这当然是因为他最懂——什么事情都要亲手来才会比较爽。 像是这种教训宵小的事情,自己冲上前去反而是断了他的乐趣,反正如果他打不过,自己再上去支援就是了。 如果祁云晟让自己代劳,那么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协助他。 余渊心中算盘打得欢畅,就看着那边的骚动。 就在公子哥的跟班还想要继续发难的时候,方才殷勤的主管迅速到来。见了这边的情况,他皱起眉道,“玲珑阁内禁止争端!” 像是这种展台式的构造,偶尔会发生那种几个人看上同一个宝物,导致争抢不休的局面,玲珑阁是早就做好了备案的。 按照一般的规矩,如果取下名牌的时候,有两个人以上想要争抢这个宝物,那么便算作拍卖,谁出价高给谁。 然后主管发现,双方一个是镜月楼中人,一个是对玲珑阁有大恩的祁云晟。 这……简直是在逼人双标。 至少主管看上去态度自然,实际上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哎呀,这不是镜月楼的游公子嘛!”主管上来便是一番热情的招呼,努力做到礼节不出差错。 那公子哥见了主管,目光微挑,似乎是得意于自己的身份,带着几分威胁之意看向祁云晟,似乎是在等着他自己让出宝物。 祁云晟面上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整个无垠海区域最大的大腕就在不远处站着,见识了这种人物的他会畏惧一个镜月楼的公子哥? 祁云晟手上攥紧了那个名牌。 这一次,没有谁能抢走他的东西! 余渊本来都快无聊得打哈欠了,忽然瞥见了祁云晟的眼神,瞬间眼前一亮。 啊,就是这种感觉。 余渊对祁云晟一切感情的源头,便来自于他的双眼。这当然不是说余渊是什么痴迷眼睛的人。 偶然进入那别院的时候,余渊所见的,便是一双纯净到极致的双眼。 毫无杂念,也无其他的别样的心思,一切都是最纯真最质朴的模样。他坐在那水池边,似乎与周围的环境都融为了一体。 仿佛能装入一切。 因为发现了这孩童的特殊,他便强行带着对方一起行动,反正他的行动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 后来他便发现,在染了世俗之后,孩童的眼神更多的是畏惧与逃避,就好像将当初的那一抹清光藏了起来。 发觉了这点的余渊也不爽过,觉得自己搞丢了宝物,直到后来他才发现,他所看重的那双眼,从未离开过,只是躲藏了起来,只在偶然间冒头。 譬如现在这种时候。 瞥见祁云晟眼中的决意,余渊内心还是满意的,在上辈子他似乎很少见到这样的眼神了。 但是这辈子似乎不一样了,从再度相遇开始,他总是能看到那坚定的眼神。 最初是兴趣,然后是好感,最后便是在不断的相处之中,丢了心。皇子余渊的感情,对于鲛人来说一生最重要的情感,就这么交代了出去。 “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主管在客套地捧了捧游峰后,便转头热情地对祁云晟道,“祁公子已经挑好了宝物吗?来来来,是要试剑还是直接买单,都没问题!” 游峰瞪大了眼,原本都做好割点肉和眼前这人竞争的准备了,没想到那主管连个机会都不给,直接把宝物算作了祁云晟的。 虽然镜月楼和玲珑阁关系一般,但不至于到这种刻意针对的程度吧! “喂,老刘头!”游峰的跟班见状,喊出了声,“这不合规矩吧!” “哦?怎么?” 主管老刘头转过身道,“各位还请多走走看看,我玲珑阁宝物种类丰富数量众多,一定能有一款合您的心意。” 这是非常敷衍的客套话,一般用于接待不想接待的客人的时候。游峰自然听得出来,内心立时燃了一股无名火。 “按照以往的规矩,若是两人同时看上一个宝物,那么便是流拍。为什么你直接把东西给人了?” “哎呀,一般是这样没错的。”主管笑道,“可是祁公子又不是一般客人,怎能用一般规矩?” 这玲珑阁确实挺识相的。 余渊从进门开始便察觉到祁云晟在玲珑阁里的声望非同一般,虽然那些人热情得有些烦,但是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这般优待,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甚至觉得这应该理所当然。 见此时主管毫不犹豫地维护祁云晟,余渊的心情不错,但是又有些不爽——这不就没了自己的出场机会了! 自己这种重量级身份,自然是得压轴出场的,最好是事情冒犯到他难以处理,自己再飒爽登场,轻松地解决掉所有的问题——这就是正常的发展。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用不上自己! “不是一般的客人?这话难道是在说我们的游公子是一般的个人?”那跟班厉声道,似乎是觉得自己身份被看低了特别不爽,他甚至指着祁云晟直接骂道,“那等籍籍无名的小辈都能这般优待,你们怕不是……啊!!!” 刚想指责主管是不是在针对镜月楼的跟班,忽然觉得手上一痛,定神一看,自己的整只手腕,竟是被活生生掰了过来!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楼阁,那跟班软倒在地上,满心满眼都是恐惧的味道。他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高大男子,痛得说不出话。 此时游峰一行人才注意到了这名气息强大得有点过分的男子。 “哼。”余渊收回手,拍了好几下,似乎是嫌脏。“吵死了。” 那根指着祁云晟的手指甚至被直接掰下来,随意地扔在地上。 时势比人强,意识到眼前的陌生男子自己根本惹不起后,游峰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然后反身逃离。 祁云晟原本是在等着主管给自己解围的,谁能想到余渊突然杀出,并且毫不留情地出手——不,应该说是留情了,不然就不仅仅是掰断手。以他的实力,将那跟班拦腰裁断都轻轻松松。 主管的面色也变了。原本只是打算给镜月楼的人一个软钉子碰,却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强者脾气竟然这般暴躁,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说不定要被那喷出来的血液滋一脸。 这可真的是…… “祁公子啊,这位是您的同伴吧?” 虽然交流不多,但是两人一直同行,而且那无名强者的目光一直留在祁云晟身上,主管也猜出来两人关系不错,但是没想到能不错到这种程度。 就在主管犹豫如何上报这件事的时候,便听到了突如其来的鼓掌声。 “精彩精彩。” 熟悉的声音传出,从门外走入一人。男人身着明黄色的长衫,衬得一副气宇轩昂之态,他的怀中兜着一只浅金色小猫,任谁都能看出那是黄衣男子的宝贝。 “不知贵客莅临,实在有失远迎。”欧煌自出现起,向祁云晟微笑示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那怎么看都是人类的男子身上。 “真麻烦。”余渊咕哝道。 都不给留个二人世界! “阁主。” “云晟,鸣玉的事情,真的是多谢了。你走后,鸣玉的饭量也比以前大了。” ……哈? 噬元妖兽饭量大了,这是什么好事吗? 祁云晟闻言,看向浅金色小猫。那猫瞥了他一眼,倒头回去睡,仿佛是在放弃治疗。 【我的毒蝶呢】 “……说起来我找到一种灵物,能够帮助鸣玉维持浅金色的毛色。”祁云晟道,“不过今日无法取出,还请阁主耐心等待一段时日。” “哦?有这种好东西?”欧煌听了,便眼前一亮道,“取到了请务必卖给玲珑阁。” 【小子,你打算收两份报酬?就算你是御灵一族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小猫的灵讯带了几分不满,祁云晟想起了那几块极品灵石,本着不把生意做死的原则,还是没有那么厚脸皮。“报酬就不必了,那也是鸣玉用得上的物件,也算是我还了阁主的照拂之恩。” “哪里的事。” 欧煌倒是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只是有意看向已经一脸不爽的余渊,“尊上不来寒舍小坐一番?大驾光临,可真是蓬荜生辉。” 地摊区发生的事情,相关的情报早就入了他的手中,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猜到了那名男子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让人惊讶。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完全不敢相信——祁云晟这小子,竟然和鲛人皇有关系。甚至那性格阴晴不定,一向残暴嗜血的鲛人皇,竟然那么地关心他。 这么说来,他在饕餮馆表现出来的,对那些菜色的熟稔感便有迹可循了。 海华城内没有贵族敢说自己能顿顿饕餮馆不带重样的,但是鲛人皇能。 “不去。” 鲛人皇的身份让余渊能够傲视整座海华城,也让他行事更加随性。何况方才欧煌出来的时候还与祁云晟寒暄,似乎还有不浅的交集,这让余渊看着欧煌的眼神没那么好。 说起来,这人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死了? 天煞命欧煌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总之就是一个天生运气没那么好的修士,愣是在海华城双月湾经营起了玲珑阁,还将其运作得风生水起,是个人物。然后终于还是败在了他的运气上,死于不知名的毒物。 “既然如此,我玲珑阁总要为尊上送一份见面礼。” 身为一名精明的商人,欧煌自然注意到了余渊的不悦。他几乎是马上便发现了问题的关窍,而后着手处理。“这次似乎闹了点不愉快,是我玲珑阁处理不周。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予补偿。还请两位随意挑一些看得上眼的宝物,作为我玲珑阁送给二位的礼物。” “不必……”祁云晟下意识想要回绝,马上便意识到欧煌是在对余渊说这些话,又闭了嘴,小心地观察余渊的神情。 方才他突然出现甚至直接折断了那跟班的手指,是被烦到了吧。比起小时候,这要显得更加暴躁一些,也让祁云晟内心警惕起来。 终究不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人了。 “哼,算你有点眼色。”余渊听罢,毫不客气地道,“拿好你的东西。” 后面这句话,是对祁云晟说的。 欧煌给了祁云晟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随后便自觉退下——看鲛人皇的模样,这个时候跟在旁边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举措。那赶人的意思太过明显,他不是傻子。 不知不觉,这间楼阁安静了下来,四周的客人似乎都在逐渐退散,渐渐地只剩下他们两人。祁云晟拿着名牌,内心忐忑,那主管老刘头已经去将灵剑打包起来好让他取走了。 其实看上那柄灵剑也是他的一次任性举动罢了。 “那柄剑是黑庚金炼制而成的。”祁云晟跟在余渊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黑庚金可以通过特殊的办法重新炼化,我就想……” “你想要学习炼器?”余渊忽然道。 “确实有这个想法。”祁云晟没有否认。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做得太明显了。寻常人去地摊淘宝,是不管灵植灵物还是各色天材地宝,都会寻觅一些,甚至有些人就是在碰运气一般收购那些看不出归属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 而祁云晟却是一路在收集各式各样的矿石,连他自己也觉得快把“我试图入门炼器”写在脸上了。 可是没办法,这是必要的积累顺序。想要成为一名器师,首先就得准备好大量的,用于报废的材料——没有人能够一跃成为高手,在到达“熟能生巧”的级别前,首先得烧空一大堆的资源宝物。 甚至因为炼器不撕炼丹那般有着固定的材料搭配,很多时候要靠炼器师自己的悟性。 能否把握住材料的特性,将其最大化发挥出来,往往就是那一念之间的事情。获得了有什么新特质的材料,也得先练练手,才能找到手感。 太虚界中的炼丹师和炼器师都是被尊敬的存在,他们数量不多,其中能够稳定产出优质作品的更是少之又少。在太虚界有一个共识,一个势力想要长久发展下去,便离不了丹师与器师。前者代表势力的续航和资源,后者代表了势力的武装。二者缺一,总归是有些不方便的。 当有天才般的先人开发出了这两种职业后,丹师与器师一度被各路世家大族所把控,进行内部消化,寻常修士根本摸不到入门的门槛。 而如今经历了各种势力洗牌和岁月更替,即便是没有显赫身世的修士,也能在秘境,在先人遗迹等等场所,不通过师徒传承获得炼丹炼气的入门引导。更不用说直接拜师这样的操作了。 在丹师器师的数量进一步扩充之后,太虚界也迎来了百花齐放的时期——丹药的效果五花八门,灵器的效果同样五花八门。人多了,思路就广。 不过,在如今丹师器师数量依旧多不起来的原因十分现实——虽然后期能够轻松自在,但是在尚未成长起来的前期,那就是在烧钱。 如果没有家世或者充足的气运支持,在成长起来之前恐怕就已经要穷死了。而且这种需要大量经验的项目,没有一个可靠的领路人带着,也是摸索不出门道的。 可以说,现在的祁云晟怎么看都不具备器师的入门资格。 “哦。” 余渊轻应一声,没有嘲讽也没有贬斥,仿佛只是批了个“已阅”。这般平淡的态度反而让祁云晟有些摸不着头脑,更觉得摸不出眼前人的性格。 明明才稍稍开始感觉到他的行事规律,怎么又有些内心不安了。 有了欧煌的那句话,祁云晟在挑选灵器的时候更加谨慎了一些。因为他并不打算让欧煌阁主太过破费。 接下来要挑的,是那种炼制好的小屋子。 而余渊的内心已经开始打起了别的小算盘。 要入门器师,需要大量的资源消耗。祁云晟虽然有一座岛,但不一定是能够出产资源的海岛,不然他也不需要到处收集这些零零碎碎的石头。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要在这炼器一道有所精进,总会有跟自己求助的机会——海宫可是拥有着不少炼器师梦寐以求的渠道。它们被海宫牢牢地把控着,是海宫对这些人的威慑,也是彰显自身身份地位的存在。 这不是很不错嘛! 炼器一道,没有靠谱的老师,炸炉废炉的概率高到吓人,说是烧钱都嫌温和,应该说是把各类宝物都丢进了岩浆池,看着它们逐渐消散无形。 那不就更有可能要向自己求助了? 到时候他的海岛可就在旁边呢! 越是这么想,余渊的心情越好,甚至已经在心里默默琢磨起要搬个能够出产矿物的海岛过去。这样不愁人不来。 终于将一些基础的灵器购置完毕——其实除了武器,其他的都不是必要的,但是姑且还是要拿上一点。 原本祁云晟还打算换一下灵衣,却没想到欧煌送给自己的灵衣品质太好了,看来看去都没有更加满意的。 余渊也借此得知,祁云晟这一身装备,都是那欧煌送的。 怎么说呢,很不爽,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搞得他很小心眼似的。 出了玲珑阁,祁云晟也算是松了口气。这么一来,要买的东西基本都有了,并且因为余渊同行,他省下了不少的灵石。 然后,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场面又有些尴尬。 余渊是不爱自己提议的,他所做的便是同意祁云晟的一切提议。而今天的祁云晟还算让他满意的,不像上辈子,做半天可能都没有一句话。而现在,每隔一会儿便能听见他的请求,而自己也能够随时满足他的请求。 还有比这样更加和谐的关系吗? 其实祁云晟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行程了。按照他的原计划,自然是马上回无归岛同罗贝她们一起整理无归岛上的环境。 但是余渊在这,说撇下就撇下,是不是不太好? 祁云晟眼神乱转,忽然注意到了集市之中的店,便向余渊征求道,“我们可以去那边看一下吗?” 结果不必多言,余渊是没有意见的。不如说连祁云晟都觉得余渊应得太快,仿佛一开始就在等着这一刻。 当然,这种想法他还是不敢有的。 余渊看着祁云晟走在前辈,还在思考这人还要买什么,便见他走入了一家——明显是卖女子服饰的店面。 女子的服饰? 余渊的思维稍微乱了一下,甚至出现了“难道他有这种爱好?”的想法。仔细想想也不是没听说过。 上辈子完全没看出来这一点,是他不够关心吗? “余渊!” 余渊还没走进店里,便见祁云晟几乎是落荒而逃那般冲出来,满脸通红。他直接伸手,便将人完全揽在怀中。 嗯,手感不错。 “哎呀,小公子何必害羞呢,跟姐姐说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店老板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笑意盈盈地追出来,真要再逗弄两句,见了余渊,便立时收起了轻佻的笑容,浑身僵硬,“这……这位高人,不,不来小店看看衣物?” 职业道德让老板娘坚强地推销自己店内的服饰,“我这店里卖的,可都是如今最时兴的款式,不论您要清纯靓丽,还是端庄大方,可都有!不仅仅是海华城内的那些世家小姐,无垠海里边的那些大户,可都会来我店里挑上两件。” 能开在距离玲珑阁如此之近的地方,老板娘的话语不完全是吹嘘。 而祁云晟从余渊的怀中挣扎出来后,便捂住了脸,道,“不是喜欢的人。” “哎呀,小公子何必那么害怕呢。”老板娘此时已经不敢调笑了,连忙解释道,“你说要卖灵衣送人,我当然要问一下人家姑娘的情况,好给你推荐推荐呀。” 可没成想,刚问出口,这人便满脸涨红,落荒而逃了。 ……喜欢的人。 余渊瞬间警惕起来,一把按住祁云晟的肩膀,“你有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的回答必须且只能有一个! 余渊身上低气压越来越明显,而祁云晟恰好处于极端羞愤状态,反而忽略了这股压迫感。 “问也不是你这个问法啊!”祁云晟忽略了余渊的问话,对着老板娘道,“哪有一上来问‘喜欢对方穿多点还是穿少点’的!” 老板娘以扇掩面,不好意思地道,“这……这不是好久没碰见小公子这样的小可爱,就忍不住逗一逗了。” 老板娘经营这家服饰店多年,看多了各路小姐少爷,也看惯了各方豪强,这好不容易冒出来一个愣头青小少年,内心的恶趣味忍不住就发作了。 没想到这小少年真如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极端纯情。看他那副羞涩的模样,如果不是现在有个高手在场,她恐怕要笑得直不起腰了。 余渊明白了缘由,面上的不爽更甚。那老板娘已经快面露惊恐了,祁云晟猜后知后觉自己身后还跟了一尊大神。 ……等会儿。 回想起自己刚刚的行动,他,似乎……直接撞进了余渊的怀里? 大脑的一切思考似乎都慢了半拍。祁云晟颤巍巍地回头。 生气了。 余渊在生气?! 祁云晟恐慌了,他要怎么办?! 而祁云晟的这般表现,看在了余渊的眼里,倒是有了另外的意思。 面色通红,手足无措,瞥了自己一眼之后迅速移开眼神。 “你有心上人?” 余渊再问了一遍,祁云晟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立时回道“没有!” 他现在的内心只有无归岛! 祁云晟慌张的模样仿佛安抚了余渊——一来是否认有心上人的回答,二来便是这满脸涨红的模样,不管怎么看都是对自己动心但是不敢承认。 现在的祁云晟这般警惕,他理解对方没意识到他的感情,所以也不强行要求他现在认清感情——江何湖说过,要循序渐进,不能贸然行动。即便觉得对方已经喜欢上自己,也要等对方自己意识过来。 ——事实上江何湖这般说,只是担心鲛人皇的谜一样的自信心会坏事而已。在对方自己承认心意之前,鲛人皇的一切推论都不作数。 “哼。”余渊微微撇嘴,“你怎么要买这种灵衣?” 如果真有这方面的爱好,想要向他坦白,那也完全不是问题,他自然不会因为心上人的这点小爱好嫌弃他。 “自然是同我一起建设海岛的他们。”祁云晟道,“我觉得,既然都已经随我去了岛上,也得给她们准备一些见面礼。既然是女孩子,总归会喜欢新衣服的吧……” 竟然不是自己要穿? 余渊有些微妙的失望。 终于缓过那个劲后,祁云晟重新踏入店里,这次余渊也跟了进来。 老板娘完全不敢造次了,老老实实地将店内的灵衣展示给二人看。 祁云晟看着那五花八门的款式与颜色,看着那一条更比一条长的标价签,第一次如此真实地体验到了——原来女人,是这么精致的一种生物。 光是一件品相不错的灵衣,就值十块中品灵石。 不过既然是见面礼,那便不能寒碜,祁云晟一咬牙,直接买了三件裙子。 罗贝虽然是小女孩的模样,但是店老板介绍店内的灵衣都能根据身形调整大小,这些衣服小女孩也是能穿的,所以他只需要挑选款式就行。 这一下子,有一丢丢的肉痛。 走出店里的时候,祁云晟似乎还在怀念那灵石的温度。 余渊回头瞥了眼。 嗯……要不要先准备好一两套? 算了,以他的地位,也犯不着来这种地方一个个挑,找个炼器师量身定做专门打造不就行了? 老板娘送走了这两位客人,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等两人走远了,她的眼神便带了几分怜悯。 那高大修士明显是恋慕那小少年的,一直都处于保护者的姿态,久经人事的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就是这小少年有点可怜了。 买了三件裙子,每一件都是不同风格的,其中一件还是小女孩——按照那小少年描述的个头,应该就是个八丨九岁左右的小女孩。 修士之间可以护送灵器,互送天材地宝,但是这送灵衣,可是有点别样的含义的。想起那小少年羞涩的模样,分明就是有了心上人。买了好几件,说不定就是去讨好女孩身边的闺蜜或者妹妹的。 这恐怕是一出你爱他,他爱她的人间惨剧,不知道那高大修士会不会有其他的动作。 两人的对话她并没有听清,也不敢听。所以并不知道祁云晟买的裙子是给手下买的。因此,想到那名高大修士可能处于感情食物链底端,她的心情便好了些许。 让你那么凶!活该追不到人! 祁云晟带着余渊,磨蹭着来到海边,他本以为余渊会告辞,但是不仅没有,还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无。 总的来说,这一趟,他的经历精彩过头了。 先是上岸的时候被找茬,被迫应下赌约比试。又在赌约比试结束后碰上了余渊。 余渊和他印象中的余渊似乎有些出入,同时莫名其妙的,他们便约好由余渊来指导自己的战斗。而后,便是一路同行,去了地摊区,去了饕餮馆,还去了玲珑阁,最后还买了几件给罗贝她们的裙子。 看着已经要进入深夜的天空,祁云晟忽然觉得自己都没有剩下什么力气了。他回头看向余渊,终于鼓足勇气道,“我们就在这里告辞吧。” “……” “我接下来要回岛上了。”祁云晟接着道,“一切都还没有处理好,我也不能让她们一直忙活。” “随便你。”余渊道。“你的海岛在哪里?” “……”祁云晟想了想,终究是舒了一口气,“上来吧。” 他坐在乘风内,道,“现在不适合你登岛,但是让你知道无归在哪,还是可以的。” “无归?” “我的海岛。”祁云晟道,“无归。” 无归之处,来了无归。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他新家的象征。 “……乌龟?” “……” 作者有话要说:傻球:哈哈哈哈哈敢吐槽对象的起名品位,你完了 冰球:然而这难道不是因为某个存在本身就是起名废吗? 煤球:那照这么说来,傻球你也完了 傻球:呵呵,我完没完有差别么,某个存在对鳞片系的恶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毛球:? #球球麻将局#- 云晟目前的状态:怀念,但是怕,每次觉得能恢复小时候的状态,总是被鱼丸的新操作完美破坏 鱼丸目前的状态:get辅助,迷之自信,臭毛病没怎么改- 小约会结束,回归种田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海龟认主 认真起的名字被换了个这样的谐音,祁云晟沉默了半晌,但考虑到余渊的身份,不敢发作。 乘风起航,驶向无归。 经历了今天的事情,祁云晟觉得自己认识到了不一样的余渊。 如果没有足够的筹码,他不可能有现在的新生。 “……” 看到祁云晟那沉默不语的样子,余渊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道歉。 可是自己刚刚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有想到祁云晟会在意成这样。 两人之间似乎经常陷入沉默的氛围之中,余渊并不喜欢氛围。 他不说出来,自己又怎么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余渊的思路就从“要不要道歉”上跑偏了。 对于今天一整天的行程,余渊还算满意,虽然意外颇多,过程也不算舒适,但是至少让他看到了充满朝气,活跃着的祁云晟。 应该说,他见到了还活着的祁云晟,这便足够了。 即便他不愿意进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即便他与先前的路线偏离,即便自己要直面他的任性。 人还活着,那便是最大的美妙之处,值得将每分每秒都记下,而后细细去回味。 经历过失去才懂得珍惜,大多人用悲剧证明了它的真谛。余渊也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成为那样的一员。 无尽的后悔,仿佛堕入深渊般的绝望,怒火燃烧了一切,将所有付之一炬。 海宫的鲛人们隐约察觉到鲛人皇要比先前更加狠厉了一些,这不是他们的错觉。 失去了心,那高贵的存在便化为了暴君,肆虐一切。 在他们不知道的某个时候,鲛人皇余渊已经是残酷与暴戾的代名词,比之现在要更加令人畏惧。 而现在,鲛人皇目前还是一个唯我独尊的皇,声名之中没有血腥来添色,在海华城众人的眼中,是强大无比的无垠海之主,纯粹的强大 祁云晟很快回到了海岛周围,他没有将人带上岛,免得被毒蝶误伤——他总是会担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而余渊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在“认门”之后,余渊觉得自己要贴心地离开,留给祁云晟一个帅气的背影。 而祁云晟看着月下踏浪而去的鲛人,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到底想做什么?” 余渊奇异的行动让祁云晟搞不懂他的行事逻辑,就像当年一样,他不懂这个人。 但是…… 祁云晟眼神微黯,目光追逐着余渊离去的方向。 他可以重新认识余渊,重新去搞懂这个难以理解的男人吗? 搞不懂,也没时间去琢磨这个了。 祁云晟的回归得到了岛上生灵的欢迎。虽然这去的时间着实有点久,不过不管是罗贝还是佘菁,都没有意见。 祁云晟惊讶地看向半山腰那片的空地,那里已经被人为地整平,拔除了杂草,清理出了“道路”。 “岛主,你去了那么久,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罗贝飘过来,好奇地道。她周身有紫色毒蝶环绕,看起来状态恢复得很不错。 “确实遇上了一点小麻烦。”祁云晟道,“不过已经处理完了,而且还得到了个好东西。” “哦?” 祁云晟来到那片空地前,将自己买好的小屋放下来。 祁云晟选择的是最为普通的那种石制小屋,虽然看起来没那么豪华,但是据说住起来比较舒适,同时价格也让人舒适。 小屋方方正正,白墙灰瓦,看起来并不起眼。它放在罗贝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就像是在干干净净的案板上放了一叠豆腐那般突兀。 罗贝看着这简陋的小屋,与自己规划出来的住宅面积完全不匹配,便有些不满意的样子,“岛主,为什么选这样的小屋呢?” 没有花纹没有装饰,就是简简单单满足“移动小屋”这种功能的灵器,为什么要买呢? 虽然说光是能实现这个功能就很了不起了。 祁云晟见了罗贝的态度,不好意思地道,“这个目前还是够用的啦。” 当过野孩子的祁云晟,对于这种住处是真的不挑,能挡风,有片瓦遮顶就可以了。因此在玲珑阁挑选这种灵气小屋的时候,他便只考虑了实用性。但并没有考虑到罗贝竟然在无归岛这里给他清理出了一片区域供他居住。 最终呈现的效果就没那么配套了。看着罗贝似乎觉得辛苦被辜负了的神情,祁云晟便道歉道,“现在无归岛才刚刚开始起步,一切都在发展中,如今暂时将就着生活也行吧?” “那就听岛主的话。”罗贝绕着小屋盘旋了一圈,道,“看起来还算挺坚固的。” “是啊。”祁云晟道,“对了,罗贝你的毒蝶恢复了的话,记得存一点下来,我好拿去给那鸣玉。” “没出息的噬元妖兽。”罗贝嫌弃了一下,而后点点头,算是应下了祁云晟的要求,毕竟这是谈好的交易。 小白蛇出现在祁云晟面前,化作黑发女人的模样,对祁云晟款款行礼,“见过岛主。” “阿菁你不用这么拘谨。”祁云晟道,“对了,正好你也来了。” 祁云晟将买回来的两件灵衣取出。 “来,紫色的是罗贝的,这件绿色的是佘菁的。” 收到灵衣,两人都显得有些惊讶。 罗贝首先开口,道,“岛主,我们是不需要这个的。” “是啊,我们化形时的能量是可以组成衣物的。”佘菁解释道。 “……这个嘛,总会有些意外。”祁云晟道,“我觉得你们是虽然本质是灵,但还是有着具体存在的身体吧?这要是万一对力量的掌控失效了,不就有点那什么吗?” “……”罗贝将淡紫色长裙提起来,似乎是在端详着这个款式。 “岛主……” “用力量化成衣服,确实方便,但总会有意外情况。”祁云晟沉重地道,“我觉得你们需要这个!” “……” 罗贝噗嗤一笑,道,“用得着吓成这样吗岛主?我和她不过是化形之初没来得及化出衣服而已。” “那不就更需要这种灵衣了吗!”祁云晟有些小激动,“毕竟哪怕是灵,也可以携带这类额外的衣物什么的吧,这样你们就算忘了化出衣服,也不会……” 似乎是想到了那羞耻的场景,祁云晟的脸又忍不住红了起来——他真的很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况且,女孩子不是都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吗?” 女孩子。 从始至终,身为御灵一族的岛主没有将自己视作工具,也不是什么可以使唤的灵,似乎是真的将自己当作一个小女孩,一个一起奋斗的伙伴。 真是的,这样的岛主让人怎么放心得下。 罗贝甜甜一笑,将裙子收起,“既然是岛主送的礼物,那我自然要收下了。” 佘菁捏着手中的裙子,有几分不知所措,但还是一脸认真地道,“谢谢岛主。” 将灵衣送出去了,祁云晟也算松了口气。这两人刚出现时的场景让他想起来就十分尴尬,承受不来,现在送灵衣给她们,以后应该就不会发生这种类型的尴尬了。 况且,祁云晟也认为,她们需要多一些防护的手段。 仅仅靠着自身的属性来活动,总归是欠缺了什么。即便她们是宣誓效忠自己的灵,这也不代表她们不能装备灵衣拿着灵器。 是的,在祁云晟眼里,罗贝和佘菁,更像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现在时间不早了,岛主好好休息吧。”罗贝道,“岛主你脸上的疲倦有点明显了。” “啊,是吗?” 祁云晟闻言,便道,“那你们在哪休息?” 买回来的小屋有一个大厅和两个房间,看构造应该是一个卧室和一个书房。祁云晟准备把书房改改,让她们二人暂住。 却没想到这个提议被她们自己所否决。 “我是迷渊蝶木化作的灵。”罗贝哭笑不得,“当然是在本体内休息比较舒服啦。” “我已经寻到了合适的栖息地,岛主不用担心。”佘菁也应道。 佘菁的情况特殊,是怨念凝聚成型,虽然理论上是没有本体的。但是她的成型之后的灵体是毒蛇,也让她带上了几分蛇的习性。 见状,祁云晟也不强求,只要她们自己觉得舒服就好,便转身进了房间。 小屋并不止是一座屋子,屋内简单的桌椅床都是配备好了的,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去改装。到了搬家的时刻,只需要启动屋内的阵法,将它重新缩小,转移到新地方就行。 祁云晟一直觉得,能创造出这么方便的灵器,那器师定然是个绝世天才! 祁云晟放上床褥,将床铺好之后,便取出了今日的收获——那张海图。 席婆婆终于现身。她直接取过海图,似乎在对比着什么。 祁云晟直接瘫在了床上,他无力地看向老人,道,“婆婆,这确实是御灵一族之物?” 老人点了点头。“这明显是御灵一族炼制出来的海图,用于记录无垠海海域的信息。用灵力去读取可以获得大概的讯息,而运用唤灵之力去读取的话,便能获得全部的记录。” 她将海图放下之后,道,“有御灵一族来过无垠海,记录了整个海域的信息,用途不明。然后不知为何被那俗人获得了。” “也就是说,上边的讯息全是……?” “俗人怎么会懂如何在御灵一族的物件上添加信息,能整理和改变上边讯息的,只有同是御灵一族的存在。”席婆婆虽然面色古井无波,但是从她的话语之中,祁云晟感觉得出那份轻蔑。 说白了,那牛旭就是在吹牛皮,恐怕除了割下一块碎片,他什么都没对那海图做——甚至他也没法做。 “是御灵一族的记录吗……”祁云晟思考着,“总之现在被我得了,就是我的。” 席婆婆也点点头,道,“这东西你确实用得上,不过上边的讯息无法保证是最新最准确的,所以你要先把它修补好,再定时利用唤灵之力去更新上边的讯息……这倒也能算是锻炼唤灵之力的一种办法。” “辛苦婆婆了,没有婆婆提醒,我可能要错过它了。”祁云晟轻声道。想起获得这海图的不愉快过程,祁云晟的面色便糟糕了一些,而后他话锋一转,“还有,婆婆,我也准备了给你的礼物。 “……” 老人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等待着他的行动,祁云晟挣扎着起来,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物。 那是一支造型古朴的木簪,没有多少花哨的装饰,却能从中感受到几分古拙气息。 老人似乎是有些意外。 “在玲珑阁里边的时候拿的。”祁云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它是防护类的灵器,灌入灵力可以撑开一个护罩。虽然我知道这对婆婆来说用处不大,但是,我觉得这个簪子很适合婆婆。” 祁云晟面上带了几分无奈,“其实如果没有余渊跟着,我是打算自己买下它的。欧煌阁主说让我们随意挑的时候,我不想拿太多太贵重的东西。毕竟我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取得。不过只有这个簪子,我不想错过。” “唤灵是不需要这些多余的装备的。”老人的话显得有几分冷酷无情,“你送的衣服也好,给的木簪也罢,对于唤灵来说,如果不是依托之物,那么用处其实是不大的。” 灵之所以为灵,便是因为自身的特殊性。 “但是我想送。”祁云晟道,“这个理由如何?” “唤灵不对主人的决定置喙。”席婆婆取走了木簪,道,“我会收下。” “太好了!”祁云晟显得很高兴,“一直以来真的辛苦婆婆了。” “……” “还有这个。” 祁云晟取出了他买的第三件灵衣。递给老人。 “……” 席婆婆冷面看着祁云晟手上的灵衣,目光之中是无声的质疑——这种款式和花色,怎么看都和她的状态搭不上。 “婆婆别误会!”祁云晟连忙道,“这个不是给你的,我知道你应该不喜欢,这灵衣……” 祁云晟的话语之中带了几分沉重,“席婆婆你帮我保管,它是留给母亲的。” 这让席婆婆有些意外,讶然道,“留给她?” “是的。”祁云晟道,“在那店里面逛的时候,看着那些精致漂亮的衣服,我就想起了母亲。” 母亲是个美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不然也不至于被关在别院之中。但是在祁云晟的印象之中,她从来都是披头散发的癫狂模样,不可能化妆也不可能打扮,所有的一切都是乱糟糟的。 但是这依然无损她的美,那种出尘的气质,似乎带着奇特的韵律环绕在她周围。 如果不是因为生下他后疯了,她应该有着更加光鲜的日子——祁云晟原本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那日在毒瘴看到了奇妙的景象之后,他的内心就产生了些许的疑虑。 身为御灵一族的母亲,为什么被抓出来,为什么沦落道别院关着,而又为什么封印了自己的灵眼? “如果不是遭逢了灾难,母亲应该要更加风光体面。”祁云晟道,“我现在连她的墓都无法迁移到无归岛上,便只能先这样准备一点东西,权当象征。” “你不必……” “婆婆,别说了。”祁云晟轻笑,“在我将母亲带过来之前,你替我保管它,等母亲来这无归岛上安眠,再将儿子准备给她的东西一并奉上。” 第三件灵衣,予母亲,这样便能自欺欺人那般,象征她来到了这海岛之上,见证了自己的成长。 “迁墓的事情记不得,你现在回去就是活靶子。”席婆婆劝道,“主人为什么要封印你的灵眼,就是为了不让你的身份被人发现。” “我知道,这一切,都还在准备之中。” 说完,祁云晟便想起了其余的事情,眉目之间不由得带了几分愁绪,“话说回来,婆婆你对今日的事情怎么看?” “……” “我说的是鲛人皇……余渊的事情。”祁云晟闭上眼,回想着那人的模样,“我总觉得,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鲛人皇身上并没有对你的杀意。”席婆婆坦诚道,“但是,他确实有很多不合逻辑的行动。” 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同行,之后安排的一系列活动,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味。对于老人来说,便是那鲛人越来越烦了。 “婆婆你见过余渊吗?”祁云晟好奇道,“他好像认识你?” “……” 老人难得行动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这不在……” “告诉我。”祁云晟正色道,“婆婆,可以吗?” “……” “你会犹豫,是因为无法判断需不需要告诉我吧?那么,你现在告诉我,我想知道。” “……”看到现在气质改变的祁云晟,老人终究是闭上了眼,道,“当年他尝试过破阵。” “什么?” 这种事情祁云晟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和母亲是被阵法困在院内的,余渊似乎提及过要帮忙破掉阵法,但是后面也没再说起这件事。 “别院的阵法是‘锁死关’,如果不用特定方法去解开,就会转变成杀阵,夺走阵法范围内所有生物的生命。”席婆婆的声音仿佛不带感情那般,将她所知道的事情描述了出来。“当年还处于分化期的他试图破阵,用的是错误的方法,差一点点将阵法破开,被我给拦下了。” “这种事情……我完全不知道。”祁云晟有些震惊。 “那个时候,我打伤过他。”老人道,“他的潜力实在可怕。成长至如今,我即便是偷袭也很难击中他了。” “打伤过……难道是那一次!”祁云晟终于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摸索出的可能对应的场景。 因为那太让他震惊了,所以印象深刻。 祁云晟还记得,那一次他刚出别院,就爱门口附近发现了……受伤的余渊! 前所未见的场景让当时还是小孩的他差点吓得软倒在地。他连忙冲过去查看情况,近看才发现——余渊的伤真的很严重。脸上满满的都是伤口。 脸上都那么多了,身上定然是惨不忍睹的! 当时余渊看到了自己,还特别不开心的样子,让自己走开,别管他。 看到余渊心情那么糟糕,当时的祁云晟被吓得甚至连走都忘了,就蹲在原地泪汪汪地看着余渊的伤。 最终还是余渊受不了,将自己扛回了别院——在发现受伤的余渊似乎没有被影响行动能力,甚至还能将他扛起来的时候,祁云晟才算是放了心。 余渊在金阳城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月,祁云晟极少见到他吃瘪的模样,那一次可真的是头一遭。 他还奇怪余渊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而余渊一点都不松口,不让他知道。时间一长,自己也就忘记去追究这件事了。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就能串起来了? 但是那个时候…… “果然那个时候席婆婆你在呢。”祁云晟柔声道。 余渊来到金阳城的时机,席婆婆已经离开祁云晟一段日子了。那时候的他,除了经常发疯的母亲,没有其他的陪伴者。余渊的闯入,直接将他拉到了大千世界之中,让他见识了世间的丰富多彩。因此在祁云晟的心里,余渊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符号。 很重要,很怀念,却又因为后面的经历对他害怕起来。 回想起来,不管是小时候还是上辈子还是现在,他似乎从来没有搞懂过余渊。 人们都说伴君如伴虎,祁云晟感觉自己就有点像是那个心态。余渊是标准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大人物,陪伴在他身边,即便一直没有被慢待过,祁云晟的内心,也还是慌的。 “婆婆。”祁云晟定神道,“你对我找余渊指导战斗技巧这件事,怎么看?” “从天分和经验来看,他确实适合当你的陪练。”席婆婆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件事,但还是以客观的角度说了出来,“如果你想要锻炼出战斗的触感,他比我合适。” 席婆婆一旦现身,祁云晟便会因为体力负担而陷入虚弱状态,因此席婆婆虽然战斗力很强,却是最不适合当祁云晟陪练的人。而岛上的另外两人,佘菁和罗贝都是形态特殊的灵,和她们对战靠的是对唤灵之力的掌控和对法术的运用。 而鲛人一族的体术,从来都不弱。 席婆婆看得出来祁云晟是想练出战斗时的敏锐度——攻击牛旭却差点被他给逃了这件事似乎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平心而论,现在的祁云晟修行进度是真的很不错了,常人入门修行这么一段时间,还在夯实基础摸索路线,祁云晟却已经早早走完,并且多线进行。一边锻炼唤灵之力,另一边也在学习法术的掌握。如今还要再补上一门战斗指导,祁云晟的修行之路,写满了“拼”字。 “是啊,堂堂鲛人皇来当我的陪练,我从没想过我的面子能这么大。”祁云晟眼神瞥向窗外的月亮,“真奇妙。” “……” “更奇妙的是——”祁云晟看着月亮,忽然笑了。“我想要去追赶他了。” 余渊很强大,不论是身家,天资,还是各种各样的方面,自己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是这一次,他不想要单纯只是观看背影。 他想跑上去,他想赶上去,他想追上那个人。 就像是丁大哥之于梅友海,虽然丁大哥出身贫寒,家世和底气绝对赶不上掌握了饕餮馆的梅友海,但是靠着海清露,他有足够的底气和梅友海称兄道弟聊家常。 他需要筹码,一个能够赶上余渊的契机。 哪怕不是海清露那样的有力资本也好,哪怕他只能追赶但没有赶上的机会也好,哪怕…… 他知道,自己的心沾染了野气,有了些许的膨胀。 不求平起平坐,只想要得到正视,证明他是一个有价值的人,而不是一个玩物。 “好好修炼,你的想法自然会实现。”老人淡淡地道。“好好休息。” 说完,她便回到了祁云晟的身体里。 身上的负担一下子就减轻,身体轻松了不少,祁云晟立时就犯困了,翻了个身直接睡下了- 充足的睡眠带来的是饱满的精力,祁云晟苏醒的时候,外边已经天光大作。 想起婆婆交代的要修补海图,他便先将那份包含了大量讯息的海图取了出来。 不得不说,海图原本的大小都快比得上一床被子了。上边密密麻麻的,都是无垠海周围海域的信息。 上边的讯息并不是手抄进去的,而是利用灵力镌刻在上边,只有同为修士的存在才能无障碍地读取内里的讯息。 根据婆婆的解释,这份海图只有御灵一族才能修改,因为它必须用到唤灵之力,去与周围的所有的灵呼应,然后搜集来大量的讯息,录入海图之中。 这种感觉就像是利用它,将捕捉到的灵讯记下来。 为什么无垠海这边会出现御灵一族制作的海图? 祁云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将海图抱到了隔壁的书房,打算想点办法去修补。 书房的窗外对着的是那些还没更替完毕的树林,祁云晟看出去,发现罗贝给自己选的这个区域确实不错。 视野好,地势高,如果这小屋稍微豪华一点大一点,估计场面能好看很多。看得出她用心了。 【主人!】 小归飞了过来,迎接它的主人。祁云晟伸手碰了碰小光团,借契约查看岛上现在的情况。 罗贝来了之后,岛上的害虫死得干干净净。那些被海虫常年寄生的植物,此时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在毒蝶的养护下,它们在渐渐地恢复元气。 佘菁将休息的地方悬在了山上的一处池子之中,蛇身盘在池子旁的山洞里,显然那样阴凉的气息会让她感觉到舒适。而罗贝干脆就是待在本体里没有出来,迷渊蝶木身周,代表着毒素的紫蝶漫无目的地飞舞着。 岛上已经失去了海虫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到处飞舞的紫蝶。罗贝昨天似乎就开始了规划,紫蝶基本集中在迷渊蝶木周围,岛上其他的区域只是笼罩了一层薄雾。 毒雾滋养着地上的植物,仅仅一天过去,在海虫消失和毒雾的滋养之下,已经有一些灵植冒出了嫩芽,窝在毫无灵气的杂草之中,不声不响。 值得注意的是,海岸边,那只绿皮大海龟也已经窝在那里睡了一段时间了。 确认了一下岛上的情况后,祁云晟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这样很不错。” 【主人主人,罗贝太厉害了,佘菁也好厉害。】 【她们杀光了海虫,佘菁负责搬东西,她力气好大。】 【主人,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孤单惯了的小归遇上了这么多幸福的事情,情绪的激动已经不是这些破碎的话语能够概述的了。祁云晟也体谅它的心情,伸出手抚摸了一番光团,而后道,“走吧,我们见见岛上的新朋友。” 【新朋友?谁?】 跟着祁云晟的脚步,小归飘到了海岸边,看到那只绿皮大海龟的时候,恍然大悟,“是它?” “没错。” 祁云晟蹲下身拍了拍海龟的龟甲。而大海龟不知是睡得太舒服了还是怎的,缩在壳里纹丝不动。 “你来到这里,我就当你想要加入我无归岛,行吗?”祁云晟道。对于帮助过自己的存在,他从不吝惜耐心。 大海龟没有反应。 “是睡熟了还是装睡?”祁云晟面带几分狡黠,“我可记得,像你们这种海兽,可是不存在‘熟睡’这一概念的。” 见海龟还是没有反应,祁云晟直接下了杀招——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了庾洱。 在那一瞬间,巨大的龟壳产生了些许的震动,而后大海龟探出头,似要一口咬住庾洱! “哈!” 祁云晟早就放着这一手,在海龟探出头后第一时间将庾洱收回乾坤袋中,“明明都醒了,怎么还装睡?” 虽然灵眼面对大海龟的时候不太好用,几乎读取不到什么有用的灵讯,但是这并不妨碍祁云晟从它的行动上猜出它的想法。 “大家伙,要不要加入我无归岛。”祁云晟道,“加入了就不能跑不能背叛了哟。” 大海龟歪着头,似乎是思考了一下。 加入这里=当他的手下=需要替他办事=有奖励=奖励是那美味的庾洱=可行! 简单的逻辑过了一遍,大海龟便俯下身,以头轻触祁云晟的手背。 这是宣示臣服,等待契约的意思。 祁云晟立时收回了手,“我说你们怎么都那么死心眼,说要加入一个两个都恨不得自带契约。” 平心而论,祁云晟并不喜欢用契约去限制他人,对于大海龟,他也是带着几分能招揽就招揽,招揽不到也随意,却从没想过要契约。 海龟抬起头,对于祁云晟拒绝契约的行为似乎有点不解。 难道他不要自己? 他不要自己=他有更好的使唤对象=美味的庾洱要给其他人=这不行! 大海龟忽然发横,嘶吼一声将祁云晟撞倒,然后一口咬上了他的小腿。 与此同时,林中的迷渊蝶木,洞内沉睡的白蛇,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那般,暴动起来! 漫天紫蝶飞出,第一时间将祁云晟周围包裹住,同时困住了大海龟。 而白蛇也带着浑身的黑气飞扑而来,嘶嘶的声音似乎在宣告着死亡的讯息。 祁云晟受伤的一瞬间,宣誓效忠他的两个灵都有了感应。 几乎是一瞬间,平和温暖的海岸边,成了肃杀之地,充斥着愤怒与威胁。 连祁云晟都被这阵仗给吓住了。定睛一看,龟背上还站着一个老人,手中的大菜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寒芒。 被三股强大的气息同一时间针对,那大海龟依旧怡然不动,似乎并没有受到刺激。而后祁云晟的小腿也终于成功地被它咬出了血。 它长吼一声,舔舐祁云晟的血液。而后剩余的血液带着红光,飞到双方身上。 “岛主!” 罗贝在空中现身,声音急切,看着大海龟的眼神带着浓烈的愤怒,手中移动,那些紫蝶似乎是要凝聚成新的心态。 佘菁悄然出现在祁云晟身边,将他一把揽住道,“岛主,都怪我们没有贴身保护你!” 她将手放在了祁云晟的小腿上,白光化作了蛇的模样,钻入其中,令伤口加速愈合。 与两人相比,席婆婆就像是忽然冷静了下来那般收回了菜刀,不过她转身便取出了一只大扫帚,重重地拍在了大海龟伸出来的头上。 那海龟哀鸣一声,吃痛之后下意识缩回壳里。 “你们冷静一下。”祁云晟连忙摆手,安抚两个暴动的灵。 席婆婆已经消失,显然回到了祁云晟的身上,这下祁云晟有了力气,重新站起来解释道,“你们误会了。” “误会?”罗贝飘下来,恨恨地道,“它攻击了岛主,有什么误会?” 佘菁也一脸不赞同,一双蛇瞳盯着那绿皮大海龟,看上去恨不得把它活拆了。 “它刚刚认主了。”祁云晟无奈地道。“它是在取我的血液达成认主仪式。” “即便如此,也不能攻击岛主。”罗贝道,“岛主你的伤没事吧!” “我已经给岛主治疗了。”佘菁道。 “你们不必紧张,虽然闹出了一点误会,但是它也算加入了无归岛。”祁云晟道,“先前我在外边遇上了一些麻烦,是它现身帮了我,我才不至于失败,甚至还拿到了御灵一族的宝物。” “这样?” 罗贝听到这话,火气才算消了些,她审视着大海龟,道,“岛主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是,我不想再看到它攻击岛主的样子!” “不会了,它方才认我为主,就算想攻击我也没办法了。” 佘菁显然不像罗贝那样会轻易消气,她瞪着大海龟,道,“你要为你攻击岛主的事情付出代价!” 说完这话,大海龟伸出头,似乎是琢磨了一下,忽然一个扭身,带着无数的紫蝶飞奔而出,跑回海里。 这下四周的天色才算恢复正常,罗贝落回地面,看着大海龟远去的方向,“它怎么跑了?” 佘菁也一脸不解。 祁云晟也搞不懂海龟在想什么,但是左右它已经强行与自己订下契约,认自己为主,应该不会再离开了。 令祁云晟意外的是,即便海龟认了他为主,他也无法从海龟身上得到更多的灵讯,一切与契约前一模一样,只除了心中那明显的支配感——他现在很确信大海龟不会背叛他,并且听从他的命令。 小腿上的伤口已经恢复,血液被灵衣自己消解,一切都像无事发生。祁云晟觉得席婆婆突然把刀换成扫帚,估计就是看出了大海龟是想契约而不是想伤害自己。 “说起来。”祁云晟想了想,道,“还没给它起个名字呢!” 罗贝与佘菁的名字,都是她们化形之初便有的名字,而大海龟……要叫什么名字? 余渊顺嘴的一句“乌龟”,搞得祁云晟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起名品位,他本来就不擅长起名,不然也不会当年捡了小狗崽回来后,盯了半天最后定下大名——大黄。 余渊当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笑了大半天,然后敲定了这个名字。从此别院内多出了一只名为大黄的大黄狗。 然后就失踪了,消失得无声无息。 “海龟有什么名字可叫的?”佘菁道,“就叫海龟不就行了?” “岛主难不成是有想法了?”罗贝盯着祁云晟道。 “不如……”祁云晟想起了海宫内有关于海龟的传说,便道,“龟丞相,怎么样?” 鲛人一族的传闻,在不断地寻找下一任继承人的龟丞相,与大海龟给他的神秘感十分吻合,祁云晟不由得就想起这么个名字。 “岛主喜欢的话就行,我没有意见。”罗贝摊手,周围的毒蝶逐渐飞回迷渊蝶木的本体。 “没意见。” “那就这么决定了。”祁云晟道,“话说本来都没想吵醒你们的,现在你们两个都醒了的话,那正好。” “岛主要做什么?七出”罗贝似乎看出了些许的端倪,面上带笑,“尽管吩咐。” “种植区已经划出来了是吧?”祁云晟问道。 “杂草什么的已经处理干净了。” “我们来种地吧!”祁云晟胸怀豪气,指着那平坦的区域。在迷渊蝶木的护持下,它绝对供得起灵植的生长! “要种地?”佘菁疑惑道,“岛主,你已经买好种子了吗?” “种子自然是有的。” 祁云晟一伸手,将那鼓鼓囊囊的锦囊取了出来。 “我们来种这个。”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道,“务必要让收获后种子的量翻倍!”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先定一个小目标,先把它们种翻倍! 龟丞相:海龟快乐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 30瓶;三蓝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海岛播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祁云晟坚持要“让种子数量翻倍”,罗贝还是上前查看了一下。 “哎呀,这不是庾洱吗?”罗贝嗅了嗅种子的味道,一下子认了出来,“这种灵植对环境要求还挺高的,岛主你也挺行的,竟然能收集到这么一包种子。” 祁云晟已经知道庾洱价值很高,对于罗贝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其实是别人给我的。” “所以岛主你要种子翻倍,是要原样奉还?”罗贝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何必呢?别人给了,那就是岛主的。”佘菁面露不解。 见状,罗贝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般,开口道,“不,如果岛主想这么做的话,我自然会尽全力去辅佐岛主。” 女孩的笑容之中不掺半点杂质,“庾洱对环境的要求比较高,我觉得一开始不用种那么多,先拿一部分种子出来试验,掌握了办法再大面积种植,这样效率会高一点。” “那就按罗贝说的办!”祁云晟说完道,“不过原来这种灵植不好种吗?我利用唤灵之力去催熟的时候,感觉还挺好的啊。” 用……唤灵之力……去催熟庾洱这种灵植。 罗贝已经不知道该说自家岛主是擅于开发还是缺心眼浪费力量。寻常御灵一族之人,会浪费珍贵的唤灵之力去催熟灵植吗? 不,正因为岛主如此特殊她才愿意追随。 罗贝有些无奈地扶额,不过也为祁云晟解释起来,“御灵一族的唤灵之力是最特殊的灵力,除了御灵一族的血脉之外,没有人能够掌握。所以岛主你要清楚,用唤灵之力催熟灵植,相当于你用了最好的条件去供养它,只要是能发芽的种子,吸够了力量自然是能迅速成长的。” 灵植年份越长品相越好便是因为它们在生长时吸收沉淀的灵力,催发了自身的效力。而御灵一族的唤灵之力相当于强行给这些灵植灌顶,让它们成长至原本要几十几百年才能长到的程度。 如果不是这么神奇,御灵一族也没法利用唤灵之力来创造属于自己的唤灵——那可是相当于创造出了一个新的意识,新的生命。 “可是,想要成片地培养庾洱,就必须在灵气充沛之地,同时四周不能有干扰环境的要素。庾洱根茎很坚韧,但是叶子与花朵都很脆弱,不好好保护也会导致庾洱的衰败。” “其实我也感觉得出来。”祁云晟道,“如果用唤灵之力催熟灵植,那么灵植是不会出种子的。” “是啊,用唤灵之力去拔苗助长,得到的成株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因为跳过了开花和结果,所以是不会有种子的。即便是有‘种子’的外壳,也没有发芽的机会。”罗贝道,“说起来岛主你说不定是头一个这么做的御灵一族族人。” “我还没那么自满。”祁云晟道,“催熟灵植的办法是我从传承之中找到的,能够成为传承,便证明已经有人将它实践过很多次,最终总结在传承里。有可能之后御灵一族不这么做,是找到了更好的锻炼唤灵之力的办法。”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罗贝点点头,道,“总之,岛主你运气不错。” 对于这一点,罗贝一直是得意的。这正是她在无归岛上的立身之本,“我,迷渊蝶木,可以提供庾洱生长需要的环境!” 这正是无归岛重新发展的根基。 祁云晟选择种植庾洱,自然是因为它的珍稀和独特性。这种供不应求也有长期市场和大量客户的灵植,只要能够成功种出来必然不会缺销路。 发家致富就在那么一瞬间。 想要发展一座海岛,稳定的收入来源是必要的。现在自己虽然靠着运气有了不少存款,但是总归是不大稳定。无归岛还有可开发的余地。 可以说,剩下了驱逐海虫的九千上品灵石,其实祁云晟的压力已经没那么大了。 三人来到了被划为种植区的平原。罗贝让紫蝶将这里过滤了一遍。 “迷渊蝶木也能让植物枯萎?” “自然是能的。”罗贝道,“我们迷渊蝶木将体内的毒素放出来,本质为了创造出一片‘领域’,在‘领域’内,我们的毒素可以作为肥料去培植新的灵植,同时也能夺取灵力,让其枯萎。” 现在的罗贝其实不算迷渊蝶木的完全体。被伤及了根基的她,在施展本族能力的时候,总归已经有了限制。不过即便有了限制,来应付这小小的海岛已经足够。 被紫蝶过滤了一遍,平原之中的杂草已经枯萎干净,同时充斥着迷渊蝶木的毒素,对于寻常灵植来说,这已经算是宝地了。 祁云晟的种植不单单只是在野地里洒下种子,为了方便管理,他需要整理出田垄。就在他说明自己的想法,准备靠自己将田垄堆出来后,佘菁开口了。 “先让我来吧?”佘菁毛遂自荐道。 她今天已经换上了祁云晟给她的那件灵衣,但是眼看要动身的时候,她心念一动,又换成了原先的白裙。 在看到她接下来的行动时,祁云晟明白了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化作本体,大白蛇直接出现在平原之上,在身形涨大之后,便凭借自身坚硬的鳞甲,钻入土中。 地面不断地爆开,无数小蛇爬出,在碎石沙土之间闪转腾挪。 祁云晟见状便明白了佘菁的做法——她在翻土,利用自身的能力让土质变得松软,届时不仅方便植物的生长,要规划为田垄也比较方便。 蛇类蜿蜒前行的特性大大地方便了佘菁,她可以拐着弯将这些土壤爆开,让它们在毒蝶的滋润下变得蓬松柔软,方便岛主的后续布置。 祁云晟等佘菁已经前行一段距离后,也开始了他的行动——他将在双月湾购买的工具套直接拿出来,取出了其中的锄头和铲子,去料理田地了。 说真的,从小到大,他冒险过,野外露营过,跟着余渊的话,接下来有什么活动都不奇怪,但就是没有正儿八经地种田过。 当然,偶尔种点东西还是有的,譬如那些养在别院里的花丛,是整个荒郊的别院之中唯一的点缀。 他很用心地在照顾它们,而它们也以娇艳的花朵来回馈自己。但是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它们就蔫了,不仅面积缩小了,开出来的话也稀稀落落的,没有之前那么精神了。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那个转变的契机,就是他的灵眼被封的时候了吧。 当年不明真相的他,因为花丛的衰败而失落了很久。如今已经重开灵眼,不用受那等痛苦。 祁云晟将土壤铲起来,规划出了走道范围和种植范围。 双月湾出产的工具包,虽然贵但是有它的道理,比如这铲子,灌入灵力便可如刀切豆腐一般轻松破开地面和土壤,并且在将东西铲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丝毫费力的感觉。 罗贝没有参与翻土,而是专心控制周围的紫蝶。佘菁与祁云晟配合默契,不过一会儿,翻了将近一里地出来。 祁云晟这时候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水源。 平原这儿是有水道的,但是水路并不走田地这边,虽然有罗贝在,灵植就算是不灌溉应该也不要紧,但是水路太远的话也不太好。 在花了大半天清理出三里地左右的天地后,祁云晟便吆喝着佘菁定下。 大白蛇从地里探出头。方才的行动对她来说就是化作本体在田里走一遭,并没有多少劳累。 “我一开始不必种那么多。”祁云晟看了看眼前清理出来的区域,“不如说开出来的地有点多了。” “那又如何,又不是只能种庾洱。”罗贝飞来,拿出手帕替祁云晟擦汗,“岛主,双月湾那边应该有更便捷的处理方式才对,你为何要挑最原始的工具包?” 说实话,这种一岛之主亲自上阵开荒田地……也算是符合无归岛现在刚刚起步的情况。但是罗贝身为迷渊蝶木,向来是习惯用自身的力量以最便捷省力的方式达成目的。 毫无疑问,在罗贝的眼里,祁云晟亲自上阵的行为,是一种对精力的浪费。 祁云晟扛起锄头,面上带笑,“罗贝,你不懂,有时候有点事做,心情会畅快很多。” 祁云晟选择工具包而不是更高级的工具,自然是有他的考虑。 其中最大的原因自然是——钱。 啊不对不对,是他对于自身的考量。 诚然,有了灵,他可以让他人帮自己代工,将一切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交给灵。 但是那又如何呢? 与牛旭的那一场战斗,以对方差点逃走告终,对祁云晟的打击很大,也让他开始正视自己的“心性”。 平时还好,生气的状态便那么失控。若是以后遭遇了战斗,同样因为情绪的问题而水准大降,到那时他该怎么办? 当早上醒来,在窗边看到迷渊蝶木附近的平原的时候,祁云晟觉得,他找到办法了。 最原始的工具,虽然材料好,减轻体力的消耗,但却没有各种便捷的功能。这正是祁云晟所需要的。 他想要在繁重重复的劳动之中,去感悟那份平衡,活动自己的身体来接触万物之灵。 如果席婆婆在场的话,定然会惊讶祁云晟的悟性——过度依赖灵确实是许多御灵一族会犯的通病。有时候方便的生活会腐蚀人的意志,少了前进的动力。 如果是在御灵一族的领地之内,是强制会有一段时间的“磨练期”,在那期间,族人的灵眼会被限制,无法使唤灵来代劳。 高高在上从来不是沟通的态度,亲身去感受才能与万物之灵打成一片。 可惜即便是御灵一族用了这样那样的举措去强调自身素质的提升,但是御灵一族的毛病依旧,只能说改善了些许。 “而且,偶尔这么动动手。”祁云晟道,“也会觉得我不是什么没用的人。” “岛主才不是什么没用的人。”佘菁立即道。“岛主明明可以做到很多事。” “哈哈,不必紧张。”祁云晟笑了笑,撑着锄头舒了舒筋骨,“方才的农作,也算是对我自身灵力的一个锤炼。必须要靠这种方式亲自感受,才能对自己身上的力量有点数。” 罗贝看着祁云晟的模样,想了想,凑上前来,道,“岛主不必那么急。” “急?” “你想做的事情很多,但不必操之过急。”罗贝柔声道,“不管你想做什么,身为无归岛中人,我都会给予支持。” “我也是。”佘菁接着道。 见到两人虔诚的模样,祁云晟内心也有所感触。他无奈地笑笑,道,“确实,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那么就,大家一起努力吧!” 这一世,他已经有了一同努力的伙伴了。 配合着佘菁的粗暴开路,祁云晟算是开了一片地出来。开好地的下一步是播种,这里便是罗贝的表演场地了。 她让毒蝶抓着那些细小的种子飞入田中,没入地里。那些种子被很好地分开,两两之间留出了间隔,比人亲自上去播种要精确得多。而毒蝶本身也能作为种子的第一份肥料,将其蕴养起来。 罗贝在空中飞舞着,为了确保毒蝶能够精准地执行自己的想法,她难得闭上了眼,以认真的姿态控制毒蝶的走向。 播种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祁云晟松了口气,抹去身上出的汗,在旁边寻了一处地方直接闭眼打坐休息。 无归岛上的灵气不算充足,但也算是足够现在的他进行修炼,同时有罗贝在这里,毒蝶也能成为他的一份助力。 劳累之后更能沉淀心神,不知不觉祁云晟便沉浸在修炼之中,入定了。 周围的灵气默默涌向这名少年,在他的周身徘徊,为他舒缓劳作后的疲劳与倦意,而后融入到他的血肉之中,成为他体内灵力的一份子。 播种完毕的罗贝摘了朵小花,轻轻吹散,周围的毒蝶渐渐聚集到祁云晟的身边。 “岛主很厉害。” 佘菁恢复了人身,看向树下的祁云晟。 “他很有趣,也很有潜力。”罗贝也落到了地上,看着眼前规规整整的天地。“这里大概有三亩地左右?” “三亩。”佘菁点点头。这是她用身体丈量出来的。 “这一亩地先种上庾洱,其他两块田虽然没有东西,但还是要细细照看,别让杂草抢了地。”罗贝嘴里念叨着,“庾洱成长期不算短,所以最好要劝岛主准备一些成长速度比较快的灵植,足以将庾洱成长期对付过去。” “嗯。” 两人看着入定着的岛主,眼中皆是喜意。不过想到今天的那场不愉快,又让她们有些忧心忡忡。 “对了,阿菁,我先跟你说件事。”罗贝开口道。 “说。” “岛主惹上了一个麻烦的存在。” “……” “不用想了,别说你,我都不确定我能不能对付他。”想起那日所见到鲛人皇的威严,罗贝便皱起眉头,“岛主似乎是与他有些纠葛,感觉气氛怪怪的,不像陌生人,也不像熟悉的人。” “会是哪方面的纠葛?”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件事。”罗贝浮空起来,拍了拍佘菁的肩膀,“那个家伙,对岛主绝对有不纯心思。” “……!” 佘菁是死去女人怨念所化而成,听到这句话的反应比较大。她瞪大一双蛇瞳,“他想玩弄岛主?” 这一出口,便是劲爆的语言。罗贝嘴角抽了抽,回想了一下,感觉那鲛人皇也不像是会玩弄人的存在。 这种自出生开始便极端强大的存在,极其容易发展成唯我独尊的性格。鲛人皇显然就是其中的典型。这种人不会也不屑于玩弄他人,说不定会因为太擅长一力降十会而被他人作弄。 “但是,席婆婆那么排斥他,定然是有所原因的。”罗贝道。 佘菁闻言,也觉得非常有道理。席婆婆身为岛主的唤灵,使命就是保护他。那么专门保护岛主的她选择排斥,那定然是对面有问题。 余渊并不知道,他在无归岛上的声望已经岌岌可危。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岛主和无归岛的契约强度,超出了我的所想。”罗贝懒懒地感叹道。 “为什么这么说?” 相比罗贝,佘菁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闻言有些小小的迷茫。罗贝见她这样,也不介意,解释道,“我能感觉到,这座岛和岛主,在一同成长。” “一同成长?” “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在岛上扎根之后,我就意识到了。”罗贝瞥了一眼在祁云晟身旁飘着的小光团,“这座岛上的灵气不仅会自我消化自我循环,还有一部分流向了岛主。你现在仔细感受岛主身周的气息,就能明白了。” 一旦祁云晟开始修炼,整座岛的灵气都会往他这边迁移。 先前效果不是显是因为岛上环境糟糕,自顾不暇的状态何谈去扶助他人?但是有了罗贝来打理环境,先前不起眼的细节,便也明显起来。 “我问了小归,虽然它看起来似乎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有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罗贝认真地道。“这座岛,已经和岛主是一体的了。” “那便是说……” “无归岛有变化,会反馈到岛主身上,而岛主修为精进,也会让无归岛收益。”罗贝感叹道,“能与一座荒岛定下这种程度的契约,岛主可真是魄力十足。” 佘菁听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必须保护好无归岛。” “还用你说。”罗贝轻笑,“如岛主所说,这里是我们的新家,那么保护自己的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另一边,在将祁云晟送回无归,并留了一个帅气的姿势给他之后,余渊便回了海宫。 这一趟出游突如其来,海宫内都没有想到鲛人皇会突然上岸。 原本等着向鲛人皇回报事务的臣属们扑了个空,事情不急或者可有可无的那一部分直接返程。而剩下的一部分则是暂留海宫,等待鲛人皇的回归。 在鲛人皇下令封闭外宫之后,已经很少有海宫以外的人在海宫内长留了,此时机会难得,便干脆聚在一起喝茶谈天——反正以往也是这么做的。从来只有他们等鲛人皇的份,没有鲛人皇等他们的份。 余渊回了海宫,第一时间听见的,便是暂留在海宫这儿的鲛人们的闲聊话家常。 或许是觉得鲛人皇不在的缘故,他们也比较放得开,讨论东家长西家短。那些出身自大家族的鲛人受到追捧,实力高强的鲛人也能得众人的青睐。 鲛人之中也有明确的上下阶级。同时这也是这是一场人类难以参与的茶话会。 余渊直接推开了门——虽然以力度来说,用砸更合适。 一时之间,屋内一片寂静,热腾腾的茶水与甜蜜蜜的糕点没人敢动,所有人都愣了愣,回过神来时已经站起来行礼。 “见过尊上!” 在场的众人都很慌。以往留在海宫等待鲛人皇出面的时候,都是侍卫过来通报,而后他们就会整理好衣着和情绪,前往海宫大厅议事。 但这一次,鲛人皇怎么直接来了他们这边?! 余渊进屋之后扫了一眼,基本上负责处理海宫事务和回报领地消息的那些人都在,人很齐,这也算是方便了他。 想想也是,没有把消息亲自送到,他们是不敢回去的。 他随手抓住其中一人,因为身量的差距,甚至可以说是将人提起来的。 “尊上……尊上饶命啊!” 那名鲛人瞬间便开始求饶!不能怪他这么慌,实在是前段时间鲛人皇的杀伐果决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开始回想自己的过去,确认了自己没做过得罪鲛人皇的事情之后更加慌张——他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而余渊只是确认了一下他的脸,道,“你是负责巡海的?” 巡海,便是指负责在无垠海海面巡逻。为了维护海宫的神圣,海宫顶上的海岛是不允许被私人拥有的,海宫配有巡海卫专门管理和巡逻,杜绝他族的冒犯,同时也将海面上的信息传递给海底。 ——基本上悄悄在双月湾那边给人驱逐海虫赚外快的,都是巡海卫。 “对对对,属下正是巡海的!” 其实以一句“巡海的”来概括并不对,被抓起来的鲛人名为曹云冲,是海宫巡海卫之首,也就是巡海将军。巡海卫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他来主导策划。也因为这个身份,他才能有幸来海宫述职。 “挑一个海岛出来。” “啊?” 曹云冲愣住了,不明白鲛人皇为什么会下这个命令。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 “请尊上详说。” 他行礼道。 “从海宫上方的海岛里挑最好的一批出来,而后给我过目。”余渊道,“要资源丰富,灵气充沛,让人忍不住想要登岛开发的那种。” 说完,他便把人扔下,离开这里。 来去如风,说的便是鲛人皇尊上。 巡海卫在海宫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高,在其他的鲛人眼里他们只是在海面上巡逻的,就是个放哨用的存在。巡海卫常年远离海底,只有驯海将军有那个资格下来回报海面情况与述职。所以他们从来是无法打入海宫臣民的交际圈内的。 特别是那些世家大族,都在避免自己的家族子弟进入巡海卫——在他们的眼中,那基本和流放没什么关系。 “曹将军辛苦了。”有人拱手道,将曹云冲扶起,“即便出游一趟,尊上的心情也不见好转呢。” 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感谢江家主关心。”曹云冲对于对方的试探并不接招,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要挑海岛,为什么还指明要有资源的海岛——虽然这类型的海岛在海宫上方有不少,但是鲛人皇从未在意过哪里。 “资源海岛,那可是人人都垂涎的存在,尊上兴许是想送人礼物了。”有人出声道。 “不可能。”这推论马上被人否定,“现在岸上正在兴建昭华宫,也许这海岛,是为了与昭华宫配套。” 可是,又有谁知道,鲛人皇为什么要在岸上兴建一座的新的“海宫”呢? 余渊的铁腕统治让他们只敢这般小声谈论一会儿,便不再多言。侍卫过来通知入大厅议事,便将一切话头盖下了。 余渊早在出发前往金阳城之前,就将海宫上下的事情安排好,专人专项,各司其职,除了一些需要他来拿捏的大事,小事基本都由属下处理了。 事事亲为,不如知人善用。 经历过上一世,余渊十分清楚,只要自己的实力还在,那么便没有人能够推翻自己的皇位。 不过也因为他的强大,他也要担起自身的责任。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要痛骂某个存在。 什么“青出于蓝”什么“自知不足”而“果断退位”。不过是想推卸责任的借口。他好不容易从试炼之中走出,能够不受这些人的钳制来行动的时候,他突然现身,将身上的责任丢下,潇洒离去。 而这,又耽搁了他的行程。 如果不是考虑到即位鲛人皇一直是自己的目标,同时也能让自己获得更大的权柄,他恐怕当场就会甩脸离开。 那个混蛋老匹夫—— 从登基至今,余渊从未间断过唾骂某人的行为。 简单粗暴地将“大事”处理完,也听完了那些臣属的汇报之后,余渊直接甩手让他们离开,显然没多少耐心。 他很急,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事情。 完成了任务的鲛人们纷纷告退,大厅内只留下了一名老者。 说是老者,也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的。那副相貌放在人类中间只能说是中年,甚至要比“中年”年轻一些。 澹台归远对王座上的余渊行过礼,便道,“老夫斗胆问问尊上,此次出游,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吗?” 余渊瞥了他一眼。 澹台家是无垠海海底的老家族了,他们负责的掌管的海域距离海宫最近,也是各种意义上与海宫一脉最为亲近的家族。眼前的澹台归元是澹台家主脉,说是家主也不为过。 老人有实力,做事有条理,将名下海域治理得井井有条,每每给海宫上贡的时候,也是最为积极恳切的,可以说是鲛人皇眼中最省心的部下。 然而,余渊其实有点烦这个老头。 眼看他又要拉着自己谈天说地,余渊已经没了那个应付的心情。直接起身道,“澹台老爷子近来身体恐怕不是太好吧,年纪大了就好好休息,不要乱来。” 当着本人的面刺探他的想法,那老头子以为他是谁? 澹台家……或者说整个澹台派系,虽然能够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但是让余渊不喜的便是他们喜欢越俎代庖,打着为自己好的名头去做其他的事情。 这种情况在他初登基时最为明显。似乎是觉得余渊过早进入分化期和过早接受试炼,登基的时候比先代要年轻太多,给了他们余渊能够掌控的错觉。 当初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便是这帮人兴风作浪的时候。随后余渊便用铁腕统治和极强的个人实力,让他们认清了现实,安分了一些。 也只是安分了些许罢了。 看着鲛人皇离去的背影,澹台归元面色未变,在四周侍卫的恭敬引导之下,他出了海宫。 “鲛人皇心情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类似的讨论就像是在海中的游鱼,溜入他的耳中。澹台家主长叹一口气,踏上归途。 那鲛人皇,着实比以前难捉摸地多。而且他有着比先代尊上更加强势的性格,实在是难以把控。 但正因如此,也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鲛人慕强,只要强大,一切都不是问题。虽然眼下的鲛人皇难以应付,但是光是他得到了试炼的承认,拥有了凌驾无垠海的传承这点,就足以弥补一切的问题。 海面之上,无归岛中。 祁云晟睁开眼,只觉得浑身舒畅多了,就好像卸去了什么沉重的负担。 在打坐休息之时,他也在继续吸收着御灵一族的传承,对于唤灵之力有了更深的理解。不过他似乎要开始进入瓶颈期了。因为这些入门的讯息学习完了,他就得不到新的传承内容了。 他能明确地感觉到,御灵一族的传承是按部就班的,自己之前能吸收那么多,是因为落下了很多年的修行。眼下经过这段日子的疯狂修习,他终于将初步的知识告一段落,入了御灵一族的门。 祁云晟没有睁开眼,而是试着放开自身的“灵眼”。果然,在消化了传承之中的内容后,他对灵眼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 这种感觉简直爽快! 祁云晟睁开眼,忍不住伸了个拦腰。浑身筋骨舒畅,完全不像是盘坐修炼了那么长的时间。 感觉到祁云晟的苏醒,小归也活跃起来。 小小的光团在祁云晟周围环绕,像是在确定他的安全,又像是在祝贺他的修为精进。 【主人主人,罗贝已经将种子种下了。分布很完美,只要好好养,便能让庾洱成片长起。】 【灌溉之事不用烦心,作为岛灵,这种小小的事情我还是能够出力的。】 “即便水道不在这里,也能够照顾到它们需要的水分?” 【那是自然。】 小归飘飘摇摇,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在与主人契约之后,我对自身能力的掌握和对岛上事物的认知也越来越清晰了。】 【灵植生长需要水分,我可以从河道那边调度过去,完全可以在不浪费的情况下满足它们的需求。】 身为岛灵,最重要的便是对海岛本身的掌控,祁云晟与小归的契约让它的灵智越来越成熟,相应的,也能做到越来越多的事。 ……虽然这个浇水的能力,是被罗贝压着使出来的。 她似乎不乐于见到小归浪费岛灵的身份,在祁云晟出海的那段时间,一边清理杂草,一边开发它的潜力。 俗话道,有奶就是娘。罗贝没有奶,小归也没有喊她娘。但是罗贝迷渊蝶木的身份让她能够对海虫开展屠杀,维护无归岛的环境,于是乎小归也十分听从她的话。 后来的后来,在无归岛声名远扬后,谁也没想到无归岛的二把手,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而让她拥有如此话语权的原因也很简单——“罗贝闹脾气的话,岛上就要断粮了!”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虽然目前岛民不多,但是罗贝已经初步建立了她的权威。 “那很不错!”祁云晟听了,心情也好上不少。 正要继续说点什么,海边有了新的动静,祁云晟看过去,似乎看到了什么黑影在夜色之中被扔上岸。 难不成是……? 前往海岸边,扔东西的果不其然是龟丞相。 他如黑珍珠一般的双眼望着岛上,在看见祁云晟到来之后,反身潜入了海底。 “……” 祁云晟觉得,有哪里不对。 再一看,扔上岸的还是那些大鱼。 难道是要跟自己换庾洱了?不,不对。 察觉到水面下的动静,祁云晟面色一变,灵气涌向双足,一个弹射离开了原地。 下一刻,巨大的海兽破开海面,在空中停滞了一会儿之后,重重砸了下来! 海兽十分巨大,宛若楼宇,光是露出来的狰狞牙齿,都要比祁云晟整个人都大了! 它掉在海岸边的沙滩上,甚至让海岛都有了些许的震动! 罗贝和佘菁都被惊动,跑过来看情况,在看到那巨大的海兽的时候,她们也有了不小的惊讶。 “怎么回事?”罗贝飞过来,看见了绿皮大海龟后,忍不住皱起眉,“又是你搞的事?” 海龟似乎不喜欢罗贝的毒蝶,在看见她过来之后,第一时间缩进了壳里,只留龟甲在外头。 “呼——” 成功躲过海兽的降落范围,祁云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而后他才后知后觉,要看看龟丞相扔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龟丞相。”祁云晟呼唤道,“你是要跟我换庾洱吗?” 相比先前的几条大鱼,这楼宇般巨大的海兽实在是太……让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令祁云晟意外的是,龟丞相似乎是不认同他的话,虽然没有钻出壳子,但还是控制着那龟甲滚了两圈,远离祁云晟以示态度。 不是要换庾洱?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祁云晟好奇道,“我没有让你去捕杀海兽吧?” 大海龟怡然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祁云晟自己琢磨出它的意思。 祁云晟见状也回想起来。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给自己海兽? 他闭上眼,以灵眼捕捉海兽的讯息,结果让他有些意外。 这海兽,性情凶猛好斗,但是其双眼是补血良方,哪怕不是炼制成丹药,直接生吃,也能活血化瘀,补充气血,是重伤失血之人梦寐以求的天才地宝。 所以,大海龟这是特地去抓海兽,来弥补让自己受伤了这件事? 祁云晟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你是让我靠它补充血气吗?” 乌龟壳滚了滚,就像是人类点头那般,同意了祁云晟的意思。 “噗……”祁云晟忍不住笑出声。 祁云晟仔细回想了一下,龟丞相似乎是在佘菁让它付出代价之后离开的。所以它是理解的佘菁的意思,觉得要给自己找“代价” 看着眼前硕大的海兽,祁云晟想了想,将它收入了乾坤袋中。 虽然有点辜负龟丞相的心意,但是——这个,很好卖的! 能卖钱的! 收了海兽,下边惨遭压迫的大鱼重见天日,一个个都是死不瞑目之样。虽然没有被压爆,但是也差不多了。 祁云晟盯着它们,若有所思。 “卖是肯定卖不出去了,品相不好了。”祁云晟琢磨着道,“你们——” 他看向聚集过来的众人。 “吃鱼吗?” 作者有话要说:心好累_(:з」∠)_ 不要潜水嘛 潜水了于秋秋没动力了 第55章 吃烤鱼宴 祁云晟的提议被全票通过——虽然除了他以外,都是可吃可不吃的存在。 但是,既然岛主都提出来了,她们自然就会顺着他的意思。 得亏龟丞相顺手带上来的这几条鱼都是皮糙肉厚类型的鱼,不然被那巨大海兽一砸,有没有全尸都不一定了。 从它们死不瞑目的凄惨模样来看,足以看出被丢上岸的时候它们还是活着的。 虽然有点惨,但是现在正是最新鲜的时候。 童年时期祁云晟会跟着余渊溜出去冒险,这种烤鱼做饭之类的杂活从来都是他承包的,所以他此时有种回到了主场的感觉,撸起袖子就开始指挥了。 这么大的鱼,还是第一次尝试呢。 眼下没有其他的料理工具,但是可以作为调味料的东西祁云晟身上还是有的——本来是以防万一买的一些寻常香料和盐,没想到现在正好用上了。 祁云晟吩咐佘菁准备粗壮的枝条,顺便找一些柴火。 反正岛上的林木品相如此之糟糕,烧了还算是贡献了一点作用。 佘菁得了命令,便化作蛇身前往岛中。 鱼很大,所以需要用大树枝穿过去架起来,看这个个头,要烤的话,需要的柴火不会少。 祁云晟还是第一次料理这种个头的鱼,但依葫芦画瓢,将之前的处理鱼的经验照搬上去总不会出错的。灵讯也能很好地补足他对于这种鱼的认知。 罗贝好奇地看着祁云晟有些生涩但利落的手法,道,“岛主很会做鱼吗?” “没有。”祁云晟摇了摇头,“以前会烤鱼,但是这么大的鱼还是第一次尝试。” 这时候刚买回来的长剑便有了用处——虽然祁云晟一开始的目的是买了它,回来重新熔炼的,不过现在本来就是将就着用。 剖开鱼腹取出内胆之后,祁云晟本来准备将它们弃置一旁,结果那些内脏被罗贝要了去。 毒蝶在这种时候,反而是最方便的处理垃圾的手段,只要落到上边慢慢腐蚀吸收,不一会儿便能将所有的血肉吞噬,化作紫蝶。 迷渊蝶木虽然名声不显,但绝对是最危险的剧毒木之一。虽然不是猛兽,却比猛兽还要嗜血。若是落入了它的狩猎范围,到最后,只会一丝血肉都留不下,同化成漫天飞舞的毒。 是迷人的美,也是嗜血的兽。 罗贝显然并不介意自己作为迷渊蝶木的天赋能力被拿来这么用,不如说在这个岛主身旁,她觉得要习惯这种事情。 佘菁回来得很快,带回来的柴火树木让人怀疑她不是直接拔出来的。 见祁云晟已经给鱼去了内脏,要除鱼鳞,她便立跟上来帮忙。 令人意外的是,佘菁看起来是个粗手粗脚,性格暴躁的范,但是手法看起来也很熟练。 见到祁云晟疑惑的目光,她撩起头发,道,“我本就是女子怨念形成,继承了她们的记忆。” 既然是女子,总会有那么几个擅长厨艺的。虽然是处理普通鱼类的手法,但是岛主一看就是要烤鱼,烤鱼的准备工作大同小异,她照着岛主的动作跟着来就行了。 在两人配合之下,海鱼很快就被去除内脏,处理干净了。 一旁提香的调味料也准备好了,祁云晟弄完了,便取出了那个带着几分古拙之意的小铃铛。 不管怎么说,用它来点火,真的很方便。 罗贝原本还在等着祁云晟用五灵诀去点火,看到祁云晟手里的东西时,瞬间就怔住了,“岛主,你手上的那个是什么?” “嗯?怎么了吗?” 祁云晟一脸不解,将那小铃递给罗贝看,“朋友送的东西,念了口诀就能引出火焰,在点火的时候十分好用。” “这个……” 罗贝觉得自己很无奈。 她真的不是想要天天大惊小怪的。实在是岛主做了太多让她出乎意料的事情。 在大材小用这件事上,岛主的天赋一定很高。 “这个是灵器,而且,还是品级很高的灵器。”罗贝道,“是谁送给岛主的?” 闻言,祁云晟的笑容凝滞了一瞬,目光之中出现了闪过几分忧郁,“算是……朋友吧。” 被这么一提醒,祁云晟好奇地看向手中的铜铃。它身上并没有多少华贵的气息,置于掌心之中能感觉到些许的暖意,但是除此以外似乎没什么特殊的样子。 他后知后觉——这又是余渊送给自己但是并没有说明的宝物? 因为小时候就已经开始在使用,有了“没修炼的凡人也能使用的便利道具”这样的印象,他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铜铃是标准的灵器。看罗贝的反应,这铜铃应该还不错。 想起赠送之人,祁云晟脸上的笑容便黯淡了些,道,“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行了,她明白了。 罗贝差点要翻了个白眼。 能够随手拿出焱铃这种宝物送人,还能让岛主露出这般情态的人,非那鲛人皇莫属! 他们之间到底是有怎样的过去,才酿就了如今这样拧巴的相处模式? 在此时纠结于过去没有意义,祁云晟收回那点小情绪,在熟练地用焱铃点燃了柴堆。 几条大鱼已经被处理好并上塞了香料,铺在用水洗过的石头上,以粗壮的枝干穿过,而后架在火堆上。 佘菁的经验真的非常有用,她带回来的树枝很适合拿来烤鱼,没有多余的横生枝节。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芳香——虽然这点儿芳香因为长期被海虫侵占而变得极淡,估计不能指望它为烤鱼增色。 鱼被架上了火堆,修士的体力和力气在此时非常好用,至少祁云晟以前不敢想象还能烤这么大条的鱼。 开始烤鱼之后,罗贝反而对祁云晟的过去十分好奇。 想要谈论这个话题,便要有个切入点,而在罗贝眼中,这切入点已经自己送了上来。 “岛主,我对那个铜铃好好奇。”罗贝道,“可以跟我说说它的来历吗?” 佘菁闻言,似乎也有点好奇,忍不住凑了过来。 龟丞相在不远处,围观了三人烤鱼的全过程,大概是察觉到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自己的“代价”也给上了,它打了个呵欠,往祁云晟这边凑了凑。 罗贝往后一瞥,身后紫蝶飘出,暗示意味极重。 佘菁也露出一双蛇瞳,奇异的白瞳在夜色下颇有几分肃杀的意味。 龟丞相:…… 怕了怕了,告辞告辞。 本来还想凑得更近的大海龟察觉到了威胁,处于不喜欢毒物的天性,它在原地停下,缩入壳中。 祁云晟注意到了这边的小动作,虽然挺想让他们和平相处,但是毕竟她们先前被吓到了,是为了自己才摆出这般戒备的姿态。龟丞相虽然是同自己契约,但是举动让人误会。 想来想去,祁云晟也没法子了,只能当没看见。也许一起相处久了,关系自然而然的就会好起来了吧。毕竟都在一个岛上生活。 祁云晟比较乐见其成的便是罗贝与佘菁的亲密。大约是因为同是毒物,同时佘菁的诞生来源自罗贝的毒瘴,所以她们一开始契合度就很高,互相配合的时候也十分顺畅。 如果就这样,大家的关系渐渐变好,是真的很不错呢! 火光撩拨着鱼身,带起滋啦滋啦的声音与满溢而出的肉香。烤鱼不需要太多的调料,有时候只需要一把盐去提味。就能让人食指大动。 “其实没有什么。”祁云晟被罗贝的话一引,也确实想起了过去。 他拨弄着柴火,低眉敛目,似乎是从那火光之中看到了过往。“以前有个朋友,经常带我出去玩闹,这些生活烤鱼扎帐篷之类的事情,都是我来做的。因为笨手笨脚,他很嫌弃我,塞了不少东西让我做得顺畅一些。” “就这样吗?”罗贝意味深长地看着祁云晟的乾坤袋,“那个小玩意,我感觉得出来它不是什么廉价物。光是拿出来的那一刻,我就能感觉到它上方的炽热火气。” “是吗?其实拿它来点火确实很方便。”祁云晟道,“只需要念一句口诀,即便是凡人也能够引动火焰。” ……凡人也能使用的灵器。 说真的,听到这句话,罗贝就大概能估摸出那个小铜铃的价值了。 然而,岛主把它当打火石来用。 “岛主……” “我知道,它可能非常贵重。”祁云晟道,“只不过,虽然他没有收回去,但是我总觉得这是我在借用他的东西。所以……最多也就借用一下点个火吧。” “既然想与他划清界限,那么为什么不做得果决一些?”罗贝道。 “……” “岛主不必多心。”佘菁道,“如果他没有收回去,那便证明是岛主之物。这便是太虚界的一贯道理。守得住的就是自己的宝物,守不住的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人世间,哪有那么多道理呢,自身实力强就是道理。 “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祁云晟拨动烤鱼,让它受热更加均匀。“虽然从以前到现在我都有些搞不懂他,但是现在没有感觉到他的敌意和杀意。顺势这么发展下去其实也不错。” “杀意?”罗贝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岛主,他想杀你?” 人类在遇到寻常的旧友的时候,会去纠结对方有没有敌意和杀意吗?不会。会有这点担忧,证明至少以前收到过刺激。而这就让罗贝有些理解席婆婆对于那鲛人皇的敌意了。 她神色认真起来,站起身按着祁云晟的肩,似乎是要给予他力量,“岛主你不用担心,只要我在,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 “我也是。” “……” 自己说了什么吗? 祁云晟有些许的茫然,但是看着两人突然严肃起来的神色,总觉得现在打扰了她们的气氛似乎不太好,但是—— “鱼好了,要吃吗?” 场面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鱼的个头太大,直接上嘴吃是不现实的,佘菁在带回柴火的时候顺便搜罗了一些厚厚的大叶子。 她起身抢过了祁云晟的活,将烤好的鱼一片片拆解下来,包在叶子之中,递给祁云晟和罗贝。 三人就这么围着火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叶片吸走了鱼肉的油腻,将内里的鲜香散发出来。祁云晟稍稍尝了一口,便忍不住睁大眼。 这种偏向原生态的做法,最考验的便是食材的新鲜度。明明只是简单地烤熟上香料,但是那鱼肉的滋味让祁云晟意外至极。 美味,绝对的美味。这是他从小到大烤过的最好吃的鱼! “婆婆,婆婆。”祁云晟忽然呼唤道,“我烤了鱼,要出来试一试吗?” 没有动静…… 想起老人平日里的冷肃模样,祁云晟甚至能自己脑补出她的回答——唤灵不需要进食。 可是这个的意义不一样,是他回岛之后,第一次和大家聚在一起,享受自己的烤鱼! 看着旁边的两人,祁云晟觉得,若是少了婆婆,就缺了几分气氛了。虽然让婆婆现身会让自己虚弱,虽然让唤灵进食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 “婆婆,出来吃一口呗,好歹是大家合力一起做出来的鱼。” 龟丞相捕来的鱼,佘菁招来的柴火,罗贝帮忙撒的香料,还有他自己的烤鱼手艺。 当所有人为了一件事情忙活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美好的意味。 意识到婆婆并不愿意出来,祁云晟想了想,道,“这是我的愿望也不行吗?婆婆。” 下一刻,老人的虚影出现,她看着祁云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什么无可救药的朽木。 “嘿嘿。”感觉到体内气力的流失,祁云晟忍不住嘿嘿一笑,将佘菁备好的另一份鱼肉送上,“婆婆,试试我的手艺!” 他可是难得给余渊以外的人烤鱼吃呢! 席婆婆并不言语,但还是接下了鱼肉。罗贝怂恿她坐下来吃肉,而佘菁因为跟席婆婆不熟,反而不那么能放得开。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眼前这个老人。 这是一个很强很强的存在。 环视四周,似乎都是比自己强的存在,佘菁不免感觉到自己有点卑微。 以后必须多多出力,才能不被岛上的其他人比下去。如果她太没用了的话,就太辜负岛主的收留了! 等席婆婆出来吃了,祁云晟也看向一旁的大海龟。 龟丞相似乎不为鱼肉所动,缩进壳子里后大半天没动过了。因为罗贝和佘菁的恐吓它没有再靠近,但是祁云晟总觉得,它应该还没有睡。 既然席婆婆都出来了,那就不能缺了它的一份,祁云晟站起身,在其他三人的目送之下将一份鱼肉放到龟丞相身前。 “龟丞相,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哦。”祁云晟柔声道,“喜欢这个称呼吗?” 龟壳没有应答,但是祁云晟仿佛看见那黑洞洞的扣子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希望来到无归岛能让你开心。”祁云晟道,“即便是契约了,我也不会将你视作奴隶看待。” 愿意留下,同他一起发展无归岛的大家,都是他难能可贵的友人与伙伴。 自这一顿烤鱼宴之后,无归岛的发展路数大致就定了下来,他们也是无归岛的第一批住民。 日后。 偌大的岛屿藏有无数的宝藏,为无垠海众人所垂涎。但是不论是谁,都无法得手。即便是最擅长偷盗的贼子,到了无归岛,也只能“无归”。 很长一段时间内,无归岛在东云洲众人的眼中,是“宝地”的代名词,也是夺命的嗜血之地。 所以那个无归岛岛主到底是个怎样强大的存在,竟然占据了无归岛并且发展出那么多宝物?! 作者有话要说:自此,无归岛的元老就定下啦 虽然人少,但胜在都是人才 里边的人都超会说话的.jpg = 话说收益一直惨兮兮,于秋秋受不了啦,要手动防盗啦 下一章是手动防盗,明天替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千年 51瓶;素玉尘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修复海图 龟丞相抓回来的几条鱼很快进了众人的肚子——虽然祁云晟很怀疑在他们都吃不下之后,罗贝嘴上说她把剩下的鱼都吃了,其实是拿去造毒蝶了。 席婆婆似乎只是出来执行“吃鱼”这个命令的,吃完便回到祁云晟身体里,消失之前还给了祁云晟一个冷漠的眼神,似乎是对祁云晟这样乱来的举动很不满。 祁云晟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鱼肉入肚,带着一股淡淡的暖意。祁云晟伸了个懒腰,也没有马上回屋,而是在收拾完鱼肉的残余后,顺势在海岸边躺下了。 难得的休息时间让祁云晟整个都放松下来。 仔细想想,这段日子下来,他不是忙修炼就是忙着各种各样的活动,去丁老二那边上山采灵植,去海中海钓,还去毒瘴寻宝。虽然乍一看做的事情太多且总有种没头没尾的感觉,但是至少,前段日子的忙碌,终于换来了今日的稳定。 夜色微凉,一旁的篝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暖意拂面,与环境交织在一起,让祁云晟的内心不由得沉静下来。 罗贝打了个呵欠,看见岛主这般模样也知道算是休息时间了,她提起裙摆,轻轻地行了个礼,而后浑身化作紫蝶,飘离而去。 佘菁见状,上前将龟丞相的龟壳整个挪开,让它没法靠祁云晟太近,随后才化为蛇身,在祁云晟一旁盘起来。 “阿菁,你也可以去休息哦。”祁云晟以手为枕,盯着天上的明月,语气难得有几分闲适,“好好休息才能做大事。” “不必。”佘菁好奇道,“为什么岛主要坚持把我们看做人类呢?” 不论是她还是罗贝,都是灵,是类似于力量聚合体一般的事物。 像这种存在,在人类的眼里只会是工具。 进食?休息?工具需要这些吗? 佘菁的诞生来自于那些受害者的怨念和求生欲。而在亲手屠杀了那片村子,同时被祁云晟抽离怨气后,佘菁能感觉得出来自己应该比原本的状态弱了很多。 但相对的,她可以学着像罗贝那样,将自己体内的力量分离出来,去治疗他人——这来自于女人们的求生欲。 对于佘菁自己来说,从成型至今,她并没有把自己当做“人类”的感觉。 但是罗贝却道出了岛主对待她们那般亲切甚至有些温柔过头的根源——岛主把她们当成“人”来看待。 罗贝似乎是喜欢这一点的,佘菁感觉得出来,她出身自非常了不得的种族,拥有极强的自尊心,岛主的举动切合她的心意,所以她很乐意配合,甚至主动拥护岛主。 为此,甚至主动与自己结盟,利用她们之间的联系来更好地辅佐岛主。 可是佘菁自己并没有什么实感。她就像是失去了刀刃的剑,留着一个空壳子般的剑柄,不知道如何自处。 “这个啊……”祁云晟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很在意这一点。” “嗯?” “灵也好,人也好,妖也好。”祁云晟道,“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吗?” “那自然是有的。”佘菁回道。 “但是不管是哪方都好,都有自我意识吧?”祁云晟看向佘菁。 月夜下的小白蛇,看起来还有点儿神秘美感。 “有自我意识,能沟通,能交流。”祁云晟道,“没有孰高孰低,不过是立场不一样罢了。” “岛主对此似乎深有感悟。”佘菁感叹着,白白的蛇身动了动,化作了女人的姿态,似乎是打算继续和祁云晟深入聊下去。 “只是很久之前就意识到了。”祁云晟微微撇嘴,“不管是哪里,不管是什么种族,差别并不大。” 人类有的臭毛病,鲛人里有。鲛人的臭毛病,在人类的身上也有所体现。与其说是两个种族,不如说是修习不同力量的两批人。 有圣贤也有奸佞,有身份高贵气质优雅的,也有踩高捧低势利眼的。从某些角度上看,海宫和金阳城没有区别。 “我不是很清楚这种事。”佘菁垂眸,也学着祁云晟抬头赏月,眼中带着几分迷茫,“不过大抵上,有了‘自我’就会有欲望,所以最后都会走向一样的路吧。” “你说得不错。”祁云晟道。 随着修炼的深入,与万物之灵的沟通越来越紧密,祁云晟的心也越来越通透。与其说是通透,不如说是在不断的交流之中,选择了看开。 想要成为左右他人而不是被他人左右的存在,有时候并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他现在正在努力之中。 “岛主,我斗胆问一句。”佘菁好奇道,“您和鲛人皇,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这句话放在之前问出来的话,或许祁云晟会慌乱,会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应答,但是现在,祁云晟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已经出现了答案。 “旧友。” 祁云晟平稳地念出了内心的想法,“他对于我的人生来说十分重要,但是之后的日子,是需要我自己走出来的。”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要坚持下去。不能辜负了这次重来的机会。 而佘菁却从祁云晟的话中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旧友,意味着现在关系微妙。 看岛主的意思,现在他是准备与鲛人皇分道扬镳的。以主人现在温柔的性格来看,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怎么会选择断交,甚至说出这等宛若要分道扬镳的话语。 结合席婆婆的态度和罗贝的话语,佘菁自己内心也有了定论。她眼神微黯,目光从月亮移回到海面之上,“我明白了。” 那个她没见过面的鲛人皇,不是什么善茬。 祁云晟打了个呵欠,忍不住再睡过去。 梦中,一切平和,他看着无归岛一步步走向繁荣,面上的笑意盖也盖不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祁云晟发现自己回到了房间里,想来应该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有谁把自己挪回了房间。他从床上翻身而起,伸了伸懒腰。 播种之事昨天已经处理了,虽然按照罗贝说的,还有两亩翻好的地没种东西,但是在无归岛上找到其他类型的种子并不难。 灌溉有小归负责,罗贝与佘菁也会照看好田地,祁云晟便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那便是修复先前拿到的海图。 海图被放在了书房,柔软如布匹的质感并没有寻常地图的粗粝,握在手中就像是握住了一道流云。 祁云晟将它铺开在地上,舒展开来的海图一丝褶皱都没有。 祁云晟这才发现这海图甚至比自己的身体还要长,不管是哪个区域,都记录了密密麻麻的讯息,可见当初制作这海图的人是真的将无垠海整个绕了一圈,不然无法收集到如此详细丰富的资料。 祁云晟先是大体浏览了一下海图里的讯息,然后惊讶地发现,这片海图覆盖到了海宫头顶——有一片区域存在大量无主的资源海岛,怎么想都是海宫顶上那一块。 角落里的缺口看起来还算平整,祁云晟猜测牛旭那些人应该是用锋利的刀刃将那一小块的地图裁下来的。 对于他们那种渔人散户来说,出海的距离太远会导致风险身高,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挑一个不怎么远离岸边又能捕鱼的区域。所以会选择切割海图,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不过说起来这海图,要怎么去修复呢? 难道要用浆糊补回去?但是看席婆婆的态度,如果需要什么特殊的材料的话,应该会交代一下,而不是闭口不提。 祁云晟现在正是精神的时候,盯着海图就开始琢磨起来。 既然是御灵一族之物,难不成要在传承之中寻找办法? 现在祁云晟对于传承知识的接收已经慢了下来,从一开始汹涌如洪水到现在细小如水滴,祁云晟感觉得出自己之前落下的进度在被逐渐补回。 换句话说,必学的那一部分传承他现在已经接收得差不多了,要等到实力提升才能继续学习下一部分的传承。唤灵相关的知识甚至因为他的跳级,而显得七零八落的,需要等之后接收得多了,好好整理一番。 除了必须掌握的知识,传承之中还有很多选择性掌握的,比如先前祁云晟发现的有关于炼器的知识。 只能说不愧是御灵一族的传承,炼器相关的知识,即便他并没有接触过其他的炼器入门法,他也能感觉得出来和太虚界寻常炼器师的修炼方法不一样。 因为太过强调唤灵之力的运用了。御灵一族传承之中的炼器之法,恐怕普通人是学不了的。也许正如席婆婆所说的那样,御灵一族学习炼器,不过是为了给唤灵制造“容器”。 直到这个时候,祁云晟才后知后觉。天生灵族的罗贝,凭依物是她的本体迷渊蝶木,怨念成型的佘菁,凭依物似乎就是那蛇身形态,恐怕是培养她出来人特意选择的。 而席婆婆,其凭依物已经从发簪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她一出现,意味着自己体力的虚弱。 若是他能够在炼器这里发展出自己的实力,那么是否意味着,能够让席婆婆再度转移到“容器”之中。 这并不是他想放弃席婆婆,毕竟从理性的角度来说,席婆婆在他身体里,更方便她保护自己。但是…… 想到让席婆婆一起出来吃鱼都要特意呼唤出来,祁云晟便觉得,还是想要看到席婆婆能够自由自在地行动。 他不喜欢被束缚,所以也不希望自己无意间束缚了其他人。 祁云晟抚摸着海图,同时闭上眼,在传承之中寻找用得上的部分。 那就像是进了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在其中要寻找道特定的知识,在没有目录的情况下是很难的。 但是,总会有办法的。 御灵一族的传承内容太多了,多到祁云晟有些受不住,将刻着自己名字的小木牌取了出来,抵在额头上,进行更加明确的搜索。 修复海图的办法……修复海图的办法…… 御灵一族的传承那么全,一定有的! 四周的灵似乎是受到了触动,开始呼应祁云晟的行动。平静的室内无风自动,灵自发地流动起来,像是漩涡一样盘旋起来。 屋外农田处,罗贝正在观察埋进地里的种子的状态,忽然心有所感,看向了小屋处。 意识到那边可能发生了什么,她忍不住嘴角扬起,“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天赋。” “岛主很强吧?”佘菁道。 “以他们一族的标准来说,天赋好到有点可怕。”罗贝耸耸肩,道,“潜力巨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都长这么大了才这么一丁点修为,仿佛先前的日子被白白浪费了。” “是因为流落在外吧?”佘菁说完,面上便有些怒气浮起,“不管是抛弃了岛主还是被坏人夺走,都太不应该了!” “说不定是后者唷。”罗贝沉声道。“在我残存的记忆里,有个女人强行对我开灵,导致我提前生长,成了现在这副根基受损的模样。那个女人,大概是和岛主有些关系的。” “发生过这种事情吗?”佘菁道,“你不生气?” “我已经看开了,与其被那种宵小拿去当武器,倒不如拼着根基受损也要让他们陪葬。”罗贝仰起了脸,“说起来你也没有资格对那个女人的行为生气了,用人类那边的说法,你因我的力量而生,是我的替代品——果然我算你妈呢。” “……能别纠结这一点吗?”佘菁有些无奈。 “只是觉得有趣罢了。”罗贝轻笑,“阿菁,你觉得这座无归岛,未来能发展成什么样呢?” “我不知道。”佘菁摇摇头,她所继承的记忆里边没有描述这个的,“但是,有岛主在,这座岛不会归于平凡。”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罗贝道,“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修炼。” 双目对视,她们便明白,自己想到了一起去了。 “那个鲛人皇……” “必须防住。” 虽然是因为不同的原因而产生的敌意,但是最终的想法殊途同归。虽然没有和席婆婆交流过,但是此时,老青幼三女内心的想法出奇一致——放火防盗防鲛人皇! 海岸边,新岛民绿皮大海龟打了个呵欠,完全没和其他人的思维同步。 它看着海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进入水中,潜入岛下。 “现在岛上没什么活物,你去找找能作为肥料的存在吧。”罗贝吩咐道,“如果直接吸收成了毒蝶,其实效果没那么好,要拿到田地这边,才能让它的养分被土壤吸收。” “那些海虫的尸体也行吗?” “……行吧,有一些藏在地里的,我直接毒死了,没有分解。”罗贝道,“你顺着毒素的气息去寻。” 【缺水分吗?缺水的话我可以引水流过来!】 “暂时不需要,太多水会把这些种子淹死。” 【好吧。】 岛民们为了岛屿崭新的未来,默默地忙碌着。 而祁云晟终于找到了头绪。 海图的修复之法果然在炼器的区域,而且提供的方法甚至可以说简单粗暴得有些过分。 ——因为海图是特殊材料配合唤灵制作出来的,所以如果破损了,只需要寻来相同的材料修补了便可。 这种理所当然的结果,让祁云晟觉得不由得感觉自己浪费了搜索的时间。 他长叹一口气,重新睁开双眼,忽然发现身周的环境有点不太对。 该怎么说了,就像是…… 祁云晟伸出手,似乎是要触摸什么无形的存在,虽然什么没有摸到,但是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四周活跃的灵。它们在源源不断地涌进自己的身体,在这样的情况下使用唤灵之力,似乎有额外的补充? 祁云晟眼前一亮,也不耽搁时间了,将切割出来的海图一角放回缺口处后,他便开始运转体内的唤灵之力。 与灵沟通,与其相触。听起来是玄而又玄的一股力量,但是只要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用就是了! 暖流从丹田处涌出,灵台有所呼应,它顺着祁云晟的指尖逸出,吸附在那海图上。 这一下,就像和催生朱丹花那次一样,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海图疯狂地吸取祁云晟的唤灵之力。 祁云晟这次可不会那么被动了,他立时截住了疯狂涌出的力量,控制它们去接触海图的断口。 这一下,就像是冰块融化成水而后再度汇合一般,,断口处自然而然地恢复成一体。 见自己的修复有了效果,祁云晟立时浑身充满了劲,继续开展修复作业。 无归岛,整体欣欣向荣,除了某只下了海的大海龟。 海面下盘踞着不少巨大的海兽,它们在下方游弋,随时有可能浮上海面攻击四周的岛屿。 想要在无垠海之上经营一座岛屿,这是必然要承受的一种风险。 似乎是发现了目标,巨大的海龟继续潜游。 另一边,巡海卫今日依旧在巡逻。 “嘿,你听说了吗?” 海面太过平静,有时候也会滋生无聊的情绪,对于他们这种只需要在固定区域看一看的成员来说,如何排遣无聊是一个巨大的课题。 这不是他们不认真,而是敢在无垠海造次的人本来就不多。海面长期平静。 “怎么?” “尊上准备挑一座海岛,指明一定要是资源型的海岛,现在将军正在犯愁呢!” “愁什么愁,资源海岛,这一块不都是吗?”同伴疑惑道。 “那可是尊上要的海岛,谁知道他是准备拿来做什么的!”那鲛人小心翼翼地左右瞥了眼,道,“你觉得……会不会是……有情况?” “有情况?你是说……”同伴顿了顿,讶然道,“不会吧。” “每一代鲛人皇必定会经历的时期。” 也就是,看上某个人之后,开展热烈追求的时期。 鲛人皇并不完全是直系传承,只要有皇族血脉,通过了试炼便有继承鲛人皇的资格。但奇异的是,情种是鲛人皇代代相承的特点。 皇族不一定是情种,但是能够登基的鲛人皇一定是。 同伴挠头,“可是尊上从登基到现在,也没看上哪个人的样子啊?” “所以那些个家族,都在猜是哪家子弟了。”提到了这个话题,那人还有了小小的兴奋,“毕竟尊上一整天都在海宫,能和他接触的也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现在听说他们都志得意满呢。” “那可真是辛苦。”同伴感叹道。“我是说被看上的那个。” “是啊,那么多个家族的敌意……如果没点实力和手腕,估计会被阴死吧。” “那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们爱斗就去斗吧,反正和咱们巡海卫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于秋秋用了手动防盗 因为于秋秋需要恰饭,盗文网太猖狂,系统防盗防不住 但是放心,更新依旧粗长,会是每天放一半正文一半防盗的模式 第57章 抵御外敌 修复海图的时间意外地长,至少祁云晟修复完之后,就嘭咚一声倒在了那巨大的海图上方。 完全接上的缺口意味着他修复工作的结束,祁云晟只觉得浑身酸软,肢体僵硬。倒下去之后,甚至连爬起来都难。 这可真的是…… 祁云晟还趴在地上缓过那个劲,忽然见到一个小光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主人你没事吧主人!】 “啊……小归啊。” 祁云晟一开口,便察觉到自己喉咙的嘶哑。似乎是很长时间没有饮水。 这状态可真的是……非常糟糕。 【主人,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见您一直在修炼状态,我不敢打扰,但是,您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察觉到了修炼波动的结束,小归才敢闯进来,一来就看到它尊敬的主人直接倒在了地上,让它瞬间慌神了。 虽然说从契约中它能感觉到主人的生命无忧,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冷静下来。 祁云晟的苏醒,让其他岛民有所感觉,纷纷赶来。 罗贝是第二个到的,她本来还在庾洱田那边,察觉到祁云晟状态的变化便第一时间化作紫蝶赶过来,身后跟着化为蛇身的佘菁。 体内虚弱的感觉忽然加剧,祁云晟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 “控制好修炼的时长是必修课,难看!”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斥责,听不出温情,祁云晟浑身发软,但是丹田充盈,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难受。 “竟然都一个月了……” 祁云晟有些恍惚,“完全没想到呢。” “岛主。” 罗贝进来之后,看到祁云晟的模样,才算是放心下来,“以岛主的修为来说,闭关这么长时间有些过头了,如果不是担心岛主走火入魔,我们一定会打断您的修炼的。” 白蛇进入房间之后,二话不说便放出了自身的治疗能力,小小的白蛇钻入了祁云晟的体内,润泽了干涩的喉咙。 将能够治伤的治疗能力用在恢复闭关之后疲惫的身体上,这是毫无疑问的浪费,但是无归岛岛主是祁云晟,这种大材小用式的“浪费”,从来都不会少。 有了佘菁的治疗,祁云晟瞬间恢复过来。席婆婆也将他放下来,而后道,“好好照顾。” 二女点头,就像是交接任务那般,看着老人的身影消失。 “让你们担心了。” 看着她们担心的眼神,祁云晟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只是修个海图,竟然修补了一个月。” “以岛主现在的修为和体质,进入闭关状态一到两周比较合适,如果不是因为岛主是御灵一族众人,有唤灵之力作为补充,恐怕是撑不上一个月的。”罗贝无奈地道,“岛主不会是在进入体悟状态的时候,给自己下了什么‘这件事结束再苏醒’的暗示了吧?” “……毕竟我在修复海图,满脑子想着修完再结束……也是人之常情吧?”祁云晟不好意思地道。 “我就猜会不会是这样。”罗贝道,“寻常人类进入体悟状态,撑上那么十几二十天,身体就坚持不住自然苏醒,岛主你竟然真的体悟了一个多月,可真有你的。” 多余罗贝带点斥责的埋怨,祁云晟试图打哈哈过去,“可是现在已经结束啦,我现在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没意识到这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岛主。” 罗贝注视着他,指了指脑子,“有点作为修士的自我意识好吗?” 真的是,落下的功课太多了! “其实没关系的。”佘菁开口道,“我能给岛主治疗,所以岛主即便是透支了身体也没有关系。” “谢谢阿菁了。”祁云晟捡起地上的海图,“看,我修好的宝贝!” “这个是……” 即便有些不情愿,但是察觉到祁云晟想转移话题,罗贝也跟上了,看着眼前巨大的海图,她也意识到了什么,“这可真的是……” 这上边的信息,有海域的,有鱼群甚至海兽活跃区的,甚至能将四周的海岛及其归属都标出来。如此庞大详细,一看就知道不可能通过寻常手段获得的情报,绝对是御灵一族的产物。 果然,祁云晟下一句话便肯定了罗贝的猜测,“这是先前我从别人手中赢来的,席婆婆说是御灵一族做的海图。” 趁着这个机会,祁云晟顺势将它拍到书房的墙上。 因为先前亲手修复了它,这个时候想要控制它便容易得多,所以那海图十分乖巧地贴在墙上,舒展身体,将内里曲折复杂的图案和海量的信息展示出来。 “我们要发展无归岛,对周围的环境最好要有所认识,有了它我们就能轻松很多了。” “很有御灵一族的风格。”罗贝道。 “所以岛主你先前是在忙着修复这个?”佘菁好奇道。 “没错。” 罗贝想了想,发现了有哪里不对,“为什么隐居避世的御灵一族会做出这么大的一张海图记录无垠海的信息,甚至还遗落在了这边?” “这个我也不清楚。” 席婆婆提出这个是御灵一族之物的时候,祁云晟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这海图只有御灵一族来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给普通人的话,过一段时间可能上面记录的讯息就过时了,没有唤灵之力无法修改。 “不过,现在它是我的了。”祁云晟道,“守得住的,就是我的宝物,不是吗?” “这点很有修士的风味。”罗贝道。“不错,不管是为了什么而制作出来的,现在——” 她伸出手指,在海图上点了一下,落下一点紫蝶的痕迹,“是我们无归岛之物。” “嗯,其实现在它还不算能用。”祁云晟道,“之后我会去海上逛一圈,利用唤灵之力将上边的讯息更新。” “辛苦岛主了。”佘菁道。“岛主,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佘菁不说还好,一说,祁云晟便感觉腹内饥饿难忍。 罗贝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光团小归慌神了,而佘菁则道,“那我给岛主做点东西吃吧。” “哦?” 祁云晟闻言便好奇道,“你们有工具吗?没有的话我……” “有啊。”罗贝,“柴米油酱醋茶,都齐了。” “……为什么?” “来了好心人给我们送东西罢了。”罗贝轻笑,“岛主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干干净净。” 【主人没事的话,我也要去休息啦】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有点困。】 “那你去吧。” 祁云晟顺着罗贝和佘菁的指引,来到了海岸边,才明白两人所说的“送东西”是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既然有在陆地上活跃的山匪流匪,那么海面上也有类似的团伙。他们一般会驾驶一艘灵器船,攻击或者偷袭附近的岛屿或者捕鱼船,以掠夺资源和利益。 而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巨大木船。看这大小和这模样,毫无疑问是在海面上活跃的海盗。 所以原来在他修炼的这段时间,无归岛遭遇了海盗? 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在消灭了岛上的海虫之后,有罗贝的存在,无归岛定然有着充沛的灵气,这便会将那些海上的亡命之徒吸引过来。 但是看样子,他们好像已经“亡命”了。 罗贝飘在空中,一脸乖巧,佘菁已经登上船去做饭了,她则是跟祁云晟汇报她们的战果。 “当时岛主您还在修炼,可能对外界的信息就不敏感了。”罗贝道,“龟丞相最近总猎海兽上来,没有岛主的授意我们就没有动,反正这种体内有灵气的海兽尸体是没有那么快腐坏的,放在那里也不碍事。” “然后没有多久,大概是那堆海兽尸体招过来的,有这艘船登录了无归岛,想要夺走那些玩意。” 结果不言而喻。罗贝尚未开灵时搞出来的毒瘴,就能够让许多人葬身其中,那么如今有了自我意识,毒蝶的攻击意图也就更加明显。罗贝不会允许他人擅动她们无归岛的东西! 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祁云晟便点点头道,“做得不错!” 猎人与猎物从来都不是固定的,如果实力有别,那么关系就能倒换。那些试图抢夺他无归岛之物的海岛,在罗贝的实力之下,变成了来送东西的“好人”。 好人总是要升天的,好走不送。 “我们已经打探过了,这群人有够穷的。”罗贝无奈道,“也就食材那些工具用得上罢了。” “行吧,等一下我们把它挪个地方。”祁云晟道,“摆在这种显眼的地方不太好。” 就在他们谈话的期间,佘菁已经将菜色鼓捣好了,便呼唤祁云晟登船吃饭。 考虑到祁云晟有段日子没有进食了,佘菁贴心地准备了做的快又对肠胃好的粥。 在空无一人的船上进食,倒是有种莫名的征服感——特别是知道它是战利品的情况下。 “先说好,以后不要主动攻击过路的船。”祁云晟道,“成了公敌被联合讨伐的话,会有些麻烦。” “明白。” “知道了。”罗贝摆摆手道,“离得太远的船我还嫌浪费毒蝶呢。” “不过如果上岸了,就别留情了。”祁云晟道,“保护自己的领地,理所当然。” 说完后,祁云晟便有些些许的怅然。 无归岛第一次抵御外敌,他竟然因为修炼没能成功参与。 这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 三两下解决完进食的问题,祁云晟便马不停蹄地去看那些客串了诱饵的海兽。 这一看,祁云晟瞬间明白为什么海兽会吸引那些海盗来了。 这根本就是一座山。雨兮读佳。 作者有话要说:海盗:卧槽这里有宝物,快快快抢了再说 罗贝:快递上门,感恩比心,看在你们这么好心的份上,留点骨头(当肥料)吧 ++++ 错过了第一次对抗外敌呢,真遗憾【笑】 无归岛正在逐步发展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吃不喵呜 30瓶;素玉尘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海面风波 祁云晟远远地就能看见海兽尸体堆成的“山”,虽然说海兽基本个头都不会小到哪里去,但是堆到这么高了,把海盗给吸引过来什么的真的不奇怪。 靠着灵眼,他开始一点点分辨海兽的种族和它们的特性。 海兽山里起码有十五头海兽,而且几乎都不是同族,造型各异,在夸张狰狞这一点上很有共同感。它们身上基本没什么伤口,像是在被用蛮力扯出水面后就歇菜了。 到达之后,祁云晟在海兽山前,看见了还在休息的大海龟。 “龟丞相!”祁云晟呼唤了一声。大约是因为契约的效果,龟丞相马上就苏醒了,从龟壳里伸出头,看向祁云晟的方向。 “这些都是你抓来的吗?” 大海龟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而后点点头。 “太棒了!” 祁云晟道,“我可以拿走它们吗?” 龟丞相闻言,默默从海兽山前爬走,似乎是示意祁云晟随意处置。 这实在是太能给人惊喜了! 龟丞相这些日子的举动,罗贝和佘菁都有关注。 简而言之,这只大海龟一般在海滩边休息,有阳光的时候会在那里睡上那半天,看起来很喜欢晒太阳。而一旦下雨,就会进入海里。 这十几头大海兽都是最近的收获,它会偶尔下水,从海里丢出一头海兽。 它不吃海兽,也不去对它们做什么,就好像单纯去抓海兽作为消遣而已。这段日子,因为抓上来的海兽多了,它也就将那些尸体堆成山,结果把海盗给引来了。 罗贝大概能猜出大海龟抓那些海兽是有目的的。而看到岛主如此高兴的样子,她严重怀疑龟丞相的目的就是拿海兽来讨好岛主。 这可真的是…… 罗贝攥紧拳头,轻哼一声。 欺负她的毒蝶只能给对手下毒而不能活捉对方吗? 这种傻大个才会用的讨好手段也就这种歪头巴脑的大海龟才用得上罢了! 她可是最能辅佐岛主的存在! 不过,虽然依旧看龟丞相不爽,但不妨碍这段日子龟丞相给罗贝和佘菁的观感改善了。 也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有捕捉海兽的实力和主动捕捉的心思,就证明它能够对岛主提供帮助。 换句话说,有用。 “岛主,这些海兽有没有价值不高,用不上的?”隐约生起的竞争心让罗贝主动凑上前来。而龟丞相也相应退后,看得出来完全不想接近罗贝这种毒物化合体。 “怎么?”祁云晟问道,“需要海兽吗?” “不是,是我在这个月照料庾洱田的时候发现的。”罗贝指了指山坡上的田,“比起直接吸收成毒蝶再用毒蝶去养育灵植,直接用带有灵气的尸体做肥料,效果更好。” “只要将它们带到灵田,而后再配合我的毒蝶去分解,甚至能缩短庾洱的生长时间!”罗贝积极地展示自己的特殊之处。 不管怎么样这可比那只只会抓海兽的大海龟好用多了吧! 身为天生灵族的自尊让她不乐意就这么被比下去。 “哦?”祁云晟一脸惊喜,“这样不错啊!” “我都说了,我很有用的。” “罗贝真棒。”祁云晟忍不住伸手抚摸罗贝的头。“辛苦你了。” “……” 突然被摸头杀,罗贝抿着嘴,飘到一旁,“总……总之,有没有可以分给我的海兽?” “这样的话我看看。”祁云晟打开灵眼,读取眼前这堆海兽的灵讯,在分析了一番后,他点点头,道,“这些海兽似乎都有点儿价值,卖去饕餮楼估计能换不少灵石,而且有的海兽骨架是好东西,可以炼器和炼丹……” “所以,没有能分到庾洱田的吗?”罗贝面上有些失落。 “怎么会!”祁云晟见状,连忙安慰,“我只是在思考要怎么分配。” “分配?” “一部分卖饕餮馆,一部分送去玲珑阁,然后一部分给你,一部分作为储备,先留着。”祁云晟掰开手指算了算,终于定下了最后的方案,“行,就这样吧!” 饕餮馆和玲珑阁对于他的前期发展帮助良多,甚至自己能起家的那套初始装备,自己那高档的钓鱼舟,都是他们配给自己的。所以即便不是为了换灵石,祁云晟也会自觉地给他们送上这些东西。 特别是饕餮馆,祁云晟已经非常了解海华城的鱼荒——虽然之前和梅二哥闲聊的时候,梅二哥已经说过这种大范围的鱼类热销饕餮馆顶得住,甚至可以说应对得游刃有余。 反正左右就是小鱼多了多配点菜,小鱼少了就少配点菜。至于那些招牌的大鱼,那是绝对不会缺的。在这方面,饕餮馆可是个爽快的买家。 分配完之后,祁云晟收起那山一般大的海兽——阁主殿下送给自己的空间戒指容量真的是超乎自己想象的大,祁云晟觉得自己甚至可以拿这个戒指换两三艘乘风了。 跟着罗贝来到庾洱田,因为佘菁每日都会清理杂草的缘故,所以另外两篇开好的田并没有长东西,而种下了庾洱的那块田已经在冒绿芽了。似乎是罗贝有意在区别对待,绿芽的长势也不太一样。 祁云晟开始读取绿芽的灵讯,大致感受了一下它们的状态区别,认同了罗贝的做法,“确实,加了肥料的那边长势和灵力更足。” “在这方面御灵一族确实方便。”罗贝小声感叹,而后道,“那么,哪些海兽是可以给我的?” 祁云晟一口气就给了三只大海兽,哐哐哐落到了庾洱田旁边的地上,罗贝飞上去打量了一下,点点头道,“不愧是岛主,我看上的也是这几头。” “比起血肉,骨头的肥料效果要好太多,像它们这浑身骨刺的,简直就是最好的制肥对象。” “不过是借了御灵一族的天赋罢了。” 灵讯能告知他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包括这种小细节。 骨头多没什么显著价值的,留给罗贝去沤肥。肉质好味道鲜的,送到饕餮馆去开刀。而有些海兽的器官是热卖品,那就送到玲珑阁。 因为他自己也要开始学习炼器了,需要有意识给自己屯点材料,所以祁云晟折中挑了几头。 分配完这些,罗贝开始利用毒蝶去分解海兽制作肥料了。 而祁云晟则是在庾洱田前蹲下来。 他闭上眼,仔仔细细地将这边的灵讯过了一遍。 罗贝真的很用心,她几乎将大半的心里放在这块天上,不仅仅天天照看,毒蝶施肥,还有意地划分区域,寻找最合适最高效的种植办法。 如今一个月下来,这些庾洱只是冒了芽,已经是很喜人的长势。 原本祁云晟还担心庾洱的成长期过长要怎么办,毕竟左右算一种灵植,但是种下去后再读取灵讯,祁云晟惊讶地发现,生长时间是有可操作空间的。 毕竟是灵物,和寻常凡人种植的凡草不同。它们也会吸收灵气,会将灵气贮存在体内,这些灵气沉淀下来,便会成为灵植本身的药力。也就是说,只要提供一个灵气充沛的场所,加快成长速度不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 祁云晟闭上眼,给长势最好的那一块庾洱施加唤灵之力。 这一次他算是熟手了,点到即止,利用唤灵之力轻轻接触了庾洱上的“灵”后,他立即收回,不让它们有借助唤灵之力成长的机会。 这样子是否能长得快一些了呢? 确认完庾洱的状态,祁云晟看向那空白的两亩田,思索了一会儿要什么时候开始种庾洱。 还是说种点其他东西? 想了想祁云晟还是决定听从罗贝的建议,先把庾洱种出来,确定总之方法后再全部开种,不然要是全死光了就是浪费种子了——这玩意他不想浪费。 看完庾洱田的状态,祁云晟给自己松了松筋骨,回身去找龟丞相。 他带上了海图,打算趁着修补好的第一时间去更新上边的讯息。顺便去海钓抓点鱼,送去饕餮馆那里。 祁云晟打了个呼哨,这本是以前他用来呼唤大黄的习惯,现在也将就着用。 因为契约的缘故,龟丞相听懂了祁云晟的呼唤之意,立时凑了过来。 祁云晟掏出了庾洱。龟丞相瞬间眼前一亮。 “龟丞相,听好了,等一下我们出去海钓,我会用这些庾洱来吸引大鱼,你要抓住它们——不要损伤到它们的身体,要抓活的。表现不错的话,我给你多吃点庾洱。” 这样的合作龟丞相自然是十分满意的。甚至显得要比祁云晟急切几分。 祁云晟放出了乘风,开在前头,完全不用担心龟丞相跟不跟得上,下一刻便疾驰而出。 经过这一个月的修炼,祁云晟发现自己对唤灵之力的控制果真精进了不少。 先前在庾洱田施加唤灵之力的时候感觉还没有那么明显,但是现在,开启灵眼后他不会有那种被灵讯轰炸后出现的茫然无措感了,对于灵讯的筛选也更加得心应手。 祁云晟很快便找到了鱼群的所在地,同时无师自通地在海图上边疯狂记录现有的讯息。 海域,鱼群,活动的生物,甚至于海岛的归属都能找出来,这一张海图,除了信息需要御灵一族族人自己来更新以外,简直是最完美的海图。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祁云晟,贸然去增删记录恐怕会感觉到疲累,但是现在,祁云晟简直是精神抖擞。 到达了鱼群所在地,祁云晟便取出了他的庾洱。正要垂钓之时,四周接近的人让他的动作顿住了。 巡海卫? 那这个地点的鱼群不能捉了。 祁云晟叹口气,控制着乘风想要离开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远远地便听到一句——“前面的是什么人!” 海面之上不能惹上巡海卫,因为有巡海卫巡逻的区域算是海宫的管辖范围,要是被当成了可疑人物就很麻烦了。 但是让祁云晟疑惑的是,以他的经验,巡海卫只在海宫上方的海域和四周活动,除了每个季度来一次的大巡逻,其他的时候除非是来赚清理海虫的外快,不然是不会来到这里的。 总而言之,跑就是了,脱离了那个范围,巡海卫会自动放弃追踪。 但是实施并不如祁云晟所想,大约是乘风的速度太快,一瞬间带起来的速度让那些巡海卫只看到一个影子闪过,海面上还残留着被钓鱼舟破开的痕迹。 可以,太可疑了! “追上去!” 曹云冲下令道。 “是!” 四周的巡海卫闻言,纷纷顺着祁云晟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头,这里怎么会有海钓的人类?”在原地待命的巡海卫疑惑道,“明明最近这里都没人敢来了啊。” “谁知道。反正尊上选择的地方,不能有闲杂人等,这个时候来窥探的存在,一律都是可疑人物。”曹云冲琢磨了一下,而后道,“而且这个区域不算近海,怎么会有人类独自前来?” 这里确实不是海宫范围,他们平时也是不怎么来这里巡逻的,但是曹云冲得到了尊上的命令,要将资源海岛挪到这里。所以他们早早地就开始清场。 这个时候还会出现在这里的,多半是来窥探的间谍,不能留情。 回想起这一个月的经历,曹云冲便无语凝噎,这绝对是他担任巡海将军以来最忙的一个月! 他按照尊上的要求整理出了目录,通过巡海卫的实地检查,清清楚楚地罗列了那些优秀海岛的特征和具体情况。本以为鲛人皇选一个海岛出来送人,他们的工作就算告一段落,没想到鲛人皇嫌不够详细,竟然要一个一个看过去! 一个!一个!看过去! 毫无疑问,鲛人皇绝对是有心上人了,是想要追人了,不然他何至于这么麻烦——大体上历代鲛人皇变得这么矫情麻烦,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管的时期,就是在讨好心上人的时期! 这也是鲛人们非常恐惧,暗自乞求他别到来的阶段。 凡人的话本里常会有“治不好他朕要你们一起陪葬”的任性帝皇,这种特征放在鲛人皇身上是毫无违和的,因为他们就是这种任性之人。 不如说皇族里边,没有几个好应付的。 新的鲛人皇登基之后,那些和他同期竞争鲛人皇的皇子,如果没有留在海宫的意愿,便会遣散出海宫,前往别的地方居住。因为分化期的存在,皇族其实大多数时间是不在海宫的。 这可以说大大舒缓了那些普通臣属的压力,毕竟伺候一个实力强大大爷已经很累了,这种大爷还扎堆出现的话,那不用活了。 现在,鲛人皇进入破事很多的追求阶段,对于首当其冲遭灾的巡海卫,其他派系都暗自偷笑,同时也恐惧着下一个被开刀的是自己。 而且,最重要的是—— 鲛人皇看上了谁? 鲛人皇一个一个观察岛屿,看起来不像是挑送人的礼物,反而是在挑未来的居所,有点什么小问题就不满意。这都快一月下来了,尊上终于将所有的海岛都逛了一遍,并定下了最终的选择。 那座海岛并不是他们整理出来的目录里位列第一的推荐海岛,反而是一座小了些,但是资源种类比较齐的海岛。如果让那些在无垠海上占据海岛发展势力的人来挑选海岛的话,多半也会选择那座海岛。 甚至因为一直被维护着从未被开发过,它的资源丰富程度是要傲视一众开发过的海岛的。 巡海卫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却没想到他们的噩梦还在后面——鲛人皇准备将海岛送到一个特定的区域,在那之前,他们要过去清场。 也就是,将碍事的海兽礁石什么的,全部清除。 本来清理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架不住有些家族有点心思,在巡海卫负责清理的区域打探消息。 这实际上是在麻烦鲛人皇的威严。鲛人皇想做的事情,按照道理,他们连打听消息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海宫进入了新一轮寒冬,那些派出探子的家族被重重惩戒,完全不敢造次。而有些手腕比较强的大家族,直接断尾求生,将与自己有关的部分全部斩除。 海宫王座之上,余渊单手把玩着那颗瑕疵夜明珠,冷冷地看着下方的众人。 “长本事了啊。”他淡淡地道,“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们的好奇心这么充足。” 开什么玩笑,这辈子他为什么封闭海宫,为什么把一些危险人物处理的处理,赶走的赶走? 假传他的口谕?偷偷冷暴力那个人? 在某人死后,许多事情逐渐浮出水面,余渊也由此感觉到了愤怒。 是对旁人的怒,也是对他自己的怒。 盘根错节的势力,竟是比鲛人皇还要了解海宫,甚至三番两次试图代鲛人皇做出决定。他本以为,压制住这批人,让他们老实办事就可以了,却没想到胆大之人到处都有。 他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 当所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已经按照自己的意思杀了某个碍眼的存在后,余渊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荒唐。 这一切都太荒唐了。 这些人是棋子,墙头草一般,没有脑子的棋子。而自己,又比他们好多少。 金阳城覆灭,毁于鲛人皇之怒。 此后的无垠海,也陷入了动乱之中——当然,仅仅指鲛人内部。 下手之人太过谨慎,后边牵扯的势力与家族又太多,牵一发动全身,所有的家族竟是联合成了一个铁桶,唯有他这个鲛人皇被分在外头。 实在是太有趣了! 竟然他们那么有恃无恐,那么将他们所引以为豪的依仗,全部毁掉如何? 证据?重要吗?只要全部处理了,不怕会漏过那个幕后主使。 那个胆敢假传他命令的人是谁,也不重要了。 偌大的家族分崩离析,原本稳定的各家派系也变得支离破碎,人人自危。所有人都有个共同的恐惧对象——那个发怒了的鲛人皇。 之后……之后怎么样了呢? 余渊有些记不清了,似乎在某个重要的存在死去后,他的内心也一同逝去,带不起任何的感情波动了。 但这不妨碍他重来一回之后,还是看这些人哪里都不爽。 帝皇之道是任人之道,也是管理之道。不管忠诚奸臣,能办事,并把事情办得漂亮,就是一个好的臣属。只要有鲛人皇的武力和权威压在上头,那么就能轻松不少。 而余渊已经不打算去照着这个原则来行事了。 大臣关系稳固,派系稳定,便会将他这个鲛人皇视若无物。而余渊虽然平日比较甩手掌柜,但这不代表他愿意放其他人凌驾于自己的权威之上。 先前留下的暗线早就在各处爆发,带来各式各样的小麻烦。甚至于大批的鲛人前往海华城,也是他谋划中的一环。 这些老家伙靠着这样那样的手段维持住的结盟,瓦解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当他们视彼此为敌人的时候,便是余渊收网的时候。 权臣可没那么好当。 而现在,抓到了这些“小尾巴”,余渊自然又有了发作的理由。 “尊……尊上,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是分家行事,我们主家分毫不知!” “没能看好那些人,是臣的过错!” 就像是排队求饶那般,几个完全没法翻身的人识相地站出来,避重就轻地认下罪责。 澹台归远看着王座上的年轻男子,眼中似有几分谋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鲛人皇似乎从某个时间开始,忽然就成长起来了。不管是脾气还是手腕,都像是被强化了一般。 这难道也是那海皇传承的效果? 但不管怎么说,面对现在这个仿佛重归分化期的鲛人皇,澹台归远也不得不提起了三分警惕心,“尊上,臣觉得……” “我让你说话了没?”余渊忽然道。 澹台归远愣住了。 因为资历老与澹台势力的强大,澹台归远一直都是臣属之中的意见领袖。像是现在在尊上发怒的时机,出面说情来拉拢人心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但是这是第一次,尊上直接甩了他的面子。 似乎是余渊这次真的太不客气了,其余的人也愣住了。 怎么说呢……鲛人皇陷入追求期的时候,真的这么反常吗? “……是臣僭越了。” 澹台归远恭敬地退了回去。 “哼。”余渊道,“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来管。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知道。而你们不知道的事情,那是你们没有资格知道。”他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威严。“懂?” “臣等明白!” 见这帮人终于乖下来了,余渊长舒一口气,似乎是觉得无趣。他摆摆手,“有事的留下,没事的滚出去。” 澹台归远这一次没有留下,因为他手头上确实没有什么大事。他走出海宫之后,不断地思考着。 如今可以确定鲛人皇有属意之人,可是这个人选,究竟是谁? 纵观鲛人的历史,鲛人皇的脾气一脉相承,选择伴侣的时候,也是一脉相承——有大半的鲛人皇,在亲自点明心上人的归属前,没人猜得出他真正看上的是谁。 对,就是这么奇妙。奇妙到每次鲛人皇陷入追求期,臣属们也会内斗成一团,因为结果太扑朔迷离了,很多人会拆伙,重新选择站队——事实证明,敢跟鲛人皇后做对的人,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 到底是谁呢? 鲛人皇挑选伴侣的目光也很莫名其妙,毫无规律,有的会按部就班选择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有的会与初见便动心的人直接订下婚约,也有的鲛人皇大约是学不会怎么正确追求与相处,硬生生把心上人折腾成仇人。 但可以确定的是,在他们开口承认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们喜欢的是谁。 哪怕之前走得再近,再亲切,再友好——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前例,某一代鲛人皇在追求期,与某女修关系密切,其交际之频繁已经让人觉得她的皇后之位十拿九稳。 然后,鲛人皇其实是看上了偶然路过女修家门口的另一名的修士,关系密切是试图制造一次合理的“偶遇”。 等目的达成,女修就被“打入冷宫”了。 而最后获得胜利的,也是那位“偶遇女修”。 鲛人皇这种存在,似乎经常会陷入非常奇特的思路,让人捉摸不透。 上一代鲛人皇在这方面毫无迹象,但是他火速卸任的行动已经让人能察觉到什么了。而这一代的鲛人皇——到底看上了谁? 余渊处理完海宫剩下的事宜,得了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 自己被事情耽搁,都这么久了,他会不会已经想念自己想念到快哭出来了? 真没办法。 海面之上,乘风破浪而行。 “真是的——” 祁云晟烦躁道,“怎么还在追!” 作者有话要说:巡海卫: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祁云晟:去他妈的海宫!!! 鱼丸:? #傲娇和神奇的思路,是代代相传的优良传统# ++++ 傻球:明白了,祖传傲娇,能传这么多代真不容易 冰球:每一代都能遇上真爱更不容易 煤球:啧啧 毛球:看到媳妇上去追就是了,为什么要弄得那么麻烦? 傻球:(笑摸猫头,身后冒黑气)你要明白,身上长毛的,跟没长毛的,是两个待遇 冰球:话说那个毛球不是差点绿了你吗? 煤球:没事,反正有我在,这小猫没威胁。 煤球:换……qi……? #差点互绿的两颗球# #别误会,只是恰好他们的媳妇交换了身份而已# 第59章 免费劳力 祁云晟想不明白,难道不是脱离巡海卫的守备范围就能够摆脱他们了? 怎么越追越紧了! “前面的小子,给我停下!” 巡海卫也想不明白,这来打探的家伙,竟然开着这么好的钓鱼舟。连他们鲛人的速度都有点跟不上。 终于,祁云晟绕来绕去,还是没有摆脱巡海卫的纠缠,被他们给包围了。 看着那些从海面下冒出来的鲛人,祁云晟咬紧牙关,警戒地环视四周,“无意冒犯,为何要穷追不舍。” “小子,胆子还挺大啊。”有巡海卫见了,脸上带了几分轻蔑的笑,“这么多天过去,你还是第一个来打探的人类。” “莫不是那些人类也按捺不住了,想来打探?” “说不定呢。这钓鱼舟可真是好货啊,我记得是那家船行的……对,乘风!” “哇,不会吧,还真有人类敢买啊。” 被围在中间调笑打趣,祁云晟面色很是难看。但也感觉得出来自己现在没有脱身的机会。 曹云冲随后赶到。他没有像寻常鲛人那样是游过来,而是踏海而来的。在海浪的承托下,他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个人类。 “你是哪家派来的。” 人类的探子?这还是第一次见。 “我都说了,我无意冒犯。”祁云晟道,“我只是一个寻常的渔人,在这块海域捕鱼罢了。” “那你为什么跑得那么快。”曹云冲显然不是很信,“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为何要这般惊慌!” …… 这算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祁云晟差点翻了个白眼,为了躲避麻烦而采取的逃跑行为反而招惹了更大的麻烦。看着四周的鲛人,他明白,这件事不能就此善了。 蓦地,他想起了余渊。如果能够借助余渊的身份,或许能助自己摆脱这些巡海卫…… 但是,有必要么? 想到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在接受余渊提供的便利,祁云晟就感觉内心有个疙瘩——互惠互利也要等到他也能给余渊提供好处的时候再开始。现在的自己,不过还是靠着余渊的好奇心得到他的注目罢了。 “那么,你们觉得我想做什么?”祁云晟道,“巡海卫的名声海华城中人都是知道的,我见了巡海卫选择退避,难道不是正常的?”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鲛人皇准备在这块区域安置一座海岛,现在清理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这种时候,你告诉我你来这里捕鱼?”曹云冲长叹一口气,似乎是感叹这个探子连理由都不会找。“你是缺心眼还是与世隔绝?” “……” 祁云晟瞬间无语了,感情还真的是因为余渊弄出来的事情。 “我在海岛闭关了一个月,对外界的信息并不清楚,在出关后就出来捕鱼了,所以无意冒犯了鲛人皇的领域——我这么说,你信吗?” “你觉得呢?”曹云冲皱起眉道,“三番两次狡辩,你这人类倒是油嘴滑舌!” “而且你说在海岛闭关,你的海岛难道离这里很近。”有巡海卫轻蔑地出声,“那你也要滚,谁给你的资格待在这里?” 鲛人面对人类的时候,大抵是有些傲气的。 祁云晟明白了,这件事是没法善了的,所以——“我并不想与巡海卫起冲突,希望你们能明白。” “哈,不想与我们起冲突?”有鲛人似乎是见祁云晟这模样十分稀奇,讥笑道,“区区一个人类,难道你要在海上同鲛人做对?” “口气挺狂的啊!” “头,我们赶紧做掉这个探子吧!” 看着眼前这个人类镇定的模样,曹云冲忽然感觉到了几分怪异。因为这和寻常人类会面对鲛人时的态度大径相庭。而且,他看起来很有底气,难不成是真的不怕巡海卫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并不能排除他是探子的嫌疑。说不定正因为是培养出来的探子,才有这般镇定的心性。 越想越不对,曹云冲果断一个挥手,“尊上说过,遇见不长眼的探子,抓了回去!” 得了命令,鲛人们瞬间兴奋起来。 祁云晟目光一凝,现在的场面不是自己能解决的情况,正欲把席婆婆召唤出来,忽然那曹云冲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袭击那般,踉跄地跌入水中! 哗啦哗啦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鲛人内心一紧,不由得去看他们的驯海将军的情况,却没想到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袭击了曹云冲的存在并没有停下,接连将他们拖入水中。虽然对于鲛人来说,拖入水中根本造成不了多少伤害。但是在海里,能够让鲛人失去平衡,就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循着契约,祁云晟感觉到了前来援助自己的存在,霎时眼前一亮,“龟丞相!” 绿皮大海龟浮出了海面,探头看了看祁云晟的样子,圆溜溜的黑珍珠眼似乎带着几分不解。 啊,这可真是帮大忙了! 鲛人们很快便浮出了水面,特别是那曹云冲,几乎是直接冲出来的,带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海浪在他身下盘旋,将他推出水面,他怒视着下方的祁云晟,“你这个卑鄙的探子,胆敢偷袭!” “都说了我不是了。”祁云晟道,“再这么下去,我也是会生气的。” 看在余渊的身份上,祁云晟是真的不想和这些执行他命令的巡海卫起冲突,因为没必要。但是如果他们要坚持他们的论调,那么自己自然也不会客气。 “赶紧拿下……呃。” 看到被接连冲撞而七零八落的巡海卫们,曹云冲才想起来去看那袭击者,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它怎么在这!” 大海龟似乎是觉得无聊,重新浮出水面之后张大嘴打了个呵欠,漂到祁云晟的身边。但凡谁有不轨的心思,它便第一个过去狙击。 为什么是这个存在……!甚至他还在保护这个人类?! “退下,回来!” 看到他们似乎很忌惮龟丞相的样子,祁云晟感觉自己的内心舒服了一些——这种自己岛民争气的感觉很不错,至少比借余渊的面子好得多。 “怎么了,现在又不觉得我是探子了?”祁云晟道,“不是说要把我拿下吗?” 看到那摆出保护者姿态的大海龟,曹云冲几乎是满脸的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它怎么会保护人类?!” “为什么不可能呢?只有鲛人是最特殊的存在吗?”祁云晟坐回钓鱼舟上,伸出手摸了摸龟丞相的头,同时取出了包里还剩的庾洱,丢了出去。 帮大忙了,值得奖励。 他发现似乎自己在海上出现问题的时候,龟丞相总能跑来援助自己。 龟丞相一下子便闻到了味道,立时张口叼住,津津有味地嚼起来。直接把对面一排巡海卫的眼睛都看直了。 刚刚那个是……如果他们的视觉没有出错,感觉也没有出错的话,那难道是庾洱?! 这是什么人类,连他们鲛人想要获得庾洱都没那么容易,他竟然直接取出了一株给大海龟吃! 这下曹云冲觉得自己能理解为什么那只大海龟会选择站在那人类那边了。 可是问题来了,以它的身份,合适吗? 就在双方僵持起来,祁云晟准备借龟丞相的出力离开的时候,四周忽然有了些许的变化。 不,应该说,像是——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在靠近! 海面逐渐扭曲,就像是被什么力量包裹了起来。四周的巡海卫们面色大变,僵在原地,而曹云冲也愣了神。 这种感觉,就像是——! 而祁云晟仿佛待在台风眼,明明周围看起来很不妙,但是他这里却意外地平和。 “你的力量?” 祁云晟侧过头看向龟丞相。 龟丞相摇了摇头。 不是它? 其实看到那些鲛人们看到大海龟就迅速撤退的样子,祁云晟并不奇怪。作为一只天天在海宫四周游荡偶尔真的能溜进海宫里的存在,它能到现在都没被搞死,定然有着它的依仗, 比如就连祁云晟都看得出来的,这大海龟看似傻傻憨憨,没什么奇异的地方,但是实力完全不弱,速度也不差,只是大半时间似乎在放空自我罢了。祁云晟感觉,光是靠过人的防御,它已经能在这片海域横行了。 至少除了它背上那一看就是旧伤的划痕,他从没看见过龟丞相受伤。 这周围的景象不是它弄出来的,那又是什么呢? 冲天的水柱拔地而起,在黑面上掀起巨大的波浪,将一干巡海卫全部卷入,然而到了祁云晟这边又诡异地平静下来,似乎是强行跳过了他那般。 海水变成了黑色,迅速翻搅,在一片阴云之中,男人从中现身。 他一身华服,象征着鲛人皇的地位。那双眼睛无喜无悲,就像是神祗在睥睨世人那般冷漠,却又在接触了祁云晟的那一刻,染上几分暖意。 祁云晟看着那余渊。 换上了鲛人皇衣装的余渊,没了那日便装的亲切,看过去莫名有种隔阂感。明明心里清楚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是在祁云晟的认知里,现在的余渊并不是他所期待着的那个余渊。 他期待的是哪个余渊? 他期待着余渊? 祁云晟甩了甩头,强行镇定下来道,“你来了。” 这打招呼堪称无礼,特别是他面对的是鲛人皇。但是余渊不仅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还微微挑眉,“你好像很容易招惹上麻烦啊。” 类似的话祁云晟上辈子听过很多次。余渊似乎很喜欢强调自己的错处,每每听到这种话,即便是想要辩驳,也提不起那口气。因为这个人是不在意的。 结果是他错了,那就是他错了,过程什么的,并不重要。 想起上辈子不愉快的遭遇,祁云晟冷下脸来,道,“是你的手下在追逐我,明明是我遭了无妄之灾!” 如果不是余渊提议要挪个海岛过来,他又不会接近海宫,犯不着招惹山巡海卫。 “哦?”余渊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追逐你?” 胆子够大啊。 看到祁云晟毫发无伤的样子,余渊微松口气,而后一个抬手,四周的海运瞬间恢复平静。 只是那些巡海卫被洋流卷在了一起,乱七八糟地挨在一起。 那一声气音被灵讯捕捉到,传递给了祁云晟,祁云晟愣了一瞬——余渊原来有这种小动作的吗? “看起来他们好像做了傻事。”余渊无所谓地道,“那便罚吧。” 干脆果断,不问缘由,直接下了判词,似乎鲛人皇一贯是这么任性随意的存在。祁云晟倒是难得看见余渊在别人身上展露这份任性。 啊,也不是,对于余渊来说,处死人什么的,真的不是难以做出的决定。 “尊上!尊上饶命!” “尊上,我们只是在追查探子!” “我们无意冒犯!” 巡海卫们听到了余渊的话,瞬间明白他们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先不说为什么那只大海龟会帮助这个人类,尊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一来就给他们判了死刑,一看就是他们惹了不该惹的存在! 原来这个人类那么惹不起的吗?! 过度的惊慌让他们甚至都注意不到祁云晟在直呼鲛人皇的大名。 祁云晟看了看余渊,又看了看那群慌张的鲛人。 其实这个时候他大可以不开口,反正那些人是自己找上来的麻烦。决定是余渊下的,虽然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但是他的决定不是自己能够干预的。 ——如果他能再冷漠点就好了。 看到余渊似乎是真的准备处置这批巡海卫,祁云晟开了口,“他们只是找我麻烦,并没有对我造成伤害。” “哦,光是这一点就够了。”余渊听完便道,“你们可以选选看,准备在哪里歇?” 关于这一点,他还是很有人道主义的。 巡海卫们更加恐慌。他们想要逃离洋流构筑的牢笼,但是完全无法脱出。鲛人皇正因为能掌控海洋之力,才能牢牢地占据皇位。 “尊上!听我一言!” 曹云冲勉强开了口,“我们对尊上忠心耿耿,并无叛变之心,也无伤害海宫利益之事。会追捕这个人类也是怀疑他可能对海宫不利。冒犯了这个人类的事情我们愿意付出代价和补偿!还请尊上留我们一命!” 余渊闻言,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巡海将军,轻笑一声,“有道理。” “但我为什么要听?” “尊上——!” 在巡海卫的求饶声之中,祁云晟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余渊。” 祁云晟默默出声,“我不喜欢见血。” “哦?” 余渊闻言,“怎么有这种毛病,是不是太弱了?” 他语气轻佻,听不出多少的关心之意,像是在调笑祁云晟的这个毛病。但是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动作收住了。 那些巡海卫终于能挣脱束缚,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跑。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转机,而且以鲛人皇在海域的权威,这种时候逃跑反而是自寻死路! “先前落下的毛病,看到血腥场面会不舒服。”祁云晟试着回忆起当初与幼年余渊相处时的感觉。“如果你是因为他们追捕我而要处死他们,那么我要求换个方法让他们付出代价行不行?” “随你。”余渊从空中落下,他看了一眼龟丞相,似乎是意识到它与祁云晟之前已经有契约关系了,微微撇嘴。 然后祁云晟眼睁睁看着余渊一脚踩在龟丞相身上,而龟丞相竟然也不反抗,成了余渊暂时的落脚点。 祁云晟也不是说圣母什么的。自重生以来,他便不喜欢血腥场面了。 何况,那些人的求饶和悲鸣,他曾经可是深有同感的。那种卑微的,乞求着活下去的感觉。他很清楚。 当然,这不代表他会放过这些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仗着自身强势就随意处置他人,那么也要承担被反杀的结果。 祁云晟并不打算取走他们的性命,就像之前面对那船行老板的时候一样。 不杀人,也有让人痛苦的方法。 “他们打扰了我的捕鱼。”祁云晟道,“那就由他们帮我抓鱼,如何?” “你要捕鱼?”祁云晟听完,几乎是下意识手一抬,但是意识到祁云晟的意思后,他又收回,道,“你未免太过好心。” “很好心吗?”祁云晟道,“他们抓到的鱼归我,所以……你能把他们借我几天?” “呵,既然得罪了你,那你自然是想用多久用多久。” “那么麻烦各位了。”祁云晟得了余渊的首肯,便道,“等哪日我觉得可以了,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既然是高傲的种族,那么请来感受一下低贱的存在是怎么生活,怎么被剥削的。 让自视甚高的鲛人去抓他们看都看不上的小海鱼,不也是不错的消遣吗? 得到这个诡异的结果之后,巡海卫的几人面面相觑,也只能接受——不接受能怎么办,被尊上杀死吗? 他们这条命都算是捡回来的了! 几人还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便将开启他们的苦工生涯,只为眼前的逃生松了口气。 “怎么样,消气没?” 见祁云晟面色稍缓,似乎是心理有了计较,余渊直接道,“明明全杀了就能解决事情了,非要弄得这么麻烦,你行不行啊!” “……” 祁云晟道,“光靠杀戮能解决事情吗?” “至少能解决大多的麻烦事情。特别是与你有关的事情。”余渊道,“难道不是吗?” 果然,两人之间还是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所幸祁云晟已经能好好地保持心态了。便无奈地道,“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当然……” 余渊当然不是白白把进入海宫的凭证交给祁云晟的,有了这个,身为海宫之主的他,随时都能找到祁云晟的所在地。 但是,这种事情,有必要说吗? “哼,只是来看看这些人有没有好好办事罢了。” “是吗,如你所见。”听到余渊的回答,祁云晟也不意外,便道,“那接下来我便告辞了。” 既然抓鱼的事情不需要他自己动手了,那么接下来他只要专心更新海图上的讯息便可以了。而且说真的,祁云晟面对带有鲛人皇气息的余渊,总会想起上辈子的死,所以状态并不是很好。 “你要去哪?”余渊闻言,从龟丞相身上一脚跨上祁云晟的乘风,“反正我现在闲得没事做。” “……” 一旁的巡海卫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一干鲛人浮在水面,只有半个头露出来,倒是有些滑稽。 他们看得出来那个人类有点害怕尊上——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而尊上面对这个人类时的举动,一点都不合情合理! 他们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尊上。 想到尊上最近正处于追求期,说不定…… 但很快,这个猜想就被他们自己否决了——永远不要在鲛人皇自己未说明的时候去猜测他的心上人身份。 很有可能会猜错。因为这种事情是没有规律的,谁也搞不懂鲛人皇的行事逻辑。 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不管是多么稳,多么备受期待的对象,都会翻车。 “我准备在这海域逛一圈。”祁云晟道,“做点御灵一族才能做的事情。” “哦?” 鲛人皇应了一声,示意他知道之后就没了后续。 祁云晟也大概猜到了这个结果,决定在出发之前,先处理这几个鲛人的事情。 “总之,既然鲛人皇已经许可,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就给我抓海鱼,一切收获都是我的——即便如此,也别想偷懒。” 祁云晟拍了拍龟丞相的背,“龟丞相,你负责监督他们,如果偷懒了,尽管教训,我会给你庾洱吃的。” 听到庾洱,龟丞相明显精神了不少。立时嗷呜一声冲上前去,将那几名鲛人撞翻,看起来似乎是要他们马上开工。 而祁云晟啧是愣了一下——原来龟丞相是会叫的啊? 而余渊听到了那个名字,忍不住皱起眉头,“龟丞相?” “我给它起的名字。”祁云晟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不妥。 海龟的传说,是海宫之中才能翻到的点击。那带着海皇之力寻找继任者的巨大海龟,是鲛人之中代代相传的传说,但是人类那边可不清楚这种事。 按照常理,没有去过海宫的自己,不可能在毫无提示的情况下没头没脑起一个“龟丞相”的名字。 好在余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份违和。他似乎是琢磨了一下,又看了祁云晟两眼,道,“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也没叫错。” “哈?” 出乎意料的回应让祁云晟怔住了,“为什么这么说?” “从身份上来说,它确实算海宫的臣属。”余渊倒是没有向祁云晟保密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只是传到现在也不知道多少代了。” “啊?”祁云晟直接懵了。 龟丞相真的是个龟丞相? “鲛人皇的试炼就是靠它来开启的。”余渊道,“你能够与它契约,倒也聪明。” 同时祁云晟与海宫相关的存在订下契约这件事,让余渊心情还算不错。 “也就是说,其实龟丞相是海宫的老资历大臣了?” “可以这么说,但是其实没有多少人会去管它。”余渊道,“整天不是睡就是吃,也就开启试炼的时候需要用到的老家伙罢了。” 祁云晟分明记得,上辈子的时候龟丞相明明被关在海宫外游走,每天都在试图进入海宫范围。 怎么办,好好奇,但是根本不能问出口! 而余渊一转头,倒是意外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顺带一提,我很烦这只老绿龟。”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等会儿,你们海宫遗产的钥匙被我给契约了真的好吗?? 鱼丸:保险箱钥匙给媳妇管,这不是没毛病吗? = 放了防盗,大家都不留评了 但是令人伤心的是,收益确实上来了 如果可以,我也想只用系统防盗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珏珏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更新海图 “为什么?” 等祁云晟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了。 察觉到余渊的眼神,他立时撇过头,道,“不愿意回答也……” “就是很烦。”余渊道,“这老家伙,我让他早点放我出来,结果他愣是几年后才有动静。” 这说的,便是鲛人皇族的试炼。 负责开启试炼的便是那只代代相传的大海龟,它拥有打开试炼秘境的能力。可以将人送进去,同样也能将人带出来。 偶尔它心情不错,会进入秘境里,将传承失败遇上险情的鲛人带出来。 不是所有进入试炼的鲛人都能存活的。所以跟这只大海龟打好关系至关重要——这是只有鲛人皇族才知道的秘密。 余渊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内心不以为然。傲人的天赋让他有蔑视一切的实力,包括眼前这只大海龟。如果试炼失败,就失败了,是他运气不好。如果试炼成功了,又与这个负责开门的大海龟有什么关系? 因此他没有讨好大海龟的举动,也没有任何的打招呼,在大海龟顺着秘境的呼应前来打开秘境之后,他便直接进去了。 余渊的天赋是毫无疑问的。传承试炼对他来说甚至是没有难度的。因此他事实上早早就将传承接收。 意外地,他遇见了打开秘境进来查看情况的大海龟。于是要求对方将自己带出秘境。 传承已经接收,剩下的事情等他出去之后再慢慢处理就行了。他就不信度过了分化期的自己还能像以前那样弱小。 然后,大海龟退了几步,默默出了秘境。 这一走,就是几年,余渊被关在秘境内,气到要爆炸,只能每日去复习传承之中的内容,同时气到要爆炸。 通过了试炼秘境,就可以得到传承,传承在哪里修炼都可以,在秘境内修炼也并没多少的加成。 也就那些用来检测闯关者心性的关卡可以反复挑战。 等到那大海龟重新开启秘境之后,余渊找它算账。 本以为这玩意是内心有气,或者故意报复,可结果,看那只大海龟迷茫并且恍然大悟的模样,分明是忘记了将他带出去这件事! 单纯只是忘了! 试炼秘境开启之后,除了它没有人可以进入!大海龟一忘,便让余渊白白被关了好几年。 “……” 突然得知这种秘辛,祁云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露出怎样的表情。 原来余渊他在无垠海,也吃过这样的亏吗? 不过一时迷糊忘记把余渊带出秘境这件事……祁云晟觉得,以他看到的大海龟的性格,确实有可能做出来。 它就像是一个老人,除了有兴趣的东西,很少有动静。你感觉不到它身上的戾气,但是也感觉不到多少朝气。有时候他缩进龟壳里午睡,就宛如一块顽石待在那儿,无声无息,毫无波动。 也许龟丞相的年纪真的已经很大了。 “所以从那以后,你不许它进入海宫的范围?”祁云晟问道。 “呵。”余渊冷笑一声,显然这就是答案。 ……幼不幼稚。 祁云晟的脑内闪过了这样的想法,但是他断然是不敢说出口的。“万一龟丞相跑了怎么办?试炼不是需要他开启吗?” “它的龟壳比整座海宫还要硬,除非它自己大限已至,否则海中几乎没人能搞死它,包括鲛人皇。”余渊咬牙道,“就我翻到的记录,这老不死的早就惹了不止一代鲛人皇。” 惹了多代鲛人皇还能活到现在,足以看出绿皮大海龟那过人的防御力。 “反正它不是第一次被驱逐出海宫的范围了。不管丢到多远,只要时候到了,要开启试炼秘境的时候,它就会回来。” “还真的把他扔走了……万一不回来了,不就无法开启试炼了?到那时候要怎么办?” 这鲛人皇们,未免也太任性了。像是这种与攸关传承的存在,难道不都是好好保护起来的吗? “他不会离开海宫。”祁云晟道,“不管被如何驱逐,它都会回到海宫,这是它的使命。” “……” “鲛人之中有个传说,有关于海皇的。”在如今的余渊看来,祁云晟没有去过海宫,自然也无法得知龟丞相的传说。那他自然不介意给心上人讲讲故事,“传说之中,海皇身死之后,其力量化为了海皇珠,由他的家臣海龟守护,在海洋之中寻找着海皇的转世。” 这确实是祁云晟上辈子翻到的传说。这样的故事带着鲛人一族独有的粗犷与浪漫,让人听了总觉得有股心驰神往之意。 不过……为什么现在余渊这么好为人师,甚至给他讲起了鲛人一族的传说呢? 祁云晟总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海皇珠,就在试炼秘境里边,作为传承代代相传。”余渊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人的秘密。在他看来,如果是祁云晟想要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也无妨。 鲛人这种种族,有时候就是这么毫无理性思维。强大的实力让他们习惯了一力降十会,自然在有些事情上不会有太多的弯弯绕绕。 鲛人之中有没有心思深沉之人,那自然是有的,只是鲛人皇不一定是。 “……” 祁云晟觉得,也许,以后他不要向余渊发问比较好。 因为他意外的发现,这个鲛人皇,是个嘴上不把门的。这么重要的情报就怎么随随便便地告诉自己,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海水真蓝”一样,这无垠海还能不能行了啊! 不过这下祁云晟确实理解了鲛人皇们的有恃无恐。如果龟丞相需要守护的海皇珠一直在秘境之内,那么它自然不会离得太远。而且也难怪一直想要回到海宫之内。 “不过那只大家伙还是有点能力的。”余渊仿佛才突然想起这件事那般。“因为守护着海皇珠,所以它对于试炼的结果是可以干预的,像是它觉得鲛人皇失道了,不适合担任鲛人皇的时候,便会现身收回给予鲛人皇的传承。” “……” “力量被收回去的话,连鲛人皇之位都会直接被剥夺,有资格继承的皇族统统有资格进入试炼秘境,去争夺鲛人皇的位置。” “……发生过吗?” “不止一次。” “……” 好吧,他明白了。 鲛人皇,是一群任性的存在。自己眼前的余渊,更是任性之中的任性。 既然龟丞相那么重要,放养他真的可以吗?将龟丞相有剥夺鲛人皇之位的秘辛告诉自己,就不怕自己拿这一点要挟他?! 如果他不开口,祁云晟敢打赌,除非灵讯意外给他这条讯息,否则他绝对不会知道龟丞相还有这么可怕的权力! 殊不知,在余渊眼里,祁云晟想要威胁他,根本不需要什么龟丞相。 光是他本人,就已经是最大的筹码。告诉他这件事,不过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见多识广罢了——人类总是更关注那些与他们自己有关的事情,不是么? “将这些事情告诉我,没有问题吗?”祁云晟长叹一口气。 当然没有问题啊。 余渊眼神转了转,似乎是琢磨了一番,而后道,“御灵一族拥有着特殊的情报渠道。” “即便我不说,你也迟早会知道。” 御灵一族。 祁云晟内心微松。看来余渊是真的对御灵一族很感兴趣。想了想。他也不磨蹭了,现在他没有多少时间去浪费。 原定的计划是将这边的海域绕一圈,将抓鱼的事情交代给那些鲛人之后,其实时间是充裕了不少的。祁云晟将手放在控制台,驱动着乘风前进。 此番出行,一帆风顺——虽然身后坐了个意外的乘客。 余渊斜靠在床舱内,看着眼前控制乘风走走停停的祁云晟,总觉得内心平静。 以往看来平平无奇的海风,只是寻常的海浪,沾染那人的气息之后,似乎总是那么让人沉醉。余渊看着如今有了不同风貌的祁云晟,只觉得内心甚慰,甚至有心情开始琢磨起以后的相处来。 御灵一族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呢,他把海岛挪到无归旁边,这个人什么时候会上门求资源。他好像有特殊的种植庾洱的方法,什么时候会上贡给自己来乞求庇护呢? 如此种种,不知不觉余渊又陷入了以往的那种思维之中。 【尊上,虽然我这样说好像不是太好,但是我希望您能明白,有时候主动点不会有损失。】 想起江何湖的话语,余渊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在祁云晟的背后。 主动?什么是主动? 前方的祁云晟暗自镇定着,但是有着些许颤抖的指尖已经暴露了他。他抿紧了唇,让自己不要暴露太大的破绽。 可是背后的那道视线太过灼人,何况他还拥有灵眼,感觉更加清晰,也更加不知所措。 为什么鲛人皇要一直那么盯着他! 他的思维开始涣散,意识到记录到海图上的讯息开始乱了,他连忙开始重整精神,抓紧手机讯息。 海域的讯息,岛屿的归属,活跃的鱼群,乃至长期的气候。海面上的消息不必闹世少多少。祁云晟将全身的唤灵之力都放出来了,也只堪堪赶得上自己阅读灵讯的速度。 为什么他就这么默认了带着鲛人皇一起行动啊! 祁云晟在内心无声地哀嚎——完全就是在拖慢自己的效率! 而余渊看到祁云晟渐渐开始变得手忙脚乱起来的模样,大致猜到他是在修炼着什么。 修炼是不能打扰的,这一点余渊很清楚,所以他暗自放出自己身上的威压,将四周的海兽逼退。 这样就能够给他一个安静的万金,没有什么宵小来打扰了。 “余渊。”祁云晟幽幽地回过头,“我有个请求。” 余渊微微挑眉,“说。” “请,您,收,回,威,压……” 祁云晟一字一顿,看起来情绪很是糟糕,只是碍于余渊的身份才没有发作。 一开始还好,到后面余渊放出身上的威压,对于周围的灵讯,是一种极大的干扰! 他本来就有点跟不上海图的记录速度了,不要在这种时候添乱行不行!! “你敢命令我?”余渊冷哼一声。 不就仗着自己喜欢嘛。 嘴上嫌弃着,余渊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威压守卫,放周围的生物一条生路。 祁云晟便回头继续更新海图上的讯息。 ——而后,等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干了什么之后,崩溃的情绪让他差点尖叫出声。 同时也引发了他更大的疑惑。 为什么这次鲛人皇余渊竟然那么地……好说话? 御灵一族的身份,真的有这么重量级吗?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所以你这是把你家保险箱钥匙给我了还顺带告诉我怎么把你的王位给夺了——兄dei你清醒一点啊!! 鱼丸:告诉媳妇这种事情有什么奇怪的? ++++ 鱼丸当然也没那么傻啦【虽然任性是真的 这些机密说出来,只要云晟没有搞他的想法,他自然是安然无恙的 云晟想搞他……来呀来呀,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这边先麻溜地准备好。 这基因,是祖传的 ++++ 第61章 资源海岛 绕了一圈,将灵眼完全放开收集周围的讯息,更新了海图之后,祁云晟终于松了口气。 这不是什么很快就能完成的事,他早上出发,此时落在海图上的光已经是余晖。 祁云晟抬起头,便看到不远处落日西沉。晕染开来的光将四周染透 他收回了海图,疲倦感像潮水那般涌来,就像是席婆婆出来行动了那般。他已经忘了自己接下来想做什么,只是站起来后边浑身一软,往后栽倒。 最终祁云晟自然是没有落到地上的。因为身后的某个人见了他的情况,早就过来一把将他揽住。 祁云晟似乎是失去了意识,皱紧眉头,嘴里带着几句听不清的呢喃。 “真没用。” 余渊微微撇嘴,正打算顺势将人抱起,忽然赶到手上一痛。 眼前的少年身上浮现出淡淡的影像,是那个老人不善的目光。 “……哼!”对于这个老人,余渊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他见状便道,“滚回去,你出来会影响他的状态,不是吗?” “……” 老人并没有说话,盯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什么登徒子。 “看在他的份上,我不计较你的冒犯。”余渊翻身坐回去,身上带出了几分帝皇的威严,“你是他保命时的手段,这种时候跑出来不好吧?” “若你伤害他……” 老人开了口。 “凭着灰飞烟灭,我也会与你同归于尽。” “呵。”余渊的面上带着几分不屑。“看起来你好像比当年弱了?心有不甘?还是说你在藏着什么?” 老人定定地看着他。 “我是见过御灵一族的。”余渊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警告,“你太聪明了。” 聪明到,不像是唤灵。 “那个疯女人……他的母亲,是个什么身份。”看到似乎不欲言语的老人,余渊接着道,“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御灵一族虽然避世隐居,至今无人能找到他们的隐居地,但是流落在外的御灵一族族人还是有的,余渊也恰好遇见过。 然后杀了。 最初只是一个偶然的契机,让他发现了那只在海面上活动的小老鼠。他似乎是在悄悄记录着什么,就像是偶然,他每次都能精准地避开巡海卫。余渊当时不过是正好经过,注意到了他。 明明当时只是奇怪那个人类在这种区域做什么,那个人类就像是发现了什么那般迅速奔逃,溜得飞快。 他在记录着什么,然后被自己发现了? 呵呵。 这般窥探鲛人的领域,还想着安然脱身? 余渊毫不客气追赶上去,凭借着海洋这份主场优势,他轻松地将那男人抓住,却没想到斜地里冲出一只奇怪的妖兽要攻击自己。 早年吃过这种亏的余渊,怎么可能再中招。 何况现在是在海上! 身后海浪缠住了那奇异的妖兽,让它动弹不得,在它的嘶吼声之中,那个人类喊出了声。 “你不能杀我!” “哦?” 余渊这个人,并不喜欢被命令,听到这句话便很干脆地收紧力量,准备展示一下什么叫“不能杀”。 意识到余渊不是一个善茬,那个男人倒戈得也很快,“我乃御灵一族中人!” “御灵一族?” 这个避世种族他还是听过的。受天道的眷顾拥有奇特的能力,甚至有令人惊奇的创造生灵的能力——虽然御灵一族坚称他们只是将现有的“灵”集合在了一起,但是看在其他种族眼里,就是在创造生命。 那么这只妖兽多半就是这个男人的唤灵了。 “既然你是御灵一族,为何要窥探我无垠海?” “这……我们……我只是想记录下无垠海的风貌,做一份海图而已!”那御灵一族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个闲得无聊跑上海面闲逛的鲛人皇,连应对的答语都来不及准备好,说谎的痕迹太过明显。 余渊皱起眉头,意识到这御灵一族真正的身份是个探子之后,一把将人掐死。 不管他记录了什么,他背后的存在又是什么,像是这种探子,最要防止的便是他将消息传递回去。这种时候,杀掉便是最简单的手段。 为什么不能杀呢,御灵一族固然稀奇,却也不是什么必得之物。 在那御灵族人死亡之后,余渊忽然发现了不对,迅速将人丢出。 之间那男人的身体即刻间膨胀起来,瞬间爆成一团血雾。 所有的存在完全不剩,落入海水之中,被洋流清洗干净。 余渊见状,忍不住嗤笑一声——他就猜到阴险的人类会在这些探子的身上下手脚。从他来到无垠海的那一刻就别想活着回去。恐怕那些人还给这个探子下了禁制,一旦说出不该说的东西,结果也是如此。 妖兽随着主人的逝去哀鸣一声迅速消散。对于这种小插曲余渊自然是不会去在意的。 御灵一族也好,其他的种族也吧,敢窥视他鲛人一族的东西,他自然会让他们尝尝苦头。 之后在位期间,虽然少,但余渊还是遇上过其他的御灵一族。 到了如今这时候,得知自己的心上人也是御灵一族之后,他自然心中不会有半点的惊讶。 倒是那个老太婆从保护祁云晟的母亲变成保护祁云晟,让他有点意外。 而且余渊也查过相关的记载。御灵一族的唤灵,是听从主人命令的召唤物。 而从他的观察来看,自己的心上人根本鲜少给那个老太婆下命令,老太婆更像是自主行动的。 有自我意识不奇怪,但能完全忽视御灵一族自己行动的唤灵,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与你无关。” 老人似乎并不想和余渊交流,在警告般瞪了一眼后,她的身形消失,显然是回到了祁云晟的体内。 余渊可不会去客气,他直接过去,将那人抱入怀中。 祁云晟还在睡着。看得余渊移不开眼神, 那么弱小,俺么固执,却总能吸引住自己的目光。余渊承认,他觉得现在这个祁云晟,要比先前的“林顺”有趣得多。 就像是放下了顾虑,撇开了枷锁。他有了明确的生活目标,也有了他自己的坚持。 但是如果不能全心全意地依赖自己,总觉得和他先前预估的剧情不太一样。 总而言之,祁云晟想做什么便去做,身为一个合格的伴侣,他不会去阻止。 余渊从未想过祁云晟另找他人的可能性。这个人这么弱小,脾气这么糟糕,没有家世没有权利,只有那一双眼睛让人心痒得紧,怎么想都只有自己肯大发慈悲接受他。 当然,若是有谁想要诱拐他……余渊可不会放任这种事情的发生。 落日渐渐沉下,透出淡淡的夜色,余渊心情不错,便任由这钓鱼舟在海面漂游着。 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惬意了吧。 上辈子那个人似乎是说过想来海岸上看看的,他同意了,然后默默等着那人来邀请自己——那么弱小的他,没人陪着一定不敢去繁华闹市,就和小时候一样。 只要他开口去求,自己便会应允。去满足心上人的要求,从来都是他成就感的一大来源。 只是这个人太爱憋着了,明明有很多想法却不肯直接说出来,总是让事情更加麻烦。 余渊发现,自己难得心静下来了。 鲛人从来不是什么崇尚安稳的种族,他们慕强,好斗,高傲的天性让他们蔑视一切,内心总是躁动中的。 但很奇妙,在此时,他看着枕着自己膝盖的祁云晟,内心蓦地平静下来。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的样子? 等祁云晟苏醒的时候,一睁眼便看到了余渊。 他一个激灵,瞬间坐起来,然后差点撞到乘风船舱的边缘。 余渊拉住了他,免得他的头遭逢大难。祁云晟怔住之后,大口地喘息,显然刺激有那么一丢丢大。 见他缓过神来,余渊轻哼,“这么弱?” “弱”一直是余渊给祁云晟下的定义。祁云晟一直以为这是在针对他,直到他偶然发现,某鲛人皇的“太弱了”语言攻击,是不分对象的,心情才算好了些——在他眼里,大多数的存在都有够弱了。 “我不弱,只是一时之间没控制住。”祁云晟道,“还没有适应罢了。” “那你这适应,要多长时间?”余渊问道。 “……”祁云晟看过去,“这也是你对御灵一族的好奇?” 明明是对你的好奇。余渊默默想着。御灵一族什么的,关他什么事。 何况,要是老是这么晕倒,没自己看着怎么行! “自然。”余渊轻应一声。 “……这个我并不清楚。”得了这个答案,祁云晟便自在了写——若是余渊只是对他有别的目的的话,他便可以将内心中的那份焦躁排除了。 到底为什么自己醒来的时候,会一眼看见余渊呢,难道…… 祁云晟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但御灵一族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异常地方便——他打开灵眼,读取了周围的灵讯。 在记录完海图之后,他晕倒了,然后余渊接住了自己,然后…… 完蛋了,真的是——他竟然把鲛人皇的大腿当做枕头了!还是鲛人皇亲自放上去的! 见到祁云晟瞬间慌乱起来的神情,余渊不难猜到他靠着御灵一族的天赋能力得到了什么消息。对此他问心无愧——本来就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什么?给媳妇睡大腿?这很奇怪吗? 祁云晟品了品这个“自己睡了鲛人皇大腿”的事情,又看了看余渊一副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纠结了片刻。 难道其实真的什么也无所谓? 有关于余渊和席婆婆对话的灵讯,祁云晟并没有接收到半天,他只知道余渊似乎并不讨厌自己,还让昏迷的自己枕大腿。 他没有去控制乘风,还是让乘风随波逐流跟着海浪走。 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余渊控制海浪,将他们送到了这座岛。 这里是…… 捕捉到这份灵讯,祁云晟浑身一震。 不会吧?!这里是海宫顶上的海域! 虽然下意识想将它们的信息记录在到海图上,但是毕竟鲛人皇还在自己的船上,祁云晟可没有那么大胆。 “总之,谢谢尊上的照看。” “你在喊我什么?” “余渊。”祁云晟立时改口,不明白这个鲛人皇图什么。 这似乎是他小时候就有的怪癖了,非要让自己直呼他的大名,叫了尊称还生气。他问过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得到的答案从来都是模棱两可的。 自己这个媳妇太蠢了! 余渊暗自想着,接着便道,“以你御灵一族中人的眼光,这里如何?” 这里?指这一片海岛? 祁云晟略显迷茫,从船舱向外探头。 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岛上郁郁葱葱的林木,几乎要洋溢而出的生机。 这片岛屿似乎很大,在这边缘看不到它的边界,远远看去,岛上山林遍布,绿意盎然,不管怎么看都是那种灵气丰富的海岛。 见余渊有让他多多了解这海岛的意思,祁云晟索性放开已经恢复了的灵眼,去捕捉岛上的讯息。 只能说,凡是就怕比。这座海岛不管是林木,生物,甚至是矿藏,其拥有的质与量都比无归岛要丰富得多。如果说这座岛是一盘菜的话,那无归岛便只是以个不太健康的饭前小零食。 光是摆在一起便会让人自相形惭。 “灵气丰富,资源充足。”祁云晟公事公办那般道,“是一座非常好的海岛。” 这海岛若是把消息放出去,肯定会有大把人的抢破头想要拥有。 只是这海岛身在海宫宫殿上方,那么便无人有资格占据他——无人可以凌驾于海宫之上。 “喜欢嘛?” “……” 感觉到余渊的语气仿佛是在问逛街的女伴是否需要买礼物,祁云晟皱起眉头,试探性地道,“这就是余渊你准备搬到那边去的海岛。” “不然你觉得还有什么海岛有资格被我驾驭?” “既然如此,那便好了。”祁云晟应道,“以这座海岛的条件,居住的话势必会很舒适。” “那你要住吗?” 余渊这话一出,祁云晟瞪大了眼。 这算什么? 问自己要不要去这海岛上住?难道这海岛其实是另类的海宫? 余渊注意到了祁云晟那抗拒的神情,不由得有些不悦。他轻哼一声。 让他住他还不乐意? 祁云晟此时已经陷入了对上辈子那种生活的恐惧之中。 幸好,幸好他还有无归岛——! “抱歉,余渊,我现在是无归岛的岛主。”祁云晟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身为岛主,我又怎么能住在其他的海岛之上?” “不来就算了!” 余渊发了一声气音下了船,似乎是有些不爽快。祁云晟跟着他下来。 其实他是准备自己先走的,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鲛人皇殿下并不会放人。 余渊下来那钓鱼舟之后,便道,“其实大体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没想到放那些家伙去清理垃圾,没想到还能给我出差池,” 天知道他不过就是来到海面,想看看心上人怎么思念自己的,结果看到的便是巡海卫围攻祁云晟的那一幕。 那可真的是,没当场杀人,而是上去问清缘由再动手,余渊感觉到自己的脾气变好了。 随着与余渊的一路闲聊——其实没有聊多少,他在专心地处理海图的事情。但是偶尔还是能和余渊你一句我一句聊一下的。 只不过,余渊的话语总有让祁云晟瞬间紧张的部分,譬如那句“那你要住吗?”直接把祁云晟对于过往的恐惧激发出来,内心彷徨。 “如果我没说,余渊你是准备杀了他们吗?” “怎么?舍不得?不想看血腥场面?”余渊闻言,便道,“有些人死不足惜,有些人死了或许有点可惜,但是很快便能找到替代品。至于重要的那些人,我的心里是有分寸的。” 帝王之道乃统治之道,想要统治一个势力,一片区域,用人之道是一个重要的分支。 这用人,自然是有着许多的学问。而余渊不打算跟祁云晟解释那么多,便举了个例子。 “比如,那个巡海将军曹云冲——就是一堆菜鸡里边能力稍强的那个。作为巡海卫的首领他的能力不错,但是在无垠海下边与其他的势力交好,不排除有收受贿赂行方便的可能。” “行方便?” 海面是巡海卫的领域,而海宫上方,有着大量资源丰富的海岛。 “巡海卫几乎都干净不到哪里去,只是懒得去处理罢了,真要抓起来,没一个无辜的。“ 祁云晟大概听明白了余渊的意思。 在他眼里,那些都是犯错但还有点用的人,不会赶尽杀绝,但也不会仁慈相待。 海宫之上的海岛资源丰富,定然是有人垂涎的,但是真的行动的还是在少数。 这些海岛归巡海卫管的话,那么他们只需要在巡查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能让那些人派来的人上岸,搜刮岸上的宝贝。 当然,为了不显得太突兀,这些偷拿的人,难得地懂得适可而止,拿够了自己能带走的资源和宝物就离开,免得场面破坏太多,被中央看出端倪。 而对于鲛人皇来说,这种小偷小摸抓不抓其实无所谓的。 因为“不让有人拥有海宫头顶的海岛”这个规矩,细究下来没有什么逻辑,只是为了维护海宫的权威与地位罢了。 他们乐意去搜刮资源就去搜刮,反正时候到了,该收回来的债还是会收的。 身为结果论者,当知道放任可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收益后,余渊直接接受这个放养巡海卫的结果。 “那就不谈这个点。”虽然内心还是觉得余渊有些嗜杀,但至经过这番解释,祁云晟的内心观感好了些。“还有一个问题。” “余渊,这些秘辛和事务,你全部将它们说出来真的好吗?” 语言说得这么详细,都让祁云晟有些内心不安,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在“你知道了太多”上。 “你想听,我便说,没什么要紧的。”余渊似乎是在准备什么东西,手中凭空出现了权杖一般的灵器。 而祁云晟则是震惊地听着余渊现在的话语。 他以前,有这么温柔吗? “反正你知道了,也还是原来那样,没威胁。” …… 好吧,果然。 祁云晟面色冷静下来,接着道,“那尊上你现在在做什么?” “准备个阵法。”余渊继续鼓捣着。“还有,你的称呼!” “什么阵法,难不成是……?” “没错。”余渊道,“原本直接挪到无归岛旁边的,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 有心上人在,想要显摆一番是雄性的共同点。 比如现在。 祁云晟:……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仿佛开屏孔雀.jpg 云晟:……??? +++ 云晟现在对于鱼丸的误解还是不少呢 鱼丸要不是这么别扭,早就抱得美人归咯 +++ 有关于防盗,让大家久等了很抱歉,因为现在也是刚刚重新开始用手动防盗,也出现了不少问题,请大家给于秋秋一点时间,于秋秋研究一个能方便到大家的防盗替换安排 事实上观察章节名就能判断是不是防盗了,正常的章节名是四个字,不是四个字,基本就是防盗 看在于秋秋每天下班回来就给各位肝日万的份上,能不能给于秋秋一点机会呢_:з」∠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情飞柔舞 50瓶;素玉尘 40瓶;Seliver 5瓶;栀凡、爱吃蓝蓝路的橘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探究技巧 祁云晟看着余渊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所谓的阵法,灵讯大致上已经告知了他后续的发展,但是他还是有几分不敢相信。 看样子,身为鲛人皇的余渊是拥有可以直接转移海岛的能力的,但是他偏偏不想用,而是要用更加麻烦的手段。 事实上祁云晟此时并没有缓过神来。他对于余渊依旧是那种又敬又怕的心情。虽然先前余渊强行要求要教他战斗,同时也在诸多事情上毫不在意他的冒犯,可是心理阴影就是心理阴影,如果那么容易排解掉的话,那就不叫心理阴影的。 上辈子在死前,祁云晟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在余渊的命令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世事弄人吧。 同时,余渊现在的行为实在是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稍微错神似乎就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不如说他跟上过吗? 为什么对自己那么优待——因为好奇御灵一族。 为什么前前后后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这个就是真不知道了。 余渊似乎从小就那样了,只是自己没能跟上而已。 灵讯可以告诉他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并不能告诉他余渊心中在想什么。 祁云晟看着余渊去准备阵法,坐在岸边,想到自己先前的大胆行为,恨不得要尖叫出声。 过分投入看来不是什么好事,不仅仅是因为容易忽略休息然后晕倒,还有行为的不可控。 岛上的阵法大约是一开始就布置好的——巡海卫们想到了鲛人皇不想动用能力的情况,便在鲛人皇选中这座海岛之后早早地将转移的阵法准备起来,所以余渊只需要去寻找阵眼并将其启动便可。 随着大阵的光芒亮起,整座海岛都爆发出令人震惊的光芒,随后轰隆声起,那海岛竟在逐渐浮空!! 祁云晟本来是坐在海边反思自我的,被这么个大动静一搞,瞬间就趔趄了几下,差点翻出去! 他爬起身,遥望余渊的方向,那里已经被光芒包围,耀眼但并不刺目,就好像是被一团温柔的气息裹住了那般,让人心驰神往。 下一刻,余渊落在祁云晟身旁,把祁云晟吓了一跳。 “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点眼色都没有!” 余渊嘴上嫌弃着,将祁云晟往里边一拉,轻轻松松将他带到了岛屿中央的高山之上,站在巅峰之处看向前方。 祁云晟下意识闭上眼来保护自己,等过了一会儿,察觉到耳旁的风,他才睁开眼。而后被眼前之景震住了。 从高山之巅往下看,葱茏的林木,陡峭的地势,还有翻腾的海浪与耳畔的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宣告他的登顶,视野开阔的情况下,内心也会平静许多。 被余渊带到闪电,祁云晟内心纠结的情绪忍不住就散了——得罪了又何妨?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想都不可能回去了,所以不如接受眼前的结果,同时寻求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奇怪的是,余渊似乎并没有让他“解决”的想法,仿佛先前对自己的话语表达“你敢命令我”的不是他。 说真的,如果不是这句话,祁云晟也不至于这么担心。余渊这么一说,他总觉得对方其实已经生气了,只是没有发作出来。 而现在,一切都算了吧。 没有人会拒绝征服高山的畅快感,那在在高处睥睨而下的畅快感,是难以被替代的。祁云晟在无归岛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到过最高处,但是无归岛太矮了,矮到似乎离天空都远了些。 “感觉如何?”余渊难得主动地询问道。 这巨大的阵法会将海岛整个承托起来,在空中缓慢移向目的地。这种手段并不是上上之选,至少余渊自己就拥有借助洋流移动海岛的能力。 但是用那招的话,就太快了。 “……心旷神怡。”祁云晟只能用这四个字简单概括自己的心情。 “嗤!” 本以为祁云晟会激动到说不出话的余渊瞬间就觉得非常扫兴。他轻哼一声,也不言语,就看着前方的风景。 海岛在空中,似要与云亲密接触,那阵法蒸腾而起的水雾包裹着海岛的四周,竟是将它衬托得犹如仙境。 余渊突如其来的变脸让祁云晟内心一紧,同时开始回忆起小时候的日子。 似乎当初的余渊也是这般,总是喜欢突然问自己一两个不着边际的问题,然后似乎是不满意自己的回答,又摆出一张臭脸。 摸不透他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余渊按捺不住了,他看向祁云晟,道,“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想法?” 祁云晟微微一顿,看向余渊的眼神带了几分疑惑。 见祁云晟依旧不得要领,余渊简直烦透了。 “……” 祁云晟是不敢直视余渊的脸的,但是灵讯可以帮他做到这一点,当灵讯将捕捉到的余渊面部小表情传给祁云晟的时候,祁云晟便无言了。 ……鲛人皇殿下,是会有这么多小表情和小情绪的吗? 大约是那灵讯之中感觉不到蔑视和鄙夷,甚至还带着几分淡淡的委屈,祁云晟僵硬着身体,试图寻找一点能说的话题——“嗯……我觉得这里的风景不错。” 余渊面无表情。 “场面宏大,让人心生快意。” 余渊轻哼一声,撇开脸。 “……” “……” “余渊。”祁云晟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窍门,“感谢你将我带上来,如果不是你把我带上来了,恐怕我在下面是看不到这般景象的。” “哼,这个时候才来说这个,不觉得有些马后炮了?”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刚刚可能就掉下去了。”祁云晟抓紧道。 这下,余渊才算是眉头舒展,仿佛被取悦了那般。但是他的行动上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神情放松了一些,那手部控制海岛的动作也更加利落了一些。 所有的改变都很轻微,祁云晟就像是笨拙的锁匠,将钥匙一把一把试过去,没有投机取巧的手段。 和小时候一样。 祁云晟微微敛眉。 【“我说,来到这里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华服男童不满地道,“这可是我带你来的!” “我知道,可是。”跟在后边的孩童面上也带着几分无奈,“这里不过就是一处危险的森林,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有我在怎么可能有危险!” 原定的计划被打乱,身后的人屡次提出打道回府,华府男童已经是满心的暴躁,只要谁给个引子,他能马上现场表演气到爆炸。 “圆圆你确实很厉害,可是我怕我拖累你。”男童委屈道。 不是谁都有鲛人那样强壮的身体和仿佛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明明只是个孩童,对上好几个成年男子也能将对方轻松撂倒。 男童对于这位伙伴的观感其实有些复杂。因为他有着上位者的高贵,却又在一些细节处,特别关照他这个身份低微的存在。 而明明出身大族实力强大,却总自带三分蛮不讲理的氛围。 至少,一个缺钱了就会钓鱼执法,故意装作落单肥羊吸引贼子然后反杀他们来拿钱的存在——男童觉得,他搞不懂这种思路。 “你也不需要懂。” 每次遇上男童不解或是无奈的眼神,某鲛人的孩童总喜欢这么说,“反正有我在,有些事情你不必懂。” 哦,那这又是为什么?】 将感谢的话语说出口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稍缓,似乎是能够坐在一起观赏海岛前进路线的关系了——余渊对此没多大的意见,而祁云晟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余渊你是打算在海岛那儿常住?” “你以后一直待在无归岛了?” 余渊没有回答祁云晟的话,而是将同样的问题抛回来。祁云晟是不敢不答的,便道,“是的。” 无归岛是他发展的根基,日后他定然也是要待在那儿上边的。 虽然目前的无归岛没有现在这座海岛豪华,也没有它的气势磅礴,甚至从归属上来说已经输了,但祁云晟相信,只要给自己一些日子,总归是不会输给这个未来的邻居的。 祁云晟所拥有的并不是盲目的自信。随着对灵眼的锤炼,祁云晟越来越能从契约之中感觉到无归岛的奇妙。 它不应该是如今的面貌,能够成为御灵一族看管着的宝物,它不可能仅仅只是大海上的一座荒岛。 未来可期。 “那我也是。” 余渊轻描淡写地道。 对于他来说,在哪里处理海宫的事宜都算不上麻烦。 如果自己的心上人要待在无归岛,按照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准则,自己当然是要住在他旁边,给他提供面见的机会! 要知道整个无垠海,还有谁的腕比自己还大。那人发展起来,若是被人抢夺,定然是要来找自己求助的吧。 余渊理所当然地写好祁云晟上门求助剧本,所有的发展都没有“拒绝”二字。他就像是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小年轻,所思所想都是如何与伴侣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时间——虽然他的思路和那些人不可能一致。 “……啊,是吗?”祁云晟有些意外,“难道鲛人皇不是应该住在海宫里的。” “那么这又是谁定下的规矩?”余渊反问道,“如果我有那份实力,我在内陆能够处理好海宫的事情,那我为什么不能待在内陆?我还留在无垠海范围已经是够给他们面子了。” “啊,确实是……” 祁云晟听完余渊的话,也觉得有道理。这个人一贯是个任性的存在,他觉得合理的事情,你是没办法跟他争的,最后只会是你单方面的失败。 这样的人,你又如何去限制他待在一个地方老老实实做事呢。 祁云晟并没有深入去思考余渊方才那一番反问的用意,也没有去思考余渊话中的深意,对于他来说这都是不重要的存在。 海岛在移动的速度并不慢,只比乘风稍逊一些。 在游览了一番无垠海的风光之后,它终于重新落回了海面。 余渊选中的落点是在无归岛的旁边,虽然他想让两座海岛紧挨着仿佛一体,但是这样似乎就一点鲛人皇的威严都没有了。 要是他们把祁云晟的无归岛当成是自己的海岛,岂不是不敢进犯了,不敢进犯的话,那么不就没有自己所期待的求援了吗? 这可不行! 于是乎,海岛的落点离无归岛有段距离——但是,以海岛这种单位来说,这种距离已经微不足道,并且那海面的礁石已经被巡海卫提前清理,巨大的海兽也已经被驱逐,也就是说,只要在无归岛出发,来到这座海岛比去双月湾还轻松。 海岛降落的时候又是一阵颠簸,就像是故意的那般突如其来,祁云晟都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就被余渊一把揽住身体。 肢体接触,一切那么地燥热,祁云晟感觉得到余渊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是生活在海域的鲛人,然是余渊的皮肤并不像常人所想象的那般偏冷,不如说正相反,带着几分炽热,像灼目的光。 对方的手臂强硬地横在自己胸前,帮自己稳固身体。然而这样一来,让祁云晟的注意力被迫地往后转移。 怎么……这么…… 从最开始的怔愣,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祁云晟的脑子快烧成了一团浆糊。 似乎是感觉到了祁云晟的慌乱,余渊道,“别怕……” 啪! 某股巨大的劲力弹开了两人,并想要趁机给余渊一击。余渊一伸手,便抓住了扫帚的尾巴,让它没有机会打在自己的身上。 见状老人当机立断地弃了扫帚,回身落在祁云晟身旁将其扶起,看着余渊的眼神之中带着满满的警告与不善。 “呵。”祁云晟见状,将扫帚扔到一旁,正准备说些什么,没想到老人完全不给他机会,背起祁云晟就是纵身一跃。 “想跑?” 余渊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放人走,当即出招想要留下这两人。 但是一个是心上人一个是保护心上人的存在,余渊出手的力度不免就收敛了些许,就怕误伤到陷入虚弱状态的他。 眼看一路奔逃,老人都要带着祁云晟离开海岛的范围了,却在最后关头突然停下。 余渊从空中落下,宛如狩猎般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们。 “谢谢婆婆……” 那人似乎是因为虚弱,连说话都带了几分有气无力,余渊听了便心里烦躁。 谢什么!明明是自己好心去扶住他的好吧! “婆婆冒犯了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令余渊没想到的是,祁云晟的下一句话是对他说的。 “这次的解围多谢了,我欠了你很多。”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御灵族人,但若是你想知道有关御灵一族的事情,我能说的,我都会说。” “以及……” “谢谢。” 断断续续的话语说完,以老人的离去作为尾声。祁云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回想着祁云晟方才的话。 “哼……真是的。” 他不爽地道,“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 那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追上去? 为什么要追,哼! 谁也没有发现,被背离海岛的时候,祁云晟是把脸窝在了老人的背上的。 那鲜红的颜色,从脸颊扩散到耳朵根。 “谢谢婆婆,我大概是有些任性。” 祁云晟低声道。 老人立在水面之上,也没有多说什么,摇了摇头便踏上归程。 于是乎,在海岛上等待祁云晟回来的罗贝佘菁二人,一下子就看到仿佛受到什么大刺激的岛主。 再一问,原来刚刚旁边那么大的动静源自鲛人皇。 哦,鲛人皇。 防火防盗防鲛人皇。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了,回家的时间就晚了,对不起 于秋秋现在是一边上班一边日万的,有时候会有赶不上的时候,但请相信于秋秋要日万一个月的承诺是认真哒 话虽如此确实好累_:з」∠_ 第63章 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佘菁:既然是免费的,那自然要压榨压榨 巡海卫:我有一句mmp一定要说!黑心煤窑,跪求尊上带我们回家!! 鱼丸:呵,没搞死你们就是我最大的仁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半宅一半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总的来说海图的讯息更新已经搞定了——甚至连海宫顶上的那一片海域的信息都给记录了进去。然后鲛人皇似乎也要定居无归岛旁。 对于这样的结果,祁云晟只觉得心很累。 这一次,席婆婆不允许他继续行动了——在连续修炼一个月后苏醒没多久,又因为更新海图讯息而透支唤灵之力。这是天赋的体现,但是再好的天赋也不是拿来这么造作的。 祁云晟有成为修炼狂人的趋势,但是他现在的身体其实还支撑不住那份“狂”。所以一直以来都以督促祁云晟修炼为主的席婆婆,第一次劝他放缓脚步。 至少也要先好好休息,调理一下身体,再去琢磨之后的事情。如此疯狂且不加节制的修炼,到后来说不定会留下暗伤。 因此在席婆婆的要求之下,祁云晟强行有了休息的时间——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很需要这个,但是席婆婆态度那么强硬,他也拗不过这个人,左右岛上情况不错,庾洱田已经种下,龟丞相会自己去抓海兽。 甚至有罗贝在,岛上的防护问题也已经解决了。 于是祁云晟安心地去休息了——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带来的便是困意。 得了席婆婆交代的二女,将“防火防盗防鲛人皇”作为第一准则,准备誓死守护无归岛——那什么鲛人皇,不允许他来打扰岛主的休息时间。 事实上她们并不知道。鲛人皇的“主动”是有限的。 在海岛转移完成之后,余渊便循着一贯的性子,进入了老一套的“等待期”。 如果没有类似江何湖一类的人物去点醒他,或者祁云晟这边出些什么意外,他是不会有所行动的。 短时间的相安无事期即将开始。 而这个期间,巡海卫的那几人也在龟丞相的引导之下来到无归岛。 祁云晟回来之后就交代了那几个鲛人的事情,因此罗贝和佘菁已经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虽然祁云晟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因为进入了他们的巡查领域而被纠缠追踪,但是鲛人会是什么性格她们还不懂吗? 所以她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龟丞相哼哧哼哧地将人带上了岸,他们已经在附近的海域捞了一圈。因为祁云晟指定要求他们去捞小鱼,所以他们的收获全是巴掌大的海鱼——不得不说,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挺恶心的。 身为巡海卫,他们即便是遇上了海岛一样大的海兽也丝毫不虚,他们有着卓越的战斗力和移动速度,团结在一起也能打败那些实力超过自己的存在。如果祁云晟的要求是让他们去猎海兽,那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他只要小海鱼。 这就跟有庖丁解牛之术,却要拿着趁手的刀去挖萝卜一样,虽然不是做不到,但就是有种憋闷的感觉。 曹云冲上了岸之后,第一时间感觉到这海岛的不友好。 生物的本能让他察觉到了四周缭绕的毒气,连忙捂嘴退回海里。几名巡海卫见状,也跟着退回去。 龟丞相见状,还以为他们是要跑,为了自己的庾洱奖励,它难得有了动力,从刚刚到现在盯得紧紧的,不让他们有逃跑的机会。 因此见到他们退散的行动,它一个发力,瞬间拐到他们身后一撞,直接把五六个巡海卫,包括曹云冲一并撞上了岸。 有毒怎么了,这可是他最近睡午觉的地方! 鲛人们哀嚎着被丢上岸,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小归。 作为岛灵,其实是不太需要在外人面前现身的,甚至为了防止有人拥有篡位的秘术,像是海岛的岛灵这样的存在,都是藏得死死的,不让人发现的状态。小归这种整个海岛到处跑的是极少数。 现在它以逐渐意识到无归岛的安全需要保障,所以没什么事也不冒头出来。如今见到这几个人被丢上岸,它立刻去通知佘菁和罗贝前来,而后回到自己栖息的地方。 作为能飞的存在,罗贝自然是第一个到的,看到这个几个鲛人,一看都是那种心气高傲的主,她就忍不住仰起头,睥睨着这几个男人。 说真的,如果能拉来当肥料的话…… 打住,把他们拿去做肥料的话,好像会给岛主引来麻烦,性价比不高。 罗贝微微撇嘴,停止了她危险的想法。与此同时佘菁也赶到了。 如果没有祁云晟干涉,那么佘菁被创造出来的初衷就是成为一把杀人利器。她的怨念被去除了但是躁动的性格可没有随之变得温和。在面对祁云晟和罗贝的时候,她自认下位,因此脾气不嫌,但是在面对这些外来的鲛人,她可就不会客气了。 曹云冲被丢上了岸,陷入了毒雾之中,正准备起身逃离,忽然间便听到了蛇类蜿蜒前进摩擦出来的声响。 那个人类,竟然住这么危险的岛屿。 他将另外几名巡海卫拉起,几人凑成团,警惕地观察四周。 阳光,沙滩,海浪,除了不祥的毒雾和那窸窸窣窣的蛇行声以外,这片海岛给他们的感觉很平庸。 对,就是平庸,似乎没什么特殊的点。 不过想到那个人是个人类,如果没有其他的势力依仗确实不方便占据有资源的海岛。 就在曹云冲还在思考这些的时候,下一刻便是当头一拳——那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佘菁上来就是一拳,但并没有将曹云冲打飞,其余的鲛人见她突然出现又突然攻击,纷纷取出武器。 “哼!” 佘菁冷喝一声,妖异的白色双瞳带出几分亮光,白色的长裙似有鳞片的光辉,下一刻便冲了上去。 “打住打住。” 见佘菁几乎是马上控制不住她的暴脾气,罗贝也没有坐在树上看戏了 这种感觉算什么呢?看到自己的女儿在调皮吧? “他们是岛主招来的免费劳力,你要是把他们打伤了,吃亏的不就是岛主了?” 罗贝从空中落下,笑意盈盈的,只一句话就让佘菁打消了战意。 佘菁收手后,冷冷地看着眼前几人,“再有下次,不死不休。” 找岛主的麻烦?以鲛人的性格,多半会讥讽嘲笑甚至会对岛主动手! 不发发脾气她好意思作为宣誓效忠岛主的灵吗? “虽然我们确实有不妥的行为。”曹云冲见了那小女孩,一丝轻视的心思都没有。正相反,他从这个女孩的身上,感觉到了几丝深不见底的可怕。 就好像是在凝视深渊,不知何时就会被捕获。 “我这女儿脾气暴,还望海涵。”罗贝落下来后,扶在佘菁的背上,看起来像是佘菁在背着她。 “……女儿。” 几个鲛人被这惊人的发言弄得顿了顿,但转念一想这里是太虚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会发生,像眼前这样的母女…… 好吧,还是有点奇怪。 鲛人皇为一个普通人类出头这件事已经让曹云冲摸不着头脑了。眼下这诡异的“母女”更是让他眼皮直跳——他这次,怕是真的惹了什么恐怖的大佬。只是大佬心善,没有要了他们的命,而是用这些小手段来给他们心里添堵。 一想到他们先前把那人当做探子,追杀围攻和嘲笑讥讽一样不落,这就有点…… 追悔莫及。 同时曹云冲也想到了一点,鲛人皇尊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人,他会护着那个人类,绝对是有他的用意。 最近的尊上做了什么? 挑了一座海岛,似乎要放到这岛屿的附近。那个人类似乎是这个岛屿的主人,鲛人皇出面维护他,要将他们处死,但是因为那个人类的求情他们留得一命。 最近的尊上处于追人期,不可捉摸的程度堪比当初的分化期——如今的尊上,分化期更是早早开始,其他人望尘莫及。 所以…… 难道鲛人皇的心上人就是这岛上的某个人? “所以说不要一直强调这一点。”佘菁有些无奈地道,“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物种都不一样。”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有我才有你,这不是很自然吗?” 这样的设定似乎让罗贝很是喜欢,三番两次强调。佘菁自己也觉得小女孩模样的“母亲”与她的认知有悖。 何况她属于天生地养的,如果因为罗贝才有自己,就把她算为自己的母亲的话。那么她的开灵由岛主一手促成,这岂不是说岛主是她爸? 更乱的是,她从罗贝那儿得知,罗贝的开灵岛主也是出了力的。这么算的话就是岛主同时是她们两人的“父亲”? 灵与灵之间,本来就不能用常理来概述的吧! 不如说按照这种关系算,她们之间的伦理关系有点可怕吧!! “算了。” 时势比人强,自己弱于她,当然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嘿嘿。”罗贝轻笑,似乎是从中享受到了乐趣。她看着对面的几个仿佛刷新了世界观的鲛人,娇嗔道,“哎呀,没想到无垠海的霸主鲛人一族,竟然也是这么见识短浅的存在呢。” 她轻轻招手,周围的白雾化作了紫蝶,盘绕在他们期间,“不过我这边也是同样的话,岛主给了你们惩罚,我们两个既往不咎。如果再让我们知道你们做了类似的事情……” 紫蝶纷飞,将这一片区域团团围住,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我也是一样的话哦。” 曹云冲明白了,他们这是被甩下马威了。 那蛇一般的女人能够迅速出现并成功攻击到他,本身的实力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不是被劝住了,她应该还会出现其他招数来教训他们几个。至于那个小女孩——只让人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气息,完全不敢去触碰。 从她们白色与紫色的双眼足以看出她们不是什么寻常存在。 ……这个人类竟然在岛上养了这种怪物一般的存在吗? 太可怕了,完全看不出来! 但是一想到人家的座驾是船行的招牌型号乘风…… 曹云冲还好,稳得住,他身后的哪几个巡海卫,已经是浑身冷汗。 苍天哟,他们做了什么! 能活下来简直是命大! “总而言之,既然岛主留你们一条命,我和阿菁也不会多说什么,因为是岛主的决定。”罗贝说完,看了眼大海龟,道,“所以,你们赶紧开工吧。” “哈,我们这才抓完刚回来啊。”巡海卫们道。 在龟丞相的监督之下,他们已经找到了一批鱼群,纡尊降贵地全部抓住送回来,当做这次的交差。 拿那么多的海鱼,那人类也没有消化的渠道吧? “哎呀呀,你们在想什么?”罗贝故作惊讶,“你们就是免费劳力,来这边可不是来享福的。还想休息?鲛人的体质没有那么差吧?龟丞相,还不快快带他们继续抓鱼。” “……” 欺压,这是明目张胆的欺压,问题是他们顶着鲛人皇的命令,还真的只能被迫接受这种欺压! 见到鲛人们那不甘又愤怒的表情,罗贝才懒得管他们被折辱的自尊心。 啊,说不定这就是岛主的目的,太温柔了。 “龟丞相年纪大了,只靠他可能会有疏漏。”佘菁忽然开了口。 曹云冲觉得有些不妙。 “我也一起去监督他们的捕鱼。”佘菁道。 “可以呀,我觉得岛主不会有意见的,只要能够成长,做什么都行。” 曹云冲:…… 从这一刻开始,巡海卫的暗无天日捕鱼日子,终于开始了。 ——因为压榨得太厉害,在终于摆脱这段日子的时候,那几人包括曹云冲在内,脑子里只记得抓鱼的事情,甚至连战斗都变得生疏了。 谁能想到那个暴躁的女人竟然真的那么狠,拼着她自己不休息,也不允许他们几人休息,在那里没日没夜地抓鱼! 祁云晟睡了一觉。 这一觉十分安稳。他在梦中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大家都还没离开的时候。 分崩离析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他记得母亲的歌谣,记得婆婆的严厉,记得大黄的乖巧,也记得余渊的冒险。 然后所有人先后离开,是他当时最大的噩梦。 一直以来,他在害怕着什么,压抑着什么。不管是梅友海还是欧煌,都提过,自己压抑了本性。 可如果不压抑,放任本性野蛮生长,他能在那小小的别院,在那压抑的金阳城之中活下来吗? 现在的祁云晟反而很少有这些阴暗的想法,因为他太忙了,忙到没有力气去多想。 海图处理完了,就要挂在书房,鲛人抓鱼的效率应该很快,到时候带着鱼和毒蝶分别去探望老朋友。 如果没有余渊出现搅局,原本的计划就是这个。 现在余渊已经在无归岛旁落脚,自己要上门拜访吗? 要吗? 想到先前的接触,祁云晟莫名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 于是,他下意识回避了这个选项。 先把其他的事情处理完,再去旁边的海岛找鲛人皇指导战斗吧。他欠缺的东西太多了,需要一步一步补起来。 他从床上起身,又是一次精神饱满的苏醒。 从窗台这边可以直接看到罗贝本体那边的情况,光是远远瞥了一眼,祁云晟便能感觉到那边庾洱生长状态很不错。 不错不错。 话说他都休息了这么一会儿,那些鲛人应该已经抓了鱼回来吧? 祁云晟下了床,发现席婆婆一早就把各种洗漱用具准备好了。在感叹席婆婆贴心的同时,祁云晟也为自己如今修炼上的无力而深感无奈。 小归应从祁云晟的召唤而来,经过询问,为了能够腾出更多的空位,小归特地圈出了一片内海——用半弧形的石边将一小块海围起来,就像是湖那般,然后那些鲛人捕回来的鱼就存放在里边。 有灵气的海鱼,到底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祁云晟过去瞥了眼,发现这些人效率确实不错——这都快赶上他那次一天抓的量了。 要知道,他可是在有庾洱和灵眼这两种助力之下才能抓鱼抓得那么轻松,那几个鲛人擅长打架却未必擅长捉鱼,所以…… 祁云晟估摸了一下,这些鱼应该还装不满一个池子。 这倒是愁人,感觉都没有什么送过去的意义。 在别人还是几斤十几斤白斤地卖鱼的时候,祁云晟这边是论池子来算的。不够一个池子他觉得好像不是很拿的出来。 于是祁云晟拿取出乘风的空间鱼篓,将内海中的鱼全部吸纳进去,随后带着这些活鱼直接离开。 “岛主。” 罗贝欣喜地与祁云晟打招呼,那站在树上娇俏可爱的模样,任谁都不会将她与毒瘴这类恐怖的存在联想起来。 “罗贝,庾洱的长势怎么样?” “环境上是没问题了。”罗贝道,“岛主,剩下的两块田您准备种点什么?还是庾洱吗?” “这种事情不可操之过急,我们最好等第一批成功再大面积种。”祁云晟道,“毕竟这些种子可就这么一些,用完就没了。” 在庾洱田培育起来之前,他这边要随时搓点庾洱出来钓鱼和奖励龟丞相,不省着点用怎么够! “确实是这个道理,浪费了可就不好了。”罗贝道,“可是这样,对空出来的两片地不也是浪费吗? “这确实。”祁云晟思考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朱丹花的来源。“有了!” “岛主是有什么好想法吗?” “无归岛上其实是有灵植的,只是还没发芽。”祁云晟道,“到时候我靠小归在无归岛上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搜刮出一些稀奇的灵植出来。”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毕竟现在一切都得尝试着来。”罗贝点点头,认同了祁云晟的计划,“话说回来岛主,那几个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我只算是把人借来,如果他们出点事说不定我还要得罪鲛人。” “但是……”罗贝道,“他们那般围攻你,只是让他们做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不是……有点心软?” 横向对比来看,罗贝自身就是剧毒木,毫无仁慈良善可言。佘菁是怨念的集合体,脾气暴躁容易控制不住,就像是一把躁动的刀。而席婆婆更不用说,人狠话不多。 作为岛上唯一的人形男性,祁云晟的风格竟然是四个人里边最平和切容易心软的。这倒也算有趣。 只不过有个词,名为物以类聚。 “有时候鸡毛蒜皮比死还磨人。”祁云晟道,“杀戮与死亡并不能化解一切问题。” “我不是很能理解。”罗贝坦诚道,“如果岛主是为了他们的利用价值,我能理解,但是这种‘鸡毛蒜皮也磨人’……?” 虽然知道很多事情,但是罗贝毕竟是先天灵族,拥有尊贵的身份,于是她反而理解不了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情形。 “其实很简单,天天杀鸡用牛刀,时间久了牛刀就会钝了,杀不了牛。” 没有挑战,没有活力,日复一日重复着单调且机械的行动,这样的生活过久了,脑子都会生锈,变得僵硬。 “好吧,我大概清楚了。”罗贝道,“他们想要什么就剥夺什么?” 祁云晟点头。“接下来我额外多带点鱼去饕餮馆那里,罗贝你给我一些毒蝶,我送去给鸣玉。” “这当然没问题。”罗贝柔柔地道,“毒蝶这种存在,岛主想拿多少拿多少。” 祁云晟从身上取出了一个瓷瓶,将它递给罗贝,罗贝看了看只有自己巴掌大的小瓶,也不嫌弃,直接把毒蝶灌了进去。 似乎是因为进入里边的毒素纯度太高,瓷瓶边缘出现了被腐蚀的痕迹,但总体没有大碍。同时在瓶子内的毒素也不是紫蝴蝶的模样了。“。山。与。氵。夕。” 那就是出流动的,最为精纯的毒。 毒素到手,接下来便是捉鱼。 祁云晟驾驶乘风,朝着离余渊所在的海岛的反方向前进。 另一边,海面之上。 威风凛凛的巡海将军与巡海卫已经不复存在,还在这里活动的,是六七个已经心力交卒的鲛人。 在他们的身边,一只大海龟不断地盘旋,而说要监督他们的佘菁,直接坐在了大海龟的背壳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她就是最严苛,最让人抓狂的包工头。抓上来的海鱼不仅要求鲜活,个头差不多,甚至不能抓住带伤的或是品相不好的。 没有灵眼这种仿佛开了地图那般的作弊级别的辅助,寻常人等要捕鱼,捕小海鱼,并没有那么容易。 一番折腾审查下来,鱼的质量非常好,但毫无疑问,鱼的数量也就少了。 “好好行动。”佘菁道,“你们只是在付出代价罢了。” 第64章 吐槽大会 灵眼移开,四周的灵讯无所遁形,祁云晟驾驶乘风,靠着庾洱的气息搜罗了一大堆小鱼之后,顺带捕捉了两三条大鱼。 今天是个丰收的日子。 乘风的速度很快,一如祁云晟的心情。当他抵达岸边的时候,没有任何搅局和麻烦事凑上来,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这种没什么糟心事的情况是最好的。 祁云晟进了双月湾,目标清晰,直抵饕餮馆。先前的管事见到祁云晟,认出了他,连忙热情地将人请到收鱼的小院。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管事便不会对祁云晟带来的海鱼有所惊讶了。这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恐怕存货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多。 事实也正是如此,因为目标清晰,就是赶时间送小鱼的——其实祁云晟原本的计划是借龟丞相捉几条大鱼来卖,但是既然有免费劳动力,那不如专门捕捉用来作为调料的小海鱼。 从空间鱼篓倒出来的海鱼,依旧填满了池子,那管事也看得出来,这次的要比上次的品相要好得多。 管事总觉得,仅凭祁云晟一人之力,他可以缓解大多数餐馆的用鱼荒。要知道这么大量的海鱼,用来当佐料和调味,已经可以凑出很多道菜色了。 或许这并不是从饕餮馆赚最多钱的方式,但确实最能缓解饕餮馆目前局势的方法。 管事当然不知道祁云晟这些海鱼大半是靠鲛人抓来的,笑眯眯地道,“这次也辛苦阁下了。” “还好,”祁云晟应道。“按照市场价来算便是了。” “那是自然的。” 管事麻溜地让人进来清点小鱼的数量,同时对那几条大鱼进行了称重,就在祁云晟还在等待结果的时候,他感觉到后头忽然有了股异样的感觉。 梅友海一把从背后揽住了祁云晟,而后被迅速弹开。双方都被吓了一跳,祁云晟震惊地回头看,而梅友海则是吃痛地龇牙咧嘴。 “梅二哥?”祁云晟讶异道,“你怎么了?” “许久不见,忘了你还有这招!”梅友海轻嗤一声,将自己方才故意隐匿气息偷偷摸摸接近并偷袭的事情一笔带过。“你小子最近挺逍遥的啊,都没听到你的信息了。” 本来是想吓他一下,没想到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 祁云晟缓过神来,意识到梅友海刚才只是想跟自己开个玩笑——在这种闹市区域他不会打开灵眼,对现在的他来说负担太大了。而这倒是让梅友海钻了空子。 不过本来没有灵眼这种手段,他也无法随时捕捉到身边的讯息。高手要对实力不如他的人隐藏气息实在是太容易了。 从之前到现在,除了龟丞相似乎有特殊的办法规避自己的灵眼,其他人的行动或多或少都会在灵讯之中暴露。 不过得到太多好处的祁云晟也下意识忽略了某个关键的点——他所能知道的灵讯,已经是他自己知道的灵讯。那么那些从一开始没被捕捉到的灵讯,他也不会知道。 从一开始,他就只是能“知道自己能知道的范围”。比起寻常人来说强大很多,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强无敌。 梅友海主要也是开个玩笑,并不打算惹了保护这人的那个高手,便赶紧道,“哟嚯,你这小子收获不错啊!这都快装满池子了。” “空间鱼篓容量有限,我觉得要是送死鱼过来好像也不太好。”祁云晟不好意思地道,“如果梅二哥需要的话,我还能再带来一点。” “哈哈,要是让大哥来看着一池子鱼的话,怕是要乐晕。”梅友海道,“乘风所搭载的那个空间鱼篓容量都不够的话,你小子果然很适合海钓!” “过奖了梅二哥,真的多谢梅二哥的指点。”祁云晟面对梅友海的时候,是真心地感谢。 自己能有如今稳定的生活,梅友海出了不少的力。 “哪里的事情,太过客气就不有趣了,我看上你这小子,也是欣赏你的野心。”梅友海拍拍祁云晟的肩,爽朗道。这次大约是觉得力度不大,他没有被攻击。 梅友海也差不多试出来这人身上那个强者的底线了——稍微亲昵些的动作,可以。但是如果是疑似要伤害他的动作,那么毫无疑问会被弹开或者攻击,而且看这小子的样子,他并没有什么自觉。 就像是被一只老母鸡护在羽翼下的小鸡仔那样。 “说起来,跟你说件事。”梅友海说完,凑近了道,“最近在海上海钓的时候,小心点。” “为什么?” 祁云晟有点疑惑。 “人我先带走了,结好的款先留着报给我。”梅友海对那些还在哼哧哼哧清点数量的手下道。 “恭送大总管!” 在手下们的高呼欢送下,祁云晟被带出了小院,前往饕餮楼。 “其实本来要带你见见大哥的,可惜他突然出门了。”梅友海道,“这也和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有关。” “什么事?” 祁云晟总觉得有股子不妙的感觉。 进了一处书房,梅友海姿态随意,拣起桌上果盘的一颗灵果,直接抛给祁云晟,而后坐在躺椅上。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总归要小心一些。” “嗯?” “我刚刚看了一眼,你抓的海鱼果然基本出自那一片海域。” “海域?” “海鱼海兽也是有他们的脾气的,虽然本质是同类,但是有的喜光有的喜暗,有的爱在浅海嬉戏有的爱在深海游弋,不同区域分布的鱼群大类是不同的,人类可能没那么容易分清,但是鲛人对这种事情是很敏感的。” “所以?”祁云晟有些小紧张,“难道是我捉来的海鱼有什么问题吗?” “不,一点问题都没有,除了数量太多了以外——嗯,反正这种海鱼什么的,一次繁衍期能多个几千几万条,也不用怕会绝种,有能力尽管去打捞就是了。”梅友海悠然道,“你要小心的,是另一个存在。” “……”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消息。”梅友海道,“鲛人皇在海面上挑选了一座海岛,准备在那上边度假。” 祁云晟瞬间眼神死。 这事情他当然知道,那鲛人皇就在他的海岛旁边溜达呢! “巡海卫封锁了那一片区域——啊,你知不知道巡海卫?就是……” “我知道的,梅二哥,请你继续讲。” 那个啥,那一大半的海鱼,就是你口中的巡海卫抓的。 “知道就好解决了。”梅友海道,“巡海卫封锁了那一片的海域,凡是打探的存在,不是被驱逐就是被带走。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传言说鲛人皇要住在那上边,但是鲛人皇会在那片区域活动已经是很确定的事情了。” “所以?” “记得要远离那片危险海域。”梅友海嘱咐道,“如今的鲛人皇脾气暴戾,性情阴晴不定,稍微有点不顺心便要折腾出严重的后果。最近大哥那边好像也是在为了鲛人皇的事情,愁到快秃头。” “……” 祁云晟其实非常想握住梅友海的双手——我知道,我都知道啊! 如果能远离鲛人皇余渊的话,他早就远离了好吗! 然而现在鲛人皇最大的问题不是性情暴戾,而是自己完全搞不懂他的想法啊! “我现在先提醒你,免得你以后……怎么了?” 梅友海注意到祁云晟不自然的神色,便有些好奇,“看你这样子,你难道遇上过鲛人皇?” 祁云晟点点头。 “看你这表情,不会是已经惹到了鲛人皇吧?” “也不能说是惹到……总而言之就是姑且平安无事。” “这已经很难得了!”梅友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祁云晟的肩膀,“以鲛人皇的性格,能惹到他并且全身而退的存在,简直少之又少!也就海宫那只大家伙……哦对,你不知道。” 不,他知道,那只大家伙还在他岛上呢! 情报的强烈不对等让祁云晟有些别扭。虽然内心知道梅二哥是特地来提醒自己所以来给情报,但说出来的事情还是让他忍不住嘴角抽动。 这种细节对于一向人精的梅友海来说怎么会错过。 “你捉的这些海鱼,大多数活跃在被封锁的那片海域,所以我才有了大概的猜想。”梅友海道,“鲛人皇突然登录海面,我还想着你一个愣头青,要是不小心冲撞了鲛人皇就完蛋了,想着提点一下你,没想到你的进度都超过我的想象了。” “实不相瞒。”祁云晟道,“梅二哥你是知道我有一座海岛的吧。” “对,你说过要把它发展起来……”梅友海说完,面色微变,“难不成?” “事实上,它就在鲛人皇的岛屿的旁边。” “……” 梅友海忽然伸手,摸了摸祁云晟的额头,然后抓起他的手,似乎在把脉。 “气息稳定,生龙活虎,非常精神,不像是重伤痊愈的啊……”梅友海缩回手,喃喃念叨。 …… 所以,余渊在这位饕餮馆大管事眼里,是个怎样的形象? 虽然感觉在自己眼里也差不多。 “不对,你竟然没有被巡海卫驱逐?”梅友海好奇道,“不会和我知道的那个消息有关吧?” “什么消息?” “大哥说,鲛人皇似乎是为了追求心上人才特地从海宫转移到海岛上的,现在的一切乱来,都是为了未来在铺垫。” “那大概是听错了。”祁云晟笃定地道。“鲛人皇上岸,大概是有其他的原因。” 毕竟谁能想到东云洲会出现御灵一族,连鲛人皇都对御灵一族产生了兴趣,特地要上岸观察?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梅友海听完,便像是找到了知音那般,悄咪咪地道,“我跟你讲,那鲛人皇的脑子绝对有问题,从小到大都是那一副坏脾气。” 梅友海太有胆子了。 祁云晟不得不这么想。 他从没见过有人敢这么直截了当地讲鲛人皇的闲话。但是莫名地,他又很想听梅友海对于余渊的评价,“小时候?鲛人皇不是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分化期被送到内陆去了?” “你知道得还挺清楚。”梅友海道,“事实上在他出发前,我俩就认识他了。当时他就是个臭屁小孩,天资过人但是脾气也比鲛人还鲛人。分化期还没来的时候,就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 “然后分化期他就被送走了,结果被早早地带回来,一顿翻天覆地之后,又算是接任了鲛人皇的位置——脾气再臭,那家伙的天资还是很不错的。” “竟然有这般因缘吗?”祁云晟难得听到余渊的过往,好奇心也起来了。 在海宫的时候,明明距离他那么近,却一点都无法探知他的过去,反而只感觉到两人的鸿沟。现在从梅友海口中听到有关余渊的回忆,祁云晟内心便有一种奇异的感触。 自己真的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梅友海的描述显然添加了大量的个人主观描述,足以看出他非常不爽那个戾气重的鲛人皇,却又打从心里去敬佩——这一点从他只是一味攻击鲛人皇的坏脾气便能看出来了。 而从他的描述之中,祁云晟感觉自己能够拼凑出当年那个幼稚且蛮横的孩童。 比自己认识他的时候还要幼小一些,还要再暴躁一些,就像是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出来那般。 “总之,我看那小子很不爽。”梅友海长吐一口气,道,“今日的话别说出去哈,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发泄出去的机会。” “这种编排鲛人皇的事情,自然是不能乱说的。” “对啊,跟大哥没法抱怨,跟别人抱怨只会把人吓晕。”梅友海感叹道,“你果然没被吓晕。” 祁云晟:??? 第65章 去见老友 “吓晕……”祁云晟嘴角抽搐,“不至于可怕到那个份上吧?” “你大概是不了解每一任鲛人皇有多么恐怖的力量。”梅友海感叹道,“不说其他,光是他与能与海之意志呼应的能力,在海上几乎没有人能够重伤他。你能体会到这种无望的强大吗?” 无望的强大。 祁云晟第一次到这样的形容词,也没有想到它是拿来形容自己曾经的童年好友,现在关系微妙不知如何形容的鲛人皇。他定了定神,道,“是因为追赶不上?” “鲛人皇是唯一的存在。”梅友海道,“人类可能没有那么深刻的感觉,但是对于鲛人来说便是如此。” 唯一的,无力追赶的强大。 鲛人皇仿佛是一种象征,在位的时候,是几乎无敌的。同样的,如果是被那龟丞相收回了海的意志,那也就从巅峰之上落了下来。 每一代的鲛人皇,几乎都是同类之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传承鲛人的强大,同时成为这东云洲的无冕之王。 梅友海这样敢背后编排说闲话的鲛人,还是拜其天性所赐,剩下的几乎没有多少鲛人敢对鲛人皇有意见。 “事实上,对于海华城这边来说,鲛人皇是强大的象征,也是一种噩梦。他们会臣服于鲛人皇的同时,同时恐惧着鲛人皇的发威。”梅友海长叹了一口气,道,“只要鲛人皇愿意,整个海华城都能被海水给淹没——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话题蓦地有些沉重,似乎是牵扯到了梅友海的回忆。祁云晟想象着“鲛人皇”这个位置所代表的意义。 这是他上辈子未曾接触过的概念。 “但其实,鲛人皇除了脾气有些暴躁,人还是挺好的吧?”祁云晟忍不住道。 虽然自己经常摸不透对方的想法就是了。 “……” 梅友海深深地看了祁云晟一眼,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说鲛人皇‘人还是挺好的’的人。” “……”祁云晟无奈了,“那,谢谢梅二哥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唉,这话题怎么拐到那鲛人皇身上了。”梅友海随手将一旁的冷茶拿起来喝,道,“总之,没什么事千万不要接近鲛人皇,在海域,万一他随便生个气,你有十座岛都不够他去淹的。” “我明白了。”祁云晟认真地应道。 其实梅友海已经隐约察觉到了祁云晟态度的不对——话说他对鲛人皇的认知就已经是最大的不对了。 他不是傻子,背后议论鲛人皇这种事情自然不是随便拉来一个人就能进行的活动。祁云晟的性格他看得出来,有野心,但又有点傻乎乎的纯粹,好骗,但是骗完一次以后就完蛋了。 他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目前的行动都偏向低调。但是从他三番两次的行动之中,梅友海已经看到了太多的特性。 这让他对祁云晟越来越感兴趣。而经过这次,他也确认祁云晟确实有与常人不同的特质。 见过鲛人皇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心态与状态,真的很了不得! “说完这个其实就没什么事了。”梅友海道,“你小子的修为增长倒是挺快,明明这才几个月过去,你身上的灵气已经凝实了不少。看起来是找到修炼的好地方了?” “其实还好,我找到办法改善了海岛的环境,之后便在那上边修炼了。”祁云晟说完,便道,“话说回来可以烹饪的海兽饕餮馆也是收的吧? “那是当然,我那大哥别说有多喜欢那种做出来好吃的海兽了。”梅友海摊手道,“说起来他这段时间老是魂不守舍的,跟我说鲛人皇有了心上人之后就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也是搞不懂他。” “哈?”祁云晟感觉他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情报。 心上人?有吗? 在祁云晟的眼里,余渊与这类名词是绝缘的,他似乎不应该有这种类型的情绪或是感情。 “反正我跟你讲。”梅友海道,“不要在鲛人皇自己亲自表态之前猜测他的心上人人选,类似的情况已经出现了无数遍,很多旁人觉得十拿九稳的对象,其实就是一个工具而已。” 这个传说祁云晟倒是听过,在海宫内散心的时候,能听到的——或者说他有资格听得到的,也就那几种信息。 海宫的外宫十分热闹,也是他为数不多的能活动的地方。偌大的海宫道路四通八达,让祁云晟有种无言的恐惧。 明明通道那么多,对于他而言,却是全部封死的。 祁云晟比较熟悉的范围就是海宫外宫,那里有许多鲛人活动。他们基本都出身自大家族,来到这边散心或是游览。 即便是带着的仆人与宠物,都带着几分熠熠光辉,和他们一比,仅仅是凡人的祁云晟就像是落入了宝盒里边的顽石,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因为鲛人皇的威严,他们并没有对祁云晟动手,但是相应的奚落与嘲笑从来都是少不了的——谁不知道鲛人皇突发奇想收了个人类小玩物。 也许就是因为弱,才有点被围观的价值吧。 而后从某个阶段开始,这些人比祁云晟本人还乐意帮他解读鲛人皇的意思。他在海宫里做了什么,仿佛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了。 仆从也是,路人也是,所有的人都是——他们就像是同一个人用不同的身份,表达同一个意思,同一句话经过无数张嘴讨论与传播,成了一种新游戏。 而祁云晟,是游戏的牺牲品。 他是玩物,是整个海宫之中,最废物的那一个存在。 他尝试过摆脱这种局面。可是,想要离开海宫回岸上生活的要求被否决,甚至余渊还有几分生气,质问他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他情绪爆发,质问余渊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回答只有四个字。 “你是我的。” 如堕冰窟。 最后用着那般歇斯底里的姿态,终于获得了离开海宫回金阳城的机会,祁云晟原本的计划就是带走母亲的遗物,从此远离这一切。 却没想到他连这样苟活的机会都没有,生命断送在那些人的埋伏之下。 这样的过去决定了祁云晟对余渊又敬又怕的心态。 余渊改变了他的生活,给予了他很多从未想象过的存在,带着他迈出了别院的那一方狭窄天地。 余渊为他的人生带来了光。 可是到后来,他又亲手毁了这份光。 祁云晟面对余渊所携带的情感,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法整理清楚,只知道,他再也不想重温那段日子了。 哪怕现在一切都没能发生。 “不管鲛人皇是不是有心上人什么的,总归也与我无关。”祁云晟道,“不过确实,如果鲛人皇那么强大的话,我得小心行事了。” 就像是想要感慨先前的辛苦那般,祁云晟道,“无归岛现在才刚刚起步,一切都在发展之中。” “哦……” 梅友海若有所思地盯着祁云晟,那眼神让祁云晟有些小小的不舒服,皱起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确定你确实没有被鲛人皇针对过。”梅友海感叹道,“命大的傻小子。” 如果真的被鲛人皇攻击过,再提起来的时候绝对不会是这般平淡却又纠结的模样。 梅友海的情报交流结束。说是情报交流,其实就是他找了个由头把祁云晟拉过来聊天罢了。最近老哥天天早出晚归,身为饕餮馆的掌勺却处于常年不开工状态,一点职业精神都没有。 当然,当下也没多少人请得动他哥开工就是了。 另一边,海岛之上。 江何湖看着已经将炼制好的宫殿安置在海岛之上,进入王者状态的鲛人皇,内心一震无语凝噎。 “之后要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余渊撇嘴道,“他战斗能力那么菜鸡,没多久肯定来找我求教,到那时不就行了。” “虽然主动提出指导战斗,以及发现他不喜欢海宫就把阵地转移到海面上这点很不错。”江何湖忍不住捂住脸,“可是尊上您能不能不要那么简单粗暴!” 甚至现在还做着那守株待兔的事! “哼。”见自己的行为被打了低分,余渊显然心情不是很乐意。 而江何湖总觉得自己为了鲛人皇的恋爱,都快操心成老妈子了。他并不知道祁云晟是御灵一族之人,只知道鲛人皇随便用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等他日后发现这才是万恶之源的时候,已经晚了。 “对御灵一族好奇”这样的理由,配上余渊的个性太过理所当然,祁云晟有意无意地在脑内加固了这个想法,以至于后来余渊的大多数行动,祁云晟都能强行找到解释的角度。 各种联想五花八门,就是不往他们最期待的方向过去。 此时,单纯而又无辜的江何湖觉得他盼来了鲛人皇的主动,也盼到了鲛人皇给了一些还看得过去的操作,却没想到宛如深渊般的未来在等着他。 “不能干等。”江何湖道,“既然他在这附近的海岛上居住,不如上门拜访。” “不行。”这一点余渊仿佛有着野性的直觉。 “为什么?” “会搞坏他的东西。”余渊轻哼一声。“哼,迟早有一天他求着我过去我都不过去。” 不,尊上,以鲛人皇一贯的性子,如果对方有这个意思,怕是刚说完前半句你就能扛着人走了。 以鲛人皇的实力,自然猜得出祁云晟身边那几个女性,都是极具御灵一族特色的“灵”。 她们与祁云晟契约,在他看来就是祁云晟的东西。 他也不是没有接近过无归岛,祁云晟那不让他接近的态度太过明显,所以其实那天晚上他杀了个回马枪,试图登岛看看。 然后就察觉到了浓重的敌意,来自岛上的两个生灵。 如果要上岛,免不了要与她们起冲突,余渊自然是不惧他们的,但是这不就是在破坏心上人的东西吗? 使不得使不得。 “好吧,这确实是一种问题,尊上太过强大,有些事情的感受可能就没有那么深刻,而这种方面其实在寻伴侣之时,是很不妙的。” 斟酌语句是一种技术,把语句斟酌到让鲛人皇能够听进去,更是技术之中的技术。 江何湖觉得,作为一个厨子,自己心好累。甚至想回去开火做菜了。 但是没办法,鲛人皇尊上在这边盯着,他必须给对方解决一下这些追人二三事。 虽然已经得知了鲛人皇的心上人是谁,但是为了对方的安全考虑,江何湖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 天知道无垠海里边有多少人盯着王后的位置,又有多少人早就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手段,只要有那个端倪就直接下手。 勾心斗角这种事情在哪里都不会缺,看似神秘高贵的海宫里边也是。 正是因为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江何湖才收拾行李离开海底前往陆上发展的。 “总之,一切稳妥着来,可慢不可快,必要时请您主动。”江何湖道,“不要将一切都预设在会往您期待的方向发展而行动。毕竟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想法是不一定互通不的。” 海岛之上的教学缓慢进行之中,祁云晟这边也收好了饕餮馆的九块中品灵石,美滋滋踏上前往玲珑阁的路。 他发现自己都快适应这样两点一线地跑了——进了集市,他总是要到玲珑阁里边看看。 玲珑阁的人早就眼熟祁云晟了,依旧像以前那样将他迎接进去。 祁云晟还没来得及将包里的海兽取出售卖,便感到一阵清风拂面,自己被一股力量扯了起来。 欧煌这一次,倒是有些急了。 急匆匆出现急匆匆将人带上来之后,欧煌还鬼祟地往外边张望了一下,确定后边没有跟随着其他人之后才算放了心。 “阁主?” “你小子,倒是会藏啊!”欧煌拢起袖子,道,“说,你与那天的那个人,什么关系!” 鲛人皇,这个存在他绝对不会认错。 欧煌早就看出来祁云晟似乎有点抗拒鲛人,这代表他以前定然和鲛人有交集,才生起了这般排斥反抗的心思,但是万万没想到,能和祁云晟扯上关系的,竟然是无垠海的尊上,鲛人皇! 虽然伪装成了人类的模样,但是那尊荣,那姿态,他要还是认不出来趁早把玲珑阁关了吧! 转念一想,鲛人皇为了眼前这人选择伪装……更不妙好吗! 加上前段时间的动静和情报,让欧煌内心的猜测越来越明确,终于在发现祁云晟又进了玲珑阁之后,一把将人带过来。 不要问他为什么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祁云晟。身为玲珑阁阁主,他已经在玲珑阁内布满了大量的阵法,即便是没有员工在内,也不怕被人将宝物偷了抢了。相应的,他也能第一时间获知玲珑阁内的场景。 因此祁云晟来了会被第一时间发现,不过是他的讯息被欧煌捕捉到罢了。 作为将玲珑阁经营得井井有条的存在,欧煌在处理复杂的讯息时很有一套,这是他在双月湾立足的重要资本之一。 “没什么关系。”祁云晟有些无奈。 刚从梅二哥那边过来,马上又被欧煌阁主追问。看来鲛人皇在海华城这边的意义是真的不一样。 “没什么关系?”欧煌一脸狐疑,写满了不信。 “以前有过接触,不过现在,不过是陌路人罢了。”祁云晟叹道。 至于指导战斗技巧什么的,余渊又不让自己拜他为师,喊一声老师或者十分都要生气,必须要用本名称呼,这让祁云晟下意识不想将这些事讲出来。 总觉得说出来会麻烦很多的样子。 “阁主,这是可助鸣玉恢复毛色的灵物。” 祁云晟选择不接茬,直接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 果不其然,和那只噬元妖兽的事情沾边,欧煌便像是瞬间降智那般,第一时间取过瓶子来观察。 “这是何物呢?” “这是我偶然在外寻到的。”祁云晟道,“其实已经养起来了,日后岛主若是需要,我会将它带来。” “那可不错。” “出于恩情,这药物我不会向您收费的。”祁云晟道,“鸣玉若是需要,我便会带来。” 当然,这只是代表他不会跟欧煌收两份报酬而已。 噬元妖兽能够吐出极品灵石什么的,等自己盘算好的供应期结束了,恐怕岛上又能有个进项。 “何必那么客气?”欧煌道,“只要这物对鸣玉有用,与我而言也是有恩。 恰巧此时,金色再度沉淀下来的噬元妖兽鸣玉终于苏醒了。他从窗台探头,发现祁云晟竟然在! 那瓶子里的是! 小胖猫一跃而起,穿过窗台直奔两人所在之地。 祁云晟听到了动静,刚转过头去一看,一只小胖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自己的脸——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上弹出一股劲力,将它轰开。 “鸣玉!” 欧煌瞬间脸色就变,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冲了出去,等再度回来,小猫已经稳稳地待在了他的怀中。 【你个臭小子,这么晚才来!】 【我等你等了多久,那几块极品灵石是白给你了吗!】 【好家伙,你刚刚甚至还攻击我!】 【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我身上的颜色越来越重,我都愁得吃不下饭了!】 因为欧煌在场,祁云晟自然是不能回应小猫的质问的,只听出了它的怒气。 有够爆炸的。 见祁云晟手上已经拿着一个小瓷瓶,瓶中的气息正是它所期待的毒雾,金色小猫呲溜一下吸口水,看得出来是非常期待这小玩意了。 【小子,做得不错,就是少了点。】 “阁主,请。”余渊将毒瓶取了出来——虽然目前是当猫粮来用,但是实际上只要这个瓶子一破,里边贮存的毒雾就会迅速扩散,到时候中毒了可就完全没得救了。 欧煌接过之后,竟是想也不想地打开,“这是何种灵物……” 阁主你太莽了! 以您的天煞命还这么浪您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盖子被取走,里边的毒雾接触到了外边的气息,便挣扎着从小瓷瓶之中涌出,似有化蝶的迹象。 祁云晟瞬间深吸一口气,还在思考要如何处理这种突发状况的瞬间,金色小猫窜了上去。 它一口叼住瓶口,就像是在吸吮着什么那般,呲溜呲溜地将周围的毒雾吸收回去。 但是因为欧煌在出事的那一刻,那小木塞掉了,所以现在带点橘色的小猫一吃,就不能停下来,只能飞快地吸收藏在瓶中的毒素。 欧煌好奇地看着眼前由橘色渐渐褪回浅金色的场景,面露好奇。 “竟然真的这么有效?”他压抑道,“是某种特殊灵物吗?” “是的,其实我也是意外发现它对鸣玉有用罢了。” 给金色小猫送食的时间结束,欧煌看出来祁云晟并不想被询问与鲛人皇相关的事情,也体贴地不再提起。 而后他随口问起了祁云晟的现状,当得知他已经在岛上开始种植庾洱之后,对于祁云晟敢想该做的精神给予了肯定。 不过庾洱要是那么容易种植的话,也不会那么珍贵了。所以在欧煌的心里,祁云晟的庾洱田计划迟早是个失败的下场。问题不大的大概就是——祁云晟总是纠结着要把得到的馈赠送还回去,而鲛人皇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要讨回去的样子。 东西都送出去了,还收回来的话,那也太寒碜了点! “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同鲛人皇走得那么近的。”欧煌感叹道,“不过千万不要陷进去。” “陷进去?” 祁云晟一脸不解。 这集市区的大佬都是怎么回事啊,这一个比一个还神秘兮兮,说的话还个顶个的难懂! “也就是,现在普遍的情报。” 作为亲眼见到祁云晟和鲛人皇一起行动的欧煌,自然不会像错过揭露身份机会的梅友海那样茫然。 他看出来鲛人皇因为某个契机决定搬到海上的海岛居住。 会有这么冲动的举动,如今普遍的猜测都是鲛人皇动心了,开始追求心上人了。 这就很完蛋了。 “鲛人一族的思维本就和寻常人类不同。”欧煌认真地告诫道,“鲛人皇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 “这段期间他也许会做很多你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但千万不要动心。”欧煌沉重地道,“根据以往的惯例,最有可能的反而是最容易失败的。”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集市区的两大龙头势力的老大,是俩八卦党吗! 腹诽这一点的祁云晟显然忘记了,梅友海本就与欧煌臭味相投,关系良好。 总而言之,被莫名“别动心”二连后,祁云晟按照流程将龟丞相抓过来的海兽在玲珑阁中售出。 三十块中品灵石进账。 一天下来,除去一些必要的花费,祁云晟净收入三十多块中品灵石。 每每结算的时候都是中品灵石,祁云晟觉得自己要飘了,寻常的那种灵石他都快看不上眼了! 同时祁云晟也还记得罗贝的要求,开始在玲珑阁内寻找骨头成分比较多的妖兽。 玲珑阁的商品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妖兽尸体自然也是有的。只是祁云晟提出来的要求比较古怪,一时之间不好在库房里搜寻。 很快,祁云晟便见到了符合他要求的妖兽尸体——原来真的有! 那是一种不这么珍贵的妖兽的尸体,最珍贵的也就它们体内的妖丹了,祁云晟扫了一眼,便把它们全部买下,花费两块中品灵石。 啊,这种当大款的感觉?赞! 作者有话要说:梅友海:我跟你讲别惹到鲛人皇,离他远点 欧煌:别把心陷进去了,一切未揭露之前,鲛人皇的心上人就是薛定谔的心上人 云晟:受教了 + 江何湖:我可特么谢谢你们俩!! 鱼丸:╯‵□′╯︵┻━┻ +++++ 互相拆台的大佬们2333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招揽探子 祁云晟在玲珑阁内逛了逛,不仅没有瘪下去反而鼓了起来。龟丞相抓回来的那些海兽,拿到玲珑阁这儿可是非常受欢迎的,甚至欧煌还开玩笑他转手就能拿到双月交易场那儿去。 祁云晟摆摆手,对欧煌大佬的玩笑并不多做反应。在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他归心似箭,很快便踏上了回岛的脚步。 欧舟刚从外边回来,手中捏着几根灵植。见到兄长,她面上带笑,道,“哥,看起来你心情不错啊。” 随后她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家兄长手中的小猫身上。“哎呀,鸣玉这是怎么了?” 对于这只小猫,她可是喜欢得紧,这一点上他们兄妹二人可真的是十分相似。 鸣玉为了防止毒雾外泄,几乎是拼了吃奶的力气去全数吸收。那小子挺够意思,毒素的量很充足,这下即便他是噬元妖兽也有点吃撑了。 吃饱了就睡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于是乎鸣玉在把所有的毒雾吸收之后,舔了舔嘴角便随便一道,毫无睡相地打起呼来。 欧煌没有去打扰它,而是在一旁观察着这只小猫。 见妹妹回来了,他收起一旁的茶盏,道,“得了些灵物,毛色淡了。” “那就是说没事了?”欧舟好奇地道,“真奇怪呢,从没见过这只毛色会逐渐变化的存在。” “也是有的吧。”欧煌轻笑,“太虚界无奇不有,为了自保或是获得什么利益,冒充或者伪装什么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动物也好,植物也罢,一个赛一个地逼真。” “这倒是。”欧舟点点头,随后道,“所以哥哥你是觉得……?” “这不重要。”欧煌指了指桌上的小猫,“懂?” 欧舟认真地点点头。“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鸣玉真的超级无敌可爱啊! 欧舟每次见到它毛绒绒的小模样,都恨不得把脸埋在它的身上深吸一口气。当然这种想法目前都只是想法,没有成功过。 在桌上仰躺着睡觉的某只小猫,大概不会想到,从某个阶段开始,它就已经毫无马甲可言了。 当然,正如祁云晟所设想的那般,“昭财灵猫”四个字,欧煌看中的是最后一个字,所以对于他来说,鸣玉的真实身份完全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祁云晟对于这种强者的任性是很清楚的。更别说他还有灵眼辅助,帮助他发现欧煌大佬最在意的点。 走出玲珑阁,祁云晟便感觉到了四周的目光。 和先前自己所沐浴到的目光不一样,这一次,他们的眼中或多或少地带了点——敬佩。 敬佩?? 自己做了什么吗? 察觉到了四周气氛的不对,祁云晟眼神微变,站在原地思忖了一番。 刚刚来的路上太急,没能发现周围路人的异状。而现在的自己也不好回去玲珑阁问情况。 总觉得那有种莫名的怂。 想了想,祁云晟干脆坦然以对,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状,实际上内心已经在疯狂思考会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 像是集市这样的地方吗,茶楼酒肆从来都不会缺。而且相比起带着几分爽朗疏狂气息的酒肆,修士们更偏爱文雅悠闲的茶楼。 太虚界的共识便是,酒楼茶肆,是最容易出小道消息的地方。会来到这种地方的人,或多或少都存了些共享情报的意思。 东家长,西家短,哪家获得了大宝贝,又有哪家最近走霉运,随便走进一间茶楼,便能靠着修士过人的体质获得那些没有必要隐瞒的消息。 祁云晟进了一间茶楼,随便要了个位置,点了一壶茶便在那儿坐着了。 “听闻北地里有个秘境开放了,博得头筹的修士已经成功进入。” “唉,各种各样的小秘境越来越多,那种大秘境反而少见了。” “不过是那些大宗门大势力把持着罢了,谁没事要开放自家宝地给散修。” “最近海洋生意不好做,头头说要把航海图全部改了。” “谁不是呢,听说那白尾鱼要断货了,因为它只在那一片海域出现。” 有聊生意的,有聊生活的,也有聊各种各样的大消息的。坐在茶楼之中,听着众生话语,祁云晟恍然感觉,他似乎并不是待在一个修士云集的大城,而是一个凡俗之人居住的小城镇。 这里的每个人,都不过是学了几手好把式的普通人罢了。修炼不仅修身也修心,无法摆脱各种世俗怨恼,以开阔的胸襟去面对一切,是很难在修炼上有所成就的。 祁云晟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心境豁达之人,他只是在开了灵眼之后,似乎就莫名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触。 他可以靠灵讯获知很多讯息,甚至可以用它们在自己的脑内重演当时的画面,不受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他知道的事情很多,因为无意义又忘掉的事情更多。 自己算个什么样的人呢? 闹市之中反而将祁云晟那些微的情绪点燃了,就在他审视自身心境的时候,面前忽然落了一杯茶。 茶汤澄澈,是新茶。它稳稳地落在自己的面前,没有起半点的波澜。 祁云晟抬起头,默默看向对面,却在见到对方面容的一瞬间怔住了。 这可真的是……一个不好惹的主。 那人见祁云晟反应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过分沉闷,登时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她眉目间满是倨傲,耳朵处鱼鳍一般的组织毫无掩藏地将她的身份宣示出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一名鲛人,还是一名出身世家的鲛人。她似乎是有意出现在这里的。 祁云晟本来就打算在这里开启灵眼,打探一波信息,只是刚刚走神罢了。见她出现了,他也不去保留什么,将灵眼大开。 一瞬间,闹事的巨量灵讯蜂拥而至,但是祁云晟还保持着面上的淡定。 似乎是觉得对峙的时间有点长了,女人打开了她的扇子,轻轻掩住嘴角,“有这般胆气,在人类之中倒还不错。” 女人是从楼上的包厢处下来的。与她同个包厢的人物非常了不得。而后刚刚有人跑上去报信,她得了消息便独自一人下来。 冲着自己来的。 “不知这位……有何贵干?” 事实上祁云晟现在还是对鲛人喜欢不起来,能和梅二哥那般和谐相处已经是特例,让巡海卫去抓小海鱼也是处于他阴暗的小心思。 ——当然,祁云晟不会想到,暴脾气的佘菁在这件事上做得非常出色,配合着龟丞相,让那些鲛人活成了黑煤窑里的苦工,不仅没有休息和偷懒的时机,还要随时应付突如其来的各种花样与要求。 如今才不过半天时间,那几个高傲的巡海卫已经觉得非常难熬了。 对面的女人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看出了祁云晟应该是个识相的人物。她缓缓前来,明明身为鲛人拥有着强大的实力,却做出了莲步轻移弱柳扶风之态。“你似乎向饕餮馆出售了大量的白尾鱼。” “那又如何?” 这种消息会走漏似乎并不奇怪,对于这些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物来说,情报从来不是什么难得的玩意。 “你有出入那片海域的办法?”女人低声地道,“三尺长的白尾鱼只在三江礁附近活动,而那一片,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想你是清楚的。” 三江礁附近便是无归岛的所在,女人所指的便是因为鲛人皇降临而被封锁起来的那篇海域。 因为巡海卫的存在,不管是哪方派出的探子,不是毫无音讯就是被抓,成了鲛人皇发难的借口。 对于女人来说,她当然想得到第一手的消息,但是鲛人皇安排得太严密,简直像是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他们有什么手段那般,将一切的活动空间封死,继而将烂摊子丢回。 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世间,海宫臣属里边隐隐透出几分不安的意味。 更不用说那巡海将军曹云冲和几名巡海卫直接失去了踪迹,仿佛人间蒸发。 被杀了?还是说,被派去做什么特殊任务去了? 巡海卫虽然在海宫的地位不高,但是他们的职责决定了他们必须保持完全的忠诚,不能也无法站派系。那么,这个时候负责警戒的巡海卫直接少了好几个人,个中深意十分耐人寻味。 如今巡海卫由将军副手代替掌管,各大家族被杀了威风,也不敢贸然行动。 但是现在,有人在饕餮馆大量出售在那个海域活动的白尾鱼,这便意味着…… “那里已经由鲛人皇君临。”祁云晟道,“我很清楚。” 祁云晟大概感觉出来对面想要干什么,无非就是让自己去当被那些巡海卫搜查的探子。他可不想接下这烂差事。 话说回来,原来那些小海鱼之中还有只在那片海域活动的?那自己接下来可要好好准备了,物以稀为贵,这种海鱼绝对会涨价。 虽然祁云晟卖鱼是按一池子一池子地卖,但是好货不怕多,东西不怕贵嘛!能多赚点就多赚点,整个无归岛还要他来养着呢! 祁云晟的话听在女人的耳里,反而成了讨价还价的套话。她眉目微拧,道,“我们很乐于接触各类能人异士。” “而我不是。”祁云晟摆摆手,示意女人可以离开了,“鲛人皇的威严,我可不敢冒犯。” “呵,藏拙么?”女人取出了一块玉佩,眼神直勾勾地道,“我们也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罢了。天天买那些腥臭的鱼,你不觉得是在浪费吗?” “只要你愿意效忠我们,我们不会介意你是一名人类,事情办成,能得到的,可比卖鱼多多了。” “有命赚钱也要有命花钱。”祁云晟面上带笑,“我不懂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到对方这理所当然的态度,祁云晟想了想,大概是自己先前卖鱼的行为被当做一种信号? 可是,他真的只是正好抓到了这种鱼罢了。 惹鲛人皇?他已经因为这种事情死过一次了,怎么还会奉陪。 “我本以为,阁下是个不甘才能被埋没之人。”那女人的眼中带着几分失望,“却没想到是个苟且之辈。” 说吧,继续说多点,苟命要紧。 这个女鲛人他是认得的,上辈子的时候在海宫见过。他依稀记得,这人是某个大小姐的贴身侍从,第一手下,是个狠绝果断之辈。 然后上辈子和他的主人一样看自己很不爽,她的主人负责轻蔑一笑,她负责执行挑刺之事。 现在她出现在这里,不难猜出是别人的命令,毕竟大人物不可能亲自来招揽探子。 所以,原来有那么多人好奇余渊在做什么? 如果说他只是因为对御灵一族好奇然后上岸教自己战斗……会不会让他们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去你丫的兴趣!明明只是看上你了╯‵□′╯︵┻━┻我都做得那么明显了竟然还不赶紧感动然后送上门? 云晟:??? #今日的鱼丸绝赞守株待兔中# +++ 说起来,云晟确实是针对鱼丸最好的探子了,有问必答。 都不用他自己打探,余渊自己就把保险箱钥匙送上来了╮╯▽╰╭ 云晟:当什么探子,赚钱要紧,苟命要紧 第67章 开始教学 “人类,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女鲛人眯起眼睛,那动作之中带了几分威胁,“鲛人从来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一族。” “原来你们是有自知之明的。”祁云晟摊手,状似无奈地道,“我还以为你们自我感觉良好呢。” 不如说祁云晟很好奇,既然他们以为自己卖鱼是在向他们暗示什么,那么敢去鲛人皇领域当探子的自己,胆子会小到被这种虚无缥缈的威胁给制住? 先不说自己有席婆婆在体内护着自己,光是最近对唤灵之力的锻炼,已经让他能够抢先在对方出手之间护住自己了。 对于自己来说,只要不是第一时间被瞬杀,那么就有机会。 那女鲛人握拳,似乎是火气上来了,她站起身,眼神之中满是不耐,“你觉得我是来招揽你的?” 这种熟悉的眼神,祁云晟见过很多遍了。 明明从身份上来说,她只是她主人的手下,一条忠心的狗,但她却认为那个是荣耀,并以此作为她自己的身份象征。 “你只是来强行拉人入伙,对吧。”祁云晟冷笑一声,“你说这种事情,要是让鲛人皇尊上知道了,又会如何?” 听到这个,那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般,冷笑出声,“难道你想说,鲛人皇尊上会信你一个无名小辈的话?” “小子,当个聪明人很不错,但是自以为聪明,便是笑话了。”女人笑完,面色一厉,似乎是要马上出手。 在禁武的海华城里出手,足以看得出她对那规矩有多么嗤之以鼻。 祁云晟也收回动作,似乎是已经做好了防御她攻击的准备。 “停手吧,” 一道轻柔的女声传出,终止了女人的行动。她消去了手上涌动的灵力,回头看向对方,“主人!” 女人下了楼,淡淡地看了一眼这边,似乎似乎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微微瞥了一眼之后便收回视线,“走了。” “可是!” 女人还想要继续她方才的行动,却见对方柔声道,“不妨事,他知道了,也没人信。” 说的,便是这招揽探子一事。其实那女鲛人并没有明说她的目的,祁云晟抓不住话语的漏洞。也确实,他知道了也不会什么影响。 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就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接触不到什么高贵的存在。 又或者说,其实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接触不到鲛人皇的。 如此一番思路推理下来,祁云晟便能理解他们的行动。 这种时候与自己起冲突,反而会引人注目,倒不如直接抽身,让自己即便把事情说出口也不会被人相信。 鲛人式的傲慢,大抵是如此的。 没有开战这件事让祁云晟松了口气,因为严格来讲他的身手并不强,只是靠着体内的席婆婆让他有几分底气,灵眼也能方便他预判对手的攻击从而躲开。 他不需要和对面纠缠,只要能离开原地,就是自己的胜利。 看着那远去的主仆两人,祁云晟目光微动。 也许他确实该早早拜访一下鲛人皇了。 战斗方面的事情,是真的不能落下。 海岛之上。 罗贝还在照顾灵田,小小的身影在田中飘来飘去,时不时捏起庾洱的小叶子仔细观察。 以血肉制成的肥料在渐渐腐化,化作田里的一部分。 死亡被转化为生机,这样的场面颇有几分诡异的美感。 罗贝十分贴心地让其一点都不留,免得留下了什么血块而后腐烂发臭。 经过这一个月的毒蝶培育,无归岛上的植物已经换了一轮。在被海虫祸害了很久之后,佘菁似乎是觉得这些老弱病残挤占了新生植物的空间,愣是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去将那些无用的林木清理掉,再由罗贝腐蚀成肥料。 毒蝶对于植物的效果似乎并不怎么样,至少罗贝尝试了几次,发现性价比不高后,便只能无奈地让佘菁自由发挥,去鼓捣那些植物肥料。 这一点祁云晟也是发现了的,并夸奖了佘菁的有心。 罗贝坐在树木上,感叹着自己的新生活。 神秘的小岛,温柔的岛主,这种自己派得上用场并且即将掌握命脉的感觉太不错了,就是有鲛人皇打扰局面这件事会有些扫兴。 “小庾洱,快快长。”罗贝轻轻哼着歌谣,“长一丛,都挖掉~” 很快,她的内心有所感应,皱起眉头看向岛外的方向。 又有什么家伙接近这里了? 江何湖其实只是来看看情况的。毕竟这么大一个海岛摆到这什么无归岛的旁边,饶是他也有些好奇岛上的物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岛上缭绕着一股奇异的香,让他忍不住就想去探寻。 驾驶小舟来到这里后,岛上的风景倒是有些出乎江何湖的意外。 照理说待在这种方位的海岛,应该不会是什么资源丰富的海岛。但是眼前的风景虽然略显稚嫩,就像是那些年份大的老树都被砍掉了一般,但整体生机勃勃,别有一番生命的气息。 光从这第一眼看来,似乎是个风景还算不错的小岛。 然后,踏上海岛的第一步,他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立时把脚缩了回去。 怎么回事?! 这时候江何湖才注意到,海岛边缘一直缭绕着淡淡的雾气,仔细看来那根本不是雾,更像是在那儿自由活动的某种存在。 再看海岛里边的环境,确实看不到生物活动的痕迹,而后绿植摇曳生长,看起来就像是一直被滋养着那般。 这种环境让江何湖想起了毒瘴,出于谨慎和尊重,接下来他也不敢贸然登岛了,而是绕着海岛看了一圈,大致明白岛上的地势之后便火速离开。 饕餮馆,梅友海等到了回家的大哥,正准备说一下白尾鱼的缺已经被祁云晟补上了,却见到大哥面色沉重。 “大哥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梅友海好奇道,“是尊上在刁难?” “我倒宁愿他亲口刁难我。”江何湖的面色几乎如枯木一般。 绕岛一圈后,他确定那毒雾是笼罩着整座海岛,没有空隙的。 之后他鼓起勇气闯进了那个海岛的范围,顿时激起了大量的诡异紫色蝴蝶,要将他包围住,如果不是他随身带着避毒丹和跑得快,恐怕也没机会脱身。 这样的话环境让江何湖想起了海华城外的毒瘴,作为一处保底,为了搜集各种好东西他没少进去过。 鲛人皇的心上人,看似是个人畜无害,有点小倔强的少年,实际上居住在堪比毒瘴的环境之中?? 不,看尊上的意思,岛上的活物是听那少年命令的,所以他是在海岛上养毒瘴的存在?! 这都什么可怕的人哦! “弟啊,我是真的觉得。”江何湖将沉重的手放在弟弟的身上,“尊上的恋爱之路,绝对坎坷。” “这难道不是注定的吗?”梅友海果断道。 “我是说,坎坷程度超乎我原本的想象。” “那倒是有趣,也不知道这次鲛人皇的心上人究竟是谁,不知道会不会延续以前的惯例,最终结果谁也没赌对。” 因为鲛人皇一脉相传的痴情,所以基本上皇后的位置就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毕竟,只要坐上那个位置,有鲛人皇对你千依百顺,予取予求,怎么想都让人心驰神往——不,是热血沸腾。 然后,那种众望所归的人选虽然不是每次都失败,但是最终人选跌破人眼镜已经是常有的事情了。 “要我说,被看上的人真惨。”梅友海感叹道。 都说鲛人皇痴情,但是很多人都会忽略一件重要的事情——鲛人皇本身往往有着这样那样的性格缺陷。甚至很有可能是鲛人这个种族一系列毛病的集大成者,不然也不会出现被剥夺皇位的情况了。 虽然很少,但只要那只龟丞相判定鲛人皇失道了,就会收回权柄,让鲛人皇位置重归试炼秘境之中。而且在这种事情上,它竟是诡异地有点公正——只要治理得好,不管对他态度再恶劣甚至把它赶出海宫,它都不会有所行动。 可一旦失道,哪怕之前好吃好喝供养着它,也难逃被夺传承的结局。 “……但愿吧。” 他其实真的不希望鲛人皇真的看上一个能够在海岛上养毒瘴的存在,一看就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到时候要是吵架了的话场面总觉得很完蛋。 不过,江何湖回忆了一下,那毒瘴里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气息,让他有点儿心驰神往。 等哪天鲛人皇和对方打好关系——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他自己再上门拜访吧。 鲛人皇自己做出的选择,他自然是没有资格置喙的。 另一边,送走江何湖之后,余渊百无聊赖地在海岛上逛起来。 虽然这里堪称海宫上方的资源岛屿里最好的一座海岛,但是这并不能让与余渊对它有什么特殊的看法。 他要找个海岛过来,只是找个落脚点罢了。 想到江何湖方才的话,余渊的脾气越来越焦躁,到了后面差点就将手上的把手给掰断。 鲛人皇自认他已经做到了主动的极致,剩下的应该就是对方的事情。 自己为他安排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不感动一下投怀送抱甚至以身相许那还是人吗! 想到对方偶尔迷茫偶尔坚定的眼神,余渊不难看出,其实很多时候自己的心上人是处于一种迷茫无措的状态——连依赖自己一下都给忘了。 余渊觉得,很难说清楚以前的林顺,现在的祁云晟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在他的眼里从来和“麻烦”脱不开关系。 带着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会麻烦很多,这是他小时候就意识到的事情。 虽然祁云晟会主动揽过了所有的杂活,对待他的态度也比其他人给他的感觉舒服得多。但不可否认,有他在,自己很多行事都会受限——考虑到他那么弱,不能去太危险的地方,不能有碍事的家伙,不能…… 不可否认,为了迁就弱小,需要放弃不少事情。 虽然他乐意就是了。 相比起来,对于现在的祁云晟,余渊也确实更加有兴趣。 虽然还是很弱小,但是态度和状态都很让自己满意。 平心而论,如果要挑选一个伴侣的话,余渊更想要一个耿直坦率,能将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的人。祁云晟现在有往这个方向发展的趋势,不是以前那一副憋着的样子了,很不错! 余渊没有离开海岛,就像是在海上闭关那般,沉默不语地度过等待的日子。 祁云晟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就来了。 摆脱了茶楼那边的鲛人,他直接回了无归岛,将罗贝需要的妖兽尸体补充了一下。 在知道佘菁和龟丞相依旧在看着那些鲛人让他们抓鱼的时候,祁云晟也不意外。 而后他去内海那边看了看。发现里边已经新增了一批鱼,正在里边活蹦乱跳。 祁云晟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将已经倒空了的空间鱼篓取出,以灵力控制,只一下就把那些鱼群收入其中。 继续加油吧,各位鲛人。 鲛人皇的海岛离无归岛真的很近很近,甚至路上完全没有什么障碍,可以驾驶乘风闭着眼冲过去。祁云晟想起了那些鲛人所说的清理礁石,难不成就是在清理这里? 根据之前海图的讯息,这里原本应该有着不少暗礁和大海兽才对。无归岛没受到攻击姑且可以算作龟丞相出力——那批尸体就是证明。 可是现在根据海图,这里的海兽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祁云晟特意打开灵眼感受了一下,四周的灵讯传递来的讯息也差不多——先前那些鲛人已经在这里清理不识相海兽,到现在已经没有海兽了。 这倒是挺符合那人的性格 到了那座资源丰富到让人有些眼热的海岛,祁云晟一下子就发现这座岛上竟然没有阵法。 不应该啊,在无垠海上的海岛。为了防止外敌入侵和海虫这样的麻烦,都会设好各类防御阵法,有底气足的会直接设好防护大阵,隐藏岛屿方位,阻止外人窥探,同时保护岛上的资源。 但是这座海岛,似乎除了那个用于转移海岛的阵法,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但转念一想,人家鲛人皇待在这里,比什么阵法都有效,这片区域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前来的。 直到这时,祁云晟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是成为了特殊的那一个? 别人都无法进入的领域,只有他能自由进出,恐怕在如今巡海卫清除四周宵小的现状下,自己是唯一能在这一片海域活动的人类。 那么——是不是该用灵讯找找这个地方的特有鱼种,然后抓去卖呢? 这可比零零散散的海鱼要有价值得多。 已经逐渐有岛主自觉的祁云晟,下意识开始规划起海岛的未来发展路线。只是意识到这样做性价比其实也高不到哪里去之后,他没有继续琢磨下去。 在他的印象里,想要把一座海岛做大做强,必须有强有力的支柱产业。而且他的印象中,海华城里边是有人会牵头加强各个海岛的交流的——毕竟大家都在海上发展,比起互相敌对互相攻击,那自然还是守望相助来得好些。 现在的祁云晟并没有接触到相关的消息,毕竟他的岛上来了其他岛民这件事还没发生多久呢。 祁云晟远远地就发现海岛的沙滩边上有人,本来不敢往那个方向想,但是真的上岸后,他还是一眼便发现了在沙滩边盘坐着的鲛人皇。 在修炼?在闭关?看那个姿势好像不是很棘手,似乎是在调整状态? 祁云晟有些疑惑,收起乘风之后便站在原地踟蹰,不敢冒犯。 察觉到他人的到来,余渊睁开了眼,双眼毫无情绪的波动,甚至带着几分狠厉。但是在注意到过来的人是祁云晟时,他眼中的戾气便消失殆尽,手中涌动的灵力也停下了。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在上岸的那一瞬间,便会被海水吞噬,尸骨无存。 当然,在外人看来余渊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甚至因为太过平淡反而有了几分轻蔑嘲讽之意。 但是微微激动的神色已经将他的心情暴露。 正好打开灵眼接收到这份灵讯的祁云晟愣了愣。 不过是自己过来而已,这鲛人皇用得着心情那么好吗? 御灵一族有这么神秘吗? 以及他之前也有类似的疑惑——余渊以前是有这些小表情的吗? 有时候是眼皮的一个轻颤,有时候是手上动作的几分不自在,还有的时候,干脆就是整个神色都给人感觉不太对。 靠着灵讯的记录去窥探别人的神色波动似乎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但是真的接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祁云晟还是疑惑的。 已经,他如今已经学会筛选灵讯之中的讯息,那些无用的,或者太过冗杂的会被他第一时间排除,那么他能够接收到鲛人皇这些神色上的小动静的波动。 怎么说呢…… “呵,还站在那里,是被吓住了?”余渊见祁云晟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冷哼一声,“没见过世面。” 他以为祁云晟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比如这座海岛。 这可真是……不爽。 祁云晟回神,加快脚步来到余渊的勉强。在距离眼前之人还有大概两三步距离的时候,他下意识停了下来。 “余渊……” 余渊瞥了他一眼,“站那么远,说话声我听不到。” 说罢,他便从地上起身,直接往岛内走去。 “这……”祁云晟意识到余渊似乎不高兴了,连忙加快脚步,“余渊,我想请你指导我的战斗……呃!” 那句话刚出口,祁云晟便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扼住了。对方似乎只是虚抓一手,却能够困住他,让他无法动弹。 “哼。”余渊从鼻间哼出一分气音,“都说你太菜了。” 自己刚刚甚至都没捕捉到鲛人皇的行动! 这番恐怖的认知又刷新了祁云晟对于余渊战斗能力的认知——这种速度,连灵讯都没法反应过来! 对于余渊的突然发难,祁云晟有些错愕,同时打从心里散发出一股恐惧。 会死……自己会因为他而死。 恐慌的情绪瞬间蔓延,将某个存在召唤了出来。因为余渊并没有下禁锢的力气,所以老人轻松地将人夺走,后退一大段距离。 “……” 余渊看着祁云晟的样子,又看了看那搅局的老人,道,“你这是打算以后都靠唤灵来帮你警戒?” 当初答应了要来让他指导战斗的人到底是谁哦! 他现在明明就是在展露自身的实力,让他清楚他到底运气有多好,拜了一个多强大的师傅——呸,不想当他师傅。 “对不起。我……我可能没反应过来。”祁云晟摸着喉咙,低声地道,“可以给我一点时间缓缓吗?” 席婆婆见了祁云晟的模样,难得不是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申请。她看向余渊,就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那般将祁云晟护着,同时拍了拍他的背。 “修炼是要循序渐进的,急于求成只会自我设限,影响到未来的可能性。”老人冷冷地看着他,“你是很强,但未必是个很好的老师。” “至少比你一出现就让他虚弱好。”余渊道,“太虚界内的危险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如果不能自己站起来,就老老实实待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比如他的。 余渊默默想着。 “……” 祁云晟护着脖子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阴郁。 那样的日子……那样的日子他不想再经历了! 经历过死亡又如何,他不就是因为不想再度经历,才这般努力的吗! “婆婆,回来吧。”祁云晟道,“是我的基础太糟糕,才会落得这般局面。” 祁云晟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使劲压住身上因为虚弱和恐惧出现的发抖。“之后余渊给我训练的时候,也请您不要出来。” “如果不摆脱这种依赖,我,我恐怕永远都站不起来!”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余渊,“他若是死了,我与你不死不休。” 余渊回以一个轻蔑的笑声,“呵。” 他怎么可能会让这人死? 有了上辈子的教训还不够吗? 将人留在无垠海是他最后的底线,他不会让这个人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老人的身影消失,祁云晟的状态也随之缓过来,“以后这样的突袭经常会有吗?” “鲛人从有意识起要学到的第一件事。”余渊道,“便是警戒。” 警戒四周,警戒有可能发生的一切。海洋有无数的宝藏也有无数的危机,若是掉以轻心,是会被海洋给吞噬的。 “我明白了……” “当然,有我在这,并不需要太过警戒。”余渊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话中带了歧义——保持警戒心是很好,但是对自己保持警戒就没什么必要了,“随时带着警戒心只会让你神经质,反而错过真正的危险。你所要做的,便是根据情况调整你的防线,以及找到值得信任和交付后背的人。” 比如他。 余渊又摸摸地在内心补充道。 祁云晟一副受教了的申请,点点头道,“我会努力的。” “呵,这份上进心姑且有可夸的地方,”余渊摆手道,“不过,开始了就别想着结束了。” “那是自然。”祁云晟道,“我不会放弃的。” 就像是被压倒在石块下的杂草,在巨石被掀开之后努力向上攀爬,似乎是要将之前的压迫全部报复回来。 那般生机勃勃。 余渊微微眯起了眼。 这不是挺不错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江何湖:至少我知道一点了,尊上的心上人,一定不是个玻璃心 云晟:……以前是 江何湖:能在海岛上培育毒瘴,一定不是个弱者! 云晟:……以前是 江何湖:以尊上的性格,应该会护他周全,所以应该对尊上有一定好感 云晟:以前被搞死过 #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可怜呢# = 抱歉,今天的更新晚了 双休使人怠惰,同时因为每天都要维持万字的剧情量,也有点卡文了 如果对本文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说说 当然,骂就免了,于秋秋是个玻璃西,你骂我,我,我……我哭给你看QA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千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基础锻炼 对战的指导就这样开始了,不过更确切地来说,是余渊在检查祁云晟的情况。 捏了捏骨头,试探了一下反应,随后他果断得出了结论——“缺乏锻炼,菜鸡一只。” 这个印象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因此祁云晟也算是有了心里准备。虽然一开始听到这个评价还有点觉得受伤,但是仔细想想,人家说的也是事实。 他本来就没专门锻炼过战斗的技巧。 仔细想想,似乎余渊用来说他的话,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 同样的话重复多了杀伤力其实是会下降的,但是余渊仿佛没有察觉到这点那般,还是用那几句评语。 因为祁云晟想要用剑,余渊随手丢给他一把木剑,让他不要用先前买的灵器,也就是那柄用黑庚金做成的剑。 “万变不离其宗,你既然有御灵一族传承的剑法,我便不会去干扰到你的修炼内容,但是最开始用这种剑便好。” 祁云晟握着手中平平无奇的木剑,相比寻常的木剑,它似乎有几分沉重,“这是?” “随手做的。”余渊道,“垃圾一个,爱拿不拿,用这种东西训练,你就不会对你自己的真实水平产生误会。” 若是一开始就用太好的剑,那么在训练时就很容易将灵剑的功劳归到自己身上,从而对水平产生误判。这其实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细节,哪怕是很多世家大族,也不会刻意去注意这一点。甚至为了锻炼后辈对于灵器使用的熟悉度,他们会主动让孩子用最好的灵器去锻炼,练出熟悉感。 但是这种熟悉感是很虚的,如果随便换一把武器便不称手了,很容易受到各方面的局限。 鲛人一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武器,也不完全都是空手派,有喜欢的武器他们还是会用的。 他们所受到的教育便是,一切外物带来的强大都是虚的,只有你自己成为强大本身,才算是成为睥睨他人的存在。 但是最为讽刺的是,鲛人里边最为强大的鲛人皇,也需要依仗着传承,和传承带来的与海之意志的呼应,来凌驾于其他鲛人之上。 这很矛盾,但好像也不矛盾。 不靠谱的大海龟,内容繁多的传承,还有传承带来的与大海气息的沟通。成为鲛人皇的余渊接收了太多的东西,这让本来就是佼佼者的他成为了几代下来最年轻也是潜力最大的鲛人皇。 对于战斗,祁云晟是完完全全的新手。 虽然借着先前的经历,摸索出了灵气的使用办法,有了几分战斗经验,但论正儿八经的锻炼,这还是第一次。 御灵一族的传承里边倒是有现成的剑法,也有给出一开始基础动作的图谱,祁云晟本来想直接照着做出来,却没想到余渊在看了他的动作之后,直接捂脸。 “真废。”余渊就像是受不了那般,过来掰正祁云晟蹩脚的动作,“如果你出剑是这种跳大神一样的动作,我敢保证没有什么傻瓜会死在你的剑下。” 确认祁云晟是真的一点基础也没有,余渊倒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只是让祁云晟不要照着传承之中的剑谱来,而是先练动作。 劈砍挑刺,所有的基础动作大概都是这样,虽然有灵力在可以借由灵剑来释放法术,但是如果最基本的动作都做不利落,那么这基础就算是烂了,这高楼,也就建不起来了。 在掰祁云晟的动作的时候,余渊直接上手了,感觉到那靠近的热源,祁云晟的身体不免僵硬了许多。 “肌肉怎么这么僵?”余渊发现了这点后,似乎是不太满意,“不放松下来怎么锻炼。” “对不起,我尽量放松。” 余渊轻哼一声,而后祁云晟感觉自己的背上似乎是被戳了一下,一股暖流从后背中央涌入,滋润四肢百骸,让他因为鲛人皇靠近而升起的危机感和紧张感逐渐平复。 随后余渊毫不留情地,将祁云晟的手扭向了一个角度。 “呜——” 因为力道大,祁云晟几乎是咬着牙去忍那突然被拉扯出来的疼痛。 “首先是这个动作。”余渊道,“手臂伸直了,必须直且用力,不能……你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祁云晟道,“我听着呢。” “好好记住,我可不会天天这么盯着你的动作。” 祁云晟的每一个动作和架势,在余渊看来有大量的问题,光是纠正和让祁云做得出看的过眼的动作,就已经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因为鲛人皇的粗暴纠正,祁云晟几乎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完好的肉,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在哀嚎着酸疼。 终于不用再反反复复纠正祁云晟的动作,余渊直接坐在一旁看着不断原地挥剑劈砍的少年。 看着那咬着牙不服输的少年,余渊忍不住有些想翻白眼——就算他是御灵一族,擅长利用唤灵来作战,但是这本身的体质还是太弱了点,使个剑都乱七八糟的,还那么信誓旦旦想要用剑。 真的是,傻小子一个。 但是看着他的样子,余渊又忍不住想起了当年。 不过是随手拿来的启蒙小话本,给那人认字用的,却没想到他对那话本上的插画十分入迷。 长剑在手,风姿绰约,这似乎是他非常喜欢的形象,翻到后面那名用剑的修士吃瘪的时候,他甚至能哭出来。 真的是…… 谁都不知道,生活在无垠海,掌握着海宫的鲛人皇余渊,除了实力强大,掌握海之意志以外,还是一名用剑好手。只是他一般不用剑就能解决战斗,因此倒也没有谁见过他用剑。 如果不是亲自练过剑,研究过其中的规律和常识,是无法第一时间提供这么详尽的指导的。 余渊看过很多剑谱,各种风格都有。 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情,余渊就想不明白了。那人既然那么向往剑修,理所当然要找最强的自己来指导吧。 真的是!一句话都不提! 主动说?怎么可能! 如今,这些封存起来的无用知识,也算是有了归处。 祁云晟这一边,在被余渊指导了正确的基础动作之后便一直努力训练,不断重复着劈砍动作。 以他如今入了门又修炼过一段日子的体质,这样高强度的重复动作意外地能坚持很久。虽然一开始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但是渐渐地也就适应了。 修士没有白天与黑夜。这是一句俗话。很多修士在修炼或者顿悟的时候,往往一个失神,时间悄然流逝,再回头看四周,才会猛然惊觉。 而祁云晟渐渐地进入了这种状态,将身周的一切视作无物,专心地重复这些用剑的基础动作。 而余渊倒是一直看着,似乎完全忘了先前说过的“我不会一直盯着你的动作”。 一边看,余渊也在一边思考——因为剑谱是御灵一族的传承,自己要等他练上手了才能搞清楚路数并且查漏补缺。现在他能做的,便是指导这人的基础,同时训练他那糟糕到无药可救的感知。 等之后他将剑招练出来了,自己便当个陪练,矫正他的坏习惯。 说起来,明明就是御灵一族的人,警惕性那么差真的可以吗? 虽然面对自己确实不需要警惕就是了。 余渊一边琢磨一边纠结,想来想去发现自己还真的是放不下这个弱小的家伙。他的事情甚至比海宫那些事务要难处理得多。 但是,这样似乎也不错。 余渊默默看着。 变强一些,能够自保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容易离开了? 一想到上辈子的离别,与这辈子虽然乱了轨道但是渐渐转好的发展,余渊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沉重的木剑加大了祁云晟体力的消耗,以至于他停下来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在痛呼哀嚎。 他倒在了地上,完全动不了。 轻盈的脚步声落在沙滩上,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人的脚步一直都是那么轻,脚步很稳,与他粗暴的性格有点搭不上边。 “如果你不是修士的话,是不会让你练这么久的。”余渊道,“凡人的身体有太多无意义的,需要注意的地方。相应的,修士的身体结实多了。” “嗯……” 祁云晟已经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事实上如果不是突然全身无力倒了下来,他也不会停下动作。 还不行,他只是在重复动作,并没有找到那种感觉。在那个时候,他的脑子仿佛就是放空的。 “光是一味的重复是不会有成长的。”余渊默默地道,“好好记住,你是个修士。” 修士?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 祁云晟双眼之中透出几分迷茫,被过分消耗的体力无力支撑脑子的运转,以至于现在的祁云晟看在余渊眼里,跟软成了一坨烂泥一样。 余渊见状也知道这人累惨了,随手取出一个小玉瓶,将内里的液体滴在了祁云晟的身上。 那一瞬间,一股清凉的气流钻进了祁云晟的体内,涌向四肢百骸,将其中的沉重和疲惫逼出身体。身体的舒适感让他忍不住呻丨吟出声。 “……” 余渊立时收回玉瓶,眼神飘向别处,咬着牙就像是在忍耐着什么那般,“真不省心!” “啊……”祁云晟坐起身,看向余渊,“谢谢。” 既然谢谢的话就记得以身相许,哼。 余渊试图以眼神传达这句话。 看到余渊那充满着戾气甚至有几分嫌弃的眼神,祁云晟顿了顿,立时道歉道,“是我现在的基础太差了。我会加油的。” “……” 这哪跟哪啊! “我会努力让你觉得不无聊的。”祁云晟道,“御灵一族的诸多事宜,我还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如果你对御灵一族有兴趣,我会尽量努力去开发传承的。”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拿种族秘密去讨好别人的意思,但是对于祁云晟来说,御灵一族在他上辈子的人生之中丝毫没有出现,也没有给予他什么助力。直到这辈子,自己偶然发现传承,才算是踏上了正轨。 御灵一族的事情要藏好,席婆婆也不能随便现身,在所有要防备的情况里,只有余渊是特殊情况。 如果他觉得有趣就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么若是让他觉得无趣了呢? 小小的恐慌督促着祁云晟做出行动。想来想去便也只有努力更像一个御灵一族族人了。 而且……他是跟着自己的本心在行动的,即便是以后鲛人皇觉得无趣了,只要逃回无归岛,一切都没有问题。 想着想着,祁云晟想起了某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当云晟不blx了,就能听出来鱼丸的话永远是那三板斧 鱼丸就是那种做了,但是不说,等着云晟自己发现自己上门感谢的那种人设。 无归岛岛主踏踏实实锻炼之中,其实他的基础能力挺菜的,因为他的天赋技能点都在召唤上 明明是个召唤系,却要当个近战╮╯▽╰╭ 第69章 近侍队伍 祁云晟勉强从地上坐起,而后在乾坤袋里翻了翻,取出了某物。 余渊看到那金色的小东西,不免挑起眉头。 所谓灵石,大多是掺杂了几分杂质的存在。灵石的品相区分,看的便是其中混入杂质的量。 它们外在表现非常不同,寻常灵石是灵矿之中占比最大的那一批,杂质多,看起来不起眼,为了方便交易,它们会被分成了等量的小块——具体的总数,有时候不需要一个个去数,只要感受一下其中的灵气量,就心中有数了。 祁云晟取出来的这个小东西,虽然看起来个头不大,却拥有着恐怖的灵气留存量,已经不是那种灵矿里开采出来的灵石了,更像是有什么存在将大量的灵力贮存之后凝结出的成品——极品灵石。 光是这么一颗小玩意,如果拿去卖的话,应该能疯一批人吧?不管是拿去炼器还是用作阵法阵眼,甚至是直接拿来修炼,极品灵石都是最顶级的那一批存在。 竟然已经拿到了这种小玩意吗? “你帮了我太多。”祁云晟道,“我目前还拿不出太好的东西,这个,算作我的谢礼。” 祁云晟取出来的,便是从噬元妖兽鸣玉那边取来的极品灵石,或者叫灵晶。 这算是他现在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了。虽然可能以余渊的身份和地位看不上这种东西,但是他也想取出来。 作为报酬来说是不是有些寒酸了? “谢礼?”余渊撇嘴,“是送我吗?” 后边这个说法他比较喜欢,谢礼什么的,他才不需要。 祁云晟并没有注意到前后两句话的微妙不同,认真地点了点头,“这……” 还没说完,小小的灵晶就被余渊直接取走,完全不给他留后悔的机会。 看到祁云晟的眼神跟了过来,余渊将灵晶在手中把玩了一下,随后道,“在别人面前别随随便便拿出来。” 这是在提醒自己财不露白? 祁云晟点点头,随后道,“你觉得这个……” “有趣的小东西。”余渊下了总结。 极品灵石什么的,身为鲛人皇的他还真的不缺,但是——这可是他送给自己的。 一想到这个,余渊的心情好了不少,他直接将祁云晟拉起来,随后道,“之后每天都要过来。” “每天?”祁云晟下意识重复道。 见祁云晟竟然不是马上应下,余渊的脸色瞬间就糟糕了些许,“……哼,爱来不来。” “自然是会来的。”祁云晟道,“希望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反正我闲得无聊。” 无垠海海底,海宫之中。 因为鲛人皇撂挑子了所以疯狂赶工和处理事务的臣属们发出了哀嚎。 虽然确实有乐在其中的——掌握权柄的感觉总是会让人着迷,只是那鲛人皇走得太过爽快,未免会给他们一种他们只是在当苦力的感觉。 因为余渊最近的派系清洗,臣属之间们的站队乱了不少,偶尔有互相攻讦针对,但是如果鲛人皇本人不在的话,那么再大的风波都不痛不痒。 因此海宫如今算是进入了清洗过后的休养生息期,各方势力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说起来历代的海宫运转都是这样子的,任性的鲛人皇很少会主持海宫上下所有的事情,都是分摊给各个家族各个大臣分别处理。 真正在维持海宫运转的是他们,鲛人皇更像是一个象征——当然,这个象征有着绝对的实权。他只是不想管,想管的话也能够将所有的事接手。但是没那个必要。 鲛人皇传承之中的海宫治理之道,绝大多数都是用人之道。如何管好手下,是一个鲛人的必修课。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挺习惯这样的节奏。只是这一任的鲛人皇终于开始大大规模爆发了他的任性,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早该有所心理准备的! 当然,鲛人皇并不是全部都不管事,但是大多十分任性。除了无法下放的最关键的那一部分事务,其他的他们很多会直接丢给臣属。 海宫之外则是各个家族独占一方,尊海宫为首。鲛人皇是最强的存在,实力就是最大的忠诚心保证。 现如今鲛人皇去了海面之上,海宫之中的工作调整要比之前乱了不少。 可是他们敢偷懒吗? 想到那几个莫名其妙失踪,没了消息的巡海卫,他们就感觉自己的心肝在打颤。 还能怎么办,努力加油呗。 海面之上。 祁云晟缓过劲来,想起余渊给自己的那种灵物,好奇道,“你刚刚给我吃的是什么?” “反正毒不死你。”余渊面色并不算太好看,“一点都不知道自我保护。” 动不动就练过头,动不动就练过头,之前在钓鱼舟上也是,这次也是,他发现这家伙怎么就学不会适可而止? 仔细想想,小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子的。他一旦做什么事情入迷了,基本是停不下来,除非有外力去打断他。 自己也骂过他这个毛病,不过看在对方对自己撒娇的份上,也没说他什么。 有很强的专注力,这未必是一件坏事,很多高手便是靠着这一点崛起的。可是在那之前,太过专注于某些事情而忽略了身体健康和安全,那就有点傻了。 当然,在余渊的眼里,祁云晟一开始就很傻,傻到无药可救。也就自己乐意照看他,护着他了。谁让自己动心了呢。 鲛人皇族祖训,先动心的人先输。 他已经输了。 “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祁云晟默默道,“不过我也猜得出来。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鲛人皇的暴殄天物,是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的毛病。拿出那种珍贵灵物来让他恢复状态,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哼,小玩意罢了。”余渊道,“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瓶。” 祁云晟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了,能给我一滴已经很足够了!” 他可才刚拿出还看得过去的“回礼”,现在可不能再欠余渊的情分了! 余渊闻言,又是一张臭脸。 诸事结束,祁云晟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要启程返航了,“那么,今天先叨扰到这里,我明日再来。” “刚刚都累成一滩泥了,现在有力气回去?”余渊道,“怕不是要在路上翻船。” ……哪有这么诅咒人翻船的。 祁云晟动作了顿了顿,随后道,“不会的,现在我的还没有弱到那种程度,再说了不是还有……” 余渊挑眉。 “……席婆婆嘛!”云晟道,“尽管放心。” “放个鬼的心!”余渊内心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颇不爽地道,“成天依赖那个唤灵,一点长进都没有!” 说罢直接御空而行离开,显然气得不轻,留祁云晟在原地发蒙。 这是……怎么了? 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在与自己交流的时候,鲛人皇的性情一直都这么阴晴不定,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戳到他的怒点。 虽然对于鲛人皇的刚才的火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祁云晟还是转身回无归岛了。 余渊立在空中,看着那人远去的声音,面色不虞。 海岛的另一边也有了些许的动静。 几名鲛人恭恭敬敬地上岸,而后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下一刻,突如其来的压力袭来,将他们所有人都压制在地面上,连抬头的力气都仿佛要失去。 “尊上!” 前排的鲛人高声呼道,“是……是属下!” 他高高扬起手,将手中的令牌展示给余渊看。 余渊从空中落下,冷冷地看着这几名撞枪口的鲛人。 压力减缓,几人纷纷起身恭敬地行礼。“属下前来递交海宫诸事。” 余渊也没说什么,摆摆手,示意他们把东西放下就可以离开了。 前头的鲛人是余渊上任以来的近侍,名为辰宇山,是余渊亲手提拔,不牵扯任何派系争端的存在——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了,只有完全忠诚于海宫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近侍,在离鲛人皇最近的位置为其分忧——也是鲛人皇的代言人。 在鲛人皇不在海宫的时候,近侍便要接管海宫上下,令牌在手有如鲛人皇亲临。 近侍们领命,其他人已经准备离开,只剩辰宇山欲言又止,“尊上,属下斗胆,有一事相问。” 余渊闻言,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那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就像是在睥睨着什么,即便是忠心的近侍,在他的眼里地位也不过如此。 但辰宇山知道,这已经是鲛人皇能给他们的最大优待了。 “说。” 他似乎是没多少耐心,想要快些把人赶回去继续干活。 “敢问尊上……您是打算日后在这海岛上暂居,还是长居?”辰宇山道,“若是长居,恐怕……” “我想做什么,难道还得问过你们的意见?”余渊挑眉,方才从祁云晟那儿招来的火气,此时完全发泄了出来,“无垠海的鲛人皇是我,而不是那座传承了不知道多久的破旧宫殿。” “……” 大概也只有鲛人皇,才敢称呼那繁华的海宫为“破旧宫殿”。不过这也符合鲛人皇一直以来的性格。 “属下明白了,只是,尊上若是要在此处长居,请务必让我们前来接手内务。”辰宇山道,“让鲛人皇独自一人居住在海岛上,这不符合海宫的规矩!” “规矩?我说的话便是规矩。”余渊哼声道,“如果是无事,直接退下罢!趁我现在不想见血!” 尊上的心情非常糟糕。 包括辰宇山在内的几名鲛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明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便推了推辰宇山。 辰宇山得到暗示,立时道,“尊上息怒,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我们觉得,鲛人皇的领域,需要近侍队来负责周围的警戒和完善。” 事实上在上岸后发现岛上一点阵法都没有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大致的情况。如果真的放鲛人皇一人在这里生活,他永远想不起来布置其他的措施来提升属于鲛人皇的威严。 这可是万万不可的。鲛人皇是无垠海的王者,怎么能一点随侍和气场都没有! 他们也清楚,这是因为鲛人皇的绝对自信——他绝对没有对这座海岛上心,只是寻个落脚点罢了。 出于多年辅佐鲛人皇的经验,辰宇山顶住了鲛人皇身上那强大的压迫感,坚持道,“尊上,这座海岛需要一些布置,来体现您鲛人皇的身份。不然不就和随处可见的海岛一样了嘛!” “可是那又有什么必要呢?”余渊道,“这海岛上,只有我一人,便够了。” 冷静,辰宇山,这一次必须成功。 他们近侍的权威来自鲛人皇,必须跟在鲛人皇身边才能维持身份与地位。 若是鲛人皇在海岛上长居并且拒绝一切臣属的见面,对海宫的未来发展绝对是肉眼可见的糟糕! 辰宇山深吸一口气,道,“即便是尊上不需要,尊上的意中人,想来也是需要随从小厮来服侍的吧?”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余渊就想起来上辈子海宫里那人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再放海宫的那批危险人物进来! 见余渊不为所动,辰宇山明白自己没有打动他,便立时换了个方向,“若是有外人到来,也需要有人分辨谁是要放进来的,谁是要挡在门外的吧?” “呵。”余渊不以为然。 “尊上——”辰宇山深吸一口气,决定祭出最后的杀招,“您不觉得现在的这座海岛,太过寒酸了吗?” “寒酸?” 余渊挑眉,回头看了一眼,“这不是资源挺足的嘛。” 这还是他特地挑的呢! “那么除了拥有丰富的资源,它和寻常荒岛有什么分别!”辰宇山见这招果然有用,立时跟进,“鲛人皇地位尊贵,那么长居之处就不能太过寒酸。从古至今,只有看到居处豪华而想要留宿的人,哪有看到资源丰富便留宿荒郊野外的!” 以上这一段话,都是信口胡诌。 但没事,只要鲛人皇能听进去就够了。 “那按照你们的意思,该如何处理呢?”余渊没有肯定辰宇山的想法,也没有去否定,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辰宇山深吸一口气,道,“我觉得需要将在海华城修筑华宫的鲛人调派到这边,暂时搁置华宫的建设。他们是最好最老练的队伍,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岛上的风貌。” 余渊听完,琢磨起这个建议。 把海岛修得豪华一点,更能体现自己的身份? 那不是挺不错的嘛,可以有! “然后?” 这便是有意向有兴趣了! “我们明白,尊上不希望被海宫的各位大人烦扰,所以我们斗胆请求尊上让我们也留在海岛之上,为您处理内务交接之事,届时各位大人们不必来到这里,也能将事情传达过来。” 近侍队从来都是最好的喉舌,做这种事情也不算逾矩。 辰宇山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开始吧。”余渊直接道,“你说,有人会看到居处豪华而想要留宿?” “是的……大抵上。” 那个什么,为了无垠海的未来,说点瞎话应该没问题吧? 余渊回想了一下祁云晟离去的背影。 这个,可以有! 他之后天天要来找自己练武,那么说不定哪天累了,觉得天色晚了,完全可以求他收留,那到时候自己…… 余渊施施然离去,话语中的意思明显是同意了。 近侍们退回水下,一阵欢呼。 “头头,可有你的!” “竟然成功了!”那鲛人取出一本书出来翻阅,“要知道根据记载,近侍队向历代鲛人皇提出这种要求,成功概率不过半。” “你们放松得太早了。”辰宇山深沉地道,“硬仗还在后面呢。” “……” “……” “……” 一片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余渊:哼唧,不开心,我生气了 云晟:……??? 余渊:送我东西了,四舍五入是定情信物,我接受了! 云晟:等会儿??? ++ 是什么阻止了鱼丸的恋爱? 傻球:智商 冰球:性格 煤球:鬼知道 毛球:似乎不会太顺利的样子 鱼丸:你们看戏看够了吗啊喂╯‵□′╯︵┻━┻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三源、水幻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极光启事 另一边的祁云晟并不知道近侍队即将入驻海岛,刚回无归岛,便正好碰上捕鱼归来的几人。 在发现内海里存着的鱼都消失了之后,几名鲛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佘菁则是注意到了乘风,立时招手,“欢迎岛主归来。” 回来了? 曹云冲看过去,果真见到乘风在海面上破浪而来。 听到佘菁的声音,祁云晟调转了方向,来到这边。 “收获如何?”祁云晟道。“看先前的量,挺不错的嘛。” 佘菁点点头,认真地道,“他们的手脚还算麻利,只要能找到鱼群,半天就能抓到一堆。一开始的时候还不太熟练,但是到后来就适应了。” 佘菁的话就像是鞭子一般抽在那些人身上。虽然明白自身做这些事是迫不得已,但他们还是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虽然巡海卫在海宫之中的地位也就那样,但是那也好歹是正正经经在海宫当值的存在啊。他们平时的工作便是巡视无垠海,以防哪方宵小无视鲛人皇的尊严,保护海宫安危,是鲛人皇的耳目啊! 而现在,他们在做什么? 抓鱼,抓的还是那种他们往日看都不会看的小海鱼!他们也提过要不去猎杀大鱼带抵小海鱼,可是被那白瞳女人拒绝,坚持让他们要抓小鱼。 对于鲛人来说,这类小鱼非常好抓。 虽然能在无垠海里活下来的生物,大多有它自己足以依仗的本事。像是这种小海鱼,逃跑起来的速度非常快。但是鲛人乃是无垠海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海洋就是他们的主场。 虽然不能像鲛人皇那样直接控制一片海域,但是借助与海洋的呼应来困住那些鱼群并不难。 就是因为不难,所以一直重复这样的行动,对于他们的折磨才是最强的!这样弄得他们似乎是真的渔夫那般! 不甘平凡的强者,被迫做着日常琐碎之事。当祁云晟看到那些人脸上的不甘与烦闷之后,微微一笑,道,“那不是很不错嘛,继续。” 好事多磨啊各位。 鲛人们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免费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简直是浪费。虽然这也是仰仗了余渊的面子才让他们这么听话,但是——这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们理所当然地蔑视自己,找自己的麻烦,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奉还回去? 反正如果余渊不过来开口要人,他便会这么用下去。卖小海鱼赚来的收入比不上大鱼和海兽,但这就是祁云晟让他们这般磋磨的目的。 说完祁云晟也不去看那些鲛人了,而是专心与佘菁对话。 经过先前的配合,佘菁与龟丞相的关系倒是有所缓解。比如现在佘菁还没上岸,就坐在龟丞相身上。 龟丞相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意见,一双黑豆豆眼直直地盯着祁云晟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岛上成员能友好相处这一点让祁云晟心情不错,先前注意到罗贝佘菁和龟丞相似乎相处不来,让他还有些许的担心,现在算是松了口气,“看起来你们关系好很多了!” “为了完成岛主的命令,配合是必须的。”佘菁道,“我可以帮龟丞相更好地催促那些人,龟丞相能帮我在海面上行动。” “你不会游泳吗?”祁云晟疑惑道。 “可以飞行。”佘菁乖巧地应了祁云晟的问话。她本质是怨念的结合体,不是普通人类,是可以做到像罗贝那样漂浮在空中的。 只是罗贝有本体可衣服,她在空中行动的消耗约等于零。从之前到现在,佘菁能见到罗贝好好走路的时候,只有她还没在无归岛上扎根的那一段时间。 但是佘菁并不能像她那样随意,没有本体的她要漂浮起来,消耗的便是自身的精力。 两相比较,自然是和龟丞相合作要来得省力一些。 祁云晟听完点点头道,“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找时间我去给你准备一艘海舟。” “这怎么能行!”佘菁讶然道,“岛主不用管我,我没问题的。” “但是在海岛生活,没有海舟的话出行也会不便吧,虽然可以靠龟丞相,但是说到底还是有一艘自己驾驶的小海舟比较方便……”祁云晟想了想,直接下了决定,“就这样吧!反正现在靠着海鱼的收入,还能给你准备品级不错的海舟呢!” 这句话,又像是刀子一般戳在那几名鲛人的身上。 他们现在难得有休息的机会,那可恶的女人根本不让他们休息!如果不是因为鲛人皇的命令,他们早就对她动手了。 好吧,有龟丞相在这儿看着,他们其实是不太敢动手的。 直到现在他们都难以相信龟丞相竟然投靠了这座岛屿。他们一直以来对这只绿皮大海龟的认知就是他是海宫之物,是伴随着传承一起延续下来的海宫象征。恐怕他们几个鲛人的年龄加起来都没有这只大海龟大。 龟丞相见证了多少代的鲛人皇,没有人说得出来,似乎是它所经历的历史比他们所知道的要多得多。 然而现在,这个海宫的象征,竟然归顺了海面上的岛屿,甚至听从那岛屿主人的命令——要知道鲛人皇都未必使唤得动它! 虽然在见到岸上的庾洱田之后,他们就大概猜到了什么。 只是还是太奇怪了——庾洱这种东西在其他地方稀缺,但是海宫是绝对不缺的,甚至那只大海龟想吃的话还会自己去偷吃,区区庾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不管怎么样,是他们这次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不管是龟丞相归顺之人还是鲛人皇看重之人,这两个身份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压死他们。 “既然如此,那我便谢谢岛主了。”佘菁道,“我会努力不辜负岛主的期待的。” “与其说期待什么的……”祁云晟看着佘菁认真的模样,有些许的不好意思,“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在无归岛上好好生活。” 不论是他,是佘菁,是罗贝,都有着不太愉快的过去。这里是他们的新生之地,所以祁云晟会尽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 “岛主殿下。” 想来想去,曹云冲还是上前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作为驯海将军,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其余的兄弟负责——至少争取一下缩短刑期。 “说。”祁云晟连回头都烂,直接让他开口,那几分姿态,竟是有些像鲛人皇! 能学得这么像,绝对是在鲛人皇待过不短的时间! 曹云冲的内心颤了颤,“我们已经真心认错了,先前的冒犯实属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 “就这样?”祁云晟回身,打断了他的话语,“你觉得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可以将不愉快全部抹平?” “我不是这个意思。”曹云冲连忙道。 “如果不是我自身有着几分依仗,还有鲛人皇及时赶到,你觉得我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你们比我还了解你们自己的作风吧?” “这……”曹云冲无言以对,但还是道,“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是遵从鲛人皇命令行动的……” “那么,这种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祁云晟道,“这就是你们可以理所当然戏弄他人蔑视他人的理由?” 海宫出身的鲛人,包括余渊在内,他的印象都很糟糕——让他感到怀念和想要追逐的,是童年的余渊。 “因为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就可以将一切揭去?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有承受那个结果的能力吗?”祁云晟说着说着,心中对于海宫积存的怨念便爆发了,“你们是不是习惯了弱小之人对你们的宽宏大量?那可真是抱歉了,我可不打算将此事轻轻放下!” “你们的命是我给你们留下来的,不然以鲛人皇的一贯性子,你们比我更清楚他会做什么。”祁云晟默默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心善之人,我将你们留下来,就是让你们好好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一下这种力不从心,毫无意义的生活吧!” 说罢,祁云晟拂袖而去。佘菁上了岸之后,龟丞相扭着身体追了上去。 佘菁站在岸上,看着祁云晟离开的方向。 曹云冲没想到交涉会这么失败。这岛主对于鲛人的积怨远超自己的想象,就好像是长期在鲛人的压迫之下终于解脱,于是报复性地对待他们一样。 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辜负了兄弟们的期待,但是忽然内心一颤,有种异常危险的感觉。 这股感觉来自—— 所有鲛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青衣女人的身上。她忽然扭过头,像是一条准备捕猎的蛇那般,白瞳泛着幽光。 “鲛人原来有这么可恶吗?”她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岛主那么温柔的人,肯定是被鲛人欺负得太狠,才气成那样子的吧?” 不知怎的,明明气息并不比自己强,但是那冲天的,仿佛怨气一般的让人不舒服的气息,还是让曹云冲下意识退了两步。 “你们想要休息吗?堂堂强大的鲛人一族怎么好意思休息呢?”佘菁碎碎念道,“不去好好发挥你们的价值吗你们这些有眼无珠之人?” “总要让我们休息一下……啊!” “罗贝。”佘菁轻声呼唤着。“我改变主意了。” 随着她的呼唤,空中出现了小女孩的虚影,“怎么了?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这些人还是□□逸了,安逸到过分。”佘菁道,“主人那么生气,我们不做点什么那怎么能行呢?” 危机!大危机! 曹云冲转身就想离开,却发现兄弟们已经被成群的紫蝶包围。而他们不能逃,一旦逃了,被鲛人皇知道,就是一个死! 逃不掉的,只要还在海上,龟丞相就能够找到他们! 退路已经被蝴蝶群锁死,鲛人们背靠背挤作一团,防止突如其来的攻击。 借助罗贝的能力锁住这些人之后,佘菁一个扬手,许多小白蛇的影子飞了出来——这一次,可没有先前展示治疗能力时的温和了! 曹云冲躲闪不及,被击中了颈部,很快便感觉有股寒流涌入,似乎是在那里结了一个包。 再看其他鲛人,也差不多是这般模样。 “我不会让你们有逃离的机会。”佘菁道,“你们可以感到荣幸,自我化形之后,还是第一次用出这一招。” “这……你做了什么!” 曹云冲捂着脖子怒道。 “没有什么,只是如果没有我定期给你们补充毒素的话……”佘菁微微一笑,“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呢?” 她本就该是毫无自我意识的杀人武器。那么,她怎么会缺以毒害人之法? “……你们……” 曹云冲咬牙,道,“针对我一人就行了!把他们身上的毒解了。有我在,他们不敢逃。” “令人感动的情谊。”佘菁拍拍手,似乎是在鼓掌,但是面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带着几分讽刺,“既然是好兄弟,那就同患难吧!” “嘻嘻,我也这么觉得。”罗贝轻笑,“让我来加点料?” 这一下,几名巡海卫算是彻底逃不了了。 另一边,祁云晟撒完气后,不知不觉到了海岸的另一边。看着眼前平静的海面,他也有了几分心旷神怡之感。 木剑还在乾坤袋里,祁云晟取出来,按照原本的习惯架势挥了挥,终于不是先前那般找不着北的感觉。 他满意地收回木剑。 张弛有度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席婆婆先前就骂过他一旦专注就容易忽略其他事情的状态。 这种事情屡次发生,祁云晟知道这不算一个好习惯。 若是每次都专心到影响身体的程度,那么这算是好习惯,还是坏习惯呢? 其实不论是席婆婆还是余渊,都无法否认这是天赋的一种——能够一心一意并且专注力强,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天赋。只是在身体还没养好的初期,懂不懂全身心沉入一件事带来的结果就是忽略外物。 也就是祁云晟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到身体发出警报,譬如晕倒什么的,就不会停下来。 虽然一个冷漠一个暴躁,都不算是以好态度对待祁云晟的,但是他们本质还是关心祁云晟的,看到他出现这般虚弱的状态,各有各的难受。 祁云晟长呼一口气,散去心中的阴郁,回头一看,发现龟丞相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龟丞相?”祁云晟的面色温柔了些许,“监督他们抓鱼,辛苦你了。” 而后龟丞相张开嘴,打了个饱嗝。 “……”祁云晟默默地拍了拍他的头,“吃饱了也好。” 龟丞相从来都是这么随意的,配合它的年龄,倒是像个老顽童。虽然知道它有打开鲛人试炼和剥夺鲛人皇传承的能力,但是祁云晟并不打算用它做些什么。 不如说,在听到这般强大的它竟然是被自己契约了,祁云晟内心松了口气——有契约在,龟丞相想做些什么,自己是可以阻止的吧? 余渊把这种近乎把柄和弱点的事情告诉自己,是他对御灵一族的信任,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不管怎么样,他肯对自己说明这些情报,祁云晟便不会去利用它,反而会将这份秘密烂在心里。 “龟丞相,既然你来自海宫,那么你喜欢那里吗?” 龟丞相歪了歪头,似乎是不太懂祁云晟的意思。 “哈,我在做什么呢!”祁云晟苦笑道,“龟丞相不必烦心,入了我无归岛,便是我无归岛成员,以后我有什么,定有你的一份。” 龟丞相想了想,似乎是看出了祁云晟现在心情不佳,便稍稍蓄了力,撞了祁云晟的小腿一下,让祁云晟跌到了他的背上! 因为龟甲上有划痕,祁云晟下意识抓住了那里,而后龟丞相似乎认为这是祁云晟坐稳了,便立时冲出去,入了海。 祁云晟慌忙调整坐姿,终于在龟甲上坐稳了才松口气。 差点以为要被甩下去了! “龟丞相,别吓人呀!”祁云晟拍了拍它的龟甲,“我不会游泳,你吓死我了。” 海龟在海面上沉沉浮浮,但一直维持着龟甲在水平面上,避免上边的人泡到海水。 祁云晟也不打算计较龟丞相想做什么,任他带着自己在四周前行。 渐渐的,祁云晟也明白了龟丞相的意思。 这是想让自己散散心? 龟丞相一直往一个方向前进,显然有着固定的目的地,祁云晟内心疑惑着,直到到达的那一刻,他才惊呼出声。 极光。 暮色之下,远处的天边光华闪烁,不是星月,也非灯光,而是真真切切的极光。 到达目的地了,龟丞相才算停下,让祁云晟能够静静地欣赏远处的风光。 极光是祁云晟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存在。似乎是在无垠海上会出现的,一种极美的光彩。 据闻,极光与天道有关,是天道留下的启事,只有特殊之地在特地的日子里。才会出现极光,见了极光的修士,能够从中收获顿悟。 祁云晟没想过自己真的能见到极光。 那般美丽,也那般神秘。 打开灵眼后,似乎的灵讯似乎也蜂拥而至,欢呼着他的到来。 有苍茫遥远的声音响起。 【御灵一族——】 【将所有遗憾尽数填补,莫要辜负——】 声音空茫,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听到后边便因为回响而变得不真切了。 祁云晟顿住,难道这就是见到极光能有的收获。他立时收敛心神,专心捕捉周围的讯息。 察觉到背上之人的异状,龟丞相像是有所准备一般,游到了旁边的一处礁石上。 稳稳的龟背让上边的人不会感觉到颠簸。 这一次,祁云晟重新见到了灵讯给自己构造的场景。 但是这次的不太一样。 有个御灵一族族人在海面上鬼鬼祟祟地前进,将四周的讯息收入到海图之中。原本一切顺利,却没想到最后的关头被鲛人皇发现。 在那场景之中,祁云晟算是真正意义上见到了冷漠且暴戾的鲛人皇。和这个状态相比,那只是随便刺自己两句话的余渊简直温柔得过分了。 随着御灵一族的身亡,他所记录的海图落入了水中,被海兽吞吃。 不久之后,似乎是因为误食了海图,那海兽难受得四处乱窜,最终撞上岛屿而搁浅,被周围的渔人见到,捡了现成。 剖开海兽的肚子,他们发现了那记载着巨量信息的海图。 祁云晟顿时明白——这一次场景的主体,是那副海图。 极光下的灵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海皇珠,迷渊木,赤狼牙,血凝玉,腾蛇鳞——】 【聚齐五灵之物,御灵一族携无渊密钥,可重启无渊秘境。】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所以这是支线任务开启了? 罗贝:难道不是主线? 云晟:说什么呢,当然是靠种田发家致富才是主线好吧! 罗贝:有道理 ++++ 傻球:哇哦。一看就埋着坑的主线任务出现了 冰球: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煤球:难道就不能是天道对亲儿子的提醒? 毛球:反正试一试不就知道是不是坑了,万一有好处呢? 鱼丸:媳妇来求我的话也不是不能带他过任务 傻球:你媳妇好像盯上了你家传家宝 冰球:他 #毛绒系和非毛绒系的思维区别#- 第71章 海图讯息 无渊秘境?那是什么地方? 祁云晟从那灵讯之中回过神,陷入了疑惑之中。 极光下的夜空,神秘而又令人心驰神往。如果说它与天道有关系,祁云晟是信的。 如果不是有意为之,又如何能出现如此极美之景。 “五灵之物……无渊秘境……五灵……等等,五灵?” 祁云晟恍惚想起自己似乎有接触过相关的讯息,好像来自……海宫?毕竟只有那儿是自己唯一填补知识的地方。 不对,自己在其他的地方听到过“五灵”这个说法。 御灵一族的传承! 意识到这一点后,祁云晟立时闭眼,开始翻找御灵一族传说之中相关的部分。 龟丞相似乎是注意到祁云晟的消息接收已经结束了,默默转身返航。 有龟丞相在,祁云晟不必自己去控制前进的方向和速度,便专心地寻找。 五灵…… 他记得这个说法似乎是在…… 祁云晟现在就像是在藏书阁中到处乱晃,寻找自己需要的那一截记载。可是它的地方太过于偏门,以至于一时之间难以翻找出来。 在快回到无归岛上的时候,祁云晟终于睁开了眼。 万万没想到,有关于五灵的说法,竟然是在最开始的部分。也就是无关修炼方法,而是介绍御灵一族讯息的部分。 【天地初开,鸿蒙褪去,灵气充斥太虚。应天道启示,世间万物蓬勃生长,有卓越者堪破界限,跃升为灵,繁衍成族,有歌曰:天地昭昭,物启天灵。】 这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传说话语,带着几分神秘感,却并不起眼。 太虚界经过几次动荡,有关上古时期的记载已经不多,流传下来的更多是人们口口相传的话本与传说,可信程度并不高。 据传,上古时期的太虚界,州界未开,灵气充裕,在天道的恩泽下,世间万物开始成灵,诞生出自我意识,而后发展成族群。 而五灵则是在这蓬勃生机之下,具有代表意义的第一批开灵者。 最先开灵的海兽,最先开灵的植物,最先开灵的禽类,最先开灵的兽,以及最先开灵的鳞。 当初的标准很宽泛,似乎只是凭着他们栖息的区域做出划分,海兽活跃在海域,植物地下生根,空中是禽类的领域,兽在路上行动,鳞则是在地底通行。但事实上,在开灵之后它们完全可以互相乱窜,海兽可以升空,禽类也能潜入水底,带着一种狂放的任性。 而不管怎么样,五灵抢占了最先的名额,首先得到了眷顾。 不过对于五灵具体是哪五灵,似乎一直都有着争议。毕竟是那么久远的传说了,先天灵族——像罗贝那样一出生不靠御灵一族便能开灵的存在其实并不少,只是不怎么在人类面前现身。 那么极光下的讯息,所制定的五灵之物,似乎是在给这个久远的传说盖棺定论? 即便是御灵一族的传承,也只说明了御灵一族是独立于灵族之外的存在,是特殊的那一批,其余的并没有过多着墨。 祁云晟回想了一下那五个名字。 海皇珠,迷渊木,赤狼牙,血凝玉,腾蛇鳞…… 等会儿?海皇珠? 这东西,不就是龟丞相守着的,海宫的传承吗?在海宫的传说之中,龟丞相正是带着海皇珠寻找海皇的接替者。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 第二种存在迷渊木也是引起了祁云晟的注意,要知道他岛上就有一个带“迷渊”名号的人。 罗贝被祁云晟叫过来,还在疑惑祁云晟是有什么吩咐,没想到岛主没头没脑地开口问,“你知道五灵吗?” “五灵?” 罗贝迷茫了一阵,似乎是没反应过来,随后似乎是在脑内收缩了一下,才试探着道,“是指太虚界初开的那五灵?” “对。”祁云晟道,“你知道相关的讯息吗?” 罗贝摇了摇头,“对不起……没能帮上岛主。” 看着罗贝沮丧的样子,祁云晟摸了摸她的头,“没事,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岛主要我帮忙,我却帮不上忙,这让我很惭愧!”罗贝委屈道,“岛主你等着,我回本体想想,应该还有其他我该知道的东西!” 说完,她直接飞身离开,似乎是赶回本体去了。 一直给他“什么都知道”感觉的罗贝遇到这个问题也抓瞎了,祁云晟顿感那“五灵”传说的神秘。 不过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强制要完成的事情吧? 祁云晟一边想着,一边去了书房。 将那涉及讯息的海图挂起来,祁云晟赫然发现其中竟然不知不觉出现了自己遇见极光的区域。 而后没多久,那个标记点便消失了。 原来这海图并不是单纯的记录海上讯息的海图? 祁云晟将手放在海图上,可惜灵眼收集回来的讯息里,除了大量的海面讯息便没有其他了,仿佛那个标记的出现只是一个错觉。 祁云晟毫不犹豫召唤出了席婆婆。 而席婆婆对刚刚的事情似乎之情,只是略微看了一眼海图,也不用祁云晟开口问,便道,“这海图有特殊的加工,会记录天道启示出现的区域。” “极光果然是天道的启示?” “准确来说是天道留下的一线生机……这是御灵一族传承下来的说法。”席婆婆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神情认真,“寻常海图已经不是一般御灵一族族人该有的东西,这种捕捉记录天道启示的海图……嗯?” 席婆婆发现祁云晟有些小动作,便道,“你在做什么?” “这下面好像有行字!”祁云晟道,“先前都没注意到。” 那一行字隐藏在花纹之中,实在是太过不起眼,稍一错眼便要忽略过去。 席婆婆皱起眉头,那面色似乎不太对。 “我看看写的什么。”祁云晟凑近了看,从花纹之中将文字挑拣出来。 “予瑛,万象谷中无海,以海图相赠。”祁云晟眨眨眼,“原来这份海图是礼物吗?” 看完这一段,祁云晟本来以为后边没有了,却一个晃眼,发现了更加隐秘的花纹文字。 “这里还有一段。” “瑛,若想逃离,可以寻我一同出发。” 这一念,就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祁云晟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被海图所吞噬。 这一次,他所见到的场景,竟然是蓝天白云一片海。和无垠海有些像,但就像是被加工过,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那般——这是有意留在海图之中的讯息。 而后画面切换,祁云晟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在随着场景在移动。 “大天才,怎么又独自行动啦!” 带着几分娇俏的女声出声唤住了视野的主人,随着他的转头,祁云晟看到了一名少女。 那可真的是个水灵灵的女孩,粉嫩的皮肤,带着几分水意的双眼,还有那樱花似的唇,不管放到哪里,都是最为亮眼的存在。 “长老们都在找你呢,你真的不去?”少女道。 “测试的结果如何?” 祁云晟听到了沉稳的男声,应该就是这片视野的主人。 少女的动作顿了顿,将手藏在背后,脚尖轻轻画着圈,“结果大概是挺好的,下一任的司祭是我。” “……” 祁云晟感觉到视野主人的焦躁。 “司祭无法拥有唤灵,无法离开万象谷,你真的甘心……” “但是使命已经砸过来,不得不接。”少女吐了吐舌头,面上却不显多少喜意,“抱歉啦,不能一起偷跑出去了。” “……我去找长老。” “这可不行,到时候他们肯定怪我教坏你。”少女拉住了他,“司祭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呢,像我这种想着偷溜的,才是异数吧?” “抱歉,不能和你一起出发了。”少女道,“也许我该试着成为一个合格的司祭,这可是天赋最好的人才能担任的位置。” 这似乎是不太好的结果,祁云晟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四周的回忆已经在切换下一场。 “谢谢你的海图,真好,这样我也能看到海了。” “你没看到……?” “看到什么?” 女人身着长袍,带着几分高贵玄妙之意,但从眉眼间依稀能够认出是当年的少女。她捧着海图,面色泛红,似乎是有些小激动。 “难道说你这天才又在作品里藏信息了吗?” “没有。” “可别骗我。”女人轻笑,一如当年,“你说什么我可都信的。” “好好拿着。” “那自然是会的。” 回忆戛然而止。 祁云晟却无法从震惊回过神。 那衣着端庄,眉眼标致的女人,纵然细微之处有所变化,行事作风也不一样。 可是,那分明是……分明是…… 母亲! “婆婆……”祁云晟颤抖着出了声,从体内蔓延而开的虚弱感加重了他的反应,“司祭是什么?而这……到底是……?” 席婆婆见状,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她难得有这般明显的情绪波动。 随后她看向祁云晟,“万象谷是御灵一族隐居之地,而司祭,便是住持祭祀,看管族内宝物之人。” “司祭……” “为了保持绝对的忠诚和公正,司祭不被允许契约唤灵。”席婆婆沉声道,“若是有了唤灵,便失去成为司祭的资格了。” “母亲她……她想离开万象谷,却被司祭的位置绑住了?” “司祭由每一代最强的候选者接任,被选上了便是荣耀,只有被厌弃的份,没有主动推辞的份。”席婆婆就像是为了安慰祁云晟那般,道,“即便不出任司祭,主人逃出万象谷的几率本来就很低。何况她并不打算牵扯这份海图的制作者。” “那,那这份海图的作者——!” “这不在我需要告诉你的范围内。” 席婆婆难得又抛出了这句话,让祁云晟瞬间难受起来。 “真的不能告诉我?母亲的名字,母亲的过去,还有母亲她到底遭遇了什么!”祁云晟愤怒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无法知道,就那么傻傻呆呆的地被困在金阳城的别院里,连母亲遭遇过何等折磨都不清楚。 最强的候选者可以担任司祭,母亲在族里分明是光芒万丈的存在,却沦落成这样的结局! “这些都不在我需要告诉你的范围内。”席婆婆道,“以御灵一族的眼光来看,你还是太弱了。” “那么席婆婆。”祁云晟突然出声,目光炯炯,“你是母亲来到金阳城之后才诞生的唤灵,那么,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母亲当时应该已经疯了才对!” “御灵一族留下讯息的方式本来就多种多样,身为唤灵,是与主人关系最为密切的存在。”席婆婆似乎没想到祁云晟能发现这一点,摇了摇头,“你若真的想知道,可以试试读取我先前依托的木簪。不过以你现在的程度,读取不到多少讯息。” 祁云晟马不停蹄地打开小盒子取出其中的木簪,甚至都顾不上因为席婆婆现身而带来的虚弱。 唤灵之力灌入了木簪之中,试图强行撬开里边的封锁。祁云晟注意到了那个“席”字,将手指按压上去。 终于,就像是有什么讯息被吸出来那般,祁云晟往后一栽,脑内读取了新的灵讯场景。 【“若是以后有了孩子,便叫他云晟吧!”】 【女人轻笑着,就像是在畅想着什么那般。】 【“乐器?”男人收回手上的工具,道,“你不是不擅长吗?”】 【“你擅长不就够了?”女人琢磨着道,“如果未来我的孩子知道他的名字如此好听,肯定会夸我这个妈妈的。”】 【“既然如此……那么司祭……”】 【“被嫌弃了,那就当不了了。”女人道,“当然,我并没有后悔。”】 【“……”】 【“再过一段日子,等长老们找好继任者,我这个司祭也算是被赶下来了。”女人轻笑着道,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温馨的回忆碎片没有多久便切换成了极其残酷血腥的场景。 【“妈的,这个女人,她放走了宝物!”】 【“算了,司祭本来也是目标,她们知道的事情可要多得多。”】 【“可恶,竟然还有抵抗之力吗?明明没有唤灵!”】 【“动静小一点,被发现了可没好果子吃!”】 【“哇,等等,这个女人的身上的宝物也太多了。”】 【“这可是司祭大人,身上的东西不多怎么能行,不过现在先给我们用用了。”】 …… 祁云晟猛然惊醒,大口喘着气。讯息里的血腥和沉重,让他觉得心肺都在抽痛。 母亲不想当司祭,却因为被选上了所以放弃了逃离万象谷的想法。 但是在当上司祭之后,又因为什么原因要退位,她也没没有怨言。 而后,在即将退位的时机,外敌入侵,将她带走了。 可想而知,后面接上的,便是他先前在毒瘴接收到的灵讯。 小归说过,将它放出来,母亲也多半是个流放的结局,所以在逃跑前留下了标记,让她能够找到无归岛。可是最终来到无归岛的是自己。 遍体鳞伤的母亲挣脱了控制,催生罗贝,却还是没能逃出他们的魔爪。 为什么? 母亲有着这般沉痛的过去,那金阳城别院里的疯婆子,已经丧失了一切的美好。 祁云晟还记得,她让自己滚出去,离开那里。 她是真的想让自己离开那儿吧! “过多的哀伤并没有用,即便你现在仇恨满腔,也改变不了现状。”席婆婆冷冷地道,“主人也不希望你沉湎于这些过往的仇恨之中。 “……”祁云晟沉默了半天,忽然站起身,“不行。” “你要去做什么?”席婆婆拉住了他。 “我不能将母亲留在金阳城,我要接她过来。”祁云晟道,“我是个不孝子,我竟然留她在那里那么久!” “没用的,以你现在……” “席婆婆,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回去呢?”祁云晟哀伤地道,“从一开始你就不让我回去带走母亲的尸首。” 席婆婆见祁云晟今天真的要钻牛角尖了,也就无奈地转过头道,“有些事情,你不用知道,不知道也会比较好。” “可是,我又为什么一定要被瞒着呢?瞒着对我更好这是谁做的定论?”祁云晟道,“母亲的尸首是我亲手埋葬的,如今也理应由我来接她回岛!” “冷静!” 席婆婆忽然一掌拍下来,“被灵讯带着情绪走不是什么好事!” 一掌下来,那悲愤的情绪仿佛被拍散了,祁云晟软倒在地上,默默喘息着。 他攥紧了拳头,“果然是我太弱了,对吧?” “那么,我去找比我更强的人随行,总可以了吧!” 祁云晟挣扎着起身,道,“罗贝和佘菁实力不差,带上她们总能安然归来吧!” 完了,这是完全被情绪给支配了行动。毫无理性可言。 席婆婆直接将人提了起来,摔到床上。 “等你不需要依靠我帮你提防四周危机的时候。”席婆婆道,“你才有资格回去取尸首。” 祁云晟的剧烈情绪波动影响到了罗贝和佘菁。她们纷纷来到了祁云晟那简陋的小屋里,刚一靠近便听到了两人的争吵。 听到内容之后,她们陷入了沉默,眼神一黯。 “席婆婆。” 祁云晟低声道。 “原来我这么废物吗?” “以天赋而言,你已经很不错了。”席婆婆难得有夸赞祁云晟的意思,“只是,四周的危险总是超乎你想象的,你不过是一株幼苗。” “……” 祁云晟注意到了外边前来探看的二女,便立时道,“让你们担心了。” “岛主,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佘菁主动道,“如果需要我随行,我完全可以……” “现在还不是时候。”祁云晟道,“但以后,我一定会去的。” 要把伤害母亲的人找出来。 要将母亲接过来。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他不能浪费这重来一次的生命。 所以,他必须努力,才能在这太虚界中,拥有一片立足之地。 说来说去,这一切,终归是因为他太弱了。 祁云晟的低落状态影响到了第二天。他确认完庾洱的长势,取走鲛人们新抓回来的鱼后,继续前往余渊的海岛。 余渊敏锐地察觉到了祁云晟状态的不对,左看右看就是问出口,最后还是道,“看你这丧气模样,是被谁给打哭了?” “没有哭,只是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没用。” “哦,你还知道你挺没用的啊。”余渊似乎一点安慰人的意识都没有,道,“那你想做什么才让你觉得自己没用。” “我想回去寻母亲的尸首,只是……”祁云晟叹了口气。 余渊听罢,挑起眉头,“不早说!” 终于来跟他提这件事了吗! “哈?” 作者有话要说:席婆婆:……呵呵,鲛人,呵呵 鱼丸:你妈坟头在我这呢! 云晟:??? +++ 鱼丸为数不多的正确刷好感操作╮╯▽╰╭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突破心境 余渊的反应让祁云晟摸不着头脑,之间对方像是等待了很久那般道,“先前我去了金阳城。” “所以……?”祁云晟心中总有些不妙的感觉。而这预感,在余渊接下来的话中得到了验证。 “因为觉得麻烦,所以我将那座别院连带着山,全部收走了。 “……收走?” 祁云晟目露震惊之色,显然是想象不到余渊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但是如果他将别院所在的那座山搬过来的话,那也就意味着—— “母亲的坟墓!”祁云晟道,“你将她一同带走了没有?” 提到这一点,余渊倒是有了几分不悦的神色。他努了努嘴,手中轻轻一掀,瞬间一股巨力冲出,而后一座大山忽然出现,轰隆地降落在地面之上。 看到那熟悉的景色,祁云晟简直难以相信他自己的目光。 真的是他童年时住着的那座别院——这些景色,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而现在,它被余渊从金阳城搬到了这里? 想到自己先前的目的,祁云晟立时冲了出去,想要寻母亲的坟墓。 而余渊也不在意祁云晟的无礼,只是还在思考要如何解释尸首消失之事。 祁云晟会相信他吗? 余渊面对这件事,难得没有把握。毕竟,除了自己以外,那人最看重的就是他的母亲了吧? 如今自己将整座山带走,坟墓也有被自己掀开的痕迹,尸首突然消失,怎么想自己都很可疑。 余渊一边思考一边跟上的似乎,祁云晟已经在墓前站定了。 “为什么……”祁云晟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墓穴。似乎是没有从眼前的打击之中恢复。 “不管你信不信。”余渊干脆道,“我带走它的时候,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这里是我打开的,因为神识告诉我,下边并没有尸首。”余渊道,“为了确认下面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就把它掀开了。” 祁云晟回过头,看向余渊,那眼神之中,有震惊,有疑惑,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看到祁云晟这副一副要不信任他的样子,余渊干脆哼声道,“如果冒犯了你的母亲,我道歉。” 自从登基鲛人皇依赖,他可从来没给别人道歉过!要好好明白其中的价值! 祁云晟敛眉,就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那般,那副模样看得余渊很难受,便直接过来,将差点跪坐在地上的人提起来,“又必要那么一蹶不振吗。” “……” “难道你觉得我在说谎?”提出这个假设之后,余渊心中就有些来气——怎么能不相信自己呢?! 祁云晟摇了摇头。道,“没有。” “你没必要骗我。”祁云晟就像是体内的力气在渐渐恢复那般,抬头看向他,“我只是发现,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人在哭。 也不能说是哭。看得出来他有意在忍,可是泛红的眼圈还是将那些泪水逼了出来,余渊一放手,那人就坐到了地上,低垂着头,仿佛丧失了全身的力量。 余渊并不喜欢看到祁云晟表现出这般模样,就在他还在踟蹰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那人自己站了起来。 泪水被一把抹去,似乎是要将过往的一切全部抛离,少年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余渊,道,“谢谢你满足了我的一个念想。” “什么?” “别院,和母亲的坟墓。”祁云晟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隐隐的哭腔,但是他眼神之中已经满是坚定。 经过先前和席婆婆的冲突,与如今惨痛的现实,祁云晟意识到了——席婆婆说的没错,他现在还太弱了。 如果足够强大,如果能成为自己期盼中的那种强者,那么自己必将不用经历如今这般痛苦。 明白了这一点后,负面的情绪倒是能够很快被抛弃。对于一个下定决心要从过去走出来的人来说,消解负面情绪,本就该是必修课。 现在不行,未来却不一定。他的生活已经改变太多。 余渊看着这个人自顾自低落自顾自提振精神,甚至完全不需要自己开口就从那阴霾之中走了出来。看起来他应该是在刚刚那个瞬间心境有所突破。 但是“自己没排上用场”这个认知还是让余渊略微有些不爽的。 “余渊,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祁云晟长舒一口气。 心境的突破对人的改变是成足巨大的,祁云晟如今才像是揭开了一只压抑着他的厚布,露出其本性之中最为本质的一面。 余渊定了定神,方才心中所神奇的不悦情绪,逐渐消解。 祁云晟方才的姿态,分明是从未怀疑过余渊,这个认知让余渊的心情还算不错,看到如今的祁云晟,他也扬起头道,“算你不是太傻。” “哈。” 解决完这件事,祁云晟对于这别院和别院所在的山头便没有其他的念想了。 毕竟除了承载自己的童年以外,这片地方毫无意义。余渊会将其带来这边,真的很出乎他的意料。 直到现在,祁云晟在面对余渊的时候终于算是能恢复童年时面对那人的心态了。 不是惧怕,也不是想要闪躲,而是在明白他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带自己领略崭新天地时,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的崇拜。 当将余渊和童年时的余渊画上等号,而不是过分在意上辈子那不太愉快的结局,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能变得温柔不少,至少如今的祁云晟,已经开始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了。 余渊大概能察觉到祁云晟心态变化导致的态度变化,只是不会过分去深究。 祁云晟来的时候,注意到岛上似乎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而且方才在接触母亲坟墓的时候,他打开灵眼接收灵讯——自然是没能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也意外得知岛上其他方位的动静。 “岛上有了其他的人。”祁云晟疑惑道,“是你的手下吗?” 余渊有些意外祁云晟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件事,因为那些人都被他派到四周探测和绘制岛上地形了——虽然也不是不能强行改变地貌,但是因地制宜从来都是最能突出宫殿个性化之处的要点。 若想造出一个气派又独特的宫殿,前期的测绘必须做好。 因为是在测量,其实那些人的动静根本不大,所以对于祁云晟这般敏锐的感知,余渊也明白是御灵一族的天赋,便得意地道,“不然你觉得随便什么人都能登岛?” “这倒是不太可能,毕竟这周围的海域都被封锁了。”说到这个,祁云晟便想了起来。“余渊,你的海岛叫什么?” “嗯?” “既然要居住在这个海岛之上,总要有个名字作为标记吧?”祁云晟看到余渊那瞬间有些茫然的神色,内心有了些许不妙的想法,“……该不会,你……” 余渊轻咳一声,立时道,“怎么可能还没起名,这座岛的名字……名字……” 巡海卫会给海岛起名吗?不会,他们只会给有资源的海岛编好号,维护一下环境,阻止海虫进犯,除此以外便不会做什么了。 甚至于有些家族想要偷偷去那些海岛上开采资源的时候没只需要给巡海卫意思意思一下也是可以的。 毕竟海宫明令禁止的是在海宫的头顶上经营海岛,冒犯海宫的尊严,而不是在海宫的头顶上开采资源。 于是余渊从知道这座海岛到把它搬离原地送来这里的时候,都没有去注意到它的名字,也意识不到它该有个名字——光是从“海宫”这个称呼上便能看出鲛人一族对于起名这件事其实是不那么走心的。 余渊思绪不定,在那一瞬间终于算是想好了名字,得意地说出口。“海皇岛。” 祁云晟陷入了沉默。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似乎猜到了这个结局。 如果明白这个人心很大又爱逞强要面子的性子,那么他会说什么,其实很容易猜。 “这可真的是……简单粗暴的名字。” “又有何不可?”余渊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后,越想越不错,干脆认了这个名字,解释道,“身为鲛人皇的我坐镇于此,它当然有资格叫这个名字。不如说没有其他的名字比它更适合体现我的威严。” “你觉得开心便好。”祁云晟道,“毕竟给岛屿起名这种事,总归是随心的。” 这么随意的交谈之中,这海岛的名字,算是定下来了。 值得一提的时候,近侍队在听到鲛人皇起的名字的时候,面上其实都没多大的波动,但还是要夸一波鲛人皇威武,鲛人皇起的名字太有品位了。 而事实上,他们已经做了好几个备案,推测鲛人皇可能会起的海岛名,这“海皇岛”便在其中。 只是鲛人皇会这么早注意到名字的问题,实在是让他们意外。 因为他们在专心处理海宫内务,在海岛上的鲛人也在专心测绘环境,以至于所有人都错过了祁云晟登岛,并不知道有个人类上来过。 祁云晟这下算是在祁云晟这边抒发了一下心中的烦闷,整个人都觉得松快不少。 仇恨被暂且搁置,他更加明确了自己的本心——将无归岛发展起来。 海皇岛这边,也在逐步构筑。当那些经验丰富的鲛人建筑师们登岛之后,它也将原生态的野生海岛,摇身一变成鲛人皇的一处驻地。 当然,在现在这个时候,一切都还是刚刚起步。 祁云晟的挥剑姿势越来越标准,一开始余渊还能上手给他纠正一下,到了后边,就只有围观的份了。 只是光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战斗的时候需要的是挥剑的意识,而不是习惯性的挥剑动作。 不过这并不影响祁云晟的成就感。在感觉到自身的体质的进步之后,他挥剑时脸上带着充沛的笑,就像怎么样都无法击垮他那般。 余渊看着像是小动物一般努力着的祁云晟,不知怎的,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 他从来不会这么活跃,在来了海宫之后,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平白有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那个人大概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呢? 余渊一直在等待着那人将内心的想法说出的那天,但回想一番,却并没有类似的场景。 不明白,也无法明白。 这一辈子,有很多的事情改变了,但似乎,有些东西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祁云晟这次又是练习到体力撑不住的时候才停下。但是在余渊的眼里根本没有摸到窍门,不免有些失望。 失望也没办法,有关于战斗的那些许技巧,就是要在这样重复且枯燥的练习之中找到那一丝玄妙的感觉。对于直接施展法术的他来说是这样,对于想要练剑的祁云晟来说也是这样。 所谓天才,便是容易在那枯燥的练习之中找到最关键的手感。 在祁云晟找到感觉之前,余渊便只能这么看着。 但是,看着祁云晟的模样,余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概是,看到他能这般努力,像是蓬勃生长的小花朵那般,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吧。 随着余渊应允近侍队出现在海皇岛,同时修宫殿的鲛人也转移到了这边,海皇岛霎时间热闹了不少。 相对的,便是海华城的冷清。 也不能说是冷静,只是先前大量的鲛人直接撤退,换了个地方重新修筑宫殿,原本的宫殿,就这么搁浅了。 事实上宫殿修筑的速度并不慢,只是这么短的日子,恐怕连给它修一个外形出来都够呛。因为修筑宫殿从来都是劳心劳力,又费时间又费钱财的行为,大多人都笃定鲛人皇接下来会在海华城居住。 这其实也合情合理,海华城本身就是无垠海的产业,虽然有城主,但是这个所谓的城主是无垠海可以随意任免的,只起到一个管理作用罢了。 如今鲛人皇突然改变计划,将修出了雏形的岸上华宫抛到一边,在海岛上修筑新的宫殿,这着实让不少势力方寸大乱,原先做好的规划和布局,有不少要纷纷推倒重来。 而海面之上,一片平静。 曹云冲等人的失踪,在巡海卫内部中并不是秘密,但正因为明白他们发生了什么,让剩下的巡海卫不敢把事情讲出去。 他们会在海面上巡逻,驱逐靠近海皇岛的存在,无归岛其实也在那个范围之内,只是巡海卫们不敢动他们,便当做看不见。 这样的优待一开始还是挺爽的,但是时间一长,祁云晟便发现问题了。 有巡海卫在,周围的大海兽或者海鱼,全都跑光了! 就连那几个苦力鲛人,想要抓鱼也要跑出一段距离,去远离无归岛的区域捕鱼了。 再次来到海皇岛,祁云晟神色微妙。 “余渊,虽然这么说不太好。”祁云晟壮着胆子,向余渊提出了要求。“能不能让那些巡海卫的守备范围缩小一些?” “……” 海皇岛上的工事还未结束,余渊靠着他自己的长椅,默默地盯着祁云晟,似乎是在等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至少,不要将无归岛包括在内。”祁云晟深沉地道,“海兽都跑光了的话,即便是龟丞相,要捕猎都没那么容易了。” 岛上有罗贝有龟丞相,来人来兽都不怕。因此祁云晟也后知后觉——巡海卫反而干扰了他的收获。 但是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祁云晟的内心还是忐忑的。毕竟巡海卫的巡逻,是鲛人皇权威的象征。现在海皇岛似乎开始在修筑宫殿了,那么巡海卫的戒备必不可少。” “随你。” 余渊直接道。 “嗯?” “不乐意就直说。”余渊轻哼一声,但心情还算不错。 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不就完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不是太慢热了…… 第73章 前去闭关 入夜,万籁俱寂之际,有小舟在海面上悄然前进。 它掩去了一切声息,动静很小,如果你不是仔细去听,是很容易忽略的。 在经过一座海岛的时候,小舟上的人似乎是注意到了这里的异样,开始小声交流。 “就是头头说的,那鲛人皇在的地方?” “不像啊!” 诚然,这座岛给他们的感觉不像是荒岛,但是和他们预先设想的对不上 既然是鲛人皇所居之地,总该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吧? 两人做好了心理准备,互相鼓劲道。 “抓紧时间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巡海卫撤走了,但是这岛上应该还留有蛛丝马迹。” “是啊。” 被巡海卫封锁的海域突然开放,已经有很多人盯上了这一片区域。 要知道,他们只能从各路传言之中得知鲛人皇的行动,但包括他们在内,没有人知道鲛人皇真正想做什么,他们能做的只有猜测。 先前海域被封锁,便有人盛传鲛人皇以后要常驻海上,选择新的栖息地。那一片海域从此为鲛人皇的领地,是禁地。 但是没过多久,那些巡海卫又被撤了回去,继续去巡逻海面,顺道在海皇岛站岗。 海皇岛这个名字不过几天,已经迅速传开,没有人对这个名头有意见,只是好奇鲛人皇之后还打算做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把居住地换成海岛,那已经是比较友好乐观的情况了。 现如今,巡海卫收缩警戒圈,便马上有人来悄悄收集情报,想要窥得那么一点儿消息。同时也是带着几分侥幸心理——说不定能在这里找到什么被鲛人皇遗漏的宝物。 而后他们便注意到了那座海岛。 是海皇岛吗?不,不是,据闻海皇岛面积大,资源丰富,已经到了整个无垠海岛主都会羡慕嫉妒的分量——毕竟那可是在海宫上方的海域挑选的海岛,怎么可能流于平常! 那么这座神秘的海岛,会是什么呢? 带着几分疑虑之心,他们蹑手蹑脚地上了岸。 夜色下白色的雾气并不明显,在那银白色的光芒照耀下,面积相对而言并不大的无归岛此时宛若一幅画。 两名探子走上了岸,并没有发现岸上有动物活动过的痕迹,但是有人在此生活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就更不像是鲛人皇的海皇岛了。 只是,先前这片海域不是已经被封锁了吗?那么这岛上的生活痕迹是哪里来的?? “水哥,不好,我不会上了那些鲛人皇护卫的海岛了吧。”走在后头的男子忧心忡忡地道。“不然怎么会有个海岛在这,甚至还有新鲜的火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走在前头,被唤为水哥的男子沉吟半晌,索性咬牙继续前进,“小心一点,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就行了。 “好吧……等会,那里是不是有只大海龟?” 年轻人颤巍巍指了指海岸边的一块巨大黑影。 “如果是海龟就不要动,你还没听说吗?鲛人喜欢养海龟,动了他们的宠物他们跟你没完。” 海岸之上,绿皮大海龟探头看了看那两个入侵者,打了个呵欠。 不知是因为粗心还是想着要随时离开,他们的小舟还在海面之上,估计等一下就要回来。龟丞相抖擞了一下身体,默默下海将那小舟顶出一段距离。 “看起来这岛上什么都没有啊。”水哥走在前头道,“看来鲛人皇的侍卫也挺寒酸的。” “即便真的有什么,水哥你敢动吗?”后面那人腹诽道,“不过这里看起来是个挺新的海岛,如果是无主海岛,那完全可以抢占先机将其占据。” “别杀了,都有宠物养着了,说不定这座海岛就是被赶出来的那些侍卫休息的地方。”说完,男人颇为不爽地道,“真的是……就不能留点不起眼的好东西吗?” 两人继续在海岛之上探索着。因为下意识避开森林这样的阴暗复杂地形,他们很快来到了一处斜坡。 这里有人生活的痕迹就非常非常明显了,因为这里已经开好了田,甚至还在种东西。 水哥往前看了看,“哇,那是什么树?” 在开好田的那个平原之上,有一株巨木非常醒目,枝叶伸展开来仿佛能遮蔽天日。对比起那些看起来没多少树龄的树木,它可以说在林木之中鹤立鸡群。 “那树是什么树?看不出来啊。”年轻人道,“水哥,你看得出来是什么树吗?” “怎么可能!”水哥道,“我又不认识这种玩意……等等,这田里的东西。” 看着那一片片的幼苗,他们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也认得出来不是什么凡物,“这是那些鲛人在种的?” “看起来似乎是好东西!” “要不我们拔一点回去,看看能不能在岛上也种种?鲛人种的东西,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正有此意。” 这两人并不知道,在他们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们的死期已经定下了。 巨大的白蛇悄然出现,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在观察了半天,确定这两人终于要图谋不轨的时候,它一把冲出,反身将两人给卷了起来。 两人正要惊呼惨叫,那白蛇便调整身体,将他们的嘴巴封得严严实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之下,空中出现了一名小女孩的虚影。 “这已经是第几波了?”女孩甜甜笑道,“这附近有点心思的家伙,还真的不少。” 看到两人几乎快昏厥过去的模样,罗贝示意佘菁不要出太大的力,免得将两人真的给弄死了。 “我问问你们,你们又是来自哪里的呢?”罗贝的笑中,带了几分诡异,让他们看了便忍不住打寒颤。 “大……大人有大量,我们无意冒犯,还请饶小的一命!” 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存在,不论是水哥还是年轻人,都连忙求饶,希望这小女孩能放过他们。 能够交流,就代表还有逃生的机会吧? 侥幸心理从来都是无处不在的。罗贝也没有开口断绝他们的希望,而是幽幽地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来自何方吧?” “我们……我们是乌林岛,如今只是奉岛主之名前来探索这片海域,无意冒犯还请高抬贵手!” “哎呀呀,我不讨厌求生欲强的人类。”罗贝见状,就像是被取悦了那般,“你们已经是第三波乌林岛的了。” “既……既然这样,那么能否……” “放你们一马也不是不可以。”罗贝道。 两人的眼中燃起希望。 “但是,在你们对它们伸手的那一刻。”罗贝歪着头,手中指尖轻动,四周的白色武器逐渐凝聚成紫蝶,在也控制下拥有着极度危险的美感。“你们的结局就已经定下了哟~” 潜入岛上,四处乱闯什么的,还算在能逗弄的范围内,但是要对她付诸心血培育出的庾洱出手? 真当她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不成?! 之所以会按捺到现在,不过是为了如今的一刻! 众多紫蝶飞向那两人,将他们完完全全地包围。血肉在紫蝶毒素的腐蚀之下,渐渐化作了水一样的物质流入地下。 见沤肥过程已经开始,佘菁甩了甩蛇身,化作了人形。“这已经是第七波了。” “是啊,那什么乌林岛就来了三波。”罗贝道,“鲛人皇可真不愧是带来麻烦的鲛人皇,他的那些巡海卫不撤,对无归岛来说是麻烦,如今撤了,还有新的麻烦。 敢在无垠海之上嫌弃鲛人皇嫌弃得这么露骨的,也就只有罗贝这样的存在了。“来的人挺多,看得人挺有自豪心理的。”。 “不过巡海卫走了,肥料的来源就多了。”祁云晟笑道。 “这一点确实无法反驳。”罗贝道,“我还真希望不识相的人类能够再多一些,这样庾洱田的肥也有稳定的来源了。” “最近的探子越来越多了。”佘菁将自己的记录报告给祁云晟。 “是啊,主人这无归岛的位置,可真的妙呢!”罗贝扬起嘴角,道,“就在那鲛人皇海岛的附近,现在就是谁都想来岛上看看。” 然后充作了肥料。 迷渊蝶木最擅长的便是将珍贵的灵植培育起来,吸引其他生物进入自己的领域而后蚕食之。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完美符合她的天性和习惯,可以说是非常自在了。 有了饵料,不愁植物围上来。 说真的,罗贝没想到祁云晟竟然真的能让那个鲛人皇收回巡海卫——原本她和佘菁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龟丞相更是毫无作为。他先前抓海兽抓得那么情况,恐怕只是因为察觉到它们想攻击海岛,再出的手吧。 让他自己勤劳地捕猎海兽? 他最近更乐意当个监督的报共同,和佘菁一起监督那几个鲛人苦力。 可以说,如果一直处于巡海卫的守备范围内,那么无归岛的发展势必会受到影响。 摆脱了保护的现在,才是无归岛蓬勃发展的时期! 等祁云晟第二天苏醒的时候,那些探子的尸骨已经化得差不多快没了。 对于岛上发生的事情,与小归契约并且拥有灵眼的祁云晟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佘菁也注意到,自从那一次,岛主从海皇岛回来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许多。他就像是看开了一般,以相对随性的态度面对她们。同时对于无归岛的事情也有了更充足的热情。 这样的状态,大约是挺不错的? 祁云晟过来扫了一眼庾洱田,满意地点点头,“长势很不错,看来罗贝你真的废了不少的心思。” “岛主喜欢就好。”罗贝拍拍胸口,飘飞的裙子将她的心情演绎出来,“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我天生的能力。” 甚至现在的流程还是简化版本,对于迷渊蝶木这个种族来说,造一片毒瘴出来,见识不要太舒服。 祁云晟瞥了一眼还有残留的“肥料”,不由得打了个呵欠,道,“送上门的肥料可以随便动手,但是别动无辜的人。” 这点是正的不得不防。祁云晟也不是不打算让她们杀生,只是出手前要先三思,胡乱出招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恶劣。 要是真的招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物,要怎么办? “这当然可以。”罗贝点点头,“只要是岛主的要求。” “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岛主你不喜欢这种行动。”佘菁也乖巧地道,“所以我们只会对想对无归岛不利的人动手,这样感觉如何?” “那几个鲛人。”祁云晟看了一眼佘菁,“折腾归折腾,别折腾死了,说到底还是借的余渊的面子,真的把他们搞死了不是很好。” 佘菁乖巧点头,“一切都听岛主吩咐。我会注意的。” 以鲛人的体质,只要她不控毒。他们坐上几天几夜也不会累。 每天都给主人带来很多收获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等跟两人交流完情况之后,祁云晟便准备去看啊看海岛上内海处的鱼。 多亏了鲛人们的勤勤恳恳,他现在每天醒来都能在那里收一波鱼,然后转头去饕餮馆那边供货。那管事每次看到祁云晟来了,眼睛都快笑眯了。 罗贝并没有放那几名苦力鲛人上岛,以至于他们只能在内海那边,和鱼群一起休息。 祁云晟去收鱼的时候,总能看到他们横七竖八地漂在水面上。 佘菁到底是多积极用力,才让体质强大的鲛人都露出这般虚弱之态?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情就对了。反正趁着先前的机会,海舟已经给她备好了。日后要出行还是做点其他的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无归岛的发展趋势喜人,他的荷包也日渐变鼓,两相结合的快乐让祁云晟一整天的心情和状态都非常不错。 说起探子的事情,祁云晟记得,在无垠海这边,不管是鲛人还是寻常人类势力,都很喜欢先放出探子来试探虚实。再决定之后的行动。 他这边恐怕已经有点问题了。罗贝和佘菁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在被惹到的时候直接出手没商量。一个是毒木一个是毒蛇,可想而知根本不缺折磨人的手段。 倒是他这里显得跟不上进度,去找余渊练到现在,还是在重复着基础动作,没有新意。但是看余渊的意思,自己必须把它练得烂熟于心,而后去寻找那一丢丢的“天道”才行。 虽然余渊一直强调让祁云晟不要忘记他自己是个修士。祁云晟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他没有找到那种“感觉”。 再一次来到海皇岛。岛上的工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祁云晟作为特殊人员,并没有被巡海卫拦下。 不过直至现在,祁云晟都没见到近侍队的人。 祁云晟记得,海宫之中,近侍队算是鲛人皇的心腹,是他身边最得用也是最信得过的一批人。在他被送到海宫之后,近侍队的人虽然对自己也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却是难得的会维护他一下的人。 只是维护的程度也有限,大抵就是“即便是鲛人皇的玩物,你们也别嘲笑得太过分了”这样的程度。 但是如果祁云晟向他们求见余渊的时候,每次他们说去请示,带回来的结果几乎都是肯定。 虽然后期他已经不敢主动去见可怕的鲛人皇了,但是在前期,帮助他见鲛人皇的近侍队,祁云晟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余渊就像是有意的那般,专门守在祁云晟从无归岛出发时能接触到的最近的海岸,而后直接在那里让祁云晟锻炼。至于近侍队,不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就是不被允许接近。 在现在的余渊眼里,近侍队也是危险人物。 每次要见自己都要让人转达,算个什么事!想要来见自己,直接过来不就行了,被人拦下就发脾气,直接闯过来呗。反正他也不会介意。 有恃无恐惯了的余渊总是容易忽略祁云晟的胆子。 这大概是思维的不同,余渊理解不了胆小者的忧虑,而胆小者也无法去体会余渊的狂放。 而且那人上辈子的死绝对和海宫里那群家伙有关,只是他现在还找不到充足的证据来印证自己的想法。不过这种事情问题不大。 他找个由头将所有人整治一下不就行了?这样就不会有漏网之鱼了。 近侍队是他的心腹,就结果而言他不会担心这些人是幕后黑手——他防的是另一种危险。 哼! 现在近侍队里个个一表人才,是鲛人姑娘的梦中情郎,随便拎一个出来都长得十分亮眼。 想到这里余渊便有些不爽,怎么当初就没找几个老头塞进去呢? 不然也不用让他像这样防着了。 对于见不到近侍队这件事,祁云晟表示接受良好,因为他也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见了近侍队有什么用。 想要见余渊的话,如今的他只要开口呼唤就够了。 而近侍队这边,则是紧锣密鼓地开会中。 海皇岛的建设已经开始,虽然所有鲛人都很努力,但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不打好基础,日后出现问题就很糟糕了。所以直至现在,宫殿什么的还只是个雏形。 以及比较重要的,海皇岛诸事,海宫诸事,还有两边交接产生的各种各样的混乱。可以说要用手忙脚乱来形容了。 因此即便是想在祁云晟面前现身,他们也没有那份空闲。 “余渊。”祁云晟好奇道,“你当初很快就找到了窍门?” 鲛人皇微微抿嘴,得意轻哼,“你觉得呢?” “可是我好像没见你用剑作为武器……” “这又有什么重要的?”余渊道,“我自身强大,那么所有的武器,都会是我的武器。” 鲛人皇式的霸道气息,总是让人心生向往,祁云晟点点头,显然认同余渊的这几句话。 强大之人总归是有任性的权力,余渊乐意的话,他拿颗石头都能砸死人。 不过令他奇怪的也事情也正是如此——为什么鲛人皇看起来不用剑却十分熟悉如何用剑。 有点奇怪,但是似乎和自己无关,毕竟那是鲛人皇的爱好。只是看到余渊模样的时候,祁云晟又总想开口问。 最终当然是没有问出口的。 从饕餮馆那换来收入,将偶然搜集道的稀奇宝物与龟丞相捕猎的海兽拿去给玲珑阁。 而后偶尔和梅二哥欧煌阁主交流一下最近的情况。这些结束了,祁云晟就会回到海上,去海皇岛找余渊练习战斗。 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规律起来,出来的效果也是惊人的。祁云晟比起先前要更加积极向上得多,而余渊在知道祁云晟每天都会过来找自己的时候,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于是理所应当的,祁云晟,闭关了。 境界的突破总是那么突如其来。余渊一直期盼着祁云晟能从这些枯燥的基础动作之中找出那一丝玄机。而祁云晟在练上了一段日子之后,终于抓住了那一瞬间的机会,开窍了! 只要能找到那个玄妙的平衡点,日后修习剑术定然是事半功倍! 与这份收获一起的,还有顿悟。祁云晟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已经攒得满满的,似乎在寻求在着什么突破。 周围的灵讯都在为自己加油,让自己快些去闭关。 于是祁云晟也不拖泥带水,跟余渊草草告别后,直接回到无归岛,进入闭关状态。 余渊本以为以祁云晟现在的修为,闭关时间顶多一两周左右。谁也没想到,这一闭关,便是半年。 这半年,足以改变很多很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有丢丢困_:з」∠_ 第74章 半年之后 祁云晟的闭关来得突然,连他自己其实都有些没准备好。在练剑之时偶然捕捉到的那分灵感,让他回到无归岛之后不由自主地想要入定,去满满体悟。 为此他不得不占用佘菁找到的栖息地,一个湖边的山洞。在借助小归将山洞洞口奉上,将自身处于完全的黑暗之中后,祁云晟的闭关,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不同于先前的偶有所感,此次闭关算是一次积累的爆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祁云晟平日几乎就没怎么关闭过灵眼,动用唤灵之力的机会也很多,席婆婆现身更是对他体内唤灵之力的消耗。 虽然各路功法原理不同路线也不一样,但是符合用进废退这样的一个大准则。想要有所进步,便不能荒废。虽然不是说勤劳就一定有突破,但是如果不保持长期且活跃的使用频率,是很难有突破的。 祁云晟正好就踩到了那条线上,有关于境界,有关于修炼,甚至有关于御灵一族的种种,都在他的脑内豁然开朗。灵台处的讯息太多,让他急切地想要寻一处安静之地,将那些体悟静静消化。 因为契约的缘故,无归岛也在他的修炼之上推了一把。 如此一来,便是半年过去。 半年之后,某个平常的日子,一直平静的无归岛,忽然发生了巨大的震动。 天地失色,山野轰鸣,就像是孩童在玩闹。 罗贝被猛然惊醒,看到四周的剧变,她面色大变,练忙放出紫蝶护住已经长得十分繁茂的庾洱。 “怎么回事?敌袭?还是……小归!” 她高声呼唤着岛灵。但是这一次岛灵并没有出现。 “岛主……岛主!” 一想到某个还没有出关的存在,罗贝直接慌神了,连庾洱田都顾不上,直接飞往小湖边,要去保护她的主人。 但很快,某种奇妙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这是……” 罗贝似乎是没想到有这样的发展,将手伸出来,引了一波紫蝶降落。 而后,紫蝶在自己的面前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细致,原本只是半透明的能量状,现在一个晃眼,很可能会把它当做泛着紫光的活蝶。 毒素所形成的的毒蝶会变得精致,这与她的本体有关系。事实上根基受伤的罗贝只能化出自由紫蝶外形的毒蝶。 而现在,它们在变得细致,就好像…… 罗贝捧住了心口,难以置信。 她变强了? 另一边,海面上的佘菁也是忽然一个趔趄,差点从龟丞相的背上掉入海中。 “这感觉……” 无机质的白瞳闪着几分疑虑,身着青衣的女人冷冷地看着前方还在忙活着抓鱼的鲛人们,“全部停下。” “有什么吩咐啊,大姐头。” 鲛人中性格比较随和的,已经接受了这无望的现实,甘心当一个渔夫,等待着刑期的解放。对于突然叫停他们的佘菁,他也是半开玩笑地道,“难不成我们可以休息了?” “岛上有动静。”佘菁皱起眉头道,“先赶回去再说!” 说罢,她嘶吼一声,女人的身体涨大成一条壮硕的白蛇,呼啸着飞向无归岛的方向。 因为佘菁突然变蛇,龟丞相直接被压进了水里,有点茫茫然的模样。不过看到佘菁已经火速离去后,它的视线重归这帮鲛人的身上。 曹云冲轻车熟路地将捕到的小海鱼顺手丢了过去。 龟丞相张开嘴,一口叼住,而后便慢悠悠地嚼起来——这意思很明显,他不急,他们不用赶那么快。 曾经的巡海卫们送了口气。 “头,这都发生了什么?”有鲛人问道。 “这我并不清楚。”曹云冲摇摇头,“但绝对和无归岛主有关。” 几人一听,纷纷点头。无归岛上两个带毒的煞神,都是无归岛主的手下,自然也只有无归岛主的事情能牵动她们的心。 “那么我们现在?” 收了他们的好处,龟丞相不会逼着他们,他们得以在看不到出路的捕鱼生涯之中喘口气。 “还是回去看看吧。” 曹云冲道。 时势比人强,那个发飙的女人直接在他们身上种下了毒,不管愿意还是不愿,他们都没得选择。 这边鲛人缓慢归航,而佘菁已经赶回了无归岛。见到眼前正在山崩地裂的海岛,她的心整个都提到了嗓子眼! 无归岛!岛主!! 正要冲进去,佘菁忽然感觉自己被拦下了。 拦下她的是罗贝,她似乎在早就预料到佘菁不会冷静,所以早早地等在这里。 “罗贝,岛主他——!” “等等。”罗贝道,“你再仔细看看。” “仔细……?” 佘菁闻言,继续看着那地动山摇带出无数风浪的无归岛。不一会儿,她就看出了不对劲。 无归岛看起来不像是被毁灭,更像是在……扩张? 岛屿的面积越来越大,随着巨大的动静,地貌也有所变化,甚至罗贝与佘菁都能感觉到岛上的灵气彻底乱了。 就好像是下方有个口子,在疯狂地朝着空中喷涌灵气,再然后像是下雨一般落回到海岛之上。 有什么封存的存在正在被打开。 “看起来很不得了。”罗贝道,“但其实那些灵植什么的,都没有受到伤害。 因为自身便是扎根在无归岛上的,所以罗贝对这个的感觉要更加明显。 “无归岛在……成长?” “看这阵势,我总觉得像解封。”罗贝淡然地道,“小归不是说过了,它总觉得无归岛应该不止如今的这点范围。” “那么现在便是。”佘菁后知后觉,面色一亮,“我的实力似乎进步了!” “小归,无归岛,你,我。”罗贝轻轻念着,“我们全都是与岛主有所联系的灵。那么我们如今都有变强的表现,便意味着——” 封存已久的山洞悄然裂开,年轻人从其中走出。 在灵气的锤炼之下,他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更多了几分稳重之感。虽然身上落了灰,但是他的双眼发亮,显然精神很好,没有丝毫闭关之人该有的萎靡。 外边的光线并没有刺激到他的双眼。体内的唤灵之力缓缓地运转,为他修补与驱逐一切的伤痛。 他并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只觉得入目所见的树木,似乎都比当初高了不少。 四周在疯狂地震动,就像是有什么被封存的存在被翻了出来那般。祁云晟面色淡然,心有所感。 他将手轻轻一握,向外喷涌的灵气悄然停止,转而疯狂向海岛四周输送。 无归在成长,在净化——祁云晟闭上了眼,感受着它的蜕变。 一切尘埃落定时,岛上不仅没有多少地方被破坏,反而多了不少东西出来。就好像古旧的封印终于被揭开,尘封已久的事物有了透气的机会。一切都是那么地畅快。 祁云晟出关,罗贝与佘菁第一时间赶到。 面对气质有所变化的岛主,两人脸上皆是露出了欣喜。 “恭喜岛主修为大进。” “恭喜岛主!”佘菁惊喜地道,“我等追随岛主的灵,也随着岛主变强而更加强大了。” 祁云晟见了两人,面色一松,笑道,“侥幸有点收获罢了。”- “我已经闭关了半年?” 得知这件事,祁云晟有些意外,有感觉这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修真之人,闭关修行是常有的事。能有所感悟而后闭关,是天赋的表现。岛主这样子,恐怕是突破了小境界,否则不会引起无归岛的变化。”罗贝甜笑道,“不愧是我选择追随的岛主。” “岛主,半年来辛苦了。”佘菁也道。 “不不不,应该是你们比较辛苦才对,毕竟我突然闭关了。”祁云晟道,“这半年,岛上如何?” “岛主何不自己亲眼看看呢?”说到这个,罗贝似乎有些得意。 他们已经来到了庾洱田旁边,祁云晟看着眼前长得密密麻麻,紧紧挨在一起的庾洱,眼前一亮,“看样子已经成熟了?” “这还不止。”罗贝道,“因为岛主没有出关,前线日子这些庾洱成熟结果了,我便用毒蝶取出种子,栽种到其他的田里去了。” 现如今原先荒着的另外两块地,都有小小的幼苗在生长,而且看样子,罗贝和佘菁又合作开垦了几块新的田出来。 如今无归岛环境改变,这片平原的面积更大更广,祁云晟觉得可以再多开几块田了。 这可真的是好消息! “辛苦你们了,新田也是你们开的吗?” 闻言,两人都做出了惊讶的表情,“怎么可能?” …… “岛主你忘了。”罗贝道,“不是有现成的,用得上的家伙吗?” “岛主不用担心他们的背叛,我和龟丞相一直在好好看着他们呢。” 所以新田是那些巡海卫开的? 倒也不算奇怪。 话说回来,这半年他们都一直在无归岛这儿当苦力吗? 祁云晟想到这里,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磋磨那些巡海卫本就是他一时气愤的发泄之举,要让他们体会那种卑微而无意义的日子。如今半年过去,也算是有段时间了。 那毕竟是鲛人皇余渊的手下,虽然他看起来不介意的样子,但是自己也不好占着人家的手下这么久。 反正他现在也差不多看开,消气了。祁云晟决定,等之后看到那几人了,便让他们离开归队吧。 这批成熟的庾洱已经被取完了种子,祁云晟用灵眼仔细观察,发现了惊喜——只要不是连根拔起庾洱,而是将它拦腰切断,那么留在原地的根还能继续长叶子出来。 原来能收获不止一茬的吗? 察觉到这一点后,祁云晟兴冲冲地取出了剑。想要开始切割。但是因为先前用木剑练剑太过顺手,以至于他第一时间取出来的,便是那柄木剑。 “啊。” 木剑无锋,用来收庾洱肯定是不行的。祁云晟正想收回木剑,却发现罗贝正在好奇地盯着它。 “怎么了吗?” “岛主,你从何处得来的这个木剑?”罗贝啧啧出声,“这木料,我没猜错的话可能是无花铁木,那可是用来炼制飞舟与武器的上好材料。” 闻言,祁云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剑。 笨重,粗糙,甚至都没有开刃,就像是哪个新手雕刻师随意做出来的玩具那般。除了有点重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正是如此祁云晟才没有多想。 原来这木料也是大有来头的? “看岛主这样子,我想我也不用猜了。”罗贝微微撇嘴,“大概他的身份让他觉得暴殄天物,拿珍贵木料雕着玩没什么。不过以无花铁木的硬度,能削成这种工整模样也算是不容易了。” 虽然罗贝很不爽鲛人皇,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去歪曲事实。正相反,她会时时刻刻提醒岛主那些小玩意的价值,让岛主没那么容易被坑。 “既然如此,又欠了他的情了。”祁云晟感叹道,“无归岛如今变化颇多,辛苦你们两位要重新适应环境了。” “这没有什么。”佘菁道,“我为无归岛的进化感到由衷的欣喜。” 祁云晟点点头,换了另一柄剑,大材小用地收割起庾洱来,“这些庾洱在灵气充沛的环境下长大,年份看上去还不错。” 无归岛上有罗贝的照看,有祁云晟的唤灵之力点拨,这些庾洱长到成熟期时,因为吸收了大量的灵气,竟是在只生长了半年的情况下,拥有了接近百年才能长出来的品相! 毕竟没有哪株野生的庾洱能享受到迷渊蝶木的专门照看,无限度供给营养,以妖兽的灵气之躯作为肥料。 而且野生庾洱也无法享受到御灵一族用唤灵之力点拨,加快它们体内的灵气流转的待遇。 更别说无归岛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环境。 几番加成下,最终的结果出乎意料地惊人。 祁云晟拿起收割好的庾洱,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很耗费时间,但是确实比自己催熟出来的庾洱要好得多。品相如此之好,他甚至有胆子拿到双月交易场去试水了! 搞不成低不就的宝物拿去玲珑阁便行。顶级的宝物,最好还是送到双月交易场——虽然他们抽成很高,有点黑心商家的架势,但是不得不承认,想要追求宝物价值的上限,最好还是送到大佬云集的双月交易场。 收完庾洱,祁云晟想起来岛上的另一出产,便好奇地道,“那些小海鱼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佘菁闻言,道,“岛主不必担心,因为您迟迟没有出关,我自作主张,帮您将海鱼带去了饕餮馆。” 说完,她小手微动,哗啦啦的灵石掉出一堆,“这些是半年来小海鱼的收入,请岛主检阅。”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崭新的开始! 无归岛也算是解放新心态了。 之后要有新小弟咯! 鱼丸:媳妇说走就走,还是半年,哼- 第75章 闯海皇岛 在祁云晟闭关之后,佘菁是海岛之上唯一一个可以对外交涉的成员——罗贝被本体限制,龟丞相并没有显露人身。至于那些鲛人?不过是不值得信赖的苦力罢了。 因此,在发现岛主闭关,海鱼被囤积在内海之后,原本她们的处理方式是搬到罗贝这里当做肥料。 只是这到底没有经过岛主的同意。 在这种情况下,佘菁做出了一个勇敢的决定——她要在没告知岛主的情况下,前去将这些海鱼处理掉,也就是卖掉。 罗贝知道了佘菁的想法后,给出了赞同的意见,毕竟原本的祁云晟就是这么处理海鱼的。 于是乎,在互相打气之后,佘菁带着大量的海鱼——可以装活鱼的空间道具?那几个苦力身上不就有吗? 这种东西,鲛人身上总归是不会缺的——他们总有需要活捉一头海兽的时候。 强行征用了他们的空间袋来当容器之后,佘菁坐上海舟,开始了她的卖鱼之旅。 “既然如此,那你卖到了哪里?”祁云晟好奇道。 他是固定卖到饕餮馆的,但是佘菁未必知道这件事来着?毕竟先前他只是带这两人去了玲珑阁。 “很简单。”佘菁道,“我到了那个地方……是叫双月湾是吧?直接问哪个地方一次性收的海鱼最多。他们给我的回答是饕餮馆。” “哦?” “岛主您一直是收集了大量海鱼再出发的。”佘菁道。负责监督那些鲛人苦力的她,自然清楚那些人捕回来的鱼有多少,“所以大人在双月湾那里一定有关系相对密切的合作方。” “倒是被你说中了。”祁云晟道,“饕餮馆的梅二哥,以及玲珑阁的欧煌阁主,都对我有提拔之恩,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不可能有如今这般成绩。现在也不过是履行当初的承诺。将海钓的成果卖给饕餮馆。” 闻言,佘菁松了口气,道,“还好我没有出错。” “不如说你做得很不错。” 祁云晟并没有完全收走那些灵石——半年下来,这些中品灵石已经能堆起一个小包了,他取走一半,道,“剩下的你们自己收着。” “岛主,这使不得。”佘菁赶紧拒绝,“身为灵,并不需要这种灵石。” “灵石之所以能作为通用货币,便是因为它能用来吸收修炼。”祁云晟道,“寻常的灵石可能稍有欠缺,但是中品灵石的灵石还是较为充足的。” “岛主,我们已经宣誓效忠,只要您能够变强,我们也能随之受益,所以您不用做多余的事情,”罗贝也跟着道。 她们看起来是人,但是真的不是人! “但即便是灵,也是需要灵气的吧?”祁云晟摆摆手,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身上备一点灵石,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也能用上。” 想到那已经被收割了的庾洱,祁云晟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道,“况且接下来,无归岛又不会缺灵石!” 见祁云晟坚持,罗贝与佘菁皆是拗不过他,便当做听他的命令那般,将灵石收起。 这里倒是有一个有趣的小区别,罗贝并不需要另外的乾坤袋什么的,只需要将紫蝶包住那些灵石,便自有存放的方法。 而佘菁就不行了,她需要另外的乾坤袋才能将这些灵石收起。祁云晟见状,询问她是如何把鱼带到双月湾的。 答案自然是让祁云晟有些无奈。 这种东西倒是没必要强抢别人的,等之后庾洱卖出去了,多准备一些空间袋给佘菁就行了。 如果佘菁能够很好地与人类交涉,那其实也不错的。 处理完无归岛目前的两大收入进项后,祁云晟便道,“那几名鲛人现在如何?” “他们早已习惯,不敢生出逃离之心。”佘菁笑道,“一直用下去也未尝不可。” “还是算了,毕竟是别人的手下。”祁云晟无奈地摊手,“无归岛现在改变蛮大的,你们也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啊。” “怎么了?”见祁云晟突然顿住,罗贝以为他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连忙问道。 “得先去跟余渊道个谢才行。” 祁云晟这话一出,罗贝和佘菁的脸上顿生阴云,一看就十分地不爽。 察觉到两人的不悦情绪,祁云晟懵了一瞬。“你们……?” 罗贝立时收敛脸上的情绪,笑道,“岛主,不必挂怀,只是我们两个对鲛人皇……” 大约是喜欢不起来的。 “我觉得鲛人皇对岛主而言威胁太大了。”佘菁向来比罗贝直爽一些,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口。 看到两人这样子,祁云晟想起了面对余渊总要出手攻击的席婆婆。 这可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喜欢余渊,但是余渊确实帮了我很多。”祁云晟说完,似乎是自己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又觉得哪里有问题,便接着补充道,“怎么说呢,我不会去限制你们的喜好。有关于余渊……别贸然出手攻击,引祸上身就行了。” 祁云晟一直是以平等的目光对待两人的,因此知道他们不喜欢余渊,也不会强硬地要求她们去改变什么,因为没那个必要。 只要别像席婆婆那样就行了。 突然出手,万一余渊掌握什么能攻击灵的手段呢? 直至现在,祁云晟还是下意识把鲛人皇余渊放在“危险人物”一栏。 二女听罢也应了声,不过听进去多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看到这模样,祁云晟更加确定——以后不要轻易将余渊带到无归岛,以免她们两个控制不住情绪误伤余渊。 毒物的攻击,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悄无声息,可比席婆婆那样当面就是一刀的手法可怕多了。 眼下自己刚刚出关,心中有万千想法,不知怎的,就想和余渊分享一下。 这是自己第一次闭关时间这么久,也是第一次明显感觉到境界的提升,感觉看周围景色的视角都有些不太一样了。 祁云晟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一套衣服,在辞别二人,吩咐她们好好熟悉新的无归岛之后,就驾驶乘风出发了。 海皇岛的位置还在原位,但是给人的气息感觉不太一样了。 祁云晟在外边绕了绕,发现即便是明确知道方向,自己也无法靠近海皇岛了。 这是……海皇岛的阵法布置完成了,所以自己被拦在了外面? 祁云晟闭上眼,接收周围的灵讯。果然,四周的信息都是扭曲的,显然是被人为修改的。这种修改方式,大约是迷幻阵一类的。 祁云晟还记得,自己闭关前,海皇岛的建设才刚刚开始,他有看见海岛上装修的痕迹,但很奇妙的是,除了余渊以外的鲛人他一个都没看见,就像是余渊在故意隔离他一样。 不会真是这样吧? 放在以前,祁云晟定然会忧心余渊故意隔离自己是不是看不起自己。而如今,屡次见识到余渊奇怪脑回路的他,第一反应便是——不会是那人又有了什么古怪的想法吧? 一定是他难以理解的那一种。 心里有底了,想法也会趋于理智。就比如祁云晟现在被阵法拦下来了,已经能开始琢磨要如何突破了。 反正鲛人皇对御灵一族兴致盎然,如果自己能靠着御灵一族的本领突破这外层的防御,说不定那人不仅不会恼怒自己侵犯了他的领地,还要装模作样生气一阵,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夸? 祁云晟的印象中,那人夸自己,得绕百八十个弯才能解读其中的深意,所以很多时候祁云晟是不太清楚余渊究竟有没有夸他——反正只是不重要的事情。 脑海中想归想,祁云晟也开始着手捕捉四周的灵讯。 迷幻阵一般是通过灵气和光影来扭曲人的感知,以达到让人迷失的效果,一般会作为最外层的阵法,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远离被防护着的区域。 灵气的流动是有规律的,被扭曲的灵讯,只要稍加还原便能解读出真正的讯息——对于一些灵眼强大的御灵一族中人来说,只要在闯阵法的时候闭上眼,屏蔽掉错误的感知,灵讯自然会指出一条明路。 祁云晟现在似乎还没到那种程度,毕竟这里可是海皇岛布置的迷幻阵,其强度可想而知,连身为御灵中人的自己,也是不知不觉就进了阵。 在尝试破阵,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出去失败后,祁云晟微微叹口气,准备离开迷幻阵的范围。 这阵法的强大,可真的超乎他的想象。 而如今更加尴尬的是,他清楚地感觉到——灵讯被打乱了。 就像是故意的那般? 啊?打乱了? “啧……”先前记下的路线完全失效,现在自己的处境似乎有点危险? 想来想去,祁云晟翻起了他自己的乾坤袋,试图找找有什么能解决眼下危机的。 这一找,还真的找到了一个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的。 先前在毒瘴外,他与余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就给了他进入海宫的凭证。 那么这个凭证,在海皇岛这边适不适用? 答案竟然是肯定的。祁云晟自己都没有想到。 在祁云晟将凭证取出来的那一刻,四周的扭曲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的鱼儿那般疯狂逃散远离,眼前变得一片清明,先前觉得影影绰绰的地方,也变得无比清晰。 祁云晟心情复杂地驾驶乘风继续前进,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有用上凭证的一天。 但反正能够解决事情就好了。 事实上即便什么没有凭证,祁云晟的心里也是有底的。 他可以通过契约让龟丞相过来。而龟丞相作为一只能够闯进有层层防护的海宫的大海龟,定然有它独特的破阵能力——虽然目前龟丞相似乎没有表现出这个能力,但祁云晟就是莫名其妙对他有信心。 乘风带着祁云晟上了岸,在收回了钓鱼舟的下一刻,祁云晟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冰凉的器物抵住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海皇岛!” 那出手之人厉斥道。 “我是来找余……鲛人皇的。”祁云晟道,“我有进入海宫的凭证,所以进来了。” “海宫凭证,怎么可能?!” 那人听了,似乎是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类竟然会有那般,“拿出来给我检查一下!” 祁云晟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当即将那小玩意取了出来。末了他看了一下出手之人的衣装。 还是巡海卫。 巡海卫跟他犯冲是不是? 见这个凭证确实没问题,那巡海卫皱紧眉头,道,“可是拥有海宫的凭证并不意味着你有资格登上海皇岛。” “为什么?” 祁云晟皱起眉头。 “海皇岛防护大阵,与海宫系出同源,所以拥有海宫凭证的人也可通过大阵。”那巡海卫正色道,“但是,鲛人皇已经下令,闲杂人等无事不允许接近海皇岛,有若非急事大事,一应事务交予近侍大人们处理。” “即便是拥有海宫凭证也一样!”那巡海卫道,“你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吗?” 祁云晟被这么一问,下意识道,“我只是来见一见鲛人皇的。” “那便请回吧!”巡海卫道,“以尊上的身份,哪里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见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周注意到这边异状的巡海卫越来越多,竟是隐隐有了将祁云晟包围的趋势。 同样的场景,上辈子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遍。 在海宫,做什么事都需要“资格”,而他,似乎是什么“资格”都没有。 如今场景再临,而祁云晟正处于闭关刚刚结束,境界有所突破,也就是最为自信的时期! 何况同样是巡海卫,他岛上还待着几个苦力呢! “如果我偏要见呢!”祁云晟咬牙道,“只需要见上一面即可。” “海皇岛没有这种规矩。”那巡海卫摆摆手,“见你有海宫凭证,想来有些身份,但是在海皇岛这边,规矩就是规矩!” “哦,是吗,那我明白了。” 祁云晟可不信,先前那个让他天天来练剑的余渊,会因为他的闭关而改变想法。 他应该是不介意自己来海皇岛的吧?对吧? 虽然心中其实还是有点忐忑,但是憋着那口气不发泄出来的话,就对不起自己了。祁云晟周身劲力一放,将巡海卫们震退,而后一个旋身,将灵气加诸在双腿,以极快的速度远离海岸。 那巡海卫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意识到那人已经进入海皇岛范围后,他立时高声喊道。 “敌袭!有敌袭!!” 场面似乎有点危险? 祁云晟落在树上,看着周围的骚乱。 自己刚刚似乎是有些冲动了,明明被拒绝了,直接回岛就行。 但是祁云晟总觉得,以余渊表现出来的性格,他转头就走的话,恐怕下次再见面,就会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了。 好像在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生气。反正和余渊聊天的时候,有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也能突然生气。 鲛人皇的脾气是阴晴不定这个成语的最好诠释。 祁云晟一个翻身,借助灵讯之便躲过了接下来的几发攻击。 虽然他战斗不行,但是靠着灵讯的预判,逃跑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此时的海皇岛和他印象之中的那个相比可真的是大变样了。 祁云晟还记得,自己先前看到海皇岛的时候,它甚至名字都没有,就是一个资源异常丰富的大海岛,而顶峰上的视野是最好的。 而现在,古拙的石梯一路蜿蜒而上,与山间的绿意相合,竟是有种攀登高峰之感。那些珍奇灵植的风貌被好好地保留下来,往上看才能发现覆盖在海皇岛其上的繁华。 余渊真的在海皇岛上修了个宫殿,而且他闭关前刚刚开始,如今闭关半年出来,这宫殿竟然已经修好了。 想起海华城那天很早就动工,但一直在缓慢推进的宫殿,祁云晟不得不感叹——鲛人的家底可真的是厚。 事实上祁云晟并不知道,之所以半年能够完工,全是因为鲛人皇亲自在海岛上当监工。 在海华城修宫殿的时候,生活别提多惬意了,在工作时间之外,他们可以去海华城享受生活,放松身心,甚至有心思临时改改设计。反正鲛人皇并不急着住进这里的宫殿,他们可以花几年精雕细琢。 但是海皇岛不行。 理论上应该很忙的鲛人皇亲自当了监工。他不需要开口督促,也不需要做些额外的行动。他光是坐在那里,便能够让鲛人们全部以最紧张的心态去赶工完成任务。 工程队并不知道祁云晟中途去闭关了,只感觉到某个时间段开始鲛人皇又恢复了先前的暴脾气,整个人待在那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股压力。 于是,没人敢休息,也没人敢放松,明明工程队有着宽裕的时间——鲛人皇的意思就是在尽量快的时间下保证质量,重要的是后面四个字,在海皇刀上的时候,鲛人们就像是奴隶一样,借着修炼和鲛人自带的体质,他们也算是撑得下来。 场面太可怕,以至于现在回去海华城修华宫的他们终于迎来了梦寐以求的休息。 祁云晟感叹完,也没有逗留多久,灵讯告诉他有人追上来了。 现在只要见到余渊,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正欲挑选一下路径,祁云晟忽然感觉身后有劲风刮来。 金铁交撞声起,席婆婆为自己拦下了背后的攻击。祁云晟一个侧身卸力,看着那追杀者。 啊,还是熟人。 “哪里来的小老鼠,竟敢擅闯海皇岛!”女人捏着手中的刀刃,不屑地看着眼前的人类。 “我是来找鲛人皇的。”祁云晟道。 “哈?你在说什么笑话吗?尊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女人的嘲讽表情异常夸张,充满了尖酸刻薄之意。 …… 事实上,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他只要提出想见鲛人皇,这样的要求总能被应允。 在海宫的时候,那些鲛人攻击自己的方向也基本是“没看清身份”“妄想不该妄想的东西”,倒是没有谁提起这句话。 现在从“熟悉”的人口里听到这种话,祁云晟颇有新鲜感。 反正事情已经搞出来了,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吧。他现在想去海岸驾船离开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这是我与鲛人皇的约定。”祁云晟道,“先前失约了,便来道歉。” 说好要天天到海皇岛练剑,结果中途闭关去了,也不知道面对自己的失约,余渊会有什么想法。 “约定?你?鲛人皇?”那女人哈哈大笑,“真是大言不惭!” “……是不是大言不惭,你确定不试一下。”祁云晟道,“如果我不是与鲛人皇有所约定,那么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就会被杀,不是吗?” “即便如此,谁知道你是不是带着什么阴谋诡计,要对鲛人皇不利?”女人道,“何况现在鲛人皇根本没空,他正在和我家小姐交流感情呢!” “交流感情?” 这陌生的,似乎不该放在余渊身上的名词,让祁云晟愣了一瞬。 巡海卫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渐渐地将他包围。女人似乎是认为他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忽然,熟悉的压迫感突然相邻,祁云晟一抬头,便看到两个晃眼的人影。 男子十分高大,服装简练,身上带着属于鲛人一族的特征——那特殊的耳朵,与身上随机冒出来的鳞片。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边,眼带不虞。 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女人,锦衣华服,姿态端庄,颇有世家大族出身所带着的教养与气度。她追随身旁男人的视线,含笑看着下方,但是那眼里,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丽奴,这是怎么了?”女人缓缓出声,“这里似乎有点吵闹。” “启禀小姐,我发现了一名擅闯海皇岛的贼子!”丽奴像是献宝一般,指了指祁云晟。“他妄想见到尊上,擅闯海皇岛,请给丽奴一点时间,丽奴一定把他拿下,献给小姐!” “这种小老鼠,我才不要。”女人闻言,高傲地道,随即换了一副温柔的语气,“尊上,您看……” 却见那名为丽奴的女人,突然像是被什么力量钳制了一般露出痛苦之态。 澹台锦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顿时有些惊讶地看向男人。 “我说了,没什么大事别来烦我。” 男人冷冷地道。 “可,可是这沉珠礁里边……” “近侍队死光了吗?”男人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摆手道,“没什么大事别来海皇岛,滚吧!” 竟是连体面一些的送别都没有了。 “尊上!冒犯了尊上实在抱歉,可是,还请放过丽奴……” “这小老鼠。”余渊微微撇嘴,眼中的嫌恶要远胜于方才女子的姿态,“我才不要。” 说罢,随手一丢,丽奴的影子都直接消失了。想来是要被丢出海岛的区域。 澹台锦微微咬唇,似乎是没预料到尊上忽然发难,纵然内心委屈,也不得不转身离开。 碍事的家伙离开了,余渊从上方落下,立在祁云晟的面前。 他俯视着祁云晟,面色算不上友好,“你还没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在?没死?没死怎么不过来!!! 云晟:……闭关中 鱼丸:来我这闭关啊! 云晟:不是说没大事不准上海皇岛吗? 鱼丸:这难道不是大事?? 云晟:这是大事?? #跨服聊天警告# #今日的鱼丸好好说话了吗?-没有# > 恭喜鱼丸,终于等到了云晟有点胆子敢造作的时候了╮╯▽╰╭ 前面已经有很多大佬总结过了,云晟就是典型的顺风浪逆风苟的局面,只要他知道自己不会出事,那么就会开始浪了 小程序:浪?这个我业务熟练, 真君:只要有颗浪的心,做什么都能浪一把 猫草:……不是很懂你们,管萌宠团让我没有浪的精力 南杉:一个生理sjb,一个心理sjb,一个本质不是人……不是很懂你们 真君:以我对你的印象,你也不算正常人,靴靴 #医院门诊团购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 30瓶;栀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余渊消气 面对余渊的恶劣问候,祁云晟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前回去之后,就闭关了。” “哦。” 余渊冷淡地应了一声,面上表情没有改善。他徒手一抓,地上的祁云晟便感觉自己被一股力提了起来。 握着他的这个力量显然要比先前丽奴遭遇的禁锢要温和得多,祁云晟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余渊一个摆手,直接将祁云晟提起来后,单手拎着他的衣服踏空离,徒留一地惊诧的巡海卫。 这……这个男子,到底是何方人士?!为什么鲛人皇尊上会对他这么温柔,甚至连澹台家的那位大小姐也不假辞色——啊不对,纠正一下,尊上以前也没给那位大小姐多少好脸色。 不管怎么样,这也太稀奇了! 直到现在,才有半年前就在这里巡逻的巡海卫将人认了出来。 “等等,这个人类,不会就是……” “是哪个?” “先前不是都说鲛人皇是为了一个人类转移到海岛上的吗,就是附近的那个无归岛。” “无归岛?” 有新来的巡海卫面露惊讶,“无归岛不是没有活人吗?” 那里可是出了名的死亡之岛! 虽然没有防护大阵,但因为距离海皇岛的距离非常近,且鲛人皇尊上态度暧昧,因此很多人都盯上了那座无归岛。 但是,除了一名身着青衣,有着诡异白瞳的女人,没有人能在登上无归岛之后安然无恙的退出来,偶尔有几个逃出生天的,也大多死在了剧毒之下。 那女人脾气暴躁,行踪诡异,经常会携带大量的海鱼卖到饕餮馆。在有人询问她是否就是无归岛主人的时候,她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主人另有其人,她不过是听从命令的奴仆。 而后有人想拉拢她,从她身上套取信息,却被毫无征兆地攻击了。 时间一长,虽然没有阵法防护,但无归岛已经没人敢接近了,连带的有关那女人的传言,也多了起来。 甚至有胆大的人猜测,鲛人皇之所以把海皇岛落在那处海域,为的就是那个女人,或者那个神秘的无归岛的主人。 祁云晟先前的行动都太过低调,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离开,虽然旁人也知道他能够短时间抓大量的海鱼,但是基本都归功于玲珑阁阁主提供的钓鱼舟乘风上。 但是佘菁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她太显眼了,显眼到一出现,便会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而她又不是个能隐忍的性子,短短半年期间,在双月湾教训了无数的贼子宵小,也被反杀过不少次——但基本上,反杀过她的,后来都会死于剧毒发作。 半年期间,祁云晟完全销声匿迹,并没有把他和无归岛联系起来。 “你不懂!我就是当初第一批来海皇岛的。”那巡海卫道,“当时海皇宫动工没有多久,巡海卫要协助建筑队进行测绘,我那时便听说,有个人类能畅通无阻地来到海皇岛,接受尊上的指导。” “尊上的指导?!”有人惊呼出声,“尊上会指导别人?!” “看吧,就是因为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才不想说的。”鲛人摊手道,“不过你们可别乱传啊。” 他指了指山巅的豪华宫殿,“那个人类,你们可惹不起。还记得半年前失踪的将军他们吗?” “……” “……” “……” 不说还好,一说,他们便面色沉重。 自从半年前突然消失后,就没有人再见过那几名失踪了的鲛人。特别是他们的前任巡海将军曹云冲。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奇怪的是,尊上也没有任命新的巡海将军,而是一直让副将军代管。 副将军和他们提过,曹将军没事,但是在赎罪。至于什么时候赎完罪,就是一个未知数。 ……这反而让他们更加忧心。 在出了半年前的事情之后,巡海卫在面对尊上相关的事情时,更加战战兢兢,因为他们谁也不想突然被“赎罪”。 “惹了那个人类,会……会被尊上惩罚吗?”最初拦住祁云晟的巡海卫已经是满头的冷汗,“我,……我……” 因为太过恐惧,他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要怎么办啊!” “自求多福。” 这种时候,同僚之间的态度总是显得那么地真实——你倒霉归你倒霉,别把祸水引到他们的头上。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的巡海卫都确定了一件事——不能惹那个人类。 毕竟,能让鲛人皇尊上那般温柔地带走的存在,可真的没几个! 有时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原本在海宫的时候,因为众人都绷着面子,没有多少人真正地对祁云晟动过手下过手段,所以对结果感知得不是很明显。 就算是有人因为祁云晟惹怒了鲛人皇,在众人眼里那也和祁云晟的关系不大,肯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毕竟鲛人皇的脾气太过阴晴不定。 而现在,有了“尊上指导他”的前置条件,又有“惹了他会被‘赎罪’”的认知,一时之间,前后关系明显,于是现在的巡海卫,根本不敢去小瞧祁云晟了。 “说起来,那个人类和无归岛是个什么关系?” “这我就不清楚了。”那位资历比较老的巡海卫道,“不过他应该是住在无归岛那儿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根本没看见他的人影。” 海皇岛的山巅已经被修平,上边矗立着一座繁华的宫殿,和海宫的气势相比分毫不输,虽然少了在海底的那份神秘感,但是在陆地上,鲛人建筑师们更能自由地发挥材料的特性,造出独一无二的豪华宫殿。 祁云晟近距离看到了宫殿,第一反应便是感叹——真的很豪华,非常符合鲛人一贯的气派,让他差点闪瞎眼。 同样是居处,无归岛上的小屋子就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甚至有些穷酸了。 余渊将人丢到台子上,面上依旧是不怎么愉快的样子,他盯着祁云晟,似乎是想要仔仔细细地确认他的现状。 那灼热的眼神让祁云晟有些不自在,忍不住眼神闪躲,而后便听到余渊的话,“进境如何?” “还挺不错的。”闻言,祁云晟感觉自己能接上这句话,“对于唤灵之力的理解,与修炼时的感触,都更加清晰了,就好像是破开了迷雾那般。” “难怪有胆子直接闯海皇岛了。”余渊微微撇嘴。 “……你不喜欢吗?”祁云晟闻言,道,“我不是故意冒犯的,只是心气一上来,没能控制住……” 同时也是因为那时候的他带着几分余渊不会跟他计较的想法。 真的会是这样吗? 祁云晟默默等待结果。 “你只需要报上我的名号不就行了。”余渊道,“不过他们敢拦你,你也不需要怕就是了。” 这意思便是……不追究自己的冒犯了? “我知道了。”祁云晟带着笑意地道,“为了补偿先前的失约,我带了一些礼物过来!” “礼物?” 祁云晟要送自己礼物? 余渊立时抖擞精神,心中有着些许的雀跃,但是面上为了维持威严,还是背着手道,“你能有什么礼物?” “至少这个玩意,我觉得你应该是喜欢的。” 祁云晟说完,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大把庾洱。 满满的一大捆,品相成色都十分地好,一看就是新鲜采下来的,那清香飘散开来的话,别说鲛人,任何海兽都顶不住这股诱惑。 余渊眉头微挑,就像是有些嫌弃那般撇嘴道,“一捆零食罢了。” 什么时候把自己打包送过来才是正经。 祁云晟也猜到了余渊会是这般反应,并不失落,而是立时道,“这是我无归岛上收获的第一批庾洱。” “它既是谢礼,也是赔礼,是我第一次靠着种植的方式将它养出来的。”祁云晟道,“这是第一批成熟的庾洱,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收下它。”“!山!与!氵!夕!” “种个地就自满成那副模样,搞不懂你。”余渊轻哼一声,但是手上动作不慢,直接将那捆庾洱拿下了,“就只有这么点?” “……这个嘛,无归岛还是要发展的。”祁云晟不好意思地道,“我准备把剩下的拿去双月交易场拍卖。” “……”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祁云晟被余渊的眼神看得更不好意思,解释道,“虽然本质没什么价值,但是受到鲛人欢迎的庾洱,在双月交易场还是卖得上价的,虽然他们的抽成很黑,但是只要拍卖的价码够高,就能够抵消这份损失。” “同时,无归岛也需要一些名声。”祁云晟道,“先前在双月湾收集情报的时候,我也和欧煌阁主与梅二哥交流过,如果想要长久稳定地经营一座海岛,便要努力打出名声。” “只要有了稳定的声势,不仅以后说得上话,别人会卖一个面子,对于岛上产物的销路,也有很大的保证。” 说白了,虽然祁云晟确实想多给一些庾洱给余渊,但是为了打响无归岛的名头,他需要一次震撼人心的大新闻。 比如,双月交易场突然有大量的庾洱一次性拍卖。 为此,他打算这一次将半数以上的成熟庾洱都拿出去卖,身上再留一些作为备用。 虽然庾洱割完还能再长一茬,但是想培育出相似的品相,所需的时间不会太短。 听到祁云晟细细碎碎地说着他的想法,就好像是在将自己当做什么可倾诉的人员那般——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余渊的心情还算不错,被放置了半年的不爽感,也终于消散了不少。 他面色缓和下来,道,“你随意行动便是,又不用跟我解释太多。” “我知道,是我自己有些不安,想试着将思路说出来,理一理。”祁云晟道,“无归岛是我最大的依仗,为此我要尽最大的努力让他发展起来。” “……” 余渊正想说,想要打出名声什么的,直接归顺海皇岛就行,轻松省力,自己也有正当的理由去庇护他,但是看到祁云晟的表情,他莫名觉得,眼前的祁云晟不会喜欢这样的举措。 算了。 想到上辈子颇有几分死气沉沉的他,余渊也不想去干扰这个正在打拼的祁云晟。便道,“有什么麻烦,来海皇岛便是。” 听到这话,祁云晟像是松了口气那般笑道,“无归岛这边,定然会给出让鲛人皇满意的报酬。” “报酬?”余渊臭了一张脸,“不需要!” 谈完这些事情,有关于道歉和送礼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祁云晟看着余渊,莫名想到了自己刚刚才在意的另一个问题。 “对了,鲛……” 余渊给了个眼刀。 “……余渊。”祁云晟立时将称呼拗过来,“方才见到的那位鲛人,是什么人?” 虽然祁云晟其实知道她的身份,但是现在他的状态应该是没去过海宫,不认识对方才对。 “她?”余渊一开始没想起来祁云晟问的是谁,意识到是哪个之后,便皱起眉道,“澹台家的一个大小姐罢了。” 而后他反应过来祁云晟应该不认识“澹台”,便接着补充道。 “澹台是鲛人里边的一个大家族,主家分家分系太多,海宫的臣属派系里边有大半是站队他们的……啊。” 怎么感觉越补充越麻烦了? 果然牵扯到这个巨大的派系,就有一堆的烦心事! “总之,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家伙,懂?”余渊选择简单粗暴地总结。 看着刚刚下意识解释结果越解释越复杂的余渊,祁云晟不知怎的,从中看出了几分可爱。而在听到余渊的总结后,道,“不是交流感情?” “有个鬼的感情可交流?” 余渊惊诧道。 祁云晟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太好了,余渊意外地好哄 巡海卫:你说认真的??? 余渊:警觉!我心上人在关注别的鲛人? 江何湖:我……我有不祥的预感 #恋爱辅助大师即将重出江湖# 第77章 无归之名 在同余渊交流完这些事情后,祁云晟再拿出那木剑,在余渊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这一下,果真要比半年之前的架势要好得多。明明是同样的动作,当初像是在照猫画虎,现在倒是隐隐有几分气势在里边。 剑之一道,不在其形,而在于“悟”,如果悟到了,那便是剑招如行云流水,不带窒涩。 见祁云晟真的抓住了那份微妙的玄机,余渊不说喜出望外,心情确实是不错的。他告诉祁云晟可以不用重复无意义的练习——所谓无意义的练习,便是那些基础动作。 如今有所体悟,便要进阶,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开始学着将基础动作连接起来,也就是练习剑招了。 祁云晟在修炼这件事上完全信任余渊,听了他的话便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练习的。 看到眼前之人兴奋之中带点小激动,又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模样,余渊内心一软,只觉得脸上有股热流,忍不住撇开脸,哼了一声,“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一点主见都没有!” 祁云晟已经能适应余渊的冷言冷语了,便感慨道,“是啊。”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重来一次,会如此信任余渊。 看着手中的木剑,祁云晟感觉他似乎看到了过往的自己,如释重负那般地叹口气。 于是他完美地错过余渊面色的不对——不过他也不怎么敢直视余渊的脸,影响大约是不大的。 余渊已经将面上的热流压下去,随后道,“你要发展海岛的话,是不是要加入那什么海岛协会? “海岛协会?”祁云晟闻言,道,“如果能加入的,自然是要加入的。” 海岛协会是无垠海上各方海岛岛主自发组成的一个势力,偶尔会在双月湾聚在一起议事,互通有无,平时的时候在海上守望相助。 当然,说是说守望相助,真正走得近也就成了几个小团体罢了。 无归岛想要打开名声的话,加入海岛协会是必须的。 “既然如此……” 余渊似乎低下头找了什么东西,拿出来之后直接怼在祁云晟脸上。 祁云晟一脸迷茫,将这片黑物取下来后,发现它竟然是黑色的半面面具。 它似乎是由黑色的金属炼制而成,带着一股神秘的光泽,看这个面积,将脸上包括鼻子在内的部分完全遮住完全没有问题。 甚至祁云晟稍微扭了扭,发现它能改变造型变为全脸面具。 祁云晟一脸茫然,给他这个做什么? “哼……海岛协会不过是一群老油条谋取利益的组织。”余渊看起来十分不爽,“你要发展无归岛,日后少不了抛头露面,不好好把脸藏起来,你是准备随时随地被人追踪吗?” 鲛人皇竟然会这么体贴? 余渊他吃错什么药了?! 祁云晟难以相信这竟然是这个人会有的想法和他会给的东西,想来想去祁云晟还是将面具递了回去,道,“既然如此,无功不受禄,多谢余渊你的提醒,我回去之后会注意的。” “……” 江何湖大师妙招其中之一:送贴心小礼物。 这件事余渊觉得自己一直在做,然而江何湖觉得不够贴心。他让余渊设身处地去想——以祁云晟的处境,可能需要什么东西。 余渊思考了很久,找人打造了这个面具。 见祁云晟不想手下。余渊挑眉,显然不是很愉快。 这人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子,一旦告诉他宝物的价值,就说什么都不肯收。 “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要是退还给我,就是瞧不起我!” 类似的话语祁云晟小时候也听过,那人送东西愣是能搞出一副强买强卖的模样,总是要强行塞到自己的手上,不管自己要不要。 而根据他的经验,余渊给出来的东西,他是没办法塞回去的——那人总爱威胁如果退回去的话就直接扔了。 现在想必也是如此。 既然塞不回去了,虽然有些肉痛,但是祁云晟还是再取出了一捆庾洱,“既然如此,便交换吧。” 他用庾洱换来这个面具,就不把用把它退出去了——何况以余渊对自己的帮助,他值得这把庾洱。 鲛人皇没说什么,又是一把夺过庾洱,看得出来很喜欢这种“零食”。见状,祁云晟满意了。 余渊默默记下这招。 看吧,送出去了祁云晟不仅收下了,还有回礼——这多难得! “说起来,那几名巡海卫。”祁云晟道,“他们在无归岛那儿已经待了半年了。” “嗯,然后?”对于下手下,余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其实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如果你需要他们……” “我不需要。” “啊?” “你如果气还没消,就尽管使唤他们。”余渊摊手道,“巡海卫从来都不缺人。有一部分空缺旷工的,没有影响。” 算作旷工,便是没有把他们踢出巡海卫,只是让他们在那里受罚。 “其实我已经消气了。”明白了余渊的意向后,祁云晟道,“那些鲛人还是还给你吧,毕竟是你的手下。” 做得差不多就得了,借着余渊的面子去惩戒他的手下,到如今已经很可以了。 能当上巡海卫,那几名鲛人定然也是人才级别的存在,被这么在那里磋磨……真爽。 一想到他们先前的日子有多憋屈,祁云晟的内心就有多舒畅。如果不是理智尚存,让他明白要保持好度,他恐怕会这么装聋作哑让那些鲛人深陷那样的生活。 这样不好,这是低级趣味,闲暇无事爽一爽就够了。做得过分了的话,自己和当初海宫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祁云晟不想成为受害者,但也不想摇身一变加害者。所以他决定适可而止,将人放回来。 而余渊显得很无所谓。 如此一来,祁云晟似乎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天色不早,祁云晟也需要回去看看新的无归岛是个什么模样。于是他跟余渊告别,正打算离开,却没想到衣领直接被余渊提了起来。 “看你刚刚的狼狈样子,肯定找不到下去的路。”余渊冷冷地道,“我勉为其难将你带到海岸边。” 江何湖大师妙招之二,要时时刻刻考虑到对方的难处。 因为鲛人皇的一贯性格,哪怕有复读的嫌疑,江何湖也不得不把“为对方考虑”“体贴入微”等几个关键词强调好几遍。 而余渊自认能够很好地理解江何湖大师的意思。 不就是去想祁云晟希望自己做什么嘛! 祁云晟感受着后领处的拉力,看着下方的地面,求生欲让他放弃挣扎。 能飞真好。 幸好他不恐高。 等鲛人皇当着巡海卫的面将人带到海岸边,所引起的惊疑和震惊已经不是寻常小风小浪可比的。 虽然方式有点奇怪,但自己也算承了鲛人皇的情,祁云晟不好意思地道:“打扰你了,我下次再来。” 说完,他放出乘风,跳了上去。随后,想起了无归岛上三名岛民有两名讨厌余渊一名被余渊讨厌的,便道,“不要随便来到无归岛,很危险的。” 那点儿危险对于余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此他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这不妨碍他对“祁云晟提醒自己注意安全”这件事有所反应。 “知道了。”余渊道,“明明弱成那副鬼样子,还警告什么。” “不是警告,只是希望你能避开危险罢了。”祁云晟有些无奈,“那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乘风破浪而去。 四周的巡海卫暗暗观察着站在原地目送对方背影的鲛人皇,随后接到了他警告的眼神。“在看什么?你们很闲吗?” “不敢!!” 巡海卫们瞬间警醒,纷纷回到工作岗位,不管随意乱动。 而鲛人皇离开的时候,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 下次?还能有下次呢。 另一边,祁云晟回到无归岛后,也算是有闲心检查一下别的地方了。 令人惊喜的是,无归岛不仅仅是岛屿面积变大了,连灵植灵木都凭空出现了不少,就好像是从封印之中取出来的那般。 祁云晟一到岸,小归第一时间飞了出来。比起进化前,如今的它精致凝实得多,甚至于向祁云晟表达的讯息也很清楚。 【主人,欢迎回来。】 小归殷勤地道, 【多亏了主人境界提升的福,无归岛进化啦!】 “到底发生了什么。”祁云晟笑道,“能仔细说说吗。” 【我以前便同主人说过啦。】 小归看起来非常开心, 【无归岛不仅仅只有现在表现出来的那种程度,主人与无归岛契约,只要境界提升,无归岛便会随着主人的提升发生变化,比如现在这个样子。】 【面积亏大,灵气增多,甚至会出现一些尘封着的存在。】 【主人,我有一种感觉,无归岛被封存的部分不仅仅只有眼前这些,只要主人的修为继续提升,无归岛定然也能拥有一副崭新的模样。】 “那听起来很不错啊!”祁云晟听罢很是高兴,伸手摸了摸小归,道,“辛苦你了。” 【辛苦的明明是主人。】 【主人,因为现在是刚刚升完级,还有一些封存着的存在没有出现,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等待。】 祁云晟通过小归,将岛上的现状过了一遍,确实能感觉到有些地方隐隐有些肉眼看不见的动静,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溃散那般——按小归的说法,那是在解封。 无归岛现在的样子,与其说是进化,不如说是解封。借助祁云晟的修为境界提升,无归岛也摆脱了一部分封印,将原貌掀出了一部分。 光是这样子,岛上便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动,祁云晟感觉有些难以想象完全解封后的无归岛。 这可真的是……大宝物啊。 不过无归岛是否能算为宝岛全看自己的修为,所以祁云晟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要更重了些。 岛上出现了崭新的灵植,新的未开发土地,佘菁发现的那片湖面积又扩大了不少。 心里有数之后,祁云晟去了内海,将鲛人们先前的收获直接取走。 闭关半年,他得去见见梅二哥和欧煌阁主了。还有那只噬元妖兽鸣玉,不知道还需不需要毒素。 准备好该带的东西之后,祁云晟便直接出发了。 乘风一路呼啸前行,抵达岸边的时候,一切都和当初一模一样,几乎什么变化都没有。 这也正常,毕竟在海华城这边活动的基本都是修士,修士大抵上稳定下来了就非常稳定。 没什么大灾难大变故,还很难见到环境的变化呢。 饕餮馆一如既往热闹非凡,即便有着高昂的价格与刁钻的要求,但它毫无疑问是双月湾内最好的餐馆。 祁云晟去了卖鱼的小院,那名管事还记得祁云晟,见了他便点头哈腰,就差喊人来一个列队欢迎了。 卖鱼的流程异常顺利,双方都十分熟练。那管事吩咐人去清点鱼的数量后,忍不住将祁云晟拉到一边,道,“公子啊,我看你这些鱼的种类,像是在无归岛那边抓的啊。” “嗯?怎么了吗?”听到“无归”的名头,祁云晟有些惊讶。 难道无归岛已经到了足以成为地名的程度?“ “是按这样的。”那管事犹豫了一会儿,道,“安全起见,公子你还是莫要接近无归岛比较好。” “……为什么?”祁云晟哭笑不得。 “去了无归岛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那管事正色道,话中的警告意味很浓,“先前大家伙传得沸沸扬扬,说那无归岛上有宝物,而且正好在海皇岛附近,很多人登岛想要拿下这座海岛,甚至都做好了互相争斗的准备。” “也就我们饕餮馆可玲珑阁没去掺和这个热闹。”管事摇摇头道,“你猜猜结局是什么?” “……是什么?” 祁云晟回想了一下罗贝和佘菁的性格。如果在她们两人都在的情况下有人闯入海岛? 那就不是气炸能够概括的了。所以结局是什么,他也大概猜出来了。 “没有人能从那无归岛上回来。”管事道,“当时有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说那无归岛上有妖物,完全没有应对之法。他们不过与其颤抖了半天,便纷纷暴毙。” “……然后?” “然后,就都走了。”管事长叹一声,“之后没多久,双月湾这边就出现了一个卖鱼的神秘女人。” 是说佘菁? “我记得她卖鱼是卖给饕餮馆?” “是啊,她来卖鱼的时候,我也接待过她。”管事沉声道,“那可真的是特别妖的一个女人,基本所有人都断定她不是人类,有少部分人咬定她是修炼修得走火入魔了。” “那她应该没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她做过的最奇怪的事情,就是自称来自无归岛!”管事道,“有去无归,那个海岛的名头果真可怕!” 虽然“无归”并不是管事所理解的这个意思,但是祁云晟感觉没有纠正的必要。 他倒是没想到,在他闭关的日子里,罗贝和佘菁已经把无归岛的名声经营起来了。 这也正常,作为离海皇岛如此之近的海岛,无归岛会遭到觊觎在祁云晟的预料之内,何况他还要求鲛人皇撤掉对无归岛的庇护。旁人要盯上实在是太容易了。 一个毫无防护阵法的海岛,在那样的地段,等于是告诉别人快来争抢。 而谁也没想到,岛上藏着一个大杀器。 罗贝的毒蝶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连欧煌那种强者都差点顶不住,何况大部分实力不如他的其他修士? 毒瘴之所以能够让人自由进出,不过是因为罗贝意识没有成型,同时那些人多半提前吃了避毒丹的结果。 在罗贝已经开灵了的现在,毒蝶的杀伤力可以说成倍上升。 祁云晟突然有了个比较恶寒的猜测……该不会,无归岛的进化里,罗贝也出力不少吧? 不过听到这帮人为了抢夺自己的无归岛在岛上聚集,范围被罗贝一锅端了这件事,祁云晟心情还是不错的。 想到余渊的高阶,他倒也没有随便供出自己的无归岛主身份,只当是一个看客那般,听着管事“警告”自己。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祁云晟道,“不知梅二哥现在在哪。” “大总管的话,最近刚好回了饕餮馆。”管事恭敬地道,“如果是公子要见的话,尽管朝着那边请。” 他喊来小厮,恭恭敬敬地将人带去见梅友海。 快半年过去了,梅友海见到祁云晟的时候可想念得紧,见人来了,他一把将人拦住,带往房间。 “臭小子,终于晓得来看你梅二哥啦?”梅友海笑骂道,“没良心的小家伙。” “梅二哥何必说到这种程度。”祁云晟也无奈笑,“不过是闭关了半年而已。” “闭关半年,有何进步?”梅友海兴致盎然的道,“快快露两手让你梅二哥瞧瞧。” “……这要怎么露两手。”祁云晟道,“况且不管我怎么进步,在梅二哥眼里就是弱鸡和稍强一些的弱鸡的区别吧?” “确实如此。”梅友海点点头,也不否认,直接道。“但是有点进步总归是好的。” 说完,他面色揶揄,道,“我听说了,你帮欧煌那家伙抓了只小猫,欧煌现在对那只猫可是宝贝得紧。” “所以?” “什么时候给你梅二哥也抓一只过来?”梅友海道,“我看那小猫怪可爱的。” 外形可爱归可爱,其本质可一点都不可爱,轻松无奈地道,“梅二哥,那只猫是欧煌阁主先发现,再带我过去,误打误撞抓来的。” “而且也不能说是抓,是它主动跟着欧煌阁主的。” “那他该挺有自知之明,不带你去,以他的霉运肯定抓不到。”梅友海琢磨了一下,道,“而且那猫也稀奇得紧,一看就不该是他那种倒霉鬼该有的猫。” “啊?” “看起来倒是昭财灵猫的模样。”梅友海轻呵一声,“做的都是饕餮的事。” 饕餮是传闻之中的一种贪食恶兽,其食欲无穷无尽似要吞天,每到一处就要在当地的所有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为祸四方的它最终还是被修士所讨伐,被镇压。而“饕餮”,也成了贪婪与食欲的代名词。 这饕餮馆的名字,便来源自饕餮。梅友海提过,之所以起这么个名字,一来是觉得用凶兽的名字当门面比较霸气,二来梅友海有自信靠着厨艺让往来的顾客全部化身饕餮。 所谓鲛人的浪漫,莫过于此。 “是吗?”祁云晟道,“我看它怎么看都是昭财灵猫。” “修真界之中,擅于伪装的家伙多了去。它那种会随着日子褪色的,算是最为拙劣的一种了。”梅友海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祁云晟其实也踩到过,以欧煌梅友海这等阅历丰富的大佬,即便不知道噬元妖兽的存在,但也不至于被鸣玉给骗了过去。 鸣玉先前的紧张完全无意义,因为即便准备了全套手段和应对方案,它还是没有藏匿秘密的机会。 “不过,欧煌阁主喜欢不就行了?” 祁云晟道出了问题的关键。 “对,就是这个道理。”梅友海摊手,“那家伙可宝贝那只猫了,连带他妹妹也整天盯着那只猫,不知道的还以为玲珑阁欠那只猫巨大的恩情呢。” 说完这些,梅友海就像是反应过来了那般,道“算了算了,你可别给你梅二哥带这种小麻烦过来,我可不想变成那副傻样子。本来人就倒霉了,现在还傻了,未来简直看不到出路。” 最爱调侃欧煌阁主气运问题,同时也最敢在本人面前提这件事的,非梅友海莫属。 损友的魅力,便在于此。 祁云晟无奈地笑笑,“对了,梅二哥,你知道如何把东西拿到双月交易场去拍卖吗?” “哦?你要拍卖东西?”梅友海道,“我不是很推荐你去双月交易场,那里的抽成很黑,如果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亏的绝对是你。” “倒也不算什么稀世珍宝吧。”祁云晟道,“只是特别讨鲛人的喜欢。” “哦?”身为鲛人,梅友海一下来了兴趣,“什么东西?讨鲛人的喜欢?” “这是给梅二哥的谢礼……非常遗憾,因为存货有限,只能先给你这么一点。” 包扎好的庾洱出现在祁云晟的手中,一下子吸引了梅友海的注意力。 “乖乖!这可是好东西啊!” 梅友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把夺过庾洱,道,“这么多?都给我?” 祁云晟点点头。 其实他不太好意思说,因为先前又拿出来一部分给了余渊,所以这里他其实是削减了分量的。 现在看来,梅二哥好像还没有意见。 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是不是有点上火+感冒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半宅一半腐 29瓶;三蓝蓝☆ 17瓶;寻找自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二人闲聊 梅友海对于这个谢礼十分满意,拿在手里打量了半天,而后道,“这品相,这成色,得有百年的年份了!现在除了海宫,我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有庾洱的地方了。” 他非常用力地拍了拍祁云晟的肩膀,“你小子!这做得不错啊!在哪里找到的?” “种出来的。”见梅友海如此满意,祁云晟也面露得色,“这是岛上第一批收割的庾洱!” “种出来……种的?”梅友海有些难以相信,看了看手中的庾洱。 颜色鲜艳,水分充足,让海兽抗拒不了的清香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他的食欲。能作为鲛人最喜欢的零食,庾洱自有它吸引人的地方。 而祁云晟拿给自己这一捆庾洱,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佳品!可以说如果不是数量少了点,拿去上贡给鲛人皇都绰绰有余。 这些庾洱的品相,以野生的情况来推断的话,起码要生长百年时间,才能拥有如此充足的滋味与灵气量。 可是,这小子闭关了半年,这庾洱顶天了种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被收割下来了。 而且要种出这么一批庾洱,必然需要种子,他的种子是哪里来的?! 梅友海越想越深,目光深深地看着祁云晟,道,“你带给我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不敢当。”祁云晟道,“只是运气好罢了。” “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种。”梅友海毫不犹豫地将庾洱收回——这可是好东西,不能被大哥发现了。“如果是这等品相的庾洱,同时数量不少的话,确实有了进入双月交易场的资格。” 双月交易场从来都是各方豪强的主场,光是想要进去竞争宝物,都要花费一番心思。虽然双月交易场的抽成很黑,但它就是有这份自信——它有足够的能力,让稀世珍宝被捧到它应有的价值上,甚至去超越这个价值。 “梅二哥这么说的话,我也放心了。”祁云晟道。 “小子,你的无归岛,到底是什么情况?” “嗯?” “就是你那个海岛和那个手下啊。”梅二哥道,“欧煌跟我提过了,那个白瞳女是你的手下。你不是说要发展海岛吗?现在整出了一个死亡之岛,你还打算怎么发展。” “我自有我的法子。”祁云晟道,“佘菁多亏梅二哥照拂了。” 梅友海的意思很明显,他看出佘菁是祁云晟的手下,自然会有所照顾。只是这份照顾,下方的人并不知道,比如那个主管,认为无归岛是死亡之岛,而无归岛出身的佘菁,自然也是妖物。 “这倒是没什么。”梅友海没有否认这件事,也不需要去否认,“云晟啊,不是我说你,你那个……叫佘菁的手下,脾气可真的是爆。她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来售卖大量的海鱼,因此被其他人盯上了。” “然后?”祁云晟有些好奇佘菁这半年来的经历。 “有的是为了无归岛的情报,有的是想要夺走她身上准捕捉大量海鱼的秘籍,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吧,反正这半年下来,她惹到的麻烦不算少。” 说到这个,梅友海也调侃道,“无归岛‘死亡之岛’的名声,也多亏她才能推广开来。和她起冲突的人,最后没几个活得下来的。” 祁云晟闻言,沉默了半晌,道,“梅二哥,多谢。” 佘菁不清楚情况,但是他非常清楚,在双月湾这种地方随意和人起冲突杀人,身上似乎还有颇有价值的秘密……这样的存在,没有什么人暗中护着的话,是无法长命的。 “不用谢,多谢那个倒霉鬼吧。”梅友海道,“我只是从旁辅助一下,让那佘菁不要随意行动。欧煌在维护她这件事上倒是出了力。” “欧煌殿下?” “对啊,好像是他那只猫。”梅友海笑道,“一下子就扑人家姑娘身上了。” “现在外边都在传,为了无归岛上的宝物,玲珑阁阁主要亲自出卖色相了。” “……绝对是二哥你在开玩笑。”祁云晟瘫着一张脸道。 “啊呀?那么不可信吗?” “因为只有你和欧煌殿下热衷于这种小传闻。”祁云晟摊手道,“总之,佘菁那边我会交代一下她的。之后如果没什么意外,应该是她来负责将海鱼卖到饕餮馆。” “那也挺不错。”梅友海道,“你要么连续来几天,要么像现在这样半年都不出现,让你那个手下来的话,至少供货会稳定很多。” 提到这个,祁云晟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总会有些突发意外的。” “算了,看在庾洱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梅友海道,“要去双月交易场拍卖的话,记得要跟他们压一压抽成,虽然大部分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退步的,但是最近鲛人太多,这种鲛人绝对喜欢又没有其他渠道可获得的东西,他们可是稀罕得紧。” 现如今,敢说一定有庾洱存货的,只有海宫。可问题是,海宫出品,用于送礼、充盈内库、甚至只是拿出来显摆一下鲛人掌握的技术技术的宝物太多太多,上至各色灵器,下至各式各样的灵植灵物,都是备受追捧的存在。 庾洱作为零食,在其中反而不那么显眼。但是可以明确的是,其他地方可能没有庾洱,但是海宫一定有。 可问题是,既然都能从海宫那儿要到庾洱了,还需要去拉拢寻常鲛人吗? 道理就这么简单,在其他地方可能不是很有用,但是在东云洲,在海华城这儿,庾洱的价值甚至要比寻常灵器高不少。 而如今,有人掌握了它的种植方法,看上去有意将它作为主推产品向外售卖。 这可真的是……了不得。 “对了,云晟。” “怎么?” “如果你要以无归岛主的身份活动的话,最好还是遮掩一下容貌。”梅友海规劝道,“你如果想要经营一座海岛,估计没多久海岛协会就会找上你了。” 海岛协会只会去拉他们觉得有潜力,或者已经发展出一定资本的海岛岛主入会,入会之后,所有的岛主秉承“互帮互助,携手奋进”这样颇具几分公道大义的原则守望相助,互通有无,算是海华城的另一大势力。 只是因为本质是各个海岛岛主的集会,所以在声势和地位上,定然是没有类似三大龙头势力这样的地位的。 这是第二个劝自己隐藏身份的,祁云晟点点头,道,“不过先前在外,我已经暴露了无归岛岛主的身份。” “哦,这个无妨。”梅友海摆摆手道,“我也听说了,是之前毒瘴旁的那个小村子的事情吧。当时可是热闹了一阵,毕竟明明有海宫卫队的参与,但所有人都称功劳是无归岛岛主的。” 这种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已经提及了无归岛的名字,但是让众人牢牢记住无归岛名号的,还是它那“无人安然归还”的可怕传闻。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猜出来是因为岛上遍布毒雾,接触到的人都中了毒,所以没一个逃过的。 可即便是这样,如何解释那些吃了避毒丹的人也中招了? 修士们并不知道,避毒丹只是相当于给自身罩了一层外衣,隔绝了外边的毒素。 可如果那毒素有自我意识,主动寻找破绽悄悄潜伏进去的……又有谁能够顶得住呢? 何况避毒丹的效力是有限的,当身周的环境毒素过量,比如把你扔进一个装着剧毒之水的罐子里,再好的避毒丹都无法救下你,除非你免疫这种毒或者说带着这种毒的解药。 “不过这种不碍事,被查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但是那个态度还是要有的。” 祁云晟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说起来你也是不赶巧,”梅友海道,“大哥最近说有不详的预感,出门游历去了,不然还想让你们认识一下的。” “那倒是可惜。”祁云晟说完,道,“说起来,丁大哥近况如何?” “近况?也就那样吧!”梅友海道,“之前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还老跟我念叨想把你带回去,让你帮忙一起找材料。” 丁老二大名丁宏志,是居住在平河镇的一名修士。他独有的海清露只销往饕餮馆,其鲜香甜美的滋味是饕餮馆最重要的调味料之一。先前祁云晟受了他的帮助,也因他结识梅友海,对于祁云晟来说,也是个很重要的朋友。 因为忙于发展自身,他倒是忽略了丁大哥那边的情况,祁云晟便想着从梅友海这边问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好。”祁云晟道。 对于那般有侠气的人来说,一切照旧,其实就是最好的结果。 心中打定主意要找时间探望丁大哥后,祁云晟也终于跟梅友海告辞。 “对了,既然都闭关半年了。”临走前,梅友海抓住祁云晟的衣物,小心地道,“千万小心鲛人皇啊!别陷进去了!” 如此郑重的劝告,让祁云晟身体都颤三颤,不过等理解其中的讯息后,祁云晟无奈地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鲛人皇殿下对我又没有那种心思。” “这样便好。”梅友海道,“有关鲛人皇的择偶,一直都是我们鲛人一族的热议话题,不管是为了防止成为他人的眼中钉遭到莫名其妙的针对,还是预防最终成为失败者,你是真的不能陷进去。” “不会的。”祁云晟挥挥手,便离开了饕餮馆。 不会是这种发展的。 “但愿是这样就好咯……”梅友海倚着门框感叹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看护,祁云晟早就跟他弟弟一样了。 最初不过是发现大家境况一样,有共鸣之心,便乐意跟着丁老二一起帮助这个小家伙成长。 现在他海岛经营得也算有声有色,看得梅友海不知为何满心的欣慰感。 这叫什么?看到小辈终于出席了,自己先前的努力总算没白费的感觉? 现在祁云晟身上吸引到梅友海的,是他几乎充满秘密的模样。就好像是一个关上的宝箱,在打开之前你根本不会猜到里边装的是什么。 “走远一点吧,小子。” 梅友海轻笑着感叹道。 “好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另一边,祁云晟在街上前进,准备绕到玲珑阁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开始听取街道上的传言。 大抵上,能让修士控制不住一亮,甚至当街聊起来的,都是些夺人眼球的大热点。 比如最近盛传鲛人一族澹台家大小姐澹台锦被请到了海皇岛,恐怕好事将近。 比如无归岛的恐怖传闻又添一份新料——又一个去无归岛历险的修士回来之后毒发身亡了。 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几乎没有防护阵法的岛屿,却是那么地难缠。 也有人试过靠攻击无归岛试图强夺这座岛屿,结果被冒出来的巡海卫给警告了。 天知道为什么巡海卫会出现得那么快。 在知道海皇岛上待着一个鲛人皇后,还真的没人敢在无归岛附近放大杀招,生怕不经意间冒犯了鲛人皇的领域。 祁云晟默默听着分裂出好几个方向的讯息,暗暗在脑内整理着,最终不由得感叹——佘菁好像帮他完成了打名声这一环。 虽然和预先想好的模板不一样,但是这种“死亡之岛”的神秘形象也还不错,至少要出去卖东西,可以理所当然地提价。 那么下一步,就是将手上的庾洱送往双月交易行? 这个可以有。 不过鸣玉都急得扑在佘菁身上了,恐怕它的颜色已经褪得很严重了? 去到玲珑阁,祁云晟的猜测应验了。 那只朝着自己冲来的,可不就是活脱脱的一只大胖橘猫——等会儿,这才半年吧?欧煌阁主已经把它喂得这么肥了吗?! 【你这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是有点感冒了吧?喉咙略痛 第79章 黑心交易 鸣玉的情绪是完全的悲愤。半年过去,他身上的毒素已经被消化得七七八八,完全不是先前漂亮的浅金色了。 他本来还忧心忡忡,觉得会就此失去饭票还是怎么的,没想到那个人类完全不介意——甚至完全不惊讶!! 虽然待遇依旧,没有什么区别,鸣玉也渐渐悟出来似乎这个人类对自己的宠爱和毛色没什么大关系。 但是,但是—— 说好的交易呢!他灵晶都给出去了结果只有那么一点毒,那他也太亏了吧! 血亏! 垃圾蝶木,还他命根子灵晶! 鸣玉非常不满,先前那个人类带着他出去散心,在偶然发现那个家伙的小弟后,它便一把扑了过去,要从对方身上逼问出祁云晟的去向。 那个白瞳女人没有动手,只是将他扔回去给那个人类。 明明是灵,肯定是听得到它的话的!这个时候来跟他装不认识?! 对此佘菁只能表示,她那段时间随便走走都能遇上麻烦,被很多人找茬,再看到突如其来攻击自己,和主人做过交易的小猫,她的脸色也好不起来。 只是她还记得这个人对主人有恩。所以这种时候最好装不认识,免得有新的麻烦。 佘菁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结果就是,在旁人的眼里,欧煌阁主的猫突然挣脱了他的怀抱扑向那与无归岛有关的神秘女人。 这是多么——命运般的相遇啊! 甚至之后欧煌看出佘菁身份,偶尔护持一下之后,围观群众表示他们很懂的,纷纷开始脑补可能发生过的旧事。 这种热衷闲聊,甚至是靠抛出话题来成为小团体的修士,他们的想象力很充足也很大胆,于是经常能在各类文章之中看到让人啼笑皆非的创新玩法。 而这份大胆与想象力充足组合在一起,出来的效果便是…… 祁云晟听了一路各种缠绵悱恻的传言,脑海中不断回想佘菁和欧煌二人的模样,以至于在看到欧煌时,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人民群众的想象力真的太丰富了,他一路走来,跟听了一路话本故事一样。 “云晟,你来了。”欧煌笑得温柔,那视线基本没有离开他身前活跃得过分的大猫。“鸣玉真的很喜欢你呢,平时都不怎么动的,看到你就这么积极了。” 祁云晟低头看了看,那猫在挠破自己衣服的边缘疯狂试探,估计是觉得搞坏了他的衣服没有好果子吃,所以算是收敛了力道,只是拿脚掌拍他,没有放出肉垫里的爪子。 怎么看都看不出友好,也就是欧煌阁主完全被猫吸引了全部的心神,才会发出这般睁眼说瞎话的评价。 “大概吧。” 【你小子到底跑去干什么了!说好的定时给我提供毒蝶呢?怎么突然就完全没有了!】 褪回了原本颜色的大肥橘可以说是非常地没有安全感了,虽然现在证明颜色褪了似乎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就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欧煌过去将小猫——现在是大猫了,一把抱起,放在怀里。如果说先前的小猫欧煌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兜着,现在膨胀了不少的肥橘猫已经需要两只手去稳固了。 不知道欧煌殿下给它喂的是什么,让它能够长到这种程度。 事实上他觉得鸣玉这个时候就该明白“昭财灵猫”四个字,欧煌只在意最后的那个字了。怎么现在还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看来你的修为提升得不错,”欧煌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有实力在手胜过一切。” “佘菁的事情,麻烦阁主了。”祁云晟道。 “哦,你的那个手下啊。”欧煌摆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他像是想起来什么那般,道,“你那个手下,机灵有余耐力不足,容易被激怒,最好让她学会收敛一下脾气,不然很容易被人诈出消息。” “她本来就是这个,我也不打算去限制他什么。”祁云晟道,“不过阁主说得不错,我会提醒她的。” 无归岛是祁云晟的岛屿,在欧煌这儿本就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祁云晟甚至还哭笑不得地知道,无归岛的名声竟然也有玲珑阁的推波助澜在里面。 他还奇怪如果仅仅是佘菁,为什么传言会这般猛烈。 “其实也是顺手那么一个安排而已。”欧煌道,“当时有关“离海皇岛最近的岛屿”的传闻很猛烈。我总觉得那应该是你的岛屿,但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就猜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情况,比如闭关什么的。” 因为这个猜想,欧煌让玲珑阁的人别去凑热闹。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那一日登岛的众人,死伤过半,回来的那一批也没活多少日子。 他们起到的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将“无归岛”这个名号带了回来。 一时之间,“无归岛”成为海华城之中众人皆知的神秘海岛,有关它的传言也是发展得风生水起,让人应接不暇。 而欧煌因为鸣玉发现出身自无归岛的佘菁,一眼就认出她就是祁云晟那日带来玲珑阁的手下之一。 而鸣玉的行动也让他笃定,自家的猫绝对和那人有着神秘的交易。不然不至于这么急切。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反正只要不危害到它自己的生命的话,他不介意给这小可爱一点自由。 “小可爱”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股子恶寒。 “话说回来,阁主,那些传言真的没问题吗?”祁云晟不好意思地道——一路听着两人波澜壮阔的恋爱之路,让他甚至都产生了错位的感觉。 “哦,这个啊,本就是说好的。”欧煌道,“在商场上,被当做傻瓜要比精明人来得轻松多了。” 毕竟,精心准备的对手和掉以轻心的对手,不是一个难度等级。而欧煌不介意让自己的商业之路更加轻松些。 而这,就需要破除一些“精明”的印象,贡献一些谈资。 也许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迷惑,但是只要有那么几个中招的,他就不亏。 “我突然帮助她,总归需要个理由让他们不去深挖。”欧煌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调整手部的位置,揉捏了鸣玉软软的肉垫。 橘猫歇了声息,一脸生无可恋,但也没办法,吃人嘴短。 “不深挖……”祁云晟霎时间明白了欧煌的深意,连忙郑重地道。“谢谢阁主!” 玲珑阁阁主突然帮助无归岛出身的女人,如果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很容易引起其他的势力去挖掘情报。 深谙情报战的欧煌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于是在鸣玉突然行动,并认出佘菁的身份之后,他顺势给了那些窥探者一个理由。 哪怕有些牵强,但也是说得过去的理由。而且正是这种似真似假,似乎有点道理又似乎太荒唐的理由,才能最大限度地迷惑旁人。 如果不给个明确的理由,那么自己的身份迟早被挖出来。被余渊和梅友海两度警告过不要暴露身份的祁云晟,也渐渐感觉得出来——那海岛协会,不是什么善茬。 至少在余渊和梅友海那里是没有好名声的。 “小意思。”欧煌笑道,“你的悟性还挺不错嘛。” “这还算多亏了阁主殿下的提携。”祁云晟感叹道。 “话说回来,你那无归岛还算有趣。”欧煌招手,示意祁云晟跟着他一同行动,“海华城外的毒瘴近日消失了。” 那毒瘴竟然坚持了半年? 祁云晟有些意外。 这不就意味着罗贝舍弃的毒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吗? 这也难怪那时候罗贝稍微放了一些毒蝶给噬元妖兽吃,就已经露出虚弱之态。 罗贝的潜力,分明比自己先前知道的还要强! “欧煌殿下……” “不用惊慌,毒瘴没了也好,路过那里的时候也不怕中招了。” 这只是针对了你一个人的好处。 祁云晟默默想着。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欧煌阁主都对他自己的天煞命没有数。 都不知道该说他是气运足还是气运欠缺了。说是气运足吧,他是倒霉人的最好代表,一旦涉及到概率或者是选择相关的时候,他总能选到糟糕的那一方。 但是若说他气运不足的话,他又能在各种危机之中坚持下来。 上辈子他还是坚持到碰上了迷渊蝶木的毒蝶才身亡,这一辈子有自己无意间把他拉出鬼门关,他就活蹦乱跳地活到现在了。 怎么说呢,是给人感觉很奇妙的一位强者。 现在似乎有非常喜欢猫这样一个形象,给祁云晟的感觉便更加奇妙了。 倒霉鬼里运气最好的,正常人里边的倒霉鬼。 欧煌阁主大概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吧。 祁云晟顺着他的脚步过去,看到了那一如既往摆着的石桌与茶壶。 茶似乎是这位强者的爱好,每次祁云晟经过这里的时候,总能看到这里摆着一壶茶,而且随时都能倒出茶汤,仿佛永远不会倒空。 虽然那茶确实清香怡人,给人感觉不错,但是祁云晟没有那么喜欢。 总而言之,将装满了毒素的瓶子给出去后,祁云晟想起来上次的遭遇,总觉得心有余悸,根本不敢让欧煌接手瓶子以免酿成大错。 于是乎,鸣玉期待的喂食来了。 祁云晟将毒瓶开了一个小缝隙,鸣玉就像是最普通的小猫那般不断舔舐瓶口,将内里的毒素卷入自己的口内,而后吸收。 迷渊蝶木的毒素对于它来说是没用的,但是却能造成它毛色的变化,算是天然的染色剂。 这一次罗贝也是想着半年过去了,要多给点,便塞了满满的毒进去。 于是乎,在欧煌眼里,他家的大橘猫渐渐褪色,直至让当初的他一眼荡魂的浅金色。 啊,这种小生物还真是奇妙啊! 鸣玉不愧是噬元妖兽,吞下了那足以将寻常修真大能都毒死的毒素,一点大碍都没有,甚至还露出了餍足的神情。 【不错,饱了。】 对于嗜吃灵物的他来说,这可是很难得到的评价! 怎么说呢,如此大口地享受这般精纯的灵气,除了在花样和口味的丰富上比不过这个人类,迷渊蝶木的毒蝶,绝对是他的心头好。如果不是有这个人类,恐怕它现在就准备出发找那片毒瘴去了。 欧煌见状,熟门熟路地将吃饱了的浅金色小猫抱起,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这灵物可还真是奇妙,是无归岛的产物吧?” 祁云晟点点头。 “如果对鸣玉的身体无碍,你可以多带一些过来。”欧煌道,“毕竟那看起来不是什么安全的东西。” 祁云晟摊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真的,除非将罗贝一起带过来,他现在是真的敢让这个倒霉得出了名的大佬来接触这种危险玩意了。 似乎只要有一丁点的概率出事,欧煌殿下的天煞命就能将其放大至百倍。 祁云晟内心感慨了一番,道,“我其实很羡慕殿下这样乐观的心态。” 寻常人有了天煞命,先不说气运足不足以支撑他的成长,光是这种霉运缠身的日子,没有多少人受得来,更不用说经营起一方势力了。 这是自己要学习的对象。 欧煌听了,便笑道,“不过是知道自己要活下去罢了。” 告辞欧煌之后,祁云晟踏出玲珑阁,同时伸了个懒腰。 下一站是……双月交易场。 双月交易场在双月湾的另一边,和集市有种分庭抗礼的意思,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背后站着海华城城主的双月交易场,可根本不虚什么集市区三大龙头。 它就像是自己独立开辟了一个战场,自己成为其中的王者,旁人不敢触怒。 双月交易场很大,非常大,据传整个双月交易场的平台都是海华城城主托鲛人那边的建筑队来建造的——对,就是那个给鲛人皇修筑宫殿的建筑队。 不过它也没有鲛人一族那么大气,全部靠建筑队完成。他们委托建筑队造出了巨大的平台后,将楼宇分门别类安放在上边。 这样,又能凸显双月交易场的特殊,也能省一点成本。 像是祁云晟这样愣头愣脑带着宝贝过来拍卖的人每天都不会少,因此双月交易场也分了十数个小门,供来者进入。 只是,他们似乎希望来出售宝物的人自己心里清楚它的价值,一旦被发现是寻常的,没什么价值的东西,他们会直接把人丢出去,一点面子都不留。 虽然管理双月交易场的是人类,但是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面对人类时的做派,都十成十像鲛人。 祁云晟来的时候,那些门外都排了长长的队伍。 有的人面上忐忑,有的人神色紧张,也有的人满脸带着兴奋,仿佛下一刻就能发家致富。有鲛人,也有人类,有年轻人,也有老者。 祁云晟靠近他们,随便挑了个队伍排着,心中也能感觉到这边氛围的诡异。 这里的建筑风格,虽然十分宏伟,却总给人一种又空又散的感觉。同样是巨大而豪华的建筑,祁云晟先前所见的海宫,海皇岛上半年赶工完成的宫殿,都没有给他这种大而空的感觉。 就好像是,拥有着夺目耀人的外表,内里却是空无一物。 因为几乎都是带着自认的宝物来拍卖的,所以这里的修士都很安静。 祁云晟悄悄地,悄悄的打开了灵眼。 虽然这里人很多,但拜他们的沉默所赐,灵讯没有那么混乱,祁云晟咬着牙读取了着周围的灵讯,随后长舒了一口气,将灵眼关闭。 初步的情报到手,他的运气不错,一挑就挑到了对灵植类宝物最友好的一个队伍。 队伍的尽头有个房间,房间里坐着一名鉴定师。而不同的鉴定师虽然明面上对所有的宝物一视同仁,但实际上人心总是有偏向的,因此不同的鉴定师有不同的偏好宝物。 祁云晟所排的这个队伍,尽头所在的鉴定师是个炼丹师,对于灵植要更加敏感一些。 终于等祁云晟排进了那个小门,他以为下一步就是给鉴定师展示自己带来的庾洱,然后就开始讨论议价的过程。 可惜的是,面前款款走来一名侍女,给了他一张临时令牌,邀请他前往某个房间休息。 双月交易场的内里要比外界沉闷得多,深色的墙壁,带着火焰纹路的地板,侍女友善而疏离,你感觉不到她的热情与积极。 压抑,实在是太压抑了。 祁云晟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正要理出一个苗头的时候,那侍女打断了他的思路,道,“就是这里了,请。” 祁云晟打开门,看到内里的景象,面色黑了不少。 说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深色的墙壁延伸到了内里,地面上有大片大片的花朵线条,可是妖冶的红色让它看上去有些不祥的意味。 室内的面积很小,小到摆放了一个桌子和两张椅子,就没有什么空间了。 这般狭窄的小空间,真的嶼、汐、團、隊、獨、家。不像是以豪华闻名的双月交易场该有的手笔。 在侍女的指引下,祁云晟只能进去坐下,而后侍女让他稍加等待,鉴定师马上过来。 祁云晟默默地看着这室内。 “这心……也太黑了吧。” 老人的身影突然出现,似乎是发现了周围的端倪,她看向祁云晟,“开灵眼。” “嗯?” 祁云晟下意识听从了婆婆的指挥,放开了灵眼,周围读取到的信息令他有些惊讶! 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摆设,竟然都是阵法的一部分! 他刚刚就处于阵法的范围之中。 “这是……” 祁云晟将接收到的灵讯与自己从传承之中学到的知识相比对,而后惊讶地发现——能有这种灵讯的,是能够影响人情绪的阵法。 它或许没有什么大的杀伤力,却能够影响阵法范围里面的生物。或是强化或是压抑,总而言之就是控制他人的情绪。 “说吧,是什么?”席婆婆似乎有意考祁云晟的辨认能力。 “影响情绪的阵法。”祁云晟左右看了看——房间内甚至都没有窗户。 他明白了!“这双月交易场,也太黑心了吧!” 前来拍卖宝物的人,必然要经过这么一遭。 压抑沉闷的环境会对人的情绪产生影响,看似高大与难以企及的内部会加强这份压抑感。而最后这个等待的房间,则是这花招的巅峰。 他们可以找出十数种理由请君入瓮,而后让卖家待在这个布置了阵法的房间里。 其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压价。 压抑的情绪会让人产生自我怀疑的感觉,走进了双月交易场后,这份压抑又会被强化,处于情绪不稳定的状态。 而这个房间,便是摧垮他们信心最好的方式。 双月交易场的抽成已经够黑了,现在是连前来鉴定宝物的修士都不放过,争取要压榨出最后的一份利益吗? 祁云晟并不喜欢这种布置,这太刻意了。如果不是自己见过海宫与海皇岛上的宫殿,经历过更压抑的环境,他恐怕也会中招,在之后的议价之中,傻傻地让对方占尽便宜。 这可真的是……让人不愉快啊。 “婆婆,如果他们的目的是这种事情的话,那也太过阴险了。”祁云晟道。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存在,这个太虚界多到泛滥。”老人徐徐道,“不过是为了利益所进行的布置罢了。” “那么,我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做点什么吧?要是等一下卖庾洱的时候被阵法给影响了,不就亏了?” 祁云晟呵呵一笑,面上带了几分不爽快。 “……随你。”老人看起来兴趣不大。“我会保护你。” “多谢了,婆婆。” 祁云晟说完,将目光放到了四周的墙壁之上。 阵法……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想靠阵法压抑我的情绪来让我吃亏?老子更压抑的环境都经历过,会怕你?!! #今天我云小晟就要为民除害【x】# 第80章 互相杀价 其实现在的祁云晟对阵法完全不熟,能看出来这个房间设置了阵法也是靠的灵眼。 但是,所谓阵法,便是通过特殊的阵旗与阵眼,让其运作起来的吧? 想要维持稳定的效果,必然有个阵眼。 周围压抑的气氛还在,祁云晟用灵眼搜索周围扭曲的部分,一点点地寻觅,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了这个房间的阵眼。 双月交易场的人还没来,看样子是想靠这个房间和房间里的阵法让他大失方寸,在之后的谈判上处于不利的地位。 但他们不会想到,这样反而给了祁云晟准备的时间。 就在祁云晟准备破坏掉那个阵眼的时候,席婆婆却出手拦住了他。 “婆婆,怎么?”祁云晟好奇道。 “以御灵一族的传承。”席婆婆道,“你可以改写阵法。” “这能够做到吗?”祁云晟一脸惊喜。 “你现在是做不到的,但是……”席婆婆一脸冷漠地伸出手,似有灵力探出。 这是席婆婆难得表现出那超绝战斗力以外的能力,祁云晟睁大了眼,惊奇地看着席婆婆的表演。 老人的手中似乎有淡淡的光华逸出,落在那阵眼之处。 “你以后总是要学的。”老人站起身,“御灵一族的传承内容,要比你想象之中的多得多。” “谢谢婆婆。”祁云晟惊喜地感觉到,自己浑身一轻,先前那股隐隐的压迫感没了!“婆婆,你改动了什么?” “你不会受阵法所影响。”老人道,“与此同时,除你以外的人,进入这房间都会□□扰。” 以牙还牙,说的便是如此。 “这样的话也太棒了。”祁云晟点点头道,“我以后会努力学习的!” 这么去改写阵法,可比直接破坏要隐蔽得多! 这么厉害的手段,他一定要学! “戴上面具。” 老人冷冷地道。“别浪费那个灵器。” 祁云晟顺从地取出那黑乎乎的半面面具。 “遮蔽气息,防御,反击……倒是挺全面。”老人探了一下面具所拥有的功能。 虽然不爽那个鲛人,但是不得不说,这个面具确实非常有用。 没多久,双月交易场的鉴定师终于姗姗来迟,他打开门,目光落在祁云晟身上,眼中带着几分轻蔑。 戴着面具? “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吧。”那老人道。“你要拍卖何物?” 为了不让外人察觉到不对,双月交易场的阵法都设置得很隐蔽,至少不会第一时间发现。 而现在,被席婆婆改写了阵法之后,这份隐蔽性就反过来压制双月交易场的人了。 这可以称得上一声天道好轮回。 老人并没有察觉到屋内气氛的不对劲,只觉得进来之后浑身烦躁,就像是有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每天的事情这么多,有点烦心事也是正常的。 “好的。”祁云晟闻言,乖巧地坐到了桌子的另一面,取出了庾洱。“这便是……” 话还未说完,那老人见了庾洱,竟是激动得要上手抢了! 祁云晟立时收回庾洱,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老人,“还没商谈就直接拿走宝物?双月交易场不是这么个规矩吧?” “咳……咳。”老人轻咳一声道,“方才的事情不要在意,我只是好奇你拿出来的灵植。” “是吗?” “你手上的这份灵植……”老人的目光微动,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灵植庾洱,鲛人最爱的零食,也是讨好鲛人的上品。”祁云晟微微一笑,“我知道它的价值。” 想说出来的话被堵在口中,老人便换了个语气,道,“既然如此,那么一切便好说了,我见你是初次……” “我这里有一大批的庾洱,皆是百年年份。”祁云晟笑道,“粗略估算一下,那批庾洱填满半个房间是没问题的。” 其实那一亩庾洱收获的量填满这个房间都绰绰有余,只是祁云晟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以免日后急用。 “……”老人顿住了。 “至于庾洱的来处,你也不用怀疑,正是从无归岛上取来的。”祁云晟轻笑,“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那庾洱,能让我鉴定一下吗?” “请随意。” 阵法带来的压制效果是明显的,即便对方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也不免因为状态不佳出现了劣势。何况祁云晟这一手庾洱也让他惊讶。 对于炼丹师兼鉴定师的他来说,他最清楚各种灵植的特性,也知道哪些灵植稀缺,哪些灵植看起来平凡其实异常难寻——比如这庾洱。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过去,他还真没见过谁能够胸有成竹地掏出这么一大捆庾洱摆在他的面前。 临时令牌有保护的作用,为的就是防止鉴定师或者其他人对宝物主人出手,强夺宝物。 其实祁云晟的黑面具也有同样的效果,只是老人并不知道。 即便内心痒痒,那炼丹师也只能按捺下来,对祁云晟摆出和蔼的笑容,接过了祁云晟取过来的庾洱。 “这……这……这品相,确实得有百年之久了!”那炼丹师一边观察搓揉,一边感慨道,“这庾洱在东云洲已经是个稀奇玩意了。” 说完,他道,“你能保证你报的数量是正确的吗?你真的有这么多庾洱?” “你觉得呢?”祁云晟轻笑,把话题丢了回去。 老人陷入了沉默,道,“虽然庾洱是很受鲛人欢迎,但是……” “很受鲛人欢迎不就够了?”祁云晟将事先打好的腹稿说出,“大抵上灵植之所以有价值的区分,便是因为用途不一样。有的灵植能制作强力丹药,有的灵植能够作为织物的原材料,还有的灵植做成调味品味道一绝。” “那么,只用灵气来判断是不是‘宝物’,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祁云晟指尖轻点桌子,“在如今鲛人聚集的海华城里,庾洱是怎样的一种宝物,我想你比我清楚。” 老人看出来祁云晟声音有备而来,这种人要压抽成其实并不容易,“既然如此——” “我知道你们这里一般的惯例。”祁云晟利落地道,“我要求委卖,八二分。我八你们二。” “委卖,然后你八?” 祁云晟狂妄的话语让老人瞬间横眉倒竖,就像是听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立时喝道,“痴心妄想。” 看着瞬间不淡定的老人,祁云晟面色和谐,目光淡然——如果没有改写阵法,□□扰状态的就是他了吧? 双月交易行和寻常交易行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委卖,也就是宝物主人借助双月交易行将东西卖出去,拍卖所得按照比例来分。而另一种则是由交易行这边买下宝物,宝物主人可以马上拿到货款。 两种方式各有千秋,委卖适合那些稀世珍宝,但是双月交易场的抽成特别黑,寻常交易行能抽个一成两成就差不多了,但是双月交易场的委卖,一般是八二分的,宝物主人二。 如今终于进来观摩了一下双月交易场的内部环境,祁云晟算是明白那“八二分”的极端抽成是怎么来的了。 第二种方式好处就是双月交易场会给一个保底数额,宝物的主人相当于把东西卖给了交易场。这种适合那些有点价值但并不出挑的宝物,由双月交易行给一个价格,双方钱货两清。 而后双月交易行就有权对这件宝物的拍卖时间和拍卖策略进行调整,反正绝对不会吃亏就是了。 一般而言,像是祁云晟这种第一次来的,双月交易场这边都是倾向于让他选择第二种,用相对较低的价格买下宝物,日后再运作一番,拍出高价。 而祁云晟会让他们这么做吗? 不会。 阵法反过来了,那么这抽成,也要反过来。祁云晟不是不知道双月交易场的势力稳固与强大,但是他也知道,欺软怕硬是他们的本质。 想要最快打出无归岛的名声,一开始便不能受钳制。只有摆出最无赖的姿态,才能在一开始挣得最好的批次。 有了上辈子的经历和这辈子的情报收集,祁云晟很确信目前能够稳定供给庾洱的,只有自己——还有一方是海宫,但是海宫没有稳定卖庾洱的必要! “呵,年轻人,可别不知天高地厚!”老人显然是被气得够呛,“我双月交易场多年以来的规矩,你就这么随意打破。” “可是我说的这才是外边的市场价啊。”祁云晟轻呵一声,显得底气十足,“只许你们店大欺客,不容许我要求一下默认标准啦?” “什么默认?!”老人面露嘲讽,“既然如此那你就去那些小破拍卖行委卖吧!我们双月交易场,接不起你这尊大客!” 这阵法可真的是奇妙,本该稳重的老人竟然能露出这般暴躁不安定的情况。祁云晟对双月交易场的黑心又有了新的认知。 诚然,他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吗,双月交易场这边定然是第一时间拒绝他。毕竟庾洱不算什么稀奇之物。 但是…… 祁云晟微微一笑,道,“你确定?” 他轻轻一挥手,乾坤袋里收割的好的庾洱成排成排地出现在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任何一名鲛人来到这里,都会把持不住。 见到那老人有所异动,他又立刻将东西收了回来。 “我是来进行长期合作的。”祁云晟伸到,“我自有获得庾洱的法子,你觉得我会缺帮我售卖的拍卖行?” “……”那老人咬牙,“呵,那你来双月交易场,可真的是来错了!” “当然是你们这儿名声够大,店也够黑。”祁云晟摊手道,“靠着鲛人一族以及海华城城主在背后撑腰,拥有如今的地位,既然如此,你们是最需要庾洱这种鲛人最爱的吧?” 祁云晟说中了。 若说海华城的交易行谁最需求庾洱。那定然是最大的双月交易行。原因无他,他们这个势力和鲛人牵扯的关系太多,因此也需要多准备鲛人喜爱之物。 庾洱正好就是。 寻常的鉴定人可能还认不出庾洱,甚至不知道庾洱这种冷门灵植,但是双月交易场这边的鉴定人,可都是能够轻松认出庾洱的。 因为太需要了。 诚然,如果只是卖这一回,祁云晟的要求太过分了,他们绝对不会接受。但是如果这个人承诺以后也能长期稳定地供给他…… “你戴着面具,不过是为了遮掩身份,像你这种不敢展露真实面貌的,何谈合作?” “哎呀,太虚界中的奇人异事那么多,就不能算我一个吗?”祁云晟故作调笑,将梅友海的说话腔调学了个十成十。 其实从某个时候祁云晟就发现了,不管是学余渊还是学梅友海,甚至学欧煌阁主,学习这些大佬的姿态与行事做派,似乎能够很方便地镇场面。 包括现在来唬人。 因为面具的存在,老人并不知道祁云晟具体实力如何,只能看出来他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可问题又来了,太虚界中修士那么多,永驻清纯的不在少数,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其真实年龄说不定已经几百岁了。 “双月交易行定然能把庾洱的价格推到最高峰,而我也愿意每隔一段时间为你们提供庾洱。”祁云晟道,“这样的合作,还算满意吗?” 那鉴定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这种事不是我能山?与?彡?夕决定的。” 祁云晟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果然,那老者就像是苦恼了半天那般,道,“你在此稍待,我去叫主事的来。” 老人离开房间,祁云晟瞬间坐回椅子上。 撑场面太累人了。要不是有这面具,他能更累。 梅友海的插科打诨,余渊的横行霸道,这些姿态似乎都很方面他掌握局面。 不过对自己帮助最深的,果然还是欧煌阁主。 想起他指导自己的那些技巧,祁云晟就长舒一口气。 这种交锋,无非就是看谁更能服软罢了。 事实上祁云晟也做好了谈崩的准备,反正,真的不行了他就去找欧煌阁主的人脉。 海华城里没有人会拒绝庾洱,只是双月交易场是最优选择。 没多久,就有人来请祁云晟出发,说是交易场的管理者要见他。 其实听到这句传唤,祁云晟就知道自己离成功不远了。 把握住软肋再出手,果然会轻松很多。下一步就该是防备对面套消息了。 双月交易场的管理者,也就是通称的场主,是一名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长袍中年人。 通道的尽头便是他工作的地方。随着路线的变换,周围的环境也从压抑的深色转化为了浅色,缀以流金,让人的心情都能好上不少。 果然那边的压抑环境是有意布置的!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我要当大佬 鱼丸:随你 云晟:我要当无赖 鱼丸:有我在没人敢找你麻烦 云晟:我要将无归岛发展起来,收很多很多的小弟! 鱼丸:……警觉!.jpg ### 顺风浪,顺风浪,顺风浪完逆风苟~ 苟到外援到来,就又是一场胜利~ 第81章 面具发威 就和所有的生意人一样,双月交易场的场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身为城主的表弟,在他上位双月交易场场主的时候,便大刀阔斧地对双月交易场进行了改革,结果也自然是喜人的。 双月交易场本就是双月湾独树一帜的强大势力,在有了城主府撑腰以后更是如日中天。 毕谋上位之后,重新装修布置了双月交易场,增加了许多他认为独具匠心的小细节,最终将双月交易场经营成了强者们的娱乐场与销金窟。 这一次,当鉴定人慌慌忙忙来跟他说遇上了一个奇异的修士时,他其实有点不以为然。 经营双月交易场这样的大势力,他见过的奇异的不奇异的人或事情,多了去了。 但是鉴定人的一句话让他有了兴趣。 那名修士,佩戴着海宫出品的面具。 海宫出品! 在海华城,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跟这个相比,什么庾洱之类的小东西都是添头了,毕谋便直接让他将人请来。 他倒要看看,这名拥有海宫之物的修士,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祁云晟来到毕谋的书房,看着眼前的威严男子,一点也不怵——他更可怕,更压抑的场景可都见过了,如此一名寻常修真强者,还不至于让他怕到失神。 事实上祁云晟脸上的黑面具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甚至可以说整体都是衣服低调的模样,它完美地贴合祁云晟的脸型,将祁云晟的半张脸藏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那白皙的下巴,辨不分明面部特征。 但是双月交易场这边的鉴宝人,都见过了太多的宝物,对海宫造物最为敏感。一开始他也是被面具的低调骗了过去,直到后面开始争论和起冲突,才猛然发现对面脸上的玄机。 轻松拿出一大批庾洱的底气,还有脸上那海宫出品的面具…… 鉴宝人越想越害怕,所有的脑回路纠结在一起,高歌猛进冲向了最糟糕的结果。 这其实是阵法影响的结果,不过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没什么意义。 毕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修士。 大约是因为那黑色面具的缘故,对方的年龄和具体修为他都看不分明,只能从那步态和无意识露出来的小动作,判定这是一个年轻人。 “这位公子。”毕谋斟酌着道,“听起来,你似乎对我们双月交易场一贯的规矩不满?” “我没有不满。”祁云晟出声道,“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要求。” “哦?是吗?”毕谋放下手中的算盘,道,“那不也是对我们的一贯规矩不满。” “场主爱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祁云晟并不打算应对面的招。欧煌阁主说过,面对精明的生意人,千万不能被对方的节奏带着走,陷入被动状态。 正确的应对办法,便是打乱对方的安排。 不管是用蛮横的态度也好,还是强行夺过话题也好,只要让对方觉得剧情脱离了轨道,就有机可乘。 “我这边可以大量提供庾洱,我知道双月交易场这边急需庾洱,也能够酌情分一部分直接卖给你们。只是,如果抽成不能按照一般的市场行情来,那么这场合作便不会愉快到哪里去。” “……” 毕谋没有说话,似乎是在仔细观察祁云晟面上的面具。 这有点奇怪,这人身上穿着的,不过是寻常修士会买的普通款,毫无任何特殊的点。但是他面上的黑面具,却又珍贵无比,带着浓烈的海宫出品的气息。 可以说光是这一块面具,其价值就能碾压双月交易场的其他拍品。 现在对方露出了相对强硬的姿态,自己也不能对他来硬的。 毫无疑问,这个面具,绝对是海宫的。联想到对方所说的成批庾洱,这个男人一定有海宫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这可就不能怠慢了! 生意人最讲究一个审时度势,毕谋的眼神软了些许,道,“这当然有商量的余地。” 虽然他内心也对祁云晟狂妄的要求翻白眼。 从他上位并将双月交易场经营至今,已经要用百年来计。这百年来,能让他们双月交易场给面子的家伙可不多! 虽然眼前的修士可能来自海宫,但是毕谋可不乐意为了这么一个人破了自己多年的规矩, 成批的庾洱确实很诱人,除了海宫没有别处能稳定产出。但是,只要代价到位,总能有获得的渠道。 于是,毕谋便道,“庾洱纵然珍贵,却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阁下若不是带着商议的态度来的,那便……” “如果我说这批庾洱来自无归岛呢?”祁云晟大概猜出了这人的意思,便悠悠地把新的信息抛出来。 “无归岛?!” 毕谋难得有些许的失态。 实在是这个岛屿太过有名了,离海皇岛那么近,却又被不知名的毒雾包围。有人声称在岛上见过宝物,却从来没有谁得手过。 现在这人告诉自己这批庾洱是无归岛上得来的。 “这可真的是……”毕谋道,“了不得的事情呢。”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祁云晟微微一笑,“所以我先来了双月交易场,看看你们要不要。若是不要,我便走了。” 罗贝和佘菁凭借一己之力打出来的名声,如今倒是帮了他不小的忙。正如祁云晟猜测的那样,海华城的人在遇到鲛人一族相关的事情的时候,总是有些不冷静的。 如果不是距离海皇岛太近,无归岛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名声。 也正因为有这股名声,他完全不担心毕谋会放弃这批庾洱——来处太特殊,冠了一个无归岛的名头,噱头太足了。 要是让那些因为无归岛而损失惨重的势力知道有人放出了无归岛的宝物,可不得抢疯。 放在之前,毕谋肯定要质疑对方如何证明这是无归岛之物,但是现在年轻人脸上的面具,让他连质疑都要谨慎许多。 “既然这样……” “看来场主是不乐意收下这批庾洱。”祁云晟轻笑道,“那我就算了。” 见祁云晟竟然一点商议的余地都没给,直接转身离开,即便知道这可能是对方的谈价策略之一,毕谋也不得不应下——因为他确实不想放跑这批庾洱。 庾洱,还是离海皇岛非常近的无归岛之物,光这两样,便能吸引来一大批的强者好奇观望。 为了拦住要转身离开的祁云晟,毕谋下意识出手,下一刻便瞬间感觉到一股劲力将自己的灵力拍散了。 那感觉,就像是眼前之人悄悄出招化解他的劲力,又像是有名神秘强者在暗地里窥视着这边,察觉到不利的情况便迅速出手。 总而言之,都不简单。 毕谋正了正色,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修士。 “年轻人不必那么急躁。”毕谋轻声道,“生意本就是商谈出来的。” “那是因为双方都需要妥协。”祁云晟毫不顾忌将自己的蛮横摆出来,“而我不想妥协。” “呵。”毕谋轻笑,“阁下莫要觉得我们双月交易场是什么好说话好欺负的地方。” “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向你们学的。”祁云晟也冷笑一声,没有被面具遮盖的嘴勾起嘲讽的弧度。“你们面对其他来拍卖宝物的人,不也是这样的态度吗?” 这倒是戳中了毕谋,因为那些细致到有些阴险的布置,就是出自于他的安排。而被人用同样的态度奉还回来,毕谋可没打算照单全收。 “那又如何,这正是我们双月交易场的底气——嗯?!” 毕谋放出周身威压,试图对眼前这个修为不明的修士进行压制,好让他明白怎样才是识时务。 但是下一刻,就像是触动了什么沉眠的存在那般,毕谋感觉浑身一冷,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虚影! 高大的,让人不敢直视的……鲛人皇?! 那一瞬间犹如鲛人皇亲临,极端的压迫感让毕谋感觉到呼吸困难。他双脚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 对此,戴着面具的祁云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对方似乎见了罗刹一般吓得丢了魂。 “场主,你这是怎么了……?” “饶命!饶命!鲛人皇尊上,求饶小的一命!是小的冒犯了!” 毕谋跪下来求饶,好半晌才感觉到那股独属于鲛人皇的威压消去,才算是松了口气。 而祁云晟默默地看着他的模样,总觉得有些滑稽。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商讨的余地了? “那么场主,这委卖的具体事宜……” “九一!九一总行了吧!这批庾洱我双月交易和全收了!”毕谋高叫道,“不敢冒犯阁下的利益!” 看来真的是吓得够呛,但是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成交。”对于这意外之喜一般的结果,祁云晟感觉他需要琢磨一下具体的原因。 既然提到了余渊,那么绝对是余渊做了什么手脚。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这个被婆婆评价很全面的面具。 确实很全面,连吓唬人都能包办了。 祁云晟满意地和毕谋定下了契约,看着对方惨惨戚戚仿佛被吓破胆,根本无法保持体面的姿态,祁云晟只觉得浑身轻松。 大半的庾洱被他交给了双月交易行。他们的常客里有的是能够成吨买下的大佬,是庾洱最好的销路。 踩着轻快的步伐,祁云晟离开了堪称黑心之最的双月交易场,在路上寻了个地方换身衣服摘了面具,回岛。 另一边,毕谋还完全没有走出那股恐惧的压迫感。 那一瞬间,他总有种自己真的死了的感觉——他万万没想到会接触到鲛人皇! 那个修士同鲛人皇尊上有关,又从离海皇岛最近的无归岛取到了大量的庾洱。 该不会……该不会…… 毕谋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设想,面色发白。 不行,要报告给表哥! 海华城城主府,谭明达正在他的庭院之中安然品茗。忽然急书一封送到,他见了那信封,脸色便有所变化。 自己的表弟在双月交易场经营得好好的,轻易不会动用家书! 那么,发生了什么? 谭明达放下了杯盏,取过信件而后展开。 【启表哥】 【我怀疑我见到了鲛人皇的心上人】 【他佩戴海宫出品的面具,面具上有鲛人皇留下的威压。来到双月交易场,是要卖一批品相足有百年的庾洱,称它们出自无归岛。】 【是一名男子。】 “什么!” 震惊的情绪让谭明达手中的信件瞬间炸开。 他神色阴晴不定,暗自稳住心神之后,立即起身,“快,快备好书墨。” 鲛人皇的心上人? 这绝对是紧急事态! 祁云晟并不知道,他的一个面具,吓得几方势力大佬状态不佳心神不定——因为那个面具,足以体现鲛人皇对他的重视,而历代鲛人皇只对一类人如此重视和放纵。 他们的心上人。 无归岛注定要出名,只不过出名的路子和祁云晟原本设想的不太一样。 回到了海岛上之后,祁云晟便打算处理那几名鲛人的事宜了。 这半年来,鲛人们几乎是被佘菁压迫着全天午休地捕鱼,活得比真渔夫还卑微。在佘菁决定出去卖鱼之后,他们便总能有半天的休息时间——龟丞相只是只会盯着他们不让他们逃离,但是有没有勤奋抓鱼,就不管了。 半年下来,他们的棱角已经都被磨得差不多,心性甚至也更加稳了。见了祁云晟,曹云冲也没像之前那样开口求解脱了。 而这次,是祁云晟主动放他们离开。 “你们自由了。”祁云晟道,“回去好好给鲛人皇效力,发挥你们该有的价值吧。” 这话一出,几名鲛人瞬间都慌神了——他们都没想到真的迎来了解脱的日子。 半年时间对于鲛人来说,真的不算太长。他们已经做好了祁云晟气头长达百年的绝望准备。 “您……您是说真的?” 纵然感觉得出祁云晟的修为比自己弱,曹云冲也忍不住用上了敬语。“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祁云晟道,“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听佘菁说了,这半年下来你们也主动帮了无归岛不少。恩怨分明,我本就是想让你们试试这种毫无意义的日子,现在差不多了,回去鲛人皇那边效力才是你们的正经事。” “这……这……” 曹云冲还算能稳住,其他的几名鲛人已经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了。 他们终于能从这样的日子里解脱了! 解放了!! “既然如此,还请岛主解除我们身上的毒。”曹云冲道,话语之中也是按捺不住的兴奋,“说来惭愧,半年之前我们惹怒了岛主,岛上二位联手在我们的身上下了毒种。如果不解开,我们的生命等于是被她们抓在手上。” 说得如此清楚明白,等于是把把柄给交出去。万一对面有私心,知道了已经有钳制他们的手段,未必不会突然发难。 但是凭着这半年来短暂的接触,曹云冲觉得,面前之人的心性不会如此卑劣。 果不其然,祁云晟听了他们的要求,似乎并不觉得是什么难以舍弃的好把柄,道,“既然如此那便解了吧。” 虽然海鱼天天有得卖很不错,但是他确实对奴役他们没兴趣。 祁云晟一个招手,罗贝佘菁二人便悄然出现。 当知道祁云晟的决定之后,佘菁的脸上虽然带着几分不赞同,但还是摆出了顺从的姿态。 这两人,是真的完全忠诚于这个岛主,甚至可以说是愚忠。 想到她们两人联手时的恐怖姿态,曹云冲忍不住颤了颤。 她们二人效忠的不是一个奸邪之辈实在是太好了!不然光凭她们两人展现出来的能力,恐怕能在太虚界搅风搅雨好一阵了。 他们是亲眼见证这两人是如何收割那批外来修士的。 场面真的是异常地惨烈,巨大的白蛇佯攻,而真正的杀机潜伏在四周毫无异状的紫色蝴蝶里 越是美丽,越是危险,那些登岛之人还在畅想占领岛屿的美梦,便已经被埋下了死亡的种子。 当时佘菁忙于对付登岛之人,他们几个也顺势协助了一下,帮她们击沉外围的海舟——那里她们鞭长莫及。 无归岛死亡之岛的名声,是用尸体堆出来的。 而半年过去,尸体几乎都看不见了——不管是血肉还是骨,都已经和无归岛化为了一体。 “说起来,岛主。” 罗贝佘菁不情不愿地解开了设在几名鲛人身上的毒,让他们总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曹云冲见状,松了口气,也认真地对祁云晟开口。 “怎么?”祁云晟看着他,好奇他想说什么。 “如今无归岛的名声出来了,请一定要设立护岛大阵!”曹云冲道。 为了那些无辜的登岛之人! “可是你应该也清楚,罗贝的领地范围是整个岛。” “但是,庾洱的成长也依赖迷渊蝶木的毒雾吧。”曹云冲将他观察到的情况说出来。“如果无归岛一直保持没有大阵防护的状态,会不断吸引人登岛。虽然罗贝殿下能防住大半,但是终究还是有风险。” “风险?” “将一切暴露出来,确实是吸引猎物的好方法。”曹云冲道,“但是,万一猎物不惧毒物,岂不是能在岛上横行?因此最安全的手段其实还是用迷踪阵掩饰岛屿的真正方位。” “……”祁云晟想起了鸣玉,这种不怕罗贝毒蝶的存在确实有。 是要留个心眼。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祁云晟点点头道,“多谢你们的提议,慢走不送。” …… 曹云冲感觉到了满满的嫌弃。 然后他回头,瞥见祁云晟拿出来给二女展示的黑色面具,瞬间惊恐。 等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看,我这个面具够贴心吧! 云晟:…… 鱼丸:都说让你配个大喇叭比什么都有用了! 云晟:有这种功能你不跟我说的吗? == 现在云晟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害怕面具 毕竟只有想用威压一类手段欺负他的时候,才会激出鱼丸的气息。 面具云晟在其他海华城大佬的眼里,等于是顶着个“谁惹谁死”的牌子 #论恋爱指导大师的重要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岛屿新变 注意到曹云冲的眼神,剩余的几名鲛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众人的眼神一起变得十分可怕了。 那个面具……那个气息……不会吧。 不过祁云晟已经不愿意留他们,他们也没有再上去问的理由,便只能狼狈地离开。 经过半年时间的长期劳役,他们真正获得自由的这一刻,甚至还有点不敢相信。 “头,你说……”有鲛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曹云冲瞥了他一眼,掐了一把他的大腿,把人掐得嗷嗷叫,咕噜咕噜地沉下水 “痛吗?痛就不是做梦了。”他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空,“我还宁愿现在是做梦。” “头,你怎么了?”旁边的鲛人凑过来道,“不会是……” 曹云冲点点头,“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鲛人皇的心上人……什么的。 实在是不好判断啊! “我觉得挺稳的。”有鲛人举手,“尊上很少对人这么……要怎么形容?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怀疑尊上的海皇岛就是故意放在这个位置的。” “那个面具,说不定是尊上送给他,保护他安全的。” “哇,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将事实补得差不多了。就在他们要相信自己的结论的时候,曹云冲一脸沉重地道,“可是我觉得不太靠谱。” “怎么?” “不会吧??” “不是已经很稀奇了吗?” “尊上……会用这些招数来追人吗?” 曹云冲说出了一句灵魂拷问。 “额……” “嗯……” “……要怎么说呢……” 海面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几名鲛人在海面上浮浮沉沉,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赶路。 “太过标准,反而不像是人选了。”鲛人们总结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岛主和尊上交情匪浅,以后不能再得罪了!” “是啊是啊,这半年差点被那些同僚看见,躲得好辛苦!” 在其他的巡海卫眼里,曹云冲几人是突然销声匿迹,找不到人。而这不过是他们有意避开的结果。 要是被人撞见抓鱼什么的,简直不要太丢脸! “别说了,我们已经解脱了。”曹云冲道,“赶紧回去吧!” “话虽如此。” 突然,有一名鲛人发现了不对。 “老大,你刚刚为什么要控制洋流捕捉一旁的鱼?” “……” 曹云冲默默地看着佘菁还给自己的,用于装活海兽的空间袋。 里边已经躺了半数的鱼。 被这么一提醒,其他几人也连忙查看,发现他们刚刚也在无意识地捕鱼。 几人端着手中的空间袋,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不至于吧……” “那个可怕的女人……” “啧!” 曹云冲狠狠地把空间袋摔进了海里,足以看出他的气愤。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啊!! 至于无归岛这边,则是一片喜气洋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面具似乎有点威慑力。”祁云晟道,“拍卖抽成我九,三天后开始,届时我要去看看。” “恭喜岛主。”罗贝得意地道,“看吧,我说了我很厉害。” “罗贝真的太能干了!”祁云晟不会吝啬他的赞赏,甚至还突然伸手,给了空中的罗贝一个拥抱,“要继续加油啊!” 佘菁见罗贝竟然能被这么奖赏,有点儿小茫然,随后便接到了祁云晟的目光。 “阿菁你也做得不错,这半年来你辛苦了!”祁云晟道,“你们两个都这么努力,真的让我很惭愧。不过也如你们所见,无归岛在渐渐发展起来了。” “玲珑阁的欧煌阁主,饕餮馆的梅友海大总管,如果你们两人去了双月湾,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们帮忙。”祁云晟道,“特别是阿菁,你要好好谢谢他们呢。” “……给岛主带来麻烦了,请岛主责罚!” 佘菁闻言,皱起眉头马上跪了下来,显然很是惭愧。 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惹出了很多麻烦,但有时候刚有想法,身体就抢先行动了。 觊觎无归岛的家伙,侮辱无归岛的家伙,想危害无归岛的家伙……所有这样的存在,都是她的敌人。 “我知道你的本质,所以我也理解你的性格。”祁云晟温柔地将人扶起来,“你的性格确实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耐心以及脾气,需要稍微压制一下,但是还不至于到责罚的地步。” “只是希望你能更好罢了。” “对哟,岛主根本不会责罚我们。”罗贝悠悠地道,“知道我们先前大开杀戒,也没说什么。” 这一块土地,可不知道沉眠了多少条生命。 “罗贝,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啊!”祁云晟道,“利害关系我还是分得清的。想要伤害无归岛,抢夺无归岛的人,不必留情。” 只有涉及到这些事,祁云晟的眼中才有几分杀意。 “无归岛是母亲留给我的宝物,是最后的依仗,不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夺走。” 何况经历了上辈子死亡的祁云晟,仅仅只是不喜欢血腥场面,这可不代表他会对那些侵害到自己利益的人温柔相待。 “不过那个鲛人说得没错,护岛阵法需要准备起来了。“祁云晟道,虽然有你在,暂时不用担心外敌入侵,但是你们二人都是擅长用毒的,万一碰上鸣玉那种不怕毒的存在,就比较吃力了。” “岛主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罗贝显得有些委屈,“迷渊蝶木很少有克星的,那只噬元妖兽本就是例外。而且它想吃我,我也能吃了它。” “岛主……”佘菁也是一脸哀伤。 “……” 祁云晟总觉得,自己好像经常对不上他们的想法,只能补充解释道,“不,我是怕你们两个太累,也不希望你们两个出事。” “大家都是无归岛重要的成员,千万不能出事,知道吗?”祁云晟想了想,道,“我可不允许你们玩什么牺牲自己保护我的手段!”- 海皇岛,如今正是一片寂静。这也是海皇岛的日常。没有人敢弄出声音来打扰山巅宫殿的那位尊上。 “尊上,饕餮馆江大厨今日出门游历,我们没有找到人。”近侍低着头,满心满眼都是惭愧。 “……呵。” 高大的鲛人斜躺在王座上,姿态随意且放纵,当他懒懒地听完手下的报告后,就像是预料到了那般,“呵,那家伙逃跑从来都是最快的。” 不就是最近又想把他找来问问情况了吗?怎么就逃跑了呢! “最近海华城有什么新鲜的事。”余渊接着道,“新鲜的事。” “新鲜……”那近侍意会了一下后,瞬间明白,道,“双月交易场好像入手了一大批庾洱,打算三日后拍卖。场主在回去之后立即用加急信件给城主府传递了什么消息。” 鲛人一族不可能不控制这近在咫尺又非常繁华的城。 只是大多鲛人皇没有管理和控制这里的想法,于是乎,一直放任海华城自行发展。 但是真要掌握海华城里边的信息,其实也不难。好玩的是,海华城里的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大批庾洱……”余渊想了想,日子确实差不多,那么那批庾洱的来处很明显,“三日后?准备一下。” 近侍愣了一下,随后明白鲛人皇是要参加这场拍卖会,登时有点惊讶。但很快他便收敛情绪,“是。” “还有其他什么新鲜事吗?”余渊道。 “有关于这个……”近侍皱起眉头。 “怎么?” “城主府里,谭明达给无垠海传信,我们截留了信,上边的内容是——‘城内出现疑似无归岛岛主的存在,与鲛人皇关系匪浅’。” “哦?” 这不是挺有眼光的? “尊上,这信……” “随意。”余渊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他自认是个爱听实话的人。 “明白。”近侍将最近的事务禀告完毕后,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了外边传来的动静。 几名眼熟的鲛人来到门口,慌慌张张地开口道,“见过尊上!” “尊上,我们回来复命了。” “尊上!” 几名鲛人站在一起,恭恭敬敬地对其行礼。余渊懒懒地扫了这几人一眼,似乎是没认出来他们是谁。 “之前去做什么了?” 曹云冲往前一步,道,“回尊上,我们……“ 他正想说明他们的受罚已经结束了,便看到竟然还有个近侍在这里,瞬间卡壳。 他们瞒了大半年,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啊。 “……我们是之前在无归岛磨砺的。”曹云冲勉强把他们所做的事情换一个说法。 说到“无归岛”,余渊才算是想起来这几人的身份,便皱起眉头道,“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这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他们继续在那里待着。 曹云冲内心一苦。绷着脸道,“关于这一点……” 听到他有意拖长的尾音,近侍也明白自己有点碍事,便立时告退。 出了门,那近侍难掩惊讶之色。 原来那几名失踪了的巡海卫,竟然是在无归岛吗? 无归岛磨砺?那是什么? 其他的人走了,曹云冲也松口气,说话瞬间流畅了许多,“岛主仁慈,说时日已到,放我们回来了。” “哦?” “他还强调,让我们回来好好效忠尊上,尽到自己的作用。” “嗯?” 余渊微微挑眉,“他真是这么说的?” 那么在意自己,连放人回来都要强调一下要好好效忠自己? 这可真是可爱呢。 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 “对的,岛主说我们几人是尊上的手下,理应回来效忠尊上。因为先前外敌进犯,我和其他同僚们一同帮忙抵抗外敌,算是让岛主对我们改观了吧?” 曹云冲的这段话可以说完美取悦了余渊。对于先前无归岛被人屡次登岛的事情,他当然知道。 原本是想要出手的,但是想到那人不声不响没了消息,而后岛上那两个手下又能够处理这样的事态,就没有出手了。 余渊想宠的只有祁云晟本人一个,其他的手下什么的,当然是要经历多一点,才能更好地辅佐他。 而且,当他没看出予希団兑来她们身上的敌意吗?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烦人。 “那你们做得不错,回去吧。”余渊淡淡地道,“维护海皇岛周围秩序有功,有赏。” 那几人听了,都是一脸的惊喜。 “多谢尊上!” 两日后。 “头,你觉得尊上赏我们钓鱼舟和空间袋,是个什么意思?” 曹云冲沧桑地看着鲛人皇的赏赐,道,“大概是希望我们物尽其用的意思。” “可是鲛人需要钓鱼舟吗?” 他们都是只身泡水徒手抓鱼的。 “我想,这大概是尊上的暗示。”曹云冲道,“想点好事情,我们现在至少不用天天被那个女人逼着干活了。” “嗯……” 半年的苦力生涯,意外地让众人都变得稳定了些。 因此在意识到——鲛人皇有让他们继续给无归岛供鱼的想法——的时候,他们虽然无奈,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失踪半年的巡海将军曹云冲回归巡海卫,这半年的经历让人十分好奇,于是当初的熟人和手下纷纷凑过来,询问他们这半年都经历了什么。 他们的眼神特别沧桑。 “那是一场,对身体和心灵都有着巨大折磨的巨大试炼。”曹云冲忧桑地道,“相信我,你们不会想要经历的。” 没有人能从几人这里问出详细的信息,加上尊上嘉奖他们,而他们的气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于是,巡海卫们开始流传起来——传说海皇岛旁边的无归岛,有能试炼鲛人的手段。 对此,无归岛岛主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曹云冲回来后算是官复原职,要重新捡起之前的事务,副将军终于卸任,可以说是松了一大口气。 什么?当了半年的代班将军他想不想要上位? 巡海将军是去跟尊上汇报的那一个啊!躲都躲不过啊!谁爱当谁当!!这半年他担惊受怕的,早就受够了好吗!- 无归岛这边,似乎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祁云晟看着眼前的巨大……鸟?鸡?总之就是没见过的一种灰色禽鸟,到处扑腾。 用小归扫一眼岛上,真的多了非常多的……活物。 其中数量相对较多的,便是这灰扑扑的大禽鸟。 “岛主,它们好像是刚刚突然出现的,和先前岛屿进化一样。”罗贝道。 “看起来肥肥壮壮的……”佘菁也观察了半天,而后认真地道,“岛主,这种禽鸟应该是肉质比较好的那种,适合抓来吃掉。” “哈,阿菁别急,我们先搞明白它们是什么再说。” 祁云晟面上看似非常稳,实际上内心茫然得不行。 刚刚一阵震动,岛上莫名冒出了大量的动物,可把她们吓了一跳。而罗贝意识到它们是有作用的之后,收回了一部分紫蝶以免误伤。 在御灵一族的传承里寻找了半天,祁云晟终于找到了适合这种妖兽的称呼。 “尘锦雉,通身灰色,腹部为白。攻击性强。”祁云晟默默念着资料,“肉质鲜美,烹之美味。” 竟然这么耿直地写出来了吗? 既然传承之中这么说了,那么他们总不能辜负美味吧? 罗贝专攻毒,让她出手恐怕其他人没得吃了。于是祁云晟和佘菁配合,一把将某只尘锦雉压制住。 不得不说,这妖兽的力量真的不容小觑,明明看起来才跟罗贝一般高,但是这力气差点将蛇身的佘菁甩出去。 即便如此,制服一只尘锦雉还是很容易的。 这一次由佘菁主刀,拥有许多食谱记忆的她,比祁云晟这种山里野孩子更加明白如何去处理食物。 这一次,龟丞相闻到味道便扑腾着过来了。 “龟丞相你又来!”祁云晟笑骂道,“已经给你喂了那么多庾洱了,还不够吗?” 昨天罗贝还跟自己告状,说这家伙想去偷吃庾洱田呢! 对于这可能是岛上年龄最大的存在,祁云晟也不好去说什么,只能道,“下次再被抓到做坏事,你的庾洱就没了!” 龟丞相置若罔闻,一双眼完全不离开那被放倒的大鸟。 看出了它的想法,祁云晟只能想着等一下让阿菁分给他一点。 佘菁选择的做法是用岛上的巨大叶子将拔完毛掏空了内脏还洗干净了的尘锦雉,在弄好酱料一番烘烤之后将其埋入土中入味。 烤制的过程十分顺利,佘菁的记忆这种时候非常有用处。 祁云晟坐在旁边,看着佘菁虽然忙碌但是脸上带笑的模样,忽然有种平静之感。 有些时候,去掉生活的波澜,就是这般平稳舒适吧? 无归岛的聚餐,再一次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无归岛即将开启第二产业【鼓掌 恭喜鲛人们脱离苦海【虽然也有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 云晟的小弟还没有来齐哟,要不要猜猜下个小弟是谁? 第83章 有潜规则 三日后,双月交易场的拍卖会,直接就开始了。 祁云晟作为“重量级成员”,双月交易场这边根本不敢慢待,连忙给他一个视野好的包厢,让他能看到台上的景象。 拍卖会的会场很大,值得注意的是,拍卖台是一个圆形的大台子,立在人群中间,婀娜的拍卖师旁边就是放置宝物的展台,台子下方有专门的通道运送宝物。 地位稍低的人坐在台子下方,一圈一圈地将其包围起来。身份特殊与地位高的,基本都在包厢内,虎视眈眈地盯着拍卖台。 祁云晟有些好奇自己的庾洱能卖出一个怎样的价格。不过怎么想都不会低就是了。 另一边,余渊打了个呵欠。 “我不过是想来这边找找食材……” “碰上就是碰上了。”余渊懒懒地道。 江何湖一脸颓丧,身上狼狈的行装足以看出他方才经历了什么——不过是在进包厢的时候被鲛人皇给瞧见了,就强行把他抓了出来! 早知如此,他绝对提前到场! 哦!天杀的!他现在真的很不想碰见鲛人皇! “那么这次又是有什么情况吗?”江何湖崩溃地道。 “他在这里卖东西了。”余渊指了指拍卖台,意图很明显。 “就这样?” “就这样。” “天呐尊上,你这种时候应该找他而不是找我!”江何湖崩溃捂脸道,“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要积极主动吗?!以您的身份,跟双月交易场要来名单和包厢名册根本不难!” 而不是将无辜的他直接押到包厢!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躲了那么久,竟然在交易场这边翻车了! “我只是想问你,我是一开场就把他的东西拍下比较好,还是等他们拍得差不多了再一举碾压比较好?” 鲛人皇的想法十分简单粗暴,但某种程度来上说算是用起来经久不衰的招。 “就这样?”江何湖简直晕头了,“你这根本是在找由头给他送钱吧?可是双月交易场这边的价码有多黑你知道吗?交易场八他二!你给的这些钱,可都进了别人的口袋!” 这么一说,余渊皱起眉,确实有些不乐意的样子。 “所以我说了,放了我,然后去将那个人找来。既然今天有卖品,他今天多半是在的。”江何湖感觉自己找到了逃生的机会,“尊上也不希望我在这里碍事吧?” “哦?” 余渊微微挑眉,似乎是对这提议感觉到了兴趣,“那不该是他来找我吗?” 所!以!说!放任鲛人皇自己去追人,成功率真的非常非常低!! 江何湖道,“尊上您又把我说过的话忘记了。” “不是所有人……真的,不是所有人都会积极主动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有些人就像是植物,出了什么问题是没办法告诉你,只有等问题爆发了,你才能看见结果。对于这种人,在他问题出来之前就必须处理好!” 余渊微微撇嘴,倒是没有说出“麻烦”一类的评价,只是居高临下地道,“那样不就让他知道我是特意来的了?” “不就是要让他知道是特意来的吗?!”江何湖满脸惊诧,“没有人讨厌自己在对方心里处于特殊的位置吧!” “哼。” 余渊微微撇开头。 江何湖默。 好的,他明白了,是鲛人皇本人闹别扭了。 这可就很完蛋了。 此时此刻的另一个包厢里,祁云晟看着中间的拍卖台,眼中有着几分激动,“阿菁,你说我们的庾洱会被安排到什么时候呢?” 众所周知,拍卖会的拍品安排是有策略的,一开始会先上一个好东西,炒热气氛之后就是一些一般的拍品中掺杂一两个精品。价值越高的会被安排在越后面。 这一次祁云晟没有独自一人前来,而是带了佘菁。在意识到佘菁能帮助自己处理岛上经营事宜的时候,祁云晟便打算多带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所有的事情都靠自己来是不现实的,他需要和岛上的其他人来合作。 佘菁好奇地看了看,“应该会在很后面。” 毕竟罗贝花了那么多心思去培养,岛主也成功用它和双月交易场交涉,如果在一开始就放出来了,那就太不合理了。 “我也这么觉得!”祁云晟笑得带了几分傻气,“一定能卖出不低的价钱。” “到那时,岛主就可以升级一下住处了。”佘菁认真地道。 至今,祁云晟的卧室还是那个又小又狭窄的屋子,这让她们两个非常不满。但也没办法。 如果这一次庾洱能卖上好价钱,把无归岛的名声打响,那么她们肯定要要求岛主换一个住处。 现在的这个实在是太寒酸了,她们光是看到就有些难受。 祁云晟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对于这方面的要求确实不高,“说得也是。” 祁云晟回想了一下海宫的格局,道,“岛上确实该有存放物资的地方,还有你们的住处也是。” 总归是需要一步步来的。 过了一会儿,祁云晟忽然接到讯息,包厢外有人找自己。 不等祁云晟起身,佘菁就非常积极地站起来,道,“岛主,我去。” 她过去开了门,门外是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 见是佘菁来开门,她似乎是有些惊讶,但随即掩唇,微微一笑道,“奴家是来寻无归岛主的。” “有什么事吗?”佘菁的脸瞬间难看了起来。 “是交易场这边的吩咐。”女子以指描绘自己惹火的身材,“怕岛主在等待宝物的时候觉得无趣,便派奴家过来,接待一二。“ 佘菁很想就这么关上门,但是既然这是给岛主的,她便不好逾矩,便冷着脸道。“岛主,是双月交易场的人?” 祁云晟并没有注意门口的动静,闻言便道,“是有事情吗?” “说是来招待你。” “那就让他进来。”祁云晟也没想太多。虽然如今已经改变了不少,但是其本质还是有点单纯的少年心态,完全没想到某种潜规则的存在。 所以在看到进来的那名女人的时候,祁云晟霎时间就愣住了……什么情况? 女人见状,妖娆一笑,道,“奴家见过无归岛主。” 为了能一开始就打响无归岛的名声,在提交宝物的时候,祁云晟留给双月交易场的名字便是无归岛岛主。 这个身份有足够的噱头,也让人有试探的想法。 比如现在的这个女人。 她莲步轻移,缓缓靠近屋内的人。殊不知那人面具下的神色已经吓呆了。 “有什么事情。”他强行镇定,而后道,“直接说吧。” 女人见了,似乎是觉得有趣,又往前走几步,道,“哎呀,站得这么远奴家也不方便说,不如岛主您附耳过来,我细细同您言说……” “不必。”祁云晟皱起眉头,并不想让此人接近。 佘菁察觉到了祁云晟的情绪,立即上前拦住了女人,阴着一张脸道,“有什么事直说。” “哎呀呀,我同岛主交流沟通,你又来打扰什么呢?”女人也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妙,但是面上依旧撑着,甚至给祁云晟抛了个眉眼,“岛主您看如何呢?” 祁云晟微微抿嘴,看对方调笑着就是死活不说的样子,便道,“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吧。” 没想到真的被拒绝了,女人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该呀…… “岛主,您确定?”女人柔柔地道,“奴家在这,可比这脾气不好的女人更能给您带来乐子。” “免了。” 确认对方根本没什么要事,祁云晟长舒一口气,摆摆手,让佘菁将人赶走。 直到现在他才算反应过来,方才不过是一些所谓的“潜规则”。 美酒佳人,从来都最能腐蚀人的意志,在金阳城里,能够离开别院在城主府活动的时候,他便见过。 不管怎样的宴会场合,都会有那么一些女人,或是嬉笑或是献舞,总之就是带了些许的其他意味。 他们将那当做是一种正常的交易,送上来的“礼物”也是可以享用的。 不过海宫里有关于这一方面倒是干净得多,就祁云晟见过的各类宴会,几乎都是中规中矩,没有人放得开,比起宴会更像是一次祭祀或者仪式。 唯一能放得开的,大约就只有王座上的那人了吧? 终于反应过来的祁云晟后知后觉——原来他也有被这般招待的资格了? 对于一个进了女装铺子都要被老板娘逗得跑出店外的没出息人物,祁云晟决定下次告诉双月交易场这是自己的雷区。 非常糟糕!一点享受的感觉都没有! 他不擅长应对啊! 佘菁强行将人赶了出去,门还没关上下一刻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闯了进来,将她掀到一旁。 “阿菁!” 发现这边的动静,祁云晟慌忙看过来,却在发现始作俑者的身份之后陷入沉默。 “……余渊。” 鲛人皇冲进屋内,那带着怒意的眼神扫视了屋内所有的边边角角,除了空气之中的脂粉香味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不该看到的东西。 “你……” 余渊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口气太冲了,便忍下那股子即将爆发的怒火,强行平和地道,“你刚刚……” 刚开口,似乎有觉得说不下去,余渊果断闭嘴,冷哼一声。 而祁云晟道,“你把阿菁打伤了!” 青衣女人从地上爬起来,一双蛇瞳颇为不友好地看着鲛人皇,“岛主,我没事。” 她刚只是被这人撞开门的劲力掀翻了,不是什么大事。 佘菁宁愿发展成大事。 “没事就好。”祁云晟松了口气,回头看向余渊,“你怎么过来了?” “……” 一时气急,还没有想好托辞的余渊选择了沉默。 虽然并不打算上门将人请来包厢,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余渊不会看一看那边包厢的情况。 毕竟那个人那么天真那么蠢,到这种黑吃黑的地方一定会吃亏。 他已经知道了祁云晟靠着他的面具让双月交易场达成了一九分的抽成。对此十分满意,这就是他在面具上留下神念的目的,现在看来那小子已经能够上手了。 ——然而祁云晟根本不知道这黑面具还有这个附带效果 余渊理所当然地觉得,不管处于什么状态,祁云晟都是被欺负的那个。所以自己更要无理由地站在他那边。 而后,在知道双月交易场竟然给那人派了服侍的人过去……那些人是双月交易场专门养起来,伺候那些权贵的,对无归岛岛主也启用,是为了表达重视。 而这,让余渊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便怒火中烧,冲出了包厢。 现如今,他站在祁云晟的包厢里,没发现任何不该发现的动心,心情稍霁,随后又陷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状态。 这个时候,要说点什么,才能合理地说明他出现在这里? 啧,江何湖那个厨子呢! 见余渊半天不说话,祁云晟也不强求他一定开口说明,便道,“你也来这儿拍卖东西?” “哼。”余渊干脆大步流星地前往软塌那儿,一把坐下,“我不过是来这边看看而已。” “既然如此。”祁云晟小心翼翼地道,“那……是要在我这个包厢待着吗?” 佘菁整理衣服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面色扭曲,但是这毕竟是岛主的决定,她自然会遵从岛主的意见。 只是这鲛人皇实在是太危险了,方才那一下冲击,连她都能被掀飞,要是以后这般伤到了岛主,那该怎么办哟! 余渊并没有说话,只是这毫无变化的姿态,证明了他的意思。 “碍事的,出去。”他指向佘菁。 “……我要待在岛主身周保护岛主。” “有我在,没人敢冒犯这里。”余渊懒懒地道,甚至厌恶地抽了抽鼻子,“你的保护,就是随便放人进来?” 气死他了! “是我让阿菁把人放进来了,你针对她做什么?”祁云晟有些无奈地道。 “你?把人?放进来?” 余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度糟糕,几乎就是满脸写着“你竟然会做这种蠢事”。 被这么一煞,祁云晟也觉得有些惭愧,不好意思地道,“我以为是交易场这边有其他的什么事。” 结果却是纯粹的潜规则。 “蠢。”余渊道,“不喜欢就提前说出来。” “我哪知道有这种安排。” 随着两人的相处日益增多,祁云晟虽然还是经常搞不懂余渊的思路和想法,但至少,他们已经能顺畅地交流了……大概。 “哼。” 祁云晟见状,也明白是余渊担心自己,怕自己着了双月交易场的道才这般紧张冲动,便笑道,“谢谢。” “……”余渊动作一顿,“……受不了你!太蠢了!” “哈哈,我是有点蠢。” 佘菁看着前面的交流,正不爽之际,忽然感觉到了门后有些许动静,似乎有人在悄悄窥探这里。 她一个回身冲出去,正要将人抓住却被对方一下弹开——是个高手。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江何湖看了一下眼前的女人。 妖异的白瞳,青色的衣裳,还有这利落并且有点暴躁的脾气,想来应该就是最近海华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无归岛出身之人吧。 “什么人?” 因为祁云晟交代过一定要有耐心,所以佘菁现在算平静。 “我是尊上这边的。”江何湖做出了带着善意的笑容,“所以想看看尊上和他心上……” 江何湖感觉自己被一拳推开。 “不会有什么。”佘菁满脸怒气,转身关门。 江何湖:…… 这算什么哦! 你不喜欢尊上也别对我出手啊,这小暴脾气还真名不虚传! 于是,无故被抓走现在又无故被放置的厨子,空虚寂寞冷地回了他原本该待着的包厢。 惨就一个字。他碰上鲛人皇尊上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 而双月交易场这边,在得知了这边的方才的乱象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鲛人皇尊上离开了包厢。 鲛人皇尊上进了无归岛主的包厢。 所以。 无归岛主果然和尊上有关系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拍卖会也开始了。 婀娜多姿的拍卖师将端上来的产品一件一件展示给众人,配以话语撩拨煽动欲望,场面十分热闹,只是到底是有些实力和底气的大佬,场面还不算失控。 拍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祁云晟对这方面的兴趣不大,在看到好几样心动的拍品之后,被其昂贵的价格击退。 他本以为,靠着这半年来的渔获能够攒够拍下一件拍品的钱,没想到很多时候他身上的钱只比拍卖底价高一些。 根本不能愉快地拍卖了! 与祁云晟相反,余渊看到有兴趣的,便会出手拍下,不过很多时候都是开了一两次价,有人竞争就随意,没人竞争就买下。似乎并不执着于拍品。 余渊的行为姿态凸显的,就是一个随意,祁云晟看完全程,不由得感叹。 这边是超级大富豪的底气吗?不愧是鲛人一族的鲛人皇。 然后让祁云晟没想到的是,在双月交易场将东西送到包厢之后,余渊只稍微打开看了一眼,便丢给了他。 江何湖曰:这种拍卖会要让对方知道你重视他,无非就是帮他拍下他喜欢的东西。 “……”祁云晟看着手中乱七八糟的锦盒和各类小玩意,有种回到了小时候,帮余渊拿行李的时候。 这可真的是…… “余渊。” “给你了,我不收垃圾。” 就知道是这句话! 祁云晟感觉自己总是能听到余渊重复那几句话。就好像是词穷了然后又在逞强一般。 “谢谢了。” 下次收割庾洱,多拿一些给海皇岛吧! 作者有话要说:毕谋:美人计从来都是最好用的计划 美人:老板啊,这次的客户是个断袖啊! 毕谋:哈? 美人:而且断袖的对象是尊上,老板,走好不送 鱼丸:来自鲛人皇的凝视.jpg 第84章 拍卖现场 祁云晟已经大概搞明白,对于余渊的赠礼,是不能拒绝的。但是可以换个角度将这个“礼”还回去。 礼尚往来嘛! 庾洱已经给过了,下次可能要换其他东西。祁云晟蓦地想起了岛上新出现的灰白大鸟尘锦雉。 不得不说,味道是真的不错。祁云晟也萌生了想要去饲养它们的想法,只是目前还没研究出来他们的喜好。 不知道这个靠灵讯能不能解决。 拍卖会进程过了大半,就在祁云晟快以为自己的庾洱根本没被拿出来拍卖的时候,拍卖师终于一个拍掌,将那成批的庾洱展示出来。 不同于其他放在锦盒或者是台子上的宝物,这成片的庾洱被简单地捆起来,罗列在一起。一眼就能感觉到其中的“多”。 常年寂静了片刻,有些鲛人眼睛都直了。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双月交易场最近新得了一批庾洱。” “庾洱是一种稀有的灵植,至今除了海皇宫,已经很难在东云洲找到它的踪影。而我们现在——”拍卖师道,“拥有足足两万一千三百八十株庾洱!皆是百年左右的成色,品相极佳!” 她以手势引起场内之人的吸气声,“同时,你们可知这批庾洱的来处。” 所谓来处,在场之人其实有了某个猜测,只是并没有得到正面的承认。 而现在拍卖师要做的,便是承认这份猜测! “这两万一千三百八十株庾洱,来自无归岛,也就是离海皇岛最近的那个死亡之岛!” 果然是这样吗! 场内陷入了沉寂之中,随后爆发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各个高级包厢里,各方势力大佬也在小声议论。 这是最好的场面效果,这代表着他们在震惊,在考虑,以及……明白了这份宝物有多么地珍贵。 拍卖师贴心地给众人留了讨论的时间,并没有马上打断他们的思路。而祁云晟这边利用灵眼读取灵讯数了一下,还真的是两万一千三百八十株,看来他们是认认真真全部数下来了。 像是在饕餮馆卖鱼的时候,小鱼都是论斤两卖,而大鱼则是论个头结算。换到庾洱这里,便是明明可以给出一个斤两,却非要用更加繁琐的数字。 这代表着庾洱的价值。 “抽成多少。” 余渊突然开口。 “九一。”祁云晟老老实实地道,“我九。” “不错。”余渊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给多了。” “这是一般的规矩啦。”祁云晟道,“我借了双月交易场的势力来让庾洱拍出更高价,总是要留一点余地的。如果比例再低,他们可能直接就放弃这批庾洱了。” “他们敢?” 余渊轻呵一声。 要是如果真的是那天杀的八二分,余渊可不会坐视不管。谁都不能欺负祁云晟,区区一个双月交易场,鲛人一族想扶能扶起来两三个。 而且现在管理双月交易场的人心思不正的事情……真以为他不知道? “不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祁云晟道,“我总觉得是你送我的面具起了作用。” “哼。” “谢谢你,余渊。” “给你就给你,在意那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做什么?”余渊撇开头,看着已经开始竞价甚至有点吵破头趋势的场内。 “1857客人出三千中品灵石!” “1903客人出五千中品灵石!” “43包厢出九千五中品灵石!” “34包厢……” 随着气氛的热烈,已经不止是下方的客人在热烈地竞拍庾洱,包厢之中的权贵们,也纷纷加入了战场。 鲛人们对其势在必得,而人类看出了这批庾洱代表的价值,也不会放过。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那死亡之岛无归岛流传出来的第一批宝物。 现在众人都是相信无归岛上遍地宝物,不然不会有如此恐怖的反杀能力。不管如何,光是那奇妙的毒雾,可能是大宝物之一! 余渊看着这帮人所谓“冷静”地加价,总觉得有些不耐。 穷死了,一个两个的。 就不能果断点来竞拍? 祁云晟则是听着庾洱的价位水涨船高,面上欣喜之色越来越明显。 没出息,这么点小钱就开心成这样,要是旁人随便拿个几千中品,岂不是能把他轻松骗走? 真的是受不了! 想到方才听到的消息,余渊越想越不爽,继续盯着场内的拍卖。 随着气氛逐渐火热,一些权贵也有些坐不住了。 庾洱的价值他们很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不能割舍! 哪怕其本身价值并不高,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增益,但是光“鲛人喜欢”这一点,便加成无数。 于是,在权贵下场参与竞拍之后,下方的客人失了声。 这可完全……无法同台竞争。 就连拍卖师,面对应接不暇的竞价,也不得不舍弃包厢名,直接喊出竞价的价码! “四百三十上品灵石!” “五百上品灵石!” “五百五上品灵石!” “六百上品灵石!!” “八百!!!” “九百!!!!” 一千上品灵石,是欧煌阁主曾对自己说过的,要雇佣鲛人处理海岛的价格。 庾洱已经被卖上了这个价,而且看气氛,还远远不止于此。 祁云晟逐渐开始兴奋起来。 从竞拍价过一千上品灵石开始,似乎就打开了某个冲刺的开关,竞拍价不仅没有放缓,甚至还在飙升! “三千!” “三千六百!” “五千!!” “八千!!!” “八千一百!” “八千五百!” “八千九百!!” “九千一!!” 拍卖师的声音越到后面越颤抖,似乎是累的,又似乎是激动的……其实不过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们对于这批庾洱的期待,还远不止于此! “一万!!!” 一万上品灵石,在双月交易场,也不是时常出现的高度。这等程度的重宝,用于购买一整套护山大阵护岛大阵绰绰有余,用来买一堆鲛人喜欢的零食,似乎有那么些许的冲动。 但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家主,我们带来的筹码不够!” “族长族长,这已经是我们预估的底线价了,怎么办?” “可恶,那群老匹夫都来了吗?” “一群跳梁小丑……” 包厢之中此起彼伏各种商讨声,也有某些包厢安静地得初期。 江何湖看着疯狂的现场,不由得感叹这双月交易场在黑心这一点上可是做到了极致。 虽然他是鲛人,对庾洱这种鲛人最爱的零食也有兴趣。但是一想到要花这么多钱去买,便觉得没有必要了。 可惜了,如果可以的话,想试试拍下来看看能不能做成调料。 此时的江何湖并不知道,饕餮馆里正有惊喜在等着他。 而祁云晟的包厢这里,更是理所当然地安静。 佘菁听着下方都的报价,面上欣喜但是一言不发,专心看着两人。而祁云晟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那些报价已经让他快有些飘飘然了。 这种许久努力一招爆发出来的感觉真好。 即便要被双月交易场抽取四分之一,剩下的灵石也够自己一夜暴富! 这真的是太愉快了! 而且越高的价码越适合打出无归岛的名声,最好让这场拍卖会的结果传出去,彻底打响无归岛的山與名声。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护岛大阵的布置确实要提上日程了。 “哼,一群穷鬼。” 对于下方热火朝天的竞拍,余渊显示出了满满的不以为然,在看到祁云晟因为价格的涨高而越来越兴奋的时候,他决定执行第二个想法。 他参与了竞拍。 “一万三千上品灵石,还有要加价的吗?” 拍卖师兴奋地看着不断刷新的结果,就在他们也觉得结果就此尘埃落定的时候,一个新的报价出现了。 这让拍卖师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这……”一向职业素养很好的她,难得有些失态,随后立即正色道,“一条灵矿。” 灵矿。 修真界之中能形成灵矿的区域少之又少,但只要有灵矿诞生,开采得当,不仅会根据杂质的多寡分为上中下三种品相的灵石,还有另一种存在。 极品灵石。 一条灵矿的价值和一万多的上品灵石相比,自然是前者价值更大。 场面一瞬间沉默下来,报价一条灵矿只为了庾洱,这样壕气冲天的行为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敬佩——除了鲛人皇,还有哪家有这种底气? 殊不知,开口的正是鲛人皇。 于是,在这突然冷静下来的的气氛里,拍卖师一锤定音。 “一条灵矿,成交。”她缓缓地道,“这批庾洱,将会马上送去给成功拍下的顾客。” 这一下,这场无硝烟的战争算是结束了。 祁云晟已经被吓傻了。 “余……余渊……你……” 祁云晟快被吓得口吃了。 一条灵矿是什么概念啊,他完全可以拿回岛上埋起来,让其灵气润泽无归岛!这可比区区一万上品灵石来得珍贵多——因为说不定能开采出超过一万的上品灵石,甚至有极品灵石也非常非常不错。 当然,对于现在的祁云晟来说,用“区区”来描述一万上品灵石,其实是内心有点虚的。 “没出息。”余渊撇嘴,“不过是一条灵矿,就把你吓成这样。” “可是没必要啊!”祁云晟道,“你若是想要庾洱,我可以直接给你!” 这一次给余渊的有所保留,不过是因为他需要大量的庾洱去打无归岛的名声。余渊根本没有必要花大价钱来买! 祁云晟这般坚决的态度取悦了余渊,让他觉得自己至少这灵矿没有白出。 听听,直接把他的真心话和情话(?)都给逼出来了。 “但你不是想让它价格高点吗?”余渊悠然道,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光是灵石竞价有什么有趣的。” “可是……”祁云晟哭笑不得,“先前的一万三已经很足够了。” 能卖出一万三上品灵石的庾洱,注意!是上品灵石!这一条消息足以吸引大多数人的眼球。 可是余渊硬生生将骇人听闻的程度再往上边拉了不止一个度。 祁云晟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般行为了,但是在知道祁云晟是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后,他的内心便有了莫名的思绪。 这,算个什么呢? “余渊。” 祁云晟坐回椅子上,看着对面的鲛人,道,“你对我太好了。” “这有什么?”余渊一脸迷茫,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对我来说,帮助很大。”祁云晟轻笑。 “所以?” 要跟自己告白吗? 要以身相许吗? 终于对海皇岛与鲛人一族的富庶动了心,要嫁过来了? 余渊脑内闪过无数个猜测,结果都是奔向幸福美满的话本结局。于是他仰起头,等待着祁云晟接下来的话语。 “我会努力修炼的。”祁云晟道,“虽然我知道现在的我在你眼中除了御灵一族的身份之外,没有太多的特殊性。” “……?” “但是,我会继续加油的!”祁云晟道,“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嫌弃我无归岛的产物。” “???” 余渊一脸茫然。 以身相许呢?告白呢?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交代,让人败兴! “哼,没有我先前照拂着你,早就不知道滚哪里去了。” “是啊。”祁云晟并没有否认这一点,并道,“所以我会尽量不依赖你的帮助,走出我自己的路。” 不依赖干嘛?不依赖干嘛啊?! 现成的金大腿给抱还不抱吗?这个人什么毛病! 余渊觉得有点郁闷,又有点火气,但是看到祁云晟一脸无辜的模样,他似乎也…… 算了算了,这么傻的人,没自己罩着可怎么办! 另一旁的佘菁将两人的互动收入眼底,不知为何摇了摇头。 这可真的是……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岛主是对鲛人皇有什么特殊的印象或者记忆吗?方才他每次与鲛人皇对话,佘菁都觉得,他像是在对鲛人皇说,也像是在对他自己说——强调着什么来进行自我催眠。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看上去也只是岛主下意识的反应而已。恐怕和岛主的童年时期有关。 不管怎么样,只希望这鲛人皇对岛主的影响不要太深。 她微微叹了口气,深感未来艰难。 庾洱的归属尘埃落定,祁云晟总觉得余渊亏了,很是不好意思,在临走之前又向余渊道谢,然后带着佘菁离开了。 等着祁云晟开口一起回岛上的余渊:??? 要跟上去吗? 为什么要跟上去! 这么蠢,气死人了! 余渊拂袖而去。 自此,无归岛的名声,算是要在海华城炸响了。 而此时的祁云晟带着佘菁出了海华城。 “岛主,您这是要去?” “去见一个老朋友。”祁云晟轻笑道,“不知不觉竟然这么久没见了,希望他的身体还不错。” 他带了无归岛上的一些灵植,希望能给对方派上用场。 丁宏志依旧在平河镇居住,看到祁云晟过来的时候,他甚至误以为佘菁是祁云晟的伴侣。 祁云晟哭笑不得,正打算跟丁大哥说明情况,没想到佘菁的反应比他更快,直接说明她是手下,宣示效忠的关系。 但其实,消息灵通的丁老二,已经看出了佘菁的身份,看到祁云晟带着他过来,也明白这小子当年所说的海岛便是如今海华城里声名大噪的哪一个。 没想到这个小子真的混出点名堂来了。 丁老二热情地接待了二人,甚至主动开了一瓶海清露给菜色提鲜。 “先前我便说过要给你祝贺祝贺。”丁老二豪爽地道,“都拿去吧!” 祁云晟将灵植送给了丁老二,也收下了海清露,一场晚饭双方吃得那叫一个宾主尽欢。 然而,等祁云晟回到无归岛,按照惯例去饕餮馆卖鱼的时候,一个惊人的消息吓住了他。 丁老二失踪了。 “云晟,我现在抽不开身。”梅友海一脸苦恼,郑重地道,“我知道你在寻觅这种事情上很有天赋,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协助我。” 他也是方才才接到消息的,是去提货的人没找到丁老二,等了很久也没见人回来。 “那是自然!”祁云晟二话不说便道,“我现在就去平河镇!丁大哥最近出现的地方在哪个方位?” “不知道。”梅友海苦恼着道,“据说是上了山之后就没下来过。” 丁大哥还在山里?! 祁云晟只觉得揪心,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找人。 他是御灵一族,他可以开灵眼捕捉灵讯。 所以他必须出发,救下丁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媳妇一点儿都不主动,伐开心 云晟:我要努力我要变强,我要努力我要变强 佘菁:-A- 第85章 群狼首领 到了平河镇,祁云晟才听到了更多的消息。 丁老二并不是自己上山失踪的。有人传,那丁老二是被妖兽劫走了。也有人传,丁老二偷了山上妖物的宝贝,被寻仇了。 来提货的手下和平河镇中人并不熟,在寻不到人的时候只是去上华山踩点看了一下,所以并没有得到这些情报。 而祁云晟当初和丁宏志一起上山,在平河镇这边也算是有了点人际关系,大家对这个跟在丁老二身后的小少男也有印象,因此随便一问,便问到了这些。 收集总结了一下情报之后,祁云晟忍不住皱起眉头 丁大哥是被妖兽劫走的?什么妖兽? 镇民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个头不小,身披毛发,具体的便看不清了。 祁云晟整个心都揪了起来,总觉得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不会是那伙狼群吧!” 忽然有人道。 “狼群?”祁云晟看过去,“那是什么?” “唉,说来话长。”那镇民道,“大概是半年之前吧,平河镇的附近出现了一伙狼,他们霸占了一处山头,据传头狼已经开智,拥有了人类的指挥,狼群在它的指挥下拥有着强大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因此大家伙平时都不敢招惹。” 换你上山,看见黑暗中一堆绿油油的眼睛在盯着你,你肯定也会因为恐惧而选择避开。 因为狼群盘踞在山上至今,并没有袭击过平河镇镇上的人,所以他们平时也当那一窝狼不存在。 现在丁老二突然失踪,还是被人看到是被妖兽劫走的,可以说矛头直指那一窝狼。 “云晟啊,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招惹那些狼比较好。”大婶劝说道,“等饕餮馆那边派人来了,才比较稳妥。你年纪轻轻的,去和狼斗什么?” “不行。”祁云晟摇摇头道,“我需要去确认一下丁大哥的安全。” 越想越是担心,祁云晟向众人告辞,朝着狼窝的方向前进。 如果真如平河镇镇民所说,这狼群的头狼已经拥有人类的指挥,那么听从头狼指挥的狼肯肯定很难对付。 事实上拥有灵眼的祁云晟可以直接在丁家放开灵眼读取灵讯,只是他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不能将自己的特征表露得这么明显。 现在知道他是御灵一族的,只有余渊,罗贝和佘菁。像梅友海和欧煌阁下,祁云晟总觉得他们应该已经摸到端倪了。 在聪明人面前想要隐藏什么东西,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特别是两个会互相沟通交流情报的损友聪明人。 只是自己前脚来到平河镇,后脚丁大哥就失踪,这让祁云晟很难不多想。 丁宅在平河镇独自成一方风景,特别好人,丁老二为其布置的阵法也是平和镇内的最高规格,不输海华城。照理说这般强度的阵法,应该能将妖兽拦在外头才对。 除非…… 祁云晟一下就明白了他首先该寻找的方位。 门口。 丁大哥定然是在出了大门的那一刻被袭击的! 果不其然,在门口,祁云晟很快就读取到了他想要的灵讯——那妖兽的行进轨迹。 万幸这件事发生并没有多久,与祁云晟沟通的灵还能传递这件事,若是拖延了一些时间,那么祁云晟都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恰好取到这个灵讯。 既然轨迹已经被标出来了,那么下一步就是寻找,因为太过匆忙,祁云晟并没有带佘菁过来,倒是有些遗憾。 有佘菁在,能够补充一下他的战斗力,同时两人一起行动也能有个照应。 不过没事,他的底牌是席婆婆。只要席婆婆还在,那么情况就还在可控范围中。 一路顺着灵讯追踪于此,祁云晟内心猛地揪紧——果然是镇上居民所说的,有群狼盘踞的那座山。 妖兽一路将丁老二带回了山上,路上似乎没有多少停顿,就像是在匆忙地运送什么。祁云晟非常庆幸没有读取到非常不妙的灵讯。 祁云晟站在山下,看着上方的山不由得皱起眉头。 “席婆婆。”祁云晟呼唤道。 “说。” 老人的虚影出现,默默地看着眼前之人。 经过这半年的闭关和境界提升,席婆婆的出现带给祁云晟的压迫感减轻了些许,但还是在虚弱的范围之中。 “你上山,去打探一下丁大哥的情况。”祁云晟咬着牙道,“先不用管我这边。” “我的职责是保护你。”老人皱起眉头,似乎是不赞同这样的提议——这分明是把虚弱的他暴露在危险之下! “可是婆婆,你也说过,要听我的话对吧?” 虽然心里挺不情愿,但是祁云晟也不得不“仗势欺人”。因为他清楚,不这么做,席婆婆是不会同意他乱来的行为的。 “……” 见少年已经完全打定了注意,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失望,是无奈,还是其他的感情。她很少表露出这样明显的情绪,宛如冰山一样冷漠,因此祁云晟看呆了。 婆婆这……果然是在嫌弃他任性吧? 老人的身影离开了他,显然是要去执行命令,只是临行前,她往祁云晟的后方看了两眼,才转头离开。 祁云晟不明所以,回头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 席婆婆刚刚是在看什么? 从身体内部传来的虚弱感侵蚀着他,让他不得不坐在地上微微喘息着,就好像是经历了什么剧烈运动。不过这样的消耗比起先前已经是好了不少了。 祁云晟在原地等待着,没多久,他便察觉到了周围的声音。 有动静? 灵眼大开,将四周的灵讯吸收过来。 狼。 这座山果然有狼盘踞! 它们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气息,逐渐向着这边靠近,通过灵讯,起码有五匹狼在靠近这里。 五匹啊……看上去并不是开了灵智的那种妖兽,就是普通的兽类,那么即便是虚弱状态下的自己,也是能打的。 祁云晟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提起精神,准备对付即将到来的敌人。 然后,下一刻灵讯传来的讯息,让他懵了。 什么情况? 如果灵讯没有出错,那么现在他的后方的后方的后方……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个鲛人皇。 没带手下,没有做其他的事,似乎只是站在那里罢了。 为什么余渊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祁云晟还在迷茫这件事的时候,那五匹狼已经靠近了他的所在之处! 总之不管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他已经无暇顾及鲛人皇那边的情况了,赶紧把眼前的解决了再说! 就在祁云晟取出长剑,准备迎战的时候,远处的鲛人皇,动了。 祁云晟只感觉到一股劲力朝着自己冲来,以自己为圆心向四周炸开,将那五匹虎视眈眈的的狼轰飞。 这道风劲实在太大,以至于地面被冲出了明显的沟壑,而四周的树木也倾倒一片。 而站在中央的祁云晟,毫发无损。 就是这冲击有点大,差点把他吓呆了。 空中立着的鲛人似乎是终于寻到了机会,缓缓落下,并道,“整天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里,你觉得你很厉害吗?” 看到祁云晟定定地看着自己,似乎没有缓过神来的样子,鲛人又道,“哼,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是你……救了我?” 其实那些狼自己是能应对的,但是看着眼前的余渊,祁云晟莫名觉得,还是用“救”比较好。 就刚刚出的这一招,没有波及到自己已经是救下自己了。 “你觉得还能是谁?”余渊道,“又弱又蠢!” “……” 祁云晟决定,忽略余渊损自己的话语,并且转移话题。 有鲛人皇在的话,似乎会方便一些。 “余渊,帮我个忙。”祁云晟道。 整个东云洲,敢用这种口气让鲛人皇这等尊贵的存在帮忙的,没有几个,不巧的是,祁云晟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哼,没有我你还能成事?” 这边是应了。祁云晟松口气,道,“我有一名友人被妖兽截了,刚刚席婆婆已经去打探情况,只是现在还没有回来。既然你来了,便带我过去看看吧?” “我很担心他的安危。” “……” 余渊感觉自己有那么一丢丢的不爽。特别是祁云晟重视那个人的态度。 原本只是去饕餮馆抓江何湖,没想到正好碰上急匆匆离开的祁云晟,看出来他有什么紧急事情的余渊二话不说就跟上了。 跟了一路。 反正他修为高,不怕被发现。 说真的,看着祁云晟一路奔波忙活,余渊也有些闹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 明明是想要让他住进海宫,和上辈子一样完全保护起来的。 但是,比起上辈子死气沉沉,瑟缩的林顺,他更喜欢现在的祁云晟。 就像是庾洱一般,看似平凡无奇,其实意外地有吸引他的地方,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开了。 明明只是一个修炼与否的问题,就能导致这么大的差别吗? 余渊不是很明白,反正观察了半天,看到有宵小想要袭击祁云晟,他便理所当然地英雄救美了。 嗯,这很符合他预想的场面,如果在自己出面之前这个人能大喊自己的名字求救,就更完美了。 两人有志一同地忽略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鲛人皇”这个问题。 毕竟一个没想好怎么回答,一个不是很想问。 “那你自己的安危呢?”余渊道,“前边一大窝狼,把你丢进去怕是不够他们分。” “这不是有你在吗?”祁云晟笑道。 “……”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意外地被取悦了的鲛人皇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那就走吧。” “去哪?” 在祁云晟预感不妙的那一刻,余渊直接把他抓了起来,腾空而起。 果然是这样。 祁云晟看着下方飞速变换的景像,浑身僵硬,本来因为席婆婆离开,身体就处于虚弱状态,让他在这个时候的情绪波动更加明显。 余渊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你怕高?” 他停在空中,像是拎着一只小兔子那般将祁云晟提起来。 祁云晟:…… “余渊你这样带我走,会让我担心你一个脱手我就掉下去了。” 祁云晟老实地道。 “哦?” 从未有带人飞行经验的余渊,终于注意到了他这“携手同行”的问题所在。 “你不喜欢?”余渊问道。 “也不是说喜欢不喜欢。”祁云晟哭笑不得,“只是这样子会让人有点……” 没安全感。 “哦。” 余渊从善如流地做出了改变,直接顺手将祁云晟拦腰抱起。 “?!!!” 祁云晟懵了。 “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了。”余渊看起来并没有想太多,自觉成功处理这件事之后便继续前行。 而余渊突然被这么拦腰抱住,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了! 什什什……什么情况! 因为被打横抱着,祁云晟能清楚地感觉到鲛人皇有力的臂膀,那带着热度的皮肤贴着自己的衣服,似乎能将那股热量传递给自己。自己被迫仰视着鲛人皇的脸。 怎么说呢,哪里是一句“尴尬”和“不适”所能概括的。 等到达了目的地,祁云晟都有点晕乎乎的。 四周狼群的气息将他唤回神。 而祁云晟也注意到了在前方和妖兽僵持着的席婆婆! “婆婆!” 这里是十分典型的狼窝,盘踞着大量的狼。它们分散在四周,绿幽幽的眼眸冷冷地盯着场地中央对峙的双方。 而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也引起了他们的敌视。 但是似乎是注意到了余渊身上强势的鲛人气息,它们就像是被震慑了一般,退了几步。 像它们这种靠着本能捕猎的存在,是能够分清猎物的难缠程度的。 而眼前这个家伙,以他身上的气息,它们全部都上都不会是对手! 祁云晟放开了灵眼,竟然是第一时间找到了丁大哥的所在——就在席婆婆的旁边。 老人回头看了这边一眼,对于这意料之中的发展并不惊奇,只是继续同眼前的巨大妖兽对峙。 连席婆婆都不好对付这只妖兽吗? 祁云晟还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妖兽的鼻子动了动,忽然眼前一亮,直接松开药在老人刀上的嘴巴,转身冲着他过来! “哼!” 余渊在旁边,这么可能任由这妖兽袭击!当即将人护在身后,直接出手。 却没想到他放出的灵力冲击,被老人冲上来挡住了! 余渊皱起眉头,不明白这碍事的老太婆在搅和什么,便见到那逃过一击的巨大妖兽身形越来越小。 越来越小。 然后冲到了他们二人面前正坐,伸着舌头哈着气,一副乖巧的模样。 “汪呜,汪呜~” 甚至还叫了两声,颇具撒娇意味。 祁云晟:…… 祁云晟:?!!!!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老人落在祁云晟面前,方才余渊的那一下冲击对她并没有造成多少伤害。 “汪呜~” 那妖兽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狗……不,应该就是一只狗,它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祁云晟,就像是在等待他的命令,见他不理自己,感觉到被冷落的它似乎很委屈,当即趴在地上,将柔软的腹部翻出来。 这是犬类示好和表示臣服的动作。 四周的狼群陷入了沉默。 这几个人类,有那么可怕吗?! 不然他们的头狼为什么要臣服得那么彻底?! 这是足以冲击这一群狼对于世界认知的大事件。 祁云晟懵了半天,看着它熟悉的模样,熟悉的叫声,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大黄?” “汪呜!汪呜!!”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露肚皮的狗立刻翻身起来,屁颠屁颠地就要冲上来给祁云晟一个打打的扑倒! “啧。” 果然是这家伙吗!? “大黄?真的是大黄?!”祁云晟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之后,瞬间一把将余渊推开,冲上去将大黄狗抱住,“大黄原来你没事吗?!” 被推开的鲛人皇:…… 老人看着眼前感人的重逢场景,面上毫无波澜。 就在她快消失回到祁云晟身体里的前一刻,余渊开了口。 “多谢。” 他很少说谢。 他本来也奇怪为什么那老太婆分明能够轻松杀死那只妖兽,却硬是要僵持着,没有下手。在自己攻击的时候也替那家伙拦住冲击。 他还以为只是看自己不爽,但想想也不该,因为老人的唤灵身份是不允许她将祁云晟置于险地的 只是那一招真的打中了的话,确实很麻烦。 老人闻言,默默地看着他,而后亮了亮手中的大菜刀。 “……” 好吧,这老太婆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烦! 而祁云晟这边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任凭大黄狗拿口水给他洗了一遍脸也浑不在意,直到他被余渊往后扯。 余渊盯着眼前的大黄狗,“坐下。” “嗷呜。” 大黄狗立刻给出回应,乖乖正坐,身后不断摇摆的尾巴足以显出它的激动。 不远处,丁老大站起身来,被四周的狼吓了一跳,“不会吧。还没走?” “丁大哥!” 余渊顿时将鲛人皇和狗都放到一边,径自走过去将人扶起来。 另一边,余渊和大黄狗眼对眼。 “你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余渊感叹道,“碍事!” “汪呜!” 大黄狗似乎并不觉得余渊这是在嫌弃他。 他记得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和主人不一样,看起来很凶但是经常会塞好吃的给它! 还有主人!将它养大的主人! 终于找到了! “云晟啊,我没事。”丁老大扶着腰道,“就是刚刚被撞了一下,躺着休息罢了。” “丁大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唉,我也以为我遭灾了。”丁老大道,“我出门的时候,直接碰上了一只巨大的妖兽,将我直接捉住,然后带我来了这山上。我本以为我被它们截过来凶多吉少,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虽然确实是有点恐怖。” 这算是丁老大此生至今最诡异的经历了。 被妖兽带到山上,然后……也不袭击自己,也不做什么,除了会盯着自己看,然后就没什么其他的举动了。 他尝试着在这山上翻找一些灵植,它们似乎也没意见的样子。 然后刚刚突然出现了一名神秘老人,将他整个提起来,似乎是想要带走,然后这个行为激怒了狼群和它们的首领,于是老人松开了自己和那只头领巨狼战斗起来。 被突如其然地丢下来,丁老二撞到了地上的石头,直接给疼晕过去了。 然后一醒来,狼群还没散,自己也没被带走,就很让人郁闷了。 “没事就好!”祁云晟松了口气。 “话说云晟,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丁老二问道。 “我听说你出事了,便马上来找你了。”云晟道,“没事就好。” 而后,他回身高喊,“大黄!” 丁老二:??? 大黄狗积极响应命令,飞扑过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好像它是我以前养过的狗。”祁云晟带着几分歉意道,“我这个主人代替它给你道歉,” 说完,祁云晟瞥了一眼大黄狗,“大黄,道歉。” 大黄狗乖巧地趴在了地上,一脸无辜求饶的样子。 丁老二后知后觉,“等等!你的意思是,这是那只大妖兽?” “好像是的样子。”云晟回道。 “这群狼的头领,那只据说开了智的妖兽,就是这只……?”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只没什么气息的,普通农家人会养的那种大黄狗啊! 大黄非常配合地兴奋一声:汪! 余渊站在一旁,看着大黄的模样陷入沉思。 他很确定这只大黄狗的血统并不怎么样——因为那就是他和祁云晟两人在山里挖出来的。 那么为什么它现在,反而有成为了妖兽的趋势呢? 想来想去,便只有御灵一族的身份可以解释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弟+1 沙雕大黄来一只? 而且是上来就不需要理由直接臣服的小弟 岛民的性别比例终于平衡了呢【x 云晟的海上坐骑和陆上坐骑终于齐活了。 该开发一个天上坐骑了【x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拾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群狼效忠 突如其来与大黄重逢,祁云晟的心里满是惊喜。 大黄是他养过是一只小狗,是一次和余渊出游的时候,偶然发现的狗崽。 当时他们是发现了一只正在捕猎的野兽,余渊嫌对方拦路和搞得一地血腥,直接出手将其杀了,而跟在后头的祁云晟发现,被那野兽袭击的是狗窝,看旁边的尸体,大狗和其他小狗已经已经全部身亡了。 但奇妙的是,祁云晟发现了藏在洞穴内的,唯一一只没被叼出来吃掉的。 余渊看着他去刨那个脏兮兮的狗窝,嫌弃得不得了。等看到他抛到一只脏兮兮的小狗,更嫌弃了。 身为傲气的鲛人,余渊自然不会对这种小东西有同情心。弱肉强食,不过是一贯的道理罢了。 【“不能吗?” 脏兮兮的小男孩抱着同样脏兮兮,还在呻吟的小狗崽,眼神有点失落。 “把它留在这里的话,没有大狗在它肯定会死……” 这不跟他一样吗?被放在荒郊野外自生自灭。不,他好像还好一点,有母亲在。 “……” 最终华服男童还是不耐烦地一把抓起狗崽,道,“烦死了!养着消遣是吧,知道了!” 小男孩一脸惊喜。 “那你打算给它吃什么?” “嗯……把我的饭分给他一半?”小男孩天真地道。 “你自己就这么一个小个子,再少吃是想永远长不大吗?!”】 反正最终,小狗崽被养在了别院里,余渊说是不想管,所以照顾它的事情都是祁云晟来做的。 不过奇妙的是,明明余渊对大黄的态度一直都很不耐烦,但是大黄并不讨厌他,反而还挺欢迎他的样子。 小狗崽的饭是祁云晟用自己的饭,加上余渊在外边打猎回来的收获应对的。 不过在祁云晟的印象里,大黄的饭量一直都很小。 在余渊被带回无垠海后,别院这边一直只有大黄陪着他。但是在某一天,大黄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这让他伤心了好一阵。 丁老二看着四周的狼群,深感这场景太过刺激他的心脏。 而祁云晟让大黄道完歉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 说到底这算发生了什么? 有狼群盘踞在这里,然后头狼刚刚还和席婆婆战斗,转瞬间又成了大黄。这变化太快,他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 归根结底,丁大哥没事就好。 “嘿,云晟云晟。” 丁老二拉住了祁云晟,“那边那个,你认识的?熟人?” 身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市井小民,丁老二虽然和梅友海这样的鲛人关系不错,但是对于鲛人皇的容貌,是不清楚的。 “……”祁云晟深感自己不擅长说谎,下意识觉得不能暴露余渊身份,但是也想不出其他的身份来搪塞,便只能道,“我的童年好友。” “哦?” “就……”祁云晟眼角瞥见了大黄,立时道,“当年和我一起养了这只狗。” “汪汪!” 大黄狗非常积极地呼应,十足聪明。 “这样啊!”丁老二放松了下来,“是熟人就好了,这鲛人……等等?他是鲛人吗?” “嗯?” 祁云晟回头看,发现余渊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鳞片和耳鳍,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强大人类。 当然,他站在那里,还是弥漫着生人勿进的压迫气息。 “奇怪啊,我刚刚看他好像还是鲛人来着……?” “……”祁云晟选择略过这个话题道,“丁大哥,你现在身上没大碍吧?” “没事没事,就刚刚有点疼而已。” 群狼环伺,盯着这里,祁云晟看了看,心中有了个不靠谱的想法。 “大黄。”祁云晟道,“你能先让它们离开吗?” 大黄狗接了命令,立即嗷呜一声,一时之间,周边那群黑压压的狼全数退去,看起来是真的在听从大黄的命令! 不会吧?! 祁云晟哭笑不得,他记得大黄就是货真价实的狗,毫无半点的狼血统。 这棕黄色的皮毛,傻乎乎吐舌头的模样,就是那种最常见不过的狗。怎么现在还当上了狼群的头狼? “还真听话啊。”丁老二感叹道,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大黄十分乖巧地任摸。 祁云晟来了之后,大黄全程处于我好兴奋我好开心啊的活跃模样,和小时候仿佛没有差别。 之后,几人便在丁老二的招呼下回丁宅。用他的话说就是,荒郊野外的谈什么心,当然是要好好坐下喝杯茶。 于是连带着余渊这名童年好友,也一并跟上。 预想的英雄救美飒爽解决对手的戏码没了,余渊提起大黄,不爽地道,“跟以前一样讨人厌!” 大黄哈斯哈斯地喘着气,闻言一个热情胡噜舔。 “呸!” 将丁老二安顿好,让他安心疗伤后,祁云晟便把大黄叫来询问情况。 席婆婆曾说过,幼年的他曾无意间对大黄进行了开灵,所以大黄显得要比平常的狗聪明。 恐怕刚刚席婆婆就是认出了大黄身上的气息,才跟它僵持着,没有下杀手。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黄,你变成刚刚那个模样看看。”祁云晟道。 “汪!” 大黄兴奋地回应一声,而后浑身抖擞,身形瞬间涨大,从只有半人高瞬间进化成两人三人高。 依旧是棕黄的毛色但带了些许的黑迹,目露凶相獠牙毕露,可以说比普通的狼与狗都要凶悍。饶是祁云晟都忍不住顿了顿。 原来大黄还能长得那么凶恶啊? 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喜,那大凶兽嘤了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在撒娇。 ……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可怕。 “它已经是妖兽了。”余渊道,“变化身形,本就是妖兽才会的招数。” “原来如此……”祁云晟说完,一把抱了上去,“大黄,你之前去哪了。” 在陪伴过他又失去的存在里,大黄也是其中之一。 走丢了?离开了?还是其他的原因? 祁云晟至今都想不通大黄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意识到主人似乎是陷入悲伤的情绪里了,大凶兽低下头,蹭了蹭祁云晟的脖颈——以往它想安慰祁云晟的时候,都会这么做。 而后祁云晟便渐渐地,似乎能听到大黄的声音了。 【……主人被欺负,我很生气,但很弱……】 【想变强……想睡……】 【醒来之后,主人走了】 【我,杀了他们】 零零碎碎的片段凑在一起,便是完全的解读,祁云晟怔住了。 所以大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看到自己被欺负,所以想变强,然后不知为何找了个地方沉睡,等醒来之后自己已经离开了别院,他就把那些欺负自己的人杀了。 一只狗的报复之心从来不会小到哪里去。 余渊并不知道祁云晟正在和大黄交流,看了一眼大黄的新造型,左右琢磨了一下感觉还长得不错,便道“我去金阳城那里的时候,林家已经被清洗过一遍,有些林家人被一只凶兽给杀了。” “原来是这样的吗?” 这件事,恐怕上辈子也重演过吧。自己当初回到林家的时候,确实察觉到当年最爱欺凌蔑视自己的那批家族子弟没有出现。 没想到是死了个干脆。 而他上辈子,浑然不知。 余渊也有些意外。 这不就是上辈子追踪到海边的那只凶兽吗?感情就是这碍事的小家伙! 他有些后悔上辈子没有把这只带下来了。虽然也不是太强,但是看家护院,吓吓其他图谋不轨的人也行啊!“现在看来,它好像已经是那群狼的头狼了。” 一只狗当了头狼,哪怕这只狗是妖兽,也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事情,余渊还是忍了半天才没笑出声。 “你是怎么收服他们的?”祁云晟问道。 “汪呜汪汪。”【不知道为什么。】 “嗯?” “汪汪汪!”【突然说要跟随我,我就带着他们了。】 “……” “你之前为什么要带走丁大哥?” “汪!!!”【我闻到了主人的味道!!!】 好吧,这确实符合大黄傻乎乎的性格。 已经开始能够与大黄交流的祁云晟不由得心情轻松了些,他回头看向余渊,笑道,“太好了,大黄回来了。” “他归我无归岛,你没有意见吧?”祁云晟试探着道。 既然遇见了大黄,那肯定要把它带回无归岛。只是看大黄现在变强了,并且小时候大黄也挺亲近余渊的样子,祁云晟啪余渊也想要它。 “那是你的狗,和我有什么关系。”余渊道,“滚滚滚,一股狗臭味。” 听到这句话,变身大凶兽的大黄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积极地凑了上来。 明明是强大无比的鲛人皇,却在应对这只小妖兽的时候因为怕掌控不好力道,搞得束手束脚的。 祁云晟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总觉得正在拾起当年的感觉。 是啊,像现在这样多好。不用考虑其他的事情,不用想太多,只需要明白现在所要经历的事情就行了。 余渊的脾性似乎有着当年的痕迹——虽然很多想法他真的搞不懂。如今大黄也回归了。一切都那么地美好。 “丁大哥要疗伤肯定要消耗不少时间,而且罪魁祸首都在我这边,不是很好意思再叨扰丁大哥了。” 不管是强行带走丁大哥的大黄,还是直接放手导致丁大哥手上的席婆婆,都是他这边的。 怎么说呢,非常惭愧。 丁老二倒是不计较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对他来说受伤摔伤不过是家常便饭,见祁云晟寻回了当年的宠物,他也是表达了恭喜之意,并且知道它是为了寻主才带走自己的时候,也不介意。 因为那群狼除了盯着他,确实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正要把大黄带回无归岛时,余渊忽然提醒道,“那群狼,不一并带走?” “狼?” “听话的手下,不是越多越好吗?”余渊微微撇嘴,“狼这种遵从头狼指挥的生物,你掌握了头狼,等于掌握了所有。这点事情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傻?” 祁云晟倒是没有考虑这么多。毕竟他至今发展无归岛的思路还是“大家一起努力建设无归岛”,什么手下之类的,根本没有这个思维。 闻言他也觉得有点道理。主要是那群狼的头狼就这么被自己带走了,失去指挥,万一下山攻击镇民就不好了。 “大黄,我现在要带你去我现在的居处,你要带上它们一起去吗?” “汪汪汪!”【主人想带就带!它们很勤快的!】 出了丁宅,余渊正准备让祁云晟再享受一次被抱的机会,没成想大黄狗毛遂自荐——【主人,我现在很有力气,我背你过去】 祁云晟感到新奇,便二话不说坐在了身形涨大的大黄身上。而后他后知后觉地道,“余渊,不一并上来吗?” 和当年一样碍事的狗!! 余渊面上情绪不显,“既然你都开口求我了。” 而后从善如流地坐上去,哪怕其实他靠着御空而行能一瞬间就到达目的地。 祁云晟后知后觉,余渊这一坐,就直接坐到了自己的背后去。 这样的距离,应该……没什么所谓吧? 感觉到两人都坐稳之后,大黄迅速呼啸前行。 不得不说这种驰骋的感觉是真的很不错,大黄前进的速度很快,却又很稳。灵活的身姿能在地形复杂的林中山间穿梭,完全不惧眼前的任何障碍,只一会儿,就将祁云晟送到了狼群盘踞的区域。 明白祁云晟要将它们集体带走,大黄便长呼一声,发出集结的命令。 无数黑狼从四面八方遵从命令聚集而来。祁云晟看着这个数量,内心估摸了一下。 嗯,无归岛上养得下! 群狼聚集时,同时也在进行着自己这边的交流。 【都说了跟着老大有肉吃。】 【是啊是啊,老大太聪明了,跟着老大混根本不愁吃肉】 【那些人类是什么人,好强】 【但是老大好像更喜欢那个不怎么抢的人类】 【那个不怎么强的人类也好强】 最初只是一次不太愉快的抢食物,它们跟在这只巨兽的身后,想要捡漏。 然后那巨兽的气势一爆发,包括他们的头狼在内,所有狼全部臣服。 太强大了!强大到让它们不敢反抗。 这就是他们新的头狼! 直至现在,这群狼已经是神秘巨兽的忠实小弟,跟着它一起寻仇和寻找主人。 寻仇已经完成了,那些修士尸体进了它们的肚子,所以他们现在也和普通狼不一样了。 但是这找主人,他们已经在这山上待了很久了,都没有什么线索。 现在看起来,老大是找到了他的主人? “汪汪汪!!”【我现在要跟随主人去他的岛屿了,你们谁要跟着?】 群狼嚎叫,声势惊人。 他们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一瞬间,所有黑狼跪伏在地——新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当年的真相# 鱼丸:别过来,烦死了,滚滚滚,臭烘烘的! 丢肉出来赶走大黄 大黄:汪!明白了,跟他撒娇有肉吃! 开玩笑啦,其实是小傲娇鱼丸见云晟真的分饭给狗崽子吃,就偷偷地给狗崽子喂一大堆肉把它填饱,这样就不会抢云晟的吃的了 然后类似这样用吃的赶走它的操作也是有的 所以在大黄的印象里这是给吃给得特别慷慨的主人,当然会亲近了2333 狼小弟们:老大您看我这跪得标准嘛? 云晟:这算是买一送N? 第87章 回归途中 狼群臣服的声势很大,祁云晟被唬了一下,但看到身旁的大黄,又忽然觉得这群黑狼其实也傻傻的。 臣服于一只大黄狗的狼群……什么的。 余渊打从一开始就没怎么看得起这群狼,毕竟在他眼里狼群和大黄狗什么两样也没什么可威风的。只是见到祁云晟那有些失笑的模样,他又觉得这群狼也不是没什么用处。 虽然太弱了,但是当个手下总是够的。狼这种存在,只要你比他强,他就能臣服于你。 至于狗…… 余渊瞥了一眼大黄,大黄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兴奋一叫,“汪!” 傻子一只。 “既然这样的话。”祁云晟皱起眉头,“要怎么把他们带到无归岛上去? 如果只是带大黄回去,那么乘风绰绰有余,可是要带这么一批狼回去,先不说声势太大,容易引起他人的注目和不安。就说这船,也不好租吧? 余渊沉默着,盯着祁云晟。 “大黄,”祁云晟忽然认真地道,“你们会游泳吗?” 大黄闻言,兴奋地点点头。 “……算了。” 大黄傻,他没傻到那份上,让这群狼游到无归岛的范围,那么它们绝对能溺死在路上。 “……”余渊没等到祁云晟的请求,眉角微颤,就像是在憋着什么情绪。 “现在要怎么办呢……”祁云晟终于转头看向余渊,而余渊保持住了他的高贵冷艳不搭理人。“余渊,你有什么办法吗?” “那就用一艘巨大的船将他们运回去。”余渊道,“你傻的吗?” 都要他提示到这份上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带着它们会海华城并不是很方便,而且要临时租个大海船也麻烦。” 这狼群粗略估计一下得有三四十匹狼,聚集在一起便是黑压压的一片,带入海华城肯定会招来麻烦。 祁云晟现在也算是刚接触它们,并没有自信能够管到每一匹的头上——总不能全部捆住一批一批带回去吧? 而且带着这些狼,和船行交涉的时候也不方便。 祁云晟想了一会儿,在余渊终于要没有耐心的时候,忽然一个激灵,道,“对了!” 余渊屏息凝神,做好第一时间应答的准备。 “不是有龟丞相吗?” “当……嗯?” 余渊盯着祁云晟,显然是等待一个解释。 “我记得龟丞相是能够变大的,只要我通过契约把龟丞相喊来岸边,让他变大后带狼群回无归岛就行。这样就不用另外去租船了! 拍卖所得是一条Y,X,D,J。灵脉,这种存在最好的存放方式便是放置到土地之中,祁云晟也是这么做的。这种被抽取出来的整条灵脉,不仅仅代表着数以万计的灵石,还意味着一片地区的灵气供给。 至今都没有人解释得清灵气的源头,只知道自从万物开灵之始,灵气便已经存在,飘散在空气中的灵气会被修士和妖兽吸收,而灵气沉积下来便会形成灵矿,将灵矿开采出来的产物就是灵石。 像是用来竞价的灵矿,往往是未经开采,经过特殊秘法整条取出的灵脉。如果能将它埋进一个地区内,那么灵脉的灵气逸散出来,将会大大改善这片地区的灵气浓郁度。 对于无归岛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宝贝。 因为第一时间将灵矿埋进了无归岛,所以祁云晟现在并没有自己已经在海华城打响名声的实感,而是下意识将自身归类进无名小卒里。 余渊臭着一张脸,对于祁云晟这种忽略了自己的决定非常不爽,他琢磨了一下,对祁云晟道,“可是,你带着这些狼,进得了海华城?” 这确实是个问题。 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因为这群狼数量太多,面相凶恶,看起来就不好相处。 哪怕他们现在还维持着臣服的姿态,也不能改变这一点。一大群黑狼集体做出这种举动,其实带了几分傻气。 “那……” “我有銮驾。”余渊只能将提示揭开到明面上。 鲛人皇出行的代步工具都叫銮驾,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是出巡用的,排场大,有气势。至于小的,那就是鲛人皇独自出行用的,虽然小了一些,但是奢华的气势丝毫不减。 重要的是,它是能够御空飞行的灵器。 “这样吗?!”祁云晟眼前一亮,“那,余渊……” 祁云晟话还没说完,余渊就接口道,“没有我你这家伙从来都是一事无成。我要是拒绝你,你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呢。” 祁云晟顿了顿,无奈地道,“所以?” “……” “能帮我忙?”余渊确认完后,松了口气,“谢谢!” “……哼!” 谢什么谢,傻透顶!明明自己人就杵在旁边,非得想到十万八千里远的那只大海龟,就是不向自己这边看两眼,如果自己不提示他两句,恐怕这辈子都想不到来找自己帮忙。 真的,太没用了! 余渊暗自不满着,祁云晟虽然看不懂他为什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但至少窥见了一些端倪——至少,是肯帮他忙的吧? 这一点毋庸置疑,余渊一抬手,将自己的代步銮驾放了出来。 祁云晟看到了这庞然巨物,又想了想自己经常用来代步的乘风的大小,沉默了。 也不对,现在海皇岛上是宫殿,他的岛上是个简陋的小屋,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法比,所以要放宽心……什么的。 有了大黄带头,狼群们怪怪地依次上去,也多亏余渊的銮驾够大,足以将这一大群狼全部装下,祁云晟本来是打算等狼都上去了之后再跟着登上去,却没想腰部感觉到了一个力道,随即那鲛人皇余渊将自己拦腰抱起。 这个姿势说实话有些羞耻,祁云晟想挣脱但碍于求生欲不敢乱动,耳旁狂风呼啸而过,显然余渊的速度非常快。 都没来得及抗议,祁云晟重新双脚沾地,这个时候他已经在銮驾之上了。 “弱鸡。” 将人带上来之后,余渊拍去手中并不存在的尘土,径自到了自己熟悉的王座那儿。 坐下,斜躺,能有多随意就有多随意,全身上下写满了嚣张与放肆,鲛人皇这样的存在,似乎从来都是霸道与不讲理的代名词。 而随着近日的相处,祁云晟却总觉得他看到了鲛人皇不同寻常的另一面。 这可真的是,让人不知道如何评价。 大黄在命令狼群安静下来等待命令后,就屁颠屁颠地窜了进来,看起来一点儿礼数都没有。 大黄顺着祁云晟一路留下的气息追踪而来,最终线索断在了无垠海,它便带着狼群留在祁云晟气息最浓密的一处,寻找他的存在。 因为祁云晟的无意开灵,现在的大黄可以算是唤灵,也可以算是妖兽,不管怎么样都已经不是普通的野兽了。它能够吸收灵气来修炼,也能很好地理解人类表达的意思,甚至如果修为足够,修炼出人形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大黄是被祁云晟养大的,自小便待在别院里,偶尔会跟着两人一同出游,只不过跟了几次之后,就被余渊嫌碍眼,把它丢到别院里看门。 而大黄并不讨厌这样的待遇——因为每次那人为了确保它不会跟上去,会用肉来贿赂它,让它装睡。 当祁云晟离开别院之后,苏醒过来的大黄感觉到了迷茫,而后将记仇的对象纷纷杀掉之后,便踏上了寻仇和寻主之路。 不要小看它的鼻子。 在出外的路上,他偶然碰见了那些黑狼,被余渊用好肉喂惯了的它已经有了挑嘴的坏习惯,只吃最好吃的一部分,剩下的完全不管。 有时候一只野兽吃不饱,那就多捕几只。 狼群跟在大黄身后疯狂捡漏,吃得那叫一个舒心加饱,他们看着那巨大的,凶暴的妖兽,满心满眼都是臣服之意。 哇,那么强大,还分肉给他们吃。 老大无误!还是那种特别慷慨的老大! 等大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小弟团队已经成型了,其中不乏其他的一些头狼。但是在大黄面前,没有那一匹狼敢占据头狼的名头。 而大黄发现它们竟然会听从自己的命令后,便顺其自然地开始指挥。 自此,跟着大黄狗混饭吃的狼群成型,并且越发展数量越多,甚至因为伙食改善——大黄将寻仇杀掉的修士丢给令他们吃,他们的身体也比以前强壮许多。 在他们的眼里,大黄是最强大的存在。 而这个强大的存在毫无反抗地去臣服了另一个存在? 那肯定是更更更强大的头头! 跟着他一定能吃香喝辣! 祁云晟瞥了一眼外边大量的,乖巧的狼群,忽然觉得有点奇妙。 大黄这是……成功将一群狼带成了一群狗。 “它们都不会觉得奇怪的吗?”祁云晟搓了搓大黄的头。 还是当年的手感,很不错。 “有什么奇怪的?”余渊道,“狼群臣服头狼,头狼必须是最强的存在。这家伙虽然是只狗,但也和狼有点共性,你用御灵一族的手段让它成了妖兽,那么狼群自然会臣服于他。” “不过。”余渊也感觉到有些奇妙,“能如此妥善地管理好狼群,也是难得的情况。这家伙。在狼群里的权威不错,甚至臣服于你也没有引起它们的反弹。” 当然,这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硬实力摆在那里,余渊敢相信,这三四十头狼一起上,也顶不住一只大黄。 妖兽和野兽,中间可有巨大的鸿沟。 “听起来和鲛人有点像。”祁云晟感叹道,“最强的就是头领。” “这本就是太虚界的规则之一,也是我鲛人族传承至今的规矩。”余渊直接将祁云晟的那句话当做对自己的夸赞,有些小得意地道,“如果不够强大,又能有什么脸面去统领一个种族?” “确实是这个道理。”祁云晟点点头,“余渊,我近日开始在传承之中学了些剑招,有时间可以向你讨教讨教一二吗?” 余渊别开脸,道,“先明白你自己是个修士。” “嗯……?” “剑招和架势,都是花架子,虚的。”余渊指了指头部,“你要学的,是‘悟’。” 只有懂了,将剑招中蕴含的体悟与意蕴全数理解了,才能算是学会了剑招。 事实上余渊一直以来指导祁云晟的方法,都是鲛人的传承。若是一些寻常的剑修,恐怕会走向基础练习,而后学习剑招,用剑术走天下的路子。 但是鲛人一族的传承注定他们不会只依赖一种战斗方式。在余渊看来,祁云晟也是如此。 御灵一族于法术上的造诣,是远胜体质的,祁云晟反其道行之练习剑招,如果不能将它与御灵一族的传承融会贯通,那么还不不如不学剑招。 祁云晟应该要学会一加一大于二,而不是跟那些死心眼剑修一样一招鲜吃遍天。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祁云晟不好意思地道,“但毕竟要悟起来,似乎没那么容易?” “战斗天才到处都有的话,这世间就不太平了。”余渊瞥了他一眼,“你杀性不重,还不喜欢血腥场面,倒不如专心研究反制和控场之招,杀敌与杀人,交给你的唤灵就行。” “以剑御术,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祁云晟怔住了。他都没注意到,余渊对自己的观察那么细致。 “余渊,原来你……对我观察得这么细致?” 这么一长串的言论,甚至有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部分,如果余渊不是认真地看了自己的训练,是总结不出来的。 他竟然会这么用心? 不对,应该说,每次余渊的指导,都是一针见血的。祁云晟有时候疑惑的时候,也会把席婆婆叫出来询问,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回答! “……谁管你。”余渊被这么一说,下意识哼声道,“不过是我聪明,一眼看出来而已。” “那余渊你好厉害。”祁云晟笑着道,“大黄,你说是不是啊?” “汪!” 有大黄的存在,祁云晟的心情好上了不少,甚至姿态也比先前随意得多。他突发奇想,将头埋进大黄的毛发里。 ……呕。 浓重的臭味和血腥味熏得祁云晟难受得不行,连忙推开大黄,道,“大黄你怎么这么臭啊!” “汪!”【没有啊,有味道吗?】 祁云晟想起了一句老话,说是人待在了很臭的地方,时间长了对臭味也就不敏感了。 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但是他觉得很臭! 先前被重逢的欣喜所掩盖,让祁云晟无暇顾及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而现在,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允许大黄再这么臭了! 明明当初养它的时候,自己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他洗澡的! “等一下到了无归岛。”祁云晟道。“你,给我好好洗个澡!” “汪汪汪!” 大黄虽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必要,但这不妨碍他完全听从主人的命令。 一旁的余渊被祁云晟提醒,也总觉得有股子臭味在自己鼻间缭绕。 毕竟一只带领狼群在野外谋生的大黄狗,身上味道能香到哪里去? “去去去,臭死了。” 余渊瞬间变脸,手中掌风一推,直接将大黄狗扫出了房门,在外边嗷呜一声落下。 黑压压的狼群看着从天而降的,他们的尊贵的头狼,满眼都是崇拜。 不愧是他们的头头,找到了这么强的人来追随! 因为对方并不是狼,是强大的人类,加上有好几次让大黄来下命令的举动,于是大黄依旧享受头狼待遇。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一点伤痛也没,委屈地嗷呜了一声。 【老大,怎么了?】 【老大,头头有什么吩咐?】 【老大老大,新头头好厉害】 …… 狼群丨交流的声音此起彼伏。 【安静】 大黄出了声,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寂静等待着它的命令。 【要洗澡了!】 【……】 【……】 【……】 【……】 【……】 【为什么要…洗澡?】 銮驾上,屋子内,没了大黄来调节氛围,屋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挥散鼻间的味道,而后看着余渊道,“余渊,我其实很久以前就想问你了。” 爱过,喜欢,可以。 余渊看过来,“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祁云晟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余渊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直说。” “就,就是,我……” “……” 余渊抿着嘴等待着。 “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了。”祁云晟道,“当初你是不是偷偷在喂大黄?” 不然怎么解释大黄吃得越来越少,身体却朝着膘肥体壮的路子一路狂奔。 “……嗤!” 听到这句话,余渊就像是突然泄气的河豚,非常不爽地倒回去,恢复了斜倚着的霸道姿态。“谁管它!” 那便是有了。 当年的未解之谜终于解开,祁云晟感觉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给小时候的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猜余渊在偷偷喂他看不爽的大黄啊! “当年辛苦你了。”祁云晟笑道,“从之前到现在,你帮了我太多。” “所以……” 余渊心中已经毫无波澜了。 鲛人皇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中招两次,呵呵。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祁云晟认真地道。 余渊面上古井无波,目光却一直落在祁云晟的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人现在的模样他确实不讨厌。 “谁管你……哼,看你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吧。” “我知道的。”祁云晟道。“我自己也想知道,无归岛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反正如果你遇到麻烦了,哭唧唧地来海皇岛这边求助。”余渊见状,觉得自己要给个让对方有安全感的承诺,“我也不是不能帮你驱逐外敌。” “……那可真的是……谢谢你。” 祁云晟笑得僵硬。 有时候自己真的不明白余渊到底想表达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内心):快看我!快求我!快让我帮忙! 鱼丸(表面):哼,勉为其难帮你了 #你这样是撩不到媳妇的# 第88章 适应环境 罗贝看着眼前的大狗,面色平淡。 她确实能从这只妖兽身上感觉得到主人的气息,但是…… 看着不远处那黑压压的狼群,罗贝只觉得……手痒。 “主人,这些是你带回来的肥料吗?” 羽。 溪。 独。 家。 罗贝甜笑着问,攥得紧紧的手将她的情绪泄露出来 方才这群狼是从那鲛人皇的銮驾上下来的,就已经足够让她迁怒了。 防火防盗防鲛人皇,如果不好好提防着,她的岛主就要被拐走了! 已经意识到了某些不妙发展的罗贝其实已经很紧张了。 在她眼里,强势并且拥有强大实力与势力的余渊,对无归岛来说是一个潜在的破坏因素,极有可能破坏无归岛的稳定。 但不得不承认,无归岛现在能有气色,鲛人皇出的力其实不小。 先前岛主取回了灵脉,将其埋入了无归岛之中,让岛上灵气暴涨。那些庾洱一次就能换到这种程度的宝物,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才对。 可是,出了这个价的人竟然是鲛人皇。 为什么总是要与鲛人皇扯上关系呢。 “怎么可能!”祁云晟哭笑不得,拍了拍罗贝的肩,“这是我以前养的大黄,先前无意间让他开智了,所以他现在也是能修炼的妖兽。” 大黄狗积极兴奋地看着眼前飘在空中的小女孩,汪汪叫了两声,尾巴剧烈摇摆,显然心情很不错。 对于他来说,能够跟着主人,不管到哪里都很愉快! “姑且不说它。”罗贝道,“那些狼又是怎么回事?” “那群狼是大黄的手下,听从大黄的指挥,我觉得岛上也该多点人,能帮到你们。” 而后祁云晟想了想,道,“现在新出现的这些妖兽,你和佘菁处理起来不是很麻烦吗?我觉得可以靠它们的团队协作来管理岛上的妖兽。” “既然如此。” 一听这群看起来臭烘烘的狼竟然是有用处的,罗贝哪怕有意见,也只能接受,“如果这是岛主的决定,那么我也会接受的,只是这些狼是普通野兽,它们的吃食要怎么处理?” 吃食的话,祁云晟也没想太多,他看向大黄,道,“大黄,你现在的实力怎么样?” “汪汪汪汪!”【什么怎么样?】 大黄看起来不是很能理解祁云晟所说的话。 “既然如此。”祁云晟道,“罗贝你先等着,我看看大黄能不能带领群狼与那些妖兽战斗。特别是尘锦雉。” 尘锦雉太过好吃,吃过一回就让人念念不忘。 而尘锦雉现在是随机在岛上出现的,可能一个本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会突然出现一只尘锦雉,也有可能大半天过去了整个岛上一只新的尘锦雉都没有。 这给祁云晟的“封印”感更加深了,这整座无归岛,像是把许多存在压缩起来,形成了一个盒子,而随着自己开发无归岛的进程,盒子也逐渐被打开。 祁云晟萌生了将这群尘锦雉养起来的想法,不然难以保证稳定的产粮。 某种意义上来说,群体行动,并且听从命令和指挥的狼群,只要能够控制住妖兽,以及不偷吃,那么它们绝对是最好的畜牧管理者。 狼群一共有三十三头大狼,五只小狼,这样的数量看起来多,实际上在岛上一分散,就显得没多少了。 在开始驯养尘锦雉之前,他得先确定这群狼有办法对付尘锦雉。 靠着与岛灵小归的契约,祁云晟很快便带着大黄和群狼找到了尘锦雉。 “你们现在与它战斗。”祁云晟道,“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 “汪呜!”【好的主人!】 大黄积极且踊跃地响应了命令,下一刻,它身形涨大,周身气势逐渐变得雄浑,而后现出了先前那副凶悍的模样。 饶是祁云晟已经看过了一次,还是觉得——大黄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变得这么……不可爱。 真的,这种凶悍的样子,配合大黄平日里傻乎乎的性格,真的没那么可爱了。 四周的狼群仿佛接到了命令,立时散开,将发现的那只尘锦雉团团包围。 而后大黄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那尘锦雉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动静,巨大的翅膀无法飞行,却是有力的攻击手段,只见它三两下就拍飞了抢攻的狼,躲开了冲上去的大黄。 就在祁云晟以为大黄这次攻击要落空的时候,谁也想不到巨大的妖兽一个翻身,竟是直截了当地咬住了尘锦雉用于攻击的翅膀, 它一个甩头,那尘锦雉被砸飞出去,撞在巨石上,一瞬间巨石充满了裂痕。 祁云晟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大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四周的狼群一拥而上,呼啦啦地将失去意识的尘锦雉包围住,随后开始发挥狼群的特性将尘锦雉围攻致死。 不仅仅是大黄,这些狼的实力,也有点超乎祁云晟的想象。 “岛主。” 佘菁悄然出现在祁云晟的身边,“它实力似乎不错。” “我也觉得。”祁云晟道,“不过奇怪啊,当年他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小狗,那是那种土狗,没什么特殊血脉啊。” “有关于这一点。”佘菁闻言,便道,“他身上有岛主的气息,也有大量的灵气积累,这样的体质如果不是天生的,应该是长期食用各种强化体质的灵物造成的。” “岛主是给普通的野兽开灵了。”罗贝看得更加清楚一些,“然后这只狗运气不错,得到了长期且稳定的灵物供给,所以它现在的实力,或许真的不输那些有点血统的妖兽。” 长期食用灵物。 在金阳城那地方,能够随身携带灵物的,只有一人。 果然是背着自己悄悄喂大黄了! 谁也不会想到,当初还是孩童的祁云晟无意的开灵,以及还是孩童的余渊无意地投喂灵物,竟然能养出一只如此强力的妖兽。 至于余渊,他完全是手上有什么就顺手塞什么,不会特别去找普通野兽的食物。如果不是祁云晟给大黄开过灵,让它有了能够修炼的能力,恐怕早就被灵气撑得爆体而亡。 不过即便是开灵了,有了修炼的基础,它毕竟还是寻常野兽,除了将灵气蓄积在体内之外,其余时刻看不出变化。 最后,它终于因为看到主人被欺凌而情绪爆发,迈进了一个新的阶段,体内蓄积的灵力喷薄而出,让它自顾自地进入了修炼状态。 失踪不过是因为它受到本能的支配,去寻找一处能够安心闭关的场所,度过灵气爆发这个阶段。 等它终于出关了,却发现他亲爱的主人已经离开。 狼群原本只是普通的野兽黑狼,在臣服于大黄之后,也渐渐地因为伙食变好而逐渐变强,更不用说他们十分听从大黄的指挥,所以多对一的场面完全是他们的主场。 “然后因为它是被御灵一族开灵的,所以其实他在变强的时候,那些追随他,效忠它的狼群,也在跟着变强。” 罗贝飘在空中,看着不远处血肉模糊但是还留着全尸的尘锦雉,“除了手法难看点,其他的姑且还行。” 巨大的凶兽晃晃悠悠地上前咬住尘锦雉,将血肉模糊的尸体拖到了祁云晟的面前,保持着巨大的姿态摇着尾巴,一看就是要求夸奖的样子。 祁云晟看着地上长长的血迹和拖痕,又看了看尘锦雉血肉模糊的尸体。 佘菁见状,摇摇头道,“毁成这样根本不能吃!” 她走上前,对着大黄道,“想要将猎物献给岛主,就不要弄得这么乱七八糟!” “毕竟是狼群,它们是在猎给自己吃,如果不是有它阻止,恐怕已经开吃了吧。”罗贝摇摇头道,“果然还是兽,想讨好都用不对方法。” “你们两个不用说得这么严重,”祁云晟无奈地笑道,“大黄从小就这么蠢,想要知道什么事情,需要教它两三遍。” “已经被岛主开灵了还那么蠢?”佘菁一听简直不能忍,“你的名字?” “汪呜!” “……”佘菁没想到这只妖兽的开灵程度竟然那么低。口吐人言都做不到。 看到佘菁逐渐暴躁起来,祁云晟连忙上前安抚道,“不用急不用急,它是我幼年时无意开灵的,和你们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大家以后都是无归岛岛民,该要和谐相处才是。” 佘菁衣服要受不了的样子,道,“岛主,现在您那么忙,能分得出精力去养这批累赘吗?” “倒也不是说累赘不累赘。”祁云晟见佘菁意难平的样子,道,“岛上热闹一点,不好么?而且有狼群在,也能分担你们的压力。” “只要它们强大起来了,那么其余的事情都会很轻松。”祁云晟脸上是自信的笑,“我可是御灵一族,不是吗? 化不可能为可能。 祁云晟的这番话说服了佘菁。她虽然还有些不甘心的样子,但还是道,“那既然如此,我代岛主来管教这批畜生!” “啊,你说出口了。”罗贝轻掩着嘴,笑道。“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 佘菁闻言,才意识到自己说了难听的“畜生”,脸上顿时红了一片,“我……岛主我……” 看到佘菁慌张的样子,祁云晟直接对凶受道,“大黄,介意吗?” “汪?“【介意什么?】 “她说你是畜生。” “汪汪汪??”【怎么了吗?我本来就是啊?】 “怎么样,听懂了吗?”祁云晟轻笑。 “岛主……”佘菁满心满眼都是惭愧。 “大黄心很大的,也很活泼,只要好好教,它是能学会的。”祁云晟道,“给它一些学习的时间,好吧。” “既然岛主这么说了。”佘菁又看了看大黄,道,“我……” “其实我本来也想麻烦佘菁你来照顾一下他们的。” “怎么能说麻烦!” “它们刚来无归岛,需要熟悉和适应环境,大黄比较傻,什么事情都不懂,所以我希望同样有兽态的你能够指导指导它们。”祁云晟说着,便道,“它们是忠诚于大黄的,有它们在,很多事情不用你们亲自出马。” 带着这群狼来到无归岛,祁云晟最先想到能安排给他们的,便是有关岛上妖兽的事情。 他想将尘锦雉养出来,但是一来缺少对尘锦雉一类的妖兽的资料,二来虽然每次都能靠小归查到新出现的尘锦雉,但是数量到底是有点少的。 如果有狼群在,并且将它们的实力养起来,一方面岛上更安全,另一方面,也能有长期驻守在林中的岛民。 更重要的是,大黄回来了! 其实光是一个大黄回来,就能够抵消千般理由。 祁云晟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以为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的大黄,有朝一日也踏上了归途,来到了他的身边。 可悲的是,上辈子他似乎错过了。 但还好,这辈子没有错过。 狼群暂时由佘菁负责指导和管理,刚刚送走那批鲛人的她此时有种大把的空闲时间。而罗贝对于岛主的诸般决定一直是无条件顺从的态度。 “岛主,也许你选择了最好的办法也说不定。”她凑过来道。 “最好的办法?” “我属于先天灵族。只要时候到了就能开灵。”罗贝声音低沉,少记几分孩童似乎要有的童稚,“佘菁的情况也差不多,不是不同妖兽。” “但是,据我了解,最为传统的御灵一族唤灵,其实就是开了智的野兽。” “嗯……”祁云晟点点头,“确实如此。” “以我刚刚的观察,这只野兽印证了我的猜想——因为没有被血统所限制,所以它说不定能修炼得更强。” 正因为毫无各种特殊血统,所以大黄的潜力并不是可见的——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存在能发展到怎样的地步。和御灵一族战斗的时候,如果没有打听清楚他们的唤灵特色,就很容易被坑得死死的。 因为每个御灵一族的唤灵,都有其特色,用常规手段来处理很容易出问题。 “不管怎么样,你们愿意接受大黄,这就是好事了。”祁云晟感叹道,“大黄当年失踪的时候,我真的非常伤心,我都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在带它们回来后,看到罗贝佘菁二人不愉快的神色,祁云晟就内心一紧,生怕这两边相处得不愉快。 所幸,现在看来还好。 “那恭喜岛主。” “罗贝,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开心。” 祁云晟嘿嘿笑道,“大黄回来,无归岛发展起来了,我还有了你们。”祁云晟指向岛屿之内,“我能够感觉到,我的人生在走向另一条路。” 一条光辉的大路。 “我自然会全力协助岛主。”罗贝轻笑,面露臣服之色。 佘菁这一边,正在努力地和狼群和大黄建立沟通关系。 狼群们来了无归岛之后,就像是被学生带来游玩的老师,三十多只狼一动不动,随时等待大黄的命令。 那血肉模糊的尘锦雉,在征得了祁云晟的同意之后,拿去给狼群们分食了,算是欢迎它们入伙的大餐。 祁云晟有提过让狼群来协助畜牧这一件事,佘菁觉得她有必要好好教教大黄。不然之后的事情是不会顺利的。 “你叫大黄是吧?” “汪!” “你以后不能这么蠢了!” “汪!!” “岛主为了发展无归岛到处奔波,在这种时候你不仅不能给他添麻烦,还要为他解忧。”佘菁道,“在无归岛上,你必须有用。” “汪!” 总而言之,一番艰难的沟通过去落后,已经恢复小个子的大黄正襟危坐,一副完全听懂了的样子。佘菁也才算放心,将目标放在了那群狼身上。 三十多只狼聚集在一起,只觉得瑟瑟发抖。 佘菁忙活起来了,罗贝这边也没闲着。 祁云晟看到眼前开出的大片土地都已经种好了。 先前被收割了的庾洱已经有了冒第二茬的趋势,想必只要灵气充足肥料到位,便能等到品相极佳的第二波。 这种一口气收获大量宝物的情节简直不要太棒。 在观察的时候,祁云晟还发现,有一块田的角落种了乱七八糟的植物,这些生长环境种植难度什么的都差别太大了,没有全部死光想来还是靠了罗贝的毒蝶。 “这里是?” “佘菁从森林里收集到的乱七八糟的种子。”罗贝道,“因为好奇会种出什么,所以我们都种了试试。” “不错!”祁云晟略微用灵眼读取了一下灵虚,便指了指其中两株,道,“这两株灵植有点价值,它喜阴,需要生长在阴凉的区域,结出来的果子可以用来炼制丹药。” “明白了。”罗贝道,“之后我和佘菁会努力的。” 嗯,祁云晟看着这一片乱七八糟的试验田,忽然好奇道,“你们还捣鼓了什么? “也没弄什么。”罗贝无辜地道,只是找找这个岛上还有什么可以尝试养一下的种子。 “辛苦你们了。”祁云晟笑,“你们真的太贴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困,好困 第89章 海岛协会 大黄正如祁云晟所说,心非常大。佘菁脾气本就容易爆炸,在看到它那仿佛无时无地不在犯傻的模样,可以说大半时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 但是要真计较起来,这只大狗也算是听话——前提是它能理解你的话。 同为灵,他们之间是可以交流的,只是不会像岛主接收灵讯那样清晰。 真要说起来,大黄的开智程度远远不及她们,她和罗贝都是已经能化出人形的程度,而这只狗口吐人言都做不到。虽然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但架不住太傻气了。 “首先,你们得好好洗个澡,臭烘烘的!” 佘菁将群狼带到了山上的湖里,示意他们下去洗澡。 而大黄的关注点似乎完全不在这个上面,它左嗅嗅,右闻闻,对这个主人的地盘充满了十足的好奇心。 这可是主人的地盘啊! 头狼傻气了,整个狼群带着一股谜之沙雕的感觉,优哉游哉傻里傻气,让人看了简直心头火起。 “你们给我认真一点!” 佘菁开始觉得那群鲛人能看得比较顺眼了——至少他们听得懂人话! 佘菁这么一吼,群狼静默,默默地等待着头狼的发号施令,好决定下一步行动。 而“头狼”大黄,如今正伸着舌头,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憧憬,“汪汪汪!”【你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佘菁:…… 谁来给她一把刀,她要自裁。 让它们先洗澡是祁云晟的要求,所以佘菁不再耽搁,果断化作蛇身,长而有力的尾巴一扫过去,所有的狼与狗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落入水中。 三十多头黑色的狼之中混入了一只棕黄色的大狗,仿佛万花丛中一点绿。十分碍眼。 而这坨“棕黄”在水中浮浮沉沉间竟是开心地玩起来,把一旁监督的佘菁气得想念那些苦力鲛人了。 已经在官复原职在海皇岛上当值的前苦力鲛人们默默打了个喷嚏。 而祁云晟这边,检查完灵田之后,又是试探性地给它们开了个灵。点到为止的开灵对他的唤灵之力并没有负担,但是却能大大提高这些灵植的品相,何乐而不为。 “罗贝。”祁云晟好奇道,“一直在岛上这样忙活,你们不会觉得无聊吗?” 他看过去,暗想着,如果她们觉得无聊了,想要出去玩一玩,他是可以答应的。长期困在一个地方毕竟是不太好的。 “岛主,你在想什么呢?”罗贝噗嗤一笑,“我们在岛上过得快活着呢,一点都不会无聊。” “既然这样,那就好了。”祁云晟松了松筋骨,而后注意到了山上一株似乎不太平常的树。 “这个是?”祁云晟看着这已经挂上果子的小树,有点好奇。 “这个是佘菁发现的。”罗贝道,“先前她嫌岛上品相差的树木太多,清理了一波,在清理了之后发现了这种小树苗,便让我用毒蝶帮忙照看。 “也是突然出现的?” “对,在无归岛扩张之后,它们就出现了。”罗贝得意地道,“岛主放心,上边的果实我可没让那些妖兽得手过。” 虽然因为那些新出现的妖兽太过特殊,罗贝不敢痛下杀手,留它们在山间苟活,但如果它们冒犯了这一边的利益,譬如对灵田有心思,或者是想要动佘菁吩咐罗贝看护着的树木,她是不会留手的。 而同胞死多了,意识到接近这些树木会出事的动物们,已经能主动远离了。 祁云晟抬头看了看,对比其他的树,这种树可以说有点矮。浓密的树冠几乎就要擦过他的头顶,上边挂着的果子已经快要熟透掉下来了。 祁云晟一个抬手,就捞来一颗果实。 它的个头并不大,摊在掌心上就像是一枚鸡蛋。表面光滑水润,带着花草的芬芳,那鲜艳的红色仿佛能马上化作液体流出。 无归岛的树果曾是祁云晟的心理阴影。 当时还是荒岛的无归岛尚没有解决海虫之灾,以至于所有的果树品相糟糕,产出来的果实也酸涩无比。当时为了填肚子,席婆婆给祁云晟找来了树果。 那一口,真的是吃下去酸得魂都没了。连祁云晟这种吃食可以随便应付的人也受不住那种痛苦。 而现在…… 祁云晟抿着嘴,带着几分试探心里,将那树果放进的嘴里。 一口下去,果肉柔软无比,汁水四溢,让人第一时间便精神起来。 “佘菁之前已经试过了。”罗贝道,“说虽然好吃,但甜过头,很容易吃腻。” “哪有!” 被先前的酸涩果子荼毒过的祁云晟几乎要感动得落泪。“这果子真的很美味!” “岛主喜欢就好。”罗贝道,“在佘菁说过之后,我可是好好地将它们保护起来了。” “还有其他的果树?” “如果是这种类型的果树,其实岛上有不少,就是太分散了。”罗贝道,“说起来,与岛灵契约了的话,岛主是可以转移岛上的作物的。” “是吗?”祁云晟三两下将那甜蜜的果子吃掉。取出手帕将手擦干净。对于罗贝的提议,他来了兴趣。“既然这样,我在灵田旁边分出一块区域,把那些果树转移到那边,专门进行种植吧。这样你们要打理起来也没那么麻烦。” “本来先前是没必要的。”罗贝道,“但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了。” “怎么?” “那些狼。”罗贝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原本我要控制毒蝶不去攻击那些突然冒头的妖兽已经够麻烦了,现在还要分出心神让毒蝶不伤害它们,虽然说不是做不到,但是对我来说,其实有点烦。” 罗贝一直都是温顺且服从的模样,少有这般抱怨的时候。祁云晟也明白无归岛的变化让她需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即便是灵,也会累的。 “可以在岛上分出区域。” 席婆婆的身影突然出现,她看着两人,道,“无归岛想要长久地发展下去,需要好好划分区域。” 说完,她看向瞬间虚弱了些许的祁云晟,“这不是你当初说过的吗?” “当初……” 祁云晟恍然。 是啊,当初刚刚来到无归岛的时候,他曾在海边划拉着图案。小归来问他在做什么,他的回答便是划分区域。 “现在岛上突然出现的妖兽越来越多,你再不好好划分岛上的生产区域,不仅会增加岛上之人的工作量,也不利于长远的发展。” 不管是要做什么事情,打好基础都是很重要的。 “席婆婆,我明白的。”祁云晟点点头,随后面上一笑,掏下树上的果子,献宝似的捧给老人。 “婆婆,试试!这果子味道不错,比之前的果子好上千百倍!” 席婆婆沉默地看着这些鲜红的果子。 寻常御灵一族根本不会管唤灵死活。 唤灵累不累,为什么要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唤灵的想法?那更无需关心,只要它能为自己派上用场就行了。 在他们的眼里,唤灵只是一种工具。 而现在,青年每走一步,都会考虑到岛上其他的住民。 她们会不会累,会不会不开心?新的成员加入,会不会相处不和谐? 他总是爱注意这种小细节,而后像是刚刚那样,进行没什么大意义的劝慰和交流。 让佘菁去管狼群?那不过是想让佘菁能够与狼群好好相处,那只大黄狗从小就被养得缺根筋,很能包容佘菁暴躁的态度。 一个优柔寡断的领导。 这边是席婆婆对于祁云晟这段时间经营无归岛的评价。 她接过了那些红色的小果实,如少年所愿那般吃了下去。 “怎么样!” 祁云晟颇有成就感,“当初岛上的树果可一点都下不了口,现在它已经是这般模样了!” 老人不作回应,只是点点头。 这便足以让年轻人高兴起来。 “好了,婆婆。”罗贝主动出声,“岛主现在修为还不过关,你现身的话会造成岛主的负担,还是赶紧回去吧。” 话中并无挑衅之意,只是纯粹给出意见。 老人也没有意见,她方才现身,不过是为了提醒一下少年的初心罢了。 即便容貌已经褪去青涩,踏上成为青年之路,他的心态,还是当初的少年。 【“婆婆,我想要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当初的少年,斗志昂扬地强调着,眼中仿佛点缀星光。为此他不管遭遇了什么挫折,不管现状有多么艰难,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虽然少年的说法略显奇怪,但她不会提出疑惑。少年做什么,她都会保护他。 这是亏欠。 现在虽然中间发生了不少意外,但是现在无归岛确实发展得有声有色起来。她看在眼里,也希望当初的少年不要迷失了初心。 显然,她想多了。 果肉的甜蜜在齿间缭绕着,老人紧紧皱着的眉眼微松,道,“顺着你的本心,一直努力下去吧。” “我会的!” 席婆婆的身影消失,回到祁云晟身上。而祁云晟的反应则是——“罗贝你看,这果子果然好吃,席婆婆刚刚吃下去表情都变了!” “哦?是吗?”罗贝轻笑。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岛主呢。 祁云晟确定这树果品质不错后,便开始思考要把它们安排在哪里。 他将手放在树干上,试图靠灵讯找出它的归属名字,但意外的是,树身周围以及树本身的灵讯,将它的习性和生活特征交代得一清二楚,但就是没有名字,仿佛遗失了那般。 “嗯?”祁云晟满脸疑惑,将有用的灵讯迅速抄下来后,道,“奇怪。” “岛主,怎么了?” “这树果的灵讯里。”祁云晟展开了眼前的纸张,“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罗贝也好奇了。“说起来我也没认出这是什么,只是佘菁说它可能是果树,我就让毒蝶护着它了。” “这么奇怪?” 祁云晟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头绪,而后道,“那就算了,既然是佘菁找到的,就让佘菁来起名怎样?” 没有名字,就起一个名字,这不就解决了? “可以。”罗贝也赞同祁云晟的想法,道,“岛主是准备养起来卖出去吗?” 祁云晟点点头道,“我印象之中,无垠海上的海岛,发展什么产业的都有。有的海岛甚至能垄断某样产品。为一些权贵专门供货。像是专门卖灵果,也是常事。”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罗贝眼神微动,“那我觉得,无归岛以后肯定会成为海华城那边的噩梦。” “为什么?” “它的潜力,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罗贝认真地道。 身为迷渊蝶木,拥有传承的她能认出大部分的灵植。而岛主身为御灵一族众人,也能通过他们的秘法得知树木的信息,但是现在,他们两人都没能认出这种树木的名字,这不是很奇怪吗? 无归岛可真是神秘得紧。 “我也这么觉得。” 祁云晟说完,抚摸了一下树木,温柔地道,“那么就让佘菁来为它命名吧。” 随后,祁云晟正准备唤来小归,去将它们转移到一起,忽然听到了山上的动静。 狼群的哀嚎声。 “嗯?” 祁云晟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便带着罗贝一起过去。结果看到了意外地有些好玩的一幕。 佘菁就像是在河岸边洗衣服的女人,只是洗的东西有点诡异。 她身旁放着一盆奇异的液体,左手拿着布,右手将那黑乎乎的狼压住,手法近乎粗暴地清洗,那些狼有的挨得住,有的熬不住,便惨嗷出声,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送上砧板了。 “佘菁,你在做什么?” 祁云晟看到这奇妙的一幕,好奇道。 “岛主!” 佘菁见到祁云晟,眼前一亮,随后便道,“这群狼太臭了!明明都让它们好好洗个澡了,结果只是玩一遍水就上岸了,我受不了,就亲自动手了。 此时佘菁已经洗完了一批狼出来,它们倒在旁边的地上,浑身湿哒哒的,显然被磋磨得够惨。而首当其冲的大黄狗,已经没了先前的活跃模样,整条狗躺在地上宛如废了。 就这么一幕看下去,跟他说那批狼被佘菁洗死了他也信。 此时佘菁还在继续洗这些狼,湖里还有一批待宰狼。五只小狼瑟瑟发抖地缩在后头,期盼其他的大狼能好好地消耗那个女人的体力,让它们不至于受到太大的折磨。 对于曾被大黄熏到过的祁云晟来说,佘菁这样的操作简直完美。那些狼只是看起来丧了点,身体无疑还是健康的。 祁云晟来到大黄面前,看着它湿漉漉又狼狈的样子,笑出声,“让你这么臭!” “嗷呜……” 大黄低低地嚎着。 祁云晟蹲下身搓了搓它还带着水的头,好奇地看向那盆液体。 就在他要用灵讯收取情报的时候,佘菁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便道,“这是我用岛上植物调制出来的,可以用来清洗东西。” “哦?” “用来对付油脂脏污什么的,都挺有效的。”佘菁说完,继续埋头洗狼。 祁云晟低头嗅了嗅。现在的大黄身上的味道确实被草木清香所取代。 这不是挺好的吗! “做得不错。”祁云晟捏住了大黄的鼻子,得来对方求饶似的扒拉。 “岛主过奖,只是顺势做出来了,派上用场的地方并不多。” “对了,你先前发现了那红色树果。”祁云晟问道,“它好像没有名字,你要给它取个名字吗?” “取名……?” “对啊。”祁云晟道,“既然是你做主留下的树木,那自然是你来起名。之后我们若是要将这种灵果卖出去,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大名吧?” “这……”佘菁搓洗狼的手停了下来,显然有些迟疑,“还是岛主来吧。” “说什么呢,我这半年闭关去了,无归岛靠的是你们。”祁云晟鼓动道,“说吧,想给它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名字……突然这么说……”佘菁难得陷入了犹豫之中,似乎很是纠结。 祁云晟见她也确实在忙其他事,也不打扰她了,便道,“你不用急,慢慢想就好。” 说完,祁云晟便站起身道,“我现在先去把果木的区域分出来。” 罗贝果断跟上,跟着祁云晟来到了他的书房。 “岛主,你什么时候更换居处呢?”罗贝不满地道。“现在这个太寒酸了。” “会有的会有的。”祁云晟轻哼着个,对着海图上的无归岛区域道,“看来海图也跟着更新了。” 现在的无归岛整体显得狭长了一些,不管是面积还是高度都比先前高上不少。有了海图,脑中便能更清楚地进行规划。 “首先……” 林木区是要留下来的,谁知道日后无归岛会不会再次进化。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需要用到的部分画出来。 灵田的区域可以再广一些,然后以刚刚灵讯收集到的讯息,灵田旁边的一块区域也很适合作为那种无名果木的生长区。 然后问题就是有关于动物的问题了。 尘锦雉很美味,如果可以的话,祁云晟也希望岛上能将这种禽鸟养起来,有稳定的供给。但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样去构筑一个养殖动物的场所呢? 农场?造一片围栏?还是划分很大很大的一块区域让它们自由成长?但是那和野生有什么区别? 还有改怎样才能让尘锦雉老老实实呆着别乱跑? 这些都是灵讯无法得来的讯息,祁云晟手指放在海图上,一脸纠结。 随即,祁云晟的目光落在无归岛旁新增的巨大海岛上。 海皇岛。 ……要不,去学习一下? 对了! 祁云晟想起来了。 巡海卫日常在海上巡视,并且还有帮人清除海虫这样的兼职,他们肯定是见过其他海岛养殖动物的办法吧? 不一定所有的动物习性一致,但是总归有参考之处吧? 打定主意就不要耽搁,祁云晟当即就要出发,罗贝见岛主突然一脸兴奋地离开,面上疑惑。当知道祁云晟的目的之后,她面上的笑就消失了。 “岛主,也不要事事都靠着海皇岛嘛。”罗贝主动道,“虽然那些巡海卫可能知道寻常海岛怎么养动物,但是不一定知道得很清楚吧?” “确实是这个道理。”祁云晟心中其实也认同这一点,便道,“只是巡海卫在海上巡逻那么久,于无垠海的见闻一定比我更加丰富,说不定能得到许多不错的建议。” “即便如此……算了。” 目前为止,海皇岛那边确实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 祁云晟到海岸边的时候,龟丞相依旧在那儿晒太阳,端得那叫一个悠哉。 “龟丞相,我出发了。”祁云晟道,“你好好睡哈。” 海面之上,一艘大船缓缓前进着。 “乌林岛主,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太过草率。”有人出声道,“海岛协会成员,至今没有谁能接近海皇岛。” “对啊,即便是上贡,鲛人皇尊上会看得上我们的东西吗?” “乌林岛主的产品固然是讨喜,可是我们的可未必啊。” “安静。”面对众人的不安,男人微微摆手,道,“能接近海皇岛的人,不是有吗?” “有?谁?” 众人之中,有一女子反应过来,道,“您是说……无归岛?” 提起这个名字,在场不少人的内心都抽痛了不少。 无垠海上边的海岛多不胜数,相应的,占据海岛发展的岛主也多不胜数。其中吞并了大量海岛,成为海上一方势力的岛主们,组成了一个海岛协会。协会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海上名声赫赫的存在。 可以说,想要在无垠海上发展海岛,你就绕不过海岛协会。 海岛协会会主动吸纳强大的和有潜力的岛主,形成互帮互助的协议。甚至他们可以直接在海上就互通有无,乃至结盟,共同对抗其他海岛的侵略。 对于他们来说,吸纳新的领地范围,是极其重要的事情。因此死在无归岛那儿的修士,有大半是海岛协会这边各个岛主的人。 死伤太过惨重,以至于想起来内心就抽痛。 更加让他们烦躁的是。那样的风水宝地,如果一直保持无主状态就还好,但是它的主人,近日可是大大地出了风头。 庾洱?! 先前那自称来自无归岛的女人,也只是天天拿大量的海鱼卖给饕餮馆,不足为惧。可谁能想到那无归岛岛主半路杀出来,直接一招“庾洱”把他们给炸懵了。 时至今日,他们不是没有试图接触那无归岛主,但是那无归岛主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那般,捉不到蛛丝马迹,连双月交易场都闭紧了嘴,不吐露详情。 也不是没有人联想到先前被饕餮馆玲珑阁双双护住的年轻修士,可是一来那修士已经好久没有动静了,二来那些庾洱货真价实,起码有百年的年份,这样完全和那人修炼的日子对不上。 难不成这人半年就能养出这一批庾洱?太古怪了吧! 不管如何,海岛协会这边私下的接触都以失败告终。 如今,他们被海岛协会现在的会长乌林岛主聚集起来,目的是海皇岛。现在航线已经快要到达海岛附近,他们的内心依旧惴惴不安。 自从海皇岛在无垠海横空出世,想要上贡讨好的人从来都不会少,包括他们。谁都知道,得了鲛人皇的欣赏,在海上的生活绝对能轻松不少。 可是,海皇岛那严密的大阵和巡海卫,将他们死死地拦在外头,完全不给他们进入的机会。 在知道鲛人里的贵族前来登岛也只能悻悻而归的时候,他们对于鲛人皇脾气不好的认知更深一层。 以及……鲛人皇到底想干什么,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对于乌林岛主的信心,其他的岛主不是很能理解。 “即便无归岛主与海皇岛有关系……就算如此,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那名女岛主道,“他不是没有加入海岛协会吗?” “是啊。” “乌林岛主的意思难道是,邀请他加入协会?” “有什么不好的,光凭一个无归岛,他绝对够格进入海岛协会了。” “可是乌林岛主要想清楚啊,若是进了海岛协会,就不能被吞并了。” “呵,你有吞并的无归岛能力吗?” 众人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倒让现场显得有些许的混乱。 乌林岛主是一名看起来老成稳重的中年人,他看了一眼逐渐嘈杂的人群,道,“安静。” 身为会长,他的权威还在,很快协会成员就安静下来。 “我们此行,前去邀请无归岛主加入海岛协会。”他沉声道,“我想大家都知道,无归岛主同海皇岛关系甚密。 众人面面相觑,无意间的动作和姿态,都印证了乌林岛主的话。 他们看起来是亲密无间地合作着,其实这“亲密”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脱离协会独自进行调查和试探什么的,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只是无归岛太过可怕,让他们都吃了一口闷亏罢了。 对于“死亡之岛”这个名声的痛,他们最懂。 “可是要如何确定那无归岛主加入海岛协会?” “让他知道加入我们海岛协会的好处不就行了?” “可是既然他背靠海皇岛,又怎么会在意加入海岛协会所能获得的利益呢?” 能经营起一方势力的,没有多少傻子,他们有的故作糊涂,有的点出关键,就是没有谁愿意提供一个直接的办法。 乌林岛主贾天龙见到此情此景,多少有几分预料到了的感觉,便示意道,“接下来,我们先去拜访无归岛主。” “拜访?可是一旦登陆……” “不必登陆。”贾天龙道,“最近那个神秘女人没有出现在海华城,多半留在无归岛上,只要说明我们是来拜访无归岛主的……” 话音未落,忽然有人道。 “乌林岛主!看外边!” “嗯?” 贾天龙来到甲板上,看向外边,只见海面上有一艘小钓鱼舟。 现在他们已经非常靠近无归岛了,形单影只出现在这里的人,恐怕只有……! 祁云晟远远地就靠着灵讯发现了这艘靠近的大船,意识到他们是朝着无归岛的方向来的后,便取出面具戴上,等待着他们。 果不其然,如此靠近还不转移方向,他们的目标就是无归岛。 “前面那位阁下!” 大船上传出了声音。 “请问阁下就是无归岛岛主吗?” 那神秘的黑色面具,几乎就是无归岛主最大的特征。 见果然是来找自己的,祁云晟点了点头,道,“有事?” “还请上船一叙!” 闻言,祁云晟利用灵眼,检查了一下这艘大船,确定上边没有什么明显的陷阱之后才道,“行。” 将祁云晟接了上去之后,众人显得热情非常,马上邀他入坐,茶水糕点一应俱全。 过分的热情反而有问题,祁云晟微微皱眉,这些神态的变化被掩盖在面具的背后。 “直说吧,你们有什么事?” 其实用灵讯看出几人的岛主身份后,祁云晟就猜到他们是什么人了。 因为被几度警告小心点,所以祁云晟面对他们的时候,可以说是将警惕心都拉满了。 “阁下便是无归岛岛主吧?”贾天龙示意其他人入坐,而他在主坐上道,“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祁云晟很确信海华城有关自己的传言没有多少。要么是无归岛死亡之岛的名声,要么是双月交易场拍出了一座灵矿的名声。 用这种话来恭维,是生怕自己听不出是客套话吗? “过奖。”祁云晟低声应道。 “岛主果真少年英才,那无归岛都称死亡之岛,无人能够涉足,而岛主竟然能够收服……” “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海岛。”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寂静,有些人准备好的恭维话都没说出口,就被噎了回去。 “这……无归岛主的意思莫不是……?” “没有什么收服不收服的。”祁云晟模糊了一下时间,道,“我到了无归岛,无归岛就认我为主了,就是这么简单。” “这……这样啊?” “……” “这可真是气运极佳呢!” 祁云晟用灵讯将他们脸上细微的表情波动都捕捉到位,心中了然。 果然这些人基本你都对无归岛出手过,不然不会露出如此不甘的神情。 乌林岛主看着这不声不响直接甩他们面子的年轻人,面上没有异状,只是温和地道,“无归岛主,我想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吧?” 无端的糟糕态度和警戒,这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修士,可真让人想知道他的底细。 “你觉得呢?” 祁云晟道。 他总觉得乌林岛这个名头似乎在哪听过,但是这不重要了,反正知道这群人基本上都偷袭过无归岛就行了。 如果说在余渊等人的劝告下,祁云晟面对海岛协会的时候的态度是警惕,那现在一下子就知道他们都对无归岛动过手,祁云晟简直想当场撕破脸皮。 不过这不行,先不说势力,在场的岛主里,实力碾压他的修士也不是没有。 海岛协会就是一群有钱有势的岛主的集会,得罪了没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那么想必无归岛主也知道海岛协会的便利之处。”贾天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抛出最大的筹码。 所有人静静等待着眼前之人做出选择。 “在让我做出决定之前,可以先说说——”祁云晟回避了这个问题,直接开口道,“为何这艘船在驶向海皇岛?” 这可算是突如其来的质问,贾天龙面色不便地道,“难道无归岛主不想见鲛人皇尊上?” 见不见什么的,只要他想,可以天天见。但是眼下这情况十足诡异,祁云晟感觉自己明白了。 这陷阱不是在船上,而是船本身! “可是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祁云晟道,“若是不说清楚,我现在就下船。” 无归岛主是他们进入海皇岛的跳板,不能放人走! 明白这一点的众人立时出声挽留,就差出手将祁云晟按回椅子上了。然而那些试图出手强迫的人都迅速感觉到手部被痛击了一下。 看到他们吃痛的样子,祁云晟气定神闲,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修炼功法所致,希望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那被攻击到的岛主爽朗笑道,“我不该那么急吓到阁下。” 转过身的时候,他的整个脸都气得扭曲了。 祁云晟坐了回去,看着四周表演者的众人,忽然感觉自己回到了上辈子还在海宫的时候。 只有表演的剧目不一样罢了。有些无趣。 “无归岛主不必这么急,毕竟我们这是去给鲛人皇尊上上贡的。”贾天龙笑道。 “上贡?” “是啊。”贾天龙道,“尊上是何等地位的存在,想臣服于他,向他上贡的人千千万,我们也是其中之一。这艘船里放满了给鲛人皇尊上的贡品,岛主确定不随我们一同去见尊上?” “可是我并不想与你们同行。”祁云晟道,“还有加入海岛协会这件事,我需要考虑考虑。” “那你也可以在这段时间内考虑一下啊。” 正说着,大船已经被巡海卫拦下,手下接到了上头的信息,悄悄对着那些巡海卫道,“悠着点,无归岛岛主在上头!” 无归岛岛主? 这个名头一出来,那两名拦住大船的巡海卫差点吓破胆。他们抓住那名手下道,“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手下道,“不信你们可以上去检查!” 闻言,巡海卫竟然真的上船检查了。 毕竟无归岛岛主的事情,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祁云晟还在上边坐着,便听见巡海卫请见,看过去,果然有一名鲛人进来了。 “听闻无归岛岛主在此,特来确认一下。” 那巡海卫见到戴面具的祁云晟,连确认都不需要确认立时转身就跑,道,“请请请请稍等……马上放行!!!” 上次那个拦住无归岛岛主的侥幸逃生,其他人可不确定了!! 海皇岛谁都可以拦,就是不能拦无归岛岛主! 看到惊恐到逃之夭夭的巡海卫,其他人的眼神都特别精彩。 特别是贾天龙。他从未见过那些不可一世的巡海卫露出如此狼狈的姿态。 这就是无归岛岛主和海皇岛的关系吗…… “咳咳。”祁云晟轻咳一声,道。“先前有事寻鲛人皇,被拦下了,耽误了鲛人皇的事情,可能这件事在巡海卫之中误传了吧。” 谁信你! 而祁云晟也确定了——有巡海卫这么一掺和,他离不开了。 海岛协会的众人,此时都以火热的眼光盯着祁云晟,仿佛饿狼碰上了肉,虎视眈眈。 而贾天龙作为会长还保持着体面,只是揶揄道,“阁下考虑好了吗?” “我们海岛协会集结了无垠海海域最强大的海岛之主,平日里互帮互助,有利同享,守望相助,只要你加入我们,有关经营海岛相关的问题,都可以向我们询问。” “不仅如此,我们海岛协会的人脉甚广,不管是鲛人势力还是人类强者,都有能说得上话的人脉在。”女岛主姿态妖娆,话语自带三分媚意,意有所指地道,“阁下确定不试试?” “无归岛的情况我们也很清楚,有宝物,但是也有危险的毒雾,如果加入海岛协会,我们可以协助你尝试解决毒雾的问题。” “对呀,无归岛主,你要知道,海岛协会从来都是只有掌握了一批海盗势力的人才有资格被邀请进入,其他人挤破头也没法摸到门槛。” 有态度高傲的人已经看不爽祁云晟的不给面子,但是还是不得不保持温和的态度,“现在你只有一座无归岛,我们愿意让你加入,已经是看在无归岛的潜力上特殊照顾了。”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祁云晟听着他们的自夸的推销,只能无奈地道,“本来我还在考虑,现在听你们这么说,我还是不加入了吧。” 这些人的自荐之中,有好几个都已经直接把要登岛的意思说出来了,所求为何十分明显。 这分明就是一群觊觎着无归岛的家伙。只是现在这些家伙穿上了伪善的外衣,来邀请自己进入海岛协会,诱使自己放开警戒,让他们登岛。 贪婪,但似乎这样才是正常人。 当他真的是初出茅庐的傻子吗?光是这一次被他们利用来进入海皇岛,已经算他翻车了。 不过……原来他的面子真的那么好用?那巡海卫为什么要吓成那个样子? 巡海卫内部,有一个传说。 如果你惹了无归岛岛主被尊上发现的话…… 还记得失踪了半年,回来整个人都沧桑了的巡海将军吗? 据说他经历的事情,痛苦到至今都说不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巡海卫:惹不起不敢惹不能惹,告辞三连奉上! 云晟:啊? #可以刷脸卡进入海皇岛的男人# #也许是面具卡?#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拾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无名果子 巡海卫在见到祁云晟果然在船上后,立时给其开道,防止它被阵法迷失。 而祁云晟放弃挣扎,除了死咬着不肯加入海岛协会外,也明白在到达海皇岛之前自己走不了了 这可真的是让人受不了。 但是这也没办法,虽然有面具掩饰修为,有席婆婆护体,祁云晟本质还是一个踏入修炼之途没多久的人——一年不到就能拥有如此修为,虽然天赋很不错了,但是还是太嫩了。 其实有了无归岛的契约,祁云晟的灵气雄浑程度是要超过同阶的,但问题是,其他的岛主同样也有海岛契约,甚至还契约了不止一个海岛。 不论是他还是无归岛,都还太过年轻。 灵讯清清楚楚将这群人做过的事情告诉他,让祁云晟完全不想加入了这个所谓的协会。 大船成功停靠在岸边,巡海卫示意船上的人可以下来了。 对此,众位岛主都倍感荣幸,同时也十分激动——他们在无垠海上混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要有面见鲛人皇甚至要给鲛人皇上贡的机会了? 那乌林岛主贾天龙也是欣喜的,他没想到无归岛主的面子好用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交情匪浅的程度了,此人定然和鲛人皇有什么因缘。 而且他方才从上船开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动作,但却隐隐将大局掌握在内。虽然从步态和身形之中可以看出是个年轻人。但是这分掌握大局的心性…… 他不知道无归岛主是如何看出来大船前进目标的,他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贾天龙的心里是咯噔了一声的。 他很久以前就悄悄派过探子去打探无归岛,没想到不管派出几人,修为如何,没有一个回来的。那时候他便意识到无归岛不简单。 那么这个掌握了无归岛的无归岛主,更不简单。 他们甚至到现在都没能问出他的名字,只能以“无归岛主”来称呼! 其实祁云晟只是单纯靠灵讯发现的航行路线。 无归岛附近就一个海皇岛,这艘船的签名目标简直明显得过分。 大船靠岸,祁云晟得了间隙,直接甩开众人下了大船。 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松了口气。 而他面前之人则是倒吸一口冷气。 “岛主……”曹云冲战战兢兢地道,“请问您这次是……” “哦,我不找余……尊上。”祁云晟差点顺口将余渊的名号叫出。 这一出口,众人都愣了。 哈?来海皇岛不找鲛人皇?? 不等海岛协会众人出声,曹云冲抢先道,“您确定??” 别啊!别玩他们啊! “嗯,”祁云晟认真地道,“这次是来找巡海卫问点事情的。” 祁云晟自己也觉得,找巡海卫问动物养殖之事,并不需要余渊动身。毕竟人家好歹是鲛人皇,身份那么尊贵,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找上他,未免太掉份了些。 至于这些海岛协会的岛主,他们固然是行家,但是这种时候,他们会真心给出建议吗?恐怕是想办法让自己开放无归岛吧? 向对自己有所图谋的人寻求意见?他真的不傻! “既然如此,您大可不必特地登岛。” 曹云冲以眼神暗示。 有了过去半年的那段日子,论巡海卫中谁最忌惮祁云晟,那绝对是曹云冲! 而且他是最清楚尊上对其的在意程度的! 无归岛岛主这个人,你不仅不能得罪,你对他态度稍有怠慢,总觉得鲛人皇那边眼神就已经很可怕了。 所以,无归岛岛主来了海皇岛却不去找尊上? 这不是赤丨裸丨裸的死亡走向吗?他不想死! “尊上很欢迎岛主前来叨扰,所以您来了海皇岛却不去找尊上的话,我们这边就有点难做了。” 这一下,海岛协会的众人陷入了震惊之中。 这无归岛岛主的关系,竟然这么强势吗?? 乌林岛主皱起眉头,他觉得自己不该因为无归岛主看起来年轻就有点小看他。 这人脉,已经比海岛协会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可怕。 “会吗?”祁云晟也有些意外,不过想想鲛人皇一贯的对人态度,会这样……好像也不奇怪? “千真万确!”曹云冲恳切地道,随后目光投向祁云晟身后的那批海岛协会的人。 他对这些人有印象。作为天天在海上巡逻的巡海将军,他自然清楚海岛协会和海岛协会的构成。对于无归岛主和海岛协会有牵扯这件事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如果无归岛主这样的人物,比海岛协会那一帮子人加起来可怕多了。 事实上海岛协会了岛主里边也不乏跟鲛人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只是这关系和鲛人皇这个身份比起来,就显得太过渺小了。 “我本来是来你们这边找巡海卫的。”祁云晟直接不绕弯子,实话实说,“然后在路上遇上了他们,他们邀我上船,聊着聊着船就开到海皇岛这边了。” “这样吗?”曹云冲闻言,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归岛主是唯一一个无理由来海皇岛的人物,那么其他人…… “见过曹将军。” 乌林岛主贾天龙上前,恭敬地向他行礼,“多日不见,将军同以前一样英姿飒爽呢。” “……这不是乌林岛主吗。”曹云冲皮笑肉不笑地道,“确实许久不见呢。” “仔细想来,有半年不见了吧?” 半!年! 曹云冲的脸瞬间僵硬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贾天龙本来想用这样的话语拉进双方的距离,好和曹云冲拉近关系。哪知曹云冲听了,面色瞬间变作寒冬,冷硬地道,“是吗?确实许久不见了。” “乌林岛主,尊上吩咐过,若无大事,闲杂人等不允许登岛。看在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份上,请回吧!” 这一下,直接让众人感觉到曹云冲态度的区别。 无归岛岛主的地位也太特殊了吧! “我们是前来给尊上献礼的。”乌林岛主面不改色地道,“我们仰仗着无垠海生活,靠着无垠海的资源才获得了如今的身份与地位,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感恩尊上。因此我们特地准备了各个海岛的特产,前来献给鲛人皇,希望尊上能收下我们的心意。” “至于无归岛主的事情,我们无意利用,只是听说无归岛主也要来海皇岛,便干脆同行了。毕竟殊途同归。” “尊上不需要你们的产品。”曹云冲仿佛见惯了这种情况道,“海皇岛的用品,一应由近侍队决定,不需要这些额外的东西。你们将东西带回去——” “哟,这里怎么吵吵嚷嚷的?” 尖利的女声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光是从声音就能感觉到这人的趾高气昂。 众人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名做侍女打扮的鲛人。她从一艘船上下来,刚看到他们,便嗤笑起来,“一群人类,莫不是来找尊上献媚讨好的。” 祁云晟眼神飘忽。 怎么又遇上了? 澹台锦的仆人丽奴,以前在海宫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尖酸刻薄的性子,自以为了不起,小瞧他人。 重来一世,她的这个性格看来是没有变化的——有变化才叫见鬼了。 因为祁云晟戴着面具,丽奴并没有一眼认出祁云晟,只知道他是个人类。但是那面具上的气息,让她有些心惊。 海宫的产物! 海宫产物很少外送,更别说是送给人类!这个人类为什么会拥有?! 海岛协会的人并没有出声。 一来,他们没必要同这种小角色置气,而来,他们也认出了丽奴。 打狗也要看主人,澹台家本家的大小姐可是皇后的有力竞争人选,听说澹台家一直在致力于推动这件事。所以,能避其锋芒便避吧。 旁人的忍让养出了丽奴嚣张跋扈的性格,见这帮人类不敢反驳她,她更加傲气,道,“等一下小姐要见尊上,你们还是别碍眼的好!” 祁云晟摸了一下脸,忽然想起来他现在是戴着面具的。 哦?既然戴着面具,自己只是“无归岛主”这个身份的话…… “说得你好像不是一样。”祁云晟道,“特地登岛的人,谁的想法不是一样的呢?” 不,你不一样。 曹云冲内心腹诽道。 如果说在场的登岛的人里边,唯一一个不是来找鲛人皇的,恐怕只有你了无归岛主! 四周的巡海卫有想围过来的趋势,被曹云冲叫停挥退。他总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最好还是不要有巡海卫来插手比较好。 无归岛主,海岛协会,以及澹台家…… 怎么感觉这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当个巡海将军还要附带处理这种事吗?太难了! 丽奴被这么一呛,霎时间气得横眉倒数,眼看要直接出手教训这个不长眼的人类,却在下一刻被一道声音拦住。 “丽奴。不可擅动。” 澹台锦缓缓落下,走在前边,声音轻柔,“不要被杂事拖延脚步。” “是,小姐。” 主仆二人显然要直接离开,曹云冲看了看祁云晟,又看了看那两人,赶忙过去拦住。 “澹台小姐,尊上说过……” “爹爹让我把机密情报交给尊上。”澹台锦看了他一眼,虽然姿态柔和,但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你要拦我?” “不敢!” “谨言慎行,曹将军。”她淡淡地道,“官复原职不容易。” “……” 祁云晟见状,也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乱,他回身看向海岛协会众人,道,“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袭来,将四周带出了狂风。 曹云冲屏息凝神,瞪大了眼看向空中之人。 他能说已经猜到是这个结局了吗?! 祁云晟也感觉到余渊的来临,鉴于这人每次都喜欢搞这种大场面登场,不用狂风糊人一脸风沙就不舒服,所以他这次是真的云淡风轻。 因为真的习惯了。 与其相反,海岛协会的众人被吓了个够呛。 虽然在海面上经营得有声有色,也算小有地位的存在,但是他们根本无缘面见鲛人皇,更不用说感受他的愤怒——毫无疑问,鲛人皇生气了! “闲杂人等,无事便滚吧!” 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足见上方之人的愤怒。众位海岛岛主纷纷跪伏下来,以示臣服,“无意冒犯尊上,还请宽恕!” 连曹云冲也因为鲛人皇身上的压力,不得不跪下来。 鲛人皇的怒气,没人受得住……啊? 曹云冲眼睁睁看着自己因为顶着巨大压力而直不起身跪下来的时候,戴着面具的无归岛主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地面上唯一站着的那个。 这未免也双标得太明显了吧! 海岛协会的人正欲继续辩解,下一刻被连人带船掀出了海岛之外! “曹云冲!” “属下在!” “让你好好看着海岛,你就是这么看守的!” 曹云冲瞬间一脸惶恐,“属下,属下看守不力……” “余渊,够了。”祁云晟看着似乎怒气不小的余渊,犹豫着开了口。 “哼!” 余渊直接从空中下来,瞪着祁云晟道,“被人利用登岛。也只有你这么蠢才做得出来吧!” “我没想到他们想到海皇岛。”祁云晟无奈道,“他们看上去有事找我,我也想会会他们。如果不是他们要来海皇岛,我自然有其他的方法逃脱。” 事实上在发现他们是想到海皇岛,而自己确实能让他们通过的时候,祁云晟松了口气。 因为这样的吗吗话,只要到了海皇岛,他的困局就自动解开了。海皇岛这边对他还是非常友好的。 “哈?” “因为他们是来找你的话,你会帮我解决麻烦……吧?” 祁云晟不是很肯定这个结论。只能说最近的余渊似乎一直给他这样的感觉。 明明没有直说,但是他还是感觉得到的。 “……” 这一次,连哼都没有,鲛人皇直接背过身去咬着牙,道,“……毕竟只有你天天招惹这么多麻烦!” “那么,就不必惩罚曹将军了吧?”祁云晟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帮我解围了。” “动手的明明是我!”余渊道说完,直接对着曹云冲吼道,“还不滚。” “是!” “我不想看见下次!” “是!!” 曹云冲狼狈地逃了。 祁云晟松了口气。他忽然觉得余渊真的有他可爱的一面——虽然用“可爱”来形容鲛人皇这件事本身有点惊悚。 “其实这一次……” 祁云晟刚开口,注意到余渊的眼神,求生欲让他把后边的“我并不是来找你的”咽回去。 没来由的,就是觉得这么说余渊会非常生气。 “这一次什么?”余渊皱着眉头道,“有什么麻烦事吗?真是受不了。你一直都这样子,我不出马……” 祁云晟看着自己还什么都没说,余渊已经快自顾自地答应下来了,不免有点慌,连忙道,“我是想说,你知不知道如何在海岛上驯养禽鸟?” “……哈?” “养禽鸟,用来吃肉的那种。”祁云晟道,“你知道怎么做吗?” 理所当然地,余渊皱起眉头。“它们被送到我面前的时候,都是被做好之后的样子。” “既然如此我……” “既然你都找上门了。” 似乎是因为被问到了知识盲区,余渊的口气不是很好。“我自然会帮你解决。” “真的?!余渊,你太好了!” 祁云晟一脸惊喜。 “……哼。” 见余渊愿意帮忙,祁云晟也乐得省事。这时候他也想起了刚刚离开的主仆二人。 “话说回来,方才澹台家的大小姐似乎找你有事。”祁云晟道,“是有什么要事吧?” “没什么大事。”余渊道。“澹台那老头,真的重要的事情,不会让她来送消息。” “……” 祁云晟明白了。 澹台锦是澹台家力推的皇后人选,所以此举恐怕是为了增加两人的相处机会。 虽然可能带了个人的偏见,但祁云晟认为。澹台锦并不适合鲛人皇。 她太端着。虽然看起来和善可亲又大度,是众人眼中教养良好的大小姐,但是她身边带着的是丽奴,就有许多能够分析的地方了。 放纵丽奴嚣张跋扈,不过是借她达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对于这种心思深沉,有意养“疯狗”的人,祁云晟欣赏不来。 何况…… 反正祁云晟总觉得内心有些不舒服。 “那么你……” “无聊。”余渊直接道。“只有那些老头子热衷这种事情,我快要被烦死了。” “这样吗……” 祁云晟微微松了口气。 余渊想来是不急着找伴侣的吧,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个苗头。 “说起来。”祁云晟想起了另一件事,道,“无归岛上有种果树结果了,我带了一些给你尝尝。” 刚从乾坤袋中取出果子的祁云晟下一刻就愣了,因为下一刻他就被鲛人皇拦!腰!抱!起!! 他真的很想求求鲛人皇换一个姿势,这个姿势真的不有趣! 被直接带上了山顶的宫殿,祁云晟被二话不说拖进了宫殿之中。 今日的近侍队正巧是辰宇山当值,他在宫殿内,本来还在烦心突然离开的鲛人皇,没想到没多久鲛人皇就回来了。 还带了个人。 那个面具他有印象,就是鲛人皇亲自交代,特地打造的,上边有海宫的印记,有鲛人皇的威压,可防可反击,遮掩修为和气息的能力更是一绝,堪称带上面具亲妈都认不出你。 而现在,面具在这个人脸上。 似乎是觉得面具碍事,余渊直接揭开了面具,将那黑黑的一片塞到祁云晟怀里,差点把那几颗红果子给弄坏。 “尊上,这是……” “哼,来献东西的家伙。”余渊指着祁云晟道,“把他带来的东西处理一下,我马上就要看到!” “是!” 辰宇山得了命令,看向祁云晟。“还请将您带来的献礼取出来。” “这个……”被这么处理,祁云晟有些不好意思,道,“说不上献礼什么的,只是带了些树果让余渊尝尝而已。” …… 直呼大名。 好的他知道这个人类是谁了。 恐怖如斯。 “无妨,如果阁下怕我不小心毁了东西的话,”辰宇山直接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盘子,“请。” “那就麻烦了。” 祁云晟直接将所有的树果都拿了出来,让辰宇山带走。而余渊这边,早就在王座上落座,看上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祁云晟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道,“那些只是普通的树果而已,不用那么隆重地处理。” “既然是上贡的东西,那样做是有必要的。”余渊看向祁云晟。 “那些海岛协会的人似乎也是来上贡的?” “我为什么要垃圾?”余渊反问道。 “那我……” 祁云晟问着问着,忽然意识到——这是余渊在双标。 那些海岛协会的人煞费苦心准备献礼,结果被余渊当做垃圾,连人带船一同扫出去,而自己不过是在岛上摘了几个树果,想给余渊试试,就被余渊当做了上贡的献礼。 哪里有这么寒碜的献礼! 祁云晟哭笑不得。 原来他们的关系,还能这般吗? 莫说是上辈子,光说小时候的林顺,便已经不敢奢求和余渊更加亲近的关系。 一直那样便好,余渊带头,他在后方跟随听从。 他们是友人,却又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友人。祁云晟很清楚余渊对自己来说很重要,他几乎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但是他不敢肯定自己在余渊心里是个什么位置。 金阳城的人对他耳提面命——余渊是尊贵的存在,他要无条件听从对方,无条件顺从对方,即便被他给杀了,那也是自己倒霉。 可是余渊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只是地位之别,到底还在。 辰宇山很快就把清洗干净并且摆好盘的树果端上来了。 有这么一个对比,祁云晟才意识到自己先前吃得有多糙。 树果外皮被剥开,内里的果肉被完美地掏出来,置于一个勺子似的容器里,看起来就像是带着水意的丸子。 勺子被摆成一个图案,每一柄勺子上都有一团丸子似的果肉。 “尊上请享用。” 辰宇山一个摆手,两名侍女上前,分别将手中的果肉端到两人前的小桌上。 祁云晟看着被做得如此精致的果肉,反而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余渊捏起勺子,一口将果肉吞吃下去。 “怎么样?”祁云晟好奇的道。 “太甜。”余渊撇嘴,“一看就是你爱吃的。” 放下勺子后,余渊又拿了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祁云晟想了想,示意侍女过来,将自己眼前的这盘给过去。 侍女战战兢兢地照做了。 于是,两个盘子里,被精致打理好的果肉被吃得干干净净。 余渊接过侍女递来的湿巾,擦去嘴角的痕迹。“马马虎虎。” 祁云晟点点头,明白了,“下次再带一些过来吧。” 有下次?那非常好! 意识到祁云晟终于开始主动起来了,余渊还算满意——这个人也没真的傻过头嘛! “养殖动物之事……你有要养的动物?是什么?不是那群狼?” “不是。”祁云晟道,“目前想养的是一种禽鸟,其他的动物看情况也可能养。但是对于这个我并没有什么头绪,所以想来你这边问问巡海卫,看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建议。 “他们懂什么?”余渊不屑地道。“不过是在海上巡逻的,怎么可能懂这种事情。” “你既然都找到我这里了,那就是走投无路,没有其他的路了,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度过难关吧!” 祁云晟有些茫然。 巡海卫是他的第一选择来着。如果巡海卫这边没有收获,他还有饕餮馆玲珑阁可以求助,像是这种知识,只要找懂行的人就行。实在不行,请教一下同样经营海岛的人就行了。 海岛协会这种是绝对不能询问的特殊情况,明摆着要被坑。 不过……他也差不多快要习惯余渊对现状的添油加醋了。 总之最终他是没损失的,不是吗?“既然如此,就谢谢你了。” “我岛上还有事,先告辞了。” 余渊听完,示意辰宇山处理这件事,辰宇山领命之后就恭敬地将人带出宫殿。 “……来了就走,用完就丢。” 王座上的鲛人皇低声抱怨道。 “哼!” 若是江何湖知道这一幕,恐怕又要以头抢地——都说让你你主动点了啊鲛人皇尊上! 这个时候,澹台锦主仆二人才有资格上来。 她们在路上被近侍队拦下来,说鲛人皇现在没空,要稍带一会儿。等到现在,她们才算是见到目标了! “尊上。”澹台锦声音柔和,姿态恭敬,那双眼之中似有无限的情意,“父亲交予我一项情报,特地来献给尊上。” “呈上吧。” 面对其他人,余渊可以说贯彻了暴戾和阴晴不定两个词的精髓。 他的温柔本来就才那么点,给了心上人就没了。 “是。” 澹台锦将手中的玉简地上。 余渊取过来,稍微读取了一下便将其捏碎,道,“迷渊蝶木?” “是的。”澹台锦道,“根据父亲调查,无归岛上的害人毒物,正是五灵之一的迷渊蝶木。如果……” “这就是大事?” 余渊反问道。 “啊?” “无归岛之物,知道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可是尊上,迷渊蝶木世间罕见,可遇而不可求,相传还是和海皇珠并称的五灵至宝之一……” “我讨厌那玩意。”余渊直接道,“没兴趣!” “尊上……”澹台锦似乎是没想到自己送来的情报会被这么对待,顿时一脸委屈。 “还有事吗?没事就滚吧。”余渊又强调一遍道,“没有什么大事,别来无归岛。” “是……” 澹台锦怯怯地应了声是,正要退下,余渊叫住了她。 她一脸惊喜地回头,期待余渊的下一句话。 “你那个仆人。”余渊道。“烦死了,好好管教。” 余渊以往是不想搭理这种小角色的,今天偶然看到她趾高气昂的样子,总觉得可笑。 不过是依附主人的存在,狐假虎威成这样,真是让人怀疑他主人的用心! “我回去一定会好好管教丽奴。”澹台锦瞬间不敢逗留,立时离开。 偌大的宫殿,又安静下来,除了仆人近侍队,没有其他人。 辰宇山来到余渊面前,道,“尊上,此事……” “你想说什么?” “无归岛上有迷渊蝶木这种宝物,说不定其他的宝物也不会少。”他正色道,“海华城外曾经有一处毒瘴,但是先前毒雾日渐稀薄,最后完全消失了。“ “哦?” “先前的毒瘴我们怀疑便是迷渊蝶木。而现在毒瘴消失,无归岛上有迷渊蝶木,想必是被转移到了上面。”辰宇山分析了一番,“日后无归岛定然会被更多势力盯上。” “……” “何况,如今已经很多人知道无归岛主和鲛人皇关系匪浅。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恐怕只是牛刀小试。”辰宇山已经从曹云冲那边得知海岸边发生了什么,当明白鲛人皇突然离开是为了去做什么的时候,他只觉得满心的无语。 同时也意识到了不妙。 那个无归岛主希望不小。只是看刚刚的相处,似乎谁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辰宇山不会去干预这件事,近侍队最不能管的就是鲛人皇的感情,这件事是需要鲛人皇自由发挥的。 主要是,干预了的话,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近侍队都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你想说什么?”余渊道。 “无归岛主拒绝过巡海卫的巡逻,不愿意被纳入巡逻范围内。”辰宇山道,“但是我们可以派一些巡海卫定期去探看无归岛的情况,以保证无归岛的安全。” “可。”余渊轻应。 “以及,尊上觉得方才的果子如何?” “勉强。”余渊微微撇开头。 “那么我们可以同无归岛做交易。”辰宇山道,“向他们买入这种果子。” “可。” “有了这个开头,以后我们想要获取无归岛上的新东西,也会容易一些,有迷渊蝶木在,无归岛不会缺宝物。” “不错。” 辰宇山的提议深得余渊的心,于是他丝毫不管那些东西曾被他列为垃圾,直接授命辰宇山去负责这件事。 正在回程途中的祁云晟并没有想到,无归岛日后最大的客户,将大量的产品包揽,以至于其他人只能去争抢零头的海皇岛,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回到无归岛,首先来迎接自己的是岸边的大海龟。它显然很喜欢在这里晒太阳。 看到祁云晟回来,它过来蹭了两下祁云晟的腿。表示亲近。 下一刻,有妖兽翻山越岭,朝着祁云晟直接扑来! 大黄狗一把压倒主人,兴奋地用口水给他洗了一遍脸,被突然偷袭的祁云晟哭笑不得地推开它。 “跟小时候一个鬼样!” 大黄小时候就有点蠢蠢的,现在更是一点都没变。似乎是因为开始开始修炼了的关系,力气也比以前大。 祁云晟看到大皇子这样子,忽然脑中有了些许的想法。“大黄,变大。” “汪!” 大黄立时应声,身形迅速膨胀起来,化作了那副凶兽的模样。 祁云晟从地上起来,扯着它的毛爬了上去。 小时候的梦想!骑大黄! 祁云晟颇有种满足童年夙愿的感觉,面上有些小小的兴奋,他对着大黄道,“现在出发,去我的住处。” “汪汪汪!” 巨兽立时动身,往前冲去。 祁云晟也很享受这风驰电掣的快感,甚至回到了住处的时候,还觉得不过瘾,干脆让大黄载着自己,开始在岛上绕圈。 “哦?” 罗贝注意到了这个动静,确认了一下情况之后,点点头道,“当坐骑确实够用了,如果别那么傻的话。” 佘菁给所有的狼洗完了身子,如今正沐浴着狼群崇拜的目光,一脸无奈。 她化作白蛇,吓了吓它们,结果被大黄带出来的这群狼,似乎认定她是老大的同级,并没有害怕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在秀威风。 一般的狼群只会认一个头狼,头狼被打败了,那么打败它的就是新的头狼。如果头狼不是被打败的,那么它们会自己内部决定头狼。 然而,大黄的这个狼群,一方面本身就是自发臣服于它的,另一方面大黄也会时不时捕杀妖兽,他们这些跟着喝汤的吃多了,也逐渐比寻常的狼聪明了。 他们知道,跟着大黄有肉吃,大黄是他们的老大。然后祁云晟是老大的老大,老大对他无条件服从,因此它们也要听从老大的老大的话。 而佘菁看起来似乎是和老大平级的,那么他们也要对其尊重。 简而言之,这群狼已经聪明到需能分辨需要听谁的话来获得更好的生活。 因此在看到老大载着老大的老大在四处奔跑的时候,狼群之中不知是谁首先嗷呜了一声,一瞬间三十多头狼呼啦啦一声全跑去跟随老大的脚步了。 还有五只小狼被父母丢下,茫茫然地看着那边,想要跟上去却被白蛇全部扫了回来。 “你们几只别乱走。”佘菁道,“跑丢了会很麻烦的。” 也只有在遇上幼崽的时候,佘菁才能对这些狼显出一些温柔。 “我去给你们找找有什么能吃的吧。” 作为这半年来一直在探索和休整岛上环境的大蛇,佘菁自认是能够处理好这群狼的伙食问题的。 岛主将它们留给自己照顾,那么自己便要好好负责! 另一边,祁云晟终于爽够了,从大黄身上下来。 大黄显然也玩得很爽快,虽然不断地喘气,但是通身都是兴奋的气息。 然后祁云晟注意到了后面几乎快累倒的狼群。 “……” 它们,在犯什么傻? 感觉不出自己也很傻的祁云晟回了房间。 畜牧等余渊那边找到资料给自己就好,现在他先把果园布置出来再说。 小归听从召唤,来到祁云晟的面前,因为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事,连它有些兴奋。 虽然方才爽了一通,但是消耗体力的又不是自己,所以祁云晟很自在地开始了他的无归岛改造之旅。 说是移动作物,其实只是用灵气完全包括植物,将它转移到目标地带。 祁云晟先将杂草灌木清掉,而后一株一株地将那些果树移动过来,聚集在了一起,其力道只小,连树上的果子都没掉下来几颗。 他当然不是随便乱挪的。先前探查灵讯为的就是多了解一下这种果木,如今完全清楚它习性的祁云晟挑中了灵田旁的一块地,将山林之中的果木,和一些能够在同个区域生长的树木一同移到了那里,分门别类地排列好。 粗调完成之后就是细调,在微调了果木的分布之后,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果园”诞生出来的时候,祁云晟也一头栽倒,难得再次昏迷过去。 罗贝看着这些成功移植的树木,又去看了看屋内晕倒的祁云晟,喊来佘菁将他搬上床之后,才有了感叹的心思。 “岛主认真过头总是容易出事。”罗贝道。 “这也算是他的天赋吧。”佘菁笑了笑。 如今天色已经擦黑,岛上有了狼,这种夜色下狼嚎声从来少不了。 “这群傻狼。”罗贝拍了拍佘菁的肩膀,“照看他们辛苦你了。” “这是岛主交代给我的任务。”佘菁道,“我能够应付的,没问题。” “是吗?那就好。”罗贝晃了晃她的小脚丫。“说起来,郭树林已经整理出来了,你给它起好名字了吗?” “真的要我来取名字?这种不是一般都让岛主来的吗?” “岛主都这么说了,肯定是让你来。”罗贝道,“不要辜负了岛主的期待。” “其实突然让我来起名,我也没有什么头绪。”佘菁看上似乎是有些苦恼的样子,“何况我也不擅长起名这种事啊……” “想一个名字就行。”罗贝道,“要给岛主一个交代吧。” “那就……就……”佘菁似乎也在纠结着。 这比让她去照顾那群狼还要难! 佘菁想来想去没有一个头讯,最终甚至无奈地倒在地上,都没有一丝灵感。 起名到底是什么折磨人的刑罚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 赶上了!!!!!!!!!! 哈哈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 6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丞相闯祸 梦境之中,祁云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耳边是母亲低低的歌谣。 不解其中之意,只是学着一起唱。 可现在读取了太多信息的他,才终于恍然——母亲是在哀嚎,是在哭诉她的现状,是因无法改变从而油然而生的愤怒。 可惜自己完全不了解她。 不仅仅是她,连余渊,连大黄,甚至席婆婆,他都感觉自己不太了解的。 他的认知,他所知道的世界,似乎与真实的情况有所差别。这差别不仅仅是在小时候余渊带他离开别院,欣赏金阳城灯市时感受到的那个程度。 就好像他一直以为自己真实地活着,可如今有人将戏台拆了,告诉他,这场戏还有后半场。 他要做什么,要怎样做,才能不让这些重要的人失望呢?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自己该如何自处呢? 深藏秘密的母亲,脾气古怪的余渊,变化巨大的大黄…… 祁云晟最终苏醒的时候,面上带着些许的泪光,他吐了口气,将心中的积郁排出。 现在想什么都没多大用,倒不如欣赏一下最新的成果! 消耗掉的灵力与唤灵之力已经在昏迷的时候补充了回来,祁云晟利落地起床,深深感受到修为进步的好处。 这可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变得更强一些。 进化之后的无归岛灵气,在祁云晟补充了一条灵脉之后更加浓郁,完全可以晋级海面上的香饽饽,只是有罗贝在,旁人来了无归岛,也只会成为无归岛的部分。 想到这里,祁云晟才想起来自己又忘记布置护岛大阵这件事了。 安逸使人忘事,这样不好不好。 暗叹了一声自己的粗心,祁云晟站起身来,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食物。 鱼肉被切成细细的片状,摆在热腾腾的粥上,米粒被熬煮得粘稠柔嫩,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鱼香混合在一起,足以勾起早起之人的食欲。 这样的手笔比起席婆婆,更像是佘菁。祁云晟不由得轻轻一笑,为她的细心感到触动。 身为已经臣服于他的灵,佘菁是能感受到他的状态变化的,可能是猜测自己快要醒了,便煮好了粥来让自己填腹吧。 佘菁是集合了许多死亡女子记忆的存在,这样的设置原本是为了让她聚集万众之怨,成为最强的杀人武器。而现在抽去了怨气,这些记忆便能让佘菁掌握多样的技能。 同样的设置,只要换个角度,便能看出不一样的风景。 佘菁掌握的技能,恐怕比自己想的要多得多,祁云晟打算等之后有空了,便向她请教请教。 如今果园已经整理好,之后看情况应该还能再扩张一些,并且有不同习性的果木,祁云晟还打算继续整理一下。 吃完热腾腾的粥,祁云晟敢走出房门,便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 岛上的气氛似乎有些僵硬? 隐约察觉到不对的祁云晟立时将小归召唤过来,对着更加凝实的光团,他直接放开身上的唤灵之力,去感知岛上的发生的情况。 这一下,便发现骚乱竟然是在果园! 而且还是龟丞相! 祁云晟立时就赶了过去,刚抵达目的地,便看到佘菁罗贝与龟丞相在对峙。 “怎么回事?” 祁云晟最担心这种岛民们发生矛盾的时候,连忙上前问道。 “见过岛主。”罗贝回身,面带几分怒气道,“看看这大家伙干的事情!” “岛主,它做得太过分了!” 祁云晟看过去,发现龟丞相正待在树下,那些昨晚刚移好的树木如今被撞得东倒西歪,上边的果子落了一地,而它正在捡着地面上的果子吃。 这也难怪她们二人会气成这副模样了。 祁云晟面带无奈,倒也不是觉得生气和被冒犯,只是真的无奈。 龟丞相和大黄一样,自己也把握不住对方开灵智的程度,也估摸不了它的下一步行动。虽然该靠谱的时候还是靠谱的。但是大多时间,只能放任其自由地玩闹。 这一下,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龟丞相和罗贝佘菁不一样,需要特殊对待。 “不必那么生气,虽然果子都落了,但是总还会结下一批。”祁云晟道,“至于被这些果木的情况,也不是不能复原。” “问题不在于这里。”罗贝严肃地道,“龟丞相这是在捣乱!” “对的,岛主,龟丞相仗着我和罗贝没法奈何它,便肆意行事!” 罗贝和佘菁是岛上的理性派,她们灵智开启完全,能够以人形姿态行动,面对他时总有一点过分的恭谦。相对的,龟丞相和大黄就显得散漫得多,虽然忠心是可以保证的,但是并不能保证在忠心的前提下它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比如现在。 事实上,小时候给大黄收拾狼藉收拾惯了的祁云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反正还在修复范围内,就能够应付。 很显然,那两人不是这么想的。 “那么你们有什么想法呢?”祁云晟问道。 “岛主莫不是想就此把这件事揭过?”罗贝看到祁云晟平淡甚至有些无奈的样子,已经大概猜出了祁云晟的态度,顿时有些许的不满——岛主脾气太好了吧? 一个优秀的岛主,应该赏罚分明才对!怎么能对岛民的错误视而不见呢? 散漫,太过散漫了! “岛主,我觉得龟丞相需要好好惩罚。” 作为果树的培育者以及至今都没想好果子名字的佘菁,可以说攒了满肚子的怨气,整个人都有恢复原本姿态的模样。 祁云晟还注意到,不远处有大黄带着狼群在围观——不,应该说是一群狼趴在那儿看戏。 这可真的是…… 祁云晟上前按住龟丞相的头,龟丞相咕咚咕咚地吞咽果子,见他来了还挪了挪身子——原来他将更多的果子埋在了身体下方的沙坑里,等着慢慢进食。 这一下,又把罗贝和佘菁刺激得可以。 这一次罗贝也完全确定了——她的毒蝶虽然可以让龟丞相退避,可一旦出现让龟丞相感兴趣的东西,那么毒蝶与他而言如同纸糊的一般。 如果连同佘菁一起拼命,那也不是不能给龟丞相造成麻烦,只是它到底岛上一员,如今犯错就用上拼命的力道,恐怕会伤了岛主的心。 因此对于龟丞相在果园里捣乱这件事,她们只能气得跳脚,却奈何不了对方。 “给我的?” 龟丞相点点头。 “自己找来的?” 龟丞相又是点点头。 这下事情更是清楚明白了。 罗贝和佘菁知道这一块是祁云晟规划好的果园,所以不会乱动,而狼群那边,大黄有佘菁拴着,不会造次,狼群也没法突破罗贝的毒蝶防护。 而龟丞相,既不知道祁云晟的布置,也不是两人能够挡下的存在。因此在祁云晟休息的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岛上灵气变化的它,主动摸来了果园。 作为大海龟,它自然是没法摘取树上果实的。此时恰巧是果树的成熟期,所有的果实沉甸甸挂在树枝上,只要有晃动就有机会落下来。 龟丞相看准了这一点,直接撞树,让枝叶产生巨大的晃动从而把果子打下来。 等罗贝和佘菁赶到,看到的便是这般狼藉的场面。 果实跌落在地上,果树被装得根系都被翻了出来,而罪魁祸首正大摇大摆地待在果树林里,嚼着新鲜的果子。 这何止是气疯能够形容的程度,罗贝和佘菁几乎都是马上就动手了,奈何对手提过强大,她们出手就像是在给它挠痒痒那般。 何况她们怕给已经受损的果树林再添新伤,本就不敢全力施为。 结果便是,只能等着祁云晟过来“主持公道”。她们是为祁云晟生气的,那么理应由祁云晟给这件事一个结果。 事实上看到祁云晟平淡的模样,她们已经猜出了祁云晟的态度了。 “岛主,龟丞相擅自行动,造成麻烦,同时还损伤了果树林。”罗贝咬着牙道,“不惩罚一番,不会让他长记性!” “但是它不知情。”祁云晟微微摊手,“是我的错,忽略了这一点。” “什么?”佘菁不解。 “龟丞相和你们不一样。”祁云晟站起身来,道,“我对于无归岛的鬼话,对于接下来的发展和布置,你们都是知情的,并能做出相应的配合。但是龟丞相很多时候并不知情。” “可是,它已经开智,与岛主签下契约,理应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什么都没发生,看到突然出现的果树林,它也应该知道是岛主的手笔吧!” “可是它是不知道的。”祁云晟无奈地摊手,道,“我刚刚同龟丞相沟通了一下,它只知道最近无归岛会出现很多新东西,它以为这果树林也是其中之一,因为感觉到了我的气息便找了过来。” 龟丞相看着那两个攻击自己的灵,并没有更多的举动,只是继续叼起地上的灵果,在口中咀嚼。 “可是……” “然后它发现它摘不了这些果子,便想着亲自动手,将它们留给我。”祁云晟无奈地拿出手中完好无损的果子,“你们看,这些被它藏在身下的,是要留给我的。刚刚它宁愿选择承受你们的攻击也不离开,是怕你们讲它们取走。” “这怎么可能?”罗贝率先开口,看向龟丞相的目光绝对说不上友好,“这大海龟只是在捣乱罢了,那些压在身下的果子,不过是给自己留的口粮罢了。” 祁云晟摇摇头,笑道,“我已经与它定下契约,它有没有说谎,我是清楚的。” 这下,罗贝便无话可说,契约的效力是绝对的,即便是这大海龟有瞒天过海的心思,也会被契约所限制。 既然祁云晟这么说了。便意味着大海龟是真的无辜。她们错怪它了。 即便这样,果园的破坏已经是既定事实! “内心无辜,酿成恶果,也不能就此揭过!”佘菁含怒道。 岛主对她们一贯温柔且包容,这一次绝对不能因为岛主的包容而不计较! “确实是这个道理。”祁云晟并没有如二女所想的那般将事情揭过不谈,而是认真地道,“这一次也是我的疏忽,没有注意到你们接收到的消息不同步,才发生了这样的误会。” 大海龟平日里优哉游哉,经常午睡,祁云晟怀疑,即便是小归一类的存在有意将海岛新的发展和决策告诉它,也会被它忽略过去。 不同的岛民要有不同的应对方式。 “庾洱是龟丞相的最爱,那么先前龟丞相有偷吃庾洱吗?” “这个的话,有几次试图偷吃,但是警告之后就离开了。”罗贝轻哼一声。 显然这便是她对龟丞相印象越来越差的主因。 “那我大概知道了。”祁云晟道,“龟丞相虽然已经开智,但还是兽性主导,和大黄是一个情况。它只会保持最低限度的思考,同时靠着本能进行活动。你们能够拦住想要进庾洱田的它,是因为我提过庾洱田不能动。” “原来是这样?” 因为本就有所劝告和命令,所以龟丞相纵然有想偷庾洱的心思,在想到祁云晟的命令之后又会将想法作罢,因此两人能够顺利地将它赶走。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果园是突然拼成的,上面还沾染了自己的气息,龟丞相找到它后,把它当成了野生林,便大快朵颐起来,酿成了现在的后果。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祁云晟这一次捡起地上的果子,道,“龟丞相,你下次想要去什么地方,只要感觉到毒蝶不让你接近,或者罗贝佘菁她们亲自出来阻止你,你就放下原先的想法,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事情,都直接跟我反应就行了。” 龟丞相睁着一双黑豆眼睛,静静地看着祁云晟的动作,它看了看罗贝,又看了看佘菁。感觉到她们愤怒的它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后知后觉自己又闯了祸。 它注视着祁云晟,似乎是在确认他的命令。 祁云晟温柔点头,“按我说的做。以及这些果木是她们二人合力养出来的,你破坏了这里,你要给她们道歉。” 他用最浅显的语言和最简单的逻辑告知龟丞相事情的本质。同时也将苦主的身份转移到了两人身上。 龟丞相歪着头,似乎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当即挪动身体,向着海边的方向进发。 “又去抓海兽了?”佘菁好奇道。 “它只会这一个将功补过的招吗?”罗贝抱臂立在空中,看着狼藉一片的果树林,只觉得难看且难受。 而祁云晟已经在原地放出力量,温柔地将一切复原。 感觉到不满的她落了下来,道,“岛主,即便地面和树根能够恢复,那些果子,可是彻底地被毁了,你确定要这么原谅那只大海龟?” “我不完全赞同‘不知者无罪’。”祁云晟缓然道,“龟丞相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做出了蠢事。于情于理,可以给它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单纯的恢复地貌比转移作物容易得多,祁云晟很快便收回力量,在原地打坐运功,补充方才剧烈消耗的灵力。 想要增强灵力,让其“活”起来是关键。虽然这种过分的“消耗-枯竭-补充-消耗-枯竭”流程会损害到修士的潜力和根基,但是不可否认,将灵力耗空又迅速补充,让身体被灵气冲击多次,是最好的锻炼手法。 只是大多数人把握不好度。 虽然剑术这一块祁云晟的进步不大,还不是很能理解祁云晟所指导的境界。但是他的灵力,早就在与岛屿相关的消耗之下,变得愈发雄浑,掌控的程度也在愈发加深。 没多久,祁云晟便补足了体内灵气的消耗,睁开双眼,发现两人还看着自己,那狼群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自己四周,似乎是为自己警戒环境。 祁云晟哭笑不得。 “你们,不必那么紧张啊。” 一次补充灵力的打坐,何须如此大阵仗的护法? 祁云晟站起来,看到罗贝还在,便接上了方才的话题,“罗贝,我知道你性格认真,希望岛上的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所有发展都在掌握之中。” 罗贝抿着嘴。 “但是龟丞相和你们不一样,它性格散漫,参与不了无归岛的建设,但是在无垠海上派上的用场太大的了。”祁云晟以手轻按心口,“我一直认为,你们的性格与行事风格都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所以作为岛主,我要做的,是发挥你们的强项,努力让你们能够适应彼此的性格和特征。” “……而不是不顺我的心,就随意惩罚。”祁云晟道,“有些人有些事,本来就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得清清楚楚的。犯错固然要受罚,但是首先要认识到,这是错的事情。” 祁云晟也不知道自己的解释罗贝能听进去多少,反正他只是这么笑着。 “岛主的脾气也未免太好了!”佘菁忍不住感叹,“可是这样随意原谅,难道不是影响权威吗?” “那么我这么对你们说了,你们会觉得我说的话可以不用听吗?” “那怎么行!你可是岛主!”佘菁立时道。 “这就对了了,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听我命令的,又何来‘影响权威’之说?”祁云晟摸了摸果树粗糙的树皮,道,“我身上基本都有你们的契约,这使得你们会听从我的命令。在这样的基础上,我该做的,是下合适的命令。” 他轻笑,“比如刚刚那样。” 这下,两人才算是没了意见。 确实,如果龟丞相并不知道果园的来历,在她们的反对之下依旧进入果园破坏环境什么的,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它无聊的时候,对岛上其他的树木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如今只是因为伤到了果园,才让她们有如此之大的意见。 罗贝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然岛主想法如此,我们也不会有所置喙。只是希望龟丞相以后能如您所说,我们阻止它接近的区域,它能够不越雷池。” “这个以后自然有更好的手段来规避。”祁云晟道,“虽然这么做有点不太好,但确实需要建筑和围栏一类的工具,将一些特殊的区域分割开来,好让龟丞相和大黄他们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动。”祁云晟笑道,“那么接下来,我们来为果园的建成出力吧?” “哦?” 众人与狼群都陷入了疑惑之中。 “其实现在长好的果子被撞下来了,也完全是坏事。”祁云晟道,“罗贝可以将它们分解为肥料,润泽这一片土地,让它们更加适合这种果木成长。我先前已经用灵讯检查过了,它们还需要一个月就能再度开花结果。在那之前,我们需要修剪一下树木,去掉浪费营养并且不结果的部分。” 放任自流的野生有它的养法,集中在一起种植,也有其养法。 祁云晟的想法是让果树能长成的灵果,品质达到最大化——其实一个月能开花已经是罗贝加成的结果了,如果放在平时,恐怕光是长出花苞就要几个月。 放入岛上的灵脉增幅的不仅仅是岛上的灵气,还有罗贝的实力与祁云晟的底气。 当然,一想到灵脉的来源,祁云晟的底气又不是那么足了。 如今灵果被撞下来了,纵然可惜,但是事情已经发生,那便是没办法的事情。 借此机会让众人学会合作也不错吗? 靠着灵讯,祁云晟取出黑庚长剑削去无用的枝干,落在地上的木头被狼群们叼起,呼啦啦地送到旁边开辟出来放置果木树枝的地方。 罗贝开始发力,用毒蝶腐蚀地上的灵果,虽然效果没有动物血肉那么好,但是让它们分解消融,成为地面上的养分还是做得到的。 而佘菁则是对狼群送回来的枝干进行再加工。 据闻,用果木做出来的烤肉,有别样的香味。 几人配合起来进度简直是神速,很快便将岛上的果木园区域清理干净,罗贝将枝干收拾起来,递给狼群后,它们非常踊跃地送到罗贝存放物资的山洞。 做完这些,祁云晟看向两人,“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岛主有着超乎常人的包容心。 这边是罗贝看出来的地方。 凡是被他划入己方的存在,他便有着近乎无限的包容。 犯错也好,有什么想法或者意见也罢,他都会全盘接受。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他不想是在对待臣服于他的下属,更像是在对待一起奋斗的朋友。 但正因为如此,反而让罗贝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正如岛主所说,不管他态度如何,拥有契约,得到她们效忠的他,其实基本上不用担心背叛这回事,甚至使劲压榨也是理所当然的。 明明有了如此重要的底牌,可以有恃无恐。岛主偏偏还要对他们极尽温柔,为他们考虑到了每一处的细节。 即便是面对那冷酷的席婆婆,也想要将得到的美味灵果分享过去。 罗贝有时候觉得自己搞懂了祁云晟,有时候又觉得搞不懂。不管如何,他本质是个温柔的人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但随之而来的是好奇——岛主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又是如何养出岛主这样奇异的性格? 若是祁云晟知道罗贝的想法,定然要哑然失笑。 他接收过的恶意太多,被居高临下的态度刺伤过多次,因此反而想要将善意释出,让他承认的自己人感觉到这份暖意。 何况他小时候面对的,是处于敏感的分化期,整日性情阴晴不定的鲛人皇,傻乎乎的大黄,还有大半时间都在疯疯癫癫的母亲。 在那样的环境长大的他,若是没有对麻烦人物的包容心,如何能够成长至今。 甚至可以直接这么说,母亲为他打下了包容的基础,让他从一开始便面对着棘手的情况。 等适应了这样扭曲高压的环境,祁云晟又遇上了来自无垠海的高傲鲛人。一方面,让他见识到了所谓“正常”的世界。另一方面,也让他开始适应新的麻烦人物。 随后是想法无厘头,有些傻乎乎的大黄。虽然它乖巧听话,懂得遵从祁云晟的命令,但是它本性太傻,如果带着一起出去溜达很容易惹出这样那样的事情。每次这个时候,都是祁云晟来处理的。 龟丞相所做的事情,大黄已经让祁云晟体验过多次了。在数次擦屁股行动中,而祁云晟便是用这样的思路去解决大黄犯错的问题的。 因此,他知道要如何处理现在因为不清楚情况而犯错了的龟丞相。 近乎恐怖的包容心? 先前的他,除了包容,还能选择其他的态度吗? 果园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祁云晟稍作休息,便开始训练剑术,等待着海皇岛那边的信息。 龟丞相在听完祁云晟的话之后就下了海。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再度上岸的它,口中叼着个大东西。 这一下,直接把罗贝吸引过来。 “大海龟,你把什么捡回来了?”见不是海兽而是一个巨大的贝类,罗贝显得有些好奇。 龟丞相见是飘在空中的罗贝,立时用头去顶开巨大贝壳的缝隙。只见它用有力的四爪掰开紧闭的贝壳,将其中的某样存在直接撞出来! 圆溜溜的珠子掉落出来,落在沙滩上。 它个头不小,足有孩童手掌那般大。能够被养得这么大的实属罕见。 “哦?”罗贝来了兴趣,见大海龟示意自己取走这颗大海珠,她便来了兴趣。 她将珍珠拾起,放在手中端详。 珍珠硕大且圆润,表面光滑,晶莹瑰丽,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着七彩阳光,可以说看一眼便舍不得移开。 不说其他,光是这一层外表,就已经让人心旷神怡,这珍珠的价值,恐怕…… “给我的?”罗贝好奇道。 在经过岛主的劝说后,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始学习龟丞相的肢体语言。如今见大海龟点头,她难得有些喜意。 女孩子嘛,总归是喜欢晶莹闪亮,好看的小玩意。即便罗贝是迷渊蝶木也不能免俗。在意识到这就是大海龟的“赔礼”后,她的心情更加不错了。 照顾果木是顺手而为,为果木园被破坏生气是为了岛主,现在她得到了龟丞相的赔礼。 这大海龟,如果真能遵从岛主所下的命令,之后那般乖巧的话,她也不是不能原谅他的犯傻。 等佘菁收到第二个由大海龟潜入海中寻回的珍珠,也惊喜非常,毕竟这颗珍珠真的是又大又美丽!这让女性记忆综合体的她爱不释手! 祁云晟也意外龟丞相竟然这么懂——给自己的赔礼是各色有价值的海兽,给两个女孩的赔礼就是漂亮的珍珠…… 等会儿?珍珠? 祁云晟立时来到海岸边,将龟丞相带回来的珠贝母拾起。因为有着灵力的关系,阳光并没有第一时间杀死它们,缺水暂时也奈何不了它们。 而现在? 祁云晟带着跃跃欲试的心情,将两个大贝母扔到内海那边,让它们去泡水。 既然是这么有趣的生物,总得养一两只看看? 总而言之,罗贝佘菁气消了,事情就好处理多了。 而佘菁也找到了祁云晟。 “岛主,虽然说你已经将任务交代给我,照理说我不该再来烦你,可是这件事我真的处理不来。” “什么事?” “狼群的食物。”佘菁道,“包括大黄在内,按照寻常分量做出来的食物,根本不够用。” 因为已经给狼群们洗得干干净净。所以佘菁自然是不希望这群狼又给惹上血腥味。在明白她要负责狼群的伙食之后,她便将岛上筛选过的,并非突然出现的新妖兽抓了,做成肉排肉泥给这群狼吃。 本来她想着,妖兽体内蕴含着灵力,血肉有滋养之效,只要随便吃上一些,就能饱很久,以岛上的面积,只要好好规划,很快就能找到让这群狼吃饱喝足的完美解决方案。 但没想到,现在一起步,就出了问题——先不说狼群胃口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这大黄,竟然也在讨食的狼群之中! 你是妖兽,自己去吸收灵气修炼省点她的功夫不行吗?!非要来蹭手下的吃食?! 大黄对于佘菁的腹诽大约是听不到的,在发现是这个女人来负责它们的吃食后,身为头狼,它冲在了最前头。 而佘菁将它忽略的行为让它以为是要乖乖排队,便主动到了后排,跟着队伍行动。 这么一来,佘菁做的饭,那是绝对不够吃的。 无奈的佘菁前来求助祁云晟,询问要如何处理好这庞大的吃食需求。 对于不需要进食的灵来说,这种需求处理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这样?” 知道了佘菁的困难,祁云晟也立时行动。毕竟要在岛上养狼群的话,没有稳定的食物供给可不好。 一般而言,有三十多头狼的狼群,无归岛上的妖兽是够吃的——一口带着灵气的肉下去,肚子可就饱了大半了。 但是这群狼,不知是不是因为大黄作为头狼给它们喂了太多的妖兽,经常被灵气滋养的它们长得个头硕大,皮毛油光水滑,同时对灵气的吸收量也大大增加,除了没有主动吸纳灵气修炼的迹象,它们与妖兽就差半只脚。 也因此让佘菁犯难了。 无归岛上的灵兽不能随便抓,谁也不知道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妖兽什么时候能派上大用场。而最适合食用的尘锦雉,佘菁在听了祁云晟想要养殖起来的想法后,是根本不敢动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要怎么解决这些狼的食物? “岛上面积有所局限,先前又是荒岛,现在才开始出现妖兽。”祁云晟琢磨了一下,点点头道,“确实是有点问题。” “那么岛主,如今要如何处理?前往海华城那边购买足够的食物?” “要支撑包括大黄在内的狼群的食量,不会是一笔小数目。”祁云晟皱起眉头,“我先前从玲珑阁带回来的那些,要价已经算是便宜的。” 佘菁想了想,那么点肉,恐怕不够狼群分食。 何况,去海华城购买,不过是解了一时之急,难不成之后也要一直在海华城购买食物满足岛上所需? 自给自足是经营一个海岛最应该达到的基础。有的海岛难以达成这一点,就容易被大的海岛势力所吞并。毕竟如果有些命脉,是必须掌握在自身手上的。寄希望于别人,最后只会受制于人。 “你们在苦恼什么?” 罗贝好奇地飞过来,“难道是佘菁想好命名了?” “对哦。”祁云晟被提醒了,便问道,“阿菁你想好名字了吗?” “这……这这这……” 佘菁瞬间慌了。 “……行吧,我明白了。”祁云晟笑得温和,“不必心慌,现在果子已经全部落回土里成肥料了,距离下一批果子成熟还有点时间,慢慢琢磨便可。” 知道日期并不算近之后,佘菁微微松了口气,“谢岛主体谅。只是岛主,我能不能放弃……” 起名什么的,真的太难了。 “不行。”祁云晟无奈地摊手,“这是你应得的权力。” 以及他其实也不是很擅长起名,便干脆把事情丢给佘菁,让佘菁苦恼去了。 原谅他,佘菁,毕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认真起的海岛名字竟然有“乌龟”这个谐音的意外。 祁云晟目光深沉,态度极度温柔,以至于旁边的罗贝忍不住打了个颤。 岛主可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们在思考狼群的伙食问题。”祁云晟道,“无归岛上目前的妖兽资源并不多,而且有待观察,养殖还在规划之中,现在不能贸然杀了它们来喂饱狼群。” “但是大黄的食量已经很恐怖了,算上三十多头狼,恐怕需要巨大的动物才能满足它们的需要。” “可是无归岛上的妖兽,现在都不算大太大。” “对于灵气的需求,实在是太大了……” 罗贝在旁边听了半天,明白大致问题所在后,直接道,“个头大,灵气足,你们是在说那些偶尔会袭击海岛的大海兽吗?” “……” “……” 对哦! 罗贝一句话,让钻了牛角尖的两人瞬间茅塞顿开——不一定要岛上的食物,岛外的也可以啊! “既然如此,海兽的话可以委托龟丞相去捕捉,带回来给狼群们开荤!” “不过,它们能适应海兽的口味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三人来到海岸边,寻晒太阳的龟丞相。 知道祁云晟需要大海兽之后,原本还在晒太阳的大海龟便滚入了水里,销声匿迹片刻后,便将一巨大海兽丢出海面! 海兽似乎已经被击晕了,倒在岸上半天没有动弹。它的个头让佘菁很是满意。 如果是海兽的话,就不需要另外处理了? 对于这一点,祁云晟倒是有其他的想法。 “如果你是担心狼群发臭的话,可以让他们学会主动洗澡,这样你也省心。”祁云晟道,“先前是积垢太多,难以消解,现在让它们主动注意卫生,应该是能做到的? 佘菁皱起眉头。 “如果他们能自理,那么你的只需要负责将海兽带到它们面前就行了。那样就不用你负责三十多头狼还有大黄的食物。” “先不说这些后话。”罗贝道,“他们吃不吃海兽呢?” 事实证明,是吃的。 这一次不需要佘菁进行额外的处理,在将海兽带到狼群聚集区域的时候,它们主动凑了上来。在知道眼前散发香味的巨大海兽就是他们接下来的伙食后,狼群纷纷嚎叫欢呼,而后一拥而上。 海兽并不完全是鱼,也有在水里活动的兽类。这次一次龟丞相抓的是个看不出具体所属的大海兽。不过这并不妨碍它受到狼群们的欢迎。 大黄兴奋地吃了一大块,顺势破甲之后,其他的狼紧随其后。 虽然被大黄占去一大部分,但是海兽血肉蕴含着的充沛灵气让有些狼吃了一两口就饱得不行,纷纷发出满足的喟叹。 哇,跟着老大的老大,果然吃香喝辣的! 作者有话要说:无归岛今日日常233 狼群伙食get√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水幻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畜牧之事 龟丞相捣乱一事就此揭过,狼群饲料得到了解决,新成员的到来让祁云晟开始思考它们应该负责的任务,同时等待着海皇岛那边给出来的指导。 事实证明,大黄不愧是一只活泼快乐的大狗狗,在他的带领之下,狼群在岛上自得其乐,完全没有到达新地方的恐惧和不安感。 甚至在察觉到佘菁并不喜欢它们身上沾染血污后,它们还会集体泡水去——让他们学会自己洗个香香的澡,恐怕还需要耗费一些时日,但光是知道主动把身上血腥味洗掉这一点,便已经让佘菁眉头稍松。 说真的,因为狼群太傻,大半的时间她都是保持一副暴躁老姐的姿态,十分心累,也就祁云晟安慰她的时候,能给她注入力量。 同时祁云晟不要求她马上给出果子名字这一点让她非常感激。 没几日,海皇岛那边就派了使者过来,刚登陆便差点被罗贝针对从而翻车。 辰宇山已经知道无归岛上有迷渊蝶木这件事,并已经猜出它大概就是真身。但是之前只是远远地调查取证,如今头次登岛,他第一次感觉到那直接而猛烈的敌意。 “暗中窥伺很有趣吗?鲛人。” 小女孩的身影出现在空中,看着下方的辰宇山,仿佛在盯着一具尸体。 明白是自己先前的调查行动让其心生敌意了,辰宇山立时拱手行礼,道,“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带着鲛人皇的意思……” 毒蝶近在眼前,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侵蚀。再抬头,那小女孩的面色已经难看至极,看上去似乎是恨不得掐死自己。 “又是那鲛人皇!”罗贝冷声道,“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如果是要谋害算计岛主的话,我可以让你和这座岛化为一体。” “稍等稍等!在下没有恶意!”辰宇山察觉到了对面的杀意,忙道,“先前无归岛主托鲛人皇尊上寻找畜牧的方法,我等耗费几日,从各方岛主的手里得来了饲养动物的方法,特来送给岛主。” “哦?” 罗贝闻言,微微挑眉,“那就给出来,然后滚吧!” 毒蝶散去,辰宇山微微松了口气,同时无奈地开口,“这可不行。” “又有什么事情?”女孩似乎是觉得烦了,从空中落下,瞪着眼前高大的鲛人,道,“你们鲛人,可真的是非常烦人!” 这可以说是对鲛人一族的大不敬,不管是海华城还是无垠海海域之上,没有人敢这么跟鲛人呛声甚至辱骂鲛人。辰宇山眉眼微动,倒也不是生气,而是感叹自己竟然真的见到了传说之中的存在。 迷渊蝶木一直以来都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物种,没有谁说得清它是否存在,同时也没有谁亲眼见过它的存在。虽然海宫的典籍之中有记载迷渊蝶木生活在极南之域,但是这个“极南之域”到底在哪,是个未解之谜。 “先前无归岛岛主曾带来岛上特产给尊上品尝,尊上深感喜爱,便让我们顺便来与无归岛谈一下采购的事宜。” “采购?” “是的。”辰宇山抱拳,道,“海皇岛是诚心想要购买特产的。” 因为祁云晟也没有说那果子的名字,所以辰宇山也不知道该用词来称呼那小树果,只能用“特产”来代称。 罗贝闻言,脸色才算好看了些许,这种事情确实必须要和岛主商谈。 “既然如此,你便登岛吧。”罗贝道,“只能一个人来,你身后那些上来的话,来一个我杀一个。” 这样的要求可以说十分蛮横,辰宇山身后的其他近侍队成员立时开口劝阻,“队长,不可!” “是啊,队长,不要贸然行动。” 看着鲛人们警戒并且忧心忡忡的模样,罗贝眼角带笑,嘴角微扬,抱臂观看,就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让我一人去见无归岛岛主。”辰宇山道,“你们就在此等待,不可冒犯无归岛的领地。” “队长!”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辰宇山不顾手下的劝阻,终于还是决定孤身进入无归岛。 感觉到身后同僚敬佩且担忧的眼神,他抬起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罗贝打了个呵欠。 不过是让他们派一个代表出来,免得人多对岛主造成苦恼,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算了,如果不是自己肯让他们登岛,这一下确实是该有生离死别的气息。 辰宇山还是第一次踏上无归岛的土地。调查无归岛的任务并不是由他来进行的,他只是负责整理手下收集到的情报。 而现在,亲身踏上这片土地,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在海滩里边的…… 辰宇山一个趔趄。 虽然以前就听到过消息了,但是真的在无归岛上看到龟丞相,他还是吃惊的! 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龟丞相在海宫进进出出,有被优待过有被慢待过,就没有哪次是真的脱离海宫,转移到其他势力去的情况! 海宫的试炼秘境要怎么办?已经与外人定下契约的龟丞相还会回去开启秘境吗? 一时之间,辰宇山感觉到了无归岛岛主的重要性——这也是祁云晟第一时间发现的关键点。 把传承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其他人保管什么的,真的不会太冒险了吗? “怎么?吓到了?”罗贝道,“不过是一只只会睡觉和闯祸的大海龟罢了。” “嗯……嗯。”辰宇山道,“无归岛主果真神人也,连龟丞相也能收服。” “什么收服呀,分明就是那大海龟死皮赖脸凑上来的。”罗贝满脸嫌弃道。 “这可真的是……意想不到呢。” 辰宇山继续前进着,草草规划出来的道路将前方的方向连接起来。他看出了其中随意和不成熟的部分,便道,“无归岛主近来有在打理岛上环境?” “你只是一个来使,一个来买东西的家伙。”罗贝幽幽地道,“不觉得问太多了吗?” 而后辰宇山路过了庾洱田,陷入了沉默。 这一大片……都是庾洱? 注意到辰宇山的异状,罗贝微微抬手,紫蝶飞舞,“你有什么大胆的想法吗?可以试试。” “没有,只是惊讶除了海宫以外,还有这么大片的庾洱田。”辰宇山连忙后退两步,以示自己的无辜。“庾洱并不是什么容易伺候的灵植,你们也辛苦了。” “没有呀,挺皮实好养的。”罗贝笑嘻嘻地道,“难伺候什么的,是你们海宫的培育技术不过关吧?” 迷渊蝶木对鲛人和海宫有敌意。 辰宇山觉得这一点有必要好好记下。 终于见到了祁云晟的时候,辰宇山看着他身周的狼群,默了。 只有踏上无归岛,才能感觉到岛上有多么的奇妙。 “有事?” 祁云晟坐在大黄身上,凶兽状态下的大黄可以说威风凛凛,只要绷着不露出傻态,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此时他正在大黄身上调整姿势,方便以后能熟练驾驭它。 而得到了罗贝的消息,他也做好了面见海皇岛来使的准备。 至于这群凑上来的狼,不过是一个意外。 “见过无归岛主。” 辰宇山遇见大黄和狼群时的心情,可没有祁云晟的那般随意。甚至可以说,他的心生都震了下。 这群狼,似妖非妖,明明比寻常野兽强大许多,却并没有修炼的痕迹。仔细观察,这群狼身上的气息都非常同步——就好像,它们是凝聚成一体来修炼的那般。 更重要的是,他从眼前这群狼和那只巨大黄色凶兽的身上,感觉不到恐惧。 鲛人一族是无垠海的王者,自身强大威压会对其他的妖兽造成压迫,因此他们是能感受到其他的兽类对他们的恐惧的——即便是凶猛的海兽,也无法逃过。 但是,这群狼似乎只是在好奇他的身份,几乎没有恐惧的情绪。绿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就好像只是在观察一个猎物是否可以下手。 还有那只凶兽……辰宇山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妖兽,虽然有自信可以与其对战不落下风,但是它和狼群给他的感觉真的很诡异。 它们仿佛是一体的,没有恐惧的情绪。 这种陌生的认知让辰宇山微愣,祁云晟叫了好几声才把他唤回神。 辰宇山面露歉意,同时正色。 龟丞相,迷渊蝶木,还有眼前奇妙的凶兽和狼群,无归岛主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神秘。 以及……尊上的路子,恐怕会很难走。 “尊上让我交付的资料,已经全数于此,希望能帮上岛主的忙。”辰宇山恭敬地道——这一次的恭敬,带了十足的真心,“还有,海皇岛想从无归岛采购前线日子的那种特产?” “特产?”祁云晟疑惑道,“你是说那些树果吗?” “正是!” “那真不巧。”祁云晟摊手道,“岛上已经没有了,下一批恐怕要等上几个月。” “那也无妨,我们可以提前订下,等之后结果了,便送往海皇岛……不不不,只要岛主您给个消息,我们能马上派人来运。” 祁云晟闻言,道,“余渊喜欢到这份上了?” “……”辰宇山思考了一下,虽然代尊上发言是逾矩的行为,但是辰宇山总觉得,眼下需要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是的。” 祁云晟闻言,便像是得知了什么喜事那般,笑了出来,“喜欢那就好。” “不过岛上现在是真的没有了,等下一批出来了,我再通知海皇岛。” “既然如此,我们不不如先来商量一下价位。”辰宇山道,“海皇岛定能给出让岛主满意的价位。” “这个之后再说。”祁云晟道,“我不是不信任海皇岛,只是我觉得生意事生意毕。” 想要做好生意,就不该在不了解市场价的情况下贸贸然出手。这是欧煌教给祁云晟的生意常识。祁云晟不是不相信海皇岛,就是因为太相信了,深知海皇岛绝对会加价的他,不想就这么被动地占便宜。 “在下明白了。”辰宇山拱手道,对无归岛主不由得更加佩服。 要知道,寻常人在知道能与海皇岛交易的时候,哪个不是感到非常荣幸,恨不得双手将商品奉上? 像无归岛主这样能保持冷静状态甚至“生意事生意毕”的,真的十分难得。放在那些鲛人贵族身上,都不一定能有这种程度的淡然。 “海皇岛对无归岛帮助良多,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祁云晟开口道,“所以辰队长不必担心,果子是不会少了海皇岛的份的。” “感激至极。” “以及,辰队长,既然余渊喜欢这种树果,那么不介意我在卖它们的时候,向旁人提及这一点吧?”祁云晟问道。 ……果然是生意事生意毕,现在马上就想到生意上了! “鲛人皇喜欢的树果”这样的名头,可真的了不得啊!这无归岛主可真的敢想! 辰宇山面色一悚,道,“这……这在下就不敢妄言,还请岛主去询问一下尊上的意见。” “那么你便帮我问一下吧。”祁云晟道,“下次果子快成熟的时候,我会通知海皇岛的。” “如此也好。”辰宇山恭敬地道,“不过询问这事,还请岛主亲自去询问尊上,在下不敢随意传话,恐误传双方的意思。” 尊上是想要自己带回无归岛主的问题,还是让无归岛主亲自去问?这还用说嘛! “那行吧,辛苦辰队长一路奔波了。”祁云晟想了想,示意罗贝去取点东西。 这当然不是那天的树果,而是佘菁的试验田里最近结出来的小果子,滋味不如树果,但是也算有点趣味,还没来得及移栽,现在祁云晟手上也只有第一批结出来的果子。 “岛上什么都没有,只能给点这个,希望辰队长不要嫌寒酸。” “不会不会!多谢无归岛主慷慨相赠。”辰宇山连忙结果罗贝用紫蝶送来的果子。 他怎么敢忽视无归岛的果子! 日后,当无归岛出产的蕴灵果在拍卖行被炒到以上品灵石论颗算的时候,近侍队的成员曾经问过辰宇山。 “队长,听说那无归岛主赠予过你几颗蕴灵果,为什么不拿出来卖了?” 那时候的辰宇山只能沧桑地喝杯茶——“吃了。” 谁能想到那蕴灵果竟然是悟道丹的重要材料之一。 悟道丹是各方势力大佬闭关悟道必备的重要丹药,只是其主料之一的蕴灵果太过稀缺,难以成丹,很多人都只能将就用次一些的丹药。 每每想到蕴灵果的市价,即便已经是近侍队队长了,辰宇山也为自己曾经的阔气行为无奈。 送别辰宇山,祁云晟抖擞精神,道,“海皇岛那边想要树果,我们要好好努力了!” “汪呜!”“嗷呜~~” 大黄与狼群积极地呼应着,虽然它们似乎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海皇岛已经将畜牧的资料送来了,祁云晟也不浪费时间了,直接让大黄将他送回卧室来参悟。 他在书房坐下阅读,而大黄乖巧地倒在他的脚边,似乎是要陪着他。 祁云晟温柔一笑,摸了摸大黄的头。 这样子总让他有回到当年的感觉。 挺不错的。 海皇岛送来的资料非常齐全,上至飞禽下至走兽游鱼,因为很多岛屿饲养的动物与品种并不一样,所以资料也细心地将其分为好几种大类。 光是禽鸟这一项,就有可飞行,不可飞行两种类,每个类下边还有“宠物用”“坐骑用”“食物用”等等细分,可见这畜牧饲养,也是一项大学问。 祁云晟努力将岛上出现的几种妖兽按照资料里的信息进行归类,圈定了几种可以进行饲养的,而接下来的步骤,就让祁云晟犯了难。 尘锦雉是不能飞行的禽鸟,肉质鲜美,因为体质强健,不用特意建造屋舍来饲养,但是要给它们准备合适的窝,同时用围栏将它们圈起来。一来防止逃跑,二来也方便管理。 这围栏,并不单纯是“围栏”而是一种阵法。 这下要饲养尘锦雉需要做的准备就很明显了,首先找一块地,中间要有几颗高大的树木来调整尘锦雉的情绪,还要有围栏将它们困住,防止逃跑,饲料方面,尘锦雉近日表现出来的喜好是虫类和小海鱼——这个非常好处理。 祁云晟哭笑不得地发现,岛上的动物,吃食方面完全可以靠海吃海。 不过这本就是海岛饲养动物最常见的情况。如果是不接受海食的动物,反而不适合在海岛上饲养。 资料中特别提及,如果想要维持禽鸟类的妖兽保持在最健康的状态,不仅要控制好每日的食量,还要定时给他们补充一些其他的食物,免得它们出现焦虑的情绪,导致内部争斗。 那么现在分工十分明确了,祁云晟先整理出一片饲养尘锦雉的地盘,然后去海华城购买饲养海兽需要的禽鸟窝和阵法,等这些布置完了,运送吃食的活似乎可以由狼群来负担。 岛上也不止可以养尘锦雉一种妖兽,等今日突然解封的妖兽多了,便能有更多的玩法。 事实上因为无归岛是海岛,所以大半的妖兽是可以放任自流,让其随便行动的,毕竟无归岛本身就是一个大的“围栏”。 但是考虑到生物链,有些处于弱势的妖兽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下,会被攻击直至完全消灭,所以一定程度的保护还是有必要的。 比如尘锦雉,虽然攻击力尚可,但是在无归岛上的生物里,并不算强。 不强,又好吃,可不就要圈养起来了。 心中有了主意,祁云晟踌躇满志。 他直接收拾了一下东西,喊上了佘菁,带上了大黄,为了让大黄和龟丞相有交流的机会,他甚至都不用乘风了,而是让龟丞相载他们前往双月湾。 龟丞相并没有意见,虽然平日里的行动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祁云晟对它下命令的话,基本是能得到正面反馈的。 对比佘菁和祁云晟都有坐过龟丞相的经验,大黄可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上了龟背后就非常兴奋,尾巴晃得仿佛要卷起一个小旋风。 “大黄,接下来我们要去买东西,所以你要乖乖的。” 祁云晟将因为太过激动差点掉入水中的大黄狗拎起来,放入自己双腿之间,“明白吗?” “汪呜!” 大黄兴奋一叫,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祁云晟的话听进去。 对于大黄的闹腾,龟丞相老神在在,似乎并没有意见。而佘菁看了看大黄,道,“岛主,您不觉得大黄和狼群有些古怪吗?” “古怪?”祁云晟一脸疑惑,“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也不能说是发现。”佘菁道,“大黄似乎不是寻常妖兽。” “他本来就不是。”祁云晟道,“所以佘菁,你发现什么?” “岛主,你也知道,近日是我在照顾狼群和大黄。”佘菁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然后我便发现,虽然那些狼群并不能修炼,但它们对于灵气的消化能力,远胜寻常野兽。说它们是妖兽也不奇怪。” “嗯……这一点其实我也发现了。”祁云晟道,“不过我还没去找答案呢。” “不仅如此,它们的灵气,似乎是能和大黄连通的。” “哦?” “汪汪汪!” 见两人似乎是在讨论自己,大黄又叫了几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回。 可以说现在的大黄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只普通的,随处可见的农家土狗,不仅一点头狼的威严都没有,还带着几分傻气。 “说真的,那一群狼能认一只大黄狗当头狼,我觉得一点本身就不太平常。” “……” 佘菁沉默地表示赞同。 “狼群还有什么奇怪的表现?”祁云晟温和地道,”佘菁,不用怕,你是在帮助我更了解岛民而已。我需要知道你们的具体情况。” “既然如此,我便说了。”佘菁抬起头道,“岛主,我怀疑那些狼是被大黄给开灵了。” “哦?” 祁云晟来了兴趣,“怎么说?” “那些狼群完全效忠大黄,即便是出现了更加权威的存在,也无损他们对大黄的忠心,这与寻常狼群的惯例是不符合的。”佘菁道,“我和罗贝讨论过,罗贝也发现大黄和狼群的关系紧密,完全可以做到令行禁止的地步,于是我们便有了这样的猜想。” “被开灵的存在还能给其他的野兽开灵?” 祁云晟听到这个猜测,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心中总觉得似乎并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汪汪汪!” 完全听不懂两人交谈内容的大黄感觉它有些被忽略了,又叫了两声。 佘菁瞥了它一眼,当做没听到。 “岛主,如果要以无归岛主的身份出现,最好戴上面具。” “这我当然不会忘记。”祁云晟道,“光是这面具的情分,那些树果我白送给海皇岛都可以。” “……” “对了,佘菁,树果的名字……” “……岛主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没事。”祁云晟态度非常温和。“你不必那么害怕,也不用那么急。” “如果大黄真的给那群狼开灵了。那可真是了不得。” “我们会做出这个猜测,是因为大黄的情况更像是我们灵的情况。”佘菁认真地道,“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岛主您是鲛人皇的臣属,我们在宣示效忠于您之后,是完全听从您的命令的,但是如果鲛人皇要对我们下命令,鉴于您与他的关系,我们会看情况决定要不要听从。” “但是我们最终效忠的,是您。我们执行命令,是以您的利益为优先的。如果鲛人皇对我们下的命令会伤害到您的利益,我们不会听从。而有没有鲛人皇这个存在,都无损我们对您的效忠。”佘菁认真地将自身的忠诚阐述出来,道,“虽然平日经常犯傻,但是狼群给我的感觉和我们灵的感觉很相似。” “也就是,它们效忠的不是‘头狼’,而是大黄本身,无论大黄有没有一直维持头狼的实力和权威,都不会影响它们的忠诚?”祁云晟总结了一下道。 “是的。”佘菁道,“它们臣服的,只是大黄本身。” “那确实有点意思。” 祁云晟琢磨了一下,直接抱住大黄,而后身后老人的虚影显现。 “……” 对于自己竟然因为这种事情被叫出来,老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婆婆,你对唤灵之事了解得更清楚一些,能不能帮我确认一下是不是这样?”祁云晟抱着大黄,身旁佘菁也赶忙来扶,免得他脱力落入海中。 “是。”老人冷漠地道,“大黄狗是当年你无意开灵的成果,本来你的灵眼被封,没有后继的唤灵之力,它应该只是比普通野兽聪明一点的程度,但是它进食了大量含有灵气的食物,维持住了开灵的成果。” 祁云晟小时候灵眼是在的,于是无意对大黄进行了开灵。而这被母亲发现之后,为了不让他的灵眼被发现,母亲封印了他的灵眼,让他成为了一个废人。 当年余渊偷偷喂的灵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因为从来没有哪个唤灵是开灵到一半被打断,然后又吃到大量灵食的。 凡俗妖兽本来就有自主开灵,踏入修炼之道的可能性,只是几率非常小罢了。而御灵一族是能够催化这个可能性。 大黄狗在有了这样奇异的基础后,因为看到祁云晟被林家人欺负,情绪激动想要保护主人,情绪激动之下,顺着本能进入闭关状态。 大黄本身,便是状态奇异的唤灵。幼年的祁云晟给了它启发,余渊的食物为他提供异变的基础。最终它成功靠着自己,完成了剩下的那一半开灵。 但是这耗费的时间太长,以至于祁云晟以为闭关的它失踪了。 “那群狼在追随它行动之后,等于是向它宣示了效忠。因为大黄狗算是自主完成开灵的,但是又带着御灵一族的气息,所以它成功收服了狼群。” “哦?” “和御灵一族收服唤灵一样。”老人道,“日后大黄修为实力上升,狼群也能随之同步变强。它们不能自己修炼,但是可以通过向大黄宣示效忠来获得力量。” 聚众为一。大黄领导狼群,赐予狼群超乎寻常野兽的力量,而狼群也以它们的忠诚为回馈,同时他们吸收的灵力,也会反哺给大黄。 奇妙的共生关系,无比紧密的忠诚,大概就是描述这种情况的。 明白了这一点后,祁云晟忍不住嘴角扬起,“大黄你够可以的啊!” “汪呜呜呜……” 这次大黄就没有那么兴奋了,它感觉到了祁云晟突如其来的虚弱,呜呜呜地贴近了祁云晟的脸颊,似乎是想要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虚弱。 这突然的关心让祁云晟内心一暖,捏了捏大黄的下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呜呜呜……” 大黄没有了方才的兴奋,整条狗都有点急。即便有祁云晟安抚,也十分不安的样子。 “这些事情都在传承之中,你应该自己去寻找答案。” 老人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了。 恢复了精力的祁云晟也成功让大黄放下心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佘菁你猜得没错。” “岛主如今召唤席婆婆出来,似乎没以前那么费力了。”佘菁关注的是其他的地方,“恭喜岛主。” “总归是要变强的,不然便是辜负了如今这么好的条件。”祁云晟感受了一□□内的灵力,道,“佘菁,等尘锦雉一事处理完,岛上事务便交给你们,我需要钻研一下修炼之事。”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岛主尽管放心去做!”佘菁坚定地道。 “我就是怕事情太多,你们忙不过来。” 祁云晟看到了眼前出现的海岸线,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抖擞了一下精神。 面具将他的表情藏在后边,配合专门换上的衣服,倒是有那么几分气势在内。 佘菁恭敬地站在祁云晟身后,而大黄则像是小时候那般,跟在祁云晟的身侧。 集市门口的地摊依旧热闹,祁云晟走过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原因无他,无归岛主最近在海华城可是出名了。 不仅仅是双月湾,整个海华城和周围的城都知道死亡之岛无归岛有了主。 而如今佘菁恭敬的姿态更是印证了这件事。 就是那只大黄狗…… 虽然能感觉到那妖兽身上的傻气,但是不经意泄露出来的血腥气,足以证明那够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阁下稍等。” 祁云晟刚到集市门口,便被拦下,那做守卫大半的人道,“集市区不能带猛兽进入。” 因为担心妖兽伤人,集市区这边是禁止带着有攻击性的大型妖兽进入的。 当然,这个规定对于某些人而言,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祁云晟并不打算搭理守卫,直接迈步进去,那守卫见状,急了,道,“阁下!您!” “他人能做的事情,我为何不能做?”祁云晟道,“那镜月楼的大小姐平时携赤羽雕随意出入集市区,怎么我带只宠物狗进集市区都不行了。” “你可以准备御兽袋来装灵宠,而不是这样带在身边。”守卫道,“您的灵宠,会造成集市其他人的恐慌。” “一只狗就能吓到那些修士?”祁云晟轻笑,“莫不是在针对我?” “阁下言重了。”守卫擦了擦额头前的冷汗,“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当你们放任游彩英纵宠行凶的时候,当你们对其他类似的事情放任自流的时候,你们的工作已经是一个笑话了。” 能被强者忽视的规矩,还能算是规矩吗?特地强调让某一人遵守规矩,不过是下马威和针对罢了。 守卫还想继续阻拦,忽然感觉喉间一痛,再一看,面具男人身后的女人,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岛主都说了它不伤人。”佘菁幽幽地道,诡异的白瞳流露出几分杀意。 被丢下来的时候,守卫被吓得双脚打颤,仿佛方才被蛇给盯上了。 成功进入集市,祁云晟并没有什么成就感,反而觉得烦人。 大黄虽然注意到自己好像给主人带来麻烦,奈何本性沙雕,所以没一下就振作起来,左瞧瞧右看看,有成为脱缰野狗的趋势。 “大黄,你要是到处乱跑,被人给抓去炖了,我可不会去救你。”祁云晟默默地道。“别逼我拿条绳子来绑你。” 闻言,大黄立刻夹紧尾巴,变得乖巧起来。 佘菁看到祁云晟用一句话成功降服大黄,不由得感叹岛主对付这只傻狗的技术可真是炉火纯青,一看以前已经习惯了类似的场景。 那她是不是可以猜一猜,岛主强大的包容心,有一部分是来自这只大黄狗的呢? 集市内的气氛不是很对,看到祁云晟的面具,其他人都猜到了他的身份,一时之间又是忌惮又是好奇。 能降服死亡之岛无归岛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 他戴着的面具有海宫的气息,似乎是海宫的产物。 修为?具体容貌?实力?在面具的遮盖下统统不清不楚。 不管怎么样,有这个面具,他与海宫牵扯是毫无疑问的一件事,但问题是,无归岛主看起来并不像一个鲛人。 双月湾这边,有关海岛的产品实在是太多,毕竟这里最大的产业链就是海岛有关的产业链。吸取了先前的教训,祁云晟直接挑选了一家大店面。 永安堂是双月湾的一家店,经营的自然是与岛屿经营相关的产物,包括在海岛上畜牧所需要的各项工具。同时他和其他的店家死角私交不错,若是有岛主来寻求兽类的饲料,他可以将人直接介绍过去。 今日永安堂的老板迎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无归岛主。 那传闻之中的死亡之岛竟然是有主的,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可以说是让一种修士震惊了大半天。同时还在心痛人员伤亡的人们,已经默默地将无归岛记恨上了。 随后传出无归岛主与鲛人皇交好的消息,也算是震慑了众人,让他们不管乱动。 同时,据传海岛协会那边已经去邀请无归岛主入会,但是被拒绝了。 无归岛主和无归岛,可真的是特立独行的人物,不管是哪方,都拉满了仇恨值。 ——海岛协会的众人并没有将他们被直接轰走的消息放出。毕竟没有谁希望自己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样的信息隐藏起来,带来效果的便是人们错估无归岛主和海皇岛的亲近程度。 “哎呀,这莫不是传闻之中的无归岛主!” 老板积极且热情地道,“请问您是要看些什么?我们这里凡是畜牧相关的灵器种类齐全,多不胜数,总会有您满意的产品!” “围栏,禽鸟的窝,食槽,暂时这样吧。” “……” 这听起来,真的是要养动物啊! “还有。”祁云晟忽然想起了什么那般,道,“养鱼的鱼排。” “这些灵器我们当然是有的,还请您稍待,我马上带您参观产品。”老板热情地道,“看您这样子,是想要在无归岛上饲养禽鸟?” “嗯。” 老板正打算推销点什么,门口突然有了其他的动静,原来是有人强闯了进来,大吼了一声道,“无归岛主在哪!” 有来找麻烦的了? 佘菁皱起眉头,大黄也收起煞气,回身警戒。 “有事?” 祁云晟不咸不淡地应道。 “蔑视集市的规矩,携带恶兽招摇过市。”来人朗声骂道,“你可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恶兽?规矩?” 祁云晟闻言,总觉得有些好笑,“我这大黄,不过是一只傻乎乎的宠物狗罢了,何来恶兽之说?” “呵,你这‘宠物狗’,身上可是好浓的血腥味啊!”来人道,“分明就是先前盘踞在海华城外的狼群!” “哦?” 可惜闹市区域不方便开灵眼,不然祁云晟有点想知道对面之人的身份,毕竟都把大黄的身份猜到了。 “你说什么呢?大黄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一条狗,又如何与狼群有关?” 这种时候,谁认谁傻子。 大黄也非常配合地汪了一声。 【主人,这人我有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_:з」∠_ 第93章 生意之事 “嗯?” 大黄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祁云晟微微挑眉。当然,在外人看来,大黄只是不长眼地叫了两声而已。 “呵,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谭玮元道,“带着这种会伤人的恶兽在集市里横冲直撞,无归岛主可真是好大的谱。” “哦,是吗?你说它会伤人,可是它从进入集市到现在都安安分分的,连叫都不多叫两声。”祁云晟大概感觉得出来对面的恶意是冲着自己来的,微微挑眉,就像是在等待对方的出招那般。 这种表演,他真的看腻了。 “汪汪汪。”【主人,这个人的味道我闻过,前段时间跑到我手下那边想要偷袭,然后被我给赶走了。】 既然是头狼,帮助落单的狼群成员自然是不可推辞的责任。在察觉到有黑狼落单并且被偷袭之后,大黄狗立时一个反身前去救援。 然后他正好与那个人类碰上了。 那人类已经埋伏好了,准备等黑狼彻底落单的时候来个一击必杀,没成想半路杀出一只大黄狗。 看到大黄狗那一点都不酷炫,甚至可以说土狗长什么样,它就长什么样的外貌,那个人类就掉以轻心了。 结果? 结果自然是稳的,大黄狗拖延了一段时间后,狼群大部队赶到,彻底将人类带的队伍给反杀了回去。并且凭着大黄狗的指挥,狼群们没有中那些人类设下的陷阱,全须全尾地撤退了。 祁云晟一边同对方对峙,一边听大黄将它回忆的事情娓娓道来,不由得有些失笑。 被一只蠢呼呼的大黄狗给反杀了?这脸可真的是丢大发了。 也难怪他对大黄的反应这么大,甚至坚称是凶兽了。 知道了这一层缘由,祁云晟态度更加淡然。 “呵呵,你这个养狗的拴着,它肯定不会动。”那人露出嘲讽的神色,道,“难道要等你这个主人纵恶犬伤人的时候,才来驱逐?那就太晚了!” “我觉得我脾气挺好的呀。”祁云晟笑道,在面具的遮挡下,别人无法判断他的具体神色,只能察觉得出话中的嘲讽意味,“你在这里骂骂咧咧这么久,大黄都只是在和我撒娇,你看看你,把它吓成什么样了。” 大黄狗方才对祁云晟传递的话语们都是对着祁云晟叫的,同时态度也根本称不上凶,完全就是交流用的音色,因此成了祁云晟讽刺的工具。 察觉到祁云晟话中的贬损之意,那男人显然气极,道,“好哇,你是不是觉得掌握了无归岛很了不起,我告诉你,不把这只恶兽交出来,你别想在海华城立足!” 海华城?不仅仅是双月湾? 这小子的口气可真是够大。 “是吗?真可怕。”祁云晟道,“老板……” 那老板已经双腿打颤,看着那年轻人的面容,连忙拉过祁云晟的手道,“这位无归岛主啊,我劝你服个软,这个人真的不能惹啊。” “惹了又如何?不惹又如何?” “集市这边本来就禁止携带具有攻击性的凶兽,你本来就有错。” “但是我刚刚也带着大黄啊,老板你不也感觉不到它的威胁。” 因为大黄太过傻气,如果不是特意针对或者太较真,平常人是不会把它算进“伤人凶兽”里边的。毕竟总有一些修士是带着灵宠一起游历的,只要够强,并且能够约束灵宠,不惹出大事,集市区这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先前游彩英能够携带具有攻击性的赤羽雕进入集市区的事情,这个倒是另一种情况,因为镜月楼在集市区是一霸,所以得到了特别优待罢了。 其实祁云晟带着大黄过来,一来是为了让它见见世面,而来也是为了缓和他们分离了这么多年的生疏——好吧,在大黄数十年如一日的傻气之下,这生疏,大概是不存在的。 只是祁云晟单纯想要和大黄多待一段时间罢了。 “话虽这么说,人家说你有错,你就是有错了,明白吗!”老板紧张地道。 祁云晟倒是没多少惊恐的神色,道,“老板您不用这么疯狂暗示,我知道啊,不就是城主儿子嘛。” “知道你还……!” “身份如何,便是横行霸道的底气吗?”祁云晟回过身,对着那城主儿子道。 谭玮元见这个无归岛主到现在都还是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怒意。 无归岛主,这可是主家那边吩咐过要注意的人物啊,据传他同鲛人皇私交甚密——但奇怪的是鲛人皇似乎并不喜欢他的样子。 鲛人皇性情阴晴不定,因此即便是疑似被他讨厌着的无归岛主也有要注意的必要。 换而言之,无归岛主和他们,不是一路子的。 如今逮到了这个机会,谭玮元可不会随意放过。 “同样的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谭玮元道,“你仗着你是无归岛主,便想无视集市区的规矩吗?” “集市区的规矩……”祁云晟轻笑。“对于一部分人来说,难道不是个笑话吗?” “你好大的胆子!” “不说其他,光说那镜月楼游彩英,不也是天天带着伤人的妖兽,不知道伤到了多少路人吗?”祁云晟看起来颇为不怕死地道,“我认为我有在好好遵守规矩,毕竟,大黄他不伤人,不会逮着人乱叫。” 这一下,可算是吧谭玮元完全激怒了。 无归岛主这个身份固然可怕,但是,如果这是依仗着鲛人皇才得到的恩赐呢? 至少谭玮元这一方面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无归岛太过神秘,能有这种手笔的,非鲛人皇莫属。那么这所谓的无归岛主,不过是鲛人皇的一个施舍罢了。 虽然无归岛主今日拿出了大量的庾洱并信誓旦旦地表示这是长期供应,但是他狮子大开口的比例已经完全惹恼了双月交易场这一脉。最终拍下庾洱的是鲛人皇,更是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从来没有什么无归岛主,有的,只是一个仰仗鲛人皇鼻息的小喽啰。 如果足够强大的话,为何要准备防护和遮掩强度如此之强的面具?看他年轻的姿态,修为定然高不到哪里去,配合这个面具,只能让人猜测他实际上非常弱。 人家有地位有身份,他谭玮元也有! 趁此机会理所当然地攻击无归岛朱,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对他们这一派,可以说十分有利了! 祁云晟看出了谭玮元眼中的盘算之意,不由得打了个呵欠。 纠缠了半天,也浪费了不少时间,祁云晟摆手示意佘菁开道——这老板一看就不打算继续了,这场交易算是黄了。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看看呢,就被人这么打扰了,心情真的说不上太好。 意识到祁云晟想要离开,谭玮元双目睁大,正要指挥身后的护卫将祁云晟连带大黄拿下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有鲛人击开人群,好奇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事情。 而谭玮元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眼前一亮。 “哎呀!这不是巡海将军曹将军嘛!” 和面对祁云晟的态度完全不同,谭玮元在与其交流时保持着完全的恭敬与前辈,似乎是将其当作偶像一样尊崇。同时,曹云冲的出现也让他心里有了点底气。 巡海卫如今可不是以前那种偶尔才能接触到鲛人皇的小可怜了。在鲛人皇转移到海皇岛居住之后,负责周边警戒巡逻的,正是巡海卫!而且巡海卫已经成了难得的能够驻扎在海皇岛上的部队!——要知道连有些鲛人大臣都没资格在海岛之上逗留太久。 现如今,修炼归来的曹云冲可以是鲛人皇面前的新晋红人,完全不是以前那种只能被传唤两三次的小可怜——现在的鲛人皇,经常会宣他入宫商谈。至于谈的是什么事,这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范围了。 总而言之,只要知道曹云冲这位大人身份很了不得就行了! “曹将军,现在倒也正好。”谭玮元不由得感叹真的是天赐良机——让鲛人皇面前的红人来对付一个仰仗鼻息的家伙,可以说非常完美。如果能逼得对方交出那只头狼就行了。 一想到自己当初错过的那只大黄狗竟然就是那狼群的头狼,他就悔不当初。 “怎么?” 曹云冲完全就是过来看热闹的,被谭玮元拉住的时候,第一时间感觉到有些不妙,再来便是感觉自己沾上麻烦了。 而后他看到了那熟悉的人,熟悉的黑面具,还有那个熟悉的,曾经支配他生活的女人。 也就那只突然出现的傻里傻气的小狗有点陌生罢了。 曹云冲倒吸一口凉气。 “曹将军,这几人无视集市的规矩,携带恶兽招摇过市,现如今我作为少城主,有义务阻止这样蔑视规矩的行为,可是对方不仅不听劝,甚至还打算动手!”谭玮元慷慨激昂地道,“还请曹将军助我一臂之力,拿下这贼子!” “贼子?你说的是他?”曹云冲一脸莫名。 祁云晟在看到谭玮元仿佛找到靠山一般的姿态,而这靠山竟然是曹云冲这个熟面孔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谭玮元会做出这般举动倒也不奇怪,因为在海华城这里,鲛人身份总归是高一级的,而与海宫有关系,特别是与地面势力接触得比较多的巡海卫,是很被看重的存在。毕竟他们可是会定期巡逻海上情况并整理好上报给鲛人皇的。 巡海卫可以说是大多数海岛岛主的克星,不想被巡海卫参一本,就必须对他们恭恭敬敬的。 一般而言,作为离海皇岛非常近的无归岛的岛主,祁云晟应该是要受到海皇岛极大牵制的,对于巡海卫,也应该是害怕的。 ……一般的情况,是这样的。 “曹将军,好久不见。”祁云晟轻笑。 “好久不见。”佘菁幽幽地道。 曹云冲立时浑身一震,满身冷汗,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那段日子。 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让官复原职不算太长时间的曹云冲心神震颤,差点要一个趔趄。 谭玮元并没有注意到曹云冲的异状,还兴致勃勃地添油加醋,当着祁云晟本人的面夸大他的行为,仿佛再不出手抓人就是辜负了鲛人皇对他的信任和期待…… 然而曹云冲非常清楚,真的敢动手的话,他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真的。 外边的人因为不了解情况,对于海皇岛的现状多是依靠传闻得知,或者干脆就是自行推测揣摩。也不想想,连离鲛人皇最近的近侍队都不敢声称能完全摸准鲛人皇的心思,何况这些和鲛人皇并不亲近的臣属和家族呢。 真的是,有点可笑。 曹云冲抬手示意谭玮元停嘴,而后恭敬地道,“无归岛主,佘菁小姐,确实好久不见了,近来可还安好?” 他这般礼貌的举动,让谭玮元和周围的人瞬间陷入震惊之中。难以想象竟然会是这种局面。 祁云晟看着他们的惊愕,终于还是嘴角扬起,道“你觉得他方才编的故事如何?” “不如何。”曹云冲拱手道,“以我个人所见,我看不出岛主的灵宠,会是什么攻击人的凶兽。”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谭玮元根本没想到回事这种走向,瞬间就慌了,道,“曹将军,这……” “少城主想要维护集市规矩的心思我也明白了,只是在维护规矩之前,能否擦亮一下眼睛?”曹云冲道,“还是说,岛主带的是不是凶兽并不重要,你们有其他的目的?”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在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同无归岛主叙叙旧,此处已经无事了。” 曹云冲硬着头皮驱走了这些人之后,那永安堂老板拉了拉祁云晟的袖子。 “这位岛主,您看……” “既然错在我身,我就不拖店家下水了。”祁云晟直接道,“东西太好,我不配买。” 因为曹云冲的吩咐,人群散去,而祁云晟则是被恭恭敬敬地请了过去。 而那永安堂老板看着人员散去,忍不住捶胸顿足——早知道这无归岛主面子那么大,他刚刚就该好好站一站他啊! 现在好了吧,人家客人看不上了,订单没了。 “曹将军有何事?” 祁云晟好奇地道。 “岛主不必那么恭敬,毕竟……咳咳。”曹云冲颇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便道,“岛主现在是否有急事?”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来逛一逛,采买物品的。” “既然如此,岛主不介意到酒楼谈一谈?” “你到底想说什么事?”佘菁忽然抢话道,“如果只是一些小事,就不要打扰岛主了。” 她皱起眉头,对于这个经常讲鸡毛蒜皮小事的鲛人还是有印象的。 因为曹云冲自认为是受罚鲛人的领头者,所以他经常会代表其他的鲛人出面同佘菁谈论这样或那样的事情,他们不敢提出不满,只是尽量去提能让他们舒服一些的建议,争取在熬的时候没有那么痛苦。 所以佘菁对曹云冲最大的印象就是这个鲛人破事很多,什么事都是他提出来的。 “佘菁小姐不用担心,并不是什么大事。”想起自己想说的事情,曹云冲似乎显得更加不好意思,“与先前的事情有关。” 先前的事情,恐怕指的就是曹云冲等人因为得罪祁云晟只能在岛上当免费苦力的日子。 祁云晟低头看了一眼乖巧跟着的大黄道,“不用特地设宴什么的,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就行了。” “怎么?” “大黄没有修炼出人形,至少观感上不适合进入酒楼。”祁云晟道,“久别重逢,我也不希望它守在外边,我们却在里边享受食物。” 带大黄逛街,是因为集市这边本来就对不伤害人的妖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进酒楼那就算了,大众概念里还没有修炼出人形的,那就是“兽”,兽是不能进入酒楼这种场所,只能在外头守着,等待的。 这并不是歧视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纯粹是担心带着兽类进入酒楼,万一菜色里边有兽的同胞或者同类,就比较麻烦了。 而修炼出人形的那一些,已经能够将自己和那些尚未开智的同族同胞区分开了。 就好比,佘菁的本体是巨大的白蛇,但她对蛇不会有多少同理心,并且让她吃蛇羹什么的,也能愉快地接受。 “原来如此。”曹云冲本以为祁云晟会将“不讲理”进行到底,没想到他其实还听有分寸的。“那边便到海岸边聊一聊?” 对于巡海卫来说,寻一处僻静的海岸实在是太容易了。 祁云晟点点头,同意曹云冲的提议。 大黄麻溜地跟上,对于这个身上充斥着鱼腥味的鲛人,它满心满眼都是好奇,甚至几度围着他打圈,让曹云冲哭笑不得。 “还请曹将军见谅,它以前就这么傻。”祁云晟无奈地道。 “没事没事,这类妖兽几乎都是这么活跃的。刚刚在集市里能那么乖巧,果然是岛主御兽有方!” “闲话不多说了。”目的地到达,祁云晟也不讲究矜持或者气势什么的,随意挑了块大石头就坐了上去,“有什么事想和我谈?” “有关于捕鱼的事情。”曹云冲正色道。 “哦?难道是对于先前的日子,曹将军有什么不满吗?”祁云晟微微皱起眉头,“半年的日子我觉得不多也不少了。” “不不不,这个我们是不敢有意见的。”曹云冲的脸色瞬间就垮了,带了几分不好意思,道,“就,从无归岛回来之后,我发现我和和兄弟们有了个不太好的习惯。” “习惯?”佘菁一脸疑惑。 能有什么习惯,以至于和无归岛扯上关系,要和岛主谈事? “那就是,我们会无意识捕捉海鱼。”曹云冲道,“不仅仅是我,当初一起受罚的几个兄弟都是。” “……” “……” “……汪?” 大黄狗不是很明白周围怎么突然变安静了。他张大嘴打了个呵欠,目光在几人身上不断游移,似乎是要寻点什么有趣的玩意。 “总而言之就是,我们经常会在海面上巡视一圈后,发现不知不觉,我们的空间道具塞满了鱼。 巡海卫在海面上巡逻的时候,是直接潜行的。与洋流呼应的他们,能够在海中迅速穿行,连祁云晟的高档飞舟都甩不脱他们。 而这,在抓鱼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情况下,便会出现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结局——他们在穿梭的过程中遇上了海鱼,会不自觉进行捕捉,而后等空间袋完全塞满,放不下其他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某种程度来说哟,这种“习惯成自然”是一种很可怕的情况。至少曹云冲与几个难兄难弟凑一起讨论后,都是一脸悲怆的样子。 这什么鬼毛病。 这下好了,把鱼放走吧,也不是。留着吧,都是一些寻常鲛人看不上的小海鱼。而且这显然与他们之前的经历息息相关。 于是乎,有一名鲛人提议道。 “要不……我们把这些海鱼卖给无归岛岛主?” 可是这些东西对于无归岛来说本来就是免费的,现在他们自由了,转收费了,无归岛主肯接受吗? 祁云晟闻言,眼前一亮,道,“你是说,都是那些小海鱼?” “对,而且因为佘菁小姐对我们的要求,即便是无意识捕捉的,也是海鱼里边个头比较大,品相比较好的。” 小海鱼对于祁云晟来说根本不稀奇,他的乘风配合他的灵眼,可以短时间内诶捕捉到大量的,足以把袋子塞满的海鱼。但是现在曹云冲这边的倒是另一种情况了。 他们想卖鱼给自己,因为是让自己帮忙处理海鱼所以价格不可能太高。理论上自己手上握着他们的黑历史,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放肆太多。 祁云晟想了想,道,“你们巡海卫现在还是在海面上四处巡逻吗?” “是的。如今我一般驻守在海皇岛,其他的兄弟已经分散开,去负责各自的片区。” “那我大概知道了。”祁云晟道,“但是你们之前抓鱼给我,可是免费的,现在你们要卖给我。我想知道你们具体的价码。” 以后岛上要开始养尘锦雉的话,饲料是绝对少不了的,比起天天自己去忙活着抓鱼,这边有人代劳似乎要更加方便一点? 虽然这种小海鱼似乎也能交给龟丞相,但是龟丞相显然更加擅长对付那种大个头海兽,让他去捕捉大量的小海鱼是在难为他。 不过顺着这个思路,祁云晟想到了更深的方面。 出海抓鱼,靠着鲛人们抓回来的鱼确实可以满足他之后的畜牧需要,可是这样的供给并不算稳定,如果想要长期保持稳定的畜牧环境,就必须保证饲料的供给充足。 换言之,要拥有自己生产饲料的能力,以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岛上就闹饥荒了。 “有关这一点,我们自然也不敢要多高的价钱。”曹云冲想了想,“岛主您给一点兄弟们的茶水费就行了。” “这样子,我们将大量的海鱼直接卖给您,您看情况分我们一点茶水费,您看这样行吗?” “茶水费的话。”祁云晟想了想,“我也不清楚要给你们多少合适,用庾洱结算可以吗。” 这话一出,曹云冲的眼神瞬间一亮。“您说真的!?” “顺口一说。”祁云晟道。“不过你们要用海鱼换庾洱的话……我觉得这个分配的量需要斟酌一下。” “是该这么斟酌,您尽管开价!”曹云冲可以说有些小兴奋了。 岛上的庾洱他是知道的,年份都不低!如果岛主肯拿庾洱跟他们换这些随手抓的海鱼,那绝对是他们血赚! “那么,既然你们说抓的海鱼会装满空间袋……那么,你们每次等空间袋满了,集体送来,换一株庾洱,如何?” 这是祁云晟斟酌之后的结果,鲛人们的海鱼,那个量按佘菁的描述,在饕餮馆足以换到十块中品灵石。他岛上的庾洱如今声名大噪,成色好品相上佳,之后还能再割一茬,那么以这个价码来换取他们的海鱼,似乎是可以的? “可以!!”曹云冲激动地道。 “啊,不过你们这样要怎么分庾洱?我只给一株的话。”祁云晟后知后觉发现这个问题。 “这点不必劳烦岛主。我们自己能够内部消化的。”曹云冲道,“您可别看我算个巡海将军,这庾洱对我来说也是稀罕货,偶尔立了大功,才能得到上头的赏赐,尝一尝那个味。” 说完曹云冲又道,“不过岛主您以后可别随意用庾洱来交换什么东西了,现在除了海宫和一些不知名的秘境,几乎没有地方是有庾洱生长的,鲛人们馋这个馋得要死,哪怕是那种刚长没有多久庾洱,也能引起鲛人们的争抢。” 世家大族不缺消遣用的庾洱,不过也是会注意把控数量,以免吃没了。像是曹云冲这种偏草根类型的,也就没有多少尝味道的机会了。 祁云晟用庾洱来跟他交易,比直接用灵石交易更让他激动。 别说让他是所有空间袋装满这种程度的海鱼换一株庾洱,就是要两倍三倍的量,他也接受——要做到并不难,不是吗? “我有时候也怀疑,东云洲现在根本找不到野生庾洱的痕迹,原因就是被你们鲛人给吃得斩草除根了。”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曹云冲搔了搔头,“毕竟这东西滋味真的很足。” “你们就那么喜欢嘛?” “如果要说所有鲛人男女老少,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喜欢的一种消遣食物,大概就是庾洱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对于祁云晟来说,庾洱换海鱼并不亏,还能顺便卖这些鲛人一个人情。 以及这么一来,他也要开始学习如何将那些海鱼养起来,以提供稳定的饲料来源。 这么想想也真忙,而且他的野心也很大。 其实祁云晟也发现了,他正在试图在无归岛上构建一个小型的,封闭的生物圈——不论是什么,都尽量做到能够自产自销。需要的材料,需要的饲料,全部靠着岛上的资源来解决。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在与世隔绝的状态下,也能自给自足非常久那种程度。 这似乎是他心中不安感的体现,总担心被人用其他的资源卡住脖子。但又像是一种必然的发展——无归岛的潜力太大了,大到他的内心开始野了。 种植,畜牧,养海鱼,一切都安排上。同时自己的修炼,剑术,以及很久之前就有想法,只是一直没能行动的炼器修行,也该开始了。 不如说这次的永安堂之行,让祁云晟鉴定了学习炼器的决心。 不是御灵一族通常的,只是炼制一个唤灵容器的那个程度,而是真真切切地去钻研这一道。 不过那也要在岛上基本的环境构筑好了之后才能认真去钻研。祁云晟不觉得三天两头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来打断的修炼生活有突飞猛进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么岛主我们合作愉快。” 曹云冲有巡海将军的身份打底,祁云晟有无归岛主的身份镇场,加上先前的奇妙关系,反倒不需要强调什么信任问题。 毕竟,对双方来说都没有必要。 “合作愉快。” 轻松解决了岛上尘锦雉饲料的问题,那么之前的老问题也来了,“不过有那家伙一闹,我在双月湾集市这里,可能就不方便买那些工具了。” “竟然有这种事吗?”曹云冲惊讶道,“岛主你大可不必给那城主儿子面子。他们嘴上死咬着的规矩不过是用来攻讦他人的手段,事实上很宽松,这一点集市区的人都知道。”雨兮读佳。 “这我也清楚,毕竟在集市区里带着兽宠招摇过市的人从来都不少。”他摸了摸大黄的头,“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哈哈,您能明白这一点也挺好的。”曹云冲感叹道,“海华城这一块,海宫历来都是不怎么管理,任其自由发展的,可以说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海宫除了收取海华城的上贡,其他是一概不管的。” 祁云晟听出了曹云冲的言下之意,便笑道,“谢谢曹将军的提醒。” 海华城最大的依仗就是海宫,靠着海宫势力的扶持,城主府才能坐稳领导之位。而祁云晟如今与余渊交好,别说是一个少城主,就算是城主亲自来了,也没法用“规矩”管教祁云晟。 毕竟要是鲛人皇在现场,是能直接废了这个破规矩的。 “那么接下来,岛主是担心买不到那些畜牧相关的工具和物品?” “对的,岛上的情况特殊,工具不去细细挑拣的话,总觉得不称手。” “那既然如此,为何不专门找一名炼器师来定制呢?”曹云冲道。 “哦?” “无归岛情况极其特殊,寻常泛用的灵器怕是适配不了,这种时候不如多花点价钱,去请一名炼器师专门针对岛上的情况炼制工具。只要知道需要什么就行了。” “好主意。”祁云晟点点头道。“谢谢你的建议。” “哪里哪里!” 和曹云冲告辞之后,祁云晟重新带着大黄进入集市,这一次,他直奔玲珑阁而去。 “岛主是有了什么想法吗?” 佘菁看到祁云晟的脸色,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不过姑且还是开口问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到我可以试试看自己来炼制畜牧用的工具。” “自己炼制,岛主你……岛主你一定做得到的。” 佘菁话说到一半,直接改口。 “放心,我没打算一蹴而就。”祁云晟道,“我只是要先买成套的工具在岛上将就用着,再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复制出来。” 曹云冲提供给祁云晟的,是一个思路。在如今什么都追求自产自销自给自足的祁云晟眼里,便是在提醒他,他自己也能成为工具的制造者。 本质那些工具就是带了阵法的围栏,运用特殊材料带了特殊效果的食槽,多多少少是能摸到那个思路的。 而且余渊给自己的资料里边也强调过很多次,不同岛屿的环境不一样,要因地制宜来调整培养方案,而不是直接套用现成的,多半会弄巧成拙。 一想到日后岛上的设施都可能出自自己手中,祁云晟就莫名有股子兴奋之情。 当然,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是入门都还没有的新手。但是人嘛,总归是要有点梦想的,没有梦想的话,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他不想当咸鱼了,他想将无归岛经营起来。发家致富! 说起来他现在也是个小有身家的人了,但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见识过海宫繁华的祁云晟,拥有着远大的志向。 无归岛主的身份没有“祁云晟”好用,这一次他是靠着请见,才见到了欧煌阁主。 金色小猫比阁主更快地赶了过来。 【不管你用多少种手段遮掩,就算是化成灰我也会认得你这个御灵一族——!】 【等等!你带了什么过来!】 某“凶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东西。 “汪!” 【你的唤灵?不对,有点奇怪,像是自己开灵的,不对,有你的气息……反正是你的灵就对了!】 只能说不愧是天生地养的灵物,噬元妖兽对于这种灵力气息是很敏感的,一个照面就看出了大黄身上紊乱的气息。 金色小猫叫声十分坚定,还有着几分小得意。祁云晟讶然失笑。 “看来我们的小云晟,近来又有收获啊。” 欧煌依旧是祁云晟先前所见的那样,气质出尘,不沾烟火气,带着几分书卷气息,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生意人,甚至是足以称之为奸商的那种生意人。 当然,也看不出来是个倒霉至极的天煞命。 “阁主殿下说笑了。” “这小东西是什么?怎么突然想养了?”欧煌道,“还有佘菁,近来也是没怎么见面呢。” “见过阁主殿下。” 海华城传闻之中打得火热的两人,真正见面的时候其实一点火花都没有。让人不由得感叹,奸商为了能在生意场上夺得优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近日那些老对手察觉了苗头,不再中招,欧煌才压下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 没事,反正该赚的,该坑的,都已经到手了。 “是我以前养过的一只大黄狗。”祁云晟道。“就叫大黄。” “噗……” 欧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黄以为这是在夸它的名字,登时开心地叫了两声。 “挺适合它的。”欧煌总结道,“看起来有点傻里傻气。” “它从小就这么傻。”对此祁云晟只能无奈摊手,毕竟是自己养出来的,还能怎么办。 “这次是带它来见我,还是有其他的事?”欧煌问。 “果然瞒不过阁主殿下。”祁云晟拱手道,“确实是有些问题要问一下玲珑阁这边的鉴定师。” “亲自去问不方便?” “确实不是很方便。”祁云晟道,“如果我去紊乱了,鉴定师必然会考虑到无归岛,而对鉴定的结果有所保留。而我想问的,是它的通常市价。” “哦?看来这无归岛可真的是宝岛。云晟你这么快又有新奇玩意了。” “也不能说是新奇吧。” 祁云晟取出了仅有的几颗树果——这还是龟丞相毁果园的时候,特地留给他的。这几颗基本就是岛上最后的存货了。 “哦?”欧煌道,“既然是灵植,那就直接找我啊。” 看到这红艳艳的小果子,欧煌也来了兴趣,“看起来是好东西啊。” “嗯,我吃过,有补充灵力的效果,更重要的是味道不错。” “也就是偏食用向?” 他接过一个果子仔细端详,而后道,“奇了怪了,这果子我也没见过。” “哦?连阁主殿下都不知道吗?” “对,我好歹也是背过几大灵植大全的人了,就算是庾洱这种偏门的灵植,我也能以人类之身认出来,可是这小果子倒是奇怪得紧,虽然从外形看得出来成长的环境和性质,但是并没有与它对得上名字的灵植。” 他将果子还给了祁云晟,“云晟,你可真不错啊。” 是感叹,也是惊讶。 “阁主殿下想试试的话,可以拿一颗走。”祁云晟道,“既然不知道它的名字,那么能大概估一下它的价值吗?” 他主要就是来问个市场价,好判断要对海皇岛开多少价的。 这恐怕是无归岛第一笔大订单。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发家致富,发家致富,发家致富…… 鱼丸:媳妇岛上的产品?买买买! #这一点倒是挺合拍的# #人脉强大的重要性# 第94章 合作之事 “你要说市价的话,这还真不好说。”欧煌直接道,“决定商品价格的,一个是其本身的价值,还有一个就是它代表的价值。” “本身价值……代表价值?” “说白了,它本身值多少,和它可以值多少,是两种方向。”欧煌道,“举个比较典型的例子,那就是庾洱。如果东云洲这边不是鲛人驻扎的区域,那么庾洱不会这么受追捧甚至被挖到十分罕见。庾洱本身只是一种普通的灵植罢了。” “因为有鲛人,庾洱的价值才这么高?” “对头。”欧煌对祁云晟的悟性很满意,道,“所以在没有市场辅助的情况下,你让我去判断一个从未见过的灵植的市价,其实没那么容易。本身价值这个倒还好说,就是其代表价值不好判断。”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他的代表价值不会低。”祁云晟果断道,“海皇岛想跟我预订这种果子。” “海皇岛……?那可真的是……”欧煌不由得感叹,“云晟,你要明白,你能获得的,就已经是你的东西,内心不必有什么愧疚感。” “嗯?”祁云晟听到欧煌突如其来的劝慰,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鲛人皇是你的人脉,靠着鲛人皇提升自身的价值,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如说,很多人对这样的机会简直求之不得。”欧煌轻笑,“特别是……现在这一任鲛人皇的脾气,可是非常糟糕的。” “原来如此,阁主殿下不必担心,我是能接受这种情况的。” 祁云晟算是搞明白了,原来欧煌是担心自己认为树果的价值是靠着鲛人皇的名头起来的。 海皇岛会跟无归岛订果子,是因为鲛人皇喜欢,鲛人皇之所以表现出喜欢,是因为他将果子拿过去给他试吃了。 鲛人皇有其他的消遣灵食吗?有。海宫有其他的灵果吗?那肯定也是有的。因此这种不知名树果能得到鲛人皇的垂青,全靠祁云晟的行动。甚至可以说就是祁云晟的人情。 对于一些腼腆或是要强的人,可能会受不了这个现实。极端追求独立的人,是无法接受自身价值的提升要靠着别人来得到。 但是祁云晟不是。 不如说,如今重来一回,开启灵眼,得到各路唤灵追随的祁云晟,最明白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一点。 他有这个机会,并且他做到了,这就是他掌握的“实力”的一种。 就好像他不会因为靠迷渊蝶木清除了岛上海虫,降低岛上灵植种植难度,提高了品相而感觉到自己在依靠他人。他反而很高兴看到罗贝在为建设无归岛出力。 “也对,你本来就不是这种性格,是我多虑了。”欧煌叹道,“不过我跟你说,虽然目前不知道这果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或者作用,但是摊上了‘鲛人皇'这一名头,它的代表价值不会太低。” “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有个打算。”祁云晟笑道,“海皇岛的订单我打算开低价,而后供给海皇岛之后剩下的部分,再拿到海华城这边来拍卖,同样也是利用它来打响无归岛的名头。” “岛屿名声大了,确实做事容易。”欧煌点点头,道,“不过你也真的敢利用鲛人皇来给无归岛做衬啊。” “无归岛如今的名声,有多少是靠海皇岛,有多少是靠自己的呢?”祁云晟忽然道。 “这倒是。” 如果不是旁边有海皇岛,无归岛充其量就是无垠海上的一个寻常小岛罢了。因为它在海皇岛旁边,所以修士们会把目光聚集过去。因为它在海皇岛旁边,所以修士们会积极探索无归岛,而后被罗贝反杀,葬在岛上。 “我知道阁主你在担心什么,放心。”祁云晟开朗一笑,“无归岛确实有依附海皇岛的倾向,但是,我明白我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自己。” 经营一个岛屿,本就不可能将一切理清。有多少是靠他人的,有多少是靠自己的。甚至自己能获得如今的优势,借了多少人的协助,祁云晟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这些帮助并不会让他自卑自贬,反而更能激励他奋发向上的心,甚至隐隐有将野心撑大的趋势。 祁云晟觉得,搞不好自己的野心从来就不小,只是之前被残酷的现实所压迫,被迫收敛。 如今没了压力,那么他的野心便会膨胀到一个令人咋舌的地步,甚至撑着他做出各种惊人之举。 比如,借鲛人皇的名声来推无归岛的名声。 既然无归岛这个名号从一开始就和海皇岛有关系,那倒不如靠着鲛人皇的大势推动无归岛的经营。 低价出售的树果,是他给海皇岛还的一份人情,正因为大部分都给了海皇岛,剩下的这些“遗孤”,才能引得那些富豪大贾争相拍下。 其实这么说来,将大批树果免费送给海皇岛也不是不行,反正海华城这边的拍卖场绝对能给他满意的价格。 不过祁云晟莫名觉得,以余渊那种壕气的性子,不可能同意“树果免费”的提议,所以折中一下,意思意思要一点就行了。 “会这么想就很不错。”欧煌道,“你小子,倒是天生有几分商人的狡诈气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欧煌的眼中满是笑意,显然一点贬斥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在夸赞祁云晟,“当然,如果能多一点防备心,别随意对人说出心中所想就更好了。” “我没有对其他人说啊。这个想法我目前只分享给阁主殿下听。”祁云晟看着手中红彤彤的果子,仿佛不知道它以后将会掀起多少风浪那般,“因为,我觉得阁主殿下知道了的话,能够更好地配合我。” “配合?怎么说?” 欧煌来了兴趣,坐下倒了一杯茶,顺手将在那边和大黄大眼瞪小眼的金色小猫捞回来兜在怀里,“难道是想和你欧煌大哥我谈合作?” “差不多,但也不全是。”祁云晟道,“等岛上的物资产品充足起来,我打算在海华城这边开一个店面。” “哦?这个啊。” 因为无垠海上海岛众多,各路海岛出产的产品也不一样,所以像是这种岛主主动找到海华城的店面,让其挂名,帮忙卖海岛产物的情况还是不少的。 有些家大业大的,甚至直接包了海华城这边的店——不仅仅是双月湾,海华城内也遍布着他们的产品售卖点。 “海岛产物相关的话,好像是海岛协会那边控制着的。”欧煌道,“先前的事情我可听说了,海岛协会借着你的名头进去了,然后被鲛人皇亲自轰出来了?” 祁云晟有些小惊讶。按他所知,因为太过丢脸,所以海岛协会是瞒下了这个结局的,大多数人只知道海岛协会并没有成功面见鲛人皇。 而欧煌能知道得这么深,可见他的情报准确和深入程度简直有些可怕。 但转念一想,欧煌阁主和饕餮馆的鲛人梅友海是损友关系,知道这种消息就不太奇怪了。 “其实我也没想到这样的发展。”祁云晟无奈道,“如你所说,海岛协会的人并不好应付。” “嗯哼?” 欧煌愉悦地轻哼一声,但是下一刻便乐极生悲被噬元妖兽直接咬了一口——动手动脚乱摸什么地方呢! “欧煌阁主,下次揉鸣玉的时候,别动他尾巴附近。”祁云晟接收到了鸣玉控诉的灵讯,默默转达,“它那边很敏感,不想被碰。” “什么!每次摸到那里它都很积极活跃,我还以为是让我多按摩几下呢!”欧煌一脸惊讶。 看着噬元妖兽气炸并且“口吐芬芳”的模样,祁云晟举得,这猫带给欧煌阁主的降智效果有点太猛了。 “总而言之,他们几乎都攻击过无归岛,并且在与我交谈的时候,一直试图引诱我开放无归岛。”祁云晟拉回话题,道,“我觉得顺势加入海岛协会,不过是将自己送过去当砧板上的肉罢了。” “你能这么想是对的,没有几个生意人是心地纯良的。像是海岛协会的那几个,也不过是因为各自利益牵扯形成了平衡对峙的局面,才能和谐地合作下去。”欧煌道,“不过如果拒绝加入海岛协会,在这方面的协助可能就要折损不少了。毕竟,在海岛经营上,他们更有经验。” “而且,无归岛太过高调的话,那免不了会被他们针对。” “既然阁主这么想,那么,如果无归岛的东西,都委托给玲珑阁售卖,如何?”祁云晟道,“海岛经营的经验或许是有所欠缺的,但是玲珑阁是不会欠缺经营海岛产品的经验吧?” “祁云晟。”欧煌道,“你是第三千零一个找到玲珑阁,想让玲珑阁挂名售卖海岛产品的人。” “所以呢?” “你觉得你有怎样的底气,同玲珑阁建立交易关系?”欧煌面上带了几分好奇,显然是等待着祁云晟的自荐。 “若要论底气,那便是无归岛的潜力。”祁云晟果断道。 “潜力论我已经听过无数遍的,敢找上玲珑阁的,几乎都是自信爆棚的家伙。”他搓揉着手中的小猫,那柔软的毛带给他无限的愉悦。 看到这模样,祁云晟当然明白寻常的言论是派不上用场的。 这个时候就该…… “无归岛可以提供先前那种特殊的灵物给鸣玉。” “哦?” “毕竟如果双方有合作关系的话,岛上的这种特殊灵物要送来双月湾这边也容易得多。”祁云晟笑道,“目前这种灵物,除我以外,没有多少人收集得到。” “喵——!” 噬元妖兽听到了祁云晟的话,连忙从欧煌的怀里扑腾起来,一把对他的头冠出手。 结果十分巧合,原本该毫发无损的发冠被猫爪直接给碰掉了。连欧煌自己都有些惊讶。 祁云晟在旁边看到是噬元妖兽的猫爪刚好碰到了发冠一旁的死角,勾住了那边的黑发导致发冠松动。 简而言之,欧煌阁主的天煞命又开始发功了。 看到因为这么一个小情况瞬间变得狼狈的欧煌阁主,祁云晟一直觉得,他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 噬元妖兽打掉了发冠之后,趴坐在欧煌的头顶,显然自己也没意识到战果如此斐然。 而欧煌头顶着一坨猫,面无异状地道,“成。” 鸣玉这么喜欢,同意一次又何妨? “既然如此,岛上产物,我会定期让佘菁送来这边,售卖的职责就交给你们了。”祁云晟果断道。 能够找上集市区一霸玲珑阁作为无归岛的代理点,祁云晟也明白自己占了大便宜。 正因此,他不能辜负这有利机会! 【小子你可真黑,明明说好了我那些灵晶来买你的毒蝶。】 噬元妖兽显然对于祁云晟的举动颇为不满。当然,刚刚在听到对方提出来的条件之后,它便下意识地闹腾欧煌,就像是个索求玩具的小孩似的。 祁云晟不会对促成这桩合作的功臣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合作的第一批商品就是这种树果?”欧煌道,“说起来,既然它没有名字,你有想好给它起什么名字吗?” “蛇心果。” 一旁沉默着的佘菁忽然开了口。 祁云晟从善如流,“对,蛇心果。” “这倒是个……”欧煌看了看佘菁。 佘菁今天穿着的不是那身带着鳞片感的长裙,而是另一件青色的纱裙。这种款式是海华城内的流行款,在双月湾这边更是热卖款。 她不像是会主动打扮自己的人,之前半年,欧煌就没见过这女人进入过除了饕餮馆以外的店面。 那么她这一身裙子怎么来的就很明显了。 祁云晟这小子,在这种小方面上一直都很用心,没有寻常岛主那份高高在上的俯视感——掌握了一小方天地的人,总是容易膨胀且自大,以为自己能将那小岛上的规矩延伸到别处。 “既然如此,这果子就叫蛇心果,是无归岛出产的一种灵果,吸引了鲛人皇的注意,所以现在蛇心果的大头被海皇岛给包了,只剩下这么一点遗漏出来的……如何?” 欧煌缓缓将之后的售卖思路说出。 祁云晟点点头,“我相信玲珑阁。” “那么这分成如何算呢?” “欧煌大哥觉得如何算比较好?” “你小子,竟然把这种问题抛给我。”祁云晟道,“五五分算是我在欺负你了,□□吧,你六,玲珑阁四。” “我相信欧煌大哥不会坑我。”祁云晟仰起头,笑道,“不是吗?” 看到青年脸上胸有成竹的笑靥,欧煌微微撇嘴,道,“放在以往,这都是要唇枪舌剑三百回合才能争取到的价码。” “因为我不擅长谈判,所以我干脆交给欧煌大哥你决定了。”祁云晟眨眨眼,“我是在仗着人情来求欧煌殿下放过我一马呀。” “你竟然还承认了!”欧煌道,“罢了罢了,拿你小子没办法,七三,玲珑阁三你七。” “嗯?我觉得□□就足够了?”祁云晟有些不明白欧煌为何又退了一步。 “玲珑阁还想好好经营着呢。”欧煌道,“这一成,是看在鲛人皇的面子上退的。” 要是让鲛人皇觉得他玲珑阁在坑祁云晟,他算是经营不下去了! 对这方面嗅觉特别敏感的欧煌可不会随意作死。 反正对于和无归岛合作,他确实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背靠鲛人皇,一切都好说,祁云晟又逐渐在展现他的实力与人脉。 看现在的情况,无归岛搞不好真的是个宝岛。只不过这宝岛已经完全归属于祁云晟,祁云晟背后站着鲛人皇,旁人无法染指。 这样的一座海岛,能在无垠海上搅起多少风浪呢? 离了玲珑阁,祁云晟伸了个懒腰,准备去街上逛一逛海岛的用品。 当然,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先前城主儿子那么闹腾了一下,在双月湾这,恐怕东西都不好买了。 “为什么叫蛇心果?” 祁云晟好奇地问佘菁。 “岛主,我其实并不擅长起名。” 嗯,这一点他很理解,因为他也不!擅!长!! “所以?”祁云晟善解人意地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真的。” “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我要给它赋予什么样的名字,什么样的意义才好。” ……意义? 原来佘菁已经想得这么深了吗? “所以蛇心果的意义是什么?” “忠诚。”佘菁默默道。 “汪呜!” 大黄叫了一声,似乎是认同佘菁的这句话,惹得祁云晟笑搓一把狗头,“没和你说话,别闹。” “汪汪汪。”【主人,我闻到好香的味道!】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等一下事情处理完了,打包回去让你吃个饱。” 说到打包,祁云晟的乾坤袋里其实还装着不少饕餮馆的打包食物,是半年之前余渊带他去饕餮馆的时候打包的。之后祁云晟偶尔闲得无聊也会拿出来一些吃,到现在其实也没剩两三份了。 足以看出当初的余渊是给他打包了多少东西。 饕餮馆的外食包装有着强大的锁鲜阵法,并且祁云晟一直都放在乾坤袋之中,莫说是过了半年,就算是过了十年二十年,拿出来的时候绝对是热乎着的。 “汪汪汪!”【主人对我最好了!】 能被祁云晟带出来遛弯,大黄无疑是高兴的。 先前他从沉眠之中苏醒,感觉到自己变强便兴奋地冲回去,想要帮助主人打败那些欺负他的家伙。 可是它找到的,只是人去楼空的别院。 已经没有人生活在里边了。 主人呢? 主人被他们欺负跑了吗?还是说主人受伤了?那些可恶的家伙,在它不在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欺负主人的? 种种思绪缠扰而上,让妖兽的双眼逐渐被怒火侵蚀。 它失去了控制,直接袭击了那些老仇人。 就当是迟来的报仇! 即便是吞吃了修士的尸体,它也只能感觉到满心的空虚。它明白,它需要找到主人。 那将它从阴暗的角落里发现,并坚持留下它,甚至让它有了修炼机会的主人。 ——至于那个脾气不好的二主人,就顺便找找吧,找得到就算找不到就随意了。 它主导了针对林家修士的狩猎,即便是身在外边的家族子弟也没有逃过。 那一段日子,陪伴着它的只有血腥,和主动跟随着它的狼群。 它们被讨伐过,也有居心不良着妄想着收服它们。历经千般艰难险阻,它们的线索断在了海边。 现如今,重新寻回主人,并且能够被主人带出来遛弯,大黄虽然沙雕,但也出乎意料地乖巧。 忠诚? 那不就是它对主人最好的献礼吗! “因为是依托毒瘴而生,所以我的本体显现为蛇。”佘菁道,“虽然同样能使毒,但是我也明白,和罗贝的毒蝶比起来,我的毒太微不足道了。” “岛主要求我给这红色的果子起名,我想了很久很久,最终只能想到,我能为岛主派上用场的,只有一颗忠心。”佘菁道,“所以我给它起名蛇心果。” ……其实他真的只是顺手把起名字这项工作交给佘菁而已,没想到佘菁会想那么多,祁云晟有些汗颜,便道,“既然如此,那它便是蛇心果了。” “谢岛主成全。”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在我的眼里,你们都是无归岛的成员。”祁云晟道,“阿菁你也为了无归岛奔波来回许多次,真的辛苦你了。这次让你起名,不过是我认为树果是你发现,你理应享有这份权力。” 红色树果的名字算是就此定下了。 祁云晟重回集市区,意外地得到了众人的簇拥。 “这位是无归岛主吧,我们店里的工具样样齐全,欢迎选购!” “岛主殿下,不要信他,我们店里的,才是上品好货!” “死开死开,你们一个个都在王婆卖瓜,岛主,不如来我们的店里看看!” 人们的热情将祁云晟包裹起来,甚至大黄和佘菁都没能劝退多少。 大黄知道集市的规矩,便只能克制着自身的行动,而佘菁可不擅长这个,在几次推推搡搡,眼看就要波及到岛主之后,她怒吼一声,将那些人全数逼退。 “烦死了一个个的,你们是想要袭击岛主吗?有这种想法尽管来,我来奉陪!” 话音刚落,热情的人们终于有了冷静的趋势。 而祁云晟则是有些许的意外,“你们都是来卖灵器的?” “对对对!”人群中有人积极地道,“听闻无归岛主现在要买经营岛屿的工具,我们店里样样齐全,欢迎岛主选购!” “明明我家才是这双月湾排名第一的店!” “呵呵,牛皮吹那么打也不怕吹破了!” 祁云晟难得被这么热情对待,不由得有些无奈。 不过,他买工具应该是方便了不少的。 祁云晟打开灵眼又关闭,从那啊一瞬间接收到的灵讯里,挑出了比较靠谱的一家店,在其店里选购了一些基础用具。 而祁云晟也由此得知他们为何如此热情。 原因无他,就是曹云冲。 曹云冲他们的眼里可比那城主儿子甚至城主本人都要有权威得多,看到曹云冲对二人如此礼貌恭敬,仿佛交情不浅,他们便纷纷认为无归岛主有结交的必要。 那可是认识巡海将军曹云冲的人物啊! 祁云晟算是沾了曹云冲的光环,在集市区里暂时是不担心被针对的问题了。 在带着众人回到岛上之后,祁云晟没有第一时间去将那些灵器布置好,而是先把它们放到一边,开始打开灵眼去研究。 “岛主,这就是你买回来的灵器?” 罗贝飞来,好奇地观察这些带着阵法纹路的工具,并试探性地碰了碰上边的阵纹。 “嗯,暂且将就着用。 “那么岛主你的屋子呢?”罗贝默默道,“怎么我没看到新房子的痕迹? 因为没买。 “这个不急,啊哈哈……”祁云晟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主要是想一口气准备一个大宅子出来,所以在此之前的过度还是算了,现在的屋子除了只能给我一个人住,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说完,他便以灵眼去观察这些工具。 不得不说,不愧是能卖上那样价钱的灵器,光是用灵眼窥视一下,祁云晟都感觉到了大量的信息。 玄奥,难以理解,但是又自有一番深意在里边。 这边是炼器的玄奥吗? 初初体验了一番,祁云晟终于开始动工。 灵器都是用灵力来操控的,对于祁云晟来说操作起来并不难,很快那阵眼和阵旗都已经布置好,将准备用来养殖尘锦雉的区域圈了起来。 再靠着与岛灵的契约,转移了几棵树进去,舒缓尘锦雉的情绪后,祁云晟一个封门,便是大功告成。 有阵法的束缚,尘锦雉是无法从中逃离的。祁云晟已经按着尘锦雉的生活习性,在里边布置了鸡窝和生活的区域。而狼群能够横穿阵法,他们之后将要负责将海鱼从内海那边运过来,注入食槽之中,用于饲养尘锦雉。 一切工具准备好,在祁云晟的一声令下,大黄头一个展现其过人的速度,没半天就以凶兽姿态叼回一只尘锦雉。 佘菁也不甘示弱,以蛇身捕捉尘锦雉丢进去。而罗贝用的招数便麻烦了一些,她直接用毒蝶驱赶尘锦雉主动跑过来。 一时之间,阵法之内,多出了大半尘锦雉。 饲养尘锦雉的问题,短时间内便解决了。等尘锦雉们发现逃不出阵法范围后,它们就会在树附近栖息和抱窝,那专门的食槽非常适合它们的饮食习惯。 而后,祁云晟便专心投入修炼之中。 事实上因为一直有岛上的事情让他分神,从境界突破之后,他一直没能好好地修炼。 现如今,祁云晟也回了那处山洞,先是练了一会儿剑,将基础剑招融会贯通之后,他才开始学习传承之中剑招的起手式。 就像是余渊所推测的那般,御灵一族的剑法,也是与唤灵之力息息相关的,祁云晟在运转灵力挥剑的同时,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与身周的灵进行呼应。 仿佛他并不是在出招,而是在换一种办法,与万物之灵沟通。 事实上,开启灵眼这么久,祁云晟也不是很能理解“万物之灵”的具体含义。 从字面上的意思理解,便是万物之“灵”。这“灵”,可以是噬元妖兽与佘菁这样,已经成了意识体的灵,也可以是尚未成形的,游离在天地的那一部分“讯息”。 它们的所见,它们的所闻,借由唤灵之力能够交予到祁云晟这边。 万物之灵,万物有灵。它们是存在着的,在大众眼里却是不存在的。祁云晟沉入心神,感受着它们的悲欢,它们简单不加回转的思路,不知不觉,剑招的起手式已经完成了。 下一招是…… 祁云晟眼神一凛,长剑挥出,灵气化作剑光轰向岩壁。 轰隆——轰隆——! 岩壁层层龟裂,就像是被找到了最脆弱的地方那般。祁云晟收剑回鞘,心中似有所感。 余渊的“悟”,便是这个意思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祁云晟并不单纯是在复制,在使出剑招。 随着体悟的越来越深,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唤灵之力也在越来越活跃。 这不是挺不赖的嘛! 这一次祁云晟及时收手,没有练到晕倒再结束。他收了剑,掏出了在集市买的,号称新手最好用的炼器炉子。 炼器之道,开始入门! 在先前的日子里,祁云晟有意收集了大量的矿物,以供自己练手烧废的时候派上用场。 御灵一族的传承讯息里有传授炼器一道的信息,祁云晟按着那些新手配方,按部就班地开始练习。 炼器之道和炼丹之道有个殊途同归的起手步骤,那便是将材料炼化,去除里边的杂质。 祁云晟一个一个地将那些矿物灵石放进去,控制着炉子的火焰将它们全部烧化成液体。 第一次,祁云晟惊讶于它们竟然真的能被极度高温烧成液态,一分神,炸炉。 第二次,祁云晟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矿物炼化之后,小心翼翼控制着那些被高位烧融了的石浆——然后没控制住,它们落到了火种之上,炸炉。 第三次……第四次…… 新手起步总是磕磕绊绊的,每次炸炉都是一次硝烟的集会,祁云晟一开始还会被呛得连连咳嗽,后面都快适应这烟雾弥漫的场景,淡定地进行下一次了。 等到祁云晟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被消耗得差不多,再进行下去就会伤及身体的时候,他才终于停下探索的路子。 “这可真的是……有点难。” 光是刚刚那一番尝试,就已经炸炉了许多次,粗略一股酸,烧掉几颗中品灵石还是有的。 “不过,也许就该是这样,才有挑战的趣味!” 御灵一族的传承里已经将全套的秘籍和炼制思路告诉自己了,接下来纯粹是练习手熟的阶段,也就是俗称的烧钱阶段。 御灵一族炼器的思维,是和寻常人类炼器的思路不一样的,他们从来不会放过能够充分利用唤灵之力的机会,像现在也是,祁云晟还没有练习到该注入唤灵之力的时候。 但是他也能猜到,有了唤灵之力相助,御灵一族炼器无疑事半功倍。 被炸炉炸到灰头土脸的祁云晟走出了山洞,见了那清澈的湖,顺势躺在里边洗了个澡。 难得心这么静。 虽然日程上的事情态度,让祁云晟几乎成了到处跑动,忙不下来的存在,但正因如此,他才能感觉得到生活的充实! 转眼一月过去,岛上的炸炉声从一开始的连绵不断,到后来的偶有发生,罗贝每日坐在树上,默默数着自家岛主的进步。 “阿菁,今日岛主比昨日少炸了一次炉。” “那可真的是大进步了!” “汪汪汪!” 当祁云晟开始炼器,两人一狗就像是带着“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心情,每天数着祁云晟失败的次数,而后总结——我家岛主不愧是天才,进步得那么快。 “说起来,岛主先前说过,蛇心果一个月之后就能再有一茬吧?”罗贝道,“现在岛主可能猜错了。” 佘菁点点头。 一月之后的果园并没有蛇心果的影子,但是有其他的变化——开花了。 祁云晟当时的判断是察觉到一个月之后这些果木就能恢复原本的灵力,忘记了在有果子之前,植物是要开花的。 于是等祁云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果园已经花开烂漫,红色的花铺满了果园的地。 祁云晟不由得发出了惊叹,“没想到按树果好吃,开花了也这么好看……不对啊,岛上有蜜蜂吗?” 没有传粉授粉的蜜蜂,要如何结果?——虽然有些灵植似乎是无视这一个规律的,但万一这批神秘果树不是呢? “岛主,没有蜜蜂,我们有蝴蝶啊?”罗贝笑道,“还是说岛主想吃蜂蜜了?那么去抓一些蜜蜂回来养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果园已经由阵法保护起来,不怕其他生物的进犯,所以如今果树可都是长势喜人,连花也开得特别多。 祁云晟看着矮小的树上铺天盖地的花朵,不由得陷入沉思,“这花还挺香的。” 他揪下一朵花,放在鼻间嗅了嗅。 “岛主?”佘菁好奇地看着祁云晟。 祁云晟把花放进嘴里嚼了嚼,“还挺甜的。” 这可是很难得的事情。 “岛主。”见祁云晟对花有情绪,佘菁有了些许跃跃欲试的情绪,“您喜欢这个花的味道吗?” “还行。”祁云晟想起了佘菁似乎会很多技能,不由得来了兴趣,“你有什么想法?” “虽然目前没有蜂蜜,但是我们可以直接摘花腌花渍蜜。只要将花朵在开放的时候放进罐子里,辅以特殊的调制手法,封存在罐子里,放一段时□□出花朵的蜜,便是花渍蜜了。” “哦?”祁云晟闻言,眼前一亮。“你会?” “嗯。” “那我们开始吧!” 对于一个曾经的野孩子来说。这种采摘作物自己酿制的事情……简直是难以拒绝的美妙事情! 祁云晟小的时候也试过自己偷偷腌制或者做做一些手工,只是大多以失败收场,才不得不放弃。 而现在,他又有了这样的机会! 一时之间,祁云晟简直忘了自己是修士,在和佘菁请教完要点之后,直接冲进果园里摘花了。 这种简单的快乐,最让人欲罢不能。 见状佘菁罗贝也马上跟上,三人在果树林,以最原始的手法摘下树上的花朵——这也是为了方便之后结果。如果现在开放并且成功授粉的花朵太多,那么之后结果的时候,极有可能会出现分配不均或者果树本身灵力分散的问题。 这个时候掐掉一些花,相当于对其进行修剪,届时结出来的果子定然又大又甜,品相极佳。 “阿菁,你会的东西怎么这么多。” 罗贝飞在空中,专心采摘树冠顶部的花朵。 “继承了记忆,自然而然地就会了。”阿菁抖了抖手中的箩筐,里边满满的都是花朵。 这要是去酿花渍蜜,可能要论缸来算了。 “真好。”罗贝轻笑,“这样子,无归岛建设起来也不会无聊。” “我也这么觉得。” “汪汪汪……” 大黄已经能熟练地融入二女之中,哪怕她们目前没有时间搭理它,也能自得其乐在那里玩半天。 事实上它来这边根本没用,纯粹是自己来玩的。 它拱了拱落在地上的花瓣,不小心被搔到了鼻孔,顿时连打几个喷嚏,那副傻样子看得罗贝和佘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祁云晟在前方摘花,回头一看,便是如此温馨祥和的一幕,不由得面色一软。 这样多好。 摘花的时刻,是岛上最为平静祥和的一刻。 没有血腥没有厮杀,也没有争斗与戾气,有的,只是几个带着兴致的采花人而已。 另一边,黑狼们适应了岛上的生活之后,无聊之中开始了它们的探险。 譬如,把路上看见的,无意间挖到的,以各种各样方式收集到的神秘小袋子小东西,统统堆到了老大的门口。 这是他们的上贡。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那是修士的遗物? 罗贝:不,那叫快递 #暖心快递,值得拥有# #来都来了,就别回去了# +++ 事实上如果不是罗贝大佬在,无归岛绝对不会这么安全,真的╮(╯▽╰)╭ 第95章 建设海岛 曹云冲带着他的鱼来了。 不,应该说,是他带着他和手下顺手抓的海鱼,来到了无归岛。 因为这次和先前的单纯做苦力不同,是要跟祁云晟交易,所以他们并没有直接将鱼送到内海处,而是登岛找人。 龟丞相一直都在海皇岛这个方向的海岸休息,因此如果从这边登陆的话,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巨大的海龟。 看到这先前监督自己抓鱼的存在,曹云冲不由得内心一悚。这半年来的经历给他留下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残酷,让他不敢去回想。 以至于,现在明明已经见了不少次了,他在遇上龟丞相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有点恐惧。 现在在人前,他还是一个风风光光的巡海将军,甚至因为鲛人皇从海宫之中搬出,负责海面上治安的巡海卫顿时成了香饽饽。 而失去踪迹的巡海将军,在他们眼里也是被鲛人皇派去执行特殊任务。 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知道他们那段时间的苦痛。 这真的是,让人心累! 因为在回来之后,他们几人的配合要比寻常巡海卫优秀得多,因此这个说法被很多人所采信——可之所以会有这个默契,完全是抓鱼抓出来的。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在果园摘花的罗贝感觉到了毒蝶的动静,注意到登岛的是熟人,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岛主,卖鱼的来了。”罗贝高声念道。 “哦?是巡海将军吗?” “对,那个在岛上待了很久的。”罗贝悠悠地道,将手中的花朵用毒蝶衔起,在四周造出了一片“花瓣雨”。 紫蝶带着花瓣盘旋而下,飘飘悠悠地落入筐中。 祁云晟伸了伸懒腰,“他应该来了不少次吧,我都没有和他见见,挺说不过去的。” 先前曹云冲过来的时候,祁云晟总是正好在修炼炼器之道,因此抽不开身,曹云冲都是佘菁来负责接待的。 “岛主是岛主,地位尊贵。”佘菁闻言,便道,“这等琐事,让我们来处理就好了。” “不必那样。”祁云晟笑,“我作为岛主,自然是要什么事都站在你们前头的,不是吗?” 说完,他挥挥手离开果园,大黄欢快地叫了一声,立时变大成凶兽的姿态,示意祁云晟坐上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罗贝轻笑,“大黄作为岛主的坐骑,还是合格的。” 而佘菁则是看着筐里的花,而后道,“岛主总是对他的身份没有认知呢。” 他是御灵一族,她们是宣誓效忠他的灵。他是岛主,她们是岛上成员。 不管是哪一层关系,都是主与仆,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尽管使唤她们才是。 可是直到现在,除了因为修炼或者其他的事情拖住脚步,他很少会让她们来行动。 “岛主现在尚是起步阶段,就已经爆发出如此的潜力。这样的存在,未来定然一片光明。” “是啊。” 罗贝也有些感慨,“岛主和我传承记忆里边的御灵一族,可真的是差得太远了。这大概是因为岛主并不是在御灵一族的隐居地长大的缘故?” “那般强大的种族,为何要突然隐居?” 佘菁整理着花瓣,好奇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罗贝想了想,“不过也不是没有一些推测和说法,比如……因为太过强大,被天道盯上什么的。” “可是御灵一族的力量不正是来自于天道吗?” “天道无情,谁知道它会做什么。”罗贝摊手,面上笑容带着几分不符合年龄的神秘气息,“况且,莫说是御灵一族,当初的五灵,不也是隐居的隐居,销声匿迹的销声匿迹。” “五灵?” “你大概是没听过这个说法的吧。”罗贝道,“岛主先前也问过我这件事,想来是在哪里接收到了相关的讯息。不过我的传承之中并没有对这个的详细描述。” “哦?” “大概是我的根基受损了的缘故,有关‘五灵’的消息没有多少。只知道它分别是五种灵族的至宝,并且加上一名御灵一族的族人,似乎可以用来开启一个秘境。” “那般神秘?”佘菁听了有些惊讶,“岛主对那个秘境有兴趣吗?” “应该是有的吧,不过我不确定我是不是。” 罗贝难得皱起眉头,露出了忧伤的表情,“五灵中的‘迷渊木’,指的是迷渊蝶木的主木,而不是我这样的分支。并且,我的根基已经受损。” “即便如此,你已经是无归岛的迷渊蝶木了。”佘菁正色道,“不必妄自菲薄。” “怎么会呢?我在岛上待着可十分开心呢。”罗贝道,“先不说我已经回不去蝶谷了,就算是回去了,也没有了过往的荣光,倒不如在无归岛上作弄那些入侵者,这可是让人愉快得多。” “嗯。”佘菁点点头,“在这方面,我不如你有用。” “没事,岛主从来不搞区别待遇。”罗贝轻笑,“还有,叫妈。” “……” “你因我而……” “这都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执着于这层关系。”佘菁十分无奈。 “因为我每次这么提的时候,你的表情都很有趣。”罗贝笑着升空,再一挥手,花瓣宛若水流,哗啦啦地落下,“摘了这么多应该差不多了吧?” “嗯,已经够了,再摘恐怕就要影响蛇心木的结果了。” “可惜了,岛主打算低价卖。”罗贝道,“虽然靠着剩下的一部分能够赚回来就是了。” 对于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佘菁其实不是很懂,因此她也不乱发表意见,只是默默整理摘下的花瓣。 等将它们酿成花渍蜜,又将是另一般滋味。 “说起来……” 罗贝兴致盎然地看着筐里密密麻麻的小花,突然道,“你觉得岛主会不会带花渍蜜给那个鲛人?” “……”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怎么看?” “很奇怪。” 佘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作为经常跟随祁云晟一同行动的成员,佘菁一直在观察着自家的岛主。 与鲛人皇的偶遇也有那么几回,几乎每次都是岛主被动地接受对方的指挥。 但也因此,佘菁能够感受得到其中的诡异。 “哪里奇怪?” “岛主的态度。”佘菁皱起眉头,道,“要说怕鲛人皇,也没有怕,反而能够和鲛人皇聊天。要说不怕,有些时候的态度又太奇怪了。” “竟然有这种情况吗?”罗贝想了想,似乎也找不到一个现成的解释。“不过岛主的性格本来就容易出现偏执的情况就是了。” “岛主很容易沉迷修炼而后忘却其他的一切而晕倒。”佘菁道,“他是这种性格。” 认真,执拗,说好听点叫执着,说难听点叫一意孤行。 罗贝完全不怀疑祁云晟能成为一名强者——只要他不要在那之前把身体败没了。 “岛主很拼。”罗贝道,“做什么都很拼……不过,这和他对待鲛人皇的态度,又有什么联系呢?” “岛主还是在怕鲛人皇。” 佘菁敛眉,眼中似有怒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就能恢复。” 她能明显感觉得到,在鲛人皇做出一些出格举动的时候,岛主的第一反应是回避和害怕。 但是他恢复得又很快,几乎就是那一瞬间停滞一下,而后恢复自然。而作为追随祁云晟的灵,佘菁是能够将这一变动捕捉到的。 而且还有一点奇怪的是,岛主迟钝得过分。 不管是她还是罗贝,都看出来鲛人皇对岛主有意思,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在准备追人。而岛主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鲛人皇诸般行动的诡异之处。 【“他以前就是那样莫名其妙的性子。”男人笑道,“我早就能习惯了。”】 “岛主这么说过么?”罗贝沉思了一会儿,“你有将鲛人皇的意思告诉岛主吗?” “没有,因为只是捕风捉影,而且鲛人皇的名声……我已经听说了。” 历代鲛人皇,感情之路总是充满了各种奇葩状况,数不胜数。甚至于让人猜不透到底谁是最后的赢家。 至于为什么这么一帮在恋爱上天赋糟糕,情商零分的鲛人皇总是能追到伴侣找到真爱? 想来想去,只能归功于他们的眼光,和鲛人皇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便利了吧! 后者是重点。 “也是,提醒了岛主,让岛主有什么不该有的误会就不好了。”罗贝微微叹口气,“事实上你那么说完,我反而有了个想法。” “想法?” “岛主的迟钝,说不定是故意的。”罗贝幽幽地道,“因为害怕某种情况,所以他给鲛人皇定好了一个身份,超出那个身份的事情,他会全部忽略。” “这确实符合岛主的性格。”佘菁点点头。“未必是件坏事。” 以无归岛的立场来说,有一个不会被鲛人皇追走的岛主,是她们的期待。 防火防盗防鲛人皇。 “总之,我们我没有资格干扰岛主的想法,也不需要去提醒岛主什么。”罗贝道,“只要像席婆婆那样,永远作为岛主的底牌和后盾,就行了。” “嗯。” “岛主身为御灵一族,想要知道我们谈过什么,做过什么是很容易的。”罗贝落回了地面,拍了拍身上的纱裙,“虽然他现在只有在有必要的时候才会使用那个天赋,并没有窥探我们的意思,但是还是有暴露的风险。” “我们身周的一切,都在帮助岛主忠实地记下我们的行动。” “我知道了,以后我们要少聊这种话题。” 罗贝点头。 另一边,祁云晟并不知道果园之中的二人在谈这种事,乘坐大黄来到了曹云冲面前。 即便曹云冲是巡海将军,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凶神恶煞巨兽吓了一跳。差点要动手。等看到了上边的祁云晟,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段日子他也没少来无归岛,不过只注意到岛上多了一批狼和奇异的妖兽,对这只凶兽并没有印象。 “曹将军来送鱼啦。”面对这名改过自新的鲛人,祁云晟的态度可以说非常和蔼了,“辛苦了。” “不敢不敢。”曹云冲连忙拱手道,“只是拿一些不值钱的小海鱼,来换取庾洱罢了。” “不错,那么就按照之前谈好的价码来吧。” 先前当苦力的鲛人,算上曹云冲在内一共有六人,他们谈好的价码是六个满袋的空间袋,换一株庾洱。 如今一月过去,那顺手抓来的海鱼已经让他们赚了好几株庾洱,可以说比起先前帮人处理海虫那样的简直要来得轻松愉快得多。 一株庾洱带回去,本该是不够分的,但是他们意识到这不是一次性交易,便商量好将庾洱给曹云冲保管,等攒够六株,再众人每人一株。 算上这一次,刚好六株。 祁云晟自然不会在这种交易上使诈或者拖欠什么,爽快地给了一株庾洱,让曹云冲将鱼放到内海那边。 “无归岛如今变化颇大呢。”曹云冲感叹道。 提到这个,,祁云晟免不了有小小的得意,道,“那是自然,人往高处走,这无归岛,自然也要有点进步。” “既然如此,便恭喜岛主了。” 如今的曹云冲,已经没了先前高傲的姿态,甚至能平和地恭喜祁云晟。 这段经历,也算是误打误撞磨练了他的心境吧。 “那么,要事已经解决,我先回去了。” 曹云冲以往来的时候,都是见到罗贝或者佘菁,交易完之后她们是不乐意留人在海岛上的,而曹云冲也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所以一直都是来去匆匆。 也就这一次见到了祁云晟,才停下来攀谈了两句。 可以说比之当初,现在的祁云晟变化了不少,身上的气质也更加神秘了。 无归岛即便没有海皇岛的推力,也必然会形成一股海上的大势力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曹云冲离开了无归岛。 刚踏上海皇岛的土地,曹云冲便被通知——他被鲛人皇传唤了。 这让他的内心一紧,在同僚们祝福且羡慕的眼神之中,僵着身子前往山巅的宫殿。 鲛人皇似乎从一开始便注定是鲛人皇,一身的霸道气息在接收了传承之后强化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他光是在那里坐着,那淡然的眼神注意让任何一个鲛人内心产生巨大的压力。 而现在,这些压力直接击中在了曹云冲的身上。 他咽了一口唾沫,道,“尊上有何吩咐。” “你这个月去了无归岛。” “……是的。” 在鲛人皇面前,隐瞒和谎言是不能存在的。曹云冲无法否认。 何况海皇岛和无归岛这么近,他的行踪本来就藏不住。 “为什么?” 这便是在质问原因了。 余渊看着这名臣属。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人曾经因为冒犯祁云晟而被惩处。 而后祁云晟主动提出将人送回来。因为话语中的重点是让人为他所用,余渊还小小高兴了一番。 当然,面上还是要维持着鲛人皇的霸气的。 “与……与无归岛交易。” 鲛人皇身周的气势压迫更甚,“交易什么?” 曹云冲几乎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才没有扑通一声跪下来。 “启禀尊上,不过是一些海鱼。”曹云冲道,“先前的日子让我和同僚们会随手捞一些海鱼,我们商议了一下,便将其卖给了无归岛。” “价码。” “整整六个空间袋的海鱼,换一株无归岛的庾洱。” “嗤。” 余渊从鼻间哼出一声气音,像是不屑又像是瞧不起。这让曹云冲紧张万分,却听鲛人皇下一句道,“他很需要海鱼?” “启禀尊上,无归岛岛上多了一批动物,那些海鱼似乎是作为饲料来处理的。” “哦……” 明白了情况之后,曹云冲意外地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他打着胆子抬起头,便看见鲛人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为什么不来海皇岛找我。” 他突然问道。 曹云冲内心一紧。 他怎么知道啊!!! “关……关于这个,前些日子我去无归岛交易的时候,都是岛上成员来和我交涉,想来无归岛主应该是在修炼闭关中。” “哦。” 得到了解释,鲛人皇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微微摆手,示意曹云冲退下。 深感逃过一劫的曹云冲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却突然又被叫住。 “尊……尊上,请问还有何吩咐?” “从无归岛得来的庾洱全部留下。” “!” 好不容易凑够六株庾洱,准备和兄弟几个一人一株的曹云冲,瞬间就心疼了。 但是心疼也没办法,鲛人皇的命令是绝对的,莫说是留下几株庾洱,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没处去申辩。 下一刻,曹云冲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身上。 “去海宫领双倍的庾洱。”余渊懒懒地道,“你拿到的那些,给我。” “……这……这……谢过尊上!” 看着曹云冲感恩戴德的模样,余渊轻嗤一声,似乎是有些不屑。待对方取出从无归岛得到的庾洱后,毫不犹豫收入囊中。 “尊上啊,我一直觉得你有个毛病。” 带着几分无礼的话在宫殿之中响起,余渊看过去,角落里坐着的,是被巡海卫在海上发现并且绑回来的江何湖。 “什么毛病?”余渊道,“看在你有说出这句话的胆子的份上,我给你说的机会。” “你总以为别人能一下子明白你的意思。” 江何湖默默地道。 这都多久了!他都快放下心,甚至敢在无垠海上捕鱼了,结果直接被巡海卫包圆,强行带到无归岛来了。 来到这边一问,都说是鲛人皇直接下的命令,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然后鲛人皇这边,竟然是来问——为什么他都快一个月不来海皇岛了? 这是什么闺阁里的大小姐会纠结的事情!问题是鲛人皇纠结这个问题,竟然选择直接把他绑来了! 厨子没人权是吧?!他也是有他自己的自由的啊! ——好吧,在鲛人皇面前,人权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人命才是。 “难道不是吗?” “怎么可能!”因为带着满腹的怨气,江何湖的话语也颇有些不客气,“你没看方才那个巡海将军直接以为你是要强抢庾洱了?谁知道你是想换?” “我身为鲛人皇,要什么什么没有?”余渊皱起眉头,“区区庾洱,用得着去抢?”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你真的不能指望别人都是你肚里的蛔虫吧?” “我肚里不长蛔虫。” “我知道!只是打个比方!” 江何湖道,“你问我无归岛主为何不来,那么无归岛主那边知道你在等着他来吗?” “先前说好让他来岛上练武了。” “那么现在?” “他的剑术修炼进行到下一阶段,我让他学会领悟剑招之中的深意——他直接不来了。” 对于心上人的爽约,余渊可以说是非常地不爽了,甚至直到现在,他都在等一个道歉。 “……我怀疑,是尊上你的一些话,让对方理解出了‘不用过来’的信息,所以他就不来了。” “你的意思是到头来是我的错?他自己爽约,放着说好的约定不来,到头来是我的错?” 这压迫力,可真的是让人无法招架,江何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不少。 这还是在海面上,鲛人皇在海洋区域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只要不被龟丞相夺去传承。 “尊上,您真的必须承认,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地理解你的意思的!”江何湖艰难地强调道,“您不也说了,到现在感情方面都没有进展吗?” “我觉得进展挺好的。”余渊道,“我会跟他买无归岛上的东西。” “那只是单纯的交易和合作。” 江何湖觉得,他被鲛人皇奇异的脑回路打败了。 这人如果没有指导,只靠自身的认知来追人,绝对是个一败涂地的结果。 甚至这种以为别人能够完全读懂他心思的性格,绝对是不小的阻碍。 而至于养出这一点的原因…… “尊上,一月之期已到,需要出发至无归岛交易特产吗?” 近侍队队长辰宇山带着大量的海宫事务前来觐见,为了打消鲛人皇的厌烦心理,他进门时,特地先提了鲛人皇最关注的一件事。 果然,听到辰宇山的话之后,余渊的眉头稍松,甚至有心情去应对海宫事务了。 “海宫之事之后再处理。” “是,属下明白了,我会在外头等待尊上的传唤。” “嗯。” 江何湖陷入了思考——历代鲛人皇的糟糕性格,该不会就是被近侍队给宠出来的吧? 拥有代代相传的笔记的他们,作为离鲛人皇最近的存在,确实是有可能做到揣摩出鲛人皇心思的事情。 因此想要进入近侍队的鲛人被要求保持绝对的忠诚,不能被海宫的派系所影响。 派系制衡,是为了维持海宫的运作,近侍队是监视者,执行者,也是鲛人皇的心腹。 历代鲛人皇心上人之战,在其他人猜得昏天暗地,斗得天翻地覆的时候,近侍队都是佁然不动,从不参与鲛人皇感情之事的。 不行!这个可能性想想就有点可怕! “总之,尊上,不改改你的行动方式和思路,我不看好你的恋爱之路。”江何湖叹了口气,“你看你都努力这么久,对方有给你感情方面的回应吗?” 余渊想了想,道,“他会笑着和我聊天了。” “……” 这个鲛人皇要求这么低,脑回路这么清奇,完蛋了。 但江何湖并不知道,这一点对余渊来说特别重要。嶼、汐、團、隊、獨、家。 上辈子,那人在海宫的时候,即便是笑,也是带着几分疲惫之意的苦笑。 他问过他本人,问过其他人,得到的答案都是“那个人类在海宫并没有出什么问题,一切正常。” 可就是有哪里不对,那人整天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余渊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便想着自己先牢牢将海宫掌控住,同时等待祁云晟自己走出那奇怪的状态。反正就算一直走不出来他也养得起。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最终他没等到。 而现在,看着祁云晟自在的笑容,余渊的心就像是受到了牵引那般,止不住地欢呼。特别是看到祁云晟在谈到无归岛发展时的眼神。 余渊一直期待上辈子的祁云晟能够展露出这样的情绪。 王者之道意味着强势与霸气。不能露出弱态,也不能显露弱点。而海宫的传承里,并没有教要如何对待一个状态不对的心上人。 明明他已经努力将一切换成最好的了。却还是没能达成心中所想。 余渊长叹一声,对于无法完全掌握双方进度这件事有些厌烦,但也有着小小的庆幸——庆幸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他上辈子小心翼翼保护的人,这辈子跳出了那个范围,绽放了新的光芒。 光是想到这一点,对于对方爽约,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海皇岛这件事,余渊觉得也不是不能原谅。 毕竟那无归岛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那人想要经营起来定然非常辛苦,忙一点累一点甚至因此无法应约而来,都是正常的! 无归岛这边,祁云晟坐着大黄回去,意外发现了门口的一大堆东西。 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等到离得近了,看清楚后,他便感觉有几分哭笑不得。 这些东西,怕不是那些埋葬在海岛之上的修士的遗物。 罗贝下手很利落,死者在无归岛是没有资格留下尸体的——一来碍眼,二来白白浪费肥料。因此祁云晟也总是忘记,其实无归岛的死亡之岛名头已经非常大了。 无意识控制着的毒瘴已经足够可怕,何况是如今有了自我意识,懂得针对攻击,甚至因为祁云晟有进境突破,而跟着一起增长实力的罗贝呢? 死不死真的只是时间问题。只要罗贝想,遇难者只有活多久的区别。 祁云晟对于那些死者并没有多少怜悯之心。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无归岛的利益,也不至于会被罗贝攻击。 太虚界就这一点非常真实,不管是秘境还是其他的什么,想要获得高收益,必须承受高风险。一念之差,可能就是暴富与丢命的区别。 祁云晟现在倒是没有多少进入秘境历险的想法,他现在先要专心发展无归岛。 祁云晟心安理得地开始翻这些掉落的乾坤袋。 想来抢他的东西,就要做好被他反手抢过来的准备。 乾坤袋本身算是一种稀罕物,而在罗贝的毒素腐蚀之下,有些灵衣甚至还没有消解掉,也算是足够坚强,可惜并没有帮助主人防住罗贝的毒。 罗贝的毒能防住吗?当然能,只是前来入侵无归岛的人,还没谁有实力做得到。 狼群就像是寻宝的猎犬,左刨右刨,把散落在岛上的各色乾坤袋和灵衣带回,这种给人收尸和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行为意外地让人觉得爽快。 很快,祁云晟便发现自己的乾坤袋满了——竟然真的装不下了! 这可真是让人……兴奋。 祁云晟清点了一下,光是狼群找回来,堆在他门口的乾坤袋,就有好几十个。虽然其中不少是那种最低级最廉价,超级容易破坏的低级乾坤袋,但是这也足以证明袭击无归岛的修士之多。 有了这一波,祁云晟觉得,自己得有个仓库。 仓库在什么地方比较安全? 那当然是地下! 可惜今天祁云晟已经把力气耗干净了,并没有余力造仓库,因此他直接喊来了罗贝,让罗贝利用毒蝶将那批死者之物收纳起来。 借此收获,祁云晟又获得了一批可供他浪费的矿石! 于是祁云晟兴致勃勃地打坐修炼,恢复体内的灵力去了。 第二日,收获了大量花朵的无归岛众人,开始研究花渍蜜的做法。 用于承装的玉瓶由祁云晟负责出,佘菁负责在一个大缸前清洗花瓣。 这洗,自然用的不是平常的水,而是佘菁在山上偶然发现的泉水。水甜清冽,带着丝丝灵气,可以说是用来去掉花朵上杂质的不二之选。 当花朵全部清洗干净之后,佘菁便将它们全数破开成花瓣,而后道,“接下来需要晾干去掉水分,如果有可以发热或者点火的灵器也可以用一下。” “点火?”祁云晟闻言道,“那我有个小玩意。” “岛主请。”佘菁道,“如果有可以点火的灵器,可以加快制作的速度。” 祁云晟取出了有段时间没用的小铃铛。它身上古拙气息一如既往,修为越高的人,越能觉察到其中的奥妙。 佘菁侧目,看了看那亮眼的小铃铛,随即正色道,“那岛主擅不擅长控制它点火的温度?” “之前是只能靠口诀来让它冒火星,现在的话应该是可以的。”祁云晟道,将唤灵之力灌入了这小铃铛,读取了其中的信息。 而后,他举起铃铛,第一次不用口诀,就把其中的火给引出来了! “焱铃吸收的是阳火,用来烤花瓣还真的是正好。” “焱铃?” 佘菁只知道祁云晟身上有一些好用的小工具,其他的便没有知道太多了。 而罗贝完全就是一副知道底细的模样,笑道,“它可以吸火和放火,没有特意去控制的话,吸收的便是阳光,也就是所谓的阳火。” “那还真的是正好。” 腌花渍蜜的一个重要步骤就是晒干。佘菁一开始就想到可以用火属性的灵器来缩短这一段时间。 祁云晟取出焱铃之后,以唤灵之力控制着其中火焰。 这一下,祁云晟才完完全全意识到,这小小的铃铛里究竟存了多少可怕的火团! 火焰围着花瓣,带着阳光的气息。在剧烈的高温之下,花瓣纷纷开始软化变干,逐渐失去了美感。 祁云晟看着花瓣干得差不多之后,才算是放手。 之后的流程简单多了,罗贝娴熟地炮制那些干花瓣,将它们分装封入了玉瓶之中,而后浸入了湖水之中。 看着她利落的动作,祁云晟自叹不如,干脆和罗贝一样坐旁边观看她的表演。 看着面上带笑的佘菁,祁云晟也忍不住嘴角扬起。花香充斥着这一区域,每个人的身上似乎都沾了花的香味。 闻起来清香怡人。 “花渍蜜要泡多久?”祁云晟好奇地问道。 “越久越好,一般来说烤干再入味,不需要太长时间,这里也有湖水可以降温。如果岛主急的话,可以两周后再出现。”佘菁想了想便道,“不行,不能是湖边,会被狼群糟蹋的。 现在的狼群在她的引导下有了自己的搓澡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集体来到湖边泡水洗澡,如果埋在这里,很快就会被狼群给放出来。 最终问题还是祁云晟解决的,他选择让这些花渍蜜深藏湖底,同时借大黄给狼群下达命令,不要去湖里刨东西。 处理完花渍蜜的事情,祁云晟收拾好东西准备闭关了。 每次祁云晟只要开始修炼,岛上的灵气便会自发地向他那边聚集,就好像是在呼应着他这个主人一般,省了祁云晟自己布置蕴灵阵的功夫。 因为蛇心果只是开花,所以无归岛的来使吃了闭门羹,加上祁云晟又开始探索他的炼器之道,余渊根本没有等来心上人的机会。 大量的炼制让祁云晟终于有了些许手感,能够将那些矿物捏成不成形的坨坨。 探索完炼器他便开始修习剑法,锻炼剑招,两相结合,也算是去掉了修炼的乏味。 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之下,祁云晟又闭关了。 这一闭,转眼间四五个月过去。祁云晟睁开眼,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感觉自己体内灵气汹涌,周身气息更加凝实了。 同上次一样,祁云晟感觉到了自己境界的变化,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了舒畅的呻丨吟。 从闭关之地出来,祁云晟感觉神清气爽,运用起唤灵之力来也比先前更加得心应手。 这一次,他因为同时训练剑招和炼器之道,竟然不知不觉将二者的感悟融合在了一起。互相呼应。 传承之中的知识多到繁杂的地步,即便是炼器这样需要大量经验的条目也有大量的教学和引导在上边。剑招更是像有人在他眼前循环往复教他那般,因此学习起来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祁云晟不止一次感叹自己上辈子究竟错过了什么,同时感慨御灵一族的传承之丰富。 他一出来,首先来迎接他的便是大黄。 大黄狗似乎永远都是这么兴奋快乐的样子。来了无归岛之后,它身上的毛发干净了不少,又有佘菁强逼着洗澡,如今它可是浑身香喷喷的! 见到祁云晟终于结束了闭关,大黄扭头就是一个狗扑,兴高采烈地叫出声。 【主人你没事吧?】 【主人你突然闭关吓死我了】 大黄狗呜呜地蹭着祁云晟。 而后祁云晟注意到了门口的痕迹。 角落被刨出了一个坑,正好适合大黄现在的体型窝在里面,四周的石头岩壁上,有狗爪的痕迹,还有旁边也散落着一些硬质的木条,显然是磨牙用的。 闭关的这段日子,大黄一直守在这里? 祁云晟打开灵眼读取了灵讯,反馈过来的灵讯证实了这个信息。 祁云晟不由得有些触动。 似乎在岛上的这段日子,大黄完全抛弃了他领导的狼群,祁云晟到哪它就跟到哪。偶尔受到刺激还会发狂,也就祁云晟能够迅速制止,才能算相安无事 “大黄,辛苦你护着我了。”祁云晟蹲下身,揉了揉大黄的下巴。 “汪呜!”【只要是为了主人,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怕。】 “汪汪汪!”【我会保护主人的。】 “谢谢了,大黄真是好样的。” 祁云晟站起身,准备去看看果园现在的发展情况。 在前往果园的路上,祁云晟遇到了佘菁,对方莞尔一笑,“恭迎岛主出关。” “不必那么正式,随意点也可。”祁云晟道,“果园和尘锦雉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恭喜岛主,蛇心木已经开始在结果了,如今果园内已经是一片丰收之景。” 作者有话要说:近侍队:不是我说,在座各位炒股的,都是垃圾 近侍队:像我们,那叫幕后操盘手! 参赛者:mmp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小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果子成熟 用丰收来形容果园的情况,丝毫不为过。 祁云晟一踏入果园,便觉得清香扑面而来。 因为当初在挪果园的时候,祁云晟便有意调整了布置,果园里果木的排布是最适合它们生长的状态。 有罗贝护法,根本不需要担心虫害,甚至连不一定会成问题的授粉都能解决,完全就是坐等丰收。 于是祁云晟看到那硕果累累的树木时,眼神都亮了。 “岛主,我做得不错吧?” 小女孩飘在空中,落在树枝上,四周的成果让她的脸上带了几分得色,“这些,可绝对比上一批的蛇心果好多了!” 有了合适的环境,充足的养分,以及自带树木养护效果的紫蝶,这批果树想要长歪都难。 “罗贝做得不错。”祁云晟忍不住赞赏道,“都已经结果了吗?” “其实刚结果没有两三天,我本来还在和罗贝讨论,如果一些果子熟透了,岛主还没有出关的话,我们就先把果子摘下储存。” “事实上,大部分的灵果是没有‘熟过头’这个阶段的。”罗贝悠悠出声,“能挂多久挂过久,等百年过去,便是一个能丢进交易行拍卖的天材地宝了。” 这边是灵物与寻常凡物的区别。 凡间灵植有生死,有生死轮回,对于很多植物来说,它们要不断地调整状态去适应变化的环境。 开花结果,四季荣枯,对于这些凡物来说,这般轮回是逃不过的。 但是灵植却不一样。它们跳出了寻常时间和环境的限制,虽然难免有状态的改变,但是在祁云晟赶来,灵植更多地是在改变周围的环境。 像是罗贝这样的迷渊蝶木,便是典型的极端例子,她只要成长起来,就能将周围的环境纳入她的领域之中,自成一方规则。不受四季轮转之苦。甚至可以说,在她的领域里,生杀大权是掌握在她手上的。 而一般的灵植自然是没有这般强势的能力。但是它们也能靠着天生或者是后天吸收灵气来摆脱环境的制约。 寻常植物结果了,最后必定落下,因为果子是种子,是传承,它们要靠这样不断地轮回去扩散自己的族群。 但是灵植却未必。 正如罗贝所说,这些灵植,如果祁云晟没有去摘下,那么很可能数百年数千年,它都挂在这树木上。 灵气大大地延长了灵植的生长阶段。 因为蛇心木并不高,祁云晟一个抬手便轻松摘下已经熟了的蛇心果。 下一茬庾洱并没有长出来,不过光是靠着现在大量的存货,祁云晟也不虚。 “既然已经结果,就开始采收吧。”祁云晟道,“蛇心果的重点不在于它的灵气含量和效果,而是它的滋味和名头。” 说到名头,两人都明白了,罗贝微微侧目,看向果园。“摘果子的话那就轻松多了。” 她小手微抬,比先前凝实得多的紫蝶飞出,纷纷落在那些树果之上。 祁云晟看着罗贝的表演,忽然笑道,“我一直很好奇,你的紫蝶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攻击,防御,下毒,甚至储存东西。”祁云晟掰着手指算着罗贝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 “也许是……治疗?”罗贝想了想,道,“迷渊蝶木只是有将体内毒素放出来并加以控制的能力,它们的本质就是毒素,哪怕被我控制着,那也是毒。” “确实,我能感觉得出来,只要你愿意,这岛上是可以一个活口都没有的。”祁云晟态度淡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岛主?”罗贝闻言,来了兴趣,道,“岛主真的认为,把整个无归岛的安全都归我管……这样真的好吗?” 事实上现在的无归岛,不管是抵御入侵者还是蕴养作物,靠的都是罗贝的迷渊蝶木。如果不是岛屿本身灵气还算够,并且祁云晟之后补了一条灵脉进去,那么这绝对算是在压榨。 但同时,无归岛的安危与生死存亡,甚至包括祁云晟本人的生命安全,都被罗贝握在手里。 “不太好。” 祁云晟语出惊人。 佘菁讶然,但随后似乎是想到了祁云晟的一贯性子,瞬间平和下来。而罗贝则是笑出声,眉眼弯弯,道,“哦?为什么?” “你太累了。” 祁云晟严肃地道,“岛上应该要搞多一些阵法,好来分摊你的压力。” “可是我觉得现在也挺不错的啊。”罗贝道。“没有阵法,那些个贪心不足的修士就会想摸到岛上偷东西,届时便会被我的毒蝶捕捉,然后……嘻嘻嘻。” 不管外表看起来再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罗贝的本质,依旧是剧毒木迷渊蝶木。 像是这样摆好诱饵,等待猎物上门,才是她的习性。 “不太好。”祁云晟直接道。 “为什么?岛主是怕得罪其他势力吗?” 以岛主先前那般容易思虑过多的性格,确实容易考虑到这方面的事。如果杀戮过多,在人类修士那边确实难以立足。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祁云晟摆摆手道,“一直没有阵法防护的话,一来罗贝要分心照顾多处地方,太累,也没有休息的机会,二来,无归岛死亡之岛的名头已经打出来了,按照我之后的想法和安排,会有更多的修士意识到岛上有宝物。” 不管是成片的庾洱田还是这即将引发狂风巨浪的蛇心果,都会引来各方势力驻足。祁云晟还不怀疑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去吞掉无归岛。 “所以会有更多的人来给岛上送物资吗?”罗贝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那样的话我们也不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祁云晟直接道,“与其等着别人动刀,不如我们这边先留心和做好措施。现在岛上不仅有你们,还有龟丞相和大黄它们,如果可以,我想尽量将大家都护住。” “而且,如果有阵法,不仅大家会轻松一些,同时罗贝你也能省点劲。”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给唤灵操心的御灵一族。”罗贝嘴里嫌弃着,面上却是带着笑的,“那我等着岛主给我分担压力的时候咯。” “那自然会的。” 祁云晟打开了乾坤袋——这种可以认主的乾坤袋,只要原主人死亡便会失去归属,祁云晟自己的那个乾坤袋虽然满了,但他现在手上根本不缺乾坤袋。 罗贝乖巧地将树果依次放入乾坤袋之中。 一场采摘,来得如此轻松愉快,祁云晟连同罗贝,薅羊毛一般掳走了果树林这一批结的果,只留下一小部分尚未成熟的挂在树上。 “这便算是采收结束了,不过也不知道海皇岛会要多少。” 祁云晟晃了晃有些鼓鼓囊囊的乾坤袋——果树林的结果数量,以他刚刚粗略的估算,起码有四千三百八十一颗。 以这十几颗树木的结果量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岛主要去海皇岛吗?” 罗贝忽然道。 “毕竟是先前说好的交易,而且,如果想靠蛇心果来坑海华城那批人的钱,还得靠海皇岛。” “……” 佘菁默默别开头。 岛主竟然真的把“坑”给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先前岛主和那个欧煌阁主在讨论这蛇心果的售卖路线的时候,她只感觉到了满满的商人气息。 简而言之,就是挖好坑,等着别人来跳。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说不定跳进去的人也是心甘情愿的。 “既然如此那也不用事事亲自出发呀。”罗贝道,“对于岛主来说,还是修炼更加重要,其他的事情我们会给您打理好的,所以您现在大可回去修炼,御灵一族的传承,想来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吸收的吧?” “确实如你所说。”祁云晟点点头,“不过这件事还是我亲自出面比较好,毕竟需要用到鲛人皇的名头,我也需要去征得他的同意。” 在祁云晟前去洗漱出发前,罗贝拦住了他。 “岛主。” 小女孩一脸认真,“我问你一个问题。” “怎么?” “你对鲛人皇,究竟是怎么看的?” “哦?” 祁云晟没想到罗贝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大脑有点卡机,随后便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只是好奇罢了。岛主,我想知道,您究竟怎么看待鲛人皇?” “真要说的话……” 上辈子的记忆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回想起来依稀还能想起当时血液流逝的恐惧感。祁云晟面色微变,捂住了脖子。 它现在是完好的,温热的血液在里边汩汩流动,没有跑出来。 “童年好友。”祁云晟嘴角扯起一点弧度。 而罗贝看着祁云晟瞬间苍白了的脸色,皱起了眉头。 “就这样?” “嗯。”祁云晟的异状已经恢复,罗贝也捕捉不到更多的信息。 “岛主,能不能老实告诉我,鲛人皇以前有没有伤害过您。” 她的身子逼近了一些,明明是个小个子,却意外地有压迫感。 “没有。” 祁云晟摇了摇头,面上有些疲惫之意。“罗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鲛人皇性格阴晴不定,从来没有谁能够完全把握住他的想法和心情。” “既然如此,那便少打交道?” “我原本是打算这样的。”祁云晟道,“甚至可以说,在我原本的计划里,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交集。” 这样的话对于祁云晟这种偏向温和性格的人来说,已经有点极端的意味了。至少罗贝不觉得普通的童年好友,会让岛主说出“不应该再有交集”这样的话。 身份地位的差别?还是过往有嫌隙? “那么现在呢?”她追问道。 “现在?”祁云晟想起他所看到的余渊,总觉得有些奇异的可爱,回过神来不由得感叹自己可能脑子有点坏了,“他似乎很希望与我接触,而我也尽量以童年好友的心态来面对他。” 一切就好像小时候一样,区别只是现在的他们年龄变了,身份也变了。 鲛人皇是谁?一个嫌他不知趣,自己应该永远都搞不懂的一个男人。 余渊是谁,是自己曾经的童年好友,有些强势霸道但意外地没有什么坏心的伙伴。 在重生之后,祁云晟在内心将这两个身份拆分开来,才算是让自己能够面对如今古怪得多的余渊。 而且,他也觉得这一辈子遇见的余渊,比上辈子的要亲切得多。至少祁云晟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童年好友那股别扭的温暖。 “说起来,除了蛇心果,尘锦雉似乎也可以安排一下。” 祁云晟很快就想到了别的地方。 尘锦雉的话,倒是不需要借海皇岛的名头了,光凭它那美妙的滋味,再搭配无归岛的名头……完美!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带一只尘锦雉过去给鲛人皇。 虽然这可能看起来有点寒酸,但是好歹也是他的“回报”之一。 祁云晟可还记得余渊对自己的多重恩情呢! 罗贝闻言,也不纠结在先前的那个话题上了,她眼神微动,明白现在从岛主这儿是问不到什么有效讯息的。 “尘锦雉的话,状态不是太好。”罗贝轻声道。 “怎么会!” 祁云晟没想到会是这样,“是阵法捆住了它们,所以情况不太妙吗?” “不,是其他的问题。” 祁云晟随着罗贝来到了畜牧的区域,也就是他当初给尘锦雉挑的那块地。 祁云晟清点了一下,发现尘锦雉的数量只是多了一些,鸡窝里边也卧着几个大蛋,这样看起来还行,但是为什么罗贝说不太好呢? “太容易死了。”罗贝摇摇头道,“对不起岛主,我已经尽力了。大的尘锦雉时候到了确实会生蛋,但是要么孵不出来,要么孵出来没多久就死,大鸟也不怎么管的感觉。” “不会吧?” 那难怪尘锦雉的数量没增加多少——不过以他们饲养的时间看,本来就不可能增长太多。 祁云晟进了畜牧区,一下子便闻到了其中的动物骚味——这可比在林中重多了。 尘锦雉的蛋躺在鸡窝里,个头不小,乍一看过去像是颗圆圆的球。 祁云晟来到它面前伸出手,唤灵之力从他的手掌处涌出,尝试着接触这带着暖意的蛋。 虽然祁云晟不知道对灵植用的招在蛋这边奏不奏效,但是他确实看出了这里的问题。 他从海华城买的鸡窝,虽然可以诱使尘锦雉在这边下蛋,但是并不合尘锦雉的喜好。这些大鸟更喜欢柔软大一点的栖息地,但是被这范围内并没有可供它们自己造窝的材料。 这也难怪它们生完就不管了。 即便是灵兽,在这方面的反应也是跟随本能的。搞清楚问题之后,祁云晟便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要给这些尘锦雉准备筑巢的材料,同时调整这些鸡窝的种类,让它们更加符合尘锦雉的习性。 尘锦雉是需要筑巢的过程来培养对蛋的责任心的,像是祁云晟这样子的布置,它们生完就丢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而那些刚出生的小尘锦雉,没有了大鸟的看护,夭折率就高了。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祁云晟道,“这边的布置还不够成熟,需要改变一下。” “不愧是岛主。”罗贝感叹道,“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祁云晟把原因简单概括给了罗贝听。当知道关窍之处后,罗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们将尘锦雉圈养起来,本就是违反了尘锦雉的本性,如果不在细节之处多注意,那么反而会让收益不如预期。好在祁云晟出关之后,可以靠着灵眼直接发现问题,那么他们调整起来也算及时。 虽然尘锦雉的培育效果不怎么好,但祁云晟还是选择带走一只尘锦雉,跟着蛇心果一起送到海皇岛。 祁云晟直接出手,随手拿来的绳索意外地好用,将离他们最近的一只成年尘锦雉捆绑起来。 这一次大黄十分积极,在尘锦雉落在地上无法挣扎的时候,它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化作凶兽模样,叼起了绳子。 凶兽状态下的大黄,甚至要比尘锦雉打上不少,祁云晟见状笑眯了眼,拍了拍大巷棕黄色的毛皮,“嗯,很主动,我们接下来要去另一个地方了,记得要乖。” “嗷呜~” 凶兽愉悦地叫了一声,表达了对出行的喜爱。 祁云晟也不耽搁了,将剩下的一些事情交代给罗贝和佘菁之后,他便出发前往海皇岛。 无归岛通往海皇岛的海路上永远是没有障碍与险阻的,有的只是一条平坦到毫无风浪的海道,因为凶兽状态下的大黄要登上乘风并不是那么方便,祁云晟便让龟丞相再次来运送他们。 龟丞相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意见。他就像是一个老顽童,虽然会闯出一些常人意料之外的祸,但是真的让它去做事,它也不会偷懒。 为了能让凶兽状态的大黄在它的背上站稳,它还特地变大了一些。 祁云晟一直都觉得很奇妙。这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似乎只有个头大是优点的大海龟,竟然是掌管鲛人一族传承的钥匙。同时它甚至拥有剥夺鲛人皇传承的力量。 说真的,换成谁都不会把这么关键的存在丢出来吧?这等于是将把柄送到了别人的手上——不是,是将掌握自身生死存亡的命脉,送到了别人的手上。 但事实就是如此奇妙,他很随便地和龟丞相定下了契约——在他还不知道龟丞相地位的情况下。 而余渊会那么爽快地把这种秘密告诉他,也让祁云晟觉得不可思议——是相信自己,还是觉得自己伤害不到他? 祁云晟个人是偏向前者的。 龟丞相缓缓前行,即便是进入了阵法范围也不慌不乱,显然极其适应。事实上即便他们在这阵法之中迷失了,祁云晟也能用余渊给的海宫凭证破阵通过。 到达岸边的时候,龟丞相打了个呵欠,直接爬上海岸。被阳光烘得暖洋洋的海沙是它的最爱。 面对带着一只凶猛巨兽前来的祁云晟,四周的巡海卫恨不得夹道欢迎。 这惹得祁云晟有些惊讶,而后问道。“海皇岛是只靠你们防护吗?” 被问到的那名巡海卫不敢对祁云晟无礼,连忙答道:“尊上不允许他人无事待在海皇岛,故除了必要的侍者近侍队以及我们巡海卫等等,有资格在海皇岛逗留,其余的人都被命令留在海宫,没有大事不允许来海皇岛打扰。” 这一点似乎从海皇岛搬过来开始就贯彻到现在,余渊可以说是打从一开始就断绝其他鲛人驻扎海皇岛的可能性。 祁云晟忍不住产生了联想。 这难道跟海宫的情况有关? 因为海宫是无垠海海底唯一的隔水建筑,那一代的鲛人皇可以说是斥巨资构筑了那阻挡海水和压力的阵法。 考虑到很多臣属需要来到海宫述职,因此那一代的鲛人皇把海宫分为了内外宫,内宫是鲛人皇衣食起居之处,外宫则开放给其他鲛人家族,让他们有个散心游玩的去处。 祁云晟依稀记得,余渊有跟他提过直接关闭海宫,把其他人赶走的想法,他当时只能尽力地劝一劝,并不希望余渊因此得罪那么多臣属。 不得民心的鲛人皇,难道不会位置不稳吗? 【“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男人以手撑着下巴,面色带着几分不爽。 “有吗?” “果然是那些家伙太烦人了吗?”男人轻嗤一声,道,“外宫开放了那么久,他们赏景游玩也够了,之后就滚出去吧!” “你要关闭海宫?”那人吓了一跳。 “哼。”男人扬起了头,就像是自觉做了一个很不错的决定。而这反而引起了对面那人的忧虑。 他并没有体会到男人想表达出来的“贴心”。反而感觉得出来这是这位帝皇又一次的任性决策。 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关他的事,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不用接触到那么多鲛人,尝尽他们的白眼和嘲讽。但一些道理他还是懂的,比如,一个任性妄为随意决策的领导者,是会失民心的。 “还是冷静点,多想想吧?”他试探着道,“也许可以和近侍队的那几位大人商量一下?” 如果是近侍队的话,要比自己有话语权得多。 没有得来自己期待中的回答,男人睁开了眼,一双眼深深地注视着他,一副孺子不可教也我对你很失望的神情。 而后他便离开了,留他一人在那里略显茫然。 不过,这种沟通不畅的局面,本就是他们之间的日常。 来了海宫,成为寄人篱下的存在,到底是不如之前金阳城那般自在的。】 而如今得知了鲛人传承,知道鲛人慕强,只要能保持最强就能皇位稳固的祁云晟,再听到余渊提出类似的想法,是绝对不会阻止的。 强者有权利去任性。 现在想来,余渊是希望自己给出赞同的意见,然后顺理成章关闭海宫? 而他让余渊再考虑考虑的话语,不符合余渊的设想,所以余渊有些生气? 意外摸中事实又与事实偏离的祁云晟,还是没能理解出余渊那番行动的深意。 总而言之,看到海皇岛这边几乎全面戒严的情况,祁云晟觉得,这是余渊被海宫开放这件事搞得烦躁了,干脆选了一块新地方来休息,拒绝一切海宫闲杂人等。 上辈子的鲛人皇和这辈子的余渊。还真的是有共同点呢。 “那我带了大黄过来,不会触了尊上的忌讳?” 您前段时间带了一艘船进来,尊上都只是把船和船上的闲杂人等轰走,何况现在呢? 巡海卫在内心腹诽着,面上恭敬地道,“这当然不会!尊上欢迎岛主的前来,还请稍等,我们马上将您送到宫殿……” “不用麻烦了。”祁云晟道,“我可以让大黄带我过去。” “呜呜……” 因为嘴里叼着尘锦雉,所以大黄无法张开嘴,但依旧呜呜了两声,以示赞同。 看着这头凶悍的,并未见过的猛兽,巡海卫内心平静,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岛主便自便吧。” 反正按照以往的惯例,尊上没多久就会突然现身,仿佛锁定了无归岛主的方位那般。 不过这一次,众人的猜测落空了,鲛人皇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祁云晟坐在大黄的背上,总觉得自己这次来访还是突兀了些。方才遇上巡海卫的时候,其实也可以让他们通报近侍队,从而来商量这交易之事。“!山!与!氵!夕!” 不过说到底,还是和余渊本人商谈比较方便,何况还要跟对方说一下情况,不然贸贸然借名头,其实还是有些心虚的。 虽然在欧煌面前能够侃得头头是道,但真的到了这种时候,祁云晟的内心还是发慌的。 大黄虽然不知道海皇岛的地形,但它知道只要往上爬就对了。于是他一路带着祁云晟往上窜,周围的巡海卫和侍卫都对这头乱闯的凶兽视而不见。 他们会记下这头妖兽的长相,等下次见到了,绝对不能冒犯。 这可是无归岛岛主的宠物啊! 之前曹将军回来的时候还感叹了一番,那妖兽凶悍至极,嗜血残忍,之前误把他当做闯岛者的时候,那带着杀意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只凶兽,在无归岛主出关之后,极尽殷勤谄媚之能事,黏在无归岛主身边,一举一动仿佛像是无归岛主养的宠物。 当然,这并不妨碍它转头过来瞪自己一眼。 所以如今真的见到本尊,即便是看惯了各路凶猛海兽的巡海卫们,也不得不承认,这妖兽,面相确实有点凶…… “说起来,那凶兽嘴里叼着的是什么?” “那个我记得,好像是卖得特别贵的一种……啥来着?” “好像是绑起来的禽鸟,个头不小的样子。” “说到禽鸟,它看起来好像是那个出名的……叫什么来着?” “我怎么觉得像是尘锦雉?” 在工作的间隙,巡海卫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众人的话语拼凑在一起,倒是也有几分热闹八卦气。 只能说在爱八卦这一点上,鲛人也无法免俗。 “尘锦雉?哇,我听说过,很好吃的一种鸟。” “什么鸟啊,不过就是飞不起来的大鸡罢了。”有巡海卫道,“不过好吃是真的好吃。” “听说没,双月湾那边最近刚捉到一只尘锦雉,可把那些人急得。一只活的尘锦雉都拍出了三十五颗中品灵石的价!” “不至于吧!” “听说是从秘境里抓出来了,还热乎着,现在那尘锦雉,可真的是非常难见到的好食材了。” 祁云晟只知道尘锦雉味道鲜美,并不知道它同庾洱一样是稀罕物。当然,它不可能稀罕到庾洱的那种程度。 从御灵一族的传承之中祁云晟便已经得知,这尘锦雉的肉煎炒蒸炸乃至炖汤都很合适,仿佛天生就是用来被吃的。 怎么会有这么适合被吃掉的妖兽呢? 简直让人把持不住,想多养几只出来尝尝不同的风味。 大黄轻松地攀到了闪电,看到那山顶处的宫殿,更是撒欢似地跑过去。 在那边值守的守卫本来看到凶兽来袭,瞬间紧张起来摆出战斗的架势,但是看到上面的祁云晟之后,默默收回武器。 祁云晟又感觉到了那股子恨不得夹道相迎的感觉。 自己在海皇岛有这么受欢迎吗? 他内心不解,拉住了即将冲进去的大黄,而后下来道,“我来找余渊……面见尊上。” “岛主殿下可以直接进去。“守卫恭恭敬敬地回到,并让开道路。 “那大黄你先在这里当着。” “呜呜……” “尘锦雉可以先放下来,别让它跑了就行。” 得了祁云晟的命令,大凶兽才算是敢放下那被晃得七荤八素的尘锦雉,同时身形缩小,变回了大黄狗的模样,来到了祁云晟身边。 显然,看它这跃跃欲试的模样,是想跟着祁云晟进去。 祁云晟一把按住他的头。“不行,你不能进去。” “汪汪……” 大黄狗见不能探险,委屈地叫了一声。而后回到尘锦雉旁边带着,还因为不高兴,拍了那大鸟一爪。 而那看见这一幕,亲眼见证大凶兽化作大黄狗的守卫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没事没事,不就是化形嘛,那些妖兽谁不会控制个身形大小了…… 只是这凶兽和傻憨大黄狗之间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目送祁云晟进去面见鲛人皇,正是伤心的时候,察觉到身周的时间,它默默瞥了一眼。 凶兽的眼神。 但仅仅出现了一瞬间,就被那眼中的莹润所代替。看得出来它对守卫这边产生了好奇心,但是因为祁云晟的命令,它又乖乖地守着尘锦雉。 可以说是一只非常乖的大黄狗了。 祁云晟进了宫殿,来到了正厅之处。余渊就在那里。 鲛人皇一如既往待在王座之上,姿态随意,带着几分狂放不羁在里边——祁云晟印象之中就没见过他正经坐过一回王座。很多时候祁云晟觉得要不是他双眼是睁着的,周身气势也在,他要怀疑余渊是趁机在睡觉。 “见过尊上。” 祁云晟下意识地给王座上的那人行礼。 现在的余渊,其实有种让他害怕的熟悉感。让他觉得眼前之人不是余渊,而是鲛人皇。 下一刻,余渊便开了扣,“看来你最近生活过得挺滋润的。” 不阴不阳,不冷不淡的话,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味,一下子把祁云晟冲击到了——等会儿,鲛人皇会说这种话吗? 果然他还是余渊,是自己的童年好友啊! 祁云晟霎时间便放松了下来,道,“余渊,先前的那个果子,我给你送来了。” “哦?现在才送来?”余渊淡淡地道,手中灵力涌动,直接把祁云晟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强制他坐下。“你也真够慢的。” “没办法,先前的一批不是太好,我这不是要等开花结果的第二批嘛!”祁云晟道,“海皇岛想要这蛇心果,我可以留下一部分吗?” 海皇岛的订单是准备把所有的蛇心果都订下来,专门作为给鲛人皇食用的零食水果。而祁云晟是打算留下来一批,靠着鲛人皇名头赚一些的。 岛上出现得越来越多的奇怪事物意外地让祁云晟确定了无归岛的经营方向。 高端,昂贵。 没错,不管是庾洱,还是蛇心果,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祁云晟都相信它们有着尚未开发完全的潜力。 那么从一开始,这个定价就不能低。而且愿意花并且花得起这么多钱的修士,非富即贵。那么就最好根据他们的痛点来调整售卖的策略。 比如海华城这边,鲛人皇就是一个最为明显且巨大的风向。 “随你便。”余渊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一些果子罢了。” “是啊,它仅仅只是一种味道不错的灵果。”祁云晟附和着道,“余渊你能喜欢真的太好了。” “我没说过我喜欢。” “也没说过不喜欢啊。”祁云晟说完,便见余渊撇开脸,似乎是不太自在的样子,面上不由得一笑。 “反正你就那样了。”余渊低声道,“爱卖多少就卖多少呗。” “余渊,我这边有个计划,准备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说。”余渊皱起眉头,显得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毕竟,在他眼里,祁云晟有什么要求,直接开口提就是了。怎么还要问这么一句多余的话,打搅心情! “我打算留一部分蛇心果在双月湾售卖,并打你的名号。”祁云晟悄悄探头,观察祁云晟的表情,“就,跟那些顾客说,这是‘鲛人皇最近最喜欢的灵果’什么的。” “利用我?” “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只是想借用一下余渊你的名头。让它更好卖而已。”祁云晟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底气不足。 毕竟这可是拿余渊的鲛人皇头衔来打广告,虽然是能够针对那些修士的痛点,但也同时会给鲛人皇的名头带来影响。 明明在余渊不在的时候,祁云晟还能畅想结局,思考着日后的出路和应对方式。而余渊一到,祁云晟便感觉自己的脑子没有那么清醒了。 上辈子的阴影果然让人受不住,而祁云晟更不想因这份阴影迁怒到现在的余渊身上。 现在的余渊可爱多了。 “好吧,我也觉得这有点过分了。”祁云晟道,“放心,你不乐意的话我也不会……”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乐意?”余渊直接开口。 “嗯?”祁云晟话语顿住,随后眼前一亮,“你同意了?” “我说了,随你便。”余渊淡淡地道。 “太谢谢你了余渊!”得到了余渊的首肯,祁云晟很惊喜,道,“这真的帮了我的大忙!” “哼。” 这种反应才像话嘛! 不过就不能再带点撒娇的感觉? “对了,除了蛇心果,我还带了一只尘锦雉过来。”祁云晟带着笑意道,“还有大黄也来了,要不要见见大黄?” 那只碍事的大黄狗?算了,见到就烦。 尘锦雉……什么的,只要是自家心上人带来的东西,自己自然会享用。 尘锦雉终于被海皇岛上的人拖走料理了,而大黄也得到了自由身,在余渊同意之后,它便化作一道黄色的闪电冲入宫殿之中。 “汪汪汪!!” “汪汪汪!!!” 多日不见这二主人,大黄显得十分高兴。在它的印象里,这二主人虽然总是一脸不高兴,很嫌弃它的样子,但是经常会给它喂非常美味的东西。 一想起来简直让狗忍不住去回味! “大黄很想你呢。”祁云晟目光温柔。 大黄算是他们童年友谊的见证者之一吧?现在能够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随便它想不想。”余渊看起来依旧和当年一样,对大黄很不耐烦。不过下一刻,他便丢出了一块小东西。 见状,技能娴熟的大黄立刻跳起来用嘴接住,吧唧吧唧地吃着。 “你给它喂了什么?” “不想吃的东西。”余渊直接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捉虫的亲 捉虫有红包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一起吃饭 对于余渊这般恶劣并且明显口是心非的举动,祁云晟只得无奈一笑。他抓住了大黄的脖子,道,“吃相别这么糟糕。” 大黄咔吧咔吧地咀嚼着,似乎是认为主人的这个要求是强狗所难。但是无奈余渊给的小零食太过美味,它不得不小小地反抗一下这大主人。 “随意。”见到祁云晟似乎在管教大黄,余渊面色当然,无所谓地道。 祁云晟听到这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才算是理解了意思——余渊的意思是让大黄随意行动,他不在意。 这似乎比小时候还要再变本加厉。 “余渊,你一直待在这海皇岛上。是因为不喜欢海宫里的人吗?”祁云晟想来想去,决定挑这个话题来开头。 没办法,他实在是有点好奇。 余渊瞥了他一眼,道,“可以说是,可以说不是。” “嗯?” 见到似乎不太能理解意思的祁云晟,余渊轻嗤一声,似乎是有着几分不屑和嫌弃,“想太多的一把,想太少的一把,林林总总算下来没几个得用的人,整日不是想着斗掉其他人就是抢劫其他人,全都无趣得紧。” 祁云晟沉默地听着。 “所以你全都不要接近。” “啊?” 话题突然转到他的身上,来得如此猝不及防,祁云晟微微一愣。 眨眼间余渊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握住他的双肩,道,“所以你全都不要接近,明白吗?” 这股近在咫尺的魄力实在是太强,祁云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勉强点点头。 见状余渊便直接松了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云晟总觉得他像是松了一口气。 “一群心眼多屁事也多的家伙,就你现在这模样,都不够他们一顿吃的。”余渊咕哝着道,忽而转过头来,就像是要强调什么一般,“对你来说,那些人都太危险了。” 祁云晟忽然感觉,自己从余渊的后一句话中,听出了几分奇妙的意味。 说不清,道不明,但绝对不是单纯的嫌弃。结合方才的松口气,祁云晟总觉得,余渊想说的话绝对不仅仅只有字面上的意思。 “我本来就没有接触到那些鲛人贵族的机会呀。”祁云晟道。 忽地,他想起了先前在海华城的茶楼里,堂而皇之要雇佣自己打探消息的丽奴。 虽然靠着实力,余渊可以强势地待在皇位之上,但是其下暗流涌动的那些鲛人大势力,恐怕不会让他过得那么舒心吧? 这一点他上辈子其实也感觉得到。 鲛人皇是很忙的,忙到每天几乎都见不到人影。似乎是海宫的事务太多,很多需要鲛人皇亲自过问的事情堆积在一起,让其被限制住。 有些夜晚,余渊会直接出现在他居住之处,总是要吓他一跳。 鲛人皇是来他这里躲闲休息的,会拉着他嘲讽这个臣属,痛骂那个下属,总之就是理所当然地发泄郁闷和脾气。 祁云晟从来都是乖乖在那里听着的。他一开始有试过开口安慰,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激发的全是反效果,后面就干脆完全闭嘴了。 如今重生一回,以另一个视角去回想上辈子的事情,祁云晟也明白,是寄人篱下的心情,和周围鲛人无时无刻的闲言碎语,影响了他的精神状态。加上几次事件的打击,他的精神压力非常大。 余渊做什么,总会有人特意传到他这边,添油加醋地诉说一些含义。祁云晟不管走到哪,都要被讥笑是鲛人皇带回来的玩具,指不定哪天就被丢掉。 鲛人皇做了什么,鲛人皇说了什么,鲛人皇有了新的动向。 余渊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经过闲言碎语的拆解和故意解读,听在祁云晟的耳里,便全是恐怖的话语。 他一开始也觉得这是小道消息,是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不值得相信。在这偌大的海宫里,只有余渊,他的童年好友是值得相信的。 但是祁云晟万万没想到无法从好友那儿得到正面的反馈。 他不是玩物,他也不是来攀关系的——不,从结果而言,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执行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他是海宫之中最弱小的存在,之所以能够不死,是鲛人皇让他能够活着。 他之所以能住在海宫里,是攀了鲛人皇的交情。 他努力过,尝试修炼,尝试锻炼,却被冰冷的现实所击溃。 上一辈子的祁云晟,几乎整日活在自我否定之中,连逃脱这个局面的能力都没有。 最终能让余渊同意让他离开海宫,还是借了几分机缘巧合,否则余渊不同意,他绝对无法离开海宫。 却没想到,余渊的松口,原来是后边自己死亡的铺垫。 “没有便好,也没有必要。”余渊撇嘴道,“他们能做的事,我能比他们做得更好,那么你有什么必要去认识他们?” 余渊在这方面的自信从来都是爆棚的。他觉得没有谁会像自己一样关照这又弱又交情的祁云晟了。 随后,似乎是看到了祁云晟神情的变化,他皱起眉头道,“你在想什么?” 总觉得有种让他不舒服的感觉。 祁云晟摇摇头,将上辈子的回想挥散,道,“我只是好奇,鲛人皇不是应该很忙的吗?但我好像并没有看到你有在处理食物。” 闻言,余渊嗤笑一声,道,“知人善用,才是帝皇之道。” “嗯?” 转眼间,余渊坐回了王座,明明是那般随性的姿态,却总有王者之气缭绕,“事事都要自己上,不过是没找到得用之人罢了。” 大黄此时已经将那小零食吞了下去,伸着舌头抬起手,那充满渴望的眼神写满了想再要一个。 祁云晟没能及时拉住它,大黄狗靠着矫健的身姿跳到上方王座,积极且热烈地讨食。 余渊皱起眉头。 祁云晟没想到自己一个松懈,大黄能做到这个份上,想拉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坐下。” 余渊淡淡开口,一句训狗常用句,直接让大黄乖巧正坐。如果不是还留着对食物的渴望,它能显得更加正经一点。 而后在祁云晟惊讶的目光之下,余渊伸手胡噜了一把大黄。如果不是因为大黄身上的毛都是短的,被余渊这么一个折腾,恐怕要乱糟糟的。 “胖了。” 余渊直接下了结论,而后手中出现了一条黑乎乎的小物。 祁云晟见状,立时打开灵眼读取灵讯,想知道余渊手上的到底是什么。 结果反馈回来的灵讯让他惊讶——那是某种海兽的肉干,晒干之后坚硬无比,难以进食,但却是犬类妖兽极佳的磨牙工具。 这也难怪只是一小块,大黄就要吃那么半天的原因。它并不仅仅是在吃东西,更是在磨牙。 当然更让祁云晟惊讶是另一个附带的灵讯——余渊身上的空间道具里,有很多这种肉干。 这种几乎就是给灵宠吃的,磨牙用的小零食,余渊身上怎么会那么多? 看着他娴熟地喂着大黄的样子,祁云晟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不会是,专门准备好喂大黄的吧? 不太可能吧? “余渊,那黑色的小东西是什么?我看大黄好像挺喜欢的。”为了否定自己心中的想法,祁云晟便开口道,“我好回去给它也准备一点。” “不必准备,你现在是搞不到的。”余渊哼声,“不是谁都能有这种东西。” “你很喜欢吃?” “怎么可能。”余渊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这东西吃起来跟石头没两样!” 原来你吃过啊? 祁云晟脑内忽然闪过这个想法。 “那你是有养什么灵宠吗?” “它们有什么资格被我养?”祁云晟反问道。 也对,自己在海宫待的那段日子里,根本没见过余渊有养灵宠的模样。 那么现在的答案呼之欲出。不喜欢吃又不养灵宠,还准备了一堆肉干的余渊,是专门给大黄准备的。 “也对。”祁云晟笑笑,“大黄并不讨厌你呢。” “哈?它有资格讨厌我?”余渊面上的嫌弃更浓了,趁着大黄忙着低头啃肉感,一把抓住它的头。 大黄也不介意,反正给肉干吃就是爹。 它可喜欢这个二主人送的吃食了,每次都吃不过瘾。搞得主人那边给的饭都只能意思意思吃一点。 就是那个时候二主人非常爱威胁自己。 【“多吃点,吃撑点,回去别抢吃的。” 小狗崽子叫了两声,示意它明白了。见状华服男童才松了眉头,道,“也就听得懂人话这点有可取之处。” 吃饱喝足的小狗崽子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到院中,第一眼便看见了来寻它的主人。 “大黄,你又到处跑了,饭都不吃了。” 男孩苦恼着道,“今天又不吃吗?我特地给你留的。” “汪!”】 那可真的是一段痛并快乐着的日子,两边都抢着喂自己东西,吃得它肚子那叫一个浑圆。 动物对人,特别是其主人的观察,要比人类之间细致得多。祁云晟不敢观察,不敢深思的一些细节,以大黄的视角,可以说是看得透透的。 比如,它很清楚这个脾气暴躁实力强大的二主人只是看起来凶,根本不会真的动手。它甚至每次去讨食物都能讨到手。 唯一一次被打也是自己在跟他讨了食物后,带回去给主人加餐。 回头就被他气急败坏地晃,“给你吃的和给人吃的能一样吗!你傻不傻,再做这种傻事小心我把你炖狗肉锅!” 大黄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带回去的肉干明明被主人嫌弃沾上口水了,根本没有吃。 动物趋利避害的本性,可是很强的。 当然,虽然二主人能给他的好处更多。比如吃食更好吃,也更加强大,让它想要追随。但是大黄还是选择认祁云晟为主人。 原因无他,认同罢了。哪怕祁云晟明显要弱于二主人,并且也不能给它太多好东西,但是大黄依旧愿意跟随他。 “傻狗。” 看到大黄佁然不动,安然啃肉干的模样,余渊斥了一声之后便觉得无趣,将其一把丢开。 大黄一个利落地翻身,回到祁云晟的身边。 祁云晟连忙给它顺毛和安抚,同时目光不住地往余渊那儿飘。 如今的余渊,和上辈子的余渊,他感觉差别太大了。 不,也许是上辈子的自己太过敏感和谨小慎微,不敢去探究吧。 总而言之,虽然上辈子的死因和余渊有关系,但是祁云晟并不想迁怒到这个余渊身上。 一切都尚未开始便已经偏离路线,那么他便将那一切当做不存在。将这重来一遍的机会,是上天的赏赐就是了。 就像他对罗贝说的那样,现在的余渊对他来说是一位以前认识的,性格有点别扭的童年好友。除此以外他没有别的想法了。 “你……” 余渊本想等着祁云晟自己找话题,或者是对自己提出什么请求。但是想到先前江何湖的话,他又默了。 要自己开口? 哼,他堂堂鲛人皇,还要自己开口试探?? ……嗯,如果是祁云晟的话…… 这家伙那么敏感脆弱,整天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能指望他自己说! 真麻烦!还要他自己这么去特殊照顾! 一向习惯于被动给出反应的余渊,在神色变了好几回,内心琢磨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选择主动开口,“你的修炼进度如何?” “修炼吗?”祁云晟听了,便不好意思地道,“虽然接连闭关,有所提升,但我觉得还不太够。” “你心太杂了。” 余渊直接给出了结论。 “心太杂……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祁云晟想得很开,“如果我想将无归岛发展起来,自然要事事出力,才能将岛上发生的事情掌握在手中,这样指挥起大家来心里也有底气。” “你不是已经收了一帮手下吗?” 其实祁云晟的心杂并不仅仅体现在这里,但是余渊见祁云晟提了这个方向,也顺着他聊起这边的事情。 在他看来,光是有那迷渊蝶木在,祁云晟已经可以将大半的事情甩出去,专心去修炼了。 但是祁云晟好像并不满足,依旧分出了大量的心力去研究和行动。 那么相对的,他留给修炼和自我提升的时间并不多。 余渊觉得,如果祁云晟不是正巧是御灵一族中人,可以靠着唤灵来互哺,靠着它们的修炼来提升自身的实力,那么他的修炼进度只会比现在更差。 虽然在初入门没一两年的新手里,祁云晟的实力增长是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的。但是在余渊的眼里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潜力还没有变现为实力,那么其实和不存在没有什么大差别。 “岛上的大家各有各的性格,如果从中协调好的话,只会问题多多。”祁云晟道。 “哦?” “大家其实都很厉害,只是都有一些这样那样容易合不来的问题。”祁云晟笑道,“罗贝因为先前的经历,会想要占据主动权,排斥其他不安全的存在。佘菁能力很全面,但是天生杀性重,脾气暴躁。龟丞相有些呆,但是只要能让它理解这边的想法,一切就都好处理了。至于大黄和它带领的狼群,没多大的问题。” “——就是有点蠢。” 这便是祁云晟对岛上众人的观察。当然,因为是描述给余渊听的,所以祁云晟还算有所保留。 比如,罗贝想要占据主动是因为她的自尊心,除去会下意识排斥外来存在这一点外,她是岛上众人之中思虑最多,考虑事情最全面的一个。甚至因为传承的缘故,虽然只是成长阶段,但是所知道的见闻并不比自己少。 而佘菁的情况其实描述起来很简单,就是被抽走了怨气和杀气的兵器。虽然失了那份血气,但是本身属性还在,只是能够自控了。而现在在岛上,她展示了不少新能力。 大黄和龟丞相作为岛上两个不能化形的存在,祁云晟也是有仔细观察的。 身为岛主,他需要统筹全局,让众人能够融洽相处,互相配合,带领无归岛走向繁荣。 “你倒是观察得仔细。” 余渊有些酸溜溜的道。 “嗯?”祁云晟忽然有些不妙的感觉。 听到祁云晟对于岛上众人的描述,加上祁云晟那副安心的模样,余渊忽觉不爽。 一股子冲动支配了他的脑子,他突然开口道,“那你对我是怎么看的?” “……” 祁云晟觉得,他最近怎么老被问这个问题? 余渊说完自己也愣了。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反正既然都问出口了,那便等着答案吧。 祁云晟因为先前就被问了这个问题,所以也算有经验了,达到,“你是我的童年好友。” 咔擦。 上辈子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余渊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搞笑。这不是他上辈子最烦的一个话题吗,这辈子竟然主动问出口了? 祁云晟见到余渊果然和上辈子一样,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内心咯噔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来,余渊是不愿意谈论金阳城那段过往的。 余渊来到海宫后,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余渊。在与余渊相遇之后他会主动聊一些话题。因为两人的身份问题,祁云晟会偶尔提到金阳城的事。 但是余渊最不爱听的就是金阳城的事。 他似乎很不爽那段过去,几乎每次提起来都会有情绪波动,让祁云晟有些害怕,同时也在怀疑——是不是只有他觉得那段日子是美好的。 余渊将他带出了封闭的别院,让他见识到了世界的缤纷多彩。他一直都觉得,同余渊一起度过的那段童年,是最美好的日子。 可是余渊每次听到他提起,都会出声制止,言谈之间分明就是不喜欢! 这也是祁云晟在海宫里越来越谨小慎微的另一个原因。你视若珍宝的回忆,被别入弃如敝履,这让他们之间的联系,都显得没那么稳固。 而余渊这边,则确实不喜欢回忆那段日子。 那!个!老!太!婆!! 还有那些烦人的家伙! 分化期的自己实力没有成长起来,也不足够稳定。他本以为自己能够轻松制霸,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但是那突然出现的老太婆算是给了他当头棒喝。 虽然占了偷袭的便宜,但余渊也清楚,那时候的自己根本没有和那个老人对阵的能力。 而后更让他气愤的是,在好不容易度过分化期,结束那段敏感易怒的日子的时候,海宫这边的人过去了,将他强行押走。 一想起自己那般受制于人,余渊就觉得丢脸至极。 没有谁愿意回忆起最弱小的时候。余渊在这一点上也更加明显。 “……你不希望我这么说吗?” 祁云晟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了——这是他上辈子没做过,也不敢做的事情。 但或许是因为成长了,有了底气,他发现自己能自然地问出口了。“难道余渊并不喜欢那段经历?” 余渊见状,眉头微挑,而后在王座上换了个姿势,“我希望你不要老是提起我最弱的时候。” “最弱?” “受制于人,无力反抗。”余渊咬着牙道,“想做什么都没法做,窝囊至极!” “怎么会!” 祁云晟听到余渊如此自贬,不免激动得站起身来,“那时候的余渊分明十分强大。” “呵。” 余渊轻笑一声,看向祁云晟,但这次出乎意料没有冷嘲热讽的言语,只有那眼神定定地看着祁云晟,像是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的我太过弱小吧。”祁云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金阳城的那段日子,我很庆幸有余渊你在。你觉得你很弱,可是我觉得你强得过分,是我要仰望着的存在。” 追得上吗?追不上吧。 人家天生就那般强大。 “说了这么多,最后我不想离开,还不是被强行带走了?”余渊道。 这是他最耿耿于怀的一点。 他从回到海华城开始,就没有了回金阳城的机会。 带回来,关禁闭,进入试炼秘境,被关在试炼秘境之中。这一连串安排,让余渊即便是度过了分化期,一提起这段经历,也容易怒气值爆表。 说起来上辈子这个人从来就不会看看脸色。他将人接到海宫之后对他那么好都不提,每次都说那过去的事情,搞得他总是气得爆炸。 这一次,终于知道问一下原因了? 这时,余渊也想起了江何湖的话。 【“你总以为别人能一下子明白你的意思。”】 他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这些人还不懂?傻的吗? 在祁云晟问出这句话后,也让余渊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你不知道我讨厌想起那段经历?” 祁云晟摇了摇头,“如果我知道你并不喜欢那时候……我肯定不会提的。” 他不知道,所以他经常提。 他那么他经常提的原因是? 余渊想了想,直接从王座上下来。这一次他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下来了,也给祁云晟留够了反应的时间。 祁云晟自觉触了余渊的逆鳞,不敢动,等着余渊接下来的宣判。 虽然他能感觉得出来余渊不喜欢他提起童年的事情,但是祁云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余渊竟然会觉得那个时候的他很弱? 并不知道席婆婆当年曾经摧毁一个鲛人皇子自信心的祁云晟,想来想去,除了最后前来带走余渊的人,他愣是想不出余渊打不过谁。 本来嘛,余渊本身有着鲛人的体质打底,虽然那个时候并未接受鲛人皇的传承,但是作为鲛人皇族的传承还是有的。而他鲛人皇族的身份,也让金阳城的人不敢慢待他。 果然两个人站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风景与经历的事情,也会不一样吗? 在祁云晟的眼里,余渊始终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存在。 “……” 余渊来到了祁云晟的面前,面色严肃,带着浓烈的不悦。而祁云晟瑟缩着,明明已经开始修炼了,但是在余渊毫无道理的强大面前,似乎一切行动都是多余的。 “对不起。” 祁云晟面色沉重,再度道歉。 相对的,余渊那边却是面色一松,道,“不必道歉。” “嗯?” “不知者无罪。”余渊直接道,“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你的无礼和冒犯了。” 在看到祁云晟眼中的喜意之后,鲛人皇又不爽地哼了一声,“还有,你可以提。” “可以?” “你自己说的,你眼中的我帅气无比,光芒万丈,没有谁比我更加强大。”余渊道,“看在这句话的份上,我允许你提过去的事情。”??? 等会儿,他刚刚只是说童年时的余渊十分强大,没有加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形容词吧? 祁云晟一脸莫名。而余渊将这理解成他因太过喜悦而陷入呆滞,便贴心地道。“总之,这是只对你一个人的优待,明白吗?” 江何湖大师曰:想追人,必须要让对方知道他是特殊的那一个,以尊上您的性子,最好经常强调对他的特殊对待。 “既然如此。” 祁云晟明白了上辈子与这辈子余渊听到过去回忆就生气的真正原因,不由得面色一暖。 竟然是这么让人哭笑不得的原因。 如果上辈子他能知道这份真相,说不定战战兢兢的程度能减轻一些。 不过一切已经过去,再多想也无意义。对于余渊的“优待”,祁云晟自然是感谢的。 膳房的传话成功打断了两人的交流。那被带下去的尘锦雉被大卸八块,成了桌上美肴。 余渊闻言,便道摆驾寝宫,在众人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眼神下,祁云晟一脸莫名地来到了宫殿的另一个方位。 这海皇宫可以说满满的都是鲛人的风格。奢侈,豪华,尽一切所能体现鲛人的特殊地位。光是这么一对比,他在无归岛上的那个小房子,连成为海皇宫的厕所都不够格。 这么一比,祁云晟总觉得自己终于动了想换居处的心思了。 罗贝整出来那么大一块地,至少别让她的努力白费啊! 在巨大的餐桌前,祁云晟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 灵讯反馈回来的信息表示,他带来的那只尘锦雉,已经被大卸八块,成为了桌上的几样菜色。 当然,问题是……为什么余渊这么顺理成章地将他留下来吃饭了? 余渊特地挑了一处采光通风好的区域,旁边是曲水流觞凉亭回廊,阵法将山巅之上的寒风挡住,留下一片海景。 海岛之上最不缺的是海景,但是在哪里看到的海景最为美丽,还是有所讲究的。 天气晴朗,地方合适,人也在,简直完美! 余渊很满意这顿饭。并且在心知祁云晟也为这次出了力——带来了一只尘锦雉,他的心情止不住地雀跃。 大黄算是最兴奋的那一个。余渊虽然没有放它上桌,但是也让膳房分了一部分食物给它,让它能好好享受。 “总之,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厚着脸皮蹭一顿了。” 祁云晟试图用轻松一点的语气缓解自己的肢体僵硬,便见余渊一脸无所谓地道,“随意。” 余渊说出这句话,意思便是可以,他不在意。 海皇宫的食物美味吗?自然是美味的。只是祁云晟吃得心不在焉。 他需要消化消化今天的事情。 余渊安排好了一切,却没有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所升温,便有些不爽地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祁云晟看看桌上的菜,又看看余渊,“有。” “说!” 余渊直接道。 “先前我在海华城的茶楼的时候。”祁云晟决定用这件事提醒一下余渊。虽然余渊未必不知道,但是既然是他遇上的,那么还是说一下比较好。 谁知道那些鲛人会不会真的招揽到什么能人异士。 “遇见了那澹台家的大小姐和她的手下丽奴。”祁云晟道,“当时我正在吃茶,丽奴来我这边,提出要和我交易,让我做海皇岛的探子,打探这边的情况。” 祁云晟说出来的事,余渊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就是探子嘛,从海皇岛搬到这里开始,这种家伙就没少过,巡海卫已经抓了不少了。 鲛人皇搬出海宫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谁都想把握到第一手信息来调整策略。 余渊对此只是耸耸肩,那些探子早就被余渊反借他们来来打压那些家族,让他们乖巧一些,别乱伸手。 所以现在海皇岛特别亲近,那些大家伙小家伙老家伙,都不敢冒犯他身为鲛人皇的权威。 “倒是会挑人。”余渊难得脸上有了笑意,“你确实能够知道海皇岛的消息。” “我不会出卖友人的。”祁云晟道,“我并没有答应她们,丽奴本来是要对我动手的,被澹台小姐拦住了。” 友人? 余渊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不过这不妨碍他捕捉到那什么……什么奴来着,想对祁云晟动手这件事。 “跟我说这件事,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余渊道,“不管是澹台还是那什么奴,我都可以帮你整治……哼,看在你主动上交情报的份上。” 余渊方才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且顺畅,搞得他后边反应过来,临时接上去的那句话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祁云晟摆摆手,拒绝余渊的提议,道,“我说出来,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而已。” “以及。”想起丽奴当时的嘲讽,祁云晟的内心便有些压抑。“你愿意相信我,这难道太好了。” 丽奴为何那么嚣张,敢明目张胆地行动,靠的,不过是那几重保险。 自己一个随处可见的路人,即便是被当探子抓了,也暴露不了多少信息,同时对于自己会指认澹台——在丽奴那些人的眼里,祁云晟是不知道他们身份的。 就算知道了,鲛人皇会信? 现实也本该如此,只是祁云晟是重来一遍的人,所以能迅速辨认她的身份。 而祁云晟,恰好有随意见到鲛人皇的机会。 并且,鲛人皇愿意相信他的话。 这么想来,自己之前强闯海皇岛的时候,丽奴出手那么急切,也许有这层原因在。 将这件事说出之后,祁云晟的内心轻松了点。他拿起了筷子,试探着看向余渊。 余渊哼声道,“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尽管和我说。” “明白了。” 余渊的意思是,以后被这么刁难,尽管向他诉苦。 祁云晟顺势理解成,以后有类似这种鲛人势力的小动作要告诉他。 短短一句话,可以解读出两种意思。 这一顿饭,双方还算吃得宾主尽欢。祁云晟体验了一边尘锦雉的花式吃法,配上海皇宫本身就有的其他菜色,可以说满意至极。 大黄恐怕是最欢的一个。来一趟海皇岛,吃得贼饱,如今正窝在祁云晟的脚边,权当消食和睡觉。 余渊觉得,江何湖给出的建议果然没错,他能明显看得出来祁云晟的情绪很好。 很不错,下次遇见江何湖再把他抓来。 对此,饕餮馆主厨表示他很心累,他现在出门也不是,待在饕餮馆里也不是。反正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尊上有心情他就会被绑过来,可算是折腾! 祁云晟吃饱之后,试着和余渊再交谈了一回儿。 虽然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但却是两人之间难得的闲暇时光。 祁云晟忽然感觉,有些事情有些话,其实说开了就好了。 看着那有些藏不住情绪的余渊,祁云晟总觉得哭笑不得。 自己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和龟丞相那一回一样,似乎是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对自己隐瞒的事情。 但仔细观察,也是能体会到那温情的——前提是你要足够细心,能够捕捉到语言行动上的违和感。 回程路上,巡海卫们见到祁云晟,都是一副佩服至极的模样——竟然能和尊上相处那么久,并且不出生命危险!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蛇心果的交易是由近侍队来的,毕竟余渊那一副简直开闸放海预备中的模样,祁云晟并不觉得他会给出一个算是公正的价格。 人们都是逐利的,有利可图才会有行动。 有鲛人皇在,近侍队甚至连例行惯例的压价都省去了,反正没有多少人真的有胆子那样过来,警察一抓一个准。 祁云晟将大半蛇心果交给了他们,剩下的便是要送到海华城那边去的。而近侍队也表现出了对尘锦雉的兴趣。 对此,祁云晟也很无奈。看来这动物,是正的看起来很好吃。 祁云晟在余渊的嫌弃之中,上了龟丞相的背部。 它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在睡觉,直到被祁云晟吵醒。 在明白主人只想返回无归岛后,龟丞相便可以待命了。 因为是和近侍队交涉,在祁云晟的要求下,他成功低价将大量的蛇心果卖给海皇岛。赚钱靠的是剩下的这一部分。 祁云晟带着收获离开了。 巡海卫敏锐地发现,如今的鲛人皇,心情似乎非常不错。 另一边,祁云晟在海面上前行,忽然灵讯传回了些许的讯息。 有人?在这无垠海的海面上? 祁云晟立时过去查看情况,发现是有人在捕杀海兽! 另一边,饕餮馆。 梅友海慢悠悠地将茶泡好,看着自己狼狈归来的兄长,道,“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很忙的样子,饕餮馆都不怎么待了。那些指名要你做菜的老客户都要闹了。 “那可真是惭愧。”江何湖长叹一声,“招惹上了,就别想清静下去了。” “招惹到鲛人皇了?来,快说说鲛人皇可能喜欢什么类型的?” “别提这个了。”江何湖叹道,“尊上的问题真的是太多了,这种人不管怎么想都是恋爱绝缘体,根本谈不成恋爱。 而现在,尊上还自我感觉良好,没有改变的迹象,实在是让人……唉! “说起来,我认识一个鲛人皇心上人的有力竞争者。”梅友海道,“倒是一直没能让你认识一下。” “有机会再说吧,现在鲛人皇那边问题了,有点什么事就把我搬过去了。 “哦?这么有趣?” 梅友海不仅没有一点同情兄长的意思,还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其实是一直以来两人的沟通问题 误解了,又不去交流解释,解开误会 结果就是,跨频聊天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三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深海巨章 捕捉海兽的动静非常大,甚至于祁云晟稍微靠近一些,都感觉要被风浪掀走。 巡海卫似乎没有管这边的异动。在鲛人皇下令收缩警戒范围之后,海皇岛周围除了无归岛,巡海卫基本都不会去注意。 而现在以灵讯传回来的方位来看,波动的中心不管是距离无归岛还是海皇岛,都有一段距离。 但令祁云晟有些不安的是,这动静来得太大太不寻常,并且一路朝着无归岛的方向延伸,如果不去看看具体情况,很可能会波及到无归岛。 海皇岛有阵法,想来是能免疫这层风浪的,但是无归岛不行。何况岛上还养着大批灵植妖兽,不能出事! 意识到这一点后,祁云晟立时拍了拍龟丞相的背。“龟丞相,出发,我们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龟丞相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在祁云晟下令之后,它毫无恐惧之心,直接出发。 而靠近了一些,终于能够捕捉到更多灵讯的祁云晟沉默了。 眼前是一头用巨大都难以形容的可怕妖兽,它有着长而粗壮的触手,从海面下延伸出来,将一艘灵器船卷在其中,似乎是在逗弄玩乐。 一般而言,这种规模的大船是能够抵御住一般海兽的全力攻击的,但是在触手的缠绕之下,它竟是渐渐崩裂,连带着船上之人都七零八落。 四周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些修士的尸体,被触手卷入,沉没不见。而如今和它缠斗着的,是几名鲛人。 不如说在海面之上还能保持战斗优势的,也只有鲛人了。 利光破开触手,不仅没能削弱对手的战斗力,反而激怒了它,攻击力大幅增加。 它攻击之时地动山摇,海面被带出阵阵波浪。祁云晟所感觉到的波动也来自于此。 看这边的情况,似乎这战斗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是在海皇岛那边是一点动静都察觉不到的! 虽然本质原因是距离不近,但是祁云晟还是体会到了海皇岛的阵法防御强度,心里由衷地羡慕——有朝一日,他无归岛也会有这种程度的护岛大阵! 空中光华闪耀,海水也在鲛人的控制下化作冲击水波攻击,但是不管是哪边,都无法伤到那巨大海兽的要害。 祁云晟皱起眉头,他总感觉虽然那些人攻击得很卖力,但是其本身的意图似乎是逃跑? 这并不奇怪,毕竟遇到这么强大的妖兽谁都想跑。但是跑又不全力跑,从头到尾不降低对大海兽的攻击频率,可就没那么自然了。 灵讯能够为祁云晟带来视觉之外的讯息,只要祁云晟以最快的速度筛选,便能以比常人快得多的速度找出不对劲之处。 这海兽太过麻烦,祁云晟本想直接抽身离去,但转念一想,这战场的转移方向让他不得不警戒起来。 若是真的让他们到达无归岛附近,对无归岛上正在培养的作物绝对是毁灭性打击! 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龟丞相。”祁云晟皱起眉头,心中盘算了一下,“你有办法对付这只大妖兽吗?” 龟丞相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看上去反应不大,甚至有点像是没有听懂祁云晟的问话。 见状祁云晟也颇感无奈。 想要出力的大黄在海上根本施展不开,祁云晟放出了乘风,带着大黄登上去,而后对着大海龟开口,“龟丞相,我知道你实力强大,因此我不妨碍你的行动,你快些去压制这海兽,至少不能让它袭击到无归岛!” 龟丞相闻言,慢悠悠地往前游去,甚至还打了个呵欠,看起来完全没把对面那只巨大海兽放在心上。 祁云晟微微挑眉。 “如果顶住了这只海兽,给你庾洱吃。” 听到这话,龟丞相像是突然被打了鸡血一般,瞬间提速,带出的风浪甚至不输这只巨大妖兽! 而在此期间,祁云晟便看到了那大海兽突然发怒,无数的触手从海面下冲出,袭击上方的修士! 沉重的击水声响起,有人被轰到了他旁边的水面下,带起巨大的水花。祁云晟并没有看清是谁,但是灵讯给了他答案。 意外地是个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的熟人。 澹台家族大小姐,澹台锦。 这么看来这妖兽的实力确实有够恐怖。祁云晟记得澹台锦作为鲛人一大势力的大小姐,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拥有不错的实力。 攻击海兽的人群里不乏鲛人,而他们也被这海兽弄得十分狼狈。 祁云晟眯起眼,总觉得这海兽的□□有点不是很对劲的样子。 但不管怎么样,人沉进水里,先打捞上来再说。莫名其妙的事情,总该有个前因后果。 “大黄,会不会游泳?” “汪汪汪?”【如果主人想要我下水,我会下水!】 “……算了。” 与其拿人家鲛人一族大小姐来玩捡球游戏,不如用现成的工具。祁云晟闭上眼,以灵讯捕捉到澹台锦的动向之后,展开了乘风上的渔网,将其连同一些无辜海鱼一同捞上来。 兴许是妖兽攻击的劲力太大,澹台锦此时已经没了先前的体面,完全陷入了昏迷状态。而她身边忠心的丽奴也不知去了哪里。 海面上血液逐渐漫开,但因为巨大海兽的存在,其他的捕食者不敢前来。 有了庾洱的激励,龟丞相竟然真的和那巨大海兽对峙起来。 纵然海兽有无数条触手,但只要被龟丞相一咬,几乎就是废掉的结局。明明龟丞相的个头也不大,但是那牙口好到过分,甚至到了能一口将一整条触须扯下来的地步——以那触须的粗壮程度,这非常不合理。 但是做出这件事的是龟丞相,那么事情似乎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身为鲛人,泡在水里自然是没问题的,祁云晟也没有将人捞起来,而是就这么将其兜在网中。 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手的棘手,龟丞相第一次在祁云晟面前展露它超常的实力。 它将身体缩入壳中,整个龟壳竟是瞬间浮空,而后旋转着攻向那些触手的源头。 这种海上作战,如今的祁云晟是帮不到多少忙的。在捞起澹台锦之后,他让大黄看着渔网,自己完全放开灵眼,去寻找对手的缺点。 灵眼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时,能读取到的灵讯是有限的,但好在有龟丞相持续不断的干扰,祁云晟很快便捕捉到了最关键的灵讯。 “龟丞相,继续猛攻!” 祁云晟下了命令之后,迅速一咬牙,将自己的底牌掀出! “席婆婆,攻击左数第十五根触手,在根部砍断!” 御灵一族与唤灵的沟通,只需要一瞬便能明白双方的意思。 席婆婆在得了命令之后,也不拖泥带水,手上直接现出两把银光熠熠的菜刀,直冲大妖兽而去! 以龟丞相打头阵,干扰与吸引海兽的注意力。席婆婆的任务是攻击弱点! 灵讯的信息是真的,触手的某处吸盘,一个隐蔽的角落,是那只章鱼一样的海兽的弱点。只要从那一处砍掉触手,短时间内是没法再生的! 席婆婆的攻击干净利落。作为哪怕对面是鲛人皇也敢上前出招的存在,她的强大似乎是一个必然的定理,即便是面对这般难缠的海兽,她也没有丝毫的恐惧,手起刀落,将触手直接斩落! 那些触手完全攻击不到她,甚至还成为了她的掩护,在那一片触手丛林之中穿行,她立时前往祁云晟指挥的第二个地方,上去就是一刀! 海兽发出巨吼,似乎是极端痛苦。 祁云晟抿着嘴,小心避开触手的感知范围,让自己游离在战场之外。 放出了席婆婆的自己,可是处于虚弱状态的,经不起这些触手的攻击,哪怕只是随意一招,都能直接将他打落海中。 也幸好乘风的防护阵法是靠灵石驱动的,能够为虚弱的自己提供一层防护。 这便是御灵一族一贯的战斗模式,由御灵族人指挥,唤灵来冲锋。祁云晟这种能同时指挥两个强大唤灵的,还是少见的存在。 在连续攻击弱点,断去了海兽的攻击手段后,龟丞相的攻击也渐渐奏效,让那海兽应对得捉襟见肘。 祁云晟喘着气,需要提供让席婆婆行动的灵力让他的身体有些疲惫,但也让他的精神越发亢奋。 “左边,前方十米左右!” “右边,黑色花纹处!” “小心,下方有触手攻击!” 灵讯在这种战斗场合非常好用,甚至就是致胜法宝! 很快,海兽败了。 它的触手全被收割,只留下一个孤立无援的,脑袋般的构造。污浊的眼睛泛起了白色,明显是失去意识的模样。 拥有灵眼的祁云晟可不会被这假死的姿态迷惑,他立时指挥龟丞相,以锋利的牙口,断去了那巨兽的最后生机! 到此时,海面才算平静下来。祁云晟也开始捕捉战斗以外的灵讯。 百足巨章,即便是在海底,也是极端巨大恐怖的一种海兽,没想到海面上竟然能够见到。 光论体型,它足以和一些小型的海岛比一比了。 方才巨章袭击的修士已经全无声息,显然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都死了。 即便是自己,也是游离在战场边缘指挥席婆婆和龟丞相,才能够只是被波及几次。事实上如果不动用其他的防御手段,祁云晟自己也不确定顶不顶得住这深海巨章的触手攻击。 祁云晟倒在了乘风之上,低声喘息着。 龟丞相游了回来,在乘风周围盘旋,像是在等待祁云晟给庾洱,又像是在保护他的安全。 被兜在网里的澹台锦引起了它的注意,让它多看了两眼。甚至上去隔着渔网拱了拱。不过很快它就没了兴趣,浮出海面继续盯着祁云晟。 “婆婆,辛苦了。”祁云晟看到席婆婆回来,放松一笑,“如果不在这里处理掉,无归岛会被波及。” 席婆婆看了看水里的澹台锦,道,“为何将人带走?” “百足巨章是在海底生活的妖兽,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狂,也不会毫无缘由地出现在海面上,一定有什么原因。” 这也是他注意到被轰飞过来的是澹台锦之后,萌生的想法。身为鲛人大家族的大小姐,她为什么会如此狼狈。 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祁云晟对大多数鲛人贵族都没有好印象,澹台锦自然不是例外,甚至她就是当初奚落嘲讽他的主力之一。 当然,她是不会亲口说那些话的,这太掉份了。从来都是丽奴代她发言。 虽然她自己总是一副“丽奴说得过分了,不该这么说”的姿态,但是她眼里的轻蔑与鄙夷,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能成为鲛人一族大势力大小姐的随侍,那个丽奴真的很傻,怎么管教都没用吗? 不过是代替主人将一些小心思说出口罢了。 海宫之中不缺澹台锦那样对自己敌意很重的人,而对与祁云晟来说,他其实也没搞懂为什么有的人对自己恨意那么大。 想来想去,只能将原因算到自己是个人类,并且非常弱小甚至还敢住海宫这种事情上。 待的位置与自身实力错位,总该承受这样的白眼。 “……” 席婆婆看着祁云晟,这次没有冷嘲热讽。只是收回菜刀,道,“注意安全。” “嗯。” 祁云晟当然知道,将澹台锦打捞起来是有一定风险的,但是如果不把她带走,查清楚百足巨章突然出现又攻击他人的原因,恐怕以后无归岛会陷入被动状态。 会得罪那些鲛人家族吧? 但是。有余渊的面子在,他们应该是不敢动手的吧? 何况,即便是鲛人,自己有龟丞相在,对于海下的战斗也是不虚的。 甚至可以说,无归岛现在的战斗配置还是很全面的,岛内的防护有罗贝,陆上有大黄和狼群,以及佘菁。海面之下有龟丞相。 光是罗贝和龟丞相,已经能防住大量的恶意。 种种想法在脑海内闪过,祁云晟有了底气。 而席婆婆长舒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 说完,老人的身影就消失了。祁云晟感受着体内灵力的回归,就像是卸去了重担那般,“我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待。” 如此这般,与百足巨章的战斗便告一段落,周围的死尸几乎都被巨章所吞食,而与它战斗的鲛人沉入海下,除了不会死以外其他的情况并不清楚。海面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不过那在海里的鲜红,早被广阔的海洋所稀释,渐渐看不成形。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出发狂海兽袭击无辜大船的人间惨剧。船员损伤惨重,连澹台家族大小姐澹台锦也不例外。 百足巨章被割下来的触手也堆在海面上,远远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祁云晟掏出收集海鱼的空间鱼篓,将那些大触手全部收了进来。 赚了赚了,百足巨章这种稀罕的海兽,可是很值钱的! 现在赶紧打包好拿去卖灵石,又是一笔进账! 就在祁云晟收集海面上的战利品的时候,忽然有灵讯的反馈——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个幸存者,是人类。 还有活的? 虽说多管闲事不是什么好作风,但是见死不救也不是祁云晟的性格。他驾驶乘风到达灵讯反馈之处,果然发现了一名少女。 她是人类,从身上沾水不湿的衣服来看,出身应该不错。 她抱着一块浮木,显然来自那破碎的大船。虽然失去了意识,但是她的双手用力到有些僵硬,死死地将其抱住,才不至于沉入海中。 刚刚还算是完整的一艘船,如今只剩海面上的残片,甚至除了逃离的以及沉入水下的鲛人以外,唯一的活口就是眼前这名少女,可见百足巨章发狂的程度。 这个唯一活口指的是人类,祁云晟不觉得鲛人会这么轻易地死在海上。 但人类可以。 “龟丞相。” 祁云晟取出说好的庾洱,在海面上晃悠了两下,龟丞相高高地仰起头,一口吞下,美滋滋地嚼着。 “顺便把她带走。这是人类,别沉水里了。” 龟丞相应了命令。 祁云晟回过头,发现大黄正在好奇地看着自己。毕竟那看起来八风不动的龟丞相竟然会因为一株灵植那般激动,让它兴致盎然,想见见那奇妙的玩意。 祁云晟来了心思,取出一株庾洱,道,“这是岛上种着的灵植。” 大黄左嗅嗅右闻闻,面上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经常接受余渊投喂的他,早就被各路肉干养刁胃口了。 显然这针对海兽的小零食,对于陆上的妖兽效果不大。 祁云晟明白了这点之后,便驾驶乘风,回归无归岛。 因为没有阵法的防护,加之有意注意海岛外的动静,无归岛上的岛民们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不远处海域的异动。 在看到自家岛主是从那个方向回来的时候,她们立时紧张地凑上来询问情况。 龟丞相上了岸就把背上的女孩抖了下来,换了个地方晒太阳。 而祁云晟也将渔网里的澹台锦捞起来,甩到沙滩上——别指望他有多温柔,反正鲛人一贯皮糙肉厚,比当初的他强悍多了。 “岛主?”罗贝见状,微微挑眉。 自家岛主,出去一趟,捞回来两个女孩子? 这两人一个是鲛人,一个是人类,虽然都紧闭着眼,但是面相风格不太一样。显然是走两种风格的美女。 修士之中盛产美人,毕竟即便原本是平庸之姿,在有了灵力的加成之后也会显得别有韵味。 何况修炼之后,灵气在体内循环会将身体的杂质排出,多余的垃圾没了,容貌自然会有所改变。 罗贝左看看,又看看,对于一个大男人带回两个昏迷美人的反应来得直截了当。 ——“岛主,是要带去庾洱田吗?” 这一上来,便想将两人送入肥料堆。 换做常人,肯定会有些其他的旖旎之思,揶揄祁云晟这个岛主想享齐人之福。然而无归岛上的众人实在是太清楚祁云晟的性格了。 特别是看得最清的罗贝。 岛主连鲛人皇那边的意思都看不出来,一看就是根本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他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带回两名女子,但这个理由绝对不可能是那般下九流的——指不定岛主根本没想过这个可能。 所以不如判断她们是被带回来当肥料的,还靠谱点。 “别动手。”祁云晟察觉了罗贝话中的杀意。 他对于罗贝一贯排斥外来者入侵者的态度十分清楚,因此难得强硬地开口,“不要杀,杀了有点麻烦,而且还有些事要问问。” “是方才海面的异动?”罗贝微微敛眉,就像是听从了祁云晟的命令。 “对,我发现它朝着无归岛的方向一直前进,便过去看情况了。”祁云晟没有收回乘风,而是整理他自己的衣服,道,“然后发现是有海兽在作乱,袭击了一艘船,这两人都是我顺便捞起来,问情况的。” “海兽作乱?朝着无归岛的方向来?” 罗贝细心地品了品,而后道,“怕不是冲着无归岛或者海皇岛来的。” “我有这个猜测,不过不能完全肯定,有可能真的是巧合。”祁云晟撸了一把大黄,它在方才的行程之中被海浪泼到了身体,正是浑身不舒服的时候,被祁云晟一个搓揉,便滚去洗澡了。“无垠海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能掉以轻心。” “那确实有必要抓一两个人回来问问。”罗贝点点头,赞同了祁云晟的行动。并道,“那么现在是把她们关起来还是?” 正常的做法应该是让这些昏迷的人好好休息,等待她们的苏醒。 然而无归岛总归是不太走寻常路的。如果不是祁云晟说别动她们,罗贝已经打算用紫蝶来给她们造成痛苦,强行把她们痛醒了。 这不能怪她,因为毒蝶是她自身的能量,用起来太过方便,自然会遇上什么事都想尝试一下用紫蝶解决。 祁云晟也清楚罗贝的本性,便看向一旁的佘菁,道,“你现在有事情忙吗?” “岛主吩咐的事情不敢怠慢。”佘菁赶紧道。 “那你看着这两人,不要杀了,其他随意。”祁云晟道,“蛇心果已经卖给了海皇岛,下一步我要去玲珑阁那边和阁主殿下分享一下情报,岛上就交给你们了。” 这一次,为了专心讨论之后的发展,祁云晟连大黄都没带,驾驶乘风就离开了。 海华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双月湾的人看到了这熟悉的黑面具人,一方面惊讶他又现身,另一方面也好奇他的动向。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上前推销自家店内的宝物,但是在察觉到那人身周抗拒的灵气之后,也不会自讨没趣。 无归岛主的去向是——玲珑阁。 为了最大限度防止他人将无归岛主的身份联想到先前的祁云晟身上,欧煌这边也算是有心地布置了一番。 他安排了一个特殊的阁楼,祁云晟来到玲珑阁只要指名去那个阁楼,就有人将他带过去,而后祁云晟便能自己靠着阁楼内的通道前来找欧煌。 这阁楼,对外宣称是一个极其适合无归岛主修炼功法的练功室。外人只知道无归岛主的面子之大,连玲珑阁都主动示好,提供修炼场所。却不知道二人有着更深层的交情和合作关系。 祁云晟顺着通道,来到了欧煌的休息区域,意外的发现了在那边整理东西的欧舟。 女子一声淡蓝裙装,精致的发型与从容的姿态,无一不在透露她的心情极佳。在见到祁云晟时,她指尖微动,以灵力逗弄着手中的花骨朵。 注意到有外人踏入这里,她好看的眉眼立时皱起,厉声喝道,“什么人!” “前辈,许久不见。” 在看到来人是祁云晟的时候,欧舟便松了口气,轻笑,“什么呀,原来是你。” “欧舟前辈,阁主殿下呢?” “不用叫得这么生疏。”欧舟摆摆手道,“哥哥之前有在等着你,不过现在正巧出去遛弯,估计没多久就回来了。只能先麻烦你在这等着了。 “无妨。” 祁云晟点点头,也不拘谨,坐在了欧舟的旁边后取了一杯茶来喝。 欧煌显然是个爱茶之人,不论什么时候来见他,永远都会摆一壶茶,洗茶煮茶的工具也是一应俱全,一直看着欧煌从容泡茶的姿态,祁云晟也总有一股想要置办一套茶具的心思。 “哥哥在知道你的打算之后,一直都有在筹备,只等你这边的信号。”欧舟勾唇,眉眼带着几分盈盈水意,“只要你这边开口,玲珑阁马上就可以行动。” “如此便是最好的。”祁云晟感叹道。 他很感谢欧煌的厚爱和信任。 “说起来,你真的是我们玲珑阁的贵人呢。” 欧舟看着祁云晟的黑面具,感慨道,“从你出现之后,大哥做事似乎也顺心了一些,不仅从鬼门关前回来了,还有了鸣玉,现在又有了一看就了不得的计划。” “前辈谬赞。” “哈哈,都说了不必那么拘谨,你是我们玲珑阁的贵人,行事可以随意点。” 欧舟显然对祁云晟这个人十分满意。特别是他在重要关头送来朱丹花的举动,直接解了玲珑阁的燃眉之急,完全称得上一声恩重如山。 看着眼前充满少女风情,娇俏灵动的欧舟,再想起上辈子那个不得不扛起玲珑阁担子,从而眉眼之间有化不开的愁云的欧舟阁主,祁云晟心中有所感慨。 环境和所处的状态,确实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态和状态。 不管是对他来说,对欧舟来说,都是一次大改变。 等了一会儿,欧煌终于姗姗来迟回归。 对于自己等了一段时间,结果正好错过祁云晟到来的这个时机这件事。他也有些无奈,只能归功于天煞命又发功了。 祁云晟自然是理解的。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虽然自己等了半天,但欧煌那边说不定要更加倒霉。 等欧煌回来了,他便能与其商谈合作之事,也不算误了正事。 而这,这自然是没有什么阻碍的。 在知道祁云晟能毫无阻碍地进入海皇岛,直接送东西给鲛人皇的时候,即便是欧煌,也小小惊讶了一番。 更令他惊讶的是,祁云晟竟然真的将这件事在鲛人皇那边过了明路——祁云晟先前提及要得到鲛人皇同意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在说笑。 毕竟以他先前观察到的,鲛人皇对祁云晟的放纵程度,祁云晟别说是拿鲛人皇的名义卖蛇心果,就是顶着鲛人皇的名头胡作非为,鲛人皇也没什么意见。 身为能经营起玲珑阁的标准奸商,欧煌于看人这一方面,是不输梅友海的。 “蛇心果要借鲛人皇名头打招牌”这件事既然已经得到了鲛人皇的首肯,那么后续要运作起来的时候可以大胆许多。甚至可以向海华城周围的城镇扩散,趁机造势。 而这可怕的后期效应,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祁云晟大半的蛇心果——没有鲛人皇名声的加持,它看起来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可补充灵气的灵植灵果。 但它奇就奇在,连欧煌都看不出来它的品种! 没有见过的稀罕灵果,鲛人皇的钟意之物,不管是为了献媚还是为了研究,都会有大批的人盯上这蛇心果。 这祁云晟,真的是贵人! 欧煌如此想着,面上笑意更浓。他拍了拍祁云晟的肩膀,“小子,好好做,我觉得你前途无可限量。”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祁云晟微微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地接下了这个夸赞。 合作的具体细节和分成直接敲定,祁云晟顺便拿出了方才席婆婆龟丞相合力拿下的百足巨章,让玲珑阁一并给自己卖掉。 对此,欧煌啧啧称奇,并直言,祁云晟完全可以将这些猎物归入无归岛海产之中,不定时售卖。 新鲜的海底巨兽,可是不可多得的材料呢。 祁云晟拿得出这个,证明他掌握的实力绝对不止自己眼前这么一点。从这方面就已经可以窥视无归岛的冰山一角。 欧煌轻笑,将蛇心果定为无归岛海产的王牌产品。 接下来,紧锣密鼓的宣传活动就开始了。 不多时,整个海华城上下都知道——鲛人皇最近非常喜欢一种红色的,名为蛇心果的小果子。 传闻愈演愈烈,很多修士开始讨论这从未听过的蛇心果,是何种宝物? 海中灵宝?秘境出产?还是有其他的特殊渠道?鲛人皇为何会如此钟意一个他们从未听说的灵物? 而后新的消息传出——蛇心果只有无归岛上有所出产!甚至就是为了蛇心果,才特地转移到海岛之上的。 蛇心果魅力这么大?不可能吧?不靠谱吧? 按照以往,这种假借鲛人皇名声的事情会很快得到遏制。于是修士们一边呆着猎奇心理讨论蛇心果的价值,另一方面等待着海皇岛的发力,将谣言停住。 结果没有。 没有?! 不论是巡海卫还是在海华城活动,跟海宫有关的鲛人,似乎都不当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传闻,一点儿压制的意思都没有。即便是有人去问,也大多是一副暧昧的态度。 而后更加劲爆的消息出来了——听说无归岛上大半蛇心果都被海皇岛给买走了,只剩下一部分。 所以这是真的? 林林总总的信息汇聚在一起,迅速传播。“蛇心果”这个名头,一下子席卷了整个海华城,成为了热点词语。因为在此之前,谁都没听说过这种灵果。 太虚界灵植灵果多种多样,想要让人有印象,就必须有非常独特或者非常强大的功效,在炼丹炼器等运用上最好也有巨大作用。 只是这蛇心果……并没有听说过啊! 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在人们心底冒出来这三个疑问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人家鲛人皇已经美滋滋吃上了蛇心果,而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在舆论发酵,众人开始寻找蛇心果详细信息的时候,玲珑阁站了出来,表明——作为无归岛唯一合作商家,无归岛剩下的蛇心果都在他那里,欲购从速! 海华城,疯了。 无数的讯息纷至沓来,各方强者与势力纷纷前来询问蛇心果的详情。同时他们不是不知道无归岛同玲珑阁有所合作,但没想到玲珑阁会如此强势地宣布其独占的地位。 如果那声名是真的,那么便意味着,外人想要购买无归岛的海货,必须以玲珑阁作为中间人! 如果无归岛真的能够产出让鲛人皇喜爱的灵植,那么玲珑阁无异于靠此举攀上了鲛人皇的人脉! 可恶!为什么被这家伙抢跑了! 玲珑阁的其他竞争对手,可谓是恨得牙痒痒。他们也想抓住这次机遇,奈何根本没有接触无归岛主的时机! 而欧煌随意地拨弄着几乎爆棚的传讯,姿态随意地道,“鸣玉,想玩吗?” 【才不想。】 金色小猫懒洋洋地倒在男人的怀里,一派舒适的模样。在玲珑阁这边,它伙食甚好,天天换口味,皮毛被养得油光水滑,身上更加膨胀。据欧煌所言,手感更好了。 呵呵,傻人类。 “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小玩意。”欧煌琢磨着道,“果然不能像那小子一样,仿佛能一瞬间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祁云晟并没有多少在欧煌面前掩藏的心思。对于这种人精并且强大的存在,你刻意隐瞒反而会引起疑心,倒不如顺其自然。 欧煌自然是看出了祁云晟的态度,也乐得配合。有个能解读自家宠物心思的人其实也不错,至少之后搞不懂它在想什么的时候,可以直接找他来问。 日常撸猫结束后,欧煌抱着命运,开始挑拣灵讯。 不管是来询问的,来叙旧的,来寻求合作的,来借他套无归岛主信息的,统统都是一句回复。 “具体情况,拍卖会见。” 敷衍的八个大字,可把不少势力大佬气得要吐血,又恨得牙痒痒。 而梅友海得知消息之后,一早就找了上来。 “欧煌,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梅友海道,“都不提前跟我说说,害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欧煌挑眉,“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 “知道归知道,玩得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梅友海感叹着,“那小子真的得了鲛人皇的首肯?” “看如今还没有海宫之人来阻止传言,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我知道,但还是要确认一下。”梅友海笑嘻嘻地道,“那小子不够意思,明明我饕餮馆才是更适合销售灵植的地方,有钱都不晓得大家一起赚。” 虽然话中这般说着,但梅友海的眼中并没有多少意难平,方才说出口的话完全是调侃。 “这么说来,他最近还送了一只海兽过来呢,百足巨章,虽然被切得七零八落但还比较完整和新鲜。”欧煌轻呵,“在我这玲珑阁,哪怕是原材料也能卖出高价。” “屁,是他低估了我们饕餮馆的菜单丰富程度!”梅友海一拍桌子,“深海巨章我要了。” “行啊,市场价。” “好你个倒霉鬼,这个时候不忘挖兄弟的荷包。”梅友海夸张道。 “你不也总以‘反正你有的是钱’这种理由来让我买单?” “难道我说的是假话吗?” “所以我做的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嘲讽与调侃,惹得鸣玉直翻白眼。 啊,愚蠢的人类。互相骂来骂去来增进感情什么的,一点都不想懂。 “你这小猫,倒是灵性。”梅友海笑道,“不过不觉得那小子的潜力越发可怕了吗?” “不仅如此。”欧煌扬眉,道,“你知道被送来的深海巨章是个什么模样吗?” “哦?” “切面平整利落,刀刀直击要害。完全踩着深海巨章的弱点。”欧煌捏了捏怀中的灵猫,道,“守护那小子的强者,可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要强大得多。” “不提这个暗处的。”梅友海道,“明面上的鲛人皇还不够强?” “那倒也是。” 玲珑阁作为占据双月湾上商业市场半壁江山的存在,自然是也有拍卖场的,只是不能经营得像双月交易场那样声势浩大,但准备一个可容纳多方大佬的区域,还是绰绰有余的。 蛇心果理所当然地以拍卖的形式进行售卖。而它,注定在海华城掀起一股巨浪。 作者有话要说:唉,头一次加班到九点,坐车回到出租房已经将近十点 完全打乱了原本的码字计划 近段时间积攒的疲劳感觉突然都爆发了_:з」∠_ 第99章 海岛受袭 为了给一些大佬留够赶路的时间,同时也是为了吊足看客的胃口,蛇心果的开卖之日并没有那么快,而先前筹备的手段与暗线已经完全铺上,只需静待收获成果。 这是无归岛的一次突破,也是玲珑阁的一次突破,只要蛇心果的售卖能够成功,稳住其神秘的面纱,那么就能直接打响无归岛的招牌,也能让玲珑阁受益无穷。 祁云晟内心充满期待,在确定好日子之后,便驾船回了无归岛。 在回来之前,他心中也有猜测,澹台锦不是什么好处理的人物,如果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她苏醒了,定然会对罗贝和佘菁发难。 自己之前好像只想起来交代她们别杀人,其他的似乎没说? 带着几分担忧,祁云晟加快了速度。 而祁云晟回到无归岛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澹台锦还没醒来,被晾在海滩上仿佛晒咸鱼。而另一个人类已经苏醒,正瑟缩着看着佘菁。 罗贝不在,想来是对这两个不能成为肥料的人类不感兴趣。而佘菁自认接了祁云晟的命令,看守着二人。 注意到岛主的回归,她眼前一亮,那诡异的白瞳都带上了几分光辉,“恭迎岛主!” 她这一出声,似乎把那人类女子吓得够呛,看起来十分紧张。 祁云晟从乘风上跳下,看了一眼那边,便道,“辛苦了,岛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佘菁微微笑道,“一切如常,以及这个人类醒了。” 闻言,祁云晟便看向那人类女子。 她缩着身体,虽然衣着价值不低,但是整个人似乎都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看着祁云晟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探究。 祁云晟想了想,便没有取下他的黑面具,而是直接来到女子面前。 恐惧占据了她的眼眶,几乎要满溢出来。仿佛祁云晟下一刻就要将她当场杀死。 强烈的求生欲逼得她大脑飞速运转,忽地,她注意到了那个白瞳女人话中的细节。 她是被带回来的,和这个鲛人一族大小姐一起。 那么便意味着,自己是有价值的? ——实际上只是因为正好只有她一个活口而已。 “先前发生了什么?” 祁云晟将这个女的带回来,一方面是顺手救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探究先前奇怪的发狂海兽。为此他选择直接切入正题。 什么名字,什么身份,都是不重要的。 “啊……额……额……” 女人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祁云晟见状皱起眉头,用灵讯确定她喉咙并没有受伤后,也明白这人是太过紧张。 “罢了。阿菁,给她疗伤,问问当时发生了什么。” 祁云晟站起身,看了下地面上躺着的澹台锦,倒是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 这澹台家族大小姐都在这里躺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人强行登岛救援? 按照他的印象,这种大家族子弟都应该留着定位用的玩意,方便家族在他们出事的时候进行救援。但是现在澹台锦没有? 兴许是扔了? 不管怎么样,将这个麻烦带回来,祁云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另一个便是顺带。 她那瑟缩恐惧,还十分紧张的模样,倒是容易让祁云晟想起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自己也是那般姿态吗? 倒是会让人有颇多感慨。 佘菁得了命令,便上来治疗女人。在看到那白色的小蛇飞向它之后,女人吓得尖叫,疯狂挣扎,仿佛佘菁是要害她。 佘菁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把将人按倒,让白色半透明小蛇畅通无阻地进入! “真要杀你会搞得这么麻烦?真是的!” 面对其他人,佘菁总是压制不住她的暴脾气。 随后祁云晟在乾坤袋里找了找,扔过去一个水袋和一些常备的干粮,是他给自己准备,却总是用不上的东西,如今给那名女子用倒是正好。 其实没能打捞一下其他人,他也是遗憾的。深海巨章太过难缠,光是将它击败,都需要费上自己大半天的精力。 他靠着全神贯注才能将其击杀,这个时候其他人根本不在他的关注范围里,能够不拖后腿造成麻烦都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感受到体内的伤正在逐渐愈合,女人在佘菁拿过水和吃食准备强行灌入她口中的时候,主动取过,道,“我……我来就行了。” 缓解了身上的问题,也意识到自己短时间内似乎不会死之后,女人便放松了不少。她紧张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躺着的澹台锦,而后看向眼前戴着黑面具的神秘男子。 “你们……是什么人?” 事实上此时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戴着黑面具的“岛主”,这般身姿这般体格,还有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总让人冒冷汗的小岛。 毫无疑问,是先前声名大噪的死亡之岛无归岛,以及神秘的无归岛岛主。 “这不重要。”祁云晟思考了一下,道,“先前你们遭遇了海兽的攻击,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女子摇了摇头,“我……我不清楚,我只是跟着澹台大小姐出游,然后……然后……” “这样啊。” 得到这样的结果,祁云晟也不意外,问完之后也不考虑其他的事情了,直接道,“你是海华城的住民?” “是……” “行。”祁云晟摆手对佘菁道,“我让大黄看着她,你送她回双月湾。” 佘菁也看得出来岛主并不怎么关心这个获救者,当即领命要行动,却没想到身旁的女人抢先一步行动了。 她忽然爆发一股力道,朝着祁云晟扑过去,但是立时被祁云晟身上出现的劲力弹开,没能完成目的。 这一下直接将其弹飞,摔在地上。佘菁目露杀意,立时赶过去一脚将其踩住,怒道,“你想对岛主做什么!?” 竟然在她疏忽的时候对岛主出手?!这是对她的挑衅! “呜呜……呜呜呜……” 预想的情形没有上演,女人愣了一瞬,下一刻泪水汹涌而出。 虽然不是她想好的场景,但是也算殊途同归。 “恩人,您就是恩人吗?” 恩人?自己? “恩人,还起得当初的西凉村吗?”女人倒在地上,背部被佘菁一只脚稳稳踩住,动弹不得。她面上带泪,激动地倾诉着,“我是西凉村逃出来的。” 西凉村,便是被圈养起来,饲养佘菁的那个村子。为了养出毒瘴核心罗贝的替代品,有人借“买媳妇”的幌子,买下并残害了大量的女子,利用她们的怨念与死亡,聚集出了阴气极重的佘菁。 当时祁云晟正巧赶上佘菁意识成型初期,她吸收四周毒素的时候,偶然将罗贝的毒蝶也吸引了过去,引得祁云晟发现了那个村庄。并在意识到村庄正在进行着多么天怒人怨的活动时,予以摧毁。 在那个时候,他出手救下了不少的女子。 对于祁云晟来说,这样的事情完全就是顺便而已。就像是他救下眼前这名女子一样。 做得到,没有什么不做的必要,那么为什么不去做呢? “哦?是吗?”祁云晟闻言,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温和一笑,“那可真是有缘,我让佘菁送你回去吧,放心,她不会伤害你。” 方才的“攻击”,便看做是她一时情绪激动而失控吧。 “不!恩人,你听我说!”女人恐慌着道,“你不能送我回去!我会死的!” “嗯?” 祁云晟闻言,示意佘菁可以松开压制她的那一脚。佘菁听从之后,并没有完全放松,而是将其双手一拧,箍在背后,作为断去其行动能力的手段。 女人得以喘口气,接着便道,“恩人,如果您将我送回双月湾,我……我没能完成他们的吩咐,甚至遇难了,一切都一塌糊涂了,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啊!” “那你就改名换姓换个地方生活吧。” 祁云晟下意识道,“那既然如此,我让佘菁送你去比较远的区域。” 祁云晟的回答太过耿直,让女人顿了顿,靠着极大的毅力才没在那一刻崩了神态。 “恩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看上无归岛,或者是看上我们温柔的岛主了?” 有声音幽幽传出,带着几分妖异,如对着骨头吹的阴风,让人毛骨悚然、“这点少女小心思,还真是好猜呢。” “什么人?!”女人霎时间又陷入恐慌之中。 “你觉得我会是什么人呢?小东西?” 罗贝嘻嘻笑着,在祁云晟的身后现身。她飘在空中,不管是姿态还是神色,都宛如鬼魅,结结实实地将女人吓得崩溃,疯狂挣扎。 但是佘菁的力气也不是盖的,单手将她的双手箍住,抓得非常稳。 “罗贝?过来啦。”祁云晟见状道, “是啊,感觉听到了有趣的话了呢。”罗贝声音温柔,“啊,看起来你确实是那些女人里边的一个,可惜了。” “哈……哈?” 看着眼前眼熟的小女孩,女人只觉得浑身发冷,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你是在说假话,我就能当你是别有用心,想入侵无归岛,可以直接拉去灵田那里了。”罗贝微微地叹口气,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有点失望,然而配合上她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只会让人不敢深思她究竟想做什么。 “这……这……” 看到女人几乎要吓瘫的模样,祁云晟伸手摸了摸肩旁的罗贝,“别把人吓傻了。” 罗贝对一切外来者都有敌意,这一点无归岛上的人都很清楚。虽然在祁云晟的提醒下已经收敛了很多,都是等到对方真的要入侵无归岛的时候才动手,但是姿态上的敌视还是有的。 不如说除了佘菁,倒上所有的存在都被她嫌弃过一遍。 “明白,岛主。”罗贝甜笑一下,“我只是来提醒两声的,不是来动手的。” “毕竟你说过这两人不能杀嘛。”她状似无奈地摊手。 有了罗贝证明,女人确实是当初西凉村的幸存者之一。听到这话后,祁云晟便问道,“你为什么要坚持留下?我想你应该知道无归岛的名声才对。” “恩人有所不知,在西凉村获救后,我机缘巧合寻到了亲生父亲,认祖归宗,然而……” 话音未落,那躺在沙滩上的人便有了动静,她□□几声,皱着眉坐起身来。 “可恶……怎么会这样……” 她咬着牙坐起身,拜鲛人的体质所赐,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还有几分头晕目眩。 “这里……” 佘菁还在犹豫是要控制手上,还是转而去袭击那个看起来不好对付的鲛人,下一刻,四周的白雾纷纷凝形,在鲛人的身周形成了囚笼的模样! 是罗贝的手段。 佘菁松了口气,继续抓抓着手上的女人。 “这里是……你是!” 那澹台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困住了,那些紫蝶将她毫无死角地困住,只需要看,便知道它们不能触碰!一回头,她便看到了祁云晟。 在发现祁云晟脸上黑面具的时候,她的神情狰狞了一瞬,“何方宵小,为何敢对我出手!” 看到她这种时候还摆着高姿态的样子,祁云晟微微挑眉,“我以为,你看到我就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哼。”澹台锦高傲地仰起头道,“先解释一下你现在在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问个话而已。”祁云晟道,“先前那发狂的百足巨章,是怎么回事?” 闻言,澹台锦忽然道,“不过是一时得了尊上的注意力,便这般嚣张?我乃澹台家族主家的澹台锦,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 澹台锦一如既往地高傲,在她看来,地位和身份不如她的人,都该碾进泥土之中。她高傲而自矜,从来不会忘记以身份压人。 在没了丽奴的现在,澹台锦才会稍稍揭开一些面具。 但是祁云晟却看出了其他的意思。 看起来是澹台锦自恃身份,拒绝他的问话。可是灵讯将她全身的反应原原本本反馈了回来。 而这些灵讯总结起来的话,便有了点有趣的结论。比如,在刚刚他开口问话的时候,澹台锦听完下意识紧张了起来,随后才放松下来。 这反应明摆着有问题,至少她应该是和那发狂巨兽有关系的。 “资格不资格什么的,现在的情况是,百足巨章被我处理了,而你是被我救了。现在我只想从你这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祁云晟道,“其他人跑的跑死的死,找活口不容易。” “哦?你是说,我们准备狩猎的海兽,被你给捡漏了?”澹台锦忽然道。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祁云晟皱起眉头。 “捡漏我们澹台家的猎物,还对我澹台锦出手,就算你如今得了尊上的注意力,也未免太过嚣张了吧?”澹台锦站起身,但是被毒蝶限制了行动,只能小心翼翼避开它来整理衣物,“无归岛主,我劝你不要被如今的荣宠迷了眼,历代鲛人皇,都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存在。你如今得了他的偏爱,之后可不一定了。” 对于澹台锦意有所指的话语,祁云晟反应十分平淡,“我知道啊。” 伴君如伴虎,鲛人皇亦如是。没有神能比他更加清楚鲛人皇是怎样的残酷存在。毕竟都已经死了一次了。 “你知道什么?” 澹台锦的神情之中带了几分微妙的鄙夷。 没想到最终来到了无归岛这边,这与丽奴原本策划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即便是澹台锦,如今也有些心里没底。 不过这没有问题,不如说,她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应对手段。 “自然是尊上的脾气了。”祁云晟摊手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澹台锦哼声道,“尊上那样尊贵的存在,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即便他给了一只虫子一个眼神,都是那虫子的荣幸。而现在他几般动作,不过是为了给无聊的生活以调剂。” “而你,不过是他觉得新鲜,而暂且看着的玩具罢了。”她眼中带着几分得色,“有朝一日这份新鲜感没了,你以为你还守得住先前得到的一切?” 这番话不可谓不毒,几乎就差直接指着祁云晟的脸骂他是傍恩宠的小人。而且话中未尽之意,稍微想想就会让人毛骨悚然。 澹台锦地位尊贵,能看到的能知道的事情要远远多于祁云晟,常人听了这话,就算不全信,心中也会留一个疙瘩。种下忧虑。 ——如果祁云晟真的是完全靠着海皇岛起家的话。 “那就不劳烦澹台大小姐为我担心了。”祁云晟也不去解释太多。因为他很清楚,对这些人解释是没用的。“你还没回答我呢,海兽发狂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云晟自认无归岛的发展可没有完全靠着鲛人皇。虽然难免因为接收到帮助而欠下人情。 但是,无归岛是他的,岛民是他的岛民,这海岛上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祁云晟的。鲛人皇多番提供帮助,祁云晟非常感谢。 但真要说无归岛离了鲛人皇不能活?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初期祁云晟的打算是避开鲛人皇,不再和他有交集。 两人的关系如今已经十分微妙,谈不上谁主动谁被动,有时候祁云晟也会疑惑为什么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但是看着余渊越来越有童年时的那股气息,他也是感到满意的。 他是鲛人皇,他也是余渊,是自己的童年好友。他有强硬的地方,也有因为不了解而显得笨拙的一面。他会自顾自地示好并且完全不加以说明,有些时候都说不清他是在给好处还是在欺负人。 一起度过的那段童年时光,是他的记忆之中熠熠生辉,绝对割舍不下的一段。 “我也说了,你没资格问我话。”澹台锦冷冷地道,“我劝你识相点,让我离开这里。不然,澹台家的怒气,想来你是受不住的。” “你也是这样,我越是好奇妖兽发狂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祁云晟道,“要不这样吧,我去海皇岛,找尊上调查一下如何?” 如祁云晟所预料的那般,澹台锦的面色瞬间非常难看——因为她意识得到,以她观察到的情况,无归岛主确实请得动尊上。 而祁云晟的话似乎是触及了澹台锦忍耐的底线,她周身灵气一厉,立时飞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取出解毒丹含在嘴里,避免四周毒雾的袭击。 “无归岛有毒气守护,但仅仅靠毒,你以为护得住整个无归岛?” 祁云晟见状,立时皱起眉头,进入备战的姿态。不如说他完全不意外罗贝的笼子困不住澹台锦。 “那么澹台大小姐现在是准备要做什么?” “呵。”澹台锦视线在整座无归岛上停了停,而后道,“冒犯澹台家,抢走澹台家的猎物,还囚禁澹台家大小姐,无归岛主,你知道你触犯了多少条禁忌吗?” 周围的海水开始涌动,就像是在呼应着她一般,她眼神凌厉,面上现出了更多的鳞片似的花纹,“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在海上惹怒鲛人?” 白雾凝形,化作无数的紫色蝴蝶,冲向了澹台锦。 而澹台锦往后一倒。直接进入水中! “既然夺了澹台家之物,那么,当以无归岛来抵消罪责!” “休想!” 女孩含怒的声音传出。罗贝在空中现身,身上的衣服因为她的情绪波动而不断飘动中。“区区鲛人,竟妄想夺无归岛?”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吗?”祁云晟也取出了剑,以灵讯捕捉澹台锦的动向,“不好意思,无归岛是我的。” ——“不管是谁,都无法将它从我手中夺走!” 察觉到几波攻击,澹台锦直接丢出了一面镜子,陡然间扩大,将众人的攻击挡了下来。 随后她又抛出了一颗珍珠似的灵器,涌出了水流在她身周环绕,竟是将罗贝的毒蝶消解了! 水下战斗是鲛人的天下! 祁云晟目光一凝,竟是将灵气灌入长剑之中——明明现在应该打不到人。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巨大的海龟下了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来到澹台锦的面前,在对方面露惊愕,来不及面对的时候,将其直接撞出了水面! 就是这个时机! 祁云晟瞄准机会,剑招出手,灵气化作凌厉的剑气,直接朝着空中的澹台锦而去! 一击得中!但是效果看起来并不是太好,因为那些攻击,都被澹台锦身周的两件灵器挡下了。 澹台锦抓住机会,翻身丢出了无数灵针似的灵器,显然要完全封死祁云晟的退路。 “呵呵,在我面前玩毒,不觉得太小儿科了吗?” 罗贝数次攻击都成功,如今见了这灵针,甚至都气笑了,指挥着毒蝶将所有的毒针吞下! 而佘菁早就放开了那个女人,赶到了祁云晟的身边化作巨大的白蛇,气势汹汹地要盯着澹台锦。 水中有龟丞相,空中有大量的紫色毒蝶,至于海岛之上,还有那无归岛主和不知何时出现的巨大白蛇。情况一瞬间变得十分严峻,和她自己先前预估的轻松完全不一样! 虽然能猜到无归岛并不好吃下,但是威胁既然已经这么大了,那么只能尽全力了! 澹台锦忽然深吸一口气,周身鳞片覆盖更加明显。她看着地上的祁云晟,“好样的,祁云晟,你彻底让我生气了。” “迷渊蝶木又如何,龟丞相又如何,你以为凭借这些,你就能够与我,澹台家的大小姐平起平坐吗?” 海面逐渐扭曲,化作数道水流。朝着岛上攻击而去。 祁云晟直接以剑招切断了那些攻击的水流,断去了对方的控制。这对于身为御灵一族的他来说,并不难。 而且这四周…… 先前祁云晟还奇怪,为什么澹台锦昏迷了这么久,还没有澹台家族的鲛人前来救援。现在不用奇怪了,因为他们已经来了。 甚至在下一瞬间,他便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一些——对方包围了无归岛,显然也布置了阵法,目标简单而直接,就是想要将整座海岛拿下。 “岛主,小心一些。” 意识到那水盾不好消解,罗贝落了下来,“不要离开佘菁。” 这些人的目标可真是明显,就是想夺走无归岛。因为岛上还没来得及布置阵法,所以祁云晟这边要防守,是落了下风的。 “罗贝,先不要管澹台锦。”祁云晟指示道。 澹台锦有完全的防护手段,可以让毒蝶攻击无效。但是其他的鲛人却未必全都有这样的防护。 如果全部都有的话,那么基本可以断定,他们早就对无归岛有想法了。那么…… 忽然,万千灵讯之中,有一小片灵讯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两个鲛人的对话 【“是御灵一族?”】 【“恐怕是的。”】 【“迷渊蝶木被他用什么办法挪过来了?”】 【“下手吧。”】 罗贝扩大了毒瘴的范围,将无归岛的海面也给覆盖了,因此他们都距离海岛有一段距离,与龟丞相缠斗起来。 龟丞相以摧枯拉朽之势进攻着,奈何对面来的鲛人太多,人海攻势上来了,也算是暂时困住了龟丞相。 这些鲛人之中,混有当初的那些家伙吗?还是说是同伙? 如今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澹台锦的援军早就针对无归岛的情况加强过防护,因此寻常好用的手段,此时就显得力度不足。 忽地一声狼嚎声起,随后便是无数的呼应之声,凶兽从岛中冲出,带着大批的黑狼,它们的双目已经不是绿光,而是不祥的红光! 它们的目标是悄悄上岸的鲛人,一大片的黑狼就像是打来死亡的乌云,将所见鲛人统统撕扯开来。 而为首的凶兽目标也非常明确,就是空中的澹台锦。他伏下身子,一个起跳,竟是以炮弹之势攻向她! “呵,区区野兽。” 澹台锦面露轻蔑,没有特意闪躲。打算用海浪打下这凶兽,却没想到对方下一刻张开嘴,一声巨吼! 心神震颤! “嗷——!”抓住了澹台锦停滞的这个瞬间,巨大的凶兽踩着那些本该来攻击它的海浪起跳,竟是加快了速度。 他一口咬住了那块提供防护的镜子灵器,竟是没有被其反弹的力道震开,而是反身一撞! 澹台锦还没来得及稳住心神,遭此重击,尖叫一声被砸入海中。 凶兽也从空中落下,不过很快被大量的紫蝶托住。 “大狗狗,做得不错。” 凶兽叼着灵器回来了。它的口中鲜血淋漓,染红了那面镜子。佘菁见状立时放出白蛇来治疗。 “可恶……可恶……” 澹台锦完全没想到,无归岛的反抗竟会这般强大。 防住了毒,做好迎战龟丞相的准备,但是漏算了这突然出现的凶兽! 那是什么可怕的家伙,竟然强行夺走了她的护身灵器! 祁云晟心疼地摸了摸满口鲜血的大黄,看向澹台锦的眼神多了几分……杀意。 想夺走他无归岛的家伙,伤害了他岛民的家伙……绝不原谅。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觉得,我为何敢把你带回无归岛来问话。” 你以为,我想不到你们会对无归岛发难吗? 以及,你以为,我会想不到以你们的贪婪,会想夺走无归岛吗? 那些鲛人警戒地看着祁云晟。 这一次的集合,出现的损伤超乎他们的想象!他们现在几乎是用命去填,才算拖住那海宫常客大海龟,但是海岛之上,竟然统统是不好相与之人! 而且已经有眼尖的鲛人发现了,那守着祁云晟的白蛇才是关键! “小归!准备时间结束了!” 随着祁云晟的呼唤,这个无归岛震动了两下,随后白光凝聚。 渐渐不怎么露面的岛灵小归直接现身。它化作一道炫光,直接灌入了祁云晟体内,炽热的白光带着强烈的热度,仿佛要灼伤鲛人们的双目。 谁也想不到,祁云晟会在一帮强大存在的保护下,选择亲身出战。 他长剑一扫,那剑意将鲛人们直接逼退。而坠入水中,如今被护着的澹台锦,完全没想到祁云晟会化作这般姿态! 而且不止为何,她竟然由心底里生出一股无法反抗的感觉。 鲛人疯狂地攻击,谁的攻击都没能穿过那道白光。 海浪盘旋而上,以祁云晟为中心,将鲛人们全数卷入了其中。其力道之大,超越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无法……无法反抗?! 澹台锦从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竟然会是一剑穿心。 攻击之人眼中带着几分漠然,甚至可以说一点其余的情绪都看不见,让人心生恐惧。而她更是完全被禁锢住了行动,连挣扎都十分艰难。 “出身有时候并不能代表一切。” 祁云晟漠然地道 “比如现在。” 长剑在白光的加持下,破开了水盾,破开了灵衣的防护。由余渊亲自教导的战斗意识,此时派上了用场。 海面层层震荡,就像是绞肉的机器那般,将所有的鲛人囊括其中。 龟丞相破开了困住它的阵法,却并没有下一步行动。 它仰起头,看向那空中的人,目光似乎多了几分其他的情绪,但又很快消弭无形。 随后,巨大的威压凌驾了此处。 空中的帝皇看着这血流成河的场面,目光落到了祁云晟洞穿澹台锦的那柄剑上。 “尊……尊上!” 澹台锦生机还未断去,面露惊喜,“尊上,救我,他……无归岛主发疯……” 怒意到了极点,反而会让人冷静下来。余渊冷冷地看着下方上演的场景。 祁云晟抬头见是余渊,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的其他情绪,“你来了。” 他抽出了剑,剑上还滴着那鲛人的血。 “烦人!” 余渊一个抬手,在澹台锦难以相信的眼神之中,她的最后一丝生机被断去。 随着澹台锦的死去,四周的鲛人也统统死在了方才的浪潮之中。 白光褪去,祁云晟立时脱力,从空中落下。 下一刻,他落入了余渊的怀里。 看着眼前虚弱的心上人,余渊是又气又怒。 明明已经给了面具,明明已经让巡海卫留意无归岛了,怎么还发生了这种事?! 若不是他自己偶然感觉到四周的海域似乎有奇妙的波动,恐怕他都赶不上这个时候! 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战斗告一段落,无归岛岛民又聚集起来。 恢复常态的狼群回到了头狼的身边,伏下身等待头狼分配战利品。而罗贝浑身气息阴恻恻的,这一场战斗之中,被针对得最狠的就是她,让她难以咽下这口气。 龟丞相看不出情绪,回到了岸上之后就闭上眼。 而佘菁看着余渊怀中的岛主,想接过,又摄于余渊的强者气息,不敢妄动。 澹台锦带来的鲛人大军,在海面上即便是海岛协会中人的海岛,也能轻松拿下。而毫无阵法防护的无归岛,反抗的力度超乎他们的想象,即便是祁云晟不突然爆发,也绝对无法拿下无归岛! “人我带走了。” 怀中之人太过虚弱,让他不敢放松。这话刚说出口,他便感觉到了一股冲击力。 这一次他不闪不躲,直接吃下攻击,而不松手。 老人现身,冷冷地看着余渊,“把他放下。” “海皇岛有更多天材地宝。” “他借了无归岛之力,此时不能离开无归岛范围。”老人冷声道,“你带走他,是杀了他。” 闻言,余渊便打消了带祁云晟回海皇岛的想法。 “还请鲛人皇把岛主还给我们。”佘菁直接开口道。 “他的卧室在哪?” 余渊心中很快有了主意。直接开口问道。 没有人愿意回答他,这也不会影响他的决定。余渊直接不管罗贝的阻止,进入无归岛的范围。 席婆婆看着余渊的行动,难得没有其他的行动。惹得罗贝看过来道。“不动手?” 那个鲛人要攻击无归岛,绝对有鲛人皇这一层原因在!不如说海皇岛出现之后,无归岛受到的袭击就比以前多了太多太多——虽然在罗贝的保护之下,那些入侵者都成为了海岛的肥料,为无归岛“死亡之岛”的名声添上一点笔墨罢了。 “没那个必要。”席婆婆长叹一声,身形消失,道,“此时没时间做太多多余的事情。” “好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罗贝想了想,直接追上了鲛人皇,道,“我姑且问一句,那些鲛人的尸体,我们无归岛会全部接收,没问题吧?” 以往也不是没用鲛人当做肥料,但是这次毕竟鲛人皇在,她觉得还是要问一下。 “你们的战利品,来问我做什么?” “哇,真的是一点慈悲心都没有的鲛人皇。”罗贝嘴上这般讽刺着,但是眉目是舒展的,这鲛人皇,难得说了句她爱听的话。 海岛之上看得出是祁云晟住处的只有一处,看到它的时候,余渊皱起眉头,显然很是嫌弃。 他看向怀中之人。 为什么要一直作践他自己呢? 其实这一点祁云晟有点冤。因为能够做成这种灵器的房子,大多是不错的。祁云晟选择的也是性价比比较高的一款。 有些海岛的岛主,连这种程度的灵器都无法享受。 而罗贝和佘菁认为以祁云晟的身份,应该住最豪华最大的房子,这是她们对祁云晟的崇拜造成的,因此她们清理了一大块平地出来。 而余渊自己是住惯宫殿的,除了宫殿以外的建筑,在他眼中都算得上寒酸。 和这些人的期望与认知比起来,祁云晟选择的“性价比”,也就不合他们的意了。 祁云晟将人放到了床上,随后觉得这种被褥根本不适合伤者休息,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套新的换上。 他现在还能这么“冷静”,多亏这人看起来没有伤势,如今像是用力过度之后力竭了。 余渊生气吗?气到爆炸! 明明自己做了那么多布置,还将他与那些危险人物隔开,结果还是看到了这样的局面! “汪!” 治疗好嘴里伤口的大黄溜了进来,嘴里还叼着那个镜子灵器。 他将镜子放在祁云晟旁边。 而余渊自然是认得出那灵器的主人,立时皱眉将其取走,“别什么垃圾都捡。” “汪汪!” “别吵。” 余渊回头一看,发现岛上的活物已经要挤满门外了。 似乎是因为已经将“战利品”打包好了,不管是罗贝佘菁,还是龟丞相与狼群,全都来了。 虽然乱七八糟的,但是这个家伙,也在组建他自己的小团队,努力建设着他的海岛……吗? 余渊默默感受着从那边源源不断传来的敌意,冷哼一声。 “汪呜……”大黄低声叫着,被余渊以一块肉封嘴。 罗贝和佘菁默默盯着大黄。 看错它了,竟然是个叛徒!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气到爆炸! 云晟:zzzzzzz……- 对于云晟来说这确实在承受范围里2333 就是做好心理准备才把人打捞上来的 我们的无归岛主越来越狠了呢 #明明是召唤师却要沉迷近战#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acie_lxy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破碎记忆 海宫是暴君余渊的居处。 他残忍嗜杀,暴虐无道,以极端强硬的手段统治着无垠海以及周边区域。 相传有一座内陆之城,得到了假消息从而杀死了鲛人皇的心上人。鲛人皇带着迎亲队伍赶到的时候,那座城的人笑容满面地传来了对方的死讯。 一夜,城灭。 鲛人皇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追查假传消息的幕后黑手,却发现鲛人臣属之间,势力盘根错节层层庇护,到头来,连他身为鲛人皇,都找不出谁是幕后黑手。 于是,鲛人一族迎来了一场空前的大清洗。暴君仗着其拥有凌驾于鲛人之上的武力,肆意生杀予夺。诡异的是,明明都这般行事了,龟丞相却意外地没有判定其失道,并未夺走其传承,反而一路放任,仿佛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对于寻常鲛人与臣属来说,只要犯错,不管身份,不管地位,都可能迎来死亡的结局。 到最后,谁是凶手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只要有嫌疑,只要有参与的可能性,便都会被列入待处理名单。 谁也想不到,引发这场鲛人一族内部大清洗,连带着影响鲛人统治区域的动乱的源头,是原先在海宫居住的一个人类。 因为察觉到威胁,所以要针对。因为不能伤害,便精神欺压。为了不让他意识到他拥有多么可怕的力量,所以要用尽一切的手段与细节,不遗余力地打击他。 那个弱小的人类是鲛人皇不屑一顾的玩物,那是他们所有人都想相信,特别是让那个人类去相信的“事实”。 他们甚至不怕那人去和尊上求证,因为即便这么做了,他们也能有千百种办法,从细节处,从各种各样的角落,逼着他去相信。 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而如今,他们也终于尝到了这般行事的苦果。 而世人都不知道的是,在海宫的地下,在比海底还要深的地下,有一间暗室。 暗室被冰层所覆盖,所有的角落都带着化不开的寒意。这里原本的东西都已经被清理出去,如今只剩中央一座冰棺。 封闭着的冰棺里躺着一个人,双目紧闭。 先前的血污早就被清理干净,所有的伤口都已经完全修复,看不出曾经受过致命伤。 除了生机断绝以外,长期处于灵气滋养下的他,竟是不像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冰棺是透明的,在外边可以清楚地看到冰层下的那人,就像是睡着了那般毫无动静。 某日,鲛人皇来到了这里。 有个神秘的存在那般问着,“你确定要这么做?我是说,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无需考虑——我想做的事情,不需要有人来阻拦。” “你是在用外力去改变你的错误。” “如果最终的结果是这样的,那么这一切便都是错的。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鲛人皇的性格,果真是代代相传。”那神秘的存在不知是嫌弃,还是感叹。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以它为代价,除了破坏钥匙,封锁无渊,并不能让其复生。” “你在骗我。”暴君毫不犹豫点出了那神秘存在的谎言。 “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这样提醒你。因为真的只有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概率。”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会试。”暴君道,“以我所能,穷尽一切方法,一切力量。” “何必呢?以你的身份与地位,不必执着于某一人——还是个死人。” “必须是他,只能是他。” “行——别动手!如果你真要这么做的话——你真的要赔上鲛人一族的至宝,去换取所爱之人的复生?” “这是我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好吧,我知道拦不住你,也无法阻止你的发疯。那么,换个形式?”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强行改变恐怕结局也不是你想要的。那么便以它为代价,让一切倒转,回溯最初之时,如何?” “可以。不过,你到底是谁,为何能做到这种事?” “我?呵,我只是不希望钥匙被毁,无渊被封锁罢了。若是一切重新轮转,你还能记得现在的事情,请记得不要随意开启无渊,也不要毁去钥匙。” ——“它是灾难,也是福泽。” 斑驳的记忆逐渐恢复,余渊睁开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似乎是受了那一日祁云晟爆发的影响,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记忆之中有残缺的部分。 上辈子的记忆在那人死后便模糊了许多,他只依稀记得自己之后大概做过什么,然后突如其来迎来了时间的回流,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而现在,在赶到无归岛,发现那人也有引动海洋之力的能力,尘封的记忆才算重启。 余渊清楚地知道,为了做到这件事,为了能重新看到活着的心上人,他付出了什么。 海宫代代相传的海皇珠。 那是切实存在的宝物,是在试炼秘境之中,随着传承一起落入他手中的至宝。 他当然清楚它的价值。有海皇珠在,他是毫无疑问的海上之王,能够与大海的意志相呼应,并从中汲取巨大的灵力。 现如今,它已经失去了踪迹,想来已经被消耗殆尽了,又或者是在某个神秘的地方储藏着,毕竟身为鲛人皇的余渊已经放弃了他。 其实连余渊自己都觉得龟丞相会因为他的胡来夺走传承,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战。结果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龟丞相都无动于衷,仿佛没有感觉到宝物的遗失。 当时的自己活在自责与痛苦之中,不知不觉已经被逼到了绝望的边缘。他知道,再疯狂的举措自己都会去执行。 无尽的悔恨是那么地折磨人。以至于余渊如今重启这段记忆,又感受到了那种宛如站在悬崖旁的空寂感。 内心的麻木与愤怒,被无尽地放大,将一切侵吞。 在准备破坏海皇珠,利用其中的能量来复苏那人的时候,那个神秘的存在出现,并制止了他的行动。 时间倒流,一切重来。 余渊深深地看着床上那人,看着他胸口的起伏,不知怎的,有股安心的感觉。 说起来,在上辈子的时候,他们好像已经…… 不过那次是一次意外,连自己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崩溃着说要回金阳城,自己为了让他冷静下来,同时也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便同意了。 也是因为那一次,他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并且觉得自己要为这件事担起责任。 但谁能知道,迎亲的队伍到达的时候,接到的是那个人的死讯。 余渊比谁都清楚,那个时候开始,“余渊”便疯了。被名为悔恨与仇恨的怪物吞下了。 他自嘲一般笑出声,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其他的什么存在。 不过是带着残缺的记忆重来一回,竟然还要再体会一般那种窒息一般的痛苦。 不过如果他现在是活着的,那么一切都值了。 祁云晟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之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虽然脱力之前确实有余渊来了的印象,但是……为什么现在还在啊?! 受到了惊吓的他立时从床上坐起,结果因为起得太急,头晕目眩地倒回去。这点动静足以将一旁放空大脑的余渊惊醒。 “醒了?”余渊沉声道。 “嗯……” 祁云晟揉着头,重新坐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现在的余渊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就像是多了什么一般。 “如果累的话就继续躺着。”余渊见状,撇过头道,“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总归是要有点代价的嘛。”祁云晟也顺势躺了回去,道,“我很确定对我的身体和修为不会产生影响,不就行了?” 利用岛灵增幅自身,本来就是同岛灵契约之人的必修课。岛灵的契约可不仅仅是宣示归属权的,在必要的时刻,岛主是可以挪用岛上灵气进入己身,来强行提升修为和实力的——前提是要掌握好方法。 先前闭关的时候,祁云晟就已经悟出了办法。在明白它本质是力量的挪用,除了会让使用者在用完后脱力以外,不会有其他的副作用,祁云晟才将其作为自己的另一个底牌。 在将澹台锦带回来盘问情况的时候,祁云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先前他刚从岛外回来。澹台锦开始发难的时候他要让小归好好酝酿准备。 反正从结果而言,澹台锦并没有对无归岛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 双方的战斗持续时间并不长,不过已经足以激怒祁云晟,直接将这章底牌掀出。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在亲手结果了澹台锦的时候,祁云晟感觉自己的内心松快了一些。 上辈子的澹台锦是鲛人皇伴侣的热门竞争者,甚至可以说隐隐有内定的趋势。因为不管是出身还是地位还是其他,她都是一等一的。 海宫的外宫,都快被澹台锦布置成她自己的小花园了。她的手下丽奴,也没少直接讥笑嘲讽他。 她可以算作是海宫之中对他有敌意之人的代表。 这辈子的她,竟然对无归岛打起了主意。祁云晟便不会留她。 “乱来!”余渊的话中带了几分怒气,似乎是想发作,又觉得祁云晟现在是卧床状态,又将嘴里其他斥责的话憋了回去。 “我杀了澹台家的大小姐。”祁云晟道,“你不来寻个公道?” “弱肉强食。”余渊直接道,“她想夺你的无归岛,失败便没了,纯属自作自受。那澹台老匹夫是个识相的,死了一个女儿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少了一颗棋子。” “这样吗,真的是无情的帝王呢。”祁云晟低声叹道,“如你这么说,若是失败的是我呢?” 余渊闻言,就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情绪。他双目一凛,注视着床上的祁云晟。那灼热的视线让祁云晟眉头微动,那股奇怪的感觉更浓了。 看来真的不是他的错觉,现在的余渊和之前的余渊,相比起来真的感觉不太对。 “我比她更强。”余渊直接道。“哼!” 这个意思便是……如果无归岛反抗失败,那么海皇岛会进行支援? 祁云晟虽然想过这个回答,但是亲自被本人承认的时候,还是心上一暖。 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上辈子是不一样的。虽然自己现在还无法追赶余渊,但至少,他已经有了前进的方向!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祁云晟躺在床上,在感觉那股不是的劲缓过之后,他坐起身,“无归岛是我的根基,不管是谁,都无法夺取。” 余渊看着祁云晟眼里的斗志,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上辈子那人死后的记忆全部涌上来,那股悔恨搅合着愤怒的感觉直击心肺,让他久久无法回神。 现在还活着的他,是如此地珍贵。 “余渊?” 祁云晟看过去,发现余渊在发呆,不明所以地道,“你还好吗?” 余渊微微抿唇,按捺不住内心激荡的情绪,竟是直接起身凑近祁云晟。 现在的余渊果然有哪里不对! 祁云晟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知怎的内心有点恐慌。 满头银丝的老人直接在空中现身,双手拿着一柄大扫帚,直接朝着鲛人皇扫过去。 而鲛人皇却是意识到了这份攻击似的,周身灵力聚合,将扫帚挡在外边,继续靠近已经有退避之意的祁云晟。 “余渊你怎么了?冷静点……”祁云晟往后蹭了几下,奈何背面是墙壁,他没有了退路。 而后,他便感受到了余渊逼近的脸,和温热的唇。 温热的唇。 祁云晟瞪大了眼,没想到余渊竟然会做出这般举动。而余渊那边则是得寸进尺那般,伸出手将人揽入怀中,抱得紧紧的。 就好像是害怕失去什么那般,明明是强势而霸道的举动,却透露着几分不安。 祁云晟没有反抗的能力,席婆婆在外边看到发生了什么之后,直接黑了脸,一把丢掉扫帚,从背后掏出两把菜刀! 铿锵两声,菜刀击打在护罩上,带出了清脆的破裂声,那灵力护罩直接被老人的劲力打散,在即将出手攻击那鲛人后辈的时刻,老人看到了祁云晟的手。 他在制止自己? 【现在的余渊不太对,不要动手】 勉强将这样的信息传递给席婆婆,让其停下攻击的行动之后,祁云晟的注意力又被余渊的吻搅得七零八落的。 因为这片刻的迟疑,席婆婆又被灵气护罩给拦住,这一次那鲛人皇多留了几个心眼,没那么容易再打破。 动手?可是祁云晟的命令在那里。身为唤灵,她是要听从主人命令的。 哪怕她现在难得处于愤怒的状态。 “嗯……”祁云晟想摆脱这个缠绵的吻,却无法成功,鼻间的气息化为□□,成了余渊最好的兴丨奋丨剂。 而后祁云晟感觉到余渊的舌头进来了。 这真的太冲击性了! 余渊就像是在索取着什么,带着祁云晟的舌头移动舞动,越是汲取越发急躁。 “余……余渊……” 开启灵眼的话,便能发现如今的余渊身周的灵讯都处于焦躁的状态,就像是受到了余渊本人的影响。祁云晟感觉到了之后,终于在被索吻的余裕,将双手挣脱出来抱住余渊。 说真的,和余渊这么亲密地接触,他还真的是第一次。 唤灵之力从手掌处引出,借由祁云晟按在余渊背上的手,涌入其身躯。 余渊的身体对这股外来的灵力并无抗拒,甚至有几分欢迎的意思。它们追逐着唤灵之力,争相与其融合一体。 察觉到祁云晟的分神,余渊似乎不太高兴,他以强硬的姿态调整了姿势,让祁云晟不得不仰起头,继续沉浸在这黏糊的亲吻之中。 两人的提问逐渐身高,祁云晟总有种感觉,自己要被余渊的温度所烫伤。 唤灵之力继续涌出,到了现在终于有了些许的成效,余渊的双眼清明了一些。 祁云晟终于觅得挣脱的机会,不住地喘息着。唇舌分离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觉到有些许的津液流了出来。 祁云晟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连耳根处都带着些许粉意! 他以手肘护住嘴,慌忙道,“你在做什么!” 余渊稍稍闭眼,再睁开,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体内躁动的力量被祁云晟的唤灵之力安抚,让他终于没有方才那么失控。 从那苦痛的回忆之中挣脱,余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在看到怀中面色潮红的祁云晟,他眸光之中带了几分神情。 在深吸一口气,汲取祁云晟身上的气息之后,余渊放松了一些,而后沉声道,“云晟。” “!” 余渊很少以这般认真的语气叫自己的名字,祁云晟愣住了。 现在的余渊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太对! 他顾不上羞恼,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喜欢你。” “……” 难以置信。 祁云晟完全没想过余渊会对自己说这种话。就像是在水池之中丢入了一颗巨石,水花漫天,仿佛爆炸。 “你……你……”过度的震惊让祁云晟差点失去了语言能力。他口中喃喃念着,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那般疯狂挣扎起来。 “不要乱动。“ 余渊从方才开始,动作便有所克制,在挣扎之中,祁云晟明白了他那句“不要乱动”的深意。 他似乎碰到了某个令人尴尬的存在,而且更尴尬的是,它现在似乎挺精神的。 身为男人,祁云晟当然明白那是什么,而且也十分清楚在什么情况下那玩意会非常……精神。 “把我放开。”祁云晟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恐惧,“这不可能,不应该……” 这般抗拒的态度让一向霸道的鲛人皇露出了不悦的申请,他侧过头,附在祁云晟耳边道,“我喜欢你。” 不能等待。也不应该再等待。上辈子他低估了祁云晟对自己的重要性,也错估了自己的情况。 江何湖说得没错,什么尊严,什么惯例统统都要放一边,重要的是,要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经历过惨痛教训的余渊,已经深深地明白了这一点。他看着祁云晟,期盼着能从他这边得到回应。 余渊的话语完全打乱了祁云晟的心弦,种种想法与过去的回忆混杂在一起,让他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余渊喜欢自己。 他,喜欢自己? 不应该啊! 一直以面对“童年好友”心态来面对余渊的祁云晟彻底慌了。身份认知的错位和余渊说出的惊人事实,让他终于承受不住。 没了祁云晟的制止,老人直接出现,一把将人抽走。 怀中温度骤然失去,余渊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便看着那人像是受到什么巨大打击那般,双目泛红,又羞又恼地道,“让……让我冷静冷静!” 老人面色一冷,单手抱着祁云晟,另一手直接出现大扫帚,“滚。” 她看起来愤怒得跟跟闺女被登徒子骚扰的老母亲一般。 “……我会留给你冷静的时间。”余渊长舒一口气,道,“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是认真的。” “而我,也已经认定了你,不会再改变。” “不论死活。” 好好的情话,说得和寻仇的威胁话语似的,鲛人皇似乎总有这种将话语本意扭曲的能力。 祁云晟拒绝了?没有接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明白,自己离不开眼前这个人了。 “那,请……请回海皇岛,我,我……” 祁云晟结结巴巴地道。 “……” 看着那人慌乱的模样,余渊也感觉到是自己的急躁弄出来的问题。余渊站起身道,“那么,你好好休息。” “澹台家那边不会有什么风浪,我跟你保证。” “与其保证这个保证那个,不如先保证你能离开吧,鲛人皇殿下!” 小女孩在空中现身,做出防卫的姿态,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敢对我们的岛主出手,您可真是厉害啊。” 她们不过是看有鲛人皇在这里守着,想着有席婆婆在,那人也做不出什么事情,却没想到感觉到主人情绪慌乱赶回来的他们,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毒蝶在四周环绕飞舞,看起来是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蛇类的嘶嘶声也在外边响起。 唯有大黄狗,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站那边,小跑着来到祁云晟这边。 “让他走。” 祁云晟低声道,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 明白现在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进展,而且看起来祁云晟已经被被他的急躁举动吓坏了,余渊觉得自己应该贴心地给他留出一点反应的时间。 联想原先的举动,余渊本来有点怀疑祁云晟是不是也是带着记忆重来一遍的。不然无法解释他行动轨迹的变化,和对海宫那莫名其妙的抗拒之意。 但是看他刚刚生涩的反应,又应该是头次遇到这种事,所以是完全的不知所措。 …… 算了,这无归岛也算是一处地盘,他待在这里很安全。 他还活着,来日方长。 鲛人皇离开了。 祁云晟松了口气,浑身一软。席婆婆赶忙将他放回床上。 意识到床上那新被子是鲛人皇布置的,她皱起眉头,准备掀掉,但是看到祁云晟这般狼狈的模样,又摇摇头,将其放了上去。 祁云晟落回床上,双手一抓直接翻身,用那棉被将自己全部包裹起来——这是极度不安的表现。 “岛主?岛主您没事吧?” 罗贝飞过来,忧虑地看着床上鼓鼓囔囔的一大坨棉被,“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那个家伙留在这里,这样……” “安静。” 席婆婆默默出声,“让他冷静。” 罗贝点点头,闭了嘴。 佘菁跟着余渊,确定他真的离开无归岛之后才赶回来化作人形。看到祁云晟这缩成一团的模样,她内心又是心痛又是懊恼。 几天下来都没事,竟然让他们掉以轻心了! “大人,大人,岛主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一道女声响起,是一直都没被送走的那个女人。 在先前澹台锦对海岛发难的时候,她被攻击的余波震晕过去,但是极其好运地没有被各路攻击波及,在战斗结束,罗贝佘菁清点“战利品”的时候,发现她竟然还或者。 意识到澹台锦已经死去的她连忙开口表明自己知道先前那妖兽的事情,让本来想赶她走的二女犹豫了一番,最终决定先暂时将人留在海岛上。反正有她们看着,这人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 现如今看到岛上似乎有些乱相,完全迷茫的她询问了佘菁。 “岛主有事。” 佘菁言简意赅地回答完后,便快步离开。 岛主出事了?出什么事?和之前那个强行留下来的鲛人皇有关系吗? 祁云晟这边,将各路来关心的灵支开后,他安安静静地待在床上,当着棉被粽子。 过了许久,他才像是缓过来那般,将棉被散开,看起来像是已经调理好了情绪。 他目光暗淡,完全没有被告白之人应该有的喜悦,更多的是一种惶恐和不知所措。 祁云晟长叹一口气,捂住脸。 完了。 对于余渊的告白,祁云晟的第一反应是逃开。因为对于他来说,余渊能让他感到安心的身份,便只有“童年好友”一项。摘开这一重身份,余渊能留给祁云晟的只有恐惧。 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鲛人皇会喜欢一个人吗?会的吧。那个人可能是自己吗?不会的吧。 上辈子的恐慌感还留在心头,并未驱散。虽然成功手刃了澹台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祁云晟能够完全安心。 说到底…… “你准备这么做。” 似乎是见祁云晟终于调整好情绪了,席婆婆现身问道。 祁云晟摇摇头,疲惫地道,“若是应了,我可能真要成为鲛人皇手中的玩物了。” 这是他由始至终最恐惧的身份。 “我知道了。”席婆婆淡然道,“那你打算这么做?” 嘴上这么说着,老人手中已经拿出了刀,显然是“准备做点什么”的样子。 “即便是鲛人皇,也没资格占你的便宜。” 席婆婆不说还好,一说祁云晟又想起了那缠绵悱恻,无法挣脱,仿佛要溺在其中的深吻。 脸,又红透了。 “不能就这样下去!” 祁云晟慌张地道,“在我睡下去的这几天,岛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他们将鲛人的尸体收集起来,等你分配。” “分配?” “狼群想吃掉鲛人,果园和农田需要鲛人尸骨。”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强行用岛上事务来让自己分心的祁云晟,来到了屋外,看到罗贝和佘菁关切的眼神,他努力振作,道,“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无归岛的事情比较重要,你们来跟我说说为什么我醒来的是时候,他会在这。” “岛主……” 佘菁满脸犹豫,有些许的迟疑。罗贝已经开口,“鲛人皇从那天来了之后就没走了,他强行带走岛主,霸占了卧室区域,除了大黄狗,我们两个都没办法进去。” “他没离开过?” “嗯。”罗贝有些不开心地道。虽然很不想说这些事情,但是这是岛主想要了解的“事实”,她必须说出来。 “对,这几天,鲛人皇一直都待在您的床边。”佘菁懊恼地道,“岛主,是我们错了,没能帮您先排除掉威胁人物。” “没事,你们本来也打不过他……”祁云晟长叹一声,“在海面上,还是不要跟鲛人做对比较好,” “鲛人有什么?即便是鲛人,不也被岛主灭杀了吗?”佘菁直接道。“岛主,您不必那么担心。” “啊?” “即便是要去对抗海皇岛,我们也不会有半分犹豫。”佘菁滔滔不绝地道,“我们只忠诚于您。” 所以为什么突然谈起忠诚的问题了? 祁云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们误会了什么,便连忙道,“我没有要进攻海皇岛的意思!” “没有?”罗贝有些惊讶,“被那么冒犯了,岛主也不打算反击吗?” “无归岛还未发展到那种程度。” 祁云晟摇摇头,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这意思便是,他们还未能有对抗海皇岛的实力。 “岛主,你准备怎么应对。”罗贝飘到了祁云晟的面前,“以鲛人皇的性格,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才对。”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不能答应。”祁云晟道。 他不想成为鲛人皇的玩物。 “那么?” “……”祁云晟想了想,道,“无归岛和玲珑阁已经谈好了合作,接下来无归岛的产物直接由玲珑阁来进行售卖,佘菁可以在前往双月湾的时候,先去饕餮馆那边卖鱼和海兽,然后再去玲珑阁给货。” “既然如此,那么岛主呢?”罗贝意识到这是祁云晟在把他平日处理的事情交给佘菁。 “有关于这个,我之后再想想。” “……” “……” 看到两人的神色,祁云晟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头,道,“总之,总会有转机的。” “接下来还有蛇心果拍卖之事……” 一谈起蛇心果,祁云晟又顿住了。 蛇心果是经过鲛人皇同意之后,傍着他的名头来售卖的贵价灵果。没有鲛人皇的名头,它不可能卖出高价。 可是现在,自己竟然被鲛人皇告白了。那么要如何处理蛇心果呢? 祁云晟的双目闪过挣扎的情绪,随后沉淀下来。 一个商人,不应该因为自身情绪而去左右交易的结果。 蛇心果是他与海皇岛的交易,虽然其中确实有借了祁云晟这个人脉的成分在…… 一想到他们布置的计划,他们准备了这么久,只为了接下来的售卖能稳固无归岛的地位……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 继续吧! 开卖之日清晨,各方势力大佬已经陆陆续续到位。特别是海华城周边城镇的地头蛇。他们对于这种事情要显得更加有热情。 玲珑阁这边也爽快,不玩其他虚虚实实,煽动来客的手段,就是简洁明了地宣布——某日某时,拍卖蛇心果,爱来不来。 除了蛇心果这个主角以外,不需要任何的陪衬。它是今日拍卖场的绝对核心! 这般反常的操作,更让一些人嗅到了不太对的苗头,纷纷动身前来。别说人类势力,就连一些鲛人家族,也按捺不住派了族人前来竞拍。 玲珑阁顶端,欧煌的休息处。 明黄衣裳的青年嘴角含笑,眺望着远方,似乎是要隔着那些建筑,观察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势力强者。 他的手中窝着一只金色小猫,随着日子的流逝,那金色已经渐渐开始变深,因此小猫看起来没啥精神的样子。 “我挺好奇的,你怎么提前到了。”他回过头,看向后边已经在这儿借住好几日的小友。 “大概是担心出点什么意外吧。”祁云晟皮笑肉不笑地道。 “是吗?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分明是这意外已经发生了。” “……” “行行行,我不会追问你,只是看出来你好像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欧煌道,“我有那个荣幸可以听听看嘛?” “我有个我以为是朋友的朋友。”祁云晟以手支着下巴,无奈地道,“他对我表白了。” “哦?” 鲛人皇竟然开口了?不是听说是个别扭性子吗? “既然如此,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欧煌笑道,“难不成是你对他无意。” “我当他是朋友。”祁云晟郁闷地道,“但是我发现我不知道他当我是什么?” 他觉得自己错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搞不懂余渊在想什么。 “这种问题……”欧煌失笑,“重点难道不是,你想让他当你是什么?” “……” “‘朋友’这个身份,只是让你自己安心的一个说辞罢了。”欧煌悠悠地道,“你在害怕着什么,比如,地位不对等,比如……” “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知道谁对我表白了。” “不不不我怎么知道呢。”欧煌矢口否认,“我什么都不知道。” “奸商的嘴,骗人的鬼。”祁云晟趴在桌子上,默默地道。 “多谢夸奖。” “就不该说出来,这种事情……” 谁能想得到,他是重生过一回的人呢。 因为鲛人皇觉得无趣。 祁云晟并不知道怎样才算“有趣”,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保持“有趣”。 余渊在他的印象之中确实有残暴以及任性的一面,这样的他会因为觉得无趣而赐死什么的,实在是太正常了。他自己只是不巧碰上了而已。 如果因为余渊对自己表白而答应,那么,他和上辈子被困在海宫里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呢? 现在的余渊觉得他有趣,所以多加关照。因为自己是御灵一族,所以他有了兴趣,想要看自己能成长到什么程度。 倘若有朝一日自己不再“有趣”了呢? 祁云晟不敢去想这个结果,就如同以往他不敢去猜想余渊的想法那般。 欧煌殿下说得没错,终究是他自己内心没有安全感,将余渊摆在了“童年好友”这个位置上。因为在这个位置上的余渊,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看得出来你很苦恼。”欧煌道,“希望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之后的生意。” “这当然不会,公事和私事,我会分清的。” “看你这小样子。”欧煌琢磨了一下,忽然道,“对了,我记得你好像在寻宝方面有不错的天赋吧?” “嗯?” “你有没有去闯荡过秘境?”欧煌兴致勃勃地道,“我觉得以你的气运和天赋,绝对能在秘境之中满载而归。” “秘境……” 秘境是太虚界中一种特殊的存在,就像是从太虚界之中拆出来的小碎片那般。秘境之中往往藏有大量的天材地宝或者先人遗物,因此是修士们追捧的目标。 想要获得宝物,想要获得突破,往往去一趟秘境就能解决了。 当然,前提是不在秘境之中陨落。 祁云晟想了想,从踏入修仙之途开始,自己确实没有尝试闯荡秘境。 没有闯荡过秘境的修仙是不完整的修仙。 祁云晟觉得他有想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跨服聊天,从来都是最为致命的╮╯▽╰╭ 话说刚刚才发现没有替换成功,尴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收集资料 不管有什么想法,蛇心果总归还是要卖的。虽然现状让祁云晟有些尴尬就是了。 蛇心果的售卖被安排在一处拍卖场之中,祁云晟在后台看着四周的人有条不紊地维持阵法运转,统计到场嘉宾,以及布置其他各项事情,不由得感叹玲珑阁在人员安排上的独到之处。 一应运转流畅无比,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这般阵仗的准备,办一场拍卖一整天的拍卖会都足够了吧? 欧煌见祁云晟在关注那些人,便笑道,“怎么?觉得稀奇?” “还好,就是有些惊讶。”祁云晟道,“明明每个人都只是做了一点事,但是所有的事情拼在一起,就将一整件麻烦的事情解决掉了。” “这当然是因为我是个天才呀!”欧煌见状,调皮地给祁云晟抛了个媚眼。 祁云晟失笑,“头一次见说自己是天才的。” “因为这是事实。难道你能说我不是?” “你确实是。” 能在海华城的双月湾经营起玲珑阁,并成为三大龙头势力之一,欧煌的才能绝对不是区区“天才”能够概括的。这一点无可否认 “这不就对了!”欧煌随手掏出一个玉简,丢给祁云晟道,“看看,这些个老家伙,都来了。” “嗯?”祁云晟接过玉简,稍一读取,便陷入了惊讶。 这里边是宾客的名单。这一部分似乎是专门记录鲛人宾客的。祁云晟扫了一眼,发现几乎有些家底有些势力的鲛人家族,全部都在上面了! 这是……全来了?! “其实你还别说,光是卖个入场券,都已经赚了大笔灵石了。”欧煌笑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蛇心果的魅力?” “是鲛人皇的魅力才对吧?”祁云晟说完,不由得想起先前尴尬的一幕,动作微微一顿,不争气地低下头。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鲛人皇的魅力怎么了吗?”欧煌见状,带着几分搞事不怕事大地道,“难不成,你已经被鲛人皇的魅力俘虏了?仔细想想,那鲛人皇除了脾气阴晴不定,面相确实帅气……” “别说了!”祁云晟无奈道,“能不能不提鲛人皇?” “可是咱们这蛇心果,就是靠着鲛人皇来提价的呀。” “……” “看来你还是没有迈过这个槛。”欧煌啧啧两声,三言两语就试探出祁云晟的心境。 “小云晟啊,我不知道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不过大概是听到了一些消息。”欧煌正色道,“看你的样子其实我能猜出来大概。” “难道不是我自己说出来的吗?” “原来你还有自觉啊?” “跟你学的。” “呵,这点倒是和我很像。” “至少我们之间,气运是完全不像的。” 唇枪舌剑到最后,欧煌被这么一梗,直接道,“好哇!你跟梅友海那家伙学坏了!” 竟然拿他的天煞命来取笑他。 “我觉得你也没少拿我这边的问题来取笑我。”祁云晟撇嘴道,“礼尚往来。” “你小子,当我没法子治你是不?”欧煌作势要发威。 “我现在身上有一瓶无归岛出产的灵物。”祁云晟悠悠道。 “……” 欧煌轻咳一声,“嗯,来,小云晟,按老规矩……” “我这里有三瓶一模一样的,其中只有一瓶是鸣玉喜欢的灵物。”祁云晟双手微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三个瓶子予希団兑直接出现在桌上。“来,挑一个?” “……有没有提示?”欧煌皱起眉头。 作为天煞命,他最烦的就是这种从几个物品里边挑一个的设置。 “你说呢?” “你小子,倒还挺记仇哇!” 欧煌这算是看出来了,因为方才他一直拿祁云晟低落的状态和他被鲛人皇告白这件事取笑他,现在祁云晟反过来报复他了。 而且还是专门掐痛点的那种报复。 看着眼前三个一模一样的瓶子,欧煌开始思考,他是不是教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小坏蛋? 这小子也真敢做啊! 欧煌一时之间连外边的情况也不管了,专心在这三个瓶子里边挑来拣去。 没办法啊,他家鸣玉特别喜欢这种吃了能染色的小零食。有好几次自己手滑差点摔掉,它的反应都特别大。 祁云晟笑而不语地看着欧煌陷入纠结之中。 “这三个瓶子,是一样的内容物吧?” “不是哦。”祁云晟道,“只有一个是鸣玉要的,另外两个是假的。”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两瓶假的过来吗?”欧煌忍不住道。 祁云晟从桌子上坐起,将方才拿过的玉简放在桌上,透过阵法观察蛇心果的售卖现场,“有备无患。” “好一个有备无患!” 欧煌看得出来祁云晟没有说谎,甚至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脸上还带着坏笑,显然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捉弄自己了! 这可真的是……可恶的小子。 “三个我全要了。”欧煌直接大手一挥,用上他以往的解决方式,“假的我也买,真的有在里面就行了。” 见状,祁云晟微叹口气,道,“你果然会这么做。” 欧煌的天煞命让“选择”这一行为对他来说非常不友好,于是这位壕气冲天的大佬,经常会做出这种“我全都要”的类似炒作,为的,不过是将几率变成百分百。 只要是百分百,就算他是天煞命也能达到原本的目的。 祁云晟不过是想捉弄一下他,因此直接把真的那瓶推了出来,“给,这是真的。” 三个瓶子一模一样。连气息都完全封闭,不然欧煌也不至于感觉不出哪个是真的。因此对于祁云晟看都不看一眼就拿了一瓶给自己,欧煌表示了十足的怀疑,“万一这瓶是假的怎么办?” “欧煌殿下是天煞命,但我不是。” 何况他是靠着灵讯确认的,绝对不可能出错。 “问题就出在我是天煞命这件事上。”欧煌摊手,“你怎么保证我这边不会直接影响到你?” “有道理,不过,我闭着眼也能认出来真假。” 祁云晟轻笑,直接将另外两个瓶子拿起来,道,“要打开试试吗?” “……”欧煌陷入了犹豫之后,随后笑道,“行啊。” 虽然是天煞命,但其实他不该怂的时候绝对不会怂。 祁云晟轻笑,同时将两个玉瓶的塞子打开,一时之间两股清香混合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屋子。 闻到这味道,欧煌来了兴趣,“哦?这股味道闻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陌生啊。” “花渍蜜。”祁云晟道,“先前蛇心果开花的时候,摘下花朵酿成的蜜。” “如果这个玉瓶是透明的,我绝对不会认错。” 他知道鸣玉喜欢的那种小零食,是一种紫色的液体,在打开瓶塞之后便会化作烟雾飞出,而鸣玉会第一时间去吞食那些烟雾。 “无归岛的新东西吗?” “只是尝试了一下,先取了一部分出来,还有很多没拿呢。”祁云晟道,“我试了一下,这花渍蜜不仅味道不错,还有补充灵力之效,同时还能够平复情绪。” “这么神奇?”欧煌直接取过一瓶开盖的花渍蜜,仔细闻了闻。 花渍蜜的味道和蛇心果有些区别,要更加甜腻一些。但是这并不会让人产生反感,反而在嗅闻之后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只是目前试出来的。” 祁云晟自然是用灵讯看出来的花渍蜜的功效。发现有这个功效的时候他自己也惊讶了一下,想了想便装了一些,带来玲珑阁这里给欧煌看看。 欧煌对这种有趣的小玩意向来是有兴趣的。他倒出花渍蜜,尝了尝味道。点点头,“确实是蜜。” “没想到你这小子看起来不声不响的还会这种手艺?”欧煌惊讶道。 “这是佘菁做的。”祁云晟也没有揽功,“她很擅长这些事情。” “这倒是奇妙,这……叫花渍蜜是吧?挺有趣的,完全可以摆出来卖了。还是蛇心果的花朵酿的。” “那么就交给你了。”祁云晟笑道,“佘菁她过一段日子会拿花渍蜜过来的。” “行行行,你这边赚得多,我也有得赚。”欧煌直接应下了这个新产品。“果然我当初想得没错。” “嗯?” “你这无归岛,出产的东西怕不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欧煌道,“得在玲珑阁内给你开个无归杂货铺。” “那不也挺好的。”祁云晟笑道,“我在努力开发无归岛的可能性,自然是什么都要试一下。如果真的能够经营大量的产业,对于无归岛来说也是好事。” “不过说起来,你的这些东西。”欧煌盘算了一下,道,“看来你最初选择的路线是对的。” “路线。”祁云晟有些好奇,“你是说,从一开始就定高价这件事。” “没错。”欧煌点点头,“你无归岛目前的产出,除了那些一看就是你随手抓的海鱼以外,真正算是岛上产出的,应该就是庾洱和蛇心果了吧?” 其实现在岛上还有尘锦雉,只是还有遗留问题没有解决,所以祁云晟也没说出来,而是仔细听着欧煌的指导。 “这些小玩意,其实真要说起来价值没这么高。”欧煌直接下了结论,“蛇心果前所未见,但是就目前而言,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得了的功效。如果没有鲛人皇的名头来打底,它的价值说来说去就是稀罕。” “一旦稀罕,那便是有钱有势之人的玩具。引起他们的兴趣让他们心甘情愿买下,才是重点。” “也就是说……”祁云晟感觉自己似乎明白欧煌话中的深意。 “对,无归岛现在比较适合走高端路线。”欧煌道,“让他们为无归岛打出的名声来买单。” 如果无归岛选择的是寻常海岛那样经营产业,走稳定发展路线的,反而不行。拥有这般奇异资源的它,天生适合去撩拨有钱有闲之人的兴趣。 祁云晟眨眨眼,蓦地想起了佘菁在试验田里培育的那些灵果资源。 高价路线确实有搞头,有玲珑阁背书,不怕交易这边会出什么幺蛾子。而且他自己也不确定无归岛最后会有多少种产物。光是灵植这一项,他便有所预感——绝对不会少到哪里去。 在欧煌简单几句总结之下,祁云晟不由得在心里规划起未来的蓝图。 ……至少,不能只依赖蛇心果了。 蛇心果是一颗定心丸,也是一个敲门砖,它最大的用处,是打开无归岛的名声和市场。 虽然可以借蛇心果稳固无归岛的名声和地位,但是如今在与余渊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情之后,祁云晟觉得自己都不能直视蛇心果了。 “产业这种玩意,从来都是贵精不贵多,泛泛而来不如专攻一处……不过以你的情况来看,说不定真的能样样精。” 最终三个瓶子欧煌都收下了。 再看回场内,已经开始在进行蛇心果的竞价了。 蛇心果的竞价规则也很简单,这一批蛇心果总共有十个,被打包到了一起,在场之人互相竞价,价高者得。 简单到几乎没有套路,就是纯粹拼财力。 这一批蛇心果,开价五千灵石,马上有人加价到了八千,而后一万,再然后,便进入竞争中品灵石,甚至上品灵石的局面。 祁云晟看着那疯狂的,不断刷新的拍价,不由得口干舌燥。 “这可真的是……刺激。” “要的就是这份刺激。”欧煌随意坐着,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老谋深算的意味,“不这么玩,那些人还舍不得他们的钱呢。” “哦豁?” “看起来最简单最没有套路,实际上就是最深的套路。”欧煌面上带了几分得色,“最原始最简单的手段,有时候就是最好用的手段,小子,你学到了没?” “受教了。” 祁云晟点点头,紧张地看着不断刷新的标价,心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 那些势力大佬不知道这是套路吗? 怎么可能! 但是即便知道是套路,他们也要硬着头皮去竞拍,因为他们想要。 在拍卖场,只要你表现出了“想要”的情绪,那么毫无疑问会被气氛牵着走。 祁云晟内心踌躇满志,这可是他无归岛在海华城站稳脚跟的重要一战! 蛇心果的拍价水涨船高,到了最后甚至为了这十颗不起眼的果子,竞拍价都已经开始飙到上品灵石的程度,可见鲛人皇的魅力是真的很大。 到了最后,宣告终结的价位,已经堪称天价。至少祁云晟能看见自己的乾坤袋又鼓起来了。 一万一上品灵石啊…… 要知道雇佣巡海卫给一整个海岛清除海虫,也才九千上品灵石! 这种程度的灵石,给无归岛布置超级大阵,都已经足够了。 对于蛇心果能够拍出这个价,欧煌也打了个呼哨,对祁云晟道,“看起来他们还留有余地,不是很能放得开。” “这都算放不开?”祁云晟有些惊讶。 “你想什么呢,能出现在这里的,多的是那些百年千年的老势力,他们的积累深厚着呢,全看愿不愿意取出来而已。” “他们这次拍下蛇心果,一方面是为了研究这种没见过的神秘灵果,二来,也是准备用来送给鲛人皇的。” 欧煌将结果递给祁云晟。祁云晟微微挑眉。 澹台啊…… “澹台家族算是鲛人里边的老牌家族了,说是第一家族也不为过。”欧煌道,“小心这个海华城的城主,他的背后便是澹台。” “是吗?”祁云晟想了想,“澹台很不好惹?” “非常难缠,最好别去碰。” “那我跟他们的梁子已经结大了。要怎么办?” 欧煌闻言,深深地看了祁云晟一样,随后道,“其实,你反而是最不用担心得罪鲛人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原因你比我清楚。”欧煌摊手道,“怪不得前两天那澹台家族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那般,全体上下安如鸡,现在又发疯了一样要拍下蛇心果,怕不是遇上什么事咯。” 祁云晟莫名想起了余渊先前对自己说的话。 不用担心澹台家族…… 所以果然是余渊帮自己压制了那个鲛人家族吗?想来想去也只有鲛人皇这般尊贵的存在,才能动得到这种势力吧。 这么一回忆,祁云晟又想到了余渊的告白,内心十分复杂。 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改变呢,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明明上辈子那般……这辈子却又总是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越想便越是头痛,祁云晟觉得他永远不会迎来理解余渊想法的日子。先前的“成功解读”不过都是错觉。 看不透,真的看不透! 所以是因为自己是御灵一族吗? 祁云晟不由得觉得嘴里有点苦涩。 因为御灵一族的身份,他才有幸得到眼前的一切。那么除去御灵一族的身份,自己是否什么也不是了? 这样的猜想让祁云晟有些恐慌。 欧煌注意到了祁云晟的异状,还以为他是被这价位震住了,道,“之后玲珑阁会给你好好处理的,你既然与澹台家族有仇,那就先行回去吧?” “麻烦你了。”祁云晟道,“蛇心果的售卖,非常成功。” “是啊。”欧煌想了想,促狭笑道,“哭着喊着要拍下来的,还是你的仇家,不觉得更加爽快吗?” “大概吧。” 一想到这份爽快与鲛人皇挂钩,祁云晟就爽快不起来。 十颗灵果,拍出了一万一上品灵石的价位,足以令人瞠目结舌,成为最近海华城的热门谈资。 无归岛的名头,可不仅仅是“死亡之岛”了。 祁云晟同欧煌告别,转道去了饕餮馆。 此时的饕餮馆依旧热闹,大总管打算盘打得正高兴,听说老朋友到了,连忙将其迎进来。 “哟,这怎么了,看起来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啊。” 梅友海几乎就是一眼看穿祁云晟隐藏起来的郁闷感,一下子点破了。“听说你那边无归岛的蛇心果开卖了,结果如何?” “被我的仇家……应该算是仇家吧,高价买走了。” “那不是挺不错的?”梅友海下意识道,随后马上意识到了不对。“等等,你是说,你现在有仇家了?” “总归要有几个的吧?”祁云晟反问道。 “啊,这个确实,有仇家什么的不稀罕,有冤家才稀罕。”梅友海啧啧道。 梅友海拉了张椅子,邀请祁云晟坐下,他对于眼前这个后辈可是喜欢得紧,怎么看怎么顺眼。 可惜每次他来的时候,都正好碰上大哥不在的时候。听说大哥那边在跟进一个中选概率非常高的鲛人皇未来伴侣。 可是梅友海反而觉得,自己眼前的祁云晟,才是跟鲛人皇有一腿的那个。 没看这次蛇心果借鲛人皇来宣传,海皇岛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吗?完全可以看出他们到底是有多放任无归岛这边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梅友海当然想借鲛人皇的名头给自家饕餮馆打广告。 不过没有。 一方面他们饕餮馆本来就是海华城的无冕之王,谁都知道他们兄弟二人的餐馆是最好的餐馆,光是参观都能大饱眼福,所以根本没必要借鲛人皇的名气。哪怕没有鲛人皇,他们也能站得稳脚跟。另一方面,当然是怕得罪那个家伙所以不能这么做啊! 那鲛人皇,小时候的脾气已经很糟糕了,更糟糕的是,在进入分化期之后,他身上鲛人一族的缺点被强化,让他的可怕程度上升了数倍。即便送去内陆修养也没有让他的脾气好转多少,反而还有恶化的趋势! 到现在,鲛人皇已经是阴晴不定任性妄为的代名词了。 不过奇妙的是,以梅友海的情报来看,近段日子鲛人皇执掌海宫的风格,发生了变化。 要怎么说呢,似乎是变得更成熟,更能把控臣属的状态和意识。甚至不知是有意无意,靠着赏罚和其他的手段,让臣属们只敢服从他的命令,不知不觉间有好几个臣属之间的联盟被瓦解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像是突然成长了。又像是突然得到了执掌海宫的经验,知道谁得用谁不能用那般。 虽然现在行事一如既往地任性妄为,甚至还离开了海宫搬到海皇岛,并拒绝海宫臣属接近,除管理事务的近侍队和其他一些维持宫殿日常运转的人员,其他的臣属根本没资格登岛。 “什么叫冤家啊!”祁云晟哭笑不得,看着对面的梅友海,就像是在谴责他的玩笑过分了。 “像我这种就是没有冤家的,你不觉得可怜兮兮的吗?” “一点也不。” “说点正经的吧!”梅友海轻笑。“有什么事吗?” 这小子的脸色,一看就是遇上了什么事。梅友海不至于连这点浅显的东西都看不出来。 “只是有些事情想来请教。”祁云晟拱手道,“如果要闯荡秘境,最好准备什么。” “秘境?哦?你小子竟然准备去闯秘境了?”梅友海眉眼微挑,“我还以为你会在你那无归岛上待到老呢!” “总归是要自己去历练一番的。” “确实如此,人总是要到处跑一趟,才算是有见识。”梅友海道,“要说去秘境的准备的话……秘境也不是随时都能开启的,你要先打听好最近有什么大秘境要开启,最好也搞清楚要怎样才能参与那样的大秘境。” “像你这样没有门派归属,而是自己经营一座海岛的,不算是散修。你既然都已经利用面具来遮掩无归岛主的身份,那么便干脆做到底,以无归岛主的身份来活动和修炼。” “一直以这个状态活动?” “对的。”梅友海促狭一笑。“这样就能够避免大量攻击了,不是吗?”梅友海直接道,“像是这种秘境闯荡,最危险的有时候不是秘境本身,而是和你同行或者正好碰上你的人类——东云洲这边的话,鲛人也能算上。” “……” “你的寻宝天赋,简直就是天生用来闯秘境的。”梅友海显然对祁云晟的想法抱以乐观态度,“所以只要注意活下来,别被困在秘境里,那么你的秘境之行一点点问题都没有。” “承你吉言。” 祁云晟点点头,心中也有了盘算。 “不过——!” “怎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看起来总有种闷闷不乐的感觉。” “!” 所以他就说很不适应这些仿佛能够读心的人精大佬。几个动作几句话,便足以让他们将事情推测个七七八八,而你还不知道是为什么泄露的消息。 一个是商人,一个是大总管,配以这样的天赋和能力,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必须的。 “如果是鲛人皇的话,我还是那句话。”梅友海摊手,“离这种存在远一点。” “……” “别觉得我是在说笑,历代鲛人皇几乎都是各种毛病的结合体。”梅友海道,“虽然我觉得你有可能是鲛人皇的真爱,但是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还是得劝你两句。” “不可能的事。”祁云晟笃定地道,“尊上……只是对现在的我有点兴趣罢了。” 谁也不知道这份“兴趣”什么时候会消失。到那时,“无趣”的他是否又要迎来一次死亡? 从梅友海这边林林总总问到了许多探索秘境所必备的知识与能力后,祁云晟带着满腹经纶——一大堆的笔记,离开了饕餮馆。 在他离去之时,梅友海倚着门。啧啧两声。 “绝对是那个鲛人皇做了什么事,太急了反而吓到他了。” “不过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阴影的样子,样子倒是怪怪的。” 算了。只要不波及到饕餮馆,那么其实与他的关系并不大。 说到这个,大哥最近真的频繁出行和游历,一走就是大半个月,最近倒是经常回来。 因为每次他能正巧碰上来抓他的鲛人,将他押到鲛人皇的面前。而鲛人皇问完他想问的事情,又会赶走他。 对此他大哥也表示,太心累了,每次想躲都躲不过。而且回过味来其实没有躲的必要,除了要在自己都没伴的情况下去指导那鲛人皇好好谈恋爱这件事比较心累意外,其他方面其实还好。 梅友海摇摇头,回去继续算账。 其他人的恋爱之事,能有清点账单来得有趣嘛? 祁云晟心中有了决断,姿态便坚定了不少。他回想着自己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事情,无奈地发现,在后面同鲛人皇遇见之后,事情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自己想要去避开,却一次又一次被动地接受对方的靠近。 这种事情,上辈子是断然没有的。自己和上辈子的唯一区别,就是御灵一族的身份! 祁云晟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对方赠予的面具,不由得咬牙。 他现在还不够强,还太弱了。 余渊告白了,但是祁云晟并不确定这所谓“感情”的稳定。于是他选择去闯秘境。 也许这样子,能让余渊冷静冷静。说不定是对御灵一族的兴趣太浓厚,才让他产生了喜欢的错觉。 如果可以,他想要成为能够和余渊互惠互利的存在。 无归岛的潜力摆在那里,成长起来真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另一边,海皇岛。 告白行动可以说完全失败的鲛人皇,待在海皇岛山巅之上的宫殿之中。 手下们第一时间发现这次回来的鲛人皇情绪不太对,气质也不大对。 怎么说呢,就好像经历了什么大事,那眼神都都带着伤痕。偶尔扫过来一个眼神,都让人心惊胆战。 澹台家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万众瞩目,被视为鲛人皇伴侣有力候补的澹台锦,死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消息已经完全被封锁,外人皆不知道她的死因,更不知道她死在何人手上。 辰宇山绷着脸,于大厅之中向余渊行礼。 “尊上,澹台家族已经警告过了。” “有异动,便不要留了。” 余渊此时并没有发呆或者做其他的什么,而是在翻阅一本熟悉。在很多资料都储存在玉简之中的现在,这些古时流传下来的典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珍宝。 当然,再怎么珍贵,在余渊这边也就是被随意翻动的待遇。 明明这般随意,但是给人的杀伐之意更重了。 近侍队算是最为了解鲛人皇的存在了,因为鲛人皇的衣食起居,海宫的事务处理,都是由他们来负责给鲛人皇排忧解难。 但是如今的尊上,莫名让辰宇山回忆起了前段时间的事情。 那个时候也是这么突然,明明先前看起来还没什么异状,尊上便突然气质大变,整个人沧桑了不止一点,行事作风也同以前有了区别。 如果说先前的鲛人皇是在参照先人的经验治理海宫,摸索属于他自己的执政风格的话。某夜过去之后,他就像是突然结束探索其,直接有了相对成型的治理之道。在对付臣属和瓦解破坏他们的派系这件事上,行动也更加纯熟,甚至比先前多了一分狠意。 如果说先前的鲛人皇是“这些人有用,不乖了随便教训一下”的心态,那么之后的鲛人皇便是,“这些人不怪,但是有点用,那就教训到他们不敢有二心为止。”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高压执行政策,其实意外地适合现在的海宫,在派系大崩坏的情况下,严苛的环境反而能让他们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同时保持着对鲛人皇的敬畏之心。 如果说那一次是气质大变,那么这一次,就像是受到了刺激,又深化了那层变化。 辰宇山能清楚地感觉到鲛人皇身上有什么气质沉淀了下来,甚至于周身的气质要更加狠戾。连他这个近侍队,也在接触到鲛人皇的那一刻,忍不住心神震颤。 “尊上,属下斗胆问一句……先前发生了什么?”辰宇山咬着牙道。 余渊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无趣,视线又回到手中的书上。“一点小事。” “……属下明白了。” “我以为已经失去的东西,他回来了。我以为能改变的事情,结果并不如我所想。从某些时候开始,我从来都没有顺心过。” 淡淡的一句话,将辰宇山吓出了满头冷汗。 尊上以这么冷静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清楚地感觉出来,尊上现在是气炸了的状态! 真的,这个时候但凡有个撞枪口的,正好触怒尊上的话,那么他一定能体会到为什么花儿会这么红! “尊……尊上,那么,对于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你要怎么处理?” “过程不愉快。”余渊合上书,咬牙道,“但是我不会允许同样的结果出现!” 辰宇山壮起胆子,瞥了一眼鲛人皇手上的书本。 那似乎是海宫书库之中的藏书,在海皇宫建好之后被一并转移到了这里。它的收藏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因此除了学习先人经验,查询记载之事的时候,辰宇山几乎没见过鲛人皇殿下动过藏书。 《太虚界纪实》……? 辰宇山还记得,那是一本很厚的,分了快十几卷的书本,记载的是太虚界从古至今的各种资料传说为主。据闻它记载了许多失传的技艺和已经灭绝的灵植灵兽。也记载着大量不为人所知的存在。 譬如迷渊蝶木。辰宇山第一次听说迷渊蝶木,便是在《太虚界纪实》之中看到的。 【极南之域,有一谷,谷中瘴气弥漫,不可通人,内里地形复杂,通一渊,名蝶渊,常有紫蝶缭绕周围,诱人前行。此为迷渊蝶木生长之处】 【迷渊蝶木,剧毒,先天五灵之一,可以毒化蝶。】 不过因为记载这些的是鲛人,所以里边的记载也以东云洲为主,顺道带上其他的区域。包括迷渊蝶木这种存在,也是寥寥几笔带过。 尊山为何现在翻阅这个? 不过这不是他这个手下能置喙的事情,因此辰宇山在察觉到鲛人皇不悦的目光之后,连忙道,“请问尊上还有什么吩咐。” “派一批巡海卫。” 余渊沉声道。 ——无归岛上,罗贝和佘菁默默地看着眼前眼熟的鲛人和他身后的鲛人小队。 众人皆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特别是看到佘菁的脸色,简直心肝都颤了一下。 “所以,你们是来做什么的。”罗贝抬起手,脸上笑意盈盈,但是那飞舞的紫蝶已经将她的心情显露出来。 “……冷静,冷静!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曹云冲觉得,从遇见祁云晟开始,自己这个巡海将军,经常毫无排面! “你觉得我会信吗?”罗贝道,“自己滚还是我动手?” “求两位真的别赶我们走!” 几名鲛人刷刷地跪下了。“我们先前顺手赚的外快被发现了,近侍队那边很生气,直接点名我们几个,让我们老老实实在无归岛上待着,继续磨练!” 其实身为巡海将军,曹云冲是可以免去这个灾祸的,但是,在看到那几名曾经一起共患难的兄弟被逐出海皇岛,他的内心便有些难受。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近侍队要求他们几个,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在无归岛上驻扎。 明面上的理由嘛,自然是无归岛离海皇岛太近,巡海卫本来就要巡逻这一片区域,先前收缩巡逻圈,只是无归岛主的提议而已。 近日有宵小妄图抢占无归岛,因此他们需要提高警戒心。现在他们几个被丢出来,要求用尽一切办法在无归岛上落脚。 于是就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曹云冲觉得,这其中原因,才不是什么赚外块被发现了。明明就是近侍队抓壮丁,将这一份苦差事丢到他们几个与无归岛有点渊源的鲛人头上了。 为什么是苦差事呢。 看看这边的两位排外心非常强的大佬啊! “你们再死皮赖脸地带着,我不会客气的。” 佘菁冷冷地看着他们。想起先前鲛人皇对祁云晟的冒犯,她就怒火中烧,连带着这些鲛人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角落里,某个女人瑟瑟发抖地看着前边的对峙。 她扒在树后,差点都没能站稳。 这个无归岛的人脉,可比她想象之中的,要可怕得多! 无归岛主果真如传闻之中那般神秘! 作者有话要说:免费劳力又送上门啦╮(╯▽╰)╭ 有些事情,终究是逃不过的= = 公司搬办公室了,上班时间也调整了,早上九点半下午六点半 算上将近一小时的公交时间 生活,好累 第102章 准备出发 祁云晟回到岛上的时候,刚好碰上那些鲛人。 在被罗贝佘菁赶出无归岛之后,他们几人便在四周潜伏着,等待着祁云晟的回归。 先前巡海卫的同僚们通知他们,无归岛主为了处理蛇心果售卖之事已经出现在双月湾,现在拍卖已经结束,按照他一贯的性子,应该没多久就会回无归岛。 对于经常在四周巡逻的巡海卫来说,掌握无归岛主的出行规律并不难——有事就去双月湾,没事就窝在海岛上。比起寻常的海岛岛主,他要显得更加眷恋海岛上的事物,几乎到了不在外面留宿,能回无归岛就回无归岛的程度。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看见不断在海面上来回的无归岛主。 对于近侍队吩咐的事情,他们几人很清楚,只要搞定了无归岛主这一环,那么其余的就不再是问题。 迷渊蝶木与那本体神秘的佘菁,她们对无归岛主忠诚无比,几乎到了愚忠的地步,只要无归岛主点头,那么她们在不愿意,也需要在海岛上留出他们的一个位置。 祁云晟一早就通过灵讯发现了四周迅速朝着自己赶来的鲛人们,皱起眉头停下了乘风,道,“你们想做什么?” 事实上因为鲛人皇那一件事,祁云晟对海皇岛的动静非常敏感,看到眼前这几个老熟人诡异的行动,也不免皱起眉头,摆出戒备的姿态。 看到祁云晟不甚友好的态度,曹云冲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说不定是正是因为他和尊上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近侍队才要求他们Y,X,D,J。要不惜一切代价,在无归岛上驻扎。 “岛主殿下,莫慌莫慌!”曹云冲赶忙道,“我们是来同你商量一件事的。” “什么事?” 祁云晟环视了一周,好家伙,又是那几人。 他们这是因为那半年的苦力生涯,直接组成了一个小团体吗? “是这样的,我们……被海皇岛赶出来了。” 无归岛主十分神秘,加上死亡之岛的传说铺开,世人对其认知几乎要与鲛人皇一直,觉得是个杀伐果断又狠厉的主。 但是曹云冲却并不那么认为。 相比于尊上,无归岛主要显得温和细腻得多。至少先前的苦力生涯,他们是真的能感觉到自身的尊严被摘下来狠狠磋磨,一度怀疑人生甚至恨不得死了算了。 如今已经度过了那段苦力生涯的他们,至今回想起那一段时日,都觉得是一片黑暗,仿佛看不到出路。虽然现在他们能苦中作乐似地将抓到的海鱼卖给无归岛主来挣个外快。但那已经是那段日子留给他们的烙印。 如今回归了巡海卫,与同僚接触之后,他们也能感觉自身与其他人的格格不入。虽然那些人并不会排斥他们,还觉得他们的气质愈发神秘,但其实他们也明白,自己已经被改变了。 这就是那无归岛主的目的。 “赶出来?”祁云晟扫视一眼。“你说真的?” 曹云冲还好,能稳得住面部情绪,但是其他的鲛人就不太行了,甚至有的鲛人觉得祁云晟的视线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致命的。 接收到灵讯的祁云晟微微挑眉,默默等待着眼前这些人的表演。 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在意识到别人想要表演,想要促成某件事情的时候,他会选择沉默不语。 就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摘出,成为一个旁观者,而不是台上的丑角。 “对啊,我们抓海鱼卖给无归岛的事情被发现了!”曹云冲一脸绝望地道,“近侍队那边发现我们的小动作之后,觉得我们太丢巡海卫的名字了,不允许我们待在海皇岛上了!” “是啊是啊,可是我们身上还有巡海卫的职责,必须在海皇岛附近落脚!” “岛主殿下,现在海皇岛周边,只有您这么一个成型的岛屿了,其余的莫说是岛,礁石都被清理干净了!” “恳请岛主收留我们,我们愿意为岛主做牛做马!” 众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姿态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差点说得跟真的似的。 在众人都将戏本表演完之后,他们只得到了祁云晟漠然的脸。 这情况……有点不大对? 曹云冲见势不妙,抬手止住其他人的声息,小心翼翼地道,“岛主殿下?” “表演完了吗?”祁云晟直接道。 被这么直接戳破,众人皆是有些心虚。 “表演完了我就走了。”祁云晟默默道,“我不爱看戏。” 鲛人真的是……他们总以为他们的演技很好,就没想过是别人在配合他们的演出吗? 祁云晟驾驶着乘风直接冲了出去。曹云冲等人见十拿九稳的局面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顿时目光呆滞。 “头头,我们怎么办啊?” “怎么会这样!?” “头……” 众鲛人都有些迷茫,不知道怎么办。放在以往,祁云晟对他们这般态度,早就能够激怒他们并且让他们组织一场复仇行动了。 而现在,众人只剩下了迷茫和不知所措。 “我们大概是不小心踩到岛主的雷区了。”曹云冲无奈道。 “那要怎么办!” 这几人唯一没说谎的是,他们是真的被海皇岛清了出来。 近侍队对他们表示,没能驻扎在无归岛上,就不允许再踏上海皇岛的领域! 如果无归岛主不接受收他们,他们真的更流离失所没什么两样了! 而现在很不巧的是,他们似乎完蛋了。 鲛人们一片懊恼之色。 “那么我们现在……” “我们是鲛人。”曹云冲正色道。 “所以?” 其他人见曹云冲已经稳住了心态的模样,还以为他想出了什么好办法,立时都围上来等待指教。 “我们有鲛人的尊严。”曹云冲握拳。 “恩恩!” 四周一片双目放光之色,众位鲛人都等待曹云冲力挽狂澜的绝世好办法。 “在无归岛旁边餐风露宿,也没有问题!” “……哈?” “你说什么?” “等等,头,你的意思难道是?!” “我们在无归岛周围的海域待着。”曹云冲认真地道,“不断上贡海鱼。” “……” “……” “……” “总有一天,那无归岛主会放我们登岛的!” 众鲛人的眼中失去了光彩。 他们感觉,黑暗的日子又要来临了。而且这次还是他们上赶着来的。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们? 祁云晟胸中憋着几口气,直接回到了无归岛上。 到了这里,他的内心才算安定下来。 比起所谓“鲛人皇的兴趣”还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还是无归岛能带给他安全感。 但是无归岛和他相辅相成,他不够强,那么无归岛也强大不起来。 祁云晟深吸一口气,坚定了自己要前去秘境探险的觉心。 如果不在现在的生活之中做出一点突破,他的修为和进境就会一直这么不温不火。 这不是祁云晟想要的结果。他渴求自身的强大! “岛主殿下!” 祁云晟正打算去灵田那儿看看试验田里有没有长出什么有趣的灵植,一道声音唤起了他的注意。 这时候祁云晟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岛上还有个人。 先前鲛人皇乱来的行为搅得他的内心一片混乱,无暇去处理这个人的事情了。 话说回来,她竟然没有被澹台锦和那些鲛人的攻击波及到,也是命大。 祁云晟站定,看着那小跑过来的女人。她跑得痕迹,气喘吁吁的模样让她脸上带了几分红润,就在即将靠近祁云晟的前一刻,惊叫一声! 祁云晟立时退了两步,看着对方直接扑倒在自己的面前。 好险好险,如果真的让她就这么扑上来,恐怕席婆婆会直接将她当做来袭击的直接弹开。 上次不是有过这样的情况了,难道她没有记住这个教训? “岛主殿下……” 女人从地上抬起头,眼泪汪汪,显然这一下摔得并不轻, 她完全没想到,以无归岛主愿意解救受难女子的善良心性,还有他对待岛上两个女子的温和态度,竟然会做出眼睁睁看着她摔倒这件事来。 对此祁云晟自然不会多加解释,只默默地看她从地上爬起。开了灵眼的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的摔跤是故意的,并且这一摔也没对她造成什么损伤。 一个修士,要是摔个底朝天就能受伤的话,那就太丢修士的脸了。 又来一个表演的? 祁云晟表示他烦不胜烦。 就在要喊来佘菁将人送走的那一刻,女人意识到了不妙,赶紧开口,“岛主殿下,先前您是不是问我海兽作乱之事的详情?” “哦?” “我……我知道是为什么,先前因为澹台大小姐在,我不敢说,现在……现在……” 说着说着,女人啜泣着出声,“岛主……” 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祁云晟看着她这个模样,忽然觉得灵眼带给他的灵讯太过全面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可以让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在故意掐大腿来做出泪眼婆娑的模样。 真的,在知道她暗地里做着什么小动作,然后面上又一副真情实感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让人尴尬的意味。 真的,祁云晟觉得自己要维持面部表情都不容易。 “那就说吧。” 祁云晟这态度,仿佛不知道怜香惜玉的朽木脑袋,让女人暗恼。但是也没办法,对方不主动的话,她就必须自己自强了,“岛主殿下,那个,我现在身上很痛。” “痛的话是受伤了?那我让佘菁给你治疗。”祁云晟直接道,“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要我说可以,但是岛主殿下。”女人道,“您能拿得出什么来交换这个情报?要知道我这一说出来,就直接把澹台家族给得罪了,您知道他们的恐怖。” “岛上没有其他人,澹台锦也已经死了,你尽管说。” 如果不是看她确实是知道什么的样子,祁云晟真的快没耐心了。 这个女人先前怯弱的模样总让他想起当初的自己,那个连自己都看不起的自己。 因为这一点,祁云晟不会对她太绝情,但也不能指望他完全放纵。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当初恐怕连这个女人还不如,因为自己连掐大腿扮可怜这样的小动作都不会。 明明是弱者,却又不尽职尽责,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弱者,祁云晟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可是……” 女人似乎还要继续拖延,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身周的蝴蝶变多了。 “嘻嘻嘻……” 众多紫蝶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她淡淡地看着地上的女人,道,“哎呀,看起来受伤了,需不需要治疗一下?” 话虽这么说,她却完全没有喊来佘菁的意思,反而是把玩着手中的紫色蝴蝶。 “岛主,当初佘菁已经准备把她带离无归岛了,奈何她说她知道岛主想知道的事情,因为不知道怎么做决定,我们就留着她了。” 罗贝三言两语就把这名女人为何都留在岛上这件事交代清楚了。 事实上,因为太过挂心岛主的状态,同时海岛之上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所以她们自己都忘了这里还有个人类女人。 对的,她们连名字都还没问。 这下女人被吓得站了起来,罗贝以一己之力抗衡那么多鲛人的那一幕她是有看见的。那些人虽然有防御毒蝶的灵器,但是在战斗结束的时候,他们身上的防护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蚀状态。 很显然,当时那个对峙僵局继续持续下去的话,鲛人大军未必讨得到好处。 这就是是怎样可怕的一种存在? 从昏迷中醒来的女人依旧心有余悸,丝毫不敢触怒罗贝。 “你们辛苦了。”祁云晟叹口气道,“说吧。” “好……好……!” 女人颤巍巍地道,“小女名游希静。” “游?” 不怪祁云晟敏感,实在是因为整个海华城里边,镜月楼游家可谓是声名赫赫。 游希静闻言,似乎是惭愧地低下了头,“没错,我的亲生父亲是游家家主。” 这可真的是意想不到,毕竟灵讯也不带检查血脉认祖归宗的能力。 不过祁云晟对于游希静的身份兴趣不大。只是见游希静想要从头叙说,便也不去打断她。 “当年我的母亲被游家主母驱逐,我们母女二人流落在外,母亲把信物给了我,让我要去寻找父亲。我在路上遭到袭击,落入了那地狱一般的西凉村。” “所幸我得到了岛主的施救,将我从那噩梦之地解放出来。在来到海华城后,因缘巧合之下我终于寻到了父亲,认祖归宗。” “但是……”提到这里,游希静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认祖归宗之后,我的日子并没有好起来,父亲对我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觉得不能让他的血脉流落在外丢他的脸。而其他人,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个个将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设法要除掉我。” “如今我被交付的任务是陪澹台锦大小姐游玩。因为惹怒了那大小姐是必死无疑的结局,所以最终这份差事落到了我的头上。” 游希静将自己的身世与过去娓娓道来,试图引起祁云晟的怜惜,而祁云晟一开始还算有认真听,到了后面,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毕竟,游希静的小动作太多了,多到祁云晟忍不住出戏。他甚至能靠着游希静的反应,来确定她哪一段是真话,哪一段是假话。 这种真假掺半的话语从来都是最难辨认的,但是在灵讯的帮助下,只需要注意她不自然的动作,便能推测其背后的真假。 身世大半是真的,但是其中包括陪同澹台锦游玩之类的细节,是假的。 祁云晟在金阳城,在海宫,见识过的阵仗比游希静所描述的要大多了。 即便没有灵讯,他也能猜出来陪同澹台锦这一类的差事,其实应该算是肥差。 鲛人在内陆城市被避之唯恐不及是因为他们处于分化期,脾气暴戾,又强大又不能招惹,虽然讨好了确实有好处,但是一旦顺毛失败,就是一个死亡结局。 但是澹台锦这种早就已经跨过分化期,又有着尊贵地位的鲛人,和人类之中的势力大佬其实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人人想巴结的存在。 游希静讲了大半天,终于讲到了祁云晟有兴趣的部分。 “其实,在登船之前,我就注意到澹台锦大小姐的侍女的举动很奇怪。” “奇怪?如何奇怪?” “站在船尾,时不时会丢一些东西下海。因为所有人都陪着澹台锦大小姐待在船头,所以她一个人待在那里很奇怪。” “哦?”祁云晟闻言,便微微挑眉。 时不时朝着水里丢东西? 在引诱着什么,还是在布置什么? “她丢完东西之后,就回了船头。我当时悄悄探头去看船尾外的海面,便看见了……海面地下,似乎有巨大的海兽的身影。” “也就是说,你们的船被袭击,是澹台锦自作自受?” “我不敢这么说,只是,只是那海兽的作乱,绝对和澹台锦大小姐脱不开关系。” “我撞破了这件事,并且没能讨好澹台锦大小姐,我回去绝对会被那些兄弟姐妹们针对,我会死的!” 游希静试图上来扒祁云晟的大腿,但是被灵力弹开只能作罢,“岛主殿下!求求您,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不管怎样都好,请留我在岛上吧!” “哎呀,真是可怜呢。”罗贝幽幽地道,但是面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的模样,“岛主,您听到了吗?” 祁云晟点点头,道,“剧情的情况我知道了。” “那,岛主……”女人眼前一亮。 “无归岛不留满嘴谎言的家伙。”祁云晟直接道,“海兽的发狂与你有所关系,但看在你不是针对无归岛的份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游希静满脸震惊,“怎么这样!岛主殿下……!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啊!” 祁云晟闻言,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你确定?” “……” “你确定你从刚刚到现在说的那一番话,一句谎言都没有?” “……”游希静的双目之中带着几分混乱,“岛……岛主殿下……” “岛主的温柔可不是无限制的温柔,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有了误解?”罗贝忽然大笑,话中满满的是讥讽之意,“岛主没有让你这个满嘴谎言的家伙成为肥料,已经足够温柔了。” “总之,你走吧。” 怎么从无归岛出名之后,想要在岛上驻扎下来的人就多了。 祁云晟没有多少“扩张”无归岛的想法,他只想好好地建设无归岛,所以能来到无归岛的岛民,都应该是一同来建设无归岛的存在才对。 游希静满嘴谎言,但是有些事情是真的。 祁云晟觉得,真相恐怕就是,澹台锦想借那海兽达成什么目的,便让丽奴在船尾丢下饵料吸引海兽。但是这件事被游希静发现了,她从中动了什么手脚,导致了海兽的失控。 这恐怕也是为什么她能活下来的原因,因为她当时根本没跟大部队在一起,所以也没有遭殃。在其他鲛人迎战海兽的时候,她被洋流冲开,在另一边漂浮着。 那么她能动什么手脚呢? 祁云晟想了想当时海兽的状态,又想了想澹台锦一路转移战场的路线。 身为鲛人强者,澹台锦为什么会被轰进水中,为什么澹台家族的鲛人不是第一时间来救援的,反而要澹台锦自己召集。 这意味着他们想做某件事,然后这件事需要澹台锦被海兽攻击,然后澹台家族的援兵不能第一时间到达。 澹台锦在海滩边晒了那么久才苏醒,可见她当时受了不小的震荡,但问题是,她明显有着好几重的防御灵器,并且运用起来十分娴熟,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用出来? 祁云晟联想了一下上辈子所见的澹台锦的傲慢,忽然顿悟! 受伤! 虽然信息大量缺失,只能从游希静那儿获取半真半假的消息,但是祁云晟还是意外地摸到了那群鲛人的想法。 如果没有预估错误,那么他们原本是设想是先开到海皇岛附近,然后让海兽发狂,引起巡海卫的注意。 在这场骚乱之中,澹台锦会受伤昏迷,巡海卫自然要救护这个澹台家的大小姐,并临时将其安置。 海皇岛肯定不会像自己那样将人丢到沙滩上晒咸鱼,肯定会送到海皇岛最好的设施,海皇宫之中! 先前几次前去海皇岛的,祁云晟便发现澹台锦一直试图留在海岛之上,但总是没能成功。 这一次,不过又是一次计策罢了。只是谁能想到因为有其他有心思的人介入,这计划不仅迎来了失败,还导致了澹台锦本人的死亡。 想到那些有着特殊防护,以及分明是有备而来的鲛人,祁云晟毫不怀疑,如果受伤计划失败了,他们绝对会引海兽来攻击无归岛,从而抢夺无归岛。 这也在他们计划的一环之中。不然也不会连遮蔽气息隐藏波动的阵法都第一时间准备好了。 他们想瓮中捉鳖,奈何被岛上众人的反抗狠狠咬下一大口肉,澹台锦本人还被祁云晟藏的一波爆发直接夺去性命。 到这种时候,什么计划啊,什么安排啊,都无所谓了,祁云晟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想顺势拿下无归岛?想靠手上博得海皇岛的同情? 澹台锦是天天在水里游脑子被泡发了吗?以余渊那臭脾气,他不想做的事情,别人不管怎么设计怎么逼迫都没有用! 想起这个,祁云晟的心情又糟糕了不少。 佘菁在尘锦雉这一边。见到祁云晟过来了,连忙过来迎接。 “尘锦雉的情况怎么样?” 祁云晟问道。 “在岛主之前改动了这边的环境之后,情况好了很多。”佘菁的面上带了几分喜悦,双眼泛着崇拜的光芒,“现在已经有尘锦雉开始在孵蛋了。” “如此便好,现在岛上尘锦雉的数量还不够多,先养一养,再进行清点。” “是。”佘菁应下了命令,“岛主不愧是岛主,明明只是做了一点点改变,却让整个氛围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是借了灵眼的便利,没有灵眼的话我也做不到。”祁云晟无奈地道。 “哪有这回事!”佘菁闻言,颇为不赞同,“岛主很厉害!没有岛主的指挥,无归岛不会有今日的表现。况且岛屿的进化升级,不也是岛主促成的?” “哈。”祁云晟轻笑一声,“也确实,现在纠结这些没有用,已经在我手里的,便是我的力量。我之后也会努力用这股力量来建设无归岛。” 佘菁点点头,“佘菁誓死追随岛主!” “行啦,不用这么郑重,那个游希静,你找个机会把她送去双月湾。” “那个人类女人吗?” “没错。”祁云晟道,“我也确实从她那边问到了有点用的消息,那么就按之前说的那样将人送走。” 佘菁闻言垂眉,道,“抱歉岛主,我们先前没能逼出她的话。” “哦?” “我们会留她在岛上,便是因为她说知道岛主想知道的消息,但又坚持不肯说,罗贝本来打算用毒逼她,但是怕真的把她毒死了可惜了。” 所以游希静能安然无恙地在岛上待着。 “没事,我不会怪罪你们,不如说,把她留给我来问情况是最好的。”祁云晟道,“我可以知道她在说谎。” 闻言,佘菁双眼亮亮的,“御灵一族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到吗?” “那是自然,其实主要是因为人在说谎的时候,动作会不自然。”祁云晟道,“虽然理智告诉你可以说谎,但是你的身体可没有这个想法。当他们所说的事情与他们自己的认知相悖的时候,肢体就会不自然。 这种小动作,是能被灵讯捕捉到的。那么接收到这份灵讯的祁云晟,自然能判断话语的真假。 蓦地,祁云晟想起来当时鲛人皇对自己的告白。 深情,恳切,那双眼就像是在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让人难以忘怀。 他的告白没有任何的不自然,甚至连平常的别扭都没有,仿佛是午后闲暇,或者偷得浮生半日闲时能够叹出的情话。 …… 浓重的不安感霎时间霸占了祁云晟的所有思绪! 鲛人皇—— 自己对这个身份,还是带有恐惧的! “岛主?怎么了?” 见到祁云晟脸色突变,佘菁面露担忧。 “没事,我只是……算了。”祁云晟将气息调匀,道,“接下来我将要去秘境探险。” “秘境?” 佘菁闻言,瞪大了眼,“请让我跟随!” “岛主!怎么要去闯秘境了?” 罗贝似乎是察觉到了这里的情况,也在空中现身,道,“在无归岛上修炼,也不缺灵气吧?” “我的修炼之途,还缺几分历练,一直待在舒适区并不好。”祁云晟道,“双月湾有梅二哥和欧煌殿下,海皇岛有你们,对我来说太过安逸了。” “安逸点不好吗?”罗贝似乎是有些委屈,“明明这是我们的职责才对啊。” “我没有说你们不好,只是我现在需要点其他的东西。” 祁云晟抹了一把脸,道,“当然,我不会独身一人出发。” “那岛主要带上谁?” 佘菁和罗贝目光之中都有几分踊跃,显然是期待祁云晟此次探索将他们带上。罗贝还好,有本体限制的她其实知道自己并不能一同出行,但心中还是有几分期待。 而佘菁直接认定跟随祁云晟出行的就是自己,踊跃地道,“岛主,如果我同你一起出发,绝对不会给您拖后腿。” “不,这不行,抱歉了佘菁。”祁云晟无奈地道,“虽然这样似乎不太好,但是你需要留下来管理无归岛。” “……”佘菁闻言,似乎是有些伤心模样,但很快接受了祁云晟的安排,“是。” “岛上的产物,包括庾洱,蛇心果,甚至之后的尘锦雉,都需要由你送去玲珑阁……也许我该找一天让欧煌大哥专门安排一艘运输船。但是现在无归岛的产业还不算稳定,成熟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只能辛苦你来看着,然后送去玲珑阁那里。” “这并不辛苦。”佘菁赶紧道。“现在岛上有了狼群,它们能帮我做很多事情。所以我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也不要太努力,那就太累了。”祁云晟伸手,摸了摸佘菁的头,“我没打算让你们奉献一切,大家尽自己所能来建设无归岛就好。 “嗯!” “反正不管怎么样,岛主都会回来的吧?”罗贝出声道,“那么,我会乖乖地等岛主回来哟。” “也辛苦罗贝了。”祁云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岛上的土地和安全,一直都是你在顾着。” “有多大本事就有多大责任,因为我够厉害,所以我能做这么多的事。”罗贝面上带了几分得色。 “对啊,罗贝真的很厉害。” 有罗贝和佘菁两名贴心的成员,祁云晟觉得他的不安感被冲散不少。 自己这一次,可是走上了不同的路。 那么便要同以前的自己,离得更远一些。 “欧煌殿下对花渍蜜有兴趣,下一次可以带过去给他。”祁云晟交代着,“玲珑阁那边不缺售卖的技巧,你交给他们,再从他们那儿拿取分成就行了。” “嗯!” “不过双月湾那边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你的身份了,也知道你代表无归岛,所以要小心他们暗中下手。” “这一点自然是要注意的。”佘菁点点头,“我会记住的。” “如此便好。” 将事情交代完之后,佘菁后知后觉,“那么岛主既然不是独身前往。是准备带谁一起行动呢?” 祁云晟微微一笑,“大黄。” 闻言,佘菁也明白了,道,“我明白了,那么在头狼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会管理好狼群的。” “辛苦了。” 祁云晟话音刚落,一道棕黄色的身影极速奔来。 它想要扑到祁云晟的身上来个热情的舔面礼,然后被佘菁和罗贝双双拦住。祁云晟看着三人耍活宝一般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来。 察觉到祁云晟的笑声,佘菁收回了身上的鳞片,罗贝也将紫蝶收入体内,为由大黄狗被拦下之后不明所以,发现自己挣脱了束缚又是一声大叫,扑了上来。 祁云晟将它抱了个满怀,没有被它给推倒。 位置刚刚好,于是大黄马上来了个热情的舔面里。 祁云晟连忙将它从身上撕下来,“这个坏习惯到现在都没改。” “大黄,之后我要去探索秘境了,要跟我一起出发吗?” “汪!” 回答自然是肯定的。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祁云晟便乘着大黄回到了卧室。 “……很好,我又忘记换个大房子了。”祁云晟感叹着,接着道,“算了,再攒一段时日,总能置办更好的房子。” 无归岛现在欣欣向荣,一切都在朝着光辉的未来发展,这个时候稍微忍耐一段日子,一步到位,不也挺好? 进了卧室,大黄便在外边守着,如同最寻常的那种看门犬。 而祁云晟则是把席婆婆叫了出来。 银发老人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不作言语。 “婆婆。”祁云晟轻道。 “有什么吩咐直接说。” “婆婆别生气了好不好?”祁云晟见状,明白席婆婆还怒气未消。 “当时余渊的状态确实不太对,灵力乱了,情绪也不稳定,贸然出手是没有好处的。” “他冒犯了你。” “我知道。”一会想起那个缠绵悱恻的吻,祁云晟的面色便有些不自然,“那时候余渊更像是被情绪控制了,我输入唤灵之力,就让他冷静下来了。” 虽然冷静下来后开口说的话让他吓到飞起。 “事实上我当时即便不阻止,婆婆你也没办法真的了结鲛人皇的性命吧?”祁云晟无奈地道。 得到老人无言的回答,祁云晟心中了然,道,“所以婆婆,那个时候我必须阻止你。” “现在的我还做得不够,一切都不太够。”祁云晟道,“无归岛的发展让我觉得我有了成足的进步,但是这还不够。” “一切都还不够。” 像是在对席婆婆诉说,又像是在自我劝导,随着话语的流出,祁云晟的目光也愈发坚定。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保护你。”老人深深地看了祁云晟一眼,“这是我的使命。” “使命不使命什么的……祁云晟想了想,谢谢婆婆一直以来的暗中保护。” 青年笑得开朗,脸上全无阴霾,只有纯粹的喜意和谢意。老人动作微顿,随后叹了口气。 “总有一天,无归岛能摆脱海皇岛的影响,自己成为了不得的海岛。”祁云晟坚定地道,“一定!” “若是要出去探索秘境,那么要做好十足的准备,同时不能暴露御灵一族的身份。” “我知道!” 另一边,海皇岛。 余渊合上了手上的书,面色阴沉。 “五灵……无渊?” 重新将藏书库里边的藏书翻了一遍后,余渊眯起眼睛,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有关御灵一族的消息,可真是断得刚刚好。” 海宫的记载之中有御灵一族的讯息的,但是不管是哪一份资料,御灵一族的消息从某些时候开始,就销声匿迹了。 他没记错的话,御灵一族选择了隐居。 拥有天道眷顾的御灵一族为何隐居,这一点连海宫的典籍之中都没有给出答案,但是余渊觉得,定然同那个“五灵”与“无渊”有关。 不算为了重置时间而已经消失了的海皇珠,无归岛上已经存在着五灵之一。虽然目前还没有端倪,但是余渊总觉得,祁云晟会不知不觉收集到剩下的三灵。 哪怕它们散落在四洲各处。但是,被当做传说之物的迷渊蝶木都出现了,那么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他长叹一口气,遥望着某个方向。 这一次,他要好好了解祁云晟的情况。决不能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 至于现在为什么待在海宫之中翻书——当然是余渊觉得要好好学习同御灵一族相处的细节。 可惜的是,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唉,公司调整了上班时间,实际效果是,上班依旧要挤早高峰,下班时间比之前晚了快一个小时 被前两天满屋子的飞蚁吓到现在都不敢开窗 第103章 海岛跑了 祁云晟在海岛上休息了几天,将体内气息调理顺畅。 无归岛经过这段日子的运作,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蛇心果的售出让祁云晟的荷包小小鼓了一把,总觉得有股子财大气粗的感觉。 考虑到蛇心果如此高价的原因,祁云晟继续制定方针——海皇岛想要蛇心果,价格能压多低就多低,白送都没事,只要能留下那么十几二十颗就够赚个爽了。 罗贝看起来并不乐意这么做,但是她也明白这是必须的行为。 不然真的就欠了海皇岛的情还不清了。 因为有预感自己这次出门游历日子不会短,所以祁云晟还是好好交代了两人所要负责的事情。 作为岛上唯一一名能自由行动并且有自主意识的存在,佘菁的位置可以说十分特殊。 她一方面需要管理岛上失去头狼的狼群,另一方面也要承担运送之职,将海皇岛的产物送去玲珑阁。 而罗贝便偏向统筹管理,作为靠着毒蝶掌握岛上生存命脉的存在,罗贝显出了不符合她面相年龄的成熟。 祁云晟也把记账的职责交给她——虽然无归岛目前完全自给自足,除了购置装备和淘宝以外没有任何的支出。 让罗贝来记账,反而像是让她去记录无归岛每次的收获。 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原本只是随意开辟出来储存杂物的地下空间,倒真的有了几分藏宝库的意思。她将战利品用毒蝶全部运到里边,再由佘菁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龟丞相会自发地狩猎周围的海兽,所以反而不用特别去交代,只需要让罗贝注意每隔一段日子发一些庾洱给龟丞相,奖励一下它就行。 至于其他的,祁云晟也渐渐能理出头绪了。 先前袭击无归岛的鲛人,已经快与无归岛化为一体,为“死亡之岛”这个名声添上血墨浓厚的一笔。 对此,祁云晟并没有什么想法。 在出发之前,祁云晟特地召唤出了小归。 有了这段日子的修炼和温养,岛灵小归要比先前显得更加凝实,自控能力也更强了。至少现在的它很少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冲击到祁云晟了。 身为岛灵,它其实不必每时每刻都出现。大半的时间它都在沉眠着,等待着祁云晟的召唤。偶尔睡醒了,便会同罗贝佘菁乃至龟丞相玩耍。 说是玩耍,其实也就是绕着他们不断飞来飞去,和她们聊天交流,同时提供一下岛上的讯息。 罗贝不是很需要这一点,身为迷渊蝶木,她身上的毒素几乎要覆盖整座岛屿的外围,倒是有点和小归抢地盘的感觉。 身为岛灵,小归却意外地有些害怕罗贝,因此对于罗贝划整个岛为领域的行为毫无意见。 那看起来人畜无害,整日飘在空中优哉游哉的小女孩,总让它有一种被扼住咽喉的感觉。 甚至小归已经有好几次直接目睹了罗贝的恐怖笑容。一般出现在岛上被人入侵的时候。每次发现这些不速之客,罗贝就会显得十分兴奋,就像是布置陷阱的猎手终于等来了猎物。 十分可怕。 小归没想到,岛主真的把五灵之一带到了岛上。 更没想到,五灵果真恐怖如斯。 而对于佘菁,小归便有些许亲近之感。毕竟大家同是某种意识的凝形,也都效忠祁云晟。 在打理岛上环境的时候,佘菁也会经常同小归交流,这让一直都没有朋友,渴望交流的小归感动至极。 “小归,这段日子的变化,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 祁云晟并没有忘记小归的身份。它本该是存放在御灵一族隐居之地的存在,但是被自己的母亲趁乱放了出来。 祁云晟想起先前所看到的场景,又想到鲛人围攻无归岛时,自己意外得到的灵讯。 那些鲛人里,很有可能有当年那些黑衣人的同伙!而小归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可惜的是,那些鲛人被一视同仁地处理成了尸体,没有机会去问了。 祁云晟很在意那段过去,也在意自己的母亲与罗贝,究竟是被扯入了怎样的阴谋之中,才沦落至现在的模样。 甚至佘菁的诞生,也很有可能与那些人有关。 【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比以前清醒了很多,很开心。】 小归面对祁云晟的问话,也有点犯难。 【对不起主人,我没用。】 “没有的事,只是还未到你出力的时候罢了,先前让你配合我爆发,你不也做得挺好的?”祁云晟轻笑,摸了摸眼前的光球,“小归,你只是还需要成长而已。” 【现在的无归岛,还不是全貌。】 小归忽然道。 【还有更多的存在被封存着。】 “所以那些突然出现的妖兽,果然是被封印了?”祁云晟了然,“我给无归岛升级的过程,等于给它们解封?” 【可以这么说。】 “那这么说来,小归你原本的身份,该不会是某一块被封存起来的土地吧?”祁云晟琢磨了一下,道,“也许是有那位大能将整个岛屿压缩封印起来,然后流传到现在?” 【……我并不确定。】 “不过这么说其实也有点奇怪。”祁云晟道,“那大能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一般而言也不会有人闲着没事直接带走一整片土地……额。” 祁云晟想起了现在还在海皇岛上,甚至隐隐要和海皇岛融为一体的某座小山头。 好像还真的有人会闲着没事带走一整片山头。 撇过这个话题不谈,岛屿上最近突然出现的妖兽并不太多,有罗贝和狼群在,暂时不需要担心这方面出什么问题。 罗贝在发现它们之间会互相捕食之后,曾问过祁云晟需不需要阻止。祁云晟当时略微思考了一番,便让罗贝关注一下——在不至于完全死干净的情况下,放养。 如果不幸死得只剩那么几只,那么就护着,以免死干净后面又不会突然出现。 随着岛上出现的妖兽越来越多,祁云晟也很清楚他没必要所有的妖兽都保护起来。一定程度的优胜劣汰是可以的。 不过如果因为放养而把一些新出现的小家伙弄没了,那就有点可惜了。所以还是要注意两眼。 完全没有名字,甚至连欧煌都说没见过的蛇心果,以及那肉质鲜美但并不怎么出名的尘锦雉,都让祁云晟留了个心眼。 岛上的这些东西,封存了多久? 这是一个问题,目前还不知道。 那么它们又是因为什么才被封印起来的? “总之,无归岛能作为御灵一族那般看重的宝物,不会是什么没用的东西。”祁云晟眉眼软了几分,温和地道,“懂吗?” 【我明白了,主人。】 “在我不在岛上的这段时间,要好好照看岛上的事物哦。” 祁云晟如此交代着。“说起来,都有段时间没看看岛上的情况了。小归过来,让我看看。” 小归乖巧地飞了过来,让祁云晟能够无障碍地进行探知。 作为与岛灵契约的存在,祁云晟本来就可以完全掌握岛上的所有变化,只是这大量的信息与灵讯配合在一起,会分去他大量的精力,因此如果不是必要情况,祁云晟不会像这样全面放开探知的范围。 很快整座岛的具体情况都被祁云晟所得知。每当有新动物出现的时候,四周都会扭曲一些,就像是将什么东西吐出来那般。 顺着那些踪迹,祁云晟仔细地探查岛上类似的波动,结果意外地发现——岛上似乎有阵法的痕迹? 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 意识到存在阵法之后,祁云晟立刻收回意识,带着小归立刻前往那处所在。 说是阵法的痕迹也不尽然,因为它与四周的环境融合得太过密切,如果不是祁云晟发现了类似于阵眼一类的存在,恐怕也无法发现它。 顺着河道蜿蜒而下,有一处隐秘的通道。拨开掩藏入口的水草,便能进入那足有一人高的狭小暗道。 往前面走上数十步,便能够感觉到周围气氛有所变化。祁云晟稍稍呼了口气,惊讶地发现它竟然成了雾! 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这里边的温度与外边差别竟然那么大! 因为身上的灵衣,祁云晟并没有什么寒冷的感觉,稍稍惊讶了一下四周环境的变化之后,他便继续前进。 前往阵眼的路上一场地顺畅,似乎这条道路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小道的尽头不再是一片黑暗,柔和的光明在祁云晟踏出第一脚的时候就洒了上来。 这儿的地下一片空旷的地面,上边以石雕和奇异的涂料铺就了奇妙的花纹,花纹的中央有一座石台,石台之上一片灰尘,似乎是那里原本放置着什么,但是化成了灰烬,于是落下的灰将那儿铺满了。 【主人!这里!】 小归很惊讶,本该对岛上一切都非常清楚的它,都没有发现这一处隐蔽的通道,通道之后的奇异场景! 【我不知道这里。】 小归的话语之中带了几分恐慌,因为它觉得自己并没有尽到责任。它明明应该掌握岛上所有的信息,为主人提供帮助的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不清楚这边的情况。“。山。与。氵。夕。” “别慌别慌。”祁云晟抬手按住小归,道,“我没打算怪你。”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留了个心眼,一点一点地检查,恐怕连他也会忽略这一处阵法。 它们与四周气息融为一体,除了阵眼处似乎因为缺了什么,气息有些不自然以外,其余的部分很难被发现。 这似乎是用了某种特殊的隐蔽手段,让御灵一族的人都无法迅速找到阵法的所在。 这样的布置,很可能是在防止被人发现阵法的具体方位从而进行破坏,奈何这边阵眼出现问题,于是效果大打折扣,所有的一切都展露了出来。 这种级别的阵法,几乎与四周环境融合在一起的阵纹,会是什么存在布置下来的呢? 祁云晟看了看那个阵法,忽然有些跃跃欲试。 下一刻,祁云晟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有些虚弱,回头一看是席婆婆突然现身。她淡淡地看了祁云晟一眼,转而开始观察起地上的布置。 “婆婆,你觉得这是什么阵法?” 祁云晟好奇问道, “……” 席婆婆出来之后,蹲下身翻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细细推敲。 看到祁云晟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期待她给出结果,她立时皱起眉来,“阵法相关的知识,御灵一族的传承之中也有教导,你难道不能自己来分析判断阵法所属?” “因为看席婆婆出来了,我觉得席婆婆的准确程度比我高。”祁云晟闻言也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婆婆。” “……不要放弃学习和实践的机会。”老人冷硬地道,“你不是已经说了不能呆在舒适区?” 祁云晟一脸惭愧,立时跟着蹲下来查看地上阵纹的排布。 他稍微摸了摸,以肢体接触的话,灵讯也能稍微清晰一些,依靠灵讯,祁云晟明白了这些纹路和石雕,全都是有意布置的,如果随意改变它们的排布,就会导致失效。 而它的效果…… “这是护岛之阵。”祁云晟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席婆婆回头看他,眼神漠然,“你很确定吗?” “它给我的感觉没有多少肃杀之气,而且所有的布置都很隐蔽,如果是其他用途的阵法,大可不必这么隐蔽,”祁云晟仔细分析道,“只有那种需要拢账一片区域,提供保护作用的阵法,才需要隐蔽处理,免得被发现关键的阵眼而破去防护。” 所以它很有可能是护岛之阵……婆婆我说的对吗?” 看到青年说到最后又弱下去的气势,老人冷冷地道,“你自己都对你的判断没有信心,为什么又来问我?” “婆婆我错了!”祁云晟立时道,“这里应该就是守护的阵法了。” 看到青年有点刻意向自己卖乖的模样,老人也不做其他的表示,只摆摆手,道,“你总归是要自己来的。” 她能做到的,只有辅佐。 祁云晟点点头,跨过地面上的阵纹,直接来到了阵眼处。 “既然是守护之阵的话,这里应该是需要放置什么灵物或者天材地宝?” “这种守护阵法,一般一灵石作为驱动,你可以试试放上灵石。” “是吗?” “越好的灵石,能发挥的效果就越好,维持的时间也越长。” 祁云晟听完席婆婆的讲解,乖巧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而后他的目光回到那阵眼之处,“也就是说,只要放入灵石,就能将其启动?” 老人直接消失,没有给出回应,但是祁云晟知道,这是肯定。 寻常的灵石只能用作日常交易,作为等价物来交换。而中品灵石上品灵石这种,很多都是留着布置这种大型阵法的。 现在祁云晟手上的上品灵石并不少,正好能借此启动这个阵法,减轻罗贝防护的压力。 祁云晟正要取出上品灵石,忽然动作微微一顿。 越好的灵石发挥的效果就越好? 那么…… 祁云晟默默掏出了从噬元妖兽鸣玉那边得到的灵晶。 这个,是不是比上品灵石还要珍贵?用它来试试的话,如何? 祁云晟小心地探查了一下阵法的细节,又让小归检查了一遍其中有没有不和谐的存在。确定无误后,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灵晶放入了阵法之中。 一时之间,四周的灵气仿佛陷入了漩涡之中,开始盘旋起来。磅礴的灵器从灵晶之中涌出,灌入四周的阵纹之中。 原本平淡无奇,黯淡无光的石雕,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那般纷纷崩裂,褪去古旧的外壳。在那些碎片化为烟尘被四周的风刮走之后,祁云晟惊讶地发现,原本放置石雕的地方,全部换成了玉石! 硕大的玉石在昏暗的洞内绽放炫目的光芒,那些光影打在四周的墙壁之上带着几分玄奥的意味。 祁云晟初时被吓了一跳,随后立即回神。 灵晶逐渐变得灼热,四周的灵气波动渐渐趋于平和,而后祁云晟惊讶地发现,四周的玄奥花纹并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发生变化。 这难道是…… 祁云晟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闭上双眼,灵眼大开。 果然,巨大的讯息朝着他涌来。 【无渊密钥留予御灵一族,若是后人有缘,集齐五灵便可开启无渊秘境。】 【当年封锁的一切,将全数送回。】 简短的一段话,个中奥秘却完全不少。祁云晟一瞬间觉得有些头痛,似乎是自己的唤灵之力受到了刺激。 他忍不住蹲下身,缓解了脑海中的伤痛。 小归在祁云晟身周飘着,借着从罗贝那儿学到的控制灵力的能力,轻轻揉着祁云晟的肩膀——它自然是不敢摸头的。 【主人,没事吗?】 它担忧地问着。 祁云晟勉强从地上重新站起。 在那一瞬间,先前被压制住的回忆,忽而全数涌出。 恍惚之间,祁云晟以为自己回到了海宫——那上辈子的海宫。 恐惧,悲伤,怀疑——种种情绪,尽数涌出,就好像是要将此事的他全数吞下。 【御灵一族,得天道眷顾,使命在身,守无渊密钥。】 随着老者的声音一同涌起的,是祁云晟上辈子的痛苦回忆。 他甚至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初死亡的那一刻。 不甘与愤怒充斥着他所有的思绪,让他人忍不住痛苦地交出来。 他想逃离的那些噩梦,竟然回来了——! 另一边,海皇岛。 余渊将所有的书归于原位,对于没有找出多少有用消息这一点,显得十分不满。 他盘算了一下,自己给人留出来的时间够长了。也差不多该去无归岛那边取一个回应了。 派去驻扎的巡海卫似乎没有消息传回,余渊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也难得大度地将他们放过——当然,那几个家伙依旧是没有资格回到海皇岛的。 上辈子剩余的回忆全数回归,对余渊来说是一次不小的冲击。就好比,先前只是知道心上人惨死,然后自己回到了这个时间点。 而现在,当时的痛苦与愤怒,以及沉淀下来的情感,全数回归。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因为一时热血上头,将心意坦白,却收获了对方恐惧的目光。这一点余渊确实有几分懊恼。 上辈子他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协调,只是心中存着几分侥幸,没有问题而已。 鲛人皇余渊,是个结果主义,只要达成目的了,那么过程如何并不重要。这让他习惯了简单粗暴地处理事情,也做不到细腻地去思考。 上辈子,祁云晟被送来海华城,他直接将人接入海宫,并让他衣食无忧,但凡有什么需求,都第一时间供上。 这一切毫无问题,理所当然,只是不知为何,那人求见自己的频率越来越低,到了最后,甚至如果不是自己忍不住去看两眼,他都不出面了。 与此同时便是各类“那名人类顶撞他人”“那个人类毁坏宝物”的信息不断被上报,余渊看多了嫌烦——自己宠着的人,任性点怎么了? 除非他当场杀人,自己才需要出面处理一下。不然以那人的性子,杀完人被吓坏了怎么办? 身体成长但是情商并不同步成长,似乎也是鲛人的一个重要特征—— 余渊略微扶额,事到如今回想起来,连他自己也能感觉得到自己那时候的幼稚。 从结果上来说,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过程问题可真的是大了去。 已经失去过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御灵一族这个身份对于余渊来说是一个新信息,也有可能是引出那神秘存在的关键剧情。余渊并不清楚那人是上辈子就是御灵一族中人,还是这辈子时间倒流后重新获得的身份。 不过想到那消失的尸体,余渊觉得,很有可能是前者。 因为那老太婆从一开始就存在了。而且别院之中的杀阵,也昭示着那女人不平凡的身份。 可惜,自己不能再多了解一些御灵一族的信息,只大概清楚,现在无归岛上的那群家伙,统统是效忠祁云晟的唤灵。 迷渊蝶木又如何,既然已经效忠了他,那便是他的东西! 当鲛人皇因为受到巨大的冲击,而抛却了结果主义这个特征之后,改变是巨大的。 就比如,他现在已经准备出发前往无归岛。 不过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几分心绪不宁。 他皱起眉头,直接甩袖而去。 能让他有这般不安感觉的,只有一人! 祁云晟咬着牙,双目显出几分迷茫,但是依然顽强地从地上爬起来,,而后一把将手扣在了灵晶之上! “呜——!” 强烈的痛感从手部流入身体,就好像是在警告他那般,但祁云晟依旧咬牙不放手,甚至眼中带了几分狠意。 “哈啊……哈啊……” 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似乎都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祁云晟甚至连眨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眼前不断出现的,是过往的痛苦回忆,就像是有人强行掰开了他的眼睛,强迫他观看一般。 可是,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他还会被这些东西吓住的话,他先前的忍耐,先前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 过于压抑的过去反而锻炼了祁云晟强大的精神,在稍稍缓过劲之后,他竟是努力站了起来,双手按住石台上的灵晶。 “你——” 祁云晟面目狰狞。 “吓不到我!” 随着这声怒吼,似乎有什么存在被打破了。玉石光芒变淡,就像是被威慑住了那般。 一瞬间,所有的痛苦都消散而去。祁云晟以唤灵之力,强行进入灵晶之中,强行将阵眼掌握在了手中。 他,熬过去了! 他不由得倒了下来,粗粗地喘着气。 经过这突如其来的“试炼”,他似乎终于获得了这个阵法的掌控权。 谁能想到,这看起来神秘的阵法,竟然还藏了这一手。只要将灵石置入阵眼,启动了阵法,便会第一时间开始试炼。 试炼的内容便是祁云晟先前所经历的,攻心。 将所有害怕的,痛苦的回忆全数翻出来,以强大的痛苦刺激着精神。 常人被这么突如其来地攻击,定然会心神失守,苦苦挣扎,甚至会迷失在那狂乱的情绪之中。而祁云晟却是难得保持了意识的清明,找出了捣乱的阵眼,并一把将其收服。 现在,这个阵法为他所用,无归岛的防护,又可以多加一层了! 但是在掌握之后,开始研究其用法时,祁云晟的眼神便微妙了起来。 这个阵法的功能,倒是和自己想想之中的不太一样啊。 而后祁云晟便感觉到了某股强大气息的接近。 那个人是……余渊! 祁云晟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余渊。 一点都不想! 小归已经收到了指引,落在了阵眼处的台子上。 祁云晟开口道,“小归,快,赶紧启用阵法!” 【是,主人。】 下一刻,灵晶疯狂输出灵力,四周灵石泛起光芒! 余渊已经快要赶到无归岛了,来看看这边发生什么事了,结果下一刻,眼前的空间便陷入了扭曲之中。 这是……?! 就好像是有一个大口袋罩住了整个海岛,在下一刻,它的存在和气息,全部消失干净。 就好像是被传送去了另一个地方一样。 余渊愣了半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狂暴的怒气让四周的海水瞬间震荡起来,仿佛要将一切灭杀! 余渊无比清楚——祁云晟恐怕是借助了什么手段,将无归岛整个挪走了! 那么,挪到了哪里?! 啊回过头,看向四周的海面。 只要还在海上,自己就一定能够找到。 无归岛上,祁云晟从地上爬起来。 这可真的是……筋疲力尽。 阵法让他获得的,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海岛控制权,也就是方位。 换言之,现在的祁云晟可以像当初的余渊那样,直接挪动整个海岛的位置。 这听起来似乎不错。如果不是启动一次就要花费自己这么巨量的唤灵之力的话。 为了躲避余渊的到来,祁云晟直接启动阵法将无归岛送走。此时他已经被抽取了全部的唤灵之力,所以完全是筋疲力尽的状态。 小归的灵力只能稍稍挪动一些小东西,对于祁云晟这样的人是没办法的, 当然,此时的祁云晟,也不是以前那样的孤立无援了。 “大黄……大黄……” 祁云晟低声地呼唤着。 本该听不见祁云晟呼唤的大黄狗,却意识到了主人的召唤,立时来到了这一处——他直接通过祁云晟留下的气味,找到了这一神秘的洞穴。 “汪汪!” 注意到倒在地上的主人,大黄狗看起来吓坏了,连忙加速,来到祁云晟面前就是一顿舔。 大概,对于这只大黄狗来说,打招呼和担心,都是舔一遍脸来表达的。 祁云晟此时已经无力反抗,便只能等这只大狗胡噜爽了之后,才勉强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怎么样,放心了吗?” “汪汪汪!”【主人没事就好。】 “我现在有点累,带我回去。” “汪汪!” 大黄踊跃地接受了命令。 在小归和大黄的配合之下,祁云晟成功趴到了大黄的背上。还别说,这种感觉挺舒服的。 大黄恐怕已经被佘菁□□过好几回,所以此时身上不仅一点臭味都没有,还带着草木的清香。因此祁云晟甚至不用分出一些灵力来封住鼻子。 “刚刚没有吓到你吧?” 方才因为情况紧急,他只想着马上避开余渊,却忘了通知岛上众人海岛的转移问题。 “汪汪汪!”【刚才发生了啥?】 ……好吧,问谁都不能问这只沙雕狗。 祁云晟有些无奈。 在出了通道后,罗贝和佘菁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游希静早就被送出了无归岛,现在岛上的成员全都是无归岛岛民,祁云晟见状便道,“你们没被吓到吧?” “看来岛主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呢。”罗贝飘过来,看了看祁云晟,确定没有受伤只是和之前一样脱力了之后,便悠悠地道,“如果可以,请希望岛主多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抱歉,事发突然。”祁云晟长舒一口气道,“没有谁被落下就好。” “攻击岛主对无归岛的掌握愈发纯熟。”佘菁攻击地道,随后看了看四周,“方才我们已经感觉到了鲛人皇的接近,岛主是准备避开他吗?” 祁云晟点点头,“先前他的情绪不太多,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总之情况复杂,我现在不是很想见到他。” 想起那一段缠绵悱恻的吻,祁云晟忍不住将脸埋进大黄身上的毛皮之中,闷闷地道,“总之,等我冷静下来之后,也许才有勇气去面对他吧。” 幸好方才的情况里,那些他想逃避以及恐惧着的回忆里,并没有出现那一段。 不然祁云晟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 “总之,我去看看无归岛现在的方位……”祁云晟想了想,道,“总之,以后我们身旁就没有海皇岛了!” “那可真是好事。”罗贝笑道。显然所有人里边,对于这件事反映最大的就是她。“无归岛有我在,可不需要海皇岛,说到底海皇岛也只能给无归岛送来肥料罢了!” “总之,我现在能稍微控制一下无归岛在海上的方位,以后要灵活得多。 不过相应的,海岛方位灵活,那么那几名鲛人就寻不到无归岛的所在,也无法将他们抓到的海鱼送来了。 这似乎有点麻烦。不过在拒绝他们驻扎在海岛上的要求之后,祁云晟也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直到他反应过来海岛的下方……似乎有什么活物。 几名鲛人被得了命令的龟丞相从海岛下方揪出来,一个个晾在海滩之上。 看着他们半死不活的咸鱼样,祁云晟琢磨了一下,道,“你们是怎么跟上来的。” “巧合,真的是巧合!” 曹云冲喘息着道。“我们……我们方才来送鱼,然后,然后发现尊上赶来了无归岛!然后……然后……” 他们的任务自然是完全的失败,祁云晟根本没同意放他们上岛。于是几名鲛人见鲛人皇过来,瞬间就慌了。因为担心被抓现行,他们慌不择路,直接躲到了海岛下方。 谁知道,这个时候刚好祁云晟也察觉到鲛人皇在赶过来,马上启动阵法转移整座海岛。 于是,他们几个也被打包带过来。 不同于岛上突然瞬移所以没有什么感觉的众人,他们几人在海岛之下,可是拼劲了全力彼此互助,才没被猛烈的洋流冲走。 以至于现在被龟丞相挖出来的时候,他们几人都是筋疲力尽的模样。 罗贝微微挑眉,“看来你们是贼心不死啊。” 她抬起手,紫蝶纷飞,带着危险的美感。 “等等。”佘菁见状,突然出声。 “怎么?” “把他们杀了,会有些麻烦。”佘菁皱着眉道。 鲛人们闻言,疯狂点头。 对对对!别杀他们! 罗贝闻言,看向祁云晟,“岛主,要怎么做?” “岛主,现在内海那边的鱼,是他们负责抓捕的,如果把他们几个杀了,那么海鱼的供给便只能交给龟丞相了。” 这个时候,就能显出有用处,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对啊对啊,岛主,只要能让我们在海岛上住下,我们愿意无偿提供海鱼。” “我们可是鲛人,鲛人在海中可是所向无敌的!” “我们的抓鱼技术绝对纯熟!” 眼下近侍队对他们下了死命令,要求他们留在无归岛上,那么除了无归岛,他们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看着他们求饶的模样,祁云晟感觉眼睛抽痛。但是无偿提供海鱼什么的…… “你们只能在内海那边活动,罗贝会盯着你们的。” 祁云晟道。 “感激不尽!”曹云冲感动得泪水都要飙出来了。 感谢尊上,直接推了他们一把。 ——实际上,祁云晟也确实发现,如果把这几名鲛人给杀了,一来没什么必要,而来也算是有点交情了。至少巡海卫里边,祁云晟对这几个人已经眼熟了。 他终归做不到那么无情。 而且,把这几人放走,说不定他们会第一时间给鲛人皇提供无归岛的方位。 虽然以祁云晟对余渊的认识,身为鲛人皇的他想要在海上寻一座海岛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当然是能拖延几分就拖延几分。 终于还是把这几名鲛人收入海岛之后,祁云晟便让大黄送他回了房间。 房内还挂着那海图,虽然体内的唤灵之力被榨干了,但是稍微读取一下上面的讯息还是可以的。 海图的信息表示,他将无归岛转移到了很远的一处海域,也因此离双月湾也有了一段距离。 而后他便想起——如果海岛随时有要移动的可能,那么要怎么样才能让岛上之人随时能找到无归岛的方位呢? “小归。”祁云晟开口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第一时间找到海岛的位置?” 【主人不必担心这件事】 【大家都是与主人契约的灵,而我与主人也有着契约,因此大家是可以通过跟岛主的契约,来寻无归岛所在的。】 “这样吗?” 那也就是说岛上的众人都不会迷路。 明白了这一点祁云晟而已算是松了口气。他打了个呵欠,开始检查起周边的海域产物。 也许可以让龟丞相抓点新鲜的海兽? 处理完这些事情,祁云晟困得不行,便让他们将他送到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脚。 在祁云晟沉睡的时候,老人忽然献身。 她看着床上的青年,面色凝重。 无渊密钥……这确实是这里本来的名字。 而方才那阵法开启的,并不是什么寻常的试炼,而是御灵一族的祭祀试炼! 将最痛苦,最黑暗,最不愿意直视的记忆不断循环重复,诱发精神崩溃,能承受这般痛苦并且成功破坏试炼的,才能算是通过。 过去越是纯净澄澈的人,越是容易通过这个试炼,这也是长老那边用这种试炼的本意。 可是,现在这孩子,似乎在有过不少痛苦回忆的情况下,依旧撑过去了。 为什么这无渊密钥上会有长老们用来筛选祭祀的阵法? 作者有话要说:余渊:媳妇出事了?赶紧去看看 云晟:瑟瑟发抖.jpg 巡海卫:瑟瑟发抖.jpg 罗贝佘菁:跃跃欲试.jpg 集体:溜了溜了.jpg #好感度很低呢,鲛人皇殿下# +++ 无归岛开启流浪海岛状态2333 曹云冲等人成功继续他们的苦工生涯 于秋秋最近因为公司搬办公室并且调整了下班时间,一直在努力适应和调整状态 求谅解一下社畜日万的不容易_:з」∠_ 第104章 煮鸡蛋吃 席婆婆的疑惑祁云晟并不知道,在好好休息,将体内再度被榨干的唤灵之力补回来之后,他才算是继续整理行装。 确实如小归所言,岛上众人,除那些鲛人以外,是能感觉得到无归岛对他们的指引的,佘菁在这几天去了几趟双月湾,都平安回归。 在发现除了他们以外,海岛上其他生物都能第一时间找到无归岛所在的鲛人们,顿时慌了起来。在好不容易登岛的现在,他们可不会轻易离开。 近侍队要求他们驻扎在无归岛上,自然是对对他们有要求的。譬如观察无归岛周边海域有无入侵,在发现无归岛异状时要及时上报海皇岛一类的,简而言之就是像以前一样将无归岛纳入保护的范围,只是这次的观察要更加详细。 无归岛一直以来都在巡海卫的观测范围内。虽然有命令要求他们不能过分靠近无归岛,同时岛上毒雾缭绕,即便他们是巡海卫,也不敢随意接近。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如果真的有什么家伙想对无归岛出手,海皇岛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事实上他知道无归岛上边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澹台锦的大胆,就算是曹云冲也觉得有些无语凝噎。 大概有些人被捧就了,便有些飘飘然了,竟然把心思放到了这个头上。 澹台锦原本的计划因为游希静的干扰而搁浅,只能退而求其次袭击无归岛和祁云晟这件事,巡海卫反而不知情,因此在他们的眼里,澹台锦就是冲着无归岛主来的。 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 曹云冲暗暗想着。 能让鲛人皇从海宫挪到海皇岛上来住,这足以体现那无归岛主强大的魅力了吧? 还是那句老话,被捧得飘飘然了,就看不清现实了。 曹云冲微微叹口气,看向如今自己的同僚们,众人在内海之中的水里泡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愁色。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郑易开口道。作为跟随了曹云冲最久的鲛人,他总是显得成熟那么一些,“我们真的要瞒着这里的方位?” “敢上报的话,我们就别想回无归岛!”周庆华跟着道。 他们现在之所以能待在岛上,就是那无归岛主放了他们一马。如果他们回过头“捅刀”,将无归岛所在方位透露出去。 届时,无归岛主定然会生气。 虽然不知道无归岛主为什么要特意躲开尊上,但不得不说,在尊上即将到来,下一刻海岛换了方位的时候,他们几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在这段日子,他们时不时就会被鲛人皇召见,顶着那巨大的压力,听着鲛人皇询问无归岛上的点点滴滴。 可是他们就是纯粹的苦力,能在无归岛外围活动已经很了不得了,岛上的那两个女人甚至在他们身上种下了毒,表示但凡有一丁点对无归岛不利的举动,她们都会将毒素引爆。 最终还是无归岛主开恩,他们的命才不至于被那两人捏在手上。 因此对于鲛人皇的问话,他们也给不出多少有效的信息。但是这并没有让鲛人皇觉得无趣,反而是隔一段日子就会把他们叫过去,变着花样挖掘细节。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鲛人皇对无归岛主有多么……要怎么形容呢?和善,温和?反正能够明显感觉得出来尊上态度的不同,他们绝对会觉得那个无归岛主是尊上的仇人。 因为尊上在提起他的时候,身上的气息总是那么地可怕,面上的表情也总是称不上和谐。 经过这段日子的折磨,包括曹云冲在内的众位鲛人,在见到鲛人皇尊上的那一刻,几乎都是心生恐惧恨不得逃之夭夭。 现在,无归岛主控制海岛逃离,他们也如近侍队吩咐的那般成功驻扎无归岛。怎么说呢,虽然这样说出来似乎没什么出息,但是几名鲛人的内心都安稳了下来。 逃离鲛人皇可真让人神清气爽! 因此他们也积极地捕捉海鱼,给岛上的动物们提供伙食。没有佘菁的监督他们也会乖巧无比,让佘菁不由得怀疑自己过去半年是不是训练出了什么糟糕的存在。 不过对无归岛无害那就算了。 苏醒之后的祁云晟在岛上绕了两圈,亲眼查看一下海岛如今的状态,在绕到内海这一块的时候,他当然注意到那几个水中的鲛人。 “上报无归岛位置固然能得来一时之利,但是后患无穷。” 就在此时,曹云冲给出了总结。 “比如?” 郑易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还是觉得遵守我们的职责,将海岛的位置上报上去比较好。” “所以你还想要体验一下先前那样的日子吗?” 有一人开口,“我可不想。” 这一句话,似乎引起了众位鲛人的共鸣。最终连唯一持反对意见的郑易,都选择了隐瞒。 鲛人皇使人恐惧。 祁云晟没想到他们正好在此时谈及上报位置的问题。本来在听到他们竟然真的准备报出位置的事实,祁云晟皱起眉头,已经准备要将这几个家伙轰走并且想办法再挪一次海岛。 但是没想到峰回路转,竟是所有人都选择了隐瞒无归岛的位置。祁云晟说不上感动,因为他能明显地发现,那些鲛人是在恐惧着另一件事。 是什么事了? 虽然祁云晟目前想不出来,但是问题不大。总而言之意外得知这几名鲛人暂时不会带来自己想象中的那种麻烦之后,祁云晟松了口气。 根据灵讯,他们几人的话语与他们的肢体动作可以完全对应,因此撒谎的概率很低。 其实看他们脸上的神情,就能明白毫无疑问是真心话。 祁云晟不由得疑惑——鲛人皇做了什么,才让这些鲛人这么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不过这种事情并不用纠结。 毕竟鲛人皇本来就是那种会给人带来恐惧的存在。 曹云冲算是比较能看清形势的那种人,比起对过去那段日子的恐惧,他反而是明白他们这次行动的意义,才选择隐瞒不报。 先前无归岛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却因为澹台锦等人刻意布置的阵法而掩去了声息,他们毫无所觉。 据说尊上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总而言之,似乎因为有其他的事情转移了尊上的注意力,他们巡海卫逃过一劫。不过很快近侍队便来告诉他们,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驻扎在无归岛上。 乍一听起来,是鲛人皇对无归岛有了想法,想要夺走。但是曹云冲却觉得,鲛人皇的本意说不定是保护。 他需要留一些眼线在无归岛上,好让他能随时掌握无归岛的动向与安全。 因此这个时候,向鲛人皇上报无归岛位置反而是一个昏招。 他们要做的,应该是获得无归岛的信任,成功留在岛上。 “总之,我们现在在无归岛的地盘,便要顺着无归岛的规矩来。若是谁私自上报无归岛的位置给海皇岛,那便是叛徒。” “明白。” 祁云晟在一旁听完后,也不做其余的表示,只是默默离开。 这么有自觉的话,他也不必突然出现扮恶人。 不多时,祁云晟身边便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岛主,你怎么看?” 作为身上毒素遍布整个海岛的迷渊蝶木,罗贝自然是知道鲛人那边的聊天内容的——甚至她就是故意在那里留了一些打探消息用的毒蝶。 一旦察觉到他们可能对无归岛不利,那么灵田这边的肥料,又能添上一坨。 无归岛并没有外界传言之中的那么恐怖。但是迷渊蝶木罗贝却比传说之中要血腥恐怖得多。 有时候祁云晟都好奇,如果放有意识的罗贝在海华城的郊外,她会表现出怎样的一种姿态。 想想便觉得有些许的可怕,如果这就是那些人偷取罗贝的目的,那么完全能够理解。 “他们想要待着,就待着吧。”祁云晟道,“若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便不要留情了。” 虽然已经听到了那几人的话语,明白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暴露无归岛的方位。但是祁云晟还是会留个心眼的。 “明白了。”罗贝拱手领命,面上有些许的木然,“唉,还以为岛主会让我去处理掉他们呢。” “现在还没那个必要,我说了,他们活着比他们死了有用。”祁云晟微微叹口气,“不过无归岛到底是在海面上的,以鲛人皇对海洋的感应,恐怕没多久就能找过来。” “然后我们便开战吗?”罗贝显得跃跃欲试,“岛主,我们不惧与海皇岛为敌!” …… 看来岛上众人似乎都不太喜欢余渊的样子,特别是罗贝。祁云晟总觉得罗贝看见鲛人皇,那脸色臭得就像是被夺走玩具的孩子,带着浓烈的愤怒与警戒。 若是以前,祁云晟还会给余渊说两句好话。但是现在他的心绪已经完全乱了。别说好话,他连自己在想什么,余渊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了。 灵田这边,除了成片的庾洱,还有大量稀奇古怪的灵植长了出来。这其中有祁云晟点拨过灵智的,也有刚刚萌芽没多久,还在顽强生长的。 先前那有用的小果子在移栽出来之后已经长成了一丛,看得祁云晟心情甚好。 佘菁将海岛上收集到的种子一股脑儿种在这里。原本对于灵植这种娇贵又挑剔的存在来说,这样随便搞说不定连发芽都不会有。 但是有祁云晟和罗贝双重加持,一切皆有可能。 祁云晟看了看眼前已经长满一片的藤条,捏起叶子琢磨了一会儿。 “岛主,这一丛是最近刚长出来的。”罗贝道,“因为现在还长得不稳定,所以我还没有去动它。” “感觉这无归岛上真的藏了不少的好东西。”祁云晟忍不住感叹道,“光是目前已经挖出来的这些,就已经让人惊叹不已了。” “那么岛主,这些藤条要怎么处理?” “吃人的。”祁云晟瞥了罗贝一眼,笑道,“现在还没长好,等之后藤条长出来,伪装成草丛的时候,只要有活物踩上去,便会将其卷起吞噬。” “真是没效率的做法。”身为某种意义上的同类,罗贝摊手,以示她的嫌弃,“要想陷阱有用,首先得引诱其堕入陷阱才是。” “迷渊蝶木这样的存在自然是不多见的。”祁云晟笑道,“不过这些藤确实不适合种在这里。 祁云晟想了想,将小归召唤过来,而后闭目打坐,将意识融入小归之中。 很快,灵田那边的藤条被挪到了海岸边,待在了山林中的外围。 “方才我已经稍稍将它开智,它能够分辨岛上之人和入侵者。”祁云晟道,“活用岛上的资源,也是一种经营之道。” “那我觉得有我就行了啊。”罗贝微微撇嘴,“不过这既然是岛主的意思,那就随意啦。” “嗯。”祁云晟笑了笑,将灵田里长出来,但不适合长在这里的其他寝室都稍稍地挪了个方位。 再检查了一边,发现灵田里边还有很多还在汲取灵力,没有发芽的种子之后,祁云晟长舒一口气。 这些种子里会藏着怎样的惊喜,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它们的价值绝对不会低。 因为有了解植物的罗贝在,祁云晟其实并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将它们挪挪位置就行了。 这一批长出来的灵植,有不少是带有攻击性的,在祁云晟用灵讯探查完它们的生长习性之后,就纷纷送去了合适的方位,并且能种在一起就种在一起。 忙完了着一些,看着被清空的灵田,祁云晟长舒一口气,随手掰了一片庾洱放进最终。 鲛人为何会喜欢庾洱,这一直是太虚界中的未解之谜,平心而论,庾洱本身真的只是一种带了些许补充灵气效果的灵植,炼丹可以用来做缓冲剂,但是能当缓冲剂的灵植不要太多,根本就不稀奇。 如果说是因为喜欢口味的话,那就更奇怪了,因为常人吃庾洱,是吃不出味道的。 祁云晟嚼了半天,也确实感觉不出来庾洱的趣味,正要吐出来的时候,他的动作微微一顿,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在自己方才咀嚼的庾洱之中,似乎…… 庾洱的根茎很坚韧,很难咬断,但是其叶子并不然,就和寻常灵植的叶片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性质。 但是现在,祁云晟感觉到了口中的叶子似乎有点子异样。 说起来上辈子的时候他曾得到过一株庾洱,见其他叫人吃得那么开心,只觉得慢心好奇。但是真的得到了庾洱,并放入口中试吃的时候,那毫无味道的叶子以及难以咬断的根茎,让祁云晟印象特别糟糕。 而现在,自己竟然真的能从庾洱之中吃出不同的滋味? 祁云晟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番。 这种体验是……海。 很莫名其妙的,那股力量给他的感觉就是海,磅礴无边荡气回肠。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将一片海域纳入了口中那般,一下子便畅快起来。 这就是鲛人吃庾洱时的感受吗? 祁云晟在体会到这股畅快感之后,便长舒一口气。 确实有那么点舒畅感。 但为什么上辈子的自己吃不出来,这辈子的自己却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明明只有海兽才会特别钟情庾洱才对? 想来想起,祁云晟将原因归到了自己已经踏上修炼之路这件事情上。 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太虚界修士可不止自己一个,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解释了。 祁云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灵田不远处就是尘锦雉。当尘锦雉们意识到它们已经被局限在那个范围内之后,反抗的力度并不大。一如它们随遇而安的性格,它们已经在里边筑起了好几个巢。 祁云晟调整过里边的环境之后,终于有尘锦雉肯孵蛋,养育后代了。虽然现在破壳的小尘锦雉就那么一丢丢,但是祁云晟相信,只要给它们一点时间,肯定能增长到让自己满意的数量。 想到这里,祁云晟忍不住把目光投到那些尘锦雉的蛋上面。 说起来,这蛋……是不是没试过? 于是,等佘菁过来的时候,祁云晟已经在海岸边架起一口锅,锅里是岛上目前很珍贵的尘锦雉的蛋。 佘菁数了一下,一共六颗蛋。 尘锦雉蛋个头并不小,因此那锅也很大。被称作焱铃的小东西被放在下方,从中直接喷出火焰舔舐锅底,连柴火都省了。 “阿菁,来啦。”祁云晟忍不住搓了搓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佐料可以放。” “佐料的话,倒是不少,不过如果岛主是准备直接煮蛋,那其实没什么必要。” “光是白煮蛋其实没什么滋味的。”祁云晟一副经验丰富的模样,“想要煮出好吃的蛋,要用山泉水来煮,并且放入提香用的香料。” 对于岛主奢侈地要煮六颗蛋来玩玩的行为,佘菁哭笑不得,便道,“岛主想要的话,我去找找。” “不用找了呀。”罗贝也悄然出现,“我已经带来了。” 纷飞而来的毒蝶将整株灵植丢在地上,似乎是连根拔起的。 “罗贝,你……” 佘菁注意到了其中的不对。 好像从那次鲛人来袭之后,罗贝就很喜欢控制毒蝶来做这种事情。 不管是挪动东西也好,搬运什么也好,罗贝似乎开始在训练毒蝶的力量和协调性。 看来那一日毒素全被隔绝,导致无法对鲛人造成什么有力攻击的事情,对于罗贝来说打击很大。 “什么都做得到,才是强者。”罗贝轻哼一声,得意地道,“不是吗?” 闻言,佘菁也点点头。 什么都做得到,那才是强者。 比如她们的岛主。 不知不觉,岛上的其他生物也渐渐凑了过来。 大黄代表狼群,前来查看主人的情况。对于祁云晟的行动,它显得异常兴奋。 毕竟它很清楚,主人开始做饭了,那么后面肯定有它的一份! 虽然说吃起来没有二主人给的那么好那么爽,但是这可是主人做给他的饭,意义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动物,也会有势利眼的情况存在。但是大黄绝对不是其中的一员。 从一开始,他就体验着两个主人风格不同的照顾。二主人余渊会喂他好吃的,虽然平时总是骂骂咧咧,一副看它不爽的样子,但是真的有什么情况,他绝对会出手救人兼捞狗。 这仿佛头狼一般的姿态让大黄很是崇拜。 但是大主人不一样。 大黄很清楚,将自己带出巢穴,强行要留下自己,并且努力来饲养自己的大主人,对于它而言,已经是再生父母一般的存在。虽然当时的他能提供的好处绝对无法和二主人相比,但是让大黄做选择的话,它会毫不犹豫选择大主人。 “大黄,别闹,锅很烫的。” 祁云晟一把将兴奋过头的大黄狗别开,免得它被焱铃的火伤到。对此大黄也显得经验丰富,被挪开之后便转移到了祁云晟的身后——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哈……” 感觉到身后再度出现的暖意,祁云晟面色一软,将煮蛋的锅放到一边,上下撸了好几把大黄的毛。 虽然有点粗粗硬硬的,但是架不住手感好,舒服啊! “香料已经放进去了。岛主还有什么吩咐吗?”佘菁将罗贝带来的灵植清洗之后,才将其放入锅中,随后也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帮得上忙的地方。 但很可惜,除了等蛋熟,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虽然现在是白天。”祁云晟眺望了一下海平面,笑道,“但我们还是来观火吧?” “我无所谓。” 罗贝飘在空中,目光看着那团橙色火焰,忽然觉得锅子里的蛋说不定味道不错。 正在煮的蛋有六颗,以岛主的性子太好猜出来蛋的归属了。 忽然,罗贝意识到了什么。 蛋有六颗,能给的都是岛上真正核心的存在,包括席婆婆那位老人。 而狼群与鲛人没被算在里边的话,应该是因为在岛主的心里他们还不不算是无归岛中人? 自己,佘菁,龟丞相,大黄,主人自己,还有席婆婆。 刚好六人,也正是被承认的五个存在。 岛主的心思要是细腻起来了,那可真的是让人无奈。罗贝长舒一口气,叹道。“岛主的手艺看起来很不错呢。” 煮个蛋谈何手艺,将蛋丢入水中等待煮熟,便几乎是全部的工序。甚至祁云晟连香料都是喊其他人放进去的。 不过是找个由头来夸赞出吹捧自家岛主罢了。 祁云晟也明白罗贝和佘菁的性格。她们总爱过分崇拜自己,哪怕自己强调过多次不必那般,都从不放弃。 “岛主,之后无归岛会一直这样子转移吗?” 罗贝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拉出来。 “当时不过是情急之下的选择。”祁云晟无奈道,“不过目的却是是一致的。” 先躲开鲛人皇再说。 “那么,海岛还会继续移动吗?” “那对灵石的负担就太大了——虽然我用的是灵晶。”祁云晟看了看四周终于有了阵法气息的岛屿,不由得内心感慨,“之后的话,我会试着把权力交给罗贝。” “我?”罗贝一脸茫然,“岛主,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你可以掌握海岛的移动。”祁云晟站起身,观察了一下水中的蛋,“海图在我的书房,你可以用它来观察四周的情况和势力分布,不要惊动到海上的其他势力。” “所以,岛主是准备让无归岛一直移动?”罗贝看起来有了些许的兴趣。 “终日看见同样的景色,是会腻的。” 祁云晟抱膝坐着,看着眼前开始咕咚咕咚冒泡的大锅,“日子日复一日重复着,是会觉得无聊的。” “岛主,我并不会觉得无聊。”罗贝品了品祁云晟的这番话,发现对方竟然是为了自己在考虑——因为自己的特性,除非转移本体,否则不能离本体太远。她现在能飞能突然消失又出现,靠的便是本体在此处。 而岛主却考虑到她终日待在海岛之上,会对周围的景色看腻……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的温柔岛主呢! “可是这海面之上都是一模一样的,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景色啊?”罗贝微微撇嘴,“不过岛主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控制好无归岛,不让它被贼子宵小发现方位!” 这句“贼子宵小”听起来只是一个泛指,但是对于熟悉她说话口气的祁云晟等人来说,反而能一下子就意识到罗贝意有所指。 其实在得知那阵法的用途竟然是移动海岛,并顺带提供一点阵法防护后,祁云晟就想到了罗贝。 罗贝为了这个无归岛出力太多,甚至没有她处理掉海虫的话,无归岛根本发展不起来。 毒瘴的核心,迷渊蝶木罗贝,会觉得周围风景千篇一律而无聊吗? 也许连罗贝自己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祁云晟已经想到了它。 他很清楚只能日复一日看见同样景色的乏味和痛苦。 小时候是金阳城的别院,长大后是海宫。他似乎很容易被困住。 所以他不希望罗贝也感觉到这份无趣。 纵观岛上成员,只有罗贝是本体所限无法离开无归岛太久。那么将控制权交予一部分给她也正好,让她能自己选择“航行”的方向,让岛上的众人能有不一样的体验。 纵然移动海岛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但是光灵晶他这边还留了两三个呢。不差这一笔! 随着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闲聊,锅子里的水已经完全烧开,尘锦雉的蛋在混合了香料的水中,逐渐变色。 祁云晟靠着灵讯,可以比平常人更敏感地发现水煮蛋此时的状态,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一点都不担心,关注着尘锦雉蛋相关灵讯的同时,他也将视线投向不远处。 某只绿皮大海龟,已经察觉到动静默默爬过来了。 祁云晟见状一笑,招了招手,示意龟丞相也可以过来。 这一下,人就基本凑齐了。 祁云晟挑了六个蛋的目的自然如罗贝猜测的那般,是准备一人一个派发。 狼群数量太多加上自己其实不熟,完全可以换其他的东西给它们享受一番。 蛋依旧煮着,香味飘散开来,就像是为众人的逃离之行加上点缀。 祁云晟难得心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当灵讯通知祁云晟尘锦雉的蛋已经熟了,可以开始食用之后,祁云晟刚要取蛋,便见罗贝的紫蝶越过自己,飞了过去。 奇异的是,大量的紫蝶在滚烫的开水里,就像突然成为了颜料一般在水中晕染开。 罗贝加大紫蝶的输入,很快便将煮出碧色的糖水染成了深紫色,看上去喝一口都会要命。 “这一点就没那么有趣了。”罗贝悠悠道,“毒到底是毒。” “方才罗贝你不是已经在用毒蝶去移动灵植吗?”祁云晟道,“这不是脱离了‘毒’的状态来起到作用的吗?” “话虽如此,毒蝶遇水就化,已经是迷渊蝶木的特征了。”罗贝无奈地摊手,随即忽然将双手高举,就像是在呼唤着什么那般。 一瞬间,水中所有的紫色毒素全部飞出,凝聚成了一只大蝴蝶,而那六颗滚烫的蛋,就在大蝴蝶的背上。 这一下,就不用祁云晟自己去捞水里的蛋了。 祁云晟见状,微微一笑,“可真有你的。” “遇水就化,毒还是毒。”罗贝放下双手,道,“只是没那么好控制罢了。” 祁云晟该收回焱铃,将锅放到一旁。已经煮熟的六颗蛋被放在一片巨大的叶子上,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行吧,一人一个,自己挑自己喜欢的。” 祁云晟说完,便看见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就像是期待他做出什么那般。 不会是……让他来分吧? 大黄和龟丞相还好说,他们一直保持兽态,不方便取想要的蛋。但是佘菁和罗贝,自己取走喜欢的煮蛋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来分呢? 不管怎么样,接收到众人期盼的目光,祁云晟有些不自在起来, 看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几颗蛋,祁云晟有些犯愁。 随便分?他们都这么期待自己了,自己随便分是不是有些过意不去? 祁云晟琢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头绪,拿起蛋,给到谁算谁的。 尘锦雉的蛋刚刚煮熟,还带着高温。,他们都是等了一阵,才开吃的。 尘锦雉蛋很大,祁云晟得用双手兜着,将它对半切开完全当那种装东西的大碗。 逮到空间,以及有心情的话,岛上这样的“聚餐”其实不少,都是由祁云晟来负责做一样吃食,然后大家闻风而动的有,一开始就在旁边帮忙的有,反正最后都会凑到一起,享受美食带来的快乐。 因为有灵讯通知,所以尘锦雉蛋熟的刚刚好,特别是其中的蛋黄,不会夹生,也不会太老,用汤勺一下一下挖着吃,感受着蛋白部分在嘴里温柔化开的感觉,实在是舒畅! 因为有了香料,所以煮蛋不会显得太过寡淡,反而滋味不错祁云晟还算比较文雅的那个,拿着汤勺一下一下地挖。就像是吃西瓜一类的点心那样。 而大黄和龟丞相则不尽然。 考虑到它们的不便,祁云晟在把蛋拿过去的时候就帮忙打开蛋壳,并稍微分解了一下放在盘子上。 龟丞相的那一半,祁云晟甚至直接戳了一片庾洱叶子上去。 两盘蛋端下去得到了一致好评。大黄一边吃一边狂甩尾巴,看那样子,真的是恨不得吃到埋进土里。而龟丞相则是慢悠悠美滋滋地慢慢享受——当然,那片庾洱叶子一开始就被它扫进了嘴里。 佘菁的进食略显简单粗暴,就是打开蛋壳之后直接吃,这似乎和她本体表现形态为蛇有关。罗贝直接抱臂而立,忌惮已经被自己的毒蝶分开没一点点送入她的口中。 祁云晟觉得自己要庆幸佘菁没当着自己的面展示蛇是如何吃蛋的。 “岛主?”佘菁吃完一半,看见祁云晟微妙的眼神,便担忧道,“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祁云晟道,“现在是放松时间,放松放松!” 打消了佘菁的担忧之后,祁云晟继续大快朵颐。 席婆婆现身,看着眼前融洽的一幕,直接取过剩下的最有一颗蛋。 她没有吃,只是在哪里看着,微微有些出神。 祁云晟注意到了席婆婆的动静,立时道,“婆婆,那一颗是给你的。” 吃蛋活动已经快进入尾声,吃得快的,譬如大黄,已经开始在舔盘子了。 祁云晟很喜欢这样热闹的范围。 大家凑在一起,和乐融融,分享着美食。 这是以前他想也不敢想的场景。却没想到在今日终于实现了。 不远处,几名鲛人窝在大石头后面。 “你们说现在过去……” “死亡的几率是百分百,别闹。” “可是,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那是岛上在养的尘锦雉,目前似乎是因为数量还不够的关系,现在还在前期培养阶段,没到出栏的时候。” 换言之,他们吃下的蛋珍贵无比,也就岛主本人能够取用尘锦雉相关的用具,其他人简直是碰也别想碰。 “那岛主直接拿了六颗蛋去煮。” “太强了……” “太有钱了。” 一番感叹之后,鲛人们继续堆在大石头的所在,观察那边的情况。 啊。羡慕。 明明只是闻到香味过来看看,结果到了现在谁也舍不得挪开步伐,默默看着在那边享受的众人。 被这么一个对比,他们感觉自己好惨。 祁云晟这一边未必不知道鲛人们在附近,只什么没必要做出反应而已。 和乐融融的尘锦雉蛋宴结束,祁云晟吃饱之后已经倒头就睡了。当整个人放松下来了。 佘菁将人抱起,无奈地道,“岛主很喜欢这样的活动?” “大概吧,岛主经常会突发奇想来野餐。”罗贝点点头,道“有御灵一族的身份打底,他做菜的优势高于其他人。” 最容易把饭菜做毁的点是火候。祁云晟御灵一族的身份让他能与万物之灵沟通,于是可以直接收到提示,让他赶紧让东西出锅或者做其他的东西。所以祁云晟意外地挺喜欢这样的活动。 “岛主接下来要去秘境探索。” 佘菁说完,面露苦涩,方才吃蛋时带出来的愉快情绪,此时已经消失了。 “岛主有他的想法,我们的本职是不顾一切支持他。”罗贝沉声道,“难道不是吗?” 佘菁点点头,显然很认同这句话。“只是没有被带过去,想来想去还是有些遗憾。” “那就让自己更加有用些吧。”罗贝感叹道,“有些时候,不是我们做不到,而是我们不想去做。” “大黄虽然有点傻,但毕竟是她以前的宠物,现在看起来忠心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佘菁长叹一口气,显然还是有些遗憾。 这一次,岛上的事务已经交代完毕,灵田和尘锦雉的那边也已经处理好了。并且行装也收拾完毕,祁云晟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不过他总有点不安,比如……某个存在会找上门。 意识到这一点,祁云晟没有去拖延时间,而是赶紧带好行装,直接让席婆婆抱着他,在不接触海面的情况下前进。 另一边,余渊终于找到了无归岛位置。 身为鲛人皇,他拥有着与海之意志沟通的能力,想找伴的话人选可以从海皇岛排队排到双月湾。而这一次,他这一次不会重蹈上辈子覆辙! 余渊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一堆见面之后的腹稿,却没想到,这次无归岛虽然没有离开。 但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已经走了。而且走得匆忙,太像是在躲着自己了! 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的!上辈子不就是想躲回金阳城,结果连命都交代了吗? 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余渊就难得有些焦躁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上的事情,可算是告一段落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大乌鸦嘎嘎嘎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运输飞舟 无归岛转移之后,离海岸的距离就远了太多,即便祁云晟修为几般提升,在老人将他送到海边的时候,他也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老人刚把祁云晟放下,大黄便从他的怀中跳出来,左顾右盼,鼻子不断地耸动,似乎是在打探周围的情况。 祁云晟抬起沉重的手臂,按在大黄狗的身上,“旁边没有敌人。” 大黄狗闻言,歪了歪头,便狗腿地回来凑到祁云晟身边,“汪汪!” “我没事,不必担心。” 祁云晟打坐调息了一番后,看向老人,“辛苦婆婆了。” “……” 老人看着他,一言不发。这难得有些反常的举动,让祁云晟有些疑惑。 “婆婆,怎么了吗?” “好好保护自己。” 也许是不擅长说这些“温情话语”,老人的姿态有些别扭,在说完之后,她又复述了一遍最常说的话,“不管发生什么,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 “我知道。”祁云晟面上的笑带了几分暖意,“婆婆,不必担心。”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独身一人了。” 不管是无归岛上的罗贝佘菁等人,还是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大黄狗,一切都和当初不一样了。 老人闻言,直接回了祁云晟的身上。感受着体内流动的灵力,祁云晟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 以后定然要修炼到能够让席婆婆随时现身,还不会影响到自己身体的程度! 大黄注意到了主人的动作,立时积极地跟上,就像以往的每一次出游那般。 甚至它还主动化作凶兽状态,示意祁云晟坐上来。 “现在暂时还不用,大黄乖,先保持原本的模样。”祁云晟拍了拍大黄的身子道。 大黄得了命令,化作了原本的大狗模样。 整理了一下衣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祁云晟带着愉快的心情,出发了。 而无归岛这边,情况要严峻得多。 对于鲛人皇会找上门这件事,罗贝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原本她还想制造一下岛主还在岛上只是不见人的假象,奈何那烦人的鲛人皇来得太快,让她仓促之间没法准备。 小女孩的身影挡在巨大的鲛人面前,面上是满满的不喜。 “无归岛不欢迎你。”罗贝咬着牙道,“交易之类的另算,但是这里不欢迎鲛人皇登岛!” 事实上在发现祁云晟不在岛上的时候,余渊已经没了登岛的兴致。他送给祁云晟的黑面具功能不少,其中一个便是让自己能够锁定他的位置。 但是在给了他之后,就好像是被什么给遮蔽了一般,完全无法通过面具来打探祁云晟的方位。 这恐怕是御灵一族的手段。 不过对方发现了面具有问题却不退回来的行动,在余渊这边看来就是祁云晟还有能接受他的余地。 他并不知道,祁云晟根本不知道黑面具能定位的事情。 席婆婆深藏功与名。 总之看到阻拦在自己面前的迷渊蝶木,余渊知道她是无归岛的核心成员,是祁云晟的得力干将,也是祁云晟的唤灵。 于是他难得稳住了脾气,没有给这个胆敢对自己无礼的小家伙一点教训。 “他去哪里了?” 余渊沉声问道。 他绝对不能再放那人离开自己的视野。 人类太过脆弱,即便他突然成为御灵一族,有了唤灵也一样。 “呵。” 罗贝冷笑一声,面上是完全不符合她年龄的冷意,“我不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周围不知不觉飘满的大量的紫蝶,它们盘旋着,攻击的意思非常明显。 “哼,雕虫小技。”余渊满不在乎地道。 话音刚落,他身下的海水突然暴起,将紫蝶冲散,猛烈的水流如海龙一般汹涌咆哮,在罗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成了一个水牢,将她牢牢地封锁在里边。 罗贝瞪大了眼,看着四周的囚牢,尝试消散逃离,却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鲛人皇能成为鲛人皇,必然有他的道理。就好比罗贝能用毒蝶杀死成批的鲛人,此时却像是个被夺去武器的孩子。 “你的实力还差得远。先前能够那般肆意,不过是仗着世人对迷渊蝶木不了解。”余渊眼神冷硬,话语如刀刃那般锋利,“一旦被人摸清路数,你的手段就会失效。” 罗贝奋力地砸那水牢,完全没办法起到作用。余渊用特殊的办法将她锁在了里边,无法离开。“你想做什么!” “只是让你明白。”余渊一个挥手,水牢炸开,将其中的罗贝淋成了落汤鸡,“你离‘强大’还有些距离。” “……” 罗贝看了看身上的紫色裙子。在海水的浸润下,它已经垮塌不成型。虽然这种灵衣能防御一般的攻击手段和脏污,但是鲛人皇出手控制的海水,能算是“一般”吗? 于是直接破了裙子的防,湿了个透顶。 罗贝感觉自己的双手在发抖。 在对罗贝“小施惩戒”之后,余渊正准备继续问出祁云晟的方位,却见罗贝的情况四部不太对。 “……你……” 她抬起头,双目之中是已经沉淀下来的怒意。比起方才,要更加强烈,就好像是将暴风雨纳入其中那般,让人能明显感觉得出她强烈的破坏欲。 “岛主……送我……的裙子……” “你……” 似乎是被磅礴的怒气冲晕了头脑,罗贝愤怒地咆哮一声。 “想见岛主?下辈子吧!” 磅礴的灵力从她身周蔓延开来,直接链接到她身后的无归岛。就好像是受到召唤那般,小小的光团冲了出来! “小归助我!!!!” 除了当初被带走,在海华城外强行苏醒的那一刻,罗贝已经很少有这么纯粹而浓烈的怒气了。 这一切,拜眼前的鲛人皇所赐。 意识到罗贝接下来的行动有威胁,余渊皱起眉头,以海水来防护。 岛灵飞出后,落在了小女孩的身上,她的身后竟是具现化出了巨大的紫色蝶翼。 “去死啊!!!!!” 伴随着罗贝带着杀意的怒吼,蝶翼脱离了她的身体,飞往余渊的所在。 祁云晟能感觉得到罗贝的实力在那一瞬间提升了很多。加上对方的攻击是毒素,也没有掉以轻心。在用灵力打散那扑来的紫蝶,准备直接抓住罗贝本体的时候,他发现,无归岛又不见了。 在那一瞬间,那个女孩估计是启动了海岛之上用于转移的阵法,让无归岛再次消失。 毒蝶还在纠缠,被海水直接化去。余渊低头,发现了大量被锁在海水之中的紫色毒素。 从成长性来说,这迷渊蝶木还算不错。现在的她还是太年幼了。 海洋是鲛人的主场,想要在海上赢过鲛人本就难度大增,何况他还是鲛人皇! 鲛人皇冷哼一声,略一握拳,海中聚集的毒素直接消散。 既然人已经离开海岛了,那么多半是在双月湾。 虽然心中已经这么推测了,但是余渊依旧有点不安的感觉。 这就像是当初他刚刚回到这段时间的时候,等待祁云晟的到来,却只得到了他已经离开的消息。 他似乎总是要做出一些超出自己预想的举动。 余渊闭上眼,拂袖而去。 而再度转移的无归岛上,鲛人小队们抱着岩石瑟瑟发抖。 “天呐……” “那罗贝竟然敢对上尊上!” 周庆华心有余悸地道,“还好我们没有顺道出去抓鱼。” 不然绝对是被甩下的结果。 “……” 在几名鲛人纷纷感叹方才可怕情景的时候,曹云冲沉默得过分。 有鲛人注意到了他诡异的安静,便开口问道,“头,怎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曹云冲慎重地道,“尊上未来的路定然很坎坷。” 直接把人姑娘最喜欢的衣服打湿了。就这样的举措,绝对会让本来就对尊上不友好的罗贝更加记恨。 “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有鲛人感叹道,“难道不是本来就很坎坷?” 这他们都看得出来。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他的目光投向其他人,“你觉得,我们会不会被迁怒?” 毕竟虽然地位天差地别,但是他们和鲛人皇姑且是一个种族的。 这下,不仅是曹云冲,其他的鲛人也沉默了。 这就有点可怕了。 罗贝回了岛上,脸色阴沉,佘菁看着她回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也大惊失色。 海岸边,大海龟打了个呵欠,看起来似乎是无所事事的模样。 不管如何,“鲛人皇”这个人物,在无归岛的风评更差了。 祁云晟这边已经赶了一段路。 说是赶路也不尽然,因为他一开始就是冲着秘境探险去的,在搜罗了一下秘境有关的情报之后,他准备前往一个近日即将开启的秘境。 太虚界有很多的秘境,有的全天开放入口,也有的每隔一段时间开放入口。甚至有时候去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可能运气不好也会掉进秘境入口里。 每个秘境的情况都不太一样。而一些大的,宝物多的秘境,则是已经在漫长时间里,被修士们记录下了规律。 就比如祁云晟如今要去的塔林秘境,根据以往的规律,它不多时便会开启入口,吸纳修士进入。 塔林秘境的入口被一些门派集体把持,想要进去就得交“过路费”,虽然这种行径很像是拦路抢劫的恶霸,但是有门有派的修士懒得找惹麻烦,直接出过路费,而无门无派的散修也不敢招惹这几个门派形成的联盟,只能遵守规矩被宰一刀。 不知不觉这个规矩就这么传承了下来。 如今得到消息的人有不少,甚至祁云晟在坐上一艘前往塔林秘境附近城镇的飞舟时,能看到上满数量繁多的修士。 有人面含期待,有人愁眉苦脸。有人已经在和朋友畅想秘境之行,也有人在四处观察,像是在寻找可以结伴而行的人。 带着大黄的祁云晟一上来,就惹来了一群嫌弃。 也不是没人直接带着自己的驯兽上飞舟,但是那些驯兽要不就是有点名头,看起来不好惹的,要么就是能被抱在怀里,带在身上的小宠物。对于这两类,其他修士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前者惹不起,后者影响不大。 但是大黄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只傻傻的,随处可见的农家大黄狗,有些修士见了它的模样。就差把“嫌弃”写在脸上了。 祁云晟登上飞舟的时候,是看到有其他人直接带着驯兽上去的,便也没去注意大黄的问题。 所以他也没想到,自己一上来就有人来挑刺。 这是一艘专门用于运输的巨大飞舟,每逢有什么秘境即将开启便会满载。除了每个令牌对应的房间,其余的可活动区域都是整艘飞舟所有的修士共享的。所以真要说起来,修士们可活动的区域并不多,也不宽敞。 连祁云晟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阵仗——好家伙,这船上可都是修士啊! 修士强者能御空而行,免去这种麻烦,而作为还没悟出御空之法的弱小修士,祁云晟必须借助这种交通工具来快速赶往目的地。 虽然大黄愿意出力,但是祁云晟并不愿意他累坏了。 “这位阁下。” 祁云晟刚登船没多久,便有修士皱着眉过来道,“这里是修士活动的区域,赶紧把这只畜生收回去,免得影响他人的修行吧。” 祁云晟闻言,微微挑眉。“有这规矩吗?” “飞舟为了照顾携带驯兽与灵宠的修士,确实没有明令禁止这种事——但是为了同行之人着想,你难道不该自觉一点,免得给其他人造成麻烦?” 大黄的形象一点都不酷炫,甚至可以说土里土气的,连带着祁云晟这个主人玩旁边一杵,都像是村里刚出来的穷小子。 “大黄很聪明,懂人言,何来麻烦一说?”祁云晟指了指附近一些抱着灵猫带着灵鸟的修士,“他们可以,我就不行?” “这人与人之间能一样吗!”那修士见祁云晟竟然没有马上收敛这过分心境,面上染了几分怒气,“灵宠和驯兽,本就不可归为一谈。” 灵宠,便是指养来观赏把玩的小动物,一般而言没有多强大的战斗力。而驯兽则是指专门训练出来,陪同主人作战的妖兽。因为这一点,驯兽普遍比灵宠个头大,也更凶悍。 确实如那个修士所言,现在甲板之上只看得见被抱在怀里,带在身边的灵宠,看不见凶悍的驯兽。 “那我完全可以带着它呀。”祁云晟渐渐品出味来,眼神之中带了几分了然。 “这不行!”那修士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如果确实有必要,我会把大黄收回来。但是吧,怎么其他人能做的事情我就不能做了。你是觉得大黄是驯兽?” 祁云晟一个招手,大黄狗积极踊跃地扑了上来,被祁云晟抱在怀中,“那我也说他是我的灵宠啊。” “带这么丑的灵宠,神经病啊。”那修士下意识道。 “这难道不是看我自己乐意不乐意?”祁云晟道,“谁规定怎样才是美怎样才是丑了?我觉得我家大黄超级可爱,旁人完全比不上,难道不行吗?” 意识到祁云晟并不是什么可以揉捏的软柿子之后,那修士冷哼一声,道。“言尽于此,那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兄台稍等。” 祁云晟直接伸手将人拉住,反手就将人带到地上,“张口畜生闭口丑,打狗也请看一下主人!” 那修士猝不及防被按在地上,完全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祁云晟竟然有着这般实力。他愣了半晌,而后横眉怒目,“你在做什么!” 祁云晟看向四周围观的修士,道,“在下初出茅庐,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还请见谅。嫌弃我家大黄可以,但是明目张胆地双标就有点过分了。” 那修士想要起身反抗,却不知为何完全挣脱不了,明明祁云晟只是拉着他背后的衣服,他却完全动弹不得。 对此,席婆婆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保护祁云晟从来都是她的职责,不是吗? “反正我也这么说了,大黄有灵性,懂人言,希望你们不要老是说一些伤它心的话。”祁云晟道,“若还想劝我将大黄放到驯兽袋里,就尽管来吧。” 说完,他低头看向那因为无法动弹,而隐隐有些恐慌的修士,“下次就不要这么鲁莽了。” 话语的内容听起来没有问题,但是那修士见到祁云晟的面色,便恐慌地爬了起来! 提到铁板了! 将人放开之后,那修士火速逃逸。祁云晟拍去手上的灰尘,招手道,“大黄,走了。” 这一下,没有人敢对祁云晟的行为提出异议。 “这修士,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脾气啊。” “看他出手干脆利落,难道是那些门派不世出的弟子?” “门派弟子不都是由长老带队的吗?怎么会一人独行?”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小声地议论着。 在这飞舟上人多口杂,大多数人是不愿意谈论自身情况和想法的,于是在遇到什么能成为谈资的事情的时候,便显得十分有热情……地八卦。 讨论眼前的事情是最安全,最不会透露自己底牌的行为,不是吗? 修士之中,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 “呵,聪明的小子。” “难道不是莽撞?” 同一个门派的修士从来都是凑在一起的,他们看向那出声的修士,好奇道,“大师兄,我看他不是挺莽撞的嘛?” “对啊,一上来就惹出骚动,难道不会被人记恨?” 那大师兄看了看几名未经世事的恨铁不成钢地没人给了一个脑崩子,“一个个的都那么胆小怕事的吗?即便是息事宁人也要看时候!” “……” “……” “……” 师弟们痛苦地抱作一团,有年纪大一些的委屈道,“怎么回事啊大师兄!” “他的驯兽……算了,他说灵宠就灵宠。那只灵宠丑得太突出,很容易让人对他有印象。在这种时候,如果他不及时表现出不好惹,脾气暴躁的模样,恐怕有很多人会暗中盯上他。” 身为门派大师兄,他可以说经常见到这样的暗流涌动,“说不定那一开始的修士,就是带着这种目的去试探他的。” “可我还是不懂,既然那灵宠丑得那么惹眼,他为什么不干脆收到驯兽袋里,也不必有这种麻烦啊。” “任性是强者的权力罢了。”那大师兄一副了然的模样,道,“你们好好观察,现在这里,敢带着灵宠的,都是些什么人?” 在前往秘境的飞舟之上,携带弱小的灵宠,这本来就是一种宣告——或是有地位,或是有实力,敢在这种时候携带灵宠,意味着有底气。 那么其他人要下手,也会掂量一下。 “那要是有比较弱的修士带灵宠来蒙混过关,不就……” 刚说完,那师弟自己就悟了! “所以那个修士才要主动回击和放狠话。” “行吧,你们还没无可救药到朽木的地步。”大师兄欣慰地道,“记着,前路艰辛,危机不仅仅来自你自身,也来自其他的修士,任何时候多想一想,多观察观察,兴许什么时候就能救你一条命。 “我们明白了。” 类似的“教导”在飞舟上并不多见,而祁云晟并不管他们怎么去解读,他确实是意识到如果不表现出自己的“不好惹”,后面就会麻烦不断。 在海宫之中的生活让他深深的明白,有时候欺负一个弱者并不需要理由,仅仅只是“看不顺眼”。 就好比方才那个修士,如果是余渊登船,别说带一只大黄,就算是带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敢吭声吗?不敢。 在没有书面规定的情况下,“予他人一个方便”本来就是看行动者本身的意愿,而不能是“别人都这么做了你必须这么做”。这叫绑架。 何况别人也根本没那么做,只是那些人狮子挑软的捏,才找上自己。 可笑,又可叹。 在实力不足的时候,温顺平和并不能得来尊重,反而会被视作“好欺负”。若是不及时竖起自己身上的刺,那么随便哪个家伙都敢上来对你肆意揉捏。 祁云晟是听说过的,虽然飞舟之上命令禁止争斗,但是这样的大型运输飞舟,在行程之中总是会有那么些修士“身体不适”或者“消失”的。 只要进入秘境里边,那么人人都是竞争者,都是对手。有些人会选择进秘境之后警戒,而有的人,则会在一开始就下手,谋取利益。 祁云晟修炼的是御灵一族的传承功法,于气息之上和寻常修士不同。这也和御灵一族主要靠唤灵战斗的特性有关。 祁云晟有御灵一族的传承剑法,有御灵一族传承之中的运功和战斗指导,更不用说还有战斗好手鲛人皇亲自指导。 祁云晟挑的实战对象,是各色海兽,在世人眼里,这种神出鬼没又强大无比,会利用地形优势的家伙,是比同等级的修士还要难对付的存在。 祁云晟不会打无准备的仗,会选择闯荡秘境来寻求突破,便代表他已经准备好了。 以灵讯反馈回来的情报,祁云晟自信在正面战斗的时候,能够不靠席婆婆与大黄来打败半数以上的修士。 既然自己并不弱,那么为什么要“脾气好”? “大黄……” 祁云晟带着大黄进了自己的房间,搓了搓它的头,道,“别在意他们的话。” “汪汪汪?”【他们说什么?】 祁云晟轻笑,“我就知道你不在意。” 大黄这么傻傻地也好。 他亲昵地上去蹭了蹭大黄狗的脸,道,“大黄才不丑。” 一如小时候他逗弄小狗大黄的时候。 这般感觉,甚是怀念。 大黄狗也想起了过去,顿时有些兴奋的模样,它张开嘴,刚要给祁云晟洗个脸,便被握住嘴。 “现在算了。”祁云晟默默道,“我还是要点形象的。” “呜呜……” 飞舟上的暗流涌动还在继续,经过登船时的那一阵骚动,大多数有贼心的修士看出了祁云晟的不好惹,便也没有动手,祁云晟得了一个安静的晚上。 舒服。 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祁云晟刚睁开眼,便看到大黄一副跃跃欲试,准备蹦到他身上的模样。 “……” 看来自己现在醒来,绝对是预感到了什么! 祁云晟一个翻滚,离开原位,下一刻大黄就已经扑了上来,前足直接落在祁云晟方才睡着的地方! “嗷?” 见自己的“起床作战”落空了,大黄有些不解的样子,但是这不影响它马上想给祁云晟洗脸的性质。 “大黄啊……” 祁云晟幽幽地道,“我不需要你这么叫起床。” 遥想当年,大黄想要出去遛弯,但是自己还没睡醒的时候,它便会直接扑上床,在自己身上蹦跶,活生生把他给砸醒。 虽然已经教育过它不能这么行事,奈何大黄发现这招特别有效,主要这么一搞主人必醒,便一直这么玩下去了。 直到它用同样的办法去叫醒二主人余渊,然后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才没玩这种容易让人短命的叫醒方式。 当然,这只是让它不经常这么做,偶尔脑抽了的时候,大黄还是会重蹈覆辙。 祁云晟有时候也怀疑,大黄那么傻乎乎的,不会就是被余渊在那个时候打傻的吧? 最近这段时间大黄都是在他卧室外守门,他都忘了大黄会这一手。 看来自己开了灵眼也是有好处的! “汪汪汪!” 大黄见祁云晟醒了,立刻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让祁云晟不耐烦地将它推下床。 仿佛昨天那个蹭着大黄的脸,说绝对不会嫌弃他的是别人一样。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祁云晟起床,看了一下窗外的景色。 这次航程有三天,今天是启程之后第一天。 为了避免麻烦,有的修士会全程待在房间内,以免被他人盯上。而祁云晟却不想那么缩着了。 因为实力弱小而困守在某一处……这样的生活他不想再经历。 反正底牌备足了,也就不用担心其他宵小的阴谋,祁云晟伸了伸懒腰,打算是外边的甲板上看看风景。 待在最上方,看到的风景最全也最美。 祁云晟再出现在甲板的时候,即便是对他没印象的人,看到那只丑得出奇的“灵宠”,也一下明白祁云晟是哪号人物。 他们面色微妙,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敢来找祁云晟的茬了。 祁云晟乐得被他们这么戒备。反正他闯荡秘境靠的是自己而不是旁人。 甲板的视野非常好,能看到蔚蓝的天空和四周的云。甲板之上有一层阵法,一方面防止飞舟上的修士掉下去,另一方面也能阻挡外人的攻击。 它的速度很快,站在前头,会有种天与云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感觉。 现在他所体验到的,是以前的自己想也不敢想的生活。 可以说无比舒畅了。 经历过这段日子,祁云晟也能感觉得出来自己的性格在不断变化。似乎印证了梅二哥和阁主对自己的评价。 因为有底气,因为有自信,他的心思比起以前,可以说是嚣张了不少。 因为甲板这儿的视野比较好,而视野开阔有益于在修炼时突破心境,所以这里的人并不少。 “这位阁下……” 终于还是有修士凑了过来,与祁云晟搭话。 祁云晟看了一下他的装束,又用灵眼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是个宗门弟子后,便道,“怎么?” “我可以在这边待着吗?” 那修士彬彬有礼地道。 “你随意。”祁云晟拍了拍大黄的头,“不嫌他丑就行。” “阁下的灵宠当真英姿飒爽,勇猛无比,让人移不开眼……” “行了,别睁眼说瞎话了,怪辛苦的。”祁云晟哭笑不得地道,“而且你那些话,我可听不出是夸灵宠的。”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那年轻修士在祁云晟旁边坐下,接着便道,“不知阁下师从何处?” “……”祁云晟看过去。 “哦,抱歉。”那修士将祁云晟的眼神理解成了另一重意思,立时道,“我应该先自报家门才对,唉,你看看我,这么粗心!” 那修士一脸惭愧地道,“朱泽瑞,无相门弟子。” “无相门?”祁云晟想了想,那似乎还是个挺有名气的门派,好像山门也坐落于海边。 “祁云晟。”祁云晟也没有遮掩自己的姓名。在他看来,母亲给予自己的名字,如无必要,便不去遮掩。“无门无派。” 无归岛是万万不能说的。 “无门无派?不可能吧!” 那朱泽瑞闻言,一脸难以置信,“我看你昨天的时候,那么强硬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祁云晟道,“那个时候我难道不应该强硬一些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朱泽瑞的眼中透着几分羡慕,“你很强,我以为你应该是什么大宗门的弟子才对。” “大宗门的弟子不会带这么丑的灵宠。”祁云晟搓了一把大黄后,“趴着,把肚子翻上来,给我坚持两刻钟。” 这大黄不教训一下真的不行。 然而大黄看起来似乎是将祁云晟的“教训”解读成了玩耍,于是愉快地扭动着身体。 “看来它是真的懂人言……”朱泽瑞眼中的羡慕更深了。 “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祁云晟直接道,“开诚布公一些,不要扯太多没用的话,可以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就是……” 因为先前的经历,祁云晟对谎言和别有用心的话语并没有什么耐心,他直接道,“有什么想法直接说罢!” “对不起,那个,我想问。”朱泽瑞道,“你应该也是要去塔林秘境的吧,能不能与我结伴同行?” “为什么?” 祁云晟也不说其他的话语了,直接一句话结束话题。 为什么? “这……这……”朱泽瑞也犯了难,道,“我在无相门被同门所排挤,如果一个人独行,在秘境之中恐怕危险重重。唉……” 他带着几分丧气地道,“对不起,确实是我有点过分了。” “嗯。” 祁云晟点点头,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请。” “啊?” 朱泽瑞愣了愣,似乎什么没想到祁云晟的态度这么干脆,“你真的,要赶我走吗?” 那副伤心和难以置信的模样,总归是让人于心不忍的。不知道的人见了,说不定还会以为祁云晟是什么渣男。对他始乱终弃。 虽然双方的性别都为男。 “你自己都说太过分了。”祁云晟道,“我也确实不需要队友,既然道理你都明白了,那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我……我不是这个……” “你想说你不是这个意思?”祁云晟故作惊讶,“所以你是在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不,不是,你误会了!”朱泽瑞看起来十分伤心,“你怎么能那么看我呢!” “哦,是我误解了呀,没事没事,问题不大。”祁云晟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那事情就这样吧。” 见祁云晟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朱泽瑞有点小惊讶,而后凑近了一些,道,“云晟阁下,我……我……” 祁云晟往后推了推,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见朱泽瑞还有纠缠的意思,祁云晟叹了口气。 “下次请细心一点,把面具角落处理好一点,都露出来了。” 闻言,朱泽瑞下意识伸手抚摸腮后,而看到祁云晟那似笑非笑的面容,他面色微变,“你什么时候……?!” 自己什么时候露馅的! “我不是话本里的倒霉反派。”祁云晟道,“你觉得我说出来,好方便你下次改进吗?” “……” “好,算你厉害。”知道自己的计划全盘失败,朱泽瑞咬咬牙,笑容之中带着几分狠意,“算你厉害!” “你也挺厉害的。”祁云晟幽幽地道,“就是装得挺不像的。” 真的被排挤的,可怜兮兮的弱者,是不会有那种眼神的。 这一点祁云晟自己非常清楚。 ——当然,能发现对方是易容的,还是因为灵眼。 这才刚上船不满一天时间,就有了两波麻烦,祁云晟也算是能体会到太虚界修士之间的“勾心斗角”。 不过,有了金阳城和海宫的经历打底,他也不是接受不了这样麻烦多多的生涯。 说到底,只要强大了,只要底气足了,那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祁云晟低头一看,大黄一边翻着肚皮一边傻笑,看起来完全没有被“惩罚”的自觉。 啧。 自己果然不擅长相处惩罚大黄的法子啊。 祁云晟有时候都觉得,连傻乎乎的大黄都能逗自己玩了。 另一边,朱泽瑞迅速回到房中,路上遇上了其他的同门,他们便招呼着,“泽瑞,你怎么了?” “突然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 “那你注意身体啊!” 说完,便没人理他了,因为无相门里边,朱泽瑞一直独来独往,毫不起眼。 回了房间,那朱泽瑞取出镜子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的□□完美无缺。 那个修士,是怎么看出自己的身份问题的?? 要知道这些和“朱泽瑞”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弟,可都没看出问题! 男人抚摸着面部,面上带了几分玩味。 这倒是有点有趣了,难得来个不上钩的。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自己似乎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另一股强大的气息。 总觉得那修士,看起来要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强。 检查了一遍伪装,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之后,“朱泽瑞”站起身,看向窗外。 “希望那小子是给我带来的是乐趣,而不是捣乱吧。” 自己伪装隐藏了这么久,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另一边,祁云晟看着四周的景色,心情异常地好。 不知不觉,他身上的灵力开始自发地运转,而他本人已经闭上了眼,毫无所觉。 旁边有修士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惊讶地道,“他竟然有所感悟!” “不会吧!” “传言这一块区域确实能让人进入短暂的入定状态……但是也没多少人能够触发吧!” 在一片震惊之中,也有人带了几分阴暗的心思。 入定状态下的修士,可是毫无防备的……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这个太虚界,套路真特么多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半宅一半腐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蓝衣修士 祁云晟突然入定,得到了一片或是惊讶或是嫉妒的眼神。 在感叹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入定突破之余,也有修士萌生了些许阴暗的心思。 这人可真的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啊,在这种有大量修士聚集的场合,竟然能无防备地入定? 他难道是在小瞧其他人? 有时候想要动手,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直接的利益,而是心中意难平。 祁云晟的入定刺激了一些在修为上有瓶颈的修士,当即有人悄悄地放出了暗器。 这等程度的修士,一般是不会有护体灵气的,只要攻击到了,那就是他的末日! 利刃破空而行,眼看就要击中祁云晟,地上换了个姿势“受罚”的大黄突然目光一厉,直接跳起,一口叼住那袭击的刀。 察觉到人群之中有伤害自己主人的家伙,大黄狗怒目而视,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差点忘了这家伙还带了只灵宠。 寻常的灵宠也能做到拦住偷袭飞刀这种事,何况这灵宠丑得像驯兽,根本不像是灵宠! 就在众人以为接下来大黄狗要发狂,他们要与其战斗的时候,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发出了惨叫! 原来是有个老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并给了那出手之人一扫帚,将其拍得头昏脑涨的! 有人出手了,场面便打开了,其他人对老人群起而攻之,却被其拿着扫帚一片横扫,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 等飞舟上的工作人员前来控制现场秩序的时候,那老人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 那些修士们并不知道,如果不是现在杀人给祁云晟带来麻烦,在老人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没命了。 工作人员看着地上哀嚎惨叫的修士们,又看了看一旁在大黄狗的保护下入定的祁云晟,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再强调一遍,飞舟之上不得争斗!”那工作人员愤怒地道,“也不允许出现伤亡。” 规矩是这个规矩,话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不论是修士们还是工作人员,都很清楚—— 只要不被抓现行,清除掉竞争者的行为是被放任的。因为飞舟太大了,仅凭工作人员无暇无关注所有的乘客。 而乘客之间会爆发冲突甚至出现伤亡,真的是很常见的事情。 他们飞舟这边只能做到尽量快一些赶到,其余的时候乘客们便自求多福。 只有发生一种情况,他们才会第一时间赶到。那就是乘客之间的争斗伤到了飞舟本身。 有了那神秘出现的老人,其他的修士也明白了现在的祁云晟不是孤立无援——那个老人是他的护卫吧? 那大黄狗看起来也不好惹——虽然在把飞刀接住之后,它又躺回去摆滑稽姿势了。 没多久,忽然有一名修士走出,让其他人大惊失色。 真的有人要继续出手? 那修士一身蓝色长衫,双手抱着一张七弦琴,带着几分古拙之意,琴额嵌着一块宝石,除此以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稀奇的。 他就这么突然走出,仿佛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祁云晟在做什么那般。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大黄也站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他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很满意现在的受人瞩目,也对观众的数量满意。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他席地而坐,将琴平放在膝盖上。 他要做什么? 很多人的内心都浮起这个问题。 只见蓝衣修士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心静气,而后将手放在了七弦琴之上。 噔噔的琴音响起,似乎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所以声音异常地大。 四周听到琴声的修士瞬间脸部扭曲了起来! “天呐!” “这是什么!” “竟有如此难听不成调子的琴音,长见识了!!” 修士们纷纷哀嚎着退散,没有人敢留在原地“领略”琴音。 “是他吧!那个最近出名的琴魔!!” “能弹出这种曲子,不愧是琴魔!” “我的头!好痛!琴魔琴音,竟恐怖如斯!!!” “啊啊啊啊!!“ 一曲未完,四周的听众都已经消失干净。蓝衣修士见了,面上浮现出几分黯然。 “怎么又这样了呢?我还以为这次有点进步呢。” 他轻叹口气,收起七弦琴,正要起身,便又被按了回去。 他一回头,看见的便是从入定之中清醒的祁云晟。 祁云晟入定之时感觉不到外界的动静,原本可以躲过这一劫,但可惜他苏醒的时间赶上了琴音中断的前一刻。 那种感觉实在可怕,仿佛是刚从安静的房间出来,而后就魔音灌耳,难听至极! “这位阁下。”祁云晟咬着牙道,“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突然谋害我?” “哎呀,你入定结束啦?”那蓝衣修士仿佛看不到祁云晟的不友好,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看你这入定的时长,你的体悟不小呀。” “别扯开话题。”祁云晟幽幽地道。 “为何要说谋害?”蓝衣修士面露不解。 祁云晟指了指他的“凶器”,“这还不算谋害?!” “唉,真是庸俗!我犯得着去谋害你吗!”那蓝衣修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不过是看你这边挺热闹的,借个场子来表演而已!” “表演?” 蓝衣修士提起“热闹”,祁云晟便想起来这里应该还有其他的修士。 那刚刚自己岂不是非常危险! 大黄正好将那暗器叼来,放在祁云晟的面前,由此可见他在入定的时候,确实被人袭击了。 祁云晟眼神一黯,“大黄,记住上面的味道。” 随后他看了看四周。 视野极佳的甲板之上,竟是一个修士都没有。 祁云晟眼神微妙地看向气呼呼地打理衣服的蓝衣修士,“他们是因为你才离开的吗?” “一群不懂得欣赏的平庸之辈!” 蓝衣修士看起来很不平,“我真不该挑这种小辈多的地方来展现我的音乐素养!” “我觉得你展现得很好。”祁云晟有些无奈,同时读取了一下周边的灵讯。 幸好灵讯不会将那些琴音重复一遍,不然祁云晟觉得自己在这飞舟上待不下去了。 读取完灵讯,祁云晟大概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虽然是无意间促成的,但是这位修士确实驱散了其他的修士,让他能够安稳地入定。 “反正,谢谢你帮我驱走其他的修士……虽然看起来不是你的本意。” “我都说了只是借你这个场子来表演。” 蓝衣修士看起来很不爽,他看了祁云晟两眼,道,“喂,小子,你知道哪里可以让我尽情表演吗?” “……” 祁云晟陷入了沉默。 这个人,真的没毛病吗?一上来就问自己这种问题? “我虽然只听了那么一点点,但足以感觉得出来阁下的琴功。”他诚恳地道,“既然要追求更好更广阔的音乐境界,就不应该拘泥在有人观赏之上!” “哦?” 祁云晟提出来的点很新鲜,让蓝衣修士来了些兴趣。“你有什么建议吗?” “无垠海有着广阔的海域,海上岛屿众多。”祁云晟诚恳地道,“你可以去那里,探索音乐的新境界。” “哦?这我倒是没想过。”蓝衣修士低头琢磨一下,点点头,“还挺有趣的!” 见对方竟然真的接受了自己的提议,祁云晟松了口气,道,“那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休息了。” “行吧,好好休息啊。”蓝衣修士摆摆手道,“出门在外要多上点心啊,御灵一族的小鬼。” “什……?” 祁云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被一下点出,惊讶地回头,看到的便是那蓝衣修士的背影,“你是怎么……” “别那么大声。”那修士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外边的小家伙都想着隐瞒身份。” “那么请问阁下的名号?” 祁云晟皱起眉头。 “我?” 蓝衣修士抱着琴,面带得色,“单名青叶。目前是一名旅行中的琴师。” 祁云晟觉得,这蓝衣修士口中说出的“琴师”二字,很微妙。 祁云晟还想多问一些事情,但是看对方的模样,也不可能给出回答了。 空无一人的甲板之上,只有一只傻乎乎的大黄狗还在。 祁云晟回神,后知后觉发现,那名为青叶的修士……自己竟然没能用灵讯得到他的具体讯息。 这和遇上龟丞相时候的感觉一样,甚至龟丞相还有办法让祁云晟没办法用灵眼打探到他的动向。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御灵一族的,但是看他的举动,应该……不是敌人吧? 这一下把祁云晟入定体悟后的愉快打散了不少。 最终还是先回房间再做打算。 而且这个时候,还有件事要去做呢。 飞舟上的房间门需要令牌才能打开,这是为了保证乘客的休息安全。对于一些实力不强又怕被盯上的人来说,躲在房间里是最安全的行为。 其实也不尽然,因为这种铺设得太大的系统,总是有那么一两个能钻的漏洞的。 那群出手的修士被琴音吓退,奔回房间里的时候,内心已经非常不安了。 出手偷袭的修士因为神秘老人的袭击。处于半昏迷状态,被同伴们扛回来。 在将他送回房间之后他们算是松了口气。 “那诡异的老人,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不管了,反正先回房间带着吧。” “小罗太鲁莽了,怎么能在不清楚现状的时候偷袭呢??” “你还说他呢,那个时候你不也已经有要动手的想法了。” “我已经在这个阶段停滞了太久。”那修士叹气道,“一时心气难平。” “悠着点吧,在飞舟上出手,可不能被抓现行。” “我知道。” 简单地聊了一番后,修士们互相告辞,回房间待着。 行程刚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要等呢。 殊不知,那神秘的老人已经在房里等候了。 祁云晟回房之后打了个呵欠,整理了一下方才感受到的心境体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有所松动。 对于自己会入定这件事,他本来也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御灵一族本就得天道眷顾,能与万物之灵沟通。那么相应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更容易有所体悟。 从踏上修炼之路后,随着经历和阅历的丰富,他的性格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说是改变也不尽然,更像是将以前压抑的本性释放出来。 席婆婆已经出发,在这样的飞舟之上,想要反杀回去就不能被抓现行,那么唤灵是最好的手段。 祁云晟不是嗜杀之人,但是过往的经历让他对这种事情很敏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说不定他这样的理念,在太虚界的修士里还算得上平和且善良呢。 飞舟之上多了几名死者,都是被一刀毙命的。他们是一群结伴而行的散修。有关于他们的死亡,有人在意有人不在意,反正知道凶手没被抓到和抓现行。 死者们的行李与包袱被翻得一团乱,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这不免让人遐想——莫不是这些散修揣了什么大宝物,被人发现所以被杀了。 死者是偷袭者这件事并不为人所知,所以众人讨论和猜测的方向都是怀璧其罪,祁云晟直接被排除嫌疑,甚至那突然出现的老人都比祁云晟要可疑得多。 无相门这一边得到消息后,带队的师兄连忙把弟子们召集,清点了一下人数。 “先前我已经强调过许多次了,但我现在还是要说一遍。”师兄严肃地道,“如今你们的历练已经开始了。” 弟子们点点头,突然得知命案时的慌乱也消散些许。 朱泽瑞站在其中,想了想,道,“师兄,确定是求宝害人?” “现在都是这么猜的。”那师兄道,“我已经打听到到了,那几名修士的包袱行李全部被翻了出来。想来应该是进了房间之后先解决了修士,然后再开始翻找宝物。” “都死在床上?” “也不是,一个是死在床上,估计当时在休息,其他的几个有倒在柜子前的,有趴在桌上的。” 为了让弟子们提高警惕,那师兄还拿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都是一刀毙命。连挣扎都来不及,甚至有几个连衣服都没乱。” 朱泽瑞眼神微动。 既然是求宝杀人,那么连续杀了几个都没找到宝物,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应该是要留下那么一两个,追问之后再杀掉吧? 即便是肯定宝物就在这伙人之中,也得问一问确定具体藏匿的位置吧? 听师兄的描述,这几人可都是被干脆利落取了命,几乎没有挣扎的痕迹。 一晚上连杀数人,连问话的时间都不留? “泽瑞,你怎么了?” 有弟子注意到朱泽瑞的脸色之中带着几分探究,好奇地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如果是求宝杀人的话,我们就安全了。”他轻笑。 “是啊,我们这种小弟子,身上又没什么引人垂涎的宝物,这种时候反而安全了。” 弟子们嘻嘻哈哈聊起天,已经完全不见刚刚的紧张。 朱泽瑞却觉得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这不见得是求宝杀人,说不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来复仇,却伪装成了求宝杀人。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看这帮人的反应就知道了。只要明白自己没有被盯上的可能,他们就会放松下来,置身事外。 这出手之人未必是个傻贼,行事缜密出手利落,恐怕是个聪明人。 朱泽瑞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不知用何种办法看穿自己易容的修士。 虽然他和这些死人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朱泽瑞莫名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不过这飞舟上虽然大多都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修士,除了那些带队的师兄长老之外,也确实藏了不少怪物。 比如他先前遇上的一名蓝衣修士。 看起来云淡风轻且随和,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 当然,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宛如深渊之音的琴声。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让琴声具有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不愧是琴魔青叶。 朱泽瑞轻叹口气,继续扮演着他的不起眼小弟子。 航程还剩两天。 之后或多或少出了些其他的命案,在抵达小镇的时候也算是减员了一些。 对于祁云晟来说,这路上没有其他的风波,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塔林秘境的开启时间眼看近在咫尺,小镇这边很是热闹。 每逢秘境开启,小镇上的老板们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祁云晟带着大黄下了飞舟,为了避免被人流冲散,他将其抱在身上,同时攥着它的嘴。 两天过去,祁云晟依旧没琢磨出能让大黄吃到教训的办法。 当年余渊教训大黄是直接上手打,而祁云晟是做不到的。何况现在开灵程度更深,大黄非常清楚如何对祁云晟卖乖。 下了飞舟之后祁云晟就把这只傻大黄放下,同时开始琢磨下一步的行动。 不管怎么样,先在这边安顿下来,下一步就是进塔林秘境了吧? 隐隐有些期待。 余渊这边,在把双月湾甚至整个海华城翻了一遍之后,还是没有找到人,愤怒的他直接去了饕餮馆。 江何湖明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怒气冲冲上门的鲛人皇,面上是一派淡然——已经要麻木的那种。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问题呢?” 他生无可恋地道。 “他跑了。”余渊咬着牙道,“明明外边那么危险,他还要跑!” “……” 江何湖后退了好几步,才顶住鲛人皇如今磅礴的怒气。他轻叹一口气,问道,“那么在那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事情吗?无归岛发展得好好的,总不至于没事就跑了吧。” “我表白了” “……” 江何湖目瞪口呆,“你说啥?你竟然表白了!?不对,你竟然会表白,等等,这种时候表白!!?!” 情况太过劲爆,江何湖一脸懵逼。 为什么鲛人皇总能选择最让人窒息的一种操作! “所以你告白后,他人就跑了?” 鲛人皇没有回应,但是他脸上暴怒的神色已经给出了回答。 出问题的地方太多了,江何湖甚至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总结。总而言之就是鲛人皇问题多多! “总之,你先别生气。”江何湖道,“你首先得确定一下,现在的无归岛主,对你是什么看法?” “总想着和我划清关系,搞得我会跟他讨债似的。” 嗯,这个是最糟心的一种情况,因为这意味着无归岛主不想攀附鲛人皇。别看现在无归岛靠着海皇岛发展起来的,但江何湖相信,以无归岛主目前展现出来的脾气,让他和海皇岛完全划清界限也是做得到的。 其实以鲛人皇的身份,一般而言是不需要他自己亲自追求伴侣的,光是透露个意思,就有成打的人往上凑。奈何鲛人皇代代相传古怪脾气和深情,经常会在追求伴侣的路上遇上挫折。 也只能说幸好无归岛主没有完全与海皇岛划清关系,不然尊上这边怒气更盛。 其实指导了余渊这么久,虽然不是很了解无归岛主那边的情况,但是江何湖也大概猜到双方的问题出在哪里。 然而,光知道这个问题也没用,要改正啊! 鲛人皇一看就不像是会自发改正问题的。 “那么请问尊上,你知道无归岛主为什么要躲你吗?”江何湖道,“也许并不是为了躲你,而是正好有出行的计划了。” “时间卡得那么刚好,不是躲是什么!”余渊道,“他从以前就是那种畏畏缩缩的性格,没有我在旁边护着,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遇到点小事就跟天塌了似的,谁受得住!” “既然尊上你自认保护者,那么为什么无归岛主反而要怕你呢?” 事到如今,江何湖觉得,自己真的得给鲛人皇来一点猛药,不然这人绝对永远都摸不到关窍。 “他明明不怕我。”余渊咕哝着道。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听尊山您所言,你们两人是旧识吧?”江何湖补充着,“那么无归岛主有向你寻求过庇护吗?” 上辈子有,这辈子什么都没有。 “以前有,后来就没有了。”余渊道,“什么都不说,全都憋在心里,那谁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不去开启他的心门,他就会将一切藏在心底。”江何湖道,“伴侣本就是与你不同的存在,你不能以自己的喜好和习惯,去单方面要求对方遵从。” “事实上,我记得我强调很多次,让尊上站在对方的角度想想,现在看来,尊上可能并没有完全理解。” 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表白完人就跑了的惨烈结果。 “事到如今我就说了吧。江何湖叹口气,“尊上好好想想,你所认识的,印象中的无归岛主,真的就如你所想吗?” 这话听起来有点复杂和找不着北,但是江何湖相信余渊会明白他的意思。 身居高位的人,大多是学不会将心比心的,而鲛人皇在这一点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而江何湖并不知道,他的话恰好戳中了问题的核心。 不,应该说最核心的部分。 余渊难得无言。皱起眉头。已经恢复上辈子记忆的他,在那人死后开始调查臣属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他以为的事情并不如他所想。 祁云晟刚刚来到海岛的那段日子,他会来找自己,会跟自己谈心,但是后来,他眼中的恐惧越来越多,到了后来,不仅不来找自己,行动方面也十分瑟缩了。 余渊主动去寻,对方也是一脸恐惧的模样。 现在想来,自己也确实有和他赌气的部分。他不喜欢看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祁云晟那般害怕,想要逃避他的模样。 他提过想离开,想上岸独自生活,被他一一否决。 他想做什么,自己会帮他。要知道自己可是这海宫之中,和他关系最深的人。 可是他却在远离自己。 帝皇的霸道配合结果主义,结果是致命的。余渊做事只会考虑结果符合自己的要求,却很少去思考过程之中的问题。 所以他栽了一个大跟头,如果不是欲用海皇珠复活那人的举动意外召唤出了那个神秘存在,恐怕自己未来的日子要一直待在悔恨的深渊之中。 那人心中,到底藏了多少事。明明说出来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为什么那人总学不会全心全意地依赖他! 重来一遍,余渊也知道自己先前的举动有问题,他尽力主动,尽力顺着那个人的想法和行动。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祁云晟最让余渊烦躁的举动,是他一直拘泥于过去,一直执着地提两人的过往,仿佛除此以外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说。 可是那一段经历最能引爆余渊的戾气。 回想过去,似乎有些事情并不是突然出现,而是早有预兆。 可是他完全没在意。 余渊猛一捶桌,面上含怒。 “那么现在,尊上准备怎么做?”江何湖道,“也许你可以回海皇岛等等,无归岛还在,无归岛主一定会回来的。” “怎么可能!” 余渊立时站起身来,“太虚界危险那么多,他那么弱小,怎么能让他到处乱跑!不行,这绝对不行!” “尊上您想将无归岛主保护起来,可是无归岛主愿意被保护吗?有无归岛在,他定然是想发展出自己的势力的吧?” “我觉得会努力经营无归岛的无归岛主,并不是那种喜欢被完全保护着的人。” “我想这就是无归岛主并不喜欢尊上的原因之一了……大概。”江何湖推测道,“尊上要给的,真的是无归岛主想要的事物吗?” 言尽于此,说再多也没多大的用处了,已经发现鲛人皇问题太多难以拯救的江何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即便如此——!” 余渊起身道,“我也不能放他一人在外!” 上辈子的教训还摆在眼前呢! 江何湖转个身,翻了个白眼。 行吧,没听进去。 他明明只是个手艺好的厨子,为什么要长期被咨询这种事? 另一边。 缘,妙不可言。 祁云晟看着那蓝衣修士,和蓝衣修士背后追踪而来的一大群修士,陷入了沉默。 “哎哟,小子,又见面了?” 青叶依旧抱着他的七弦琴,身姿轻盈,面上一派轻松,仿佛身后并没有跟着一大群追杀者。 修士们怒吼着,像成群的乌鸦,飞快地追赶青叶。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找了个地方弹琴而已。”青叶面上还带着几分喜意,“唉,这么热情做什么呢?” 祁云晟感受着身周呼啸而过的武器与法术,看着那些修士拿刀的拿刀,拿剑的拿剑,无语凝噎。 “那么。” 他沉声道。 “你为什么突然带上我?!” 他本来都快进入小镇物色休息的地方了,结果通过灵讯反馈,知道小镇旁边有一种罕见的灵果,让他忍不住离开小镇去寻宝。 结果刚把那灵果摘下,出那个洞口的时候,祁云晟便感觉到了呼啸而来的劲风,似乎是有修士在附近打架。 这种时候凑太近没有好处,所以祁云晟想直接开溜,没想到刚回头,自己就毫无防备地被拉了起来。 有个修士直接提着后领将他强行带走了! 一抬头,便是那琴魔!! “哎呀哎呀,小鬼别生气嘛。”青叶嬉笑道,“见面皆是缘,看到你这小辈还挺有灵性的,想带你一把都不行吗?” “这对我来说是无妄之灾。”祁云晟看着身后追赶的修士,“你的琴声干扰他们了吗?” “怎么能这么说呢,他们只是还不懂我音乐的魅力罢了。”青叶极速前行着,手上很稳,倒是可以让祁云晟不用担心掉下去。 但是祁云晟担心的已经是另一个方面的事情了。 他不会被无辜牵连吧! “劝你不要放唤灵出来干扰我,我可不想损失听众。” 青叶笑道。 “突然想起来,御灵一族可真是适合闯秘境啊。” “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祁云晟可不会听青叶的这般威胁,如果对方有进一步侵害他的迹象,那么拼着鱼死网破他都会出手! “哎呀,你这小子还挺灵性啊。”青叶听到祁云晟的话,音调都上扬了一些,“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完祁云晟眼睁睁看着青叶将自己带到一处山头之上,看向那袭来的众修士。 “这次听众数量不少呢。” 他将祁云晟丢下,而后打坐,放琴,抚琴,一气呵成! 祁云晟这时候才发现,青叶以灵力在身周构筑了一个防护罩,他待在里边可以不怕流弹攻击。 可问题是他本来就不该被攻击啊! 他现在是被强行带上,天降横祸啊! 琴音传出,比任何“流弹”都要可怕。上次祁云晟只是被余波扫到,现在算是亲自体验到了那宛如深渊传出的嘶吼,无与伦比的体验! 琴声让那些追杀的修士停顿了一下,而后更加激发了他们的凶性和恨意。他们的攻击更加狠烈,但是完全无法奈何青叶。 祁云晟觉得应该真的很强,不然光凭这磨人的琴音,他早被人打死了。 “琴魔!停下你的攻击!” “好你个琴魔,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还要负隅顽抗吗!” “可恶的琴魔!!” 叫骂声此起彼伏,配合这磨人的琴音,倒是有那么点惨烈的感觉。 祁云晟咬着牙,尝试用灵力堵住耳朵,却发现根本没用! 这琴音!能穿透灵气的阻隔! 太可怕了! 修士们将青叶层层包围,但是没有谁真的敢冲出来出手。祁云晟也被围在其中,十分茫然。 而这边,青叶似乎是觉得爽了。“啊,果然要这样做,才能得来听完全程的观众啊。” 祁云晟看了看修士们扭曲的面部,心中隐隐和他们共鸣了。 这,实在是太难听了!! “那么接下来。” 青叶长舒一口气,似乎是舒服了。“想知道澜沧秘境的入口?” 这话一出,那些修士明显就激动了起来。 “我都说了,好好听完我的演奏,我就说。”青叶摊手道,“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祁云晟:…… 这是什么理直气壮折磨人的魔鬼。 “那么现在我们听完了,你总该交出澜沧秘境的入口了吧!”有修士怒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 青叶莞尔一笑,“但是可惜,你们太吵了。” 而后便是祁云晟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青叶腾空而起,抬手几招,便让那些一直追赶他的修士倒下一片! 那干脆利落的手段,完全不输席婆婆。祁云晟都被青叶突变的风格吓住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修士啊! 将听众们全部揍趴一片后,青叶一身清爽地回来,提起祁云晟继续前进。 祁云晟觉得自己比刚刚更像被提着的小鸡仔了。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祁云晟瞬间明白,“澜沧秘境?” “对啊。”青叶得意地道,“塔林秘境有什么好的,每隔一段时间开一阵,修士小鬼蝗虫一样冲击几波,好东西都被捞走了——当然,还是挺适合你去找那些藏起来的天材地宝的,但是没必要那么麻烦。” 他就像是一个找到宝物的小孩,口气带着几分炫耀。但是又有长者的老成,那般随意的姿态隐隐将祁云晟完全压制住。 不靠灵讯祁云晟也能发现他的不好惹。 现在见证了他的身手,更加明白这个人的不好惹。 “御灵一族都躲起来了,一个都见不到,这还真是难得看到一个。”青叶感慨着道。 “你很熟悉御灵一族?”祁云晟皱着眉头道。 羽。 溪。 独。 家。 “何止是熟,我还和不少御灵一族打过架呢。”青叶道,“那时候还没开发出音乐这个爱好,闲得无聊只能打架玩了。” 他仿佛是没注意到祁云晟微妙的神色,继续道,“其实跟御灵一族打架还是挺有趣的,他们靠唤灵战斗,因此技能和效果都五花八门。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垃圾规矩,最有天分最强的那个,要去当什么司祭,反而不能契约唤灵。” 司祭。 这个关键词挑动了祁云晟敏感的神经,见青叶对御灵一族的事情如此清楚,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阁下知道司祭的具体情况吗?” “怎么?难道你一个御灵一族连自家的司祭都不了解。” “事出有因,我一直流落在外,从没去过御灵一族隐居之地。” “那就难怪了。”青叶闻言,有些惊讶,“原来是御灵一族遗孤?” 而后他便转过头道,“说说也无妨。虽然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御灵一族的司祭,我记得是为了守护天道至宝,就是那个叫无渊密钥的玩意,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零碎。” 说到这个的时候,他还轻呵了一声。 “然后为了保证司祭的公平性,司祭是不能契约唤灵的——人有了自己的东西,总归会有私心,若是冷落了需要守护的宝物就不好了。” “说实在的,我也没搞懂那些小家伙是怎么想的。竟然真能把这种事情算作传承一代代地传下来。” 青叶描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摆出的姿态太过自然也太过高,让祁云晟忍不住侧目。 这个名为青叶的修士,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不多时,祁云晟被带到一处林中。 “你为什么对御灵一族的情况那么清楚?” 祁云晟忍不住问道。 对此,青叶只是游刃有余地伸了伸懒腰,“活久见。” “哈?” “活得久了,知道的东西就会多了。”青叶笑道,“小家伙,趁早成长起来吧。” “那么,这澜沧秘境,是什么地方?” “没想到你这小鬼头消息竟然会这么闭塞!”青叶面上带了几分惊讶。“澜沧秘境也算个不小的秘境了,只是入口不像塔林秘境那么好找而已,这难道不是你们御灵一族最喜欢的秘境吗?” “算了算了,相逢即是缘,我带带你这小子吧,” 青叶摆出一副慷慨的姿态,但是祁云晟却是后退了几步,“你有什么想法?” “旅行路上,缺个听众。我看你这小子还挺顺眼的!” 果然!! “那还请前辈稍等。”祁云晟咬咬牙,道。 为了进入秘境,忍一忍这折磨人的琴音,应该没啥……大概。 “等什么?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的大黄!!!” 祁云晟怒道,“它本来好好地跟着我,被你这么一带,它要赶过来还需要时间!” “什么,那竟然是开智妖兽,而不是你自己捏出来的唤灵吗?”青叶一脸惊讶,随即了然,“也难怪,天生长那样的就控制不了了。” 言下之意就是丑。 祁云晟有点委屈。 他觉得大黄还挺好看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我家大黄这不是挺可爱的嘛…… 鱼丸:谁说丑我剁了谁(╯‵□′)╯︵┻━┻→其实当年也嫌弃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pycuia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褪去易容 身为祁云晟的唤灵,大黄这个时候已经被加强了契约的联系,所以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它也能找到祁云晟的所在。 当然,就是这一路上的跋山涉水是免不了的。 发现这一点之后,青叶也不含糊,直接原路返回,将一脸茫然甚至还在挣扎的大黄抓回来。 “小子,你这唤灵还挺有趣的。”青叶感叹道,“另一个模样不是还挺帅的吗?怎么要保持这么又蠢又丑的模样。” 看到大黄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祁云晟猜测他们在来的路上应该爆发过战斗,大黄展现了凶兽形态。 至于结果,就如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样,大黄和自己一样被提溜过来了,看到自己的时候,还可怜兮兮的呜呜两声,活生生一个被迫害的小白菜的模样。 青叶刚把大黄放下,它就迅速回到祁云晟的身边,转身怒视青叶。 能让傻乎乎的大黄这么敌视,这个青叶也是奇妙的人物。祁云晟抱住大黄,安抚了它受伤的小心灵之后,就看向了青叶。 不带这么欺负狗的。 “我更喜欢他这样子。”祁云晟道。 傻乎乎的,多可爱啊! “哎呀你这小子,可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评价呢。” “别看大黄这样,他也好歹是狼群的头狼。”祁云晟试图给自家大黄找回一点面子,“你说对吧,大黄。” “噗。”青叶噗嗤一声,竟是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大黄嗷呜一声,更加颓丧。祁云晟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拍拍他的头,以示鼓励。 “总之,你的唤灵也来了,现在可以进秘境了吧?”青叶道。 祁云晟点点头。 虽然之前和青叶素不相识,但是如今这般接触过后,祁云晟明白一件事——青叶若是要作弄他,不必弄得那么麻烦。 类似的气质祁云晟曾在龟丞相身上见到过。在重开了灵眼之后,他对于这种气息似乎更加敏感了一些。 比起龟丞相身上的“静”,青叶身上的气质更偏“动”。相较于整天睡大觉,偶尔醒来活动一下,仿佛在养老的龟丞相,青叶的气质要更显得年轻一些。但是这个并不能改变他身上那股经历岁月沧桑,沉淀下来的气息。 就好比,明明他方才的行动很没溜,甚至带着几分不靠谱的意味,但是祁云晟反而感觉不到多少飘忽感。反而有种局面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控场感吗? 青叶似乎是准备带祁云晟到入口所在处了。但是忽的,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看向祁云晟,“说起来你是御灵一族,那么你的唤灵之力与灵眼锻炼得怎么样了?” “……只能说还在会用的阶段。” “不用那么几倍。”青叶莞尔,“你身上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说实在的,你现在身上的修为……啧啧,跟那些躲起来的御灵一族没法比。” “你随意评价。”祁云晟沉下脸来。 没有谁喜欢当面被说弱。 “哎呀哎呀,别生气呀,你可比那些龟缩起来的御灵一族有趣多了。”青叶道,“寻常御灵一族,到了你这个年龄,再怎么样都会有一个唤灵了,但是你身边就跟着一只开智灵兽,可有点寒碜。” “而且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的是之前见到的那个老人。”青叶想了想,“是你的护卫,还是你的谁?” “她是我的唤灵。”既然对面如此清楚自己的底细,祁云晟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出来的信息。 “唤灵?” 这次青叶又惊讶了,“不可能!” 祁云晟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评价了。似乎唤灵之间是不存在继承关系的,自己召唤席婆婆出来有很大的消耗和负担,在外人看来,席婆婆也完全不像自己的唤灵。 不过母亲既然曾任司祭,那么她总会有一些能做到的秘法吧?何况不管是记忆讯息还是青叶刚刚说的,司祭的人选就是族内天赋最好的一个。 情报交流点到为止就行,祁云晟微微撇嘴,“你爱信不信。” “哎呀,你这小子,怎么又变得不可爱了呢!”青叶感叹道,“带着一只丑狗,唤灵是一个老婆婆?你是想搞笑吗?” 祁云晟的面色更加阴沉了一些。 “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心有所感,你不能这么对待城市的人。”青叶嘿嘿一笑,带着几分狡黠,“而且你这样,更比那些躲起来的家伙有趣了。谁能想到唤灵还能有这般模样。” “我也知道,你小子流落在外,没有御灵一族族内的教导,晚起步也是正常的。”青叶道,“就像我寻找了好久,才发现音乐能作为我的爱好。正常正常。” 祁云晟想避开对方勾肩搭背的动作,奈何对方动作太快,他一下就被揽住了,下一刻,周身劲力现出,将青叶的身子直接弹开。 “噢哟!”青叶啧啧两声,“修为水准竟然不是同步的……有趣。” 看着姿态随意的青叶,祁云晟忽然有种深深的上了贼船的感觉。 这个人,实在是太……奇葩了。 但是一想到他知道澜沧秘境的入口,并且有要带自己进去的意思,为了自己的实力,为了日后的发展,祁云晟选择忍耐一下。 不能低估一个长期因为弱小而被打压的人在这方面的韧性。虽然青叶的琴声很可怕,他说带自己进去是让自己当听众,为了自己能够变强,祁云晟是能够忍受的。 而且祁云晟发现,对于青叶,他还有别的需要。 青叶很明显活了很久,是一位老前辈。他去过御灵一族的隐居之地。光是这一点就让祁云晟不敢慢待他。 他想要知道现在御灵一族的情况。 如果可以,他希望将母亲的消息带回去。 虽然母亲是想逃离那个地方的,但是不该以那样的方式被掳走!而且那神秘的存在掳走司祭,想强夺无渊密钥,这针对的意思太过明显了,他想要去御灵一族那边调查一下。 虽然对御灵一族的现状完全不了解,但是祁云晟明白,他应该还是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那份海图的制作者。 他和母亲的关系肯定不错,而且似乎地位不低,只要能得到他的帮助,那么借他的力量调查残害母亲的幕后黑手,也是可以的! “哎呀,话题跑偏了。”青叶感叹道,“总而言之,你要不要试试看自己来找入口?” “我来?” “我说了,御灵一族最喜欢这种秘境了。”青叶道,“你们能够知道常人不能知道的讯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帮你们见证。这是御灵一族得到天道眷顾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些过分。” “所以,利用灵讯来寻找入口所在?” “对头。”青叶点点头。“悟性不错。” 对于青叶突然提出的要求,祁云晟长舒一口气,灵眼大开,去寻秘境的入口。 说实在的,像是这样来寻找特定的某个无形存在,祁云晟还是第一次尝试,甚至之前他都没想到这个用法。 有了青叶打开这个思路,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祁云晟也能更快地反应过来。 没头没脑的突然说要找一个秘境入口,其实祁云晟也没有什么头绪。因为四周反馈回来的灵讯其实都没什么问题,就完全是一个寻常的,东云洲随处可见的带着灵气的丛林。 这样的地方,会有秘境入口? 祁云晟皱起眉头,仔细过滤筛选四周的灵讯。 青叶看到祁云晟这模样,面上带笑,手指朝着祁云晟身边的大黄勾了勾,“小丑狗,过来,给你东西吃要不要?” 大黄直接前肢伏下,口中发着威胁的低吼,显然十分警戒。 “哼。”没能把这条狗招过来把玩一下,青叶也没多少失望的神色,而是伸了伸懒腰,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将七弦琴平放在膝盖处。 大黄被吓了一跳,连忙扑上来,似乎是想要阻止青叶的表演。结果被青叶一把抓住。 “啧啧,这么热情吗?” “嗷……”大黄见势不妙,直接化作凶兽的姿态,挣脱了青叶的钳制,反身一爪,似乎是要对那琴出手! 这行动,又是被青叶游刃有余地抓住,“闹脾气归闹脾气,怎么能对琴师的琴动手呢?你这狗狗不乖哦。” 对此,大黄的反应是呲牙威胁。 那琴声根本是要杀人和杀狗的程度! “嗯……”青叶看了看似乎还在寻找入口的祁云晟,“果然对于这种小孩来说,还是太难了吗……” “找到了。” 祁云晟睁开了眼,看向青叶,“左前方往前三百米有一处不稳定的灵讯,就像是开了一条裂缝,我想那里就是澜沧秘境的入口了吧?” “哎呀,这可真的是……” 因为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排查四周的灵讯上,祁云晟在看到青叶已经坐下放好琴的时候,吓得一个激灵,“有话好说,别动手!” “你的悟性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高,看起来这天分,竞争一下司祭都可以了。”青叶道,“那么你知道要怎么进入澜沧秘境吗?” “直接前往那里,只要碰上了裂缝,便会被吸入秘境之中——我说得没错吧?” “完全正确。” 青叶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将大黄丢开后,他直接对祁云晟道,“那么走吧。” 秘境的入口有时候就是这么变幻莫测。 塔林秘境之所以能被观测到开启的规律,甚至到了被收过路费的程度,便是因为它开启的时候,声势浩大,风卷残云,似乎要将四周的一切吸纳进去。 而与之相比,已经是开启状态的澜沧秘境动静就没那么大了。 其实祁云晟能找到也是碰巧,之前在无归岛检查岛上情况的时候,他就偶然发现了隐藏在洞中,连小归都没有印象的转移阵法。这次要寻澜沧秘境的入口,原理似乎是一样的。 在灵讯之中找到不和谐之处,而后寻找不稳定的地方,细细排查过去,就能找到目标。 “像是澜沧秘境这种地方,是很看运气的。”青叶道,“碰巧遇上入口,就能进去,没那么凑巧,那就没办法了。” 而对于御灵一族来说,只要能找到有用的消息,那么这“运气”便会成为“一定”。 进入澜沧秘境意外地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祁云晟感觉周身空间似乎都在往自己身上挤压。有点难受,但不是不能接受。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就像是被绑起来放在水里漂流,不知前方情况,也不知身后路径。 祁云晟并不喜欢这种被钳制的感觉。 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四周忽然被亮光所占据。祁云晟睁开眼,正想控制身体,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下坠中的! 进入秘境竟然是从空中掉下来的吗?! 祁云晟一咬牙,以灵力护住周身,试图降低一些高坠伤害。 但是下一刻,他便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疯狂流失,某个让他安心的存在现身了。 席婆婆一点都不温柔地扯住祁云晟,止住他下坠的趋势。在高度降落到不会受伤的程度后,她直接松手。而后消失。 “噗。” 祁云晟摔了个结结实实。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自己的行装。 席婆婆对他很好,但有些时候也太过耿直了些。 祁云晟内心腹诽着,抬头一看,发现一大坨重物笼罩了他的头顶,下一刻就要压顶—— 祁云晟连忙往往旁边滚了两圈,成功避过大黄。 这种高度似乎无法对大黄造成伤害,虽然把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但是它下一刻就恢复了大黄狗姿态,积极地了跑到祁云晟的身前。 祁云晟惊魂未定,算是扶着大黄站起来,再抬头。青叶正悠然飘下。 男人一身蓝衣,眉目舒朗,怀抱一张古拙七弦琴,确实有几分飘然仙气。如果忽略那恐怖的琴声,青叶确实很符合一般人对于“琴师”与“修士”的印象。 他能如此从容落下,定然是掌握了御空之力。当修为突破到一定的境界,便能够御空而行。 青叶总给他一种强得深不见底的感觉。不仅仅是气质上的压制,也是实力的镇场。 “既然阁下能够御空而行,为什么还要乘坐飞舟?” 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是祁云晟心中差不多已经跳出了一个答案。 “这当然是因为飞舟上有观众啊。”青叶理所当然地道。 果然是这个回答。 “行吧。” 祁云晟还是第一次闯秘境,因此进来之后便有些许的紧张。 与外界的林木与环境不同,秘境之中更容易出现天材地宝,也更容易出各种凶悍妖兽。 过不起来,在秘境之中,祁云晟感觉自己的灵眼似乎被压制了,不能像在外界那般读取大量的灵讯。 而且反馈回来的灵讯也有点触目惊心——光是这一小片区域,就已经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修士。 这里的宝物,都是用血肉浇灌出来的。稍有不慎,便会中招。 祁云晟检查到了四周的危机,正在规划要如何避开的时候,之间青叶一把将他提溜起来,道,“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小子,走,找好东西去。” “什么?!” 祁云晟反抗不了,被青叶强行带走。 四周的危险被青叶视若无物,他就像是来郊游的那般姿态轻松,而祁云晟感受着四周不断反馈的危险续集,面色难看。 “小子,秘境之中确实危险多多,但是实力够了,哪里都是后花园。”青叶似乎是觉得祁云晟这般模样没出息,便道,“能在这里活下来的,谁没有些看家本领。与其一个个避开和防备,倒不如直接和它们宣战。” 说完,似乎是为了跟祁云晟示范,他踢走一块石头,下一刻,疯狂窜起的植物将他们包裹起来,连后边的大黄也受到了波及。 青叶用拿着琴的那只手别开藤蔓,随手一劈,那些灵植便扑簌簌掉在地上。 祁云晟被青叶玩的这一手惊讶到了。 和先前对付那些修士一样,青叶并没有使用什么咒语或者法术的样子,没有花里胡哨的准备动作,就是直接抡琴砸人,干脆利落。 太干脆了! 这就是绝对而纯粹的强大吗? 祁云晟偏过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时大黄的声音响了起来,它不断切换两种形态,来避开藤蔓对它的封锁,在抵达青叶身后之后,它一声兽吼,那震荡的余波竟是让那些灵植攻击的动作缩了缩。 “音攻?你这小宠物还真是有趣。” 青叶道,“看来你没少训练他的战斗水平。不过也正常,御灵一族就指着唤灵来打架呢。”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祁云晟道,“如果完全避开这些危险,闯荡秘境便没有了意义。” “什么,秘境的意义难道不是寻宝吗?我现在可是要带你去宝物所在地呢!”说完青叶还掐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赶紧。 这一次,青叶终于将七弦琴背在背上,用另一只手提起还在和植物奋战的大黄,直接□□而起。 祁云晟莫名有了种不妙的感觉。 这份感觉很快就应验了,因为青叶将他带到了一处山谷之中。 “嗯……果然是这里。” 青叶似乎真的当这里是后花园,掐算着周围的环境和距离,而后面上出现了满意的神色。 “小子,这个就送你了。” “什么?” “不用客气,就当我给小辈的礼物。”青叶指了指前方的一处山崖,“那岩洞之中,已经有一株碧银花要开放了。” “碧银花?”祁云晟闻言,顿了顿,“当真?!” 碧银花可是御灵一族传承之中有提到过的,对身体大有裨益的珍稀灵植! 身为高等阶的灵植,它不仅有着近乎恐怖的药效,对生长环境还有着近乎挑剔的要求,祁云晟还记得,传承之中提过,若是要借助外力增强御灵一族的实力,那么碧银花是绝对绕不过的一份天材地宝。 以碧银花为主材料炼制而成的神念丹,可是众多修士追求的,拥有参悟境界之效的丹药! “你说这里有碧银花。” “谁不知道你们御灵一族面对碧银花跟狼见了肉似的。”青叶道,“我说了,看你这小子与我有缘,也能当我的听众,那么在这个秘境之中提点提点一下你也无妨,只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把这个糟糕的修为提上来。” “那么最快的办法,便是在这里使用碧银花。” “……多谢前辈。” 明白青叶是在以戏谑的态度引导自己变强后,祁云晟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认真。 “谢什么谢。”青叶笑道,“我只是给你指出那里有碧银花,至于取,是要你自己取的。” 天材地宝不仅仅是人类的最爱,妖兽也需要它们。因此像是这种宝物的周围,定然有守着他的灵兽! 祁云晟明白了青叶的意思,便正色道,“那是自然。” 他要取得碧银花。 他必须摆脱之前的舒适区,在这次秘境历练之中,变得更强! 见到祁云晟已经进入了状态,开始用灵讯打探谷中的环境,青叶也施施然落到一旁的树上,看着这一人一狗。 流落在外,身上却带着海皇珠气息的御灵一族? 还有他身上那绝对不是唤灵的存在。 活久见活久见,没想到活了这么久,还是遇上了以前没见过的玩意。 青叶来了心情,稍稍拨弄琴弦。 这都多久没遇上这么好玩的情况了? 海皇珠在鲛人那边吧?他没记错的话,鲛人皇难道不是代代相传怪脾气,这种人会将他们的海皇珠让出来?或者是让带着它的人在外面乱跑? 这可不太寻常。就算鲛人皇允许,那守护海皇珠的老乌龟也不会放任事情发生吧? 可是他偏偏就在这里见到了带着海皇珠气息的御灵一族。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情况吧? 青叶微微眯起眼,“我这把老骨头,不会是落后于时代了?” 没有人回答他。 青叶看着祁云晟试探着出手,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寻常御灵一族难道不是放唤灵出去战斗的?那狗虽然实力一般,但是作为唤灵差不多够了。怎么这个人还冲前面去了? 祁云晟提着剑,在心中默数着。 三。 二。 一。 在踏入那一块区域的时候,四周果然有了一遍! 一头巨大的黑色妖兽从岩壁下方的洞穴之中走出。 它鼻子动了动,迅速锁定了主仆二人,咆哮着冲来。 这里果然是它的领地范围。 做好心理准备的祁云晟评估了眼前这只巨兽的实力,很快得出了结果——没法打! 对方太强了,不管是修为还是体质都强于他! 大黄化作凶兽,扑了上去,挡住了那巨大野猪的攻势。但是双方的对峙局面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很快大黄便有些顶不住的模样。 祁云晟尝试着出招攻击,以往在海兽上能够奏效的攻击,打在眼前的巨大妖兽上,仿佛打中一座山。不到纹丝不动的地步的,但也起不到什么大效果。 那妖兽似乎是发现了祁云晟是可以捏的那个软柿子,直接甩开大黄直接冲了上来。 祁云晟阻挡不及,整个被撞飞。 青叶见状,微微挑眉,手中微动,将空中的祁云晟兜住,又把那只大狗拉出来。 妖兽失去了目标,狂躁了一会儿,下一刻就回了巢穴。 青叶笑看祁云晟,“怎么样?” “读取到的灵讯还不够。” 祁云晟喘息着,从乾坤戒之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伤药吞下去。调匀了体内的气息。 “这就是你们御灵一族的通病了,太相信灵讯的消息,一旦消息不够,就抓瞎了。”青叶道,“你得学会自己去观察。用灵眼看到的,终究不是你亲眼看到的。” “……” 祁云晟抿着嘴,闭上了眼。 “你不是还有一个更强的唤灵吗?怎么不出来战斗?” 祁云晟摇摇头,“我不能完全依赖婆婆。” “所以你身为御灵一族,打架的时候跑到前头?”青叶忍不住啧声,“你是傻子吗?” “有谁规定御灵一族不能增强自身的战力了?”祁云晟反问道,“有谁规定御灵一族只能锻炼唤灵,而不能锻炼自己?” “虽然是没有规定吧,但是一贯如此,”青叶挑眉道,“难道你想把自己练得比唤灵还强?那么还要唤灵做什么。果然是流落在外的,竟然会有这么傻的想法。” “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属于自己的。”祁云晟直接道,“我不想只依赖唤灵。” “有现成的战斗力可以用,却不用。明明不需要增强自身,却傻乎乎地自己冲在前头。”青叶评价道,“小子,你太年轻了。” “正因为年轻,才有各种各样的可能。” “是吗,我倒是看到你现在被打哭了。” “没有哭,只是失败而已。”祁云晟咬着牙道。 “哦~” 青叶了然,便道,“那今天就先这样了。 “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打不过,那就等能打过的时候再来。” 青叶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要我来教吗?” “……这样吗,我明白了。” 青叶似乎总是那么地随性,他直接将祁云晟带到了旁边的一处林地。 “那么,你自便。” 将已经疗伤完毕的祁云晟丢到一边后,他挑了根粗壮的树枝坐着,开始在陶醉在他的音乐之中。 琴音铮铮,单论音色其实没有那么可怕,但是青叶就是有办法让那音乐有如魔音灌耳,让人想要逃离。 意识之中,四周飞鸟逃离,走兽奔逃。就像是遇见的天地那般。祁云晟甚至能感觉到有些树木都震了震,可见青叶琴音的威力。 他趴在地上,感受着这近距离的魔音灌耳——还是灵气堵耳朵都隔绝不了的那种程度,便面露痛苦之色。 但是现在还不能趴着,这就是让青叶带着自己进入澜沧秘境的代价。 祁云晟在魔音的攻击之下,和大黄顽强地爬起来,开始整理刚刚的失利点。 毫无疑问,方才对上那妖兽的时候,自己完全失策了。 以往用来对付海兽的经验是不奏效的。那妖兽能霸占碧银花周围的区域,想必其本身定然有着过人的实力。 不管怎么样,自己先前果然还是太莽撞了。 虽然青叶没有直说,但是祁云晟自发地将碧银花定作了自己的目标。 如果打不过,那就修炼,那就努力。 如果修炼没用,那就更加努力地修炼。 他的人生之中,不该出现放弃二字。因为放弃了,便是在将他从之前到现在的坚持,当成了一个笑话! 祁云晟这样的思考方式,似乎是有些耿直不带拐弯,但是有些时候,不带着这样的傻气,又如何能在人才辈出的修真界杀出重围呢? 于是,伴随着青叶恐怖琴音的修炼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青叶就像是闲得无聊,只有弹琴这么一个爱好的老大爷,日常就是弹琴和弹琴,将周围的活物吓得一只都不剩。而祁云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继续体悟御灵一族的传承,将其融入到自己的一招一式之中。 偶尔老大爷青叶闲下来了,也会点拨一下祁云晟。他点拨的地方不像是席婆婆那样直且要害,但也是祁云晟自己不能顾及的地方。 比如,祁云晟并不是按照正常的流程来修习传承的。因为生活之中遇上了太多事,所以他很多时候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学,甚至有时候需要用到才去翻传承。 这对于整体接受传承来说,是不利的,也不方便祁云晟将学习到的所有知识连成一个整体。 说白了,虽然有御灵一族的整套传承,但是祁云晟的学习方式太过野路子了。但是他当时的情况让他不得不那么野路子。 这一次,他也开始审视自己的野路子,开始调整路线了。 青叶大爷的琴音驱散了太多的小动物,这种时候能留下来的,反而都是有点实力的妖兽。祁云晟明白自己不能第一时间去挑战守护碧银花的妖兽,便先拿周围的妖兽来练手。 他需要锻炼和大黄的配合。 大黄是他的唤灵,却几乎没有与他并肩战斗过,两人之间虽然有契约联系着,配合还是很生疏。 自我特训的日子开始,还没几天,祁云晟就遇上了意外情况。 灵讯反馈了血腥味,并且血腥味的来源还是一位熟人。 祁云晟带着大黄过去了。 男子浑身带血伏在地上,不断地喘息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显然先前经历过什么激烈的战斗。 看见祁云晟过来了,他眼神一厉,但发现竟然是祁云晟的时候,有些惊讶。 “是你呀。” 刚说完,他便咳了两下,呕出了两滩鲜血。 祁云晟环顾四周,这里是琴声的波及范围,加上他这两天有意找一些小妖兽练手,已经没有什么活物活动了,也难怪他能在这摊上一段时间,还没有野兽循着血腥味过来。 朱泽瑞,那个在飞舟上找他搭话,要和他结伴而行的修士。不过靠着灵讯和一些细节确认他是易容伪装的之后,他便离开了。 祁云晟倒是没想到会在澜沧秘境这里遇见他。 而且……声音有点不太对。 “你为什么变成这样子?” “这就有点复杂了。”朱泽瑞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势让他气色很差,仿佛下一刻便要丢了命。“我说完可能也没命了。” “那么你是做了什么才受了伤的。” 朱泽瑞闻言,露出了与先前装出来的怯弱不同的神色,“怎么,你想救我吗?” 祁云晟看着他,道,“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这样而已。” “有没有人告诉你,知道太多并不好?” 见朱泽瑞死犟着不说,祁云晟微微叹口气,道,“我不是什么大善人。” “但我不喜欢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说完他站起身,作势要离开,“如果你不需要救,那么就算了吧。” 如果能做得到的话,祁云晟是想救人的。 这无关善心,也无关其他的考虑。单纯只是他身为一个人,身为一个体验过死亡的人,并不希望看到有生命在眼前流逝。 敌人另当别论,但是目前还没有冲突的人,如果能救的话,祁云晟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出手。 如果力所不及,那就算了,他不强求。 看到祁云晟真的要走,那朱泽瑞瞪大了眼,道,“等等……” 求生欲终究是让他松了口。 “想要我救?” “如果你愿意救我的话……” “那你就欠我人情了。” “我这条命都是欠你了的,行不行?”朱泽瑞咬牙道,“如果你能救我一命的话!” 因为有些激动,他又吐了一口血出来,显然再这么下去的话,他命不久矣。 如果这个时候佘菁在的话,情况可能会轻松一些。 祁云晟回到了朱泽瑞的面前,开始在乾坤袋之中掏着东西。 “你在找什么?” “大概能救你的东西。” “大概能救……?” “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祁云晟说完,终于翻到了岛上的试验田果子之一,将其塞入了朱泽瑞的口中。 “唔……” 口中被突然塞入异物,朱泽瑞下意识吞了下去。 “其实我只是大概知道它能疗伤,但是并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祁云晟退后几步后,道,“难得碰上重伤之人,让我看看效果有多好。” “你……” 朱泽瑞哪里能不明白自己被当小白鼠了,当即咬着牙瞪着祁云晟。 但是下一刻,体内化开的灵力,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如祁云晟所说,那个灵果有疗伤之效。虽然不到活死人肉白骨的程度,但是这点药效足以将他从濒死的状态拉回。 躺在地上一会儿后,朱泽瑞竟是勉强坐起身来,咬着牙道,“看起来效果不怎么好呢。” “刚结果没多久,是这样子的。”祁云晟点了点头道,“看起来药效还不错。”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朱泽瑞咬着牙,似乎是想要批判两声,但是最好还是泄了气,“算了,感谢阁下救命之恩。” 哪怕他现在身上还有很多伤口未愈。但是刚刚的那一颗灵果已经将他从死亡线前拉回。剩下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运功疗伤,那么他这一趟,就彻底摆脱了死亡。 “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碰上有人相救。”朱泽瑞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吧。” 看着已经能够坐起来的朱泽瑞,祁云晟点点头,之后便道,“那么你就欠我人情啦。” “现在,可以褪去你的伪装吗?” 他其实有些好奇,能做得出如此完美伪装的人,会是怎样的人物。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灵讯,以及自己的生活经验,自己恐怕都无法发现他的伪装。 “想知道?”朱泽瑞闻言,便道,“你难道不是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吗?” “……” 祁云晟想了想,想到了青叶先前对他的评价,道,“我消息闭塞,不知道。” 朱泽瑞:…… 这可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没见识”说得这么自豪呢。 不过到底是恩人,态度还是要好一点的,朱泽瑞微微一笑,配上那毫无血气的面容,带着浓烈的诡异感。 “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份伪装而已没必要再保持了。” 祁云晟惊讶道,“你的声音!” 就在刚刚,朱泽瑞那清亮的男声,竟是转成了女声。 眼前的朱泽瑞,竟然是女子?? 不会吧?? 祁云晟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而朱泽瑞这边已经开始在卸去身上的伪装了。 □□直接脱落,露出了被其遮盖的面容,同样是那般毫无血色,看得出她本人受伤很重。 而在卸去脸上面具的同时,他……应该说“她”的身形,也在逐渐缩小,没了男子有的宽厚肩膀。 “祁云晟是吧。”褪去伪装,化成女子的“朱泽瑞”看过来道,“我是不是要叫你一声恩人?” “……” 祁云晟愣了半晌。 “……你怎么做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青叶:爱好弹琴的老大爷 朱泽瑞:男装大佬 云晟:????我的秘境之旅同伴是不是不太对 鱼丸:╯‵□′╯︵┻━┻ +++ 傻球:终于到了这种时候呢 冰球:是呢 煤球:啧啧啧,真惨 毛球:你们在说啥? 傻球:喜闻乐见的下线时间啊,鼓掌! 鱼丸:滚滚滚,搞得你们待遇有多好似的 #球球麻将局# 第108章 秘境成长 面对祁云晟的惊讶,那“朱泽瑞”倒是态度平淡。“怎么,没见过易容?” “声音和体态都没有问题。”祁云晟皱起眉道,“我竟然看不出问题?” “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看穿,那么我的修行就没有意义了。”朱泽瑞气息弱了些许,“年纪轻轻的,可不要被你的双眼所欺骗啊。” 祁云晟是真的很惊讶,因为他只看穿了朱泽瑞是易容的,但是完全没有猜到“他”是她,是个女扮男装的! 纵然自己拥有灵眼,也被蒙蔽了吗? 这就意味着,她在伪装男子的时候,把所有的细节都学了个十成十,以至于他利用灵眼去观察都察觉不到问题。 这可真是个有点可怕的人物! “既然如此,可以告知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祁云晟本意是问一个可以用于称呼的名字,没想到他的话语被对方所误解,以为是要交代具体的情报。 女子扫开了地上的面具,道,“小女左帘镜,修习易容伪装之道。这一次落难,多谢阁下相救,这人情我是欠下了。” “这次落难,也算是命中注定有的这么一遭。那无相门长老荒淫无道,欺压寻常修士,我的父母死于其手,我苦修多年,易容伪装,准备趁着这一次他护送无相门弟子的时候,对其下手。可惜计划败露。我被追杀至此,落入了这里。” 说完,左帘镜的脸上带了几分不甘,显然是不满意自己的行动失败。 太虚界中的修士,性情各异,这种为父母寻仇的修士不是没有。就祁云晟认识到的大部分情况,会让一个修士积极地去对付一个比他强大得多的修士,大多是因为有利益,或者是有彻骨的仇恨。 左帘镜不可能是前者,她的眼中是有恨意和不甘的。 “左帘镜?”祁云晟闻言,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名字很陌生。 但很奇怪的是,他总觉得应该在哪里听过。 哪怕是重伤的状态,也能撑着伪装的姿态,这个人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你的易容能力,也是来自你的功法吗?” 闻言,左帘镜的眼神凝滞了片刻,随后便笑道,“那是自然。” 总之了解了情况之后,祁云晟对于左帘镜本身也没有多少兴趣。但是左帘镜似乎并不打算放开他。 “阁下既然已经救下我这条命,何不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怎么?”祁云晟淡淡地看着她。 “虽然已经脱离濒死状态,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疗伤。我为了逃离追杀落入了这秘境里,虽然暂时摆脱了他们。但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杀过来。” 她眨眨眼,似乎是在试图向祁云晟卖乖,身上的惨状更让她的姿态柔弱了三分。 “不要说谎。”祁云晟蹲下来,盯着她的眼神,“看起来你卸去伪装后,就不擅长说谎了。” 明明褪下面具之前还有几分滴水不漏的感觉,但是卸下面具之后,左帘镜暴露谎言的小动作就太多了。 “……”左帘镜微微挑眉,似乎是觉得眼前的情况有点有趣,“我原本以为,你能看穿我的伪装,靠的是对常人姿态的观察,可是现在看来,你的阅历不过如此。” “真好呢,你定然有所奇遇,获得了特殊的能力。我虽然还不知道它具体有什么用,但是可以帮你看穿我的伪装。”左帘镜幽幽地道,“而且看起来你这人,本性意外的不差呢。果然是初出茅庐的小子。” 祁云晟立刻反应过来——他被眼前的这个女人试探了。 她以退为进,故意暴露多处细节,来试探自己的性格。现在看来,好像被他试出来了。 左帘镜没了刚刚的那般柔弱模样,显然这些伤情并不足以令她颓丧。“阁下,来做个交易吧。” 祁云晟皱起眉,似乎并不想要这显得有些麻烦的后续。而左帘镜已经看出了祁云晟的性格,紧接着道,“既然你能看出我刚刚是在说谎,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哪里没有说谎吧?” “人情我已经欠下了。如果你能把我藏起来,免得被那些追杀者发现,这一部分的恩情另算,我欠你第二份人情。” “你只会用恩情来许诺吗?”祁云晟无奈道。 “因为我暂时还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吗?不然肯定摆出来交易了。”左帘镜微微一笑,“你若是要行那种事情,我也不介意的哦。” “行……行什么!” 祁云晟立时脸色燥红,连连退了好几步,“算了算了!你看起来根本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我也不便插手你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哎呀别走呀!” 左帘镜看着祁云晟迅速离开的背影,确定他不会回来之后,微微叹了口气。 “真是的,我要是死了,要怎么还这份人情呢?” 难得碰见这种可以逗弄的小年轻,左帘镜见对方竟然因为这种玩笑就吓得逃离,哭笑不得。 这是要把“雏儿”写在脸上啊! 不过也确实如对方所说,致命的伤势没了,剩下的,她能自己来。 说起来这片秘境也是奇怪,明明她已经在地上苟延残喘半天了,竟然没有一只嗅到血腥味而来的妖兽。就好像这林中没有活物那般。明明已经倒下了半天,结果最后来的,只有那个带着奇丑无比的灵宠的修士。 在修士的眼光和审美之中,大黄这种看起来毫无威胁,又傻乎乎的棕黄大土狗模样,是再丑不过的存在了。 而大黄巨大的凶兽模样,那强大的姿态,眉眼之间挥之不去的凶悍,才符合修士们一贯的审美。 而祁云晟和他们是反着来的,他更喜欢熟悉的大黄模样。 左帘镜咬紧牙关,勉强从地上站起来,面有得色。 这是天道在告诉她她命不该绝吗? 哈,她终于找到机会,做到了! 她左手一动,一个小小的桃木符躺在她的手心。 只要有了这个…… 左帘镜目光温柔,可还没等她握热这块桃木符,下一刻,它就突然消失! 左帘镜震惊地瞪大了眼,抬头一看,空中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男人。 修士一身蓝衣,翩然而至,他左手抱着一张七弦琴,右手捏着那桃木符。 “你……!” 左帘镜反应很快——这个人,别说现在自己是重伤状态,就算是巅峰状态,也打不过! 他比那无相门长老还强上十个来回! “竟然是个女娃子?”青叶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人,似乎是来了兴趣。 都说一物克一物,方才祁云晟和左帘镜交流的时候,对话的节奏是被左帘镜把控的。而现在青叶现身,左帘镜完全落了下风! 不管是实力,还是谈话时的气场,她都无法与眼前这个男人匹敌! “这位前辈……还请将小女之物还给我。”左帘镜道,“那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看得出来。”青叶捏着那桃木符,沉吟片刻,灵光一闪道,“也就是说,这东西还给你,你任我差遣?” “……” 左帘镜的脸色带了几分扭曲。但是时势比人强,她不得不被按头同意这话。“是的。” 话音刚落,那桃木符就被丢了回来。左帘镜惊讶地抬头,却发现那修士正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 总觉得,有什么不妙的感觉…… 祁云晟在附近兜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其他的妖兽之后,稍稍为左帘镜的情况放心,同时继续寻找能充作对手的存在。 随着青叶琴声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大,祁云晟已经不得不让大黄来代步,寻找适合现在的他来挑战的妖兽了。 等祁云晟寻到了今日的对手,带着收获回来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他们这段日子的暂居之处,多了一个人。 左帘镜?! 左帘镜此时一脸阴郁,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去,衣服也换回了女装。她坐在树下打坐疗伤,察觉到祁云晟,她眼神微妙。 “你怎么来了这里?” 祁云晟有些茫然。在后知后觉读取灵讯,发现是青叶将人给带回来的时候,祁云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把人家一个人丢在那里,阁下的心可真的好狠。”比起先前的模样,现在的左帘镜似乎是恢复了一些元气,开口便调笑着。“所以人家找上门了。” “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祁云晟完全不管左帘镜话中带着暗示的部分,深沉地道,“青叶前辈带你回来,是有代价的。” “代价?代价是什么?” 其实左帘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那强大的修士将她带回这里后,又去了别的地方,所以她自己心里也没谱。 因为除了心血来潮想救人,或者看上自己的易容技术,她想不通那蓝衣修士为什么要救下自己。 “我就说一句。”看见眼前即将和自己一同遭受迫害的女子,祁云晟的心中充满了无限感慨,“青叶前辈,人称琴魔。” “这一点我还是听说过的。”左帘镜道,“怎么?琴魔练功需要献祭血肉吗?” “……” 祁云晟回过身,道,“没到那种程度,但是也差不多了。” 既然青叶已经把人带回来,祁云晟也没有意见了,大黄兴高采烈地把猎物放下。 主人要下厨了!有好吃的了! 虽然身上带着干粮,但是青叶一早就给祁云晟提了建议。 如果想要快些提高实力,那么自产自销也是有必要的——现杀的妖兽身上也饱含充沛的灵气,有助于修士的修炼。而且有了“这就是今天晚餐”的想法作为动力,战斗的时候也能更加卖力一些。 祁云晟一开始真的以为青叶是为了他提出的建议。 直到他发现,这几天的晚餐,青叶会准时准点出来捞走一份。 …… 既然想吃那么就直说好吧!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不过虽然心中这么腹诽着,祁云晟在准备伙食的时候依旧不可能漏了青叶的那一份。 他现在能安然修炼,还是多亏了这人的保护。 临时住所的旁边有一条小溪,祁云晟一直都在那儿处理食材。 这一次,青叶果然也准时出现了。 “什么时候弄好?”青叶抱着琴,带着几分期待。 这恐怕是他除了音乐以外的第二爱好了。 唉,活太久的下场,就是要努力给生活找点乐趣。 “快了。”祁云晟道,“今天击败的妖兽肉质不错,也适合烤制。只要火够快,可以锁住鲜味。” “这一点我挺羡慕你们这一族的。”青叶感慨道,“不管是见没见过的,只要是你能够打败的妖兽,就能够第一时间知道能不能吃,好不好吃,要怎么吃。” “只是知道大概的范围而已。”祁云晟无奈道,“它也不是万能的。” “但是作为天道眷顾之力,它已经太过逆天。”青叶叹着,“说起来,我见过这么多你的族人,你这样的我还真的是头次见。” “嗯?” 对于御灵一族的事情,祁云晟还是有兴趣的。 “只有你会把唤灵之力用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里。” 野路子的学习办法不方便祁云晟整套学习传承,但是也让祁云晟摆脱了思路的局限,自行开发出了许多理论上可行,但是没有什么人去实行的小技巧。 野路子也有野路子的精妙之处。 “话说看到那女娃子了吗?”青叶道。 “看到了。” “你这小子可真是无情,只是把她从濒死状态拉回来怎么够呢?这么娇滴滴还会易容的女娃子,应该要好好爱护才对。” 祁云晟眉头一跳,总觉得青叶的话中有几分深意。考虑到青叶一直表现出来的上年纪老大爷气质,他也直接开口问了,“你救她,是准备做什么?” “和你一样。”青叶面上还有几分得意,似乎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和我一样?”祁云晟将手中的肉放下,“听众?” 青叶点点头,“而且那小女娃,比你更好。” “比我更好?”祁云晟不是很懂青叶的思路。 “那女娃子会易容,其实摘面具之前,我也没认出她是女娃子。”青叶说完,还暗自嘀咕了一下,“也有可能是我没怎么接触人类的女子……?” “会易容和听众有什么关……额。” 祁云晟的话刚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而青叶看到祁云晟的神色,便已经洞穿了他的想法,笑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小姑娘会易容,那么她可以每天用不同的面孔来欣赏我的音乐!”青叶得意地道,“我现在得顾着你这小家伙,根本没办法去其他地方找听众。但是听众光你一个就太单调了,没多久就腻味了。” “那小姑娘的易容,实在是一种美妙的能力呢!”青叶笑道,“每天换一张脸,一点都不单调。” 新的受害者已经出现。 祁云晟情绪非常稳定。 虽然但是,青叶至少出手救人了。而且有青叶在,想必那些追兵也奈何不了左帘镜。 祁云晟处理完食材,回去生火烤肉。 食物的香味吸引了一旁的左帘镜。她睁开眼,看向祁云晟这边,“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是不是太不走心了?” “祁云晟。”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名字呢?”左帘镜笑道,“海华城那位得了两大势力保护的修士?” “嗯。”这种事情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祁云晟也点点头。不过他也惊讶竟然有人这个时候还记得那时候的传闻。 这都快过去了一年吧? 虽然因为修炼闭关的原因,一年对修士来说不算是太长的时间,但是各种小道消息和资讯是有时效性的。除了少部分消息,大多数的八卦过一段时间就会失效,不会被人记起。 就好比受到玲珑阁和饕餮馆庇护的祁云晟,如果他之后没搞出什么大事情,重新唤醒人们的记忆,那么其实很难有修士能第一时间想起这个人名。 因为太虚界稀奇古怪的各种事情太多了,修士们的注意力早就被分散到各处,同时他们最关注的,是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消息。 像是这种消息就是茶余饭后,修炼闲暇时提一嘴的消遣。 “虽然传闻只说你得到饕餮馆和玲珑阁的庇护,但我总觉得,你好像还和鲛人皇,有那么一点点联系呢。” 咔擦一声。 祁云晟直接将手中还在摆的柴火折断。 “我和鲛人皇,没有那种关系!” 祁云晟突如其来的煞气,让左帘镜愣了愣。 这是有多讨厌还是有多害怕鲛人皇啊,稍微提一嘴就露出这种脸色? 其实刚刚那话也只是她的直觉而已。因为她看到了祁云晟用来生火的那个灵器。 那个焱铃,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海宫之物,在鲛人皇族的手中。可是现在眼前之人轻描淡写地拿了出来,还把它当做生火的灵器! 皇族的范围太宽泛,左帘镜只是挑了一下皇族里领头的鲛人皇,没想到一试就准。 看这反应,这焱铃多半是鲛人皇的赠予。然后不管是单方面还是两边一起,反正这名为祁云晟的修士,在和鲛人皇闹矛盾。 避之唯恐不及的那种矛盾。 “青叶前辈救了你,那么就请你不要太多话。”祁云晟抬起头道,“我想,青叶前辈更希望你安安静静的。” 安安静静地听他的曲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左帘镜轻笑道,“这位好心的修士,请问你做的那一份肉,能分我这个带伤之人一点吗?” “你别那么理直气壮地开口的话,是有的。”祁云晟因为左帘镜刚刚的话,心中憋了一口气,道,“现在没……” 忽的,他想起青叶将这人带回来的目的,“可以给你一点。” 这位左帘镜道友,请坚持得久一点,万一因为在琴音下坚持不住伤重不治了,祁云晟完全不敢想象青叶这老大爷还会整出什么事。 “……” 左帘镜嗅到了几分不对的味道。 最终祁云晟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将做好的肉分了一份给左帘镜。分量不多,补充体力足矣。青叶吃完之后,抱着琴飞上了树梢。 完了,要开始了。 祁云晟的眼中带着几分麻木。大黄见状,也默默来到了祁云晟的身旁。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问题是,习惯不了。 看着这几人奇怪的互动,左帘镜面露不解。 然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都没有多少在活动的妖兽了。 鬼哭狼嚎,深渊之音,魔音灌耳。 猝不及防之下,她差点运岔了劲,让那灵力攻击自己的心肺。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祁云晟先前一直强调,被救是有代价的,并且总时不时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目光。 原来代价竟然这么可怕! 琴魔青叶的名声,她听说过,但是并没有亲耳体会过。 现在她觉得,琴魔的名声,实至名归! 祁云晟忍耐了一会儿,发现有左帘镜在前边顶着后,默默后撤,后撤,后撤…… 他躲进了山洞之中,山洞里边有大黄先前挖的一个地穴。 将地穴口堵上后,席婆婆悄然现身,在那里抚了一圈。 琴声的余波消失了。 祁云晟抱着大黄,长舒一口气,喜极而泣。 “得救了!!” 要是先前那样只有自己在,青叶是不会放自己走的,现在青叶更稀罕左帘镜,相应的,自己就不用受苦受难了! 祁云晟摊在地上,这几天下来,终于能睡一次好觉了! 席婆婆看着祁云晟现在没出息的样子,轻叹一口气,但是也没说什么,让这一主一仆相拥而眠。 左帘镜的加入算是将祁云晟从青叶的琴声之中解救了出来。她的伤太重,青叶的琴声也严重干扰了她的自愈进度,因此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都是左帘镜变装成各种人,去当青叶的听众。 而祁云晟,则是日复一日修炼与挑战妖兽。 对于两人来说,这段日子,是必不可少的磨练- 转眼已经是三年过去。 祁云晟的身手在这三年之中有了成足的进步。而左帘镜的伤势也已经恢复,但是她并没有离开,甘愿每天忍耐着青叶磨人的亲生,也不提前跑路。 其实即便她想离开,青叶也不会放人。 毕竟能够每天换个样子,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能易容伪装的听众,一个人就等于一大批人了! 这让他弹琴的时候很有成就感,甚至能够自创乐谱了! 当然,他不管用的是现有的琴谱还是自创的琴谱,在祁云晟和左帘镜的耳朵里,都是磨人之音。 这日,祁云晟爬出地穴,拍去身上的尘土。 为了隔绝青叶琴音的影响,他连闭关之地,都选择了避难地穴。 “出关了?” 小女孩的声音响起,祁云晟看过去,道,“你今天扮小女孩?” “之前都是娼妇花魁还有放荡妖艳女子,前辈嫌辣到眼睛了。”扮作小女孩的左帘镜无辜地道,“所以今天换一种风格。” “……” “这不能怪我,天天要求不一样的长相和风格,我也很烦恼的好吗!” 以往左帘镜都是有需要了才变装成特定的某个人物。哪有像现在这样,每天上演众生百态的。 这段日子一同受难,祁云晟和左帘镜已经有受难兄弟之情了。因此他也感慨道,“谁让你真的做得到呢?” “你快帮我想想新的主题!”小女孩左帘镜哭丧着脸道,“我现在已经把见过的没见过的人都尝试了一遍,都快想不出什么新的身份了。” 三年啊!每天不重样啊!她已经够努力了! “我刚刚结束闭关,你就是这么慰问我的吗?”祁云晟指了指外边,“你看,还不如我家大黄体贴呢。” 大黄狗已经嗅到了主人出关的气息,咬着自己猎到的一只兔子狂奔回来。 “事实上如果不是太难了,而且也没有必要,我也想过……” 祁云晟双目瞪大,“你做得到?” “做不到。”小女孩轻嗤一声,“但是稍微做点意思出来,也不是不行。” 她将手放在头上,搓了搓,很快就搓出了一对狗耳朵。 祁云晟立时以灵眼查看。 果不其然,如果不是祁云晟提前知道耳朵是假的,他是无法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一对假耳朵。 这也难怪青叶也感叹左帘镜修炼功法的神奇,以自身灵力为引,伪装成众生百态。 其实她的易容伪装也不是没有破绽的,但是如果没有特意去查探的话,很难第一时间发现有问题。 而大多数人,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是不会太过警惕去防备一些随处可见之人的。 “唉,算了,不能指望你。”左帘镜似乎是乏了,收回了身上的灵力,只见眼前的人影扭曲了一瞬,很快就抽条成妙龄少女的模样。“你这次出关,也要去狩猎妖兽吗?” “那是自然。”祁云晟的眼中透着几分自信,“既然来了这澜沧秘境,不抓紧一切机会训练自己怎么行?” “这澜沧秘境的妖兽遇上你和青叶前辈,可真的是倒了血霉。” 一个声波攻击,一个动手猎杀。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左帘镜简直要佩服祁云晟对“变强”的执念了。在澜沧秘境的这三年,自己是每天变装,换个身份当青叶的听众,而祁云晟几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他要么闭关,要么疯狂寻找妖兽来战斗。偶尔青叶闲心来了,也会指导一下他——其实就是胖揍他几顿来玩。 但是祁云晟一点怨言都没有,反而越是被揍越是积极,似乎只要为了变强,他什么都能舍弃。 这一看,就是以前受过刺激,左帘镜猜测这人一定有段时间极度弱小,受了打击,于是现在才这般疯狂地努力。 不过嘛……这也不是不好。有些事情不拼一把,怎么能得到结果呢。 “青叶前辈去找灵感了,这次我来同你对战吧。”左帘镜道。 虽然远弱于青叶,但是左帘镜的战斗力实际上不俗,不然也不会能对无相门的长老下手。 在疗伤完毕之后,她见青叶偶尔闲得无聊会以指导为名胖揍祁云晟,也加入了这个队伍。 相比青叶,左帘镜要温柔得多,也阴险得多——青叶是直接靠蛮力压制,一力降十会。而左帘镜会调整她的出招风格,模仿不同流派之人战斗的风格,每次都能让祁云晟有不同的吃瘪方式。 在伪装和易容这一脉上,左帘镜不说登峰造极,也能说到达一定境界了。 有了青叶左帘镜和澜沧秘境里的妖兽,祁云晟的战斗水平正在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进步。 青叶发现了祁云晟的天赋之后,也忍不住感叹道,以这小子的天赋,若是能早一些修炼入道,说不得御灵一族会哭着喊着让他当司祭。 “可以。”听到左帘镜的提议,祁云晟点点头,“我已经将先前强化大黄的招式融会贯通了,你要小心。” “既然如此,我就换个模样吧。”左帘镜道,“你那名为灵眼的能力可真是过分,有它在,完全无法出阴招和偷袭。” “但是只要角度够刁钻,想躲也是没法躲的。”祁云晟道,“我现在的战斗水准,还是太过温吞。” “……” 那是因为她和青叶的修为都能稳稳压住这个小子,才让他产生这种误解。 不过左帘镜也没打算去纠正他的想法,反正日后这小子自己会意识到他的战斗水平已经超越不少同龄人了。 怕是那些宗门弟子,也没有他这般恐怖的成长速度——当然,宗门弟子也不一定有她和青叶这种导师。 左帘镜想了想,开始调整自己的模样。 白光覆上她的身体,对她的身体进行调整和改造。 但是等白光散去,左帘镜现出她的容貌的时候,祁云晟瞳孔骤缩,气息瞬间不稳。 他第一时间冲上前,掐住左帘镜的肩膀,“你怎么……你怎么!?” “怎么了?” 左帘镜不明白祁云晟为何突然这么激动,她出口的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 这稍稍让祁云晟冷静了一些。他放开手,继续道,“你见过这副容貌的主人?” “这个吗?” 左帘镜取出一面小镜子,看了看,“见过,也可以说没见过。” 祁云晟的气息不太稳。 “你悠着点,刚闭关出来不可以这么激动,小心走火入魔。”左帘镜皱起眉道,“这是你认识的人?” “你为什么那么说。”祁云晟追问道,“在哪里见过她吗?” 左帘镜却是摇摇头,“其实我没有见过她本人。先前我在海边游历,曾遇上一名奇妙的修士……对了,他好像也有你这样的奇异灵眼,能够一眼看穿我是易容的。” 海边! 祁云晟第一反应便是那位制作了海图,显然跟自己母亲关系匪浅的人。“可以具体跟我说说吗?” “可以是可以……”左帘镜一脸疑惑,“你认识的人?” “你现在的这副容貌……” 隐藏了许久的伤疤突然暴露出来,让祁云晟的声音有着几分哽咽。在亲眼看见年轻时的她多么明艳靓丽的时候,越衬得那个被关在别院里的疯女人有多凄凉。 “是我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 “什么?” 左帘镜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合,她立时取出镜子,仔细端详,“确实眉眼之间和你有相似的地方呢。” 左帘镜面上带几分歉意,道,“对不起,可能我不小心触及你的伤心事了。” 虽然祁云晟没说,但是左帘镜何其敏感,早就从祁云晟这姿态里察觉到什么了,“我现在换个模样。” “你可以先说一下,你是如何知道我母亲的容貌的吗?” “那名修士身上带着她的画像。”左帘镜道。“我当时被他看穿了伪装,他给予了我能够让功法进境更高的提议。我偶然间见到了她的画像,为了挑战一下,便尝试着伪装成那一副模样。当然,得到的评价很糟糕。” “他说假的就是假的,不会是真的。我虽然模仿了她的‘形’,却模仿不了她的‘里’。” 对于左帘镜来说,那似乎是她实力提升的一个关键节点,所以她印象深刻。“从那之后,我也调整了伪装易容的思路。” “……原来如此。”祁云晟长舒一口气,道,“谢谢。” “怎么突然道谢呢?”左帘镜满脸不解。“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 “我没有机会亲眼见证母亲这般模样。”祁云晟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遗憾,“虽然只是模仿了形,但是也谢谢你。” 左帘镜目光微敛,道,“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当初那位修士跟我说,画中的女子是一名坚强且不服输的女子。你以为她走到了绝境,她总能以让你惊奇的姿态找到机会突破。”左帘镜道,“你的母亲,是一位强大且优秀的修士呢。” 祁云晟抿紧了唇,“嗯。” 母亲的疯是间歇性的,她总是能上一刻温柔地抱着自己,下一刻却突然发疯,将自己直接甩出去。 正常状态的她是那般的温柔,癫狂状态时的她也是那般地恐怖。她不止一次想要逃离那困住她的别院,也无数次将自己扔出去。 只有长大后,了解到当年的信息,才能知道她在做着如何痛苦的抗争。 自己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谁对母亲下的手,谁盗走了罗贝,他们究竟有怎样的目的? 可是当初的事情已经死无对证了。先前他意识到鲛人里边有残党,但可惜他们已经成为了肥料之一。 意识到自己也是母亲的痛苦来源之一时,他也无数次痛苦。 祁云晟经常被岛民评价包容心很强,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几乎不会生气。而他的底线,至今还没有岛民摸到。 鲛人皇与其说是触及底线,不如说是唤醒了祁云晟的恐惧之心。 他的性格,他对世界的认知,早在那段日子里被扭曲了个遍。 左帘镜自觉做了错事,换了个模样,向祁云晟邀战。 不同风格的战斗有不同的应对之法,左帘镜每次都能找到祁云晟的盲区来针对。随着祁云晟对于传承的愈发融会贯通,即便是左帘镜也很难找到明显的死角盲区了。 不过她擅长的本来就不是战斗。 在一场酣战之后,祁云晟收回剑,道,“碧银花那边情况如何?” “放心啦,青叶前辈帮你看着呢!”左帘镜笑道,“他说你不用担心,这花的花期长到你能将澜沧秘境逛一圈。” “那真的要感谢青叶前辈。” 碧银花三年前就开放了,按照正常的节奏,应该早早被那只野猪模样的大妖兽吃下了。而三年前,祁云晟陆上战斗技巧实在欠缺,因此完全不是那只大妖兽的对手。 于是青叶便表示,祁云晟安心锻炼,碧银花他看着。 之后青叶似乎是给碧银花加了什么阵法和禁制,那只大妖兽不知道是接近不了,还是以为碧银花还没开放,反正动不了碧银花。 花就长在那里,等待祁云晟成长至能够将妖兽击败的日子。 有了这个目标,祁云晟一直在努力着。 两人刚刚开始战斗没多久,青叶便回来了。看到这有来有回的两个人,他满意地点点头。 这女娃子简直是个宝藏。 “小子,看起来状态不错啊。” 青叶从中杀出,一把将祁云晟的头按住,轰至地下。“不过看起来敏捷和反应力还是不太行。” 祁云晟在地下默默爬出来,“是你太不讲道理……” “哎呀,这太虚界里有多少讲道理的?讲道理的到最后都活得不顺心。”青叶道,“你这都出关了,难道不应该吃点好的补充一下?嗯?” 青叶看了一眼大黄叼回来的兔子,“这个就太少了,不够吃。” 而后他迅速离开,没多久就返程,丢下一头牛。 “来来来,我劳心劳力给你抓来了材料,开工吧!” “……” 祁云晟有种想骂脏话的冲动。 三年来有无数次这样的冲动。 不过,打不过人家,没办法。 “没想到焱铃拿来烤肉,还能增加风味。”青叶嘀咕着,“早知道当初去御灵一族的时候,该顺便抢过来的才是。” 那神殿里除了无渊密钥以外的东西,他直接抢走,那御灵一族也不敢来找他麻烦。 “不过现在也没差。”青叶面含笑意,看着被压榨的祁云晟。 不过这小子哪里来的焱铃呢? 焱铃这玩意他记得好像是到了鲛人那边,然后就不见踪影了,结果在这小子的身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帘镜:我以为要付出的代价是我的自由,结果是我的耳朵 云晟: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青叶:每天一个新听众,就这个feel倍儿爽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澜沧秘境食物链:青叶老大爷>>>>>>>帘镜>云晟>大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天啊鲁的红烧鸡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击败妖兽 三年下来,祁云晟也不是没有在闭关体悟的间隙,带着大黄去挑战那守护碧银花的獠牙巨兽。 但可惜实力不济,逃得快一些就能够保全自己,逃得慢一些,那么受伤挂彩就免不了了。 即便如此,祁云晟也努力地去挑战,记下对方的出招路数和力量。 灵眼带回来的灵讯不多,就意味着獠牙巨兽比他强。 青叶和左帘镜让祁云晟意识到,不能一味地依赖灵眼,要自己切切实实将情报,将各种信息掌握在手中。 不仅仅靠灵眼,还要靠自己。 屡次被撩拨,獠牙巨兽也会发脾气。前期的时候,祁云晟进了它的领地范围它才会攻击,到了后期,祁云晟但凡靠近一些,就会被它给追击。 这逼得祁云晟要锻炼身法,及时转移到大黄身上让它带着自己逃离。 虽然已经很多次狼狈地退散,但是毫无疑问,祁云晟也在这数次逃跑之中积攒了经验。 一切只待厚积薄发的那一天。 距离他上次挑战已有几个月,距离他进入澜沧秘境已经有三年。 这一次,也是准备充足,挑战他的目标。 青叶一开始还会看顾一下祁云晟,免得这小家伙不小心陨落,那么自己就损失一个稳定的听众——虽然他欣赏音乐时的表情实在是让人不敢苟同,但确实是个稳定听众,还安静,不会发出怪叫声。 后来他发现,真的出现危机情况,那小家伙身上的另一个唤灵就会现身稳住大局,将其带离危险。 在青叶看来,光凭那个唤灵,祁云晟其实三年前就可以杀掉那只妖兽了。 但似乎那个唤灵和祁云晟本人,都不打算当它是一股能够稳定使用的力量。 非必要情况不会现身,毫无疑问就是这小子的底牌。 和御灵一族本体力量不同步的唤灵吗? 青叶看得出来,那个唤灵的力量十分强大,强大到甚至会对宿主,也就是祁云晟造成压制与反噬的程度。 那个唤灵的身上,有着浓烈的仇恨气息,但是她却能以最稳妥和强大的姿态,将祁云晟护在身后。 仇恨与保护吗? 她恨的是谁?将她创造出来的存在,别的什么人,还是就是祁云晟?而她保护的,毫无疑问就是这小子。 先前没看出来,现在一看,这小子拼了命地提升本身的力量,反而是一条正确的路。 那个唤灵是他的护身符,也是他身上的隐患,如果控制不好,日后一定被其吞噬。 青叶先前训练祁云晟的时候,也动过把那个唤灵逼出来,好好观察的想法。但是似乎比那唤灵提前暴动的,是这小子身上的海皇珠气息。 果然是自己出手就不行吗? 又是御灵一族,又是海皇珠,还拥有一个十分强大,但是并不想使用的唤灵。 这小子,还藏着多少有趣的地方呢?这能否为他漫长而无趣的人生,带来其余的动荡乐趣? 无渊关闭之后,这个太虚界,可真的无聊了太久了。 青叶发现祁云晟压根就不会出问题之后,就完全不管他,到其他地方找灵感去了。 听众? 那得跑远一些找。 这个澜沧秘境,只有他们这里安静得过分。外边已经差不多尸山血海了。 澜沧秘境算是向外敞开大门的一个秘境了,只是入口没那么好找而已。因此,这里平时还是有不少听众的。 现在都没得差不多了。 事实上在青叶眼里,澜沧秘境里上演的爱恨情仇,都太过儿戏了。 遥想当年,那可真是波澜壮阔。 在这些小辈不知道的某个时代,整个太虚界可是被灾害所包围。起因不过是天道认定万物为恶,降下天罚。 最终?最终有个救世主多方奔走,带领最初的五灵对抗天道的不公。 抗争的结果是胜利的,灾祸被送回了天道那边,太虚界恢复了和平,各方灵族终于能够重新安稳地繁衍生息。 混乱,混沌,争斗与浓到实质化的恶意。 现在这些稍微遭受一些挫折就大喊天道不公的小屁孩,又怎么能懂那种真正的绝望。 救世主的传说在时间的洪流之中逐渐消逝,到了现在的这个时候,莫说救世主,就连几十一百年前发生过什么事,都有人说不出来。 他这样被时间遗留下来的老骨头,总归要和无垠海那只老乌龟一样,以老糊涂的模样在世上苟活着? 那可就太无聊了。 无渊关闭了多久呢? 【“无渊是传承,是恶意,也是生机。是无限的可能,也是最极端的杀意。” 当初的救世主如此说道。 “我希望有人开启无渊,将昏庸的天道消除。” “但我也不希望有人开启无渊,因为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被封存起来的垃圾。” “你们是我的挚友,也是最初诞生的五灵,我希望你们的种族能将这一份责任传承下去。将选择交给后人。”】 “无渊木,赤狼牙,血凝玉,腾蛇鳞,海皇珠。然后由一个御灵一族去集合五灵之力。”青叶默默念着,“老乌龟,你这次可失职了。” 可是,那怎么样呢? 后人已经将那些老掉牙,骗小孩的传说全数遗忘了。它没能在时间的洪流下活下来,是对当初的救世主最讽刺的否定。 心有所感,青叶随意挑了个地方,坐下,抚琴,将对故友的未尽之语,对当初的怀念,和对如今这个时代无聊的和平融入其中。 琴声铮铮,回荡开来—— “救命啊琴魔发威啦!!!!!” “噗……我,我走火入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声音,我快死了吗????” “可恶,我还没找到救哥哥的药啊,我不要死在这里!!” “天呐求琴魔殿下收了神通啊!!!” “父亲,对不起,我可能走不出这个秘境了。” 鬼哭狼嚎,人间惨剧。 这不和谐的伴奏让青叶微微皱眉。 一群无法理解他音乐境界的俗人! 不知道欣赏音乐要安静吗! 这一点祁云晟和那女娃子就做得不错! ——休息地,左帘镜正拿着一面小镜子,疯狂摆出各种扭曲的表情。 “完了完了,再这样下去我的脸不会僵了吧?” 不够灵活的面部肌肉,可是会影响易容效果的! 但不得不说,这样极端紧张的环境,反而能让她的伪装易容修行更上一层楼。 至少她可以保证自己在听到刺耳的声音时,依旧能稳住脸上的表情了。 不能叫出声,会出事的。 而且祁云晟那小子都做得到,自己为什么做不到呢? 那么,今日的主题是什么? 卖肉的屠夫?某个门派的掌门?还是路边张大婶。要不就试试看那天自己见到的妖修? 不管左帘镜只想着模仿成别人,实在是她的创意已经快要用尽了。 三年了,将近千人,她想法再多,也不得不走上模仿见过的人的路子——不如说她的专长本来就是扮成别的谁,而不是给自己编一个新身份! 祁云晟这边,没了青叶的保护,但是有婆婆作为最后防线,因此祁云晟也是放心地拼尽全力去对抗那獠牙巨兽。 三年了。 这三年,他修炼,学习,实战训练,从未停歇。和当初在海岛上的日子比,现在的他专注而认真——毕竟没有其他的事情来让他分心,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变强变强和变强。 这样的执念贯彻起来有点疯魔的意思,但是祁云晟现在不疯魔不行。他背负了太多,想要做的事情也太多。 在这个世界上,不够强,是不行的。 祁云晟立在山谷前边,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香,隐隐有碧银花的气息。灵眼去观察能更加清楚地掌握其位置。 他要正面打败獠牙巨兽,获得能让他突破的碧银花。 那妖兽嗅到了祁云晟的气息,多次的对战让它当即嘶吼出声! 祁云晟立时推开,防止被吼声之中加持的气劲震开。 一招一式,一举一动。 靠着灵讯和实战,祁云晟已经将它的攻击套路和战斗方式试出来了! 他轻巧地一个转身,靠着预判避开了巨兽的攻击,而后周身灵气涌动! “嗷呜!” 化身凶兽状态的大黄直接冲出,一口咬住巨兽的左前肢。 那个部位以前受过伤,只要攻击到了,这獠牙巨兽便会痛苦不堪。 大黄快很准的攻击让獠牙巨兽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狂刷头,周身灵力迸发! 来了! 有了心理准备的祁云晟立时运转体内功法,以御灵一族特有的身法,闪开了那些灵气的攻击。 大黄察觉到巨兽的举动,顿时加大咬合的力度,甚至这一次终于突破了那妖兽的兽皮防护。 祁云晟见状,立时将唤灵之力输出到大黄的身上。 凶兽的身子瞬间猛涨几分,带着泰山压顶之势将獠牙巨兽强行按倒在地上。 时机,完美! 祁云晟跳起来,灵气灌入剑中,将其直接抛了出去! 命中! 破防! 祁云晟面露喜色,但是没有因此松懈,反而更加警惕。 他上次也是拥有了这样的机会,能够击杀这獠牙巨兽。 但是,狂暴的獠牙巨兽竟是将他反杀成了重伤,还是席婆婆及时现身,他才不至于陨落。 那一刻仿佛筋骨尽断的痛苦,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但这并不足以让祁云晟害怕。不如说,他这个人对疼痛的耐受力本来就强。 獠牙巨兽已经是老对手了,在自己了解了它的战斗方式的同时,它也了解了自己的出招花样,所以最初的最初,祁云晟尝了无数次败绩。 但是,只要能够快很准,抓到它的弱点的话…… 祁云晟跃起,直接踩在插入了巨兽身子里的剑上。 剑捅得更加深入,其上边的灵气在獠牙巨兽体内疯狂乱窜。 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它翻过身,直接砸开大黄,而后四肢绷紧,竟是卯足了劲要将祁云晟撞飞! 危急时刻,祁云晟挽了个剑花,灵气呈月牙形状向獠牙巨兽攻去!目标直指那伤口处! 弱点被无数次痛击,獠牙巨兽终于狂暴了。对此早有准备的祁云晟落在了大黄的背上。 “大家伙,你的招式和套路我都已经搞清楚了。” 祁云晟看着那横冲过来的巨大妖兽。 “由你来作为我闭关成果的检验石吧!” 祁云晟击败守护碧银花的獠牙巨兽。 历时,三年。 最终祁云晟是从那巨大妖兽的尸体上爬下来的。 “哈啊……哈啊……有点勉强。” 獠牙巨兽已经死亡,窜入它体内的灵力将它的血管层层撕裂,在它来不及自愈的时候,祁云晟发疯一般补上后续攻击,又有大黄在一旁掠阵,将獠牙巨兽的反击压回去。 不留任何的余地,不在战局占据上方的时候松懈,才能够取得巨大的胜利。 为了击杀它,祁云晟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大黄,没事吧?” 被獠牙巨兽尸体压住的大黄狗可怜兮兮地出了声。 祁云晟松了口气。 行了,守护宝物的巨兽已经处理掉了,下一步就是…… “这位侠士,可真是多谢了。” 突如其来的人声传出。 “辛苦你宰杀这头巨兽了。” 有修士从林中翩然走出,似乎是一直在旁边围观。 “你们……” 灵气忽然轰击祁云晟的面门,其震荡的余波将祁云晟扫到了身后的巨兽尸体上! 祁云晟沉下脸,以剑撑着身体,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群人。 什么意思? 要抢? 要抢他的东西? “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吗,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是吗?”第三名修士走出,甚至要嘲讽似地鼓鼓掌,“阁下真是厉害,以一介散修的身份能有这般实力和修为,实在不错。” 三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将东西已经纳入囊中那般笑道,“不过这东西,我可就收下了。” 剑招瞬息而至,但似乎因为主人气力不足而打偏,将旁边的一块巨石轰碎。 三名修士露出了些许的惊讶。 “这般状态竟然还能使出这种程度的剑招,阁下天赋是当真不错。”带头的修士笑道,“可惜,你错在没有同伴帮你护持。” “是呀是呀,在秘境之中全力对敌,本来就是最傻的事情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辛辛苦苦打败了守护宝物的妖兽,却为他人做了嫁衣呢?” “我劝你们不要做傻事。” 祁云晟幽幽地道。 碧银花是他的。 是他至关重要的突破材料。 他必须得到它!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准备了三年。心无旁骛地训练了三年! 感觉到了主人的危机,大黄努力地在下边耸动,奈何它也是拼尽全力了的状态,所以气力跟不上。 “哈哈哈哈哈,你是在威胁我们吗?以什么立场?” 那些人像是听到了巨大的笑话那般。 祁云晟沉默了。 在观看别人的表演的时候,他都是沉默的。 席婆婆没有出来,她原本是要现身解决这几个试图捡漏的宵小的,但是她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 不是她,而是少年身体里拥有的,另一股力量。 那三名修士分出一名去取碧银花,另外两名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祁云晟。 “区区一名散修,你还想翻了天不成?” “接受现实吧,太虚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 他们对那妖兽尸体也动了心,要知道,这种强大的妖兽,内丹可是价值极高的宝物,堪称活着的天材地宝——当然,一般被取出来的时候,这“活着”的名头也已经没了。 而祁云晟,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强弩之末的一名散修罢了。 他们先前为了躲避妖兽的追击来到了这里,意外地发现了这名同妖兽死战的修士。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和这头巨大妖兽战斗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附近有这妖兽看守的宝物。 大黄感觉到了主人的危机,顿时一个咬牙,强行化作了凶兽的姿态。 它发出威胁的低吼,警告那两名修士。突然改变的形态把那两名修士吓了一跳。但是它有气无力的模样,还是让他们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这是在忠心护主吗?真是一条忠心的狗。 大黄伏下身,闭上了眼,似乎是力竭了。 就在那些修士以为胜券在握的下一刻。巨大的凶兽就像是忽然获得了一股新能量那般,瞬间冲出! “什么!?” 那两名修士猝不及防,被凶兽直接撞飞,狠狠地摔在地上。 再一看,散修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睁开的双眼之中。满是漠然。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这一人一兽,都应该是强弩之末了才对?! 这祁云晟并没有他们留下惊讶的时间。他的身周是是□□的灵气,闪烁着带着海洋的蓝。他将手遥遥一指。巨大的凶兽反身冲来,直接践踏地上的两名修士! “我不想死。” 祁云晟淡淡地开口,眼中带着几分疯狂的意味。“所以,请你们去死吧。” 蓝色的灵力涌向了大黄,它竟是也有了失控的苗头,直接将地上的修士叼起,囫囵吞了下去。 这两名修士定然想不到。他俩出身修仙门派,自恃身份,有朝一日却成了妖兽的口粮,毫无尊严地被吞噬。 解决了眼前的两名修士,祁云晟浑身一软,趴在了地上喘息着。 体内涌动着一股陌生的力量,似乎来自别的地方,但又与他自身的气息融为一体。 蔚蓝色的力量覆盖了他的身躯,渗入伤口之中,为其修复受损的身躯。 澜沧秘境之外,无垠海之上。 辰宇山看着手中的海宫事务,将其放下后,对其余人道,“尊上尚未出关,一应事务延后处理。” “是。” 其他人收走了没那么紧急的文件,在将东西整理好之后,那近侍队的其他人忍不住看向辰宇山,“队长,尊上还没有出关吗?” 辰宇山摇了摇头。 自三年前,无归岛突然消失踪迹,尊上遍寻不得无归岛主之后,便突然回了海皇岛上闭关。 如今已经是三年过去,尊上那边依旧毫无动静,近侍队们也不知道具体的出关日子。 按照以往的惯例,尊上闭关或是出游,将对海宫的控制松懈下来的时候,那些鲛人家族与势力们便会开始暗流涌动,能结盟的就结盟,不能结盟的就针对。以澹台家族为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脉关系网。 即便是有近侍队从中控制和调停,也无法阻止他们的利益交换。 而现在,即便尊上已经闭关三年,那些势力也依旧安分。 当初的近侍队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家伙突然安分了,总不至于是突然转脾气了吧。但是辰宇山却看得清楚。 因为一直以来,一些比较重要的行动和计划,尊上都是直接交给他来处理的。 所以他十分清楚,从那一日气质改变以来,尊上仿佛对臣属派系十分痛恨那般,用了不下十种办法去瓦解他们的利益关系和结盟,让海宫臣属之间甚至都无法结成可以互相信任的联盟。 他就像是洞察了臣属们的小心思那般,该出手时就出手,强调了自身身为鲛人皇的威严,没有任何人能凌驾于其上。先代鲛人皇并不是没有进行过对臣属的打压和掌控,但是那都是斩草, 而尊上,似乎是要除根。 在杀了大批的违令者作为警示之后,鲛人臣属和那些家族本来就安分了不少,在有意布置的钉子和刻意的安排之下,他们自己内部就已经混乱成一团。 鲛人皇的治理……应该说是清理,已经初见成效。 现如今在近侍队的管理之下,海宫运转没有半点问题。 辰宇山轻叹口气,看向鲛人皇闭关之处。 有时候他也会忽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那王位上高高在上的尊上。 近侍队作为鲛人皇的心腹,只效忠鲛人皇,一切以鲛人皇的命令为先。理应是最了解鲛人皇的存在才对。 而现在,除了知道鲛人皇对无归岛主有感情,并且有着深刻的执念只是碍于其自身性格而不出手意外,他发现自己并不清楚现在的尊上在想什么。 就好比,从海宫转移到海皇岛这件事,明面上看起来任性至极,但是至今,海宫的事务依旧能有条不紊地处理。而海皇岛作为禁地,也成了臣属们心中的圣地。 就是这么地奇妙,对于鲛人们来说,以强权构筑权威,效果是比不上直接将他们隔离开的。 只有撇开他们,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的地位似乎没那么重要,才能有效地遏制其膨胀的自信心。 无法亲自面见鲛人皇的他们,到底算个怎样的存在呢? 恐怕这三年,有不少鲛人臣属在思考这个问题。而毫无疑问的,以他们一贯的思路,总结出来的结果定然会让他们满身冷汗。 这是鲛人一族独特的统治美学。但并没有作为惯例被传承下来。 而尊上似乎将它掌握得不错。 平心而论,辰宇山是乐于见到尊上游刃有余地治理海宫的。不过这些事情似乎都与另一人绑定了关系。 那位无归岛岛主。 无归岛并没有消失,而是转移了方位。巡海卫那边也报告,已经成功将一小队巡海卫放置在岛上,其中包括巡海将军曹云冲。 考虑到他们如果上报无归岛的新位置会导致被驱逐,不管是近侍队还是巡海卫,都赞同他们不上报的行为。 甚至于尊上都同意了。 那一队巡海卫,确实算是海皇宫的眼线,但是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用掉。 无归岛主不会主动向海皇岛求援,因此他们需要留一个手段,免得再出现澹台锦包围无归岛这种事情。 澹台家族因为这件事,即便再努力撇清关系,也难道被打压的命运。现任家族恐怕不会想到,他们先前赋予厚望,觉得有几率成为鲛人皇后的澹台锦,会是澹台家族遭受打压的最大罪魁祸首。 对于那位澹台锦,近侍队这边并不觉得她能掀起多少风浪。 她能够那么傲气,并且拥有充沛的自信,无非就是她的出身为她赋予了太多的价值, 事实上近侍队这边很清楚,在鲛人皇的眼里,打扮精致,我见犹怜的澹台锦,在他心中的定位恐怕和澹台家族那个老头子一样,是“臣”。 还是性格麻烦,不太好处理的那种。 他们不会干涉鲛人皇在伴侣上的选择,其余的鲛人会看在澹台家族的份上吹捧夸赞,久而久之,那位鲛人少女便有些飘飘然,认定自己未来能入驻海宫。 这当然是痴心妄想。但是谁也不会去说。 会让澹台锦做出那样不理智的计划,恐怕也是因为尊上转移到海皇岛之后,澹台锦发现了她并不是特殊的存在。 她和其他人一样,需要有大事才能够登陆。岛上的巡海卫和近侍队,也不会特意去恭维她,一切都按照规章制度来。 更别说海皇岛上全是只效忠鲛人皇的存在,她连个聊天的对象都没有——那些宫女,那些巡海卫,她一直都是看不起的,也不屑接触的。 如此这般,澹台锦就慌了。 而事实上,能够有事没事就来海皇岛晃一圈的,确实有一个人,那就是无归岛主。在之前误拦下无归岛主后,等把人送回去了,鲛人皇便大发雷霆,从此以后巡海卫都恨不得亲自去无归岛将人请来了。 虽然近侍队不干涉鲛人皇择偶。但是如果真的要让辰宇山选出一个可能性最大的候选者,那么毫无疑问是无归岛岛主。 然后现在的问题是,鲛人皇有意,无归岛主无心啊! 他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只把鲛人皇尊上当友人,而没有半点攀附的意思。甚至辰宇山不止一次听见尊上暗自嘀咕,嫌弃对方不主动,不索求。 似乎在尊上的认知之中,他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作为被需索的一方。 可是无归岛主偏偏不按照这个剧本演,让一切都拧巴了起来。 思绪飘得太远,辰宇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努力回神。 忽的,岛上传出的巨大的震动,宛若雷霆海啸,昭示着某人的愤怒。 辰宇山惊讶地回过头,立时避开,才没有被劲风波及。 闭关三年的鲛人皇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大的改变。他眼神凛然,带了几分杀意,就像是被触到逆鳞的龙,要将一切摧毁殆尽。 “恭迎尊上出关!” 辰宇山立时道。 鲛人皇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随即冷哼一声,直接飞身而去。 强烈的压迫感消去,辰宇山忍不住松了口气,看向鲛人皇离去的方向。 这可真的是…… 他感觉得出来,现在尊上整个人都被怒意所包裹。 事实上他当初闭关的时候,就已经是暴怒的状态了。辰宇山当时还担心过,以尊上那样的状态来闭关,恐怕徒增走火入魔的风险。 但是如果不选择闭关,又要用什么来平息尊上的怒火呢? 无解。 虽然没有任何的预兆,但是辰宇山莫名觉得,尊上突然出关恐怕和无归岛主有那么一点关系。 秘境之中,左帘镜看着爆发的祁云晟,满是惊讶。 祁云晟挑战了半天没有回来,出于担心她便过来看了眼,没想到会撞见这样的一幕。 祁云晟站在地上,身上包裹着蓝色的灵气,连带着旁边的凶兽大黄都带着几分海洋的腥气。空中立着一人,看起来是宗门弟子。他此时脸色苍白,但依旧用手中的灵剑与另一样灵器,分别与祁云晟和大黄狗对峙着。 很显然,按宗门弟子用了什么强行提高修为的秘法,拥有着压倒性的强大,甚至拥有了御空而行的能力。 可是地上那一主一仆,也不知道该说是状态好还是状态不好了。至少在左帘镜的观察里,这场对峙最后的赢家应该是地上这两人。 但是,何必等到那个时候呢? 她手腕一翻,几枚匕首瞬间袭向那空中的弟子。 不得不说,那衣服,可真的是眼熟呢! 空中的修士并没有被那匕首偷袭到,也让他注意到了角落里躲藏的人。 在看清她的面容的时候,那修士脸上震怒。 “是你!千面魔女左帘镜?!” “……果然还是中了你们的招呢。” 左帘镜当然不是用自己原本的相貌出来的,但是现在被一下子拆穿身份,只有一个解释。 那个无相门长老,已经在自己身上做了标记。 是的,这名修士,也是无相门的弟子。并且看这服装,恐怕是关门弟子级别的存在。 强大到到足以狂妄,在爆发了奇妙灵力的这一主一仆面前,还有抵抗的能力——甚至自己都没有偷袭成功。 这可真的是个天才人物呢。 “哼,你早已被我们无相门用追踪之法锁定了,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弟子会来追杀,夺回长老的宝物……可恶!” 感觉到与自己对峙的力量突然增强,那修士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这是什么怪物吗?” 为什么这个散修看起来已经是筋疲力尽,却还有如此充沛了,近乎恐怖的灵力。 而且更诡异的是,他看不出这股灵力的作用! 无归岛上。“!山!与!氵!夕!” 罗贝闭着眼,细细感受着。 “岛主的状态很糟糕……不对,岛主在变强。” 佘菁投以忧虑的眼神,“岛主是在面对什么强敌吧?” “应该是的。” 罗贝睁开眼。 三年的岁月并没有让她长大,依旧是当年那副小女孩的模样。而佘菁同样如此。 整个无归岛,都如同被时间封存了一般。 不过岛上的风貌已经大有不同。 试验田里长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灵植收了一拨又一拨,佘菁会根据罗贝的建议给他们转移地方。尘锦雉的数量以及翻了两三杯,佘菁已经会带着它们去双月湾了。 这三年,岛上物资的运输都由佘菁来负责,东西少的时候她自己乘坐飞舟出发,东西多的时候便会吩咐龟丞相运载。 而玲珑阁直接分给了无归岛一座楼阁,楼里皆是无归岛之物。在供货逐渐稳定之后,欧煌主动接过运输的职责。 现在,佘菁只要清点岛上产物,确定可以出货之后,便会前往双月湾,带领玲珑阁的大船开往无归岛。 在罗贝的控制下,无归岛一直处于漂流的状态。虽然看不爽那些赖在岛上的鲛人,但是看在他们也算是卖力抓鱼,并且从未透露无归岛位置的份上,罗贝没有同他们计较太多。 现在,岛主的状态很明显有些混乱,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混乱,即便担心,她们也只能等待。 “我们要相信岛主。”罗贝忽然笑道。“他总是会带给我们惊喜,不是吗?” 佘菁闻言,点点头。“我们要好好维持岛上的产业,不让岛主失望。” 无归岛沙滩上,龟丞相难得没有睡大觉,而是默默地看着海岸那边的方向。 不过最终,它还是缩回了壳里。 无需担心。 祁云晟冷冷地看着空中的修士,满心都是杀意。 但是,对方修为强大,现在强弩之末的自己根本打不过。 那又如何?! 在无相门弟子惊讶的目光之下,祁云晟竟是突然腾空而起——这并不意味着他有御空之力,而是他利用强大的弹跳力,直接攻击自己面门! 维持住的对峙平衡瞬间被打破,左帘镜也加入战局。 瞬间,那强行提升修为的修士便左支右绌,最终被祁云晟直接踩在了脚下。 “可恶!” 那弟子似乎是从没想过自己会马失前蹄,败在这从没见过的诡异修士身上。 祁云晟目光凝聚在这名修士的身上。 脚上力道加重,那修士的身上,竟是发出了骨头崩断的声音。 “哎呀?” 某位老大爷的声音突然想起,看着地上痛苦死去,面容扭曲的弟子,他啧啧两声,“你们两个小子搞出来的阵仗还挺大。” 以及,海皇珠的力量竟是在这个时候被引了出来? 亲眼见到祁云晟周边缭绕的灵气,青叶彻底确定,这小子身上还藏着海皇珠的力量。 可是这很奇怪,海皇珠有固定的形态,虽然是磅礴灵力的聚合体,但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而且这玩意对鲛人的用处更大。 那么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怎么看都是人类的御灵一族小鬼身上呢? 想归想,在祁云晟成功击败对手,并靠着最后的执念飞身去取碧银花的时候,他终于栽倒下去。 左帘镜一把将其抱住。 “唉。”左帘镜感叹道,“疯小孩。” 这是她对祁云晟方才举动的最大感想了。 “是啊,就是要这样才好玩嘛。”青叶笑道,“你先回去待着,我带这小子去疗伤。” 说完,他提着祁云晟直接离开。 出了澜沧秘境,青叶将人提在半空之中端详了一番。 果然,离开了秘境之后这股灵力就更活跃了。 澜沧秘境里边没有海,所以变相压制了这小子的灵力? 正待继续观察,青叶便感觉到一股推力,在强行逼他松手。 他嘴角一勾直接放手。 老人的身影迅速浮现,将昏迷的青年抱住。 “终于肯老老实实现身了?”青叶道,“不参与主人的战斗,还刻意袖手旁观,你这个唤灵可真的是特立独行。” “与你无关。” “这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青叶依旧是那一副老大爷的做派,“好歹是得了我眼缘的小家伙呢。” “……” “说真的,你到底是什么?”青叶笑道,“我也算是去过御灵一族领地的……万象谷是吧?和他们打过不少架,但就是没见过你这样奇怪的唤灵。” “唤灵仅仅只是唤灵,没有其他的身份。”老人冷冷地道,“你对他的提点和维护,我很感谢。除此以外,你若是要对他不利,我也会动手。” “不知道御灵一族的人有没有告诉你,因为司祭身份特殊,所以他们的灵力也是特殊的。”青叶忽然道,“毕竟那可是真的得了天道眷顾的种族。” “……” “你究竟是司祭创造出来的什么玩意呢?”青叶悠悠地道,“这小子流落在外,不可能是司祭,而你必然有司祭有所关联。” “换言之,你真正的主人,应该是御灵一族的司祭才对。”青叶笑道,“这么多年了,御灵一族竟然研究出了转移唤灵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席婆婆:这大爷真欠砍 青叶:尊老爱幼懂不懂 第110章 余渊现身 “……” 对于青叶带着几分挑衅的追问,席婆婆沉默以对。她就像是不想回答青叶的问题,但又像是不能回答。 “看起来你不打算回答呢,那么……”青叶笑道,正要说其他的话,便察觉到了什么,“哎呀?” 席婆婆也感觉到有某个强大存在正在接近。 排山倒海的力量铺天盖地而来,带着浓烈的怒气。在他强盛的气息将四周包围之后,鲛人皇直接现身,怒视这两人。 “把他给我。” 他几乎是从牙缝之间挤出这几个字。 青叶看了看四周的气息,有些惊讶。 这一代的鲛人皇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知道眼前之人是鲛人皇? 这小子当年刚出生的时候他都去瞅过两眼好么! 席婆婆不肯放手,她不会把人给青叶,同样的也不会把手上的祁云晟交给余渊。 “你的存在会消耗他的精力,让他更虚弱!”余渊看起来气得够呛,“现在这种时候,滚回去好么!” 这口气可真的是太差了。连青叶听了也啧啧两声,道,“小子,对老人家要尊重一点。” 比如他这种上年纪的老人家,可受不住这种大吼大叫。 “与我何关?”余渊看过去,道,“琴魔青叶?” “嗯哼?原来我已经声名远扬到海宫都知道我的名声吗?” “海宫记载,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个闲得无聊的修士上门骚扰。”余渊默默地道,“关门,驱赶之。” “哇!”青叶感叹一声,“怪不得我去海宫的时候,你们这些家伙都喊打喊杀的!” 余渊不欲和青叶多加纠缠,他直接来到席婆婆的身旁,“回去。” “……” 席婆婆看了一眼青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迅速将祁云晟塞到余渊怀里,而后消失。 青叶见状,啧了一声。 被抓到机会缩回去了么? “鲛人小鬼,别这么无礼呀。现在这里可不是海宫,我也没去那鬼地方。”青叶道,“看起来你很重视这小家伙呢。” 祁云晟的体重要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轻,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不断涌动的海皇珠之力协助着他治疗祁云晟的伤。余渊忍不住抱住了他。 怎么轻成这副模样了,这家伙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吗?真是的! “与你无关。”余渊道。 “……”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用这句话来堵自己? 青叶见余渊已经要把人带走了,立时道,“等等,你别直接把人捞走呀!” 余渊完全不管青叶的话,在他看来祁云晟已经身受重伤,必须快点治疗。 最好的治疗地点是哪?当然是海皇岛! 青叶见这臭脾气小子要直接开溜,为了防止自己的听众就这么被带走,立时放出几道气劲。 余渊前方的通路直接被无形的力量封锁了,他回过头,看向这存在于海宫记载里的神秘修士。 “哎呀哎呀,这小子还在历练中呢,现在他刚刚靠他自己的力量打败了一只妖兽,获得了其守护的碧银花。”青叶看出了余渊对祁云晟的在意,便接着道,“而且他搞成这样,也不完全是妖兽搞出来的,还有人祸。” “人祸?”余渊怒极,反而平静了下来,“什么人?” 听起来像是寻常的问话,但是,余渊的眼神和语气,都毫无疑问地昭示——一旦被他知道是谁,那个人就死定了。 “已经死了,被这小子引出了海皇珠之力杀死的。”青叶道,“海皇珠在秘境之内受到限制,不然这小子应该不至于打得那么辛苦。” “海皇珠之力……” 余渊目光微凝。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青叶飘然而至,试图悄悄将祁云晟带过去,没想到余渊将人抱得死紧,一点机会都不给。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余渊冷冷地道,“他是我的。” “这个人是你的,还是海皇珠是你的?”青叶看见余渊这认真的模样,忍不住逗弄道,“如果我有办法把海皇珠之力抽出来,海皇珠还你,这小子归我怎么样?” 攻击瞬息而至,直取面门。青叶一开始就留做好了心理准备,立时退后,才算是留下了些许的体面。 暴躁的小子,啧啧。 但是不得不说,这天分确实不错,在这个年纪便有这般实力,让青叶都忍不住回想起当初的老伙计了。 眼看这小子马上就要跟自己拼命了,青叶也不逗他了,直接一把将人罩住,把祁云晟连带余渊一起带入澜沧秘境之中。 到达以往的休息处时,左帘镜看着回返的青叶,立时问道,“云晟还好吧?” 青叶笑而不语,将困住的两人直接放下。 左帘镜愣住了。 怎么青叶出去这么一趟,多带回来一个实力强大的修士?! 不,不对,看那个耳朵……这是鲛人?! 新的听众吗?——这是左帘镜第一时间的想法。 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这个鲛人死死地将祁云晟护在怀中,就像是在看护着什么珍宝一般。 易容伪装之术有一个难点,那就是眼神。一个人内心的想法,很多时候会通过眼神展现出来。不同性格的人在面对不同的人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而眼前这名鲛人,看着祁云晟的眼神可以说复杂得可怕。左帘镜敢打赌,她即便是花上好几天去准备,将外形和动作模仿得一模一样,也很难重现这个眼神。 又是珍重,又有痛苦,甚至还有愤怒。眼前的鲛人对祁云晟显然是观感复杂的。 像是在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左帘镜行动微顿,而后道,“这位是?” 青叶瞬间抱着琴,哐哐哐给余渊砸了几个阵法,道,“别冲动,别捣乱,这里可是这小子住的地方,你破坏了他会找你算账。” 这下才把已经在酝酿攻击的余渊的攻击意图给打散。 感觉到四周散去的劲力,左帘镜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鲛人刚刚是准备干嘛?? 连青叶前辈这等级别的实力,都要抢先下手防止他发威吗?! “哎呀,既然你不肯放人,我又不希望这小子被你带走,那就只能这么来了。”青叶状似无奈地道,“你没有意见吧?” “……” “其实你有意见也没用。”青叶悠悠然道,“这段日子,这小子一直在这儿修炼,想要提升实力。你这个时候把人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觉得他是会留下安心养伤,还是会不管不顾直接离开?” 青叶的话确实引起了余渊的思考。余渊很清楚,现在的祁云晟还不是能够自然地面对他的状态。 这小子从小畏畏缩缩,稍微刺激一下就缩回去。现在自己打破平衡向他告白,那么绝对会引发一系列的事情。 真是的,如果是他向自己告白,那么一点事情都没有。余渊自认是可以在不影响祁云晟自身性命安全的情况下,对其百依百顺的。 这可是鲛人皇代代传承下来的优良传统。 现在祁云晟需要疗伤,而这修士不让他打走祁云晟,那么就只能—— 鲛人皇冷哼一声,视线环顾四周,在左帘镜面前停了停。 左帘镜因为先前的战斗,回来的时候觉得青叶今天应该是不会弹奏的,便干脆卸去伪装了。 此时此刻,她展现的是其真面目。 左帘镜发誓,她绝对看到眼前的鲛人咬牙了。 似乎是不太开心。 难不成…… 她看了看祁云晟,又看了看将祁云晟死死保护在怀中的余渊,忽然顿悟。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情之一字,可真是孽呢。 没想到祁云晟这小子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撩拨勾搭人的性格,竟然能遇上情种?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这个鲛人强大得过分,他与祁云晟的气息,也有点糅合到了一起的意思。 就好像,好像是刚才自己所见的那股蓝色灵力! 等左帘镜回神细看的时候,余渊已经抱着人离开了。 他显然是不耐烦的,直接一个横扫,清出了一块平地。 下一刻,一座富丽堂皇的小屋,直接出现在众人眼前。 “哎呀?” 青叶微微挑眉,“不愧是你小子啊,竟然藏着这种好东西!” 只是在这种荒郊野外放置奢华小屋,也未免太没有品位了一些。 但仔细想想,这似乎是鲛人一贯的品位,那就不奇怪了。 小屋虽然华丽,但是占地面积并不大,青叶眼尖地发现,这分明就是那种伴侣出游时专用的甜蜜小屋。 这小子,可还行。 左帘镜的眼中也是出现了些许的羡慕。 这种移动小屋,因为其是一体炼成的灵器,所以卖价特别高。虽然说也不是没有那种凑合用的,比较粗糙的风格,但是想买到这种精致且华丽,每一个地方都用心布置用心准备的版本,不大出血并且提供大量材料然后愉悦好经验丰富的高级炼器师,是拿不到的。 这个人难不成是…… 想到祁云晟之前的诡异反应,左帘镜终于猜出了余渊的身份。 屋内,余渊将祁云晟放到了柔软的榻上,细细地拢好他的头发, 随后他直接开启阵法,将外界的一切影响隔绝在外。 “他去干什么了?” 左帘镜好奇地道。 “疗伤呗,还能做什么?”青叶笑道,“哎呀,以鲛人的标准来说,他这也算能屈能伸了。” “只是疗伤吗?”左帘镜颇有感慨,“我还以为他要在那屋里把人给办了。” 没办法,鲛人皇的眼神太过深情,感情浓烈到这个份上,是很容易被情绪主导,做出冲动的事情的。 “不会的。” 青叶哈哈大笑。 左帘镜面露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因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青叶放声大笑半天后,才算是缓过那个劲,道,“鲛人皇族这些人,在追伴侣这件事上是绝无天分的。” “就好比,你知道追伴侣要说情话,要关心他爱护他,要无时无刻不站在他身边……总而言之,就是那种一般的伴侣该有的那个流程。鲛人那边,可不一定能够领悟。” “不会吧?”左帘镜忙道,“海华城那里有不少鲛人啊,除了比较强大之外,和寻常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吧?” “那是现在。”青叶道,“很久很久以前的鲛人啊,可不仅仅是‘不通人情’能够形容的。” 冷血。 当年的救世主,是如此评价鲛人的。 作为海中种族,鲛人没有体温,自然也不懂得为何其他灵物要索求温暖,为何要追捧阳光。 他无法理解感情,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想法。当初也被其他同伴嘲讽过,说他的宠物小乌龟,都比他情感丰富。 同为五灵的腾蛇,虽然和鲛人一样是没有体温的存在,但是至少他懂得生命的乐趣,会主动寻求让他感到欢愉的事物,譬如“生命诞生的起源”一类的。光凭这一点,腾蛇在情感的理解上远远胜过鲛人。 后来那个鲛人才逐渐有了变化,之后便是鲛人族群一代一代繁衍下来。 如今鲛人已经传承了这么多代,也繁衍出了那么多族人。不管是为了融入其他的族群,还是单纯只是想要体会感情。后来的鲛人,拥有的感情越来越丰富,到最后甚至和人类没差了。 老实说,青叶在无意间听到有关鲛人皇追求伴侣的八卦时,内心都有股果然如此的感觉。 鲛人皇是那乌龟选出来的。当年的小乌龟已经成了老不死的老乌龟,忠心耿耿地执行主人的命令。 能够被选出来的鲛人皇,都是和当年那位血统接近的存在。因此往往会把各种鲛人的毛病继承了个全。 与先祖相似的血统会赋予他们强大的天赋和成长潜力,但相对的,也会让他们接收鲛人这个种族本身的“劣”。 这算是鲛人里边的返祖吧? 返祖得比较严重的鲛人,会表现为高战力的情商白痴,对追求伴侣毫无概念。 喜欢以霸道的姿态对伴侣千依百顺,是他们的通病。 因此现在的这一个,一看就天赋过人的返祖鲛人皇,绝对是那种伴侣不开口他就不行动的人。 鲛人的这一点总是那么好玩,放他们的老乌龟以人形过来走这个谈恋爱流程,指不定都成了多少对呢。 “原来如此吗……” 左帘镜表示她可算见识到了。 “帘镜小娃子。” “怎么?” “有人来找你咯。”青叶笑了笑,“你觉得是来做什么的?” 看着青叶这似笑非笑的模样,左帘镜也明白这位老大爷准备看戏了,顿时道,“还能有什么,来寻仇的呗。” “你当年做了什么,才让那些人三年了都念念不忘?”青叶好奇道。 “也没有什么。” 提起这个,即便是帘镜,也有些稳不住气息。“我把他们的一个长老给毒死了。” “那可真是了不得了,难怪要这么追着你打。”青叶道,“所以你准备在我这边躲多久?” “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无相门用他们的秘法在我身上做了标记,我逃不掉。”左帘镜道,“只要我还在东云洲,只要我被他们打照面,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左帘镜伤势恢复之后没有选择离开,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在青叶这边有紧张感和压力,有利于提升自身修为和易容水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无相门的标记。 那被毒死的长老,在她搜索东西的时候,用最后的一点生命之火,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标记。 那是复仇的标志,也是通知其他无相门弟子群起而攻之的宣告。凡是修习无相门内功法的弟子,只要看到了左帘镜,就能马上感觉到她身上的标记。 作为被称为前面魔女的存在,左帘镜的专长是易容和模仿,并不是战斗——当然,她可以模仿别人的出招路子,和大概模拟功法的气息,但是假的终归是假的,她只能复制一个形。 如果无相门对她穷追不舍群起而攻之的话,那其实是非常麻烦的。因此左帘镜也干脆留在青叶这里,能躲一时是一时。 “那听起来有点糟糕。”青叶道,“所以等一下那些人过来了,你准备如何处理?” 左帘镜闻言,莞尔一笑,“劳烦青叶前辈了。” “呵,小机灵鬼。” 青叶说完,正准备帮助左帘镜清理掉那些找上门的修士,却发现余渊从那小屋之中走了出来。 飞身离开,片刻便返回,进了屋。 青叶眺望了一下远方。 “没了。” “没了?” “那些修士。”青叶笑道。“没啦!” 鲛人皇出手,就是干脆利落。在察觉到有人要干扰这边的清静,他二话不说便动手了- 祁云晟又进入了梦境。 梦境依旧是自己的童年时期,是被母亲反复丢弃反复安抚的时期。 伤心和哭闹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 如果可以的话,祁云晟也想在正常的环境下长大。 那样也许他是一个正常人吧? 记忆之中,自己躺在树下,以手指勾勒那一方天空。 不多时,那闯入了自己生活的男孩也出现了。 “走走走,老在这里待着也太无聊了!” 不给他选择的机会,也不会去提前计划什么,似乎每次出游和冒险,都是心血来潮。 而也许谁都不知道的是,小时候还不叫祁云晟的林顺,是在暗暗期待余渊的到来的。 那意味着他能够走出去,他能够去看缤纷多彩的外界。 可是越是感受到世界的繁华热闹,他越是放不下困在别院里的母亲。 在余渊到来之前,他们只有彼此。 在余渊到来之后,他拒绝了余渊搬出去的提议。 余渊是照进那阴暗别院里的一道光,燃烧了原本污浊沉闷的气息,带来了生机,也带来了改变。 祁云晟觉得,他本就不该沐浴在如此强烈的阳光之下。 纵然朝日的光辉再耀眼,也终归要迎来夕阳西下。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在混乱的梦境之中,他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 一股神秘的,但又让他感觉到十分亲切的力量,它与自己的身体是一体的,不分彼此。 下一刻,祁云晟苏醒了。 在看到眼前的男人的时候,他瞬间瞪大了眼,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祁云晟的苏醒,余渊显得一点都不意外,他将手按在祁云晟的身上,道,“别动。” “你……” 祁云晟刚想说点什么,便感觉到体内灵力自发地涌动——余渊在给自己运功疗伤? 自己体内运转着的灵力,竟然没有排斥他! 他记得,为了对付那些试图抢走碧银花的修士,他好像进入了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有股力量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涌了出来,但是自己还不能很好地去使用它,以至于到后面都有点神志不清的感觉。 但是结果他是可以确定的,他成功将那三人杀了。 他保护了自己的宝物。 他做到了! 这对于祁云晟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一件事。这意味着他不仅可以从守护宝物的妖兽手上夺得天材地宝,也能在他人的攻击下将其护住。 心中的喜悦在看到眼前的余渊之时又被压抑住。祁云晟抿了抿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为什么要那样子…… 祁云晟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我无法接受……” 他的嘴被捂住,余渊似乎是不打算让他把剩下的半句说出来、 “好好想清楚,哼!”余渊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我……唔!” 嘴再度被捂住。 余渊的动作显得任性了些,随后看到祁云晟目光中的受伤,他顿了顿,将手缩回去,“等你能够好好活下去的时候,再跟我说这种话!” “我可以……” “你确定要用这种状态,跟我说你可以好好活下去?”余渊质问道,“你这个家伙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从以前开始,从以前开始你就这样了!” 余渊似乎是对祁云晟闷葫芦性格积怨已久,因此一边帮助祁云晟疗伤,一边喃喃道。 在感觉到祁云晟这边的波动时,他简直都要气炸了! 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来晚了,那个人死了,自己又将要面对怎样的痛苦。 “面具怎么摘了?” “……啊?” “为什么不多带几件防护的灵器?” “我觉得没有必要。” “非要等到丧命的时候才去想有没有必要吗?!” 余渊气极。 祁云晟算是被这阵仗吓住了,余渊看起来比他自己还紧张他的命,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身体在逐渐恢复,趋于平稳。祁云晟觉得自己要跟余渊道谢,但是看到余渊那不好看的脸色,他又有些瑟缩。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擅长应对生气了的余渊。 现在的余渊,真的处于生气状态。按照以往的惯例,短时间内平息不了。 但是祁云晟很不明白,为什么余渊会这么在意自己的命? 而后他反应过来,“为什么我的灵力没有拒绝你的灵力?” “你不知道?”余渊挑眉,而后道,“你的身上有其他的力量。” “不是席婆婆?” “怎么可能!” 他也是现在才确定,海皇珠在被消耗掉之后,应该还有一部分力量存在祁云晟的身体里。 这也难怪那神秘的存在不允许他破坏海皇珠,却同意消耗海皇珠来逆转时间。 因为本质上海皇珠还在,只是换了个载体。 当然,对于余渊来说吗,不管海皇珠在不在祁云晟身上,还活着的祁云晟就是他最大的宝物。 “与海洋有关吗?” “与那老乌龟有关。”余渊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你还不会用而已。” “所以说……” 祁云晟终于感觉到先前对战妖兽时的那股违和感是哪来的了。 先前他便觉得,自己似乎更擅长应对海兽,在接触那獠牙巨兽的时候,自己确实没有得心应手的感觉。 这一切,原来是有原因的?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和龟丞相契约的缘故? 祁云晟并没有想到海皇珠那头去,因为比起没见过的海皇珠,自己接触更多的龟丞相更能引发他的联想。 何况龟丞相本来就给他一种奇妙的感觉。 想了想,祁云晟没把话说完,而是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 “我不知道你在‘原来如此’个什么劲,总之你现在弱得要命,不想死的话就用尽全力去保护你自己!” “……” 余渊被气得不轻。 “余渊,我是说真的,关于你的感情……” 他的嘴再度被捂住,余渊似乎只要察觉到关键词,就会伸手堵嘴巴。 倒是有几分自欺欺人的味道。 祁云晟也明白了,余渊不打算让自己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可是不说出口,他的立场不就很尴尬了吗? “余渊,你不能这样子!” 祁云晟扒开了余渊的手,“这种事情不能纠缠不清,必须从一开始就说清楚,我……“ “我不允许!”余渊强硬地道。 “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余渊道,“在确定你能够自己好好活着之前,别想跟我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 有必要那么绝吗? 祁云晟自己都咋舌。 “那么……”祁云晟叹了口气,道,“我们就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好吗?” 祁云晟不想打破目前的朋友关系,不想亲手将这段友情,转变成一段□□。 他会尽力摆脱无归岛对海皇岛的依赖,同样的,也会尽力成为一个能够与海皇岛进行平等交易的岛主。 就像是丁大哥那样,凭借自身能力,获得了饕餮馆的承认。 那是祁云晟憧憬着状态,也是他一直努力的目标。 将力量掌握在手心里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所以先前的告白,当做没发生过,可以吗? 余渊看到祁云晟这样子,哪里不知道他又想逃避了! 但是仔细想想,如果不让他去逃避,这个人肯定要缩。 太烦了! 余渊满脸的烦躁,发泄不出来但是又不想刺激到祁云晟,而后道,“哼,随便你!” 说完,他又强硬地将祁云晟按回床上。“躺回去!” “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躺回去!” “……” 看着余渊这坚持的模样,祁云晟面露无奈,只能继续躺在床上。 而后余渊继续运功,将灵力渡入祁云晟的体内,顺着祁云晟的经脉游走。 出乎祁云晟的意料,余渊的灵力并不像他本人一样躁动,反而还带了几分温和之感。它一遍一遍地检查祁云晟经脉上的损伤,很多放着不管能自愈的区域也不放过,就像是用了一份奢侈的灵药,一点儿残余的伤口都不给留。 不多时,余渊忽然转头看向门外。“滚!” “哎呀。” 某老大爷被这么一喝,顿时退开。 小气的小鬼,不就是看两眼吗?你当初刚出生赤条条的时候,他可是看了个遍! 虽然心中这么腹诽这,但是青叶还是选择了退开。 他也好奇这两人的关系和相处模式,便悄悄窝在这里观察。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鲛人皇不负他所望,是个不会谈恋爱的小鬼头。看这两人拧巴的相处,青叶自己都能想出来这两人之前有多别扭。 他含笑抱琴,轻哼着歌,飘到一旁的树上。 “小年轻的爱情之路啊……”青叶感叹道,“也不知道和那老家伙比,谁更惨。” 心有所感,便有了灵感,青叶琢磨了一下,觉得此情此景,非常适合弹奏一曲。 即便没有听众,自己爽了就行。 于是他开始抚琴,打算将心中对于爱情的理解,将其中的酸甜苦辣都释放出来。 琴声响起。 小屋之中,余渊冲出门来。 “哦哟?” 青叶难得被打断演奏,但是对方的攻击来得又快又急,明显是冲着他的宝贝七弦琴来的,青叶立时停下抚琴,抓起七弦琴就是一拍! 琴声与肉体相撞,荡出阵阵波纹。鲛人皇竟是以其强悍的身躯,抗住了青叶的袭击。 不愧是鲛人皇啊! 为了避免自己的宝贝七弦琴折断,青叶是特意收了力的。没想到这一个疏忽和低估的结果,就是被鲛人皇抓住机会,一把抓住他的身体,反手就砸了出去。 狠,太狠了。 青叶落在地上,毫无损伤,面善带了几分委屈,“你这小子,一点都不晓得照顾一下老人家。” 而且那老伙计竟然真的把他出招路数都给传承下去了。这小子竟然也真的学会了。 他的天赋是有多高啊! 某些惨痛的回忆让青叶十分不爽。 而余渊定定地看着他,冷然道,“安静。” 小屋没有专门针对青叶的隔音措施,因此那琴声直接穿透进来,把余渊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老实说吧。”青叶拍去七弦琴上的尘土,道,“你们鲛人,是不是特意研究过我?” 每次他去海宫的时候,虽然鲛人皇实力差别有大有小,但是都仿佛洞察自己的性格和路数,从一开始就知道要从哪里抓他的死角和盲点。 每一代都是! 在海洋,特别是海底,鲛人皇又会有特殊的加成,因此对于青叶来说,去那个地方除了看看鲛人族群如今的发展现状,没有半点其他的乐趣! 就算去找打架,自己被死死针对的架,打起来只会有不爽的感觉。 “琴魔青叶的名声,我们还是知道的。”余渊道,“至于特定的针对,那是没有的。” “……” “可能刚好我们鲛人特别擅长对付你吧。” “……” 又是这句话! 青叶嘴角抽搐,腾飞空中,道。“你可不能干涉我弹琴的自由,那小子可是我的听众。” “哼!” 余渊只冷哼一声,直接返回。 坏脾气的臭小子! 青叶微微撇嘴。 不过就是打着玩,才让他占了上风,要是出全力了,自己的宝贝也就要碎了。 真要认真了,这小子还能是自己的对手? 他不想欺负小鬼头罢了! 被余渊这么一拦,青叶也确实没了弹琴的心情。他轻叹一口气,将七弦琴放回背上。 “不可爱的小鬼,不可爱的鲛人。” 鲛人这玩意,从一开始就和他犯冲,还不如御灵一族欺负起来好玩呢! 左帘镜正在一旁修炼,也顺便看见了两人那闪电战,对此她有些惊讶。 “鲛人皇竟然有这般实力?!” 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打断青叶的演奏。光是这一点,鲛人皇在她眼里简直是强大无比。 对此青叶倒是态度淡然,道,“我只是不喜欢和鲛人对上而已。” “……?” “鲛人永远都是这样子的。”青叶叹道,“跟他们打完架,感觉全身都要湿透了,一个两个的,灵气都给人湿淋淋的感觉,实在是不爽啊!” 与其说打不打得过,不如说青叶本就会主动避开和鲛人的争端,因为不爽。 “这样吗?” 左帘镜面带探究。 也就是说,只要有这个鲛人皇在,她就可以少听几次演奏了? 那挺不错的! “真是的,好不爽。” 青叶忽然开口道,“走吧。” “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换个地方!” 而后青叶直接一把抓起左帘镜,在对方欲哭无泪的眼神之中,将人强行带走。 今日的澜沧,依旧琴声不绝于耳。 祁云晟这边,在被余渊强行按着疗伤,确定身体完全恢复之后,才有了起床的资格。 对于外边发生的事情,余渊并不打算告诉祁云晟,但是祁云晟已经靠着灵讯知道了情况。 怎么说呢,这似乎会让他对自己的定位更加微妙。 他起身之后,查看了一下大黄的情况。余渊给他治疗的时候,似乎也没有漏过大黄,此时大黄狗也在屋内的一个垫子上睡得正香。 “不管怎么样。” 祁云晟叹道,“谢谢你。” “知道感谢别人,就不知道自我保护,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已经有了一个海岛还要到处乱跑,一点都不负责。” 面对祁云晟的时候,余渊似乎很爱开启碎碎念模式,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对此祁云晟也只能讪笑两声,有些无奈。 毕竟,他确实是在冒险。但是富贵险中求,如果不经历这些危机,他又要如何成长? “我的付出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对于余渊的职责,祁云晟也只能这么为自己辩解,“你看。” 他将夺回来的碧银花取了出来。 花朵开放了三年,但无损姿色。大片大片的白色花瓣包裹着中间银色的花蕊,带着浓烈的香气,只需稍稍嗅闻一下,便能感觉到大脑整个都清灵了。 这便是他奋斗三年的目标,而现在,他已经取到了! 祁云晟想了想,忽然从乾坤袋中取了点庾洱出来。 “算是谢礼。”祁云晟不好意思地道。 自己这边能拿出来讨鲛人欢心的东西,也就这个了。 余渊看了看碧银花,没说什么。 他忽然沉默着,直接走了出去,让祁云晟有些摸不着头脑。 总觉得,这三年过去,余渊的变化更大了。 祁云晟收回手上的东西,凑上前道,“余渊,如果可以,我希望你……” 余渊回过头来,看向祁云晟。 “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祁云晟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道,“可以吗?” 就像小时候那样,仅仅成为朋友,不行吗? 余渊深吸一口气,而后道,“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想夸人想骂人随意,想告状想褒奖也都无所谓。” “什么?” “说出来。” 余渊强调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三年闭关下来,确实让余渊冷静了不少,他反反复复回忆当年,最终发现—— 他不擅长揣摩人心,真的,非常不擅长。 他知道如何应对甚至对付那些烦人的臣属,但是对祁云晟,是断然不能用那些思路的。 他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说与不说。”祁云晟的嘴唇嗫嚅几下,“有那么重要吗?” 他的想法,很重要吗? “很重要。” 余渊难得明确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非常重要。” 祁云晟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心上的那股悸动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被锁章了,一脸懵逼【挠头】 第111章 偷袭反杀 余渊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听众受害者里。 不同的是,他这个听众擅长砸场子。 先前尝试了一下,发现真的能砸了青叶的场子之后,他就像是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技术。随时想在祁云晟面前显摆,似乎是在强调自己的重要性。 祁云晟尽量将余渊的影响撇开,也不去关注他那些刻意讨好的小举动——或者说在尽力让他自己不多想。 同时因为余渊屡次砸场子,青叶面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悠然自得。 祁云晟有时候都觉得青叶恨不得用琴弦勒死余渊。 但怎么说呢…… 有余渊对付青叶,让青叶稍微克制那么一下他的表演欲,他还是松了口气的。 余渊不是每次都会出手,而是在发现祁云晟的脸色变得奇怪,似乎是要忍不住之后才出的手。这般“贴心”的举动得来了左帘镜的连连夸赞,成天对祁云晟表示,余渊就是个好男人你从了吧。 祁云晟沉默地看着她——请说实话 左帘镜沉默以对——被发现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成功隐瞒过他,左帘镜和祁云晟的交谈过程,他通过灵讯全部知道了! 只是发现这件事对自己也有利,便默不作声而已。 对于在余渊面前摆出知心姐姐模样,仿佛在出卖好友的左帘镜,祁云晟观感复杂,最终还是选择提醒她,“你欠我一个人情。” 三年了,这人情可完全没还上。 “那倒是呢。”左帘镜点点头,接过祁云晟的说法,“我欠你一条命。” 没有祁云晟那一次临时抢救,以她当时奄奄一息的状态,未必撑得到青叶现身。何况她早已发现,青叶能发现自己,估计也是因为在悄悄关注祁云晟,顺道看见自己罢了。 她现在能活下来并且待在青叶身边磨练自身的易容技巧,真的是多亏了祁云晟的福。 “所以,适可而止一点。”祁云晟道。 不要乱给余渊一些古怪的指导啊!他听得见的! “你都知道了?”左帘镜见状,默默叹气道,“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好像有第三只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原来这种事情也能知道。这与你和青叶前辈讨论过的御灵一族的特征?” 青叶似乎是太过随性,并且没有“御灵一族身份要保密”这根弦绷着。虽然他知道御灵一族普遍不愿意暴露身份,但是在同祁云晟聊天的时候,丝毫不忌讳说出“御灵一族”这个名词。 祁云晟没资格有意见。面对眼前这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存在,他的反击和抗争都显得那么无力。而且,这似乎是由青叶强行定下的交易,自己以听众的身份,换来青叶的保护。 所幸左帘镜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在听到“御灵一族”这个陌生的名词之后,并未追问什么。明明好几次顺便听了几耳朵,但依旧能忍住内心的好奇,三年下来没有询问任何的详情。 这也让祁云晟安心了不少。至少左帘镜这么表现出来,意味着她有不错的自控力。 其实仔细想想也觉得这样才正常。左帘镜擅长伪装和易容,如果不能很好地控制自身的情绪和想法,那么她的易容定然是破绽百出的。 因此左帘镜必然也必须对自身有强大的掌控能力。 三年过去,她才提及这件事,足以看得出她的耐力, “我不想说,可以吗?” “这当然可以,我不会强求你说出你的秘密。”左帘镜点点头,“只是希望你满足一下我个人的好奇心罢了。” 祁云晟摇了摇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知情的人越来越少。” “我懂我懂,所以不用跟我解释太多。”左帘镜笑眯了眼,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以为帮一帮那鲛人皇就是报恩呢?” “哈?” 左帘镜忽然无厘头的话语让祁云晟瞬间懵了,“别开这种玩笑,不好笑!” “哎呀,干嘛这么激动嘛!”左帘镜道,“我这不是误会了嘛!” “误会什么?”祁云晟显得有些紧张,道,“帘镜,我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你不让我做我肯定不会做呀,你可是我的恩~人~呢!”左帘镜调笑道,“我看那鲛人皇挺好的呀,长相不错,实力强大,地位超然,看起来对你很有意思,有点一往情深的味道,你们两个要是成了,那可真的是……” “不可能。” 祁云晟斩钉截铁地给出了回答,“不可能会是那种发展。” “为什么?” 左帘镜有些讶然。毕竟看鲛人皇的性格,不管祁云晟是有意吊着对方,还是无意疏远对方,都不影响鲛人皇对他的感情。 那样浓烈如火山的炽热爱意,可没那么容易消逝。只不过这鲛人皇确实如青叶所说,光有满腔爱意,却摸索不到正确的追求恋人之法。 姿态霸道,唯我独尊,看起来似乎是将祁云晟视为一个弱小的存在,是个累赘,并因此看不起。 但实际上只要观察一下,便能发现。他的奚落之中夹杂着对祁云晟行事风格的不满。他的嘲讽之中似乎暗含几分让祁云晟可以依靠他的意思。更别说在余渊来了之后,凡是遇上其他的修士,都不用他们出手,鲛人皇会主动将人驱逐。 为什么是驱逐而不是杀死?左帘镜问过,对此余渊便道,“杀了虽然方便,但是那家伙不爱见血。” 祁云晟不喜欢血腥场面,她也是后面才知道的。这甚至就是祁云晟愿意出手救她的原因之一——他不喜欢鲜血,也不喜欢死亡,而看血淋淋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毫无所动什么的,祁云晟是做不到的。 因此左帘镜福至心灵——除了没有谈恋爱该有的风趣和浪漫,这个鲛人皇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绝佳的好男人,配祁云晟完全可以! 那么,自己帮忙补足一下鲛人皇在恋爱技巧方面的不足,促成这一对璧人,那不就是报恩了。 没想到这一举动遭到了祁云晟本人的反对,对此,帘镜微微撇嘴,“唉,要是我有个对我一往情深又实力强大还地位超然的追求者,我早从了他了,都不用他来追我。” “这事情不能这么说。”祁云晟摇摇头道,“不是这样子的。” “那是哪样子的呢?我完全不懂。”帘镜摊手道,“看起来你和鲛人皇之间可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那我也不掺和你们了。” “说得那么好听。”祁云晟看着仿佛十分无辜的左帘镜,微微地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指望余渊帮你挡去青叶前辈的琴声吗?” 要知道余渊突然“贴心”,针对青叶的时机,正好就是左帘镜开始指导他的时机。祁云晟哪里能猜不到左帘镜的指导里掺了多少她本人的意愿。” “因为青叶前辈不懂得克制,好不容易来了个能强行让他克制那无限膨胀的音乐追求的存在。”左帘镜眨眨眼,“物尽其用?” “他不是东西。” “大概也就你敢说这话了。”帘镜点点头道,在祁云晟意识到不对的下一刻,她立时道,“可是你不也觉得这样不错?” “……” 这倒是……无法反驳。 三年了。 三年下来,不管是他还是左帘镜,都只是承受能力升级了一些,而免疫琴音伤害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青叶的琴音杀伤力太强了,有时候祁云晟都觉得,会不会那把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特征,只是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的七弦琴,给了青叶什么奇怪的加成,让他能够如此“一鸣惊人”。 但事实证明,青叶手中的七弦琴应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证据是青叶自己承认,这七弦琴……是他随手拿来的。 因为喜欢这个造型,拿起来也顺手,于是从那以后这把七弦琴就成了青叶的命根子之一,跟着他闯荡太虚界,荼毒众位修士。 祁云晟觉得,这七弦琴的“顺手”,大概表现在青叶每次心血来潮打架的时候,顺手拿琴来抡人。 靠着他自身强大的力量,一把普普通通的七弦琴直接成为了最恐怖的杀器,打谁谁没命。 那可真的称得上一句恐怖如斯。 对于左帘镜恰到好处的反击,祁云晟表示他确实无话可说。 “你和鲛人皇……我记得是称为尊上的吧?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奇怪。”左帘镜感叹道,“你竟然能直呼其名!” “我们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祁云晟觉得说出来也无妨,“你应该知道鲛人的分化期吧,余渊分化期的时候,送到了我所在的城。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他,然后被他指定为玩伴,像是跟班一样跟着他满世界乱跑。” “既然是跟班的话,根本不可能有直呼名讳的机会吧?” “是他要求我叫的。”祁云晟道,“他好像是在坚持什么,反正一定要我直呼他的全名,我根本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便照着他的要求来了——虽然其实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紧张和年纪太小,不擅长应对他那样的人,叫出口的名字总是交错。” “每次叫错,他都会很生气地纠正我的错误,说真的,在那时候的我看来,余渊生气了这件事真的很可怕。可越是害怕,嘴巴便越不受控制,老是要将他的名字叫错个两三遍。还是在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我才能准确地喊出余渊的名字。” 帘镜已经沉默了半天,祁云晟看过去,发现她的神色非常之微妙,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那样猫着嘴,还用手挡了挡,掩藏住那噗嗤一笑。 “你怎么了?”祁云晟无奈道。 “没有,只是没想到而已。”帘镜感叹道,“没想到你们两个的过去竟然这么……可爱。“ “可爱吗?”祁云晟皱起眉头道。 “对啊,太可爱了。”左帘镜道,“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那么你应该很了解鲛人皇了才对,那么你为什么要一直与他保持距离呢?直接接受不好吗?” 祁云晟摇了摇头。 “有一些事情是不能改变的。” “比如?” “比如,我与他的关系,最好停在‘朋友’上。”祁云晟轻笑,但是那笑中带了几分苦意,“再深入,就不行啦。” 帘镜听完,捋了一下两人两人一路聊的话题,忽然悟了。 让祁云晟选择不接受鲛人皇的,似乎是他有什么顾虑。 因为他担心着什么,所以他宁愿断绝两人关系深入的可能。 祁云晟真的讨厌鲛人皇吗?不可能,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鲛人皇对他来说同样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只是他的眼神之中总带着几分酸涩和苦意,似乎是在仰望什么无法得到的存在。 左帘镜有时候也觉得迷糊,这鲛人皇都已经把姿态放得那么低了,就差对着祁云晟喊敢只要他同意,鲛人皇后的位置就是他的,甚至能将整个海宫奉上。 这可真的是,好事多磨。 左帘镜看出了祁云晟纠结的关键,可惜祁云晟都已经找她说不希望她知道余渊,那么左帘镜便会把这番结论藏在心里,静待事态发展。 反正郎有情妹未必没有意,成不成,只是时间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 如果她有这么一个地位高实力强还一往情深只除了没有恋爱情调的追求者,早就从了。 唉,人比人气死人。这边要开始你追我赶的酸臭生活,而自己一方面要在青叶前辈的琴声之下苟活,另一边还要防备无相门对自己的追踪。 虽然说无相门的普通弟子她要杀多少就杀多少,但是数量太多,甚至来不及打断他们的布阵仪式让他们结成了战阵的话,应付起来会更加麻烦。 至今为止,所有无相门弟子,都是别人帮她搞定的,对此,左帘镜自然是对这些出力的同伴们十分感谢的。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左帘镜故意避开青叶和余渊小声聊天,下一刻,便有人包围了他们。 阴魂不散的无相门。 另一边,青叶和余渊正在对峙。 余渊的手抓在琴弦之上,不知是因为用力技巧的原因还是鳞片防护足够强大,他并没有被琴弦割伤手。而青叶那边,也是眉角一跳一跳的。 “你不能这样,我跟你讲,你不能这样啊臭小鬼。” 青叶看着那绷紧了的弦,眉角微挑,带着几分不祥的意味,“来,听听老人言,放开手,放过这可怜的,无辜的七弦琴。” “呵。”余渊道,“既然你试图用它来攻击我,那么我便不会留它!” “怎么能叫攻击呢!”青叶非常不满地道,“我看你坐在那里思考人生,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就给你加点音乐渲染一下你的情感罢了!” 指不定这小子能够突然理解他的音乐造诣了呢? 没看左帘镜和祁云晟那两个小娃子都已经能够接受他的音乐了! “我不需要。”余渊冷冷地道,属于鲛人皇的霸气此时凸显得淋漓尽致,“伤我之物,毁之!” “哎呀哎呀,这可真的是非常不乖的小子,真的没有谁告诉你的要尊老爱幼吗?” “鲛人传承里从来只有能者居之。”余渊掐住琴弦的力道更大,那些细细白白的线看上去随时就要断开,但又异常地坚韧。 “松开手一切好说!” 青叶身为主人,自然是了解这把七弦琴的,他很明白,这些琴弦再坚韧,也顶不住余渊的力道。 但是这个时候不能攻击他,真的攻击了,这家伙就会直接动手了——这种精神命脉被人握住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就在青叶还在苦恼要怎么化解这一局的时候,忽然他感应到了什么那般,看过去道,“等等,那两个小鬼那边。” 因为祁云晟说想单独和左帘镜谈谈,特地要求让他们两人不要听。青叶虽然能隐藏自身气息,避免被御灵一族察觉,但奈何余渊听了祁云晟的话之后,强行把青叶留下了。 青叶一直觉得,从这个鲛人小辈出场后,他就没有什么面子了。这可真是令人烦躁! 但是也确实也没办法。 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他和鲛人对战之后,总会有身上湿漉漉的感觉。这显然就是鲛人一脉相承的力量对他产生的影响。 不管赢了输了,都是自己亏! 【“你速度太慢了。” 那鲛人全身覆盖鳞片,只有脸部是皮肤,耳部的骨刺是那么地锐利,让他的对手总有种错觉——这人其实可以把他的耳朵拔下来当武器。 “呵呵。”蓝衣修士跃至空中,“你又耍阴招!” “正常的战术罢了。” 鲛人单手抬起,一股水雾般的灵气逐渐浮现,看起来如梦似幻——但是蓝衣修士很清楚,被那团灵气沾上了,就是动作迟缓的下场。 而且会有浑身湿透的感觉!他最讨厌这种感觉了! “我最讨厌这种会让人浑身不舒服的灵力了!”他喝道,“有本事你不要用!” “……” 鲛人沉默了一会儿。 “哎呀?” 蓝衣修士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于是摆出了一副“孺子可教也”的姿态。 “我明白了。”那鲛人直接道,“我会将它列为传承之中的基础,让每一个后人都学会……” “你丫的混蛋!”】 当年那句话,一语成谶。 唯一让青叶庆幸的是,大概是天赋和地位的双重原因,只有鲛人皇出手才会让他有明显的不舒服的感觉。而寻常鲛人也就那样了。 那个混蛋,竟然真的这么处理了,这种家伙活该单身一辈子! 身为最初单身的灵,第一个也是最强的鲛人,在同族之人已经生三抱俩的时候,他因为绝赞的情商和完全不懂追人技巧,成功单了大半辈子。 他当初养的小乌龟都比他会撩拨人心。 甚至他们当初还猜测,这可怜的家伙是不是要把小乌龟熬成老乌龟,都没能找到伴。要不干脆就和老乌龟相依为命吧。 可惜吧,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第一位鲛人不懂感情,被救世主下了“冷血”的评价。 而后机缘巧合之下,他有了个恋人,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然后小家伙死在了那场灾难之中。 鲛人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似乎恢复了以前独身一人的状态。只是在他们寻找和协助救世主的时候,他出力非常积极。 之后救世主成功救世,所有的灾难与一切都成为了过去。 包括那位鲛人。 他是五位最初诞生的灵之中,唯一一个主动自我了断的。 搞不好连意识与灵魂都没能留下来。因为他做事一直都那么决绝。 他最后用行动,赋予了“鲛人皇”这一存在拥有感情的可能性。 返祖得越厉害的鲛人皇,越难掌握到追求他人的真谛。 这算是一种种族劣势吧。 余渊听到祁云晟那边出事了,一下子松手,不给青叶一个眼神,匆匆赶往那边。 青叶心疼地抚摸着七弦琴,啧啧两声道,“果然啊……” 那恶心的手段伴随着传承流传了下来,而鲛人皇的神情,也跟着一起传下来了。 以及…… “这琴弦是不是要调一下了?天呐这臭小子!” 余渊迅速赶到了现场,现场已经只剩几个倒在地上的修士。看周围的痕迹,这里方才有一场小战斗。 余渊瞬间怒极,“被袭击了你怎么不喊我?” “啊?”祁云晟看到余渊赶过来,正想要说点什么,便被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受伤了怎么办?你可才刚痊愈没多久!那老太婆呢?你有毛病是吧,我也好老太婆也好,谁都不喊,你再不行喊那傻狗啊!” 余渊的气势太强,把祁云晟都给吓呆滞了。一旁的帘镜看着眼前的场景,无力地摇摇头。 鲛人皇,得亏祁云晟是个不太爱生气的性格,不然就这程度的骂,稍微有点脾气的人都会炸吧。 再看祁云晟,他似乎只是被余渊的气势吓到愣住了而已。 生气?没有。 “我说鲛人皇尊上!” 帘镜悠悠地开了口,“在指责别人之前,先得听一听辩解吧?” 闻言,余渊狠狠地瞪了左帘镜一眼。 哎哟,酸成这样了? 左帘镜退了几步。 这可真的是——鲛人皇你趁早接受孤独终老的解决吧! “余渊,先听我说。”祁云晟忍不住道。 “哦。” 一瞬间所有的怒火都平息下去。仿佛完全不存在,余渊看着祁云晟,面上毫无半点生气的样子,“你说。” …… 左帘镜觉得自己保持不住形象了——她想学刚刚祁云晟那样翻白眼。那似乎是个用来释放情绪的绝佳动作。 连怒气都能收放自如吗? 余渊态度的秒速切换让祁云晟都愣了愣,他还以为余渊会当没听见他的话,继续奚落呢! 不过余渊肯听,那就少了点麻烦了。 “我们确实遭到了袭击,不过你也知道,没有抢过我太多的人,我是可以提前知道他们的行动的。” 御灵一族,很少会死于暗杀。他们的非自然死亡大多来自实力不敌。除非掌握特殊的办法将御灵一族的灵眼屏蔽,不然刺客但凡接近一些,就会被发现踪迹。 因此无相门的弟子悄悄将那儿包围的事情,祁云晟是知道的。因此在聊天的间隙,他也悄悄暗示帘镜做好准备。 于是,埋伏成了反埋伏,任人宰割成了愿者上钩,那些无相门弟子恐怕不会想到,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你可以用功法隐匿自身的气息,但是你无法欺骗身周的灵。即便尚未成形,但只要御灵一族愿意,便能读取它们看见的讯息。 于是,结果毫无疑问。 但是祁云晟在此期间,发现了其他的事情,便和左帘镜配合,留下一半人,放走了一半人。 “我觉得,如果把你们喊来的话,这些人就没有活路了。”祁云晟诚实地道。 不管是抡琴砸人的青叶,还是霸道出招的鲛人皇,这两个大杀器但凡来一个,都会造成这波人全灭的结局。 “怎么?他们都要袭击你了,你还要留他们一命?”余渊皱眉道,“烦人的苍蝇虫子可以赶走,但是已经动手了的绝对不能留。我不同意。” 苍蝇虫子? 鲛人皇的眼里,其他的存在竟是这等级别的玩意么。 左帘镜微微咋舌。 “不是。”祁云晟怕被余渊带走话头,连忙接着道,“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其他的信息。” “尊却来说是他们的衣服和武器携带的信息。”祁云晟解释着解释着,心中的底气也越来越充足,“他们都去过一个地方,我怀疑那边有好东西。” “好东西?”余渊闻言,想也不想地道,“你想要?” “嗯。”祁云晟点点头,“恐怕那是我现在急需的东西。” “那就去抢过来!” 余渊直接一把拉起祁云晟,道,“走,那些人在哪,有什么好东西抢过来就是了!” “不,余渊你别动,我想自己……唉,算了。” 祁云晟本想让余渊按兵不动,让自己去探看情况,但是看余渊这副干劲满满,不知为何非常兴奋的模样,只能心中暗叹。 难得看到他这么兴奋——就好像是回到了两人小时候,余渊每次去冒险,都会是这么一副兴奋都不表情。 祁云晟自然是怀念那时候的余渊的,因此对于露出这副姿态的余渊没有抵抗力。 而左帘镜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啧,这年轻人黏黏糊糊的感情,可真是让人老脸一热。 不管如何,余渊强行要求加入之后,探路小队变成了三人。 分别是信奉“把所有人干掉,就没人知道我是潜入,就等于潜入成功”的余渊,和满心想着“总之我的队友别骚操作就行”的祁云晟,连带一个来看戏的左帘镜。 其实吧,按照常理来说,潜入这种活最适合她。但奈何人家长老用生命给自己下了标记,现在只要和无相门弟子打照面,就会被认出来。 论武力,她比不上余渊。论观察大局指挥行动,她也不可能和疑似有第三只眼的祁云晟的祁云晟比。 于是她就这么沦落为负责看戏的那一个。 而且这两个人的戏,虽然黏黏糊糊到让人起鸡皮疙瘩,但确实是让人感觉到舒适的。 特别是鲛人皇在祁云晟面前一直在隐形吃亏这一点,实在是有趣! 余渊自然是兴奋的。 在他眼里,祁云晟终于开窍了! 终于晓得跟他要东西了! 是的,祁云晟提的事情,在鲛人皇这边,自动转化为了——“祁云晟跟他要东西了,还是要他帮忙抢别人的东西。” 没问题,抢抢抢!!! 大概每一代的鲛人皇,都有成为昏君的潜质。 但是他们的眼光,又总能帮他们规避这个风险。而有些没规避成功的,还有大乌龟来守住最后的防线。 而祁云晟是察觉到了那几名弟子身上共同的灵讯才发觉不对的。 之所以只留下一半的弟子,放另一半回去,是因为祁云晟必须要确定他们会回去复命, 如果放回去的人太少的话,并不能保证他们会乖乖回去。如果只剩那么一两个,然后因为没能完成任务便干脆死遁离开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哪怕几率再低,祁云晟也不想去挑战,所以,这次是半数弟子带着伤跌跌撞撞回了他们的驻地。 有灵眼在,他们的前行轨迹一览无余,到了后面,他们根本不需要躲躲藏藏,只需要跟着道路的轨迹前行就行了。 很快,那些人似乎是回到了驻地。 这里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但是那些人进入某个区域的时候,直接消失无踪。 见状,祁云晟了然,“他们用阵法遮蔽了这边的气息。” “那可真的是,一听就有问题。”左帘镜笑道,“你这么积极,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吗?” “是我现在急需的东西。” “那旁边这个鲛人皇,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那当然……嗯?!” 祁云晟刚要顺口回话,然后猛然察觉是左帘镜的套路,立时打断话语,而后怒道,“帘镜!” “别生气别生气,开个玩笑。” 帘镜向余渊那边抛了个媚眼,“是吧,鲛人皇尊上?” “哼。” 祁云晟下意识说出的前半句,意思很暧昧,甚至正说反说都可以。而自信的余渊自然觉得是正面的。 连带的,他也终于肯给左帘镜好脸色。 左帘镜松了口气。 抱歉啊兄弟,她也是有求生欲的。这一路上被明着暗着暗示她就是个来浑水摸鱼,打扰二人世界的,她必须投诚一下,以免这鲛人皇什么时候想起来解决她这个碍事者。 虽然自己先前给鲛人皇提供了一些理论上的指导,但那也掺杂了自己的私心,光凭这些,并不足以让鲛人皇对自己放下警惕。 何况祁云晟主动找她进行秘密谈话这件事,已经把鲛人皇的警报给拉响了。 吃醋的鲛人皇啊!浑身冒着酸味的鲛人皇啊!对着祁云晟是正常状态,面对自己就是凶神状态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的鲛人皇啊!! 尊上啊尊上,你几岁了? 虚岁几十实岁几岁吧?! 身为一个被盯上又想看戏的存在,左帘镜选择牺牲祁云晟,主动投诚。 于是便有了刚刚的套路,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鲛人皇的怒气消了,她的危机解除了。祁云晟虽然不爽和无奈,但是本质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完美! 祁云晟发现了无相门弟子进入了阵法内,内心便蠢蠢欲动。 不需要灵讯告诉他就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就在里边。 那么要如何破解呢…… 就在祁云晟低头思考,准备找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却没想到余渊已经酝酿了灵力,而后,猛攻上去。 磅礴的灵力撞在那无形的阵法上,被悄然化解。 “唉,小鬼就是小鬼,偷袭都找不到要点。” 青叶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抬头看上去,便看到那蓝衣男子飘然立在空中,负手而立,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含笑看向这边。 余渊手中的下一波灵力立刻转换方向。 青叶眼疾手快地避开,而后道,“真是的,不要这么莽好不好。” “青叶前辈,有何指教?” 祁云晟从善如流地道。 “还是你小子聪明,知道找我这个见多识广的老家伙。”青叶面上有些小得意,看向余渊,“比某些只会打打杀杀还缺根筋的不讨喜小鬼好多了。” “你再说一句。”余渊的身周,攻击逐渐成型。 在祁云晟伸手拉住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暴虐统统消失。 “现在不是玩这个的时间。”祁云晟面带忧虑,“就当给我个面子,先别急着打架,好么?” “……哼!” 虽然面上一脸不爽,但是余渊确实将身上的灵力收回。而后他撇开脸,一副等着安慰的模样。 而祁云晟已经转头去和青叶讨论情况了。 “青叶前辈,你知道这个阵法要怎么解开?” “所以说你还是起步太晚了,这种问题你应该自己找出答案才对。” “自己……找……答案?” 祁云晟脸上出现片刻的迷茫,随后恍然大悟。 用灵眼来寻阵法的破绽! 唉,枉他修炼了三年,专门思考如何对战去了,竟然一时之间忘了灵讯还有很多妙用! 无相门这边布置的阵法并没有那么高深,即便是祁云晟,也能找出相应的破绽和漏洞。 于是,在祁云晟带领下,四人模仿前面那些弟子的行动,进入了里边。 山下,面相年轻但姿态老成的修士正一个个训斥那些灰溜溜回来的弟子。 “你们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都说了让你们专心对付千面魔女夺桃符,不要管其他的家伙!” “可,可是长老,我们已经尽力了!”那弟子仓皇无措,“那个修士太强了,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会偷袭他们一样!” “什么?消息走漏了?”闻言,那修士更加愤怒!“可恶!让我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绝对要将其碎尸万段!” 逃回来的弟子们噤若寒蝉。 “既然那修士同无相门弟子有所勾结,还是千面魔女的同伙……”那长老道,“你们退下罢!” 他想了想,通过命令,召集了另一批弟子。 “弟子们听令,将与千面魔女同行的那个修士抓过来——那似乎是琴魔照拂的小辈,将他抓来的话,也能让琴魔行动有所收敛。” 无相门长老先来想去,越来越觉得这个安排简直完美,便大手一挥,让这一批弟子行动。 可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无相门长老惊恐的眼神之中,余渊宛若炼狱之中走出来勾魂索命的死神。 “你说,你想做什么?” 余渊怒极反笑。 “鲛……鲛……鲛人皇?!尊上!?” 那长老似乎是惊吓过了头,说话都显得不甚利索了。 而祁云晟也不会给他调整心情的时间了。 在他放出命令,准备抓走祁云晟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就迎来了终结。 而隐藏在暗处的几人,看着余渊一人残虐无道的表演,纷纷感叹——鲛人皇不愧是鲛人皇。 “桃符?”祁云晟看向帘镜。 “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追捕我啊?”左帘镜笑道,“仇恨这种事,维持三年还算正常,维持三年还像三年前那样积极,难道你都没发现奇怪的地方吗?” 祁云晟点点头道,“是利益。” “杀人夺宝可是太虚界一大规则呢。”左帘镜笑道,“这帮人啊,当年杀了我的父母夺宝,现在自然也要承受被我杀了然后夺走宝物的灾难,而同样的,我这边就要开始躲他们的‘杀人夺宝’了。” “我一开始就猜测那桃符与你有因缘,但是没有想得这么深。” 祁云晟看向余渊那边,出乎意料的,除了方才被放回来的弟子,和那个长老,余渊似乎没有多少杀人的心思,任凭那些寻常弟子疯狂逃窜。 这么一看,这阵法之中,可藏了不少的无相门的弟子。 这让祁云晟更加相信,自己想要的那个东西,就在这里! 虽然有点抱歉,但如果不是他们先来偷袭自己,自己也发现被阵法隐藏起来的这一处宝地! 作者有话要说:于秋秋要换城市啦 今天一整天都在新城市找房子,心好累 所以替换晚了很久,抱歉T T 第112章 七年修炼 不多时,在这里徘徊的弟子被驱赶了个干净,留下了一整座空山。 而青叶从进入阵法之中开始,就不断啧啧称奇。 这无相门可真够会找的,这个地方他当初好像也没怎么在意,没想到竟然还漏过了好东西!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需要就是了。 被无相门阵法遮蔽的,是灵矿,准确来说是纠结在一起,种类繁多的各种灵石。 一整座山都是。 它们似乎是因为这里特殊的环境,形成了灵矿矿脉,灵矿的灵力渗透出来,改造了周围的土质,同时大多灵矿是带着伴生矿的。伴生矿之间也在互相影响,渐渐地,这里的灵矿体量便越来越大。 这一整座山,恐怕都是矿。 巨大的灵压和这边的特殊环境,让寻常的石头被转化成了各色灵矿。如今粗略观察一番,便能感觉到这整座山散发出来的磅礴灵气。 “这里边有不止一条灵矿。”祁云晟细细捕捉着周围的灵讯,探寻这奇异之地的成因。“起码三条灵矿交杂在一起,闭合在一起,大量的灵力被滞留其中,导致了周围土质的异变,所以形成了大量的灵矿。” 可以说,这绝对是巧合中的巧合。一般而言一个地方能有一条灵脉已经很了不得了,何况三条!还交杂在一起! “你这个能力真的很方便。”青叶笑着感叹,“凭经验来判断的话,很可能会出点小错误,也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对的。” 青叶似乎一直很爱调侃祁云晟身为御灵一族所拥有的灵眼。祁云晟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对这个有什么怨念。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御灵一族的诞生晚于五灵的诞生,是在灾难结束之后得了天道的眷顾而繁衍起来的一族。 真要说起来,御灵一族自身的能力并不强,因此很多御灵一族族人会寻求与其他灵族签订契约,将他们收为唤灵。 一开始其他灵族还不清楚御灵一族的特性时,有不少强大的灵被契约,而后才发现——成为唤灵的代价,便是无节制的忠诚。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灵族们纷纷对御灵一族避之唯恐不及。像是罗贝这种先天灵族,直接将不能与御灵一族契约留在传承之中。 御灵一族难以寻到契约对象,便走上了自己创造唤灵的道路。 青叶见证了全程发展。因此他一直都很好奇御灵一族能把“天道眷顾”开发到何种程度。灵眼是非常特殊的能力,它甚至能赋予御灵一族天道才拥有的能力。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随着御灵一族一代代的繁衍,他们对于能力的使用越来越守成,能力要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一桩桩一件件,都规定好了,完全没有变化。 天赋强大的人最有可能活用灵眼,开发出新的使用方式,而御灵一族竟然剥夺天赋最强的族人创造唤灵的权利。 让青叶自己来评价的话,就是蠢。 但是御灵一族必然这么蠢,因为他们依托天道而强盛,所以必然会有为了天道可以奉献自己一切的想法。 按照寻常的思路,这种看管宝物和主持仪式的人物,选一个能力不高不低,勤恳积极最好是容貌过得去的人过去就行。因为司祭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然而他们偏偏就是要这么死板,将天赋最好的族人留在司祭位置上,终其一生,除非卸任,否则都无法召唤或者是创造唤灵。 而这个时候,祁云晟出现在了他面前。 流落在外的御灵一族。没有经过族内的洗脑和守成教育,因此他的身上,带着无限的可能性。 而性格上,据青叶的观察,这小子其实想法很多。但似乎是之前被打压过,所有有点瞻前顾后的,但是只要能摆出让他心动的利益,那么多么莽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这是青叶对祁云晟感兴趣的地方。祁云晟也屡次表现出了他的创造性。 青叶毫不怀疑,按照御灵一族的标准,祁云晟绝对有抢司祭位置的资格。而且看他身上的那个老人唤灵,他和司祭一定是有所渊源的。 只不过…… 青叶见过很多很多的唤灵。 它们有的是各种威风勇猛的巨兽,有的是带着兽类特征的俊男美女,还有的看起来就是寻常的人类,但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唤灵非常能体现御灵一族本人的喜好和性格。 因此有时候围观一下御灵一族内部战斗,只要忽略菜鸡互啄的部分,其实还是挺养眼的。 而祁云晟的两个唤灵。 一个是强到极致,但似乎并不是他本人唤灵的老太婆。一个是平时状态丑到炸,但是战斗状态还算能看的大黄狗。 这喜好也太过非主流了。青叶甚至有点期待祁云晟回到御灵一族隐居之地,与那些人战斗的时候了。 场面绝对很精彩。 特别是那老太婆。她太过强大了,青叶甚至能想象得出来,和祁云晟同辈的御灵族人,他们的唤灵定然顶不住这个凶悍的老人。 这可是场面和心理的双重压制,想想就好玩。 这份期待表现在脸上,便是祁云晟总觉得青叶在用很古怪很微妙的眼神在看他。 “看来无相门靠着这里,发了不少财。”曾经易容潜入过无相门的帘镜忽然出声,“他们开发这里的日子并不短,不过保密措施做得很好,如果不是我有意到处打听消息,也摸不到具体的消息。” “那你有具体的消息?” “我只知道无相门寻到了一处产量丰富的灵矿,但是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左帘镜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这秘境里老是碰上那些精英弟子!” “精英弟子?” “某某长老的徒弟,某某修士的得意门生。总之就是无相门的弟子里拔尖的那一批。平日里在宗门是见不到的。感情都聚集在这里了!” 说完,帘镜忽然呼吸一窒,而后幽幽看向祁云晟。 “我这人情,可真的是欠大发了。” 怪不得自己会被追赶至这个方向,并且竟然落入了这个秘境,这恐怕是无相门有意的安排。 只要进入了澜沧秘境,他们就会有诸多强力后援,可以将自己灭杀。 而自己误打误撞被祁云晟救了。 如果没遇上祁云晟,不用说了,定然只有死一个结局。 三年前的事情,越想越后怕。 祁云晟闻言,也明白是什么情况。倒是余渊显得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祁云晟溜得太彻底,他把双月湾翻了一遍,甚至把整个海华城过了一遍,都没能找到他的人。他也猜到祁云晟是出去历险了,于是也独自游历寻找。 然而,毫无头绪的寻找,注定追逐不到那个人的身影。在余渊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机会找到祁云晟之后。他便回去闭关了。 余渊很少闭关,对他这种存在来说,很少会出现什么迈不过去,需要闭关体悟和理清思绪的情况,但是,祁云晟这边的情况,真的是让他不必闭关都不行。 因为再这样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会气炸。 余渊是霸道的,这是鲛人皇一贯的特性。 可是祁云晟似乎并不喜欢他的这份霸道,屡屡反抗! 他又能怎么办呢! 闭关三年,在察觉到祁云晟那边出了状况后,余渊直接出关,冲过去救援。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呢? 海宫黑名单榜上有名的琴魔青叶,那烦人的老太婆,然后老太婆的手里,还抱着重伤昏迷的祁云晟! 时隔三年,余渊压抑着的怒气,爆了。 他以强硬的姿态,揽过祁云晟的疗伤事宜,仿佛这一开始就是他的义务。 在看着祁云晟身上的伤势在他的帮助下逐渐痊愈的时候,余渊的内心,莫名平静了下来。 三年闭关没能带给他的效果,祁云晟的睡颜能够轻易做到。并且余渊也很清楚,自己是看到祁云晟毫无生命危险,才安心下来。 鲛人皇失了心,那颗心遗落在了别处。 心牵动着鲛人皇的状态,也因此,即便笨拙,即便不擅长这样的事情,鲛人皇也从未停下。 他想要寻回自己的心。 祁云晟的逃避,他也看见了,他不在乎。反正只要这人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接受他的——这是属于鲛人皇的自信。 也只有自己会这么不求回报地保护他了吧,这个家伙,竟然还不懂得珍惜。 虽然内心这么哼哼唧唧,但是余渊自己也清楚,他是不安的。 暴躁的脾气,强硬地命令,甚至小时候主动去主导他的生活。 返祖厉害的鲛人皇天生不懂感情,不知道怎样才是正常的“恋爱”,但是他们本能地会有得失感,会害怕失去重视的存在。 虽然现在余渊能信誓旦旦地表示,祁云晟如果敢投入他人怀抱,他就直接干掉那胆敢争抢自己宝物的存在。 但是余渊也知道,如果祁云晟对自己做出了要求。 如果他让自己放手,请求给他新的生活…… 不能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上辈子,那人要回金阳城,他拒绝了。那人要去岸上生活,他拒绝了。那人乞求自己不要将他困在海宫,他…… 余渊本以为,自己能以强硬的态度,将祁云晟强留在海宫。就像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孩,牢牢地将宝物看紧。 事实也证明,他不看紧自己的宝物,那宝物就会在别人的恶意之下消失。 不放他回去,那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自己之所以愿意放他回去…… 余渊明白,祁云晟真的以决绝的姿态对自己做出要求的话,他是弱势的那一方。 就好比,如果祁云晟跟别人跑了,并做出如果爱人死了他就殉情的姿态,余渊除了再也不见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都说先爱的人比较卑微,而用情重的那个人,更是输得惨重。 重来一世,余渊看开了。 管他什么留不留着,不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才是正经!上辈子他强行留人,反而让他更想逃离! 现在的余渊,不会有什么把祁云晟困在海宫的想法。祁云晟爱做什么做什么,爱去哪里去哪里,有需要他出力的地方,只要开口便可。 只希望,他能多多注意保护自己。 然而—— 祁云晟在这件事情上,一直都让余渊非常非常地失望。 防护灵器呢?后备手段呢?那咄咄逼人的老太婆呢?那傻狗不懂得跳出来给主人挡伤害吗? 缺药缺食物还是缺什么,完全可以跟海皇岛开口啊! 余渊对祁云晟动不动就浪一把,把身体搞成重伤的情况,非常不满。 现在也是。 不管是青叶还是左帘镜,余渊都非常不爽。特别是在得知这两人代替自己陪伴祁云晟三年之后,内心的醋坛子更是要被打翻。 但是,他也知道在保护祁云晟这件事上,这两人都算出了力,因此他也仅仅只是没好脸色而已。 倒是那左帘镜是个聪明人,知道先来他这边投诚,以示没有威胁。 青叶那就更加简单直白了,他光凭那一手琴曲,就能让祁云晟恨不得退避三尺。而现在,他弹琴的机会就是自己展现实力的机会。所以余渊难得对青叶的恶感减轻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两人能远离祁云晟。 他有自己在一旁护着,便够了。 发现了一整座山的灵矿,祁云晟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还在学习成为一名炼器师,而炼器师前期是最烧材料的。因为要锻炼出手感。因此很多炼器师前期都是找准一两个方向,炼制一些小玩意,在不断改进之中自我进步,到后边开始学习多种复杂的技巧。 而祁云晟也确实是在走这个流程。 现在,如果他能用这一整座山的灵矿来练习的话…… 但很快,祁云晟便反应过来,这里的灵矿并不完全是他的。 他回过头去看其他的人,似乎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 帘镜十分平静——或者说,她看到余渊,就平静了,“你如果需要的话,就开采吧。” 青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些灵矿质量太差,我才不要。” 余渊……余渊没说话,而是道,“你需要我派人帮你开采吗?” 祁云晟有点莫名。 这种遇到能让一整个门派都获益的大宝物,难道不是应该抢破头导致团队分崩离析才对吗? 怎么这一个两个都很嫌弃的样子? 然后祁云晟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因为是三条灵脉交杂而凝结出来的一整座矿山,所以里边灵矿的种类很多很杂,不然无相门也不需要派那么多的弟子在这里处理。 因为太多太杂,那么实际上有的矿成色并不怎么好,还会受到旁边矿脉的影响出现杂质。 这种矿山,最适合的就是那种经营着一个门派的存在,因为不管好矿还是不好的矿,他们都能消化,比如无相门。 余渊,作为一个拍卖场里随手拿出一条灵脉来竞价的,整个东云洲家底最厚的鲛人一族,他,并不太需求这种玩意。指不定海宫里让炼器师练着玩的各种贵重矿物都存得满满的。 那么余渊自然看不上这么水的一处矿山。 而青叶态度就直截了当——没兴趣。 身为一个独自行走修真界的人物,他对这种麻烦并且用不上的宝物,持嫌弃态度。 如果说这两人是因为身份地位太高反而看不上,能给云晟就给云晟的话,帘镜这边祁云晟就有点搞不懂了。 帘镜察觉到祁云晟的眼神,认真地道,“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种宝物丢命。而且你不是对我有恩嘛,既然你想要,就全都算你头上咯……” 她玩笑一般地道,“到时候无相门要寻仇也会到你那边去。” 这当然是开玩笑,左帘镜本身就是无相门的一级仇视目标,不管与矿山有没有关系都会被追杀。 “我觉得这样不妥。”祁云晟道。“你们真的不要,这难道是……” “对牛弹琴是最无趣的事情。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便顺道给你了。”青叶笑道,“我想看看你能增长到什么程度。” 余渊轻哼一声,不再多说。 左帘镜摊手,以示无奈。 她的修行确实需要灵矿,但不是这种灵矿。 见三人都完全不要,但祁云晟是真的不好意思独吞,他想了想,便道,“那既然如此,我便用它们来练习如何成为一名炼器师。” 祁云晟回头道,“到时候,努力炼制出足以送给你们的东西。” 这话一出,三人便都来了兴趣,其中以鲛人皇为最。 当然,他表现出来的模样依旧是那一副“随便你”的姿态。 只是那眼神之中写满了“不给你就死定了”。 青叶微笑,心中盘算这小子能给自己炼制什么礼物。 而左帘镜则是有点好奇。 祁云晟这三年间,也会偶尔开炉炼制一些东西,不过在左帘镜看来,祁云晟的水平真的是学徒中的学徒,完全就是初学者。而且一举一动都有点照本宣科的味道,就好像是提前知道配方和办法,然后以既定的手段去促成。 可是不管是炼丹还是炼气,材料的状态不可能完全一致,因此程序上是要有些变动的。这是最考验经验的地方,也是新手最常跌跟头的时候。 祁云晟似乎是跳过了这个阶段,但是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 那么他要用什么来保证“足以送给”他们的东西呢? 不过祁云晟要给,她也不会拒绝,只是好奇会是什么东西罢了。 得了众人的首肯和祝福,祁云晟直接带着他的炉,冲进山里取材了。 这一炼,就是七年。 是的,七年。 矿山的灵石量太多,种类也丰富,前期光是纯煅烧试一下手感,都废掉了不少的矿石和时间。而祁云晟持续不断地炼制着,也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大黄没有被带进去,在外面当一条尽职尽责的守门犬。左帘镜和青叶互相对视,寻思反正青叶无聊,左帘镜要靠青叶来躲无相门追杀,便继续在澜沧秘境里窝着了。 其实在青叶身边的日子越长,帘镜的压力就越大,因为青叶的记忆太好了,不让帘镜扮演同一个人物来混过去。 所幸有鲛人皇在,能够稍微遏制一下青叶弹琴的频率。 对此,左帘镜对于余渊是带着真心的感谢的。 无相门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但是因为据说出手的是鲛人皇,便没了声息。 鲛人皇想要的东西,他们这种存在自然只能马上给人送上。 这七年间,青叶和左帘镜都以为余渊会耐不住无聊和返程回了海皇岛。但是没想到,余渊自顾自地在那修炼和生活,竟然真的跟他们一样,在这里熬了七年! 青叶知道鲛人皇的特性,还是还是惊讶余渊竟然耐得住性子,能在毫无其他取乐手段的情况下,等待七年。 他是因为本身就闲得无聊,视祁云晟为一颗足以期待的种子,才留在这里的。七年对他来说不过是漫长的生命之重的一小段日子而已。 七年了,很多事情都会有所改变。 这七年间,祁云晟一开始还会循着传承之中的指导来按部就班学习炼器。但是越到后面,他就越脱离了原本的方向。 他本来就没接收过御灵一族的正统学习套路,因此天然地比其他的御灵一族多了几分跳脱。有些规定好的手法和炼制方法,在他手熟了之后,便会逐渐被他替换成其他的新尝试。 很显然,打破常规的处理办法需要消耗大量的材料,去造出一堆的失败品。而祁云晟现在有一整座山的灵矿供他浪费。 这其中的爽快,不言而喻。 七年之后,祁云晟出关,带着他自己试验出来的创新炼器方式,得意洋洋且灰头土脸地出来了。 他以为其他人会先行离开,到时候要找除了余渊以外的另外二位会有些困难,没想到刚一现身,还没来得及整理衣裳,祁云晟就感觉有个强大的存在,瞬息之间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他一回头,便撞入了那双充斥着炽热情感的双眸之中。 “你还晓得出来?!” 余渊开口第一句,便是破口大骂,直接把刚出管的云晟给骂懵了。 “啧啧啧。七年了,没啥长进啊。”青叶晚了一补赶来,看到这边的情况,笑意盈盈。 比起毫无变化的两人,左帘镜的气质倒是比七年之前多了几分诡秘,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没办法,算上先前的三年,左帘镜可是切切实实每天没有落下,坚持着她的功法修行。这样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让她的气质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而且,这段日子她有了一个意外的进步。 因为总是会面对鲛人皇这样强势而霸道的存在,帘镜的应变能力提高了很多。先前她在假扮无相门弟子,接近那些长老的时候,总是会被其威压所摄,总是担心下一刻就会暴露。 而现在,虽然不敢说完全免疫了威压,但是,她能比以前从容很多。 这是她的大突破! 而余渊肯留在这里,被她三番两次试探还不把她杀了,全是多亏了祁云晟的面子。 啊,这恩情怎么越滚越大了? 祁云晟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人物。 论其本身,可能说不上太强,但是他身周关注他保护他的强者实在太多太多。 某种程度来说,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可怕。 左帘镜并不知道,现在的祁云晟不是完整的祁云晟,他的其他唤灵都没有带上,看起来似乎实力不高。 但若是算上那三者的加成,在无归岛境内,祁云晟是无敌的,在海上祁云晟也有强大的战斗力。 在陆地上,加成就没那么多了,但是只要祁云晟训练得当,那么陆上战力也不可小觑。 左帘镜算是被青叶给提溜过来的。这位大佬似乎很喜欢这样带人。 看着眼前对祁云晟开骂的余渊,帘镜也在心里补了一句——是啊,太没长进了。 祁云晟回神之后,面上郝然,道,“我有点沉迷了……等等,你没有离开吗?” “……!” 余渊像是被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立时瞪眼撇开头。 祁云晟简单的一句话,就把余渊后边一大堆的指责堵了回去,可见哪怕是七年过去,有些事情,还是难以改变的。 祁云晟恍然,他进去修炼炼器之法似乎已经过了七年,这七年间,余渊并没有离开,不然也没法在自己出来的第一瞬间,来到自己面前。 甚至青叶和左帘镜都来晚了一步。 明白了这件事后,怎么说呢,祁云晟内心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如果两人仅仅是朋友的话,就好了——话说原来急性子的余渊是真的会等他的啊? 祁云晟自己都没有这个想法,以为余渊在自己进来修炼之后应该走了才对。 “行了行了,你们两小子就别腻腻歪歪的了!”青叶高声道,“一点也不怕煞到老人家的眼睛。” “那么没用就瞎了算了。”余渊撇过头去,就像是终于找到发泄口那般鄙夷道,“反正也不需要。” “臭小鬼。”青叶学着他的模样哼了一声,“反正你的性格问题永远是你的障碍。” “你再说一句?” 眼看两边要打起来,祁云晟无奈地道,“我修炼炼器已经七年了吗……也就是这七年间,你们还是没法好好相处?” “你说什么?!”/“哎呀哎呀,这可是很难的事情。” 两边的回答不一样,但表达的意思出奇地一致。 左帘镜在一旁无奈地摊手。 好吧。 话说回来,祁云晟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比如…… “大黄呢?” “如果你是说那前三年给你看门后四年跑去当老大的那只丑狗,现在应该还在附近。”青叶道。“被这位鲛人皇赶走的。” “啊?” 祁云晟看向余渊。 余渊不逃不避,“成天在那里睡大觉,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就让它滚去修炼了。” 真是的,祁云晟这里有自己看着,怎么可能会出事。有这个睡大觉的时间,还不如去努力锻炼,争取成为这家伙的助力。 祁云晟有些无语。 好吧,他确实感觉得到大黄在向自己跑来了。 众人等了等,便看到大黄狗带了一群狼,撒欢似地跑了回来。 怎么说呢,这个场面啊,似乎有那么点眼熟。 祁云晟嘴角抽搐。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唯一的不同是,这群狼的毛色是白的,和先前的黑压压的黑狼群不太一样。毫无疑问,这些白狼已经认大黄为狼群老大了。 大黄棕黄的毛色在这里边还是异常突兀。 “汪汪汪!!!” 炼器的修炼,虽然不是闭关,但胜似闭关。终于看到主人出来的大黄狗非常兴奋,似乎是要一把冲上来跳进祁云晟的怀里。 余渊微微撇嘴,直接丢出一块肉。 大黄的冲势稍减,而后一把跃起,将肉掉在口中。 这才成功让它降速,连带着白狼群也停下来等待老大的决定。 余渊也没那么小气,在狼群里边直接撒了一把肉。 得到头狼许可的狼群立刻争抢起来。 对于余渊和行云流水甚至可以说有些熟练的操作,祁云晟微微侧目。 “……傻狗和狼群养起来,对你有点用。”余渊道,“我嫌兜里东西太多,不行吗?” “……我好像没说什么。” “哼!”余渊道,“你趁早长点心吧!整天糊里糊涂,被人坑了还要给人数钱!整天修炼修炼,也不晓得好好保护自己,修个鬼的炼?” “谢谢。” 祁云晟说完,从兜里掏出蛇心果。 当初留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果然是有用的。 “哎呀?” 没想到青叶看到那蛇心果,瞬间就惊讶了,“这玩意哪里来的?怎么还在?” “嗯?”祁云晟看了看手里的蛇心果,一时之间没防备住,道,“岛上的产出,我自身留了一点,你要?” “这个不是……” 消息相对灵通的帘镜见状,辨认了一下,惊讶地发现——这不是在海华城被炒出天价的蛇心果吗? “等等,云晟,你说岛上……蛇心果我记得是……” “无归岛。”祁云晟轻笑,“话说好像一直没告诉你来着?” 祁云晟从乾坤袋里取出黑面具,盖在脸上,“懂了吧?” 无归岛主,身份神秘,与海宫关系密切,其无归岛所在毗邻海皇岛,有死亡之岛的名声。岛上常年毒雾缭绕,原本是想讨好和投靠鲛人皇的必争之地,但是无数的人与鲛人葬身其上。 无归岛主现身之后,已经没有人敢去打无归岛的主意了。而且在生意场上,无归岛的存在也越来越强势。 十年前左帘镜就被带进了这个秘境,但并不妨碍她十年前就知道无归岛主的可怕。 “你竟然就是无归岛主……”帘镜是真的惊讶了。 祁云晟气质特殊,修炼的功法也很奇怪,似乎是和大黄相辅相成。她猜想过无数的身份,但是就是没想到无归岛主这一身份上来。 毕竟,也没谁说无归岛主带着一条大黄狗行动啊。 无归岛主被传闻渲染得十分可怕,而其本人,竟然只是……一个如此年轻的修士!? 但是看到一旁的余渊,左帘镜觉得她懂了。 不,不会,哪怕是有鲛人皇余渊,无归岛能发展成那种规模,不可能只是鲛人皇的功劳! 祁云晟展示完面具,刚想放回去,却被余渊按住了手。 “怎么?” “出门在外,为什么不戴面具!”余渊道,“很危险的!” “就是因为要隐藏身份,才不能戴面具啊。”祁云晟无奈地道,“无归岛主的身份太过招摇了。” “招摇又怎样?有我在,谁敢对你下手!” “可你当时也不在……” “你还敢说!?” 虽然说好旧事翻篇,但是余渊想起自己找人找出了满肚子的怨气,就怒不可遏。 怪不得他打听不到无归岛主的行动轨迹,果然如他所想,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无归岛主的身份行动! 这可真的是气死他了! 重金打造的面具,是给他放包里积灰用的吗! “你这是在逼我给你换其他防护灵器?”余渊阴沉沉地道。 “别!” 祁云晟立时应道,“我欠你的太多了,别让我欠得更多。” 说完,就在余渊要发怒的当口,祁云晟立时掏出了新的东西。 一条吊坠。 细细的银色链子缠着一颗通透的宝石,宝石圆润而通透,泛着彩光。 “这?” 余渊瞥了两眼,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是我的作品,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炼制,废掉了好多试作,才算是做出了这一个满意的。”祁云晟恳切地道,“当然了,你可能不太需要,它是防护灵器……” 话音未落,余渊便已经扯过项链,甚至二话不说就戴在了脖子上。 “等等……” 余渊的眼神带着几分警告,“送人的东西别妄想收回去!” “没想收回,只是想说……”祁云晟还想说让余渊看着办,如果看不上也收下。但是现在余渊已经抢过项链戴上了,那自己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是一份意义非凡的礼物。 余渊十分得意。 这份得意在看到祁云晟相继给青叶和左帘镜礼物的时候,碎成了渣渣。 “这是?” 左帘镜好奇地看着手中的指环。 “你的功法在运转和切换状态时,可能因为是伪装,换掉气息的时候总会慢一步,这会成为你的破绽。”祁云晟道,“我利用能够储存能量的灵矿打造出这个戒指,你可以事先在里边存一些灵气,在需要变装切换的时候立时使用。” 祁云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抱歉。” “……你可真敢说这话啊。”左帘镜幽幽地道。“你这一上来,就让人害怕了。” “害怕?” “害怕你的潜力。” 左帘镜不是在说笑。 寻常炼器师,花七年去修习炼器,哪怕有大量材料去辅助,也无法做到眼前的这种地步。 根据自己的功法特征给自己打造辅助的灵器。能做到这一点的,即便不是炼气大师,也是小有名气的高手了。 “那我的呢?” 青叶倒是见怪不怪,御灵一族都要会那么几手炼器来方便召唤唤灵,因为用途不一样所以他们的炼器之道也和寻常的炼器师不一样。 那么对于寻常的炼器师做不到的事情,他们要做到其实不难。 比如靠着灵眼,祁云晟一开始就能观察和分析左帘镜功法的优劣,从而找出优化的办法。 给余渊那小鬼的多半是因为找不到什么“优化”方向了,便破罐子破摔做了派不上用场但不会出错的防护灵器。 而自己这个……? 青叶看了半天,没看出用途。 “七弦琴的挂饰。”祁云晟认真地道,“如果你在演奏的同时给它灌入灵力,那么它会将你的琴声记录下来,方便你自己回顾。” “哦?” 青叶眼前一亮,“你这小子倒是有心了!” 七年来,不断训练,不断尝试,终于在成为熟手之后开始开发新的思路新的想法。 靠着灵眼,祁云晟以堪称迅猛的速度成长着, 现如今便是检验成果的时候。 这几个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家伙,但是胜在有心。 不患寡而患不均,余渊见那两人的东西各有各的用心,再看看自己脖子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防护灵器,不爽了。 祁云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便立时补充道,“这一条项链,是我用自己的想法,成功做出来的第一条防护项链。” 他举起手,上面有一个类似的,但是镶嵌宝石不一样的手链,“像这个就是用传承里的思路去做的。” 相比起来,两边的气质确实有那么一点差别。 余渊哼哼唧唧,“那你不给自己多炼几条!” “贪多嚼不烂。”祁云晟轻笑,“而且防得住就是防得住,防不住的攻击,堆再多层同水平的灵器都没用。” “我会在日后努力探寻新的想法去炼制更加强大的防护灵器。所以现在,第一条成功的,由你帮我保管。”祁云晟道,“可以吗?” “……” 多年以后,东云洲还流传着一个传说。 鲛人皇的逆鳞除了某位岛主,还有一个就是他脖子上整天挂着的,和他身份不搭的项链。 触之,怒。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媳妇送我的定情信物是你们这些家伙能妄想的嘛! 云晟:……啊? +++++ 顺带一提,云晟开发录音机【x】的真正目的。 是他可以用灵力屏蔽录音机【x】的声音 也就是:你自己复盘去,别祸害我耳朵 第113章 过往仇恨 对于祁云晟来说,炼器也是修炼的一种。因为要动用到唤灵之力,加之周围灵气充沛灵压巨大,于是他真的不眠不休,废寝忘食地练习了七年。 除了中间因为突发奇想想要转变炼制的思路,停下来整理以外,其余的时间,他都没停下过。 不论是席婆婆还是青叶,都把他的情况看得很清楚——有天赋,但是起步太晚了。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时间,寻常的御灵一族已经开始琢磨如何突破了。而他还在从头学习的范围。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祁云晟修炼的时候,是竭尽全力的。 既然已经落后了,既然已经慢了一步。那么别人用走,他就跑,用尽全力跑起来追上去! 尽一切所能,去探寻自己的极限,去摸索自己成长的可能性。更重要的是,他想要成为自己所期盼着的强者。 就像是余渊那样,能毫无顾忌地以强者的姿态,凌驾于一切之上! 七年下来,虽然身体没有出现问题,更因为新的炼器产物而有了不低的成就感,但是祁云晟的精神其实是有些疲惫的。 最初的三年加上这后来的七年,说来自己离开无归岛已经十年了? 祁云晟感觉到了几分歉意——虽然都说修真无岁月,但是他这一离开,就是十年的时间。 罗贝和佘菁有多重视他,他是很知道的。 特别是罗贝,她本质就是个缺爱的孩子。 原本能够拥有高贵的身份和强大的实力,却因为意外而丧失一切。因此她喜欢展示她的有用之处,想要拥有高于其他人的地位,也对海岛有一定的掌控欲,这些事情,他都很清楚。 佘菁更不用说了,脾气暴躁的她本来就是被作为武器而培育出来,自己净化了她,得到了她的效忠。而在这份效忠背后,是她对于情感的需求。 岛上的两个女孩子,各有各的脆弱——至少在祁云晟的眼中是如此的。 而在外人看来,无归岛的毒雾和那代表无归岛在双月湾行动的女人,都是及其可怕的存在。 这么一想,他必须回一趟无归岛不可了。 众人休整了一番之后,清点了一下那座矿山的残余。 “啧啧啧,你这小子可真够可以的。”青叶忍不住感叹道,“这可是整整三条灵脉,连带无数伴生晶矿啊!都被你烧没了?” “……”祁云晟挠挠头,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其实一开始还好,只是后面我想要脱离一贯的炼制方法,尝试多种不同的炼制方式,然后……等我整理出新的思路之后,这山上的矿物,都没了。” 因为是灵脉交杂而成的灵矿,这里的矿物其实带有点催生的特征,也就是伴随着不少杂质。 这也是唯一一个需求灵矿的帘镜不要的原因——杂质太多,她拿了还要去找炼器师重新提炼一遍,那就太麻烦了,而且也不一定派得上用场。 而祁云晟不一样,他需要的正是这样原材料。至于杂质,只是让他多费点时间去提炼罢了。 祁云晟花了七年时间,烧光了三座灵脉和一整座山的灵矿,也是因为其中很多部分其实是被丢开的杂质。 如果无相门现在过来寻这一处宝地的话,恐怕只能看见一地废渣。 炼器师和炼丹师,前期那就是在烧钱。 而他们的成功,往往也是站在巨雄厚的资金之上的。 这是太虚界所有人的共识。 “那又怎么样?”余渊看向青叶,不以为然,“如果有用,烧光了又怎么样?别告诉我你还心疼这么一点垃圾。” “你这臭小子的嘴可以留一点情吗?”青叶也道,“知道你这七年憋坏了,也别找人发泄啊。” “憋坏?”祁云晟有些惊讶,“余渊你怎么了吗?” “……!” 余渊怒视青叶,青叶对此打了个呼哨,神色间写满了——他就是故意的。 “别听那个家伙乱说话。”余渊道,“弹琴太差,脑子给弹坏了。” “哎呀你这样我可就不能当没听到了!”青叶立时道,“你可以侮辱我这个人,但是你别侮辱我的宝贝七弦琴呀!” 你这个人没啥可“侮辱”的,你的琴技确实…… 作为同样被荼毒过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后辈,左帘镜和祁云晟同时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左帘镜更甚,她这十年可是没中断过这份折磨! 而且! 她刚刚听到了,祁云晟竟然炼制了那种灵器!她顿时觉得人生艰难,非常难度过。 “你弹琴才是在侮辱那把琴。”作为三人之中唯一敢和青叶呛声的,余渊从来都不留情,“还乱说话!” “不过就是逗一逗你罢了,脾气那么大,小心孤独终老……” 青叶还没说完,便感觉磅礴灵力瞬息而至。 他立时偏头避开,面上带笑,“你这可是……冲着打爆我的头来的吧?” “哼!”余渊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感觉被你说这句话……” 青叶指尖微动,“好让人不爽啊!” 随着青叶这话说出,两人立刻冲至空中,互打了起来。 祁云晟抬头看着上方的神仙打架,好奇地看向帘镜,“他们经常打架吗?” “其实已经休战很久了。”帘镜道,“青叶前辈并不喜欢和鲛人皇尊上打架,一般只有生气了才动手。” “那余渊?” “他……?”左帘镜无奈地道,“这些年,他把这附近的活物,包括你的大黄都赶走了,独自一人守着这里,哪怕青叶前辈无聊了,去撩拨他,只要察觉到离开这附近,他就会马上赶回来。” “……” “其实这种程度的互相攻击,没有山崩地裂,也没有天地变换,其实还好了,应该算是在吵架吧。” 对于高手的评价,本来就能按照普通人的来算。在弱者看来仿佛拼上了生命的战斗,对于那两人来说,其实是随便过招的级别。 青叶恶心鲛人的灵力,余渊也不想和这把老骨头多纠缠,双方一脸嫌弃地进行攻防。 “……那为什么还打起来?” “也许是鲛人皇觉得他被诅咒‘孤独终老’了吧?”左帘镜笑道,“倒是很少见到因为这种原因生气的修士呢……” 话音未落,一道灵力冲了下来,将左帘镜左侧的地面砸出一个深坑。余波气劲直接化作狂风,糊了两人一身尘土。 “……” 左帘镜觉得她失去了语言能力。她抬起头——感情上边打架是听得到他们这下边的动静的啊? 祁云晟抹了一把脸,顿感精神上的疲惫更加严重,他蹲下身,摸了摸已经吃完肉干凑过来的大黄,而后抬头,“既然这样你们就别闹了!” 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很好玩吗? 祁云晟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强大的气息迅速接近。 咚地一声,鲛人皇直接降落,站在祁云晟身边,双手抱胸,一副“你想怎么样?”的嫌弃模样。 余渊单方面终止战斗,青叶也飘飘悠悠降落下来。他在空中的身姿总是那么地轻盈,很显然空中就是他的主战场。 他看向祁云晟,姿态仿佛一名老前辈,“你看啊,有些人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哼!” “行了,别闹了。”祁云晟无奈地道,“既然没什么深仇大恨就别没事打架了!” “明明是他先挑事!”/“哎呀哎呀,你怎么不看看这臭小子做了什么?” …… 没完没了。 祁云晟不由得疑惑——这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七年里也没什么,就是青叶和余渊这两人,越发相看两相厌,互相嫌弃对方罢了。 青叶当余渊是不识相脾气又臭的小鬼头,余渊当青叶是霸占祁云晟三年时间还有事没事嘴贱挑食的混蛋。 不管怎么样,祁云晟不是很想管这两人的恩怨了,也没法管。他直接道,“青叶前辈,我打算先回无归岛了。” “随你。” 青叶刚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那般,道,“你那蛇心果,就是无归岛上种出来的?” “对。” “介意让我去看看嘛?”青叶道。 “这个……” “介意!”余渊直接抢话道,“无归岛是他的地盘,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登岛?” “哎呀?这么排外?” “能进入无归岛的,全都只有能效忠他的存在。”余渊补充着。似乎是打算让青叶知难而退。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青叶抱着琴站起身,“那我就非要去一趟了。不让我去我也要去。” “……” 这两人,关系真的很糟糕呢。 青叶也越来越像老小孩了。 祁云晟很清楚,如果青叶非要跟上的话,他其实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下一刻,蓝衣修士自信地道,“那无归岛传闻是一处死亡之岛,再危险,总不会有迷渊蝶木的领域危险吧?” “……” “……” 在场的两个知情人陷入了沉默。 “啊,对于你们来说,可能都很少听说迷渊蝶木的大名了吧?”青叶还以为他们是不清楚迷渊蝶木是什么物种,才这般沉默。便解释道,“迷渊蝶木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我没记错的话那主木现在应该还在苟活着。” “进入迷渊蝶木的领域千万要小心,因为只要你是活的能动的,你就是它们的猎物。”他还作势用手挥了挥,“那些毒,可都是好看的紫色蝴蝶。” 说到这个,青叶还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抚琴之时有紫蝶伴舞,那自然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可惜,在我领悟音乐这个爱好后,那老木头一点都不懂得欣赏我的精彩表演,还说我的琴声比锯木头还难听,直接让那些紫蝶把我赶出了领地。” 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青叶的心头似乎还有点怒气。 岛上是真的有迷渊蝶木。 祁云晟默默想着,以罗贝表现出来的性格,她如果听到青叶的音乐,也会恨不得将其赶出去吧? 不过现在祁云晟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青叶,知道迷渊蝶木的驻地?! “前辈,你知道迷渊蝶木的栖息地在哪里吗?!” “怎么?”青叶有有些不解,“难道你要去找迷渊蝶木?算了吧,就你这小个头,去了那里分分钟回不来了。” “不是,怎么说呢,我想知道迷渊蝶木的驻地具体在哪里,怎样才能够进去。” 哪怕罗贝嘴上说已经放弃了,不抱回去的希望了,但是祁云晟觉得,还是收集一下相关的信息比较好。 “迷渊蝶木栖息地不在东云洲,在南乾洲。”青叶见祁云晟是真的想知道,便也不藏私了,直接道,“其实具体我也不好给你描述在哪,因为我也没怎么去记地名,是靠着气息摸进去的。而且从我开始抚琴之后,那老木头就不让我进那片领域了。” “……” 南乾洲,是太虚界的另一洲。太虚界从劈分四周开始,便逐渐形成了不同的生态和环境。譬如东云洲这边是海洲,海上的鲛人是无冕之王。而南乾洲气候湿热,据闻是妖修的天堂。 其他的还有人类修士聚集,宗门势力强大的西棠洲,以及大片地区被极端天气覆盖,但也会出现极品级别天材地宝的北原洲。 “前辈到过南乾洲么?” “这太虚界,可没多少地方是我没去过的。”青叶自豪地道。 最终,祁云晟决定先回去无归岛。而青叶已经打定注意跟上来了,左帘镜自然也紧随其后。而余渊的立场,似乎就有那么些微妙了。 具体来说,是祁云晟本人感觉有些微妙。 因为他当初转移无归岛,立刻跑出来历练,为的都是躲开刚告白完的祁云晟。而现在他们两边已经谈好,当之前的事情无事发生。 但是,怎么就那么微妙呢? 祁云晟也在犯愁要不要把无归岛挪回原地。 但是仔细想想,自己不是已经要下定决心摆脱对海皇岛的依赖了么? 反正,祁云晟还没整理出一个具体的想法,余渊已经帮他做了决定。 想带那老家伙不带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有青叶在,廊沧秘境的出口很好找。 不过他们出来的地方倒不是上次出来的方位。这也很好理解,廊沧秘境的入口不止一个,那么出口连接着的方位,自然也不止一个。 左帘镜看了看四周,总觉得有点眼熟。 而祁云晟一出来就放开了灵眼,查探四周的情况。 这个地方好像不太对? 祁云晟指了一个方向,“要回无归岛要走那个方向,但是那里有阵法阻拦。” “不过是阵法。” 余渊听到祁云晟的话,立即出动。 而青叶见状,悠悠地飘了过去,“强拆可不能解决一切的阵法。” 看着这两个强大的存在都听从祁云晟的指挥,帘镜真的觉得很奇妙。她对祁云晟抱以崇拜和感叹的目光,“你真是个奇妙的人。” “是吗?”祁云晟看过去。 “我没想过你竟然是无归岛岛主。”帘镜看上去有点失望,“你活生生骗了我十年。” “你也没问。”祁云晟道,“以及,你下次说谎的时候,手上的小动作可以少一点。” 帘镜闻言,就跟手上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抽回,而后讪笑,“你的力量真的这么厉害?” “其实是因为你现在很放松。”祁云晟也没有托大,“以你一贯表现出来的功力,稍微认真点,我也不能如此简单地看出来。” “所以还是看得出来?” 祁云晟想了想,点点头。 谎言就是谎言,除非本人就相信那个谎言,不然在心中明知它是谎言的情况下还要说出来的话,那么总会有一股“谎言味”。 “你这种人,恐怕是我的天敌。”帘镜感叹道。“易容异状,最怕两种情况,一种就是被人做了标记,一种就是被人秒速认出。” “你现在两个都占了。”祁云晟拍了拍她的肩膀,送上了安慰,体现了两人的难友情。 “说起来你真的要带青叶前辈前往无归岛吗?” “嗯,他真的想去,你觉得我拦得住吗? 两人没多久就回来了,看到这边闲得都在聊天了,余渊顿时满脸不爽,“我去给你破开障碍,你竟然在这里待着?!” “……不然我跟着去?” “老实在这里待着!” ……? 所以要闹哪样? 祁云晟一脸茫然,而余渊下一刻也发现自己口胡了,立时哼了一声。 “既然障碍破开了,那么秘境里边的狼群也要带出来了。”祁云晟起身,想要让青叶送自己回去,将在那边留着的大黄和狼群都给带出来。 既然已经是大黄的小弟了,那么直接带回岛上就可以了。 结果余渊听了,转头就去抓青叶,道,“那就赶紧把那群家伙轰出来。” “啊?” 青叶迅速抱琴躲开攻击。“这么积极?” “呵呵。”余渊冷笑道,“我有銮驾。让他来,恐怕得运好几天。” 不管怎么样,青叶被余渊强行拖过去运输白狼群和大黄了。 左帘镜看着这积极的鲛人皇,再看看茫然无措的祁云晟,不由得叹口气。 早该这么做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将事情付诸于行动。这才是正确的路子。 “云晟,你看……” 帘镜话音未落,祁云晟忽然面色一变,直接将她带离原地。 轰隆一声巨响,两人原本待着的地方被巨大的火光所覆盖,帘镜有些愣神,看向祁云晟。 她的实力其实是强于祁云晟的,七年之前甚至还能变装成各种各样的人来调戏他,但是现在在感知力方面,自己完全输了! 她没察觉到那突然出现的攻击!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无相门之领地!” 有人出声,振聋发聩,祁云晟甚至能感觉到那声音形成了声浪,在他们四周回荡! 左帘镜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对面之人的身份。 无相门的长老之一,沈柏玮,他平时会负责管理无相门内外敌入侵的事宜。 比如现在。 看来这个澜沧秘境的出口,直接连通了无相门的领地。而出现在这里的沈柏玮,也不太巧。 沈柏玮居高临下看过去,发现那入侵者不仅没有死于他们的攻击,竟然!! “千面魔女左帘镜!!” 沈柏玮怒吼道,“你还敢出现在我无相门!!” 沈柏玮,是她十年之前毒死的那个长老的,兄长。 “有什么敢与不敢的。”左帘镜忽然一笑。“看到是我,你还敢出手?” “为什么不敢出手?!我要你给我的弟弟陪葬!!” 沈柏玮怒喝一声,手中灵气聚集,体内功法疯狂运转着,下一刻就要攻击出去。 祁云晟欲带左帘镜继续逃离,却反被左帘镜拉住手,不让他乱跑。 “放心,我欠你人情,不会让你出事的。”她咧嘴吐舌,尽显俏皮。 她迎上前,冷笑一声,“你真敢对我出手吗?就不好奇……我把东西藏在了澜沧秘境的何处?” “什么?!” 沈柏玮闻言,竟是真的停了手,随即灵气成掌,似要一把抓住左帘镜。 “去左边。”祁云晟直接开口。 “了解。” 左帘镜一把抓起祁云晟,往左边避开,成功让灵气大掌砸空。 “小心上边。” “小心身后!” “去左!” “向下!” 祁云晟靠着灵讯对修士的攻击进行预判,而实力优于他的左帘镜则负责听从指挥,避开四周的攻击。 这可真的是可怕的能力。 左帘镜脸上微微滑过一滴冷汗。 一番攻击全数落空,那沈柏玮显然怒极。 “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左帘镜继续开口挑衅,“是因为宝物被弟弟拿了,自己没份。然后现在弟弟死了,宝物却不知所踪吗?” “竖子尔敢多言!” 沈柏玮骂道,而后真的停下了攻击,“左躲右闪,全然无修仙之人的光明磊落,左家出了你这种后代,可真是家门不幸!” “哎呀。”左帘镜咬牙笑道,“那也比阁下光明磊落得多,是吧?” 她将祁云晟往身后送了送,“没你们兄弟二人贪婪至极,将我左家上下全数屠戮,我也没法习得现在的功法,并成功送他归西呢!” 左帘镜现在不是在说谎。 但是祁云晟感觉到有哪里很奇怪。 好像有什么东西对不上。 同时,他也因左帘镜突然披露的身世陷入了惊讶。 原来她有着这般的过去? “哼,左家遗孤,不足为患。”那沈柏玮显然带着几分嘲讽,“你觉得你能够做到什么?” 祁云晟想了想,准备掏出给鸣玉的零食。 但是再想想,误伤帘镜说不定没得救了。 算了。 其实不管是祁云晟还是左帘镜,两个人现在之所以没那么慌张,全然是因为——那两个大杀器,还在澜沧秘境里呢。 这也导致了,祁云晟现在身边除了不能随意现身的席婆婆。没有可用的唤灵。 “确实什么也做不到。”左帘镜笑道,“但至少,可以把你们想要的桃木符藏起来。除我以外,你不会知道它在哪!” “呵,既然如此……” 沈柏玮突然调换攻击方向,似乎是要针对祁云晟!“从刚才开始就是这小子在指导你吧?!” 祁云晟目光一凝,正要出招,忽然一声金铁交撞之声响起。 鲛人皇的銮驾,忽然出现,横亘在双方之间。 余渊立于船头,身后是大黄和一群有些慌神的白狼。 青叶笑眯眯地抱琴立于一旁。 他们大张旗鼓地现身之后,忽然发现四周似乎有战斗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 余渊见状,怒气疯狂蓄积。 他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这人就这么会招惹麻烦?! 根本不能离开视线! “参……参见鲛人皇尊上!” 沈柏玮一眼就认出来了尊贵的鲛人皇,顿时脸色煞白。他颤巍巍地道,“不知尊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可真让我们蓬荜生辉!” “你做了什么?” 余渊看过来,含怒地道。 “这……这,对了!” 沈柏玮忽然眼前一亮,道,“尊上不知,那女子名左帘镜,十年前故意潜入我们毒杀我们无相门的长老,也是我相依为命多年的弟弟!” 他哭诉着,“她身上带着一份神秘的宝物,在下愿献与尊上。” “哦?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那家伙?” “这样便可取得宝物……” 左帘镜在下边听完,直翻白眼。 贪婪太过,可是会死的。 虽然她之前确实感受到了余渊对她的杀意,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和之前那种情况,能一样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 果然,余渊听完,直接闪身出现在沈柏玮面前,“敢命令我?” “不敢不敢不敢!!!尊上饶命!!!” 沈柏玮被扣住脖子提起来,明明是拥有御空之力的修士,却没想到现在一点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刚刚是不是出手了?” 余渊继续问着。 “为……为弟弟报仇,我,我……” “哼,你还真敢!” 余渊了解情况之后,也不含糊了。 掐死处理。 堂堂一个门派的长老,在余渊这边,不过是一个掐脖子了事。 青叶看着双方的战力对比,啧啧两声。 只说天赋,这个小鬼是无可挑剔的。 余渊本来想把这新鲜出炉的尸体随手一扔,毕竟他对搜尸没兴趣。但是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提着那长老,来到二人面前。 祁云晟更加茫然了,“你要做什么。” “给你。” 余渊将那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提到祁云晟的面前。 因为是掐断脖子致死,所以这位长老死得还算体面,没有浑身血腥,祁云晟也就不至于要避开。 “为什么要给我?” 左帘镜也微微侧目,这礼物可真他妈别致。 “你的岛上不是需要肥料?”余渊道,“反正垃圾放哪里都是垃圾,给你了!” …… 送尸体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祁云晟看向左帘镜。 “别别别,我对尸体没兴趣。”左帘镜道,“既然是做肥料这么重要的事情,赶紧收下吧!” “……” 祁云晟默默收了。 青叶在銮驾之上,笑得畅快。 这小子可真的是很有趣呢。 寻常御灵一族,看见尸体恐怕能跑就跑吧?结果这个真的把尸体收下了。 长老死后,不多时,周围聚集了一批无相门弟子。 然后气势汹汹的他们,在看到銮驾之时就闭了嘴。 鲛人皇的銮驾,华贵非常,是其身份的象征。 他们无相门先前丢了一座开采已久的矿山,有传言是鲛人皇占据了那里,于是他们连反抗的声音都不敢有。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鲛人皇终于要离开澜沧秘境了吗?! 无相门的门主很快就被惊动了。 他赶到这边,看到的,是鲛人皇以近乎粗暴的手段,将两名年轻修士丢到銮驾之上。 男子还好,在船上还能站定,那女子直接受了力道的冲击,跌在甲板之上。 而且——! “千面魔女!” 无相门门主一下子就发现了左帘镜身上的标记,怒喝出声。 “吵死了!” 余渊回头就是一句怒骂。 这让无相门门主瞬间就缩了。 他刚刚察觉到,门内又有一名长老陨落,还恰巧是负责维护阵法,抵御外敌入侵的沈柏玮长老…… 难不成?! “不知尊上前来,不知有何指教?”无相门门主道,“尊上船上的那位女子,是我们无相门多年以来通缉的对象……” “吵死了。”余渊道,“你们的仇人不是会扮成各种各样的模样吗?你们怎么就一下子认出来了?!” “这自然是我派长老用最后的生命之火,给她留了标记。”无相门门主恭敬地道,“这是为了让我们能够为其讨回公道。” “门主大人。” 祁云晟忽然出声。 “怎么?” 门主一看出声的是鲛人皇身边的一名修士,便没了多少兴趣。 实力尚可,但不算上佳。 “不知大人可知左家灭门之事,以及……桃木符?” 这话一说,那门主轻咳一声,“左家灭门惨案我有所耳闻,但并不了解。至于桃木符,那是我派长老被夺走的宝物。现在我们要为其讨回……” 祁云晟面上了然,道,“余渊,他在说谎。” “嚯,小子,胡言乱语可要不得!” 如果不是认真地在说谎,是很难骗过拥有灵眼的祁云晟的。 虽然祁云晟并不了解具体左家灭门和桃木符是什么东西,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将其拿来套话。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你是在叫我帮你对付敌人?”余渊忽然问道。 “首先得把她身上的标记去掉。”祁云晟说完,迅速反应过来,而后目光带了几分试探,“可……可以吗?” “我已经说了。”余渊认真地道,“你想说什么,你想做什么,全都说出来!” 只要说出来,一切就好办了! 而后,余渊以众人反应不及的速度,直接出现在那门主面前! 无相门门主大概不会想到,方才对祁云晟的蔑视,是他激起鲛人皇怒气的主因。 所有人都知道,鲛人皇的伴侣已经定下的话,宁愿惹怒鲛人皇本人也不要惹怒鲛人皇心上人。 至于在鲛人皇心上人身份未明的时候……那就只能自求多福- “我发现我欠你太多了。”一切事了,左帘镜感叹道。 “没事。”祁云晟想了想,“毕竟是难友。” 一起遭灾一起受难,两人已经有了友谊。 “是啊。”左帘镜道,“说起来,你不好奇我的过去?” “大概能猜到。”祁云晟道。 “看来你的能力还不能窥探人的过去呢。”左帘镜笑道,“……我忽然觉得,和你说说看的话,说不定会有进展。” “嗯?” “我出身左家,是一个内陆城的家族。”左帘镜道,“我们家有一家传之宝,是记载了神秘讯息的桃木符。只有掌握特殊方法的人才能读取。” 她取出了那带来血雨腥风的桃木符。 “然后某一天,我们左家,被灭门了。”左帘镜的笑容之中带着几分哀伤,“男女老少,不管是家族中人还是仆人侍女。都惨死于左家之中。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竟然是如此惨痛的过往。” “是啊,因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家族,所以左家的覆灭,城主只以一句‘仇家寻仇’来处理。” “那么你的易容功法?” “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学的。”左帘镜道,“虽然战力不强,但是可以让我用别人的身份,别人的模样活下来。毕竟那个时候,城主还在‘救’左家遗孤呢!” 她的笑容之中,带着满满的讽刺。 “不过说来惭愧,我夺回了桃木符,才意识到,我并不知道开启它的办法。”左帘镜沮丧道。“也许你可以帮我看看?” 祁云晟接过桃木符,闭上眼读取了一番之后,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真的读出了什么消息?”左帘镜好奇道。 “没什么,果然如我所想。”祁云晟目光微敛。“帘镜,你知道读取桃木符的方法。” “哦?我并不知道……” “你知道,但是你已经无法读取了。”祁云晟道,“你不是左帘镜。不对,你是,也不是。” “云晟,你怎么说话这么奇怪?”左帘镜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里有是又不是的?” 虽然面上轻松,但是左帘镜的行动,已经暴露了不少讯息。 “先前我就已经觉得你的功法很奇怪,而后你一直强调,这是功法。”祁云晟道,“但是你从未说过是如何获得功法的。” “我说了呀,不就是……” “用别人的身份,别人的模样活下来。”祁云晟道,“你这么说了,对吧?” “……” “桃木符上面的讯息是——” 祁云晟闭着眼读了出来。 【赠予友人百种灵丹配方与灵器百相虚帘镜,凡左家后人,皆可获知。】 这是御灵一族的产物。 “可是。”左帘镜忽然道,“左家真的有个大小姐,名为左帘镜哟。” 作者有话要说:帘镜: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我从短暂的人生当中学到一件事。越是玩弄计谋,就越会发现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人类。 云晟:??? 帘镜:我不做人啦!!! ++++ 找完房子,坐车赶回原本的出租房 心累,身体更累 第114章 帘镜后路 在很多年之前,在某个没什么名声的小城里,有个小家族。 那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家底也不丰厚,但从某一年开始,便流传着一个神秘的传说。 据说有那么一族,他们得了天道眷顾,拥有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但是为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感觉到灾难将至,便举族搬迁,隐居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而奇妙的是,他们家族的长辈,因缘巧合之下,结识了那一族之人。 那是一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修士,他使用灵力的手段,也与寻常的修士有所差别。 迷路的修士来到长辈面前,问道,“请问在哪里可以看到最美的大海?” 东云洲是海洲,可他们家族在的区域是内陆,长辈因此很奇怪,便道,“你想要看海的话,随便找个方向一直前进就可以了。” “仅仅只是海的话还不够。”年轻人道,“我想要记录下最美的海。” “那就要去海华城了,无垠海是东云洲最美的海。” “那么海华城要怎么去?” 有时候相遇即是缘分,因为觉得那年轻人太过神秘且奇妙,那长辈便答应他,帮他准备好前往海华城的地图,同时让他留坐家中。 青年谈吐不凡,一看便是大家出身。他的身上总有股特殊的气质,站在那里便已经与常人格格不入,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很奇妙。 与那双眼神对上,就好像看穿了一切那般。 长辈与那神秘的年轻人聊了一会儿,送上地图之后,却被那年轻人所邀请。 “你的家中,充斥着你想逃离的想法。”那年轻人道,“既然不甘屈居于此,那什么不尝试一次?” 然后,长辈便跟着出发了。 他从小在内陆长大,那小城小到鲛人皇族都看不上眼,基本没有见到海的机会。他想过离开,但因为种种原因而搁置。 而后对方看穿了他隐藏着的欲望,发出了邀请。 据长辈的回忆,那可真是一段奇妙的,前所未见的旅程。 年轻人讲了那一族的故事,也讲了一人的故事。 在整个种族隐居之后,有个天才,从小性格跳脱,不甘被困在那方寸之地,早早开始准备逃离一成不变的生活。她规划好了路线,想好了退路,甚至找好了接应的同伴。 她想要看隐居之地里所没有的海,正巧自己有充分的理由暂时离开隐居之地,便顺路去满足她的冤枉。 “你让我想起了她,所以我才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发。” 自由的灵魂无法被陈规所拘束,放手一把之后,收获的便是原先从未见过的风景。 他们一路旅行,终于到达海华城,那年轻人出海前,送了长辈一个桃木符与一面镜子,作为一路同行至今的纪念。 “如无意外,我们可能不会再相见了,不过我很高兴遇上你这个朋友。” 年轻人道,“如果以后,她也如你一般逃离了那不如意的生活,你们能够遇上的话,请代我照看一下她。” “她很可爱,却有点冒失。更重要的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的狠绝是你难以想象的。” “她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长辈问出的这句话并没有得到答案,那年轻人已经离开了。 而后,他们确实也再没相见。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和长辈所遇见的那名修士,是同一族吧?”帘镜将族内的传说说出之后,看向祁云晟。 “我想,你可以这么认为。”祁云晟道,“我算是流落在外的遗孤,也确实有想要追查自己的出身。你所说的故事,与我所了解到的一些情报,是对得上的。” “你不是能看出我是不是在说谎吗?”左帘镜道,“是真是假,你不是应该清楚吗?” “嗯……” “那位长辈是我的太叔叔。他回来的时候,我刚出生没多久。‘帘镜’这个名字,是他给我取的。”左帘镜道,“他是我很喜欢的一位长辈,因为他去了很多个地方,见过了很多事,最终才回来,想要带领家族里的大家开始新的生活。” “然后,太叔叔被背叛了。”左帘镜的眼中浮现出几分仇恨,“无相门的那几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事情,说太叔叔与那神秘的种族接触,拿到了能够前往那一族驻地的宝物。” “他们觉得那里是一处宝地,是数不尽的天材地宝,为了夺宝,我左家全家上下没有一人逃过他们的屠戮。” “他们逼太叔叔交出了桃木符,又出尔反尔没有放过任何一人。”左帘镜沉声道,“太叔叔本来可以独自离开的,可是……可是……” “……节哀。”祁云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苍白地安慰。 “我躲在房间里。”左帘镜道,“那些人不会想到,另一个宝物,其实就是我房间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那一面镜子。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我下手。” “我死了。” 一个人能够意识清晰,清楚明白地说出这句话,是最悲哀的一件事。 “我的血洒在了镜子上,他们去别的地方找宝物了。”左帘镜轻笑,“然后我就醒过来了——在那镜子里边。” “……”祁云晟眉目微敛,“所以你身上的气息一直很奇怪。” “我是左帘镜,还是百相虚帘镜?”左帘镜忽然道,“在你看来,我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接收了左帘镜记忆,看着她死去,见证了左家灭门的一件灵器。还是死于灭门之中的一名少女?我是死了,还是活着?亦或者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用他人的身份,他人的外貌活下去,并以此作为武器。但其实我也想过,是不是我最初的这个‘左帘镜’的身份,也算是‘他人’。” “我是什么?” 左帘镜如此问道。 “你是你。” 祁云晟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的经历,你的过去和你的现在,构成了独一无二的你。”祁云晟道,“所以我说你既是左帘镜,又不是左帘镜。” “你这话说得这么好听,可是,又有什么大意义呢?”左帘镜感叹道,“当初的我,可是非常迷茫呢。” “而你现在已经活明白了。”祁云晟忽然道,“你如果说谎的时候别这么放松,我真的不容易看穿你的……” “……” 左帘镜深深地看了祁云晟一眼,“我果然讨厌你们这一族。但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话我爱听。” 她站起身,面容不断变换。 “伪装成他人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迟早会有一天钻进牛角尖。” 清纯,妖艳,美丽,丑陋……甚至男女老少,只要她想,她能伪装成大多数人。这一切是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身份,是依附在百相虚帘镜的一个存在。 而百相虚帘镜原本的能力,就是制造幻境,蒙蔽他人。 左帘镜不完全是左帘镜,她掺杂了一部分百相虚帘镜的特征了,甚至因此性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严格上来说,左帘镜还是那个左帘镜。 她心中很清楚自己原本的模样。 “那样其实挺好的。”祁云晟感叹着。 “在十几二十年前左右吧。”左帘镜忽然道,“我遇上了长辈当年遇见的那位修士。” “……”祁云晟呼吸微窒,“然后呢?” “我被认了出来,而后在得知我们左家惨遭灭门之后,他觉得很抱歉。”左帘镜道。 “世间之事,总是要带着那么几分不如意的,比如那位修士,他当年所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左帘镜回想着,“他的心上人因为责任,彻底留在了隐居之地之中。当然,他也觉得,以那位的性格,不可能那么安分。” “现在我姑且知道那画像上的是你的母亲。至于那位修士的身份,就不好说了。” “你不恨他?” “为什么要恨?”左帘镜道,“灭我左家上下的,是无相门的这些个长老。我为什么要怪那位前辈给我太叔叔好东西呢?何况谣言杀人,他们想要的宝物,与太叔叔真正拿到的宝物,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桃木符,不过是记录丹药配方的。 左帘镜的太叔叔就是一位炼丹师,这些少见和冷门丹药的配方记载,对于他的水平提升有极大的帮助,是极其用心的纪念品。 左帘镜并没有迁怒那位修士,不如说以她这些年的经历和见闻,如果还将那位修士算作仇人之一,那可就太好笑了。 给予了恩惠就是恩人,夺走了恩惠就是仇人,哪有反过头来埋怨恩惠给自己招了灾的道理? 与左帘镜将话聊开之后,祁云晟又意外地窥见当年所发生的事情的一角。 只能说,世间之事,确实都不那么尽如人意。 “那么你现在算是复仇了?” “东西已经取回来了,他们留在我身上的标记也消除了。”左帘镜勾唇,“如果之后还被轻易认出身份,那才是愧对‘千面魔女’这个称号。” “如此便好。”祁云晟感叹着。 “那么你有没有推荐的地方?”左帘镜道,“我现在可是孤苦无依的小姑娘,与你也算是有些缘分,不给我介绍一个可以隐居的地方吗?” “嗯?” “听不懂?”左帘镜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给我推荐一个适合长居的地方。如今复仇之事已了,还不允许我开启新生活?” “既然你无家可归,如果不介意的话……” “无归岛就算了。”左帘镜斩钉截铁地道,“去那里我会短命的。” “……好吧。” 既然被拒绝了,祁云晟也不强求,想了想,道,“那既然如此,我在一个小镇上有些认识的朋友,也许你可以去那里试试。丁大哥是好人,会照应你的。” “行,又欠你人情。”左帘镜感叹一声,“说实在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不还得上了,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祁云晟点点头。 之后左帘镜终于脱离队伍,前往平河镇。 她带着祁云晟的亲笔信,敲开了大屋的门。 在知道是祁云晟介绍她过来的时候,丁老大自然是非常热情地让她留住,并给她张罗其他的事情。 平河镇从此多了一名长居人员。 左帘镜在新置办的宅子里伸了个懒腰。 她嘴角含笑,看向窗外——据说那里是无归岛的方向。 去无归岛,可是真的会短命的。 她可忘记不了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在刚刚被祁云晟救下没多久的时候,那老人突然在她面前现身,手中的刀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许透露你的真实身份。”她的目光冷漠,带着森然杀意。 “你……这话可真奇怪。”左帘镜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吓住,虽然感觉得到脖颈处的刀锋,但她并不会因此慌神。 “不用耍花招,我清楚你是什么东西。”老人继续道,“百相虚帘镜,你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特性?” 本体被道破,左帘镜的脸上冒出几滴冷汗,“你……你到底是……” 这个老人,可比祁云晟强大太多! “你想当个人类就一直当一个人类。”老人收回刀,看着左帘镜的表情,她知道不用再继续逼了。 这是一个聪明人,或者说聪明的灵器。 左帘镜捂着脖子,看向那老人的背影,“你想要瞒住这件事,为什么?” “与你无关。”老人冷漠地道。“管好你的嘴。” 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但是至今回想起来的时候,左帘镜都觉得浑身冒冷汗。 那个时候,她真的有种自己命不久矣的感觉。那个老人比她表现出来的还要强大。 她感叹一番,道,“身边有那么多不省油的灯,待在无归岛,怕不是真的要短命到底。” 她才刚刚了结仇恨,才不想卷入新的纷争里! 虽然时隔十年,她依旧透露了身份。但是这是祁云晟主动问起的,就与她无关了吧? 左帘镜眯起眼,看了一眼庭院。 “嗯……要不要种点花花草草?”- 另一边,左帘镜离队之后,銮驾之上的人就剩下了青叶,祁云晟,还有余渊。 余渊很明显想把青叶赶下去。奈何青叶仿佛要故意气他那般,特地抱琴立在前头,道,“你要是不让我撘这一趟,我就说你把海……” 余渊直接一道灵力轰击过去,打断了青叶的话语。 青叶笑而不语——这小子这一点是非常不上道的,哪里有人会因为被提到给心上人做了什么而恼羞成怒的。 对此,祁云晟很迷茫——“海什么?” 怎么余渊看起来跟被提到黑历史一样? 余渊给祁云晟用了海皇珠这一点,还是青叶自己猜出来的。因为他问过祁云晟,祁云晟对于海皇珠的了解只是五灵宝物之一。 而他跟余渊问起海皇珠的时候,对方直接恼羞成怒——很明显,那小子身上的海皇珠之力,绝对是这家伙瞒着祁云晟搞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只要知道这小子根本不希望祁云晟知道就行了——哈哈,就这种别扭性格,做了事情也不让人家知道,简直就是活该单身一辈子的命。 不过即便被允许登船,青叶只能和那群白狼待在一起,余渊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去其他区域的。 青叶倒也不嫌弃,看到周围有这么多的“听众”,他一顺势坐下,抚琴。 琴声起,狼群骚乱了起来。 青叶对此很高兴,因为他这一次弹的,是轻松愉快的曲子,看来这些狼领悟到了他琴曲之中的内涵嘛! 作为头领的大黄,看着四周的狼群,长叹一声。 而它这般淡定的,仿佛万事如过眼云阳的强者姿态,正是白狼群崇拜它的原因。 这头狼,太强大了!值得当头狼!它们愿意臣服! 大厅之内,余渊听到那琴声,就烦躁地启动阵法。却不知道那青叶用了什么秘法,琴声竟然能穿透銮驾上的防护! 余渊当即就准备撸袖子强行停下这场演奏,但是转头便看到头在一点一点地祁云晟。 按照常理,如今修为精进的他不应该会这么虚弱。可是大脑长时间的活跃,以及亢奋地烧光了一整座矿山后,如今事情安定下来,祁云晟体内的疲劳,也爆发出来了。 这其中当然还有一个祁云晟不愿意承认的原因。那就是在銮驾之上,有余渊在身旁,他其实是觉得安心的。 在这里不会受伤,即便是松懈下来了也没有关系。 祁云晟越来越困,最后直接歪着头倒过去。余渊立时赶过去将人接住。 他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祁云晟已经睡过去了的样子,又放轻了手脚,将其温柔地抱起来。 动作很慢,就像是在面对着什么易碎物体那般。 被那老家伙的琴声骚扰,竟然还睡得过去,这小子也真是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虽然心中还是不断重复着嫌弃的话语,但是余渊行动也没停。 将祁云晟转移到卧室,置于软塌上之后,他反身出了屋子,找青叶算账去了。 等祁云晟苏醒的时候,战斗已经告一段落。大黄已经化作凶兽将白狼群护在身后,而銮驾也早已在无归岛上方飞了一段时间。 祁云晟迷茫了半晌,而后迅速起身。 对哦!这个尴尬的事情还没有处理! 他顺势借余渊的銮驾将狼群运回来,却忘了无归岛已经是移动状态。 这个状态,当初就是为了防余渊的! 祁云晟从床上起来,刚打开门,就和刚好进门之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身形高大,祁云晟这一撞,相当于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那人顺势一抱,揽住他的背。 祁云晟感觉到了从对方胸膛之中传来的温度,听着那强劲而有力的心跳。他的脸瞬间红了大半。 余渊顺势抱住祁云晟,微微挑眉,但是并不排斥祁云晟这“投怀送抱”。 祁云晟猛吸几口气壮胆,立时挣脱余渊的怀抱,面上一片红云,连忙道,“对对对……对不起我没注意。”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诡异。 明明只是撞上了那么一下,祁云晟便觉得自己的呼吸乱得可怕。对面余渊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变化,仿佛这只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 是啊,这只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完全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可是,可是心跳…… 突如其来的刺激似乎引爆了什么未知的情绪,祁云晟慌乱之下,竟是直接后退几步,将门嘭地一声关上。 对,不要看余渊,不要注意他的眼神,这样就能……就能…… 祁云晟抱膝蹲坐,缓了缓,才算是平静下来。 再开门,余渊还在外头。 “抱歉。”祁云晟尽力维持着正常的说话态度,“我刚刚有些失态。” “没关系啊,你不用道歉。”余渊直接道。 祁云晟却觉得他这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余渊的下一句便是——“以后想要投怀送抱,尽管来,我不介意,也不会生气。” 不如说隐隐有些小期待。但是这个是不能说的。 “……谁,谁投怀送抱了!”祁云晟立时道,“我只是不小心撞上了。” “那也没关系。”余渊直接道,“我不会生气。” “……” 余渊这话,相比以前,真的是坦率了不少。看来时间是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祁云晟不由得感叹。 带着几分尴尬,祁云晟姑且还是和余渊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十年。 离岛主离开前去历练,已经十年了。 罗贝百无聊赖地看着岛上的风景。 无归岛依旧在漂流中,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不断前行。那噬元妖兽的灵晶果真不错,在支撑着岛上结界的同时提供移动的灵力,竟然十年了还没有把它榨干净。 这种程度的灵晶能一次吐出五颗,想来那家伙的伙食定然是好得过分。 庾洱长了一丛又一丛,当初的那一批苗子已经被榨干了所有的潜能,新的庾洱是用它们结出来的种子种出来的。 十年下来,庾洱的种子已经攒了大半袋了,完美符合岛主想要留种还人情的目的。 至于其他的,试验田里被催生出来的苗子也有好几种种类,在罗贝和佘菁,加上岛上狼群的帮助下,它们成功散布在无归岛各处,以最适合的状态成长。 畜牧那边,没了头狼们的狼群们听从佘菁的指挥,老老实实地养尘锦雉,并协助处理岛上有关畜牧的各项事宜,可以说如果不是外形还是狼的模样,完全就是狗的生活习性。 佘菁有时候在带领它们的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违和感,而后一想到他们的头狼确实是只狗,便不去在意那么多了。 反正,能够帮助岛主建设无归岛就行。 比起十年前,现在的无归岛比之前多了几分绿意,当初随意开辟出来的仓库,也已经塞得满满的,非常有殷实人家的实感。罗贝和佘菁都非常努力地想要将一个更好的无归岛呈现给祁云晟。 而龟丞相这些年,可真的就是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偶尔佘菁会乘坐它去岸边,其余的时候,除非有海兽接近,想要攻击无归岛,它才会动身前去消除威胁,除此以外都在睡觉。 而巡海卫小队结结实实地在岛上待了十年。 一开始罗贝佘菁都有意将他们隔离出来,他们非常无聊,又因为岛屿随时变换位置,不敢随意离开,到后来,他们竟然开始琢磨起养鱼了! 没办法,身为巡海卫,他们在海面上接触得最多的,除了各类海岛岛主与海兽,就是渔夫了。 他们原本只是把海鱼丢到一个区域里,管抓不管养,这样是没办法进行海鱼的稳定增长的,毕竟不同习性的海鱼会彼此争抢地盘,甚至互相残杀——不要小看无垠海的生物。 于是乎,在有了养鱼的想法之后,他们向佘菁申请了鱼排——他们不能离开,但是佘菁可以啊! 佘菁本身和他们有过接触,对这些鲛人的性格有所了解,虽然内心抱有疑虑,但是她还是按照他们的要求,买来了养鱼用的鱼排。 因为无垠海的特殊环境,即便是海鱼,自己的几条求生秘笈,因此鲛人们还是纠结了一段时间,养死了一大批鱼之后,才算是掌握了养鱼的机巧。 要是被先祖知道了,他们将鲛人的天赋用在这种地方,怕不是会想打死他们。 既然要饲养海鱼,既然就不是一锅炖,什么品种都往里边扔了。曹云冲等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好几天,从生活习性,到价值几何,到外形到大小,总之就是仔仔细细筛选了一遍,最终敲定了要养的鱼种。 于是他们向罗贝提出转移到某个特定海域的要求。 罗贝看着他们鼓捣了那么些日子,也有些好奇这些鲛人想干什么,便也就顺着他们意思,让海岛漂流过去。 反正无归岛的东西就是无归岛的,这些鲛人带也带不走。反正闲得无聊,给他们一些消遣也行。 而后便是鲛人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罗贝看着那比她身子还大的鱼,好奇道,“你们是想养这个?” 曹云冲自豪地道,“你可别小看它,这种鱼先前可是海宫特供鱼,因为除了鲛人,其他人可是抓不到的。” “哦?为什么?” 提到这个,曹云冲便神色微妙,“因为这里是海宫上方。” “……” 罗贝恍然——怪不得这附近荒岛有那么多。 “不是说海宫顶上神圣不可侵犯,不得接近吗?你们竟然还敢来这里抓鱼?” “无归岛是特例,特例,哈哈……而且我好歹之前也算个巡海将军,手下的兄弟们也会给我一个面子的,就,没事没事的。” “也就是说,现在无归岛来到海宫顶部的区域,是没人知道的?” “我特意让他们去支开其他人了。”曹云冲说完,忽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所以……” “所以现在是可以随意行动的吧?” 曹云冲默默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罗贝笑道,“你们作为鲛人,既然这么了解这里,那么——帮忙把周围的荒岛上的东西,都搬一点过来呗?运送方面不用担心,我让佘菁指挥狼群帮助你们。” “……” “怎么?不愿意?”罗贝轻呵一声,“不愿意我现在就……” “停——!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海宫上方的海岛,只说不能发展势力,没说不让偷偷搬走一点东西。何况先前就会有鲛人家族贿赂巡海卫,偷偷登岛开采宝物的事情。 所以,他们现在只是……照旧罢了。 明明只是为了来抓特殊的鱼,没想到还掉了这种坑,鲛人们无奈地去周围海岛薅羊毛了。 无归岛的库存又丰厚了不少,可喜可贺。 搜刮完周围的宝物,无归岛像是一艘船,慢悠悠地驶离这一片区域。 鲛人们找来的海鱼名为月鳞,肉质鲜嫩紧实,整条鱼就一条大骨,没有麻烦的小刺,不管是烤制还是炖汤清蒸,都有其滋味在里头。更重要的是,它的□□有清心益气之用,食之可压制心魔,舒缓情绪,是一向性情暴戾的鲛人们喜爱的下火食物。 但奇怪的是,月鳞只在海宫顶部的区域活跃,离了那里,不是缺了一点感觉,就是整个品质都降了下来。 也因此想要拿到月鳞,必须去海宫顶上那一块区域找。 鲛人们之所以决定要养这种鱼,是因为他们很清楚,无归岛岛上的产物走的是量少品质高的路线。这种路线的话,东西可以贵但不能稀松平常,要能够勾起那些海华城以及海华城周边大富豪的兴趣。 那么,从未见过,或者很难拥有的事物,就是最优选! 月鳞离了特定的海鱼就会降低品质,那么他们暂且养着,等到无归岛主回来了,找出原因,那么无归岛的产物不就多了一样了! 到时候,与岛主一同开发出这新产物的他们,在岛上的地位也能够……有那么点增长吧? 无归岛主能力特殊,定然能化不可能为可能,于是鲛人们带着这样的期望去等待祁云晟的回归。 而后十年下来,月鳞养还是养着的,但是品质已经跌了好几层。就这模样,别说吃下去平心静气,不大发脾气就已经很不错了。 鲛人们甚至已经开始在养其他品种的鱼,权当练手。反正超大型的鱼排能将鱼群隔开。 无归岛主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们当初抓回来一池子的月鳞,现在快只剩一小堆了! 在鲛人们的期盼之中,他们看到了——尊上的銮驾。 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而后便是迅速躲藏——这个时候见到尊上就尴尬了! 因为一直在岛上,也不敢同以往的队员再次联系,因此鲛人小队这边对余渊的动静并不清楚。 但是在看到下船之人的时候,他们觉得他们已经明白,不用再多言了。 尊上这是……长进了? 祁云晟看着迅速过来迎接自己的几人,笑道,“没事没事,我没事,你看。” 余渊轻哼一声。 方才直接睡过去的家伙到底是谁哦! “下次不要随便摘面具。一点都不知道自我防护!” “你这是打算让人家自我保护呢,还是不让人看他的脸……哎呀哎呀,别激动嘛!” 青叶笑着出身,被余渊攻击后翩然躲开。他看向下方,惊讶地瞪大了眼。 “哎呀,是我眼神出错了吗?这边长着的难道是——?” “这也是我允许你来无归岛的原因。” 和余渊对话自带三分尴尬,祁云晟转而对青叶道。“你既然去过迷渊蝶木驻地,那么对它们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吧?” “那是自然,老木头的事情我还算清楚。” “岛主,这是什么人?” 罗贝看着这神秘的抱琴蓝衣修士,不太友好地皱眉头。 为什么又来个不稳定因素? 察觉到罗贝隐隐的排斥,青叶摆出温和的姿态,道,“小姑娘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罗贝眉目微垂,虽然没说话,但是递给祁云晟的眼神分明就是——这家伙是傻子吗? “罗贝是我的唤灵之一,她遇上了一些意外,从迷渊蝶木驻地流落到东云洲。”祁云晟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罗贝。” 纵然嘴上表现得再不在意,但是心里总是会有那个疙瘩的。 罗贝意识到了什么,飞到祁云晟的身边道,“岛主,你是为了我?” “对呀。”祁云晟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示意——别让他弹琴。 罗贝不明所以。 “所以你的唤灵并不止那只丑狗?”青叶好奇地问道。“你没让你的唤灵跟着你?” “因为无归岛这边还需要有人看管啊。”祁云晟道。 “小子。” “怎么?” “寻常御灵一族众人,契约两到三个唤灵已经算偏多了,你这都要四个唤灵了,不觉得有些贪多了吗?” “四个?” 祁云晟算了算,“罗贝,佘菁,龟丞相,大黄,还有婆婆……” 他挥了挥手,“五个才对。” “那真的有点多……等会儿?你刚刚说什么?” “五个。” “上一句!” “罗贝,佘菁,龟丞相……” “是我想的那只老乌龟吗?!” 青叶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那老乌龟竟然成了这小子的唤灵。 而且这无归岛,总觉得有那么点眼熟啊。 还有,这岛上竟然有迷渊蝶木??他契约了迷渊蝶木?? 这小子也太能给人惊喜了吧?! “小子。”青叶有点儿兴奋,“你到底还能给我多少惊喜……” 话音未落,那手便被粗暴地扯开,“放开你的脏手!” 作者有话要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帘镜并没有加入无归岛哟 毕竟像丁大哥梅二哥欧煌阁主这样的场外援助【x】 还是必须的 以及帘镜回忆的时间线,怕有些亲看不懂,就归纳一下: 多年前,太叔叔遇上前来寻海画海图某修士,与其旅行了一段日子,得到赠礼。之后自己去闯荡太虚界,一段日子后回左家 然后有人散播谣言,引来无相门长老灭了左家满门夺宝物,带走桃木符,帘镜的血接触了镜面,身体死亡但是灵魂转移到其中,与其融合(所以她能够随意变换身体与模样,并不是因为功法,而是她本身就没有一个固定的形) 而后在十几年前,再度遇上那位修士(海图已经送出去了,云妈也出任了司祭),看到了云妈的画像,变为云妈的样子,但被评价假的就是假的,得到点拨。 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流程 帘镜现在可以算是人类,也可以不算人类,反正就,她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半宅一半腐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罗贝之事 对于余渊的恶劣态度,青叶轻嗤一声,面上难掩兴奋,“小子,你真的契约了那老乌龟?” 祁云晟看出来青叶似乎是认识龟丞相——想想也是,青叶似乎活了很久,也去过海宫,那么应该是认识龟丞相的。 “那老乌龟可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自由身,竟然真的栽在御灵一族上头了……” 本身就有自我意识的灵同御灵一族契约,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那意味着甘愿屈居人下,成为工具一般的存在。 意识到这其中是个坑之后,大多先天灵族避开了御灵一族,才令御灵一族回去研究自己创造唤灵的办法,由此唤灵也彻底成为“工具”。 青叶话音未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立时反身避开余渊的攻击。 “说话注意点。” 余渊似乎是对于稍稍有贬低祁云晟意思的话都接受不了,一旦察觉青叶话中有这个苗头,就很不爽。 暴躁易怒,残忍血腥,被救世主下了“冷血”评价的鲛人,可从来不是什么温和善良的种族。他越是这般暴躁,青叶越是想要逗弄。 反正他恶心他,他也恶心他,彼此互相恶心,也就是互相伤害了,谁也不亏! 祁云晟其实并不是很想掺和这两人的恩怨,因为对于他来说,青叶不弹琴就万事大吉了。 最终,罗贝围观了半天青叶和余渊的冲突,暗自琢磨了一下——所以这个神秘的修士,是岛主找回来对付鲛人皇的? 因为太好奇龟丞相的现状,青叶选择先到无归岛上看一看那个老朋友。 罗贝是不希望余渊登岛的,好不容易清静了十年,没想到回头一看,人家鲛人皇跑到岛主身边去了。 感觉十分微妙呢。而且岛主和鲛人皇之间的气氛更加微妙呢。 这可真是烦人。 岛上的龟丞相依旧在晒太阳,没有外敌入侵的时候它基本不动弹,似乎它的生存意义就是在这里享受龟生。 察觉到某股接近的气息,海滩上的龟壳动了动,大乌龟将头伸出来,黑豆般的眼睛看向高空。 “哎呀,还真的是我的老朋友呢!” 青叶见了那大乌龟,顿感生活奇妙。 谁能知道这属于海宫,守卫海宫的大家伙,竟然来到这无归岛上了? 他落在地上,想要和老朋友好好接触,没想到龟丞相看到青叶背上的木琴,竟然露出了人性化的嫌弃表情,扒拉着地面就要离开。 “怎么跟以前一样见我就跑呢?”青叶很是无奈,看向祁云晟,“你小子既然契约了它,那就让它陪陪我呗。” “我不会强迫他们。”祁云晟直截了当地拒绝,“大家是与我一同建设无归岛的同伴,不是奴仆。”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原则。 而且…… 看龟丞相这模样,恐怕也是遭到过青叶琴音的荼毒,如果强行让它留在青叶身边听曲子,祁云晟怀疑这龟丞相会起噬主之心。因为那太过折磨了。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想出制造灵器这样的小花招来逃过去。 青叶对他噪音一般的琴曲毫无认知,那虽然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口,但是完全是精神上的折磨。 不知道是那把七弦琴的作用还是青叶自身的功力,他的琴声利用灵力一类的寻常手段是堵不住的,哪怕是銮驾上的阵法,也会被其穿透。这种躲也躲不过的可怕攻击,可比寻常音攻强大多了。 “这样吗?”青叶微微挑眉,倒也不说什么。 其实从先前祁云晟对待大黄的态度,他就已经看出一二了。毕竟没有哪个御灵族人会这么关心“工具”的状态。 他就像是真的在养一只宠物,而不是在培养一个唤灵。 趁着这个机会,大海龟直接溜到了海里,连龟壳影子都看不见了。祁云晟还是难得见到龟丞相在没有庾洱的情况下能这么积极。 龟丞相走了,青叶抱着琴,感觉心情很奇妙。 余渊登岛之后异常安静,安静到祁云晟忍不住看他两眼,就怕他做出什么自己预料不到的事情。虽然灵眼一样能观察到余渊的动静,但是站在他的身旁,祁云晟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安。 而祁云晟那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被余渊全数看在了眼里,他轻嗤一声,似乎是在嫌弃祁云晟太过胆小。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因为祁云晟的关注而有些许雀跃。 这种时候和那老家伙吵架是不会有进展的,于是余渊选择了沉默。 这当然不是他认输了,而是他发现,这样子祁云晟会主动来看他。 虽然那微妙的眼神让人很不爽就是了。 如今的无归岛经过十年的运转,和十年前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但是在余渊的眼里,还有太多要改进的地方。 比如,安全,安全,和安全。 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保护他自己的命呢? “余渊,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对吧?” “嗯。”余渊轻应一声。对比他对待青叶和其他人的态度,这个姿态足以称得上温柔,只不过双方都察觉不到这一点。 “那么潜在你没事的话,其实可以先回海皇岛了。”祁云晟道,“你毕竟也离开了七年,海皇岛上肯定有很多事情吧?” “如果有那么一大堆手下,海宫海皇岛还是离了我不能运转,我要他们何用?”余渊轻哼一声,“只有功力不到家的家伙,才需要事事亲为。” 比如当初的他,被海宫诸般事务缠身,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可笑。 强者自当有特权,只有实力跟不上了,才需要想各种各样的花招去巩固统治。这是余渊原本的想法。但是真的执掌海宫一段日子之后,他便意识到了这个观念的狭隘。 强者是有特权,但有时候那些花招是有必要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聪明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他们自己并不是聪明人。如果不用点办法让他们意识到好好做事才是正途,那么他们的心思就会歪道旁门左道去。 帝皇之道,也是御下之道。余渊自重来一回开始,直接以上一世积攒出来的经验,以及提前获知的情报去处理海宫,现如今一切安稳,别说是离开七年,就是离开七十年,只要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打上门来,海皇岛和海宫,依旧会是那一副模样。 这般模样,看在其他人的眼里,便是鲛人皇愈发深不可测,让人摸不着底。 祁云晟听罢,道,“不愧是你。” 余渊的想法一直都这么强势而强硬。如果自己能学到他的魄力,那就好了。 青叶主动提出去岛上四周看看,不等祁云晟同意就直接御空而行,留下余渊和祁云晟两人。 而佘菁也已经处理完白狼群的事情,赶了过来。 “恭迎岛主回到无归。”佘菁看到祁云晟比先前更加沉稳的气息,面上带了几分欣喜。 其实作为唤灵,她们的实力是会跟着主人实力的提升水涨创高的。佘菁早已经感觉出来祁云晟在这十年间几乎是连续不断地修炼。 这份变化在罗贝和龟丞相的身上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但是在佘菁的身上,便能明显感觉得出来她的气息愈发强盛。 佘菁注意到了方才的神秘修士青叶,好奇道,“岛主,那位修士究竟是什么人?” “一位偶然碰上的老前辈,帮了我不少。”祁云晟道,“他似乎知道不少事情,所以想着把他带回来,可以给罗贝讲讲有关迷渊蝶木一族的事情。” “原来如此。”佘菁道,“罗贝已经跟上去了。” “那正好,一边参观一边给她讲迷渊蝶木的事情,也是可行的。就是……”祁云晟认真地看向佘菁。 “就是什么?”佘菁难得见祁云晟这般认真,立时紧张起来,摆出听从命令的姿态。 “看到他背上的琴没有?” “要抢过来吗?”佘菁下意识道,“那可能需要罗贝和狼群一起配合了,狼群不知道派不派得上用场,我觉得那位修士气息太过强盛,不过岛主想做的话……” “他想要那把破琴,找我不就行了?”余渊忽然开口,打断了佘菁的话头,“弱成这样还想这么多。” “……” 佘菁默默看着鲛人皇一眼。 这个男人,怎么就又登岛了呢? “我不抢,也不要那把琴!”祁云晟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千万不要让他弹琴。” “我明白了。” 一个好的手下,不会问太多的为什么,只会表示她明白,并且会执行。 “十年来我一直在外头,辛苦你们了。”祁云晟道。 “岛主。” “说。” “恕我直言——鲛人皇现在算是什么情况?”她直接道,“十年前他不是冒犯了您吗?” “有关于这个,事情有点复杂。”祁云晟长叹一声,道,“总之商量好的结果就是,无事发生。” “无事发生。” 余渊听到这个结论,略显不爽,但是这确实是说好的结果。 “对啊,就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祁云晟回过头看向余渊,“我们依旧是朋友,对吧?” “……” 余渊最后是憋着一股子气离开无归岛的。 祁云晟清点了一下岛上的物资,将其中一大半,特别是蛇心果和庾洱,直接送给了余渊,作为谢礼。 余渊当然不会不收,毕竟这可是对方给他的谢礼,他当然不会拂了对方的意。但是,这礼物他收得简直憋屈。 在回海皇岛的路上,余渊取出了一颗带了几分瑕疵的夜明珠。 说是朋友,连当初收的礼物都搞丢了,算什么朋友!也就自己不会因此而生气了吧。 看着那被自己牙齿嗑出来的痕迹,余渊总是回想起那人当初瑟缩的模样。 既然害怕,那么就好好保护自己,不就行了? 鲛人并不擅长用语言去安慰他人,强行模仿人类里边的那些个手段只会像是滑稽的表演。 但是如果那人高兴的话,滑稽又何妨? 余渊没有强行要求祁云晟将海岛挪回海皇岛的周边,毕竟有了这个阵法代表他有了自保意识。 这很好。 虽然会启动这个是为了防他。但是那也挺好的。 总比人死了好。 余渊也清楚,这一次离开,下一次未必能见到面了。以他的性格,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那又怎么样? 大概如先祖说说,是一种磨炼吧! 祁云晟看着远去的銮驾,内心说不复杂是不可能的。 他并不希望两人的关系过线,明明只要维持朋友关系就可以了。一旦过线,难保上辈子的悲剧不会重演。 佘菁站在一旁,看到祁云晟的神色,目光微妙。 岛主这分明……算了。 她不希望被鲛人皇抢走他们无归岛的岛主,但是她们不会干涉岛主的选择。 “阿菁,跟我说说这十年里,你们做了什么吧。”祁云晟道,“一回来清了不少库存,可能有点可惜,但是没关系,我们以后会有更好的。” “岛主,其实我觉得看鲛人皇的态度,您没必要特意送谢礼吧?”佘菁忍不住道。 毕竟是自家海岛的产物,每次都要免费送一大批给海皇岛,她虽然明白这是岛主的决定,但是内心还是免不了有些疙瘩。毕竟蛇心果与一些其他的天材地宝,都是她发现的。 “阿菁,你大概不清楚。”祁云晟似乎是放松下来了,伸了个懒腰,“姿态是要做足的。” “我们从海皇岛那里得来的,可比我们给海皇岛的多太多。”祁云晟道,“无归岛能按照现在的路线发展,海皇岛功不可没。” “即便如此……” “整片海都是鲛人的领域。”祁云晟叹气道,“我们能在这上面安然发展,本就不容易了。” “而且,从来没有所谓理所当然的获得。”祁云晟道,“要得到什么,必然要拿出其他的什么作为交换。拿无归岛的产物去换取现在的地位和价值,我觉得我们反而赚到了。” “……我明白了。”佘菁恭敬地道,“是我太过狭隘。” “说起来我能问一件事吗?” “岛主尽管问。” “为什么我感觉你们好像都不太喜欢鲛人皇的样子?” 这件事十年之前就已经非常明显了,只是祁云晟这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一下而已。 罗贝和佘菁,从一开始便十分讨厌鲛人皇。席婆婆讨厌余渊的理由他姑且是知道了,似乎是因为当年余渊私自破阵差点酿成惨案。那么这两人呢? 为什么有那么强烈的厌恶? “没有什么原因。”佘菁直接道。 “别说谎。”祁云晟有些无奈,“你的眼神在躲闪。而且你是我的唤灵,我难道还感觉不到你的情绪吗?” “……”佘菁抱着账本,叹了一声,“岛主果真精进不少,比以前要成熟得多了。” “不敢当不敢当。”祁云晟不好意思笑笑,“说吧,我只是好奇原因而已。” “我担心鲛人皇会抢走岛主。” “……” 听到是这个原因,祁云晟沉默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哈?” “鲛人皇对岛主有意,最后一定会抢走岛主。”佘菁道,“无归岛不能失去岛主。” 佘菁对于祁云晟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全是作为唤灵对于主人的崇拜。祁云晟在无归岛给了她一处容身之处,她便将祁云晟,将无归岛视作自己的归属。 而鲛人皇毫无疑问是有威胁的。如果他强行带走了岛主,那么岛主大可以放弃还没发展出来的无归岛,转而前往一切完善的海宫。 在海皇岛横空出世之后,佘菁心中的担忧更盛。比起海皇岛,无归岛完全是附属的地位。 “所以你在担心这种事情?”祁云晟听罢,便无奈地道,“我怎么会抛下无归岛呢?” “可是如果有鲛人皇在,那么岛主会有更好的选择。” “那也不是我的无归岛。” 祁云晟斩钉截铁地道,“无归岛是我在太虚界的归宿,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我明白了。” “我知道你们对无归岛有归属感。”祁云晟感慨道,“但是当初无归岛还是一个荒岛,没有任何价值的时候,我已经将它认定是我的归宿了。 无归岛是母亲留给他的宝物,也是逃亡至此的他的归宿。 荒岛也好,死亡之岛也好,无归岛就是无归岛,是他这般毫无归宿之人的归处。 “是我擅自揣测岛主了!”佘菁带着几分歉意道- 另一边,青叶抱着琴,饶有兴味地看着岛上的风貌。 “你是什么人?” 罗贝飘在一旁,面上带笑,但是说出的话可说不上友好。 “你要问我什么人啊……这倒是个难题了。”青叶听了,便笑道,“嗯……一个四处旅行的琴师这样子?”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知道迷渊蝶木的事情。”罗贝道,“你知道多少?” “迷渊蝶木啊……我知道的事情搞不好还蛮多的。”青叶道,“比如,你挺让我意外的。” “意外?” “迷渊蝶木不会离开蝶谷,但是你却在这座岛上。”青叶道,“这可真的是非常奇妙的一件事。也许我来这东云洲,还真是来对了。” “你先前在别处?” “当然在别的地方啊。”青叶道,“区区几个洲,限制不住我自由的灵魂。活得太久,做什么事都会无聊,因此我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换个地方演奏。” “这样?”罗贝的眼中充满了探究。 “事实上我刚刚……按现在的时间来算是十年前?那个时候刚来东云洲,没多久就碰上云晟这有趣的小鬼……嗯?” 青叶笑看着眼前带有杀意的紫色蝴蝶。 “对岛主放尊重点。”罗贝冷冷地道,“想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 “这可真的是……”青叶一把推开那些蝴蝶,笑道,“一个两个的,都那么过度保护。” 原本他以为,那老人危机时刻立刻出现保住祁云晟的命,已经算是过度保护。但见了鲛人皇那小鬼,他忽然觉得老人已经够克制了,毕竟她会留让祁云晟成长的余地。 那小鬼可是完美诠释过度保护是个怎样的表现,一举一动都完美符合定义。可以说如果祁云晟那小子愿意,他完全可以把鲛人皇当唤灵来使用。不过这也算是鲛人的特性了,所以他不意外,甚至会故意逗弄,气得对方牙痒痒才觉得舒服。 而这迷渊蝶木——准确来说是本体为迷渊蝶木的唤灵,还是那一副过度保护的风味。 青叶不由得陷入思考——难道这小子非常吸引这种人?这都几个了? “到了别人的地盘,难道不应该尊重别人的规矩吗?”罗贝轻哼一声。 青叶也不欲与她多作纠缠,投降似地道,“行行行,无归岛主,我这么称呼行了吧?” “总之,十年前刚来东云洲,就被我寻到这么大一个乐子,感觉还不错。”青叶道,“要说御灵一族的人,我可是看得多了,你这种护主的唤灵,我也见得不少。” “但是,那小子对待唤灵的态度,不能说头一次见吧,但确实很特殊。” “岛主本来就是特殊的。”罗贝理所当然地道。 “十年前,我以为这小子只有两个唤灵,一个中规中矩,一个无法作为常用唤灵。所以我觉得他其实挺弱的。”青叶感慨道,“没想到这无归岛上,还窝着几个,我十年前可是严重低估了那小子啊。” “所以十年前你帮助了岛主?” 察觉到这件事,罗贝的面色才稍稍放缓。 “可以说是帮他吧,虽然我本质是为了给我自己找乐子。”青叶道,“那么,小丫头,说说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 “想知道的事情……”罗贝想了想,便道,“如果迷渊蝶木的根基已经毁损,有机会修复吗?” “原来如此,难怪你是这般小丫头的模样。”青叶道,“这个的话……” “这么?” “给你讲个小道消息。”青叶面上带笑,道,“那老木头……啊不是,你们迷渊蝶木的主木,你们是这么称呼的吧?” “……” “它当初也是一棵被雷劈焦了的树,离成为烂木头只有一步之遥。”青叶似乎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最后,它成为了你们迷渊蝶木的主木。你觉得,有机会修复吗?” “……”罗贝微微垂眸。 “你想要恢复的话,必然要回到蝶谷。因为那里才是最适合迷渊蝶木的环境。” “回不去了。”罗贝摇摇头。 “如果你是想回蝶谷的话,我是进不去了,但是地方在哪我还是知道的。”青叶忽然道,“把你送回去指不定那老木头还会让我进去呢。” “……” 罗贝目光微顿。 根基受损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先前一直告诉自己,因为再也回不去蝶谷了,所以就在无归岛上发展吧。 无归岛是她的归宿。 但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他知道蝶谷怎么回去,自己的根基,也能在蝶谷修复……? “怎么样?考虑一下?” 青叶丝毫没有自己在挖墙脚的自觉,就好像他从来对自己的弹琴水平没有自觉一样。 “算了。”罗贝摇摇头。“我选择无归岛。” “这可真的是忠心呢。”青叶笑道,“以我对迷渊蝶木一贯的了解,他们是不会接受成为御灵一族的唤灵的吧?” 能自成一方天地的存在,怎么会有屈居人下的想法呢?身为先天灵族,迷渊蝶木可是连避开御灵一族这样的信息都写进传承里了,防的就是有些御灵一族来哄骗小辈。 “至少现在,我接受这样的生活。”罗贝道。“挺好的。” 见状,青叶也不鼓动罗贝了,而是同她聊了一些迷渊蝶木其他的特征,但大体上没有什么用。 而终于绕完一圈后,青叶的神色更微妙了。 这无归岛,是不是眼熟得过分了啊? 但是眼熟归眼熟,和当年好像微妙地有些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又说不出来。 带着这样的好奇,青叶要求在无归岛上留宿一晚。 祁云晟其实是很想拒绝的,毕竟谁知道这青叶会不会突然兴致来了在无归岛上弹琴一首——太折磨人了。 其实他当初好像还建议过青叶去海岛上施展他的兴趣。但是这个海岛,绝对不能是他的无归岛! 所幸来了无归岛之后,青叶似乎就没了弹琴的心情,总是坐在一旁在琢磨着什么的样子。 祁云晟也放了新。 而鲛人小队这边的养鱼方案,也被祁云晟所得知。 祁云晟前往内海区域查看他们的成果。 无归岛的内海其实不小,它就像是无归岛被挖空了一块那般,存着大量的海水,仅靠一条蜿蜒的水道与大海连接。 如今内海上散布着一片一片的鱼排,是那些鲛人的成果,不同的鱼排内是不同品种的鱼。 曹云冲见祁云晟来了,便恭敬地道,“无归岛主,许久不见啊……啊哈哈哈……” 他的笑容之中带着几分尴尬,毕竟他们谋划了那么久的王牌产品月鳞,现在其实已经没剩多少了。 “你们这十年间一直在养鱼?” “对啊对啊,鲛人在海上,感知力是优于常人的,对我们来说,既然能抓鱼杀海兽,那么养鱼自然也不在话下。” 何况他们巡海的时候没少看到渔夫,照葫芦画瓢也知道大概要怎么做了。 “既然如此,能让我看看结果吗?” 鲛人们养的鱼已经在向外销售了,饕餮馆对于无归岛的海鱼向来是照单全收的。并且因为鲛人们有意饲养的几种海鱼,都是品种稀少的类型,所以饕餮馆那边也是很期待无归岛的供货。 谁能想到这些鱼,真的是鲛人养出来的。 “既然如此。”祁云晟微微皱起眉。 其实他并不希望放这几名巡海卫登岛,毕竟明摆着他们就是来观察无归岛情况的。但是祁云晟刚刚扫了一眼,鲛人们饲养的鱼,确实比单纯从海里抓到的鱼要好一些——毕竟不是所有的海鱼在被抓到的时候都是最佳的状态,总会有一定的歪瓜裂枣。 如果他们能一直这么养下去的话……打住。 “窝在无归岛上养鱼,你们不觉得丢份吗?”祁云晟好奇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曹云冲感叹道,“岛主,我跟你说,我跟兄弟们以前都没发现养鱼比抓鱼的成就感好太多了!” “……啊?” “其实海皇岛警备力量充足,不缺我们几个。”曹云冲道,“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收留我们,在无归岛上尽情养鱼!放心,一应收获都是岛主您的。” “……” 祁云晟难以置信地确认了几遍灵讯,而后发现——这曹云冲不是在说谎! 他是认真的! 见祁云晟似乎是不太相信的样子,曹云冲连忙道,“岛主,请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 “如果不是发现了乐趣,我们能养这么多年吗?” 这倒是。 祁云晟还记得,让这些人抓半年鱼,他们就叫苦不堪了。谁能想到现在他们会主动跟自己提要养鱼? “既然如此,你们可以去其他的地方养啊……”祁云晟忍不住道,“不然养鱼的产出全归无归岛,对你们来说也太亏了。” “不不不,岛主,我们也是要脸的啊!”曹云冲道。 “嗯?” “我们离开无归岛,只能回去当巡海卫,哪里有鲛人去养鱼的道理!但是如果是在无归岛上的话,我们就可以对过去的同僚说,是为了争取留在无归岛上。” “我这无归岛是什么黑心小作坊吗?”祁云晟黑了脸。 “岛主,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曹云冲道,“我代表各位兄弟,求您给我们在岛上养鱼的许可,一应产出都给您,只需要让我们体会到养鱼的乐趣就行了。 上哪里去找无归岛这么一个能理直气壮养鱼,单纯享受乐趣的地方! “头头,快回来,我们清点了一下三号鱼排,今天出生了不少小鱼!” “什么什么?等一下!”曹云冲立马喊道。而后回身看向祁云晟,面带几分乞求。 “……你们随意吧。” “多谢岛主!”说完,曹云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过岛主,我们还有一事相求。” “嗯?” 祁云晟被带到了饲养月鳞的鱼排哪里,也就是鲛人们所称的一号鱼排。 他看着里边懒洋洋游着,没什么精神的鱼,也皱起眉头,“看起来它们的状态不太好。” “是啊,从以前开始就这样了!”曹云冲道,“这月鳞乃是极为珍贵的一种海鱼,就是因为它离开了原本的水域就会品质大跌。我们尝试了很多种办法,都找不到头绪。” “是水质问题吗?” “不应该啊。”曹云冲摇摇头,那一块海域的水质真心没什么特殊的。 闻言,祁云晟也低下头,仔细查看它们身周的灵讯。 总觉得……太散漫了些? “它们似乎都不太动。” “对的,除非我们去控制海水,逼它们移动,不然它们就一直傻乎乎地那么飘着了。”曹云冲道,“事实上这一招起到的效果也有限,因为月鳞会顺着海流行动,真要算起来它们根本没动,只是借水流在动。” “是因为缺少天敌吗?” “可是月鳞所在的海域……哪来的天敌呢?” 对于鲛人们给出来的这个难题,祁云晟暂且记下了。毕竟月鳞确实有价值。 而他也同意了让鲛人们待在海岛上养鱼。当然,这一次不是做白工了,他嘱咐佘菁在去卖海鱼的时候,分出一部分座位给他们的辛苦费。 曹云冲等人,算是正式在无归岛上长居下来。 入夜,罗贝坐在本体的树枝上,看着上方的夜空。 “罗贝。” 听到呼唤,她立时回神,飘了下来,“岛主有何吩咐。” “你同青叶的对话,我都知道了。” 祁云晟缓缓道。身为与岛灵契约的岛主,岛上的动静是逃不过他的耳目的。 “嗯。”罗贝微微点头,“所以岛主也知道了?” “你的根基是可以修复的,你也有了回迷渊蝶木驻地的机会。”祁云晟道。 “岛主希望我做出怎样的选择呢?”罗贝缓缓开口,眼神之中情绪复杂。 “你自己想做出怎样的选择?” “……” “我不会去干涉你的决定。”祁云晟忽然道出席婆婆一直在强调的这件事。 因为他想以同样的态度来面对岛上众人。 “岛主我……” “如果我不愿意你离开的话,我大可以一开始就不把青叶带回来,或者不让他跟你讲那些事情。”祁云晟道,“不用揣摩要怎么讨好我,我只希望你能顺应你的本性做出决定。” “机会我已经给你了,但是选择,是你的事。” 罗贝飘在空中,身形有些不稳定,似乎是内心在疯狂地动摇。 “可是岛上需要我。”罗贝摇摇头,“灵田,果林,没有毒蝶的养护品质就会下降,还有岛屿周围的戒备与清理,也需要毒蝶。” “确实如此。” 祁云晟直接坐在了地上,道,“但是,你的想法呢?” “我……” 罗贝沉默了半晌。 忽然,她转而一笑,道,“岛主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干涉我的决定,可是你现在不是就在干涉吗?” “是这样吗?” “我不会离开无归岛的。”罗贝看向四周,面上带了几分暖意,“这里可是我的‘家’。” 听到罗贝的话,祁云晟忽然长舒一口气。 “这样啊,太好了……” “岛主,你分明不希望我离开。”罗贝摸了摸祁云晟的头,“那么为什么还要装腔作势那么半天呢?” 明明只要一个命令,自己绝对不会离开。 “因为我希望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祁云晟道,“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_:з」∠_ 第116章 养鱼难题 休息一晚之后,祁云晟马不停蹄地鼓捣起了养鱼的事情。 白狼群和岛上原生的黑狼群的融合问题,有大黄在就不是问题。 原本从銮驾上下来的时候,两边的狼群是要爆发冲突的。 毕竟争夺领地从来都是狼群的天性。 结果大黄往那里一杵,双方发现自己认定的老大是同一个,于是就什么冲突和风波都消失了。 狼群们乖乖地“友好交流”。 祁云晟当时还有些担心两种不同品种的狼会有沟通上的问题,但是等他去狼群那边查看情况的时候,黑狼群已经在指导白狼群如何在岛上辛勤工作。那场面,可真是温馨无比。你嗷一下我呜两下,有来有回。 如果不是中间混进去一只毛色土黄的大黄,时不时“汪”一两声,可能还不会显得那么地滑稽。 当年的那五只小黑狼都已经长大,在看见祁云晟的时候,满眼都是崇拜和景仰。祁云晟惊讶地发现,这几只长大了的年轻小狼,行动姿态并不像它们的父母,反而有点像大黄。 简单来讲就是狗里狗气。 祁云晟神色一震。 这可不行啊,狼群还是得有狼群的样子,认大黄当头狼是一回事,真的学成了大黄那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可要不得! 如果不好好控制这个情况,那么很有可能未来一整座岛,都会是复制版大黄——虽然现在的狼群已经有了傻乎乎的样子,但是平时还算是撑得住场面的。那几只在岛上的小狼就不行了。 祁云晟面色凝重,甚至有点小小的发愁——大黄这要是带了个坏头,可就糟糕了。 佘菁过来的时候,注意到了祁云晟的神色,立时道,“岛主,发生了什么吗?” 她很少看见祁云晟如此凝重的神色。 “阿菁,我记得狼群之前是你管的对吧?”祁云晟道。 佘菁点点头,“岛主,有什么差错吗?” “没有,只是我在想一个问题。” “问题?” “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些小狼,不要去学大黄,而是去学习它们的父母。”祁云晟道,“大黄毕竟本质是狗,用实力来成为头狼是没问题的,但是要是那些小狼把大黄的傻气给学过去了,那可就要不得了。” “……” 佘菁之前确实没有注意这个问题,闻言便回想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小狼,确实有在学习大黄的痕迹。 “狼群慕强,大黄又是最强大的头狼。”佘菁皱着眉头道,“它们会自发学习大黄的,这个很难控制。” “我也明白这一点。”祁云晟捂着脸道,“可是如果岛上有一大批大黄……那就太傻气了!” 一只大黄还能说是可爱,一群大黄……场面有点可怕。 “确实……” 佘菁也同意祁云晟的观点,毕竟就大黄目前的表现来说,它就是一只傻狗。 如果这样的傻狗太多,整个无归岛的风格就…… “要想办法阻止这种情况发生吗?” “狼学习强者是他们的天性,我又能做什么呢?”祁云晟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要不我把狼群的栖息地聚集在一起,把大黄分出来吧。” 将大黄同狼群的栖息地隔开,想来是能够有效防止小狼近墨者黑的。而大狼的风格已经成型,虽然会沾染大黄的傻气,但至少有那么点狼的模样。 这样一来,便相当于把狼群的育崽区分了出来,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它们在岛上乱窜了。 “狼群在岛上生活得如何?”祁云晟道。 “它们已经非常适应无归岛上的生活了。”佘菁道,“我想应该是大黄作为头狼的影响,它们有一定的灵智,给了命令也很服从。有了狼群在,有些事情确实方便很多。” “如果我没猜错,大黄作为头狼,在逐渐带领着狼群开灵。”祁云晟想了想,而后道,“狼群和大黄是相辅相成的,大黄强,狼群的士气也强,而狼群吸收到的灵力,似乎是可以反哺道大黄身上的。” 毕竟是自己的宠物,祁云晟对大黄也算是观察入微。拥有灵眼的他很早就发现了大黄和狼群的互利关系。之后他带走大黄,现在与它一起回归无归岛,果然发现大黄的实力增长也在带动岛上众狼进化。 不然也不会出现黑狼群反而能指导白狼群的奇观——要知道黑狼群只是东云洲随处可见的狼群,而白狼群可是澜沧秘境内的妖兽。两者竟然奇妙地处于同一地位。 这自然是大黄带来的结果。 确信了这一点后,祁云晟更加确信要将大黄和狼群分离开。 大黄是领袖,和狼群待在一起是一加一大于一的结果,但是……光是这样也没法弥补它把狼群风格给带歪了。 如今的无归岛住民很少,祁云晟的的性格也注定岛上以后的活人不会太多。罗贝佘菁龟丞相都很强大,但是狼群的存在可以提供便利。 它们可以帮忙警戒,可以帮忙看住岛上四处乱跑的灵兽,甚至已经学会了放牧,还可以传递消息运送物品。 狼群的泛用性很强。 祁云晟想了想,“它们平日要做这么多的事情,定然需要一个好好休息的地方。” “岛主您有什么想法吗?” “有啊。”祁云晟直接道,“给狼群布置好它们的狼窝,专门划一块区域让它们能够好好休养生息。” 他转过头看向佘菁,“你觉得如何?” “……” 佘菁沉默着看了祁云晟两眼,道,“岛主是准备改善狼群的栖息地?” “当然!” “那么。”佘菁沉着脸道,“岛主您自己的住处呢?” “……” 这倒是一个尴尬的问题。 祁云晟觉得罗贝和佘菁,甚至连余渊都很爱强调这件事,仿佛他不住个豪华大房子都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可是这种事情真的很重要吗? 曾经当过野孩子的祁云晟对于这个不是很理解。 而在岛上其他人的眼里,祁云晟的居处,实在是太……太讲究了! 青叶看到祁云晟在岛上的居所竟然是一大片平地上的一小间屋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样的小房子自然是不会有客房的,青叶也不在意,随便找了棵树就待着了。 “关于这个,我已经不打算直接用现成的小屋了。”祁云晟道,“我打算自己来,如何?” “自己来?岛主如果需要我们出力的话,请尽管开口。” “不必那么紧张。”祁云晟笑得轻松,“实不相瞒,在过去的七年间,我恰好寻到了一处矿山,不断地修炼炼器技巧,也算是小有成就。” 事实上有了御灵一族传承知识,在灵眼和无数种灵矿的帮助下,祁云晟不眠不休修炼七年的收获,要比常人修炼七十年要来得丰富得多。在别人以走路的速度去修炼炼器水平的时候,祁云晟仗着天赋足够,跑着冲过去了。 虽然以新的思路炼制灵器有比较高的失败率,但是如果是按照传承的理解来,祁云晟其实已经算是小有所成了。 不过御灵一族的炼器成品,注定会和寻常人类有些区别。 住处的问题被屡次催促,祁云晟也终于要下定决心了——“事实上我已经有一定的思路了。” 炼制一处房子,这可没那么简单。 但是如果只是炼制一个部分呢? 家具和各种部件可以直接买,也可以自己做。而房子的整体框架,完全可以自己先想好,再一个个拼上去。 祁云晟的思路相当于将一件事情拆开了慢慢做。而这种事情在炼器师群体里,是闻所未闻的。 “我打算一步一步慢慢来。到那时,我一定会做出一个好看又舒适的大房子。”祁云晟笑道,“到时候你们都可以住进来。” “岛主不用考虑我们。”佘菁马上道,“只要岛主有吩咐,我们定然遵从。” “所以,首先拿狼群那边来试手。” 这下,佘菁完全没意见了。 在她的眼里,岛主值得最好的。既然岛主有改善居处的想法,那提前拿狼群的栖息地来练手也没啥。 狼群的住所改善提上日程,而岛上还在融洽交流,带新狼的黑狼们也没有想到,它们日后会迎来怎样的休息环境。 那可真的是,羡煞群狼。 无归岛的狼群名声远扬,因为都与原本的种族有些差距,因此那些毛色不同品相也不一样的狼群,被统称为无归狼,意为无归岛的狼。 在无归岛开放商贸,允许得到凭证的人登陆外岛的时候,那些虎视眈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狼群,是所有游商的噩梦。 明明他们是带着东西来与无归岛交易的,却总觉得那些狼群下一刻就要暴起抢劫。 这样的心理压力往往让他们不敢随意还价,以至于谈判之时完全被无归岛这边所主导。 无归岛的狼是一个整体。 那些游商强调着。 如果你被狼看见了,那么你就完了——整个无归岛,都会知道你偷偷摸摸在做什么。 在无归岛主御灵一族身份公开前,无归狼的眼线作用,被夸大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如今祁云晟对狼群栖息地的改善还只是一个想法,岛上还有更紧急,需要马上处理的事情。 月鳞。 祁云晟在听曹云冲介绍了月鳞之后,对它很有兴趣,为了了解这种鱼原本的生活环境,他让罗贝把海岛移到月鳞的栖息地。 然后发现四周有多么眼熟之后,他陷入了沉默。 “这里……” “如您所见。”曹云冲笑道,“月鳞只在这一片区域活动,算是海宫特供的一种鱼种了,岸上是吃不到的。” “……所以。” 祁云晟阴着脸看着四周的海岛,“你们……” “岛主。” 佘菁忠诚地报告情况,“您放心,我们并不是只带走了月鳞。” 趁着这个机会,曹云冲等几名鲛人又跑回去抓月鳞了——没办法,岛上的快死干净了,要马上补充才行。 “你们还带走了什么?” “灵植,妖兽,总之就是去四周的无主海岛上晃了一圈。”佘菁由衷地感叹道,“这种时候,有狼群在,特别方便。” …… 他们在自己不在岛上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啊啊啊啊! 祁云晟玩玩没想到离了自己的无归岛还能这么浪。 虽然他本人已经够浪了! 虽然曹云冲再三保证只是来搜刮东西,不在海岛上经营的话,并不算冒犯海宫,但是祁云晟总觉得这怪怪的。 总之他有些无奈地道,“补充完月鳞就离开吧。我们接下来……” 轰炸声起。 一瞬间所有人都警戒起来,佘菁将祁云晟护在身后,而祁云晟被突如其来的震动震了一个踉跄。 无归岛被人攻击了?! 祁云晟立时闭上眼,搜索灵讯,而后立时抬头——敌人在头上! “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在海宫领域鬼鬼祟祟!” 佘菁见状,直接化成大蛇的模样,将祁云晟圈在身体里,而海岛上其他的生物也察觉到了动静。 大黄一路呼啸而来,罗贝也在空中现形。 “岛主,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脸不解,但是看到空中的鲛人,二话不说直接聚集了满手的紫蝶,面上带了几分杀意,“看来是有麻烦的家伙了呢。” 一瞬间,整座岛上充斥着满满的杀意。 祁云晟捂脸叹气。 看吧,最不希望碰上的麻烦情况果然来了。 不过对方既然攻击了无归岛,祁云晟自然也不会忍气吞声,总之先还手…… 那空中的鲛人见祁云晟等人有要反抗的意思,更加怒不可遏,道,“区区人类,还不速速滚出去!” 然而那鲛人还没做出其他的动作,便感觉脑后一痛! 青叶将这鲛人提起,瞅了两眼,道,“怎么啦?突然这么热闹?” 在青叶面前,即便鲛人在海上有着环境的加成,也毫无抵抗之力。祁云晟见状便道,“我们赶紧走吧,别惹太多麻烦。” “岛主,可是那个鲛人他攻击了无归岛!”罗贝非常不赞同地道,“放心,我不会让他留下任何的痕迹。” 青叶闻言。先将那晕过去的鲛人丢到地上,伸了个懒腰,“一大早就把人给吵醒了,真不安生!” 鲛人们欢天喜地地带着新捕获的月鳞回归。 今天的收成不太好,这帮月鳞好像受到了惊吓,都躲远了,他们还是分散开来,各自抓了一些,才凑够这么一堆的。 满带着丰收喜悦回来的他们, 什么情况? 当看到横尸在地上,被众人打量的那名鲛人时,曹云冲面色一变,道——“等等,手下留人!!” “嗯?” 祁云晟看过去,那曹云冲匆忙赶到,道。“请手下留人,他年纪小,不适合当肥料。” 青叶一脸莫名,这是什么小年轻求饶的新话术吗? 他还是头次见这么给人求情的。 而罗贝闻言,只是轻哼一声,“蚊子腿也是腿,他攻击了无归岛,那么只有一个归宿……” “等等等!!”曹云冲直接慌了。这小女孩有多狠他是见识过的。内海旁边有不少堆积在一起的大船,上边的人全都被这个小女孩化作了岛上的一部分!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祁云晟轻叹一口气,“是你认识的人?” “对对对,是我认识的一个小辈。” “杀了他对我有麻烦吗?” “……” 曹云冲沉默了半晌,摸着良心摇了摇头。 没办法,无归岛主哪怕是杀了澹台锦这等级别的人物,最终的结果也是无归岛无事发生,但澹台家族焦头烂额,要补上澹台锦捅出的篓子。 而眼前的这个鲛人……不论是身家还是地位,都比不上澹台锦! “那不就得了。”佘菁显得有些不耐烦,“冒犯无归岛,总要付出代价。” “岛主,不……岛主你冷静点!” 在看到那许久未见的大黄狗竟然吸了一下口水的时候,曹云冲直接慌了,道,“这是江家的小子,江何奚,小时候便憧憬巡海卫,看他的纹章他应该是已经升任巡海卫了。” “虽然现在在无归岛待命,但我好歹还是没卸职的巡海将军,他算是我管辖之下的鲛人,犯了什么错,我给他担着,还请岛主留他一命。 青叶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件事的发展。 祁云晟闻言,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道,“江何奚?” “对。” “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兄弟?” “这个是有的,不过早些年已经离家了。”曹云冲忽然意识到了生机,道,“对,就是那个饕餮馆的主厨。” 既然有这层关系,那人确实不好随便杀了。何况祁云晟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于是便示意曹云冲带走他。 放走是不太可能的了,白白攻击他无归岛,让岛上生灵受了惊吓,怎么说也得付出一点代价。 祁云晟看了一眼青叶,忽然恍然——“你如果想在海岛上找听众,可以去试试那些鲛人。” “凭什么!”青叶不满地道,“我不喜欢鲛人!” “岛上有空并且还人模人样的,只有鲛人。”祁云晟说得有那么几分有理有据,“罗贝没空听你的琴曲,狼群不懂你的音乐,佘菁也很忙,我要修缮岛上各处的设施。只有那些鲛人,比较空闲,也能安静地听你演奏。” 这么一说,青叶也来了兴趣,“真的?” “对。” 祁云晟说得非常诚恳,“你在演奏的时候,最好远离无归岛,寻一处礁石,带着那些鲛人,忘情地奏上一曲。届时你被海浪包围,在夕阳余晖之中沉迷于音乐的世界里,旁边还有安静的听众——岂不美哉?” 青叶被说得十分动心,如果不是现在还是大白天,他绝对已经开始行动了! “你这小子真有趣,太懂我了!” 他想了想,道,“你这海岛还会到处跑,我要是去别的地方玩了不一定能摸回来,那我暂且现在你们岛上住下吧! “……岛上没有你的住处。” “没事没事,我年纪大,给我棵树我就能安眠。” 谈到这个,祁云晟想起来,余渊似乎很喜欢树,没事就上树,休息的时候,也是第一反应待在树上。“你习惯待在树上?” “与其说习惯不习惯。”青叶想了想,道,“不如说我更喜欢那种站在高处的感觉吧!” 总之青叶在的话,也算是给罗贝留出了一个选择的余地,所以祁云晟倒也没有拒绝。 反正岛上的炮灰他已经准备好了。 “青叶前辈。”“。山。与。氵。夕。” “怎么?” “你要是找听众的话,首选最好是刚刚那个鲛人,年纪小,最容易进入音乐的世界。” “行行行,我知道了。” 看青叶的样子,他确实是把这件事记下来了。 祁云晟松了口气,准备去内海那边查看一下月鳞的事情。同时也吩咐罗贝赶紧把海岛转移到别处。 毕竟海宫顶上这片地盘,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祁云晟遣散其他人,独自前往内海。 而曹云冲已经将江何奚安置在一旁了。 “岛主您看,这是刚抓回来的月鳞。” 祁云晟看了看先被刚放进去的月鳞,确实如曹云冲所言,成色与品质非常不错。 为什么一离开原本的水域就品质下降呢? 祁云晟也有在思考这个问题。刚刚得知那是海宫顶上的海域,他震惊之余也查看了一下灵讯,并没有发现那片海域的水质有什么特殊的。 他也检查过这些月鳞,也没有说带着什么病症之类的。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十年来,我和兄弟们分别养了好几种不同的海鱼。”曹云冲在一旁感叹道,“靠着试探和我们对海水的感知,我们磕磕绊绊地成功将鱼群养了起来,实不相瞒,现在我们基本不需要去抓鱼了,光是后面几号鱼排的收获,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因为都是比较珍惜的品种,所以其实是比广捞鱼的收益要高的。” “我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发现要比先前枯燥的巡逻要有趣得多。每天鱼群的情况,水质的变化,还有各种各样的奇异发展,都让我们特别惊喜。” “所以你们是真的找到了养鱼的乐趣?” “是啊!”曹云冲道,“岛主您有所不知,在尊上转移到海皇岛之前,巡海卫不过是在海面上巡视。说是代表海宫,其实平时也没多大的事。” “嗯,还能够收钱帮人清除海虫。” “哈哈,这个就……”曹云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都说了,其实基本没什么大事,因为一般也不会真的有人会进犯无垠海。” 在东云洲,选择在海中和鲛人作战的都是傻子。在无垠海这个鲛人的大本营更是如此。 “所以你们……其实是无聊?” “对啊,赚不赚灵石已经在其次了,我们每天看的是一样的风景,做的是一样的事,实在是——无聊啊。” 祁云晟看了看已经遍布鱼排的内海。 其他的鲛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纷纷挥手行礼,面上怡然自得,和当初抓鱼时的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 所以他们养个鱼就这么满足了?? 祁云晟表示他不懂巡海卫的工作到底无聊到什么程度,竟然能让这些人连养个鱼都这么满足。 不过如果他们高兴的话,也不是不能让他们继续在海岛上养着。 十年过去,鲛人们身上的气质和当初相比有了不小的变化。看到他们仿佛彻底不想回去的模样,祁云晟有点哭笑不得。 “水质也没什么问题的样子。”祁云晟皱着眉,给水里撒了一点庾洱。 之间刚刚还懒洋洋趴着不动的月鳞们顿时一拥而上,不管是新鱼还是老鱼,都逃不过庾洱的魅力。 在曹云冲期盼的目光之下,祁云晟给自己嘴里叼了一根。 庾洱的根茎很坚韧,就这么嚼着也挺有趣味的。何况不知为何他现在能够察觉到庾洱的美妙之处了。 “岛主,这样看来这些月鳞似乎也不是不能动。” “嗯……” 祁云晟仔细观察着,发现在庾洱被吃干净之后,它们又散开来,保持了那副懒得动弹的模样。 这么一看,祁云晟忽然有了灵感,他看向别处,鱼排里的鱼基本都在四处游动,不管有没有食物都会游上两圈。 祁云晟运起剑气,击打水面,又去那些鱼排轮流试了一遍。 最后,他将嘴里的庾洱咽了下去,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曹云冲一脸莫名。 听到这边的动静,其余的鲛人也立时凑了过来。 “什么什么?岛主找到月鳞的饲养方法了吗?” “岛主你知道月鳞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吗?” “不愧是岛主!” 鲛人们一拥而上,姿态热情,神情之间也是满满的期待。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热爱养鱼这项事业。 这可真的是…… “我只是觉得我大概猜到了它们品质下降的源头。”祁云晟道。“月鳞个头不小,会随波逐流,我刚刚几大睡眠,只让它们动弹了一小下。所以它们品质下降的原因我觉得应该就是——” 鲛人们目露期待。 “懒。” “……” “……” “……” “……” 所有人都神情都是统一的无语,场面有点寂静。 竟然是这种原因吗? “岛主,我能问一下吗,您为什么会给出这个结论?”有鲛人问道。 “其实归类一下就能看出来了。”祁云晟道,“其他的鱼排,我去击打水面,它们会四散逃开。只有月鳞的反应是最小的。我观察了一下,它们的鳞片十分坚硬,比寻常的海鱼要硬了许多,可以和一些海兽相比了。这也是它们肉质紧实,十分美味的原因之一。” “所以?” “过强的防御能力让它们的警戒心很低,如果不是必要情况,它们就会停下来,虽然也有鳞片过重在海中负担大的原因,但本质就是——它们懒得动。即便是庾洱这样的食料,也只能让它们激动一小会儿,吃完就回去歇息。” 祁云晟近乎全面的总结让这十年来沉迷于养鱼的鲛人们惊讶了。 他们只知道月鳞换了海域就不爱动,也知道月鳞鳞甲硬,但不知道这就是月鳞品质下降的原因啊! “其实这个道理有点像是养猪。”祁云晟道,“如果是那种围栏猪,吃了就睡不怎么动,那肥肉就会很多。如果是那种走地猪,或者是去野外抓的猪类妖兽,那么就是精肉多,虽然有灵气含量的差异,但一般还是后者美味点。” 这种内陆的事情对于鲛人们来说就显得有些陌生了。 “对于这种需要肉质紧实才美味的鱼来说,不动是万万不能的。”祁云晟皱着眉头道,“所以为什么它们会在那边不断动,到了这边就不动……是少了什么天敌吗?” 所以要养好月鳞,还得另外找来他们的天敌?可是看月鳞的个头和它们表现出来的性子,就算真的有天敌,它的个头能呆在内海里吗?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月鳞根本无法在鱼排里养起来,甚至只能继续当海宫的特供鱼。 但是…… 祁云晟眼中出现了几分斗志。 既然已经找到原因了,那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只要能解决,那么无归岛就多了一样产品了! 祁云晟看着驱散一众鲛人,让他们继续去观察他们自己的鱼排,自己则是蹲下身,仔细观察这些月鳞。 如果是天敌,那就是能让月鳞感觉到恐怖? 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 祁云晟想了想,利用契约把躲进海里的龟丞相召唤了回来。 “龟丞相,你进这个池子,吓一吓这些月鳞怎么样?” 对于这个有些无厘头的命令,龟丞相淡淡地瞥了一眼祁云晟,随后真的下了水。 然后在祁云晟的期待之中,龟丞相确实逼得那些月鳞逃离,但是下一刻,龟丞相一口就是一只月鳞。 它将月鳞钓上岸,放在祁云晟面前。 “……我不是让你抓月鳞啊!”祁云晟苦笑不得。 龟丞相面含期待。 “没有!你做错了,我不可能给你奖赏!” 龟丞相继续看着。 “……你故意的是吗?”祁云晟无奈了,“乖,下水之后别乱咬,你去吓它们,逼它们动起来。做得好就有庾洱。” 龟丞相这才转过身,继续下水。 然后祁云晟终于明白,这不是一个好决定。 因为月鳞懒,可是龟丞相不懒么? 大乌龟下了水,也飘着不动了。周围的月鳞察觉到大海龟没有动作,它们也没有动作了。 一池子的懒鱼,加一头懒乌龟。 祁云晟长叹一口气。 而曹云冲震惊于祁云晟竟然能够命令龟丞相这件事。 总之,龟丞相恐吓无效,唯一成果是抓了一条月鳞上来,祁云晟将就着拿起来,稍微处理了一下,准备炖一锅鱼汤。 事实上因为月鳞的个头,要炖汤的话,锅的个头也不小。 祁云晟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人,见是岛主下厨,基本都有些激动。 “东西我已经处理好了,阿菁你按照顺序丢进去,火候到了我会提醒你们的。” 没等佘菁动手,罗贝已经抢先了。 她憋着一口气,紫蝶忽而凝聚成一只巨手,将食物捞起。 “……”祁云晟见罗贝想表现,也不组织她,而是笑着指挥道,“先把左边的鱼块放进去。对。然后是调料,对,就那几个。还有岛上的那些灵植,放进去……” 最终放完之后,罗贝操控大手,将锅盖盖上,松了口气。“岛主,我做得如何?” 祁云晟鼓起掌,“非常不错!比当初进步很多!” “当迷渊蝶木来拿东西?”青叶抱琴出现在祁云晟身旁,“你可真是不怕毒素渗进去啊。” “我相信罗贝。”祁云晟道,“而且我可是御灵一族,有没有毒我还不清楚?” “这也确实,这种小事瞒不过开灵眼的御灵一族。” 青叶感叹了一声,而后道,“先前我便觉得你对待唤灵的态度很奇妙了,现在看来更是如此。” “嗯?” “你没有把他们当成工具?”青叶直截了当地道。 祁云晟听了,皱起眉头,“为什么要当成工具?” 此时大锅旁,岛上的众人已经聚齐。大家显然已经很熟悉这样的聚餐会了。 罗贝和佘菁坐在一起,眼神不甚友好地看着青叶,龟丞相爬过来之后,选择了离青叶最远的地方,并且盯着他背上的七弦琴。而大黄则是在祁云晟的旁边疯狂撒娇吸引他的注意力。 祁云晟一边爽快撸狗,一边想起自己先前担忧的,有关大黄带歪一整个狼群的画风。 建个狼窝事不宜迟。 “这难道不是传承里边该有的吗?” “你连御灵一族的传承都知道?” 青叶笑道,“我只是见过太多把唤灵当工具的御灵一族了。” “那我与他们便不是一路。”祁云晟道,“无归岛的大家,是和我一同建设无归岛的伙伴,才不是什么工具。” 火堆旁,青叶抱着琴,难得没有开始演奏。 伙伴啊…… 这可真是让人怀念的名词。 除了老木头老乌龟,当年的那些家伙,还有多少留下来的呢? 月鳞鱼汤滋味鲜美,经过罗贝的手也没掺入毒素,青叶成功蹭到了一碗汤,本来还在美滋滋,转眼一看,那几个负责养鱼的鲛人也有汤喝有鱼吃。 这算是接纳那几人成为无归岛成员了? 青叶本以为,今晚会平静地过去。 没成想,到了半夜,整座岛忽然震动起来。 他跃升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不断撑开的岛屿,面色凝重。 怪不得这么眼熟。 这小子的无归岛,竟然就是无渊密钥! 这可真的是让人惊讶,本该在御灵一族待着的无渊密钥,怎么会在这小子手上! 【“自此,它便是无渊密钥。由御灵一族守护。五灵之物由你们来保管。当有御灵一族将密钥与五灵之物结合,便是无渊重开之时——但我不希望那样的日子到来。”】 救世主留下这样的话之后,就消失了。 青叶沉默着,看着逐渐变得更加熟悉的无渊密钥。 “这算不算你所期待的事情呢?” ——可笑的救世主。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赚个乐趣你们还收九千上品灵石? 曹云冲:我们不要面子的啊,恰饭也要恰符合身份的饭啊 云晟:现在呢? 曹云冲:自费玩乐,不是恰饭 #没出息的鲛人们# #鱼丸:我是让你们去值班的不是让你们去摸鱼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半宅一半腐 20瓶;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青叶想留 祁云晟醒来之后,便发现无归岛又变了一副模样。 这无疑是让人惊喜的。 祁云晟立时召来小归,检查一番岛上的情况。 似乎是因为自己修为的提升,引发了无归岛的再次升级,祁云晟感觉整个岛屿都像是被拉伸开来,面积扩大,高度上升,甚至祁云晟发现地貌也在变化。 海岛原本就是中间高四边低的地势,如今就像是在“生长”那般,中间山地不断拔高,连带着罗贝整理出来的那块大平地,也在迅速上升。 似乎是因为岛屿和他算是一体的,所以它在进化改变的时候,祁云晟自己是不会有感觉的。 从小归那儿确认了无归岛的现状后,祁云晟心中也是颇有感慨。 “没想到十年过去,又看到了无归岛的解封。” 【主人,无归岛的潜力还不止于此,以后定然还能给您带来更多的惊喜。】 “那我便这么期待着了。”祁云晟笑道,“你的思路和状态也比以前好很多了。” 【多亏了主人的福。】 看着小光球如今已经是一副能够正常交流,并且能够做出复杂思考的模样,祁云晟心中也是颇有成就感。 屋外众人,凡是经历过无归岛升级的,都还比较平静。狼群骚乱了一会儿,但是发现震动之后无事发生,也平静下来,安心在无归岛上穿梭。 这一次解封又放出了不少妖兽,祁云晟想了想,顺势借这次机会,把妖兽高频率出现的地方,给划了出来。 虽然有罗贝和狼群在,可以直接驱赶妖兽离开,但是总会有那么些意外情况,所以这些在野外活动的妖兽,还是安安静静待在山林里边比较好。 察觉到祁云晟的想法,小归竟然直接开口道。 【主人是准备限制岛上那些妖兽的活动区域吗?】 “做得到?”祁云晟有些好奇。 【之前的话可能有点面前,但是现在岛主可以在岛上布置禁制了。】 “这样吗?” 祁云晟一听有新玩意,兴趣大增,“这禁制和阵法,有什么区别?” 【禁制作用于岛上的环境,可以帮助主人更好地管理岛上的生物,阻止它们的冒犯。不过以主人目前的修为,禁制是做不了太复杂的,不过只是拦住那些妖兽,让它们不要干扰其他的区域还是可以的。】 “那很不错!” 将妖兽们圈起来,由罗贝定时观察,进行有限的干涉,还能防止它们干扰岛上的生产区,这样很是不错。 虽然祁云晟觉得,内海那里有鲛人在,灵田果园那里有罗贝佘菁和狼群,其实没有必要太过警戒那些野生妖兽。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碰上什么习性特殊的妖兽,被阴了一招那就不好玩了。 而且有禁制的话,还能配合自己先前造狼窝的想法——要给它们准备一个繁衍生息的窝点,那必然要保证安全和不被打扰。 这样的能力很能体现岛主的权威,也确实方便,祁云晟面露惊喜,对小归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先把妖兽们圈起来再说。” 屋外的青叶站在树上,眯着眼品味着四周让人怀念的气息。看到四周活动的眼熟家伙,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 最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现在? 老了老了。 身体的老化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心的苍老。这么多年过去,青叶自然不可能保持着当年那般心态。 或者说,经历了那些事,谁也没法保持原来的心态了。 天道无常,降下灾祸。 听起来平平淡淡的四个字,藏着多少的苦痛与腥风血雨,是这些小辈难以想象的。 他们就好像是在事不关己地讲述一个故事,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然后讲着讲着,就忘记了。 当年的那些老家伙,还剩下多少呢? 事实上在遇到祁云晟之前,青叶已经很久没去接触五灵相关的种族了。也就偶尔会上门许久或者探望老友,其余的时候,能有什么其他的乐子,他就绝对不会想起这些事情。 天地变换,世道变迁,当年活跃的种族和现在已经大不相同,而很多种族已经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现在,在无渊密钥里,还有着一份当年的记忆。 青叶原本以为祁云晟并没有管它们,或者只用利益去判断它们的价值。但没想到的是,那迷渊蝶木竟然是有在干涉这些妖兽的生态。 即将灭亡的,保护起来,泛滥成灾的,打压一下。如果有什么价值,那就抓回去养起来。 除了一窝子尘锦雉,那些狼群还成了牧羊犬,帮忙放牧养羊。 这一片区域,就好像是被时间锁以往了。青叶确信,除非进入那些古早的秘境,否则,在太虚界已经找不到这样的环境与风貌了。 这可真的是,让人怀念到想哭。 青叶当然不会真的哭出来,他坐起身,正要继续参观,回忆当初美好,便有了什么不妙的预感。 这似乎是…… 四周的气息开始流动,似乎是要组成什么特殊的纹路,青叶瞥了一眼,立时跃升,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原地! 搞什么啊! 【“哇,混蛋,你做了什么!” 男人打量一番眼前之人,道,“不乖,要教训一下。” “这就是你的教训?啊?”被困住之人满腹的不满,“我不过就是摘了你几颗果子,犯得着直接动禁制困人吗!” “你如果不是摘完顺道把树给砍了,我还是能放过你的。” “吃完东西手痒了,想练练手,有什么办法。” “是啊,所以你在里边自己想想办法吧。” 男人负手而立,转身离去。 “混——蛋——!!放我出去!!”】 这种回忆他可不想怀念!! 青叶脸色难看。 每次被禁制困住的时候,没遇上其他人就还好,一旦遇上了其他家伙,那绝对是被笑话的结果, 回想起来,丢脸到家。 就那种小气性格,当什么救世主哟——虽然当时好像是他们找上门的。 青叶这边还在内心小声逼逼,祁云晟那里已经完成了禁制。相对于禁制的常规用法,祁云晟可以说用得非常温柔——山林里的妖兽,不管是新出现的还所以已经开始在岛上栖息繁衍的,都无法离开无归岛的区域,也无法离开山林的区域。 那里是它们的天地,祁云晟也没打算占去。之后要发展产业,挑其他的地方就行。 借这个机会,祁云晟顺道琢磨了一下,将预备给狼群圈出来的居住区先划出来,日后自己有空了,可以直接开始处理。 青叶直奔祁云晟的居处,面色难看。 “小子,你这是在玩禁制?” “嗯?” 祁云晟见青叶跑了过来,愣了愣,立时借助小归对自身唤灵之力的加强,探寻方才的灵讯。 刚刚青叶在自己下禁制的区域? “我确实是在处理岛上的禁制,不过那个禁制对你是没有效果的。”祁云晟道。 “有效果那就完咯。”青叶道,“你这可是会让老人家想起心理阴影的。” “你以前被禁制困住过?” “人生这么长,经历丰富一点也正常吧?”青叶倒是爽快地承认了这件事,并道,“真是的,白白吓人一跳。” “我又不知道你害怕这个……” “谁害怕了!” “……” “我说了我害怕了吗?” “……” 青叶正要继续咄咄逼人,忽而被小归挡住。 【不许对主人无礼!】 “……哎呀?”见状,青叶心头的火气也消了,转而看向这个不怎么出现的小光球,“这就是你岛上的岛灵?” “是的。” “我怎么就没印象呢?”青叶一把伸手,将小光团直接抓住,仔细端详了一番,“小家伙,你对这个无……无归岛,有多少记忆?” 青叶这句话问得有些祁云晟,祁云晟默默皱起眉头。 注意到祁云晟的小动作,青叶笑道,“小子,别紧张,我都说了,我活了很久,见过很多东西。” “——包括这里。” 其实这一点祁云晟之前也有猜测,毕竟青叶表现出来的博学和见识广阔超乎想象。但是他没有想到,青叶真的知道无归岛的真身。 不过。在选择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了,所以也不慌,只是道,“那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跟你说?” 青叶放开手中光球,“你都有岛灵了,还需要我来讲述这里的历史?” “小归它知道的有限。”祁云晟道,“准确来说,它是在御灵一族里边诞生的。” “那就难怪了。” 青叶恍然,“那其实这小家伙,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嘛!” “……那你知道多少?” “我当然知道很多,比如……”青叶刚要将消息说出口,看到祁云晟的神色,忽然笑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见青叶有意卖关子,祁云晟直接一个挥手,爽快地道,“不说就不说,我又不是那么好奇。” 对付青叶,就不能顺着他的节奏走。 正巧,祁云晟也不是那么希望了解无归岛的历史。眼下更重要的是找出月鳞的养殖办法。 这次扩张之后,无归岛上又多了一些东西,祁云晟顺着山路往下走,很快便发现了温泉。 干净的泉水冒着热气,还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祁云晟抬头看去,顺着灵讯很快就找到了泉水的源头——先前自己埋入灵脉的区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炎热之地,有岩浆在其中缓缓流动。而磅礴的热量化作液体流出,便在山上形成了几处温泉。 这泉水看起来平凡,但其中充满着压缩的灵气,若是随意进入,便会遭到灵气冲击而受伤。 但是如果做好自我防护以及心理准备,这样的“温泉池”搞不好是最适合用来锻炼体质的地方。 祁云晟眼前一亮。 他喜欢这种能锻炼身体的玩意。 青叶跟了上来,见这些熟悉的区域已经一个个出现,便也道,“这池子小心一点,虽然泡着挺舒服的,但是如果不防备一下灵气冲击,小心粉身碎骨。” 为了让祁云晟见到“效果”,他还特地捡了一颗石头,丢进泉中。 下一刻,小小的石头在池中化为湮粉。可见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没生命的物体,池子里被压抑住的灵力是一视同仁的。 祁云晟见了也不怕,直接道,“知道他能锤炼修士身体,我就满意了。” “确实有这个能力。不过以你以现在的小身板……”青叶上下瞥了两眼,“你确定承受得住?” “只要不会死,那么一切就好说。”祁云晟释然一笑。 只要不会死……? 这可是非常奇妙的条件。青叶目光微敛。 这小子的经历恐怕是真的有趣。 如果说先前的相遇让青叶将祁云晟当做一个有缘并且有趣,可以带一带的小辈,现在见识到祁云晟究竟有多特殊之后,他不得不换一下态度了。 流落在外但是天赋过人的御灵一族,手上唤灵强大甚至包括了海宫的老乌龟。驻地是本该由御灵一族掌管的无渊密钥。 而且现在看情况,无渊密钥的封印正在一层层解开。这孩子,恐怕是在没有任何指导的情况下做到的。 这可就有点奇妙与可怕了。 会是他吗? 那个要开启无渊秘境的御灵一族。 青叶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留下来观察一番。 祁云晟这边倒是没注意到青叶的思绪,他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也有有趣的玩意。 祁云晟来到一处岩壁前,用手轻轻敲了敲,确定是这个区域后,手中运气,一个灵击,便将岩壁破开一个洞。 青白色的液体汩汩流出,很快在地上积攒了一个小水洼。 祁云晟以灵讯观察。 这个是…… “哇,好东西啊!” 青叶的反应很大,甚至可以说比见到那“温泉池”的反应还要大不少。 “琼浆……啧,这品质!” 他直接沾了一些液体,放在嘴里尝了尝,“果然还是这里的最有滋味。” “这是什么?”祁云晟疑惑道。 “你小子可就不懂了吧!”青叶笑道,“这琼浆,可是琼花散的原料,至于这琼花散,你难道没有听过它的名头?” “琼花散……?” 因为以往并不接触这个,所以祁云晟有些许的疑惑,他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对琼花散有印象。 好像是——在饕餮馆! “是调味料?” “对。”青叶笑道,“你自己试试看?” 祁云晟闻言,并没有上当,“我有灵眼,我我知道它滋味如何。” 眼前的液体是咸涩无比的,方才青叶那般作态,绝对是准备坑自己。 “哎呀,这种时候这么聪明做什么呢?”见没有骗到祁云晟,青叶也不纠结,直接谈正事,“不骗你,这琼浆虽然难吃,但是提炼出来的琼花散,可是非常热门的高级调料。提鲜増味的同时,还可以引出灵石本身的鲜味,增加料理风味。” “……” 祁云晟想了想,“它提炼后是什么味道。” “咸的。” “盐?” “……” 祁云晟意外地道出本质,让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青叶噗嗤一笑,“小子,有时候话说得太直白,可就不好玩了。” “如你所说,既然是调味料,那提炼出来的所谓琼花散。不就是带着灵气的盐吗?” “可以这么说,但是你觉得那些修士会买‘琼花散’来调味,还是卖‘带灵气的盐’调味。” “……这倒是。” “起名字可是一层学问,这修真界,多的是只看名头不看实际的傻小子。” 这一点祁云晟深有同感。 “如果要制作琼花散,那就要想办法提炼琼浆了。”祁云晟见状有些发愁,“但是这个……” 青叶指了指他自己。 “……” 见祁云晟没啥反应,青叶又指了指自己,一副毛遂自荐的模样。 “你会?” 青叶点头。 “很擅长?” “差不多。”青叶笑道,“这琼花散,差不多就是我开发出来的。” “所以你是万恶之源?” “……换种说法可以吗?” “开个玩笑。”祁云晟道,“你想要提炼这些琼浆?” “我已经好久没接触到这里的琼浆了,虽然有寻到过替代品,但是还是这里的最具原本的风味。”青叶感叹道,“其实我本来就有差不多的想法了,现在的话……小子,你无归岛上有没有我的一个位置?” “嗯?” “我的意思是,让我在你这岛上待着。” 祁云晟闻言,迅速摇摇头,“让我考虑考虑!” 青叶要在无归岛久居?琴声要怎么办啊! “我能给你提炼琼花散都不行吗?”青叶还以为自己这一出口,事情就稳了,谁能想到祁云晟居然会拒绝呢? 事实上在外人的眼里,祁云晟的拒绝才是必然。 “光是这样还是有点……”祁云晟琢磨着,“现在无归岛的岛民都是完全效忠于我的唤灵,就……你懂的吧?” “那些鲛人小子呢?”青叶道。“他们可不是你的唤灵。 “他们……他们是余渊的手下,不敢背叛我。”祁云晟避重就轻,“况且,我这无归岛,收留的是无家可归之人,他们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无家可归了。” “无家可归,竟然有这个要求吗?”青叶闻言,微微挑眉,“我觉得我还挺符合的啊。” 他将七弦琴放到背上,道,“我这么多年,见证了亲友离散,见证了友人故去,一个人四处漂泊,四海为家,倒也有那么点无家可归的意思吧?” “你经历了很多?”祁云晟难得见青叶露出这般沉重的神色,忍不住问道。 “这难道不是必然的事情吗?”青叶道,“小子,活得久了,见得就多了。当你的日子是无聊地重复每一天,你不给你自己找点乐子,会疯的。” “波澜壮阔也好,热血拼搏也罢,过了那个年龄,那个岁数,即便面容未变,心也老了。”青叶倒是难得和人这般谈心。 或许这跟御灵一族天生与万物之灵亲近的特质有关,但不管怎么说,青叶觉得现在和祁云晟谈心,还是挺舒服的。 “我见过的事情,经历过的生涯,绝对是你这种小子难以想象的。”青叶感慨道,“到了这年头,我也找不出一个可以长居的地方了。” “……所以,岛上留我一个位置呗?” “我考虑考虑。” 祁云晟看上去似乎被说动了,但是在即将开口的那一刻,被琴音折磨的回忆涌起,让他不敢直接答应。 至今让祁云晟心有余悸,这就是青叶的功力。可怕的是,青叶本人似乎是没有自觉的。 祁云晟也不是没想过提醒青叶他的琴声很难听,但是评估了一下风险之后,他觉得,还是谨慎行动比较好。 毕竟,要是说出来,惹人不高兴了,以青叶目前展现出来的武力,那可真的是……无法想象那个结果。 总之祁云晟直接将青叶的请求划为“需要考虑”的范围。 或许青叶真如他所说,也属于无家可归的范畴。但是他的实力太过超然。这不叫无家可归,这叫到处是家!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到各种地方去横行霸道! 琼浆的处理暂且搁置,祁云晟以岛主的力量,强行把被敲开的岩石封了回去。 岩石之内有着特殊的结构,形成了这种青白色的琼浆,算是灵气的伴生物,只要岛上灵气未绝,就不用担心它会断流。 因为接下来要去内海那边,琢磨月鳞的养殖办法,祁云晟便让青叶自己寻个地方先找乐子。 青叶闻言,也知道短时间内祁云晟是不会给出答复的,便道,“那行吧,对了,你昨天说的我可以找那些鲛人当听众?” 祁云晟点点头。“那个新来的已经醒了,可以带他过去欣赏你的音乐。 于是乎,青叶直接跟着祁云晟到达内海,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将刚刚准备道歉的江何奚直接拎走。 见鲛人们都愣住了,祁云晟贴心地道,“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只敢保证这一点。 “岛主,那位修士这是……” 曹云冲表示他不是很懂刚刚发生了什么。 “很简单,他攻击了无归岛,总要付出点代价吧?”祁云晟道,“现在就是他赔罪的机会。” “那位修士会带他去做什么?” “你们对他没印象吗?” 祁云晟好奇道。 巡海卫面面相觑,纷纷摇摇头,“那位蓝衣修士,我们应该是没见过的。” “他其实还经常去海宫的好像,和龟丞相是老相识了。” “不会吧?” “这样吗?” “等等!” 有鲛人想起了海宫的记载,道,“蓝衣,带琴,难道是海宫传言里那位有事没事就来找麻烦的修士?” “应该是的。”祁云晟点点头。毕竟余渊在当初见面的时候,直接把那一段记载念了出来,可见海宫也是苦青叶久矣。 “……” “……” “……” 鲛人们陷入了沉默,作为头头的曹云冲忍不住再问一遍,“岛主,您确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很确定。”祁云晟道,“我因为我这十年,都和那位修士待在一起。” 这么一说,鲛人们也才放心,暗自盘算要怎么安慰一下那江何奚。 “其实何奚也没什么坏心,就是误会。”曹云冲见缝插针地给人求情,“在以前巡海卫根本没什么地位的时候,他就很向往巡海卫,想要成为巡海卫。但是江家主家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小的,根本不允许他出来做巡海卫。” “兄长指的是江何湖?” “对,饕餮馆的主厨江何湖。”曹云冲笑道,“世人都说那对异姓鲛人兄弟身份不明,来历未知,但其实我们巡海卫这边门儿清。” “这样吗?”有八卦听,祁云晟也有了兴趣。 “其实要谈及这两人的来历的话,就要说到很久以前了。”曹云冲道,“江家和梅家,都是鲛人里边有点名头的小家族,两家领地挨得也近,接触挺多。” “梅家的资历要比江家差一些,算是厚积薄发起来的一个家族,但是没多久就发生了内乱,好像是内部夺权。”曹云冲回忆着,“那个时候年轻的梅友海就和家族决裂,溜到江家的地盘上藏起来了。” “然后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其实也不清楚,只是大概知道,梅友海成功躲过了梅家的搜索,并且勾搭上了江家的江何湖。两人一合计,直接逃家,前往双月湾经营饕餮馆。” “而这江何奚,其实是江何湖离开了一段日子之后才出生的小子。算是老来得子?反正鲛人也是子嗣艰难的,再得一子是很难得的,所以十分重视他。” “竟然有这般秘辛。”祁云晟感叹道。 怪不得当年梅二哥在听到他说出身世的时候,会主动帮忙。果真是有同病相怜的心思在里边! “是啊,鲛人大家族里边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曹云冲干脆坐下来,专心给祁云晟讲述当年的秘闻。 “何奚长大之后,也没怎么见江何湖,因为他在饕餮馆成规模之后,就并不常待在饕餮馆了。”曹云冲回想着,“因为江家家主的委托,我们没少顺道送何奚去饕餮馆,次数多了,他就和我们混熟了。结果后来就非常崇拜巡海卫,努力想要成为巡海卫的一员。” “这就是他攻击我无归岛的原因?“ “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嘛!”曹云冲赶忙解释,“岛主你要相信我,我们这些有经验的巡海卫,充其量只会抓试图在海宫顶上开发海岛,或者是偷偷摸摸开采宝物的人,像是给我们打过招呼或者打点过我们的,我们都是当看不见的。” “……这种话亏你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因为本来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啊!”曹云冲直接道,“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祁云晟对于鲛人们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表示无语。 “总之,那小子年轻气盛,又向往巡海卫。现在我猜应该是因为尊上转移到海皇岛,江家觉得巡海卫有机会,就让他来当了。” “然后他忽视了你们一直以来的潜规则,攻击无归岛?” “对的。”曹云冲拱手道,“所以请岛主大人有大量,原谅那个不成熟的孩子吧。” “嗯……那就让他在岛上待几天,”祁云晟很快就想好了处理方法。 要惩罚,自然是要挑选最能让对方痛苦的惩罚方式。 而且这样就能避免青叶在无归岛上弹琴了,简直完美! “岛主您的意思是……” “那位修士还要在岛上待一段时间。”祁云晟直接下了宣判,“他需要听众。” 现在的鲛人们还感觉不出来,等之后看到那一脸生无可恋生不如死的江何奚的时候,终于明白无归岛主究竟是有多黑的心。 可怕的是,江何奚的模样让他们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无归岛主,从以前开始就是个狠人了呢! “总之就这样了。”祁云晟美滋滋地解决了青叶的听众人选,随即继续道,“月鳞的问题,你们想出解决办法了吗?” “关于这个……” 祁云晟点出月鳞品质下降是因为懒之后,虽然无语,但是鲛人们也努力试了好几种办法,都没办法让月鳞动起来。 “所以为什么那一片海域能能让月鳞动起来呢?果然是因为天敌吗?” 祁云晟面带苦恼。 “算了,你们继续想吧。” 反正短时间内也想不出更好的思路,祁云晟干脆先搁置这件事。 在外修炼十年,无归岛也是经营得蒸蒸日上,佘菁将这十年来的账本交给了自己,祁云晟稍微翻了翻,便觉得难以置信。 这十年间,庾洱与尘锦雉,以及蛇心果,都是稳定供给的。并且都是按照祁云晟一开始设置好的思路,庾洱尘锦雉产量稍多一些,因为这两样是没有多少竞争对手的。至于蛇心果,则是在上交大半给海皇岛的情况下,拿出一小部分去拍卖。 虽然已经无法卖出一开始的天价,但是如今的蛇心果,毫无疑问还在奢侈品的范畴。 事实上因为蛇心果太过贵重,在澹台家之后其他买下蛇心果的人,都在积极研究它其他的用处,最后证明——用处还真的不小。 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而且更让祁云晟惊喜的是,让无归岛不断有进项的,竟然是佘菁的试验田。 也就是她从岛上搜集到的,乱七八糟的种子。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种子都能发芽,也不是所有的种子都是有价值的,但是只要出那么几个,拿去给欧煌辨认一下,就是一大笔进项了。 前有近乎绝种的珍稀灵果悟道果,后有各色灵丹妙药里的材料,无归岛的产物稀奇古怪,每一段时间都不一样,因此不少修士会隔一段时间前往玲珑阁,在无归岛售卖区晃悠,查看无归岛的新产品。 养成了这种习惯之后,无归岛的楼阁一直都很热闹,产品销路也一直很好。加上“死亡之岛”这样的名头,即便有时候其他的海岛有同类的产品,譬如海兽或者是相对来说比较珍稀的海鱼,他们都会倾向于购买无归岛的。 这无疑让无归岛的账面非常好看。 祁云晟看完之后,只觉得心潮澎湃。 岛上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生活十分充实,祁云晟心情十分不错。 他带着满心的期待,前往双月湾。 双月湾和十年之前相比,变化不大,甚至可以说十年之前是什么样的,十年之后还是什么样。 祁云晟重新戴回了代表身份的黑面具。果不其然,街上的人在看到黑面具的时候,面上都露出了惊讶或者崇敬的神情。 祁云晟依旧直奔玲珑阁而去。 玲珑阁这一边,倒是难得欧煌出门游历去了。 欧舟守着他的书房,见是祁云晟来了,便温和地笑道,“一段日子不见,你的修为又精进许多呢。” “好久不见了。” 祁云晟摘下面具,看向眼前的女子。 “无归楼的收益很不错,”欧舟笑道,我能说不愧是你的势力吗?” “过奖。” 看到欧舟那欣赏的神情,祁云晟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你当初能给我朱丹花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了。”欧舟道,“你确实是玲珑阁的贵人,而你,也从来不缺各种稀奇古怪的灵植灵物。单论这一点,玲珑阁甘拜下风!” “只是机缘巧合罢了。”祁云晟道。 “好啦,哥哥正好出门游历了。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们这算是错过了吧。” “为什么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祁云晟搞起道。 从刚刚开始,她似乎就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那还用说!”欧舟一脸委屈。“哥哥他出门游历,把鸣玉也给带上了!” “……” “没有鸣玉的日子真难熬……”欧舟认真地道,“哥哥太过分了!” 这都十年过去了,这兄妹俩还痴迷于噬元妖兽吗? 祁云晟一脸莫名,不过也不由得发出感叹。 这噬元妖兽的魅力,可真的很大啊! 不过祁云晟也差不多习惯了这一点,只是惊讶于这对兄妹竟然十年了都不腻。 虽然没有见到鸣玉,但是祁云晟相信,那只小胖橘,体量一定更大了。 “以哥哥的运气,要是把鸣玉搞丢了怎么办,我真的很担心!”欧舟看样子已经憋了一段日子了,不断地吐苦水。 “鸣玉也不笨,即便欧煌殿下把它弄丢了,它应该也会自己找回来的,放心。”祁云晟诚恳地道。 “承你吉言。”欧舟轻叹一声,“话说回来,刚好你回来了,我准备提醒一下你们呢。” “怎么?” “你们呀,赚太多了。”欧舟微微一笑。 “嗯?” “我的意思是说——” “——太惹眼了。” “有人盯上无归岛了?” 欧舟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祁云晟:我不能成为无归岛的罪人,这青叶,不能登岛! 青叶:哦 #胖虎之流,恐怖如斯# 第118章 海岛比试 对于欧舟说的事情,祁云晟并不意外,甚至有种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感觉。 在岛上翻账本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无归岛的产品很受双月湾的欢迎,销路非常广,不仅仅是双月湾,海华城内外都有慕名而来的客人。这对玲珑阁和无归岛来说都是好事,但是对于其他势力,特别是海岛势力就不一定了。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祁云晟的无归岛,所售卖的产品都是寻常海岛无法得到的品种,诸如庾洱和蛇心果,都是独一份的。至于尘锦雉,虽然不至于独一份,也是非常珍稀和美味的品种。这样特立独行的路线,其实是和其他人产生不了竞争的。 但是问题就在,祁云晟自己拒绝了海岛协会的邀请,也就是说,他是单干的。 这个影响其实有点大。海岛协会相当于将众位岛主联合在一起,守望相助,互通有无。在售卖新产品的时候,往往会内部知会一声,让协会内的其他人有心理准备。 在海上发现了新的资源时,海岛协会也会从中介入,以比较强的海岛为主导,分割好处。 但是无归岛没有加入海岛协会,还和玲珑阁达成了协议。这两方一合作,直接成了市场里的霸主。 无归岛稀奇古怪的产出,配合玲珑阁高超的推广手段,让海岛协会完全没法从中插手。有时候无归岛拿出来的产品,也让他们眼热无比。 海岛协会里的那几个领头的,谁没有暗中试图拿下无归岛,不过是有去无回,不得不停下行动。 如果无归岛一直是死亡之岛的话还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无归岛突然杀入双月湾的市场之中,揽走了大量的利益,俨然一副双月湾霸主的姿态。 这可就让人眼红了。 “你赚得多了,别人就赚得少了。”欧舟感叹道,“其实这种事情还是挺常见的。 “是啊。”祁云晟道,“我还以为他们能再忍耐一段日子。” “我倒是觉得以他们的贪婪,能忍这么久已经够忌惮你背后的鲛人皇了。” 祁云晟接过欧舟给的情报,感叹道,“既然他们怕了鲛人皇的名头,怎么不一直怕下去呢?” “财帛动人心,对于那些人来说,被夺走地位和利益都是要和你拼命的,偏偏你两个都占了。“欧舟笑道,言语之中的鄙夷藏也藏不住,”商人嘛的,都这样。” “玲珑阁也是商人吧,你这么说自己和欧煌殿下,真的好吗?” “至少玲珑阁坦坦荡荡当奸商。”欧舟狡黠一笑,“我们要玩什么手段,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堂堂正正打擂台的。哪像那些个家伙,走着奸商的路子,偏偏还爱宣传自己是无垠海的良心。” 玲珑阁当然不是什么只用光明正大手段的势力,但是它属于奸而不邪。像欧煌,将各种商战时的小手段玩得很溜,让玲珑阁时刻处于优势的地位,但实际上真要搞什么背后的阴招,他是懒得去做的。 能将玲珑阁经营起来,他自有他的经商智慧。 从欧舟给自己的分成账本上看,祁云晟看得出玲珑阁一路对于产品的售卖安排井井有条,分布合理。蛇心果这样的重量级产品一个月卖一个,庾洱售卖的量稍多一些,但是单价也高。 而像是那些实验品,则是高价低价都有,但整体维持在一个比较高的水平。 事实上,当祁云晟看到这份营收的时候,他也很明白——现在无归岛上还是太寒酸了。 “所以你准备应对呢?”欧舟手指轻点桌子,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你出现在双月湾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传开了,你觉得那些人还能按捺多久。” “说不定马上就来了。”祁云晟一派坦然,将情报放了回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是必定要发生的事情,那么就做好应对的准备。” “需不需要我给点情报?”欧舟道,“海岛协会以前也不是没玩过类似的花招,相应的情报玲珑阁这里是有的。只是哥哥不在的话,给不了太多太详细的。而且吧……” “而且什么?” “没有多少海岛岛主能够抵挡得住海岛协会的封锁。”欧舟道,“海岛协会的强大超乎你的想象,真的逼急了他们,封锁你的航路,拦路抢劫你的货物,乃至各方面进行产业打压,都是做得出来的。” “当然了,玲珑阁这边是不会有压力的,你可以放心。”欧舟道,“我敢打赌你十年前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和玲珑阁合作,毕竟没有什么大家伙干能和海岛协会杠十年,还不会被动。” “欧舟前辈,你不用担心。” 祁云晟忽然一笑,“无归岛的合作对象,一直都会是玲珑阁,稍带一个饕餮馆,这也是我为了回报欧煌殿下和梅二哥的恩情。” “被看出来了?”欧舟见状,神色无奈,道,“看来你这小子还真的挺奇妙的,我确实有点担心你会选择多做几手准备,在双月湾和其他地方做几手准备,这也是寻常海岛岛主会做的事情,他们是要防止销售的路子被堵死的。” “分几手准备的话,就无法体现玲珑阁的独特了。”祁云晟对这个看的还是比较清的,“无归岛不是走大量售卖路线的,就像欧煌大哥指导我的那样,走高档路线,那么一个特定或者有点困难的购买方式,是有必要的。这会让那些买家有成就感,觉得有向人炫耀的资本。如果太容易买到了,那可就砸了这个招牌。” “是啊,这些事情还是哥哥比较擅长。”欧舟道,“我想岔了,你这么聪明的人,不至于做出那么目光短浅之事。” “其实还有其他的原因。”祁云晟忽然主动道。 “这样?”欧舟闻言,有点兴趣,”说说看?“ “不知道你对阿菁有没有印象?” “阿菁?”欧舟回想了一下,“哦!是那位代你送来无归岛产品的妖修?” 佘菁的一双白瞳太过妖异,随便来个人打照面,都会明白她不是人类。 “嗯。” “她怎么了?”欧舟道。 “阿菁脾气不好,而且是不可能改正的那种脾气暴躁。”祁云晟道,“与其让她跑好几个地方,和不同的人交流接触,还不如托付给玲珑阁。我想玲珑阁这边应该都比较顺着她吧?” “那是肯定的,我们这边的跑腿小厮,都是个顶个的机灵。阿菁那么一个美女,他们怎么可能会怠慢?” “那便好了。”祁云晟道,“其实佘菁性情不坏,就是不能受刺激,一直以来多谢你们的关照。” “唉,我本以为你选择玲珑阁只是因为利益的考虑,没想到还带了这么一点心思。倒是意外地心思细腻啊。”欧舟道,“那位阿菁不是你的手下吗?” “是伙伴。”想起岛上的众人,祁云晟笑了,“大家那么努力,我身为岛主,也要为她们考虑吧?特别是阿菁,她负责的事情很多,也很累。” 欧舟站起身,长舒一口气道,“有趣的小子。” “对了,欧舟阁下,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委托玲珑阁。” “哦?有事情?”欧舟挑眉,“虽然我不能代替哥哥主事,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先说说,我一定转达给哥哥。” “我需要灵矿。” “什么灵矿?” “这个我没有具体的名单,但是我心中有大概的意向。”祁云晟将事先准备好的清单取出来。“当然,有几样是必须的。” 欧舟取过清单,扫了一眼,道,“这种类型的灵矿,不都是炼制大型灵器时常用的粘合剂?你有这个需求?而且这个量……你这是准备炼一栋屋子出来?” “差不多吧,亲自打造的东西,显得会有意义一点。”祁云晟不好意思地笑笑。 “行吧,东西给你收着,哥哥回来我会转交给他。”欧舟道,“我也会在玲珑阁内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你可能用得上的。” “那就谢谢了。” “客气什么,你可是我们玲珑阁的大贵人。”欧舟道,“各位长老都挺想见你,是哥哥把他们拦住的。” “嗯?为什么?” 玲珑阁的长老,他之前在饕餮馆的时候有一面之缘,后来就没怎么见到了,原来是欧煌拦住的? “怕你被吓跑。”欧舟俏皮地吐舌,“他们一个两个都很热情。” “……这点我是明白的。多谢欧煌阁下了。” 和欧舟寒暄完,将事情打点清楚后,祁云晟便准备去饕餮馆。 他在双月湾只有这两个交好的势力,为的也是关系简单不复杂。他并不太喜欢复杂的局面。也不希望岛上众人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 况且他们两边,都对自己有恩。 玲珑阁的提醒也让祁云晟记在心里。 如果海岛协会知道自己回来,准备要出手的话,自己要怎么防备呢? 其实祁云晟并不知道,海岛协会那边已经折戟沉沙好几回了。 无归岛突然消失,各路岛主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无归岛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转移了地方。偶尔他们还能看见那白瞳女人前进的小舟。 每次他们想要追踪的时候,都会被其甩下,根本找不到无归岛的具体位置。 他们也不是没有萌生过拦截白瞳女人的想法,大海茫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发生点什么意外也是正常的事情吧? 结果那白瞳女人似乎是带着什么海兽,在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欲袭击的人给打落水中。 实际上因为无归岛每一次方位都不一样,白瞳女人的航行路线也不一样,所以他们与其说是埋伏,不如说是在海面上搜索她。有时候碰上了巡海卫,还得打哈哈混过去。 于是十年下来,完全没有进展。 祁云晟当初为了躲开余渊而启动的转移阵法,没有防住余渊也不可能防住余渊,倒是将这些海岛协会的给防住了。 如今消失许久的无归岛主终于再度现身,那些已经红了眼的家伙。定然不会放过。 祁云晟知道,海岛协会是要找上门的,但没想到他们那么快,仿佛是在担心自己下一刻就消失了。 刚走出玲珑阁的门口,祁云晟便看到眼前众人大张旗鼓地将其围起来,场面搞得很大,知道的是在找人,不知道的还是在示威。 祁云晟的表情被藏在面具之后,他具体的修为也因为面具而混沌不轻。海岛协会的众人把握不了他如今的情况,便采取保守一些的方案。 “敢问无归岛主——” 祁云晟的身后,那些玲珑阁的侍者见势不妙,连忙跑去搬救兵。无归岛主可是他们玲珑阁的大恩人,这排场可不能弱。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听说无归岛主被给了下马威,玲珑阁的众位成员纷纷响应,揣着武器噔噔噔跑过来给祁云晟充场面。 于是,一开始是海岛协会的众位岛主率领手下,将独身一人的无归岛主包围在门口,下一刻,玲珑阁里边有了动静,原本负责维持玲珑阁安保的那些修士跑了出来,整齐划一地站在祁云晟身后,仿佛是要和对面叫板。 玲珑阁修士的服装是统一的,手上的武器因为功法的缘故是不一样的,但是整体色调差不多,乍一看过去,比海岛协会那边的美观多了。 场面陷入了寂静之后,祁云晟回头瞥了一眼主动凑上来的众人,一脸莫名。 他的表情被挡在了面具之后,众人以为他是在致意感谢,便纷纷一脸爽朗的笑——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应该的! 祁云晟:…… 发生了什么吗? 总之,被动和海岛协会对峙起来的无归岛主,本来已经做好了应对刁难的准备,结果被玲珑阁的骚操作给整得茫然了。 得到消息的欧舟迅速赶来,见自家手下这么上道,面上不免觉得有几分光彩。 看看,这就叫机灵,值得奖赏,要加鸡腿! 祁云晟深感——面具,还是很重要的。 他轻咳一声,道,“不知诸位是什么意思?” 乌林岛主作为海岛协会的会长,原本是打算借人多势众压制无归岛主的气焰,没想到被玲珑阁给打搅了。 这也是失算,毕竟玲珑阁和无归岛经过这么多年的合作,利益关系已经绑得很紧了,定然会出手援助无归岛主。 只是他们没想到,态度竟然会这么直白。 “我们没有恶意。”乌林岛主贾天龙沉声道,“只是想与无归岛主交流交流。” “交流,有什么可交流的?” 祁云晟并不打算给他们什么好态度。 需要圆滑处世的那一块由玲珑阁负责,祁云晟这边只需要保护和建设无归岛! “无归岛主不必那么警戒,我再说一遍,我们是来同岛主交流的。”乌林道,“只是,岛主何不解释一下,为何你的岛民,要对我们的岛民出手?” “出手?” 祁云晟看了看四周,发现已经聚集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修士,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些人,是想玩什么花样? “是的,我们的岛民遭到阁下的使者……就是那位名为佘菁的修士,她无端殴打我的岛民,导致他生活无法自理,这账,我们总要算算吧?” 祁云晟闭了嘴。 见祁云晟没反应,贾天龙继续道,“难不成岛主想要护短?这可不太合理吧。当初她揍人的场面,好多修士都看到了。” 祁云晟继续不说话,因为戴着面具,旁人完全无法从他的面部神态来判断他的状态。 乌林岛主没想到祁云晟这时候竟然会这么沉稳。毕竟根据他过去的了解,这无归岛主是个极端护短的存在。照理说自己都直接开口针对他的手下了,呢么他应该会被撩拨起情绪才对! 怎么会这么冷静! “岛主不说话,是准备认下这一件事吗?” “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么表演,是为了什么目的罢了。” 祁云晟这一句话无比诛心,甚至就是直奔重点,把乌林岛主方才铺垫的一大堆话,都给撕扯开来。 四周的修士听到无归岛主这句话,纷纷感叹——这无归岛主,有点意思啊! “无归岛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认为,我是别有用心?”乌林岛主面上有些愠怒,“被她攻击的,可是我从小看到的大的心腹下属,他不过是碰巧在海面上遇上了那个女人,便被她击落水中,差点失去性命!好在他命不该绝,被周围经过的修士所救,但是他身受重伤,恐怕这修行之路,都要被断了!” “那个女人绝了他的未来,我想跟无归岛主讨个人,不过分吧?!” 祁云晟再等了等,见乌林岛主没有补充的话,便道,“说完了?” “……” “就这样?”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众人看过去,发现是方才在后方观察大局的欧舟。 她款款而来,面含微笑,面对堵在门口的海岛协会众人,更是无比和蔼,“真是让人感动的主仆情。” “欧舟阁下,我敬你乃玲珑阁副阁主,这是我们之间的争执,希望玲珑阁不要擅自掺和。” “掺和?什么叫掺和什么叫不掺和呢?”欧舟笑道,“只许你们欺负我们的可怜的无归岛主,不许我们玲珑阁给他撑撑场面?你看看你们,这人手带了一大堆,知道的是来谈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把人打晕带走的呢!” “欧舟阁下!”乌林警告完,继续对祁云晟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给我那手下讨个公道,把那女人交出来,其余的事情,海阔天空!” “嗯,海阔天空。”祁云晟重复了一遍,声音没有欺负,但是随后带着几分嘲讽道,“怕是你们的海阔天空。” “无归岛主这是何意?” “如果随便扯个理由来我这里要人,我都给出来的话,那我无归岛还有人吗?”祁云晟忽然道,“为什么偏偏是阿菁惹了你们,是因为代表无归岛在外活动的,只有阿菁吧?” “无归岛主这是准备护短到底,包庇岛民咯?”乌林岛主道。 “既然阁下说受伤的是你的心腹,那么请说一下他的名姓,修行的功法,擅使的武器,容貌有什么特征,最好说一下他今年多少岁,修为几何——” 一大串的资料直接把乌林岛主问懵了,似乎是没想到祁云晟为什么要提这些问题。 “答不出来?不是心腹吗?”祁云晟冷笑一声,“现编资料不容易吧?” …… 哇,这个无归岛主有点狠。 祁云晟这一声先声夺人,让四周的人先入为主,不管乌林岛主怎么回答,只要慢了一点,便会让人怀疑真实性。 虽然这种时候其实真实性不太重要,但是就会让海岛协会这边显得没那么“师出有名”。 祁云晟确实有点恼了。他没想到海岛协会要对无归岛出手,竟然是用阿菁作为切入点。 “无归岛主,你这算是在无理取闹了。” “无理取闹的难道不是你们?”祁云晟笑了,“随便找个名头跟我要人,如果给人,那我白白损失一个手下,还落了个软弱的名声,还失了威信。如果我不给……怎么?乌林岛主很希望我护短?”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僵硬,祁云晟不配合甚至挑衅这一点,海岛协会这边已经做好了预案,便道,“既然我们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那么便以其他的方式作出决定,如何?” “不如何,不陪玩。” 祁云晟直截了当。 “噗嗤——” 欧舟听祁云晟竟然真的这么不给海岛协会面子,笑了。 “你!” 其他的岛主见乌林岛主的火气被撩起来了,来时上来劝住他,免得场面失控。这无归岛主十分神秘,疑似背靠鲛人皇,他们也确实找不到可以用来做文章的地方。 如今这一幕,也是他们等待了许久的安排,无归岛和海皇岛有关系,他们必须用其他的办法,拿下无归岛。 这样的举动确实有可能惹恼鲛人皇,但是鲛人皇性情阴晴不定,无归岛能得到一时的照顾,但是现在已经离开海皇岛区域的无归岛,鲛人皇即便是想关照,也失了机会。 这也他们的机会! 原本他们给予无归岛,只是因为它上方的宝物和它的地利。现在地利消失了,但是无归岛拿出来炫的宝物,可多了太多太多。 多到他们日思夜想,拼了命也要拿下无归岛! “岛主莫不是要因小失大,将手下之间的矛盾,扩散到岛屿之间!” “这难道不是你们的目的吗?”祁云晟直接道,“况且吧,你们现在,能找得到无归岛吗?” 无归岛现在可是天天换位置,今天在这里待一会儿,明天换个地方。灵晶的灵气储备超乎祁云晟的想想,明明都支撑无归岛航行十年了,却根本没有被抽干的迹象,依旧稳稳地供给灵气。 不愧是能被成为祭品灵石的灵晶。有机会要继续跟那噬元妖兽换几颗。 “莫要给脸不要脸,区区一个小岛——!” “是吗,不要脸的是谁呢?”祁云晟冷笑,“先前你们集体去海皇岛献礼,把我拉上船,借我的关系混进海皇岛,结果被鲛人皇直接赶出来的事情……” 这是海岛协会高层们隐藏了许久的秘密。祁云晟和当时在场的巡海卫都是知情人。 过去的丢脸事迹突然被提起,那乌林岛主瞪大双眼,怒道,“你——住口!” 竟是控制不住,动手攻击了! 欧舟见状迅速变脸,正要防护,但是乌林出手速度太快,她来不及拦下! 灵气攻击瞬息而至——! 在祁云晟面前化为了虚无。 而后在场的众人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威压! 黑色的面具里,走出一个人的虚影,道,“谁动的手?!” 祁云晟又懵了。 这面具……竟然还有这个能力吗?! 面具之中的虚影很快就锁定了出招之人,大手一抓,直接将那乌林岛主直接提起,“不自量力,哼!” “饶命……饶命啊!!!” 乌林岛主挣扎着,但强烈的威压让他挣脱不开。 众目睽睽之下,那出手的乌林岛主,瞬息之间失去了生命。 事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海岛协会这边看着乌林落下来的尸体,瞠目结舌。 死了?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死了?? 这似乎只是鲛人皇留下的一道神念。在徒手杀死乌林岛主之后就消失了。 众人看向祁云晟,眼神之中有惊恐有压抑还有冲劲——无归岛主,不简单! 而祁云晟在面具掩盖下的神情,正在嘴角抽搐。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余渊要一直责备他把面具摘下来了,原来这个面具还藏着这一环。 这可真是不简单的防护灵器,不愧是海宫出品。 只是…… 现场杀人,虽然动手的疑似是鲛人皇,但是他跟海岛协会的梁子,是真的结下了! 海岛协会这边很快就整理的情绪。 他们将利益关系在脑海里过了一下。 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即便是拿下了无归岛,大头的利益还是会被会长乌林岛主割走。而现在,乌林岛主当场死亡,他的乌林岛…… 还有,现在他们海岛协会,恐怕要陷入为期不短的内乱之中,毕竟领头的一直都是乌林岛主,乌林岛主之下谁也不服谁。 这种时候,为了继续维持海岛协会的利益,他们必须——! “无归岛主,你不觉得你过分了吗?!”有岛主直接吼道,“你当场杀死了我们的会长,何等暴戾!” “他先出的手。” 而且杀人的是余渊。 “那不过是小小试探,不致命,你反手夺人性命,可见心性可怕!” “我是自我防守。” 而且杀人的是余渊。 “算了,道理是讲不通的了。”另一面岛主与其他人交换眼神,道,“既然如此——!” “我说你们这是打算做什么呀,谁声音大谁就有理?”欧舟挡在了祁云晟的面前,手中白色丝绸不断流动,“你们再这么过分下去,我可就不能袖手旁观了,有你们这么以大欺小的吗?” “欧舟阁下,不要掺和你不该掺和的事情!” “怎么?全天下都要听你们海岛协会的话?”欧舟道,“何况……你们的会长,没了呢。” “欧舟阁下。”祁云晟道,“让他们说。” 接下来的话,恐怕就是那些人的目的。 “嗯哼。”欧舟感叹道,“也就是哥哥不在,赶不上这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局面。哥哥在的话,肯定能镇住场子了。” 被欧舟这么一讽刺,那人脸上乍青乍白,而后咬着牙道,“无归岛主杀害我们海岛协会的会长,此事无法善了。” 祁云晟沉默着。 杀人的明明是面具里余渊的神念,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余渊,他们还敢说“无法善了”么? 欺软怕硬罢了。 意识到祁云晟似乎是等他们说完话才会进行反驳活着回应,那人也不停顿了,直接道,“我要求,无归岛与我们进行比试!” 比试?又是比试? 祁云晟差点翻白眼。“所以又是约定俗成的比试?” “没错!”那人道,“赌上海岛的荣誉,进行海岛之间的竞争,比试过后,双方都放下先前的仇恨。” “哦,是吗?” 祁云晟没什么情绪。 那岛主面上冒着冷汗,最后咬牙道,“若是无归岛主能够赢下这比试,不仅我们海岛协会不追究杀害会长之事,同时还能获得乌林岛!” 原本他们用来勾引对方的筹码是别的东西,但是现在乌林岛主去世,乌林岛一下子成为了海岛协会内的香饽饽。如果不赶紧将其作为抵押品丢出去,稳住海岛协会内部,他们一定会先亡于内乱。 这可是大出血!谁能想到乌林岛主刚死,海岛协会的其他人就把乌林岛作为筹码放出来。 事实上乌林岛本身不是没有继承人,只是……海岛协会的其他岛主集合起来的话,乌林岛恐怕撑不了多久。 祁云晟微微挑眉。 这还真是敢放出来啊。 “你们认真的?” “那是自然。”那岛主补充道,“只是相对的,如果无归岛主输了,那么无归岛也自然属于海岛协会了!” “可是比试的规则什么的,好像都是你们说了算。你们那么多人,不觉得以多欺少吗?”祁云晟道,“我为什么要按着你们的步调走?” 赌上无归岛?他才不要,太亏了。 祁云晟的这一点质疑,早就已经在备案中,所以那岛主立时回应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请海华城的城主作为见证,你觉得如何?” “而且海岛之间的比试,是三局两胜,要比的地方可不止一样。” “那不还是欺负我无归岛人少。”祁云晟轻哼一声。 “无归岛主也可加入战局。”那岛主道,“何况这些比试,也不是靠人数定胜负的。” “哦?” “可以。”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人们抬头一看,顿时惊悚。 鲛……鲛人皇!! 众人纷纷行礼,生恐慢了便大祸临头。 余渊带着怒气,从空中落下,道,“这场比试,我准了。” 祁云晟:…… 好吧,人是余渊杀的,这比试也是他应下来的。 虽然自己确实有点兴趣就是了。只是上次的所谓比试,如果不是龟丞相救场那就完了,所以祁云晟特别谨慎。 但是余渊这一开口,祁云晟就知道,木已成舟。 “尊尊尊……尊上!” 海岛协会的众人懵了。 刚刚见到尊上的神念也就算了,谁能想到尊上没多久竟然真身出现! “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没有,那这场比试……” 余渊冷笑一声,“你说的,找海华城的城主作为见证人。” “那么我们马上联系城主……” “你在说什么?”余渊忽然道。 “啊?不是说……” “那姓谭的老头,只是代理城主。”余渊点出这件事,“海华城,是海宫直属管辖的。” 换言之。 海华城实际上的城主,其实是鲛人皇! “……”祁云晟霎时间明白为什么余渊会看起来那么兴奋,还代他应下这比试了。 他有种感觉,似乎只要自己说上那么几句,余渊就会给自己放水……不对,开闸放海。 但是祁云晟并不是很想要看见这样的局面。 “有异议吗?” “不敢!!!没有!!!!” 四周的观众发出小声的惊叹。 这算什么?!从对峙到约定比试,中间的插曲也太可怕了吧! 鲛人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不管怎么样,他们到时候绝对有热闹看了! 余渊决定了这件事之后,将众人轰走,而后毫不避讳地拎起祁云晟就走。 祁云晟只能庆幸还好余渊这次没有横抱,他宁愿被提着走。 突然杀入的鲛人皇摆明了一副会偏心的模样,但是没有人敢去议论这一点。 而对于海岛协会来说,这无疑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白买通那城主,结果谁能想到鲛人皇会杀出来! 鲛人皇不是已经出外游历很长时间了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也不会想着趁这次机会动手! 而且……谭家是代理城主这件事,平时根本没有什么实感好吗! 但是鲛人皇站出来说这件事,又能算有理有据。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到头来,发愁的变成了海岛协会这一边,因为他们不仅没有可能拿到无归岛,还可能折损眼前的利益——乌林岛! 另一边,余渊得意地道。 “看吧,都说让你不要摘面具了!” 祁云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整理语言,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该说啥。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emmmmmm莫名其妙应了个比试,啧 鱼丸:快夸我,跟我撒娇我就给你放水 #别傻了鲛人皇殿下# +++ 自己买通裁判,谁能想到裁判领导直接空降,一副开闸放海的模样 世事难料╮╯▽╰╭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吃不喵呜 20瓶;水幻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赌注之事 “你为什么要强行同意这次比试?” 最终,祁云晟还是选择抱怨。 无归岛太重要,哪怕是要和那些人硬杠,他也不会把无归岛作为赌注。但是余渊突然杀出,突然同意比试,让一切成为了定局。 他现在正在考虑赖账不认的可行性,毕竟比起名声,无归岛要重要得多。 而余渊则不以为然,“反正你一定能赢啊。” “……为什么。” “因为见证者是我。”余渊面有得色,似乎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不错的事情,“那乌……乌什么来着,那个岛,虽然比较一般吧,但是也能凑合着用。” “……” 见祁云晟一脸不高兴,余渊这才回过神来,道,“怎么?不喜欢。” “既然这次见证者是你。”祁云晟道,“那我直接放弃行吗?” “放弃?” “对,我才不陪玩。”祁云晟道,“那些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恐怕不止是见证人,很多地方他们都动了手脚,为的,就是夺走我的无归岛!” “哪怕毁了名声,哪怕被人诟病,我都不能参加这所谓的比试,我不能拿无归岛去赌!你明白吗?!” “……” 余渊似乎是没想到祁云晟反应这么大,面色微动,而祁云晟已经是一脸不耐烦了。 不过看到余渊,祁云晟还是想起了黑面具方才的发威,便不是很自然地道,“面具的事情,多谢了,我还不知道你准备了这一手……虽然让局面更糟糕了,但是很爽快。” “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余渊忽然问道。 祁云晟看到他的眼神,心神一摄,明白眼前之人是认真地在向他发问。 但是再认真又如何?! “错了。” 祁云晟斩钉截铁地道,“很麻烦。我现在还要思考怎么赖账!” 敢直截了当对余渊说他错了的人,整个东云洲都没有几个。而在余渊有意无意的引导和放纵下,祁云晟终于成为了有勇气说出这个字眼的人。 “……” 余渊神色复杂,陷入了沉默。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方才那一时的决定,竟然让祁云晟这么不高兴。 在他看来,既然那些人逼着他进行比试,那么自己客串见证人,让祁云晟赢了这比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可以了? 余渊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公平公正。虽然这是作为见证人的义务,但是如果一开始就别有目的,那么也不怪他选好战线吧? 但是他没想到,祁云晟连比试本身都不想答应。 得不得到乌林岛并不重要,祁云晟只想抱住无归岛,所以他绝对不会拿无归岛来赌。 余渊长舒一口气,大概明白自己是捅了马蜂窝。他看向祁云晟,道,“对不起。” 鲛人皇的道歉。 哪怕是祁云晟,也震惊了。 这……这……余渊竟然会这么认真地跟他道歉?! 看见祁云晟惊讶的神色,余渊忽然有些不满。他这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确实没过问他的一件,确实有错,好不容易道个歉,怎么他反而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有这么可怕吗?! “对不起!”余渊有些不满地重复道,“我说对不起!你听到了没!”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祁云晟嘴上应着,但是面上明显还没从那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其实这冲击已经不亚于当初余渊突然亲他的那一下了。 自我主义,唯我独尊的鲛人皇的道歉啊!几个人能听到啊! 更何况,在祁云晟的认知里,余渊是不可能道歉的。他是那么高傲,甚至有点高不可攀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服软,会认错,会道歉? “我说你这到底是什么反应啊!” 这下余渊非常不爽了,直接走在,在旁边寻了个石头坐下,道,“既然不满意,那为什么不当场说出来!” “……” “我不是说过了,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出来。”余渊道,“我真的很不擅长去猜别人想什么!” “方才根本没有机会。”祁云晟道,“而且事情已成定局,你都说要成为见证者了,那么这比试,必须进行,没有人……” “不想答应你就说啊!”余渊打断祁云晟的话头,“你可以说!” “……” 祁云晟闻言,忽然叹了口气。 “你又怎么了!一副丧气样。” “余渊,你一直在让我冒犯你。”祁云晟道。 “这算不上冒犯——如果是你的话。”余渊果断道。“你知道我的想法。” 余渊对他有意。 这是两人都清楚的事实。只是祁云晟不断逃避,余渊也就不把这件事摆出来刺激他。 “因为是我,所以可以冒犯你。因为你觉得我现在的我很有趣,所以觉得我做的事情都可以包容。”祁云晟缓缓道,“是吧?” “难道不是这样吗?” “可是,等有朝一日,你的新鲜劲过去了,你觉得我无趣了。到时候我对你的冒犯,全部会成为我的罪责。”祁云晟说完,叹口气,“你看,你让我我说出真心话,那么我就只能说这些让你不高兴的话。” “大抵上,在人与人相处的时候,很多真心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伤感情。” 余渊听罢,回过味来,“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只是一时的新鲜劲?!” “不敢这么说。”祁云晟道,“但最终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余渊意识到祁云晟竟然对他这般不信任,自然是怒不可遏。 “你是鲛人皇,是高高在上的东云洲无冕之主。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哪怕用跑,用尽全力去跑,都赶不上,只能尽力以我能做好的最好的状态,拉进我们之间的差距。” “余渊,你知不知道无归岛对我的意义,你在擅自做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意见!” “……” 余渊沉默了半晌,忽然冷哼了一声。“总之你就是不满意这场比试的赌注,是你的无归岛吧?” “请问我可以直接当这场比试不存在吗?如果你这个见证人不出来的话…… “没有这什么比试去堵住他们的嘴,你后边也会很麻烦的吧?” 余渊站起身,道,“鲛人可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种族,严格说来确实都是一身坏毛病,包括我也只是比其他人好那么一点。” 不…… 祁云晟一脸麻木。 他已经从青叶那边听到过了,那些性格温和能交流的鲛人是鲛人后代一代代演化出来的。而余渊这种明显是返祖的,是鲛人恶劣性格的集大成者,同时也是最能发挥鲛人种族优势的存在。 明白这一点后,祁云晟也愿意去理解余渊的恶劣性格,只是这次余渊开口就将他的无归岛丢出去做赌注,这已经触及祁云晟的底线,他不能接受。 而且让对峙局面直接恶化的,也是黑面具的反制手段。 ……虽然祁云晟觉得,如果是席婆婆出来保护他,多半也会采取一样的举动。 “反正给我已经就这件事给你道歉了,同样的话我不糊再说第二次了。” 祁云晟只觉得胸口之中憋着一口气。 光是道歉就行了? “还有。” 余渊话音刚落,直接将祁云晟手上的面具抢过,按回他的脸上,而后再度将其提起来。 “面具的防备范围,包括我自己的攻击。” 祁云晟一脸懵逼地被带起来,看着四周飞速变换的景色,他眼中怀疑余渊化怒气为速度了! 他瞬间慌了,“慢点!我怕掉下去!” 这种被人拎着飞的体验是真的不好。 身体触感有些变化,回过神的时候余渊已经将他打横抱起。他一言不发,继续前进,而祁云晟甚至发现,自己的身前有灵气形成的护罩,将风挡在外头。 目的地很快到达,竟然是海岛协会的众人。 看着再度出现的鲛人皇及祁云晟,他们瞬间慌张起来——这是要做什么! “见过尊上,尊上这是要……?” 余渊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而后将祁云晟放下,道,“比试其他一切照旧,你们自己决定内容和日期。” 祁云晟瞪大了眼。 自己刚刚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然后,祁云晟这边的赌注,换成海皇岛。” 说完,余渊咕哝了一句“这样满意了吧!”便迅速离开,留下一脸惊恐的众人。 海岛协会的几人将惊讶的目光投向祁云晟,而祁云晟与他们面面相觑,气氛不算友好,但是懵逼是共同的懵逼。 “你是这么做到的……” “你和鲛人皇到底是什么关系!” “天呐……” “海皇岛……?!海皇岛?!!!” 祁云晟山?与?彡?夕看着余渊离去的背影,心里知道这人火气上头了。他微微抿嘴,在看见旁边的窗户是开着的时候,他一个翻身直接跳了下去! 受不了!! 另一边,余渊带着怒气闯进了饕餮馆。 梅友海看到这位许久没见的老友,面上带着几分敷衍,道,“哟,这么大火气?” “江何湖呢?” “厨房里,建议不要打扰。”梅友海道。 其实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指望余渊会体谅江何湖的情况。 毕竟按照以往的发展,不管江何湖在做什么,余渊想找他,都会直接把他揪出来。对此江何湖可以说是叫苦不迭。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爽快地给出自家兄长的位置,那当然是不让余渊去打扰酒楼的正常运作了。 与其让他到处跑来跑去找人,或者自己撒谎被发现导致殃及自身,梅友海选择卖哥哥。 卖哥哥一时爽,一直卖一直爽,反正死不了。 “啧!” 余渊闻言,不爽地啧声,而后大步流星地寻了个宽敞的位置坐下,以手支撑下巴,浑身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梅友海惊异地看过去。 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大哥?!这鲛人皇,转性了吗? 注意到梅友海的眼神,余渊内心的火气又腾地窜起来,“你也是这种眼神,我这么做很奇怪吗?!” 梅友海想了想,诚恳地道,“很奇怪。” “……!” 无话可说!! “怎么火气又这么大,又要找兄长……有谁惹你不高兴,你又不想动手?”梅友海试探着问道。 “动手?怎么可能动手!”余渊又急又气,“什么都不说让人猜,做了事情再说不高兴,为什么要这么烦!” “既然惹你不高兴,那不理不就得了?”梅友海悠悠地道。 “那更不可能!”余渊几乎要脱口而出,“谁让我喜……” 卡壳。 有些话,鲛人皇是不会说第二遍的。 这太需要天时地利了。 “喜?喜什么?”梅友海的脸上带着几分促狭,“怎么不继续说了呀尊上?” “……与你无关!” “哎呀,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可以跟我讲讲嘛,毕竟虽然不像大哥那么擅长,我好歹也是见过不少人的了。”梅友海笑道,“指不定能给你参谋哦。” “别人和他进行比试,我直接抢过裁判的位置,让他的胜利能够十拿九稳。可是到头来他竟然说我做错了,他根本不想答应这个比试!” “哦?为什么?”梅友海察觉到这其中绝对有什么奥妙,“不愿意比试,总得有个原因吧?” “赌注是他很重要的东西,他说宁愿毁约不参加,也不想将它作为赌注。” “哇,所以你是在他们还在僵持的时候,觉得自己能强行当裁判,就直接应下了比试?” “……” 看到余渊的神情,梅友海觉得他猜对了,“那可真的是大错特错。” 他不得不感叹,鲛人皇在进行错误操作这件事情上,可真的是天赋异禀。 “哼!”余渊道,“不想答应比试那他不当场说!” “你也不问问,你都站出来说比试成了,人家敢说吗?”梅友海道,“可不是谁都有你那样任性的资本。” “心里憋那么多事情,从来都不会说出来,我态度摆得这么明显了,竟然还觉得我三分钟热度!”余渊不爽地道,“反正把赌注换掉了,就行了吧!” “对症下药改正出错的关键点?你偶尔也是会有点正确行动的嘛。”梅友海感叹,“不过你前面说的那事情,也许人家只是见识比较多。” “见识多?这和见识多有什么关系?” “给你讲讲几个故事,要不要听?”梅友海道。“还算是有明确记载的故事。” “废话少说!” “好啦好啦,别急,我先想想。其实应该是两个故事。”梅友海道。 “相传古时,有一臣子非常得宠,国君对他尤为放纵。按照那个国的规矩,动用君主的车马是要断足的。但是有人给臣子报信,说他的母亲得了重病,心急的臣子假传国君命令驾着国君的车子出去了。回来之后,国君觉得他很孝顺,并没有处罚他。” 余渊安静地听着,似乎是在琢磨这个故事有什么门道。 君主的车马……是指他的銮驾,那玩意倒是可以让祁云晟随便玩。 “然后臣子同国君在桃园游玩的时候,臣子吃到一个很甜的桃子,便直接将吃了一口的桃子递给国君。国君并不觉得这是冒犯,反而觉得臣子一心想将最好的桃子给自己,都忘了他已经吃过一口,然后与他分食桃子。” “这故事有什么问题吗?”余渊不解。 “别心急啊,听我讲完这故事。”梅友海道,“然而等臣子年老色衰的时候,有一次得罪了国君,国君问罪他的时候,便将假传命令驾车马,还有给吃剩下的桃子这些事都拿出来数落他。” “……” 余渊忽然想起来祁云晟方才说的话。 【“可是,等有朝一日,你的新鲜劲过去了,你觉得我无趣了。到时候我对你的冒犯,全部会成为我的罪责。”】 所以他是看了这个故事? “谁写的垃圾故事?”余渊直接道。 “这可不是什么垃圾故事,而是发生过的真事,之后流传开来罢了。”梅友海道,“伴君如伴虎,这种俗话能传出来,总归是有几分道理的。” “哼!” “你现在允许特定的某些人得罪你,可是你怎么保证你的态度始终如一?”梅友海道,“如果你没有给够对方安全感,就不能怪对方谨慎行事,因为这种事情出错了,得罪了你这个鲛人皇,可是要命的。” “你知道这种事不也天天得罪我?” “哪有天天这种程度!”梅友海笑道,“我只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单纯只是臭脾气罢了。” “你可真敢说。” “真话总是不那么中听的。”梅友海把玩着手中的毛笔,道,“而且,如果不是我确定我有接下你一击的能力,你觉得我会坦坦荡荡地跟你说这些?” “——强者是有强者的任性,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哲学。” “所以第二个故事呢?” “嗯?” “你不是说是两个故事,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嘛,倒是和你的情况关系不大。只是因为双方都是男的,经常并在一起说。”梅友海道,“这次是国君与爱人。” “国君有个非常喜欢的郎君,喜欢到什么地步呢,他们同床共枕,早上国君醒来的时候,郎君正巧压住了他的袖子一角,为了不吵醒他,国君直接割了袖子。” “然后呢?”余渊道。 “然后嘛,自然就是国君去世了。”梅友海道,“失去了国君庇护的郎君,马上被国君身周的人刁难,没多久也自杀了。” 余渊听完,面色沉重。 “第二个故事不是重点,重点是第一个故事。”梅友海道,“我都这么直白地跟你说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简单来讲就是他想太多。” “……”梅友海一脸被打败了的模样。 鲛人皇,没救了。 不过说完这句话之后,余渊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祁云晟是听过这个故事,担心会遇上故事中的情况,才处处防备的吗? 而祁云晟并不是听过这个故事,而是自以为经历过这种事。如此深刻的印象,是一根很难拔掉的刺。 余渊并不知道上辈子的误会还延续到了现在,先前祁云晟的反应让他觉得只有他自己是携带记忆重来的。 不过即便是知道祁云晟也有上辈子的记忆,并不知道误会成因的余渊,恐怕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解释清楚。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那便是祁云晟的不安感。 所以还是—— “好麻烦!” 这就是所谓的先看上的人先输吗? 这可真是让人不爽! 另一边,祁云晟跳窗离开,借助席婆婆安稳落地后,便前往饕餮馆。 现在他脑内思绪很乱,必须找一个地方理一理思绪。 玲珑阁没有必要去,现在再去不过是给他们多添麻烦。 那么还有另一个地方,就是饕餮馆了。 饕餮馆的门童一下子就认出了祁云晟的黑面具,毕恭毕敬地将人请进去。当然,他们不会有玲珑阁那般用心。 祁云晟顺着指引,直奔梅友海所在的书房。 得到手下的通报,梅友海哭笑不得。 他这饕餮馆是饭馆还是媒人馆啊!怎么一个两个都来了! 余渊也听到了祁云晟到来的消息,并不打算动弹。而梅友海见了,道,“你就打算在这屋子里等他进来?” “哼。” “你觉得你刚刚做完那些事,他是想见你,还是想躲你?” “……” 已经被躲过一回的余渊面露不爽。 “虽然他好像有什么特殊的觅宝天赋,可以知道常人感知不到的事情。但是你身为鲛人皇,实力过人,应该是可以隐匿气息的吧?” 梅友海面带狡黠,话中暗示意味非常明显。 “你想做什么?”余渊直接问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在你不在场的情况下,那小子对你是个什么想法吗?” “……无聊。”余渊微微撇开头,似乎是很嫌弃这个提议。但是看他的姿态,毫无疑问,这个男人心动了。 梅友海努力憋笑。 他就是试着说说看而已,怎谁知道鲛人皇竟然真的听进去了。 这太奇妙了,祁云晟那小子,竟然做到了常人觉得完全不可能的事! 遥想当初,谁能知道在丁老二那里看到的,见到鲛人就逃跑的祁云晟,会成长至如今的姿态呢? 自己还向他发出过邀约,让他来饕餮馆里边工作,现在想来,简直是大材小用中的极致。 那小子当时说要发展的“海岛”,如今可是真是了不得! 梅友海好整以暇地的等待祁云晟的到来,一转眼,那鲛人皇竟然已经藏好了。 天呐,竟然真的开始行动了? 而饕餮馆的楼下,祁云晟尚不知道梅友海那边埋了坑等待自己。他跟着小厮前进,忽然碰见了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 “真是的,怎么这种时候……” 江何湖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厨房里的最后一道菜,急匆匆出来赶往书房。下属来通报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厨房会被砸门,而他本人被强行带走的心理准备。 结果熄火等待半天时间,都没见那鲛人皇的踪迹。他在做完菜休息的那个空档,询问手下鲛人皇是不是离开了,得来否定的回答。 啊?鲛人皇转性了?竟然不会强行抓人了? 被花式强行带走过许多遍的江何湖顿感老天开眼,竟然真的让那可怕的存在变得稍微善解人意了那么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是让人惊讶的进步! 而后一出来,他直接看见了走廊上的……无归岛主。 真的,那个黑面具一戴,方圆百里的人看见他都知道他是无归岛主。 因为方才一直在厨房里料理食物,江何湖倒是没有第一时间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到了他这种境界,做菜已经相当于一种修行。一道美味佳肴,没有充足的准备,和足够的料理时间,是无法做出最完美的滋味的。 “这不是无归岛主嘛!” 江何湖打招呼道。 这可是鲛人皇的心上人,怠慢了鲛人皇都不能怠慢他! “……你好。” 祁云晟对于江何湖印象不深。甚至因为各种阴错阳差,他们一直在错开见面的时间,以至于理论上他们应该认识,实际上他们两人见面时,完全是相顾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境地。 好在江何湖还算是擅长交际的,只是没有梅友海那么精明。他见了祁云晟,顿感见到了救星,立时过来道。 “听说你有段日子没有来饕餮馆了!”江何湖熟络地道。 “嗯……出外游历修行。” “游历修行?这个我熟!”江何湖道,“哎呀,我弟弟一直很想让我们两位认识,结果一直没有正式结交的机会呢。” 和饕餮馆特别熟,但是基本没见过饕餮馆另一个老大江何湖这种情况,祁云晟是觉得有些小小的尴尬。 也不能说完全没见过,应该说是完全不熟。 而江何湖竟然这么热情,是他所意外的。 充满了一种——想要逃避着什么的感觉。 “这次来饕餮馆,是有什么要事?有什么请求尽管说,我给你记着。” “倒也没什么大事。”祁云晟轻叹一口气,“我现在想法很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总之就是遇到了很多事,想来饕餮馆这边静一静。” 他低声道,“这副模样绝对不能让岛上的大家看到。” “嗯……”江何湖上下打量了一番祁云晟的模样。 面带忧虑,紧皱眉头,分明是有心事。 一想到那同样消失许久,却又突然出现的鲛人皇,江何湖心里一个激灵,“岛主。” “嗯?” “你……”想到余渊所描述的无归岛主的性格,江何湖斟酌了一下语言,道,“你现在犯愁的事情,和鲛人皇有关吗?” “你怎么知道?” 祁云晟有点惊讶,“难道消息传得这么快?” “什么消息?”江何湖有点疑惑。 两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浓浓的茫然。 “嗯……” 江何湖突然想起来,鲛人皇……就在上头! 那可不行啊!看着小子这副模样,肯定是不想见鲛人皇的! 对于鲛人皇的恋爱问题,客串过多次恋爱顾问的江何湖自认也算是知情人之一了。哪怕不是全程盯下来,但大致的情况他都是了解的。 无归岛主和鲛人皇之间,要想在一起的话,问题不是一般地多。如果无归岛主是个温和的人物那也还行。 然而江何湖不认为在无归岛养一堆毒物,收服海宫的龟丞相,以及得到佘菁那个白瞳妖修的无归岛主,是个什么好应付的角色。 如今祁云晟戴着面具,将一切具体的气息隐匿起来,同时江何湖也没法从他的神情来看出祁云晟的想法和心态,这也让江何湖更加确信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无归岛主,是个狠人。 鲛人皇想要和这种有主见的狠人谈恋爱,不用点技巧是不行的。不如说如果不得章法的话,别说接近他追求他,不搞得关系僵硬都实属难得了! 于是乎,为了防止好不容易转性的鲛人皇受到刺激又变回以前那副不讲道理的模样,江何湖面上带笑,“总之,来者皆是客。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说,也许我能给你提供一些建议。” 见祁云晟没有反应,江何湖继续补充道,“如果是鲛人皇有关的,那最好找我聊聊看,我也算和鲛人皇有过不少接触。有什么不方便在其他人面前说的事情,可以跟我说。” “这样吗?” 江何湖这么一说,祁云晟终于有所意动,“其实我现在也只是想让自己更加冷静一些……” 这般感叹着,江何湖直接带祁云晟拐到了另一个方向。 不能和鲛人皇打照面! 书房内,梅友海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祁云晟。 同时他也注意了一下,哪怕明知鲛人皇就躲在这室内,也无法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所在。 这鲛人皇,脑子不太好用,但是实力是无可辩驳的王。 这算不算是为了实力而放弃脑子? 想到这个,梅友海噗嗤一声笑出来。 和梅友海的悠闲相比,余渊这边要显得不耐烦得多。 身为海洋之上的超级强者,他很少有需要埋伏别人的时候。如果不是为了祁云晟,他犯不着窝窝囊囊地躲在这里。 可是怎么都这么久了,人还是没来?! 余渊一边气闷,一边回想着方才与祁云晟的冲突。 他生气了吗,那绝对是生气了。 他没想到祁云晟竟然会那么不安,要怀疑自己。 他能接受祁云晟的不安,毕竟那个人从小都是那一副模样,他已经习惯了。他也做好要花很多功夫去安抚祁云晟不安的准备。 不如说,如今有了无归岛的祁云晟都这么不安,那么上辈子那个,真正意义上一无所有的祁云晟,日子又过得多煎熬呢? 每次余渊气到快爆炸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这个。 想想就让人不爽。 所以—— 他什么时候过来?! 手下姗姗来迟,将消息传过来——祁云晟被大馆主带去叙旧啦。 “哦?”梅友海直接挑眉,笑道,“行吧,能去大哥那边交流交流也好。” 说完,那手下退出房间,而梅友海直接看向一旁余渊躲藏的地方。 一…… 二…… 三…… 轰隆声起,那一片摆着的家具基本全部报废。梅友海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个人还知道控制一下力度,没有把楼层打穿,这样之后整修也能省点功夫。 “哎呀,鲛人皇尊上,火气这么大做什么。”梅友海笑道。 “要你管!” “试图偷听墙角失败,也不用这么生气呀。” 余渊越是这样,梅友海越是觉得有趣。没有什么比看这个高傲的家伙吃瘪是最有趣的。 鲛人的恶趣味,莫过于此。 “反正既然是大哥找他谈话,那事情基本就稳了,我记得当初的时候,你抓大哥去谈心都不知道抓了多少回。”梅友海说完,还后知后觉,“说起来之前一直没让他们两个互相认识一下呢!” 明明祁云晟和饕餮馆的关系已经很近了,但是江何湖最多只见过无归岛上的佘菁。 余渊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江何湖的性格他也算有点了解,看事情能看得比较透,几次给出的办法也很有用,不然余渊也不会那么相信他。 对于这兄弟二人,余渊只能说,虽然相处起来不爽,但是交情确实是在那里的。 “东西我会赔的。”余渊直接道。 “你不这么说,我也会找海皇岛报销。”梅友海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这都十年了,不会一点进展都没有吧?”梅友海道,“堂堂鲛人皇追人追这么久没拿下来,你好意思吗你?不觉得要换些策略加快速度?” “……” 余渊闻言,倒是没有像梅友海想象的那般跳脚,而是目光沉重,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道,“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嗯?不重要?” 不会吧,唯我独尊的鲛人皇,说追求心上人这种行动不重要? 这可真的是大新闻! “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占有他。”余渊缓缓地道。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那颗带着瑕疵的夜明珠,细细摩挲,像是在借它,回忆着什么。 “我只是希望……”余渊并不擅长整理这一类的言辞。传承对于这一方面的空白让他很多方法都是现学现卖的。 只有初心是不变的。 调皮的鲛人皇子,在顺着冒险精神溜到那一处别院,遇上湖旁那小男孩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余渊喜欢那人的眼睛,纯净无暇,仿佛那宽广无垠的大海。只是这一份清澈,太容易被世俗所污染。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时候,鱼丸就是单纯不知道怎么做罢了 所以他希望祁云晟主动提出来,让他知道怎么做 但是云晟已经不大会将真正的心事说出来了 也就是,火葬场继续! +++ 梅友海所讲的两个故事化用了断袖分桃的典故,根据情节有所改动。 第120章 两人争执 江何湖将祁云晟请到了一处清静的小院,这很明显是他平日休息的场所。 祁云晟坐在庭院之中的石椅上,看向江何湖,“打扰了。” “怎么会怎么会,不用客气!” 原本江何湖还在犹豫要不要让祁云晟取下面具,自己能够准备一些茶点和食物给他,没想到祁云晟主动摘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的面容没有江何湖想象中的那么具有攻击性。 五官清秀,眉目温和,虽然不是那种刺激人眼球的美,但胜在气质温润,让人有种想亲近的感觉。 他的身上似乎带着一股特殊的气质,温和平静,似乎能将一切戾气和恶意化作无物。 光让江何湖评价祁云晟的长相的话,那自然不会太低。 江何湖本身也不算重视颜值的人。他感慨了一番无归岛主的真容与自己想象之中的美艳凌厉不一样之后,便没了其他的想法。 说实在的,有鲛人皇在上头压着,给他是个胆子他也不敢有什么想法。 “你取下面具,没有关系吗?”江何湖道。 “面具是用来应对外人的。”祁云晟道,“梅二哥在我还没拥有这般地位与实力的时候,就已经救了我,并且帮助了我太多。” “大致的情况我也了解过……嗯?” 江何湖突然顿住。 “这么了?” “不对,有哪里串了!”江何湖猛然道,殷悦“无归岛是你的对吧?” “嗯。” “鲛人皇一直以来都有在纠缠你对吧?” “嗯……” “然后你并不想与鲛人皇有太过亲密的关系,所以偶尔会躲他是吧?!” “这么了吗?”祁云晟看着江何湖激动的模样,有些不安。“是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是有什么不对,是我有点……” 江何湖直接道,“你就是友海救下的那个小子?” “哈?” 祁云晟被这突然的问句整得满脸疑惑。 这江大哥……在抽什么疯? “对,那个小子说要去发展海岛,你有无归岛。”江何湖喃喃念着。“无归岛,无归岛,死亡之岛……” 后知后觉将自己所知的碎片信息串起来之后,江何湖猛然发现——等会儿,当初他弟弟说的,那个有期望竞争鲛人皇后之位的人类,不会就是无归岛主吧?! 这不能怪江何湖反应这么慢。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经常与祁云晟错开时间,导致双方都没怎么见过面,彼此都不熟。祁云晟又特意隐瞒身份,让世人无法将祁云晟和无归岛主两个人联系起来。 ——其实还是有人能够摸到蛛丝马迹猜出来的。只是一方面没必要说,另一方面说出来了可能得罪鲛人皇,因此在寻常大众眼里,祁云晟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得了双月湾集市区三大龙头之二的饕餮馆玲珑阁关照,甚至帮他对付镜月楼。 江何湖知道梅友海的行动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是没想过见见梅友海很欣赏的那个小子,谁知道根本都没机会见到。 而无归岛主,在大众眼里运气更好,直接拿下了众人垂涎的无归岛,从此实力和地位猛涨。 先有无归岛的死亡之岛名声,再有无归岛主的活跃,因此无归岛主完全就是突然出现的,占据了无归岛后才出名的人物。 因为鲛人皇的关系,大多数人其实都认为无归岛主是鲛人。毕竟能和鲛人皇交好的,也就只有鲛人了吧。 这样的猜想鲛人内部也有人信,因此一直都有人在追查——无归岛的岛主,到底是属于哪个家族的。 可惜的是,在那段日子并没有多少长时间失踪,找不到人的鲛人子弟。 虽然无归岛主面上的黑面具暗示了他可怕的人脉,但是如果真的调查起来,余渊看起来并没有和祁云晟有多亲近。 这也是海岛协会敢出手的原因。 如果鲛人皇是认真的,那么无归岛主很容易就能得到海皇岛的庇护甚至被纳入海皇岛的保护范围内。可是目前为止无归岛除了和海皇岛有生意往来,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走得特别近的倾向。 无归岛没有得到鲛人皇的庇护,便证明鲛人皇并没有多重视无归岛主——毕竟谁会拒绝傍大腿的机会呢? 江何湖自认知情人也是因为这一点——谁能想到无归岛主不被庇护,是无归岛主自己拒绝的,鲛人皇那边都快气死了哈哈哈哈哈…… 打住,不能笑。这其实是挺惨的一件事。 而余渊口中的无归岛主,和梅友海口中的祁云晟,几乎是两副面孔。 余渊口中的无归岛主,性格腼腆弱小,屁事多还矫情。但是自有他的魅力在。江何湖原本脑补的是宛如菟丝花一般的存在,就是那种弱小,但是靠着依附强大势力来增长自身的那种人。 但是随着余渊咨询次数的变多,咨询重点的变化,江何湖不断纠正他自己的误解——无归岛主并不希望依赖鲛人皇,基本是鲛人皇主动凑上去的。无归岛主似乎有着不错的天赋和潜力,只是还没发展出来。无归岛主…… 在无归岛四周游走了一番,发现岛上遍布毒物。之后又了解到无归岛使者佘菁的性格和实力后,江何湖很确信,无归岛主,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认识到这一点后,江何湖也在尽力调整给余渊的建议,而后果真地道了正面的反馈——与其直接给无归岛资助,倒不如给无归岛机会。 而且在知道无归岛会上贡大量蛇心果一类的宝物给海皇岛的时候,江何湖还主动劝过余渊照单全收。 对于无归岛主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平白无故毫无代价地获得好东西,反而会让不安。如果他没有猜错,无归岛主有着不弱的自尊心,他想将无归岛发展壮大,是离不开鲛人皇的帮助的。 这个时候他铁定会选择上交天材地宝作为“代价”,这样有得有失,付出了代价之后,那人才会安心。 哪怕不需要,哪怕看不上,也必须手下,因为拒绝了的话,无归岛主觉得付出和所得不成正比,强烈的自尊心会让他更加抗拒鲛人皇。 收下了,就证明那些宝物还有价值。 而梅友海口中的祁云晟,则根本是另一个形象。 梅友海眼里的祁云晟,是个稍显弱小,但是气势不太弱的小年轻。他面相不错,眼神仿佛蛰伏中的狼。是个有野心,但是局限于现状而无法发展的小子。 因为出身相似,在得知祁云晟也是被驱逐并无家可归之后,梅友海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而江何湖算是被梅友海鼓动而离家出走的,对这一点的感受没那么深。 而后饕餮馆的老朋友,玲珑阁的欧煌阁主有段时间中了剧毒,缺了一味重要的药引。在一筹莫展之际,似乎就是那祁云晟将药引免费送去的。 因此他也知道祁云晟和玲珑阁的关系很不错,甚至好像帮玲珑阁的那个天煞命阁主抱回了一只昭财灵猫。 啧,怎么不给饕餮馆也找一只呢。 这样的想法在江何湖过去玲珑阁作客,得知昭财灵猫的日常饮食之后,断了想法。 算了算了,还是这等奸商才霍霍得起这种娇贵的小动物,何况天煞命谁都知道,指不定欧煌还指望这引来气运的小家伙给他转转运,所以好吃好喝供着呢。 当然,对于这一点,梅友海的评价是——恐怕只是喜欢那小家伙又小又可爱的模样罢了。 祁云晟几次拜访饕餮馆,梅友海都有跟江何湖提及,因此在江何湖的印象里,祁云晟是一名有拼搏劲,带着几分少年气,有野心,并且有支撑其野心的天赋,如此一名只要不夭折,未来一定十分光彩的少年。 顺带一提,有很奇特的觅宝天赋,去什么地方都能把那边的宝物一网打尽。 两边的形象虽然有些相似,但是具体路线大径相庭,江何湖完全没有想到一起。就好比,在江何湖的印象里,无归岛主应该是那种目标坚定,神色坚毅,总之浑身散发着不好惹气息的成年人,而“祁云晟”应该还是个踌躇满志的少年郎。 如今一个交流,祁云晟刚刚开口吐露当初的事情,江何湖才总算反应过来。 他也坐了下来,神色未定,“总而言之就是,无归岛主就是祁云晟?” 祁云晟点头,一脸疑惑,“难道你之前一直以为是两个人?” 江何湖点点头。 他甚至不好意思说,他还以为是竞争对手。 鲛人皇这边属意无归岛主。而梅友海那边不断强调他觉得祁云晟那小子稳稳的。 谁能想到是同一人! 他当时还在心里笑弟弟看不清现状,鲛人皇摆明有喜欢的人了,到头来,没看清现状的根本是自己才对! “你还好吗?”祁云晟忍不住道,“脸色有点难看。” “没事,习惯就好。”江何湖感慨一声。 祁云晟面对江何湖的时候,虽然心中也知道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但是到底不如梅友海那般亲切,难免拘谨了一些。 而江何湖则像个老大哥似的,注意到祁云晟的拘谨。 “所以,来谈一谈吧。”江何湖调整了心态之后,道,“你为什么会心乱?” “……其实我也说不清。”祁云晟道,“我不知道我应该相信他,还是相信我自己。” “哦?” 这一上来,问题就这么纠结? 鲛人皇做了什么? “可以具体说说发生了什么吗?”江何湖道,“你也知道,我一个厨子,整天待在厨房,对外界的事情有时候并不能及时知情。” “海岛协会想要夺走无归岛。”祁云晟缓缓道,“我从玲珑阁刚出来,就被他们堵住,刻意找麻烦。” “海岛协会吗……确实,无归岛的收益足以让他们动心了。不难想象他们会出手。” “嗯。”祁云晟轻应,“然后本来我们还在对峙,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动手了,结果触发了余渊……鲛人皇留在我面具上的神念。” “你怎么顺口就怎么称呼吧。”江何湖贴心地道,“在我这里,不用特意变换称呼,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用鲛人皇的本名来称呼他。” “可以吗?” “那小子小时候还没被送出去的时候,可是经常来我们这儿蹭饭的,蹭完还嫌难吃。你觉得可不可以?” 江何湖的例子前后并没有逻辑,但足以让祁云晟稍稍放松下来,忍不住笑了,“鲛人皇也会吃霸王餐?” “那时候也就是个不讨喜的小孩子罢了,钱总是忘带,这蹭饭水准倒是一流。”江何湖感慨道。 以前他还期盼这小子赶紧长大,好成熟一点。结果长大之后,他丫直接奔着更不成熟的路子不回头了。仔细想想,现在的鲛人皇性格甚至还不如小时候呢。 也就在追求祁云晟的这段时间,有了收敛性子转变心态的迹象。 一开始江何湖其实是不太支持鲛人皇同无归岛主在一起的。 但是在看到鲛人皇竟然真的愿意为了无归岛主改变性格的时候,他觉得,也许在一起也不错。 现在看到祁云晟,江何湖更是笃定了。 这无归岛主,未必对鲛人皇无意,只是有所顾虑。 他就说嘛!鲛人皇要地位有地位,要实力有实力,论外貌也不输,论深情更是祖传的一往情深,除了性子恶劣点,没情调了一点,怎么看都是完美的伴侣人选——偶尔脑子不够用确实有点扣分。 …… 好吧,仔细想想,后面那几点,足够令正常人退散了。 “所以后面发生了什么?” “灵器反制,将出手的修士杀死了,好像是海岛协会的会长。”祁云晟道,“他们不依不饶,想要我应下海岛之间的比试,用无归岛作为赌注。” “哪怕会长死了也不罢休?” “他们直接将会长的乌林岛算作赌注了。” “海岛协会我听说就是海岛之间的联盟。”江何湖道,“我也和他们做过生意。饕餮馆也有一部分供应商就是海岛协会的成员。在无垠海之上,除了巡海卫,确实就是他们最大了。” “不过海岛协会之间并不是铁桶一块,他们作为联盟本身,彼此之间也有在互相勾心斗角。海岛与海岛之间,大海岛直接吞并强占小海岛的事情也常有发生。这会长一死,他们就把会长的岛屿拿出来充作赌注,看起来真的是对你的无归岛势在必得,” 虽然没有梅友海那般精于人心,但梅友海胜在见多识广,也是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祁云晟却道,“他们在借我稳定人心罢了。” “哦?” “海岛协会会长一死,他的海岛就成了原本的无归岛,一块人人都想要的大肥肉。”经历过黑暗的祁云晟反而更能了解这些阴暗的想法,“恐怕乌林岛本身并没有强而有力,能够碾压其他人的继承者,因此如果不做什么措施,海岛协会必然会分崩离析,蚕食乌林岛。” “而他们打算在这个时候对付我,拿走我的无归岛,定然需要群策群力,组合行动,因为乌林岛这块肥肉闹内部矛盾,是亏的。” “哦?”江何湖有些惊讶。眼前之人如此年轻,竟然能看得这么深远? 这可真的是让人惊叹。 “所以他们的打算恐怕是,将乌林岛算作赌注,暂时压住,等将我的无归岛拿到手,再内部商量如何瓜分利益。” 有些时候,这些所谓的联盟与协会,就是这么地直接与残酷。因为他本质是一种暂时结盟,而不是真正的朋友。 就好像捏出来的假花,看起来风光无比永不凋谢,实际上假的就是假的,该不堪一击的时候,就会不堪一击。 “听起来,他们是打算先一致对外,把你这块肉抢到手,再慢慢分肉。” “可以这么说。”祁云晟道,“因为他们的态度太过自信,所以我怀疑他们在不止一个地方动了手脚,我不能应下这一次比试。” “然后呢?”江何湖有预感,接下来要提到的就是转机了。 “余渊亲自出现了。” 不用强行变换称呼,祁云晟叙述的节奏明显顺畅了一些。他简单讲余渊出现之后,到带他离开之间的事情说了一下。 江何湖咋舌。 这么多年不见——鲛人皇咋还退步了?! 这操作很完蛋的好吗! 他到底还想不想抱着媳妇热炕头了啊? 江何湖听得也是一脸无奈。“你不想比试,而鲛人皇突然杀出来应下比试,所以你生气了。” “对。” 祁云晟闭起眼,道,“大概没多少人敢冲鲛人皇发脾气吧?” “也不是没有。”江河湖道。 祁云晟目露惊讶。 “活下来的没多少而已。” 惊讶化为了然。 “总之,我向他发了脾气。他让我将意见都说出口。可是……”祁云晟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也不能这么说。”江何湖琢磨着道,“鲛人皇虽然是一脉相承的臭脾气,但是有些事情,他们认定了就不会改。” “嗯,要怎么说呢,这件事情上,鲛人皇确实过度自信了一点,导致没过问你的意见就帮你做了决定。但是你有没有向他说明是哪里错了?” “他道歉了。” “啊?” 祁云晟并不意外江何湖的神情。毕竟他之前也是这副惊讶的模样。 “你是说……” “我说他强行应下比试,对我来说是麻烦,并且我想赖掉比试之后,他道歉了。”祁云晟说到这一段回忆,声音也有点沉重,“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那么认真地跟我道歉。” 在祁云晟的印象里,余渊就是一个和“道歉”二字毫无关系的家伙。 在江何湖的印象里也是。 江何湖听罢,有些感慨,“道歉之后,他还做了什么吗?” “他改了赌注。”祁云晟提到这个,面色就不好看起来,“把无归岛换成了海皇岛。” 嗯,还行,这补救才算不错。 江何湖没想到余渊竟然还懂得绝地抢救一波。那么现在的情况还有救嘛! “你为什么不试着相信他?” 祁云晟看过来。 “你看,你指出了问题所在,他就改了。”江何湖道,“所以你说你的思绪很乱,是为什么呢?” “……” 祁云晟整理了一下余渊,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信与不信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送我的灵器帮我化解了危机,我很感谢他。他擅自做的决定成了我的麻烦,我应该讨厌他。可是之后他又将无归岛摘了出来……” 祁云晟对于余渊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 “我有时候觉得我自己好卑鄙,在利用他的感情。可是我又不敢放开防备,怕一败涂地。” “有时候他做的事情会让我觉得,‘看吧,我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不能大意。’”祁云晟面露痛苦,“但是有时候,我又会觉得,‘这样的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江何湖温柔地拍了拍祁云晟的肩,“不必那么紧张,放宽心就好。” “……”所有的纠结与痛苦,最终化作了疑虑叹息,祁云晟目光沉重,道,“所以我需要一个地方冷静一下。” “这里的环境不错,你可以试着冷静。”江何湖道,“如果这样冷静不了的话,那就……” 正巧小厮送来的酒菜也到了,江何湖立时招呼,“那就吃点东西来放松。” “可以吗?”祁云晟有些拘谨。 “我只是一个厨子,擅长的就只有这个了。”江何湖道,“人生艰辛,但没必要和美食过不去啊。所有忧愁与烦恼,吃饱之后说不定就散了。何况你若是觉得不够……” 江何湖拿出一蛊酒,“忘忧水,如何?” “不就是酒嘛!”祁云晟哭笑不得。 “自家酿的,用那些灵气充沛个头饱满的灵米,配上一些我自己的找来的佐料酿出来的。”江何湖面带得色,“外头可是买不到的,今天拿出来给你分享分享。” “那就太不好意思了。”祁云晟道,“我不值当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说什么呢?!你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无归岛岛主,多的是人想要与你结交巴结你。何况你也是我们饕餮馆的老朋友了!别说击几蛊酒,就是几坛子酒,也能给你扛上来!” 祁云晟纠结的关键他已经听出来了。 不就是鲛人皇在“完了没救了”和“还有点抢救余地”之间左右徘徊嘛! 果然如他所想,无归岛主不接受鲛人皇是因为他自身的自尊,以及对双方不对等地位的一个顾虑。如果他真的对鲛人皇没有意思,那大可不必那么纠结。 恐怕这祁云晟,心里已经开始动情,但是不断受到理智的劝阻,以至于不断陷入纠结的情形。 还好,还有救,还有得救。 就是不知道鲛人皇那脑子不够用的家伙,能不能抓到关窍了。 平心而论,江何湖确实如梅友海所说,挺欣赏这个修士的。 这两人的未来……果然值得观察一番。 饕餮馆出品的没事,自然是毫无瑕疵的,祁云晟一开始动筷子,便停不下来。 原本他是不想喝酒的,但是架不住江何湖不断鼓动,终于还是喝了一点。 说起来有点奇妙,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祁云晟都没有试过酒。 上辈子原本是没机会,后来进了海宫,余渊根本没有给他接触酒的机会。 而重生至今,他忙各种事情都有点分丨身乏术了,能有时间喝点茶就不错了,哪来的时间喝酒! 这样的精力所导致的结果便是,祁云晟喝没两口,就倒了。 江何湖面露惊讶。 不会吧,酒量这么浅?而且看样子连用体内灵力分解酒这样的小妙招都没学? 年轻的修士趴在桌子上,面色泛红,旁边是打翻了的酒蛊。 江何湖拿起酒蛊闻了闻,面上尴尬。 这端上来的怎么是烈酒啊。他不是吩咐拿点轻度的水酒吗? 这等程度的烈酒,就算是酒中老饕,一不注意也要上头。 不过仔细想想,他刚刚的交代似乎是拿点好酒,没有特地交代是水酒。所以…… 情有可原? 不管怎么样,江何湖看着已经被烈酒放倒了的修士,准备将其拉起来,找个卧房给他休息。就在他的手要接触到祁云晟的那一刻,忽然察觉到一股杀气。他迅速将手缩回,那杀气也消失了。 怎么回事? 江何湖皱起眉头,巡视了一下四周。 如此浓烈的杀意,像是在故意威吓他。 他继续将手靠近了一些,果然一旦接近到一定距离,就会感觉到那股浓浓的杀意。 “是有前辈在看着这里吗?”江何湖看向四周,高声道,“我没有恶意,只是要带他去休息。” 喊完之后,江何湖再将手伸过去,终于没有感觉到那股子杀意,才算松了口气。 这祁云晟,可真是不平凡。 结果他正要将人拉起来,忽地另一股杀意袭来。 江何湖面色平静。 还来?! 回头一看,这次的杀意源头倒是现身了——正是鲛人皇本人。 他怒视江何湖,“你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招待。”江何湖面色淡然,“一不小心上错酒了,他喝高了。” “你竟然敢给他喝酒?!” 余渊怒道。下一刻他鼻子动了动,闻出那分明是烈酒后,更加生气,“还给他喂烈酒?!” “都说了,一时之间没注意。”江何湖觉得他很无辜。“别光顾着生气了,来,你要照顾他对吧。” “谁说要照顾他……” “那我将他带走咯。” “把人给我!” 江何湖一脸被打败了模样。 他爽快地将人交出。毕竟这种时候和鲛人皇做对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余渊接过祁云晟,看着那人紧闭双眼,时不时打一下打酒嗝的模样,脸直接黑了。 “喂喂喂,你自己闹出来的烂摊子,我好心好意给你疏导安慰,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 察觉到鲛人皇的脾气有点不妙的苗头,江何湖求生欲极强地搬出自己原先的功劳。“别忘了之前那么多次是谁帮的你!” 余渊扫了他一眼。最终也确实没有恩将仇报,而是带着祁云晟直接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江何湖长叹一口气,坐回位置,挑拣食物。 “这可真的是……好事多磨。” “大哥!” 梅友海及时赶到。“你在这里?” “嗯,云晟已经被鲛人皇带走了。” “哈哈,正常……恩?怎么一股子酒味?” “上错酒了。”江何湖道,“本来想用点清淡的水酒来招待的,没想到那几个小子直接端来了烈酒。云晟也没有检查,直接喝下去了。” “然后?” “倒了。”想到方才那一幕,江何湖忍不住笑出声,“他以前一定没有喝过酒。” “我想也是。”梅友海感叹道,“这种认真的性格就像是孩子,孩子是不喝酒的。” “呵。” “看到他,有没有想起当初的我们?” “当初……啊。”江何湖被这么一提,也有点感慨,“确实是有点,这小子有点像当年的你。” “我还觉得他像当年的你呢。” 梅友海挑了个位置坐下,道,“短短几年,那小子就能把无归岛经营成如此规模,他的七出未来,无法小看啊。” “是啊。”江何湖道,“你说得没错,那是个眼睛里藏着野心的小子。” “然后?” “我敢断定,即便没有鲛人皇。”江何湖将剩余的烈酒倒入杯中,“他也定然能有一番成就。” “巧了,我也这么想。” 兄弟二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顺道忆往昔,十分乐呵。 而余渊这边,祁云晟在上天之后就不断挣扎,余渊也不想强行箍住他,导致他不舒服,便换了个姿势,将人背在背上。 这样的行为他其实不陌生。 在小的时候,他们两人会跑出去历险,他负责带路和打跑野兽,而祁云晟就负责那些琐碎的小事。 他的体力是市场跟不上自己的,有时候累倒或者睡熟了起不来的时候,他就会将人背回去。 虽然那人好像总是没有记忆的样子。 这一次背人,背上之人一股子酒气,隔绝了他身上原本的清香,这让余渊有那么点不满意。 换了姿势之后,祁云晟下意识揽住余渊的脖子,似乎是害怕掉下去。 “不要……” “不要……” 他低低呓语,被烈酒麻痹了思考的他,此时的话中带着些许的哭腔,似乎是在面对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余渊有点不高兴。 自己在这里,这个人在害怕什么。 “不要……” “不要……杀……我……” 终于听清了祁云晟喃语的余渊瞪大了眼。 杀? 他在空中稳稳停住,看向背后那人,深深皱起眉头。 他随便挑了一块礁石落脚。而后冷声道,“老太婆,滚出来。”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他。 “滚出来。”余渊含怒道,“我有话要问你!” 不多时,老人的虚影在空中现身,似乎是准备抢过祁云晟,但是被余渊牢牢地护在怀中,无法如愿。 余渊瞪着他,“有谁要杀他?!” “没有。”老人冷冷答道,“目前为止。” “呵,那他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余渊道,“他经历了什么?” “你不必知道。” “你如果不想说,那肯定不会出现。”余渊一声冷笑,“说。” 老人长舒一口气,道,“他逃离金阳城的时候,曾遇上流匪。” “如果不是他刚好离开了别院,即便是我,也帮不了他。” “不过一路上遇上的匪徒宵小,已经数不胜数。我不觉得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如此害怕的。” 老人面色冷漠。 “他一直在害怕什么,这与你有关。” “为什么?”余渊有些不解。 “这也是我想来问你的原因。”老人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难道不是应该我来问?” “在初到海华城的时候,他一直在抗拒海边。”老人道,“他说海华城里有会将他害死的人。” “我观察了很久,确定这个人是你。” “……?!” 余渊万万没想到老人会说出这般惊悚的话语。 他不想相信,然而手中的祁云晟还在紧皱眉头,像是要逃离什么那般低声念着“不要……杀我”。 这似乎在印证着什么。 “这不可能。” “他亲口说的。”老人道,“而后天道封了他的口。” “……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为什么要同你说?”老人道,“我现在告诉你,只是想对你说,为了他好,就不要接近他了。” 老人伸出手,想将祁云晟带走,但是余渊不放手的话,她根本无法在不伤及祁云晟的情况下抢过来。 “你为什么确定是我,这难道不是你的偏见?” “因为当初差点在那别院里杀人的,就是你。”老人道,“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他的身边。” “而且,他的挣扎我都看在眼里,他预言中所指的对象,分明就是你。” 祁云晟大概也不会想到,他喝了几口酒,直接让席婆婆和余渊之间暗流涌动的冲突,摆到了明面上。 而他还在沉醉在烈酒造出的幻境里。 这奇妙的液体,直接将祁云晟一直以来的坚守的墙壁直接击碎,将他掩藏起来的那些脆弱,都释放了出来。 可以这么说,酒后的祁云晟,无比脆弱。 “不要走……不要杀我,不要走!” 他疯狂地想要逃离自己所恐惧的那些事情。 众人的离去,鲛人皇的杀意。 祁云晟害怕的事情太多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消灭防盗章啦~ 诶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第一回合 “他预言我会杀了他?” 最终余渊如此总结道。 满头银发的老人点点头,“如果不是他预见到了什么,天道不必让他无法说出来。” 这也是老人一直将那句话记在心里的原因。 以及她本身就看余渊非常不爽。 而余渊一直纠缠在祁云晟身边,虽然确实给祁云晟带来了好处,但是在席婆婆看来,这坏处,是大于好处的。首当其冲的,便是祁云晟的心理压力问题。 不过这个确实没什么解决的办法。 无归岛的一切都是祁云晟来主导的,她也如它所说的那样,不会进行干涉。这个孩子想做什么,自己会帮。但是自己没有代替他做决策的全力。 因此先前余渊的那一番举动,也让老人有了些许的怒气。 “我不管你对他抱有怎样的感情,想给他做什么。”老人道,“你现在带给他的,是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他一边恐惧预言,一边想和你维持小时候的所谓友谊,还要面对你恶劣的态度。” “你什么时候能为他着想一番。” 余渊抱着祁云晟,沉默了半晌,“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所谓的预言,我今后最好远远地避开他,不在和他相见?” “自然。” “呵。” 余渊冷笑一声,“不可能。” 鲛人皇认定了的伴侣,从来都不会换。 而且天命?所谓的天命,他已经逆天倒流一次了。这难道不是意味着天命能改吗! “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难道不是你?”余渊忽然道,“凡是接触过御灵一族的,都能发现你情况不对劲,不是吗?” “……” “天命难为,命数如此,就不能改变吗?”余渊冷冷地道。 “……” 这一回是老人陷入了沉默。 她看着祁云晟,又看了看余渊,“你想害他。” “这一次,我不会再做让我后悔的事情。”余渊沉声道,“谁也无法拦我,包括你。” “别以为我不敢动手。” “可是这个时候动手有必要吗。”余渊道,“你觉得他想见到这样的情况吗?” 老人的身影顿住了。 “现在在借用他的身体,并且伤害他的,难道不是你?”余渊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如果你也信命,那么你不该是这一副模样。”余渊抱着人站起身,道,“所谓的预言,所谓的天道……都是能改的,哪怕是不能,我也尽我全力去改。” 反正这种事情,他已经有经验了,不是吗? 老人似乎并不打算回应余渊的话,直接消失在空中。 不过余渊并不认为祁云晟那般害怕的姿态,是因为匪徒。 这恐怖太过真切,就好像真的有人将刀比在了他的脖子上那般。 余渊轻叹了口气,伏下身,以侧脸感受祁云晟的呼吸。 他的呼吸有点紊乱,不过大体还行。浓重的酒气并不发愁,因为是江何湖的得意作品,所以还能闻到稻米的清香,但终究不是祁云晟身上原本的味道,余渊也就谈不上喜欢。 “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声音低沉,就像是在许下什么诺言。 这一次,不能再让自己后悔了。 祁云晟的害怕,他怀疑就是上辈子的残留。 因为上辈子那人是真的死了一遍。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是自己害死了他吗? 余渊觉得心里一窒,十分难受。 祁云晟醒来的时候,是在海皇岛。 刚一睁眼,他就愣住了。 他好像不是一个人睡着? 旁边的这个人…… 他侧过头,果不其然看到了余渊的面容,而后瞪大了眼。 怎么回事?! 他不是还在饕餮馆那边,刚喝了几口酒吗?! 几口酒就断篇的祁云晟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喝完酒,再清醒过来就躺在床上了,旁边睡着一个鲛人皇。 这般真实且恐怖的体验让他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他逃难一般地爬下床,成功把旁边的鲛人皇余渊搞醒了。 “醒了?” 余渊似乎睡得不错,还打了个呵欠。 “这里……?!你……我?!” “你在饕餮馆醉倒了,我顺路把你捎回海皇岛。”余渊道,“放心吧,什么都没发生。” 闻言,祁云晟才算放下心来。 这样的话,在鲛人皇床上醒来也是正常……正常…… 所以为什么他醒来的时候鲛人皇会睡在旁边吗?! 偌大的海皇宫,没有别的床了吗?! “我是说,你,为什么,睡在我的旁边。” 清醒过来的祁云晟嘴里还带着几分的酒气,可见江何湖的酒性之烈。 “睡得跟死猪一样,坚决不放开我的手,你觉得我能怎么办?”余渊道。 “……” 祁云晟不是很相信余渊的这副说辞。 一定有其他的猫腻。 于是他闭上眼,打开灵眼,与周围的灵沟通。 而灵讯传回来的消息,让祁云晟绝望地发现——余渊竟然没说错! 根据这里边的灵讯反馈,余渊昨天将自己带了回来,原本似乎只是准备将自己放在床上就离开的,但是自己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绝对是酒的缘故! 总之,自己拉住了余渊的手,不愿意松开。嘴里一边说着“不要杀我”一边说着“不要走”,几番话混着酒味叽里咕噜,到后面都听不清是在说什么话了。 祁云晟霎时间炸出满头的冷汗。 之后便如余渊所说,因为自己不肯放手,余渊也就没有走,在旁边坐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无聊,余渊也爬上来睡了。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点儿窒涩和不好意思都没有。 祁云晟脸都僵了。 “明明是你自己不放人走,现在又摆出一副我非礼你的嘴脸。”余渊嫌弃道,“不要太过分好吗!” 但事实上,余渊的心情十分不错。 他没想到刚和那老人对峙完,转头祁云晟就送了自己这么一个贴心大礼包。 祁云晟不让他走,他要扯,是能扯得开他的手的。 但是这种时候,有必要吗? 余渊很喜欢祁云晟这样的主动,便顺着他的意思走了。 而祁云晟本人,对自己酒后的行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如今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余渊了。 这算什么啊…… “既……既然什么都没发生,那就什么都没发生,我,我我我……我先回无归岛了。” 祁云晟说完,夺路狂奔。 余渊坐回床上,轻哼一声。 用完就丢,无情的男人! 海皇宫的侍女仆人,见到夺路狂奔的无归岛岛主,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在他冲到海岸边,驾船离开的时候,巡海卫们还热情地打招呼。 “欢迎无归岛主下次再来啊!” “岛主有空常来啊!!” “帮我们问候将军他们哈!!” “岛主,岛主您一路慢走!” 巡海卫们非常积极踊跃,不像是巡海的,反倒像是迎宾的,这让祁云晟不由得加快乘风的速度。 风驰电掣的乘风破开海浪,直奔无归岛而去。 当他回到岸边的时候,带出的水花直接把趴在海岸边晒太阳的龟丞相给浇了个透! “啊。” 祁云晟发现了自己的过失之后,连忙道歉,“龟丞相,对不起。” 大海龟迷茫地探出头,看了看四周,向祁云晟点头致意后,又缩了回去。 祁云晟:…… 总之不怪罪他就行。 祁云晟回来时候的状态太过古怪,很快就引起了心思细腻的罗贝佘菁的注意。 “岛主,您怎么了?”罗贝出现在口中,面带担忧,“脸色很糟糕啊。” “没事,就是……” “岛主,外边发生了什么?”佘菁看出祁云晟是被外边的事情拖累了,跟着问道。 “总之就是……” 祁云晟将赌约之事跟她们讲了。 在听到鲛人皇竟然敢代祁云晟应下比试的时候,两人脸上皆是不满。 但是在听到后面,鲛人皇竟然道歉并且把赌注换成了海皇岛的时候,她们的面上都有所意动。 “总之就是这样……你们的脸色是怎么回事?”祁云晟注意到了她们的小心思,“我先说好,不准故意输掉啊!” 佘菁还好,似乎是在思考这样的利弊,而罗贝脸上已经分明写着“故意输掉让那个鲛人皇失去海皇岛”了…… “放心,岛主,权衡利弊我还是会的。”罗贝道,“比起让更讨厌的家伙获得大宝物,那还是把他们的东西抢过来比较爽快。”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祁云晟询问道。 “既然鲛人皇都那么贴心,换掉了赌注,我们无归岛左右是没有损失的,那么这个比试,应战又何妨?”罗贝道。 如果赌注是无归岛,那确实需要斟酌——当然,在罗贝的眼里没什么好斟酌的,假如赌注是无归岛的情况下,他们输了的话,那么不认账不就行了? 把海岛移动起来,到时候他们连无归岛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拿走? 当然,这样子名声不好听,也有可能导致那些海岛协会的人雇佣强者来袭击无归岛。麻烦很多。 但是如果不想交出无归岛,真的有很多种方式。 【主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岛灵小归也适时出现。 【我会一直支持主人的。】 “可是,这场比试一看就问题太多……”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青叶的声音忽然响起。他来到祁云晟面前,道,“碰上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祁云晟便简单讲述了之前的恩怨。 “既然无归岛左右没有损失,那就参加啊!”青叶直接道,“反正对于那鲛人皇小子来说,失去一两个海皇岛没什么的。” “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祁云晟面上还是有些犹豫。 “小子,你这就不懂了。”青叶道,“你避得开这一次麻烦,那你能保证你逼得开下次麻烦吗?” “……” “既然现在有一次现成的体验机会,赢了有好处,输了损失的也不是你。”青叶道,“何况应下这场比试的本来就不是你,是那小子,那么到时候你输了,他付出代价,也合情合理。” 祁云晟发现了。 这些人支持自己参与比试的重大原因,是因为他们觉得反正失败了,损失的就是余渊。 “像是这种比试我是听说过的。”青叶道,“因为涉及到海岛之间的利益分割,所以流程还是挺复杂的,不想趁机体验一下吗?”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太妥当,我要好好思考。” “思考什么呀!” 青叶笑道,“那小子摆明了想体验一回当裁判的感觉,你为什么不让他圆梦呢?” 在岛上众人的有意鼓动之下,祁云晟终于下定决心。 战吧! 正如青叶所说,如果不趁此机会震慑众人,或者提前了解他们可能埋坑的地方,那么以后遇上了避无可避的比试,就会抓瞎了。 上次赢得海图的比试他可还记得呢,如果不是龟丞相救场,那他就完了! 无归岛这边下定了决心,海岛协会那边则是隐隐有乱起来的迹象。 不过这本就是必然。 “宁阳岛主,你擅自将乌林岛抵押出去,有问过我们的意思吗?” 会议桌上,有人不满地道。 “辽承岛主这话怎讲。”被点名批评的宁阳岛主直接道,“如果我不把乌林岛抵押出去,那无归岛主会动心吗?” “你还说这个?” 立时有其他人道,“鲛人皇怎么出来了!” 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事情。 按照他们的预想,鲛人皇应该对祁云晟这个人失去了兴趣才对,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并且直接拿走了裁判的位置! “而且,赌注从无归岛换成了海皇岛!” 这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作一团。没有了主事的,目前又来不及找另一个会长,人心涣散几乎是必不可免的局面。 “肃静,肃静!” 宁阳岛主站起身,道,“现在内乱对海岛协会没有好处。不管是无归岛还是海皇岛,只要它能入了海岛协会的囊中,便是极好的事情!” 这句话得到了众人的应和。 “不过乌林岛那边,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有人提出这点。 “呵。”宁阳岛主微微一笑。“赢了,我们这么多个岛主,害怕拿不下失去乌林岛主的乌林岛?至于输了,那就给无归岛主发愁去吧。” 暂时的方案讨论出来后,众人散会。 宁阳岛主来到船边,看向远处的海平面,面上带着快意的笑。 哈哈,没想到那乌林岛主竟然马失前蹄,死在了这种事情之上。 他同样是大岛的岛主,却要做那家伙的副手这么多年,如今已经是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无归岛么…… 不管是海皇岛还是无归岛,他们所有的事情都布置好了,届时,即便是鲛人皇想要放水,名声难听的,也不会是他们! 两边带着不同的心情,迎来了比试的日子。 祁云晟在比试前一天,才收到了规则书。 似乎是为了故意刁难祁云晟,那规则书没有做成玉简的模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赛程和规则。 但是祁云晟有灵眼,即便不是玉简也能有玉简的效果,很快便将所有的内容都吸收进来。 “三个环节,并且都是三局两胜。”祁云晟皱起眉道,“果然很复杂。” “毕竟这种比试,涉及到海岛之间利益的分割,肯定要做得复杂些,降低意外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祁云晟皱起眉,“这规则,很欺负岛上人少的岛。” “毕竟能发起这种比试的,都是那种赚得盆满钵满的打海盗……哎呀。” 青叶扫了一眼,道“你这无归岛,虽然产出丰厚,但是类人生物,确实很少呢。 算来算去,也就一个罗贝和佘菁,除非将那五个鲛人和青叶算进来,龟丞相和大黄作为开了灵智的存在,也算一号,就是十个人……人头能这么算吗? 巡海卫那几人严格意义上来讲不属于无归岛,这种事情是不能牵涉到他们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呀。”青叶笑道。 “什么办法。” “他们要出两三个人的事情。”青叶悠悠道,“无归岛出一个,不就解决了?” “这倒是。” 不管如何商量,隔天,比试便开始了。 海岛协会明显是早早准备好了。他们包下了一处会场,邀请众人观看海岛协会与无归岛之间的比试。 会场很大,观众呈圆形分布在四周,中间便是四方的擂台。 会场两边,分别是划给无归岛和海岛协会的休息区,皆是他们这么安排和交流,观众都是看得见的——在场的观众基本都是修士,这么点距离不在话下。 而观众席这边是有专门的防护阵法,用来防止误伤的。 当所有人都到期,观众们也依次进场之后,主持人开始宣读双方的讯息,以及赌注。 因为无归岛只是一个岛,而海岛协会则是一大片海岛岛主的联盟,为了公平,每个环节,海岛协会都只能派出一个代表来负责。 其实这样的规则听上去很公平,但事实上这才是最不公平的规则——不同的海岛之间,发展路线不一样,这也就导致了他们擅长的项目也不一样。每个环节换人,可不是为了无归岛着想,可是他们打算以自身长处去对付无归岛可能有的短处。 因为无归岛太过神秘,而且后来凭空消失,在无垠海上四处移动,难以捕捉踪迹,海岛协会这边根本没有多少用得上的资料。 不过仅凭现有的资料,也够他们来规划布局了。 观众们其实前一天才知道,无归岛这边的赌注,竟然从无归岛变成了海皇岛!!。 海皇岛!? 那个海皇岛!?!! 这直接让观众们疯了,蜂拥而至,谁都想亲眼看看这场比试。 这个无归岛主,也太可怕了吧,竟然能让海皇岛作为赌注,而且裁判自己就是鲛人皇! 门票,当然是要钱的。 那种视野好的前排票,自然也是要更多更多的钱的。 海岛协会本来想把这笔巨款昧下,奈何无归岛这边有欧煌助阵,身为奸商中的奸商,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之所以要租下这个会场,便与比试内容有关。 比试的第一场内容,是战斗。 比试的双方各派出岛民在擂台上进行战斗,比赛采用三局两胜制,输了就下场。 这种比赛,自然是佘菁出场比较合适。她虽然战斗力不算很高的那一种,但是她可以给自己治疗啊!何况岛民里活动最自由的就是她了。 没想到,海岛协会早就盯上了这名武力不低的岛民。 不如说,代表无归岛对外接触的,一直都只有佘菁。因此有不少观众猜测,因为无归岛的恶劣环境,实际上无归岛没有多少岛民。 其实这句话是说对了的,只是外界不了解的是,无归岛人少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岛民们都能以一敌百。 赛场之中,主持人开始调动情绪。 “想要成为一个稳定经营的岛屿,岛上必然需要优秀的岛民。” “而现在,岛屿之间的竞争,更是要考验一下,到底是谁家的岛民更加优秀!” “现在,让我们期待双方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吧!” 观众们皆是满满地期待。 海岛协会耶! 那个据说只有非常强大的海岛才能加入的海岛协会,现在要和据说有鲛人皇庇护的无归岛进行比试了,比试的赌注竟然还是海皇岛! 见证人,也就是纵览全局的裁判,竟然是鲛人皇! 这个比赛,规格也太高了吧! 虽然鲛人皇亲自当裁判,会有人低估他会不会给自己看好的修士,也就是无归岛这边放水,但是这无损众人的期待。 鲛人皇的放水,能叫放水吗? 海华城这边,可是将慕强提现到了极致的。 就在众人期待接下来的战斗的时候,海岛协会那边,已经开始在运作了。 宁阳城主首先站出来,道,“各位,我是宁阳岛的岛主,也是现在海岛协会的暂代会长,更是这一环节的海岛协会代表。” “我们现在要进行的比试,是关护乌林岛和海皇岛之间的重大比试,因此我们希望,这场比赛,能够带给大家别开生面的体验。” 祁云晟皱起眉头。 他有点不妙的感觉。 战斗的话,他打算派佘菁大黄和龟丞相上去。 不过现在看来,情况有变了。 “众所周知,我宁阳岛,向来光明磊落,崇尚正义之事。”宁阳岛主道,“因此,这第一场比试,我们决定照顾岛民数量少的无归岛,三局两胜制,换做三人团战!” 三人团战? 这可比两人对打有看点多了! 观众们瞬间满脸的期待。 “啧。” 祁云晟轻啧一声。 这刚上来,就有变数吗? 他的身旁,佘菁沉着脸,冷冷地看着对面。 “不过!”宁阳岛主道,“相应的,我们希望无归岛那边,妖修佘菁不得上场!” 佘菁突然被点名,顺记按瞪大了眼,她本来脾气就爆,这么一弄自然是忍耐不住。 祁云晟伸手将其拉住,“冷静。” “还请无归岛主不要惊慌。”宁阳岛主看见了佘菁的反应,笑了笑,道,“因为我们接下来要上场的修士,修习的功法恰巧就是针对妖修的。为免被说故意欺负,所以我们愿意各退一步,妖修佘菁不上场,三局两胜换成三对三,那一方全败就哪一方输。” 他看向裁判台,道,“不知尊上意下如何?” 即便被拒绝了,他们也有其他的备案! 他们已经调查过了,无归岛的人,可是真的少得可怜! 免了一个佘菁,这无归岛主,怕不是只能派还未修成人形的动物上来了! 为此他们特地招来了功法对妖修和妖兽有针对效果的岛民,为的,就是这一刻! 余渊扫了一眼祁云晟那边的休息区。 “行啊。”鲛人皇回应得很平淡,一看就是觉得这个现场十分无聊 宁阳城主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鲛人皇会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他还以为鲛人皇会看在无归岛岛民少,又似乎全是妖修的份上,给他们说两句话呢! “既然如此,那么……” “等等!” 祁云晟直接出声。 他扫了一眼身边之人,心中有了决断。“宁阳岛主,你确定要将三局两胜制,换为三对三,一句决胜负吗?” “那是当然,无归岛主有何高见?”宁阳岛主居高临下地道。 “没有意见了。” 说罢,他看向佘菁道,“他们不让你上场,你就不上了。” “岛主,可是!” “放心,我有办法。”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这种时候不灵活点,就完了! 祁云晟回过头,看向那处于看戏状态的青叶。 “青叶前辈,现在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我?” 青叶没想到,这种小场面的打斗,自己竟然会被拖下场子,“你认真的?我才不要打小孩,无聊!” 青叶的拒绝在祁云晟的预料之中,他微微一笑,道,“不,是我希望前辈你能发挥你的音乐才能。” “哦?” 提到音乐,青叶就来了兴趣。 “这一场我希望青叶前辈能够上场。”祁云晟诚恳地道,“你看,这擂台多宽,这里的听众有这么多,将四周环绕起来。这样的场景,不是很适合前辈大展身手吗?!” “哦……” 青叶瞄了瞄那平整宽阔的擂台,又看了看四周热闹的群众。虽然有点被说动的迹象,但还是皱起眉头,“太吵了。” “正因如此,才需要前辈的琴声,让他们感受音乐的魅力,然后自发地安静下来,听取前辈的音乐呀!” 青叶低头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人这一辈子,总是要给自己找一些挑战的嘛! 于是青叶这边立时踌躇满志。祁云晟松了口气,回头高声道。 “我们无归岛只是个小岛,人少,又不能上妖修,那么,我们只出一人,可以吗?” “只出一人?” 宁阳城主看了看那抱琴的文弱修士,面上带了几分不屑,和谋算得逞的快感,“那是自然,我们很体贴的!” “那就谢过了!” “岛主,真的没问题吗?”佘菁道,“大黄和龟丞相,也是可以上去的啊……” “不,这种时候……”祁云晟目光放空。“只需要欣赏前辈的琴声,就够了。” 在无归岛的这几天,因为青叶一直都在荼毒鲛人,特别是那位江何奚,因此无归岛众人反而没能体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青叶听到了祁云晟的话,也非常满意。 既然让自己上场了,如果这小子需要,自己帮他打打对手也不是不行。 余渊斜倚在座上,在看到无归岛派出青叶的时候,他的面上浮现了几分“果然如此”的神情。 既然是这家伙的话,那么就不用担心了。 说到这个余渊还有点失望,毕竟,无归岛缺人的话,他也想自己跳下去,表示自己就是无归岛的。 不过这个现在只能想想了,因为现在无归岛不确认。 无聊! 青叶登场后。有些观众面色微变,但是大多数的观众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接下来,即将遭遇什么。 宁阳岛这边派出了三名修士。 他们森林木三个是同胞三兄弟,同修一门功法,因为兄弟之间心灵相通,他们配合起来,要比寻常的修士强大得多。三人合力,甚至还能越阶杀修士和杀妖兽。 无归岛的成员大多是妖修,有了这个确切的信息,宁阳岛岛主派出来的这三人,针对意味可以说非常地明显。 当他们看到对面略显文弱的抱琴蓝衣修士,便哈哈大笑。 “无归岛竟然只有一个人吗?” “这也太寒碜了。” “对啊对啊。” 对于他们挑衅一般的对话,青叶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现在严格来说不算无归岛之人,而且也不是来打架的。 于是乎,在三兄弟摆出攻击的架势之后,青叶直接盘腿坐下,双手放在七弦琴之上。 “小心!” “难道是修习音攻的修士?!” “注意躲开。” 三兄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眼前的奇怪修士。 因为是抱着面对战斗的心态观察的,所以他们相当于强化了自身的五感,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而这,足以让他们陷入痛苦之中。 青叶自觉酝酿完毕了,深吸一口气,开始抚琴。 祁云晟瞬间放空大脑。 这是他在那过去三年学会的,最能应对青叶琴声的方法。 可惜这会场,不能现场挖个坑出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伤一万。 这种情况,大概是最能够描述现在的情形的。 三兄弟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本身他们就是近距离面对青叶,而后因为是战备状态,他们比平时更加专注,所以,捕捉到的音律也更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鬼啊!!!!” “天呐,这是什么魔音!!!我的脑子要炸了!!!” “琴魔青叶,果然是琴魔青叶啊啊啊啊啊啊!!!” “天呐,琴魔重出江湖了!!!!” “琴魔竟然是无归岛的人?!” 观众们鬼畜狼嚎,纷纷逃离,观战席这边也没好多少。 海岛协会众人突遭这惨烈的音乐攻击,个个面上都有些绷不住。 擂台上的三人,几乎是一下子就顶不住了。 这可怕的琴声,比他们三人过去所应对的所有妖修,都要可怕!!! 哀嚎声,怒吼声,求救声。 青叶在人多的地方弹琴,总会有这些伴奏。 而渐渐地,就会安静下来——因为跑的跑,晕的晕。 余渊立于高台之上,;冷冷地看着西方的众生百态。 他捏了捏拳头,看了看赛场,确定现在不能打断这家伙的演奏之后,强行按捺住了这份冲动。 啊,这家伙的演奏,无论何时,都很烦人! 三兄弟嘶吼着,哀嚎着。 方才挑衅的话语化作了流水,上台前的自信碎成了一片。青叶不动一刀一枪,直接让他们丧失了战意。 察觉到四周越来越安静,青叶感觉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好了。 他果然很喜欢听众很多的场合,这样会让他很有成就感。 大家都沉浸在他的音乐中!这听起来多么了不起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啊!” 带头的是三兄弟之中的老大,只比兄弟早出生几秒的他,直接扔下武器,抱头鼠窜,试图将那魔音隔绝在耳朵之外。 可惜,琴魔青叶的琴声,是可以穿透大多数防护的。 用手捂耳朵,用灵气封闭耳朵,乃至一些质量差点的灵器的,都是无法起效的。 佘菁的面上很精彩,她甚至直接被那琴声吓出了本体,巨大的白蛇将大脑放空的祁云晟团团围住。不断痛苦地扭动。 见老大跑了,老二老三也立马跟上。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不愧是琴魔青叶,名不虚传! 海岛协会那边,其实也有人坚持不住,跑了,只有少数几人还坚守原位。 主持人也倒在了赛场的旁边。 可以说,一场热闹的比赛,在青叶开始弹琴之后,便化作了地狱。 而制造了地狱的人,从来都是没有自觉的。 一曲终了,青叶将双手置于琴上,重新睁开双眼。 “哎呀,怎么没人了?” 他似乎有些好奇,“不是说让我一对三吗?那三个人呢?” 在青叶终于停下的那一刻,佘菁巨大的蛇身也砸到了地面。但是她还算有点清醒的意识,扭着身体前往主持人那边,张口吐出了几条小白蛇。 小白蛇落在主持人身上,让他悠悠转醒。 他立时从地上蹦起来,摸索周身。 “我还活着吗?我还活着吗?我没有死吧,呜呜呜呜天呐我还活着!” 因为太过感动,他甚至哭了出来。 场内最淡定的,莫过于余渊——海宫老早就对这老琴魔有防备了。 其实青叶的琴声对于鲛人来说本就没那么刺激。之后传承之中,也有相应的封耳之术。可以说他们鲛人一族,针对青叶针对得非常明显。 一看就是当年先祖们关系不好。 三兄弟跑了,场上只有青叶,这场比试,自然是无归岛的胜利。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观众能欢呼了。 脱离控制的局面让海岛协会的众人直接就懵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据说只有妖修的无归岛上,竟然还藏着这个大杀器! 这样看来,还不如让佘菁能够上场呢! 他们自作聪明个什么劲! 海岛协会的第一轮谋算,可以说是彻底的失败。 连观众都被吓跑了的那种程度的失败。 祁云晟终于回过神,意识到青叶停止演奏之后,连忙鼓掌,“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谢什么?我只是找个地方演奏罢了。”他看了看四周,轻叹一声,“这届观众还是不行,不能理解我的音乐修养,都跑了。” “总之,前辈也算是在这种大场合展现了您的音乐修为了!” “也对,爽快!”青叶笑道。 “岛主……” 佘菁面相虚弱。 “这么?” “您过去十年……是……都是和这位前辈一起修行的吗?” 点头。 “您……你是怎么熬过去的?” “习惯就好。”祁云晟的眼神直接失去了光彩,“习惯就好。” 佘菁:…… 她苦命的岛主,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放心,我后面七年,一直在闭关中。”祁云晟低声道,“一想到出来之后要面对什么,我便沉默闭关了。” “七年?也就是说前面的三年……”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岛主!!!” 佘菁从未有哪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岛主为了这个岛,牺牲了太多。 第一回合,算是无归岛的完胜。 原本这个时候应该要宣布第二回 合的规则。但可惜不管是主持人还是海岛协会的众人,都是一副精神不稳定的模样,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祁云晟很体贴地给了他们休息的时间。 饕餮馆庆功宴,梅友海挥挥手道,“来,算是我请你这小子的,吃,尽管吃!” “多谢梅二哥!” “哈哈,没想到你小子还藏了这手。”梅友海悄悄对祁云晟道,“你什么时候招揽了琴魔?之前都没听见风声啊!” “偶然遇到,有缘,就这样。”祁云晟刚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也没打算让这位前辈登场的。” “啧啧,那帮家伙,这次可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是啊,大家也辛苦了。” 忽然,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响起。 “不知道无归岛主,还记不记得我这位友人。” 悠扬的声音响起,祁云晟听了,便笑道,“帘镜!” “哟?” 梅友海挑眉,“千面魔女左帘镜?” 门被打开,左帘镜站在门口,笑得矜持,“听说你最近在和海岛协会比试。” “是的。” “我这里有个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哦?” “你难道就不好奇……”左帘镜撩了一下头发,“海岛协会,如何知道无归岛上大多是妖修?” 作者有话要说:我!做到了! 消灭两章九千防盗! 再更一章万字!! 乌拉!!!! +++ 云晟:我们没有承诺不首先使用大型杀伤性武器,呵呵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幻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水幻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第二回合 听到左帘镜的话,祁云晟眉头一动,明白事情并不简单。 他将帘镜请了进来。 帘镜扫了一眼。祁云晟的庆功宴,人可真的是少得可怜。 先前在擂台上大放异彩的琴魔青叶,一直代表无归岛出面的妖修佘菁,这两人都在场,旁边有先前祁云晟一直带着的大黄。 整个包厢内,除了祁云晟这个岛主和梅友海这个请客的东家,只有佘菁的膝盖上还坐着一名小女孩。 帘镜看了一眼,和她的眼神对上了,便立时发现这女孩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我该说无归岛的人才真多……还是人真少?”帘镜笑道。 “无归岛总共也没发展多久。”祁云晟想了想,道,“岛上成员还是挺多的,只是负责管理的,是他们罢了。” “是吗?” “假如一个人就可以做到十个百个人做的事情,那为什么要多养那么多庸才呢?”罗贝悠悠地开口。“无归岛自有无归岛的发展路子,外人想要照搬都照搬不了,这不是最好的情况吗?” “确实。”帘镜点点头,入坐。 “你有情报?”佘菁皱着眉头开口。 千面魔女左帘镜的名声她有所耳闻,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岛主竟然和她有交情这件事,她有些意外。但想到那是岛主,便不奇怪了。 “小家伙,最近状态看起来不错嘛,有所进境?” “多谢青叶前辈关心,我最近确实境界上有所突破。”帘镜道,“出关没多久,便听说无归岛被人找了麻烦,便想着能不能出一份力。” “多谢了。”祁云晟感慨道,“算是不大不小的麻烦吧。” “海岛协会是无垠海上的霸主之一,以一己之力和他们对抗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不过是你的话,我觉得你的赢面比较大。”左帘镜微笑道。 海岛协会是霸主之一,而这人背后站着的,可是真正的霸主。 就算不谈这个,祁云晟也注定不会是平凡的人。 “那么你们接下来要聊的事情,我方便参与吗?”梅友海笑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左帘镜轻笑,“如果大总管不愿意沾染是非,也是可以避开的。” “那我就要听听了。” 梅友海看了看左帘镜的模样,心知这人恐怕是诚心来帮忙的。 这小子可真行啊!向来行踪缥缈不定的前面魔女都给拿下了。 不过说到这个…… 青叶想了想,无归岛上主要的那些成员,佘菁绝对算一个,这个名为罗贝的小女孩,似乎是第一次来到双月湾?也有可能之前他没有见过。总之看她的姿态与气息,定然有着什么不得了的能力。 现在加上一个琴魔青叶,千面魔女左帘镜。 就算去掉鲛人皇,这小子的人脉网也很有趣。 以及——那性格糟糕至极的鲛人皇,竟然不吃醋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闻海岛协会针对无归岛,就来了海华城,路上正巧看见了海岛协会那边的动静,便顺势加入其中。” 对于左帘镜来说,易容伪装实在是家常便饭,只要稍稍观察,她便能模仿个差不离。虽然也不是一点漏洞都没有,但只要被发现了,她可以秒速换成其他的模样。 除了无相门,左帘镜也不是没得罪过其他的势力,不过都被她以各种各样的技巧和花招逃掉了。 在混进海岛协会之中后,捞到情报的她直接离开,来这里寻找祁云晟。 无归岛主同饕餮馆关系密切,发生这种大事,不管是为了庆功也好,为了讨论接下来的对策也好,定然会在饕餮馆聚一下。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事实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情报。”左帘镜勾唇,道,“海岛协会对付你,有镜月楼的参与。” “镜月楼?”祁云晟有点惊讶。 “嚯,我这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梅友海闻言,直接将自己的椅子拉进了一些,“你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我已经见到人了呀。”左帘镜笑道,“光是描述你们可能不太清楚,不过嘛……” 左帘镜闭起眼,周身灵气震荡,将她包裹起来,不一会儿,她的身形就发生了变化。 不管是面容还是体型,都成了另一人。 而佘菁见到她的容貌,立时瞪大眼,“是她!?” “果然是你们认识的人呢。” 帘镜愉快地哼了一声,道,“海岛协会是靠她得知无归岛岛上没有多少成员,并且基本是妖修。” “不过我试探了一下,她似乎不知道你与鲛人皇的关系。” “变回来吧。” 罗贝忽然出声。她面目阴沉,冷冷地盯着左帘镜。 或者说,是在盯着左帘镜如今的易容姿态,“不然我怕我忍不住会把你给杀了。” “这可不行。” 帘镜一听,立时换回了原本的模样,“我这个人啊,还是挺惜命的。”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忘恩负义,被岛主救了还出卖了岛主?”佘菁咬牙。 “岛主,这次是我们的过失。”罗贝站起身,道,“我们马上去补救。” 这补救,自然是斩草除根。 她们倒是没想到,那个岛主无意间救下的女人,竟然真的敢出卖无归岛,让海岛协会指定针对无归岛的策略 “……”祁云晟皱起眉头思考了一番,道,“你们先别冲动。” “这听起来不是很美妙的事情呀。”青叶算是在场之中表现得最为轻松的一人,“丫头,你还挖到了什么其他的信息没有?” “那自然是有的。”左帘镜道,“不过你们现在,需要听吗?” “说。”祁云晟道,“知己知彼。” “海岛协会将其他的环节全部打通了,第一回 合的擂台赛算是他们动手脚比较少的地方,因为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用那猎妖三兄弟去狙击你岛上的妖修,并且他们三人身上还携带着剧毒,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放倒你的手下。” “……” “如果运气不好,你岛上的成员特别能打的话,他们也有后备方案。”左帘镜继续补充,“第二回 合,他们准备的比赛项目是养殖。” “养殖?”祁云晟道,“具体是怎样?” “其实很简单,双方会拿到同样的做好标记的幼崽,然后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将其养大,然后放进斗兽场决胜负。” “可以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祁云晟道。 “对呀,光是我这个外行人,都能想到不下三种的暗算方法。”梅友海感叹道,“黑还是海岛协会黑啊!” “据你们所说,海岛协会就是在海上经营得比较好的那批人凑在一起吧?” 青叶忽然出声。 “对。”祁云晟回过头,想听听青叶有什么高见。 “那他们本来就是最黑心的那种人呀!”青叶眯起眼,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位于权力顶峰的人,从来都是居高临下不择手段的。像是这样有意识的强强联合,好听点叫守望相助,难听点,不就是联合起来欺压弱小。” “我很同意你的话。”自认为弱小的梅友海举手道,“饕餮馆的供应商,但凡是和海岛协会沾边的,定价都挺黑,如果不是看在他们能够稳定供给特殊品种,谁乐意和他们做生意。” “强如饕餮馆,也要被海岛协会牵制?” “也不是说牵制,而是海岛协会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要求都特别多!”梅友海感叹道,“不过这些年有无归岛补缺,面对海岛协会时的压力也轻松了一些,那些家伙,现在才晓得让利呢!” “商场如战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帘镜笑道,“他们彼此之间还是有所保留的,最近似乎因为会长的死亡,他们虽然同意宁阳岛主暂代会长,但是也是有不服气的人。同时因为青叶前辈的大发神威,现在宁阳岛主的位置非常不稳。” “所以你听到了第二环节他们准备怎么动手吗?” “这个倒是没有。”帘镜道,“因为他们输了第一回 合,所以似乎在讨论第三回合的事情了。” “如何?” “呵呵。”帘镜轻笑,“第三回 合的内容是寻宝。” “寻宝?” “这个环节强制要求岛主出战,携带手下前去寻宝。”左帘镜道,“在乌林岛上喲。而且在比赛结束前,是不能够据为己有的。” “……” 这可真的是……恨不得将那带着恶意的算计,糊到人面上来了。 祁云晟沉下脸,道“他们想找岛灵。” 像是乌林岛这种级别的大海岛,定然是有岛灵一类的存在。在岛主身亡的情况下,岛灵并不会自动移交到谁的手上。想要真正获得乌林岛,那必须找到岛灵。 他们会做出这个决策,恐怕是以最快的速度压制了乌林岛的反抗,同时搜索岛灵,只是并未发现其踪迹。 这“宝物”,谁又能比得上决定乌林岛归属的岛灵呢? “盯上了你的能力呢。”青叶调笑道,“看来那个人提供的情报还挺多,连这点都知道。” 祁云晟知道青叶是在指自己的御灵一族身份。 这恐怕,也是游希静那个女人透露出去的。 祁云晟倒是没想到将她放走会有这样的后果。因为当时他就是随手救个人回来问问情况。 一般不是必要的话,祁云晟并不想看见死亡场面。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体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当然,现在,有人似乎想要体会一下那种痛苦了。 无归岛同游希静没有利害关系,她出卖无归岛的情报无可厚非。 那么无归岛这边追讨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你说游希静没有透露我与余渊的关系?”祁云晟有些不太明白帘镜为什么要突然提到这一点。 “因为我混进去的时候,见到她了呀。”帘镜道,“因为第一回 合完全失败,青叶前辈直接结束战局,海岛协会那边也乱了阵脚,准备找她来兴师问罪呢。” “然后我便听着她重复了一遍她讲过的情报。”帘镜点着手指,“其中包括,无归岛上活动的基本是妖修,几乎没有人类。无归岛有足以抵挡澹台家族进攻的防御能力。无归岛上有很多珍稀灵植,由一名叫罗贝的小女孩来管理。使者佘菁在岛上的权力很大,基本什么地方也能去,也能直面无归岛主。” “然后还有,无归岛主似乎有特殊的寻宝能力,可以找到常人难以找到的宝物——我听到的就这些了。”帘镜随手拿了一杯茶,“然后海岛协会这边追问无归岛和鲛人皇是怎样的关系,那小家伙说不了解,没见过鲛人皇。” 这一点绝对是在说完,对于鲛人皇来到无归岛这件事,游希静是知情的,只是她似乎为了什么,而故意隐瞒了。 “那女的提供的情报,似乎让他们产生了一定的误判。” “如果只是透露了这些情报的话,那就还好。”祁云晟松了口气,“不过她本来就不可能接触到什么重要的讯息。” “那个女人一直在试图留在岛上。”佘菁开口道。 “是的呢,为此还有点不择手段了呢。”罗贝轻笑,那笑容之中没有半分温度,“也不看看她自己值个几斤几两。” 不管怎么样,罗贝佘菁二人,杀意很足。 而大黄在旁边哼哧哼哧地吃上了。对于主人这边的严肃气氛,它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它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派不上用场,便不出来添堵了。 这饕餮馆的饭真好吃,独自好饿! “我知道的消息就这些了,希望能帮到你。”左帘镜道,“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呢。”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道,“没事,我会习惯这些事的。” “习惯便好。我也不希望你这位老朋友惹了什么麻烦。”左帘镜道,“何况,我这情报,也不是白送的。” “那是自然。”祁云晟点头,“说吧,需要什么代价,只要我给得起。”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左帘镜道,“我最近在炼丹,本来缺了几味材料,但似乎有了不错的替代品。” “嗯?” “无归岛的产物里,有悟道果吧?”帘镜眨眨眼,“作为老朋友,可以卖我一点吗?” 悟道果便是前期佘菁的实验产物之一,据闻珍稀到已经近乎灭绝。但是在无归岛上找到种子并培育出来后,虽然年份不太足,但是其品质已经足够外界追逐。 悟道果光是直接食用,便有清心静气,助人突破之效。经由炼丹师之手炼制出的悟道丹,更是突破良品,甚至能够在修士即将走火入魔的时候,让其悬崖勒马! “我同玲珑阁的欧煌大哥说好了,无归岛的产物,都由玲珑阁售卖。”祁云晟摊手道。 悟道果也算十年来无归岛的一个大进项。 其实祁云晟也比较佩服欧煌,因为在没有自己的这十年间,无归岛也不是没出过罗贝也不怎么能确定品种的灵植。而送到欧煌那边,他基本很快就能辨认过来。 祁云晟也曾听说过,欧煌原本是想成为炼丹师的。不过他的天煞命注定了他不管理论知识掌握得再好,也注定成不了丹。 据说理论知识丰富也是因为失败炸炉的次数太多,找到了所有非技术因素,纯运气因素的失败原因。 祁云晟觉得,自己该心疼应下这位大佬。 特别是在听说,玲珑阁的那些长老的炼丹室,是将欧煌的书房围起来的。为的,不过是欧煌天煞命提升的那些成丹概率。 祁云晟一直觉得,天煞命最痛苦的一点不是倒霉,而是自己倒霉的同时,身边所有的人都气运绝佳。 他不能保证自己处于欧煌殿下那样的处境里还保持着平常心。 “这样吗?果然不行啊。”帘镜微微叹气,“还想说在你这边便宜收一点的……” 祁云晟直接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帘镜。帘镜有些惊讶,忍不住掩唇,“你这是……?” “作为朋友,感谢你送来如此重要的情报。”祁云晟笑道,“这些悟道果,送你了!” “直接送吗?你也未免太大方了一点!”帘镜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还是立时将小盒子收下,道,“我收了可就不还了啊。”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祁云晟笑道,“我很感谢你及时送来情报。” “哟,我也帮了你不少,怎么就没见你送我点好东西呢?”梅友海见状,直接道,“唉,果然我就不该待在这里,还让我看到你们的交易现场。” “我自有送梅二哥的礼物,只不过不是现在。”祁云晟道,“如果我搞得出来的话。” 如果能成功养殖月鳞,饕餮馆这边也会满意的吧? “听你这话,怕是在筹划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梅友海道,“那我姑且就等着咯。” 青叶倒是没有讨要礼物,因为他看不上。他觉得祁云晟带给他的这些美妙的演奏体验,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这个小家伙小脑瓜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想法,还能帮助自己寻找演奏时的气氛。虽然他推荐给自己的那个小听众一开始还在乱吼乱叫,但是到了后面,真的安静下来了! 海景,演奏,乐声与听众,一切都那么美好,让他沉迷。 这次更是有机会在超多观众的围观之下进行演奏,对于青叶来说,这体验绝佳。 帘镜收完礼物没多久便离开了。不如说,她看到青叶的那一刻,动作就有点僵硬了。 祁云晟非常体谅帘镜想要躲避的心情,也就没有挽留。 左帘镜走出楼里,关上门,回头看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包厢。 愿自己的这位朋友,能够安稳解决这次麻烦吧。 拿到悟道果,倒是意外之喜。 她重新取出盒子,打开看了一下,立时有些惊讶。 锦盒之中除了悟道果,还卧着几颗蛇心果! 左帘镜忍不住勾唇,“这家伙……” 她哼着歌,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 无归岛的含义祁云晟有向她解释过。虽然很适合现在的她,但是对于那位老人的忌惮,让她拒绝了祁云晟的邀请。不过这似乎也透露出,祁云晟本人是个无家可归的。 无家可归之人,在海华城能搅动多大的风雨,她真的很想见识一下。 这一趟她顺便见到了无归岛的成员,不得不说,那两个女人…… 左帘镜回想了一下。 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可完全不输那个老人。 自己不去无归岛的决定,果然是明智的。去那个地方,她一定会短命。 送走左帘镜后,梅友海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法帮上什么忙。 “你准备怎么处理?”他笑道,“这海岛协会,都备好坑等着你了。” “硬着头皮上吧。”祁云晟道,“反正……反正输了也不是我付出代价。” 后面那句话声音放得很低,但梅友海还是听到了的,他笑道,“具体的事情我也有听大哥说。确实如此,你完全可以放手去做。失败了也没关系。” 何况他不信那鲛人皇要来裁判的位置还能让这人输。 海岛协会的人对鲛人皇不了解,有误会,他可不会。对于那位臭脾气鲛人皇,他可熟了。 那家伙可不会管名声和程序什么的,只要察觉到不对的苗头,他铁定会护短。 看情况祁云晟自己恐怕也清楚,虽然海岛协会埋了很多坑,但是他的胜利基础,要比对面更稳。 应战吧! 好吃好喝结束后,祁云晟带着岛上众人在饕餮馆歇了一夜。 而这个夜晚,注定有人无法入眠。 女人将小女孩背在背上,在楼宇之中不断穿梭。 凭着对双月湾势力分布的了解,她很快就来到了镜月楼。 房间内。 游希静遣散仆人,独自一人待在房中。 她的面上满是恼怒,完全没想到自己都提供了那么多情报,那海岛协会还能输得一败涂地! 还不容易搭上了这边的这条线,没想到他们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在被无归岛送回岸边之后,游希静回到了镜月楼。 澹台家族全面收紧,澹台锦也直接死去。游希静的回归并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冷嘲热讽更是少不了。 游彩英看不起游希静这个遗孤。在她看来,游希静就像是来打秋风投奔的穷亲戚。虽然家族里承认了她的血统,但是从身份上而言,她永远赶不上自己。 而现在,游希静甚至不能稳住澹台家族这条人脉,让他们镜月楼很是焦灼了一段时间。 但是,在底层摸爬滚打,后边也遭逢灾难的游希静,已经有她的手段。虽然在无归岛一点都不能起效,但是在镜月楼,维持一下自己的资本和势力,还是可以的。 “哼,一群目光短浅之辈。”游希静冷哼一声,看向窗外。“连海岛协会都没能对付无归岛……可恶,当时要是抓住机会的话……” 与其说没有抓住机会,不如说游希静根本没有看到祁云晟有给她机会的苗头。 这让她回来的时候有些自我怀疑。 她的外貌攻势难道失效了? 但是回来之后,重新稳定的地位和局面,让游希静重拾信心的同时,只能归咎于那位无归岛主审美特殊。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白瞳女人佘菁,确实有几分姿色,以她的地位和无归岛使者的身份,恐怕没少给无归岛主上眼药。 游希静微微咬牙。 现在就看海岛协会那边,能给无归岛带来多少麻烦了。 可笑的游家,竟然觉得能够与有鲛人皇庇护的无归岛对抗,这一次,就让他们得罪狠一些。 而后自己再换一副打扮,投靠无归岛。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无归岛未来的发展,说不定还能压过海岛协会! 罗贝并不用进入镜月楼的地域。 只要能够知道游希静具体的所在,毒蝶就可以找上去。 离开本体范围的罗贝只能靠自身积攒的毒素来行动,因此毒蝶是放一些就少一些,只能靠佘菁帮助移动,省一点体力。 游希静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她们并不关系。她们只知道,游希静这个女人,不能让她活下去。 代表着死亡的毒蝶穿透阵法,飞往目标所在。 “呵。”罗贝轻笑,“看来他们没有防备毒蝶呢!” 不是谁都能像澹台锦那样,提前做好对付迷渊蝶木的准备。 “不要现在杀了她,会影响岛主。” “那是当然,毒蝶会在她身上待着。”罗贝笑道,“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取走她的性命。” “——然后,等它们回到无归岛的时候,恐怕那地上连骨头都不会有。” 对于罗贝来说,想让她给一个人留全尸,那可真是一件难事。现成的肥料,为什么要放弃呢? 想到这里,她又多放了一些紫蝶出去。“听说这游家以前就和岛主有矛盾?” “嗯。” “那么希望他们以后可别对上无归岛。”罗贝显得更加虚弱了,所在余渊的怀中,“未雨绸缪。” “辛苦了。” 确定放毒完毕,两人趁着夜色回到了休息地。 祁云晟看到她们回来,很清楚她们是去做什么,也没有意见,只是嘱咐道,“小心安全。” “我们已经平安回归了。” 房内,青叶抱着琴,盘坐着靠在墙边,似乎是在冥想,而祁云晟这边,似乎是在和大黄玩握手。 “岛主,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理?” “不管赢了输了,都对无归岛没好处呢。”罗贝感叹道。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这次我们击败了海岛协会,至少很长时间内,他们应该都不敢招惹无归岛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现在就能让他们不敢招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祁云晟长舒一口气,“无归岛过去吃下的利益太多了,多到他们动心,必须对无归岛动手的程度。” 事实上,在看到这十年来的账本的时候,祁云晟深深感到——啊,他有钱了。 灵田和尘锦雉在养成规模之后,实验田那边更是经常出各种意外之喜。 无归岛的货在玲珑阁里很畅销,上架没多久就会卖光。哪怕有玲珑阁分走一部分,无归岛如今的灵石储备恐怕已经不亚于几条矿脉了。 而岛上的花费一直都很少,甚至几乎没有。 祁云晟之所以能这么豪爽地跟玲珑阁要材料,为的也不过是这个。如果不是刚好碰上海岛协会来找事,他还想去双月交易场看看有没有自己满意的货。 想当初,他进双月交易场都有些诚惶诚恐,为了让东西卖个好价钱,打响无归岛的名声,他也算是费尽心思。 哦对了,似乎还让席婆婆帮忙,坑了那些人一把。 也不知道双月交易场这边,有没有发现那边的小问题。 十年过去,那个房间里的阵法改动早就被发现了。只是双月交易场找不出到底是谁做出了改动。 毕竟,这里的阵法都是连锁,一体成型的。针对其中某一块做出改动,就好像是在要在高塔中间抽走一块转头,如果不是拥有极其高超的技术,是很难做到的。 难道有什么阵法大师在售卖的过程之中,悄悄改动了阵法? 祁云晟也不是没有嫌疑,但是双月交易场发现的时间已经太晚,在这里达成的交易也太多,甚至每次都是不同的交易师,因此要追根溯源,找出罪魁祸首,实在是太难了。 何况,也不是祁云晟自己动的手。 如今的祁云晟,想要进双月交易场,没有人敢说不行。 不如说,“无归岛主”这个名号,在双月湾……不,在这整个海华城,都有了点重量。 丰富的物资,让人垂涎的各类珍稀灵植,还有隔一段日子就上架售卖的,属于贵族的玩具——蛇心果,结合无归岛至今被渲染得越发恐怖的死亡之岛名声,在海华城中人眼里,无归岛主仅凭一人对抗整个海岛协会,并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当然也确实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是养殖灵植的话,祁云晟也有自信,有罗贝的帮助根本不在话下。但是养育幼崽…… “岛主,怎么了吗?” “我在想。”祁云晟忽然冷笑一声,“给那幼崽开灵,不算作弊吧?” 开灵了的妖兽,自然是要比寻常妖兽强的。如大黄,便是开灵成功的结果。 海岛协会那边准备玩阴的,祁云晟这边自然也不会一点应对的方法都没有。 “岛主要为了这种事情,浪费精力去开灵?”罗贝皱起眉头,道,“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罗贝当然不是认同不去反抗,只是她觉得,没必要为了海皇岛这么努力。 鲛人皇把赌注换成了海皇岛,这是无归岛众人还能心平气和,参加这场处处都有坑的对决的前提。 也因此,其实她们并不打算尽多大的努力——岛主下令的情况除外。 “我不希望被小瞧。”祁云晟道,“不管怎么样,如果不趁这次机会让他们见识到惹怒无归岛的代价,日后定然琐事不断。而且……” 祁云晟面色阴沉,“他们在针对你们。” 第一回 合上的那三人,竟然是在事先调查好的情况下,特地来针对的。 虽然祁云晟知道岛上众人十分强大,对形势误判的海岛协会未必真的能坑到她们。 但是他们还是动手了。 “就在他们准备好的舞台上,毫无余地地击溃他们吧!”祁云晟道,“就像先前青叶前辈做的那样。” 提起这个,两人瞬间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青叶上场,确实直接杀死比赛,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们敢相信,明天的海华城,是一个心有余悸的海华城。 “我们随时听从岛主的指挥!” 事实上,正如罗贝佘菁所想,第二天的海华城,充斥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青叶并不是第一次在大型公开场合弹奏。但是是第一次在这样群情激动,所有人都十分兴奋的擂台上演奏的。 琴魔青叶的名声虽然广,但因为他神出鬼没,唯一特征就是抱着琴出场,所以很多人都意识不到他能造成多恐怖的伤害。 不如说,在正面遭遇之前,谁也不会想到,那看起来秀气的蓝衣修士,抱着带了几分古拙之意,但是看起来并不名贵的七弦琴,能够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 青叶的琴声覆盖到了圆形赛场里的每一个角落,擂台,观战席,还有观众区,都没有放过。大多数的阵法根本防不住他的琴声。 那一刻,观众们明白了,有种乐声,叫做噩梦。 第二回 合并不需要观众。而现在即便是召集观众,恐怕也没多少人愿意来了。 对此欧煌只能感叹,这票钱只能赚一波,有点亏。 第二回 合正如左帘镜提前透露的那般,是养育幼崽。 “这种霜狼,只需一月,便可成长至壮年。”辽承岛主解释道,“这一个月,你我各自驯养它,一月之后,斗兽场决胜负。有意见吗?” 祁云晟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幼崽,道,“虽然我对赛制没意见……” “嗯?” “但是能让我自己挑一只吗?”祁云晟道。 辽承岛主听见了他面具后的冷笑,不过作为一名海岛协会成员,他自然能够稳住,笑道,“为何?无归岛主这是在担心我们会做手脚?” “是的。” 祁云晟果断点头,仿佛不知道谦虚和推拒是何物。 “……” 辽承岛主哪里会预料不到祁云晟不接受既定的安排,因此他也道,“没事,岛主想换,就尽管选吧!” 围栏内是成堆的小狼崽,显然最近是霜狼的生育期。 祁云晟用灵讯看出了那小狼崽身上的小毛病,自然不可能接受。他进入围栏之中,左挑右选,终于选中了一只小狼崽。“就它了。” “行。”辽承岛主面带尊敬地看向余渊,“还请尊上为这两只霜狼做好标记,作为证据。” 余渊等了半天,都快打哈欠了。明明赌注是他的海皇岛,但是他显得比谁都不在意,在终于需要自己出面之后,他一个弹指,两道灵力直接冲进这两只霜狼幼崽的身体里。 “行吧,一个月是吧。”余渊道,“事情你们安排。” “——别耍花招。” 辽承岛主与祁云晟皆是微微一顿。 这……用点小东西/悄悄开灵,不算花招吧? 调理/种族天赋这种事情,能叫花招吗! 在各怀心思的情况下,祁云晟抱着狼崽,回到了无归岛。 而这只被起名叫小灰的霜狼,还不明白它接下来的一个月,要面对什么。 狼这种生物,无归岛上,从来不缺。 祁云晟御灵一族的身份,让小狼崽天然地对他亲近,也不反抗他的行为。 祁云晟将其放下,他很快就在四周蹦跶跑跳起来。 自己没挑错,这只小狼崽,很活泼。 “岛主,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理?”罗贝回了无归岛,精神了不少。“直接开灵吗?” “还不是时候。”祁云晟伸了伸懒腰,“开灵会消耗我的唤灵之力,现在岛上养几天再说。” “那岛主不必担心。”佘菁将手按在胸口,“我可以负责所有的事情。”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谱。”祁云晟笑道,“这小狼崽的培养路数,我可都已经想好了。” “是吗?” “海岛协会那边,要么是有特殊的培育方式,要么就是打算玩点不入流的招式。”祁云晟道,“越是这样,越是要用自己的手段去让他们见识到,无归岛有多不好惹。” “那么现在岛主准备……?” “事实上我委托玲珑阁给我找炼器的材料,他们先前已经送到了。”祁云晟道,“接下来,便是顺势处理一下狼窝。” 调整岛屿的环境,也是需要消耗唤灵之力的。两相比较,自然是先调整环境比较重要。 小灰狼在岛上撒欢地跑,不多时大黄也加入。 小灰狼看了看大黄的模样,有些疑惑——为什么这头狼和自己先前见到的同胞颜色都不一样? 之后它见到了白色的狼群。 再然后他见到了黑色的狼群。 一身灰色的霜狼幼崽,第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它是谁,它在哪?为什么这里所有的狼,颜色都和它不一样?? “开灵之后,让黑狼训练一下它。白狼似乎强壮一些,能发动灵力攻击,可以作为加强课。大黄的凶兽状态可以锻炼它对抗气势强的敌人,岛上的泉水可以用上了,锻炼体质!” 房间之内,祁云晟愉快地给霜狼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这对于霜狼幼崽来说,无疑是一种沉重而又可怕的——名为成长的存在。 至少此时,它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灰:我好累,我还只是一个孩子 云晟:你还有一个月的强化时间,快去送! #中国式主人·云晟# +++ 恭喜岛上众狼喜迎新玩具【x】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霄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养育霜狼 海岛协会这一边,因为无归岛的不可预测,他们不得不又聚集在一起讨论要如何对付无归岛主。 “可恶,没想到那无归岛主竟然能招揽到琴魔青叶。”有岛主一脸愤慨,“那个男人,据传已经在东云洲作恶多年,神出鬼没,每次出现都要摧残他人的听力。” “其实不该啊,我这边有点情报,琴魔青叶这些年一直都待在一个秘境之中,横行霸道。”南州岛主请点嘴唇,眉头微蹙,“难不成无归岛主预料到我们的计划,提前将人请出来?” “那样不是作弊吗?”有人出声道,“他又不是无归岛的。” “可是他若是强行说他是无归岛的,那我们也没办法啊。” “无归岛只有妖修来维持运转,这个情报准确度到底有多高。” 有人对情报提出了质疑。 “我觉得,情报应该没有出错。”宁阳岛主站起来,扫视了一遍众人,“不然这十年间,无归岛不会只有一个使者。” ——“何况,大家不都派人去打探过了?” 这句话倒是戳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毕竟要在这会议室里,找一个没有私下派人打探无归岛的岛主,那还真的不存在。 “如果有其他的岛民,那么无归岛不应该至今只有一名使者出面。”宁阳岛主分析道,“别忘了,无归岛至今还是毒雾遍地的环境。如果我没有猜错,无归岛主应该只能掌握一小片区域,其余大多数,都被毒所笼罩。这就和毒瘴相似,这样极端的环境可以催生天材地宝,也让寻常人无法居住。” “也就是我们一开始所下的结论,无归岛主是和岛上的妖修们达成了某种契约,这个结论没有出错?”南州岛主轻叹一声,“那么这青叶要怎么算?” “总而言之,琴魔的打扰算是一个意外。我当时观察过,即便是这样的场合,无归岛主身边依旧只有使者佘菁,剩下的便是一只狼型妖兽。” 擂台内的大黄保持的是凶兽形态。个头不小,往祁云晟旁边一杵,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护卫。 而外人,没有多少机会得知这只“护卫”的本性。 这样的场合都没能让无归岛主带上其他人,显然是坐实了岛上只有妖修这个情报。 “佘菁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是来观战的,还是又一个妖修?”有人提问道。 “定然是妖修。”宁阳岛主道,“寻常的小女孩,可不会在这种场合下还一脸冷静。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化形妖修,只是年岁不大。” “那就可惜了。”南州岛主感叹,“三个出战成员,一只没化形的妖兽,一个刚化形的小妖修,还有已经被我们摸出大概实力的佘菁,本来一起对付绰绰有余的。” 之所以会这么可惜,是因为那三兄弟用到的毒,是南州岛主赞助的。原本她想借此机会在同盟面前好好宣传自己的产品,没想到被一个青叶搅黄了。 海岛协会众人并不知道,被他们所轻视的那个,仿佛是被拉来凑数的小女孩,才是在没有青叶救场的情况下,能够控场的那一人。 在迷渊蝶木面前玩毒,某种程度来说其实算一个笑话。 因为青叶算是意外情况,虽然第一回 合的惨败影响了宁阳岛主的地位和权威,但海岛协会内如今开始动荡,谁也不会当出头鸟,所以宁阳还是能够大概地统筹全局。 “总之,第一回 合揭过不谈。”宁阳岛主并不想在这个尴尬的话题上停留太久。他看向一旁沉默了半天的辽承岛主,道,“辽承岛主,你那边情况如何。” “霜狼本身就是我辽承岛的得意产品。”辽承岛主轻笑一声,“那无归岛主确实不傻,没有直接接下我给他挑的幼崽。而且他眼光确实不错,挑中了一只非常健康活泼的。这样的幼崽拿出去卖,是要加钱的。” “这样?”宁阳岛主觉得,他闻到了意外的味道。 “不过。”辽承岛主道,“培养战斗用的霜狼,可是我辽承岛的强项。” 他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挑霜狼吗?” “哦?愿闻其详。”南州岛主道。 “霜狼的成长很依赖群体。单独一只霜狼想要成长起来,根本就是个笑话。”辽承岛主道,“霜狼的成长期很快,一个月就能够成型,但代价就是,这一个月内如果没有让霜狼学到足够的战斗技巧,去体验狼群的厮杀,那么它以后的成长是很有限的。” “可是,无归岛主那边不是有一头狼型妖兽吗?”宁阳岛主道,“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那头妖兽和霜狼不是同一种,个体差异太大,战斗经验也有差距。”辽承岛主道,“如果无归岛主让那头狼去训练霜狼幼崽,我还要庆幸他将胜利推给了我呢!” “这个想法不错啊。” “谅那个无归岛主在一个月内也无法摸清霜狼的成长规律。” “何况之后的战斗,是霜狼之间的战斗,这一点辽承岛主很有优势。” “而且,一个月后的战斗,可是死斗。”辽承岛主道,“够狠,才能够活下来。” 离群的霜狼,再成长,又能成长到哪里去呢?他辽承岛能垄断霜狼的销售,便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成熟的培育方法。 甚至,一些有趣的小东西,他也知道怎么用。 “虽然我们赢面很大,但是这第二回 合,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宁阳总结道。 “我觉得不用担心了,第一回 合还能算是因为琴魔青叶的外援,那么第二回合,可没有人能够帮无归岛主了。” 回忆在愉快乐观的气氛下散会。 辽承岛主没有马上离开,他逗留了一会儿,看向宁阳岛主,“乌林岛的情况如何?” “自然是没有压力的。”宁阳岛主微微挑眉,“怎么,有兴趣?” “我是说,乌林岛的岛灵,现在还没有踪迹吧?” 宁阳岛主沉默以对,不过看他的面色,具体的结果也能猜得差不离。 “希望那个小家伙说的情报是对的。”辽承岛主道,“那无归岛主有特殊的寻宝能力的话,肯定也能将乌林岛岛灵找出来。” “我倒是觉得,她的情报要好好斟酌了。” “呵,刚刚让我们相信情报的是你,现在说情报要斟酌的也是你。”辽承岛主一脸不以为然,“你倒是把会长……原会长的那一套,学得透透的。” “都这种时候了,希望我们还是好好合作,别横生枝节。” 海岛协会内部,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 “那是自然。” 辽承岛主笑得虚伪,“就是不知道,第一回 合惨败的你,之后能揽到多少话语权。” “呵,论资历,论综合的岛屿实力,难道不是只有你我,以及南州岛主那几人可以竞争一下吗?” “那就拭目以待吧!”辽承岛主笑道,“看看是你宁阳岛独领风骚,还是……呵。” 各怀心思,大概是最能够形容此时的海岛协会的。 而无归岛这边,则显得有些闹腾。 无归岛上狼不少,在得知岛主竟然带了只幼崽回来的时候,它们纷纷凑过来围观,想要看看这是个什么厉害的幼崽。 有老大强大吗? 这造成的结果就是,黑白两色的狼群将小霜狼团团包围,围得密不透风。小霜狼只能所在原地瑟瑟发抖。 搞笑的是,因为狼群的抱团特性,所以白狼黑狼都选择了和自己毛色一样的扎堆,于是围观的狼群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色,泾渭分明。 这般整齐的阵仗,更让小霜狼惊恐。 “你们不能欺负这只幼崽。” 罗贝回去休息了,顺便盘算一个合适的日子让那个女人毒发身亡。 而佘菁也在祁云晟去琢磨造狼窝的同时,出来处理狼群这边的事情。 狼群见是佘菁,纷纷乖得跟大黄一样。只有大黄还在原地傻乐呵,尾巴疯狂摇摆,显然情绪正处于兴奋之中,对这头小霜狼又是好奇又是欣赏。 小霜狼已经吓呆了。 这没出息的模样让佘菁直接皱起眉头,而后道,“这只幼崽关乎岛主一个月之后的比试,你们注意着点,若是因为你们的缘故这头霜狼出了什么问题,那么……” 明明还保持着人形,但是佘菁的话中已经出现了几分嘶嘶声。对于这份威胁,狼群们是很能感受到的。 初来乍到的白狼群在看到这个女人的地位之后,内心评估了一下,也纷纷臣服。 狼群因为大黄的缘故,其实都处于半开灵状态。,它们和大黄是相辅相成的,大黄的强大可以带动他们变强,而他们也能将力量送到大黄身上。 小霜狼此时还尚未开智,但也迷迷糊糊地感觉得到,这群狼很听那个女人的话。 佘菁将小霜狼直接捞了起来,上下查看一番,确定没有什么大的差错之后,便道,“它的战斗技巧至关重要,你们有谁是养过幼崽的,出来教一教它。” 有几头狼自告奋勇,钻出狼群,佘菁见状也直接将霜狼交给他们,而后去处理食物的问题了。 霜狼因为成长速度过快,如果按照佘菁这样的思路去培养,让习惯循序渐进的狼群去教,那么一个月后养出来的,只会是一头废狼。 这也是辽承岛卖下的坑。 而祁云晟如今,正在规划狼窝的蓝图。 因为狼群是亲近自然的,所以祁云晟想直接改造岩洞给他们,但是光是岩洞那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所以要另外布置。 祁云晟在之前的七年,靠着不眠不休的努力掌握了炼器的技巧,如今要给狼群们炼制一些垫子毯子和狼窝什么的,并不难。他甚至还有点心思在上面布置自洁的阵法,让它们完全成为灵器! 有唤灵之力的帮助,祁云晟很快就将需要用到的那一部分都给炼制了出来,在确认成品没什么问题之后,他又开始着手布置狼窝。 准确来说,是造狼窝 无归岛不断震动,其他地方没有改变,但是某一处山地则是轰隆隆地被重塑。 靠着自己了解到的狼群习性,祁云晟花了好半天,才把理想的环境搞出来。 为了让狼群们舒适地休息,他甚至特地切了一小块灵脉放过去。 做完这些,已经是一天时间过去,岛上未跟祁云晟接触过的野生妖兽,还处于惊魂未定之中,但是因为禁制,它们是无法离开山林区域的。 唤灵之力消耗甚巨。在修为几度增长之后,他已经很少有这种乏力感了。祁云晟直接往后倒在毯子上。 这毯子不是什么凡品,透气又舒适,光是这么倒上去,就觉得疲劳被消去了大半…… 嗯? 祁云晟猛然睁开眼,发现了不对。 自己哪来的这种毯子?! 他差点从地上蹦起来,回头一看,这探子不论是式样还是花纹,都很陌生。 读取了一下灵讯,果不其然,是余渊的。 祁云晟无语凝噎。 为什么余渊总能理所当然地将东西放在他这里?小时候也是,长大后也是。 不管是忘了拿回去还是送自己,祁云晟都已经不想去计较了。他本想收回毯子,但想了想,还是倒了上去。 海兽身上基本都是鳞片,再不济也是光华的,不适合做毯子。 自己找个时间带着大黄去狩猎,亲自炼制一条出来送回去吧。 也不知道余渊那家伙想要什么样的效果。看他平时总是一副快气炸了的模样,定然要给他加上平心静气的效果。 直接送回去,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出于面子还是性子,余渊拿出手的东西根本不会往回拿。 那么就换个形势送回去吧。 想好解决方案之后,祁云晟也放松下来,闭上眼沉沉睡去。 梦中他似乎回到了那记忆模糊的小时候,回到了那一段,所有人都没离开的日子。 席婆婆说她有在暗地里关注自己,母亲没有死去,余渊还在,大黄也在。 在他小小的世界之中,那就是“美满”。 如今的他,已经没那么渴望回到那个时候了。 席婆婆不必在暗地里关注自己,余渊经常出现——虽然很多时候其实是打乱了他的原定安排,但确实是给他带来了帮助。大黄也在,自己也有了新的伙伴。 他的新家是无归岛,但是绝对没有被局限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他结交了很多朋友,能够靠着自身的实力与底气,和他们平起平坐。 现在的他,真的太幸福了。 就好比现在,他拿到了余渊的东西,还不回去,内心也会不安。但是现在,他可以马上想出合适的回礼。 幸福到他有时候都害怕会是梦醒之后的一段泡影。 祁云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床上。那毯子也平平整整地铺在了自己身下,做这些事情的是谁,不言而喻。 “谢谢婆婆。” 祁云晟眯着眼感谢道。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是祁云晟知道,婆婆是能够知道他的谢意的。 打开门,又是新的美好一天。 ——直到祁云晟来到狼窝前。 他带来了大量的用具,包括睡垫,玩具,还有一些派得上用场的小玩意。 他本以为昨天的改造会吓到那些狼群,让它们对这里有些忌惮。 但是没想到,它们已经在大黄的带头下,在这里玩起来了。 小霜狼依旧是被围观的那一个。 在佘菁的嘱咐下,狼群谁都不敢碰小霜狼,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不会好奇,于是除了有任务要执行的狼,其他的狼围出了一个圈圈,将小霜狼包裹住。 圈圈的圆心就是小霜狼,所以这只幼崽不管怎么动,都没办法逃离这个包围圈。 祁云晟感觉得出来,它不仅在怀疑人生,还快哭了。 造的什么孽哟! “你们在干什么!” 祁云晟苦笑不得。“有你们这么欺负人家的吗?” 小霜狼听到了声音,看了看瞬间乖下来的狼群,又看了看那个让它觉得亲切的人类,像是碰见救星一样疯狂跑来。 这副模样倒是让祁云晟想起了小时候的大黄,不免放柔了神情,蹲下身来将其抱起。 “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住所了,有哪里不足,记得和我提前说一声。”祁云晟道,“以后岛上这样的动静不会少,你们不必害怕。” 狼群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显然是在呼应着祁云晟的命令。 “行。”祁云晟手一抬,大量的工具铺满了面前的空地。“这一边的垫子,一头狼只有一个,叼回去放窝里。这里是一些小玩具,小狼可以拿去用,大狼想玩也行,但是不能抢小狼的。” “这里是给你们做的训练工具,挪到那里去,可以借它来训练跑跳,这里训练咬合。在训练这件事上,不准偷懒!” “四周都有疗伤的灵植,你们自己训练或者玩闹的时候受伤了,可以自己去找来吃下,小伤不要麻烦阿菁了。” 祁云晟一桩桩,一件件交代下来,也差不多将这一整片的规矩给立了起来。考虑到岛上环境特殊,祁云晟还是做了多手准备的。 霜狼小灰被抱在怀里,看着这人类颇有威严地向那些大狼下命令,面上不免露出了崇拜的心情。 祁云晟注意到了它的情绪,摸了摸它的头,“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恢复好,等一会儿再给你开灵。” 狼群们十分默契,动作整齐划一,很快就按照祁云晟的吩咐布置好了栖息地。如祁云晟所想,因为族群特性,白狼和黑狼还是分开了。 其实分开确实比较好,他也注意到这两种狼的习性,还是有不小差别的。 黑狼是大黄在东云洲到处跑的时候收服的狼群,原本算是普通的山狼,在臣服大黄并跟着大黄到处跑之后,相当于被大黄给半开灵了,还经常跟着大黄吃到各路灵兽灵物。 从族群性格上来说,它们的体质会比较强,对于灵气的运用也比较粗浅,甚至其实就是大黄怎么动他们就怎么动。 而白狼是大黄在澜沧秘境里收服的狼群,算是被大黄打服之后承认他的头狼地位的——虽然祁云晟很想说,大黄真的是一条狗。 货真价实,没任何特殊之处的土狗。真要算有特殊之处的地方,也就是被小时候的他无意间开灵,踏入妖兽的领域而已。 所以为什么它顶着这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还能够得到狼群的追随? 在“狼群自己也傻里傻气”和“大黄大智若愚,有狗格魅力”二者间,祁云晟选择前者。 白狼本身就是妖兽,所以它们会更擅长运用灵力进行远距离攻击。祁云晟之前就注意到了,那些狼似乎是可以打出气刃的。 因此它们的数量相对来说要少一些,并且在战斗的时候虽然也是抱团,但彼此会拉开一些距离以免误伤同伴。 这是两种不同战斗风格的狼。 算上一个不知道该算什么路子的大黄。 祁云晟处理完之后,便对大黄道,“你不住在这里。” 狼群们已经给大让出了最好的区域,听到祁云晟的话,所有的狼都迷茫了。 啊?这里不是他们的栖息地吗?那么老大不待在这里,待在哪里? “你待在我房间,配套的小玩意我都有给你准备。”祁云晟道,“等我把房子的事情搞好了,你就不用这么委屈了。” 此言一出,狼群沸腾。 它们当然不是抗拒这个决定,只是觉得老大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么接下来……” “岛主。” 佘菁带着一小盆食物,来到祁云晟的面前,“我尝试做了一些食物。” 祁云晟看了一眼。那狗食的原材料是鱼—岛上大部分动物的食粮都是鱼与海兽,看得出来佘菁细心处理过,非常适合现在这个个头的狼进食。 祁云晟将霜狼放下,而后道。 “过一会儿我唤灵之力恢复了,就可以着手给它开灵。那个时候开始,训练要正式安排上了。” “不知岛主准备如何训练?”佘菁道,“先前我已经交代了狼群……” “不,不能这么来。”祁云晟道,“我们不知道海岛协会那边会玩什么花招,所以不能让狼群按部就班地去训练,那太慢了。” “那岛主准备……?” “一切以最严峻的条件来安排。”祁云晟道,“乱世出英雄,太过平和的环境,养不出战斗好手。” “……我明白了。” 霜狼哼哧哼哧地将那食物吞进肚中。 这可比它先前吃到的食物好多了! 这个地方太好了,虽然有可怕的大狼,但是有这个人类罩着自己,想必未来肯定—— 一片惨淡。 祁云晟休息充足之后,一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直接运用唤灵之力给小霜狼开灵。 因为这次准备充足,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半开灵状态。小霜狼上一刻还十分懵懂,下一刻,便有了自我思考的能力。 当然,这时候的思考能力,其实和一个孩童也差不了多少。“!山!与!氵!夕!” 它很明白眼前的青年是给它开智的恩人,刚刚开灵,便掌握了如何用灵讯给祁云晟传讯。 “汪!”【多谢主人!】 “……” 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祁云晟扶额,默默看向了大黄,而佘菁则是试图掏武器,“岛主,要不我把它打失智,你再给它开灵。” “……嗷呜呜呜呜。”【主人我做错了什么吗?】 察觉到危机的小霜狼立时夹紧尾巴,露出求饶的模样。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将你训练成一头成熟的霜狼。”祁云晟道,“因为赌约的缘故,你到时候要和另一头霜狼战斗。” “嗷呜?” “虽然他们没有说明,但是我怀疑是死斗。”祁云晟正色道,“如果你的战力不足,那么到时候在赛场上,你很可能会没命!” 被祁云晟这么一警告,小霜狼显得更怂了。 “所以,为了你不死,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给你安排训练的反感,而你,不能逃避,明白吗?” “嗷呜……”【明白……】 “对于把你扯进我的赌约里,让你必须赌上命去战斗这件事,我很抱歉。”祁云晟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你帮我赢得了赌约的胜利,不管你之后是想留在无归岛,还是想自由,我都会满足你。” “嗷呜!”【不要自由!】 “嗯?” “嗷呜呜呜呜……”【你是我的主人!】 “这可真的是……” 对于小灰的雏鸟情节,祁云晟也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还不算头疼。他站起身,对它道,“接下来的日子,可没有那么轻松了哦。” “嗷呜!” 懵懵懂懂的霜狼,小灰,开始了它的特训日子。 祁云晟靠着灵讯,了解了它的身体各项素质后,一个拍板,训练计划开始! 首先登场的是黑狼。祁云晟挑了几头狼,让他们尽全力,去抢夺小灰的食物。 如果小灰没有保护好食物,那么接下来的它就会饿肚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御灵一族的特性,不管是黑狼还是小灰,在祁云晟下了命令之后,便真的尽全力,不留手。 所以一上来,小灰直接就是惨败。食物被夺取得干干净净。 “哎呀哎呀,你这个主人可真是狠心啊。” 青叶注意到了祁云晟的训练计划,道,“一上来就连适应和训练的时间都没有嘛?” “我已经留情了。那几只狼会在固定的时间来的。”祁云晟道,“如果真的处于野外,什么时候会被狼围攻,可不是定数。” “可是这小狼崽,还什么都没学会呢。” “一步一步地学就太慢了,而且寻常妖兽之所以要那么长时间去学去训练,是因为它们尚未开智。”祁云晟皱着眉头,暗地里观察着小灰的行动,“我给它开灵,目的就是这个。” “在有灵智的情况下,自己去悟战斗技巧?”青叶道,“你的思路确实有趣。” “因为它一个月后真的要面对生死战。”祁云晟声音沉重,“我必须尽我所能,去让它赢得这场战斗。” “……嗯,不管怎么说,你这小子,总是能引起我的兴趣。”青叶笑道,“想法也好,做法也好,你跟寻常的御灵一族,差别很大。” “我本来就不是寻常。”祁云晟道。 “不过你的心也太软了吧?”青叶道,“我本来还奇怪,你为什么要在狼窝周围布置这么多有疗伤作用的灵植,原来是给这头小狼准备的?” “它找得到就能疗伤,找不到便没办法了。”祁云晟看向青叶,“在野外寻找疗伤的草药,不也是要学习的一项技能吗?” “哈哈,确实确实……”青叶感叹完,话锋一转,“云晟小子,你以前是不是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嗯?” “别紧张别紧张,我实在是好奇而已。”青叶笑道,“因为你这番表现,太像是‘经验之谈’了。” “经验不经验的……”祁云晟敛眉,道,“我只是在以面对生死战这种程度的残酷和严峻程度,去要求这头狼而已。” “就不怕训练过头了,它反而恨上你?” “横竖把它扯进这种事的本来就是我,恨我也无妨。当然如果它想杀我,我也不会留手。”祁云晟道,“没有谁想死。” 青叶看出来了。 这小子,恐怕是对“死”有一定的阴影。因此才会在小狼的训练计划上有些……强硬。 甚至都违反了他一贯的温和习性。 因为要面对生死,所以要残酷么…… “小子,之前都代无归岛出战了,这下我总能在岛上有个地方待着了吧?”青叶笑道。 真的很想亲眼见证一下这小子未来能走到何种境地。 “……” 祁云晟看向青叶,神情沉重。 “那个……当时我只是推荐前辈上去演奏一番。”祁云晟道,“对手拜服您的琴音主动离去,这不算战斗吧?” 青叶琢磨了一下,“确实不算。” “那么。”祁云晟道,“容我考虑考虑。” “行吧。”青叶抱琴,也补强求祁云晟现在就同意让自己待在无归岛,“反正给这段日子我会在这里先待着。” “罗贝和佘菁都很忙,狼群也有他们的工作,要找听众,去找鲛人他们。”祁云晟嘱咐道。 “我知道我知道。”青叶笑道。“有人当听众确实不错,但是身上有事那就算了。” “多谢前辈谅解。”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继续观察小灰的动向。 五天。 仅仅五天时间,霜狼便已经能在三四头成年黑狼的围攻之下,护住自己的食物,甚至成功反杀,用灵活的身子,配合爪子给黑狼身上留下了伤口。 虽然这其中有黑狼一定程度的放水,但是也证明,绝境之中的霜狼,成长是惊人的。 虽然它留下的伤口只是一小道。 确认了这一步进程,祁云晟点头,直接开始第二个措施。 岛上的灵泉灵气充沛,但是因为太过充沛所以里边的灵力对进入者是有冲击性的。祁云晟等到霜狼能够给黑狼造成出血程度的伤害后,便将它带了过来。 “小灰。” 祁云晟捏着小灰的爪子。 小霜狼此时十分疲惫。看到眼前灵气充沛的灵池,虽然目露憧憬,但还是抬头看祁云晟的安排。 “几天下来就能够伤害对手,这很不错。”祁云晟不会吝惜他的夸赞,“但是,这还不够。” “嗷呜。” 经过几天的战斗,霜狼的声音已经少了先前的奶声奶气,带了几分沙哑。 “这泉水可以增强体质,但是……” 祁云晟用石头掩饰了一遍贸然进入有什么下场。 小灰缩了缩身体。 “所以接下来,你每天都要在里边泡一个时辰。”祁云晟道,“不清楚具体时间的话,我会让阿菁注意一下,时间到了就把你捞出来。” “嗷呜……” “不用害怕,你初期要学会如何安全地进入。”祁云晟道,“前面几天不会强求你泡够一个时辰的。” 小灰松了口气。 很快它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早了。 因为——进入这泉水,真的很痛苦!! 它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在散架的边缘,虽然灵气充沛,但是这种时候的灵气充沛根本就意味着更强力的冲击! 第一次下水,没一下子小灰被嗷呜呜地弹跳出来,然而被负责监督的祁云晟按了回去。 再逃,再按。 拥有灵眼的祁云晟很清楚这头狼的极限在什么范围。 终于等它真的承受不住了,祁云晟才提着它,回到栖息地。 之后的日子,小灰不仅要防黑狼的偷袭,进入泉水重塑体质,还要防白狼的追击,最后还要和大黄战斗——自然是大黄状态下的大黄。个头太大没有参考价值。 一个月下来。霜狼也确实如辽承岛岛主所说,接近了成长期。 不过它的气质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 因为在岛上没有片刻安生的日子,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有可能被狡猾的黑狼偷袭,小灰的内心已经累感不爱,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而祁云晟很明白——它只是心情不好。 这种时候,他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训练师。 现在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验收双方养育幼崽的结果,最快的方式自然就是斗兽。 余渊作为见证人,自然也是到场了的。 这次不知道是吸取上次教训还是为了其他的原因,斗兽只有场地,没有观众。 ——后来祁云晟才知道,原本这一场也是有观众的,但是观众们听说是无归岛和海岛协会的战斗,就纷纷累感不爱,根本不来看。 究其原因,就是害怕某个表演狂魔突然出场表演。 这让刚好赶回来,准备大展拳脚宣传一番,好挣一笔大钱的欧煌非常失望——没赶上第一场,实在遗憾。 辽承岛主带着他的霜狼到场了。 不得不说,双方的霜狼虽然看得出是同一品种,但是精神状态实在是差太多了。辽承岛主那边的霜狼明显要比祁云晟这边的大一圈。 它身形健壮,目露凶相,让人怀疑如果不是辽承岛主在一旁控制着,它就会冲出来撕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无归岛主,一月之期已到。”辽承岛主笑道,“看上去无归岛主养得不错呢。” “过奖,辽承岛主的霜狼,气势也很足。” 在祁云晟说话的时候,那霜狼听到了动静,立时对着祁云晟嘶吼一声。 祁云晟这边,立即有三道声音进行回应,分别是佘菁的嘶嘶声,大黄和霜狼小灰的低吼。 那气势很足的霜狼瞬间被压制,像是害怕那般退了几步。 而一旁沉默不语的余渊,也默默看向那头霜狼。 ……压力更大了! 这下,如果不是辽承岛主压着,这霜狼恐怕转身就跑了。 “还请尊上收了气息,以免干扰赛场。”辽承岛主没想到鲛人皇竟然会为这么小的事情给无归岛主出头,有些忙乱地道,“这次比赛是霜狼之间的战斗,还请无归岛主控制一下您的手下。” “我知道。”祁云晟示意佘菁大黄收敛一下,“那么,果然是生死斗吗?” “那是自然。”辽承岛主笑了,“无归岛主难道有什么异议?” “没有。”祁云晟道,“希望你没有给那霜狼喂什么影响身体的药物。” “岛主的霜狼看起来很健康呢。”辽承岛主反唇相讥,“就是瘦弱了点。” “我辽承岛最擅长的便是培养霜狼,难不成无归岛主还想指导我不成?” 另一边,海岛协会的观战席,在看到双方霜狼的个头对比气势对比的时候,他们悬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 “辽承岛主赢定了。” “是啊,亏我还担心那无归岛主有没有什么秘法。” “不管怎么看都是辽承岛更胜一筹啊!” “而且无归岛主是不是不得其法啊,你看他的霜狼,完全没什么精神。” “是啊,哈哈,这不也挺好?” 宁阳岛主看着似乎是在寒暄,实际上在互相试探并且彼此压制的双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无归岛主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慌张。 是有底气,还是纯粹的不知者无畏? 有了第一局的奇妙发展,他不是很敢擅自下定论。 以及他觉得,鲛人皇对无归岛主的重视程度,恐怕要超乎他们的想象。 明明只是一头霜狼下意识的示威,却遭到了来自鲛人皇的反制。 这究竟…… 海岛协会对鲛人皇与无归岛的关系,一直推测都是鲛人皇觉得无归岛新鲜有趣,双方有联系但未必那么深,无归岛不知不觉消失在海皇岛身周就是证据。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那么为什么要离开无归岛周边。总不至于是在躲鲛人皇吧? 但是现在看来,鲛人皇根本就很关心无归岛主! 作者有话要说:小灰: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云晟:得想个办法控制一下万恶之源大黄 #训练计划差点夭折于一条狗# ++++ 云晟的养狼思路很简单 一个月后就是生死战 所以这一个月,你就天天体会生死战的滋味吧 反正岛上有的是狼【x】 第124章 互相怄气 不管怎么样,比试是要开始的。 因为是修士聚居的城市,同时也是东云洲最繁华的城市,海华城内不论是斗兽场,擂台,还是各种修士可能用得上的场所,都是有的。这也是海华城每天都热闹非凡的原因。 有场地,就代表有活动,也就意味着能够施展拳脚。 在禁飞行禁武力的海华城内,一言不合要对战,要么是跑到城外对战,要么就是去擂台上互打。 像是驱使妖兽战斗的修士也不是没有,相应的斗兽场自然是配套齐全。 如今这个斗兽场,理论上是可以开放给外人看的,但架不住青叶威力太大,没有观众敢再过来观看——反正不管谁赢谁输,他们后面都能得到消息,那么为了自己的耳朵和精神着想,还是别了。 所有人都前往了观战席,余渊是见证人,位置最能纵览全局的,但是这次他并不是裁判——他对于这件事似乎已经兴趣缺缺,只出了个人来到这里,心思根本没在场内。 裁判是近侍队的人,祁云晟对他有印象,似乎是叫辰宇山来着? 看到余渊一副浑身不爽的样子,祁云晟微微别开眼神。 不会是因为之前的吵架而生气吧。 可是错的明明就是他!如果不是这人还知道要补救,把赌注换成海皇岛,他现在绝对和那人没完! 辰宇山也没想到自己今日还要客串一把裁判,而且这赛局的赌注还是海皇岛。 这感觉很奇妙,不过这难不倒天天应付坏脾气鲛人皇的近侍队。 “那么,现在可以进场了。”辰宇山道,“这一局是生死斗,妖兽在战斗的时候,主人可以指挥,但是不能出手干预。双方战斗直至一方死亡,不得中途叫停——没有意见吧。” “那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辽承岛主看着进场的两只霜狼,看到它们明显的个头对比,不由得得意起来,“无归岛主怎么看?现在考虑一下还来得及。” “不必考虑,我没有意见。”祁云晟道,“开始吧。” 两只霜狼进了场。辽承岛主饲养的霜狼明显要比小灰壮了一圈,目露凶相,张开的嘴里时不时有涎水滴下,不管怎么看都有点穷凶极恶的味道。 祁云晟微微闭眼,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灵讯。 果不其然,对方的霜狼周身灵气混乱,身体也处于不正常的亢奋之中,一看就是辽承岛主提前给它喂了什么。 小灰见对手这般姿态,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在赛场之上,这样的动作是一种示弱,也意味着它承认自己暂时不能和对方对上! 海岛协会这边气氛立时轻松起来。 “哈,一上来就露怯了,这只霜狼还行不行啊。” “无归岛主身边实力强的狼只有那只大妖兽了吧,没有同族果然是成长不起来啊。” “……” 宁阳岛主并没有同其他人一起说笑。他一直在关注无归岛主的举动,因此注意到了他从一开始就非常沉稳。 这是内心有底气的表现。 可是他为什么会有底气?这两头狼孰优孰劣,不是很清楚吗? 因为第一回 合突然杀出的外援青叶,宁阳岛主现在可不敢小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心理阴影的缘故,他总觉得,祁云晟那人必然有什么后手。 否则,不该那么淡然。 而后,被佘菁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女孩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默默地瞥了他一眼。 宁阳岛主莫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明明看上去只是个小女孩,他们也推测应该就是个年岁不大,化形日子也不长的妖修,可是为什么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呢?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但是谨慎起见,宁阳岛主还是把目光放到了赛场上。 无归岛这边,小灰从第一步退却开始,似乎就决定要一退到底。它连续往后让了让,对面的霜狼直接冲了上来! “哈,不会这么快就结束战局吧?”辽承岛主看着这一面倒的局势,都快感叹胜利来得太容易了。 那无归岛主,果然掉坑了吗? 然而众人没想到的是,凶相毕露的霜狼并没有成功攻击到小灰,反而因为打空了,被惯性带出了好一段距离。而小灰仅仅只是移动了几步。 那霜狼一招打空,立时冲了回来,小灰如法炮制,以最小的动作幅度,避开了霜狼的攻击! “这……” 霜狼屡屡打空,那辽承岛主也看出了问题。 无归岛的那头狼,也太冷静了吧?这是妖兽该有的思维吗? “那无归岛的狼,一味闪躲,一点狼性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嗯……难不成是无辜岛主只教了它如何躲避?” “不可能。” 海岛协会这边也纷纷讨论起来。 宁阳和辽承两位岛主,脸上的神色都有些松动。他们察觉到了几分不妙的感觉。 就像是…… 祁云晟看着小灰的表现,倒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我的训练没有白做。” “岛上那么多作战经验丰富的狼,涵盖了灵气攻击和近战体术压制。”罗贝幽幽地道,“能在它们的包围下抢到食物的这个小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好对付。” “是啊。”佘菁道,“岛主指定的计划十分理智,我之前的想法果然太过想当然了。” “不过要是那群狼训练出来的小灰没有一战之力的话……”罗贝悠悠道,“它们也大概没脸活在世上了吧。” “罗贝。”祁云晟失笑,“这种话不要说太多。” “……岛主,是我失言。”罗贝立时道歉。 “不,不让你这么说是因为……”祁云晟有些无奈,“大黄很傻,指不定会把你的话当真。” “……” 这还真的是。 “那我以后避开这蠢狗,可以说吗?” “随意。”祁云晟笑道“只是不希望你们之间造成什么误会。” 罗贝看了一旁巨大化,一脸凶样实际傻乎乎的大黄,微叹口气,“至少我可以确定,长得一脸凶悍的……” 她看向场内,那霜狼看似在压制小灰,实际上被作战经验丰富的小灰玩得团团转,“也许是个傻瓜。” 类似的撩拨和避让玩了几回后,那霜狼也不再上当,直接怼着小灰撕咬过来。 眼看已经闪避不及,小灰也终于不再避让,一把撞了上去。 它张开嘴,将霜狼咬住后,并没有急着撕扯,而是一个翻身,借助那一瞬间的力道,直接将霜狼甩了出去! “而后它也才开始追击。在霜狼狠狠地撞上墙面之后,它仿佛已经清楚它下一步的动作,直接对准死角和弱点出击! 这一套反杀可以说干脆利落。上一刻还在小心翼翼避让的小个头狼,下一刻竟然成功撕下了对手的一块肉! “不会吧!” “怎么回事?!” “无归岛难道做了什么?!” 辽承岛主的脸僵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结局。 双方的观战席目前都很安静。而实际上规则并没有限制主人的指挥。 辽承岛主本以为,自己能够安然观战,对面则是因为要指挥而焦头烂额。 但是现在,如果不指挥的话,那头霜狼即便是有着比对方强壮的体格,也很难反杀回去! 妖兽之间的战斗,有时候体格打就已经占据了一定优势。但是现在两头狼的对战改写了这一话,因为个头小的那一方,仗着个头小且战且退,十分灵活,而大霜狼陡然多了几分笨重的感觉! “霜狼,不要被对方的花招欺骗,从左后方进攻!” 霜狼听到了指挥,立即执行,这直接把准备好再坑它一把的小灰打了个措手不及。 小灰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见状,辰宇山看向祁云晟那边,担心他们的情况,但令他意外地是,无归岛全员都很安定,仿佛赛场之内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那么……冷静? 很快,辰宇山就看见了答案。 因为那被甩到墙上滑落下来的小灰,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它甩去头上的灰,看起来竟是毫发无损! 方才那大霜狼被小一些的力道直接甩到撞墙,直接懵了半晌导致见血。可是这霜狼,刚被撞出去下一刻就恢复了神智? 甚至它似乎预判到了霜狼会攻击他,直接一个跳起来,闪过了攻击的同时,还引着对方直接撞墙! 如此这般,小灰几度出招,让对手自我削弱了好几下,才算是发起了冲锋。 它在岛上那么痛苦…… 那么煎熬…… 为的就是这一天! 被无数头大狼戏弄和欺负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是那么地苦痛。小灰一想起那惨无人道的日子,直接哀嚎一声,攻向对手—— 早知道它这么好对付,它之前的痛苦是为了什么! 事实上小灰之所以会觉得好对付,其实是因为祁云晟加强他的思路,和辽承岛主有天壤之别。 祁云晟先给它开智,而后安排众狼袭击的训练计划,中间还掺杂灵泉塑提,可以说是全方面去提升它的成长上限。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小狼会吸收学习和运用狼群的经验去对付对手。多狼群战的场面更是在刺激它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 几番训练下来,小灰如今懂得与敌人周旋,运用巧妙的办法削弱对手的实力,还懂得一技之长攻彼之短。说白了,它会在脑中思考如何对付敌人,与寻常的狼群只是靠着本能行动,有着天壤之别。 于是现在的战局便是,毫无思考的霜狼,成功被小灰给压制。在海岛协会众人惊讶或是惊恐的眼神之中,他们所期待的,所欣赏的那头大狼,被小狼带着几分玩弄的态度下。活生生给耗死了。 辽承岛主面色乍青乍白,他猛一拍桌子,似乎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指着祁云晟道,“你对霜狼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祁云晟看过去,“用无归岛的方法,将它养大了而已。这难道不是比赛的一环?” “你这头霜狼,根本不寻常!你是不是调换了!” 辽承岛主骂道,但是很快,有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愿赌服输,结果我们都看到了。”辰宇山道,“霜狼生死战,是无归岛主的胜利。” 场内,成功打败对手的小灰仰天长啸——它终于要从之前的那些苦痛日子解脱出来了! 它可以像其他黑狼白狼一样,体会无归岛的美妙生活了! 然而此时的小灰并不知道,因为前一个月已经习惯了集体训(qi)练(fu)这头狼幼崽,又因为它的毛色太过特殊,所以回到无归岛的小灰依旧延续之前水深火热的日子。 而祁云晟看了两眼,确定只是狼群之间的玩闹,不带任何恶意之后,便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乎,霜狼小灰的战斗技巧成长得很快,到了之后他甚至敢放话岛上所有狼,除了老大以外的战斗习惯,它都已经记住了! 虽然这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 余渊睁开了眼,看向辽承岛主。 感觉到那刺人的视线,以及眼前鲛人皇的手下,辽承岛主额头冷汗滑过,道,“行……行……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分明就是对这个结果不服。 海岛协会那边也是议论纷纷,似乎是没想到竟然会迎来这个结果,辽承岛主一个回头,注意到了他们或是轻蔑或是指责的神色,一时之间只觉得心气上涌。 为什么输了呢?! 他想不明白! 祁云晟招了招手,让小灰主动炮灰自己的身边,查看了一下伤势之后,他示意佘菁赶紧给他治疗。 小灰很聪明,整场战斗除了最后撕扯对方对手的时候和对方硬碰硬,其余的时候都在四两拨千斤,用自身丰富的战斗经验,让战局变得更加对自己有利,加上祁云晟用泉水淬炼了他的身体,因此它的防护要比寻常霜狼强一些,攻击不得章法的那头霜狼,根本没办法在它这边讨到好处。 佘菁要治疗的伤口并不多,很快就让小灰恢复了状态。 祁云晟带着他,来到了辽承岛主身前。 “这个结果很难接受吗?” “无归岛主这是……”辽承岛主的脸色十分难看,“耀武扬威?” 对于这扑面而来的不友好,连辰宇山都皱起了眉。他没想到这一场比赛输了,竟会让辽承岛主崩溃成这样。 看来自己接到的情报是真的,海岛协会内部一轻开始在抢新一轮的话语权,而这个时候在赌约这件事上出错的岛主,之后很可能失去威信。 比如眼前的辽承岛主。他这一次,可不是先前听说的,琴魔青叶突然杀出来的特殊情况。而是祁云晟堂堂正正地用规则,将他打倒的。 这可就比前者更加难受了。 “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想说,培养幼崽,不一定只有既定的那几个办法。”祁云晟道。“绝境之中最能爆发生机。而你的霜狼,不过是借助他物,强行激发斗志。” 他一招手,小灰无比乖巧地坐下,比狗还像狗。 “……” 这一个月他不是限制大黄不要去接触幼崽包括这头霜狼了吗?自己刚想让它摆个姿态,就露出这副狗里狗气的模样,他还要不要脸了! 大黄那家伙! 虽然嘴上咬牙,但是祁云晟还是顽强地保持了姿态,道,“我只是找到了更好的培养方法,这很难接受吗?” “……” 辽承岛主看着完全就是一副狗姿态的霜狼,不仅没有像祁云晟想象中的那般觉得滑稽和瞧不起,正相反,他瞪大了眼。 无归岛主……是真的把霜狼给驯服了! 霜狼性格桀骜,即便是从小养起也很难得到它衷心的追随。他们辽承岛会用特定的药物去调理霜狼的脾气,也能激发霜狼的战斗潜能。 这霜狼对无归岛主,是彻彻底底的,毫无自我的臣服——它绝对将无归岛主视作了头狼。 无归岛主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控制妖兽的天性,就是他的能力。 辽承岛主内心惊疑不定,但是面上客气了许多。“受教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十分不走心,祁云晟什么都还没说,没有“教”,哪来的“受教”。 当然,不论是哪一方,都不会看重这个罢了。 压住辽承岛主的不服气,以免日后麻烦后,祁云晟便接着道,“三局两胜,我赢了两局,这场比试,是我赢了。” “且慢!” 听到祁云晟的话,宁阳岛主立刻站出来道,“话还不能这么硕。” 祁云晟看过去,“你们果然准备不认我的胜利?” “哼。” 余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这边,他没有说什么,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以巨大的压力。 宁阳岛主瞬间缩了缩。不怎么适应余渊威压的小灰,则是表现得很难受。 这个男人太强大了!它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和他对上了,那么自己肯定会轻松被撕碎! 带着这样莫名的恐惧感,小灰非常想逃离这里,但是作为唤灵的中心,又让它盘守原地不敢离开。 “你回罗贝她们那边去。”祁云晟发现了小灰的异状,直接放它离开。 “比试的规矩难道不是一开始就定好了吗?” 余渊不说话,身为近侍队的辰宇山自然要出来待鲛人皇发言。 说实在的,他对鲛人皇竟然把海皇岛拿出来做赌注的事情很意外。因为尊上是一个领地观念很强的人,无归岛早就被他视为领地,他人无法夺走的那一种。而现在为了无归岛主,竟然拿出来做赌注了! 于情于理,他都希望无归岛主能够胜出,这样皆大欢喜。 辰宇山并不清楚海皇岛被当做赌注是余渊的补救措施,而余渊自然也不可能给他详细说明。虽然过程有点差别,但是不妨碍他理解结果——尊上是真的非常看重无归岛主。 他真的很怀疑,无归岛主若是寻了其他的伴侣,尊上会是一种怎样的崩溃状态…… 打住,打住,不能想下去了。 真有那样的日子到来,惨的绝对是他们近侍队! 虽然他们近侍队不会干涉尊上的行动。 但是请尊上为了海皇岛的未来,为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请一定要将人追到手! 祁云晟默默地看了辰宇山一眼。 这位近侍队队长……之前表情有这么丰富吗? 他莫名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注意到自己失态了,辰宇山立时清了清嗓子,道,“这赌局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还请近侍长稍待,我们并不是要推翻赌约的结果。”宁阳岛主一脸诚恳地道,“主要是我们这边还有其他的安排。” “其他的安排与我何关?”祁云晟皱起眉头,“三局两胜,你们输了。” “无归岛主不必那么心急。” 见宁阳这边陷入了劣势,海岛协会的其余成员,纷纷凑上来帮腔。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每个人说的话都能自称逻辑,合情合理。如果祁云晟不是已经被欧煌知道过各种商务套话技巧,恐怕也要被糊弄过去。 但是现在嘛。即便他脑子不清楚,可还有个脑子清楚的在这里! “你们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将前两局的胜负搁置,硬要进行第三场的比赛。”辰宇山道。 “正是如此。” 见祁云晟这边真的软硬不吃,宁阳也终于忍不住要松口了,道,“这实在是事出有因。” “……” 祁云晟已经从帘镜那里获知了情报,因此对他们的盘算一清二楚。 他的家只有无归岛,对于乌林岛,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如说,这场比赛,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参与! “岛主您也知道,乌林岛上一任岛主去世至今,已经一月有余。”宁阳岛主一脸歉意,“而这乌林岛岛灵,到现在还不知所踪。” 按照以往的惯例,岛主死去,岛灵回归自由,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才对。 但是乌林岛的情况很反常,根本看不见岛灵的踪影。 “你想说什么。”祁云晟皱起眉头,“继续赌局,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 “不不不,我们只是希望……岛主能进行第三回 合,寻宝。” 原本海岛协会众人是想着,赢下第二局,顺利城战开始第三局。以“寻宝”之名,借助无归岛主的天赋找出岛灵的所在, 但是输了就一败涂地了。他们必须哄着无归岛主帮他们寻找岛灵。 无归岛主不想要乌林岛这一点他们是看得出来的。正因为看出了这一点,他们才必须让无归岛主参与其中! 岛灵找出来了,那就相当于将整个乌林岛握在手中! “叽叽歪歪那么多,不就是想捞个人去找岛灵。” 余渊似乎是听烦了,直接道,“赌局已经结束了,他赢了,乌林岛是他的,你们以后也不住再用之前的理由跟他寻仇。” “还是说,你们准备当着我这个裁判和见证人的面,推翻比试?” 余渊一站出来,海岛协会一方瞬间就腿软了。包括宁阳,都不敢再说类似让祁云晟开始第三局的话。 他们,输了。 甚至连事先准备好的手段都没能用上! 海岛协会失去了乌林岛! 在无归岛众人与余渊离开之后,海岛协会的人们面面相觑。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接受我们已经失去一整个乌林岛的事实吧。” 有人这般感叹道。 “其实我们的损失也未必很大。”辽承岛主缓过了那阵子气,开口道,“你们可别忘了,乌林岛现在还是找不到岛灵的状态。” “那又如何,无归岛主不是有特殊的天赋能够寻到吗?” “那么,若是我们留意一下,抢在无归岛主之前……” “算了吧。”宁阳岛主打断了辽承岛主的话头,“我们彻底失败了。” “接下来,该处理一下内部事务了。” 离开斗兽场,祁云晟也算是松了口气。 余渊注视着祁云晟,那模样看得祁云晟有些不安。 忠心的罗贝与忠心的佘菁挡在了祁云晟的面前,截断了余渊的视线。 余渊“嗤”了一声。 祁云晟感觉,似乎从换赌注开始,余渊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了。 这家伙,都到现在了,还在怄气吗? “事情已经结束了。”祁云晟叹了口气,道,“你我放下吧。” 这意思便是,继续当之前的事情无事发生。 余渊面容冷淡,依旧不发一言。 辰宇山看了看着诡异的气氛,想了想,站在余渊背后做唇语。 尊、上、等、了、一、个、月。 有了灵讯的祁云晟,读唇语意外地容易。在意识到辰宇山的意思之后,祁云晟瞬间茫然,“啊?” “嗯?” “你……”祁云晟皱着眉头,“不会……这一个月都在等我去海皇岛求援吧?” “赌注是海皇岛,我出点力有什么不对!”余渊没好气地道,“不就是一时没注意给你应下了个讨厌的比试,你用得着怄气那么久吗?” 怄气……他? 事实上在余渊把赌注换掉之后,祁云晟的气就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被余渊这么一说,更懵了,“我什么时候跟你怄气了,明明是你不理人!” “我哪有不理人?”余渊道,“你自己懒得来海皇岛求证,哼,想想就知道你根本不在意罢了!” “……” “……” 此时围观的众人心中闪过了差不多的对话。 这什么小孩子吵架的内容啊。 互相指责互相以为对方还在生气,结果是互相等对方主动找过来? 这可真的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评价! “这一个月我要留在岛上观察小灰的成长,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海皇岛。”祁云晟道,“况且你之后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态度好吗!” “我不是表现得够明显了吗?!” “哪里明显了!” “你不是御灵一族吗?!” “灵眼不是读心眼,我哪里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不知道?!” “真好笑,我应该知道吗!?” 双方你来我往,旁观者内心毫无波动。 更像小孩子闹脾气了。 所以说这通麻烦的始作俑者,到现在还没有自觉吗? 罗贝是希望鲛人皇继续没有自觉的,免得夺走无归岛的岛主。但是看到眼前两人的吵架模样,她又有种感觉,这两人还是干脆凑合在一起吧,别祸害其他人去了。 不对,岛主不能被祸害。 脑内想法很多,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罗贝抬头,看了看佘菁的神情,果然和自己差不多。 余渊的气势没有压制祁云晟,甚至可以说即便是在吵架,他也在尽力避免这件事。对于祁云晟的认知让他一直都带着一份小心翼翼的态度。 如今吵开了,倒是有几分爽快。 祁云晟眼看这样下去要没完没了,直接道,“算了,和你没法交流!” 而后,他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了一条不料,甩在余渊身上,“这个,回礼,以及,再见!” 说完,他直接逮着人离开了。 “哼!” 余渊面上咬牙,但是心理未必真的有火气。他拿起祁云晟甩给自己布料,抖开一看,似乎是条毯子。 近侍队有传来情报,这一个月期间,无归岛主有离开海华城一次。 这显然是用动物毛皮所炼制的,手法看上去有些生涩,但很多地方的布置很新颖,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年轻人的作品。 虽然和他海宫出产之物差得远,但是…… 余渊很快就把毯子折好,收起。 “尊上,您这是……” “一点都不到不懂别人的苦心。”余渊冷冷地道,“也就知道这些手段了。” “……” 很快,余渊话锋一转,“你说下次给什么,他会拿回礼?” 他刚刚想了半天,能和“回礼”扯上关系的,也就之前他随手将探子拿去给人垫着的事情了。 这么一件小玩意能收到回礼,简直血赚。 “……这个,属下觉得不好说。” 尊上,你们俩刚刚还在吵架呢。 不过辰宇山觉得,能和鲛人皇这么当面呛声,还能够安然离去这一点,已经够让人毛骨悚然了。 “尊上,无归岛主那边……” “他没有生气。”余渊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那般,“只是拉不下面子而已。” “……” 尊上,您……真的不是在说自己吗? 想归这么想,但是辰宇山还是看得出来,这一个月,尊上是不安的。 现在看来,他是在担心无归岛主还在生气,而且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现在这么一番吵架吵开了,倒是让双方得知对方都没有在生气,于是看上去是不欢而散,实际上,至少尊上这边是安心下来了。 祁云晟这一边,倒是意外地和余渊那边的情况同步了。 知道余渊并没有在怄气,祁云晟又是松口气,又是哭笑不得。 “岛主,你真的要继续这样子和鲛人皇牵扯不清吗?”罗贝开口道。 “与其说活牵扯不清,不如说是我想留着这个朋友。”祁云晟一边走,一边说着。 他的声音从黑面具中透出,带了几分含糊的味道。而身为唤灵,他们感觉得到主人如今的情绪。 “当初的我只有这么一个朋友。” “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也不太会体贴人。” “但是,在金阳城,在那个环境里,只有他是我的朋友。” 母亲是疯了,席婆婆是照顾他的长辈,祁云晟小时候的生活之中,是不存在“朋友”这个概念的。 余渊是他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朋友。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这份关系被破坏。 “……岛主,您自己定夺。”罗贝别开脸。 “修仙之人寿命和凡人不同,岛主自由时间慢慢思量。”佘菁道,“只要岛主觉得这些决定不会让你后悔就行了。” “谢谢你们的支持。” 小灰趴在大黄身上,论种族论岁数甚至论见闻,它们之间都有着天壤之别,如今硬是靠着大黄的傻气打成一片。 祁云晟回头一看,沉默了一会儿。 “罗贝。” “在,岛主。” “之后注意一下。”祁云晟捂脸——“别让大黄接近狼群幼崽哪里!” “我算是发现了,大狼傻归傻,该装气势的时候还是像模像样的。但是这些幼崽要是从一开始就被带歪了。那就完了!” “确实。”佘菁道,“狼群会主动学习它们认为最强的存在。虽然成年狼会学习大黄的风格,但他们的本性还是在的。如果是小狼,那么从一开始它们就会学习大黄了。 这简直是噩梦。 “我明白了岛主。”罗贝笑道,“我会帮忙看着的。” “嗯,接下来……” “岛主,我们不去接收一下战利品吗?” “……” 反正也是顺便,祁云晟便带着众人前往乌林岛。 被海岛协会垂涎至今,并且是海岛协会会长掌握的海岛,自然拥有着极其庞大的势力网和丰富的产出。 光是岛屿的面积,就比无归岛大太多了。 祁云晟眺望了一番,发现乌林岛上的设施都比较完备,并且岛主的宅邸,堪称豪华。 罗贝和佘菁都写满了——“我们把它搬回去吧岛主?” 祁云晟倒是没那么渴望。他自己定好了目标,自己炼制自己的房子,自然也就不会对他人的大房子心动了。 而且海岛协会那边说找不到乌林岛的岛灵,他也好奇是什么情况。 乌林岛的岛上没多少人,甚至一些明显饲养着什么东西的地盘是空着的,想来这一个月没少被洗劫。 海岛协会的“守望相助”,大概就是这么真实了。 “岛主,您准备要寻岛灵出来?” “至少要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祁云晟道,“我也挺好奇的。” “那些谈心的家伙都快把这岛上的东西搜刮完了。”罗贝悠然道,“这可真是有趣。” “如果我熟了,恐怕余渊只会撤走海皇岛上的人,上边的资源和其他东西,他是不屑一顾的。” “岛主你错过了一个能让鲛人皇大出血的机会。”罗贝感叹道,“不过一想到这大出血肥的是更讨厌的人,那就算了。” 来到海岛中央,祁云晟便打算以灵讯来探知。 这一探,果然探出了问题! 【……有谁……听得到吗……】 【救……救……】 【这里……在这里……】 断断续续的灵讯传出,带着几分哀伤。祁云晟皱起眉头,看向下方,“有问题。” “岛主,怎么?” “在这下方……”祁云晟道,“在深处,有求救声。” 祁云晟闭上眼,放开了灵眼的感知能力。将嘈杂的,多余的其他灵讯剔除,祁云晟在乌林岛主的豪华宅邸里,找到了一个入口。 门口有着厚厚的防护阵法,席婆婆似乎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出来直接改写,而后轻松破除。 通道一路蜿蜒至地下。祁云晟顺着那声音的指引不断前进,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臭。 这是祁云晟来到这里的第一感觉。 昏暗的地下镶嵌着照明的宝石,眼前似乎是一处水牢。 栏杆之内,有一个男人双手被锁链吊着,半截身子泡在水中。 “灵讯来自这里。”祁云晟道,“可是这里……” “岛主,要出手救人吗?” 这个男人被蓬头垢面地锁在这里,原因不明。他们要不要擅自将人放出? 祁云晟没那么冲动,他立时定神,道,你们等一等。 灵讯是不会说谎的,这个时候把决定权交给灵讯,也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很快,祁云晟又感知到了更加强烈的灵讯。 【快救人……】 【要死了,他要死了】 【快一点,快一点……】 那讯息虽然清晰了一些,但还是带着几分虚弱感。 祁云晟看了看水牢里边的情况,道,“救。” “岛主,请交给我。”佘菁立时道。“这种脏活不必您动手。” “我也来协助一下。”罗贝道。“那些水,可是一池子的毒。” 两人合作起来,效率非常快。 很快那被关起来的虚弱男人,被她们从水牢里边捞了出来。 当然这么一搞,臭味就更加浓重了。不知道这男的究竟在这里泡了多久。 “是乌林岛主的俘虏吗?”佘菁疑惑道,“还是仇人什么的?” “我感觉他的身份并不简单。” ——祁云晟想了想,闭上眼,“婆婆。” 老人现身,等待指令。 “……给他洗个澡吧。” 老人投给祁云晟冷漠的眼神,似乎是在无声地抗议。 “岛主,如果需要做这种事,我也可以……” “一个小女孩,一个年轻少女。”虚弱了不少的祁云晟捂住脸,“我做不到给你们下这种命令啊!” “……” “……” “……”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岛主这个性子,竟然还没有改? 作者有话要说:有事没事吵两嘴,生活多趣味=v= 以及晋江老抽名不虚传,电脑作者后台直接崩了,差点我的日万就放不出来了 瑟瑟发抖.jpg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辛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乌林岛主 最终在祁云晟的坚持之下,洗澡的事情还是交给席婆婆了。 罗贝和佘菁很是无奈。她们虽然外形是小女孩和少女的模样,但是她们本质是唤灵。 虽然岛主这样的举动确实很贴心,让她们明白岛主没有将自己当成工具。但是遇上这种情况的时候,真的是会让人哭笑不得的。 “岛主,我也说过很多遍了。”为了证明自己,佘菁甚至轻松将旁边的一个石台子举起来,“我是灵,如今的这一副身姿,不过是一种具现化的形态,并不意味着我真的就是年轻少女。” 事实上普通人对上佘菁的时候,会一眼注意到她特殊的白瞳。那是她身为唤灵的铁证,不过外人一般都当做是妖修的特征,这注定他们不会将佘菁当做常人来看待。 不要小看妖修是太虚界的共识,毕竟能修至化形的妖修,要么血统奇特要么修为高深,总之都是最好别惹上的家伙。 无归岛的妖修使者佘菁,这十年来没多少人敢招惹,甚至先前一些故意安排的挑衅之人,在背后主顾意识到佘菁是个打架好手,讨不着好的时候,也收了手。 而在佘菁追随的主人祁云晟这里,连让佘菁给一个男子洗澡都觉得不好意思,要动用席婆婆。而这也不是他歧视席婆婆,只是觉得席婆婆这方面的经验应该很丰富。 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一名寻常女子来尊重。 或许作为一名岛主,作为一个御灵一族中人,祁云晟这样的行事逻辑非常奇怪。但正是他的这一份“奇怪”,才令罗贝与佘菁心甘情愿地臣服他。将他视作主人。 祁云晟看着真的把人拖去清洗的席婆婆,松了口气。 自己上手的话,祁云晟觉得自己很可能会不小心搞死这个虚弱的男人,而且罗贝和佘菁也不允许他自己动手。 因为修为的增长,加上席婆婆出来并不需要战斗,祁云晟只是显得虚弱了些,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行动都有些艰难。 佘菁主动过来搀扶祁云晟,带着他离开这地下监牢。 祁云晟回过头。 水牢里边的灵讯已经消失了,所以那放出讯息的存在,很可能就在那个男人身上。 等众人回到地面之上的时候,席婆婆已经快手快脚地搞完了。 她清洗了男人身上的脏污,但是对毛发一类的地方视而不见。在将他身上的臭味去掉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祁云晟的体内。 体力恢复,祁云晟微微松了口气,看向这个男人。 男人身上的衣服很残破,但看得出来之前是什么灵器,被腐蚀得很严重。因为席婆婆没有给他整理和修剪头发,所以他看起来还是有点毛发乱糟糟的样子。但从灵讯来看,应该不会老到哪里去。 脱离了水牢之后,他像是卸下了一层负担,身体状态比刚刚好一些了。就在祁云晟准备仔细查看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有什么不对。 祁云晟准备伸手,被罗贝叫停,“岛主,你要做什么?” “他身上有东西。”祁云晟道。 “谨慎起见,我来吧。”反正自己现在是被佘菁抱着的状态,所以罗贝很干脆地放出了紫蝶。“岛主,要拿什么东西?” “胸口处,左下。”祁云晟闭着眼感受着,“……似乎有点奇怪的气息。” 罗贝干脆利落破坏了男人的衣服,将东西取了出来。 但是看到这眼熟的小东西,祁云晟愣住了。 “岛主,怎么了吗?这东西有问题?”罗贝皱起眉头,准备用紫蝶将它包裹住。 “等等,给我。”祁云晟直接伸手,取下那小东西。 入手的那一瞬间,祁云晟终于感觉到了非常清晰的灵讯。 【请救救他。】 “刚刚是你在求救?” 似乎是察觉到祁云晟在和它对话,那灵讯陷入了混乱之中。 祁云晟眉头紧蹙,看着手中眼熟的小东西——这分明,就是先前左帘镜展示给他看的,被无相门长老夺走的桃木符! 而这桃木符之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讯息。只是这里边,似乎有个能传递灵讯的灵。 【御灵一族?】 那桃木符中的灵,发出了疑问。很显然它的开智程度远远低于小归,不然也不至于组织一个问句,都要消耗这么长的思考时间。 “对。发生了什么。”祁云晟道,“你就是岛灵?” 岛灵陷入了混乱之中,剩下的灵讯清晰并带着几分哀求。 【救救他,快点救救他。】 【快,快要来不及了。】 祁云晟见状,也明白从这灵这里暂时是获取不到什么有效讯息的。他看向佘菁,道,“阿菁,你治一治他。” 这种时候,佘菁的疗伤能力就非常实用了。 佘菁自然一点意见都没有,祁云晟下了命令,她便放出小白蛇,飞到那男人的身上。 “他的身上有很明显的被毒腐蚀的痕迹,光靠阿菁大概是没法完全治疗的。” 罗贝忽然出声,在祁云晟惊讶的眼光之下,取出了一根小树枝。 “怎么?岛主觉得奇怪?”罗贝笑道,“我能让人中毒,自然会随身备好解毒的方法啊。” 虽然用她现在这个姿态的血液也行,但是那到底是耗费精神的,而且岛主不喜欢血腥场面,她们这些手下自然也要减少出血的情况。 于是,罗贝的身上会一直有一截小树枝,里边封存了她本体的树液。 迷渊蝶木是剧毒木,但是在将体内的毒素完全放出来的情况下,又是最好的解毒圣品。 她挤了挤,将树液滴入男人的口中,顺着他的喉咙流进去,为他化解体内的残毒。 在两人双管齐下的大力度治疗下,男人终于悠悠转醒。 刚一睁眼,他就捂住了眼睛,似乎是因为长时间待在黑暗之中,一时无法适应光明。 祁云晟见男人醒了,示意二女往后退,以免出现意外。 罗贝捏着小树枝,微微笑着。 反正出现意外的话,她这边也不是没有反制手段。 男人醒来之后,从地上坐起来,身上未干的头发和衣服证明他刚刚被做了什么。 他摸了一下身体,发现了被破坏的衣服,也发现了失踪的某个桃木符。 他立时看向祁云晟——三人两狗里边,祁云晟明显就是主事的那个,并且自己失踪的桃木符,就在他的手上! “你们是什么人!”男人警惕地道,就是一瞬间,便做好了备战的姿势。不过看起来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在这般激动的情况下,竟是显得有些虚弱。 佘菁冷哼一声,罗贝悠悠然开口,“一醒来态度就这么差,白废我们刚刚那么费力的救治了。” 她甜笑着,话语却没有什么温度,“你这样算不算白眼狼啊?” 男人听了罗贝的话,有些迟疑,祁云晟却是哭笑不得。 罗贝和佘菁,对于无归岛以外的所有生物,大概都是抱着敌意的。 “不用紧张。”祁云晟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人。和这个桃木符里的灵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它会帮你求救?” “灵……”那个男人茫然了一瞬,而后道,“你是御灵一族?” “你觉得呢?” 祁云晟没有确定他的猜测,而是摆出一副自由心证的模样。而男人在知晓祁云晟的特殊身份之后,忽然就有些放松下来了。“原来是御灵一族,御灵一族没事会来这里吗?” 他揉了揉头,发现自己头发一片糟乱的时候,看上去更加不爽了,“啧,真是丢人……木符可以先还我吗?” “你先说说你的身份。” 祁云晟直接捏住有异动的桃木符。 “身份?呵,没什么可说的。” 男人的身上还带着几分伤愈的虚弱,似乎是知道现在的自己完全无法和祁云晟对抗,他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模样。 只是下一刻,他似乎是观察了一下祁云晟的眉眼,而后道,“你是受了什么人的交代前来这里的吗?” “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适可而止一点了?”罗贝道,“岛主脾气好,不计较你的无礼。可是我们可不会一直看着你对岛主这么无礼下去!岛主将你从水牢里救起,特意解了你的毒,你现在对岛主这么一副态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罗贝,不用那么在意。” 祁云晟忽然开口,但并不是用寻常的安慰套话,而是直接道,“他现在精神状态不正常。” “哦?” “岛主,怎么回事?” “你说的什么瞎话!”男人听了,似乎也有些不满。 祁云晟微叹口气,而后一把捏住桃木符。 唤灵之力大量灌入,似乎是为桃木符中的灵注入了新的力量。男人霎时间浑身一个抽搐,瘫倒下去。 “岛主,这是怎么回事?” 饶是传承里各种知识很多的罗贝,也一瞬间茫然。 祁云晟松开手,道,“这桃木符里边的灵,为了救他耗费了全力,甚至赌上了灵识。” “你是说……” “我想,按照正常的情况,他应该早就死了,只是被桃木符吊着命。”祁云晟看向手中,“他刚刚即便是清醒的,精神也是混乱的,和桃木符里的灵一样,根本不能沟通,只能自说自话。” “哦……”罗贝敛眉,看向那倒下的男人,“那他多久会醒?” “我也不清楚。”祁云晟将桃木符扔了回去。而后道,“不过应该不会太久。” 果然如祁云晟所言,在晕厥过去之后,男人再度醒来。 这一次,总算是显得平静了一些,没有刚刚那般烦躁。他在身上发现了重要的桃木符,若有所思地看向祁云晟,“……多谢。” 刚刚的片刻清醒,和现在的情况,足以让他分辨得出发生了什么。 “不用谢。”祁云晟道,“既然恢复了,那么就说说看吧。” “你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关起来?”祁云晟说完,也补充道,“不用骗我,你说谎我是看得出来的。” “看来你确实是御灵一族。”男人感叹道。“没想到,我当年被御灵一族救了一命,现在又被御灵一族救命了。” “当年?” 祁云晟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你以前遇上过御灵一族?” “怎么?你不是那位阁下派过来的人吗?”说完,男人面露惭愧,“也是,我这里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你是乌林岛的岛主。”祁云晟直接道,“桃木符里边的是你的岛灵,我没说错吧?” 男人点点头。 “贾天龙是你的什么人?” “贾天龙……” 提起这个人,男人瞬间一脸愤怒,“那个叛徒,现在在何处。” “哦,死了。” “……哈?” 情绪还没酝酿起来就被打断,男人看向祁云晟,“死了?” “嗯。” “怎么死的?” “被掐死。” “死得好!!”男人立时道,“可惜不是我亲自动的手!” “所以说了这么多,可以让我了解一下了吗?”祁云晟道,“你接触的那位御灵一族,是什么情况?” 至少两份桃木符给他的气息感觉都很相似,凭借着它,祁云晟已经在猜测这个男人遇上的御灵一族,不会就是当年帘镜太叔叔遇上的那位吧? 那位制作了海图的御灵一族,他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呢? 男人名为贾方,是乌林岛真正的岛主。而他也正是乌林岛岛灵失踪的原因。 因为贾天龙从未真正掌握岛灵。 这听起来倒像是个笑话,海岛协会权柄最大,最有号召力的乌林岛岛主贾天龙,竟然从未掌握乌林岛的岛灵。 要知道只有与岛灵契约,才算是将一整个海岛掌握在手中。 清醒之后,甲方并不愿意盯着这般狼狈的姿态同祁云晟回忆过往,祁云晟也体谅他的情况,随手掏了件灵衣和刀子给他,供他整理身体。 如果不是席婆婆先把他全身上下涮了一遍,去掉了臭味的话,他现在要整理的功夫必然更大。 等人离去,佘菁看向祁云晟,“岛主,这里的情况……” “尔虞我诈,实属正常,看他的反应,就是被信任的人捅刀了。”说到这个,祁云晟忽然笑了,“这种感觉确实很痛苦。” 罗贝和佘菁一致觉得,岛主这笑,比哭还难看,明显就是硬撑着的。 可惜的是,如果岛主不说,她们是无法知道岛主身上发生了什么的。 “那这乌林岛?” “看情况吧。”祁云晟也算是看得开,“贾天龙既然是假的岛主,那么他,包括那些海岛协会的,都没有这乌林岛的处置权。而且就我刚才感觉到的灵讯。” “这个贾方,和岛灵的联系太过紧密了。”祁云晟道。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以唤灵的特性来说,不算奇怪。”祁云晟看向他们,“比如我丝毫不怀疑,我这边出事你们两个就会暴走。” “……” “……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发展吗?”罗贝哭笑不得。 “是啊,但是如果是岛灵的话,就奇怪了。”祁云晟道,“岛灵和唤灵是不一样的。” 不是所有的岛灵又有小归那般的强烈情绪,祁云晟也不是没了解过其他海岛的情况。像小归这种已经能自我思考的岛灵是极少数,这有它之前在御灵一族驻地待了很长时间的缘故。 而寻常的岛灵,与其说是灵,不如说是一件无形的宝物。只有因缘巧合找到岛灵的栖息地,收服岛灵与其契约,就能够掌握整个海岛。 而岛灵,一般而言是不会现身的,在主人死后,也只是恢复成无主状态。 这也就是常规的岛灵,一件无形的宝物。 可是这个乌林岛主的岛灵,却是待在桃木符之中,会拼尽全力哪怕赔上灵识也要吊住这个男人的命。 以祁云晟对岛灵的了解,一座灵气充沛的海岛必然会有岛灵,区别只是成长的快慢。而因缘巧合岛灵的意识消逝了,就会产生新的岛灵。这个岛灵就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 “那确实有值得探究的地方。”罗贝说完,忽然一脸不爽。“等等,岛主,难道你这边救了人,就要白白放弃乌林岛吗?” “看情况。”祁云晟道,“不必紧张,这一切,总要全须全尾地了解了,才能做出决定。” 男人很快就回来了。他穿着祁云晟临时给的衣服,头发也整理了一遍,虽然脸上还有些憔悴与病后初愈的虚弱,但是整体比先前精神了很多。 他在祁云晟的面前坐下,好奇道,“我听她们称呼你为岛主,难道你也在无垠海上有了岛屿?” “正是。”祁云晟道,“不过这不重要,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我想知道你这边发生了什么。” “特别是你当年遇上的那位御灵一族,是什么情况。” “这个就……”男人微微叹口气,“说来话长了。” “当年,在我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我其实并不在乌林岛上生活。”贾方道,“我当时是另一个岛屿的岛民,然而那时候那位岛主残虐无道,将我的父母都给杀害了。我拼尽一切逃跑,抱着一块浮木在海上漂流,原本已经觉得生还无望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碰上恩人,他发现了在海上奄奄一息,即将被海兽吃掉的我,将我带到了另一处海岛之上。” 回忆起当初的日子,贾方的脸上带了几分暖意。“我真的很感谢恩人,他让当时还是孩子的我留得一名。之后的日子,恩人似乎是要做什么东西,虽然在岛上休息,但基本找不到人。而我也只能在岛上自力更生。虽然因为什么也不懂,出了不少意外,但至少我成功活下来了。” “之后我在岛上认识了我的朋友,但是它告诉我,它没办法陪我多久了。” 在当时的少年眼里,在岛上可以交流的朋友有多珍贵,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他第一次去打扰了他的恩人, 在两人登岛之后,恩人就忙于他自己的事情,贾方也不敢去打扰,一直在自力更生。两个人虽然待在同一岛屿之上,但是几乎没有交流。 而意识到自己的“朋友”要出事了,贾方第一次去打扰了恩人。 对于贾方的打扰,恩人似乎也有些奇怪。但是让贾方觉得可怕的是,恩人似乎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的朋友是什么情况。他说如果我不去求他,那么他是要放任事情发展,也就是看着我的朋友消失的。” 仿佛全知全能的恩人,在贾方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疯狂地追问恩人的来历,询问能否救下他的朋友。 由此,他便得知了“御灵一族”这个存在。 “他说,他拥有的不过是御灵一族的天赋,听起来很厉害,但说到底只是一个诅咒和责任。”贾方道,“在我恳求之后,恩人说这件事情也和他有关,便同意帮我救我的朋友。但代价是我以后不能远离这座岛。” 这样的条件,在带着几分少年心性的孩童之中,自然是不算什么的。 “……” 祁云晟听完这一段,心中大概归纳出了信息。 贾方遇上的,很可能就是和帘镜太叔叔分路,出海之后的那位修士。他在海上捞起了浮木上的贾方,顺路带到了一座海岛之上。他没有去管贾方的生活状态,但是因为御灵一族的灵眼,可以清楚地掌握他的动向,所以没什么事的时候根本不用分出心力去在意。 他在海岛之上制作海图。 这件事情非常明显。 而有关贾方的朋友,祁云晟怀疑,很可能是因为制作海图的缘故,触动了这岛上的岛灵。而后岛灵有了自己的灵识,和贾方成为了朋友。 在知道“朋友”越来越虚弱之后,贾方便来央求那位修士出手。 现在看来,他确实出手了。答案明显就在那桃木符之上。 祁云晟一边整理出脉络,一边听着贾方的叙述。 “恩人出手救下了我的朋友,将它收到了这桃木符之中,但他说以后我们双方命运相连,我没法远离乌林岛。” “……他是不是说过,因为岛灵即将消逝?” “是的,恩人是这么说的。”贾方面上带了几分悲伤,“恩人说,生老病死是人天然就有的定数,而灵也是如此。我的朋友是这座岛的岛灵,按照一般的发展,它应该会持续衰弱直到消逝,而后便会有下一个岛灵诞生。这是正常的循环更替,” “他说这件事与他有关,因为他所作的事情,加快了这个发展,所以他会出手帮忙。但是恩人说,他无法逆天改命,只能用御灵一族的办法,让它得以留存。” “所以你付出了代价?” “其实也说不上是代价。”贾方道,“我还是能离开这座岛的,只是无法离得太远,并且一定要把我的朋友带在身上。” 祁云晟这下明白为什么那桃木符之中的岛灵会拼尽全力,哪怕是灵识即将消失也要吊住这个男人的命,并持续不断地求助。他们本就不是寻常岛主与岛灵的关系。 而那个修士所用的办法,恐怕就是御灵一族用于放置唤灵的手法,他将岛灵装入了桃木符之中,又让桃木符与甲方绑定,由此让岛灵能够苟活下来。 这可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么后面又发生了什么?”祁云晟道,“现在在外界的眼里,乌林岛的岛主,可是贾天龙。” “贾天龙那就是一个叛徒!”贾方怒道,“他是我以前偶然收留的孤儿,当做心腹来培养。偶然间他得知了我与桃木的情况,竟是突然出手!” 背叛总是突如其来,贾方根本没有防住自己信任之人的那一手。 他很重视贾天龙,不管做什么,都顾着他的情况,屡屡照顾。甚至他是孤儿,贾方把自己的姓给了他。 他本以为,带着好友桃木,带着心腹天龙,他能在乌林岛上开始自己崭新的生活。 恩人曾说过,日后他有可能再来一趟,也有可能不来。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还在管理这座岛屿,那么就记得给他留个休息的地方。 送别恩人之后,贾方一直记得这件事。恩人走了后,他也没有在岛上混日子,而是积极努力地,发现与发展乌林岛的好处。 乌林岛本身并不算什么资源丰富的小岛。但是贾方的心思很活络,甚至因为自身就与岛灵关系密切的缘故,他主动出海到了其他的岛屿,将上边的岛灵收服,用来增强自己的好友。 虽然是同类,但是人总是有私心的。只有桃木是他的朋友,而其他的,不过是素未蒙面的岛灵。 甚至有一些岛屿根本就没有岛灵。 借着这一份便利,贾方很快就掌握了一整片的岛屿。 虽然一个岛屿提供的资源不多,但是当这些岛屿躲起来,攒出来的东西也很可观了。 最初的贾方,发家致富全靠每天在哥哥海岛之间跑来跑去。而他亲切的小伙伴桃木,则为他提供各个岛屿的情况,方便他选择前去哪个岛屿薅羊毛。 听到贾方的起家史,祁云晟动作微微一顿,忍了忍,才没直接笑出来。 他竟然没想过这种发展方式! 只能说,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下,什么方法都要尝试一下。 像祁云晟,虽然同样是一开始就与岛灵建立了亲密联系,但是因为无归岛的特殊和可升级性,祁云晟可从没想过向外扩张,而是兢兢业业修炼发展,期盼着无归岛的自我升级。 而甲方便是积少成多,靠着自身的生意头脑和自我意识,他也逐渐过得像模像样了。 贾天龙就是他在这个时候收养的孤儿。原本他只是看到那个小孩和自己一样颠沛流离,起了怜悯之心,便将其带回来,培养成心腹。 谁能想到,贾天龙竟然会背后给他捅刀。 “也就是说,那贾天龙知道了你和岛灵的特殊契约,就把你关在了那个水牢里?” “其实一开始还不是那样的环境。”贾方道,“我被他重伤,然后关了起来。桃木担心我的安慰,不得不被他胁迫,听从它的命令。” “之后他似乎是发现只要我不死,桃木就不可能真正听从他的话。而我如果死了,桃木仇视他,会完全否定他的权威。” “他需要你来牵制岛灵,但是又恨不得你去死?”罗贝总结道,“这可真是贪心的人类。” “可以这么说吧。”贾方冷笑一声,“贾天龙一开始还试图让我听从他的话,成为他的奴隶,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发誓我一旦有了办法,定然取他性命。” “那可惜了。”祁云晟感慨道,“他已经没命了。” 祁云晟虽然没有这种咬牙切齿的恨,但很能体会贾方的心情。 被信任的人突然背叛,到头来要成为对反的奴隶,听从对方的差遣?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贾天龙低估了贾方的坚韧。祁云晟也觉得,一个能在当初一穷二白的情况下靠着灵活的思维发展起来的贾方,怎么可能屈服。 之后的贾天龙理所当然接任了岛主的位置,开始大力发展乌林岛。 而囚禁贾方的环境也在这期间不断升级,最后进化成了水牢——牢里还有毒。 桃木更受牵制,它想要尽一切所能保住贾方的命,但是在时间的消磨之下,它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直至现在。 到了这里,祁云晟明白贾天龙打的什么主意了,“他就是想借你耗死岛灵,然后等产生新的岛灵之后再契约。” 不管怎么做,贾方的岛灵桃木,是不可能承认他的无归岛主之位的。一直借用岛灵的力量,实际上也不算稳定。 这一点,贾天龙做得很聪明。 只是他算错了一点,人,总是会遇上意外的。 贾天龙死后,岛灵没了牵制,逃回了乌林岛尽全力保存贾方的生机。 这期间岛上有外人入侵甚至抢夺宝物之事,它都知道,但是在它眼里,这不如贾方重要。 于是海岛协会的人花了一个月,都找不到乌林岛的岛灵。 沉醉于宝物的他们怎么会想到,一般会回归野外的岛灵,藏在密道之下,尽全力护住友人的火种呢? 知道了贾方的经历之后,祁云晟长舒一口气,道,“告诉你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说吧。”贾方虽然憔悴,但是面上并没有多少颓丧,他看起来似乎是接受了不太好的现实。 “先前海岛协会的人对我出手,强行和我定下赌约……” “等等,海岛协会是什么?” “……嗯?”祁云晟有些惊讶,“你作为乌林岛主,不知道海岛协会?” “实不相瞒,至少在我被偷袭关起来之前,海岛协会这个名头,我是不知道的。” 祁云晟有些讶然,然后瞬间了解了。 海岛协会是贾天龙搞出来的? 那也不奇怪,那般贪心与有野心的男人,联合了一大片的强大海岛,成为了海上一霸——这样的发展确实正常。 只是原来海岛协会的根基有这么浅吗? “那可能就是之后才有的组织了。反正你说的那个贾天龙,是海岛协会的一员,他带着其他海岛岛主,准备定下比试强行夺走我的岛屿。”说到这里,祁云晟的脸上带了几分嘲弄,“只不过,贾天龙被直接掐死了。” “……哈?” 祁云晟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贾方一时有些理解困难,而祁云晟也并不打算为他解释太多,接着道,“然后乌林岛就成为了赌注。” “……” “然后我赢了比试。”祁云晟面上带着几分无奈。“贾天龙死了,所有人都觉得岛灵回到了无主的状态,于是在乌林岛上寻找,但是他们似乎都没有找到。” “呵,贾天龙怎么可能让他们那么容易找到?”贾方道,“他恨不得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岛灵一般不会特地藏起来,只要找到了就能与他契约。而乌林岛的岛灵实际上躲在地下,躲在贾天龙下了重重防护的秘道之后,待在贾方的身边。 只在地表和地穴寻找的其他人,自然是无法碰见岛灵的。 就算碰见了也没有办法,在那位修士出手之后,贾方与岛灵就是真正的生死与共,无法用寻常岛主岛灵的相处来理解。 贾方不死,乌林岛无法易主。而直接弄死贾方的人,也得不到岛灵的承认。 贾天龙用来藏起贾方的手段,倒是在这种时候帮了贾方一把。 “事实上比试的第三部 分就是在乌林岛上寻宝,他们的想法是让我把岛灵找出来,他们好伺机出手。”祁云晟道,“你也知道了,我是御灵一族,在寻宝这件事上是有特殊天赋的。” “御灵一族太过强大与神奇了。”贾方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种族。” “本来也是应该存在于传说里边的种族。”祁云晟自己咕哝了两声,接着道,“不过他们只知道我有特殊的寻宝天赋,并不知道我是御灵一族,这一点我希望你能保密。” “这是自然,我定然不会泄露分毫。” “你敢泄露,我们这边也有手段的。”罗贝微微笑。 虽然知道是因为岛灵岛民导致的精神混乱,但是方才贾方那副无礼的模样,是真的让她非常不爽。 贾方不敢说什么。他没实力也没底气与眼前这些人对上。 “罗贝。”祁云晟道,“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这个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聊。” 换言之,把人吓坏了说不定就漏情报了。 罗贝微微撇嘴,以示自己听到了。 祁云晟哭笑不得。 “总之,按照比赛的归属,乌林岛现在是我的。” “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权利决定乌林岛的去向。”贾方道,“不管是贾天龙还是那什么海岛协会,他们都不是乌林岛的主人。”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世人只知乌林岛主贾天龙,不知道乌林岛主贾方。”祁云晟叹了口气,“你准备怎么办。” “我……” 贾方咬牙,似乎也是一时之间想不到好的处理结果。 因为太明显了,要么他放弃,要么祁云晟放弃。 他拥有岛灵,照理说理直气壮。可是祁云晟是御灵一族,说不得就拥有什么破解之法。 气氛很紧张,佘菁也察觉到了逐渐凝固起来的气氛,一双白瞳默默地盯着贾方。 所以,这位岛主准备如何处理呢? 是强行不认账,还是说做点其他的什么。 贾方似乎是权衡了一下,最后竟是选择跪在了祁云晟面前。 “你……准备做什么?” 祁云晟等待着他的回答。 “既然你也是岛主,那么你也应该在无垠海上有岛屿。”贾方高声道,“我愿意臣服于你,让乌林岛成为你岛屿的归属!” “这么决绝?”祁云晟已经猜到有这个发展了,因为看贾方的神色,就能猜到他思考的方向。 只是他没有想到,贾方能这么干脆。 要知道他被贾天龙背叛后,关起来那么久都没有屈服,足见此人意志坚定。他能够在那样极端的环境之下都不屈服,而现在,终于还是选择了臣服与他人? “阁下不必惊讶。” 贾方感叹道,“我不是什么不识时务之人。我之所以能和桃木存活至今,便是受了那位御灵族人的恩人,如今我又得救,是受了您的恩情,于情于理,我都欠您大恩。” “我不屈服贾天龙,是我不愿意顺从沽名钓誉的叛徒。他背叛了我,我从此与他不死不休。”贾方侃侃而谈,“而现在,他在与阁下的赌约之中去世,这么算来,阁下也算是帮我手刃了叛徒,助我一臂之力。” “所以,我选择臣服与阁下,并无不合理之处。就是不知道阁下意见如何?” “我只是好奇……” “嗯?”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归类出这么多的理由的。”祁云晟对于贾方刚刚恢复状态就能够侃侃而谈的能力表示叹为观止。 “这大概算是天赋?” 贾方被这么一说,脸上也带了几分不好意思。 “总之……” 祁云晟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贾方直接打断。 方才那么一长段话,似乎把贾方自己也说服了,他直接对着祁云晟道,“还请阁下认真考虑,我真的只能想出这么一个解决办法了。” “这样子,乌林岛还是我的,我能和桃木一起经营。而实际上,乌林岛也已经是阁下之物了。” 第126章 月鳞问题 祁云晟听完贾方的话,似乎是内心有所感叹,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或是反对贾方的请求,而是对他道,“对你来说,乌林岛是什么,桃木又算什么?” 其实岛灵的名字来源自桃木符的桃木,就可以看出先前那岛灵的开灵程度不是很高。 如果祁云晟没猜错的话,乌林岛的岛灵本来就进入了衰弱期,那个御灵一族的修士在制作海图的时候,动用了唤灵之力。这影响到了乌林岛的岛灵。 虽然这么去推测有离间他人之嫌,但祁云晟觉得,按照御灵一族的思路来看,当初贾方能与岛灵交友,说不定就是因为岛灵感觉到了自身的衰弱,在向外界求助。 这是它的求生本能,而最后它也成功存活下来了。 到了现在,桃木即便凭着灵识耗尽,也要救下贾方。 对于桃木来说,贾方算什么,而对于贾方来说,桃木又算什么? 祁云晟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让贾方愣了愣。 本想回答是朋友,但是想到祁云晟的身份,贾方觉得回答不应该这么简单。 可是自己和桃木,本就是朋友关系。 不过到底是能够稳扎稳打并且走奇路发展产业的人,在组织语言上贾方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嗯,硬要说的话,同舟共济的伙伴吧。” 祁云晟听到这个回答,也说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长舒一口气,道,“你想的方法确实合适,可是我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想法来呢?” “这……” “即便你拥有岛灵,你也知道我是御灵一族之人,对我来说处理岛灵没有别人那么麻烦。”此时的祁云晟配合他的话语,看上去就像是个野心勃勃,试图侵吞乌林岛的恶人。 祁云晟的话近乎威胁,几乎就是在试探贾方的反应。而贾方目光坚定,道,“虽然我不敢夸下海口,但是只要给我和桃木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将乌林岛发扬光大。” “可是现在的乌林岛差不多都被洗劫一空了。”罗贝感叹道,“你有多大的自信,能改变这个现实?” “海岛的价值可不仅仅在于它的资源。”贾方道。“它所处的方位,能起到的作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地方,也是值得注重的。” “也就是说,你觉得乌林岛能有其他的用处?” 佘菁一开始还有些奇怪岛主为何一反常态,表现得有些不近人情——虽然她对这点是没意见啦,只是对岛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奇而已。 但是现在,她终于回过味来。 岛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办法,然后正在诱使对方主动提出。 这不是什么高深的话术,甚至因为祁云晟本人不擅长这个,只要稍加思考就能察觉出他的意图。 在谈判之中,暴露真正的意图会导致自身处于不利的地位。 但是他们现在不是在谈判。 佘菁默默看着虚弱的贾方。岛灵桃木被岛主那一下给刺激得活跃了,不过还是缩在桃木符里。 看来这段日子对于它来说真的很艰难。 他们现在是在交易,而且是一场双方地位不平等的交易,乌林岛主必须让利投诚,因为他是完全的弱势。 贾方大约是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祁云晟的意图,而是转到了别的方向。 “他们是无法真正将无归岛洗劫一空的,并且无归岛周边的岛屿,没有桃木的指引他们也是找不到的。虽然现状不利,但我并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祁云晟见这人似乎还在赚经营岛屿的牛角尖,直接放弃引导。 真的,他觉得自己非常不适合做这件事。还是直接将事情摊开来说比较好。 虽然让对方提出可以让自己处于优势地位,然而问题就在于,自己有必要拿下这个优势地位吗? 欧煌殿下曾经说过,生意场上,最重要的不是谁强谁弱,而是最终的利益。 现在他用其他的办法,也能达成一样的效果。 “我就直说了吧。”祁云晟道,“如果让你在之后的经营之中去针对海岛协会,你会应下吗?” “既然海岛协会是贾天龙假借乌林岛之名建立起来的协会。”贾方道,“那么它与我而言,也是贾天龙那叛徒的残余。” “所以?”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贾方道。 “我会交代海华城那边的朋友关照一下你,你可以拥有乌林岛之主的身份。啊,应该说,你必须用乌林岛主的身份来活动。” 毕竟是临时想出来的计划,祁云晟在描述上有些混乱。 这下,贾方才算是终于明白了祁云晟的想法。 “阁下是想让我去吸引海岛协会的注意力,并隐藏于暗处?” 这是两手安排,一手是让贾方专心去针对海岛协会,另一手则是让乌林岛名义上独立,实际上已经是无归岛的归属。 相比起贾方自己提出的方案,祁云晟提出的反感复杂了些,但是贾方很清楚,他没得选择。 “是的,做得到吗?” “自然!” 贾方的回答毫无犹豫。因为被背叛而被摧残了这么多年的他,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翻身的机会。他知道自己保不住乌林岛,而且也没那个脸面去保住——他根本是被人家顺便救出来的。 既然如此,当祁云晟没有改动“乌林岛让他管理”这件事,只是多了几个附加条件,贾方自然是十分感激。 乌林岛岛主,要重出江湖了! 谈论好这些条件之后,贾方毫不犹豫地和祁云晟订下了主仆契约。这还是祁云晟第一次和非唤灵订下契约,因此意外地有种新鲜感。 贾方是他要准备的一手暗线。情报的泄露让祁云晟意识到,不能将所有的消息都摆在明面上。 当有些情报太容易获得了,就会导致己方的不利。 所以乌林岛明面上,是不会站队无归岛的。 同时,祁云晟也需要他去吸引海岛协会的注意力。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打算开始耽搁已久的房屋炼制。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再被海岛协会的幺蛾子给打断。 “岛主,为何成功收了乌林岛,您却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开心?” “岛主看不上乌林岛吗?”罗贝道。 “也不算,我只是觉得,要让乌林岛第一时间成为海岛协会的焦点,并没有那么容易操作。毕竟那些贪婪的家伙已经将这上边的好东西搜刮干净了。 “甚至连人都没放过呢。”罗贝笑道,“可是岛主,想要让他们关注乌林岛,不是很简单吗?” “简单?” “那就是让乌林岛有个大宝物。”罗贝像是想到了什么,小手微动,“有这样的消息,何愁那些家伙不关注乌林岛。” 乌林岛有危机了,那她们自然会出手相助。岛主的想法是将乌林岛推出来吸引仇恨,那么她们自然会全力协助。 “试问,有什么宝物比得上……” 罗贝粲然一笑,就像是一个藏着宝物的小孩,将双手高高举起。 无数紫蝶飞出,化作一道紫光,落在了乌林岛之上。 “这是?” “毒瘴。”罗贝悠悠然道,“看起来不是吗?” “‘乌林岛上出现了毒瘴’……吗?”祁云晟想了想,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好想法。” “嗯哼~” 每次到这种能体现自己用处的场合,罗贝总是显得很积极。 虽然因为放出了体内的毒素,她立刻虚弱下来,被佘菁抱在怀里,看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了。 看到罗贝表现出来的状态,祁云晟好奇道。“罗贝,你要是在这个状态下把带出来的毒素耗干净了,会怎么样?” “本体还在的情况下,我的灵识是不会消失的。”罗贝道,“岛主您说的那种情况,还是比较伤根基的。毒素消耗了多少我自己心里有数,真的消耗干净了,大概就是我的灵识回到本体,并且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那这样我就放心了。”祁云晟道,“你其实待在岛上就行了,为什么要坚持跟来呢?” “这是事关无归岛的比试,作为无归岛的一员我怎么能视而不见?”罗贝理所当然地道,“岛主,你看,我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罗贝虽然虚弱,但是面上的喜悦是真切的。祁云晟见状也笑道,“那就好。” 贾方还在整理心情,面对现在的身份和任务,结果一转头祁云晟直接将毒瘴的消息传递给他,让他利用这个现成的宝物。 而贾方似乎是被囚禁的日子太长了,竟是没有第一时间理解毒瘴的价值,而是反问道,“岛上充斥着毒素,那不是会让人觉得没有价值吗?” 祁云晟一想,毒瘴是在自己母亲反抗他们的钳制,激发了罗贝的意识之后形成的。距离现在不过是二三十年的时间,并且现在毒瘴已经消失了。 无归岛上的毒,因为表现得和毒瘴并不相似,并且也不像毒瘴那么“好对付”——只要服下避毒丹就能规避。 因此没有人将毒瘴的事情联想到无归岛之上。 谁能想到,无归岛上边的毒,严格来讲算是毒瘴的进化体呢? 那这样看来,贾方被囚禁的日子可真的是太长了。 给他好好科普毒瘴代表的意义,已经要如何处理这些毒瘴后,祁云晟算是将乌林岛后续的事情交给贾方自己处理了。 毒瘴是暂时的,是让海岛协会的其他家伙盯上乌林岛的障眼法。 祁云晟看得出来。贾方这边并不需要自己不断盯着援助。 这就很省心了。 乌林岛的事情处理完,祁云晟不忍心看到罗贝虚弱的样子,便立时返程。 回去的路上,佘菁注意到祁云晟似乎有什么心事,上前问道,“岛主?” “怎么?” “我看岛主眉头紧锁,是乌林岛那边的事情不合您意吗?” “不是。”祁云晟长舒一口气。 乘风破开海面,带出无数浪花,祁云晟将目光投到海面之上,道,“只是有些在意他提到的那个修士?” “那个御灵一族?” 佘菁并不清楚祁云晟所掌握的情报,以为祁云晟是在好奇同族的动向,便道,“岛主是想去打探他的消息?”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有点在意罢了。”祁云晟道,“从之前到现在,我已经三番两次接触到有关他的消息了。” “不管是罗贝的传承知识,还是余渊那边的说法,御灵一族现在是隐居状态,在外活动的族人极少。”祁云晟道,“但就我所知,他已经出现两次了。” 一次便是帘镜太叔叔碰上的那次,恐怕也是贾方碰上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似乎就是来制作海图的。 他向帘镜的太叔叔问路,因为看出了他有逃家的倾向便干脆带着他一起离开。而后他们抵达无垠海,便拆了伙,那个人直接出海了。 出海之后的他顺手救下了贾方,在乌林岛上制作海图。 再然后,他重新出现在无垠海边,被流落在外的帘镜所发现。 更让祁云晟在意的,是他所提到的那个朋友。结合海图里的记忆场景,这份海图明显是送给母亲的。 海图虽到,人却已经被责任绑住。 虽然后边的记忆场景透露了母亲有办法摆脱责任了。但似乎没那么顺利。 至少母亲被俘虏,被那些黑衣人带走的时候,还是“司祭”。 种种信息混杂在一起,将当年的冰山一角勾勒出来,祁云晟越想心情越是糟糕,因为他总觉得这些事情后面,还隐藏着很多。 比如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属于什么势力,他们为什么要带走罗贝和母亲。 那位修士和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在母亲的生活之中他是个怎样的角色。 还有席婆婆,在御灵一族相关的事情上她总是有说保留。不愿意透露母亲的姓名,多次用“责任外”来推脱他的问题 这些事情放在一起,只会让人觉得头大。 “算了!” 祁云晟觉得,反正想来想去反正都想不出个花来,倒不如继续努力,让自己成长为更好的自己。 那样子,也算是不辜负自己重来一遍的意义。 回到无归岛,祁云晟第一时间发现鲛人那边的异状。 说是异状也不太对,因为鲛人们其实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就是都聚在了一起。 “你们在做什么?” 乌林岛的方向正好处于无归岛内海的方向,祁云晟一上岸就在内海旁。 “啊!是岛主殿下!” 鲛人们发现了祁云晟的回归,都显得很激动。这份激动让祁云晟陷入了迷茫之中。 发生了什么……? “岛主岛主您快看!” 其余的鲛人都显得很激动。 祁云晟见状也明白恐怕是鱼排里边有了什么情况。 “方才月鳞们很激动,非常活跃。”曹云冲激动地道。 “……可是它们现在,不是又恢复了不这么动弹的状态?”祁云晟看了看鱼排里懒洋洋的月鳞,不解。 “是啊!这也是我们在苦恼的原因。”曹云冲道,“方才这些月鳞不知为何非常活跃,然后又归于沉寂。我们现在正在寻找原因。 “那确实是一个突破。”祁云晟点点头,“你们加油,” “还请岛主等待一段时日,只要我们找出了让月鳞活跃起来的办法,就第一时间禀告您!” 鲛人们现在可以说是在为祁云晟工作,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他们纯粹是来享受养鱼这个爱好罢了。 当知道月鳞突然活跃起来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是终于可以养月鳞了,而不是月鳞能带来多少利益。 不过现在他们养鱼的收成大半上交给祁云晟,也没有多少利益可言。 祁云晟能理解他们的兴奋,同样对月鳞突然活跃起来感到不解。 不过,既然发生过某些事,这些事情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吧?带着这样的想法,祁云晟让佘菁送罗贝回本体所在处,站在一号鱼排旁边蹲下,放开灵眼。 其实这种时候要打坐才像模像样,但是祁云晟觉得蹲下来这个动作比较顺理成章,也就不管形象什么的,抱膝蹲下,读取灵讯。 鱼排里边的灵讯多而杂,不过大体是类似的,祁云晟筛选了半天,终于算是找到了月鳞活跃的原因。 似乎在某个时间段,它们觉得有天敌出现,便惊慌失措四处逃窜。但是在意识到天敌已经离去之后,它们就又沉寂下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天敌”是什么? 照理说这内海只有鲛人们布置的这些鱼排,没有其他玩意啊。而且显然不是鲛人,鲛人没办法做到让它们惊慌失措大半天。 “它们似乎在某个时间遇上了天敌。”祁云晟道,“先前发生过什么吗?有没有外来的海兽入侵?” “没有。”曹云冲回道,“一切都风平浪静,而且无归岛这边,稍微有点威胁的海兽一接近,龟丞相就会去解决,不可能有入侵的。” “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祁云晟皱起眉头,“不应该,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些月鳞如此反常。” “真要说起来的话?” 曹云冲身后,有一名修士开了口,“先前这里发生过的,和平常不一样的事情,就是何奚那小子了吧?” “对对。”想起那般经历,那鲛人一脸心有余悸,“那小子太狠了。” “难道不是我们对他太过分了吗?” “唉,现在想起来,内心都是害怕的!” 看到鲛人们这一副模样,本来没什么头绪的祁云晟忽然领会了——“你们难道成为了青叶前辈的听众?” 他其实是想直接说“难道你们已经被荼毒过了?” 但想想青叶恐怕还在海岛之上,要给人留一点面子。 听到祁云晟的话,众鲛人纷纷露出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岛主,我们没想到,您竟然真的能那么狠。” “太可怕,这位高人到底是谁,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跳进水里都没办法隔绝那种痛苦!” 看到这一片惨惨戚戚,祁云晟莫名有种畅快感——不是自己一个人受折磨,真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祁云晟的面色都温和了些。他看向众人,道,“所以,你们应该都体会到了?” 众人疯狂点头,并恳求祁云晟让那位修士收了神通,尽量不要在他们的附近弹奏。 太可怕了,不过就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寻常的七弦琴,结果能造成那么恐怖的魔音! “青叶前辈那边,我是没法命令的,所以你们只能祈祷他不会让你们当听众吧。”祁云晟摊手道。 忽然,他感觉脑内灵光闪过! 鱼群感觉到了天敌所以十分活跃。 而这期间发生过的不寻常的事情,就是青叶前辈的演奏。 “你们具体说说,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就是何奚那小子。”曹云冲不好意思地道,“以前那名为青叶的前辈都是带他去离无归岛有段距离的海礁之上演奏的。因为每次回来的时候,何奚都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我们都在猜测青叶前辈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大概是我们猜测的方向五花八门,何奚那小子竟然亲自开口,让青叶前辈在内海这边弹奏。” “正好岛主你们全部离开,岛上除了那些狼群没有其他人了,于是何奚就带着青叶前辈来了。” 这一次赌约,似乎是觉得结果已经注定了,青叶并没有跟着。 毕竟寻常妖兽怎么比得上被御灵一族开过灵的妖兽?从基础水平上就已经被击败了。 祁云晟已经猜到青叶在岛上是闲不住,但是他没想到竟然是江何湖的弟弟主动祸水东引。 到了这个时候,祁云晟也不由得在想,自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明明是对自己有过帮助的人的弟弟,自己却这么对待他们。 但是吧,胆敢对无归岛出手的人,他是不会放过的。海岛协会现在可以放上名单了。 不过这些现在是题外话。祁云晟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莫名有了灵感。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号鱼排里。 不会吧? 不至于吧…… 那岂不是是意味着,想要养出高品质的月鳞,需要他同意青叶前辈的请求…… 在鲛人的眼里,岛主祁云晟的脸色突然一变,而后十分难看,似乎是想到了元婴,但不愿意接受这个原因。 “岛主,您知道具体的情况吗?” “岛主,您已经找到原因了?” 曹云冲拱手道,“还请岛主说出您的看法。” 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祁云晟咽了一口唾沫。 “现在我还只是有个猜测……” 青叶被找了过来。如祁云晟所想,青叶在岛上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特别现在祁云晟将罗贝佘菁大黄带走了,那么就没有人会去阻止他了。于是他在岛上疯狂展示它的灵感。 当然,不管他融入的,想要表达是何种感情,周围的生物能给他的反应,只有惊悚。 “怎么突然喊我过来了?”青叶抱着七弦琴,一副高深莫测仙气飘飘的模样。而只有经历过那份痛苦的人,才能体会到那把琴的杀伤力。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祁云晟非常礼貌地将青叶请到了一号鱼排前。 鱼排里的鱼载浮载沉,各个都是一副懒得动弹的模样。 它们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经历怎样的一种噩梦。 它们也不知道,优哉游哉,天敌极少的日子结束了。 “听闻真正的音乐大家,能够让未开灵智的兽类都能感觉到音乐的美妙,”祁云晟道。 “哦?哪又怎样?”青叶抱着琴,不过显然对祁云晟的提议有了兴趣。 他很喜欢祁云晟,这小子总是能给他的演奏提供思路。这段日子他可比以前满足多了。 现在知道祁云晟这边有了新花样,他自然是等着实施。 “前辈请看,这些鱼何其安详。”祁云晟道,“它们并未开灵,因此大半时间是保持着平静的姿态。青叶前辈不想试试吗?” “这倒是!”青叶眼前一亮,“让未开灵的兽也能对音乐产生反应是吧!” 旁边的鲛人们在看到青叶到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妙。如今见祁云晟几番引导,让周围前辈有了兴趣。他们内心呜呼一声。 万事休矣! 果不其然,青叶在一号鱼排前坐下,放琴。 鲛人们开始思考,这个时候捂耳朵或者封闭听觉,会不会显得不太尊重人。 但下一刻,他们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青叶的琴声,不管是捂耳朵还是用灵力去封闭耳朵,都显得那么杯水车薪。 根本派不上用场! 月鳞们原本正在优哉游哉,在青叶开始抚琴的那一刻,察觉到琴声的它们,果然如祁云晟所预料的那般,动了起来! 它们就像是感觉到了天敌的出现,非常慌张。鱼群凝聚在一起,却又不断互相穿插。它们想逃出鱼排,奈何鱼排封闭性太好,于是它们只能绝望地左右游动,寻找突破口。 这前后对比让祁云晟叹为观止。凭借着三年听曲的经验,他成功没被分散注意力——他也不敢分散,分散的后果是绝望的。 鱼群活跃起来了,并且这活跃程度看起来,要跟海宫上方的海域差不多了。 青叶的琴声到底是多恐怖,才能让这些御灵感觉是天敌来了——而且即便是龟丞相下水,也没能激起这么浓烈的恐惧! 并不想被证实的猜想被证实了,祁云晟整个人都陷入了纠结之中。 要把青叶前辈留在岛上,来维持月鳞的活力吗? 留不留青叶,是个需要认真考虑的严肃问题。至少祁云晟是这么觉得的。 青叶一曲完毕,旁边的鲛人们如丧考妣,他们坚持了很久,生怕离开了会得罪这位前辈。 人群之中,某个已经被荼毒已久鲛人面色平静,毫无一点波动。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冲动行事了。 青叶的曲子,成功令一名鲛人反省自己的脾气和行为,主动改变性格,这大概是一个很好的改变吧。 至少对于那位鲛人江何奚来说,只能总结为——成长,总是要经历苦痛的。 祁云晟还在纠结,青叶看了看鱼排里的鱼群,眼前一亮,道,“它们竟然这么激动!” 他抱住琴,感慨道,“天呐,这种找到知音的感觉太赞了。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一群!” “知音”月鳞们,还处于天敌到来的恐慌之中。 祁云晟忽然又有了先前面对鸣玉时的感觉。 欧煌殿下眼中鸣玉,和自己所看到的鸣玉,是两种风格,这就导致了祁云晟出现了一定的认知错位。 现在,看到对鱼群感叹遇上知音的青叶,祁云晟微叹口气。 所以御灵一族原来还有这种不方便的时候? “小子,你果然能够让我舒爽畅快许多。”青叶道,“怎么样,给我在岛上留一块地盘呗。” 祁云晟还在做着思想挣扎。 “我也知道,你只收留臣服于你的存在。这些鲛人算是例外。”青叶琢磨着道,“跟我订主仆契约你还不够格。” 御灵一族这个族群出现的时间都比他的岁数小一轮了,那么御灵一族哪来的资格当他的“主”呢? “我知道。”祁云晟回道。他也没指望同青叶签约。 这种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订下主仆契约。 “但是结盟一类的契约是可以的。”青叶也是沉思了一下,道。“你我实力相差过大,和我契约可能会导致你修为暴涨哟。” “……” 祁云晟心动了。 “可是,这毕竟不是自己修炼得来的力量……” “哈哈,御灵一族还跟我说这个?”青叶直接道,“这种事情对于寻常人类来说是隐患和麻烦,但你是御灵一族,你要学的,从来就是掌握和驱使唤灵,而不是凡事都自己上。” “像是这种定下契约所以修为暴涨的情况,是很常见的,我猜你们的传承里有相应的处理和锤炼方法。” 祁云晟找了找,还真的有,看来这种事情真的不稀奇。 不稀奇归不稀奇,祁云晟还是担心青叶留在岛上,无归岛会从此永无宁日。 安宁的宁。 两人这边小声商量着,鲛人们这边也扎堆讨论。 “岛主和那高手在做什么?” “讨论月鳞的问题吧?” “我先前听说那位高手好像要留在无归岛了。” “什么?!” 一片小小的惊慌之后,江何奚木着脸开口,“你听谁说的?” “阿菁大姐头。”那鲛人道,“我偶然听到的。” 在意识到他们很可能是决定青叶的去留之后,众人的心鼓都擂得咚咚响。 “不过就算是留在岛上……”有人提出了乐观的猜想,“也不一定会待在内海这边啊!” “对对,只要我们能一直待在这里,说不定…… ——“那就这样吧!” 祁云晟的声音突然出现,他吸引了众鲛人的注意力。 “各位。”祁云晟轻咳一声,“青叶前辈将是我们无归岛的新成员。” 这个结果众人其实并不意外,毕竟一个如此强大的高手来投诚,换谁谁不收呢? “然后他会在内海这边,给月鳞献曲,让它们得到音乐的熏陶,从此成为更好的月鳞。” 鲛人们闻言,纷纷鼓掌欢迎——面上如丧考妣。 什么叫比哭还难看的笑,这大概就是了。 “那就这样了!”青叶笑道,“这里的环境我也挺喜欢的。” “契约已经定下,那么合作愉快。”祁云晟道。 这下,月鳞的活动问题就解决了。 鲛人们的地狱日子,也来临了。 无归岛一直在海上漂流,期间不需要更换灵晶,可见一颗灵晶里蕴含的灵气量有多么恐怖。 当然,这和海岛本身就拥有充沛的灵气有关系。 人总是能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突破自己的极限,比如祁云晟左帘镜,比如鲛人们。 这天,祁云晟还在岛上规划出未来的住处,构想自己将要造出来的房子,忽然看到了鲛人们。 “怎么了?” “岛主,月鳞的成长并不如预期。”曹云冲惭愧地道,“明明岛主好不容易解决了月鳞的活动问题……” “月鳞的成长不如预期?” “是的,经过我们的检查,这批月鳞的品质确实比之前的要好很多,但还不是最好的月鳞,状态差了点。 “嗯……” 祁云晟思考了一下,便道,“带我去看看。” 在青叶盘踞在内海的这段日子,不仅仅是月鳞,其他的鱼排离,也出现了争前恐后的“运动潮”。 对此,始作俑者兼万恶之源一点儿自我认知都没有,看到这些鱼群疯狂为他的音乐加油,他表示很欣慰也很高兴。 祁云晟来到了内海。 情况确实如鲛人所说。 既然运动方面的问题解决了,那么为什么品质还是跟不上? 祁云晟终于老老实实地打坐,开灵眼。 筛选出来的灵讯几番对比,都看不出问题。祁云晟想来想去,忽然灵光一闪,“不会是水质的问题吧?” 因为海图的关系,他得到了大量有关无垠海的讯息,其中就包括水质! 不同区域的海,环境实际上是不一样的。 每个鱼群都有适合它生存的区域,这水质自然也是有所区别的。 现在让无归岛回到海宫上方那片海域是不可能的,那么要养出最好的月鳞,就必须找出来和那片水体相似的海域。 这种事情即便是让御灵一族中人来,也会有点难度。 但是祁云晟有海图! 详细记载了海上信息的海图! 于是祁云晟立时准备好海图,控制好无归岛的前进方向,踏上寻找海域之旅。 事实上他也觉得无归岛差不多该停下来了。 如果找到了合适的海域,就在那边停下来,方便月鳞生长吧! 等一路尝试一路寻找,终于找到合适的水体后,祁云晟陷入了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青叶大佬正式在无归岛上扎根啦! 我们的云晟终于有了(年龄上是)老爷爷级别的帮助啦! 就是大家的耳朵可能就…… + 流浪海岛状态其实就是用来跑路的特殊手段,事实上不太方便运输和售卖产品,所以它总归要找个地方停下来安稳发展。 就是这发展的地方,有得斟酌咯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艾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三蓝蓝☆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家有两老 周围的水面很熟悉,熟悉到让人想要逃避。 祁云晟万万没想到,找来找去,最接近月鳞生存区域的海域,竟然在这里。 鲛人们是第一批发现这件事的,毕竟在转职渔夫之前,他们的工作就是巡逻无垠海的海面。 这个地方,他们可以说特别熟。 祁云晟站在海岸边,看向不远处——虽然海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在那阵法防护之后,有一座资源丰富,富丽堂皇的海岛。 海皇岛! 兜兜转转这么久,竟然回到了原地!! “岛主,您看这……” 曹云冲也猜得出,祁云晟之所以要移动海岛,就是为了躲尊上。 现在为了寻找更适合月鳞成长的水域,他们竟然算是绕回来了? 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怎么?”祁云晟看向曹云冲,脸上失去了方才的激动与惊喜,而是满满的漠然。 看来这件事对于岛主来说打击不小啊。 “也许可以有别的选择……” 祁云晟拿出海图,仔仔细细查阅了里边的信息,最后叹了口气,道,“这里的水质和海宫上方那片海域最相似。” “……” “找来找去也是徒劳,而且很浪费时间。”祁云晟咬牙道,“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说完,他像是给自己下定了决心那般,道,“就这里了!” “……反正现在的余渊,应该是不会乱来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祁云晟终于还是将无归岛带回到原地了。 岛上的众人都有些惊讶。只有青叶作为一个新人,并不清楚之前的恩恩怨怨。 不过即便没人和他解释情况,他也猜得出来。 这两个小孩子谈起恋爱来怎么就这么拧巴呢? 反正他现在算是加入了无归岛这个势力,日后恐怕多的是时间去围观他们之间互相造作。 这小子也是有趣,说这无归岛是收留无家可归之人的。 无家可归啊…… 青叶抱着琴,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布置成鱼塘的内海,又看了看四周的景色。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当初的他因为无聊,带着一张琴只身游历太虚界。 他活得太久,知道得太多,去过的地方也很多,这反而让他觉得失去了生活的乐趣。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停留在某一处的想法了。他觉得他应该是云,漂浮不定,没有一个去处,但是现在嘛…… 无归岛能带给他多少趣味呢? 青叶笑而不语。 罗贝感受着四周熟悉的环境——虽然说海上的风景基本长得一样,但是她是认得这里的。 她有那么点不爽与不高兴,但是如果这是岛主的决定,她也是会听从的。 佘菁亦如此,她的抗拒态度没有罗贝那么明显,但是还是能从一些细节处窥见她的心情。 一直在睡大觉的龟丞相恐怕是最没心没肺的,不管无归岛在哪里,它只要能找到这片能让他休息的海滩就行了。 总而言之,无归岛在海上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地点,不管祁云晟愿不愿意,如果想要让岛上有所产出,那么便只能期待这一片海域。 他来到鱼排前,看向鱼排里边飘飘悠悠的月鳞。 “这么难伺候,到时候如果没有体现出该有的价值……” 呵呵。 月鳞们并不知道它们即将面临什么,只是没心没肺地游着。 另一边,海皇岛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无归岛的回归。 或者说在无归岛慢慢接近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所察觉。 原本巡海卫们都下意识要出手拦下了,结果仔细一看那岛屿的具体模样。除了比当初了大了不少宏伟了不少意外,这分明就是无归岛! 无归岛啊! 巡海卫们被吓了回来,没有谁敢造次。他们缩回了海皇岛,等待无归岛的具体动向。 等看到无归岛真的回到了原地之后,他们面面相觑。 这……算是什么情况? 无归岛算是回来了? 想起当初无归岛突然消失时,尊上那宛如火山爆发前的模样,要比他平时怒气冲冲的样子可怕得多。 因为前者可能只是会收拾两下,后者会让人闻到死亡的味道。 巡海卫连忙一层层通报,通知如今还在岛上的尊上。 而事实上,余渊察觉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早很多,毕竟身为鲛人皇,他对这方面本就敏感。 无归岛渐渐接近,最后留在了海皇岛旁。对于祁云晟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余渊一方面欣喜,另一方面又有些无所适从。 想起先前两人的吵架,他想要赶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或者那人遇到了什么麻烦退避到海皇岛旁。 但是他又担心自己再过去,又会把无归岛逼走。 余渊已经被上辈子的事情整出了心理阴影,祁云晟不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总是烦心那人会不会出什么事。 明明还不够强大,却总是忽视自我保护,虽然有那些唤灵护身,还有那老太婆在,但是余渊总归是放心不下的。 他长叹一口气,准备找个时机偷偷去看两眼。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项链。 余渊以往是从来不戴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的。只要他还在海面上,海洋提供给他的加成可比这些细细碎碎的小东西好多了。 当然,海宫出产的各色灵器和宝物,他都是有的,并收在自己的乾坤袋内。但那对于他来说只是用来交易的资源,又或者是打赏下属的小东西。 他头一次佩戴这种防护能力不怎么样的灵器,原因自然是因为某个心上人。 不得不说,在安抚情绪上,这条项链可比那颗瑕疵夜明珠好得多。瑕疵夜明珠只有回忆,但是这条项链。 余渊闭上眼细细感受着。 只要这般去体会,让灵力游走于其中,就能感觉到那人的气息。 辰宇山自然是发现尊上这段日子脾气好了不少,甚至在和无归岛主吵完架回来后,也没多少歇斯底里的表现。 对此,他感到有些欣慰。 只要鲛人皇心情好,他处理起海宫事务的效率可是惊人的。明明是积压了一段时间,需要由鲛人皇来做下决定的报告,仅仅半天时间,就处理完毕。 这轻车熟路的状态,让辰宇山不止一次感叹,尊上除了在牵涉到无归岛主的时候情绪容易波动,大半时间还是算一个靠谱的鲛人皇。 虽然他的身上,各种鲛人特征都非常明显。 “无归岛回到了这里……”余渊忽然看向辰宇山,“该不该去看一眼。” “……此事最好还是尊上自己定夺。” 辰宇山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种事情可不要推到他身上啊。 近侍队是不干涉鲛人恋爱之事的!不干涉!! 无归岛这边,祁云晟已经预料到海皇岛那边会无事发生。 毕竟自己和余渊还吵了一架。 虽然他们彼此应该都清楚,这场吵架对双方的关系,大概是没有影响的。 不过余渊一直在自说自话的模样,确实让祁云晟不太高兴就是了。 “总之条件我已经提供给你们了。”祁云晟道,“养月鳞的事情,加油。” “岛主,打个商量。” “怎么?” “那青叶前辈……” “这我没办法。”祁云晟摊手,“他对这里有兴趣,而且能够唤醒月鳞,所以,你们就……” 曹云冲的面色变得灰暗,似乎是觉得人生无望。 “也不用那么消极啦!” 见状,祁云晟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岛主有解决的办法?”曹云冲眼前一亮道。 “习惯就好了。”祁云晟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毕竟我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 离开内海,祁云晟暗暗记下——以后少来内海这边,保护耳朵! 月鳞之事处理完,祁云晟也有自信岛上的其他人会处理好手续的事情,他找来佘菁,道,“佘菁,先前岛上的产品一直由你负责运输,你觉得如何?” “岛主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需要让欧煌殿下派人过来接货了。”祁云晟道,“我看了你们之前的账本,也向罗贝了解过了,经过十年的发展,岛上产物,特别是庾洱和蛇心果,产出规律已经稳定下来。有罗贝在,岛上的产出很稳定。” “所以岛主……” “这么?” “你决定让无归岛停留了吗?” 佘菁面露担忧。 祁云晟摊手,“这里的水质适合月鳞生长。” “可是……” “阿菁。”祁云晟笑了笑。 “……我明白了。” 适合月鳞的水质只不过是个由头。 佘菁此时才明白,岛主恐怕早就想让无归岛停下来了,只是一直没找到一个好的理由而已。 现在无归岛回到这里,算是巧合,也算是一个必然了。 佘菁叹了口气,道,“无归岛的一切,全听岛主定夺。”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了。”祁云晟感叹道。“终究还是定下来比较好。” “嗯,” 在海皇岛周边在此停留,没有原先想想的麻烦多多。毕竟最大的麻烦源头余渊没有找过来,那一切都显得平和许多。 祁云晟清点了一下手上攒下的大批材料。 玲珑阁不负他的要求,各色材料都备了许多,那阵仗都比得上他当初练手时烧空了一整座山的时候了。 想着既然是要造住处,那么只有一个空壳子房子是不够的。 祁云晟果断再度出发,前往玲珑阁,和双月交易场。 玲珑阁之行没什么意外,不过欧煌提到,岛上的产品虽然有规律的,但是玲珑阁这边并不能提前得知,都是佘菁送了产品过来,他们再着手安排售卖的。 如果祁云晟打算分担佘菁的任务的话,那么必须要让玲珑阁这边能第一时间接收到岛上的情况,才能第一时间来收获。 玲珑阁的货船暂且搁置,祁云晟记住了这件事,同时继续扫荡大批的天材地宝。 “看你出手的这个豪爽劲。”欧煌调侃道,“谁能知道你十多年前,连一艘海钓舟都买不起呢?” “……欧煌殿下就别取笑我了。”祁云晟无奈地道,“人总是要成长的,不是吗?” “对啊。”欧煌笑眯眯地道,“你现在和十几年前,变化不可谓不大。” 不如说祁云晟的成长幅度,远超常人。 不过想起这小子身上各种有趣的方面,欧煌倒没那么惊讶。他很清楚,祁云晟的成长潜力,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双月交易场此时已经上了一批新的拍品,祁云晟严格来讲并没有收到邀请函,是不能进去的。 但是双月交易场还是放他进去了。 背后站着鲛人皇的无归岛主,谁敢惹。而且最近海岛协会都在无归岛主这里吃瘪了。 祁云晟待在包厢里,安安稳稳地度过了这一次拍卖会。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前期的拍卖品是寻常客人的,,后期的拍卖品,被包厢给包圆了。 整体讲的就是一个平静无波。甚至合乎常理到祁云晟觉得有些无聊。 他抱起大黄。看向场内道,“大黄,你难道没有什么想买的?” “汪呜~”【买什么?】 “你想买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嘿嘿。”祁云晟说完这话,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没想到我也有说这种话的日子。” “汪汪汪!”【主人想买什么?】 “我现在也算是在盯材料,其余的倒是没什么想买的。”祁云晟对着站台上的拍品,面色平静,完全没有被吸引,“御灵一族的灵眼用在这里,倒是能让人冷静下来。 长期的炼器磨练了祁云晟的唤灵之力以及专注力。因此即便是在这般喧闹的场所,祁云晟也能冒险开一下灵眼,筛选灵讯。 这让他会比场上的拍卖师还要清楚拍品的详情。 这样的能力,在拍卖场这样的场合,可不就能让人强行冷静下来了。 不过接下来,祁云晟终于发现了有趣的地方。 下一件拍品,是一整块发掘出来的青坞玉。 当它被抬出来的时候,祁云晟就被它漂亮的色彩所吸引。 这个颜色!很不错啊! 能进双月交易场,这青坞玉自然是有些名头的。它是林木精华聚合出来的玉,极其罕见,而且有极强的可塑性,不管是拿去做武器还是防具,都有让人惊喜的效果。 甚至有炼器师蹭透露,青坞玉非常适合用来制作武器,因为它不是硬质金属,非常适合往上边雕入阵法纹路,创造出一柄强力的灵器。 祁云晟蠢蠢欲动。 而下边已经有人开始抢先拍价了。 而这也很符合流程,下方的人开价,不过是尝试看看能否简陋,包厢这边出价了,那基本会把战场转移到包厢区。 众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到了最后,只有两个宝箱在竞争。 “可恶,那个包厢里的是什么人!”游彩英咬咬牙,道,“三分钟,我要知道那包厢里是什么人,竟然敢和我抢青坞玉!” 青坞玉的颜色非常好看,她早早蹲守,就是为了这一块成色极好的青坞玉! 这种原材料类型的天材地宝,从来都是他们镜月楼的囊中之物,怎么现在竟然还有人出来争抢? 在集市区横惯了的游彩英完全受不了。 包厢之内还有其他的几人,游希静坐在一旁,气色很差。 不知为何,她最近身体越来越糟糕。海岛协会那边赌约输得彻底,不仅没有让无归岛陷入为难,还失去了乌林岛。 现在那些人带着兴师问罪的态度找上门,本就让她头疼。偏偏此时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 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中毒了,但是游希静平日里十分谨慎,根本不会给人下毒的机会。 这让她更加疑神疑鬼。 如今她总算是摸准了这游彩英的性格,带着忍辱负重的心去配合,去讨好,才让游彩英肯赏她一个眼神,将她带出来“见见世面”。 每每意识到自己被他们瞧不起的时候,游希静总是咬牙。 总有一天,自己会掌握比他们还强的力量,到时候,就是自己复仇的时机! 罗贝对于毒素的量控制得很到位,等游希静已经察觉到症状的时候,那毒素已经深入肺腑,从她的体内开始侵蚀。 已经晚了。 而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游希静,还在筹划要如何将游家的这几人拉下来。 她现在还找不到出手之人,但是,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害得自己这般虚弱,那么即便自己是死,也要将其拖下水! 传信之人很快回来。 “无归岛主……” 听到这个名头,游彩英眉目微拧,瞪向游希静,“哼,要是你给的情报有用,那无归岛主此时定然焦头烂额,哪有时间来参加拍卖!” “姐姐……” “别叫我姐姐!” 游彩英显得有些烦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做什么事你都做不好,成天就知道在那里玩你的花花肠子是不是?可恶!你竟然在这种时候拖我后腿!” 谁不知道这些年下来,无归岛已经成为海华城新贵,它的产品广受好评,不愁销路。只有客人抢的份,没有玲珑阁主动吆喝的份! 如果不是无归岛经营的是各种植物类的天材地宝,他们镜月楼的地位岌岌可危。 因此在知道自己的对手是无归岛主的时候,游彩英立刻下了判断——争不过,没法争! 但是,她太想要那块青坞玉了! 祁云晟这边察觉到有人在打探自己,也用灵眼去窥探,意外地发现是镜月楼的。 镜月楼啊…… 如果不是欧舟相救,他都不知道怎么摆脱这个女人的追杀。后来在饕餮馆门口遇上的时候,也是不管不顾强行要带走自己。 后边玲珑阁,他同样遇上了镜月楼的。由此他还感叹了一番这游家家风有问题,养出来的都是纨绔子弟。 现在加上游希静,这家风,更有问题了。 其实祁云晟在发现游希静的时候差点都要动手了。 但是他发现了游希静身上的毒。 他很快想明白了罗贝的安排,忽地一笑。 “婆婆。”祁云晟暗暗地道,“我们要不要来玩一手祸水东引?” 但敢伤害无归岛,利用无归岛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游彩英那边似乎在纠结青坞玉的价位,但最后还是出手加价。 祁云晟眼也不眨,直接跟。 这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任性。 但奈何,他现在有任性的资本。 游彩英加一成,祁云晟就加两成,最后青坞玉自然是以高于原本价值的价格被拍下来的。 但是这本来就是拍卖会的玩法,不是吗? 祁云晟一直用灵眼关注游彩英那边的动静。 多出来的这一部分价值带给他的快乐,很足够了。 一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祁云晟不由得低下头琢磨,他是不是有败家子的天赋啊? 这样不好,要开源节流,才能拥有未来。 但是…… 看到游彩英等人那般挫败懊恼的申请,祁云晟嘴角完全下不去。 最后还是席婆婆看不过眼,直接现身,“小家子气。” “婆婆。”祁云晟笑道,“毕竟这是人本身会有的阴暗心理啊。” 得罪过自己的人倒霉或者吃瘪了,吃瘪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而对付他们并不需要费自己多大的力……这几层因素加起来,完全是多倍的快乐。 席婆婆看见祁云晟这暗爽的小样子,似乎是感觉看不过眼了,道,“既然得罪你了,为何不出手灭杀。” “婆婆不要冲动。”祁云晟轻咳一声,“镜月楼嘛,不必特意去对付。” “现在游希静身上有罗贝的毒,我们可以稍加布置,让她以为毒来自海岛协会。”祁云晟默默筹划着,“既然她已经要死了,那么在死前应该还能发挥一下用处的。” “那其他人呢?” 席婆婆可还记得,其他两人同样是的罪过祁云晟的。 “呵。”祁云晟冷笑一声,“对付镜月楼那几人……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时间是很赶的,闲杂人等不足以让他浪费时间。 “之后麻烦婆婆了。”祁云晟道,“我觉得麻烦一下帘镜的话,可能更加稳妥,不过婆婆出马已经足够了!” 只要给游希静提供一个猜测的方向,就够了。祁云晟也不打算在她身上花费太多心思。 这次拍卖会,游家一行人可以说是败兴而归。似乎从青坞玉开始,他们这边看上什么,总会有人和他们抢。而还不是一下子压倒他们的那种抢,而是特别恶心的,那种卡着最低价位加价,仿佛随时都是最后一波了。 虽然也不是硬吃下来几个,但是这样的体验真的很糟糕! 游希静沉默地跟在后头,忽然,她发现自己的手里多了什么东西。 她悄悄藏起来,待到独自一人之时,将其打开。 “宁阳岛有一毒木,提炼出来的毒无色无味……十日即亡?!” 游希静不由得捂住嘴,震惊地看着这张纸条。 真的?假的?是在吓她,还是…… 她将纸条攥紧。 有人想拿她当棋子。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没碰上无归岛之人,于是游希静下意识想到了海岛协会的内斗上。 如果真的是宁阳岛主出的手…… 游希静满脸的愤怒。 她整个海岛协会都不会放过! 回去的路上,祁云晟一派轻松,甚至在脑子里开始够了那些材料要怎么处理了。 做个房子什么的,绰绰有余了,这样他就不用老是被罗贝和佘菁提及住处的问题了。 唉,对于他一个曾经的野孩子来说,实在是体会不到那种豪华居所的必要性。 不管怎么样,现在自己造一个吧! 祁云晟觉得,如果合适的话,他应该能节约出一点材料去做家具。 不过他不是很信任自己的审美。 回到无归岛,将其他的事情交代好之后,祁云晟就开始了他的炼房子大业。 要做到这种程度,用到的炉子自然也是特殊的。祁云晟特地花大价钱在双月交易场淘回来一个崭新的,据说强度很高的炼器师专用炉子。 然后它炸了。 爆炸的场面异常精彩,祁云晟被席婆婆第一时间抱走,但还是被火花灼伤。 整个无归岛出现了巨大的震动,足以看出祁云晟这次搞出了多大的动静。 “岛主!” “岛主没事吧!?” “汪汪汪!!” 【主人!!发生了什么?!】 唤灵们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所刺激到,纷纷恐慌起来,飞也似的来到祁云晟身边。 “岛主!!” 佘菁看见祁云晟身上的伤口,直接慌了,放出了大量小蛇去治疗,这才止住了伤口的蔓延。 祁云晟长嘶几声,似乎是真的被灼痛了。他看向四周,不要意思地道,“出现意外了。” “哎呀,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之中,只有青叶最气定神闲,他飘在空中,看着被众人围在圈里的祁云晟,道,“小家伙,你不老实吧?” “……” 被直接戳中了要害,祁云晟勉强别开眼神,“我以为,它承受得住……” “要炼制这种巨大的灵器,放置的火种定然是最为爆裂的那种。”青叶道,“这种时候本就该压缩火力,以免伤及炉子,你倒好,看你这样子,你是想用唤灵之力去激发火种的力量吧?” “……” “既然知道原委就不要在那边说风凉话。”罗贝冷冷地看着他,“你已经是无归岛的成员,对岛主尊重点!” “我已经够尊重了。”青叶感叹道,“毕竟,放以前我看到这种自食苦果的傻瓜,都是要大笑一会儿的。” 现在只是在一旁看热闹,已经很收敛了。 祁云晟勉强坐起身,连忙被佘菁拉回。“岛主,不要动,伤口还在蔓延。 佘菁的治疗之力和祁云晟身上不断扩散的灼伤形成了拉锯战,这份痛苦让祁云晟一直紧皱眉头。 罗贝很急,但是这种与毒物无关的伤,她根本帮不上忙! 席婆婆静静地看着祁云晟,忽然抬头看了一下,果断选择回到祁云晟身体里。 这种时候不能让他的精力流失。 而青叶看到来人,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而且吧,你们的救兵,来咯。” 余渊察觉到无归岛的震动后,几乎是第一时间放下手上的事务,冲出了海皇宫。 等他抵达无归岛,看到的便是祁云晟那般狼狈的模样,内心顿时一抽! “他怎么了?!” 余渊特别急躁,他直接从空中降落,但并不敢打断这边的疗伤进程。 “……”佘菁看了一眼鲛人皇,虽然内心不喜,但是岛主的情况是最重要的,便道,“岛主在炼器的过程之中炸炉了,现在火种的火灼伤了岛主!” 看到那些试图在祁云晟身上扩散的伤口,余渊瞳孔骤缩,二话不说上前,取出丹药塞进他的口中。 “这种时候丹药没用,来不及的……”佘菁还没说完,便看见余渊手上凝聚着一股水蓝色的灵力。 灵力将祁云晟的全身包裹,竟是第一时间止住了那些灼伤。 “对付火,自然是水来得方便。而最强的水,莫过于海。” 正因如此,青叶才如此气定神闲,因为他知道有那鲛人皇在,这小子根本不会出事。 当然,那小子得庆幸鲛人皇的灵力带了海的磅礴和水的清凉,没有带盐。 不然相当于泡盐水,那种滋味绝对酸爽。 在佘菁和罗贝两人双重出力,加上疗伤丹药补足灵力的情况下,那些灼伤终于消失。 祁云晟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到余渊,有些意外,而后立时缩起来。 按照以往的经验,余渊绝对要开口骂人了! 但是这一次,他意外地没听见余渊的声音,先开口的反而是佘菁,“岛主,对不起,如果我的治疗能够更强力一些……” “不必。”祁云晟道,“我现在恢复如初,还要多谢你……和余渊。” 祁云晟后边都被疼得意识模糊了,但是他知道,是余渊现身救了自己。 余渊沉默了半晌,而后终于开口,“怎么回事?” 祁云晟有些讶然地看过去,发现余渊竟是一脸的后怕。 后怕? 为什么余渊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余渊抓住祁云晟的手,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你所见。”祁云晟指了指不远处还在熊熊燃烧的废墟——把他抢救出来后,根本没人有精力去管那一团熊熊烈焰。“炸炉了。” “为什么不用好一点的炉子?!” “我以为够好了。”祁云晟道,“是我自己失算了。” 所以有这样的结果,他也接受了。 因为这确实是自己在玩火。 余渊头也不回,伸手放出灵力,竟是轻松将那火焰压制住。 而作为火焰提供材料的火种,也被水蓝色的灵力包裹在其中,没法继续逞能。 将那些火焰封印回去后,余渊将他还给了祁云晟。 “多谢。”祁云晟长舒一口气。 “……” “?” “……你……” 余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上方的青叶已经寻了一棵树待着。 他果然猜到了。 “算了!” 余渊想来想去,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忽然被青叶叫住。 “小家伙,你难道是想去海底那里找东西?”青叶微微笑道。 余渊看过去。 “而且还正好是个炉子。” “……” 祁云晟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余渊你……” “如果要找的话,我建议你把这小子带上。”青叶笑道,“那个炉子确实存在,就是不知道封在海底多久了。” “青叶前辈,你在说什么?” “说的什么?那自然是一个传说。”青叶悠悠道,“鲛人一族除了海皇珠,还有别的宝物,只是那宝物不算是鲛人的。” 他看向远方的海,“只是借给大海来保管而已。” “多管闲事。”余渊哼声道。 “小子,别不知好歹,我是在为你好!”青叶道,“那东西本质和御灵一族的渊源更深,你独自去寻,是很难寻到的!你得找到猴年马月!” “海底情况未明。”余渊回头看了一眼祁云晟,咬牙道,“我一人足矣!” “余渊。” 祁云晟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后,认真地出声,“你是准备为我去寻那个宝物?” “……哼。” “那么,可以把我带上吗?” 炸炉过一次,祁云晟自然明白寻一个好炉子的重要性。 “……” “余渊。”祁云晟忽然笑了,“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当然嫌弃,又弱又不懂得保护自己,每次都大意和掉以轻心,让人怎么放心!”说完,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而后道,“算了,你不爱听,我不说。” 果然是特意憋回去的! 祁云晟暗叹难怪感觉没听到余渊的骂了。 自己先前和他吵架,反而让他改变了? “那就带上我吧。”祁云晟道,“不经历这些,我如何成长?” “……哼,是你自己要跟上来的,发生了什么我可不管!” 青叶看着开始闹别扭的余渊,啧啧两声。 嘴上这么说,搞不好到时候出事了,第一个护住他的就是你小子! “不过你们也别畅想什么二人世界了。”青叶笑道,“带我一个。” “碍事!”余渊毫不客气地道。脸上的敌意很清楚。 “先别急着凶我嘛!”青叶状似无辜地道,“我就问一句,除了传承或者其他手段里了解到的消息,你知道那炉子的具体情况吗?” “……” “所以带我一个认路的呗!”青叶微微笑道,“我也好久没见那东西了。” 青叶没想到真的会有鲛人皇打那个玩意的主意。 想要找到它必须有御灵一族的协助,这小子也有了。 说一千道一万,那东西,终于要重见天日了吗? 此时真该弹琴一曲,不过没那个时间了。 祁云晟感受着余渊态度上的微妙变化…… 不知不觉他也尴尬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家有两老,如有两宝 席婆婆:…… 看上去年轻实际上比所有人都老的青叶:此时应该弹琴一曲 云晟:……不了吧,瑟瑟发抖.jpg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梦如人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外界来客 祁云晟炼器的地方还是一片狼藉,不过岛上众人纷纷表示不需要祁云晟担心,他们会打扫干净的。 祁云晟也选择跟着余渊和青叶,一同去寻宝,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带上了海图。 无归岛众人在海下行动都不太方便,只有龟丞相能够加入。因此在余渊不爽的神色之中,同行之人再加一个……恩,应该说再加一只。 原本认为自己能一个人处理完整件事的余渊,此时分外不爽。 带上祁云晟也就算了,这老家伙和老乌龟,过来掺和什么! 而祁云晟这边看着同行的青叶和龟丞相,只觉得松了口气。 太好了,要是真的只有两人出发,那可能真的会有些尴尬。 “在海里行动的办法,会吗?”青叶忽然问道。 “以灵气调和……” 祁云晟话还未说完,怀中就被余渊塞了什么东西。 祁云晟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上辈子余渊给他的避水珠。 这避水珠是海宫的产物——祁云晟有时候都好奇,海宫里边的那些炼器师为什么能炼制出这么多五花八门的玩意。 海宫炼制的灵器基本专供鲛人皇族,不会对外出售。外人想要拿到,便只能像是祁云晟这样的,得到皇族的赠送。 不同地位的皇族,能取到的灵器数量也自然不同,像余渊这种鲛人皇,基本上兜里有一大把海宫特产。 对于他随手塞自己东西这件事,祁云晟已经见怪不怪。 余渊不会收回赠送之物,但是祁云晟发现他可以换一种方式还回去。 “庾洱,要吗?”祁云晟问道。 余渊微微挑眉,对于他来说,庾洱这种东西那就是吃一盘扔一盘,非常不稀罕的存在。否则他当初也不会拿出足足一大包的庾洱种子给这人。 只是祁云晟大概不是不知道庾洱种子的意义的。 真是的,就不能去了解一下鲛人的风俗吗! “不想要?” “少废话!”余渊道。 祁云晟顺畅地将庾洱交出去,同时自己也抽了一根在嘴里嚼。 不得不说开始体会到吃庾洱的美妙感觉后,他非常理解鲛人与海兽们对庾洱的执着了。 这种滋味,非常不错! 有了余渊给的避水珠,祁云晟便不用另外用灵力调整自身状态。事实上这也是最优的处理方式。 青叶在一旁围观了两人的相处,轻啧一声。 拧巴! 龟丞相打了个呵欠,完全一副状况外的模样。它懒懒地看了青叶一眼。 “老家伙。”青叶笑道,“这次我们要去找那玩意了。” “……” 龟丞相没有什么反应。 “有没有奇妙的感觉,比如‘那东西现在还能再挖出来’什么的?” 龟丞相看向了祁云晟。 “有御灵一族确实找得到。”青叶笑了,“算了,东西被拿出来,也好过一直埋在海底。 众人乘上了龟丞相,前往深海。 祁云晟攥着避水珠。这似乎和上一辈子拿到的是同一颗,同样是不需要灵力,只要进入海中就会自发将海水隔开。 祁云晟是不是看两眼余渊,弄得余渊有些许烦躁,直接道,“你想做什么?” “没有,我只是好奇……” 祁云晟抿了抿嘴,终于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说出口,“海宫里的炼器师,平时制作的灵器原来这么五花八门?” 毕竟避水珠这种,完全是给鲛人以外的人使用的,对于只给皇族炼制灵器的炼器师们来说,似乎算是需求外的事物。 “闲得无聊,就什么都做了。”余渊闻言,轻哼一声。 “……闲得无聊?” “好吃好喝供着,材料什么的都备好了,那自然是他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余渊道,“不过敢磨洋工,随便糊弄,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这样吗?” “毕竟有一部分本来就是皇族。”余渊道,“手下败将罢了。” “……哈?皇族?” 见祁云晟面露不解,余渊倒也不嫌麻烦。反正距离海底还有一段距离,他干脆给祁云晟解释起来。 “海宫里的炼器师都是好吃好喝供着的,不必愁材料与其他的问题,放手开始炼就行了。”余渊道,“炼器师里边有不少鲛人皇族,有些争皇位失败的家伙会去那里发展兴趣。” “我听说鲛人的皇位之争会很惨烈……” “呵,这种位置自然是能者居之。”余渊说到这个,还显得有些不爽,“有这老乌龟看着,惨烈不到哪里去。只要得了传承承认,便是当之无愧的皇,其他人自然失去竞争资格。” “那失败的继承人……” “挑一片领地去生存呗,或者留在海宫称臣,不过一般没什么家伙乐意称臣,最多去炼器师炼丹师那边看看能不能发展兴趣。” 若是论物产的丰富程度和材料的精致程度,海宫从来都是一骑绝尘的。 祁云晟意外了解到了海宫的这一面,也听出了余渊平淡话语中的无声厮杀。 鲛人何其骄傲,但凡是拥有继承权利的皇族,必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接受失败。 祁云晟继续抽一根庾洱出来吃,感慨道,“辛苦了。” 这么说可能有些没有自知之明,但是祁云晟觉得,自己经营起无归岛后,似乎能理解余渊的处境了。 经营一个势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每次回到无归岛,他都感觉自己每时每刻都有要忙的事情,同时还有外部的压力。如海岛协会的可以针对。 “哼。”余渊轻哼一声,“能者多劳,自古如此。因为我足够强大,那么这些事情必然找上来。” “小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啊。”青叶忽然调笑道,“你以为你已经很强了吗?” 余渊回头瞪了青叶一眼。 “以现在的目光看,你确实挺强的,也拿到了鲛人皇之位。”青叶若有所思地道,“但是离开海洋,你天然会弱三分,这是鲛人对环境的依赖。” “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余渊眼中带着几分怒气,“莫说是弱三分,就是弱了八分,我也能让那些人毫无反抗之力。” “唉,这种话就不爱听了。”青叶感慨道,“悠着点吧,这老乌龟,可是能夺走你的位置了。你说是吧,云晟?” 突然被青叶提起,云晟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就明白了青叶的意思。 老乌龟能收回传承,而它已经与自己契约,听从自己的命令,这么一番推测下来,就是自己有了这样逆天的能力。 这一点祁云晟其实早就意识到了,也试探过余渊的意思。 但是余渊显得浑然不在意,似乎不觉得把这个把柄交给祁云晟有什么问题。 这就让祁云晟有些尴尬了,他看向余渊,结果并没有看到对方神色的变化,仿佛青叶只是说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那有什么关系?”余渊道,“既然是他就没问题。” 这是他顺口说出来的,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题,连忙撇开头,“就……反正……反正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后他似乎是想起了先前祁云晟因为双方沟通和交流的问题吵的架,又像是被打败了那般补充道,“你不会乱来,对吧?” “……” 祁云晟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嘭咚嘭咚地跳。“嗯……嗯!” “啧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直接说“我相信你”很难吗? 唉,真的不懂现在的小年轻。 三人一龟很快到了海底,龟丞相是知道方向的,也没有停下来,而是载着众人继续前进。 祁云晟看着四周的萤火,有些怀念。 在常人的认知里,海底应该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但是真的来到这里才能意识到,海底有不输岸上的美。 虽然阳光抵达海底,但是海底有自己的光。 闪着光芒的小鱼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退散避开,这让还在欣赏它们光华的祁云晟有些小失望。 余渊瞥了一眼,忽然想起来上辈子的时候,这人似乎也喜欢看着这些发光的灵鱼发呆。 有时候自己实在等烦了,庭院那边找他的时候,他经常会坐在那,看着“天空”——海底的“天空”自然还是海。 【“不就是一堆发光的鱼群,有什么好看的?” 庭院中的人看到鲛人皇,第一反应是有些瑟缩,而后支支吾吾地道,“那个……不觉得,从这个角度看很像星空吗?” “星空?”男人直接跟着坐在地上,面带不爽地仰头,“星空有什么好看的?” “……” 之后便是沉默。余渊在等着对方的开口,但是那个人不知何时开始,就沉默许多。 最终还是余渊忍不住,道,“你喜欢?” “啊?” 余渊手往空中一抓,那一块区域的海水竟是直接被抽了进来,连带着里边的海鱼,都落了下来。 那人惊愕地看着眼前摔成一片的鱼。 “想要的话……” 余渊话还没说完,便惊讶地发现那人退了几步,面上带着恐惧。】 想起这段并不愉快的回忆,余渊轻哼一声。 “噫?” 祁云晟发现,那些原本避让开的海鱼,忽然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那般退了回来,还聚集在他们的身边不断洄游。 不同的鱼带着不同的光彩,盘旋在一起,就像是一场绚烂多姿的梦。祁云晟看着它们的“表演”,不由得呆了。 这究竟算是…… 祁云晟看向余渊,在海鱼们的光芒之下,余渊的脸被衬得更加神秘。 青叶拨弄了一下琴弦,便感觉到余渊凌厉的眼神,无奈地收回七弦琴。 “余渊。”祁云晟不好意思地道,“这是你弄出来的吗……” “哼。”余渊轻哼一声。 看在祁云晟眼里,这便是承认了。 “谢谢。”祁云晟放松下来,道,“我很喜欢。” “……”余渊似乎是有些无所适从,没有回话,但是仰起头,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看到四周的景色,祁云晟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在庭院里,看着海宫上方游过的鱼群,不免入了神。 在他看来,这是海底的美丽星空。 之后余渊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惊讶的同时,也有些害怕。那时候的他已经吃过太多打击,整个人都有些阴郁。在余渊亲自表演了一番他对大海的掌控之力后,祁云晟直接吓呆了。 他越来越害怕余渊,却控制不住内心不断泛起的回忆。他想将余渊视作好友,却总因为他的行动和产生恐惧。 想到先前和现在的区别,大概就是底气的问题了吧。如今的自己有了无归岛,有了其他的底牌,就能够对余渊的行动进行另一番思考。 他轻叹一口气,“余渊,你这性格是天生的吗?” 说出来的话要琢磨个百八十遍才能体会出真正的意思,做出来的行为也总让人觉得没头没脑的。 如果不是三番两次出现类似的事情,让祁云晟意识到余渊未必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凶”,恐怕还是会继续对这人避之唯恐不及。 “你在胡说什么?”余渊道。 “哈哈,小子,我告诉你,他确实是天生这种性格。”青叶开口,唯恐不乱“而且啊,基本上鲛人实力越强,这种仿佛没朋友一样的性格就越明显。” “……”所以果然是天生的? 在几番插曲的打扰下,龟丞相终于停了下来。对于众人方才的聊天,它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直接在旁边挑了个地方待着了。 “之后就是我们的事情了。”青叶解释道,“老乌龟他只能送到这里。” “那你也在这里待着。”余渊一路上被青叶的几次打岔搞得心情焦躁,恨不得马上就把此人送走。 “那可不行,你这小鬼太爱逞强了,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看那小子都不忍心收你的东西。” 在两人唇枪舌剑争论起来的时候,祁云晟抬头看向前方。 周围的彩鱼已经散去,露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仿佛没有边界的黑暗。凭借着灵讯,祁云晟感觉得出来下方有一片高高隆起的废墟。 说是废墟也不尽然,它们似乎原本是成型的宝物和灵器,但是在这里被硬生生融嵌在了一起,给人的感觉十分杂乱,却又浑然一体。 “这下面……”祁云晟皱着眉头,“是有什么东西?” “能取到多少讯息?”青叶直接摆脱和余渊的骂战,问道。 “很少。”祁云晟看向下方,“这里似乎没有多少灵讯……也有可能是我现在太弱了。” “因为本来就应该没有多少。”青叶道,“其实要拿出来还是挺麻烦的,但是有着小鬼在,你的安全是不用担忧的。” 而后在祁云晟惊讶的目光之下,青叶挥手放出了一道灵气,将废墟轰开了一条通道。 慢了一步的余渊一脸不爽地掐掉了手中的灵气。 三人进入通道,灵祁云晟意外的是,通道内隔绝了海水! “这里面……”祁云晟第一脚踏入这里的时候,便发出了惊叹。因为废墟的内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黑暗阴森,反而进来之后,能感觉到浑身的暖意。 这里似乎有什么令他感觉到亲切的存在。 余渊的反应很直接,在进来之后,他就走在了祁云晟的前边,让祁云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东西就在这里面。”余渊道,“如果记载没出错,里面是一片迷宫。” “迷宫?” “放东西的人搞出来的。”余渊道,“不过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既然是迷宫的话,就证明我能有点用了吧!”祁云晟面上带了几分喜意。 余渊看到祁云晟高兴的模样,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而后道,“那你就带路。” “嗯!”祁云晟很积极,“等等……要带路的话,让我走前面吧?” “别想。”余渊直接道,“这里可没那么安全。” 意识到余渊是在护着自己后,祁云晟后知后觉笑道,“那既然如此,多谢了。” 余渊确实比他强,这一点无可否认,所以祁云晟也能接受余渊这般保护自己。 如果真的能找到不炸炉的炉子。那么自己之后就能拿出更多的好东西去回馈余渊了! 祁云晟并不清楚余渊会喜欢什么,但是他会努力去查探的。 随着探索的深入,路上果真出现了不少的危险,祁云晟作为御灵一族,可以第一时间分辨出正确的道路,而余渊和青叶,则是轻松化解路上出现的危机。 找到宝物,几乎是必然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难度。 祁云晟走着走着,发现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对。 他似乎……走入了另一片地方? 四周郁郁葱葱,空中鸣鸟飞过。祁云晟茫然地站在其中,不辨西东。 他慌了片刻,下意识感受体内的气息,发现自己完全感觉不到与众人的契约了!就像被什么存在强行切断了那样。 包括席婆婆,都没有出现! 祁云晟很快就意识到,这里不是现实! 他的意识被拉入了什么地方。这难道就是宝物身上的灵讯? 祁云晟往前走了走,四周的景色随之变幻,即便用灵讯,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若要说有什么古怪的,那便是周围的灵讯太活跃了,而且很有精神。 祁云晟在原地等了等,很快便看到了几人的出现。而后他便惊讶了——青叶赫然在里边! 虽然眉眼青涩了不少,服装也和他所见到的有很大的区别,也看不见那随身携带的七弦琴,但是祁云晟敢相信,那就是青叶没错! “我说玄极啊,你的那炉子,真的不打算用了?”青叶悠悠然开口。 不管是那副姿态还是带着点调侃的语气,都和后世所见的青叶一般无二。只是祁云晟感觉得出来,他所认识的青叶,要更“散”一些。 走在前方的男人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了。” “那不是很可惜吗?”说话的高大男人有着一声棕色的衣裳,头上别着一根树枝,蜿蜒曲折,上方有紫蝶停留。 “对呀,这不是还没试过把老木头当柴火烧烧看吗?” “青叶,我脾气好不是你放肆的理由。”高大男人沉下脸道。 “老木头你要打架吗?”青叶挑眉,“我奉陪!” “你这辈子的乐趣就剩下这个了吗!”被成为老木头的男人不爽地道,“我要是没控制好度,你会直接被毒死!” “行了,别闹了。”另一人笑道,他的发间立着一对狼耳,“渊瑾你又不是不知道,青叶就一直这个臭毛病。” “就这种性格,迟早有一天被人搞死。”渊瑾不爽地道,“你不也被他叫做老狗子?不生气?” “哈哈哈……”赤沧笑道,“可是不管他叫我多少遍,我都不会真的成为狗啊。” 走在前方的男人似乎终于受不了身后的喧闹,他无奈地回过头,道,“鲛呢?” “那鲛人估计早就找个地方泡水去了。”青叶开口道,“那灵力碰起来水淋淋的,真让人觉得不爽!” “算了,他可能不太清楚这一趟的意义。”男人默默开口。“这一次,我将会把它封印。” “认真的?”青叶问道。 “嗯。” 祁云晟跟在后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明白这是在播放给他看的回忆,眼前上演的这一切,都是发生过的事情。 这些人是谁,领头的那个男人要做什么? 这些问题恐怕要找到青叶才能问个清楚。但是祁云晟莫名有了种感觉。 青叶活过的日子,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久。 “我不会再用它了。” 被称为玄极的男人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宛如鼎炉的存在,“无渊即将封闭,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会将它留在这里。日后……” 男人轻笑,“我的朋友们,未来就靠你们自己了。” “玄极,这件事真的没有折中的余地了吗?”渊瑾道,“现在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难道就不能……” 男人食指轻点嘴唇,“天道失常是太虚界无法承受之痛。如果不从源头去遏制,一个太虚界撑得过几次天灾?” 他这话就像是将遮掩撕开,将残酷的现实展示出来。众人脸上失去了笑容。 而青叶看着他,长久,叹了一声道,“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找你来解决这次的危机。” “青叶,你不必烦心。”玄极道,“这一切都只是命数的必然罢了。” “你以后,真的要永远离开?” “我会随无渊一同封闭,等待有人将其开启。”玄极道,“所以,你们要好好守护钥匙。” “说是这么说,到时候无渊是要给那些小家伙看管的吧?”赤沧道,“你真的觉得那什么……对,御灵一族,能够出现你想要的人?” “未来之事,谁也说不清。”玄极感慨道,“好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去浪费了,接下来……” “我来保管。” 旁边传来另一道身影,祁云晟循声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名鲛人。 他比祁云晟见过的所有鲛人都像鲛人。 几乎覆盖全身的鳞片闪着寒芒,标志性的耳鳍根根骨刺无比锋利,他从林中走出时,周围全然弥漫着那股压抑的气氛。 玄极见状确是有些欣慰,“鲛,你来了。” “放在这里是毁了它。”鲛人冷冷地道,“沉入海中吧。” “……也可以,那么,交给你了。” 回忆戛然而止,而后便是沉入海中的景象。 祁云晟看着那小小的炉鼎不断扩散,渐渐扭曲,最后落在海底的时候,已经膨胀成了废墟。 过多的信息量让他的脑子有点疼,就在他以为要离开这一幕场景的时候,忽然有人轻声唤住了他。 “来到这里的御灵一族族人,我想你应该是能读取到这段信息的。如果你看得到那些东西,那么就证明你合格了。” 祁云晟怔住了。 “找到了,东西就是你的,请好好使用它。” 那个名为玄极的男人,分明舍不得这个炉!但是因为有什么外部的压力,让他不得不放弃了它! “您到底是什么人?” 意识到对方可能的高贵身份,祁云晟不自觉换成了敬称。而令他惊讶的是,那声音竟然回应他了! “我?一个无足轻重的……” ——“罪人。” 对方话音刚落,祁云晟便感觉大脑猛地抽痛。 再一回神,他发现四周的景色全然不见,只有眼前漂浮着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 青叶目带怀念,“果然要御灵一族过来才能取到。” 余渊大大地松了口气,而后意识到祁云晟还在自己的怀里,顿时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别扭。 好在祁云晟善解人意地自己坐了起来。 他扶着头道,“刚刚我怎么了?” “正常的解封印流程罢了。”青叶道,“不必担心,能拿到就行了。” 余渊看了看,确定这东西就是自己要找的,便立时对祁云晟道,“认主吧!” “嗯……” 祁云晟稀里糊涂地就认了主。 这时候,他才总算是完全回神,惊讶道,“青叶,方才我看见了一些回忆。” “回忆?”青叶闻言,挑眉,“原来还有这一环吗?” “我看见了你的同伴。”祁云晟如此总结道,“他们现在……” “同伴……吗?”青叶笑道,“你看见了哪些人?” “嗯……你,渊瑾,赤沧,鲛,还有玄极……” “鲛?” 余渊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词。正要说点什么,却被青叶直接打断,“那看来你看到的人还挺全的嘛!” “你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是我的伙伴。”青叶勾唇,“曾经。” “这……”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无非就是我们几人当初凑在一起瞎胡闹。”青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忆,面色温柔了不少,“然后最胡闹的那个没了。” “还是我们搞没的。” “从此我们这些家伙,就天各一方,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去了。” 说完,青叶似乎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心思了,道,“不过这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啦,活得太久,自然要给自己找点新刺激!” 见青也被不打算继续说下去,祁云晟也不强求。但是方才所看到的回忆,到底是在他心里留了个印子。 看起来没心没肺的青叶,恐怕经历过比常人要更加痛苦的生离死别。意识到这一点,祁云晟忽然觉得青叶的琴声…… 不,还是好可怕。这一点是没法改变的。 对于余渊如此干脆地将宝物让给自己,祁云晟还是很不好意思的,“真的要给我?海宫里不也有不少的炼器师……” “是你的就是你的!”余渊道,“省得你下次继续炸炉!” “这次真的是意外。”祁云晟哭笑不得。 解决了宝物之事,几人寻到了龟丞相,开始上岸。 但是半路上,祁云晟忽然发现无归岛上有情况! “龟丞相,加快速度!”祁云晟道,“岛上好像发生了什么!” 闻言,龟丞相陡然加速,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水面之上。 回到无归岛,岛上果真有些不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 空中有两人,一左一右,利用紫色的奇异能量,将罗贝困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 见罗贝竟然受制于他人,祁云晟怒从心头起! 那两人似乎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直接这么冲上来,一抬手,那紫色能量朝着祁云晟袭击而去。 “岛主!” 罗贝见状瞬间慌了! 余渊下一刻直接出现在祁云晟面前,挡下了那紫色的能量。而青叶也慢慢悠悠地靠近。 这可真的是……有趣。 “我们很失望,罗贝。”其中一人道。 “你竟然背上了契约。” 罗贝瞪着他们,死死咬着牙,似乎是很不服气。 “你们……”祁云晟以灵讯打探之后,道,“你们也是迷渊蝶木?” 这下算是把那两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御灵一族?” “恐怕是的。” 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危险,“也就是说,入我蝶谷盗取树种的就是你?” “住手!” 罗贝出声道,“你们敢对岛主动手,我和你们不死不休!” “罗贝,你已经完全失控了。” “对,还是赶紧同我们一起回蝶谷吧!” “当初若不是你们看护不力!”罗贝难得一脸愤怒,“我又如何会流落在外!” “所以我们来补救了。”那迷渊蝶木族人道,“现在同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了,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归处。”罗贝哼了一声,“这里才是!” “天呐,你已经被契约给绑住了!” “两位,听我说一句。”祁云晟直接出声,“盗取罗贝的不是我,另有他人。现在罗贝她想留在这里,你们想要强行带走她,问过我这个岛主了吗!” 等那两人察觉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 老人与余渊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一左一右,轻松制服。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在不满对方抢了自己的人头。 那两人到倒在地上,罗贝也摆脱了限制。但她并没有就此闲下来,而是迅速给岛上其他中毒的活物解毒。 祁云晟看着岛上的一片狼藉,咬牙。“都是那两人干的?” “她们一来就放出了毒域,连阿菁都中招了。”罗贝抽空解释道。 “……” 祁云晟阴沉的面色落在那两人身上。 青叶在一旁看着热闹。 哟嚯,这两棵小树苗,完蛋咯。 这小子的逆鳞就是无归岛,谁敢强行虐待无归岛上的人,就是在和他宣战。 等将岛上众人救治完后,罗贝才算松了口气。祁云晟配合大黄将这两名入侵者捆了起来。 “罗贝,发生了什么?” “先前乌林岛上的布置,被同族发现了。”罗贝有些疲倦,因此用了最简短的话语来解释清楚情况,“她们顺着气息找到了我,想让我回族内领地。” “那么岛上……” “她们似乎将那认为是我的阻碍。”提到这个,罗贝也阴沉了一张脸,“便将他们毒倒了。” “我明白了。”祁云晟冷冷地道。 余渊并没有离开,在他看来,岛上有一棵迷渊蝶木已经属于危险的范畴,现在还有两棵,那肯定不能离开。 这人这么不会自我保护,万一中招了怎么办! 余渊和婆婆并没有下死手,因此那两人没多久就苏醒了。在发现自身受到控制,无法自由活动的时候,他们便感觉事情不妙。 “醒了?”祁云晟淡淡地道,“感觉如何?” “就凭你一个御灵一族,就想困住我们?”女人不客气地出声,“我劝你最好客气点,不然……” “不然什么?”余渊最见不得其他人威胁祁云晟,登时放出威压,将那两人死死压制住。 “这……这威压是!” “呜……” 两人的脸上都冒出了痛苦的神色。 “你们为什么要带走罗贝?”祁云晟问道,“如果只是带回同族,那是不必像你们那样匆忙的。 他们当时的模样分明是有什么事情,要强行带走罗贝! 见竟然有鲛人皇在场,两人都有点儿犯怵。他们似乎很害怕鲛人皇的威压,因此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两人之中的男人道,“可是她必须回去。” “为什么?” “她本就是流落在外的迷渊蝶木,回归蝶谷有什么问题?你这个人类不能因为一己私利就将她留下!”男人道,“而且她根基受损,明明都化形了竟然还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只有回到蝶谷,才能将她的根基修复!” 回归蝶谷,修复根基…… 祁云晟看向罗贝,发现罗贝果然正低下头沉思。 看来她也不是一点动摇都没有。 “那既然如此,你们便是好意?”祁云晟故意道。 “哼!” 一男一女都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色。 “……既然这样,那就是客人了。”祁云晟凉凉地道,“青叶前辈,您看……” “怎么?” “您要不带他们去礁石那边,弹奏一曲欢迎他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我看你们这些人就是对我的房子有意见,每次想要炼房子的时候总是要出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大乌鸦嘎嘎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全员出发 趁着青叶来了兴趣,给那两人弹奏一曲的这个时机,祁云晟长舒一口气,召来小归确认岛上众人的安危。 罗贝给他们解毒很及时,所以都没有太大的损失,对此祁云晟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佘菁苏醒过来,来到祁云晟身边,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和愧疚,“岛主,对不起,我……” “没事。”祁云晟温和地道,“迷渊蝶木本身属性特殊,突然袭击,谁也挡不住。” “……” 罗贝一直在沉默着。看着祁云晟逐个安抚岛上的成员,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岛主……” “怎么?” “你……”小女孩飘在空中,看上去有些踌躇,最终还是忐忑不安地道,“算了,没事。” “想要修复根基吗?”祁云晟却是将最核心的问题说出。 罗贝闻言,脸色糟糕了些。她抿紧了嘴,道,“但是……” “为什么要那么忧郁呢?”祁云晟摸了一把大黄,确定它平安无事后,笑道,“你想恢复,不是吗?” “可是那样就意味着我要离开无归岛,回到蝶谷。”罗贝有些小小的慌张,甚至开始不安地搅动衣服,“岛主,难道你不需要我了吗?” 余渊在一旁看着祁云晟和罗贝的对话,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的原因不是对话的内容,而是祁云晟的态度。 手下有了明显更好的出路,作为岛主的他,自然是要去过问和调解的,但是祁云晟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他忽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好像是现在的祁云晟行动和他的经历有点脱节。 “但是只看眼前,放弃未来,这样真的好吗?”祁云晟沉声道,“底牌这种东西,自然还是要握在手里才能放心。” “岛主……” 罗贝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脆弱。这对于她来说是很少见的事情。一直以来的罗贝,都是那般要强,傲气的模样,从未有过如此弱势的姿态。 她很看重无归岛,也将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归属。因此在族人找上来对她说,回到蝶谷能修复她的根基的时候,她心中竟然有所动摇!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耻,辜负了岛主对自己的培养和信任 明明自己被盗出谷,机缘巧合下提前发芽成长,在岛主的帮助下又得到了这片归处。如果不是岛主,自己恐怕还保持着半开灵的状态,在海华城外浑浑噩噩地度日。 那算是活着吗?至少罗贝不认为那是活着,只是徒有一副空壳。 无归岛不会嫌弃她,甚至很依赖她。岛上的灵田,树木,甚至那些凭空出现的奇妙妖兽,都需要靠着她的力量来维持稳定。 岛主不因她的身份而带着异样的眼光,还将她当做寻常小女孩来看待。 岛主收留了自己,给了自己新的目标。自己却因为一己私利,产生了“要不就这么跟着回去吧”的想法。 太自私了! 祁云晟看着罗贝的状态越来越纠结,最终还是伸出手,将女孩抱入了怀中。 “你在想什么呢?”祁云晟声音温柔,就像他一直以来对待她们的态度,“这不是什么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岛主……” “我不会将你强行困在无归岛。”祁云晟道,“你对无归岛来说确实很重要,但你若是有其他想走的路,我也不会拦你。无归岛会一直是你的归处。” 在这方面,祁云晟表现出了异常的豁达。 这似乎是祁云晟的天性,但余渊觉得绝对是后天造成的——这人自出生开始,便和他的疯婆子母亲关在一起,早就被练就了恐怖的包容心。 他不是没有傲气,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现实所迫,让他选择磨掉了棱角。 余渊恍然想起,他们先前吵架的时候,祁云晟有提过,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自己不也是,完全搞不懂这家伙在想什么! 但是看到祁云晟如今的姿态,余渊不得不开始思考他上辈子的举措。 是不是将那人强行留在海宫之中,反而是错误的?因为他现在进行了和上辈子不一样的行动后,看到的几乎就是截然不同的祁云晟。 如今余渊一直尝试用新的方式去保护祁云晟,给他灵器,给他撑腰,在他要到处跑的时候强行跟上。 祁云晟似乎更喜欢这种形式,甚至会主动琢磨出各种各样的小东西给他。 这在上辈子,是余渊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平心而论,他也更加喜欢现在的祁云晟。虽然他似乎并不甘心受自己的保护。 祁云晟安慰完罗贝,忽然背后一凉,立时回头看向还在那边杵着的余渊。 不知为何,鲛人皇的眼神让他感觉毛毛的,有种异样的感觉 “余渊,那个……”祁云晟想了想,道,“现在海皇岛有要忙的事情吗?” 这话说出来,祁云晟自己都有点卸磨杀驴用完就丢的感觉。毕竟前面还跟着对方拿了一件宝物,现在又暗示他先行离开。 祁云晟瞬间觉得不好意思。而余渊给出的态度则是换了个姿势,懒懒地道,“如果海皇岛一离开我就无法运转,那么那些家伙趁早填海算了。” “……” 不愧是鲛人皇,这种偷懒耍赖的话都能给你说得理直气壮! 祁云晟面露无奈,而余渊倒是神色自然。他看向罗贝,似乎是有那么点嫌弃地道,“既然回去才能修复根基,那不能修复了根基再回来?” “……”罗贝斜眼看向余渊,似乎是没想到一向讨厌的鲛人皇,竟然能说出点她喜欢的话。 这确实是个有可行性的办法。 “确实……”祁云晟听完余渊这个提议,也是面色一动,带了几分意外和期待,“如果不去尝试,那么根基受损这件事会一直是你心上的一根刺。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他们想要带你离开的态度太过急切。” “岛主是怀疑他们有别的目的?” “可以这么说。”祁云晟道,“基本上以我的见闻,像是这种劝人回去,然后对方不同意就强行绑走的情况,多半是他们那边有什么事情用得上你。他们是来带你走的,不是和你商量的。”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这种感觉呢。”罗贝幽幽地道,“所以他们嫌其他人碍事,全部毒倒。” “也许还想靠他们的安危来威胁你。”祁云晟向来是不吝于以最深的恶意去推测入侵者。 因为事实证明,他们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贪婪与黑暗。 “不过他们焦急的理由我还是知道的。”罗贝道,“这和迷渊蝶木的传承有关。” “传承?” “对,他们想让我回去参加祭祀。而迷渊蝶木的祭祀是全族上下的大事。”罗贝道,“这个是写入了传承的事情。所以他们会非常重视。” “原来如此。”提及祭祀,祁云晟不由得想到了当时在罗贝的回忆之中所看到的场景。 那便是迷渊蝶木的祭祀么? “还好岛主不在。”罗贝叹了一声,“如果岛主因为我而被波及出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 “我不会让他们还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旁的余渊补了一句。 事实上他也确实在庆幸自己把人带到海面下去,没有让他受伤。迷渊蝶木真要说起来战斗并不强,但是那无处不在的毒蝶,着实烦人。 余渊的保护宣言让祁云晟先是浑身一震,然后才逐渐放松下来。 这一定,只是朋友意义上的维护,对吧? 余渊这种性格,朋友被人下手了,肯定会怒不可遏,对吧? 强行自我催眠这没有问题后,祁云晟还想和罗贝聊点其他的事情,忽然听到旁边的动静,原来是青叶已经演奏完毕,带着两个接近晕厥的人回来了。 “没劲。”青叶嫌弃道,“全程都在鬼哭狼嚎,扰人雅兴!” 很显然,以青叶的标准,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合格的听众。因此回来的时候,他脸上的嫌弃非常明显,甚至还带了几分不爽。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欣赏前辈音乐水平的境界,遇上这种俗人,也是正常的。”祁云晟感叹道。 那种境界,没有一定的功底,确实很难“欣赏”。连当初被荼毒那么久的祁云晟,也只能说是不会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已经放空了自己。 相信同样的事情,帘镜能做得更出色,毕竟自己中途闭关去了,她可能从头到尾都在“欣赏”。 想到这里,祁云晟忽然有种预感——帘镜不来无归岛,不会是发现了青叶前辈有来无归岛的意向吧? 虽然帘镜是因为忌惮席婆婆而选择拒绝祁云晟,但青叶确实是她选择放弃的一个重要原因。好不容易摆脱那样的生活,自然是不能回去的。 事实上之前和海岛协会的比试之中,帘镜发现青叶果然是跟着祁云晟行动的时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感叹自己逃过一劫。 “哼,一群小鬼。”青叶有些不以为然,“怎么样,你把你岛上这棵小木头安慰好了吗?” “说是安慰……不如说是在开导她吧。”祁云晟道。 “岛主……” “这个时候就知道像个小女孩了。”青叶啧啧两声,感叹道,“听你这口气,这小姑娘若是回去寻根了,你也不拦着?” “罗贝有选择道路的权力,这一点我不会干扰她。”祁云晟认真道。 “那你可真是大度,我就没见过愿意把唤灵放归自然的御灵一族。”青叶将琴背回背上,“不过,你本来就是这一点让我感兴趣……小鬼你不用瞪我,我都一把老骨头咯。” 青叶面带笑意看着对他带着敌意的余渊。 看你们这俩还能拧巴到什么时候! 御灵族人他见过千千万,这么特殊的祁云晟还是头一次见。 对此,祁云晟坦然自若,“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寻常的御灵一族。” 他不在御灵一族的驻地长大,那么做出这种非常规的决定,本就是正常的 在音乐的“洗礼”停止之后,那两人才算是逐渐醒转,悠悠回神。这时候的他们看青叶的眼神,比方才多了几分恐惧,显然是被吓得够呛。 “放过我们!求求你!” “我的天呐,我竟然还活着……” 他们本来就被绑着,无法动弹,可以说是痛苦的程度翻倍了。 方才他们还能硬气地和祁云晟呛声,现在是恨不得浑身都缩起来。这副丢脸的模样让身为同族的罗贝忍不住摇摇头。 算了,自己当时第一次听到青叶这厮弹琴的时候,反应也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罗贝必须回去。”男人道,“因为当年的失误,导致树种被盗,我们真的很抱歉。” “但是现在主木的意识已经很久没有降临了。”女人接着道,“罗贝,你是主木分支,你应该要回去参与祭祀,唤醒主木啊!” 似乎是觉得命不久矣,两人一下子就将他们的目的摆了出来。 罗贝回以沉默。青叶微微挑眉,似乎是来了兴趣。而祁云晟有些不解。 “主木分支……?” “所有的迷渊蝶木,都是从最初的那株迷渊蝶木上分化出来的。”罗贝开口解释道,“分支会再延伸出新的次生支,一代代往下延伸。离主木的关系越近,得到的传承就越多。” “……哈?”祁云晟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妙的繁衍方式,“所以罗贝你是……?” “主木分支。”罗贝嘴角勾起一个落寞的笑,“也就是和主木关系最近的一代。” 这让祁云晟瞬间理解罗贝的地位,以及先前所窥见的罗贝的记忆。 祁云晟原本就有罗贝出身不低的猜测。毕竟从当初看到的回忆里,罗贝的诞生和成长环境并不寻常。现在也算是印证了这一点 “祭祀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主木再不苏醒,就无法产生新的主木分支。”女人道,“罗贝,你想要恢复根基,必然要回到蝶谷!” 罗贝看着两人,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那般,道,“那我会回去的。” “真的?” 两人面上一喜,似乎是没想到罗贝终于爽快地答应了。 “但是我要带上我的客人。”罗贝道,“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纵然你们的话语和传承之中的能对上,可是蝶谷的现状,可不在传承之中!” 这话一出,那两人就犹豫了。很显然他们只想带走罗贝,对于其他人等并不欢迎。 特别这里还有个让罗贝背上了契约的御灵一族。 那可是御灵一族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祁云晟看到他们的脸色,也大概明白他们在抗拒着什么,正要说点什么,忽然感觉到身后一沉。 余渊走上前来,冷冷地看着眼前两人,道,“你们觉得你们有选择的余地?” 鲛人皇的威压是绝对的,也只有祁云晟这样的特殊情况会觉得鲛人皇“温柔”。 能成为东云洲的无冕之王,这一片领域极致强大的存在,凶名远播的余渊,在外人的眼里从来都与温和没关系。 ——事实上他们一直都觉得鲛人皇该是个残忍嗜杀的人物,包括祁云晟。在经历过这辈子的认知改善前,他也是这般恐惧鲛人皇的。 这也是他对死前所听到的那句话深信不疑的原因。 那些家伙没有必要骗一个将死之人。 这也让祁云晟内心一直悬着一根线。他不敢去触及这根线,因为不好好去处理的结果可能就是性命的消亡。 也许等哪一天,他有了更强的实力去对抗余渊的时候,才能够真正的放心下来。 不过现在…… 在余渊将那两人吓得瑟瑟发抖,终于认清现实同意罗贝带人回蝶谷的时候,祁云晟凝视着余渊的背影。 至少现在他们还能够和平相处。 罗贝即将回归蝶谷,这期间岛上依托于罗贝建立的环境要大改。 祁云晟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 庾洱和蛇心果已经进入了产业化,没有罗贝维护只是会成长得慢一些。而各种杂事,诸如保护林木,润泽土壤,都可以让狼群来处理。 这个时候黑白狼群连带小灰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罗贝折下本体的小树枝,眼神复杂地看向祁云晟,“岛主……” “怎么?”祁云晟笑道,“这么优柔寡断,可不像是罗贝了。”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罗贝捏着树枝的手攥得紧紧的。 回去蝶谷固然能够修复根基。 可是蝶谷能给她一个岛主这般温柔的,宛如哥哥一般的存在么? 恐怕是不能的。“我的宣誓是一只有效的。” 这是罗贝的保证。而祁云晟听了便道,“你自己喜欢就好。” 他不会去干涉罗贝的路,因为他自己承受过那种痛苦。 不仅仅是罗贝,佘菁也好大黄也好,岛上的众人想要留下还是离开,他都不会干涉。 无归岛是收留无家可归之人之地,若是有了归属,有了更好的未来,那么他会笑着欢送。 从来没有说离了谁就没法活下去的。 罗贝回家之路,岛上的众人能跟的都跟了。 祁云晟是自然要跟的,佘菁也自告奋勇跟上。 所幸因为无归岛重新固定回了海皇岛周边,岛上的鲛人们可以自由地离开了。在知道他们要集体出发后,曹云冲(在鲛人皇警告的眼神下)贴心地表示,如果岛主愿意相信他们,他们愿意帮忙保护和负责无归岛的运转。 祁云晟选择了相信。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人是老相识了,另一方面,他们最大的头头鲛人皇就在那儿,谅他们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大黄是毫无疑问要跟上的,只要祁云晟有出行的需求,它都会跟着。甚至已经自发学会应对不同的状态——祁云晟戴着面具的时候,它就是凶兽状态,可以撑场面。而祁云晟摘下面具,他就是大黄。 因为这个细节的存在,有些见过无归岛主也见过祁云晟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将两人联系起来。 不过祁云晟如今已经明白,那个黑面具的意义不仅仅在于遮挡面部。它是一个非常高级的护体灵器。 但祁云晟不知道的是,余渊让人打造这个面具的最大需求,就是挡脸。 其他的全是附带。 青叶飘飘悠悠地跟上。 这么一来,岛上除了龟丞相,几乎是全员出动了。 那两迷渊蝶木见此情景,很是不情愿,但是已经说好可以带上客人,并且带回罗贝之事刻不容缓,他们也只能继续忍耐着了。 出发之时,祁云晟眼神莫名,带了几分难以置信,“余渊……” 不会吧…… 他也要跟上? 余渊看了祁云晟一眼,轻哼一声,“蝶谷里到处都是毒木,你这么粗心大意……哼,我不跟着能行吗?” “岛主有我和佘菁保护,不劳鲛人皇烦心。”罗贝自然是不愿意余渊加入这趟行程的——这算什么啊! “我可以让他舒舒服服地过去。” 余渊说完,抬手就把他的銮驾放了出来。 鲛人皇的座驾,自然是华贵无比,十分舒适的。而且不管是速度还是其他方面,都是近乎完美的艺术品。否则也不会成为鲛人皇身份的象征。 罗贝见状,看着那硕大的代步灵器陷入了沉默。 不管是速度,安全,还是路上的舒适程度,寻常的代步灵器简直没法比。 这确实是她做不到的事情。 于是,祁云晟无奈地上了銮驾。 蝶谷不在东云洲,而是在南乾洲。短时间跨越整整一整个洲的距离,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但是銮驾做到了。 这似乎把那两个迷渊蝶木族人都惊到了。他们一边看着四周飞速消逝的景色,一边暗叹他们这到底是惹了什么存在。 祁云晟也注意到,他们似乎并没有像罗贝那样呈现出虚弱的姿态。 男人已经去船头那儿指引方向,罗贝和佘菁在一起休息。余渊在上船之后就没了动静。趁着这个机会,祁云晟找到了另一名迷渊蝶木。 “那自然是根基受损了的结果。” 两人中的女子名为阳惠,在被青叶整治了之后,她已经不敢对祁云晟无礼了,便解释道,“像她这个时候,本就不是该发芽的时机。强行发芽就会导致先天不足。” “罗贝是在还是种子的状态下被强行偷走的,与此同时那伙人还偷走了不少其他的种族的东西。”祁云晟道,“关于那伙偷盗者,你们有什么消息吗?” 阳惠看过来,道,“无归岛主还关心这个?” “罗贝是我岛上的居民,我自然是要关心她的。”祁云晟道,“而且那件事说来也和我有点关系。” “所以是你让罗贝背上契约,强行发芽的?”阳惠没好气地道。 “不是。”祁云晟倒也没生气,“只是有所因缘罢了。所以你们有消息吗?” “那些人偷走的不止罗贝,但成功偷走的只有罗贝。” 提起这件事,阳惠似乎也觉得面无光彩,“我和明峰是第十五代分支,看守和保护主木分支是我们的职责。可惜我们失职了。有外人偷偷潜入了蝶谷盗走树种,而我们怀疑和御灵一族有关系。” “……”祁云晟闻言,摸了摸鼻子,继续道,“那你方便再说一些吗?” 阳惠对于祁云晟脾气好到这种程度,显得有些惊讶。 他听不出来自己怀中的排斥和讽刺吗?怎么还能保持这般平稳的心情? “说吧。”祁云晟道,“能让我知道的事情,都说说,我想知道。” “……” 或许是御灵一族的亲和特性在起作用,阳惠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主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应我们的呼唤了。想要唤醒主木的意识,必须靠主木的分支。”阳惠声音低了下去,“罗贝原本是我们最大的希望……” 祁云晟还记得,当时看到的罗贝记忆里,有一只巨大的紫色蝴蝶落在了罗贝的身上。 当时的罗贝是很开心的。想必那是某种承认吧? “那么现在罗贝根基受损,会有影响吗?”IX。UY。 “……这个我不清楚。”阳惠道,“历来的主木分支,都会在蝶谷里边安然长大,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意外。” “但它还是发生了。”祁云晟道,“除了和御灵一族有关系,你们还查到了什么吗?” 阳惠摇了摇头。 “我们迷渊蝶木,已经避世隐居太久了。我们自有我们的一方天地。”她看向祁云晟,“发生了这种事的时候,我们连御灵一族的驻地在哪都不清楚,甚至无法上门去讨个说法!” “既然这样,我知道了。”祁云晟叹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 “……什么?”阳惠显得很是意外“你不是御灵一族吗?” “但我和罗贝一样,流落在外。”祁云晟道,“所以我能体会到罗贝的心情。” 问到了大概的情报之后,祁云晟回到銮驾上的房间内,开始整理。 迷渊蝶木那边也没查到幕后黑手? 将母亲掳走和将罗贝盗走的,究竟是何人? 祁云晟感觉这件事情背后并不简单,还藏着不少自己未能查到的事情。 如今自己能做的,便是努力充实自身,成为更强大的存在。 给自己鼓劲了一下后,祁云晟回神。 话说回来,余渊呢? 上了銮驾之后众人都到了各自的休息区域,除了虚弱下来的罗贝,其他人都会出来活动一下。 只有余渊从头到尾都看不见人,也不在銮驾上的大厅里。 难道余渊那边出了什么事? 一直强行要跟在自己身边的余渊突然不见人影,这确实会让人有点担忧。 要不,去看看? 虽然这样似乎不太好,但是自己现在确实好奇余渊在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想法,祁云晟直接出发,前往余渊的卧室。 余渊的卧房和他们这些外客来宾自然是隔绝开来的。銮驾很大很豪华,上边的客房多到祁云晟有点数不清的程度。对于鲛人这种习惯性的炫富,祁云晟内心是有点羡慕的。 只有带着爆棚的自信,才会将这一切视作理所当然。 祁云晟记得,大厅旁似乎有一个秘道,直通余渊的卧室。这并不是余渊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通过灵讯发现的。 灵讯在这种不太好的用途上,一直都很有用。因为它本质就是把“灵”的所见所闻告知了祁云晟。 那么对于祁云晟来说,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都能当做耳目。 也只有遇上实力远远高于祁云晟的强者,灵讯才会受到限制。而灵讯完全没用的情况,也只出现在龟丞相青叶渊瑾等人身上。 总之,秘道直通鲛人皇卧室,他在那个秘道那里打探一下,就能知道余渊的状态了吧?甚至还不用见面,省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管他是有事还是没事,还是确认一下比较稳妥。祁云晟记得,余渊不是那种坦率的人,他真要出了什么事,肯定自己暗地里憋着。 祁云晟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大厅——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般小心,跟做贼一样。 大概是看到这里的恢弘与广阔,忍不住就放轻了鼻息吧。简而言之就是心虚。 祁云晟紧张地摸索到了秘道前,打开了灵眼。 纷杂的灵讯涌来,为祁云晟提供周围的讯息,祁云晟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灵讯,但是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灵讯将鲛人皇的状态传递过来。因此祁云晟知道鲛人皇平安无事。但是让他在意的是余渊的行动。 他一直在摩挲打量着一颗夜明珠,似乎是把玩得十分入神。 灵讯告诉祁云晟,夜明珠上有牙印的。那很明显,那颗夜明珠,正是小时候他送给自己的那颗! 祁云晟还记得,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夜明珠丢了,原来在余渊这里吗? 所以为什么余渊会在这里把玩夜明珠?他有那么喜欢嘛?甚至还……等等,他在做什么?? 他忽然有种自己在偷窥的感觉,但仔细想想,自己不正是在偷窥吗! 祁云晟想直接开溜,却没想到手上似乎触及了秘道的开关,那门直接翻转,将他打了进去! 一阵空间扭曲感预示着他通过了秘道的阵法,而后祁云晟落在了余渊的面前。 余渊看向秘道出口,他感觉到突然的来客,手中灵气运转。 大多强者都有强烈的领地意识,胆敢闯入,就要付出代价—— 不过余渊警戒的眼神在看到是祁云晟的那一刻,便柔和了下来。 祁云晟是特别的,他欢迎这个人来到自己的领地,接受自己的保护。 当然,余渊缓和下来的态度并不能改善尴尬的现场。 祁云晟进来之后,只觉得十分尴尬。在支支吾吾和余渊尬聊一会儿之后。本着“这是好兄弟之间会做的事情”这样的认知。他硬着头皮帮助余渊解决问题。 见事情解决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飞也似地逃了。 而余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原本祁云晟和罗贝交流的时候,他有在怀疑祁云晟是不是和他一样,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或者说这段时间通过修炼,他苏醒了上辈子的记忆? 但是祁云晟对这种事的陌生和茫然,又让他打消了这个猜想。 上辈子结束一个迷乱的夜晚后,那人哭着要离开。而自己也终于首肯。因为他觉得双方都需要冷静的时间和空间。 他陷入了思考,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但是人已经启程离开了,他便带着迎亲队伍出发。 他的心上人,自然要值得最好的。 但是等自己抵达金阳城,得到的却是那人的死讯和尸体。 他不想再回忆起那段经历,那简直是他的噩梦,因此他非常看重祁云晟的安全,生怕这重来一次的机会再度流失。 他忽然有些庆幸祁云晟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没经历过那些事,一切都从头开始,那便好了。 死亡不是什么好事,看到那人的死状,余渊不敢去想象他当时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没经历过就好。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余渊起身,长舒一口气。 这一世,还是慢慢来比较好。以及…… “还以为是自己送上来了,结果是根本没搞懂这种事情代表着什么吗!” 鲛人皇表示非常不爽! 另一边,祁云晟夺命狂奔回了房间。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方才全程被压制的席婆婆直接现身,那眼神虽然是一贯的冷漠,但是祁云晟能感觉得出来她兴师问罪的态度。 事实上他也是没办法,如果不小心把席婆婆放了出来,他总觉得席婆婆会把余渊的那东西给剁了。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老人冷冷地道。 祁云晟缩起来,藏住脸上的尴尬,“就……难道不是那种感情特别好的兄弟之间会做的事情?” “……” “余渊当年就是这么说的啊!”祁云晟无奈道。 【“圆……圆圆圆!这是什么啊!你怎么看这个!” 男童抱着书跑过来,一脸慌张。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鲛人见状,明白是自己出了纰漏,便接过书看了一眼,瞬间了然,“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可是这种事情……!”男童似乎难以理解,只本能地觉得这是不好的内容。 “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是自己出的纰漏,但是眼看这小子要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了,他可不愿意被这小家伙当成变态。 他有种预感,如果不强调这是“正常”的事情,以这个人的见识短浅程度,绝对要想到什么不好的方面。 这绝对不是他在掩盖自己的失误——以人类的年龄来说,这个年纪确实还不能接触到这些。 绝对不是。 “可是他们在……”男童一脸难以置信,“他们在做什么?” “这个啊。”既然准备将这事一笔带过,鲛人也随口胡诌道,“这是好兄弟之间会有的交流行为。” “……是这样吗?” “哼!”】 当年余渊随便找出来糊弄祁云晟的话语,被祁云晟记到了现在。 余渊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感觉无语凝噎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没有不和谐内容了求求别锁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生轮回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三生轮回忆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青叶威力 席婆婆没想到祁云晟在这种事情上竟然会这么“纯洁”。 不,与其说是纯洁,不如说他在逃避这方面的知识。 原先她就已经发现这个端倪,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没有杂念,方能专心修炼。 结果她的疏忽竟然搞出了今天的局面——祁云晟竟然和那鲛人皇“互帮互助”了一回!而且看他这样子,根本不了解这其中的意义! 她冷冷地看着祁云晟,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在里边。 祁云晟缩着身体等一顿教训,没想到只是听到婆婆的一声轻叹。他看过去,发现老人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婆婆……?” “是我没去注意你方面的问题。”老人沉声道,“以后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 “谁也不希望看见那样的后果。” 就像是自言自语那般,老人消失了,回到祁云晟的体内。 而祁云晟松开了手脚,面上带了几分苦恼。 其实,他自己内心也是有一点猜测的。 只是…… 他以手肘遮住眼睛。 可能只是自己想要乱来罢了。 在“互帮互助”事件过去后,銮驾上不怎么活动的人多了一个。 直到抵达南乾洲,銮驾没法再前进之后,他们才从房间里出来。 余渊作为銮驾的主人把控着前进的方向,同时也在整理情绪。 好不容易有和祁云晟出行的机会,他自然是要把握住的。 而祁云晟在这期间一直在认真修炼,甚至如果不是余渊要收回銮驾,他都能暂时在房内闭关了。 事实上虽然没有闭关,但祁云晟已经修炼入神了。 銮驾在空中停了五天。 阳惠和明峰二人虽然焦急,恨不得马上回到迷渊蝶木的驻地,但是銮驾上的其他人全部都按兵不动,纵使他们急破头了也无可奈何。 这下他们才算后知后觉——这銮驾之上,真正影响全体人员动向的,分明是那无归岛主! 原本他们以为是鲛人皇把控着全局。现在看来,不管是鲛人皇,罗贝,还是那个蛇女,那只有点丑的妖兽,甚至包括那个抱琴修士,全都听命于那个人!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丢下他,让其他人先走,就是透露出一点打扰对方修炼的意思,都要被群体凝视! 阳惠甚至偶然看见那鲛人皇特地去无归岛主的房门前,调整了什么东西,然后他们的休息区灵气锐减。那么点稀薄的灵气,别说修炼了,补充修士自身消耗都不够!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偏心,在其他人眼中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于是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无归岛主终于从暂时的体悟之中苏醒了,他们可算是看到了希望! 祁云晟走出来时,第一时间感觉到那两人的急切情绪。他们就像是被关在笼中的兔子终于被放出来那样,充满着喜悦和激动。 祁云晟陷入了茫然——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很快他就察觉到屋内和屋外的灵气压,似乎銮驾之上其他地方的灵力,都比他房间稀薄不少。 ……这不用说,肯定是余渊的手笔。 祁云晟轻叹口气。 几天过去了,那股子尴尬劲也该过去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祁云晟走了出来,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岛主,修炼如何?”佘菁贴心地道,“没有遇上什么问题吧?” “嗯,还行。”祁云晟道,“现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了?” “还没有,他们说接下来要下去走。现在已经停了好几天了。”佘菁怀里的罗贝补充道,“岛主出来了,我们就可以继续出发了!” 罗贝这么一说,祁云晟哪里能听不出来他们是在等自己,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在想着要怎么处理,一旁的青叶见状,笑了,“小子,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在场的大家都很闲,等你几天没啥的。” 被剥夺话语权的阳惠和明峰无话可说。反正他们心里再不爽都不敢说出口。 “……”这么一说,祁云晟更觉得不好意思了,便道,“那么接下来要怎么行动?” “接下来?接下来当然是等那小鬼收回他的座驾,我们让这两个小家伙带路。”青叶遗憾地道,“其实以前我是可以直接溜进去的,但是之后就找不到路了。” “……”祁云晟狐疑地看了看他背上的七弦琴,问道,“是不是你在发现自己有音乐爱好之后,他们就拒绝你的进入了?” “你怎么知道?”青叶有些意外。 “……” 在场被荼毒过的人,基本是一样的反应——因为太显而易见了。 这个人,他是怎么做到对自己的音乐水平毫无自觉的?太可怕了! 而被这么一提醒,阳惠忽然回神! 这个蓝衣修士……莫非! 莫非他就是族内传闻之中那个可怕的,让主木下定决心封闭蝶谷的可怕修士?! “那……那个……”阳惠慌了,赶忙问道,“我可以带你们进入蝶谷,但是,这位前辈能不能不同行?” 她将乞求的眼神投向祁云晟。 “……”祁云晟总觉得有些无话可说,不过青叶抢在他前面开口了,“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有一次能进蝶谷的机会。” 阳惠目露绝望。 祁云晟表示爱莫能助。青叶要跟,那肯定是甩不掉的。 而且蝶谷里边情况未明,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带上青叶也能稳妥一点。 至于蝶谷里边的居民欢不欢迎青叶……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和自己无关。 对于自己疏忽导致引狼入室这件事,阳惠和明峰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明显的后悔。 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改变,也无法挽救了。 余渊收回了銮驾,众人到了地上,再由明峰阳惠带路。 前行的路上,祁云晟不由得想起了有关迷渊蝶木的记载。 【极南之域,有一谷,谷中瘴气弥漫,不可通人,内里地形复杂,通一渊,名蝶渊,常有紫蝶缭绕周围,诱人前行。】 但是看阳惠等人的称呼,他们似乎是直接称呼那儿为“蝶谷”? “可以跟我说说迷渊蝶木栖息地具体的模样吗?”祁云晟道,“实不相瞒,我以前看过相关的记载,迷渊蝶木的繁衍地,似乎名为蝶渊?” “蝶渊与蝶谷本是一体。”阳惠悠悠然道。“对外人来说是‘渊’,对于我们来说,则是‘谷’。” 正巧他们已经将众人带到了一处悬崖边。 这片悬崖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祁云晟敏锐地感觉到了周围灵讯的扭曲。 这意味着这里有巨大的,带有隐蔽效果的防护阵法。并且看样子,如果不是他们两人引路,他们这些人是无法到达这里的。 “深渊之下,便是我们的蝶谷。”阳惠的声音带了几分空灵,凛冽的山风带起了她的衣服,似乎要将一切席卷而去,“没有迷渊蝶木的首肯,外人无法进入。” 祁云晟此时才有了进入他族秘地的实感。 迷渊蝶木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存在,它们似乎和御灵一族一样选择了隐居。 生活着迷渊蝶木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环境呢? 祁云晟这边还在感慨和畅想,那边青叶就开始煞风景了。 “我就说怎么入口越来越难找了!”青叶感叹道。“原来藏得这么深。”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态度。那么……” “现在我找到了。”青叶笑笑,“你拦不住我。” “……” 阳惠叹了口气。 打也打不过,劝也劝不走,确实如他所说,到了这个时候想拦住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好在防备这个修士并没有写入传承之中,他们两人也不算违反了什么禁忌。 迷渊蝶木不像是寻常的动物种族,他们的更新换代来得很慢,随便挑出一株林木都是几百几千的年龄。蓝衣琴魔的传说存在于他们的口耳相传。 阳惠安慰了自己一番,至少自己这样子不算违背传承,只是会让领地内的同族们难受。 而且,既然自己都已经难受过一遍了,凭什么别人可以逃过一劫! 深渊之下便是蝶谷。想要进入便要从上方跳下。 明峰与阳惠都能够飞行,因此他们看向了似乎还没有修炼出御空而行能力的祁云晟。 祁云晟莫名有种被小瞧了的感觉。 余渊在一旁见状,面上不显但已经做好了祁云晟来请求自己的准备。却没想到祁云晟当众跳了下去。 这可把所有人的心都抓了起来。 “岛主!” 罗贝直接挣扎起来,要下去救祁云晟。好在佘菁拉住了她,“没事的,他是岛主。” 余渊可不管这些,他直接冲了下去,想要将那人拉住。 他正准备训斥对方的莽撞,却发现下方的情况并不如自己所想。 那人闭着眼,并没有急速下坠,而是缓缓飘下,就像是要有什么东西在托着他那般。 仔细看过去,便能发现四周有紫蝶飞舞,紫蝶之中又掺了其他的光华。 祁云晟整个人都被光芒包裹。 余渊顿住了,后知后觉这可能就是御灵一族的天赋带来的效果。他飞到那人面前,下一刻对方就睁开了眼。 “我可以和它们交流。”祁云晟轻笑,他似乎知道余渊想要问什么,“它们愿意带我下来。” 两句话便解释了他现在的情况,余渊轻咳一声,道,“既然你可以做到,为什么不提前说?” 祁云晟似乎是意外余渊会问这个。不如说这一次相遇,余渊似乎有点转性的苗头了。 这对于他们之间的相处,或许是好的吧。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祁云晟道。 “莽!” 余渊直截了当地给了评价,“再有下次,我……我……” 他是有些恼的,这个时候他本该说点惩罚的措施,但是意外地卡壳了——他也没想到什么能够惩罚这人的好办法。 舍不得。 祁云晟听出了余渊话中的怒气,也明白他一直对自己的安危过分关注。便道,“我会注意的。”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落到了地面之上,祁云晟身周的光芒散去。 一时之间,似乎又剩下两人了。 祁云晟的注意力很快被四周的景色所吸引。 深渊之下没有祁云晟想象之中的黑暗和荒凉,他们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入目所见皆是高大苍翠的树木。 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之中流出,洒落地上。四周的灵讯很活跃,甚至让祁云晟有种奇异的感觉。 事实上这个感觉放在他在崖边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只是现在要更加清晰。就好像是穿透了什么隔膜那般。 周围的灵很活跃,灵讯也很丰富。祁云晟一边赞叹着眼前所见的景色,另一边也因为四周友善的灵讯放松了下来。 余渊看到祁云晟这般模样,不由得看呆了。被祁云晟注意到之后,他立时皱起眉头,道,“你惊讶什么?” “这下面,比我想象中的要美。”祁云晟道,“我以为迷渊蝶木的领域,应该充斥着毒蝶才对。 “放出毒蝶是我们对自身领地的宣示。”“。山。与。氵。夕。” 阳惠从空中落下,道,“当周围都是同族的时候,就不需要了。” 祁云晟抬头一看,众人皆是降落下来。青叶一手大黄一手佘菁,佘菁怀里抱着罗贝,一派轻松写意的模样。看到祁云晟果然平安无事后,他笑道,“你的这几个跟班,刚刚都准备跟着你一起跳崖了。” “抱歉。”祁云晟面带歉意,“只是刚刚心有所感,便行动了。” “岛主没事就好。”佘菁松了口气,而后一脸懊恼,“若是我再强大一些,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岛主。”罗贝神情认真,“我希望您下次再做这种事的时候,能先知会我们一声。” “会的会的。” 阳惠看着这些人在那里关切半天,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但是也由此确定祁云晟是这群人里边真正的主心骨。 他们的职责只有带回罗贝,因此对于其他人,他们本身是不想接触太多的,特别祁云晟还是御灵一族。 御灵一族啊!那可是御灵一族! 传承里提醒过的御灵一族。 明峰皱着眉头看向那些挤在一起的人,对阳惠道,“如果这就是御灵一族的能力的话,确实可怕。” “我觉得可以用人类那边的说法。”阳惠默默道,“魅力什么的。” 不管比他强还是比他弱,都甘心听从他的命令与差遣。罗贝他们还能说是契约的缘故。鲛人皇那总不能也有唤灵的契约吧? 祁云晟并不知道余渊的存在让阳惠和明峰将对自己的评价拉高了。 在降落下来整理一番之后,众人继续出发。 而这一路上,感触最多的,恐怕就是祁云晟。 蝶谷内并不全是迷渊蝶木,还有很多其他的灵植。其灵气充沛程度远超寻常灵地。 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祁云晟就惊讶地发现了好几种珍稀的,能在交易行卖得上价的灵物。它们在这片林地里随意生长,满满济济一大丛。 “鲛人皇莅临,我们需要和族长请示。”阳惠皱着眉头道,“最近临近祭祀,大家都没有空闲的时机,所以还请各位自己顾好自己。” 祁云晟也理解他们的难处,毕竟原本他们只打算带回罗贝,而自己这一大帮人是强行跟上来的。 而且貌似还把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青叶带回来了。 “那么能不能让我参观一下你们的祭祀?” 对于祭祀,祁云晟的记忆便是罗贝回忆中的那一小段。 玄妙,深奥,铃声铮铮,仿佛从远古一直回响至今。那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好像是在那韵律之中,渡过了时间的场合,恍若隔世。 仅仅是在罗贝的回忆里窥见一角,已经有那般感受,那么能够亲眼看见的话,又是另一般体验了吧? 余渊发现祁云晟从降落开始,似乎对这蝶谷一直保持着极高的好感度,便有些莫名的不爽——海宫不也是一处奇妙的,常人无法到达的存在,怎么当初他来的时候,就不见这么喜欢呢? “这个……” “可以哟。”罗贝轻笑,丝毫不觉得自己卖了自己的同族,“传承里并没有说不能让外人观赏祭祀吧?” “……” 对于罗贝胳膊肘往外拐的举动,两人也很无奈,“我们尽量和族长说明情况。” 随后,他们便将祁云晟等人带到了迷渊蝶木的聚集区。 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是迷渊蝶木的生长区。 蝶谷之内,不同的蝶木生长在不同的区域。因为有主木的存在,它们并不需要放出体内的毒蝶。 当毒素充盈全身的时候,是迷渊蝶木行动最自由的时候。如罗贝,如果不是要将自己的本体留在无归岛,那么她其实也是可以自由行动的。 祁云晟闭上眼,便能感觉到四周充盈的灵气,不免觉得奇妙,“从降落下来开始,我感觉不到一丝的毒素讯息。这太奇妙了。” “岛主您看。” 罗贝忽然扬起手,道,“那里便是主木的所在。” 祁云晟看过去,发现远处隐隐约约能窥见一棵巨木,它宽阔如城墙,就像是要撑着天的柱子那般宏伟。 无法读取任何的灵讯。 祁云晟惊讶了。 那株古木,凭他如今的实力,一点儿灵讯都无法得到。这种感觉并不陌生,龟丞相和青叶都让他有过这样的体验。 祁云晟不由得肃然起敬。 “青叶前辈。”祁云晟道,“难道说……” “怎么?” “那一株迷渊蝶木,就是主木?” “对啊,严格说来这里所有的毒木,都算他后代。”青叶感叹道。“换我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肯定受不了。” “是这样吗?”祁云晟默默看着远方古木的身影。 “所有的迷渊蝶木,都是主木繁衍出来的分支。亲缘越近,天赋越强。”罗贝解释道,“像我这种主木分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实力和天赋,包括接收到的传承,都要比那两人强。”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因为根基受损,罗贝根本不会被那两人牵制。 “那么回到这里,就能修复根基了吧。”祁云晟笑道,“以灵植的年龄来算,罗贝你还年轻,还是有追赶的机会的。” 阳惠很快就回来了,表示族长对于余渊的到来很意外,邀请他前去会议室一叙。而终于被寻回的主木分支罗贝,也要同行。 至于某青叶,族长的意思很简单——“不允许在蝶谷内弹琴。” 这话一出,青叶顿时扫了兴。他很不喜欢这种强行剥夺他爱好的行为,颇有反抗之心地道,“就算我真的弹了,你们又能奈我何?” 这是很无赖的举动,但是青叶的实力让他有无赖的资本。 “你敢弹我敢动手。” 沉默了半天的余渊忽然开口。 青叶顿时一脸嫌弃。 最讨厌鲛人的灵力了! 阳惠见状,顿时对鲛人皇的观感好了不少。 其实余渊只是考虑到,这下方是山谷地形,青叶一个弹琴,恐怕声音会不断传递回荡,那么这个效果肯定要比他在平原上弹琴来得恶心得多。 祁云晟明显是不喜欢青叶的琴声的,他不开口那么就只能自己来了。 佘菁本想带着罗贝前去面见族长,没想到余渊并不乐意。他道,“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说完指了指祁云晟。 这个地方这么多毒木,他不好好看着,万一这人出事了怎么办? 祁云晟就是余渊跟着来的目的,怎么可能会放手。 阳惠犯了难。 族长只召见了鲛人皇和罗贝,其他人等都算是“暂且搁置”的范围。如今祭祀将近,几乎所有人都分不出心力去琢磨多余的事情。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鲛人皇这个重量级的存在,族长想见的,只有主木分支罗贝。 “那么……”阳惠最终还是无奈地道,“既然罗贝现在状态不佳,那么就,请无归岛主扶她一把,随鲛人皇一同见族长。” 这算是一个比较折中的处理方案。而佘菁和大黄似乎都有些意见,特别是大黄,完全就是想当听不见,跟着混进去。 余渊见状,直接掏出一条小肉条,丢给大黄。 解决。 佘菁这边,更是不需要处理。祁云晟已经准备去接过罗贝了,被余渊给抢先了。 罗贝盯着余渊。 余渊盯着罗贝。 “你想让他受累?” “那就麻烦你了。”罗贝似乎是有微妙的不爽,但是余渊提出来的理由让她毫无反对的立场。 祁云晟和阳惠默默地看着余渊十分配合地解决“同行人”。这让阳惠感觉有点奇妙——这鲛人皇…… 太殷勤了吧! “其实我来就可以了。”祁云晟道。 然而不管是余渊还是罗贝,都拒绝让祁云晟抱着她。 祁云晟只能哭笑不得地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阳惠带着奇妙的心情,带领两人前往族长所在之处。 蝶谷内处处都是灵植,甚至有些道路也是灵植铺就的。让祁云晟意外的是,这里并不是没有动物的踪迹,只是很少,并且在察觉到他们动静的时候,第一时间躲起来了。 注意到祁云晟似乎有观察蝶谷的迹象,阳惠忍不住警告道,“御灵一族在蝶谷,不得放肆。” “哼!” “传承里可没有这一点,只说要防备御灵一族。” 话刚出口就被双重威胁,阳惠觉得她心很累。 终于到了族长所在之地,祁云晟意外地发现就在古木的跟前,在那祭台的上方。 罗贝到了这里,也算是目露怀念。 眼前遮天蔽日的巨木,曾是她生长的温床。而如今她终于再度回来了。 “进来吧。” 族长的声音低沉,但听得出是一名高贵优雅的女性。阳惠推开门,将两人请了进去。 此时阳惠的身上飞出了一只紫蝶,落回了族长的手中。 祁云晟莫名有些紧张。除了余渊外,他还真的没亲眼见过这种避世隐居种族的首脑级人物。 族长一身长袍,立在殿内。她将紫蝶收回,睁开眼看向众人。 “你可以下去了。” “是。”阳惠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高傲而不倨傲,这便是族长给祁云晟的第一感觉。在他们走进来之后,她的眼神是落在余渊怀里的罗贝身上的。 似乎是确认了罗贝就是失踪的主木分支,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神情,“孩子,辛苦你了。” 她缓缓走来,长袍曳地,祁云晟惊讶地发现,族长的衣服与这周围的环境,似乎隐隐呼应着,仿佛是一体的。 “阁下便是鲛人皇了吧。”族长轻声道,“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风貌,多谢阁下袒护我族子弟。” “哼,谁管她。” “族长,你仔细看看,这人是会好心助人的模样吗? 近乎同步的反驳话语,让族长也愣了一下。 祁云晟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某种意义上,他们还是挺合拍的。 祁云晟也猜得到实力稍低又没有带着罗贝的自己会被忽略,但没想到这两人会先帮自己鸣不平。 “嗯,他们已经将事情告知于我。”族长道,“阁下便是救了罗贝的御灵族人吧?确实很年轻呢。” “嗯,见过族长。”祁云晟可不敢像他们两个那样直接而无礼。 “这么年轻便在外行走的御灵一族子弟,可不多见。”那族长感叹之后便道,“谢谢你们讲罗贝送回,报酬我们不会短了你们的。” 祁云晟听着族长的话,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等等。” “嗯?”女人睥睨着祁云晟。“有事?” “罗贝此行不一定会回归蝶谷。”祁云晟道,“她是来修复根基的,在这之后的去路,是由她自己决定的。” 族长似乎是没想到祁云晟会在这种事情上提出异议,便笑道,“傻孩子,可是蝶谷是最适合迷渊蝶木成长的区域,罗贝必将回到这里。” 她伸手,似乎是想抚摸祁云晟的头,忽然被余渊给拍开了。 “别在我面前玩这种小花样。”余渊冷冷地道。 他都说了,这里都是带毒的植物,祁云晟不小心一点,就会中招。 比如现在! 族长淡然地收回手,凉凉道,“鲛人皇殿下,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可是这里是蝶谷,不是您的无垠海。” 她收起面上的笑意,道,“私自契约我族同胞的事情,我们已经既往不咎了,难道御灵一族还打算继续利用她不成?” 话音刚落,威压放出,祁云晟蓦地感觉身体一沉,就像是有一双手在强压着自己跪下那般。 余渊运转手周身灵力,拍去了蝶木族长地位威压,但是下一刻,周围充斥漫天的紫蝶! 紫蝶带着浓重的杀意,是对他们赤丨裸丨裸的威胁! 罗贝沉下脸来,“你想做什么?” “孩子,你流落在外,纵然有传承,也难免被外族哄骗。”族长贴心地到,“既然回来了,你所受的一切苦难,便将就此结束。虽然你看起来对我们,对外界都有不少误解,但是相信我,孩子,这里才是你的归处。” “我没有恶意,这只是最正确的做法。” 避世隐居多年,又惨遭外族入侵丢了通报的迷渊蝶木,本身就不可能对御灵一族抱着友好的态度。 “……”祁云晟眸光微沉。 紫蝶想要抢过余渊怀里的罗贝,然而有余渊在,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他第一时间将祁云晟护在身后,身上灵力撑开,化解周围的紫蝶。 罗贝咬牙道,“原来你们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吗?” 她竟是自己挣脱余渊的怀抱,立在空中。“我不会允许你伤害岛主!” “呵,区区御灵一族,和离开海洋的鲛人皇,在迷渊蝶木的领地之上——”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道,“可以了。” “什么?”族长愣住了。 下一刻狂犬的咆哮声迅速接近,直接撞击这已经封闭了的房子。 这真切的轰隆声,让族长感觉难以置信。 “我并没有恶意。”祁云晟道,“可是族长既然都出手了,我也总该有点反击吧?” “反击?”女人冷笑道,“就凭你?!” 下一刻,屋内的震动更加明显,就像是有人拿着重物一下一下地敲击! 而余渊这边若不是要维持护罩,保证密不透风让一只小蝴蝶都飞不过去,其实也早就可以出手了。 “只凭我确实不够。”祁云晟道,“可是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御灵一族!” 屋外,青叶看着四周不怀好意的紫蝶,笑道,“哎呀这种阵仗我其实没少见啦!” 说完,又是两道攻击,打在了那外墙之上,“你们这些小朋友,和我还差得远呢!” 大黄和佘菁已经跟了过来,在旁边伺机而动。 “这里竟然还没坏?看来那什么族长小朋友已经出招了,小鬼想保护那小子,分不开身。”他松了一个懒腰,道,“唉,没想到缔结契约后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这个,真是让人有种欺负小朋友的感觉。” 虽然嘴上咕咕叨叨的,但是青叶出手可完全没有敷衍。 似乎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嘴唇一勾。 他可十分清楚这些树木的痛点在哪! “族长!族长不好了啦!!” 有族人在外边高声喊道,“那个蓝衣修士,在破坏祭台!” “什么?!” “御灵一族或许本身实力不怎么样。”祁云晟轻笑,“但是请不要忽略唤灵。” “他是你的唤灵?!” 族长敢放青叶进来,便是觉得青叶独来独往,即便是同行也不会听从谁的命令。那么自己从这人这里带走罗贝就行了。 结果现在他告诉自己,那名恐怖的蓝衣修士,竟然是他的唤灵! 一时之间,在族长的眼里,祁云晟的威胁要比余渊来得更高! 她攥紧了手。 离开海洋的鲛人皇,在蝶谷这种地方,她有自信可以靠着主木的余威去压制。 但是那名修士……那个特殊的修士……! 青叶的掺和,直接让族长的盘算从“有可能”变为“没希望。 而带来这一变化的,是看起来弱小无比的祁云晟。 如此不对等的实力,他是如何成功让那名修士成为他的唤灵的? 不,不对……御灵一族的唤灵难道不是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吗?! 余渊见那族长都被打击得恍惚了,直接出手。 在那潮水一般的攻击之下,露了破绽的族长直接被压制。 漫天紫蝶消失,回到了她的身上。她急切地道,“有事好商量,不要,不要破坏祭台——!” 只有那个是不能被破坏的! “那就要看族长的态度了。” 祁云晟一边应对这族长,一边通过契约告诉青叶可以停手了。 祁云晟与青叶的契约是盟友契约。也就是他们两人的地位是平级的,青叶可以算祁云晟的唤灵,但是祁云晟平日是无法压制他的。 这给了青叶极高的自由度,也就导致祁云晟真的有什么命令的时候,他还是很乐意配合的。 霸占了这一片宽阔的祭台后,青叶看着四周的“听众”,忽然突发奇想,“哎呀,反正挺有空的,要不要我在这里弹……” “住手啊!!!!” “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怎么回事?!谁把这个家伙放进来的?!” “天呐,不是说让他在外围等着吗?!” “拦不住啊!!” 阳惠缩在角落,神色微妙。 其实看到族长的态度她就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总之…… 她眼神移向别处。 传承里边没有说不能给这名修士带路。 迷渊蝶木皆是从主木上分化而出的,他们的启蒙和成长都依赖于传承。对于他们来说,传承是绝对的。 而传承之中没说的事情,就都有可商量的余地。 甚至可以说,传承的分量比族长海中。 当听到青叶即将弹琴这个噩耗,族长彻底慌了神,几乎要哭出来了,“祭祀临近,还请各位不要破坏啊!!”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不能因为我想当个近战,就不把我当召唤师吧? 余渊:其实我也可以…… 云晟:拒绝 +++ 祁云晟,本职召唤,爱好近战╮╯▽╰╭ 至于族长的误判,那是因为御灵一族基本自己捏唤灵,唤灵实力和本体挂钩,她觉得云晟就是趁人之危契约了罗贝 云晟:说出来你别不信,我还有个强到没朋友的席婆婆。 第131章 过往天灾 局势彻底改变,即便是迷渊蝶木的族长,也无法挽回事态。 在祭台被拿来要挟,而鲛人皇已经能分出心力对付她的现在,处于劣势的是她。 她忍不住咬牙,想维持高傲的姿态,但终究还是因为底气不足而放弃。 余渊冷冷地看着她,确定祁云晟并没有受伤之后松了口气。 祁云晟眨眨眼,拍了拍余渊的肩膀,道,“谢谢。” 方才在察觉到族长动作有异样的时候,他就通过契约将唤灵们呼唤来,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没错。 而如果不是余渊的保护,自己并不能那么游刃有余地启动契约。 “我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够好好谈一谈。”祁云晟道,“我不希望在不过问罗贝的情况下,直接帮她做决定。罗贝的去留,应该是她自己的事情。” “可是,除了蝶谷,又有什么地方是容得下迷渊蝶木的?”族长冷冷地道,“这里是主木所在,我们所有的迷渊蝶木,都由主木所延伸而出。罗贝是我们失散的同胞,是因为你们人类的贪婪,而被强行带走的遗孤。” “我们可以理解她在外受到的委屈,可以理解她有很多不成熟的想法。不论如何,我们蝶谷,始终会接纳同族。”族长盯着祁云晟,就像是在审视着他那般,“而且罗贝是主木分支,在族内的地位本就超然……人类,纵然你是御灵一族,可是这些,你们能给她吗?” “迷渊蝶木在人类,特别是你们御灵一族的眼里,不过是一种宝物罢了……”她低声感叹道。 “够了!” 罗贝终于忍受不住,在余渊的怀里开口道,“从刚刚开始说那么多,你烦不烦?” “罗贝你……” “我和你们不熟,不要把你们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罗贝道,“天呐,蝶谷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对客人无礼甚至威胁,丝毫不在意我自己的想法,口口声声说这里才是迷渊蝶木的栖息之地。可是……”罗贝道,“你们到底在不在意我的想法?” “发现我就马上出手,将我困住甚至为此不惜对我的同伴出手。”罗贝道,“我的想法,在你们眼中似乎都是因为受了外界的污染的不成熟,那么,你们和你们口中的贪婪人类,有什么区别?不也是看在我是主木分支这种宝物上,想将我强留下来吗?” 事实上刚刚族长放出体内紫蝶的似乎,她就想要发作了,没想到岛主竟然解决了这个问题。 罗贝的连声质问让族长陷入了沉默。 “说老实话,我回来,只是来修复根基的。”罗贝沉声道,“你的表现,蝶谷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这不行!”族长立时道。 “为什么不行?如果说我一定要回到蝶谷才能修复根基的话,不就成了交易?你们口口声声接纳同胞,最后不也是要得到利益,对吗?!” “罗贝,我们是同族,我们是不会谋害同族的!” “可是同族相残,是很少见的事情吗?”罗贝道,“我再警告一遍,岛主是我的恩人,也是我如今的主人。你们再随意出手,对他无礼,即便你们是我的同族,我也与你们不死不休!” 族长见状,忍不住咬牙,道,“行吧!既然你如此固执己见,那么还请各位暂且在蝶谷里歇息,等待祭祀的来临。” 她就像是崩溃了那般,差点要维持不住身上的气质,“我现在也顾不上你们的想法了,不管如何,罗贝必须要参加祭祀,之后的事情再另外决断!” 说完,她就像是要赶客那般,将众人送了出来。 门口已经有两名侍女侯在那里了,此时她们的双目之中带着恐惧。祁云晟后知后觉——青叶好像弹琴了。 蝶谷内有专门给外人的歇息的场所,众人包括罗贝,都一并被安排到了这里。余渊身为鲛人皇,被安排到了最高级的房间。 那个房间就在主木旁,是蝶谷内表达尊敬的方式。 虽然族长有信心靠着主木余威拿下没有海洋加成的鲛人皇,但如果鲛人皇身上有五灵之一的海皇珠就不一定了。 那个存在能让鲛人摆脱陆上行动的不便,甚至在毫无水源的区域,也能增幅鲛人皇的实力。 罗贝的态度似乎已经在蝶谷之中传开,配合着青叶的威慑,仅凭灵讯祁云晟都能察觉到他们的防备和不解。 他没想到一回来便是这么剑拔弩张的气氛,带着歉意对罗贝道,“抱歉啊,让你不高兴了。” 罗贝被佘菁抱着,闻言直接道,“岛主不必道歉,你没有错。” “岛主,她们若是要强留罗贝的话。”佘菁皱起眉头,“我们要怎么处理。” “祭祀之前他们不敢乱来的。” 青叶却是突然出声。 “青叶前辈,我知道你来过这里,也对迷渊蝶木有所了解,可以给我们说说具体的情况吗?”祁云晟道,“你也知道,现在我们两边相处并不愉快。”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青叶指向那棵巨大的林木,“看到那棵树了吗?” “嗯。那是主木。” “它已经太老了。”青叶此时少了先前的轻佻,眼中掺杂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不是所有的老头子都能像我这样保持年轻的心态的。” 祁云晟狐疑地看了看分明长着青年人模样的青叶。 不仅是心态,你的面相也很年轻。 “所有的迷渊蝶木,都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可以说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后代。”青叶道,“那么你觉得仅凭它一己之力,做到如此逆天的举动,会没有代价吗?” 余渊离开了片刻去整理房间,此时回来听到青叶提及的话题,微微撇嘴。 似乎是看不上青叶这般吊人胃口的讲述,他直接抢话道。 “迷渊蝶木的主木会为族人提供庇护和实力的启发,但是它的意识经常会陷入沉睡之中。因此他们会举办祭祀去唤醒主木,从而获得庇护和实力的提升。”余渊淡然地道,“如果情报没有出错,主木分支等同于鲛人里的皇族,上一代族长卸任,下一任族长便会在获得了庇护的主木分支里边挑选。” 注意到众人的目光看过来——主要是祁云晟的目光转移过来后,余渊的心情还不错,“祭祀对于迷渊蝶木们来说十分重要,即便发生再大的事情都不允许破坏。 所以青叶盯上他们祭台的方式,是最能够扼住迷渊蝶木喉咙的。 祭台当然不是没有保护措施,可是这些保护措施,根本拦不住一个想搞事折腾的青叶。 “小鬼,你这样很不讨喜啊。”青叶皱起眉头,“我这刚讲到一半,你就来抢我话头。” “拖拖拉拉半天都说不完,浪费时间!” 余渊来到祁云晟的面前,道,“走。” “怎么?”祁云晟疑惑。 然后祁云晟被余渊强拉着离开。 “你休息的地方。”余渊强硬地道,“动用那么多灵力,不好好休息你是准备气力不济晕倒吗?” “我没那么虚弱!”祁云晟哭笑不得。“况且居处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我来安排。”余渊直接道。 而后祁云晟发现,余渊竟是已经把房间整理好了—— 那原本该是余渊的居处才对! 祁云晟皱起眉头道,“这不是……” “凭我的实力,在这蝶谷之中随意进出没有问题。”余渊道,“而你,自己弱就算了还带着一堆老弱病残,哼!” 左右都是客房,余渊想换的话自己也拗不过去,祁云晟叹口气,发现自己对余渊自顾自的行动真的没有办法。“那就谢谢了。” 他取出庾洱,就像是奖励那般递给余渊,“我说你要给我一点时间啊……” 现在这种时候,他只拿得出庾洱啊! 余渊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研究一些能让余渊感兴趣的灵器了! 祁云晟心中的小账本,又多记了一笔。 “时间我多得是。”余渊接过庾洱,直接放进了嘴中咀嚼。 可你只有一个。 他心中默默咕哝着。 非要他自己这么琢磨才算找到他的喜好和胃口,真是麻烦! 祁云晟重新回到庭院内众人聚集的地方时,发现气氛十分严肃。 也不能说是严肃,只能说充斥着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感。 “刚刚他们过来传话了,几天后就是祭祀。”罗贝道,“这段时间,我会在谷内修复根基。” 她看向归来的祁云晟,“岛主,请一定将我带走。” 救下她的是祁云晟,将她带到无归岛的是祁云晟,一直将她当做小女孩照顾的,也是祁云晟。 祁云晟是她宣誓效忠的主人,是她的岛主,也仿佛是她的……哥哥。 罗贝早早将祁云晟视作了家人。回到蝶谷后的所见,让她意识到祁云晟对她的关切之深。 只有岛主,是真的将她的意见放在心上并尊重的。 如今让她在蝶谷和祁云晟之间做出抉择的话,她选择后者。而自己竟然会想要回到这处不友好的地方,也让她自我唾弃起来。 之前的她,可真是天真。没有相处感情只有“同胞之情”的地方,又能亲切体贴到哪儿去? 她竟然还想着回到这里,那可真的是傻。 何况她很清楚,如果她不是主木分支,恐怕也没法被这么礼遇。 “罗贝,我也不希望影响你的判断。”祁云晟道。 他太清楚这种想要寻求突破,或者改变生活的心态了,所以他会尽自己所能去尊重他们的以前。 不仅仅是罗贝,所有人都如此。 “但是,如果你想要回无归岛,那么我会尽我所能将你带走。” “岛主……”罗贝面上有所触动。 之后罗贝算是被迷渊蝶木的族人带走了。 对于根基受损的她来说,回归主木是最好的修炼方式。不过因为罗贝身上有契约,还是她自己自愿的契约,所以连那些迷渊蝶木,都不敢说罗贝的修复进程会如何。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根基受损只影响罗贝的身体,并没有影响到她所接收的传承。 这也是蝶谷内众蝶木不解的地方,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主木分支所接受的传承,应该有强调过御灵一族的危害。 而且吧,主木分支是族长候选,当年已经得到庇护的罗贝,更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只要她能够在蝶谷内恢复根基,那么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她成长起来,并竞争族长之位。 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去跟别人称臣呢。 祁云晟如今算是抓紧一切时间来修炼,在罗贝离开之后,他就待在了余渊让出来的房内,继续他的修炼和体悟。 不得不说,蝶谷这里活跃的灵讯,非常适合让他来修炼唤灵之力。 对于祁云晟逃避似的认真修炼,余渊哪里看不出来那人是在躲自己。 反正现在他的态度也好起来了,这让余渊内心小有成就。 院内青叶已经离开,自己寻乐子去了,佘菁看着大黄,似乎是在庭院之中思考着。 “你……” “佘菁。”佘菁看鲛人皇的模样,就知道对方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熟练地将自己的名字说出。 余渊很少和无归岛上的众人有交流。他单方面知道这些人对余渊很重要,同时也知道她们不欢迎自己。 既然不欢迎自己,那么自己为何还要贴上去。 于是现在主动来和佘菁搭话的余渊,总觉得自己微妙地打了自己的脸。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看着佘菁的白色双瞳,余渊硬是半天没找到用来引起话题的话头,最后索性也不拐弯了,直接道,“保护他的安全,辛苦你们了。” “岛主是我们的主人,这是应该做的。”佘菁道。 “我现在在想一件事。”余渊面对这种手下级别的存在,习惯性地将体内威压放出,以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着她,道,“在你眼里,云晟是个怎样的人。” 在余渊的影响里,祁云晟就是个小受气包。似乎是因为被放在疯婆子的身边养大,余渊发现他有着近乎恐怖的包容力,寻常消失很难让他生气。即便是自己受分化期影响,居高临下睥睨他的态度,也从未引起过他的反感。 这听起来没什么,但是包容心强大到了这种地步,其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后来余渊也发现,祁云晟并不单纯是受气包,他也有他的情绪,只是这情绪一般不会显露出来。 而!且! 这个家伙不仅死脑筋,还特别擅长逃避!只要是遇见他不喜欢,或者不擅长应付的事情,他会直接选择逃跑! 那家伙属守宫的么!没事断尾逃跑! 这是自己眼中的云晟。 那么其他人呢? 佘菁没想到余渊竟然会以这种态度来问他这种问题,斟酌了一下,道,“岛主是个很温柔的人。” “就这样?” “嗯。”佘菁点点头,“岛主很温柔,能包容很多的事情,以最体贴的态度来对待根本称不上人类的我们。” “我原本应该是作为毫无自我的武器而存在的。但是岛主逆转了这件事,让我拥有了‘自我’。”佘菁低下头,“可惜,日常除了做杂事,我几乎帮不上什么忙,但即便如此,岛主也温柔地将我接纳。” “纵然你是鲛人皇,若是你欺负岛主,我与你至死不休。” “你喜欢现在的云晟吗?”余渊突然问道。 “喜欢。”佘菁毫不犹豫地道。 “我也是。” 余渊长叹一口气,现在的祁云晟,要比上辈子来得活跃太多。 “如果他并没有御灵一族这个身份,实力不济。那么他会喜欢被保护起来的生活吗?” 佘菁闻言,先是狐疑地看了一眼余渊,而后思考了一下他说这番话的用意,确认不是开玩笑之后,便道,“鲛人皇,岛主是个温柔的人。” “所以?” “他会将所有的灾难与苦痛全部吸收,不会告诉他人。”佘菁皱着眉头道,“如果是那样的局面,以岛主的性格,恐怕……” 佘菁是非常了解阴暗情绪的。祁云晟收服她的时间,自身的实力也尚未发展起来。 所以她能看出来祁云晟的性格趋势。 他的本性是被压抑的。 或许是为了自保,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岛主就像是一个不知道底线的容器,会将一切好的坏的东西放进去。 如果有抒发容物的渠道还好,但若是他选择了自我封闭,那么恐怕只有容器受不住压力而爆炸,才能窥见他的伤痛。 果然! 余渊听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 那个人不说。 他从来不说!! 受了委屈也好,遇上了什么事也好,他不会跟自己说。这让余渊很是焦躁。他以为是自己一己之见,而询问了祁云晟的手下,得到了一样的回答之后,他几乎马上释然。 骨肉按是那家伙性格的问题啊! 可是即便如此,自己还是喜欢上了那个家伙,那又能怎么办呢! 一路上余渊一直在试探,到了如今,算是彻底下定决心。 他就不信找不到和这个家伙的相处方式。 卧室之内,打坐中的祁云晟忽然浑身一颤。 总觉得,接收到了什么不妙的灵讯。 主木之上,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青叶沉着脸,抱着他的七弦琴,敲了敲树干。 “老木头,还在睡吗?”他低声地道,就像是担心吵醒什么存在那样。“你也越来越经不起折腾了啊。” “明明很久之前,还能凭着一股子气将我赶出去来着。” “我本来就很奇怪,你一棵不解音乐的木头,怎么突然跟受了刺激一样赶我离开,不让我来。” “睡了多久了,还能醒吗?” 絮絮叨叨地念着。 被留下的存在最为孤单。 “你失策了,我还是找到入口进来了。” “老木头,最好告诉我你还精神地活着,不然……” 他的眼神之中难得带了几分赶上。 “不然我的老伙计们,又要少一个了。” 当年的小团体离散之后,各奔东西。到如今,还有多少留存下来呢? 赤沧没了踪影,鲛早已自杀,腾雾这条老蛇也失去音讯,而能够确定还活着的,只有老木头渊瑾。 想当初……万事止于一句想当初。 【“我们付出了代价。”】 有人这么说道。 【“我们能接受这份代价吗?”】 【“我们对得起苍生。” 沉重的气氛之中,毒木起身道。 “但我们对不起我们的朋友。”】 救世主的传说湮灭在时间之中,他们这些老骨头,也有坚持不住的端倪。 “云晟……云晟。” 这个小子,能为他们带来转机吗? 青叶的微叹祁云晟并不知道,他在卧室之中修炼,不知不觉竟是读取道了奇异的灵讯。 似乎是因为罗贝被送去了主木那边温养,而和罗贝有着唤灵契约的他,竟是终于破开了主木的防护,刮到了一小点灵讯。 而这灵讯,让他震惊。 因为所有的灵讯构筑出来的场景,只能用一个来形容——灾难。 天地扭曲,苍生悲号,似乎有个看不见的巨大存在在倾轧世间,将一切消除。 在一片混乱之中,灵讯指了一条路出来。 “世间……乱了!” 有人如此道。 “这个局面,恐怕只有那一人能解了。” 恍惚之间,祁云晟仿佛身临其境,亲自体会到了那让人几乎失生的灾难。 天地之间充斥着浓郁的杀意,扭曲的空间将四周吞噬,祁云晟顺着众生灵逃亡的方向前进,心有所感。 【天地初开,鸿蒙褪去,灵气充斥太虚。应天道启示,世间万物蓬勃生长,有卓越者堪破界限,跃升为灵,繁衍成族,有歌曰:天地昭昭,物启天灵。】 【然,光影相生,福祸相倚,有灵族忘本,自居主宰,滥造杀孽,逆天而行。天道震怒,降下灾祸。】 这便是记载之中的灾祸吗? 祁云晟看着四周的一切,闭上眼感受着。 【天地崩塌,灵气四散,太虚劈分四洲,世间生灵岌岌可危。有一救世者,不知名姓,奔走于各族之中,集五灵之力封印灾祸。】 【此后天地重开,万物复苏,然天道之罚并未渡去,自此后世成灵艰难。】 不,不应该是不知名姓。 那个人的姓名,自己已经知道了。 他的名字是——! 就在要将那个名字说出口的瞬间,祁云晟从修炼状态之中惊醒。 席婆婆突然现身,道,“你方才做了什么?” “婆婆?” “你的修为,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提升。”席婆婆上下查看了一番祁云晟,确定他的身体状态,“唤灵的实力提升会回馈到你身上,但不应该是这种幅度。” “是太弱了还是……?” “太过强大了。”席婆婆道,“就好像是有人将灵力灌入了你的身体,并不断锤炼你的唤灵之力。你方才修炼的时间,抵得上寻常御灵一族一两年的积累!” “那大概是罗贝修复根基的缘故。”祁云晟轻笑,“婆婆不必担心。” “好好注意安全。” 席婆婆说完,又消失了。 祁云晟感受着体内鼓胀起来的灵气。 自己方才的修为进境,都已经把席婆婆吓出来了? 那毫无疑问,是那些灵讯的缘故吧! 祁云晟闭上眼,开始寻找传承里的讯息。 御灵一族的实力提升全靠唤灵之力。如果遇上了一些奇特的情况,确实会导致实力突飞猛进。 然后祁云晟惊讶地发现,方才在灵讯之中读取到的话语,竟是出现在了自己的传承之中。 模糊暧昧的话语逐渐清晰,就好像是经过了整理那般,还多了几句话。 【救世者带领各灵族渡难关,得天道福泽,其氏族蒙其荫蔽同享唤灵之力,名御灵一族。】 前因后果都算上,哪边意味着,灾祸发生在御灵一族诞生之前。 甚至就是这次灾祸,催生了御灵一族。 那名为玄极的男人,很可能就是一切的关键。 灵力暴涨,也让祁云晟的唤灵之力大有进步,他闭上眼,感受着四周的灵讯。 这一次,他能读取的灵讯果真更多更细了。但是也读取到了让他意外的讯息。 【那个主木分支还没有修复好吗?】 【别提她了,已经完全被人类蛊惑了。】 【祭祀将开,带回来一个想法扭曲的主木分支有什么用。】 【唉,白白浪费主木分支这个身份。】 【当初她得了加护,原本可以算作族长候补吧。】 【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这一次的唤灵之力为他带回来的灵讯,竟是大量的负面情绪与言论。 在罗贝表明了她的态度之后,蝶谷内似乎就将她视为异类了。 有嫌弃的,有惋惜的,也有愤愤不平的。一个小小的蝶谷,一个避世隐居已久的神秘种族,竟也存着与外界一般无二的阴暗心思。 祁云晟不免忧心罗贝所要面对的同族的态度。 之前的蝶谷如何不好说,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蝶谷不欢迎有了契约,并且心系无归岛的罗贝。 将她带回来参加祭祀,也是因为她主木分支的身份。 祁云晟站起身,走出房门。屋外余渊正在逗狗,见他出来了,一副毫不惊讶的模样。 如果他收起袋子的速度再快一点,祁云晟确实不知道他方才给大黄投喂了多少。 “岛主。” 佘菁见祁云晟出来,面带笑意地道,“恭喜岛主又有所突破。” “偶然罢了。”祁云晟道。“恐怕是因为这个房间离主木很近,我窥见了突破的契机。” “哼。” 余渊冷哼一声。似乎是有些不满祁云晟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祁云晟见状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余渊把那个房间让给我。不然我也无法突破。” “哼~” 余渊回以一声轻哼,别开脸,这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其实放平心态的话,余渊还是挺好懂的。 祁云晟默默想着。 “离我修炼开始已经过去了几天?” “五天。”佘菁道,“岛主,明晚就是祭祀了。” “那罗贝呢?”祁云晟说完,忽然意识到他们在蝶谷内,可能还没自己消息灵通,便道,“算了,我自己看看。” 他闭上眼感受罗贝的契约,令人感觉不错的是,罗贝现在的状态很不错。 他能进入那个修炼状态,罗贝肯定是个重要的因素。 “明晚就是祭祀的话……我有个想法!” 祁云晟来了灵感,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之下,又跑回了房内。 青叶正巧回来,看到重新关上的房门,疑惑道,“那小子怎么又回去闭关了?” “岛主自有岛主的思量。” “他就不怕错过蝶谷的祭祀。”青叶啧啧道,“不过说真的,祭祀是不一定成功的。” “为什么?” 佘菁忍不住有些好奇,毕竟这和罗贝有关。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连一个流落在外,根基受损的主木分支都要找回来。”青叶笑道,“不过是想多一分机会罢了。” “祭祀是唤醒主木的,可是主木似乎……”青叶感叹道,“睡过头了。” “……也就是说,祭祀很可能会失败?” “大概吧,我也不能确定,但我只能说成功的概率不会太高。” “会成功的。” 余渊忽然开口。 “哦?”青叶来了精神,“怎么那么有信心?” “他有了想法。”余渊道。 “那你还真是信任这小子。”青叶说完,似乎是想了一下平日的精力,道,“不过确实如你所说。” 这小子,恐怕就是这一次祭祀的变数。 祁云晟回到屋内,并没有打坐,而是取出了先前在海底取到的无名炉子。 据青叶所说,这个黑漆漆的炉,就叫为无名炉。 他摩挲着上边粗糙的纹路,细细感受着。 从这里接收到的灵讯,和方才接收到的灵讯,一定是有联系的。 那么…… 御灵一族在炼器之上很容易有成就,便是因为灵讯可以帮助他们更好地掌控火候,以及——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融入到器物之中。 祁云晟身上带的各路材料并不少,包括那种火焰极度爆裂的火种,他也在交易场里扫了不少出来。 祁云晟取出了先前在交易场拍下的青坞玉。 琢磨了一会儿之后,他以灵力代刀,切了一块下来。 确定了主料之后,便是确定其他的材料和融合剂,加上祁云晟自己不成体系的炼制手法,这灵器的炼制,开始了。 罗贝在主木之内温养根基,虽然确实有进境,但是因为本体不在的缘故,修复的速度并不快。 她握着本体的小树枝,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扎根。 而且主木这里果然很冷。 冷冷清清的,虽然还能感觉到其中澎湃的灵力,但是,比起当初,主木如今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一截死木,没有了意识。 其余的迷渊蝶木,都在忙活着明晚的祭祀。 “族长,罗贝那边……” “她会知道,蝶谷才是她的归宿。如今不过是被人类一时哄骗罢了。” 族长攥紧拳头,努力维持着高雅的姿态。 “族长,这一次的祭祀……” “一定会成功的。”族长叹道,“主木一定会回应我们的。” “……嗯。” 即便他们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可是祭祀的失败率越来越高了。 上一次好不容易唤醒主木,主木给了罗贝庇护,如无意外,罗贝就是下一任的族长候选。 而她参与祭祀,唤醒主木的概率是最高的。 “罗贝根基受损,即便是回来了……” “可是她毕竟已经得到了庇护,还是主木分支。”族长道,“即便希望渺茫,她也必须加入。” 被逼到绝境的他们,只能将一切的手段尝试过去。 “但毕竟大家……” “他们的想法不重要。”族长认真地道,“我们只需要看结果。” 罗贝和蝶谷里的迷渊蝶木格格不入。这不是什么问题。 只要能够将主木唤醒就好。 入夜,祭祀即将开始,正在修复根基的罗贝也缓缓苏醒。 因为主木的力量,即便本体不在,她也有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只是还不能自由飞行。这让她的行动在众人眼里显得有些笨重。 有些心气比较高,或者比较年轻的蝶木,脸上瞬间露出了不满或是嫌弃的神色。 他们就没看见过这么狼狈和丢脸的族人。 而且明明都这么惨了,竟然还想着外人! 对于他们隐隐透出的不满,罗贝视若无睹。 旁人怎么想不重要,她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罗贝,祭祀即将开始,你快些准备。”有人上来道,“这方面的传承没有受损吧。”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们知道。”罗贝淡然道。 “悠着点吧,现在还是小女孩的模样。” 罗贝修复了几天,依旧是小女孩的模样。这在一众成人之中,显得十分的突兀。 这也是谷内众人不太信任她的原因。 罗贝来到祭台,等着仪式的进行,却忽然发现了岛主的踪迹。 她立时小跑过去,道,“岛主!” “罗贝!” 祁云晟见了罗贝的模样,面露惊喜,“你的气息果然比之前稳了,这很好!” 只有岛主,会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的现状,而不是自己的标签与身份。“岛主,我会努力的。” “那么,来。” 祁云晟趁着众人不注意,掏出了一个小东西塞给罗贝。 “这是……”罗贝疑惑。 “你们的传承之中,可没说不能带灵器参与祭祀吧。”祁云晟狡黠地笑道,“加油。” “岛主……”罗贝心下感动。 祁云晟松了口气。 花了一天时间,将自己捕捉到的灵讯融入那灵器之中,总算是在祭祀开始前炼出来了。 接下来就看罗贝的发挥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我们的岛主的修为是火箭速度咯 厚积薄发,恐怖如斯~- 第132章 主木意识 迷渊蝶木的祭祀,是从很久很久,久到已经没有人有记忆的年代传承下来的。 因为偏居一隅,她们甚少受到来自外界的干扰。又因为植物的特性,可以说是数百年如一日。 祭祀是迷渊蝶木全族最重视的事情。他们需要借助祭祀去唤醒主木,以得到主木的加护,并催生出新的族人。 不是所有的祖母分支都能够成功开灵并且活下来的。主木会给特定的分支给予庇护。 只要得了这层庇护,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基本可以确定是下一任的族长。 迷渊蝶木上一次成功环境主木的祭祀,得到加护的是罗贝。 他们并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类胆敢偷偷潜入迷渊蝶木的驻地,将主木分支带走。 祁云晟坐在观众席。 说是观众席,其实也只是迷渊蝶木内部圈出来的一块区域,他们众人皆在,和寻常的迷渊蝶木族人隔开。 看到这个细节,祁云晟其实也理解他们对人类的防备心。 反正,只要能从旁围观迷渊蝶木一族的祭祀就行了。 青木难得有些安静,他坐在后头,一双眼时不时看看主木,再看看祭台,就好像是闲得无聊。 余渊从头到尾都维持着他的霸气,似乎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入他的眼。 随着修为的精进以及和余渊的相处,祁云晟现在也说不上怕余渊。 只是到底会觉得有些尴尬。 他其实很想不通,明明同样是那个人,明明性格表现还是那般,但是他却觉得,现在的自己与他相处的心态,和上辈子大有不同。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修为和上辈子不一样。 祁云晟感受着越来越清晰的契约,看向了那祭台。 灵讯让他注意到,余渊的心思似乎不在祭祀上。 啊,这本来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余渊。”祁云晟开了口。 “怎么?” “你如今的兴趣……”祁云晟叹道,“能保持多久呢?” “兴趣?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在,只是一点胡言乱语罢了。” 自己在问什么呢! 余渊皱起眉头,总觉得自己没搞懂祁云晟在想什么。 但总之绝对在想无聊的事情。 “想太多是毛病。”余渊直接道,“你这个毛病特别严重。” “出门在外,总归是要谨慎点的嘛。”祁云晟无奈道。 “没见你戴机会面具,也没见你穿多点防护灵气,还谨慎。”余渊轻哼一声,以示不满。 “之后我自然会注意的。”余渊道。“多谢你带我去寻宝。” 那炉子,确实比他先前花大价钱买的好太多了。将火种植入,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压力,反而还有种奇妙的游刃有余感。 这也加快了他炼制灵器的速度,才能让他一天之内就成功将那样灵器炼制出来。 希望它能够帮上罗贝。 迷渊蝶木的祭祀没有太多复杂的流程。并不需要撑排场撑场面的他们将一切压缩到了最简单的程度。但正因为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人感觉得出这份祭祀的重量。 他们想要唤醒主木。 祁云晟感觉得到周围的灵讯。 迷渊蝶木的领地之内,一只成型的毒蝶都没有。因为他们所有人都生活在主木笼罩的区域内。有主木在,他们就能将所有的毒留存在体内,以最自由的姿态来行动。 祁云晟忽然心有所感。 青叶说过,他是受不了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的。可是迷渊蝶木们,除了自己选择留在谷内的,不都拥有着极大的自由吗? 如果他的猜想没错,迷渊蝶木的主木就是他所看见的那串回忆里,和名为玄极的男人同行的其中一员,那么是否意味着——他是自己放弃了移动的自由? 这是一个荒谬且没什么根据的猜想,祁云晟自己也只是随便猜测一下,而后他的注意力被祭祀所吸引。 当宣完祝词,将四周的灵气凝聚合一之后,感觉他似乎看见了一大团云雾奖次笼罩。 那是最为纯粹的,由毒木们的信仰凝聚而成的灵力。 云雾散开,凝结成了一株树木的模样,根基倾泻下来,注入祭台之中。 祁云晟闭上眼感受了一下,随着祭台储存灵力的丰富,周围的迷渊蝶木们都弱了一些。 当祭台灵气灌注完成之后,他们便放松下来,以虔诚且狂热的目光盯着祭台。 下一刻,祁云晟便发现那祭台上多了人。 他们身着样式相似的衣装,不论男女,都带了几分肃穆的气息。 所有人列阵排开,每个人独占一小块空间。 要开始了。 祁云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以示对祭祀的尊重。 铃声起,就好像是祁云晟曾经听过那般,空灵飘摇,就好像是从上古时期游荡至今的孤灵,带着几分悲怆和诉求。 祭台上的人们开始了他们的动作。他们应着铃声以及祭祀主持的小声的吟唱,舒展着柔软的身体,在铃声之中翩翩起舞。 在人群之中,个头小小的罗贝最为显眼。相比其他的族人,她的舞蹈似乎要吃力一些。 “果然不太行啊。” “堂堂主木分支,连七代和八代的族人都比不上。” “她不是已经去修复根基了吗?怎么还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 人们嫌弃着,讨论着,不友好的目光打在了罗贝的身上,就好像是在审视着她的资格。 祁云晟察觉到了这份灵讯,轻叹口气。 希望这一趟能从彻底修复罗贝的根基问题,之后不管再困难,他都会应罗贝的请求,将她带回无归岛。 蝶谷内真的已经不欢迎罗贝了。 “那是迷渊蝶木传承之中就有的舞步。”青叶悄然出声,“感觉如何啊小子?” “古老而苍茫。”祁云晟道,“它不是什么霏霏之音,我能感觉到,在那舞蹈之中,蕴含着奇妙的力量。” “你的天资果真如我所想,”青叶欣慰道,“如此敏锐的感觉,即便是在御灵一族里边,也不多见,你可真的是天天给我新的惊喜。” “不过是侥幸罢了。”祁云晟道,“这样的祭祀舞步,能否将主木唤醒?” “以前是可以的。”青叶道,“现在……看那些人的样子,大概是不确定吧。” “……” “如此悲伤的事情,真该来一曲……” “别了。”祁云晟嘴角抽搐,前辈先休息好再说吧。“ “我休息得不错啊,倒是你,之前炼了什么?”青叶好奇道。 “一件灵器而已。”祁云晟道,“不过她好像没有用。” “那小鬼头,想法多着呢。”青叶宽慰道,“你不用想太多,她应该有她自己的打算。”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你们话真多。” 余渊适时表达了他的不满,“既然对你的修炼有益,那就不要停下来。随便聊两句就分神,你还想不想修为获得精进?” “你注意到了?”祁云晟有些惊讶。 方才围观祭祀舞蹈的过程,确实对他有所启发,出现了修为的松动。只是这微妙的变化,连祁云晟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哼。” 余渊回以轻哼。 祁云晟依他所言,继续观看迷渊蝶木的祭祀。 不得不说,随着铃声低吟的渐入佳境,祁云晟越来越能感觉到那舞姿中的古朴气息。 而后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地有人退场。 辈分越低的,下场越快。因为后面已经不是他们的表演时间。 到了最后还留在祭台上的,连同族长在内,不过十几人。 这十几人,似乎也在依照着某种规律逐渐退场。 祁云晟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场祭祀,竟然是在无声地竞争着。 他们周围的灵讯十分活跃,疯了一般涌向那苍老的古木。 这似乎是有时限的,没能和古木产生链接的,就要自发退场。 祁云晟恍然知道了规则——退场的顺序是和古木的亲和程度挂钩的,如果留到最后的那人也没能成功唤醒古木,那么这次祭祀就失败了。 能够坚持多久,和他们的天赋有关,和他们如今的能力有关,但祁云晟觉得,应该和他们接收到的传承关系最大。 罗贝根基受损,但是她的传承并没有问题,因此能够承受得住祭台的考验。 身为主木分支,罗贝艰难地坚持到了最后时刻。这看起来理所当然,却又那么让人意外。 小小的身子在祭台上轻盈地舞动,可即便这般认真与努力,也没办法让古木产生一丝一毫的反应。 “没想到那罗贝竟然坚持这么久。” “开玩笑吧,有异心的家伙,怎么可能得到主木的眷顾。” “太奇怪了。” 随着罗贝表现优秀,已经有一批迷渊蝶木族人产生了动摇,但是更多的迷渊蝶木还在坚持着他们对罗贝的偏见。 这是无解的,除非能够发生什么事震碎他们的既定认知,不然大多数生灵是不会主动承认自身错误的。 祁云晟内心感叹了一番不管到那里,有自我意识的存在都是如此表现,随后他继续看着台上无声的竞争。 似乎是觉得时候合适了,罗贝忽然跃起,手中取出了一件小东西 打开来,是一面折扇。 这便是祁云晟炼制好,拿给罗贝的灵器。 罗贝展开折扇,扇面上有紫蝶偏偏废物。 罗贝的舞姿换成了扇舞。 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似乎影响了祭台之上的灵气,众人纷纷察觉到自己与主木失去了连接,随之退场。 祭台之上竟是一瞬间只留下罗贝一人。 罗贝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影响,她打开纸扇之后,以扇舞的姿态去引动周围的灵气。 “怎么回事?!” “她手上的灵器有古怪!” “这是什么舞步,我的传承里根本没有!” 迷渊蝶木们交头接耳,而后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那般,看向了祁云晟。 只有可能是这个人类搞的鬼! 突然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祁云晟动作一顿,但很快恢复自然。 他原本还担心罗贝不知道怎么使用这灵器。现在看来,她分明已经掌握了。 如青叶前辈所说,罗贝有她的想法。 罗贝在祭台之上独自起舞,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她的陪衬,从四周涌来的灵气远远不断灌入她的身体,化作毒蝶不断回旋。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蝶舞。 蝴蝶将祭台四周全部笼罩,即便是放出了这么多的毒蝶,她也不见萎靡,反而有再接再厉的趋势! “天呐……” “不会吧……” “果然是主木分支。” 迷渊蝶木们已经只剩赞叹。 紫蝶纷飞,聚集在了古木的中午诶。罗贝适时将手中折扇抛出! 蝴蝶涌入了折扇之中,将其中的古拙气息引导了出来。 青叶忽然浑身一震,“这气息……” 他看向祁云晟,面上带笑,“小子,你可了不得啊!” “怎么了?” “没有什么。”青叶收敛了表情,看向迷渊蝶木。 这一次,搞不好真的能把这老伙计搞醒! 一曲终了,罗贝立于祭台之上,气喘吁吁。 即便她成功将折扇之中的气息引动出来,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却依旧无法让主木产生反应。 失败了吗? 她抬起头,看向那粗壮的树干。 不应该失败。 为了岛主,她不能失败! 强烈的意识融入了折扇之中。在空中不断回转的扇子忽然停顿了下来。 全场寂静。 族长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股气息……?!” 罗贝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抚摸自己的头。 她看不清对方的身影,但是源自血脉的亲切感不会骗人。 【为何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罗贝听到了奇异的声音。 她不由得开口,“遇上了意外,被人盗出蝶谷。” 【为何不将身体转移回来?】 罗贝摇摇头,“这里不是我的归处。” 【你的归处在何方。】 “无归岛。”罗贝甜笑道,“大家愿意接纳我。” 【嗯……】 磅礴的灵力四处涌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一只巨大的紫蝶翩翩落下,进入了罗贝的身体之中。 随后,就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那般,小小的罗贝身形暴涨,身体瞬间抽条,头发因四周的灵力而扬起,逐渐长长。 罗贝在成长! 祁云晟这边皆是面露喜意! 仅仅一瞬间,小女孩罗贝便换了一副身姿。她转了个身,长裙飘飘,似有紫蝶溢出。 【你受苦了,我的孩子。】 “老木头——!” 青叶满脸的惊喜。 “你果然还没死透!” 这般无礼的举动,遭到了其他迷渊蝶木的白眼,但看清是谁后,他们又悻悻然缩回去。 罗贝的身后出现的一个人的虚影。他手中捏着那把小扇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听到了青叶的声音,他看了过来,面露惊讶,“青叶。” “天呐?!”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苏醒了?!苏醒了!?” 族长连忙奔到祭台出,面上带着泪水,就像是不敢相信那般,“主木……?” 那男人的虚影环视四周,轻叹一口气,道,“你们又长大了一些。” 是主木的意识!是他们的主木! 一时之间,所有的迷渊蝶木,都朝着祭台的方向跪拜下来。他们认真而虔诚,就像是要献上自己的一切那般。 而男人却是看向鲛人皇所在的这个方位。 “海皇珠…… 他感受到那人类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主木。” 罗贝恭敬地道,“您手上的灵器可以还我吗?” “罗贝!”族长听到罗贝这般冒犯的举动,几乎要晕过去,“你在干什么?!” “我在拿回我重要的东西。”罗贝淡然地回道,“那是岛主送给我的,很重要。” “……”男人看了看手中的扇子,问道,“可以说说这灵器是谁做的吗?” “岛主。”罗贝轻道,“所以对我很重要。” “看起来他将你照顾得很好。” 所有的迷渊蝶木都难以相信,他们最不看好的,根基受损的,甚至怀有异心的罗贝,竟然成功地唤醒了主木的意识。 他们有的自认看走眼了,有的还是难以相信,但是更多的,都对罗贝投以敬佩的光芒。 因为不管如何,她就是做到了他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当主木意识苏醒的骚乱过去后,祁云晟等人被其接见。 “青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乾洲这边,怎么突然出现了海皇珠和鲛人皇? “这说来就话长了。”青叶态度随意,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看到那个人类没?御灵一族。” “……”渊瑾露出了微妙的神色,“他就是‘岛主’,是那个孩子契约的主人?” “没错,不仅如此,他还把老乌龟也收服了。” “那他身上的海皇珠之力……?”渊瑾微微睁大了眼,“它也被契约了?” “别不相信,我亲眼看见的。而且那老家伙从鲛死后,我就没见过它有那么听哪个人的话。” “难以相信……” “嘘。”青叶食指抵唇,“海皇珠那似乎是那鲛人皇小鬼的手笔,那小家伙不知情,现在暂时还没到可以揭发出来的时候。” 在稍稍交流了一番后,渊瑾单独召见了祁云晟。他觉得这个人类身上有太多需要了解的东西。 祁云晟第一次面见这般存在。 他和罗贝很相似,都是迷渊蝶木凝聚出来的意识,但是他比罗贝强大得多。 祁云晟仰起头,有些好奇。 这面容,这姿态,果然与自己在那奇异灵讯场景之中所见一致。 “吾乃迷渊蝶木,渊瑾。”渊瑾轻咳一声,道,“你将那孩子照顾得不错。” “罗贝帮了我很多,我谢她还来不及呢。”祁云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那灵器……”渊瑾目光复杂,“你是如何做出来的?” “如果您说的是那把扇子的话,其实还是从您的身上得来的灵感。” “我?”渊瑾似乎有些不解。 “是的,罗贝因为根基受损,被送往您那边修复根基,因为契约的关系,我读取了不少的灵讯。” “……”这似乎是在他沉睡时发生的事情,渊瑾神色微沉,道,“那么你看到了什么?” 御灵一族的奇异特性,他也是知道的。 对于御灵一族,渊瑾的印象其实算不上好。他们虽然是老友留下的所谓“生机”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拥有老友身上的气质。 明明是差不多的能力,他们却总想着走捷径,靠压榨其他生灵来满足自身的欲望。 他分化出来的迷渊蝶木作为先天灵族,有不少就是被这么哄骗了去的。御灵一族的契约对于未开灵的存在来说十分珍贵,但是对于先天灵族,加成并不多! 其实在发现那小小的,根基受损的迷渊蝶木身上竟然有契约的时候,渊瑾首先想到的是不那么友好的事情。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让自己苏醒的,带着这份特殊气息的灵器,竟然出自他之手。而且那小家伙眼中的忠诚,还有她坚定的态度,让他对这个御灵一族产生了好奇。 “先前我在蝶谷内修炼,偶然读取了不少的灵讯。”祁云晟道,“您也知道,御灵一族的修炼依赖唤灵之力,而我靠着和罗贝的幻灵契约,机缘巧合得到了那部分气息。 迷渊蝶木的主木为何陷入沉睡,这一点祁云晟自然也是不清楚的。但是在发现那一份灵讯之后,他发现了其中的气息。 如果能将这一部分来自主木的气息融入到灵器之中,就算不能加强罗贝与主木的感应,也能加强罗贝本身的战斗能力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祁云晟就动工了。 “不靠任何阵法,只是将你收集到的灵讯熔炼进去?”渊瑾听了祁云晟的思路解说,有些咋舌,“这太乱来了?” 他如何能够保证这么做一定能成功? “我是御灵一族。”祁云晟道,“我知道分寸在那。” “……确实。”渊瑾不得不对祁云晟改观。 这小家伙,倒是有那么几分有趣。也难怪青叶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存在,竟隐隐在护着他。 等等,如果自己当时没感知错的话,青叶身上也有契约! “小子。你难道契约了青叶?” 祁云晟点点头,“青叶前辈同意了。” “……” 天呐,他沉睡了多久? 一向放荡不羁的青叶被契约了?对鲛无比忠心的小乌龟也被契约了。他这边更是有个族人心甘情愿追随他。 这小子……光靠这些唤灵就已经能够横行太虚界许多地方了吧? 更别说他还注意到鲛人皇的态度很特殊,似乎很关照这个小子。 渊瑾寻了个椅子坐下,感慨了一番,道,“你确实是个有趣的小子。” “若是没有你的灵器辅助,即便是拿小家伙,也没办法让我苏醒……还是有可能的。”渊瑾轻叹了口气,“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前辈为何这么说?” “活得太久了。”渊瑾回过头来,道,“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 “同样的事情,我也一直在听青叶前辈叙述。”祁云晟好奇道,“青叶前辈和前辈您是同时期的人物吧,他已经找到了活下去的乐趣。” “就他那祸害人的所谓音乐水平?呵”吐槽老友,渊瑾是绝对不会留情的,“只比以前找人打架好上一点而已。” “我活了太久,见多了世事变迁,内心早就麻木了。”渊瑾道,“如今的我还算清醒,不过是被那灵器之中的气息,勾起了过往的回忆。但现在,一切过去,故人不再,我再怀念,也没有什么意义……” “前辈。”祁云晟忽然道,“所以前辈采取了相当于自毁修为的手段,繁衍出了迷渊蝶木一族吗?” “!” 渊瑾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祁云晟会说出这种话。他面色稳重,看起来并无异样,“你这个小子……为何这么说?” “是祭祀让我发现的。”祁云晟道,“我不是很了解迷渊蝶木,但机缘巧合看见过罗贝的记忆,也从她的口中,从蝶谷众人的口中,收集到了一些情报。 而将这些情报放在一起分析,就能得出一些惊人的结论。 迷渊蝶木的繁衍,似乎都依赖于主木。 主木分支是在主木身上长出来的,传承也是主木给的,甚至选族长一类的事宜,也是交给主木来决定的。 而且主木分支只要能够得了渊瑾的眼缘,就能得到庇护和传承。 结合这些资料,再将先前渊瑾现身,将罗贝根基修复的事情联系起来,就能够看出来某些端倪。 “分化出来的迷渊蝶木,都依赖着前辈您自身的修为。”祁云晟道,“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既然您也说了您获得很久,那便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吧。” “敏锐的小家伙。”渊瑾闻言,忽然神色都柔和了些,“你叫什么?” “祁云晟。” “云晟啊……是个好名字。”渊瑾站起身,而后对他道,“云晟,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可否替我瞒着?” “瞒着谁?” “所有人。”渊瑾道。 “可是……我觉得至少青叶前辈是清楚的。”祁云晟面露苦恼,“迷渊蝶木当局者迷,但是青叶前辈很容易看透这种事情,何况前辈与青叶前辈本就是朋友,他定然会了解您的做法。” “青叶那是没办法了。”渊瑾道,“确实,我本来也没指望能瞒过他。他不给我添乱,那就是最大的福分了。” 回忆当初所看到的场景,祁云晟记得渊瑾似乎很容易被青叶带偏而后较真。 如今正式见面,祁云晟也明白,渊瑾就是那种比较认真严谨的人。 这种人遇上青叶前辈,那绝对是头疼得不行的。 “可是前辈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祁云晟道,“如您所见,因为迷渊蝶木依赖您的庇护,只要您陷入沉睡,他们就会慌了神。” “我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后悔。”渊瑾道,“所有从我身上分化出来的蝶木,都是我的孩子,我也会给予他们庇护。只是孩子大了就需要自立了,而且……” 他眼神温柔,但口中的话语最残酷不过,“我需要用沉睡,来度过几乎无尽的时间。” 如果不分化迷渊蝶木一族,渊瑾前辈不必像如今这么虚弱。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条路。 祁云晟注意到,不论是青叶还是眼前的渊瑾,似乎都有活过的年头太久这样的问题。 “这不是一个好选择。”祁云晟道,“为什么不能像青叶前辈那样,寻一个有兴趣的爱好呢?” “这种话,说得容易。”渊瑾长叹一声,“不是所有人都是青叶那种性格。他绝对是我们当年那些人里能够蹦跶最久的。” “前辈。” 祁云晟搞突然道,“五灵中的迷渊蝶木,指的是您吗?” “没错。”渊瑾一脸坦然,“五灵的其他四灵都是交给他们保管,我就是五灵本身。” 最初只有一棵迷渊蝶木。 祁云晟默默想着。 “五灵的传说十分久远。”祁云晟感叹道,“我想前辈的资历和阅历,都远比我高。” “这可不一定,我一直在这里停留,说阅历……那就是在说笑。”渊瑾道,“云晟,你对五灵有兴趣,难道是想集齐五灵开启无渊?” “……”看到渊瑾那认真的脸,祁云晟不知为何有种微妙的感觉。“目前还没有,只是先前收到了一些启示。所以对五灵之物感兴趣。” “五灵之物是开启无渊的重要钥匙,你身为御灵一族族人,只需寻到无渊密钥,配合五灵,就能开启无渊。” 说完,就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渊瑾道,“……这件事务必慎重。” “我明白的。” “不过你若是要从我这边取五灵……那小家伙也行的。” “罗贝?” “对。”渊瑾道,“她是第一批分支,与我气息相似,她的本体,也能算作五灵的迷渊木。” “我明白了。” 祁云晟认真地回道。 “说起来。” “前辈,怎么了?” “你和这一代的鲛人皇,是什么关系?” “……” “我看他好像挺爱护你的。” “……” “现在他正在外面摩拳擦掌,准备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就动手。” “……哈?” 祁云晟瞬间懵了。 却见渊瑾一脸了然,“我知道了。” “前辈……?” “人类总是看不懂自己的内心,但是下意识的行为会暴露出最真实的想法。”渊瑾看了祁云晟一眼,而后道,“我要问的基本也问完了,你是个很有趣的御灵一族。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祁云晟将自己的一些疑惑问了出来,都得到了渊瑾的回答。 如他所说的那般,青叶与渊瑾他们所经历的事情,可能是自己这年代难以想象的。 但是奇怪的是,当他问及当年的“天灾”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渊瑾并不想回答,甚至可以说不想透露详情。 祁云晟理解各方有各方的难处,没有追问下去。 他总有种感觉,迟早有一天,他想知道的事情,会摆在他的面前。 祁云晟离开渊瑾房门的时候,并没有在外边看见余渊。 但是他在庭院里看见了。 院内人很齐,四周的迷渊蝶木似乎一直都在关注他们这一边。与先前的排斥和敌意不同,唤醒了主木的罗贝,得到了她们极大的礼遇。 她如今已经是一副少女模样,体内根基显然恢复得很不错,如今本体不在蝶谷内,也不能第一时间查看情况、 但是她看起来,对如今的姿态除了有点不习惯之外,完全就是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 “出来了?”余渊第一个开口问道。 “嗯。”祁云晟道,“渊瑾前辈人挺不错,我和他谈了不少事情。” 房间内,渊瑾神色微妙。 这可真的是一个奇妙的御灵一族族人呢。 “喲,老木头。”青叶从外头走了进来,“怎么样?” “一个很年轻,也很有趣的小子。”渊瑾轻叹口气“他的身上还隐藏着更多秘密。” “那是自然。那小子藏的事情可多着呢。”青叶笑道。 “……” “怎么?” “青叶。”渊瑾正色道,“你难道是想……” “想什么?想靠他集齐五灵吗?”青叶笑着摆摆手,道。“实不相瞒,那御灵一族保管的无渊密钥,已经在他手上了。 “什么?”渊瑾道,“那这样子,迷渊木,海皇珠,还有你的……” “我的还没到时候,”青叶道,“那聪明小鬼,也没来跟我拿。” “……” “他集齐了不少碎片。”青叶道,“但他并没有有意去寻找这些。” “你的意思难道是……” “对,看天意吧。”青叶脸上难得带了点沧桑,“不去帮助,也不去打扰,全看他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嗯。” “话说回来。”青叶挑起眉头。 “怎么?” “看出那两人的关系了没有?” “鲛人皇对云晟,是毫无疑问的爱情。”渊瑾道,“老实说,看到鲛人有那么充沛和明显排外的情绪,我还是很意外的。” “那么那小子呢?” “他……”渊瑾皱起眉头,“他在害怕。” “哦?” “那鲛人皇小鬼以前一定吓到过他。”渊瑾道,“我试探了一下,他对鲛人皇的反应先是惊讶,而后有一闪而过的恐惧,随后神情无奈。” “听起来有点复杂。” “简而言之,他自己是想去相信鲛人皇的,所以他会做出无奈的申请,因为我用来试探的是鲛人皇过火的保护举动。而他的态度让我确定鲛人皇平时没少这么对待他。” “然后,他遭遇了什么事,一直在害怕。” “大概和我的观感差不多,那俩小子,非常拧巴。”青叶感叹道,“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嘛,沉睡的问题要不要解决一下?” “我确实有了些别的想法。”渊瑾道,“这还得多谢云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秦汉帝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云晟出关 【“前辈您放弃了自身的自由,给了迷渊蝶木自由行动的能力。但是您也看到了,这导致了迷渊蝶木一族对您的崇拜,反而选择避世隐居,待在您的身边。”】 【“您尽自己所能给他们提供的优渥环境,可能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枷锁。”】 渊瑾没有想到这些。在当初因为孤独而选择分化出同族后代的时候,他就放弃的所谓的“自由”。 为了拯救在太虚界蔓延的灾祸,他们共同的朋友离开了。而他们这个小团体,也各奔东西了。 纵然那人劝他们不要沉浸在过往之中,但是这份心结有那么容易走出来的话…… 所有的心境,化作一声轻叹。 如那人所说,灾祸结束后,太虚界平静了很久,久到让人忘记在多年以前,还发生过足以灭世的天灾。 无名的救世主四处奔走,力挽狂澜结束灾难,而那位救世主,是因为他们才选择出山的。 他们知道那个男人做得到,却不知道要赔出那样的代价。 青叶知道他选择拆解自身,分化出同族之后,几次照上面聊天叙旧,在渊瑾眼里,他更多地是在瞎折腾。 天然就拥有一批同族的他,又如何明白迷渊蝶木就此一棵的孤独? 因为体内的灵力分流太多,渊瑾其实早就感觉自己不能长期保持自我意识了。他会陷入很长时间的沉睡之中,再也不知道苏醒的日子。 在这期间,他的身体,迷渊蝶木的主木,依旧会庇护着那些孩子。 赶走青叶,让他无法再来,不过是不想让他将这当作分离。 而现在那个小子,那个年轻的御灵一族对自己说,也许自己的想法错了。 自己对他们的庇护,反而将他们圈在了自己的身边,无心向外发展……吗? 主木意识那边的想法众人还不知。 祁云晟可算是享受了一番蝶谷内的风景。 “岛主。”已经是少女姿态的罗贝凑过来道,“蝶谷内奇珍异宝众多,我们何不带走一些。” “可以吗?”祁云晟微微避开了几步。 “岛主?” “嗯,如果他们没意见的话,我们可以带走一些,在无归岛上养起来。”祁云晟面上带了几分不自然。 余渊跟在一旁,看到祁云晟不自在的样子,莫名有些不爽,上前将两人隔开,而后道。“要什么就直接拿。” “嗯?” “他们打不过我。”余渊自信地道。 “……” 类似的交流和聊天这几日一直在上演,祁云晟喜欢蝶谷的修炼环境,便多留了几天。 罗贝也在谷内处理祭祀结束之后的事宜。因为主木意识苏醒,如今的主木上已经结了新的种子,经过一段日子的温养和培育,就能诞生新的主木分支。 对于迷渊蝶木一族来说,这绝对是激动人心的事情。 而这其中,若要说祁云晟最适应不了的地方,大概就是罗贝的身体了。 罗贝因为主木,根基修复,于是长成了大人模样。她站在佘菁身旁的时候,甚至还比佘菁多了几分娇俏。 罗贝身上一直有一股迷渊蝶木特有的气质。在恢复之后更加明显。迷渊蝶木的同族显然也更习惯罗贝成长后的模样,对她热情了很多。 让祁云晟觉得欣慰的是,这几日的灵讯,他没有听到多少对于罗贝不利的言论了。 迷渊蝶木虔诚而纯粹,他们会排斥和他们不一样的个体。但是如果那个个体得到了他们信仰的承认,那么他们也能毫无芥蒂地容纳他。 现在的罗贝,若是选择留在蝶谷之中,肯定是个大红人,说不定已经有了竞争族长的资格。 这挺好的。 之后让众人觉得意外的,大概是休息了几天的主木意识渊瑾,主动找到了祁云晟。 “修炼?” “是的,我想那种环境,对你们御灵一族的修炼是有所裨益的。”渊瑾道,“难得来了蝶谷,不试试?” 有迷渊蝶木坐镇的蝶谷,自然有着特殊的地理环境。不过渊瑾想让祁云晟尝试的,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异地。 迷渊蝶木的树根之下有一处地穴,是他无意间保存着的一小方区域。若要说它有什么特殊的,那便是它充斥着上古的气息。 因为迷渊蝶木的特性,它被很好地保存了下来。或许对现在的太虚界修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太好的环境。但是对于御灵一族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和青木一样,想看看这小少年日后的走向。既然迷渊蝶木他已经有了,自己便从其他方面给予帮助吧。 祁云晟会放弃修炼的机会吗? 不会。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渊瑾的提议,同众人告别,走入地穴之中。 余渊自然是不满意的。他这一趟跑出来,就是为了将祁云晟的安慰置于眼前。 当然他也知道,祁云晟自己强大起来,也是提高安全度的一个方法。 到底他都懂,所以他很憋闷。 渊瑾来见他,是他没想到的事情。 论资历论被封,渊瑾远在余渊这个鲛人皇之上。但余渊作为青叶都敢怼的人,面对渊瑾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敬畏之心。 鲛人皇常常是鲛人毛病的集大成者,这狂傲,也是其中之一。 “你便是这代的鲛人皇。” “正是。” “看起来就脾气不好。”渊瑾忍不住嘀咕了一下。 “……” “我来见你,没别的意思。”渊瑾略一拂袖,道,“有关祁云晟那个小子……” “不准对他打主意。”余渊听到这个敏感词,瞬间反应非常大,他警惕地站起身,就像是在审视渊瑾,“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果然很狂。”被这么敌视,渊瑾感叹了一声,并不意外。他不仅没有生气,眼中满满的是怀念。“鲛人皇的人选,是那小乌龟定的吧?” “龟丞相负责开启试炼秘境,除此以外全看个人实力。” “那我知道了。”渊瑾道,“小家伙,你是不是在追求他。” “……” 余渊目光一变,抿紧了嘴唇坐回去。他没有反驳。此时谁都能看出来他的不满。 “哦……” 渊瑾看到这副模样,哪里能不清楚是鲛人一贯的脾气作祟。 他轻道,“既然如此,你知不知道有关于你们的祖先,鲛的事情。” “先祖?” “对。”渊瑾道,“你这个脾气……也许是好的发展方向也说不定。” 不等余渊回答,渊瑾便自顾自地说起来。 “鲛是鲛人,算是太虚界里第一个开灵了的鲛人。”渊瑾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水生的关系,他表达情绪的方式,还有生活习惯,都和其他的开灵生物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你感觉不到他的‘温度’。” “……” 余渊沉默着听着渊瑾的回忆。 他想知道这个男人来找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而渊瑾已经完全进入了回忆之中。 “不管怎么样,鲛是我们的伙伴,经过很长时间的相处,我们才算能搞明白他的想法和行事作风。” “狂,傲,不近人情,对于一些令人侧影的场景也不为所动。我们当时有个朋友,直接给了一句‘冷血’的评价。在当时,大家可都希望自己拥有丰富而充沛的情绪。” 天地开灵,万物启蒙,拥有越多越复杂的情绪,便代表开灵程度越高。这是当时流行的风气。 “所以呢?”余渊忍不住问道。 狂傲的初代鲛人,似乎奠定了鲛人这一整个种族的风气。 “我们遇上了天灾。” 渊瑾是从来不怕向其他人讲述这些事情的。比起爱吊人胃口的青叶,他更习惯将既定的事实摆出来,将选择交给其他人。 比如眼前的鲛人皇。 渊瑾是过来给他提个醒的。在简单讲述了当初的鲛的脾性之后,他道,“当时有一整个种族在天灾之下毁灭了。我们之后发现了鲛的行动很异常。” “之后我们才知道,鲛早在天灾出现之前,就有了心上人。只是因为不被主流风气所接受,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等待一个时机。” 不管是行为方式,还是情绪,鲛在当时的太虚界里就是异类。 “可惜他没等到,那个地方在天灾之下直接毁灭,没有生灵生还。”渊瑾的指尖在桌子上轻敲,“自那之后,鲛的性格又发生了变化,并且很执着地去推进拯救天灾的事宜。” “……或许在我们之中,鲛是唯一一个不会后悔付出代价的吧。”讲到这里,他忍不住闭上眼,“在天灾结束之后没多久,他就自杀了。海皇珠交给了他的宠物来保管。” “……” “因为你是这一代的鲛人皇,所以我会给你讲这些事情。”渊瑾道,“我不知道你们的传承之中有没有这一节。但是我想告诉你,鲛人皇的逝世,就源自于他的错过。我希望你能有点分寸。” “不要错过。” 鲛是他们几个之中明确有死讯的,在得知消息的时候,渊瑾也是懵了的。 谁能想到,刚送走一个朋友,又要送走另一个呢? 这也是促使他开始分化新迷渊蝶木的原因之一。 “如果是我,我不会放任事情发生。”余渊听罢,沉声道。 “话别说得太满。”渊瑾瞥了他一眼,“我来这里就是来提醒你,多多注意你的心上人,免得上演一出悲剧。就我所了解到的信息,鲛人这种烂脾气,很容易错过心中所爱。” 渊瑾心血来潮的提点,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效果。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不过是来回忆往昔的。 青叶跟他讲述了这两人奇妙的关系。 明明都很信任对方,却一个逃避面对现实,一个态度咄咄逼人。细思下来便能判定这两人还要互相祸害上一段时间。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鲛那样的悲剧再上演,所以慷慨地将祁云晟送去修炼,而自己来提点提点。 事实上,余渊并不需要他来提点这方面的事情。他已经知道错过和遗憾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了。 渊瑾离开前,补充了一句,“不管你脾气再臭,人还是比较喜欢温柔体贴的恋人的。” 言尽于此,之后怎么发展就看那小子的悟性了。 而余渊猛地咬牙。 他不是已经够温柔了吗?! 鲛人皇与迷渊蝶木主木,很显然对于“温柔”的理解,有些偏差。 祁云晟这边,却是惊为天人——他从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看起来是什么都没有的地穴,周围树根盘根交错,将道路积压得无比扭曲。 但是在祁云晟的眼里,充斥着大量的,活跃的灵讯! 似乎是因为迷渊蝶木生长的原因,它积淀了太久,稍微受到一点刺激就会爆发。 祁云晟往前前进,越往前,他越能感觉得到来自灵台的压力。 他有预感,他必须要在这里修行! 祁云晟光是走到洞穴之中,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他差点倒在地上,但还是靠着最后的力气,摆出了修炼的姿势。 御灵一族的修炼是与万物之灵沟通,灵气的吸收倒是在其次。但是在这里,不论是灵气还是灵讯,都是充足的! 祁云晟进入了修炼状态。 灵讯为他构筑了一个世界,感觉自己像是以游客的视角,去观看当年所发生的的事情。 当年的太虚界—— 祁云晟睁开眼,果不其然自己的意识已经处在灵讯构筑的回忆之中。他忍着灵台读取了大量灵讯而产生的疼痛,直接往前走。 御灵一族尚未诞生时的太虚界。 祁云晟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面容并不清楚,但是祁云晟心有所感——他就是玄极! 毫无道理,也没有其他的佐证。男人只是站在那里,便让祁云晟了有了这种感觉。 玄极站在前方,似乎是在拨弄着水面。 “这里……也要被毁灭了。” 他低声道。 “毁于欲望。” 他开始前进,祁云晟马上跟上。 不知怎的,他竟然窥见了玄极的想法。 【万物开灵,是好事还是坏事?】 为什么玄极会有这种想法? 【强大的灵孕育了深沉的恶,太虚界已经开始改变了。】 【有了灵,便有了欲望,有了欲望,便有了黑暗。当黑暗聚集在一起——】 玄极回头,祁云晟只看到一个直击灵魂的眼神。 【这样的太虚界,是正确的吗?】 之后祁云晟便退出了那灵讯构筑出的空间。 他感觉自己的脑海内出现了很多问题,简直要炸开了。 但是出乎意料地,他稳住了。 他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迷失——祁云晟很清楚,如果不能处理好这些事情,那么他很可能会死在这地穴之中。 这是对御灵一族族人极大的考验。 而他,愿意接受这考验。 翻腾着的灵讯将他过往压下的迷茫和不解全部搜罗了出来,试图让他动摇,但这并没有成功。祁云晟努力吸收着脑海内的御灵一族传承,破开迷惘。 因为要处理太多的事情,他很容易分心,也就导致了修为进境的停滞。 而现在—— 【御灵一族究竟代表着什么?】 【御灵一族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唤灵对于御灵一族而言,代表着什么?】 直击灵魂的质问,让人连逃避的空间也没有。祁云晟目光清明了一些,坚定本心之后继续努力修炼。 灵讯被搅动,像是一锅沸腾的水。 而在这其中忍受煎熬的祁云晟,必将迎来蜕变!- 祁云晟这一闭关,便是一年过去。 余渊早就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了。他没有离开蝶谷,而是每天在这里闲逛着,偶尔也会修炼一下,但是对他来说,这里不是什么修炼的好地方。 而这一年期间,留在这里的罗贝佘菁与大黄,都与迷渊蝶木们混熟了。 虽然没有得到岛主的命令,但是罗贝和佘菁还是自发地开始收集这蝶谷里的奇珍异宝,讨论在岛上种植的可行性。 而族长意识到她们的举动之后,立时派人阻止了他们。 这当然不是阻止她们去带走宝物,那些所谓的灵植,在迷渊蝶木的领域里根本不稀罕。 她们想防住的,是罗贝想要离开的态度。 之前他们觉得罗贝有异心,离开了对大家都好。但是罗贝唤醒了主木意识,那这般特殊的她,就不能离开蝶谷了。 可是一年过去了,罗贝根本不愿意在蝶谷之中扎根,仿佛在和他们进行无声的对峙。 而族长更是发现,在外边混过的罗贝——这脑子怎么就这么精呢? 在这蝶谷内,几乎没人能让她吃亏! 佘菁揽过了庭院的杂活,每天认真地打扫,等待祁云晟的出关,而大黄则是跟着他的二主人,鲛人皇余渊到处跑。 跟着他有肉吃! 余渊身上的肉干似乎是无穷无尽的,随手就能拿出来一大包。味道好,口感佳,大黄非常喜欢。 然而奇怪的是,二主人并不喜欢在主人面前喂自己吃的,都是在趁着主人不知道的时候,给他塞上那么一两嘴零食。 在祁云晟闭关,余渊自觉照顾大黄的这段时间,可以说大黄吃得爽歪歪。 而青木,好不容易碰上了清醒着的伙伴,自然是想要兴奋地弹一曲,然而差点把渊瑾逼回去沉睡之后,才算作罢。 这一年里最无聊的恐怕是他了,于是他二话不说,抱着琴离开了蝶谷,远离了这个不让他弹琴的区域。 蝶谷所有生灵都松了一口气。 而渊瑾也觉得头疼。 他变换了入口,才算是骗过了青木,让他找不到进来的办法。可如今青木已经进来过了,以他的性格,恐怕已经在这里悄悄做了标记。 那么他即便再变换手段,也防不住这个爱好变得诡异的老友了。 以往青木爱好是找人打架的时候,他没有珍稀,现在那人抱起了杀人于无形的七弦琴,自己才算是追悔莫及。 可是这也没什么办法。天灾之后,生机复苏,能与他打一场的人本就不剩多少,大多还在成长之中。 即便如此也不能挑这么一个祸害人的哀嚎吧! 即便是渊瑾这等存在,也受不了青叶的琴声。 这一年期间,他一直都是清醒着的,考虑到和当初和祁云晟的交谈,他意识到自己或许要换一种生活的心态了。 日子一天天流逝,在很平凡的某一天,地穴之中忽然传出爆炸。 境界突破时爆出的气劲,轰炸了这片地穴。在落石即将降落到他头顶的时候,老人的身影出现,将其一把抱起。 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地面。于此同时,和祁云晟有了契约的起名唤灵,都感觉到了身上的异变。 唤灵的修为进境是和主人挂钩的。就在刚刚,她们连日来心头上压抑的阴云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畅快感。 并且,她们的灵力正在猛烈增长! 岛主有大突破了! 将人抱出了地穴之后,老人迅速消失,但还是被就在此地的渊瑾捕捉了踪迹。 “你……你不是他的唤灵。” 御灵一族是天灾之后出现的种族,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他是接触过的——特别是他的族人们会向他告状,被御灵一族哄骗着签下了契约成为了唤灵。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人答完,便直接消失了。 “虽然不是唤灵,但是却可以凭依在他的身上?” 渊瑾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情况。 不过看起来对这孩子应该影响不大。 他走过去,准备将那倒在地上的那人拍醒,却没想到他周身又传来一股斥力! 这看起来……像是在暴走? 渊瑾沟沟手指,以迷渊蝶木的身份控制了四周的灵植。 祁云晟却是下一刻腾空而起,无神的双目巡视着四周。 又是一波震荡。 渊瑾了然——这气息,分明是海皇珠! 这小子,倒是厉害,在锻炼唤灵之力的同时,竟然成功引动了海皇珠? 渊瑾并不清楚海皇珠是以什么形式存在于祁云晟体内的,现在看来,它并不是“存放”在祁云晟的体内。 祁云晟自身已经成为了海皇珠,只是他先前并没有察觉到这股力量! 渊瑾抹去了脸上的扬灰,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种情况,还真的少见。 果然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就看不到这种奇事了吗? 或许这件事过去之后,他也可以试试去看看如今的太虚界。他开始好奇能够孕育出这奇妙青年的时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环境。 老骨头也要有点业余活动和爱好啊。 祁云晟的暴走对于渊瑾来说小事一桩,正准备直接压制,让他恢复神智的时候,有一道力量破开了他的束缚。 鲛人皇直接出现在了现场,并且怒视渊瑾,似乎是对他出手之事表达不满。 而渊瑾无奈摊手。 不然让他放任这小子暴走? 余渊看着眼前似乎失去神智的祁云晟,内心愈发暴躁。 祁云晟立于空中,那双眼毫无光彩。 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暴走中的祁云晟似乎是没认出余渊,他对着余渊抬起手,周围的灵力一阵扭曲。 攻击呼啸而至,但是对于战斗经验丰富的余渊来说这算不了什么。 这家伙怎么了? 在余渊的印象里,这人可完全不敢对他出手! 祁云晟避开了余渊的近身,似乎是意识到这样子战斗对自己并不利,他直接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柄剑,直指余渊。 对于现在处于暴走状态的他来说,不管阻挡在他面前的是谁,都会无差别攻击! 相比起全力以赴的祁云晟,余渊这边倒是显得束手束脚。 他不希望自己伤了祁云晟,哪怕是误伤。所以他所有的攻击目的,都是为了限制住他的行动,而后自己上前压制。 祁云晟不会让他成功的。他就像是总是能提前知道余渊的下一步行动那般,总能避开余渊的封锁,而后对其狂轰滥炸。 渊瑾在一旁看着这壮观的战斗场面,琢磨了一下,给四周罩了个阵法,以免流弹波及外头。 同时也是在方式那小子的帮手溜进去。 唤灵们被挡在了外头,焦急地看着里边失控了的主人。 罗贝来到渊瑾面前,急切地道,“岛主怎么了?” “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渊瑾显得十分冷静——因为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修为突破罢了。” “寻常的修为突破会失控吗?”罗贝面上满是不解,“岛主到底怎么了?” “那小子身上藏了不少东西。”渊瑾神色轻松,“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什么?” “他身上还有另一份力量,借助他的身体作为容器。而现在云晟大概是突破了境界,于是把它也给引动了。”对于自己的后辈,渊瑾还是很有耐心的,“现在单纯只是力量暴走,只要能够压制下来,让他恢复理智就可以了,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态。” “那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帮助岛主!” “放你们进去?”渊瑾神色莫名,“放你们进去帮忙殴打那鲛人皇吗?” “……” 你们现在还能保持理智,那是因为我已经将他们隔开了。“唤灵对于主人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包括这种暴走的时候。不说其他,就说一点,你能够伤害他吗?” “这……我做不到。”罗贝咬牙。 “这就是同御灵一族契约的不方便之处。”渊瑾感叹道,“怎么样,如果要解开这契约的话,我还是做得到的。” “宣誓效忠岛主是我自愿的事情。”罗贝咬牙,“您不必操心!” “你也就这种时候脾气会暴躁点,平时跟个青叶似的。”渊瑾忍不住感叹道,“云晟有用什么特殊的方法来教育你吗?” “没有,我天生的。”罗贝不阴不阳地回道,同时和其他人一起紧张地看着那内部的战斗。 战斗陷入了僵持之中。 祁云晟无法攻击到余渊,给他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是难缠的是他御灵一族的特性,让他有很强的预判能力,提前规避余渊的手段。 而余渊这边则是束手束脚,常用的招式不能用,不能伤害祁云晟而是要将他控制起来。 他感觉到了祁云晟身上的斥力来自于海皇珠,而海皇珠的力量竟然会排斥他这个鲛人皇,实在搞笑。 余渊一个瞬息直接逼近祁云晟的背后,被其闪开。 如果祁云晟不是有海皇珠的话,余渊完全可以这么耗着,耗到他没灵力为止。可惜不行。 而且,如果一直这么耗下去,说不定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不能这么下去了! 余渊眼神一凛,一个发狠,直接对着祁云晟掠过去。 这一次,余渊没有避开祁云晟的攻击,长剑成功穿透鲛人皇的肩膀,而下一刻,鲛人皇有力的臂膀直接将祁云晟整个人箍住! 海皇珠爆炸一般的斥力再次出现,而余渊丝毫没有动摇。 “给我醒醒!” 余渊一个怒吼,周身灵力将祁云晟包裹起来。 源源不断输入的灵力,压制了体内的力量的躁动。祁云晟的意识逐渐回笼。 在与那些灵讯漫长的争斗过程之中,他逐渐有所顿悟。在将心中的迷惘破开之后,他的修炼几乎是日进千里。 但他怎么都没料到醒来之后看到的会是这么一副场面! “余……余渊?!” 祁云晟感觉简直难以相信! 余渊紧紧抱着自己,而他的右侧肩膀已经染血,自己的长剑已经将其穿透! 祁云晟瞬间脱力,松开了手。 “醒了?” “你没事吧余渊?这是怎么回事?!” “哼。” 余渊抱着祁云晟降落下来,染血的肩膀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不如说毫无反应。 渊瑾有些意外鲛人皇会用这种手段来一换一,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轻松让祁云晟苏醒。 他原本的想法是直接将人打晕,再谈压制暴走之事。而鲛人皇竟然可以直接靠灵力的输送就让他恢复。 “余渊你没事吧!” 降落回地上之后,祁云晟慌了,看到佘菁在场,他立时道,“佘菁,快!” “明白。” 佘菁赶忙放出治疗的小白蛇,去加速余渊伤口的愈合。 渊瑾微微挑眉。 原来这个唤灵还有治疗的能力?这和她身上的气息不符啊。 不如说,除开那个老人,最不像唤灵的就是他了。 因为祁云晟的修为增长,佘菁的治疗能力也变强了。拔出长剑后,伤口很快愈合,只是那染了血的衣服没法修复。 祁云晟直接懵逼了,“余渊你没事吧?” “凭你,是伤不到我的。”余渊面色淡然。 “少胡说!”祁云晟道,“快,你们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岛主您境界突破之后就暴走了,似乎是在对周围无差别攻击。”罗贝悠悠道,“然后他出手,帮助岛主恢复了意识。” 说完,她特地补充一句,“岛主,我们唤灵无法伤害您,所以在这种事情上无法出力。” 说不定还会成为帮凶。 “行,我知道了。”祁云晟叹道,“为什么你受伤了。” “没有为什么。” “以我的身手,即便现在境界突破,也不太可能伤到你。” “你做到了。”余渊断然不承认自己的放水。 “余渊。”祁云晟长叹一口气。 “哼。” “谢谢。” 这一声谢,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有他在修炼时的体悟,也有苏醒过来时发现余渊行动时的心境。 察觉到话中的情感,余渊微微一顿,看向祁云晟的脸。 总觉得出关之后,他的气息又不太一样了。 事实上这个端倪以前就有了。余渊早就发现,只要那人闭大关,闭长关,出来之后性格总会有点微妙的变化。 就好像是将原来压抑着的部分揭开了那般。 这一次闭关,似乎又是一次洗礼。 “你要谢我的地方多了去了。”余渊忍不住道。 “是啊。” 祁云晟抚摸了一下余渊染血的衣服,道,“我会赔偿你的。” “你赔得起吗?”余渊下意识道。 “给我一点时间。” 祁云晟稳定了心神之后,直接在众人眼前御空离开。 这一次,借着地穴内的灵讯,他突破了太多。 渊瑾见状,长叹一声,来到众人面前,道,“总之,看样子事情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你们随意。” “对了,那小子把地穴炸了的事情,我无所谓,不必给我赔罪。” 说完,他也离开。 祁云晟在迷渊蝶木们惊讶的眼神之中,回到了先前安排的庭院里。 他进了房间,依旧是那间最好的房间。屋内一尘不染,还是当初的模样,可见佘菁有在用心地打扫这里。 他在屋中盘腿而坐,将路子取了出来。 将余渊的衣服搞坏了,那么就赔他一件新的。 正巧,对于余渊,他也有很多复杂的情绪。 内心嘭咚嘭咚地跳,昭示着主人的不平静。 自己……失控了。 为余渊为了让失控的自己清醒,被自己所伤。 饶是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也被这狂乱的现实激得思绪凌乱。 不行,这不是一个好的状态。 祁云晟深吸一口气,神色认真。 而余渊等人赶到了这边,感受到的便是祁云晟在炼器。 他换了一身衣服,这种便装他有的是,不过祁云晟的提议还是让他有点期待的。 罗贝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自己。 她已经保持成人姿态一年了。这期间佘菁依旧如往常那般对待他。 但是岛主好像是做不到的。这是岛主的个性决定的。 她内心的某个想法,逐渐坚定下来。 给余渊炼制的衣服似乎要比给罗贝炼制的小扇子要麻烦得多,祁云晟过了十数天,才算是从房间里走出。 而他也成功从刚出关时的灵力充沛,到如今颤颤巍巍走出门就要摔的程度。 仿佛灵力被榨干。 ……也算是差点被榨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境界突破如何体现? 捅鱼丸一刀【x】 其实这确实算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在太虚界断手断脚都又得治何况是捅个肩膀【x】 第134章 南乾游玩 祁云晟走出房门,那副颤巍巍的模样让所有人都十分担心。 罗贝佘菁第一时间感觉到祁云晟已经脱离炼器状态,带着喜意来门口迎接,没想到看到的是主人一副萎靡的模样。 “岛主!”佘菁立时放出了治疗小蛇,不过被祁云晟拒绝。 “不碍事不碍事,不用那么急。”祁云晟嘿嘿笑道,“只是不小心太过认真了。” “认真……”罗贝微微撇嘴,“岛主,那鲛人皇根本不缺灵衣,您何必这么辛苦呢?” “毕竟他是为了我而受伤的。”祁云晟道。 “但是那点伤根本不碍事。”罗贝轻叹一声,道,“岛主,我希望你能懂得如何好好爱护自己。” “会的会的。”祁云晟嘴上应着,而后道,“对了,余渊呢……” 刚提到他,余渊人就到了。正如罗贝所说,即便是被祁云晟意外毁了一件衣服,他也能马上拿出百八十件同档次不同款式的衣服。 这边是东云洲无冕之王鲛人皇的家底。 见祁云晟出来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余渊也皱起眉头,显然不乐意见到这个场景。 下一刻,在罗贝佘菁意外的眼神之中,祁云晟感觉自己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一点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祁云晟咀嚼了两下,感觉到暖暖的灵力正在从喉间涌向四肢百骸,瞬间精神了不少,道,“一时入神罢了。” 既然人来了,那么就可以“交货”了!祁云晟立时将炼制好的灵衣取了出来。 灵衣的大致款式很明显参考了余渊原来的那件常衣,但是细节处有很多不同。和祁云晟其他的作品一样,这件灵衣也满是祁云晟的个人风格。 没什么必要的纹路和装饰被去掉,取而代之的是设置成花纹的阵法。因为熔炼的材料有很多种,让它看起来没那么“纯粹”,但也因此能够提供多方位的防护。 简洁,大方,真要说起来确实不堕鲛人皇的名头。只是有些地方布置得太过粗放,一看便是没有系统学习过炼器的新手。但这不算什么大问题。 祁云晟拿出灵衣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他花了十数天,才算是勉强将余渊衣服上的那些花纹模仿了一下。 他的炼器思路自成一系,成品自然也是充斥着浓烈的个人风格。 余渊看了一眼,便将衣服夺了过去。 身为鲛人皇,他看过了太多的灵器,灵衣更是想要什么类型的就有什么类型的。而祁云晟给出来的这件灵衣,他以前确实没见过。 严格来说,是没见过这种炼制的想法。 这件灵衣省去了很多的步骤,只从最核心的“防护”“防污”两方面入手。能用,甚至不输海宫,只是以海宫一贯的审美来看,这灵衣太过“简朴”了,一点华贵的感觉都没有。 不过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余渊直接收下赔礼,而后道,“还行。” “那就好。”祁云晟松口气,面带欣喜,“因为看起来有点简陋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 “……” 余渊没有说话,祁云晟没有听到那些让他忧心的发言,算是悄然松了一口气。 罗贝看着祁云晟稍稍挪开的步伐,有些莫名——自己如今的姿态,岛主到现在都还没习惯吗? 果然是这样吗? “名字呢?”余渊忽然问道。 “名……名字?” “既然是你炼制出来的灵器,难道你不起一个名?” 祁云晟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他能说他这几天完全在发愁如何炼好它,而毫无给它起名的精力么? 余渊见祁云晟脸色瞬间变了,哪能不知道这个压根就没起名,便道,“那你起一个名字吧?” “……放过我。”祁云晟一脸纠结。 话说回来,炼器师好像都是要给自己作品起名字的来着。 是这样没错吧? 祁云晟觉得,他遇上了比炼器本身还要艰难的事情。 “就……灵衣?” “……” 看余渊的表情,这个名字显然是不行的。 罗贝和佘菁面面相觑,等待着岛主给出名字。 说起来,岛主好像不擅长这种事? “……那就,就,盘玉乌金壬方泉衣?” “这是什么?”这古怪的名字让余渊瞬间皱起眉头。 “主材料。”祁云晟十分坦诚,“不行吗?” “你说呢?” “……” 祁云晟面露纠结,他觉得刚刚恢复的精力马上就要被消耗出去了。 想想就让人觉得痛苦! 所以为什么要起名字啊!这些东西就不能对他们的主人好一点,炼成之后自己给自己取名吗? 因为取名太过艰难,祁云晟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最终祁云晟看向余渊,似乎是打算从他身上得到一些灵感。 灵衣是自己炼制出来赔偿那一件的,是赔礼,而它的意义,也不仅仅在这个上。 它让祁云晟确信,自己的炼器能力随着自己修为的增长,变强了。 “那便……流光。” “流光?” “嗯。” 流光溢彩,这是他对它的期许,也是对自身未来的期盼。 这才像样! 余渊这么想着,算是接受了这个名字。 祁云晟如释重负。 祁云晟出关之后,没多久渊瑾便来看望了。 青叶已经独自去外边浪了,至今未归,这对于谷内众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幸事。 而渊瑾来找祁云晟,为的是送别。 祁云晟本来想征求一下一件,采集一些蝶谷内的灵植,转移到无归岛上种植,而渊瑾大手一挥,直接道,“想拿多少拿多少吧!” 毕竟蝶谷最大的宝物,其实就是他的本体,只要他的本体还在,就不愁所谓的天材地宝。 渊瑾现身之后,可以说不用多做什么,就已经接管了迷渊蝶木的一切大事。迷渊蝶木一族对此乐见其成。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主木意识能活跃这么久。 也因此,其他的迷渊蝶木已经不是礼遇罗贝的程度了,是恨不得将创造此等奇迹的她捧上天。 而罗贝似乎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的事。 有了岛主的她,自然不会像寻常的迷渊蝶木那样包着对主木意识近乎盲目和狂热的崇拜。 这就和岛主经常做出寻常御灵一族不会做的事情一样,流落在外,脱离了那个环境,那么一切都会改变。 于是在谷内游荡了一圈之后,祁云晟准备回去照看他的无归岛了。 而此时需要做出抉择的,只有一人。 罗贝看着眼前挽留她的迷渊蝶木们,沉默不语。 “罗贝,你真的要离开吗?” “外边有什么有趣的,这里是最适合迷渊蝶木的环境。” “主木也苏醒了,留在这里,对你的修炼也是有意的。” 族长站出来道,“罗贝,你若是留下,便有权力接任族长,你的要放弃吗?” 身为主木分支,罗贝在这里已经成为了高贵的象征。 她是完美而强大的族长候选,甚至已经没有能与她竞争的存在了——只有她,才能将主木意识唤醒这么长的时间。 “即便如此。” 罗贝长叹一声,道,“我确实很高兴有这么多同族,蝶谷的环境也让人感觉到很舒服。” 这些都不是假话,罗贝其实还蛮喜欢这里的。 “那么……”族长的眼中冒出些许的希望之光。 “但是无归岛更需要我。” 罗贝说完,忽然周身散出紫蝶,她整个人成为了半透明的虚影,片刻之后,竟是恢复了刚来蝶谷时的小女孩姿态。 看着众人惊讶的眼神,她眨眨眼,道,“还是这样更自在一些。” “你……”族长失了声。 “是吗,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渊瑾忽然出声,看着罗贝的眼神十分温柔。 “是的。”罗贝坚定地道。 “孩子,你很优秀。” 渊瑾伸手摸了摸罗贝的头,感叹道,“既然下了这个决定,就要好好陪伴他。” “那是自然。”罗贝仰起头,骄傲地道,“我在岛上的地位,无可替代。” “那就好。” 渊瑾说完,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紫蝶。罗贝见状,面露疑惑,似乎是好奇这个是什么。 “一点微不足道的馈赠。”渊瑾沉声道,“你的主人是个优秀的修士。” 在其他人的眼热下,罗贝接过紫色蝴蝶,它顷刻间就融入了小女孩的身体。 感觉到实力的增强,罗贝甜甜一笑,“我会加油的!” 祁云晟面对了恢复小女孩模样的罗贝,显得自在了很多。罗贝在他眼中仿佛是妹妹一般的存在。突然变成成人的姿态,他也不是说不接受,而是不适应。 像是佘菁一开始就是成年女子的模样,他就已经习惯了。 辞别蝶谷众人之后,祁云晟拒绝了用余渊的銮驾直接回到东云洲的提议。 “难得出来一趟。”祁云晟道,“不在附近走走看嘛?” 要知道这可是他头一遭离开东云洲。眼下罗贝的根基问题解决,自己又获得了大突破,祁云晟的心情可以说非常放松。 无归岛的众人从来不会反抗祁云晟的意见。而一直强行同行的余渊,则是地道了罗贝的逐客令。 “只许你们在这南乾洲游玩,不许我在这儿游玩?”余渊显然是打定注意要跟到底了,颇有些强势地道。 “如果是要同行的话。”祁云晟的态度倒是没有像之前那般逃避了,而是坦然道,“那就同行吧。” “……反正没我在,你那么不小心,谁知道会遇上什么麻烦。” “好赖我的修为已经大为精进了。”祁云晟苦笑道。 余渊对他的安全问题一直都很有执念,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他已经习惯了。 而且这一次的闭关是对他心境的锤炼。经过那一遭,祁云晟感觉自己的一些观念,与面对他人的心态,都发生了改变。 因此他面对余渊的态度坦然了不少。 “反正比我弱。” “算上唤灵就不一定了。”祁云晟顺口道。 “你自己要练剑招的。” “看情况嘛。” 祁云晟说的确实是实话,但论自身的实力,他当然没法和余渊比,但是架不住他的唤灵多啊。 光是一个青叶,就可以给余渊造成大麻烦了。其他的罗贝佘菁大黄等等,配合起来绝对能让余渊吃亏。 “平时脑子有这么灵活就好了。”余渊感叹道。 “不过余渊你要跟着的话,我觉得还是乔装一下比较好。”祁云晟忽然道。 “嗯?” 余渊的话语成了略带威胁的上扬声调。 “确实,你身上的鲛人特征太明显了啊。”罗贝道。“太显眼了。” “也不知道鲛人在南乾洲这边的风评怎么样,保险起见还是乔装一下吧?” 两人绝对是祁云晟一切建议的忠实执行者,祁云晟刚说完她们就会帮腔。而余渊没想到祁云晟突然会有这么一个要求,面带不爽。 不过下一刻,他身上的鲛人特征确实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说起来,如果青叶前辈要找我们,”佘菁补充道,“你的特征太明显,很可能让他一下子就找到我们。” 那隐藏身份就是必须的了。 虽然祁云晟觉得,他们这个队伍,罗贝佘菁和大黄,不管哪个都很显眼,找起来根本不难。 而且即便找不到人了,青叶前辈能够靠契约寻人。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必要泼冷水,对他们的提议表达同意,就行了。 南乾洲不管是气候还是环境,都有别于东云洲。如果说东云洲是被海洋切割得零零碎碎的海舟,那么南乾洲这边就十分明显,是一个完整的大洲。 入目所见,几乎都是深林地貌,浓郁的绿色将天空全部遮挡,下方的气息也十分湿热。 祁云晟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类活动的痕迹。也确实印证了传言——南乾洲,是妖修的天堂。 在这里边,身上长角的长羽毛的长这长那的,全都不稀奇。甚至祁云晟跟这个队伍里,完全是人类姿态的祁云晟余渊二人,才显得有些奇怪。 不过虽然误判了这边的风气,但是对于祁云晟来说,也没什么,毕竟他们也不是来做什么正事的。 经过几日的游玩,祁云晟来到了如安城。 这里是类似于东云洲海华城的存在,地处南乾洲腹地,是最繁华的大城。 这几日在南乾洲游玩的见闻,让祁云晟对这个充斥着妖修的环境印象不赖。 妖修在御灵一族的定义之中,就是开了灵的妖兽。和罗贝那样天生开灵的天生灵族不同,寻常妖修想要修炼到能修炼出人形的程度,还是要付出极大的功夫的。 “岛主,近日辛苦了。” 佘菁开口道,“我们已经到达如安城了,最好马上找一个歇息的地方。” “嗯。”祁云晟道,“听说南乾洲最大的交易场在如安城这里,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呢。” 这几日,祁云晟也不是纯游玩。他一边在路上收集灵植,一边靠灵讯的情报,倒买倒卖,这一路上他们游玩的开销不仅没有让钱包出血,还更鼓胀了一些。 祁云晟由衷地感谢将这些技巧和知识教给他的欧煌殿下。 这实在是太实用了。 余渊本以为自己能包圆一路的开销,毕竟他不缺钱。谁能想到祁云晟反过来控制着一路上所有的花销。 这让他莫名有种用不出力的微妙感。 大黄这段日子有点小小的寂寞。主人已经能够御空而行了,但是他还不行,于是每次需要赶路的时候,要么鲛人皇直接祭出他的銮驾,要么就是主人抱着他,罗贝带着佘菁。 如安城内的建筑风格和风貌,和海华城有很大的区别。 要说起来的话,就是如安城要更加狂野一点。 粗放的建筑,令人惊讶的装饰,还有些意外显得工整的街道。这如安城充斥着南乾洲的气息。 祁云晟赞叹了一下周围的建筑风格之后,就将灵眼收敛了一些。 在闹市区放开灵眼的接收的话,实在是很烦人。因为搜集到的无用灵讯太多了- “嘿,听说了吗,今日就是要拍卖蛇心果的日子!” “真的?听说那蛇心果哪怕在东云洲,也是无价之宝,每次玲珑阁只卖那几个,运气不好根本拿不到!” “那蛇心果听说是鲛人皇都喜欢的好东西啊!” 路人们高谈阔论,将这一热点讯息小心反复咀嚼品读,以博得他人惊讶的目光。 而他们没注意到,隔壁桌的客人神色都变得十分奇怪。 “蛇心果……?” 男人开了口,面上带了几分疑惑。 其他人也是一脸微妙。 蛇心果有卖到南乾洲这边吗? 下一刻,那些人的闲聊让祁云晟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情。 “听说那无归岛主亲自到来呢!” “对啊,他的那个黑面具听说是个强大的灵器,当初把海岛协会的会长都给直接击杀了。看看现在,谁还敢触无归岛主的霉头。” “我也听说过,那无归岛就是个死亡之岛啊!也不知道那无归岛主究竟是有怎样的能耐,能够在那不毛之地找到那么多的宝物。” “听说和鲛人皇有点关系呢!” “鲛人皇,东云洲的那个无垠海鲛人皇?” “是啊!” 眼看不相熟的路人们越聊越激烈,祁云晟感觉到微妙的同时,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东云洲的消息,南乾洲这边那么清楚吗?”祁云晟道,“我怎么先前没有接收到相关的讯息……” “岛主,我觉得有点问题。”佘菁皱起眉头,“但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余渊在一旁打盹,听到了路人的吹嘘和闲聊,心情不错地哼了两下,随后继续放空。 有点无聊了。 “我觉得我要去看看。”祁云晟皱着眉头道,“我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还没等祁云晟出发,街上就有了骚动。 “嘿!你们看见了吗?那就是无归岛主!” “无归岛使者佘菁也在!他们是出来散心吗?” “好像说是无归岛主想在城内走走!” 祁云晟一脸莫名,看向其他人,果然都是一副茫然的神色。 眼看人群聚集到别处去了,祁云晟眉角直跳。 “看来我不妙的预感应验了。” 余渊懒懒地站起身。 这么段日子过去了,可以找点事情来舒展筋骨了。 冒充吗……胆敢在他面前冒充祁云晟,可以趁现在先写好遗书了。 察觉到余渊身上浮动的杀意,祁云晟连忙出声制止,“余渊,等等,别冲动。” “怎么?” “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再动手。”祁云晟道,“免得死无对证。” “也是。” 祁云晟刚说完,罗贝就有些遗憾地收回自己的小紫蝶。 不能提前动手啊……那就可惜了。 无归岛主的本尊在这里——虽然没戴面具就是了,那么外边引起热闹的那个,毫无疑问就是冒牌货。 这情况可就有趣了。 祁云晟完全没了吃东西的兴趣,跟着大众一同去围观凑热闹。 虽然四周很闹腾,但是街道的人其实有点稀稀疏疏的,因为很多人都听说了无归岛主杀人于无形的黑面具,便没有人敢上前触霉头。 男人面带黑面具,在街上沉稳地前进,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同样有着佘菁标志性的白瞳——当然,在南乾洲这里,白瞳特征并不稀奇的样子。 总之,不管怎么看,那姿态,那面具,都绝对是传说中的无归岛主没错了! “果然看不出具体的修为气息呢!” “所以为什么无归岛主糊突然出现呢。” 祁云晟看着这不成样子的热闹,忍不住扶额。 他可不是这种闹事的性子。 以及在双月湾,即便他带着佘菁一起行动,也不会这么……跟被围观的猴子一样。 这些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再次压制身周同伴的杀意之后,祁云晟放开灵讯,针对那两人收集灵讯。 然而灵讯反馈回来的讯息让他有些意外——至少那“无归岛主”身上的黑色面具确实是有遮蔽气息效果的灵器,反馈回来的灵讯没有什么有用的。而他身后的那个“佘菁”,似乎是一种淡水鱼类,白瞳是天生特征。 祁云晟看了眼佘菁,最终果断到,“罗贝,你出去试探一下。” “我?”罗贝指了指自己。 “对。”祁云晟道,“你上去试探一下,看能不能击落面具,我试试能不能有什么新的灵讯。” “明白。”罗贝领了命令,便假作走路,往前面挤过去。 “为什么不让我来?” 余渊不满地道。 “让你去试探,你估计会把他人头都给揭下来。”祁云晟十分淡定地给出了原因。 余渊想了想,觉得——非常有道理。 “既然他们冒充你,那么让他们付出代价就行了。”余渊皱着眉头道,“你为什么要搞得那么麻烦。” “因为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祁云晟道,“先前没有相关的消息,但是在如安城,无归岛相关的讯息这么火热,有点奇怪。” “想太多。”余渊轻嗤一声,不过也算是接受祁云晟的解释,在一旁等待前去试探的罗贝能出什么结果。 派罗贝出去,一方面是她现在小女孩的姿态,灵活娇小,出事了要躲避也很容易。而佘菁的白瞳特征并不适合。 罗贝挤出人群,拦在了两人的面前。 因为她的个头太过娇小,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的模样,因此其他人都有些放松警惕,等她成功站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就是无归岛主?”罗贝几乎是捏着鼻子忍着恶心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哪里来的小家伙,不得对岛主无礼!” 白瞳女人护在了“无归岛主”的面前,目露杀意。 “不要那么激动嘛,我就是问一问。”罗贝悠悠地道,大大的双眼之中出现了几丝无辜。 “闲杂人等,别拦路。”男人出了声,因为面具的遮盖,让人听不清他确切的声音,只能判断是个男人。 “如果我偏要拦路呢?” 罗贝心中有了计较,在那白瞳女人冲过来袭击的刹那,直接一个侧身避开,飘到空中。 “我怎么觉得你的身份那么可疑呢,如果你想说你就是无归岛主,那么你有证据吗?” 见这胡搅蛮缠的小女孩竟然能腾空,两人似乎也感觉到对方是个硬茬子,便立时道,“如安城内禁止战斗。” “规矩是弱者才要遵守的。”罗贝脸上完全没了方才的无辜与怯弱,整个人带了几分狂气,“你说我们能不能在守卫来之前,结束战斗?” 然而话音未落,罗贝立时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有强者来了! 她瞬间被那股压迫力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但是她也不会束手就擒,下一刻,漫天紫蝶从她体内飞出! “这是什么?!” “不要碰!!” “小心点!!!” 罗贝放出的紫蝶瞬间让四周的人疯狂逃窜。出手之人见压制罗贝不仅没有让场面稳定下来,甚至酿成了更大的骚乱后,立时大手一揽,似乎是想将罗贝放出的紫蝶全部收入。 然而在骚乱当中,有只不起眼的小狗溜了进去,将地上的人叼走了。 罗贝不见踪影,那“无归岛主”看不出情绪,但是白瞳女人显然已经被激起了火气。 而后在众人惊讶的那一瞬间,四散的紫蝶忽然扑向了那“无归岛主”。 可惜的是,突然出现的那人再度出手,扫去了毒蝶,没能成功袭击。 “啧。” 罗贝趴在大黄的背上,被它带去不起眼的角落,将毒蝶全部收回。 修复根基之后,似乎是主木另外赐予的大毒蝶的缘故,她即便是在本体范围外,也能够自由活动,不过放出来的毒素太多了还是不行。 考虑到小女孩的形象已经用了,为了不给岛主惹麻烦,她主动变回了成年人的模样,回到祁云晟身旁。 “抱歉,岛主。”她面露惭愧,“我没成功……” “没事。”祁云晟道,“虽然你没掀面具,但是也算是提供了一点机会。” “嗯?” “刚刚出现的那个男人,是如安城的城主。”祁云晟道,“不知道与这冒充我的人有何关系。” “他很强。”罗贝道,“方才我猝不及防就被他攻击了。” “我也感觉得出来。”祁云晟看了看罗贝成年的姿态,顿了顿,“辛苦了。” “岛主。” “怎么?” “我希望你能早点习惯。”罗贝叹了一声,“就算我在你心中是个小女孩吧,但是小女孩总归是会长大的。” “我知道。”祁云晟一脸深沉,“给我一点时间。” “算了吧。” 罗贝不抱信心。 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妖修们本能地察觉到了毒蝶的威胁,根本不敢靠近。祁云晟这边和那边的距离有点远,但有灵讯,也可以知道他们的交流。 突然出现的修士是如安城的城主,本体不明,有待观察。但是他对“无归岛主”的态度十分恭敬。 罗贝的质疑似乎并没有引起他的疑心,他们甚至开始讨论起后面蛇心果的销售事宜。而祁云晟意外得知,这两人之所以会上街,是因为“想亲自感受一下如安城的氛围。” 这让他有点无语。 顶着那黑面具上街,注定是感受不到什么“日常氛围”的吧?全部跟看猴一样扎堆看热闹了。 虽然做出这种行动的并不是自己,但是祁云晟有种别人帮自己丢脸了的感觉。 好糟心啊! 祁云晟靠着追踪灵讯,确定了那两人的落脚点——竟然是城主府。 现在是正午,蛇心果的拍卖在今天的晚上。 还有时间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云晟开始安排起探索城主府的成员。 大黄太蠢,留着看家,佘菁罗贝可以分工合作,自己再潜入城主府,亲自带走这两人。 有青叶前辈在的话估计会轻松很多,但是祁云晟宁愿让事情麻烦点,也要身边清静一点。 全程被排除在计划外的余渊十分不爽——合着他要和这条蠢狗一起留着看家? 于是他强行要求要跟着行动。 祁云晟虽然同意了,也有些茫然——他真的要跟上的话,自己根本拦不住吧,何必再征求自己的意见? 不管怎么样,城主府他们是必须要去的。 如果不是想要从对方身上获得更多的情报,他其实也想直接干掉那俩假货。 不为其他。 太丢脸了! 城主府有着严密的防护,光是阵法祁云晟就感觉到了两三层。 这确实有点麻烦—— 这个时候,就需要席婆婆登场了。 出乎意料的,席婆婆一出现,就直接开始她的破阵大业,连和祁云晟的交流都没了。 看来是真的被气到了。 余渊看着老人那般努力的模样,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破阵灵器。 其实对他来说,强拆这种程度的阵法,真的没什么问题。 席婆婆似乎对于改写阵法很有一手,很快就停手了,道,“快点进去,只能坚持三息。” 这便成功潜入城主府了。 进来之后,就是祁云晟的天地。 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御灵一族的灵眼用在这里,效果非常好。 祁云晟很快就引导众人成功到达目的地,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 祁云晟笑着对余渊展示战果,余渊没说什么,但是推了他的后背一下。“擅长偷鸡摸狗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也算是天赋的运用方向之一啊。”祁云晟嘿嘿笑了两声,而后迅速收敛,“来了。” 这说的自然是那两名假货。 他们似乎是刚刚辞别城主,回到住处,祁云晟选择暗中蛰伏。 “罗贝去左边,佘菁去右边,我去封住退路。 当祁云晟还在下命令的时候,余渊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直接打开门。 万籁俱寂。 “……也许确实不用那么复杂。”祁云晟觉得这场面有那么一丢丢尴尬。 “看上去他已经成功了。”佘菁感叹道,“岛主,习惯就好。这段日子不都是这样子的?” 跟着他们游玩的这几天,余渊可以说发挥了别扭这个特性的巅峰。 说话不阴不阳,态度在恶劣的边缘徘徊,但真的遇上什么事情,他绝对第一个出力……就像现在这样。 其实佘菁还是能看出其中的门道的,无非就是鲛人皇找不到和岛主好好相处的办法。 看岛主的模样,估计早就适应了。不过看样子,除非接下来发生什么大事,否则岛主不像是会接受鲛人皇的样子。 既然余渊强行突破成功,祁云晟也跟着进了房间。 虽然灵讯已经告诉了他结局,但是亲眼见到的时候,祁云晟还是得感叹一句——“看起来真惨。” “下手轻了点。”余渊直接道。 一男一女直接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男的面具已经被拆下来,丢在一旁,看上去头骨有点被打歪的迹象,而那个女人则是倒在另一边。 佘菁进来之后,神色微妙地前去那女人旁边,将其提起来。 “你怎么给打晕了。”祁云晟道。“都没法问情况了。” “没把他整个头都揭掉,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余渊直接道。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祁云晟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两人,看了一下四周有没有什么能用上的。 “岛主,那个是……?” “刚从蝶谷里采集的,便宜他们了。”祁云晟将几颗小豆子一般的玩意丢入茶水中,“捂住他们的嘴。听说这东西很带劲。” “是!” 罗贝和佘菁一人负责一个,将嘴堵住。 祁云晟直接把冒着热气的茶水泼出去,糊在那两人脸上! 刺激的痛觉让两人瞬间惊醒,但是因为嘴被堵住了,完全没法发出惨叫,差点又要晕厥过去。 “行了。”祁云晟将茶壶放回去,“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冒充无归岛主?这里我已经用阵法封住了,不用想着求救。”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辣椒水泼脸和聆听青叶前辈弹琴,二选一,请 其他人:我选择狗带 +++ 开始觉醒恶趣味的岛主【x】、 才不是因为觉得他们顶着自己的名头给自己丢脸所以很不爽【x】 绝对没有在报复【x】 第135章 死气之阵 那两人惊愕地看着祁云晟,似乎是没想到在城主府内也会被突然袭击。 “你是什么人?为何袭击我!?” “因为你说你是无归岛主。”祁云晟双眼微眯,也不当场拆穿,而是道,“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是?” “大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男人嘴里的牙都已经碎掉了几颗,张口说话时十足狼狈。 祁云晟更觉得丢脸了,“说吧,为什么要冒充无归岛主?” “冒充?呵,我就是!”男人咬牙道,“你以为你们袭击了我,能从这儿全身而退!” 说完,他似乎引动了什么,周身窜出了一股灵力,竟是突破了阵法的防护! “你们这些家伙……”男人纷纷地道,“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祁云晟感受到阵法被破坏了,有点意外——原来还有这种类型的灵器吗? 下一刻,一股压力瞬息而至,似乎是要像之前袭击罗贝那样突然出手,但是这一次他注定不会顺利。 不用余渊出手,提前用灵眼感知到对方到来的祁云晟,直接将长剑灌注灵力丢出,刚好打断对方的灵气运转。 手中灵力被击散之后,那男人愣了一下,有点意外,但下一个便眉目衣领,朝着这边加速赶来。 屋顶被强行破开,男人横亘在祁云晟与那两人之间,周身灵力外放,不过在伤到祁云晟的前一刻,被余渊拦了下来。 男人看了看被打得狼狈地两人,面含怒气,“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入城主府?!” 祁云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留有后招,还是把城主给惊动了。但是这其实不碍事。 毕竟,以自己能从这位城主身上捕捉到的灵讯来看,至少加上唤灵的自己,是不怕打不过他的。 而且他来了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方便了一些。 “有点事情。”被那城主瞪着,祁云晟非常淡定,甚至还有些想笑,“你是如安城的城主吧?” “正是本人。”那城主怒视祁云晟,“阁下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城主府。” 下一刻,城主身上灵力暴涨,脸上出现了妖异的纹路,显然是准备直接收拾了眼前之人。 余渊见状,也不客气,破开了身上的伪装,直接和城主对上。 城主一脸惊讶,因为他看出了余渊的特征——“鲛人?” 虽然鲛人可以算在妖修的范畴,但是南乾洲这边,是很少出现鲛人的。 “你身后的那两人,是什么人?”祁云晟悠悠开口。 “自然是无归岛主和他的使者。”城主回道,同时咬着牙,“你们侮辱了我的客人。” “你很尊敬这位无归岛主嘛?”祁云晟从城主的态度上看到了端倪,“毕竟你身为一城之主,不必对来自东云洲的一个岛主这么恭敬吧?” “与你无关。”城主朗声道,“无归岛主是我们如安城的大客人,你堂而皇之对其下手,是对我们如安城的蔑视。” 四周隐隐有呼应之声,似乎是守卫都聚集了过来,地上的两人趁此机会坐起身,一脸快意——都说了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也就是说,你要对我们动手咯。”祁云晟叹了一声,“也罢。” “哼,尔等宵小,必然要为此付出代价,来人!速速将他们拿下!” “看来你这如安城,并不欢迎无归岛主啊。” 祁云晟说完,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余渊送给他的黑面具,戴上之后道,“阿菁。” “是,岛主!” 佘菁立即会意,化作本体的巨大白蛇模样,将祁云晟团团围住! 看到那面相凶悍,身形巨大的白蛇,周围的人都愣住了,而后迅速看向那被攻击的女人——听说无归岛的使者,本体是蛇。 女人见状,忽然意识到了他们惹上了什么麻烦,正准备辩解,一道剑光直直地将她的手削了下来! “啊——!” 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下一刻便看到自己的手掉在了地上,惨叫之后身形渐渐缩小,竟是暴露了本体——一条鱼。 情况突变,那城主愣住了,他看了看祁云晟这边,又看了看地上狼狈的二人。“你们——” 这一声,都不知道是在叫祁云晟他们,还是在叫地上的两个家伙。 祁云晟控制飞剑转弯,又是一个下捅,直接把那鱼的本体扎了个对穿,“城主殿下,既然无归岛主是你的可恶人,那我觉得我来清理一下假货,没什么问题吧?” “你有什么证据——” 因为这个事实太过惊奇,城主很显然是不信的,但是他与四周的人停下来的动作,又隐隐透露他们已经相信了。 戴着还面具的无归岛主,本体是蛇的无归岛使者,还有这个和自己对峙,实力让他都有些心惊胆战的鲛人…… “确实没什么硬性证据呢。”祁云晟想了想,“如果我能拿出一打蛇心果,你们信不信,想看庾洱的话我也不缺,就是怕你们不会辨认。” “岛主,岛上一些散卖的灵植我身上还有一些,还没交给玲珑阁呢。”佘菁补充道。 祁云晟脸上带着笑意——那笑容之中有几分嘲讽,对城主道,“您看如何呢?” “哪里用那么麻烦?” 余渊直接开口,而后单手以甩,鲛人皇那华贵无比的銮驾现身,闪瞎了众人的眼。 “这是……这是鲛人皇的銮驾?!” “还挺识货。“余渊冷笑一声。 无归岛主,无归岛使者,还有鲛人皇?! 城主忽然觉得,今天太过魔幻了。他完全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地上的“无归岛主”在祁云晟揭露身份的那一刻,面色大变。他对自己的伪装很有自信,只要不是本尊出来指认,他可以逍遥很久。 却没想到,这一下子,本尊就跳出来揭发他的身份了。 这完全是出师不利! 想到这里,男人稍微扭了扭身体,想要寻得一个机会逃离。 但是祁云晟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干脆利落杀了冒充佘菁的女人之后,祁云晟以灵力拘住那人,而后道,“其实我挺想听听,这位‘无归岛主’这段日子做了什么的。你说是吧,城主殿下?” 那城主浑身冷汗,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威风,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认真招待的人竟然是家伙,而自己刚刚还在对无归岛主本人口出恶言!、 几乎所有在现场的人都难以相信这个现实。 最终祁云晟被恭恭敬敬地请入了城主府的大厅。对于擅闯城主府这件事,城主表示既然事出有因,那边既往不咎—— 事实上光是看一眼这群人的综合实力,岛主就明白,他即便是想要强留都没办法,不是一个量级的事情。 只有一个无归岛主或是只有一个鲛人皇的话,还算好处理,他也有信心应对,可是事实上不仅有这两人,还有其他的成员。 这就,打不过了。 妖修女已经死了,而假冒的男人被拖去了城主府的地牢,祁云晟用灵讯暗中观察,确认对方确实是被关起来后才算放了心。 “我们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祁云晟摘下面具,将其放回,“那两个冒充者,之前做了什么事?” “这个就……” 城主名为孙奕,是白岚蛇一族的妖修。一直都很景仰远在东云洲的无归岛主和无归岛主的使者。 前几日有人来拜访他,自称是无归岛主和使者,他大喜过望,连忙接见,在对方给出了蛇心果证明身份之后,孙奕就对他们的身份深信不疑。 “他们说,是想借我的面子,在交易场排一个好的场次,而后拍卖蛇心果。蛇心果只在东云洲的玲珑阁出手,去晚了就没有了,所以很多修士都很期待这场拍卖。” “要拍卖蛇心果?”祁云晟皱起眉头,“只靠一个蛇心果你们就能相信他们?” 既然是岛主,那怎么说也得拿出一两打吧? 被这么一说,孙奕看上去还是很不好意思的,“蛇心果那等珍宝,拿到的人都自己藏起来了,又怎么会再转手给别人呢?当他拿出在南乾洲几乎不可能见到的蛇心果的时候,我们就对他的话语相信了大半。” 佘菁翻了个白眼,罗贝微微叹气。 这城主和城主府上下的人,怕不是缺心眼。 “那么,你们相信了他们的身份之后,还为他们做了什么?”祁云晟接着问道。 “他说这几日会上如安城内观光,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我特地给他能够随时呼唤我的令牌。”孙奕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是想交给那个‘使者’的,但是令牌被他给拿了。” 这就是那两人将城主招来的办法? “总之,那两人是冒充我的身份在行事,我不会追究你们的误判,但是那个人我要带走。“ “这自然是可以的!”孙奕连忙道,“承蒙无归岛主能够原谅我们的失误!还请在城主府多住几天,我好细心招待!” “如果你的眼神不是偷偷在看阿菁的话。”祁云晟无语道,“看起来能更真一些。” “啊?” “不要在我面前做小动作和说谎。”祁云晟缓缓道,“藏不住的。” “……不愧是无归岛主,果真和假货不是一个水准!” 孙奕被祁云晟这般姿态唬住了,连忙赔礼道歉之后,吩咐手下清理出众人的客房。 一直被晾在旁边的余渊乐得没人打扰他,靠在椅子上小憩。这种无聊的发展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 消息迅速在城主府内传开。 有人冒充无归岛主行动,结果哪怕藏在城主府,也被无归岛主潜入揪出来了! 多么戏剧性的发展,完全可以作为新一期的茶余饭后闲谈,还特别精彩! 而祁云晟倒也说不上开心或者是不开心,在和城主交流,确定那冒充自己的人除了找上他,要求卖蛇心果之外,似乎没有太多的奇怪举动。 但祁云晟就是觉得很奇怪。因为城主将代为保管的蛇心果拿出来给他看了,确实是蛇心果没错。 在东云洲的玲珑阁买了蛇心果之后,又千里迢迢跑来这边售卖,还冒用自己的名头? 他们想做什么? 地牢内,伤重的男人并没有得到妥善的医治。卫兵们对他的礼遇和尊敬在真相暴露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了,他也像是被丢弃的垃圾那般,躺在这里半死不活。 祁云晟进入地牢内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说真的,他有点庆幸这伪装的人没做全套,只是学着他在外形象戴了个面具,没有伪装易容成自己的模样。 不然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脸那么狼狈的话,也是很难受的。 当然,祁云晟并不知道,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扮了全套,将他的面容也模仿了,那么余渊就不会“温柔”了。 他微微松了口气。 这样至少能证明这个假货没见过自己,或者说他觉得不需要扮成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人。” 祁云晟隔着地牢的栏杆发问。 那男人的身子抽了抽,不做回答。 “你扮成我有什么目的?” 依旧没有回答。 “不要觉得我没有审问你的办法,现在嘴硬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 男人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似乎打算完全不回答祁云晟的问题、 “那行吧。”祁云晟回头道,“罗贝!” “在,岛主。”罗贝笑嘻嘻地道,“有哪里用得上我。” “把你的毒蝶放出来,从他的四肢末端侵入。”祁云晟指挥道,“顺着血脉一点点往里面蔓延。” “明白,岛主。”罗贝轻笑,“那我要不要让毒蝶顺便去腐蚀他的经脉呢?听说那个很痛哦。” “做得到就做。”祁云晟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有些人不想开口,我们需要帮帮他。” 男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波动,他看着四周飘飞的紫色蝴蝶,面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但还是咬牙忍住了不出声。 罗贝见状,直接指挥着毒蝶融进他的身体。 “啊——!” 几乎是瞬间,那个男人就发出了惨叫,似乎是遭到了极致的折磨,在他咬着牙撑了一会儿后,终究还是满头冷汗,气喘吁吁地道,“我说,我说——是,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 “谁?”祁云晟挑眉。 “不能说,说了我会死……”那男人喘着气道,“我只是冒充了你的身份,其余的事情我都没错,你放过我吧。而且你从我这边是问不出什么的。” “说呀,谁指使你的。”祁云晟道,“原来在你眼中我那么善良,这种事情都能原谅?” 那可真的是抬举他了。祁云晟在面对其他的事情时确实能做到大度。但是这并不包括损害无归岛的事情。 冒充他行事,看样子还是为了更大更恶劣的计划,想让他放过? 是觉得他脾气太好还是脑子太蠢? 罗贝索性加快了侵蚀的速度,让那人完全处于痛苦之中。他想挣扎,奈何身上的伤太重,根本使不出力,只能痛苦地哀嚎。 “我说!我说!”那人终于坚持不住了,开口道,“是……是鲛人,还有……” 声音戛然而止。 祁云晟有些意外,发现那人双目圆睁,身子摊开——竟然直接死了。 “岛主,我有控制力度。”罗贝见连忙解释,“但他突然就死了!” “……看来确实是说出来会死。”祁云晟面色淡然。 “死就死了,在意那么多干嘛?”余渊不解道,“不就是两个家伙。” “可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祁云晟叹了口气,“就算是作假,他们作假的成本也太高了,让人想不深思都难。而且虽然死了,但是我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祁云晟回过头,对余渊道,“这件事和鲛人有关。” “那么确定?”作为在场唯一的鲛人,余渊撇嘴,“就不怕他是随口乱说的?” “蛇心果的产量不低。”祁云晟道,“每次成熟,交给玲珑阁的分量是很少的。” “你想说什么。” “祁云晟站起身,拍去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道,“如那个城主所说,一般人买到了蛇心果,是绝对没有拿出来的余裕的。他刚刚也提到了‘鲛人’,我想他说的,就是给他提供蛇心果的人。然后后面那个没能说出来的名字,恐怕才类似于幕后主使。” 祁云晟脑海中的思路很清晰,“蛇心果的客户本来就以鲛人居多,而且……” “而且什么。”、 “除了无归岛,持有最多蛇心果的,大概就是海皇岛了。” “你觉得是我的手下里出了内贼?”余渊道。 “还只是一个猜测。”祁云晟道,“现在重要的,是找出来幕后主使,搞清楚他们到底想搞什么。” “那样的话,拍卖就没办法如常进行了吧?”佘菁道,“我们既然不知道他们的不低,那么就不能跟着他们的安排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从地牢出来,吩咐那些人记得收尸之后,祁云晟开始思考后面要做什么。 他完全没想到远离东云洲的南乾洲,竟然会有人冒充自己行动,而且背后似乎还有其他的目的。 所以现在先把这蛇心果的拍卖会取消了,然后赶紧回无归岛吧! 就在这时,老人忽然出现。 “席婆婆?” 祁云晟有些意外席婆婆会突然出现。 “他的死,有御灵一族的力量在里面。” 说完老人就消失了。 被这么一提点,祁云晟立时在脑海内寻找相关讯息。结果还真的被他找到了。 唤灵之力有一种特殊的用法,就是在他人的身上释放,以唤灵的形式形成契约,一旦察觉到违反契约的事宜,那么那股唤灵之力就会杀掉违约之人。 祁云晟倒是没想到唤灵之力还有这么凶残的用法。刚刚甚至都没察觉到有唤灵之力的反应。 他皱起眉头。 这件事后面,还有御灵一族的参与? 余渊看到每次关键时刻才会出现的老人,微微撇嘴。 神神秘秘,躲躲藏藏,就是不肯展露真实的身份。 祁云晟去找孙奕交涉的时候,孙奕其实已经有取消拍卖会的想法了。毕竟放出去的名头是无归岛主,而无归岛主是个“假货,在知道人死了之后,他也没什么意外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坚持要祁云晟等人留住几天,让他可以好好招待。 祁云晟敬谢不敏,而且他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为蛇属的原因,比起自己,孙奕更加关注佘菁。 “城主殿下,您似乎很关注佘菁?” “那是当然啦,之前我去过东云洲。”孙奕笑道,“当时去了海华城,想看看有没有蛇心果可以买,也想见见传闻中的使者佘菁。结果蛇心果没买到,使者也没见到,让我遗憾了好久。” “因为都是蛇?” “自然!”孙奕笑道,“不知道佘菁阁下的种族是……” “……没有。”佘菁无奈地道。 她不是蛇,甚至不算妖修,只是被祁云晟契约下来的唤灵,本体正好是白蛇的模样而已。 “没有……?”孙奕愣了愣,随后笑道,“哦!我明白我明白,是不愿意说出来对吧?没事!我能理解的。” “……”佘菁也不争辩,道,“那就谢谢你的体贴了。” “哈哈,毕竟大家都是妖修,我知道你们有些是不愿意交代自己种族的。”孙奕道,“毕竟最近也不太平。” “不太平?”祁云晟问道,“可以说说怎么回事吗?” “其实还好,就是最近好像有人在针对蛇类的妖修出手。”孙奕提到这个,面色很是糟糕,“到现在还找不到凶手,所以很多本体是蛇的妖修最近都小心谨慎了很多。佘菁阁下也是蛇类妖修,请务必注意。” “出手?是有人在袭击妖修?” “对,行凶之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出招手法也十分诡异,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人抓到!”孙奕道,“所以最近也算是闹得人心惶惶了。” “原来如此,我会让阿菁注意的。” “岛主您真的要离开,不在城主府内多住几天?” “不了,岛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且这趟行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孙奕看向已经面露不爽的鲛人皇,瞬间一副理解的模样。 说起来他也觉得非常奇妙,传闻之中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的鲛人皇,竟然老老实实地跟在无归岛主的身边。虽然看得出来他大多时间心情都不太好,但是就是奇妙地,仿佛融入了这个团体一般。 他看上去似乎是在嫌弃无归岛主的一切举动,但一旦谁对无归岛主无礼了,反应最大的也是他。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些活动,但是在看无归岛主的面子上忍下来了。 这也太……让人难以想象了。虽然无归岛主是有和鲛人皇的传言,但是传播的人大多抱着“无归岛主是鲛人皇欣赏的人”“无归岛主目前是鲛人皇面前的红人”的想法,谁能想到鲛人皇重视无归岛主到了这种程度! 在祁云晟的坚持下,他们还是离开的城主府,对于祁云晟决定的回岛,余渊反而不那么爽快的样子。 两人关系改善至今,似乎彼此都适应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但毫无疑问,回到无归岛后,他们就要分开了- 佘菁看着眼前的场景,陷入了沉默之中。 首先她要回忆一下,自己先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岛主决定要回无归岛了,她和罗贝自然是十分赞同的。因为考虑到从如安城城主听到的,有关“对蛇类修士出手之人”的事情,岛主特地吩咐她要注意安全。 然后还是出了点差错。 在离开如安城之前,岛主想去看一看交易行里边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结果正好碰上有人大闹交易行,甚至破坏了整个会场的阵法。 在一片混乱之中,她感觉自己被强行带走,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 罗贝看着四周的洞穴,隐隐能察觉里边都有住民。她走了出去,发现这里似乎是一片山谷的边缘。 崖壁上是大大小小的孔洞,里边都有动静。 洞穴前方有人,似乎是注意到了佘菁,他们笑道。“你醒啦,我以前在族里没见过你呢。” “你是什么人?”佘菁说完,手上已经摆出了作战的姿势……她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物。 “停停停,怎么突然动手了呢,把你带回来可费劲了!”那青年道,“总之你好好休息,事情过去就……” 佘菁的手直接掐住了他的喉咙,“你是什么人,为何把我带到这里?” “喂!别不识好人心啊!” 青年努力挣开佘菁的束缚,道,“最近族内的通知你没听吗?” “什么?” “有人要对我们出手啊,族长下令后,大家都在紧急带回族人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觉得你可能有点误会。”佘菁道,“我和你不是一族。” “怎么可能!我不会认错的!”青年笃定地道,“这种特殊的气息,只有我们这样的先天灵族才有啊!放心啦,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指了指四周,“族长把所有的待产母蛇和小蛇都转移到了这里,下一步是把族内的壮年迁移进来,这里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也和你们不是一族。”佘菁直接道,“你认错人了。” “……”青年怔住了,“不会吧……” “我来自东云洲,跟随主人一同来南乾洲游玩。”佘菁自我介绍道,“我的出生和成长都在东云洲,怎么可能是南乾洲的种族。” 佘菁说完,那青年面色诡异,“不会吧……” “……” “真的搞错了?” “你在混乱之中袭击了我。”佘菁道,“我要和你算这笔账!” “停停停!!” 青年连忙求饶,道,“是我太年轻,没能分辨出你身上的气息。真的很抱歉。” “不过你也可以待在这里,我们同样会保护你的。”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佘菁皱起眉头,“我要回主人的身边,”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死心眼啊……好好好是我错了,我给你赔罪。”青年叹道,“我去启动阵法,你马上离开就行了。” “阵法?” “实不相瞒,我们的族长前几天被一封信挑衅了。”青年叹道,“说是要将我们族内的母蛇全部屠戮。” “最近是产期,族内有很多条怀孕的母蛇,为了保护她们,族长将大家转移到了这里,并且吩咐我们将在外落单的族人带回来,度过那一天。” “不去找凶兽,而是消极对抗?” “找不到啊!”青年无奈地道,“不过族长也差不多要动真格了。” “总之我给你开阵法,你可以走了……别动手别动手,唉,这么凶干嘛?” 被莫名其妙带到这里的佘菁只觉得满心不爽,但是在知道这是为了保护而误判之后,有些无奈。 反正自己必须马上回岛主身边报平安。 另一边,祁云晟已经大概摸到了山谷所在。 佘菁突然被带走,他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原本想要拦截下来,但是似乎被人察觉到了意图,出现了好几名拦路的。 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是拦祁云晟一下,在短兵相接之后马上离开——他们肯定在附近启用了传送阵法,到了别处。 回无归岛的计划暂且搁置,找回佘菁才是眼下最必要的事情。 顺着唤灵的契约,祁云晟也很快找到了山谷的方向。 佘菁的气息若隐若现,似乎被什么阻隔了。 “开不了?” 佘菁皱着眉头,“你在搞什么鬼?” “别动手!疼疼疼!!!” 青年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我也不知道啊,这里就是开关,将开关打开,你就可以出去了。但是不知为何,它现在没反应了!” “……” 佘菁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阵法已经开始有点异动了。虽然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是佘菁还是做出了判断,“你们中招了。” “什么?!” “这个阵法不是什么保护的阵法,”佘菁冷冷道,“你方才的举动,将它真正的一面引出来了。” “你说……什么?” 青年发现他似乎听不懂佘菁的话了。 “阵法是陷阱。”佘菁言简意赅地道,“你们为了保护母蛇,将它们都转移到了这里,那么想要将它们一网打尽,也就方便多了。” 青年的脸上浮现出惊恐,“你的意思是说……” 佘菁淡然地看向四周。 周围已经开始冒出死气了。对于曾经被当做武器培养的她来说,这气息无比熟悉。 这个阵法将山谷封闭了,并逐渐蔓延出死气,寻常修士是受不住死气的。所以这些母蛇和这个青年,都会在死气的笼罩之下趋势。 不巧的是,她本身就是被抽走了死气的武器,身上留存下来的是“生气”,也就是她平时用来治疗他人的那个力量, 自己并不畏惧这些死气。 明白了这一点后,佘菁就淡定多了,她只要等到这个阵法时限结束的那一刻,就可以离开。至于这个误将自己带进来的人? 佘菁并没有太多的仁慈之心,包容心很强的那个是岛主,不是她。 “这些……这些气息十分不祥!快,你快和我躲起来!” 青年察觉到四周逼近的死气,连忙拉起佘菁的手就跑。 而祁云晟这边,也被人拦下。 “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族领地?” “有人带走了我们的同伴,特地前来寻回。”祁云晟不卑不亢地道。 “同伴?呵,这里哪有你的什么同伴。告诉你,我族现在,不接见外客!” 拦路的妖修态度很不客气,他们分散开来,显然是将祁云晟当做了敌人。 这段时间他们可不会放任何可疑人士过去! 佘菁感受到了祁云晟的气息。 岛主已经发现了这里? 死气不断蔓延,已经开始往内圈毕竟,那将她带进来的青年都慌神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他哭丧着脸道,“都大半天了没人来看一看吗,我好像也被关在这里了!” “……”佘菁一言不发,默默靠着契约联系祁云晟。 可惜就像是受到了什么阻隔那般,联系并不顺畅。 “喂,我说,你不害怕吗?”青年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因为我一个眼瘸,害你遭受这无妄之灾!” “……” “不过你到底是哪一族的?我感觉你的气息和我见过的蛇妖修一点都不像,是因为你在东云洲长大的缘故吗?” “无可奉告。” 死气已经蔓延到了母蛇们的区域。 察觉到这不祥的气息,蛇群发出了痛苦的嘶叫。它们将身体团成一团,希望能借此护住尚未出来的蛇卵。 可是这是徒劳无功,死气的笼罩是全方位的。 佘菁本想冷眼旁观,但下一刻,她发现她似乎做不到。 那些母亲们痛苦的声音,似乎触动了她的意识。 佘菁本就是女性怨念的集合体,她能感受到四周母蛇们的挣扎与痛苦。 死气越来越浓厚,连那活跃的小青年都倒下了,显然坚持不了多久。 佘菁状态如常,这些死气并不能对她造成影响。 只是…… 她抱住头,面露痛苦。 周围都是母蛇,牵动了身为女性怨念集合体的她的状态。 她们是母亲,是为了护住孩子而痛苦挣扎着的母亲,但是马上死气就要将它们笼罩,将一切都摧毁。 佘菁走了出来,看向空中弥漫的黑气。 如果当初的她……不,当初的她们,组成她这个个体的所有意识,没有遇害的话,也是能当上母亲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严格来讲佘菁一直都不算是一个个体,她是一个意识的集合体,然后被云晟抽掉了怨念(死气),就只留下了“生气” 现在的她,做出了一个不理智的选择。 第136章 腾蛇之难 佘菁并不是不知道她接下来的行动意味着什么。 只是她…… 女人掐着心脏的不稳,那里十分痛苦。因周围的“母亲”的意识而痛苦。 而且她发现自己不能放任这件事发生下去。 一旦冷眼旁观,这些母亲们的意识说不定会融入到她的意识之中。到那时,说不定她会走回原先的路,成为杀人的武器。 岛主好不容易将死气从自己的体内剔除,自己怎么能再给他添麻烦! 佘菁一咬牙,吐出了一口气,而后化作了巨大的白蛇,飞往空中。 “你们真的碍事。” 即便不在海边,但余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他本人将这件事视作理所当然,实际上若是青叶在场的话,便能看出来是因为祁云晟的存在。 作为五灵传承宝物的海皇珠,对于鲛人本身就是一种很强的加成。持有海皇珠的鲛人在远离海洋的环境也不会吃亏。 如今海皇珠理论上已经被破坏了,但是它的力量被存在祁云晟的身上,在成为他的力量的同时,也为旁边的余渊免去了陆地环境的劣势。 不过这一点,祁云晟并没有那么清楚,在他的认知里,余渊强大本就是理所当然。 余渊一夫当关,靠着强大的力量破开了妖修们的防护,将展现推进到了山谷之前。 “够了!” 老者的声音响起,如神兵天降一般,挥舞手中巨大的蛇杖,重重击向余渊,“哪来的小子,竟敢强闯我族领地!” 被拦下的族人们见到来人,惊喜道:“族长!” 在众人的期望之下,老者成功拦住了余渊,与其僵持起来。 “别拦路。”余渊冷冷地道。 “强闯我族领地,你这鲛人小儿可真是好大的口气!”老者双目一瞪,那双蛇瞳瞬间睁大。 在下方协助和指挥的祁云晟见状,内心一紧! “余渊,闭眼!” 他腾飞而起,以灵力护体,一把撞开两人的对峙局面,同时双手大张,周身紫蝶纷飞,以毒素封住老者的行动! “哦?” 老者突然被打断招数,有些惊愕。他似乎遭到了招数的反噬,闭上了眼,但是没想到这看起来不声不响的持剑青年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余渊被迫回避,下一刻立刻护在祁云晟面前。“这种时候,都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 “原话奉还。”祁云晟没好气地道,“你刚刚差点中招了!” “雕虫小技!” “改改你这习惯性蔑视敌人的习惯!” 战况焦灼,祁云晟内心越来越焦躁,忍不住将内心的不满骂出声,“但论实力,这个老人和你不相上下!” 老人并没有乖乖地在一旁等待这似乎内讧起来的两人,他闭着眼,双手托着蛇杖,口中念念有词,“伟大的先祖,如今外敌入侵,恳请赐予我族以传承之力,助我们对抗敌人……” “嗯?” 祁云晟注意到了老人异状,立时掷出飞剑,但是这一次并没能成功打断! “你这小子,每次都能识破我的招数。”老人阴沉沉地道,“恐怕是御灵一族吧……” 他挥舞蛇杖,面上带着快意的笑,“但是,现在这招没用了!” “……” 眼看对手就要完成神秘的仪式了,祁云晟目光一凛,道,“余渊,你上去顶住老人,大黄,用你的全力出招!罗贝到我身后!” 如果不做点什么,这些妖修的实力都会大大提升,虽然不是打不过,但是会大大拖延他们突破的时间! 余渊不是祁云晟的唤灵,但是对祁云晟的指挥并没有意见,在上前杠住老人之后,凶兽大黄蓄好力之后,发出了一声怒吼! 四周都为之震动,有些妖修甚至被这强烈的音波攻击轰得失了神! 没有海洋环境的鲛人缺乏群体打击的招数,罗贝的毒蝶不宜放出太多,所以祁云晟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这就是你们的全部实力了吗?” 蛇杖发着光,其中的护罩将余渊的攻击顶在后头。老人面上现出几分狠劲,“光是这样,还不足以对我族人造成伤害!” “我们可是有先祖庇护的种族,尔等宵小尽管臣服吧!” 老人朗声道,蛇杖散发的光辉竟是让那些昏迷的妖修恢复了。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很好,拖时间的目的达到了。 “前辈,拜托了。” 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杀掉眼前这帮人,不如说杀掉反而麻烦。他们是要突破他们的防守,前去营救佘菁。 “我说怎么那么急着叫我回来呢,原来是遇上麻烦了。” 爽朗的声音出现在上方,蓝衣修士抱着琴,悠然地看着下方混乱的战况。 “我还你们杀红了眼呢,结果一个都没死。”青叶轻啧一声,“没劲。” “前辈,别说笑了,他们的防御特别强,而且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了他们。”祁云晟眸色一暗,道,“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别滚来拦路就行了。” “确实是你会想出来的应对方法,很精明呢。”青叶道,“那现在是要我帮忙殴打小朋友吗?” “不必那么麻烦。” 罗贝见状,瞪大了眼,立时捂住耳朵。 吼完的大黄也瞬间耷拉成飞机耳。 “这是你们的帮手,虽然有点眼熟,不过有老身在,你们别想通过这里。”老人化出了本体,竟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身披坚硬的鳞甲,就连余渊也一时半会破不开! “前辈请在此演奏一曲,让他们因为前辈的音乐造诣和自动放弃争斗。” 祁云晟提出了他的想法。 青叶闻言,自然乐得接受,“我没白疼你这小子,竟然能变着花样给我找表演场地。” 事不宜迟,他立时在空中蹲坐,“那么我就开始吧,最近心情不错。” 音乐声起,所有人都被同痛苦笼罩。 “就是现在!” 在所有人都因为音乐而失神,甚至那族长老者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可怕音乐失神的那片刻,众人直接破关! 祁云晟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浓,最终在一处布满阵法的山谷前停了下来。 佘菁的气息变得极度虚弱!! 祁云晟瞬间瞪大了眼,“快!佘菁状态很不好!” 门口有两名妖修驻守着,似乎什么没想到会有人来到这里,他们面露惊讶,但是连抵抗都来不及,便中了罗贝的毒蝶。 “这阵法……死气阵!” 拥有灵眼的祁云晟立时察觉到了阵法属性的不对,立时眼睛就红了。 佘菁是他从死气阵中改造的,因此他最为清楚那缭绕在白骨上的不祥气息。 那帮妖修——! 祁云晟的情绪逐渐失控,甚至产生了让那些人陪葬的想法! 趁着祁云晟没心力召唤出席婆婆的这个间隙,余渊算是能展示一下他的家底丰厚——破一个阵法什么的,小意思,他甚至能用完就扔。 那些妖修迅速跟来,青叶的琴声只让他们失神了片刻,但是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们也愣住了。 族长甚至都忘了上前阻止余渊,而是怔怔地道,“怎么……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们用来保护族人的山谷成了这个样子,用来保护领地不被入侵的阵法,也成了杀人的阵法!? 怎么回事?! “不好!”族长立时反应过来,“我们中了敌人的奸计!” 此时余渊已经将阵法破开了,充斥内部的死气立时涌了出来! “哟!” 青叶见状,微微挑眉,将手中的七弦琴丢了下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那看起来只是随便制作出来的七弦琴,竟是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将死气吸收! 很快,从阵法缺口处泄出的死气被吸收干净,众人有志一同休战,闯入其中。 “完了!!完了!!”族长老人一脸崩溃,“死气之阵……死气之阵啊!这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阵啊!” 他们为了保护族人,将所有怀孕的母蛇都留在了这里,若是死了……若是都死了……! “还有武秀!那小子也在里面,他怎么没来通知我们!” 因为余渊他太强,族内大多人都出动拦住他们,却没想到他们这样的举动,竟然是在加速族人的死亡! 这实在是太让人痛心了! 祁云晟无暇去关心那些妖修的想法,直接闯入了山谷之中。 佘菁的衣服掉在了地上,而佘菁本人不见踪影。 祁云晟感受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妖兽,竟然还活着! 它们的四周,笼罩着一股生气。 死气阵之中是不可能出现生气的,而生气的来源是—— “阿菁!” 罗贝几乎要叫出声。 在岛主不在的日子,她们两人一直相伴,并互相帮助,早就成了交心的朋友,在发现阿菁最喜欢的,由岛主送的那件衣服竟然掉在地上的时候,她几乎要停止呼吸。 阿菁呢,阿菁人呢?! 体内拥有生气的她,不可能会死在死气阵之中! “这……” 族长进来之后,所有的族人都涌向那些栖息的洞穴。 “活着!!都还活着!!” “我的妻子还活着,孩子也没事!” “天呐,没事!!” 惊喜的声音此起彼伏,妖修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族长松了口气,看向祁云晟等人。 即便不去问,也能看出来哪里有些问题。 无归岛一行人都很沉默。但是沉默也许是最可怕的事情。 “武秀!武秀在这里!” 妖修们将那年轻人带了出来,“武秀,快说说发生了什么!” “武秀,为什么阵法突然发生变化了?!” “武秀……!” 那青年张了张口,却是突然哽咽起来,“我……我……真的很对不起!!” 他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族人们都摸不着头脑。 “我认错了族人,以为她是流落在外的族人,便照着族长的吩咐把她带回来了!”青年满脸惭愧,“但是我带错人了!她不是我们族的!” “哦?” 罗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就是你这家伙带走的阿菁?这小身板做肥料不太够呢。” “休得无礼!” 罗贝身上阴沉沉的杀意太过明显,那两名族人瞬间将人护住。 武秀见状,哪能不知道是同伴找上门了,抱头道,“不要动手!你们不能攻击他们!”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四周陷入了安静之中。 “她……被我带回来的那个修士,她救了所有人!”余武秀崩溃地道,“我亲眼看到了,她飞到了空中,化作了白雾将大家保护起来,不然我们早就坚持不住了!” “能对抗死气的只有生气,阿菁的身体就是由生气构成的。”罗贝咬着牙道,“你这个家伙,还挺有眼光啊!” “这都是我的错!我害了她,有什么事情请冲着我来!”余武秀并没有逃避的想法。 “闭上你的乌鸦嘴!” 祁云晟阴沉着道,原地打坐运气道,“阿菁没那么容易死。” 唤灵之力大放,搜寻着谷中的生气,将其凝聚成一团。 似乎是为了保护那些母蛇,所以生气分布的范围也很集中,足够让祁云晟短时间内收集起来。 白色的雾气不断被收拢到他的手中,最终聚成了一个泛着白光的小团,祁云晟松了口气。 抢救回来了! “御灵一族的唤灵都需要凭依之物,既然那小姑娘救了你们的族人,这凭依物由你们来给,没问题吧?” 一直在一旁淡定抚琴的青叶忽然开口。 族长愣了愣,便道,“这……确实是应该的事情。”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反转。因为自家族人的疏忽,将旁人带回了山谷。更没想到在山谷的保护阵法化为死阵的时候那位外人竟然愿意牺牲自身换取她们的生存。 一想到双方刚才的战斗,就让他老脸一红! 面对这个能弹出魔音的强者,他的态度带了几分尊敬。“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既然那位阁下的唤灵因我族之事散形,那么我族确实要给出补偿。” “既然你也觉得这件事可以的话,那就好办了。”青叶感叹道,“那边那个小子,别哭了,说的就是你。小丫头你也别玩你的蝴蝶了,有别的事呢。” “为什么是武秀?!” 族长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请……请问我能做什么!”余武秀立时道,“我要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 “你身上有的吧,非常珍贵的那小东西。”青叶道,“那小子的唤灵佘菁,正巧也是以蛇为本体,你这个时候不该提供一下与蛇相关的灵物给他。” “你的意思是——!” 族长闻言,正要劝止,却被青叶无形之中赌上嘴,发不出声。 “我身上有的……与蛇相关的灵物……您的意思难道是心鳞?!”余武秀似乎是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不行不行,这是我们的种族传承宝物。” “我估摸着,这一山谷的蛇灭了,你们族也和灭族差不离了吧?” 这里可都是怀孕的母蛇啊,代表这一族的新生,如果都死了,那么这个损失……啧啧。 青叶的话确实有道理,余武秀陷入了沉思。而罗贝显然不打算等了,直接道,“你身上有好东西?那我直接抢来吧!” “小丫头,别冲动,那所谓的传承灵物,要宿主本人自愿才能转交,强抢的话,它就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投到了余武秀的身上。 青叶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腾蛇一族现在可真是丢脸啊。 不知道腾雾那家伙知道腾蛇一族的现状,会不会气活过来。 【“青叶,事情都已经结束了。”男人对他道。“你之后怎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他叹了口气,“老木头听说找个地方隐居去了,鲛回他的海里了,你也要回到诞生地吗?” “正有此意。”腾雾扬起手道,“经历了这些,总觉得我的心已经老了。” “哈,大老爷们还装嫩,你说一声年轻,没人敢说老咯。”青叶调笑道,“老蛇。” “随便你怎么说吧。” “那么,灵物你打算怎么处理?”青叶道。“这个时候就要羡慕一下老木头了,他根本不用犹豫要怎么保管自己的身体。鲛好像准备把那颗海皇珠丢给他的小宠物管着了。” “你呢?” “……”青叶轻叹口气,“找个地方放着吧,带着就太麻烦了。看见这玩意总觉得心情不好。” “我的话……交给那些子孙后代管着吧。” “……等等,你这意思是?” “人死灯灭,本来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吧?”腾雾笑道,“生活凑合着过,哪天来个醒不过来的冬眠,也是正常的事情。”】 腾蛇一族的五灵传承之物心鳞,会随机出现在某位后代身上。 这是因为他们的先祖本来就是一个乱来的家伙。 乱来到坦然接受去世,消散在时间之中。 和鲛的自杀不一样,他是平静地迎来生命的终途,在平静之中离开的。 青叶很不爽。他倒是轻松了,他们这种遗留下来的老骨头,要如何自处? 青叶会出现在迷渊蝶木的领地,是因为有老朋友在。 而腾雾这个老朋友,甚至在他开发出音乐这个兴趣之前就离开了。 青叶的目标很明显,目前这片领域里,最适合作为佘菁凭依之物的,就是那心鳞了。 祁云晟注意到了青叶的话语,目光看向余武秀,“她救了你们,现在如果没有合适的凭依之物,她很可能会再度消散。” 佘菁将身上的生气释放了出来,无异于自己击溃自己,想要将这些碎片拼合起来并不容易,如果不是祁云晟亲自改造过佘菁,甚至还没能这么顺利地将她的“碎片”带回。 余武秀张了张嘴,十分犹豫,“可是这是族内宝物,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那么这位族长小朋友。”青叶笑道,“你将怎么选择呢?” 他放开了对族长的钳制。 “……” 族长哪能感觉不出来眼前这名修士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抵抗的程度,便有些犹豫。 于情于理,这些人的同伴因为他们族的失误陷入险情,而他们一族意外地因为这份错误获救。 这…… “心鳞是先祖传承之物,是万万不能交给外人的存在。”老人捏着蛇杖,长叹一声道。“可否换其他的补偿?” “是吗?你说得轻巧。”青叶往下指了指,“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 的确,设身处地去想,他们也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可是他身为族长,要为了整个种族考虑! “如果你坚持不配合的话。”祁云晟看着手中的白团,忽然开口,“你们觉得,我需要多长时间可以让你们全部陪葬?” “……” 余武秀忽然猛一咬牙,道,“行吧,我给!” “武秀!!” “武秀你做什么!” “武秀,这事情还有商量余地!” 腾蛇一族的族人都在阻止武秀的自作主张,但是余武秀却是目光坚定。 “这一次,不管是我误把她带入山谷,还是她牺牲自己救了大家,都是真的,如果不做点什么去弥补,我心难安!” “武秀!” “而且,先祖传承下来的心鳞,除了象征身份,还有其余的用途吗?”余武秀高声道,“我与大家并无不同!” “可是武秀啊,先祖传承之物不能丢!” “可是没有她,我们族会有多大的损失,你们难道还不明白!” 余武秀还在和旁人辩论着,便见那边的鲛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伸出手,“东西。” “……” “给吧,别废话了。”余渊道,“扯皮留到后面,我没心思听。” 余武秀叹了口气,在众人或是惊讶或是心痛的目光之中,将手伸向心口。 “心鳞是先祖传承之物,在上一任宿主逝世后,会转移到新的宿主身上,我是它这一代的宿主。” 血淋淋的鳞片被拔了下来,带着强烈的苦痛,余武秀的脸都扭曲了片刻,“我对不起她,所以,我将它交给你们。” 在腾蛇一族悲痛的目光之中,心鳞被交了出去。 “这位阁下。” 族长拦住了准备去下方看戏的青叶,沉声问道,“您……究竟是何方人物?” 为何这般强大,又这般了解他们腾蛇一族?甚至知道他们的心鳞的特性! “真要说起来,我还挺了解你们那所谓的先祖的脾性的。”青叶道,“心鳞这玩意,并不是人人争抢的好玩意,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就是让你们保管一下而已。” “……” “我不信你们的传承里没有这些话,但是我想你们有志一同地无视了吧,毕竟先祖传下来的特征,哪里有不好的道理。” “他是个很随性的家伙,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开。”余渊道,“你们若是对一个只能招来灾祸的玩意这么上心,估计能把他气活过来。太不争气了。” 说完这些,青叶长叹一声,“如果你们真的能把他气活,对我来说还是件好事。” 能活过来的话,就多了个老朋友了。 青叶的话说得族长浑身冷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惹到了多么神秘而强大的存在。 他的话几乎句句切中要害,让他毫无反驳的余地,一想到这个男人方才玩票似的攻击,他感觉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心鳞必须宿主同意才能转交,但是对于这种强大的存在来说,他们有千百种办法逼他们交出心鳞。 余渊拿回了心鳞,祁云晟立时接过,以唤灵之力将其包裹,并将手上的那团灵力融入其中。 不多时,气团被完全收入鳞片之中,祁云晟松了口气。 至少佘菁现在不用担心消散了。 鳞片带着微光,不多时从中涌出一团气体,将鳞片包裹其中。 佘菁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睁开眼,双目依旧是先前的白瞳,看到祁云晟,她略一行礼,道,“岛主。” “没事就好。” “岛主,我冲动了。”佘菁低声道,“但是我相信,岛主一定能把我救回来。” “……” 祁云晟长叹一口气,一把将佘菁保住,“你别吓我啊!” “抱歉岛主……” “佘菁你可真行,不跟岛主求救,还那么伟大地救别人。”罗贝阴沉地道,“你的小脑瓜子怕不是有点问题,我记得你可不是这种圣母性格。” “这和我的体质有关。”佘菁也没邀功,坦然道,“如果不将她们救下,对我来说,可能是最麻烦的事情。” 余武秀倒在地上,旁边的族人将他扶起。看到重新出现的佘菁,他似乎是松了口气,“那位女侠!” 佘菁茫然地看过去。 “真的很对不起!”余武秀态度十分直率,“也谢谢你。” “……” 祁云晟放松之后,站了起来,抬头道,“多谢青叶前辈的相助。” “哪里哪里。”青叶笑而不语,“你做得不错。” 此事终了,腾蛇一族换了个地方保护那些怀孕的母蛇,祁云晟一行人也被请到了腾蛇一族的驻地。 “对于先前对你们的冒犯,我很抱歉。”似乎是因为交出族内宝物的缘故,老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以及,多谢佘菁修士救下我族妇孺。” “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先前我接到挑衅的战书,说要将我们族内的怀孕母蛇全部灭杀。”老人叹了口气,“在此之前,南乾洲已经多次出现蛇类妖修被袭击的事情了,每次都找不到下手之人,我们也是调查了很久,还是没找到人,便只能将族人放在山谷里保护起来,谁知道……” “有内奸。”祁云晟道。“内奸我要带走。” “什么?!你已经知道内奸了,你有证据吗?” 老人下意识质问道。 “我是御灵一族。”祁云晟道,“仅凭这个理由,够不够?” “……” “实话实说吧,内奸就是那两个看守阵法的人。”祁云晟道,“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我知道他们对阵法做过手脚了。” “你是说那两人……” “说真的,这次的事情让我并不想和你们商量。”祁云晟显然心情非常糟糕。“一句话,给,还是不给。” “自然是要给的,但是给之前我们要审讯……” “那么让我先来吧。”祁云晟不由得想起了先前遭遇的审讯暴毙事件。“让你们来,说不定没问出什么东西,人就死了。” 交流的全程,或许是因为双方心情和心境的不同,腾蛇一族的族长几乎被祁云晟压着气势,最终在给出了心口鳞的情况下,腾蛇一族还要付出其他的代价来赔偿他们的损失。 余武秀修养好之后,找到了佘菁。 “太好了,你没事。”余武秀不好意思地道,“当时我真的以为,我要交代在那里了。” “……” “原来你等待的主人就是他吗?真的是一个很强大的人呢,他先前看我的时候,我都不太敢呼吸了。” 听到夸祁云晟的话语,佘菁的面色好看了一些。 经过罗贝的转述,她大概知道了自己恢复前经历过什么,对于余武秀,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 一个糊涂又孩子心性的小家伙罢了。 “说真的,我好羡慕你们。”余武秀道,“别看我们腾蛇一族说是先天灵族,听起来很厉害,其实现在早就大不如前了。先祖传承的心鳞的出现几乎是没有规律的,只要是同一代的,几乎都有可能成为心鳞的宿主,族长为了保证心鳞一直在族内,不让大家出去闯荡。” “……” 佘菁并没有对他提出的话题进行回应,但是余武秀似乎也只是找一个听众派遣心中的寂寞。 “这一代的心鳞宿主是我,但是说真的,我早就烦透了这样的生活。因为我是心鳞宿主,哪怕我其实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也被处处限制。先前族长吩咐将在外活动的族人全部召回,我看交易场骚乱那么大,就想着把你救下也好,不然被盯上就危险了。” “……对不起!别瞪我!我认错!我当时眼瘸了,没注意到您的同伴!原谅我吧!” 佘菁轻哼一声。 “现在心鳞给你们了,我也能松口气了。”余武秀道,“那个……” “?” “打个商量。”余武秀搓搓手。“你们走的时候,能捎带我一个吗?” “不要,没用。”罗贝回得简明扼要。 “不要这么决绝啊!我还是挺有用的!”余武秀哭丧着脸道。 “没脑子,不要。”佘菁便换了个说法。 “……这个,这个是我之前见识短浅。”余武秀一脸坚毅,“我相信,我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没用。” 佘菁长叹一口气道,“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族里?” “腻烦了。”余武秀踢掉脚边的石子,道,“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这个地方不能去,那个地方也不能去。你们来自东云洲吧?我一次都没去过东云洲,很好奇那里是个这样的环境,但是,待在这里根本没有机会。” “机会不是靠别人施舍的,而是自己去争取的。” 佘菁的意识之中还是带着几分母性的,见到余武秀这么一个小孩子心性的人,还是忍不住开口指导: “没有谁能拦住你的脚步。如果你真的想去东云洲,就自己找门路去,而不是让别人带你一程。而且岛主没工夫带小孩,你会给岛主带来麻烦。” “……我知道了。”余武秀闻言,恍然大悟。“我想问问,妖修在东云洲那边受不受歧视?” “足够强大,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而祁云晟这边,也成功从族长那儿要来了那两个被罗贝毒倒的内奸。 这次他留了个心眼,检查了一下他们身上的唤灵之力反应。 果不其然,他们身上也有和那两个家伙一样的唤灵之力契约。 因为这次太过生气,祁云晟反而并不打算给他们一个痛快。 借用一下余渊的銮驾,将他们带回无归岛上当肥料吧。 蛇类肥料,可真是少见呢。 佘菁和那余武秀的聊天他也知道了,对于佘菁的反应也不意外。 他确实不打算带上腾蛇一族,哪怕他们一族提供了佘菁现在的凭依之物。 在有了那灵物作为凭依之物后,佘菁显而易见地变强了。 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銮驾之上,祁云晟找到了青叶。 “青叶前辈。”祁云晟疑惑道,“为什么同样是先天灵族,迷渊蝶木和腾蛇一族的反应不一样。” “……要我说?” “是的,我觉得前辈对这方面应该是有了解的。”祁云晟目光炯炯。 “这个说起来就……” 青叶思考了一下,道,“他们祖先的脾性问题吧。” “嗯?” “大概就是,迷渊蝶木的先祖是个老妈子,一路奶孩子奶到了现在。”青叶道,“老骨头虽然老了,但实力也不差。” “那么腾蛇一族的先祖……” “那家伙是个洒脱的家伙。”青叶琢磨了一下,道,“其实不是所有人都很在意自己的族群的,比如腾雾那家伙,纯粹是随便找个同族帮忙保管那东西而已。” “……” “小家伙,不要小看‘无聊’杀人的程度。”青叶轻叹口气,“其实当年,除了渊瑾是独一份,大家都是有族群的,只是我们一起行动的时间远远多于和族群相处的时间,后来拆伙了,才各回各家。” “鲛人的先祖是个执拗性子,自杀之后让小乌龟保存海皇珠。迷渊蝶木吃了没族群的亏,自己发展出了一个种族,努力奶孩子。而剩下的,不管是腾蛇还是赤目狼,都不是会关心族群传承的性格,腾雾那家伙恐怕只把它当做物件而不是力量。而赤目狼先祖要更加洒脱。” “听起来都是潇洒不羁的强者呢。”祁云晟感叹道,“那么青叶前辈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佘菁:关爱智障的眼神.jpg +++ 简单来讲,迷渊蝶木本身种族特殊,还是主木一路奶着的,会偏强势,但因为对主木的崇拜,处于自我封闭状态。 腾蛇一族的先祖腾雾是个“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人,所以腾蛇一族除了有传承和能开灵以外,其实并不强,并因为固步自封,早就衰弱了下去 鲛人很强大甚至能独霸东云洲,是因为鲛人先祖自杀的时候把他的力量留在海皇珠里,于是鲛人整体慕强,也在积极变强 哪怕他们是本族的大佬,也不一定会选择罩着本族 而且他们本人未必喜欢传承的那个灵物,只是保管而已。 要不要猜猜剩下两族的现状?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三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回无归岛 “我?”青叶似乎是有些意外,他看向祁云晟。 年轻人的脸上满是探究,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很显然他刚刚认认真真地把青叶的话听进去并记录下来了。 青叶微微一撇嘴,道,“也对,你该知道了。” “原本青叶前辈不想说的话,我也不打算问,只是现在腾蛇一族和迷渊蝶木的情况让我有点好奇,所以想问问情况。”祁云晟道,“青叶前辈似乎是有意将心鳞取过来的。” “怎么,我在场内找个最好的玩意给你家的小白蛇,你还不满意?”青叶调笑道。 “自然是感谢青叶前辈提醒的,只是我也想知道,青叶前辈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想知道?” “嗯。”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青叶勾起嘴角,“我觉得这东西放在你这边会有趣一点。” 让那群不争气的后代来保管,还不如拿给这个小家伙,青叶相信腾雾那老家伙是不会在意的。 他巴不得有人把这烫手山芋接过去,了结这段烦恼。 “……” “我已经说了,那腾蛇一族的先祖,是一个心大的家伙。”青叶想了想,手指轻点七弦琴,“心鳞只是他随手给后代保管的东西,其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所有腾蛇一族身上都有可能会出现。我觉得他安排每一代里挑一个,没有不按辈分随便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给面子……” “是啊,要有后代才能将心鳞传下去嘛,反正传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腾蛇后代’本身。”青叶摊手道,“其实我没记错的话,交出来只是一时的。你这边经过心鳞宿主同意将心鳞取走了,它就归你。但是之后你的小白蛇一命呜呼,脱离那片鳞片的话,它就会重新回到腾蛇一族的身上。”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祁云晟皱起眉头。 “我知道,你就是这么一个护短的死犟性子。”青叶笑道,“其实这样也不错,你这样的性格还有那经常出鬼主意的小脑瓜子我还挺喜欢的。我可以告诉你,御灵一族的唤灵还是挺能苟命的,只要你这个主人不出事,那么他们也能平安无事。” “等等,那我如果出事了,会影响到他们?” “嗯……就我所看到的,看情况吧。”青叶道,“如果纯粹是靠主人创造出来的唤灵,在主人去世之后就会因为契约的消失而迅速虚弱,哪怕因此消散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如果是开灵的,比如你的丑狗,你的小木头,那么就是血赚,一方面成功开灵了,另一方面也不用被契约束缚。” “那佘菁呢?” “之前算前者,现在有了心鳞作为凭依物,我估摸她应该能成为后者了。她本体的那条白蛇并没有种族,不过现在已经带上了腾蛇的气息了。” 知道这些之后,祁云晟不由得松了口气。 “担心什么呢你这小子。”青叶笑道,“哪有人会忧心自己死后的事情的。” “死亡未必是一种结束。”祁云晟道,“也许对我来说是结束,但是对其他人来说不是。” “老气横秋,年纪轻轻就一肚子愁绪,不可取不可取!”青叶啧啧两声。 “那么,前辈,有关于您的事情呢?”祁云晟道,“除了知道您是一名爱好音乐的神秘修士,并且与迷渊蝶木的主木还有其他五灵先祖关系不错以外,我对您一无所知。” “知道这些不就够了?你还想要知道些什么?”青叶揶揄道,“小心贪得无厌啊。” “这不是贪得无厌,而是有备无患。”祁云晟道,“我想前辈也看到了,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我的岛上已经有迷渊蝶木和腾蛇一族的心鳞,五灵之物集齐两样,还剩下……” “不是三样吗?”青叶道,“还有海皇珠呢。” “那是余渊的。”祁云晟直接道。“剩下两个灵族传承之物,我并没有得到。而前辈看起来是想让我得到?” “同一个问题换一种问法来炮轰我抓漏洞这种招式,对我是没用的,鬼点子多的小家伙。”青叶微微抚摸他的宝贝七弦琴。“我不过是一个不足为道,被遗留至今的老骨头罢了。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 “青叶前辈。” “怎么?” “其实你现在并不是不足为道。”祁云晟忍不住扶额。 “怎么?想夸我强大?那尽管夸,我喜欢听。” “至少东云洲的众人,现在都应该知道您琴魔的名头了。” “哦!这个啊!”青叶显得兴趣缺缺,“不过是随便弹了几曲,那些人一点都不知道如何欣赏音乐的美妙。” 青叶前辈方才话题有所闪躲,但是在音乐这方面,他没有在说谎。 或者说,他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 这就让祁云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他到底是做不出昧着良心夸青叶的音乐造诣这种事——除非遇上什么需要青叶前辈发威的事情。 祁云晟发现,在面对多人场合,或者是对付一些咬紧牙关誓不开口的俘虏时,将青叶前辈请出来绝对有奇效。 这样的青叶前辈能加入无归岛,实在是——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想到月鳞的活性还需要青叶前辈来保持,祁云晟就觉得这个某方面十分执着的前辈,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 那么一丁点的可爱。 “小家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青叶忽然一副了然的模样。 “嗯?” 难道自己刚刚的腹诽已经被前辈知道了吗! “有些好玩的小东西,等到你该见到的时候,就能见到了。”青叶微微掩面,似乎是想做出神神秘秘的效果,但是看在祁云晟眼里,就是在故弄玄虚。 太刻意了。 他注意到,青叶似乎并不喜欢五灵之物,在自己方才发问的时候,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厌恶。 那可是一直都面带笑意仿佛一直在拿别人来取乐的青叶前辈啊! 确定了青叶确实掌握一种五灵传承之物的去向后,祁云晟也不急了。 毕竟,虽然他得了天道启示,但是并没有说他不去收集五灵开启无渊有什么恶果,反而是他一路上看到的回忆和各种各样的讯息,都在告诉——不如说是警告他,不能随意开启无渊。 事出反常必有妖,种种情报让祁云晟觉得传闻中的“无渊”恐怕还隐藏着自己并不想知道的东西,所以还是别那么积极比较好。 而现在他的岛上已经有五灵之中的两个了,希望这并不会危及无归岛以及她们的安全。 祁云晟并不知道余渊早早破坏了海皇珠,现在的他相当于海皇珠的容器。 虽然他在知道龟丞相和鲛人先祖鲛之间的关系之后,有时候也会怀疑龟丞相会不会直接把海皇珠带给自己。 那可就没什么必要了。海皇珠那种东西还是留给余渊吧。 毕竟那可不是腾蛇一族的心鳞那样是没什么用的存在。 看着似乎已经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的祁云晟,青叶微微叹了口气。 他都提示得那么明显了,那小子还没察觉到那个老人的问题? 不过也难怪,毕竟他对其抱以完全的信任。 这不是不好,只是这种类型的唤灵他也是头一次见。有些好奇的同时,也有点担心这个心大的小子会掉坑。 可惜现在看来,不管是他还是他身边的人,哪怕是觉得那老人有问题的,也没有放在心上。 算了! 青叶果断加入他们之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什么事再看看能不能解决就行了! 这一趟南乾洲之行,算是给东云洲出身的众人开拓了一下眼界。 对于南乾洲这个妖修十分活跃的区域,众人的印象都还不错。 虽然一开始他们是因为罗贝的事情不得不前来,但是几日下来,也算是以惬意的心情在南乾洲之中游玩。 南乾洲的风景有别于东云洲,多山多林,行走在其间会有一种迷失在绿色之中的感觉。和被海洋切割的东云洲大不相同。 这样的唤灵也有利于祁云晟修炼唤灵之力,因此一路上他一边游玩一边与周围的灵沟通,到头来可能比一些南乾洲本地的还要熟悉这里。 虽然旅途的最后出现了冒充他们的人,还出现了腾蛇一族将佘菁带走的事情,但是归根到底,损失不大。 祁云晟待在房内,认真修炼。等他感觉时候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无归岛。 回家啦!“!山!与!氵!夕!” 祁云晟放松下来,来到岛上。 鲛人们还在岗位上兢兢业业,注意到銮驾的踪迹,他们急忙前来迎接。 罗贝恢复了小女孩的模样,在本体的周围对她来说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她满意地在空中游动,感受着自身增强的力量。 而佘菁态度自然,似乎是觉得现在的场面没什么值得特殊对待的。但是熟悉她的人一定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 腾蛇族内的两个内奸被带了回来,他们被捆得死紧,周围的岛民们对他们也没有好脸色。 “辛苦了。”祁云晟对余渊道,下一刻,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感谢太过不走心了,又补充道,“一路上,真的多亏你了。” 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余渊的存在让他们整段行程的难度降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遇上紧急情况的时候祁云晟会指挥余渊。 而余渊愿意听从指挥,这让祁云晟颇感意外。 余渊在路上不断试探和祁云晟的相处模式,到了现在他也算有点心得,虽然自身的高傲让他会下意识否认和撇开一些事情,但是他至少清楚——有些话,祁云晟是不乐意听的。 祁云晟说搞不懂自己,并且有时候自己情绪上来的时候,他的身上会出现明显的不高兴。察觉到端倪的余渊结合了江何湖的指导,后知后觉…… 自己的性情和说话习惯,似乎无形之间将祁云晟推远了。 这是万万使不得的事情。 祁云晟用自己的努力向余渊证明了他不需要一味的保护,而余渊也终于有了改变的意识。 现在两人的搭配十分合拍。 虽然双方彼此都不太认就是了。 “你……”余渊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嫌弃的话语,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道,“有事记得来海皇岛找我。” “嗯?” “有事记得来!”余渊撇嘴道,“我给你向我求救的权利。” “这样吗?”祁云晟哭笑不得,“那还真的是感谢了。” “一点都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在南乾洲的时候……”余渊眉角直跳,似乎是很不爽祁云晟这打哈哈一般的回应,不过要继续数落的时候,还是憋了回去,“总之有事我会保护你。我可比那老太婆靠谱多了。” 祁云晟面色微妙。 他印象之中的余渊,会说这种……让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话么? 而且说实在的,其实祁云晟的内心里,还是席婆婆更加靠谱。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佩服和感谢。”祁云晟很自然地道。 “你……算了,哼!” 努力温柔下来的余渊发现他还是绷不住这股劲,立时带走銮驾扬长而去。 鲛人们惊悚地围观着回来之后气氛就变了的两位大佬。 这趟南乾洲之行的收获有那么大吗?他们竟然能明显看出无归岛主和鲛人皇之间的关系似乎更好了一些!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回身对众人道,“辛苦了,我们回来啦!” “回家了。”罗贝甜笑着纠正。 “嗯。”佘菁也轻轻点头。“我们回家了。” “汪汪!” 大黄兴奋地叫了两声,便去呼朋唤友,召集他还在海岛上的小弟了。 在检查无归岛这段时间的情况之前,祁云晟首先找到了鲛人小队,没想到他们比自己想的还要积极,竟是主动站成一排,恭迎他的回归。 “岛主,看起来诸事顺利呢,恭喜了。”曹云冲好奇地看向那两个被绑起来丢在一旁的妖修, “他们是什么人?” “他么是肥料哦。” 罗贝的声音突然飘出,把曹云冲都给吓了一跳。“罗贝大人?罗贝大人你似乎比之前要更加神……行踪不定了。” “那当然是因为我变强了呀,:罗贝感叹道,”连这种事情都看不出来,看来你想体验一下当肥料的感觉?” “手下留情!”曹云冲立时紧张起来。“别别别……别动手。” 亲眼见过罗贝“制造肥料”现场的他,可是至今心有余悸。 毒木果真是毒木! “罗贝,别吓到他了。”祁云晟忍不住笑道,“把他吓成什么样了。” “鲛人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海上霸主吗,我在海岛之上吓一吓都不行了。”罗贝轻叹一声,摊手道,“真是……” 她说完就漂走了,而曹云冲自动在脑内将那句话补足了。 没用。 她绝对是想说这个!而自己甚至没有反驳的余地! “别在意,罗贝一直都是这个性格,现在她实力变强了,所以很高兴。” “我能理解,真的,我能理解。”曹云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无归岛主这次带回来两个俘虏,是他们做了什么危害无归岛的事情吗?” “事实上。”祁云晟看了看曹云冲两眼,道,“在南乾洲,出现了冒充我和佘菁的人?” “什么?”曹云冲满脸惊讶,“谁胆子这么大,竟然连岛主也敢冒充!” “嗯,然后被我抓到现形,对方追问的时候,说了‘鲛人’二字之后就咽气了。” “鲛人?竟然与鲛人有关系?” 曹云冲瞬间想到,尊上可是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那两个家伙供出鲛人的话,岂不是会造成他们二人之间的猜疑? 不!不行! 曹云冲自觉他要做点什么,挽回这个事态,便道,“岛主,不要误会了。” “啊?” “其实,海宫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般上下一心。”曹云冲道,“海宫之内派系争斗复杂,彼此之间划分成了各种利益团体和裙带关系。历代鲛人皇大多使用强权统治的原因大都如此,” “想要好好治理海宫,光凭实力强是不够的,因为海宫臣属上下有野心有异心的人太多了。”说到这里,曹云冲道,“大多天赋不错的鲛人,都是有野心的。” “竟然这样?”祁云晟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强大的余渊统治海宫的时候,还是比较轻松的啊! “权力与欲望会让一切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曹云冲感慨一声,“海宫同样如此。而且海宫离这些东西太近了。” “……” “如您所见,我原先是个巡海将军。”曹云冲面上带了几分自嘲,“听上去挺威风的,也一手把控海面上的安危,但是在海宫里,我是那个不入流的存在,只有一些家族想去偷偷开采资源的时候才会找上我。甚至他们有时候不需要找上我,找到那一天值守海宫上方的巡海卫就行了。” “我们的工作很枯燥,而且派上的用场也不大。如果不是鲛人皇选择转移到海面之上,我们一直都是海宫边缘的存在。”曹云冲想了想,“若是要找个形容词的话,那大概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哨所罢了。” “威风凛凛的巡海将军,也有这般烦恼?”祁云晟顿时觉得开了眼界,“可是鲛人皇的位置不都是很稳的吗?如果没被龟丞相剥夺传承的话。” “那不代表省心啊!”曹云冲长叹一声,”我跟岛主说这些,是想告诉岛主,即便是鲛人,也是内部分列成许多块的,有些鲛人的擅自行动,即便是尊上也不能第一时间得知。” “……” 祁云晟听完,回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在让我不要怀疑余渊?” “正是如此。” “噗。” 祁云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怎么会怀疑他呢?” 虽然现在拥有最多蛇心果的地方除了无归岛就是余渊的海皇岛,但是余渊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让他人冒充自己的事情。 而且腾蛇一族的内奸身上有和那两个假货身上一样的契约,足以证明他们很可能是一起行动的。 那么他们必然有其他的计划。 目的是什么? 祁云晟暂时还不知道,但是他莫名觉得,应该和心鳞有关。 无归岛主,拍卖蛇心果,佘菁,蛇…… 祁云晟觉得他要好好思考这其中的关联。 祁云晟没有丝毫犹豫的态度触动了曹云冲。他深感尊上的付出和努力还是值得的! 你看,至少无归岛主非常信任尊上,完全没怀疑他! “岛主和尊上的关系真好呢。”曹云冲感动地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两人有成功的可能性。 “如果是余渊的话。”祁云晟倒是淡定地说出了他的想法——“他不会布置这么复杂的玩意。” 那人崇尚的是一力降十会。 “……” “你这个表情……这么了?”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尊上在您的心里是这个印象。” 尊上要复杂起来,连他们这些仅仅知道外围操作和一些皮毛的人,都不由得毛骨悚然。 安插间谍,挑拨离间,分化势力……这些事情,尊上都信手拈来,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怎么做了。 不会布置复杂的计划? 这对于这一任的鲛人皇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不过如果岛主这么认为的话,也许是一件好事,证明尊上面对他的态度是特殊的。 “岛上养鱼进度如何?”祁云晟问道。 “回岛主,都挺好的。”提到这个,曹云冲忍不住憨笑,就像是一个收获的老农民,“除了月鳞有些难处理,其他的鱼类都成长得不错,如果我们不去清理,鱼排都快养不下了!” “这么好?” “我觉得这跟无归岛的环境有关系。”曹云冲道,“我们试着比对了一下无归岛和周围水域的水质,发现只要是进入了无归岛范围的水,其实有些许的不同,具体不同在哪里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鱼儿会更喜欢无归岛的水。” “这不奇怪,无归岛本身就有奇异的地方。”祁云晟想了想,道,“玲珑阁的人有来吗?” “有有有,他们来收过一次庾洱,岛上的狼群,龟丞相,还有我们全程看着,具体的交易数额也用账本记录下来了。” 说完,他将货款与账本全部交给祁云晟,“我们是不敢做手脚的,全程都有岛上的生灵监督,所以请岛主检查。” “行吧。” 祁云晟读取灵讯之后,早就知道这些人并没有骗自己,他笑道,“辛苦你们了。” 他手下千代,取出其中的一部分,道,“这些是你们的辛苦费,之后我会让佘菁送一些庾洱作为你们的报酬,你作为巡海将军,自行分配给手下吧。” “这……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爱好罢了,岛主并不需要为此支付任何代价!” “你们乐意是你们的事情。”祁云晟道,“我给你们报酬,也是我乐意。” 这也算是一次对这些鲛人的试探,目前这个曹云冲完美过关。 祁云晟将事情安排之后,就回到房间,借助小归了解岛上的变化。 如曹云冲所说,岛上基本没有什么变化,中间玲珑阁的货船来过一次,全程由岛上的狼群和鲛人监督。 引起祁云晟注意的,还是鲛人们有点傻气的举动。 他们是发现庾洱已经成熟,可以采摘之后,先去通知玲珑阁人可以收获,再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 挺不错。有点傻气但也很聪明。 祁云晟闭上了眼,沉浸在这个让他觉得舒适的环境里。 罗贝回归本体后,迷渊蝶木扎的根更深了,整体也更加粗壮明显,远远看去就能注意到岛上的大树。 树的周围有紫蝶飞舞,所有游离在外的毒素被本体吸了回去,再放了出来。 这次,紫蝶显得更加真实,不过还是能透过它的翅膀去“看”太阳。 虚虚实实交相辉映,无比美丽。而这如玫瑰的刺,带着浓郁的杀机。 罗贝忍不住伸展四肢,跳起了蝶舞。 蝶舞不仅仅只有一套舞步。转移本体的舞步是一套,祭祀之上的是另一套。她捏着小扇子,仿佛与它合为一体,舞步交错间,小扇子如蝴蝶的翅膀那般不断擅动。 迷渊蝶木的蝶舞,是死亡之舞。但是在无归岛,罗贝愿意为它赋予新的意义。 佘菁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凑了过来。发现罗贝竟是在蝶舞后,她轻笑着坐下来,安静地旁观。 一舞结束,罗贝看见了佘菁,迅速飞了过来。 “忙完了?” “没什么要忙的事情。”佘菁道,“岛上一切都很安稳。” “是啊。”罗贝道,“南乾洲固然有趣,但是最舒服的,果然还是这里。” “嗯。” “这下你也不用纠结没有本体了吧?”罗贝忽然道,“你拿了腾蛇一族的传承宝物,身上的气息已经带了它们的气息了。 “是吗?”佘菁将罗贝抱在怀里,头抵着她的额头。 海岛上的一大一小,一直都是这么地和谐。 “我的本体确实发生了变化,不过没有你那么明显。”佘菁道。“可能岛主在收回我的时候,我还吸收了那边母蛇的思绪吧。” “成为腾蛇也没什么不好的。”罗贝笑道,“你看,我是迷渊蝶木,你现在是腾蛇,我们能够更好地为岛主效力!” “对。”佘菁想了想,“腾蛇的特征是体表鳞片特别硬,防御能力很高,不过不能像我这样拥有治疗的能力,还有蛇毒,它们也是没有的。” “又硬又能放毒的腾蛇?”罗贝笑了。“听起来不错。” “嗯。” “不过,你为什么要那么傻?”罗贝微微皱起眉头,“你就没想过,万一岛主失败了……” “岛主一定能救我的。”佘菁嘴角勾起,“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救我,并且能够成功。” “毕竟岛主就是这样的男人啊。”罗贝听了,也总算是对佘菁的做法表示赞同。 “如果我见死不救,随着那些母蛇的死亡,她们的意识会融入我身上。”佘菁低声道,“我甚至没有把握我能不能保持理智。” “……” “所以我选择救她们。为了即将或者已经是母亲的她们,也为了我自己。” “好吧,我明白你的做法,所以。”罗贝摊手,小小的紫蝶飞至空中,“我们要将我们的家建设得更好。” “嗯。” “灵田要扩大,试验田那边麻烦你了。” “嗯。” “果树那边要跟岛主说一下,可以重新规划一下面积。” “嗯。” “虽然你我严格来说不算是实体,是唤灵,但是我们也去泡一泡灵泉,冲击一下身体吧。” “嗯。”提到这个,佘菁忽然笑了,“要是岛主知道了,恐怕会立刻停止接受周围的灵讯吧。” “他就是这个性格呢。”罗贝也笑了,“都不知道谁更像小孩了。” “大黄那边要好好训话,太蠢了,岛主还准备安排它看门,那一点都不威风。” “给岛主找找乐子不也挺好的?” “可是他会对鲛人皇摇尾巴。”罗贝道,“还收受贿赂,活得像是海皇岛的狗。” “……确实要教训。” “龟丞相的话,就不要管了,他一向自顾自行动,不过该配合的时候还是会配合我们的。” “嗯。” “佘菁。” “嗯?” “我觉得我好幸运。” 罗贝轻道。 “怎么说?” “遇见岛主,遇见你,来到无归岛,这一切,都是我的幸运。”她仰起头,看向天空,“若是在那无趣的蝶谷长大,我也许无法体验这样的生活。” “我也是。”佘菁深深地抱住了罗贝。“如果不是遇见你们,我也不是现在的我。” 两人谈心了一番,感情更深,处理岛上事务的时候也更加努力。 而青叶这边,已经来到了琼浆的出口这里。 他之前在这里刨了一个坑,埋入了容器,到了现在,容器内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琼浆。 他兴致勃勃地换了一个容器,将已经装好了的那个带走。 山巅之上,七弦琴终于被放在了一旁,蓝衣修士闭目养神,眼前是一个奇异的塔状灵器。 他将那巨大浑圆的容器置于宝塔上头,而后灌入灵力。 “慢工出细活,诶嘿嘿……”青叶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滑稽的场面养,笑倒。 而后他轻咳两声,重新坐正。 “两分火两分料,三分原材三分器。”口中喃喃念着这句话后,他将手上的灵气灌入宝塔之中。“琼花散可是美味的好东西……” 这一炼制,就是三天。 在这期间,祁云晟也终于开始准备他的住处。 他先在地上用石子摆出了范围,而后征求另外几人的意见后,几度修改,脑中已经有了居处的大致模样。 青叶炼制完毕的时候,祁云晟这边刚把地基铺好……严格来说是炼制好。 他就像是玩拼装玩具的小孩,将屋子的每个部分分别炼制好,拼起来后再用特殊的溶液去修补粘合。 有狼群助力搬运,有罗贝佘菁指挥,也有灵讯补充整体的信息,祁云晟可以说制作得特别顺畅。 而后进度暂时暂停了,因为缺少几种必要的材料。 祁云晟看着眼前初具规模的建筑,心中的成就感自然是无与伦比。他飞至空中,自上而下观察整体的范围。 这也让他注意到已经开始收工的青叶。 “青叶前辈。” 祁云晟御空而来,好奇地在青叶面前落下,“是在炼制琼花散?” “嗯。” 青叶将大容器取下,将下方的塔状灵器扔给祁云晟。祁云晟连忙接住,发现这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多了。 里面装满了东西。 “都是琼花散。” 青叶嘬了一下手指,显然刚刚已经试了味道,“岛上的琼浆成色不错,我已经很少接触到这么好的琼花散了,不愧是我炼制出来的!” 祁云晟见状,也学着青叶将手指深入宝塔的“窗”,沾了一点粉末出来。 灵讯表示没问题。 他尝试将琼花散放入最终,眼前一亮。 这味道确实不错。比提炼前的酸涩琼浆美味多了。祁云晟毫不怀疑它放在食物里能给食物提现! “这灵器里边都是琼花散。” “都是。”青叶道,“别小看我,我这方面的手艺还没生疏呢。” “前辈准备给我?” “房租,和听众的感谢费。”青叶忽然道。“我估摸着,我在你这无归岛上待着,总得做点事吧。”、 “多谢前辈慷慨相助!” 祁云晟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前辈尽管提,我尽力满足前辈。” “不方便的地方确实有。”青叶坦然,“鱼排那边的环境,抬不适合我施展了!” “那前辈的意思是?” …… 海岛突然震动,不过发生改变的只有内海区域。 鲛人们惊恐地躲进海里,看着被重新塑形的内海区域。 原本粗糙崎岖的崖壁,被整个往里推,并且其中特意造了一个台子。四周的地势也随之身高,将这儿包裹。 改变后的地形和以前相比,声音更容易在其中回荡。 内海的范围也被扩大了,那些鱼排也被跟着移开,提供给鲛人们更多发挥的空间。 “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曹云冲的手下如此道。 “不用你说。”曹云冲道,“这几天没见到那位前辈,我还以为他已经腻烦了。” “事实证明,是我们想太多了。”有手下感叹道。 “那无归岛主现在的意思是?” “我怀疑他先前给我们的,是辛苦费。”曹云冲道。 “兄弟们,加油,我们不能辜负了无归岛主。” 鲛人们,视死如归。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129章还没解锁啊!!已经修过了啊!! 委屈 第138章 篝火聚餐 对于祁云晟给自己搞出来的新场地,青叶美滋滋地接受了,连连夸赞祁云晟是个懂事的小子。 “前辈喜欢就好。” 在得知琼花散竟然能够让食物变得美味之后,祁云晟琢磨了一下。 要不,先让岛上的众人先享受一下? 说做就做,祁云晟去畜牧区抓了几只又肥又壮的尘锦雉,又在灵田里薅了一把味道重,可以当做调料的灵植,还去果园的仓库那儿取了一批蛇心果,准备调制成饮料。 罗贝和佘菁注意到祁云晟的举动,纷纷主动自荐要帮忙,而祁云晟并不忍心让她们费劲,便唤来了狼群,让它们来运东西,然后罗贝和佘菁在到时候聚餐的场所准备。 佘菁拥有多项烹饪技能,这时候能帮上祁云晟很多忙,罗贝也可以操控紫蝶进行精细操作,不过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当个监工、 而且虽然罗贝保证能控制好她的毒蝶,但是看狼群的反应,它们是不太敢信的。 随着祁云晟的行动,岛上的众人也忙碌起来。大黄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以前主人和二主人也经常带他出去玩啊! 它表现得十分兴奋,连带着整队狼群都很亢奋,以近乎飞跃的速度在岛屿之间穿行,搜罗用得上的东西。 祁云晟感觉得出来,比起当初的时候,岛上的生气多了很多。 看着四周活跃的白狼黑狼,祁云晟忍不住笑了。 东西可要多备点了。 不过这也挺好的,不是么。 他在山林之间行走,以灵讯探寻用得上之物,最终收集完了,海岸边的众人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鲛人们也被邀请了过来,因此他们显得十分受宠若惊,完全不敢冒犯岛上的其他住民,乖巧地待在一边。 他们提供了大量的海鱼,并在祁云晟的要求下,特地出海捕捉了更多海鱼回来,免得狼群那边不够分。 活跃的月鳞如今也将成为众人的盘中餐。 此时它们还在感叹没有天敌,优哉游哉地在鱼排里游着,仿佛下一刻就连身子都懒得动了。 龟丞相的独自行动是最让祁云晟意外的,那绿皮大海龟在察觉到众人即将进行的聚餐之后,特地进入海下,叼回一头屋子那么大的海兽。 甚至因为它习惯在海里直接把东西抛到岸上,巨大的海兽落下的时候,差点把狼群们砸得一命呜呼。 佘菁手忙脚乱地布置现场,又手忙脚乱地治疗被砸到的狼群,虽然忙乱,但也渐渐游刃有余。 她的视线和罗贝的对上了,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 祁云晟带着满满的收获和一群狼回来了。 他以灵讯整理,将用得上的调料铺开在四周。 这时罗贝注意到,祁云晟将腌花渍蜜的罐子带来了。 “岛主,您怎么把花渍蜜取出来了?” 花渍蜜是他们先前收集了蛇心果的花瓣,将其烤干腌制后沉入湖底做出来的。这种蜜越酿越香,所以虽然他们也会提供一部分给玲珑阁,但是大多数还是留着的。 “可以和蛇心果一起处理一下,”祁云晟道,“有动物和你们,酒不太合适,但是清甜的果汁还是可以有的。 他取出了一个大缸,将花渍蜜整罐倒了下去,而后放入了大量的蛇心果,再倒入灵泉。 关闭缸口后,祁云晟将灵力灌入,在其中翻搅! 很快,果肉被灵力搅得支离破碎,在水里散开来。祁云晟确定果汁好了之后,又往里边丢了几块会散发寒气的寒玉。 完成! 将大缸布置好之后,祁云晟又跟着佘菁忙活起来。 调料的处理,腌制,主料的切割,分离,还有最重要的—— “这是什么?” 佘菁看着那小塔,一脸好奇, “好东西。”祁云晟道,“等一下记得加进去。” “嗯……” 佘菁半信半疑地取过小塔,沾了一点粉末试味道,露出了和祁云晟一样的反应! 惊喜! “这是岛主从何得道的?” “岛上有琼浆泉眼,”祁云晟道。“青叶前辈帮忙提炼后,就成了这琼花散。” “岛主,这也是我们以后的产品吗?” “可能吧,看青叶前辈乐不乐意。”祁云晟忽地看了一眼那水缸,琢磨了一下,道,“或者看我有没有钻研研究的时间。” “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棒的调料。”佘菁感叹道。“难怪岛主突然说要办聚餐。” “这也是咱们回归之宴嘛,出远门一趟回来,可不就要接风洗尘?”祁云晟道,“自得其乐,也是一种乐趣。” “现在我也跃跃欲试,想要试试这琼花散了。”佘菁开心地道。 “那就试试,注意分量。” “嗯。” 蓝衣修士立在空中,观察着下方的一片忙乱。 他落在了树上,神色有些放空。 那小子身边也挺热闹的。 这样挺好的。 【“鲛带来的鱼太多了,首先我们得找点树枝……” 话音未落,发现四周的人眼神都很微妙,渊瑾尖叫道,“我身上的树枝是有毒的,别都看着我!” “没事没事,在场的大家都不太怕毒。”青叶搓了搓手,跃跃欲试,“让我折几根下来呗。” “哈哈哈哈哈渊瑾,大家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出点枝条没事的。反正那玩意和你的头发一样,可以再长出来。”发间立着一对狼耳的男人笑道。 “那我把你的毛剃光行不行啊?”渊瑾讽刺回去,道,“我可警告你们,别打我本体的主意,小心你们以后一个两个都秃顶!” “不必这么毒吧??”虽然嘴上这么感叹着,但是蛇瞳男人笑得没心没肺,“赤沧,渊瑾都这么说了。” “我毒不死你们但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你们,腾雾,你也一样!”渊瑾补充道。“你们可够了,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开。” 众人哄笑一趟。 “等等,鲛回来了!”青叶回过头去,“哎呀你怎么带了这么多树枝回来?” 男人似乎是全程围观了刚刚的闹腾,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省得你们污染我的好鱼。” “鲛你什么意思,用我的树枝是污染?!” 又是一片闹腾。】 像是这样的同伴聚餐,总是带着三分胡闹三分热闹。青叶的神情柔和了下来,看着祁云晟在那边将食材分门别类准备好。 热闹啊,真不错呢。 这御灵一族的小鬼,未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呢? 至少青叶是带着期待的。 话说回来…… 青叶摸了摸头顶。 他去闹腾了渊瑾那么久,渊瑾没把他毒到秃顶可真是客气。 也算是经历的那些事情后,大家之间的气氛变了的缘故吧。 祁云晟身上有焱铃,这让生活变得很容易,将岛上的果木垒成一个箱子状的模样后,祁云晟以焱铃点燃,而后便与众人在旺盛的火焰前准备食物。 需要熬煮的放在火堆里,需要烤制的插在火堆外,祁云晟带了不少的餐具,将食材封闭起来丢入火中,不多时就能得到一个装着美味食物的大球。 这可真是让人愉悦。 琼花散的首秀,就这么开始了。 巨大的尘锦雉被拆骨分尸,抹了香料在上方烧烤,在祁云晟加入了琼花散之后,它的香气似乎更加浓郁了。 为了避免过量,佘菁在尝试上料的时候还是很克制的。 于是第一批成品出来,祁云晟爽快地分了几只尘锦雉给狼群。 狼群有大黄的管理,不用担心抢食,一狼一口,小狼可以多咬几口,十分公平。并且每只尘锦雉都需要大黄自己上去咬第一口,才能分给狼群。 祁云晟这边则是接过佘菁片好的肉。 见第一批食物已经烤好了,青叶也从树上下来,来到了众人面前。 祁云晟见青叶来了,便笑道,“前辈好慢啊,东西都给您备好了,吃吧。” “看在你提供了好东西的份上,多给你一点。”罗贝拆了手上的肉,分了一点给青叶。而佘菁见状,也很自然地分出一大块放在盘子里,递给青叶。 青叶自然乐得接受,“哎呀,你们的手艺挺不错的,我大老远就闻到味道了,还以为没有我的份呢。 “前辈多想了,不会短了您的。”祁云晟扬手,“喜欢可以多吃点,岛上的妖兽,海里的海鱼,多得是!” “那我想尝尝月鳞。”青叶开始点菜。“一直听你们说它肉质肥美,味道不错,让我尝尝可以吧?” 对于自己的知音鱼,青叶表示他很关注。 “自然是没问题的,青叶前辈还请稍等。” 祁云晟指挥着佘菁将料理腌制好的月鳞摆上烤架,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月色很美,篝火很旺,祁云晟坐在火堆旁,脸上被热度撩出了几分红润,美味的食物入口,让他心情极佳。 鲛人这一边,一边吃一边感慨。 “我们竟然还活着。”曹云冲道。 “而且还能活着吃烤鱼。” “吃的还是我们自己养的鱼。” “甚至还没失聪。” “嗯……所以你们为什么要一句接一句地说呢,我是不是也要接上一句?” “你说呢?”其他人集体看向这位不统一画风的小伙伴。那鲛人咬了一口鱼,思索了一下。 “这备受摧残的鱼竟然还挺好吃。” 这个接话让众人十分满意。 “不枉我们先前那么辛苦啊!”曹云冲道,“珍惜眼前的安静时光!” “是啊,安静时光。” “安静很重要。” “自知之明也很重要。” “对于那种人来说,他们不需要自知之明。”那人吐掉鱼骨,深沉道,“你们还记得吗,无垠海第一美人的位置,永远是鲛人皇,鲛人皇一旦结婚了,那么位置就是皇后的。” “对啊。各种小报都调侃呢。”另一名鲛人长叹一口气,“‘比尊上漂亮的打不过尊上,比皇后漂亮的打不过尊上,打得过尊上的……至少无垠海内部是不存在的。’” “敢说这种话,也不怕被尊上教训。” “你什么时候见过尊上管这种话了?”深沉鲛人道,“我奶奶说,当年她在海宫当值,就已经发现了,鲛人皇只会关注皇后和谁好上了的传闻,然后迅速出动确认,如果是真的,把姘头给杀了,如果是假的,把传播假消息的人抓了。” “怎么不杀?” “让他们洗心革面传鲛人皇与皇后十分恩爱的传言呗。” “哦——” 鲛人们有志一同地出声。 惬意的聊天时光还在继续,祁云晟坐在龟丞相的身上,抚摸着龟丞相身上的划痕。 “青叶前辈。” “怎么?” “看起来您和龟丞相挺熟的,那么你知道龟丞相身上这道沟壑哪来的吗?”祁云晟问道,“龟丞相身上的防御力很强大,我很好奇是哪方高手做到这件事的。” “嗯?”青叶瞥了一眼,“哦,那个啊。” 他三两口将嘴里的东西吃下,而后道,“被它主人劈的。” “为什么?” “小乌龟没保护好他的爱人。”青叶道,“当时它的龟甲是完整的一座山,不过除了鲛其实谁都站不稳,趴在它身上也没地方可以抓, “但是有一次鲛的爱人乘它出行,结果遇到了灾祸,小乌龟虽然成功逃生,但是鲛的爱人却在那过程之中落入海中,等鲛去找的时候,已经连全尸都没了。” “……” “鲛气急之下,就劈了它的龟甲。”青叶回忆着当年,“当时鲛似乎说过,他很后悔没有早点做这件事,不然那人也不会那么容易掉下去。” “……”祁云晟完全没想到,龟丞相的过去竟然还带着这么沉痛的回忆。那也就是说,因为龟丞相的疏忽,导致了自己主人的自杀? “不用那么悲伤,小子,高兴点。”青叶道,“其实我觉得鲛也知道这件事避无可避,小乌龟也是没办法,所以只是劈它龟甲泄愤,没做其他的事情。” “至少现在,它背上的龟甲哪怕是普通人也站得稳了。” 劈开的沟壑成为了抓手一般的存在,能够帮助常人在龟丞相身上稳定身形。祁云晟当初在海底,就是扒着龟丞相背上的沟壑跟着行动的。 一旁的龟丞相安然进食,仿佛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只是拒绝的速度,要比往常慢了不少。 祁云晟感觉到了龟丞相的情绪,拍了拍他的头,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咀嚼。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太好,但是你也已经付出了代价。” 咀嚼咀嚼。 “安心在无归岛上待着吧。”祁云晟道,“这里是你的家。” 吞咽。 龟丞相不知怎的,咽下嘴里的食物缩进龟壳之中,连用庾洱都没办法把它引出来。 “前辈,他怎么了?” “大概是……”青叶琢磨了两下,“害羞了吧。” “害羞……” 祁云晟只觉得嘴角抽搐。 安抚好龟丞相的问题之后,祁云晟在火堆旁,努力劝席婆婆出来。 可惜席婆婆似乎是铁了心不现身,祁不管祁云晟怎么请求都没用。 “岛主,汤好了。” “嗯。” 木质的大碗隔绝了鱼汤的温度,熬成奶白色的汤汁爆出浓郁的香气,在祁云晟加入了去腥提味的佐料之后,这碗鱼汤,恐怕不输大厨之作。 祁云晟喝了一口一碗汤,鲜美的味道在舌尖上爆开。余味悠长。暖流顺着喉部进入身体,被转化成灵力,连带着丹田都带了几分暖意。 “太舒服了。”祁云晟感叹着,同时也指挥着,“里边有两三分鱼汤已经可以了,先取出来。那一边的烤鱼还没好,翻个面烤彻底一些,还有……” 灵讯在这种时候,是绝佳的观察火候的道具,祁云晟闭着眼都能判断出里边食物的状态。 龟丞相重新伸出头,吃掉祁云晟放在它面前的食物。 忽地,它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青叶。 “看起来你在这岛上比在无归岛的时候顺心多了。”青叶感叹道,“谁能想到你和我一样活了那么久呢,小乌龟。” “……” 鬼成仙似乎不打算理会青叶,低头继续吃东西。而青叶也没有深入询问的想法,而是道,“这小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主人,记得跟好了。” “不要在海洋区域,发生同类的事情了。我可不觉得现在那个鲛人皇,会像你的主人一样只劈你的龟壳。” 龟丞相吐了两口气,似乎是被呛到了,它什么都没说,一点声音都不出,但头已经伏在了地上。 青叶知道,这是这小家伙“失落”的表现。 “当年的事情已经没人计较了,或者说能计较的人都已经不在了。”青叶浑不在意地道,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在给这只大妖兽插刀,“过好现在吧。你选择主动和他契约,并不单纯因为海皇珠和庾洱吧?” “……” 龟丞相深深地看了青叶一眼,随即继续低头吃东西。 青叶打了个呼哨,转身离开,“小子,再给我一点。” “行啊,前辈尽管吃!” 篝火烧了一夜,蛇心果汁被饮空,祁云晟准备的食材都被吞吃干净,甚至狼群那边连骨架也不放过,将祁云晟丢在地上准备让佘菁清理的骨架都给叼干净了。 祁云晟在沙滩边的石头上倒头就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转移回了卧房。昨晚狂欢之后的痕迹,都由罗贝清理。 可以说有罗贝的毒蝶来腐蚀的话,完全不用担心岛上会有垃圾囤积。 吃饱喝足又美美地睡上一觉,祁云晟起来之后精神头简直不要太好。 屋子目前还只是撘了一个框架,因此原先的那个房子并没有撤下来。 祁云晟清点了一下塔里剩余的琼花散,准备出发前往玲珑阁。 这个好玩意,总得要和他们分享一下。 同时祁云晟也后知后觉想起了那只噬元妖兽。 罗贝离开之后,那小猫得有段时间没法补充毒素了吧? 对方提供的灵晶实在珍贵,祁云晟从罗贝那儿取了一瓶毒,直接出发。 在祁云晟离开海岛之后,大黄和龟丞相偷偷凑到了一起。 在大黄的催促哈气下,龟丞相慢悠悠地,从石块下面扒出了一颗圆球。 这是祁云晟之间顺便炼制出来的餐具,为的就是能直接丢入火中来烹饪,在开封前,里边的热量是不会流失的 这是昨晚聚餐时,漏下的一份鱼汤。 而现在,它另有去处。 大黄把圆球拱了拱,推到了龟丞相的身上,而后站上去,与其一同出发。 海皇岛的阵法防不住龟丞相,它轻松找到入口,如入无人之境那般。 巡海卫们发现了突然入侵的两只妖兽,本想包围,却在看到那两只妖兽的模样后散开了。 无归岛来的,拦了才会出事。 鲛人皇在山巅的位置,大黄还好,靠着龟丞相那慢吞吞的速度,恐怕要登上好长一段时间。就在巡海卫们还在犹豫要不要通报鲛人皇的时候,余渊自己出现了。 “你们怎么来了?”看到这俩不速之客,他皱起眉头。 亏他还以为云晟跟在后头呢,没想到是这烦人龟和大傻狗。 大黄见到余渊的那一刻就兴奋起来,连连哈气,并在他身边跑圈,巡海卫们看到鲛人皇竟然能对这么丑的狗忍让有加,不得不感叹无归岛主的面子可真是大。 龟丞相上前,展示了自己背上的原型容器。 “那是什么东西?”余渊问道。 “汪汪!”【吃的!】 “给我?” “汪汪汪!!”【没错!】 余渊皱起眉头,“你们两个偷东西?” “汪汪汪汪!!”【没有没有没有!是主人的要求!】 “哦?”余渊的面上带了几分喜意,“云晟让你们给我的?” “汪汪汪!”【对的!】 鲛人皇愉悦地接受了这不成样子的上贡,并给了大黄大量的肉干,给了龟丞相大量的庾洱,作为奖赏。 因为巡海卫们帮它们打包好了,于是它们两只妖兽直接满载而归,回无归岛了。 无归岛上,罗贝和佘菁自然不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这么让他们带着东西去海皇岛?”佘菁问道。 “反正死不了。”罗贝面上有点放弃治疗的端倪了,“岛主昨晚的意思还是够明显的,我比较意外的是,那只大乌龟竟然能知道岛主昨晚在遗憾什么。” “我也觉得……” 大海龟在海岛之上就是呆呆傻傻的代名词,谁能想到它会最先行动呢? 昨晚的聚餐,岛主在开心之余,也有一点失落。他们都知道这失落是因为谁,但是她们谁也不会说出来。 岛主的事情,让岛主自己处理便可。 即便他喜欢鲛人皇,想要和鲛人皇在一起,只要不抛下他们无归岛就好了。 “我觉得岛主未必对鲛人皇无意。”佘菁轻叹一声,“也许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选择了逃避。” “岛主很擅长逃避。”罗贝也忍不住感叹,“我总觉得对他来说逃避面对一件事,比吃饭喝水还容易。” “但是岛主也很温柔。” “嗯。” “所以……我们要帮得上岛主,让岛主觉得没有逃避的必要才行。”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啊……”罗贝想了想,“有朝一日我们把无归岛发展起来了,把鲛人皇娶过来也不是不行。” “……娶……娶过来?” 这惊世骇俗的言论让佘菁有些惊讶,似乎是难以想象那个场面。 “难道不行么?只要岛主够强,资本够足——甚至我觉得都不需要这些,只要岛主愿意开口要求,鲛人皇那边的阻力不会大。” “可是其他的鲛人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吧?” “首先,鲛人皇遇到心上人就失智已经是鲛人一族的优良传统了。”罗贝叹了一口气,道,“其次……他们不满意,他们打得过鲛人皇吗?” 佘菁觉得,她好像被罗贝说服,觉得这件事有可行性了。 不,仔细想想还是挺挺可怕的。 不管怎么样,一切还要看岛主自己的的决断,她们能做的,就是努力让无归岛成为最强的海岛。 “娶鲛人皇……你们两个小丫头,想法还挺多。” 青叶的声音突然传出,两人抬头一看,便看见那男人抱着他的七弦琴,正立在树上。 “如果可以请你从我的本体上下来。”罗贝忍不住道,“说实话我忍你很多回了。” “哎呀,这不是没办法嘛,我这个人爱好就是登高望远,你的本体本来就很高,对我来说是绝佳的眺望位置。” “那也不代表你可以随意上去。” “行行行,你不高兴我下次努力忍着。”青叶笑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 “与你无关。”佘菁道。 “不要这么冷淡嘛,好歹我也是无归岛的一员,和云晟那小子也是有契约在身的。” “我们两个是宣誓效忠的主仆契约,你不是。”罗贝显然有点不乐意。 “哈,你让我一把老骨头认一个小孩子为主,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青叶态度十分随意,“况且,即便我肯签订主仆契约,你觉得那个敏感的小子能接受吗?” “……” 这倒是。 岛主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现实。 “其实我还是听到了不少的,比如你们所说的,娶鲛人皇这件事。” “这个需要由岛主自己来决定,我们不会做出干涉。”佘菁性格倾向于稳妥。 “哈哈,这件事挺有意思的,搞不好挺有可行性的哦。” 无归岛的日常闲聊,似乎总有那么些惊世骇俗的味道。 另一边来领庾洱的曹云冲听到了他们的闲聊,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鲛人和非鲛人,在听到这种话题的时候反应自然是不一样的。 让曹云冲吓到的原因还有另一个——他下意识进行了思考,而后发现,这件事确实是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鲛人皇的传统就是遇见心仪对象之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多可怕哦! 而青叶也借由参与这样的闲聊,渐渐融入到无归岛之中。 其实罗贝和佘菁并不是那么排斥他,只是担心他突然心血来潮弹奏一曲而已。 她们希望是无归岛的敌人,比如那两个现在还没醒来的俘虏听到这音乐,而不是他们。 祁云晟这边并不知道岛上的精彩的话题,他乘坐乘风,久违地在双月湾岸边停靠。 祁云晟本想带着大黄来的,但是大黄忽然不乐意跟着他出发,所以也就随意了。 有了标志性的黑面具,谁都知道他是无归岛岛主。 但是冒充他的人,也是借了这一点,仅仅靠黑面具和白瞳女人两个特征,加上蛇心果来冒充他。 玲珑阁内,听到祁云晟见闻的欧煌有些惊讶。 “有人在南乾洲冒充你?” “是的。”祁云晟道,“原本我怀疑它的蛇心果是从玲珑阁这里得到的,但是他在后面的审讯之中透露了‘鲛人’的讯息。” “鲛人?”欧煌皱起眉头,“这可就难办了,蛇心果至今的销路之中,鲛人占了不小的部分。不过我能确定大部分的蛇心果到手之后就被用掉了。” “嗯,现在能大量留存蛇心果的,只有无归岛和海皇岛。”祁云晟道,“除此以外还有谁?” “哦?你竟然直接把海皇岛的嫌疑全部去掉了?”欧煌笑道,“是觉得鲛人皇不会背叛你吗?” “不,余渊他不知情,并且,如果海皇岛能让内贼偷偷带走蛇心果,我不信他察觉不出来。”提到这件事,祁云晟眉目微敛,“我觉得,我对他的影响和旁人对他的印象,有很大的偏差。” “你才发现啊……啊不是,你终于察觉到鲛人皇对你的特殊态度了?”欧煌揶揄道,“我以为送你这个保命的黑面具的时候你应该察觉到了。之前的事情我没有参与,但是我听说面具里有鲛人皇的威压。” “我觉得,这些都能算在‘朋友’的范围之内,对吧?”祁云晟的表情有点僵硬,“朋友之间这样子,也是可以的吧?” “……虽然确实有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但是你这样……”欧煌看出了祁云晟的逃避,叹口气道,“算了,你愿意这么认为就这么认吧。” “欧煌殿下不要笑我了。”祁云晟叹了口气,而后道,“总之,海皇岛不太可能。我觉得应该是别的什么势力,有参与其中。” “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 “如何?” “蛇心果最开始几批,确实是打包售卖的,到了后面就实行一个一个拍卖,所以后面买下的顾客,大多是没有多余的蛇心果的。” “那么?” “最初的那几批客人里边的鲛人,可能会有参与的嫌疑吧。”欧煌看了一下祁云晟拿出来的那颗蛇心果,啧啧两声,“而且这颗蛇心果的成色和后面几批有差距,应该就是前期卖出去的。”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还请欧煌殿下整理先前的蛇心果去向。” 蛇心果目前只有无归岛有出产,因此要调查这颗蛇心果从何而来,难度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高。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欧煌笑道,“对了,你说还有其他的事情,什么事?有新东西了?” “对。”祁云晟道,“一种特殊的调味料。” “调味料?这东西你不该拿去饕餮馆吗?我觉得那两兄弟更乐意买吧?” “目前只有这一批,是岛上一位前辈制作的。”祁云晟道,“所以我打算一半拿来玲珑阁,一半送去饕餮馆。玲珑阁这边还请各位等待一段时间。” “哦?” 身为奸商之中的奸商,欧煌立刻想到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你打算让那鲛人兄弟给你宣传?” “我希望他们能发挥它的最大潜力,让出入饕餮馆的客户尝到它的美味。这样会促使他们来玲珑阁争抢,同时买不到的人只能去饕餮馆尝试,这样的话,无归岛玲珑阁和饕餮馆,大家都是赚的。” “小脑瓜子聪明得很!”欧煌哈哈大笑,“看来我没白教你,你这几套用起来一溜一溜的,可比我都熟练多了。” “不敢不敢。”祁云晟道,“只是学了殿下的皮毛而已。” “那你差不多把我的毛拔干净了。”欧煌感叹了一声,取出旁边的一个茶点放入嘴里,而后迅速呸了一声。 祁云晟见状,发动灵眼,道,“啊,殿下,那块茶点刚刚被鸣玉打到了地上,然后被放回来了。” 一盘茶点里只有一块遭殃。 而欧煌偏偏就拿到了这一块。 “……没事没事。”欧煌以茶水漱口,道,“问题不大,不大。” “嗯。” “说起来我要把岛上的灵物给鸣玉,怎么不见鸣玉?” “他啊,躲起来了。” “怎么了?” “该怎么说呢?”欧煌道,“前几天,玲珑阁碰到了一些生意上的难事,我把长老们召集了,一起讨论如何解决。” “结果等会议结束,大家商量好怎么应对的时候,鸣玉叼了几块灵石给我,甚至是极品灵石!” 哦,灵晶。 那小猫突然愿意大出血了? “殿下是第一次见?”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好像每次玲珑阁碰上点麻烦,房间里就会有极品灵石出现。”欧煌叹了口气,“云晟,你老实告诉我,那东西对它的身体有没有伤害?” “这个要说起来的话,其实没有,那东西相当于寻常修士的丹田……” “还说没伤害?” “……处聚集的灵气。”祁云晟哭笑不得,“听我说完好不好!” “你说。” “总之,那个名为灵晶,是鸣玉将自身灵气聚集成团然后排出的产物,灵气精纯无比,所以在极品灵石的范畴。” “哦!”欧煌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类似母鸡下的蛋?” “虽然但是……鸣玉是公的。” 作者有话要说:129章终于解锁了,我好感动QAQ- 这两天烦心事是真的多, 被突然出现的蟑螂吓到导致两三天睡不好精神紧张,没办法只能上医院看病,然后129章锁了,连续好几天都没给解锁。 感觉自己还是太怂了_:з」∠_- 第139章 奇异梦境 “我知道他是公的。”欧煌十分自然地道,“毕竟摸到过。” “……摸到什么?” “男人都会有的东西。”欧煌嘿嘿笑了两声,“其实还别说,手感挺不错的。” “……”祁云晟顿了顿,“它没生气?” “生气了,得拿出平常两倍分量的零食才肯消气。”欧煌道,“然后发现这样子就能让他消气后,我每次都提前备好零食,然后上手。” “……有必要吗?”跟个变态一样。 “当然有必要,你不知道那个手感有多好!”欧煌笑道“不过现在都不常摸得到了。它很聪明,知道要防备了。” 按照祁云晟印象之中的鸣玉的性格,他深深地觉得,那只噬元妖兽恐怕已经崩溃好几次了。 不过嘛,道路是它自己选的,自己也就为它送点化妆用的毒,其余的事情跟自己关系不大。 “总之对于鸣玉来说,排出极品灵石相当于是将平日吸收的灵气重新放出来。只要它愿意拿出来,那就是对他身体没有太大的影响,殿下也不用太过担心。” “话虽这么说,可是每次它给出灵石的时候,都会瘦一圈。”欧煌叹了口气,“我并不想看见它消瘦下去的模样,就跟我没养好它一样。” 祁云晟忽然感觉他听出欧煌殿下有话外之音,连忙问道,“所以……?” “你能不能将这些灵石塞回它身上。”欧煌诚恳地道,“我玲珑阁一路风风雨雨下来,什么艰难险阻没见过,不需要它为我们如此担心。” “……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祁云晟道,“欧煌殿下,如果你想补偿它的话,就在吃上面照顾他吧。本质上这些灵晶也就是他平日吸收的灵气。”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欧煌点点头,“多给它吃零食?” “嗯。” “然后他排出这极品灵石,就会变瘦?” “嗯。” “那小舟就不用烦恼它的减肥问题了!”欧煌高兴地道。 “哈?” “你不知道,小舟一边喂鸣玉,一边忧心它的体型问题。”欧煌叹了一声,“我们太宠鸣玉了,不知不觉将他养得越来越圆润。如果不是它偶尔会自动瘦下来,小舟都在考虑帮他节食了。” “等等!”祁云晟忽然反应过来,“这些事,你们有在鸣玉面前说过吗?” “有啊,说完了才注意到鸣玉在。” 难怪那只猫肯出血!! 祁云晟彻底明白了。 恐怕是听到了兄妹二人准备削减它的伙食,又偶然得知玲珑阁有经营困难,担心玲珑阁真的倒了,就不断产出灵晶交给欧煌,而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减肥! 确实如欧煌所说,这绝对是再方便不过的减肥方法。 “那我大概知道鸣玉在想什么了……”祁云晟笑道,“殿下,这不也挺好的吗?鸣玉还是很关心你们的。” “是啊,它真的是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猫,我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猫。更没有因为我的天煞命离我而去。”欧煌越说,心情越好,“就是每次给……灵晶是吧,给出这东西之后,他总要躲粮仓里待两三天才肯出来。 “粮仓?” “因为鸣玉太受欢迎了。”欧煌道,“我和小舟商量后,在书房旁边布置了一个小屋子,想要投喂鸣玉的人可以将东西放到那里,那里有特殊的存放阵法所以不用担心东西坏掉。” “粮仓东西很多吗?” “我和小舟会随手补充给鸣玉的零食,长老们也会拿出一些天材地宝作为鸣玉的消遣零食,甚至有些玲珑阁内的管事等等,都会放点东西在里面。”欧煌道,“鸣玉也很争气,从来没有让那些东西溢出来。” “……鸣玉真的很受欢迎呢。”祁云晟感叹道。 难怪它有那么多余力产灵晶。 传说中靠着一张漂亮的脸就可以得到他人捐助的人,说的就是那噬元妖兽吧。没想到它魅力这么大,辐射了整个玲珑阁。 “那么接下来我给一些灵物给鸣玉,还请殿下带我去见鸣玉。” “那自然没问题。” 鸣玉窝在粮仓内胡吃海喝,补充自己体内的消耗,感觉到逐渐接近的气息,它扒开门,便看到了祁云晟的身影! “喵——嗷——!”【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它立时带着怒气冲出来,仿佛深夜等着丈夫回来的怨妇,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祁云晟不仅修为,身上的气息也发生了变化。 橘色的大猫立时刹车,撞在了祁云晟的腿上。欧煌见状,心疼地将其抱起来。 祁云晟看着大猫的个头,估摸了一下它的体重,对于单手轻松托起它的欧煌阁主表示由衷的敬佩。 太厉害了,他绝对做不到。 “喵喵喵!喵喵喵!”【人突然就消失了,一点消息都不给!】 “喵喵喵!!!!”【我身上的颜色都褪干净了!】 “他看起来很欢迎你呢。”欧煌感叹道,“我从来没见过它对谁这么热情。” 祁云晟即将说出口的“别生气”缩了回去,换成了,“大概吧。” 随机应变,总是重要的。 “好了,别急了。”祁云晟道,“这不是把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吗?” 橘色大猫立时哼哼唧唧的,催促祁云晟快些开毒,甚至为了避免那些毒误伤欧煌,它还跳了下来,示意祁云晟快些给他,他要一口闷。 祁云晟将小瓶打开后递给他,而后等着它和以前一样吸食,却没想到这一次似乎是有点猛,它竟然呛到了,连忙加大力度,才没让毒素扩散! 吸食完毕,它像是嫌弃那般将瓶子推了回去,而后道。 “喵喵喵!”【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你也好,那迷渊蝶木也好,都变强了不少!】 “味道怎么样啊。”祁云晟笑道。 “喵喵喵……喵喵喵……”【毒太猛,害我都呛到了!不过味道勉强还行……】 橘色大猫吸食完毕,身体很快出现反应,直接褪去颜色。变回了初见时的淡金色小猫。 “他说味道不错。”祁云晟道。 “真羡慕你能够和鸣玉交流啊。”欧煌由衷地感叹道。 “……” 祁云晟其实很想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真的,如果欧煌殿下能和鸣玉交流的话,会幻灭的吧? 还是让鸣玉在欧煌殿下面前保持保持可爱小猫的形象吧。 “没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祁云晟道,“毕竟还要去饕餮馆那边和梅二哥他们交代一下。” “这次整么一个随从都不带了?”欧煌好奇道。 “不是有事情做,就是不愿意出来。”祁云晟道,“而且带大黄过来,吓到鸣玉也不太好。” “那倒是。”听到是和鸣玉有关,欧煌立时赞同,“ 即便你现在独身一人,也有鲛人皇的面具保护你。何况,你的修为比起之前大有精进呢。” “过奖了。” “我觉得这不算过奖。”欧煌道,“短短一段日子,你竟是修炼至如今的地步,甚至让人感觉你已经脱胎换骨了。云晟,你这小子有太多神秘的地方了。” “大概吧。” “反正你未来成就定然不小。”欧煌感叹一声。 “殿下,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当然是……”欧煌轻笑,“以后有了新东西,第一时间拿来给我看看。”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对了,你岛上那几个鲛人,是怎么回事?”想到这件事,欧煌便问起来。 当时是一个鲛人来通知他们无归岛上的作物成熟了,可以去采摘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惊讶。 但是他们也找到欧煌询问意见,虽然没有祁云晟的交代,但是欧煌想到鲛人皇对其的特殊态度,便派人跟着鲛人们回去了。 没想到他们的话是真的,而且他们比玲珑阁的人还要紧张,全程让四周的狼群围着他们。 最终交易成功了,他们还要一点一点地对账本。 “那几人啊,因为余渊的吩咐滞留在我岛上的。”祁云晟道。“现在正在发展他们的兴趣爱好。” “是什么?” “养鱼。” “……鲛人,养鱼?” “是的。” “在无归岛那边养?” “对的,我还帮忙研究了一下。” 欧煌面露惊异,“这可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其实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即便是鲛人,也有一些特立独行之人的吧?”说起这几人,祁云晟也忍不住笑,“其实他们几人与我无归岛确实有点渊源。” “哦?是吗?愿闻其详。” 欧煌随手抓了另一把茶点,抱着鸣玉回到了座位上,一副等着听故事的模样。 “其实也没什么,你也知道无归岛和后来海皇岛的位置很近,然后他们把我当成了入侵领地之人。” “确实有这件事,当时海皇岛还没正式落地,所以各种风言风语也很多,那些个家族势力,人人都想要探听那边的消息呢。”欧煌道,“然后呢?” “我被他们围起来了,不过此时正好有余渊解围。” 欧煌一点都不惊讶。 能被允许喊鲛人皇大名的人,不被鲛人皇护着,都说不过去了吧? “他想杀了那些人,但是我觉得事情不用做得那么绝,就要求他们在无归岛上帮忙。” “免费的?” “当然。” “你小子这心眼可真多。”欧煌笑道,“我还说你无归岛看起来明明一副人手不够的样子,提供的鱼的数量可完全不输一些大船队,原来有这层因缘在里边。” “物尽其用。”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性子?”欧煌笑道,“恐怕好心是假,磋磨他们的锐气才是真把,就你这性格,我可不认为你会那么好心放过针对你的人。” “果然还是瞒不过阁主殿下。”祁云晟微微一笑,“我确实带了这些心思。” “然后呢?”、 “他们在岛上做了半年之久,才被我送回去。” “半年啊……你当年闭关的时候?” “差不多是那个时候。”祁云晟点点头,“那几名鲛人回去之后官复原职,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余渊要求他们想尽办法留在我的无归岛上。” “眼线?” “大概是吧。“祁云晟轻叹口气,”原本我是不打算放他们上无归岛的,但是……” “但是?” “他们决定在我的岛上发挥他们的兴趣。”祁云晟道,“其实和以前似乎没差,只是这次是他们自愿来的。” “所以到最后,就是他们在你的海岛上发挥养鱼的兴趣?” “嗯。” “有趣!有趣!”欧煌笑得欢畅,“你小子,倒是擅长弄出有趣的事情啊!” “过奖。” “好了,我也不留你了,这琼花散的事情,你还要去跟饕餮馆那两兄弟说明情况吧?”欧煌抬手道,“我也不留你了,出发吧。” “嗯。” 饕餮馆这边,梅友海发现祁云晟的到来,显得十分惊喜。 “挺久没见了,最近如何啊?听说你那无归岛上主要的人都不见了,是集体出游了?” “去南乾洲处理了一些事情。”祁云晟简短地道,“这次来,是有点东西想给你们看看。” “哦?有什么好东西?”梅友海面露兴趣。 等看到祁云晟取出来的那个小塔状的灵器,他面露疑惑,“这里面放着什么?” “我想,梅二哥会知道它的价值。” 虽然一开始试味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但是昨晚真的那出来尝试之后就能发现,琼花散在提鲜这一点上,是其他调味料难以企及的高度。 开饭店的兄弟二人,定然能察觉它的价值。 果不其然,在试了一下之后,梅友海就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你这,是调味料?” “对的,怎么了吗?” 梅友海眉头紧锁,而后道,“你等等,我把大哥叫上来。” 梅友海没事是不会打扰江何湖的工作,因此他一叫,江何湖就收拾好手上的工作过来了。 一进屋看到祁云晟,江何湖的动作还顿了顿,有些不自然。 毕竟谁能想到这就是鲛人皇费尽心思想要追到的小子。 “大哥,你怎么?”梅友海催促着,“不要发呆了,快来看看!” “看什么?” 在梅友海的指引下,江何湖也尝试了一下,双眼立时亮起来了,“小子,你从哪里搞到这东西的?!” 突然兴奋起来的江何湖把祁云晟给镇住了,他愣了愣,而后道,“岛上的产物。” “你那无归岛可真是个宝贝啊!连这种玩意都有!!”江何湖显得很兴奋,“出价多少,我买了!这东西饕餮馆必须要有!” “江大哥不要急,先等我说完。”祁云晟道,“这一部分琼花散,自然会给你们的,只是可能和寻常的交易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不打算将它卖给你们。” “又不卖又给我们……你准备免费送我们?”梅友海是个人精,一下子就察觉到祁云晟话中未尽之意。 祁云晟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不行!绝对不行!!” 江何湖突然严肃地开口,“小子,你开个价。这东西我们不能免费收,这收了就亏心了!” “对啊,你梅二哥我经营饕餮馆这么多年,区区调料钱还是出得起了,开个价吧。” 祁云晟苦笑不得,“两位想到哪里去了,我这琼花散不打算卖给你们,但不代表我不和你们做交易啊。” “弯弯绕绕那么多?说吧云晟,你在打什么主意?” “无归岛和玲珑阁有合作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吧。”祁云晟道,“在来你们这边之前,我已经将一般的琼花散交给他们了。” “所以?”梅友海眉头微挑,感觉到了几分有趣的气息。 “所以我希望两位在拿到琼花散之后,能帮助玲珑阁宣传一下。” “哦……” 梅友海发出了意味深长的长音,笑道,“我还当你这小子是傻,没想到精到这份上了,连我们饕餮馆的影响力也给算进去了。” 如果饕餮馆主推加入琼花散的菜色,那么那些达官贵人对定然会对它产生一个初步的影响,这个时候配合玲珑阁的手段,放出消息玲珑阁有琼花散售卖……那场面绝对很有趣。 他也发现了,从和玲珑阁开心,无归岛的每一步举措每一样产品,都是本着挖富人的钱包去的。偏偏他们又能让他们花钱花得心甘情愿。 “话虽如此,我饕餮馆可以宣传琼花散,但也不代表你要将琼花散免费给我们。”江何湖出声道,“哪怕你出一个意思意思一下的友情价,也能说得过去。” “因为是请两位配合的,所以我并不打算多要其他的什么东西,这琼花散就是报酬。”祁云晟道。“借琼花散,让饕餮馆,玲珑阁,还有无归岛一同受益,不也挺好的? “确实如此,因此在这件事上,不能是我们饕餮馆占便宜。”江何湖道,“而且实不相瞒,我以前见过这琼花散,它在别的地方也叫琼花散。” “哦?见过?”祁云晟顿时好奇。 这可是涉及青叶前辈的情报! “北原洲。”江何湖轻描淡写地将这个地名说了出来。“当年我去北原洲游历,有见到这种琼花散,不过在那边显然是高端的调味料,我这种外乡人甚至有钱也没资格买。” “那么严格?” “对啊,似乎是让他们感到自豪的特产,因此端足了架子。”江何湖感叹道,“你这琼花散,味道倒是比它们售卖的味道还要再浓厚一点。如此贵重的东西,哪怕是有合作,也不能白拿。” “何况你本来就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梅友海也接话道,“给你一些便利和帮助,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两位……”祁云晟有些触动,道,“多谢你们,可是我并不打算收取费用!”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和以前一个样子!” 最终在双方持续不断的讨论之中,总算是定下来一个偏低的价格。祁云晟这边松了口气,而江何湖梅友海兄弟则是摇着头谈起——哪有这样的傻子,非要给别人送钱的。 算了,傻子就在他们的面前,多说无益。 合作谈得很愉快,祁云晟也留下来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儿。 刚拿到琼花散的江何湖很是稀罕,连忙留祁云晟吃饭,特地用琼花散试做了几道菜。 菜一入口,祁云晟就能体会到,大厨和普通人之间,大概还是有隔阂的。 同样是琼花散,他觉得自己做完那样的用法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被江何湖随意一开发,只觉得好吃到恨不得将舌头吞下去。 太美味了! 真的,有江何湖的厨艺打底和梅友海的宣传手段,祁云晟完全不用担心琼花散的销路。 等祁云晟准备启程回无归岛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他刚走出来没多久,便瞥见了一个眼熟的影子。 对方似乎原本是往这边走来的,见到祁云晟顿时吓得迅速逃离。 “云晟,怎么了?”江何湖问道。 “没有,刚刚好像看到一个人影,见到我就跑了。” “那个?那个是小奚,我的弟弟。”江何湖不好意思地道,“虽然是我的弟弟,但是根本没见过我几回,前段时间特地来饕餮馆找我了。” “原来如此。” 是那个攻击无归岛,然后被他送去当青叶前辈听众的倒霉孩子啊。 “那孩子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被那些巡海卫送到了饕餮馆,我想着这确实是自家弟弟,就先收留照顾着了。”江何湖笑道,“说起来,这小子小时候可崇拜巡海卫了,现在好像真的当上了巡海卫。巡海卫的地位也变了,这样也挺好的。” “努力的目标很不错。”祁云晟刚到,“我以前见过这孩子,天赋虽有,但还是太过不谨慎了。” “对啊,这孩子总是有点莽撞,我要天天吩咐他别冲撞其他人,才能更让他收敛一点。” “不管怎么样,有个兄弟总是好的。”祁云晟笑道。 “是啊,在家靠父母,出外靠兄弟啊。这异姓兄弟也是兄弟,同姓兄弟也是兄弟。”江何湖感叹道。 寒暄一番后,祁云晟出了饕餮馆,转道回了无归岛。 琼花散,必将掀起一阵风浪。 现在一切都在酝酿之中。 祁云晟回到岛上后,继续埋头造他的房子。原先框架已经搭得差不多了,就差往里边填充内容。 祁云晟造好了外墙,造好了内壁,将庭院区域围了出来。 然后不得不休息了。 修为精进带给他的好处是毋庸置疑的,祁云晟甚至可以说他炼制这些东西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 正因为快了不少,所以对灵力的消耗也是很大的,很快他就感觉到了疲倦。 这次不用旁人提醒,他自己就知道要休息一阵。 最好的休息方式莫过于泡灵泉。岛上的灵泉带着充沛的灵力,。贸然下水会遭到灵力的冲击。但是对于现在的祁云晟拉说,下水相当于一次按摩。 浑身舒畅。 祁云晟换了套衣服,进入水中。 虽然并不是热水,但是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热了起来。 灵力冲击着他的身体和穴道,帮助他调理身体。祁云晟忍不住伏在岸边,闭上眼。 真的太舒服了。 忙碌的日子开始之后,他似乎很少有这样独处的时间了。此时祁云晟也不由得将思维放空。 无归岛从开始到现在,经历了很多事。这些事有些是麻烦,有些事情好事,但毫无疑问,都在它们在帮助自己成长。 有时候祁云晟自己也会疑惑,这样的自己真的撑到了这个时候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他有了同伴,有了以前所失去的东西,不知不觉,他的身周已经热闹起来了。 祁云晟忍不住捂脸,嘿嘿笑了两声。 即便是这样的自己,只要愿意努力,还是能开启崭新的生活嘛! 至于上辈子…… 祁云晟面露迷茫。 其实在接收了那么多消息的如今,他对于上辈子的事情已经记不太真切了。不知道是无意的遗失还是刻意的遗忘。 上辈子的记忆碎片被诸多灵讯冲得支离破碎,连死前的事情都记不太真切了。祁云晟甚至早已忘记他是怎么得到余渊的允许回金阳城的了。 它们是已经抚平了的伤痕吗? 祁云晟不这么认为。 可是要让他努力去寻回这一部分记忆,他又觉得没必要。 活在当下,重要的是面对未来,而不是纠结过去。祁云晟很清楚在一点。 那么,余渊算是什么呢? 祁云晟沉默地思考着,忽地重物落水声让他吓了一跳,往那边一看,原来是大黄见他在水中,也跳入灵泉,讨好他一般游过来。 “你吓我一跳。” 祁云晟伸出双手,捏着大黄的下巴,“该当何罪?” “呜呜呜呜……”因为嘴部肌肉被撕扯,大黄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来求饶,惹得祁云晟忍不住笑着放手,“这种时候求饶比谁都快,谁把你养得这么怂的?” “汪汪!”【当然是主人!】 “哎哟,还知道嫌弃我啦!”祁云晟闻言,立时掐了回去,“我把你养得这么怂?” “呜呜呜呜……” “哈,傻狗!”祁云晟感叹道,“和以前一样傻乎乎的。” “汪呜!” 祁云晟神色稍缓,道。“说起来,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傻乎乎的大黄,在走丢了之后,是如何度过这些年的艰难险阻的呢? 它又是如何从一直普通的大黄狗,蜕变成如今的凶兽模样呢? 祁云晟拍了拍大黄的头,笑道,“大黄,这些年辛苦你了,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大黄闻言,在水中停下来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要说什么。被灵泉打湿的毛发贴在它的身上,看起来倒也有那么几分严肃认真的感觉。 祁云晟盯着大黄的双眼,等待着它给自己的回答。 大黄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是感叹修炼的不容易,是感叹他这个主人的变化。还是其他的事情呢…… “汪汪汪!!”【二主人的肉越来越好吃了!】 “……” 祁云晟眼神淡定,一把将大黄按入水中。 不乖的东西。 大黄扑腾着浮起来似乎有点小小的蒙圈,但这并不妨碍他露出讨好似的面容,“汪汪汪!” 【但是主人做的菜更好吃!】 “哦。”祁云晟懒懒地道,“馋鬼。” 还算懂事! 大黄小时候本就是他们两人一起在养的,因此对于大黄对余渊的亲近,祁云晟也不意外。 就是莫名有种自己人倒向了地方的不爽感。 余渊啊余渊…… 祁云晟发现,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自己纠结的源头。 他想和余渊当朋友,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没有别人掺和进来,他们一同到处游玩。 简单而纯洁,不掺杂物欲。 但是现在余渊表现得越来越明显,饶是祁云晟再想逃避,也避免不了察觉到余渊的心思。 那个男人…… 祁云晟微叹口气,“他天生就是那么霸道的吗?” 这句话似乎是对大黄感叹的,又像是对另一种无形的存在言说。 祁云晟放松身心,沉浸入灵泉之中,不知不觉,他竟是睡了过去。 他进入了梦境,梦里的景色很特别,带着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祁云晟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即往前走。 他知道,只要一直前进,梦境会将想要让他看的消息摆出来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祁云晟便看到了坐在一起商量着的人们。 还是那几人,少了一个玄极。 他们似乎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在山下犹豫着。甚至重新围在一起开小会。 “我觉得这事不能依靠玄极。” “可是大家都清楚,玄极一定有办法解决这次天灾。” “放任天道失常下去,整个太虚界都会毁了的!” “可是,就算我们来了,玄极会答应我们吗?这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吧!” 争论越来越大声,连祁云晟不知不觉都感觉到了那份焦躁。很显然他们这个小团体内,人心不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考虑。 “我们都来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拥有鲛人特征的男人开了扣,“你们不去,那我去。只要说动玄极,这场祸事还有挽救的余地。至少我们能知道挽救的办法!” “玄极已经闭关多年,我们贸然拜访,就是在打扰他!”渊瑾颇不赞同,“鲛,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知道你很伤心,但是这件事,总还有别的处理方法啊!” “没有别的办法了。”鲛人冷冷地道,“你们比我清楚。” “……” 众人陷入了沉默。 “我们的资历已经很长,甚至是各自种族内第一个开灵的,可是玄极远在我们之前,他一定知道什么。” 五灵,最初的意义便是指代最早诞生的五种灵。 “可是……” “算了,这些事情再拖下去对我们也没好处。”狼耳男人站了起来,“倒不如将这一切都和玄极说了,是等死还是有救,都有个准话。” “赤沧,你也跟着鲛胡闹!” “算我一个。”青叶举起了手,“我觉得这件事总得告诉玄极。” “你们……”渊瑾很显然不赞同。 最终旁边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渊瑾,放心吧,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们只是去告知和询问,并不打算逼着玄极一定要行动。” “可是,腾雾,我想你应该清楚,以玄极的性子,你们说了,他肯定会有所行动!” 画面戛然而止,一切堕入深渊。 在一片黑暗之中,祁云晟看着一块带着熟悉感觉的场地飞速地缩小,成为了碎片飞入他手中。 这是…… 祁云晟眼中映着碎片的光。 “无归岛……” 准确来说,是无归岛的记忆。 祁云晟之从梦中惊醒,闹出了水花扑腾。旁边也跟着泡水小憩的大黄震得一个激灵,立时跳上岸然后甩了祁云晟一脸的水。 “呸呸呸!”祁云晟猝不及防之下被大黄糊一脸水,有些不爽,警告道,“大黄你胆子那么大?” “嗷呜?” 自知闯祸的大黄回头一看祁云晟的狼狈样子,立时撒丫子溜了。 “呸呸。” 祁云晟吐出嘴里的水,继续卧回灵泉之中。 方才的梦境仿佛还在眼前不断上演,梦境的最后几乎是在明示他,那里是无归岛的前身。 被保存着的无归密钥是一座海岛。那么它有没有别的身份,缘何成为无渊密钥。 可惜这些都不是马上能知道的事情,祁云晟长叹一声,干脆在泉水之中修炼起来。 大肆吸收灵气,排出体内浊气后,祁云晟长舒一口气,随后起身穿衣,准备继续他的造房子大业。 在有了灵泉作为休息和灵力的补充场所后,祁云晟的效率出奇地高。等他将房子大致完成,就差添置家具的时候,双月湾那边,已经在为无归岛的新产品沸腾了! 无归岛上依旧一派平静。 罗贝佘菁各司其职,培养果树灵田,将成熟的部分摘下来让狼群送去仓库。龟丞相进入咸鱼状态,除非海兽靠得太近了否则它一般不会触动。 然而此时此刻,没有多少海兽敢接近无归岛。 当初无归岛回归,没有认出这就是当初那块可怕岛屿的那些海兽,统统被大海龟制裁了。 岛上的鲛人们喜迎二重生活——他们可以说在天堂,因为最难搞的月鳞非常活跃。 他们也可以说在地狱,因为自从岛主给青叶造了那个表演台之后。 他,一日三餐,绝不落下,坚持弹奏! 天呐! 作者有话要说:大橘:靠脸生活 青叶:靠才(shi)华(li)生活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青霄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偷袭之人 双月湾最近可是火热得紧。作为海华城最热闹繁华的港口。它的人流从来就没有降低过。 最近,它又有了新的热点。 远近闻名的饕餮馆,突然推出了新的主题菜色! 据闻他们从他人手上得到了一种名为琼花散的极品调料,特地拿出来制作主题菜色。每道菜中都会放入一点琼花散,保证让顾客尝到不一样的美味! 这个消息一放出来,那些饕餮楼常客眉开眼笑。 他们有的确实是因为应酬交际不得不来饕餮馆,但也有一些人只是喜欢美食。听闻饕餮馆久违地推荐菜色,他们纷纷响应,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点菜。 对此,饕餮馆表示热烈欢迎,但是相对的,每一个包厢每一桌,最多只能点两道放了“琼花散”的菜。 被问及为什么的时候,大总管梅友海理所当然地表示,“饕餮馆不是为特定的某些人服务的饭馆,我们搞到了好东西,自然想让更多的人能享受一下这种美味。” 不管其他人接受还是不接受,饕餮馆有这个规矩,他们就得遵从。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个规矩的意义了——不够吃啊!! 就两道菜,分量还刻意削减过,不管是老饕还是新人,尝了一口便停不下来了! 这是什么奇妙的滋味啊!明明有些就是自己以前吃惯的菜色,竟然还能有如此风味吗?! 琼花散之名,一下子传遍整个海华城。 而某个特定的包厢内,江何湖眉角抽搐。“我说尊上啊……” “嗯?”男人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您可以不用特地到这里吃的。”江何湖诚恳地道,“琼花散我想无归岛主那里有得是……” “闭嘴!”余渊轻哼一声,道,“不乐意我这个客人上门?” “乐意是乐意,只是我们的规矩是每一桌只能有两道……” “规矩是弱者才要遵守的。”余渊扫了一眼眼前的餐桌,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放了琼花散的菜。 “您说得是,尊上您先请。我回去做菜了……” “对了。” “尊上您说。” 余渊吃了一口,而后嫌弃地道,“你做得没他好吃,哼。” “是是是,不敢和无归岛主比。” 江何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总有种感觉,鲛人皇并不是靠正常手段吃到无归岛主的手艺的。 不然不会是这个态度。肯定是美滋滋地来炫耀。 有了琼花散的名头,客人蜂拥而至,饕餮馆一如既往非常热闹。 “哈哈哈哈,赚啦赚啦。” 大总管梅友海在房间里啪嗒啪嗒地打算盘,“简直太赚了,那小子就是个宝物啊!” 先不说先前提供的那些优质海鱼,让他们的厨房不怕无米之炊。现在又有了琼花散这个名头,光是为了它而来的客人,都要挤爆饕餮馆的门了! 云晟那小子也挺够意思,给的琼花散量很足,要价很低,甚至连丁老二的海清露都比不上,光靠限量售卖的琼花散菜色,饕餮馆的营收都翻了几番! 梅友海大笔一挥,“之后得给那小子送点回礼才行咯。” 说起琼花散,其实兄弟二人有些不好的回忆。 江何湖之所以知道琼花散,就是因为那是北原洲售卖的高级调料。他侥幸买到一小瓶,尝过之后惊为天人,找到产出琼花散的种族问价。 如果这东西能够大量进货,对饕餮馆的生意绝对是恐怖的加成。特别是饕餮馆大多是海鱼料理,要的就是这种提鲜的料! 可是却没想到,那一族高傲得紧,嫌弃他们是鲛人,嫌弃他们没见识,甚至嫌弃他们来自都是海的东云洲。 总之交易失败,双方都很不愉快,甚至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卖给他们。 现在,祁云晟提供的琼花散,比当年他们试过的要好得多! 不仅如此,云晟还主动开低价,只是让他们帮忙宣传一下! 接受了祁云晟好意的兄弟二人,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 与人为善,得来的自然也是善。 琼花散菜色火热了好几天,玲珑阁也趁势加入这场火热之中! “无归岛出产的琼花散,在玲珑阁限量拍卖!” 这个消息疯狂传播! “想知道饕餮馆最近的菜色为什么那么美味?答案就在无归岛的琼花散里!” 意犹未尽的食客们闻言。 无归岛?专出精品的无归岛? 琼花散?饕餮馆美味的琼花散?! 他们瞬间就疯了,同样蜂拥至玲珑阁。 可是琼花散太过贵重了,玲珑阁根本不散卖,而是拍卖! 一次拍卖还只卖一小瓶,看上去也就够做两三道菜的程度——还得是清淡的那种! 但是有了饕餮馆的试吃结果,食客们哪里还顾得上分量多少,拍!有多少拍多少! 家里也不是没有厨子,拍回去让厨子做,他们也能享受大厨级别的美味! 而有一些人更加机灵——他将拍到的琼花散拿去给饕餮馆,不就能破除每桌两道菜的限制,多来几道琼花散菜色吗? 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毕竟虽然大家自家都有养着厨子,但是基本比不上饕餮馆的大厨! “天呐,哥哥,那些人是疯了吗?!” 欧舟捧着手下新递交过来的账本,道,“这拍卖价格……都不亚于一些品相好的灵器了!” “他们有钱,又想要,自然会有这种结果。”欧煌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并不奇怪。” “哥哥你又一副全都知道的模样,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欧舟面露不解,带着几分撒娇之意道,“哥哥你给我解释解释啊!” “哈哈,你这方面一直都很死脑筋。”欧煌笑道,“是客户群啦。” “客户群?” “从和我们合作开始,云晟的目标就很明确,是要赚有钱有势之人的钱。而这也符合无归岛的情况。”面对自家妹妹,欧煌自然愿意倾囊相授,“无归岛的东西卖了这么久,早就有一批熟客了。他们不到非无归不可的地步,但是听到无归,总会觉得是好东西。” “所以这次他们响应得那么积极?” “一方面是他们对于无归的习惯性购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琼花散大受欢迎,对于这些人来说,这种没见过的稀罕东西先买了再说。何况,无归岛出来的东西,没有不靠谱的。” “哦……”欧舟似有明悟,“他们本来就是会赶新鲜赶时髦买东西的,所以无归这次的琼花散,也正合他们胃口?” “没错。” 欧煌笑道,“他们不差钱,乐意去买新奇玩意,而无归岛的新奇玩意,基本不会有出错的。” “有时候我觉得那个小子简直是天才!”欧舟感叹道,“不管是修为还是无归岛本身,成长性都太强了。不知不觉都长成了一个像样的势力了。” 确实,如今的海华城,谁不知道无归岛的威名。 “那也和那小子的脾性有关。”欧煌笑道,“我早说了,他就是一头狼。” “那现在玲珑阁营收如何?” “如你所见。”欧煌笑道,“热销得紧呢。” “估计是无归岛的产品从未有过低价的缘故吧。”欧舟随手拿起一本账本,翻开来看,“感觉他们竞价的时候,似乎都觉得这些价位是理所当然的。” “那是自然,毕竟习惯了。” 不管是玲珑阁还是饕餮馆,都将这热闹带上顶峰。 而这之中,同为三大龙头势力的镜月楼,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家产出的灵器,可惜游家后代没一个争气的。前段时间认回来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转头人家就死于中毒。 多方证据证明私生女的死是海岛协会导致的。这让感觉被挑衅的游家和海岛协会闹得很僵。 不过与此同时,海岛协会也衰落了下去。 谁能想到那乌林岛竟然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接收了。那个男人声称前海岛协会会长是谋夺他海岛的仇人,于是之后的一切行为,都冲着海岛协会攻击。 海岛协会的生意他要搅散,海岛协会的好处他要抢来,海岛协会…… 没了主心骨的海岛协会本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一个敢于出头的带头人,竟是逐渐成为了分而治之的局面。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在此期间,那新的乌林岛岛主,成功将海岛经营了起来,并在海岛协会的围追堵截下存活。 有了他作为搅屎棍,海岛协会内部可以说是一团乱。谁都不想惹上这个麻烦,谁都希望别人去处理掉这个麻烦。到头来各人自扫门前雪去了。 而游家此时和海岛协会闹僵,损失的便是海岛协会的那些主顾和订单。 他本以为可以靠着灵器的售卖来恢复家族底气。结果谁能想到半路杀出琼花散。 现在整个海华城的热度都在琼花散上边,很多远道而来的大势力,就是奔着琼花散来的。这种时候,根本没人乐意看一眼他这边的灵器! 明明不是同类产品。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不得已之下,游家也选择盯准海岛协会,声称要他们对自己已故的女儿负责。 搞笑的是,因为各个岛主各怀心思,都以为是自己的同僚下的毒,最终也是认下了这一桩事情,只是在内部推锅谁去负责。 都想给对方挖坑,却没想到这一开始就是外人准备送给他们的坑。 无归岛上一片安静。 祁云晟看着初具规模的屋子,面露微笑。 “岛主,辛苦了。” 如愿见到大房子的罗贝总算是松了口气,“您不用窝在狗窝里了。” “怎么能说狗窝呢?”祁云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还算是能住人吧?” “可是那一点都不符合岛主的身份啊。”罗贝皱着眉头道,“现在这个才算是像点样子,但是还是太粗糙了。” “好吧,我后面会改动的,现在只是塑一个外形出来而已。” 祁云晟抬头看了看屋子的高度。 他已经按着金阳城城主府的的规模来造了,怎么罗贝还是一副不满意的样子?难道她嫌弃会太挤吗? 祁云晟决定再扩张一些。 “毕竟岛主你要搞清楚,无归岛现在意味着什么。”罗贝感叹道,“岛主一点自觉都没有。” “我很有自觉了,我现在出去外面都戴面具了。” “……行吧,岛主你觉得开心就好。” 佘菁从另一边走来,手里端着花茶。“岛主,辛苦了,喝点东西吧。” “谢谢。” 祁云晟接过花茶,一饮而尽。甘甜的滋味在喉间滑过,浸润肺腑,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在岛上找到的材料?” “嗯,试着泡了花茶,成功了。” “很不错,我挺喜欢的,之后多泡点。” “是。” 狼群们的声音在岛屿上此起彼伏,因为狼群很多,他们甚至自发形成了轮班制度——以狼嚎声为信号,换一批在岛上值班的狼,剩下的狼回巢穴休息。 不得不说果然是擅长合作的狼群,这么一段时间过去都学会了这种优化效率的手段。 祁云晟坐在山顶的巨石上,眺望着下方的一片风景。 “怎么?突然这么有诗意,来到这里了?” 青叶的声音悠悠想起,祁云晟回头看去,果然是那抱着七弦琴的蓝衣修士。 “前辈经常来这里吗?” “我的爱好就是登高望远,你说呢。” “那我算是打扰前辈了?” “这整座岛都是你的。你在说什么?” “哈哈,前辈不用这么说。”祁云晟看向前方,“我只是在想,我的炼器之道,还能怎么突破。” “你的炼器啊……说一句前无古人也不为过。”青叶也坐下来,陪着祁云晟道,“你的思路和想法都不成系统,但是正因为这样才有趣。按部就班地炼制灵器有什么好玩的,就该来点创新的。” “前辈不觉得我这样是在糟践天赋?” “至少我没见过谁会用这种办法给自己炼制一栋房子。”青叶感叹道,“你在做的事情,以前没人做过,这么想想不是很令人兴奋吗?” “我应该兴奋?” “你觉得呢?” “……”祁云晟沉思一阵,忽然笑道,“我明白了,谢谢前辈。” “不用谢。”青叶打了个呼哨,“既然这么有心情,听我……” “多谢前辈开导前辈再见我去双月湾看啊看琼花散的近况了,还请前辈再多做些琼花散!!!” 祁云晟拔腿就跑。甚至因为能御空而行,他直接跳了下去。 “跑那么快干嘛?”青叶一脸不解,“这些事有那么急嘛?” 想不出结果的他,干脆站起来,“算了,这个忙,总有不忙的家伙,去找我新的听众去!” 内海区域的鲛人们,内心忽然咯噔一声。 不会吧…… 他们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而这中个感觉非常行熟悉。仿佛…… 赶到双月湾的祁云晟,发现这里异常热闹。 有人见了他的黑面具,连忙避让。 如今大家早就传开有关黑面具的传闻了。 祁云晟乐得轻松,也径自走去玲珑阁。 忽地,在闹市的灵讯之中,祁云晟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 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带有恶意。 祁云晟没有马上前往玲珑阁,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转道进了一处小巷子。 袭击瞬息而至! 靠着四周的灵讯,祁云晟避过了他们的暗器,翻身一个腾空,将人直接抓起,狠狠地丢到地上! “噗哇——” 重物坠地的沉闷声音响起,那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祁云晟从空中落下,一脚踩在他身上,成功将他压回地上。 “你是什么人?”祁云晟冷冷道,“为何要袭击我?” “哼!”那人冷哼出声,仔细听来却是少年的音色,“你个小偷!” “小偷?你说我?” 祁云晟加重了脚力,直接踩得那少年嗷嗷惨叫。 “杀人啦!杀人啦!!天呐你要杀人啊!” “杀人有什么?”祁云晟反问道。 “海华城内不得造杀孽!”那少年说出了非常天真的话语。 “呵呵。”祁云晟冷笑,“如果你的依仗就是这个的话,我只能说,我自有办法解决,你如果还不打算说出你偷袭的目的,我就让你血溅当场。” “你这个大坏蛋!偷我们的东西海这么嚣张!恶势力!” 那少年不住地叫骂,忽地祁云晟刚发现上方有动静。 还有同伙! 这一次祁云晟反应得有些晚,那人瞬息到达他的面前。 如果祁云晟没有戴面具的话,完全防不住。 如果他没戴面具的话—— 袭击之人触动了面具的阵法,属于鲛人皇的威压倾泻而出,将在场两人死死镇压。 “这就是你的依仗?” 那少年看到自己的同伴的狼狈模样,面若死灰。而后他感觉后脑勺遭到了重击,昏厥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和同伴被绑在了一起,门外似乎有谈话声。 “你小子也够可以,竟然绕到我玲珑阁的后门处理偷袭者。” “我觉得那里方便一些。 “你怎么知道那里是玲珑阁后门的?我自家的人都不一定绕得懂那些小路。“ “偶然得知的路线图。” “那可还行!” 两人的聊天似乎很是愉快,而少年也听出来其中一人正是自己先前要袭击的无归岛主! 可恶,他们失策了! “醒了。” 门外无归岛主的声音冷冷地传来,让少年顿时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有种这个男人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太……太可怕了! 门被轻轻推开,门外站着两人,冷冷地看着他们。 “看起来不像是海华城本地人啊。”欧煌笑道,“像是别处来的妖修。” 身为一名注重情报的奸商,海华城周围生活着什么妖修他都清清楚楚,很确定这两人不是。 祁云晟闭着眼读取了一下灵讯,而后道,“别的洲来的。” “那就难怪了。看样子似乎是听到了琼花散的名头来的。” “反正……”祁云晟冷冷地看过来,“你最好趁现在交代一下为什么袭击我。” “对呀,惹谁都不能惹这小子。”欧煌轻笑。“别看他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他可比你想象中狠得多。” “……殿下。” “行行行,我还是会照顾一下你的形象的,这不是在帮你威吓一下敌人嘛!” 看到眼前的少年已经吓懵了,祁云晟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有胆子袭击我,没胆子接受失败的后果。” “你……我……你……” 少年颤颤巍巍的,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蓦地,他内心一凛,道,“我劝你对我客气点,如果我族内发现我们两人死亡,绝对会上门寻仇,不死不休!” “所以你这是在催我赶紧把你毁尸灭迹?”祁云晟感觉这人怎么比大黄还傻。 一旁的欧煌忍不住啧啧出声。 这也太傻了,完全就是那种养得太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啊。 被祁云晟点出话语的漏洞后,少年立刻就慌了道,“你不能杀我,不能……” “只许你袭击我,不许我反击,这是什么道理?算了,看你也打算死鸭子嘴硬,我也不多问什么了。” 少年松了口气。 “直接杀了吧。”祁云晟道,“麻烦欧煌殿下帮个忙,我看着两人可以带回去岛上做肥料。” “停——停——别动手,我说!我说!” 少年带着一脸的不甘心。 “我来自北原洲,青鸾一族。” 说完,他高傲地仰起头,却发现那两人的态度都十分平淡,甚至带着几分怜悯。“你们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说,青鸾一族很有名吗?” “青鸾一族我听说过。可是天高皇帝远,影响不到东云洲这边吧?”欧煌道,“难不成我们要礼节性佩服两声?” “五灵之一,传承圣物的青鸾一族,你们不知道?!”少年面露惊讶,“你们也未免太孤陋寡闻了吧。” “……噗。”祁云晟噗嗤一声。 他要是不知道五灵的内情,恐怕真的会被唬住,可是他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多有关五灵的讯息,哪里还会被吓到。 光是五灵传承之物,他岛上就有两个了。 “你笑什么?!” “实不相瞒,你们所谓的五灵传承之物。”祁云晟道,“无归岛上起码有两个。” “噢哟,云晟,你竟然有这种稀奇好东西吗?”欧煌有些惊讶,而后道,“这五灵传承之物,有什么稀罕的?” “没什么稀罕的。”祁云晟诚恳地道,“就是一些种族的先祖不太乐意要的东西,我偶然收集了两件,” “财不露白啊。”欧煌啧啧两声,你这么大刺刺露富,不怕我动手?” “我觉得欧大哥作为奸商,比起价值位置,没啥大用的所谓五灵之物,更喜欢现有的无归岛能提供的利益吧?” “精明的小子!” 确实,对于欧煌来说,什么宝物没见过,五灵传说他也听说过一点点,只觉得传得玄乎,除了东云洲这边的海皇珠有点存在感以外,其他的所谓五灵之物,他其实并不是那么稀罕。 不能卖出高价的灵物灵器,在他这里约等于垃圾。 而祁云晟表现出来的信任与对他的了解,也算是取悦了欧煌,让欧煌觉得没有白宠这小子。 见祁云晟等人三言两语把种族传承宝物贬得不值一文,少年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怒气。他奋力地挣扎起来,可是这完全是无用功,连带着他身后一同被绑着的那个人也被弄醒了。 不如说那人其实早就醒了。 祁云晟是发现这两人都醒了,才打算进来询问具体情况的。 只是没想到这少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心气高,仅仅是随口说两句,便气得不行。 “醒了吧?别装了。”祁云晟道,“这小子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那么你呢?” “哼。” 祁云晟听到这种冷哼,一脸冷漠。 哼什么哼,当他没见过哼哼怪啊。和余渊相处这么久,他早就适应这种没事哼哼的节奏了! 祁云晟也不打算客气了,直接道,“既然你们不说,我自有办法让你们说。” 祁云晟直接上手掰开他们的嘴,每人一粒喂下丹药,随后对欧煌道。“殿下,我们先去外面喝茶聊天撸鸣玉吧?” “行啊。”欧煌美滋滋的,一点意见都没有。 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之下,祁云晟关门前放下了一个神秘的灵器。 那是什么……? “好了,欧煌殿下。” 祁云晟关上门后,小声示意道,“现在请用灵气封住耳朵。” “这就是你特地要一个有隔音阵法的房间的原因?”欧煌好奇道,“难道那玩意跟琴魔有关。” “没错。”祁云晟点点头,“那是我偶然造出的灵器,可以将青叶前辈的琴声记录下来。之前放在身上一直没机会用,也不太想用,但是现在就有了使用的机会了。” “哇……你小子够狠!”欧煌感叹道,“但是我喜欢!” 鸣玉在一旁的桌上,懒懒地咀嚼食物。旁人眼中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在它这儿就是稍可入口的零嘴。 看着两人仿佛在商谈什么坏事那般露出促狭的笑容,淡金色的小猫皱起了眉头。 这个御灵一族,可别把这个傻乎乎的阁主带坏了啊。 这个人傻归傻,给食物的时候还是挺诚心的。 在玲珑阁生活了这么些年,鸣玉已经彻底成为了一只家猫——家养噬元妖兽。他不会主动离开玲珑阁的范围,而玲珑阁上下,不论是谁,见了他都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看在这个男人将自己带回这里的份上,他可是用最大的力气克制住,没去别人家那里啊! 可是这个男人,竟然和他妹妹商量要给自己减肥? 天呐,减肥!那是一个多么不讨喜的字眼! 后面他发现这个男人的生意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便干脆将灵晶拿出来,供他度过难关。 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们竟然只是放心不用给自己减肥! 愚蠢的人类! 太蠢了! 过了一会儿,祁云晟估摸着乐曲已经放完了,便推开门进去,果真见到两人一副精神崩溃的样子。 “有什么事才冲我来,放了他!” 年纪稍长的那人厉声道,“虐待俘虏就是东云洲的风气吗?!” “只是请你们听了一首曲子而已。”祁云晟叹道,“实不相瞒,我当年听这类曲子,听了三年。” “……” “……” 如果不是在说谎的话,无归岛主是个狠人。 两人心中同时冒出这个想法。 “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袭击我,是谁指使你们的?”确定青叶前辈的曲子成功让这两人的精神状态陷入混乱之后,祁云晟便开问了。 海岛协会?镜月楼?还是其他以前他招惹过但是现在已经没印象的仇家? 但是这两人袭击自己的时候,喊的话又让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算了,元斌,不要硬抗,对我们没好处的。”年长一些的那人叹了口气,对祁云晟道,“无归岛主,我只想问一句——” “你的琼花散配方,是怎么得到的?” “搞清楚,现在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们?”祁云晟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他当然可以回答,但是有这个必要吗? “可是我们只想知道这个!” “你们想知道什么,对我来说很重要吗?”祁云晟忍不住道,“你还以为在你的北原洲呢,人人都得捧着你,以你为中心?真是好笑。” “……”那人神色难看。 “云晟啊,我觉得这两个小子,还没摆正他们的位置呢。”欧煌长叹一声,“你的曲子,白放了。” “大概这些人,共同的特征就是缺心眼吧。”祁云晟也无奈地叹气,“说了好几遍的事情,竟然还没记住。” “听好了,你们现在是偷袭我未遂的家伙,是我的俘虏,我要是愿意随时可以带你们回岛上当肥料,我没有回答你们问题的义务,而你们识相点,最好说清楚为什么来袭击我!” “琼花散。” 那咋咋呼呼的少年,似乎是看出了逃生无望,又或者是被方才的曲子吓破了胆,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口,“琼花散只有青鸾驻地内才有产出,外人不可能得到。但是东云洲却在大肆售卖所谓‘无归岛的琼花散’。” 他抬起头,眼中带了几分恨意,“你到底是从何处偷得的秘方,是我们青鸾一族内部的叛徒吗?” “……所以,你们是觉得,只有青鸾在的地方,才有资格出琼花散?” “琼花散的原材只有青鸾的驻地才有,外界从未出现。即便有,也不知提炼之法。”元斌道,“我们不会追究你私自售卖琼花散的事情,但是请将青鸾族内的叛徒交出来!” 祁云晟感受了一下灵讯,发现这个少年不像是在说谎。也就是说,他自顾自地认为他自己所说的事情就是真相。 所以特地从北原洲跑来跟自己问罪? 这可真是滑稽。 欧煌比祁云晟笑得更快,他道,“我还当有什么苦大仇深的理由,结果是两个被狂妄蒙蔽了双眼的小年轻!” 身为商人,他自然是看不上“只有某某地才有某某某”这样的说法,这不过是一种商业上的噱头而已。太虚界无奇不有,连他这种天煞命活到长大这种事情都能出现,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只有青鸾驻地才有的琼花散?那现在无归岛不就已经拿出了现成的反驳例子了? 结果现在这些小家伙还觉得是云晟盗取他们的东西?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就算偷了,又如何?如果那东西真的是青鸾族内独一无二,旁人绝对插不了手的技术,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地被一介外人得到呢? “真好笑。”祁云晟道,“算了,拉回去当肥料吧!别浪费你们着一身修为。 面对这等搞笑的指责,祁云晟完全不打算回应。 无归岛主的“不要脸”让两名涉世未深的少年深深地震惊了,他们眼中的愤怒逐渐酿成了仇恨,结果头部一痛,抬头看竟然是头顶落了一只肥猫! 鸣玉对此表示,它只是走房梁的时候脚打滑了,才不是太重了一时没稳住掉下来了。 看着差点把那两名俘虏砸昏厥的鸣玉,祁云晟估算了一下它的体重。 很好,这下要带回去,连打晕的力气都省了。 祁云晟并不打算耽搁,在通过契约告知龟丞相来岸边接任,委托玲珑阁的人将半昏迷状态的两人带走后,祁云晟准备去一趟饕餮馆查看情况。 余渊后脚就找上了玲珑阁。 “哎呀,稀客。”欧煌笑道,“云晟刚走。” “我知道!”余渊不耐烦地道,“谁袭击他了?” “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现在我正准备吩咐手下将他们送到无归岛。 “给我。” “可是云晟交代……” “他们会去无归岛的。”余渊冷冷地道,“家教不好的小子,就该治一治。” 你是在说自己吗? 对于鲛人皇又犯别扭的状态,欧煌视若无睹,想着让鲛人皇来确实更加稳妥一些,也就把人交了出去。 于是当两人苏醒的时候,他们正在海面上疾驰,差点被吓得尖叫出声。 抬头一看,一个气势完全不输他们族长的那人一手一个提着他们,在海面上前进! 太可怕了,这个是什么人! 见他们醒来了,余渊直接松手,让两人掉入海中! 等他们扑腾起来了,才发现男人已经居高临下地睥睨他们,眯起了眼,“说吧,动手的是那只手?” 两人被震慑得心惊胆战。在他们离开北原洲之前,从未遭遇过这等恐怖的场面! “不说?不说就全砍了吧。”余渊凉凉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五灵我岛上有俩活的,还有个童年好友也是,这有什么稀罕的? ╮╯▽╰╭ 第141章 二度下手 祁云晟到达饕餮馆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众人看到他的黑面具就能一下子知道他的身份。 某种程度来说,虽然给冒充自己的人提供了方便,但是祁云晟自己也在享受这一份方便 即便是想要巴结祁云晟的人,也只是凑得进了些,想引起祁云晟的注意。 毕竟那黑面具的威力可以瞬杀海岛协会的会长,他们怕自己贸然上前会被面具判断成攻击,而后伸冤都没处去。 祁云晟一进来,便感觉到了四周的视线,他视若无睹,吩咐门童找人带自己去见梅友海。 比起经常在厨房里忙活的江何湖,祁云晟跟梅友海更加熟悉。 梅友海闻言,卯足了劲要款待一番祁云晟,特地吩咐给祁云晟一个包厢,然后上菜。 “别怪你梅二哥俗。”梅友海笑道,“实在是我一个开饭馆的,能想到的比较实用的报酬,就只有这个了。” “哪里敢嫌弃!”祁云晟哭笑不得,“每次来饕餮馆,梅二哥你总要留我下来吃饭,这是打算把我胃口养刁,之后对自己做的菜难以下咽吗? “那我们饕餮馆不就多了个老常客,那可是好事啊!”梅友海面带狡黠,“没事,你梅二哥会给你打折的,毕竟有些鱼就是来自你们岛上的。” “之前给梅二哥看的月鳞,梅二哥觉得如何?” “月鳞啊!”谈起这个,梅友海就颇有感叹,“亏你搞得到这种鱼,甚至还能成功养出来!” “过奖过奖,只是恰巧找到了办法而已。” “那你这个‘恰巧’可就太‘恰巧’了。”梅友海感叹着,道,“你还有什么是‘恰巧’出来的?” “很多吧。”祁云晟面露感慨,“我现在的生活,缺了任何一节,都无法发展至如今的场面,所以接下来我还需要更多的‘恰巧’。” “那我就祝你天天能找到这类‘恰巧’吧!”梅友海轻笑,“记得要和你梅二哥分享分享啊!” “嗯。” “说起来……” “怎么了?” “大哥的弟弟,就那个江何奚,见你跟见鬼了一样,听说之间他去过无归岛上一段日子,发生什么了吗?”梅友海揶揄道,“你欺负人家弟弟?” “没有。”祁云晟道,“只是他冒犯了无归岛,我将他留在岛上几天,让他听了几天曲子而已。其余的我没做。连最后他走了我也不知道。” “曲子?” 梅友海听到了这个关键词,试探着道,“琴魔?” 点头。 “你小子,够狠!” 梅友海不由得发出了感叹,“琴魔的威名我还是听过的,真的要说一句不负此名。听他一曲,感觉都快走火入魔了。” “其实青叶前辈追求音乐的心还是很纯粹的。”祁云晟道,“只是很多很多时候,可能他自己听到的曲子和别人耳中听到的曲子,不是同一首。” “我怀疑他自己的耳朵早在他自己的练琴进程之中毁了,不然不会听不出来那曲子有多么可怕。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修炼了特殊的功法,不然为什么他的琴声威力那么大?” “这一点,我反而觉得是青叶前辈的天赋。”祁云晟嘴角抽搐,笑得很勉强,“可能在他的认知里,那样才是好曲子吧。” “这可真是让人承受不来。”梅友海笑道,“总之,你自己悠着点。” “我会的,多谢前辈提醒。”祁云晟喝下一口茶,冲掉嘴中的食物问道,而后道,“毕竟我先前,可是一边在听前辈的曲子一边修炼的。” “哇,那没有走火入魔可真是辛苦你了!” 梅友海面露佩服,似乎是没想到看起来没那么强大祁云晟竟然能有这种程度的忍耐力。 难以想象。 不多时,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有小厮在外边道,“总管,有人点名送茶给无归岛主。” “有人送茶?”梅友海面露好奇,“送进来,我看看。” 那小厮应了,将茶壶带进来,道,“便是这一壶茶,有人指名给无归岛主,并且让我不要说出身份。” “谁会玩得那么神秘?”梅友海笑了,“云晟,你这小子魅力挺大的啊。” “是吗?”祁云晟轻笑,“那你放那里就行了。” “不行的,那位客人说,要我亲眼见您喝下了,他说那是他的心意。” “哟,心意啊,那就是不得不喝了。”梅友海以手肘捅了捅祁云晟,“还不快喝,别人的心意呢!” 祁云晟面露无奈,“梅二哥你就别闹我了!” 两人笑闹着,祁云晟道,“那你给我倒上吧,就这个杯子就行了。” “好嘞!” 那小厮面露喜意,拎着茶壶就来倒茶,但是下一刻,他的手被抓住,整个人被扯着翻了个身。 祁云晟一手接过茶壶,拎在手中,而梅友海已经将人给制服,按倒在桌上了。 “毒茶啊。”祁云晟感叹道,“这手段也太过低劣了些。” “谁给你的勇气在我这个饕餮馆大总管面前冒充的?”梅友海嘴角勾着,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还以为你的演技天衣无缝吗?” 那小厮似乎从懵神之中恢复了,立时满脸的恐惧。 “那么害怕做什么,敢行动不敢承担结果吗?”祁云晟冷冷地道,将茶壶拎到他面前,“自己喝两口试试?” 那小厮立时疯狂挣扎起来。 “哦,看来你给我下的料还挺猛啊。”祁云晟冷笑。“青鸾一族?因为琼花散?” “青鸾?北原洲的青鸾族?”梅友海闻言,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直接将那人的肩膀给卸掉了,“在我饕餮馆搞事,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的勇气?” “实不相瞒,梅二哥,我先前已经捉到两个准备偷袭我的了。”祁云晟道,“这是第三个。”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那青鸾一族的人听到祁云晟的话,瞬间乱了阵脚。他挣脱不开梅友海的钳制,只能咬牙切齿,看起来仿佛要把祁云晟生吞活剥。 祁云晟从一开始就发现这个小厮有问题了。 奇怪的眼神,微妙的小动作,还有走进来时的那分生疏。 更别说,他一眼看出那茶里边放了毒。 想用这种手段毒倒他?未免太天真了些。 他看向梅友海,对方似乎也看出了问题,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直接来一出将计就计,在这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招制敌。 给御灵一族的人下毒?这青鸾一族的人是傻子吗?不,不对,他们应该是不知道无归岛主是御灵一族的。 那么这个身份还是藏得深一点比较好。 “我饕餮馆的侍者,才没你这么没礼貌,敢冒犯客人的。”梅友海说着,身上身为大总管的威严透了出来,将那人压制得死死的。取出了一条灵器绳索,将人直接捆住。 那人双臂都被梅友海卸去,此时无比痛苦,被绳索一捆绑,更是难以忍受。但是他显然更担心先被祁云晟捉到的那两人。 祁云晟看出了这一点,特意吊着他,不说结果。 “成王败寇,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那人道。“放了那两个小子,他们什么都不懂。” “那么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话?”祁云晟长叹一声,“我发现你们真的很自大,明明是被俘虏被压制的那一方,却总觉得有谈条件的机会,可问题是主动权在我这边,谈不谈条件,由我说了算!” 祁云晟脾气好,但只会对他认定的朋友宽容。而对他有恶意的人,不在此行列之中! 那青鸾一族面色晦暗,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从一开始你就注定没法成功。”梅友海懒懒地道,“云晟,既然这人是冲你来的,那么就给你处理了,我梅友海不贪功。” “那就谢谢梅二哥了,正好岛上能多一堆肥料。”祁云晟笑得欢畅。 “肥……料……?” “对啊,放心,骨头都不会给你剩下的。”祁云晟道,“既然你知道无归岛的琼花散,那么你知道无归岛的另一个名头吗?” 死亡之岛,无归岛。 那青鸾一族面露惊恐,而后道,“实在是对不起,我们不是天高地厚,冒犯了岛主殿下,还请岛主放过他们,我愿意担下所有的罪责!” “这些话你先不用急着说,真的。”祁云晟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人给踹晕了。 “看起来你的心情很不好呢。”梅友海感叹道,“怎么,惹到你了?” “任你被袭击,将人控制住结果对方一味说大话,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吧?”祁云晟道,“我好好的去开发岛上的产物,平白无故得了小偷的名头,如果不是想多问点事情,早就干掉他们了!” “别暴躁,别暴躁,为这种家伙生气不值得,无归岛的价值哪里是他们这些外洲人能理解的?” 梅友海哄着哄着,总算是把祁云晟火气哄下去了。 “所以,在玲珑阁那里已经有两个年轻的青鸾一族袭击你了?” “嗯,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子,估计在族内被养得太好了,不知天高地厚。”祁云晟道,“当时我有不下十种办法整死他们,他们却还妄想身份逼我停手。” “这可真的是,傻。” “我也这么觉得。”祁云晟道,“而且他们似乎认为琼花散是青鸾一族专属的产物,所以认为无归岛的琼花散是盗取了他们青鸾一族的。” “他们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梅友海幽幽地道,“不瞒你说,当年我和大哥游历到北原洲,偶然得到一小瓶琼花散,顿时惊为天人,找到了青鸾一族想要交易。结果那些青鸾十分高傲,看得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 提起这桩事,梅友海心里就就有气,“似乎在他们的眼里,我们这种外乡人要跪着送钱,才能体现出他们的高贵。” “哇。” “开价很高,态度更是高到天上去了,气得大哥直接和他们崩了,我们一起离开了北原洲。” 听到梅友海的事情,祁云晟想了想今天遇到的那两个青鸾一族的模样,忽然觉得并不奇怪。 姿态太过高傲了,仿佛天底下他们最特殊。 同样是五灵一族的迷渊蝶木以及腾蛇,倒是没有他们那样的目空一切。至于鲛人…… “话说他们自认五灵之一,姿态极高,”祁云晟道,“照理说鲛人不也是五灵之一吗?他们也看不起?” “就因为是鲛人,他们才那般看人不起。”梅友海轻叹口气,道,“五灵都是多久之前的传说了,真要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早就统治整个太虚界了。我确实有听到五灵的传说,但其实鲛人内部没有多少人当真的。” “这样的吗?”祁云晟依稀记得,有关于五灵的信息,自己确实在海宫的典籍之间有看到过。 毫无疑问的偏门。 和迷渊蝶木和腾蛇一族都不一样,鲛人们只相信力量,反而忽视五灵…… 然后祁云晟忽然明白了。 因为鲛人的先祖是自杀的,而后将他的力量传承了下来。 因此在鲛人的眼里,那单纯只是先祖的传承。 无关种族荣耀,无关历史意义,得到它,就能统治鲛人一族,成为鲛人皇! 那么就会显得五灵像个附带的传说了。 其实祁云晟也不奇怪为什么有关五灵的传说这么不受欢迎。 最初的五灵,恐怕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五灵吧!这不是什么香饽饽。 迷渊蝶木崇拜主木,腾蛇一族重视没什么用的心鳞,鲛人完全不管所谓的五灵传说,而青鸾一族,表现出来的则是自视甚高吗? 蓦地,祁云晟忽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青叶一直没有明确他的种族归属,而毫无疑问,当初能成为五灵的不会有人类。 渊瑾是迷渊蝶木,腾蛇的先祖名为腾雾,鲛人一族的先祖是鲛,还剩下来的就是一个狼耳男人赤沧与青叶。 青叶,青鸾…… 不会吧? 祁云晟内心冒出了这个猜想之后,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潇洒至极,能够无意识迫害他人的青叶,恐怕就是五灵之一青鸾的先祖? 无归岛之上,青叶正在闭目养神,忽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这个感觉……老木头?” 【友人,速来,急事。】 他感受着心头的悸动。 这是他们当初那群老朋友留下的用于呼唤的法子。这么急切,多半是出了什么事。 可是他们刚从南乾洲回来,能出什么事呢? 越想越不放心,为免留到现在的老骨头又少一堆,青叶直接动身。 “青叶前辈,你要离开?” “看起来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呢。”罗贝端详着道。 “替我转告云晟,我去一趟南乾洲会会老朋友。”青叶一派轻松,道,“琼花散方面不用担心,我相信那小子那么聪明,能找到提炼办法的。” “那好走不送。” 有人从东云洲前往南乾洲,同样有人从南乾洲到了东云洲。 “天呐,东云洲也太大了……” 少年筋疲力尽地倒在路边。 偷偷逃家,现在东西卖完了,盘缠也用完了,他现在完全就是靠着妖修的体质来撑,不过他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快坚持不住了。 他捂住脸,抹去脸上的汗水,艰难地喘息着,“早知道要多多调查再出发的。” 经过多日的跋涉,余武秀终于来到了佘菁出身的东云洲。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踏出族内的那块小天地,对于他自己来说,简直就是了不得的创举! “不知道佘菁姐姐此时在哪里呢?” 余武秀真的很崇拜,也很感谢当时牺牲自己救活全族母蛇的佘菁。一想到对方那么做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让余武秀在听到族内的夸赞时越来越难受,到最后,干脆像佘菁说的那样,出发了。 不靠别人,只靠自己。 “嘿,小家伙,没人告诉你不能随便睡在路边,会被人抢劫的吗?” 柔媚的女声响起。 “对……对不起,啊不是,谢谢提醒,我,我现在没有力气了。” “是吗?” 那妖艳女子蹲坐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眼前的少年,忽然笑了,“妖修也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吗?” “我……我……” 余武秀有气无力。 “算了,我挺喜欢你这张脸的。”妖艳女子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颊,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奇妙的触感,又刮了刮少年的皮肤,“哟嚯,还是有鳞片的?” 她立时就动了心思。但是她并不想要劳累,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下之后,她想到了某个热心大块头。 “嘿,丁老二吗,我在路边看到一个倒下的小孩,要不要去看看?” “哈?啥啥啥?倒在路边?那赶紧去看看吧!” 平河镇最热心热衷捡人的,莫过于某个憨厚大汉。 余武秀也将正式开始他的东云洲生活——被脾气古怪的易容高手支使跑腿同时要刮点鳞片给她,修炼之余陪着丁老二上山采药。 他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意识到,易容高手口中的“有趣家伙”,和丁老二口中的“当年一穷二白流落到平河镇的小家伙”,和他前些日子见到的强大无比,能在族内众人的拦截下强行破关,并收服了佘菁这等高手的无归岛岛主,是同一人。 时间能改变太多的事情。 祁云晟这边,将新抓到的俘虏带上,来到了海岸边。 回到无归岛后,祁云晟意外地第一时间发现了先抓到的那两个小年轻。 那场面可真是,狼狈至极。 被抓来的下毒者一抬头,看到倒在海岸山血淋淋的两人,眼眶瞬间红了,“元斌!华池!” 他转头瞪祁云晟,“你干了什么!” 祁云晟脸上有点迷茫,但很快通过灵讯得到了答案。 余渊先前把这两人带去了海中,在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卸去了他们的手脚四肢,将他们拖回了无归岛。 纯粹的折磨,无非就是在撒气。 幼不幼稚。 祁云晟将第三人丢进去,道,“行,我现在知道那两个小的一个叫元斌一个叫华池了,那么你呢?” 说完,祁云晟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罗贝,“罗贝,先前那两个腾蛇族人还没醒吗?” “其实已经醒了。”罗贝诚恳地道,“因为看岛主在忙,不忍心打扰,就再把他们毒晕了。” “……”其实可以不用贴心到这种程度的 “这……这难道是。” 下毒的男人看向周围的飘着的紫色蝴蝶,面上有点崩溃。“迷渊蝶木?!” 因为五灵身份而自豪的他们,自然对其他四灵如数家珍。 迷渊蝶木只是植物,只生长在特定的某个地方,不足为惧。 腾蛇一族远在南乾洲,早早显露疲弱之态,在南乾洲内根本没有地位。 鲛人一族确实是东云洲的无冕之王,但是离了海域什么也不是。 赤目狼一族,听闻当年一场灭族之战过去后,已经所剩无几——谁让它们选择呆在人类最多的西棠洲。 人类可是最贪婪不过的存在。 在五灵之中,他们的传承最为完整,自然也最为高贵! 而现在,徐秋连第一次看到迷渊蝶木! 迷渊蝶木不是在南乾洲的蝶渊内吗?! “哎呀,认出来了?”罗贝闻言,“倒也算有点见识嘛。” 虽然被认出来了,但是她态度平淡,仿佛徐秋连只是说了句稀松平常的小事。 “这几个,也是五灵之一呢。”祁云晟忍着笑道。 “五灵,这几个?”罗贝看出了祁云晟的态度,故作讶然,表演意味十足,“这么狼狈,看起来跟丧家之犬似的家伙,竟然也是五灵之一?真让人觉得丢脸呢!” “你!” 徐秋连脸色乍青乍白,随后回身查看那两个小年轻的状况。 所幸虽然看起来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不至于危及性命——但要论早早醒来是不可能的,除非有谁给他们治疗。 “他们为他们的五灵之一身份而骄傲,并认为琼花散是只有青鸾一族才能有的东西呢。”祁云晟感叹道,“为此分两波袭击我。” “……” 罗贝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 “岛主是觉得,放到灵田里那边好,还是放到果园那边好?”罗贝阴恻恻地道。“还是丢狼群那边给它们加餐,他们不会介意的。” 唯一清醒着的徐秋连浑身一颤。 “岛主,怎么了吗?” 佘菁也来到这边,看到眼前倒在地上的三人,面露不解。 罗贝简单地给她复述了一下这三人的来历。 “岛主,我推荐狼群。”佘菁认真地道。“罗贝来的话,速度太快了不够痛苦。” “不不不,让我慢也是可以慢的。”罗贝道,“所以岛主你怎么选择?” 祁云晟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两人,再看向身旁的罗贝佘菁。 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人都好狠,是错觉吗? “先留着他们,让狼群吃我怕他们拉肚子。” 这般想着的祁云晟,也说出了略显狠绝的话语。 “话说回来,青叶前辈呢?” 祁云晟带这几人回来,也是打算让青叶前辈来辨认一下,是不是他的归属种族。如果是的话,就交给青叶前辈去处理吧。 只是这种因为琼花散袭击自己的事情,他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得知青叶前辈暂时离开无归岛后,祁云晟有些失望,但是也没办法。既然青叶主动离开,那么岛上这几人就不好处理了。 祁云晟也不是没想过直接问他们认不认识青叶,或者他们的先祖叫什么名字。 但是他想起了青叶在自己所看见的回忆里,以及前段时间表露出来的态度。 青叶不是渊瑾,更像是腾雾。他并不喜欢被“五灵”的名头牵绊住。不如说渊瑾才是五灵里的那个异类。 青叶前辈活到现在,到处游玩,那么如果青鸾一族真的是他的种族,那么他会是个怎样的态度? 万一他其实不想认呢?以青叶的性格,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么自己这边贸然行动,只会增加他的烦恼。 祁云晟长叹一声,道,“既然青叶前辈不在,那么先审问这几人吧。” 虽然袭击自己的原因大致问出来了,但是祁云晟想问得更详细一些。 问完了,这几人就留在岛上关着吧,等青叶前辈回来再做定夺。 “那么我要浪费力气去治疗吗?”佘菁显得有点不情愿,甚至特意点出“浪费力气”。 “不愿意的话就算了。”祁云晟温柔一笑,“反正死不了。” 他还是挺相信余渊的分寸的。 经过这么一番聊天,徐秋连哪里还有方才的傲气。 他们这次,可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原先他们只是听说东云洲出现了琼花散,便带来这边调查情况。当知道是一个名为无归岛的势力在售卖的似乎,他们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在他们的眼里,琼花散那是只有青鸾一族才能掌握的东西。他们把持着原料产地,掌握提炼的技术,从来没有外流,为什么一个(在北原洲看来)名不见经传的海岛竟然会有琼花散出售! 一定是出了内奸,有叛徒! 他们作为调查小队,原本是不能行动的。但是无归岛主的特征太过好认,又因为黑面具的隐匿特性造成了两名年轻人的误判,直接出手惨遭反杀。 而徐秋连则是调查了无归岛主的行动轨迹,知道他来双月湾要么去玲珑阁要么去饕餮馆,便选择了饕餮馆,准备给其下毒,让他付出蔑视青鸾一族的代价。 而现在,他才意识到,他们想得太简单了。这个无归岛主,根本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可怕的是,从见面开始,他似乎就将一切信息掌握在手中。比如一眼看穿他下了毒的茶…… 等等,这种特征! 徐秋连觉得自己抓到了希望的曙光,连忙道,“请问阁下是御灵一族吗?!” 已经准备离开休息一阵的祁云晟闻言,立时回头,“嗯?” “无归岛主殿下,您是御灵一族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祁云晟道。 “真是御灵一族!天呐!”徐秋连显得非常激动,让一旁的大黄都有些看不下去,上来威吓。“岛主殿下,我族遇上了麻烦,恳请阁下帮个忙。” 祁云晟指了指自己,“我?” “对!没错!” “呵,不敢不敢,一个琼花散小偷,怎么敢帮高贵的青鸾一族的忙。”祁云晟淡淡地道,“你们乖乖呆着就死不了,等青叶前辈回来再想想怎么处理你们。” “先前的事情多有冒犯,但是这件事对我们种族真的很急!”徐秋连慌了 过分的高傲,会带来自视甚高的坏毛病,自然也会酿成如今的结果。 “你们是傻子,就把我当傻子了吗?”祁云晟感叹道,“两个想要袭击我,一个想给我下毒,转口说需要我帮忙,是青鸾太过高贵了,还是我太贱了?” 说完,祁云晟一个挥手,其他人吗,明白了祁云晟的意思,直接将三人关了起来。 岛上面积这么大,也不缺地牢什么的。 祁云晟怼完人,神清气爽地道,“佘菁啊。” “岛主有何吩咐?” “琼花散在双月湾很受欢迎,欧煌殿下和梅二哥都好开心。” “那自然是好的。”佘菁笑道。 “我们找个时间去见见丁大哥吧,看能不能从他那边蹭点海清露。” “那自然没问题,岛主自行安排,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择日出发吧。” 祁云晟挑了一些岛上的产物,带着佘菁大黄拜访了平河镇的丁宅,意外见到了熟面孔。 “是你?”祁云晟面露疑惑。 “是你?!!余武秀面露惊恐。但是看到佘菁的那一刻,面上透了几分惊喜,“佘菁!” 他凑了上来,“我按照你的话,独自来了东云洲,一路上艰难险阻是真的很多,没见过的人和没见过的事情都太多了。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可能还不知道太虚界竟然有如此之多精彩的事情!” “……”佘菁一脸平淡,“那就恭喜你了。” 两人的那段对话祁云晟是听到过的,也赞同佘菁的态度,他确实不会带没什么用并且也不是无家可归的余武秀回来。 但是余武秀真的直接出发并且到达了平河镇,就让人有些惊讶了。 憨厚的大汉走出来,连忙招呼祁云晟,“哟,云晟来了,快快快,好久不见,来跟大哥叙叙旧!” 看到余武秀激动的态度,他一脸疑惑,“你们认识吗?” “有过一些因缘。”祁云晟道,“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大哥这里。” “相逢即是缘!哈哈,来来来,都过来,今晚不醉不归。” “……不了吧。”祁云晟面上发虚,“我不想喝酒……” “你连手下都带来了,哟,大黄也来了,这不是正好吗,喝得不省人事也有人带你回去。” “一开始就做好了不省人事的设想不是很糟糕吗!”祁云晟哭笑不得,“我以茶代酒信不信?” “你不喜欢喝酒?” “不喜欢。”祁云晟搓了搓鼻子,“喝酒会误事。” “那行吧,大哥也不强求你。”丁老二直接将众人送进屋,而后道,“帘镜丫头整天不见人影,我去看看能不能把她喊来。” “大哥和帘镜相处得还好吧?”祁云晟好奇道。 “挺好挺好,那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整天净换脸。”丁大哥道,“总觉得每天从她屋子里走出来的是不同的人。” “同感。”余武秀道,“帘镜姑娘一个人就能顶十几二十个人。” “那毕竟是她的兴趣。”祁云晟笑道,“那看来她生活挺不错的。” 这样也挺好。 可以放下颠沛流离,充满仇恨的过去,迎接新的生活。 变装易容不为了其他目的,只是因为兴趣。接下来的人生只为自己而活。 祁云晟为帘镜的现状感到满意。 另一边丁老二则道,“不过帘镜丫头的炼丹水平没得说,去海华城里都能卖得上价。” “如果她炼丹的时候,不总是寻思如何从我身上拔鳞片,我也会觉得她是个好炼丹师。” “不就是让你抠点鳞片给我,整得那么小气巴拉!” 大门直接走入一个膀阔腰圆的大妈,掐着腰捏着嗓子指着余武秀不断数落,仿佛泼妇骂街。 佘菁和丁老二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余武秀直接懵了。而祁云晟直接噗嗤一笑,“帘镜,你这神态模仿得入木三分啊!” “不会夸人就不要夸。”“大妈”嫌弃道,“哪有拿‘入木三分’来夸人的。” 走进屋内,左帘镜表演了一回秒速换装,先前的大妈气质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春靓丽美少女。 “听说你最近在海华城里可风光了。”左帘镜一点也不见外,入屋直接落座,笑眯眯道。 “对啊,我也听说了,那琼花散,可不输海清露!” “哪里哪里,大哥过奖了,只是恰巧岛上有,就提炼出来拿出来卖了。” 久违的聚餐虽然多了一名新人,但无损气氛,众人和和乐乐地吃起了晚饭。 祁云晟坚持住了,全场下来没有喝酒,余武秀脸皮薄,喝了几口就倒了。帘镜倒是有点千杯不醉的意思,祁云晟仔细一想,帘镜的身体都已经和百相虚帘镜结合在一起了,根本不算人的范畴! 最终饭局变成了丁老二和左帘镜的对杯畅饮。 祁云晟也非常能理解为啥这两人关系能发展得那么好。 有一个共同爱好很重要! 至于余武秀?还有待磨练啊! 当晚,祁云晟直接在平河镇留宿,一夜好眠。 这样放松舒畅的日子,真的很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青鸾一族就是活得太自我中心了,所以很多想法绕不过弯来 刚袭击完人家特别是还给人家下毒,这么恶意的行动都有了,就不能指望对方会答应请求吧 ╮╯▽╰╭当局者迷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沐籁倚风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清理俘虏 腾蛇一族的两人苏醒了。在看到周围的环境时,他们的内心冒出了真切的恐惧。 他们竟然还在这里! 先前他们调整阵法的时候,突然被偷袭,只觉得浑身胀痛身体难受,而后晕厥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两个女子的交谈声。 “……现在醒来,岛主好像没空。” “那就算了。” 简短的交谈后,熟悉的痛苦再度袭来,就像是有贪婪的虫子在一点点吞吃他们的血肉,痛苦仿佛无穷无尽。 他们头昏脑涨,不知不觉被痛苦夺去了意识。 如今他们再度醒来。 面前是几头狼。 放在以前,他们根本不怕这种尚未开智的妖兽。但是长期并且连绵不断的痛苦让他们的精神饱受折磨,以至于在看见它们的那一刻,竟是瑟瑟发抖起来。 三两只狼见这两人醒了,便立时分出一只前去外面通知。 迷茫的两只腾蛇凭借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坐了起来,赫然发现旁边的监牢里似乎还有人。 原来被抓起来的人还不止他们吗? 血腥味! 他们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就像是有谁用血涂满了这狭小的区域,令人心惊胆战! 他们究竟是落入了什么人之手! 和他们定下约定的那个男人明明说过,会有办法帮助他们脱离腾蛇一族的囚禁。而且这件事,只要他们手脚收拾干净,完全不用担心被发现。 可是现在,他们分明是被发现了,然后落入了不知名可怕人物手里。 难道族内把自己交给了别人? 另一边的监牢里,徐秋连看着昏迷不醒,已经开始浑身发热的两人,面露愁容。 从隔壁的监牢里他闻到了浓烈的毒味……那被迷渊蝶木腐蚀,从而身体逐渐腐化的症状,他是听说过的。 迷渊蝶木能够将能力笼罩范围内的所有活物都腐蚀到什么都不剩,这是他们所知道的事情。只是迷渊蝶木固守一方,从不离开蝶渊,也就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他万万没想到,这无归岛上,就有一株迷渊蝶木。而且还是十分强大的迷渊蝶木。 他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一想到这里,徐秋连猛一咬牙,按住了洛元斌的身子,“对不起,但是现在是紧急时刻,你们再不醒来,我们恐怕真的活不下去了!” 两个监牢里关押的人成为了彼此的恐惧来源,在佘菁进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情绪竟是比上次还要波动得多。 她没有想太多,直接将这两条蛇拖了出去。 来抓人的是佘菁,两条腾蛇惊讶于她身上的腾蛇气息,同时对于自己的处境产生了怀疑。 莫非,他们其实还在腾蛇一族的领地之上?可是,他们从来没在腾蛇一族的领地之中见过这种地方,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出了地穴,突如其来的光明差点将两人的双眼灼瞎,在佘菁松手之后,他们摔在地上,不断挣扎。 罗贝飞了过来,看向她的作品,啧啧两声道,“看吧,我跟你说了,想要慢还是能慢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控制他们身上血肉消失的速度,轻而易举。” “不要伤了脑子和嘴,免得影响岛主的提讯。”佘菁给出了一件。 “这当然没问题,这两条蛇呀,全身上下也就这么一点价值了。不过腾蛇的防御力确实不错,我要用稍微大一些的力度,才能成功腐蚀他们的鳞甲。” “腾蛇以防御力见长。”佘菁道,“不过除此以外其他的地方并不出彩。” “那我明白了。” 祁云晟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人在一旁闲聊,而地上两人疯狂挣扎的场景。 “啊,岛主。” “岛主您来啦!”罗贝指了指自己的作品,笑着道,“如何,他们脑子还是清醒的,岛主随时可以问情况。” 听到这话,两人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那般,道,“你问我们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们会死的!” 看来这两人是知情的?祁云晟闻言便道,“如果是你们身上的契约的话,我已经去掉了。” “去掉了?” “怎么可能!” 有一人露出了明显的不信任,“这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可能成功去掉。” “既然你们知道契约的存在,那么现在能感受得到体内的束缚吗?”祁云晟也懒得与他们周旋,直接道。 “确实……” “难道你破除了我们身上的契约。” 漫长的日子消磨了两人的意志,以至于让他们脑子有点迷糊,甚至到了想到什么就不加思索说出来的程度。 这对于祁云晟来说,自然是好的。 “自然。” “但是这怎么可能!”腾蛇还是将信将疑,“御灵一族的契约,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破除?” “御灵一族最擅长这种契约了,要是那么容易破除的话,我们那么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御灵一族! 虽然有契约可以佐证这件事有御灵一族的参与,但是这两人的交代无疑证实了,这暗流涌动的计划,绝对有御灵一族的身影。 祁云晟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如此憧憬神往的御灵一族,竟然会有这般行为。 但仔细想想,御灵一族之中不也有自己这种异类。 一个种族大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各种事情都不奇怪。 在祁云晟所接到的讯息之中,除了传承,御灵一族并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形象。 自己的母亲因为才华而被困在御灵一族隐居之地;罗贝等先天灵族的印象里御灵一族仿佛捡漏的狡猾商人;如今腾蛇一族将近灭族的灾祸里,在别人冒充自己这件事里,似乎都有御灵一族的身影。 祁云晟觉得,自己最好调整一下对于御灵一族的看法。 未必光明到哪里去。 “我也是御灵一族,自然知道怎么破除御灵一族的契约。”祁云晟道,“老实交代你们为什么要对阵法动手脚吧!你们知道的,撒谎是无法瞒过御灵一族的。” 那两人浑身一颤,似乎是相信了祁云晟的话话。他们非常紧张,随后忍着对阳光的排斥和身上的疼痛,跪伏下来,“还请大人饶我们一名,我们也是被逼着行动的!” “你们是被逼的还是主动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吩咐你们做了什么事。”罗贝悠悠然道,“别想着顾左右而言他,我可不乐意你们这么糊弄岛主。” 罗贝一出声,两人便觉得身上的痛感强烈了不少,连忙哀求放过。 “我们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个御灵一族找上了我们,强行给我们下了契约,一旦违抗他的命令,我们便会极端痛苦!” “他命令我们袭击其他的蛇类鲛人,并在族内不断散播传言。” “到时候会有人送来挑衅的信,让我们协助把族内的母蛇转移到同一个地方。” “所以当时在南乾洲袭击其他蛇类妖修的家伙,就是你们?”祁云晟问道。 “不……并不止我们,还有其他的几人。” “好多事情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只杀了两三个人,、; “阵法也不是我们弄的!” “对,我们是做不出能骗住族长的阵法的!” 祁云晟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当时那个死气阵,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死气阵,那么腾蛇一族的族长怎么可能会同意将人放进去。 有人对阵法动了手脚,将死气阵埋在其中,骗过了腾蛇一族的族长,而后这两个人,则是负责打开开关的。 他们似乎知道很多,但是所提供的信息并没有多大用。 对于那位指使之人,他们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显然对方在与他们交涉的时候做足了准备,没有让他们记住自身的特征。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南乾洲说不定还有活跃中的,有关于那个计划的傀儡。 “有两个人冒充了无归岛岛主,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祁云晟道。 他并没有点名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告知两人他们就在无归岛上,纯粹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果然,两名腾蛇并没有反应过来祁云晟就是无归岛主,喃喃地道。 “我们不知道。” “我们只负责做事,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无归岛主的话,在南乾洲是有传言的。” “传言?”祁云晟好奇了,“什么传言?” “死亡之岛……无归岛,岛主在岛上养了一条……十分强大的蛇。那蛇修成了……妖修,作为……无归岛的使者……在外行动。”男人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听见的传言说出,并喘息着道,“很多妖修,特别是……蛇类妖修,都想向她讨教讨教。” “对,传言之中,佘菁是特殊的种族,十分强大,让人毫无抵抗之力。” “噗。”罗贝憋不住笑,揶揄的眼光直直投向佘菁。而佘菁则是满脸嫌弃地看着地上两人。 这种话都信? “所以在南乾洲的传言之中,佘菁是非常强大的妖修?” “是……的。” 两人颤颤巍巍地回答。 祁云晟略一思索,勉强找到了能将二者联系起来的关窍。 腾蛇一族遭遇了不明强者的挑衅,而这个时候无归岛主和他的蛇修下属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南乾洲的最大城如安城。 那么,腾蛇一族在遭难之后,如果这两人过来拜访,愿意提供协助,是否能够笼络人心? 这样强行连接起来显得有些乱七八糟的,祁云晟琢磨了两下,最终还是叹口气,道,“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逼着执行命令而已!” 两人哀嚎着。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算了。” 见这两人神情只有绝望没有躲闪,祁云晟便道,“罗贝,带到灵田去吧。” “遵命,岛主。” 那两人听到这话,还以为是要做苦力,顿时面露喜意。 做苦役被劳役无所谓,只要能活下来就行了! 事实上,当他们被粗暴地丢到灵田旁,被漫天的紫蝶覆盖了身体的时候,才明白那男人离开的时候,为什么眼神意味深长。 他们从一开始,便不被允许活下来! “不管是被逼的还是自己主动的,做过的事情终究是做过了。”祁云晟感叹道,“既然腾蛇一族的族长将他们交给我处理,那么我自然要做出令他们满意的结果。” 比如,问完消息之后就直接让他们去当肥料。 毕竟干脆利落的死亡总归是不错的。 祁云晟将从这两人身上问到的消息,重新与自己所了解的情报串联起来。 ……不行,还是连不上,不管怎么想都太牵强了。 祁云晟暂且放置这件事,准备等以后有机会收集到更多情报的时候再来分析。 就在他准备回去细化自己的大房子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外人在接近无归岛。 来势汹汹,分明是冲着无归岛来的。 祁云晟目光一凛,戴上面具后腾空而起。 身材曼妙的女子御空而行,忽地被一名戴黑面具的男人拦住,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的模样,忽然勾唇一笑。 “阁下便是无归岛岛主?” “你是何人,所为何事?” “阁下近日是不是逮到了几个小家伙?”女人幽幽地道,“我作为他们的家长,给你赔不是了,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哦?那你也知道他们偷袭我,并且给我下毒的事情了?”祁云晟笑道,“你觉得我的脾气有那么好?” “这不是脾气好不好的问题,是眼界和度量的问题。”女人姿态优雅而轻松,充满着上位者的气息,“既然他们的小手段能被你轻易发现,那不过就是几个不成熟的孩子,跟孩子有什么可计较的。” “哈,我还以为太虚界中不会有睁眼说瞎话之辈。”祁云晟反讽道,“这位阁下真是让我见识到了。” “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了,好歹也是一岛之主,这点儿度量都不够,如何能够成为一方霸主。” “这里的霸主并不是我,所以我才不需要考虑度量这种事情。”祁云晟道,“我只知道,一报还一报。” “哎呀,阁下可真是不客气。” “顺带一提,这里的霸主,可比你想象中还要更加小肚鸡肠。” 既然骂架升级,祁云晟不介意拉童年好友给自己助威——希望他别介意。 实际上整个无垠海海域,敢这么说的也只有祁云晟。 那女人见祁云晟如此胆大妄为,连海上霸主鲛人皇也敢调侃,立时横眉倒竖,道,“所以阁下这是坚持不放人了?” “如果你的目的就是这个的话,还请他日再来,也许还能赶得上收尸。”祁云晟冷冷地道。“如果不改改你们这种自视甚高的毛病,往后的日子有你们可愁的。” “小子,可别太过分了!” 那女人手一甩,手中直接出现一柄长剑,泛着寒光。她剑指祁云晟,道,“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岛主,能拦我多久。” “既然你要攻击无归岛,那么,无归岛自然会全力对敌。” 祁云晟也不畏战,直接将先前炼制好的剑取出。 “哼,不过尔尔,” 似乎是觉得祁云晟拿出来的剑太过寒酸,女人甚至笑了——那剑又小又细,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一点威压波动都感觉不到,仿佛是炼器师随手捏就的玩具。 这种剑,如何与她的寒棱剑相比呢! 剑光闪过,是那神秘女人抢先一步出击,而祁云晟感觉到了这道剑气上的逼人寒气,也毫不畏惧,一剑退敌! 令人惊讶的是,那看起来凌厉无比的剑气,竟是被那细小长剑轻松挑开了。 “嗯?” 先手强攻并未成功,那女人有些惊讶,随后抿起红唇,连续劈砍,甚至俯身冲来,想要一波强攻直接击溃祁云晟。 祁云晟则仿佛洞察了她的每一个动作,总能做出成功的预判然后对敌。 互相喂招几个来回之后,女人忽然停了下来,“好小子,阁下竟然是在拿我练手!” 方才道现在,那人不仅没有反击,还在不断引诱她出手攻击。一开始还不觉得,到了后面,她便越来越觉得不对味。 正常的对战,不管是谁强谁弱,都不会是这种节奏。 祁云晟也跟着停了下来,有些遗憾这个女人反应这么快。 也对,自己完全不反击,看起来就没那么自然了。 想要练出好剑法,就要经历实战,岛上没一个人擅长使剑的,余渊那边想毛遂自荐但是他并不是主用剑的,因此祁云晟难得碰上一个用剑的高手,不免想多体验一番。 灵讯的存在让他完全存在以弱胜强的可能性,更何况和这女人比起来,他也没弱到哪里去。 体验的时候没注意度,被对方看出来了这一点,让祁云晟很遗憾。 女人的行动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挑衅和对战被当做了练习的对象,顿时恼羞成怒,出招的力度见长。 祁云晟渐渐感觉到了压力,也明白女人是认真起来了,他也不托大硬抗,直接以契约呼唤。 四周瞬间充满了毒蝶,将女人的前进路线全数封锁。 “蝶?不对,是毒!迷渊蝶木?”女人愣了愣,“你……不对,不是你!” 她敏锐地看向别处,那里飘着一个小女孩! “答对了。”罗贝笑眯了眼,小小的个头在空中飘着,“不过没有奖励。” 她一合手,四周的紫蝶随之起舞,将女人困住。 那女人一个咬牙,挥舞剑刃,竟是凭借气劲逼退了紫蝶。 但是分心之下,她的高度一降再降。 蛇类的嘶嘶声响起,一条巨大的白蛇从下方横冲而上。 女人险而又险地避开,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更加迷茫,“腾蛇?!” 为什么区区一个无归岛,竟然有五灵之中的两者!? 巨大的白蛇没有攻击成功,但是也没有恋战,直接转移到了祁云晟的所在。 女人有些崩溃,直接冲向了祁云晟。 祁云晟算准了她的动作,并没有避开。 下一刻,黑面具感觉到了来着的恶意,巨大的威压漫出,冲击直接袭向女人! “鲛人皇!” 女人同样感知出了这股威压的来源,这更加让她震惊。 五灵之中,已经有三者了! 而且这还是鲛人皇的威压! 足以将海岛协会会长一击必杀的攻击,到了女人这儿只是将她逼退。 不过到现在,她也已经是气喘吁吁,气力不济的模样了。 “看来阁下是个高手。”祁云晟笑道,“只是在我无归岛这里,还不算什么。” “你……” 女人喘息着,不知不觉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以多欺少,莫要欺人太甚!” “我只是采取正确的应对办法罢了。”祁云晟诚恳地道,“我是很小家子气的,不舍得我的无归岛遭遇无妄之灾,遇上外敌自然要全力以赴!” “信口雌黄!” 她张开嘴怒喝一声,身后竟是浮现出了青蓝色的大鸟虚影。 “先祖助我一臂之力。”她的话中带着浓烈的恨意,“助我消灭这蔑视青鸾之人——!” 虚影化作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了女人的身体,她仿佛在青色的火焰之中重生!下一刻,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嘶吼着要攻击祁云晟—— 咚! 重物击到某物的声响之中,带起了些微的琴弦声。 祁云晟神色淡然。 而女人则是一脸难以置信。 她软软地坠了下去,就在罗贝准备用毒蝶“迎接”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扯了起来。 “谁来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蓝衣修士收回自己的七弦琴,上下查看了两眼确定没问题才松了口气。他神态轻松,带着一如既往的戏谑态度。 而后他便发现祁云晟状态不太对,而旁边两个女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刚才顺手抓的是那个女人的一只脚,这般姿势之下,裙下风光直接展示出来了——妖修的内里当然不是什么都没穿的,只是在太虚界一贯的概念之中,这等区域是不能展示给人看的。 “哦,抱歉抱歉,忘了你这小子腼腆得紧。” 青叶将人丢到空中,换了个方向,直接抓着她的后衣领,讲究的就是一个随意。 祁云晟这才放松下来。同时不得不感叹青叶前辈也太不注意细节了。 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修。 女人只觉得头部还在晃荡,一阵阵地痛,体内的气力也像是被断了供给。方才的招数没能成功施展导致了反噬,她现在内里一阵阵空隙,加上刚才这个强大男人随意的翻转,竟是让她差点吐出来。 可以说,今天她算是丢脸丢尽了!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这小小的无归岛主身上! 而且为什么一个无归岛,竟有了五灵之中的好几种! “我刚刚才回来这里,便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你们在玩什么啊?不带我一个说不过去吧?”青叶笑道,手上的女人似乎并不足以成为他的负担,即便单手提着也能谈笑风生。 “青叶前辈,你来得正好。”祁云晟见状,也打算将事情告知他,交给他定夺,“这些青鸾声称你的琼花散配方是盗来的,是青鸾一族的叛徒。为此他们袭击我,并且给我下毒。她今日是来要人的。” “我?盗来的?叛徒??”青叶闻言,满脸不敢相信,“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无归岛的琼花散,提供者是这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时,女人勉强撑起头,看向这个男人。 确实能感觉到青鸾的气息没错。但是这种深不见底的,让人觉得无端恐惧的感觉……是什么……? “这年头的小孩子可真敢说!” 听到祁云晟的话,青叶显得有些气呼呼的,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专业水平被质疑了,整个人都暴躁起来。 他将女人提起来,不爽地开口,“搞清楚,我在鼓捣琼花散的时候,你们这些小屁孩,可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几人回到岛上,祁云晟想着干脆把所有青鸾族人都交给青叶前辈处理,便吩咐罗贝佘菁去处理。 地牢里的另外三人被拖了出来。 加上奄奄一息的女人,算是四个。 洛元斌与吴华池两个满身是血的少年还处于半昏迷之中。他们身上的血已经结痂,更显得恐怖许多。而被丢过去的女人也浑身是伤,看上去狼狈不堪。 唯一算完全清醒的徐秋连瞬间震惊了,哀叫道,“族长!” 为什么?他们族内那么强大的族长,竟是会伤成这副模样! 他求援的举动,既然是错误的?!族长失败了,这怎么可能! 直至现在,徐秋连坚定无比的信心,才算是被击溃。 毫无余地的那种。 洛元斌是族长的儿子,也是她重视的后代,因此元斌的身上留有族长的一念。只要有那个,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能向族长求援。 眼下是非常时刻,他借用了洛元斌身上的这个保险措施,将具体情况上报给了族长,等待族长的救援。 他以为这样子事情就解决了,他们只需要等待族长的到来就行,谁能想到会是现在的局面?! 祁云晟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来了。他倒是有点想笑这个男人的自作聪明。 某种意义上来说,青鸾的高傲倒是显得有些可笑。以为凭一个族长,就能够在无归岛全员戒备的情况下带走他们? 还是说,又是老调重谈,体现青鸾一族的“高贵地位”,让族长出面来就可以有足够的面子从他这儿捞人? 这是不是想太多了呢? 祁云晟觉得青鸾真的是高傲过头都把脑子傲傻了。 如余渊那般强大无比的人横行霸道态度高傲没问题,那是因为他确实强大,有压着别人打的资本。但是不如余渊强大的鲛人,譬如岛上的巡海卫,也不是不能放下面子。 在青鸾一族身上,祁云晟可没见到这种碾压性的强大! 即便是祁云晟也不得不感叹青叶前辈最后那一下真的是神兵天降。 只靠一张七弦琴那么一砸,便砸得她昏头昏脑的。 青叶似乎火气还没下去,将女人扔下去之后,便道,“就是你们几个说我是小偷?” 徐秋连哪里还敢开口,完全被吓破了胆,待在原地瑟瑟发抖。 “有胆子说没胆子认?”青叶一脸不耐烦。 祁云晟很少见到这样生气的青叶。 总觉得有点儿新奇。 果然这种高手都是不喜欢自身的能力被质疑的吧。 “首先,你们得搞清楚一点啊臭小子们。”青叶哼声道,“我可是你们的老祖宗!” 青叶竟然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祁云晟有些惊讶。 “青叶前辈,这些人说青鸾是五灵之一,那么?” “你想知道什么呢?小子。”青叶反问道,“你这么聪明,早就该猜出来了!” 青叶前辈喜欢呆在树上,青叶前辈喜欢高处,这两点似乎都能佐证青叶前辈原型是鸟类的可能性。 青鸾的话,确实不是没有可能 徐秋连并没有意识到青叶的话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还以为对方就是在放狠话,“既然……既然您是青鸾一族,为何要帮助外人提炼琼花散,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对青鸾一族规矩的蔑视吗?” “什么规矩,我怎么不知道?”青叶疑惑道,“我乐意,你管得着?” 女人,或者说青鸾族张洛世幽,今日所经历的事情,比往日所有的事情夹起来都要让她认知破碎。 她在族内是最强的,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其他的一切,她在北原洲,就是尊贵的王者。 但是没想到,在这无归岛,她竟然见到了比自己还要强大……不,是强大到可怕的青鸾一族! 这股气息,毫无疑问是同族。但又为什么让她有一股畏惧感呢? “阁下很强,我服输。”女人沉声道,“对无归岛的挑衅,我很抱歉。” “哦。”祁云晟敷衍以对。 “只是有一件事,无论如何要请阁下帮忙。”她抬起头道,“这位前辈,你也不忍心见到青鸾一族这么没落下去吧?” “没落?”祁云晟感觉他听到了一个有趣的词语,“难不成青鸾一族遇到了什么麻烦?” 说真的,就他见到的五灵种族,似乎都与麻烦脱不开干系。也就鲛人这边看起来还行,但是目前客观来看鲛人最大的麻烦应该是自己——契约了龟丞相的自己,毫无疑问拥有搅乱鲛人内部的能力。 虽然他不想用这份权力就是了。自找麻烦还没好处。 “正是。”女人道,“原本我想在接走他们的同时,也将身为御灵一族的阁下请去北原洲解决麻烦。” “请?确定不是打算绑我过去?”祁云晟无奈地摇摇头,内心不以为意。“老实说你们哪怕是跪着求我去,我都不想去。” 嘴上说的是一套,行动上又是一套,这种行动模式他并不陌生,只是现在终于能在明面上嫌弃罢了。 “有求于人不该是这个态度。”佘菁在一旁补充道,显然也是不太看得起青鸾族长的说辞的。 洛世幽低下头,抿起嘴,显然很是难受。 但这一点不会引发祁云晟怜香惜玉的想法,反而会让他觉得早干嘛去了。 非要打趴才服输?那不过就是妥协罢了! “这件事实在太过重要!”女人答道。 “既然那么重要,能说说是什么事情吗?”祁云晟笑道,“不会是你们身为五灵之一象征的传承宝物没了吧?” “你怎么知道?!”洛世幽一脸震惊,“御灵一族的能力果然如此强大?!” “啊?”祁云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误打误撞说中了事实? “你们的宝物真的不见了?” “是的,已经消失多年,但是前些年检查仓库的时候,才发现存放在禁地之内的传承宝物已经消失。” 那是他们高贵地位的象征,因此整个青鸾族内心急如焚,又死死压着消息不让外界知道。 “那你们找御灵一族是为了……?” “御灵一族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信息。”女人道,“我们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御灵一族来帮我们寻出小偷。这件事不能声张,因此我们也不得不暗中进行。” “哦,原来如此,与我无关。” 祁云晟才懒得帮他们去找这种身份的象征。 当他们正因为自己的传承引以为傲的时候却发现象征早就丢失了,不也挺有趣的? 至少祁云晟很乐意欣赏他们绝望的神色。 青叶听了祁云晟和洛世幽的对话,琢磨了半晌,忽然道,“你们要找的玩意……” 他将自己的七弦琴展示出来,上边仿佛随便被塞进去的红色宝石熠熠发光。“是这个?” 洛世幽瞬间眼睛都直了,“血凝玉?!” 五灵之一青鸾传承之物血凝玉!这毫无疑问就是本尊。 女人瞬间就疯了,“为什么在你这里,你就是宝物小偷!?” 一旁的几人似乎没想到七弦琴上看起来寻常的宝石竟然真的有不寻常的身份,都有些惊讶。特别是罗贝,她可是有观察过那红色宝石的,最终结论也不过是它比寻常宝石要亮一些。 带着古意的七弦琴上,就数它最突兀。 “你们这些个小孩子,说话可真是难听!本事没多少,乱扣帽子倒是一溜一溜的!”青叶嫌弃道。 “所谓的禁地太无聊了,压根找不到乐子,我自己出来找乐子还不行吗?” “啊?” 饶是和青叶关系不错的祁云晟,也被青叶的这番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弄懵了。 这难道意味着……? 作者有话要说:呜哇啊啊啊啊在准备搬家的关键时刻,在回校参加毕业典礼的路上手机被偷了! 更惨的是,身份证在手机套里 一下子就成了身无分文的身份不明人士 迅速挂失手机号,冻结支付宝,转移微信 然后就要延缓搬家计划,先回家□□件去 平白多了好多事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缘入繁华~落尽平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青叶身份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了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吗?” 青叶一个回头,便看到了祁云晟那微妙的神色,这让一贯喜欢调笑别人的他有那么点不爽,便笑骂道,“难道你这聪明的小脑瓜子,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不,前辈你给我点时间缓缓。”祁云晟扶额,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方才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 “不可能!” 崩溃的是洛世幽,这个身为青鸾一族族长的女人。她难以相信他们所崇敬的,为之自豪的宝物,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被随便镶嵌在连灵器也不是的一把木琴之上! 她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你是偷了我族宝物的小偷,快从实招来!” “族长,冷静!族长!!” 徐秋连勉强拉住洛世幽,才没让这女人露出更加狼狈的模样。 “真惨。”罗贝冷笑。 “是啊!”佘菁似乎也学会和罗贝一唱一和。 “丧家之犬。” “竟然被真相逼疯了。” “还以为有多么厉害呢。” “结果最看重的宝物竟然就在无归岛上。” “……”青叶看了过去,“我说你们俩小丫头,唱双簧呢?” “有意见?”罗贝轻笑,“不允许我们有点娱乐精神?” 她对这几只鸟可完全没有好感, “没事,继续。”青叶也笑了。 他似乎没有什么同族爱,在看到徐秋连洛世幽两人在罗贝佘菁的一唱一和下脸色铁青,极为难堪的时候,甚至毫不给面子笑得很大声。“确实如他们所说,你们这样,真的很难看。”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们!”洛世幽骂道,“你身为青鸾一族的高贵气质,到哪里去了?!” “所谓高贵,是要强大作为支撑的。”祁云晟听了,默默道,“你们现在,哪点看起来像是强大?” 不够强大的所谓“高贵”,不过是一种装腔作势,稍微碰到硬茬子,就会被戳破假象。 上辈子在海宫的生活,让祁云晟深切地认识了强大的重要性。因此对于明明不够强大,却还要保持高傲姿态的青鸾一族,祁云晟是不会客气,也不会去照顾这种所谓的“高贵”。 在祁云晟眼里,这四个人加起来,都不如青叶一个人高贵。 虽然他的琴声是可怕了点,但是这可怕琴声也是他强大的一种象征——祁云晟一直认为,如果不是青叶足够强大,就凭青叶喜欢挑热闹区域演奏的个性,早该被人套麻袋了! 青叶很强大,祁云晟十分清楚。 而现在,他竟然是与五灵之物本身有联系? 刚刚那女人喊出了青鸾一族的五灵传承之物就是血凝玉。很显然,青鸾一族将它保存在禁地之内。 而青叶却表示,因为觉得无聊,他自己出来溜达了。 这意味着—— 恐怕和迷渊蝶木渊瑾的情况一样,青叶自身就是五灵传承之物。 “老实说我真的不太喜欢你们这些小朋友说话的腔调。”青叶对着那几名青鸾感叹道,“一个个的,跟有多了不起似的,又不能找乐子,唉!” “前辈,恕我不能理解你方才说的话语。难道青叶前辈你就是五灵本身?和渊瑾前辈一样的情况?” “是,也不是。”青叶笑得一派轻松。“其实我这把老骨头早就到了该烂掉的时间了。” “但是现在?” “你知道血凝玉是什么吗?”青叶忽然问道。 “这……顾名思义,难道是血液所形成的玉?” “差不多,但事实上,所谓的‘血凝玉’的‘血’。”青叶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是我的心头血。” “封印天灾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啊小子!”青叶叹道,“被赋予意义的,可都是自己无法割舍的存在。” 洛世幽一脸震惊地听着青叶侃侃而谈,被他一个不耐烦直接击晕。连带着徐秋连也倒了。 “行了,没了打扰的家伙,我来给你好好说道说道。”青叶道,“正好我从老木头那儿得了点消息,我觉得那你有必要知道了。” 闻言,祁云晟也知道恐怕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便示意罗贝等人将这四人重新关回去,而他跟随青叶离开。 青叶将祁云晟带到了山顶,身为青鸾的他,一向喜欢这种在高处俯瞰的感觉。 “前辈,渊瑾前辈给了什么消息?”祁云晟焦急地问道。 “其实没什么。”青叶微微撇嘴,道,“有人在南乾洲狩猎御灵一族。” “什么?!” “别奇怪,其实我听到的时候也很疑惑。”青叶道,“但老木头那家伙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确实如此,可是……有谁在狩猎御灵一族……”祁云晟皱紧眉头,“这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反正绝对不是带过去亲亲抱抱举高高。”青叶道,“老木头让我劝你小心点,因为有些人的针对意味非常明显,在发现是御灵一族之后,会立刻出手。” “还有,这些年,南乾洲发生的事情都有些匪夷所思。”青叶想了想,“反正就,很多妖修会做出很反常的事情,然后他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才发现了狩猎御灵一族这件事。” “这与御灵一族的隐居有关系吗?” “这我可不清楚,反正隐居了的御灵一族,我要找还是找得到的。”青叶笑道,“话说回来,你知道御灵一族究竟代表着什么吗?” “……” “看你这迷糊样子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青叶叹道,“实话跟你说吧,你知道当初需要牺牲玄极才能封印的天灾,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 “太虚界会毁灭,这不是开玩笑。” 祁云晟抿紧了唇。 这是一个轻松的话题。 “五灵代表的是最初的五灵,也就是最先诞生灵智的五人。他们成为了朋友,四处游历闯荡。在太虚界遭遇了天灾的时候,他们找上了他们共同的一位朋友。” “最终,在朋友牺牲,五灵协助的情况下,天灾被成功封印。解开封印的钥匙分为六份,分别是五灵传承之物与无渊密钥。”青叶道,“可惜呀,随着时间的流逝,救世主传说早就不受欢迎了,也不知道我该不该替那家伙委屈一下。” “总之,五灵传承之物,实际上是他们最不能割舍,最重要的部分。”青叶道,“渊瑾的身体,腾雾的心鳞,赤沧的狼牙,鲛的伴生海皇珠,以及我的血凝玉。” “我和腾雾的情况有点像,我们被赋予钥匙意义的部分,是性命攸关宝物。放弃它等于放弃生命。”青叶道,“甚至在身体消亡之后,我们可以选择将灵魂存放在这一部分之中。我选择了留下,而腾雾选择了消散。” “我怀疑玄极在报复我们将他推出来拯救灾难。”青叶的声音难得有些许的哽咽,但藏在了语气的沉重之中,“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一直见证这个世界的腐烂,作为无渊的钥匙代代流转下去。” “那些老家伙,一个接一个逃跑,将惩罚留给了后来之人。” “那么前辈你……” “在重新苏醒过来之后,我就意识到了,我不能走。”青叶果断地道,“这是惩罚。” 祁云晟看着青叶的背影,忽然有些难受。 青叶游戏人生的态度,恐怕是被时间摧残的一个表现。 正因为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所以才放肆不羁,为乐子而活。 青叶前辈死过一次,但是作为五灵传承之物苏醒了,他将这理解为了惩罚,便开始了名为时间的酷刑。 “那么前辈所带着的七弦琴上的那块宝石?” “容器罢了。”青叶淡淡地道,“因为要带着它有点麻烦,所以干脆塞在这张琴上了。” 似乎对于青叶来说那红色血凝玉才是多余的。 “那么如果这血凝玉被击碎了?” “烟消云散呗。”青叶淡然地道,“这其实也挺好的,意味着无渊秘境没有再开的可能了。” 在自己眼前活动的,仅仅只是青叶前辈的灵魂。 而青叶前辈已经强大到能够仅凭灵魂就进行实体化的程度。 “前辈,我不认为这是玄极前辈留给你们的惩罚。”祁云晟忽然道。 “哦?”青叶有些不以为意。 “事实上我接收过玄极前辈的讯息。”祁云晟道,“就在我们还在蝶谷里面的时候。” “那你觉得玄极那家伙可能在想什么?” “我在灵讯所构筑的世界里看到了玄极前辈,当时的他有些迷茫,也有些彷徨,但是绝对没有怨恨和不甘。”祁云晟道,“愿意答应你们挽回天灾,定然也是玄极前辈本人的意愿。我在讯息之中看见各位前辈并不知道救世会牺牲掉玄极前辈,但是玄极前辈绝对是知情的。” “他当然知道!”青叶咬牙,“最后才告诉我们!” 那个时候悬崖勒马也来不及了。他们为了世界,送走了他们的朋友。 多么令人不齿的行为! “玄极前辈愿意为了拯救太虚界和牺牲自己。”祁云晟道,“那么他留下来的五灵传承之物,反而是一种保护。” “保护?”青叶有些不解,道,“什么保护?” “因为玄极前辈很了解你们的性格,知道你们一定会因为他的做法而内疚,甚至产生轻生陪葬的想法。” “所以他留给了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能够意识到,其实他并不希望你们离开。” 青叶顿住了,满脸的难以置信。但是祁云晟说出来的话,确实符合玄极一向多虑的性格。 玄极是个怎样的人? 温和且多虑,他在做事的时候,恨不得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所有的小细节都不放过。他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忧虑,有关太虚界的,有关其他灵族的,甚至有关于充斥太虚界之中的恶劣风气。 他们认同玄极作为朋友,是因为玄极一贯的亲和气质。这一部分特点在之后他留下的御灵一族里也有所体现。 玄极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答案是……会。 祁云晟,一个玄极离开多年之后,只能从只言片语,短暂讯息里窥见玄极的存在,却比他们还要准确地判断了玄极的用心。 而他们呢? 因为悲伤,内疚,自责,早就失去了判断。 青叶长叹一口气。 都是罪! 鲛本该是最不会去世的那个,但是他义无反顾自杀了,自然不会选择留下。 腾雾已经受不了时间受不了内疚,选择了消散。 渊瑾靠一己之力发展出一个种族,也算是另类地体验生活。 赤沧……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赤沧了。 而他,在躯体消亡,反而在血凝玉里恢复意识之后,将这理解为了罪,一路活到现在。 所以他们最开始便误解了玄极的用心? 这可真的是…… “他老是爱乱操心!”青叶笑骂道,笑着笑着,抹去了些许溢出来的悔,“但基本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 “因为沟通不畅吧。”祁云晟沉声道,“玄极前辈的想法,并没有很好地传达给各位。” 这便是一出悲剧。 祁云晟主动离开,给青叶一个人静静的空间。 刚一下山,还在思考南乾洲那边的事情,祁云晟迎面就撞上一人。 怒气冲冲的余渊。 “短时间内被袭击两次。”余渊咬着牙道,“你这么不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 面对来人的质问,祁云晟出乎意料地冷静,他微微向后退了两步,而后道,“因为用面具来还击,比较省力,方便我更好地应对敌人。” 说完,他微微一笑,“多谢你送我面具。” “……” 余渊顿住了,满腔的火气卡在喉头,迅速消散下去。他别开脸,道,“还不是……知道感谢就好。” 切记,切记,祁云晟不喜欢贬低他的话。 余渊心里默念着。 “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自然知道感谢。”祁云晟加紧攻势,“你是因为担心所以来无归岛看情况吗?多谢了。岛上刚来了些不友好的客人,已经成功捉拿了。” “既然不友好,那便杀了吧。”余渊道,“不必多想其他的事情。” “他们和青叶前辈有点关系,直接杀了恐怕不太好。”祁云晟摇摇头,“而且我发现,让他们活着似乎能让他们感受到最大的痛苦。” “……随你喜欢。”余渊道,“那我走了。” “别。” 祁云晟如余渊所愿,出声挽留。 “来都来了。”祁云晟笑道,“在岛上吃点东西?” 余渊觉得,这趟无归岛之行似乎还不错。 原本是带着兴师问罪的态度来的,但是祁云晟简单的几句话便让他消了气,甚至有点小愉快。 余渊这个人,需要顺毛摸。祁云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不断地实践着。 余渊的到来事实上也缓解了祁云晟的压力。 在知道了这些事后,祁云晟自己也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事情。 有关青叶前辈的真实身份,有关南乾洲的暗流涌动,甚至有关那早早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自我的玄极前辈。 这一切似乎都有些太过沉重,至少祁云晟是会觉得难受的。 “余渊。” “怎么?” “如果出现了让你觉得很棘手,似乎不是很好应对的问题,你会怎么办?” 余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是在说他自己吗? 祁云晟本人,以及如何对待祁云晟这些事情,就是余渊觉得很棘手,很不好应对的问题。 “去面对,去改善,没有什么问题是好解决的。”余渊淡淡地道,“错了就改,不对就撤退。总之就是不能逃避。” “确实如此。” 祁云晟感叹了一声,“余渊你一直都是这样子,仿佛一切都无所畏惧。 “因为我足够强大。”余渊瞥了他一眼,“这已经能够解决很多问题。” 确实如此。 祁云晟笑了笑,“那你觉得我有希望追上你吗?在实力上。” 祁云晟以为会得到一个泼冷水的回答,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余渊只是思考了一下,便道,“你想变强的话,我会帮你。” “……” 祁云晟有些小小的惊讶,忽然看到余渊脸色一红,别开头。显然这个男人也不太适应说这种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谁都不知道要不要提前开口,若是开口要做什么。 祁云晟低着头,准备随便找一些话题把这件事带过去,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汪汪汪!!!” 大黄的强势到来打破了暧昧的气氛,祁云晟松了口气,而余渊则是又气又恼。 这狗为什么挑这个时间来破坏气氛,之前的肉白喂了! 大黄可不懂这个,它只是发现自己的主人和二主人都在这里,立刻凑过来玩耍罢了。 “大黄比以前强了很多呢。”祁云晟干巴巴地道。 余渊看过去,祁云晟脸色微妙,似乎是在祈求着他把这段话接下去。 “……嗯。” 奇妙的话题就此带过。鲛人皇怒气冲冲而来,最终只是和无归岛主一起逗了半天狗了事。 离开的时候,他莫名觉得有些憋屈。但是问题不大,无归岛这么近,以后有的是机会过来! 如今余渊来无归岛,不会遭到罗贝与佘菁的排斥了。 这并不代表她们转而喜欢上了鲛人皇。 只是她们明白鲛人皇无法让岛主离开无归岛。 日后恐怕是鲛人皇嫁进来的结局。 不也挺好的。 待青叶调整完情绪,祁云晟再将那四人拉了出来。 洛世幽已经苏醒过来,但是已经说不清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了。显然青叶的身份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大刺激。 当然,也有可能是青叶之前那一下砸得太猛了。 总之徐秋连将一切看在眼里,十分难受,恨不得立刻拱手求饶,只要无归岛主能放过他们几个,做牛做马也愿意。 但是祁云晟可不乐意收这样的牛马。 有心比天高自认比主人还高贵的牛马么? 青叶来到了青鸾一族面前,轻咳一声。 似乎是觉得自己要换一换状态,他难得露出了严肃的神情,道,“吾乃青叶,恐怕诸位的传承之中是有这个名头的。” “青叶……”徐秋连迷茫了片刻,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原来他昨天听到的“青叶”,果然就是“青叶”! 他们的先祖,名为青叶。 那是一位很神秘的先祖,唯一能知道的信息便是十分强大。在当年他参与了救世,留下了青鸾一族的传承之宝,之后便无影无踪,有人说他伴着传承之宝长眠去了,也有人说他浪迹太虚去了。 众说纷纭,除了青叶这人不见了之外,没有一个公认的说法。 而现在,“青叶”出现了,还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看着眼前带着青鸾气息的人,徐秋连觉得事实太过惊人,有点难以置信。 而洛世幽对于先祖的崇拜似乎是刻入了骨子里的,在听到青叶表明身份之后,亲眼见证青叶惊人实力的她,竟是第一时间摆脱迷惘混乱,跪伏下来,“参见先祖。” 徐秋连见状也跟着做出了姿态,“参见先祖。” 祁云晟从灵讯里感受到了他们的虔诚,瞬间有些惊讶。 “不管怎样,他们几个是前辈的所属种族,他们的事情,都由前辈定夺。”祁云晟道。“前辈可随意处置。” “随意处置啊……”青叶眉眼弯弯,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前辈?” “丢人的后辈,就全部丢海里吧。”青叶摊手道,“既然都对我这么崇拜了,自然也不好对他们下手了。” 这确实是青叶的性格做得出来的事情。 把人交给青叶处置是自己的决定,说了就要做到。既然前辈说要扔海里,那就扔了吧。毕竟对于祁云晟来说,这几个人杀不杀确实无所谓。 就这样,“高贵”的青鸾四人组,被直接丢入海中成了落汤鸡。洛世幽和徐秋连勉强带着两个昏迷的小孩离开。 祁云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没多久他的感觉就应验了。 因为那些青鸾回来了。 青叶的身份让他们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和骄傲。特别是青叶实际上是他们的传承之宝本身。 青鸾几乎把“想要把青叶请回去”的想法写在了脸上!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心情的问题,青叶反而没有以前那般喜欢摸琴,这也导致青鸾一直无法见证青叶被称为琴魔的原因。 洛世幽身为族长,自然有着强大的号召力,在她的指挥之下,海华城多了一堆青鸾。 这让祁云晟在去饕餮馆补充他们的琼花散的时候,直接被梅友海拉住问道,“小子,你到底给那些青鸾喂了什么药?” “啊?” “别装傻,肯定和你有关,按照我的印象,你应该会毫不犹豫干掉那几个青鸾才对,怎么他们现在不仅对无归岛没有敌意,还整天要带什么礼物去无归岛。 “关于这个……”祁云晟移开了视线,道,“我岛上有他们的一个前辈,他做主放过了那些青鸾,而现在那些青鸾正在积极地把人请回去。 “这样子?”梅友海听罢,想了想,道,“那你可要看好岛上的前辈啊,要是真的被他们请回去了,那得多亏!” “我尽量。” 祁云晟扶额。 事实上祁云晟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虽然有点无关痛痒。 总之就是,青叶前辈自从那日之后,生活态度似乎就出现了一点变化。 他似乎总是在思考着什么,也没有以前那么随意和爱调笑人了。 祁云晟自认是帮助青叶前辈解开了对友人的误会,这本该是件好事才对,可是这件事太过沉重,对青叶的影响反而就没那么积极了。 这并不是祁云晟想看到的效果。 青鸾一族频频接近无归岛,很快就引起了海皇岛的注意,巡海卫们气势汹汹地来拦人。 一打听,原来不是对无归岛主有意思,是对无归岛岛上那个琴魔有想法。 巡海卫们瞬间告辞,一副“你们自便”的姿态。 老实说,如果能把无归岛上那个琴魔请走,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是为民除害! 奇妙的拉锯战开始了。 青鸾们对无归岛一波波发起攻势,而青叶前辈一反常态思考人生,没有给青鸾们回应,但也没有拒绝,似乎是纯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虽然之前就有这个感觉了,但当青叶真的赤果果表现出来的时候,祁云晟还是不得不感叹。 青叶此人,真的一点同族爱都没有。 但仔细想想这似乎也并不奇怪,因为青叶足够强大。 他在族长面前表现出了他的强大,而族长将这一份强大广而告之。 那么试问哪个种族不想请回来一个强大的先祖? 哪怕这个先祖脾气有点古怪。 这场拉锯战意外催化了琼花散的火热程度,因为青鸾一族的到来,让海华城的众人知道,无归岛竟是除了青鸾一族以外唯一能产出琼花散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稀罕啊! 而且青鸾内部,也有一些人对于无归岛的琼花散有些好奇。他们拼尽全力拍下琼花散,只为研究一下和本族产出的有何不同。 于是在这样的热潮之下,琼花散愈发水涨船高。 欧煌邀请了祁云晟来喝茶,面上满是笑意。 “这琼花散果真是宝贝。”他感叹道,“你也是。” “……欧煌殿下,请别乱说。” “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心情不怎么样?”欧煌好奇道,“我猜猜,是因为最近大批出现的青鸾一族?” “他们想请走我岛上一位前辈。” “琴魔?” “嗯。”祁云晟道,“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受人欢迎的样子。” “奇怪,他们难道没领教过琴魔的威力?” “关于这个,青叶前辈最近解开了一个和已故友人的误会,所以现在心情……很微妙,生活的态度也比以前奇怪不少。” “比如?” “会偶尔发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对于青鸾一族的热情并不搭理也不回应。虽然该玩该笑的时候绝对不缺席,但是我总觉得他一直有其他的心思。” “哦!这个啊!” 欧煌一副了然的样子,“不就是出现了和自己认知错位的事情,导致自我怀疑吗?” “原来是这样子吗?” “你这小子大概是不清楚的,当有些人认定的事情突然被改变之后,是会无所适从的。这一点是人的本性,不因修为和实力而改变。” “那前辈现在正处于无所适从期?” “差不多,总之你不能指望现在的他马上恢复以前的生活状态。”欧煌拍了拍祁云晟的头,像是在安慰他那般,“你要给他一点时间。” “可是,他再不给出明确的回应的话,我快被那些青鸾烦死了!”祁云晟道,“若是先前那样带着恶意的,那直接可以回击。可是现在他们的想法很纯粹,没有恶意,最多只是有点小心思!” 鬼知道那族长对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能将原来视为“小偷”的无归岛岛主这么礼遇。 他们的存在对于祁云晟本身就是一种骚扰。因为他们无时无刻都试图出现在无归岛周围,那正好是祁云晟灵眼的笼罩范围。 祁云晟若是要修炼唤灵之力,其中警戒到的一大半,都是这些青鸾。 烦!死!了! “既然都影响到你了,那确实得想个解决办法出来。”欧煌琢磨了一下,“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祁云晟淡淡地道。 向欧煌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之后,祁云晟得来了对方的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得到了欧煌的肯定,祁云晟也准备开始实行他的计划。 首先,先回岛上,寻找正在自我怀疑期的青叶前辈。 青叶一如既往待在高处,这似乎也是他骨子里的爱好了。 “前辈。” “哟,云晟啊,怎么了?” 青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还是平时的语气和模样,但祁云晟看得出来,和平时还是有微妙的不同的。 这样的青叶前辈相处起来真让人不习惯。 “我来这里,是有件事想和前辈说说。” “什么事?” “有关于那些青鸾。”祁云晟道,“我很好奇前辈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不好玩的后辈。”青叶微微撇嘴,“一点乐子都没有,在得了传承之后就眼高于顶,在北原洲那样地广人稀的区域抢先发展起来并且提前压制其他的种族。这样的野心太过常规,不好玩。” “……” 祁云晟也有点意外青叶竟然这般了解青鸾一族的行径。 不,正因为是游戏人间的青叶前辈,所以反而更能看得清。 “原来前辈对青鸾一族这么了解吗?” “顺便了解的罢了。”青叶看向祁云晟,“怎么?你是来给那些后辈说情的?” “谈不上说情,因为我对他们的印象十分之差。”祁云晟坦诚道,“但是对于前辈你来说,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青叶撇嘴,“哪里不一样。” “各方面都不一样。”祁云晟想了想青叶的兴趣点,道,“青叶前辈,我想你现在也是在疑惑,自己这样的生活态度是否正确吧?” “……你想说什么?” “没有乐子,何不自己改造点乐子出来?”祁云晟怂恿道,“青鸾一族这么迫切地请你回去,定然有他们那边的说法,你何不趁此机会回到青鸾一族的领地之中,好好改造这无趣的后代。” 就在青叶准备回绝的时候,祁云晟补充道,“比如让他们接受音乐的熏陶。” 青叶顿住了。 青叶扬起眉头。 青叶忽然笑了。这代表他对祁云晟的提议非常有兴趣。 “音乐啊……也是,如果音乐能让他们变得有趣,那不是一件坏事!”青叶站起来,道,“云晟,你小子还真是了解我。” 他拍去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但很快,他又回头看向青叶,“无归岛这边没有我看着,没有问题吧?” “月鳞的问题我可以用先前造出来的录音灵器解决。”祁云晟笑道,“只要它们还对前辈的音乐有反应,那么就没有问题。” “那么琼花散?” “我会努力研究提炼方法的。”祁云晟道,“前辈不必担心。” “那行吧,岛上的一切你自己自理,我就先去改造改造这个不好玩的族群了。” “前辈一路顺风。” 青叶跟着青鸾一族离开了。他们如获至宝,大喜过望,直接将人恭恭敬敬请回去。 海华城活动的青鸾一族瞬间消失踪迹。 面对真正意义上安静下来的无归岛,祁云晟松了口气。 内海区域,鲛人们大喜过望。 “那位琴魔离开了?” “还是被请走的?” “哪个种族这么傻啊……总之我们解放了!” “但是月鳞怎么办?” 一片沉默。 祁云晟恰巧过来解决月鳞的问题,他将小巧并且容易控制的录音灵器交给众人,道,“要不要试试这个?” 鲛人们实验了一下,发现他们可以用灵气封住耳朵从而避免声音入耳,但是御灵似乎是做不到的。 这…… 比真人还好用啊! 鲛人们感激涕零,就差跪下来感谢祁云晟拯救他们。 祁云晟笑得心虚。 因为他很清楚,这种“解脱”是暂时的。 青叶前辈注定还会回来。 他很清楚这件事。 不过有些事情确实要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做。 比如,研究一下怎么提炼出更好的琼花散。 竟然北原洲有有一大票的青鸾一族出产的琼花散。 那么自己便利用御灵一族的先天优势,去做得更好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麻溜地回家补办身份证去……唉 又破财又麻烦 第144章 花田赏花 对于祁云晟来说,做出提炼琼花散的灵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寻常御灵一族开了灵眼之后的用法并不是祁云晟那种野路子,他们会按照传承传授的那般炼制带有御灵一族风味的灵器,按部就班。 他们炼器的目的大多是制造一个供唤灵使用的容器——毕竟像祁云晟这样几乎每个唤灵都自带“容器”的,还是少数。 原本祁云晟已经契约的“唤灵”里,大黄龟丞相罗贝属于开灵的,它们的本体就是它们的“容器”。青叶属于将血凝玉当做容器的唤灵。而佘菁情况特殊,因为她借毒瘴孕育而生,是生气以及女人怨念的聚合体。她算是没有“容器”的存在。 而经过南乾洲一行,她获得了腾蛇一族的传承心鳞,这让她的气息和体征都出现了腾蛇的痕迹,换言之,佘菁原本的身体属于“蛇”这个概念,并不属于特定的某个种族,而现在,她是腾蛇。 她拥有了腾蛇一族特有的坚硬鳞片,防御力大幅提升,而自己原本就拥有的治疗能力也因为获得容器而变得强大。 南乾洲那一趟,对于罗贝和佘菁来说,收获都很大。 可以说祁云晟根本没有给唤灵炼制容器的必要。他炼制的灵器大多是为了实现某种功能。 寻常炼器师没有御灵一族的灵眼,来帮助分析和第一时间掌握炉子里的状态——他们只能靠经验来判断。 祁云晟结合了两者的优势,又不受一些传统的思维定势影响,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出一点成果,那就太丢人了——至少祁云晟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在青叶踌躇满志,准备去改造没有乐子的青鸾族之后,祁云晟便开始研究如何利用灵器来替代青叶。 提炼琼花散的过程,青叶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了祁云晟看,并允许他大开灵眼来观察和收集数据。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完全没有那些青鸾一族表现出来的矜贵。 在他眼里,这就是他偶然发现的一个乐子罢了。 祁云晟觉得,这大概就是创造者的任性——因为青叶是随手搞出来的琼花散,虽然知道它是好东西,但未必重视到哪里去。 在炼制灵器之余,祁云晟也后知后觉——原先青叶的琴声穿透性那么强,恐怕就和七弦琴上边的血凝玉有关。 青叶只把它当做灵魂容器,并没有什么特殊表现,但是能够穿透灵气遮蔽甚至防护阵法,无法被防住的恐怖琴音,在经过灵器录制下来之后,就能够被遮蔽。那么这就证明,琴音的穿透效果,是血凝玉给予的。 ……罪魁祸首原来是你,血凝玉! 祁云晟有些无语,他相信,如果不是血凝玉对琴音的增幅,青叶不至于得到一个琴魔的称号。 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去想,青叶的可怕琴音,是他自己的天赋,还是血凝玉的加成。 反正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青叶明显以后还是会抱着七弦琴不撒手,自己能避则避,不能避就祸水东引或者放空自我。 说实在的,祁云晟真的有点羡慕青叶的这种状态。 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真实的音乐水平和效果,至少从他的样子上看,他活得很潇洒。 虽然内心也有沉重的地方,甚至一直抱着对友人的愧疚来自我折磨,但毫无疑问,青叶大半时间,是活得自在的。 祁云晟深吸一口气,开始挑选制作灵器用的材料。 从青叶那边得来的第一手灵讯,给了他很大的启发,让他很快就整理出了炼制的思路和想法,甚至还临时翻阅传承,寻找能用上的阵法。 “附着,移动,嗯……”祁云晟皱起眉头。 很快他就发现了,在传承之中是找不到答案的。 传承所提供的炼器师资料,皆是单一作用的。 防护,攻击,花式多一点的防护,花式多一点的攻击,以及大量的,用于放置唤灵的容器。 虽然也有很多方便日常使用的小阵法,譬如去尘,反弹,自动整理什么的,但是对于祁云晟的想法帮不上大忙。 祁云晟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勾勾画画,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他想用灵器实现的功能,太多了。 从琼浆流出洞口的那一刻,抽取,压缩,提炼,萃取,分装……要实现的流程太多。 因为青叶是活人,亲自上手操作自然能随时切换流程,但是灵器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 而且如果按照他想的那样,那最后烧出来的,绝对是个大家伙,并且需要很多人来处理。 那还不如让青叶前辈来提炼呢!至少一次能出一大堆! 忽地,祁云晟想起了青叶没有带走的,和那个小塔配套的巨大圆球。 有必要好好分析一下那个东西! 说做就做,祁云晟来到了琼浆泉眼这里,找到了青叶再度埋回去的那颗大圆球。 他记得,青叶好像就是用它来收集琼浆,等分量差不多了,就着手炼制,然后再把成功提炼的琼花散转移到配套的小塔里边。 等会,配套? 圆球是提炼琼花散的工具,小塔是承装琼花散的容器,它们是分开的两件灵器,但实际用起来又是成套的。 成套…… 祁云晟差不多有了灵感和想法,在地上勾勾画画,但很快又发现了问题。 青叶一手把控琼花散的炼制,但是让人来负责的话,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就算是罗贝和佘菁,也是身兼数职,有其他的事情要忙的。 如果要制造一个用于提炼琼花散的灵器,就不能需要有人看着,那样的话没有及时性,会出问题。 原本的想法直接被打散。 祁云晟将想要实现的效果分拆成了几个部分,再继续将提炼琼花散所必要的操作列出来。 一切都需要以这个大圆球为基础,做出改装。 祁云晟渐渐找到了方向。 他要做的,不是凭空想象出一种提炼琼花散的工具,而是要在青叶前辈现有的工具上进行改造! 脑海中的思路渐渐入了佳途之后,祁云晟暗暗松口气,而后一回头,发现佘菁就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 佘菁见祁云晟起身了,便行礼道,“我没有打扰岛主的思考吗?” “没有,我这边差不多告一段落了。”祁云晟笑道,“怎么了?如果没什么事,你不会特意这么等我。” 佘菁笑了,道,“没什么,岛主,只是我和罗贝先前准备的一点小东西,现在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哦?什么小东西?”祁云晟来了兴趣。 罗贝和佘菁一手把控着岛上的植物。在岛屿扩大后,祁云晟开垦了更多了灵田给她们使用,她们二人很快就在上面种满了庾洱和一些其他的灵植。 她们的试验田范围扩大,能够同时栽种和尝试更多的种子。 无归岛隐藏的宝藏太多了,像是现在价值不输庾洱甚至比庾洱更有种植意义的灵植已经发现了好几种,比如颇受炼丹师青睐的悟道果,可以调理气息,平心静气的澄心叶,甚至还有可解百毒的碧华果…… 即便这些灵植发现了许多,祁云晟也授意她们在其他新开垦的灵田上种植,并且除了庾洱之外,其他的灵植不要占据过多。 这其中自然是有祁云晟的考虑在里边。 无归岛对外的形象是凶险的死亡之岛,经过几次运作和现在玲珑阁的长期维护,无归岛在高端产品这条路上已经走得很稳了。 先不说岛上有太多其他岛屿出不了的东西。比如他们的底牌庾洱。即便是其他岛屿也有的东西,祁云晟也有自信能拿无归岛的东西将其比下去。 海岛协会那一边,乌林岛岛主已经在自己的暗中帮助下发展起来,带着他的岛灵重新打出了乌林岛的招牌,同时频繁找其他海岛协会成员的麻烦,成功把他们搅得一团乱,自顾不暇。 听说镜月楼和海岛协会的关系也很紧张。虽然明面上的理由是海岛协会毒死了家主的爱女,但是这不过是个托辞罢了。 现在无归岛基本没有来搅事的家伙。 祁云晟勾唇。“。山。与。氵。夕。” 无归岛的特性以及最大的竞争力,是它的“新鲜”和“稀罕”。 同一种产品他们不需要输出太多,反而要少而精,拿出别人给不出或者不想给的东西,就足以让那些富豪大笔撒钱。 现在这海华城连带周边的区域,那些龙头老大地头蛇,就没多少个没被无归岛产品逼疯过的——疯狂想买的那种。 因此庾洱除外,祁云晟鼓励罗贝和佘菁多多开发出新的灵植,但是每一样灵植的种植占比不要太大。 罗贝和佘菁完美接收了祁云晟的要求,积极培育新的灵植,不过灵植都是需要生长期的,罗贝的本体可以缩短这个时期。 “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佘菁轻道,“希望岛主能够看得上。” “看起来是想要给我准备惊喜?”祁云晟想了想,道。“那我下载封闭灵眼,如何?” 佘菁面露喜意,道,“那么岛主请随我来。” 将灵眼关闭之后,四周一片清净。祁云晟已经难得有这样的体验了。因为修为提升,现在的他即便是在闹市区,也不会全关灵眼,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过这里是无归岛,前面的人是佘菁,这儿没有什么危险。 御灵一族在可以保持灵眼的情况下关闭灵眼,是他们对对方的绝对信任。 而佘菁并没有辜负祁云晟的这份信任。 在灵田的旁边,一片未被开垦成灵田的平原之上开满了花。它们高低交错,颜色绚烂,在阳光之下带着勃勃生机。 祁云晟在看到这片花田的时候,是惊喜的。因为关闭了灵眼的缘故,惊喜感被加倍,让他显得有些兴奋,“这是你们做出来的?” “嗯。”佘菁道,“当初只是有个这样的想法而已,罗贝听了觉得有可行性。” “岛上缺了点风景。”罗贝飞了过来,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自己不造点风景出来呢?” 岛上不缺花朵,但是缺这类百花争奇斗艳的场面。在佘菁提出来之后,罗贝觉得她们确实需要为无归岛增添一抹亮色,便在培养新灵植之余,将一些能开放好看花朵的灵植收集起来,铺撒在这块区域。 罗贝靠着自身的能力,控制着它们的生长阶段,争取让它们的花期统一,同时开放。 因为是灵植,所以花期很长。只要在它们开放期间埋好新的种子,就可以实现完美的交替,旧花落下新花开放。 “花田啊……”祁云晟笑意盈盈,“挺不错的。” 那些好看的花朵,未必是珍稀灵植,但是此时此刻,它们的美丽已经超过了其本身的价值。 “岛主满意就好。”佘菁不好意思地道,“我们调整了一段时间,确定花朵开放的效果之后,才敢展示给岛主看。” 祁云晟回想了一下,“可惜我这段时间忙来忙去,竟然都没发现你们准备了这种东西。” “岛主心系无归岛,日理万机,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我们只能尽自己的能力来为岛主分忧。”佘菁道,“还希望岛主不嫌弃。” “怎么会!”祁云晟道,“正好大家从南乾洲回来之后都有些后怕和紧张,干脆趁现在放松一下吧?” “放松?”佘菁目露询问,显然是在向祁云晟征询具体的意见。 “叫上龟丞相和大黄,咱们去花田里野餐如何?”祁云晟轻咳一声,“狼群们就算了,我怕它们会毁了花田。那几个鲛人估计也是不敢来的。” “野餐具体要做什么?”佘菁继续问道。 “其实没什么。”祁云晟想了想,“就是准备点简单的食物,然后在花海里休息放松。” “那么事不宜迟,开始准备吧。”罗贝飘在空中,“岛主不用担心这些花不是什么稀罕货,没了我们再种就是了。” 大黄得到消息,很快就奔了过来。 龟丞相也从海岸边挪到了花田里。 祁云晟直接在花田之中席地而坐,感受着四周浓郁的画像。他此时已经重开灵眼,接收到了四周的灵讯,更加清楚罗贝和佘菁为了准备这份礼物忙活了多久。 众多鲜花同时开放,祁云晟想了想,依照灵讯挑选了几朵小花,放入了杯中。 花香四溢。复杂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喝下一口,齿颊留香。 花田的出现及时让祁云晟的情绪放松下来。 在祁云晟的央求之下,席婆婆终于重新现身了。 似乎在有青叶一类的存在在场的时候,席婆婆总是不乐意现身的。此时老人依旧是一副冷漠的神色,并没有对祁云晟多说什么。 罗贝给这位许久不见的老者倒了一杯茶。她很清楚,席婆婆才是保证岛主安全的最终手段。 虽然神秘又奇怪就是了。 “席婆婆,我现在还不错吧?” 祁云晟笑道,“如今你现身,对我的身体也造成不了什么大负担。” “你想说什么?” 老人脸上是一贯的严厉神色,不过语气还是放柔了不少,显然也是不想破坏现在轻松愉快的气氛。 “婆婆,虽然我知道你一直陪着我,但是没看到的话,心里还是会觉得有点可惜的。”祁云晟道,“你要不……” “不行。”席婆婆二话不说,直接拒绝。 “真的不行吗?”祁云晟有些委屈,“婆婆,我一直努力修炼,也是为了您能够不受限制地现身,现在你看,你出来对我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老人似乎懒得解释了,她抬起手,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把闪着银光的菜刀,随后她握住了菜刀的柄,略一用力,祁云晟便感觉体内的灵力仿佛开了个创口,不断地流失! “婆婆,这是?”祁云晟目露惊疑。 老人随手一挥,刀光飞出,将远处一个巨石打散成了湮粉。 “你现在的程度还不够。”老人道,“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的修为增长不够快,我的存在很可能将你吞噬。” 祁云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感受着体内疯狂流失的灵力。席婆婆用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还没有成长至理想之中的境界。 “但是。” 老人难得有些补充的话。 “你的成长速度很不错。” “婆婆是在夸我?” “我只是说实话。” “那我会继续努力的。”祁云晟道,“所谓成长和强大,都是没有上限的,如果现在的我还不足以成为一名想着,那么我便一直努力。 席婆婆很严厉,很少会主动夸他,现在她这么说了,就代表她认同自己的努力。 祁云晟有些小激动。 现在的自己和当初的自己,实在是差太多了。 老人闭上眼,消失了,显然是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岛主,请。” 佘菁奉上了自己临时做的鲜花饼。 因为岛主说在花田之中,吃食最好也和花田有点关系,她便和罗贝在花田里翻了翻,摘下一些适合的花草,将它们捣碎成泥,加入花渍蜜调和,和面蒸成鲜花饼。 如果不是时间紧急,其实封好这些馅料存放两三天过后,可以去掉苦涩味。不过现在也已经足够了。 如果岛主喜欢,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祁云晟接过花饼,一口咬下。感受着甜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残存的苦涩味并没有打破整体的风味,反而带着花朵特有的清香,更能让人放松下来。 他看向旁边,大黄已经吃得很欢了。佘菁特地给它们做了比较大的花饼,还加入了一些肉,所以不管是大黄还是龟丞相,都很是喜欢。 罗贝捞起鲜花饼,一口一口啄食着。她对于食物的需求并不高,因为与其说是在吃饼,不如说是在尝味。 这馅料也有她的一份出力,因此罗贝要细细琢磨其中的味道。 佘菁也没有光看着,她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观察着祁云晟的方向。见祁云晟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微微一笑,“岛主可还满意?” “手艺不错。”祁云晟道,“你们辛苦了。” 说完,他放松下来,直接仰躺在花田之上。 花朵被这么一压,歪向两边。 祁云晟看向蔚蓝的天空,心中的那些思绪,也是渐渐放了下来。 世事多艰,他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能活出个人样。即便如今已经把无归岛经营得有声有色了,那也还不够,还有需要努力的地方。 阳光很舒服,周围的人也不喧闹,大家安静地在花田之中吃花饼,喝花茶,感觉全身都充满了花香。 花香啊…… 记忆之中,自己曾与那人去过一处花田。 花田很小,甚至都称不上花田,只能算是一处草木繁茂的平地。 那儿开满了星星点点的小花,花儿很小,要采上一大把,才能看出点“花束”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看花枝细细软软又坚韧,便在对方离开去打猎找食的时候,摘花做了个花环。 说是花环,其实也只是随随便便将花枝绞在一起。但到底还是做出了一个环。 他当时很有成就感,想等那人回来之后展示给他看,但又觉得那人应该是看不上的,又藏在衣服里。 他想带回去给母亲看。那个可怜的女人并不能像他一样偷溜到这种地方,一定没有见过这种小花吧? 之后那人回来,确实没有发现花环的存在,他回了小院,便将因为藏在身上而变得歪歪扭扭,更加难看的花环掏了出来。 让他惊喜的是母亲当时是没那么疯的状态。 衣着凌乱,头发披散的疯女人静静地看着花环。 【“母亲,给。” 小小的孩童将手中的花环举起,然后迅速闭起眼睛。 没有打自己?也没有赶走自己? 他惊喜地睁开眼,现在的母亲没有生气,没有疯!“母亲!” 男孩被一把抱住。 女人低声抽泣着,“为什么……为什么……” 男孩的动作顿了顿,熟练地轻拍母亲的背。 “不哭不哭……母亲不哭。” 他很高兴,虽然母亲现在很伤心,但是现在是不会凶他的温柔母亲。 会抱着自己哼歌,会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治伤,自己磕到碰到会心疼半天,但同时也时常会崩溃大哭。 温柔,但很脆弱的母亲。 这个时候,他就会学着温柔母亲安慰自己的时候那样,轻拍背,低低念着“不哭不哭。” “你为什么不走呢……走啊……不要出事,你不要出事……” “妈妈我在,妈妈我会陪着你。”男童熟练地安慰着,“妈妈你还有我呢。” 】 祁云晟缓缓睁开了眼。 “岛主?” “把一些蒸好的花饼包起来吧。”祁云晟沉声道,“我去……看看母亲。” 金阳城的后山整个山头都被余渊带到了海皇岛上。 祁云晟并不是不想转移过来,只是在发现无归岛会拓展面积之后,便歇了心思。 在余渊那儿就余渊那儿吧,也许在人迹罕至的海皇岛,会比无归岛更加安全。 “是。”佘菁注意到祁云晟情绪有点不对,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包好了剩余的鲜花饼,就让祁云晟带上。 祁云晟左看一看,想了想随手薅了一些花朵。 带去给余渊看看吧? 那人会嫌弃吧? 不过以他近日表现出来的性子,说不定会硬着头皮说两句不擅长的夸人话? 余渊试图改变的态度祁云晟是注意到了的,正因为注意到了,所以想起来便觉得有趣。 习惯性的损人话语被憋回去,屡屡出口的都是显然很少说的夸人或者捧人的话。 一向傲气的他,现在算是低下头了吗? 祁云晟捏着临时抓出来的花束,想起余渊先前的窘迫反应,不由得笑出了声。 罗贝将祁云晟的神色看在眼里,拦住了一旁想说什么的佘菁,摇了摇头。 佘菁微微点头。 静观其变吧。 祁云晟叫上龟丞相,直接出发了。 龟丞相是巡海卫的老熟人了,也不用管其他的,直接硬闯就是。 祁云晟先前还惊讶于龟丞相能突破海宫的阵法,但是一旦知道了龟丞相的身份,那么它能做到这种事情,似乎就不奇怪了。 海皇岛因为鲛人皇“无大事不扰”的命令,一直都很安静。发现无归岛主竟然主动登岛后,巡海卫们很是惊喜,连连恭迎,那排场看得祁云晟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甚至不用祁云晟自己上山,余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岸边。 当他终于降落在祁云晟面前的时候,他又特地收敛了面上的表情,“来啦,有事?” 不过不断上扬的眉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 祁云晟想了想,便道,“今日岛上花田开花了。” “哦。” “阿菁做了点花饼,然后……”祁云晟道,“想来看看母亲。” “那就去吧。”余渊似乎是有些失望,“你真的不需要把那地方搬到你的无归岛上面去?” “无归岛现在情况有异,若是将母亲长眠之地留在那上边,我于心不安。”祁云晟轻叹口气,将手中的花束递给面前的余渊。 “干嘛?” “给你。”祁云晟轻笑,“也想让你看看无归岛的话。” “哼……” 如祁云晟所料,余渊轻哼一声,似乎是准备要说两句嫌弃的话,但又及时刹车。刹车之后,余渊似乎并不擅长夸赞,便有些别别扭扭地道,“行吧,挺好的,无所谓……” 让鲛人皇这么去夸一小捧随手抓出来,没有包装好也不珍稀的小花,十分难得了。 祁云晟失笑,道,“那我们走吧。” 回到熟悉的别院,以及别院后的那个墓地,祁云晟也是内心多有想法。 母亲的墓地已经被收拾好了,甚至旁边还有个工工整整的石碑,似乎是因为不知道母亲的名字,所以石碑上的名字是留白的。 “有心了。”祁云晟道,“多谢。“ “哼。” 祁云晟拿出另一捧花,放在墓前。又取出两块鲜花饼放下。 “母亲,这是我岛上的开的话,是阿菁和罗贝努力养出来的。花饼也是他们做的,你可以试试看,味道还不错。” 低声絮叨了一会儿,将心中想与母亲分享的事情说出口之后,祁云晟站起来道,“余渊,这边有可以看景的地方吧?” 海皇岛上最大的风景,莫过于海景。 虽然余渊看海景看都看腻了,但不得不说,水天相接一线天,这种宽阔蔚蓝的场面看上去,还是有那么几分气势的。 余渊将祁云晟带到这儿来看海景,并在祁云晟的注释下,不甘不愿地吃起了鲜花饼。 “苦。” 鲛人皇吃过多少山珍美味,自然能唱出来这小小鲜花饼的瑕疵,而祁云晟闻言便道,“不喜欢吃?” “还可以入口。”余渊道。 “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 “给了我就别想收回去!” 看到余渊的模样,祁云晟也笑了。 “余渊。” “怎么?”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窝囊,言而无信。” “你这个人本来就这样,我还不了解?”余渊道,“至于言而无信?” “我答应过小归,要将母亲的目的转移到无归岛上。”祁云晟沉声道,“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动手。” “随你的便。”余渊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祁云晟叹了口气,“无归岛尚有许多未挖掘出来的秘密,当年的事情似乎牵扯众多,我得到了很多情报和讯息,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迷迷茫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帮忙就开口。”余渊咽下花饼,神色淡然。“你很爱想太多。” “大概吧。”祁云晟看着眼前的海景,“我觉得现在的无归岛还不是母亲的安眠之地,可能是我的直觉吧,它之后未必会平静。我不想让他们打扰到母亲。” “我还没成长到我想要成长的程度。” “那样的日子不会太远。”余渊忽然道。 “余渊?” “我都说了我会帮你,你这个人怎么老是爱想太多呢?”余渊终于还是摆出了嫌弃的态度,数落着,“你这个人以前就是这个样子,总是想这想那,非要琢磨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行动。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万全之策?要想行动就会有风险,出现问题大不了补救就是了。” 说完,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当然,有些问题是绝对不能出的。” 那是没有补过机会的。 “受教了。”祁云晟轻笑,“说起来余渊,你知道琼花散吗?” “你现在在卖的那个?” “对,无归岛的琼花散是依赖青叶前辈提炼的。但是我发觉青叶前辈似乎有意让我也学两手。”祁云晟道,“我便想到了,我是个炼器师,可以用自己的炼器手段来解决琼花散提炼之事。” “嗯,不错,然后呢?” “有点问题。”祁云晟道,“没有前人的经验可参考,能展开的手法太少,我觉得我的思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说。”余渊听见这话,眼神微动,显然是要帮助祁云晟琢磨问题。 “不管怎么做,似乎都没办法实现自动化。”祁云晟苦恼地道,“可能因为参考的灵器是前辈的那个,所以我不管怎么处理,怎么设计,都没办法绕开需要人操作这一环。可是如果需要有人看着的话,岛上的人手是根本不够的。我不打算让罗贝和阿菁更忙了。” “人手的话……”祁云晟皱起眉头,倒是没有提出让自己这边出人,因为他知道这人是不会接受的。 他想了想,随口道,“你岛上不是还有那么多狼呢。” “狼……” 祁云晟重复了一遍,忽然顿住,“狼?” “怎么了?” “对啊!狼!” 岛上人手不够,“狼手”可是绰绰有余,分出一批来管理琼花散之事,完全靠谱! 祁云晟霎时间有些激动。他直接蹦了起来,“我想到了。” 祁云晟默默地,默默地将祁云晟拉下来。 “安心看海。”他微微撇嘴,“傻样子。” “余渊,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没想到这一环呢!” 为什么一定要人来处理呢? 岛上的狼群,黑狼不说,白狼本身就是吸收灵气修炼的灵兽,有大黄作为领头者,它们的实力会跟着大黄一起增幅。 事实上现在的大黄看起来没什么实力,有些弱小,实际上如果算上狼群,大黄根本不弱! 蚁多咬死象,这还是一群带着几分杀性的狼群呢! “如果把灵气稍稍修改一下,炼制成狼群可以操作的那种灵器……” 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只是专门为灵兽去炼制灵器,听起来还是有点惊世骇俗的。如果不是能够开灵,让动物产生灵智的御灵一族,是根本做不到让动物学会操作灵器的! “有想法了就去做。”余渊果断道,这也是他现在面对祁云晟的心态。 祁云晟大概是不适合圈起来保护的。 那么自己便看着他飞吧。 “余渊!” “嗯?” “我好开心啊!”祁云晟道,“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成长。以后……不要说以后了,如果我真的能把这奇特的灵器炼制出来,对我个人来说,也是成长的一大步!” 余渊忽然笑了。 他觉得,他更喜欢现在这样活跃的祁云晟。 祁云晟注意到余渊的笑容,问道,“怎么了,难道我刚刚说的话很搞笑吗?” “只是觉得你说得好罢了。”余渊道,“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吧?” “自然是喜欢的。”祁云晟道。 “我也是喜欢的。”余渊忍不住跟着说道。 “……什么?余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祁云晟面色僵硬。 “……”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 祁云晟:→_→ +++ #球球特攻队麻将桌# 傻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鼓掌鼓掌! 冰球:这都一百万字了还是这个尴尬状态,把媳妇吓得太惨了吧 煤球:媳妇太有事业心的下场 毛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他们的表情我知道你很惨.jpg +++ 去办身份证 正式的已经挂上号了 尼玛临时的说是打印机坏了请明天来╯‵□′╯︵┻━┻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星月*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神秘请帖 赏海景除了结束的时候两人有点不尴不尬之外,其余的都还好,祁云晟也是临时起意,所以没有想太多。 等到花饼吃完,又勉强闲聊了几句之后,祁云晟便告辞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 余渊看着祁云晟离去的背影,颇有些不爽地撇开头。但是当做无事发生本就是他们说好的事情,所以即便他十分不爽,也有些无话可说。 两人发展到了现在,如果不提到某些关键话题还是很融洽的。 但是仅仅是这样的程度,余渊是不会满意的。 鲛人一族的天性的霸道,鲛人皇亦是如此。想要的东西,必定要划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才是最好的处置方式。 他喜欢祁云晟,他很清楚。 正因为清楚,所以他又必须维持这种不尴不尬的局面,否则一切全完了! 余渊不爽地跺脚。 哼! 另一边,祁云晟在巡海卫的欢送下乘上龟丞相,返回无归岛。 但愿余渊的那句话只是顺口,而且还是颇能引起人误会的顺口。 回到无归岛,成功放松下来的祁云晟决定趁热打铁,在自己尚有灵感的时候,继续琢磨灵器的炼制。 这次的炼制思路清晰了不少,总之就是将青叶前辈那巨大圆球中,需要人为操作的部分,统统换作狼群就行了。 那么就不不能是太复杂的阵法,并且很多程序要经过修改。 脑中有了大概的思路后,祁云晟直接开炉炼制。 深海之下获得的无名炉,对于祁云晟的帮助真的很大。祁云晟属于野路子炼器师,很少按部就班去炼制什么东西,因此胡来的操作并不少。 原先的路子坚持不住,现在的路子至少能在祁云晟几进乱来的操作之下,保证不炸炉。 感受着炉内的熊熊烈火和不断被融化的材料,祁云晟屏息凝神,将灵眼的所有力量投注其中,确保捕捉到里边所有的变化。 结果是喜人的,大约是因为有现成的灵器可以惨遭,祁云晟炼制得非常快,最终出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这可是多亏了余渊提供的思路! 想起了余渊,祁云晟又想起了刚刚的话语。 他不争气地红了脸,但又迅速压制 不能这样子。 当朋友就好了。 灵器炼制好后,祁云晟立时准备唤来狼群实验一下。 祁云晟造出来的灵器是个更大的圆球,但是圆球有高高的支架,支架不止一个,只要狼群分别咬住支架一旁的把手,灌入灵力,便能启动灵器,进行琼浆的抽取和提炼。 根据进程的不同,圆球上的花纹会转到不同的角度,等到了提炼完毕,狼群们就可以进行其他的操作,进行过滤和分装。 这么一来,狼群们只要控制这个琼花散提炼器在不同的进程之中做不同的事情便可以了,灵气的供给交给上品灵石就行。 这最大限度优化了琼花散的产出效率,让祁云晟很是满意。 狼群们应声而来,在祁云晟的指导之下进行尝试,结果自然是非常成功的。 它们并不需要做太多,只要在合适的时候,将把手调整合适的位置就行了,产出琼花散的位置有一个仿制小塔的容器,装满了之后狼群可以直接将它运走。 完美! 就在祁云晟得意于灵器的成功时,他发现了四周多出来的灵讯。 啊,预料中的客人来了。 青鸾一族再次抵达无归岛。这次并不是为了骚扰和做其他的事情,而是为了一件无归岛上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为表重视,族长洛世幽亲自带队登门拜访,站在岛外道,“请问无归岛主可在?” “青叶前辈已经去了青鸾一族的领地,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佘菁首先出面应对。 事实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差点憋不住笑。 这个结局太好猜了。 佘菁的话一出,众青鸾的脸色都黑了一点。 洛世幽轻咳一声,算是维持住了自身气质,高声道,“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先祖之事。” “哦?是什么事?” “还请无归岛主出来一叙。” “我在。”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祁云晟戴上面具,将众青鸾放了进来。 新炼制的房子比之宫殿不输多少,也有了可以议事和接待外人的大厅。虽然肉眼可见日后这个大厅用到的机会很少,但是祁云晟还是听从罗贝的建议,好好休整了这一处区域,才没在外人面前露了寒酸。 事实上以现在的无归岛家底来说,不可能寒酸到哪里去。 而在洛世幽的眼里,眼前的宫殿仿佛一体而成,各种装饰花纹虽然简朴但是大气,完全没有落入那种俗不可耐的繁复之中。 大厅空而不旷,不仅没有寻常会客厅会有的疏离冷漠,反而能从各种细节处看出主人精心的布置,可谓是撇去了所有多余的存在。 令她惊讶的是,这整座屋子的用料,还有各种装饰摆件的材料,让她完全不敢深思。 所谓不流于表面的高贵,便是这样吗? 见识到了无归岛这种“低调奢华”之后,洛世幽顿时觉得青鸾一族的领地上充斥着一堆俗不可耐的垃圾。 可惜这段时间族内根本没有经历休整建筑,只能等这件事办完之后再继续。 这次一来,她发现大厅竟然还有了变化! 原来上次自己所见的,还不是完成品吗? 无归岛到底要震撼自己多少次! 祁云晟并不知道洛世幽脑海内闪过了这么多复杂的想法。他只是隐约意识到,这个女人的思路恐怕已经飘了很远。 他轻咳一声,让其回神,随后便道,“族长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 “有关我族先祖,青叶前辈。” 祁云晟微微挑眉。 果然! “竟然青叶前辈已经落叶归根,回到青鸾一族的领地了,族长何必再来一次呢。” “无归岛主请不要与我开玩笑了。”洛世幽勉强轻笑一声,道,“先祖在无归岛上自由自在,是我们狂妄了,硬是将先祖带回了领地。现在我们想通了,先祖在太虚界游荡了这么多年却不愿意待在青鸾一族的领地,是对我们的失望。” “所以?” “强扭的瓜不甜,经过深思,我们决定让先祖回到无归岛。等未来我们得了先祖的青眼,让先祖愿意主动回我族领地,才算有些意义。” “可是我看青叶前辈不是已经很愉快地跟着你们回去了吗?”祁云晟道,“当初哭着喊着要将人接回去的是你们,现在想把人送走的也是你们?” “这……”洛世幽也觉得这有些太不要脸了。 毕竟距离他们将人接回去,还不到一个月呢! 可是他们真的连一个月都撑不下来,太难了! “族长,青叶前辈毕竟还是青鸾的先祖,就像你们当初说的那样,他终究还是你们的同族,青鸾一族的领地最适合他生活。” 洛世幽也想到了祁云晟会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她甚至也猜到了祁云晟定然会这般推拒。 事实上,无归岛主愿意留先祖在岛上那么长的日子,已经让她很是佩服了! 但是理解归理解,退让是绝对不行的! “但是很明显,先祖在无归岛更加开心,我们也不愿意强留他。”洛世幽一脸诚恳,“所以我们决定……” “那你们把前辈当成什么了?”祁云晟算是要借这次机会把之前的不爽给发泄出来了,“你们想把人接回去就接回去,想把人送走就送走,你们未免也太不尊重前辈了。” “真正的尊重是明白他的需求,去满足他的想法,因此我们决定顺着先祖的想法,让他回到无归岛。” “青鸾一族也太过自以为是了。”祁云晟微微叹口气,似乎是很失望。 “……作为阁下一路照顾先祖的谢礼,和以后先祖在此叨扰的赔礼。”洛世幽拱手道,“我们青鸾一族,会给出令阁下满意的价码。” 很显然,为了送走青叶,青鸾一族全族一致决定,哪怕是要大出血,也要将人送走。 试探出祁云晟的态度之后,洛世幽也明白不出血是真的不行了。 罗贝趴在房梁之上捂着嘴憋笑。 “即便如此,青叶前辈……” “青鸾一族给出来的价码,会让阁下满意的!”洛世幽严肃地道,“我们是认真的。” 祁云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看来真的是被虐惨了。 也对,青鸾一族没有听过前辈琴魔的名头,定然会低估前辈的杀伤力,而他们就不一样了,非常清楚那个男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族长的耳朵还好吧?”祁云晟问道。 “目前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洛世幽尴尬地道。 也就是不保证以后会不会出问题了。 祁云晟叹了口气,故作高深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当初可是被这些青鸾烦透了。 “我们这一次来,是诚心的,还请阁下不要……” “你们上次来也说是诚心的,还不是马上回来说要把前辈送回来了。我该信你们吗?” 洛世幽知道再扯皮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干脆拿出了礼单。 祁云晟接过,扫了一眼,而后道,“原来在你们的眼里,青叶前辈只有这点价值啊!” 他感叹一声,将礼单直接丢开,负手而去。 “岛主!等等!岛主!!” 洛世幽见状直接慌了。 她也没工夫去想祁云晟是不是故意的或者这是不是什么杀价手段,她只知道必须在这次搞定先祖的归属问题! 这是族内的一致意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甚至这次他们比把青叶请回去还要积极! 他们完全没想到,千辛万苦请回去的先祖,竟然有这么可怕的爱好!甚至似乎是为了“洗涤”“净化”他们,这位先祖跟一日三餐似的,每天三次演奏,风雨无阻一次不落!!! 第一次,族人们念着这是他们强大的先祖,忍着。 第二次,很多人忍得面相扭曲。 第三次,已经有人晕厥倒地了。 从第二天开始,每次琴音想起,就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青叶被送去的,是青鸾一族内部的高层居住的地方。而这些一贯养尊处优的大佬,难得和寻常族人体验同一种痛苦。 不管修为多高,都无法遮蔽。 不管阵法防护有多厚,都会被穿透。 真要说起来,这只不过是一段琴音。 可是这琴音已经堪称洗脑魔音了!太过可怕以至于它响起来的时候,族内一切正常事务都得停摆。 痛苦,太痛苦了!! 不到一个月,青鸾一族就受不了这种折磨,高层们聚集在一起开会,最终决定——让这位先祖继续待下去,说不定不用外人来攻击,他们青鸾一族也会自己内部瓦解。 想想就让人脑壳疼。 于是他们将做主请人回来的洛世幽推出来,告诉她,让这位先祖哪里来的归哪里去。 不惜一切代价,把先祖送回去! 于是洛世幽硬着头皮来了。 无归岛主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内。她自己也清楚,如果自己有机会请走先祖,那是巴不得他不要回来的。因此现在她也不想让无归岛主为难,便加大价码。 总之就是—— 只要你还愿意接收先祖,一切好说!好说!! 族内可是有不少老家伙愿意散尽千金只为将这位老祖宗请走。 也不是没有人受不了折磨上去挑战这位先祖,结果不言而喻,先祖自然是先祖,信手弹琴间,挑战者倒下一片! 根本不是对手!! 而且他们已经算是拼命的攻击,在那位先祖眼里,竟然也不过是游戏! 这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青鸾一族彻底崩溃了。 祁云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其实他并没有看礼单的内容,反正看不看他都是要表示不满意的。 青鸾族长在祁云晟走后,被罗贝不是很恭敬地请出了大厅。 “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罗贝轻笑着,“高贵的青鸾一族都无法承受的代价,又怎么能奢望无归岛轻易接受呢? 如果可以,她确实不希望青叶回来。但不得不说,青叶实力强大,甚至可以和鲛人皇都过两招。她怀疑,如果不是鲛人皇的灵力会引起他的恶感,他其实是有余力打败鲛人皇的。 不过在海面上就不一定了,鲛人就这一点很赖皮,她之前已经体会过了。 当然,在其他动物种族的眼里,迷渊蝶木的毒域也很赖皮。 或许是能延续下来的种族,各有自己算作赖皮的强大之处吧。 洛世幽陷入了沉思,并且很难受。 青鸾一族被请出了无归岛,在看到族长的脸色的时候,他们已经猜到了结果,甚至并不意外。 青鸾一族开始紧急商讨要如何加价。 祁云晟这边,则是和岛上众人笑成一团。 “我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祁云晟很是舒爽。 “可惜了,我还以为看在是同族的份上,他们能多忍耐一段日子呢。”罗贝揶揄道。 祁云晟摆摆手,“不太可能。” “哦?”佘菁面露疑惑,“难不成岛主知道些什么?” “如果是往常的频率甚至是这段时间陷入自我怀疑的青叶前辈,他们绝对能忍受很久,然而这一次青叶前辈是冲着‘净化’他们去的,弹琴的频率肯定很高。” “一日三餐?”佘菁随口道。 “不是不可能。”罗贝笑着,“毕竟那个人对音乐的爱,我们有目共睹,如果可以,估计让他弹上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因为有问题的不会是他。”佘菁不由得感叹道,“是听众。” “不如说没有谁能连续坚持三天吧?”罗贝也跟着感叹。 “有。” 祁云晟倒是给出了令两个人意外的会带,“连续坚持三天的话,我知道一个人可以。” 平河镇,某易容高手打了个喷嚏。 “真奇怪,无病无灾的,怎么会打喷嚏?”她面露疑惑,随后撇嘴,“不会是那些家伙吧。” “前辈,今天能不能不给鳞片了……” “少来,这不是都长回来了吗?我连续炼了三炉都失败了,你再给我一点。” “可是真的会痛的……”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痛,我在琴魔的琴声下活了十年,你知不知道那种痛苦!” “那……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 “好歹变装成温柔小姐姐跟我讨要鳞片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一些。”余武秀卑微地道。 “……矫情。” 左帘镜轻轻叹口气,暗道这家伙日后绝对栽在漂亮小姐姐手上后,麻溜地变装。 “武秀哥哥,给人家一点点鳞片好不好,就一点点……” “给!” 余武秀闭上眼,爽快地道。 左帘镜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但是面上还是带着笑的。 这小子,还是太好应付了。 无归岛上,罗贝和佘菁都感叹那位易容高手竟然能有如此强大的耐心,不由得让人心生敬佩。 “反正我做不到。”佘菁感叹。 “我也是。”罗贝自愧不如。 “其实习惯了也还……好吧,我没有什么发言权。” 当众人集体感叹了一番青叶的强大和恐怖之后,便静待第二天的到来。 洛世幽果然又来了。 这一次她没有带上大批的青鸾,而是独身一人前来。 她手上带着厚厚的一沓礼单。 在见到祁云晟之后,她甚至也不废话了,直接将手上的礼单递过来,道,“如果岛主愿意继续照顾先祖,那么这些,全部都是阁下的!” 礼单上的字迹不一,似乎是不同人写下来的,祁云晟读取了一下灵讯,发现写字的大多是些高手,而上面所书写的内容。 灵矿灵物应有尽有,极品灵石也不缺,天材地宝山珍走兽只有想不到没有上面没有的。甚至似乎是考虑到了祁云晟有炼器的兴趣,后面一打礼单,竟是各式各样的矿物和灵器。 这些东西摆出来,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中流门派笑傲群雄的资本。可见青鸾一族在北原洲真的是敛财无数,不愧是自诩高贵的存在。 而青叶前辈竟然能逼疯这样一个种族,实属难得。 对方摆出了这么决绝的态度,祁云晟感觉自己再戏弄他们,会把他们给逼疯,还是决定见好就收。 他草草扫了一眼礼单,点点头道,“这才算是有点诚意。” “我把礼单分发下去,言明为了安置先祖他们愿意付出什么。”洛世幽道,“这便是他们的回答。” “……” 还真是拼。 “这礼单,包含青鸾一族大半的积蓄和底蕴。”洛世幽叹了口气,“如果这样还是不能让阁下决定安置先祖的话,我们就要另寻他法……” “可以。” 祁云晟道。 洛世幽瞬间眼前一亮,“您说什么?” “无归岛愿意接收青叶前辈,只要你们的承诺都能兑现。”祁云晟道,“我与前辈有契约,因此希望你们能遵守承诺。” 其实祁云晟很少用契约去束缚青叶。不如说他和青叶的契约本来就没有多少束缚的成分。 他能够驱使青叶,不过是靠着日积月累的相处,掌握和这个人说话的要领而已。 “自然是会的,礼单之物会在先祖到达无归岛后悉数奉上!” 洛世幽乐颠颠地走了,显然这段日子的体验要将她逼疯。 而成功得到青鸾一族大笔积蓄的祁云晟笑而不语,“罗贝,佘菁。” “在,岛主。” “有何吩咐?” “藏宝库收拾点位置出来。”祁云晟乐呵呵地道,“要进去一大批东西了。” “是!” “说不定位置还不太够呢。” “没事。”祁云晟搓了搓手,“我来拓展一下位置就行了。” 无归岛,其乐融融。 只除了内海区域。 “青鸾来了。” “岛主说过,那个人注定会回来的。” “青鸾一族真不靠谱,只坚持了这么点时间。” “明明,明明有这灵器,鱼排这里已经不需要那位前辈了。” “你在想什么啊,对那位前辈来说,演奏才是目的,鱼排这边只是顺便。” “我们只是苦兮兮的听众。” 因为可以预见的未来,内海这边一片愁云惨淡。 在他人的期盼和不愿之中,青叶成功回归无归岛。 “欢迎青叶前辈回来。”祁云晟笑道,“这一趟收获如何?” “别提了!”青叶抱着七弦琴,似乎很是不爽,“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无趣!” “哦?前辈的琴声没法洗涤他们?”祁云晟面露惊讶。 “我已经努力了。”青叶感叹道,“每日三次,准时准点。我希望用我的音乐去感化他们,让他们能够有趣一点,结果这段日子下来,只让我明白这帮人的无趣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一点都不像是青鸾!” 祁云晟很想说,和大多数青鸾相比,青叶前辈才是特立独行的那一个。但是想到青叶五灵的身份,他确实很有资格说这句话。 谁能知道,鲛人的种族特性能够一脉相承,而青鸾这边就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呢? 不过这每日三次准时准点…… 青鸾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不容易啊! “总之,既然失败了,也无需挂心。”祁云晟做出一番感慨的模样,“至少在鱼排那儿,还有很多你的忠实听众!” “确实如此!”青叶感慨道,“找点听众真的太不容易了。那些青鸾一点音乐天分都没有,都是俗人!一个都没有继承我天才般的音乐才能!” “……” “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鲛人那边都跟鲛一个臭脾气,老木头那边都跟老木头一样是木头脑袋死脑筋,怎么到了我青鸾这里,一点都没有把我的特性传承下去呢!” “这也许……”祁云晟努力琢磨了一下,发现自己编不出来。 编不出来那便索性不编了,祁云晟直接道,“世事无常。” “确实!世事无常!” 这似乎正中青叶心意,他满意地看了眼祁云晟,而后道,“总之,那些小家伙会送不少东西给你们吧?” “嗯,说是作为前辈的安置费。” “那你就收着。”青叶依旧展现了他几乎没有同族爱这一点,“省得我自己出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祁云晟十分满意,而后道,“有关于友人的事情,前辈想清楚了吗?”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对我来说现在的生活也不赖。”青叶轻道,“无妨吧!” 这便是走出自我怀疑期了。 祁云晟心中颇有几分理所当然的感觉。 青叶前辈本就是一个洒脱之人,不会受到过往和回忆的束缚。虽然这种性格带了一些逃避的成分,但是毫无疑问,他的本性本来就是这个方向的。 现在在青鸾一族领地的这段时间,他成功走了出来,祁云晟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总之,琴魔重新登临无归岛。 而在送来礼单上的物件时,洛世幽特地找到祁云晟,交代另一件事。 “百剑会?”祁云晟疑惑道,“西棠洲?” “是的,先祖在我族的时候,西棠洲的友人正好来拜访。在聊到先祖之后,我不经意间提起了阁下的存在,被其猜出了阁下御灵一族的身份。” 洛世幽拱手致歉道,“对不起,我知道御灵一族在外活动的时候不欲暴露身份,但是御灵一族的特征太过明显,我不过提了几句,就被对方听了出来。询问是否御灵一族。” “然后呢?”祁云晟看着手中的请帖,皱起眉头。“这是他给的?” “是的,那位友人来自西棠洲,是西棠洲第一宗门的掌门弟子。他对御灵一族很有兴趣,所以交代我将请帖给您。” 对于洛世幽无意间泄露自己身份这件事,祁云晟倒不是那么在意。只是那位“友人”对于御灵一族如此敏感,又特地给了请帖让自己前去参加什么百剑会。这就让祁云晟不由得警惕起来。 先前青叶前辈刚和自己说明,南乾洲有人在狩猎御灵一族。 那么这无法确定态度的“友人”,是否又是一个麻烦? “百剑会是西棠洲灵霄仙门百年一次的盛会。”洛世幽见祁云晟并不是很了解的样子,便为他科普起来,“多年之前,灵霄仙门的先人迎战众多高手,连战几天保持不败战绩,成为一段美谈,这百剑会,便是为了几年这位先人而举办的盛会,会邀请各族各派高手前来参加,交流切磋,加强联系。” “到了如今,百剑会已经是西棠洲那边强者贵胄才能出席的盛会,阁下去一趟,也许能收获不小。” “那便谢谢族长带来请帖了。”祁云晟道,“至于百剑会之事,我再考虑考虑。” “我的任务只是将请帖带到,之后的事情便由岛主来处理。”洛世幽道,“我那位友人,看上去真的很期待岛主能作为御灵一族出席。” 说完,族长便继续去指挥礼单上天材地宝的搬运了。 而祁云晟看着请帖,陷入沉思。 “西棠洲?岛主,你去过那里吗?” 祁云晟摇摇头。 罗贝见状,皱起眉头道,“人生地不熟的,不是很危险吗?太虚界四洲之间,风格差距都不小。” “嗯。”祁云晟看着手上的请帖,“西棠洲是个怎样的地方?” “太虚界劈分四洲,洲与洲之间以海道为分隔,东云为海洲,陆地被海洋切割成碎片,繁华势力集中在海边;南乾地形陡峭密林遍布,盛产奇异的天材地宝,生活着大量的妖修。北原地广人稀,气候恶劣但是物产丰富,那儿的霸主如您所见就是青鸾一族。为了寻宝而去北原闯荡的人还是不少的。” 罗贝仔细回忆着。 “至于西棠嘛,便是以人类修士为主的一洲。” 说来有趣,太原四洲之中,有三洲是落在妖修手里的。 北原青鸾一族为一霸,东云鲛人为海上霸主,南乾更是妖修的天堂。而西棠,是人类修士唯一的巨大阵地。也是修士数量最多的地方。 西棠门派林立,流派众多。比起依赖传承的妖修和灵族,他们更喜欢钻研修炼功法,宗门之间的传承,也是以功法维系。 祁云晟一直有听说西棠的名头,但是去是没有去过的。 风险太大,也许放置不管才是正确的选择。御灵一族的身份太招摇了。 御灵一族…… 忽然,祁云晟想起了什么,看向手中的请帖。 他打开灵眼,细细检查请帖上边,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一些讯息! 【御灵一族传人速来,有要事相商。】 上边留下的讯息,似乎只有用灵眼才能读取。这是专门留给御灵一族的讯息。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那边也有御灵一族的存在。 祁云晟继续读取。 【多年前,司祭失踪,族内秘宝下落不明。】 祁云晟死死地盯着“司祭”二字。 司祭,自己的母亲。 自己死后,尸首直接消失了的母亲! 祁云晟发现,他必须去一趟了。有关当年的事情他还是知道得太少,如果这人是邀请他过去讨论情况的话,也许能得到多一点情报。 如果恶劣地想一想,这个人或者这批人就是幕后黑手的话,自己也不算白去一趟! 祁云晟皱紧眉头,捏着请帖的手上青筋绷出。 “岛主?” “我必须去一趟。”祁云晟长舒一口气,道,“这百剑会,我必须去。” “可是岛主,这很危险!”罗贝瞬间懵了,完全不明白祁云晟为什么会突然改主意。“难道岛主在请贴上看出了什么?” “对方似乎知道一些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的情报。”祁云晟道,“我必须去看看。” “可是……” “事关当年之事,我的母亲,还有你,我无法当没看见。”祁云晟认真地道。 “既然那样,请让我同行,照顾岛主。”佘菁道,“岛主从未去过西棠洲,说不定有什么难以预知的危险。” “那我也去!”罗贝举手道。 “不,罗贝,你不能去。” “为什么?!岛主!”罗贝似乎很不满意,“如今的我,在有主木的力量补充之后,即便是离开本体范围,也不会变得虚弱了! “不,罗贝,你本身就是他们的目标。”祁云晟道,“我有预感,这一次前往西棠洲,我们会碰上和当年之事有关的存在。但是我并不能预见结果的好坏。” “……” “你和佘菁,必须有一人留在岛上,顾好大局。”祁云晟道,“综合考虑,佘菁虽然是他们特意培养的存在,但已经被我改造,如今加入了腾蛇心鳞作为容器,气息已经大有改变,并且佘菁拥有治疗的能力,遇上危险了也有反应的余地。” “我明白了。”罗贝失落地低下头,“在这些事情上,我没法帮助岛主太多……好吧,既然这是岛主的决定,我会留在岛上。” “辛苦你了,罗贝,无归岛不能走空太多人,总要留一个管事的。”祁云晟道,“我保证,下次如果出去玩,会带你出去的。” “岛主不用内疚,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帮不上岛主而已。”罗贝叹口气,“如果我待在岛上就是在帮助岛主的话,那么就请让我待在岛上的吧!” “不要去。” 老人忽然现身,拿过请帖,紧紧皱起眉头。 “婆婆?你看出什么不对了吗?”祁云晟疑惑道。 “没有。”老人将请帖丢在地上,“但是你不能去。” “为什么?” “危险。”老人道,“你过去,就是送靶子。” “可是如果一直缩着头,那我什么也不会知道。”祁云晟不满地道。 “那也不是你涉足危险的理由。”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去呢?”祁云晟面色认真,“婆婆,我真的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哪怕明知有危险。” “何必知道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断网,不知所措 现在的我,依旧是一个没手机没身份证的苦逼于秋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月月 50瓶;瑶席玉禛 30瓶;情飞柔舞、大乌鸦嘎嘎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出发西棠 祁云晟深深地看了老人一眼。 他将手中的请帖合上,长叹一口气,左右看了看罗贝和佘菁之后,对老人道,“婆婆,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嘛?” “明知山有虎还执意前进,这不是明智之举。” “那么怎么样才算是明智呢?”祁云晟道,“固守一方,墨守成规,只看眼前,畏惧一切风险和挑战吗?” “……” “婆婆,我不是想当一个莽夫,只是想抓住这次机会。”祁云晟道,“自我到无归岛至今,接触到有关过往的情报少之又少。因此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老人面色冷漠,似乎是不愿意听祁云晟多言。“唤灵会听从主人的命令。” 换言之,她其实并不能阻止祁云晟的一意孤行。 而祁云晟继续道,“婆婆,我知道你不赞同我的决定,但我还是要说,我必须去。” “终究还是这样的性格。”老人深深地看了祁云晟一眼,而后果断消失。 而祁云晟却觉得老人的那句话有点深意。 联想到母亲的性格,他有所顿悟。 想必策划着逃离的母亲,也不是什么乖巧安分之辈吧。只是她似乎更加看着被赋予的责任,因此在成为了司祭之后便放弃了离开。 祁云晟攥住心口。 他还是太无力了一些。 毫无疑问,这请帖既然送到了,他就要出发。随行之人也已经确定,就是佘菁和大黄。 考虑到接下来要去的,是人类修士强势的西棠洲,即便祁云晟并没有去过西棠洲,也知道妖修在那里的待遇不会好到哪里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所有种族通用的一句俗语,同族之间尚可互相残杀,何况异族呢? 佘菁只要掩饰一下她妖异的白瞳,就能够蒙混过关。大黄则是直接充当驯兽,必要的时候也能遮掩一下自己的手段。 祁云晟取出了自己的剑。 原先的长剑早就被他炼化了,不如说他当初会买下那柄长剑,看重的就是上边的材料可回炉,根据自己的风格和兴趣爱好,重新打造一把适合自己的长剑。 之后因为无归岛产业丰富起来,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无归岛的营收,因此祁云晟的库存和家底可以说丰厚了好几倍,甚至有些材料能自己在岛上找到。 他顺势在长剑之中加入了很多材料。这有点乱来,但这正是祁云晟的风格。 如今的这把庚金长剑,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那把长剑了,它不仅足够坚韧,削铁如泥,更重要的是能够呼应祁云晟的唤灵之力,更好地执行祁云晟的指令。 这算是御灵一族炼器的小小心得吧!他不会为这把长剑刻上太多的阵法,只要能用起来得心应手,就是一把好剑。 祁云晟掸去剑上的灰尘,吹了一下,左右观察了两下,觉得凭着这柄可以充充场面的长剑,足以让自己冒充一下寻常的修士。 不过祁云晟总觉得哪里不太够,在确定距离百剑会举办还有一段时间的时候,他直接重新开炉炼制灵器。 等罗贝和佘菁守到祁云晟出关的时候,祁云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将手中的灵器抛了出来。 罗贝一把接住,发现是一件衣服,和一支很漂亮的小花发夹。 佘菁的也是有一件衣服和两条手链。 “具体的功能我就不多做解释了,总之都是防护和隐匿用的灵器,你们可以自己琢磨一下用法。”祁云晟打了个呵欠,显然为了这些他还是耗费了不少精神,“最近炼器渐渐熟了,给你们的东西也能好一点了。” “岛主……”罗贝捧着灵器,眼中似有水意涌动。 “多谢岛主恩赐。”佘菁直接跪谢祁云晟,“我会好好珍惜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祁云晟哭笑不得,“只是炼制了灵器给你们而已。你们为了无归岛忙碌了那么久,做了太多的事情,我挂念着你们,多照顾照顾你们,难道不是必须的吗?” 祁云晟敢说,没有罗贝和佘菁的尽心尽力,无归岛根本不会有如今的辉煌局面。 既然他现在凭着兴趣成了个炼器师,自然要时不时补偿一下这两人。 “说得那么好听,好像没我的份?” 青叶嗅到这边的气息,跟了过来。祁云晟的个人风格太过明显,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两个丫头手上是这小子刚炼制的灵器。 “哟,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青叶笑道,“有我的一份吗?” “前辈难道是想要裙子?”祁云晟故意笑道。 “裙子就免了,给我点好玩的小东西就行了。” “这个可能就来不及准备了。”祁云晟摊手,“我给他们炼制灵器,是想让她们再安全一些,青叶前辈仅凭自身的实力就可独步东云洲,哪里需要我再画蛇添足?” “我当然不需要你准备什么防护的灵器,你做出来的东西其实我也看不上。”青叶毫不客气地道,“但是你总得给我点好玩的东西吧?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了吗?” “关于这个,暂时还没有什么思路,请前辈见谅,但还请前辈相信,如果我有了比较好的想法,一定会送到前辈面前的。” “那我可就等着了。”青叶笑道,“说起来,我刚刚听了两耳朵,你好像准备去西棠洲?” “是的。”祁云晟看向青叶,“前辈要同行吗?” “不了。” 这令祁云晟有些意外,青叶前辈竟然不去凑热闹了?“前辈不喜欢西棠洲?” 这一趟如果有青叶前辈同行的话,虽然青叶前辈的性格会引来一些麻烦,但是青叶前辈的实力会让这一趟行程的风险下降很多。如果可以,祁云晟是希望青叶能够同行的。 “不了不了,我对西棠洲没什么兴趣。”青叶摆摆手,撇嘴道,“如果说那帮小子只是性格无趣的话,那西棠洲,我就找不到它有趣的地方。” “为何会有这种体验呢?”祁云晟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西棠洲究竟是做了什么,才逃过一劫……啊不是,是让青叶前辈没有兴趣?” “老实说,我对西棠洲的影响,和对海里的鲛人印象差不多。”青叶道,“一样的烦人,恶心。” “西棠洲是修士的地盘,基本有点名声的妖修都缩起尾巴做人,能冒充人修就冒充人修。同时这些修士也是四洲里边最无趣的修士。当年我念着……算了,不提这个,总之我当年刚出发的时候,是去了西棠洲。” “然后。”青叶摊手,“一大堆修士找了一大堆理由来追杀我,跟苍蝇似的,去哪里哪里就有蹲点的人。最后我被烦透了,就离开了西棠洲。” “前辈那时候弹琴了吗?” “并没有。”青叶道,“我那时候带着血凝玉到处溜达,准备找个地方放好来着,结果地方没找到,到处是苍蝇一样的修士,烦透了。后边我在南乾洲那边随便听了一首曲子,觉得那实在是难以入耳,便抢过那琴自己弹奏了一把。那琴师深受感动决定将那把七弦琴赠予我。” 绝对是被青叶的实力震慑,不敢拿回自己的琴了。 祁云晟默默想着。 “当时我觉得,随身带把琴也不错,就干脆抠了个洞,将血凝玉放进去,随后开始了我的演奏生涯。” 随后琴魔横空出世,带来无数噩梦。 意外探听了青叶七弦琴的来历,但祁云晟并不觉得意外。 西棠洲的反应,按照修士一贯会有的贪欲来看,祁云晟也觉得不意外。 以他的观察,妖修大多会臣服于天性,避开自己的天敌以及害怕的生物。而修士则不然,他们身为人类,没有明确的“天敌”概念,只要有了能够让他们动心的宝物,就算是老虎尾巴也敢撩上两把。 强大无比的青叶在南乾北原乃至东云洲,都会得到旁人退避三舍的待遇。 祁云晟估计这也是青叶一直对自己的音乐水平没有概念的一个重大原因。因为即便不靠着可怕的琴声,青叶也拥有足以让其他妖修退避的实力。 只是那魔音一般的琴声让这件事无比明显而已。 连青叶这样强大的存在,在西棠洲都会遭到修士的骚扰,那就更不用说其余的存在了。祁云晟觉得自己有必要防备一下。 总之,青叶不愿意同行,祁云晟也不强求,在说明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之后,青叶果然直接道,“虽然我挺有兴趣的,但是去西棠洲还是免了。” “我知道前辈不乐意,也不会强求,放心,我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 “不找上那烦人的鲛人皇?”青叶忽然问道。 “……”祁云晟面色微妙,“不了吧,这毕竟是我个人的事情,不方便去找他。况且,有些事情,必须我自己去面对才行。” “可我觉得,要是那鲛人皇小子知道你不跟他说一声就直接出发去西棠洲,绝对会生闷气。” 以祁云晟目前表现出来的性格来说,这是绝对有可能的事情! 祁云晟甚至能想象得出那人明明生气了却还要装不在意的模样——都到这种程度了,那人一定会和之前一样别扭至极。真是让人毫无办法。 但是这比起上辈子的余渊,似乎少了几分距离感。让祁云晟觉得…… 他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总之我意已决。”祁云晟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等休整完毕之后我就直接出发。” “是怕那鲛人皇小鬼看出端倪,然后跟上来吧。”青叶揶揄道。 祁云晟陷入了沉默,直接离开,“总之就这样了。” 三人目送祁云晟离去,青叶首先开口,“这小子到底在逃避什么呢?” “定然是鲛人皇以前欺负过岛主,让岛主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佘菁发出了“过来人”的结论。身为女性意识聚合体的她,脑海中瞬间出现了无数个渣男欺骗涉世未深小年轻又将其狠狠甩掉,导致那人产生后遗症不敢再相信爱情中,直到渣男吃回头草或者守到真爱来临的故事……打住,有点发散得太远了。 “说不定就是欺骗了感情呢。”罗贝轻笑。 “你们两个小丫头咋就这么能想呢?”青叶笑了,“不过这小子确实是一副对什么事情心有余悸的样子。” “岛主从不敢正面讨论与鲛人皇的关系与感情,只说是朋友。” “是因为这样子才能让他安心吧。”青叶笑得更加欢畅,“那小子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这云晟这么怕呢?” “你够了。”罗贝瞥了青叶一眼,“闲谈点到为止,鲛人皇那边随意,但是我不允许你取笑岛主。”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俩护主心切,我这边不是有点兴趣,想和你们聊聊看嘛! 青叶取下背上的七弦琴,拨弄两下,“自古情之一字,最是复杂……嗯?” 罗贝和佘菁顷刻间消失不见。 “跑得真快。”青叶微微撇嘴,“不就是八卦一下云晟嘛,有什么不能聊的。” 说完,他抱着七弦琴腾空而起,“嗯……这次弹一首情人之曲?” 入夜,在祁云晟躺下休息之后,银发老人出现在了他的床头。 她深深地看着床上的男人,眼神复杂。 她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抚摸一下年轻人的脸颊,但是手在空中僵了半晌,最终还是在作罢。 老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转身走向门外。 大黄正式在祁云晟房门外落了窝,一应寝具非常齐全,祁云晟并不打算亏待这老朋友。 见到老人到来,它目露好奇,但还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没有叫出声。 示意大黄噤声后,她取出一枚玉简,“拿去给鲛人皇,不要让云晟知道。” “汪呜……”【不让主人知道?】 “你送过去了,有东西吃。”老人很清楚大黄的弱点,没有回应它的疑惑。 果然,大黄狗眼前一亮,直接站了起来。 叼走了老人的玉简后,大黄直接出发。 渡海对于现在的它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更何况它还有老朋友龟丞相呢! 老人看向远处的海面。 如果现在要找出除了自己以外能不顾一切保护他的人,恐怕只有那位了。 她面目狰狞,放在门框上的手攥得死紧。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遗传这个性格? 难道这就是逃不过的宿命? 西棠洲…… 在即将把门框破坏的前一刻,老人收回了手。 他正在离御灵一族越来越近。 这是好,还是坏? 老人长叹一口气,像是在感叹无法逃离的存在。 她回到了祁云晟的身上。 海皇岛这边,对于与无归相关的事情,都是拿出最积极的态度来应对的。 大黄成功来到了余渊的面前,身为宠物的它,自然无法享受到祁云晟那样,鲛人皇亲自迎接的殊荣。 余渊懒懒地看着半夜跑来的大黄,道,“有事?” 难道这蠢狗是想来这边偷吃东西? 余渊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从乾坤袋中取出大黄最喜欢的肉干。 而大黄直接将嘴里的玉简吐了出来。 “嗯?” 余渊眉目一凝,将玉简吸入手中,直接读取。 【云晟近日将独身前往西棠洲,疑有危险。】 玉简瞬间被捏碎,余渊眼中怒火中烧。 怎么回事?! “汪呜?” 大黄一脸迷茫。它的零食呢? 余渊直接将手中的一袋肉都扔了出去。 大黄高兴到几乎要跳起来,立刻开吃。 余渊在王座之上想了很多。 西棠洲?那家伙要去西棠洲做什么?独身前往?他这次又不打算带唤灵吗? 又准备以身涉险? 而且他还全然不知! 余渊立即起身——他待不下去了! 既然有人将这情报送到了他这里,那么结局就是注定的——他定然会跟上! 于是第二日,祁云晟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岛上多了一名不速之客。 祁云晟瞬间有种呜呼哀哉的感觉。但同时也有些疑惑——余渊是怎么知道他最近准备出发前往西棠洲的。 总之,接下来的事情成为了两个人的默契。 祁云晟想走,是谁也劝不住的事情。 同样的,余渊想跟上,也是谁都劝不住的事情。 “你准备去做什么?”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青叶?”祁云晟也问道。 相顾无言。 “我怎么知道的与你无关。”余渊扬眉。 “那么我要去哪,与你也无关吧。”祁云晟硬着头皮道。 “不管你要去哪,我只知道,你又要一头往危险之地扎过去。一点都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 “那么余渊你准备做什么?”祁云晟直接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余渊道,“你太……你一个人在外游荡太危险了。” 祁云晟敢打赌,余渊刚刚是准备奚落自己弱小,只是及时憋回去了。他未必真的是瞧不起自己,很多时候恐怕就是一时最快。 不得不承认,余渊那样别扭的性格,让他说出来的话格外不中听。如果小时候和他相处的不是包容力极强的祁云晟,恐怕寻常人早就和他翻脸了,或者面上笑嘻嘻心里将余渊回骂无数遍。 但是小时候的祁云晟,确实是不觉得余渊的说话风格有问题的。 因为他感受不到余渊的恶意,便也能将余渊不中听的话置之脑后。甚至很多时候,他觉得余渊说的就是实话。 正因为这一份表里如一,余渊小时候格外喜欢与他相处,带着他到处跑,欣赏他或是惊讶或是崇拜的神色。 他的眼睛如深潭,极为纯粹,看不见恶,也看不见虚伪。 这是小时候的余渊初见祁云晟时的感想。惊鸿一瞥,念念不忘。 现如今,即便祁云晟依旧是那个能接受难听话的祁云晟,余渊却不想当以前的那个余渊了。 他总觉得继续这样子下去,两人的关系,就只能一直这样了。 那开什么玩笑。 不过天生的性格是很难压制的,表现在祁云晟面前,便是一次又一次将话语刹车。 “我并不是之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祁云晟了。”祁云晟道,“而且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我会带大黄和佘菁过去,互相照应的。” “不带罗贝?” “无归岛需要有个人留下管事。”祁云晟道,“而且我们这次要去的是西棠洲,是人类修士强势的一洲,罗贝难以伪装成寻常修士,一旦被发现身份,会很危险。” “那你也很危险。”余渊道,“我跟你一起去。” 并不是商量,也不是议事,而是直接决定。 祁云晟觉得,有种没办法和余渊交流的感觉。因为他很清楚,不管接下来的对话是怎样的,余渊会跟上来这件事,是已经注定,没法改变的了。 不过余渊是怎么知道他要出发去西棠洲的? 祁云晟扫了一眼大黄,对方嘴里的肉味暴露了它的加餐。 但是大黄会聪明到拿自己出发的消息去余渊那里换食物吗? 余渊看到祁云晟这不解的模样,猜到了他并不知道向自己报信的人是谁。 其实他原本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光凭那个口气,就不可能是那烦人的青叶。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并且,那人是发现祁云晟不愿意告诉自己后,有意向自己透露情报的。 这么一想未免有种被人当刀使的感觉,但是余渊并不介意。 那么,为了以后的合作愉快,他现在就不能暴露对方的举动了。 不管怎么样,这一趟,余渊是跟定了。 祁云晟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现实。而无归岛上的众人在经过南乾洲之行之后,对鲛人皇的抗拒可以说少了不少。 至少她们很清楚,鲛人皇是除了无归岛岛民以外,唯一会奋不顾身保护岛主的存在。 而且岛主其实并不讨厌鲛人皇,看起来分明是想接受鲛人皇但是还顾忌着什么,所以迟迟不敢前进。 总之,对于他们来说,等着鲛人皇嫁过来就是了。 祁云晟拒绝了余渊的銮驾代步。 这一次,他准备用常规手段,也就是搭乘前往西棠洲的飞舟来达成目的。 意识到余渊有点不爽,祁云晟赶紧道,“西棠洲不比东云洲,一旦身份暴露会凶险得多,太过招摇会坏事的。而且我去那儿不仅仅是要参加那个百剑会,也想在西棠洲调查看看有没有有用的情报。如果你不想忍受这样的条件的话,可以直接回去……” 在祁云晟惊讶的目光之后,余渊不爽地将身上的鲛人特征掩盖干净,“怎么样?够低调了吧?” “嗯……” “那就赶紧去沟通飞舟。” 东云洲到西棠洲的距离不短,即便是有飞舟代步也要飞行个两三天那样子,祁云晟包了三间房,佘菁单独一间,他和大黄一间,余渊一间。 这本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安排,然而到了晚上,所有人都集中到了祁云晟的房间。 祁云晟无奈了。 “你来做什么?” “这飞舟上的阵法这么简陋破旧,真要是有人准备下手,你连呼救的时机都不会有。”余渊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一点都不见外地倒茶喝,“我会在旁边看着你,你安心睡。” “那么佘菁你呢?” “岛主,飞舟之上人多眼杂,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分开比较好。我不会影响岛主的休息的。”佘菁拱手示意。 “……” 所以他为什么要包三间房。 莫名有些浪费的感觉,但是如果可以,祁云晟希望这两人能回他们的房间去! 幸好没把罗贝带来,不然这个房间能更挤! 显然是因为现在要出远门,因此祁云晟身边的人,全都比祁云晟本人还紧张,看得祁云晟苦笑不得。 更令他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门外的灵讯有异动。 “老弟,确定是这里吗?” “不会错,我已经盯了很久了。” “目标怎么样?” “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子,但是那身上的衣料一点都不差。” “哦~” 男人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垂涎之意。 “而且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强大的侍卫,一个美艳的侍女,还有一只威武的灵兽!就这个排场,绝对是哪家出来游玩的小少爷。” “那他可真不走运,碰上了你。” “嘿嘿,怎么能这么说呢?”那报信之人似乎有些小得意,“那小子出门排场这么大,其本身的实力绝对平平,他包了三间,应该是侍卫侍女一间,灵兽一间,他本人一间。只要我们手脚快一点……” 屋内的人,沉默地听着这段对话。 是的,在场所有人的修为,都足以让他们对这段对话全程接收。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 这么蠢,哪来的胆子当贼的? 而且这太虚界的修士审美真的是有问题吧——祁云晟看向因为紧张而几乎全程维持着凶兽形态的大黄。 他觉得还是平常的大黄好看啊! 余渊攥紧了杯子,搓揉了好半天才没直接掷向门外。而佘菁已经来到了门旁,嘴里不自觉带出了嘶嘶之声。 大黄直接来到了祁云晟的面前,脸冲着门那边。 一切准备就绪。 那两个小贼交流完毕之后,蹑手蹑脚地开了门。 然后他们接收到了八对目光。 “侍卫”“侍女”灵兽还有“小少爷”,全在。 他们瞬间炸出一身冷汗。 “啊,那个……走错门,打扰,打扰……哈哈哈……” “对不起,走错门了……” 门板尚未关上,余渊直接将手中茶杯丢了出去。 茶杯精准点中了其中一人的额头,那人双眼一翻,晕了过去。而另一人吓得屁滚尿流,刚准备逃跑,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巨大灵兽叼了起来。 佘菁来到他面前,轻描淡写地用指甲划了一下他的脖子,也给地上的人补了一下。 “好了,节制点,飞舟上不能死人。”因为太过离奇和搞笑,祁云晟反而没了脾气。 “这规矩不适用于这种小贼。”余渊道,“按照一般的规矩,潜入屋里的小贼,打死也没有关系。” “确实如此。”祁云晟道,“但是看在他们给我们表演了一番的份上,就不要弄得满地血腥了。” 反正佘菁已经给他们上了毒,还省了收尸的麻烦。 “你看,如果不好好看着你,你就会出这种危险。”余渊严肃地道。 “岛主,我也这么认为,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分散比较好。” “问题是,即便我认为分散比较好,我让你们去别的地方候着,你们会听吗?” “哼。” “岛主……” “这不就是了。” 祁云晟摊手,认命。 身边所有人都比自己还紧张自己的性命安全。 飞舟的工作人员很快到来,将这两个贼人带走。 就这样平安无事的两日过去,祁云晟已经习惯了这两人一到晚上休息时间就闯入他房间盯梢这件事。 这日,佘菁正准备关上门,忽然眼角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轻咦一声,重新打开门仔细观察。 “佘菁,怎么了?” “岛主,我好像看见玲珑阁阁主了。” “欧煌殿下?” 祁云晟闻言,有些疑惑。 这可是专门前往西棠洲的飞舟,欧煌殿下难道正好要去西棠洲? 在余渊不爽的目光之下,祁云晟带着好奇走出门,顺着佘菁指出的方向前进探索,很快,他便看见了那熟悉的人影。 “欧煌殿下!” 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欧煌回头,意外地发现竟然是祁云晟! “云晟?”他眼前一亮,同时面带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正好要去西棠洲一趟,欧煌殿下呢?” “没想到这么巧。”欧煌笑道,“我也要回西棠洲办点事情。没想到我们竟然搭了同一趟飞舟。” “那这可真是有缘呢。”祁云晟感叹道。 “你这次是独自出行?” “没有,还有同伴。”祁云晟无奈地道。 欧煌往祁云晟身后看了看,直接认出了佘菁和鲛人皇,顿时目露感慨,“我知道了。” 怎么说呢,这完全是预料之中的同行之人。 “西棠洲不比东云洲,那里贪婪的修士还是太多了,记得让那位大人好好隐藏身份。” “西棠洲真的有这么险恶吗?”祁云晟不免有些感慨。 “说不上,要论人心凶险,太虚四洲半斤八两,只是这西棠洲里的人,格外地多罢了。”欧煌摸了摸祁云晟的头,“只要是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的事情,就算再麻烦再说不过去,找个名头就能集体出动了。这种事情在东云洲也不少见,只是西棠洲终究还是人太多了。”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让大家小心的。” “那就好。” “那我不打扰欧煌殿下了。”祁云晟拱手道,“之后有缘再见。” “嗯,说不定在西棠洲的时候,还真的能碰上你。” 意外碰上欧煌,祁云晟的心情还算不错,不过刚一回来,余渊便按着他的头搓了两下。 “不准对岛主无礼!”佘菁不满地道。 祁云晟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不解地看向余渊。 余渊一脸不爽,“哼。” 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没等祁云晟问出口,忽然飞舟传来了巨大的震动! 祁云晟懵了,而余渊第一时间将其抱住。 “怎么回事?!”祁云晟回神之后,立即闭眼搜寻灵讯。 余渊则是看着四周逐渐崩坏的门廊,怒道,“走!” 佘菁和大黄立时跟上,逃离这片被破坏的区域。 祁云晟读取到了很多很多的灵讯。 总结起来便是——有人在攻击这艘巨大的飞舟!并且已经成功破坏了飞舟! 因为阵法崩溃,在下个瞬间,这个飞舟会直接解体! “大家小心!” 但是已经晚了。 飞舟解体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它像是一个烟花凭空炸开,所有的一切七零八落。飞舟上的所有乘客,在猝不及防之下统统被爆炸的冲击力轰击而出! 巨大的劲力打击着身体,余渊死死将祁云晟护在怀中,以体内灵力减缓冲击,落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两人算是安全着陆。 余渊懊恼地坐起来。如果是在海边,他有力量增幅,完全可以毫发无伤,体面地降落! 不过这种事情现在不是重点,他立时查看怀里的祁云晟,没想到对方红透了一张脸。 “没事吧?”余渊紧张地检查了一下,“没有血腥味……还好。” 祁云晟几乎是从余渊的怀里蹦起来的,“没事,没事,谢谢……” “哼。” 祁云晟看向空中,远处还残余着爆炸后的灰烟。 谁能想到方才竟然会有一艘巨大的飞舟凭空解体呢? 余渊此时可以说非常不爽,他很快锁定了发出攻击的几艘小飞舟,直接飞至空中。 显然鲛人皇要去算账了。 祁云晟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始收集四周的灵讯。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让他吃惊的事情! 祁云晟连忙连滚带爬地赶往一旁的洼地,果然看见了正在不断沉下去的欧煌! 比起祁云晟浑身整洁只是衣服凌乱了些许,欧煌要显得凄惨得多,他身上满是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整个人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竟然会让欧煌殿下受这么严重的伤,他刚刚一定是正面遭遇了爆炸的冲击!!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欧煌受天煞命所累的时候,祁云晟赶紧伸手将人拖起来。这洼地似乎有蚕食灵气的能力,如果就这么沉下去了,即便是欧煌这样的强者也绝对会殒命! 从空中落下能精准落到这个地方,欧煌阁主的天煞命实在是——他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欧煌从那危险的洼地之中拖了出来之后,祁云晟擦去额头上冒出的汗。 一抬头,意识到不妙的他立刻将欧煌拖到另一个地方。 空中坠下的小飞舟,直接插在了欧煌刚刚所在的地面。 祁云晟看了看那小飞舟,又看了看欧煌。 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朋友,欧·天煞命·煌来发功啦! 云晟:关爱非酋的眼神.jpg 第147章 欧煌苏醒 余渊上去将袭击飞舟的一大片小飞舟一网打尽,只留下一两个活口,其他的飞舟也如碎片那般直直坠下,再无踪影。 当注意到祁云晟不在原地,身上多了血腥味的时候,他内心一急,直接冲了过来。 看到欧煌的时候,余渊有些小意外,但是到底没有落井下石,而是专心查看祁云晟的状况。 他的动作太过理所当然,祁云晟被他检查了一遍身体之后才反应过来,道,“余渊,你等等!” “怎么?”余渊已经将祁云晟身上的灵气检查了一遍,确定他安然无恙后松口气。“你在哪里捞的这个家伙?” 双月湾一霸,玲珑阁阁主欧煌,在鲛人皇这边的代称是“那个家伙”。 祁云晟有点无奈,但还是道,“方才我用灵讯发现欧煌殿下落在一旁的洼地那儿,便赶忙过来营救。欧煌殿下大概是受到了他的天煞命影响,现在伤得很重。” “这个倒霉鬼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余渊发出了和祁云晟类似的感叹。 “可惜我现在无法用契约联系阿菁,也没办法联系大黄。”祁云晟道,“唤灵的契约还是会受到距离影响的,他们两个应该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而且现在他们根本没有回应,我担心的是他们还没有恢复意识。” 余渊看了看空中,道,“不会是这家伙的倒霉鬼命格影响吧?” “不至于吧?” 虽然祁云晟嘴里辩解着,但是脑海之中不由得开始浮现这其中的可能性。 说不定,真的有点可能…… 但是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祁云晟取出丹药塞进欧煌嘴里,而后继续努力联系失散了的阿菁与大黄。 依旧是毫无回应。但是从契约的状态来看,他们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总之审一审那几个家伙吧。”余渊可不打算放过这几个家伙。 不管他们针对的是谁,敢对鲛人皇出手,就要做好迎接怒火的准备。 “嗯,你先去看着……”祁云晟刚说着,忽然面色一变,“不好!” “怎么了!”余渊瞬间紧张起来。 “你不用去审了。”祁云晟微叹口气。 “……” 余渊觉得,他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都死光了。”祁云晟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灵讯,“是毒。他们行动之前应该服毒了,被你抓了之后没机会服解药,现在全部毒发身亡了。” 也许佘菁在的话还能救回一两个,但是现在佘菁根本不在。 余渊如今可以说不爽到极致,他想数落一下祁云晟所谓的“低调”,如果用他的銮驾,不仅速度更快,还不会遇上这等糟心事。 但是看到祁云晟失落的模样,他抿了抿嘴,蹲下来面对他道,“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嗯?”祁云晟显然有点意外余渊的说法。 “现在遇上意外了,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余渊继续问着。 “先把他救醒再说吧!”祁云晟道,“欧煌殿下到过西棠洲,也许他能知道一些我们并不知道的事情。” “救起来然后让他的倒霉连累到我们吗?” “事实上。”祁云晟对余渊道,“欧煌阁主的天煞命,似乎是损他自身福泽身周人的。” 这一点欧煌曾经提过,和他同行的人,往往除了他都气运不错。他在玲珑阁待着的时候,玲珑阁内几个长老的成丹率能大大提高。 当只有自己倒霉,身边其他人都运气不错的时候,祁云晟觉得,欧煌能到现在心态都不崩溃,是一件比活到现在还难的事情。 “……救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祁云晟的丹药和运功疗伤之下,欧煌很快便苏醒了。看到四周的景色,他有些迷茫,但是很快眼中也带了几分了然。 当看到自己身边有祁云晟和余渊的时候,他几乎就是瞬间眼前一亮,“云晟!” “欧煌殿下。”祁云晟道,“看起来你身上的伤恢复得不错。” “多谢你的搭救。”欧煌很识相地道,“我知道没有你的话我这次绝对完了。” 和青叶不同,欧煌殿下对自身的属性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因此也让祁云晟面对他的时候,忍不住带了几分怜悯。 明明很清楚自身的糟糕运气,还要坚强地活下去,经营一方势力。欧煌这人,实在是个强者——各种意义上来说。 “我们搭乘的飞舟炸了,现在估计所有的人都四散开来了。这里应该就是西棠洲的地界。你既然来过,那么便说一下接下来要怎么走。”余渊不客气地道。 “我是来过西棠洲,但这并不代表我了解西棠洲的每一片地方吧!”欧煌哭笑不得,“鲛人皇殿下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哼,你不是商人嘛?商人对这些事情不是应该很清楚?” “可是我的主战场并不在西棠洲。”欧煌诚恳地道,“不过你们知道袭击飞舟的是什么人吗?” “余渊刚刚抓了几个,不过已经死了。”祁云晟道,“他们服了毒,应该是时间到了但是没有服解药,所以都死了。” “这手段……”欧煌听罢,皱起眉头,“抓到的那些人在哪,带我去看看?” 祁云晟将欧煌拉起来,带到那些尸体面前。当看到那些人的大半之后,欧煌长叹一声,“还真是做得出来啊!” “怎么?难道欧煌殿下知道他们的身份?”祁云晟疑惑道。 “这不明摆着的事情?”余渊倒是看得更为透彻一些,“这些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欧煌点点头,没有推拒,而是带着几分歉意看向两人,“抱歉,是我的家事。” “……”祁云晟看了看天空,看了看那些死得不能再死的人,又看了看欧煌,“家事?” 这家事的规模,未免太大了一些!甚至能炸掉专门在洲与洲之间来往的巨大飞舟! 事实上飞舟遇袭这种事很少发生,先不说它本身材质坚硬,更有无数防护阵法,寻常人等即便是想袭击飞舟,也无从下手。但是这些人,确实是成功将飞舟击落解体了。 能做到这种程度,其背后的力量不会小到哪里去。 想到方才的巨大爆炸,祁云晟便心有余悸,飞舟就是爆炸的重心,他们方才相当于待在炸弹旁。如果不是余渊第一时间护住自己,虽然不至于像是欧煌殿下这样浑身是伤,但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毫发无伤。 意识到余渊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的时候,祁云晟的内心说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为了这趟西棠洲之行他准备了很多,像是这种情况的应对预案自然是有的。而余渊的第一时间保护,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光凭这一点,他确实要谢谢余渊。 祁云晟看向余渊,对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故意撇开,似乎是有那么些不自在。而欧煌见这两人不断暗潮涌动,略微扶额。 他怎么觉得这两人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行吧,没长进的是这个小家伙,鲛人皇那边倒是有意识地在调整状态了。 另一边,被爆炸的劲风甩到别处的大黄和佘菁,刚好落在一处。 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佘菁在落下的时候,化作了本体的巨大白蛇模样。 他们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失去意识。 不多时,旁边有修士听到了动静,接近了这里。 “喂,你听到了吗?” “是啊,好大的声响,感觉周围都在震动。” “是有什么大家伙炸了吗?” “谁知道呢。我刚刚听到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吧?” 修士们聚集到这里,很快就发现了地上的两只妖兽,都吓了一跳。 “嚯!这里竟然落了两只妖兽!方才上面是有什么高手在对战吗?” “这里是洲与洲的交界处,很少会出现这样的高手吧?不太可能。” 确定这两只妖兽似乎失去了意识,修士们靠近了一些。 “这两只是什么妖兽啊,我怎么都没见过?” “地上那只棕黄色的……是狼吧?个头还挺大,面相这么凶,要是醒过来,恐怕不好对付。” “这条白蛇我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种族,兴许是别的洲过来的?” “看起来还活着,只是昏迷了,上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修士们紧锣密鼓地商讨着,准备处置这两只白捡的妖兽。 既然被他们遇上了,那么就是他们的了! “说起来,头头最近不是在烦恼百剑会要带什么过去吗?” “你是说……” “这两只少见的妖兽,不是正好?” “对呀,这看起来还挺稀奇的!” 修士们商讨完毕之后,立时动手,将地上失去意识的巨大凶兽和白蛇困住带走。 另一边,三人转移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城镇安顿下来。 余渊根本没有在那场爆炸之中受伤,在他保护下的祁云晟,也是一副毫发无损的模样。 只有欧煌是一副重伤初愈,身上大伤小伤密布,甚至体内还有内伤的凄惨模样。 他在这边继续运功疗伤,而余渊直接掏出了一堆食物塞到了祁云晟面前。 “我不用这么多。”祁云晟推拒道。 “我拿出来,就算是扔了也不会放回去。”余渊坚持道。 “其实我自己有带这些干粮。” “那你就和我换,不是正好?” “根本不好!” 欧煌眉角微动。 这两个人,有考虑过他这个伤者的立场吗? 算了,指望不上。 将体内的暗伤排去之后,欧煌睁开眼,叹了口气,“这一次是我连累了你们。” “知道就好。”余渊从来不会对他客气。他所有的耐心几乎都留给了祁云晟。 “殿下,可以让我知道是什么情况吗?”祁云晟问道,“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你说是家事,那这意味着什么?” “此时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余渊道。 “……余渊。”祁云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余渊微微挑眉, “我觉得大黄和阿菁说不定就在附近,可以帮我去找找看嘛?”祁云晟诚恳地请求道。 “……反正放你自己去找肯定会落入危险。” 余渊微微撇嘴,竟是下一刻就起身离开房间。 欧煌有点惊讶。他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但是没想到鲛人皇竟然对祁云晟特殊到了这种地步。 祁云晟方才的行为,都可以说是在对鲛人皇发号施令了。而鲛人皇竟然也同意了。 “竟然能使唤鲛人皇尊上,云晟,我可算是对你刮目相看啊!” “欧煌殿下不要说笑了。”祁云晟叹口气,面露无奈,他将余渊留下的那些“干粮”收好,准备找个时间还给他,“总之事情有点复杂。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他是这般态度……算了,现在没有打岔的人了,欧煌殿下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能用这种方式支开鲛人皇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欧煌感叹完之后,便接着道,“其实与其说我是来西棠洲,不如说我是回西棠洲。” “这一点我刚刚已经猜到了。听闻玲珑阁阁主是多年以前携妹妹俩到海华城双月湾,而后建立起了玲珑阁,一步步发展至如今的规模。那么在去海华城之前,殿下其实是西棠洲修士?” “没错。”欧煌道,“我出身自西棠洲明心山庄,是家主的儿子。原本按家族的规矩来讲,身为长子的我是明心山庄的继承者。可惜我刚出生时便显露了天煞命。” “自我启蒙之时,山庄之内就为此时争论不休,我的弟弟,旁支的兄弟们,都想以我的天煞命来攻击我,废掉我的位置从而取代我继承明心山庄。” “明心山庄……吗?”祁云晟默默记下这个名字,“那殿下又为何去了东云洲的海华城?” “你也知道,天煞命者,存不住气运。因此其他人一直拿这一点攻击我,说我的天煞命会带领明心山庄走向衰败甚至崩溃。” “寻常天煞命者,活不过三岁。但是我却坚持到了启蒙。家主本来也觉得我的天煞命影响不大。但是因为他们的屡次煽风点火,最终家主还是对我的天煞命产生了担忧。” “……”祁云晟看着平静叙述着的欧煌。 这些事情,在当时肯定是拆成大大小小的事情分别发生的。虽然如今欧煌殿下能这么平静地讲出来,但是当初遇上这些情况的时候,欧煌殿下一定是十分难受的吧? 明明在天生不利的情况下努力活了下来,却要面对家族内其他人的中伤与刁难。 “为了证明我的天煞命不会影响我的才能,也不会将明心山庄带入歧途,我选择了离家。”欧煌道,“也许这正是那些人的目的,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无从证明我的能力。” “那么那些长老,也是明心山庄之人?” “大多是的,他们知道我欲离开明心山庄,都愿意跟我一同去挑战未知的未来。欧舟是个意外,我本想瞒着她悄悄离开。谁知道收拾东西的时候被她发现了,她硬是跟了上来。” 因为家族内的排挤和攻击,欧煌选择了带着长老和妹妹离家,前往另一个洲最繁华的城内闯荡。 事实证明,欧煌才能过人,一下子经营起了双月湾集市区一霸玲珑阁。以白手起家毫无根基这样的起点来说,欧煌做的事情非常了不得。 “殿下如今算是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吧?” “是啊,其实我自己也是忐忑的,因为我比谁都清楚我自身的天煞命影响有多大。但所幸我真的将玲珑阁经营起来了。天煞命影响的都是我个人的一些小事,大事上并无干扰。因此我也告诉那些长老,不用太避讳我的天煞命。如果可以,当它是一个玩笑话也行。” 因此祁云晟那一次便见到众位长老调侃欧煌气运的场面。 原来这是欧煌殿下自己的授意。 祁云晟不得不感叹欧煌强大的心态,寻常人被天煞命缠身,绝对做不到如欧煌这般泰然处之,甚至还能让手下不去避讳,当成一个笑话。 “如此强大的心态,云晟佩服。” “不必这样。”欧煌笑道,“如果将天煞命当成洪水猛兽,极端避讳,那便是怕了,怕了就不成事了。既然它无法影响大事,那么权当一个小笑话来处理便好了。” “要是我落入殿下这样的情况,恐怕做不到殿下这样。”祁云晟道,“殿下将玲珑阁经营出来,已经足以展现殿下的能力了,那么西棠洲这边怎么说?” “怎么说啊……你看到的就是回答。”欧煌无奈地摊手示意,“你也见到了。” “……也就是说,有人盯上了殿下。伺机袭击?” “是的,看起来他们还挺能下血本的,都做到这种份上了。”欧煌道,“我接到消息,家主近日修炼时走火入魔,恐大限将至,我便赶回来查看情况。” “走火入魔,大限将至……也就是说……” “没错,明争暗斗其实早就开始了,我这个从外面回来的所谓正统继承人,自然也是要被盯上的。”欧煌感叹道,“我当时觉得,以我的天煞命,独自用自己的灵器穿过洲界的话,会被盯上从而袭击,便选择了低调一些,乘坐这种大飞舟,料想那些人是没办法找到我的。” “没想到,他们还是成功锁定了阁下的所在,并且袭击飞舟,让飞舟解体四散。”祁云晟轻叹口气,“贪欲一旦起来了,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在鲛人皇尊上带我看到那些他所抓之人的模样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了,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而且手段如此阴狠,几乎闭着眼都能猜出来是谁在捣鬼。” “殿下心中已有人选?” “自然是有的,而且十有八九就是他。”欧煌感叹道,“在出发之前,我就已经感觉到了此行的艰难,因此我让欧舟留在海华城,带了几位长老回来,可惜现在和长老们失散了。” “其实我也和阿菁他们失散了。”祁云晟叹了口气,“爆炸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找不出合适的应对手段,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地面上了。” “抱歉,是我连累你们了。” “殿下不必自责。”祁云晟道,“那么现在殿下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总不能真的因为受到袭击而不回去,我现在侥幸逃生,更要第一时间回到明心山庄,免得那些人抓住机会,散播我已身亡的消息。” 说完,欧煌看向祁云晟,“说起来,冒昧问一下,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西棠洲?” “事实上我收到了一封请帖。” “请帖?” “灵霄仙门百剑会。” “百剑会的请帖,你怎么会有这个?”欧煌目露疑惑,“百剑会是灵霄仙门主办的,西棠洲的盛会,也不是没有其他三洲的人能得到请帖,但是得到请帖之人无不是一方豪强,像是东云洲的话,起码得是鲛人皇尊上这样的等级,才能收到请帖。” “这个请帖和我的过去有一些渊源,所以我想去看看。” “你那神秘的寻宝天赋?”欧煌一下子就道出关键。 “正是。”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一些了。”欧煌轻笑,“你不必紧张,我挺喜欢你的。如果你不欲暴露身份,那么我便不说。” “谢殿下理解。” 欧煌能看出来自己的身份,祁云晟并不意外,因为欧煌一直都是情报至上的商人,自己和他合作这么久,他应该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但是没有确定,现在得到了自己的侧面承认,才算是应了他的猜测。 御灵一族虽然因为隐居而不为人所知,但是真的要去寻找相关的资料,还是有的。 “现在距离百剑会举办还有不少时间,你应该是打着先到西棠洲踩点一番的心思来的吧?” “是的。”祁云晟道,“我原本打算带着阿菁和大黄独自前来,不过被余渊知道了消息,他便也跟上了。” “难免的事情,尊上可是盯你盯得非常紧。”欧煌笑道,“可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你们俩……” “只会是朋友。”祁云晟立时道,“我们两人,只能当朋友。” “只能当朋友……云晟,你跟我说说,是不是尊上以前吓到你了?” 祁云晟微微一顿,“没有。” “那你这可不是‘只会是朋友’的态度啊。”欧煌笑道,“分明就是你在害怕突破朋友关系之后,会发生的某些事。” “……我们能不谈这件事吗?”祁云晟目露无助。 “遇到不擅长处理的事情就直接逃避,你这一点从以前到现在没半点改变呢。”欧煌笑道,“也罢,我没啥资格深入探究你们的感情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我就只说一句,鲛人皇对于他们看中的心上人,可是十分执着的。” “……我不是。” “你若是真的害怕一些可能发生的事情,倒不如和鲛人皇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也许有些问题能够迎刃而解。要知道,为了心上人,鲛人皇努力改变自身的例子可是不少的。” 历代鲛人皇,皆是鲛人这个种族的问题的集大成者,这样的人想要得到心上人的青睐,总归是要做出一些改变的。 这也是他们这个种族的特征。 各种或是傲慢或是恶劣的性格,大多是他们的“本性”,而一旦察觉到心上人并不喜欢这个本性,他们便能去压制,改变行事作风,改变对事策略。 一成不变是没有未来的。 “所谓恋爱,所谓相伴,便是要互相妥协。”欧煌笑道,“鲛人皇一脉,大多早早认识到了这一点罢了。” “为了他人而改变自己,不觉得失去了自我吗?”祁云晟皱起眉头,“我不是想对鲛人皇的传统评价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认定心上人之后便能如此疯狂,又是改变自己的性格又是各种妥协,谁能保证等这份兴趣消失之后,那位心上人的立场呢?” “哦?”欧煌微微挑眉。“你是在担心,鲛人皇会失去兴趣或者移情别恋?” “我只是觉得,一味地接受这样疯狂热烈的追求,待到鲛人皇失去了兴趣,那便毫无自我和立场了。” “哈哈哈哈……云晟,你的想法倒是有趣。”欧煌道,“世人皆知鲛人皇皆为痴情之人,看上了便不会放下,而你竟然能考虑到之后的立场,看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了。” “……”祁云晟有些无奈。 虽然他确实在担心这种事情,但是他对余渊真的没有那种意思。 没有…… 对,没有。 “如果只有鲛人皇一人剃头担子一头热,按照常人的道理来说,确实不太适合。”欧煌道,“那么你也主动一些呗。” “什……?!” “别惊讶别惊讶,我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欧煌笑意盈盈,“鲛人皇一脉不同于常人,如果你在担心未来,那么就随时做好甩掉鲛人皇的准备不就行了?” “甩……甩掉……?!” “都说了只是打个比方。”欧煌按住神情激动起来的祁云晟,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如果你是在担心鲛人皇失去兴趣之后的立场问题,那么你就将自身武装到不惧这件事,不就行了?你有无归岛,并不是毫无根基之人啊!” “……都说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和他只会是朋友。” “我也说了我就是打个比方,没其他的意思。” “……算了,殿下,我可能有些累了,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吧。”祁云晟道,“以及余渊回来后,就不要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不太好。” “我知道分寸。” 看着祁云晟魂不守舍地离开房间,欧煌笑叹道,“还真是年轻啊。” 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了。明明有那份心思,却还是不断逃避。这次鲛人皇,可算是看上了个难啃的骨头啊。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看着这两人你追我赶,不失为一种乐趣。 现在刚踏上西棠洲就遭到了袭击,和长老们失散了,欧煌很清楚,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明心山庄现身。 何况这次走火入魔十分突然。他也是修炼家族功法的,因为天煞命的缘故他仔仔细细研究过功法的内容,以父亲的修为,应该早就跨过了容易生心魔以至于走火入魔的阶段。 修炼之途,随便出一个岔子都可能导致一切皆空,因此欧煌检查得十分仔细,才能顺顺当当地走到现在。 恐怕现在的明心山庄,已经是山雨欲来了。 这次意外碰上了祁云晟,让欧煌内心一动。 祁云晟算是自己的贵人,自己碰上他总是会有好事发生。像是得到药引,得到鸣玉,都是有他在。 那么这一次…… 祁云晟回到房间,以契约搜索大黄和阿菁的所在。 毫无疑问的失败。 “他们距离太远,而且恐怕还没有恢复意识。” 老人及时现身,让祁云晟松了一口气,“婆婆。” “我已经提醒你了,这一路上危险重重。” “婆婆,我不怕。”祁云晟道,“现在已经在西棠洲了,更是没有往回退的道理。” 老人闭上眼,没有再说什么。 “婆婆,他们会没事的,对吧?他们算是我的唤灵,我应该能知道他们的情况吧?” “唤灵出事了,不管距离多远,主人这边都是能接收得到的。”老人难得出声安慰他,“现在没有,就是没事。” “那就好。”祁云晟松了口气。 “之后的路,要更加谨慎,不要随意行事。”老人道,“还有,尽量待在那鲛人的旁边。” “婆婆?!” “你现在没有唤灵保护,我现身会暴露你的身份,待在他旁边,他会尽全力去保护你。”老人道,“我早就料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了。” “……” “……” “……婆婆。” “说。”老人一派冷漠的模样。 “是你把我要出发的消息告诉余渊的吧?” “……”老人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她淡淡地看了祁云晟一眼,不多言。 “婆婆难道觉得,我没有独自应对这些灾难的能力?” “方才的意外,我觉得已经够明显了。”席婆婆道,“你刚到西棠洲,便出现了几乎要我现身的危机,之后的路,可想而知极尽艰险。” 但是因为有余渊的保护,他毫发无伤。 祁云晟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婆婆,你在利用余渊。” “他自己乐意。” “既然有这么大的危险,为什么一定要把余渊扯进来?”祁云晟道。 长久的沉默。 “婆婆,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我会努力不扯余渊后腿的。”祁云晟正色,“他本不该参与进来。” 老人闭上眼,直接消失。 这个性格,实在是…… 搞清楚了余渊出现的原因之后,祁云晟内心一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不如说更加紧张。 婆婆明明那么讨厌余渊,却能够因为自己的事情,主动引余渊过来。 事实上他也清楚,有余渊的战力在,路上能安稳很多。现在他与两个唤灵失散,更应该依赖余渊。 真的要这样子吗? 祁云晟攥紧了自己的心。 如果余渊因为这一趟西棠洲之行出了什么事,他恐怕内心难安! 余渊回来的时候,理都不理欧煌的房间,直接打开祁云晟的房间。 “没找到,周围完全没有那女人和那蠢狗的踪迹。”余渊颇为遗憾地道,“不过既然是你的手下,就没那么容易死。” “嗯,多谢。”祁云晟闻言道,“我现在能感觉得出来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只能希望之后能够重逢了。” “现在飞舟炸了,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余渊大步流星地在屋中椅子上坐下,随手倒了一壶茶,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倒到地上。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要好好商议的。”祁云晟道,“余渊。” “怎么?” “事实上我有护体的灵器,”祁云晟指了指自己的项链,“像是这一条项链,在方才的爆炸冲击之中就可以护我周全,所以你不必时时刻刻挂念我的安全。” “我知道。” “而且我如今修为精进,又没有欧煌殿下那样的天煞命,一般情况下我会没事的。” “我知道。”余渊说完,还补充道,“就是因为有这些实力和装备打底,你才能来西棠洲。” “……既然你都知道,方才为什么要死死护住我。” “本能反应。”余渊淡然回道。 “……本能反应……?”祁云晟瞬间懵了。 余渊掏出自带的小点心,放进嘴里,而后一派悠然之态,“下意识就做了。” 意识到有危险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保护祁云晟。 祁云晟其实未必会受伤,祁云晟也有应对这种危机的能力,这些他都知道,也很清楚。 只是身体自发地行动了,这就是没什么办法的事情了。 余渊重新倒了一壶茶,递到了祁云晟的面前。 祁云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茶汤。 “嫌烫?”余渊皱起眉头,“给你吹吹?” “……不用!” 祁云晟立时接过茶,一口喝下,结果因为太急,直接呛到了。 余渊轻拍祁云晟的背,帮他舒缓过来。“怎么喝杯茶都能呛到?” “云晟啊,跟你商量个事。” 因为余渊并没有锁上门,所以欧煌轻轻拍门,门就开了。 看到屋内的情景,欧煌脸上露出了了然的微笑,“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说完重新把门关上了。 “等等!欧煌殿下你误会了什么!?” 祁云晟完全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欧煌:我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要天天吃狗粮 鱼丸:→_→要是有狗粮给你吃就好咯……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明心山庄 解开误会之后,欧煌重新回到屋内,迎接鲛人皇说不上友好的目光,对祁云晟道,“这一次,我恐怕需要你的帮忙。” “家事?” “没错。”欧煌点点头,道,“距离百剑会还有一段日子,这段日子你不如来明心山庄作客。明心山庄一向与灵霄仙门交好,到时候可以直接让车队送你们过去。” “我有銮驾,本来就可以直接过去。” “可是鲛人皇殿下,用銮驾的话,并不符合云晟的想法吧?”欧煌笑道,“谁不知道鲛人皇的銮驾华贵无比,极尽奢侈之能事。百剑会虽然是西棠洲的盛会,但是东云洲来的客人也是有的,用銮驾代步,几乎是瞬间就会暴露您的身份。” 他对余渊拱手道,“虽然您有意掩饰了鲛人的特征,但是还是有很多其他的方面可以用来判断您的种族所属。” “在西棠洲暴露非人类的话,果然会有点麻烦?” “麻烦倒是说不上,只是会被盯上而已。”欧煌笑道,“西棠洲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为了贪婪不要命,但是相对的,他们确实比妖修少了几分敬畏之心,只要有想法,就会行动。” “在西棠洲这样的一个地方,虽然说有着‘可化为人形的妖修当做人修对待’这样的规矩,但是真的遇上了妖修,该动手的时候还是会动手的。” “如果太过特殊,就会因为稀奇而被人盯住?”祁云晟品出了欧煌的意思,“那样的话,行动上会不方便?” “对头。”欧煌点头,“如果你们只是来游玩的话,那暴露身份没什么,尊上的实力足够镇压一众宵小。即便是灵霄仙门的掌门,也要给鲛人皇三分薄面。” “可是我们不是来游玩的。” “是的,你想在去百剑会之前,了解西棠洲这边的情况,以免陷入被动。”欧煌摊手,“那么,来到明心山庄,由明心山庄的车队送你们过去,不是正好么?” “那就意味着要去搅你家那趟浑水。”余渊不满地道,“麻烦。” “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欧煌明白,面对鲛人皇这样的强者,遮遮掩掩反而是下策。想要成功和他合作,就要一开始就把所有的筹码和要求摆出来。 而且他对这一次行动有把握的原因,是因为两人之中,真正占据主导和行动方向的,不是鲛人皇,而是祁云晟。 “可以。” 祁云晟思忖再三,终究还是点了头,“我相信欧煌殿下。” 两人合作了这么久,彼此之间的信任自然不必言说。其实欧煌不必说这么多,他想要祁云晟帮助他的话,直接开口就行了。 欧煌的那些话,是说给余渊听的。 果然,听到祁云晟应下了,余渊瞬间有些不满,“你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欧煌殿下帮了我不少,而且他所说的,如果能成功去明心山庄,也方便打探西棠洲这边的情况,于情于理,我都要应下这一次。” 祁云晟神情认真,显然是经过了思考后才选择应下的。余渊见状,哼了两句之后就没说什么了。 这般情况,欧煌也是猜得到的。他干脆握住祁云晟的手,道,“其实我想让你帮忙,还有一个原因。” “嗯?为什么?”祁云晟有些疑惑。 “你是我的贵人啊!”欧煌认真地道,“和你一起行动,总会有好事发生!” “……” 祁云晟陷入了沉默。 欧煌殿下这是误会了什么。 总之眼下没能找回大黄和阿菁,祁云晟也只能暂时放下。好在有契约在,只要他们能够苏醒,应该能循着契约找到自己。 祁云晟虽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是现在也确实找不到人。 欧煌找店老板问了问路,确定了自己所在的方位后,回来道,“我们果然在西棠洲的边缘,不管是距离灵霄仙门,还是距离明心山庄,都很远。 “那么现在要怎么处理?”祁云晟问道。 “我有飞舟,我们可以乘坐这个回明心山庄。” 余渊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嘀咕着道,“那我的銮驾不是也可以吗?” 两人同时对他投去无奈的目光。 请鲛人皇殿下对自己的奢侈有点自觉。 欧煌身为玲珑阁阁主,都不敢说玲珑阁的家底比得上海宫。 不过用欧煌的飞舟会有个问题。乘坐那种大飞舟都会有人锁定攻击,如果是欧煌自己的座驾,那么肯定会被第一时间针对。 “你的担心确实没错,我怀疑他们选择了广撒网,锁定了我的方位伺机攻击,为的就是不让我回到明心山庄。” “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吗?”祁云晟还是有点难以相信这种家族内部的斗争会牵涉到如此大的场面, 虽然祁云晟见过这些贵族的黑暗面,但是他当时的目光局限于海宫,所见的便是海宫内部的权谋斗争,自然难以想象这种大场面归根结底也是家族内部的斗争。 而欧煌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面,余渊则是更大的场面都见过,因此余渊很清楚这就是纯粹的麻烦,也就祁云晟会单纯地应下帮忙。 这种不能靠硬实力直接碾压让别人说不出话的情况,他是很不喜欢的。 祁云晟低下头思考,想要想出一个让三人都能安全前往明心山庄的办法。忽然,他反应过来——“说起来,他们是认识欧煌殿下您的常用座驾吧?” “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不会说这是个麻烦。” 欧煌自然有不止一艘代步的飞舟,问题是他的对手自然也能掌握所有的情报,事实上欧煌也觉得奇怪,因为那些家伙总能因为各种手段锁定他的所在。 “既然如此,我有个想法。”祁云晟搓了搓手。 “怎么,想现场烧个飞舟出来?”余渊挑眉。 “那个有点浪费时间。”祁云晟道,“我有一个想法。” 而后,祁云晟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块黑乎乎的砖。 “黛青石?这个不是用来染色的吗?”欧煌一眼认出了这块材料,而后有些疑惑,“这个能解决问题?” “当场烧制一个飞舟,可能有点浪费时间,但是涂个色还是可以的,”祁云晟笑道,“大多炼器师都有自己的个人风格和喜好,黛青石除了染色还有隔绝气息的作用,只要在欧煌殿下的飞舟之上涂上,就能够避开他们的耳目了。” “可是,光靠黛青石就能做到?”虽然欧煌知道祁云晟总是能有一些奇妙的想法,但是眼下这个还是超出了他的理解。 因为这有点匪夷所思。 “当然不行。”祁云晟面有得色,“还要配上其他的一些佐料,虽然我之前没试过,但凭借我对这些材料的了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会信你。”欧煌道,那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还请阁下期待。” 余渊在一旁看着,满脸的不爽。 祁云晟说完,便将黛青石取走,准备去炼制东西。 因为不是要炼制什么大玩意,所以他很快就完事了。当他把大功告成的染料放进准备好的罐子里的时候,余渊直接从窗户闯了进来。 “……你可以走门。”祁云晟无奈地道。 “你锁门了。”余渊理直气壮。 “……” 对哦,他刚刚是把门给带上了。 “你为什么要帮他。”余渊道,“你大可以不管他。” “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其实现在可以回东云洲。”祁云晟叹气道,“他以前帮过我,我自然也要帮他。” “那我小时候帮过你那么多次,怎么没见你心心念念要帮回来?” “……”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仅仅是以前,现在海皇岛也帮了无归岛很多,我记得很清楚。”祁云晟沉声道。 “那你……” “海皇岛还有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吗?!”祁云晟哭笑不得,“你在纠结什么?” “……”余渊后知后觉。 确实,因为想在祁云晟面前保持高大的形象,他的海皇岛可不需要所谓的帮忙。 好吧,他就是因为不爽了,刚刚一时之间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余渊还是对祁云晟主动趟别人的浑水有点不满。 “事实上你可能不清楚,有些家伙,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欧煌心有城府,就是运气差了点,但是能坚持这么久,自然有他的一条生路可以走。可是你不一样,十个你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余渊看得出来祁云晟不常接触这种家族内为了夺权而丑态尽出的时候,便还是来劝两句。如今只是应下了,还没完全踩进去,就还有脱身的余地。 “那我就崩掉他们的牙。”祁云晟道,“或许在你们看来,我这也不可以那也不能做,但是一直按着这些限制如履薄冰地生活,那我还是我吗?” 祁云晟的骨子里,藏有一种执拗的劲,在需要妥协的场合,他会妥协,但是遇上他不想妥协的场合,他便要硬着骨子撑到底。 “我确实不擅长,也没怎么亲身体验过这种事情,在这方面的见闻绝对不如你和欧煌阁下,但是因为没见过,不擅长就退缩的话,那么我一开始就可以因为不擅长,而放弃开发无归岛,成为饕餮馆的一个小工。” “……” “而且我愿意相信欧煌殿下。他能向我发出邀约,心中一定有所成算,如果真的会让我陷入危险,他不会拉我帮忙。” “……哼。”余渊面带不爽。 “现在这东西搞出来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祁云晟道,“也许,我御灵一族的身份,能为他提供什么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反正你胆子大了,心也野了。”余渊不耐烦地道,“还好我跟过来了,不然你说不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余渊,我是认真的。”祁云晟忽然道。 “怎么?” “你可以不用这么……对我那么关注。”祁云晟道,“这有点超过朋友的度了。” “……” 余渊当场就想说谁想和你做朋友。 然而前面几次的惨痛教训告诉他,千万不能当着现在的祁云晟的面挑明这种事。因为他会装傻混过去,还不如不说。 “我乐意做什么,你管得着?”余渊选择回避这个问题,“何况,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子的?” 胡说,小时候的余渊根本没有像现在这样盯他盯得特别紧。 但是说真的,小时候没有余渊的话,他也没办法离开小院的范围。 “我走在前头,你跟在后面。我给你解决危险和麻烦,相应的,你要陪我玩个痛快。”余渊道,“小时候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 祁云晟微微叹口气,“你硬要这么说,也可以这么算吧。” “别想甩开我。”余渊道,“你这么傻,哪天被谁骗了都不知道。” “终于不特意收回去啦。”祁云晟道,“好言好语那么段日子了,再从你嘴里听到这种嫌弃的话,都快不习惯了。” “不喜欢?”余渊道,“不喜欢我就不说呗。” “真要说起来当然不爱听,当然我感受得出来你没有恶意。”祁云晟想了想,“就是嘴贱和说实话。” 当这两个词语被放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地让人无奈。但是祁云晟不得不承认,虽然余渊的话很难听,但有的时候就是在说实话。 “不爱听我就不说。”余渊道,“我说过了,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出来,不然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说出来的代价。” “没有代价。” “……” “我保证。” 余渊似乎是觉得祁云晟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索性来到他的面前,认真地道,“我说了,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 “那我希望你现在可以回东云洲。”祁云晟诚恳地道,“我不希望我的事情连累到你。” “呵,不可能。” “你自己让我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但是听不听是另一回事。” 余渊在说这种不讲道理的话语的时候,似乎总带着点理直气壮,祁云晟有些无奈,手中微动,将那罐子燃料往前推了推。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余渊好奇地看着。“这样不是算炼丹的范畴吗?” “炼器不一定一定要炼制成成品再拿出来,就像是做一个染料比做一个飞舟轻松多了。”祁云晟倒是对自己的办法胸有成竹,“虽然没有刻入阵法,但是我将这些不同性质的材料熔炼在一起,虽说加了一些灵植进去,但是炼器本就会加一些灵植类的天材地宝作为调和。” “说这么多,它有什么用?”余渊不耐烦地道。 “改变外表,遮蔽气息。” “就这样?” “这样就够了。”祁云晟笑道,“别忘了,我是御灵一族。” 有他捕捉灵讯,很大程度上能避免一些伏击的家伙。 第二天,在余渊和欧煌两人的围观之下,祁云晟成功地将欧煌的一艘轻便型的小飞舟抹成了黑色。 这当然不是上手去抹的,祁云晟需要炼制这些燃料的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让它们可以受到灵气的控制。 “行了。”祁云晟道,“因为加入的材料的缘故,等我们抵达明心山庄,就可以把这些燃料收回来了。” “原来还可以收回的啊?”欧煌面露惊讶,“我都做好这艘飞舟废了的准备了。 “……就是因为不想出现这样的结果我才要特地炼制一番,不然报废一艘飞舟就太可惜了。”祁云晟道, 就是要可循环利用才显得高级一些嘛! “说是炼器,但是你这炼出来的东西还挺奇怪。”欧煌笑道,“也许哪天你可以炼制一些奇怪的小东西来卖,你知道那些有钱人不缺这种看个稀罕的钱。” “我的炼器本就是走野路子的,那就干脆野路子到底。”祁云晟难得有些得意,“没有谁规定炼器一定要炼制一些武器防具吧?我这边弄点不走寻常路的小东西,能派上用场不就行了?” “确实如此。”欧煌拱手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还请殿下控制飞舟,将我们送到明心山庄,而且既然会有人伏击的话,殿下做好绕路的准备,我会提醒的。” “哈哈。”欧煌笑了。 “怎么了?” “我这天煞命,只会影响小事,如今更是印证了。”欧煌道,“我虽然中了埋伏,受了一些小伤,但是我遇上了你这个得力帮手。” “还有我。”余渊不满意自己被忽视,直接出声。 欧煌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鲛人皇也要出手助我?” “他要帮你,我自然会给你解决这些麻烦——不过果然还是烦死了。” 余渊也不遮掩他的立场。祁云晟要帮,他就跟着帮。本质上他帮的是祁云晟。 这西棠洲,可真是烦人得紧。本来就有个麻烦尚未解决,现在又来了新的麻烦。 在祁云晟给飞舟做好伪装之后,祁云晟便打坐闭眼,道,“欧煌殿下尽管驾驶,我会及时提醒你避开的。” “嗯。” 三人出发没多久,祁云晟就捕捉到了伏击之人的灵讯。他们在空中毫无规律地乱转,看起来像是寻常游玩的修士。但是他们身上的灵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以不经意的姿态观察四周飞过的每一艘飞舟,其部署的密度让祁云晟不得不感叹若是海华城要搜捕一个人,大约就是这种力度了。 “左面有人,他们快注意到我们了。” “避开右面。” “快加速。” “殿下前面不能去,我们需要绕个弯。” 祁云晟不断出声提醒,而欧煌也完全信任他,完全照着他的指挥来。 余渊落了个空闲的位置,看向四周,“怎么盯梢的人这么多。” “山高路远,我若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山庄,必然要驾驶飞舟。”欧煌道,“他们在必经之路上留了不少人。” “全杀了吧。”余渊皱起眉头。 欧煌摇摇头,“浪费时间而且没有意义,收益不高。” 身为一个商人,欧煌会下意识选择性价比最高的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比如请求祁云晟的帮忙。 如今再次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 因为祁云晟的存在,三人成功避开了大多的盯梢之人,只在最后完全封死了空路的情况下不得已暴露所在方位。 但是这个时候,是余渊负责解决的。 余渊知道有祁云晟这个“海皇珠”在,他在陆上的战力并没有被削弱多少,只是少了海洋的加成。而在祁云晟看来,余渊那是头铁,硬要陆上作战,好在他碰上的对手都在他能应付的范围内。 而欧煌,意外地轻松回到了明心山庄。 等真的到达明心山庄外围,伏击的人反而无法那么明目张胆了。 毕竟暗杀暗杀,讲究的就是一个“暗”,如果人已经到了外围,还要动手的话,无疑会暴露自己以及背后的势力。 三人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祁云晟消耗了太多的唤灵之力,面色有些发白,被余渊强硬地揽入怀中,欧煌面带感激。 “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欧煌道,“如果没有你,我也不是没有把握回到这里,但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几乎毫无损失!” “事后报酬是少不了的吧?”余渊忽然开口。 祁云晟碍着恩情不能开口,他就来替他开口! “自然是有的,包括尊上您也会有。”欧煌拱手道,“对了。尊上您有化名吗?” “化名?要那个玩意做什么?” “要带你进山庄,总归是要介绍一下名姓的,我不敢随意起一个,便来问一声。” “没有,大名余渊。” “可是寻常人还好,稍微消息灵通一点的人,都知道鲛人皇大名余渊,尊上您的性格太过明显,挂着这个名字,几乎就是一下子让人猜出你的身份。” “……” 余渊觉得,他很讨厌西棠洲。 更讨厌低调。 “化名的话……” “尊上有没有什么小明或是其他比较习惯的名字?” “圆圆?”祁云晟忽然开口。 “……见鬼的圆圆!” 余渊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然还能听到这个见鬼的称呼。 “圆……圆……”欧煌憋住了笑,“是昵称吗?” “是我小时候,因为紧张和口齿不清,叫错的名字……”祁云晟不好意思地道,“这个不算,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这个称呼而已。” “这倒是有点渊源了。” “就叫圆圆吧。”余渊忽然道。 “什么?” 露出惊愕表情的反而是祁云晟。 别了吧,这是在鞭尸他的黑历史。 “尊上,您确定?” “就用这个名字吧,临时想其他的名字我也不会记得应。” 这确实,常人用一个陌生的名字,在听到名字的第一瞬间很难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假名。但是看尊上这副模样,应该是讨厌这个名字的才对…… 欧煌看向祁云晟,瞬间懂了缘由。 因为祁云晟是特殊的存在。 “还是不了吧!”祁云晟道,“寻常修士,哪有叫‘圆圆’的!” “我说有就有,别人管我叫什么?” “余渊你不是觉得被叫这个名字很丢脸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我只是不满意你跟叫别人一样!” 欧煌沉默着看着两人的对话。 没长进的人啊! “那就折中一下,取‘圆’的音,化名原渊吧。”欧煌道,“原野的原。” “不行。” “……虽然听起来还是有点‘圆圆’的感觉,但是这个也行吧。”祁云晟弱弱地道。 余渊看了他一眼。 祁云晟回敬一眼。 余渊看向欧煌,“那就这个名字了。” “明白了,尊……原道友。” 欧煌觉得,他得早点适应这个称呼, 免得下次叫出来的时候笑出声。 至此,鲛人皇化名已经确定,而后在余渊的坚持之下,祁云晟戴上了那个遮掩气息的黑面具。 余渊坚持认为祁云晟需要这个来保护自己,哪怕他身上有不少防护灵器了。而欧煌也觉得多藏几手也能多几分底牌,示意祁云晟将面具戴上。 祁云晟觉得,这明心山庄最好不要管饭。 不然戴着这面具,他都不好吃点东西了。 众人一同前往明心山庄。 明心山庄庄主走火入魔的消息已经走漏,如今大批修士前来,明面上是拜访探望,实际上是来探听虚实,因此庄内人员比起以往来说复杂得多。 欧煌招来了一辆马车,小声对车夫说了两句话后,车夫立时开始赶马。 “这是我们山庄养在外边的接引人,对出暗号和口令,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庄内,不用向旁人那样在山庄门口等待。” “确实是方便的办法呢。” “所谓接引人,顺道还是你们的眼线对吧?” 余渊似乎不爽祁云晟一副受教了的模样——特别是他感叹的那些东西,早就是自己玩烂了的手段。 祁云晟要是原因,他能将人拉到海宫将自己一些布置和机关全须全尾地讲解给他听! 上辈子在海宫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好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现在就知道对别人露出赞叹了意思了! 欧煌觉得自己闻到了醋味,而无意间打翻醋坛的那人,对发生了什么毫无所觉。 “确实是眼线。”欧煌笑道,“这种东西总归是要有的。” “……” 祁云晟想了想,无归岛大约是没有眼线的。 身为御灵一族,他去哪里,哪里的灵就是他的眼线,全无保留,不用担心背叛的那种。 车夫将三人送入了山庄,很快就有人来迎接。 “恭迎少庄主回庄。”中年男子恭敬地行礼,而后道,“这两位,是少庄主的客人?” “是的,备好客房,好好招待。” “是。” 欧煌回头道,“我去处理一下事情,你们先在客房里稍作休息。” 祁云晟知道,欧煌是赶着去见他的父亲。 “两位阁下,在下是明心山庄总管欧荣,近来山庄客人众多,如有慢待之处,还请见谅。两位请随我来。” 祁云晟应了声,同余渊一起到了他们安排的客房。 总管很有眼色,知道两人是结伴而来,因此安排了相邻的房间。随后两人同时拒绝了总管安排的侍女。 余渊是看不上,而祁云晟是不适应。 余渊很快就到了祁云晟的房中,和祁云晟一起等待欧煌。 “这明心山庄确实很大,看建筑的材料和成色,竟是不输海华城的那些大建筑。” “比不上海宫。” “那是自然的。”祁云晟说完,立时察觉到不对,补充道,“……听说海宫是东云洲最为奇妙繁华的建筑。明心山庄之流,应该是比不上的。” 他这辈子还没有去过海宫,不可能知道海宫的模样! “你想看吗?”余渊似乎是没察觉到问题,问道。 “……不了。”祁云晟摇摇头,表示了拒绝,“我可能不是很喜欢深海。” “虽然海宫在无垠海的海底,但是并不是一片黑暗。”余渊继续道,“有阵法将海水隔绝在外,而后宫殿分内外宫,还有花园……” “不用再说了。”祁云晟苦笑着,“我不去。” “不去就不去,反正现在的海宫闲杂人等不能进,海皇岛也是,没大事不准闯岛。” “什么?”祁云晟有些疑惑,“海宫不是……我听说海宫的外宫,是开放给那些王公贵族游玩的。” “不开放了。”余渊随口道,“我的地盘,又不是他们出钱修的宫殿,给他们逛什么逛,内外宫都不开放了。” “是吗……” 有些事情竟然和上辈子自己的认知不一样了,这可让祁云晟有些许的意外。 他并不知道这是好的转变还是糟糕的转变。 他有些不安地看向余渊,随后别开视线,选择了转移话题。 “欧煌殿下是去探望庄主了吧。”祁云晟道,“毕竟是父亲。” “大概吧,走火入魔了,那当然得去看两眼确定能活多久。” “余……圆圆,这里是明心山庄之内!”祁云晟的称呼一时转不过来,下意识说成了圆圆。 “见鬼的圆圆!”余渊也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这可真的是烦人。 “总之这不是重点。”祁云晟道,“原渊,你的父亲是怎样的?” “父亲?”余渊皱起眉头,“一个不负责的老头子罢了。” “……这样吗?” 余渊没有反过来询问祁云晟的父亲。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的生活里,父亲这个形象是缺失的。 他很长一段时间只能陪着那疯了的女人。 至于他的父亲,据说是那个死得凄惨的前任城主。 但是现在看祁云晟的表现,这其中似乎有着其他的隐情。 “我没有怎么体会过亲情,鲛人不太需要这种感情。”余渊道,“我自出生开始,便是在海宫长大的,所有的鲛人皇族都会在海宫内待一段时间,挑选天赋。原本我该有一段学习期,学点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被送去人类的城市,度过烦人的分化期。等分化期过去之后,只要传承开启,我就有了进去挑战的资格。挑战成功后,我就能继任皇位。” 鲛人皇族的生活,说复杂也复杂,但要说简单,也挺简单的。 “原来鲛人皇族是这样长大的?我以为会和金阳城城主那样,由父亲亲自教导儿子呢!”祁云晟讶然道。 “他没那闲工夫。”余渊道,“是个鲛人皇族都能竞争一下皇位,我作为上任鲛人皇的直系,也没见过他几面。反而跟江何湖梅友海那些人熟一点。” “这我似乎听说过,你以前在海宫的时候,就是饕餮馆的熟客。” “味道确实还不错,而且饕餮馆比海宫的环境好多了。”余渊长舒一口气,道,“不会有那么多烦人的糟心事。” “我听说余渊你是早早进入分化期的?” “对,我比任何人都要早进入分化期,那老头子也没有考虑其他的什么,只说分化期到了那就送出去。” 于是尚且年幼的鲛人皇族被送到了金阳城来度过分化期。 “那么你离开之后,也没有和上任鲛人皇有接触?” 在祁云晟的概念之中,余渊回去海华城后,身为贵族,他总不至于受到慢待吧? “呵,我回去之后就被关起来了,他们说我是属于海华城的,想跑到其他地方成何体统。” “……你想去哪里?” “金阳城。”余渊缓缓地道,“至少把你这小弱鸡和你那疯母带过来。你不是不喜欢那里的生活吗?” “……” 祁云晟是真的没想到。 余渊离开之后再无音讯,但是他的心中一直挂念着这位朋友。 上辈子的他知道对方继任鲛人皇之后,主动找过去,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反而让他心灰意冷。 但是现在眼前的余渊却告诉他,他并没有忘记过两人的过往,反而还主动说出当年之事…… 到底是上辈子的经历不对,还是这辈子的余渊换了性格? 祁云晟陷入了迷茫, 事实上如果祁云晟不去问的话,余渊也不会主动说,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口。但是如果祁云晟愿意去问的话,他便会一一说出。 这是鲛人皇别扭又烦人的一面。 “所以,最终你和上任鲛人皇……” “说真的,现在那老家伙站在我面前,我可能都不太认得出来。”余渊摊手道,“那老乌龟把我丢在试炼秘境里那么久,终于把我带出来后,他直接把鲛人皇的位置给了我,人直接没影了。” “很突然?” “对,什么事都一团乱,稍不注意就搞得一团糟,烦死了。” 祁云晟陷入了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一直都是这个性格,只要云晟愿意问,他连家里存折账号密码都能说出来【x】 他是不会主动说的,祖传的老毛病。 而云晟上辈子被吓到了,自然不敢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而旁敲侧击鱼丸大概率听不懂【论脑回路的不同 这辈子,有了鱼丸铺垫了这么久,强调了这么久的“你有什么想法直接问出来”“想问就问,没有代价”,云晟才算是能够放松地和他聊天 然后认识一个不一样的鱼丸 所以说—— 傲娇很容易莫得媳妇的啊!【沉重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水幻月 20瓶;糖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明心庄主 意外得知余渊的生活也非一帆风顺,祁云晟的内心也是复杂的。在他的眼里,余渊一直都是“强大”和“顺遂”的代名词。 毕竟早早进入分化期,无疑说明了他的天赋。而鲛人皇族的身份,让他在金阳城内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如果让小时候的祁云晟立下一个追赶的目标的话,那毫无疑问是余渊。 余渊也有很多烦恼,余渊的生活也有很多不顺心的事情。 这些事情祁云晟祁云晟先前也从别人那里听到过。譬如无归岛上的鲛人,就向祁云晟提及海宫内的复杂派系。 强大的实力确实可以让鲛人皇的位置稳固无比,但是稳固不代表没有烦心事。 余渊的接任来得十分突然,一般来说他通过了试炼,就代表其他人失去了竞争的资格,这个时候正常的做法是上一任鲛人皇教导一段时间,明确治理的要点之后再交接皇位。 但是上一任鲛人皇并没有,在余渊得到接任的资格之后,他就直接把皇位传给他,自己不见踪影了。因此余渊初上任,只能一边翻阅典籍一边摸索治理的办法。 那可是手忙脚乱都难以形容的场面,原本他们以为海宫会因此维持一段时间的派系分治局面,却没想到鲛人皇的治理能力突然突飞猛进,轻轻松松就打压了海宫之中那些各怀心思的鲛人。 甚至很多事情,他都能抢到先机出手,仿佛未卜先知。意识到现在的鲛人皇不好糊弄之后,那些个海宫臣属可以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在鲛人皇的手段之下,臣属之间已经没有了比较大且招摇的派系,人与人之间防备着彼此,同时也不敢落下自己手上的工作。 封闭海宫,并且搬离海宫更是神来之笔,那些原本还志得意满,觉得还有东山再起机会的臣子们瞬间就慌了。明确无大事无法进入海皇岛后,他们可比之前乖巧多了。 原先他们还能见到尊上本人,现在沦落到只能由近卫队代为转达,这已经意味着他们地位下降了! 大多臣属只是想做个权臣,在鲛人皇的几次打压之下,已经歇了心思。 现在不管是不是暂时的,海宫之中的斗争可比以前少多了。 意外得知这些事情的祁云晟忽然想到,在上辈子的这个时间段,在余渊还没摸索出治理方法的当初,他不是因此忙得焦头烂额?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似乎很多事情都能找得到蛛丝马迹。 但是如今已经没了求证的机会了。祁云晟只能当做,上辈子的余渊和现在的这个余渊不是同一个余渊。 毕竟连重来一回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发生了,何况其他的事情呢? 事实上到了现在,祁云晟也会恍惚觉得,所谓上辈子的经历,会不会是自己的一场梦。 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可是将手按在脖子上时候真切的恐惧,还有至今无法改善的对血腥的排斥,都在告诉他那些事情似乎是真的,是亲身经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为何会有这么强烈而真实的情绪呢? 一切恍然如梦,但却不是梦。 “我发现,我看不懂你。” “嗯?” 祁云晟的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余渊有些不解,“怎么看不懂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挺好懂的啊?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没有,只是突如其来的想法而已。”祁云晟道,“我们等欧煌殿下回来后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吧。” “不在这里边转转?”余渊道,“虽然建得磕碜了点,但是还是有那么点小花小草可以看的。” “不了,你想去的话可以去看看。”祁云晟道,“我检查检查这附近的灵讯……嗯?” 祁云晟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一股力道,回头一看,是余渊扯着自己的衣服后领强行让自己站起来,“你做什么?” “成天闷在房间里,你不是不喜欢吗?”余渊道,“我会保护你的,所以我们出去走走吧。” “等……” 祁云晟想反抗,但是反抗无效,被半推半就带出了房门。 他算是发现了,自己是带着帮助欧煌殿下的认真心态来的,而余渊是带着游玩的心态来的! 但是…… 余渊拉着余渊在庭院里走着,道,“出来才能放松一下,不是吗?” “……嗯,” 或许这样也能自然一些。 最终欧煌回来的时候,是在花园之中的亭子发现两人的。 “他们跟我说你们来了这里。”欧煌笑道,“还挺会挑地方的。” “会给欧煌殿下你添麻烦吗?” “不会,你们大可随意游玩,说不定以你的体质,还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欧煌面上的带笑,但是眉目之间的愁绪还是看得出来的。 祁云晟凝起眉头,“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的事态吗?” “走火入魔是真的,大限将至。”欧煌长叹一口气,“也许我挺幸运的,还是赶上了。” “……”祁云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且其实还有另一件麻烦的事情。” “麻烦的事情?” “在父亲走火入魔之后,家族的传承宝物就不知所踪了。” “传承宝物……?”事实上如今的祁云晟听到这个关键词,立刻就敏感了起来。但是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所谓的“传承宝物”,应该是指明心山庄的庄主象征,与五灵之物并无关系。 事实也确实如此,“传承宝物是庄主的象征,明心玉坠。原本它是存放在明心山庄密室之内的,但是在父亲走火入魔之后,那明心玉坠也不知所踪了。” “原来如此,那确实是有点奇怪呢。” “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余渊忽然道,“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前脚走火入魔后脚东西就不见了。” “是啊。”欧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父亲走火入魔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至于失踪了的那个玉坠,恐怕是被人有意地藏起来了。” “那么现在是要找出偷盗玉坠之人吗?”祁云晟问道。 “如果能找到就好了。”欧煌扶额,“只是现在还有更麻烦的事情要处理。” “那些客人是吧?”余渊道,“他们不会看不起你的倒霉鬼命格吗?” “是天煞命。”欧煌回道,“这方面的质疑一直都没断过,我都习惯了,现在是紧要关头,我作为少庄主,需要替父亲管理明心山庄诸事。” “呵。” 余渊冷笑一声,“他们不会让你那么顺利的。” “是的。” “你准备用什么办法震慑他们?”余渊接着问道。 “原道友觉得呢?” 祁云晟觉得自己莫名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这就是管理过大势力后产生的底气吗?他不是很懂。 无归岛上数量最多的是傻乎乎的狼群,根本不用想太多,只要说出命令,他们就会遵从,哪里像他们两人现在这样,三言两语之间就定了之后的策略和行事风格。 “那么就这样了。”欧煌显然是对余渊的看法很是满意,“不愧是道友,这些方法可比我这个奸商想出来的大气多了。” “懒得让事情变得更麻烦罢了。” “那么之后我会为你们两人争取行事的方便,辛苦二位了。” “反正不能把他拉入危险之中。” “那是自然。” 将剩余的一些情报交流完后,欧煌便匆匆离开了。 祁云晟有些莫名,“殿下他这么仓促地离开,真的好吗?” “这样才是正确的。”余渊道,“他和那些支持他的长老失散了,眼下除了我们他能依仗的靠山非常少。如果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压住那些人,就要用点特殊的办法——不过,你没必要知道得太清楚。” “啊?” 祁云晟觉得,他可能真的不太适合这种类型的争斗。 说到失散,他不也和阿菁大黄失散了。 到了现在,他们都没有联系自己,虽然能确定性命无忧,但是总归是让人有点担心的。 另一边,欧煌匆匆赶向大厅。 不得不说,那鲛人皇尊上可真的是敢想啊——虽然他觉得,对方只是争取不离开祁云晟身边罢了。自己的死活?说实在的,他能感觉到鲛人皇的随意。 压根没被放在心上啊! 一路回来,天煞命似乎都没有给他添什么乱子,让他不免松了口气。 千万不要平时不发作,关键时刻给自己一发大的啊! 而祁云晟这边,在余渊的护法之下,也开始了他的灵讯探查。 不得不说西棠洲不愧是人类修士活动占据优势的一洲。从他刚刚开始收集灵讯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妖修活动的痕迹,都是寻常人类修士的痕迹。 这座花园之中,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繁杂似海的灵讯之中,放眼望去皆是各种日常活动的讯息。 这就让人有些犯难了。 开启灵眼接收灵讯并不麻烦,麻烦的是要从灵讯之中筛选出有用的部分,现在祁云晟也不知道哪些是有用的讯息。只能一点点去筛。 不多时,便有人进了花园,见了地上戴着面具的祁云晟,还有一旁站着的余渊,立时皱起眉头,“你们是什么人?” 祁云晟却是在那一瞬间得知了这个人所有的讯息。 欧泽逸,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欧煌的弟弟,欧舟的哥哥之一,排位第二,如果欧煌失去继承权的话,他就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比起欧煌,欧泽逸少了几分精明之气,多了几分纨绔气息。似乎是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环境,让他自视甚高,在祁云晟筛掉的一大堆灵讯之中,有不少是他对下人颐指气使的记录。 “欧煌的客人。”余渊直接道。 “哈?那家伙竟然回来了?” 欧泽逸似乎是刚刚回庄,还没得知欧煌的成功回归。 祁云晟皱起眉头。 欧泽逸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掩盖得很好。 这个男人未必有他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哼,还知道给自己找帮手是吧……既然你们是他的客人,我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只是来到我明心山庄,还请你们放尊重一点!” 欧泽逸并不知道,在他来到两人面前的一瞬间,包括他身后的两名仆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祁云晟观察着。 “那个戴面具的,为何不摘下面具,难道是不敢见人吗?”欧泽逸指着祁云晟道。 “戴不戴面具与你有何关系。”余渊冷哼一声,“管好你们自己的家务事才是正经。” “你!”欧泽逸似乎很不满自己被余渊顶撞,真要发作,被身后的两名仆人给拉住了。 “算了,反正你们出了什么事,那家伙定然要寻我的麻烦,我就不来找晦气了。” 即便离家多年,欧煌在这明心山庄之中似乎还是有一点话语权的,欧泽逸并没有与他们纠缠太久,很快就选择了离开。 他离去之后,祁云晟浑身一软,往旁边倒去。 “你怎么了!” 余渊瞬间紧张起来。 “没事……”祁云晟额头直冒虚汗,“方才动用太多力量,有点虚……” “自不量力,傻!” “嘿,别这么说我嘛。”祁云晟叹道,“还是能找到一点踪迹的。” “哦?” 余渊抱着祁云晟回了房间,无视对方涨得通红的脸,在强行给他嘴里塞了庾洱补充灵力后,祁云晟才算是有点力气讲出自己的结论。 “欧泽逸有点问题,他的很多态度像是在表演。” 首先说的,便是方才遭遇的欧泽逸,“他是欧煌殿下的二弟,在上来找麻烦之前,他已经发现了我们一段时间了。” “那就是来试探虚实的。”余渊道。 “没错,灵讯会将他的所有行动都告诉我,包括一些微表情小动作。他的那些挑衅话语,还有情绪激动的反应,都有伪装的痕迹。” 换言之,这是个装纨绔的小子。 “一个麻烦。”余渊直接下了结论。 “我们方才在的那个花园,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这段日子的灵讯都很有规律,除了偶尔住进一些外来的客人以外,都是各种仆人出入的讯息,没有其他的奇怪的讯息。” “……说白了就是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你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 “灵讯大概不是这个用法,但是我现在只会这么用,就只能将就着这么用了。”祁云晟不好意思地道。 “总之,不休息好不准起来。”余渊道,“之后别用这种办法了,费事。” “也许欧煌殿下知道怎样能更好地发挥我的能力。”祁云晟道,“我这也算自己尝试一下嘛。” 不多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余渊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竟然站着一个女人的时候,直接关门。 “诶?怎么关门了?” 那女人似乎是没想到余渊会这么不给面子,有些茫然,而后反应很快,“这位客人,我是欧煌大哥的妹妹,不是什么奇怪的人,还请开一下门!” “不见。”余渊没好气地道。 “……要不,还是开门吧。”祁云晟哭笑不得,“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不要太不给面子了。” “哼,烦人。” 余渊回去给那女人开了门,对方站在门口,行礼道,“屋内还有人?” 女人一身长裙,面上带着几分无辜。她自顾自地走进来,而后道,“你们两位,便是少庄主带回来的客人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这位客人,怎么看起来身体有恙?而且既然身体不舒服了,为什么还戴着面具?” “要你管?”余渊道,“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 “不不不。”她道,“我只是代小姐来询问两位的情况,少庄主现在忙于庄内之事,小姐想要为其分忧。” 她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是余渊已经懒得听她在那里扯皮,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祁云晟长叹一口气。 让余渊脾气变好这种事情,恐怕是不可能的。 “既然是来试探的,那为什么要给好脸色?”余渊道,“这次这个甚至不是本人来,派了个丫鬟过来闯门。” “余渊。” “嗯?” “你不觉得在这种场合里,我还戴着面具,太过古怪了吗?” “不准摘下来!” 其实祁云晟也知道,余渊和欧煌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才让自己黑面具不离身。 但是正如那丫鬟所说……躺床上还戴着面具太奇怪了! “总之,没恢复好不准起来。”余渊道,“你只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拼命的。” 祁云晟有点无奈,但也反抗不得,躺下休息之后,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即便踏入修仙之途,他也是需要睡眠来休息的。或者换句话说,用睡眠来让自己的灵眼休息一下。 虽然清醒的时候是可以关闭灵眼的,但是现在出于各种原因考虑,即便是身处闹市区,祁云晟也不会闭上灵眼,这导致他很容易产生疲惫感。 像是现在唤灵之力使用过度的情况,如果安全下来,他就会觉得困倦。 明心山庄的客房并不算一个安全的地方,之所以让祁云晟觉得安全,是因为某个人在场。 如席婆婆所说,现在要找出唤灵以外愿意努力保护他的存在,那余渊绝对算一个。 虽然他自身并不想承认,但是有余渊的保护,他确实能放松下来。 一个安全的所在。 梦境并不是往常那样的噩梦,而是充斥着一股温暖的感觉- 明心山庄是西棠洲的一大势力,触角遍布各行各业,几乎是个赚钱的行业,都能看见明心山庄运作的痕迹。 不过再大的势力,也难逃盛极必衰的规律。如今的明心山庄在西棠洲已经没有那么强大的统治力了,虽然现任庄主努力维持,但是还是难逃逐渐衰弱的局面。 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逐渐衰弱,但是明心山庄也算是老牌势力,寻常小门小派,还是要给他们三分面子的。 袭击的队伍似乎在欧煌回到明心山庄之后就销声匿迹,再无痕迹,但是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欧煌回来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积压下来的事情,同时利用与余渊商量好的策略,成功将明心山庄的大权暂时拿在手中。 虽然庄主也在其他人的煽风点火之下担忧欧煌的天煞命,但是欧煌的天赋和才能是无可置疑的。如果没有天煞命这一环,那么欧煌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明心山庄下任庄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走火入魔,自知大限将至的现在,庄主欧世立听着总管上报的,欧煌赶回来之后就为山庄的事情忙前忙后,其实已经心软了。 当初如果不是他一念之差,自己的儿子女儿如何会愤而离家,去证明他有经营一方势力的能力。 东云洲那边的情况他也是有关注的,玲珑阁的火热让他明白自己的儿子才能确实过人。 他如今卧病在榻,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庄主,有烦忧的事情?”一旁的侍者立时询问道。 “少庄主现在如何?” “已经将许多客人打发回去了。”那侍者道,“现在庄内上下都听从少庄主的命令。” “哦?” 他唤来其他人,了解了一下这几天欧煌的行动之后,苦笑道,“这小子,哪里学来的那么果断的办法?” “少庄主这次是带着两名朋友提前回来的,长老们今日陆陆续续回庄了。” “提前回来……”欧世立双眼微眯,“他带了两个朋友?” “是的。” “让我见见吧。” 欧煌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如果不是派得上用场,他不会将人拖下水。如今他这边出了意外,明心山庄内暗潮涌动,那两个朋友,又能提供多少帮助呢? 纵然手下们尽力隐瞒,但是他也猜得出来,庄内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大家不想让他这个病人知道。 祁云晟这边本来还在跟着欧煌四处行动,以图多收集一些讯息。而余渊则是保护祁云晟的时候顺带护一下欧煌。 天知道这小子这几天能有多倒霉。 很多时候如果不是祁云晟用灵讯帮助他躲开,这人这几天光是飞来横石都得中十个。 “欧煌殿下,你以前也活得那么艰难吗?”提醒欧煌跨过一处危险泥地的祁云晟诚恳地道,“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欧煌感叹道,“你看,有你在,我不也全部躲过了。” “但总会有提醒了也没法躲过的祸事。” 祁云晟是认真的。 让欧煌挑东西,他绝对能挑中最糟糕的那个,让欧煌走路,他很可能刚好踩中年久失修的部分,又或者是一抬手,就正好被旁边飞出的碎石击中。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取出了五个杯子,倒入一模一样的水,其中一杯下了无色无味的调味料,然后让欧煌挑。 而欧煌如果不加分析,直接闭着眼挑的话,一定能挑中那杯加了料的! 祁云晟啧啧称奇,“殿下,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没被毒死的?” “不喝,以及身上常备解毒药。” 欧煌如此回答道。那副理所当然的姿态简直让人心疼。 余渊这几天帮忙兜着这些危险也兜烦了。 福泽他人这一点他并没有感受到! 欧煌真的是个倒霉蛋他是真的体会到了! 随后手下来报说是庄主要见两人。欧煌倒是没有意外,他对两人道,“父亲一直是比较谨慎的性格,知道我带你们两个回来,定然会猜到你们有特殊的作用,所以要亲眼确认安全。你们不用担心,只管自称是我的友人,应付过去就行。” “嗯。” 有了欧煌的嘱托,祁云晟也算是放了心。 在手下的带领下,两人被带到了庄主休息的房间。 “保护得这么严实,生怕别人不知道屋内之人是重伤。”余渊微微撇嘴。 “慎言。” 祁云晟提醒得也很敷衍。因为他也清楚,这就是余渊的性格,改不了,只能象征性地劝两句。 进屋之后,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道,“两位是煌儿的朋友吧,可惜我身体状况不佳,只能这么见你们了。” “庄主不必在意,我们知道情况。”祁云晟连忙应答,同时抬头观察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一身简单的中衣,斜倚在床上,虽然看起来十分憔悴,但是能看出往日身居高位的威严。 庄主的眉眼之间和欧煌有几分相似,昭示了两人的父子关系。 “阁下为何戴着面具?” 同样的,庄主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便是祁云晟的面具。那黑面具做工精巧,一下子就能分辨得出不是随手之作。 这种炼制的风格,他似乎是听说过的。 “听说你们二位是来自东云洲的。” “是的。” 余渊没有回应。 “你们退下吧,我有些话想和这两个小子说说。”庄主轻笑道, “庄主!可是!” 放一个走火入魔重伤状态的庄主,和两个身强力壮的修士独处,这谁都能看出来风险极大吧! “你们下去吧。”庄主又重复了一遍。 周围的仆人和侍卫们纷纷离去,只留两人在屋内。 见旁人都退去了,庄主勉强从床上坐起,笑道,“看那面具的做工,恐怕是海宫之物吧。在东云洲要得到海宫之物可不容易。” “……”祁云晟感觉自己要夸一夸眼前之人的好眼力。 东云洲之人只知道无归岛主脸上一直戴着黑面具,但是到了后来,已经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面具是海宫之物。 而眼前的明心庄主,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面具的产出地。 “我恰巧听说过有一人是戴着出自海宫的黑面具的。”庄主缓缓地道,“阁下可是无归岛岛主?” “无归岛的名声,远在西棠洲的庄主大人也听闻了吗?” “玲珑阁的重要合作伙伴,我总归是要知道一些的。”庄主笑道,“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本来就在猜我儿会带什么朋友回来,没想到果然有无归岛主在。” 他长叹一声,道,“我儿在东云洲,承蒙照顾了。” “不,是欧煌阁主……少庄主教会了我很多,非常照顾我。” “称呼方面可以随意。”欧世立笑道, 无归岛主,出身神秘,据说和鲛人皇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看到旁边那个气息强大,让人不由得战栗之人,庄主道,“我斗胆猜测一下,阁下恐怕就是鲛人皇了吧?” 余渊的身份被轻松道出,他并不慌乱,反而微微挑眉,似乎是在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如此年轻便有如此恐怖的气息,又与无归岛主同进同出,我这个猜测,不算过分吧?” “合情合理。”余渊冷笑一声,“是个聪明人。” 论修为,他比眼前这人略胜一筹,何况对方因为走火入魔功力大失,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 祁云晟仔细观察着眼前之人。 对方体内气息虚弱,确实完全是走火入魔的模样,只是…… 祁云晟总觉得哪里不对,皱起了眉头。 “两位跟着煌儿一起回来,主持庄内之事,实在是万分感谢。”庄主长叹一口气,“若不是我当年的一念之差,那孩子也不必……唉!” “庄主不必自责。”祁云晟忍不住出声道,“欧煌殿下并没有怨恨您,当年的出走是他为了证明自身的才能和实力不受命格影响。” “我知道,可是在西棠洲,那孩子也能证明自己,何必跑到东云洲呢!” 事实上从之前欧煌的叙述当中,他便听出来欧煌殿下的父亲对他并不是没有父子情,只是天煞命影响确实很大,他一开始是坚持欧煌继任少庄主之位的,后来产生了犹豫。 眼下两人面前的中年男子,在猜出两人身份之后并没有咄咄逼人或是说点其他的什么,只是感谢他们对欧煌的关照,而后便道,“这一次,他回来的时候是安全的吗?” 祁云晟下意识看了余渊一眼。 要把实情说出来吗? “不用瞒我了,我年纪这么大,什么没见过?”欧世立苦笑一声,“我以为他们至少会看在血缘的份上留点面子,现在看来还是动手了。” “您的心中已经有继承人选了?”祁云晟察觉到了欧世立的言外之意。 “那是自然,除了煌儿,没有谁担得起这个重任。” “可是明心山庄的传承之物明心玉坠,已经失踪了。”祁云晟道,“他们应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 “是啊,他们不想告诉我,可是也不想想,表现得那么奇怪,我能猜不出来吗?”庄主叹了一口气,而后道,“这段时间,明心山庄,可是乱得彻底啊!” “煌儿将你们找回来帮忙,希望两位能尽心帮助他……我不过是一个大限将至的老家伙,想要力挽狂澜都没办法了。” 似乎是因为走火入魔这件事对明心庄主的打击很大,他整个人都很丧气,与祁云晟二人对话的时候,两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垂垂老矣的气息。 但是祁云晟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明心庄主,你确定自己现在的状况是因为修炼而走火入魔吗?” 祁云晟想起来,欧煌也怀疑过这一点,他们修炼的功法里边,容易因为走火入魔出岔子的不是这个阶段,所以这个时候明星撞猪走火入魔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但是回来之后,欧煌殿下似乎就确定是走火入魔了。 真的是走火入魔吗? 家主走火入魔,而后传承宝物失踪,这个时机未免也太好了。 “怎么?你还想说这走火入魔是假的不成?”欧世立叹了一口气,“早有听闻无归岛主在寻宝之上有特殊的天赋,难不成现在无归岛主的天赋发现了什么东西?” 他倒也不是抱着嘲讽的态度来说出这话的,看起来更像是无奈和不信。 但是祁云晟就是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如果庄主不介意的话,能让我试试看吗?”祁云晟道,“也许可以找到问题的关键。” “试试看?怎么试?”欧世立轻笑,这般姿态倒是和欧煌有相似的地方。 不过他也没有反对祁云晟的要求,道,“你想试的话,便试试看吧。” 说不定真的能有什么收获呢! 祁云晟得了允许,立时就地打坐,屏息凝神。 明心山庄的主家是欧家,欧家家主同时也是山庄庄主。 从这几天的了解看来,欧家直系子弟共有五人。 长子欧煌,次子是前些天来打探他们的欧泽逸,还有一个到现在还没回庄排位第三的欧竟,那日派侍女过来闯门的是第四的欧青莉,欧舟排位第五。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欧舟都不适合参与这次混乱,因此欧煌选择将她留在海华城看住玲珑阁。 除了这四位直系,其实还有很多旁系,但是在祁云晟看来他们最多是想要在这次混乱之中夺利。 事实上对欧煌恶意最大的,只可能是剩下三人了。 而现在祁云晟发现,这家主的走火入魔,搞不好真的有点猫腻在里边。 再次因为动用唤灵之力而变得虚弱之后,祁云晟猛地睁开眼,“庄主,你的床榻有问题!” “什么?”欧世立显然没想到祁云晟在那儿打坐半天,最后说出来这句话,“怎么可能有问题。” “问题在哪?”余渊直接问道。 “余渊,你去把床榻前方左前方处的雕塑掰开。” 余渊得了指令,自然不会含糊。 在庄主惊讶的目光之下,那雕塑被鲛人皇轻松掰开,露出了里边的空洞。 那边有个极小的空间,放着一颗浑圆的黑色玩意。 祁云晟筛选了整个屋子的灵讯,最终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在这里。 “是毒。” 作者有话要说:御灵一族的灵讯最厉害的地方其实就是这种,只要筛得出来(灵不会知道什么是有用的讯息什么是没用的讯息,得自己筛)那么几乎什么都能知道 但是筛不出来或者忽略重要信息,那也会完蛋 御灵一族族人自身类似一个小雷达,想要埋伏一个有防备的御灵一族是很难的 ╮╯▽╰╭ 大黄阿菁下线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瑶席玉禛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 药园玄机 庄主看着眼前不到半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丸,目露惊诧,“这个是……” 余渊听到祁云晟说是毒后,面带嫌弃地以灵气包裹,而后端详了两下,“这是毒?” 没有什么明显的气味,也感觉不出什么明显的危险感觉,这种小东西如果丢到路边的话,余渊指不定看都不看一眼。 太过平平无奇,毫无波动了,乍一看过去,就是个黑色的小石头。 “小心点!”祁云晟瞬间紧张起来,“不要乱动,这毒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余渊听到祁云晟的警告,虽然面上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手上确实谨慎了一些,用灵力将这黑色小丸隔绝开来。 “无归岛主认为这东西是毒?”庄主皱起眉头,似乎是难以相信,“它是如何作用的?” “无色无味,但是会向外扩散毒素。”祁云晟道,“短时间内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长期接触的话,便会被毒素入侵身体。” 以上信息,都是祁云晟通过灵讯得到的,不然他也无法得知毒素的所在。 事实上如果不是感觉有哪里古怪,祁云晟不会在这里强行动用唤灵之力的。 “换句话说。”余渊挑眉,“你的走火入魔,只是中毒了而已。” “……天呐。” 即便明心山庄庄主见多识广,此时也不得不感叹这件事的匪夷所思。 太虚界中天才地宝众多,炼制而出的丹药也是各种效果都有的,但是像是这种诡异的小东西,也是不常见的。 “无色无味,只是放在那个地方便能让我中毒?” “庄主不信?”祁云晟见状,叹了口气,道,“那么你知不知道在您的榻下的雕塑里有这个东西。” 庄主摇了摇头。 “那么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祁云晟道,“有人能在庄主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在庄主的身份随意放置东西。” 不管这小黑丸子有没有毒,它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已经足够严峻。 “那么,你知道如何解开这毒吗?” 出乎庄主的意料,祁云晟摇了摇头,“其实真的要我找出一个办法的话,我只能说将这毒丸带离您的身边。我并不是炼丹师,对解毒一类的事情并没有研究。” “无妨,你们发现了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是十分大的帮助了。” 祁云晟看见了欧世立的复杂神情,立时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多说。 毒丸被放置在床榻之下的雕塑之中,这是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如果不是对这床榻的构造十分熟悉,是无法发现这个小空间的。 能在这里下毒手的人,必然和庄主的关系十分亲近。 现在问题被找了出来,怀疑谁都会伤及感情。 而且祁云晟也通过灵讯感觉得出来,对于“毒”,庄主也是将信将疑的。他看起来好像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说辞,认为那小黑丸是毒,他的“走火入魔”其实是中毒的效果。 实际上他是将信将疑的。 这也正常,这种大人物从来就不会因为一面之词而随意下判断。虽然他和欧煌殿下很熟,但是对于庄主来说,他和余渊充其量就是两个身份不低的陌生人。 本质不熟。 庄主似乎并不打算打草惊蛇,掰开的床榻已经无法复原,他思忖了一下,直接挥手将整张床榻毁去。 “庄主……?” “全都毁了,那东西被顺便丢掉了,也是合情合理的。”欧世立目光沉重,道,“我是个大限将至的家伙了,如果这事情还能有些转机的话,那自然是好的。” 只是明心庄主的脸色并不好。 他宁愿真的是自己修炼出了岔子导致走火入魔,而不是身边之人的暗算。 在庄主沉默的逐客令下,余渊带着祁云晟离开了房间。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余渊依旧是那般不以为然的模样,“优柔寡断。” “怎么说?” “他不是个傻子,在你搜出东西的时候,他心里估计已经有了人选。”余渊嗤笑一声,“不想去相信罢了。” “也不能这么说,对于重视感情的人来说,怀疑身边亲密之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祁云晟叹道,“我宁愿被正面攻击,也不愿意被背后暗算,因为找不出凶手所以要怀疑亲近的人,那真的是……” 非常痛苦。 “没那个必要。”余渊道,“在对方出手的那个瞬间,他就已经将过往的一切丢下了。你不是因为怀疑亲近之人而痛苦,你只是不愿意面对过往的记忆。” 正因为一起经历过什么,一起承担过什么,由大量的过往回忆编织起来的,便是两人之间的联系。 当有一方决定斩断这条联系的时候,痛苦的必然是另一方。 “余渊对这种事情看得很开啊。”祁云晟不由得感叹道,“是因为鲛人的天性?” “是因为我这个人就是这个性格。”余渊直接道,“要么给十成的信任,要么当对方是陌生人,怀疑来怀疑去,犹犹豫豫不成事!” 要是有哪天自己能跟余渊一样洒脱就好了。 祁云晟默默想着。 因为他现在就处于时而相信余渊,时而怀疑余渊的痛苦状态。所以他非常能体会庄主的踌躇。何况那个男人如今本就虚弱,情绪状态受到了太大的影响,恐怕要比以前弱势很多。 祁云晟如今疲倦至极,他只想快点回到房间去休息。 回廊之上,一名身着青灰色纱裙的女子注意到了他们。 “大哥的两位朋友,可真是活跃呢。”她以扇掩唇,轻笑道。 “小姐,这几天他们都随少庄主一同行动,大概,是少庄主请回来的帮手。” “帮手?”她凉凉地道,“我看除了帮他拦下一些倒霉事情之外,也没帮上多少啊。” 她微微仰头,道,“这天煞命可真是没用,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竟然还活得风生水起的。” 随侍的丫鬟并没有接小姐的这个话茬。她很清楚有些话自己能说,有些话自己不能说,如今庄内一片混乱,外边的实力也在紧紧盯着庄内的举动,一个不慎,她便会成为被祭天的那一个。 欧青莉也没有理会丫鬟的沉默,聪明人才能活得久一点,她不介意自己的身边多点聪明人。 作为排位第四的欧家直系,她上下不靠,甚至和那少庄主不是一个母亲所出,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她都不是争权的热门人选。 事实上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可不是那老幺欧舟,只知道跟着同母所出的欧煌一起行动,完全成为了他的附庸,可以预见,如果以后真的要争斗起来,欧舟无疑是一颗好用的棋子。 “这明心山庄,可是越来越热闹了。”她轻笑着。 自己争权的筹码不够,但不妨碍自己活动活动,让自己之后的生活更加舒服一些。 另一边,欧泽逸也在同自己的好友兼智囊商议。 “如今明心山庄的局势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他轻点桌子,“三弟还没回庄,青莉恐怕又在琢磨一些坏点子了,欧舟倒是省心,躲在东云洲没回来。” “欧煌是最大的变数。” “没错。”他擦去额头的冷汗,“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你觉得能出什么问题?”好友笑道。 “能出的问题大了去了!”欧泽逸的情绪有点激动,“再这样下去,我在庄内就完了!” “莫方莫方。现在的状况我们之前不是已经预料到了吗?”好友笑道。 “确实如此……” “何况现在还多了两个变数。”那人道。“欧煌带回来的那两人,身份恐怕都不简单。” “能盯着欧煌的天煞命一起回来,能是什么简单人物?”欧泽逸无奈地道, “那个叫原渊的暂且可以不管。” “哦?” “那个戴面具的有古怪。” “……其实我觉得,他成天面具不离身,已经把‘我很神秘,我身上有古怪’写在脸上了。” “……”- “什么!父亲的房间内有毒?” “欧煌殿下,别激动。”祁云晟道,“其实我也是靠着其他的手段才确定那是毒的。” “父亲有让你们带走毒物吗?” “在这。”余渊掏出了一个小玉瓶,道,“他说这毒很危险,我就先放这里面了。” “这种毒的性质很奇怪,它看起来并无异常,但是与它的气息接触久了便会被毒素入侵。”祁云晟道,“我目前只能知道这么多。” 或许是他撒的网太广了,能得到的灵讯消息只有这些。这让祁云晟有些难受,但也没有办法。 “……事实上,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没有自己留下这等证物,便是存着大事化小的心了。”欧煌皱起眉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这我是能感受到的。”祁云晟补充道,“欧煌殿下先前与我谈过庄主的事情吧?庄主一开始坚持您的少庄主之位,但是被他人游说的时间长了,便也对欧煌殿下的天煞命产生了担忧。虽然有点武断,但是从这一点上看的话,庄主其实是很在意身边人意见的那种人吧?” “说不上很在意,但是确实,他很重视感情。”欧煌感叹道,“其实他是个性情中人,这一点我这个奸商是比不上他的。我在与人交流的时候,会下意识盘算能从对方身上刮来多少利益。而他不会。”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欧煌苦笑道,“我会盘算得失,会去计较一些细枝末节的损耗。但是父亲是不会的。他行事大气,遇上想要帮助之人,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出手。他的经营之道是和气生财。” “也就是说,庄主本是个看重感情之人?”从欧煌口中得到了印证,祁云晟莫名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不过他对欧煌的自嘲并没有那么认同,“不过欧煌殿下也不必自嘲,你所说的,那是你的天赋才能。有时候想到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了什么。欧煌殿下在东云洲,虽然并没有得来乐善好施的名声,但也不像镜月楼名声狼藉,常人敢怒不敢言。” “那是经营路线有区别。”欧煌笑道,“我玲珑阁做的是倒买倒卖的生意,自然要笑脸迎人,八方为友。而镜月楼有灵器作为依仗,只要有人愿意为他们的灵器买单,嚣张跋扈也是不影响生意的。” “会影响啊!”祁云晟闻言便笑了,“镜月楼如今的局面,难道不就是在偿还过去的债?” “呵,我记得镜月楼当初好像还针对过你来着?你现在心里怕不是在暗爽吧?”说完,欧煌奇怪地瞥了一眼余渊。 他以为这鲛人皇为了给祁云晟出气,会对镜月楼发作。但是根据他的情报看来,镜月楼之事海皇岛那边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甚至能意识到这其中有无归岛的参与,但就是找不到鲛人皇参与其中的信息。 余渊察觉到欧煌的视线,别开眼神轻哼一声。 因为对两人的聊天内容并无兴趣,感觉到无聊的鲛人皇自己坐上了窗台,以一个十分嚣张的姿势斜倚着。 在另外两人眼里,这无异于把“我好无聊啊”写在脸上了。但是无聊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必然要抽出一段时间交流彼此知道的讯息。 “扯远了……不谈镜月楼,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但是我觉得,能在那等隐蔽所在放置毒物的人,说不定就是盗走明心山庄传承之人。” “确实如此。”欧煌点点头,而后略带歉意地道,“云晟,你那天赋,能找出这人不?” “……以我目前的修为,没有明确的目标的话,很难。” 灵讯说到底就是一种眼线,能得到的讯息就是它们所得到的讯息。 灵讯多而杂,需要御灵一族自己筛选出有用的讯息,祁云晟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在房间之中搜出毒物这样的程度。 “也就是说,你是需要锁定特定的对象的吧?”欧煌道。 “可以这么说,但是具体还是有其他复杂的地方。” “那也许……”欧煌琢磨着,“我有点想法了。” “哦?” “在知道父亲的走火入魔竟然是被人所害这种情况下……”欧煌沉声道,“我们该有点行动了。” 说完,他忽然看向祁云晟,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祁云晟有些小惊讶。 “果然带着你回来,有大帮助。”欧煌感叹道,“天不绝我。” “……”祁云晟回想了一下,“也许我对你最大的帮助,就是让你少踩几个泥坑。” 天知道为什么这偌大的明心山庄内,会跟年久失修一样凭空多出些泥坑与杂物,偏偏每次欧煌都好死不死地碰上!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欧煌面色沉重。 “总之,虽然可能有点麻烦,但是我想让你去试探试探我的弟弟妹妹们。” “试探?” “对的。”欧煌道,“下毒之事,他们三人最有可能。二弟平素做事粗放,但是他本性并不是如此,三弟近日就要回庄,但是按你所说,那毒物已经放置了不短的时间,所以他也有些可疑。四妹……” “怎么了?”祁云晟注意到欧煌有些迟疑。 “她因为小时候伤到了根骨,一直在庄内调养身体,为了方便取药,她有一座药园子,里边种满了各种药性猛烈的灵植。” “是药三分毒,烈性药处置不妥当,是最容易获得的毒。”祁云晟想了想,“确实很可疑。” “而且她的小心思也挺多的。”欧煌道,“可能是身子虚弱的缘故,她心中一直有自己的成算,你在和她交流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我明白了。”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的父亲准备大事化小当没发生过,你一来就让云晟去试探你的弟弟妹妹。”余渊忽然感叹道,“好一个亲情。” “这确实很惭愧,我也说了,这一点我是比不上父亲的。”欧煌神色自若地道,“何况,有您在旁边保护,难道还怕出事吗?” “他念着你当初的帮助,对你的事情尽心尽力。”余渊轻哼一声,“可是据我了解,你当初并没有出多大力吧?” 祁云晟意识到了不对,立时出声,“别说了,我是自愿帮忙的。” “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麻烦。”余渊长叹一口气,道,“事后的报酬,你准备好了吗?” 亲兄弟明算账,他早就说了这就是一趟浑水,现在挖出了更复杂的事情,还要负责去试探那群家伙,余渊心中不可谓不爽。但是他也明白他阻止不了祁云晟,所以便只能再次提醒欧煌不要忘记了报酬。 至少不要让这家伙白出力。 “那是自然。”欧煌拱手,“只希望二位能帮明心山庄度过这次麻烦。” 欧煌交代完剩余的事情之后,便离开了。祁云晟看向余渊,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屡次强调“报酬”之事。 “别看我。”余渊注意到祁云晟的视线,别开脸,“你难道就没发现这趟水越来越浑了吗。先前还好,只是照看一下他的倒霉事,现在呢?亲自动身去试探那些人?太尽心尽力可不太好。” “余渊,对不起。” 祁云晟忽然开口道歉。 他很清楚,为了保护自己,余渊在明心山庄待得很憋屈。虽然他很想说余渊实在不满意的话,可以选择离开,等这件事处理完两人再集合。但是很明显,余渊是不愿意的。 虽然有些自说自话并且行动上一直是随心所欲的,但是余渊一直在为自己考虑。 “道什么歉,你没什么可道歉的。” 祁云晟瞬间软下来的态度让余渊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刚刚面对欧煌时的气势都散了不少。 他从窗台上跃下,来到祁云晟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道,“你是什么麻烦性格我还不清楚?” “……” “总之,没什么可道歉的,趁早从这浑水里抽身!” 说完,余渊难得主动离开,回他的房间去了。 祁云晟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僵硬,他似乎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局面。 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轻叹一口气来到窗边,隔着面具看向窗外的月色。 老实说,他确实知道这是一场麻烦,现在大黄和佘菁依旧下落不明,他内心焦灼的同时也无可奈何。 他大可以要求欧煌现在就让人准备车队,送他前往灵霄仙门周边,好为之后要开启的百剑会做情报收集的准备。 但是现在就抽身的话,并不是祁云晟的性格。 余渊也从之前的屡次催促离开,到现在劝他快点搞定这件事。 而且……他其实有些羡慕。 纵然行事看起来有些优柔寡断,但是明心庄主,大约是想当一个好父亲的。 从一开始,他便坚持欧煌的继承人之位,即便被屡次游说,也只是对天煞命产生担忧,但如今走火入魔大限将至,在身体和精神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他还是坚持欧煌的位置。 他当时的神色,以及语气,不像是一位导致孩子离家出走的严父,倒像是看着孩子离开自己独自打拼时的无奈父母。 结合欧煌殿下自己的叙述和行事,祁云晟很清楚,欧煌殿下是自己选择出走来证明自己的。这或许也是为了给父亲一颗定心丸——既然在外打拼都能经营起一家势力,那么继承明心山庄,想来是没问题的。 影响欧煌继承的从来不是他的才能,而是他的天煞命。 说真的,祁云晟其实是有点羡慕的。 他的童年之中,是没有“父亲”这个角色的。甚至于他一开始并不知道“父亲”是一个必须存在的人物。 据说是他父亲的那位前城主早已作古,死于仇家的暗杀,让弟弟接了位置。 “父亲”“亲情”一类的概念,在祁云晟这里,是特别模糊的。 祁云晟本以为,地位极高的余渊,是不会缺少这类情感的,但是让他意外的是,鲛人对于“亲情”竟是这么地不重视。 这是否能解释余渊很多时候的古怪行动,和他莫名其妙的思路? 祁云晟长叹一口气,倒回床上休息去了。 第二日,直接选择拜访欧青莉的祁云晟,意外地在走廊先碰见了那个女人。 欧青莉轻笑,道,“这条走廊直通我的院子,看起来阁下是有事找我?” “听闻四小姐的院中,种满了奇花异草,所以想看看。”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罢了。”欧青莉闻言,眼神微动,道,“你也知道,我从小身体不好,需要随时拿点药来吊命。” 这一点不是说谎,祁云晟在检查了她周身的灵讯之后,发现这个女人确实不像是一般的修士,而是有些虚弱。虽然她面色不至于惨白,但也比寻常人的气色要差一些。 “既然如此,能否让我参观一下?” 在欧煌说了之后,祁云晟就对这种满烈性药的药园子有些在意了。 “那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欧青莉瞥了一眼在旁边一言不发但是威势惊人的余渊,“你可以去看看,旁边这位道友,我怕他粗手粗脚,伤了我宝贵的药。” “你说谁粗手粗脚?”余渊突然被点名,立时横眉倒竖,显然极为不满 祁云晟第一时间按住了他的肩头,“原渊,我们现在是客人。” “又不是什么稀罕的药园子,大不了不看……” “原渊。” “哼。” 余渊嘴上不满地咕叨着,但已经抱臂而立,显然是准备在这里等待祁云晟了。 祁云晟微微松了口气,道,“那现在可以带我看看了吗?” “自然是可以的。”欧青莉微微点头,而后道,“药园子的钥匙我正好带在身上,我们直接过去便可。” “谢谢了。” 看着这祁云晟远去的背影,余渊不由得陷入思考。 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憋屈。 说真的,来西棠洲的这段时间,比南乾洲哪会烦多了。 但是也因为时常只有他们两人相处的场合,祁云晟会主动和他聊天,主动对他提及各种各样的事。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两人在这段时间内确实增加了不少的相处时间。 当只有两人的时候,祁云晟总是下意识摘面具。在他的意识里,面对自己并不需要面具。 虽然这也有面具就是自己给出去的这个原因在,但是祁云晟相信他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是件好事。 他暗暗想着。 药园子这边,祁云晟等着欧青莉开门。 不过他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蹊跷的地方。 按照寻常人的认知,欧青莉这种身子骨虚弱的大小姐,身周必然要有服侍的丫鬟小厮。但是在碰见自己的时候,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而且面对余渊这等不用开口说话都自带三分凶神恶煞气息的人,她并没有露怯,反而镇定自若地面对。 果然明心山庄内没有省油的灯吗? “进药园子的时候小心一点,有些小东西是很脆弱的,稍微有些动静就影响长势了。”欧青莉悠悠地道,“你想要看药园子的话,戴着面具也不方便吧?不摘下来吗?” “不必。我习惯了。” 欧青莉闻言,目带探究。 而祁云晟一路上都在筛选灵讯。 “那位原渊道友,与你是什么关系?”欧青莉状似好奇地道,“不要怪我好奇心重,只是我觉得,他似乎愿意听从你的命令?” “无关听从不听从,我们是朋友,他愿意听我一句劝罢了。”祁云晟道。 “朋友吗?”欧青莉轻笑,“真的只是朋友?” 那原渊盯着这面具人的目光,可以说灼热得紧,几乎就是在见到这两人的第一时间,她就知道那高大的修士对眼前这人有意思。 有趣的是,她本来怀疑过这个面具人是女扮男装,但是无论是走路的作态还是说话时的语气,都像是个男人。 她往前走了两部,忽然脚下一软,往祁云晟的身上倒去。原本以为这次必然是个亲密接触的结局。结果祁云晟就像是提前预判了她的行动那般,顺势往旁边一躲,以手将她拉住。 “没事吧?” “没事,只是刚刚不小心绊倒了。”欧青莉站起身道,“多谢相助,不然我就要出糗了。” “无妨,小心一点便是。” 虽然没能亲自触摸验证,但是欧青莉如今彻底确定了。 这面具人是个男人。 如果是女人的话,那就平坦得太过可怜了些。 男人看上了男人吗? 这倒是有趣,虽然太虚界里并不是没出现过这种事,但是终究是少数。 不过据说这两人来自鲛人统治的东云洲,那便不奇怪了。 除了西棠洲以外的其他三洲,在西棠洲的修士眼里都是蛮荒之地,出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奇怪。 “阁下想来看看我这药园子,是对灵植有所研究吗?”欧青莉笑道。 “并不,只是听说了,便想来看看罢了。” “那么你能看出什么门道吗?”欧青莉轻掩双唇,对祁云晟道,“这可是我亲自照看着的小院子。” 欧青莉的药园子显然是从小花园改过来的,原本该种植鲜花的地方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灵植,正如传言所说的那般,都是药性猛烈的灵植。稍微处理不好,就是现成的毒物。 “品种确实很多呢。”祁云晟感叹道,“长势都很不错,四小姐照顾得很用心啊。” “吊命的小东西,自然是要上心一些的。”欧青莉道,“话说这都几天下来了,我只知道你们是大哥的朋友,并不知道更多的事情,阁下不妨透露一下名姓? “云晟。” “云晟……晟?”欧青莉有片刻的停顿。 “怎么了?” “没有,只是觉得阁下的名字不错呢。”欧青莉摆手道,“怎么样,我这小药园子,你准备参观多久?” “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祁云晟抬起头,往四周巡视了一番。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他想在这药园子里找找有没有有用的灵讯。 “自然是可以的。我也可以为阁下介绍一下这些灵植的品种和药效。”欧青莉道,“毕竟阁下是大哥的客人,现在明心山庄可是已经在大哥手上了。” “不必。”祁云晟回头道,“说起来,四小姐会炼丹吗?” “久病成良医,自然是会两手的。” “材料会从这边直接取吗?” “自然是会的啊。”欧青莉道,“说起来我这也是兴趣使然,我明心山庄,要什么材料没有,我自己种这些,不过是图个新鲜和有趣。” “有个爱好确实不错呢。” 祁云晟仔细筛选着园内的灵植讯息。 不得不说,越是读取周围的灵讯祁云晟越是觉得无奈,因为和传闻一样,这里边的灵植——全是药性强烈的那种,没有多少温和的。 “都看了这么半天了,有什么收获吗?”欧青莉问道。 整个药园子的灵讯种类过滤下来,倒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讯息。甚至想要找那种和小毒丸上边毒素灵讯相似的都没有,祁云晟有点失望,但是确实也不能指望事情一下子就有突破。 正准备告辞,祁云晟忽然注意到欧青莉松了一口气。 是很微弱的,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可能欧青莉自己都不会注意到她有这个举动。 祁云晟立时警觉起来。 这个药园子果然有点问题? “最近药园子里边的灵植采收过吗?”祁云晟道。 “没有啊,最近我的身体还算不错,这些灵植我可都留着呢。”欧青莉迅速道。“话说回来,阁下突然对我这药园子有兴趣了,是有谁中毒了吗?” 她观察了许久,才算是决定开口。 “为什么你会觉得有人中毒了?”祁云晟反问道,“这园子里的灵植,不都算在‘药’的范畴?” “但是灵植入药,如果剂量不对的话,恐怕比寻常的毒还猛烈。”欧青莉道。 “确实如此。” 见不会有什么收获了,祁云晟便起身道,“那我先告辞了。” “慢走。” “说起来……”走之前,祁云晟突然道,“里边的残云花和刺蛇草可以换一下位置,残云花喜阴,没有遮阳会导致它花朵萎缩。刺蛇草喜湿但更喜阳,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暴露在阳光下,而后大量浇水。阴凉处养出来的成色不会太好。” “哦?”欧青莉微微挑眉,“云晟阁下对灵植的培养有所研究?” “不是,只是知道怎么让它们长得更好罢了。”祁云晟并不打算说得太过详细,毕竟这只是筛选灵讯时顺便出来的讯息。 “听起来有点道理。”欧青莉微微勾唇,“既然阁下如此好意,那我也送你一点东西吧。” “什么?” “明心山庄内,最好的炼丹之处是后山聚灵穴。”欧青莉以扇掩唇,“聚灵穴外有专门的卫兵看管着,即便是庄内之人也无法随意出入。” “……我明白了,多谢。” 祁云晟拱手回礼,而后离开。 欧青莉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小药园。她来到了被祁云晟提及的两种灵植面前,拨弄了两下。 “这云晟,倒是有几分奇妙啊。”她轻念着。 小药园内并不是所有的灵植长势都很好,其中状态最为糟糕的,便是被祁云晟提及的那两种。 虽然有点将信将疑,但如果做出这么轻微的改动就能让它们好起来的话,那自己刚刚送出去的消息也不亏。反正有大哥在,他们迟早会摸索到那里。 迟早的事情,她提前提供一个方向,也无所谓吧? 就是不知道那个中毒的倒霉鬼是哪个家伙。 看起来大哥并没有中招的模样啊…… 祁云晟回到走廊处,发现余渊并没有在原地等他。 下意识地,他马上用灵讯捕捉余渊的动向,而后追踪到了另一个地方。 余渊正好将一个修士直接踹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客串了一下搬砖工和搬沙工 砖不烫,但是好涩!拿完之后感觉手被磨薄了一层皮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emmmm明心山庄副本尽量快一点结束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 120瓶;千年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调查深入 “余渊!” 祁云晟上前,有些好奇地看向地上的男人,“怎么回事?” “刚看到的鬼鬼祟祟的家伙。”余渊冷哼一声道,“让他站住就跑了。” 那男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而后看向两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明心山庄?!” 祁云晟双眼微眯,以灵讯获知了此人的身份。 欧家三子,欧竟。 也就是一直没有回来的那个。 他看起来十分年轻,比之欧煌少了几分老成。因为被余渊抓住的缘故,身上的行头都有些凌乱,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 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之后,祁云晟便开口道,“抱歉了,我的朋友他性子比较急,袭击了三少爷,还望三少爷勿怪。” 不管怎么样,他们确实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打了主人家,道歉总归是要有的。 “哼,还算识相……等等!”欧竟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下一刻就瞪大了眼,盯着祁云晟道,“你知道我是谁?” “自然。”祁云晟点头,“三少爷是刚回到山庄吧,不先去探望探望庄主吗?” “我自然会去。”欧竟道,“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走廊这边看到有可疑的家伙在这里徘徊!便先来看看情况。” “明明躲来躲去形迹可疑的是你。”余渊不以为然地道。 “你!” “余渊,我们先走吧。”祁云晟见状,主动开口道。 欧青莉故意提起了聚灵穴,以她表现出来的城府和性格,那里说不定藏了什么有用的讯息。 而且让祁云晟在意的是,欧青莉看起来笃定有人中毒了,但是似乎并不知道中毒之人就是庄主,不然她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想起她先前的表现,倒是让祁云晟想起了左帘镜。准确来说是左帘镜的易容形象。 左帘镜易容的范围多而广,她致力于“多”且“精”,秘境同行的那些念头,她没少在祁云晟面前展示新的易容形象。 闲来无聊的时候,左帘镜也曾跟他分享过,不同性格的人,会拥有不同的行为习惯。 而欧青莉的表现,也确实符合“心有城府”之人的模样。 如果庄主中毒之事和她有关,她不应该是这种坦然的态度。虽然也不是没有对方欲擒故纵,故意摆出这一副作态的可能,但是运用灵讯密切观察她一举一动的祁云晟可以确定,除了在点名聚灵穴之前有一小段作为思考的沉默,其余的时候欧青莉都是不假思索,下意识的举动。 这让欧青莉显得有些可疑,但又不像是下手之人。 聚灵穴的进入有着严格的规矩,即便是欧青莉这种大小姐也无法随意进出,,祁云晟拉着余渊首先找到了欧煌,顺便帮他拦住了一场即将发生的祸事——拐角的另一边是一个疾驰而来的手下,如果欧煌不改变行动状态直接走上去的话,恐怕会撞个满怀并且被其手中的茶水泼一身。 对于欧煌这等身份的强者来说,这是小事之中的小事,那些茶水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甚至不会污了他的衣服,只是会打断他的思考而已。 这段时间的欧煌可以说是忙到飞起。 祁云晟赶到的时候,直接拉住了欧煌前进的脚步,让那匆忙的仆人得意安然通过。他看到拐角之后的众人时明显吓了一跳,而后松了口气。 “抱歉少庄主,我行事匆忙差点撞到少庄主!” “无妨,忙你的事去吧。” “谢少庄主!” 仆人端着茶水匆匆离开,欧煌回头看向祁云晟,“怎么了?” 他都已经不会去感谢祁云晟帮他躲过这种小霉运了。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没有另外感谢的必要了。 “欧煌殿下的天煞命还是一如既往。”祁云晟照例感慨了一句之后,道,“我想去聚灵穴看看。” “聚灵穴?那可不好进。即便是明心山庄内供养的长老,也不能随便进啊。”欧煌道。 “可以说说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吗?” “聚灵穴是明心山庄内的一处福地。”欧煌道,“它从外表上看来就是一处山洞,洞内蜿蜒曲折,充斥着澎湃的灵气。不过这些灵气的流动很迅速,宛如穴内持续不断的风暴,因此并不适合闭关。但是这样的环境意外地适合炼制物品,因此是最好的炼丹之地。” 见祁云晟来了兴趣,欧煌也接着解释道,“当初的聚灵穴是不限制出入的,只要是庄内的长老,说明一下情况便能键入聚灵穴所在的区域。后来限制出入是为了减少对聚灵穴的破坏。” “破坏?”祁云晟讶然,“难道炼丹会对穴内环境造成破坏?” “对。因为以前聚灵穴出现过灵气流动减慢甚至消散的迹象,庄内十分紧张,父亲在派人经过调查之后,发现同时在穴内炼制太多的丹药会对穴内的平衡造成破坏,导致灵气的消散。因此为了保护聚灵穴,我们将其看管起来,想要进入必须拥有许可。” “即便是四小姐这样的身份,也不能随意进出聚灵穴?”祁云晟开始在心里评估值着聚灵穴的重要程度。 “那是自然。”欧煌笑道,“青莉对于明心山庄来说很重要,但是——” “比她更重要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如果对青莉能够放行,那么对其他人是否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行?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的话,那一开始定下的保护聚灵穴的规矩,不过是笑话罢了。” “原来如此,受教了。”祁云晟道,“也就是说,聚灵穴一直都看守严密,鲜少有人能够进入?” “怎么?你怀疑……” 欧煌意识到了祁云晟的调查方向,微微挑眉,“如果是这样,那也太大胆了吧?” 在庄内出名的炼丹福地,炼制毒害庄主的药物……这未免也太过大胆了些! “目前只是有这个方向的线索,听说聚灵穴戒备森严,所以想先来殿下这边请教一下。”祁云晟道,“关于殿下的那个想法……其实我也觉得不靠谱,但是总归是要去看一眼的。” 他是御灵一族,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必须要去实地接触那边的环境,才能获取那边的灵讯。 “确实如此。”欧煌微微一笑,“聚灵穴并不是不能进外人。” “有什么条件吗?”祁云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奥秘。 “需要庄主同意。”欧煌道,“现在正好,我带你们去见父亲吧。原先的床榻毁了,现在已经换成了新的。” 三人一同来到了庄主的卧房。 为了不打草惊蛇,以及身体状态确实没有太大的改变,庄主依旧维持着之前的虚弱模样。在知道欧煌三人来探看的时候,他轻叹了一口气,道,“进来吧。” 四周的侍者收到眼神,自觉地退下。 之前庄主见了少庄主的客人,不知为何毁了床榻,如今再见那面具人,不知又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们内心担忧着,面上不显,但毕竟是少庄主带回来的客人,他们没有品头论足的余地。 “父亲,身体可好?” 等下人退去了,欧煌立时上来询问。“!山!与!氵!夕!” 欧世立面露欣慰,而后道,“就那样了。” 祁云晟眨眨眼,二话不说开始筛选屋内的灵讯。 因为先前已经筛了一遍,这次的效率高了不少,而且因为有检查的重点,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祁云晟睁开眼道,“庄主,这次没有那些小东西了。” 欧世立轻笑一声,“你费心了。” “云晟是信得过的人,他的天赋很是特殊,让他放手调查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摸出幕后之人。”欧煌直接道。 “咳咳……我知道。”欧世立感慨道,“昨天你走后,我想来想去,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云晟啊。”欧世立看向祁云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御灵一族。” 这话一出,屋中其他三人都怔住。 余渊反应最快,他一个跨步,将祁云晟护在了身后,面露警惕,而欧煌闻言也看向祁云晟。但是面上并没有惊讶。 有些事情很好猜。 “是又如何?” 祁云晟检查了一遍灵讯,并没有从庄主的身上察觉到恶意,便应了这个身份。 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隐瞒御灵一族一贯的作风,因此只要稍有接触,恐怕稍微观察一下便可以看出他的御灵一族身份。 只是御灵一族并不算是大众知名的存在,很多人即便是察觉到了祁云晟的行事古怪,也不会往御灵一族方面去联想。 像是欧煌,还是因为和祁云晟熟悉,知道祁云晟特殊的天赋和能力,在心中有了“不是一般人”的预期下,查出来的。 而欧庄主能一下锁定祁云晟的身份,除了有祁云晟在他面前展现过能力这一点外,恐怕他还与御灵一族有过接触或者了解过这个种族。 祁云晟在等待着欧庄主的回答。 “那就是是了。”欧庄主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真的存在啊,御灵一族。” “不知庄主是从何处得知御灵一族信息的?”祁云晟直接出声,“我想庄主也知道,御灵一族对于现在的太虚界来说,是一个极其冷门的知识,是常人不会知道的存在。” “但是他们的族人还是会在太虚界之中活跃。”欧庄主笑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位朋友,对传说中的御灵一族颇有兴趣,因为他的缘故,我对这个神秘的种族也有所了解。他所描述的御灵一族掌握的神秘力量,与你那日展现出来的,十分相似。” “那么知道了我的身份,庄主准备如何?”祁云晟问道。 “不用紧张,我就是确定一下你的身份罢了。” 欧世立的面上带了几分憔悴,道,“我知道御灵一族很神奇,甚至于他们的产物都和寻常修士路数不同。若你真的是御灵一族,恐怕确实能找出此事背后的玄机。” “但是庄主并不想知道。” 祁云晟将自己的观察结论说了出来。 庄主微微一顿,忽然大笑,“果真是奇妙的一族啊!” “父亲,如您所说,云晟是御灵一族,有他在可以用比较快的速度揪出凶手。但是……”欧煌道,“我觉得您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了吧。” 庄主摇了摇头。 “即便不愿意相信,但您的心中已经想出了嫌疑最大的那人。” “……”面对自己大儿子的视线,欧庄主叹了口气,“煌儿的才能,怕是要超越为父了。” “并没有,只是我了解父亲而已。” 欧煌沉声道,“父亲,您为什么不想抓出凶手,要知道不让这次事件彻底结束的话,明心山庄的未来恐怕安稳不了。” “我已经送走了两任妻子。”欧庄主道。 “……” “修行之路,本就铺满了艰难险阻,太多的修士难以找到一个知心人,也很难拥有后代。” 或许是天道的平衡,越是强大的存在,其子嗣的繁衍越是困难稀少。寻常人类的生子尚且不易,踏上了修行之路后,其艰难程度便是成倍上升。太多的修士在找到知心伴侣之后,过了一两百年仍旧未有一子。 明心山庄庄主有五个孩子,已经是许多修士羡慕的对象了。 不过这五个孩子,并不是出自一个母亲。 “你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女子,在生下你之后,发现了你的天煞命命格,便无比自责,觉得是她没有做好母亲的责任。”庄主说到这件事,似乎是想起了令人难受的过往,忍不住摇了摇头,“可叹我当年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她恨不得跟你互换命数,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父亲,过往之事,不必再提。” 祁云晟在一旁听着这些往事,忽然想起了自己一直没注意到的一个奇怪的地方。 欧家五个孩子,老大欧煌和老五欧舟是同一母所出,其他三人是另一母所出,可是明心山庄之内,并没有庄主夫人活动的迹象。 原来两位夫人都已经去世了? “在有了舟儿之后,她比之前更加紧张焦虑,害怕又是一个命数艰难的孩子。那段时间她经常做噩梦,梦见舟儿也是天煞命。” “那时候的我还不记事,但是有听父亲提起。” “然后……然后……唉!” 养胎期间的庄主夫人因为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害怕第二个孩子也出岔子,竟是独自前往后山,而后自尽。 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生机断绝,无力回天,但是腹中的胎儿因为是修士之胎,天生被灵气滋养,竟是还残存着几分生机。 庄主当机立断,将未成形的胎儿转移到了灵宝之中温养。 因为母体生机断绝,未成形胎儿根基受到了影响,在经过多年的温养,甚至庄主第二个夫人都已经诞下三女的之后,那胎儿才成功出世。 这便是欧家的五小姐欧舟。 不幸的是,在诞下欧青莉之后,第二任夫人死于难产后的灵气流失。连带着欧青莉的体质也受到了影响,从小便成了药罐子。 经历了这些事情,欧世立镇定思痛,独身一人至今。 “我送走了青环,也眼睁睁看着平儿离去,在舟儿终于出世之后,我已经想了很多。” “难怪父亲在小舟出世的那段时间,状态有点奇怪。” 伴侣的两度离去,以及濒死的胎儿竟然成功生还这些事情,对于当初的明心庄主来说,都是大事。 他的心境受到了影响,自那之后修为的增长便缓了下来。 “父亲……” “经营明心山庄这些年,我看过了太多的事情。”欧世立道,“你和你的弟弟妹妹,都是我重要的孩子。” 因为疏忽与不慎,让夫人身亡,甚至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两次,不得不让其陷入了自我怀疑。 祁云晟听完庄主断断续续的描述,心中已经有了定论,果然如他所想,明心庄主未必不知道,甚至心中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但是这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他的儿子,这就让他出现了逃避的倾向。因为过往的经历,明心庄主重视亲人,并不希望将调查延续下去。 何况不管是毒还是真的走火入魔了,现在的明心庄主都极度虚弱,这也让他的精神状态比以前虚弱。 祁云晟长叹一口气,道,“四小姐已经猜到庄内有人中毒了。但不知道是您。” “什么?青莉?” “我并不是想怀疑四小姐,只是鉴于四小姐有一整个园子的烈性灵植,所以去那边调查了一下。”祁云晟道,“庄主既然知道御灵一族,那也知道御灵一族的能力,遗憾的是,因为没有搜寻的方向,所以我并没有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但是毫无疑问,近期园子里的灵植被人采摘过,我问过四小姐,她最近并没有在园子里采收。” 欧煌闻言,皱起眉头,“你是说……” “没错。”祁云晟道,“如果采收那些灵植的人就是幕后出手之人,那么他现在手上一定有其他的毒。” 在庄主露出为难的神色之后,祁云晟坚定地看过去,“庄主,你顾念亲情想将此事揭过,哪怕自身性命安危出问题也无所谓,那么如果那幕后黑手手上还有其他的毒,伺机用在其他人的身上,你还能接受吗?” “……” “你的心中还有亲情,可是对于那出手之人来说,这亲情,已经被弃如敝履。” “……”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祁云晟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最终您还是要去面对这个问题的!” 祁云晟的话语似乎触动了庄主,男人垂眉,露出了疲弱的神色。 “可是……”他长叹一声,“唉。” “父亲,云晟所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欧煌道,“如今您已经倒下了,明心山庄再倒下其他人,无疑会造成恐慌,与其让他躲藏在暗处继续对其他人出手,倒不如提前遏制住他的行动。” “……唉。” “难道庄主认为,放任他伤害其他人,是合适的行为吗?”祁云晟长叹一口气。 他很清楚一个人想要逃避时的心理活动。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不能放任庄主这么逃避下去。 如果真的放任,那么庄内的其他人,也难道黑手。 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了,山庄内的事情就不算是解决。 甚至现在明确幕后黑手是用毒来下黑手的,那么以欧煌殿下的天煞命,他无疑十分危险。 祁云晟想得到这些,庄主自然也想得到,只是想要去逃避而已。 当一个人想逃避的时候,脑子再清醒也没用。 最终,庄主长叹一声,“终究是没法维持下去了吗?” “……”欧煌看上去也有些难受,“父亲……”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看到你们兄弟姐妹相亲相爱,互相帮助,正如舟儿会跟着你离开,而你也一直照顾舟儿那样。” “可惜了。”欧煌自己也叹道。 “但是我希望,你们是在完全确定的情况下出手,而不是仅靠推断。”庄主看向祁云晟,“做得到吗?” “……这是必然的事情。”祁云晟道,“如果没有掌握证据抓现行,对方想来也是不会承认的。” 以对方暗中出手的行事作风,如果不证据确凿地抓个现行,那么他绝对会花式狡辩,难以定案。 “我那友人说,御灵一族是十分奇妙而神奇的一族。”庄主看向祁云晟,“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 “我尽量。”祁云晟道- 聚灵穴,守卫在确定祁云晟确实取到了庄主的凭证之后,便给他放行了。 祁云晟走入灵穴之内,马上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灵气。 似乎是为了保持洞内的环境,灵穴之内的环境看得出在尽量维持原本的模样,没有太多的人为活动的痕迹。 祁云晟猜测,先前在此炼丹的人,应该是自寻一处地方开始炼丹,为了不影响洞内的环境,他们选择的地点应该是固定的。 灵气在洞内不断回旋,就像是龙卷风一般不断冲击着这里。 祁云晟稍微闭眼,便感觉到了……没有灵讯? 祁云晟带着几分愕然地睁眼,确认了一下,发现在灵气充沛的地穴里,确实没有灵讯的痕迹! “怎么了?” 余渊注意到祁云晟面色不对,立时问道。 “我的灵眼,在这洞穴之内接收不到任何的灵讯。”祁云晟皱起眉头,“这聚灵穴,果真有些古怪。” 祁云晟闭上眼,直接呼唤席婆婆。 “遇到这种事情,你要做的是先在传承里边寻找用得上的部分,而不是找我。” 老人现身之后,便开口数落祁云晟,祁云晟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这不是找婆婆会更快嘛!” “……” “好啦,婆婆别生气,能说说我要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吗?”祁云晟问道。 “此处的灵讯,是有人刻意封存的。” “哦?”祁云晟挑眉,“做得到吗?” “是御灵一族的话,就做得到。” “那么也就是说,有御灵一族提前封印了这里的灵讯。”祁云晟低下头想了想,“那十有□□和这次的事情有关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并且你可以试着去破一破封印。”席婆婆道,“你应该多去学习传承之中的招式,而不是整日忙于其他的事情。” “……抱歉,婆婆。”祁云晟不好意思地道,“平时想的事情太多了,不知不觉就把传承本身给忽略了。” “不要小看传承,御灵一族的传承包罗万象,能帮到你的时候很多很多。”老人叹了口气。 “好啦,婆婆别生气。” 面对席婆婆的时候,祁云晟虽然怕她,但是还是轻松的。在将老人哄好,让她回到体内之后,祁云晟便准备开始寻找破除封印的办法。 “哼,跟个奶娃娃似的。”余渊哼声道。似乎是不太满意祁云晟更乐意见到席婆婆这件事。 明明论战斗,那老人没法和自己对抗,但是祁云晟看到那老太婆跟看到救星似的。 哼。 “余渊。”祁云晟直接将余渊的那句气话忽视了,反正余渊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 “怎么了?有什么要我搭把手的?”余渊嘴上似乎是在嫌弃祁云晟给他惹麻烦,但是身体已经前倾过来,显然只要祁云晟说出能让他接手的事情,他能马上行动。 “你觉得,谁比较可疑?” “哈?” “欧煌大哥的三个兄弟姐妹里,谁比较可疑?” 事情的进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祁云晟知道欧煌父子已经在心里确定人选了,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自己并不知道这人是谁。 欧泽逸,欧竟,欧青莉。 他们这段日子和这三人的接触都不多,仅止于点头之交的水平。而这三人,在山庄内的欧泽逸和欧青莉都有不同程度尝试打探他们的行动,包括且不止于亲身过来打探和派手下过来打听。 本来后者还是比较隐蔽的,但是奈何祁云晟是御灵一族,这几日他们的屋子周围的人来了几个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欧泽逸有意扮成纨绔,欧竟迟迟不回庄,被余渊抓到,而欧青莉则是态度暧昧并且拥有着现成的药园子。 真要说起来,三人都十分可疑。 “可疑啊……都挺可疑的,一群不省心的家伙。” “虽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你至少给个猜测嘛。”祁云晟无奈地道。 “无话可说。” “哈?” 余渊看向祁云晟,“你心里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就是了,不必先问我。” “好吧。”祁云晟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看穿了,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我觉得至少从目前的信息看,欧青莉是无辜的。” “哦?”余渊微微挑眉,似乎是等着祁云晟的解释,“怎么说?” “我现在可以确定那毒丸的一部分材料就来自药园子。但是正因为这样,欧青莉才是无辜的。”祁云晟想了想,“不,不算无辜。” “……你为什么想得这么复杂,不能直说吗?” “我的猜测是,欧青莉可能知道有人进她的园子里偷取灵植了。”祁云晟道,“所以她知道庄内会有人中毒,但是不知道是谁。因为身体虚弱,她最为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她能肯定自己不会是受害者。” “作壁上观。” “对,她或许窥见了一部分,有她自己的打算,但不会是幕后黑手。” “既然如此,那就剩下欧泽逸和欧竟……是这两个名字吧?”祁云晟道。 “嗯……”- 房间之内,欧泽逸抓了抓头发,似乎很是焦躁。 “我说文耀啊,这事真的有谱吗?我咋觉得越来越没谱了?”他看向屋内的另一人。 那人只一挑眉,道,“有什么没谱的?” “我是说,你真的确定不会坏事?”他轻敲桌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焦躁的气息,“说真的,我看不到前路。” “那面具人看起来挺活跃的。” “就是因为他啊!”欧泽逸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听说了没?那戴面具的家伙去见了父亲一次,然后父亲就毁了床。虽然说是功力突然失衡,可是谁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商量着什么呢!” “是吗?”被唤为文耀的男人低头思忖着,“那戴面具的人,这两天还有其他的行动吗?” “大哥带着他们再去见了父亲次,这次倒是没有毁床了。”欧泽逸道,“然后他们好像去了后山那儿的聚灵穴。” “聚灵穴。” 齐文耀微微一顿,皱起眉头,“他们去了聚灵穴?” “对呀。”欧泽逸长叹一口气,而后道,“不行,我得溜了,不能再待下去!” 刚一起身,欧泽逸就被好友给压回了椅子上。 “那么急躁做什么,急躁是不成事的!”齐文耀劝道,“你难道准备打草惊蛇?” “草都快被割了!” “正因如此,才要冷静。”齐文耀道,“你的性格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再劝你一句,急躁是不成事的!” “唉,现在三弟好像也回来了。”他琢磨着,“事情要越来越复杂了吗……” “我倒是觉得,重点在于那面具人的行动。”齐文耀道,“泽逸,你千万要沉住气,不可坏事!” “……” 欧泽逸一咬牙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这我也不清楚。” 欧青莉在她的药园子里,正按照祁云晟的说法处理那两株灵植。 “养了你们这么久,都没发现原来没找到最好的办法。”她喃喃念叨,“那云晟的话,我姑且信一回,看看你们能如何表现吧。” 在浇完水后,她缓缓起身,看向药园的角落。 那儿有被采收过的痕迹,不过因为隔了一些日子,并没有那么明显。 “他是注意到了,还是没有注意呢……”她暗暗想着,“不过既然是大哥找回来的帮手,定然有他的奇异之处吧!” 而且…… “那个男人真是危险。” 她轻轻按着心口。 因为身子的虚弱,她反而对其他人的修为强大体会更深。那戴黑面具的男人身旁的,那个时刻保持着不爽模样的男人,可以说让她觉得心惊胆战。 她有些害怕那个男人的威压。甚至她有些奇怪,云晟是如何在这个男人的威压之下神色如常的? 是习惯了,还是不觉得那是一份沉重的威压? 不管是哪个猜测,都有些可怕的意味。 她丢下花洒,离开了药园子- 聚灵穴内,祁云晟在找到传承之中的解除封印之法后,便一直在努力尝试。 像是这种灵讯消失的场合,便是有御灵一族之人以某个点作为阵眼,将四周的灵讯镇压了,这样就能达到隔绝其他御灵一族的目的。 而祁云晟现在,便是要找出这个点。 这是唤灵之力的一种运用之法,能用出来便意味着对方对于唤灵之力的使用十分纯熟,不弱于自己。 自己终于要碰上其他的御灵一族了吗? 祁云晟一边破除封印,一边想着。 而一旁的余渊,则是在想着祁云晟留下来的问题。 欧泽逸和欧竟这两人,谁可能是黑手? 余渊想了想。 “怕是有第三个人吧。” 这种情况他很熟,很多时候明面上的目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目标他所拥有的手下。 一个领导着一群草包的强者,比领导着一群强者的草包还要令人发笑。 现在毫无疑问,有御灵一族掺和了明心山庄的事情,在这聚灵穴里炼制了什么东西,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还封闭了灵讯。 不过,灵眼是御灵一族特有的能力,如果封闭了灵讯,那无疑是告诉另一个调查的御灵一族这件事有御灵一族的踪迹。 难道没有更好的,更让人难以察觉的办法吗? 他皱起了眉头。 他对于御灵一族的了解,仅止于典籍和对祁云晟的观察。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其他的御灵一族,只是没放在心上罢了。 所以眼下,有什么能快速解决这件事的方案吗? 他已经烦了。反正找来找去也就是在这群人里捉凶手。 他不是没有耐心,只是他的耐心不会给这种事。 余渊长叹一声。 烦! 而祁云晟这边,总算是有了些许的收获。 算是收获吧。 总之,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开了封印,解放了这里的灵讯。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聚灵穴的环境,似乎并非天然形成的。 因为那封印的点,位于地下。 解封出来的灵讯上看,似乎是有一块灵气特别充沛的石头。 但是有点奇怪。 祁云晟闭上眼,用灵讯构筑画面。 那似乎…… 是一块被特殊材质封起来的石头,而聚灵穴里不断打转的灵气,正是从那之中泄露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_:з」∠_ 第152章 幕后黑手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祁云晟加大唤灵之力的输出,全神贯注解析里边的灵讯。 喷薄而出的灵气带出了大量的信息,冲得祁云晟有些头晕,总之令祁云晟意外的是,这小东西竟然还和五灵有关系。 也不是和传承有关系,而是它是当初五灵收集的宝物之一,是一块高度浓缩的灵石。 它来自一座灵矿,是里边最精纯的一部分,五灵之中的狼耳男人赤沧带着增加收藏品的心思,将它开采出来。 因为灵气压缩过度,导致它自从被开采出来之后就不断往外涌出灵气,于是赤沧就准备了另一种材质的保护将它封存起来,作为装饰品带在身上。 解读出这一部分信息的时候,祁云晟有种无奈的感觉。 越是接触五灵相关的讯息,越是能体会到,当初的五灵,除了性格比较严谨的渊瑾之外,其他人的性格似乎都挺没溜,其中最游戏人间的恐怕就是青叶了。 这种东西怎么想都不能作为装饰品带在身上吧?明明一点都不好看! 在小小腹诽了一下赤沧的神奇审美之后,祁云晟发现了更加无奈的事情。 因为这颗无名的灵脉精华,竟然是赤沧在赶路的时候遗落的宝物。 换句话说,它是因为赤沧佩戴太久了,历经几次战斗,加上它本身就在向外喷薄灵气,冲击那块包裹的材质,于是年久失修之下,在一次赶路之中,赤沧遗失了它,但是并没有去找回。 它独自在地上待了很久很久,经历了灾难,经历的时代变迁。包裹它的外壳终于抵挡不住岁月的磋磨,灵气重新喷薄而出,形成了这一处聚灵穴。 看明心山庄的样子,聚灵穴存在的日子一定很久了,直到前些年才显出灵气后继无力的情况,可以想象赤沧当初祸害了多精纯的一座灵矿。 也许只有在那上古时期,才能存在这等程度的至宝吧! 祁云晟暗暗想着。 如果将它带走的话…… 祁云晟有些心动,但是在准备行动的时候停住了。 聚灵穴是明心山庄之物,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但是自己不问自取,那便是偷。 无归岛还没有到这等卑贱的地步。 想清楚这一点后,祁云晟认真梳理了一下。 无归岛上有他后来补充进去的几条灵脉,其本身也有很多可待开发之处,岛上珍奇异宝十分之多,这东西带回去只能锦上添花。 那有什么拿的必要? 只是赤沧随意掉落的一个小饰品在如今都成了了不得的宝物,祁云晟不由得开始猜测,青叶究竟藏了多少东西。 不过有什么东西也和自己无关。 灵讯很杂乱,祁云晟想找出下手之人的灵讯,但只能捕捉到碎片。 这对于御灵一族来说并不难找,也许下了封印的那个御灵一族第一时间发现了它,于是下了封印。 在那之后的灵讯却是缺失的。 所幸已经能拿到一部分碎片似的信息,对于现状也有帮助。 现在的情况便是,祁云晟虽然知道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大多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没什么用。 有用的就是那么一点的碎片。 祁云晟心中有了成算,对祁云晟道,“云晟,我们去找欧煌殿下。” “怎么?有想法了?” 祁云晟点点头,“我大概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入夜,聚灵穴的入口依旧是重兵把守,没有获得许可的人无法进入。 但是在他们并不知道的一个角落,有一条小路。 黑影转瞬即逝。 夜色之中,戴着黑面具的祁云晟更不明显。 面具之后的眼睛是闭着的。他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灵讯,让灵讯引导自己的前进。 在经过几个奇异的角度,走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路线之后,祁云晟一伸手,摸到了一处石壁。 他睁开眼,松了口气,随后咬牙推开。 石门能够很顺利地打开,完全没有沉重的感觉,显然是有人特别处理过了,但是常人以肉眼甚至以神识感受,都是无法发现的。 这不过是简单的障眼法。 过了石门,有一条通道,没有任何的灯火。 而这对于御灵一族之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通行难度。 祁云晟顺利地通过了通道,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石室。 明心山庄的人恐怕不会想到,在后山的背面,一个谁也想到不到的角落,有一条直通聚灵穴的通道。 它伪装得特别好,甚至考虑到了修士的各种下意识行动,布置了许许多多的机关和阵法。 如果不是特殊的诡异路径就无法发现看起来没有异常的入口。如果在通道之中点起灯火便会触动阵法让人迷失,如果抹黑通过了,那么这里还有一个杀手锏。 祁云晟以唤灵之力护住己身,将所有的攻击都拦截下来。 开玩笑,现在的他最不怕的,便是这类针对神识的冲击了! 这是御灵一族能完美通过的通道,甚至说是一条专属于御灵一族的通道也不奇怪。 石室内有一个特别小的鼎,四周随意摆放着一些枯枝败叶,是被取走了精华的灵植。 “我就知道。”祁云晟叹了一声。“果然是御灵一族。” 异于常人的炼制手法,充满御灵一族手笔的通道,还有各种各样的细节都指向了一件事——下毒之人,是用特殊手法炼制毒药的御灵一族之人。 他来到小鼎前,将那些枯枝败叶收走了一些,同时以手帕护住双手,取走鼎中放着的其他小毒丸。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 外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 毒丸忽然在祁云晟的手中炸开,将一切纳入毒雾之中。 另一边,出了欧泽逸房门的齐文耀微微挑眉。 被发现了呀。 藏得那么好,还不是暴露身份了? 他嘴角带笑,正准备继续前进,却察觉到了不对,立时躲开了身后的袭击。 他回身护住自己,怒视来人,“什么人?” “找你麻烦的人。” 余渊整理了一下自己挥空之后弄乱的袖子,道,“哟,不错,还挺会躲。” “同是明心山庄的客人,阁下这么失礼真的好么?”齐文耀微微抿唇,额头上冷汗流过。 在正面冲突发生的一瞬间,他就很清楚,自己无法与眼前之人对敌。 “其实我也不算是来找你麻烦的。”余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只是带人请你去大厅坐坐罢了。” “……” 察觉到不妙的齐文耀直接运功准备逃走,但却被余渊抢先一步拦住,而后一把将其提起。 “都说了只是带你过去了。” 他二话不说御空而行。 大厅内灯火通明,因为走火入魔本应抱病在床的明心庄主欧世立坐在主位之上,慈祥的目光看着四周的儿女。 凡是在明心山庄的小姐少爷全部在场,只是现场还空出了几把椅子。 “父亲,如此深夜,为何要突然召集众人?”欧青莉疑惑地开口,“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四妹少安毋躁,父亲的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在。”欧煌出声回应。 “可是大半夜将所有人聚集起来,还能是聊天谈心不成?”二少爷欧泽逸不满地道。 “进来明心山庄正值多事之秋,我将各位召集起来,也是想同你们谈谈心。”欧世立再度叹了口气,道,“你们也知道,我现在修为大受影响,人也大不如前,便想着和你们多交流交流。毕竟我们好像也很少这么坐在一起聊天了。” “父亲怎可说出如此丧气之话。”欧青莉接着道,“我这个病秧子也能好好地活到现在,父亲这般强大,自然要更加康健才对。如今只是一时走火入魔身体抱恙,万不可失去信心。” “妹妹说得正是!”欧竟附和着欧青莉的话,“孩儿生在堂口,无法第一时间赶回庄内,还望父亲不要怪罪。” “三弟去堂口待了多久了。”欧煌问道。 “其实有一段时间了,估计我在明心山庄的卧室都落了灰吧!”欧竟做出无奈的模样,“回来的时候,大家看我的时候都生疏了不少呢。” “是吗?”欧煌摇头笑道,“可是我听说,你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摸到了青莉的药园子那里,这不是对山庄内的路还挺熟的吗?” “哇?”欧泽逸露出惊讶的神色,“你去了青莉的药园子?那里边的灵植可都特别烈啊,说不定吸几口气都要喷血了。” “哪有那么可怕,二哥别取笑我了。”欧青莉摆摆手,“药园子的灵植可是我亲自照顾的,要是有问题,我不是早就出事了?” “反正我可不敢动你那可怕的园子。”欧泽逸面上似乎还心有余悸,“什么怪东西都养。” “正是要稀奇古怪,才能拥有奇效。”欧青莉轻点把手,“不过三哥,你怎么想起来我的药园子了。” “唉!别提了!”欧竟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我刚刚回庄,不知道大哥带了客人回来,在四妹的药园子外看见了他们,还以为他们是什么贼人,便在那蹲点,可是被那鲛人给发现了!” “鲛人?”欧青莉目露惊讶。 虽然她心里有所猜测,但是那原渊,果然是东云洲的鲛人? “鲛人啊……”欧泽逸第一反应便是摩挲下巴,看向欧煌,“大哥,听说鲛人都是不好相处的家伙,你是怎么和他成为友人的?” “……” 欧煌有一瞬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严格说来,鲛人皇估计没打算正眼看他,更不用说朋友。 他完全是靠着和祁云晟的关系,蹭到了鲛人皇的帮助。 “这个嘛,主要是那鲛人……是个痴情种。”欧煌感叹了一句,道,“我想你们都看出来了吧?” “他心仪那个面具人。”欧青莉笑着说了出来,“这倒是十分明显。” “心思太过明显了。”欧泽逸也忍不住撇嘴。 “是啊。”欧竟附和着,“他们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呢,真亏大哥你请得到。” “顺路罢了。” 看着下方至少明面上十分和谐的交流聊天,欧世立略感欣慰。他嘴角勾起,对几人道,“看到你们兄妹感情依旧融洽,我这心啊,就满足了。” “年纪到了,总是要离庄闯荡一下的嘛!”欧竟也是一副感慨的模样,“大哥这是准备回来了吗?” 现场陷入了沉默。 欧泽逸和欧青莉都看向欧竟。欧竟眨眨眼,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 欧煌是离家出去闯荡的少庄主,如今在东云洲已经经营起事业的他,会回到明心山庄的原因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回来继承位置。 那边意味着庄主的离任。 这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在东云洲经营玲珑阁。”欧煌轻笑,“虽然明心山庄这里也十分热闹,但是到底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事业,不舍得放下。” “确实是呢。”欧竟叹口气,“大哥远在东云洲,平时都看不见人啊。” “反正想见的话,随时都能见的吧?”欧泽逸笑看欧煌,“我们去东云洲,大哥总不会不招待我们吧?” “正好呢,要是我能像小舟那样自由地行动,大概也会跟着去东云洲见见世面吧?” 兄妹聊天,可以说是一片融洽,完全看不出这几人之前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甚至欧煌已经是时隔多年再回来的。 欧世立笑着笑着,眼神之中多了几分伤感。 这份融洽,注定不会长久- 室内充斥着毒雾,祁云晟倒在了地上。 就在来人准备上前检查效果的时候,祁云晟忽然暴起,一把将对方扑倒。 但是下一刻对方就消失了。 “你以为我不会防着你的面具?” 大多数的面具型灵器,都有过滤毒气的能力。突然倒下的祁云晟明摆着有问题。 “彼此彼此。” 祁云晟道。“你完了。” “哈!” 那人笑了一声,“独身擅闯这里,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么蠢活该栽在我的手上!” 余渊这边,余渊立在空中,手中提着齐文耀。 “我警告你,你不能乱来,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骂道。 “啧。” “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把你从这里丢下去,能不能把你搞死。”余渊淡淡地道。 “你!” “看来是不行的。”余渊往下看了看,“还不到时候。” “放开我!” “闭嘴。” 余渊说完,直接封住了齐文耀开口的能力。 嘭咚。 在洞穴之内,祁云晟与来人几番斗法,最终竟是被其趁机掀开了面具,倒在了地上。 “哈,我当面具之后是什么模样呢,这么看来就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年轻嘛!”来人狂笑道,“不过如此。” “那些毒是你炼的?” “你不是已经体会到了?”那人话中带了几分狂意,“我研究了多年的狂意丸感觉如何,这世界上能享受它的人可不多。” “——因为没多久都死了。” “你为什么要给明心庄主下毒。”祁云晟咬牙道,“你的手段,几乎都是御灵一族的手段!” “那又怎么了?难道你觉得御灵一族的手段只能用在光明正大的事情上?果真是奚泉府出来的天真小鬼。”那人不以为然地道,“方法是人用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奈我何?” “现在我确实奈你不得。”祁云晟咬牙道,“可是你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全部告诉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那人微微撇嘴,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至少让我死得明白。”祁云晟低声道。话语之中带了几分不甘。 “哈哈,这倒是个好理由,我喜欢。”那人道,“你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那就让你当个明白鬼吧!” 半空之中,余渊看到齐文耀突然瞪大眼,忽然毫无预兆地喷出一口鲜血,便笑了。 “时候到咯。” 大厅之内的亲情交流还在继续,众人避开了明心山庄如今的乱相,又是回忆过去,又是展望未来蓝图,甚至谈起了自己的稀奇见闻,让仆人续茶续了好几次。 而这和谐的局面,终将被打破。 余渊闯入了这场家庭聚会之中,将手中吐血的男子丢到地上。 众人都有些惊讶,而欧泽逸的反应最大,“文耀?!” 他怒目而视,“你做了什么?!” “这是……二弟的客人?” “大哥能让客人留宿明心山庄,我便不行吗?”欧泽逸立时站起身道,“他是我请来庄内的客人,你为何如此对他!” “我可没打他,他自己吐血的。” 一旁的欧青莉微眯起眼。 不对啊……这个人她观察过,不像。 “这里是我明心山庄,即便阁下实力过人,也不要太过肆意妄为!”欧竟也不满道,“哪怕你是大哥的客人也没有特权!” 几人皆看向欧煌,似乎是想看他对于此事的反应。 人是他的客人,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他这个主人家要怎么反应! 而欧煌深深地看了余渊一眼,叹了口气,看向了欧世立。 欧世立点点头,“这场闹剧,确实是要结束了。”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沉重。 “结束?” 几人异口同声,对欧世立卖的什么关子有些疑惑。 有人面色微变,但是马上就稳住了。但是这点微妙的神色变化,并没有逃过欧煌与欧世立的眼睛。 虽然现在还未到证明的时刻。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一个眼神便足以判定对方的死刑。 实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知道传承之中有没有提过一句——” 大厅之中,再度杀入一位不速之客。 “以唤灵之力凝聚而成的唤灵,会根据主人的需要更改形象和状态,但本质还是灵的聚合体。” 欧青莉欧竟和欧泽逸三人惊讶地看着走进来的祁云晟,有些不太明白他在讲什么。 “所以一旦离开主人太远,主人便难以操控它的行动。”祁云晟目光直视地上的齐文耀,“你明白了吗?” “呵……” 齐文耀冷笑一声。 欧世立闭上了眼睛,“云晟,说吧。” “那我便说了。”祁云晟高声道,“这次庄主的走火入魔,并非是修炼上出了岔子,而是有人下毒!” “什么?”欧泽逸从座位上震惊得站起来。 “下毒……”欧竟也一脸惊疑。 欧青莉猛地咬牙,“毒?” “下手之人,便是这位二少爷的友人,他在聚灵穴之后,制造了一个属于他的基地,以特殊的手法准备针对庄主的毒。在经年累月的影响之下,庄主终究是受了毒素的影响,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症状。而这,不过是毒发了!” “荒唐!”欧泽逸显然难以相信这件事,“你说是中毒就是中毒,有什么凭据吗?” “二哥这么紧张,难道事情真的有鬼?”欧竟意有所指地开口。 “你刚刚所说的唤灵,是何物?”欧青莉选择向祁云晟询问这件事。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说过御灵一族。”祁云晟道,“御灵一族天生拥有一种名为唤灵的特殊能力,可以创造一种特殊的契约灵物,名为唤灵。而唤灵可以根据主人的需要,展现出千万般姿态。” “这位齐文耀,在屡次拜访借住山庄,打探清楚聚灵穴的地形之后便着手开始准备他的基地。如今那儿的阵法已经被我一一拆除了,你们再去那里就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秘密基地。” “打住!” 欧泽逸继续出声,“这不可能!他来山庄借住的时候,一直是与我同行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二少爷,你觉得,我为何要向你们解释唤灵的存在?”祁云晟再度强调了一遍,“唤灵可以根据主人的需要,展现出千万般姿态。” “你是说……” “他本人做不到这些事,但是他的唤灵可以。”祁云晟道,“如果不是明心山庄有阵法阻隔,恐怕他在山庄之外便能继续推进进度了。” “荒诞!这太荒诞了!”欧泽逸显然不是很相信祁云晟的解释。 “云晟,你确定了吗?”欧煌对祁云晟道。 祁云晟点头,“确定了。” 欧世立长叹一声,“时也命也,终究是逃不过了!” 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欧煌突然出手,对欧竟发难! 不过他抓空了,欧竟觅得机会,眼看就要溜走,但是在经过祁云晟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斥力。 他只觉得腹部一痛,倒飞回大厅之内,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 这下大厅上倒了两个人。 欧青莉反而冷静了下来,甚至冷哼了一声。 而欧泽逸瞪大了眼,似乎对现状十分茫然。 欧煌长叹一声道,“三弟,何必呢?” “我不懂大哥在说什么。”欧竟梗着头道。“为何突然对我出手。” “自然是因为你是罪有应得。”余渊是不耐烦这些亲人相残的戏码的,直接道,“你已经暴露了,不用再掩饰了。” “你们在说什么?!”欧竟咬牙道,“父亲!你为何放任他们欺负我?” 欧世立没有出声。 “父亲!”欧竟难以置信。 “真是胡闹啊。” 重伤的齐文耀忽然出声,“这算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你说这都是御灵一族能做的事情,那你不是也能做?” “……” “直接采信这种一面之词,真的好吗?”齐文耀道,“还是那句话,我何必要给欧庄主下毒?这对我有好处吗?” “是啊!” 眼看被押住的两人都不愿意承认,这倒是在祁云晟的预料之内。 所以祁云晟选择掏出了他之前炼制出来的一个小灵气。 【“哈,我当面具之后是什么模样呢,这么看来就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年轻嘛!不过如此。” “那些毒是你炼的?” “你不是已经体会到了?” “我研究了多年的狂意丸感觉如何,这世界上能享受它的人可不多。” “——因为没多久都死了。” “你为什么要给明心庄主下毒。你的手段,几乎都是御灵一族的手段!” “那又怎么了?难道你觉得御灵一族的手段只能用在光明正大的事情上?果真是奚泉府出来的天真小鬼。” “方法是人用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奈我何?”】 先前的对话,直接从那灵器之中放出。 在场之人似乎都没见过这等稀奇的灵器,都是一脸惊讶。 欧煌是见过的,所以在祁云晟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选择了同意。 齐文耀听着这些被播放出来的话语,额头冷汗滑过。 那人刚刚说过,一旦离开主人太远,主人便难以操控唤灵的行动。 难道?! 意识到问题关键的齐文耀立时知道事情不妙,但是已经晚了- 时间倒回方才,在秘密基地内。 祁云晟看着眼前之人的姿态,确定了对方就是唤灵。 他嘴角勾起,做出痛苦的模样道,“那你让我明白啊!” “自然是有合作。”那人开口道,“先把庄主处理了,然后配合那欧家老二送他出庄,庄主的位置不就顺延下来了?” “欧煌作为少庄主还活着呢!”祁云晟状似不甘地吼道。 “那又如何,欧庄主都能放倒的毒,何况那倒霉鬼?随便找个机会都能送他归西。” “你说庄主之位顺延下来——你不是和二少爷合作?” “呵,怎么可能!”那唤灵笑道,“那就是一个成天想着逃家的傻子。” “所以——截杀欧煌之事,你也有参与。”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后面那倒霉鬼怎么突然如有神助了。既然你我同为御灵一族之人,你自然有办法防范我。” “我一开始还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有御灵一族的参与。”祁云晟长叹一声。 眼前之人是一个独自行动的唤灵。 唤灵的本质是灵讯。在主人身边的时候,主人甚至可以做到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控制它。 但是一旦远离主人,契约的效力减弱,那么唤灵便会暴露其作为灵的一面——思考能力差,只会跟随既定的命令行动,稍微引诱一下,便能诈出不少信息。 这是传承之中提到过的弱点之一,传承特别提醒过,千万不要让唤灵远离自身。 不过开灵之后契约的唤灵,倒是表现得好一点,至少比唤灵一族自己创造的,如无根浮萍一样的契约唤灵好得多。 比如大黄开灵前是个傻乎乎的大狗,开灵之后还是一条傻乎乎的大狗,祁云晟在不在他身边都影响不大。 而现在这一点,被祁云晟利用了起来。 或者说,在意识到可能是唤灵行事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可以利用这一点。 聚灵穴戒备森严。外人出现在附近一定会被注意到,想要在这里创造出一个基地,那么必然是唤灵的独自行动。 有了想法的祁云晟回去和欧煌欧世立商议,透露了御灵一族的这些特点之后,定下了计划,粉头开始行动。 而唤灵的主人要找起来也容易,因为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所以找一找和其他少爷小姐走得近,也经常在庄内接住的人就行了。 于是他们锁定了齐文耀,这个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的,寻常人家出身的散修。 因为欧泽逸表现出来的是天老大他老二的蛮横纨绔形象,他会和这么一种人来往也不奇怪,而且欧泽逸的客人之中经常来庄内攀关系或者借住的都不少。 就是因为不奇怪,所以奇怪。 祁云晟负责前去打探并且给出决定性的证据,而余渊则是要骚扰齐文耀,并且必须干扰他的状态,不能让他察觉到唤灵的异状。 因为祁云晟自己就是御灵一族,所以他也清楚怎么针对御灵一族。 而他也毫无保留地,把要点告诉了余渊。 就如同余渊会让龟丞相同他契约一样,这是他们对于彼此的信任。 有余渊的干扰,那契约唤灵等于失去了主人的指导,于是在祁云晟称得上直接的引诱之下,将大段大段的计划和盘托出。 欧竟听得脸都绿了。 而齐文耀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栽了,脸上露出了不甘的神色。 而祁云晟神色自若,在众人震惊地听完全盘计划之后,轻笑一声,“我的小发明,还挺有趣的吧?” 其实这玩意还有更折磨人的版本,是个大杀器。 欧煌默默想着。 因为唤灵讲出来的计划太过详细清楚,甚至相当于把他们计划的蓝图铺开,将所有的行动讲了个遍,所以这事完全可以盖棺定论了。 如果不是行动受限,齐文耀甚至想捂脸。 太丢脸了。 他完全没想到,唤灵在远离主人的时候竟然真的能这么掉链子。 而真的有人会利用这点来设套! 那古怪的,将双方对话复述出来的灵器,也带着浓厚的御灵一族风格。 果然碰上了同行,就麻烦了。 他们对彼此都很了解。 “竟儿,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放下。” “哼。”被余渊压制住的欧竟满脸的不以为然,“没想到你带回来的帮手还挺强,我栽了,无话可说。” “三弟,你何必呢?”欧煌道,“你以为这些事情,真的能做得□□无缝?” “这不重要,不是吗?只要我之后掌握了权柄,那么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欧竟道,“现在不过是我输了,栽了!” “……” “我上下不靠,不管算哪个女人,我都不是长子。”欧竟道,“一个倒霉鬼,一个成天想着逃避山庄诸事的傻子,竟然因为比我早出生,而比我有资格获得这个位置,这让我难以接受!” “竟儿,我说过了。”欧世立,摇摇头,“你不适合!” “呵!明明是你这老匹夫想当个老好人,强行说我不适合!”欧竟道,“论才能,论经商头脑,我哪样输给他们了!我还不是天煞命,不是随时有丧命危险的倒霉鬼。不都说天煞命都活不过三岁么?” “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你被外派到了堂口那里,我就知道,庄内出了什么事,但是父亲不肯说。”欧煌敛眉,“三弟,你野心过重,却缺乏长远目光,确实不适合。” “这不过都是你们的说辞罢了!” 欧竟怒吼道。 “这不公平!不公平!一开始什么都不公平!!” 欧竟原本的计划里,欧煌是无法回到山庄的。即便回来了也无妨,反正可以利用他的倒霉体质。 送走庄主,再让齐文耀想办法嫁祸到欧泽逸身上,来个“真相大白”,届时欧泽逸是无法在山庄内待下去的。 这样一来,他,欧竟,理所当然就是下一任的庄主。 他能获得这个位置! 为了这个位置,他筹划了许久,甚至早早让齐文耀接近欧泽逸,成为他的好友至交。 而这,不过是为了到时候嫁祸的时候方便一些。 一个毫无防备的人太好对付了,不是吗? “我本以为,让你远离庄内的是是非非,能让你调整心态,不钻牛角尖。”欧世立沉痛地道,“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 欧世立看不出儿子的野心吗? 并不,他看得很清楚。正因为清楚,他才将这个儿子外派去堂口,远离是非。 而现在事实告诉他,他所做的事情,不过是一厢情愿。 这,太可笑了! 之前心中虽然有猜测,但是没有直接的证据,他便自欺欺人,是自己想多了,不能怀疑自己的儿子。 但是想不到的是,祁云晟很快就找到他们,定下这个计划,找出真凶,结束明心山庄之乱。 一切都——该结束了。 两人被余渊一手一个抓着,毫无反抗的余地。 齐文耀忽然看向祁云晟,“我不明白,在那样的环境下,你是怎么破坏我的唤灵,导致我被反噬的?” 在空中那一回,他便是因为唤灵而被反噬了。 “你有,我也有啊。”祁云晟幽幽地道。 不巧的是,他身上的那个唤灵,特别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祁云晟:像是婆婆这么强的唤灵,我还不止一个哟^-^V 齐文耀:……妈的大家都是御灵一族怎么区别这么大?!- 像是云晟这种得到了不止一个唤灵主动宣誓跟随的御灵一族,是很少的 大多数御灵一族是自己捏一个之后一直专精那个了 远离主人就会成为人工智障——不管主人给了他什么设定 毕竟在成为唤灵之前,它们就是纯粹的情报提供者嘛 事实告诉我们—— 老祖宗的教诲不能不听啊! + 第153章 余渊中毒 齐文耀和欧竟被关了起来,关在了地牢之中。因为齐文耀的特殊身份,欧世立还特地向祁云晟询问是否要多加注意。 对此祁云晟有些无奈,道,“御灵一族也不是万能的,现在他已经遭到了契约的反噬,即便想要靠唤灵翻起风浪,也不容易了。” “如此便好,此次山庄之乱,多亏了你们的帮助,才能如此快速地解决。”欧煌道,“云晟啊,你可真是我的贵人!” “欧煌殿下过奖了,只是先前被殿下帮了那么多次,过意不去,现在终于有机会帮上忙了。”祁云晟点头道,“毒药已经交给你们了,想必解药并不难研制出来。” “不过这毕竟是御灵一族所制的毒药,其实我们这边也没什么把握。” “即便是御灵一族的炼药,本质上靠的还是灵植的效力,只是提炼和炮制的方法有区别罢了。”祁云晟笑道,“不用把御灵一族想得太过神秘可怕。” “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可没什么说服力。”欧煌笑道,“不过确实,知道了毒的种类要配置解药也容易。” 在协同欧煌处理完剩下的事情之后,祁云晟要来了齐文耀的探视权。 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遇上自己以外的御灵一族,心中有很多好奇。 而且对方竟然将唤灵之力用来谋害山庄庄主,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即便是明心山庄的地牢,也是阴暗潮湿的。光是入口处,便有着不少的阵法,防止地牢内的人逃出。 欧竟倒在里边,毫无形象。他身上的一切装备和灵器都被取了下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给其换了一套衣服。以这个监牢的防御强度,身无长物的欧竟除非是青叶那样水准的实力,否则是逃不出这里的。 何其唏嘘,山庄的三少爷,本该众星捧月的存在,却因为野心扭曲了自我,最终落得这样一个结局。想必也是对他完全失望了,那顾念家人的庄主才会这般对他吧。 他将亲情抛弃,谋害亲生父亲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样的结局了。 祁云晟再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同样是被取走了身上所有东西的齐文耀。 他正在那儿打坐。 地牢内灵气稀薄,并不是一个修炼的好去处,齐文耀做出这般的姿态,恐怕也是不想想那欧竟一样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吧。 “你来了。” 察觉到祁云晟的动静,齐文耀回过头。 他的脸色苍白,嘴角还有残留的新鲜血迹,显然他方才想要运功疗伤,但是失败了。 对于这一点,祁云晟很是清楚。 因为那个唤灵几乎是被席婆婆撕碎的。 他独自行动的时候还能保持完整的人形和一定程度的思考能力,想来齐文耀在培养他的时候费了不少的心思,但是在席婆婆手里,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一瞬间便落败,撕碎,四散而去。 败北之快,让祁云晟甚至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 四周的毒雾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因为掀掉面具“中毒”本来就是祁云晟规划好的戏码,那么祁云晟自然会给自己准备其他的手段来避毒。 万物相生相克,放出所有毒素后,迷渊蝶木本体的树汁便是最好的解毒药。这种好东西,罗贝早就给祁云晟备好了。 只是因为意识到取走树汁对罗贝的本体会有损伤——要将那厚厚的表皮活生生挖开,才能取到里边稀少的汁液。因此祁云晟不允许罗贝自残,考虑到佘菁也能辅助解读,罗贝便只准备了一瓶。 这一瓶,现在用了半瓶,就能将所有的中毒症状解开。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个给欧庄主。 从他读取到的灵讯来看,这种毒要发挥效用需要长期接触来侵蚀,自己短时间内接触大量毒雾确实比较危险。而正如他们所说,供养着一批炼丹师的欧庄主不多时就能获得解毒的丹药。并不需要急着送上解毒药。 这是他留给自己救急用的宝物。 “你倒是毁得彻底。”齐文耀吐去口中的血腥味,“奚泉府的家伙,怎么跑到东云洲去了?” 奚泉府,传说之中御灵一族避世隐居的地方。 祁云晟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见那齐文耀面色一变,仿佛意识到了重要的事情,“东云洲……不对,东云洲?鲛人?” 他看向祁云晟,“你……你这家伙,为何要出来坏我的事!” “协助儿子毒杀父亲,这种事情但凡是个有点良知的人,都会选择阻止吧?”祁云晟道,“这么说得上坏你的事?” “你本可以不掺和这些事!”齐文耀愤愤不平地道,“我这次败了,但不是败在这劳什子欧家身上,是败在了你身上!” “承蒙夸奖。”祁云晟幽幽地道。 “看在同族的份上,我劝你识相点就放了我。”齐文耀道,“不然后果是你难以接受的。” “你觉得现在的你对我说这种话,有说服力吗?”祁云晟轻笑一声,“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做这档子见不得人的事情?就为了明心山庄内的那个灵石?”、 “‘就为了’?果然奚泉府出来的家伙,一个两个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齐文耀道,“我不信你感受不出来,那东西对御灵一族来说,是何等的宝物。” “即便如此,它也是明心山庄的。” “哈!不过是一群运气好,建房子建对地方白捡了好处的家伙,他们甚至连那东西的存在都不知道!”齐文耀似乎是有点抓狂,“那可是比极品灵石还要精纯的力量,让明心山庄白白浪费这些年,也没见内里的灵气变得稀薄!” “只要得到这东西,让唤灵凭依在上边,这效果会有多可怕,你是明白的吧!” “但是你失败了。”祁云晟道,“你果然很早就盯上了那块灵脉精华。” “灵脉精华,呵,它的价值可不仅仅止于这些。” 齐文耀见祁云晟明知宝物在此却还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忽然笑了,似乎是认定祁云晟并没有获得全部的灵讯,“看来你的唤灵之力,根本修炼得不到家嘛!你根本不知道它的价值。” “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论灵气可能比现在太虚界之中的寻常的福地灵气还要再精纯一些。”祁云晟想了想,“从对炼丹有所增益这一点看,恐怕它的浓度已经搞到了呼吸皆是灵气水雾的程度吧?或许还能帮助提升炼器炼丹的品质。” 齐文耀瞪大了眼,“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觉得你愚不可及。”祁云晟摇头道,“它的外壳已经破损,即便是御灵一族,贸然接触也要被那过分充沛的灵气所伤,而且想要不惊扰他人就带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才和欧竟密谋夺取明心山庄。恐怕你们的交易内容就是你负责帮他毒杀庄主,栽赃二少,从而得到聚灵穴的里的那块灵脉精华吧?” “你说得一点都不错,那东西是好东西,即便是你,也会心动的吧!”齐文耀疯狂地道,“奇怪的家伙。” “心动自然是心动的,只是我不屑用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取到。”祁云晟道,“你在给你御灵一族的身份抹黑。” “呵。” 听到这句话,齐文耀冷笑一声,“抹黑……好笑,还抹黑。” “奚泉府的家伙哪懂得我们这种存在的挣扎?”他看向祁云晟,“高高在上地裁决他人的命运,明明血缘传承一般无二还是要把人赶出那一亩三分地,这样的种族,不觉得可笑吗?” 齐文耀的周身忽然爆发了强大的灵压。 “我说了,对我出手,你会后悔的!”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本来成功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在刺激唤灵之力。” 席婆婆忽然现身,挡在祁云晟的面前,“他不是奚泉府之人。” “什么?”祁云晟目露讶异。 因为齐文耀情绪很快激动起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问看有关奚泉府,有关御灵一族的事情。 却没想到席婆婆给出了一个让他惊讶的结论 “不是?” 席婆婆点头,随后转身护住祁云晟免受对方的攻击。 齐文耀似乎是用了什么秘法,周身灵气暴涨,而后目光锁定了祁云晟。 “这就是你那强大的唤灵是吧?好……很好……” 他咬着牙道,“我记住你了!” 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崩溃之声,在祁云晟的惊讶目光之下,那齐文耀竟是破开了洞壁,直接离开了这座地牢! “婆婆,那个是……” “是你最好不要用的秘法。”席婆婆道,“……他是在赌他的命。” “不能让他逃了!”祁云晟下意识感觉到,如果放任对方的逃跑,那么之后的事情会很麻烦! “嗯。” 席婆婆接了命令,也跟着飞身而出,最终逃跑的齐文耀。 平静下来没多久的明心山庄,又乱了起来。 齐文耀御空而行,即便是捂住了嘴,也忍不住那满口的鲜血。他咳嗽几下,将它们全部吐掉之后,头也不回地前进着。 这一次,他估计要伤及根基了,但是目前首要的事情是离开这里! 谁能想到,他竟然在这明心山庄马失前蹄! 老人的追击瞬息而至,银光一闪,齐文耀避开了那刀锋。 “哈……作为唤灵来说,你这个老太婆可真丑。”齐文耀撑着身体嘲讽道。 “足够强大,便没有问题了。”老人并不打算搭理他故意的挑衅,很快摆好了攻击的架势。 “呵,你以为你能够杀了我?”齐文耀笑了,“既然是唤灵,那你应该清楚,杀了我,才是给你的主人惹麻烦。” “不就是身上流着灵念,大多御灵族人都会有的。”老人道,“这并不能成为护身符。” 下一刻,刀锋逼近齐文耀的脖颈,而齐文耀一个闪身,借助周围的环境腾空而起,长吐一口气后,身周形成了数个灵气团。 所有的灵气团都朝着老人飞驰而去。 老人皱起眉头,收住了攻势转而闪避这些灵气团。 “作为唤灵来说,你有点太聪明了,这就是奚泉府出来的家伙的实力吗?” 齐文耀感叹着,忽然感觉面前一凉。 那老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流放之人——”老人道出了齐文耀的身份,“你的亲属在哪?” “怎么?” 齐文耀看着那滑稽的猜到,心中虽有恐惧,但是反而笑了,“嫌我给奚泉府丢人,准备灭口了?” 老人并不说话,似乎是看到齐文耀不配合的态度,准备将其杀死了。 祁云晟的意思是让她将人活捉回去,但是她并没有这个打算。 这种祸害,被流放在外的御灵一族,不斩草除根,只能带来无尽的麻烦。 席婆婆下手毫不留情,而那齐文耀毫不畏惧,似乎是已经在等待着这一死。 菜刀将其头颅斩落,但并没有血腥喷出。 在看到那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之后,老人瞪大了眼。 “不好!” 是对方放出的障眼法! 另一边,祁云晟还在地牢附近,等待着席婆婆的消息。 余渊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二话不说守在祁云晟的身边。 “抱歉,欧煌大哥,我没有看住那人。”祁云晟道,“他用了代价很大的秘法,逃离了地牢,现在我想办法将他带回来。” “不必自责,我也说过了,御灵一族如此神秘,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欧煌摸了摸祁云晟的头,“你不必自责。” “我……” 不多时,祁云晟察觉到席婆婆迅速赶回的讯息,正以为她已经将人抓回了,没想到下一刻,他便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欧竟,在众人反应不及的那个瞬间,将裹挟着毒的灵气击向祁云晟。 “你让我栽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欧竟的脸上和身上,都出现了诡异而瘆人的痕迹! 千钧一发之际,余渊拦在了祁云晟的面前。 灵气被阻挡而下,而后现身的“欧竟”被反应过来的众人拿下。 余渊怒吼一声,磅礴的灵气涌出,竟是片刻就取了那“欧竟”的性命。 事态变化之快,让众人无不愕然。祁云晟瞪大了眼看着余渊的背影。 “余渊!” 慌忙之下,他甚至顾不上假名,连忙将人抱住,“你没事吧!?” 毒,剧毒。 灵讯反馈回来的讯息是那么地令人心惊胆战,祁云晟嗅到了腥臭的毒液在余渊衣服上不断腐蚀的味道,连忙道,“快,衣服脱了!”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这些沾染毒素的地方。 余渊哪里用祁云晟提醒,早就解开了衣服。 可惜已经有一部分毒素穿透了余渊的防护。 祁云晟慌了神,直接将迷渊蝶木树汁取了出来,“快点,快!” 他没想到齐文耀竟然会留这一手! 地上的欧竟尸体,竟是在不断进行着令人胆寒的变化,毫无疑问,他已经被余渊取走了性命,但是……但是…… 看着不断腐烂,散发出绿雾的弟弟尸体,欧煌的脸色已经青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夜混乱。 “这等阴损的招数,不在传承之中。” 席婆婆简单道出了事情的缘由,“他是被奚泉府判以流放之刑的流放之人。” “隐世避居的奚泉府会将族人流放出来?”祁云晟问道。 “会,只是按照惯例,会毁掉灵眼。”席婆婆道,“他的灵眼并没有被毁去,因此能够掌握唤灵之力,但是……” “天呐……”祁云晟赶忙接着问道。“他对欧竟做了什么?” “大概是自己研究出来的用法。”席婆婆道,“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唤灵之力说到底是一股力量,要怎么使用全看个人,没有既定的用法。” “那毒那么猛烈,竟然连迷渊蝶木都无法解毒吗?” “因为本就不是寻常的毒了。” 卧室之内,祁云晟看着打坐调息的余渊,目露担忧。 从昨晚沾染到那些毒开始,余渊已经尝试了几种解毒方式,但似乎都没有办法把那些毒素根除。 他向席婆婆请教要如何解决这件事,可是席婆婆却道。 那欧竟,早就成了齐文耀的道具之一。 这个修士倒是个心狠之人,他并没有放过自己的这个合作对象,用植毒的方式,悄然地在他体内培育一种新的毒。 是的,寄居在修士丹田里,比寻常灵植还要猛烈而诡谲的一种毒。 “为什么席婆婆追赶的那个齐文耀会消失?为什么欧竟会突然发狂。” “……” 席婆婆似乎是低下头思考了一番要不要回答,看了一眼余渊之后,便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在被送到地牢的时候,欧竟已经死了。他将自己的神识转移了过去,留在那里的,不过是一个新的唤灵。” “是唤灵?!” 这样,事情便清晰起来。 齐文耀在栽了之后,便启用了早就准备好的备用计划——极其恶毒的夺舍。 欧竟的体内早就有他留好的毒,已经眨眼间毒发身亡,在用唤灵和祁云晟交流,并做出逃狱的模样后,让所有人的目光被逃离的唤灵吸引,并派出兵力去追赶。 在此兵荒马乱的时刻,他便接着御灵一族擅长的遮蔽气息的手段,接近了众人。 最终,他准备一击必杀,将欧竟体内培养的毒作为攻击手段,要置祁云晟于死地。 而余渊反应比谁都快,甚至可以说是下意识地挡在了祁云晟的面前。 他接下了所有的毒。 这是一种奇毒,以修士的身体作为根基,经年累月地沉淀着,最终成了鲛人皇也难以驱除的剧毒。 御灵一族运用唤灵之力,能做到很多令人咋舌的事情,包括这种事。 祁云晟简直为齐文耀的恶毒叹为观止。 “那么他现在是逃了吗?” “死了。” 意外地,老人给出来的回答十分简洁,“他的意识在欧竟身上,欧竟死了,他也死了。” “那他……” “死前拉你一起下水。”老人叹了一口气,“很常见的情况。” “……” 余渊睁开了眼,见到祁云晟满脸愁绪,撇嘴道,“吓成那样做什么,我又不是死了。” “余渊!” 祁云晟立刻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吧?” “好得很!”余渊道,“站在那里傻呆呆的,要不是我正好在你旁边,你顶得住这些毒?” “余渊,我……”祁云晟咬牙,“谢谢。” 祁云晟突如其来的道谢,并没有让余渊心情好起来,反而让他露出了有些别扭的模样,道,“原来我们之间有这么陌生吗?!” “陌生……”祁云晟茫然了一瞬,而后道,“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对不起。” “何必对不起?” “是我一意孤行,将你带进了这趟浑水。”祁云晟咬牙道,“如果不是我想去齐文耀那边问一些有关于御灵一族的情报,你也不会因为我……” “婆婆妈妈,磨磨唧唧,早知道你会这么烦,就不给你挡这一下了!”余渊抱怨道。 抱怨归抱怨,不论是他还是祁云晟都很清楚,再发生类似的事,余渊定然会采取同样的行动。 他用行动向祁云晟发起了无声的承诺。 而越是清楚这一点,祁云晟越是难受。 余渊本可以不这么麻烦的。因为婆婆的私自行动,他无法偷偷出发,结果现在真的连累了余渊。 万幸的是灵讯反馈回来的讯息告诉祁云晟,余渊身体并无大碍。 毒被余渊的灵衣挡去了大半,而后渗透的那些,有祁云晟给出的迷渊蝶木汁液紧急抢救,也没造成什么大伤害。 但是毒素终究会留下一些痕迹。 余渊抬起手,握拳,而后皱起眉头。 “余渊,怎么样?” 祁云晟已经通过灵讯,知道了某个不妙的现实。 “动用不了灵气。” 余渊也不去掩饰自身的出现的问题,直接说了出来。 得到余渊的亲口承认,祁云晟几乎是迅速倒吸一口凉气。 动用不了灵气?! “你紧张什么?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余渊站起身道,“只是有点余毒影响罢了,过一段日子便会自行恢复了。” “那么!”祁云晟赶紧道,“这段时间,你就在明心山庄修养吧!” 随后他否决了这个想法,“不不不,还是回东云洲更加安全一些。等等,灵气无法动用的话,也没办法保证路上的安全,这样子的话,这样子的话……” 余渊伸手按住了祁云晟的头,迎上他慌乱无措的眼神。 “你要丢下我吗?” 他缓缓道。 祁云晟瞬间陷入了沉默。 你要丢下我吗? 丢下? 怎么可能! “我不是说要丢下你,只是接下来的行程恐怕会更不安全……” “所以你准备丢下我这个累赘?”鲛人皇的双眼定定地看着祁云晟,“人之常情,不是么?“ “我没有!我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祁云晟无奈了,“你怎么突然这么倔啊!” “我来西棠洲,便是为了你,现在为你挡去了毒,也算是护了你的安全。”说完这些,似乎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余渊又撇开了头,“结果你倒好,马上就准备抛弃我。” “毒素暂时影响了他的灵气,这段时间恐怕是无法动用灵气的。”席婆婆走了过来,“但是身体并无大碍,不必太过担心。” “你这老太婆偶尔也会说点中肯的话。”余渊笑道。 “可是,这太危险了……”祁云晟似乎还是不愿意。 他真的不愿意再看到余渊因为他而陷入险境了。 这真的让人难受! 余渊似乎是知道祁云晟的态度,随后便道,“我只是不能使用灵气,又不是废了。” 他的态度很轻松,轻松得不像是一个病人。 祁云晟被他的态度感染,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而随后对席婆婆道,“婆婆,辛苦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老人闭上眼。消失在空中。 而祁云晟再度看向余渊,“余渊,你真的……” “不到几天就能恢复,你却要把我丢下。”余渊似乎是说着说着,把他自己的火气说出来了,直接撇开头,哼声道,“倒是用完就丢啊!” “……” 祁云晟选择不继续和他争执这个问题,而是道,“你应该清楚,明心山庄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就要去百剑会那边了。”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还要跟着?” “所以我要跟着!” 余渊一时气势起来,直接把祁云晟逼到了墙角。他双手撑住墙壁,封锁了祁云晟的退路,“所以,我就问你一句,你要丢下我吗?” “……不可能。” 他绝对不会因为余渊虚弱便把他丢下。 这是不可能的事。 一如小时候的余渊不嫌弃弱小到跟不上他的自己。 两人的关系要怎么说呢,本该两小无猜,却被时间掺杂了太多的东西进去。除却态度一如当年,其他的事情,都改变太多了。 晚上,祁云晟做了噩梦。 他梦见了……伤重的余渊。 那是一个很可怕的场面。 一直以来,他都在遥望着余渊的背影,想要追赶他,追上他。这份心情从小到大一直没变。 上辈子死前也没变。 噫……奇怪……? 祁云晟暗暗想着。 上辈子的记忆,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模糊了来着? 他去了海华城,住进了海宫,战战兢兢地生活。与余渊的重逢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而是无数认知被打破,让他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经如天堑。 他是那么卑微的一种存在。余渊的几次出现,给他带来的,都是深深的恐惧。 恐惧两人之间关系的变化,恐惧时间磋磨的间隙,恐惧着一切。 之后好像发生了什么,他重新回到了金阳城,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发生了什么呢? 记忆仿佛断成了碎片,其中内容看不分明。唯有那份恐惧是真实的。 原来他一直在害怕。 不知不觉,他们的关系,变得要更加奇怪了。 祁云晟睁开眼,感觉到了身上的沉重。 这似乎就是他做噩梦的缘由。 他有一瞬间的慌乱,在灵讯反馈这份沉重是什么之后,慌乱加剧! 余渊被祁云晟手忙脚乱地推下了床,不爽地睁眼。 “做什么!” “这是我要说的话!”祁云晟下意识攥紧了被子——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在你的房间休息!” “没了灵气,心烦意乱。”余渊不爽地道,“换个地方休息。”、 “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该习惯了吗?” 据说同一件事经历二十一天以上,就会成为习惯。余渊正在努力地让祁云晟习惯这个。 而现在,“习惯”的效果并不如预期。 余渊当然不会说是他无法掌握体内的灵力之后,下意识地来到了这边。 祁云晟身上的气息能够让他的情绪平稳下来,不论是他身上的海皇珠,还是他本身。 在进入西棠洲之后,鲛人皇的行动目标和路线都异常地清楚——清楚到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 “你……” 祁云晟想像以前一样,将擅闯他房间的余渊赶回去。 但是这一次,他迟疑了。因为他想起来,余渊现在糟糕的状态,起因是自己。 余渊从来不在自己的面前摆出弱小的模样。他是高傲且目空一切的存在,自己最多只能算是他的追随者与仰望者。 “余渊,你真的没事吗?” “你还要问几遍,这点小毒,最多让我不方便一些,但是奈何不了我。” 鲛人皇骄傲地道。 祁云晟微微抿唇,而后像是放弃了抵抗那般,“虽然我不敢说能护你周全,但我会尽力的。” 他要帮助余渊度过这段时间。 “不需要!” 祁云晟这种仿佛“帮助弱小”一般的口吻,一下子就引起了余渊的不满,他又别扭了起来,而后道,“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 “可是……” “但既然你上赶着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 “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 “余渊,这一次是我拖累了你。”祁云晟长叹一口气,“我会努力,让自己不去拖累其他人的。” “也就我受得住你的拖累罢了……不对,就你这样,还能拖累谁?” 最终,余渊没有被祁云晟赶回去。 在自我催眠朋友之间做这些事并不奇怪之后,余渊回到了床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祁云晟觉得,他睡不着。 “不睡?” “……醒着才好保护你。”祁云晟随便说了个蹩脚的理由。 “我又不是废了。”鲛人皇不厌其烦地强调着这一点,“你想太多了。” “事情因我而起。” “呵。” 似乎是疲倦涌上来了,余渊没有继续和祁云晟斗嘴下去,而是闭上了眼,呼吸逐渐平缓。 果然,他还是喜欢祁云晟身上的气息。 而祁云晟看着眼前的余渊,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余渊。 不是害怕死亡。 他应该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才对。 应该要知道的才对。 可是。 祁云晟无言地闭上眼。 还是下意识逃避了啊…… 明心山庄内已经出现了不少被毒素波及的修士,眼看乱象又起。在知道余渊已经没有大碍的时候,欧煌可以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要是鲛人皇在明心山庄内出事了,那么他有几条命都不够赔啊! 不过鲛人皇和余渊之间的诡异气氛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祁云晟行动和姿态都比以前更加僵硬了。 欧煌很清楚,以祁云晟一贯的性格,他会很自责,便上来安慰道,“现在他没有大碍,不是挺好的吗?” “欧煌殿下……”祁云晟避开了他的眼神。 这是内心慌乱的表现。 “怎么了?”欧煌温柔地道,“看起来你似乎有什么烦恼?” “我以为我还算了解自己。”祁云晟摇了摇头,“现在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 欧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昨晚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不就是……” “我是说,你们回去疗伤之后。”欧煌道,“看起来你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受我的控制了。”祁云晟颓丧道,“不管是他也好,还是我也好。” 欧煌猛地拍了祁云晟一下。 “殿下?” “打起精神来,之前那个信誓旦旦,傻事都不怕的云晟哪里去了,怎么现在就成了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呢!”欧煌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必抱着如此悲观的想法。虽然眼下的情况是有点麻烦,但换句话说,也更有趣了啊!” “有趣?怎么可能有趣!” “你以前见到过不能使用灵气的鲛人皇没有?” “这自然是没有的。” “这不就是了!”欧煌促狭道,“你现在就能看见,百年难得一遇的,鲛人皇无法使用灵力的时候。” “……” “这个时候的他说不定还要仰仗一下你。” 祁云晟目露惊悚。 “而且虽然百剑会看起来很可疑,但是吧,拿了请帖也不代表你要去啊。”欧煌道,“大不了你觉得控制不住事态的话,就别去了。” “去是一定要去的。”祁云晟定了定神。 有欧煌的开导,祁云晟显得放松了不少。 另一边,余渊等待着祁云晟。 怎么还没过来? 不是说露出适当的弱势,可以让对方更加主动吗? 难不成江何湖那个厨子在骗他? 不过……自己不过是身体上有点小麻烦,那人就忧心成那样。 这让余渊再次确定,打架千万不能受伤。 不然看见那家伙那样的神色,实在是…… 反正他不想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听说装病可以让媳妇主动点 云晟:……你这不是装,你是真病 ++ 冰球:这算碰瓷吗? 煤球:明明可以无伤躲过愣是中招,碰瓷感太明显了 傻球:…… #想起了自己的装病经历# #被发现的时候有点惨# 傻球:可恶,竟然是碰瓷不是装病! 冰球:你要想清楚,以他媳妇的性格,哪怕真的是装病结局也不会像你那样惨痛 傻球:滚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肆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一段事了 明心山庄如今还是稍显混乱。 庄主身上的毒还在等待解药,不过诸事有欧煌照看着,也出不了大事。虽然天煞命的命格让他在不少小事上出了问题,但因为都是针对他自己的倒霉事件,对大局影响不大。 而明心山庄其他的少爷小姐们,显然是还没缓过这个劲的。 欧泽逸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似乎没想到自己真心结交,甚至可以一起讨论秘密计划的朋友,打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 所有的信任,所有的过往,在齐文耀被揪出来的那一刻,成为了一场笑话。 他将人当成了过命的好友,而对方眼里,他不过是个傻乎乎的棋子。 指使他的人,甚至还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怎么?还没缓过劲来?” 欧青莉看见了假山旁一脸失落的欧泽逸,叹了口气凑过来道,“难道你不是早就有点心理准备了?” 比起欧泽逸,欧青莉要显得从容得多,仿佛一开始就知道是这种发展。 “青莉……” “你现在的脸色,比我这个真病人还糟糕。”欧青莉不客气地道,“昔日的二少爷哪去了?不就是丢了个假的好友嘛!” “唉……其实小竟他的野心我也是知道的,也知道父亲将他外派出去,就是为了让他冷静一下。”欧泽逸苦着一张脸,“可我求了那么多次,都不让我离开明心山庄。” “因为你傻。”欧青莉轻笑。 比起其他人,这欧泽逸也就比五妹欧舟多几分心思了。 其实他也不是傻,但是架不住上头有个天赋异禀的老大,把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我是你哥,留点面子给我。”欧泽逸无奈地道。 “欧竟更傻。”欧青莉耸肩,示意自己已经给了面子。 “……虽然我以前就很想说了,但是现在还是问一问吧,为什么青莉你总是显得没那么喜欢小竟?” “人都死了,那我就能说了吧。”欧青莉感叹一声,“谁会对想害死自己的人有好脸色。如果不是我提前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有了防备,恐怕被设计的,还要连带一个我。” “什么?!” 欧泽逸这下彻底迷茫了。 “因为你傻。”欧青莉再强调了一遍,“有些事情,不能等到摆到明面上再去察觉,那时候就晚了。” 他们的母亲在生欧青莉的时候难缠,差点便是一尸两命,而欧青莉命大,活了下来,但是也根基受损,成了一个病秧子。 因为有天煞命老大在前边兜着,明心山庄内部对多了一个病秧子四小姐毫无想法——一般而言活不过三岁的天煞命他们都能养大,多出点成本养一个病秧子也没什么。 虽然身子骨偏弱,修为也弱于常人水平,但是欧青莉并没有因此变得怯弱,相反,身体上的虚弱让她对他人的状态更加敏感,也擅长察言观色。 只是她是不会出头的。身为一个病秧子,跟在各路强者的身后捡漏才是她的生存之道。 “母亲的难产,和那家伙脱不了关系。”欧青莉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目前来说没有任何证据。反正现在死光了也算是死无对证。” 欧泽逸闻言,内心对自己妹妹身体虚弱平日深居简出的印象,简直要被颠覆。 “这……” “我知道,这很匪夷所思,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欧青莉道,“但是你也看到了,那个人从以前开始,就有着极大的野心……只是,有野心的同时还不走父亲那种性格路子,必然出事。” 为了得到利益,得到想要的东西,便不择手段,甚至下手毒害血脉之亲——欧青莉原本也是不愿意相信她的观察和推测的,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为了自己不被算计进去,她可是费尽心思。在发现有人窥伺自己的小药园的时候,她特地蹲守了两天,直接目睹了有人偷取自己园内的灵植。 偷取灵植,大概率是要炼丹。她的药园子里都是烈性灵植,要炼制成毒药可以说非常轻松,所以欧青莉也在注意庄内的情况,但是并没有见到有谁中毒了的迹象,还有些奇怪。 因为对方不像是沉得住气的人。 结果谁能想到,中毒的竟然是他们的父亲,被认为是走火入魔的庄主! 这种毒药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反正现在清楚了,父亲压根就没有让你继承山庄的想法。你也不用扮不学无术的纨绔,除了都比较蠢以外,你演不出精髓的。” “……算了青莉你还是损我吧。”欧泽逸忍不住道,“这些年我好像只关注了自己的事情。” “其实我也已经习惯了。只是不想特意去说什么而已。” 其实欧泽逸也不是蠢,在明心山庄长大的他,也不算是一个单纯之人,只是明心山庄之内,工于心计的人太多罢了。 在大哥带着五妹离家之后,他明显慌张了起来,不多时和那个齐文耀认识了,之后经常一起活动。 在外人的眼里,那就是山庄的二少爷在结识了狐朋狗友之后堕落了,成了个纨绔。而那人不过是想以纨绔的形象,拒绝继承山庄而已。 可惜这并不能让欧竟放心。如果欧煌那边出了什么事,那么如无意外,继承人的位置是要落在欧泽逸的身上的。 欧青莉长叹一口气,“有什么想法,就去和父亲谈谈吧。” “妹妹。” “怎么?” “……我还是好佩服你。” “得了吧。” 她摆摆手,无奈地道,“大哥的那两位客人,你不去感谢一下吗?” “这……我恐怕没那个资格了。”欧泽逸道。“是我引狼入室,如果没有我,他不会在庄内那么方便地行动……我会去跟父亲领罚的。” “现在那原渊似乎是中毒了,你也就清醒是原渊中毒了吧。如果是云晟出了什么事,原渊不会放过明心山庄的。” “……是啊。” 另一边,祁云晟卧室内,余渊正在处理身上的毒。 这次中毒确实在余渊的意料之外,不过掺杂了他本人因为私心的一点点放水。 将那些毒素全部避开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只是那样子就不能完全将祁云晟保护起来。 他擅长独自作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擅长保护其他人。在那一瞬间的权衡之中,余渊放弃了风险,以身挡毒。 据那厨子说,想要让心上人主动起来也不是没有办法,有一个不太上得了台面但是话本故事里非常流行的法子,那就是英雄救美而后受伤。 于情于理,为其受伤,只要不是个极端自私的人,都会担起照顾的责任。 比如现在的祁云晟。 老实说,这和余渊自己想象之中的场面不太一样。 要真的说起来,这毒确实有点阴损。听那老太婆的解释,似乎是直接用的那个家伙的身体来养毒,并且已经养了不短时间了。 果然如他预期所想的那般,那个徒有野心的家伙,以为他是下棋人,实际上早就成为了棋子。 那个御灵一族的阴损程度,倒真的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可以说御灵一族不流放这种小人,他要怀疑现在的御灵一族内部风气了。 说起来——不是说流放之人会被毁去灵眼失去能力吗?这次他们碰上的这个,分明利用能力玩得很开心。 这个人的背后肯定还藏着不止一个帮手,可惜目前他已经死了,没法再挖出其他的信息。 毒素对他的伤害并没有那么大。在被灵衣隔绝了一部分,又被他自身的体质挡下一大部分后,入侵到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很少了,加上祁云晟马上给了那东西来解毒,可以说最大程度地被遏制了。 如果再慢一些,说不定他的身体情况还会再麻烦一些,不过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一段时间内不能动用灵力罢了。 那些毒素附着在了自己的经脉里,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将它们清除出去。 余渊并没有跟祁云晟解释太多,他不是这种性格。而祁云晟靠着灵讯能知道不少——在两人关系改善甚至可以说越来越好之后,他能从余渊这儿获得的灵讯也越来越多了。 祁云晟并没有在明心山庄久留的计划,似乎是注意到了余渊不愿意被当成弱者,祁云晟想了想,还是选择让明心山庄用车队将他们送到百剑会的会场。 而且他也通过契约意外地发现,大黄和阿菁到现在还没有接近他的迹象,反而还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在向欧庄主要来了西棠洲的地图,并且经过聊天分析了契约所指向的方向之后,祁云晟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两个唤灵,似乎是一路前往百剑会的位置。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无法联系自己吗? 出于担心,祁云晟没多久便出发了。 原本欧煌准备让两人分坐两辆马车,但是考虑到鲛人皇的性格,和他现在的状态,欧煌默默将两辆马车划掉,换做了一辆稍大一些,稍显豪华的大马车。 好车配好马,再带上个心上人,相信鲛人皇是能领悟这其中的美妙的。 欧煌的小心思被开了灵眼的祁云晟看了出来。在腹诽了几句对方容易想太多之后,他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毕竟,还是在视野里比较顾得到。 事实上,虽然祁云晟兴趣是自己亲身上阵来战斗,但是让他在尽量不放出席婆婆的情况下来保护余渊…… 好吧,他心里压根就没底。 余渊对此反倒是一派轻松,仿佛中毒之人并不是他。虽然灵力无法使用,但余渊的乾坤袋似乎是特制的,用灵识就能开启,不受现在的状态影响。因此前进的马车之中,余渊直接掏出了一把庾洱。 鲛人皇手头上的庾洱并不全是新鲜的。虽然新鲜的庾洱滋味不错。但是海宫怎会让鲛人皇一直单调地生啃庾洱呢? 因此海宫有不少炮制庾洱的方法,将庾洱改头换面,做成更加符合鲛人皇口味的小零食。 对于寻常鲛人来说,庾洱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了。也只有海宫才能够这么奢侈,将庾洱二次加工做成小零食。 这些小东西以往余渊也不是没掏出来过。但是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 两人在一辆马车之内,在拥有灵眼,十分敏感的祁云晟这边,仿佛两人之间的气息都要搅合在了一起。余渊对此乐见其成,而祁云晟难得有些不自在。 在看到余渊甚至心情不错地取出小零食来吃,祁云晟忍不住道,“你真的不在意这次中毒。” “我堂堂鲛人皇,会怕这种小东西?”余渊看向祁云晟,“倒是你,碰上一个同族就这么够呛,下一次又要如何处理?” “……”祁云晟没有应余渊的话,而是低下头思考。 余渊见状,回想了自己的话。 不至于那么伤人吧? 他直接过来,将手中的零食塞进祁云晟的嘴里。 “老是这么愁眉苦脸的,难看。” 祁云晟猛地被塞了一嘴的庾洱,直接给呛到了,他不满地道,“你做什么!” “不开心了就吃点东西。”余渊道,“你连这种解压方法都不知道吗?” “那肯定知道,只是……解压?”祁云晟这下才反应过来余渊说了什么。 “压力没必要那么大。”余渊轻哼一声道,“弄得我好像是个废人似的。” “……” 祁云晟还没开口,余渊便抢先道,“不需要你的感谢,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听烦了。” “……” 好吧,那他有些无话可说了。 祁云晟看着姿态随意的余渊,忍不住道,“余渊,我真的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余渊瞥了他一眼。“最奇怪的不就是你吗?” “也不能说是奇怪,这有些无礼……我只是想说,我总是发现我不够了解你。” 说完,他低下头,回避余渊的眼神。 半晌的沉默之后,余渊轻哼一声,“就算是那些近侍,也不敢说了解我。” 何况你呢? 虽然他明白这件事,但是在祁云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不爽了。 不了解?怎么个不了解? 余渊当然不希望祁云晟认为自己是个好懂的家伙,那是傻子。但是也不希望祁云晟真的发出这种不了解自己的感叹。 这么说呢,心情有点复杂吧。 一直以来余渊都在压制自己的傲气,到了现在终于有了点冒头的痕迹。 “即便拥有灵眼,也有太多的事情无法知道。”祁云晟沉声道,“你与我印象中的那个你,有了不小的变化。” “……”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你,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幼年时嚣张的贵人,带领他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存在。 成年时恐惧的来源,当年的温馨回忆全部化为折磨的锁链,将他困住。 他意识到了两人的地位差别,身份差别,乃至实力差别,在那偌大的海宫之中,自己就如同尘埃一般。 兴许比尘埃还要烦人一点。 摸不透余渊的心思,不敢去琢磨余渊的心思,难得的几次见面,并没有修复两人的情谊,反而让他意识到,说不定连鲛人皇,都是嫌弃自己的。 这辈子一开始余渊对自己表露浓厚兴趣的时候,祁云晟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自己御灵一族的身份。 余渊说不定就是瞧个稀罕,想看看自己能成长到哪个地步。就像高高在上的垂钓者,含笑看着水中鱼群的游弋。 什么时候结束,取决于他什么时候兴趣消退。 但是余渊一直用他的行动,在不断打击祁云晟的这个猜测。 比起御灵一族的能力他更关注祁云晟本身,比起御灵一族能带给他的利益他更在意祁云晟的安全。更不用说那稍显蛮横但是毫无保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保护举措。 事实上,如果上辈子余渊是用这样的态度来接触他的话,他或许不会认为连余渊也将他当做一个随手收来的玩物。 但是那时候什么都没有的他怎么能奢求鲛人皇的善待? “在意这么多做什么?”余渊皱起眉头道。 又要来了吗?他最讨厌的话题。 “以前的我是我,现在的我,自然也是我,没有被夺舍也没有被人动什么手脚。”余渊道,“人都是会变的,鲛人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和当年一般无二呢?” 上辈子,他好不容易觅得空闲去寻那人,想和他聊聊,想带他见识一下海底的景色,对方却一直执着于当初的回忆。 那段日子……或者说,那段不够强大,甚至还吃瘪的时期,被余渊自己视为了黑历史。 也就因为提起来的是祁云晟,才只得到他嫌弃的话语和不爽的态度。若是其他人提起,恐怕连性命都会有危险。 海宫上下都知道,现任鲛人皇不喜欢被提起皇子时期时的事情,因为在那段期间他受了太多的气,甚至上任鲛人皇都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唯独祁云晟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祁云晟所能接触的人,或者说有资格有地位接触他的人,如这一世早已殒命的那位澹台锦,只会讥讽嘲笑,对他说,鲛人皇不过是把他当做了消遣的玩具。 他们不会提醒祁云晟接触鲛人皇的要点,反而还要帮助他“解读”鲛人皇的一举一动。 原本丝毫不信的祁云晟,信心在一次又一次不和谐的相处与误会之中被摧毁殆尽。 事到如今,祁云晟对上辈子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那种彻骨的恐惧和痛苦他还是能回忆起来的。 现在的余渊,似乎只是一个自视甚高且自傲,带着几分别扭的强者。只要将他的话语七拐十八弯地去解读,就能发现他藏在话语之中的真意。 虽然他求证的时候那人多半是不承认的,但是他的小动作和不太自在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 这也让祁云晟陷入了迷茫。 到底哪个,或者说哪个状态下的余渊,才是真正的余渊呢? “也许是我本来就容易想太多吧。”祁云晟苦笑道,“净想这种没用的问题。” “有什么事,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别整天在心里憋着。”余渊不厌其烦地强调道,“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说出来啊…… “确实,说出来了会轻松不少。”祁云晟轻叹口气,“余渊你很不喜欢分化期的时候吗?” 他还是提起了这个话题。 “不喜欢。”余渊道,“那时候的我太弱了。不像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他们没法关你禁闭,你真的会去金阳城接我离开吗?” “……” 余渊深深地看了祁云晟一眼,而后眉头一皱,哼了一声。 既然会怀疑这种事情! 他之前的好意全部白费了! 真是的! 祁云晟这一次意外地理解了余渊的态度——大约是习惯成自然了。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而后道,“其实,在那时候的我眼里,余渊你并不弱。” 余渊看了过来。 “余渊你很强,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祁云晟道,“你可能不知道,小时候我的梦想,便是想成为像你一样强大的存在。能带着母亲离开那里。” 可惜他终究是没能做到,甚至辜负了母亲的遗物。 “其实你没能回来也挺好的。”祁云晟道,“你也知道了,别院之中有阵法,以我们当时的水平,是没办法将母亲带走的。” “……” “也许错过了不少。”祁云晟长叹一声,“若是明白这些事的时间能更早一些,可能会更好。但是能有如今的生活,我已经十分满足了,不敢再奢求更好的。” 他看向余渊,“都说一个人一辈子能享受到的福是有限的,如果我现在享受了甚至预知了太多的‘福’,未来可能要为此还更重的债,因此我不该奢求……” 祁云晟忽然感觉自己的头被按住了。 余渊无法使用灵气,但是毒并没有削弱他的体质。凭借着体能的优势,他轻而易举地按住了祁云晟的头。 “都说了你这个家伙容易想太多了。”余渊数落道,“为什么这么容易知足?” “可是我……” “福数天定这种狗屁说法你是哪里听来的。所谓的福,也就是你想要的,更加好的生活,是要靠你自己去争取的。这野心,自然是该有的。”余渊道,“固步自封,是无法进步的。” 祁云晟微微抿嘴。 “呵,也不能指望你短时间改掉这麻烦的性子。”余渊道。 马车稳稳地前进着,很快便将祁云晟二人送到了目的地。 百剑会的主办方是灵霄仙门,根据欧煌欧煌和庄主提供的情报,灵霄仙门是西棠洲首屈一指的门派,算是西棠洲的正道魁首。 也因为灵霄仙门的强大,让西棠洲成为了人类修士最强势的一个洲。 刚进了城,祁云晟就能感觉到街上不一样的风气。 临仙城是离灵霄仙门最近的一个城,也是灵霄仙门庇护下的城。就像是东云洲的海华城那般,临仙城四通八达,几乎是所有想去灵霄仙门的人的终点站,凭着这份地利,繁华无比。 临仙城对于寻常修士的入城检查是很严格的,借助车队之便,他们没有被耽搁太久,就被送到了明心山庄安排给他的暂时住处。 在临仙城,明心山庄有不止一处的产业,虽然前些日子家主的走火入魔让这边人心惶惶,但如今车队带来了家主状态好转,不日便将恢复健康的消息,让这些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做生意的都知道,这借助大势力的庇护来做生意,最忌讳也是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提供庇护的势力陷入了内乱之中。 祁云晟被热情款待了一番。这次余渊倒是没有被误认为侍卫。因为祁云晟总是有意无意地去关注他,并且行动上也一直在迁就余渊。 两人进了房间之后,祁云晟以灵眼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灵讯,同时四周检查了一下,确定安全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从明心山庄来到临仙城只需要大概半天的时间,因此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那让他感觉气氛怪怪的车厢。 他长吐一口气,将某物取了出来。 正是齐文耀不惜布置许久,都要拿到的那个灵脉精华! 也是明心山庄聚灵穴诞生的原因。可以说拿走了它,明心山庄的聚灵穴便不复存在了。 祁云晟当然不是主动拿走的,对于齐文耀渴求的这个,能够用来修炼唤灵之力的灵脉精华,他没有太多的想法。 时间推回到先前,在两人尚未出发的时候,欧煌主动找到了祁云晟。 他将祁云晟带到了聚灵穴之中。 “云晟啊,这里也是没有比人的。”欧煌道,“你可以跟我说说,这聚灵穴有什么古怪吗?” “……” “不用奇怪,那个齐文耀安排布置这么多,甚至你还提到在聚灵穴周围活动,那肯定是这里有古怪。”欧煌问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聚灵穴的成型原因是下方埋藏着一样上古宝物。”祁云晟也没有隐藏那宝物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它是被制作成视频的灵脉精华,储藏着堪称恐怖的灵气量,并且是上古时期流传至今的宝物。” 闻言,欧煌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没想到聚灵穴下面真的有宝物,而且来头这么大! “只要是你们御灵一族,就能够意识到它的存在?”欧煌问道。 “如果修为到位,是能够知道的,御灵一族对这方面的讯息是比较敏感的。而且因为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宝物,带着上古时期的灵气,我没有猜错的话,它非常适合拿来修炼我们的天赋能力。” “这也就是他真正的目的……是这个意思吧?”欧煌道。 祁云晟点头。 “你不想要吗?”欧煌忽然道,“你说得这么清楚,不打算带走?” “没那个必要。”祁云晟摇摇头道,“修炼之途,自应该堂堂正正。它在你们明心山庄,那便是你们的宝物,我无权拿走。” “哈哈,这还确实是你的性格。”欧煌感叹道,带着祁云晟继续深入洞穴,“你知道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的这个性格都没有改变。” “性格?”祁云晟有点疑惑。 “你心中自有你的一套行事准则,或许和大众通行的惯例不太一样,但很有你自己的风格。” 闻言,祁云晟苦笑,“欧煌殿下你别说笑了,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正因为你是这种人,所以你现在站在了这里。”欧煌道,“小子,不枉我一直看好你!” 欧煌没有掩饰他对祁云晟的欣赏。以后辈的身份来说,祁云晟实在是做得太好了。 “那么殿下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了解这里的宝物吗?”祁云晟想了想,补充道,“我建议不要去动它比较好。” “哦?为什么?” “它储藏了太多的灵气,已经快和这边的地形合而为一了,贸然取走,定然会对周围的环境的产生影响。那齐文耀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才选择封印了它的灵气,让它不至于泄露太多,而后伺机进入山庄之内。” “哦?” “想要取走它,动静肯定很大。因此他才要寻求合作,理所当然地带走它。”祁云晟解释道。 见祁云晟确实对宝物没有想法,欧煌笑了。“看来你真的了解了不少。这也是因为御灵一族的特殊能力吗?” 祁云晟点点头,“其实比起寻常人,只是多了一种获得情报的渠道罢了。” 在重开灵眼之前,他也当过普通人,因此他更能察觉到这其中的区别。 御灵一族并不是为所欲为的象征,唤灵之力使用起来有太多的技巧,也有太多的注意事项。 真正重要的,还是看御灵一族本人要怎么去使用。 祁云晟并没有太把传承之中的一些思想或者说一些规矩放在心上,也就成了青叶口中的“你不像一般的御灵一族”。 “看来你看得挺透的。”欧煌道,“虽然已经问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遍,你为什么对宝物不为所动。要知道你完全可以换点其他的说法,让我们把这东西白送给你。” “不是拿到手里的才是好东西。”祁云晟道,“看到宝物就不择手段收入囊中,那不是野心,只是纯粹的贪婪。” “哈,其实你会说什么,我心里大概有底了。所以我将你带到了这里。”欧煌回身,张开双手,“来,让我见见这东西能闹出多大的动静吧。” “……哈?” 祁云晟目露惊讶,没能反应过来。 “怎么,有点惊讶?”欧煌道,“这是我和父亲商量后的结果。” “这次的事情,对明心山庄是个巨大的打击。如果不是我恰好将同为御灵一族的你带回来,恐怕还破不了这个局。”欧煌道,“就像我和你说的,人最不擅长对付的,是不够了解的敌人。” 御灵一族对于寻常的修士来说,完全是一个认知的盲区。 他们的炼丹炼器不走寻常路,他们的唤灵之力属于天赋异禀,甚至可以说,淡出了大众视线的御灵一族,真的要像齐文耀那样阴人下毒手,没有多少防得住的。 因为对于寻常修士来说,御灵一族并不存在于他们的认知之中。即便是欧世立这样知道御灵一族存在的,也是了解不多,自然也想不到自己是被御灵一族下了黑手。 “事情如今已经结束了。”祁云晟道,“殿下可以放松下来了。” “嗯,所以为了感谢你。”欧煌笑了。“你可以把这东西带走。” “什么?!” 祁云晟面露惊愕。 ——看着如今自己手上被完全封印起来,不再泄露灵气的小球,祁云晟叹了一口气。 赤沧打磨饰品的手法简单粗暴,封存灵气的手段也是直接找到另一种矿物将其压缩封存。如今日积月累导致外层磨损灵气泄露,因此要将其封存回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只是动静会比较大。 在欧煌授意下,祁云晟尝试以唤灵之力带走那遗落的饰品,而后——地动山摇,灵气震荡。 在疯狂涌出的灵讯之中,形成了一股又一股的风暴,足以看出这其中蕴含的灵气有多恐怖。 最终祁云晟费了半天的功夫,才算是勉强将其重新封存起来。 齐文耀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需要布置那么多。不然就凭这个动静,根本无法暗中行动。 “我和父亲商量过了,你这一次是,救明星山庄于危难之中。”欧煌笑得诚恳,以手拍拍祁云晟的背,似乎是让其放松下来,“就像鲛人皇说的,这件事比最初麻烦多了。报酬不能少了你的。” “可是这是明心山庄的宝物,不该……” “对你大有裨益,不是吗?”欧煌道,“何况它在这这么久,我们也没搞清楚它是什么,将它交给你,不是正好?” “那聚灵穴……” “如此洞天福地,真的要找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有在明心山庄内这么近而已。”欧煌道,“放心啦,你不必觉得不安,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最终,自己还是将其收下了。但是祁云晟并没有多少实感。 其实他也知道,会做出这个决定,也有庄主和欧煌殿下他们的谋算在里面。他们的身份注定他们不会做出完全不利于他们自己的决定。 不过这么一说,也还挺讽刺。 齐文耀潜伏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的布置,甚至不惜用那种下作手段,不过就是为了得到这个小东西。 而它,本质是一个原主人掉了都没想着捡回去的饰品。 挺讽刺的吧。 身份,地位,实力,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差别就太大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终还是到了云晟的手上╮╯▽╰╭ 隔壁在建房子,被影响状态,在努力调整中 第155章 唤灵下落 送走那两位客人之后,欧煌来到了庄主休息的房间。 庄内的炼丹师们在努力研究分析毒药里边的构成,不过祁云晟走之前提供了一部分,所以虽然炼制的手法和寻常的炼丹师有分别,但是还是能归纳出解药的配方。 欧煌并没有公开祁云晟的身份。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他们只当是修炼了特殊的功法。 ……这不是挺像的么。 欧煌早早就察觉到了祁云晟的特殊天赋,之后几次接触,让他有了兴趣。在查阅了众多的古籍之后,他看到了有关御灵一族的记载。 得了天道眷顾,而后不知何时隐居起来的神秘族群。 资料上对于“唤灵”这一存在,几乎是一笔带过,只说是天道赋予御灵一族的特殊能力。 祁云晟也稍稍给他解释了唤灵的存在。 这可真的是……了不得的小东西。 比他人更加敏锐的感知,和绝对忠诚的手下。除此以外,御灵一族似乎和常人并没有区别。 这么看来,不就像是走了特殊的修炼路线的人类吗? “东西给出去了?”欧世立问道。 “父亲做出这个决定,定然还有其他的考量吧?”欧煌笑道,“虽然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唉……” 如今的欧世立看起来苍老了不少,他半躺在床上,面上皆是愁容,“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了……” “嗯……”欧煌想了想,“难道父亲您接触过御灵一族。” 欧世立点了点头。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轻叹,“舟儿,就是他救的。” “什么?”欧煌面露惊讶,“你是说……小舟,是被御灵一族救过的?” “对。” 欧世立闭上眼睛,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的景象。 “当时的我,对于御灵一族的认知,仅仅停留在书本之上,只把他们当做一个传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山庄内抓住了一个奇妙的来客。” “他自称是迷路的修士,想跟我要这附近的地图。可是谁会信他的话呢?他逃离了抓捕,却来到了我的房间——而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这件事我似乎有些印象。”欧煌道,“那个人是御灵一族?” “对。”欧世立道,“他来我这边,只是跟我要地图,我看他行事如此特立独行,便试探性地给了一幅临仙城周边的地图。不过他并不满意。” “然后?” “他说,他想去海边看看,问我知不知道哪里可以看到海。” “海……东云洲。” “我对他说,西棠洲境内自然是有海的,如果要找那种最特殊的海,那自然得是东云洲的无垠海。” “然后他便离开了?” “对。”欧世立道,“走之前,他跟我说,我的夫人活不久了,但是她腹中的胎儿还有点救,如果想救胎儿的话,就用这灵器将胎儿吸纳到其中,在灵气充沛的地方温养。” “当时小舟还未到月份,我将人赶走了,但是东西还是留着了。”欧世立道,“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所以那日闯入山庄并迅速离去的神秘人,是御灵一族。之后母亲难产,父亲你拿出来的灵器,也是他给的?” “对……”欧世立叹了口气,“可叹我当时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耽误了时机,最终将舟儿收入灵器的时候,她不仅未成形,还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我便将灵器放置在聚灵穴中,慢慢温养。 明心山庄的五小姐欧舟,论年龄比其他的兄弟姐妹都要小,但是论诞生的时机,是早于欧泽逸等人的。 对于自己的身世,她只知道大概,身为幺妹的她在庄内还是很受宠的。大约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她最亲近也最放不下的,是大哥欧煌。 因此之后众人都长大了,在知道大哥准备离开山庄去闯荡的时候,欧舟悄悄地跟上了他。 最终到东云洲打拼的,便是欧家兄妹二人以及一众愿意追随欧煌的长老。 因为待在欧煌身边炼丹的话,成丹率会大大上升,有如神助,因此欧煌在庄内的炼丹师炼器师里边非常受欢迎。对于欧煌的少庄主位置,他们是最铁杆的支持者。 “若是如此,倒是受了御灵一族的恩情了。”欧煌道,“所以你决定将聚灵穴让给他?” “不止如此。”欧世立道,“煌儿啊,你知不知道那人身边,有一名老者。” “是一个实力强大,杀气也很重的老人。”欧煌道,“机缘巧合下见过,原先我怀疑她是云晟的护卫,现在一想,她恐怕就是云晟的唤灵。她怎么了吗?” “她入夜之后来到了我的房间。” “……!”欧煌有些惊讶,“守卫没有察觉?” 欧世立摇摇头。 “那她做了什么?” “她说出了当年那位御灵一族的名字和身上的特征,并告诉我,如果不想以后还有御灵一族伺机下手的话,便把聚灵穴中的宝物给云晟。”欧世立道,“‘不要问聚灵穴中有什么,只要留着,日后还会有其他御灵一族盯上这一片地方’。她是这么说的。” “难怪父亲你和我讨论的时候,态度那么坚定。”欧煌道,“不过这不是很奇怪吗?” “怎么?” “那御灵一族栽的地方在于,他的那所谓唤灵,距离主人的距离太远的话就会失去大半的思考能力——这一点是云晟跟我说的。”欧煌道,“可是客房同父亲的卧室……那距离可要比聚灵穴还要远不少,更不用说有这么多阵法防护。” “我所见到的那个老人,可没有这个迹象。”欧世立苦笑一声,“我也是想起了这一点,想从她那儿问点消息,结果她脸色很不好看,直接说别和她玩花招。” “我问是不是一定要把聚灵穴给那云晟,她说这看我自己的选择。”欧世立道。“于是我选择了给。” “……原来如此。”欧煌道,“所以云晟和当年那个御灵一族是有关系的吗?” “也许有点牵扯,不过我觉得,那老人恐怕是独自行动。”欧世立道,“云晟那孩子,不像是会让她来做这些事的性格。” “对啊,我在说那东西给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欧煌道,“极有可能是那老人的自作主张,恐怕她和我一样,很清楚那小子执拗的性格。” “总之,那孩子——云晟,日后必将大有作为。”欧世立下了评语。 “没想到我与御灵一族的牵扯既然能追溯到这么早。”欧煌感叹了一声。“这可真是奇妙。” “煌儿。” “嗯?” “这一次……” “我会走的。”欧煌笑道,“明心山庄是父亲的,而我有的,是玲珑阁,我现在玲珑阁可是生意火热,忙不过来了。” 察觉到儿子的推拒意思,欧世立面露无奈,但是也没多少惊讶。他对着欧煌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作为父亲,也不好逼你什么。” “父亲还很健康呢。”欧煌笑道,“度过这一次麻烦,明心山庄还是原先的明心山庄。而玲珑阁那边,可还需要我呢。” 欧世立闭上了眼。 “对了。”欧煌道,“关于泽逸……” “一年内他别想走出明心山庄大门。”欧世立冷酷地道。 明心山庄内,被欧青莉鼓励了的欧泽逸,还在盘算如何同父亲商量自己的目标——离开明心山庄去外边闯荡。 他估计完全想不到,他的父亲已经给这计划下了死刑。 “确实得这么做。”身为大哥,欧煌毫无大哥该有的仁慈,“他需要自省一段时间。而且那么傻,放出去了恐怕会被骗得更惨。” 父子俩点点头,将欧泽逸未来一年的生活定下了。 另一边,临仙城内。 祁云晟还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个小东西,便听到余渊打了个呵欠,再一看,那人已经很自在地待在了床上,也没有打坐什么的,仿佛无病无痛。 “你不尝试一下排除体内的毒素吗?”祁云晟忍不住开口道。 “尝试过了,得慢慢来。”余渊瞥了祁云晟一眼,“而且看到你那个丧气模样,哪里还有心情?” “……不必说到这份上吧!”祁云晟没好气地道,“我只是在想怎么处理这东西。” “不就是他们给你的报酬吗?能拿来修炼就修炼,不能的话就先放着。反正不会有谁嫌弃自己手上的东西多。”余渊似乎是准备说两句话嫌弃祁云晟总是犹豫的心态,但是话在嘴里兜了两圈,终究还是换成了“反正已经是你的东西了。” “……大概吧。” 祁云晟闻言,不由得摇摇头,在屋内寻了个椅子坐下,“在百剑会开始前,你能够恢复吗?” “有可能可以,有可能不可以。”余渊道,“如果你放心不下的话,可以不去百剑会——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会去,所以也没指望你会放弃。” “抱歉,余渊。”祁云晟道,“这百剑会我必须去。” “……那些,真的很重要吗?” “嗯?” “你的族群,你的母亲,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你没能知道的事情。”余渊别开头,似乎是有些不自在,“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祁云晟点了点头,“余渊,你可能不清楚,对于我来说,这是我必须知道的真相。” “……” “我曾经错过了太多……不,是我差点错过太多东西。”祁云晟道,“我知道了过去,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母亲的委屈。而后我的生活天翻地覆,我可以为自己去奋斗,我也有了一条变强的路,甚至我现在有个安身立命的无归岛,有了罗贝佘菁他们这些帮手……” “正因为我知道了,所以我需要知道更多。”祁云晟面色坚定,“或许那些情报短时间用不上,或许我会因此处于危险之间,甚至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我想要知道那些事情。” “御灵一族,母亲,还有时常能知道的,有关各种事情,各种大人物的事情——余渊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我就像是走在悬崖边。” “——想要活下去,就要掌握更多,知道更多。” “这不是挺好的。”余渊道,“除了有点莽以外。” “嗯?” “我说,你这样也挺好的。”余渊从床上坐起,“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已经很不错了。就是——你能不能好好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安全!” 对于这件事,余渊非常不满。每次都搞得自己比祁云晟还紧张他的小命。 祁云晟面色一窘。 这个确实…… “莽莽撞撞,行事冲动,你的能力是来帮助你获得更多优势的,但这不该是不是你贸然行事的依仗!” “……”祁云晟选择低头,接受教训。因为这方面的事情,他确实做得不够好。 看到祁云晟异常乖巧,半分辩驳和顶嘴都没有的时候,余渊反而不自在了。他眼神游移,似乎是意识到这样子不行,便接着道,“反正你就是这种人了,哼……” 祁云晟看着不自在的余渊,深感自己越来越能摸清这个人的行动风格了。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如今出了齐文耀的事情,不用余渊提醒,祁云晟也能意识到西棠洲有御灵一族在活动。齐文耀不太可能是一人行动的——根据后来收集到的灵讯,他更像是临时起意,来到明心山庄布置那些事情的。 虽然从头到尾只有齐文耀的参与,但是祁云晟总感觉,齐文耀的背后,定然还站着什么人。 用余渊比较简单粗暴的话语来形容,就是“如果不是背后有人的话,他怎么活得那么舒服,定然有人在背后为他安排一切,只是没多加插手而已。而且不排除这个小子想独吞宝物,瞒报消息的可能性。” 那灵脉精华的存在,只要是个御灵一族,大概都能察觉到,如果齐文耀喊了外援,确实有被截胡的可能性。 仔细回想起来,齐文耀的行动,似乎也是在致力于“不起眼”“合情合理”地带走它,欧竟身上的毒未必是他阴人的手段,更可能是计划的下一环。 试想,当明心山庄庄主“走火入魔”之后,欧竟上位,而后突然毒发,危及毫无防备的山庄众人,到那时混乱起来的明心山庄,谁能注意到聚灵穴不复存在了呢? 这么一想,欧泽逸还真的是逃过一劫了。不过也许这也在齐文耀的计算之中。欧竟毒发的话,只要老大欧煌不在,事情肯定就要落到老二身上,如果老二已死,欧青莉或者其他有威望的长老站出来稳住大局的话,效果都不会太好。 如果欧泽逸活着,并且外逃失败回来,他有更加合理的理由出入明心山庄。 这么一想,他预备的后路真的不少。可惜遇上了同为御灵一族的自己,抓住了唤灵的弱点,从而几乎将全盘计划托出。 谁能想到,如此工于心计的齐文耀,最终的结局可以总结为“死于(唤灵)蠢。” 听到自己是御灵一族,便给自己发了请帖的百剑会…… 祁云晟取出了请帖。 实在是可疑得过分! 祁云晟决定出去收集一下情报。闹市区的情报多而杂,但是仔细筛一筛,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刚走出房门,祁云晟的脚步就被余渊截了下来。 “准备去做什么?” “打探情报。” “不带我?” “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合适,应该修养。” “哼。”余渊冷哼一声,“你这么没有防备心,不带上我,定然会出事。” “……” “……” “……” “……” 两人沉默着对峙半天,最终祁云晟选择了妥协。 该怎么说呢,他真的不擅长和余渊对峙,不管是原本强大的余渊,还是现在无法动用灵力,但是体质依旧强大的余渊。 说到这个,祁云晟好奇道,“余渊,你隐藏特征的能力,也是和灵力无关的吗?” 直至现在,余渊都没显露出鲛人皇的特征。 余渊听了,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这种小事也要依赖灵力?” “……我毕竟和你不同族,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云晟道,“我以为这应该是特殊的灵力使用方法,但是原来不是靠灵力实现的吗?” “就像那种陆行猛兽的爪子那样。”余渊看到祁云晟疑惑的目光,终于还是选择了解释。“爪子是可以收放自如的,这些特征自然也是。这对于鲛人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可是在金阳城的时候……” “首先,分化期是掌握不好力量的,你懂不懂?”余渊道,“分化期是鲛人一辈子最麻烦的时候。不管是力量还是性格还是脾气,都不稳定,不然我们也不会一股脑将分化期的鲛人全丢到内陆去。” “……” 事实上对于鲛人的这一举措,祁云晟一直都觉得很神奇。 哪有这样的种族呢?在族人还处于成长期的时候,就因为“分化期”这样的缘由将其丢到会削弱力量的内陆。 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好斗的鲛人聚集在一起造成更大的损失,并且削弱海洋的加成,方便那分化期的鲛人控制好力量,更快度过分化期—— 但是这样的手段,真的很像是转移祸害啊。 因为照顾分化期的鲛人很麻烦,就干脆花一笔钱丢到内陆城,等到这个阶段过去了再接回来。 一想到所有的鲛人几乎都经历过这一遭,祁云晟对于鲛人内部的凝聚力表示担忧。 对此,余渊反而笑祁云晟多虑。 “种族天性是改不了的。”余渊笃定地道,“即便是在内陆长大,只要回到海边,身为鲛人的血液会提醒他该做的事情和该服从的命令。“ 事实上祁云晟对这一安排产生误解,是因为余渊进入分化期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早到当时的余渊还是个小孩。 而寻常进入分化期的鲛人,至少也是个能够生活自理,有点实力的少年了。这样的存在,丢到内陆城那就是作威作福,耀武扬威去的。 等到回了海华城,嚣张惯了他们自然会有人收拾和整理心情。 两人低声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入了人群之中。 临仙城人声鼎沸,街上虽然还没到人挤人的程度,但也是有着几分喧嚣的,周围的店面与环境,都带着几分精巧的设计意味在里面。 不同于鲛人独霸一方的东云洲,也不同于妖修占比大的南乾洲,临仙城整个的风格,就像是一个精致的艺术品。 借助灵讯,祁云晟发现了不少设计上堪称精巧的细节,虽然这些讯息可能有些没用,但借此他能感受到属于人类的那分精致。 要怎么形容呢,东云洲与南乾洲是不可能缺能工巧匠的,但是在这种街道和城池的建设之中,他们是偏向粗犷大气,简单却不简陋的风格。 但是这临仙城,带着不一样的风味。 注意到祁云晟的面色似乎有点不对,祁云晟看过来,好奇道,“你怎么了?”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细节感到放松,祁云晟就有些不好意思,“不谈这个了,我感觉到他们应该在这附近。” 他们,指的便是一直没有音讯的大黄和佘菁。 自从进入西棠洲开始,他们就失散了,这让祁云晟一只很担心那一人一狗的安危。 现在到了临仙城,祁云晟几乎能马上确定,他们就在这附近。 只是……是还没恢复意识还是其他的原因吗?他一直没能得到这两人的回应。 想到这里,祁云晟刚刚放松下来的状态又变得紧张,余渊见了,轻啧一声,直接将祁云晟往前一拉。 “唔——” 祁云晟直接撞入了他的怀抱之中,一时之间脸直接炸红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他们既然是你的手下,就没那么容易死。”余渊道,“成天绷着张脸,看着就让人丧气。” “余渊……” 祁云晟从对方的怀中挣扎出来,努力让脸上的热度降下来,而后道,“总之,我们试着找找看吧。” 契约指出唤灵大概的方位,祁云晟闭上眼,努力通过契约呼唤着他们。 但可惜的是,毫无回应。 没一会儿,街上行人的闲谈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实那两人也并不是在公开的场合谈论的。只是对于祁云晟的灵眼来说,场合什么的已经不太重要了。 “听说那青云门这次可是颇有收获啊。” “这么说?” “他们啊,打到了两头稀罕的妖兽,作为百剑会的献礼,已经运到灵霄仙门那边去咯。” “真的?” “是啊!” “青云门那儿山高路远的,真的一路运过来啦?” “是啊,据说路上还遭遇了几次袭击和抢劫,成功把妖兽送到这里了。” 这本是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却让祁云晟总有些在意。 不会吧…… 有了这个方向和启发,祁云晟带着余渊,在街上绕了一圈。 那青云门显然是个小门派,筛选下来竟是没有多少有关于他们的言论——在此期间他还顺便探听到了不少八卦消息。 祁云晟觉得,以后如果不是必要,还是不要在闹市区大开灵眼了,灵讯太多难以挑拣分类是一回事,重要的是——他不想听到这么多小道消息和背后计划! 他还是想相信人性本善的,整天接触这种暗地中的人类之恶,会让他怀疑人生的! 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祁云晟现在姑且是知道了这句话的分量了。 排查一圈下来,几乎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知道有个叫青云门的小门小派,抓到了两只稀罕少见的妖兽,现在送到了灵霄仙门那边。 如果那真的大黄和佘菁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余渊并不知道祁云晟探听到了灵讯,只是看到祁云晟的表情也大概知道这个人有点眉头了,便道,“怎么了?有麻烦?” “只是有点猜测。”祁云晟道,“我怀疑,一直没能联系上大黄和佘菁,就是有因为他们被人给抓了。” “傻狗还好,那女人这么说也不会被抓吧?”余渊道。“不对,等等……” “大黄有变大的状态,是他战斗时的姿态,如果受到了冲击定然会变成那副模样,而佘菁虽然平时以人形活动,但她如今的本体是蛇。” 谈到这个,祁云晟对于当时袭击飞舟的人,还是有点气愤。 “他们直接让飞舟解体了,他们两个受到了冲击,又远离了我,说不定真的被人抓起来了。” “我觉得九成九。”余渊道,“以他们的性子,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找你。特别是傻狗,他不可能有那种先到目的地等你的想法,你在哪,他就追到哪。” “那么……” “进去了。”余渊松了松筋骨,“要抢出来吗?” “……那就太打草惊蛇了!” 祁云晟哭笑不得,带着余渊回了明心山庄安排的休息地。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看着上了年纪的女人。在这样到处都是修士的城里,中年姿态的她已经显露了自身的天赋不佳。 见到祁云晟凑过来,她从容一笑,道,“哟,这位客官有何吩咐?” “我想打听点消息。” “哦?” 老板娘的研究滴溜溜转了一圈,莞尔,“不知要打听什么?我只会说我知道的事情。” 显然,他们这样的人,没少被过路人探听消息,因此他们也学会了怎样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只说知道的事情,那便是不保证是真的,只是“她知道的”。 祁云晟并不想管这种小花招,直接对老板娘道,“最近城里好像很是热闹啊,是和那什么百剑会有关吗?” “哟?不知道百剑会?”老板娘笑眯了眼,“客官是从别处来的吧?” “很明显?” “这临仙城上下……不不不,应该说这西棠洲里边,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灵霄仙门的百剑会!” 灵霄仙门的百剑会,一如传闻所说,是当初的灵霄仙门门主实力的象征,到了后来,变成了西棠洲大势力的聚会,比拼门内新生力量,同时也是那些小门小牌上贡求得庇护的机会。 因此不管是大宗门还是小门派,都十足重视这个百剑会。 百剑会只有拿到请帖的修士才能够进入会场,寻常的小门派只能在外围,献礼观赏表演之后,就得离开。 “那么,老板娘你知道青云门吗?” 老板娘闻言,愣了愣,而后努力回忆,“啊,有点印象,客观等一下,让我想想。” 这可以说是青云门势力小的典型证据了。正因为小,才让这类消息灵通的人的盲区。 因为他们的消息根本不重要。 “哦!想起来了!就前两天的事情!”老板娘道,“青云门是西棠洲边缘的一个小门派,无足轻重,但是前两天,送来了两只稀罕的妖兽,可让灵霄仙门那边十分满意,甚至准备破格给那门主一张请帖。” “请帖是很珍贵的东西吧?” “何止是珍贵,千金难买啊!”老板娘感叹道,“只有拿着请帖进入的会场,才是真正的百剑会。在那百剑会身上和那些高手大能交谈个几句,甚至结识一下那些有权有势之人,瞻仰一下他们的风采,也算是不枉此行。那些个小门派,为了个请帖都抢破头了。听说这次青云门直接拿到了一张请帖,可都酸溜溜的。” “原来如此……” 打听了半天消息之后,祁云晟回了房间。 “晚了一步!” 如果提前几天来的话,恐怕能把他们截胡。现在大黄和佘菁似乎都已经被送到了百剑会的会场里边! 这可真的是烦人! 如果没有这事情横插一杠的话,祁云晟原本的打算是等余渊体内的毒消退之后,再去寻那两人。 现在看来,根本没有那个时间,百剑会开始,他就要进去找人! 然而,到时候能够那么顺利吗? “……” 余渊看着祁云晟紧张得在屋内踱步,看了半晌,便道,“你在烦什么?” “前路未卜,危险未知……也许我该把席婆婆放出来,让她去找……” “不行。”余渊直接出声,“她是底牌,不能随意调开。” “可是……” 余渊站起身来,对祁云晟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那两个家伙都不来找你,甚至不靠契约来跟你求救?” “你是说……” “你脑子没那么差吧?”余渊撇嘴,“西棠洲有御灵一族在作天作地,那灵霄仙门的家伙,听到你是御灵一族就给了你请帖,现在你的唤灵被送进了白剑门会场后毫无音讯,你真的没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 “小心点吧。”余渊道,“你每次过分关注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忽略自身的安全。现在明摆着有危险的事情,你还想着把你的保命底牌丢出来?” 最终,祁云晟叹气,“余渊,你说我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余渊道,“就这么看着办。” “那到时候我要怎么抽身去救大黄和佘菁?你觉得跟灵霄仙门那边说明情况,可行吗?” “……” 余渊忽然笑了。“以我的经验,进了仓的,就是他们的东西。除非你身份特殊,否则,没门。” 例如,祁云晟来跟他要海皇岛的贡品,那不管多少他都给。 祁云晟以外的那些家伙,来跟他要东西,哪怕给出证据证明确实是他的东西,余渊也不会给出去。 开玩笑,他又不是搞慈善的,东西进了他的库房,那就是他的。 祁云晟闻言,不由得冷静下来,“确实。” “总之,总会有路子的。”余渊道,“你不是御灵一族吗?总会有办法的。” 最终,百剑会即将举办的日子来临,祁云晟也终于做好心理准备,带上了余渊,进入了灵霄仙门。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带上余渊。然而余渊虽然不说话,但是那姿态,那不爽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敢把他丢下,之后没有好果子吃。 好在余渊也表明,他身上的毒也去得差不多了,甚至已经可以动用一些灵力,这才让祁云晟稍稍放心。 说真的,这样的心态真的很神奇。往日强大无比的余渊,竟然沦落到要他来保证安全的程度。 但是这么说呢。 去除了力量与威压的隔阂,在祁云晟的眼里,他和余渊的距离似乎就没那么遥远了。 可以稍微放肆一点。 可以过分一点。 因为余渊无法动用灵力,所以要盯着他防止他出事。 在中毒之后,余渊对他的态度也是有着微妙的变化。 种种细节上的微妙,凑成了两人几日下来越来越……不知如何形容的气氛。 余渊也由此发现——搞不好祁云晟一直在害怕原本的自己。 这是一个让人不爽,但不得不承认是现实的结论。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言论,不同的状态下,祁云晟的反应是不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中毒之后祁云晟对他的态度就放开了一些。 这根本就是在害怕他,或者说害怕他的实力。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伤害过他吗?难道不是一直在保护他?为什么他会这么怕? 这让余渊百思不得其解。 祁云晟的怕法,分明是下意识的那种,面上不显,但是行动上,会不自觉去呼应。 怎么说呢,这让余渊想起了上辈子,还在海宫时的祁云晟。 虽然没有那时候那么明显,但这种感觉,确实和上辈子很像。 想到这里,余渊才后知后觉——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祁云晟。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道理我都懂但是还是有点怕# 第156章 神秘小村 百剑会马上就要开幕。祁云晟看着手中的请帖,抿紧了唇。 总归是要去看看情况,同时收集情报的。 如果不做到这一步的话,他的目的是没法达到的。 “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老人忽然现身。 她一直都不怎么去干扰祁云晟的选择,唯独这一次,她不止一次劝祁云晟放弃。只是祁云晟固执己见,她也没办法。 现在眼看快到百剑会的会场了,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再度现身。 “婆婆,如果你不愿意让我去的话,可以说明为什么吗?”祁云晟看向老人。“不要说危险,我已经有承担这风险的觉悟。我想要知道一个明确的‘为什么’。” 老人被祁云晟的话一堵,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不多时接着道,“你不用进去,我去把他们就出来,就此离开。” “为什么。” “……” “为什么婆婆你一直要这么坚持呢?”祁云晟道,“这其中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 “如果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逼婆婆,也希望婆婆您不要阻止我用其他的方法获得当年的情报。”祁云晟道,“你知道的,我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时,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老人最终叹了口气,选择了消失。 都到这种程度了,还不愿意说吗? 祁云晟不由得咬紧牙关。 有点难受,但是也没办法。 马车进入了会场的大门,也就是灵霄仙门的领地。门口的修士拦住了他们,在祁云晟出示请帖之后,他们立时变得恭敬无比。 祁云晟没有摘下面具,这明显的特征让他在下车后便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修士们议论纷纷,好奇这个突然出现在内部会场的年轻人是谁。 毕竟是西棠洲大势力的集会,也不是没有东云洲那边的常客和老主顾,因此有人讶然一声——这不是那无归岛岛主吗。 无归岛岛主?这是何等人物? 知情的修士免费奉送了一番情报。 无归岛岛主,出身不明身世不知,一出现便是死亡之岛无归岛的主人,据传和鲛人皇关系密切,那个黑面具,也是鲛人皇的馈赠。 可不要小看那个面具,它曾经直接将海岛协会的会长斩杀。 海宫出产之物,在西棠洲也是赫赫有名的,无归岛之物虽然名声逊色于海宫,但是也不算什么凡俗之物,当即就有人想和祁云晟聊两句,见识见识一下这个神秘的无归岛主。 祁云晟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从进入会场开始,他便在一旁的角落带着,不管是谁跟他搭话,都得不到回应。 在场之人谁心里没有点傲气,见无归岛主这么拿架子,气量小的也就轻嗤一声离开了,城府深的,也是道一声告辞。 而祁云晟这边,可没他们所想的那么闲适。 “果然是有御灵一族的参与……” 通过对周围的灵讯的分析,祁云晟很确定这会场内,有限制御灵一族的阵法。 他能读取到的灵讯,已经是被过滤了一遍,没有什么大用的灵讯了。 这在祁云晟的意料之中。 而且没猜错的话,因为身份得到的请帖。 那请帖太过特殊,不可能是随便拿出来的。 不多时,正如祁云晟所想,很快就有下人来来邀请他。 “这位大人,雅座有请。” 祁云晟轻嗯了一声,而后跟随其前进。 另一边,余渊看着眼前被轻松放倒的守卫,面带不屑。 即便没办法动用灵力,这些修士在他这边那就是送的。 祁云晟不允许他跟着,让他在客栈里边等消息。但是这是可能的事情吗? 两人吵了半天都争执不下,最终祁云晟直接独自出发。 而他,会在原地等着吗? 笑话。 西棠洲第一的宗门固然防守严密,但是那是针对普通人的。对于余渊这样的强者来说,即便是被削弱了,也是如入无人之境。 没了可以动用的灵力,便用先天的体质来致胜。鲛人的传承可没有那么肤浅。没两把刷子,怎么把东云洲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 余渊很清楚没了唤灵的御灵一族那约等于弱鸡,哪怕祁云晟锻炼过也是一样的。现成的帮手被困着,怎一个烦字了得。 跟随着祁云晟的脚步,余渊在灵霄仙门的领域之内潜行者。 也许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入侵。 不过想把他揪出来,功力还差得远呢! 祁云晟这边,在受了邀请之后,便来到了一处特殊的包厢。 ……材质有点不对。 “嗯?”那手下注意到了祁云晟对于眼前这个房间的抗拒,便道,“上头的大人说了,他知道您不想进入了这个房间,但他也需要防备您的特殊能力。” “请君入瓮……么。” “主家说了,在房间里,大家都是普通人。”手下恭敬地道。“不必担心。” “……” “若是您想要达成您的目标,便要接受这样的条件——主家是这么说的。” “好吧。” 祁云晟闭上眼,似乎是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带我进去。” 屋内的摆设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只是光线有些昏暗,凭着灵眼,祁云晟毫无阻碍地来到了书桌之前。 然后他点了灯。 “这……” 那手下似乎是没想到祁云晟会做出这般多余的动作。 “怎么?”祁云晟收起火折子,“连点灯也不行吗?” “不……是上头吩咐过,大人之间的交谈,不需要灯火……” 如果是拥有灵眼的话,那灯火确实不在需求之内。只是祁云晟习惯性点灯罢了。 在他成为御灵一族之人之前,他还是很长时间的普通人。 “那我点灯,也没碍着什么事吧?” “自然不碍事,只是我们不好同上头交代。” 那手下似乎是有些紧张,支支吾吾连话都没说话,就一溜烟离开了。 看着被关上的门,祁云晟低头敛眉,“我知道你在。” “果真是御灵一族。” 老者的声音悠悠传出。 “看起来你很担心遇上假冒的。”祁云晟道,“不管是请帖,还是其他的地方,你都在试探我的灵眼。” “那是自然,毕竟,有些消息是不能外泄的。”老者笑道,并没有现身。“年轻的小子,你看起来,不像是奚泉府出来的。” “这与你邀我前来的原因有关系吗?” “有关,自然是有关的!”那老者笑道,“哈哈,你不知道,要在太虚界找那么几个不在奚泉府的御灵一族,可真的是非常之难的。” “我看到了请帖上的消息,”祁云晟开门见山,“当年奚泉府内的司祭失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哦?你很在意这件事?”老人道,“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你的传承,是从何处得到的。” “……” “灵眼只有御灵一族的血脉才能拥有,一旦废了,先前的所有修炼就都不作数了。”老人道,“可你身上的灵眼,健康,活力,比之寻常的灵眼,还要强盛!” “告诉我吧——” 老人似乎渴求着,“你的灵眼,究竟是怎么得到的。” 祁云晟微微皱起眉头,道,“自然是血脉传承……” “不可能!”老者道,“离开了奚泉府根本无法开启传承。即便有灵眼也不作数。仅仅有血缘,还是不够的!” “所以,当年的御灵一族选择在奚泉府隐居,为的是能够开启传承?” 这是传承之中不会说明的事情。 但祁云晟现在意外得知了。 老人闻言道,“确实如此,只有奚泉府,才能开启御灵一族的灵眼。而你,恐怕连奚泉府的入口在哪里都不知道,你的传承,是如何开启的!” 察觉到对方话语之中的不对,祁云晟皱起眉头,“如果你一味地从我这边索要情报,那未免太不公平了一些。” “对哦,是这个道理。”老人道,“那么,既然你已经知道司祭失踪之事,我想你也知道,御灵一族族内的宝物,随着司祭的失踪一同遗失了。” “这我是知道的。” “所以……”老人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只能逼你说出来了。” 屋内灵气陡然流动,袭向祁云晟。 但是下一刻祁云晟冷笑一声,道,“装神弄鬼那么久,也该露出点马脚了吧!” 什么! 下一刻,席婆婆直接现身,眼中带着几分愤恨,手中的大菜刀直接袭向了书桌后边的空间。 墙壁轰然碎裂,用来方便御灵一族的特殊材料,直接崩裂! 躲在后边的修士现出身来。 不是什么老人,而是一名年轻修士。 对方似乎是没想到祁云晟这么快识破他的伪装,但是下一刻便面带了然,知道是自己没有完全防备住,而后下一刻,他双手结印,竟是凭空召唤出了一只巨兽! “你倒是有几分本事,不过……”来人提起剑,“没了唤灵,就是一个废——” 金铁交撞之声响起,祁云晟以长剑拦住了对方的攻击,反身一挑,直接将修士逼退。 “我就觉得有点奇怪,现在看来,那请帖恐怕是你从别处得到,用来钓御灵一族的。”祁云晟道,“你不是御灵一族。” “呵……”那修士没想到祁云晟身手竟然不错,而后道,“招来的是个精明的家伙,倒是我的失算……不过看起来,你的能力用得不错啊……唔!” 席婆婆此时正好将那巨兽给砍散。与此同时修士身上出现了契约的反噬。 祁云晟有些惊讶。 眼前这人似乎并没有灵眼,但是他契约了唤灵! “可恶……” 从被席婆婆找出来开始,这修士就处处露出被动,而后他似乎是意识到这样子下去不行,便猛地一个发力。 祁云晟从一开始就在防备这个——这屋内,是有针对御灵一族的阵法的。 “不管怎么样,你们大概是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的。”祁云晟反手抛出了两颗小丸子,“先还点债吧。” 小丸子看起来就像是两颗小铜铃,滚落在地上后,忽地窜出了浓重的烟雾。 “婆婆!” 席婆婆得到命令,将祁云晟抱起,夺门而出。 突如其来的骚乱,让灵霄仙门警戒起来。 祁云晟当然知道在这种场合逞能没什么好处,便迅速让席婆婆带着自己隐匿行踪,以及—— 投毒。 小小的铜铃,所过之处皆是毒雾,即便是高手大能,看到时也不由得有些犹豫。 这出招容易,解毒麻烦啊。 “仓房的位置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嗯?” 怎么看周围的灵讯,这灵霄仙门已经出现了骚乱? 不会吧! 契约变活跃起来,似乎是那两人摆脱了某种桎梏,疯狂地在呼唤自己。 祁云晟立时让席婆婆带着自己冲刺过去。 余渊看着周围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守卫。瞥了一眼身后的白蛇,“现在先别急着解毒,有的是麻烦。” 现在动静闹出来了,要出去也不会那么容易了。 不过,他会怕这种事吗? 丢出銮驾横冲直撞出去便是。 不过就在他准备行动的下一刻,便感觉到了突然接近的某个存在。 “是主人!” 大黄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其实他们早就从冲击之中清醒了,但是未能挣脱牢笼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这里,而后意识就变得模糊了起来,无法飞抵抗。 现如今余渊闯入,才让他们清醒起来。祁云晟赶到现场,顺道冲乱了那些修士的阵型,此时御灵一族的灵眼无疑是最好用的能力。 预判,而后躲避。 祁云晟近乎无伤地来到他们身边,道,“还在耽搁什么?快走!” “走就走。” 余渊轻蔑一笑,直接放出了銮驾——或者说,缩小版的銮驾。 銮驾横冲直撞,甚至直接冲破了灵霄仙门的防护大阵! 一片狼藉。 祁云晟看着后边的追兵,以灵眼观测了一会儿之后,道,“加速,这个数量有点麻烦,而且有高手追上来了。” 祁云晟看向没回到他体内的席婆婆,“婆婆,如果不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接下来会很麻烦。” “……” “婆婆!” “你是故意的。”老人叹了口气。 “……呵。”被道破心思,祁云晟也没有半分羞窘,而是道,“不这样,婆婆你会说吗?” 佘菁站在船尾,化作白蛇模样,直接吐气。 岛上有罗贝的情况下,她很少用毒,但不代表她不会用。 毒雾吐出,持久不散,让那些修士也有些投鼠忌器。 就在即将被追上甚至被狙击的下一刻,銮驾陡然加速,消失不见。 这可以说,彻底地将灵霄仙门戏弄了一把。 眼看四周场景变换,追兵都已经被摆脱了,祁云晟松了口气,而后看向余渊,“你太乱来了!” 他现在甚至还没解毒! 余渊看向因为强行动用灵力而黑掉的手指,笑道,“不碍事。” “哪里不碍事了!阿菁!快,解毒!” “是,岛主。” 佘菁立时过来,正准备出手,忽然席婆婆拦住了她的举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长叹一口气,“以灵霄仙门的势力,接下来整个西棠洲都会戒严。” 余渊不以为然,“那有什么。” “……” 席婆婆瞪了一眼余渊,“被他们顺着你们的踪迹追踪到无归岛,就麻烦了!” “婆婆。”祁云晟沉声道,“那么,你还不愿意说吗?” “……” 最终,老人似乎是选择了妥协。“将飞舟的驾驶权给我。” “我带你们去——奚泉府。” 灵霄仙门这边。 “百剑会上有人闹事,投放毒雾,还把仓库给毁了?”老人听到手下的报告,顾不得身旁就是其他宗门的首脑,猛一拍桌,“你再说一遍!” “掌……掌门!千真万确,现在百剑会内场,非常……非常乱!” “畜生!何方宵小敢来我灵霄仙门犯事!” “是……是……” “说!” 如果祁云晟在这里的话,定然能听出来这个老者的声音,就是那年轻修士模仿的声音。 “是严师兄带回来的客人,现在严师兄中了毒,神志不清。” 嘭! “立刻派人下去处理,安抚好宾客,把闹事之人抓回来!” 从以前到现在,想要在百剑会上闹事之人,也不是没有,只是都无法成功。 不过这一次,闹出来的场面似乎有点大。至少这个掌门的脸面,是挂不住的了。 另一边。 “我确实是故意的。” 眼看终于逼得席婆婆将隐瞒起来的情报吐出,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我不这么做,婆婆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真相。” 祁云晟知道这一趟凶多吉少。也知道灵霄仙门那边恐怕不怀好意。 就是因为知道,他才要偏向虎山行。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从灵霄仙门这儿获得情报——在拿到请帖之前,无归岛和灵霄仙门毫无关系,谁能保证他们的情报是否真实。 祁云晟要的,是让愈发严峻的现状,逼席婆婆开口。 相处合作多年,席婆婆非常了解祁云晟。而同样的,祁云晟也非常了解这个老人。 因此他知道,如果不用一些特殊手段,这个老人永远不会对他吐露情报。 毫无疑问,席婆婆很强,也不会伤害自己,她所做的一切,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是在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 然而,祁云晟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想要知道自己母亲的过去,乃至于只是想要知道母亲的名字,都不被允许。 席婆婆说,这不在她需要告诉自己的范围之内。可事实证明,真的出现紧急情况了,她会主动吐露相关信息。 祁云晟真的不知道那些使用唤灵之力的小技巧,真的不知道那些明明白白摆在传承之中的东西吗? 他只是在试探罢了。 就像是摔倒在地的小孩,第一反应先是哇哇大哭,等明白没有大人来哄他的时候,他才会停止哭泣,自己爬起来。 祁云晟便是在明知道要爬起来的时候,故意哇哇大哭。 察觉到祁云晟带着几分怒气的视线,祁云晟瑟缩了一下,显得有些心虚。 确实是该心虚……因为他完全没想到席婆婆会把余渊找来——她大概是猜到了祁云晟的一些想法,但没想到祁云晟真的能做得这么绝。 “你这是何必。” 老人似乎是有些累了,口吻之中带着几分沉重。 “因为有些事情,我该知道了。”祁云晟道,“看到请贴上的灵讯时,我就明白了。当年做出那些事的人,恐怕如今还在活跃。身为司祭的母亲被他们掳走,但是他们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么肯定会全力去寻找。” “以御灵一族的特性,独自在外行动的御灵一族非常之少,而且婆婆你之前提过的‘流放之人’……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事情之中,定然有这些所谓的流放之人掺一手。” 在青鸟一族不小心泄露祁云晟的身份的时候,算计,就开始了。 请帖,则是请君入瓮的诱饵。祁云晟所做的,是将它作为又一份诱饵,自己从棋子,化身下棋人。 虽然中间出了不少意外,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他算是成功了。 成功撬开了席婆婆的嘴。 “无归岛迟早被盯上,不管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无归岛,我都必须知道一切。婆婆,这不是您一厢情愿‘保护我’就能改变的。” 老人闭嘴不言,似乎是不想再说更多。而事实上现在要带他们去奚泉府,已经是她的妥协。 銮驾飞至中途就被收回,席婆婆走在前方,道,“西棠洲的奚泉府入口,有一个小村庄,找到那个村庄,便是找到了入口。” 她回头看向祁云晟,而后选择了消失回到祁云晟的体内。 “岛主,没事吧?” “汪呜汪呜。” “没事,婆婆她需要一些时间去下决定。”祁云晟道眼神温柔,“我知道她不想说,但是我必须逼她说出来。” 这些事情,是他一个人的计划,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佘菁大黄都不知道。 也许欧煌殿下说得没错,他就是那种,疯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家伙。 不过刚走没两步,祁云晟就发现了不对。 “等等,大黄,一路上你身上的灵讯怎么怪怪的。” 一开始还能说没摆脱危险,现在众人的赶路已经告一段落了,怎么还保持着凶兽的模样。 之间大黄欢呼了一声,似乎是终于引起了祁云晟的注意而非常开心,它抖擞了一下身子,哐地一声从它身上掉下个东西。 众人皆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大黄,竟然干起了偷渡这档子事。 祁云晟立时去查看对方身上掉下来的东西,让他惊讶的是自己这个御灵一族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 虽然这有他十分相信大黄的缘故,但是能让御灵一族第一时间察觉不到,这东西还是有点奇妙的。 很快,祁云晟发现,这不是“东西”。 是活物。 一只遍体鳞伤的灰狼倒在路上,似乎是已经到了极限,它整个身体一抽一抽的,恐怕如果不做点什么处理,它就要跪舔了。 大黄对于这头狼好像没啥印象,只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痒,好像扒上了什么。 “这狼……该不会是鲛人皇他破坏阵法的时候,跟过来的吧!”佘菁惊讶地道。 “当时鲛人皇破坏了一堆的阵法,找到了我们的所在,我们便跟着鲛人皇一路跨过那些障碍。 “所以你们是彻底地把那仓库给破坏了?”祁云晟好奇地问道。 佘菁点点头。 这可真是意料之中的结局。祁云晟也没想到余渊中毒之后还能这么强。 ……不对,仔细想想,以余渊在东云洲的身份,他相当于灵霄仙门的掌门,如此遵国的身份和天赋,来破坏一个不算重要的仓库……好像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梁子就已经结下了。祁云晟一开始就知道和灵霄仙门的关系不会好到哪里去,谁知道余渊坐得更绝。 真的,那个銮驾一出来,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来捣乱的是何方神圣。但是一时半会确实找不出比銮驾更加立竿见影的离开方法。 那头狼瘦骨嶙峋,身上很多伤口,看起来是受了不小的折磨。出于谨慎,祁云晟去探知它的灵讯,却得到了意外的讯息。 赤目狼。 赤目狼…… 他没记错的话,这似乎跟五灵之中的那个名为赤沧的男人有关系。 不对,赤沧似乎就是赤目狼一族的! 眼前的灰狼,是五灵传承种族之一的赤目狼! “阿菁,赶紧救它。” 不管怎么样,被大黄带出来了,这狼他就必须得救了。 何况,在灵霄仙门带出来的,遍体鳞伤的狼……听起来有点不对味呢。 余渊其实一早就察觉到了血腥味,对于有着敏锐嗅觉的他来说,那傻狗身上的味道还是有点重。 不过他选择了放任,因为他知道祁云晟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选择救人……啊不是,救狼。 多带一个筹码,也是好的。指不定这有点机灵的狼,还能给他们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席婆婆提供的暗示可以说非常明显,在暂时把狼的伤情稳定住之后,祁云晟便用灵讯来寻找出路。 让他意外的是,这似乎并不难。 周围的灵讯自发地聚集起来,形成了一条小路,像是在迎接着他们的主人。祁云晟刚走出一步,便能预见到接下来的路线。 为了不打扰祁云晟的寻路,不管是大黄还是佘菁余渊,都选择了沉默。 等到站在村口的时候,他们才算如释重负。 大黄驮着那头伤狼,乖巧地跟在祁云晟身后,没有得到命令的时候没有乱动。 村口似乎是有人守着的,祁云晟等人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聚集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 “奇怪,不像是那些大人啊。” “……” “祁云晟以灵讯扫了一眼,发现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有一个老人警惕地问。 “我是御灵一族。”祁云晟选择坦白。“顺着灵讯找到这里的。” “哦……” 听到祁云晟的话,那老者便放松了些许,“原来是大人啊……” 他指了指村里,道,“既然是大人,那便可以在村里留下。但是还是那句老话,奚泉府需要你们自己找。” 祁云晟并不知道什么老话,但是很识相地应了一声是。 村里的人似乎已经不是很习惯祁云晟这种人的到来,将已经积灰的房子打扫出来后,便告诉祁云晟那是安排好的落脚点。 “话说回来,大人的唤灵可真是威武。”老人走之前,看了看大黄,感叹道。 在沉默地走完村里的流程之后,余渊轻哼一声,自顾自到一旁休息去了。 祁云晟看了看狼,又看了看余渊,对佘菁指了指余渊的方位。 佘菁点头,去了余渊那边,帮助余渊解毒。 祁云晟看向已经被放下来的,稳定下来的赤目狼。 “灵霄仙门仓库里的赤目狼……果然灵霄仙门是有问题的。” “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余渊忽然道。 “……”祁云晟看过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也是,那灵霄仙门也是。”余渊毫不客气地道,“突然对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十分热情,那等于是把‘有古怪’写在脸上了。” 祁云晟听出来了。 余渊是在知道自己的计划之后,生气了。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余渊对他的安全问题比他本人还执着,甚至可以说祁云晟自己都未必想得那么多。 像是这样,故意将自己置入险境,从而逼席婆婆开口的做法,是犯了余渊的大忌。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祁云晟道,“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会陷入被动,等一切都发生的时候,就晚了。” “……” “这些年,我一直在试探。”祁云晟也不怕席婆婆听到,直接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他知道,他需要得到余渊的理解。 “席婆婆她知道很多,但是不愿意告诉我。”祁云晟道,“我试探了很多次,她是想说但是不能说,还是能说,但不愿意说。” 这两种情况,差别是很大的。 而答案已经早早出来了。 “我显露出对传承的疏忽,席婆婆就会来提醒我。我逼问当年的事情,如果不是瞒不住或者我已经知道,否则也无法得到具体的信息。我试过很多次,席婆婆分明知道,但是她就是不说。” “——即便是母亲的名字,也不愿意告诉我。” 所以在拿到请帖的时候,祁云晟就有了计划。 谁能想到,席婆婆一反往日排斥余渊的态度,把他给叫来了。 “所以,你想知道。”余渊道,“哪怕知道这些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是的。” “所以你明知道去百剑会有危险,还是要去,最后狼狈地逃出来?” “逃跑的手段我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祁云晟道,“再怎么样,我也是个炼器师。” 炼器师最擅长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灵器。 祁云晟觉得,自己做出来的那些,与其说是灵器,不如说是炸弹。 毒雾弹。毒素的来源是迷渊蝶木,将提纯过的紫蝶塞入弹中,灌入灵力将其扔出,便可以短时间内喷出大量的毒雾。 这东西,除了他自己身上携带的解药,是很难即时解毒的。而且在明心山庄,他还顺带收了一批新的毒,正巧用上。 “灵霄仙门作为西棠洲第一宗门,却特意给我这个御灵一族请帖,请贴上的消息诱惑的意思太过明显,所以我将计就计了。”祁云晟道,“因为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绝对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 有御灵一族活动的西棠洲,建筑里防备御灵一族的各种结构。还有那和自己私下会面,冒充其他身份的修士。 他的身上没有灵眼,却拥有唤灵。虽然唤灵极弱,一下子就被席婆婆攻破,但是那切切实实是唤灵的契约。 加上他笃定自己无法开启灵眼,同时知道当年的事情。 事实上让他确定这些的,是席婆婆的态度。 所以进入百剑会,他打从一开始,就是去确定一下猜测,逼席婆婆开口,同时小小捣乱一下的。 情报?怎么可能! “所以你算来算去,还是没有把你的安全算进去,甚至这已经成为了你的筹码。” 余渊盘坐下来,由佘菁为他祛除体内的毒素。 察觉到余渊话中的不爽,祁云晟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是会观察情况,随机应变的啊!” 如果察觉到情况不对,他自然会寻个由头离开。 “世间万物变数那么多,你怎么能知道事事都能在你的安排之中?”余渊道,“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呢?” 鉴于余渊是为自己挡枪从而中毒的,祁云晟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辩驳,怪怪低头受训。 “……” 又来了! 祁云晟真的摆出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的话,余渊反而觉得说不出口。他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察觉到这样能堵住自己的嘴,故意这么做了! “岛主是什么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佘菁叹道,“实在很抱歉,一开始我和大黄就掉链子,没能护在岛主身周。” “灵霄仙门之内有压制唤灵的阵法。”祁云晟道,“这也是我下判断的一个大依据。” “总之,在席婆婆想清楚之前,我们也许可以从这头狼身上,得到点消息。”祁云晟回头看去,“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喘息时间。” 正好就在此时,那头狼挣扎着睁开了眼。 它喘息两声,连喉咙都带着几分沙哑。 大黄已经缩成了平常的模样,好奇地围观。 而祁云晟再看了看。 这边,是还在解毒,生龙活虎的余渊。那边,是奄奄一息但是情况稳定下来的赤目狼。 “阿菁,继续。”祁云晟道,“余渊身上那些毒不能用解药除掉。” 人总有亲疏远近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没想到吧.jpg 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信对方,就是带着一堆毒丸上门捣乱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狼群先祖 不管那头狼有什么想法,总之它的治疗先被放在了一边。 大黄对自己这个顺路带出来的家伙还是有点兴趣的,见它有想法,祁云晟便摆摆手,随便大黄去折腾……啊不是,让大黄去照顾。 他调息了一番,在体内气息平稳下来后,便来到那头狼的面前。 “会借助大黄逃出来,看得出你还挺聪明的。”祁云晟道,“可以说说你为什么流落到这种地步吗?” 灰狼看了祁云晟一眼,似乎是有些戒备。 “……”祁云晟见状,微微一笑,“不说?不说你就是一头没有用的狼了,正好长途跋涉,缺点干粮,不如……” “此仇……我永世不忘!” 啊,开口了。 祁云晟并不意外。 他微微挑眉,完全没有面对余渊和席婆婆时的怯弱和退缩。“跟谁有仇?灵霄仙门吗?” 似乎是觉得开了口,之后怎么样都无所谓了,那头灰狼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那些字眼,“那老匹夫……” “老实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这么惨的,不是来听你絮絮叨叨所谓仇恨不仇恨的。”祁云晟道,“如果你继续这么不说人话下去,那就算了。劳驾当一下干粮。” “我灵智已开,你还要将我下锅?!” 那灰狼的脸上显出了几分人性化的惊愕。 “有什么不行的吗?”祁云晟反问道,“反正你现在是狼的模样,下锅炖了当没听到你说的话不就行了。” 灰狼这才想起来,眼前之人似乎就是这群人里唯一的那个御灵一族。 而对于御灵一族来说,只要是灵就是能够沟通和对话的,开不开灵智对他们来说差别确实没有那么大。 它瞪大了眼,目中赤红,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眼神不由得灰暗下来。 祁云晟直接走开了。 眼下余渊已经在和阿菁运功祛毒,大黄也负责去看着那头戒备心非常重的狼了。 祁云晟并不打算给它什么好态度。诚然它是五灵之一,但是祁云晟本人对五灵和传说中的无渊并没有多少想法,何况有青鸟一族的表演,让他感觉五灵也是有可笑的地方的。 何必给什么好态度呢? 虽然不排除对方就是因为五灵相关的事物而遭到如此对待了,不过眼下它对于自己来说,是弊大于利。 俗称,附赠的麻烦。 祁云晟走出了屋子。 他觉得这个村子对于御灵一族的态度,似乎是有些奇怪。 村子很小,行人也不多,一眼看过去,只能见到三两个小孩聚在一起,像是在玩着什么游戏,周围并没有大人看着。 祁云晟走上前,孩童们见到祁云晟,眼中有好奇,也有恐惧。 他们停下了手中的玩乐,一个个紧张地站直。 “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们。”祁云晟见到他们害怕的小模样,不由得莞尔。“我很可怕吗?” “爸爸说,不能得罪大人们。” “大人们都好可怕,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哥哥也是大人吗?” 孩童口中的“大人”似乎就是御灵一族的代称。显然御灵一族在这村里是有着特殊地位的。 祁云晟忍不住打开了灵眼,却发现似乎是受到某种压制。 不过压制不大,似乎只是将范围局限了一下。祁云晟这才发现,那些空无一人的楼宇,实际上离村内有一段距离。而这些孩童若不是为了玩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显然这个村子有在刻意地隔开常人和御灵一族。 “我离开太久,回来的时候迷路了。”祁云晟蹲下身,温和地道,“你们这个村,叫什么?” “迷路了吗?那可是很麻烦的事情啊!” “妈妈说,不要随便走出村里,不然迷路了就回不去了!” “大哥哥也是因为迷路了所以没法回家的吗?” 孩童们都保持着最淳朴的善良,又是头次见到这样的“大人”,顿时紧张起来。 “可是爷爷们说过,回去的路需要大人自己找。” “对呀,我们不能干扰到大人们。” “我们这儿是隐乐村,妈妈说是隐藏的隐,乐趣的乐” “对对,这里是隐乐村。” “大哥哥你来的时候带了好多人啊,都是大哥哥的手下吗?” 小孩们七嘴八舌地将祁云晟包围住,眼神明亮。祁云晟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随后道,“别急别急,我又不会消失。” 他轻轻地摸了摸其中一个小女孩,“隐乐村是吗?谢谢,你知道的真多。” 在祁云晟收回手之后,小女孩忍不住将手放在被摸过的部位。 总觉得……这个大哥哥,好温柔。 “大哥哥迷路的话,不如我们带去先生那里吧?” “先生知道很多哦!” “对对对,去先生那!”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踊跃地将祁云晟拉住,拖着他往村里走。 看见他们天真无邪的样子,祁云晟也忍不住放松下来。 纯真无邪的小时候,有时候光是存在,便是那么耀眼。 一如那人的小时候。 一想到现在还在屋内疗伤祛毒的他,祁云晟便收敛自己放松下来的心情。 孩童们簇拥着祁云晟,来到了村内一处小屋处,屋子的构造很简单甚至称得上一声简陋。 领头的小孩蹦蹦跳跳地过去敲门。但似乎因为太过用力,那门板被敲了之后,竟是直直地向门内倒去! “呀……” 孩童们面面相觑,在意识到闯祸之后,他们作鸟兽散,非常灵活地逃离了,只留祁云晟一人站在原地。 “啧……这门怎么又倒了。” 一名气色极差,胡子拉碴,穿着素色长衫的男人满嘴牢骚地走了出来,将倒在地上的门板扶起。他就像是那种乡野之中最常见的教书先生,却带着几分不修边幅,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邋里邋遢的。 注意到了门口的祁云晟,他眼神一凝,而后放松下来,道,“啊,让这位大人见笑了,我这小破地方,连个好门板都没有。” “阁下便是那些孩童们口中的先生吧?”祁云晟问道。 “这村里被喊先生的,也确实只有我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摆摆手,道,“这儿只是中转的路口,大人不是要回奚泉府吗?还是不要在这边浪费时间的好。” 祁云晟闻言便道,“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问事情?我?”男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道,“大人您就别开我的玩笑了,御灵一族之人什么都知道,哪需要向我这种家伙问事情呢?” “只是跟这村子有关的事情。”祁云晟道,“这村子名为隐乐村?” “是呀,隐乐隐乐,不正是各位大人们的生活吗?”那男人道,“我们村的职责,便是在大人们回奚泉府的时候,提供一个中转休息的地方……这位大人,难道是忘了回去的路?” “实不相瞒,我确实不知道。”祁云晟道,“所以想来周围了解一下。” “这可就不应当了。”男人将门板扶好,几乎是暴力式地将门板怼回门框,“我们村子里的人,不能干涉大人们的事情,包括提供消息什么的,大人好在是来问我了,还能跟你说两句话,其他的村人,要是知道大人来问事情,是要被吓晕的。” “以往的御灵一族回奚泉府的时候,根本没有和你们接触吗?”祁云晟道。 “大人们连和我们对话,都觉得掉身价。”那先生将门板弄回去后,道,“大人请回吧,寻找奚泉府的入口,是不能假以他人之手的。” 祁云晟碰了个软钉子,将信将疑地去村里逛了一圈。 正如那先生所说,村里人见到了自己,都是能避就避,似乎是生怕惹上麻烦。 祁云晟想找一两个人问话,也没有什么结果。 祁云晟带着满肚子疑惑回到了屋子,再一看,屋内的人都在等着自己。 余渊似乎是已经祛毒完毕了,祁云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重新蓬□□来的灵力。佘菁已经抓紧时间去给那头伤狼治疗了,大黄倒是找了个角落躺下睡觉了。 之前迷迷糊糊昏迷那么久,还真亏它现在能睡得着。 祁云晟关上门,也不管那头狼还在——反正该看到的也已经被看到了,直接将席婆婆喊出来。 老人直接出现,一贯冷漠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不情不愿的模样。祁云晟看了个稀奇,接着道,“接下来的路呢?”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老人出声道,“我最多带你到隐乐村,能否通过隐乐村到达奚泉府,看你自己的道行。” “那么,其他的事情呢。”祁云晟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当年的事情,母亲的事情,还有……” “进入了奚泉府,你才有了解的资格。”老人道,“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这一切,都是无谓的麻烦。” 说完,她迅速消失。 祁云晟叹了口气,便听到了余渊的嗤笑。 “你笑什么?” “笑你傻。”余渊道,“都到了这一步,你以为她还能藏着掖着多久?” 进入奚泉府,无疑就是踏入御灵一族的领域,对于至今都没来过奚泉府的祁云晟来说,算是个不小的突破。 “总之接下来就是要找入口……”祁云晟皱起眉头,“这入口要如何找。” 村里的人是指望不上的,他们对御灵一族有着明显的畏惧心理。而隐居之事在传承之中也是简略提了一下,并没有说要如何通过小村回到奚泉府。 最常规的猜想,大概就是这村子附近有奚泉府的入口吧? 但是有这么简单吗? “呜呜……” 在祁云晟两人准备深入思考的时候,佘菁那边忽然有了动静,那头灰狼喷了一口血出来。 “岛主,它身上的伤很重,很难治疗。”她皱起眉头,“恢复力赶不上它生命力流失的速度。” “这样吗?” 祁云晟凑了过来,“所以这头狼要白白死了?” 佘菁点点头。“可能撑不久了。” 听到这话,那灰狼似乎才慌张起来。他开口道,“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为什么不能死?”祁云晟抱臂而立。“人终有一死,狼也是,你都伤成这样了,不去死一死都对不起你身上流出来的那么多血。” “不……不行。” 对于生物来说,意识到大限将至,似乎真的能摧毁意志力。 人也是,狼也是。 凭着最后一刻的仇恨,它浑身爆发出极强的力量。 祁云晟看到了一道红光,忽然察觉有哪里不对。 他立时从乾坤袋中掏出了那从明心山庄获得的小球。 小球如今似乎在与那红光呼应着。 余渊看到了这边的异状,过来护住祁云晟。 怎么说呢,看着眼前的红光,祁云晟忽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先祖——我愧对先祖!” 红光之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轻飘飘地落地,巡视了周围一圈。 ——然后打了个呵欠。 “怎么回事?” 祁云晟怔住了。 余渊挑眉。 佘菁细细打量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而大黄则是被这突然的动静给惊醒。 男人看了一眼那伤得极重的狼,眼中无悲无喜,“坚持了这么久,赤目狼终于到灭族的时候啦?” …… 这人的话怎么这么难听! 祁云晟有些讶然。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分明就是自己在灵讯之中所看到的那个男人——狼耳男赤沧! 那头狼已经吓呆了的样子,赤红色的双眼之中满是震惊,“先……先祖……?” 先祖真的现身了! 它立时狼嚎一声,而后道,“我愧对先祖,赤目狼一族上下……被那些修士屠戮殆尽!” “常有的事。”赤沧叹口气道,“话说回来我说等到的灭族危机的时候把我喊出来……不对。” 赤沧此时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你们不可能让我的意识苏醒!” 选择了沉睡的他,要是那么容易被唤醒,那就是个笑话了。 玄极那家伙,仿佛是在报复,选定的五灵传承之物,正好就是他不能割舍的部分,于是只能顺着种族繁衍,不断流转传承。 时间是最磨人的存在,愧疚和后悔能情绪,能让活物成为行尸走肉。为了避免这样的未来,赤沧早早安置好了自己。 不如说,赤目狼一族灭亡了,他的心情可能都没有什么波动,只会感叹这无尽的时间和无聊的传承,总算是结束了。 眼下更奇怪的是,自己是怎么苏醒的? 他看向祁云晟,在场之人之中,只有这个御灵一族最有可能。 御灵一族啊……这可是充满着奇妙的一个种族! 而且,他旁边的那个,虽然没有任何明显的特征,但是,那姿态那气势,分明就是鲛人! 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那鲛人的身上感觉到海皇珠的能量,反而从眼前的御灵一族身上感觉到了。 “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赤沧姿态随意,大概在他看来,这几个人真的不值得放在心上。 祁云晟抿紧了嘴唇。 赤目狼是赤沧的种族,他没想到一下子就中彩了。 而男人也注意到了祁云晟手上的小球,“哦?这个……这个不是我……” 他回想了一下,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吗?” 说完,他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正好碰到了这个,我自己的气息把我自己给唤醒了。” 余渊看了半天赤沧的自说自话,不免有些烦躁,他看向祁云晟,道,“他和那弹琴的是一路的吗?” 祁云晟点点头。 “烦人!” 比起众人或是疑惑或是烦躁的态度,那狼要显得可怜兮兮得多。看到先祖显灵,它甚至快哭出来了。 “先祖……我……” “省点心吧,还没死呢。”赤沧随意地道,意有所指地看向祁云晟。 “哈?” 祁云晟泰然自若。 串通自己的手下骗骗病号什么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这么做,怎么能让那狼动点真的感情呢?他可没多少时间去让它放下心防。 祁云晟没打算陪它耗。 现在赤沧现身了,这头狼注定死不了了,祁云晟对此只能摊手。 赤沧如今算是被召唤出来的灵魂体,大约是和青叶一样的存在。他一抬手,红色的力量涌出,灌入了灰狼的身上,让它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 在伤势减轻之后,那狼长嚎一声,化作了人形。 余渊第一时间捂住了祁云晟的眼睛。 祁云晟:…… 赤沧看见这边的互动,微微撇嘴,“鲛是那样,现在的鲛人也有这种臭毛病。” 终于恢复人形的男人朝着赤沧跪拜下去,得到了赤沧一个嫌弃的眼神。 搞定自己族人的状态之后,赤沧看向祁云晟,“御灵一族?” “阁下便是赤沧前辈吧?” “你知道我?”赤沧有点惊讶吗,“我有那么出名吗?” “实不相瞒,我已经与青叶前辈定下契约,青叶前辈正在我无归岛上停留。 “啥?你说啥?青叶?你和青叶订契约?那个青叶?” 祁云晟的话,直接把赤沧砸懵逼了。这似乎和他的认知有很大的出入,以至于祁云晟从他脸上看到了仿佛“刷新世界观”的神色。 他怔愣了半天,最终将信将疑地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如今能叫出赤沧前辈的名号,您觉得呢?” 面对这样的骨灰级,只剩下一个魂的老前辈,祁云晟丝毫不慌,甚至感觉得出自己有了应对的经验。 他知道,对于这种已经超脱凡俗的存在,一开始就要抛出他们感兴趣的部分,否则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会无所谓。 像是青叶前辈那样的状态,已经是少数了。 因为接收了那些记忆,祁云晟知道他们是过命的,甚至是同病相怜的好友,所以只要将青叶前辈摆出来,那么赤沧这等存在,至少会有和自己交流的想法。 见赤沧稳不住架势,有些惊疑不定的模样,祁云晟接着道,“渊瑾前辈近来已经苏醒,如果想要见老朋友的话,可以去南乾洲蝶渊见他。” “你连渊瑾都知道?”赤沧定定地盯着祁云晟。 “无归岛上,有迷渊蝶木。”祁云晟神色自若,面对赤沧的打量,道,“这一次我们遇上了些许的麻烦,顺手救下了前辈的同族,” “你手上那玩意,哪里来的?” “前些日子遇上了一些事,偶然得到的。”祁云晟道,“这似乎是前辈掉的饰品,如果前辈要的话,我可以还给前辈。” “这倒是不用,你喜欢你就收着。”对此,赤沧看起来兴趣不大,“小子,你这御灵一族还真是奇妙。” 他看向地上的男人,道,“所以说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说说看?” 那头灰狼似乎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和自己的先祖谈笑风生,此时已经吓得心惊胆颤,如今被先祖一个点名,霎时间浑身一颤,连忙道,“此事……此事实在……” 灰狼跪下,将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当年赤目狼一族在西棠洲,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族,但是日子也算比较平静。 因为先祖懒得去搭理族群的事情,他早早选择了沉睡,但还是给了一些庇护手段的。 后代通过传承能唤醒的,只有先祖的力量,没有意识。 而带来灾难的,是一名修士。 “当年,赤目狼与人修交好,没有对他们设防。却没想到,时日一场,那群人修竟然纠集起来,攻击我们的领地!” 猝不及防之下,赤目狼一族只能仓皇抵抗,但凭借着先天强健的身体,而先祖留下的传承力量,也算没吃多少亏。 可是他们赤目狼一族的数目实在是有限。 不知道从何而起的传言,将他们打成了无恶不作甚至择人而噬的邪恶存在,攻击他们的人修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复杂。 在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之后,赤目狼一族败了。 他们的领地被闯入,他们的族人被捕捉,他们所有的积蓄,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些人修所瓜分。 所有人都在欢呼着胜利,在赤目狼一族的血泪铺就的战场之上。 一个族群,灭族只在旦夕。 “我被那些人修活捉,他们将我关起来,想要获得五灵的传承之物。” 在漫长的,被困住的日子里,灰狼一直没有放弃,就在先前,余渊闯入的时候,它终于寻到了机会,跟着大黄一同逃出。 这才离开了那灵霄仙门。 听到这里,祁云晟微微皱起眉。 灰狼的话语不是说谎。而且在他的先祖面前,他没必要说谎。 这确实是十足残忍的行径,但是在西棠洲,这是能作为功绩来夸耀的。 所谓人类修士最强盛的一个洲,做出这种事情倒是不奇怪。 余渊大约是见识过这种贪婪的,面上毫无波动,祁云晟看向赤沧,发现他也十分冷静。 灰狼现在是浑身的仇恨,可越是这样,越是能衬出赤沧的冷漠。 “这样啊……” 赤沧已经寻了个位置坐下来,长叹一口气,“辛苦了。” “先祖,先祖您如今苏醒了,赤目狼一族上下的仇……” 赤沧却是摇了摇头,“我说过了,那传承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起来,竟是对赤目狼被灭杀全族之事毫无反应。 “先祖!” 那灰狼面露惊愕,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这般慷慨陈辞,竟然得到了先祖如此冷漠的反应。 怎么会……这怎么会?! 赤沧轻应一声。“我以为他会看着的,但果然不会。” 他面容冷淡,近乎绝情地对眼前的同族道,“想拯救这个世界是他,不是我。相应的,爱着这个世界的也是他,不是我。” 看上去,竟是想置身事外。 “赤沧前辈。”祁云晟突然出声,“我知道您已经被漫长的时间折磨得失去了生活的乐趣,不过赤目狼灭族这件事,我觉得事有蹊跷。” “蹊跷?还能有什么蹊跷。”赤沧懒懒地道,“被贪欲支配的人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了。如果赤目狼一族因此全族灭绝,那么便是宿命。说到底,这可笑的传承,也该早早断了。” 那灰狼已经呆住了,显然正在天人交战。 他万万没想到,靠着最后的仇恨,召唤出来的先祖,竟然对赤目狼一族毫无同族知情。 本以为将一切告知先祖,就能得到帮助,现在却搞得他像个笑话一般。 眼看那灰狼状态越来越差,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意思,祁云晟立时过去踹了他一下,断了他的思绪。 “你这混蛋,做什么?!” 灰狼脾气糟糕,带着几分崩溃之意。 “对于这种老前辈,有特殊的交流方式。”祁云晟道,“你也不想想这都是沉睡多久的老人家了。” “……小子,你说的话,我听得到。” “我知道。”祁云晟看过去,“所以前辈是不打算管赤目狼一族?” 赤沧在那灰狼绝望的眼神之中闭上眼。 “哪怕传承因此断绝?” “与我何关。”赤沧嗤笑一声,“我活该被所谓的血脉和传承绑住?” “因为青叶前辈,我知道了不少有关你们的故事。”祁云晟道,“我知道你们都很重视那位友人,对于他的离去,有后悔,也有内疚。” “看来青叶跟你说了不少事,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我被这见鬼的时间折磨了多久。”赤沧道,“我甚至想到了自尽,我完全没想到过我竟然能被时间折磨到那种要发疯的地步!” “而后你没想到,自尽之后你还是苏醒了过来。” “这是那人留给我……也许是留给我们的惩罚。”赤沧苦笑一声,“不觉得可笑吗?不可一世的我们,最终靠着献祭朋友,才能达成目的。” 那对于他们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祁云晟长叹一声。 当年那位玄极前辈是不是不善言辞?明明是带着善意的留一分余地,结果纷纷被理解成了惩罚。 恐怕他也没想到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对自己几位友人的伤害有那么大吧。 赤沧对于赤目狼一族的冷漠祁云晟并不意外。 五灵的意义便是最初诞生的五灵,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本族第一个出现的族人。看过往的回忆,这几人根本没有经历同族抱团的阶段,而是天生地养,凑到一起到处游玩。 而后除了比较特殊的迷渊蝶木,其他四族逐渐发展出了族群。 先有了他们,再有族群。他们对本族根本没有所谓的归属感。 说句绝情的,恐怕在这几个人眼里,他们彼此才算是同类,其余的,都是累赘。 而后玄极为了天灾牺牲了,留下了五灵传承,才算是把这个责任套在他们身上。 虽然这些族群都以先祖和自己的身份为傲,但是他们的先祖,并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 他们不仅仅是半路加诸到身上的累赘,还会让他们想起自己友人的去世。 只有渊瑾那种,所有族人都是他自己分化出来的,才会那么用心。 赤沧不可能会管赤目狼的仇恨。 这是冷漠又有些讽刺的现实。 “但是,这定然不是那位友人所希望的结果吧?”祁云晟道,“传承真的断绝了,无渊秘境真的就无法开启了。” “可是你也看到了,因为传承的缘故,这赤目狼一族就这么没了。”赤沧道,“这样的麻烦,还有必要继续传承下去吗?” “可是赤沧前辈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做?做什么?” 赤沧冷笑一声。 “一个个找过去,或者干脆点,把这西棠洲大半的修士全部屠戮吗?”他道,“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赤沧青叶这样的强者来说,这说不定真的不是难事。 但正如他所说,这没有什么意义。 “人类的贪欲是灭不了的,杀了一批还会有很多批。”赤沧道,“在沉睡之前,我已经告诉他们要转移领地,换个人修少一点的地方了。” 闻言,灰狼忽然神情一顿。 “看起来你这个小子很不平,可是我直说了吧,我沉睡前的那段无聊日子,净给你们灭杀那些外敌了。”赤沧道,“我告诉过你们,放弃这片栖息地,换个不容易被盯上的,或者像是御灵一族那样,找一个地方藏起来,一切都会轻松很多。” “可是不是这个不方便,就是那个麻烦,拖拖拉拉真当我不知道你们无聊的小心思。” 祁云晟倒是有些意外。 原来赤沧没有完全不管? “你们想要舒服的栖息地,想要这样那样的宝物,却从不好好去规划如何抵御外敌,每每出了什么事,就用传承把我喊了回来,”赤沧冷冷地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 “可是,先祖……” “因为这样的日子太无聊太没意义了,我甚至尝试自尽,来结束这样无聊的日子。”赤沧冷笑,“可是呢,我到了传承之物之上,甚至和你们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这是那家伙给我的惩罚!”赤沧道,“我明白了这一切后,便放任自流了。” “所以……所以后来传承之中的秘法,只能召唤先祖的力量,却无法再唤醒先祖……”那灰狼颤颤巍巍地道。,“原来……有这般因缘……” 谁能想到,过去的事情竟然那么讽刺呢? 祁云晟倒是听明白了。 赤目狼一族本身或许不弱,但是他们的实力并不足以支撑他们的地位。在赤沧还能活动的时候,他们依赖赤沧,将他作为了防御的保障,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来敌,建立了地位。 而后赤沧受不了,选择了沉睡,封闭了意识,其实这时候的赤目狼一族整体实力已经大不如前。 到了如今,在人类有意的组织之下,赤目狼一族败了。 或许赤沧在场的话,情形会不一样。 可是赤沧做错了什么,要千百年都护着赤目狼一族?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了。 “既然如此。”明白了事情缘由,祁云晟看向那男人,“你想报仇吗?” “当然想!”那灰狼咬牙道。 “前辈你已经不想参与赤目狼的事情了?” 赤沧冷笑一声,“他们早就在多年之前,用光了他们的机会。” “那么,我有一个提议。”祁云晟道,“前辈将力量赐予他,让他自己去复仇,这样可以吧?” “哦?”赤沧看起来有点兴趣。 “前辈方才直接用力量让他恢复了,所以前辈是能够直接增强赤目狼一族的力量吧?” “当然能,但是这是有限度的。”赤沧道,“因为同族的血脉,我可以将我的力量当做种子种入他们的身体,不过能发挥出多少,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祁云晟也猜到是这样子了,毕竟这就是所谓的“传承之力”。确定这一点后,祁云晟道,“你觉得如何?” “不管是复仇也好,还是保护自己也好,力量始终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最为安全。”祁云晟沉声道,“还是说你坚持让赤沧前辈给赤目狼一族报仇?” 依赖着他人实现的安全,终究是空中楼阁。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 “请……请先祖让我变得强大。” 那灰狼竟然是哭了出来。他跪在地上,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到肉里面。 “我,我还不够强大,我无法为他们报仇,如果先祖不愿意的话,请让我拥有足以对抗那些修士的力量。”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给了力量,你要自己去修炼来把力量解封。”他道,“贸然给你掌握不了的力量,在杀死敌人前你自己就会先死一次。” “无妨!” “唉!之前那些赤目狼要是听我一声劝,哪里会沦落到今日的局面。”赤沧长叹一声,忽然道,“小子,你身边有没有什么资质过得去的狼吗?” 作者有话要说:赤目狼本身实力不弱,但是靠着赤沧占据了好地方,因为有赤沧一个拉高全族平均值,一个人包围所有敌人,所以赤目狼过得非常舒服 等到赤沧想罢工了,提醒他们换个没那么危险的地盘,他们觉得赤沧总不会见死不救,就一直拖延,拖着拖着,因为之前的名声,没人敢惹,所以他们也就觉得没事了 多大的利益就会吸引多大的敌人,在赤沧沉睡之后,赤目狼就是怀璧其罪了 ╮╯▽╰╭ 老祖宗表示真的很心累,他真的不想当保镖 第158章 寻找入口 “嗯?要做什么?” 赤沧的要求来得突然,祁云晟有些疑惑。余渊倒是看出了他的意思,“他想把东西转移到你这边了。” 地上跪着的灰狼内心咯噔一声。 “倒是聪明的小鬼。”赤沧轻笑,道。“我帮赤目狼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既然这传承给你们带来了如此灾难……虽然我觉得你们是自作自受,不过嘛,也就不要给你们更多的负担了。” “先祖!这……” “我已经说过了很多遍了,这东西没什么好处,就是个麻烦,你们自己却还争着要。”赤沧道。 “那前辈现在是要将五灵传承之物转移到其他的狼身上?”祁云晟皱起眉头,“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赤沧讶然道,“赤狼牙可是我的寄宿之地,可以把我的力量给叫出来的啊!” …… 赤目狼一族的传承,是赤沧前辈本身? 这倒是和青叶前辈的情况对上了,只是青叶前辈更加潇洒,带着血凝玉直接溜了。 赤沧已经烦透了之前在赤目狼那边的生活。虽然说对付那些入侵的宵小并不难,但是次数多了很容易让人麻木。如果是为了保护领地还好,但是到了后来,持有传承之人有事没事,逞凶斗狠把他交出来,出去显摆威风把他叫出来。各种无意义的场合。都把他的历练显露出来。 烦。 他后面没有次次现身,才让那些白眼狼想起来他这个先祖也是有点脾气的,才记得要好声好气地哄他。 赤沧并不需要他们哄,他只需要有人来解决他的无聊。 可惜至少赤目狼一族是做不到的,他们只会加大赤沧的无聊的程度。 这就让人想骂粗话了。因为他们频繁的召唤,他甚至想去找老朋友们聊天都没空闲。 罢工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现在的赤沧已经完全不奉陪赤目狼一族了。要报仇还是要怎么的,自己行动,别指望他了。 因此,赤沧想要从祁云晟这边找个看得过去的狼,把传承之物转移到他身上。 其实要不是品种不对,他挺想把赤狼牙转移到眼前这能和青叶交流的小鬼身上的。 青叶什么性格他很清楚,方才这人和自己聊天时的态度与说法,比那些赤目狼舒心多了。如果不是旁边有个吹胡子瞪眼十分不爽的鲛人,他的心情会更好一些。 反正他现在对祁云晟很有兴趣。 灰狼意识到了先祖的想法,虽然感觉到了耻辱,但也感觉到了惭愧。 先祖所提的那些事,在他们族内是有传说的。 他们只知道可以利用传承召唤出先祖的力量,曾经赤狼牙的持有者甚至能直接把先祖召唤出来。 这些年能召唤出来的力量越来越弱,他们却不思进取,完全没想过去找找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 原来先祖已经对他们失望透顶了。 也是,现在几近灭族的赤目狼一族,已经没有资格,传承五灵这样的荣耀了——虽然先祖一直强调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算什么荣耀,但是在他们的心里,这就是先祖带给他们的荣耀。 “总之,看到你身边这个鲛人,我觉得你应该不至于跟赤目狼他们一样傻,传承转移到你这里,我也好跟他交代。” 知道赤沧的意图之后,祁云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过去。 “狼我一时之间找不出来。”祁云晟道,“前辈若是不介意……大黄,醒醒。” “噗……” 见祁云晟真的呼唤了大黄,余渊瞬间忍不住笑。 就这傻狗,也就那些傻狼会把它当狼了! “我已经知道前辈的想法了,前辈若是想把五灵之物转移到别的妖兽身上的话……怎么说呢,不介意的话,大黄的资质如何?” “大黄?” 听到这非常土味,仿佛宠物一般的名字,赤沧眼角抽搐。在看到果然是墙角那只呼呼大睡的大黄狗,他沉默了半晌,“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姑且算没有开玩笑。”祁云晟说出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总有点心虚,“那个……大黄现在可是两个狼群的头狼。” “哦?”赤沧闻言,“就它?长得这么磕碜还头狼?” “前辈不乐意就算了。”祁云晟道,“我觉得大黄的天资还是挺符合你要求的。” 没有主人喜欢听到自己的宠物被嫌弃,包括祁云晟。 见祁云晟露出不高兴的神情,赤沧立时道,“哎呀,小子你那么冲动做什么呢?我只是嫌弃一下这狗长得太磕碜了。” “……” “看起来是你御灵一族的手笔。”赤沧问道,“唤灵?” “开灵了。”祁云晟点头。 “嗯……” 大黄一脸傻样,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把自己叫醒,但总之跟在他旁边听候差遣准不会出错。 “汪汪汪!” 这声音一出,赤沧黑了脸,“你管这个叫狼?” “至少它的手下是认的。”祁云晟道,“而且我也只是给前辈一个选择罢了,前辈若是不满意那便算了。” “等等!” 赤沧道,“如果是你的唤灵的话,那这还能说道说道。”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放松下来,道,“醒来之后再想睡过去就难了,你能让我发现点活着的乐趣吗?” “青叶前辈现在在无归岛上活得很开心。”祁云晟道。 “青叶那老家伙都觉得开心的话……”这对于赤沧来说,似乎很有吸引力。 最终,在灰狼决绝而不舍的目光之中,赤沧给了他一股力量,同时把另一物抽了出来。 在那力量离体的时候,灰狼倒在了地上。 “大黄。”“。山。与。氵。夕。” 祁云晟下了命令,大黄连忙乖巧地正坐,接受那股力量。 赤沧一脸嫌弃地将传承之物,也就是赤狼牙,转移到了大黄的身上。 红光大作,最终凝聚成一股光球落在大黄身上,不多时,一切异状消失。 传承之物的交接,看起来有那么点儿简朴的味道。 赤目狼这一次,彻底失去了赤沧的庇护,但是相对的,他也获得了更强大的潜能。按照赤沧的预计,只要这头灰狼能老老实实修炼锻炼,到最后来个一打十不难。 而处理完这些,祁云晟便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被故意抓起来,是因为传承之事吗?” “我不确定所有的人都是这个目的。”那灰狼道,“但是那领头的,背叛族长的家伙,绝对是冲着传承之物来的。” “……” 这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 遭到攻击,被埋伏的五灵传承一族。不是还有个腾蛇么? 南乾洲很多痕迹都现实,那是一个针对腾蛇一族的计划,只是他们这几个人正好出现,破坏了计划。 灰狼作为这一代的传承之物宿主,如今也成了最后一个宿主。如今他身上代表的,不再是曾经的五灵一族,而是要复仇的赤目狼。 赤目狼的事情告一段落,祁云晟也算是小小地松了一口气。隐乐村提供给他们的宅子很大,祁云晟干脆将所有人赶出了房间。 他需要休息一下。 恢复实力的祁云晟感觉到了自己待遇的下降。 赤沧跟着大黄来到了门口,见余渊正在一脸不爽地琢磨着什么,便笑道,“小子,虽然你藏起了特征,但是这鲛人的气息可是独一份的,我不糊认错,你是鲛人吧?” 余渊瞥了他一眼,想到他和那弹琴的是一路的,并不打算给好脸色。 而且不知不觉,两个人的旅行之中,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碍眼的家伙! 余渊其实是准备把那头灰狼赶出去的,毕竟事情已经结束了,只是祁云晟马上阻止了。这里是隐乐村,随便放外人到处乱跑,说不定会出事。 眼下暂时带着他,等离开这片地域了再让他离开也无妨。 那灰狼也自知不好面对众人,便独自寻了个隐蔽的角落,闭目养神, 佘菁也跟着出来,蹲坐在大黄旁边闭目养神,连续使用治疗的生气,她有些疲累。 “不想理我?”赤沧道,“这臭脾气倒是挺像鲛的。” 感慨了一声后,他道,“为何那女人身上会有腾蛇的气息。” 余渊冷哼一声。 “呵呵,不想回答?那我换个问法。为什么那小鬼身上有……” 赤沧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余渊出手攻击他,眼中满是羞恼,“闭嘴,他要休息!” “哦?” 发现这鲛人果然心仪祁云晟之后,赤沧嘴角勾起。 生活太无聊,总要给自己找点乐趣。比如,逗一逗这脾气火爆的鲛人。 那个御灵一族身上有海皇珠的气息,绝对和这个鲛人有关。 他刚刚想把赤狼牙转移到这小子身边,也是飞发现了这一点。 海皇珠,腾蛇鳞片,加上他说岛上有迷渊蝶木,青叶在那里的话,血凝玉多半也在…… 再算上自己这个……这有点了不得。 因此即便是不太满意这个“大黄”,他也还是妥协了。 他很确定,这个小子能给他未来的生活添加不少乐趣。 等日后赤沧发现祁云晟口中的“无归岛”便是传闻之中的无渊密钥的时候,神情可以说更加精彩了。 在祁云晟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其实已经将五灵之物收集齐了,只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唤灵之力的连续使用带来的是十足的疲倦。祁云晟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他算是好好地休息了一顿,也有更多的精力来分析现状。 总之灰狼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赤沧的加入似乎对现状毫无改变……等会儿。 赤沧,青叶…… 意识到不对的祁云晟打开门,大黄应声醒来,祁云晟呼唤了一声,“前辈。” 大黄的身上冒出了红雾,聚集成了一个人形,赤沧悠悠地道,“怎么?一大早的来找我,是有什么坏主意吗?” 赤沧的性格看起来是和青叶一路子的,但是比起青叶,他多了几分随意和放荡不羁——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被漫长的内疚和自责逼疯了的缘故。 “前辈知道如何进入奚泉府吗?” “奚泉府……哦,那些御灵一族小鬼躲起来的地方啊。”赤沧回想了一下,道,“这我倒是帮不了你。” “帮不了?” “我的活动区域被局限在西棠洲,赤目狼真是见鬼地能惹事,我有时候出去玩,没出去两步就有外敌来袭了。” 赤沧长叹一声,“现在总算是解脱了,能到处走走看看了。” “既然如此,我会注意不打扰前辈的。”祁云晟道,“大黄权当帮你保管传承之物,您想要去哪就去哪。” “哦?你不怕我跑得太远,到时候召唤失效了?”赤沧笑道,“当年那群狼,知道我要去别的地方游玩,可都是哭爹喊娘的。” “因为我并不需要前辈的实力作为倚仗。”祁云晟自信地笑了,“即便没有前辈,我也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自然就不需要前辈的看护。” “也是,你身边还跟着个鲛人呢……老实说,那鲛人的气息有点超脱寻常鲛人的规格了。”赤沧试探道,“这小子,该不会就是所谓的鲛人皇吧?” “余渊他确实是现任鲛人皇。”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祁云晟也就承认了。 “难怪我觉得哪里不对……”赤沧琢磨了一下,对祁云晟道,“小心点。” “啊?” “那小子可比寻常的鲛人来得暴戾,连我都能感觉到他灵气的躁动。这种情况我是见过的,虽然这有助于他实力增长甚至突破极限,但是……” 祁云晟仔细听着。 “万一控制不好,伤到的,便是身边人。” “您的意思是……”祁云晟皱紧眉头。 余渊身上难道有什么隐患吗? 那他是不是要想办法去帮他? “我的意思是,好好哄那个鲛人。”赤沧忽然一反方才的严肃,嬉笑道,“他气炸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大早醒来,便是在这里和别人议论我?” 余渊的声音响起,让祁云晟瞬间浑身一抽。而赤沧则是大笑着消散,回到大黄的身上。 “余……余渊。” 祁云晟僵硬地回头,果然看见那男人一脸不爽的神情。 啊,余渊要是生气了,确实是很麻烦的事情。 祁云晟想都没想,干脆道,“方才赤沧前辈在说你的情况,因为与你有关,所以我有些紧张。” 因为与你有关。 这六个字成功压下了余渊的火气,甚至让他不自觉退开两步,别开头道,“我哪会有什么事!” “是啊。”祁云晟赶紧道,“即便是中了那样的奇毒,也不妨碍你在灵霄仙门之中突围,把大黄和佘菁救出来。” 原本祁云晟没有意识到余渊这次行动的难度,但是见他竟然把灵霄仙门里关着的灰狼都给放了出来,祁云晟一下子确信他闯入了不得了的地方。 然后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这强得有些……太过分了吧! 如今看来灵霄仙门毫无疑问和御灵一族有那么点牵扯,不说那假扮老者将他引来的修士,还有这关押着的,五灵之一的传承者。 赤目狼恐怕是如今五灵之中最狼狈的了。甚至比腾蛇还要凄惨。 而这似乎是一种命中注定——腾蛇一族生活在妖修众多的南乾洲,本身并不引人注目。同时他们的先祖腾雾并没有给他们提供保护,只是让它们像是接力一样去传递传承之物。 因为没有先祖的保护,所以他们要靠自己来维持族群,自然也能摸索出在南乾洲的生活之道。 而赤目狼一族则不然,他们享受到了赤沧的保护。因为赤沧能够轻松地打退来敌,因此他们获得了优渥的生活条件,在人修众多的西棠洲建立起了自己的宜居地。 但依赖着赤沧保护的他们,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德不配位。他们目前除去赤沧后的种群实力,并不足以护住他们现有的领地。 所以在赤沧罢工之后,他们就处于危险之中。但是贪图安逸的他们并没有听从赤沧的建议转移,而是继续在原地生活。 直至灾难降临。 祁云晟难以想象那是怎样一副血腥的场面,贪婪从来都是疯狂的催化剂。 这也让他更加确信,只有将力量握在手中,才是真正的强大。 他现在的宝物太多了,他必须要变强,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重视的人,不落得一个“怀璧其罪”的下场。 要变得强大才行。 没能从赤沧那里获得帮助之后,祁云晟打算继续去打探环境。 佘菁已经跟了上来,手上甚至还端着一小碗粥,显然是一直温着,等待祁云晟的醒来。 祁云晟也不见外,接过就吃。 这时他注意到,余渊身上的灵讯在告诉他,余渊方才离开了屋子。 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一路上余渊都是离自己能有多近有多近,甚至学会了翻窗,还会理直气壮觉得中毒状态要睡在他房间才能全方面保护他。 而现在他竟然主动出去了? “余渊,你出去做什么了?”祁云晟一边喝粥,一边好奇道。 “检查一下周围。” “嗯,现在线索确实很难找,这是席婆婆留给我的考验。”祁云晟放下空碗,“我必须突破它,找到奚泉府的入口。” 余渊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 祁云晟莫名有些不自在。 “粥,沾脸上了。” 祁云晟瞬间脸就炸红了。 佘菁递来湿帕,而后道,“看来这里并没有那么容易突破,不过岛主不用慌,总会有出路的。” “嗯……” 祁云晟擦完后,用湿帕捂脸,“我先好好想想。” 奚泉府入口的隐乐村,村人对御灵一族非常尊敬,但是不会提供帮助,或者说在隔绝双方的接触。 青叶前辈提到过他去过奚泉府,那就证明奚泉府的入口,是外人也能通过的。 难点在于要找到这个入口。 如果是依赖唤灵之力的话,他并没有冲周围的灵讯里找出问题。 那么玄机会在什么地方? 想来想去,祁云晟觉得自己要再去那教书先生那儿。 比起其他的村民,他至少会跟自己说两句话。这恐怕是突破点。 同时,祁云晟也没放弃探索四周的环境。他甚至都不怕暴露自己并不知道奚泉府的入口。 总之,一切为了找到入口,进入传说之中的御灵一族隐居之地。 不过说实在的,可能是因为先入为主,接触到了那些灵讯之后,祁云晟对于奚泉府的印象并不好。 按照一般的惯例,像他这样流落在外的族人,对于传说之中的同族聚居之地,一定是心有神往的,再怎么样也会有点期待。 毕竟,那可是一群同族啊。 但是事到如今,祁云晟倒是没有什么激动和兴奋的心情。他想进入奚泉府,完全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想知道母亲的过去。 这曾经困住母亲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祁云晟忽然觉得有点悲哀。 在那段回忆之中,母亲显然是个喜欢自由的女子。可是先后被困在两个地方。 或是自愿,或是不愿,总之她的生活之中,写满了悲哀。 祁云晟长叹一口气。 佘菁和大黄被派去探查周围的地形,余渊则是跟在祁云晟的身后,跟着祁云晟来到了村里。 说实在的,他也感觉这个村子怪怪的,但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扇破旧的门依然关着,不知道其主人在不在,祁云晟没有贸然用灵讯打探,而是轻敲门板。 那邋里邋遢的先生来开门了。看到祁云晟,他并不惊讶,而是道,“你又来了。”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一下余渊,似乎是在判断余渊的身份。“你要带外人进入奚泉府?” “他是我的朋友,是值得相信的人。” “可是奚泉府不会信你的话。”先生直接道,“你甚至连奚泉府怎么回去都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所以我想,和你聊聊。” “我说过了,隐乐村的人不会干扰大人们的事。” 眼看又要碰软钉子了,祁云晟直接道,“随便聊点和奚泉府无关的事情,也不可以吗?” “……”那先生沉默着看着祁云晟,“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流落在外的遗孤罢了。” “你旁边那个,真的只是你的朋友。” 在余渊不爽的目光之下,祁云晟点头,“是的。” “自欺欺人。”那先生摇了摇头,关上了门。“我们之间无话可说,大人请回吧。” 两人没有收获,便只能离开。祁云晟这次带了些许的目标,带着余渊在村子里逛了一圈。 村子里一如既往,对祁云晟是又敬又怕。但是对于比祁云晟可怕得多的余渊,反而显出了几分好奇。 显然他们一直知道余渊到底何许人也,竟然会被祁云晟带在身边。 那日见到的孩童已经不敢再和祁云晟搭话,他们没有聚在一起玩耍,而是躲在各处,像是和祁云晟玩捉迷藏。 “看起来都神神叨叨的。”余渊忍不住道。 “这大概是他们的生活状态,是我们闯进了他们的生活。”祁云晟道,“不过他们看起来没有其他人那么怕你。” “我很可怕吗?” “嗯……” 祁云晟别开眼神。 “你什么意思。” “还在我能接受的范围……”祁云晟含糊其辞。 在村子里走了半天,进行了好几次失败的搭话之后,祁云晟都有些要放弃这块区域了。 奚泉府的入口到底有多神秘呢? 青叶这样的外族之人能进入的话,就代表他一定有着鲜明的特征。 “话说回来。” “怎么?” “他们每天都只穿一套衣服的吗?” 身为一个精致又奢侈的男人,余渊是很不理解这种行为的。 “衣服?” “对。”余渊嫌弃道,“穷到这种地步?衣服都不能换着穿?” 衣服……? 注意到了这一点,祁云晟立刻放开灵眼。 这村子里,似乎没有晾衣杆晾衣绳一类的物事。 “嗯……” 余渊的话语就像是给祁云晟打开了一个特别的思路。让他陷入了沉思。 从而。发现了更大的破绽。 走到半路,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余渊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什么好事?” “没有,我只是发现,我可能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祁云晟笑道,“只要按着奚泉府可能会有的思路来,就能很快发现这其中的问题。” “看起来你已经找到入口了。”余渊道。 “还没有,但是它的所在我已经十拿九稳。”祁云晟得意地笑出来,但很快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亲密,立时收敛而后避开了些许,像是在避嫌,又像是在……害羞。 余渊马上就发现了祁云晟的避让,霸道地将其一把揽住,而后道,“那我也带你去看我发现的东西。” “嗯?你发现了什么?” 余渊并没有开口解释,而是带着祁云晟御空而行,很快回到了屋后。 就在他们暂住的屋后,有一片林地,林地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但是余渊会带自己过来,便意味着里边有问题。 “这下面,有海洋的气息。”余渊道,“你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海洋的气息?”祁云晟道,“是海中出产的灵物?” 身为鲛人皇,余渊对这种气息是很敏感的,他发现之后,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将祁云晟带来了。 此时他的面上也有些小得意——没有自己敏锐的感知力,他很可能会忽略屋后的东西。 祁云晟刚想自己开挖,被余渊直接提着后领捞起来。 在他的要求之下,祁云晟不得不喊来大黄。 大黄狗对于这个命令表示接受良好,二话不说开始刨地。 旁边的佘菁露出了毛遂自荐的眼神。但是祁云晟残忍地拒绝了她。 大黄的效率很快,快到赤沧自己都跑出来,以免沾染上尘土。他看了看大黄,道,“不得不说你这大黄……如果忽略他其实是一条狗的话,这天赋还行。” “多谢夸奖。” “你当初是怎么挖掘出这小家伙的?”赤沧好奇道,“御灵一族不是都喜欢直接契约先天灵族吗?这狗看起来不是。” “缘分。”祁云晟轻应一声,“我只是希望它能陪着我而已。” 在他小的时候,除了余渊和母亲,以及不知所踪的席婆婆,只有大黄陪着他。 在某一日醒来,发现连大黄都失去了踪影的时候,祁云晟消沉了好一段日子,很久才缓过来。 没多久,藏在土下的小东西露出了它的真容。 那是一个海螺模样的小号角。即便是埋在尘土之中,也没染上半点脏污。 祁云晟将它捡了起来,有些好奇,“这是……?” 海螺在他的手中,就像是崭新的那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这东西……炼制手法不像是海宫的,但是这个材料是无垠海海底的。”余渊给出了他的鉴定结论。 也就是说,这是某个御灵一族炼制的东西。 祁云晟灵机一动,直接读取灵讯。 这一次,灵讯景象的出现倒是意外地容易。 【“你若是能出了这奚泉府,记得把我的小海螺藏好。” 女孩子嬉笑道,“这东西在奚泉府里太稀奇了,我怕不小心弄坏。” “嗯。”】 祁云晟有些意外。 因为这竟然还是跟母亲相关的灵讯。 他立时打起精神,继续读取。 【“听说这是来自深海的海螺,长老们将它放在宝库里,现在它是我的啦!” 女孩子捧着那晶莹的海螺,面带期待,“我可是相信你,才花大价钱买下的,你不要辜负我的期待呀!” “……我不敢保证能成功。” “怎么这样!”她哀叹一声,而后道,“算了,如果失败了,就当我送你了。” “失败了我会赔你的。”有男人沉声道,“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谁说我是为了你啊?大天才又在自作多情了。”女孩子轻叹一声,“你的手艺好,一定能帮我做出来的吧?” “你为什么执着于要用海螺来做‘晟’?” 女孩子眨了眨眼。 “因为我喜欢呀!”】 【“啊,你真的做出来了。”女孩笑道,“现在它是我的小海螺了。” “嗯。”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你想要它?” “不用。” “真是的。”女孩感叹一声,“马上就是族内的资质测试了,我们都要准备好哦。在长老顾不上我们的时候,就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这奚泉府里到处都是山,什么都是一成不变的。我想要去看看海,听说海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湖,会有日光沉入其中,那个场景一定很美——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去看海啊!” “嗯。 “……你看起来好敷衍啊。” “没有。”】 【“这是最特别的,用海螺做成的晟——所以不管你藏到哪里,我都会拼命找出来。”】 零碎的记忆读取结束,祁云晟有些疲倦。但也确定这海螺的主人和先前那海图的主人是同一人。 结合一路上他所知道的情报,自己的母亲同一个神秘的御灵一族交好,在母亲因为司祭的职责无法离开奚泉府之后,他带着母亲的期望来到海边,制作了海图。 ……怎么说呢,想起海图上的讯息,祁云晟的表情就怪怪的。 不是他的错觉吧。 总觉得那位修士,对母亲…… 总之这个目前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祁云晟看着手中的小海螺——它似乎已经被制作成了名为“晟”的存在。 “看来我找到突破口了。”祁云晟举着它晃了两下。 “突破口?” “嗯。”祁云晟道,“有些人就和席婆婆一样,不逼一逼,是不会说真话的。 半晌之后。祁云晟回到了那座小屋前。 这次那房子大敞着门,那先生坐在门口的一个躺椅上,一派悠闲自在。看到祁云晟又过来了,他嫌弃道,“大人这是又有什么吩咐?” 他的不耐烦几乎写在脸上了。 “先生,我在屋后发现了一点东西。”祁云晟轻咳一声,“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他直接将海螺取了出来。 “这不是海螺吗……等等,晟?”那先生愣住了,凝起眉,“我劝你最好把他放回去。” “哦?”祁云晟道,“它有什么忌讳吗?” “御灵一族是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任何消息的。”那教书先生道,“一旦被它的主人发现你拿走了东西,你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现在它已经在我手上了。”祁云晟道。“不过我已经确定了,谢谢先生。” “什么?” “不知道先生有没有见过一位名为青叶的修士。” “青叶?什么鬼,没见过!” “哦。” 祁云晟掏出了他的录音小灵器。 见没见过,自见分晓。 在场有经验的人,纷纷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而猝不及防的赤沧与那教书先生,直接面容扭曲,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 不用片刻,那教书先生败下阵来。 “招!我全都招!!饶了我吧!!!” 祁云晟收起了灵器。 青叶前辈在这种时候总是特别好用。 “那么,说吧。”祁云晟笑道,“我差一点被你给误导了。” “哼,没见过你这么乱来的御灵一族!”那先生从地上爬起来,道,“花招那么多!” “就当给你涨涨见识。先生。”祁云晟笑道。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我自然只能放你进去。”那先生叹了口气,“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可怕的东西的。” “自然是和青叶前辈相识,得到了他的馈赠。”祁云晟笑得非常灿烂。 一旁的赤沧显然是没有受过这个折磨的,因此瞪大了眼。 这青叶去搞什么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赤沧:在我沉睡的这些年,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我的老友去干什么了 #忽然觉得自己被世界抛下了# #青叶:来呀~快活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椅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传承令牌 “说吧,你是怎么看出来问题在我这的。”那先生不爽地道,“还用这种办法来逼供。” “这还得多谢我认识的一位前辈。他让我知道外人是可以进入奚泉府的。”祁云晟晃了晃手上的灵器,“这意味着奚泉府的入口,并不是只有御灵一族才能找到。” 按照一般的思路,御灵一族隐居的奚泉府,定然会设置一些关卡拦住外人。那么理所当然的,这入口应该是只有拥有唤灵之力的御灵一族能够找到。 但是祁云晟却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靠唤灵之力来辨认的话,他进入隐乐村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发现入口的方位。 而席婆婆在被他逼得不得不说出情报的时候,似乎也将寻找奚泉府的入口作为考验。 那么这其中一定有所玄机。 在村中闲逛的时候,余渊的一句话提醒了祁云晟。 那些村人穿着一样的衣服,并且村内是看不到晾衣绳等一些应有的物件。 事实上不仅仅是晾衣绳,在察觉到这一点后仔细去观察,便可以发现这个隐乐村,是缺了一些生活气息的。 村民们怡然自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更像是是一幅画,而不是真正在生活中的村人。 御灵一族天生敏感,祁云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并有了些许的猜想。余渊带他找到的小海螺,是一个意外之喜,也是他的制胜法宝。 如果入口只有御灵一族能找到,那么青叶前辈不可能去御灵一族领地闹腾。这个村庄缺了实际上的生活味,虽然乍一看是看不出问题的,但是细细想来,只会觉得如空中楼阁。 结合眼下收集到的信息,祁云晟下了结论——隐乐村恐怕不是个村。 这当然不是说隐乐村是不存在的,只是这其中生活的村民,这里的一切,都会让人联想到御灵一族的能力——唤灵。 所以祁云晟想到了表现得不太对的教书先生。 “总而言之,我意识到了这村子只是一个表象,入口就藏在这个表象里。”祁云晟道,“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意外之喜小海螺,只是用来确定教书先生身份的工具。如果他真的是村里的教书先生,那么看到这东西的时候,绝对不是教书先生那般的淡然和警惕。 他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似乎也知道他的来历,还会警告他们把东西放回去。 结合他的动作和表情,祁云晟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直接用青叶前辈的录音来试探。 看他的模样,以前肯定是听众之一,似乎都已经成为了心理阴影了。 这可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祁云晟默默地想。 但是不妨碍他的录音成为折磨人时最好用的工具。 “你就是入口,或者开启入口的人。而其他的村民,恐怕都是唤灵。”祁云晟道。“正因为入口在你手中把控,所以即便是青叶前辈那样的外人,也有机会进入奚泉府。” “倒是个聪明小鬼,不过要不是你的天赋如此之强,估计也没这么快能发现。”那教书先生不爽地道。 “与我的天赋有关?”祁云晟听完,恍然,“那些小孩子?” “他们愿意亲近你。”男人不爽地道,“一开始就给了你最大的提示。寻常的御灵一族,可没有这种待遇!” 祁云晟昨天一出来碰上的那几个小孩子,并不是偶遇。而是他们感觉到了祁云晟身上的唤灵之力,因为喜欢,他们自发地将祁云晟引导到了教书先生的所在。 发现了这一点的教书先生非常郁卒。说好这是留给御灵一族和外人的考验,结果这帮小子一上来就把谜底翻出来了。要不是他反应快,恐怕都要当场交代了。 他们原本的想法应该是让祁云晟直接通过教书先生进入奚泉府。只是祁云晟并不知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不过他们的行动也是给了祁云晟极大的提示,让祁云晟能注意到这个并不起眼的小屋,和小屋里边不起眼的教书先生。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唤灵?”祁云晟问道。 “如你所见。”先生缓缓道,“他们只是在这里生活,或者说做出生活的模样,用于迎接与接待御灵一族罢了。” 按照寻常的流程,接受考验的人需要自己发现村子里的不对,而后找出隐藏在村民里的关键人物教书先生,而后与其交涉打开奚泉府的入口。 祁云晟的行为,或者说他所经历的事情,说难听点,叫作弊。 “不过即便没那些小子提醒,你应该也会发现的……你的天赋不错,这年头遗落在外的御灵一族非常少,你要是回来认祖归宗的,恐怕会大受欢迎。” 说完,那教书先生瞥了一眼大黄。“就是你的唤灵有点太丑了。” 祁云晟总觉得,大黄原本的模样,似乎是真的深受嫌弃。不管是修士还是赤沧这样的老前辈,都觉得大黄有点丑。 明明他自己觉得大黄这小模样还挺帅的啊! 总之,祁云晟将他找出来了,那教书先生也只能为他们打开进入奚泉府的入口。“不过在那之前,我先劝你一句。” “怎么?” “东西,放回去。”那教书先生道,“你也知道御灵一族的能力,你是瞒不住的。” “那就让他来找吧。”祁云晟轻笑,“既然被我发现了,那它现在就是我的了。” “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有些不讲理。” 言尽于此,教书先生也只是给一个建议,祁云晟听不听就不关他的事了。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随后道,“原则上你发现入口之后,就可以进入奚泉府了,但是你确定要带闲杂人等回奚泉府?” 闲杂人等? 赤沧依附在大黄身上,灰狼还在屋子里休息,现在在场能说得上闲杂人等的,便是余渊。 祁云晟皱起眉头,“他不是闲杂人等。” “那我也不会管。”那教书先生摆摆手,“既然要进去,那便进去吧。” “对了,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一下先生。” “说吧。” “在我们落脚的那地方,还有一名妖修,我希望前辈能让他在这里休息一段日子,而后让他离开。” “事实上只要不妄想闯入奚泉府,其他的事情都与我无关。”那教书先生道,“总之这都是小事,你要进去,现在就可以进了。” “谢谢。” 道谢之后,祁云晟便感觉身周一阵扭曲,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滑过自己的身侧,感觉那教书先生似乎散成了一团烟雾,将他们包裹着,送往其他地方…… 再睁眼的时候,四周鸟语花香,灵气充沛。四周灵讯生机勃勃,祁云晟第一时间感觉到身子都轻松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查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色。 赤沧也是头次来奚泉府。对于这个传闻中的地方他耳闻已久。如今见了,便有些惊讶,“咦?这里环境倒是保持得不错。” “环境。” “和当年挺像的。”赤沧无奈地道,“时间改变了太多,好多当年遍地都是的灵植和小玩意,如今一点都找不到了。 时间可以消磨掉许多东西,可以让宝物化作尘埃,而在奚泉府这里,它似乎放缓了脚步。 余渊算是众人之中最警戒的一个。在看到四周环境变化之后,他微微挑眉,不着痕迹地将手贴在祁云晟的身后——这样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能用最快的速度来援助。 但是在祁云晟发现了他的手之后,他反而一脸无事发生地将手缩回。 哼,如果到这种地步还要他来保护的话,就太没用了。 看到余渊小动作的祁云晟哭笑不得,立时道,“这里应该不用那么紧张,毕竟是御灵一族隐居之地。” “正因为这样才要小心。”余渊轻嗤一声,“谁知道他们对你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确实。” 祁云晟点点头,打算前进,然而被余渊抢过位置,也就随他的便,走在后边了。 “你一个御灵一族,都没来过奚泉府吗?”赤沧好奇道。 “有些意外。”祁云晟道,“我想要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追查一些当年的事情。” “听起来有点复杂。”赤沧感叹了一下,道,“要我帮手吗?” “不用。”祁云晟笑了,“有需要前辈援助的地方,我自然会开口。一般而言我能独当一面。” “是你想独当一面吧?”赤沧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余渊的背影,“一个人想要依赖他人,他能找出千百种理由,同样的,一个人想要独自撑着,那也能找出千百种托辞。” “你真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能做什么吗?”赤沧笑了笑,“既然你说不需要帮忙,那我就先去休息了。目前的行程对我来说还是挺无聊的。” “前辈好好休息。”祁云晟看着红雾散去,而大黄浑然不知的模样,忍不住弯腰搓了搓它的头,“大黄啊,好多人都嫌你长得丑。” “汪呜?” “那傻狗本来就丑,也就你会当个宝。”余渊立时嫌弃道,“大一点那个模样还算看得过去。” 大黄看了看祁云晟,又看了看余渊。 他选择保持自我。 毕竟祁云晟是大主人! 三人往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座威严的城门。 城门守着两头巨兽,在看到祁云晟的那一刻,瞬间目露凶相。 余渊冷哼一声。 巨兽颤了颤,缩了。 祁云晟无奈地看了余渊一眼。 真要说起来确实是这个比较凶。 巨兽的异状引起了其他修士的注意。有人高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闯入奚泉府!” “我也是御灵一族。” “不可能,你从没有来过奚泉府!” 来人看起来是个年轻的修士,绑着高高的发髻,行动之间带了几分鲁莽之感,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祁云晟就意识到对面和自己一样,拥有灵眼。 这或许就是御灵一族独有的辨认手段。 “我不是在奚泉府出生的,至于我是不是御灵一族,你们不是看得出来吗?” “……”那修士的脸色从笃定变为怀疑,似乎是发现祁云晟确实如他所说是御灵一族。 可是,他所捕捉到的讯息是,这个人从未在奚泉府出现过。 巨兽很快让开了一条路,那修士一脸狐疑走出来,道,“看起来你确实是我族同胞……只是,你为何会流落在外?” “这事说来话长,我如今也是回来查这些事情的。”祁云晟拱手道,“还请让我进去。” “不行,你能和你旁边的那个家伙太可疑了!”那人看向余渊的眼神,甚至还带了几分畏惧。 祁云晟见状,也有些无奈。 “他是我的友人,她和它是我的唤灵,这有什么可疑的?” “太可疑了!”那人坚持着,甚至一脸怜悯地指向了大黄,“而且那个女人还算正常,但是正常的御灵一族,怎么会给这么丑的东西开灵?!” “……” “真的,太古怪了!” 那修士说完,看到祁云晟的脸色,霎时间轻咳一声道,“总……总之,我才疏学浅,不敢确定你的身份。马上我的队长就会到了,你就等等吧。” 面对祁云晟的时候,那修士还算礼貌,虽然不能确定祁云晟的身份,也示意他到一旁的凉亭休息了。 但是面对余渊,他就是另一个脸色了。祁云晟甚至是难得见到敢给余渊难看脸色的修士。 “那个,我问一句。” “说吧。”那人道,“流落在外那么多年辛苦了,听说外边的世界可是很危险的。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奚泉府很少会有流落在外的御灵一族吗?”祁云晟问道。 “那当然少!”那人答道,“你身上确实有唤灵之力,我就想不通了,你既然不在奚泉府,你是如何开灵的?” 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赶到,他看了一下祁云晟,似乎也是一脸惊讶。 今天他的队员告诉他,有一名流落在外的同胞回到奚泉府了,但是他并不是奚泉府出生长大的。而他带了一位朋友,那个朋友修为高深,甚至无法窥探其底细! 因为感觉这样的情况有些危险,那队员赶紧让唤灵来呼唤他。 说实在的,面对这个男人,饶是队长见多识广,也觉得有些心惊胆战。他甚至不知道对方身上那神秘的灵气气息来自何处。 这边是奚泉府的一个盲点了,奚泉府内是没有海的,更没有无垠海这等存在的。 队长询问了祁云晟一些传承之中的知识,祁云晟对答如流,这让他稍稍放心,但还是道,“欢迎你回到奚泉府,孩子,我们知道你带着一腔热情回来,只是你身边这位……太过危险,如果你硬是要把他带进去,那么他做出来的事情,都由你承担,可以吗?” “没问题。” 做了这样的保证之后,祁云晟被放进了城。 “对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对灵眼的使用程度如何,但是在城里,是不能随意用灵眼去窥探他人的。”队长解释道,“所以如果你进城之后发现灵眼仿佛被封闭了,也不要惊讶,这是正常的,所有人都这样。” 御灵一族的大本营,反而要封闭灵讯? 祁云晟想了想,恍然大悟——这就类似于寻常修士聚居的城里,也是不允许御空而行和私下斗殴的——虽然高手会不当一回事。 在御灵一族聚居的区域,如果不对灵讯收集能力做出限制,那么到最后谁都不会有隐私。 如果没有余渊,祁云晟不会被这么警惕,不过祁云晟也不在意,能回到奚泉府,他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一半了。 “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那队长招手,似乎是要带祁云晟去一个地方,祁云晟便直接跟上他的脚步。 “就那样吧。”祁云晟道,“只要撑住了,怎样都能活下来。” “是这个道理!” 祁云晟的回答似乎特别贴合那位队长的意,他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周身气息温和,唤灵也没有杀气,是个好孩子啊!” 没有杀气么……祁云晟回想了一下。 佘菁还好,因为死气已经被他抽走了,自然是感觉不到杀气的。大黄嘛……嗯,大黄这长相就是一副敦厚温和的模样,似乎也和杀戮扯不上关系。 祁云晟忽然有些好奇罗贝在他们眼里会是个怎样的模样了。 “我叫朱东,是这凌轩城的巡逻队队长……说是这么说去,其实平日管的事情也不多啦。” 朱东带着祁云晟走入城门,两边的巨兽对他们行礼。 “如果是召唤出来的唤灵,平日还是别放出来的好。”朱东道,“不过看起来你这两个似乎都是开灵的,那就没办法了。” “和我的友人一样,出事了算我身上?” “那是自然!唤灵惹出的事情,最终由主人负责。你这友人……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考虑到你是初次回归奚泉府,怕你内心不安,像这样的危险人物,我们是不会让他过来的。”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问道,“你这朋友,没有什么音乐一类的爱好吧?身上没带什么木琴吧?” 万恶之源是谁非常确定。 “是有一位擅长音乐的强者闹过事吗?”祁云晟哭笑不得地问道。 “不不不!不过是族内的传说罢了。”朱东道,“据说当年有个家伙闯入了奚泉府,到处放出魔音折磨同胞们,在他离开之后,因为灵讯受到污染,稍一收集就要重听一遍,导致许多同族十分痛苦,恨不得封闭灵眼。” 他指了指四周的城墙,“之后万象谷的长老们就下了这个规矩,在城中建立压制灵眼的阵法,这样才让大家求得一线生机,纷纷躲在城里了。” “……” 青叶前辈你到底祸害了多少个地方啊! 原来这里边压制灵眼不是自己想的那个理由,只是因为青叶前辈? “总之从古至今,对于擅长音乐的外人,长老明令禁止放人。”朱东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个怎样的光景,只是经历过的人,似乎都心有余悸的样子。” 实不相瞒现在我的乾坤袋里有青叶同款音乐……或者说魔音。 不知怎的,在知道御灵一族内竟然有过这种经历,祁云晟感觉乾坤袋里那小灵器更加沉重了。 说不定关键时刻会有奇效呢! “御灵一族一直在奚泉府隐居吗?”祁云晟跟着道,做出好奇的样子。 “这个啊……”朱东似乎是有些迷茫,道,“总之离开奚泉府是很危险的。你现在回来了,也别再出去了。” “……队长你不知道原因吗?” “哪里需要什么原因?御灵一族一开始就在这生活,我从小就在这长大,外头那么危险,环境也没奚泉府好,我为什么要离开呢?”朱东不解地道,“而且……会被惩罚的。” “惩罚?”祁云晟连忙问,“难道回来奚泉府再离开,会被惩罚吗?” “不,不是这个,是会被天道惩罚啊!”朱东道,“看你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提醒你一声,想要离开奚泉府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啊!” 说着说着,他将祁云晟带到了一个大门前,便道,“到了。就是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照顾孤儿的地方。”朱东道,“你既然流落在外,那就是父母不明,也能算作孤儿。在这里登记完,他们会给你安排好后面的事情的。” “多谢。”祁云晟道,“实不相瞒,我的母亲已经身亡。” 朱东的眼中带了几分沉痛,“唉!都说了外边的世界很危险了。说起来都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祁云晟。” “祁云晟……祁?”朱东忽然惊讶道,“是哪个祁?衣字祁还是齐心的齐?不,不对,这也不应该……” “怎么了?”祁云晟道,“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小子啊,你也挺对我眼缘的,我就提醒你一句,要么换个姓,要么不要对人提起你的姓。” “为何?难道是犯了什么忌讳?” 朱东见祁云晟是真的不清楚,便长叹一口气,道,“在奚泉府,姓祁的,只有万象谷里面的那些大人啊!” 说完,朱东就像是觉得任务交接完了那般,匆匆离去,留祁云晟几人在原地。 祁云晟微微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还有这层玄机。 祁…… 母亲给自己起的名字是祁云晟。 但是发赞上的刻字分明是“席”! 不过想到母亲的身份,之后去询问那失踪的司祭,母亲的名字自会分明。 祁云晟看着那厚重的大门,对一旁的余渊道,“辛苦你了。” 余渊没说话,只回以一声轻哼。 在意识到自己被警惕的时候,余渊一路上都没有开口,等待着那御灵一族的离去。这算是最大程度去压低他们的不安了。 事实上他们经过的路上虽然没多少行人,但每个人都被余渊吸引了注意力。 似乎在他们的眼里,余渊仿佛自带光源。 一路上被那么多视线洗礼,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发飙,祁云晟觉得余渊真的忍得不容易了。 “对不起,让你陪我回这奚泉府。” 如今的祁云晟已经知道如何说出让余渊满意的话语。 果然,他这么一说,余渊眉目微动,而后别扭地道,“一群宵小,不值得我去在意。何况你这边回奚泉府未必安全,我是定然要跟着的。” “那便谢谢了。”祁云晟笑道,想了想,又接了一句,“之后请你吃庾洱。” “哼。” 安抚完余渊,祁云晟看向佘菁,“之后的事情可能会有些复杂,你们多注意。” “我们绝对不会拖岛主的后腿。”佘菁道,“只是岛主,我觉得那‘天道的惩罚’最好多去了解一下。” “自然是要了解的。”祁云晟道,“我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呢。” 走进屋内,倒显得比外边空旷不少,眼前只有条石道,直直地指向一个屋子,而周围似乎传出了孩童的嬉闹声。 “嗯?” 屋内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有一慵懒女子打开门,看到是几人,她面露惊讶,“你们几个,有何贵干?” 看到余渊的那一刻,女人明显警惕了起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朱东队长带过来的。”祁云晟立刻道。“我在外长大,如今刚刚回族,朱东队长便来了我这。” “在外长大?”女人皱起眉头,“怎么可能……不过真要是这样,确实该来我这。” 她对着祁云晟招了招手,而后似乎是发现了跟在他旁边的两个唤灵,疑惑道,“你已经开灵了?” “是的。” “不可能!”女人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你不在奚泉府,是如何开灵的!” “自小便开灵了。”祁云晟道,“开灵是需要仪式的吗?” “那是自然,没有仪式去开启你的灵眼,你根本就无法继承传承……你灵眼已开,有没有继承传承?” “传承知识自然是有的。” “那更不可能了!”女人道,“你!快过来!” 她坐到桌子旁,示意祁云晟坐在桌子的另一面,同时驱赶祁云晟身边的其他三个生物。 “去去去,别来干扰。” 祁云晟见状,深深觉得御灵一族果真是神秘莫测——又是一个敢给余渊脸色看的人物。 “我是徐娘子,是青院的主管。凡是御灵一族的孩童,都得到我这边记录身份和家谱。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也是由青院负责养大的。” 她似乎是探了一下祁云晟身上的灵力,而后道,“你……难不成有传承令牌?” “传承令牌?” 祁云晟回想了一下自己觉醒唤灵之力的时期,便道。“是写着名字的小木牌吗?” “对!”说完,徐娘子非常疑惑,“传承令牌只有青院才能给出,你一个流落在外的,怎么会有!” 她似乎是想不出原因便道,“你的传承令牌给我看看!” “……” “传承令牌开启之后就很难被剥夺,你不用紧张。”徐娘子叹了口气,“你说一下岁数吧,也许我能想想你可能是谁的孩子。” 祁云晟将自己的传承令牌取了出来,递出去。 徐娘子仔细查看一番之后,目露惊愕。 “这……” “怎么了?”祁云晟道。 “这是已经有主的传承令牌!”徐娘子震惊道,“有人将自己的名字抹掉了,刻上了你的名字,作为你的传承!” 这似乎是非常离奇的举动,把那徐娘子都吓得站起来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会做出这种事……传承令牌关乎传承,强行舍弃,那可能会废了灵眼啊!” 她看向祁云晟,“谁给你的这个传承令牌……等等……祁云晟?祁?!” 徐娘子浑身虚软地瘫坐下来,“天呐,你到底是什么人物。” 祁云晟看到她的解释,蓦地心痛了一下。 传承令牌是母亲留给自己的。 她冒着废掉灵眼的风险,将传承令牌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为的是开启自己的传承? “御灵一族一辈子只会有一个传承令牌,抹掉了名字,恐怕就恢复不了了。”徐娘子缓缓地道,“你的父母是何名姓?” 祁云晟摇摇头,“我并不知道母亲的名字,至于父亲……” 他叹口气,“我的生活之中不存在父亲。” 徐娘子的脸色非常微妙,“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祁’……” “我知道,是万象谷那些贵族的姓是吧。”祁云晟道,“可是在知道他们之前,这个名字已经陪了我几十年,没道理再改名换姓。” “事实上你的名字已经被刻在传承令牌上的话,想改名换姓也很难了。”徐娘子道,“而且你的这个岁数……”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面色变得微妙起来,“我这边给你登记完之后,恐怕会有不少人找上你。” “是什么人?” “各种人都会有吧。”徐娘子道,“你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祁云晟下意识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或者说母亲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想到席婆婆一直遮遮掩掩的态度,祁云晟决定,先找她问清楚再说,“我能不说吗?” “想来你也是个孤儿了。”徐娘子叹道。“那么,如果你的母亲真的是我所想的那个人,你最好坚称对她没有印象。” 祁云晟皱着眉头应了是。 朱东让祁云晟来到这边,就是让祁云晟领传承令牌。谁能想到祁云晟早早就有了,那么便只是个记录名字的活。 她交给祁云晟一把钥匙,道,“无父无母的孤儿,是有专门的居处的,你初来乍到,我也算你是孤儿好了。灵会为你指引方向的。” “谢谢。” 祁云晟道了谢,便带着余渊等人离开,并且没有漏过徐娘子那喃喃之语。 “不可能啊……” 走出大门,祁云晟便听到了余渊的声音。 “倒是有点东西。” 祁云晟看过去,发现余渊轻嗤一声后在观察四周的环境,正准备说点什么,便听余渊道,“那么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接下来吗……” 入口已经找到,也来到了奚泉府里边。没费多大的劲就找到了御灵一族聚集的城。现在似乎走完了流程,他领到了一把钥匙。 眼下便是要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了。 祁云晟越来越觉得眼前迷雾重重。 而且,那传承令牌,竟然是母亲舍了她自己的灵眼传承,交给自己的吗? 一想到母亲当年的疯狂,祁云晟便觉得心里难受。 知道一切的时候都晚了! 正想着,祁云晟感觉自己的背后被人一推。 “想那么多做什么?你不是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吗?怎么磨磨蹭蹭的?” “嗯。” 祁云晟捏住钥匙,“我必须要知道当年的事情!” 灵讯将祁云晟指引到了钥匙对应的房间,那是一座路边的小楼,似乎是因为免费分配的原因,它的内部十分简陋,只是堪堪能睡和歇息而已。 三个人一只狗进来之后,这屋子就显得有些挤了。 屋子很干净,并不需要多余的打扫,祁云晟在进来的时候还碰上了其他人。他们看自己的目光之中有好奇也有疑惑。似乎是奇怪没有见过自己这一号人物。 祁云晟在屋内坐下。正准备整理一下进入奚泉府之后的所见所闻。 “婆婆。”祁云晟呼唤道。“你该出来解释解释了。” 席婆婆毫无回应,似乎是还没想到要不要出来坦白一切。 “婆婆,我都已经到了奚泉府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瞒的?还有多少‘没必要告诉我的事情’?”祁云晟的话中带了几分酸涩,“还有多少事情,你要再继续瞒下去?” 祁云晟这边还没有逼出席婆婆,外边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显然是徐娘子所说的“找上门的人”。 “那个姓祁的小子是在这里吗?刚回来的那个!” “应该就是了,那徐娘子什么都不说,但是那人带了个外人回来,还是很醒目的。” “再往里边就是了。” 来者不善,自然不必客气。 祁云晟投以一个眼神,佘菁和大黄示意领命。 余渊撸起袖子准备要出动,被祁云晟立马拉住。 “做什么?”余渊道,“放手!” “你忘了他们说的,你惹出的事由我负责。”祁云晟恳切道。 “那他们两个的事情也是由你……” “佘菁和大黄知道分寸。”祁云晟道,“但是你上的话,分分钟闹出人命。” 而且祁云晟也不希望顶着外族身份的余渊被抓到闹事。要知道御灵一族的排外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青叶:哥不在江湖,哪里都有哥的传说 御灵一族:妈呀我只是要点情报就无限循环了啊啊啊我要疯啦要死啦!! 赤沧:瓜掉了.jpg # 别怀疑,能够习惯青叶音乐的云晟和帘镜 真的是硬生生适应下来的。 云晟选择放空大脑,帘镜是真的能撑住…… 帘镜:十年生死两茫茫……茫茫…… # 第160章 母亲之事 佘菁和大黄出了房间,便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大黄身形涨大,堵住了门。而佘菁则站在前方应敌。 那些人似乎没想到祁云晟的反应这么快,也这么坚决。 照理说这样刚回归的人应该是尽量息事宁人的,即便被麻烦找上门也不会那么快摆出攻击的姿态。 而这个人反应太快了,就像是一开始就防备着有人上门那般。 领头的修士轻哼一声,似乎是想要嘲讽一下这两个唤灵。 不过他的目中也带了几分凝重。 凭着灵眼,他能发现这两个唤灵并不简单。他们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只停留在对唤灵之力粗浅的运用。 甚至,这个人有两个唤灵。 众所周知,唤灵并不是越多越好的。一般的御灵一族,契约一个契约唤灵已经够用。因为契约唤灵的状态是和主人绑定的,唤灵强盛主人也会强盛,唤灵成长性不强,主人也被拖累,所以契约唤灵是必须谨慎的一件事。 而这个人,拥有两个唤灵,看起来并不弱,只能说这个回来的家伙,也许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能打一些。 而他们并不知道,派出这一人一狗,已经是祁云晟最克制的举动了。 佘菁并没有说话,此时此刻并不需要语言,对视一眼便能知道彼此的意图。 “我说里面那个小子,有胆子僭越规矩,没胆子出来吗?” 那修士退了两部,召出了自己的唤灵挡在面前,高声喊道。“别装听不见,这地方没有其他人,只有你!” 祁云晟听到外头的叫骂,长叹一声,“找上门的麻烦还真是快。” “你不也是躲在了唤灵的后边?” 祁云晟也没有高声说话,只是将音量控制在了对方能听见的范围里。 “这是御灵一族的防御手段,谁知道你的唤灵留有什么阴招!”那人道。“你敢不敢不躲在屋内,出来谈谈。” “那我也是在用御灵一族的手段来应对你。”祁云晟笑道,“你无故上门闹事,为何我要和你‘谈’呢?” “你!”对方一个咬牙,道。“快从屋里滚出来!别逼我动手!” 忽地,他觉得身后突然一凉,就像是被什么人掐住了脖颈。 周围的御灵一族纷纷退散,惊恐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太快了……哪怕能提前预判对方的行动,也因为太快而反应不及。 “吵吵嚷嚷烦死了。”余渊阴阴地道,“别让我想把你做掉。” 余渊一松手,那来挑衅的人竟是软倒在地上,他的唤灵也很快将人护住。 在他们警惕的目光下,余渊拍拍手,悠然地回到屋内。 余渊的出手是个意外,因为祁云晟没有拦住。好在余渊知道分寸,没有出现难以控制的事态。 灵眼被限制,灵讯的读取不如以前那么顺畅,越过大黄的阻挡,祁云晟看到了来挑衅的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挺年轻的,白白净净,看衣服和姿态,都像是那种大户人家出身的人。此时因为恐惧,他双眼瞪大,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祁云晟发现,御灵一族似乎比寻常的人类要显得敏感一些。 不管是反应,情绪,还是对青叶前辈音乐的反应…… 展示了这边的实力之后,那些找上门的人安静了一些。他们似乎意识到,祁云晟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柔弱可期。 不说那两个唤灵,就说那个突然出现的可怕男人,似乎就有仅凭一人就可料理他们所有人的能耐。 这骨头,有点硬。 那领头的修士终于缓过来,狼狈地站起身,道。“里面的那个家伙,你凭什么姓祁?!” “与你何关?”祁云晟冷笑道,“既然各位看起来不像是客人,那就恕我送客……” “等等!” 修士开了口,“生了你的女人,是不是席红瑛!” “哦?”祁云晟有些意外地挑眉。 “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那修士道,“只有那个女人……啊啊啊,只有那个女人会搞出这种事!” “这我并不清楚。”祁云晟道,“那位‘席红瑛’,是不是曾任司祭?” “司祭?你知道司祭?!”那修士就像是得到了确凿的证据那般,道。“那你肯定是席红瑛那女人的野种了!” 嘭! 长剑刺入地面,带着凛冽的杀气,祁云晟一招手,将其召回,笑道,“还请……说话客气点。” “你……你你你,你竟然敢回来。”那修士高声道。“席红瑛呢?那个臭女人哪去了!” 眼见这人还有些喋喋不休的样子,祁云晟眸色一暗,正准备出手,便听到一声招呼。 “哎呀呀,我不过是走开一会儿,怎么就闹上了!外边都知道这里面的动静了!” 徐娘子迅速进来,而后道,“都歇会,歇会!剑拔弩张地做什么!” 徐娘子在御灵一族这边似乎还是有点威望的,那些闹事的修士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徐娘子看着浑身充斥不好惹气息的祁云晟等人,觉得有点头痛。 果然发展成她想象的那个局面了。 “云晟小子……” “我可以问一声,为什么我会无故被人上门挑衅吗?”祁云晟阴着脸道,“这就是会找上门的人” “这事有点复杂,我也是方才去请示了一下长老们,一时之间被这些小家伙知道了。” 她缓缓走来,似乎是想要拍肩安抚祁云晟,却被余渊的眼神逼退,不敢凑得太近。“奚泉府当年发生过一些大事,牵扯了不少人,因此有些人遇到和那件事有关的消息,就会做出过激的反应,还请勿怪。”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祁云晟意识到了关键词。 “这个嘛……” “司祭监守自盗,带着族内秘宝潜逃!”那修士高声喊了出来,“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不是那个女人的话——!” “收声!” 似乎是发现那修士坏事了,徐娘子变了脸色,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祁云晟怔愣了半晌,“你说……司祭监守自盗?” “别紧张别紧张,现在还没有完全定论。”徐娘子道,“长老们的意见是,让你去万象谷一趟,好确定你的血脉传承。你不用担心,当年之事发生的时候,你恐怕还是个婴儿,甚至尚未出生,长老们只是检查一下而已。” “毕竟你姓祁,在奚泉府生活过的御灵一族,都知道这个姓的意义。”徐娘子道,“你不必紧张……” “你这么宽慰我,是不是因为心虚?”祁云晟忽然道,“你一直念叨不必紧张不必担心……是你自己在担心吧?” “这……”徐娘子顿了顿,而后道,“总之前情很复杂,长老也需要观察一下情况。” 祁云晟忽然笑了。 这般稀奇古怪的态度,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骗的小年轻,带着一腔热忱回来认祖归宗的傻小子? “如果说奚泉府当初有一个司祭和族内秘宝一同失去下落的话,那你们不用猜了。”祁云晟道,“她是我的母亲。” “什么?!” 徐娘子似乎是没想到祁云晟竟然主动和听起来声名狼藉的席红瑛扯上关系。 她原本有这个猜测的时候,就提醒过这个小子,尽量和他的生母撇清关系了! 遗落在外的族人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但是有胆子给孩子起“祁”这个姓,只有一向率性的前任司祭席红瑛! “你果然是席红瑛的杂种。”那修士挣扎着爬起来,“那个贱女人躲到哪里去了——啊!” 在徐娘子惊讶的目光之中,祁云晟丢出了一把匕首,钉住了对方的手。 “天呐!你做了什么!”徐娘子惊声道,“你这样子——!” “道歉。”祁云晟注视着那惨叫着的修士,“我已经说了她是我的母亲,你还在我的面前侮辱她——我留你一条命来道歉。” 祁云晟生气了。 母亲是他的底线。在确定母亲身份的那一刻,不管旁人有多少前情都好,他都不会给对方侮辱的机会。 母亲做了那么多,母亲被掳走后受了那般折磨,母亲甚至连清醒的神智都无法保持! 越是想起母亲的过去,祁云晟身上的杀意就越重,甚至徐娘子下意识护在了那修士的面前。 她总觉得不控制一下事态的话,要出事! “等等!御灵一族禁止同族相残,你不要做出无法承受的……” “那不同族是不是就行了?” 一旁的余渊轻笑一声。 不知何时,那个修士已经被他拎在手中,“看起来还挺牛气的啊!” “额……啊……”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姑且说一句,母亲当年是被人掳走的。”祁云晟,“在受到无数折磨之后,她生下了我,并让我平安长大。” 对于当时的母亲来说,这有多艰难,让人不敢去想象。 徐娘子皱紧眉头,她的身周出现了一条游走的飞蛇,似乎是她的唤灵。 “所谓的长老检查,恐怕是猜到我的身份,想要从我身上得到族内秘宝的讯息吧?”祁云晟冷笑一声,“母亲被掳,甚至被迫害到无法保持清醒的神智,我从没看到你们御灵一族来救人的踪迹。现在我循着传承回到了奚泉府,听到的,竟然是对母亲的诋毁!” “可是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徐娘子紧皱眉头,“你既然回来了,我们自然也能当你是同胞。只是族内宝物之事重大,我们不得不查。” “哈,既然那么重要,你们为什么不找?” “这……”徐娘子道,“能与宝物沟通的,只有尚未契约唤灵的司祭,司祭一旦失踪,即便是长老也无法寻回宝物。” “那么你们人呢?” “……” “救人也好,抓回所谓的小偷也好,你们人呢?” “……” 祁云晟讽刺一笑,“你们的行动呢?” “云晟小子,你别激动。” “呵……” 如果御灵一族的人能寻到母亲。 哪怕是将她抓回奚泉府,事情也一定会有转机,而不是现在这样! 那被余渊抓起来,手还不断在流血的修士突然虚弱地笑了,“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长老们发现这个野种肯定会将他围起来,直到能挖出消息……呵呵,不过是个在外生下的野种罢了!” “玮文!你冷静一些!”徐娘子赶忙道,“云晟小子,这孩子的姐姐死在了当年的事件之中,所以他对当年的事情非常敏感。” “来寻仇的?”祁云晟挑眉。“听起来,这些‘可怜人’不止一波。” “长老们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可如果我想让他们都闭嘴呢?”祁云晟道,“不管是来一拨人还是十拨人,有什么能让他们闭嘴的手段吗?” “唉!都说了冷静了!” 徐娘子有些后悔没有将祁云晟留在青院那里了。她原本想着,这个年轻人理应是不知道当初的事情的,跟长老们说清楚情况,检查一下,大概就能接纳他回奚泉府了。 但是没想到中间被秦玮文听到了消息,于是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于是,成了眼下这样的麻烦局面。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祁云晟准备给席红瑛翻案! 多年之前,族内有人闯入,混乱之中,司祭失踪,连带着司祭守护的族内秘宝无渊密钥也一同消失。 现场的灵讯一片混乱,但是能确定,打开无渊密钥封锁的,是司祭席红瑛。 那一夜,奚泉府损失了很多族人,至今仍是许多人不愿意回忆的痛。 那时候,奚泉府派了不少人出去追查遗落的无渊密钥,结果不仅毫无所得,还屡屡发生族人突然失踪或者身亡的事件,这让长老们不得不下命令将派出去的主人全部召回。 他们隐居了太久,似乎很难适应外边的世界。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因为死亡事件发生得太频繁,就像是有人在针对御灵一族! 至今,无渊密钥的下落,和携带无渊密钥的司祭去向,都是未解之谜。 因此长老们知道和当年之事有关的祁云晟主动回了奚泉府的时候,第一时间自然是惊讶并且喜悦的。他们让徐娘子千万注意,不要打草惊蛇,不要惊动这个年轻人。 说不定,他们能从他身上得到无渊密钥的去向! 而现在,秦玮文的杀出,毫无疑问让事态变得恶化了。 秦玮文最爱的姐姐死在了当年的事件之中,当时他便积极报名,要出去追捕司祭席红瑛,但是秦玮文的父亲正是这凌轩城的城主,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怎么会放这个儿子离开奚泉府,有他的交代,秦玮文自然一直未能如愿。 因此遇上相关的线索,秦玮文就像是一个点燃的□□桶。 如今他手掌被钉穿,整个人更是被余渊控制在手里,但是察觉到徐娘子息事宁人,想要将祁云晟保住的意向,他只觉得非常可笑。 “闭什么嘴,事实也说不得了吗?”他道,“你娘当年偷走了族内秘宝,导致无数族人丧生,而你,不过是她在外面不知道跟谁生下的野种而已!” 祁云晟伸手按住了余渊的手。如果不是他的这个动作,那秦玮文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徐娘子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说真的,你很不知道天高地厚。”祁云晟冷冷地道,“你觉得你所知道的,就是真相?” “族内那么多人调查出来的结果,还能有错?” “那我偏要坚持,我的母亲是受人迫害,被迫带离奚泉府的呢?” 祁云晟自然知道无渊密钥的去向,就是他的无归岛。 他也知道当年的事情,母亲确实是放走了无渊密钥,只是那是为了让它逃离,不被入侵者得到。 而后母亲被掳走,遭到那样的对待,整个人疯疯癫癫。 祁云晟深吸一口气。 想杀人。但是现在对事态没有帮助。 “证据呢?”秦玮文笑道,“你哪来的证据证明!” 他的回忆,小归,还有罗贝的记忆,都能说明当年的情况。 可惜的是,这些,都算是回忆,无法作为证据。 “我暂时还想不出什么证据。” 将小归和无归岛供出来?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但是……”祁云晟笑得灿烂,“我只要让你们不敢来找麻烦,就行了吧?” 话音刚落,大黄直接袭击那猝不及防的唤灵,一口咬住之后丝毫不放!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之中,那唤灵竟然被袭击得消散了。 秦玮文痛嚎出声。契约唤灵的状态会影响主人,他已经被反噬了 “在对所谓的元凶声讨之前,先想好你们的调查和定论有多可笑。” 祁云晟没有杀人。 有时候不杀人比杀人还要更加痛苦。比如袭击他们的唤灵,让他们遭到契约的反噬,就比如现在。 祁云晟想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这要是杀了人,就麻烦了。 徐娘子抿唇,戒备着眼前这个突然发威的年轻人。 不知怎的,她感觉,秦玮文的一番胡闹,似乎把这年轻人隐藏的凶性引了出来。 事实上,长老那边确实不好定论席红瑛就是元凶。 只是事件牵扯的人与事情都太多,他们需要一个结论来安抚慌乱起来的族人。 如果席红瑛是元凶,那么他们的说法就没错,如果不是,到时候再平反就是。 事实上当初不是没有人坚称席红瑛是无辜的,只是现在……唉! “我现在就问一句。”祁云晟盯着徐娘子,“当年的所谓调查,真的能咬死席红瑛就是凶手吗?” “云晟,不必这么激动,确实如你所说,当初的调查有冤枉之嫌,可是现在闹事对翻案并没有好处!” 祁云晟将几近重伤的秦玮文扔回去,而后道,“我的母亲受了那么大的折磨,我现在回到谷内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听到的是将我母亲污蔑成监守自盗的小偷……你觉得这个时候和和气气等待你们的检查才是正确的事情吗?” 祁云晟大笑起来,手中出现了一个小灵器。 【“我现在就问一句,当年的所谓调查,真的能咬死席红瑛就是凶手吗?”】 【“确实如你所说,当初的调查有冤枉之嫌。”】 两人的话语被灵器录下,再播放。徐娘子的脸都白了。她没想到自己为了安抚祁云晟说出的言论竟然会被直接录下来! 这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段! “外边躲着的家伙都听好了。”祁云晟高声道,“我就是席红瑛的儿子,也坚持席红瑛是无辜的。如果有不服的人,尽管来找我的麻烦。但是,如果你们在我面前侮辱我的母亲……呵呵呵。” 这个时候最好的威胁手段是什么? 武力?不不不。 在明知外边有不少人窥视这边的前提下,祁云晟取出了另一个灵器。 他甚至鸡贼地用灵力去增幅灵器的音量。 那一天,半个凌轩城充斥着传说中的魔音,绕梁三日,久久不散。 凌轩城城主府很快就有行动了。在知道城主儿子竟然被袭击之后,他们本想直接拿下那些人。 可惜,正如祁云晟所说,来多少人就被撂倒多少人。祁云晟就像是特意来给人添堵的那般,不管什么人上门,不管谁找过来,都没有关掉那个灵器,偶尔穿插一下自己和徐娘子的录音,来表达自己的诉求。 凌轩城的居民要疯了。 有聪明的人用灵器或者灵力封闭了耳朵,就能免除魔音的干扰,但下场就是他们连正常的声音都无法听到,彼此之间只能手语或者唇语交流。 被逼疯的他们加入了声讨祁云晟队伍行列。 然后根本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 万象谷那边知道了凌轩城的乱相,虽然不至于气到跳脚,但也显然不喜欢祁云晟这般胡闹。他们本想稳住这个人,而后从他身上调查无渊密钥的去向。 谁知道,席红瑛是个乱来的性子,连她的儿子也是吗! “说来奇怪。”有长老缓缓开口,“这小子初回奚泉府,实力就这般强大了吗?” “他毕竟是席红瑛的儿子。”有人道,“别忘了,席红瑛一个青院出身的孤儿,本该平庸一生,谁能想到她竟然天赋过人。” “我看,就是她的天赋给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上任司祭之后,胡闹过多少回你们数得清吗?”有一老者站起来道,“如此离经叛道之徒,定然就是串通外人,取走无渊密钥的贼子!” “礼长老,莫要激动。”旁边的人劝道,“当年的事情还没定论呢,你看,这不席红瑛的儿子来闹了。” “呵,胡闹一通,成何体统!”被唤为礼长老的老人愤愤不平地道。 “现在要去凌轩城捉拿此子吗?”另一长老道。 “他的身上很可能有无渊密钥的消息……只是现在他不可能配合我们。” 一番商讨下来,捉拿也不是,静待其变也不是。眼看凌轩城那儿已经要崩溃了,但是当地的卫队根本拿那祁云晟没办法! 想要接近他,必须封闭听觉,在少了听觉的情况下,城内灵眼受限,战力直接被削弱大半了! 高位之上的男人终于开了口,“他想翻案,便试试他的深浅吧。” “族长……” “正好,最近小辈们的争锋大会要开始了,便让他去参加。”族长站起身,负手而立,“告诉他,想要翻案,便要赢得大会。” “族长是觉得,那小子的唤灵可能会有问题?” “席红瑛一贯离经叛道,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族长缓缓地道,“如果那小子真的是她的儿子的话,她不做一些准备是不可能的。” “确实,不管怎么样,她在外生下孩子……但愿能找到无渊密钥的踪迹。”智长老轻叹一声,“自那之后,新的司祭再也无法沟通无渊密钥了。” 提到这点,众长老们皆是叹了一口气。 “不过那秦家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 “凌轩城之乱皆因他打草惊蛇而起,似乎让那小子警惕起来了。” 长老们暗叹流失的机会,殊不知祁云晟一开始就不打算用和平的方式来翻案。 凌轩城内,徐娘子来传递万象谷长老们的消息。 “争锋大会?” 祁云晟看着手中的书帖。 徐娘子面容扭曲,道,“那个……云晟啊,你放了这么久,灵力消耗也很大吧,是时候歇一歇吧?” “多谢担心,我身上的灵石储备还很充足,放上十天半个月没问题。” “可是这已经严重干扰到了附近的同族了。” “你早就说过了,想必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也要习惯了吧?”祁云晟笑道,“抱歉,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我控制不了,所以我选择用其他的声音盖过他们的声音。” “那也不是用这种办法!”徐娘子苦了脸。 这段时间,前来攻击这处小楼的人不少,但是不是被他的唤灵拦住,就是被那可怕的男人压制住。即便是卫队出手,也无可奈何。他的身份特殊,万象谷那边特地交代过不能妄动,这就导致了现在陷入了僵局。 万象谷送来的消息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的。 好歹要让这个小子有点事情做啊! “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实不相瞒。”祁云晟面上笑容淡然,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我已经习惯了。 “……真不是有什么东西可以过滤这道声音?” “你觉得呢?” “真的有的话,可以给我一个吗?”徐娘子恳切地道,“我高价买。” “哪能这样呢?”祁云晟看了看书帖上对于争锋大会的介绍,道,“那些长老真的是这么说的?只要我能参加这场比赛,获得优胜,就能给母亲翻案?” “千真万确。”徐娘子道,“你不信我,也要相信长老他们啊!” “不好意思我谁也不信。”祁云晟冷笑一声,“上面倒是介绍得挺详细。” “争锋大会是奚泉府内年轻人都会参加的竞技比赛,主打的便是对唤灵的驾驭和了解。”徐娘子道,“你回来了,体验一下也挺好的。” “我知道了。”祁云晟悠悠道,“你可以走了。” “……” “有事?” “真的不停止这一场折磨?” “等我消气了再说。” 最终,是秦玮文被押着过来,一脸屈辱地向祁云晟道歉,才结束了一场时间虽短,但是对于经历之人来说旷日持久的折磨。 最终秦玮文如何崩溃暂且不管,祁云晟感受了一下终于安分下来的四周,觉得真是心旷神怡。 这下恐怕没多少人有胆子来打扰他这边的清静了。 见祁云晟终于关掉那磨人的音乐,余渊取下了耳旁的小挂饰——这是祁云晟在录下了青叶的音乐之后,一直琢磨着要炼制出来的配套用具。 用处么,自然是这样去规避。 它可以和这个灵器产生呼应,从而将其发出的声音过滤掉。祁云晟自己自然是不惧青叶音乐的,但架不住他身边的人还受不住。 “如何?” 余渊取过那帖子,浏览了一下,“呵,想试探你的实力。”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祁云晟道,“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想从我的唤灵之中找出无渊密钥的讯息。” “最好不要参加。”余渊道,“这种手段我见多了,许诺的事情未必会应允,因为他们的目的从来不是表面这一层。” “但是我必须去参加。”祁云晟道,“毕竟他的承诺是,给席红瑛平反呢。” 祁云晟没想到,回到奚泉府所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自己的母亲被污蔑这件事。 如何在平反的同时,隐瞒无归岛的所在,这就是个问题。那徐娘子估计没想到,随口说出的“司祭已经感受不到无渊密钥所在”,会成为祁云晟心思活泛的开始。 “那接下来……” 祁云晟正要盘算接下来的行动,便忽然听到席婆婆的声音。 “让我去。” 祁云晟看过去,“终于舍得出来了?婆婆。” “争锋大赛,让我作为你的唤灵上去。”老人说完,便不回应祁云晟其他的问题了。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祁云晟道,“只是婆婆,你也知道了奚泉府内的传言了吧?你怎么看?” “清者自清。”老人闭上眼道,“万象谷有守旧派的长老,小心。” 说完,她便消失了。可以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虽然席婆婆尚未兑现回到奚泉府就将一切告诉他的承诺,但是祁云晟不急。 因为他感觉到了席婆婆的挣扎。 会挣扎,便是在盘算,会盘算利益得失,证明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那么,自己只需要等待就行了。 等待她将一切坦白的那一刻。 如果可以,祁云晟也不想这么逼席婆婆交出他所知道的情报。只是他不这么做的话,他有预感,席婆婆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这些事情。 似乎在她的眼里,自己并不需要这些事情,只需要在无归岛固守一方,就可以了。 这不是祁云晟想要的。他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了解当年的发生的事情。 这不,回到奚泉府,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母亲平反。 平反吗…… 在席婆婆开口之前,祁云晟觉得他需要找找其他的情报渠道。 比如那个青院的徐娘子。 她绝对知道不少事情。 在发现祁云晟找上门的时候,女人叹了口气,似乎早就料到他回来。她招招手,示意三人进来。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徐娘子捏起一根烟斗,深吸了一口,“是想知道红瑛的事情吗?” “你是知道的。”祁云晟笃定道。 “那是自然。”徐娘子敲了敲烟斗,目露疲惫。这时她注意到了下方咧着舌头的大黄,吓了一跳,“等等,这是……” “我的唤灵。”祁云晟道,“你是见过的啊。” “我之前一直想问你。”徐娘子道,“你是如何拥有三个唤灵,还能够养得这么强大的?” “三个?” “难道不是三个吗?”徐娘子指了指佘菁,又指了指大黄,“这已经是两只了,不是还有一只大的吗?” “……就是他。” “哈?” 徐娘子茫然了,“你的这条狗……为什么要保持这么丑的模样?” 祁云晟:…… 果然到了奚泉府,都没法迈过这个槛吗? 大黄在他们的眼中到底长得有多磕碜! “总之这不是重点。”祁云晟道,“我想知道有关于她的事情。” “红瑛啊……说真的,原来我还不太信,但是你先前那般举动,让我相信你是红瑛的儿子了。”徐娘子心有余悸地道,“只有她会这么乱来。” 席红瑛,青院出身,也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即便是在奚泉府内,也偶尔会出现她这样的孤儿。因为幼童的启蒙都安排在青院,所以青院也会负责养育这些孤儿长大。 而席红瑛,大概就是青院里的一朵奇葩。 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席红瑛比一些男孩子还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席红瑛是哪怕知道会挨打,也会去行动的性子。 这样的性格让她在青院内人际关系很是不错。甚至,她不像寻常孤儿那样会对万象谷出身的孩子带有惧怕或者敬畏的心思。不管对方来自何方出身何处,她似乎都是一视同仁的。 族内的孩子到了合适的年龄,便要去测试,选出司祭和其他的职务人选,从一开始来培养。 而席红瑛以过人的天赋当选了司祭。 这是非常少见的事情。以往司祭当选人都是万象谷内的孩子,孤儿出身的孩子,连祭坛的边都摸不到。 无渊密钥最终选中了席红瑛。这个结果让众人大跌眼镜。 “万象谷有一条很久远的规矩,当选司祭后,不论出身,都可以改为族姓,视作万象谷中人。” 徐娘子缓缓道,“规矩是规矩,真这么做的人不多。所以当你说你姓祁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她……也只有她敢这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席红瑛:老娘拼了老命还不能给我儿子改个户口咋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争锋大会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性格问题,红瑛是个非常不错的司祭。”徐娘子感叹道。 “母亲她的性格有什么问题吗?”祁云晟忍不住问道。 “她……”徐娘子轻叹一声,捏着烟斗,“论天赋论才能,即便在司祭内部算来,红瑛也是个佼佼者。奈何她的性格跳脱,经常做出令人惊讶的决定或者事情,而且凭借司祭的权利,大改祭坛相关的礼制,这让长老们很不高兴。” “万象谷内,族长之下有仁义礼智信五位长老,红瑛经常和礼长老起冲突,算是……礼长老的眼中钉吧。”徐娘子叹了声,“当年的调查,也是礼长老力主‘红瑛是监守自盗’这一定论的,后面实在找不到对红瑛有利的证据,便暂时作为定论了。” “……” 祁云晟没想到,母亲被污蔑为小偷,竟然还有私怨的成分在里头。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所以,因为有一个长老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坚持母亲是小偷,于是你们便草率地下了结论?” “别生气……唉,我也知道对你来说这么难受,可是当时祭坛损失惨重,作为司祭的红瑛连同族内秘宝不知所踪,利用灵眼也找不到有用的讯息。红瑛不是没有拥护者,只是实在没办法对抗这一结论。” “真可笑。” 祁云晟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事情未明的情况下,那位长老恐怕已经在心里对事情下了定论,那么除非你们让母亲来到他面前辩解,他都不会去相信的,奚泉府内全是御灵一族,当时绝对有人能发现不对。” “可是!”祁云晟猛一拍桌。“因为长老的施压,你们就将这件事当成了事实——对吗?” 徐娘子陷入了沉默。 她眼神微动,而后抿了抿唇,敲了敲烟斗将里边的烟灰弄出来后,她才再度开口,“不是所有人都是红瑛,当时真的发生了不少的事……” “我只知道母亲成为了私怨的牺牲品!” “怎么说呢,当时也不是没有人坚持红瑛是无辜的,但是——”徐娘子道,“直至现在,都没有他的消息。” “……挟带私怨,打压异己吗?”祁云晟嘴角勾起,但是眼中并无笑意,“长老的身份,是如何定下的?” “传承,与任命。”徐娘子道,“长老中有比较守旧的,也有比较开明的……他们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是御灵一族稳定发展的基石。你知道吗,我们一般是不能私下议论长老们的,现在我是看你刚刚回来,算特例。” 女人悠悠地叹口气,“红瑛自上任之后,便经常修改规矩,譬如礼制,祭坛的规矩,还有大肆修整和改动祭坛……她也经常出言不逊,不仅仅是五长老,哪怕是族长也敢得罪,实在是让人不由得为她捏一把汗。” “而且,司祭的任命直到下一次族内测试为止,是不会出现变动的。在得罪了万象谷多位高层的情况下,红瑛竟然提出了提前离任。” 这无疑是灵奚泉府内震惊的事情。 “其实我当初去询问过,问红瑛为何要离任。”徐娘子怅然道,“她说,‘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接下来没法全身心照顾祭坛这一边了,与其沽名钓誉,倒不如就这样了’。” 司祭的身份是席红瑛为所欲为的前提,也是她得罪那么多人依旧能保全自身的护身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席红瑛想要安度余生,必然要靠着司祭的身份。 可是席红瑛竟然大胆地提出了离任。 祁云晟听到这一段,却是想起了自己所看到的灵讯之中的回忆。 【“再过一段日子,等长老们找好继任者,我这个司祭也算是被赶下来了。”】 母亲坦然接受离任,甚至没有多少忧愁,反而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是如此地随性,让人难以捉摸她的想法。 “然后,在离任的前夕,就出了那件事。有外人入侵奚泉府,祭坛守卫死伤惨重,而后司祭与秘宝都不知所踪。” “母亲是被强行带走的,他们想要从母亲的身上获得她知道的东西。”祁云晟直接开口。 在明白母亲的冤屈竟然有这一层隐情在里边,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同样的事情在迷渊蝶木一族身上也发生过。”祁云晟道,“有外人入侵,盗走了迷渊蝶木的主木分支。” “什么!” “腾蛇一族也受到过埋伏和袭击,目标直指他们的传承宝物。” “……” 祁云晟话中的指向非常明显,徐娘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面色凝重。 五灵传承是一个久远的传说,久远到没有多少人当真的传说。 对于祁云晟的“情报”,她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道,“可是这又有什么证据呢……” “目前大概是没有证据的。”祁云晟冷笑一声,“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一个‘席红瑛是主谋’的结论,你们好像还没调查出更多的东西。” “——比如,那些人是通过何种手段闯入奚泉府的。” 奚泉府的入口之一有个隐乐村,是一个故意用来迷惑外人,只有族内之人才能进入的入口。那位教书先生,是会对进入的人进行筛选的。 但事实也证明,暴力胁迫也能让对方配合。 “那些凶手废掉了入口的防护,封锁了一路的灵。”徐娘子无奈地道,“即便是与周围的灵沟通,也无法获得更多的讯息。” “嗯,踩准了御灵一族的痛点,封锁住了灵讯,只要这样,习惯了灵眼沟通的你们,根本调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更何谈追踪。”祁云晟道,“你看,你们甚至不知道还有其他的种族也受害了。” 在聊了一会儿,明白了母亲的性格和过去之后,祁云晟愈发觉得这个奚泉府,和这个御灵一族,都十分可笑。 得天道眷顾,拥有灵眼这样强大的能力,到头来被对手捏在手心里玩弄还不知道! 徐娘子看着祁云晟离去的背影。 “这孩子……还真是有你的性格啊,红瑛。” 她轻叹一声。 当年,一身红衣的女子也是这般离开。 【“先祖留下的规矩,至今越来越僵化,原本该四处游历的御灵一族,如今却固守一方。”红衣女子道,“这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可是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哪里有什么自古以来,只是龟缩起来罢了!”女子道,“奚泉府固然安逸,可是这种安逸……真的好吗?万象谷那边,真的能想得到那么多吗?”】 【“红瑛,慎言。”】 【“徐娘子。”她长叹了一口气,“我想去看海。”】 【“奚泉府内,并没有海。”】 【“所以这个奚泉府太无聊了。”】 疯狂,任性,肆意,却又是个天才。 徐娘子道,“但愿这个孩子……不要成为下一个没了音讯的。” 祁云晟回到房间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火气,余渊见状,也不开口安慰——他不擅长这个,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在那里生闷气。 半晌,祁云晟终于看向他们,“阿菁,你可以去休息了。” “岛主。”佘菁的眼中带着不愿。 “好好休息。”祁云晟道,“虽然争锋大会并不需要你们上场,不过你们不也要好好休息,保证我的安全吗?” 佘菁闻言,也只能点点头,离开房间去一旁休息。 “听起来你们遭遇的事情还挺多。” 大黄的身上漫起红雾,赤沧抱臂看着这一边,“就是有些无聊。” “很遗憾现在没有什么能让前辈觉得有趣的事情。”祁云晟道,“我觉得我必须做些什么。” “比如?”赤沧挑眉,“你想做什么?” “这可能就要麻烦一下前辈了。”祁云晟道,“光靠我一个人……说话可能还不够分量。” 不多时,赤沧消散,化作红雾回到了大黄的身上,而余渊看着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嗯。”祁云晟趴在桌子上,似乎是将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这奚泉府,完全不如无归岛。” “那是自然的。” “余渊,你也会觉得无聊吗?” “非常无聊。”余渊毫不客气地道。 “也是,毕竟……这些事情,都无聊到炸了。”祁云晟嘴中喃喃念着,“争锋大会么……”- 争锋大会是考验御灵一族年轻一辈综合实力的大会。参赛者召唤出唤灵在擂台上对战,以此来体现出对唤灵的驾驭和控制。 开灵往往不会得到太称心的唤灵,并且成长性也不如自己创造的唤灵,因此如今的御灵一族年轻一辈,像是祁云晟这样带着两个开灵唤灵的,几乎没有。 他们的唤灵大多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形象,或是帅哥美女,或是凶猛巨兽,一切全看主人的喜好。而且因为唤灵是能够收回的,所以整个争锋大会会场,只有祁云晟带了大黄佘菁和余渊。 “听说了吗?那席红瑛的儿子回来了!” “不会吧。” “而且当年的事情,似乎还有隐情!” 观众们窸窸窣窣,小声议论着场上之人。拜之前凌轩城之乱所赐,那些观众们显然是心有余悸,确实没有人敢提起“席红瑛是当年事件的元凶”这件事。 大家都是御灵一族,这要是灵敏一点的,发现了这边的小声话。一个想不开直接用那魔音轰炸全场,那他们这个争锋大会,还办不办了啊! 有了这层顾忌,他们自发地谈起了其他的话题。而祁云晟掺杂在录音之中的话语,也让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只有播放那段话的时候,他们才能才喘息一下。 仅凭那一阵魔音,祁云晟就在凌轩城打响了名声,周围的街道店铺什么的几乎都搬空了。没有出行计划的那些居民也纷纷定好出游计划远离凌轩城,争锋大会才敢回来。 “是啊,我就说当年结论下得太草率了。” “不过果然是没在奚泉府长大的,看看他身边的那两个唤灵。” “那个女人还行,不过感觉战斗力应该不太强,是辅助型的唤灵吧?哇……那条狗好丑。” “好丑。” “他……是不是审美有点奇特?” 佘菁姑且还在御灵一族的审美范围内,他们并不奇怪祁云晟会拥有这样模样标致的唤灵。因为腾蛇的气息,他们也能感觉得出来佘菁的本体是蛇类妖兽。 至于大黄,就…… 观众们小声讨论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大概是随便练手的时候误契约的,便干脆带在身边当做宠物了。 不能怪他们这么想,毕竟大黄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个骁勇善战的,让他们很难用一般的标准去评价。 而且,大黄这副随处可见的凡间大土狗的模样,他们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按照规矩,争锋大会的参战唤灵只能有一个。所以观众们也在猜测祁云晟会让哪个唤灵上。 “不过他旁边的那个修士,可真是强啊。” “是妖修吧?可惜不是契约唤灵了,不然铁定是他上场。” “那个修士据说从一开始就跟着祁云晟回来,你们说……” “嗯……” “是帮手吧?” 不管是哪里的人,本性都是相似的,御灵一族也是,在参赛者渐渐到齐之后,他们的话题也转向了各色八卦。其中话题度非常高的,自然是祁云晟,甚至能把那些夺冠热门选手的讨论度都给抢去了。 祁云晟看着四周或是好奇或是敌视的目光,面上毫无波动。 余渊因为身份问题,只能在场外一旁的观战区。 开幕开始了。 场内擂台缓缓升起,似乎是用了特殊的阵法,祁云晟看到四周被一片光幕所包裹,隔绝了赛场内外的同时也不影响观众观战。 高台之上出现了一名老者,他的出现带来了成片的恍惚,显然在观众之中他的声望特别高。 而后便是冗长乏味的开场白。这等开场白以东云洲的标准来看稍显繁琐赘余了一些。 祁云晟听了半天,自己总结了一下,大致就是感激上天赐予御灵一族唤灵之力,感谢先祖留下种族传承,感谢几次危难之中带领御灵一族离开苦难的先人伟人,再来就是歌颂一下现在生活的美好,感叹一下外界的复杂和危险,随后便是激励年轻一辈要不断努力不断进取云云。 在这些主题的基础增加了无数的辞藻去堆砌,到头来听得人只打瞌睡,好好一个竞技大会,气氛逐渐冷了下来。 祁云晟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有不少观众也是一脸不耐烦,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有正常人的。 在漫长的,宛如折磨的开场白结束后,那台上的老者面带得色,满意地欣赏场内“肃穆”的气氛,在注意到参赛者区域的祁云晟的时候,他皱了一下眉头,而后轻咳一声,道。 “争锋大会倡导公平竞争,一人只能召唤一个唤灵上场,若是发现有人使用下作手段来牟取胜利,以作奸犯科论处,马上收押到监牢之内!”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双眼直直地看着祁云晟的方向。 他在看自己。 祁云晟很清楚这一点。 在知道了这样那样的前情之后,祁云晟不难猜出这是哪个守旧的高层。徐娘子并没有说清楚五长老分别的派系,但是看当年的调查结果,守旧派无疑是占上风的。 想要翻案就要参加争锋大会? 这是想趁机窥探自己的实力几何,好做出下一步的应对措施吧?祁云晟相信,他们未必不知道司祭失踪的事情有蹊跷的部分,只是为了他们的利益和个人喜好,失踪的司祭成为了牺牲品。 何其可笑的一族,何其可笑又一手遮天的长老! 祁云晟身为一个刚刚出现在奚泉府内视野的年轻人,自然是得了不少关注的目光,其中不少带着怨愤和痛苦——这小子身上有一特殊灵器,可以播放那恐怖至极的音乐,因为他,凌轩城大半的人出城躲避,最近才回归。 多么可怕的存在! 冗长的开场白结束,那位老者就退了场,随后主持人上场,依次为场内的观众介绍接下来的规则,以及到场观赛的嘉宾。 大赛的第一环节是混战。 这并不奇怪,大赛的第一天,鱼龙混杂,唯有大浪淘沙,才能发现最有价值的那一部分。这对于唤灵攻击性不强的族人来说似乎有点不公平,但是争锋大会本质就是一个竞技的场合。 只要能够打败更多的对手,胜算就多一分。 如今场内升起了四个大擂台,分东南西北四个区,只有最后留下的四人能晋级,算作16强。 之后便是抽签安排对战,胜者一路晋级,败者直接淘汰,最终一对一决出冠军。 祁云晟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参赛签,这是报名参赛之后就能领到的一个签子,上面正隐隐浮现出一个大字。 东。 明白了自己的赛区之后,就要决定和准备登场的唤灵了,在众人的注视之中,祁云晟离开了参赛区——携带多个唤灵的参赛者要在此时决定好上场的人选。 让他们惊讶的是,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那条狗,祁云晟都没带上。 这算什么?难道这个人,还有第三个唤灵不成? 这就是唤灵培养的大忌了。唤灵的强度与主人相辅相成,寻常御灵一族只会专心培养一个唤灵,以求其得到最大化的加成,随意开灵随意创造唤灵的话,会导致精力分散,到头来个个都是平庸的资质! 这祁云晟,果然是从外头回来的,竟然不顾传承的提醒搞出来那么多唤灵! 有人叹了一口气,道,“这席红瑛的儿子,恐怕实力平平。” “这么莽的行为都做得出来,太让人失望了。” “看他那两个开灵的唤灵,虽然各有特色但是并不像是强得过分的那种类型,这第三个唤灵……” “看他似乎有点别的手段,但是争锋大会是唤灵之间的战斗,他的手段用不上啊!” 人们议论纷纷,都想看看这个一回来就闹出大动静的祁云晟,还能再怎么作妖。 另一边,万象谷内。 谷中有一处悬崖,悬崖之下是族内禁地,所有人都不被允许进入。 悬崖下方有一条狭窄阴暗的通道,像是要将世间的所有黑暗都吸入那般沉重,对于敏感的御灵一族来说,完全不想进入这样的区域。 通道之内仿佛拥有无尽的黑暗,即便是夜明珠的光芒也被吞噬得暗淡。男人缓缓前行,不必使用双眼便能辨清眼前的每一步路。 少顷,通道终于到了尽头,那是被层层阵法封锁起来的大门。男人将手一推,大门缓缓挪开,露出里边的光景。 洞内点着长明灯,也是这儿唯一的光源。在那宽敞的穴内有着最基本的生活设施。 在那暗淡的光芒之下,有一男人在打坐。他模样周正,五官标致,眉眼之间竟和那中年男人有几分相似! “可曾悔过?” “你已经很久没来了,这次是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打坐的男人睁开眼,沉声道。 听着对方冷漠的口吻,男人内心一紧,道,“你这是什么语气!” “面对族长时该有的语气。”男人淡漠地道,“不是吗?” “你……呵,算了,我来是来告诉你一声,放下吧。”族长长叹一声,“席红瑛已经在外头结婚生子,她的儿子现在都已经来族内寻根了。” “这不可能。”打坐男人道。 “你为何还执迷不悟!”族长似乎有些痛心疾首,“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和那席红瑛随便接触,看她都把你带坏成什么模样了!” “族长大人,席红瑛是尚未正式卸任的司祭。”男人道,“希望您尊重一下。” “她已经不是司祭了!” “卸任的仪式尚未开始,她依旧是族内的司祭。”男人忽然嗤笑一声,“难不成那些守礼的长老,也要学她的所作所为,去修改规矩不成?” 族内司祭有特殊的传承,司祭的人选不完全看万象谷这边的意思,还需要请示先祖开启试炼。如果上一任司祭没有卸任,那么司祭继任的仪式根本不能开始,因为祭坛无法被唤醒! 选再多有资质的后辈,那也只能是代理司祭,无法接收到司祭的传承知识。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族长有些气急败坏,“你看,你当初为了席红瑛,不惜偷取祭坛内的宝物,如果不是被我提前发现,把你保在这里,你觉得你还能留有这条命吗?” “封存了那么多年,宝物早就自然而然生灵了,只要借助它们的帮助,说不定就能追踪到贼人的所在,救下司祭——我只是做了你们不想做的事情罢了。” 男人转头看向族长,目光深邃,“我很久之前已经说清楚了,而族长大人只是担心在五长老那边的权威下降而已。” “你的一切想法,一切安排,一切考虑,都是为了你的位置,不是吗,族长大人?”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如此行动,有想过身为你父亲我的立场吗?”族长忽然嗤笑一声,“对了!那席红瑛的儿子回来了,你是不是还要腆着脸上去认一下干爹呀?” “你一天不悔过,就一天别想出去!盗取祭坛宝物的罪责,可没那么容易消解!”族长骂道,“也不知道你这什么榆木脑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难道不是族长大人吗?” 男人默默看着族长气愤地关上大门,扬长而去。 这样的戏码,每隔几年就要来一回,只是这次带了点不同的消息进来。 “儿子……吗。”男人微微低下头,忽然笑了一下,“以你的做派,肯定会让他姓祁,名字里还会有晟吧?” 【“当上司祭就可改族姓了吧?”女子嬉笑道,“我自己的名字就免了,用了这么久,我已经习惯啦。但是我的后代,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得姓祁。” “搞清楚哦,不是你的那个‘祁’,而是我的‘祁’。虽然‘席’也不错,但是还是得有‘祁’才能有分量。”】 【“最喜欢?当然是晟啦!可惜那帮老骨头天天念叨什么传承宝物不能乱动。我就奇怪了,它们又不是碰一碰就散了。寻常的晟比较一般,祭坛里边传承下来的那个晟,拿出来吹一曲,可畅快了!” “你拿过?” “那当然!”女子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这件事,并道,“想听听看传承之物的乐声,和寻常晟的不同吗?” “……” “那就来听吧!”女子笑道,“它也很开心。”】 在寻常的司祭看来,封存在祭坛里边的宝物,仅仅只是传承下来的荣耀。 而在席红瑛的眼里,它们皆是行动受限的朋友。这也是席红瑛大肆修改礼制和修整祭坛,却没被夺了司祭之位的根本原因。 可笑那些墨守成规的长老,至今都想不明白席红瑛依仗的到底是什么。 “也许我该去见见他。” 有了想法,便会有行动,男人直接站了起来。 另一边,争锋大会会场一片哗然。 因为祁云晟放上台的唤灵,竟然是一名老妪! 在一众凶禽猛兽,俊男美女之中,身形佝偻满头银丝的老人,可以说是非常显眼,几乎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 观众之中,有嘘声,有笑声,更多的是不解——这祁云晟,搞个这样的唤灵做什么? 很强吗?看起来不强,倒是有点凶凶的。 很好看吗?这还不如那条狗! 席婆婆一出场,就博得了满场倒彩,她并不介意,只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四周的唤灵。 那些唤灵们有的已经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而有的已经当她出局了,根本不予搭理。 祁云晟看着台上的动静,忽然笑了,“婆婆,不必客气。” 既然选择以貌取人,那就得承担以貌取人的后果。 反正将这些唤灵打散,也只是会触发契约反噬,想必来参加争锋大会的人,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吧? 开战的钟声尚未响起,连主持人都被祁云晟上的这一手给弄得愣住了。 他主持了这么多场争锋大会,头一次见到上来一个老太婆的。 余渊位于观战区,旁边的佘菁面上还保持着稳定的情绪,但是心里基本已经笑开了。 众所周知,一旦在战斗的时候小看对手,那离输掉就不远了。席婆婆的狠她们有目共睹,自然不认为她会在这么一场小小的竞技大会落败。 在观众们的议论声之中,钟声响起,示意可以动手了。 因为场上战斗的都是唤灵,不管在场上将对手打散,还是将其驱逐到场下,都能算作胜利。只有最后四人才留有晋级下一轮的资格。 大浪淘沙,从来都是最为残酷的。 另一边,悬崖之下。 “方位还是没变。” 男人抚摸着墙壁,叹了一声。 几十年了,都没有检查过这边阵法不完善的地方吗? 再坚固的阵法,也顶不过水磨功夫,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试图突破阵法,最近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只是既然知道“席红瑛儿子回来了”这样的消息,他明白,自己是无法等下去的。 红瑛在外究竟遇到了什么,这个儿子,究竟是如族长所言是回来寻根的,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想起当初,男人轻叹一口气。 也是自己太不谨慎,被谁发现不好竟然是被族长发现,直接被夺去了自由之身,一直被囚禁在这里。 如果她知道了的话,肯定会嘲笑自己吧。 阵法被层层瓦解,逐渐露出脆弱的本质。在数十年的钻研之下,它们早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坚固。 争锋大会,战况如火如荼。 但是这是一场陷入诡异安静的争锋大会。 因为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之中,那老人操起一支扫帚,抬手就把两三只唤灵像是扫垃圾一样扫到了场外! 瞬杀!毫无反抗的余地! 这还不止,老人拿着一柄扫帚,就像是捏着什么神兵利器,一路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场上唤灵的数量飞速下降。 在意识到老人的威胁之后,剩下的唤灵连忙对其出手,想要消灭这个大威胁,但是他们的出招不是被避开,就是被大扫帚拦下。与此同时他们还要提防其他对手的落井下石,一时之间竟是被老人逼得左支右绌! 场下的唤灵主人们个个头冒冷汗,没能想到完全没放在心上的老人,竟然在场上大杀特杀! 这也强得太过分了吧! “祁云晟!” 有人高声叫着祁云晟的名字,“你究竟是怎么养出这么可怕的唤灵的!” “很可怕吗?”祁云晟轻笑,“还好吧,你们没去过奚泉府以外的地方,确实可能受不住呢。” 这是在嘲讽他们没见识吗?! 修士们大怒,但是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完全没办法想象这么一个强大得过分的唤灵,竟然来自一个拥有三个唤灵的男人! “是席红瑛……” 祁云晟瞪了过去。 那人语气瞬间弱了下去,“是她教你的司祭秘法吗?” 祁云晟摇头,“司祭没有唤灵,何来的秘法?” 那人听完也觉得有道理,被祁云晟吓了那么一跳,他在场上的唤灵也露出了逃避的趋势。 当意识到老人是一头毫无疑问的黑马的时候,不用主人下命令,唤灵们便自发抱团,围攻老人! 一时之间,其他三个赛区的混战都没人去关注了,大家都盯着东区,想看看这个老人还能发威到什么程度。 不多时,在一阵连绵不断的围攻之下,老人的扫帚被一名手持利剑的女子挑断。 见攻击有效,她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正要抓紧机会攻击,忽然感觉到了痛楚! 她低头一看,胸口已经被一把菜刀穿透。 她崩溃着消散了,场下那唤灵的主人也痛苦抽搐,被抬了出去。 原本一开始就被赶下场,失去晋级资格的那批人,在看到混战进入后半段,那老人丢掉扫帚换上两把银光熠熠的大菜刀的时候,不由得庆幸——还好他们提前离开了那地方! 巨兽冲着老人咆哮,吐出一团焰球想要将其灼烧殆尽,老人不闪不避,菜刀劈开火焰之后直冲而上,当头就是一刀! 而后一个划拉,那巨兽的双眼都被斩出一条血痕! 咆哮的巨兽挣扎间将其他的一些唤灵赶下了场,而老人则是在它力竭之后,一刀断喉,让其彻底消散。 可怕…… 太可怕了…… 观众们已经不敢议论,不敢说完了。老人身上的杀气太重,即便是隔着防护的屏障他们也觉得心肝在颤。 真的有这么强大,杀气这么重的唤灵吗?! 这种唤灵对主人的消耗难道不是很大吗! 他们顶着祁云晟的一举一动。 而祁云晟面上带笑,任由体内的灵力流失。他知道席婆婆会有分寸,不会伤害他。 至于其他的家伙…… 祁云晟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契约反噬而痛苦离场。 这可真是一场让人唏嘘的战斗呢。 席婆婆在台上大杀特杀,其清理对手的速度比其他三个战场快了许多。 什么合纵连横,什么抱团合击,这些身形各异的唤灵似乎都不是席婆婆一合之敌,通通败在了她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大菜刀下。 最终宣告东区混战结束的钟声响起,场上除了席婆婆,还留下了三个瑟瑟发抖的唤灵。 他们不是因为强,不是因为聪明,纯粹是运气好,才留到了最后。 唤灵消散之后,“血”也是不存在的,因此席婆婆上场之后,甚至衣服都没脏,就收拾了所有的对手! 恐怖如斯! 作者有话要说:尝试更新……月石应该是够的吧- 第162章 变故多生 高台之上,老者面色阴晴不定。 “长老……东区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您……您看……” 旁边的弟子看着面色不虞的老人,面面相觑,将下面的结果送来。 而老人只是轻哼一声,让旁边端茶倒水的侍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义长老现在很不开心。 事实上,义长老会来督战争锋大会,令他们意外,又感觉在情理之中。毕竟这次的争锋大会,参加者可有那个席红瑛的儿子啊! 现在风头正盛的席红瑛儿子,已经成了奚泉府年轻人们所关注的热点。毕竟他是绝对特殊的存在——明明是御灵一族,却在外出生长大,在没有回到奚泉府的情况下开启了传承。 席红瑛至今还顶着偷盗族内宝物的名头,按理说祁云晟应该被第一时间带走问话,但似乎在那次大闹凌轩城之后,万象谷那边也没了动静。 这是何等人物啊,竟然能让万象谷没有动静! 如果说先前的祁云晟只是在靠名声和传奇般的经历让人忍不住去关注他的话,现在的祁云晟,则是用实力让奚泉府的人们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也……太强了吧。 拥有如此强力唤灵的人,真的能够如此年轻吗? 其他区域的赛场此时才算是渐入佳境,打得火热起来。 创造式的唤灵成型如何完全看御灵一族个人的喜好。不同唤灵有不同的能力,擅长的攻击方式也不一样,混战之中如何保全自己击败对手,极其考验年轻弟子对于唤灵之力的操控,而现在,席婆婆以一人之力,力战其他唤灵,让人不禁看得瞠目结舌。 甚至于,祁云晟都没有怎么指挥,全程仿佛一个观看表演的观众。 “好……好厉害。” “天呐……” “这就是去过奚泉府外的唤灵吗?” 年轻一辈大多从小生活在奚泉府,对外界没有概念,祁云晟的出现让他们又怕又好奇,想知道一个在外长大的御灵一族,与他们有何不同。 他会这么强大,是因为他是席红瑛的儿子,还是因为他在外面长大? 有些时候,一些事情不需要前后逻辑,也会被人们联系在一起,不敢议论席红瑛的观众们又小声议论起来。 祁云晟往周围巡视了一遍,对于这个发展并不奇怪。 有的时候,强大本身是一种道理,不需要解释的那种。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亲自用实力碾压,让他们自发臣服。 在战局完全结束之后,看着那些败者不断退下,老者终于发现了不对。 祁云晟看向擂台之上,在宣告东区赛场的战斗结束后,参赛者以最快的速度收回了唤灵,祁云晟也笑着示意席婆婆可以下来了。 但是席婆婆依旧在台上站着,仰着头,似乎是在盯着空中的什么东西。 祁云晟发现异状之后,也顺着席婆婆视线的方向看去,随后有些惊讶——因为空中有庞大的灵力正在聚集成型! 这似乎是在召唤唤灵,但是寻常御灵一族的唤灵召唤阵仗不会这么大! 随后,义长老的声音传出,响彻全场。 “小子,台上的并不是你的唤灵!” 悠长的声音在场内回荡,震慑人心,祁云晟目光涣散了一阵,但下一刻迅速恢复清明,看向半空。 攻击神识摄人心魄的伎俩吗?是不是有点小看他了! 老者凌空而立,睥睨着下方众人,话中带怒,“台上的唤灵不是你用正常手段契约的!” “是吗?” 在老人惊讶的目光之下,祁云晟一副无事人的模样,仿佛刚才受到攻击的不是他! 祁云晟面色无惧,倒也不追问到底,而是直接道,“那么请问长老,您有什么证据,以及您准备做点什么呢?” “唤灵与主人息息相关,唤灵受伤,其主人也会遭到契约的反噬。”义长老在空中负手而立,而后随手一挥,“让我看看你与这奇怪的唤灵,是否有契约的联系吧!” 云雾逐渐成型,化作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鸟俯冲而下。 “可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余渊以一己之力,拦下了巨鸟的冲击,其产生的风劲,甚至扫飞了其他擂台上的唤灵! 余渊抓着对面尖利的喙,笑道,“争锋大会不是小辈之间的战斗么?原来阁下也自认小辈?” “你是何人,胆敢在我奚泉府里放肆!”义长老见攻击被拦下,面露恼怒,道,“争锋大会公平公正,祁云晟这宵小竟打算用作弊手段取胜,我不过是略施惩戒!” 这话一出,四周的观众都瞪大了眼。 原来祁云晟作弊了?那是怎么作弊的? 那不是他的唤灵?这强大到过分的唤灵果然不是他的? 未等观众们展开讨论,祁云晟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笑道,“怎么,长老当年对我母亲做出的事,如今竟是要在我这儿子身上重现一遍吗?” “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也没有无可辩驳的推论,完全只是您下了个论断,一切就可以成为事实了吗?” 当初坚持席红瑛就是罪魁祸首的,就是万象谷的长老们。祁云晟这段时间利用非常手段,逼得周围的人们开始讨论当年的合理性。 现在,他更要强调当年之事的不合理! 万象谷有多大的威严,有多高的地位,都与他无关。他只知道,这些长老带着私怨,给他的母亲定了罪! 何罪只有?!不过是行事作风被看不惯! 义长老闻言,抿唇挥手道,“搅乱会场,成何体统,滚!” 那巨鸟就像是得到了命令那般,身形直接涨大,似要对余渊反击,却没想到余渊冷笑一声,反手一扭,将那巨鸟整个震开。 磅礴的灵力将其团团缠扰,令其动弹不得,“大放厥词,实力不过尔尔。” 奚泉府没有海,对于余渊来说是个不利的环境。但是鲛人皇的海皇珠本来就是用来抵消环境不利的! 见余渊竟然压制了自己的唤灵,义长老面色发青,而后道,“汝等小儿,岂敢乱我御灵一族的争锋大会!” “出来打搅大家的,不是长老吗?” 祁云晟见余渊没事,微微松了口气,暗示佘菁待命之后,祁云晟也御空而起,在空中与长老对峙,“长老毫无证据,就说我的唤灵有问题,而后出手攻击,作为我的友人,他出面保护我,不是人之常情吗?” “呵,这种时候还想狡辩。”虽然唤灵被压制,但是义长老似乎还有几分胸有成竹。虽然余渊的意外出现让他有些意料不及,但是光凭一个鲛人,可做不了什么。 如果这人将这鲛人收作唤灵,并让他上场战斗,那么自己还真的不能说什么,只能提醒其他长老祁云晟的唤灵强度。 但是在刚刚,在他观察台下那奇怪的老人之后,他发现了问题。 她确实与擂台之下的祁云晟有契约没错,但是这种奇怪的波动,绝对不是寻常的唤灵契约! 这个唤灵身上的气息,太古怪了!他甚至能通过灵眼感受到对方几乎要沸腾的怨气和怒气! 老人看着空中的战场,捏着手上的菜刀,并没说些什么。 “乖乖束手就擒,还能讨一个从轻发落。”义长老冷哼一声,“这里可是奚泉府。” “是奚泉府又如何,是您的一言堂吗?”祁云晟笑道,“那我可真是冒犯了呀。” 就在老人准备开口的下一个刹那,祁云晟直接抢话,道,“我劝长老还是不要太一意孤行的好。” “一意孤行?你这小子,倒是好胆量。” “你们自己承诺,如果我能拿下争锋大会的冠军,就为母亲平反,现在长老急哄哄判我作弊还攻击我,这就有点……”祁云晟笑了笑,“太不要脸了。” “你!” 守成的老人最是忌讳被人撩拨脸面的问题,但是老人的唤灵直接被余渊牵制住了,根本分不出精力来维护,而祁云晟还有一个实力不俗的唤灵,如果贸然出手,说不定真的讨不着好。 义长老气得咬牙,“小子,你以为牵制老夫的唤灵,就可保你无忧了?” 他一抬手,四周阵法升腾! “啊!长老是在用阵法增幅他的唤灵!” “天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老的唤灵,好强大!” “那个人竟然能拦住长老的唤灵,这实力也太可怕了吧!” “那个家伙是什么玩意啊!” “他身上的灵气气息也好奇怪!” 观众们惊呼着,却因为阵法所困而无法逃离,事实上也没多少人想要逃离这个现场,他们迫切地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四周的地面忽然开始扭曲,而后分出几股灵力,袭向空中的祁云晟! 席婆婆佘菁立即出手回防,但是灵力来自四面八方,她们无法完全笼罩,还是出现了疏漏! 长老见状,笑了,“你还是嫩啊,小子。” “哦。” 祁云晟瞥了长老一眼,冷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取出长剑将袭向自己的灵力悉数劈散! 剑法之快狠准,完全不是寻常御灵一族用得出来的程度! “什么!” “谁说过御灵一族不能拥有除了唤灵以外的攻击手段?”祁云晟提着剑,笑看放出唤灵之后,便一直站在那儿没有多少动作的义长老。 “什么?!” 义长老完全没有想到祁云晟竟然拥有独自作战的能力……不,不对,这小子恐怕是刻意锻炼过身手! 对于奚泉府内的御灵一族来说,拥有唤灵可以解决很多很多的问题,自身只需要保证还行的体质,没有必要过多锻炼身手。 像是祁云晟方才那样使出来的剑法,完全是不需要修炼的部分! 祁云晟看着惊愕的老人,正要说点什么,忽然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这一下,似乎把所有人都吓了个激灵!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将四周团团罩住的阵法,竟是层层龟裂,不断破开! “什么!” 老人见状,似乎十分吃惊,怒视祁云晟,“你这小子,还用了什么腌臜手段!” 祁云晟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确实准备了外援,但不是这个。在方才阵法亮起的时候,他已经准备让佘菁出手将众人护下来了。阵法突然破裂,让他也有点始料未及。 难不成这争锋大会的会场偷工减料强度不足? 会场的阵法被腐蚀出了好几个孔洞,一名男子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看到现场的情况,他似乎是松了口气,“义长老,别来无恙。” “……你!你是?!” 男人道,“看来我赶上了啊。” 在祁云晟一方警惕的目光之下,男人缓缓靠近,而后目光温柔地看向祁云晟,“你就是红瑛的儿子?” “你……”祁云晟目露疑惑。 男人正要说点什么,下面便传出了惊呼。 “少主?!” “少主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怎么回事?!” 观众们已经目光呆滞了。 其他的擂台,所有的参赛者都因为方才的风波被清空了,现在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上空。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义长老怒不可遏,“你竟然破坏争锋大会的会场!” “长老不也是准备把会场的阵法拿来私用?”男人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们至少会有所变通。” “事到如今,你突然来出头,又有什么用?”义长老见男人一出来便要站在祁云晟一方,方才不断积攒的怒气直接爆发,喝道,“你再执迷不悟痴心不改,那席红瑛也已经和别人生下了儿子!你不过是个好用的工具而已!” “你要好好记住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怎可被那席红瑛玩弄在股掌之间!” 这些话说出来就有些难听了。而借着长老的话,祁云晟顿悟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他恐怕就是海图的制作者,帘镜和她太爷爷遇上的奇妙修士,也是乌林岛主的恩人……他去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事,在他的回忆之中,充斥着母亲的身影。 一旁,不断与唤灵交战的余渊觅得了一个机会,正要袭击唤灵的要害,义长老借助灵眼发现了危机,立时召回唤灵。 一招打空,余渊也不纠缠,一个闪身就回到了祁云晟的身旁。 似乎是注意到这神秘男人的靠近,他大力的将祁云晟扯到自己这边。 祁云晟撞到了他的胸膛,有些无奈——这种时候还在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察觉到余渊并不友善的目光,那男人也打量了一下余渊,“这位鲛人阁下……莫不是鲛人皇?” 这便是有见过世面和没见过世面的区别,奚泉府内的修士说不定还有不少人没反应过来余渊是鲛人。而对于男子来说,余渊鲛人皇的身份太过明显。 余渊冷哼一声算作回应,像是护食的小孩那样将祁云晟挪到另一边,护在身后。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在外人眼中,倒是能瞧出那么几分占有欲。 男子皱起眉头,似乎是发现了这两个年轻人之间黏黏糊糊的气氛。 见对方竟然丝毫不理自己的羞辱,义长老颇有几分吹胡子瞪眼的劲,“祁景硕,你这是在给你的父亲脸上抹黑!” “脸面,尊严,还有所谓的荣耀。”被指名道姓的祁景硕微叹口气,“诸位何时能跳出这个怪圈呢?” “私自将我囚禁数十年,我想,在他的心中我已经死了。”祁景硕道,“红瑛的儿子回来了,你们定然不会对他客气,事实也正如我所见。” 私自,囚禁,数十年! 在场的御灵一族,都懵了。 这消息,太过劲爆了些。 少主被囚禁了?囚禁在哪?囚禁他的人……又是谁? 不敢想,不能去想,这背后代表的事情,太过可怕! 徐娘子在观众席,看着上方变局不断的争斗,颤抖的手差点拿不住烟斗。 祁景硕乃族长之子,也是奚泉府的少主,虽然他性格有些孤僻,但是卓绝的天赋让奚泉府外的人也久仰他的名声。 当年他也在青院学习,以此为契机和席红瑛认识,自此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当初检测资质的时候,他们都认为,万象谷出身的祁景硕,绝对能出任下一任的司祭。谁能想到最终被选中的,是孤儿红瑛呢? 身为青院的管理人,她也知道不少外人不知道的内情。 比如当初“消失的少主”一事非常蹊跷,长老们都认为少主是在追查的途中失踪的,但事实上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这是一个警告。 如果继续坚持席红瑛是无罪的,恐怕下一个消失的,会成为他们。 因为祁景硕坚决反对将席红瑛当做罪魁祸首草草结案。他坚持要派人出谷调查,在损失了不少族人之后,他突然音讯全无,就像是突然蒸发了一般。 失去了带头的,不知不觉,支持席红瑛的声音就消失了。这些年间,奚泉府内的认知就是,席红瑛是当年祸事的罪魁祸首。 因此消失许久的祁景硕突然出现,他们是非常震惊的,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祁景硕的话。 祁景硕的消失,竟然和族长有关?! 细思恐极! 对于徐娘子等人来说,这不过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不算什么令人震惊的事实。 果然牵涉到席红瑛的事情,少主是坐不住的。当初力排众议要求追查到底的人是他,因此而消失的人也是他,现在席红瑛儿子回来了,突然出现的也是他。 不过正如那长老所说,他们未必不清楚祁景硕的想法,哪怕他本人从未说过。 只是在如今席红瑛同其他人生了儿子的情况下,这就显得他的痴心有些傻气了。 她轻叹一口气。 这都是孽啊 想起当初行为潇洒不羁的席红瑛,徐娘子将烟斗收起,观察着事态发展。 她总有种感觉,席红瑛的这个儿子,还会拿出让他们惊讶的东西来。 祁景硕的出现,让会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不多时,四周陡然出现几股新的压力。 那义长老松了一口气,“诸位,你们来得可真慢!这小子留有不少手段,一人难以应付。” 在空中突然出现的,赫然是其他四位长老。看到这篇狼藉的会场,以及义长老出面都没拿下的祁云晟,他们似乎是也有些意外。 礼长老似乎是看见了祁景硕,在意外于对方的出现时,他注意到了对方的立场,面上染了几分怒气,道,“成何体统!” “啧。”祁景硕见了那几名长老,忽然退了几步,道,“我带你离开。” “什么?” “他们几人合力会很麻烦。”祁景硕迅速地看了一眼余渊,“他也没法保你安然无恙。” 没等祁云晟反应过来,那祁景硕似乎是丢出了什么灵器,下方赛场的擂台竟是飞速崩塌! 都不需要放开灵眼,祁云晟都能感受到下面沸腾的灵力——这个男人恐怕是将维持会场运转的阵法直接给破坏了,现在因为崩坏而爆发出来的力量,即将淹没这里! 徐娘子站了起来,周身灵力涌出,“这狠小子!” 他打算利用这整个会场作为武器,打散五长老的阵型。 而他们下方的这些观众,如果防护不及,也会遭殃!偏偏现在他们根本没法迅速撤离! 这祁景硕的性格果真和当年一样,没有变! 要是这个时候红瑛在就好了,她一定能制住这个危险的小家伙! 长老们也意识到了祁景硕的意图,面上带怒——场下几乎都是奚泉府的年轻一辈,他们不能视而不见,但是这样就会真的让其抓到机会离开。 闹成现在这模样,最初的目的,想要实现的目标,都糊作了一团,为什么而开始已经不重要,如何度过眼前的危机,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控制住祁景硕——!” 仅仅一瞬间,礼长老便权衡好了利弊得失。不管如何,祁景硕这个男人是绝对要控制住的。他可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危险得多! 长老们已经组成了阵型,将四周封锁,因为祁云晟的不配合,祁景硕失去了带其离开的机会! “为什么?” 祁景硕皱起眉头,看向不配合的祁云晟以及跟他一起不配合的众人。 祁云晟摇摇头,“这点程度还不足以让我选择逃避,以及……我的目的还没达到。” “目的?” “母亲是无辜的。”祁云晟咬牙,“我要让他们哭着承认这件事!” 祁云晟口气之大,让几位长老怒极反笑! “哈哈,我当席红瑛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却没想到是个狂妄自大的货色。”礼长老似乎是觉得摸到了祁云晟实力的底,有些松口气,“那席红瑛是个小偷,你也是个赛场作弊的贼子!” “——多年不见,礼长老的嘴巴还是这么臭不可闻。” 一道突兀的女声,横亘入众人的对峙之中。 “谁!?” 听到这熟悉又让人不爽的声音,礼长老的内心一颤! 这个声音是?! “当初处处针对我,我人一不在,就屡屡造谣污蔑。长老这一手,怕是不怎么干净啊。” 在众人或是惊讶或是惊恐的目光之中,老人的身形不断改变,到最后,甚至逐渐缩小! 祁云晟瞪大了眼。他感觉到了体内灵力疯狂流失,快到现在的他都无法承受的地步,他迅速取出先前在明心山庄得到的那灵脉精华。 比灵晶还要磅礴还要精纯的力量迅速涌入他的身体,在下一刻又被吸收,就好像他的体内存了一颗种子,在疯狂地汲取养分! 老人的粗布长衫化作了妖艳的红衣,佝偻的身形不断挺直,到最后,变作了一年轻女子的姿态。 而这,是奚泉府众人所熟悉的,是长老们所排斥的,是祁云晟小时候一直相依为命的——席红瑛! “是你?!” 礼长老有些不敢相信! 她竟然还活着!甚至还回来了!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红衣女子面上带笑,有着一分狂意。 祁云晟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目光呆滞,随后是长久的沉默。 而余渊看着这个小时候经常见到的女人,轻嗤一声藏得够深之后,便有些疑惑——不对啊,这老人不是唤灵吗?那疯女人一直都在啊? 但想想她消失的尸体,这似乎也不奇怪了? 佘菁看着席婆婆的变化,反而有几分不意外。 罗贝曾经说过,席婆婆非常古怪,她不像是寻常的唤灵,她的身上充斥着仇恨,行为上却是在保护祁云晟。论保护岛主,她们两个都做不到像席婆婆那么快。 她们也不是没有猜测过席婆婆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千般种猜测,独独漏了一种——席婆婆同岛主的母亲有直接关联。 “红瑛……” 祁景硕见到红衣女子,目露惊愕,似乎是完全没想到方才的那个老人,竟一转眼成为她! 下方的观众更是晕乎了。 因为压制下来的冲击让观众们免于受伤,但是他们觉得他们的精神受到了冲击。 谁来给他们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令人迷惑的发展还在继续,席红瑛看到祁景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还有,别到处污人清白。” 她指了指祁云晟,道,“他是你儿子。” “……” “……” “……” “……” …… 这个结果,让在场所有人,不管是观众,还是五长老,还是祁景硕,甚至于祁云晟这一边,都措手不及。 空气凝滞起来,没有人第一个出声,席红瑛这一个现身,一句劲爆的话,让全场陷入了诡异的,无法言说的寂静之中。 “……哈?” 最终,还是祁云晟发出了疑惑的气音。难以相信地看向祁景硕,祁景硕那边也是同样的惊讶。 礼长老同席红瑛的关系是最差的,闻言有几分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你在说什么?!” “可笑!可笑!你早早离开奚泉府,现在带回个儿子胡乱指爹吗?” “席红瑛,快快说出你将族内秘宝盗去何处!” 长老们对席红瑛的惊人之语反应很大。 不管怎么样,祁景硕是族长之子,千万不能让席红瑛的儿子和他扯上关系。 “祁景硕,你难道还要继续给你的父亲丢脸吗?”义长老赶忙道,“席红瑛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你的儿子,难道……” “……” 徐娘子看着上方的争斗,忽然感觉四周空气扭曲起来。 显然有人意识到事态有些无法控制,想要将他们这些多余的观众移开。 对于席红瑛的出现,席红瑛说出的惊人之语,她没有那么意外。 原来她还活着吗…… 也许知道这件事,就是不错的事情了。后面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局外人能参与的。 ——以及,能那么笃定地说出口,红瑛果然真的对景硕下手了。 以她对那两人的了解,这段关系绝对是红瑛主导的。 毕竟她就这样的一个奇女子。如今……唉~ “多余的事情不便多说,我只是来澄清这些事情的。”席红瑛看向五长老的方向,“当年奚泉府遭人袭击,我与族内秘宝一同被带走,经历了不少风波,才勉强护得孩子周全。” “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他回到这里,因为我太清楚你们的行事作风了。”她轻叹一口气,“我看你们是不打算好好谈一谈?” “有何可谈的!”礼长老立时道,“你三番两次无视规矩乱来,又伙同外人盗走族内秘宝。奚泉府一向防守严密,若无人里应外合,外人怎能轻易盗走秘宝!还想狡辩?!” “长老此言差矣。”席红瑛冷笑道,“有证据吗?” “罪人席红瑛,你还敢回奚泉府!” 威严的声音响彻全场,带着十足的愠怒。 祁云晟已经从惊愕之中反应过来,目光之中带了几分复杂之色。 他知道席婆婆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万万没想到,席婆婆藏得最深的,是她的身份。 哪有什么席婆婆,原来只有席红瑛。 想起席婆婆那冷漠的姿态,祁云晟甚至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母亲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祁景硕同席红瑛立在前方,帮助身后的几人分走那些压力,祁云晟有灵脉精华,完全可以供给母亲现身的消耗,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余渊发现了祁云晟这边的动作,忍不住按住他的肩。 祁云晟看过去,苦笑道,“我没事的。” “逞强!” “席红瑛,你看看你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一中年男子缓缓现身,“你现在,可是唤灵的姿态!” “确实如此。”被点出这一点,席红瑛也没有多少心虚的模样,她轻叹口气,道,“不这样,又如何能活得下来呢?” 她看向众人,“又如何回来,驳斥你们的胡言乱语呢?” “你!” “如你们所见,现在还站在这里的,是一个拼尽全力,才终于让孩子活下来的母亲而已。”席红瑛道,“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过那个的下落,我确实不知。” “贼人将我掳走,半途我觅得机会反抗,将他们运输的队伍截杀,可惜终究还是太过虚弱,落入贼手。”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为了得知司祭的详细传承,他们对我使用了搜魂。” 全场倒吸一口气。 搜魂,那可是传说之中的禁术!据说能强行获取他人的记忆,搜魂之后那个人的脑子会被烧成傻子,会废的! 哪怕是在奚泉府,搜魂这样的法术,也是被禁止的,甚至想要查询相关的记录和典籍,都要经过层层验证。确保外人不会轻易接触到这等记录。 “现在说这些,又如何。”那中年男子打断了席红瑛的话,而后道,“乖乖配合万象谷调查吧——” ——“不好好听人说完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哟。” 就像是嫌弃现在的转折和风波还不够那般,常年又出现了旁人的声音。 “什么人?!” 这陌生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警惕! 大黄跑进场内,看着空中的众人陷入了迷茫——它还不能稳定地浮空。 赤沧啧啧两声,像是认命那般将这大狗提到空中。 而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另一人。 蓝衣,木琴,面上带笑。 这是存在于奚泉府传说之中的修士,而如今,他的再度光临奚泉府了。 在出声之后,青叶抱着琴直接凑到祁云晟身边,“小子,你这是又搞出什么热闹了?” 祁云晟笑了。 虽然中间穿插了太多的意外,连他自己都始料不及,但好在,他的外援也算是到了。 隐乐村里,孩童们围成一圈,中间是倒在地上的教书先生。 “先生怎么了?” “被打了。” “好恐怖的人呢!” “拦不住!拦不住!” “好像他很久之前来过?” “明明已经躲开了,还是没找到了。” 教书先生咬牙,“可恶……竟然把那个家伙给喊来了……” 太痛苦了!! 五长老那边眼看要有动静了,祁云晟连忙开口。 “还请青叶前辈掠阵。” “哦?” “不如青叶前辈就在这里,让他们以琴声认人吧?”祁云晟道,“毕竟大家伙好久没见过你了呢!” “有道理啊。” 这提议青叶很是受用,立时摆好姿态,深吸一口气。 席红瑛立刻抬手,捂住了祁景硕的耳朵——其实有血凝玉的加成在,这种手段根本挡不住,席红瑛只是下意识做了个安慰举动而已。 “悠扬”的琴声,响彻全场。 在场的“听众”,除祁云晟还能维持面上的平稳外,其他人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恨不得离开原地。 凌轩城的居民更是恐慌——感情他们之前遭受的折磨,还是弱化版?! 赤沧提着大狗,龇牙咧嘴。 他这老朋友,这些年跑去干嘛了?! 作者有话要说:战战兢兢地更新 第163章 冷静一下 有了青叶的强制冷静,场面一时之间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就是凭空多了几分凄厉之感。 下方的观众几乎要晕厥过去,其实在长老启动阵法攻击祁云晟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离开了,因为整个场地的阵法都残缺不全,也就无法限制他们的行动。 只是方才他们实在是想看看接下来还能有什么发展,所以没有离开。 眼下发生的事情都太过劲爆了,让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现在青叶一出手,观众们纷纷逃窜,就像是巢穴被顽劣孩童灌了热水的蚂蚁,一窝蜂地离开了。 空中几人倒是没有离开原地。 无归岛众人连同余渊表示适应良好,特别是祁云晟,还能保持平稳的精神状态,一看就是绝佳的听众。 而其余的存在,不管是五长老还是半道出现的族长,甚至祁云晟这边的祁景硕,都痛苦不堪,就好像是遭到了什么巨大的攻击。 祁云晟恍然——对于敏感的御灵一族来说,青叶这种手段的杀伤力,可比寻常的攻击要猛烈得多。 不过……就是要这样才算是爽快。不枉他特地让赤沧前辈去把青叶前辈找来。 余渊是知道祁云晟的小动作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这种场合下,青叶的杀伤力是谁也比不上的。 青叶陶醉地弹完了曲子,末了看向赤沧,“老狗啊,你觉得我这一曲如何。” “混账青叶,喊谁老狗呢!”赤沧呲牙,以示威胁,“我可没有老木头那好脾气!” “之前我是叫你老狼。”青叶看了看大黄,“现在我觉得老狗这个称呼更适合你。” “你这家伙!”赤沧磨了磨牙,撇嘴道,“看在你这老家伙活这么久也不容易,不和你斗嘴了。” 其余所有的御灵一族,都是一副心神未定的模样。特别是祁景硕,他回头看向祁云晟,目光复杂,同时开口问道,“这两位是?” “嗯……”祁云晟琢磨了一下,道,“这位前辈,和我的唤灵是共生状态;这位前辈,已经与我定下契约。” “……唤灵?”祁景硕难以相信。 “他的天赋远超你们的想象。”见到祁景硕震惊的模样,席红瑛收回手,而后道,“而且他远比奚泉府的小年轻努力。” 强权镇压,只适用于双方实力悬殊的时候,现在局势反了过来,祁云晟这边来了两个有力增援,甚至那个青叶是超规格级别的外援,族长即便再想发威,也撑不起那个威力了。 蓝衣修士,是奚泉府传说之中的存在,当初的奚泉府只当这是一位强大并且性情不定的修士。因为他的强大,也不是没有御灵一族尝试与他交好,想和他签下契约。 可惜御灵一族的唤灵,实力根本不入他的眼。在上门踢馆两三次之后,他就腻烦了。 结果不知道是哪位御灵一族的先人,为了挽留这位强者,同时为了示好,便用祭坛内的秘宝给他表演了几曲歌舞。 这似乎点燃了这位前辈对于音乐的兴趣,结局是灾难性的。 因为不允许他擅动祭坛内的宝库,那前辈便自己在奚泉府内就地选材料制作乐器,在先人慷慨的传授之下,竟然还做得有模有样。 然后在他将一枚血红色的玉嵌入那平平无奇的自制木琴时,痛苦的源泉便出现了,同时开启了奚泉府灾难一般的日子。 魔音一出,何止是绕梁三日的级别,那是周围的灵讯都会被感染,成为攻击御灵一族武器的程度! 在好说歹说之下,御灵一族才算是将这尊大神送走,也没有谁提起想要同他契约的事情了。毕竟对于御灵一族来说,在开发了新兴趣的这位高手身边待上那么半天,都已经是高难度的挑战了。 之后那位前辈屡次回归,每次都会带来一阵噩梦,这甚至促使奚泉府封锁得更加严密,也调整了出口的方位。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青叶想要找到奚泉府,并没有那么困难。只是这些年没想起来而已。 眼下,惊恐地发现祁云晟契约了那传闻中的蓝衣修士时,五长老就知道,他们失去主动权了。 这个年轻小子,为何身边拥有这么多的助力! 会议室内,两拨人分开坐下,立场泾渭分明。 在严肃的气氛之中,青叶和赤沧两人姿态是最轻松的,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感觉。 祁云晟沉默着,看了看席红瑛,又看了看祁景硕,似乎是在努力消化母亲方才所说的事情——这一时之间还有些难以接受。 祁云晟自小的认知之中,父亲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物。 现在母亲突然出现了,并且告诉他,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五长老连同族长那边,也是盯着席红瑛。 这一切的关键,便是席红瑛。 注意到四周的视线,女人轻叹一口气,道,“总之大家都坐下来了,就好好谈谈吧。” “有什么好谈的。”礼长老直接出声,“你还不赶紧交代秘宝的下落!” 席红瑛挑眉,“长老,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间。” “长老,少安毋躁。”族长缓缓开口。他的眼神在不断地审视席红瑛,以及一旁完全站在他们一边的祁景硕,悠然道,“席红瑛,我觉得你需要交代一下你到底做了什么。” 好好的一个活人,为何会以唤灵的姿态回归。看样子连她的儿子都不知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席红瑛缓缓道,“当初贼人闯入祭坛,试图带走族内秘宝,在救援没有跟上的情况下,我将无渊密钥的封印解开了。” “什么?!” “解开了?!!” “你做了什么?!” 长老们听到席红瑛的话,震惊得差点站起来。 “席红瑛,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贼人想得到无渊密钥,如果不是掌握了什么明确的情报,他们不会如此目标明确。”席红瑛道,“无渊密钥封在祭坛是一种保护方式,那么将他放走,让它自我保护,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好过被暗处的家伙窥伺!” “那是先祖传承之宝,你竟然亲自将其放走!” “放心吧,它很聪明,恐怕已经第一时间离开奚泉府,也有足够的能力自我保护。”席红瑛轻笑,“司祭的职责是保护祭坛之物,这不也是一种保护?” “胡说八道!”礼长老喝道。 “难道放任贼人盗走无渊密钥,从而酿成大祸,才叫正确的做法吗?”祁景硕盯着意见很大的礼长老,“当时派给祭坛的支援根本不足!先祖留给我们的使命是保护无渊密钥的完好,不是占据它,这难道不是传承之中就有的讯息?” “哈。”青叶忽然笑出声道,“你们这些小子,也就在这种事情上会争论了,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明确一下那位先祖的想法。” “这位司祭的做法没错。”赤沧补充道,“只要无渊密钥不被乱用,其实放在哪里都可以的。” 此时此刻的赤沧,并不知道祁云晟这边全部都在努力睁眼说瞎话。他们非常清楚无渊密钥的下落,只是不会交出来而已。 灵眼可以用来推断他人有没有说谎,因此在御灵一族很多的场景之中,说话和行动要十分慎重。 席红瑛说的是她自己的看法,除了隐瞒方位之外,她没有任何的虚言。 青叶可以说是镇场子一般的存在了,有他在,五长老不敢太过刁难席红瑛。 “她已经不是司祭了。”长老强调道,“不管是她当初做下的事情,还是现在的姿态,都没资格成为司祭。” “但是我还没正式卸任吧?”席红瑛道,“按照规矩,只要没有完成卸任仪式,我就还是司祭。” 先祖的规矩确实如此,长老们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暂且揭过,众人开始追问席红瑛之后的经历。 而席红瑛也不避讳什么,直接讲了出来。 被那些人带走之后,她发现他们一同带走的东西有迷渊蝶木的种子。终于找到机会的那一刻,她假作要创造契约唤灵,实际上是将唤灵之力灌入那颗种子,让其提前抽芽成长。 迷渊蝶木的毒蝶很快就开始猎杀那些人,可惜没能让她完全脱身。 “那些人并不是一条心的,在出现伤亡之后,他们没有将我送往原定的目的地,而是将我截留下来,对我搜魂,试图得到我身上司祭的传承。”席红瑛缓缓道,“然后,正如你们所知,搜魂是有副作用的,我疯了。” 那是精神遭到灼烧,从而影响到身体和行动的疯,可以说被搜魂的那一刻,她已经废了。 可是,席红瑛疯狂的时候,脑中还留着一丝清明。 谁也没想到,这个被强行掳走的司祭,实际上已经有了身孕!而遭遇了先前的诸般攻击和损伤,也没有滑胎! 搜魂未必能从御灵一族的身上获得情报,何况是司祭。不过损伤是实实在在的。在搜魂一无所获之后,他们将席红瑛关起来,等待之后的发展。 而后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已经成为了疯子,没有任何人照顾的席红瑛,竟然安然生下了孩子。 一切的改变,在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若要说发生什么了的话……”席红瑛沉声道,“大概就是,即便疯了,我也能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管是我还是腹中的胎儿,都会死去。” 可以说是御灵一族尚未开发出来的潜能,也能说是一个源自于母亲的奇迹,在疯狂之中,席红瑛本能地求生。 司祭是不能契约唤灵的,一旦有了唤灵,便自动算作放弃司祭之位。那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太多了。 所有的恨意,执念,还有诸般感情凝聚在一起,将四周的灵力汲取而来。 一个非常规的唤灵诞生了——它甚至不能称之为唤灵,因为席红瑛并没有与它契约,而是凭借未受损的灵眼,将自己的意识与四周的灵融合出来的产物。 它更像是席红瑛延伸出来的肢体。 寻常御灵一族创造出满意的唤灵之后,会马上契约来达到定型的效果,以免先前的努力创造化作虚无。而这种行动,席红瑛是做不到的。 没有契约也没有其他简单好用的手段,席红瑛完全靠着自身的力量维持,才没让它消散在下一个初生的朝阳之下。 这个唤灵遵循着本能,找来食物,照顾主人,让席红瑛能够在那什么都没有的别院之中活下去。 “你们知道那是一种感觉吗?”席红瑛苦笑,“我竟然借助那些灵,恢复了自我的意识。” 在照顾席红瑛一段日子之后,因为席红瑛只凭自己的力量去维持,到头来,她的意识竟是出现在了灵的身上。 她吞噬了未成形的灵的意识,逃到了它的身上。这样的代价就是,不管是哪个心态,她的意识都不是很清醒。 但总比完全疯了要好得多。 而这个时候,金阳城的城主,也就是将她截留下来的男人,发现了别院的不对。 借助灵的身体,她听到了他们的计划。 司祭虽然发疯,但是她竟然能成功生下小孩,说不定还有什么神奇的手段。 御灵一族太过神秘,虽然没能得到这个司祭的传承,但若是将那个孩子培养起来,说不定就能拥有一个效忠于他们的御灵一族。 他们已经盯上了那个孩子。 席红瑛深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后,她本能地开始了行动。 不能让他们对孩子下手! 在孩子出生没多久之后,金阳城城主死于不明刺客的刺杀。因为他对外称别院中关着的是他带回来的小妾,新上任的城主并不知道这个被关起来的疯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上位之后整理资料,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里关了个疯女人。 因为来历不明,又顶着旧城主的小妾名头,众人只当她生了孩子后就疯了,而后遭到了厌弃。 别院成为了金阳城城主府被隔绝出来的区域。 之后席红瑛的状态一直都很不稳定,时而清明,时而狂躁。因为意识会延伸出来,以灵的状态活动,她几乎是拼了命地维持住这个灵不要消散。 “难以想象……” 听到了席红瑛的讲述,众人几乎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如果席红瑛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就是在发疯的情况下,创造了一个唤灵,并吞噬了唤灵的意识,让自己成为了唤灵以换得神智的清明! 这是何等疯狂的举措! “所以……席婆婆和母亲,是同一人。”祁云晟讪讪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席婆婆是母亲?” “真的要说的话,从一开始就是。”席红瑛回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自己用尽全力保护下来的儿子,“只是有时候脑子清醒,有时候不清醒罢了。毕竟我是在发疯的基础上,将自己一分为二了。”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族长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完全成为了唤灵了?” “因为你们不知道,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有多弱小。”席红瑛用双手比了一下,“这么瘦弱,这么小,我不是一个好母亲,让他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出生——他太弱了,只要我多用点力,他就能离开这世间。” “他太弱了,如果我不努力的话,他是活不下来的。” 席红瑛是脑子不清楚的,席婆婆也是脑子不清楚的,半是本能半是母性的驱使下,祁云晟在小别院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虽无他人的陪伴,但也算安稳地长大了。 而席红瑛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便开始做其他的准备。 比如,为自己创造一个容器,让这个孩子能够离开这个地方。 没有传承木牌,就由自己的替上,密钥的下落,也交给这个孩子。自己会为他准备一切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物。 小云晟很乖,很亲近她,也亲近“婆婆”,越是这样,她越是痛苦。 “婆婆”板起了脸,以严肃冷漠的姿态将小孩养大,教他说话,教他走路,将他应该知道的事情教给他。在他能够自理的时候,便是自己沉寂的时候。因为这个孩子还需要别的东西。 虽然中间出现了其他的干扰,但是所幸,她的努力大概是成功了。 “大致就是这样。”席红瑛说完之后,接着道,“其实让我自己来说,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听起来太离奇了。”一直不怎么开口的仁长老缓缓出声,“我个人觉得,我们最好先去翻阅一下先祖传下的古籍,商讨接下来的安排。至于红瑛他们,便安排休息吧!” “仁长老,此时正是要问出事情关键的时机,怎可散了!”礼长老很不认同。 “谈事情,还是要脑子清楚的时候才能谈。”仁长老缓缓道,看向族长,“您说是吧,族长?” 密钥下落丢失,席红瑛成了唤灵,消失已久的祁景硕突然出现,而席红瑛的儿子,那顶着祁姓的年轻人,身边有实力不俗的鲛人,还有那两个神秘强者相助。 这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局面,因此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先将他们留下,而后他们这边去调查。 其实其他长老未必不知道暂时搁置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特别是一向守旧的义长老和礼长老。他们二人一直都是看席红瑛不惯的,如今带着成见,更是恨不得逼她说出无渊密钥的下落。 另外两位长老见了,也是面露无奈道,“我觉得仁长老有理。” “今天出了这么多事情,不是详谈的好时机。”智长老拱手道,“不如大家先稍事休息吧。” 最终,族长还是叹口气,表示会安排众人在万象谷住下。 祁云晟知道这是对面的缓兵之计。但是他现在正需要这个。 因为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 万象谷与奚泉府其余的所在是隔绝开来的,只有特殊的道路才能进入。司祭所在的祭坛也在这里。 在万象谷生活的,算是御灵一族的贵族,他们传承着最好的血脉与知识,除了启蒙学习要在外边的青院,同寻常御灵族人一起上学外,他们平日的生活区域可以说是与常人隔绝开来的。 对此,青叶的评价是,奚泉府里的人都挺无趣的,这万象谷的更是无趣得紧。 席红瑛一身红衣,在离开会议室后就陷入了安静之中,祁云晟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抿嘴。 余渊打了个呵欠。 大致的发展他听出来了,总之就是御灵一族这种诡异的事情都能做到就是了。 难怪尸体消失了,恐怕在她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她的存在已经被模糊了吧。 到底是人,是御灵一族,还是一个唤灵呢? 这样的存在是说不清的。 不过有件事是避不过去的。那就是她明明是知情的,却把这些事情瞒得死死的。 云晟不会放过追问的机会——想到这个,余渊还有点感叹,自己终于能大概猜出祁云晟的性格和会采取的行动了。 这算是进步吧。 到了万象谷内,族长给众人安排的小院,祁云晟直接开了口。“母亲。” 祁景硕似乎也是觉得这场面有点尴尬,抬手放出了一道灵力,道,“我会给你们隔绝周围的窥探的。” 在充斥着御灵一族的奚泉府,这类的招式是必备的。 红衣女子停了下来,回过神来,深深地看着祁云晟,道,“你还是长大了,成长的幅度令我都惊讶。” “为什么?” 想问的事情实在太多。 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这些事情?为什么一直以来以席婆婆身份自居?为什么…… 所有的问句,总结到一起,便是一句为什么。 席红瑛也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想要知道什么,只能沉重地叹一声,道,“我不配做你的母亲。” “你需要的,不是一个已经发疯的母亲,而是一个强大的,不拘一格的,能够好好保护你的存在。” 因为这样的想法,催生出了“席婆婆”这个形象。这便是席红瑛的初衷。 祁云晟一把扑了上去,将席红瑛紧紧抱住。 “对不起……” 他有太多的事情是不知道的。 一想到自己上辈子甚至完全辜负了母亲的苦心,他内心的回忆酸涩地翻涌着。他没有哭出声,他已经不是需要靠哭来表达情绪的年龄了,但是精神还是长久都无法平静。 一旁的青叶和赤沧面面相觑。 “这小子真的有点有趣啊。”赤沧忍不住道。 “我没想到你也能碰上他。”青叶笑道,“在你叫我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你诈尸了。” “我没死!”赤沧哭笑不得,而后道,“难道你也是……” “是啊,不过我想开了。”青叶道,“仔细想想,玄极也不是那种会给我们惩罚的性格吧?就这个小子跟我说,也许玄极是带着好意,想让我们继续活着。” “……” “毕竟,他爱着这个太虚界。”青叶说完这句,自嘲地笑了一下,“难道不是吗?” “那小家伙还能这么开导你?”赤沧感叹道,“没想到你这老鸟,也会陷入这样的迷障之中。” 祁云晟在争锋大会开始前,让大黄带着赤沧离开了奚泉府,而后,便是通过五灵之间特殊的交流手段,把最强力的外援青叶喊过来。 祁云晟一开始就感觉出来了,想要在奚泉府里有话语权,那么需要有压倒性的实力。在知道母亲在这边并不受欢迎的前提下,祁云晟选择搬外援。 五灵之前的特殊联系手段,还是之前青叶接到渊瑾的传讯时知道的,于是他问了赤沧,赤沧也会,只是不太乐意用而已。 祁云晟一边委托赤沧帮忙把青叶的同时,也感叹,五灵之间的联系,比自己和青叶之间的契约联系还要紧密。 跨越了整整一个洲,依旧能够联系。五灵到底是多么强大的一种存在? 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争锋大会上长老寻衅的时候,青叶差不多应该就能赶到了。 谁知道后没还接了这么多的事情。 突然出现一个帮助他们的神秘男子,而后席婆婆成为母亲,还说那个男子是自己的父亲…… 等等! 祁云晟后知后觉。 这个男子看他们的说法和称呼,应该是族长之子。那么接在五长老后边出场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族长。 所以自己还和族长有血缘关系?? 席红瑛道,“我并不确定你能否承受这股消耗,现在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你。” 席红瑛现在完全是特殊状态的唤灵,她的行动会导致祁云晟体内灵力的流逝,在改变姿态的时候,祁云晟甚至要拿出灵脉精华才能支持住那猛烈的消耗。 其实现在的祁云晟是有点疲倦的,只是他不想露出疲惫的模样。 “红瑛。” 从席红瑛指出祁云晟的身份以来,祁景硕一直都沉默着,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祁云晟,似乎是想在他的眉眼之间,找出似曾相识的部分。 对此,席红瑛倒是显得潇洒得紧,“爱信不信,他是我的儿子。” “你知道我不会怀疑你的,我只是担心你在外面受了委屈。”祁景硕一把将席红瑛抱住,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消失也不会轻易死去,你一直都那么强大。” 席红瑛是个坚强且疯狂的女子,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她豁出了一切,连自身的存在也能舍弃。 而祁云晟心中还有些无所适从。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想要追求的真相,还有这一层。 入夜,祁云晟独自出了楼。 就好像是说好的那般,在祁云晟前进的路上,有个人拦住了他。 “大半夜的到处乱跑,人生地不熟的,跑丢了怎么办。” 余渊一向不擅长直接表露关心,他咕哝了一句之后,便跟在祁云晟身边,并没有拦住他,也没有催促他回去,而是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跟着。 祁云晟失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会这么贴心。” 以鲛人皇的性格来说,这份举动有点贴心得过头。是很难得的事情。 “你自己眼瞎。”鲛人皇不假思索地道。 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说得有点过了,他又撇开头,“反正……嗯……算了!” 祁云晟看着余渊别扭的样子,忽然放松了下来,“余渊,对于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余渊道。 “就,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祁云晟慢慢走着,“我的母亲,我的父亲,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 “母亲为我牺牲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而我当初却辜负了她的好意。也许她一直以来对我的隐瞒是对的,我根本没有我自己想象之中的那般游刃有余……” 听完母亲的话,祁云晟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 母亲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自己却那么辜负她的苦心。纵然已经重来一世,但是有些事情做过就是做过了。 余渊感觉到了祁云晟的状态不对,似乎是陷入了自责之中。他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自责的,但还是道,“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你不是做得挺不错的?” “……” “没事别瞎说那些自贬的话,说着说着你自己信了怎么办?”余渊立时道,“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也不算晚,不是吗?” “也是……今天知道的事情太让我惊讶,不知不觉就这么想了。”祁云晟苦笑道,“说起来,我从来都没想过,我还能有个父亲。”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绝对陌生的存在。 “其实有没有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余渊道,“影响也不大。” 祁云晟想起来,鲛人一族相对而言是漠视亲情的,那余渊大概也是无法理解自己心里复杂的想法吧。 却没想到余渊接着道,“虽然完全没参与你之前的生活,但是摆平心态,当一个突然来认亲的远方亲戚不也不错吗?” “……啊?” “你不就是在纠结要怎么面对他们吗?”余渊撇嘴道,“你们之间绝对有血缘关系,一个两个都选择了逃避。” 如今祁景硕大概和席红瑛在叙旧,他们不是忽略祁云晟,而是祁云晟自己避开了,跑了出来。 不想面对,难以面对,所以逃避了。祁云晟遇上复杂的事情时,经常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与他的性格有关,说不定也是遗传。” “感觉发生这样的事情反而难以面对。”祁云晟感叹道,“长老和族长那边,估计是在一边调查母亲的情况,一边商讨如何应对我们。这个时候我们不该拖延时间,只是……果然难以接受。” “他们搞不起风浪了。”余渊道,“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现在有大半时间,慢慢琢磨就是了。” 这样的体验很新奇,祁云晟听着余渊用简单粗暴的话来宽慰自己,不知不觉就笑出声来。 “在笑什么?” “余渊。” “嗯?” “多谢。”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 说来惭愧,让祁云晟想开了,正是现在明明不擅长却还要努力安慰他的余渊。 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他也不是当初的他。纵然过去十分渺小卑微,但如今的他,已经做出了改变。 或许还没成为顶天立地的强者,但是现在的他,最起码也能说上一句没有辜负母亲的保护。 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 看祁云晟确实想开了,神情也是云开雾散的模样,余渊心情不错,笑道,“这样才对嘛!” “我觉得我得调整一下心态,以及……”祁云晟笑着摇摇头,“我觉得他们比我还紧张。” 不管是母亲,还是那位父亲。 在母亲现身之后,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点乱。而那男子,也没了刚出现时的游刃有余。 余渊本来是看突然出现的祁景硕不爽的,结果到头来人家升格成爹了,因此感觉倒也还好。 屋内。 席红瑛捏着桌上的茶杯,指尖勾勒着上边的花纹,“听那些长老的话,你被关起来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人的性格。”祁景硕沉声道,“对不起。” “……” “我没办法脱身去寻你。” “寻到了又能怎样呢?我大半时间是个疯子。”席红瑛叹了一口气道,“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不知不觉,我的整个存在和意识,都模糊了。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只能凭着本能去行动。” “不管你变成何种模样,我都不介意。” “这种时候终于晓得将话说出口了?”席红瑛调笑道,但是笑意并没有太过明显,“关你那么久,没把你关得更孤僻吗?” 席红瑛一如当年,两人之间似乎没有经过岁月的磋磨。 但是祁景硕知道,一切真的已经不一样了。 他不擅言辞,也不会说太多的承诺与保障,只是道,“这一次,我不会让他们再随意污蔑你。” “长老们想做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阻止……不对,那孩子的话,也许是做得到的。”席红瑛感叹道,“他的天赋太强了。” “你现在如何?” “以唤灵的姿态勉强活着罢了。”席红瑛道,“而且我恐怕给那孩子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只是他在强撑,没有说出来。” “……” “他叫云晟。”席红瑛道,“喜欢这个名字吗?” “你一开始便说过,若是有孩子,便要以乐器为名。” 说完,两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鲛人皇和他……” “如你所见。”席红瑛道。“惊不惊喜?” 被关禁闭数十年,一出来不仅儿子有了还长大了甚至已经有了对象。 祁景硕觉得他的内心很复杂,不知要如何言说。 作者有话要说:祁爹:突然喜当爹然后发现自家大白菜要被人给拱了,怎么办 云晟:原来我有爹啊?? 红瑛:→_→ 第164章 一家三口 青叶寻了个高处,正要拨弄琴弦,被身边的赤沧直接拦住。 “你想杀人也不要挑这个时间。”赤沧道。 “……”青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木琴,感叹道,“没想到老狗你也是个不懂欣赏的。” “欣赏什么?你的魔音吗?” 因为两人身份相当,又是以前的损友,赤沧自然不会对青叶客气。不如说他是难得的敢直接说出青叶真实水平的人物。 只是…… “哼,一点情趣都没有。”青叶抱着琴,很是不满,“这可是我找到的,比打架还好玩的玩意。” “折磨别人吗?”赤沧不假思索地道,“确实,找人打架只能烦一个,你现在一弹琴,烦一堆。” 说真的他没想到自己的老友竟然能觉醒这种爱好,某种意义上挺可怕的。 连他这种修为这种程度的存在的,都被那魔音雷了一下,不想再听到了。 先前他已经从那个小辈那里知道青叶现在有弹琴的兴趣,但是没想到本尊登场的效果可比那灵器刺激多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承受住的。特别是那个小子还是御灵一族,竟然没有发疯吗? 简直是奇迹啊! “哼,是你不懂得欣赏。”青叶道,“真是的,给你弹也没乐趣可言,还是下次找云晟小子聊聊吧。比你有趣多了。” “为何要契约?” 赤沧直接问道。 哪怕是到现在,他也觉得很奇妙,青叶这般放荡不羁潇洒自由的人物,竟然真的甘心同御灵一族签订契约。 “平等契约。”青叶笑道,“我可以听他的命令,也可以不听,这点礼数他做得挺不错。” “可是光是你会选择契约这件事……” “你不也是?”青叶道,“现在附身在那傻狗身上了?” “容器罢了。”赤沧道,“从此之后赤目狼一族就不再是我的责任。” 说完他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过去的经历。青叶这才知道,这个没啥消息的老友,竟是成了赤目狼一族的打手,经常得现身维护这个种族,忙得不可开交。 “无趣的生活。”青叶评价道。 “我又不是你,说跑就跑。”赤沧轻哼一声,“好歹玄极都交代下来了,总要负起一点责任的。如果传承真的断了,恐怕他会不高兴的吧?” “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那些小辈。”青叶道,“除了让我的生活越来越无聊,他们什么都做不到。我现在待在无归岛,有表演场地还随时有听众,祁云晟那小子聊天也有趣,可比过去的日子快活多了。” “你是对的。”赤沧道,“也许我早该学你了。” 当初的五灵之中,他们两人性格相似,成了损友一般的存在。只是性格再相似,也有区别,在传承这件事上,他们就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说起来,你知道那两人是怎么回事吗?” 叙旧结束,便是要聊现在。终于闲下来的赤沧满心都是八卦之情,“那小子身上,怎么会有海皇珠的气息?” “这个其实我也没有搞清楚,但是毫无疑问是那个鲛人小鬼动的手。”青叶嬉笑一声,道“这两人之间,可是有趣得紧!” 作为岛上的闲人,同时阅历极广的青叶,对于祁云晟和鲛人皇两人之间的感情发展,可是一直在观察的。 这自然是因为他曾经有一名鲛人好友,对方栽在了情这个槛上,让他非常想知道这个鲛人皇小鬼恋情的后续。 “如何说?” 赤沧也是一脸饶有兴味。 “这两人之前多半出过什么事,云晟小鬼明明对他有意思,但是每次都压下去,态度别扭得紧。有事没事想念一下,等回过神来马上不承认,就好像是在害怕什么。我看多半是那鲛人小鬼做过什么事,让他有点后怕。” “这像是鲛人会做的事情。”赤沧道,“总觉得没办法理解鲛人的思路。” 五灵是最早生灵的存在,而鲛是唯一一个水生生物。 本体是会影响性情的。可以归作动物系的赤沧,青叶,腾雾三人颇有几分意气相投的意思,特别是赤沧和青叶,说句狐朋狗友也不为过。 相对于他们三人,本体为植物的渊瑾和本体来自海域的鲛,性格都和他们大相径庭。 渊瑾个性认真,是五灵里最稳重也是顾虑最多的那个。鲛则是被玄极亲自评价的“冷血”。 无法理解感情,无法共情,正如他相对冰冷的皮肤那般,感觉不到温度。 “鲛的糟糕性格直接被遗传下来了。”青叶贴心地为消息闭塞的赤沧补充外界的小道消息,“我打听过,鲛人一族个顶个的痴情种,但其实谈对象的过程没几个顺利的。他们的传承依赖小乌龟,我怀疑那家伙净挑像鲛的。” “它还活着啊?”赤沧感叹道,“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现在正在无归岛上养老呢。”青叶笑道,“那鲛人小鬼也不介意。” “那鲛人小鬼一直都那么好玩吗?” “当然!非常好玩!”青叶笑道,“明明恨不得扑上去把话说出来,到头来又把话给憋回去。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个什么劲,反正我经常能看到这俩黏黏糊糊又别扭的日常。海皇珠毫无疑问是他的手笔,他甚至还警告我不要透露。” “敢警告你?” “有什么不敢的?”青叶道,“我最烦鲛的灵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被打湿的话感觉身体都沉重了。” “……” 赤沧沉默了半晌,道,“也就是说只要哄好那个叫云晟的小鬼,那鲛人小鬼就没法动手?” “是这个道理。” “……很好,多谢提醒。” 鲛的灵力,也就渊瑾和腾雾接受良好,他们两个可都是受不了的。那种仿佛身体被打湿的感觉,谈不上致命,但就是非常地烦人! “你觉得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我估计,这黏黏糊糊的样子,如果短时间内不出什么大事的话,他们能僵持几百年。” “……” “相信我。”青叶憋不住笑了,“他们绝对能做到那种程度。” “嗯……”赤沧寻思了一下,“你说我要不要准备点东西推一把?” “别了。”青叶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青叶将木琴收拾到背上,而后道,“如果云晟小子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 “会怎样?” “鲛人小鬼再也别想见到他了。”青叶笑道,“不想被寻仇的话,千万别轻举妄动。” “啧!”赤沧顿时觉得没啥乐趣了。 寻常鲛人的灵力对他们来说构不成威胁,但是那余渊小子可是鲛人皇。也许硬实力没法和自己比,但是那属于鲛人的灵力绝对能恶心他们两个一把。 也难怪青叶这种没溜的性格都会谨慎起来。 祁云晟并不知道,因为忌惮这一点,他其实间接避过了很多的灾难和麻烦。 夜空之下,两个曾经试图搞事的老前辈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 反正,接下来还有好戏看就对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俩都对对方有意思。” “只有他们两个自己当做看不见。” 青叶如此总结道。 祁云晟在外面兜了一圈,感觉到了四周丰富的灵讯。 有余渊的开导,他的心已经静下来了。两人徜徉在这夜空之下,他竟是有些不舍得回去。 祁云晟想了想,微微调整了方向,没有踏上回程之路,而余渊也毫无意见地跟上了。 奚泉府的夜空和外界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虽然有着丰富的星光,但是总少了几分灵动之感。祁云晟看了一会儿,便感叹道,“若要说夜空的话,还是无归岛上的景色更美一些。” “那是当然。东云洲最美的区域,可是无垠海。”余渊自豪地道。“若是喜欢观星,海宫之中有星图,可以指引你前往最佳的观星地点。” “可惜海底是看不见的。” 说完,祁云晟便感觉自己这话有些唐突。虽然他确实是想要感叹在海底的海宫之内,无法看到这样的星光。 被困在那里,感觉整个人能看到的,是已经被切割好的方寸之地,再多一些都没有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只要一抬头,万千繁星闪烁其辉,无边无际,仿佛能就此奔向远方。 整个人的心情都会开阔一些。 “海底没有星光。”余渊道,“但是有星芒。” “星芒……” 星芒是一棵巨大的海底树,明明生长在阴暗的海底,却拥有着陆上树木的姿态。它拥有着巨大的树冠,叶片如星芒闪烁,故取名星芒。 星芒老树由来已久,据说能和某位鲛人皇先祖扯上关系,但如今记载已经模糊不清。 它没有什么特殊的产出,也没有什么奇妙的效果,只是生长在海底,在一片黑暗之中有着光芒闪烁的叶片罢了。 传说,如果恋人一同摘下星芒之叶,光芒没有褪去,那便是受到祝福的眷侣。 “一棵没什么稀奇的老树罢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余渊皱起眉头道,“虽然在海底能看个稀罕,但是那些叶子摘下来就暗淡了。” “哦?”祁云晟听到这口气,好奇道,“你摘过吗?” “传说都是不靠谱……哪有,小道消息罢了。”余渊差点顺口说出,忍不住别开眼,“近侍队很爱聊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样吗。”祁云晟是知道星芒的传说的,便不由自主地道,“原来余渊你已经同别人去摘取星芒叶啦?” 这种事情他完全不知道。甚至于他都没见过星芒。 “!”听到祁云晟的话,余渊瞬间一个激灵,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理解出这个意思的,立时道,“我都说了只是听到了没来由的小道消息!” “嗯……” 祁云晟异常敷衍的态度惹得余渊一急,立时道,“搞清楚一点,我没有和别人去过星芒,只是听到了消息,去那里看看罢了!而且它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一棵叶子会发光的树罢了!” “不信的话到时候我带你去看!你就知道有多无聊了!” 说完后,余渊略一思忖。 那星芒老树这辈子可没被自己给撸秃,还算拿得出手!祁云晟要看的话,自己就带他去海底看! 上辈子,他听到星芒的传说之后,特地去那边试了试。 星芒的叶子一经摘下,便会迅速暗淡,失去光芒。 余渊摘下叶子之后,一个不爽,又摘了两片。 他就不信摘不到能一直发光的!到时候当做稀罕物拿给祁云晟,正好! 于是在近侍队的围观之下,星芒老树的叶片迅速减少。 最终还是辰宇山不忍心地道,“尊上,您再拔,星芒会秃的……” “那就秃吧,反正这么难看。” 一直摘不到不会熄光的叶片,余渊非常不爽,甚至上了头,继续摘取。 多年老树,惨遭秃头。 将星芒老树薅干净的余渊踢开落叶,不爽地回了海宫。 什么传说,都是骗人的! 自始至终,近侍队都以为鲛人皇是来找星芒老树解压撒气的。 而这辈子,余渊还没动身前往星芒老树那儿。 祁云晟听到余渊的话,便道,“那到时候去看看吧。” 他也想知道传说之中的星芒究竟是怎样的模样。 继续兜了两三圈,祁云晟坐了下来,感受着四周的宁静。 万象谷不愧为万象谷,身为御灵一族,他感觉这里的环境非常舒适。 灵讯多,却不冗杂。灵气充沛的同时灵也很活跃,仿佛置身在云彩之中,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小院有些偏僻,祁云晟也识相的没有去干扰这里的居民,再和余渊绕了两圈之后,他们回到了住处。 而席红瑛和祁景硕已经叙旧完,等着祁云晟的回归。 余渊注意到,那个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几分微妙。 呵,微妙又如何,那女人还是老太婆的时期,可真的对他动刀了。 “母亲。” 祁云晟说完,目光移到祁景硕身上,似乎是有些迟疑。 席红瑛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们都知道,必须要祁云晟自己迈过这个槛,才能算数。 “……父亲。” 祁云晟还是叫了出来。 祁景硕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想了想,道,“孩子,我没能参与你的成长,真的很对不起。” “你先过来,咱们母子父子之间,还有些事情聊聊。” 这话,便是在送客,余渊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要是别人,他可不会这么给面子。 佘菁整理完房间,正在门口坐着发呆,看到余渊过来,立时道,“鲛人皇殿下。” “这么?”余渊不爽地道。 “岛主的母亲刚刚交代我。”佘菁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您的卧室,要转移到那边去。” “他呢?” “自然是在原处。” “……凭什么?”余渊咬牙道。 “安全着想。”佘菁摊手,示意她也很无奈。“房间已经打扫完毕,随时都可以休息。” “呵。” 余渊根本不搭理佘菁的好意提醒,直接走入祁云晟的房间。 佘菁看见后,感叹道,“我也想到会是这种发展了。” 她抱起大黄,道,“大黄,要好好看门。” “汪!” “反正鲛人皇要乱来是拦不住的。”佘菁道,“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其实来交代这个的并不是岛主的母亲,而是岛主的父亲。 看着对方恳切的眼神,佘菁憋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已经晚了”四个字。 在从无归岛出发至今,鲛人皇闯岛主房间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这根本不是调整卧室能够解决的事情。何况岛主也并不讨厌。 目前的情况很复杂。 佘菁眉目低垂。 只希望主人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另一边,祁云晟进了房间,三人围坐一桌,场面有种无声的尴尬。 在场三人都算是御灵一族出身,自然都知道另外两方的动作,这也就加剧了场面的尴尬。 谁也没有在主动开口。如果不是眉目之间有些相似,谁也不会想到坐在这里的是一家人。 他们错过的时间太多,需要交代的事情也太多,虽然双方已经有这个觉悟并且纷纷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面对面相谈的时候,还是露了怯。 此时无法顾左右而言他,祁云晟选择自己来打破这个沉默的氛围,“总而言之……” 两人看过来。 “我想知道当初的事情。”祁云晟面色认真,同时道,“不是应付长老们的问话,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 席红瑛轻叹口气,“当初的事情,我大致已经说了。” “太过粗略。”祁云晟道。 “我知道以你这孩子的性格,绝对要追根究底……这一点倒是像你父亲。”席红瑛道,“被掳走之前,我就怀了你。现在想来你还是我的生机所在。” “母亲,您为什么不愿意将一切告诉我?”祁云晟的话中带了几分委屈,“隐瞒身份当起了席婆婆,却从未主动告诉我有关奚泉府,有关御灵一族的事情。如果不是我顺水推舟,借灵霄仙门的事情逼你开口,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你在奚泉府的名声被污蔑至如今的程度,如果不回来,你还要再背多久的黑锅!” 席红瑛静静地看着为自己抱不平的儿子,眼中有欣慰,也有自责,“原因我觉得你也看见了。” “……因为长老们?” “奚泉府并不自由,也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席红瑛看了一眼祁景硕,“当初我与你的父亲,都想着要离开这里,天高海阔任鸟飞。” “我放走了无渊密钥,长老们不会放过我。密钥如今在你的手上,你回到奚泉府,只不过是平白增加被盯上的风险。” 这一点方才席红瑛已经告诉了祁景硕,他也补充道,“我也觉得你不适合回来。” 回归奚泉府的话,坏处比好处要多得多。 “可是那也不是瞒着我的理由。”祁云晟道,“你至少要告诉我,让我自己做出选择才才对。” “奚泉府消息闭塞,如果你不回来,这一辈子,长老们都不会想到出去找你。”席红瑛道,“你就可以自由地在外生活,不受拘束……我本是这么去想的。” “我已经失去了躯体,为了维持灵体我耗费了太多的力量,如果坚持不下去,我们母子都不会有活路,于是我将灵体置入了木簪,让它成为我新的容器。”席红瑛道,“我已经成为了以身体为容器的唤灵,在我断绝生机的那一天,我将不再是我。” 因为将一切都转移到了容器之中,在下葬之后,席红瑛的“尸体”已经消失了。 “为什么要封印我的灵眼?”祁云晟问道,“这次能说真正的原因了吗?” “因为很危险。”席红瑛叹道,“你的天赋太强了,原本你那个年龄,应该还没开灵眼才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鲛人的影响,你不知不觉就开启了灵眼,甚至无师自通了开灵。” “在意识到你已经开始展露作为御灵一族的力量之后,我感觉到,如果不把你这个特殊的地方遮掩起来,你迟早会成为他们的工具。” 一开始的金阳城主,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思。所以他被突兀地刺杀,什么都来不及交代。祁云晟展现的力量唤醒了席红瑛的这份恐惧。 封印了灵眼,祁云晟便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并且因为御灵一族的特殊体质,他与寻常的修炼功法是无法兼容的。 也就是成为了一个废人。 重开灵眼的契机,是已经被抹去名字,刻好祁云晟名字的木牌 “事实上你的天赋令我惊讶。”席红瑛感叹道。“如果不是有太多的事情去干扰你,你甚至可以比现在更强。” 席红瑛自己的天赋便远胜寻常御灵一族,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继承了这一点。 之后祁云晟逃离林家,重开了木牌之中的传承,席红瑛也得以用席婆婆的身份现身。 那些“不在告知职责范围内”的消息,不过都是她不想让儿子知道的信息。 即便是现在,席红瑛也不认为回到奚泉府是一件好事。因为无渊密钥太过重要了。 无归岛现在好好的,谁也不能从她儿子这儿夺走! “云晟。”祁景硕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他思索了一下,取出了一个小挂饰,“这是我的一些……歉意。” 错过了这个孩子的成长,纵然后悔也无用处,他只得用自己的办法去弥补这份缺失的父爱。 “其实我并不是第一次知道您……你。”祁云晟斟酌着道。 “怎么?” 席红瑛安静地看着父子之间有些尴尬的交流。 “先前我偶然得到了海图,发现了上面藏着的讯息。”祁云晟道,“以及这个。” 他将在隐乐村挖到的小海螺取了出来,“偶然得到的。我本想靠它来寻找你的所在,没想到……” 看到眼前熟悉的物件,祁景硕面上有几分怅然,“没想到啊……” 他没有取走海螺,而是道,“这是你母亲喜欢的。” “孩子你若喜欢,这便作为你的礼物。” 但祁云晟还是将海螺放在了席红瑛的面前,“这是父亲给母亲的礼物。” 他盯着席红瑛的双眼,“很有意义,不是吗?” 席红瑛也没有推辞,见儿子不收,便自己拿了起来,上下打量,“我让你代我保管,你的方法就是埋起来?你多大了?” “你说的,不论藏在哪里,你都会找出来。”祁景硕道,“我就将它留在了入口处。” 找到了入口,便是找到了回奚泉府的路。 “你呀……”席红瑛似乎有些无奈。 祁云晟看出来了,自己的父亲祁景硕,似乎是真的有点不善言辞。 他不会说很多话去解释,这似乎也符合他在炼器之中藏讯息的特征。 一想到自己偶然得到的海图竟然是见证了母亲的恋爱,他便觉得脸上烧得慌。 祁云晟拿起挂饰,挂饰也是小海螺的模样,个头很小,甚是可爱。 “我在外听说了很多和父亲有关的传言。”祁云晟道,“您曾经与一个修士一同旅行,前往无垠海,我遇上了那位修士的后代。” 如今想来,帘镜的情况倒是和母亲有些相似? “那个女孩,是我威胁了她,她才不愿意长居岛上的。”席红瑛主动承认了这一点。如今各种事情都已经揭开神秘的面纱,她自然也无需遮掩,“希望你不要怪我。” “为什么要吓帘镜?” “她和我的情况相似,也是从人成了灵。”席红瑛道,“我怕时日一长,你会想到这一点。” “我为什么要怪罪母亲?”祁云晟道,“我只是念在帘镜也无家可归的情况下,邀请她到无归岛,如今她在平河镇也能舒舒服服地生活,这不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嘛。” “还有乌林岛,他们也记着父亲的事情。” 如今想来,自己竟然已经接触了不少父亲的点点滴滴。 他是个带着浪漫气息的男人,惦记着一个喜欢海的朋友,而那人是自己的母亲。 他行事随心,会鼓动他人逃家旅行,也会在力所能及的程度上帮一把。 从海图,海螺晟这些东西上来看,自己的父亲炼器的水平绝对不会低。 事实也正是如此。祁景硕听完祁云晟的描述,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同时道,“若是你想知道一些炼器的心得,我可以告诉你,想要炼器的材料的话,我这里也收集了不少。” 说完,似乎是觉得这种程度还不够,他便道,“若是有什么欠缺的东西,可以告诉我,我也许能知道哪里可以取到。” 他言行都有些紧张,带着几分小急促,似乎是发现这样僵着不行,他便道,“不管怎么样都好,有什么能够弥补这段缺失的时间。” “我是个没用的男人,让你们母子在外受那么多的苦。” “父亲,您一开始是不是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只知道你是红瑛的儿子。”祁景硕道,“长老们不会放过你,所以我必须赶紧带你走。” “即便母亲可能与别人生子了,你也……你还是喜欢母亲吗?” 席红瑛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祁云晟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一向潇洒的她难得脸上一红。 而祁景硕面上少了几分局促,笃定地道,“她是我心中所爱。” 因为是爱,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明白了。”祁云晟闭上眼,随后再睁开,笑道,“我原谅你。” 原谅你这些年的缺席。 也原谅你的无能为力。 事到如今再去计较太多并没有什么用。并且他也知道,对方是为了找到母亲才被关了禁闭。而且他也是坚持母亲清白的那一人。 “你不用紧张。”祁云晟苦笑道,“我算是有和不善言辞的人相处的经验了。” “那个不叫不善言辞。”席红瑛听了儿子的话,有些嫌弃地道,“那个叫矫情。” 她不是很想用这个词去形容一名男子,但是余渊给他的感觉就是矫情。无用的自尊太过膨胀,到头来便是做什么都要端着架子。 但要说不善言辞,没啥花花肠子这点,还是必须得承认的,因此她不得不认识到,某种意义上儿子和自己的眼光差不多。 祁景硕放松了一些,又或者是祁云晟的话语安慰到了他,他的面上还是带着几分自责,不过已经不拘泥于这个。他开口道,“不管如何,无渊密钥的方位不要透露。” 这话说得有点胳膊肘往外拐,但是对于祁景硕来说,好东西留给自己的儿子,这没什么毛病。 “我知道。”祁云晟点头,“没有谁能从我手上夺走它。” “礼长老和义长老这段时间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信长老会从中调停,仁长老和智长老属于比较开明的一派,如果没有族长干扰,他们内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统一的意见的。”他分析道,“族长非常好面子,也重视他自己的权威,你有那两位前辈相助,虽然拂了他的面子,但是也没法对你做什么。” 有时候。有足够的硬实力,事情便会显得很好解决。谁也没想到祁云晟能有这两个恐怖的增援——严格来说就一个。 青叶对于御灵族的杀伤力是百分之两百。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有御灵一族想要接近争锋大会的会场附近,那里的灵讯已经被污染了。 “说起来,你是怎么……算了,你是如何忍受那个音乐的。” 祁景硕本想问问儿子是怎么和青叶这等前辈契约的,但是想想问得太细节了也不好,便换成了自己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那个琴声……不,那不能称之为琴声,那恐怖的,仿佛能在脑子里回响的魔音,他是第一次感受到那份威力! 儿子是怎么忍受的?! 对此,祁云晟只有四个字,“习惯就好。” “……” “真的。”祁云晟道,“青叶前辈的琴曲,只要摸透了规律……” “就能忍受?” “就能在最正确的时候放空大脑,降低损伤。”祁云晟自信地道。 “……”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族长和长老们那边可以暂且搁置,短时间内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当年的事情我们有必要去祭坛了解一下。”席红瑛道,“祭坛里的宝物大多开了灵,只是长期没人交流,如今应该还能从他们那里获得情报。” 其实按照传统,为了防止宝物失控,祭坛里的宝物是不允许被开灵的。只是存放的时日长了,在奚泉府万象谷这样的环境下,宝物难免自发形成了自我意识。 以往的司祭,被要求无视它们,将它们当做纯粹的宝物来储藏。 但是席红瑛会跟着规矩来吗? 在她看来,这僵硬的管理条例,完全不利于宝物的贮藏。它们不仅仅是先祖传承下来的宝物。 或许一开始并没有自我意识。但是随着日子的沉淀,它们早就自发凝聚出了自我意识。 只是按照规矩,祭坛里的宝物不能归个人使用,于是那些灵的存在是不被承认的,因为没有人有资格同它们契约。 也就席红瑛这样的司祭,有机会与它们聊一聊罢了。 祭坛事件发生后,没有谁主张去祭坛寻求宝物们的证词。因为在长老以及大多数人眼里,它们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祁景硕本来要成功了,可惜被族长发现了,功亏一篑,也失去了自由。 祁云晟感觉到了族长同父亲之间的僵硬关系,便问道。“父亲与族长……” “父子。”祁景硕简明扼要地道,“但是他的心中更重要的是权势和威严,我已经是他的耻辱了。” 难怪族长现身时,脸上的表情会那么地狰狞。 “这一点我同意。”席红瑛感叹道,“当年进行司祭选拔的时候,他竟然找到了我,让我放弃成为司祭的资格。” 祁云晟看过去。他记得母亲原本是准备离开的,但后面似乎选择了留下。 怎么?难道这件事情还有隐情? 祁景硕似乎有些意外。 “本来还顾念着你们的父子情,不太好意思说,现在他都把你关那么久了,那我也就说了吧。”席红瑛道,“在他的计划里,司祭本该是你,可是半路杀出了一个我,只要我弃权,你就是板上钉钉的司祭。” 这个事实有些惊人,祁景硕听了,却并不意外。因为这确实像是他父亲会做的事情。他有点意外的是席红瑛一直没有说出来。“那你为什么不放弃,那样你不就自由了吗?” “那你呢?”席红瑛反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星芒老树:靠你一个人来的,薅我头发干嘛啊!我不负责鉴定水仙! #被迫兔头,非常冤# 第165章 海路转运 万象谷内,年轻一辈正在陆续测试资质。 年轻男女们一脸兴奋地交流着,等待着结果。 这惯例的资质测试会让他们获得前往祭坛的资格。 在御灵一族心里,位于万象谷的祭坛,是一处无比神圣的地方。 那里存放了先祖流传下来的宝物,是御灵一族的根基。若不是背负着保护至宝的命令,他们也不会选择隐居在奚泉府。 对于现在的年轻一辈来说,“外面”已经是个十分陌生且模糊的概念,他们从出生开始便待在了奚泉府,除了万象谷内的族人有资格可以离开奚泉府以外,其他的族人不会离开,也不觉得外面的世界有什么有趣的。 他们口口相传,外面的世界尔虞我诈,充满着各种各样的负面讯息。这对于开了灵眼的御灵一族来说,是十分难受的环境。 祭坛对于万象谷外的奚泉府民众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奚泉府内,万象谷是最特殊的一支,他们代表着御灵一族最高贵的一脉,不论是天赋还是其他的能力,都优于寻常的御灵一族。而祭坛,是一个普通民众升格成万象谷一脉的渠道! 只要通过测试成为祭坛祭祀,便能被算入万象谷之中。 若是资质卓越,直接成为了司祭备选,甚至能改族姓! 很多人并不奢求成为司祭备选,因为先祖留下的测试太严格了。甚至御灵一族的历史上出现过因为没有司祭备选,所以只能从寻常的祭坛祭祀里挑选司祭的事情。 如今的司祭还没有卸任,也没有司祭备选,很多人对结果翘首以盼。 不过有些讽刺的是,出身自万象谷的族人对于祭坛,会少几分寻常民众那样近乎仰望的崇拜,但因为资质和才能,他们往往是晋升祭祀的第一梯队,有时候所有万象谷出身的族人全部当选祭祀或者祭祀备选,都不奇怪。 “哎呀!那不是红瑛吗?” 有人注意到了准备离开的红衣女子,连忙招手道,“红瑛!” 女子回过神,看向那几人,笑道,“怎么了?看起来你们测试的结果还不错?” “还没公布呢,等一下长老他们就要来挑人了。”那人笑着道,“红瑛,你测试的结果如何?” 虽然公布结果会有延迟,但是大多数经过测试的族人,其实心里是有底的。 “我觉得红瑛绝对能当选。” “对呀,红瑛的成绩一直都是最好的。” “说起来……景硕大人还没来吗?” “万象谷的人不会太快测试吧我记得?” “最近都没怎么看到景硕大人了。” 万象谷出身的孩子天然地比其他族人高一个等级,因此即便是同学,他们也会习惯性称一声“大人”。 “他啊,估计是跑什么地方闭关了。”席红瑛闻言,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 青院出身的孩子,像是席红瑛这样敢直呼祁景硕名字,不带尊称的存在,少之又少。而众人已经习惯了席红瑛的这一份特殊。 似乎只有在讽刺他或者和他吵架的时候,席红瑛才会带上那麻烦的“大人”二字。 “而且吧,你们问我测试结果,一个两个把我的话都给说完了。”席红瑛笑骂道。“成心来消遣我吧?” “哎呀,这不是大家对红瑛的天赋有底嘛!” “不过这次筛选结束,我们就能契约唤灵了吧?” “对呀,大家都很期待呢。” “红瑛你打算创造一个怎样的唤灵呢?我的话,想要一只可爱的大老虎!” “兽类的唤灵不是有战斗方式的局限吗?要我说,创造一个美女,赏心悦目也方便。”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们男生心里那点小九九。” 似乎众人的测试结果都不错,说说笑笑又闹成一团。 而以往在这种场合最活跃的席红瑛,只是笑了笑,默不作声地退场了。 大家都对测试的结果心里有底,包括她。只是她心里太有底了。 “不知道那家伙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喃喃道。 万象谷的祁景硕,和青院的席红瑛,两人准备做一件大事。那就是趁着族内忙于资质测试的时候,摆脱族内的控制,离开这个闭塞的奚泉府。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测试完就可以出发。 只是现在测试的结果让她高兴不起来。 “停下。” 有人喊住了席红瑛,“你就是红瑛吧,我听说过你。” 除了席红瑛的同学以外,很多人初见她的时候,都会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怎么了?”席红瑛挑眉,“看起来你是万象谷的。” “有人想和你谈谈。” “哦?” 面容娇俏的少女眨眨眼,道,“我可以问一声是谁吗?” “无可奉告,但是并不会害你。” “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没那么冷静。”席红瑛笑了一声。 “……不愧是席红瑛。” 纵然同样拥有灵眼,但是不同的族人天赋不同,观察力和灵眼讯息接收的能力也各有不同,席红瑛出名的,便是她大胆的行事和出众的天赋。 “有什么大人物想见我……”席红瑛叹一口气,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带我去吧。” 就这样,席红瑛见到了那位中年男子。 代表着奚泉府连带御灵一族最顶端的存在。 他看着席红瑛,面上带着几分欣赏,亦带着几分不喜。 阴暗的室内只有暗淡的光源,周围的一切都在传递一个讯息——眼下的局面很危险。 “族长到底有什么事呢?”席红瑛表现出了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想,你这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能猜到。” “恕小辈愚钝。”席红瑛轻笑,“我好像并不知道呢。” “资质测试的结果,你已经知道了。”男子放下茶杯,瓷器磕碰的清脆声在室内回荡。 “司祭备选。”席红瑛也没有绕弯子,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是很难得的结果呢。” “以你的才能,会获得这样的评定并不奇怪。不过测试结果出来和公布,中间是有一段时间的。” “那么,族长的意思是?” “被选为备选的存在,是可以放弃资格的。”族长缓声道,“对于你来说,放弃成为司祭备选,也能升任祭祀之位,这结果不会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山!与!氵!夕!” “为什么我要放弃。”席红瑛忽然道。 “我想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男子道,“司祭备选之位,有人比你更加适合。” “可是现在司祭备选是我。”席红瑛道,“资质评定测试里,一次只会出一个司祭备选,对吧?” 席红瑛是司祭备选,那么便意味着其他所有拥有司祭备选资质的族人,最多只能拿到祭祀之位。因为“司祭备选”意味着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司祭。 两人的话语兜兜转转大半天,最终还是回归了最根本的目的。 “放弃司祭备选之位,成为祭祀对于你来说,已经足够了。”族长站起身,负手而立,“那孩子,比你更适合成为司祭备选。” “族长这是准备暗箱操作?”席红瑛一针见血地道。 “我只是想安排出一个最好的结果罢了。”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他果然做了这种事。”祁景硕咬牙。 “听起来……像是族长弄巧成拙了?”祁云晟感叹道。 听他们二人的意思,他们是准备趁着资质测试离开的。那么以母亲的性子,即便是成为了司祭备选,也不会甘心留在奚泉府。但是族长将她找过去,准备暗箱操作让父亲成为司祭备选,这反而让母亲选择了坚持。 资质评定的阵法是先祖流传下来的,除非本人放弃,否则其他所有人包括族长都无法修改结果。 “不如说他提醒我了。”席红瑛道,“我这人啊,吃软不吃硬。原本我在结果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要放弃这个资格继续逃离了,但是那老头找上门来让我放弃,便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看向祁景硕,“如果我放弃并且离开了,你是绝无可能离开奚泉府的。” “当年我意识得到你接受司祭备选之位背后有隐情。”祁景硕道,“但我没有想到……” “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因为这涉及到背后的暗箱操作,同时也考虑到祁景硕的性格,席红瑛并没有透露背后隐情,只是突然变卦。 而这,祁景硕自然是能察觉得到的。不过他并不清楚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最终的结果,席红瑛惊掉众人的下巴,成为了司祭备选,而祁景硕则是连祭祀之位都放弃了。 有祭坛的职务,对于他来说反而不方便出去。 他代席红瑛去游历,见识太虚界的山山水水,将那无垠海记录下来,炼制成海图,只为有朝一日可能再度安排的逃离计划。 “我不知道你想到什么复杂的方面去了。”席红瑛干脆地道,“因为有种解释了会很麻烦的感觉,并且你也有可能沉不住气,我就暂且搁置了。” 祁景硕长舒一口气,道,“我不会去逼问你变卦的原因,我会等你再度准备离开奚泉府。” 不善言辞的父亲,不会准备太多的花言巧语,只会将真心捧出。而这似乎也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母亲成为司祭备选了……那么族长有没有为难你?”祁云晟忍不住道。 “如果我是普通的祭祀,确实有可能被为难,不过嘛……我可是司祭。”席红瑛道,“孩子,别小看司祭这个位置。” 司祭等于是先祖选出来,管理祭坛的存在,对于祭坛的管理事项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这种时候,连族长都无法去干涉。 司祭有特殊的传承知识,详细地阐述了管理祭坛的细节,因此族长想干涉,司祭也可以以“传承”为由拒绝对方的干涉。 传承是无法被外人获取的。先前那些外人对席红瑛搜魂,除了让席红瑛疯了以外毫无所获,便是因为御灵一族的传承不仅只有御灵一族可以开启和修炼,还因为它是独属于司祭个人的存在。 他们注定没有任何的收获。没有血脉,便无法获得传承。 “我原本的打算是上台之后,等景硕翅膀硬了,不会被族长钳制住,就可以离开了。” “但是母亲做了很久的司祭吧?”祁云晟道。 “对呀,挺久了。”席红瑛歪着头,似乎是在回忆过往的细节,“因为我发现,祭坛的问题还是挺多的。” 席红瑛是个大胆的变丨革者。她打从心里厌烦奚泉府内部的闭塞,也随时准备离开奚泉府,但这不意味着她会敷衍对待这个职务。 正如她对祁景硕说的那样,这是责任。 责任担上肩了,就要尽力做到做好。 席红瑛大肆修改礼制,简化和省略了很多繁琐的部分,同时倡导新的风气,也对祭坛各处进行了不同程度的翻修和处理,这让因循守旧的礼长老和义长老非常不满,但是因为席红瑛的权力在那,他们无法干涉,便视作眼中钉。 其他三位长老对于席红瑛的举动并没有那么讨厌,只是他们不会明着说出来,白白得罪礼长老和义长老。 “那么母亲是觉得做得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吗?”祁云晟有些好奇,“那么母亲你准备怎么卸任司祭?” 提到这个,祁景硕忽然陷入了沉默,别开头,似乎是想要避开什么。 而席红瑛则是神秘一笑,道,“这个嘛,其实也简单。” “嗯?” “司祭被要求一心一意对待祭坛,寻常祭祀可以有唤灵,但是司祭不能有。”席红瑛道,“你算是特殊情况,你对于传承的学习简直是跳着来的,什么有用就先学什么。而对于寻常的御灵一族来说,我们会讲一切基础知识都学完了,等到资质评定之后,才会着手开始创造一个契约唤灵。” “所以?” “所以如果有一个不能一心一意主持祭坛大事的理由,就能合情合理地卸任了。”席红瑛道。 “不能一心一意主持祭坛大事……不对啊?母亲您被掳走的时候,并没有唤灵!”祁云晟不解。 “傻孩子。”席红瑛感叹道,“能够分心的存在,可不止唤灵。” 祁云晟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想到母亲惊世骇俗的性格,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不……不会吧? “我觉得你想到了。”席红瑛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卸任的理由就是你。” 祁云晟再看祁景硕,对方脸上已经出现了几分羞赧,似乎是不太想提起这一段。 怎么说呢…… 祁云晟觉得,他能猜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这边隐忍且坚持,一心一意等待母亲转变想法——然后被母亲主动给…… 绝对是母亲主动下手的。 难怪海图后边的讯息总有几分不对味在里边。恐怕父亲还没能缓过劲吧? “虽然有点突然,但是我会负起责任。”祁景硕道,“谁知道就在等待她卸任的时机,发生了变故。” 之后的事情便是一团乱麻了。母亲被掳,在东云洲被关了起来。而父亲为了追查母亲的下落进入祭坛,结果被发现踪迹然后关禁闭至今。 现如今,一家三口才算是团聚。 “原来过去这般复杂。”祁云晟感叹道,“我所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太少了。” “孩子,不必自责,也不必多虑。”祁景硕道,“事情总会过去的,不管是我还是你的母亲,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现在,要先洗掉母亲的坏名声。”祁云晟道,“虽然争锋大会被毁了,但是总有其他的办法……” “并不需要其他的办法。”席红瑛道。 “母亲?” “虽然我严格来说不算是你的唤灵,只是寄生于你体内的灵。”席红瑛道,“但是没有人敢不认你争锋大会冠军的名号。” “啊?”祁云晟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 “呵。”祁景硕明白了席红瑛的想法,解释道,“你只要告诉他们,那位前辈是你签下契约的唤灵,便没有人敢和你争了。” 从一开始,祁云晟就锁定了争锋大会冠军的名号。 有青叶在,也不用怕那些人不承认。 事实上现在万象谷之外的众人们还惊魂未定。 青叶的出现就像是一阵狂风席卷而来,重挫了他们脆弱的小心灵,在被魔音灌耳之后,很多人选择了闭门不出,窝在家里疗伤。 人世间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存在。 他们还不知道青叶同祁云晟的身份,但是他们看得出来青叶站在祁云晟那一边。 席红瑛果真是个奇女子。 连带着她的儿子也是奇男子啊!! 徐娘子待在青院的办事处,有些头痛。 青院的那些孩子,现在一个两个都心神不定,稍稍接近赛场附近便吓得屁滚尿流,没一段时间估计缓不过来。 那些参赛者更惨,他们在擂台内部,直面那恐怖的魔音,在唤灵受伤之后甚至没人将他们救走。 他们现在一个两个都来向自己寻求疗伤之法,她也很头痛。 蓝衣修士的名声她也只是听过传说,谁知道真的能卷土重来啊! “……确实是这个道理。”祁云晟道,“那么这次他们就必须澄清母亲的名声了。” 说完,忽然想到,“等等,有青叶前辈在的话,即便是族长和长老们,也没法阻止你们的行动了吧?” “哦?”席红瑛道,“你想到了什么?” “当年之事我也打听了不少的讯息,我也认为,奚泉府内有内应!” 不同于在奚泉府长大,对这里有归属感的年轻一辈,祁云晟要显得客观得多。 奚泉府内这样安逸平和的环境,天然具有凝聚力,出事之后很大概率会归咎于外因。这种情况下让他们第一时间怀疑有内应其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因此不少族人会规避这个想法。 而有这个想法的人,也接受了“席红瑛是内应”这个说法。 而母亲不可能是内应,那么当初奚泉府内的事件,绝对有其他的内应。 “不过也不完全可以肯定有内应。”祁云晟道,“事实上我发现,不仅是御灵一族,传说之中的五灵,都遭遇过程度不等的针对和袭击。如今赤目狼一族已经灭族,腾蛇一族侥幸逃过一场血难,迷渊蝶木一族也发生过种子被盗的事件。如今只有鲛人一族还有青鸟一族没有明显的问题了。” “五灵之中有三灵出过事,我当初也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而且鲛人之中也有问题。” 当初澹台家的大小姐围堵无归岛的时候,祁云晟曾经偶然接收到些许灵讯,有鲛人在小声商谈对自己下手的事情。 可惜那时候情况紧张,没办法将他们捉住从而追问。他们早就随着大批的鲛人一起成为了无归岛的肥料。 “那伙人确实有鲛人帮手。”席红瑛道,“当初我被束缚,虽然没法清楚地感知,但是确实是去了南乾洲的出口,走海路到了东云洲。 “奚泉府不止一个出口?” “自然是不止的。”祁景硕解释道,“同样的,隐乐村也不止一个。奚泉府是一个独立开来的地域,与太虚界有不少连接的通道,其中西棠洲和南乾洲的分布比较多,北原洲和东云洲少一些。” “距离祭坛最近的通道是通往南乾洲的。”席红瑛补充道。 作为当初就筹备离开的他们,自然对这些东西掌握得比较清楚。 祁云晟在桌上开始勾勒。 太虚界的四洲并不是平均分出来的四大块。用于区分洲界的是海。 是的,就是海。 打个比方的话,太虚界四大洲就像是一个摔碎的盘子,被洋流隔开,拥有了不同的环境与气候。其他三洲比较完整,而东云洲像是碎得彻底的部分,被大量的洋流切割开来。 “那些人恐怕在掳走母亲之后,就和负责盗取迷渊蝶木种子的人汇合了。他们来到东云洲的原因是……” “海路。” 祁景硕回想了一下,在兜里找了找,取出了一张地图。 祁云晟看过去。 “游历的时候顺便做下的记录。”祁景硕道,“有清晰一点的地图,也好分析吧?” “这一点你可以相信你爹。”席红瑛指着那张图道,“他绘制的地图,比寻常人做的要好得多。” “嗯,” 御灵一族制作的地图可不仅仅只有图上的这些讯息,祁云晟直接闭眼读取 根据父亲的绘制和记载,太虚界四洲的分布整体狭长,被洋流切割出了边界,四大洲并不都是毗邻的。 而与三个周都有交界的,便是东云洲。因为它连同了洋流。 无垠海是没有边界的,这份地图只能记录陆地的讯息。 繁杂的信息像是在祁云晟的脑内刮起了一场风暴,祁云晟的面上开始变得有些红,不断喘息,显然这已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负担。 祁景硕见状便伸手,似乎是要打断祁云晟的读取,他马上被席红瑛给拦住了。 “相信你的儿子。”女人感叹道,“他的天赋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 “我知道,只是……” “更疯狂的事情他都做过。”看到了祁景硕脸上的关切,她苦笑,“我除了支持,还能做什么?” “……你辛苦了。” “不过是成了一个不合格的母亲罢了。” 两人等待着祁云晟的苏醒。 祁云晟睁开了眼,差点倒在桌子上。 “你有些乱来。”祁景硕将地图拖回去,似乎是不希望祁云晟再接触,“绘制这幅地图,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才绘制出这些区域。” 而这些积累,祁云晟一瞬间就想要全部读取。 祁云晟伏在桌子上,道,“我大概有点思绪了。” “如何?”席红瑛道。 “他们想走海路……穿过东云洲,进入西棠洲。” “可是奚泉府内就有通往西棠洲的隐乐村。” 祁云晟摇摇头,“那么从一开始,御灵一族就会去西棠洲搜查。” 因为御灵一族的特殊性,即便是有意识去消除,逃跑的人也会留下一些讯息作为线索。 如果从一开始就让御灵一族把目光放在西棠洲,那么对于他们的行事来说肯定不方便。 而相对的,先到达南乾洲,将灵木种子和掳到的司祭汇合,在鲛人的帮助下通过海路运输,要更加稳妥。 “确实,西棠洲有御灵一族在活动。”席红瑛道,“是流放之人。” “流放之人……”祁景硕闻言,不假思索地道,“那与他们绝对有所干系。” 流放之人,指的是因为犯错而被驱逐出奚泉府的族人。他们会被废去灵眼,逐出奚泉府。 御灵一族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西棠洲的话,哪怕与事件无关,发现了流放之人竟然还有唤灵之力的话,定然是要出手的。 这一下,事情整个就清晰了起来。 不过这也是祁云晟先前的经历,让他从一开始便将罪恶之源锁定在西棠洲的缘故。 不管怎么想,灵霄仙门都很可疑。 而那头被救出来的赤目狼,就是在灵霄仙门的仓库里。 对于常人来说,海路不如空路,一般不经历祁云晟那样的炸飞舟事故,飞舟的速度是最快的。但是这些人他们的目的不是快而是稳妥,走人烟稀少的海路更能达成目的。 不过这些目前还只是推论。 祁云晟趴在桌上,“总之……想要找出内应,要去祭坛问那些宝物……这一次族长就阻止不了。” 席红瑛刚点头,便听见祁云晟补充道,“即便阻止我也会带他们强闯进去。” 祁景硕:…… 他看向席红瑛,席红瑛也目露无奈,以唇语应道,“那个鲛人带坏的。” 事实上祁景硕觉得席红瑛这个母亲的遗传原因更多。 眼看祁云晟如此疲倦,夫妇二人也不会放任他这么折腾身体,当即停止会议,将祁云晟送回房间。 自然,他们便发现了在门口等着的余渊。 余渊见祁云晟一副疲倦的样子,瞬间就不爽了,将其一把抢过,道,“你们怎么做父母的,把他折腾成这样。” “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既然知道了不会去阻止啊,哼!” 余渊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态度。 祁景硕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目光复杂地道,“将云晟送回去休息,你我……谈谈?” “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的?”余渊瞥了他一眼,“老实等着吧。” 随后他直接将祁云晟扛走了,无视祁云晟的反抗。 “鲛人皇的傲气,一贯如此。”席红瑛解释道。 “我知道。”祁景硕道,“我只是没想到,云晟竟然会结识鲛人皇。” “其实我并不太喜欢他,鲁莽暴戾,并不像是能好好照顾云晟的样子。”席红瑛道,“只是……我也不得不感谢他,他是云晟小时候唯一的玩伴。而且虽然云晟当初觉得会被杀,但是我观察至今,都没有看出端倪。” “嗯?” “我很奇怪云晟对他的恐惧是哪里来的。”席红瑛道,“因为这一点,我不得不防着他们二人的接触。如果他要伤云晟,那哪怕他是鲛人皇我也要动手,可是……” 他对祁云晟的过度保护,比起自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确实要好好注意。” “我的出现会造成他的负担,先这样吧。”席红瑛说完,身形逐渐消失。 祁景硕目送着她的离去,内心有几分酸涩,但无法言说。 他们经历了太多的变故。 “你辛苦了。”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一脸不爽的鲛人皇。 男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有什么好说的?” 他似乎并不认为要给祁云晟的父亲什么好脸色,浑身上下充斥着不耐烦,仿佛先前的耐心全部消失殆尽了。 “你是真心喜欢云晟的吗?” 这话一出,余渊皱起眉头,毫不犹豫道,“这还用说?” “我知道,我在云晟的生活之中是缺席的,没资格插手太多。”祁景硕感叹道,“我问你,你能保证永远不欺负云晟吗?” “……哈?” 余渊似乎是感觉自己被怀疑了,斥责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像是会欺负他的样子?就他那弱兮兮……算了现在好一点,我欺负都懒得欺负……不对,谁欺负他就是在找死。” 看着鲛人皇三番两次改口,话都说不顺了,祁景硕道,“你在顾忌什么?” “哪有顾忌?你别乱说!”余渊道。 “那你怎么说话颠三倒四?” “哼。”余渊冷哼一声,“他不爱听,我就不说,一时顺口没改过来。” “即便嘴上不说,你心里还是这么认为的吗?”祁景硕皱起眉头,“你的想法还在,那么所谓的说与不说,便只是表面功夫!” “这都是事实啊,还不准我说吗?”余渊似乎非常不满,“他比我弱,又不肯好好保护自己照顾自己,折腾起来比谁都狠。我说过无数遍让他老老实实把要求都说出来,把所有想法都说出来,他硬是不听,最近才算学乖了!” 说完,似乎是吐槽上头了,余渊又接着道,“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遗传的,他就不让人神情,成天憋着,这也不说那也不说。我又不跟你们似的有什么灵眼,不说出来我哪里知道啊!” 祁景硕听罢,感觉出了余渊的情绪之中有不满,有烦躁,却没有半分的轻视。 他似乎只是单纯在发泄沟通不畅相处不和谐的怨念。 而看到他脖颈处的项链,其实祁景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的项链,是云晟送你的吧。” “那是!”余渊闻言,有点得意地道,“勉勉强强的水平。” 即便嘴上说看不上眼,他还是将其戴在了显眼的位置,就像是在炫耀那般。 “那条项链手法有些稚嫩,但是……意义非凡。”祁景硕道,“可惜你不是御灵一族,否则就能多感受到其中的讯息了。” “哦?有我不知道的部分?”余渊听到这个,态度终于好了一些,眼中有些好奇,“说说看?” “用语言是无法表达的。”祁景硕道,“我也是炼器的,因此我能看得出来,从一开始他就打算把这条项链赠予你。” “哼,不给我还能给谁?”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余渊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整个都洋溢着一股子得意的情绪。 祁景硕看着这个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鲛人皇,有些无语。 说真的,想到自己的孩子日后的生活要跟这么一个鲛人绑定在一起,他有些抗拒。 鲛人有很多毛病,也有很多性格缺陷,而鲛人皇很可能是其中的集大成者,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但是……谁让自己的孩子已经喜欢上了呢。 那条项链上的讯息,一如他当年制作海图的时候,所藏匿的心事那般。 说到底,这就是两个别扭的小孩吧。 能让祁景硕放宽心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鲛人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痴情。 如果孩子喜欢,那就随他吧。 其实祁景硕也只是想和余渊聊聊他所知道的云晟而已。 等说明了这个意思,余渊可怜他被关禁闭那么多年——作为一个同样被关禁闭过的存在,他非常能体会那种恶心感。 他便开始描述自己与祁云晟相处的事情,当然,这略过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祁景硕也借此得知了席红瑛发疯时的一些细节。 想到这母子两人受的苦,他深感惭愧。 儿子曾经有个难听的名字,叫林顺,这名字其中的恶意他自然是体会得出来的。 他离开了那个地方,他到了无垠海,他开始一个人发展,成长。 如今他的无归岛在东云洲赫赫有名。 他过去的人生,有苦痛也有精彩。 祁景硕注意到,余渊几乎一直都在关注云晟。关注他的成长,关注他的安危。 所以…… 原来真的只是矫情和嘴硬。 祁景硕默默想着。 能观察的那么详细,他不可能瞧不起自己的儿子,那么归根结底,就是源自鲛人一族的性格问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祁爹:我以为是个傲气款,感情是个傲娇 余渊:傲娇咋地了……不对你说谁傲娇?? = 哈哈哈评论区【誰】亲的评论太精辟了我一定要让你们看看 云晟:死了爹是假爹,死了娘是假死,婆婆是假婆婆,岛是假岛,萝莉是假萝莉,蛇精是假蛇,大黄是假狼,我还有一段假的人生记忆,我的人生充满了谎言 余渊:但是你有真爱 云晟:哦对,我还有一个假的好基友 = 第166章 前往祭坛 最终,祁景硕轻叹口气。 同余渊一番谈论下来,他能看出对方藏在暴躁情绪下的深情。 “我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祁景硕垂眉,将手伸入袖子里,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余渊难得安静下来,等待这位长辈的行动——既然他是云晟的父亲,那么余渊自然也愿意认他为长辈。 至于那两个一看就不省心的老妖怪,那就算了。 那东西似乎并不好找,祁景硕还是翻了一会儿,才取出来。 他没有把东西展示出来,也没有介绍,而是直接递给了余渊。 余渊不明所以地结果,发现手中的是一截红线。 “红线?这是什么灵器?” 敏锐如余渊,自然能察觉得出这不是什么一般的红线。 他想起来,虽然这祁景硕有些不声不响,但是在先前的日子里,他是听说过的。 祁景硕是炼器的天才。 御灵一族口中的“炼器天才”,这自然是意义非凡。 “鸳鸯结。”祁景硕道,“不过是个效果有点稀奇的小灵器,用与不用,全看你自己的想法。只是……” “只是?” “如果你决定要用的话。”祁景硕道,“必须告知云晟。” “别绕弯子了。”余渊不爽地道,“这红绳,有什么特殊效果。” “将鸳鸯结分成两段,各自绑在情人的身上。”祁景硕道,“对修炼和体悟都大有裨益。” “哦?那这是好东西?”余渊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红绳,随后便道,“代价呢?” 祁景硕看过去,却见那鲛人皇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这种东西,不可能没有代价。” “你是个聪明人。”祁景硕道,“代价便是绑上绳结的双方会成为彼此的护盾。” “哦?” “任何一方受到的伤害,会转移到另一方身上去。”祁景硕道,“这鸳鸯结从绑上开始,直到一方死去才算结束。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的解除方法。” “倒是比婚契还要严一些。”余渊听了,饶有趣味地道,“所以你决定把这东西给我?” “用不用就看你自己的决定。”祁景硕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权衡,不要轻易做下决定。若是要用,必须将一切告知云晟。” “我知道,你不就是在说,如果发现我在说谎,就借助云晟来搞死我嘛。” 双方彼此为护盾的意思,便是余渊能为祁云晟挡去伤害,而祁云晟同样会给余渊挡伤害。从这一点上看,情人双方是平等的。 绳结要一方死亡才会断裂,那么被祁景硕发现欺骗的话,他只要攻击祁云晟,就能轻而易举地对付余渊。 对于余渊来说,这是凭空给他这个鲛人皇制造软肋,还是足以致死的那种。原本在海洋领域,他作为鲛人皇是无敌的,但是祁云晟可以打破这份无敌。 “明白就好。”祁景硕道,“我给你这个,是想看看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只要你不欺骗云晟,要怎么做随你。” 余渊看着手上这并不起眼,似乎能够轻松碾断的红绳,忽然灵光一闪,“你炼制的东西?” “自然。” “那你怎么不炼制一个单方面的呢?”余渊道,“这不是更利于保护吗?” 余渊倒是更想要那种,他能帮祁云晟抵挡伤害,而祁云晟不必受到他波及的这种。 这种灵器非常少见,而且多为一次性,即便是海宫也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存货,比起给那种没用的玩意,余渊更倾向于给祁云晟一个能攻击能防护的黑面具。 不过偶尔他确实产生过要代替祁云晟受伤的想法。 “不算成功品。”祁景硕道,“炼制的思路中途出现了些许问题,原本是想要做出你说的那个效果,但是最后发现无法分开。” “是吗?” “那么,你要如何选择?”祁景硕盯着余渊,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很简单啊!”余渊道,“他炼器可是经常炼入迷,手法思路都是野路子,这东西他肯定很乐意研究!” 说完,似乎是觉得拿了个好东西,余渊直接转身准备离开,似乎是迫不及待要拿去交给祁云晟。 祁景硕完全没料到是这个结局。这个鲛人皇怎么不按照套路来? 不管是使用还是不用,他都能理解,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这人给出来的回答是拿去给自己的儿子研究。 等等,他确实从红瑛那儿听到,儿子遗传了他炼器的才能,只是并没有走正常的修炼路子,一直都是靠他自己摸索的。 席红瑛自认在炼器上帮不到什么忙,而且儿子的炼制成品也算有模有样,所以她并没有干涉。 原来这个鲛人皇还惦记着这一点? “这东西是好东西。”余渊停下脚步,回头一笑,“只是云晟绝对不会乐意使用。” 对于这一点他可是有点自信的。以祁云晟现在的性子,让他用这种灵器,绝对是要跟他闹掰的节奏。 他可是鲛人皇,海上的霸主,他有足够的自信将危险赶出祁云晟的周边,并不需要这种以命换命式的亡羊补牢! 何况因为身份和地位,他随时会遇上暗中窥伺的强大敌人,若是那个时候让祁云晟白白受伤,那就太糟糕了。 ……啊,不过说起来,如果这灵器不是双方效果平等的话,他还挺想用的,至少绝对说不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祁云晟目送余渊的离去,对这个鲛人皇的了解又深了一些。 他叹了口气。 只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够好好走他们自己的路,不再被外界恶意干扰吧。 他与红瑛,已经耽搁了太长的时间。 余渊兴冲冲来到祁云晟的房门,被佘菁给拦了下来。 面对鲛人皇,她摇摇头,“主人要休息。” “哼!” 余渊闻言,便直接坐在了门口。 “鲛人皇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等他醒啊。” “那不用在这里……” “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光用这条蠢狗看着,我不觉得很安全。 “大黄还是很警惕的……” 余渊看了她一眼,直接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袋子,将其中的肉干掏出来,丢了出去。 大黄火速窜出去。 佘菁一时无言,扶额。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放任鲛人皇的行事。 反正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走走流程而已。 屋顶,赤沧青叶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赤沧笑青叶蜗居一方弹琴折磨人,青叶嘲讽赤沧被责任所困成打手。多年不见彼此也不见生疏。 最终他们从晚上聊到了白天,这让刚刚苏醒的祁云晟有些尴尬。 论实力论水平,他还无法直接读取那两位前辈身上的灵讯。但是如果他们没有特意去屏蔽的话,自己是能从周围的灵讯里发现他们的行动的。 换言之,这两人在屋顶上的聊天,被他一个习惯性的读取,全部吸收,仿佛当了旁观者。 对此,祁云晟很想问一句,知道了太多上古老前辈的调侃互黑以及他们久远的黑历史,他还能活着吗? 这份迟疑让他在床上躺了大半天,都不尝试起床。而这让门外的余渊急了。 鲛人皇浅眠,屋内的动静他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所以知道祁云晟醒了。 他二话不说推开门,道,“云晟,给你个好东西。” “啊……哦,嗯???” 祁云晟应了一声,艰难地起床,随后便发现了不太对的讯息。 这人怎么在门口待了一晚上? 放以前不都是强闯他房间的吗? 他在想什么?? 祁云晟一脸莫名,而余渊则是直接道,“给你个东西。” 说完,便将从祁景硕那儿拿到了鸳鸯结丢给了祁云晟。 祁云晟下意识接过,看了看,有些茫然。 这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红绳——光从余渊能一脸得意地把东西丢给自己这点上看,绝对不普通。 似乎是什么灵器?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研究的时间,祁云晟道,“你要做什么?” “给你。”余渊道,“我又不懂这个。” “不行。”祁云晟皱起眉头,将红绳递回去,“不明不白的,我不能收。” 看吧,直接给他都不肯收,这要是给他解释了这个鸳鸯结的用处,他肯定是不肯用的! “总之给你研究玩玩。”余渊道。“放我这也没用。” “……”祁云晟默默注视余渊,“这到底是哪里来的?” “你爹给的。”余渊见祁云晟完全拒绝,立时不爽起来,“你觉得会有什么作用呢?” “父亲给的?”祁云晟看了看手中的红线,又看了看余渊,“……父亲给你勒死人用的?” “……” “……” “……以我的力量,还需要借助这一条红绳吗?” “确实不用。”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祁云晟也清醒得差不多了,他打了个呵欠,观察了一下红绳,“这看起来是有什么特殊效果的灵器,应该是要把它裁开来用的……” “分成两段,双方绑上。”余渊道,“便能同生共死。” “……哈?” 祁云晟听得一个激灵,差点把红绳直接丢回给余渊,“你说什么?” “同生共死。”余渊道,“这红绳绑上了,互为对方的护盾,也互为对方的软肋。” 余渊这么一说,祁云晟算是回过味来了,“父亲给你这东西做什么!” 他有些许的激动,随后便道,“这东西……这……这……” “别激动,我没打算用。”余渊冷哼一声,“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了!” 随后他似乎有些不开心,起身道,“你不是在摸索炼器吗?给你琢磨了,真是的……” 说完,他直接大步流星走出门去。 祁云晟看着他的背影,再看了看手里的灵器。 吸收了太多灵讯的脑子终于活跃起来,他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没有给出余渊想要的反应。 在门口等了一晚上,直接拿进来给自己看,然后几次对话…… 余渊是想从自己得到感谢,还是其他的反应呢? 反正方才祁云晟的反应绝对是零分。 他不由得捂住脸,倒回床上。 “岛主?” 佘菁见余渊离开了,进来收拾屋子,便看到祁云晟的状态不大对,“是不舒服吗?” “不是……” 祁云晟感叹道,“只是觉得自己偶尔脑子有点不够用而已。” “你才知道你脑子不够用啊?” 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像是突然出现在屋内的。 “哈哈,我觉得大多数时候,他的脑子都不太信。”青叶的声音也随之一同出现。 祁云晟看着半空突然出现的前辈,确定自己先前完全没有捕捉到什么动静。 这可都是实力高深莫测的存在啊。 “两位前辈就别看我笑话了!”祁云晟忍不住道,“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忙,希望前辈能够相助。” “没问题啊。”青叶笑道,“我过来就是来看热闹的。如果不是老木头那家伙喊不动,我还打算把他也一起叫过来看戏呢!” “……渊瑾前辈就算了吧。” 光是一个青叶就足以统治这片奚泉府,迷渊蝶木来掺一脚的话,恐怕这奚泉府内的人会打算收拾细软逃亡吧? 这一晚上,两拨人之中,似乎只有祁云晟老老实实休息了。 不管是席红瑛祁景硕,还是族长和五长老,都没有休息,连夜安排和筹划。 到现在这个会议,众人的面上功夫都做足了——除了某从来不给面子的鲛人皇。 “这位前辈。”族长对青叶行礼。 他还未上位的时候,青叶的名声就已经在奚泉府内流传,于情于理,同时考虑到对方那恐怖的攻击力,他选择以礼相待。 祁景硕难得见到一向趾高气昂重视权威的族长露出这般谦逊的姿态,也是颇感稀奇,面色复杂。 “怎么?”青叶微微挑眉,好奇道。“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下御灵一族族长,祁明光,不知前辈大驾光临,先前失了恭迎,实在是万分抱歉。”祁明光道,“久仰前辈大名。” 这对于青叶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摆摆手道,“行吧,我原谅你的孤陋寡闻。” “……” 看见族长难看的神色,青叶笑了,“怎么,不想承认?那好,我问你,他是什么人?” 他指着一旁看戏的赤沧。赤沧突然被点名一脸莫名。 族长也是一脸莫名。御灵一族的传说之中,并没有这么一位修士存在。 青叶似乎是被取悦了,笑道,“哈哈哈老狗我就说你名声没我那么大!叫你说我弹琴难听!” 不,这位前辈说的是实话。 在场除了自信心爆棚的青叶,所有人的内心里都浮现出这句话。 被青叶这么一个搅混水,气氛瞬间就不太对了。祁云晟也早有预料,便赶紧道。“族长,当年之事还有隐情。” “哦?”族长看向祁云晟,眼神微妙,“说罢。” “奚泉府内确实有内应,但并不是母亲,而另有其人。”祁云晟道,“昨晚我同父亲分析了诸般情报,最终断定,当年那些人主动逃往南乾洲,是为了掩盖他们真正的活动地是西棠洲这个事实!” “你说是这么说,谁知道真相如何?” 礼长老今日没有了先前剑拔弩张的气势,但还是能从他的双眼之中看出不悦。 显然祁云晟这一家子都要成为他眼中钉了。 “长老。”祁云晟忽然笑了。“有些事情,摊开来说就没那么有趣了。” “怎么?你这小子,还想翻天不成?” “翻天说不上,只是长老有没有想起来。”祁云晟指了指青叶,“这位前辈已经与我签订契约,于情于理,他已经是我的唤灵了。” 礼长老面色十分难看。 “争锋大会的冠军,我想结果没有异议吧,义长老?” “哼,这一届的争锋大会,没有冠军。”义长老也很是不爽,“不合规矩!” “怎么?云晟小子你想要那个冠军?”青叶主动问道。 “母亲蒙受冤屈多年,长老们说只要我得到争锋大会的冠军,便会为母亲洗刷名声。”祁云晟道,“争锋大会是派出唤灵来决出胜负的竞技大赛,他们现在好像不想认账了。” “哪有!别瞎说!”族长连忙道。 “哦?这样吗?”青叶道,“也就是我有资格上场打架,那肯定是我赢啊,有什么悬念吗?” 他看向族长,“难道你们觉得我没资格打败其他的小子?” “没有没有!只是这赛事中途被打断,冠军之位……” “被打断又如何。”青叶在这方面一场耿直,“我比他们强,这不就行了?说真的你们这些小辈一代不如一代了,现在的那些小年轻,你们全上也不够我塞牙缝的。” 青叶的强大,是一种无声的压力。 因为…… 这个人弹琴这么恐怖竟然还没被人打死,绝对有着恐怖的实力。越是意识到这一点,便越是不敢放肆。 赤沧在一旁看着,笑得很开心。 和赤目狼脱离关系之后,他发现生活竟然也能这么有趣。青叶的话提醒了他。 他们的朋友那么善良,定然是希望他们能够体会这太虚界的美好吧。 那现在跟着青叶一起看戏……是真的很不错。 这一下,会议直接成为了青叶的秀场,虽然没有事先沟通过,但是祁云晟一家连同余渊佘菁都一起安静下来,看着这些陷入莫名其妙辩论的局面,不由得失笑。 最终,还是智长老开了口,“族长,这些事情暂且搁置吧,我想祁云晟获得争锋大会冠军,也是众望所归的。” “智长老!”礼长老不甘心地道。 他刚刚据理力争半天,这个人一开口直接把他的立场给拆了! “礼长老,比起过程,结果更加重要。”智长老长叹一口气,“祁云晟拥有的唤灵十分强大,足以傲视同龄人了。他是这一辈的翘楚。” “礼长老,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过墨守成规啊。”仁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我们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吗?” 明明昨晚已经开导完,也讨论了应对的策略,却没想到真的开始谈判,依旧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过是觉得被拂了面子罢了。 这似乎是万象谷大多数人的通病。 高高在上,又自尊自傲。有时候下了他们的面子,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仁长老暗暗地想。 当初,族长的儿子祁景硕,一直以来内敛成性,没有万象谷中人一贯的高傲,虽然并不是和其他民众融洽的相处,但也被那席红瑛带出了几分人味。 他本来期待着这年轻人能改变万象谷这污浊的风气,却没想到后边竟是意外连连。 席红瑛失踪,祁景硕没了踪影。祭坛损失惨重,最重要的传承秘宝不见踪影。 万象谷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至今都没缓过劲来。 现如今见到对面的几人,仁长老忽地有种莫名的预感。 这个年轻人……那个集成了父母优秀天赋的年轻人,会改变奚泉府。 见礼长老还想反抗,祁云晟故作苦恼,道,“青叶前辈。” “怎么?” “为了母亲的冤屈,请您……”祁云晟若有所思,“弹奏一曲,让长老们感受一下母亲的委屈吧。” 青叶闻言,面上带了几分认真,道,“小子,我知道你妈很惨,所以——” 他直接将背上的母亲取下。 祁景硕席红瑛等人捂住了耳朵。 礼长老瞪大了眼,“等等!等等!” 余渊直接出手了。 狭窄的室内,比开放的空间更恐怖。 “这房子塌了伤到人怎么办!” 青叶身形柔软地避开了余渊的攻击,“好哇你这臭小子!知不知道我最烦你了!” 赤沧长舒一口气。 鲛人的灵力,超级烦的。 “你就是这一届争锋大会的冠军!”礼长老直接认输了。 他就是心理那口气咽不下去,才会在现在还刺一下,然而祁云晟这一手,直接让他乱了方寸。 什么脸面啊尊严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再听到那恐怖的魔音了。 “前辈。” 祁云晟向来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这位前辈高兴起来,“这个地方不太适合让你放开手脚。” “哼!”青叶一脸不爽,瞪着余渊。 而余渊也不客气回以一个凶恶的眼神。 “前辈可以去塔顶。”祁云晟在长老等人惊恐的目光之中缓缓说着,“我来的时候观察过了,塔顶那个方位,一是高,有意境,二声音也能传播得远一些。” “听起来有点意思。”青叶抱着琴,忽然看向他,“这里没我镇场子真的可以吗?” “前辈高兴就好。”祁云晟笑出了没心没肺的感觉。 青叶高高兴兴地走了。 祁云晟再看向等人。 他们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威胁了。 他不仅和那位前辈相处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引导着那位前辈的行动。 这……多么让人羡慕啊! 要是他们也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唤灵,那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总之,大家也都挺忙的。”祁云晟淡然地道,“我们就不要在无谓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了好吗?” 这么一说,祁明光几乎是瞬间明白,刚才的闹剧,在这个年轻人的掌握之中。 他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展露对唤灵的控制能力的。 原本他们还猜测,这人签订的似乎是平等契约,那么他对唤灵根本没有太大的支配能力。 不如说他本来就不可能支配如此强大的存在。 而现在,祁云晟仿佛是洞穿了他们的想法那般,告诉了他们——他不需要强制命令,只需要几句仿佛日常闲聊一样的话,就可以让青叶动手。 礼长老也是因为这点放弃抵抗的。 争锋大会考验的就是对唤灵的控制能力。 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唤灵,还能控制得如此好,这冠军名头实至名归,除了他们这几把老骨头,估计也没多少人会抗议这个结果。 要知道现在其他的参赛者大多还在后怕呢。 祁明光长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是啊,他追求了大半生,到头来被一个席红瑛搅得一团乱。 他乖巧的儿子反抗他的命令和安排,原本十拿九稳的司祭备选之位也被席红瑛拿去。现如今,席红瑛的儿子杀回来大闹奚泉府,要调查当年的事情。 这一切,都乱咯。 “我知道长老们想知道我们是如何推测出这个结果的,但是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去解释了。”祁云晟轻敲桌子。 “你想做什么?” “开放祭坛。”祁云晟道,“让灵物们来指出内奸。” 若没有刚刚的闹剧,长老们绝对是要反对的。 但是…… “没有司祭,祭坛的宝库无法打开。”祁明光道,“何况,宝库内的宝物,是不能生灵的。” “为什么呢?”祁云晟突然道,“万物有灵,即便没有御灵一族去开灵,那些传承宝物也会自发诞生灵智吧?” “那是不被承认的。”祁明光严肃地道,“先祖传承下来的宝物,其灵智不被承认。” “事实上除了席红瑛,也没有谁会去接触那些宝物。”义长老摇摇头,“这一点是她的逾矩。” 席红瑛只轻哼一声。 “可是传承之中并没有这样的规矩。”祁云晟道。 “因为你是在外界长大的……看来席红瑛并没有教给你该教的东西。” “不该教的东西我一个没教,谢谢。”席红瑛道,“别把你们的那些糟粕当好东西。” “你!” “对我来说,传承之中没有的,便是不必要的。”祁云晟道,“传承以外的规矩,不过是为了方便管理而定下的。如祭坛的礼制,只要司祭同意,不也能修改吗?” “前人留下的东西就真的那么神圣而不可侵犯,一点修改都不行吗?哪怕它已经违反了传承之中的定律?”祁云晟缓缓地道,“传承与规矩,哪个更值得参考呢?” 这无疑击中了几人的点。 先人流传下来的规矩是规矩,传承里的规矩也是规矩。 这两者起冲突了,该以哪个为准? 其实答案从一开始就出来了,只是那几人不愿意去认下而已。 祁云晟也不介意,放任寂静在室内弥漫。 虽然现在没多少时间了,但是他不介意这个时候安静一下。 因为…… 琴音穿透了楼层的阻隔,穿透了阵法,直接袭击了屋内。 “啊啊啊啊啊!” 义长老首先惨叫起来,“要去就去吧!” “席红瑛还没卸任,可以打开祭坛!” “祁云晟是吧,你快去劝那位前辈,停下吧!!” 族长还绷着没有失态,但是紧抿的嘴唇已经说明他的状态不佳。 看着祁景硕等人也面露不适,唯有祁云晟泰然自若,族长顿时咬咬牙,道,“……我同意。” 这真的受不住! 祁云晟松了口气。 果然他想的没错。御灵一族所谓的规矩,大多是墨守成规。 他们不愿意打破,是还没到时候。只要给予这样的压迫和刺激,他们就能改口。 说到底,这么容易就改口了,不就和母亲大肆修改礼制一样吗。 流传下来的所谓传统,基本可以断定是为了方便管理而追加的规定。 那么,为什么不能将祭坛里的宝物视作开灵了的呢。似乎司祭不能拥有唤灵也是一个传统。 祁云晟一边跟着众人前进,一边思考,余渊见了,凑到他的身边。 想到早上的不愉快,他想开口,却又皱起眉头,憋回去。 他默默地跟在祁云晟身边。 祁云晟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回过神来。 “余渊?”祁云晟看了看两人的距离,“你怎么了?” “……哼!”余渊微微推开两步。 “……”祁云晟有点无奈,“早上那时候我没完全睡醒,没反应过来。” “呵。” “对不起。”祁云晟果断道,“谢谢。” “……这才像话。”余渊终于舍得开口了。 祁云晟松了一口气。 “你刚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规矩。”祁云晟道,“既然是为了方便管理而设立的规矩,那么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动机。” “想这个做什么?” “……”祁云晟抿唇,“小归说过,它其实很孤单。” “……孤单?” “对啊。”祁云晟没有多说,“仔细想想不觉得可怜吗?明明灵智初开,却要被关起来。” “如果你是在想这个的话,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祁云晟有点惊讶,因为他没指望从余渊这里得到答案。 “因为那些宝物是传承下来的,如果它们有了灵智,并且和这些人有交流的话。”余渊道,“那么当它们想要离开的时候,要怎么处理?” “……” “直接关起来也不是不行,但是来日需要用到的时候,万一其中的灵有逆反心理,造成多余的麻烦,怎么办?” “而且如果承认它们是有灵智的存在还会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归属。”余渊道,“没有诞生灵智的宝物自然是属于祭坛的,但是如果有人悄悄与宝物契约了,这个归属又要怎么处理?” 说到底,御灵一族只想把这些先祖的传承之物作为宝物或者是工具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因此它们开灵了反而是不太好的事情。 其实司祭也是这个道理。若是司祭自身拥有唤灵,他定然会分出心力去培育自己的唤灵,那么就无法全心全意管理祭坛。 明白了这一层利害关系,要想通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祁云晟明白了之后,感觉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就不承认它们的存在,也不去与它们沟通,这样也会减缓他们开灵的速度。 “哼。”余渊面上带着几分得意。 祁云晟这才想起来,虽然平日不显,但是余渊确实是海上的霸主,是鲛人皇。对于他这样的地位与高度来说,这种事情不过是最基础的知识。 哪像自己,反应都有点慢。 余渊倒是没有嫌弃祁云晟,而是见祁云晟马上有点沮丧后,一把搓了下他的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在祁云晟面前展现了自己的睿智,余渊觉得心情不错。 然后他就遭到了前方两人的死亡凝视。 他自然是不怕的。 席红瑛叹口气。 还能怎么办呢,自家孩子喜欢呗。 祭坛很快就到了,本来长老们的意思是让余渊这个外人单独离开隔离。 然后被祁云晟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毫无疑问是在破坏规矩,但也没办法了。 祁云晟看着眼前恢弘古朴的祭坛,不由得发出感叹。 御灵一族传承至今,也算是一个古老的种族了。这种岁月流逝所沉淀下来的气势,是后来者难以模仿的存在。他曾好奇过祭坛会是怎样的一番构造,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感受到这其中的奥妙。 余渊拍了拍祁云晟的背部,让他迅速回神,祁云晟这才发现,长老们已经提前驱散其他的祭祀了。 现在这个祭坛,只有他们了。 祭坛前方有一段很长很长的阶梯,用的是最简单的石料,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阶梯之间没有接缝——它们是一次成型的。 阶梯之上是祭台,周围缠绕着古朴的雕饰,不过有些地方明显要崭新得多——当然,与整体的气质并无冲突。 祁云晟看向席红瑛。这大概就是母亲的杰作。 席红瑛一步一步地走着,不由得有些怀念。 她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虽然当初是为了祁景硕的自由,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而坚持下来的,但是担任司祭之后,若说她对这个职位没有责任感和感情,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一直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她选择在放肆整修过后,潇洒退位。 只是退位失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真的不怪我这么晚替换 等了好久的审核啊啊!QAQ 审核期间后台是不能操作的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火非离 93瓶;素玉尘 60瓶;暗夜红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7章 审讯内应 身为司祭,席红瑛是对这祭坛最为熟悉的人。单论这一点,甚至族长都比不上她。 她将众人带到了宝库的门口,熟练地开启了阵法,毫无半点窒涩感,就好像她并没有遭遇这样那样的意外,一直待在祭坛那般。 在五长老惊讶的眼神之中,席红瑛启动阵法之后,就闭上了眼,似乎是在怀念着这一份感觉。而阵法也荡开了水波样的纹路,显然阵法正在运作之中,要将宝库开启。 宝库并没有排斥席红瑛,这意味着祭坛依旧认她这个司祭。 没有经过卸任仪式,席红瑛就还是司祭。这些年也并没有出现第二个司祭备选。 祁明光脸色有些难看。 当年席红瑛因为意外而下落不明,他一方面疑惑,另一方面有些惊喜。 他正愁没办法将席红瑛从司祭位置上拉下来呢! 于是他默许了义长老和礼长老的行为,将“席红瑛是罪魁祸首”的结论散播出去,争取最大限度打压席红瑛的名望。 她有着寻常御灵一族不该有的威望! 纵使席红瑛已经靠着司祭的身份正式成为了万象谷的一份子,但是族长的内心是不承认她的。 司祭这个位置,本该是自己儿子的!本该是自己身上的荣耀! 可是现在,那个女人不仅抢走了这个位置,甚至还勾走了自己儿子的心! 也因此,哪怕知道祁云晟很可能与自己有血缘关系,族长依旧不想认下他。在他眼中,祁云晟简直是被玷污了的存在。 不仅仅是被席红瑛这个女人的血脉玷污,还被那外界的污浊污染了。瞧瞧他从回来到现在做出的事情,完全承袭了他那疯子妈的一贯风格。 祁云晟注意到了族长略到不喜的目光,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讨厌他的人多了去了,不缺这一个。 祁景硕也十分冷静。他一贯是寡言的性子,如今没有必要,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关注一下祁云晟和余渊的情况。 “咦?” 席红瑛突然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席红瑛却是道,“我还以为你们会趁着这个机会,让我赶紧卸任呢。” 礼长老脸色难看,但是并不敢随意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族长祁明光。 祁明光要显得沉稳很多,道,“祭坛依旧承认的你的司祭之位,卸任之事自然要日后安排。” “我知道了。”席红瑛果断道,“景硕放弃了对吧?” 祁明光的脸瞬间黑了。 当初席红瑛被判定为司祭备选,祁景硕也离开了奚泉府,代席红瑛游历。 而直到当年,他潜入祭坛准备与宝物沟通,却被族长抓了个正着的时候,他才完全放弃了司祭备选的资格。 “难怪你会把你的宝贝儿子关起来。”席红瑛摇摇头,似乎有些微妙的感慨与失望,“因为没用了。” “席红瑛,你放尊重一点。”祁明光怒道。 “可是她有说错吗?”祁景硕道,“族长大人,她有说错吗?” 这疏离的态度,可以说是在祁明光的火气上浇了一把油,“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脾气!” 但除了这类的指责话语,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话可说,因为没有立场。 五长老们颇有些意外。 他们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祁景硕被他的父亲关了起来,为了明哲保身,且考虑到祁景硕的立场,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们没想到,导致祁景硕被关禁闭的重要原因,就是他放弃了司祭备选的资格。 先前席红瑛上位,祁景硕没有加入祭坛,若是席红瑛退位了的话,祁景硕绝对是第一顺位的继任者。 司祭备选可不是什么容易出现的资质。不然族长也不会觉得十拿九稳,结果被席红瑛截了胡。 如果他真的放弃了,那么他这辈子都与祭坛无缘了。哪怕是担任最基本的祭祀,也没有资格了。 见五长老面色各异,对于最好面子的祁明光来说,最是烦躁,他怒喝道,“现在不是管这些小事的时候。” 长老们这才收敛了一些。 祁云晟看着母亲的背影。 她绝对是故意的。就是要在这种地方哪壶不开提哪壶,揭开当年的事,死戳族长的痛点。 既恶心了族长,又让对方没法发作。 这便是母亲正常时的风采吗? 想起记忆之中的疯狂模样,祁云晟的内心又难受了一些。这个敢想敢做的大胆女子,真的是在拼尽一切去达成她的目标。 和她一比,自己的所谓努力,简直像个笑话。 宝库缓缓打开,将众人吸入其中。祁云晟感觉到四周的扭曲,不免一阵头晕。再回神,发现他们已经换了个地方。 宝库,当之无愧的宝库。 祁云晟的无归岛上也不是没有这种仓库类的设施,是罗贝存放战利品的地方,她和佘菁合作,将散落在岛上的灵器和各种宝物收集起来,分门别类地摆好,将其化作无归岛的底蕴。 祁云晟去看过,也借着小归了解了仓库内部的环境。 现如今,跟这祭坛内的宝库一比,他无归岛上的那些东西跟垃圾似的。 祁云晟难以形容这种感觉,放眼望去,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存在,都带着几分古朴之意。是岁月的沉淀。 “哇哦。”赤沧啧啧出声,“小子,你们御灵一族还真是能藏啊。” 祁云晟看过去,“赤沧前辈有什么指教吗?” “这些东西我很眼熟。”赤沧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祁云晟会意。 御灵一族的宝库,和那位玄极前辈有关? “请问这位前辈,您还没什么爱好吧?”祁明光战战兢兢地道。 这人明显和之前那个青叶是一个路子的,甚至看这模样,他们的性格也不会差太远。若是这个被称为赤沧的男人也有什么恐怖的爱好…… “目前没有。”赤沧轻笑,“刚刚睡醒,没来得及尝试。” 反正音乐他是不行的,被青叶这么一折腾,他对“音乐”二字要有心理阴影了。 青叶本人还在外边,陶醉地演奏着。 今日的万象谷气氛很压抑。被驱散的祭祀们纷纷收拾行李逃出了这个地方。 然后他们正好经过争锋大会的比赛会场,差点晕倒一片。 “这些可都是先祖传承下来的宝物。”祁明光道,“先祖规定,宝物不许开灵。” “睁眼说瞎话真的很不容易呢。”席红瑛感叹道,“是吧?” 或许一开始这些宝物只是单纯的物件,但是随着时间更替,它们渐渐有了自我意识。 万物有灵,这是铭记在御灵一族传承之中的定律,而现在了,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选择无视了这些宝物的灵智。 这不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吗? 族长也自知理亏,事实比人强,便没有应这句话,席红瑛也没打算不依不饶,只是找个由头刺一下这些守成的家伙罢了。 走入宝库,几乎是下一瞬间,内里的气息便活跃起来。 宝物们很开心,就像是与老朋友重逢,空气之中洋溢着愉快的气息。 【是红瑛!】 【又见面了】 【没事吗?】 断断续续,几乎破碎的各种信息,一股脑袭向席红瑛,每一份都是堪比小归级别的爆炸信息量。 席红瑛气定神闲,打了个手势,运转体内功法将那些庞大的灵讯接下。 这直接牵扯到了祁云晟体内的灵气。他瞬间感觉到体内仿佛出现了一个漩涡,将灵力全部吸纳进去。趔趄两步之后,祁云晟刚准备拿出灵晶出来顶一顶,下一刻嘴里直接被丢了颗东西。 那人丢进去后,还捂住了他的嘴,似乎是防止他吐出来,祁云晟条件反射地咽下去,不解地看向余渊。 “哼!” 男人回以一个轻哼。 丹药进入体内,迅速化开为一股充沛的灵力,汹涌着冲向祁云晟的丹田。但是这股力量并不粗暴,相反,还很温和。 它补足了祁云晟体内一瞬间的灵力消耗,而后没有消散,而是盘踞着,奔向“漩涡”。 席红瑛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放心之后,抬手一挥,庞大的灵讯卷起了旋风,化作了虚无。 “好了,接下来就是要问问它们知道的事情了。”席红瑛看向族长等人,“不如诸位长老去问?你们知道的,灵是不会说谎的。” “不行!”礼长老坚持道,“只有你这般离经叛道的,才会承认宝库中的物件有灵智。” “不行吗?”席红瑛道,“族长大人,难道您不想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 “……” 眼见这些人又要不配合了,祁云晟刚一张嘴,又被塞了东西。 这次不是丹药,是吃的。 祁云晟尝出了庾洱的味道。 “一路上废话那么多烦不烦?”余渊不爽地道,“不就是担心这些东西会自发认主,白白损失东西吗?那真的有人拿走了,把人杀了把东西抢回来,不就行了吗?” “残暴!”义长老感叹道,“何等暴戾的想法啊!” “那不好意思了,鲛人一族不崇尚什么仁义道德,只认真本事。”余渊直接道。“你们在这里拧巴拧巴着,能有什么进展?别以为是我们这一边在求着你们推进调查。如果内应不挖出来,以后有的是你们后悔的时候。” 余渊的话简单粗暴,但是他的气场已经压过了那六人。 他没了在祁云晟面前的隐忍,甚至可以说整个人都像是点燃了□□桶一般。他实在是被这几个拖拖拉拉的家伙搞烦了。 从进入奚泉府开始就仿佛是祁云晟的秀场,随后出现的席红瑛更是牢牢把族长连同五长老的目光吸引到她的身上,祁景硕也有着不可小瞧的身份。 而一直跟在祁云晟身边,活得跟唤灵似的余渊并不起眼。或者说,相较而言没那么起眼。 但是现在,便是余渊的爆发时间。 席红瑛有些意外,但也明白是自己这边的疏忽。她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仍然寄生在儿子的身上,动用能力需要抽取他的灵力。祁云晟也不会主动提醒这一点,只会在发现自身灵力供应不及的时候默默补充。 这就让余渊不爽了。 能简单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弄得那么复杂呢? “明明想法和思路和我是差不多的,还要站在那里高高在上地指责,要里子还要面子,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两边都给你顾全了?”余渊道,“搞清楚,现在急着找东西下落的,是你们,你们真的不想动手,那我把他们几个接到无垠海,看到时候是你们急还是他们急。” 余渊的话比席红瑛还狠,如果说席红瑛只是刺他们一下,故意让他们不舒服,那么余渊这话,相当于直接摊牌——急不急,是你们的事情。 席红瑛和祁景硕都已经给出了寻找真凶的办法。而这些人更想要的估计是哪个已经不见了的所谓宝物。 正因为如此,问话的人不能是席红瑛。因为大家心知肚明,东西在祁云晟手上。 无归岛,还别说,真的有那么点价值。 如果给出问话结果的席红瑛,那么之后的事情席红瑛是扯不开的,这就容易牵连到祁云晟身上,有一定风险让无归岛被暴露。 而如果是这些人来问话的话……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很确定所谓的灵是不会说谎的。那么得到结论,抓出真凶的他们必须得安分下来。 席红瑛是人,会说谎,而灵不会,按照祁云晟以前跟自己解释的情况,它们更像是不加筛选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筛选这件事落在了御灵一族身上。 赤沧琢磨了半天,忽然发现了这帮人的想法,或者说发现了他们的最终目的。 这可真的是…… 赤沧一直都觉得祁云晟有趣,不仅仅是他本人有趣,他身边的人也都挺有趣的。 比如现在,他们似乎都在不动声色地给祁云晟最好的掩护。 不管是利用自身的性格也好,还是其他的手段也罢。那几个小辈恐怕不会想到,他们的反应一开始就就被算计了。 大黄全程十分安分。作为祁云晟的唤灵,它被允许进入这里。对于那边的勾心斗角,他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此时需要安静。 它转头,看向那个主人要他照顾的男人。 是的,在大黄的认知里,这是主人托付给自己的家伙,是自己要照顾的存在,但是他神出鬼没,有时候出来有时候不出来,有时候直接把自己夹在腋下带着跑,这就让它感觉有些不爽。 赤沧注意到大黄的目光,虽然有点嫌弃但还是跟它招了招手——好歹也算是自己现在的寄宿体。虽然自己可以防着它不管到处跑就是了。 说真的,赤沧觉得自己先前的决定简直是天才。赤狼牙的宿主只要不死,就不会影响到他这边。 而这条狗虽然本身实力一般——赤沧真的不想承认这傻乎乎的,看起来像狗实际上也是狗的家伙是狼,但是它的定位似乎就是宠物,安危基本不会有问题。 就是自己似乎被它身上的契约连带绑定了祁云晟。 但是那老鸟都和祁云晟签订契约了,不算太亏。 他打了个呵欠,那边余渊发威之后,已经把那族长的气势给压制下去了。纵然不愿,他们也不得不同意,由族长对宝库的宝物进行问话。 啧啧,根本玩不过这群人啊。 这似曾相识的气质让赤沧想起了鲛。 当年的五灵,可以说是五个奇葩,爱打架爱搅事的青鸾青叶,行事残暴但是不声不响的鲛,三分钟热度的腾雾,相对而言比较正经但该搅事的时候绝对不会落下的渊瑾。 而鲛算是异类中的异类。 他是水生妖物,来自大海。看起来不声不响,但是战斗的时候手撕敌人绝不含糊,也不介意糊得一身血腥。 他总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和他们一起行动的时候也是以跟着行动为主,很少带头。但是让他出手帮忙,基本不会出问题。 甚至有时候他能提前考虑到一些疏漏,在行动的时候不声不响补上。 ……等会儿,这么一想,当初他们几个之中,最靠谱的也就是渊瑾和鲛了。 负责找乐子的是他们三个。 有那么一丢丢的惭愧。 玄极曾经说过,鲛是个冷血的。 这个冷血不是指他体温低,而是他大部分情况下,和无法和陆上的灵物共情。比如他从来不会考虑有些场面会不会太血腥,观感如何。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和他们商讨…… 等等,好像是会和渊瑾聊一下的。 总之,谁也没想到鲛会是他们五个人里边最先有闲心养宠物的,也是最先自杀的。 死得太干脆了,让他们连缅怀的机会都没有,毕竟都已经分散了。 余渊的性格毫无疑问不像沉闷的鲛。 但这唯我独尊的气势,还有这执拗一般的死脑筋性格,完全都是鲛的风格。 赤沧忍不住勾唇,看着那一帮人的扯皮。 最终族长不情不愿的前去与宝物之中的灵沟通。 让赤沧有些哭笑不得的是,那些灵似乎察觉到了是族长在与他们沟通,纷纷表现出了抗拒和不喜的情绪。 不过某种程度来说,这样是正常的。 赤沧还记得,御灵一族刚刚出现的时候,因为他们身上天生的亲和特性,很多先天灵族都愿意与他们交好,甚至关系好的,也愿意签订契约。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契约和关系,就开始变味了。 御灵一族渐渐觉得自己地位超然,是受天道眷顾的存在,其他的一切种族都要给御灵一族让一步。而其他先天灵族可不这么想。 随后便是时间流逝,御灵一族的傲气越来越盛,甚至有些族人与先天灵族交流的目的,就是要将其收服,定下契约——在他们的眼中,灵族并不是地位平等的存在。 然后御灵一族大概就成了先天灵族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谁乐意本来自由自在的,被外人强行套一个枷锁? 磕磕绊绊的,似乎是终于问出了些许事情,那族长的脸色很难看,赤沧也将目光放到祁云晟身上。 这个年轻人,有最初的御灵一族身上的气质。 不是奴役,而是将唤灵当作友人,就像是玄极对待他们一样。 【“我当然可以用点小手段让你们一个两个乖一点。” 男人看着眼前被毁灭的山岳,微微叹口气,“可是那有什么必要呢?” “没有必要吗?”狼耳男人看了一下另一边已经累得趴在地上的两个友人,“他们可是打架打着打着顺便把你的果园给连根拔起了。” “我自然会让他们赔偿和道歉。”男人道,“我与你们是朋友。哪有给朋友套上项圈的说法?”】 当初那件事的结果……似乎是青叶腾雾哭着求饶为结束?记不清了。这大概就是上年纪了的下场。 “族长,如何?” 祁云晟看向族长。 事实上那些灵的讯息他们全都知道了。 正如祁景硕席红瑛说的那样,这些宝物,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而族长脸色之所以那么难看,是因为——“席红瑛,原来把雨霖晟带出宝库的是你!” 所有的灵讯之中,明确指出凶手特征的,是一个个头不大的灵器。看那个造型,似乎是吹奏型的乐器。而祁云晟认出来了。 这是御灵一族独有的一种乐器,名为晟。它的模样确实同父亲用海螺做的那个非常相似。 “因为个头太小了,有时候就顺手了。”席红瑛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它身上还带着封印,是无法远离祭坛的。” “可是按照规矩,它不能出宝库!你数次私自将它带出宝库,之前都来不及将你问罪!”礼长老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什么时候能不以破坏规矩为乐!” “呵。”席红瑛轻笑一声,“当年还来不及改这条规矩而已。” “当年之事之后再计较,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挖出内奸?”祁云晟微微撇嘴,“说不定能借此找到无渊密钥的下落呢。” 随后,顺着那雨霖晟给出的特征,族长召集了当年的祭祀,连同离任的一起集合,再不得不破坏规矩,将雨霖晟取出来。 而后,似乎是意识到这能帮到席红瑛,那雨霖晟发出光来,像是在追逐着什么那般。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那光点追逐的目标。 那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突然被光点依附让他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紧张。 族长并没有说为什么将众人召集起来,但是脑子灵活一些的,早就能想出其中的道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族长……长老?” 男人试探性地开口询问,得到的,只是冰冷的眼神。 灵是不会撒谎的——它们连撒谎的智商都不会有,它们只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有了雨霖晟指认,内奸几乎一瞬间就确定的。而令人意外的应该是他的身份。 “方儿……”礼长老难以相信眼前的结果,“你为什么……为什么?!” 他完完全全没想到,雨霖晟指认的内应,是祁同方,是他的孙子! 闻言,祁同方也知道他暴露了,立时□□后退——在有如此多御灵一族的围观之下,狡辩和说谎都会成为笑话,倒不如果断点直接离开! 他召唤出唤灵,试图借它的力量离开,没想到空中飞来一把木琴,直接敲了个结实! “我刚刚找了半天了,都没找到听众。” 在众人宛如看恶魔的眼神之中,青叶悠悠飘下来,“你们这是在玩什么?” “哈哈哈,老鸟,这手够狠。”赤沧大笑,“别管弹琴了,来看戏吧?” “看戏?我喜欢!” 礼长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当初坚持席红瑛就是内奸,是罪魁祸首的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也是他坚持着这件事,传播这个结论。 结果,最终宝库里的宝物说,真正的内应是自己的孙子,祁同方? 多么讽刺! 而且他深感,这下自己绝对是洗不清了! 仁长老看了看礼长老,又看了看已经晕厥过去,而其他一脸惊讶的祭祀,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做人总要留一线啊……” 谁都知道,礼长老完了,不仅仅是孙子会将他牵连进去,也连同他的威望,他的名声,一切都完了。 甚至他们都可以着手准备换一个礼长老了。 祁明光也没想到最终抓出来的人竟然和五长老那边有关系,这让他感觉到颜面尽失,怒道,“岂有此理,将这个内奸收押,立时审问!” 祭祀们被遣散了,并不知道前应后果的他们将事情推测了个七七八八。 这可真是,令人惊讶啊!- 万象谷的监牢,对外人来说仅仅是一处普通的监牢,但是对御灵一族来说,是光是待着都很难受的一个地方。 这里充斥着满满的讯息,但是几乎都是负面并带着恶意的讯息。这里曾是一处战场,御灵一族战胜了敌人,将尸体草草掩埋在这里。时日一长,血腥混杂着恨意,让这里的灵讯整体都十分压抑。 如果不带着保护的灵器贸然闯入,被折腾疯也不是不可能。 祁同方被带到了这里,毫无商量余地。先前的他有多风光,如今的他就有多落魄。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隐瞒得极好的身份,因为席红瑛的突然杀回,而急转直下。 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他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说实在的,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待在这种地方,对于御灵一族就是一种折磨,他几乎是用上了全力,才终于爬了起来。 他的目光投向监牢之外,那里正站着准备审问他的人,他害过的人,还有他现在最恨的人。 祁云晟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想了想,勾唇一笑。 那祁同方瞬间瞪大眼,似乎是在气愤祁云晟的“欠揍”。 “同方。” 出声的是仁长老,他的眼中带着不解和疑惑,“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何……” 祁同方微微抿嘴,并不说话。 以奚泉府的标准来说,祁同方是绝对的人上人。 他出身万象谷,拥有着不错的天赋,于传承的学习上颇有心得,虽然不是祁景硕这种惊人的天才,但也是年少英才。 不管怎么想,他都没必要成为内应,帮助外人袭击祭坛! 要知道,那次袭击直接导致了最重要的秘宝无渊密钥的失踪! “为何不说话啊同方!”仁长老接着道,“你是被胁迫了,还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敌手,不然为何……” 祁同方依旧不开口。 “……”祁云晟打了个呵欠。 “累了?”祁景硕注意到了祁云晟的情况,道,“我给你换一下。” 他将祁云晟身上用于隔绝监牢灵讯影响的手环换了另一个,而祁云晟也明显感觉得出来这其中效果的差异。 父亲以他的炼器天赋闻名于奚泉府,搞不好自己的天赋也是从他那儿来的。 祁云晟立时精神了些许,因为他突然后知后觉,自己可以从父亲这里拿到不少用于参考的,带有御灵一族特征的灵器! 见祁云晟这帮人不慌不忙,祁明光觉得这脸面真的要挂不住了。 内应在祭祀里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内应竟然本身就是万象谷出声,就是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而祁同方似乎也是看出了长辈们的纠结,一直紧咬牙关,半□□影都不出。 见那边似乎僵持起来,祁云晟掏了掏,正准备祭出这种情况最好用的灵器,或者直接把青叶前辈喊来——赤沧和青叶似乎都不喜欢监牢这边的环境,并没有跟着下来。 而他的手直接被余渊按住了。 余渊松了松筋骨,显然是觉得不耐烦了,他大步流星地来到监牢前,在一众长老惊讶的眼神之下,盯着祁同方,“看起来你是觉得你的骨头挺硬的,能坚持着不说?” “……无话可说。” 御灵一族的灵讯让他们对谎言非常敏感,这个时候与其说谎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开口。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被青叶砸晕得太及时,他差点就能成功将自己变作哑巴。 搜魂是禁术,即便是私下,长辈们也是不会使用的。 只要没有证据,他便是安全的。 余渊轻笑一声,“看你这眼神,似乎是觉得准备得挺充分的吧?也对,毕竟有几十年的时间让你去思考暴露了怎么办。” “鲛人,放客气一点。”礼长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即便是被指认,现在也没有证据。” “怎么?心疼了?”余渊皮笑肉不笑地道,“放心,我不会对这种弱鸡动手,掉价!” 说完,他盯着那祁同方,道,“看起来你跟他们沾亲带故的,所以你确定自己不会出生命危险吧?” 祁景硕微微挑眉。 他能感觉道这个鲛人皇身上的气息正在变化。而奇怪的是,云晟身上似乎也有与之呼应的力量。 不过三两句话,那祁同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从一开始的无喜无悲,到逐渐染上恐惧,随后便是彻底地慌张。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下一刻就要被拆吃入腹。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场景逐渐虚化。 他看到的似乎不是人,是一群怪物,比他所见的所有唤灵还要恐怖的怪物。 恐惧!彻底的恐惧! “呵。” 这轻蔑的一笑,似乎是挑断神经的最后一个步,祁同方突然哀嚎出声。配合这监牢的特殊环境,他竟是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 “你做了什么!” 礼长老连忙出声,心疼地看向监牢里的年轻人。 “一点小手段。”余渊道,“御灵一族连这种审问用的招数都不知道吗?” 以威压唤醒对方的恐惧和求生本能,凭借着实力差让他感觉到濒死的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是什么人都会方寸大乱,出现破绽。余渊也经常把这一招用在审问上,屡试不爽。 祁同方的防线,被余渊简简单单地破开了。似乎是因为陷入了恐惧之中,他将带着恨意的目光投向席红瑛。 席红瑛有些莫名。 明明受害的是自己,怎么这个加害的反而先恨她了? “祁同方。”在余渊的目光之下,族长还是开口了,“你为何要伙同外人,盗取祭坛宝物。” “……” 祁同方终于不再沉默,他像是爆发的火山那般嘶吼道,“一切,一切都被这个臭女人毁了!” 这话一出,祁景硕和祁云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反应,反而是席红瑛本人很淡定,回身拍了拍两人,算是安抚一下。 “和我有什么关系。”席红瑛凉凉道。 “你……因为你的出现……毁了这一切!”那祁同方道,“你不配成为司祭!”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席红瑛道,“你说是吧,礼长老?”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青院出身的孤儿!”那祁同方痛苦地蜷缩起来,“有什么资格出任司祭!那明明……那明明……是我的啊!” 这话一出,几乎就是把他的动机坦白了出来。 嫉妒。 祁同方是人上人,但是人上还有人。而他似乎并不愿意被席红瑛凌驾其上。 “爷爷明明说了……他说了,除了少族长,没有其他人与我竞争,而我是知道的,他准备离开奚泉府。” “这一切,本该是我的!” 祁景硕是有力竞争对手,但是他已经要离开奚泉府了。 除此以外,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带着这种窃喜和希望的祁同方,在看到结果宣布的时候,其惊愕自不必多说。 祁云晟看着对方这模样,忽然察觉到了不对,看向余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 余渊别开头,“一点好用的小手段,仅此而已。” 鲛人用于审讯的招式,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余渊:超凶.jpg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水幻月 10瓶;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 玄妙梦境 鲛人,自古以来便带着残忍暴戾的一面。虽然这个种族之中带了“人”一词,但是他们的先祖,最初诞生的五灵,可是鲛。 那可是被玄极赋予冷血评价的存在。 祁同方本以为最痛苦的,也不过就是被关在这个监牢里。御灵一族的传承之中有多少审问之法,他心里很清楚,所以也做好的心理准备。 为了道德与仁义,许多残酷的刑罚早就被先祖剔除出去,只留下必要的手段。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与他合作的人也告诉他如何去应对这些拷问。 先不说他很难暴露,即便暴露了,也有大量的应对之法。 但祁同方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的审问之中会有外人参与。而这个外人,还是以残忍著称的鲛人。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胀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寄生,而后膨胀那般。 稍微挪动一下躯体,都能感觉到极致的痛苦,仿佛他就在死亡与苟活的边缘之中犹豫。 啊……啊啊啊! 痛苦与崩溃打碎了祁同方的防线,甚至可以说是彻底摧毁了他的理智。他匍匐在地上痛苦地尖叫。 看到这般扭曲的场面,礼长老不忍地闭上了眼,而族长颇有几分惊疑不定。 这手段,即便是御灵一族拥有灵眼,也防不住! 他看向出手的余渊,似乎是想再确定一下这个男人的威胁程度,却发现对方面对他的打量,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 鲛人皇的加入,让某些事情以残忍的方式变得容易了许多。 比如…… “啊啊啊……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痛苦的祁同方毫无思考能力,将知道的情报吐露了出来。 原来祁同方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只是在某一日值班的时候,突然被神秘人找上了。 祁同方只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强于自己,其他的根本不知。 那神秘人询问他,是否想要将如今的司祭,也就是席红瑛拉下台。 这无疑戳中了祁同方的痛点,但是他也不是什么蠢蛋。身为礼长老的孙子,他自然知道谨慎行事的重要性,没有一口答应。 在那之后,祁同方被对方屡次找上并且交谈。他惊讶地发现,对方似乎是拥有不被其他人察觉的手段。 明明私下找他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是所有人,包括祭祀包括司祭,都不知情! 这让祁同方感觉到了对方的本事,同时也在其水磨工夫下,被引出了对席红瑛的嫉妒。 万象谷出身的人,大多是自认不凡的。他们打心底里认为自己和谷外的庸民不同。大部分万象谷众人都能通过先祖评测就是最好的一个佐证。 席红瑛上台的时候,祁同方几乎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想要看她如何应付这些不服从她的天之骄子。 可是令他惊讶的是,不过是一段时间,席红瑛便渐渐在祭坛纸终究建立了他的威望,原先不服气的人,也打从心底认同她。 眼看席红瑛的日子愈发蒸蒸日上,他内心的极度就像是魔物那般,渐渐涨大,最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个神秘人说,有办法让席红瑛彻底消失。只需要他的一点小小配合,就可以了。 鬼使神差地,祁同方同意了。 只要这样,就能让席红瑛消失了——! 他不是背叛种族,也不是背叛祭坛,更谈不上背叛那个女人,他只是要将错误的结果修正而已。 没错,他是为了御灵一族着想! 疯狂的祁同方将这些事情说了出来,并不断发泄着他对席红瑛的不满。那些污言秽语让人难以想象他是万象谷出身,家教良好之人。长老们面色难看,礼长老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因为祁同方用来辱骂席红瑛的某些话语,他也曾说过类似的。 全场之中反倒是席红瑛最为淡定,似乎早已习惯了,在确定祁同方身上无法挖出更多的讯息之后,她回头看向余渊,“这手段不错嘛?” “鲛人没你们那么多讲究。”余渊直接道,“好用的招数都会留着。” “能恢复吗?”她轻声道。 余渊忽然笑了。“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哎呀,真想学学呢。”席红瑛道。 “不传之秘。”余渊板着脸说完,侧头看了一下祁云晟,而后道,“如果你巴着我非要学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 祁云晟一脸懵逼,“我没说要学啊?” “哼。” 总之祁同方已经没用了,长老们本以为席红瑛这边会要求处死祁同方,没想到他们就跟看完戏一样直接离开了。 说到底也确实跟看戏一样。看的是他们这群人的猴戏。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完全失去了主动,能做的就是不断地丢脸,颜面尽失。 席红瑛的归来,绝对是一次灾难! 其他四位长老离开的时候,特地拍了拍礼长老的肩。 这是宽慰,也是告别。 因为谁都知道现在的族长最看重的就是面子。礼长老沾了内应的事情……恐怕迟早是下位的结果。而他们是无力去改变的。 而礼长老也没想到,自己的那些不甘心,那些愤怒的话语,竟然也成了孙子做傻事的催化剂。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能吃。 离开了地下监牢,祁云晟算是松了口气,把身上的灵器取下来。 这下即便是不愿意,长老们那边也必须将母亲清白的消息传出去。 不过他斜眼瞥了一下余渊,“你可真是够干脆啊,就不怕他还藏着什么消息吗?” “哼。”余渊道,“不满意?” “没有。”祁云晟道,“只是想说,你还真的敢下手。” 祁同方的那个模样他是判断得出来的。或者说他比长老们要了解余渊。 那是杀招,是鲛人折磨对手的一个手段,审讯只是顺带的。 当着长老的面,余渊动手了,那么那个祁同方活不了太久。甚至很可能是以他最不齿的狼狈状态惨死监牢之中。都说不好是搜魂痛苦一些还是这招痛苦一些。 无所谓,反正这是他该偿还的报应。 祁云晟是知道鲛人的这些手段的,不然当初在海宫的时候,他的恐惧也不会那么深。 说到底,他也是抵达了海宫之后,才意识到鲛人是多么残暴,多么可怕的一种生物…… 打住,上辈子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 “消息不是已经清楚了吗?”余渊道,“那个什么灵霄仙门。” 如果只有祁同方的这些供词,确实会麻烦一些,可是祁云晟等人,并不止这一个情报源。 南乾洲是个障眼法,西棠洲才是大本营。而在这西棠洲大本营里,灵霄仙门可是可疑得紧。 “确实,这件事恐怕同那些流放之人有关系,在西棠洲出现的御灵一族,对奚泉府有很浓的敌意。”祁云晟道。 其实说是敌意,不如说是瞧不起。他们似乎将奚泉府长大的御灵一族当做了养尊处优不知世事艰难的娇嫩花朵……好吧,以祁云晟目前的观察,这个看法也没出大错。 除了自己父母这样对外界有着浓厚兴趣的异类,奚泉府内的环境实在是太过僵化了。 与其说是不思进取,不如说是这些人沉醉于他们的一亩三分地,自己给自己划下了边界。 而闭塞,往往就是倒退的开始。 因为请帖事件,祁云晟等人一开始就可以锁定灵霄仙门,如今有了祁同方的供述,席红瑛决定去翻阅调查有关流放之人的事情。 这似乎又要牵扯出不少往事,因为谁都能察觉到族长的不愿意。 至此,祁云晟算是讨来了一段休息的时间。 祁云晟也难得享受到了父母包办一切的感觉。 只是要注意及时补充灵力,免得无法支撑母亲化形。 青叶发现了祁云晟空闲下来之后,兴致勃勃地要将他带走,去以前他发现过的演奏的好地方。而这些地方无一例外人迹罕至。 祁云晟深深觉得,青叶的存在说不定让奚泉府的宜居面积被动地减少了。 面对这两个老家伙,余渊那是一肚子的不爽。 “别老是来烦人啊。” 在青叶赤沧嘻嘻哈哈地将祁云晟拖到一处湖边的时候,余渊立刻赶来,只需两三招便将两人赶走了。 祁云晟倒是没什么所谓,就地趴下了。 余渊走到他旁边,戳了戳他,道,“怎么?累了?” “没有,只是觉得算是有点放松的时间了。”祁云晟道,“我有点想无归岛了。” 比起奚泉府,无归岛更能给他归属感。 “哼,无垠海可比这里大多了,”余渊也有些瞧不上奚泉府。 这里纵然山清水秀安稳无比,但是长久居住在这里,只会闭塞起来,不问世事。 祁云晟感觉眼皮有些沉重,“奚泉府要说起来,算是个好地方,很适合御灵一族成长。只是……” 到底还是缺了那一份感觉。 “余渊。” “怎么?”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那样呢?” 强大,强势,仿佛一切的事情在他手里都是小事。 他一直在追逐余渊的背影。每次觉得能追上的时候又会发现,他和余渊之间,还有不短的距离。 “你一直念叨这种事情做什么?” 余渊已经数次听到祁云晟这样的问话了,怎么说呢,有些许的不耐烦,不过他不会把这份不耐烦表现得太明显。 他看向这个躺在地上放松的男人,不解地道,“很重要吗?” “很重要。”祁云晟笃定地道,“我想要成为我自己看得起的人。” 像是上辈子的自己,祁云晟自己都看不起。 “可是……”余渊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会想太多,直接道,“没人看不起你啊。” “嗯?” “有谁看不起你就直接跟我说。”余渊不爽地道,“成天憋在肚子里,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余渊这毫不犹豫的袒护姿态让祁云晟忍不住勾唇。但是意识到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开心的时候,他又把唇角往下压。 “怎么了?”余渊扯了扯祁云晟的脸颊,“比哭还难看。” “只是觉得这样不合适。” 祁云晟一个挺身,从地上坐起。看着眼前的湖,祁云晟忽然意识到,这一辈子已经开始了很久。 重来一遍至今,也已经度过了不少时日。 他的身份,他与余渊的关系,还有他的父亲母亲……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巨大的改变。 自己似乎总是勇气不足,总是忧虑这样那样的事情。也许…… “余渊。” “怎么?” 对于祁云晟突如其来的古怪状态,余渊有些不解,“吃错药了?” “假如……我是说假如。”祁云晟道,“如果我没有觉醒御灵一族的传承,只是一个普通的废人。你会看不起我吗?” “看不起?为什么要看不起?”余渊不解地道,“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是那样子吗?” “不是那个意思!”祁云晟高声道,“我是说!假如现在的我,没有觉醒御灵一族的传承,没有得到无归岛,没有回到奚泉府。我没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连修仙也不行的废人的话!” 越到后头,祁云晟的声势就越弱,“……你会瞧不起我吗?” 余渊还没开口,祁云晟又补充道,“不要说谎,你知道我对这个很敏感。” 不用余渊点明,祁云晟也知道自己在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余渊说谎,还是害怕他不说谎。不过话虽如此,余渊有对自己说谎的必要吗? 余渊微微一顿,似乎是没想到祁云晟会问起这件事——这不根本就是上辈子所发生的事情吗? 他面上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之前他就有所怀疑,祁云晟看起来像是没经历过上辈子的样子,但是有时候态度会很古怪。他也不是没怀疑过祁云晟也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只是还是个猜测而已。 现在的祁云晟和上辈子差得太多,他自己也不好把握祁云晟有没有经历过那样遗憾的一世。他的内心更期待祁云晟没有经历过。 因为那不是什么好事,祁云晟还带着那份记忆的话,那就不是防范于未然,只是单混的亡羊补牢。 “余渊?你怎么了?” 祁云晟的问题,几乎复述了他上辈子的情况。 对此,余渊忽地有些不安,一把将人抱住。 “余……余渊!” 祁云晟有些懵,身体就像是被拘束住了那般无法动弹,可见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他有些紧张,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能感觉到余渊身上的温度。 为什么……? 燥热袭击了祁云晟的大脑,打乱了他的思绪,他甚至无暇去观察余渊有没有说谎,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方寸打乱。 余渊想影响他似乎总是那么容易。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不争气的身体。 温热的身体,心脏还在有力地鼓动,甚至因为情绪的慌乱而有些急躁。身体反馈回来的信息毫无疑问说明了一点——眼前这个人,是活着的。 没有任何遗憾地活着。 不论他用上多少种手段,不论他再努力,眼前之人都比当初的尸体要鲜活得多。 他不计代价修复了对方的残躯,又执拗地去创造了一个假象——那个人不是死了,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之中。 只是,再自欺欺人都无法改写残酷的事实。 余渊一直觉得,祁云晟是带着对他的不满死去的。怨他没有保护到位,也怨他太晚察觉到那份感情,所以给自己下了诅咒。 不然为何想起那人的时候,心口总是要有沉闷的绞痛呢? “还是那句话。” 余渊沉声道。 “说出来。” “可……可是问题不是这个。”祁云晟的呼吸急促了不少,“我,我是说……” “只要是你,那又何妨。”余渊道,“不管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不会再让遗憾重演——余渊早就下了这个决心。 余渊的回答彻底让祁云晟的脑子炸成了一片浆糊。 不管如何自欺欺人,似乎都没法绕过这个槛。 紧张,混乱,还有…… 眼看气氛越来越诡异,祁云晟终于还是一把推开了余渊。 他将头埋入膝盖之中,似乎是想要逃避什么,“你的回答真的是牛头不对马嘴!” 当初的余渊。 当初的自己。 当这一切都改变的时候,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当初的余渊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只是…… 现在的余渊,给他的感觉真的和当初不同。 当祁云晟偷瞄余渊的时候,惊恐地发现对方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眼神要那么认真,为什么态度简直无懈可击。 他总是要说一些搅乱人思考的话语,就像不知道他们的威力那般! “这……这件事结束之后……” 祁云晟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这并不妨碍余渊清晰地听到。 “……算了,我还要好好思考一下。” 祁云晟觉得,他需要认真考虑这些事情了。 因为再自欺欺人下去,不就显得像是在仗着余渊的忍让而利用他吗? 有些事情是真的要算清楚。 而且…… 余渊又将头埋了回去,试图压下脸上的燥热。 早知道不心血来潮问这件事了,到头来一片混乱收不住场的还是自己! 余渊并没有搞清楚祁云晟想了多少弯弯绕绕,只是自然而然地道,“那行,我等着。”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祁云晟在膝盖的缝隙之中偷窥余渊的反应,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不断确定着事实。 “我不会骗你。”说完,余渊似乎是感觉到了被怀疑,不爽地哼了一声。“爱信不信!” “我想要相信你。” 祁云晟这么说完,重新躺回了地上,似乎丧失了力气。 啊……感觉整个脑子都被烧糊涂了,他是不是得病了。不然为何如此心绪不宁。 就像是害怕着什么,又期待着什么那般。 “毛病真多。” 余渊嫌弃着,忽然发现祁云晟状态不对,似乎呼吸比刚刚平稳了不少。 他侧头看过去,发现这个人竟是不知不觉进入了睡眠。 “没休息够?”余渊有些不解,而后道,“乱来!” 虽然不爽,但他还记得压低声音。看着地上的人,他正准备将对方抱起来带走,又觉得这样似乎会打扰到他的休息,又干脆拿出了被子,给祁云晟盖上。 赤沧和青叶被轰走没多久,嘻嘻哈哈地回来准备看看和俩小年轻情况如何,结果没想到一回来就碰上了余渊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 “……” 感觉到对方体内灵力蓄势待发,青叶抱着他的木琴灰溜溜地离开了! 被打湿什么的拒绝!感觉飞起来都不轻盈了! 赤沧松了口气,同时不得不感叹——这鲛人小子挺好用! 只有他能让毫无自觉的青叶停止残害别人耳朵的行为。 之后两人很接地气地去奚泉府内的城镇游玩,因为闲聊时一起抱怨了余渊,导致“祁云晟带回来的那个鲛人不仅是鲛人皇,还能让恐怖的蓝衣修士停手”这个消息迅速传播。 等祁云晟反应过来的时候,余渊都已经被人当英雄崇拜了。这让他们很莫名——虽然影响不大就是了。 祁云晟走入了梦境。 他迅速意识到,这不是一个一般的梦境。 往日这样的情况也不少,祁云晟便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直接前进,寻找这梦境的动静。 很快,他似乎来到了湖边,和和他睡前待着的湖一模一样。只是细节稍有不同。 祁云晟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在那湖边,有一个垂钓的男人。 令他意外的是,那个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男人的面目似乎变得模糊了不少,看不清,道不明。 “请问——!” 祁云晟开了口,声音在这梦境之中不断回荡着,足以看出这里的空旷。 “来了吧。”那男人竟然有了回应,示意祁云晟在旁边坐下。 祁云晟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在那神秘男人的身旁坐下。 “你……阁下就是玄极吗?” 祁云晟将这个疑惑问出了口。虽然他的心里已经确定了答案。 男人没有回应他,似乎只是在认真地钓鱼。 可是以祁云晟的灵眼,他感觉得出来湖里什么都没有! “这湖中什么都没有,您在钓什么呢?” “有与无,不过是表象。”男人缓缓开口,声音空灵,似乎少了几分生气。“我只是在这里等待罢了。” “等待?等什么?” “等一个终结。”男人道,“将一切结束,将一切重启,打开崭新一切的……终结。” “这……”祁云晟感觉有些理解不了话中的玄奥之意,便干脆换了思路,“前辈知道我为何会来到这里吗?” “命运,因缘。这一切在你的身上进行了集合。”男人忽然收了鱼钩。如预想的那般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男人似乎并不奇怪,又将其抛了出去,“你将会成为开启一切的钥匙。” “是五灵与无渊密钥吧。”祁云晟道,“前辈是在指无渊秘境?” “……” “前辈,我不懂。”祁云晟道,“为何前辈有时鼓励开启无渊秘境,有时又警告不能开启无渊秘境,我想无渊秘境应该不是单纯的秘宝秘境吧?它还有什么意义?” “天数。” 男人说了一个难懂的名词。 “天数?什么是天数?”祁云晟追问道,“为何无渊秘境能带来新生,又能带来毁灭?”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集齐了所有的碎片。” “碎片?不!还没有!”祁云晟道,“确实我已经有迷渊蝶木和腾蛇的契约,也与青叶赤沧两位前辈有了关系,但是鲛人那边的,我实在不敢说是我的。这根本没有集齐!” “你也是碎片之一。” 祁云晟并不知道男人这句话的意义,以为他是在说御灵一族也是开启无渊秘境的钥匙,连忙道,“前辈!” 周围的场景逐渐变得虚幻起来,似乎是要将祁云晟送走。眼看情况不妙,祁云晟连忙咬牙强行释放体内的唤灵之力。 已经收了鱼钩的男人似乎是有些惊讶祁云晟的举动。 “前辈……”祁云晟道,“我现在必须知道与我自己有关的事情……所有事情!” “无渊涉及到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所重视的一切。所以我必须知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唤灵之力如水波荡开,强行将幻境维持住了。看到祁云晟的举动,男人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无渊的意义,在于它是天数,意味着一场重大的变革。”男人道,“即便没有你,也迟早出现下一个得了启示,收集碎片的人。这是命数,也是天数。” “那么为何是我?为何选中了我?”祁云晟道。 “你已经是碎片,也算入了这一局。”男人长叹一声。 “……” “天地初开时,万物生灵,这是天数。”男人道,“灵族诞生,盘踞四方,这也是天数。” “天意本该是不掺杂私情,无比公正的存在,然而它已经被扭曲了。” “御灵一族终将诞生一人,将变数推到台面上。”男人道,“如今已经出现了。” 说完,男人微微抬手,祁云晟努力维持的幻境直接消散。 而后,祁云晟忽然看见了熟悉的话语……不,应该说是记载。 【天地初开,鸿蒙褪去,灵气充斥太虚。应天道启示,世间万物蓬勃生长,有卓越者堪破界限,跃升为灵,繁衍成族,有歌曰:天地昭昭,物启天灵。 然,光影相生,福祸相倚,有灵族忘本,自居主宰,滥造杀孽,逆天而行。天道震怒,降下灾祸。 天地崩塌,灵气四散,太虚劈分四洲,世间生灵岌岌可危。有一救世者,不知名姓,奔走于各族之中,集五灵之力封印灾祸。 此后天地重开,万物复苏,然天道之罚并未渡去,自此后世成灵艰难。 救世者带领各灵族渡难关,得天道福泽,其氏族蒙其荫蔽同享唤灵之力,名御灵一族。】 这……这是御灵一族传承之中的讯息。在开启传承的时候就能看到! 这似乎是在讲御灵一族的来历。所以玄极前辈是在提醒自己,无渊与御灵一族的来历有关。 可是祁云晟如今知道的无渊与御灵一族的联系,只有钥匙这一项。 难不成御灵一族对于无渊来说,有更重要的意义?还是无渊…… 天数……天数是什么? 救世者……救世者是玄极前辈,他救世之后,带来的直接影响似乎就是开灵艰难,无法再诞生迷渊蝶木那样的先天灵族。 但是御灵一族又可以无视这个天罚,利用灵眼来开灵。 为何有这样的安排? 祁云晟睁开了眼,大脑一片钝痛,似乎是在抗议他刚刚的乱来。 他想要坐起身,却被余渊按了回去。 “你在搞什么?”余渊道,“睡个觉都不安生!” “啊?” 祁云晟茫然地睁开眼,四周视野清晰起来,他才发现众人都在。 “我……” “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寡言的祁景硕开口道,“但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主人,您身上的唤灵之力突然迅速消耗,而且迟迟不醒,为了以防万一您的母亲已经回到你身体里了。”佘菁也为祁云晟解释现状。 “啊……原来如此。”祁云晟苦笑道,“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余渊默默看着他。 祁云晟被看得莫名心虚,这似乎是余渊在抗议自己没把事情说出口吧? 被那眼神盯得不舒服,祁云晟终究还是无奈地叹口气,道,“其实是我……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梦?”祁景硕皱起眉头,“那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梦。” “对……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见到了一位前辈。”祁云晟无奈道。“我和他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了一会儿天,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搞懂。” “你问了他什么……如果不想说,或者不想透露给我的话,我可以回避。”祁景硕道。 “不,父亲你也可以留下。”祁云晟缓缓道,“大家都在也挺好,能一起出主意。” 而赤沧和余渊的脸色此时已经不太对了。 他们两个想到了什么,却又不太想去验证,以至于他们从头开始就沉默着。 祁云晟这小子见到的那个男人……该不会是……? “有关无渊的事情。”祁云晟道,“父亲你也知道了吧。” “嗯。”祁景硕道,“你不用担心,是你的就是你的。” 有些时候,袒护自己人并不需要理由。 “我问的就是这件事……我当初得了启示,是龟丞相带我去的,说是集齐了五灵和无渊密钥,就可以开启无渊。” “可是我不断接收到各种各样的灵讯,有的让我开启无渊,也有的让我不要开启无渊。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便趁着这次机会问那位前辈,无渊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前辈说,那是……” 说到这里,便像是被什么阻隔了一般,说不出口。祁云晟恍然回神,“……好像说不出来呢。” “说不出来便不要勉强!”祁景硕立时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果说不出来,便是某种存在在限制!” “好像是这样的呢……看来那位前辈也是给了我重要的提示,可惜我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 “无渊啊……说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是真的要开启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赤沧幽幽开口。 “对,只是要谨慎罢了。”青叶摊手道,“我们也不好形容那是什么玩意。” “两位前辈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为难你们。” 祁云晟感受着唤灵之力的缓缓恢复,“说起来……两位前辈。” “嗯?” “这么啦?” “我想问一句。”祁云晟道,“御灵一族的诞生,有什么意义。” 这问话似乎是有些刁钻,祁景硕也好奇地看向那两个深藏不露的修士。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赤沧立时道,“这种复杂而又深奥的事情,我反正是搞不懂的,不过……确实和你想的一样。御灵一族是为无渊而生的。” 因为有无渊,才会有御灵一族。 天道的眷顾,不是因为御灵一族运气好,而是他们的诞生天然带着使命。 “反正你不想开启的话,没人会逼你开。”青叶也道,“好好过好现在就行啦。” 祁云晟闻言,也点头,“是啊……” 反正只要余渊不把海皇珠拿出来,他一辈子也凑不齐开启的钥匙,如果无渊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那也不碍事。 他是知道的,海皇珠是鲛人一族的宝物,余渊总不至于连这个也随便拿出来吧? 祁云晟莫名松了一口气。 祁景硕伸手拂去祁云晟头上的汗,道,“总之你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不,这些年,你太辛苦了。” “没事。”祁云晟道,“是我自己想做这些事的。” “嗯……” 似乎是瞧见了父亲眼中的复杂情绪,祁云晟忽地开口,“父亲,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 “是有,但是现在似乎不太适合。”祁景硕道,“你且安心休养吧。” “不,父亲,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说吧。”祁云晟道,“我现在他挺好的。” “……” 即便祁云晟这么说了,祁景硕似乎也不想开口。这时候反而是不耐烦的余渊直接道,“不就是先把人从他体内剥离嘛!用不用这么犹豫!” 祁景硕被这么一说,面上有些窘迫,但还是道,“现在不是时候。” “不,父亲,我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祁云晟坦然道,“我现在已经足够自保,也不能事事依赖母亲。”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距离解锁恋爱,还有那么一小段日子了 有老母亲盯着,毕竟不方便【x】 第169章 突然膝枕 从接受传承开始,席婆婆……不,应该说母亲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对于祁云晟而言,她是个伟大的女人。她拼尽全力护住了孱弱的孩童,将他成功养大。 虽然曾经有不少遗憾就是了。 如今知道了母亲的身世,母亲的过去,祁云晟也理解了母亲先前对自己的隐瞒。 渴望自由的鸟儿因为意外,彻底被困于方寸之地,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太过残酷。祁云晟甚至不敢去想象如果遭遇这些的是自己,自己能否做到母亲那样的程度。 其实种种迹象都标明,母亲有着过人的实力。有着渊博的知识,只是困于现状而无法发挥出来。 她是祁云晟最好的帮手,也是关键时刻最好的救场人员。甚至因为她寄宿在祁云晟的体内,所以出意外的时候,她比所有唤灵反应都要快。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有关于母亲的事情确实要提上议程。实际上即便祁景硕没说,祁云晟自己也要提出来。 依赖着母亲,终究算不上真正的独立。或许他没法重现母亲全盛期的实力,但他不会永远都是这个实力。 祁云晟默默想着,“父亲也在,我也没有理由赖着母亲吧。” 祁景硕敛眉,轻咳一声。 “你们不用在意。”祁云晟轻笑,“我不是当初那个孱弱的孩童了,我修炼已上正轨,虽然不是按部就班但也在按着我自己的步调去吃透传承的知识,我结识了很多朋友,我拥有了一座属于我的海岛……” 就像是给父母炫耀自己成就的孩童那般,祁云晟缓缓地道出了自己这些年的积累,而后道,“所以,母亲可以放心了。” 要将席红瑛分离出来,最大的阻力不是祁云晟,而是席红瑛对于儿子的担心。 只有寄宿在他的体内,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来救场,才能确保这个孩子不在冒险中出事。 如若不是爱着这个孩子,想要保护这个孩子,席红瑛也不至于连“身体”这个容器也没了,成为了唤灵一般的存在。 正因为席红瑛这强烈的想要保护祁云晟的心情,所以眼下要让席红瑛脱离祁云晟的身体,反而要让席红瑛迈过这个心结。 “你长大了。”祁景硕道,“只是……” “老母鸡护崽也得有个限度。”余渊直接道。 余渊似乎是早就受够了席婆婆无死角的保护。试问谁会喜欢一个经常敌视自己偶尔杀出来攻击自己的老太婆? 更别说就是这个老太婆让他尝到了失败的屈辱。 现在的席红瑛和余渊,可以说是相看两相厌,只是看在祁云晟的面子上稍微和平共处那么一下罢了。 下一刻,红衣女人直接出现,似乎是为了降低对祁云晟的负担,这次出现的是余渊最厌烦的老太婆模样。 她以刀攻击余渊,似乎是被他的话弄得不爽了。余渊只用手臂挡下了这次攻击,接触的地方发出了金铁交撞的声音。 这一下,不论是哪边都没有认真,但是看得祁云晟倒吸一口凉气,“你们不要打起来!”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余渊,偏袒哪边都不对吧?!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之后,祁云晟忽然顿住了。 ……不对,按照常理,自己不应该是无条件偏袒母亲的吗。怎么余渊…… 老人轻哼一声直接收刀,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让你自己来做判断的话,哪怕过一百年,都不到时候。” 比起各有顾虑而犹豫不前的一家人,余渊这个局外人看得更加清楚,“贴身保护固然安全,但也会让他丧失成长性。” 如果父母将一切困难提前解决了,没有经过磨练的小孩,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苦难呢? 更别说如今的祁云晟想,想要的似乎不是保护。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老人忽然道,“你不也是在过度保护?” “比起你,我的程度还差得远,哼!”余渊道,“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要看他的意见吗?他都说出来了,那么便听他的。” 看着如今躺在床上稍显虚弱的祁云晟,余渊的声音忽然弱了些,“总比……不知不觉失去要好的多。” 明明将那人保护在海宫之中,明明每次都要出现意外。 余渊等待着那人的开口求助,等待着一次名正言顺的同行。 但这似乎是他的一厢情愿,那人自顾自地死了,将一切后悔留给了他。 错的是谁呢? 错的是他。 两人之间的气势愈发剑拔弩张起来,席红瑛的态度很明显,她拒绝被剥离。 事实上祁景硕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就被她否定了。 这个孩子遭遇了太多的危险,甚至肉眼可见以后还有更多危险重重的局面。他有着过人的天赋,也有着莽撞的性子。 试问,哪个母亲能放心让这样的孩子独自闯荡。 “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是时候。”席红瑛沉声道,“我放心不下。” “母亲。” 祁云晟看着老人的背影,出声呼唤。 “……” 老人的表情瞬间温柔了不少,她撇下了和余渊的争执,回过神查看祁云晟的状态,“你身上没出大碍,放心。” 温柔的抚慰手法,就像是小时候他学走路的时候摔到了地上,那将他扶起来的手一样。 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了许久,早已习惯对方的存在,也将对方视作重要的存在。 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祁云晟明白,再舍不得,他也得面临这一件事。 “母亲,我已经长大了,正在努力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他伸出手,拉住了老人的手,“所以您不用太过担心,” “可是你太过莽撞,想到什么就会去做,很少会考虑后果。”席红瑛道,“这怎么让人放心得下!” “我没事的……我也知道这么苍白地说,母亲是不会认同的吧。”祁云晟苦笑道,“那么,如果我说,我想把自由还给母亲呢?” “自由……” “对,自由。”祁云晟道,“母亲你一直向往自由,现在却因为我而成为了笼中鸟……不论是在别院里,还是在我的身体里,母亲您一直将目光投注在我的身上。” “当我知道母亲的过去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还母亲自由。” “这不是您一直追求的东西吗?” 似乎是情绪上来了,祁云晟也干脆躺在床上,将他回到奚泉府至今的感想缓缓道出。 “在还不知道母亲身份的时候,我就想过很多次,如果没有发疯,母亲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是强势的?慈祥的?暴躁的?还是温柔的?我想过很多次,也遗憾过很多次,因为我只有在少许间隙之中,感受过母亲的温柔。” “然后我发现了席婆婆一直在回避有关母亲的问题,就像是故意在我面前隐瞒这个人那样。正好拿到了灵霄仙门的请帖,我便想着,要趁此机会逼出席婆婆嘴里的情报。” “我成功了,来到了奚泉府,如果我不是这么莽撞的话,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来到这里,知晓这一切。” 他看向老人。 “我很庆幸,在这里能知道席婆婆就是母亲,能知道母亲的身份与过去,甚至意外知道我还有一个父亲……对于我来说,现在的我简直得到了太多,太过幸运了。” “母亲的过去不像我,很精彩。以天赋碾压那些万象谷出身之人的时候,一定是无比地畅快吧?” “母亲。”祁云晟认真地道,“当年您为了父亲,放弃了自由。如今也不要因为我,而放弃自由。” “……傻孩子。” 听着祁云晟一路的心路历程,老人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她擦去泪水,就像是任何一个母亲那般安抚着,“你不必想那么多,时候到了,我自会收回羽翼。” “可是正如余渊说的那样,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呢?”祁云晟道。 “……” 见老人似乎还有几分不愿意,祁景硕长叹一声。 席红瑛看了他一眼,“怎么,嫌弃我这又老又丑的模样吗?” “并不是。”祁景硕道,“只是越是意识到你们之前遭遇了多少苦难,越是感觉我不像是个男人。平白让你们母子受了这么多的苦!” 即便席红瑛是老妇人的模样,祁景硕的态度也没有半分变化。不如说这样的模样更让他心疼。 “意外如果能被提前预知,那就不叫意外了。”席红瑛也感叹,“不必太过自责,我从没怪你。” “因为你一直都很要强。”祁景硕道,“不然当初也不会瞒我那么久……虽然你我都知道,我不会去逼问你。” “你就是个傻木头。”席红瑛感慨道,“沉默寡言,孤僻难相处,你那族长老爹俨然把你当成了未来的司祭,却也不想想你天赋有了,性格合不合适。” 两人的关系之中,一直以席红瑛的主动在延续。随后暗潮涌动的感情才像是未捅破的窗户纸那般,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股朦胧的氛围。 席红瑛没有将族长的暗中威胁告知祁景硕,因为说出来了,那人也就无法安心地去外头游历,去见识太虚界的精彩。倒不如说成是自己任性做出的决策。 反正她知道,祁景硕会支持她的一切决定,就像是在青院的时候,她提出想法,而祁景硕便会在暗中默默支持。 “即便天赋高,我也不适合成为司祭。”祁景硕坦然地承认,“你比我适合得多。” “你就不是那个性格。” 说完,席红瑛看向自己的儿子,“……我还是放心不下你。” “母亲。”祁云晟闭上眼,道,“我已经知道我接下来要走怎样的一条道路。” “可是……” “或许我现在还不够强大,不足以让母亲放心。”祁云晟道,“但是,我不是孤身一人啊。” 佘菁察觉到了祁云晟的意思,也站出来到,“是的,席婆……夫人。” 她差点没刹住嘴,斟酌了一下后换了个称呼,“我、罗贝、大黄,都会是岛主的力量。或许无法做到贴身保护的程度,但是我们会尽全力去拥护岛主。” “母亲。” 祁云晟笑道,“不要被苦难折磨得低头,忘了对自由的追求。” 席红瑛是个怎样的女子? 潇洒不羁,向往自由的一个女子。 席红瑛看了看四周的人,叹口气道,“真是的……拿你们父子没办法。” “不过即便我同意离开云晟的身体。”席红瑛道,“而我又将如何存在呢?” 她现在可不是人类,而是唤灵一般的存在。 “关于这个……”祁云晟看向父亲,见对方回以一个眼神,便知道这件事情上,父子二人想到了一处去。 余渊轻哼一声。 祁云晟最爱琢磨稀奇古怪的灵器了,这种非常规的情况,绝对会点燃他的兴趣。 论打架,余渊敢说自己傲视群雄,但是这炼器……就是他参与不了的活动了。这让他有些微妙的不爽,在看到祁云晟脸上释然的笑容之后,不爽感更加浓郁。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下了。 祁同方惨死监牢,但是紧锣密鼓的调查已经开始,族长这一边完全无暇去顾及这件事。 即便是有顾及的余地,看在祁云晟这边强大到压倒性的优势上,他们也不得不忽视。 原本他们以为,在平反之后,这些人会开始得寸进尺,要求各项特权与安排,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反而安静了下来。 在交代他们翻阅藏书楼的记载之后,他们一行人直接出发,似乎是打算在奚泉府之中兜几圈。 这让祁明光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 席红瑛本身就很棘手,祁景硕也是少有的天才。还有那两个完全无法用灵眼窥视的强大修士…… 不仅仅是那两个强大的修士,跟在祁云晟身旁的那个鲛人……似乎是鲛人皇来着? 有种让人无法摆脱的恐惧感。 那小子身边的人,可一个比一个恐怖- 说是旅途也不尽然,更像是一家人在弥补过去的漏下的相处时间。青叶见没更多好戏看了,便开始为祸四方……啊不是,在奚泉府内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演奏场所。 赤沧这时候就没跟着青叶一起闹了。活跃了很久的他打了个呵欠,化作红雾缩回大黄身上睡觉去了。 在睡之前他还交代祁云晟,若是碰上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定要把他叫醒。可见这个前辈被无聊折磨到何种地步。 现在算是自由活动时间。祁云晟和祁景硕决定在奚泉府内寻找适合炼制容器的材料。 佘菁一路跟着,似乎是接过了侍女这个位置,不过其实也是她手脚太快太麻利,很多时候祁云晟都没意识到有这个需要,佘菁就已经处理好了,留给祁云晟充足的和父母相处的时间。 单论这一点,余渊也不得不高看佘菁一眼。 大黄倒是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虽然自己体内似乎多出了一个没事会跑出来的男人,但既然能帮上主人,那就无所谓了。 除了有时候赤沧会为了方便转移阵地将它强行夹在腋下带走,其他时候赤沧不会干扰大黄的行动……不如说他根本不想接受自己如今的寄宿体是一条狗的事实。 “所以你的唤灵,都是开灵的?”祁景硕道。 “是的。”祁云晟道,“看起来我这样的很奇怪,大家似乎都是自己创造唤灵的。” “不……不如说最开始的御灵一族,其实拥有的都是开灵出来的唤灵。”祁景硕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是这样吗?” “御灵一族初得天道眷顾的时候,与各方灵族交好。因为灵眼带来的亲和性,很多族人到了其他灵族的地盘,会受到热烈的欢迎。”祁景硕缓缓道,“有这层关系,要与灵族签订契约也很容易。而且已经诞生灵智的生物指挥起来更加方便……不知不觉,御灵一族就走偏了。” “我其实有听闻一些。”祁云晟道,“在有些灵族那里,御灵一族……不算什么好东西。” 如罗贝那样的,对于御灵一族的戒备都可以说写入了传承。 “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祁景硕道,“单论那一段历史的话,御灵一族完全是在借助自身的优势,强行收编其他灵族作为手下……灵族们发现受骗之后,便开始戒备御灵一族,担心族人被御灵一族奴役,” 至此,“御灵一族受欢迎”成为了立时,开了灵的灵族几乎都抗拒与御灵一族接触。 在他们的心目里,御灵一族确实气息特殊,相处起来很舒服,但这不意味着它们低人一等,活该被哄骗着签订契约成为奴隶! 自那之后,御灵一族想要契约唤灵,只有开灵和自己创造两条路可选。 “在灵族们戒备起来之后,许多族人无法接触先天灵族,便退而求其次选择开灵唤灵。” 所谓开灵唤灵,便是借助灵眼,给尚未开灵的生物开灵。功夫到家的话,说不定顽石都能被开灵。 “但是大家似乎都选择自创呢。”祁云晟道,“争锋大会上的年轻一辈,几乎都是创造出来的契约魂灵。” “因为御灵一族进入了奚泉府。”祁景硕道。 “……”祁云晟恍然,“因为到了这个地方,所以接触不到其他的生物?” “也不能这么说,奚泉府内还是有不少的生物的,只是先天条件不错只差开灵的,少之又少。”祁景硕长叹一声,“不过因为开灵的收益低,妖兽的成长潜力又往往不合要求,事实上在先天灵族戒备御灵一族之后,族内就以创造唤灵为主了。” 听着父亲缓缓道来御灵一族的历史,祁云晟感觉自己对过去,对御灵一族这个种族,似乎又有了别样的认识。 这似乎是一个怪圈,与五灵扯上关系的,诸如那些后代种族和御灵一族,似乎都很容易自命不凡,而后因为傲气而导致各种各样的问题。 因为非同一般的身份而飘飘然了吗? “这些都是我从古籍上查到的记载。”祁景硕轻咳一声,“……你,随便听听。” “父亲很喜欢看书吗?”祁云晟好奇道,“你似乎对御灵一族的过往了解得很清楚。” “只是相较常人,对这个世界有多一点的好奇罢了。”祁景硕道,“见得多了,才能想清楚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 若要问同龄人祁景硕是个怎样的存在,得到的一定是“神秘,难以接近,沉默”等等关键词。因为万象谷出身与族长之子的身份,没有人敢打扰他,自然也没有人来干扰他的世界。 在青院学习的日子,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段过渡期。 父亲会为他安排好一切,虽然他并不喜欢那些安排,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反抗的理由,一切按部就班。 直到某位少女,贸贸然地闯进了他的世界。 引起她注意的是他的成绩,随后她主动找过来。 “你是有什么学习技巧吗?还是看的书有什么古怪?嗯……难道说还有我不知道的提升办法?” 面对不断发问的少女,他沉默了许久,才淡然回应,“我是万象谷出身。” 单这一句话,就可以堵住所有的问题。但是少女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这算什么回答?我是问你有没有其他的学习办法,论天赋我自认不差,一定是哪里落下了!” 难得的,祁景硕像是要驱赶她那般,道,“我来自万象谷,对传承的理解更深。” 本以为这样就能让少女退去,却没想到对方更加不服气。 “万象谷怎么了?除了你,还没其他人成绩比本姑娘好!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优秀的!” 随后便是不欢而散。 他也由此了解,那名少女名席红瑛,是青院的一个耀眼人物。 明明是个父母双亡,由青院养大的孤儿,却性格要强,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开朗的性格,在青院之中脱颖而出。 而她先前之所以那么焦急地询问他的学习方法,是因为她需要青院内的排名作为筹码来谋生。 和他是完全相反的人。 “谋生?母亲没有经济来源吗?” “她是孤儿,一应支出由青院负责。可是青院拨给她的份额,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修炼和生活。”祁景硕感叹道,“若是成为平庸之辈,那点开支绰绰有余……可是她不想成为庸人。” 或许是因为难得有人敢这么冲撞他,祁景硕忍不住关注了那位少女的讯息。因为她人脉广,倒让她的消息非常好打听。 席红瑛凭借优秀的成绩谋得了一份兼职,是辅导某座城城主的儿子,帮助他充分理解传承之中的知识。 传承对于每个人来说是公平的,大家得到的都一样。但是不同的人天赋也不同,导致的结果就是进度有快有慢。 望子成龙的城主自然期待有个优秀的同龄人帮助儿子加快修炼进度,而万象谷出身的他是请不起也不敢请的。 为了保证辅导人员的优秀,那位城主许诺,若是席红瑛能力压万象谷学子博得头筹,他能给出双倍的价钱。 这让席红瑛非常重视每次考核。也因此注意到了祁景硕。 知晓一切的缘由之后,祁景硕便在之后的考核之中放了水,压低了自己的水平,却没想到席红瑛气得找上门,把城主多给的报酬砸在他的桌上。 “我要知道的是让我进步的办法,不是让你退步的办法!考核的时候请用上全力,我不需要这种廉价的怜悯!” “听起来母亲真的很要强呢。”祁云晟忍不住感叹,也不管当事人就在自己体内。“所以父亲你们是因此熟识的吗?” “差不多。” 优秀的两人牵扯渐渐多了起来。 “你明明这么优秀,为什么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有。” “为什么不和身边的人交流呢?你没有朋友吗?” “不需要。” “景硕,传承之中所描述的,创造唤灵的构成原理是什么?” 祁景硕下意识将自己理解到的部分说出来,得到了少女的笑容,“和我理解出来的意思差不多。” “——以及,这可不是我们现在这个进度学得到的。” 这似乎成了一种莫名的默契,两人进度超前,一同分享彼此的心得。 而后,祁景硕后知后觉,他和席红瑛的关系似乎走得有点近。 “你不怕我是万象谷的?” “你还没嫌弃我不是万象谷的呢。” “……你为什么一直与我交流。” “首先,你很优秀,一些理论知识我都没把握能完败你。其次嘛……你看起来没朋友,真可怜。” “我不需要这种廉价的怜悯。” “搞清楚,我身价确实算廉价,但是这份感情可不廉价!”席红瑛气鼓鼓的,“我还不就是欣赏你这家伙!” 在那之后,席红瑛与祁景硕的关系也算是人尽皆知,大家只当做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 光有传承之中的知识是不够的,对于奚泉府的居民来说,他们还要了解藏书楼里边古籍记载的历史。 因为祁景硕的特殊身份,两人得到了提前前去查阅的许可。 然后席红瑛在那些记载之中,发现奚泉府之外还有一个世界。 它广阔而危险,生活着没有灵眼的俗人,和各种不友好的妖兽。而万象谷的人拥有成年之后可以出外游历的特权。 在那些古籍之中,席红瑛看到了“海”。 奚泉府内是没有海的。没见过“海”的席红瑛只能以“非常非常大的湖”去联想,却总觉得不对味。 她招来了祁景硕分享这些讯息,同时也毫不掩盖对于外面世界的心驰神往。 而祁景硕也在与席红瑛的相处之中渐渐改变。 他不再按着父亲安排的步调行事,也会反抗父亲的命令。他会思考自己生存的意义,而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同时,也开始顺着自己的爱好,开始认真修习炼器。 对于寻常的御灵一族来说,炼器这一脉,只需要修炼到能制作出容器的地步就行了。但是祁景硕没有就此停下。 在旁人的眼中,他是在挥霍精力和资本,投入了一个回报很低的事情上。 这一点祁明光自然也是勃然大怒,他给祁景硕定下的目标是司祭,司祭不需要拥有太强的炼器手法! 他的儿子在浪费时间! 但是已经学会了反抗的祁景硕已经不会再盲从他的一切命令。 “书中说,海是非常非常宽,仿佛看不到边界的——那样的场景,想想就很美。”席红瑛伸出手道,“这一次,要来放纵一下吗?” 祁景硕也伸出了手。 “在那之后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祁景硕感叹道,“我和你的母亲决定离开这个闭塞的奚泉府,出外游历。” “原来如此……”祁云晟感叹道,“这便是父亲与母亲的相识与相知。” 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身份迥异却同样受着各种束缚的两个孩子报团取暖,最终迸发出了朦胧的感情。 而两个人真正揭露感情的时机,似乎…… 母亲觉得准备得差不多了,便与游历归来的父亲挑明了感情,之后便有了自己,而后以此卸任司祭之位。 恐怕母亲原本的计划是,卸任之后就与父亲离开奚泉府,去亲自体会外界的自由。 可惜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打断了。 了解了父母的过去之后,祁云晟感叹道,“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不错?” “父亲与母亲,一开始便是交心的吧。”祁云晟道,“拥有极大的默契,一方在想什么另一方也能注意到。你们的身份差距明明如此之大……” “因为我与她都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祁景硕说完,瞥了已经开始打瞌睡的余渊一眼,道,“能够交心的话,身份地位相差再大也是知心好友与恋人。” “嗯……?” 注意到父亲的眼神,祁云晟立时有点小紧张,而后道,“总……总之,只要我们凑够了奚泉府里的好材料,母亲的躯体就不用担心了。” 面对这几乎有些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手法,祁景硕贴心地点头,“不过和唤灵还是有点不同的。” “我知道。那毕竟是母亲。”祁云晟道。 一行人如今正坐在草原之上,方才祁云晟好奇父母的过去,祁景硕便坐下来给他讲了。 余渊一开始还有兴趣听,到后来就不断在打瞌睡,等祁景硕和祁云晟交流完毕的时候,已经睡过去了。 祁云晟侧过头,看着逼着双眼呼吸平缓的余渊,忽然觉得有些稀奇。 因为余渊在他身边出现的时候,一直都是非常精神的,很少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祁云晟不知道怎么找形容词。 祁景硕见状,便道附近似乎有一个不错的材料,他独自去取,祁云晟在原地休息就行了。 而后不等祁云晟反应他便离开了。 父亲真的是一个行动大于言语的人。 感受到这点的祁云晟,又将视线投注在余渊的身上。 怎么说呢,他感觉自己的手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安静睡着的余渊啊…… 若问常人,特别是海宫的臣子,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入眠的鲛人皇尊上,要怎么处理,恐怕没人敢出半点声音。 而祁云晟的行为,更称得上胆大包天。 戳。 令祁云晟意外的是,余渊的脸并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硬邦邦。 原来这么一个强势的人,脸也是软的吗? 祁云晟又轻轻戳了两下,忽地感觉到有些粗糙。 虽然说男人的脸比不上女孩子的柔滑细腻,但也不至于这么粗糙……? 祁云晟干脆开了灵眼观察,发现自己摸到的“粗糙”部分,是鲛人的体表鳞片。 即便再像人,身上也是带着不属于人类的特征。 粗糙,坚硬,藏在脸侧后方,平日里是看不出来的。 戳到了这个,祁云晟就想起来,余渊战斗的时候,身上偶尔也是会浮现出鳞片的。 那么这些鳞片是突然冒出来的,还是一开始就在那只是隐藏起来了? 越想越好奇,越是抓心挠肝,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祁云晟动手了。 其实也不好说是动手,是祁云晟终于近距离用灵眼观察了一回余渊。 这个男人…… 祁云晟完全无法将他与上辈子的记忆联系在一起。 难道说重来一世,余渊还能换了个人不成? 可是他如今表现出来的性格,确实与上辈子自己所见到的余渊有所出入。 余渊啊余渊…… 祁云晟将手伸到了耳朵处。 如今的余渊没有伪装,耳朵出是鱼鳍状的组织,摸上去感觉柔柔的,滑滑的,也是很奇妙的触感。 他有些好奇,如果余渊伪装成人类的话,摸上去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是耳朵变成了人类耳朵,还是单纯的伪装幻术。 好奇的探索还在继续,余渊突然睁开的双眼差点把祁云晟吓得飞起。 “那……那个你不要生气,我,我只是有些好奇。”祁云晟连忙道,“好像有点冒犯……” 没有谁喜欢睡觉的时候被人随意触碰吧? 余渊眨了眨眼,没有反应,直接拉过祁云晟的大腿,调整好位置蹭了蹭两下之后再度闭眼。 原来是没睡醒吗?! 祁云晟有些无奈,但是被拉去当枕头的大腿似乎是抽不出来了。 祁云晟感觉自己的脸部逐渐燥热起来,有点受不住。 看着余渊,祁云晟忽然觉得头有点痛,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浮现出来那般。 他上辈子应该没有和余渊有过这样的接触吧? 没有吧? 那他此时心里的不安,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滚床单之后不认了,渣男!╯‵□′╯︵┻━┻ 云晟:→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0章 极光庆典 就在祁云晟心慌意乱的时候,祁景硕正好取了材料回来,一下子就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留出的时间还不够吗? 祁景硕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再去附近看一看吧。 佘菁在一旁,抚摸跟着犯困的大黄,时不时瞧一眼祁云晟那边。 那两人,实在是…… 佘菁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岛主和鲛人皇殿下越来越黏黏糊糊了,弄得她一路上最需要发愁的地方是如何让兴奋的大黄不去打扰他们。 这对于岛主来说,大概是好事吧。 佘菁感叹着。 大黄似乎什么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它身上寄宿多么强大的力量,反正就是睡醒吃,吃完睡,跟着大家到处跑,估计已经成为了他们一行人之中心态最轻松的存在。 佘菁忽然有些想念罗贝了。不知道罗贝知道这些惊人的事情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以她的性格,肯定会不满岛主将她抛下这么久吧? 说起这个…… 想到岛主频频提起的五灵,佘菁莫名有些不安。虽然岛主自己似乎没有察觉到,但是身为唤灵,他们对岛主的力量是很敏感的。 虽然平时不显,但是岛主身上的那股力量,绝对是…… 佘菁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佘菁那么笃定,但是在她用腾蛇鳞片作为容器的时候,忽然就悟了。 五灵传承物之间还是有一定联系的。在用腾蛇鳞片之前,她并没有察觉到岛主的灵力有什么不对,直到腾蛇一族的事情结束,她后知后觉,岛主的身上一直有另一股灵力。 它平时不会冒头,但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涌出来援助岛主。她原本以为那是席婆婆,可是后来发现绝对不是那个老人。 御灵一族,无渊密钥,还有五灵传承之物,这些东西,岛主本来就只缺赤目狼一族的赤狼牙,如今它也已经到了大黄的身上。 不知道岛主知道这些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祁云晟察觉到祁景硕回来又马上又离开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如今余渊强行枕在他的膝盖上,父亲要是回来了,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他总有一股莫名的心虚感。 在慌乱了半天,见余渊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之后,祁云晟努力压下面上的燥热,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情绪好不容易平稳了下来,祁云晟再看向这个还在睡着的人。 不得不说,他这样安静地睡着,以往身上的那些攻击性和强势似乎就被削弱了不少。 这样的话,就仿佛回到了他所怀念的小时候,看到了那个强势但不会伤害他的余渊。 他一直怀念着那个余渊,而如今,当初的那份心情似乎渐渐被找回来了。 他对余渊,到底抱持着一种怎样的感情呢? 恐惧?憧憬? 喜欢,还是讨厌? 祁云晟抿嘴,得不出一个切实的结果。他长叹一声,将所有的思绪吐出。 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许他需要找一个机会审视一下自身的情况了。 至少,不能再理所当然地将余渊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 不过…… 祁云晟也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但是没办法,逃避这些问题看起来似乎有些可耻。 但是能够让他晚一些再接触这些难以面对的问题。 余渊并没有睡得太沉,何况刚刚已经被弄醒了一般。他睁开眼,看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情况。 躺在地上,枕着余渊的腿,对方似乎一脸心慌意乱的样子。 “余渊!”祁云晟连忙道,“你醒了?” 而后他便期待着余渊起身。 谁知道余渊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很自然地闭上眼。 这家伙,很少用这种口气来喊自己!! “余渊你别睡了!”祁云晟哭笑不得,“我腿要麻了!” 这么一说,余渊才算舍得起身。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睡眠质量不错……虽然他也不算睡得太熟就是了。 如果身边的不是祁云晟而是别的什么家伙,恐怕有点动静的下一刻,就会被自己察觉然后出手打击。 祁云晟看余渊真的坐起来了,不由得松口气,道“你怎么突然把我大腿当枕头啊!” “不行吗?”余渊打了个呵欠,问道。这理所当然的模样甚至让祁云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了…… 不对! 这很不礼貌吧! “以后不要这样子了!”祁云晟连忙道,“这很不礼貌?” “礼貌?……呵。” 余渊的姿态完美地将他的轻蔑表现了出来,显然对于祁云晟的警告,他不以为然,这让祁云晟有些莫名的不安。 总之,这个问题暂时揭过。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终于结束了,祁景硕没多久就赶了回来。祁云晟好奇地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一字排开摆出来的材料。 “这些就是用来炼制的材料吗?”祁云晟好奇地道。 “嗯。” 祁景硕并没有解释得太详细,只是将自己从何处招来的材料一一说出,似乎是在示意祁云晟想去找的话,也可以直接出发。 祁云晟了然,但也知道现在是给母亲搜罗材料的重要时机,也没有独自行动。 奚泉府不愧是能让御灵一族安然地生活到现在的领域,这里灵气充沛,灵讯也比外界活跃得多。这里出现珍稀材料或者罕见灵物的概率没要比外界高太多。 奚泉府很大,除了族人们聚居的城市以外,很多地方都人迹罕至,对此,祁景硕解释了一下——罪魁祸首是某个老前辈,因为他的缘故,让族人们对探索未知领域有种莫名恐惧。 毕竟,谁知道那里的灵讯有没有被污染过。 虽然也有实力强大者探过路,但是青叶老前辈的可怕之处就在其不可预测。有时候你可能觉得某个区域是安全的,但是换了一条路就会直接中招。 那种痛苦的感觉让人连回味都觉得毛骨悚然,因此祁云晟这种适应了以至于麻木了的存在,在奚泉府内也是一等一的恐怖。 祁云晟对此哭笑不得,并跟着父亲,在奚泉府内四处探索。 这似乎弥补了两人失去的相处时间,至少一圈材料搜罗下来,他们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生疏了。 不同于寻常灵器,御灵一族炼制“容器”的时候,看重的是其与唤灵一族共鸣的程度。加上席红瑛本来就情况特殊,这让炼制的难度提高了不止一层。 所幸祁云晟还带着那支木簪,可以作为初步的参考。祁云晟注意到在拿出木簪的时候,父亲的面色微变。 那这木簪的作者不用说了,肯定是他。 一切都这么顺其自然,等祁云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奚泉府游历一圈,把可能用得上的材料准备好了。 另一边,万象谷。 经历过几番整治和筛查之后,祭坛的祭祀被驱掉了一批。而正如其他长老所猜测的那般,礼长老因为牵涉到背叛者之事,被族长直接剥夺了名分和地位。 虽然没有将他驱逐出万象谷,但是留在万象谷内说不定是另一番的痛苦。 对此礼长老自然是不满的,但是由于这个结果是在祭坛宣布的,得到了祭坛的变化,他再不满,也翻不起风浪了。 他成了万象谷里的一个普通老人,就连那些被临时驱走的祭祀,地位都比他高上那么一点。 他没想过自己努力修炼,经过试炼拿到了长老席,穷尽大半生都在治理奚泉府上出力,最终却因为如此可笑的理由被拉下来。 可笑,真的可笑。 但是谁让那臭小子做事做得不干净呢? 偶尔礼长老……或者说前任礼长老,也会后悔天天在孙子那边发泄对席红瑛的不满,到现在都没法给他的父母一个交代。 恨吗? 大概是恨的吧。他的一切荣耀都被剥夺了。 但他如今什么也做不了。族长之所以选择在祭坛宣布结果,为的就是依托祭坛的力量,让他无法作乱。 这招数无疑是成功的。 他恨恨地捶地! “流放之人的名录已经整理出来了,基本上被驱逐出奚泉府之后他们就没了消息,出去游历的族人也没有见到他们的记录。“ 智长老看着手头上的名单,在瞥见某个名字的时候皱起眉头,“这……” “这些名字,真的要一并给过去吗?”信长老也皱起眉头。 “给吧。”仁长老感慨一声,“如今的事态,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住的了。” “他们似乎是去折腾席红瑛的事情了。”智长老道,“我总觉得,现在比起席红瑛,她的那个儿子要更加可怕。” “正有同感。”仁长老道,“希望接下来不要成为敌人……我有预感,对于那个年轻人来说,毁灭奚泉府不是什么难事。” 宣告恐惧似乎是一件很跌份的事情,但是如今他们几人不得不承认,对上祁云晟的那一一大批唤灵,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万象谷内,蔓延着不一般的气氛。 而祁云晟这边,受到了唤灵。 他们经过了一个城镇,是典型的几家人聚居在一起而后发展出来的小型城镇,因为奚泉府这个特殊环境,这样的聚居地到处都有。 祁云晟刚一踏进那个范围,就被认了出来。 “啊,是少主!” “争锋大会的那个人!!” “天呐旁边那个人是什么?鲛人吗?” 他们就像是什么稀罕的宝贝,走到哪都被人围观,只是众人都很克制,最多见到的时候惊呼或者讶异一下,并没有其他的冒犯举动。 一片感叹和赞扬声之中,还充斥着一股子共识——那条狗好丑。 祁云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避不开这一关,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大黄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样子,依旧是一副傻不愣登的模样。它跟在祁云晟的身边,无视掉余渊的死亡注视。 在余渊终于忍不住要将这傻狗丢开的时候,佘菁主动上来照顾大黄。 大黄对于佘菁也有一定的服从性,这是在海岛上练出来的默契,因此被她抱开大黄也没多大的反抗。 “你的唤灵……真的很别致。” 哪怕已经知道那是祁云晟小时候无意间开灵,然后自己修炼出来的唤灵,祁景硕还是觉得大黄的存在太过奇妙。 “……毕竟我也不指望它能做什么。”祁云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对我来说,它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它保持了极大的兽类特征,也许来日能够派上用场。”祁景硕轻咳一声,道,“这外貌……可能短时间内是没法解决的。” “……父亲,我知道,您不用勉强。” 他就是养了条丑狗行了吧! 他乐意。 在一众围观的眼神之下,他们在这个城镇落脚了。 让祁云晟意外的是,包括之前的小楼在内,奚泉府好像没有多少正儿八经的客栈。 很多都是修建好但是没有人居住的小楼,似乎一开始不是当客栈用的。 对此,祁景硕也给他解释,是因为奚泉府内的族人流动性不高,太大的客栈并没有多大用处。而他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修建一些给人暂住的小楼,此时便可以利用起来,给过路的族人歇脚。 他们如今的落脚点也是这么一个地方。 不过祁云晟注意到,祁景硕似乎是有意带他来这里的。 因为他们踏入镇上的时候,那些人的情绪不仅有惊讶,还有惊喜。 要不是奚泉府内的城镇都有限制灵眼的手段,祁云晟说不定已经开始探听发生了什么了。 而直到入夜,父子二人整理分析完材料的配比时,祁景硕才将他的目的道出。 “奚泉府索然偏居一隅,但是这个地方,也有不少奇异的场景。”祁景硕道,“你可以去感受一下。” “奇异的场景?”祁云晟有些好奇,“是现在外面的动静吗?” 祁景硕点头。 见父亲有意卖关子不说出来,祁云晟也没有追问到底,而是告辞之后走出门。 然后和余渊撞了个满怀。 祁云晟瞬间蹦开,得来余渊一个不爽的轻嗤,“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比那个恐怖。”祁云晟下意识脱口而出。而后发现余渊瞬间皱起眉头。 啊,完蛋。 “我是说,你比洪水猛兽强得多……不要生气好吗?”祁云晟无奈地求饶。 “哼。” 余渊似乎有点不爽,直接将祁云晟扛了起来。 “啊!你要做什么!” 余渊没有回应,确定祁云晟扛好之后,直接顺着走廊的窗户跳出去。 “你干嘛啊——!” 等两人离开,祁景硕打开门,看了下迅速跟出去的一人一狗,顺势在窗口观赏窗外的夜景。 “这里……还是和当年一样啊。” 这个小小的城镇,在每年的特殊时期,夜空之中会有美丽的极光。若是能得到极光的感悟,便能在灵眼的修炼和开发之上更进一步。 这是一个传说,没有谁真的“得到了极光的感悟”。他们更多地是将其当做一个浪漫的象征。 据传,一起观赏过极光的情侣,其感情能得到先祖的保护。 在天空之中出现极光的日子,是附近几个城镇的求偶期,他们会聚集到这个城镇上准备庆典,观赏极光。 当年他也来过这里。 “或许极光的庇护是存在的吧。”祁景硕道,“你还是回来了。” 他看着尚未出现奇景的天空,“不过果然还是因为你的强大。” 这个夜晚,他需要静一静。 另一边,被强行带走的祁云晟看着四周飞速消逝的场景,莫名有点恐慌。 “余渊你要带我去哪!别乱来啊!” 他大声求饶着,却挣脱不开对方的手。它就像是用铁铸成的那般,将自己死死箍住。 再这样下去就有点难受了! 余渊却对祁云晟的求饶话语置若罔闻,不断前行者。 似乎是发现了预先找好的目的地,他加快了速度,落在了上边。 祁云晟被放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兴奋的原因,月光之下,那人身上的鳞片渐渐浮现,一小块一小块的,就像是某种特殊的花纹与印记。耳朵处的伪装已经消失,鱼鳍一般的组织怒张开来,给余渊添了一分妖异感。 逆着月光的余渊盯着被防盗地上的祁云晟,而对方在察觉到余渊眼神的下一刻,感觉内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这可真的是…… “余渊你要做什么……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似乎是察觉到了余渊那热烈的攻击性,祁云晟忍不住后退,颤颤巍巍地道。 “极光。” 余渊却是指了指天空,“我观察过的,这个地方视角最好。” “极光……你说什么?” “城镇的人说晚上会出现机关,对修炼有好处。”余渊隐去了观赏极光的另一个意义,直接道,“所以我把你带来这里了。” “原来如此。”祁云晟恍然,但马上感觉到了疑惑,“那你那么急做什么?” 二话不说将他扛来了这里,弄得他内心非常慌张。 “晚了就赶不上了。” 余渊才不承认自己是听到这些传闻之后,兴冲冲跑回来带走祁云晟。 才不是说他非常期待这件事,只是意识到了它的好处太多,不能错过而已。 他想这小子的爹估计也是为了这个,才会特地掐好时间来到这里的。 “余渊。”祁云晟开口道,“真的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吗?” “……”余渊微微抿嘴,似乎是在犹豫。 而看到这模样,祁云晟就猜到,这所谓的“看极光”,大概真的有别的意思。 那会有怎样的意思呢? “……总之先不谈这个,也真亏你能找到这个地方。”祁云晟道,“你是怎么确定这里视角好的?” “不管是哪个地方的极光,都是一样的吧?”余渊却是突然道,“反正差别应该不大。” “差别不大……对哦,无垠海上方也会出现极光!”祁云晟后知后觉,“余渊你去看过吗?” “不过是天色异像,没什么好看的。”余渊撇嘴,直接席地而坐,“反正那些人说的方位没出错的话,这里应该还行……” “这样啊……” 了解了余渊的性格后,祁云晟很确信这个人绝对看过无垠海上的极光,并因为在意,观察了很多次找出了最好的视点。 那堂堂鲛人皇,为什么要去研究极光呢? 祁云晟忍不住将眼神转移到余渊身上,发现对方竟然一开始就在看自己。 祁云晟紧张得一抽,而后迅速收回视线。 “啊……这……这时候极光还没出来呢,是,是时候不到吗?” 因为太过紧张,弄得祁云晟都有些口吃了。 余渊闻言,道,“你怎么说话断断续续的?” “没……就,有点紧张,可能比较期待这个极光吧?” “……紧张什么。”余渊道,“它又不会跑了,你要是真的想一直看,无垠海上有的是!” “你带我去看?” “随你。” 说完,两人都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都不淡定了。 骑着大黄追上来的佘菁有些无奈,但还是让大黄缩回正常的大小,然后一人一狗暗中观察。 主要是佘菁在暗中观察,大黄随时想要冲出去,但是佘菁不忍心让它出去打扰气氛。 红雾闪现,男人突然出现在空中,察觉到佘菁紧张的眼神,他笑了笑,“紧张什么,我没打算过去打扰。” “……” “刚睡醒罢了。”赤沧打了个呵欠。“真亏他们到现在还能原地踏步,这要是换成当年的鲛,指不定生米都煮到糊锅了。” 似乎是察觉到那两人都在关注天空,他也抬头看了下,忽然怔住。 “这……?” 这种感觉是! “这个时候真该弹琴一曲。” 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出现,众人看过去,发现是青叶抱着琴出现在林中,“不过每次弹琴的时候极光都会消失,就算了。” “你那魔音的威力竟然连这东西都能吓跑?” “什么魔音?真没礼貌!”青叶不爽地道,“这叫音乐?” “我觉得把这个当做音乐有辱音乐之名。”赤沧毫不客气地道,“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这东西?” “不然你觉得我闲得发慌,没事跑到这个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的奚泉府吗?” “你难道不是本来就闲的发慌吗?” “……” “……” 相顾无言,青叶点头,“好像是哦。” “呵。” 暗中观察的人数直接增多,佘菁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前辈有什么安排,只知道他们就像是洞察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于是淡定了那般。 “放心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察觉到这边的。” “虽然灵眼比较麻烦,但是以我们的水平,把你们一人一狗的存在掩盖也不是什么大事。” 似乎都察觉到了对方的想法,他们相视一笑。 “……那个,接下来难道会发生什么吗?” “这就跟等一下要出现的极光有关了。”青叶笑道,“说起来你身上有腾蛇鳞片对吧?” “对的,这又……” “那么,极光之中的幻境,也会将你带走哦。” 在佘菁还在迷茫的下一刻,她忽然感觉四周亮了起来。 “极光什么的,是怎么……” 回事。 这话还没问出口,佘菁就注意到了上空突然出现的美丽极光。 余渊为了最好的视野,将祁云晟带到了旁边的丛林之中,随着极光的出现,四周也渐渐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找到这里来的不止一人。 他们都是为极光而来。 佘菁恍惚间,仿佛听到了什么。 而后她一把栽倒。 赤沧和青叶两人看着佘菁的反应,面上看不出表情波动。 “腾雾是真的没了?”赤沧问道。 青叶点点头,“没了。” “想想有点难受。” “但是这也没办法。” 那少见的极光,是他们的好友留下的启示。五灵传承之物可以得到其中的讯息,甚至还能和那人聊聊天。 也仅仅是聊聊天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闭上眼,沉浸在极光之中。 而祁云晟这边,很快察觉到了不对。而以前一样,他似乎听到了极光之中的声音。 【五灵之物已齐,无渊密钥出世,这一切,终将会到来。】 祁云晟有些惊讶,下一刻便被夺去了意识。 他似乎进入了梦中,梦中站着一个男人,自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请问你是……?” 祁云晟开口,声音在这狭窄的室内回荡开来,而对面那个男人恍若未闻。 “请问阁下是何人?”祁云晟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要确认,“为何要剥夺我的意识。”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余渊的惊愕,和立刻托住自己的手,但是下一刻自己的意思就被转移到了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 “极光是我留下的启示。”那个男人终于开口了,“你会见到我,便意味着你已经将所有的碎片拼凑起来了。” “不!还没有!”祁云晟坚持着,随后意识到——难道余渊把海皇珠带在了身上,然后被误以为是自己拿到手了? 这不应该了啊?祁云晟根本没看到过余渊什么时候把海皇珠拿出来过。 任凭祁云晟这如何去思考,他都不会想到,他就是海皇珠力量的新宿体。 “被延迟的宿命终将重新开启,你将要打开无渊,将天道之意传达。”男人自顾自地道,“开启无渊,你将会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个存在。” “可是开启无渊会伤到我的亲朋好友吗?” “……” “无渊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何要说它是灾难?”祁云晟追问道,“你既然能够留下这个形态告诉我碎片已经齐了,那么也该告诉我无渊究竟是什么吧!” “无渊对你而言是祝福,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诅咒也说不定。” 男人终究还是叹着气回答了这个问题。 “什么?!”祁云晟皱起眉头,“既然对其他人是诅咒,那对我来说也是诅咒!” “……” “这太奇怪了!”祁云晟喊道,“能说得清楚一些吗?” “……你知道御灵一族出现的意义吗?” 御灵一族出现的意义? 祁云晟愣住了,“不是为了守护无渊密钥?” “为了传承——和取代。” 说完,祁云晟似乎感觉到了余渊的声音,再看那个男人,对方直接挥挥手。 就像是有一把手扯着祁云晟离开那般,他睁开眼的时候,满头都是冷汗。 “没事吧!” 余渊在一旁紧张地道,“真的,你要出事了我绝对不饶了你!” “余……渊?”祁云晟坐起身,“我刚刚……怎么了?” “突然昏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余渊皱着眉头道,“这极光有古怪?” “我见到了那位前辈……” 话未说完,祁云晟感觉浑身一软,直接倒在了余渊的身上,“他告诉我,碎片已经集齐。我质问他无渊究竟是什么,他却说对我来说是祝福,对其他人来说是诅咒。” 祁云晟苦笑,“哪有这种损他人利己的事情!若它真的是诅咒,到头来一定会波及到我。” “那就是他在胡说。”余渊毫不犹豫地道。 “肯定是胡说。”祁云晟咬着牙坐起来,“我不能开启无渊,很显然,它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便当它不存在。”余渊道。 “余渊。” “嗯?”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祁云晟低声道,“……你的心跳,好快。” “……” 余渊立时将人推开,道,“谁心跳快了!鲛人本就与寻常人类体质不同!” 但是察觉到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什么之后,他又手忙脚乱将人拉回来,道,“反正……你没事就行。” “你在担心我吗?”祁云晟问。 “你要是出事了。”余渊沉声道,“不会原谅我自己。” “……?”祁云晟哭笑不得,“不用说到这种程度吧?” “……” 这是真话。 余渊默默想着。 但是祁云晟不需要知道这些事。 在感觉到余渊真切的紧张之后,祁云晟也没了说笑的想法。 余渊是真的在担心他。 弄得之前怀疑余渊会杀了自己的,还沉浸在上辈子阴影之中的自己,像个看不清形势的傻瓜。 果然这个余渊和上辈子自己遇到的余渊是不一样的吧? 御灵一族对情感是很敏感的,更不用说这种近距离感受到的场合。 “总之……” 祁云晟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余渊拦腰抱起。 “这极光不是什么好东西,离远点!” 完全不给商量余地,余渊带着祁云晟直接离开了。 暗中观察的几人这边也有了动静。 佘菁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下那边空空荡荡的地方,明白两人都已经离开了。 “那个前辈是什么人?”佘菁不解地道。 而赤沧和青叶都睁开了眼,两人的脸上是一致的悲伤。 “一直都是这样?” “那只是他留下的一团分魂罢了。”青叶道,“我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他偷溜出来与我聊天见面了。” “……” “然后我发现,他的回忆永远停留在那个时间,我离开后再去找他,他永远不会记得我之前就来过了。” “……那是一个时间停滞的空间呢。”赤沧道,“难得见了一次面,都没啥好聊的。” “聊无聊的生活吗?闭着眼都知道那家伙会是什么态度了。”青叶拍了拍赤沧的肩膀,“虽然以后也有机会可以试试,但是我不建议你尝试太多次。” “……” “次数太多了,你就会原来越清楚,眼前所见不是真,连自欺欺人都没有余地了。” “这可真是太难受了。”赤沧笑着道,“那个家伙真残忍。” “对啊。” 交流完,他们看向佘菁。 “不用紧张,你只是见了一个很久之前的老家伙罢了。” “他做不了什么,只能和你聊聊天。” 说完,青叶便抱琴离开,赤沧也打了个哈欠,回到大黄身上。 明明他刚刚才说睡醒,现在马上又缩回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在逃避。 佘菁坐起身,抱着大黄,有些许的迷茫。 自己见到的,到底是什么呢? 如他们所说,是一位老前辈? 总之岛主那边的情况比较重要,她迅速拍醒有点发蒙的大黄,让它加快速度赶上祁云晟的方位。 祁云晟被强势带走,这一次是拦腰抱,他不得不整个人窝在余渊的怀里,这让他呼吸急促,面色涨红。 “你这是不舒服吗?”余渊道。 “没有……很快就能缓过来,余渊你还要带我去哪里?” “有多远跑多远。”余渊撇嘴,“离那玩意远一点。” “其实还好,我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和那位前辈的谈话让我有些惊讶而已。”祁云晟连忙解释道,“余渊,放我下来啦。” 余渊拗不过祁云晟,只能随便找了个地方落脚,将祁云晟放下。 这是城镇内某处小楼的楼顶,往下看去就能发现城镇里的车水马龙与灯火闪烁。 这人流量有些不正常,像是在进行什么祭典。祁云晟有些好奇,便道,“他们在做什么?” “无聊的活动。” “我想去看看。” “……哈?!”余渊闻言,立时高声道,“不行!” 祁云晟突如其来被吼了一声,有点懵,“……啊,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余渊道,“回去好好休息!” 余渊态度这么激烈,反而激起了祁云晟的好奇心,他干脆道,“我不能下去看看吗?” “不行。” “我想下去看。”祁云晟壮着胆子道,“你不是说我在想什么,说出来就行了吗?” “……” “我想下去看看。” “看可以,但不准参加!” 余渊咬着牙说完,抱起祁云晟就往下跳。 “我自己可以下去,不用你来!!” 作者有话要说:热到郁卒orz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非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_君颜_ 20瓶;星月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1章 极光祭典 祁云晟将话喊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余渊已经抱着他落到了地上。 地上的人都出现了提前预判的痕迹,似乎是这种程度的灵讯感知不在限制范围内。 余渊跳下来,一个人都没有误伤到,他放下祁云晟是,四周的人这才注意到他们就是最近非常出名的一行人。 然后没人敢接近。 御灵一族都是敏感的,余渊身上“敢靠近就杀人”的气质太浓,让他们不自觉避开这个危险人物。 好可怕的人物啊。 要是能契约成唤灵,简直赚翻了。 不过不靠契约就能使唤这么强大的人物,席红瑛的儿子也挺可怕的。 这样的想法他们也就是想想,不敢再接近祁云晟。 祁云晟看着周围瞬间清出来的真空带,有些无奈。不过他早就对余渊的攻击性有所认识,所以十分自然地道,“一起看看?” 人都避开了,倒也方便参观游览。 而余渊的表现似乎是有些不对味,这引起了祁云晟的疑惑。 难道这个祭典,有什么对余渊来说不好的意义? “余渊你不喜欢吗?” “你要逛就逛,话那么多干什么?” 余渊直接往前走,似乎是不想停留在原地。 “余渊你等等我!” 祁云晟勉强跟上,随后留了个心眼读取了四周的灵讯,这才明白了他来了一个什么祭典。 因为极光而诞生的……求偶会。 年轻男女聚集在浪漫的极光城镇,许下有关另一半的愿望,或者直接在城镇之中寻找看得上眼的单身人士。 对于奚泉府来说,这是难得的浪漫集会,也是年轻男女最重视的庆典。他们的生活安逸,不需要出生入死地卖命,因此更加重视灵魂上与自己契合的同伴。 明白了一切之后,祁云晟僵住了。 他,真的恨不适合应对这种场面。 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很少接触这方面的事情,平日里思考的都是如何变强,如何活得更好,活出个人样,然后再思考自己的过去,与自己的母亲。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祁云晟立时就想打退堂鼓了,他发现自己似乎羞于接触这种事情,不然也不会发生在服装店夺路而逃的事情。 但是看到一盘的余渊,祁云晟忽地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 注意到祁云晟的异状,余渊面上带笑,“想跑了?” “……没有。” 祁云晟咬牙,“我们……再逛逛?” 这不是余渊期待中的回答,他不乐意祁云晟接触这种场所。 这可是御灵一族的求偶会! 御灵一族的求偶会啊! 要是被人看上了,或是看上别人了,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只是他要看,自己就只能陪着了。 余渊就像是护食的小孩盯着自己的猎物那般,浑身的气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倒是让他四周的恋爱气氛淡了不少。 他也注意不到,有他的存在,没人刚对祁云晟抛绣球。 而祁云晟…… “虽然那极光好像本质是其他的东西。”祁云晟看着街道两旁的装饰和摆摊的人,感叹道,“不过能被赋予这样的含义,不是很不错吗?” “平时就找不到伴侣,指望靠着这种场合的气氛来找到另一半……”余渊倒是下意识地泼冷水,“没法长久。” “……”祁云晟有些无奈,“余渊,大家都是御灵一族。” 这么说出来,四周的人都会感觉到的。 “可是我说的有错吗?” “……话虽这么说。” 余渊说得太理直气壮,祁云晟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了,只能道,“一见钟情也是存在的。” “……” 余渊听到这话,倒是难得沉默了一下,“一见钟情……没有清楚地认识到对方是一个怎样的人的话……大概也是没法长久的。” 祁云晟扶额。 余渊就不能改改这个喜欢泼冷水的臭毛病? 好吧,自己说了之后他似乎一直在努力改,如今还改不掉只能说是鲛人的种族本性了。 但祁云晟没有意识到,余渊的这句话,并不是随口泼冷水,而是认真的。 想要长久地在一起,就要拥有足够的了解,没有了解对方而擅自说出的爱意,都是空中楼阁。 “总之,难得遇上这样的祭典。”祁云晟道,“陪我走走呗。” “哼,跟小孩子一样。”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余渊确实放慢了速度,似乎是让祁云晟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四周的环境。 街上的每一个地方,除了他们身周,都充斥着恋爱的酸臭味,随时能见到结伴的男女挨在一起互诉衷肠。而后似乎是考虑到御灵一族的特殊性,他们的声音都放得很低,这样似乎更有一种隐秘的刺激感。 祁云晟看了几圈就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了。似乎投注视线都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和他相反,余渊就大大咧咧多了,就像这次只是一次寻常的逛街。 不过这样的场合…… 祁云晟看着四周的浪漫气息,忽然感叹道,“余渊以前去过类似的场所吗?” 余渊闻言,道,“为什么要去?” “啊……以余渊你的身份,这方面不是很被重视吗?”祁云晟有些疑惑,“例如各种宴会啊,庆典什么的,说不定还有什么全城选妃……” 他的头瞬间被锤了一拳。力道很轻,跟被小孩子拍了一下一样。 余渊“教训”完,还看了两眼,确定祁云晟状态没出问题,才补充道,“你哪里的劣质话本看多了吗?” “啊……” “算了,毕竟你也不了解。”余渊道,“那种地方,我不想去没人能逼我去。” “那……万一错过了……” “错过什么?那种垃圾地方有什么可错过的?”余渊道,“真的错过了,就连挽回的机会都很难有。” “这样啊……” 余渊按住祁云晟的肩,“你……” “嗯?” “不准独自逛这种地方!”余渊警惕道,“随随便便就搭话,随随便便凑一起,太随便了!!” 似乎在祁云晟欣赏四周热闹氛围的时候,余渊注意到的完全是那些成功凑对的小情侣们。 这么简单就勾搭上? 这么简单就能结伴而行? 这祭典简直是是对忠贞爱情的嘲笑。 余渊也联想到,如果不是自己这么保护着祁云晟,他说不定也会被某个女人搭话,勾搭走…… 想想就气! 眼看余渊压根没法体会这个地方的气氛,祁云晟只能无奈道,“有余渊你在,别人也没法接近呀。” “就这样走走不行吗?” 余渊总算发现了祁云晟的谜之坚持。 他似乎很想要让两人在这祭典之中走一遭。 余渊皱起眉头,因为祁云晟一直以来跟兔子一样,遇到关键的情况缩头就跑,反而让余渊没有那么急。 如今他似乎开始一反常态,主动起来,余渊也没往某个方面想。 结合刚刚祁云晟突然在极光下昏迷,醒来也迷迷瞪瞪的样子,余渊觉得他发现了真相。 一定是祁云晟发现这祭典里有什么玩意! 这让他更不想在这里待了。刚刚能昏迷,现在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察觉到了余渊的离意,祁云晟有些失望。 “还是赶紧回去。”余渊道,“谁知道你又能出什么事!” 余渊刚往前走了一步,便被祁云晟拉住了。 “……余渊很讨厌逛这种地方吗?” 祁云晟默默地想。 也许真的是自己太任性了也说不定,余渊本身就是一个强势的人,自己也没法拉他在不喜欢的场所停留吧。 似乎只有他一厢情愿想体会一下这里的气氛。 果然这样的环境对御灵一族的影响有点大么。自己竟然会想做这种事…… 未免太幼稚了一些。 “……” 余渊没有说话,看着祁云晟难得的坚持。 两人僵持了半天,祁云晟终于还是放手了,“算了,那就……” 余渊将他的手拉了起来。 “不知道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的。”余渊道,“难道是你们御灵一族的特殊兴趣?” “……只是想和你在这逛一逛而已。”祁云晟无奈地说出来。 这样的坦然反而让余渊周身一顿,似乎没想到就是这么单纯的结果。 那……那也不是不行,毕竟都开口答应了,他自然要陪到最后! “没我不行?”余渊问出了口。 祁云晟抿着嘴,默默点头。 这大大取悦了余渊,意识到自己独特性他甚至感觉在这待着的不爽感都消散了不少。 云晟不是想和其他人勾搭。 云晟只想和自己待着。 这不是很好嘛! 心情指数上升的余渊,甚至看四周的环境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勾搭吧,随便勾搭,尽管勾搭,反正不要波及祁云晟就行了。 余渊不再嫌弃,倒是让周围的气氛好了不少。祁云晟看着余渊还没放开的手,感觉身体僵硬。 但是通过手部的接触,他能感受到余渊身上的温度。 不同于常人印象,能够在深海生活的鲛人皮肤并不冰冷,甚至要比常人火热一些,似乎再接触久一些就能被灼伤。 那样炽烈的热度,一如他们面对爱人时的忠贞度。 祁云晟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件事。 余渊鄙夷这样的祭典,是因为鲛人一向的忠贞吧? 一旦遇上了恋人,便是矢志不渝。内陆城市提起鲛人的时候,都是一方面感叹他们的强大和无敌,另一方面感叹他们的忠贞。 似乎为了伴侣,他们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余渊至今单身,应该是还没遇上他的真爱吧? 都说当局者迷,祁云晟身处局中便更难看穿局。他很难分辨出余渊的哪些举动是才出于什么情绪,不如说在和余渊相处很久之后,他才算是摸清这个鲛人难搞的脾气。 卸下对余渊的恐惧,恐怕也是近期的事情。 这样的他不会去妄想一个对他来说离奇的事态。 也不敢。 即便它正在发展之中,也被余渊的糟糕处理给压制得看不见了。 祁云晟阅读过海宫内的记载,鲛人若是真的遇上了真爱,那便是天雷勾动地火,会进入一种狂热到难以置信的状态。 然后这个过程非常难以理解,据说除了近侍队没人能猜得出鲛人皇在揭开谜底前的真爱是谁。 不管如何,至少这个祭典之中…… 祁云晟看了看身侧的余渊。 至少是他们两个在逛。有这种气氛,似乎也不错。 祁云晟看着天边的极光,虽然没能再见到那位前辈,也因为对方的发言而有些恐慌,但是至少此时此刻,极光是美丽的。 像是祁云晟这样两个男人结伴而行的,在祭典上似乎是少见的情况,看起来只比带着自己唤灵结伴而行的人更惨一些。 但是没人敢去议论他们,余渊过分的强大,让他们不得不将这事当做常态来处理。 当祁云晟的目光停留在一旁摆放着的奇异灵果的时候,那小贩也很上道地解释,“不看看吗?这些都是补气活血的好东西!” 大家都是御灵一族,往往不需要多余的介绍。 不过不同人的灵眼强度是不同的,何况这人旁边还有一个摆明了不是御灵一族的人,那小贩连忙补充了两句,“这些都是在极光下的那篇森林摘取的,据说只要在这祭典之中吃下它们,就能得到先祖的庇佑哦!” “谁稀罕那些老东西。”余渊不客气地道。 祁云晟也哭笑不得,“对于你这种人来说确实不算很稀奇啦……” 然后他惊讶地看着余渊横扫了几种果子,因为太过大方,乐得那小贩都合不上嘴了开始琢磨收摊了。 “余渊你……” “哼。” 余渊将小贩打包好的果子塞在祁云晟怀里,“这种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祁云晟笑了,“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一种气氛。” 至少在这个夜晚,他可以去感受这种气氛。 他想了想,取出了一直都有存货的庾洱,“你可能更喜欢吃这个。” 余渊倒也没嫌弃,直接接过就放嘴里了。 小贩售卖的果子对于祁云晟如今的修为来说,只有那么点润喉的功效了,但是并不妨碍祁云晟边走边吃。 有些模糊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祁云晟忽地抬头,道,“余渊。” “怎么?” “我们以前……是不是也这样逛过夜市?”祁云晟皱着眉头,“似乎也是夜色之下,在灯火之中……” “有啊。”余渊皱起眉眉头,“你难道忘了?” “好像是的。”祁云晟感叹道。“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没有多久吧?”余渊皱起眉头,“你当时哭着喊着要去看看外边的夜市,我就带你去看了。你当时看到糖葫芦还走不动腿了,也不知道那种酸不拉几的玩意有什么好的。” 被余渊这么一说,祁云晟脑海之中才渐渐浮现出当年的回忆。 “……我没有哭着喊着吧?” “有啊,还挺难看了,我受不了,就带你去了。” “余渊你别污蔑我。”祁云晟继续咬了一口果子,“我那时候绝对没有哭!” “那你有看到糖葫芦就走不动道吧?” “……” “然后吃了嫌酸,丢给我吃。”余渊道,“太难吃了。” “是余渊你记错了吧!”祁云晟道,“我记得很清楚,我没有哭!” “那你刚刚还没想起来呢!” 见这边似乎进入了吵架的氛围,四周的人继续避开。 太可怕了,席红瑛的儿子竟然敢和这么强大的灵族吵架。 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能坦然逛这个祭典,应该是交往了很久吧? 这便是传说之中不被外界条件所局限的爱么? 啊,真浪漫。 【“你这是什么表情?” 华服男童看着男孩一脸失落的模样,“在这趴着干嘛?” “没有趴着!”男童道,“今晚是金阳城的夜市,我在找垫脚的东西。” “干嘛要垫脚?” “我还不够高,看不清。”男孩继续伏在地上找之前藏起来的垫脚石,“有那块石头,我就可以看那边的灯火了……奇怪,我记得应该在这里的啊?” 华服男童搔了搔头。 这个地方,这个位置……他记得似乎之前一个不爽,好像顺势把什么东西踢飞了。 料想着这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东西的他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好了,他知道踢走的是什么东西了。而且也很清楚,要去找回来的话非常麻烦——鬼知道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劲。 他一把将地上的人提起来。 “呜哇!你干嘛!” “既然要看,为什么不亲自去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办法离开这里。” “你不是已经能走了吗?”华服男童想了想,“这石头找不到了,你就不看了?” “找不到那就没办法了。”男孩默默道,“你放我下来!” “哼。”男童想了想,“看你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带你去看看夜市也不是不行。” “啊?” 在男孩反应过来前的下一刻,他已经把人轻松提走了。】 【“哇……哇!哇!!” 夜市灯火阑珊,人流涌动,这在完美符合“没见识”三字的男孩眼中,无论什么都是新奇的。 没见过的东西太多,没经历过的事情太多,让他几乎见到什么都会哇哇两声以示感叹,直接把华服男童给听烦了,让他闭嘴。 “……” 见男孩真的乖巧地捂住嘴,这又让他有些不爽,“算了算了,你还是继续哇哇哇吧。”】 回忆渐渐浮现出来,带了几分酸甜味,祁云晟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绝对没哭! 只是有点大惊小怪罢了。 现在回想起来,即便是自己,也会嫌弃当时那个没见识,处处大惊小怪的自己吧。但那确实是他第一次逛夜市。 灯光很美,集市很热闹,好多人卖的都是自己从未见过或者只在书里听说过的东西。 还有那糖葫芦。 那似乎还是余渊主动给自己买的,因为他看着那一串红果果,十分好奇它的味道。 然后余渊买了直接塞自己怀里。 他还记得,因为惭愧和内心不安,他只咬下了第一颗果子,剩下的都还给余渊了。 余渊当时把糖葫芦都吃完了,他当时还庆幸自己没做错。 现在听余渊的话,他其实并不喜欢,只是觉得自己浪费? 祁云晟哭笑不得。 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一方的记忆不太对。 “现在想起来,以我当时的样子……你没把我打死可真是奇迹?” “哈?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余渊道,“在你眼里我是会打死你的家伙?” “……我只是说你气质像。” “气质像也不行!”余渊道,“亏我当初那么照顾你,结果你这么编排我,你好意思吗你?” “……我错了,对不起,我道歉。”祁云晟立时道,“来,庾洱,别生气了。” “哼。” 余渊又接过庾洱,放进口中拒绝。“不识好人心。” 你当年也没长着一张好人脸。 不过这个可怕的印象并不来自小时候,而是来自海宫时期。小时候的他对于余渊的看法,都快等于救世主了。 让他能够见识外界的救世主。 而现在站在身边的,似乎就是当年的救世主。 祁云晟默默的笑了。 “你笑什么?” “……只是突然心情好。”祁云晟道,“感觉想起了不少过去的事情。” “你这个人记忆力真差。”余渊道,“明明我都记得那么清楚。” “……” “怎么了?”余渊不爽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余渊你都记得很清楚吗?”祁云晟讪讪地道,“比如?” “比如什么?” “可以说说,你究竟记得多少吗?”祁云晟有些不安地道,“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回忆吗?” “别小瞧鲛人的记忆力好不好!”余渊顿时不爽了,“我记得的事情可比你想象中的多太多。” 而后他随口讲了几件当初的事情,其中包括不少余渊将他偷渡出去冒险的事情。 只是祁云晟有些不解的是。 “……我怎么感觉你的回忆里我一直在哭?” “本来就在哭。” “我哪有哭?!” “有。” “……行行行你说了算。” “没有行了吧,哼,还不承认!” 总之除了哭的地方诡异地多以外,余渊的记忆清晰到让祁云晟惊讶的程度。 甚至可以说是不敢想象。 原来这个人,经过了这么就,还牢牢记得当年的事情。 甚至有些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有些模糊了,被余渊讲起,他的回忆也渐渐清晰。 因为恐惧和阴影被封存的记忆,如今渐渐开始展露它应有的光辉。 两人的逛街不知不觉成了余渊的回忆故事集,他们走出了城镇,来到了一处小河边,伴着月色,尝着当年的故事。 祁云晟感觉自己的嘴里似乎出现了当初的糖葫芦的味道。 酸酸的,甜甜的,也是他之前不敢去奢求的。 他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的余渊,他所崇敬的那个强大的存在。 然后他想起了上辈子的遭遇,一时又有点阴影。 “你怎么了?”余渊道,“你这是什么便秘表情?” “哪有!”祁云晟立时反驳,而后道,“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余渊你是不是很讨厌这些小时候的回忆?” “那当然是不喜欢的。” 祁云晟感觉眼前一黑。 为什么在这里要让他回忆起上辈子的经历。 他害怕余渊的一大原因,便是对方并不喜欢自己提起过往的回忆。 可是没有那些回忆,他们的身份悬殊,又要用什么来作为联系? 否定过去的余渊一直让祁云晟有点不安。 “……我不是说过吗?”余渊见祁云晟突然一副天塌了的样子,莫名有些不爽,“我不喜欢弱小的自己。” 所有与祁云晟度过的童年期,都在他的分化期之内。 而他在那个别院第一次尝到了弱小的屈辱。 因为这一点,他不喜欢过去,更不用说象征过去弱小的那些回忆。 说起来…… 上辈子的时候,祁云晟倒是哪怕知道会戳他不爽的地方,也要强行提起来。 可是,他都已经来了海宫,只要他开口,随时能有新的回忆产生。 那么他执迷于过去做什么?天天让他想起过去的弱小,很有趣吗? “对哦,你说过的。”祁云晟道,“我只是有点惊讶……和遗憾。” “遗憾什么?” “额……” 祁云晟看到余渊突然凑近的大脸,顿时紧张起来,心扑通扑通地跳,“你……你这是……?” “我问你,遗憾什么?”余渊皱起眉头,“除了我太弱以外,有什么可遗憾的?” “这个嘛,余渊你也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回忆……我就在想。”祁云晟不好意思地别开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 “……啊?” 余渊高昂的质问声让祁云晟内心一颤。 “你这脑子整天在想什么?我讨厌你?怎么可能!”余渊道,“我只是讨厌过去那个弱小的,还处于分化期的我!” “那……不讨厌我?” “我讨厌你的话,你根本别想见到我。”余渊不爽地道,“我是有受虐癖还是怎的,堂堂鲛人皇天天找一个自己不待见的人?” “……” “我要真的讨厌你,你跟那弹琴的是一个待遇,见到就打!”余渊道,“当然,他现在与你有契约,没什么必要我不会攻击他……但我提前说好,那家伙太过分的话,我会出手的。” 祁云晟闻言,忍不住抱膝座,“这样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余渊没必要对他说谎,所以对他的那些猜测,是自己的误解。 余渊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余渊?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说过的事情转眼就忘。”余渊戳了戳祁云晟的脑袋,“这脑子得治一治。” “是啊。”祁云晟忍不住应着,“是该治一治。” 如今沉迷在过往的阴影之中,根本没有意义了吧? 祁云晟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余渊啊。” “怎么?想到治脑子的办法了?” “没有。”祁云晟摇摇头,“我只是突然觉得,今晚这个祭典,还是不错的。” “哪有……”余渊话刚出口,意识到之后便改口道,“你若是喜欢,多逛逛就是了。” “余渊。” “怎么?” “之后若是我们回了海华城……去看看海华城的集市吧?”祁云晟道,“我记得是有的吧?” “这种东西什么地方都有。”余渊道,“你若是不怕深海的话,海底的沉珠礁也是一处好去处……反正你应该会喜欢。” “沉珠礁……” 祁云晟没想到余渊会主动提起这个地方。 但是仔细想想也不奇怪,那毕竟是海里的一大景点了吧? 沉珠礁是依托星芒发展起来的,是星芒附近的珊瑚林,因为有大大小小各色岩洞,被鲛人拿来开发成了集市。 因为星芒的传说,会出现在附近的鲛人多以情侣为主,因此沉珠礁也被宣传是情侣的一个好去处。 不过…… 祁云晟倒看过记载,说沉珠礁最初能发展起来是因为岩洞太多,鲛人在星芒那儿证明了爱情之后就急不可耐地去沉珠礁的岩洞…… 额,深度交流。 怎么说呢,鲛人确实生猛,至少余渊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差点没吓得把书给撕了。 万幸当时的他太弱,连撕书的能力都不具备,只能面红耳赤地将这一段记载翻过去。 “怎么?听说过?” “只知道是海底的集市。”祁云晟想了想自己如今根本没进过深海,便道,“和陆上的集市有很大的不同吧?” “那是当然。”余渊自豪地道,“那可是鲛人的集市。” “如果可以带我去看看的话……”祁云晟斟酌着道,“如果你方便的话……” “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余渊道,“你想看,我就带你去看。” “啊……”祁云晟忍不住感叹道,“余渊,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老是没什么见识,很大惊小怪?” “那有什么?”余渊道,“你没见识,我有不就行了?” 不如说祁云晟当初那般大惊小怪的模样,更能满足他的保护欲。 如今祁云晟找到了自己的路,发展了起来,这样的机会就少得多了,对于余渊来说是个小小的遗憾。 不过人还活着,就一切都好商量。 余渊的话让祁云晟莫名脸部燥热,只能继续吃下果子。 真是要命。 聊天暂时告一段落,此处廖白似乎更好,两人坐在河边,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祁云晟觉得,逛一下这个祭典,真的是非常不错的一件事。 非常不错。 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也在审视自己的情绪。 也许,大概,可能……怎么说呢? 说不出口。 不远处,青叶啧啧出声。 “这个黏糊劲哟……让我这把老骨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感慨一声,而后道,“这俩小子是怎么折腾这么久的?” 这郎有情郎有意的,怎么看都像是能随时来一场结契大典的样子啊? 怎么一个在纠结过去的回忆,那鲛人小子记得的时候还一脸惊讶,另一个就更加奇怪了,对比以往鲛人的手段,他甚至可以说有点温吞。 双方都像是在顾忌着什么,迟迟不敢开展下一步,哪怕距离那个边界已经无限近了。 奇怪,奇怪,太过奇怪! 他也偷听到了那些回忆的内容,以他的经验,光凭这鲛人能清楚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且毫不吝惜对于祁云晟的特殊态度,他的心上人就是这个人没跑了。 可为什么他偏偏会违反鲛人本性,没将人圈在海宫里保护起来,反而处处忍让顺从。 明明是个强势的帝皇,却平白活得有几分随叫随到的工具人味。 他在顾忌着什么,根本不想将心中的感情说出口。 当然,也不排除是那糟糕性子在作祟。 那祁云晟这边。 席红瑛偶然的一句话引起过他的注意。 那个女人曾经说过,祁云晟说过余渊会杀死他。 这是什么超级大玩笑,鲛人皇要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心上人,那他自己也活不久了,他们不是走那一种路线的。 而且御灵一族的天赋并不包括预知和占卜。祁云晟也没表现出相关的天赋,似乎就是凭空冒出一句“余渊会杀死他”的话。 不然席红瑛也不会不解。 不如说所有见识过这两人相处模式的人,都会对祁云晟当初说过的那句话产生疑惑。 这不会和海皇珠,还是其他的五灵相关之物有关系吧? 反正青叶有预感,祁云晟顾忌的地方,绝对和这判断有大联系。 可惜的是这小子也是个嘴巴硬的,除非是特定情况,否则很难从他嘴里挖出有关情报。 他莫名想起了那个老朋友。 “玄极啊玄极,这不会又是你搞的好事吧?” 有这个可能,但是微乎其微。毕竟那人的安排,不至于能影响这么久之后的事情吧? 青叶觉得他有必要继续观察下去。 话说回来,这小子竟然敢用他来作为“讨厌”的模板,实在是太讨厌了! 他就不相信真的被祁云晟拿下了,这小子还能这么嚣张!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下两人的相处状态。 “……算了,怕不是被余渊给拿下。” 祁景硕看着远处的极光,忽地感觉到身边出现了一人。 “你回来了。”祁景硕道,“云晟他……” “有那鲛人皇在,我不在也无妨。”席红瑛微微叹口气,“那气氛,我这个做母亲的似乎也不太适合旁观。” “是啊,现在是极光祭典。”祁景硕感叹道。 “所以我回来和你搭伙了。”席红瑛的眼中带了几分落寞,“毕竟要习惯。” “我觉得他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可是……” 说着说着,席红瑛的眼中出现了几分泪意。 “可是我一直看着那孩子长大,一直看着他,一直保护着他……我要怎么才能放得下心……”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终于有点谈恋爱的感觉了╯‵□′╯︵┻━┻ 云晟:= = 青叶:这俩到底是被什么不可抗力拖延恋爱进度的呢? ## 傻球:呵呵,图样 冰球:某种意义上来说挺可怜的 煤球:我觉得还好,毕竟这么一大章都在做恋人在做的事情 毛球:可是他们不是用恋人的名义逛街的啊? 鱼丸:……(吐血) 傻球:(鼓掌)天呐这肌肉发达的傻白猫竟然学会了一击必杀! 毛球:? #总之毛绒系就不要伤害鳞片系了# 第172章 研究材料 极光或许本身不是为了情侣而出现的现象。 但是在如今,它为奚泉府的人们贡献了一个特殊的日子。 祁云晟借祭典的气氛,大胆地向余渊提出邀请之后,两人同游极光祭典。 这个夜晚对于祁云晟来说有什么意义,余渊大概是不知道的。 而祁云晟自己非常清楚。 余渊是与自己认知之中不同的余渊。 完全确定了这件事后,他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随即他迅速发现,自己要比之前敏感许多。 因为不安和恐惧被压下去的情绪,如今跟涨潮了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若不是余渊对于祁云晟各种古怪举动已经见怪不怪,恐怕要怀疑祁云晟是不是撞到脑子了。 感觉就是一副,完全不聪明的样子。 祁云晟看着夜色,,身体不再绷紧,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靠在余渊的肩膀上了。 余渊对此似乎没有意见,也没点出来,而是任由祁云晟靠着。 而祁云晟敏锐地从对方的神态变化之中发现,这个人似乎心情不错。 是啊,毕竟余渊并不讨厌自己。 那自己借着这个夜晚的气氛,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大概也是可以的吧? 极光之中那位前辈的话语渐渐变得模糊,或者说祁云晟不想去在意。他的意识渐渐飘忽起来…… 祁云晟倒进了余渊的怀里。 “啧。”余渊看了一下,确定祁云晟身体没大碍之后,松了口气,“这家伙,从来都学不会好好保护自己。” 上辈子也是,这辈子也是! 不过…… “至少现在……”他看着自己怀里的人,默默调整了姿势,“还像点样子。” 河水静静流淌,带着几分欢快的曲调,四周忽然飞出片片流萤,明灭闪烁,就像群星陨落,让这片区域添了几分诗意。 若是别人见了此时的余渊,定然不会相信那凶恶暴戾的鲛人皇,竟能拥有如此温柔的神色。 “啊!萤火池开始了。” “快快快……” “等等!有杀气!” 似乎是察觉到了时间,小情侣们纷纷结伴来到这里。 显然这些流萤是这里的景观之一。 可惜现在他们注定无法观赏这月下的美景了。因为霸道的鲛人皇将这一块区域独占,留给了他的爱人休息。 察觉到杀气的御灵一族纷纷逃离,不敢靠近,而余渊并不认为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情。 他们要是过来把这人吵醒,那才是过分的事情。 而祁云晟则是呼吸平稳,在梦中将余渊所提到的童年回忆,再经历了一遍。 那似乎是在重新观看自己的记忆,有种奇妙的感觉。 余渊带他离开别院,去了夜市。 以他现在的眼光来说,金阳城的夜市小的可怜,甚至可以说有点寒酸,只是人们在晚上点起灯火聚在一起买卖而已。 但是在童年的他看来,就是非常了不得的场合了。 踩着石头观望那边的话,能发现整条街道通明,就好像是一条夜晚的光带。 对于被困在别院里的他来说,这也能算是一种别样的景色了。 然后余渊带他逛了夜市。 穿梭在巷道间,在摊贩前流连,甚至只是什么都不做,就在那儿围观。 祁云晟有些恍惚。 原来当初他们也有这般安静相处的时期呢。“。山。与。氵。夕。” 随后祁云晟发现了一个更加惊人的事实。 他小时候的目光,一直在追着余渊的踪迹。 不管周围的事物再新奇,他都不会远离余渊哪怕只有半步。 原来当初在惊叹的间隙,他的目光其实一直都在追随余渊吗? 现在想来,余渊在自己眼里,似乎比夜市的灯,还要耀眼。 【“不要丢下我!” “走那么慢干什么!” “我……我有点没力气了。” “不会吧,你体力有这么差吗?人类真是弱啊。” 男童绞着自己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明明是他想看,余渊才将他带出来的,现在自己反而先走不动了…… 会被余渊看不起吧。 却见那华服男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 “还愣着干什么?再发呆就把你丢下了!” 男童下了一套,立刻战战兢兢地将身子伏在那人身上。 被背了…… 余渊会背他?!】 啊……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呢。 那人总将他的温柔藏在粗暴之中。 祁云晟睁开了眼,忽地感觉自己的灵眼似乎比以往更加灵敏了一些。 “醒了?”余渊道,“还累的话就继续睡。” “……” 祁云晟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姿势似乎不太对,立时一蹦,坐了起来。 “我……我我我我刚刚……刚刚……” 他呆滞着回忆刚刚的感觉。 这是不是有些不妙? “吓成这样做什么?这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吗?”余渊反而摆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这么一来,祁云晟才算缓解了惊吓,道,“我刚刚睡过去了?” “对,一声招呼都没打。”余渊道,“要不是我在这,你打算幕天席地吗?” “……谢啦。”祁云晟道,“我刚刚好像想起了不少事情。” “哦?” “我的梦境,是我们过去的回忆。”祁云晟道,“就好像是在眼前重现了一样。” “这样?”余渊皱起眉头,“这不会是你御灵一族的能力吧?” “是吗?”祁云晟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毕竟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些前辈的回忆,大多数是以“梦境”这个形式。那么靠“梦境”回忆起过往,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而且醒来之后,他对于那一段记忆不再感觉模糊了,就好像是完全想起来了那般。 “所以你到底忘了多少?”余渊不满地道。“明明我都记得,你倒好,忘干净了!” “对不起。”祁云晟立时道歉,而后皱着眉头仔细琢磨。“应该不至于忘记太多吧……小时候的事情我姑且还是记得的,只是很多时候会有些模糊。等等,不对啊……” 祁云晟后知后觉察觉到了。“好像是有关于余渊的回忆,如果不特意去回想,都有些模糊。” “我?” 余渊顿时横眉倒竖,“你还敢说出来?!” 当着正主的面直接说记不清有关他的事情,这确实有点过分。 祁云晟连忙安慰道,“我这不是想起来了吗?” “那你还记得多少?” “……” 眼看余渊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祁云晟灵机一动,想到了方才他的话语,连忙道,“反正过去的回应先放一边,你不是就在这里吗?” “记不清了,那就创造新的回忆。” “……” 这似乎把余渊安抚到了。但是那鲛人依旧一脸不爽,似乎还在生闷气。 祁云晟觉得有点头痛,然后被眼前飘过的流萤吸引了注意力。 “噫?” 他看向四周,才发现这条河畔已经是萤火天堂。它们似乎并不害怕余渊的傻气,在四周自由地飘飞着。 “这里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自己飞出来的。”余渊道,“又不稀罕。” “可我觉得……”祁云晟感叹道,“挺好看的。” “……” 余渊的所有嫌弃话语都被堵回去。 这个夜晚,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令人震惊的大事,也不是什么命运抉择的重要关头,但是这个夜晚过去之后,祁云晟的心态,余渊的心态,似乎都有了些许的变化。 两人坐在河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渐渐迎来了朝日。 祁云晟站起身的时候才恍然发现,他们两个已经一起待了一晚上。 虽然一起相处的时间以前不是没有,但是总觉得刚刚过去的那个晚上,带着别样的意义。 对于两人的晚归……或者说早归,祁景硕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只是询问了一下祁云晟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体内灵力的恢复让祁云晟知道母亲已经回到了他的体内,便道。“我们要抓紧时间炼制容器。” 于是一行人直接出发。 青叶坐在树上默默抚琴,而后长叹一声——“亏我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晚上能做的事情呢!” 就不该对这两个小年轻抱有信心。 这么浪漫的气氛,这么美丽的环境,以及必要的交心和聊天都有了。两人的姿势也越来越亲密。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就是在聊天而已! 太无聊了! 不过…… 青叶想起昨晚突然睡过去的祁云晟,在他身上发现了海皇珠的波动。 他记得不到战斗的时候,这小子体内的海皇珠能量都是藏匿起来的,那么他当时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海皇珠的能量突然涌出来呢? 不如说,这个问题的本质是——这鲛人小子做了什么,才让海皇珠进入了祁云晟的体内。 而且他似乎并不想让祁云晟知道,祁云晟至今都不知情。 这可有点不像鲛人小子的性格。 可惜祁云晟这边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刚刚偷听了两人的聊天,知道祁云晟突然睡过去是因为过去的记忆在恢复。 那么问题来了——海皇珠的力量与他的记忆有什么关系? “啧啧,这该不会是玄极留给我的什么谜题吧?”青叶感叹道,“祁云晟啊祁云晟,你这有趣的小子,还藏着多少秘密呢?” 极光祭典结束,祁云晟等人继续搜集材料。 祁景硕很快注意到,祁云晟和余渊之间,似乎气氛变了。 看来这极光祭典……确实有点用? 不管怎么样,小辈的感情问题他不好干涉也没太大必要去干涉,在大致将需要用上的材料收集齐了之后,他带着众人回到了万象谷的方位,但并没有带他们进万象谷。 “父亲,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我自己开辟的休息的地方。”祁景硕道,“红瑛称那里为秘密基地。” 祁云晟眼角抽搐。 以父亲这种内敛性格,他应该只是找了一个独自修炼的去处,而在母亲看来,那个地方就是秘密基地。 不过父亲会提后面那句话,显然也认同了母亲的定义。 他并不会直接支持母亲的很多行动,但是会在行动上表现出来。 越是熟悉,越能感受到父亲的这份性格。 秘密基地离万象谷不远,是一处被阵法封印入口的山谷,祁景硕娴熟地解开阵法的限制,将众人放了进去。 令人惊讶的是,谷内是一片花田,花田的角落有一座小木屋,其余的地方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工具。 祁云晟刚走进来,就感受到了这其中的不太平凡的气息。 “父亲,这个阵法之中……” “有灵脉。”祁景硕解释道,“是特殊的灵脉,所以我直接以它作为能源布置阵法,将这一片区域隔离出来了。” “既然有灵脉,万象谷那边的人不知道吗?”祁云晟不解。 家门口附近的东西,除了父亲应该有其他人能发现吧? “这里的灵讯被污染过。”祁景硕简单说明了一下,手上修改阵法的动作不停,“没有人会来这里。” “……” 青叶前辈的遗毒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我当初也是研究了很久,才将那些多余的灵讯隔离出去。所以进入这个区域的话,其实是无法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的。” “毕竟比起把青叶前辈的琴声放进来,这点代价根本不算什么。”祁云晟感叹道,“那父亲你早就接触过青叶前辈的琴声了?” “……”祁景硕眼神一黯,“接触灵讯和亲身接触……是两种感觉。” “……” 懂了,真人的青叶前辈更加可怕。 似乎是两个主人都不再回来的缘故,谷内的灵讯有几分死气沉沉的气息,小木屋附近的花花草草也看得出来几乎没有整理过。 但如果仔细去读取,去与它们沟通的话…… 这座与外界隔绝的山谷,发生过很多故事。 它见证了少年少女的成长,见证了他们从青涩逐渐成熟,是他们唯一的隐居所在。 祁云晟甚至还读取到了雨霖晟的讯息! 似乎是当上了司祭的母亲将雨霖晟偷渡出来,带到这山谷之中吹奏了。 山谷记录了两人许多的秘密。 “母亲真的很喜欢晟呢。”祁云晟感叹道,“晟是御灵一族特有的乐器吗?” 祁景硕点点头,“与其说是乐器,不如说是祭祀时用到的灵器。晟的音色很特殊,对制作者的手艺要求很高,因此价格挺高。不过祭坛每次祭祀必须有晟,所以在御灵一族内,晟是很受欢迎的一种乐器。” “父亲你甚至能用海螺制作晟,这太厉害了!” “难度虽高,却并不是他们所期待的‘技术’。”祁景硕感叹道,“我在炼器与阵法方面的天赋不错,也能很快理解很多定理和材料的处理,但是在他们眼里这只是成为司祭的筹码……不是什么太厉害的地方。” 利用高超的技术以海螺为材料制作晟,这听起来是非常刁钻的挑战——然而只有席红瑛会期待这个挑战的成功。 祁云晟的声音小了些。 越是了解奚泉府,他越是能体会到这里的僵化。 诚然,这里安逸,舒服,山清水秀,说不上民风淳朴,但是看在同族的份上也比外界少了几分尔虞我诈。 大家都是御灵一族,能创造唤灵,便等同于有个自己满意的陪伴着,这让他们不吝于对其他人表现善意——祁云晟曾不止一次看见有御灵一族利用唤灵来解压。 创造型的唤灵,其一切存在,包括外貌性格和表现出来的姿态风貌,都依赖着御灵一族个人的喜好。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在凭自己的意愿随意造物那般。 但祁云晟并不喜欢这种高高在山。 唤灵不是奴隶,不是工具,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岛民。这让他有些抵触原生居民的一些举动。 像是父亲这样有着卓越才能的,他们并不在意父亲能创造什么,改变什么,只是将他的才能视作一种筹码,对其本身不抱任何期待。 不应该是这样。 祁云晟这时候算是明白了。 父亲与母亲,都是奚泉府里的异类。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父亲与母亲的选择。”祁云晟感叹道,“这件事结束之后,走吧?” “嗯?” “我在东云洲有一座海岛。”祁云晟道,“父亲和母亲可以去海岛养老。” “东云洲吗……”祁景硕感叹着,“也许不错。” “不是也许,是绝对不错。”祁云晟道,“父亲,我们快开始吧!” 嗯。 山谷内,余渊坐在地上撑着头,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 父子二人已经进入了山谷的深处,阵法将内外划分出来,无法越雷池。 “那两人要折腾多久?” “鲛人皇殿下,岛主说了,您可以四处走走。”佘菁无奈地道,“你也知道,现在是要炼制夫人的容器,并且祁大人还要让路上教给岛主的炼器要诀融会贯通,不会那么快的。” “啧。”余渊微微撇嘴,“整天守着个炉子,有什么有趣的!为什么我不能去看看?” “祁大人已经说了,这个过程不能受到干扰。 “哼。” 鲛人皇离开了心上人,显得有些焦躁。不过他没有明着把这股情绪说出口,只是干脆在原地打坐。 花田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打理了,中间掺杂了不少杂草,余渊看着它们,忽地想起了小时候。 自己当初闯进别院的时候,别院里空空荡荡,屋子里关着个疯女人。 而那个人,只是呆呆地坐在别院内的小池塘边。 荒凉……不,应该说是荒芜。 当初的祁云晟为什么会吸引到自己呢。 大概就是他的双眼了。 在他强势介入对方的生活之后,有些事情悄然迎来了转变,比如那座别院,没有一开始那么荒凉了。 在那之后,似乎有些事情逐渐变得不一样了,比如那个别院开始有花花草草,开始有点被打理过的痕迹。 所以这算是从父辈那里就传承下来的习惯吗? 余渊还在想这,忽然感觉到身后有让人不爽的气息,立时回头捕捉,一下子就发现了大咧咧站在那里的青叶。 他皱起眉头,“你要做什么?” “……别搞得我好像是来搞破坏的反面角色一样。”青叶嘴角抽搐,“我姑且算你们这边的吧?” “哦。”鲛人皇态度十分敷衍。 “青叶前辈,岛主在山谷深处,正在研究如何炼制容器,可能短时间内出不来。”佘菁解释道。 “没问题,我也不是来找他的”青叶笑道,“鲛人小子,过来过来,有事跟你说。” “哈?你会有什么事?”余渊不是很相信这个男人。 青叶面露无辜,“你这性格和鲛一样难处理。我只是想来问你一些事。” “说到这个……” 红雾突然出现,大黄的身上窜出来一个男人。“我也有点事想问问鲛人皇小鬼。” “都滚。” 对于祁云晟以外的人,余渊基本没什么耐心,何况是自己厌烦的两个家伙。 “即便和云晟有关也不管?” “……” 这一下,就戳了死穴。 两人迅速引余渊离开,留下佘菁一脸担忧。 “说吧,什么事?” 余渊不爽地看着眼前两人。 “我说啊,你把海皇珠塞到那小子身体里,有多久了?” 青叶一上来就问了关键问题,“我观察了这么久,感觉完全无法判断。” “你也在想这个?”赤沧挑眉,“我也觉得那小子身上的海皇珠力量有点问题。” “……这和你们无怪。”余渊咬牙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们?” “满足满足我们两个老人家的好奇心不行吗?”青叶委屈道。 “……” 余渊的脸色十分难看。 显然,他很忌讳提及这个问题,而青叶哪里还不懂他的性格,立时抛出了自己这边的情报。 “就这么说吧,你还太年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青叶道,“之前在外边的时候还好,但是在这奚泉府,你就没发现祁云晟有点不对吗?” “他身上的海皇珠之力越来越活跃了。”赤沧道。“我几次醒来都注意到了。” “鲛人小子啊,我知道你是什么性格,也知道你不乐意分享有关他的事情。只是这次啊。”青叶道,“我还是挺想知道,为什么海皇珠会在他体内。” “对啊,照理说海皇珠不会被破坏才对。” “它已经被破坏了。”余渊道,“如今不再存在海皇珠。” “发生过什么?”青叶问道。 “什么都没有。”余渊想起了上辈子的遗憾,咬牙道,“什么都不会有。” 破坏掉一个海皇珠,换得祁云晟的生还,在鲛人皇的眼里,这份交易太值了。 “……” 青叶沉默了一会儿,面上的轻佻减去些许,“虽然不是很想这么说,但是……现在隐瞒未必是好事哦,小子。” “现在海皇珠正在和他合为一体。”赤沧皱着眉头道,“很难想象之后还会发生什么。” 让两人在意的,是海皇珠在奚泉府之内的不正常活跃。 自从极光祭典过去之后,活动得越来越明显。 青叶可不信余渊不知道这个变化,可是他根本没什么变化。 “看你这样子……我猜,是他以前有生命危险,然后你拿海皇珠去救了?”青叶皱着眉头道,“可是这样的话时间根本对不上。” “太奇怪了。”赤沧道,“而且鲛人小鬼你也太忌讳这个问题了。” 两人近乎是在逼问余渊,甚至隐隐放出了力量困住他,不让他离开。 余渊感受到了四周的压迫,而后深吸一口气。 “无可奉告!” 蓬勃的灵力往四周冲击,将禁锢冲散得七零八落。 青叶收起笑容,感叹了一声,“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能说吗?” 赤沧努力拍去身上沾染的灵力气息,“鲛人小鬼,真的不能说说看,为什么海皇珠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青叶有些焦急,海皇珠的异动他观察了一路,可以说越来越有点不安。 不明的不安。 战局一触即发。 “算了。” 最终还是赤沧先放弃了僵持,拍了拍青叶的肩膀,“你也不是不知道鲛人的倔脾气,逼他说,搞不好我们把他杀了,他都不会说出来。” “——还会故意让我们一身都是水。” “呕。”青叶面露嫌弃,“也是,难得抓到一个云晟小子不在的时候,有点冲动了。” 赤沧叹口气,看向余渊,“也许你不太能理解我们现在的心情,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多多关注他的状态吧。你说不定已经把他搞成了五灵之一。” 青叶和赤沧的情绪余渊不能理解,但是大家都很不爽他是体会得出来的。 余渊直接道,“我心里有数。” 青叶和赤沧的情况他也了解,祁云晟成为了五灵之一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他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过在极光祭典之后就开始变得活跃什么的,确实有这个表现。 而且余渊实际上观察得比他们更加仔细。 祁云晟身上出现海皇珠力量时,几乎都是他在接触回忆有关的事情。 有时候是谈及回忆,有时候是在回想什么,也有的时候是在对祁景硕讲述他的童年。 频繁需要回忆,海皇珠的力量也频繁出现,这确实与记忆挂了钩。 而且云晟提过,似乎是有关自己的记忆变得模糊了。这让余渊不爽地同时,也想到了一点——这难道是海皇珠造成的? 用海皇珠来复活祁云晟,代价是有关他的记忆变得模糊? 不,这根本算不上代价,现在的祁云晟只要提醒两句还是想得起来的。 余渊接受复活有代价,但是至今他都没搞清楚代价在何处。 难不成是记忆? 不管怎么说,余渊都不会让现在的祁云晟再度经历那样的危险。 这让他瞬间就不想和这两人接触了——赶紧回去等祁云晟出来才是正经,万一不小心没看好又出事了怎么办? 看着毫不给他们面子,直接离开的余渊,青叶不爽道,“啊,不讨喜的小鬼。” “我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强硬。” “唉,这家伙啊……”青叶道,“死要面子,小心以后活受罪。” “话说回来,你觉得云晟之后的发展会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呢?海皇珠在他身上,但是并没有伤害他,反而有点像他的备用灵力。”青叶长叹一口气,“我急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到底是怎么把海皇珠的力量转移到云晟身上的?”赤沧真的很不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还和回忆扯上关系。”青叶道,“你估计没看见,那什么祭典过去之后,这俩之前的气氛,黏糊起来了。” “不是本来就很黏糊吗?” “距离感更低了。”青叶道,“主要还是祁云晟那小子,我感觉他好像更加敏感,更加在意那鲛人小子了。” 一边害羞着,一边找各种机会接触。这就是如今祁云晟的矛盾状态。 “海皇珠的波动越来越强。”青叶感叹,“搞不好哪天就从他身体里蹦出来了。” “青叶。”赤沧道,“你觉得这样下去好吗?” “反正总不至于让云晟那小子,成为和我们一样的存在吧?”青叶道,“他肯定会疯。” 总之,这是一次没有结果的谈话,但这也没有办法,余渊不肯透露海皇珠力量相关的讯息,他们就完全不可能有进展。 他们着急,是因为自身五灵的身份。 但如果皇帝不急了,那么他们也就算了。 余渊回到原地,看到佘菁疑惑的视线,直接道,“被找去问了些无聊的事情。” “不,我没问……”佘菁汗颜,“不过两位前辈找你,是为了岛主吧。” “……” “看来是了。”佘菁轻笑,“鲛人皇殿下,请一定要好好对待岛主。” “我看起来像是会虐待他的人?”余渊立时不爽,”一个两个都什么毛病!” “也不是说虐待。”佘菁斟酌着道,“这段时间殿下也看到御灵一族普遍的性格了吧?” “哦。” “其实岛主和他们某些地方是非常像的。” “说归说,别侮辱你的主人。”余渊认真地道,“他跟那些俗人不一样!” 放一起谈都是在侮辱这个人。 “……别激动。”佘菁顿了顿,“总之,御灵一族是很纤细敏感的。” “最近,我也感觉得出来,主人似乎与殿下的关系更进一步了。”佘菁道,“还请殿下,在行事的时候,多顾念一下岛主。” “……” “殿下?” “为什么你们这些人,都那么爱说废话。” 余渊有几分不爽,在祁云晟不在的现在,不爽更加浓厚。 “不知为何,我有种感觉。”祁云晟放下手里的小矿物,“余渊绝对在发脾气。” “那似乎是他的脾气。”祁景硕挑拣了几下,把不合格的扔到一旁,“你对他怎么看?” “啊?” 祁云晟瞬间脸部通红,看得祁景硕忍不住摇头,“最近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的状态越来越敏感了。”祁景硕道,“极光祭典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只是和他聊聊天罢了。”祁云晟别开头,手上的动作忍不住停了下来,“然后知道了一些让我很惊讶的事情。” “比如?” “我以为他会忘记的事情,他全部记着,反而是我记不清了。”祁云晟缓缓地道,“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人身份不同,在他眼里过去的我不过是尘埃一般的存在。有些事情我不会去奢求。” “然后你现在意识到了那些想法是你强加给自己的枷锁。”祁景硕道,“对吗?” “……” “他是不是伤害过你。”祁景硕忍不住问道,“否则你为何怕成这个样子?” “……父亲,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没有取笑你,只是让你好好思考。”祁景硕道,“有时候,感情就是不细心想就发现不了的东西。” “那父亲是什么时候发现喜欢母亲的呢?”祁云晟问道,“既然是青梅竹马长大的,那么发现感情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 难得被问这种问题,祁景硕也忍不住停下了动作,而后整理了一些衣领,似乎是有些不自在,“在发现如果没有她在身边,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时候。” 那种感觉,就像是生机被抽走,瞬间觉得整个世界了无生趣。 在那一刻,便能挖掘出原先被忽略的感情。 听了父亲的描述,祁云晟陷入了思考。 离了对方,对什么事情提不起劲…… 这样深刻的体验,自己有吗? “他和我以前所认知的他不一样。”祁云晟道,“然后……我大概就有了妄想了。” “不是妄想。”祁景硕皱起眉头,“你为何觉得是妄想?” “……说出来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祁云晟笑容之中带了几分羞涩,“他一直是我憧憬着,想要追上的存在,我曾经以为他消失了,现在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因此这份感情,似乎就控制不住了。 “你现在不是金阳城的孤儿,是天资优秀的御灵一族,且是司祭之子。”祁景硕道,“你有值得自豪的身份,如今真的不必去犹豫什么。” “父亲不反对吗?” “我没有反对的立场……只要你喜欢。” 相比起保护欲强大的席红瑛,祁景硕更会站在客观立场去思考。 至少席红瑛是不可能这么去点拨祁云晟的。 当然,如今也不会出来阻止就是了。 看祁云晟这小模样,他们基本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啊……”祁云晟捂住脸,“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复杂啊!” 他苦恼的地方真的不好意思和父母说! 因为他偶尔会闪过一些回忆片段。 不太和谐的那种片段,宛如梦境。 可是他根本联系不起前因后果,只能当妄想来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大概是要有那个啥梦了= = 鱼丸:虽然我已经说过了但是我还要再说一句渣男╯‵□′╯︵┻━┻- 傻球:不对啊,你难道觉得他想起那件事是好事? 冰球:真的想起来就是平白添加障碍 煤球:上了再让人跑了的渣男究竟是谁啊 毛球:他甚至不能变猫求饶,太惨了 傻球:……我也不能,我靠脑子 冰球:我不用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担心 煤球:打死楼上,有个sjb媳妇了不起啊 #球球麻将桌#-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暗夜红月 10瓶;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3章 祭坛侧门 祁云晟盯着眼前的火焰。 还有一点点,只要将这一部分处理处理好的话…… 长时间的锻造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不知不觉有些后继无力的势头。 祁景硕见了,正要叫停,以免祁云晟透支精力,却没想到下一刻,祁云晟的体内逐渐有其他的灵力涌出。 它们取代了原本的唤灵之力,大量注入了那个正在锻造中的胚子。这不仅没有破坏炼制的成果,还大大加速了它的成形。 祁景硕有些惊讶。 最终决定让祁云晟来炼制是,考虑到席红瑛寄宿在他的身上,由他炼制出来的容器是相性最好的。只是他们在尝试的时候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精力,他已经做好了祁云晟的灵力会跟不上的准备。 他没想到祁云晟体内那股灵力,会在此时现身帮助祁云晟。 原本要失败的炼制,因为那股灵力的出现而宣告成功。 用于参考的是那支木簪,最终成品却是晟。 当灵器飞出火焰,悬停在空中的时候,祁景硕瞳孔骤缩,随后感叹道,“你费心了。” “……因为母亲喜欢啊。” 灵器光华大作,缓缓降落在祁景硕的手中。祁云晟也终于熄火,长吐一口气,“看来终于成功了。” 糅合了无数的材料,研究了无数种搭配,最终他们父子二人终于迎来了成功! 祁景硕看着手中还带着几分热度的晟,笑道,“你的天赋比我还强。” “不敢和父亲比。”祁云晟瘫倒在地上,道,“我感觉得出来,和父亲相比,我差得太远了。” “如果是你的话,想要追上来不是难事。” “那我会追的。”祁云晟勾起嘴角,“这种感觉真的不赖。” 稍作休息,检查了一下新鲜出炉的容器没有问题之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祁景硕准备将云晟提出去,毕竟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有关于那股灵力的事情,他不会去过问,他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够处理好。 结果祁云晟拒绝了。 “剩下的材料还有不少。”祁云晟道,“我还有点东西想尝试一下。” “你还要待着?” “嗯!”祁云晟笑道,“这里的环境真的很适合专心炼制灵气。” “那继续吧。” “父亲你可以休息了,接下来是我的事情。” 祁景硕摇摇头,“你一旦入神了,会顾不上自己的状态的,我得看着你。” 这倒是实话,祁云晟经常会因为太过入神而忽略了自身的状态,因此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就……希望父亲能好好看着我。” 他闭上眼,干脆躺在地板上休息了。 而祁景硕看着掌心中的晟,又看了看地上的祁云晟。 “总要习惯的。” 即便是父母,也无法一直寸步不离跟着孩子的,不是吗? 希望她能想开。 耽搁了几天之后,父子二人终于出关,祁云晟还是祁景硕提出来的。 余渊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时机,几乎是一瞬间就冲了过来,抢过祁云晟。 “他怎么了?!”余渊不爽地道。 “精力消耗有点大,好好休息就行了。”祁景硕道,“事情已经结束了。” 这些余渊并没有听进去,在知道祁云晟精力消耗过大的时候,他就骂骂咧咧离开了。 这可真是一个不礼貌的鲛人皇。 祁景硕也不在意,而是回去整理那炼制时弄出来的残渣。 山谷内有座小木屋,老早就被余渊以及佘菁盯上,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木屋有两个房间,余渊直接要了阳面的房间,并补充了大量的被褥以及家具。 因此祁云晟刚一出来,就有现成的床铺可睡。 余渊将人放到床上,举止并不粗暴,甚至还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意思。 “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 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他坐在床边,等待着眼前之人的苏醒。 反正那么长的时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么点时间。 对于祁云晟,余渊一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看上了,谁让这个家伙就是该死地吸引自己。 于是祁云晟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旁满脸不爽的余渊。 对方立刻注意到了他的苏醒,第一时间到床边,道,“醒了?” 祁云晟看着对方的脸,忍不住勾唇,“你等了很久?” “……”余渊的脸扭曲了一瞬,然后道,“谁让你不省心!” “抱歉。”祁云晟坐起身,在身上翻找起来。 “干什么?” “应该已经放好了。” 在炼制完母亲的容器之后,他忽地有了其他的灵感,着手开始下一份炼制。 长时间高强度炼制灵器,果然有些勉强。 见他面露不适,余渊皱起眉头,准备直接往他嘴里塞东西,这次被祁云晟拦住了。 没办法,余渊经常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不得不防。 虽然并不讨厌就是了…… “哼。” 掏出来的小东西被祁云晟拒绝,余渊也不纠缠,轻哼一声就收回去了。 “我很快就会恢复的。”祁云晟笃定地道,“灵器的炼制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把母亲的灵体转移到里边,就可以了。” “做得到就行。”余渊没有说太多宽慰的话,只是肯定了祁云晟的行动。“这样的话,她就要离开你的体内了?” “嗯。”祁云晟点头,“毕竟,比起陪着我,还是陪着父亲比较好。” 向往自由的母亲,绝不该被拘束在自己的身上。 “……”看到祁云晟脸上释然的笑容,余渊想了想,直接道,“反正有事直接说出来。” “那我现在就有事。” “说。”余渊挑眉,似乎对祁云晟的“上道”很满意。 “这个。” 祁云晟取出了一条手链。 手链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有些灰扑扑的。比起之前拿出来的项链还不如。 “给你。”祁云晟将手链递到余渊的手中。 “这什么?好土。” 余渊嘴上嫌弃着,动作却是一点都没落下,以近乎抢的速度将东西取走,“你炼制的?” “嗯。” “怎么还退步了?” “它的玄机就在这里。” 看着余渊似乎非常嫌弃,但是已经开始琢磨戴在哪里的动作,祁云晟只觉得非常可爱。 真的,为什么以前没能发现这个男人的可爱之处呢。 “玄机是什么?” “这是我从极光祭典那儿得来的灵感。”祁云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这个想法已经酝酿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机会尝试。真要说起来,这条手链并没有多少实用价值。” “如果在晚上用灵力催动它的话,就会有极光。”祁云晟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是挺没用的?” “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余渊撇嘴,“只做了这么一个吗?” “嗯。” “那之后别做了。”余渊道,“我一个人拿着就行了。” 这直白的独占宣言,让祁云晟脸上带起几分红意。不过他还是笑笑,“那是自然。” 东西给出去了,祁云晟就好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他对余渊道,“母亲的事情结束之后,我想万象谷那边也该给出名单了。” “还用想吗?”余渊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御灵一族是怎么处理的,但是灵霄仙门绝对有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 祁云晟思考了一下,“而且,我一直觉得……先前在明心山庄遇上的那个御灵一族,和在灵霄仙门遇上的御灵一族,似乎都在鄙夷奚泉府出身的御灵一族。” 一般而言,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表现出自己讨厌和嫌弃另一种存在,要么是恨到骨子里,要么,就是在害怕。 就好像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执着于打压某个概念,往往是因为打压者不在那个概念里头,或者在害怕那个概念。 那些人的表现又会是如何呢? 看到奚泉府内的环境,祁云晟终于明白了。 毫无疑问,那些人绝对是奚泉府出身,却被流放到外边的。 虽然这件事目前没有证据,也不是没有自己这样因为意外流落在外的御灵一族。 但是,那样深刻到骨子里,哪怕临死前都要强调的“奚泉府出身的同族比不上他们”这样的姿态,基本可以看做他们与奚泉府关系紧密的证据。 那么就会有一个根源上的问题。 “如果他们能在外接收御灵一族的传承,那么——”祁云晟道,“他们的传承木牌从何而来?” 母亲抹去她的传承给自己,这是特例。 特例之所以为特例,就是他的不可复制! 而且他在灵霄仙门,遇上了没有灵眼却能拥有唤灵的修士! 看当时的阵仗,他在灵霄仙门里的地位不会低。 同时祁云晟也想起来,那扮作老者的修士,似乎很执着于自己身上的灵眼。 奚泉府的传承场合祁云晟也有去游历和围观。 传承的开启是在祭坛进行的仪式,所有新生儿都要在祭坛接受洗礼,而后获得刻着名字的传承木牌。 没有传承木牌便无法开启传承,是有人试出来的定理。 在游历的期间,祁云晟问了父母相关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开启传承最重要的不是地点,而是祭祀。 在母亲失踪的这段期间,传承木牌是由祭坛内的祭祀给予的。而席红瑛身为司祭,接受了司祭相关的传承,可以在奚泉府以外的场所进行传承木牌的炼制。 简而言之,寻常祭祀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知道如何开启族人的传承,却没法凭空造出传承木牌。 “所有的传承木牌,都来自祭坛周围的老树。”祁云晟默默思考着,“但是那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司祭。” 比起族长长老这些人人物,司祭才是被先祖的阵法选出来,赋予特殊传承的人物。 “想那么多做什么?”余渊道,“好好休息。反正这种事情,你妈比你了解。” “……也是。” 在祁云晟得到充分的休息后,一行人聚集在了花田,席红瑛也随之现身 在尚未转移容器的现在,席红瑛似乎还在踌躇。 祁云晟也不强求母亲马上做出决定,只是道,“现在母亲的事情告一段落,我觉得接下来就是追查灵霄仙门的事情。” “按你所说,拥有唤灵却没有灵眼,这样的情况很难去想象。”祁景硕皱着眉头,“先有灵眼,才有唤灵。” “母亲也不知道如何操作吗?” 席红瑛摇摇头,“司祭的传承之中会指导如何开启族人的传承,但是不同族却并不包含在内。” “那就非常奇怪了。” “明心山庄那一个。”席红瑛补充道,“他的手法明显来自奚泉府,如果他并非出身奚泉府,那指导他的人,也会是来自奚泉府的。” “他想要得到明心山庄的灵脉精华。”祁云晟将那东西拿了出来,“确实有益修炼,但是我感觉不出来有什么非得拿到手的必要。” 席红瑛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御灵一族的状态与唤灵是互相依存的,对于拥有创造型唤灵的人来说,这种高纯度的宝物,是可以直接作为容器的。” 反观祁云晟,如今他身上的契约有无渊密钥,迷渊蝶木,腾蛇,青鸾,龟丞相,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可以说除了大黄有点沾了祁云晟的光,其他的几个唤灵,让祁云晟的修炼难度直线下降。 因此祁云晟拿到灵脉精华的感想就是——好像没什么必须拿到手的必要? 祁云晟瞬间懂了母亲的意思,立时道,“是我见识太少。” “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出现了,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道理。”祁景硕补充道,“如果不能直接达成,那么有没有什么间接的手段?” “间接?”席红瑛摇摇头,“很难想象。” “御灵一族是得天道眷顾才获得唤灵之力的,那么一直以来都是血脉传承吗?”祁云晟问道,“难道没有出现过外族人因为修炼了功法或是靠其他的手段,得到了灵眼?” “灵眼只能是天生的。”席红瑛道,“而且拥有灵眼也未必能开启传承。” “按照你们的说法。” 余渊突然加入对话,“唤灵就像是自己搞出来的宠物,并且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搞的,那么能不能把别人的宠物直接抢过来呢?” “那不可能。”席红瑛斩钉截铁地道,“没有灵眼,根本没法驱使唤灵。” “那既然如此。”余渊下意识道,“把灵眼控制起来不就行了?” “嗯?”祁云晟看过去,“余渊你有什么想法?” 之前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余渊似乎都没有主动加入的迹象。毕竟这些事情完全是御灵一族的内部事务。 而现在,他似乎有点不一样的看法。 “这种事情不是很好处理吗?” 余渊对佘菁勾了勾手指,等她过来后一把卡住她的脖子,“比如她是御灵一族,蠢狗是她的唤灵,我把她控制住了,她的唤灵不就只能听我号令了吗? 控制拥有灵眼的御灵一族本人,而后借此驱使唤灵。 这是一个新的思路,祁景硕立时皱起眉头,“可是唤灵是以主人为第一顺位的。” “就是因为这样才好处理啊。”余渊脸上勾起残忍的笑,“你也说了,唤灵无条件听从主人的命令,那不就是我想做什么,让他发命令就行了?反正那种唤灵可以蠢到家,不是吗?” 这样的方案并不是没有可行性,只是稍显残忍。 余渊直接放手,佘菁有点无奈地离开——有必要用她作为演示么? 而且主人就在旁边,不是更加形象——不对,如果岛主被做了那番举动,以他最近的敏感程度,绝对会满脸通红。 这算是什么呢?岛主突然开窍了? 但是更像是放弃了什么负担,所以放开了手脚。 “按你所说,这不是不可能。”席红瑛道,“只是真的这么操作的话,除非将人一直带在身边,否则也没法随时驱使别人的唤灵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余渊道,“我只是看你们讲来讲去永远只纠结那几个地方,腻烦了而已。要知道除了所谓的传承,能用得上的手段多得是!” 接下来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有了余渊提醒的新手段,不管认同不认同,众人都在往那个方向推测。 唤灵需要灵眼作为中介来存在。 控制御灵一族就能控制他的唤灵。 灵霄仙门…… 灵霄仙门…… 席红瑛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等等,明心山庄里的那个人,他叫什么?” “齐文耀。”因为那是第一次遇见的同为御灵一族的存在,所以祁云晟印象深刻。 “祁?”祁景硕疑惑,“如果不是假名,这就有点奇怪了。” “不是族姓的那个‘祁’,而是‘齐’。”席红瑛道,“这更奇怪,为了避讳,奚泉府内不可能有和‘祁’同音的‘齐’姓。” “如果是假名的话,他的唤灵会暴露出来。”祁云晟道,“是真名。” 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当初很难去特地关注,但是如今在不断的思考之中,这份违和便会逐渐凸显出来。 这似乎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余渊则是打了个呵欠。 温温吞吞的,烦人! “同音不同字,看你们这个奚泉府的风气,多半就是有人想蹭一下这种尊贵感觉……活着是放不下。” “……”祁云晟思忖了一阵,“也许我们需要找找流放之人里,有没有万象谷出身的。” 一段事了,众人终于回到了万象谷。 一回来,长老们就把流放之人的名册送来。 名册上从新到旧,将被流放之人的名字,出身,和流放原因都罗列了出来。 “自举族转移奚泉府至今,流放之人的名册都在这里了。”拿着名册过来的是义长老,“为了方便你们调查,我们重新安排了一下顺序,将比较可疑的族人挪到前面了。” 显然因为祁云晟这边的强大,他们不得不这么贴心。 长老将名册递给席红瑛,而后似乎是避之唯恐不及,想要马上离开。 “名册在这,可以试试在这里找找看。” 祁云晟却是突然开口道,“长老,等等。” 准备离开的义长老猛然回头,“做什么?” “我觉得给我们最初的记载就可以了。”祁云晟道,“这一份名册确实贴心,但是既然被处理过了,那可能就不太行了。” “流放是奚泉府的重罪。”义长老严肃地道,“记录岂容随意翻阅。” 祁景硕和席红瑛都知道这一点。 因为被流放的族人,也不全是被冠冕堂皇的大罪送走的,因为权谋和势力斗争而被逐出奚泉府的族人,也不是没有。因此这些长老不肯给他们原版他们也有心理准备。 但是既然儿子突然提出要原版,那定然有他的考虑。 “确实,如果拥有最初的记录,那数据会精准很多。” “你们可不要太过得寸进尺!”义长老道,“席红瑛,既然你曾是司祭,那么你也知道,流放之人的名录,哪能那么容易查阅。” “我确实知道,这和我现在就想看最初的记录有冲突吗?”席红瑛笑道,“毕竟谁知道你们贴心地处理了多少讯息呢?” “你!这是在含血喷人!” “我当然知道这里边会有不少龌龊。”席红瑛道,“反正我知道了,不说出来,不就行了。” 有了余渊那一下,席红瑛忽然意识到,这两个小子,搞不好会成为调查的突破口。 她和景硕都是在奚泉府长大的,思维难免带有奚泉府的特色。譬如他们方才并不觉得长老给出整理好的名录有问题,还觉得这样方便调查。 但是祁云晟会直接质疑长老的权威,毫不给面子。 而席红瑛反应过来后,自然也会改变态度。 “灵眼难道不足以告诉你们这里边数据的准确?” “正因为是灵眼。”祁云晟提出了一个寻常御灵族人根本都不会去想的事情,“它也有被蒙蔽的可能。” 寻常人被双眼欺骗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看错什么或者漏看了什么,都是常有的事。 灵眼确实不可思议,但这不代表灵眼不可蒙蔽。 义长老没想到祁云晟这么难缠,当时就想强行离开,结果祁景硕直接出手,将他留了下来。 “还请长老允许我们翻阅最初的记录。”祁景硕道。“事关当年之事。” “……呵,胡搅蛮缠。” 义长老似乎是铁了心不同意。 “啊,既然这样我明白了。” 祁云晟直接拍了拍余渊,道,“流放之人的记录在祭坛附近,余渊,我们走!” 这是完全不把长老放在眼里了。 余渊闻言,直接将祁云晟横抱起来,爆发出强大的灵力,直接冲刺而出。 席红瑛和祁景硕对视一眼,也纷纷跟上,祁景硕甚至细心地将佘菁和大黄都带上了。 这个小子,这是把唤灵都忘了? “你们给我停下!” 义长老想要召唤出唤灵来阻止他们,但是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只能呼喊道,“来人!快阻止这群混蛋!” 万象谷登时喧闹起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在赶往祭坛的途中,余渊好奇道。 祁云晟会突然那么说,必然是发现了哪里不对。 “正常的推论罢了。”祁云晟道,“那些长老想要隐瞒搬不上台面之事,会对那些讯息进行处理。虽然从灵讯上可以检查有没有问题,但是这一开始就有问题了。” “灵知道很多事情,但是灵只知道它知道的事情。”祁云晟道,“如果有些事情灵不知道,我们也无法得知相应的灵讯。” 这是一个盲点,也是祁云晟不尽信灵讯的起点。这与奚泉府一向的教育方针相悖,却是祁云晟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 没有先入为主,接受新事物新理论要容易得多。 “所以骗过了那本名册也就能骗到你们?”余渊感慨了一声,“好蠢。” “御灵一族是人,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祁云晟道,“反正我不认为用灵眼得来的消息可以完全信任。” “亲眼所见也能骗人。” “这倒是实话。”余渊道,“目的地在祭坛吗?” “这种重要的东西,肯定在祭坛附近。”祁云晟道,“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讯息,才有整理和调查的义务,而且……余渊你相信我吗?” “哈?”余渊不满道,“你想说什么?” “义长老的表情,有一瞬间有点不对。”祁云晟道,“只是一瞬间。” 是在把名册交给母亲时,突然出现的释然。 他压抑得很好,这情绪只有一瞬。 事实上这确实有合理的解释,可能是觉得把名册给出来,就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了。 那为什么要压住这份情绪——说白了,那义长老就是突然在他们面前狂喜乱舞,都不会影响他们。 于是祁云晟准备强行闹一下。 毕竟这奚泉府,也没什么得罪不起的! 祭坛旁边有一扇侧门,祁云晟最初怀疑的地方就是那里,两人迅速赶到后,祁云晟看着眼前被阵法重重封锁起来的存在。 “应该就是这里,开门的方法要等母亲过来……嗯?” 余渊将祁云晟放下,便见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往前走去。 “你看到了什么?” “我好像看到机关了?”祁云晟有些疑惑,“余渊你看。” 他伸手一指,忽然像是触碰了水面,荡开阵阵波纹。 眼前的门凭空产生了巨大的吸力,将祁云晟扯进去。 祁云晟面露惊讶,根本反应不及,余渊迅速将其抓住,两人一起被带入其中。 席红瑛和祁景硕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空无一人的侧门。 “怎么回事?!”义长老难以相信,“席红瑛你做了什么?!” “关于这个……”席红瑛面色十分自然,“我在奚泉府外,给他重现了一下族内测试的阵法,这小子高分过关。” 她笑容之中带了几分不怀好意,“哎呀,看来祭坛也认我这个司祭做出的测试阵法呢。” “什么!” 义长老怒极,“你到底要乱来到什么程度!” 无归岛内部的控制阵法,放着与奚泉府内如出一辙的考验阵法。 祁云晟曾经毫无防备地开始了试炼,然后通过,并且得到了控制无归岛移动的能力。 席红瑛现在确定了,这两处阵法恐怕就是同一种。通过了那一个,这边也承认祁云晟。 那么以她当时的印象,祁云晟的结果似乎是…… 司祭备选。 两个司祭备选生下了一个司祭备选,这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既然我儿子能进去,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要进去照看一下,你们不用过来了。” “……” 义长老咬牙,“强闯祭坛重地,即便是司祭也不得乱来,将他们拿下!” “……” 祁景硕长叹一声,对身后女人道,“云晟进去了,你们也可以进去,这边我们来拖着。” “不必!” 佘菁的眼中满是战意,“我们会拦住他们,保护两位。” 大黄看了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是意识到要开始打架了,立时膨胀,化作凶兽的形态。 而后在双方对峙的时刻,狼耳男人突然凭空摔了出来。 见四周的视线聚焦到他身上,他也一脸的茫然。“我这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把我吵醒?” 义长老大惊失色! 原本没见到这个男人,他以为和另一个蓝衣修士一样,在外行动,那么光是席红瑛和祁景硕两人并不难对付。 谁知道这个狼耳男人竟然在!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万象谷的尊严不容践踏,他迅速发出信号,唤来族内的支援! “哦,要打架啊。” 赤沧看了下大黄的凶兽形态啧啧两声,“想打架所以把我给丢出来了,可真有你的……不过样子还比较像话。” “话说回来……”席红瑛皱起眉头,“那鲛人不会也跟着进去了吧?” “他肯定会被算作入侵者。” “算了,云晟可是我们的儿子,他定然有办法处理。” 祁云晟被吸入了内部,连带着语言一起进来。 在吸力消失之后,他发现自己似乎正浮在半空之中。 这里好像不存在重力,周围也是白茫茫一片,祁云晟放开了灵眼,知晓这是祭坛内的防御阵法。 防的是入侵者。 在余渊抓住祁云晟的部位,突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斥力。余渊不得不放手,然后被四周的灵力挤压并攻击。 祁云晟面色一变。 似乎是自己拥有进来的资格,但余渊不是,所以这处阵法要处理余渊这个入侵者,才能将自己放进去! 怎么能这样! 祁云晟迅速用灵力控制身体,追逐余渊。 可是就像是要避开他那般,周围的灵力都在将两人撕开。 余渊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怒火上升,直接以强硬的姿态对抗阵法的斥力,迅速靠近祁云晟。 “你们御灵一族的东西就是麻烦。” 祁云晟连忙拉住他,免得他又被斥开。 这样离他越来越远的余渊,让他有些害怕。 可是以他目前读取的灵讯,阵法完全将余渊判定为了入侵者。 那怎么办?! 余渊不是自己的唤灵,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破坏这边的阵法。虽然目前这些攻击似乎没对余渊造成什么损伤,但总归是一种麻烦。 祁云晟将唤灵之力放出,与四周的灵沟通,试图让它们放弃攻击的举动。 但是毫无成效。 怎么办?怎么办?! 慌忙之间,祁云晟捕捉到了一丝即将溜走的灵讯! 眼看两人又要被庞大的灵力挤压开,祁云晟心下一狠,直接以无畏的姿态靠近接近余渊。 唇舌接触的瞬间,似乎一切的斥力都消失了。 余渊有些惊讶,但眼神迅速柔和了下来。 祁云晟本是想蜻蜓点水一般,解决了问题就迅速离开,但没想到余渊下一刻就按住了他的背。 挣脱不了,但是…… 随着祁云晟的行动,阵法对余渊的排斥越来越小,到最后,两人似乎都降落在地面上。 祁云晟想推开余渊,却没办法成功,余渊将他的退路完全封锁。 这样的感觉很陌生,让祁云晟想避开。 但是…… 祁云晟最终满脸通红。 他用尽全力推开余渊,道,“只……只是为了防止你被防御阵法攻击。” 余渊没有说话,让祁云晟更加慌乱,“所以……先别误会,我……” 在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灵讯。 余渊不是祁云晟的唤灵,甚至不是御灵一族,所以被算作了“入侵者”。 想要避免他被攻击,就要让阵法判断他不是入侵者。 口渡灵力,唇舌接触,让余渊有切实的,和祁云晟的联系。 祁云晟再害臊,情况紧急也没办法,只能行动,不然以余渊的性格绝对会和这个阵法两败俱伤。 事实证明,祁云晟成功了。 而余渊似乎还在回味那个感觉。 祁云晟直接缩成一团。 这实在是太…… 在余渊伸手触碰他的时候,他还紧张地颤了一下。 “如果你害怕的话,那就当没发生过。” 男人的声音低沉,没有往日的暴躁,反而有几分难以察觉的伤感。祁云晟缓了一下,抬起头道,“总之……” 脸颊一侧猛地传来湿润了感觉,吓得祁云晟立时挑开,捂着被亲到的部分。 余渊蹲在那,一脸没好气地道,“这样行了吧,两不相欠。” “哪能这么算的!” 祁云晟面红耳赤。 “不然你想怎么算?” 余渊轻哼一声,“麻烦。” “我只是……我只是……”祁云晟喃喃着,干脆站起来道,“现在正事要紧!” “哦。”余渊带着几分不爽。 还以为开窍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感觉我最近净脸红了 余渊:→_→看到我脸不红了才值得令人恐慌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非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4章 秘法玄机 祁云晟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处理对不对。 阵法之内是个类似藏书阁的构造,周围书柜林立,陈列着大量材质不一的藏书。 祁云晟试着将手放在上边,而后发现这些“藏书”似乎都是假的。 宽阔的室内,似乎连说话都是一种不礼貌的打扰。等感受到这里的气氛之后,祁云晟便感觉呼吸似乎都沉重了一些。 他的脑内都是些纷纷扰扰的杂事,方才的亲密接触让他完全冷静不下来,尽在胡思乱想。 冷静点。 明明更出格的事情都做过了。 回想起銮驾的那一次经历,祁云晟便再度觉得面红耳赤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道理他都懂,为什么在意识到余渊是自己所崇敬的那个余渊,不是自己害怕的那个余渊的时候,如今的自己变得这么敏感呢? 余渊也是知道的吧?也是故意增加两人独处的时间的吧? 但是又为什么,总是停下呢? 就好像和自己一样,在顾忌着什么。 灵眼的存在让御灵一族普遍拥有细腻的感情,祁云晟原本自欺欺人自己不在这个行列之中,但是如今不得不承认。 他似乎就是该死地容易想多! 现在的祁云晟,已经不是当初在銮驾上也能强行自我说服,告诉自己这只是“好兄弟”之间的会进行的活动。 不如说现在他光是想起那一会儿,就整个人不知所措。 余渊绝对不是只想和他做“好兄弟”。 他是知道的。 余渊不依不饶盯着他这么久,不是朋友间的情感。 他是知道的。 但就是很奇怪,他知道鲛人的攻击性,也知道鲛人忠贞的特性,但是余渊在这方面的表现都很克制。 要不是他态度坚决,祁云晟甚至会以为余渊的行动只是他的霸道与保护欲在作祟。 那理所当然的姿态,仿佛经常不接受他“好意”的自己是个不懂规矩的。 总之,情急之下采取了那样的手段,总觉得有点不像样啊,这是两人的初次…… 嗯? 祁云晟动作顿住了。 是初次吧? 应该是吧? 为什么他总有种异样感? 如今一路走来,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仿佛只要走出那一步就能海阔天空锣鼓喧天。 但是该走出去吗? 余渊是自己憧憬并且追逐的那个余渊,自己也已经摆脱了原先的身份,用父亲的话来说,便是自己有资格了。 怎样的资格呢? 被说出去也不会被诟病的出身吧——虽然鲛人普遍不太重视这个。 余渊的心意…… 啊,好像一发不可收拾了。 祁云晟发现,似乎是因为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名的默契,反而让他们的相处形成了现在这样——有些奇怪的稳定。 谁也没有明说,也没有挑明什么。余渊散发着他的保护欲,自己也无奈地接收对方的情感。 自己期待的事情是余渊期待的事情吗? 祁云晟偶尔也会这么想。 要打破现有的状态吗? 要吧? 说出口就行了吧? 他甚至能在脑内想象余渊的反应了。 但是一旦开始在脑内模拟这个结果,祁云晟的脸色又突然炸红。 也许自己的下一步难题,是该克服一下自己这种状态吧? 后来,每当席红瑛开始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总会数落祁景硕几句。 儿子把你的天赋继承过去,更把你那羞涩敏感的性子继承了过去,甚至连用的方法都差不多——将讯息藏起来等待着对方发现什么的,要是对方是个粗心大意的,可不就要等到地老天荒。 有些特性,是能遗传的。 余渊知道祁云晟的异样吗? 知道。 甚至可以说,看到最近这段时间祁云晟的状态,他能百分百确定——这家伙绝对是对自己动心了。 至于为什么之前相处那么长的日子对方都只是逃避,然后最近却愈发频繁,甚至可以说一旦触及相关的事情——或是极光祭典,或是这样的亲密接触,祁云晟的状态就会溃不成军。 余渊不得不思考。 与此同时活跃起来的还有海皇珠的灵力。 但是这货从自己重生开始至今都在他的体内,之前也没少出现,真要是因为它而出现的问题,那不会拖到这种时候。 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大概就是祁云晟的心态似乎变了。 他就像是在尝试着什么,挑战着什么一样,姿态没有以前的小心翼翼,行动也不像之前那样僵硬了。 代价就是两人表现得亲密一些的时候,他更容易陷入慌乱。 对这方面,余渊是有足够的自信的,他相信祁云晟已经动心了只是还在羞涩着。 那迟早有一天,他试探的脚步会迈出来。 这就不能着急了。 对于那个标准结局的期待,让余渊不介意继续观察和等待下去。 在祁云晟借助四周的书架缓和情绪的同时,余渊也看了眼自己手上带着几分土气的手链。 真让人受不了。 祁云晟呼吸平稳下来后,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放在四周的书架上。 只要将手放上去,就可以用灵眼去获得其中的讯息。 “书本”是载体,是告知内里的内容,也是迷惑外人的障眼法。所以即便有外人闯进来,也无法读取其中的讯息。 祁云晟一开始还奇怪为什么自己跟完全没有受到阻拦一样,顺畅得过分,但是现在没时间让他去思考这个了。 这片区域似乎是存放记载于记录,有些杂,但是很全,祁云晟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流放之人的名单所在的方位,开始读取。 阵法之外,御灵一族倒成一片,不论是唤灵还是其他的存在,都没有招架之力。 义长老颤颤巍巍地看着前方。 就在刚刚,他召唤出来的唤灵,被那个狼耳男人轻而易举地捏碎了。 那轻松写意的模样,仿佛只是随手捏死了一只蚂蚁。 除他以外,其余的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以一敌百都不足以形容那份碾压。 义长老想起来,眼前的这两人,可都是天赋卓绝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他们这么放肆! 不然万象谷的尊严何在! 等赤沧热身完毕,御灵一族已经没有招架之力了。 “我们要进去看看吗?”席红瑛看向祁景硕。 “……我觉得他一人进去已经足够。”祁景硕道,“让他自己在里边体会一下,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是呢。”席红瑛叹道,“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 祁云晟很快便将这边记载的数据分离出来,随后看向四周。 御灵一族的记载吗…… 机会难得,祁云晟也开始翻阅其他的记录。 这一下,便看到了让他惊讶的记载。 【天地初开,鸿蒙褪去,灵气充斥太虚。应天道启示,世间万物蓬勃生长,有卓越者堪破界限,跃升为灵,繁衍成族,有歌曰:天地昭昭,物启天灵。 然,光影相生,福祸相倚,有灵族忘本,自居主宰,滥造杀孽,逆天而行。天道震怒,降下灾祸。 天地崩塌,灵气四散,太虚劈分四洲,世间生灵岌岌可危。有一救世者,不知名姓,奔走于各族之中,集五灵之力封印灾祸。 此后天地重开,万物复苏,然天道之罚并未渡去,自此后世成灵艰难。 救世者带领各灵族渡难关,得天道福泽,其氏族蒙其荫蔽同享唤灵之力,名御灵一族。】 还是这一段记载? 这段传承之中的话语祁云晟早就烂熟于心,但是没想到这段记载竟然还是有后续的。 这似乎是用于交代御灵一族来历的话语,之后似乎是用来交代御灵一族意义的话语。 祁云晟忽然想起来,在极光之中,那位前辈问了自己 御灵一族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传承和取代。 传承是传承无渊密钥?那取代?取代什么? 祁云晟觉得,这其中或许没那么简单。 【御灵一族应天意而生,为天道使者,得灵眼与唤灵之力,可助万物开灵。 灵眼可沟通万物之灵,唤灵之力可指挥万灵。】 救世者名姓已不可考,但是一些记录还是有的。从这些记载之中,祁云晟发现,当年御灵一族出现的时机,似乎是灾难的后期。 当年的太虚界遭遇了一场几乎要灭世的灾难,御灵一族也疲于奔命,记载之中有很多可怕的描述。 山崩地裂,天地倾覆,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扭曲撕碎,晴空万里下一刻便是狂风骤雨,再强大的生灵也难逃危机。 这样的场面说一句生灵涂炭也不为过。甚至祁云晟还能从灵讯之中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浓郁的恐惧。 当年的环境,诞生了大量开灵的灵族,也死去了大量的灵族。有的运气好,还能留下一些参与,有的运气不好,直接在太虚界之中连根拔除。 为御灵一族带来转机的,是那位救世者。 他引导御灵一族逃亡,将他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区域——不仅仅是御灵一族,他四处奔走,为所有的生灵指出了逃生的路径。 随后他集五灵之力,封印了灾祸。 此后便没有人知道救世者的去向,而御灵一族也得到福泽,获得了灵眼与唤灵之力,将无渊密钥传承了下来。 无渊密钥,五灵之物,配合一个御灵一族,便可开启无渊秘境。 无渊是什么? 御灵一族是要取代什么? 祁云晟面色一变,迅速将意识抽离。他想到了一个有点可怕的方向,这让他更加坚定不能打开无渊的念头。 那位救世者是玄极前辈,是被五灵的众人请出山的存在。 让祁云晟有点在意的是,青叶前辈赤沧前辈提及他的时候,似乎都很爱提及他的博爱。 他爱着这个太虚界。 青叶曾亲口说出这句话,并且看他当时的模样,应该是在发牢骚。 他最终选择牺牲了生命来拯救太虚界,而五灵也从此陷入了自责之中。除了为爱殉情的鲛,其他几人都出现了想寻死或者把“活着”当做惩罚的迹象。 可是这样博爱的玄极前辈,为何要等到五灵请他出山的时候才行动? 诚然,救世需要付出生命,这样的代价会让人犹豫踟蹰。可是结合祁云晟一直以来读取到的各类讯息,玄极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犹豫的。 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御灵一族的记载显然来自一批幸运儿,他们从灾难开始便四处逃难,苟延残喘活了下来,在即将陷入绝境的时候才被救世者救下。 他们活到了灾难结束的时候,又获得了奇妙的能力,之后救世者不知去向,灵族们也各自分割领地。 似乎是因为灾难刚刚过去,各族还算和平,没有人挑起新的争端,各自选了块地盘休养生息。 从那之后,除非御灵一族动手,很少再出现先天灵族了。而后天开灵也是难度大增,就好像是天道在威胁着什么那般。 祁云晟连忙开始查阅之后的记载。 一开始的御灵一族,并不是在奚泉府生活的。他们传承了宝物之后,偶然发现宝物之中有玉泉府的方位。 然后祁云晟看到了令他惊讶的记载。 【无渊密钥与五灵传承之物各有回应,时日一长恐再多生事端。】 【其他各族开始注意到了御灵一族的特殊。】 【无渊密钥被视作灵眼的来源,御灵一族陷入动乱之中。】 和平是短暂的,在度过休养生息的时间之后,各族战火再起。御灵一族因为其特殊性和族人的傲慢,似乎是招惹了不少仇家。但是凭借契约的唤灵,他们实力不弱。 而后有御灵一族的高层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御灵一族的实力会断崖式下跌,因为没有先天灵族愿意与他们契约。 而后御灵一族开始学习新的驭使唤灵的方法,传承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们将种族的知识和信息写入了血脉之中,一代代传承下去。 但是这似乎很快就出了问题,御灵一族里有人主张集齐五灵之物开启先祖的“无渊秘境”,以增强御灵一族的整体实力。 但是这个提案遭到了部分同族的反对,两拨人互相说服不了对方,便开战了。 这一战下来,御灵一族元气大伤,当时的族长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纷杂的外界讯息会污染拥有灵眼的御灵一族,于是举族迁入奚泉府,从此御灵一族在太虚界很少现身,甚至成为了虚无缥缈的传说。 随后马上酝酿出了新的问题——有灵族故意拐走御灵一族的新生儿,将其养大之后,让其利用灵眼和唤灵之力成为内奸,回到奚泉府。 外战的到来让御灵一族继续损失惨重,甚至都来不及休养生息。在尽全力击退敌人,修改奚泉府入口阵法之后,有大能直接以奚泉府内的灵木为依托,建立了祭坛,对新生儿做出了限制。 只有在奚泉府出生的孩子,才能得到传承,而且还是在祭坛统一开启传承。 大能为了御灵一族的未来,苦心研究,渐渐无心管理族内琐事,便干脆转为了司祭,将祭坛把控在手中。 族长则成了管理祭坛以外其他事务之人。 御灵一族的记录繁杂且详细,不是拥有一定实力的同族甚至无法一瞬间接收到这么都消息。 祁云晟抽离意识,看着四周的书架,面色沉重。 “这么了?”余渊过来问道 “我知道了很多事情。”祁云晟道,“但是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哦。”余渊道,“这里放的都是什么书?” 他将手放在书架上,结果迅速感觉到一股斥力。“啧,还针对外族。” “御灵一族历史上没少遭遇外族的埋伏和袭击,所以修建这些场所的先人对于外族十分警惕。”祁云晟解释之后便道,“余渊你不要随便走,玩意触发了什么阵法就不好了。” “那你有看到有用的消息吗?”余渊道。 祁云晟点头,“流放之人的名录已经记录了,之后就可以一个个排查有嫌疑的人。父亲说除非是假名,不然流放之人不可能姓祁,可是那个人明显是真名。” “所以可以盯准高层?”余渊想了想,“那你最好把那个什么长老搞出来的那一本拿来对比一下。” “哦?” “他们要给你们处理过的版本。”余渊道,“有一定可能那本名册里会隐藏一些人,你对比一下两本名录,那些人被故意略去了就会很明显,” “有道理。”祁云晟继续前进,一下一下地试探着周围的藏书和资料。 “你在找什么?” “这里留的都是御灵一族的记载。”祁云晟道,“有很多传承之中没有的东西。” “那正常,这种东西要是真弄进了传承里,学起来都嫌头大。”余渊道,“这种以血脉维系的传承,只会教你各种各样的法术与能力,不会教你其他的东西,说到底就是一个工具。” “确实。”祁云晟点点头,而后道,“这里可能会有传承没有的资料……” 靠着外边争取的充足时间,祁云晟将这一块逛了一个遍。 在走到最角落,读取其中讯息之后,祁云晟面色一顿,微微抿嘴。“果然。” 这么一圈下来,该收集的资料基本已经齐全,祁云晟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转身离开,便感觉双腿一软。 “啧,你永远学不会适可而止。” “想知道的太多,就会有这种下场呢。”祁云晟眉目低垂,似乎是有些疲倦,“余渊,你说……把已经隐瞒起来的存在再度公开,是好事吗?” “呵。”余渊道,“有用就直接揭发。” “哪怕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对你来说,你想做出怎样的选择?”余渊道。 “那当然是……”祁云晟苦笑,“我可是个自私的普通人。 “那不就得了。” 封存在这里的记载,可以被公开吗? 这个问题或许会有多方争论,甚至它被封存,只允许祭坛相关之人接触,也是为了尽量让更少的人知道这些事情。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司祭传承? 根据记载,祁云晟相信母亲的司祭传承里边,肯定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余渊将人抱起后,道,“要走了?” “需要的资料已经找到了。”祁云晟道,“顺便搞明白了其他的事情。” 余渊带着祁云晟走出了门。 祁云晟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是用灵眼记载的,有关御灵一族的历史。 甚至可以说这里放置着大量的重要资料,甚至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传承里边都没有的东西都有。 那为什么自己可以如此顺利地读取? 从书架对余渊的排斥上看,这里绝对没有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么安全。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里是祭坛重地,几乎每一代的司祭都会思考如何加强这里的防护,防止出事。而席红瑛当时大肆整修祭坛,也没漏过这里。 而祁云晟这样完全不受阻碍的存在,少之又少。 来到外头,祁云晟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战场。 门口这边的人基本衣衫整齐,身上也没多少战斗的痕迹。而对面则是东倒西歪连成一片,毫无抵抗之力。 祁云晟抬头一看,赤沧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小子,你们御灵一族的战斗手段,我还是第一次体验。” “如何?” “新奇有余。”男人道,“实力不足。” 唤灵千奇百怪,但是再花哨的能力也敌不过一力降十会的赤沧。有了赤沧兜底,祁景硕和席红瑛则是专门盯着长老的动静。 甚至席红瑛的存在让祭坛的阵法都失效了——祭坛的防护阵法不会攻击司祭。 祁云晟从里边出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身上,他看向父母,道,“资料已经到手,我们需要换一个地方商量。” 祁景硕和席红瑛对视一眼,明白这是儿子有事要交代他们,立时点头,准备撤离。 “留步!” 随着一声怒喝,族长与五长老现身,他们怒视祁云晟。“你竟敢如此践踏万象谷的尊严!” “……看就看了,怎么着?”祁云晟瞥向那族长,“你们自己先要给有问题的资料,我信不过不行吗?” “你!”族长深吸一口气,“席红瑛,因为你的司祭身份,我们对你的胡来一再忍让,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将奚泉府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席红瑛,你这,和背叛无疑!” “背叛的到底是谁还说不定!” 祁云晟冷笑一声,“母亲,动手吧!” 先前的事情早已显示,席红瑛的司祭身份还是得到承认的。 没有人知道祁云晟的“动手”指代什么,但是席红瑛在看到儿子眼神的时候,立时反应了过来。 这里可是祭坛。 因为看出赤沧想玩乐一番,所以其实她和祁景硕都没怎么出手,盯着义长老防止结阵罢了。 现在儿子让自己动手? 那便动手吧。 席红瑛闭上眼,身上唤灵之力荡开,逐渐与祭坛呼应着。 “什么?!” 族长没想到祁云晟竟然想也不想就这么出手了,一时防备不及,被祭坛放出来的冲击震伤肺腑! 祭坛的阵法,将他们视作了敌人?! 这怎么可能! 族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急退,而后道,“你……你们……” 他看向了祁景硕。 “孽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族长,我们需要更方便的调查手段。”祁景硕道,“仅此而已。” 不同于族长,礼长老等人在受到攻击之后,都是面带犹豫。 他们明白司祭对于祭坛的掌控力,也知道席红瑛动手之后的威力,他们甚至并不想迎战。 义长老的唤灵被打散,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在看到席红瑛动手的那一刻,他目眦尽裂,似乎是恨不得沙雕席红瑛。 祁景硕从空中降落,来到儿子的身边,“还好吧?” “嗯,有点贪心地调查了不少事。”祁云晟感叹着,“而且也算是搞清楚了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做什么?” “现在还没法确定。”祁云晟道,“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勉强站起来,对席红瑛道,“母亲,我们先走吧,有用的东西我已经都找到了。” “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席红瑛还没有从祁云晟的体内转移出来,因此此时行动都很节制,在祁云晟开口之后,她干脆借祭坛之力,将众人转移了出去,颇有几分事了拂衣去的感觉。 这让万象谷众人又气又恼,恨不得直接捉拿这帮人,可问题是,实力跟不上,祭坛更是被现任司祭牢牢把控着,无法成为助力!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那个年轻人……他的眼神已经不大对了! 回到那布满花朵的山谷,祁云晟被迅速放在地上,席红瑛原本打算回到他的身体内,被他给阻止了。 “我现在只是有点用力过度,没事的。”祁云晟道,“母亲,祭坛侧门那边……你进去过吗?” “自然是进过的。”席红瑛道,“那里边是比较详细的记载,像是流放之人名录,御灵一族遇上过的大事,还有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有。” “它确实是这么一个地方。”祁云晟道,“所以我在里边找到了。” “找到什么?” “不用灵眼就能和唤灵契约的办法。” “什么?!”席红瑛压抑道,“这不可能!” “我在找流放之人名录的时候,顺便找到了御灵一族的其余记载。”祁云晟缓缓道,“御灵一族从诞生至今,经历过不少动乱,隐居在奚泉府本身就是一种权衡之计,要将御灵一族与杂念隔开。” “然后我发现,当年的御灵一族,运用灵眼和唤灵之力的手段似乎比现在复杂得很多。直接和灵族契约,和自己创造唤灵,是两种不同的发展方向,届时所需要针对的部分也不同。” 注意到这一点区别之后,祁云晟开始有意寻找早期的御灵一族的记载。 在后面寻找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记录时,也在关注早期的记载。 最终还是让他发现了端倪。 这还是御灵一族迁进奚泉府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还没有传承木牌这样的限制传承的形式,凡是御灵一族的新生儿,从一开始就可以开始按照传承来修炼。 于是有灵族开始偷取御灵一族的新生儿,将他们训练成针对御灵一族的武器。 这个期间,不是没有人觊觎御灵一族那神奇的灵眼,因此也逼迫他们想出转移灵眼的手段。 其实这个方法并不是被详细记录的,只是在讲述御灵一族过往战役的时候,偶然提起的一笔。 当时御灵一族有一名大将,在迎战外敌的时候,被对方的唤灵杀了个猝不及防——可是对方是个普通人类。 然后祁云晟开始努力剖析这一段记录,终于找到了与描述相符合的手段。 亦或者说是阵法? 外族人开发出了一种阵法,可以让御灵一族将唤灵创造出来,然后禁锢,通过特殊的手段,“种”到普通人体内。 这样,普通人就能获得契约好的唤灵,并召唤其出来战斗。 但这样终究比不过真正的唤灵,契约的时候是什么样,之后也会是怎么样,不具备成长性。 “这描述听起来……不就是你现在的情况吗?”余渊直接道。 现在的祁云晟,要真的较真,其实并没有和席红瑛签订契约,而席红瑛一直寄宿在他的体内。 “这……”席红瑛皱起眉头,“我明白了!” 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个方法的关键是什么! 甚至可以说,她自己确实就是实例! “那个被‘种’下唤灵的人。”祁景硕道,“成为了容器。可是这样是不会长久的。” “唤灵短时间内不会成长,但是这种反常理的操作,必然会有极大的风险。”祁云晟道,“所以我就在想,有没有人会把两三种盗取御灵一族能力的手段,结合起来。” “结合起来……”席红瑛皱起眉头。 强行夺去御灵一族的天赋能力,随便什么方法都带着残忍的味道,结果还有人结合起来? 那得是多么残忍的存在啊! “流放之人会被夺去灵眼,无再开之日,证明御灵一族对于灵眼的研究已经十分深入,甚至能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状态。”祁云晟低低地道,“所以……先是利用御灵一族将自身炼制为容器,而后……换血。” 换血是另一种夺取御灵一族的手段,灵眼存在于御灵一族的体内,血液之中也会携带一些能量。因此有嗜血的灵族曾经尝试大量捕捉猎杀御灵一族,最终确实获得了些许与万物之灵沟通的能力。 “但是和成为容器一样,”席红瑛道,“这样的手段,也会被反噬的。” 那些种族还没得意多久,便遭到了血液的反噬,横尸一片。它们死状凄惨,似乎是在向外人警告觊觎御灵一族的下场。 “换血可以得到唤灵之力,但是会被反噬。而抢夺契约能够获得一个迟早会反噬的唤灵。两相结合的话……” “便是一个没用灵眼也能驱使唤灵的普通人。”祁景硕彻底明白了,“把两边的代价抵消,让反噬大大延长了。” “因为通过换血得来的唤灵之力控制不了灵,而抢夺则能够得到一个遵从契约的唤灵。” 祁云晟长叹一声,“我算是彻底搞明白了。” “听起来真复杂。”余渊直接道,“看起来你们以前没少被盯上。” “若是现世安稳,谁乐意在奚泉府这样的地方待着。”席红瑛道。 “那你还主张离开奚泉府?”余渊有些好奇,“都知道御灵一族的身份这么危险了?” “奚泉府很安全,但是太过安全反而会让人丧失警惕心。”席红瑛道,“我作为司祭,接收了司祭的传承,知道了御灵一族的过往之后,我一定程度上赞同御灵一族盘踞在奚泉府。” 正因为规避了大部分的危险,成为了传说,御灵一族才能繁荣至今。 “一个安全的栖息地很重要。”祁景硕也补充到,“但是闭目塞听,反而不利于未来。” 当年的司祭,为了御灵一族的存亡,殚精竭虑进入了奚泉府,并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来保护族人们的安全,对于御灵一族来说是个伟大的存在。 席红瑛自然也不反对这样的举措,她只是追求自由。在担任司祭的时候,她也着手修改过相关的规矩。 奚泉府不该如此闭塞,离开奚泉府出外游历,也不该是万象谷的特权! “呵。”余渊轻笑一声,“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我看这奚泉府里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想着出去。” “关于那个,我试着努力过。”席红瑛摊手,“现在的规矩是,实力足够的平民离开奚泉府是不会受罚的,但是那祁明光要面子,根本不肯放人走。” 这算是比较复杂的事情,且与现状无关,他们很快就打住了。 “还有像余渊说的那样。”祁云晟道,“那个长老拿来的名册还在吧?” “汪汪汪!” 大黄将嘴里的名册放下,讨赏一般叫了两声。 御灵一族要筛查消息,速度总是异常地快。 很快他们就找出了两份名单的差别。 长老提供的名录之中,隐去了一个名为“祁鸿朗”的族人。 “祁鸿朗?”席红瑛念出了这个名字,“听起来没什么印象啊……” 流放之人一旦被流放,就不会再被提起,宛如消失,何况这个人被流放的年份,甚至还早于席红瑛出生的年份。 祁景硕却是微微一顿,“祁鸿朗?” “怎么,你认识这个人?”余渊道。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到这一步,云晟已经没打算和族长那些人合作了╮╯▽╰╭ 不如说他一开始好感度就是负值 第175章 关键时刻 “确实有所耳闻。”祁景硕道,“而且我大概能想到为什么要隐去他的名字。” “这祁鸿朗是谁?”席红瑛有些好奇。 她虽然身为司祭,但并不是所有资料都会去过目的,像是这种流放之人的名录,更是没有翻阅的必要。 祁景硕道,“祁鸿朗与现任族长同出一家。”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惊讶。 这都能和那个爱面子的族长扯上关系。 祁明光的一系列举动,甚至包括因为祁景硕强闯祭坛就私下将他关押多年的举动,早已让这个儿子与他离心,不再承认他的身份。 因此在谈起他的时候,祁明光面上也没多少异样。 “祁鸿朗相较祁明光年长,原本也是族长竞争的备选人物。当年万象谷内也开始站队,支持他的与支持祁明光的族人五五开,可以说竞争非常激烈。” “也就是说是亲兄弟咯?”席红瑛感叹道,“那难怪藏得那么深,反正都是些不光彩的过去。” 比起族长的竞选,司祭的竞选要直接得多。 “母亲既然是司祭,那也应该看过里边的资料吧?”祁云晟突然好奇,“就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嗯……” “你觉得我要有什么想法?”席红瑛笑了,“也对,那里边有第一任司祭的记录,你看了难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既然司祭是曾经的‘族长’,那我为什么还要给这群老头三分脸面?对吧?” 祁云晟点头。母亲的话语完全抓住了他疑惑的地方。 而席红瑛只是轻笑,“你还是年轻啊!” 她点了点祁云晟的额头,“初代司祭之所以转移权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祁云晟睁大了眼,“怕麻烦?” “没错,比起司祭,‘族长’这样的虚名头,要麻烦得太多。”席红瑛道,“我是能理解的,毕竟吧,看起来族长统领万象谷,威风八面,风光无比?但实际上有大量的琐事要去处理,有大量的场合需要出面,光是万象谷内,需要由族长决断的事务,就已经不少。” “但是实际上,御灵一族发展繁衍的核心,都掌握在祭坛这一片区域。”祁云晟明白了这一份用心。“将不必要的事务剔除,便能全心全意保护真正重要的传承……” “对啊,司祭是直接选出来的,基本上人选是不用担心的。但是对于祁明光这样的老头来说,总得让他有个能够夸夸其谈的名头。关做事没有声名这种事情,没谁乐意做。” 于是,某一任族长让出了族长的名头,成为了司祭,建立了祭坛。 统领整个奚泉府的族长之位啊! 只需要估计一下司祭这边代表的祭坛就行了! 这样的条件无疑能吸引大量的人来争夺这个尊贵的位置, 有了踊跃的人来接替繁琐的事务,这让他能够在御灵一族陷入波折的时候,直接出面力挽狂澜,而不会繁琐的日常事务所绊住。 对于那样的一个高手来说,可能多看一眼族内的小事都是对时间的浪费。 随着祭坛的出现,限制族人的天赋传承,整理有关御灵一族的记载,还有应对外界对于御灵一族的恶意,第一人司祭有条不紊地确立了祭坛的核心地位。 那位族长真的考虑了很多,也敢于行动,甚至可以说他一手打造了御灵一族沿袭至今的模式。 “说出来你可能不行。”席红瑛笑道,“在司祭的传承之中,有这么一句话——‘在能接受的范围,给族长一点面子’。” 想要省点心,没什么麻烦糟心事情的话,卖那些人一个面子是有必要的。这交易简直太过值得。 如今因为长期的和平,司祭的核心地位没有经常被凸显出来。族长们光知道祭坛和祭坛的司祭对御灵一族很重要,却往往错估自身的重要性。 事实上,族长以及长老全灭了,对于御灵一族来说也就是损失了一批实力不错的族人。但如果祭坛连带祭坛相关被毁了,才是对于御灵一族的灭顶之灾。 “扯远了。”席红瑛道,“你继续说。” “比起司祭,族长的上位要显得脏一些。”祁景硕淡然地说出了这句话,无悲无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派系之间的斗争是很惨烈的,当初一开始是祁鸿朗占了上风,祁明光处于劣势。本来僵持着倒也无事发生,但是上一任族长突发意外,逝世了。” 这似乎是往万象谷内暗潮涌动的局面添了一把火,瞬间就炸了。 “没多久,祁鸿朗被发现翻阅族内的典籍,被指控修习禁术以及杀害上一任族长。”祁景硕回想了一下,“后来因为他频繁研究无渊密钥,引起了司祭的怀疑,而后发现他试图在无渊密钥之上动手脚,才算定了罪。” 无渊密钥是御灵一族的重要传承之物,即便是族长也不可擅动。先前的多项指控都不重要,出现了这个把柄之后,祁明光以及拥护他的族人,成功判了祁鸿朗流放之刑。 “当年祁鸿朗应该确实被抓到了对无渊密钥动手脚,而后祁明光用了不少手段去加重他的罪名,最终将对手击溃,一败涂地。”祁景硕说完,道,“他们当年做过什么自己清楚,所以会隐去祁鸿朗的名字也不算奇怪。” “原来如此。”祁云晟感叹,“不管在什么地方,似乎都避不开这种斗争呢。” “御灵一族也是人。”祁景硕倒是坦然,“既然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便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和行动。” “我也同感。”席红瑛道,“司祭是我的责任,却不是我的兴趣,所以在我尽完我的责任之后,我就要去发展我的兴趣了。” 余渊打了个呵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用一次两次倒也不是不行,如果完全依赖这种手段,那你们御灵一族可真是……” 他目光之中带着几分轻蔑,“无聊。” “毕竟族长本质是个吉祥物。”席红瑛道,“管杂事的。” 既然撼动不了根基,那么谁会在意一个管杂事的副手是怎样上位的? 祭坛这边的主动地位,是很难被改变的,甚至祁云晟都能感觉得出来,其实那些族长们未必不知道自己的定位。 只是长久的和平让他们将自己的地位拔高了。 祁鸿朗被流放,一方面是他对无渊密钥的觊觎让上一任司祭起了戒心,而后结合祁明光等人的污蔑抹黑,似乎是必然结局。 祁云晟却嗅到了几分不太平常的味道。 “也就是,祁鸿朗这个人,本来就不太‘干净’?” 这个“干净”可以囊括的范围太大,不过席红瑛倒是不难理解儿子的意思。 “你是说禁术?” “没想到这本名册,真的缩小了我们的目标范围。”祁云晟道,“本来万象谷出身然后被流放之人最可疑,如果真的是这个祁鸿朗的话……那就证明我的猜想没错了。” “猜想?”- 入夜,祭坛一片寂静,连守夜值班的人都没有。 先前的混乱对这里造成的破坏太大了,甚至可以说没有人搞清楚到底该怎么办。 司祭的“叛变”让祭祀们迷茫起他们的站队。 平心而论,他们自然愿意跟随他们曾经的领头老大席红瑛。只是祭祀之中难免有人对席红瑛羡慕嫉妒恨,耻于服从她的号令。 何况席红瑛已经失踪了那么久,在不少祭祀心里,她已经是死人了。 如今祭祀们内部意见无法统一,而祁明光也不会给他们选择的机会,统统遣散。 今夜的祭坛空无一人,只有阵法在默默运转。 不论这万象谷内如何变迁,它一直都在这里,守护着那些重要的宝物。 蓦地,一个不速之客杀到,在夜色的掩护下潜入祭坛之中。 用于防护的阵法毫无动静,似乎没把他当作外人。来人在祭坛内畅行无阻,快速地行动着。 在即将到达今天发生大战的那扇侧门的时候,忽地四周光华大作,而后便是流光飞舞,就好像是凭空造了个鸟笼,将那人牢牢拘住。 “什么?!” 来人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有些错愕。下一刻他以及意识到了不妙,正欲逃离,但已经晚了。 “哎呀,长老,大晚上的,来祭坛做什么?” 祁云晟在夜色下现身,明明没有任何的光源,但是就是让人无法忽视他。 “是你!” 对方咬牙,似乎是恨不得杀上来将他做掉,可惜他已经被那布置好的阵法困住了。 “不知道这防贼的阵法,感觉如何呢?”祁云晟轻笑。 “呵,雕虫小技!” 那人正想催动唤灵,没想到毫无回应,“怎么回事!” “集众人之力制造的,专门针对御灵一族的雕虫小技。”祁云晟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感觉如何?我想你可是第一个体验者。” “你!?” “父亲高超的布阵能力,母亲作为司祭掌握的传承,还有我灵机一动的几个小想法。” 三者合一,构筑了一个断去御灵一族翅膀的阵法。 这似乎有点可怕,谁能想到这是三个高手研究了一会儿就安排好的方案。 “义长老,我平日觉得你不过是个老成守旧的家伙。”席红瑛也逐渐现身,“为何要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呢?” “席红瑛,这是你的陷阱?!” 是的,来人正是今天白天就已经受伤了的义长老。不过此时的他哪有什么重伤初愈的模样! “瞎说什么,我只是提供了一下我的能力而已。”席红瑛道,“我就想问一句,义长老,三更半夜的,你来祭坛做什么?” “三更半夜的,你们盘踞在祭坛,莫不是要谋夺祭坛!”义长老喝骂声颇有几分冠冕堂皇的味道,“我警告你席红瑛,你的阴谋的不会得逞的!” “祁鸿朗。”祁云晟只淡淡说出了这三个字。 义长老明显顿住,而后回过神来,“小子,你在说什么?” “哎呀,随口说个流放之人的名字嘛,不知道长老认不认识。” “既然已经流放,那就与奚泉府毫无关系,你们现在将我困起来,到底是何居心!” 他尝试了好几种办法,都没法从阵法之中离开。这套阵法几乎就是照着御灵一族的短板戳。 它封印了灵眼。 司祭能够通过祭坛开启族人的传承,也能封印灵眼将人流放,那么便代表她们拥有这种能力。 而祁景硕身为阵法高手,其行事和思维也和祁云晟一样不受传统限制,加上和席红瑛的默契,配合起来根本不难。 而安排他们合作的是祁云晟。 他们也如愿钓到了老鼠。 “是吗?”祁云晟便试探着道,“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名为齐文耀的年轻人呢?” 这一下,义长老似乎更加惊讶,显然是根本没想到会从祁云晟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而他这一刻的怔愣,已经成为了祁云晟确定答案的证据。不过光有这个还不够。 “那是什么人?我可记得万象谷之内没有叫齐文耀的。” “那为何义长老您一副受惊的模样?”祁云晟道,“老实说吧,我是在奚泉府外遇上了一个名为齐文耀的年轻人,他跟我提起过你。” “这不可能!”义长老笃定地道,“你想诈我?” 祁云晟不慌不忙,“哦?是吗?可是灵霄仙门那边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他想了想,“啊对了,澹台家也不是这么说的。” “澹台……?!” 眼看祁云晟一下又一下把要命的关键词吐出来,义长老从一开始的坚定,到后来逐渐陷入怀疑之中。 难不成这个小子,真的掌握了情报? 不,这不可能! 这小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见义长老并不上当,祁云晟不得不感叹对方还是有一定定力的。 毕竟没有两把刷子,也担不起这样的任务。同时也无法为奚泉府外的人物提供助力。 换而言之——祁同方不过是个幌子,义长老,才是藏在奚泉府之中的,最大的内应。 一开始查出祁同方的时候,祁云晟没有完全放心。在他看来,祭祀的身份当内应确实足够了,但是有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 找上他的神秘人,是谁? 在余渊略施手段让他吐露所有的消息之后,似乎所有人都先入为主地将他提及的神秘人物当做是外界来的神秘人。 可是有谁能够做到在万象谷甚至奚泉府之中来去自如呢? 而且既然有这份实力,为何一定要通过祁同方——这个礼长老的孙子,来作为协助者? 人心莫测,祁同方作为再寻常不过的万象谷出身修士,除却是礼长老的孙子之外,似乎没有太多明显的特征,为何神秘人谁也不找,偏偏找上他? 那么只有一个答案,神秘人了解祁同方的性格和日常行为,知道他大概率会接受提议。 这就是一个大前提,在外界生活长大的神秘人对于万象谷内的祭祀不可能熟悉,能和他熟悉的,只能是万象谷中人。 所以万象谷之内还有另一个内应,比祁同方祭祀身份地位还高的内应。 他引诱祁同方出手,让他冲在前头,即便日后暴露了,也能轻松抽身,甚至利用族长等人抓出内奸之后放松的心情,继续积极行动。 原本祁云晟也怀疑过礼长老,但是礼长老的结局告诉他,不会是这个老人。 祁同方暴露了的话,身为他的爷爷,礼长老会第一时间被牵连下水,连带着他之前高调的言行都会成为靶子,任人攻击。那么还不如一开始就自己亲身上阵。 所以第二个内应不会是礼长老,而是别的存在。 然后祁云晟想起了义长老。 义长老和礼长老同样是守旧派,坚称席红瑛才是一切意外的幕后主使,鼓动其他中立或者并不极端的长老。而守旧派这边有礼长老打头阵,他会显得没那么不起眼。 然后再回忆起来,似乎与自己对接的事情,比如利用争锋大会来探究自己的实力,在席红瑛回归之后的会议谈判,乃至于给他们带来处理过的流放之人名录,似乎这位义长老都太过积极主动了一些。 守旧派的身份让他敌视席红瑛,针对自己的行为显得那么地理直气壮。 那么这么一来,祁云晟内心就浮现一个推测。 奚泉府内真正的大内应是义长老,他高居长老之位,要做什么手脚都很容易。同时他也是个谨慎的人,对祭坛动手,是利用的礼长老的儿子。 如果这件事没被捅破,那么他们这边就完全相安无事,反之,如果袭击之人暴露了,那么被抓出来的是祁同方,连带扯下的是礼长老,于是身为义长老的他,自然就能无事避过。 当然,这一切还都是祁云晟的推测。 祭坛袭击的主谋毫无疑问是祁鸿朗,他在被流放之前就展露过对于无渊密钥的兴趣,那么会阻止针对无渊密钥的攻击,也不奇怪。 之所以要那么久,想来是因为奚泉府防备太严,除了青叶这种能够暴力破关的存在,寻常外人无法轻易进入,流放之人更是被拒之门外。 如果有义长老这个内应,掌握奚泉府内的消息并不难。 今晚便是抓老鼠的时间。 如他所想,义长老出现了。 “看起来义长老还想坚持一下,不过可惜我没那么多时间。”祁云晟笑得灿烂,“您当年策划的祭坛袭击,让我母子流落在外,备受折磨,如今我们回了奚泉府,是不是该还债了?” “血口喷人。”义长老道,“你便是打算这么将我污蔑,好达到你的目的吗?” “我倒是觉得强行给没有灵眼的人类契约唤灵的你们更加可怕。”祁云晟说道。 “……!” 义长老没想到祁云晟连这些事都知道了,登时怀疑起来。 难道这小子真的掌握了不少外界的消息? 他当然想象不到,是灵霄仙门有人太过急躁,暴露了这件事。 祁云晟当时的想法就是去闹事,去让他们体会一下混乱的感觉,算是给可能的罪魁祸首添点麻烦。 倒是没想到可能真的摸到了罪魁祸首。 内心感慨之后,看着死咬着不松口的义长老,祁云晟长叹一声。 “您老支持祁鸿朗的事情,估计也没多少人挖得出来吧。在奚泉府当内应这么久,也不容易吧?”祁云晟说完,便道,“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小子可别随意栽赃嫁祸。”义长老死咬着不松口。 “可是他们已经把无渊密钥拿到手了,你不会还觉得自己有用吧?”祁云晟再出惊人之语,“可别成了卸磨杀驴的那头驴。” “什么?!”义长老有些震惊,“他们已经拿到无渊密钥了?” “还能是假的么?腾蛇一族的鳞片,迷渊蝶木的主木分支的,都被他们拿到手了。”祁云晟道,“你以为鲛人皇跟着我来奚泉府是做什么的?” “鲛人……海皇珠。”义长老咬牙。 “是呀,鲛人皇意识到有人盯上了海皇珠,便打算跟着我一起来奚泉府,把这东西给出来一了百了。”祁云晟摇摇头,“可惜,谁知道奚泉府这么不欢迎外人,一路风波不断,反而让他打消想法了。” “他难道不是你姘头吗?!”义长老震惊了。 姘……姘头? 这可真难听。 席红瑛似笑非笑地勾唇——姘头啊,估计那鲛人小子确实想当,而自己儿子不一定想要。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呢?”祁云晟努力稳住神情,“事实上你也知道,他是鲛人皇,以鲛人的个性,我大可以轻松哄他定下契约。” “……” “可惜做不到。”祁云晟摇摇头,“灵族总归是有傲气的,他欣赏我,愿意和我合作,但是这契约还是不行的。他来奚泉府,正是为了海皇珠的事情。” 这一下足以将义长老搞得自我怀疑了,因为祁云晟说的话字字在理,根本找不出反驳的余地。 “你究竟想做什么……” 似乎是感觉到身体的疲累,义长老显得有些虚弱且苍老。祁云晟连绵不断的攻势让他的防线终于溃散了一些。 “我只想问一句,当年策划祭坛意外的人,是你吗?”祁云晟道,“我需要有个交代。” “呵,你都问到这份上了。”义长老自嘲地笑道,“我自诩下棋者,到没想到被那老匹夫给当了一回棋子。” “是祁鸿朗。”祁云晟道,“把他从流放之人名录里删去的是你。” “无可奉告……额!” 突然,义长老的动作僵硬起来,就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他身体一僵,双眼发直,直挺挺地倒下了! “啊!不好。”祁云晟道,“他身上有阵法。” 不过该有的录音已经到手,义长老是个什么状态就不重要了。 但是他不能现在死! 意识到这一点去,祁云晟双目一凛,放出了体内大量的唤灵之力,直冲义长老而去。 能量顷刻间抵达,将其包裹起来,凭借着从祭坛得到的资料,祁云晟以他最快的速度解除这位长老身上的阵法。 不过奇怪的是,本该有些难的操作,在祁云晟看来颇有几分轻而易举的味道。 那以生命为代价的保密契约,在祁云晟的唤灵之力下瓦解了。 不过祁景硕和席红瑛并不意外。 他们的儿子是御灵一族,也不仅仅是御灵一族,相比于寻常的御灵一族,他本来就更加有优势。 义长老陷入了昏迷。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余渊佘菁等不需要出场增加心理压力的人终于现身。而余渊明显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祁云晟松了口气,取出了录音结束的小灵器。 义长老认了,那便容易了。母亲的名声本就在平反中,现在有了这个有力证据,更加舒服了一些。 “岛主,辛苦了。”佘菁上前道,“我觉得你还需要继续治疗一下。” “不用,我现在状态还不错。”祁云晟显摆了一下那个小灵器,“你说要是那些人听到了,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岛主为何知道他会来这里?” “猜的。” 祁云晟面带狡黠,“因为各种原因,我开始怀疑义长老是内应。而这次名录也是他作为代表拿过来了,那么对名录做手脚,删掉特定名字的人恐怕就是他。” “然后经过今天的战斗,我每次没猜错的话,不管是祭祀还是其他人,都不会留在这里,祭坛会空。” 这一段推测还是祁云晟结合了祭坛的资料以及父母的描述所做出的推测。 没有了司祭,族长等人就失去了对祭坛的控制,为了保险以及处理伤员,祭坛恐怕会空荡荡一片。 这个时候,有些人就会准备行动了。 “母亲说您帮我把能进入的原因含糊过去了。”祁云晟道,“如果真的有地位不低的内应,他应该会想办法去检查祭坛的阵法。” “那他为什么一定要检查?”佘菁有些不解。“这可会直接暴露的呀,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太古怪了。” “他必须这么做。”祁云晟道,“我进去之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肯定要想办法进去调查。而且连我也能进入,他也开始怀疑他能不能进入。” 总而言之,对于义长老来说,放任不管是做不到的,他必须行动,检查祭坛这边的情况。 先前的雨霖晟可以把祁同方指出来,那么难保没有什么东西将他记录下来。 正因为是内应,所以会心虚。更不用说之前强行进行的战斗,就带着几分杀人灭口的味。 长老之中只有义长老坚持要战斗。 所以他被提前布置好陷阱的祁云晟捉住了。 眼下破解了义长老身上的阵法,他也算是成为了这边的俘虏,祁云晟可没打算当个仁慈的人。 “这段录音得让他们听听。”祁云晟笑道,“让他们知道他们‘错失’了海皇珠。” “呵。” 余渊听到祁云晟得意洋洋的分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轻哼一声,似乎是要引起祁云晟的注意。 等祁云晟看过去的时候,他又别开头,仿佛刚刚出声的不是他。 祁云晟沉默了一瞬,而后按着余渊的一贯思路去思考,感觉找到了余渊不开心的地方。 他将人交代给父母,也指挥佘菁去检查义长老的情况,随后来到余渊身边。 “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余渊道,“你想多了。” “我说那些话,是为了刺激他。”祁云晟无奈地道,“如果不那么说,去破坏他的认知,他很难会交代。” 毕竟都是老油条了,不用什么超出他认知的事情来诈一下,显得自己什么都知道,很难让对方乱了阵脚。 能成功,也算是运气好了。 “我知道。”余渊说完,又闭上嘴,似乎是不打算和祁云晟继续聊下去。 祁云晟也没打算说他幼稚还是怎么的,失笑道,“好啦,说出那些话是我不对。但是不把谎话说得真一点,怎么骗过敌人。” “嗯。” 余渊轻应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祁云晟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父母,发现两人都露出了鼓励的神情,母亲甚至还对自己摆手,让自己赶紧过去。 “……” 祁云晟微微抿嘴,立时跟上了余渊。 另一边,成功将义长老控制住的两人也闲聊起来。 “你是叫阿菁吧。”祁景硕道,“那个鲛人皇的性格一直都这么难搞吗?” “……” 这让她怎么评价? “尽管说,不用顾念着他的面子。”席红瑛倒是态度随意。 “鲛人皇殿下的话,性格一直都那么别扭。”佘菁无奈地道,“其实比起一开始的时候好多了,而且即便是闹别扭了,只要岛主去哄,基本都能当无事发生过。” “我想也是。”祁景硕叹气,“其实这种性格,似乎有些难相处。” “没你难相处。”席红瑛道,“他还知道闹个别扭,你闹别扭我甚至都不知道。” “……”祁景硕不回话。 “唉,有时候我都在想,他是不是遗传了我的眼光,不由分说看上了非常难搞的家伙。” “我觉得我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祁景硕觉得他要为自己申辩一下,他绝对没有那个别扭鲛人来得麻烦! “……” 佘菁觉得,她很赞同席夫人的话。 不管是祁大人,还是鲛人皇,性格都很麻烦。 余渊随便挑了个地方前进,祁云晟靠着灵讯迅速跟上。 “余渊!” “……” 余渊回头,没有说话,但是上扬都没眉角显示了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你要去哪里?”祁云晟道。 “随便走走看看。”余渊淡然,“反正奚泉府不管是万象谷内还是万象谷外,无聊这一点是出奇地一致。” “好吧。”祁云晟知道余渊一直在抱怨无聊,便道,“我跟着一起看看?” “你随意。”余渊嘴上这么说着,速度已经放慢了。 “余渊你在生气吗?” “没有。” “真的没有?” “你烦不烦。”余渊道,“非要逼我说出来吗?” 不知怎的,祁云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时情急追上来,是不是有些自掘坟墓了? “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 若是之前的祁云晟,定然能很快地回答“朋友”二字。 但如今,他光是说出这个字眼,都觉得有几分心虚。 自己很有可能抱着那样的想法,能够成为“朋友”吗? “啧。”余渊看到祁云晟这愣住并且闭嘴的反应,喃喃道,“果然还不如那句‘姘头’呢。” “这又不是什么好词!”祁云晟哭笑不得,“难道被说是姘头你就开心了?” 余渊没有回答。 场面陷入了尴尬。 祁云晟的脸从下巴开始,逐渐涨红到额头。他瞬间捂住脸,免得余渊看到自己这么丢脸的模样。 余渊把他的手扯开。 “遮什么遮,又不难看。” “照顾一下我的情绪好不好!”祁云晟无奈道。 “哦。” 余渊听罢就放了手,但是祁云晟反而感觉捂脸有些莫名其妙了。 “总,总之。”祁云晟道,“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用‘姘头’来形容。” “那你准备用什么来形容?” “……当,当然是……” 此时已经不需要再多的考虑。 只要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就行。 祁云晟抬起头,直视余渊的双眼。 鲛人皇一如既往认真地盯着他,似乎他不论做什么,这人都会包容。 “我……” 说出来! 对,说出来! 将自己埋藏在心底,不敢去想也不敢奢求的想法说出来! 他已经与当初的自己不同了。 余渊也不是当初的余渊。 意识到祁云晟的情绪不太对,余渊在心里想了几个可能的结果,忍不住轻咳一声,等待着祁云晟的话语。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似乎周围的灵都要受到他们的感染,带上几分粉色气息。 祁云晟烧红了脸,张开了嘴。 “我想说……” 过往的回忆此时都涌上心头,祁云晟发现自己一直在仰望并且憧憬余渊。 那么此时,他可以与余渊并肩而行吗? 余渊的表情对他来说是一种无声的鼓励,他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灌入了余渊的手链之中。 极光在两人四周显现,带着迷幻的光泽,在祁云晟的介绍里,这条手链并没有其他的作用,只是能够重现极光而已。 他也是需要气氛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决定性的—— “你们在做什么!” 外人的打扰,将一切旖旎的气氛打消,祁云晟感觉所有的勇气都在那一瞬间溜了,直接浑身僵硬。 “……再给我一点时间。” 余渊觉得,他大概错过了什么。 鲛人皇此时想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哪个狗bi崽子打扰的!老子好不容易要抱得媳妇归了!! 云晟:→_→算了算了 = 就,此时的云晟没啥心理障碍了 他的表现就是单纯的害羞。 现在鱼丸的最大敌人是这个,然而鱼丸身上也有这个毛病 看看祁爹,那是罪魁祸首【x】 = 傻球:喜……喜大普奔? 冰球:别装了,你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傻球:其实还好(叹气),当年我告白的时候,那可是要拿命去赌的 冰球:成功有媳妇,失败就没命,真拼 煤球:啧啧,真惨 毛球:那感觉我还是挺舒服的? 傻球:请毛绒系的球圆润地滚出聊天室^_^ 冰球:可是这里不是聊天室,是麻将桌 #球球麻将桌,牌局崩裂中# 第176章 分离唤灵 来人并不知道自己惹怒了谁,只是出来巡逻的时候,感觉到了些许动静,便怀疑有人入侵。 等凑近之后,感觉到前方传来的巨大压力,他瞬间浑身冷汗直流,两股战战,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无形的巨兽吞噬。 看到余渊身上突然升起的怒气,祁云晟也顾不上自己的害羞,连忙拉住他,道,“别冲动。” “……” 余渊并不说话,但已经面色铁青,他恨不得将打断这一切的人挫骨扬灰。 即便是他都能感觉得出来祁云晟刚刚想说什么! 他明明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只要祁云晟说出来,余渊甚至能压住自己下意识的别扭,以坦然的态度接受他,不再吓到他。上辈子的事情让他这辈子的决策都趋于保险。 云晟是个很容易被吓到的人。 他无数次这么提醒自己,而他招来的指导,那个江何湖,也时常提醒他,不要用鲛人的思维去推断人类的想法。 他们是很脆弱的。 带着这样的行动准则,余渊等至今日。 好不容易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好不容易便! 愤怒让他的气势不断往外扩散,甚至超出了平常的界限,将那打扰之人直接压倒在地,无法武戏。 他痛苦地挣扎着,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次平常的巡逻,就要遭遇这等可怕的事情。 眼看事态要一发不可收拾,祁云晟深吸一口气。 他扒住余渊的头,再度现出一问。 比起先前紧急情况下的权宜手段,如今的吻带了几分忐忑。祁云晟像是将方才消散的勇气重新凝聚了起来。 余渊伸手抱住了他。 那个人的身体如此温暖,如此真实,心脏还在跳动,在强势地宣告它顽强的生命力。 不是上辈子那个冰冷的尸体,而是活生生站在眼前的祁云晟。 余渊的怀抱越来越紧,让祁云晟有点不太舒服。他感觉余渊的双手似乎要化为囚笼,将自己困住。但是不知为何,他从余渊身周的灵讯之中,读出了几分紧张。 紧张? 余渊也是会紧张的男人吗? 祁云晟内心一暖,不由得闭上了眼,去迎合余渊的怀抱。 不是逃避,不是远离,而是顺着对方的力道,与其挨在一起。 两人的呼吸仿佛都要打在一起,混杂之后辨不分明。祁云晟一方面感叹着自己终于还是走出这一步,却不由得犹豫另一步。 不过渐渐地,他也没法去纠结这个,因为他的意识逐渐迷乱。 而余渊这边,比起唇舌交接的旖旎,更加为祁云晟如今的状态动容。 不知不觉,他以保护者自居,强行跟着祁云晟已经很久很久。 这样的日子颇有几分不自由,不像是海宫里那般游刃有余。但是余渊从不后悔他重生至今的所有举动。 云晟不喜欢海底,就不待在海底。 云晟害怕他,就在无归岛的旁边加一座岛。 凡是云晟的要求,自己都会答应,因为他本身就是鲛人皇失而复得的珍宝。 甚至于将海皇珠拿去复活祁云晟这件事,他也根本不后悔。 与祁云晟相处至今,他也知道了更多更详细的有关五灵的资料,这让他更加庆幸做了正确的选择。 他们一路走到了现在,没了上辈子的隔阂,彼此之间似乎都挨得近了几分。 而如今,余渊终于得到了他所期待的。 只是似乎还差点火候。 鲛人皇的怒火被浇熄,此时并不想理闲杂人等。那巡逻之人看准时机,连滚带爬地逃离了。 这一段经历,绝对会成为他的心理阴影。 唇舌分离的时候,不管是哪边,都有点不舍,余渊没有放开祁云晟,只是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就好像是害怕他突然消失那般。 祁云晟觉得他好像读取到了不少古怪的灵讯。 紧张,害怕,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这真的是来自余渊的灵讯吗。 他有些无所适从,便干脆靠在余渊的胸口,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继续积蓄勇气,以此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说出口。 方才只是情急之下的意外,被情绪支配的大脑让他获得了比平时多得多的勇气。 余渊或许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没有明白。但是如果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话,就少了一分仪式感。 至于余渊…… 不知怎的,祁云晟有种感觉,余渊会一直保持在目前这种“克制”的状态。似乎是只要跟在自己身边能够保护自己,他就满足了,不会再多做其他的举动。 是因为余渊自身的别扭性格,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据他所知,鲛人皇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都是强势到蛮不讲理的。他们不会管什么外界阻碍,也不会管什么实力地位。只要真心相爱,便将一切当作浮云。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恋爱脑,是昏君的预备役。但是每一任的鲛人皇都用实力牢牢压着下方的臣属。 而只有龟丞相拥有剥夺皇位的能力。 这些事情成为了东云洲常见的笑谈,而只有知道龟丞相的来历,才能知道它选人的标准。 它在寻找与它曾经主人相似的鲛人来统领御灵一族。错过成为了伤痕,永远刻在它的背上,祁云晟有时候也怀疑,大半时间在晒太阳睡觉的龟丞相,是否是在借助梦境寻它过往的主人。 即便是这样,它也尽心尽力监督着无垠海。 明明其他的事情上都有几分任性妄为的霸道范,唯独与自己的关系之上,这位鲛人皇就突然懂得了分寸感。 祁云晟感觉,也许等自己将感情说出口,才能得到余渊如此行事的答案。 只是…… 有点难。 不远处,青叶捂着嘴偷笑。 啧啧,他就知道会是这种发展。 其实他一早就观察到有巡逻的人到了那边附近,只是出于某种搞事的心态,他不仅没有阻止,还帮助对方遮蔽气息。 结果如他所想,关键时刻被打断的余渊,仿佛喷发的火山,看起来让人心里别有一番畅快感。 那巡逻之人逃离之后,他秉着送佛送到西的想法,出招将其打晕。 要是喊来了更多的御灵一族,恐怕那两个小家伙就没有相处的空间了。 真是的,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他啧啧两声。 御灵一族这边的守备倒是有点松懈,毕竟这里也可以算祭坛的外围。 青叶看着不远处的建筑,“倒是个聪明人。” “可惜啊,聪明的家伙都早死。” 身为实至名归的老骨头,青叶见过祭坛的建造者,也是那第一任司祭。 当年的环境还是太好了,好到恶意也有了滋生的环境。渡过天灾之后的休养生息期后,因为贪欲和本性,不少灵族又活动了起来。 而此时心态逐渐转变,带着强烈优越感的御灵一族,渐渐地成为了众矢之的。 因为御灵一族的特性,他们不会用太过明显的手段,反而不断在暗地里鼓捣,让御灵一族屡遭磨难。 时势造英雄,这样艰难的生存环境下,御灵一族出现了一位天才,他成为了族长之后,便开始寻找御灵一族新的出路 奚泉府是玄极无意间留下来的生机,独立于太虚界之中,以通道作为维系。凭借着先辈提及的只言片语,御灵一族找到了它的所在地。 除了族长以外,没有人知道奚泉府原本的主人,是一名蓝衣修士。 是的,没错,这块地方,原本是他的地盘。他住进来的时间,可比这些小辈早多了! 那位族长循着线索找到了奚泉府。 彼时的青叶,还没有被血凝玉束缚着,他将东西直接丢给了青鸾一族,眼不见为净,自己则是四处飘荡,偶尔见见老友,偶尔回到这里睡大觉。 那个小子发现了他,还试图和他定下契约,而青叶的强大让他无法成功。 在意识到青叶并非等闲之辈后,他便开始与其交流。 即便到现在,青叶也不得不感叹,那人的创造力只比玄极输那么一点。 带着对玄极的怀念,青叶同意让出奚泉府,同时对方也展示了他的独门手艺。 一个小小的,名为晟的乐器。 为了感谢青叶的慷慨,那族长吹奏了一曲,让青叶感觉挺舒适的,原本的几分不爽直接消散。 族长带着残余的御灵一族举族搬迁,进了这神秘的奚泉府。 不知道是不是玄极在这里待过的缘故,御灵一族总是容易拥有更好的进境,那位族长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事宜。 组织建立祭坛,教授生活手段,探索这广阔的奚泉府。 遍体鳞伤的御灵一族迎来了喘息的时机,从此也在太虚界没了声名。 那位族长意识到一直处理杂务的话,会拖慢对于传承的研究,便设法立了一个族长的名头,由下面的人自己安排人选,而他,便转为了司祭。 族长权柄看似极大,实则事事要受司祭的牵制,涉及祭坛的事情,没有司祭的同意甚至都无法完成。 初代司祭在未知的情况下,为了御灵一族的未来不断探索,终究让他整理出了不少管理的办法。 似乎是因为和青叶接触过的原因。他深刻地明白,对于御灵一族来说最重要的是传承。青叶也偶尔指导过他。毕竟自己一把老骨头,什么事情没见过。而那人永远是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 御灵一族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青叶也产生了离开奚泉府的心,他说出发就出发,直接到外面的世界游荡了一圈。 御灵一族突然消失,有人说他们是去隐居了,也有人说那是天道的安排,还有人说他们其实是被其他的灵族杀光了。 反正谁也别想找到落单的御灵一族。 因为断绝了内外联系,所以那些别族培养好的内奸,似乎也只能在封闭的奚泉府中蹉跎。 等青叶游玩一圈,想起了那记忆中的奚泉府,回去看的时候,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那初代的司祭死了,是在专心研究的时候,被试图谋夺司祭之位的族人刺杀,从此身体迅速衰弱。 谁都知道,他被伤及了根本。 在司祭死前,御灵一族上下进行了一番大清洗,不仅仅是出手的族人,一些有内奸嫌疑的人,不是被抓起来便是被直接暗杀。 而后司祭还是死了。 他留下了大量的阵法和管理手段,留下了司祭传承,带着几分遗憾离开了人世。 新的司祭当选,用的阵法是当年玄极用过的——似乎只有玄极才搞得出这种筛选人的手段。 青叶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提及了两句,那人竟然非常有热情。 【“救世者能做到的,我想我也能做到。不,我必须要做到!如果没有这样的手段来保障,谁都不知道被污染的人心会残酷到何种地步——御灵一族也不例外!”】 结果因为难度太高,他三天两头求见青叶,直接把青叶搞烦了,带他去看了玄极鼓捣过的阵法,其中就包括这个。 他也不太清楚一向独居的玄极搞出这种阵法做什么。在他们的印象了,玄极一直都是默默窝在一个地方折腾东西的人。 还真被他复制过来了。 其余的财产也不少,大多封存到了祭坛之中,其中包括那人用过的晟。 青叶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御灵一族不过是一个比他年轻的种族罢了,他对那司祭颇有青眼,也不过是从对方身上看到了玄极的影子。 如今他离开了,青叶对这个盘踞在奚泉府的御灵一族没什么兴趣了。 离开前,他去祭坛那儿偷出了那小子用过的晟,但是不管怎么吹都不出声,便将其丢了回去。 【“别小看这些声音,虽然目前还没有做到完美,但是我已经能用它给大家带来笑容了”】 【“这个晟还是我自己独创的呢,无聊的时候可以吹出一些音来解闷。嗯?这算什么?当然是音乐啦!”】 青叶自那之后在太虚界之中四处晃荡,心情好就到处找灵族里的好手来大家,心情不好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下,等待不知时日的苏醒。 乏味的生活渐渐将他侵蚀,好友的不知踪迹也让他不是很愉快。 因为大家的状态其实都不太好。 后来? 后来青叶决定顺着“惩罚”,结束无聊的日子。 没想到他重新苏醒了——在青鸾一族的领地。 他这是从无聊的生活过度到另一个更无聊的生活里吗? 青叶觉得只能认命,忍受更加糟心的乏味。 然而他还是忍受不住,连人带玉溜了。 这青鸾一族,实在是无趣得过分啊! 离开青鸾一族的领地之后,青叶觉得他需要做点什么来排解自己的无趣。 要做点什么呢? 蓦地,他想起了音乐。 吹的吹不响,那有没有别的? 在研究了一番乐器如何造出来后,青叶便自己动手,搞出了一张七弦琴。而那血凝玉也被他随手嵌在上头。 然后青叶发现,他真的能靠这缥缈无形的音乐来找乐子! 琴魔青叶,横空出世。 他将解救自己无聊生活的宝物称作音乐。从此开始了听觉灵敏之人和御灵一族的噩梦。 坐在树上,青叶抚摸了一下他的宝贝七弦琴。 跟着自己度过了这么久的岁月,还是跟新的一样。 他不由地陶醉了一番。 奚泉府里玄极留下的痕迹太多,那极光便是其中之一。他经常回来,也是为了与老友聊聊天。 有时是讲述自己的经历。 有时是痛骂他的不省心。 也有时是分享他的弹琴心得,并感叹可惜没有琴,不然就能现场演奏一番。 每一次每一次,青叶都试图找点不一样的话题。而对方,永远如同和自己第一次见面一般。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每每在那极光下闭上眼,意识被抽离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永远是这个。 就像他劝告赤沧的那样,越是尝试,越能明白对方是假的,不过是一个影子。可即便是影子,也让人那么地怀念。 感慨一番之后,他继续盯着那边的小两口。 那么如今他们会怎么发展呢。 他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好奇。这是他为数不多,音乐以外的乐趣。 结束一吻,祁云晟脚步有些不稳,试图快些压制情绪,免得太过仓皇。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经历了什么。 余渊将其抱起,带回了山谷,祁景硕等人已经将义长老捆好放在一边了。 “岛主,因为阵法破解及时,他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佘菁道。 “那就好。”祁云晟道,“要是那么容易就死了,我可不甘心。” “那么要我出手吗?”余渊表示自己折磨人的手段可是有不少。 “不用。”祁云晟摆摆手。 就在余渊以为他有什么其他安排的时候,只见祁云晟伸了伸懒腰。 “我自己来。” 看过了藏书室里的那些记载,他不学点好玩的手段怎么行呢? 那可都是考虑到残酷性,不适合留在传承里的招数,现在有现成的羔羊,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义长老会明白,有些法术被封存起来,是有它的道理的。而祁云晟将它们施展出来,并不需要花费太大的精力。 很快,随着法术释放完毕,祁云晟体内的唤灵之力被抽走大半,但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他含笑看着被捆绑起来,并开始抽搐的老人。 “好好感受一下吧,长老。” 他方才用出的招数名为深渊之眼,可以将特地的人拉入自己以唤灵之力创造的环境之中。 那幻境或是大喜,或是大悲,不是让人流连忘返就是让人挣脱不得,是个自由度很高的法术,可以说想要让对方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全看施术者自己的意思。 祁云晟将他过往的回忆糅合在一起,专门为义长老构筑了一个幻境。 好好地体会他们母子曾经所遭受的痛苦吧! 而义长老这边处理完,有另一件事要提上日程。 似乎是为了犒劳大家,祁景硕利用灵器捕捉了一头野兽,升起火堆将其炙烤,众人围坐在火堆旁。 佘菁显然很是怀念这样的火堆聚餐,因为祁云晟时不时就会来上一次。 夫人有时候会出现,有时候不出现,大多数时候岛主还是能把她叫出来的。 鲛人皇有时候会出现,有时候不出现,出不出现全看他有没有突然“路过”。 现在两边都齐了,甚至那青叶不知何时也摸了过来。 “这味道不错。”青叶感叹道,“不输这小丫头的手艺了。” “哪有,前辈过誉了。”佘菁有些不好意思。 她充其量只是能熟练处理这些食材罢了 “我想,时候也差不多了。”席红瑛看着眼前滋滋滴油的肉,沉声道。 “母亲?” “这不代表我对你放心了。”席红瑛忍不住皱起眉头,撩了一下长发,“你行事鲁莽,继承了你爹的天赋和性子,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没法放心的。” “……” “遇到危险不会躲避,为达目的什么冒险的事情都会做。”席红瑛道,“为了逼我说出奚泉府相关的消息,还一意孤行去了灵霄仙门,你这孩子,如何让人放心呢?” “……”祁云晟低下头,认真受训。不过还是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下,“要情报只是顺便,我原本就打算去闹事……” “那要是我不提供奚泉府的消息呢?”席红瑛道,“你准备如何逃离那帮家伙的追杀?” “有余渊,有佘菁。”祁云晟道,“我信任他们。” “天呐!你这孩子!”席红瑛有些气急,“就是让人放心不了。” “孩子总有他自己的路要走。”祁景硕见状,也出了声,“一味的保护,不是良策。” “说得轻巧,你被关禁闭那么多年,我可是独自把这孩子看到大的!”席红瑛说完,发现祁景硕脸上出现了黯然的神色,便连忙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没怪你!” “……”祁景硕却摇摇头,“这些事我确实没做好,让你们母子二人流落在外。” “行吧,你这性子也没变!”席红瑛道,“我知道我有点过度保护了,可是这孩子完全不让人放心。” “我认同这句话。”余渊忽然出声。“他从不好好保护自己。” 在这一点上,之前不怎么对付的两人意外地达成了共识。 祁云晟莫名被数落了一顿,有些无奈,和父亲眼神交流一番之后,也明白这是必然的发展。 这或许就是性格的奇妙吧。 将内心的想法抱怨完之后,席红瑛终于再重复道,“所以,我需要换到新的容器里了。” “……嗯。”祁云晟勾唇,“这样母亲就是自由身了。” “你要记住,以后没有人给你兜底了。”席红瑛道,“之前那样玩命的手段,别用了!” “我明白的。”祁云晟点头。 “谁说的?”余渊却是不满地开口,“他惹出的是,我来给他兜底。” “还用得着你?”席红瑛轻嗤一声,“别欺负我儿子就谢天谢地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了!” 余渊觉得自己被污蔑了,这是谣言,必须澄清! 祁云晟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的嘴仗。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之后的日子,也会这么热闹。 席红瑛决定转移,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好处理了。祁景硕将父子二人炼制好的容器取出,放在祁云晟的身旁。 席红瑛闭上眼,身形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缕青烟,飞入那容器之中。 祁云晟感觉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逐渐抽离,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一片黑暗之中,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身边有个女人牵着自己的手。 他们沉默地行走着。 四周逐渐开始浮现一些气泡,就好像是将一张完整的图撕烂令其四散一般。 每个气泡之中,都有着会动的画面。 带着大量血的婴儿呱呱坠地,放声啼哭,痛苦的女人将他拾起。 那么小,那么脆弱,带着她与他的血脉。 这个孩子,还是出生了。 大脑仿佛被针刺的痛苦让她放声大叫,在力竭之后,有个老人的身影逐渐显现。 老人抱起婴儿,剪断脐带,用软布轻轻擦掉婴儿身上所有的血迹。 这个孩子还是太小了,甚至还没睁眼。 “对不起……对不起……” 地上的女人突然有了反应,抱头痛哭,“我不是个好妈妈。” 祁云晟想停下来,但是那个女人还是强硬地往前走,似乎并不留恋这些记忆。 婴儿渐渐长大,也逐渐感受到了女人的可怕。他会回避发疯暴怒时的她,但是在其余的时候,会主动奔过来。 “妈妈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稚气的嗓音带着呀呀学会的生涩,似乎是在尽力地安慰眼前的女人。 她哭了。 这是一个会安慰疯母的乖小孩。 为什么偏偏是个乖小孩呢? 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里! 不要被困住,不要做笼中鸟,不要和她一样,被关在这里! 女人曾发疯之后将他丢出去,但是没多久他又会自己跑回来。 “母亲,为什么你出不了房间,而我下不了山呢?” 原来,她的儿子也已经被困住了。 以喜婆婆的姿态现身,不过是想代替疯掉的自己,去将这孩子养大,然后让他毫无留恋地离开。 可是时间一长,她发现她还是做不到。 那是她的孩子,柔弱,毫无反抗能力,她必须保护的孩子! 强烈的执念让女人的存在开始被扭曲,最终完全脱离了身体。 以自身为容器,制作了唤灵,然后唤灵的意识再被她侵吞,她已经没有了所谓“正常的身体”。 在逐渐虚弱,终于撑不住后,她选择换个容器,将一切放在箱子里,留给孩子。 只要能离开,便是好的。 “母亲……” 祁云晟探头看着眼前高大的女人,可是对方并不管自己的挽留,继续拉着他往前走。 离开了金阳城,遇上了流匪之后,女人终于完全以唤灵的形态出现了。 无主的唤灵,多么奇妙。 她护住了这个孩子,成功护住了。 本想跟他说明一切,但是她犹豫了。 自己是个不合格的母亲,不,现在可以说已经没资格当她的母亲了。 那么就以婆婆的身份,继续下去吧! 他们一路同行,在祁云晟开启传承之后,唤灵的容器就是他了,这也开始了祁云晟召唤她就要承担极大压力的开始。 她看着这孩子跌跌撞撞来到了海边,看着这个孩子陷入犹豫,看着他获得了海岛……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无渊密钥形成的荒岛被自己的儿子经营成了远近闻名的死亡之岛。 不愧是她的孩子。 在发现了儿子与寻常御灵一族的区别之后,她便坚定了一开始的想法。 她并不打算交代奚泉府的相关讯息,因为孩子没必要去接触。他光是在无垠海,就能活得很轻松了。 自己只要默默看着他,就可以满足了。 明明她态度强硬,他却总像是看穿了她的伪装与逞强那般,屡屡示好,甚至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为什么要成为这么懂事的小孩呢? “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我想要保护你。” 女人终于开口了。 “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是我能领你前进的极限了。 女人松了手,祁云晟发现自己的视角在不断上移,就好像是在长高那般。 离开了母亲的保护,孩子终将要成长。这是一件带了几分悲伤的喜事。 “母亲先前的日子,已经绑在我身上太久了。”祁云晟上前拉过她的手,“我从来没有埋怨过母亲。” “……” “大约是御灵一族的天性吧。”祁云晟苦笑,“当时的我能感觉出来……我们母子二人,只能彼此依靠。” “你的灵眼很小的时候就开启了。”席红瑛到,“但我没想到你能无师自通开灵。” 于是在他把大黄开灵的第一时间,母亲将他的灵眼封印,让他成为了普通人。 “即便我做过这样的事情,你也不恨我吗?”席红瑛道,“现在想来,封灵眼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如果你有灵眼,你的生活应该会更舒心一些……” “未曾埋怨。”祁云晟面上带了几分释然,“毕竟你的儿子有点傻。” “……” 女人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母亲,怎么了?” “云晟,告诉妈妈。”席红瑛正色道,“你是不是经历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祁云晟苦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身为母亲的直觉。”席红瑛道,“你有时候的行事太过古怪,不像是我曾见过的你。” “……” “我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一路成长,论对你的了解,恐怕没有人敢和我比。”席红瑛摇摇头,“但是有时候,你身上总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 “……母亲。”祁云晟道,“也许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追根溯底。” “是啊,毕竟你要说的事情,连天道都要给你封口。”席红瑛道,“妈妈的意思不是让你说出来,而是要你明白,不管发生什么,即便现在我们母子要分离开来,我还是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 祁云晟只觉得双眼一酸,“我知道的,母亲。” “你肯原谅我这个不合格的母亲,我其实也没什么奢求了。”席红瑛说完,似乎是要继续前进,被祁云晟拉住了。 “在我眼里,母亲是最好的母亲。”祁云晟道,“没有母亲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之后的路,要自己走了。”席红瑛缓缓道,“妈妈要放手了。” “……不用担心,您的儿子已经长大了。”祁云晟轻笑,“妈妈。” 比“母亲”更加亲昵的称呼似乎撩动了她的心,女人终究还是忍不住,泪水簌簌而下。 祁云晟想为她擦去泪水,但是下一刻周围的场景开始扭曲。 开始了吗? 祁云晟的内心一片坦然。 “如果你想的话的。”离开前,席红瑛突然道。 “嗯?” “那就去行动吧。” 这算是母亲在鼓励自己吗? 祁云晟苏醒的时候,依旧被塞到了床榻上,身下的触感很熟悉,显然某鲛人皇加了同一套被褥。 祁云晟有时候觉得这个人仿佛随身带着卧室用品到处走。 不对,他本来就带着一个相当于移动大房子的銮驾。 “没什么地方不舒服吧?” 见祁云晟苏醒,余渊立刻问道,“你爹说你没问题,但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太虚弱了?” “余渊,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呵,你这人从来不会照顾自己,你的话没法信。” 余渊的话噎得祁云晟不知道怎么去反驳。 检查了一边,确定祁云晟没太大问题之后,余渊松了口气。而后突然道,“以后,我会护着你。” “……”祁云晟抿嘴,无言。 “虽然贴身保护那种程度做不到。”余渊说到,“但是跟在你身边盯着你还是可以的。” “别了吧。”祁云晟哭笑不得。 “这不是在和你商量。”余渊逐渐显现出了他的霸道。“在你意识到你已经变弱了之前,我可不会允许你到处乱闯。” “那带着你就可以了吗?” “……这……” “带着你也不行吗?”祁云晟道,“还是说余渊准备盯着我,让我没办法到处跑?” “……知道让我跟着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这很不错。”余渊轻咳一声,话语有些不自然,“有我在,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我知道了。”祁云晟道。“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保护一下余渊。”祁云晟道,“老是你保护我,怪不好意思的。” 余渊认真地看着祁云晟的脸,最终道,“想这么做的话,那就努力吧。” 想要变得更强,甚至超越自己的祁云晟,他并不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_:з」∠_ 第177章 对峙交易 大概是因为双方都十分配合的缘故,抽离席红瑛之事非常顺利,祁云晟苏醒的时候,女人已经转移到了灵器之上。 祁云晟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就像是缺了什么,但是看到眼前的祁云晟,他知道有些事情注定要自己扛起来。 他起床简单洗漱了一番,前去查看那义长老的情况。 一夜过去,义长老看起来比昨晚狼狈了不少。他双目圆睁,像是沉浸在无边的恐怖之中,完全无法摆脱。但是因为身上被绳索固定着,又根本做不出什么大动作,只能在那里无力地抽动。 祁云晟看了一眼,不由得感叹道,“好赖还是个长老呢,怎么承受能力这么差?” 不过是将他们母子二人经历过的艰辛重现了一遍,就露出这种承受不住,仿佛要崩溃的样子,算不算罪有应得呢? 祁云晟心中并没有多少快意,一想到母亲的遭遇有这人从中作梗的因素,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总之他通敌的证据已经拿到了,而且自己使用深渊之眼的目的,也不止是要折磨他。 “你为什么要通敌。”祁云晟刻意将最后的两个字加重音,“明明你已经是五长老之一了。” 倒在地上的老人似乎是迷茫了一瞬,而后下意识地道,“呵,通敌,谁是敌?” …… 听到这句话,祁云晟就知道,他的推测果然没错。 “义长老在上位前,就是祁鸿朗的拥趸。或者谈得深入点,他其实就是祁鸿朗安排在祁明光这边的内奸。” 义长老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被深渊之眼所破坏,因此虽然问出来的都是不成篇的喃喃自语,但是已经足够补全所谓的“真相”。 义长老本身就不干净,他身为祁鸿朗阵营之人,在祁鸿朗被判流放之后,依旧忠心耿耿。 当然,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身上有对方下的限制,不得不忠心。 祁云晟翻阅记载,看到五长老的任命基本看族长个人意见的时候,就知道稳了。比起其他明哲保身的长老,原本只是跟随着礼长老发表意见,却在针对他这件事上特别积极的义长老,问题实在是太明显了。 借着从他口中问出的话语,席红瑛等人也知道了义长老一路的心路历程。 当初双方竞争族长之位的时候,更加工于心计的祁鸿朗其实是占据上风的。如果不是触怒了司祭,落了个大把柄,现在的族长可能就要换人做了。 据席长老的描述,虽然祁鸿朗并没有被选入祭坛,但是他对祭坛的事情非常好奇,也自己展开过研究,只是因为身份地位的问题,他与祭坛无关,不好取出其中的宝物来研究。 原本因为他是族长的儿子,司祭也愿意给他一点面子,让他能够体会一下祭坛的庄严。只是渐渐的,祁鸿朗心就歪了。 义长老其实是被祁鸿朗的研究所吸引的。那个人避开祭坛,悄悄研究御灵一族的历史,在尘封的古籍之中找到了不少有用的记录。 而义长老当时只是祭坛的一个普通祭祀,天资一般,评测结果也一般,身为万象谷中人,平庸得不能再平庸。 祁鸿朗找上了他,表示要与他合作。若是能够研究出什么,义长老也能受益。 于是当时还不是义长老的普通祭祀,答应了。 但是因为两人的交易是暗地之中进行的,所以谁也不知道那个不太起眼的小祭祀其实已经站好了队。这也让他在后期选择祁明光的派系的时候,没有人对他有怀疑。 而祁明光这边能看得上他,是因为他的资质越来越好,甚至拥有了超乎寻常唤灵的庞大灵力。 “也就是说,他用改变天资等条件,笼络了一批人作为自己的派系。”席红瑛皱起眉头道,“瞒着祭坛进行研究……恐怕偷闯祭坛已经不是一两回了,他是个胆大的。” “祭坛在你整修之前,很多阵法都没有重修过。”祁景硕也出了声,“如果一直按照那样的排布来,那么被破解是迟早的事情。” “那是防外贼的,而且祭坛也很少出事。”席红瑛感叹道,“谁能知道内贼外贼都没防住。” “其实我翻了御灵一族的记载。”祁云晟道,“这对于御灵一族来说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哦?如何?”席红瑛笑道,“让我听听儿子的读后感?” “御灵一族的出现,不是天然开智,而是带着使命诞生的。”祁云晟道,“灵眼与唤灵之力,这些都是一开始就没有的。” “确实有这样的记载。”席红瑛道,“所以御灵一族的使命就是保护传承之物,那么与祭坛阵法会被破有何关系。” “原本我是觉得,灵眼与唤灵之力,就像是人的四肢百骸,没有为什么,就是天生具备的一部分。但是越是了解,我越是发现。相比起其他的灵族,御灵一族的灵眼,反而像是另外加上的武器。” 祁云晟想了想,抓过余渊的手,“比如,余渊他的指甲锋利,能够当成刀刃来使用,这是鲛人一族天生的特性,不需要另外添加。但是,像我这样的手,在没有灵力的帮助下,不进行一番武装的话,是没法达成余渊那样的效果的。” “就好像,如果让一个没有灵力的我来粉碎一块石头,我会选择锤子之类的工具——这是工具。而余渊哪怕没有灵力也能轻松粉碎石头。”祁云晟说完,意识到自己刚刚顺手做了什么之后,连忙放开了余渊的手。 “你的意思我能理解……可是灵眼确实是御灵一族出生的时候就会拥有的啊。”席红瑛不解,“那不就是天生的。” “但它不是来自御灵一族自己的修炼或是成长,而是来自天道。”祁云晟道,“传承强调过很多次,御灵一族的灵眼,是来自‘天道福泽’吧?” 接触到的事情越多,就越容易产生联想。祁云晟总觉得事情到最后没有那么简单。 御灵一族的出现,是天道的授意。那位前辈也说,御灵一族是要取代什么而出现的。 取代什么? “如果说,这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别人给予的工具。”祁云晟道,“那么它的发展方向,应该是大致差不多的。也就是其实御灵一族本身的资质并没有差多少。” “……你的意思是,其实灵眼相当于御灵一族装备好的工具?”祁景硕道,“虽说大多数阵法关键的地方大同小异,但同样是工具,不同的人也会琢磨出不同的用法吧?” “可是。”祁云晟点出了关键,“大家接收的,是同一份传承啊?” 是把使用方法,把各种细枝末节都记载好的,一份十分完整从入门到精通绰绰有余的资料。所有的御灵一族,接收的都是这样的传承吧? “拿到的是一样的工具,学习的是一样的使用办法。天赋只能决定快慢,但是最根本的理念什么的,大家都是一致的。”祁云晟道,“这就像同一个厨师带出来的学徒,做菜理念和技巧定然也是大同小异的。” “然而我发现,其实不按部就班,也是能学习起来的。”他继续说着,“传承的知识不具备唯一性,不是说一定要跟着它才能学起来。我修炼的节奏很乱,有些知识没有母亲提醒都想不起来,但是这对我来说似乎影响不大。” “所以,依托传承知识建立的阵法,其实破解方法往往也写在了传承之中。”祁云晟面上带了几分感慨,“只要阵法的水平高了,把高端的知识吃透,那就会发现,御灵一族要破御灵一族的阵法,有天然的优势。” “确实是这个道理。”祁景硕点点头,“奚泉府内的阵法,基本上只要我能吃透,再复杂的阵法也困不住我。但是如果是奚泉府外的阵法,很多情况下我需要先寻找阵眼,再推测阵法的构造。” 祭坛的防护阵法是初代司祭布置的。后人几乎都是学习他的思路去摸索的阵法,那么相应的,只要有那个想法,想要破解祭坛的阵法并不难。 那么久没出事,是因为御灵一族之人对祭坛有敬畏之心,不敢越雷池。而祁鸿朗,正好是个胆大之人。 他的胆大恐怕来自于他的发现。祁云晟敢相信,那个人和自己一样发现了这其中的规律。 虽然传承是现成的资料,但是传承本就是筛选出来给所有人学习的知识,没有按部就班也不碍事。 以这个为契机,他估计是做了不少研究,到最后对祭坛的阵法伸出了手。 到这一步推测就变得容易起来,祁鸿朗应该是先去了侧门之类的场所,悄悄阅读了只有司祭才能阅读的记载,心思更加活络。 不管如何,他当时似乎是真的用了一些手段让义长老的资质大为精进。这不仅方便义长老潜入祁明光那一边,也让他对其忠心耿耿,哪怕身居长老之位也愿意为流放掉的他效力。 “照你这么说,这个祁鸿朗,恐怕到现在还不省心。”席红瑛道,“既然已经出现了没有灵眼也能契约唤灵的人,那么我们已经可以怀疑祁鸿朗能找到办法恢复灵眼。” “袭击祭坛,掳走司祭,结合这些,我觉得他即便是恢复了灵眼,也不是全盛期。”祁云晟道,“而且他一开始就把他的目的暴露出来了。” 他想要无渊密钥,还顺便带走司祭。 掳走司祭的贼人与盗取迷渊蝶木树种的贼人一起,通过海路回到西棠洲,西棠洲的赤目狼早早被屠杀,残存的传承之物在灵霄仙门的仓库里。 以他的观察,腾蛇一族差点出事,无垠海也曾出现过鬼鬼祟祟的御灵一族,带着从母亲身上抢来的海图在记载数据。最安全的青鸾一族盘踞在北原洲,并且他们的传承之物并不在领地里而是满世界到处跑。 这么一个推算,对五灵出手的人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他想开启无渊! “这可真的是……”席红瑛感叹道,“胆大妄为。” 谁也不知道无渊开启之后会是怎样的景象,同时他们御灵一族的使命明明是保护钥匙。 “野心膨胀起来,自然是什么事情都都做得出来。”余渊默默开口,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义长老,笑道,“你们好歹也出了这么多人,不出一两个有野心的家伙才奇怪。” “所以现在他多半以灵霄仙门作为据点,在努力地收集五灵之物。” 而这些玩意,在无垠海上有了一片大集合。 “鲛人之中也有他们的外援。”祁云晟看向余渊。 “哦,那个啊,我心里大概有数。” 余渊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显然那些藏在鲛人里的外援让他觉得很没劲。祁云晟倒是已经能锁定和澹台家有关,就是不知道余渊这边的想法是怎样。 “之前顺便折腾了一下来着。”余渊道,“你回去的时候可以自己打听打听,觉得这种程度还不够的话,那就再烧几把火。” “……” 祁云晟侧目。 “不至于吧?” “我觉得至于。” “你这样的行径很像昏君。” “昏君怎么了?我就算是昏君也是最强的那个昏君,他们奈我不得。” 祁云晟哭笑不得,但也被余渊这毫无保留的维护态度弄得内心一暖。 挺好的。 席红瑛打了个呵欠,似乎是被眼前两个小辈给酸到了。 黏黏糊糊不得劲。 她其实还是有点看不爽余渊的,可是自己的儿子继承了自己的奇葩眼光,也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而且如今要找出一个除了唤灵以外,全心全意保护自己儿子的家伙,也就这个鲛人了。不然她也不会特地让他加入这趟旅程。 希望自己没做错吧。 众人商讨了一番,基本确定了事态,随后便是带着义长老同族长等人交涉。 这件事其实没那么必要,但是不管是祁云晟还是席红瑛,都很想看看祁明光那个族长知道自己的得力副手竟然是对手安插的钉子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事实上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留在奚泉府的必要了。诚然这里充斥这两人童年的回忆,但是更重要的是现在。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的机会啊!可以理直气壮离开了! 这一次不是众人前往万象谷,而是族长等人得知了消息,自己赶来那山谷附近。 刚一到,他们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双目涣散,仿佛脱了魂的义长老,以及其乐融融聚餐的另一拨人。 祁明光瞬间大为光火。“你们在做什么!为何要如此侮辱义长老?!” 自己的手下被这般欺辱,对于好面子的祁明光来说无异于心口一刀,他面色铁青,瞪着那安静沉着的男人,“孽子,你何时才能让人省心。” “这里只有自由之身祁景硕,族长大人。”祁景硕淡然道,“我想您的记忆力算不上差,不至于这点小事都记不住吧?” “你!你现在到底是在闹脾气还是在和我作对!”祁明光道,“你现在回头,我还能饶你先前的过错。” “擅闯祭坛是我的错,但是那是为了救司祭的权宜之计。”祁景硕道,“私自将人关禁闭的是你。” “我身为司祭,判他无罪。”席红瑛也笑嘻嘻地道,“而且他可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的,反而应该嘉奖才是。” “你!你这个女人,早就到了该卸任的时候了!”祁明光道,“你的卸任仪式,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你让我顺眼的时候吧?”席红瑛勾唇,“开玩笑的,你以为我稀罕这个司祭位置吗?” “可恶……” “族长,话题扯远了。”信长老难以置信地看着义长老的惨状,“这……他到底是这么了。” “红瑛啊,是义长老做了什么事吗?”仁长老的脸上也充斥着惊疑。 “关于这个。”祁云晟主动接话,“……” 还未说完,似乎是找到了司祭,祁明光一把将义长老捞走,护在怀中。 吉他三位长老也关切着。 “义长老?义长老!”他叹一声,“双目虽睁,神智丧失!” “这……这分明是传承之中没有记载的法术!” “天呐,义长老你快快醒醒。” 见他们嘘寒问暖,十分紧张,神智隐隐想从义长老口周谈话的举动,祁云晟顿时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直接播放录音。 一下子,他与义长老的交流内容传递开来。 一开始那几人先是惊疑,然后不敢相信,在义长老交代的事情越来越多之后,他们的面上出现了几分难看,以及无法遏制的愤怒。 他们如此信任的同僚,竟然是幕后黑手之一! 他是个叛徒!内奸! 还未解绑完,义长老就被摔在了地上,旁边几人的眼神瞬间从怜惜和心痛,逐渐转变为了杀意。 对于祁明光这种人来说,仪式感或者说面子,很多时候是他的行事第一准则,因此义长老的行为,是极大地折辱了他! 祁云晟笑而不语地看着这几个已经想杀人,但是还使劲憋着的几人。 祁景硕和席红瑛乐得看戏。 不得不说,这种努力保护一个人,结果对方是内奸的戏码……太好玩了。 “如何?”祁云晟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那气急败坏的几人,面上带了几分笑意,似乎有几分嘲弄,“诸位,如今真凶找出,证明是贼喊捉贼,不需要给母亲一点交代吗?” “……”祁明光猛一咬牙,道,“开价吧。” “哦?” 祁云晟眨眨眼,而席红瑛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祁景硕更是根本不意外祁明光会说这种话。 如果这件事暴露出去,就是他识人不清,留了一个内奸当副手,用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发现,甚至还牵扯了当年的祭坛意外。 要知道,对于御灵一族来说,当年祭坛发生的意外意义非凡——那简直是在明着嘲讽御灵一族的实力。 如果不是因为生气,不是因为挂心司祭的安危,他们也不会难得集体出动,离开奚泉府去寻人。可惜因为伤亡惨重,才不得不撤退回来,重新龟缩。 “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义长老出外游历,再无归期。”很显然,祁明光的眼中已经有了杀意。“如何?” 祁云晟粲然一笑,却是装作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 看到祁明光恼怒的模样,祁云晟换了个动作,更显闲适,“我想给我的母亲一个清白。” “席红瑛的名声已经平反,犯人是祁同方。” “可是我现在挖到了更深的真相啊。”祁云晟笑得有几分欠揍的感觉了,“如果我把这个带去公开一下,我想母亲的风评会更加好吧?” “不行!”祁明光喝道,行动上带了几分慌张,他甚至想直接冲到祁云晟这边抢走他的灵器,然而被身周的人给拦下了,“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似乎是要故意撩拨对方的怒火,欣赏对方这种慌张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祁云晟将小巧的灵器放在手中把玩,意有所指地道,“我的母亲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与屈辱,我也在极端的环境下长大,你觉得我要怎么做,要开出怎样的价码,才能抚平这些伤痛。” 他嗤笑一声,“口口声声污蔑她是凶手的是你们,现在想要掩盖真相大事化小的也是你们。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让真相公布,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以及真正的罪人是谁。” “道理不是这么说的。”祁明光道,“若是让那些平民知道长老是通敌的叛徒,会伤害他们的感情和信任的!” “是伤害你们的权威吧?”祁云晟笑道,“毕竟傻子总归是少数的,当他们意识到有一个叛徒能隐瞒这么久,那么之后遇上相关的事情,肯定会认真仔细一点,这样不好吗?” “不好。”祁明光道,“你太年轻,不懂这对大局的影响。你现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能做到的尽力满足。你若是想杀那祁鸿朗,我也能派人协助你。” “想杀祁鸿朗的是谁呢?”祁云晟听罢,笑得莫名。 这族长是觉得他是傻子还是智障? “我为母亲平反之后,大可以带着他们去余渊的地盘上隐居,山高水远,不掺和你们奚泉府的麻烦事。反倒是你,义长老这种级别的存在都能是叛徒,那么还没被揪出来的钉子有多少个呢?祁明光,现在最想杀掉那个被流放的祁鸿朗的人,是你吧?” 祁云晟的话太过直白,怼得祁明光一时无言,他双手攥拳,显然是在尽最大的力量去压制脾气。 “可是祁鸿朗是一切的幕后主使。”智长老开了口,“他是你的仇人。” “所以呢?”祁云晟道,“我要怎么做?” “这自然……是寻仇。” “那我大可以给母亲平反之后,直接出发寻仇。”祁云晟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冲突吗?” 族长和长老这一边算是看出来了,祁云晟就是成心在找茬。 他利用那古怪的灵器,录下了证据,只要往外面一放,那么所有人都知道义长老是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如果真的让他这么做了,那么后果简直难以预料。更重要的是,这仿佛是在说他是个识人不清的蠢蛋! 这怎么能让他接受呢! 因此他们现在完全是被动的一方,根本没办法和这个烦人的小鬼对抗。即便是想用武力令其屈服,显现他已经展现了恐怖的实力。 说真的,祁明光觉得,只要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愿意,毁灭奚泉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强大超过了能认知到的程度,超过了一切的规格,那么能剩下的只能是武力的叹息。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祁明光长叹一口气,像是认输了一般。紧紧握着的双手此时也已经放开,其他长老脸上都出现了难受的深情。 意识到他们不管作何反应,都无法让局势变得主动之后,他们就像是放弃了治疗那般,对着祁云晟道,“只要你不要公开,什么要求都可以。” “你会与我们聊这么久,就代表你还是愿意交易的吧?”仁长老也补充道,“如果义长老是叛徒的消息扩散开,对我们来说是极大的麻烦。但是也不至于天塌地陷,你若是想以此挟持我们,恐怕,作用也不会太大。” “此时公开,我们也有处理手段,你所想像的难堪局面不会太过持久。” 长老们在试图找回主动权,但是祁云晟却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中年男人,“可是这样很丢脸吧?” “明明是非常信任的副手。” “五长老的任命由族长一手负责,然后现在五个人里边两个人连续出了问题,还是牵涉进同一件事。” “族长大人,你觉得……”祁云晟把玩着灵器,“这不是很不妙吗?” 面子和尊严是这个人的死穴。 所以祁云晟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在往他的死穴戳。 “够了!” 似乎是积压的怒气终于爆发,族长怒斥祁云晟,“你到底想做什么?” “光是这样就受不住了?”祁云晟啧啧出声,“老实说吧,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说完,祁云晟长舒一口气,笑道,“那人就给你们接收了,至于这个……”祁云晟收起灵器,“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的。” “不可!唉!不可啊!”那些长老显然没想到祁云晟这么坚持。 可是他们确实没有什么钳制祁云晟的手段。 “孩子,论血缘,他也是你的爷爷啊!”智长老开了口,“若是他被折辱,连你也没了面子里子啊!” “这个时候想起来认亲了?”祁云晟道,“我是我爹的儿子,和族长大人没什么关系。” 这样高高在上的,如此傲慢的人,将他们踩在脚底下肆意嘲弄的感觉,似乎也不错。至少祁云晟觉得这个并不赖。 似乎是发现了这个突破口,那男子眉头一松,道,“你若是愿意,我也不是不能承认你我之间的血缘关系。” “虽然隔着你父亲,但你我自始至终都算是爷孙关系,若是我退位了,你也有竞争族长之位的权力。” 祁云晟微微挑眉。 自己爹都还在这里呢,就想着用这什么地位拉拢自己了? “只要将那灵器交给我,之后任你处置。” 祁云晟听完,露出了有些意动的表情,道,“其实吧,我也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怎么说呢,我要求不高。” 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灵器,“如果能把祭坛里的雨霖晟,以及其他的一些宝物给我,我就把这灵器给你们。” “你!你竟然在觊觎祭坛藏宝!”智长老讶然出声。 拿传承秘宝换这灵器,绝对不妥! “可是我也说了,”祁云晟道,“我的母亲遭受了太多的痛苦和磨难,她需要补偿。我想来想去,你们这个奚泉府,也就祭坛里的那些东西值得了。” “胃口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族长悠悠地道。“祭坛的宝物是御灵一族的传承,不可擅动!” “那我现在去播放一下?” “随你!” “行吧。”祁云晟坦然道,“其实我跟青叶前辈学了几手扩大声音的法术,到时候重复来上几天,想必大家都能背诵其中的对话了。” 族长脸上冷汗滑过。 “不受距离影响哦。” “……” “会听得非常清楚。” 族长轻咳一声,突然道,“事不过三,看在你母亲曾经担任司祭,为祭坛出工出力的份上,只需你拿走三个。” “就三个吗?”祁云晟道,“不能多几个?” “妄想!” 对于族长来说,显然这已经是底线了。 祁云晟也没继续纠缠,而是点头道,“那行吧,我从祭坛里拿走三件藏物,然后这个灵器就给你了。” 交易成功,祁云晟这边的人对他的做法都没什么意见。 就像是说好的那般,雨霖晟也在拿出来的觅宝之中。 至此,调查告一段落,与祁云晟席红瑛相关的事情也收尾,族长要求席红瑛留下,以准备之后的卸任仪式,席红瑛表示,更想陪着儿子,便跟着众人离开了万象谷,约定好等卸任仪式当天再回来。 出发的路上,佘菁面露不解,“岛主,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那些录音放出来,冲击的可是万象谷的威信,或许平民那边没什么反应,但是万象谷里边的那些人,会不会因此人人自危呢? 而祁明光的能力被质疑是必然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说放过他们了。”祁云晟道,“既然我们这边占据绝对的强势,那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面子?” “我就知道你这小脑瓜子在算计。”席红瑛忍不住笑道,“你倒说说看你的盘算。” “说出来也无妨。”祁云晟道,“先前我观察过,祭坛内放置的灵器,大多没有什么明确的作用。而看根据记载,这些都是第一任司祭的作品。所以我就在想,能不能取走几个,作为研究御灵一族阵法的素材——当然,雨霖晟是因为母亲你喜欢。” “祭坛和族长是两套管理系统,司祭重视传承秘宝,但是在族长眼里,除了无渊密钥以外,其余的都是放在仓库里积灰的。因此他肯定优先考虑他的面子和尊严。” 司祭与族长的职责分离,好处是让司祭能够专心管理祭坛,坏处是容易让族长忽视祭坛的作用。 这样的制度,在内忧外患,要时刻防备他族侵犯,以及探索生存之路的时期来说,能够最大化发挥每个人的作用,但是在和平期,安稳惯了的人们只会将其当做一种象征。 所以祁云晟知道,听到这样的条件,族长定然会考虑牺牲几件藏品,来维护他自己的名声。 现在三样灵器到手,他已经算是赚了。 “为了这种理由,就能把传承了那么久的宝物给出来。”佘菁摇摇头,显然是不太认同族长的为人。 “缺什么补什么。”祁云晟道,“他当年落后祁鸿朗,不是没道理的。” 就他们目前收集到的消息来说,祁鸿朗有野心,够聪明,但是控制不住,最终被流放。而祁明光行事保守,因为对手被流放才尚未,心中定然有几分不安感。 “他对‘权威’的追求到了变态的地步。”祁景硕叹道,“他非常忌讳别人说他是捡漏的,也很在意威信,” “他想让我当选司祭,以司祭之位,稳固他的声望和权威。所以当我闯入祭坛,并向他声称我将放弃这个资格之后,他就将我关了起来。” “连你都花那么久才能出来,那老家伙怕不是用对待重犯的手段去招待你了。” “大概吧,那一片的禁制太过复杂,短时间根本难以参透。而且灵气稀薄,有时候需要特地休眠一段时间,才能维持下去。”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表情实在有趣。”祁云晟道,“也许他们从来没想过会栽在我手上。”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把那些东西放出来?”余渊忽然开口。 “放出来?”佘菁不解,“不是已经交给了那个人吗?” “是啊,交易的内容是‘给我三件灵器,我将那东西给他’。” 祁云晟双手一搓,顿时出来七八个同样小巧的灵器,“可我没说我只有一个啊。” 奚泉府的众人,今天注定要听到一场真相。 真相事关多年前的事故,在前段时间翻案之后再迎来新进展。 族长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暴怒,但是那几人已经携手离开奚泉府了。 奚泉府内只剩不断回荡的录音。 青院内,徐娘子捏着烟斗扶额。 “这红瑛是个胡闹的,她儿子还更胡闹。不过……” 她将烟斗放下,“一路顺风。” 当年可爱的小女孩,终于走上了想走的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反正我东西拿了,录音照旧公开,你又打不过我略略略 族长:无能狂怒.jpg == 搞完事就跑,真刺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白兔啃肉骨头 7瓶;糖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8章 再临蝶渊 在投放了那些灵器之后,祁云晟潇洒地离开了奚泉府。 “你一开始就想这么做了吗?”祁景硕忍不住问道。 当时炼制完席红瑛的容器,祁云晟特地拖延了一些时间,炼制了其他东西,不仅仅是那条送给鲛人的手链,还有不少这样录音的小工具。 似乎是因为吸收了更多的知识,祁云晟做出来的那些录音灵器和之前的差别不小。 不知道是不是从青叶那儿得来的灵感,祁云晟完全把这个纯粹是用来录音的小灵器,往折磨人的方向上推进了。 比起原先的那个灵器,这批新的灵器同时具备了许多新功能,例如声音更大,传播得更远,难以用灵力隔绝,甚至它比之之前更加隐蔽,没有灵气的波动。 祁云晟甚至专门针对御灵一族做了优化,只要处于出声的状态,就会与周围的灵不断共鸣从而达到隐藏的目的。 这对于御灵一族来说,越是催动灵眼,越是难以寻找具体声源。 就祁云晟这段日子的观察,奚泉府内的御灵一族,从上到下都非常依赖灵眼和唤灵。如果找不到灵器所在方位,他们会加大灵眼的力量去寻找。 这是一个陷阱,针对御灵一族的陷阱。 祁云晟一开始就安排好了。 “其实也没想到拿到这么有价值的录音。”祁云晟感叹道,“人算不如天算。” 原本祁云晟是打算记录一些能让那族长丢脸的声音。毕竟对于那个人来说,丢面子是最佳的刑罚。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怀疑成了真,义长老是内奸,那么录音的内容不仅能为母亲平反,还能冲击一下整个长老会的权威。 五个人里两个人出事,那么剩下的三个人呢? 祁云晟轻笑。 “做得不错嘛。”席红瑛带着几分感慨地道,“孩子长大了。” “没有,只是有点小手段罢了。” “总之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席红瑛脱离了祁云晟的身体之后,似乎就恢复了以前那般活力的劲头,她伸了伸懒腰,直接道,“让那老家伙吃瘪,实在是大快人心。” 离开奚泉府的通道就那么几条,考虑到进来西棠洲之前闹出的事情,祁云晟决定转道南乾洲,从海路回东云洲。 这时候余渊的銮驾直接就能派上用场了。甚至有几分回归本职的意味——銮驾可以在空中飞行,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作为鲛人皇的座驾在海上航行,彰显身份用的。 虽然用这么显眼的方式回去有些不妥,但是余渊主张,与其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倒不如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回归。 要知道无垠海可是他的地盘,没有人敢在这里作乱,同时銮驾也是能在海底潜行的。 说完这话,祁云晟才对其侧目——那不早说? 余渊别开眼神——你没问。 于是最终敲定的回归方式是通过銮驾潜水,回东云洲海域。有余渊在,压根就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 眼看儿子没了自己也能顺畅地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甚至也很有主意地实施了对那些人的打击报复。席红瑛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儿子也许真的长大了,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理由继续无死角地护着他。 在针对奚泉府的复仇上,众人都以祁云晟的意见为主。 卸任仪式?不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留着司祭这一位置,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而且没有卸任仪式司祭就还是司祭,任那些人如何跳脚也没办法。 而后便是那奚泉府内不管男女老少,身份高贵或是低微,都要受到那升级后的录音灵器的骚扰。在灵器储存的灵力耗干净之前,他们大概率是找不到灵器设置的位置。因为祁云晟已经同祁景硕练手为它们布置了阵法。 可以说这是一场全方位的报复。 族长丢了面子,还要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寻常族人则是要不断循环那一段录音,昼夜不停,无法将其驱散。到头来甚至有人已经能背下整段对话了。 奚泉府内正在进行恐怖的大迁移,所有人都在寻找一个能够幸免于难的场所。 在祁云晟的主导之下,他们一身轻松地离开奚泉府。 南乾洲的气温稍显闷热,一离开出口,祁云晟就能明显感觉到内外灵气的不同。 相较于他,祁景硕显然更习惯这些事情,立时道,“那我们现在要立刻赶完东云洲吗?” “这……” 祁云晟刚要应下,便听到有人打断了他。 “云晟小子,你说过我是自由的吧?” 祁云晟看过去,赤沧从大黄身上现身,默默地看着他。 “那是自然。”祁云晟应到,“前辈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倒没有。”赤沧道,“你说渊瑾那老木头还活着?” “是的,渊瑾前辈在蝶渊。” “不会吧,那么多年都不挪地,他不无聊吗?”赤沧有些惊讶,“我要去看看他。” “这当然没问题。” “你跟我一起去。” “凭什么!”余渊第一个不满,“你担心寄宿体的问题,就把这蠢狗抱走就行了。它虽然蠢,但是找食物方面精着呢!” “怎么?我带他去看看老朋友还冒犯你了不成?”赤沧笑得没心没肺。“好歹我也和他有契约吧。” “哼,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跟着你去老朋友那里叙旧!” “因为我确实懒得照顾这蠢狗啊。”赤沧不客气地道。 这么说内,不愧是接触了这么短日子,他们对彼此的性格都有点儿认识。 赤沧如今虽然寄宿在大黄的身上,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对大黄用心。 其实如果大黄是正儿八经的狼,他也不介意浪费一点时间去指导它,让它变得更强,可偏偏大黄不是正经狼。这就让他有种憋屈感。 另一边,余渊内心十分不满! 他都安排好了! 借助銮驾潜入水中,他可以顺道带这些人参观一下海宫,展现一下鲛人一族的底蕴,好让那两人放心地将祁云晟交给自己。 祁云晟想去沉珠礁看星芒,这一趟也能顺道满足他的愿望。他鲛人皇说到做到! 余渊哪里还看不出来,祁云晟容易被四周的环境气氛所驱动。有时候只要气氛到位,他定然能做出与平时不同的大胆举动。 御灵一族的特性,在这种事情上就显得可爱多了。 这边余渊还在规划着美好的未来呢,那边赤沧开口就要将祁云晟带走,让余渊莫名有种自己被戴了帽子的不适感,立时出手拦下。 祁景硕和席红瑛待在一旁,看了看这边的动静,继续呆在原地喝茶。 “年轻真好。” “是啊,不过我们还没老呢。”席红瑛放下茶杯。“你觉得那鲛人小子想带云晟去做什么?” “环境。”祁景硕也看穿了问题的本质,“恐怕是想带他去参观海底。” “也是,这孩子身上这方面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赋而产生的代价。要知道当年我们学习的时候,也没多少人能跟他一样这么敏感。” “嗯。”祁景硕微微点头,“这一路过来,辛苦你了。” “少说这些话吧,怪生疏的,不过海底啊……”席红瑛的面上出现了几分神往。 奚泉府内是没有海的,只能在先祖的记载之中,知道有一种名为海的水域。它很广阔,像是毫无边际那般。 就如同她所追求的自由那般,没有边界。 当时的席红瑛已经感觉到了奚泉府的沉闷,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危机,但真是这样舒服且安逸的环境,会将她的冒险精神一步步扼杀。 那个族长老头天天自豪于御灵一族这样的现状,每逢大节日大祭祀,都要夸耀一番他的丰功伟绩,恨不得让所有人跪下高呼先祖在世,拯救苍生。 那就是一个非常好面子的家伙罢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能和对方的儿子不谋而合,借着他万象谷出身的身份,席红瑛得以看到了更多的藏书。 知道了这个名词之后,席红瑛一直想亲眼见见那蔚蓝的海域,可惜各方因素让她根本无法如愿。 祁景硕特地为自己制作的海图让她十分感动,同时海图上的讯息她也发现了。 深受感动的她决定,反正自己的责任尽得差不多了,那么可以准备卸任了。现在的自己很有把握直接把祁景硕带走,让他连被迫当司祭都不用。 于是她将祁景硕约到了山谷之中,结结实实亲密了一把。祁景硕因为太过惊讶,到头来反而他才像是被欺压的那个黄花大闺女。 总之两人之间的气氛,自那次之后就不一样了。 祁景硕在等席红瑛卸任,席红瑛也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天才在等待自己丢去一切负担的时候——大概那时候,他们两人就能私奔了。 而现在经历了无数曲折,连孩子都长大了,有对象了,但是他们终于走上了想走的路。 “想看吗?”祁景硕注意道了席红瑛的神情,“我会做的。” 对于他们这样的修士来说,短暂下海是没问题的,体内的灵气能够支撑很久,但是如果要在海下悠闲地游玩,那就需要借助名为避水珠的灵器,将海水的压力隔绝开来,同时减轻灵力的负担。 这东西祁景硕也会做。它炼制起来不难,只是原材料被鲛人控制住了所以十分难得。 现在他身上倒是没有现成的,如果席红瑛想要的话,他可以动手炼制。 “不需要那么急。”席红瑛笑道。“有现成的蹭啊,不是吗?” 鲛人皇可都还站在那呢! “不过现在就没办法快速回东云洲了吧?” “那当然。”席红瑛看向那边吧,“那孩子,对唤灵可是一等一的好,对方都这么说了,他肯定会答应。” 然后他们这一行人必然会跟上。 结果也正如他们所想,赤沧和余渊斗嘴半天,最终是祁云晟解决了争端。 “那,我陪着大黄去蝶渊,余渊你陪我去,好不好?” 祁云晟试探着开口,一下子就结束了两人的争执。 其实赤沧还觉得好玩,准备多吵两句呢,结果谁能想到余渊被祁云晟一句话给搞熄火了。顿时感觉没了乐趣。 不管如何,行程也就这么改变了,有点可惜的是罗贝没有跟来。 但是看罗贝对于蝶渊的观感,她恐怕并不乐意来。 那个女孩已经将无归岛当做了无可替代的家,蝶渊对她来说。大概就是一处出生地而已。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目的是要去蝶渊看望渊瑾,一直自由行动的青叶抱琴突然现身。 “你们可真是说走就走啊。”青叶笑嘻嘻地道,“现在那奚泉府,可是非常热闹。” “嗯,热闹一点好。”祁云晟面色淡然,“总该有点代价,我觉得我下手已经够轻了。” “哎呀,真是的个记仇的小子,估计也没多少人受得住你的‘下手轻’吧?我发现你这个人想要针对别人的时候,一定会往对方的要害打,哪里不舒服就打哪里。” 对于敏感的御灵一族来说,祁云晟这样的操作,真的比殴打他们还难受。 “唉,不过你把那么有趣的灵器拿去录那种声音,实在是浪费啊!”青叶感叹道,“你录我弹的曲子,说不定还能治愈一下他们的心灵呢。” 祁云晟看了看这个毫无自觉的可怕前辈。 治愈? 致郁吗? “有机会定然会找前辈再录一些的。”祁云晟道,“只是现在手上没存货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可是丢了不少出去,反正再炼好了就跟我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弹给你听!” 祁云晟觉得,自己没有丢下成片的《青叶前辈弹琴实录》,实在是下手够轻了。 青叶嘻嘻哈哈地加入了队伍之中。 余渊操控着銮驾,轻车熟路地来到蝶渊所在地。 已经得到承认的祁云晟并没有受到阻碍,銮驾安安稳稳地进了结界,降落在蝶谷之中。 在外界看来,迷渊蝶木的栖息之地是蝶渊,而在迷渊蝶木自己看来,他们生活的地方明明是蝶谷。 视角不同,看法也就不同。 巨大的老树依旧矗立在其中,遮去天空。盘虬卧龙的躯干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让人光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其中的沧桑。 赤沧见了那老树,迅速愣住了。 即使面上表现出来得再没溜,在终于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友的时候,赤沧终于还是有些绷不住了。 “还活着啊……真是辛苦了。”他长叹一声,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正经相。祁云晟看出了他的感情波动,也没有去打扰他,而是跟着余渊到了另一边。 “随随便便就答应,你这个人还是太好说话了些。”余渊不满地道。 “我想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祁云晟道,“他一直被困在赤目狼的领地,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自由,那么顺路造访一下老朋友,又有何不可?”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迷渊蝶木们,感觉到了祁云晟的气息,恨不得冲出来夹道欢迎。 祁云晟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然后祁云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无归岛主殿下。”女人匆匆忙忙赶过来,行了个礼,“好久不见啊!” 对方的面容与自己上次所见有不小的出入,祁云晟还是靠着灵讯才发现她是熟人,“阳惠?” “是的!原来岛主殿下还记得我啊!”阳惠面上露出了几分惊喜,显然觉得被祁云晟记住十分荣幸。 比起当初,如今的阳惠可以说是大变样,她穿着艳丽的裙子,打扮入时,头发用一根蜿蜒曲折的枝桠盘起,缀着一只透光的紫色蝴蝶,整个人看起来都比之前开朗许多,甚至身上有很多地方有外界的痕迹。 这可真的是大变样了。 因为是熟人,阳惠接过了引导众人前去见主木意识的任务。在知道那后边的青年男女就是祁云晟的父母时,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原来岛主殿下的父母亲也是俊男美女呀。” 这几乎直白的夸赞让祁景硕有些不自在,而席红瑛则是坦然接受,甚至直接挽住祁景硕的手,“听到没,人家小姑娘夸你帅呢。” “嗯……” “没有什么表示?” “……没。” “鲛人皇殿下……”谈到余渊的时候,阳惠的脸上充满了恐惧,“还是和以前一样,威风凛凛呢……” 甚至觉得能比以前更加可怕了! 祁云晟对于阳惠的改变十分好奇,甚至可以说这整个蝶谷的风气似乎都有了大变化。 这一切,是因为主木意识的决定吗? “你为何会成为今日的模样?”祁云晟问道。 “我就知道您会这么问我,我们也早早地想好了回答。”阳惠感叹道。“先前的冒犯实在是抱歉,实在是我为了将同胞带回蝶谷太过心急了。带诸位回到蝶谷之后,岛主殿下就唤醒了主木的意识,如此以德报怨的举动,实在是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是罗贝表现优秀,不是我的功劳。”祁云晟道。 “说起这个……罗贝没有跟着来吗?”阳惠好奇。 “这次是因为这位前辈想要见见渊瑾前辈,所以带他来了,罗贝还在岛上呢。” “这样啊……等等!”阳惠迅速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这……那这这这位前辈,还好吧?” 这问题问得含糊不清,但只要是青叶受害者,都能懂这其中的心酸。 “这位前辈目前还没有音乐这样的爱好。”祁云晟哭笑不得。 “那就好!” 阳惠瞬间松了口气,就像是虎口逃生一般,“那位青叶前辈我已经看见了,也有了心理准备,如果再来一位,那是真的受不住了!” “放轻松,放轻松。”祁云晟默默安慰着,“其实习惯了就好了。” “可是我感觉我在习惯前就会枯死了。” “哈哈,不提这个了。你还没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啊,其实是这样的。”阳惠道,“主木在送走各位后,决定不再让迷渊蝶木困守一方。” “哦?”祁云晟没想到,自己当初的劝说,这位前辈竟然听进去了。 “主木说,虽然我们的根在这里,但是困守一方就是在浪费我们的天赋和才能。”阳惠道,“他耐心地劝说着大家,本来所有人都要留下来陪主木,可是主木坚持让我们这么做,我们便只能遵照他的要求。” “最后在大家的商议之下,我们打算一批一批地送出去历练,要获得收获,见证太虚界的美好之后才能回来。然后上一批的人回来过半数,下一批的人才能出发。” 对于喜欢长期待在同一个地方的迷渊蝶木来说,要离开从小熟悉的地方,总归是不容易的。 “不过,比起其他人,我可是非常自愿的!”阳惠道,“我见识到了岛主殿下和岛主殿下所拥有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便开始觉得,我们之前活得是不是太狭隘了?” 除了罗贝以外的迷渊蝶木小辈,就数这第十五代分支的阳惠明峰体会最深。他们见了祁云晟一路的行动,感觉到神奇并且强大。 因此在征集游历之人的时候,他们非常主动地报名,如今的变化不过是游历归来。 祁云晟看着这充斥着外界气息的女子,不由得有些感慨,“你如今看起来开朗了很多。” “总是要见得多,才能有不同的想法。”阳惠绞着手指,道,“总之,多谢殿下让我开眼。” 祁云晟还记得,自己当初对他们的态度并不算好,不过现在似乎双方都不介意了。 见祁云晟和阳惠聊了半天,余渊顿时又有些不爽了。他从背后靠近祁云晟,就像是要捕捉什么易逝的存在那般,一把抱住。 然后阳惠就看到祁云晟的脸在一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冲击。 “岛主殿下……” “好好带路。”余渊道,“话真多。” “是……” “哈哈哈,鲛人小鬼,用得着这么酸溜溜的吗?”赤沧在一旁看了这副情景,忍不住大笑,“跟要被横空夺爱似的。” “……” 祁云晟闻言,听到那几个关键词,脸色更红。 “哼,不过是觉得太吵了。”说完,他贴着祁云晟的脖颈,呼出的气打在他的皮肤上,“不开心?不开心我就……” “让我静静!” 祁云晟一瞬间挣脱了余渊的怀抱,抱头蹲下,拼命深呼吸几次,才算是缓过来。 阳惠看着祁云晟的异样,有点担心,但是碍于鲛人皇在场,不敢过界,“总之,祝两位百年好合,我先走一步!” 说完,她飞也似地逃离了 祁景硕看着四周的场景,带着几分意外。 儿子的过去,显然要比他所描述的精彩得多,连传说之中的迷渊蝶木都有接触,甚至影响了迷渊蝶木的生活现状。 “可真是了不得啊!” 不知怎的,他有种欣慰感,也有几分遗憾。 自己是真的完全错失了他的成长,这其中的空档,任他们如何弥补都无法挽回。 云晟有他精彩的生活,也不必受到奚泉府的钳制,那真的是太好了! 祁云晟缓过气,站起来,带着几分局促,道,“别随便靠近啊,吓到我了。” “你反应有那么差么?”余渊不解,“这么点距离你应该能预判吧?” 见祁云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余渊的心情好了不少。 让你不肯说出口,不肯承认。 祁云晟被阳惠的那句“百年好合”给震撼到了,来不及解释对方就已经离开。 不过自己要解释什么呢? 仔细一想,两人之间只差鼓起勇气后的最后一步,也不必解释了吧? 不不不,还是要解释的,因为他们还没真的成为那般关系。 啊啊啊啊! 祁云晟揉了揉通红的脸,想让自己努力冷静下来,一抬头,便看以男子款款走出。 是渊瑾前辈。 渊瑾已经知道了众人的来意,但是真的亲眼看到过去的好友,他也是怔愣了半晌。 除了青叶偶尔会来这里骚扰他,其他的老朋友他都已经很久没见了。赤沧更是在分别之后,再无见面。 如今重逢,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有心了。”渊瑾对祁云晟道,“没想到你还找到了我另一个老朋友。” “怎么看到赤沧就那么开心,看到我就一脸嫌弃。”青叶窜出来,道,“渊瑾你这可是歧视!” “如果赤沧也跟你一样隔一段时间就来骚扰我一次,我同样对他没有好脸色。”渊瑾长舒一口气,“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赤沧搓了搓手,“所以你有什么解决无聊的法子么?” “……你之前是怎么度过的?” “别提了,被那赤目狼一族当做好用的工具,有事没事喊我出来帮忙,烦死个人。”赤沧道,“现在我省心了。” “你的传承灵物是赤狼牙吧?”渊瑾道,“在哪?” “看,这傻狗。” 赤沧长叹一声,“我这可是用尊严,换来了自由。” “没必要说到这份上吧!”青叶开口道。 祁云晟有些惊讶青叶前辈竟然会帮大黄辩解,没想到对方下一句就让他汗颜,“你还没自由呢,能脱离这狗到处跑才自由。看我,带着琴就能满世界溜达了。” 原来是故意炫耀。 赤沧显然也对自己的寄宿物带着生物属性有几分不满,但是契约已经达成,祁云晟也没限制他什么,所以还在能忍受的范围里。 “是啊,满世界制造噪音,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我可不乐意活得跟你一样。” “一点都不懂得欣赏音乐的俗人!”青叶道,“有必要这么诋毁我吗?” “你先嘴贱。” “我说的是事实。” “我说的也是事实。” “好了,你们两个。”渊瑾没想到这两人已经找回了当年相处的氛围,哭笑不得地道,“再吵下去就地老天荒了。省省心吧。” 说罢,他转身踏上台阶,“诸位皆是我的客人,还请前往会客厅。” 众人都转移到会客厅,渊瑾坐在主位,看着赤沧和青叶持续不断的吵嘴,虽然看起来无奈,但是眼中带着几分怀念。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忽略那两个进入吵嘴状态的人。 “前辈好久不见。”祁云晟道。“先前前辈托青叶前辈提醒我南乾洲有人在针对御灵一族,是真的吗?” “嗯,这也是出去游历的那些孩子们发觉的。”渊瑾道,“南乾洲这边,有人在暗地里狩猎御灵一族。” “……他们拥有辨认御灵一族的方法?” 渊瑾点头,“事实上,因为毒蝶的特性,他们也曾经将游历的族人当做了御灵一族,不过往往袭击刚开始就毒发身亡,来不及问话。” “……”云晟捋了一下,“所以迷渊蝶木族人们发现有人在针对御灵一族,是因为他们被误认为御灵一族然后遭到了攻击?” “大概吧,如果要到处行动的话,放出一些毒蝶在四周打探也是基本功之一。” 而这和灵眼的探查方法不谋而合。 迷渊蝶木已经很久没有出世了,在渊瑾的要求下他们不得不出外游历,然后在那暗中的势力看来,便是南乾洲出现了一批对外界了解不多,并且行为方式和御灵一族很像的人? “然后那些袭击的人都死了?” “没办法,那些孩子遇到袭击,不懂得控制力度,下意识用了全力。” …… 祁云晟觉得,这绝对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有一股势力暗中针对御灵一族,想将他们沙雕,谁知袭击之人基本都亡于对方之手——因为那根本不是无害的御灵一族。 然后恐怕他们意识到这批人不好惹,加大了力度来袭击追踪,反而被迷渊蝶木们察觉到有人在刻意针对。 加之那些袭击者估计试探了他们是不是御灵一族。 得出来的情报便是,有人在南乾洲狩猎御灵一族。 实际上是有人把出外游历的迷渊蝶木当做了御灵一族,并进行攻击。 “那族人没有伤亡吧?”祁云晟担忧地道。 “放心,他们都不弱。而且这也是让他们出去积攒经验的时机,派出去的基本都是有在外生活过经验。” 祁云晟便松了口气,“虽然这好像是个误会,但是应该确实有人在狩猎御灵一族。” “党同伐异么?”席红瑛开口道,“不对。” “他们在针对的是从奚泉府出来的御灵一族。”祁云晟道,“这恐怕也是当年那次意外,出去追查的族人死伤惨重的原因。” 受到了伤害,那么以奚泉府现任族长的性格,定然会龟缩起来,不让族人离开奚泉府。 “所以其实是有人故意让奚泉府处于长期封闭的状态。”祁云晟恍然,“当年死伤惨重,也是为了降低损失。” “也是为了阻止追查吧。”席红瑛冷哼一声,“那么多人集体出来追查,真要找还是找得到的。” “不过换句话说,这也意味着,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有人在针对奚泉府出身的御灵一族。”祁云晟感叹道,“那义长老估计行了不少方便。” 不管是离开奚泉府的族人的行踪,还是偷渡一些人,他估计没少出力,才让那些人行事那么顺利。 “原来如此……”祁云晟沉思了一阵,“前辈,我有个请求。” “说吧。” “能不能请各位在外游历的时候,如被人问起身份,不要说出,任他们误会。”祁云晟道,“毒蝶打探消息的方式和灵眼很相似,如果不去细究,是感觉不到其中的差别的。” “打掩护吗?”渊瑾看出了祁云晟的用意,“你小子还挺鸡贼。” “只是觉得这样做对我来说会方便一些。”祁云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前辈能帮忙的话,就再好不过。” “这件事问题不大。”渊瑾道,“我让他们出去游历,也是希望他们能多看看这个太虚界,身份方面倒是不重要的小事。如果你有这个要求的话,我可以传达给他们。” 身为主木意识,渊瑾的要求,那肯定是会得到所有人的呼应的。 祁云晟也意识到,袭击之人可能未必是御灵一族。 如果是御灵一族的话,面对迷渊蝶木的攻击,应该还是有反应的能力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先入为主,不当对面是什么危险人物了吧。或者是等待对手召唤唤灵? 总之,祁云晟这个请求一旦传达开来,那些袭击者的伤亡,无疑要更加惨痛一些——要知道,现在蝶谷内还有不少没出去游历的迷渊蝶木呢!“ 算是将计就计阴了对方一手后,祁云晟松了口气。 “说起来,看起来你和这鲛人小子进展不错啊。” 渊瑾这么一说,让祁云晟瞬间因为紧张红了脸,“哪……哪有!” “哈哈,不必紧张,开个玩笑。”渊瑾道,“不过看起来你们好事将近了。” “为……为什么这么说。” “你身后那两人,气息与你相近,估计是你的父母了吧?”渊瑾道,“怎么?难道你不是带他见父母后,回无垠海办喜事?” “这!”祁云晟闻言,瞬间明白刚刚阳惠那句百年好合是怎么回事了。 而且百年好合这种话明明是用来祝福凡人的?阳惠紧张到连这种事情都搞混了吗——不,也有可能是她游历的时候去过凡人的聚居地。 “听起来不错。”余渊悠悠地道。 “余渊!” 他们还没挑明关系呢! 余渊却像是习惯了那般,看向渊瑾悠悠地道,“他害羞。” “哈哈,别逗他了。”渊瑾看得出来两人进展很好,便道,“若是办好事了,记得来南乾洲这里给张请帖啊!” “都说了还没到那个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我错了我不该带父母一起来的 鱼丸:这体验非常舒适【笑 +++ 傻球:然而即便见了父母,你对象还没跟你告白 冰球:我见到媳妇真正的父母的时候,已经把他……了几回了 煤球:呵,我媳妇还没爹的时候就跟我在一起了 傻球:呵,毛绒系别嚣张 毛球:可是听说作者下一个球也是毛绒系 傻球:…… 冰球:值得鼓掌 #球球麻将桌可能要升级为球球跳棋桌# 傻球:所以气人的家伙又要多一个了么 ++++ 第179章 出世学习 当初那些人曾经潜入蝶谷,盗取了资质最好的主木分支,导致罗贝与他们离心,这一点祁云晟估计迷渊蝶木们还是记着的。 在自己来到这里之前,他们除了少数人,其余的几乎都没踏出过这里,因此他们有着超乎寻常的凝聚力。否则阳惠也不会在听说无归岛有可能出现过迷渊蝶木的时候,立刻赶了过去。 其实这似乎还是一个意外。阳惠其实是听说了海华城外的毒瘴,觉得这样的环境有点像是迷渊蝶木鼓捣出来的,便前来查看。没想到刚好赶上祁云晟转移了迷渊蝶木,他们只能找到一点痕迹。 但是那尚未散去的毒雾让他们确定了曾有族人在此停留,于是加快脚步寻找对方的踪迹。 后面他们才将目光转移到名声鹊起的死亡之岛无归岛上。 这也就是祁云晟后来遇上的,他们试图强行带走罗贝的情况。 他们的种族凝聚力很强,向心力更是旁人难以比拟,所以当祁云晟被罗贝承认之后,其实祁云晟本人也成了那些人眼中的好人。 毕竟迷渊蝶木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种族,能够在知道这个前提之下,把他们的族人照顾得那么好,也是个不错的修士了。 即便他是御灵一族。“!山!与!氵!夕!” 闲聊家常之后,渊瑾表示想和老朋友单独叙旧,要留众人来招待,祁云晟也没拂了对方的面子,决定在蝶谷休息一晚。 余渊本来还不知道祁云晟在打什么主意呢,后面一看祁云晟花式找理由让父母一起待着,便也明白了。 席红瑛的梦想是自由地去游历太虚界的各处,而蝶谷这样的地方,想来连祁景硕都未必进得来。 对于祁云晟的决定,他倒是不反对。毕竟这两口子去散心了,那两个老家伙也去和渊瑾叙旧了,蠢狗和佘菁那两个更好处理,一句反正他们没自己强就可以支开他们。 完美啊! 转念一想,这蝶谷的风景也不错! 在得到渊瑾的许可之后,祁云晟准备在这蝶谷之内寻一些灵植。 淡然也是为了散心。 奚泉府内固然环境安逸舒适,但是到底没有什么归属感,在作乱一番离开之后,祁云晟其实没有多少想回去的办法。 幸福地被圈养起来吗…… 他大概是随了母亲的性子,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吧。 祁云晟走在外边,看着四周鲜艳的花丛,想了想开口,“余渊,你对奚泉府怎么看?” 虽然以祁云晟对余渊的了解,余渊会说什么他大致猜得出来,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是想找点话题和他聊聊。 祁云晟发现,自己喜欢这样的交流。 将想说的事情,想问的问题说出口,马上就能得来余渊的回答。这会让他获得一种谜一样的安心感。 “什么怎么看?”余渊大约也是习惯了祁云晟突如其来的问题,略微想了想,道,“无聊。” “确实啊。”祁云晟道,“先祖为了种族的繁衍,全族迁移到安全的地方,从此安逸下来。若是后代脱离了这种安稳的环境,岂不是辜负了先辈的努力?” “呵呵。”余渊对于祁云晟这种说法却是有些不屑,道,“如果他一心把后人当猪养,那被别族灭掉还是迟早的事情。现在那奚泉府是安全的,谁能保证以后还是安全的?” “确实如此。”祁云晟点点头。“可是对于现在的奚泉府中人来说,他们只要离开奚泉府,就会有人针对狩猎。” “那是必然会有的风险,何况还有人心。”余渊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就是牺牲品,为了维持计划效果而献出来的祭品。说实在的,我就不觉得有什么绝对的安全。” 他摆手道,“如果足够强大,那么就不是被人狩猎,而是反过来狩猎别人了。他们的问题就在于被养得太温和了。” 只有真正相处过,对比过,才能知道一直在安全的环境下长大,能把人养得多迟钝。事实上即便没有席红瑛这个超级战力,同时把赤沧余渊这两个算在规格外,祁云晟现有的实力也足够碾压那群人。 只是席红瑛要求了,就让他上场了。 不管是佘菁,罗贝,还是蠢狗,大体上祁云晟的唤灵都杀过人,也都不抗拒杀人,只是很多时候没有那个必要。 带着切磋的想法和带着杀人的想法去战斗,风格是截然不同的。 因此余渊才会觉得奚泉府无聊,跟养猪似的。 “其实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奚泉府也未必像现在这样封闭吧?”祁云晟想了想,”就比如,奚泉府内也有母亲这样想要到外界探索的人,只是因为这些事情,他们彻底收紧了。 族人的高伤亡率吓到的不仅有族长,还有这些普通族人。 “那你想让他们离开奚泉府?”余渊忽然道。 “为什么要让他们离开?”祁云晟反问道。 “不然你纠结这种问题做什么?” “有点感想不行吗?” “可以。” “……” 余渊那十分顺畅的回答,让祁云晟忍不住扑哧一笑,“别逗我了。” “我什么时候逗你了?” “哈,其实我是在想……”祁云晟道,“我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 “困守一方,一事无成,只能像个被饲养的家畜宠物那般无所事事……”祁云晟低下头,“有可能还有个负责饲养的主人,每日只能战战兢兢等待他的垂怜和赏赐。” “那样的生活再舒适我都不要。那也根本不是真正的舒适。” 祁云晟这番话似乎是将他的恐惧道出来,让余渊一下子就感觉到祁云晟的气息波动,他揽住祁云晟的手,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嗯?”祁云晟看着两人双手接触的部分,有些心慌。 “你是御灵一族,你有你的修炼方式,有你的海岛,有你想要的一切。”余渊道,“只要你愿意,你永远可以处于你自己最喜欢的生活状态里。” 余渊的话说得十分认真,让祁云晟的内心颤了颤。被肯定了的喜悦感压制了羞涩,让祁云晟忍不住回握他的手,“这一切都还要感谢你的帮助。” “一路走来,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么轻松。” “那也是轻松与否的问题。”余渊说完,似乎是不太爽快地道。“没有我,你一样可以做到。” 祁云晟微微一怔,看向余渊。而对方似乎和自己一样,面上染了些许绯红。 他是认真的,这个表情这个姿态不可能是在说假话。 灵眼如此反馈着。 祁云晟忍不住勾唇,笑道,“多谢你的肯定。” “不是肯定,是在讲事实。”余渊闷声道,“你反正肯定觉得我在瞎说,但是我可没有。” 就是因为认识到这一点,才让余渊有着微妙的不爽快。 “你有闯劲,有激情,即便没有我,在那些人的辅助之下,你也迟早成一方气候。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或许你本身的实力还没到强到逆天的程度,但是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以你为主,努力拥你为王。” 这便是人格魅力。 真要仔细论起来,祁云晟的缺陷真的不少,余渊能数出来一大堆。 就好比,他经常会因为太过认真而忽略休息,然后到晕倒才能停止自虐一般的活动。虽然修炼的路子不算乱来,但对于传承的取舍非常之乱,简直到了有用就临时学,没用就搁置的程度,一点都学不会按部就班。然后更重要的是,这个人遇到不利的情况还行,一旦遇到了比较顺风顺水的情况,就会开始莽撞起来! 看吧,粗略一数都有这么多的毛病。 但是,祁云晟的身边会聚集起一批人。他们有的会在意他的问题,有的不会去在意,共同特点是他们会选择包容,包容这个并不完美的祁云晟。而后被他的优点所吸引,甘愿为他所用。 就他观察出来的结果,目前祁云晟身边的唤灵,祁云晟几乎都没用契约去压制过,完全是靠平日一点一滴的相处去软化他们,让他们拥有强烈的归属感的。 比如他经常听说,祁云晟会把那老乌龟的收获拿来开一场篝火晚会,频率还不低,与此同时他也时刻在关注着他们,并不将他们当成工具。 一想到那些手下几乎个个都有和祁云晟亲密接触的机会…… 鲛人皇不知为何,忽然有点酸。 见余渊就像是想到了什么那般突然一脸不爽,祁云晟哭笑不得,“你怎么了?” “没有,想起不太高兴的事情。”余渊可没打算把自己的不爽原因说出来。 开玩笑,这是能说出来的事情吗! 余渊哼哼两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你这个家伙问题好多。” “真的?”祁云晟见状,知道余渊又在口不对心,便笑道,“真的是这么想的?” “……” “那我会伤心的。”祁云晟作势要摆出不高兴的模样,结果被余渊掐住了脸。 “哭丧着干什么,没事多笑笑!”他不爽地道,“你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 “哪样?”祁云晟似乎是要故意逗他,即便是双颊被掐起,也含糊不清地道。“就不能说点老实话么?” “哼。” “痛!” 余渊立刻放手,还揉了揉,“没事吧?我没控制好力道。” “噗……你压根就没用劲!”祁云晟按着自己双颊,笑着道,“都这样了还不说为什么不高兴?” “……” “余渊。”祁云晟看向他,“我想知道。” “你不是说过,我想什么,只要开口就行了?那你呢?” “……啧,无非就是想起来一些不高兴的事。”余渊闷声道。 “什么事?” 这问题似乎又绕了回来。 “你在无归岛上和他们聚会,一起高兴的时候。”余渊轻哼一声,“基本不带我。” “……” 这…… 这是什么幼稚的不高兴的理由啊?! 祁云晟瞬间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因为被排挤而不爽的小孩。 可是……这排挤完全是无稽之谈! “你又不是无归岛的!”祁云晟哭笑不得。 “……所以咯,没必要说出来。” “那……” 两人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在祁云晟的有意引导之下,他们不断地远离那些迷渊蝶木的本体。 祁云晟并没有被别人看着的兴趣。 好不容易感觉到四周没有多余的视线,祁云晟终于开了口,“你想参加的话,下次我会叫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余渊问道。 “这个嘛……当然是下次想和大家一起开心的时候啦。”祁云晟道,“你想来的话,我会让龟丞相去叫你的。” “哼。” 这似乎终于安抚到了余渊,他整个人显得愉快多了。 祁云晟却是有种哄小孩的错觉。 不过这样也好。 两人之间,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不赖。 “你不喜欢被困着吗?”余渊忽然道。 “那当然,……大,大概是随了我母亲吧。”祁云晟努力不去想起上辈子的经历,“像是小时候被困在别院里那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也不想再尝试那样的生活。” “那样的生活确实是无聊透顶。”余渊道,“但是我记得没我拖着你,你根本不出去吧?” “我还要看着母亲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那个时候半疯不疯,我如果天天出去,没人照顾她怎么办!”祁云晟道,“再者……” “嗯?” “没有你,我也不敢随意外出。”祁云晟说完便抿起了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哦?”这似乎让余渊有些愉快,眯起了眼,“没我就不敢出去?” “你去的那些地方,没有你带着我根本不敢靠近好吗!”祁云晟道,“除了集市,你就没带我去过多少正常地方!” 在余渊眼里,金阳城根本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充满野性的他喜欢往各种山林里钻,这时候祁云晟就是个负责背干粮和一些杂物的,然后在余渊发现“好地方”的时候负责后勤。 说真的,在看到余渊能够轻松应对山林里游荡的那些野兽的时候,祁云晟就清楚地认知到——这种地方自己一个人来只会暴毙,成为这些野兽的口粮。 不过即便如此,余渊要带他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克制恐惧出发的,因为对他来说这样的机会弥足珍贵——而且还能打点野味回去。 “不正常?”余渊反而陷入了疑惑,“我当初带你去的地方不正常?” “人类小孩在那个年龄,在没有学习任何功法或是武术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祁云晟道,“如果不是有你带头,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去。” “我等于十个胆子?”对于这句话,余渊的理解似乎有些异于常人,“那不是还挺可以的?” “……”祁云晟默默扶额。 不要在这种地方显出这种模样好不要。 有点点可爱。 “因为有我在,所以你肯到那些危险的地方去?”余渊眼前一亮,似乎是找到了祁云晟话中的关键。 他的脸迅速凑近,让祁云晟不得不往后回避,然后他迅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个……当然……当然是因为你够强。” 是啊,在祁云晟的记忆里,余渊简直强到超出他的认知。在意识到那份强大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时候,更是能够安心。 这也让他在海宫里的日子一丝安全感都没有。 好在现在他终于与童年相识的那个余渊重逢了。 “那不是当然的。” 祁云晟的话完美满足余渊的臭美心,“虽然你现在也有一定实力了,但是要去危险的地方,也要跟以前一样,一定要带上我!” 这下不是他带上他,而是余渊请求祁云晟带上自己。 祁云晟顿了顿,点头。 “嗯。” 两人之前的气氛顿时融洽起来,祁云晟刚准备搜罗四周的灵植,却见余渊刚刚不知不觉已经搞了一大堆。 祁云晟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植物,有些汗颜。 怪不得他老觉得余渊各种小动作太多了,原来是在用极快的速度采集吗? 这可真是粗暴的行为。 祁云晟眼神一软,“无归岛之前准备了不少花渍蜜,配合岛上的一些水果能调配出奇妙的风味,要试试吗?” “有毒吗?”余渊却是下意识问道。 “有毒你也喝?”祁云晟哭笑不得。 “你给我就喝。”对此余渊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 要命的信任! 祁云晟觉得,自己得先嘱咐罗贝她们别在饮料里加料。还要看好青叶前辈,现在说不定赤沧前辈也得防备起来。 原因无他,鲛人皇在无归岛的人气值……那可是真的低。 “反正你岛上那棵树毒不死我。”余渊淡然地道,“除非她想变成无毒木。” 迷渊蝶木的特性是能把体内毒素化作毒蝶放出,如果把体内所有的毒素全部放出,那么它体内的汁液就会成为可解百毒的药! 最强的解毒药藏在最毒的灵木之中,这像是造物者开的一个玩笑,但是太虚界中这样呈现两个极端特性的存在并不在少数。 单一的极端会带来毁灭,只有中和下来,才能平稳发展。 “口气别那么大。”祁云晟笑道,“万一她跟着我的修为变强了,说不定真能毒倒你。” “那她不还是你的手下?”余渊道,“那样就没事了。” “……” 祁云晟意识到余渊这句话的言下之意,立刻脸部涨红,“都说了给我一点时间!!” “我给了时间啊,你看我现在有问起来吗?”余渊的话语之中带了几分不满,“反正一切随你。” “你不喜欢被困着,那就到处游历。你不喜欢被逼迫,那我就给你充足的时间。你想去看星芒,想去沉珠礁,我会带你去。这些事情只要说出来了,就很简单。” 说完他看向祁云晟,“所以不要什么事都憋着好不好。” 余渊对待他,是如此地认真,这份认真让祁云晟略感惭愧。 漫步在蝶谷之中,四周山花烂漫,被迷渊蝶木供养出来的奇花异草将这儿切割成了一片一片的领域,随意走走都能看到许多稀奇的小玩意。虽然不是必要的,但是收集一些也不碍事。 拥有灵眼的祁云晟瞬间喜欢上了筛选灵讯然后找出隐藏灵物的感觉,他走在前头,利用灵讯去挖出那些深埋在地下的,或是躲在岩缝壁角的小玩意。 这就像是拿着寻宝图觅宝一般,有种奇怪的上瘾感,特别是这里是迷渊蝶木的领地,有数不尽的惊喜。 很快,祁云晟体内的唤灵之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同时他也收获颇丰,准备跟着余渊回去。 这个地方以后要多来几次!这种绝对安全并且有大量宝物的地方,简直是御灵一族最佳的游乐场! 余渊看着此刻放松下来的祁云晟,不由得远木。 失去了自由就会那么无精打采,放出来才能看到如此阳光的一面吗? 他上辈子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过错已经被抹去,如今已经是新的开始,在祁云晟走在前头的时候,余渊自然而然地拉住了他的手。 祁云晟微微一愣,神色马上有些不自然,但是并没有放开手,而是有力地回握。 这样的相处,真的很不错。 回到迷渊蝶木们的聚集区,似乎是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那些迷渊蝶木的脸上都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随即,他们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道,“岛主殿下!” “怎么?” 祁云晟看着眼前热情的女子,感觉到了身后余渊的目光。 也得亏那女子有点实力,才没马上落荒而逃。 “是这样的,出去游历的那些族人说,想要在外面过得舒适,就必须拥有大量的灵石。可是我们只有自己养出来的这些灵植,而且因为它们都是自己长出来的,我们也不清楚它有多少价值。” 这是来问自己市场价格? “这不是什么能简单说明的问题,因为虽然灵植的价值在那里,但是决定价格的因素却有很多。”祁云晟想了想,干脆掏出最佳例子庾洱,“你觉得这种灵植价值高吗?” “这……” 女子皱着眉头,判断了一下后摇了摇头,“这不是普通的,可以补充一点灵气的草吗?” “但是在东云洲,因为他这类的鲛人特别喜欢吃,所以它几乎被挖没了,而且卖价特别高,越靠近海越高。” 这高端知识似乎让这从未出世的女子懵了,“还能这样?” “不如说本来就是这样。”祁云晟摊手,“所以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来。” 然后祁云晟将庾洱举到了余渊的嘴边,余渊看了一眼,一口咬下去,证明“鲛人真的爱吃”。 祁云晟看着动作顺畅的余渊,甚至来不及阻止,只能尴尬地举着手,让他慢慢咀嚼。 “原来是这样……是我冒昧了。”女子看起来有些遗憾,但是仿佛想到了什么,“等等!” “嗯?” “东云洲我听说是海很多的一个洲吧?”女子热情地道,“那么在南乾洲这边的灵植,东云洲有的不多吧?” “确实是这么一个说法。”祁云晟说完,有些惊讶,“难道你想……?” “没错!”女子道,“我直接卖给岛主不就行了吗!” 似乎是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路子,她道,“我们自己会收集不少灵植,若是岛主收了,我们就能从你的手上换到够用的灵石了!” 然后她转身就想走,似乎是想告诉其他族人这个好消息,但下一刻就被祁云晟拉住了,“你能这么相信我我很感谢,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眼下这些迷渊蝶木的问题是——他们空有强大的武力和传承,却对外界一无所知,这样的人贸然出世,确实容易被外人哄骗。虽然说对他们而言损失并不大,但到底是有些吃亏。 如果想要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障眼法,就要让他们的行为更加符合“人类”,或者说御灵一族一些。 祁云晟迅速在脑内过了一些想法,而后心里大概有了主意。 “现在似乎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了。”祁云晟轻笑。 他们需要一个熟悉外界的老师。 而他正好认识一个人。 既然有了主意,祁云晟便辞别了那名女子,来到了渊瑾所在的方位。 然后他便听到了一声长啸。 “你们两个果然是出老千了!” 那声音冲破云霄,带着几分刺耳,能够听出说话者满满的愤怒。 祁云晟差点被那股气劲冲飞,然后被余渊拉住,带往室内。 “不会玩就不要强行诬赖别人。”青叶笑嘻嘻的声音传出,“输了就是输了。” “哼!” 余渊一开门,三人便把视线投往这边。 三人当中摆着一盘棋,是太虚界之中颇为流行的“沙盘棋”,棋子需要用灵力驱动,在模拟的沙盘上派兵布阵进行演练。 这个棋子的乐趣是在于猜测对手的排兵布阵风格,进行针对的安排,一盘下来就像是真的演练了一盘战争,因此颇受修士们的喜欢。 祁云晟并不怎么接触这种娱乐,这种高端玩法对他来说,是脑子不够用的范畴,所以他都不去接触。 那三个人围着沙盘棋坐了一圈。沙盘中间泛着荧光的水晶球显示了胜负记录——青叶赤沧各有输赢,但是渊瑾一次都没有赢过。 这就有点悲惨了,难怪渊瑾会怀疑对面两人出老千。 “云晟小子,来围观吗?”青叶笑嘻嘻地道,“沙盘棋人越多越好玩,你要加入吗?” “不了。”祁云晟摆摆手,“我来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说。” “说罢。”渊瑾道,“不必见外。” 同时他皱着眉头盯着棋盘,似乎是在思考刚刚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都说了你实力水平不行了!”青叶大笑道,“你都输了多少了。” “下一局怕不是要把你的老骨头拆下来了。” “再来一局,真是的!我就不信我拔不光你们的狼毛和鸟毛!” “来呀来呀。”赤沧嬉笑着,“我在赤目狼领地的时候可没少看他们玩这个,论技术水平还是能压你一头的。” 沙盘棋难道不是用来增进友谊并且比赛自己对友人了解程度的一种玩意么…… 为什么这几个前辈玩得杀意都出来了。 不过看到青叶前辈和赤沧前辈那么得意的样子,祁云晟便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点问题。 “不好意思,各位前辈,能让我……看看沙盘棋的记录吗?” 他总觉得不解决这个问题,渊瑾前辈是没法冷静下来谈事的。 “看!尽管看!”青叶显然非常高兴,“让你见识见识这自诩聪明的老木头是如何输得一败涂地的。” 于是祁云晟上前将灵识探入了记录用的水晶球了。 前面几盘,渊瑾这一边的棋子可以说上场的瞬间就落败了,每次都是赤沧和余渊在互相坑害,不是走奇路,就是大玩花招,一场游戏下来搞得比真实的战争还要脏几分,让人不得不感叹有些时候不知道这些前辈的下限在何方。 不过这也让祁云晟发现了问题。 “渊瑾前辈,”祁云晟道,“沙盘棋虽然名义上是‘模拟排兵布阵’,但是大多数都是一次定胜负,这个时候气势或者计谋会很重要。” “哦?”渊瑾认真地听着,随后不满地瞪了那两人。 “前辈每次都趋于保守和稳妥,这是事实上是沙盘棋里最容易输的一种思路。”祁云晟道,“特别是您的对手是赤沧前辈和青叶前辈。” 沙盘棋,自诞生以来,就是考验友情爱情等一系列情的。因为它的胜机在于对对手的预判。 预判对手会出什么招,这种游戏方式还是太烧脑了,因此很多人都是随便排演随便玩,能阴到对方就是胜利。 如果这真的是什么太难或者需要认真的游戏,就不会流行了。 “你们果然在误导我。”渊瑾咬牙,“好哇你们两个。” “兵不厌诈。”青叶撇嘴,“云晟小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都说好了他再输五局我们就去剃老木头的头发。” “对啊,别看这老木头又粗又大,清理枝叶很轻松的。” “……” 面对不了解的游戏还敢玩得这么大,这位前辈真乃神人也。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沙盘棋这种游戏,越出奇招越容易胜利。”祁云晟道,“毕竟要诀就是针对对手的性格进行打击。”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个游戏啊!”渊瑾恍然大悟,“你们死定了!” “话别说得太满!” “是呀,我们可迫不及待看你秃头了。” 祁云晟摇摇头。 青叶和赤沧输定了。 他们两个先前完全是靠走奇路赢的战局,现在渊瑾理解了核心玩法,他们就没有优势了。 果然,接下来的两句渊瑾立即杀回去,顿时神清气爽——和这两个老家伙待那么久,谁还能不了解谁? 两人联手坑一人直接成了三人互坑的局面,青叶和赤沧脆弱的联盟被渊瑾给敲碎了。 这么来了几盘,渊瑾收手,各方打平,大家都保住了自己的头发。 祁云晟忍不住笑出声了。 看起来那么放得开,其实真的要付出代价的时候还是挺心痛的吧。 “呼,还算有点有趣。”渊瑾回头道,“抱歉,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渊瑾前辈,我想你也犯愁过如何指导族人不被外界之人欺骗吧?” “这确实。”渊瑾点头,“他们总归是带了几分天真,不和人交际的时候还好,一旦接触,总是容易出问题。” “那么渊瑾前辈考不考虑雇一位先生?”祁云晟道。“对人性非常了解的先生。” “先生?若是能解决族人出世的问题,那确实不错,只是要从哪里找。” “不用麻烦前辈,我正好认识一人。”祁云晟道,“我敢担保,她绝对合适,并且绝对会答应。” 平河镇,老妪一瘸一拐地走回家门,迎面撞上一个年轻小伙子。 “哇!” 对方显然吓了一跳,“帘镜小姐,能不能不要天天吓我!” “这个造型,七天前我已经尝试过了。”老妪抬起眉眼,“认不出来是你蠢。” “可是你扮每个人都惟妙惟肖的!这让人怎么分清啊!” “靠脑子。” 老妪翻了个白眼,晃晃悠悠哼着歌进了房门,不多时,走出来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小兄弟,今晚要不要跟姐姐销魂一下。” 余武秀急退两三步,“救命啊!!!” 上次左帘镜这么说完,直接把他抓去试药了! 这“销魂”是字面意义上的“销魂”啊! “哎呀,你身板这么硬,就别浪费啦,怪怪陪着姐姐玩玩嘛。” “姐你是我亲姐你是这世上最迷人的美女,你放过我好吗!!!”余武秀道,“不行了,我得去岛主殿下那里躲躲!” “啧啧,上次不是已经跑过去了吗?那里只有一个不好相处的小姑娘,你在妄想什么。”左帘镜啧啧出声,“你的厉害大姐姐可不在呢。” 就在他们还在闲聊的时候,忽然凭空突降一股压力。 这种熟悉的感觉简直让人心肝颤。 左帘镜大惊失色,但是已经晚了,下一刻,她被直接提起来,腾空而起。 “帘镜小姐!” 余武秀见状大惊失色,下意识扒住对方。 带走左帘镜之人似乎不介意多一些重量,直接一拖一带走了。 蝶谷之内,祁云晟看着半天就在南乾洲和东云洲之间绕了个来回的青叶,不由得感叹——这种人物去坐飞舟真的是体验民生吧! “前辈,这就是我提到的那位先生。”祁云晟道,“她非常适合。” 左帘镜抬起头,看到四周的情景,差点昏迷过去。 “云晟?云晟你做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左帘镜忙道。 “帘镜,相信我。”祁云晟道,“你赚翻了。” 作者有话要说:祁云晟:招一幼儿园老师,食宿全免,工资丰厚待遇从优,附送强力保镖,亲友优先 帘镜:等会你让我去当这么一群大佬的老师??? +++ 论硬实力,帘镜一个迷渊蝶木都打不过(最年轻的都是罗贝这级别),但是论学识和生活经验,吊打这群没走出过蝶谷的大佬,能忽悠瘸一片——有那个胆子的话 这事就是这么地奇妙 +++ 这两天老是被临时叫去照顾小孩,还得去打扫新家的装修垃圾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话说还不会说话的小侄子能看b站的初音舞蹈mmd乐呵地笑 这孩子有前途_:з」∠_放mmd来哄小孩的我也是nb 第180章 休息休息 “什么啊?!”帘镜一脸不解,显然没有领会到祁云晟的意思。 余武秀松开了手,从她的身上下来,“岛主殿下?” 他没想到,强行带走帘镜的,竟然是岛主殿下! “虽然有些意外,但我觉得帘镜你会同意这笔交易的。”祁云晟十分笃定。 “哈?” 当祁云晟解释了一下情况之后,帘镜反应过来,“你是说,这里是迷渊蝶木的老巢,而我要教迷渊蝶木如何应对外界的人?” 祁云晟点头,“我觉得非常适合你。” “开什么玩笑!”帘镜有点绷不住表情,“照你的说法,这里随便一个迷渊蝶木,都可以轻松把我干掉吧?!” “嗯……其实这也是我觉得你比较适合的原因。”祁云晟道,“你现在和我母亲的情况类似,是依附在灵物身上的灵,这样的你对于毒素的反应不会像寻常生物那么大。” “可是即便毒素影响不大,那也……啊?你母亲?” 帘镜茫然道,“你母亲也跟我是一个情况?不对,你找到你的母亲了?” “与其说找到,不如说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未曾离开。”祁云晟道,“你们是见过面的。” “见过面?不可能啊!你不是说过……” 女人调整了一□□内的灵气,在众人或是惊讶或是感叹的目光之中化作了席红瑛,“你不是说过你的母亲长这个模样吗?那我不可能见过。” “她做了伪装。”祁云晟轻笑,“不过这个话题跑题了,先说回这件事。” “……” 左帘镜缩起身子,警惕地看着四周的人,“云晟啊,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这场面……有点太不怀好意了些。” 赤沧注意到了青叶愉悦的小表情,有些疑惑,“怎么?你还认识她不成?” “一个很适合的听众。”青叶对于帘镜自然是满意的,此时见到她,心情都好了不少,“她一个人能顶上千军万马,当我忠实的听众,那种感觉真的是非常美妙啊!” 忠实……听众……? 这小姑娘是聋子还是审美奇葩? 不过在看到对方脸上那一瞬间的恐慌的时候,赤沧明白了。 是太弱了。 “看起来似乎和我们挺像的。” 他看得出来左帘镜已经不是人类,是依附在某种灵器上的灵。这也让他想到了他们的现状。 “是啊。”青叶道,“和我们一样,死了一次了。” “那看来这变装能力是灵器的效果。”赤沧道,“还别说,挺像的。” “她专门玩这个的。”青叶美滋滋地道,“她可以化妆成各种各样的听众,往旁边一坐,那个气氛简直美哉!” “……” 听得出来这姑娘曾被祸害了不短的时间。 赤沧莫名有些心疼这名少女了。特别是在知道她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的时候。 祁云晟说他认识一个人,能够解决迷渊蝶木一族的现状,然后他让青叶去把人带来。然后就是现在的局面了。 “说起来,那个是腾蛇?”赤沧好奇道。 “看起来是,看样子估计是受了云晟小子的影响跑出来了吧?” “腾蛇的传承之物现在在佘菁身上吧?”赤沧感慨道,“说真的,我还是难以相信腾雾就这么走了。” “走了也挺好,虽然没现在的好戏可看了,但是也轻松了。”青叶道,“最难得的,不就是无牵无挂吗?” “是啊,不过老木头这边这么危险,那帘镜应该短时间内不会答应……” “真的吗?!” 左帘镜高昂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那般大声道,“你说真的!” 祁云晟下意识推开扑上来的左帘镜,而后她下一刻就被不爽的余渊一把擒住。 “有没有一点矜持了!动手动脚的!” “而且你还是换一个模样吧。”祁云晟道,“看着你用母亲的姿态做出这些动作,总觉得怪怪的。” “抱歉,一时之间太过激动了。”左帘镜长舒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同时撤去了身上的变装。 少女容貌清丽,长发柔顺及腰,简单缀了宝石一样的发饰。她身着一身冰蓝长裙,简单大气,没有太多繁琐的装饰,只是如水一般柔和。 她杏眼微动,带着几分狡黠,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兴奋。与平日不同,现在的她手里捧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并没有映出任何景象,像是被宝石盖住了一般泛着湖蓝色的光。 似有水雾散开,缭绕其旁,更显得其中的她神秘诡谲。 看到这模样,祁云晟知道,这个就是帘镜的真容。 或者说,是“现在的帘镜”。 她的双眼带着几分无机质的荧蓝,那是她成为非人之物的证明。此刻她将所有的伪装与改变都卸了下来,展现在祁云晟面前。 “这可说定了啊。”左帘镜兴奋地道,“不可以交给别人,只能交给我。我保证能把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教养成一个在太虚界生活的正常人!”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祁云晟也十分满意左帘镜的回应,随后看向渊瑾,“前辈,您觉得如何?” “随意变换外形,是她的能力吗?”渊瑾道,“以往也不是没见过,但是用得这么随心所欲且自然的,还是难得一见。” “多谢前辈夸奖,想必前辈就是迷渊蝶木的族长了吧。”左帘镜积极开口,“小女左帘镜,如今是寄存在百相虚帘镜里的一抹灵。前辈的需要我已经明白了,我可以指导各位族人融入太虚界之中。” “你可以随意伪装成他人?”渊瑾也听到了刚才青叶的闲聊,对于眼前的少女莫名有了股同情心。 左帘镜点头,“是的,这也是我微不足道的能力之一。” 千面魔女左帘镜,这个名声虽然叫得响亮,但是左帘镜很清楚,在眼前这批人里,她的这么点名声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个恐怖的青叶前辈,竟然还有两个朋友吗?! 祁云晟竟然也一一跟他们混熟了吗?! 这人,可真是恐怖啊! 其实被带过来的时候,左帘镜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哪有学生比老师弱的道理。如果这里的迷渊蝶木都跟那罗贝似的有恐怖的杀伤力,那么她铁定一个都打不过。 这意味着她可能在教导的过程之中被失手杀害——说不定对方还是无心的! 但是祁云晟仿佛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一般,直接开口说,蝶谷这儿有无数的奇珍异宝,外界罕见的灵植,在这儿不过是寻常杂草。 若是她愿意成为导师,想必那些迷渊蝶木是不会拒绝她的采摘的。 这话一出,左帘镜就明白,这活她必须干! 风险虽然高,但是活下来就是血赚! 余武秀已经快吓得哆嗦了。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他在平河镇待了一段时间,想再见见无归岛的众人,帘镜听了便和他一同出发。两人在海面上找了半天,甚至差点被巡海卫抓获,终于还是摸索到了无归岛的方位。 然后一踏上岛,就遭到了攻击。 罗贝对余武秀不熟,对于帘镜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因此没对两人客气,好在岛上的狼群发现之后,主动阻止了罗贝的杀手——狼群认识帘镜。 既然已经被狼群看到,那么再杀了会有麻烦,因为岛主会知道的。 罗贝决定放过他们,让龟丞相将他们送走。 这一趟,差点让两人生出心理阴影。好在龟丞相动作稳当,将他们安安稳稳地送到了岸边。 当时还清醒着的余武秀连忙感谢那龟丞相的温和,却感觉到对方身上似乎有片刻的悲伤。 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但是又转瞬即逝。 它背上的伤痕非常深,就像是被哪个高手从中砍了一刀,裂成两边,而后上边的风化痕迹也很严重,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这是陈年老伤,已经和它的骨头长到了一处。 在那之后,左帘镜说什么都不去无归岛了,余武秀偶尔还壮着胆子去,只要被晒太阳的龟丞相发现,就会被它直接拖走。 罗贝那样小女孩姿态的迷渊蝶木,都有那么恐怖的姿态,这里如果是迷渊蝶木的老巢的话……天呐!难以想象的痛苦! 左帘镜怕吗?当然怕! 但是丰厚的报酬在眼前,她说什么都要撑住! “如果害怕的话,不必勉强。”这方面渊瑾还是比较厚道的。他确实看出来左帘镜很适合教导族内众人,但是如果让她长期生活在恐惧之中,自己又和青叶有什么分别? “害怕自然是会怕的,毕竟迷渊蝶木的厉害我已经领教过了。”左帘镜拱手道,“不过鉴于我的个人实力,我一次可能教不了太多,并且学生听不听话我也是不敢保证的。” “你不必担心,这些不是问题。”渊瑾轻笑,“如果你真的能助我族之人在这太虚界之中游历,渊瑾感激不尽,自有厚礼相送!” 以伪装作为武器之人,对于人心险恶的了解是最深的。她甚至能够亲自重现骗局是如何完成的。 这是族人们所需要的启蒙老师。 论实力,她固然弱小,只能靠伪装投机取巧,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有他在,这左帘镜不用担心学生不听话! “哎呀,心意到了就行,那说得上什么厚礼不厚礼啊!”帘镜推辞着,但是眼中的光亮是无法掩盖的。 余武秀看着左帘镜这般兴奋的模样,一脸茫然,四周找了一圈没找到佘菁之后,他忍不住往祁云晟的方向靠,却被余渊一脚踹开,“蹭什么蹭啊你。” “抱歉,冒犯了,鲛人皇尊上。” 到了东云洲,余武秀了解到了余渊的称呼,原本他是想喊‘殿下’的,没想到被余渊的气势一摄,竟是下意识地示弱。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左帘镜对渊瑾许诺的报酬很满意,渊瑾便吩咐她先在迷渊蝶木的领地里走走看看。 出发前,他特地递给左帘镜一小节树枝。 “这是……?” “你若是要教他们,免不了要和他们接触,只有一株还好,我担心人多了会误伤你。”渊瑾道,“有它在,迷渊蝶木的毒素就伤不到你了。” “这么好?!”左帘镜立时眼前一亮,准备收藏起来。 “不过也不能完全保证没有意外。”渊瑾补充道,“平时是没问题的。” 收获宝物,左帘镜迅速让祁云晟带路,好让她熟悉熟悉这里。 没了渊瑾在,左帘镜显得大胆了一些,“我以前一直知道你很强,人脉也很广,但没想到你连传说之中的种族都能接触。” “偶然罢了。” “这偶然也太过强大了!”左帘镜感叹道,“青叶前辈那样的强者竟然还有三人之多,难以想象这样恐怖的局面。你是怎么受住的?” “只有青叶前辈喜好音乐。” “原来如此!” 因为共患难的过去,两人就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不对,他们本来就是。 交流,诉苦,聊天,还有天南地北地胡扯。这或许是朋友之间能做的,最常见不过的事情。却是当初的祁云晟奢求不到的宝物。 刚走了两圈,还没遇上其他的迷渊蝶木,左帘镜已经双眼发亮了。 “天呐……天呐……天呐?!这里简直遍地是宝物,那些,迷渊蝶木不识货的吗?!这么多好东西!” 她兴奋地喘息着,差点绷不住,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们上贡! 有了这个想法,左帘镜便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如果这些灵植能够让她随意采摘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就太美滋滋了。 余武秀可怜兮兮地跟在后头。 感觉大家似乎都跟上了这里的节奏,而自己还满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姑且从岛主那儿了解到了事情,但是他毕竟是不被关注的那一个,不由得紧张起来。 是他的磨练还不够! 离开腾蛇一族的余武秀,如今比起当初也有所成长的! “岛主!”余武秀开了口。 得来了余渊一个不爽的眼神。 他忍这个女人已经很不爽了,这小子还要掺和什么? 余武秀瞬间浑身一颤,硬实力的不敌让他脑内的求生警报直响,“尊……尊上,看,看来您心情不太好啊。” “心情不好?” 祁云晟听了,当即抛下和左帘镜的对话,转头看向祁云晟,“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酸溜溜的呗。”左帘镜掩嘴轻笑,“岛主殿下看来是已经有进展了呢,先恭喜一声。” “什么进展!”祁云晟瞬间脸色炸红,“别瞎说!!” 然后他迅速捕捉到余渊不满的眼神,连忙补充道,“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总之就是我需要一点时间缓缓,反正……唉!” 越解释越麻烦,祁云晟干脆闭嘴了。而左帘镜何等精明之人,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两人之间的问题。 一个是已经将人当做囊中之物,但是碍于对方的态度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一个是害怕关系改变后的位置,便不断地拖延时间。 两人无限接近捅破关系的那一步,就差那么一点点。 “哎呀,我明白了,没睡过。” 对于这种问题,左帘镜自然是不会避讳的,她本意是出口调侃,开个玩笑,却没想到这句话是余渊反应更大。 “你别乱说话。”余渊掐着她的脖子,以示威胁。 祁云晟拉住了余渊的手,让他把左帘镜放下。 她摔到了地上,不断咳嗽,一旁的余武秀立马过来将他扶起。 在场三人都内心里浮现出了一个疑惑——为什么余渊的反应要这么大? 因为余渊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会对这种玩笑反应大的人。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表态了,左帘镜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而是主动道歉,而后继续请教祁云晟这里的情况。 余渊也知道,往日他不会在意这种调侃。 但是刚刚,他有一瞬间害怕起来。 上辈子的事情是个悲伤且遗憾的收尾,这一次他不会让一切重现。首先得保证祁云晟不会想从他的手中逃走。 他愿意等,也必须等。 深情的目光追着前人的背影,让一贯敏感的祁云晟感觉背上被针扎了一般,刺刺的。 虽然奇怪余渊的反应,但是他本来就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所以也不算奇怪,祁云晟并没有放在心上。 往前走了一段路,似乎有御灵一族的人注意到了他们,便凑过来道。 “岛主殿下,这是你的朋友吗?” “岛主岛主,听主木说等一下要宣布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岛主岛主!” 众人的踊跃让左帘镜不得不对祁云晟的魅力啧啧称奇。 祁云晟干脆透露了左帘镜的身份,并表明现在就是渊瑾前辈让他带帘镜与大家认识的。 这下迷渊蝶木们可就非常热情的,嘘寒问暖的有,积极问候的有,甚至直接表示请先生好好教导的也有,让人看了不得不感叹,在面对主木的命令时,这群强者像是一群孩子。 这让左帘镜有了些许不妙的预感。 不多时,还待在谷内的,迷渊蝶木都过来兜了一圈,让左帘镜认脸,甚至想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好引起她的关照。这让左帘镜有些受宠若惊——在知道这些人都能轻松杀死她的时候,这“惊”就更加明显了。 左帘镜先问了一圈名字,大概清楚他们的身份之后,抓起余武秀道,“你们这些传说中的种族,是不是都流行只管修炼不管人际交往啊??” 一个余武秀也是这样,傻得直白。一群迷渊蝶木都是这样,完全是小孩子一般的相处模式! 左帘镜觉得,她是不是低估这次任务的难度了?- 左帘镜带着余武秀,漫步在蝶谷之中。 “还好先遇到了你。”她凉凉道,“不然我这次就完了。” “啊?” “教小孩还是要经验的。”左帘镜感慨道,“我已经教了一个出来了。” 对此,余武秀只觉得惭愧——任谁被揪着耳朵骂蠢货的时候,心情都不会美丽到哪里去。 抵达平河镇,靠的是他自身的毅力,在那之后的他被左帘镜和丁大哥关照着,也算是学会了在太虚界中如何生活——以及刮鳞片到底有多痛。 左帘镜是个魔女,绝对的魔女!为了拿到炼丹的材料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这种玩命的任务也敢接了! “帘镜小姐,你觉得能完成吗?” “我既然接下了,自然不会辜负云晟对我的期待。”左帘镜道,“那个狡猾的家伙,竟然开出了让我无法拒绝的价码。” “南乾洲这里本来就奇花异草居多,何况这里还是迷渊蝶木的领地。”余武秀道,“不过我感觉他们的族群好像比我们的小很多。” “那不是废话吗?没听云晟介绍?”左帘镜道,“别人说话的时候要认真听懂不懂!” “对不起。“ 两人还在走着,左帘镜还在陷入沉思之中,忽然注意到了前面有些动静。 一男一女携手坐在树下,看着上方开放的花朵,半天无言。 左帘镜发现,按个男人自己见过,那个女人自己虽然没见过,但是某种意义上已经见过了。 岛主的母亲,自己见过吗?她看了两眼,很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 不过这人身上的气质倒是有点儿熟悉感。 男人自己是见过的,是自己家当年的恩人。也是点拨了自己易容技巧之人。 她的踪迹很快就被发现,两人看向这边。男人似乎是还记得她,所以有些意外。 “怎么?在我发疯的那段日子,你悄悄做了什么好事不成?” 注意到情人的神色变化,席红瑛笑道。 “我没有。”祁景硕不慌不忙地辩驳,“以前遇上过,有点儿渊源。” “渊源?什么渊源呢?”席红瑛仿佛是要故意挑起事端那般,随手一招,将左帘镜拉来。 “见过两位。” 面对这两人,左帘镜还是不敢造次的,“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 “所以呢,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席红瑛笑道。 “……” 她需要给自己辩驳一下吗? 不过这种夫妻之间的玩闹就免了吧…… 等等,夫妻玩闹? 左帘镜脑海里的记忆瞬间全部串了起来。 海边遇上的男人,给出来的画像,然后岛主说画像上是他的母亲…… 换而言之,这两人,是岛主的父母? 红衣女人很快就从丈夫口中逼出了自己想要的话语,便满意地摆摆手,道,“没事,我不计较。” “先前掩护云晟,真的是多谢了。” 她站起身来,对左帘镜一脸感谢。而左帘镜反而一脸茫然。 掩护? “就是青叶刚刚出现的那段时间,你和云晟被带往秘境那一回,如果不是有你掩护,恐怕云晟根本抽不出时间来修炼。 强者的任性就是这样,他们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旁人是无法阻止的,只能暗自咽下苦果。当初完美听众左帘镜让青叶的注意力被大大分散,以至于祁云晟甚至能够闭关。 这迟来许久的感谢,如今是要补上的。 “哪里哪里,不是大事,我还想感谢云晟救了我呢……”左帘镜说完,意识到了不对,“是云晟跟你们提及的吗?” “不,我亲眼所见。”席红瑛轻笑。 “亲眼所见……说起来,我有件事不明白。” “怎么?” “岛主殿下说,宁我之前早已见面,可是我不记得我在画像以外的地方见过您。”左帘镜问了出来,“还请……解答一下?” “我们确实见过啊。”席红瑛感叹道,“看来你已经忘记了,真让人伤心。” “这……非常抱歉,可是可以说说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吗?” “你附身百相虚帘镜,可以化作无数种模样,所以你难道不觉得,别人也可以拥有这种能力吗?” 说完,她的身形佝偻下去,青丝褪成华发,面上的皱纹就像是出来集合了那般,爬满了她的脸。 这熟悉的模样,熟悉的姿态—— “席婆婆!” 对于这个偶尔出来救场的老人,她确实有印象。 但是谁能想到席婆婆就是那个红衣美人! 不对,红衣美人是席婆婆吗?!席婆婆是岛主的母亲?!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内想的事情太多,让左帘镜整个都愣住了。对于她这种人来说,这种宕机的情况是很少见的! 席红瑛迅速恢复了红衣美人的形象,微微一笑,道,“要打去打那个小子吧,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想玩什么花招了。” 以两人的关系,祁云晟那么说了,左帘镜在见到席红瑛的时候定然会开口询问相关的时候,而席红瑛就就会展示一手大变活人。 这其中还因为左帘镜本身就是玩易容变装的,如果她能被吓到,那就证明祁云晟阴她阴成功了! 这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就好像是随口的一句调侃,意识到祁云晟目的的帘镜有些无奈,但是发作是不敢的。 现在那祁云晟可是身边一帮可怕人物啊!别说去打,就是去碰他一根毫毛都不容易! 总之,被席婆婆威胁过的她,现在见到这老人还有些发怵! 手忙脚乱地拖着余武秀离开那儿之后,左帘镜长叹一声,“这活,真不容易!而且……” 余武秀茫然地问道。“而且什么?” “云晟他有另外的要求。”左帘镜道,“要把他们的行为举止往他的方向教。”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都这么要求了,那就照做呗- “介绍费?”祁云晟露出疑惑的神情,“有必要吗?” “我觉得有必要。”渊瑾道,“帘镜是你找来了,那么所有接受她教学的人,都是受了你的恩惠,因此我会按照人头数给你一部分报酬。” “这可使不得,我可没做什么!”祁云晟道,“去把帘镜带来的,是青叶前辈。” “东西给他我不如丢海里。”渊瑾似乎是被之前的沙盘棋气到了,甚至翻了个白眼。 “你什么意思,海是垃圾桶吗?”身为海洋生物,余渊有些不满。 “哦,我换个说法。”渊瑾道,“我还不如丢海里,让他捞起来给你。” “可是我没什么立场收这些酬劳。”祁云晟感叹道,“而且我让帘镜过来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他们更像是御灵一族。” “这我知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渊瑾轻笑,“这也算是我谢谢你教我沙盘棋玩法的报酬。” 如此,祁云晟便不推拒了。 寻常人上门找老朋友,大多会来送礼,祁云晟倒好,来一趟,乾坤袋都要放满了。 跟来搜刮似的。 青叶和赤沧还赖在这里,似乎是玩上瘾了,特别是青叶和赤沧两人可以你来我往,跟捧哏逗哏似的,把气氛都搞热闹了不少,不然渊瑾也不会开始玩这沙盘棋。 现在基本事情已经搞定,祁云晟伸了伸懒腰,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了。 余渊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就好像是害怕他走丢那般,在祁云晟进客房的时候,他也理所当然地走了进去。 然后被满脸通红的祁云晟赶出来。 房间已经被佘菁打扫完毕了,祁云晟直接往床上一倒,进入梦乡。 随着这段日子的精力,他变得模糊的记忆似乎在渐渐清晰。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事,想起了前往海华城的路上自己的所见。 想起了到达海华城时的紧张和期待。 想起了被送入海宫时的一瞬间的恐慌。 然后的事情就记不太清了,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门外,余渊干脆席地而坐,打发时间。 这一趟结束之后,就能乘坐銮驾前往海底了吧? 什么隐藏行踪,什么避人耳目,都是虚的。余渊就是想和祁云晟同游海底,并试试海底那样的气氛能不能勾得祁云晟放下最后的矜持。 不,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完全将他自己交给他。 余渊默默畅想着接下来的一系列安排,忍不住轻笑。 现在的这个祁云晟,真的能随时给他惊喜呢。 目光越是追逐他的身影,越是能发现再也离不开他。 海皇珠的存在屡屡被指出,余渊也从未有过一次后悔。在他看来,舍掉一个老掉牙的玩意,救回他的命。 这样真好。非常好。 房内,祁云晟没多久就睁开眼,辗转反侧之后再也睡不着。 他来到床边,看见了天边朦胧的颜色——蝶谷地处深渊,只能看见周围亮度的变化,不能看见圆日。 天边就像是有人打翻了颜料盘,各种颜色融合相较,形容了一种略带神秘的奇异色彩。它不断变幻着,渐渐的,便会让人沉醉。 蝶谷之中,也有这样的奇妙场景啊。 下意识的,祁云晟就想拉余渊来看,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有必要睡觉吗?” “额。”祁云晟一时无言,便干脆指向天边。“余渊你看。” 余渊看过去,注意力也被天空中纷繁的色彩吸引,但是下一刻马上紧紧盯着祁云晟。 没晕倒!没出事!太好了! “余渊?” “这种乱七八糟的风景,不确定安全之前别乱看。”余渊道,“要是像先前那样突然昏迷怎么办!” “我不是没事嘛!”祁云晟道,“而且那也是意外啊。” 谁能知道奚泉府的极光暗藏玄机! “可是那也不能掉以轻心,玩意你下次昏迷再也醒不过来。我怎么办?” 他问道,“我怎么办?” 余渊的话有些直白,让祁云晟有些窘迫,为了安抚眼前这个不安的凶兽,他立时拉住了他的手,抚摸着,“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为我们没有预见他。余渊不是说了遇上危险有你陪着嘛!” 他笑道,“有余渊在就可以不用担心了吧?” 这个男人,需要捧着哄,最好是突出他特殊性的那种捧。 “可是我也不是万能的。” 余渊虽然嘴上这么说这,但是脸上已经随着祁云晟的话出现了几分得色,他看向天边的奇妙光景,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碍眼了。 反正祁云晟没事的话,很多事情都能顺眼起来。 在蝶谷内稍作休息之后,在余渊的催促下,众人终于出发了。 出行方式按照一开始说好的,用余渊的銮驾在海底进行潜游。 这样安排,一方面领略一下海底风光,另一方面,也是避人耳目。而余渊打的主意,要更深一些。 祁云晟不知道吗? 祁云晟很清楚。 在出发的时候,他顺手开始整理自己的传承知识,忽然想到了之前一直看到的那开篇。 也就是传承一开始的记载。 这算是一切的开始吧? “天地初开,鸿蒙褪去,灵气充斥太虚……”祁云晟喃喃念着。 最开始的太虚界,简直就像是后人畅想的仙境。不仅修炼舒畅,动物也容易修炼出人形。 但是这样的局势迅速恶化了下来,而原因是…… “有灵族忘本,自居主宰,滥造杀孽,逆天而行。天道震怒,降下灾祸……”祁云晟念叨着,“降下灾祸……有灵族忘本,忘本,自居主宰……主宰……” 不断揣摩这几个字后,祁云晟忽地感觉到了一股血腥味。 便是自己看到过的那段时间的记忆,似乎所有的种族都在逃亡之中,而最关键的,救世者是犹豫之后才决定救世的。 能让天道降下灾祸……那么当初的灵族们做了什么?滥造杀孽到了什么程度? 这些年的杀孽就少了吗,为什么没再听说过灾祸的存在?甚至救世者的传说都成了无人问津的老套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帘镜:好哇你套路我= = 云晟:大家都是好朋友,一个都别想逃 #大变活人·席婆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1章 星芒告白 男人站在他的面前,身后是一片血腥的光景。 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血战,鲜血融入地面,为其染上了浓重的疯狂,暗沉的腐朽,似有驱散不了的腥味缭绕。 一片哀鸿遍野。 祁云晟看得都愣了。 他仿佛站在云端之上,下方的惨状映入眼底,悲怮之声响彻天际。似乎没有什么活物是完整的,也没有什么存在是无损的。那样可怕且惨烈的场面,是祁云晟难以想象的。 站在他眼前的,是在回忆之中屡次见到,也被前辈们屡次提起的那位故友。 “玄极前辈。”祁云晟定定地看着前方的男人。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人,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没有什么实感,就好像自己眼前根本没有这个人,自己感受到的只是他的目光那般。 对方的身上带着一股疏离的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显。他不像在那些回忆里的时候温和,而是默默地看着下方。 如此诡异的感觉让他感觉到了几分不自在。 许久,男人终于转过身来,看向他。 “你觉得是谁的错?” 这一问太过没头没尾了些,祁云晟有些茫然,复而看了看下方。“发生了什么?” “为利益,为领土,为私怨,为地位。”男人缓缓地道,“这批新生的灵族,一夕之间全灭。” 全灭。 这带着血腥味的字眼似乎能够挑动人的神经,祁云晟眉角一挑,感觉到了几分不舒服,“是战争?” “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争斗。”男人道。“实力越强,造成的后果就越严重。原本修炼成灵是天道的恩赐,但对于其他新生的灵族来说,却是毁灭性的武器。” 有灵族忘本,自居主宰,滥造杀孽,逆天而行。 传承之中的话一下子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祁云晟赶忙道,“前辈,当初天道降下灾祸,真的是因为灵族滥造杀孽吗?” 男人深深地看了祁云晟一眼。“你觉得如何?” “……” “当你看着一切走向不可挽回的结局,当你眼睁睁看着当初的美好全部被扭曲。当你意识到这一切都像是对你的嘲讽。当你意识到……”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顿了顿,“这不过是天道想抹去错误罢了。” “错误的成长,错误的发展,灵族带来了太多的错误,所以有了灾祸。”男人嘲讽着道,“不可一世的天道,只是高高在上地想抹去这一份污点罢了。” “而前辈你将灾祸封印了。”祁云晟道,“那些灾祸并没有消失对吧?” “你很聪明,也是至今为止最有天赋,也是最有可能性的一个。”男人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至此以后,五灵离散,不会再有这样的时机了。但是你出现了。” “……” “无渊就在那,开启与否全看你自己的选择。”男人缓缓道。“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当初的灾祸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他们只是一个错误。” “前辈。”祁云晟道,“您当初,在犹豫要不要救下太虚界?” 如果没有救世者的四处奔走,也不会有太虚界的今天,所有的生物恐怕都会死在那场灾祸里。 “长歪了的枝叶,该不该掐掉?”男人反问他一句,“已经腐烂的果子,该不该连根拔起?” “天道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该不该顺应自然,让一切就这么发生?” 这是一次场审判,天道给太虚界判了死刑。 “然后前辈您最终还是决定救下太虚界。”祁云晟道,“是因为青叶前辈他们吗?” 提及这几人,男人身上的气息终于有所波动,他长叹一声。 “天道为了掩盖它的错误,决定将一切清洗,我却觉得,也许这份错误之中,有一些不应当被抹去的东西。天道以私心审判,那么我也以私心对抗之。” 最终的结果便是现在这样。 下一刻,祁云晟从梦中惊醒。 心脏还在狂跳,他抹了一把额头,上边全是冷汗。 “这究竟……” 他似乎又在梦境之中,与那位前辈会面了。 前辈是想告诉他什么吗? 种种事迹都证明,太虚界当年遇到的事情,似乎并不像传承上写的那么简单。 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祁云晟并不愿意去揭开。 前辈一次次提醒自己的特殊,提醒自己不要擅动无渊。 这可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长吐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青训。下一刻,灵讯告知了他有人在接近。 男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到门内祁云晟已经坐起来了,动作才大了些,“醒了?” “嗯,一路航程如何?”祁云晟看向窗外。 有阵法隔绝,海水是流不进来的。只是在浅海的时候,还能透过海面看到阳光,等到了深海区域,四周就失去了光源。 余渊似乎注意到之前祁云晟打开的窗子没关上,便过去合上了——黑乎乎的,没什么好看。 “看你这样子,睡不安稳了?”余渊问道,“是还有什么害怕的事情?” “没有。”祁云晟轻笑,“有你在这了,父亲母亲,佘菁他们也在,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 祁云晟说第一句的时候,余渊扬起了眉,等说完后面的话,他的脸就垮了下去。 他凑到祁云晟面前,盯着他的脸,“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别骗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说出来吧。”余渊算是怕了祁云晟这种有事不说出来的性子了,因此这次发现了端倪,说什么都要让祁云晟将话说出口。 祁云晟倒是不在意余渊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而是神色一松,“只是又与那位前辈见面了。” 不知何时开始,他屡屡在各处幻境与梦境之中,与那位前辈会面。 而余渊听了,却有几分警惕起来的意味,“他到底长什么样?” 对于玄极,余渊只知道是个传说级别的人物,当初牺牲自己拯救了太虚界,留下了御灵一族和五灵。 这样牛逼哄哄的背景并不代表他可以放下戒心,不如说更让他警惕起来。 梦中相会?幻境见面?这可要不得! 想到这里,余渊便有些不满了。“你嘴上说有我在就不害怕了,到头来做梦也不带我。” “……” 这个鲛人皇是个小孩子吗?竟然纠结这种事情? 祁云晟颇感无奈,“这梦境也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总是莫名其妙就突然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多半是那人耍的花招。”余渊理所当然地道,“这种心眼多的人不可相信,知不知道。” “你都想到哪里去了。”祁云晟失笑,将余渊推开,下了床。 在找来左帘镜作为老师之后,他们一行人就启程离开了蝶谷。这其中还有个小插曲,那就是余武秀顺路搭便车,回了腾蛇一族的领地。对于那个年轻人来说,这一趟外出游历定然能拥有许多收获。 随后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海边,由余渊拿出他的銮驾,带着众人潜入了海中。 浅海区域能在下面看到上边透下来的阳光,不过随着航程的变化,余渊将銮驾转移到了更方便行驶的深海,这便切断了上边的光。 他们现在的高度大概就是海中的两不靠,刚好远离了上下两处的光源区,外边黑洞洞的一片。 大家都是修士,即便在这样黑暗的地方,也不会说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到底是没多少景色看了。 感知到的东西,和亲眼看见的景色,是两码事。 祁云晟没多久便打算休息,而后又梦见了那位前辈,醒来的时候余渊就过来了。 “反正你做梦不带着我,让人不愉快。”余渊不爽地道。 “梦之所以是梦,便是控制不了。”祁云晟道,“何必对虚无缥缈的梦境在意呢?又不是亲身经历。” “即便没有亲身经历也要警惕。”余渊却是严肃地道,“这说不定是一道警示。” 就如同上辈子的记忆,对这辈子的他来说是没有经历的事情,但是却还是要警惕起来。 祁云晟见余渊这么认真,也不打算拂了他的面子,而是起身去倒茶,“父亲母亲呢?” “待在一起呢。”余渊道,“就没分开过。” “前辈他们?” “蠢狗身上那个回去休息了,那烦人的家伙现在正在船头。” “没弹琴?” “我说他敢动我就敢砸,然后把他丢海里。” “暴力!”祁云晟笑了,不过还是庆幸自己安稳地睡了一觉,“说起来,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还在南乾,不过没多久就可以顺着洋流前往东云洲。海域是连在一起的。” 余渊也来到桌边坐下,“到时候星芒,沉珠礁,我都带你去看。” “你还记着啊?”祁云晟笑道,“我挺期待的。” “我记忆力又不没那么差,你说的我自然都会记着。” 说完,两人之间安静下来。 诡异的沉默弥漫开来,两人之间似乎在酝酿一股神秘的气氛。 祁云晟喝完茶,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而余渊别开头,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想法。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无知无觉。 两个人似乎总是缺少这样安安静静待在一起的时间。 没有恐惧,没有隔阂。 有的,只是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便忍不住窃喜的小情绪。 海底的航行几乎看不到周遭景色的变化,不多时余渊便告知祁云晟已经进入了东云洲的地界。 东云洲的海,和其他地界相比也是有所不同的。大约所以因为鲛人在此生活的缘故,四周的大型海兽也多了起来。 祁云晟有些好奇,毕竟按照常理来说,有鲛人这么强大的存在,海兽的数量应该会减少才对。 而余渊倒是很快就解答了这个问题。 “鲛人也不是傻子。”他言简意赅地道。 鲛人作为海中食物链的顶端,自然知道他们的存在会导致其他大型海兽锐减。 虽然说影响不大的,但是如果海兽的数量太少,一方面后勤可能跟不上,另一方面也会显得驭使海兽的鲛人看起来没什么排面。 大型海兽在鲛人们的眼里,能当坐骑,能当口粮,也能当玩具当宠物,反正数量少了没什么好处,于是他们会主动去投喂培养,维持大型海兽的数量。 这似乎与世人印象之中的鲛人有所区别,祁云晟虽然还没表露出意外之情,余渊倒是提前预测到他的反应那般,直接道,“没有什么生物是遵循一个固定的印象活下来的。” 左右一个鲛人选择的,不是它给常人的印象,而是这件事本身能带来利益。 鲛人虽然普遍慕强,歧视弱小,却也有着灵活的一面。 祁云晟感觉到了几分新奇,本来还有点可惜那些海兽因为銮驾的威压统统远离了,余渊见状便直接利用鲛人皇的威严,让海兽们强行接近,围绕着銮驾游动。 这突如其来都不变化让其他房间的祁景硕席红瑛有点意外,还以为是海兽要来攻击銮驾,定神一看,周围的灵讯都在告诉他们真相。 “这两个小子。”席红瑛摇摇头,似乎是有些无奈,“用不用这么幼稚。” “这种暧昧期本来就是幼稚的时候。”祁景硕道,“两个人都会变成傻瓜。” “听起来有点可怕。”席红瑛道,“不过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连她也不得不觉得这进度有点慢了。 她都已经做好儿子被拱的心理准备了! “也许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契机罢了。” 一个能够开诚布公的时机。 鲛人皇回海宫了! 这个消息让海宫的臣属们抖三抖。 自从鲛人皇迁到海皇岛之后,他们这些臣民,几乎没有了见鲛人皇的机会。 近侍队全权负责海宫的内外事务,而后以往不被重视的巡海卫成了香饽饽,剩余的臣子们地位都很尴尬。 以往能见到鲛人皇本尊,哪怕对方气场可怕,压力山大,也能作为“自己能面见鲛人皇”的证明。这在地位上就不一样了。 而自从见不到鲛人皇本人,他们就忧心忡忡,担心不知何时自己就被抛下了,现在听说鲛人皇的銮驾正在开回海宫,一时之间,那些臣子们都动了身,纷纷前往海宫,以盼第一时间迎接鲛人皇。 而祁云晟这一边,余渊只是轻描淡写地转了个方向。 不喜欢海宫,那么就去星芒吧。 星芒是一棵巨大的海底树,树冠巨大且浓密,其叶片如星芒闪烁,在昏暗的海底十分美丽。而让它出名的自然是它的姻缘传说——据说在星芒下乞求姻缘会得到祝福,情侣摘下星芒的叶片,光华不减的话,便是受到先祖的嘱咐。 上辈子,星芒曾惨遭秃刑,原因是一个任性的鲛人皇独自前来摘取叶片。可惜直到把树撸秃了,都没能拿到想要的东西。这让鲛人皇很不满。 这一次,鲛人皇的内心也是忐忑的。 祁云晟看着四周开始亮起来的环境,不由得感叹,“海底也是有海底的美的。” “那是自然,鲛人一族可不是野兽。”余渊见状,有点小得意,“相比起人类,我们不过是更加崇尚强大。” 只要足够强大,那么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祁云晟握了握拳,笑道,“我觉得鲛人的理念有时候也没错啊。” “……哼,知道就好。” 两人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个带路一个跟着,一个在前方介绍那些稀奇古怪,岸上从没见过的玩意。另一个则负责惊叹。 两人之间的相处越来越自然,已经到了双手牵起来,祁云晟过了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的程度。 感受着两手交叠的温度,祁云晟感觉脸上燥热得慌,就好像是有人在他面前放了火炉在炙烤,心脏扑通扑通的,停不下来。 终于,祁云晟像是忍不住了那般,“我已经看到星芒了。” “嗯。” 巨大的銮驾直冲星芒,看得四周的鲛人内心发慌——鲛人皇不会是要撞倒星芒吧?? 没必要吧! 哪怕是没能如愿和无归岛主在一起也不至于吧! 所幸在撞上的前一刻,銮驾停了下来,随后像是把人踹出来了那般。,陆陆续续放了人出来。 佘菁是灵,即便在海底之中也能自由行动,她立刻抱住了四处扑腾的大黄。 青叶不是很喜欢这种被海水包围的感觉,这会让他感觉羽毛被打湿了,因此他干脆在自己的身周撑起了一个护罩,将海水隔绝在外。 祁景硕夫妇直接蹭了余渊送的避水珠,在海水之中来去自如。 然后余渊丢下所有人——他摆明了不想理他们,像个献宝的小孩那般,将祁云晟拉到了星芒前。 因为余渊的速度太快,停下来的时候,祁云晟顺着惯性撞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闭着双眼,但还是能感觉到那在眼前洒落的光芒。 星芒啊…… 祁云晟睁开眼,被眼前的巨大树木摄住了。 星芒无愧于“星芒”这个吗,名字,往上一看只觉得是铺天盖地的星光,将他们所包围。当他们来到星芒面前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变得渺小了。不管是树,还是人。 “星芒有自我保护的本能,想要摘到它的叶片需要冲破它的阻碍。”余渊解释道,“所以不要擅动。” “你真的要摘吗……”祁云晟红着脸,“不太好吧。”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好不好……我……,啧,不是你想来看的吗!” 本来想等着祁云晟被星芒这边的气氛感染,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出下一步,但是余渊失算了。 这分明还很冷静的样子。 这可就不行了。 “摘得星芒叶片,并且光辉不褪的人,便是得到先祖祝福的人吗……”祁云晟看着眼前闪烁的光辉,不由得迷糊了起来。 在海底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呢。 四周的鲛人摄于鲛人皇的威严,纷纷退散,只留他们一拨人再次。 祁景硕也听说了星芒的传说,虽然他们两个御灵一族好像不在星芒的管辖范围内,但是来都来了,试一试似乎也无妨? 青叶看着眼前的星芒,“这么久了,都长这么大了啊……” 他感慨着,“不知道老木头会作何感想。” 海底的星芒,种子来自渊瑾,而将它种下的是鲛。 谁也没想到,那个行事诡异,看起来没什么常人感情的鲛,竟会有着这样的浪漫情怀。 可惜,这棵树还没发芽的时候,鲛似乎就自杀了。 说是和爱情有关,也有可能吧。 这让青叶又有了弹琴的兴趣了,可惜余渊不可能同意他在这地方掏出木琴。 而且深海的海水会伤害木琴的好吗!他都难得没有背在背上而是收起来了! “你要是不想闯,那就算了。” 察觉到了祁云晟的犹豫,并且清楚地意识到对方似乎没有被星芒的“浪漫气氛”感染,余渊觉得自己的算盘落空了,很不满,并且想去沉珠礁那儿看看情况。 海宫里集合起来的臣属们,并没有等到他们的鲛人皇,只听说鲛人皇似乎去了星芒。 “天呐。” “这是要定下了?” “不会吧!” 他们暴躁又难以应对的鲛人皇尊上,真的有人看上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澹台归远。 谁都知道,在局势明朗之前,澹台家大小姐澹台锦本是一个热门人选。可是之前她组织袭击了无归岛,导致澹台家精英损失惨重,她自己也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只能说令人唏嘘。 这也让无归岛主这个人物的重要性凸显了出来。 事实上,因为鲛人皇之前根本没有主动亲近谁的动静,虽然近侍队永远回避这些问题,但是他们都猜测——赢家不会是无归岛主吧? 那澹台家这个仇人家族,可不就尴尬了! 有人心存忧虑,有人幸灾乐祸,而澹台归远,自怡然不动。 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那年轻的鲛人皇,已经越来越不受控了。这之前的打压和针对之中,他意识到这人的可怕。 澹台家,竟然一早就落入了他的局中。 原本众人以为,鲛人皇是抛下了一切去海皇岛偷懒的,并且还跟着无归岛主的踪迹到处跑。但事实上他很清楚,鲛人皇看似不关心,其实暗中把所有的事情都牢牢抓在手上。 他之所以安心地到处游玩,不过是因为他的手段早就不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当你将一切控制在手中的时候,你还会忧心忡忡地每天盯着发展吗? 如果说之前的澹台归远还想过把持派系,让海宫之事由自己主导,并且鲛人皇能迎娶自己的女儿澹台锦等诸多想法的话,现在的他可老实多了。 他有预感,如果再有些出格的举动,按个鲛人皇——他拿出来的手段绝对是难以想象的恐怖。 那个男人是实至名归的暴君。 鲛人皇前往星芒这件事引起了臣子们的遐想。 即便无归岛主胜出的概率非常之高,但是也不是没有过这种热门人选翻车的事故,因此大家都还算谨慎。 问题来了——鲛人皇带谁去了星芒?!那个幸运儿到底姓甚名谁!! 臣属们心中的幸运儿,此时此刻脸上带了几分愁容,“余渊……” “哼。”余渊别过头,“不愿意,那我们就走吧。” “……” “还是你只是想在这里看着?” 祁云晟深吸一口气,“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我没闹。” “我只是说思考一下。” “可以啊!”余渊道,“换个地方思考吧!” “够了!” 祁云晟怒吼出声,“你是三岁小孩吗!” “不是。”余渊耿直地答道。 “若是你想的话。”祁云晟伸出手,“我们一同闯过屏障就是——别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太丢人了!” 大庭广众的,这还是在鲛人皇的地盘,堂堂鲛人皇,露出这种作态丢不丢脸! “呵。” 对于祁云晟的话,余渊只是轻笑一声,“没人敢说我丢脸。” “……是哦。”祁云晟也意识过来,余渊在这片领域,就是独一无二的王者。 “那么,要上去看看吗?”余渊指着那星芒道,“穿过屏障就可以去摘叶子了。” “嗯……” 漫天形成仿佛近在眼前,闪闪烁烁的光芒似乎是在驱使着他们的前进。 祁云晟终于下定了决心。 虽……虽虽虽然还是有点羞涩。 但是在这样环境里…… 两人同时想着。 应该会没问题的! 祁云晟点头应允,余渊便拉起他,冲向了星芒的树冠,就好像是要拥抱光明。 随着距离的拉进,光芒越来越刺眼,周围的洋流开始扭曲,阻挡他们的前进。 而这对于他们来说,无所畏惧。 祁云晟奋力一拉,在余渊不解的目光下攀着他的肩膀。 “并肩而行。”祁云晟咬着牙道,“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 一直在余渊过度的保护下,是无法成长的。 他想要成为能和余渊比肩的存在。 余渊闻言,面色一软,一贯暴戾的他难得有了耐心,反身将他抓住,抱在怀里,“那便同行吧。” 祁云晟想要和自己并肩而行……? 那不是非常好吗! 洋流组成的屏障无法阻隔他们,下一刻星芒又采取了新的防御招式。 余渊记得这个,是幻术。星芒利用叶片释放灵力,将闯入者引入环境之中,稍不留神就会落下去。 上辈子的时候,他闯星芒的树冠,差点被这招阴了,正想着要提醒祁云晟小心,余渊意外发现,祁云晟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 他已经提早一步察觉到了幻术的存在,此时正在用灵眼去感知周围。 “余渊,你会相信我吗?” “呵,这种时候了还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们不需要多余的约定,余渊放松劲力,祁云晟主导前进的方向。 祁云晟带着余渊,不断闪避周遭的幻术,等到周围的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才停下来。 “还不错嘛。” 余渊估算了一下,发现祁云晟大大缩短了闯第二层的时间。 几乎就是一瞬间,甚至可以说没有被阻拦的迹象,他们就抵达了星芒的树冠。 树冠之中到处都是泛着光的叶片,凑近了看甚至还能感觉到几分刺眼。 不同于星芒硕大的身躯,那叶片细细长长的,就像是被拉长的水滴,在海中飘荡。 祁云晟看了看四周,忍不住闭上眼用灵眼去感受。 “这里……”祁云晟意外道,“已经不仅仅是树冠了。” “能活许久的老东西,大多有着自己的得意手段。”余渊上辈子就来过,因此也并不意外。 星芒的树冠之中,充斥着满满的灵讯。在海水质中能长出如此壮硕身姿的它,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这里,竟是用树冠组成的,自成一方的空间! 余渊带着祁云晟,往中间靠了靠,“不过嘛,这些叶子也不是没有看点。 余渊劲风一扫,四周的星芒叶子呼啦呼啦地甩起来,恍惚间仿佛下了一层带着闪闪星光的雨。甚至在祁云晟惊讶的目光之下,那些光芒在逐渐变色。 “这可真是奇妙,”祁云晟闭上眼感觉这,“这星芒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久到周围的灵都不知道它是何时出现的。 “那么,要摘树叶了吧?”余渊道,“既然来了星芒的树冠,不摘几把树叶就说不过去了。” “别把它们说得跟土特产一样好吗。”祁云晟哭笑不得。 但是他的心中也跃跃欲试。 星芒会祝福情侣,如果……如果能拿到不褪光的叶片,是不是证明他们之间不再有阻碍了? 余渊也抱着这样的小心机。 而后,两人同时伸手,在碰到的瞬间又缩了回去。 “嗯……你先吧。”余渊不自在地道。 “要不你先?”祁云晟也面色绯红。 到了这关键的最后一步,两人竟是都露怯了。 不管是余渊一贯的别扭,还是祁云晟一贯的害羞,都将成为他们恋爱路上的绊脚石。 但此时…… 祁云晟深吸一口气,“一起吧。” 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尴尬。 余渊闻言,虽然没有回应但还是伸出了手。 两人的手捏住了同一片叶片,摘了下来。 令他们惊讶的是,这叶片竟是迅速暗淡下去。 失败了。 余渊瞪大了眼,似乎对这依旧不给面子的星芒不满意,立时扯了好几下。 散落下来的叶片,没有一片还带着光芒。 两人的期待落空,不受到打击是不可能的。 祁云晟惊讶地看着余渊发泄似的采摘叶片,自己也扯了几片。 无一例外,这些叶片都暗淡下来了。似乎在离了枝干的瞬间,它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祁云晟皱起眉头,用灵眼去感知,却找不到什么问题。 “余渊,算了。”祁云晟捏起一片已经黯淡下去,变成了灰色的星芒叶片,“似乎……不太行呢。” 失败的尝试对于信心的毁灭是灾难性的,看到祁云晟又退缩了的模样,余渊一咬牙,“我就不信找不到会发光的叶子,大不了我再把它薅秃!” “再?” 祁云晟注意到了问题,“余渊你以前对星芒下过手吗?” “……” 余渊的动作顿住了,思考了一下,“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再’?” “顺口不行啊!” “好了,别发泄了。”祁云晟拉住余渊,打算压下他的火气,不然这一下绝对没完。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祁云晟并不打算就此迁怒星芒。 “没事的。”祁云晟低声地道,“哪怕并没有祝福我们,但是……怎么说呢,但是……” 到了最后,祁云晟的声音细若蚊蚋。 “我喜欢……你。” “很久很久之前……在我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童年时的仰望,海宫时的恐惧,还有如今的同行。 他大概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暴躁的男人。 要说为什么呢,大概就是,余渊对他意义非凡。 他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改变了自己的一切。自己的目光其实一直在追随他。 这份爱意却时刻被自卑打压,无法抬头,以至于他将其藏在恐惧的深处。 因为这会让他意识到两人的身份悬殊。 但是现在的祁云晟已经改变了。 即便没有先祖的祝福,哪怕没有得到星芒的发光叶片。祁云晟也决定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说,余渊是不会说的。 哪怕还有不安,哪怕奇怪对方的“克制”,可是自己的心情,已经再也藏不住了! 余渊的动作顿住了,他惊讶地回头,而后一把抱住祁云晟。 他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就好像是害怕祁云晟突然消失,害怕这一切只是他一个梦一样。 祁云晟甚至从余渊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哽咽。 哽咽? 余渊为什么会哽咽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余渊似乎在模仿着往日的口味,“除了我,还有谁会忍着你?” 鲛人皇的表达,似乎总是能选中让人不太愉快的句式,但是如今,却成了独具他风格的一种回应。 “那就……”祁云晟轻声道,“以后希望多多忍着呢。” “那当然。”鲛人皇自信地道,“我可是鲛人皇。” 他们的这场告白,对比双方萌芽的感情,已经太晚太晚。让人无法评价这是怎样纠结的两个人。 但如今,他们都放下了心中的那一层顾虑。 就像星火落入草原,被余渊摘下,随便丢在地上的星芒叶子,忽然像是被点亮了那般,泛出光芒。 祁云晟看到了自己手中的灰色叶片,逐渐舒展,恢复了原本的光芒。 就好像是在祝贺他们那般。 这一步,终于迈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真的很想说 好好谈恋爱啊你们两个魂淡! + 有时候也在思考回家这个选择对不对 回家之后,偶尔客串装修工,搬砖运沙 偶尔客串保姆,照顾小孩 偶尔客串清洁工,来一发大扫除 更绝的是患上完结综合征,卡文卡剧情卡得要死要活 凄惨的八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2章 沉珠礁行 在说出心意的那一瞬间,祁云晟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是啊,有时候不用想这么多,不用顾虑情绪,只要一股脑儿地将心中的想法说出。 这样就行了吧? 当把话说出来之后,祁云晟就像是泄光了所有的力气那般,身子软了下去,而余渊则有力地抱住了他。 或许他们双方都知道,他们等这一刻都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们抱了很久,久到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两人以拥抱的姿态双唇相接。 这似乎能将他们对于彼此的爱意交流出来一番。 良久,祁云晟的羞涩后知后觉地冒头,他有些仓皇地道,“可……可以了吧?” 余渊放开了他,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春意。 啊,就这么将告白的事情说出来的话,下一步不就是…… 那可真是完蛋。 祁云晟觉得自己现在一丝一毫的勇气都没有了。 下一刻,他发现,四周散落的叶子都亮了起来,放出光辉。 这让他忍不住笑出声。 什么嘛!原来还是能够得到祝福的。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限制是什么啊。 余渊也看到了那些叶子的异状,顿时挑眉,单手一捞就抓起了一把叶子,“还挺识相。” “那我们之间,便是受到先祖守护的吧?”祁云晟感慨道,“真好啊……” 这种得到证明的感觉,让他感觉心都暖暖的。 余渊却是轻嗤一声,“呵,才不需要那些老家伙的所谓守护呢。” 就像是为了气余渊的那般,他手上的星芒叶子瞬间失去光辉,而祁云晟这边的,都还正常泛光。 “……哼!”意识到自己被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先祖”给嫌弃了,余渊也非常不给面子地将叶子随手抛出。 海中的叶子们保持着不规则的悬浮轨迹,不知是哪里来的一阵风,将它们全部卷了起来,绕着祁云晟飞舞。 祁云晟看着四周的飞叶,轻笑。“多谢先祖。” 灵讯传来了几分得意的情绪,随后飞叶合一,竟是组成了一朵重瓣花的造型。 每一片花瓣,都是一片星芒叶,当无数的星芒叶凑在一起,便是这朵闪着光芒的星芒花。 花朵飘飘悠悠,落在祁云晟手上,祁云晟面上一喜,“多谢前辈的馈赠。” 余渊见状,虽然不爽,但是知道祁云晟被承认之后,不由得也有几分小得意,道,“看来这些老头子也没意见了,那回去就可以筹划一下结婚大典了。” “结……结婚!”意识到这个关键词,祁云晟吓得一蹦,“那么快吗?” “不然呢?”余渊反而不解,“你喜欢我,我也接受,下一步不就是结婚吗?” “道理虽然这么说,可是会不会太快了?”祁云晟收起星芒花,有些局促地道,“你看,这结婚大典牵涉的事情太多了,要处理的东西也多,这么快的话,怕是太急……” 看到余渊的眼神,祁云晟忽然停住了话语。“余渊?” “你我相遇至今,多少个年头了?”余渊缓声道,“这样还慢吗?” 从童年相遇然后分离,再到如今的重逢与一路冒险,不知不觉他们已经一起走过许多路,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 已经相处了这么久的他们,至今日才终于告白。 这样还快吗? “但是这毕竟是人生大事吧?”祁云晟道,“太快的话,我怕太仓促……” “那就好好准备,认真准备。”余渊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鲛人皇的独占欲,此时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祁云晟也不反驳他,只是暗叹他们两人竟是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说起来啊,余渊。”祁云晟道,“即便结婚,我也可能不会待在海宫。” “这当然没问题,我也不待在海宫。”余渊疑惑道,“你不喜欢吗?” 祁云晟摇摇头,“确实不喜欢,所以海皇岛也挺好的。” “你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大不了把海皇岛和无归岛并在一起,算作一座岛。” 祁云晟哭笑不得,但这确实是余渊会做出来的事情,而且,这也符合他们两人的性格和处事方法。 也许这样便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那么结婚大典……在海面上好不好?” 祁云晟并不想将人生之中如此重要的仪式,交给留有黑暗记忆的海宫。 余渊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不如说他本人也期待这样子的发展。 星芒叶子已经拿到,余渊便带着祁云晟离开这里, 脱离了星芒的空间,周围的感觉都不太一样了。似乎是因为告白完了的关系,祁云晟现在总觉得浑身上下都别扭。 他还在思考如何将这些事情告诉其他同伴,却见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凑了堆,显然正兴味盎然地看着这边。 佘菁待在其中,看着祁云晟一脸无奈。而其他人,都是脸上饶有兴趣,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除了祁景硕。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似乎遇上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摆出一副面瘫脸来应对。 “岛主,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佘菁道。 这么一说,祁云晟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唤灵和主人的契约是连在一起的,主人的状态会影响到唤灵的状态,自己情绪波动大的时候,佘菁是能感觉到的。 而刚刚…… 那情绪,何止是大的程度,估计他们已经靠着佘菁的状态猜出了星芒里面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出来的时候才会看到这一片的看好戏神情。 大黄依旧傻乎乎地吐着舌头,它不擅长在海中控制走位,因此一直都由佘菁抱着。 青叶面上带着笑意,头一个开口,“看起来是成功了啊,恭喜我们无归岛的岛主,终于找到了个小媳妇。” 这人说这话,就是来挑事的! 祁云晟眼角抽搐,刚想说点什么让青叶前辈别太过分,便听到余渊回应,“是又怎么样,多年单身的老骨头,怕是羡慕不死你!” “啧啧,人身攻击可要不得。”青叶感叹道,“不过你竟然真的能够成功,也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老天瞎了。” “哼!”余渊继续不爽这个爱搅事的青叶。 “云晟。”席红瑛轻道。 “母亲。” “我尊重你的选择。”红衣女人来到他的面前,“我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孩子,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所以……” “嗯?” “这小子要是辜负了你或者欺负了你,尽管和妈妈说。”席红瑛的笑意之中带了几分阴恻恻的意味,“我那两把老菜刀不是拿来当摆设的!” “谁欺负他了!谁要是欺负他,我第一个打回去!” 余渊对于未来岳母的诋毁表示强烈抗议,但是鉴于对方是岳母,就没法说什么了。 相比起其他人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祁景硕显得像一股清流。 他安静,沉稳,只是看着事态的发生,没有主动去撩拨祁云晟或者余渊。 祁云晟见到了,内心有些不安,便游过去,道,“父亲,我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挺好的。”祁景硕道,“我只是有些意外你们竟然能拖到这个时候。” “你还有脸说啊!”不远处的席红瑛高声道,“这孩子这一点绝对是学你的!” 无可辩驳。 祁景硕有些无奈,只是拍了拍祁云晟的肩膀,道,“即便有了同行之人,也不可荒废修炼,唯有自己立起来了,才是真正的自由。” “嗯,我知道的。”祁云晟点头。 祁景硕的话听起来有些古板,说教意味似乎也有些重,但是祁云晟知道,这是祁景硕对自己最真心的嘱咐。 所以他会记在心里的。 “岛主,不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佘菁都是您的唤灵,您的手下。”佘菁也道。“也是您的朋友。”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祁云晟道,“不过放心,我不会离开无归岛。” 这话一出,佘菁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她内心还是忧虑着,祁云晟会因为伴侣的事情离开无归岛,去别的地方长居。 这是她们最担心的事情,所以她们敌视鲛人皇,现在似乎不必担忧岛主的离开了! 大黄虽然不知道众人为什么要这么高兴,但是它看得出来自己的大主人和二主人似乎比以往更加亲密了! 这很好,它很满意! 自从找到主人之后,大黄感觉它的生活简直越来越幸福了。 有东西吃,有地方睡,还能天天看着主人,作为主人的坐骑来被使用,甚至还能看到久违的二主人。 对于傻乎乎的大黄来说,幸福很简单,比如这样的生活,就太过幸福。 总之算是交代完两人的关系之后,余渊将人拉了回去,而后道,“星芒看过了,接下来便沉珠礁吧!” “哟哟哟,这告白结束了,迫不及待地进行约会吗?”青叶打了个呼哨,“怕不是下一步就是送入洞房……” 然后青叶被余渊瞪了一眼,像是在警告什么,而祁云晟只是缩了缩脖子。 然后两人飞也似地离开了。 “啧,不靠谱的小鬼啊。”席红瑛感叹道,“丢下我们这么一群人生地不熟的家伙。” “给他们一点独处的空间吧。”祁景硕道,“有佘菁在,我们也能跟上他们。” “对呀,明着相处有什么意思,”青叶嘿嘿一笑,凑过来,“当然是暗中观察更为有趣!” 于是行动的队伍似乎就这么简单地决定了。 余渊此时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浑身上下的毛孔里充满了欢喜和愉悦,他拉着祁云晟穿行在珊瑚丛之中,不论谁路过,都会觉得这是一对眷侣。 祁云晟不是很适应这样的场合,但是如果余渊喜欢的话,他也愿意去迁就。 方才青叶的调侃让他想到了令人更加羞涩的事情,这是他们之后必然要经历的步骤吧。 相爱之人,总是要进行身体上的交流的。 祁云晟有心理准备,也不排斥这样的交流,只是——希望余渊能不嫌弃他的害羞。 这种事情……果然…… 祁云晟看着前方的余渊,顺着对方的侧脸开始想象接下来的发展。 首先,得有个房间。 然后两个人都在。 然后…… 然后………… 嗯…… 果然还是太过羞涩了。 自己果然是被这人看过的书给荼毒了! 天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爱看那种书! 随后,就好像是为了呼应他的联想一般,祁云晟的脑海内突然出现了几个残缺的画面。 似乎是第一视角的,他看着余渊的时候。 不对,那种感觉,那个动作,还有…… 一时之间似乎有太多不和谐的东西浮现出来,祁云晟直接愣住了。余渊秒速注意到了他的僵硬,立时停下来道,“这么了?不舒服吗?” “不,只是刚刚……”不提起来还好,嘴里一提,祁云晟瞬间满脸通红,“结婚大典确实不能慢,但是那之后的事情……就……青叶前辈说到的洞……洞房,应该不必急吧?” “……”余渊深深地看着祁云晟。 “嗯?”祁云晟内心的咯噔一下。他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吗? “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余渊认真地道,“相信我。” 上辈子那胡来的错误,这辈子不能再犯。 失去一切才知道后悔,才后知后觉,都已经于事无补。 最好的做法就是让错误从一开始就没法诞生。 “嗯……” 祁云晟被余渊的神色触动,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他的侧脸,“是发生过什么吗?” “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表情。”祁云晟皱起眉头,“太悲伤了。” “我要说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估计看得出来我说谎。”余渊直白地道,“我担心你会离我而去。”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或许以前产生过逃离和躲避的想法,但是现在哪怕心中有这个想法,祁云晟也没法执行了。 他的心已经落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并且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直觉。”余渊道,“我害怕你会因为我的粗暴而选择远离我。” “不会。” 祁云晟揽住了余渊,“你对其他人再粗暴,对我一直都是温柔的。”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小时候那个闯入别院,带领我领略世界美好的贵人。”祁云晟道,“一直都是。” 这显然大大安抚了余渊,也把四周的小海鱼酸跑了。 余渊拖着祁云晟来到了沉珠礁。 成片的珊瑚林泛着淡淡的荧光,照亮海底的夜,时有光芒发散出来,犹如飘飞而出的萤火虫。 简直难以想象海底之中竟然有着这般绚烂的美景。 四周有其他鲛人,在看到余渊的时候纷纷面露惊讶并且躲避,显然很害怕余渊的威压。而余渊对此倒是已经十分习惯了。 沉珠礁这边类似于岸上的繁华街道,在一片珊瑚丛之中有鲛人们自己顺应地势建起来的各种小店小摊。 沉珠礁这边出售的东西以成双成对的最为热销,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小情侣们的旅游地。 鲛人皇觉得,自己也要顺应潮流,来这边买一下这种能标记关系的小玩意。 祁云晟看着谜之兴奋并且蜜汁愉悦的余渊,有种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余渊一开始就看上了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挂在脖子上的圆盘。祁云晟严重怀疑这是某种海兽的装饰,因为对于人类的尺寸来说太大了。 余渊这边还在美滋滋给祁云晟比划呢,祁云晟脸上笑嘻嘻地道,“你是准备把我送你的项链换掉吗?” 那可是他第一次!专门为了余渊!第一次尝试了新的手法炼制出来的项链! 虽然余渊平时戴着并不起眼,但是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它的存在。 余渊瞬间歇火,将那东西丢回给小贩。 又在沉珠礁里逛了一圈,余渊看上的东西不是又华丽又夸张,就是明摆着炫富炫耀,这都不符合祁云晟的审美,于是他只能一路否定过去。 于是“现任鲛人皇疑似找到了心上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因为鲛人皇确实可能因为心上人关注其他人,但是他会千依百顺的,只会是心上人。 这一下,相当于超级大奖已经开奖,没有中奖的人恐怕要遗憾一段时间了。 而祁云晟终于发现了余渊的目的。 “你是想告诉别人我们两人的关系?” “不都是这样的吗?”余渊道,“离结婚大典还有段日子呢,烦人!” “那你也不要用这种方法啊!”祁云晟委婉地道,“鲛人的审美……我可能不太接受得了。” 诚然,他喜欢这个男人,也愿意迁就他,但是这不代表他因此要整天带一些蠢爆了的配饰四处乱晃。 “如果是想要靠这种小配件小东西来展示我们两人的关系。”祁云晟挑了个石头坐着,晃荡着脚,“让我来做,不就行了。” 说到这个,祁云晟才恍惚想起来,“对了,极光带……啊!” “嗯?” 祁云晟突如其来的古怪反应,让余渊的视线投到了手上的链子上。 祁云晟拿给自己的时候,只说是没用的小玩意,能唤出极光,自己也就没怎么去关注它了。 现在看来,这东西有点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的余渊立时灌入灵力,将其催动到最大。 祁云晟根本阻止不了! 当灵力的灌注达到巅峰的时候,余渊忽然发现眼前的景色变了。 是童年时期的别院,他拉起祁云晟的手。 “一直呆在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随后似乎都是祁云晟的视角,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逐自己,哪怕是一点点小动静,也会迅速察觉。 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原来小时候的祁云晟对寻找他的方位有着这么大的热情。 而后他听到了祁云晟的呢喃。 “现在的我还不行……真希望有一天,能够追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 画面最后是一张被藏起来的纸,上面有成年人的笔迹。 【写下你喜欢的人。】 在“母亲,席婆婆”后边,有崭新的墨迹——“余渊”。 那似乎是长辈留下的练笔帖子,而他被添到了喜欢的人里边。 看完这些画面,余渊得意地笑起来,“原来如此。” “……” 祁云晟立刻捂住脸。 本来以为余渊没发现,就万事大吉的了! 当初他炼制极光带的时候,正处于感情细腻的状态。 他将自己对余渊的感情,对余渊的崇拜,还有对极光的怀念,都融入进了那条小小的极光带之中。 它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只是能在灌入灵力的时候唤出极光——以及将他的思绪藏在里边。 这算是一个藏起来的小惊喜,日后告白但是因为害羞开不了口的时候也能用得上——祁云晟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完全没想到,真正面临告白的关键时刻,他根本想不起极光带。 搞得现在余渊在自己的提示之下发现了它的奥秘。 这比任何大型配件都能取悦余渊。在知道祁云晟对自己的感情如此之深后,他难得没有习惯性地嘲讽,而是将人揽住,道,“你既然那么喜欢我,我便不会辜负你。” “……嗯。” “原来你那么小就喜欢我了,为什么不说?” “那么小的时候,只是崇拜,哪有说一下子就喜欢的啊!” “无所谓,反正你我不日就要巨星结婚大典了。而且承认也不用害羞啊!” “知道啦!” 余渊长吐一口气。 他心中预设的剧本,终于有对过的时候了! 要知道之前的几次剧本都没按照他想的方向发展,让他非常不爽,现在终于有扳回一局的感觉了。 不过他也明白,这样的机会不多。 如果不主动出击,祁云晟会因为他的害羞而永远选择退缩。 当……当然了,主动承认什么的…… 这个嘛…… 余渊搓了搓鼻子。 好像两人都是半斤八两啊。 周围已经没有别的鲛人会经过了,祁云晟正在闭目养神,忽然下一刻感觉到了什么,“等等,余渊,这里灵讯不太对?” “这么了?”余渊问道。 “我好像找到什么东西了。” 无意间接收到的灵讯,让祁云晟升起了好奇心。 余渊自然不会阻止祁云晟,而是在一旁保护着他。 然而他忘记了,对于祁云晟这种鲁莽性格来说,意外的发生,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 祁云晟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诡异感觉的来源是一株特殊的珊瑚树。不等余渊试探,他便下意识地掰下一根。 下一刻,磅礴的力量涌出,将祁云晟卷入其中! “云晟!” 看到这里,余渊意识到,这似乎是某代鲛人皇留下的传送阵法。 可是这只有鲛人皇才能启动的啊……等等! 海皇珠在他体内啊! 作者有话要说:祁爹:儿子你这没创意啊= = 云晟:→_→能用就行 + 浪就一个字 2333 + 第183章 大闹海宫 先代鲛人皇设下的传送阵法,大多是为了临时前往某个地方而准备的,并且阵法是一次性的!用完后要很久才能恢复。 即便是余渊,一时之间也想不到祁云晟会被传送到哪里去! 鲛人皇气得一脚把眼前的珊瑚树给踹翻了。 他立刻回身去寻人。 那几个人绝对在附近,那蠢狗和佘菁,能第一时间定位祁云晟的所在! 但是下一刻,余渊注意到了手上的极光带。 它放出阵阵波纹,似乎是在提醒余渊注意到他。 “这是……”余渊抬起手,忽然眼前一亮。“真是没办法!” 另一边,经过一阵诡异的扭曲感,祁云晟感觉自己似乎被抽离了原来的地方。 他内心暗道不妙,因为并没有从那珊瑚树上边感觉到危险感,所以掉以轻心了!谁知道这珊瑚树这么脆,他轻轻碰了一下,就启动了什么。 他当时是察觉到那珊瑚树似乎有和余渊相似的气息,本想找找它和余渊的联系的! 不多时,压力消失,祁云晟狼狈地摔在地上,眼前重现光明。 “什么人!” “怎么回事!” “来人!来人!” 他似乎出现得不是时候,惊扰到了四周的人,他们唤来守卫,想要第一时间将混进来的不速之客驱逐出去。 祁云晟赶忙爬起来,观察四周。 这一下,他就愣了。 熟悉的装饰风格,熟悉的摆设。 还有熟悉的,眼前的鲛人。 祁云晟浑身一颤——这直接让他想起了上辈子的生活! “人类!人类怎么混进来的!” “这是守卫的失职!” “冒犯海宫的威严,定要严惩!” 海宫——这里竟然是海宫! 鲛人们叫嚣着攻来,祁云晟连忙运转体内灵力,闪避他们的攻击,“诸位冷静,我不是有意闯入的!” “呵,任何一个刺客被抓到的时候,都会这么说。”鲛人们似乎并不打算给他面子。” “我是无归岛岛主,被鲛人皇邀请至海宫,无意冒犯。”见状,祁云晟立时摆出自己的身份,“尊上马上就到。” “哈哈哈,真当我们不知道啊!” 有鲛人笑出声,“尊上现在正在沉珠礁陪着他的心上人呢!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冒充无归岛主。” “对呀,无归岛主恐怕在尊上那边了。” “等等,诸位,冷静,如果他真是无归岛主,那么我们的行为就太鲁莽了。” 人群之中,有人将信将疑。 澹台归远看着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双目一沉,道,“尊上多日未归,如今终于回到无垠海,刚刚传来的消息,便是他和心上人正在沉珠礁游玩。”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臣属都做好了等待的准备,因为他们知道这游玩,时间绝对短不了。事实上他们也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谁能想到,在众人还在等待闲聊的时候,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只在海面下活动的海宫臣属,除了近侍队,还真没多少见过无归岛岛主本尊的。 毕竟要是贸然去打探,说不定会被尊上觉得有异心然后动手。 所以当这个陌生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没有近侍队,他们根本不能确定眼前之人是不是无归岛主。 偏偏近侍队刚好离开,去给尊上请安了! 澹台归远在臣属中的威望依旧,他一开口,所有人便看着他,想知道他的判断。 “想来阁下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 祁云晟取出了面具,直接戴上,“这样够了吗?” 所有人臣属倒吸一口凉气。 是啊,戴着海宫出产的黑面具四处行动,这就是无归岛主最惹眼的特征。 黑面具是海宫出产的,没有人会错认上边的气息,因此他们对于祁云晟的话都信了几分。 一想到对方可能就是鲛人皇的心上人,臣属们的心思瞬间活络开来。 这是个机会啊!万一能得了青眼,那不就…… 也有其他人带着几分遗憾和不满看向祁云晟,毕竟在他们眼里,祁云晟是摘取利益之人。 谁知,就在此时,澹台归远直接喝出声,“即便你有这面具,也无法证明你就是无归岛主!” 众人惊讶,纷纷看过去。 “可是这面具,可是余渊……你们的鲛人皇尊上亲自吩咐打造的。”祁云晟轻笑,“你还想说它是假的不成?” “面具自然不会是假的。”澹台归远道,“但是你这个人可能是假的!” 这话一出,四周都是一片惊讶。 不管哪方,都太有胆量了。 “所以您是坚持我是假的?”祁云晟道,“哪怕我已经拿出了面具来证明。” “老夫只是为人谨慎。”澹台归远道,“假如你就是无归岛主,那么尊上何在!他不是还在沉珠礁吗!” “我说我是因为一个意外被传送到这里来的,你信吗?” “你这样的说辞,太像狡辩,让人如何相信!” 双方僵持起来,不过谁也没动手。海宫的护卫们为难地四处张望。 这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 出来的话,万一这人真的就是无归岛主,那么他们就是得罪了未来的皇后,要死。 但如果他是假的,那么他们就是渎职,也要死! 偏偏此时近侍队巡海卫这些见过无归岛主的,都不在! 鲛人们犯了难。 “即便你就是无归岛主本人。”澹台归远道,“可是规矩就是规矩,擅闯海宫,冲撞海宫臣属,理应被拿下!” “规矩。”祁云晟冷笑,“您是打算按照规矩办事?” “自然。”澹台归远抬起手,“按照规矩办事有什么不对?” “可是阁下动的手脚。” 祁云晟浑身一个抖擞,直接冲开四周的灵力,戴上面具冲上前,“可一点都不规矩!” 就在刚刚,那澹台归远竟然暗中用灵力布阵,想要从他的背后偷袭! 可笑,鲛人也会玩这种阴招吗! 当他不会防备这澹台家的人吗? 祁云晟现在情绪本就不太好,被澹台归远一激,直接动手,这下四周的守卫似乎就有了出手的理由,而其余的鲛人臣属,也不能留手了。 等祁云晟意识到四周已经开始酝酿的风暴,他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的激将法——但是那又如何! 虽然没有唤灵随身,但是凭借灵眼的优越性,祁云晟轻松避开攻击,直取澹台归远面门。而澹台归远只是从容地闪避了他的攻击。 “年轻人,莫要冲动。” 他像是要劝架那般,眼神微动,仿佛是被小辈无理取闹的老人。“在这打出动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那就看看,他会治我的罪还是你的罪!”随着攻击的逐渐起效,祁云晟的眼神也越来越晦暗。 眼看事态激化,守卫们终于出来了,他们的目的是分开两人。不管他们眼前之人是真是假,都要等鲛人皇回来再定夺。眼下不能让战斗激化。 可是祁云晟愣是让所有人都近不了他的身。 他举起长剑,挥出道道剑光,每一下都针对鲛人的弱势区域——要知道他之前的陪练可都是鲛人皇! 这些鲛人哪里是已经能熟练运用灵眼的他的对手。 何况他还有杀手锏! “既然各位不相信我是无归岛主。”祁云晟冷笑,“那么就让各位欣赏一下我无归岛青叶前辈的美妙琴曲吧!” 随后,他将新式的录音灵器丢下去。 扭曲的音乐传出,震撼了整个海宫!所有被魔音攻击到的人,无不露出痛苦的神色。体质强的一些还能撑住,对追逐祁云晟的位置,而弱一些的,则是立刻满脸狰狞地倒在地上,被痛苦所淹没。 今日的海宫,是魔音绕梁三日的海宫! 连澹台归远,都被这升级后的小东西也镇住了一瞬间,下一刻,祁云晟提剑杀到,虽然长剑没有攻击到他的身体,却将他身上的一件饰品挑飞! 随后祁云晟避开澹台归远身边的海流和漩涡,深吸一口气震开了对方的威慑。 事实上,寻常人类要在海中和鲛人作战,是绝对不利的,因为鲛人在海中感觉灵敏,更有环境优势——他们可以控制海流。 但是祁云晟是御灵一族,他的灵眼可以帮助他感知周围看不见的涡流,及时避开,同时靠着余渊训练出来的身手,利用了这些鲛人不敢下狠手这一点,在战局之中游刃有余。 而澹台归远知道祁云晟面具的效果,也在避免冲击到他的面门,而祁云晟完全利用这一点在反制他! 有鲛人皇庇护的他,和鲛人对战根本比鲛人的优势还多! 一个措手不及之下,祁云晟成功撞上澹台归远用于缓冲的攻击,直接让他受到余渊的威压压制,随后上前一脚,将其踹入了地下,埋入那魔音之中! “呵。”祁云晟立在空中,看着下方狼狈的鲛人们,“感觉如何?” 不多时,一些鲛人的眼里已经出现了杀意,他们摩拳擦掌,似乎准备来真的了。 祁云晟比划了两下剑招,“来,选选看,是想被你们的尊上压制,还是想被我的剑挑断衣服呢?” 毕竟是余渊的臣子,他也得给点面子,不取性命不是? 看着下方敢怒不敢言,似乎真的在顾虑的人们,祁云晟只觉得好笑。 上辈子的自己,见了他们之中的随便几个,都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而事实上,仿佛海宫之中所有人都能踩自己一脚,当自己是个无用的玩物。 现在,拥有实力的情况下,他甚至能单枪匹马捣得他们苦不堪言。 他知道这其中有一半是余渊这个面具的效果——它会反制出手之人,如果攻击的不是澹台归远这样的老家伙,恐怕会立刻死于反噬。 澹台归远狼狈地爬出来,被其他臣子浮起,看着空中得意的祁云晟,他的双眼之中仿佛在酝酿风暴。 这个可恶的家伙! “大闹海宫,成何体统。”澹台归远道,“诸位请助我一臂之力!如果我们退了,便是在给尊上丢份,在给历代鲛人皇丢脸!” 臣属们不疑有他,纷纷助力,将灵力灌输到澹台归远的身上——看着样子,竟是要结阵! 看来这老家伙和上辈子一样,有着不俗的号召力,这些人都下意识听从他的指挥。 祁云晟抬起手。 他们似乎放弃了攻击的手段,准备用束缚类的阵法将他抓住,而已经被灵眼捕捉到这些讯息的祁云晟,还会中招吗? 他凌空一踩,竟是直接冲着别的方向飞去——这种时候留在原地被攻击的是傻子! 顺着灵讯,祁云晟大胆地冲出了海宫臣子们的休息室,在守卫们绝望的眼神之中在海宫的空中横冲直撞。 休息室的“音乐”放倒了不少人祁云晟如入无人之境,在海宫之上肆无忌惮地前进着。 就是现在! 澹台归远脸上出现了几分惊喜! 他就知道这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会离开这里,然后——撞上海宫的防护阵法! 即便有海宫出产的黑面具又如何?那阵法可是鲛人皇以外,所有人都无法靠近的! 就连那资历非常老的龟丞相,也无法擅闯那一片区域。 敢侵犯海宫的领空,这个人—— 他脸上现出快意的笑容,不用自己出手,他就会死! 然后,祁云晟平安无事地穿过了那层屏障。 毫无阻拦。甚至祁云晟飞过去之后,还回头观察了一下,确定方才确实经过了一处阵法——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拦他。 御灵一族对这些灵气相关的事情都是非常敏感的,若是阵法对他有危险,定然会提醒他,而他通过了才意识到,便证明这阵法对他一点阻拦都没有。 追出来的澹台归远惊愕地看着还生还着的祁云晟,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心中的盘算瞬间失败,即便是澹台归远也有些崩溃。其他的鲛人倒是纷纷露出惊讶的眼神。 怎么可能?! 四周的可怕音乐,让他们的神经再扭曲几分! 下一刻,威压震慑全场,昭示着某人的回归。 “尊……尊上?!” 一时间,不管是臣属还是守卫,都贵了下来。 余渊直接进入海宫的区域,顺着极光带的指引寻找祁云晟的方位,身后是紧赶慢赶也赶不上的近侍队,好不容易看到鲛人皇停下来了,还没来得及行礼,便看到鲛人皇又冲了出去! 天呐!今天的尊上怎么了! 他们近侍队一听到鲛人皇去沉珠礁的消息,立刻赶了过去,没想到直接和赶回海宫的尊上遇上了。而尊上根本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直直冲回海宫的方向! 他们跟了很久才跟过来了。 下一刻,察觉到某种音乐,近侍队的脸瞬间狰狞。 这是什么玩意!? 谁在海宫扰民?!!! 祁云晟看到了身形有些狼狈,连面具都戴上了的祁云晟,瞬间震怒,“谁对你动手了!” “这位昏君。”祁云晟取下面具,幽幽地道。“当然是您忠心的臣子了。” “岂有此理!” 余渊并不管祁云晟调侃的昏君,直接瞪向四周的鲛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一时之间,全员噤声,没有人敢发出多余的声音,恐怖到有些折磨人的琴音在海宫内回荡着。 余渊正要喝骂,被祁云晟给拉住了手,示意他暂停一下,歇气。 两人落回了地面,走到这群赶出来的臣属前。 “他们也是为了维护海宫的权威。”祁云晟道,“不必过多苛责他们。” 这话听在下方的臣子耳里,只觉得是天籁! 天呐,原来未来的皇后是个好人吗! 那太好了,皇后是个明事理的,能够压住鲛人皇的暴躁脾气的话,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的生活会舒服很多! 然后,下一刻他们听到了祁云晟“温柔”的建议,“让他们多在青叶前辈的音乐里熏陶一下吧。” “……” “……” “……” 此时此刻,所有还待在海宫的鲛人,记住了无归岛有个名为青叶的恐怖人士。 如果是巡海卫的话,定能听出这是他们偶然在海上听到的魔音,传到海底这边便是海面上出现了谜一样的怪物海兽,具体情况不明,但是其擅长声波攻击,方圆百里无法接近! 而在场的,一个巡海卫都没有。 近侍队见此情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心里暗叹这群人的不识相之后,连忙上前,“参见尊上,参见无归岛主。” “哼!”余渊冷哼一声,随后看向祁云晟,“没被吓到吧,还是哪里有没有受伤?” “没有。”祁云晟道,“我的身手可是你练起来的!” “哼,这还像话。还有,你下次不准这么胡来!”余渊怒气冲冲地捏着他的肩膀,“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真的有危险的话,我是感觉得到的……好吧。”祁云晟道,“对不起,我鲁莽了。” 但是祁云晟的表情一点认错的意味都没有,明摆着下次还会犯! 但是余渊也拿他没办法!谁让他都认了! “意外总是难免的。”祁云晟叹道,对近侍队和其他的护卫道,“对不起,我突然闯入海宫,有点不太礼貌,但是你们都要对我出手了,我总得自保一下。” “毕竟拿着面具都能说我不是无归岛主,那我就不知道要如何证明我的身份了。”祁云晟似乎是要故意显出余渊对自己的承认,道,“余渊,你说我是无归岛的岛主吗?” “你不仅是,你还是海宫的皇后。他们刚刚做出的混账事……”余渊毫不犹豫地承认了祁云晟的身份,并且对于海宫现在的乱相,他不会善罢甘休。 祁云晟都拿出他的面具了,这就合乎自己的要求了,剩下的,便是这群认不出人的蠢货——有他鲛人皇在,这黑面具还能被人偷?? 澹台归远满头冷汗。但是没关系,他是老臣,不管怎么样鲛人皇也得给他三分面子。如今失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况…… 他一边跪伏着,一边摸了一下,忽然脸色大变。 而这动静,自然被祁云晟收入眼中。 “这位……澹台老先生。”祁云晟道,“刚刚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不……不知无归岛主有何指教。”澹台归远沉声道。 “没事,就是好奇,为何大家都觉得能够等一等余渊回来的时候,您坚持我可能是冒充的,还想要偷袭我呢?” “是不是以为可以藏在别人的手段之中,随处抽身。是不是以为做出不攻击只回避的姿态,就能在后续之中占据有利地位,将自己摘出来?” “利用自己的权威,让这些臣属顺从你的意见对我攻击,虽然没多少力度,但是也能给我造成麻烦……也很方便发生意外对吧?” 祁云晟放开余渊某某走进休息室,将某个掉落在地上的小东西捡起来。 “看来是因为有它,你觉得你的攻击不会被我发现,可惜……”祁云晟捏着它,摇摇头,“我还是感觉到了它。” 澹台归远面色大变。 他其实也有些奇怪为什么祁云晟对自己的暗中出的招反应灵敏,如今被祁云晟点出,他依旧保持着面上的沉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不过是一件装饰用的灵器。” “哦?是吗?可是这个……为什么恰巧能针对我呢?”祁云晟道,“能有这种小玩意……请问澹台老先生,对西棠洲有什么印象?” “西棠?那不过是太虚界的一洲,是人类的聚集地罢了。”澹台归远并没有乱了阵脚,“你说了那么多,难不成是想随便找点由头治老夫的罪!那便随便你吧!鲛人皇的盛宠一贯如此!” 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自己放在了受迫害的位子之上,如果没有什么强硬的证据,祁云晟或许会落入舆论不利的局面。 只是在绝对的实力下,舆论重要吗? “先前我与余渊在四洲奔走,寻到了一些线索,发现鲛人之中,有外人的内应。他们提供了海路的便利,为西棠洲的某个势力添砖加瓦。”祁云晟道,“我原先无法从阁下的身上读取到什么,但是在注意到它之后,我就将它扯下了。” 祁云晟笑得欢畅,“澹台老先生,既然你带了这东西,那你知道,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失去保护的效果吧?” 没了这护身符一般的灵器屏蔽,澹台归远身上的灵讯足以将他暴露出来。 不过这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敢和外来势力合作的,能够广泛提供便利的,甚至当初在澹台锦围攻无归岛时,暴露的那两个鲛人,都足以让他将一切的矛头对准澹台家。 而对方刚刚的行动,也印证了祁云晟的想法。 一个深谙明哲保证的老家伙,怎么会在这样的场所坚持“规矩”呢?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顺风浪,逆风苟,狂风使劲造作 余渊:- -算了谁让是自己看上的媳妇呢 + 傻球:啧,安定下来了 冰球:嗯,安定下来了 煤球:告白之后立刻老夫老夫了 毛球:奇怪,他们怎么没有【哔——】 鱼丸:…… 傻球:要素察觉.jpg 傻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冰球:你笑什么,他媳妇只是羞涩,你媳妇…… 煤球:我媳妇有发情期,这可离不开我 傻球:……滚 #今日mvp:毛球# #傻球依旧苦兮兮# 第184章 微小善意 澹台归远咬紧牙关,他并没有看着祁云晟,而是看着余渊,道,“尊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不了,就算做我为了海宫献身吧!” 想来他竟然是打算用言语引导,将祁云晟方才的言行全部归为记仇。 不得不说老狐狸的功力还是强。 祁云晟感慨了两声。 这人身上的灵器可以遮蔽一部分灵眼的讯息,对于御灵一族来说,每天接收的讯息那么多,如果不去刻意查证的话,很难注意到一些被隐去的消息。事实上这样的灵器祁云晟在奚泉府内也见过不少。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发展。御灵一族每个族人都知道灵眼的作用和灵眼能达到的效果,于是他们并不想让自己也成为无所遁形的那一个,所以或多或少会在身上准备一些类似的小灵器,阻止他人的过分窥探。 同时各路城池也有明文规定,在城内不能滥用灵眼之力。 而祁云晟便是注意到了澹台归远身上这风格有点眼熟的小灵器,故意将其弄开的,事实证明如他所想,澹台归远在这灵器的保护下,身上的许多灵讯被挡住了,如今没了保护,那些灵讯便涌了出来。 因为祁云晟是有意窥探,去与他身周甚至身上的灵沟通,所以祁云晟更快便知道了不少细节。 “实不相瞒,我身为无归岛主,自然有我的一点手段。”祁云晟道,“澹台归远,大约一两百年前,你就与西棠洲的某些人交易,你提供他们方便,然后他们也回以相应的报酬,就这样合作至今,为了防止在其他族人面前路线,即便长居海底,你也带着遮蔽讯息的灵器。而如今,你发现我可能是你的目标,所以你一直在刻意引导其他人来攻击我。” 祁云晟把玩着那个小灵器,“然后你现在想将这些事情归为莫须有之罪……你倒是心思挺深的。” “我方才的举动,不过是为了海宫的威严,我乃海宫多年老臣,何须与外族交易!”澹台归远出声,“怕不是你记恨我那可怜的女儿针对你,将她杀死后又来折腾我这个老头吧!” “你还有脸提澹台锦的事情?”祁云晟冷笑,“告诉你吧,我好心就她上岸,她倒好,直接召集家族之人,将我无归岛围了个欢实,如果不是我的岛民实力不弱,恐怕那时候全岛生灵都要被我连累陪葬!” “不要在局势对你有利的时候谈武力,然后在局势对你不利的时候讲道理。”祁云晟看向其他低头跪着的鲛人,“我知道,在你们的心里,实力为尊。我也知道,你们刚刚没出全力,但是,我身为无归岛主,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亲身上阵,如方才你们所听到的音乐,便出自我岛上一位前辈之手。” 此时音乐还在继续,但是所有人的都抖三抖,显然怕了这可怕的魔音。 “我是记恨澹台锦,不然呢?我好心好意救人落得个全岛被包围的下场,我还不能记仇吗??”他喝道,“你也不用想着开脱还是怎么的了,那些小心机用来应对其他人,或许还有点用,但你是不是忘了?” 祁云晟完全没有狐假虎威该有的羞耻感,“余渊可是站在我这边的。” 他也不管公共场合要换尊称了,反正换成尊称余渊指不定还不高兴。 果不其然,在一旁插手等着的鲛人皇,听到祁云晟将自己搬出来,眉角一挑,显然心情不错。 旁边被示意闭嘴的近侍队默默看着,同时进行眼神交流。 【要告诉老大吗?】 【一定要。】 【婚礼的规格如何?】 【先问问尊上的意见】 【先报备先询问?】 【等皇后发威结束再说】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们,确定行动流程之后便带着看戏的心情,在鲛人皇身边这个特等席位看着好戏上演。 在他们看来,这无归岛主沉稳大气,没有被澹台归远的语言陷阱带着走,甚至还屡次讥讽嘲笑,显然是个心思活络的聪慧之辈。而且还特别识相,知道搬出鲛人皇来压制其他人的不满,同时也安抚到了尊上——他们很少看见尊上如此愉快的模样。 果然啊,这事铁板钉钉了——他们的尊上终于找到伴了,不枉他们这么多年的观察。 这伴还是他们一开始就看好的祁云晟,只能说意料之中。 谁也不知道,对于每代鲛人皇的伴侣,猜得最准的永远是近侍队,因为他们会经手鲛人皇有关的一切事宜。也是最接近鲛人皇的直属团队。 鲛人皇的信任,也让他们不会擅自插手求亲事宜,只会在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负责安排庆典。 当一个让上头满意的近侍,这可不容易! 祁云晟脱口而出的鲛人皇大名,让他们心肝颤——这几乎就是受宠的证明了。 试问寻常之人,谁敢这么随便地说出尊上的名讳,还说尊上站在他那边! 事实上祁云晟对这些鲛人的性格猜得没错。他们本性带着浓重的慕强色彩,强者开口信服度自动上升三分。澹台归远几句话撩拨的人心,被祁云晟这样近乎蛮横的手段稳住了。 鲛人皇都站在他那边了,而且方才带头的也确实是他。 如果没有澹台归远的煽动,他们说不定已经在好吃好喝供着这位未来的皇后了——一想到如今的事态完全是因为澹台归远,他们的面上都带了几分懊恼和仇视。 澹台归远这一派的臣子也思考起来澹台归远的用意——即便是维护海宫的尊严,也不必执着攻击他吧? 而且他们刚刚都看见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穿过那儿的时候祁云晟没事,但是往常祁云晟穿过的区域,是有严密的阵法的!将入侵者直接杀死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而祁云晟穿过了,没事。 这让他们有些后怕——这要是出事了,尊上可就要疯了! 到时候他们这些逼皇后走上“绝路”的人,定然难逃一死!! 祁云晟用余渊的宠爱和自身的实力,让澹台归远话语的效果瞬间归零。感觉到身后臣子们的恐惧和躁动,澹台归远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鲛人一族,终究还是实力决定一切。 “没想到,我汲汲营营大半辈子。”老人感叹道,“竟然栽在你这个小子的手上。” “这事和年龄无关,只是我正巧碰上罢了。”祁云晟道,“如果不是你执意对我出手,我还发现不了你身上的奇怪之处。 这当然是说谎的,但是无伤大雅。 “既然如此,便让我澹台家,表示一下歉意吧。”澹台归远似乎是认了命,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法挽回局面。尊上在一旁站着,摆明了是要袖手旁观——不,他只是将这些事情交给了祁云晟,交给了他的心上人。 然后站起来的下一刻,四周似有黑雾浮起,澹台归远嗤笑一声,扑向祁云晟,“小子,你将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但祁云晟就像是早就知道对方会袭击那般,以面具微顿,驱散了那些黑雾。 但是滚滚浓烟迅速聚集,似乎是要趁机留到外面去! 澹台归远垂垂老矣的身体被留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双目无神,似乎是失了魂! 他狂笑着,“你们都给我急着……我迟早有一天会扳回来!!!” 话音刚落,空中突然出现了另一拨人! 祁景硕收回手中海螺一样的灵器,换做了另一个小壶,直接丢出去。 小壶将黑烟迅速吸入,一点儿都没有漏出,而后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祁云晟摊手,“哎呀,那么急躁做什么呢,我还想着怎么诈点证据出来,这就急哄哄地承认了。” 眼前发生的诡异一幕把所有的鲛人都吓住了,他们也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几个突然出现的人。 四人之中只有一个女的气息稍弱,其他三个人都是辨不分明。 他们何时出现,又何时隐蔽在那儿的? 没人知道。 他们只知道,澹台归远方才准备用诡异的手段逃跑,却像是被他们收了。 “哼,死不足惜。”余渊走过来,踹了一脚地上已经开始失温的尸体,“收拾掉!污了我海宫的地!” 守卫们接令,连忙上来清理。 可怜一个在海宫风光大半生的权臣,竟落得了这么个横死的下场。他这一死,连带他的背叛问题,这澹台派系恐怕是要完了——谁都清楚,现任的鲛人皇,非!常!记!仇!! 原本的澹台家就已经被打压得非常难受,勉强维持权臣大家族的排面,现如今,他们的光辉被他亲自撕了下来。 叛徒是无耻的,在什么地方都会被唾骂,包括无垠海! “怕是借助什么手段,成了灵。”祁云晟如今对于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然后刚刚是觉得没有出路了,准备放弃一切逃跑。 但是这老人不知道的是,御灵一族通过灵讯,可以隐蔽地交流。 察觉到祁云晟位置的改变,而余渊匆匆忙忙的行动,众人迅速察觉祁云晟可能出事了,连忙跟过来,然后刚好看到海宫内众人跪伏在地,而一个老者被特地跳出来,两人唇枪舌剑斗了大半天。 然后席红瑛和祁景硕都注意到了老人的不对,便暗中通知儿子他们会埋伏在暗地,以免出现意外。 而祁云晟自然自然地带过,等待一个时机。 然后老人选择了逃跑,但是在那一刻,他已经无路可逃。 若是只有席红瑛那可能有些难办,但是祁景硕也在队伍之中,对于他来说,掏出个吸收灵的小道具,非常简单。 于是,内奸一下子就揪了出来,连带接下来澹台家也要清洗一番了,这就是余渊和近侍队要负责的事情了。 祁云晟好奇道,“说起来,刚刚那澹台归远,为何会那么果断地选择逃跑。” “呵。”余渊轻笑,“因为他了解我。” 祁云晟莫名想起了奚泉府内祁同方的待遇。对于鲛人皇来说,拿点小手段如同家常便饭。 他懂了,在这些人的眼里,可是可怕的代名词。与其死咬着受苦,倒不如果断放弃,觅得一个逃跑的时机! 可惜,他注定失败。 虽然有着几分误打误撞的意思,但是众人也已经抵达海宫。青叶对这里竟然在循环播放自己的音乐非常满意,于是余渊大手一挥,让青叶当场演奏给他们听——把所有人关在同一个房间里。 祁云晟特别友善地建议道,“青叶前辈,海底这样的环境,我建议您可以挑选一些比较悲戚的曲子,虽然受到曲子感染的听众会发出声音干扰演奏,但是这不正是前辈水平过人的证明吗?” 换言之,弹一曲悲怆的曲子,然后对其他人的哭喊置之不理。 青叶听完,十分满意,于是带着这一批臣属美滋滋地去了“演奏房”。 虽然说不懂音乐的俗人多,但是弹琴的时候果然还是要有听众才有气氛! 佘菁赶过来,确认了一下祁云晟身上没有设么大伤势,才松了口气,道,“岛主你的气息突然转移,吓死我们了。” “意外,意外。” “我看你就是没读取到有关危险的灵讯,所以莽了吧!”席红瑛数落道,“真是的,灵眼虽然能捕捉灵讯,但是并不保证让你什么都知道。哪怕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危险讯息也要小心点啊!这动不动就出事,你让我怎么放心下来!” “母亲对不起……不过……”祁云晟眼神转了转,“我和是和余渊商量好,借机抓出鲛人里的叛徒!你说对吧,余渊!” 余渊被突然点名,便理所当然地道。“对啊,他说我的手下里有小人,我就让他帮我挑出来了。”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子在耍滑头啊!”席红瑛嗔笑道,“算了,你自己有分寸就好吧。” 祁景硕揽住她的肩,安抚着她,席红瑛这才算放过祁云晟。 而祁景硕则是一脸无奈——她有何尝不是这样的鲁莽性子呢? 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内奸到手,祁云晟也没急着审问,重来一次海宫,顺便整治了一下这些鲛人,发泄了一下自己上辈子的怨气,祁云晟感觉浑身都舒畅了许多。 这个意外,对他来说也许不错? 余渊注意到祁云晟的神情变化,便道,“那你们在海宫住几日,游玩几天吧,我给你们安排房间。” “这就不用了。”席红瑛拒绝道,“无归岛眼下近在眼前,不用再拖延这些时日了。” “可是接下来我要审问内奸,清查澹台家。”余渊道,“这不是和你们的事情有关吗?” 这确实。 这么一说,他们也不好急着离开了。便在近侍队成员的带领下,暂时在海宫休息。 “虽然你可能不喜欢这里。”等其他人走了,余渊开口道,“不过我还是要给你看看这属于鲛人的产业。” “你觉得相比起来,是海宫好还是海皇宫好?”祁云晟突然问道。 “那当然是海皇宫。” “为什么?” “离你近,没有烦人的家伙。” “……” 没想到余渊抓着这种七届也能无意表露出他的爱意,这让祁云晟有些红了连,同时他也对余渊道,“那余渊,你带我看看海皇宫吧。” “行啊。” “我可能会有些任性的,没有理由的行为。”祁云晟提前说出来,“你不会介意吧?” “你随意,就是想借整个海皇宫当那老家伙的演奏场子都没事。” “那说定了啊!” 祁云晟感叹着,在余渊的带领下,两人一步一步地在海宫之中行走着。 守卫看到他们目不斜视,宫女们看到他们,低着头快步离开,生怕打扰了这对璧人。 余渊带祁云晟来到了外宫这边的花园,他记得以前的祁云晟还挺经常出现在这里的。 而祁云晟则是好奇为何现在的花园竟是空无一人的状态。 “我把外宫关了。”余渊道,“整天闲着没事净往我这边跑,还整天胡说八道,不奉陪了。” “这样吗?”祁云晟听完,看着四周安静无人的花园,忽然轻笑。 也许这才是这个地方该有的模样。 自己上辈子,敢去的,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几个,花园这里,几乎每天都有各色世家少爷小姐,也有一些海宫的臣子在这儿散心。 所有人对他的态度惊人地一致。 海宫本身就是某带鲛人皇与皇后相爱的证明。为了能让身为人类的皇后能在海底生活,他煞费苦心地在海底隔离出了一个人类能够生活的无水区。 为了让伴侣玩得开心,他将海宫修建得又大又华丽。后人翻修的时候,也是根据它的风格一再扩建,到了如今便分成了开放给那些贵族游玩的外宫和鲛人皇处理朝事的内宫。 “那样的话,这里的景色不会觉得寂寞吗?”祁云晟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面上却是轻松的笑。 “寂寞个头,没人来打扰它们成长它们估计还巴不得呢。”余渊道,“还有,如果以后谁在你的面前碎嘴,什么都不用管直接告诉我,就看看是哪些没脑子的家伙满嘴胡话!” 祁云晟内心听完,咯噔一下。 余渊这是什么意思……碎嘴什么的…… 这让他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情,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我会告诉余渊你的。”祁云晟道,“一定会。” 这是他们之间彼此的信任。 他愿意信任这个余渊。 随后两人闲庭信步,满满走到了外宫这儿准备伙食的膳房。 祁云晟停住了脚步。 “怎么?肚子饿了?”余渊毫不客气地道,“走这么点路就饿了,真是受不了,走走走,想吃什么告诉我,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都给你整过来。” “没有,只是想进去看看。”祁云晟问道,“可以吗?” 一般而言,膳房重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但是祁云晟不是“随便什么人”。 还在忙碌准备伙食的众人一看到门口的余渊,突然就愣住了。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们没有打乱手上的活,只是嘴里行礼了之后,继续忙活。 “想吃什么?”余渊再次问道。 祁云晟在屋里找了找。 没有自己这个意外,应该还在的吧? 找了一圈,祁云晟终于看到了角落里那个细细瘦瘦的女孩。 以鲛人的标准来说,她实在是太瘦了,干干瘪瘪的,就像是从没吃饱饭。在膳房这样的场所里显得很煞风景。 她正在角落处理一种小型的海兽,名为炭玉,这种海兽虽然美味,但是处理过程非常麻烦,需要一下一下地刷洗直到它炭块一样的外表褪色,才能够进行下一步炮制,是纯粹的脏活累活。 而她只能做这种活。 “你好。” 祁云晟的开口似乎吓到了她,她手里的炭玉直接落到了水中,溅湿一片。 “啊,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瞬间慌了,对着祁云晟疯狂道歉,眼中泪水溢出。 她似乎是将祁云晟的招呼当成了驱逐的信号,整个人都有些无措。 祁云晟看着她,温和地道,“不用怕,没事的。” 她果然还在,果然也和上辈子一样,在膳房里受着欺压。 上辈子,给自己送膳的活被推来推去,最终推到了和自己年龄差不了多少她的身上。她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小瞧甚至讥讽自己,而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自己的自尊心。 她会偷偷给自己加菜,并说虽然在海宫里没有了自由,但是至少吃饱穿暖和安全是没问题的。 她对生活的要求是如此地卑微。 之所以能进入海宫的膳房帮工,是因为她母亲经营的餐馆名声在外,可惜因为意外身亡而被迫关闭。借着曾经的名声,年幼的她竭尽全力争取到进入海宫膳房的机会。可惜的是她不算正式学徒,日复一日在做粗活累活,到头来并没能学到什么。 她会在送膳来的时候和他聊上几句,然后迅速离开。 可是后来,这些膳食要自己去取了,他询问那原先送食的女孩去哪了,他们轻蔑地说,因为太过没用,所以没法待在海宫,于是被赶走了。 在普遍强大骄傲的鲛人之中,她是个异类。和自己一样,是个异类。 看着她比记忆中年长依旧瘦弱的模样,祁云晟叹了口气。她当年被驱逐,果然是因为自己。遇上他转头对余渊道,“余渊,我看她挺合我眼缘的,给她点吃的怎么样?” “随你。”余渊自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个普通的宫女他肯定是没印象的,不过对方这瘦弱干瘪的小模样,倒是让他想起来小时候的祁云晟。 这人是想起了以前的他吧? “那这个人我要了行吗?” “你想做什么?!”余渊瞬间警惕起来。 那瘦弱女子吓得瑟瑟发抖,根本握不住炭玉。 “不是说我怎么任性都行吗?”祁云晟见状,便笑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几天后,瘦弱的她揣着包袱,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饕餮馆”的牌匾。 这种天降馅饼一样的好事,她以前从未想过! 她深吸几口气,带着从恩人祁云晟那里得来的信物,递给门童。 “大哥,听说云晟给送了个鲛人学徒过来。”梅友海戏谑道,“据说还是在海宫膳房里挖出来的,那鲛人皇竟然没醋死!” “既然送来了那就教。”江何湖道,“即便是他送来的,最后也看个人造化。” “听今天那些人说,她看起来瘦弱,但是手脚麻利,挺不错的。” 上辈子的她愿意给自己一点小小的善意。 自己在这辈子给她一点小小的善意。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上辈子在海宫的时候,整个生活环境都很压抑 慕强的鲛人根本看不起身为“玩物”的他。而余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然后两人经常跨频聊天,沟通不畅 明明彼此相爱,却以最惨烈的方式错过了对方 因此上辈子的结局也可以看做是一种注定吧 而现在的云晟,已经脱胎换骨啦! 第185章 内宫起居 在外宫绕了一圈后,祁云晟对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海宫感想颇多。 他来到花园,看了看四周安静的环境,忽然道,“余渊,如果……” “嗯?” “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没有现在的实力,我会怎么对待你。”余渊抢过祁云晟的话头,嘲讽道,“你都说了几回了。” “……”祁云晟面上有些不自然,最终还是道,“这个问题确实问得太多次了。可能是我内心的安全感在作祟吧。” “你在说我没能给你安全感?”余渊不满地道,“真不知道你怎么看我的!” 随后,就像是要稳住祁云晟的内心那般,余渊轻咳一声,“反正,不管你怎么样,你只要来求我,我当然会给你一个面子。” “要我求吗?”祁云晟问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如果我没去求你呢?”祁云晟就像是故意挑刺那般追问着。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问题在哪里!”余渊咕哝着道,“那就不知道这么做了。” 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似乎是两人身上共有的一个毛病。 “不过——”余渊开口道,“我不知道要怎么给你证明你的问题,反正我的回答一如既往。” 这似乎是个绝佳的沟通情意的时机,但关键时刻,余渊还是没敌过天生的别扭,“总之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出来就行。” 这根本算不上情话! 但是祁云晟还是笑了。 “我错了”祁云晟主动道,“我以后不会问这种问题了。” 到了此时,他的内心其实已经安稳下来了。方才的发问,不过是有些触景生情吧。 余渊却道,“你不用道歉,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这麻烦性子。” 他支着额头,咕咕叨叨,“反正有什么事就去莽,有什么话也不说,整天让人搞不通你在想什么,真是的……” “那,你后悔了吗?”祁云晟看见余渊这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调笑。 谁能想到,暴戾霸道的鲛人皇,会有这般“委屈”的一面呢?很多时候祁云晟觉得,想要看穿余渊的真面目,需要一份勇气。而现在,自己已经有了这种勇气。 “怎么可能!”余渊毫不犹豫地道,随后就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又别开脸,“反正除了我,没人受得了你。” “你这么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听到祁云晟的话,余渊立刻紧张起来,“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已经是我的伴侣,我尚未举办大典的皇后,你可不能勾三搭四朝三暮四不三不四啊!” “……停停停,你说哪去了!”祁云晟没想到余渊会是这般反应,与他道,“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什么人啊!” “永远搞不懂想法的人。”余渊轻哼一声,“这种话不要拿出来开玩笑!” “因为即便知道是开玩笑你也会认真?” “……” 看到余渊不自然的神色,祁云晟知道,他说中了。 就好像方才他对那瘦弱少女伸出援手,余渊明知对方没有竞争力还是会警惕起来一样。 不过他也很贴心,没有追问祁云晟这番行动的缘由。 毕竟,只是从外宫的膳房抽了个人离开,送去饕餮馆,就是把整个膳房解散了,都不成问题。 祁云晟也是轻叹一口气。 “余渊啊。”祁云晟道,“我突然发现,你真的有点可爱。” “可……可爱?!” 余渊显得难以置信,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和这个词绝缘的,难以想象祁云晟竟然会拿来形容他! 这难道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他喜欢。 “你这么看就这么看吧。”余渊掩盖不住自己愉悦的小心情,“外宫这边怎么样?” “华丽有余,人气不足。”祁云晟言简意赅,“缺人情味。” 这倒是余渊没有想到的评价,他果断道。“不喜欢我们就换个地方。” “嗯。”祁云晟主动伸出手,余渊也非常自然地将他拉起。 外宫这边已经快被震惊淹没了,皇后人选已定的消息终于在海宫内部扩散开来。 而接下来要受到惊吓的便是内宫。 内宫是鲛人皇饮食起居,处理朝政的区域,比起外宫,它少了几分华而不实,面积也相对较小,但是各方面的配置,都远超外宫。 在带祁云晟走入内宫的时候,余渊特意介绍,这里几乎处处都有禁制和阵法,除了老乌龟那种存在,没有多少人擅闯之后还能留个全尸。 “等等,这里有这么多的禁制吗?”祁云晟有些茫然。“那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危险?” 照理说他的灵眼会给他警告的吧? 可是几乎一点都没有。这还让余渊疑惑海宫的布置竟然这么松懈。 余渊倒是对原因门儿清。 海皇珠的力量在他体内,在海宫这些阵法禁制这里,他差不多是和鲛人皇一体的,当然不会被拦下来。 事实上在赶回来,看到祁云晟竟然不知不觉穿过了阵法的时候,他松了口气——还好提前把东西塞他体内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海皇珠的能量驱散了危险,祁云晟自己还是会避开危险区域的。 “这当然……”虽然不太习惯承认自己的主动出击,但是丢脸就丢脸吧,“是我的安排。” “你的安排?”祁云晟皱起眉头,“你在我身上留了什么东西吗?” “……这个……” 余渊想了想,扭过头,一把将祁云晟揽住。 双唇交接,祁云晟的眼中充斥着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余渊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不过…… 他的身体软了下来,不去反抗。 这有什么不好的? 祁云晟看出了余渊想到对自己隐瞒什么,为此不惜一反常态主动亲吻自己,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既然他这么想,那么自己便顺着他的心意吧。 两人分离的时候,四周的守卫已经回避得差不多了。值守的那一部分目不斜视,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目视前方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祁云晟通过灵眼,感知到了他们的情绪。 然后,他脸炸得通红。 “大庭广众的,都被看见了!!!” “看见了又怎么样?”余渊一脸不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在这方面,他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 祁云晟无可奈何。 从结果上来说,余渊完美闪避不想回答的问题,心情正佳。他拉着还红着脸的祁云晟,开始参观内宫。 经过先前臣子们的休息间,祁云晟听到了里边传出来的鬼哭狼嚎声。 看起来青叶前辈状态很不错了。 祁云晟感叹一声,随后对余渊道,“说起来,你准备把他们安排在哪个区域?” “内宫。”余渊毫不犹豫地道。 祁云晟有些惊讶,因为按照他的记忆,为了维持海宫的威严,这种“客人”应该要安排在外宫才是。 余渊看到了祁云晟的疑惑,便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内宫这边不是很重要吗?”祁云晟道,“不太适合吧?” “有什么不适合的?”余渊撇嘴,“他们是你的父母,他们值得。” “……” “当然,你也值得。”余渊道,“别想溜去外宫!即便我们以后不住海宫,你的卧室依旧会在内宫。” “……” “……”看到祁云晟的神情,余渊以为自己说话的口气重了,吓到了他,便不太情愿地道,“当然,如果你硬要住外宫的话……反正你肯定会害怕会觉得孤独,我肯定要去看着你,这真是没办法!” “哈,余渊,你真的不用那么紧张。”祁云晟拍了拍他的肩,“我刚刚只是在发呆而已。” “在我面前还发呆?”余渊瞬间哼了一声,“一点都没眼光。” “没眼光我会看上你?” 祁云晟一句话,成功让余渊多云转晴。 余渊顺着路径,带祁云晟参观了内宫的各处设施,最后自然是清理出来给祁云晟的房间。 这个房间和鲛人皇的起居室是连在一起的,甚至可以说除了一堵薄到宛如自欺欺人,根本起不到阻拦效果的墙,两个房间之内根本没什么隔阂。 祁云晟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是这个设置。 “原本这里是一个房间。”余渊道,“然后拆成了两间。” “为什么?”祁云晟道,“是有什么安排吗?” “……你不用了解。” “不想说?” “不是什么大事。”余渊似乎不太愿意告诉祁云晟,但是那神色摆明有鬼。 “余渊,真的不能告诉我?” 余渊还算冷静,没有采取过激手段转移注意力,让祁云晟十分确定这就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只是余渊因为某种原因不说出来。 “那算了,我有灵眼,迟早会知道的。”祁云晟道,“只是如果不是从余渊这里知道的,果然有点遗憾……” 余渊猛一咬牙,直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分居用。” “……哈?” “以前这里只有一间起居室,然后某一代鲛人皇和皇后吵架冷战,皇后要离开海宫,那鲛人皇不同意。”他指了指房间,“就想出了这个方法。” 将偌大的卧室拆成两间,面积依旧绰绰有余,但却方便了鲛人皇和皇后之间发生不快的时候,皇后有个新的落脚处。 祁云晟嘴角抽搐。 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 “我以前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弱智,傻子才会做。”余渊道,“后来我才发现,我还不如傻子。” “嗯?”祁云晟见状,疑惑,“为何这么说?” “历代鲛人皇的皇后,有实力强的,也有实力弱的。不过终究还是要放在眼前才能放心。”余渊道,“不管强大也好,弱小也好,感情不和也好,这么一安排,就杜绝了对方跑出自己视线的情况……还是有必要的。” 如果没有特意分割出这片区域,夫妻吵架之后,双方定然都需要寻找一个地方冷静下来。 如果没有一个备选的区域,皇后跑到什么地方都有可能。 “不过会同意这种安排。”祁云晟道,“这也是因为感情还在吧。” 闹了小别扭,拌了嘴,于是需要一堵墙,将双方隔开,冷静一下。 若是真的没了感情,恐怕离开海宫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鲛人诡异的认真,总是体现在这种细节之中。 余渊坚持带祁云晟“认房”。因为祁云晟强调过洞房之事要等大典才能进行,所以余渊便打算将他安排在这里。 虽然羞涩,但是祁云晟还是同意了。 “当然,你要是觉得害怕,想过去另一个房间,只要走过去就行了。”余渊指了指那堵非常薄的墙,“连门都不用出。” 那完了,这个人半夜肯定会跑过来。 祁云晟笃定地想着。 下一刻,他便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 这房间的灵讯…… 这件侧房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因此大量灵讯是重复的,想要筛选出不同的那一部分并不难。 将整个海宫游了一圈后,祁云晟表示自己要先回房间休息一下,余渊体谅他遇上这种意外,便道感觉到不安的话,就去他的房间。 随后他便离开了,大约是去处理澹台家的事情。 祁云晟在屋内徘徊了几圈,左右观察这里的室内浴池,床榻,还有各种摆设。 是他的错觉吗? 祁云晟默默想着。 总觉得这房间……和上辈子自己在外宫住的房间太过雷同了。虽然说不是完全一模一样,但是如果让自己根据喜好来安排这间房间的装饰,估计和现在的结果不会差太多。 不过他上辈子能用到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有时候宫里人会莫名其妙带给他一些东西,也不说明用处,只说是鲛人皇给的。这弄得祁云晟经常要思考将东西摆在哪里,以免随便堆放后,哪天被算作“对鲛人皇不敬”的罪证。 那问题来了,这定然是余渊的手笔,那么…… 祁云晟仔细搜寻着四周的灵讯。 “时间对不上……” 甚至可以说,他刚刚进来的一瞬间,一晃眼还以为自己去了上辈子在外宫的房间。 为什么会有这种巧合,不?是巧合吗? 灵讯告诉祁云晟,余渊很早就让人改动了房间的摆设,而那个时间点……那个时间点。 费了半天劲,祁云晟终于摸清楚余渊改动房间的时间点。 那未免也……太早了。 余渊是带着喜悦之情,吩咐近侍队的人将房间的风格改换成现在这样的。 他的目的……是自己吗? 祁云晟有些想不明白,不过他不是很想深究。对于余渊,他选择信任。 他倒在床上,柔软的床榻一如余渊经常给自己铺的垫子,有种谜一样的贴心感。 不多时,他便睡了过去。 感谢上天,这一次他没有被拖入什么古怪的梦境之中,一脚睡到自然醒,体内的唤灵之力完全恢复了。 门外似乎有人在站岗值守,祁云晟看了看一旁的浴池,忽地有种想泡一泡放松的想法。 即便是鲛人皇起居室的侧房,它有着不容小觑的面积和配置。就比如这角落里的四方浴池,祁云晟能感觉到是从外边引来的活水,每时每刻都在流通。 这种屋内有浴池的奢侈风格有点超乎他的想象,但也给了他些许的灵感。 东云洲里,鲛人从来都是懂得享受的一族,他们家底深厚,有钱的同时又懂得享受,但是享受的同时又有些不懂节制,以至于鲛人皇成了华贵和铺张的代名词,一应设施都要向最好最贵的看齐。 祁云晟不由得失笑。 说起来,无归岛上的温泉紫自从出现后,一直都是无归岛内的人在享受。 要不要找时间让余渊去试试?那带有冲击力的泉水,对他那种皮糙肉厚的存在来说,应该很舒服的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祁云晟默默褪去衣衫,下了水池。 温暖的水流漫过他的身体,柔和的灵力一下又一些地抚慰他的皮肤,仿佛置于母亲的怀抱之中,让人安心又放松。 祁云晟长吐一口气,将头靠在边缘,闭上眼享受着温暖的沐浴。 室内浴池的玄机似乎还不止于此,它们轻轻地按摩祁云晟的周身,让他能够全身心沉浸在这放松的氛围之中。 然后祁云晟惊讶地发现,灵眼的力量似乎得到了催化! 一瞬间,他所接收到的灵讯,突然暴涨。 将所有讯息集合起来,在脑海内构筑一个画面的话,仿佛是站在空中,作为看客围观事情发生那般! 又出现了吗,这种由回忆组成的讯息! 祁云晟该看到的是兵荒马乱的房间。 【“尊上,这房间……” “先祖说了,他们不住了就随便改。” “确实如此。”近侍队的队长辰宇山拿着一本册子,默默记录着,“尊上还有什么吩咐,交给我便是,不必劳您亲自动身。” “你们动手我不满意。”男人冷冷地道,“没有我在旁边指导,你们这群废物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尊上恕罪!”辰宇山连忙告罪,“恕属下们愚钝,不知如何安排。” “先把多余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搬走。”余渊道,“都不能留。” 绚丽的装饰被统统撤走,取而代之的是略显朴素的用具。对于近侍队来说,这个房间经过改造,反而有了些外宫的味道。】 “哈,原来他面对我的时候,真的温柔了很多。” 祁云晟感叹着,但还是不免注意到了时间。 那个时间段,回想起来,似乎是自己刚刚从金阳城逃走的时候? 好像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 …… 祁云晟猛地从水里坐起,带起哗啦的水声。 不会吧? 不至于吧?! 难道说那个时候,余渊就准备把这个房间留给他了? 这其中的意义……难不成…… 祁云晟瞬间埋入水中,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浴池水面冒出一连串咕噜泡,祁云晟将肺里的空气排空后,才复而出水。 余渊从一开始……原来从一开始……就将这么重要的位置留给了自己吗? 他过去,是不是错过了太多的东西? 另一边,余渊坐在王座之上,脸上已经没了面对祁云晟时的温柔。 近侍队所有人站在他的面前,沉默着。 辰宇山取出自己的记录,道,“尊上,澹台家族一事,时机已经成熟。” “哼,我就怀疑那老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余渊道,“没想到还提前暴露了。” “多亏了皇后的福,这下处理起来要容易得多。”辰宇山适时道,“叛徒总是受人唾骂的。” 余渊盯着他的脸。 “……尊上?” “叫他岛主。” 这个命令似乎让鲛人皇自己都不太满意,因为他是一脸憋屈地说出来的。 “尊上,这……?”辰宇山有些茫然。 “他会害羞。”余渊道,“那便用他原来的身份称呼他。” “属下明白了!之后会传达下去的!” “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将一些闲杂的事情处理完,遣散了其他的近侍队成员只留辰宇山一人在之后,鲛人皇似乎就进入了碎碎念模式。 啊,这个时候终于来了吗? 幸好他很有先见之明,提前查阅了前辈的记录。 谁也不知道近侍队的记录里,能藏有多少宝藏。 那是他们应对鲛人皇时的宝物。 其中有一段记录提示道,鲛人皇在求爱成功后,往往会进入一段时间的碎碎念模式。 具体表现为,在伴侣不在的时候,念叨自己身上的毛病,念叨伴侣身上的毛病——然后予以肯定,随后便是遇上任何事都能碎碎念,似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厌世的情绪之中。 而遇上这种情况,不用担心,纯粹是鲛人皇没和伴侣待在一起,寂寞了而已。 往往刚刚告白之后再分开,那份落差感往往会放大鲛人皇的这个毛病。所以他现在是赶上了尊上的发病期。 前辈提示:多用皇后去激励一下鲛人皇,就能让其提起干劲。 而且不搭理也是没问题的,等到过一段日子,鲛人皇习惯了新生活之后,这个毛病自己消散。 如果皇后愿意主动跟随在鲛人皇身边,那么这个毛病不药而愈。 事实上,近侍队的人最为清楚—— 鲛人是一个充满了各种毛病的种族。 而鲛人皇,往往是其中的集大成者。 在余渊终于结束他的碎碎念之后,辰宇山将他的报告呈上,道,“尊上,皇后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没有,呵呵,什么都不说。“余渊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对了,他如果天天问‘如果他没有实力,我会怎么对他’,这是怎么回事。“ 感……感情咨询吗? “大概是没有安全感。”辰宇山硬着头皮道,“也许大典结束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妈耶感觉要热晕了……晕乎乎的 第186章 澹台归远 祁云晟难以相信,余渊改动这个房间的时间点,竟然和自己从金阳城出发的时间差不离。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从一开始余渊似乎就对自己有意思了。 这的是这样吗? 他想去问余渊,但转念一想以余渊的别扭性格,定然是不会承认的,这是一个无解的谜题。 如果自己一开始待在这个这里的话…… 没有那些人,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对余渊产生那么多误解了…… 刚这么想,祁云晟就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父亲说过,自己立起来,才是真正的强大。如果只是换了个位置,他还是上辈子那般弱小的话,那一切都不会改变。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算作一个小惊喜。离开金阳城,发展无归岛,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而且…… 祁云晟收了笑容。 这辈子的余渊会给他整理出这个房间,上辈子的余渊可未必。 两个余渊是不同的余渊,祁云晟整颗心落在了现在的余渊身上。 此后就要与那个男人长相厮守了。 想想都如同沉溺在梦中。 在浴池泡了一会后,祁云晟彻底精神起来。他起来之后,原本准备换上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衣柜早就放了满满的服装。 祁云晟走过去,思考了一下,决定换上一套试试。 这些服装显然都是海宫内供养着器师做出来的,用料和设计无一不是奢华璀璨,充满了鲛人式的炫富。 祁云晟不由得开始思考——余渊喜欢这风格么? 如果喜欢的话,那自己之后炼制灵衣的时候,注意一点? 事实证明,个人审美很难短时间改变,祁云晟后来在炼制给余渊的礼物的时候,大半还是符合他自己的审美的。而鲛人皇的带头作用让鲛人一族流行了一段时间的“朴素风”。 不不不,这不叫朴素,这叫大气,简约。这是鲛人皇喜欢的风格,定然有其中的奥妙。 而在凡人的眼中,鲛人们的变化只是从穿金戴银变成了穿少一点金,戴少一点银这种程度。 说来有些奇怪,有些衣服的式样和花纹,和上辈子自己所见的一模一样,甚至他感觉根本就是上辈子自己穿的那套。 祁云晟翻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件自己上辈子大约是没穿过的,换上了。 祁云晟原本的身形就偏纤长,在合身灵衣的衬托下,更显清瘦,带着翩翩公子的气息。余渊不止一次叫嚣要把祁云晟给喂成胖子,但是祁云晟就是怎么都胖不起来。 后来余渊也试过让祁云晟进行高强度的锻炼,以“壮”代“胖”,但很快,祁云晟本人很有热情的时候,余渊自己就叫停了。 因为他发现不管练多少,祁云晟在他眼里还是瘦得过分。因为不想看见他每日都做无用功,余渊果断叫停。 而祁云晟哭笑不得。 席婆婆在他们胡闹之后才出来解释——在契约唤灵之后,御灵一族的身体会维持在最适合的体质状态。若是加大运动量,那会被唤灵吸收,如果减少运动量,唤灵会反哺本体。 换言之,当时已经契约了罗贝佘菁等强大唤灵的祁云晟,除非学习或者利用左帘镜那样的易容手段,否则这辈子都别想改变身材。 缭乱的花纹没有将祁云晟的气质带得油腻,反而被他本身的气质压制下去,成了衬托,祁云晟出了房间,便想着问问余渊的现状,但是看见守卫的时候还是下意识露了怯。 冷静,冷静,现在不是上辈子了。 给自己心中打气之后,祁云晟就像是跨出了崭新的一步,对前面值班的守卫道,“你好……” 守卫见祁云晟不声不响地出来了,瞬间吓了一跳,然后马上开口,“请问无归岛主有什么吩咐!” 祁云晟的心松了下来,“我想知道我的父母他们在什么地方。” “无归岛主的家眷已经在尊上的安排之下游玩海宫,还请无归岛主放心。” “包括大黄和佘菁?”祁云晟问道。 守卫听出了这两个名字的指向,回道“灵宠与侍女有随行其中。” “青叶前辈的演奏如何?” “……” 守卫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压制自己逐渐变得扭曲的神情,勉强回应,“那位前辈……还在继续……” “看来大家都挺忙的,我就不去打扰了。” 祁云晟并不想打扰他们放松的时间,随后正准备回房整理一下再去找余渊,却没想到那守卫主动叫住了他。 “无归岛主。”守卫试探着道,“您是不是……忘记问谁的行踪了……” “啊?”祁云晟想了想,“没有吧?” “很重要很重要,需要您陪伴着的尊……总之就是很重要的一位大人。” “有这种人吗?”祁云晟轻笑。 守卫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这都快举办大典了,还被忘了个干净,尊上是不是太没排面了一些? 祁云晟回了房,翻了翻自己乾坤戒里边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后复而出门,“带路。” “无归岛主请说。” “我要去见余渊。” 守卫瞬间心情飙升至顶,有些激动地道,“车驾都已经备好,还请无归岛主稍等!” 内宫的书房内,处理好的政事已经被近侍队挪走,余渊正待在里边批复一些报告。 祁云晟的到来早就有下人通报了,于是余渊立时让他们将书房打点干净。 多余的东西挪走,熏香点上,茶点备好,各路人马兵荒马乱,争取让祁云晟见到最完美的状态。 然后祁云晟一进来,脑内黑暗的记忆便瞬间涌上来,差点扶着门框倒下。 原来这两个世界,只有这一点是完全雷同的吗!? 祁云晟还记得,自己上辈子鼓起勇气想见余渊的时候,那近侍队的人虽目有疑虑,但还是将他带到了鲛人皇的所在地,也就是书房。 然后祁云晟刚进房间,便看到了——奢华但是略显疏离的环境,淡淡的熏香如沉重的绳索包裹他的周身,让他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而最可怕的便是,位于书桌后方,余渊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上辈子这一趟,直接把实际意义上没见过世面的祁云晟给吓住了,他深刻感觉到他们宛如两个世界的人,同时余渊那高高在上的睥睨姿态,更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提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要求,让余渊不高兴了。 随后便是一些祁云晟根本不想回想起来的记忆。 为什么这些已经模糊的记忆,偏偏此刻像是受了刺激那般变得如此清晰! 见祁云晟刚走进门就显出不是,余渊慌了,立刻冲到门口,将祁云晟拉住,“你没事吧?怎么了?” “没事,有点……”祁云晟摆手,缓过了那个劲之后,看到一脸担忧的余渊,道,“只是突然有点,不太愉快吧。” “怎么就不愉快了?谁惹你了?” 余渊不明白,为什么上辈子也是这辈子也是,自己在这个书房与祁云晟的见面,各种配置几乎都是完美的,但是祁云晟没有一次露出他想要的反应——包括这处。 不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就是满脸恐慌,恨不得马上逃出这个房间的样子,或者就是现在这样,干脆就不舒服了。 他和书房犯冲吗? 鲛人皇开始考虑装修的事宜。 “没有,只是觉得……” 因为余渊来到了自己身边,所以上辈子的那种既视感被冲淡了不少,祁云晟松口气,道,“余渊你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办公事的吗?” “……” 提到这个余渊有些心虚,“平时也不是这样子的。” 最终,熏香换了味道淡的,那些被刻意摆好的东西倒是没有去动,余渊直接把祁云晟带入书房之中,让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喜欢就早说啊!”余渊不满地道,“如果真的弄得你不舒服了,那就改。” “不觉得我毛病多?”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上辈子的阴影,终究是要消散的。 祁云晟总觉得自己来一趟海宫,是来驱散上辈子遗留的那些恐惧。 余渊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一切都在改变。 真好。 “你……换衣服了?” 余渊注意到了祁云晟衣服的改变。 刚才祁云晟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一晃眼还以为是上辈子的他。 因此刚才也有些过分紧张。 “怎么样?” “好看。” “只是这样?” “……” 祁云晟知道,让余渊说更多的赞赏之语,是不太可能的,这个人的性子就是这样了。 “总之不赖。”余渊不知不觉红了脸,“你比衣服好看多了。” “……” “你可以一直这么穿。” “……” “总,总之挑的眼光不赖。” 就在余渊还在绞尽脑汁思考表达方式的时候,祁云晟默默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擅长就不要勉强了。”他深沉地道。 虽然自己听得挺开心的。 在腻歪过后,祁云晟便询问有关澹台家的处理事宜。 余渊看了他一眼,直接将那个小壶拿了出来。 在吸收了澹台归远之后,祁景硕便把它交给了余渊,让他随意处置。 “确实被关在里边了。”身为御灵一族,祁云晟自然能读取其中的灵讯。 “他已经被当众目睹了背叛。”余渊道,“澹台家已经掀不起多少风浪了。” 被拆分,被侵吞,然后养肥一大票其余的家族。 余渊闭着眼都能演算出之后的发展,甚至根据对鲛人里边那些贵族家族的了解,他都能猜到之后的格局。 反正他埋进去的钉子从来不会少。 澹台家倒了,意味着澹台派系的崩溃,这最多会让他之后想当甩手掌柜的时候麻烦点,不过要发愁这个的是近侍队,不是自己。 如今留下来的澹台归远,说实在的真没什么大用处,余渊带在身上,见祁云晟好奇便打算给他随意处置。 不然他其实是想去哪里找个阴沟粪坑啥的丢进去的。这老匹夫他以前就看着很不爽。 真当自己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也不知道他暗中的安排吗?不过是权衡了一下,觉得干掉他后续会很麻烦,才会留着他。 澹台锦死后,澹台家乖巧了很多,像是要献媚那般疯狂跪舔,才让余渊心情好了点,放过了他们。 现在不过是将之前就安排好的思路送过去而已。 澹台归远已经疯了,他没想到安排了那么多,最终大意中了套路的竟然是自己。 他的声望毁于一旦,他的归处也不复存在。他甚至都没能逃出生天。 在这一个小小的壶中,他的精神开始扭曲起来。 “以前觉得人变灵很稀奇。”祁云晟感叹道,“现在看来,也许并不稀奇。” 不论是死前同百相虚帘镜合而为一的左帘镜,还是因为执念而成为非人之物的母亲,只要有一个契机,活物是能化作灵的。 祁云晟也想起了佘菁的来历。 她是被杀害的妇女们的怨念的集合体,依托毒瘴而生,是那些人退而求其次的培育对象。 现在看来,他们未必歇了取回迷渊蝶木的心思,只是因为罗贝的防备心很重,他们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打算派佘菁出动。 之所以要在毒瘴旁边培养佘菁,恐怕目的是让毒瘴本身意识不到“佘菁”是异类。 不过说到底,他们只是想培养出一个工具罢了。 佘菁的培养被自己打断了,那么其他的“灵物”呢? 祁云晟觉得,当时直接脱离躯壳,以灵的姿态逃走的澹台归远,实在是有几分“武器”的感觉。 “说说吧,你和他们的交易是什么?” 祁云晟直接开口问道。 “呵,休想我会告诉你,你们这些个阴险的家伙,别想再从我这边得到什么!” 祁云晟问话遭到了小壶的强烈反抗,余渊下意识就想一锤锤爆它,被祁云晟拦住了。 “我都说了不要小瞧御灵一族。”祁云晟道,“你现在很恐慌,也很崩溃,你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切,但是并不想承认你失败的现实。你想要寻找一个机会逃离,所以你会试图挑衅我来创造机会……是这样吗?” 这些都是能从对方情绪之中读取到的讯息——不得不说他现在的姿态真的是方便审问。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你们竟然能知道一切,为何遮遮掩掩,自私至极!”澹台归远发疯一般地吼道。 “有是这样?”祁云晟挑眉,拨弄着小壶,“当年与你交易的御灵一族,也是展现了这样的手段?” “呵……” “我说对了呢。”祁云晟笑道,“能让澹台家族族长都能动心的交易,想必对方给了大价码吧,不如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的话,那边自己去看吧!”澹台归远骂道,显然不愿意配合。 “够了。”余渊终于忍不住了,“一点审问的气势都没有。” 简直让人看得不耐烦! “我这叫循循善诱。”祁云晟看向余渊,“你要代劳吗?” 余渊直接伸出手,点在那小壶上。 而后祁云晟听到了澹台归远惨烈的尖叫声。 因为澹台归远现在没有身体,因此他能一直感觉到痛苦,却不会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而晕厥过去,这无疑加重了他的折磨。 比起审问,余渊似乎更注重“惩罚”,在出力让对方痛苦了半天之后,余渊才道,“你和他们达成交易的筹码是什么?” 没等澹台归远回答,余渊就马上出力,让澹台归远只能沉溺于痛苦之中。 一下,两下,三下,重复的手段上演两三遍之后,那澹台归远似乎终于崩溃了,在余渊问完之后,连忙开口坦白,“他们说!可助我夺得家主之位。而且他们说他们身为御灵一族,有奇异的手段,可以改造我的体质,让我成为比鲛人一族更强的存在!” “他们展现了很多难以想象的手段,甚至我本想虚与委蛇,也被他们看穿。他们就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最后我和他们说好,我利用澹台家的人帮助他们搬运和转移东西,而他们也要提供给我相应的帮助。” “但是这些年,他们活动的痕迹越来越少,有时候根本都不出现了!” 因为余渊的手段,有些事情不用他们开口问,澹台归远便主动吐露了出来。 而情绪的崩溃也方便祁云晟得到更多的灵讯。 “看来是贪心过头啊。” 澹台家出身这样的身份已经足够好,但是他想当上家主。 鲛人一族这样的身份远超太虚界的大多种族,但是他想成为更好的存在。 让澹台归远达成交易的原因,是澹台归远自己的贪心。 所以在围剿无归岛的时候,有澹台家族的人认出自己是御灵一族,恐怕和那些人的交易,已经在澹台家上下传开,并且被严格保密。 不过这么一想,那些人未必提供太多帮助,估计澹台归远自己也是后悔的吧。 但不管怎么样,他已经被改造了,脱离了原本的身体——他甚至想笑这糊涂的老头,这样的姿态,分明是成了唤灵,成了别人家的打手! 这还不如但当个高高在上的澹台家鲛人! 余渊似乎并不觉得这样就够了,出手压制了几下,又要把那澹台归远逼疯的时候,将其丢给祁云晟,“当玩具玩吧。” “太重口味了!”祁云晟道,“我又不是青叶前辈!” “我看你能天天哄着他,还以为你们臭味相投。”余渊哼哼两声,显得不太愉快。 “认真去了解对方的性格,就能知道要怎样和他交流,怎样说出他喜欢听的话。”祁云晟道。“不过是我对青叶前辈熟了而已。” “哼,你可从没像哄他一样哄我。” 祁云晟:……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听岔了?余渊这是在说什么? 小孩子争宠吗这是! 而且自己哄余渊的时候还少吗?! 这种时候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根据余渊不满意的地方,祁云晟温和地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有什么要求,直接对你说便好。” “青叶前辈是青叶前辈,你是你,这是不一样的。” “那我和那老家伙,谁更重要。” ……今天这是小孩子脾气失控吗? 祁云晟扶额,道,“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余渊十分不愉快。 “青叶前辈想弹琴的时候,我会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你发脾气的时候,我还能待着。” 祁云晟嘴里的“脾气”是指余渊的别扭小孩脾气,而余渊自发地理解为了情绪上的“脾气”。 这么一说,他才瞬间舒服。 “这才像话!” “你这可有当昏君的潜质啊。”祁云晟忍不住调侃道,“只能听好话。” “历代鲛人皇就没有多少不昏的。”余渊倒是表现得很坦然。“我不过是将先祖流传下来的优点发扬光大而已。 这能算优点? 鲛人真是奇妙的一个种族! 澹台归远被折腾得差不多,估计也挖不出更多有用的消息了,祁云晟想还给余渊,结果对方表示如果拿给他,他马上找个粪坑丢进去。 为了避免以后出现需要用到但是被余渊扔了的情况,祁云晟只能自己先收着了。 随后近侍队来了,见到祁云晟在坐上,他们的眼神非常欣慰。 这一代的皇后非常上道!这能让他们的工作更加顺利! 简直不要太赞! 其实之前他们近侍队就有讨论过,无归岛主成为皇后的话,除了会让鲛人皇活跃在海面上,造成公务交接的问题,其他的几乎没有问题。 没有刁钻的性格,没有莫名其妙的脾气,虽然看起来会吵架,但是有无归岛和海皇岛在,应该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总之在历代鲛人皇的心上人之中,虽然还没过门,祁云晟的省心程度绝对能排上前五名! 祁云晟被近侍队成员那欣慰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之前他怎么没觉得他们的眼神这么古怪。 近侍队来上报的无非就是监视的结果。 不得不说,澹台家族真的是火速被分尸。这其中除了有澹台归远成了叛徒以外,也有平日结下的仇怨的功劳。 “所以没有其他的族人跟着澹台归远一起变成灵?” “没有见到类似的黑烟。”近侍老实地道,“我们特意向祁景硕阁下借了不少灵器防漏网之鱼,结果一个都没抓到。 “他的女儿都不是了,何况其他人。左右一个自私的老头罢了。”祁云晟倒是不觉得奇怪了,“如果说这‘灵化’并不普及,那就更加合理了。” 想来想去,祁云晟道,“也许我们得赶快回无归岛了。” 作者有话要说:鱼丸:为什么媳妇当初那么怕我呢?挠头.jpg #装逼装过头的下场# #云晟:突如其来的骚,闪了我的腰#- 其实用一句话描述上辈子云晟进书房的感觉,那就是:我是不是来到了什么黑社会? 所以没见过世面的小云晟直接被吓懵了,然后两人的话又对不上频道 于是就 云晟:好可怕嘤嘤嘤 余渊:怎么样?我这个逼装得还够可以吧- 第187章 岛屿进化 无归岛上,少女立在空中,满眼都是嫌恶。 海岛的沙滩边堆放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船或者舟,都是她挑挑拣拣之后筛出来的垃圾,准备等玲珑阁的人过来的时候,让他们把垃圾一起带走。 海岛如今的生机到了有些恐怖的地步,不管是庾洱还是蛇心果,还有其他的不少灵植,都在疯狂生长,连岛上的狼群最近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特别是那琼浆,它的产粮似乎取决于岛屿本身的力量,最近罗贝施加的肥力过多,那群狼不间断地维持灵器的运转,最终出来的琼花散装了好几大缸,玲珑阁的人来收的时候简直快乐疯了。 当然,他们也会好奇地询问——无归岛最近为何产量这么高? 罗贝十分坦诚——送现成的人太多了。 一开始只是小猫三两只,随后便是一个小队一个小队。除却被龟丞相在外围区域就截杀的部分,后边来袭击的人数量就越来越多了。 而他们大约是低估了罗贝身为迷渊蝶木,对于这座海岛的掌控能力。 不过这本就是一个巧合。 她和无归岛都与祁云晟有契约,这使得她们身上的力量会渡给祁云晟,祁云晟再反哺回来,从这一层面上来说,她和无归岛是绑在一条线上的命运共同体——何况她还能和岛灵交流。 能创造毒域,无死角保护整座岛的迷渊蝶木,和代表着整座岛意识的岛灵小归,两人组合在一起,不需要太多乱七八糟的防护阵法,就能让入侵者从踏入岛上的一时间,就迈向死路。 而死者的增多带来的是灵力的增强。罗贝将尸体什么的,全部化作了养分,这让她能够不眠不休地对付入侵者。 “岛主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小球体,赫然是已经接近实体化的小归。 【我已经感觉到岛主在附近了。】 “绝对去了海宫。”罗贝道,“除了那个地方,岛主不会在海底待那么久。” 说完,她长叹一口气,似乎是对于祁云晟多日未归而不满,但很快,她的脸上又带了几分得意。 “要是让岛主知道我在他离开的这段期间,做了这么多的事,他一定会夸我的吧?” 【一定会的。】 两人闲聊着,消磨着时间。 余渊处理澹台家的速度可以说出乎意料地快,仿佛早就准备好了各种手段暗线和钉子——然后余渊承认了。 这倒是让祁云晟更加清楚地认知道,余渊虽然在自己面前的表现仿佛一个小孩子,但是他果然还是鲛人皇。 不到两日,余渊便表示祁云晟若是着急,可以先回无归岛看看。 这下,众人算是踏上了前往无归岛的道路。 而青叶也神清气爽地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真是让人愉快的演奏啊! 没想到这些听众还那么热情,听着听着就要对他飞扑,要不是他反应快,全部闪开,恐怕这精彩的弹奏,就要被中断了! 那可就不美妙了! 屋内,是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的鲛人臣子。 他们无比后悔听了澹台归远的指挥,落得如今的下场! 那无归岛主,绝对是让这人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吧!太可怕了! 宫女们连忙进屋,一个一个把人搀扶出来。 酝酿出来的恨意霎时间冲破天际,宣告风光一时无两的澹台家,将消亡在历史之中。 “我与澹台从此有不共戴天之仇!!!!” 海宫内接连响起这样的怒吼。 而后他们意识到,那青叶,是听从无归岛主命令的。他是无归岛主的手下! 无归岛主,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招惹!!! 青叶在銮驾上,不由得感叹,“还是这次来海宫愉快一些,妨碍以前,你们这些家伙都闹闹哄哄的,一点都不配合。” “那是因为在我们看来,你就是来捣乱的。”余渊毫不客气地道,“百十年出现一次,每次出现必定惹事。” “有吗?” 青叶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他只是来这里看看有没有热闹罢了。 “你们两个就别吵了。”祁云晟道,“都这么久了,你们还不知道彼此是什么性格啊。” 余渊知道青叶是个听不进别人话的自我主义。青叶知道余渊是个看他不爽而他也看对方不爽的死傲娇。 一瞬间两人达成共识——和这种人,没什么话好说的。 席红瑛一上来,就发现了祁云晟衣装的改变,一瞬间精神起来,似乎是在仔细探查着什么。 然后她的神色变得复杂了些,甚至有些微妙的庆幸和失望。 祁景硕拍了拍席红瑛的背。“急不来,也不能急,多半要等到大典之后……” 祁云晟悟了。 他脸红了。 说到这个,他甚至还有些心虚! 时间倒退到昨晚,祁云晟待在房间里,暗暗想着余渊的事情。 前一天的晚上,似乎是要第一时间处理近侍队传来的战报,余渊一直待在书房。 这两天晚上都是这样,祁云晟也松了口气。这两个房间中间只有一堵薄薄的墙,中间还有个门,可以说只是形式上分成了两个房间,根本就是一个房间。 而这两天祁云晟都鼓着勇气,溜到了余渊的那一边。 鲛人皇的卧室充满了鲛人皇的风格,甚至两相比较,自己所在的那个房间素得要命。 祁云晟一时之间感到陌生,但很快在各种细节处发现了属于余渊的风格。 这个男人是这里的主人,他布置了这里的一切,在这里生活了多年。 祁云晟悄悄溜到了这里,从灵讯之中筛选余渊相关的部分。 他是登基之后才转移到这个房间的,似乎是因为某种传统,他就将房间大肆改造,去掉了上一代遗留的装饰,改成了他的喜好。 这也让祁云晟想要搜集他的灵讯要容易许多。 他在这个房间生活,在这里休息,也在这里处理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碎片似的灵讯构筑成一幕幕画面,让祁云晟以旁人的视角,围观余渊的一步步成长。 然后他发现,某一天的灵讯似乎不太对。 余渊似乎是做了个噩梦。他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所以灵讯十分特殊。 他从噩梦之中醒来,然后……然后? 余渊似乎是醒来之后做了不少事情,但这不在祁云晟能读取到的范围内,这似乎和隔壁的房间改动差不多时间段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余渊发生了什么? 要去问吗? 下一刻,门被打开,靠在床边的祁云晟被抓了个正着。 刚刚为了寻找灵讯的源头,他转移到了床边,并专心去读取灵讯,一时之间竟对余渊来了这件事都不知道! 对于祁云晟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件事,余渊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他走上前来,笑道,“怎么?害怕了吗?” 正想说如果害怕他可以陪着的时候,祁云晟嗖地一声站起来。“打扰了!我马上回房间!” 然后他慌不择路地冲出去,余渊立刻将他拉住,“你这是要跑去撞墙?” “……” 祁云晟蒙住脸。 “有什么好害羞的。”余渊拉着祁云晟,将他压在屋内的座椅上,“唯有你,出现在我房里是不用担心被问罪的。” “不是害羞,只是……没反应过来。”祁云晟红了脸,“你的事情结束了吗?” “明天可以去海皇岛了。”余渊耸肩,“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祁云晟点头,“我总觉得无归岛已经被盯上了。” 但是心中莫名的安全感让他没有急着回去。 对此,留守在岛上的岛民们表示他们劳苦功高。 “如果你觉得不安的话,也不是不能把两座岛挪得近一些。” 祁云晟想起了余渊之前的话,决定还是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可是刚张嘴,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你怎么了?” “……”祁云晟有些惊讶。 自己只有一次被卡过,就是要将重生的事情坦白给母亲的时候。那为什么现在询问余渊,也会被卡住呢? 因为这是第二次,所以无法总结规律,面对余渊的担忧目光,祁云晟只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只是发现。”祁云晟道,“余渊你果然有很多我不知道的部分。” “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说出这话对于余渊来说似乎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祁云晟感觉到他的认真,脸更红。 什么时候自己能改掉御灵一族普遍拥有的敏感毛病! 祁云晟逃回了房间,结果一个脚滑落入了浴池之中,循声而来的余渊看到的,便是有些狼狈地从水中爬出的祁云晟。 那个场面,可以说,离失控只有那么微妙的一瞬间的距离。 当然,最后的结果嘛…… 祁云晟轻咳一声,摆出无事发生的模样。 都说了等结婚大典的时候再来。 而这时候余渊才透露——比起澹台家的事情,他忙了半天在处理的,是结婚大典的事宜。 身为鲛人皇,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件事办得妥帖,让祁云晟安心与他成为名正言顺的道侣。 日子已经定下,材料已经开始在准备,估计不多时整个海华城周边都知道鲛人皇定下了,对方是无归岛主。 结婚大典的地点在海皇岛,那里几乎是最适合的地方了。 直至此时,祁云晟才稍稍有种自己已经与人定下了的实感。 虽然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但就是什么都没发生才有种……很微妙的尴尬。 銮驾以极快的速度上浮,很快就将众人送到了无归岛。 对于“无归岛”,祁景硕一直都只在旁人的口中听闻,如今算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了无渊密钥的现状。 可以说,稍稍接近,他就能感受到这座岛屿充沛的生命力,就好像是被灌满了能量,随时蓄势待发一般。 注意到銮驾的接近,四周聚集起了大片蝴蝶。带着剧毒的美丽生物一如往常侵蚀所有的入侵者,但很快就发现了错误。 蝴蝶聚集,凝聚出了少女的身形,她凌空而立,激动地道,“岛主!岛主你回来了!” “嗯。”祁云晟轻笑,“辛苦了。” 大黄被放下之后,红雾从它的身上窜出,凝聚成了赤沧的模样。 “哟嚯,看起来还行啊。”赤沧显然有些意外如今无归岛的生态之优秀,忍不住打了个呼哨,“这就是云晟小子你的岛屿。” “……” 罗贝皱起眉头,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男人,“岛主,他是什么人?” “青叶前辈的老朋友,现在算是寄宿在大黄的身体里,与我也算有了契约。”祁云晟道,“都是伙伴。” “这样?”罗贝又看看看旁边几人,“那他们……” “我的父亲和母亲,”提到这个,祁云晟的心情很是不错,“之后他们就能在岛上长居啦!” “这样!” 罗贝有些惊讶,立刻从空中落下,随后想起来岛主的个性,化作了小女孩的模样,“见过两位,我是岛主的唤灵,迷渊蝶木罗贝。” “不用拘谨,你我本就是认识的。”席红瑛果断开口。 “……认识?”罗贝抬起头,看着眼前陌生的红衣女人,“不可能,我没见过你。” “那这样呢?” 席红瑛身形一变,逐渐化作老妪模样,罗贝恍然大悟,而后有些错愕。 “……席婆婆!”她看向祁云晟,“席婆婆是岛主的母亲?!” 祁云晟点头,“这其中有不少意外,不过如今母亲已经自由了,我也想将他们两人接到岛上生活。” 说完,他看向两人,“当然,这不是让你们两个一直守在这里,你们可以随意在太虚界游玩,无归岛永远有你们的一份归处。” 大黄愉快地回到了狼群之中,赤沧这才相信,这头长得十分磕碜的狗,还真就是狼群的首领,而且还不止一种狼。 这算什么? 他觉得太虚界如今变得有些难懂了。 不过很快他便注意到,在他眼里实力欠缺的大黄,回到了狼群之中的时候,实际上评价可以上调一些。 “原来可以和狼群一同作战……”赤沧轻笑,“这还真是块做头领的料!” 总之,他还算满意。 祁景硕见到了祁云晟自己炼制的灵屋。 在知道这是儿子断断续续做出来的之后,他更加不满意。 “外形看起来尚可,但都是表面功夫!”祁景硕对祁云晟道,“细节处不见炼器师该有的雕琢,反而一股粗制滥造之感,而且这个空壳子,甚至没有加装阵法!” “这些都是很高深的手法。”祁云晟自己也有些遗憾,“我自己当时也没学得这么深。” “既然来了,便给你改改吧。”祁景硕轻咳一声,准备改造改造这个简陋的灵屋,让它撑得起这无渊密钥地盘的身份! “……让您看笑话了。”祁云晟表示,非常羞愧。 在岛上生活的巡海卫小队们,在知道祁云晟等人回归,脸上皆是一脸激动,纷纷擅离职守来到这边围观。 事实上在无归岛待正常时间,他们对这座岛屿已经产生了不少归属感。 在看到鲛人皇和祁云晟两人亲密的站位,和一些微妙互动的时候,他们恨不得欢呼雀跃。 拿下了!拿下了! 看这模样!那羞涩的无归岛主能让尊上站那么近,还脸红,一定是拿下了! 这下无归岛和海皇岛,能算作一家了吧! ——待到后日,新入伍的巡海卫好奇为何一直都是代理将军在领导他们,而不见巡海将军。 这时候,有些资历的老巡海卫就会告诉他,巡海将军以及他的小队在执行整个巡海卫最为重要的人物 ——“是什么任务?” ——“监察无归岛的安全。” ——“无归岛的安全还用监察?宵小胆敢靠近就是死啊!” ——“顺便养点鱼。”老巡海卫面带感慨,“托他的福,我们这边经常能尝试无归岛的新产品,你现在吃的果子也是其中之一。” ——“……太伟大了!请让将军一直待在无归岛上!” 总之,由巡海将军曹云冲所率领的这支驻扎在无归岛上的小队,日后可是声名赫赫! 而现在,他们单纯只是因为尊上的感情之路变得顺利而觉得欣喜。 等众人都安顿下来,祁云晟也开始检查自己离开无归岛之后的情况。 然后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太对的地方。 “罗贝,你做了什么吗?”祁云晟招来了少女,问道,“为何岛上的灵讯如此亢奋?” “啊,忘记跟岛主提了。”罗贝嘻嘻一笑,“这段时间有不少家伙来袭击无归岛,不过都被我给杀了,将他们变成了养分。好像是因为养分过多,现在岛上的产物都很多,那些玲珑阁的人两三天就要来一次呢! “那辛苦你了。”祁云晟松口气,“这段日子我们不在,你会不会觉得孤单?” “岛主交给我守护无归岛的任务,我就会将它做到最好。”罗贝轻笑,“岛主不用担心我,我本来就是迷渊蝶木啊,固守一方是常有的事。” “那如果有不高兴的时候,记得和我说。”祁云晟摸了摸她的头,“那些入侵者很麻烦吧?” “并不……弱一些的根本没察觉到毒蝶,强一些的能避开毒蝶。” “然后?” “被龟丞相干掉。或者被狼群吃掉。”罗贝道,“不过因为琼花散产量太大,已经累倒了不少狼,也有狼在拦截入侵者的时候受伤了。” “那没事吧!” “岛上的治愈类灵植很够用。” 现如今,因为频频出现的入侵者,无归岛整个就是一能量爆棚的状态。 祁云晟有种不妙的感觉。 而后这种感觉到了晚上便应验了。“。山。与。氵。夕。” 在众人还在休整的时候,祁云晟召来小归,探入其中梳理无归岛的灵讯。 而这,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本来就不小的岛屿,瞬间又开始膨胀! 他被拖入了梦境之中,那前辈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复杂。 “你还是做到了。” “前辈?”祁云晟问道,“做到了什么?” “无渊密钥有层层封印。”男人默默地道,“你已经一层一层地解开,将它的本貌放了出来。如今的无渊密钥,便是真正的无渊密钥。”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开启无渊的。”祁云晟认真回应,“现在的前辈是听得到我的话,并能做出反应的吧。那么我想说,我不知道无归岛也就是无渊密钥,在前辈眼里是什么,我也不在意无渊秘境到底是什么,能为我带来什么。我只知道它极有可能破坏我平静的生活。” 他将手放在心口,感受着那儿的颤动,“现在的我非常清楚安稳幸福的生活有多不容易,所以,我不会去奢求更多。”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的话。”男人缓缓道,“我也会尊重,选择的权力在你身上。” 说完,祁云晟感觉头部一痛,他被送离了梦境,睁开眼发现众人都围在他的身旁。 “没事吧?”余渊紧张地道,”这海岛有异动,你也跟着不省人事了! “小归和云晟之间有契约,定然是受这契约影响。”席红瑛忧心忡忡,“云晟,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迎接众人们关切的目光,祁云晟有些不太好意思,“大家别紧张,我没事。” 他从余渊怀里坐起,伸了个懒腰,“不如说我现在状态正佳!” 岛屿的异动还在继续,就像是吸了水的泡沫那般肆意膨胀。但并没有伤及岛上的生灵,而是以温和的,近乎抚慰的姿态,向四周扩张。 “我说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眼熟。” 赤沧飘到了青叶的身边,“你早就发现了是不是?” 青叶点点头,“这小子一步步地让岛屿进化,其实是在解除玄极的封印。到这个时候,他想开启无渊,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迷渊蝶木,青鸾血凝玉,赤目狼兽牙,腾蛇鳞,还有海皇珠。 加上这个因为今日养分充足而进化的无渊密钥。 所有的要素都已经集齐了。他们甚至都做好了无渊出现的心理准备。 结果没想到,这祁云晟小子倒还真是说到做到,以一己之力撑住了,没有让无渊现身。 “你想要开启无渊吗?”赤沧问道。 “……时至今日,开不开已经无所谓了。” “真巧,我也如此。” 赤沧长叹一口气,“你觉得后面会怎么发展?” “当然是往有趣的方面发展。”青叶道,“你没看他们回来本身就是有计划的。现在岛屿的进化不过是插曲……嗯?插曲?” 青叶瞬间开始摸琴,“我可以弹一弹符合现在情境的琴曲……” “滚吧!” 赤沧毫不客气一脚踹上去,被青叶用木琴挡住,回身就是一拳。 “有没有点对音乐的尊重!” “这话你没资格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水幻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8章 婚事将近 无归岛再度进化,祁云晟深感某种事情就要到来了。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他的时候。 如今的无归岛似乎算是完全解开了封印,连带着祁云晟感觉体内的唤灵之力也水涨船高,让他能够摄取到比平时更多的灵讯。 无归岛下方的阵法,也就是被祁云晟找到,并且用来控制无归岛方位的那个阵法,也逐渐重组,露出了它的真容。 祁云晟带着余渊来到了这里。 当知道当初无归岛突然消失转移阵地,就是拜这个阵法所赐的是时候,余渊简直拆了阵法的想法都有了。但是想到那毕竟是当时对自己有误解的祁云晟慌乱之下做出的举动,也不是不能原谅。 现如今阵法变得更加复杂,似乎是原先残缺的部分已经被补齐了,在灵晶的催动之下,四周漂浮着奇妙的阵纹,就好像是将这儿围了起来,圈出了一块特殊的空间。 祁云晟很清楚,这里就是所谓无渊密钥的核心所在。 “看起来机会就近在眼前了。”祁云晟说着,忽然皱起眉头,因为他有种已经能开启大门的感觉,“余渊,难道你把海皇珠带在身上了?” “不会离身。”余渊简单应道。 “也对,毕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祁云晟叹口气,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想用你的海皇珠,现在的我根本不想去管这件事。” 他一招手,那灵晶脱离了阵法,飞入他手中。四周玄奥的阵法,也停止了运转。 祁云晟看着手里已经不剩多少灵力的灵晶,收了之后便道。“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想组织对灵霄仙门的复仇。 这件事他不会善罢甘休! 他已经回到了无归岛,但是无归岛已经连续多日遭到了袭击。祁云晟并不知道对方掌握了多少讯息,因此也陷入沉思。 看着祁云晟的眉头越皱越紧,余渊直接上手揉开,道,“脸色那么难看做什么?” “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打击到仇家。”祁云晟说出口的话中,不带几分感情,“他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余渊看着祁云晟这模样,不由得点点头。 就是要这样有点活力啊! “不过结婚大典不会因你的计划而延迟。”余渊道,“日子已经定下了。” “……嗯。” “等等。”余渊反应过来——“现在快要与我成婚了,结果满脑子都在想别的男人?” “……???”祁云晟一脸懵逼,他没想到余渊竟然能联想到这种程度,“你在想什么!” “……”余渊一脸不高兴,似乎是一贯的别扭脾气犯了,他没有将不满表露出来,只是闷不做声。 祁云晟立时猛拍他的头,“想歪到哪里去了!我现在是在思考怎么去杀死他,难不成你让我成天想着怎么杀死你?” “那你不用想。” 这句话似乎是触动了余渊的某根神经,让他有些反常地抱住了祁云晟,“你想要杀我的话,并不需要去思考,只管动手便是。” “你……” 祁云晟瞬间脸颊炸红! “你突然说这种事情做什么!” 祁云晟回应了余渊的拥抱,道,“你不需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只有在揭开余渊那别扭态度的外壳后,才能发现此人炽热的真心。有时候祁云晟都觉得受不住余渊的坦率态度,却又忍不住被他深深吸引。 什么嘛!明明一开始动了心,乱了情的是自己,最终在对感情的态度上,还是要输给这个男人吗? “既……既然如此。”祁云晟道。“结婚大典之前,我不会做其他的事情。” 不然这似乎对这个男人不太公平。 余渊满意地眯起了眼。 也许那厨子说得对,必要的时候,不要管面子尊严什么的,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就能收获不错的结果。 他一直都在努力尝试,虽然有些时候这个本性是压不住的,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是越来越好了。 不管回无归岛之前的计划是什么,现如今的第一要务是——无归岛和海皇岛喜迎岛主成婚了。 鲛人皇!确定心上人了! 结婚大典!不日就将进行! 海华城里,有一座行宫,名为昭华宫。要说起这华宫,这经历也是奇妙。 因为鲛人皇早早就吩咐最好的匠人在岸上修建华宫,但是途中这支队伍又被调去海皇岛,修建鲛人皇的宫殿去了。等竣工之后,他们才回来继续之前的作业。 因为昭华宫的存在,所有人都在猜测鲛人皇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因为众所周知,鲛人皇出现反常行为的时候,多半就是动心的时候了。 而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竣工之后无人入住的昭华宫,却没想到看似重要的它,已经成为了路人,是不足为道的边缘存在。 因为——无归岛主果然和鲛人皇有一腿! 海华城内的居民对这个新鲜出炉的事情津津乐道,有人谈论起了无归岛主何许人也,也有人夸耀自己如何有前瞻目光,一早就料中了重要的人物是无归岛主。 海华城内一处不起眼的民居里,聚着几名黑衣人。 “我们的人手已经不够了,无归岛防护太过严密,明明没有防护大阵,但是这强度,不输一些大宗门!” “有一只捣乱的海兽。”有人叹道,“不太可能是唤灵,它太强了,不管无归岛主是能创造如此强大的唤灵,还是培养出了如此强大的唤灵,都没法对付。” “已经调查出来了,那只海兽是海宫的传承海兽。不过澹台归远那个老东西太狡猾了,他没有透露太多东西,还说先前女儿已经得罪了无归岛主,正被鲛人皇派人盯着。” “呵,不过是个想法简单的鲛人罢了。可惜他太警惕,不然说不定已经成了我的唤灵,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反抗。” “当日大闹宗门,本就有鲛人皇的銮驾现身,这无归岛主怕是不简单。” 在祁云晟等人大闹灵霄仙门之后,掌门震怒,发动全宗门出动追踪捣乱之人,要重重惩戒以儆效尤。 而暗地里,预感到事情不对的祁鸿朗,则是派出了自己培养的人,以另一个方向去调查大闹宗门之事。 顺着突然消失的銮驾作为线索,他们追踪到了东云洲,早早地与这边的暗线联系,在一番调查之后,他们确定了被邀请过来的无归岛主,怕是不简单。 “大师兄也真是的,太过心急结果闹出这等事态,现在都快被毒成废人了。”有人轻笑。 “不过能确定这无归岛主是奚泉府出身的吗?” “不太能确定,但是无归岛上似乎有迷渊蝶木的踪迹,绝对是当初遗失的种子!” “我们当初暗中培育的那个怨灵,也早早消失了,根本找不出痕迹。” “处理掉这件事的,似乎是鲛人皇,看起来没有御灵一族的残余。” 你一眼我一语,交流着最近的情报,而能够确定的是,东云洲这边的情况根本不乐观。 “义长老已经有段时间没给消息了,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好了好了,这么闲聊下去,你们准备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有一人站了起来。 “二师兄,您怎么看?”旁边的人恭敬道。 “这一次,掌门之子许久未归,关门弟子已经被毒成废人。”他面上冷笑,“这个时候正是我们的表现时机!” 所有人的面上都露出了期待。 他们本是掌门四处收集的孤儿,在将他们养大之后,掌门赐予了他们奇妙的能力。 然后他们知道了一个地方,名为奚泉府,里边所有的人,天生就拥有这般奇妙的力量。而他们之中,只有掌门之子才能拥有这样的殊荣。 但是那些人,却未必比他们强。 长久以来,他们一直在四洲寻找和狩猎落单的奚泉府之人,凭借掌门的神奇法术,将他们的力量与唤灵据为己有。 他们甚至曾经在义长老的帮助下,潜入奚泉府带走一批又一批的族人,反正那怂包族长不会追出来。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大师兄的心急。”有人叹口气道,“那些傻子轻轻松松就能造出来符合心意的唤灵,而我们却只能像是捡现成的那样,去拿走他们的唤灵。老实说时间一长就会感觉唤灵用起来不趁手。” 这似乎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烦恼,为此他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如果无归岛主不是奚泉府出身的,那绝对要从他嘴里挖出来灵眼的秘密!” “别想太多了,”那被称为二师兄的,也就是这小团体的领队开口道,“师尊有灵,要活捉无归岛主。” “可是……这婚事都满街传了!”有人不满地道,“我们的人手都已经损失太多了,没有一个回来的!” “……” 那二师兄陷入了思考,随后道,“师尊那边是有办法的。” 随后便是一阵商谈。 西棠洲,灵霄仙门。 老者独自一人行至后山,那儿是宗门的禁地,除了他这个掌门,没有人可以来到这里。 解开了繁杂的阵法,打开了进入的机关,老者最终到了里边。 石室内东西繁多,看着杂乱但是被整理得井井有条,书籍陈列在一旁,各色灵植药物被放入药格子之中,一切都是那么地干净整洁。 他负手而立,环视室内,来到了书籍堆前。 这些书籍花式种类不一,有精心装订,质量上乘的,也有粗制滥造,巷里街角售卖的,所有的书都被仔细翻过,而其中碎片似的信息,已经被收集了起来。 老者看了许久,终于叹了一声。 “东云洲……无归岛……鲛人皇。”他沉声道,“这恐怕是得到海皇珠的好机会。” 不过近日他也察觉到了不对。 暗中培养的亲信和手下就好像是受到某种诅咒那般,接二连三地出事,以往无往不利的南乾洲更是死伤惨重。东云洲的行动,似乎也不太顺利。 老人苦思冥想。 无归岛的岛主是个御灵一族,看自己大徒弟的反应,他应该是正常的,天生的御灵一族。可是他却出现在无归岛,仿佛和奚泉府一点联系都没有。 东云洲……东云洲可是最难掌控的一个洲。考虑到鲛人皇的脾气,他们一开始就把暗线安插在陆地上,再去发展鲛人里的部分,即便是这样都不太顺利。 不过到了现在,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当初遗失的种子不知所踪,而无归岛死亡之岛的名声已经传了出来。 “难道!”老人忽地站起,“那鲛人皇,也有类似的打算。 如果迷渊蝶木已经在无归岛上,无归岛主又是个御灵一族。 那么…… 老者站起,他发现,自己必须去一趟东云洲。 另一边,余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暗中贴上了“心思深沉”“所图不浅”等标签。 毕竟身为五灵之一持有者,他似乎和御灵一族一样有凑齐五灵之物的心思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而他,纯粹因为结婚大典开始筹备,而愉快起来。 海华城,饕餮馆。 梅友海轻笑着,“知道你最近感情之事很顺利了,不用在我面前炫耀。” 饕餮馆的大总管还是难得抽出空来招待这位客人的——放在以前他真的不是很想接待。即便对方是鲛人皇也是如此。 “你大哥呢?” 作为之前经常顺手抓来的军师,余渊觉得对方每次的建议都很有用,自己和祁云晟能走到如今的结局,他功不可没。于是鲛人皇决定纡尊降贵,亲自来邀请他出席海皇岛的结婚大典——顺道当个主厨什么的。 “跑出去游历了。”梅友海道,“我已经给他传信了,他正在赶回来。” “那就好。”余渊道,“我要大力感谢他。” “既然你要感谢我哥,那你怎么不感谢感谢我呢?”梅友海笑道,“要知道云晟那小子,可是我在平河镇捡到的。” “那你也一并来呗。”余渊表示他大人有大量。 “……哦?”梅友海有些意外,“不醋了?” “没必要。” “行啊!一副胸有成竹的臭屁样子。”梅友海放下算盘,道,“云晟真的明确答应你可以举办结婚大典了?” “我不会强迫他。”余渊轻笑,“告白也是他先来的。” “……估计是看出来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给他告白。”梅友海凉凉道。 不过,能看到这两人真的走到了一起,他的内心也是高兴的。 鲛人皇余渊,可是小的时候就晓得偷跑到他们饕餮馆来开小灶的存在。谁能想到当初按个脾气糟糕,自命不凡的丑小孩,长大之后真的成为了万众瞩目的鲛人皇,成为无垠海的顶端。 而这个丑小孩,似乎也和当初看上的人的在一起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梅友海一开始没想到祁云晟背后牵扯的是鲛人皇,甚至差点和他大哥发生误会——他知道祁云晟和鲛人皇有瓜葛但不知道鲛人皇那边那么积极,而大哥知道鲛人皇对一个人很积极但是不知道他就是云晟。 这差点闹出笑话,直到后面云晟碰上了大哥,误会才算解除。 想起当初他们兄弟两人差点把云晟当成两个人的往事,他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不这两个人不管是谁都太过有趣。 “不过你也真是不容易。”梅友海调侃道,“这都多久了!” 谁都知道鲛人皇和无归岛主来玩密切,谁能知道这两人能折腾这么久。 “……我不会去逼他,哪怕慢一些也无所谓。”余渊长叹一声,“即便是现在,我也有时候把握不住要怎样对他才是最好的。” “哦?” “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会将一切安排成他想要的模样。” “听起来不太符合鲛人皇一贯的择侣条件呢。” “但是他会将我纳入他的生活。”余渊跟着道,“他会接受我的存在。” “呜哇,酸死了!行了行了知道你成功和心上人心心相印了。”梅友海笑完,跟着道,“不过别怪我煞风景啊,我问一句,你们当初的误会解开没有?” “误会?” “云晟一开始可是见到鲛人就跑,一副很怕鲛人的样子。我看出他应该是和鲛人有点不愉快的过去,但没想到那个鲛人就是你。”梅友海撑着头,将算盘挪到一旁,“所以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我真的很好奇。” “一点误会罢了。”余渊不以为然,“他好像更喜欢小时候的我。而且小时候就爱上我了。” “啥——这云晟是个眼瞎的吗,喜欢一个臭屁小孩??行行行别打我!” 看着都要动手的余渊,梅友海连忙出手回防,这真的不怪他,实在是这事情有些让人难以想象。 “不管你怎么嫉妒,这都是事实。”余渊冷哼一声,有点小自满,“他亲口承认的。” “好吧,这是事实,你厉害。”梅友海忍不住感叹。 真有人眼光奇葩啊! 虽然他觉得这句话从鲛人皇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要打折扣。 当然这不妨碍他祝福这一对新人,特别是在知道饕餮馆要承包结婚大典的伙食的时候——这可是一单大生意哦! 都是老熟人,给个杀熟价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 另一边,玲珑阁欧煌也看着祁云晟送来的请帖。 处理完明心山庄的事情之后,他就回到了玲珑阁,没想到现在就看到了祁云晟要和鲛人皇结婚的消息。 这可真是……让人没那么意外。 本来这两人在明心山庄的时候,就跟连体婴一样,祁云晟走到哪余渊就跟到那。 他抱着最近体重渐长的大橘猫,感叹道,“鸣玉啊,云晟都要结婚了,你说我要不要什么时候给你找个伴?” 还在吃着欧煌手里点心的大橘猫直接愣住。 这人类要给自己找个伴——要一起养——食物要对半分——有别的猫要来跟自己抢食! 这当然不行! 大橘猫反应很大,甚至抽爪子拍掉了欧煌手上的点心,以示自己的怒气! 这里所有吃的都是它一只猫的!别想抢!! “哦?” 欧煌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点心,十分自然地拿起下一块送到它的嘴边,丝毫没意会到橘猫想表达的意思。 “哥!!” 欧舟金了屋里,看见大橘猫之后眉眼一弯,“我就知道它在你这里。” “体谅一下你哥吧!”欧煌道,“事情太多,都没法早点回来了。” “我知道。”欧舟接着笑,“你听说了吧?” “云晟那小子的事情?”欧煌轻笑,“我在西棠洲与他们见过面了,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他们两个本就心意相通,就差捅破窗户纸罢了。” “哇……”欧舟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哥你不知道呢。” “你哥什么都知道。” 欧煌感觉到手里东西轻了,便去取下一块,结果一手滑,整个盘子都掉下了桌子。 两人一猫看着这经常上演的日常,沉默了一会儿。 “嗯,没事,还有呢。” 这是欧舟经常说出的一句话,场合一般是她哥天煞命犯了的时候。 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 大橘猫一副哪怕腿上肉垫也不要了也要去地上捡食物的模样把兄妹俩吓坏了,连忙带它出屋。 “唉,鸣玉看起来也为岛主和鲛人皇的事情高兴呢。” 对此,大橘表示——那可恶的人类要结婚了,关他什么事! 能多送点毒蝶过来它也不是不能送上一句祝福。 平河镇,丁宏志还在镇上乐呵呵地分享无归岛主的婚事,便听到身后有动静。 “哟?帘镜丫头,你之前去哪了,和武秀小子都不见了。” 左帘镜一脸疲惫,道,“……我可算回来了!” “武秀那小子呢?” “还在路上。”左帘镜抹了一把脸,难得没有把心思放在扮演其他人上面,“丁大哥,有吃的吗,我好想念你的海清露!” “来来来,快到屋里去,不过这海清露,就没有了。”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云晟小子婚事将近,我得多备点海清露给他送过去了。” “……” 左帘镜愣了半晌,“啥?!你说啥?!” “就,云晟小子的婚事……” “那还刚好赶上了!”左帘镜翻了白眼,“那些家伙肯定想去……以及这两人终于定下了吗!” 说完,她忽然回过神,“不行,我不能去!” “为什么?”丁宏志摸不着头脑,他觉得这左帘镜绝对是遇上什么了,看起来都快崩溃了。 “要是青叶前辈一时兴起在场内演奏……啊啊啊啊啊!” 这是经历过的人,才能意识到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路人们的想法:这俩黏黏糊糊的终于定下了,不容易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非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9章 暗潮涌动 海华城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特别是最近无归岛好事将近,那无归岛主甚至放话,为了让气氛更加热烈一些,这段时间玲珑阁会增加无归岛产品的售卖量,这让不少人眉开眼笑。 时至今日,早已把无归岛产物价值发掘出来的他们,几乎是在抢夺这些稀有的灵植! 不说非常受鲛人欢迎的庾洱和蛇心果,无归岛的产品多种多样,种类繁多,同时包含了不少珍稀到让人以为灭绝了的灵植! 灵兽产物也偶尔有,不过相比起灵植,要少得多。 因此许多炼丹师炼器师都意识到了——蹲守玲珑阁,说不定是一个非常有效率的资源入手方法。 这让无归岛的产品常年处于缺货状态,一上架便不断有人争抢。 现在要增加出货量? 那可真是太好了! 而无归岛上,祁云晟待在地下仓库整理着那些入侵者的遗留物。 罗贝下手很干净,那些人除了这些身外之物,什么都不会留下,看这数量之多,让祁云晟不禁皱起眉头。 “岛主,不为婚事准备一下吗?” 罗贝从空中出现,飘落下来,她身上新换了一身衣服,是祁云晟炼制出来的,款式大致参照了罗贝之前的裙子款式。原本说好是因为婚事而准备的新衣服,可是罗贝就像是故意要气余渊那样,提前穿了出来。 “我想,余渊肯定会处理好那些事情。”祁云晟轻笑着,清点着手上的废弃物,“我需要确认一下婚事当天会不会有人来捣乱。” “鲛人皇的婚事,还能有人赶来捣乱?”罗贝皱起眉头,“他们的实力绝对打不过那些巡海卫。” 最近因为婚事,巡海卫终于正式将无归岛纳入巡逻范围,将周围的海域警戒起来。 之前没有,是因为罗贝拒绝了。为的是岛上能有源源不断的养分。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只有给出弱小甚至毫无防备的表象,才能将狡猾的敌人吞入腹中。 现在婚事将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无归岛趁此机会收集了太多养分,都让岛上的产物来了几波大丰收了。 “如果他们是识时务的人,他们就不会屡次攻击无归岛了。”祁云晟道,“我不太清楚他们大概知道到什么程度,只是……” 他握住手中的东西,眼中闪烁着几分严肃,“我不允许他们破坏这次婚礼。” “……” 罗贝在空中观察了半天,看着眼前认真检查那些零碎物件的岛主,她终究是叹了口气,“岛主。” “嗯?” “真的确定下来了吗?”罗贝道,“您喜欢鲛人皇。” “这……这种时候说这个干什么……”祁云晟瞬间紧张起来,“也不是说……啊,要怎么说呢……总之……” 他长叹一声,就像是认命了那般,“没错。我喜欢他。” “一直都喜欢着,却害怕我们之间身份的鸿沟。” “我的感情告诉我,我想要接近那个人,和那个人一直相处,但是我的理智告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一件一件过目,一边倾吐着心中所思,似乎这样能让他放松下来。 “我本以为,我不会喜欢他,我只是怀念那份过去,怀念我们一同经历的时期。” “但是,直到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身份,似乎不再是以前那样的云泥之别,我的心就开始躁动了。” “我不过是害怕失败的胆小鬼。” “才不是胆小鬼!”罗贝突然吼道。“岛主是我见过的,最有勇气的人!” “嗯?” “鲛人皇那种家伙,喜怒不定脾气糟糕,谁能猜得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罗贝咬着牙,“岛主有这些担心,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岛主一直都是这样,有事没事就会停下来,想一下那鲛人皇,大家聚会的时候也是,总想着要给鲛人皇留一份。” “就是因为不想看到岛主那么卑微,我才不希望岛主和那个混蛋鲛人皇走在一起。岛主有无归岛不就行了,这是大家的家啊!” “无归岛是我的家,是我最重要的归宿,是我一直以来,用全部心血养出来的,让我自豪的家啊!有这些不就够了吗岛主!” 祁云晟抬起头,一贯笑脸迎人,性格要强的罗贝,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岛主……岛主还是被鲛人皇给抢了!呜呜……呜呜呜呜……” 也许是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了,她从空中落下,嚎啕大哭。而祁云晟见状,将她揽入怀中。 “从没有被抢走哦。”祁云晟轻声道,抚摸着罗贝的头,“不管发生什么,无归岛都是我的归处。我和余渊,只是在一起了而已。” 不是谁隶属谁,也不是谁属于谁,他们只是单纯因为爱情走到了一起,愿意彼此分享一切。 罗贝不同于佘菁,虽然内心都已经有所准备,但是余渊跟着祁云晟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将两人感情的细微变化收入眼里,便能够默默守护。 而对于罗贝来说,这事情要来得突然得多,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摊在她的面前。 她忍到现在才情绪失控,已经出乎祁云晟的预料了。 女孩子都是情感细腻的生物,祁云晟很清楚。 “岛主……岛主……”罗贝泣不成声,“岛主会一直是岛主吗?” “会的。”祁云晟道,“就像是父亲说的那样,自己立起来,才是真正的成长。 和余渊的婚事,是他的一个选择,也是他本身的欲望。 “那么罗贝,你愿意为了保证婚礼的顺利进行,而和我一起行动吗?” “……嗯。”罗贝拭去眼泪,“岛主尽管吩咐。” 入夜,小屋的院内,众人还在商讨诸般事宜,殊不知屋外杀机已至。 “看来就是这儿了。”席红瑛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没想到能从随身物件筛出这些人的落脚点,你的成长一直都是那么惊人。” “只要能从庞杂的灵讯里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么就几乎什么都能知道。”祁云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是多亏了无归岛的进化,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不告诉那鲛人皇真的好吗?”席红瑛道。 “这毕竟是御灵一族相关的事情,我想靠自己去解决。”祁云晟道,“有大家在,也不不必出动余渊,不是吗?” “确实,先把这些个小老鼠都清理掉吧。”席红瑛的眼中带了几分狠意,“我可没忘记他们的行径呢。” “嗯。” 深夜的反杀行动,直接开始。 平平无奇的小院忽然升起阵阵蝶海,将这儿整个包围,下一刻便有红光杀入,破坏了外围掩饰的阵法。 如此声势浩大的围杀直接惊动了屋里的人,见状知道不妙,立时带上遮蔽灵眼的灵器,准备趁机潜逃。 “呵……” 注意到他们的动作,祁云晟果断开口,“青叶前辈,赤沧前辈,麻烦了。” 请动了某些人的情况下,有些事情的难度约等于没有。 毒蝶与破阵,不过是逼他们开始动起来。 被遮蔽气息的静止物不好寻找灵讯,可是动起来的,即便有遮蔽的灵讯,御灵一族也能一清二楚! 将屋内之人一网打尽后,众人又连续赶往几个点,将潜伏在海华城的这些点,统统拔起。 似乎是因为有鲛人高层行了个方便的原因,海华城内的据点还不少。只是没了给他们传递消息的澹台归远,他们便没能反应过来针对他们的猎杀已经开始。 “先把海华城周边的这些清理干净。”祁云晟看着眼前成片的俘虏,随后道,“之后必然要去西棠洲报仇。” 不过眼下先把会惹出麻烦的他们全关起来再说。 余渊出去交涉了一圈——主要是去炫耀自己恋爱现状的,此时已经美滋滋回到了无归岛。当知道祁云晟说出去“清扫垃圾”的时候,他难得愿意离开一阵,放他自己去行动。 他知道,这是他们之间必须有的,名为信任的存在。 最终,祁云晟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林林总总也算是抓了十数个人,席红瑛出手抹掉了周围众人的灵讯,而后他们带着这番收获回了无归。 等俘虏们醒来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他们似乎是被反杀了。 这多难得,从之前到现在,他们每次组织袭击无归岛的行动的时候,无归岛从来只是被动反击! 这一次,他们竟然被亲自带到了无归岛上。 有些人下意识放出了唤灵,似乎是想用这便利的手段为自己争取有利的局面,结果这直接成了现成的证据。 罗贝突然出现,把那些放出唤灵的人直接带走。 另一边,房间内各种灵器工具已经准备好,就等罗贝将人带来。 “果然啊。” 祁云晟昨天扫了一圈,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其余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灵眼的。 而现在被带过来的这个男子,虽然旁边出现的绝对是唤灵,但是他身上一点儿灵眼的讯息都没有。 俘虏被五花大绑丢在石台上,惊恐地看着旁边接近的男女。 “你们是什么人!我警告你们别乱来,要是得罪了我,可有你们苦头吃的……别……别过来!”他显然知道众人想知道的消息,求生欲极强地道,“你们若是把我杀了,便什么都没法知道了!” “放心放心,我们没有把你杀了的想法。”席红瑛闻言,摆手示意祁云晟可以暂时告退,“让本司祭来查查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嗯,辛苦了。” 反杀调查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祁云晟觉得自己需要掌握更多更全的消息。 这时候就不得不感叹,人多势众的好处就是情报来得快。余渊虽然有人手可以借用,但是对方毕竟是御灵一族,贸然派灵族出去恐怕还打草惊蛇。 而且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某些事情的的到来不会太慢了。 刚走出地下,祁云晟便感觉到自己被压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回来了?” “嗯。”余渊将人抱起,直接跃空而起,“啧,看你这样子,挺有收获的吧?” “还行,现在父亲母亲去研究他们获得唤灵的办法了。”祁云晟道,“偶尔我们这边也要掌握一下主动。” “御灵一族还是太过狡猾了。”余渊似乎是觉得有些惭愧,“海华城里竟然藏了十几个。” “这有什么奇怪的?”祁云晟哭笑不得,“你也不想想海华城是东云洲第一繁华的大城,每天进出的人流论万数,这近万的概率之中,混入十几个别有用心的人,也不是什么怪事啦。” “话虽这么说。”余渊道,“可是一想到那些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在海华城周围行动,甚至攻击无归岛,就让人不爽啊!” “好啦,余渊,我也说了不用在意,这种事情纠结太多是没有意义的。”祁云晟抬头看向天空,“敌人太狡猾了。” “不要耽搁到婚事。”余渊强调道。 “……” 祁云晟瞬间红脸,随后支支吾吾,“嗯,我努力不去影响这重要的日子。” “江何湖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处理。近侍队那边也已经蓄势待发。”余渊道。“总之,我很高兴。” “嗯?” “云晟,我很高兴。”余渊重复着,“这一次,终于没有遗憾。” “这一次?” “……不用在意。” “……余渊。” “怎么?” “手劲可以松一下吗?我快要窒息了。” “!” 告白成功之后,似乎是因为心意互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两人之间的亲密动作也自然了一些——当然,仅限于抱一抱,拉拉手的程度。 要再深一步,两人都觉得羞涩。 “还有一个月。”余渊强调着。 这样的准备期对于寻常人来说,可能会稍显焦急和仓促,但是对于余渊来说,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最大限度。 喜欢的人近在眼前,就在自己怀抱之中,两人已经心意相通,要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这样子叫他怎么忍! 近侍队劝了半天,又是联系现实又是说明宴请宾客的重要程度,才让余渊决定婚期定在一月以后。 现在就可以广发请帖了。 而鲛人皇的随心所欲也在此时展现了出来——若是有人没收到请帖,可以到现场来要。当然提前要也可以。 反正让不让进入会场,全靠鲛人皇说了算。 这那当然是给那些超级大佬准备的渠道,这般任性也就是鲛人皇才能做得理直气壮。 平河镇,丁宏志正斗志满满地准备着更多的海清露。 而左帘镜已经躺尸了,余武秀在一旁给她扇风。 “我的天啊,那些家伙没见过世面的也太多了吧,这祁云晟真他娘给我找烂差事啊!而且有些事情不经历,怎么会有实感呢!” “所以你跑回来了?”余武秀好奇道,“你突然闯进腾蛇的领地,吓了我好大一跳。” “你这小子,一路蹭车还蹭习惯了?左帘镜直接感叹,“我只是给他们提前准备一个入门测试而已。” 【如果不能从蝶谷出发,安全抵达东云洲平河镇,那么你们就没有被指导的资格。】 实在是因为有些人对外界太过懵懂,让帘镜教得都要崩溃了,因此只能出这招。 先出来走一走,实际经历过之后,她再进行讲解,这样有效率,也能提升一下教学质量,因此得到了迷渊蝶木们的支持。 现如今,她还在等第一批抵达平河镇的迷渊蝶木。 而他就是…… “几位好。”男人走来,轻敲一下门,“我此时过来,不会太过唐突吧。” “这是?” 丁老二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男人,只觉得对方身上似乎有股强到过分的气息。 “……妈耶,您老怎么来了!” 左帘镜还记得他!那个和青叶谈笑风生的可怕男人! “只是听闻了一些消息。”渊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好久没出来走走了,听说你将教学地点转移到这里了,我便来看看。” “天……天呐。”余武秀难以相信这样的老前辈竟然能对他这么随和,一时之间有些激动,“前辈是听到什么消息才来的?” “那鲛人皇,近日是不是要成婚了?”渊瑾道。“带了些贺礼,希望能赶上。” “鲛人皇的结婚大典还要月后呢,前辈你来早了。”左帘镜盯了盯渊瑾的脸,不得不感叹,这个前辈真的五官没话说,如果不是怕冒犯,她很想把这张脸复制过来日常用。 “那么快吗?”渊瑾道,“不过……毕竟是鲛人,也难怪嘛。” “前辈你的表情……是发生过什么吗?”余武秀有些不解。 “这个嘛……”渊瑾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有个鲛人朋友,因为来不及表露爱意,他的心上人就死了。” “然后我的这个朋友也没了。” 所以当知道了那么多代鲛人皇,大多感情是顺利的,他也会想是不是鲛在其中庇佑着他们。 毕竟每一代的鲛人皇,都是问题人物。 这一次难得和这么特殊的鲛人皇与特殊的御灵一族接触,让渊瑾重燃了出来走走的心思。 亏他还特意交代他们请柬记得给自己一张,结果这不是还没给自己嘛! 渊瑾暂时在平河镇落脚,同时也有迷渊蝶木和腾蛇一族的人陆陆续续抵达。 两日后,玲珑阁收到紧急信件,欧煌在取到信的时候,被突然窜出来的鸣玉吓了一跳,刚好一脚踩进书房门口的池塘里。 安抚好被吓到的鸣玉之后,欧煌打开信件,却被其中的内容勾起了眉头。 “这可真的是……” 他立时起身,“得去一趟无归岛了。” ——“所以,这就是你到处兜圈,次次都遇上巡海卫的原因?” 祁云晟哭笑不得。 欧煌难得主动来到无归岛,祁云晟自然是欢迎的。只是欧煌在路上似乎很容易搞迷糊方向,甚至很容易被周围海兽的战斗波及。 加上无归岛四周已经有了巡海卫警戒,因此不断兜来兜去的他直接被判定为可疑人物。凭借交际手腕,他让巡海卫寸步不离地带路,才算是来到了无归岛。 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狼狈。 祁云晟一直觉得,这个人能活到现在,反而是运气绝佳的证明啊! “对,消息太过紧急,我不太放心其他人,想了想还是自己来了。”欧煌道,“婚姻是人生大事,千万小心点。” “我会的。”祁云晟道,“你是说,西棠洲现在有修士在集结?” “对,还是灵霄仙门带头的。以之前百剑会出过的乱子为引,说要前往东云洲肃清妖物。” “肃清妖物??”祁云晟闻言只觉得搞笑,“东云洲可大半都是他们口中的‘妖物’!” “是啊。”欧煌道,“但是灵霄仙门的组织不是在开玩笑。他们本就是喜欢拿着到道德大旗,站在制高点上进行讨伐。这样的行径已经不知道出了多少次。” “这次灵霄仙门说,有大量的弟子在东云洲被残杀,所以他们要去声讨。” “所以已经说明目标是谁了吗?” “鲛人皇。” “……” 祁云晟攥紧了手里的杯子,“这算盘倒是打得好。” “我就是来给你们提个醒的。”欧煌道,“估计没几日他们的动员大会就结束了,届时……” “届时东云洲即将迎来一批找事的贪婪修士。”祁云晟道,“我该庆幸他们还比较识相,没打算结婚大典当天来吗?” “这种大典,自然是前期准备的时候最混乱。” 欧煌说罢,便道,“玲珑阁没有多少战斗的好手,也多是人类,不太适合参与这件事,不过若是需要武器或者是补给什么的,或者需要其他我做得到的事情,尽管开口。” “多谢殿下。”祁云晟展露笑颜,“你现在已经帮助我很多了。” 西棠洲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吗? 祁云晟开始沉思。 母亲那边的研究还没有什么结果呢。 而余渊那边也在忙活安排。 届时会有大批没有自知之明的修士跨过洲界前来东云洲“声讨”罪恶。 祁云晟倒是没想到,余渊当时放出来的銮驾会让他们直接把目标锁定在鲛人皇身上。 不过这有什么不好的,这样他们的恶意,自己这边也能感受到了。 “那么接下来,一切都得快起来了。” 无归岛依旧快速运转着,连带着海宫的部分。 而西棠洲这边,各大门派高层已经在热络地接洽,商讨着一件令他们心动的事情。 “这次鲛人皇侮辱灵霄仙门,实在是欺人太甚!” “若是不还点颜色,便是让人觉得我们西棠洲修士好欺负。” “对呀对呀!” 老者看着意见一致的众人,轻笑,“所以诸位同道,如今是我们去给那些妖物教训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妖物青叶:??? 妖物赤沧:??? 妖物渊瑾:??? 鲛人:确定要在我们的主场打我们? #大佬们纷纷表示黑人问号# #赤目狼的灭绝让大佬们很有信心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非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0章 开始布局 西棠洲,灵霄仙门。 在将惩恶令发出去之后,老者在厅中坐下,看着手下收集回来的报告。 “掌门,这次东云洲的妖物实在是太过分了。”有长老开口道,“在百剑会上捣乱,令众多同僚道友身中剧毒,险些损失大批菁英子弟,这一次惩恶令一发出去,各方豪强踊跃相应,定然是没问题的。” 惩恶令是由灵霄仙门发起的对西棠洲宗门的集结令。在他们看来,这是正道群雄集结起来惩恶扬善的集会,惩恶令一出,妖物宵小定荡然无存,大伤筋骨。 也是靠着惩恶令,人修才能牢牢把握住西棠洲的主权,令其余的妖修退避三舍,让出各种修炼宝地。有时候因为人修过多,他们要寻找一些修炼的资源,还要特地跑到其他的洲。 事实上西棠洲很久之前就对其他三洲有些想法了。毕竟妖修各自为政,只会盯着它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里像人修一样讲究合作共赢?或许其他三洲都藏有各种隐居避世的强大种族,但在他们齐心协力的进攻之下,还不是无所遁形,只得乖乖投降。 “如今各方门派都给了回应,只要灵霄仙门愿意行动,他们必将随同,惩治肆意妄为的妖修!” “不过是想跟在灵霄仙门后面捡漏罢了。”老者靠着椅背,手指轻点扶手,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东云洲是鲛人的主场,贸然攻击只会落入他们的节奏,从而损失弟子……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要灵霄仙门打前锋。” “毕竟都是些老家伙了。”有人感叹道,“没有人愿意吃亏。” “不丢点好东西出去,他们是不会合作的不是吗?就如同以前剿灭赤目狼,不也如此?” 说完,他们看向主位上的掌门。 赤目狼一战,是惩恶令的大胜利,由灵霄仙门现任掌门亲自主动,沟通获取他们的情报之后,最终让那群傻子一样的妖修敞开大门任人修进入。 而后便是全灭,它们所有的领地,底蕴,甚至于它们本身,都成为了战利品。 那一战也让灵霄仙门掌门拥有了强大而稳固的威望。 “掌门,接下来您打算如何安排?” 老者看着手中的情报,最终道,“那鲛人皇今日即将大婚,整个东云洲都在为他的婚事忙活……懂我的意思吧。” “人群忙乱,鱼龙混杂,更重要的是,鲛人皇的婚事,定然有大量的贡品……”有长老眼前一亮,“这样的话,出征也有了明确的目标。那些人也会满意的吧?” “而且看样子,鲛人皇准备离开海底,在海面上举办他的婚事,因为他的恋人是人类。” “竟然与妖物为伍,甚至缔结婚姻,这可真是下贱。” “我听闻,鲛人皇往往对伴侣十分执着,若是有机会抓住那婚约者,恐怕他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不会吧?” 人类是无法相信鲛人皇一直以来对于伴侣的忠贞的。因为他们自己便是狡诈多疑的存在。 老者他知道这是事实,但是他不会去提醒他们,因为说了他们也未必相信。 事实上,想要对付鲛人皇,避其锋芒对伴侣下手,绝对是效率最高的手段,也是最容易激怒鲛人皇的手段。但是老者如今心里有自己的思量。 那个人类恐怕是御灵一族,而且还是非奚泉府出身的御灵一族,这太过稀奇。 他也怀疑过是不是当年计划执行时失手导致失踪的司祭。可是那司祭是个女人,而且已经死在了迷渊蝶木的暴走之中。 除非她还活着,并在外结婚生子——可是这可能吗?即便生下了孩子,也要回到奚泉府举行仪式开启传承吧? 这么多年了,司祭一直是失踪状态,而先祖的阵法至今没有将司祭的权柄转移到他人身上。 即便是他自己的儿子,也要在义长老的偷渡下悄悄回奚泉府,才能够取得传承木牌。他手下拥有灵眼的人,全是奚泉府出身的! 他也不是没有研究过让御灵一族和寻常人类产子,可是这样的后代并不具有灵眼。 也许回奚泉府有解决的办法,但是对他来说这是不可能进行的研究。 何况当初他得到的消息是,因为迷渊蝶木种子暴走,所以司祭连同护送那些宝物的人都死在了路上,并且因为迷渊蝶木的反扑,直到那片毒瘴消失时都无法回收迷渊蝶木。连带着培养出来的怨灵也被鲛人皇处理了。 南乾洲先前也有报告看到鲛人皇的踪迹。 齐鸿朗便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以鲛人皇一贯的性格和行动轨迹,他们是绝对不会离开对他们有利的东云洲,去其他洲闲逛的。他会出现在那里,必然有目的。 而且自己安排的,试图夺取的腾蛇一族的传承之物,似乎也是在那鲛人皇的搅和下失败了。 那个御灵一族无归岛主,恐怕是鲛人皇手上的棋子吧! 人在进行推算的时候,很容易以己度人,齐鸿朗知道历任鲛人皇的性格不是作假的。他们对于心爱的伴侣,那是绝对言听计从言出必行的,但是齐鸿朗怀疑的是另一件事——无归岛主真的是鲛人皇的心上人吗? 他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人物,突然和鲛人皇有了牵扯,鲛人皇也突然转移了阵地来到海面,随后很多消息,都太突然了。 那戴着面具的男人,是鲛人皇的心上人,还是……只是一个棋子? 如果他真的是心上人,那么鲛人皇为何会派他到处行动——要知道,根据他查阅的古籍,历代鲛人皇在情感表达方面都有不小的问题,如果无归岛主真的是他的心上人,不可能独自行动那么久。 他埋在鲛人里边的暗线据说也没了消息,不知道是贪婪的本性作祟,还是被找出来是探子了。奚泉府那边消息源头也断了,似乎就是在灵霄仙门出事之后,义长老就没有消息了。这让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想到消失的毒瘴,风气开始改变的腾蛇一族,还有徒弟提过的,北原洲青鸾一族提起无归岛时又敬又怕的模样……这种种迹象,统统指向了一点,那便是鲛人皇也准备做和他一样的事情。 而且看样子,他的效率比自己高得多。 不需要讲究流程,也不需要冠上正义的帽子,只需要蛮横地闯入,霸道地提出要求,加上实力碾压,这么细细想来,倒是合情合理。 问题就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筹划这件事的。 难道是发现了毒瘴之中的迷渊蝶木的时候? 祁鸿朗自被流放至今,改“祁”为“齐”之后,很少再尝到过如今这种憋闷的感觉。他默默咬牙。 这婚事,恐怕不单单只是婚事,而是试图把各族宝物聚集在无垠海之上的策略! 一直苦寻不到的无渊密钥,说不定就在鲛人皇手中! 他一直以来的野望,说不定已经被人抢先一步了! 老者猛一拍桌子,道,“鲛人皇实力强大,无垠海上难以与其争锋,我们需要集结各方豪强,以阵法抗击妖孽!” 随后他猛一挥手,“向各门派首领传信,若是此战胜利,伤及鲛人皇根本,那么所有的战利品,论功分配!” 这便是放弃了灵霄仙门独占大半资源的机会,可以说是一次大出血了。 长老们纷纷露出惊讶的眼神,难以相信掌门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 “掌门,不过是区区鲛人……” “掌门,三思啊!” “若是此战肥了其他宗门,对于之后灵霄仙门的地位,恐怕会有影响啊!” 战利品?地位? 老人冷笑一声,“真正重要的东西,可不在此!” 若是能重启无渊,那便是一次疯狂的盛宴。是他绝地翻身的唯一机会! 明心山庄,庄主看着灵霄仙门发来的惩恶令,微微摇头放到一旁。 “父亲,如何?” “明心山庄虽名声赫赫,但是实力也不在战力上。”庄主淡淡地道,“齐掌门这次所图怕是不浅。” 欧青莉闻言,便皱起眉头道,“惩恶令都来了,我们能置身事外吗?” “我们不过是做点买卖的小势力。”庄主微微一笑,“怎么敢担起‘惩恶’二字呢?” “确实是这样没错。那么……要去提个醒吗?” “煌儿已经知道了,他会明白要怎么做的。”明心山庄的庄主站起身,负手走到床边,“这次,怕是不能太平咯。” 明心山庄拒绝了惩恶令,但是被灵霄仙门放出的条件吸引来的宗门并不少,到最后竟是大半个西棠洲的修士都响应了! 此战,蓄势待发。 东云洲,无垠海,海皇岛。 “哈?西棠洲那边有人想在我的婚宴上闹事?” 听闻此讯,鲛人皇将玉简拍在桌上,“谁给的胆子!” “据线报,是灵霄仙门主导的,说是要报您破坏百剑会,盗取宝库宝物的仇。”辰宇山念着前方传来的线报,“最近他们开始警惕在西棠洲出现并且有鲛人特征的人了,以后消息就不好传递了。” “呵。”闻言,鲛人皇冷笑一声,随后道,“那就先下手为强。” “尊上,请三思,这马上就是您的结婚大典,若是此时大动干戈,恐怕会影响之后的布置。”辰宇山连忙劝解,“何况,若是无归岛主知道了您不专心准备婚宴,而是寻思去找别人麻烦,恐怕……” “他动手会比我更积极。”鲛人皇笑了笑,“别小看他。” 自家心上人那强大的报复心,自己可是见过的。只要掌握了有利局面,不愁他不会利用。 “不敢不敢!”辰宇山道,“只是这结婚大典之前,不好碰血腥啊!” “如果他们可以挑这个时机过来,那就来吧。”鲛人皇笑道,“来无垠海和鲛人作战……他们的脑子怕是坏了。” “……实不相瞒,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那些人类,是被贪欲压制了理智吗? 还是说说东云洲西棠洲相隔甚远,误导了他们的判断? 不管如何,如果那些人类修士敢来的话,无垠海会给他们教训的——真当鲛人海域霸主的名号是说着好玩的吗? 余渊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和自家媳妇分享一下消息,趋势将手上的事务一丢,潇洒地离开。 “尊上!尊上!尊上!!……算了。”辰宇山默默留在原地,收拾被鲛人皇丢开的公文。 最近那两人越来越黏糊了呢。 余渊来到无归岛,被岛上的生灵们隆重欢迎——所有人的眼神都盯着他。 席红瑛在帮忙打理庾洱田,见余渊来了便撇嘴,“分别这么一小会儿就要见了?你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我养的那些手下不是吃白饭的。”余渊理直气壮地道。 “行吧,鲛人皇的特殊权利呢。”席红瑛道,“不过,事先说好,我把我家云晟托付给你了。可不代表我会给你面子。只是因为我家云晟非你不可罢了。” “我也非他不可,所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先前结下的冤孽,让这两个人至今还是互相看对方不爽。 “你再这样,小心我让他爹把你房间给撤了。” 她说的,便是由祁景硕接手的,祁云晟早早炼制好的屋子。 “我不介意和他一个房间,何况,如果你们这里腾不出位置,我就带他回海皇宫。” 佘菁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两人斗嘴,不由得感叹——若是鲛人皇在岛主面前的时候也能这么坦率,恐怕这两人根本不用拖到现在。 这种性格绝对是有问题的。 “哼,懒得搭理你。”席红瑛道。“不过你要找云晟的话,刚刚有个他的朋友来找他。” “嗯?” “告诉那孩子,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事情,就不要客气。”席红瑛轻笑,一身红衣在庾洱田旁,“只要是我做得到的,我会尽全力去做。” “哼。” 余渊轻哼一声,直接去找云晟,“你好好休息等着参加婚宴吧,我可不希望你到时候一脸没精神的样子。” 大黄感觉到了余渊的气息,积极地跑过来领路,与此同时它体内的赤沧也冒头,“鲛人小子,你这么急做什么?” “不关你事。”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我这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后这气氛不大对了?” 见余渊根本不想搭理他,狼耳男人摸摸头,决定去换个可能知道情况的人了解一下。 比如某个老朋友。 大黄将余渊带到了房门口,正好欧煌开门走出来,正准备回头和祁云晟告别两句,结果直接一脚踩在了余渊的鞋子上。 这一脚稳准狠,让人不禁感叹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天煞命,恐怕会以为他是故意埋伏的。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余渊?” “……鲛人皇殿下,我是无意的。”欧煌将脚缩回来,拱手道,“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在余渊还没开始发作的时候,他马上道,“我这一趟是过来给无归岛主一些情报的,一时之间没注意到您来了,月后的结婚大典我很有兴趣,不知道尊上能否给玲珑阁一个面子?” “要来就来,请帖到时候会给。”余渊直接道。 “那真的是不胜感激。” 说完,欧煌动作非常快地溜了,让祁云晟不得不感叹他这一手随机应变简直神奇。 完美掐中余渊不会生气的点,安抚余渊的怒气,随后趁机离开,还顺北确认了请帖的事宜。 不愧是商场上的奸商。 不过是被踩了一脚,余渊也没多少气,他直接进屋,将大黄关在屋外。 大黄在门口磨蹭了两下,确定两个主人都不乐意搭理自己后,便在门口待着看门。 屋内,祁云晟有些意外余渊的到来,“你不是有不少事情吗?” “刚得到一个消息。”余渊道,“西棠洲那边有动静。” “真巧,我也刚知道了。”祁云晟眼神微敛,“看来是同一个消息。” “一群贪得无厌的人类。”余渊道,“跳梁小丑罢了。” “我倒是觉得,或许其他人只是想从这次事件里分一杯羹,但是灵霄仙门的目的绝对不单纯。”祁云晟道,“必须要防备他们的手段。” 他从那些俘虏口中问到了不少消息,包括灵霄仙门现任掌门就是祁鸿朗的事情。 正如他们猜测的那般,祁鸿朗改“祁”为“齐”,在西棠洲渐渐发展,拜入灵霄仙门后上位成为了掌门,从此开始培养能够掌握唤灵的非御灵一族。 祁鸿朗在族内的表现就是对各种古籍秘辛拥有非一般的热情,为此不惜在族长竞选的关头擅闯祭坛宝库,结果导致自己被流放,输得一塌涂地。 这样的人,不可能因为一时的挫折而消停,只要没死,他就可能在策划各种各样的事情。 而现在,他的目标太明显了——取得五灵之物! 这个图谋,恐怕是为了开启无渊。 “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人打扰我的结婚大典。”余渊咬牙。 “怎么?你准备主动出击吗?”祁云晟忽然道。 “并没有。”余渊呵呵一笑,“让他们自己来海里送死,不也挺不错?” “结婚大典的主角就不要为这种事情操太多心。”祁云晟感叹道,“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你不也是主角?”余渊道。“无可替换的主角。” “……” 祁云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意识到余渊说了什么,瞬间脸颊爆红,头上仿佛要升腾起蒸汽! 而余渊看到祁云晟的反应,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身体也僵硬了半晌。 随后,随着两人的恢复,话题继续。 “无垠海是鲛人的主场,所以你不能离开。”祁云晟道,“对于鲛人一族来说也是,离开了海域有利无弊,而且贸然出击只会落人口实。” “那你打算怎么做?” 祁云晟冷笑,“海域就是你这个鲛人皇的主场,我相信那些鲛人会在此时贡献他们的力量的。至于陆地和空中……” 祁云晟取出了海图,摊开在桌上。 “我们这边,可是有能做出海图的御灵一族,还有……资源丰富的无归岛!” 随着西棠洲这边踊跃地布军,东云洲这边,也开始有小道消息传开。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也不知道是谁在途中将事情夸大。总而言之就是渐渐地,所有人都在谈论一件事。 “听说西棠洲那边听说尊上要大婚,准备率人过来捣乱了!” “不会吧,尊上的婚宴也敢捣乱?!” “对啊对啊,我都听说了,据说是因为无归岛和海皇岛的资源太多,那些人类啊,眼红了!” “还有还有,那些贡品和献礼也是让人羡慕啊!” “听说了吗,西棠洲那边的妖修啊,基本没什么好日子过,好不容易活出点头,就会被人类抢占地盘!” “惨!太惨了!” 流言四起,当所有人都在谈论有关于鲛人皇婚宴之事的时候,有人忽然出声。 “那无归岛主得到消息了,很生气!” “是啊,换谁谁不生气!” 再然后,“只要阻止来婚宴捣乱的西棠洲修士,无归岛主重重有赏”的消息传出,东云洲的人都激动了。 人修还好,只是好奇这消息的真假,同时盘算怎么浑水摸鱼得一份赏赐。而妖修们则是想到西棠洲人修的恶劣行径,不由得怒火丛生——他们之中有些妖族甚至是被赶到东云洲来苟活求生的! 民众的情绪被鼓动了起来,不仅仅是海华城,连一些小镇或者内陆小城市,都开始了严密的审查,并明示拒绝西棠洲修士。 玲珑阁里,祁云晟默默喝茶。 “云晟啊,你这手还挺行啊。” 欧煌笑道。 “他的筹码不就是人多。”祁云晟幽幽地道,“先来点准备,让他在人多方面没有优势。” “最近不少修士托我问你,传言是不是真的。”欧煌道,“如果真的出手帮助,是不是能得到你的资源。” “就这么跟他们说吧,这么问的人太多了,爱信不信。”祁云晟微笑。 “……你够狠。”欧煌大笑,“你这不仅是要他们出力,还是要出大力啊!” “那又怎么样,无归岛又不是个给不起。” 无归岛的鱼池旁,青叶抱着琴像是在低头沉思。 “难得见你这么安静。”赤沧现身道。 “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去西棠洲一趟的。”青叶缓缓道,“但是看这小子这么积极,那就算了。让他们玩玩。” “我同意。”对此赤沧很能理解,“一手包办不是好事。” “而且你不觉得……”青叶勾起嘴角,“局面越来越有趣了。” “我觉得渊瑾多半会出手。” “那不是废话嘛!我也不信你会真的光看不动手。”青叶难得正经了一些。 在经历过鲛的自杀后,他们三人是不会放任这种破坏发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两边画风: 西棠洲:我们这边人多且打劫经验丰富,区区鲛人皇不在话下! 东云洲:磨刀霍霍,请君入瓮,来呀大爷.jpg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素玉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玉尘 20瓶;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1章 渊瑾出手 随着结婚大典日子的临近,无垠海上一片忙乱。 无归岛上驻扎的六人小队此时也暂时撤离,前去主持结婚大典的安保事宜,对于没办法全程照看鱼群这件事,他们表露了万分遗憾。 然后被罗贝无情地调侃,“在岛上待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是彻底的渔夫了。” 对此,六人小队皆是哭笑不得。 赤沧青叶两人听到了渊瑾到来的消息,马不停蹄去了平河镇,似乎是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祁云晟对此也没有意见。 余渊将大半的事情都揽了过去,似乎是打算让祁云晟安安心心在结婚大典上大放光芒就行,而祁云晟也清楚海宫的运转规则,知道那个人是不会被累到的,也开始婚事的筹备之事。 在此期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冲突。 虽然灵衣大多可以根据穿戴者的身形调整尺寸,但是不同的人适合的穿衣风格也不同。为了打造独一无二的,属于祁云晟的礼服,余渊让海宫的炼器师们上门拜访祁云晟,好去捕捉他的气质。 而在他们来到无归岛准备揣摩祁云晟气质的时候,却被祁景硕拦了下来。 身为炼器师,儿子的婚事礼服,他也想接手过去。这段日子他一直在修改祁云晟的灵物,使其与环境更加契合,融为一体。 祁景硕提出的意见是,无归岛其他人的礼服交给海宫的炼器师们,但是祁云晟和余渊两人的,由他来。 这让心高气傲的鲛人们瞬间就不愉快了,双方险些发生冲突。当消息传到海皇岛的时候,余渊眼也不眨地道,“听他们的。” 海宫炼器师们含恨而去——就知道是这个结局! 送走那些愤愤不平的炼器师,祁云晟看向祁景硕,却见对方的眼神之中满是鼓励。 祁云晟沉默了半晌。 他明白了。 “熟悉之人,最能抓住精髓。”祁景硕道,“此次炼制以你为主,我会从旁辅助。” “我明白了!” 席红瑛看见这对负责的互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天呐,什么时候了都还玩这种手段……这就是所谓炼器师的浪漫吗?” 于是祁云晟逐渐放下无归岛的事情,开始设计和规划双方礼服的款式。 然后他遗憾地发现——自己似乎被余渊传染了土大款的作风! 为什么每次思考用料的时候总想着用最好最金光闪闪的材料堆上去啊!明明自己一直以来炼制的都不是这种风格! 可是一觉得这礼服是要给余渊的,给两人的婚事上用的,他又觉得,那样的材料似乎还不太够。 头疼! 各方豪强逐渐云集,请帖也由专门的灵兽送往各地。 可以说东云洲大多数的势力都在收拾收拾,准备迎接这一盛会了。 而变故,如预料之中那样出现了。 突然成批出现的修士,将洲界边缘的几座城迅速攻占封锁。他们没有伤害人类,只是在城中大肆搜捕妖修。 这些都是探子事先踩好点的所在,因此他们迅速在东云洲开辟了一块基地。 “四周已经设下阵法阻止修士出入,各方首脑已经准备就绪,还请掌门下令!” 老者祁鸿朗开口道,“让他们来见我,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是!” 在手下离去之后,老者不安地在原地踱步。 根据踩点的探子报回的消息,海华城的内应已经被尽数扒出,恐怕是那无归岛主出的手。 因为担心暴露,他们不敢贸然接近,所以一时之间无法掌握海华城周围的讯息。 但是这问题不大,现在的麻烦是,他们要接近海边,在鲛人的主场上和鲛人作战。 因为被封锁出入,所以消息一开始并没有传开,西棠洲修士取了这几座城的献礼,扮作了护送的队伍前去打探消息。 一切都太过顺利。虽然中途遭到了一些修士的反抗,但是对于人多势众的他们来说,问题不大。 祁鸿朗将地图摊开,勾勒着远处的海岸线。 “不知鲛人皇准备得如何。”他喃喃念着,忽然笑了,“不过,不知道咒语,哪又有什么用呢?” 他并不知道鲛人皇可能拿到了几种五灵传承之物。但是那鲛人皇最致命的地方就在于,他即便是集齐了五灵之物,无渊密钥以及御灵一族,没有咒语,也是无法开启的。 这不是明摆着给他人做嫁衣吗? 他沉思一阵,坐在主位之上。 只要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事实上这次活动的成功与否他都不在意了。那鲛人皇极有可能拥有两种以上的五灵传承之物,他势在必得。 不过,这东云洲,恐怕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好拿下! 空中,青鸾一族的族人眼神交流一阵后,拍翅飞行。 平河镇,当青鸾们终于拿到消息之后,屋内的三人便聊开了。 “西棠洲的修士真的来了。”青叶打了个呼哨,“而且果然是在边界。” “结婚大典将近,鲛人皇本来就会加强海上的戒备,这些洲界边缘的小城本就是最好的突袭目标。” “那接下来怎么处理?”赤沧打了个呵欠,“我不赞成全部的事情都打包。” 作为赤目狼一族的前任打手,他对这种事情有心理阴影了。 “全部的事情都让我们包了,那岂不是太无聊了。”青叶也感慨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用音乐去感化他们啊。” “少来了。”渊瑾扶额,“你如果真的不想管,就不会让你的族人去负责边缘的戒备了。” 先祖发话,青鸾一族岂敢不从,在青叶的要求之下,他们纷纷从北原洲赶到东云洲,天天在洲界边缘徘徊戒备,终于捕捉到了西棠洲修士的动静。” 按照常理来算的话,西棠洲修士的行动其实非常隐蔽,他们此时已经占领那些小城几天了,且派出了用于探路的先锋,接下来只要慢慢转移和发展,不擅长离开海域作战的鲛人说不定真的会有些不利。 ——如果没有青鸾一族不眠不休的空中巡逻的话。 三人嘴上说笑归说笑,但是他们比谁都不乐意见到婚事被破坏。 “所以就是这样。”青叶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他们提前进攻,所图定然不浅。”渊瑾站起身,“算了,你们不去的话,让我去一趟吧。” “这主意不错。”青叶点点头,“我去弹琴助兴?” “你别来,饶人心情!” “那我也不去……不对。”赤沧说完,忽然意识到,“我附身的那小家伙,搞不好还挺适合的。” “适合什么?”渊瑾疑惑。 “你出手的话,不是太浪费了吗!”赤沧搓手,“给他们加点餐如何?” “……不用。”渊瑾抬手道,“我有足够的自信,让他们死无全尸。” “都说了全包办就不有趣了,这么说也得漏几个人过来,吓吓那两个小子嘛!” 西棠洲大半宗门修士集结起来的惩恶军队,在三人看来不过是孩童一般的小打小闹。他们争执的根本问题是,要不要帮祁云晟将一切摆平。 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想不想这么做的问题。 最终,性格稳妥的渊瑾胜出,他决定亲自出手,去掉这一威胁。而青叶赤沧则表示精神上支持他——行动上嘛,就算了。 “这大黄狗回岛之后要么看门要么去干活,一点头领的气势都没有。”赤沧嫌弃道,“结婚大典上还是得让它像样一点。” “我觉得它这样挺可以的啦,和你也挺像的。” “谁它跟谁像啊你这个混蛋!” 看着两人的吵架,渊瑾轻叹一口气,不过还是忍不住勾唇。 还是热闹点好。 不多时,祁云晟也知道了消息,对于西棠洲大军提前出动这件事,他有些意外。 然后他知道渊瑾前辈来了。 然后他知道渊瑾前辈去了。 …… 怎么说呢,祁云晟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布置,好像都白做了。 迷渊蝶木的威力,他很清楚。所以如果是渊瑾前辈那样的高手出手,似乎就没其他人出手的余地了。 他忍不住轻叹口气,虽然挺想复仇的吧,但是现在还是婚事要紧,婚事要紧。 比起过去,更重要的是现在。 他搓了搓手,继续投入礼服的炼制之中。 鲛人皇,进入了云晟不足的状态。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云晟了,从海宫的炼器师去了无归岛那时候开始! 他觉得自己有点被抛弃了的委屈感,明明非常想见云晟但是却被那无归岛的人拦住了。 云晟在配合他的父亲制作礼服,这他当然没意见,甚至也觉得这是岳父承认自己的标志,内心还有些小愉悦。 而现在,他后悔了。 海皇岛出现了青鸾一族的来使,将情报传递给了鲛人皇这一边。对于这意料之外的援军,辰宇山有些意外,但也清楚那是祁云晟的人脉。 “尊上,西棠洲的修士可能已经出动了,我们需要作出对策吗?” 余渊懒懒地看了一眼上面的报告,道,“呵,他们的目标是无垠海,不然不会满足于那几个地方。” 他轻点了几个地区,“这里,让在那边活动的鲛人机灵点儿。” 就在他打算定点击破那脆弱的,还没稳固好的基地的时候,青鸾一族的来使忽然提醒,他们先祖的好友已经出发了。 “……” 在得知那蝶谷的老木头已经出动之后,余渊彻底没了兴趣,“呵呵。” 辰宇山看了看那瑟瑟发抖的青鸾一族族人,总觉得今天的尊上负能量简直爆棚。 这也难免,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到皇后了。 但愿结婚大典能快些举行吧,那样子无归岛主就能最大化发挥他安抚鲛人皇的作用了。 至于怎么安抚嘛……咳咳。 西棠洲的修士们还不知道,他们第一步就已经完了。 迷渊蝶木可以离开本体到处行动,届时支撑他们活动的便是体内贮存的毒素。这对于他们来说如同灵力一般重要。 而对于渊瑾这等境界的修士来说,制造出覆盖一整个区域的毒瘴,不过是小菜一碟。 因为要确定波及的区域,他难得有些踌躇。毕竟这里还有着无辜的人类。 他深感自己的决策是对的。 “我觉得你们这些家伙都有个毛病。” 被拎过来的左帘镜憋了一肚子的气。“没事就把人当工具人。” “抱歉,情况紧急,我需要一个得用的帮手。”渊瑾将人放在地上,温和地道,“你对于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十分熟悉,从这一点来说胜过我的那些族人。” 帘镜如今的易容大约是个脾气暴躁的美女,她一抹头,气急败坏地道,“我刚被你那些宛如三岁小孩的族人折腾完,现在还要来这里玩命?别了吧!” 大致的事情她听渊瑾说了,总之就是这附近有西棠洲修士组成的军队,而渊瑾,准备让她去当筛选器! 把人当工具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就在左帘镜还准备抱怨的时候,渊瑾默默地开口,“若是此时完成,日后蝶谷之宝,你可随意吩咐我族族人去取用。” “!” 帘镜瞬间陷入了沉默,要知道,身为一名炼丹师,是很难拒绝这种送上门的珍惜材料。“可是……可是这样子就让我去玩命……” “随意取用。”渊瑾道,“若是得了什么稀奇的种子,需要我们迷渊蝶木培养,也不在话下。” “嘶……” 左帘镜有些没形象地洗了一下口水。 太……太诱人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西棠洲修士并不知道,他们的周围,迷渊蝶木已经部署完毕- 最近祁鸿朗总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是隐隐之中有什么在发生,但是他又找不出问题。 他找来手下,询问阵法和其他基础建设的情况,得到的回答几乎都是前景一片光明。 前锋已经去探路了,无垠海似乎毫无反应,接下里只要筹备好,就能够猝不及防地杀出来。 为此一役,祁鸿朗甚至开始借自己在东云洲埋下的所有棋子,形成了一片密网,许诺他们高额的报酬,来为自己开路。 明明到现在为止,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安呢? 若是他的灵眼没有被封印,恐怕能找出一些端倪,但是眼下的情况,根本不行! 七日后,西棠洲修士们休整完毕,随时整装待发。 老者看着手中的阵盘,长舒一口气。 果然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吧,目前的进展非常顺利,简直一气呵成。 而在他放心的时候,变故陡生! 从某天开始,基地内源源不断出现紫色的蝴蝶。对迷渊蝶木有所了解的祁鸿朗连忙吩咐戒严,但为时已晚! 七日下来,谁是无辜的民众谁是前来入侵的修士,基本都被摸得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不仅是渊瑾,周围已经有了不少得到消息的修士聚集于此。 渊瑾直接出手,控制了大半的修士。他并没有开始就是啥了他们,而是让他们保持半死不活的痛苦状态。 这样子的效果是最好的。 祁鸿朗一出门,便看到周围的弟子接二连三地倒下! 他没有慌神,而是直接进入临时基地的枢纽,检查所有人的情况。 结果便是,除了他以外,几乎所有的修士都被那毒蝶给放倒了。 果然有迷渊蝶木在埋伏! 对于这个结果,祁鸿朗并不意外,甚至情绪还很稳定,他一脚踢开中毒倒下的修士,自己走入阵法之中! 不如说从一开始他就在等待这个时机。 “不管你是谁,给我滚出来!”祁鸿朗喝道,“暗中下毒,不是君子所为!” “你身上似乎有什么灵器。”渊瑾一脸淡漠地出现在这人面前。 距离结婚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但是这个男人一直率领大部队按兵不动,除了探路的先锋之外再无动作,这让一直在观察他们的渊瑾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他们也未免太气定神闲了一些。 见渊瑾现身,祁鸿朗长舒一口气,笑道,“果然是迷渊蝶木吗?” “看来你早有防备。”渊瑾淡淡地道。 “呵,东云洲遗失了一颗迷渊蝶木的种子,鲛人皇大概率派出蝶木来对敌。”祁鸿朗冷笑道,“不过,这本来就在我的计算之内。” “你的手下和合作者,如今都已经倒下。”一贯信奉稳妥的渊瑾察觉到了不对,“看来你是有什么妙招。” “说不上妙招,只不过是活用先祖留下的宝物罢了!” 祁鸿朗大喝一声,随着他的动作,四周的阵纹也开始浮现! 啊,原来是这招。 渊瑾默默地看着四周的异动,脸上因为被防备了的意外,也转为淡漠。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狂笑起来,周身有大股灵力灌入,又迅速被消化吸收,短短一瞬间,男人的气息便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暴涨,直至压迫四周。 天地变幻,风起云涌,狂风大作,就像是在悲号。一股灵力席卷四周,震颤人心! 与此同时,四周的修士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一般,逐渐萎靡——甚至化作枯骨! 老者的身形变得年轻,姿态也无比高大,他指着眼前的男人,狂笑道,“你以为你消灭了我的手下?大错特错!” 渊瑾见状,只是抬手放出紫蝶,飞往屋外。 这样的行为收入那男人眼底,“你想保护那些人?” “本就是无辜的,损失了大概也是不好的。”渊瑾就像是不知道祁鸿朗的实力变得有多恐怖难办,泰然自若。 他蹲点这么多天,本就是要护住这里原来的住民,要是放任这个阵法,恐怕不仅仅是待在基地里的手下,那些普通人,也会成为饵料。 还真的是……很久都没有看到这阵法了,没想到真的有人敢复制出来。 渊瑾的所思所想不在祁鸿朗的探索范围内,似乎是受到了灵力的冲击,他整个精神都变得不稳定了。 “本想着,还要再养一些时日……可恶……”男人咆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坏我好事!” “一个路过的,想喝喜酒的人。”渊瑾默默道。 “呵,鲛人皇以为放你一个迷渊蝶木来控场,便万事大吉了吗?哈哈哈哈那可真是玩笑,在海域对付鲛人,你以为我不会做几手准备!” “所以你带来的合作者,都是你的垫脚石?” “他们的力量,该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老者咬牙,竟是冲开渊瑾,连带着四周也出现了一些修士,直直奔着无垠海而去。 渊瑾全程一丝慌乱都没有的模样,似乎让他觉得无趣,干脆离开了。 而渊瑾只是默默站在原地,颇为怀念地感叹一声——“那两个家伙估计会手痒了。” 他可没想到,现在真的有御灵一族用得出这个阵法。 绝阵。 上古时期存在过的,灭族时特别好用的一个阵法。 研究出它的灵族已经不可靠,只知道绝阵的出现,加剧了太虚界内的残酷局势。有急功近利者,直接利用这个阵法坑杀许多新生的灵族,将它们的力量化作己用,一时之间生机断绝,所以被称为“绝阵”。 这样的血腥争斗,是某个人不希望看见的,可惜善者从来是少数且弱势的。 “敢动绝阵的人脑子都不太好。” 这么嘲讽了一下后,渊瑾抬手,将躲在角落里的左帘镜挑出来,“看来我们没有那么快能回去。” 那灰头土脸的修士立刻抹了一把脸,感叹道,“虽说他想做什么我大概是猜出来了。” 伪装易容混进来这么多天,虽然没能完全猜中,但也估了个差不离。 左帘镜有时候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狠起来就能这么毫无人性。 如她,也是因为他人的贪欲才家破人亡。 “放心吧,我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从哪获得的绝阵阵图。不过他连防备迷渊蝶木的灵器都弄到了,估计对上古时期的研究挺深。”渊瑾默默地道,“总之是个活不久的。” 自己的手段没有起效,渊瑾一点儿震惊都没有,因为他本来就没怎么出力,只是看着那老者的表演罢了。 空中,祁鸿朗带着同样被强化的部下,直冲无垠海而去。 他研究这个阵法已久,确信它能给自己带来强大的力量,有了这股力量,对抗鲛人皇,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就不信那鲛人皇能以一己之力对战大半个西棠洲的精英修士!! 无归岛,随着啪地一声轻响,沉浸在琴曲之中的青叶默默睁开眼,“哎呀?” 琴弦断了? 【“此阵名为绝阵,会将周围的所有生灵吞噬,化作力量涌入阵眼之中。”男人缓缓道。 “这听起来有点厉害啊。”青叶笑嘻嘻地道,“这都不知道多少个用这阵法埋伏我们的了,怎么我们还没出事?” “因为施放出来的效果全看阵眼的水平。”男人感叹道,“此阵限制颇多,没研究透的人,随意使用只会被反噬。”】 天道姗姗来迟给使用绝阵之人安排了惩罚,在此之前,五灵早已不知道受到多少次偷袭了。 作者有话要说:反派:哈哈哈哈哈怕了吧!这可是上古阵法! 老木头: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活到现在一把年纪了# #我比你用的阵法还老#- 反派:不是我们不努力,奈何敌人太作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漫已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2章 无渊秘境 “我说前辈,既然您已经看出了他出的是什么招,那为什么不趁机解决呢?” 帘镜不解地发问。 她费尽心思每天数十次变装易容,终于摸清了这个临时联军的整个结构,下一秒他们就被自己人给全灭了,这种情况不管怎么想都很意难平啊! 如果渊瑾当着他的面直接处理掉这个什么灵霄仙门掌门,那还不算难受到哪里去。 可是他们就跟说好的一样,互相无视了对方!这算怎么一回事?! “他身上有个灵器,可以隔绝我的毒……不过要是认真点的话,说不定能破坏掉。”渊瑾沉声道,“不过我没有那个想法。” “哈?为什么?”左帘镜非常不解,“他竟然有这么神奇的灵器吗?” “只不过是针对迷渊蝶木的灵器罢了。”渊瑾感叹道,“反正也没必要去破坏,如果我反手和他打,说不定就顾不得这里的平民了。” “这样吗……” “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在绝阵里平安无事的?”渊瑾长叹一声。 “前辈……” “怎么?” “您看起来……情绪不太好呢。” 闻言,渊瑾只是一笑,“只是见了好久不见的事物,有点怀念罢了。” “怀念?” “是啊,当初绝阵还算流行,动辄一村一族全灭,成了他人的力量什么的。那个时候灵族可是对阵法敏感得不行呢。”渊瑾怀念道,“我和几位友人游历的时候,因为其他人行事高调,免不了被盯上,而后设下埋伏让我们进入绝阵的范围。” “竟然有过这样的事情吗!”帘镜有些惊讶,“那你们是如何破阵的?!” 渊瑾还能站在自己面前同自己讲这些往事,便意味着他们当年绝对是破坏了阵法。 这听起来十分可怕的绝阵,竟然是有破解之法的吗? “很简单啊。”渊瑾感慨一声,“功劳还在我们的一位故友身上。” “我们跟他一起游历太虚界,意识到有人用绝阵埋伏我们之后,便为我们提供了特殊的加护,我们的灵力是可以对抗绝阵的吞噬之力的。”渊瑾默默道,“没多久,他就回他的地盘待着了,留我们几人继续游玩。” “原来如此。”左帘镜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她意识到这简单的故事后头定然有一段复杂的过去。 不可多问。 总之,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前辈之所以没动手,恐怕是……“前辈是不希望看到绝阵残杀平民?” “大概吧。”渊瑾轻笑,“这不是我那位故友想看到的场景。” 剩下的事情,便交给那两人吧。 绝阵也就只能使出这么一回了。 虽然有些姗姗来迟,但是天道是不会放过擅用绝阵的人! 而祁鸿朗这边,则是另一番心情。 在奚泉府生活的时候,他早早对过去,对那些描述上古时期的书籍产生了兴趣。凭借这优秀的天赋,他学习进度十分之快,并且主动申请离开奚泉府,在太虚界之中,寻找各种各样的典籍和记载。 在遍寻各方书籍之后,他发现还是奚泉府的藏书室记载详细,便主动回来,不断深入研究。 与祁明光的族长竞争之位,在他看来毫无悬念。那祁明光就是个好面子的懦弱鬼,从小就技不如人,现如今族长备选只剩自己和他两位,怎么想都是自己的胜利。 因此他更加专心地研究,利用从古籍之中学到的法术与阵法建立起了属于他的团队。所有人都对他言听计从,并相信他能够给予他们新生——他也是这么相信着的。 他一直认为,受天道眷顾的御灵一族,不该是龟缩在奚泉府这样的懦弱姿态。 他们有灵眼,他们有传承,只要好好掌握,并学来外界那些狡诈的手段,何愁不能统治太虚界。 若是他当上了族长,行事方针定是如此! 自觉胜券在握的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想法,早早开始对祭坛的藏书和宝物伸出了手。 却没想到某次行动的时候不慎,竟然被司祭给搅合了! 当场抓获,毫无辩驳的余地,他被封印了灵眼,直接流放。 幸好,即便如此,在他展示自己并未失去的法术之后,那些旧部还愿意跟随他。只是双方联系没有最初的时候方便了。 在太虚界里,他凭借着御灵一族的特殊能力,一步步打拼,最终成功上位成了灵霄仙门的掌门,从此开始了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的研究。 他培养自己的势力,顺道利用义长老将自己的儿子和其他一些孩子偷渡出来。那祁明光果真如自己所想,依旧龟缩奚泉府。 这可真是笑话,堂堂御灵一族,不过是略施手段,便可成为这西棠洲灵霄仙门的掌门,若是真把族人放出来,恐怕整个太虚界都毫无抵抗之力。 如果这股力量是掌握在他手上的就更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的研究越来越深入,最终挖掘到了不少上古时期的记载。 其中便提到了……无渊秘境。 眼下鲛人皇手上极有可能有两种以上的五灵传承之物,同时他关在灵霄仙门的赤目狼也被鲛人皇带走,他必须来这里全部回收! 带着这样强烈的想法,他冲向无垠海。 祁云晟睁开了眼,莫名察觉到了一股而已。 他将完工了的礼服收回乾坤袋之中,而后拿出海图。 不断更新的讯息提示着祁云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修士们惊呼,鲛人们惊讶,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这看起来只有几十个人的修士队伍,竟是一路破空而来,旁人的攻击没一个奏效的。 他们目标很明确,就是无垠海,在越过海华城的阵法进入无垠海区域的时候,余渊直接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海面沸腾起来,鲛人皇乘风破浪而来,身后是他的巡海卫大军。 “滚出我的海。”余渊看着这几个来势汹汹,一看就不好相与的修士。“你们就是西棠洲来的家伙。” 祁鸿朗看着海面上的男人。 他看起来身形高大,身上有着明显的鲛人特征,那双眼之中,竟是对自己的满满嫌弃。 嫌弃?! 意识到自己被轻视了,祁鸿朗发出不悦的吼声,随后他身后的修士四散开来,竟是要组成阵法的模样! “哼。” 余渊并没打算给对面结阵的机会,直接一拍海面,霎时间水柱冲天而起,攻向那些修士。 他们打落了水柱,下一刻便是腾冲而来的水龙。这水龙之中夹杂着鲛人皇磅礴的灵力,一下子将几名修士吞入其中,卷入海底! 仅仅一个照面,双方就发生了冲突,并且余渊率先斩去对方的人数! 下一刻,似乎是要反击,老者冷笑,“你以为这等程度的攻击能够动摇我?不可能!” 他将双手高高举起,四周灵气瞬间震荡起来! 很快,其余的修士也跟着他做出一样的工作。 仅仅一瞬间,场上多出了几十只巨大且凶恶狰狞的巨兽。 唤灵。 这些修士,都是能召唤出唤灵的存在!他们现在的能力被加强,似乎是因为阵法灵力特殊的缘故,他们的唤灵都出现了极大幅度的增强! 巡海卫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他们平日面对的都是各类海兽和修士,如今眼前突然出现一大批看不出具体所属,有些甚至叫不出名字的巨兽,甚至有些茫然。 这……这是什么! 察觉到巡海卫的动摇,余渊微一扬手,道,“不过是一些杂鱼,不必担心,而且这么一来也方便许多了!” 他眼神一凛,直接冲向边缘的一头巨兽,裹挟着海水的巨大灵力将它直接扯出,下一刻被余渊亲手撕裂。 修士之中,突然有一人抱头惨叫,落入水中,被下边蛰伏的海兽吃个正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也出现了相应鲛人皇的巨大海兽。 鲛人皇亲自示范如何对付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鲛人们的心里有了底,在双方对峙一会儿后,随着各自头领的一声令下,战斗打响。 “敢打扰我的结婚大典……”余渊看着眼前的大块头男人,“你就好好等死吧,我会让你想死都死不了!” “哼,低贱的妖族,也就此时能狺狺狂吠了!” 老者立在空中,指挥着自己的唤灵,“乖乖交出你的宝物吧!” 余渊愣了一瞬。 自己的宝物是云晟。现在他要和云晟进行结婚大典。然后这个讨厌的家伙来搅局了。 来抢人的? 鲛人皇的脑子里下意识形成了一个等式,而这个等式的结果让他怒火中烧,也不管逻辑和理智什么的,直接引得海面爆裂,什么攻击手段都招呼上去! 无垠海的乱相自然引起了祁云晟的注意,带着对余渊的担心,祁云晟也马上出动。 青叶琴弦断了,正百无聊赖,见祁云晟有行动,干脆跟过去了。 龟丞相响应命令,以极快的速度驮着祁云晟众人赶往战场。 席红瑛皱起眉头,她似乎感觉到了大量的唤灵。看向一旁的祁景硕的时候,也得来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这种之后不可能是奚泉府,但如果是西棠洲的修士的话,会有这么强大的唤灵吗?! 当众人赶到战场的时候,祁云晟看到那一片混战,瞬间急了,就要冲出去协助祁云晟,结果反被祁景硕拉住。 “你是准备上去打乱他的步调吗?” “父亲……” 祁云晟面露委屈,但还是冷静了下来。 “自身上去战斗不是御灵一族该有的意识,你应该派唤灵过去。” “但是余渊现在似乎在苦战……” “那与其过去,不如在一旁用灵眼观察,以寻找协助的机会。”祁景硕严肃地道,“肉身试险,不过是鲁莽!” “那佘菁,你快过去!” “明白。” 佘菁领命,立刻奔向战场。拥有治愈能力的她,无疑是最好的策应。 然后祁云晟取出钓鱼舟破浪,将众人转移到那边,获得自由的龟丞相也加入战场。 随后席红瑛双手一捏,两把闪着银光的打菜刀出现在手中,“那么我也去应战了,这种混战的场面,还是挺好浑水摸鱼的。” “不行!” 祁景硕连忙道。 “你女婿都被人打了,你这个丈人怎么当的!”席红瑛笑道,“不同的人战斗方法也不同,比如……我现在可他妈的是唤灵!” 说完,她也冲了出去。 祁云晟焦急地看着余渊和一个神秘男人的战场。那儿显然就是主战场,方圆百里谁都无法靠近,其余的修士和巡海卫都是在周边作战。 那个男人的强大……似乎有些过分,以及不稳定。 察觉到儿子的动摇,祁景硕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不是鲁莽地上去接招,而是找出来。” “利用御灵一族与生俱来的优势,去找出对手的弱势之处。” 祁景硕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各色灵器,灌入灵力之后将它们一一抛出,去协助战场上的其他人。 他们这里似乎成为了一个难得的安静角落。 祁云晟看着眼前的战斗场面,闭上了眼。 找出来。 去找出来能够协助余渊的地方。 对手的出招套路,余渊被针对的部分,还有各种各样各种各样…… “我不管了!”祁云晟直接出声道,“青叶前辈,赤沧前辈,还请拿下那个入侵者!!” 看着余渊似乎是陷入了苦战,祁云晟终究还是不放心。 随着祁云晟一声令下,青叶赤沧现身——顺道松了松筋骨。 “你不觉得看起来像绝阵吗?” “说不定就是绝阵吧。” “既然是绝阵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喊得这么急,何必呢?”青叶轻笑,“虽然有点手痒,但是一个绝阵灌出来的玩意,跟他玩消耗战就行了。” “什么?”祁云晟有些惊讶。 “看来战斗智商这方面,还是鲛人小子的天分高啊!”青叶忍不住感叹,“你有灵眼,都没发现对手正在衰弱,而你的男人,已经开始采取最佳手段去打消耗了。” “说实在的,让我在海面上跟鲛人皇打我都不乐意。”赤沧感叹道,“云晟小子,别怪我们不动手,如果不是你男人已经参战了,我们估计已经收养到把他收拾一遍了。” “那些现在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们——” “根本不想——” 两人异口同声,“沾上鲛人的灵力!” 这会让他们感觉身体被打湿了一样,非常不舒服! 反正看起来那鲛人小子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他们就别去搅局了。 以这小子别扭的性格,他们去帮助,破坏了他的“英勇”形象,说不定还要被嫌弃呢。 幼稚的小鬼! “那两位前辈也不能作壁上观啊。”祁云晟无奈道,“大家都参战了。”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青叶无奈地道,“谁让我挺喜欢你这小子的——来,让你见识见识我战斗的英姿” 赤沧也算是来了兴趣,反正随便打着玩就是了,“那我也来两手。” 和御灵一族战斗的秘诀,永远都是——别去和他们的唤灵纠缠。 直!取!面!门! 顷刻间,安歇拖住了大半巡海卫的修士,唰唰唰一个接一个地落海。面对超过规格的强大,即便是有绝阵加强,也无力抵抗。 祁鸿朗渐渐感觉到了吃力。他没想到这鲛人皇竟然真的那么难对付。 他本以为这样就没问题了! 集结了大半个西棠洲的战力,将他们吸收过来充实自身,随后只要能打败鲛人皇,那么那些灵物,就都是他的战利品了! 而现在,对方的灵力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明明已经吃了自己几招,却还是能随手放出强力法术来攻击。他甚至有种感觉,如果被这个男人近身了,自己会死! 在感觉到自己的队伍竟然不知不觉全被击落时,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这样下去不行! 原本是打算接收战利品时用的咒语,此时不得不提前出场。祁鸿朗觉得他需要觅得一个时机离开。 “五灵之宝如重圆破镜,无渊密钥绽放其辉,蒙天道恩惠的御灵一族于此,万事已备,重开秘境!” 他高声念出了咒语。 这是他在古籍里查到的,天道福泽御灵一族时留下的启示! 若是万事俱备,只需念动咒语,无渊便可重开。 若是材料不齐,只要距离不远,五灵之物会呼应这一段咒语。 祁鸿朗本想利用这段咒语,直接回收鲛人皇所收藏的五灵之物,但是令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无归岛绽放光芒,周围的一切扭曲起来。 大黄,余渊,罗贝,青叶,以及祁云晟,身上都绽放出了光芒。 “噫,竟然是被别人给念出来了。”青叶摇摇头,抱着自己已经坏掉的琴,一脸可惜的样子。 祁云晟懵了,“怎么回事!” 祁鸿朗更是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回事……难道说?!” 难道说……已经齐了?! 天地震动,似乎有什么存在要划破空间而献身。 祁云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上会发光,但是下一刻他察觉到了不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堂堂鲛人皇,竟然真的给人做了嫁衣!原来已经齐了!已经齐了!无渊……无渊就要重开了!” “你话真多。” 红衣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男人的身后,伸手就是一刀。 即便身体被捅穿,男人也没有露出虚弱之态,反而极度亢奋。他打飞女人,正准备冲出去,下一刻却动弹不得! 四周不知何时布置好的灵器,将他的行动完全封锁住了。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液汩汩流出,滴落海中! “怎么……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祁鸿朗陷入了癫狂。一直以来苦苦追求的,某个改变的契机就在眼前了!他不能就这么被困住。 而祁云晟也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他的身上泛出光芒,似乎有某种力量正在涌出,反观余渊,已经放弃了敌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没事吧!你怎么了!” “余渊,海皇珠呢?!”祁云晟不解地问道,“你没有把海皇珠取出来吧?!”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质问的时机了。 “不行,不能让无渊重开!”祁云晟叫出了声,可是他能感觉到,某个大门已经在空间的缝隙里呼之欲出。 四周的光芒似乎都被吸纳而入,无垠海上陷入一片黑暗。 赤沧和青叶两人的脸上难得没有了笑容,只是默默地看着某处。 “重开了吧。” “虽然是意外,毕竟是一种选择呢。” 五灵之物光芒大作,射出去的光线凝聚在一点,随后扩散出了无比巨大的阵法。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存在于传说之中的无渊秘境要开启了! “不行……不能开!” 祁云晟掐着心口,努力压制体内力量的流出,“无渊封存了灾难!” 这便是祁云晟在看过那么多回忆,听了那么多次忠告之后,推测出的答案。 当年的救世者确实是救世了,但是他不是消灭了灾难,而是封存了灾难。 灾难是天道降下,给太虚界的试炼。那位前辈便将降临的灾难都封入了无渊秘境之中。 而无渊之所以是好东西,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因为天道的本意,是要挑选出某种存在。 若是被选中了,定然是脱胎换骨平步青云,但是代价便是灾难会消灭大半的生灵。 这是残酷的,没有逃避余地的试炼,而当初的玄机前辈,以近乎作弊的手段,帮助太虚界度过了灾难! 心中有了决意,祁云晟的面上更加狰狞,“绝对不行!不行!!” “岛主!” “岛主,您,没事吧!” “汪汪汪!” 身为五灵的其余部分,罗贝等人纷纷过来查看祁云晟的情况。 再看空中,虚空之中直接出现了一扇巨大且厚重的门。 门扉渐渐开启,狂风呼啸而出,似有厉鬼在其中尖叫狂笑,尽显疯狂! “无渊!无渊秘境!快将我带走!” 那祁鸿朗几乎是疯了,“快啊!我便是开启无渊秘境的御灵一族!” 不过此时他已经越来越虚弱了。 但是下一刻,渐渐打开的门,忽然又被合上了。 赤沧惊愕地看向变得虚弱,突然吐出一口血的祁云晟,“他做了什么?!” “不会吧,云晟小子竟然把门关上了??”青叶也一脸难以相信。 他们两个甚至都做好灾难涌出来的时候,尽量将这里的人救下的准备了! 谁能想到峰回路转! “……对了!”青叶恍然,“他是海皇珠,然后迷渊蝶木,赤狼牙,腾蛇鳞,还有血凝玉的宿主,都和他有契约。” “所以……” “他靠一己之力,关上了无渊秘境的门。”青叶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难以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这个门的钥匙被我承包了,乱念开门密钥的家伙给我去死一死= =凸 = 为啥赤沧和青叶不动 因为他们知道无渊是什么玩意,早就弃疗了,做好出手救人的准备了 云晟是知道这门根本不能开,便全力关上了,吐血ing- 第193章 死而复生 无垠海的伤口极光乍现,夺走了所有的目光,在那耀目的极光之下,云雾之中显现出来的大门看起来无比沉重。 它带着一股浓重的威压,出现的一瞬间便将所有人压制住。海面上巨浪翻腾,似灾难来临。 但是在那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之时,下方作为钥匙的五灵之物突然暗淡下来,随后像是有一双巨手将门扉按了回去。 轰隆隆的大门,又关上了。 青叶与赤沧方才都停止了呼吸,他们没想到会在这种关头见证大门的开启。然后又看到了它的关闭! 关上了! 强烈的冲击让浑身是血的祁鸿朗再遭一击,他难以想象自己期盼了那么久的机会,即将到手的最终愿望,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又毫无防备地被关上。 他发疯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祁景硕放出来的灵器已经封锁住了他的行动,又与余渊缠斗了一阵子,此时他身上已经开始出现绝阵的后遗症。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疯狂的状态。 他就像溺水的人,疯狂伸手想要勾到那遥远的大门,却苦于灵器而无法动弹。 此时已经没有人关注他如陌路一般的疯狂了。他们的目光击中到了另一处。 “快!快点救他!” 余渊怒喝着,佘菁放出白蛇的手也微微颤抖,脸上满是泪水,“岛主!岛主你做了什么,不要出事啊!” 罗贝也泣不成声,“岛主,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她会突然感觉到被什么东西吸引,为何她会感觉自己就像是开启了什么。 为何岛主突然一副重伤的模样! 鲜血将他的衣服染红,下一刻又被清理干净,这让他看起来还没有那么凄惨,但是那惨白的脸色依旧让人忍不住提起了一颗心。 所有人围着他,等待着他的苏醒。 但是下一刻,空中似有钟声。 “果然……果然!”祁鸿朗此时已经恢复了老者的模样,他听到了钟声之后,大喜过望,“果然无渊被开启了!被我开启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对着大门的方向怒吼道,“看到了吧!是我!是我将无渊开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他在发什么疯?”青叶长叹一口气,“这小子……总能给人惊喜呢。” “是啊。”赤沧也一脸感慨地看着下方被围起来的祁云晟。“他被很多人拥戴者呢。” 海水翻搅而上,将被灵器锁住的祁鸿朗包裹,余渊怀中拦着尚未苏醒的祁云晟,脸上没了表情,“收回去吧。” 祁景硕面色微动。 “闹出这种事情的家伙……”感受着心上人不断波动的身体状态,他的脸上开始浮现了鲛人一族最纯粹的杀意。 “喂,那鲛人小子状态不太对吧。”在一旁兜着场面的赤沧忽然道。 “这可不妙。”青叶也道,“当年鲛……” “……” 当年,鲛人的先祖自杀前,就是这种状态……不,在恋人死后,在差点因为怒气而杀掉一直陪伴他的宠物之后,他似乎就进入了这种状态。 你可以和他聊天,可以和他接触,看起来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是你能够深刻地明白,他不一样了。 他要疯了。 鲛不是一个完人,但他绝对是个强大的鲛人。他有着病态一般的执着,和些微扭曲的感情。他自杀之后没有消亡,而是化作力量成为鲛人一族代代相传的武器,是他们成为海上霸主的制胜法宝。 而与此同时,鲛的力量会选择最合适的继任者。 所以——现在感觉到心上人危机的余渊,说不定要开始发疯了。 而且不管是赤沧还是青叶都觉得有些奇怪——云晟现在不过是重伤,为何这鲛人表现得像是亲眼目睹了爱人的死亡那般? 祁景硕正准备收回灵器,让那老人被海水所绞杀,但是下一刻,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他看向上方,忽然道,“小心!” 一股庞大的力量从门内涌出,就像是伸出了一支巨手,将下方的人抓住。 祁鸿朗感觉呼吸一窒,本以为他就要被这带着浓烈杀意的海水所淹没,但是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脱离了那份束缚,正在飞向大门。 飞向大门!! 夙愿得偿,祁鸿朗几乎是放声大笑。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另外两人。 他们惊愕地看着突然消失的两人,席红瑛立时回头,“景硕。” “被带进去了。”祁景硕注视着那神秘的大门,“恐怕这就是御灵一族一直以来……真正的传承之物。” “那……那孩子呢!他们怎么办!”席红瑛慌忙道,“司祭的传承里……传承里没有说明这些东西!” 转移到奚泉府内才开始整理好的司祭传承,自然不会有处理此时情况的对策,这让这位母亲直接慌了神。 “安心吧,别急了。” 青叶抱着他的木琴飘下来,“最近这运道真是不好,琴弦不仅断了,这上头的装饰也被抢了,啧啧。”他看向众人,“反正云晟小子大概是没事的。” “我刚刚……我刚刚明明那么努力地去治疗了。”佘菁慌张地道,“可是岛主一点改善的迹象都没有!” “那很正常。”赤沧也跳了下来,四周的碍事人物已经被他统统打落,此时巡海卫已经过来打扫战场,“他做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老实说,是我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青叶感叹。“那小子,还真是天天给人惊喜啊!” “我之前一直在想,两位前辈的身份。”祁景硕忽然开口,“不仅仅是你们两位,还有蝶谷的那位前辈。” “你们身上的气息很特殊……不过对于你们的事情,我也不过知道一些皮毛。”席红瑛默默补充。“那孩子自己有什么猜测也不会同我说。” 祁景硕父亲二人并没有祁云晟那样近乎直白的回忆提醒。他们只能通过各方讯息,来推断这几人的身份。 青叶是一个出现在司祭传承之中,会大闹奚泉府的可怕人物。 赤沧作为赤目狼的先祖,被传承至今。 渊瑾是迷渊蝶木的族长……实际上是主木的意识。 多方消息结合,加上刚刚他们两人的反应,让祁景硕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几位,恐怕就是同救世者一同奔波,献出了己身的五灵吧。” 五灵为何是五灵,年代久远已不可考,连那救世的传说听起来都有点像是哄小孩的故事。只有五灵相关种族,会将传承的钥匙碎片一代代传下来。 但,若是去翻阅那些古籍,去寻找过去的蛛丝马迹,便能够得到线索。 “而五灵,才是真正的,得到了天道眷顾的存在!” “哦?” 青叶勾唇一笑- 轻飘飘的。 祁云晟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水中那般,四肢都软了下来,整个人在空间之中缓缓地漂浮着。 丹田处如同有一个火炉,在灼烧自己的皮肉,似乎在蚕食自己的血肉。 有点痛苦,但又有些麻木。 有一道声音响起。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 “关闭了无渊。”祁云晟清楚地答出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 “……” “你应该知道开启无渊的意义。” “那种东西我不需要。”祁云晟道,“我不希望无渊会伤及我的朋友和家人……还有余渊。” 当年的救世者,将所有的灾难封存在无渊,如今的太虚界,有的不过是当年天道惩罚的皮毛。 真正的,仿佛没有出路的绝望,都在其中。 “这样吗……” 那声音变得轻微,就像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道,“你确实如我所想,让事情发生了改变,但是仅仅这样子,是不够的。” “什么?” “你已经死了。” 祁云晟呼吸一窒。 这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我知道。”祁云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一切倒回来了,我又活过来了。” “从结果上来说是这样没错。”男人道,“那你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祁云晟立时顿悟,“难道我的复活与你有关。” “有关,也无关。” 男人缓缓地道,就像是在陈述一件毫无惊讶余地的琐事。 “有个男人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什——!” 下一刻,祁云晟感觉有什么将自己的意识吞没了。 再睁眼的时候,他站在空中,从上而下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陷入了震惊之中,因为这里分明是金阳城! 可是现在的金阳城是一片火海。 放眼过去,无情的火舌舔舐着断壁残垣,昔日的富贵荣光再也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浓烟。 “这是……” “你该知道的记忆。” 虚空之中,似乎有人知道了他心中的疑惑,开口回答。 “我该知道的……记忆?” 祁云晟看到了,在火光之外,有人排成了队列。 他们的领头之人是—— 是—— 祁云晟睁大了眼,看到了自己曾经害怕的那人,正在金阳城外。他的怀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是人……应该说,是个死人。 这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可是……为什么?! 会对他这么温柔的,只会是这辈子的余渊,而不是上辈子的那个啊! 祁云晟发现,他一直笃定的“真相”,似乎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之前不敢深思,逃避思考,以及难以察觉到的某些细节,此时统统毫不留情地在他眼前撕开。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下一刻,祁云晟睁开了眼。 他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自己,正在余渊的怀中。 余渊正将手放在他的丹田处,不知道做些什么。 “余渊……” 祁云晟苏醒之后双眼之中满是惊愕,他难以想象自己方才所看到的场面。 被毁灭的金阳城,和在金阳城附近,抱着自己的尸体在哭的余渊。 在自己眼中几乎是强大的代名词的余渊,自己一直憧憬着,想要追赶的余渊,在那时候看起来竟是那般脆弱! 余渊并不知道祁云晟方才看见了什么,只是松了口气,继续往他的体内输送灵力。 “……嗯?”祁云晟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立刻皱起眉头,拉住余渊的领口,“余渊你在做什么?” “没事。”余渊沉声道,“会没事的。我已经找到窍门了。” “窍门?你在找什么!” “那个佘菁,她的疗伤对你不起作用。”余渊道,“这不是伤,是反噬。” 是抗拒了某种既定发生的事情,而产生的代价。 看样子五灵集齐,咒语念动之后,无渊已经被打开,而祁云晟却逆天而行,关上了无渊之门。 这很疯狂。他不太清楚祁云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逆天而行的事情,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做过。 “海皇珠原本就是鲛人皇传承的其中之一,它与鲛人皇也是有契约的。即便是在特殊情况之下……”余渊慢慢地解释,随后,猛一咬牙! 祁云晟只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拔除了一般,他的身体瞬间轻松了不少。但是下一刻,那些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的,带着不祥讯息的存在,猛地朝余渊飞去! 这对于余渊来说似乎也是个巨大的打击,让他难以保持镇定,祁云晟连忙坐起,扶住余渊,“你做了什么?!” “对不起。” 余渊的声音沙哑了不少,在祁云晟的记忆之中,他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余渊! “为什么要道歉?!” 祁云晟心中有了些许不妙的猜想。 “总之似乎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余渊道,“也许我早就该告诉你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海皇珠在你的身上。”余渊说完,思考了一下摇摇头,“应该说,海皇珠已经成为了你体内的力量。所以你似乎是可以被算成海皇珠。” “什么?!” 难以想象的事情被摆在眼前,祁云晟的大脑一瞬间宕机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余渊,“……什……什么时候?” “这不重要,我不想说也是不希望你问这个。”余渊深呼吸几口气,道,“总之,事情是我搞砸的,那么这反噬,也该我来担。” 所以,他将祁云晟体内的诅咒,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也算是为自己当初的过错,做一点迟来的补偿。 想起自己方才所见的,在金阳城外抱着自己哭泣的余渊,祁云晟内心莫名有了几分不安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的复活,竟然与余渊有关?! 与那个可怕的,让他不敢接触的余渊?! “总之先不要说这些,我们现在在哪,这到底……” 祁云晟话音未落,两人周围的场景便扭曲了起来。余渊下意识将祁云晟抱入怀中,就像是担心失去他那般。 祁云晟呆滞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余渊。 这个人……一直以来……藏了多少事情? 不,相对的,自己也藏了不少事情。 他们回到了那被毁的金阳城外,看到了那抱着尸体在哭的男人。 他没有回避他的手下,就好像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情绪那般,那声音让人听起来如此心痛。 余渊愣住了,似乎是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场景,下意识想遮住祁云晟的眼睛,却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 难以置信,无法相信,就好像是见到了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情。 “这……啧。” “余渊……你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你一点惊讶都没有,你只是不想看见,也不想让我看见,余渊,你……” 御灵一族的灵眼,此时好用得过了头,祁云晟捕捉了大量的讯息。 祁云晟颤巍巍地指向那个背影,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字来,“是你?” 余渊深吸一口气,就好像是在进行着什么挣扎那般,良久,他略一低头,吐出那口气。 点头。 余渊他承认。 那个只能后悔的失败者便是他。 “这里是金阳城吗?”祁云晟问。 点头。 “你抱着的那个……” “是你。”余渊道,“我经历过一次失败。所以……” 他攥紧了拳头,上边青筋暴突,“这一次绝对不会有事。” 这个余渊,是上辈子的余渊。与自己一样,是经历过上辈子的……?! 周围的场景开始扭曲,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之下,以极快的速度,将余渊之后做的事情播放了一遍。 他毁灭了金阳城,带着尸体回了无垠海。 他修复了尸体,将其封存在冰棺之中。 他掌权之后雷厉风行,以最快最令人胆寒的手段牢牢将无垠海及周边掌控在手中。 他是暴虐的君主,是令人胆寒的字眼,是谁也不敢接触的,宛若灾难一般的存在。 与此同时,他疯狂地寻找复活死人之法。 无垠海的藏书也罢,稀奇古怪的灵植也罢,不管什么样的方法都好,他如同一个疯子,去执着地寻一个不可能。 “余渊。”沉默良久,祁云晟忽然出声,“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不然,为何他会如此疯狂? 对于以往的余渊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他会回避的问题,他不擅长去正面回答这种事情。但此时,他只是闭上眼,用力地点头。 “嗯。” 无比重要,失去了便像丢失灵魂那般的心上人。 最终给了他灵感的,是先祖的传承。 谁也没想到,为了爱人而殉情的初代鲛人皇,就好像是提前预知了后世会有追悔莫及的后人那般,将复活之法藏在了海皇珠之中。 得了灵感的余渊,便立时取出了那先祖传承之宝。 即便用了它会失去先祖的传承,即便可能会被那老乌龟夺去传承,也在所不惜!他只希望那人再睁开眼,收下自己的悔意。 他的自大,他的别扭,他的种族劣根性,造就了这个悲剧。如果他多陪陪那个人,如果多观察观察那个人,如果…… 当迎来结束的时候,万事都没有如果可言。 他甚至不求两人能在一起,只是希望他能睁开眼。 祁云晟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 这些事情,沉重到让他失了声。 随后,画面定格在那人取了海皇珠去了地下的时候。 祁云晟明了。 他的复活,甚至就是这人一手促成的。 是被他一直害怕着,恐惧着,深深感觉到鸿沟的余渊,是上辈子的余渊做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这与他上辈子的认知有出入!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上辈子,出现了比这辈子还严重的沟通问题。 就好像是察觉到祁云晟的情绪那般,他们眼前的场景也扭曲,变幻。 随着这些记忆的释放,祁云晟发现,自己的脑中似乎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就好像是曾经被压住的东西,如今重见天日! 余渊已经察觉到了祁云晟诡异的态度。他本以为祁云晟是看到了难以理解的场景才这般震惊,但是看到他这姿态,余渊想起来,上辈子的时候,这个人一直都害怕着自己。而这辈子的祁云晟,也有意逃离。 他对于“复活”似乎并不惊讶。 难道说…… 下一刻,他们周围的场景继续发生变化。 两个人同时停住了呼吸。 这里是……海宫。 准确来说,是时间线往前,祁云晟刚来的时候的海宫。 男人凭空出现,缓缓落下。 祁云晟一眼就认出了他。“玄极……” 男人点头,“欢迎来到无渊,一个存放灾难的地方。” 而余渊听到这个声音也皱起眉头,“是你?” 自己要用海皇珠复活祁云晟的时候,听到的便是他的声音!他绝对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男人也点头,“说实在的,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没有预料到。” 【“鲛,虽然你现在还活着,但是我总感觉你已经死了。” “……” “发生这种事情,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这是无法扭转的。” “……”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并不冷漠,只是你表达感情的方式与常人不一样罢了。” “这真的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吗?” “日夜轮转,生离死别,本就无法改变。” “可是这灾难,根本不是什么天灾!”男人咆哮道,“它已经不正常了!因为不正常而丧失的一切,你也要说这是常理吗!你也要说这是正常吗?!” “玄极!你不要把我们当成傻子!我们不计较,不代表我们不知道!” “……是啊。”】 看着余渊,玄极的脸上带了几分沉重。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些记忆。”余渊首先问道。 他还是很介意被祁云晟知道这些事情。 “这不是我的手笔。”玄极微微摇头,“是海皇珠。” “它在把它吸收的记忆施放出来。” 【“人死不能复生。” 鲛摸了摸大海龟的背,上面有他劈出来的沟壑。 ——“没有什么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虚假的先祖:给同族留复活卷轴;将所有同族护在自己的领域之内;给同族当召唤兽。 真正的先祖: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到处旅游;说走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青鸾、腾蛇:我也想要别人家的先祖啊呜呜呜呜呜 = 快完结了 也绝赞卡文了 完结综合征复发,痛苦 以及 终于双双掉马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火非离 30瓶;素玉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4章 记忆勾连 “说实在的,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我没想到鲛会做到那个份上。”男人的脸上带了几分沉重,就好像是不愿提起那般,看向了四周,“他将己身融入了海皇珠之中,从而赋予了它另一种力量。现在在你们周围出现的,不过是它吸收的记忆。” 说完,他看了看两人,道,“不过如今能够这般安全,是因为海皇珠的力量在保护你们,很快它就会因为位于无渊而失去活力。到那时,希望你们能够闯过来。” “什么?!”祁云晟立时意识到了玄极的话外之意,“我们会被送入灾难之中?” “这不过是必要的试炼。”玄极道,“在你们进入无渊的第一时间,试炼就开启了,只是海皇珠的力量保护了你们而已。” “……” “不过,你确实是例外。”玄极负手而立,幽幽地道,“你早已通过了试炼……虽然是有海皇珠的助力,不过我也是承认的。因此如果你放下身边那个鲛人,那么你所猜到的,便会是你所得到的。” 说完,男人便消失了。一如他的出现那般,突如其来。 余渊体内的反噬似乎开始发威了,他难得咬紧牙关,撑住体内的虚弱感,云晟抱着他,沉默不语。 “看来……你已经经历过这些事情了。”余渊的话中带了几分失望。他比任何人都期盼祁云晟没有这段经历,所以在看到重来一回路线改变,没有那些遭遇的祁云晟那么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是松了口气的。 可惜现在,海皇珠将他们两人同时隐瞒的秘密放了出来。 “先前我想告诉母亲,我是死而复生一回的,但是说不出来。”祁云晟低低地道,“被限制了。” “那样啊。”余渊看起来并不在意,只是将其揽住,看着四周开始切换的场景。“你说的……会杀了你的人,是我?” 这是一个诛心的问题,祁云晟咬紧牙关,声音带了几分颤抖,“我是想要相信你的,但是……但是……我太过害怕了。” 害怕的不是“鲛人皇要杀了自己”这件事,而是“鲛人皇”本身。战战兢兢的生活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那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理由,告诉自己要远离鲛人皇,远离那个……会让自己害怕的男人。而自己所期盼的,是不让自己害怕的那个他。 “事实上,连当初为什么害怕,为什么发疯一样想回金阳城……这些事情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还记得那种感觉,有时候做噩梦似乎重回了那个时候,然后就会被吓醒。”祁云晟老实道,“所以……” “所以你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 祁云晟点头,“我不去特意回想,或者没有你的提醒的话,似乎是想不起来那些事情的。” 自己的身体早就对自己做出了提醒,而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祁云晟忽然想起来,不知不觉他也喜欢上了鲛人喜欢的庾洱……难道这也是提示之一。 周围的场景似乎并不打算留够时间让两人交流,很快四周开始出现了人影。 “这看起来……” 祁云晟左右看了看,“恐怕是上辈子,我刚到海宫的时候。” 余渊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祁云晟注意到了他的异状,有些不解,很快他们便看到了一脸期盼,但是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不安的祁云晟,从灵器之中下来了。 【“哇,这里就是海宫?”】 少年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是精神饱满,他抓着身上的小包袱,对旁边带他下来的巡海卫恭敬地道,“只要到了这里,便能见到余渊吗?” 巡海卫瞬间皱起眉头,厉喝道,“你竟敢直呼尊上名讳!” 少年瞬间吓了一跳,而后讪讪道,“对……哦对,身份不一样了,是不一样了……” 看到回忆之中的场景,余渊皱起眉头,祁云晟拍了拍他,“别想着把脸记住回去教训,先不说他这辈子没做什么,他也是尽忠职守。” “我不知道这件事。”余渊直接开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因为我觉得那样是正确的。”注意到余渊的眼神,祁云晟无奈地道,“好好想想啊!对于我来说,他们的反应才是正确的。” “是错的。”余渊却反驳道,“他们做的事情,不是我的意思,那是错的!” “……是啊。”祁云晟低声道,“早知道就好了。” 现在祁云晟也是意识到了,海皇珠将吸收的记忆释放出来,或许能够成为他们更深一步了解对方的契机。 以及,明白上辈子对方做了什么,还有这误会是怎么发生的。 祁云晟抵达了海宫,却在花园之中被晾了一会儿。 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之下,内宫大厅,臣属的景象也出现在他们眼前。 海皇珠拥有不止一份的记忆。 祁云晟因为那是下马威,而且所有人都告诉他是鲛人皇的意思。 但是祁云晟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涉及了传达的问题。 余渊看到了名单上祁云晟的名字,二话不说要求把他送到海宫,同时开始吩咐手下整理房间。 虽然当时尚未完全开窍,但是祁云晟一直是在他的优先保护范围内的。他想第一时间给那人最好的保护。 他本想这么一气呵成地搞定,却被近侍队劝止了。因为这样步调太快,那初来乍到的人类恐怕会被吓到。 随后臣属们纷纷表示弱小的人类如果第一时间进驻内宫,会有这样那样的不便之处,更重要的是,这相当于把他直接关在了内宫。 “所以你是想起我小时候被关在别院的经历,才让我待在外宫?” 毕竟比起守卫严密的内宫,外宫更适合游玩,想要出去也方便得多。 祁云晟难以想象余渊竟然有如此细腻的考虑——虽然是有了其他人的点拨。 “哼,我本来想你肯定会受不了,然后要求换个地方住……谁知道你,哪怕是被欺负了也不开口。” 余渊的这份“贴心”,在祁云晟眼中成了“冷待”的证据。 怎么说呢,哭笑不得。 随后各种各样的场景切换而来。 祁云晟不断恍然大悟,这样那样的误会,这样那样的证据,甚至于他们好不容易有的接触机会,提及的话题也都是牛头不对马嘴。 他们上辈子的沟通问题到底是有多严重啊! 而余渊这边则是看得越来越不爽。 祁云晟在海宫的物质生活是没问题的,但是精神压力很大,这让他选择了回避其他人的生活方式,可即便他退避,那些鲛人,或是闲得无聊来海宫外宫游玩的贵族眷属,又或者是一些外宫待久了的老油条,他们会主动来到祁云晟这边。 “别生气了。”祁云晟道,“一切都过去了。” “这次总不是‘尽忠职守’了吧?”余渊道,“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必然要清理一番!” “我也是之前才想明白的,现在完全确定了。”祁云晟道,“他们之所以那么针对我,无非就是察觉到了我的威胁。” 哪怕对待的手法再像玩物,也是鲛人皇用特殊目光注视的人,因此他们几乎是费尽心思,以不符合鲛人耿直爽快风格的手段,日复一日给他灌输他们想让祁云晟知道的“认知”。 而来到海宫,自认毫无依靠的祁云晟,也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之下,陷入了自我怀疑。 意识到自己完全没达到目的祁云晟,立时想要离开了。 他想来海宫是想见旧友,如今物是人非,他也没必要仰人鼻息生活,只能让余渊看在往日情分上,让他到海华城也好,到哪里也好,找个地方自谋出路就行。 只要能拥有自由的生活,他便感激不尽了。 “我就说你怎么没多久就要走了!”余渊恍然大悟。 “……我也奇怪为什么你当时说的话那么奇怪。”祁云晟感叹道,“我也说了,事情很简单,我想自谋出路。” “外面那么危险,你当时连修炼都不行,我怎么能随意让你离开!”余渊道,“所以我说你不乐意住的话,我可以让你搬到内宫。” “余渊,这话我也说了不止一遍,请理解一下我当时的处境,你或许觉得是无心的,但是在当时的我听来,完全就是讽刺!我当时还觉得心凉了,没想到我们长大之后,你也来嘲讽我了!” “我从没有那个意思!”余渊道,“我说了你可以搬进内宫,就是可以!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 其实祁云晟也看出来了。 当年那些仿佛是讽刺,嘲笑,或者在内涵什么的话语,其实只要从字面上理解就行了。余渊并没有把和他之间的相处想得太复杂,1就是1,2就是2。 他也许只是把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因为太过直白反而不符合一直以来的话语潜规则。而且更深层的原因恐怕是自己的自卑。 余渊的好意表达得太过直白,让自己完全不敢相信。 祁云晟看到了余渊的回忆,让他惊讶的是,在他眼里一直对诸事游刃有余的余渊,其实一直在摸索如何成为一个帝皇。 自己抵达的时间是他刚登基一段时间,虽然有近侍队的辅助,但是很多事情需要他自己去掌握。 在祁云晟不知道的时候,余渊一直马不停蹄地赶着各样各样的事情。 修习传承,阅览古籍,并且在实践中摸索用人之道,以求成为一个优秀的鲛人皇。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时间,他才会出发前往外宫。 他已经把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大多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双方的交流并没有对上,以至于没有多少放松的效果。祁云晟从一开始的惊喜,期待,到后来发现过去记忆被否定后的自我怀疑,让余渊也很是不舒服。 他质问祁云晟是不是有不开心的地方,这让祁云晟更受惊吓。到最后竟是无言以对。 余渊什么都不了解,而祁云晟什么也不敢说。 随着记忆的回放,祁云晟感觉到余渊抓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紧。 “那么多的事情……”余渊咬着牙,“你都不说。” “我也不知道能说啊。”祁云晟也感叹一句,“毕竟,我们都不成熟。” 最后的结果,不单单是某个人的错,而是他们两人联手栽出的恶果。 “说起来我怎么觉得现在你好像很空闲?”祁云晟突然意识到。 “掌握了技巧,就可随意处置了。”余渊道,“如果重来一回我还抓不住那些人的小辫子,那么与你相处的时间,便是被白白浪费了!” “……原来如此。”祁云晟感叹,“那看来,上辈子的事情也不是只有坏处。” “一点都不好。”余渊哼声,“你死了。” “那挺好,我们重新来过,这一次,我们两人都不太一样了。” 上辈子,祁云晟并没有完全待在海宫,他出去游玩过几回。而某一天,祁云晟听说了沉珠礁的名声,便想着去看看,却不知不觉迷了路。 “他们故意给你指错路!”余渊瞬间看出来祁云晟前进方向的不对。 “我想也是,沉珠礁哪里会是那样荒凉的地方。”祁云晟道,“话说回来你那时候就有往我身上堆灵器的习惯了?” 祁云晟独身在海底还没有出事,能撑到被龟丞相带回,便是他身上的诸多灵器。不需要灵力,凡人也能使用。 而那些,全都是余渊在来了他住处的时候,随手扔给他的。祁云晟挂念这些都是贵重且轻便的小东西,就都带在了身上。 “你现在回头来看,你当时给我的那些……炸平一片区域至少是没问题的。”祁云晟感叹道,“你就不怕我乱用?” “乱用怎么了?你没事就行。” 迷路的结果便是被龟丞相带回了海宫,这才让余渊松了眉眼。 随后便是更令他不爽的一段。 “出去了,被波及了,然后受伤被救了。”祁云晟感叹道,“这份恩情我已经还了。” “那个倒霉鬼是你救回来的。”余渊笃定地道。毕竟除了他们,只有他是突然活过来的。 “阁主只是天煞命,他也帮了我不少,就不要用什么‘倒霉鬼’一类的蔑称吧。” “哼。”余渊道,“看起来你很重视他。” “他是我的前辈,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祁云晟已经摸清了哄这大型孩童的手法,“而你是特别的,明白吗。” “……啧。” 哄得他顺气了,他们才继续看这些过往的回忆。 而让祁云晟印象深刻的,便是上辈子的自己修炼什么功法都不得窍门,而余渊却表示一直这样下去也没关系。 祁云晟深吸一口气,“你看,我现在找到了合适的功法。” 即便是在奚泉府,也能够胡闹了! “那挺不错。”余渊道,“虽然对我来说都没差。” 他内心的想法一直都是坚定的,只要是自己眼前这个人就行了。 过大的信息量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发生了改变,而余渊已经来不及别扭,他们就像是最寻常,最普通不过的一对情侣,游走在四周的场景之中,感叹着那失败的过往。 暮然回首,才能知道那一片黑暗的回忆之中,也有不少的温情瞬间。 余渊知道了祁云晟去给那厨房的鲛人机会的理由,而祁云晟也知道了余渊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暗自努力,却从不在他面前表露疲态。 一般而言,人是不乐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记忆的,那等于是将完整的自己,将一切剖开端给别人观赏。但是此时,他们双方都没有半分的恶感。 只有将这些事情摊开来,才能做知道当初的失误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余渊体内的反噬似乎越来越大,让祁云晟忍不住为他担心。 而随着这些记忆的取回,他们也看到了当初有些病态的相处。 祁云晟彻底自闭,余渊不得交流之法,只能做这样那样的尝试,但是他又倾向于被动等待祁云晟的主动所求,让两人之间的问题更加严重。 “说到底,为什么你要执着于让我开口。”祁云晟将手放在余渊的丹田处,试图查探他身体的状况,被余渊移开手,表示没有问题。“难道这是什么约定俗成的惯例吗?” “……” 余渊顿了顿,似乎终于想起来要害羞那般抿嘴。 “说呀。”祁云晟直接道,“你不是说只要我开口,那就什么都不是问题吗?” “……”余渊微微撇开头,“因为,如果你有求于我,而我又做得到的话……总之,你会表现得特别高兴吧。” “哈?”祁云晟凑上前,“余渊,不会就是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你就一直晾着我?等我开口?”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子的。”余渊道,“有所求,有应求,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帮你做到,这样,不是……挺帅气的吗?” “……”祁云晟面色微妙。“是吗?” “好吧。”余渊像是放弃了抵抗那般,“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嗯?”祁云晟好奇。 “我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才是对的。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生活,但是那时候的经验没法直接套用到海宫。”余渊慢慢道,“先代的鲛人皇之中,也不是没有擅自行动,或者做出了错事而导致危机的例子。” “你那么弱,那么重要,我没有试错的机会……而且,传承之中也根本没教如何同人类相处。”余渊似乎是觉得这么说出来有些丢脸,忍不住抓了抓头发,“所以,只要是你开口的事情,那就不会出错了。” 余渊也会不安,也会担心失误导致的惨烈后果。 他好面子,嘴硬,有着鲛人一族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是个标准的“鲛人”。 但说到底,在与人类相处,在追求心上人甚至在感情上,他就是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而他又何尝不是? “也不能总指望着我自己说出来吧。”祁云晟道,“万一我不想说,或者没法说,那你不就完了?”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余渊鉴定地道,“发生过一次的错误,不会再有第二次。” “那你知道要怎么改善这个问题吗?” “……” “余渊,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祁云晟感觉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了,“从来不是说谁单方面维持,就能够撑起一份感情。” “所以?”余渊眉角微动。 “别再把我当那种碰了就碎的娃娃了。”祁云晟道,“毕竟,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小有自信的。” “嗯。” 在回忆的围绕之下,两人达成了和解。 或者说,真正意义上理解了对方,明白了一直以来的事情。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仍未松懈。 祁云晟记得,自己似乎是遭受到什么刺激,才坚持要回到金阳城的。但是具体的原因他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似乎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甚至余渊都同意了自己的要求。要知道在出意外之后,他根本不愿意放自己离开,何况回金阳城! 而余渊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当初的真凶借着海宫内盘根错节的势力,让他调查到一半线索就断了。 看他不趁着这次机会揪出来! 于是,当回忆来到了余渊喝醉的时候,两人都瞬间认真了起来。 回忆之中,酒醉的余渊来到了外宫,祁云晟的所在之处。他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祁云晟一人在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酒弱化了鲛人皇以往带着的威胁感,处于胆小状态的祁云晟也算是鼓足勇气,将人带回屋里,安顿在床上——还被嫌弃睡得不舒服。 然后祁云晟坐在了床边。 不知怎的,现在的祁云晟看着这段回忆,忽然有了点不好的感觉。 【祁云晟坐在床边,感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真的觉得不认识你了。” “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到底我要做些什么,又或者是不做什么才好?” 他长叹一口气,就像是要发泄身体的疲惫那般,“说到底,我究竟在想什么……” 随后,他察觉到了不对,回头一看,床上的男人正睁着眼,看着他。】 祁云晟瞪大了眼,知道这股不妙感是哪来了的! 是身体遭遇过某种事情之后,发出的警报! 他万万没想到,被吞掉的记忆里,竟然还有这一段! 察觉到祁云晟瞬间揪紧的手,余渊瞬间轻咳一声,“你如果不愿意的话……” “余渊,回答我。”祁云晟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当时的你是怎么看我的?是不是——” 【一切结束,祁云晟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捂住了脸,一直以来坚持着的某些事情似乎发生了崩毁。 他不可控制地想着—— 啊,果然是这样吗?果然余渊将他当作了——】 “——玩物。”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上这才是上辈子祁云晟真正的阴影来源 别人嘴上说可以安慰自己不是真的,但是余渊亲自上手干(各种意义)了之后,他就崩溃了 然后因为自我保护机制,云晟本来就对这段记忆有些模糊,又被海皇珠不断吸收,所以他完全忘了有这回事 余渊记得 好好解开当年的误会,才能够毫无芥蒂地在一起 = 煤球:这谈个媳妇可真折腾,死去活来的 毛球:这种事有那么可怕吗? 冰球:话说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本书故事开始前,这人已经上垒了 煤球:好像是的 冰球:恭喜,维持住了最晚上垒的宝座@傻球 傻球:……至少我媳妇没死 煤球:是啊,差点死的是你 傻球:╯‵□′╯︵┻━┻ #今日的球球麻将桌依旧非常和平# 第195章 怨灵大黄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祁云晟看着余渊,又看着自己,忽然有种无力感。 所有人都告诉他,鲛人皇当他是玩物,不过是闲暇时拿来消遣的东西。可他虽然害怕余渊,也感觉到余渊的变化,却一直相信,事情总是有转机的。 哪怕是自我欺骗也好,自己能够待在海宫,定然是余渊有其他的用意。可能这用意如今的自己猜不到吧! 他仰望并憧憬着的那个男人,将他推向了最无法接受的境地。】 “快说,当时的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只是个玩物!”似乎是刺激到了情绪,祁云晟显得有些激动。他没有扶稳余渊,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看到祁云晟的神色,余渊俯下身,在他耳畔道,“对不起。” 这是一声迟来的道歉。 【苏醒过来的余渊看到周围的一切,理解了发生了什么,但是瞬间被祁云晟那崩溃的模样扰乱了心神。 会负责,给他名分,或是给大量补偿,一时之间余渊把所有能想到的举措都说了出口,但依旧无法安抚祁云晟崩溃的精神。 他就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万念俱灰地龟缩起来,想要逃避所有的危险,也拒绝所有的交流。 最后,余渊伸出手,想要安抚他的肩,却被一下拍开。 他从没有被祁云晟这么对待过,“被讨厌了”四个字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他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都没用,最终,余渊开了口。 “你想要什么?” 祁云晟浑身一颤,而后颤巍巍地道,“我要回去……” 他要离开海宫,他想要回去寻找母亲。他不敢接受如今这扭曲的事实! 余渊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是看到祁云晟那微微颤抖的身子,最终还是妥协,“可以。” 这将成为他最后悔的决定。】 “我从没将你当做玩物,上辈子我自己也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感情,只本能的想要接近你,保护你,却失了分寸。” “……既然是这样的,是这样的话……”祁云晟泪水不断涌出,“我可以相信你吗?” “相信我。” 过往的伤口,在惨烈地撕开后,终于得到了及时的治疗。祁云晟大哭起来,就好像是要将过往的压抑,恐惧,与迷茫发泄出来。 但情绪的崩溃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便恢复了过来。 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撑起来后,祁云晟坐起来,看着后续的发展。 这一段,他们各自有知道的事,也有不知道的事。 鲛人皇在送走祁云晟之后,思索了两天,终于意识到了心中那灼热的情感。于是就像是理所当然的那般,他直接安排了迎亲车队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前往金阳城。 而祁云晟这边,回到金阳城后,在墓前待了许久。 回来之后,他算是缓解过来。将心中的苦闷与压抑吐露出来之后,祁云晟决定带上遗物离开金阳城,自寻一片天地。 而就在此时杀机已至,在祁云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被埋伏而后死去。 有人假传了消息,告知金阳城的人鲛人皇要杀掉这个厌弃的玩物。 然后等余渊抵达金阳城的时候,只看到了祁云晟凉透了的尸体,以及那些人期待领赏的模样。 从那时开始,鲛人皇露出了他狰狞的爪牙,以旁人不敢违抗的姿态统治着无垠海,成为有名的暴君。 乖戾,肆意,每任鲛人皇都是鲛人性格问题的集大成者,这一任也不例外。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的暴走是从屠灭一座城起步。 失去了刀鞘的刀,只会锋芒毕露,无差别伤人。 这里似乎就是回忆的结束,比起祁云晟的释然,余渊倒是带了几分满意。 “你这是什么表情?”祁云晟缓了缓自己的状态,看向余渊。 “算是知道了谁是下手的了。”余渊道,“澹台归远那老匹夫还没死吧?” “姑且封在灵器里。”祁云晟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上辈子,真正的行凶者还能是谁,自然是期待自己的女儿能成为鲛人皇后的澹台家族。 在他们看来,澹台锦和鲛人皇简直天造地设,若是这对能成,澹台家族便是这无垠海的第二霸主。 可是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个让鲛人皇态度诡异的人类。 而鲛人皇准备迎亲车队,便等于是要昭告世人婚事就此定下。 因此他们急了,用了能用的一切手段,将祁云晟留在金阳城。 而这,反而成为开启鲛人皇血腥统治的□□。 虽然没有被查出来,但是鲛人之中的几大家族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以澹台家为最。 余渊倒是没想到自己上辈子凭直觉猜的凶手,竟然是对的。 “主导这件事的,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祁云晟幽幽地道,“倒是落在我手里了。” 它还没死。 怎么能这么容易地去死呢? “总之,你现在没事就是最好的。”余渊道,“总之……过去的一切,对不起。” 他屡屡道歉,也是在意识到祁云晟当初真实的处境之后,由衷的歉意。 亲眼所见,远比他后来搜集的情报要更加触目惊心。 “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祁云晟道,“那时候的我们都不太成熟。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还要感谢你用海皇珠救了我。” 他将额头贴上去,“我能拥有现在的一切,能够认识到妈妈的身份,能够找到爸爸,都是因为你。” “……”被祁云晟这么说着,余渊似乎有些不太自在,他将人抱在怀中,“嗯。” 误会重重的过去已经如冰雪消融,之后不复踪迹。吃到教训的两人,也不会再随意隐瞒与猜测。 至少现在看起来,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海皇珠释放完了这些记忆之后,在祁云晟灵眼感知范围内,几乎是以极快的速度在衰弱。 “海皇珠的力量衰弱下来,那试炼就要开始了。”祁云晟立时道,“当心。” “我没事。”余渊似乎是想做出保护着的姿态,但是体内不断蚕食灵力的反噬让他瞬间露出了不适的表情。 “余渊,你没事吧!” 祁云晟连忙道。 “这么点小东西,放你身上肯定会把你搞死。”余渊道,“没事,我可比你强得多。” “不要乱来。”祁云晟道,“这一定还有回转的余地,如果坚持不住了,千万要和我说。” 无渊之中封存的,是足以将太虚界毁灭的灾难。现如今这些灾难似乎成为了试炼。 “那个男人刚刚说,你其实已经通过了试炼,丢下我就可以得到什么东西。”余渊忽然开口。 “……你别想!”祁云晟听出了余渊的话外之意后,立时喝道,“这才刚刚和解完你就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不要你!” “那不就行了!” 海皇珠的力量最终化为了一道蓝光,融入祁云晟体内,与此同时四周真正的场景也映入眼帘。 被血液浸透的地面,枯萎腐朽的老树,还有四处游荡着的凶兽。所有的讯息都充斥着暴躁和杀意,当祁云晟瞬间呼吸一窒,这些都是他第一时间读取到的灵讯。 这可是明晃晃地将“灾难”二字,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啊。 “余渊,我扶着你?” “我没弱到那份上。” 余渊甩开了祁云晟试图搀扶的手,但是下一刻又将他的手牵起,“不准跑丢。” “你也一样。” 两人前进了一段路,四周风声呜呜,像是在哭诉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虽然几人消失了踪迹,但是大门依旧关闭着。这期间不是没有修士被这里玄妙的气息吸引过来,但很快就被这边的守卫和阵法击退。 青叶与赤沧两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乎浑不在意消失踪迹的两人。而此时祁景硕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 “五灵才是真正得了天道眷顾的存在……这话怎么说?”席红瑛问完,随后恍然,“你又到处找那些古籍!” “这是我的推测。”祁景硕道。 “愿闻其详。”赤沧微微摊手,“说说看。” “世人只知,救世者为拯救太虚界四处奔走,集合五灵之力拯救了太虚界,留下了无渊秘境。”祁景硕道,“但是在我过去的游历之中,各个地方的灵讯和记载都有一些出入,我去过很多地方,到过很多人迹罕至的绝境。在不断地收集各式各样的记载之后,我便对这个传说产生了怀疑。” “天地初开,鸿蒙褪去,灵气充斥太虚。应天道启示,世间万物蓬勃生长,有卓越者堪破界限,跃升为灵,繁衍成族,有歌曰:天地昭昭,物启天灵……” 然,光影相生,福祸相倚,有灵族忘本,自居主宰,滥造杀孽,逆天而行。天道震怒,降下灾祸。 天地崩塌,灵气四散,太虚劈分四洲,世间生灵岌岌可危。有一救世者,不知名姓,奔走于各族之中,集五灵之力封印灾祸。 此后天地重开,万物复苏,然天道之罚并未渡去,自此后世成灵艰难。 救世者带领各灵族渡难关,得天道福泽,其氏族蒙其荫蔽同享唤灵之力,名御灵一族。 “……这些,都是传承之中对于御灵一族的记载。但是,这份传承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第一任司祭整理之后,利用特殊的血缘之法传承下来。” “还真是个聪明的小子。”青叶忽然笑了,“没错呀,你们御灵一族的传承确实是第一任司祭搞出来的,那又怎么了?” “奚泉府本是前辈的居处,没错吧?”祁景硕问道,“先前在蝶谷,我与红瑛一边游玩,一边查探着其中的灵讯,如果我们没有估算错,蝶谷的诞生时间能和奚泉府相比。” “确实如此,渊瑾很早就占了那块地。”赤沧看向青叶,“奚泉府倒是更早一些吧?” “那地方的环境是被渊瑾改造的,奚泉府才是一开始就那样。” “奚泉府内的御灵一族,都相信自己是承天道福泽,是救世者一脉,但是这其中有个致命的问题,如果天道真的重视御灵一族,那为何传承是先辈整理出来的,奚泉府也是先辈自己寻找的。” 照理说,传承了那么重要的无渊密钥,就那么放着不管也太奇怪了吧? “……有关于御灵一族的记载,最早也是灾难结束之后。因此我产生了一个想法,真正得到天道福泽的,恐怕不是御灵一族,而另有其人。御灵一族是因为某种目的而出现的。” “所以,你觉得呢?”青叶忽然笑了,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们御灵一族虽然能力用得不怎么样,但是脑子还挺灵光的嘛!” 这无疑是侧面肯定了祁景硕的推论。 “真正得到天道福泽的,不是御灵一族,是五灵……不,不是现在的五灵种族,而是最初的,最早诞生的五灵。” 天地初开第一只。它的诞生本身就代表了福泽。从他们开始,才衍生出了无数的飞禽走兽,也诞生了无数灵族。 御灵一族,不过是后期出现的一个陪衬。 “所以……无渊不是什么意义非凡的秘境,它只是一个存放灾难,进行试炼的地方。”说完,祁景硕看向青叶,“我说的对吗?” “完全一致,给你鼓鼓掌。”青叶笑道,“看不出来你竟然能猜到这么多。” “老鸟,你这么坦白不是很好吧?” “老狗,你也不想想,咱们的契约可都在人儿子手上。” “那倒是。” 比起旁人的紧张或是错愕,他们两个人无疑姿态轻松。 席红瑛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在回过神来后立时道,“无渊果然是先祖留下的试炼。” “对哟,”青叶摊手,“不过你们别指望我们进去把人捞出来,试炼开始了那就只能等待结果。” 席红瑛往周围看了一眼,就像是故意的那般,祁云晟的所有唤灵,都被留在了外头! 众所周知,御灵一族大部分战力靠的是唤灵,这么一搞,让席红瑛简直内心焦灼。 但正如他们所说,空中的大门威压太强,不论是谁都无法接近。 罗贝与佘菁听完了这些事,又看到青叶赤沧一派轻松的模样,忽然对视一眼然后彼此点头。 “你们要去做什么?” 注意到二女的离去,祁景硕开口道。“你们去做什么?” “虽然发生了很多意外,但是无归岛的生意还是要继续呢。”罗贝轻笑。 “对呀,岛主若是回来了,也不希望看到无归岛就此一团乱吧。”佘菁也附和着。 “可是他还没……” “我们相信岛主。”罗贝道,“他一直都是这样,轻易地做出让别人惊讶的事情。” “所以我们会准备好岛主需要的事情。”佘菁道,“别忘了,岛主婚事将近。” 不需要任何言语,也不需要什么增强信心的手段,她们完全信任她们的主人。 所谓无渊,如何困得住那人的灵魂? “……确实。”席红瑛也叹气,“在这儿干等也没有结果,景硕,我们回去。” “嗯。” “嗯?你们都不担心的吗?”赤沧忽然道。 “多少也紧张一点好不好,无渊开启我也是头次见。”青叶也疑惑。 “两位前辈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事态。”祁景硕回头行礼,而后道,“而我们相信云晟会挺过试炼。” 说完,几人便散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无归岛从无渊开启又被强制关闭之后,恢复了一贯的模样,只是突然出现的奇珍异兽增加了一大批。原本的海岛面积也被扩大好几分。 如今的无归岛,是完全解开的状态。而只有观其全貌,才会意识到与其说它是一座岛,不如说像是一块被撕下来的土地。 看到周围的人们并不捧场,而是去做正事,赤沧忽然觉得有些空虚,“你说他们这么就这么放心呢?这可是无渊!” “谁知道呢,不过云晟小子不是一直都是那样的吗?” “是你们两个的态度暴露了。”男人的声音突然插入其中,“太过游刃有余了。” 对于无渊知情最多的便是这两人,他们两个一副完全不上心的模样,其他人又怎么会担心? 而且他们最清楚与其待在这里担心,不如找点事情做。 “老木头,回来啦。”青叶道,“我还以为就你的龟毛性格,不会太快回来呢。” “本就是小事。”渊瑾看向空中,眼神带了几分怀念,“你们两个竟然没杀了那个人类,还让他开了无渊?” “鲛人小子先上去打了,不怪我们。”青叶道,“你也知道,鲛的灵力是最难缠的。” “他已经进去了?” “连同鲛人小子一起。”赤沧说道,“玄极那家伙会不会被这两个人腻歪到直接把他们踹出来?” 世人只知救世者救世后不知所踪,却不知那救世者,只是将他自己随着灾难一同封印罢了。 当年看到那人的沉稳模样,谁都没想到救世就要付出那样的代价。 “玄极”这个存在,与和他有关的一切,都随着救世而消亡。 【“将灾难转移到不危及太虚界的地方,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男人缓缓地道,“即便是我,也要进行诸多准备。”】 【“抱歉,我挺喜欢这个世界的,所以,就这么毁灭也许太可惜了。”】 【“不用伤心,不过是以身祭无渊罢了。此后钥匙你们分别保管,待到有御灵一族凑齐了钥匙,无渊再开。”】 在那已经不为人所知的无渊里,藏着一份试炼。 “你觉得云晟小子能过吗?” “我觉得他被踹出来的概率大一些。” 他们太了解当初的那位老友了。在心知试炼是由对方主导的情况下,他们很难想象祁云晟会死在试炼之中。 那人温柔过头了,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出现。他爱着这个世界,爱着一切,所以也珍惜着那一切。 “无渊……”渊瑾喃喃念着,“若是我们能进去……” “这是不可能的。”赤沧道。“我们当年不是已经尝试过了吗?” “别想太多不可能的事情。”青叶也难得沉下脸,一脸不爽。 到头来,在无渊下方等着,便成了三人加一狗。 大黄痴痴地看着上方。它知道自己的主人被带到了那里,但是它无法进入。 那么便在这里看门吧。 “说起来,这狗倒是忠心。”赤沧道,“我以为它就是一条傻狗。” “难道不是吗?” “确实是。”赤沧没得反驳,“但是它身上的气息,却没那么单纯。” “哦?”渊瑾来了兴趣。 “我本来也被它表面的气息给糊弄过去了,但是没想到,这狗表面天真单蠢,事实上构成它的却是一股杀气。” “杀气?”青叶瞬间来了兴趣,“当年这种玩意可不少见,但是这些念头很难见到了吧?” “我想,它开灵的时候,应该只是初步开了灵智。随后在修炼之中,它逐步走向了攻击性强的路子,而且绝对发生过什么,让它身上杀气大增。” “发狂了?”青叶摩挲着下巴,“难不成是云晟那小子出过事?不过这也算常事了吧。” “别看这狗这蠢样。”赤沧感叹道,“叠加在它身上的是重重的杀意和怒气,它定然因此发狂过,随后甚至无师自通号令狼群。我本以为它的地位是云晟小子赋予的,但是后来才知道,那些狼是害怕它身上的血气。” “那这么说,大黄本质是当年的怨灵?”渊瑾开口道。 在天灾尚未降临之时,太虚界横行着另一种灾难。 那是万物开灵,生机勃勃的时期。但是促成灵智诞生的不全是好的要素。也有带着杀意,怨念,怒气的灵诞生。 或许是为了复仇,或许只是单纯憎恨着这个世界。与生机相对,它们带来的是不计其数的死亡与绝望。 怨灵的出现带动了太虚界的仇恨,本就紧绷着的关系一触即发,而后不可收拾。 在青叶等人的认知之中,怨灵是不具备自我思考能力的存在,它只是一种灾难,甚至被他们视作天灾降临的前奏。 “那这么说……”青叶撸了一把狗头,“它这是被云晟净化了?我记得那小姑娘也是。” “恐怕是驯服。”赤沧道,“它思考思维很简单,听云晟小子的话,因为云晟小子喜欢,所以它愿意保持这磕碜的模样。” “那也就是说……这条傻狗要是没有云晟小子控制着,多半会暴走。”青叶道,“把当年祸害四方的怨灵驯服成这副蠢模样,玄极那家伙定然是满意的吧。” “那他恐怕会通过试炼。”渊瑾道。 “就是不知道那小子想不想要了。” 赤沧感叹着。 大黄对他们的对话一脸不明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渊瑾、赤沧、青叶:一点都不慌,甚至闲聊了起来.jpg #考场外的长辈们# 大黄:汪汪汪? = 云晟:仇人落在了我的手中(物理意义上) = 第196章 无渊天灾 从海皇珠的保护消失之后,他们便走入了这充斥着肃杀气息之地。 祁云晟坚持要搀扶着余渊,以免他身上的反噬突然发威。 “看起来像是森林。”祁云晟将收集到的灵讯整合在一起,“余渊,你觉得无渊里的试炼可能是怎样的?” “所谓试炼,无非两种,考验精神和考验武力。”余渊道,“这环境恐怕是考验精神的。” 确实,如果放一个胆小的人在这里,可能已经吓破胆了。 但是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却还是没有看到什么变化,就好像是在同一个地方不断地绕圈。 祁云晟停了下来。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你怎么了?” “也许我们需要一些探路的方法。”祁云晟嘴角一扬,掏出了某个小东西。 余渊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关着澹台归远那老家伙的灵器。 “你放走他,就不怕抓不回来?” “既然是灵了,自然有灵的处置办法。”祁云晟笑道,“传承里边多的是这种招数,比如说,把它切分成两分,一份丢出去,另一份在这里的话,他无论怎样的都要回来。” “倒是不错的办法。”余渊难得对御灵一族的传承给出正面评价。 “罗贝她们没跟来也挺好的。”祁云晟道,“不然她们肯定要主动去探路。” 事实上突然进入这样的秘境,祁云晟身边没有任何唤灵,而余渊体内有关闭无渊导致的反噬。这对于两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有力的战斗条件,但是此时他们的心中没有任何的不安。 只要对方在身边,那便有办法了。 祁云晟放出了那澹台归远——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一半。他不屑于和这老东西订下契约,只是挥手将他驱散。 很快,意识到得了一半的自由,澹台归远瞬间不管不顾地离开了。 “探路的已经放出去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们心里也能有个预警。”祁云晟说完,推着余渊往前走,“所以我们继续走吧,灵讯告诉我,不能在这里停下。” “哦。” 祁云晟毫无疑问主导了这一段路程,借着御灵一族的灵眼,他在这神秘而危险的森林里如鱼得水。 余渊看着他,不知怎的,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你挺好的。”余渊沉声道,“当……当然,这只是因为我现在不太方便。” “现在的我很好?”祁云晟好奇道,“怎么个说法?和以前相比哪里更好了一些?” 余渊闭了嘴。 祁云晟也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别扭的鲛人,如果不主动逼问,是别想从他口中听到甜言蜜语的。偶尔能惹得他内心小鹿乱撞满脸通红的举动或是话语,多半是无意间做出来的。 多可怕啊这个男人,明明自己就在回避暧昧的举动,却总能撩拨得他内心一片忙乱,就像是被青叶前辈乱拨的琴弦那般,静不下来。 “不说?” 祁云晟摆出了失望的表情。果不其然,身旁的男人果断上了勾。他伸手掐住祁云晟的脸,“不准露出这种表情。” “脸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摆就怎么摆!”祁云晟咕哝着道,因为余渊的动作而让话语含糊不清。 “……就像这样。” “啊?” 祁云晟没反应过来。 “总之……更有活力了,挺好的。”余渊道,“上辈子的时候……这听起来很像找理由,但是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和你说话,可是一开口你便会避开,或是一脸害怕……感觉都没了兴致。” 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还有什么只有两人之间能聊的话题。这些余渊都是准备过的,想要同祁云晟分享的。 可是祁云晟那敏感的姿态,让他也忍不住紧张起来,担心自己一个不注意,会将人推得离自己更远。 要怎样才能不伤到他?要怎样才不会让他感到害怕,还有要做什么才能让他们回到当初童年时期那样亲密无间。 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而现在它们已经不是问题。 祁云晟会同他交流,会反驳他的话语,更会直接表达出他的不满。 就像是晒足了阳光的花儿,在日下骄傲地绽开,无惧一切。 “也是难免的嘛……不过我现在已经初步完成了我的目标。”祁云晟道,“这大概就是最大的变化?” “目标?” “一直以来,我都在仰望你,站在你的背后,看着你的强大。”祁云晟低声说着,“没有掌握在手中的力量,说到底给不了真正的安全感。我以前以为我没有想法,但是现在我还是发现了,我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有了。” 看着他的背影,难道不会想追上去吗? 看着他的强大,难道不会想让自己也拥有这般肆意的姿态吗? 让祁云晟回避一切的自卑感,恰恰是这最原始的目标的衍生物。 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却被现实逐步告知难以追逐。这种失落感逐步蚕食他的内心,将他的勇气吞下。 没有希望就是最大的绝望。 来到海宫的日子更是强化了祁云晟那深藏的自卑感。 “但是现在,虽然有点勉强,但我也能站在你身边了吧。”祁云晟道,“就算只有一点点。” 他现在不是什么一无所有,寄人篱下的家伙。他有无归岛,有一众唤灵。他有自己的修为,有自己的过去。 他是他,一个经营声名鹊起海岛的岛主。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祁云晟心中安全感的来源,让他敢对余渊去放肆。因为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自己是承受得住的。 有句俗话是饱暖思淫丨欲。最基本的那一部分满足了,才能去畅想更多的事情。祁云晟便是如此,当他有了自信心,便能对余渊的糟糕性格泰然处之。 是的,糟糕,这是用来描述鲛人恶劣毛病的最佳形容词。 有了海皇珠的回忆,祁云晟可算完全认知到了这个男人。 不仅幼稚,还爱逞强,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因此形成耿直的思维方式。或许在治理海宫上经验满满,但是在恋爱上绝对还是个初学者,重来一遍也仅仅改善了一点点。 说直白点,如果他这辈子没经历那么多变化,他自己都不看好和余渊之间的恋爱。 他的思维是常人难以捕捉的,相对的,常人也难以和他那奇妙的思维同步。 他细腻的心思,对方可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对方关心的话语,挺在他耳里和讽刺真的没两样。 总而言之,鲛人皇绝对是最不适合谈恋爱的家伙。 但没办法,似乎从小时候结缘开始,他们之间,就这么定下了。 ——和鲛人皇相处第一要诀,便是摸清楚他的性格,从而对症下药。 比如,因为别扭而说不出口的情话,只要嘴上逼问两句,就能够满载而归。 “哼。”余渊听了祁云晟的话,似乎心情不错,“你是唯一有资格站在我身边的。” “那还真是感谢……哦?” 突然波动的灵讯让祁云晟回过神,注意四周。 他们似乎已经来到了这片森林的边缘,那澹台归远的意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正在快速遁逃回来。 祁云晟一抬手,灵力运转,那还在飞速逃窜的澹台归远突然被定住。 随后,四周的灵讯一拥而上,不断挤压在一起,传递着同一个讯息——危险。 “啧。”祁云晟拉住余渊,“小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一声咆哮,原本就阴沉沉的天空,瞬间转换成了血色。 乌云汇聚,而后道道天雷劈落,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他们! “快走!” 余渊眼疾手快,拉起祁云晟就想迅速离开,但是体内的反噬让他的行动不由得顿了顿。 祁云晟注意到之后,立时反手捞住他,遁飞而去! “不用担心我。” “虽然我战斗方面的经验不如你。”祁云晟道,“但你也别小看我呀!” 随着两人反应过来,那天雷的声音愈发远去。祁云晟这时才反应过来,那里的枯木,说不定就是那重重雷电的杰作。 “难道试炼,其实就是各种天灾的聚合体?”祁云晟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现在为了避免被波及,他们需要先离开那边的范围。 但是很快,前面又有了拦路虎——不知何时凝聚起来的龙卷风,正在将周围的一切吸纳而入,带起滚滚沙尘。 以那声势,即便是以两人如今的修为撑着,恐怕也不能所以应对。 祁云晟眼疾手快,直接丢出了一颗铜丸。 铜丸在空中爆开,席卷而来的冲击力成功令两人改变前进的方向。 但是那些灾难似乎是无处不在的,下一刻祁云晟便发觉周身灵气变得稀薄,下方不知何时开始了地动山摇! 怪不得他们从进来至今没有看到一只活物! 这种环境下,寻常生物根本难以生存! 四周仿佛没有出路,祁云晟看着覆盖了所有区域的天灾,不由得开始思考这试炼的目的。 不可能是平白无故出现的,所以,用意是什么?!- “话说回来啊。青叶,你觉得云晟能通过玄极的试炼吗?”渊瑾忍不住开口道。 身为三人之中唯一和祁云晟相处没那么久的,渊瑾显得有些信心不足,“无渊之内,恐怕只有天灾吧。” “怎么说呢,我觉得那小子怕不是最适合闯过去的。”青叶摊手道,“而且从这个岛屿可以移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小子八成是完全掌握了这无渊密钥……现在是无归岛。” “等等,想要得到无渊密钥的承认也不容易吧?”赤沧并不知道这一层前情,“原来他真的把这密钥完全掌握了?” “对呀,不然你们觉得我为什么这么淡定。”青叶笑道,“打从一开始,他就被玄极考验过了。” “那也就是说,试炼压根就没有难度啊。”赤沧道,“那怎么还这么久都没出来?” “虽然只是可能,但是会不会是那个同时被带进去的鲛人小子,还有那个谁……反正就是来闹事的那个。”青叶道,“他们才是拖了时间的那个吧?” “那完了,云晟小子不会放弃鲛人小子的。”赤沧摊手,“这俩都黏糊到这份上了,说死都要死一起都不奇怪。” “那就看什么时候玄极会把他们丢出来?” “说起来,玄极好像也没说过这些钥匙被用了之后,要怎么处理吧?”青叶有些惋惜地看着自己的琴,“真惨,琴弦断了,装饰也被拆了。” “就你那水平,琴坏了才是好事!”赤沧对青叶的琴艺可是能嘲讽就嘲讽。 “话说回来,我一直怀疑你的琴声是血凝玉搞的鬼,正好现在它没动静了,你要不试试弹弹看?” “渊瑾,你没事说这个干吗!” “试试看吧。”渊瑾一脸疲惫,“能对症下药,总是好的。” 这时候赤沧才反应过来,自己待在赤目狼那边还好,一直没有和青叶断去联系的渊瑾,恐怕早早被骚扰得累感不爱了吧, 因此他冒着听青叶琴声这个危机,也要开口尝试一下。 虽然琴弦断了一根,但是对于老友这么捧场,青叶自然是积极主动的,“那我马上去修一下琴!” 说完他主动离开了。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他的琴是在哪里做的?” “好像是自己找材料做出来的?反正弹出来的声音真的很可怕。” “哪个天杀的家伙教这家伙做琴的?” “所以他会去哪里找?” “我有不妙的预感。” 奚泉府中的御灵一族尚不知道,他们终于地毯式搜查找到并销毁了所有的录音灵器之后,那可怕声音的本尊,即将亲临现场。 想想都让人窒息- 三天。 从祁云晟开始计算时间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他们终于摸索出了这里的大致样貌。 这里就是一处被天灾摧毁得体无完肤的秘境。 没有活物,灵气也有限,当意识到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向着恶劣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们能停留的地方不多,且不断被摧毁。 他们体内的灵气也不多,更不用说余渊身上还有诅咒。 这里没有任何的生物,有的只是花样百出的,似要将一切摧毁的灾难。 可是奇妙的地方就在这里,明明充斥着大量的灾难,它却总是能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在完全毁灭前全部停手。 如果说这就是太虚界当年遭遇的天灾的话,祁云晟相信,太虚界绝对撑不下来!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地动山摇,还有是不是出现的大地龟裂。 如今他们正在某处山洞之中休养生息,体内的灵气宛如破了口的米袋,不断地往外泄气。 如果不是他们两人都是家底殷实的,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而更令祁云晟担心的是,他们从不停留地回避灾难至今,从某个时间点开始,余渊失去了意识。于此蓬勃成长的,是他体内那股不祥的灵力。 在这个环境的催发之下,它成长的速度简直是惊人的可怕。 到头来,变成了祁云晟背着余渊到处避难的局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祁云晟喘息着,在一处悬崖边的溶洞下停了脚步。 掏出下一块灵晶汲取其中灵气的时候,溶洞继续崩塌。 简直没完没了! 【这场试炼,并不是针对你的。】 这三天来,不断地有声音如提醒着他。 【你早已通过了试炼,将你身边的那人放弃,便能化解一切苦难。】 事到如今,祁云晟已经懒得搭理这诱导性极强的碎碎念。因为即便拒绝,在下次遇到麻烦的时候,它还是会继续出现。 祁云晟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在这无渊秘境里生存的难度正在急速上升。 空气中灵气不够了,便用灵石灵玉等来补充。 灾难之中难以生存,便尽全力去躲开,去寻找隐藏在其中的生机。 就这么兜兜转转,祁云晟感觉自己的精力正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被损耗着。 这难道就是太虚界当年经历过的天灾! 因为体力的衰弱,祁云晟终于还是被天灾袭击到了。 那是一道突然炸响的雷,它出现的时机太过刚好,避无可避,祁云晟立时放下余渊,只身对抗。 余渊赠送的黑面具,早就成为了一坨破烂,可见这些天灾的威力。 但祁云晟的内心已经无所畏惧。 那钻心刺骨的疼痛过去之后,祁云晟立时去寻回余渊,带着他一同离开。但是很快,他发现那雷的声势好像小了一些。 有了这个怀疑,他便尝试了几次,发现只要是触碰过的,攻击成功的灾难,便会迅速消退而去,就好像被打败了一番。 祁云晟也拿灵器试了一下,发现它们似乎是能辨认灵物和灵器的,灵器避难不奏效。 瞬间,祁云晟眼前一亮。 这不是有吗!现成的灵物! 当意识到诀窍就在这其中之后,祁云晟立时掏出那个小灵器,将澹台归远的意识放了出来。 还没等澹台归远组织起逃跑的想法,祁云晟便控制着他扑向正在追来的龙卷风。 “你要做什么……你个可恶的家伙!” 那澹台归远也是能感觉到危机的,甚至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比祁云晟要虚弱得多。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既然阁下野心那么大,便让灾难磨砺一下吧!”祁云晟放出他之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怎么没早察觉到这一招呢。 因为完全是用灵器控制的澹台归远,所以他不管受到了多大的攻击的,都不会反噬到祁云晟身上,反而祁云晟还要注意观察,好让他成为可持续利用的避难用灵物。 于是,无渊之中的生存难度,瞬间被澹台归远以一己之力降低。 某种意义上来说可喜可贺。 找到了敲门,祁云晟便在一处洞穴之中将余渊放下,专心处理余渊身上的麻烦,而一旦有天灾来临,便放澹台归远出去承担。 澹台归远痛苦的惨叫声从此在无渊之中连绵不断。 接下来,祁云晟专心处理余渊身上的反噬。 那不是什么伤,而是因为他关闭无渊出现的存在。经过这么多日的观察,祁云晟也发现了,它似乎与余渊的身体融合到了一起。 当初的余渊是靠着自己体内海皇珠的力量强行拔除并转移到他自己身上的,但是现在他并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去处理。 因为会没完没了,而且也不是那个时机了。 有没有什么驱散它的办法呢? 感觉到澹台归远陷入虚弱状态,祁云晟一个口诀,把他强行扯回来,然后用灵玉补充灵器类储存的灵气,以加速它的恢复。 澹台归远原本是个鲛人,所以他的意识没那么容易散掉简直是帮大忙了! 察觉到外头又有动静,祁云晟便催动灵力,将那澹台归远切出大半部分,丢出去受灾。 澹台归远哪里想得到他竟是沦落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不过再后悔也没有用,他已经成了一个好用的“道具”。 多么可笑,曾经掌握着澹台家的他,沦落成这副模样。 澹台归远早就在这极端的痛苦之下发疯了。 “看这灵讯,还是能处理掉的吧?”祁云晟暗自琢磨着,“他将反噬转移到了他的体内,那么……” 祁云晟终于从澹台归远身上得到了灵感——这一点是真的要感谢这个老头。 如果这反噬太过强大,并且一定要依附在某个存在身上的话……这不是现成的吗! 澹台归远啊! 在意识到这个无渊里边,只要是带有灵智的存在便能被视作“活物”,那么一切都简单得多。 祁云晟暗自感叹难怪自己在这个秘境里凝聚不出唤灵!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个极其特殊的封闭环境! 如果要将诅咒转移到澹台归远头上,那么就要学余渊那样将反噬□□。 所以…… 看着意识不清的余渊,祁云晟深吸一口气,贴上了他的嘴唇。 这样是最好的沟通灵力的方式。特别是因为两人的属性相合,即便是没有意识,余渊的身体也不会排斥祁云晟的灵力。 余渊的灵力似乎非常欢迎祁云晟灵力的到来。它们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在祁云晟的引导之下,开始将外来的存在驱赶而出。 不得不说余渊的体质强大得过分,祁云晟当初被反噬瞬间就昏迷了。而余渊坚持了很久才失去意识。 直至现在为止,反噬对余渊身体的破坏,完全在救得回来的程度不断打转! 这自愈能力可怕得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祁云晟:啊,这避雷针真他妈好用 澹台归远:我XXXXXXXX(因语言太过粗鄙而被屏蔽)- 出来混 总是要还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xiaomamei22 30瓶;火非离 21瓶;素玉尘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7章 天道之秘 带着对余渊强健体质的感叹,余渊将那不成型的反噬吸了出来。同时在下一刻,将它整个转移到了灵器之中。 澹台归远的惨叫异常响亮,显然这样的侵蚀对于他来说比那些天灾还要痛苦。 余渊有□□能够撑着,但是澹台归远只剩下灵智,他的行动也完全在祁云晟唤灵之力的控制之下,因此他被迫清醒着感受身体被腐蚀的痛苦。 祁云晟嘴唇微勾,听着这连绵不断的痛呼,将眼神转移到了余渊的身上。 多么稀奇,现在是他在守着余渊,等待他的恢复。 同样的事情,余渊做了多少次呢? 这样的事情已经数不过来了。这个性格糟糕还行事鲁莽的鲛人,已经将他的心完全拴住了。 怎么说呢,无法逃避。 感觉到余渊的恢复,祁云晟俯下身,准备再感受一下他体内的灵力,却听到一声轻咳。 “够了。” 那声音带了几分熟悉感,祁云晟看过去,果然是自己预料中的人。 “玄极前辈。”祁云晟恭敬地道。“您出现了,就意味着这试炼……?” “继续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玄极淡淡地道,“你已经找到了偷懒的办法。” 祁云晟看着自己手中捏着的灵器,便笑道,“活用力量,不是一个修士必须的能力吗?” “是的,所以没必要继续下去了。在这种地方,也不利于那个鲛人恢复吧?” 男人挥挥手,祁云晟感觉身子一轻,连忙抓住了余渊。 仅仅一瞬间,他们就被转移到了别处。 虽然四周还是一样的深色土地,暗沉天空,但是至少看不见天灾的踪影了。 四周的灵讯都在向祁云晟报平安,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余渊这时候还没醒,他也不能完全放下。 “经过这些日子,对无渊有什么感觉。”男人开口问道。 “灾难。”祁云晟道,“除了灾难,别无他物。” 玄极听了,点点头,“无渊本就是这样的地方。” 随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这让气氛有些凝滞,而他们看起来谁也没有主动打破僵局的意向。 最终按捺不住的是玄极。在意识到祁云晟一直在抗拒着早就已经得手的事物之后,他无奈地道,“你已经猜到了无渊的真正意义。” “不如说是前辈一路给我各种各样的提示……可能还有海皇珠的缘故?”祁云晟道,“如果没有那么多侧面讯息,我也是猜不到的。” “其实我也奇怪过,如果说五灵相关的回忆那么容易读取的话,为何这么多年,救世者的传说反而成为了几乎没人提起的远古神话。诚然只有御灵一族能够读取灵讯,但是连奚泉府这个御灵一族的聚居地,对于五灵的认识也仅限于传承之中,甚至连五灵之一的青叶前辈都没能认出来……这就很微妙了。” 在奚泉府那边,青叶是“强大的蓝衣修士”,根本没和五灵扯上关系。而自己先前在奚泉府,可是看了不止一回的记忆影像。 但凡是看过五灵相关回忆的,都能马上认出来青叶就是五灵之一。 当时的祁云晟并不知道自己体内有海皇珠,因此更觉得奇怪,在屡次出现奇怪的梦境之后,他发现这些事绝对同那玄机前辈有关系。 “你能读取到那么多信息,确实与你体内的海皇珠有关。”玄极也肯定了祁云晟的猜测。“那么,无渊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天灾不是突然出现的,是因为生灵之间出现了互相残杀的情况所以天道降下惩罚。”祁云晟缓缓道,“我发现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个地方。都说是救世者驱散了灾难,天道降下福泽才出现御灵一族。那么,为何降下灾难的天道独独要给御灵一族优待。” “而且在梦境之中,前辈的行为也提醒了我。”祁云晟道,“对比寻常的生灵,您太过超脱了,甚至实力也远高于五灵。在救世的时候,您曾经犹豫过。” 玄极并不说话,只是看着祁云晟。 “按照寻常的思路,您会犹豫,定然是因为您觉得救世的代价过大而迟疑,但是您不是这种人。”祁云晟笃定地道,“将所有的事情集合起来一起推算的话,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祁云晟看着眼前的男人,“天灾因您而起。” 玄极眼神微动。 “或者我换个说法。”祁云晟道,“您就是天道。” “……” “您曾对我说过,御灵一族出现的意义是为了传承和取代。‘传承’是为了传承无渊密钥,但是‘取代’我怎么想都想不通。御灵一族本身就是极其独特的存在,根本谈不上是为了取代什么特定的种族而出现的。知道我意识到……灵眼。” “你很聪明。”玄极道,“你可以继续说下去,我想知道你最终猜到了几分。” “那就献丑了。”祁云晟应了一声,“灵眼作为御灵一族的能力,其传承是后人整理出来的,也就是说,最开始它只是一种能力,御灵一族不断摸索它的使用方法,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条训练的路子。”祁云晟道,“御灵一族的族人,除灵眼传承以外,无法修习任何的寻常功法,这意味着灵眼的出现断绝了御灵一族走其他路的可能。” “而且御灵一族,一开始并没有灵眼这个能力。”祁云晟道,“结合五灵都是先出现其自身,再出现种族的情况,我便有了个猜测——御灵一族所要取代的,不是某个特定的种族或是什么,而是一种无形的存在,比如天道。” “因为灵眼赋予御灵一族的能力,其本质,便是创造生灵与控制生灵。”祁云晟看着眼前的男人,“而这,后者还有契约能够实现,但是前者是只有御灵一族独一份的能力。” “都已经猜到这份上了。”玄极感叹道,“你在这方面的天赋果然超乎我所想。若是没有那些意外,你在御灵族里,也是个佼佼者吧。” “前辈知道我的事……也对,毕竟一直以来给我提示的就是前辈您。”祁云晟感叹道,“不过有句话您说错了。如果我没有经历那些灾难,那怎么样都不会猜测到这份上的。” 御灵一族的出现是为了取代天道。 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祁云晟自己也被惊讶了。因为这是难以想象的逾矩行为。是对一直高高在上的天道的不尊重。 可如果不往这个方向推测,又有太多的地方说不通。 祁云晟是极其特殊的御灵一族,他没有在奚泉府长大,一直以来的修炼都是自己摸索。加上各种因缘际会让他充分地看到了各方的记载和资料,才让他综合一切所知,得出了这个可怕的结论,甚至由此推导出玄极的奇妙身份。 那个时代,那么强的人,却因为救世而销声匿迹,怎么想都有份刻意在里边,就像是故意抹去了存在那般。而青叶前辈渊瑾前辈包括之后出现的赤沧前辈,提起对方时都是内疚及痛苦。 青叶前辈曾经说漏嘴,如果他们知道最终的代价那么惨烈,那么恐怕除了恋人死去的鲛,其他人都不会支持玄极的行动。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有说错的地方,还请前辈原谅。” “鲛人皇看上你不是没有道理的。”玄极感叹道,“祁云晟……你成长的速度有点太过惊人。” “因为曾经跌入谷底,所以知道成长和上升的必要性。”祁云晟道,“没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得到了什么,便要付出另一些什么。” 这便是祁云晟重生至今最大的行为准则。 因为知道强大的必要性,所以他从未松懈,也从未停止思考。曾经的“一无所知”让他恐惧,所以在得到了大量消息的现在,他不断地整理,同时也在不断地思考。 “或许我的想法没错,你这样的心态,很适合。”玄极道。 “我拒绝。”祁云晟都没等余渊开口,就回绝了对方的意图。 “看来你有自己的想法。” “我说了,我已经猜到无渊开启的意义是成为天道。”祁云晟道。“这也能解释为何祁鸿朗那么积极,不惜布局都要集合这些钥匙。因为这个诱惑太大了。” 那可是天道啊,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存在,试问哪个生灵在知道自己拥有成为天道的资格时不会心动? 只是不知为何,御灵一族传承至今,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这一点。 祁云晟面容鉴定,“所以,我拒绝。” “你搜集钥匙的经历我都知道,并且会在合适的时候给你一定提示。这一路走来至今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你真的要放弃?”玄极似乎有些难以相信,“之前试炼的时候,其实你已经被无渊密钥承认,并不需要多余的试炼,可是你拒绝了。我可以理解这是因为你身边的鲛人。但是现在他身体已无大碍,而他不是御灵一族,不会影响到你的资格。” “虽然这么说有些抱歉,但是因为你是钥匙之一,所以我算是看到了你的一部分过去。”玄极接着道,“我知道你因为身份以及实力屡遭白眼,虽然如今的你已经经营起了一家势力,小有起色,但是我想你很清楚这和鲛人,这这个无垠海上的霸主,是没得比的吧?” “自然,无归岛再怎么发展,在东云洲的话语权也是比不过海皇宫的。”祁云晟道,“他们传承了那么多年,自有底蕴在其中,怎么可能被我一个稳定经营没多久的势力超过。再说了,无归岛的目标,也不是要成为什么霸主,只是想给各个无家可归之人一个居处罢了。” “可你面前就摆着一个机会。” 玄极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只要你通过无渊秘境的试炼,接下这个身份,那么鲛人再怎么积累,也是比不上你的超然地位——这难道的不好吗?你不是一直在意追不上你的鲛人伴侣。” 往前走一步,便是天翻地覆。 “因为跟不上所以才要追逐,因为知道他不会丢下我,所以我不用着急。”提及余渊,祁云晟的面色带了几分喜意,“我并不需要超过他,我只要尽我最大的努力,与他并行便可。” “可是如果拒绝了,你很长一段时间内是被他压制的。”玄极道,“身份,地位,实力,全方位都会被压制。不是我危言耸听,鲛人虽然历来痴情,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特例,何况若是发生其他变故……你难道不会担心有朝一日自己跟不上吗?” “可是我有无归岛啊。”祁云晟看向玄极,“前辈,或许之前你用这番说辞来鼓动我,我可能会动心。但是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性,余渊是强大无畏的鲛人,但我不是。可是我的目标并不是要成为第二个余渊,是成为能与他搭档的,一个合作者……说伴侣可能更加合适一些。” 祁云晟渴不渴望强大?非常渴望。 他甚至很不得尽一切努力追上强大过头的余渊。 但是变强的方法里绝对不包括成为天道。 这听起来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案,可是祁云晟却早就发现了其中的陷阱。 “前辈,取代您成为天道,或许有很多的好处,但是有一个致命之处。”祁云晟抬头看向他,“会变得孤独吧。” “……” 玄极无言。 “我是不会成为天道的。”祁云晟道,“抱歉占用了前辈的无渊密钥,只是我觉得,我需要它来提供一个众人栖身之所。或许不能像天道那样强大或者支配一切,但是我有无归岛,有无归岛的大家,这就足够了。” “御灵族传承至今,你是最适合取代我的。”玄极长叹一口气道,“你已经看透了。” “不敢当,只是在这修炼的时间里,在这些风风火火的经历之中,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已。” 良久,玄极长叹一口气。 “这一方面,你倒是比我想得通透多了。” “前辈为什么要让人来取代天道呢?”祁云晟问道,“虽然是我的猜测,但如果,如果我答应了接任这个位置,那前辈是不是会……” “犯了错误的存在,本就不该长留。”玄极抬头,看向眼前之人,云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无法形容的波动。 “你想知道吗?有关当年的事情。”玄极缓缓道,他忽然起身,环视四周灾难肆虐过后的土地,“若是没有我的赎罪,太虚界恐怕早就成了这样的地界。 “当年到底……翻身了什么。”祁云晟道。 “我消灭了灾祸——那些逐渐消亡的传说之中是这么说的吧,可是,从一开始,这灾难便是因我而起。”- 太虚界诞生之初,灵气充沛,万物生机勃勃。各方生灵蓬勃成长,共谱一曲生命的赞歌。 而天道受到了这份气氛感染,也为了加速这些灵的成长,便分裂出了一小部分,成为在太虚界里自由活动的一部分。 这便是天道的化身,玄极。 玄极参与了太虚界的发展,其身上的规则能够福泽万物,于是很快的,各色灵族开始飞速地进化。 因为对天道规则的顺从,他们主动凝聚成与天道化身相似的模样。 五灵便是此时诞生的。 比起先前的松散意识,五灵是真正意义上有了“自我意识”和“情感”的灵。 空中的青鸾,地上的赤目狼,植物的迷渊蝶木,海中的鲛人,以及林中的腾蛇。 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以友谊作为维系,结伴在太虚界中游历。 一个尚未被开发的,非常原始的世界,藏着太多的乐趣。 他们发现了玄极,也愿意亲近这个男人,甚至拖着玄极一同参与游历。 在五灵之后,也因为玄极四处游走,各色灵族陆陆续续诞生,繁衍了族群,开始了最原始的争斗。 是的,争斗。 若是寻常争斗,或是抢地盘或是弱肉强食,都是无妨的。这是规则运转内允许的事情。 但是令玄极没有预料到的是。与磅礴的生机相对,他的降临也带来了恶意的无限膨胀。 一部分嗜杀成性的灵族开始成形,并过度打杀其他的灵族。它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通过血腥来满足自身的快感。 很快,这些灵的行为感染了其他的度过了懵懂期的灵族。 滥造杀孽,恃强凌弱,为了领地与食物争得头破血流,为了增长自身的实力将别族全部献祭。 玄极意识到了这样发展下去是不行的,他开始积极游历,去拯救那些被欺压的弱小,补偿那些可怜的存在。 但是这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甚至会出现受害者利用补偿转为更加残忍的加害者的情况。 蓬勃发展的恶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到了整个太虚界。亲身体验的视角局限了这位天道化身的目光,在受到这样那样的打击之后。终于,玄极开始自我怀疑了。 这样的太虚界,真的是他所期待所保护着的太虚界吗? 玄极主动脱队,寻了一处地方隐居,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积攒起来的自我怀疑终究还是爆发了。这份情绪通过玄极这个化神影响到了天道的本体! 天道本是不该拥有感情的,也是不该干涉世间生灵的。 他太过得意忘形了。 他甚至产生过非常极端的想法——放弃这个世界,亲手送太虚界重归混沌,了结掉让自己伤心的一切。 自我质疑的天道降下了数不尽的天灾。其目的很简单,便是将这个错误的世界全部抹杀。 可就在这时,天道见到了在灾祸之中互相扶持的各族。而与此同时,五灵也找到了他,让他出山拯救太虚界。 天道陷入了犹豫之中- “所以,这就是玄极先辈一开始并不主动出山救世的原因……”祁云晟没想到当年之事这么错综复杂。“难怪会觉得‘这样的太虚界值得救下吗’…… 他难以想象玄极在看到太虚界在他的催化下往恶靠拢时的自我怀疑。而这份自我怀疑便是灾难的根源。 这或许就是天道的强大之处。寻常人自我怀疑,影响的不过是自己。而天道的一举一动,牵涉着整个世界的存亡。 “有了五灵来劝说后,我也明白了,可怕的不是恶,是不加拘束的恶。在太虚界生活的日子将我的目光局限了,想要将一切推倒重来的我,实在是恶劣得过分。”- 当天道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天灾肆虐太虚界,甚至鲛的恋人也在这灾难之中丧生。 那是玄极第一次见到平日毫无波动的鲛那么动摇的模样。 本来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他,成为了劝他最积极的人,甚至后续的四处奔走,收集材料,也是鲛最为主动。 于是玄极开始好奇让鲛改变的根源。这可是天道都做不到的事情! 于是,四处奔走,搜集各种材料,不过是让太虚界各族联系起来的手段。从鲛那边,玄极得到了灵感。 已经被局限了目光,并且酿出巨祸的他,也许并不适合成为天道。即便他这个化身消失,回归本体,也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这样的差错。 正好那些天灾也已经收不回去了。于是,玄极做出了一个决定。 将天灾……将这些错误全部转移到一处秘境之中,连同他这个罪魁祸首一起。同时,他需要培养能够顶替自己成为天道化身的存在。 而这,就是御灵一族- “无渊封存了当年的天灾,若是有御灵一族之人集齐五灵之力打开秘境,灾难便会重开,而相对的,天道也会陷入紊乱。御灵一族是我为太虚界留下的一线生机,只要能够通过考验,便能成为新的天道主宰世间。” “……” “如何?对于这可笑的来历。”玄极自嘲道,“无渊密钥其实就是我当年隐居的区域,我借助五灵之力,开辟了无渊秘境。我知道以他们的性格,多半会想不开,寻短见,所以再将钥匙的力量放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多布置了一手。” 而这,便是青叶等人能够依靠五灵传承之物复活的原因。 “只是我没想到你做得比我更绝。”玄极看向祁云晟,“你一早就知道灾难会重开,所以拼尽全力关闭了无渊?” 祁云晟点头,“多谢前辈的提示,这些我都提前猜到了,所以,为了我的亲朋好友,无渊绝对不能开启。那儿是无垠海之上,若是没能关上,第一个波及的就是我的亲人们。” 作者有话要说:云晟:港道理,我现在有无归岛,有爹妈,有鱼丸,亲朋好友不缺,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犯得着去当一个自闭了就会灭世的天道么? 天道:…… = 所谓的灭世灾难 不过是,自闭了,中二了 分支走错了,没法读档就想把打出来的档给洗了重来一遍 结果发现自己肝过的东西刷过的亲密度都在里边,沉没成本太高舍不得毁号 于是决定卖号【x】 = 第198章 灵光一闪 见祁云晟油盐不进,天道似乎也有了放弃的想法。他微叹口气,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拒绝。那么长的时间里,只有你最合适。” “因为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要走一条怎样的路。”祁云晟看着眼前的那人,“而且,取代了前辈作为天道化身,前辈会消失的吧?” “已经有了继任者的话,我自然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玄极淡淡地道,“我等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靠着些微的感应接触外界,为的不过是等一个合适的人而已。一个足以让我交付一切的人” “……前辈,那个啥,我男人还在。”祁云晟揉了揉膝盖上还未清醒的某鲛人,“有些话别乱说。” “……”玄极无奈的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酝酿起来的气氛直接被打破,便道,“我在等一个合适的继任者。古往今来御灵一族也不是没出过天资聪颖,特别合适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将心思放在集齐钥匙身上,青叶他们似乎并不想要去促成这件事。” “据我所知,各位前辈拿到钥匙之后……其实没有几个在认真地传承。”祁云晟没有丝毫打小报告的罪恶感,“青叶前辈和腾雾前辈并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自己到处去游历,渊瑾前辈主动寻了一处地方发展他的族群。鲛前辈殉情,海皇珠作为鲛人皇的象征传承至今,赤沧前辈一直在保护着赤目狼……最近也决定自由地生活。” “这确实像是他们会做的事情。”提及这几人,玄极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暖色。 “青叶前辈跟我说,他们失去了您。”祁云晟道,“既然玄极前辈还活着,为何不去与大家交流呢?”祁云晟道,“各位前辈对您的离去都很伤心。” “我已经没那个资格了。”玄极叹道,“天灾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结束,它们是要灭世的灾难,我不也是?” 玄极开始眺望远方,似乎是在看那些依旧在不断肆虐的天灾,“它们因我心意而生,但不会因我心意而去。在没有完成目标之前,这些存在会像燎原野草那般反反复复出现。” “所以最合适的处理办法,便是将所有的灾难留在这里。” “前辈他们知道吗?”祁云晟道。 “……” 提及他们,玄极敛目,“他们不必再记得我。” “可是前辈们都记得你。并且,我想前辈们是知道您的身份的吧?”祁云晟道,“发生了这些事,我想前辈也没有怪您吧?就算怪了,您将事情解决了,不就没事了吗?” 想起青叶等人不知不觉露出的受伤神情,祁云晟便忍不住道,“他们一直在自责。” 到如今,祁云晟终于明白了当年发生的事,也感觉到有几分唏嘘。 青叶前辈他们,定然是发现他们将玄极劝出山的行为,让他有了离开的想法。从结果上看,他们几乎就是失去了这位好友。 “我不能再干涉太虚界。”玄极道,“我以为我能给他们一个好的引导,让生机更加繁荣。但是我能做到的,不过是破坏。我虽是天道化身,一举一动能够影响天道,但却不完全是天道。” “可是……前辈,这些天灾不曾消失,难道不是因为您还在自责吗?” 祁云晟已经看出了玄极的症结,“因为您的想法引来了天灾,所以您给自己增加了诸多限制吧!” “你……” 玄极似乎没想到祁云晟会提出这么大胆的想法,不由得怔愣。 随后祁云晟道,“这种自我设限的感觉我是很清楚的。” 他看向男人,“您觉得天灾是没法消除的,觉得您自己酿成了大错。实际上……这不过是您的自责导致的结果。您潜意识并不希望天灾消失,因为您害怕对于太虚界的干涉过大。” “您刚刚向我讲述了您的过去,相关的记忆我也曾读取过,所以我斗胆断言,前辈您能做到的程度比您自己想象之中的大得多。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些天灾其实并不需要无渊来收纳,前辈您想脱离太虚界,才是它们无法消失的真正原因!” 天灾必须存在,来证明曾经的天道化身酿出了多大的祸事。试炼的内容也是在天灾之中生存,去感受“灾难”二字的沉重。 事实上祁云晟在这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味了。 这试炼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天道曾说自己早就通过了试炼,不需要再闯一遍。但是他可没有什么通过试炼的回忆。 真要强行说一个,那便是无归岛的地下阵法,将灵玉放入就能完全掌握无归岛。 那个试炼的重点是利用他的记忆对他进行考验,只有在试炼之中不会迷惘的人,才能够通过。 而之后母亲曾经跟自己透露过,那其实就是奚泉府一直以来进行天资筛选的方式。只不过他们的试炼内容和自己的并不一样。 无归岛实际上是开启无渊秘境的无渊密钥,这让祁云晟留了个心眼。 而现在,他可以肯定。无归岛上的阵法和奚泉府的那个阵法是大同小异,同出一脉的! 因为那其实已经暴露了天道选人的标准。 不受外界,不受过去所累的,精神强大之人。 而定出这样的标准,要么他自身是这样的人,要么他希望有这样的人来接替他。 而过往的回忆告诉他,玄极前辈很可能并不是前者,而是后者。 “解决天灾其实是只是顺带,您恐怕只是想找一个比隐居更加与世隔绝的地方,断绝自身接触太虚界的可能。这一切都是因为您一直在自责。” “所以,您的潜意识一直在影响着天灾的存续,您需要有些事情来告诉自己隔绝的必要性。” 祁云晟其实也不想把事情说得这么直接,只是这个时候,必须要直接将伤口揭开,才能直面症结。 玄极一时无言。 良久,他叹了一声。 “看来你真的很适合取代我。” “只是斗胆进行推断罢了。”祁云晟道,“前辈至今,恐怕只是在自我惩罚。” “自我惩罚……吗?”玄极似乎是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即便被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无法原谅当初的我自己。” “可是青叶前辈他们,至今还挂念着您。”祁云晟道,“他们很自责让您承受压力,所以我希望前辈能够正视自己。” “祁云晟。” “前辈” “在我的预测之中,你不该是这种反应。”玄极感叹道,“那鲛人皇选择用海皇珠复活你的时候,我才发现鲛竟然放弃自己的复苏,将力量留在海皇珠之中。” “嗯?” “他将我给予他的力量,转移到了海皇珠之中。”玄极道,“我知道很多事,所以让我知道如何去推演接下来发生的事。可是祁云晟,不管是鲛,还是你,都让我出乎意料。” “就是因为反复无常,人才之所以为人。”祁云晟道,“生灵也是如此。从诞生之后,有了‘自我’的那一刻开始,就不会受到控制了。有时候连他们自己也无法判断自己的行为。” 看着怀中的鲛人,祁云晟温柔一笑,“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感情。” 玄极盘坐下来,“从降临太虚界至今,我最无法控制的,便是这个无形的存在了。” “你也好,鲛也好,都因为感情做出了让我惊讶的选择。”玄极感叹道,“他启用了海皇珠的那一刻,我便意识到了不对,便与那鲛人皇交流。而他宁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力量,也要将你复活。” “……”祁云晟红了脸。 “鲛人一族一贯的秉性我是清楚的,因此更为惊讶。我当时就有一种预感,你将成为御灵一族之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所以前辈让时间倒流,回到最初的时候?”云晟问道。 玄极点头,“我只是想试试看你身上的可能性。” 而这份可能性,如今已经展现了他的潜力。玄极没想到自己要烦恼的,竟然是劝动这个人接受天道化身的身份。 这可真的是意想不到。 “说到底我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答应前辈的提议。”祁云晟正色道,“您是前辈的友人。” “……” “他们依旧在思念您。”祁云晟道,“过去的事情您已经自我惩罚了这么久,是时候该走出来了。我想,如今看着太虚界的变迁,前辈心中定然也是有其他的想法吧?” “可是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这么说?” “寻找继任者,是我一开始就定好的目标。你拒绝了,那么我便只能等漫长的时间下孕育出的第二个……” “不可能。”祁云晟直接道,“若是钥匙还是那一些,除非我死,否则您等不来第二位。” “……” “五灵相关几乎都是我的朋友,若是要产生新的继任者,就代表有别的人要利用他们完成目的……而且,我并不能保证下一个继任者会及时关闭无渊,承受反噬。前辈,我想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吧?” 只要祁云晟还在,他就不可能将灾难放出。 如果不是祁鸿朗搅局,无渊可能永远都不会开启。 玄极也明白了祁云晟的选择,道,“你这么做,我也无可指摘,左右是在漫长的岁月里等待罢了。” “前辈,贸然打断您的感伤似乎不太好,但是我想问一下,那开启无渊的御灵一族,您也把他带进来了吗?”祁云晟问道。 “自然,他以口令开启了无渊,那便将他一同带进来。” “那他现在……?” “还在天灾之中。”玄极摇摇头,“他根本没有满足我对继任者的要求,于是只是把他放在天灾之中而已。” ……某种意义上来说,天道这行为真的很情绪化。 要是祁鸿朗知道他费尽心思开启的无渊,进来之后是这么一个结局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但是世事本就难全尽人意。无渊的开启只象征着试炼的开启,却并不代表一定能够得到最后的奖赏。 这本质是天道的自我惩罚。 不过作为被内定的人员,祁云晟感觉自己似乎没什么评价祁鸿朗的立场,便道,“那他现在情况如何?” “不太好。”玄极悠悠地道,“天灾之下,即便是御灵一族也难以存活,能做的便是在无尽的灾难之中寻得一线生机。我并没有定下什么考核的标准,只要做到了,便是通过。” 闻言,祁云晟浑身一震。 玄极前辈这意思很明显,自己采取的手段,约等于作弊。 谁让他刚好身上带了个没契约的灵。于是便能将一切灾难转移到他身上。 不过如果没有余渊在,祁云晟连灾难都不必经历。 “既然如此,前辈我有一个要求。”祁云晟道,“若是那祁鸿朗要死了,便留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哦?” “前辈是不打算让他通过的吧,也就是说,他一辈子都只能待在那片灾难之中。”祁云晟轻笑,“待到他坚持不住准备丧命的时候,便给他留一线生机,让他觉得有逃生或者通过试炼的期许。” “无尽的折磨?”玄极低头思考了一下,“你挺有想法。”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结局比较适合他罢了。”祁云晟感叹道,“他为了无渊不择手段甚至灭杀一族这样的行动都做得出来,那么之后的日子在无渊之中挣扎到结束……不也挺好的?” “确实。”玄极点点头,“不受拘束的恶,是一切扭曲的源头。” “……” 闻言,祁云晟忽然灵光一闪,“前辈!” “嗯?” “如果您是担心会对太虚界产生不好的干涉……那么,除了这件事以外的事情,都能做吧?”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玄极道,“这些年,我不过是偶尔观察一下太虚界,追踪五灵钥匙的动向罢了。” “促进成灵应该是前辈作为天道化身的自带能力吧?”祁云晟道,“如今的太虚界修炼艰难,修炼成灵者也寥寥无几,我想前辈是能知道的吧?” “所以我希望有一个继任者,可是你拒绝了。” “那么,前辈,我有一个想法。”祁云晟站起来,“灵眼其实是天道的能力吧?” “观察万物,创造生灵,这些确实是我所有拥有的能力。也是我将能力分给了御灵一族。” “那将前辈视作强化版的御灵一族的话……也就是说,只要前辈愿意,是可以看到所有生灵过往的一切的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玄极看着眼前的男人。 “前辈既然说‘不受拘束的恶,是一切扭曲的源头’。那么光是在无渊自我禁闭,对太虚界的风气净化,也没有什么益处吧?”祁云晟双眼放光,“那完全可以将无渊利用起来啊!” “……” 作者有话要说:完事啦,要结婚啦~ 完结综合症没得治,干脆连更两章算了 接档新文《炮灰转职万人迷》,还请走过路过收藏一下TVT-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非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玊 5瓶;糖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9章 结婚大典 无垠海上的大门已经吸引了不少势力的注意,其他洲的修士也来了不少,只是局面一直都十分稳定,没人敢……不,应该说没人能够捣乱。 北原洲的最强种族青鸾一族害怕青叶的威严,主动担起了空中巡航的责任,监视有没有人暗中捣乱。南乾洲这边则是迷渊蝶木悄悄控场,左帘镜开始心力交卒的教学。 她有点后悔为了天材地宝把自己卖了的行为,但是在看到那些报酬的时候又差点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总之纠结数次之后她决认命。 西棠洲这一趟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失败。那些密谋侵略东云洲的宗门折损了大半精英,一个回去的都没有。 最严重是灵霄仙门,掌门连同一批精英弟子直接不翼而飞,直接造成了宗门的内乱。领头的都闹成这样,这让西棠洲难得陷入了混乱之中。 祁鸿朗培养起来的伪御灵一族一时之间群龙无主,本想趁机脱离灵霄仙门,却屡屡被暗中杀害。死前他们能看到的,只是那眸中带着赤色光芒的青年。 他听说了鲛人皇那边的婚事,在心中祝福了一下他们后,便继续着他的复仇大业。虽然失去了先祖的传承,但他得到了复仇的力量,因此更要将它们施展出来。 明心山庄因为早早就悄悄站队,在这片混乱之中一分实际上的损失都没有,只是发愁要换掉不少合作伙伴。 不过放眼整个西棠洲,完全没有损失的恐怕也就是这个没有动静的明心山庄了。堪称闷声发大财之最。 在西棠洲还在争权夺势势力洗牌的这个时机,明心山庄甚至放出宣告,要和东云洲海华城的玲珑阁建立合作关系。 届时,西棠洲的修士也能买到那些海产。 这个消息一出,原本那些人修认为,东云洲出产的宝物不过都是给鲛人啊妖修啊修炼的,人修这边没多少得用的。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凡是带有无归岛名号的……每个都让人有想抢的冲动! 东云洲原来这么富的吗?不对!他们是天材地宝的培育地吗?! 某气势汹汹想去找茬挑刺的修士,在参观了一番无归岛产物展示区之后,道出了一句名言,“这灵植……真香。” 这件事倒是让原本就在东云洲蹲点的西棠洲炼丹师炼器师痛心疾首——没事合作干什么!他们好不容易瞒下的消息! 要是人人都来抢,他们的竞争力不就下降了! 但是没办法,既然合作的名号打出来了,该抢购还是得抢购。因为大多珍稀材料对修炼有益,于是这些迫切需要稳固地位争夺权柄的宗门们,纷纷蹲守,就为快一些补上精英弟子的空缺, 西棠洲已经分不出力气去关注其他洲的事情了。 “虽然一开始是这么说好的,但是这样真的好吗?”欧煌看着眼前的男人,“真的要这么来,每一份都要分无归岛一些钱,不是吗?” “云晟小友对我族帮助良多。”男人轻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我族之人,并不擅长分辨那些是人修得用的,还有劳阁主分出人手去处理。” “不敢当!真的不敢当!”欧煌连忙道。 以他看人的目光来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将他碾死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这让他不由得冷汗直流。 哪怕是那鲛人皇,那青叶前辈,都没有让他拥有这般浓烈的危险感。 云晟这交友范围也真的太大了吧! “阁主不必害怕。”渊瑾看着眼前的男人,“其实这些事情本来是由云晟小友来说的,只是最近他好像有点忙,我便来代劳了。” “说起这个,无垠海到底发生了什么?”欧煌感叹道,“是秘境?还是什么。” “……” “这位前辈?” “我听说过,你是天煞命。”渊瑾轻拍他的肩膀,“所以你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 “我明白了,总之,不管怎么样,无归岛都是我玲珑阁的合作伙伴。” “我会将信物留着,去南乾洲取物的时候,记得拿出来……不然那些孩子们可能不认识你们的人。”渊瑾道,“若是要送往西棠洲的,还要说清楚一些。” 渊瑾其实是听到罗贝提及与玲珑阁的合作,才一时兴起过来商谈的。 到这边一看,那欧煌的命数确实是少见的天煞命——活到这个岁数的就跟少见了。 这让他感叹太虚界这么多年无奇不有,因此完全收敛自身的毒蝶,免得对方中彩。 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举措。 商量好这些事情,他感觉内心一阵轻松。 迷渊蝶木自此不会隐居于南乾洲一隅,那些孩子经常出来见见世面。 蝶谷拥有大量的天材地宝,只要他们不挪地方,几乎不会断供,念及无归岛祁云晟的恩情,他们决定让这些灵植挂上无归岛的名号去售卖。 这对于大部分族人不谙世事的他们来说,省事很多。 这代表每一份卖出去的灵植都要分给无归岛一部分,但是这有什么问题呢? 无渊开启至今,东云洲情况稳定。 而次日,祁云晟的回归,将开启新的篇章。 当祁云晟从无渊之中走出的时候,等在那儿的三人几乎都认为他失败了——因为不管怎么看,无渊的门扉都没有消失的迹象。 一样的极光闪耀,一样的厚重大门。 然后此时余渊刚刚苏醒,便看到四周如常的景色,立时抓住祁云晟,“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祁云晟出来之后,也松了口气。 没想到玄极前辈真的能采纳他的建议。 那不过是灵光一闪的想法,能不能实施还得看前辈的意思。现在嘛…… 祁云晟取出了存放澹台归远的灵器,此时的他已经被诅咒的反噬侵蚀得奄奄一息。 在知道这所谓的反噬只是玄极前辈因为意料之外的发展而放出的惩罚,他就觉得其实这个前辈的想法还是很好懂的。 不管过了千年万年,沧海桑田,因为他是天道化身,所以他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这也算是侥幸吧,因为海皇珠的身份,让他能接触道更多关于玄极前辈的讯息。 最后一声声息消散,代表着那灵的消逝。 “哎哟,云晟小子,没想到你真的被踹出来了?”青叶第一个凑过来,他的身边是一尾崭新的琴,显然已经修好了,“在你进去的这段日子,我无聊到都把这琴翻新两三遍了。” “无归岛的生意,我擅作主张进行了更多的合作。”渊瑾轻咳一声,“希望你不要介意。” “无渊里边怎么样?”赤沧也凑上来,“还有赶紧说说这老鸟,一点自觉都没有!” 事实证明,失去了血凝玉的木琴,难听依旧,只是没有以前那么震撼人心。即便是这样,也让青叶失望了不少。 祁云晟看着面前的三位前辈,没等余渊发脾气,便开口道,“三位……玄极前辈在等着你们。” 这话一出,三人都愣了。 “你说……什么?” “别开玩笑了。”赤沧摆摆手,当初我们说了要跟他一起进去,被他踹出来了。” “玄极……他恐怕不会想见到我们。”比起完全不信的那两人,渊瑾的反应要显得沉稳一些,“我们已经失去了他。” 数千数万年,他沉眠许久,苏醒许久,虽然难受,却不得不接受那残酷的事实——他们的友人已经离开了。 甚至他直言,想要寻一个合适的取代者。 如果祁云晟成功了,那么便意味着玄极的真正死亡。那是他们逼玄极做出来的选择,是他们心上的一层阴影。 祁云晟的话语,几乎是直接挑明了这一点。 “但是玄极前辈并没有责怪你们,而且我也与他说好了……总之,你们进去就明白了。”祁云晟笑道。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大黄一把扑到了祁云晟的怀里,正准备给他洗一遍脸,便被余渊强硬地扯开。 大黄呆滞了半晌,但仔细想想也没差,便继续舔舐。 余渊瞬间被糊了一脸口水,“这蠢狗!” “哈哈!” 祁云晟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也是担心你嘛。” “哼!” 祁云晟一出来,无归岛之上的众人都察觉到了,他们没有乱了阵脚,而是继续自己手上的事情,等待着祁云晟的回归。 等祁云晟落到无归岛上的那一刻,罗贝几乎就是马上控制不住情绪,飞了过来。 “岛主!”她惊喜地道,“你没事吧!” “放心,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呢。”祁云晟笑道,“这一趟也是收获颇多。” “除了遭灾几天,哪里有什么收获。” 闻言,祁云晟嘴角一勾,“收获了一些我并不知道的真相呀……” “……” “岛主……”罗贝狐疑地看着两人变得更加亲密的气氛,“您真的是去闯无渊秘境吗?” 她这里只能从契约那儿感受到,祁云晟一直没有生命危险。却无法探知细节。眼下这情况,这两人定然是经历了什么! “这不也挺好的。” 佘菁款款而来,“岛主回来了,婚事的准备就能继续了。” “哼,若是我离开几天那那些人就顶不住了,那我养他们有什么用!” 不远处海皇岛上的近侍队忽然集体打了个冷颤。 “淡定,没什么大事。”有资历比较老的人开口道。 “看来尊上最近很有活力。”有人接话,“甚至有精力惦记我们。” “我觉得只是觉得如果我们没有做好分内工作就可以砍了我们。” 此言一出,一片沉默。 “海皇宫寝室进度如何?” “完工。” “请帖之事如何?” “正按着尊上的名单派发请帖,筛选也已经完毕。” “后勤?” “饕餮馆大厨已经待命,正在研究菜单。” “看来一切都问题不大。”身为队长,辰宇山直接开口道,“尽一切所能,让婚事不出差错!” “明白!!” ——这种事出了差错他们大概可以准备送命了。 即便无比熟悉鲛人皇的性格和行事风格,近侍队之中依旧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不,正因为熟悉,所以不敢小看! 无归岛这边,倒是一片其乐融融。 祁云晟的回归让众人喜笑颜开,席红瑛注意到了小两口的微妙互动,内心摇头——果然又是增进感情去了。 而后祁云晟便将无归岛的众人召集在一起,宣布一件事- 三人从无渊之中出来了。 他们待的时间不短,甚至于都拖到了祁云晟的婚期。 毕竟漫长的分离,让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讲。 青叶等人都没想到,一直油盐不进,无法劝说的玄极,竟然真的被祁云晟给说动了。 无渊不会再关闭,它将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 一出来,四周热闹的气氛让他们清楚已经是鲛人皇的大婚之日。 青叶霎时间揣着琴要冲入会场之中,被渊瑾和赤沧及时拦下。 木琴直接损毁,青叶愤愤不平。 如今的海皇岛,最受人瞩目的,不是诸多鲛人贵族,也不是各色势力大佬,甚至不是鲛人皇,而是那一直是话题人物的无归岛主。 而今,无归岛主的大名终于为众人所熟知。 鲛人皇觉得,他的伴侣无需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展示出来。 甚至于他一反先前的别扭性格,虽然有些僵硬,但还是努力和祁云晟做出亲密的举动。 ——以至于用力过头让众人觉得皇后是不是握住了鲛人皇的什么把柄。 贴身的华贵礼服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都很好奇有资格给鲛人皇婚宴准备礼服的高手是哪个。 毕竟在东云洲这一块,能让鲛人皇满意就意味着顶尖。 而打听出来的结果令人瞠目结舌。 不是海宫养的炼器师,也不是外头的什么高手,而是此时结婚大典的主角之一,无归岛主祁云晟! 这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而祁云晟看着余渊穿着自己亲自炼制出来的灵衣,不管配饰还是其他地方都出自自己之手,内心有种奇妙的满足感。 鲛人皇的结婚大典隆重却不繁琐,身为主角的双方只需要按部就班,在仪式之中宣示对方是自己心中所爱,是携手一生的伴侣即可。其余的时间,自然是大典上其他人观赏表演或者玩乐的时间。 仪式过后,主角便能自由行动了,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敢去干扰鲛人皇这边的浓情蜜意。 祁云晟看着台下众人,忍不住道,“余渊,我现在感觉好奇妙。” “……”余渊瞬间一脸不悦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 依旧是一脸不悦。 “结婚大典摆这表情,你是准备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余渊似乎是被吓了一跳,立时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得叫我夫君。” “就这种称呼?”祁云晟失笑,“就值得你一脸不高兴?你是小孩吗?” “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余渊道,“身份换了,称呼自然也要换。” 祁云晟整了整礼服,笑道,“可是我唤你余渊已经成了习惯,难道要我强行改不成?” “……” “余渊这个称呼,不是更加特殊吗?”祁云晟感叹道,“仔细想想,除了我也没多少人有胆子这么叫你吧?” 当吃透了对方的性格的时候,节奏就已经被把控住了。祁云晟三言两语,便让余渊哑口无言。 祁云晟长舒一口气——还好糊弄过去了,当众叫夫君还是太羞耻了! 等过了这股劲,余渊的脸上又显出几分得意。 祁云晟看着余渊。这个男人,还真是很好懂。 这套礼服出自他手,是他尽全部的心力炼制出来的,也是他印象之中,最适合余渊的衣裳。 华贵,张扬,带着唯我独尊气质的帝皇,却在一些小细节之处透着几分可爱。 他爱着自己,自己也爱着他。 两人的感情如糅合在一起的呼吸,不分彼此。 他们已经交换了誓言,约好对方便是自己此生的唯一。 虽然祁云晟不敢担保以后的日子不会出问题,但是至少现在。他十分满足。童年时的憧憬,后来的阴影,到如今的相知,他们两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经历了一回错误,因此更要珍惜当下。 鲛人皇的大典,以漫长的时间准备,以盛大的表演开幕,也以最直白也是最傲气的姿态,宣告所有人鲛人皇心中所爱。 这也将成为历代鲛人皇佳话之一——当然,世人只知无归岛岛主的部分,不知道曾经的复杂过往。 也因此,这一代鲛人皇的皇后身份之谜,一直为众人所津津乐道。 入夜,海皇岛。 大典持续不止一天,岛上的宾客们也在尽情地寻欢作乐。宴会的主角已经悄悄离开。 结婚结婚,总有些事情是要进行的。只是因为两人的羞涩而被无限搁置。 海皇岛之上的宫殿经历过一番大改造,各种细节都迎合着祁云晟的喜好,让祁云晟感觉很是亲切。 所有人都识相地闭口不言,主动转移阵地。 今夜是个特殊之夜。 鲛人皇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两人心甘情愿的结合。 祁云晟则是开始思考——灵眼太强在这种时候是不是不太好。 即便意乱情迷也不知不觉读取着有关余渊状态的灵讯。某种意义上来说,太糟糕了。 甚至结束之后再醒来,都要不自觉回忆一下前面的乱来。 各种意义上不能好了! 还有,鲛人的身体素质,果真可怕。 就像是为了洗刷上辈子的阴影,鲛人皇极尽温柔,结果因为太过磨人反而让祁云晟拉下脸成了积极的那一方。 次日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室内。 两人正酣睡。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结婚了 不容易啊 考虑了一下还是拆成两章发了,毕竟,照顾一下强迫症 如果本文能得各位读者的欢心,还请关注作者的接档新文《炮灰转职万人迷[快穿]》 来个作者收藏也是再好不过OWO- 第200章 一切终焉 最近东云洲的大新闻是什么? 不是玲珑阁与明心山庄的合作,不是西棠洲要进犯东云洲却折戟的小道消息,甚至不是鲛人皇的大婚! 在东云洲众人还沉浸在鲛人皇大婚的气氛之中时,一道新的消息横扫各地! 无垠海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秘境,而无归岛主已经成功得到了进入的钥匙。 传闻,那是上古传承至今的巨大秘境,凡是修士进去了,定然能有巨大的收获。 甚至有人传言,无归岛主就是因为掌握了那秘境的通道,才被鲛人皇看上……当然,敢说这种话的人,刚出口就会被身周的人殴打——要不要命了啊你! 鲛人皇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知底细的秘境将自己的婚姻赔上吗?要知道其他鲛人还有可能做这种事,唯独鲛人皇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画风一转,这神秘的秘境就这么换了个名头——无归岛主的嫁妆。 就在众人琢磨要如何让那无归岛主松口,让其他人能够进入秘境的时候,无归岛主竟是公开表示。 “要进去?可以啊,给够钱就行。” 多么清纯不做作毫无套路的要求啊! 这消息一出来,所有人都要惊掉了下巴! 虽然觉得无归岛主这话一出,那秘境可能有点不靠谱,但是人的好奇心是按捺不住的。 更何况,不经历一些风险,怎么能够真正地强大起来! 于是乎,第一批试水吃螃蟹的人来了。 他们主动到了海皇岛,说明来意之后,老老实实交了钱,被送进那名为无渊的秘境之中。 出来之后,不论是谁,修为和心境上都得到了成足的提升,这让他们异常惊喜。 也有后来人想要打听秘境之中的情况,却被告知不能外泄。即便是有心想说出来,都会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存在堵住了嘴。 时间一长,上门求进秘境的人越来越多,祁云晟直接让乌林岛作为附属岛屿,承接这方面的事。 而这时东云洲的人才后知后觉——那个把海岛协会整散了的乌林岛岛主,竟然早早臣服于无归岛了!如今更是心甘情愿成为打下手的,帮助无归岛海皇岛处理这些琐事! 无渊秘境成了无垠海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在秘境之中失败了并不会死亡,只是会被送出来,若要再次尝试就要再多交一分钱。因为有着“坚持时间够长会得到强大的传承或是灵器”这样的传言,有些人倾家荡产也要进入其中试炼一番。 而借此机会赚得盆满钵满甚至直接拿到不亚于海皇岛的话语权的,自然就是一直被称之为死亡之岛的无归岛。 整个东云洲都在传——无归岛主,可真的是个可怕的男人- 无归岛上,春光正好。 祁云晟来到最初的灵田前,看着刚收割过一茬的庾洱,嘴角扬起。 而很快他的身旁便笼罩了一片阴影,某鲛人皇直接凑到他身边,面带不满。 “这么了?”祁云晟掐了一把他的脸,“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你忙了那么久,有意义吗?” 对于祁云晟这段时间的忙活,余渊显然是很不满意的,在他眼里,无渊秘境就是个麻烦。 祁云晟从无渊之中出来之后,就将一切告诉了他们,同时也表示他提了一个建议给那无渊里的前辈,被采纳了。 无渊的存在是无法抹消,而它里边关着的灾难,在祁云晟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消失的——若是潜意识的自我惩罚能那么容易消解的话,它也不会至今还是那副毫无生机的模样。 若是原本的生活无法开解那位钻牛角尖的天道,那不如就寻一些其他的事给他做。 而后祁鸿朗的经历让祁云晟有了灵感。 无渊内部并没有什么考验的流程,一切进度都是由天道化身玄极一手把握的,于是祁云晟直接提议——既然担心不受拘束的恶会危害世间,那不如开放无渊吧! 当然,这个开放不是指放出灾难,而是让寻常人也能够进入无渊。 对于这个提议,玄极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祁云晟便简明扼要地解释——既然天道拥有强化版的灵眼,那么他肯定能从灵讯之中得知来者的过去。 那么干脆这样,祁云晟想办法送人进入无渊,而玄极以天灾来考验审核那些修士。罪大恶极者消灭,清明正直者褒奖,这不比困守于无渊之中更有意义吗? 对于祁云晟的这个提议,玄极有些动心,但是觉得离奇,不能随便行动。 而祁云晟直接抓住了玄极作为天道化身的动摇点——他真的甘心就这么待在无渊秘境吗? 祁云晟更是直接拉出底线,在自己把无渊关闭之后,起码他活着的时候不会让任何人开启无渊。 这就让玄极陷入了思考。 随后祁云晟便提议,五灵其他几位都在无渊之外,让玄极去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玄极同意了。 结果还用得着说? 渊瑾虽然不是那种不稳重的性格,但是他很希望老友从嶼、汐、團、隊、獨、家。过去之中走出来。而青叶赤沧本就是爱折腾搞事的性子,对于祁云晟的提议直接举双手赞成,甚至不断在玄极的面前褒扬祁云晟,感叹他的清奇想法。 最终,玄极松口了。 祁云晟在婚事过去之后,才开始着手处理这方面的事。 到现在,事情已经初见成效,祁云晟地道了玄极的允许,拥有了将人送入无渊之中的能力。在乌林岛上搭建好阵法,嘱咐那乌林岛主接手一应琐事之后,他便无事一身轻了。 阵法的守卫是直接交给海宫的鲛人的。祁云晟对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安心收钱,防止有人闹事。 至于有人偷溜进去了,那也无妨,无渊秘境内自会见分晓。 其实他们交给乌林岛的钱,与其说是门票,不如说是买命钱。玄极会对他们进行观察和审判,若是罪恶昭彰之人,多大的价格也买不到命了。 无渊本身的吸引力,便是天道化身本身的加成,祁云晟光是进了一趟无渊,出来之后便感觉修炼都顺畅了许多。 若是在里边待得更久的话,效果肯定更加好。 就是不知道那些进去磨练自身的修士,若是知道其实在那里呼呼大睡几天得到的恩泽也差不多的话,会是怎样的脸色。 不过这都与祁云晟无关。 “之后这方面的事情就不会太忙了啊。”祁云晟道,“话说回来,我当初误解你,还一直想着说这些庾洱找时间一定要还给你。” “我就搞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老是把东西塞回来。”余渊不满地道。 “当初的我没法保证能给你相同价值的回礼啊……这我也没办法的嘛!”祁云晟无奈地指了指前面的庾洱田,“无归岛第一批种的灵植,就是你给的种子。” “哼。”余渊面上带了几分得意,“我给你的东西,不用你还。” 祁云晟直接揪下两条庾洱,塞入了余渊的口中。 成婚至今,两人比以往亲密了不少,但是似乎和以前没有区别。他们就像是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那般,祁云晟要去哪里,余渊会跟着。余渊有什么事情要做,祁云晟也会默默地陪他。 无归岛没有失去岛主,在大屋建成之后,两人反而时常待在这边。 比起海皇宫华丽的宫殿,无归岛的宅子更有家的感觉。 这种安宁祥和的感觉,对于祁云晟来说很难得,对于余渊来说也是难得。 祁景硕和席红瑛在无归岛上定居了,祁云晟没想到玄极直接送了他一个礼物——无归岛下方的那个阵法,在玄极施加了力量之后,可以直通奚泉府。 这原本是青叶的提议,据说是为了回去找修琴材料的时候方便一点。 在青叶看来,最好的弹奏场所是无归岛鱼池,有着无数会为他的音乐而激动的听众——即便是鱼又如何,听众不分种族! 对此,玄极只能表示,青叶开心就行。 反正到处弹琴的结果,仔细想想和当年到处找人打架惹得别人看到他就想打差不多。 这突然打开的通道让祁景硕和席红瑛有了想法,直接回奚泉府去了。 祁云晟也知道,母亲定然有她的想法,自己让她自由地去过活,便好了。 不过令祁云晟惊讶的是,夫妇二人回去之后,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权。席红瑛依旧是祭坛的司祭,她本身就没有卸任,而祁景硕,在先前的游历之中已经建立了威望,加上又是族长血脉,于是名正言顺地请现任族长退位了。 接下里的奚泉府估计要经历几番混乱,深知游历重要性的祁景硕不会放任他们固步自封,而席红瑛经历过这些事,对于御灵一族,对于司祭身份,理解更加深刻。 御灵一族必须走出自我封锁这个怪圈。而无归岛主的身份也必然让世人对这个遗世独立的种族有更清楚的认知。 不过祁云晟也觉得,这样的进步不能太快——迷渊蝶木能突然全族开放那是因为人少兼有精神领袖,同样的情况不好在御灵一族身上复制。 不过想来父亲母亲会有他们自己的决断。 无渊之内,玄极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哀嚎着的生灵。 天灾无差别地洗礼着每个人,因为没有生物,所以进入这边的一瞬间,便要开始痛苦的折磨。 玄极一开始对这样的提议是没多大期待的,因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这样做的必要。 只是现在,他突然感觉到了几分难得的乐趣。 天道化身来自天道,有着能够影响太虚界的能力,如今自困与无渊之中。看着下方挣扎着的修士,玄极忽然有种……其实这样也不错的感觉。 虽然他自己也表明不会离开无渊,但是祁云晟和那个鲛人的婚礼,他还是去了的。 纵观两人从以前到现在的经历,即便是玄极,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情侣。 他们有无数个瞬间可以错过彼此,事实上也真的错过一回了,但是如今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感情啊,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 那祁云晟也是个很奇妙的存在。 自己的几个老朋友非常欣赏他,并且因为他,出现了或多或少的改变。本来这些事情他是不在意的,但是现在,却不知为何总想去感叹。 罪大恶极之人没有离开的权力,进来磨练却遭失败的人会被妥善地送出去。即便是这样乏味的安排,也让他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通过他们身上的讯息,天道忽然发现,自己开始能够理解很多当初无法理解的事情了。 理解了弱者的挣扎,理解了强者的上进,也理解了恶者的肆意,善者的怯弱……每个进来的修士都像是一本书,写着他们自己的故事,而天道化身玄极所做的事情,就是闲极无聊的情况下,去阅读这些书。 这确实比数千万年都待在这儿钻牛角尖好。 不多时,外边有了动静,青叶和赤沧又跑进来,说是要看看那些花钱找罪受的冤大头现在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玄极轻笑。 “随便看,别把人作弄得命都没了。” 无渊的天灾依旧肆虐。 但它们产生的原因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 鲛人皇婚事结束之后,大总管与大厨,还有一众主厨统统累倒,让饕餮馆半闭馆快一个多月。 一想到当时的盛况,他们就感觉忙到身体无法自己行动了。 梅友海还好,最终还有精力陪着玩闹,但是江何湖就不行了。 不过婚事结束后,有人看见已经累到快不能动的江何湖竟是直接哭了出来,这让他们大为惊讶——即便很累很消耗精力,有必要哭吗? 对此,梅友海摊手——没事没事,心有所感而已。 大概是庆幸不用再被抓壮丁处理那什么感情问题了。毕竟大哥他自己也是单身,理论经验丰富,实际操作没有。 不如说当初鲛人皇为什么会觉得大哥的提议很靠谱,就是个问题了。 同样的,海清露的供应者丁老二,也开始了难得的休息日。 他在婚宴上开开心心地玩了许久。谁也不会想到,一个看起来一般般的人类,竟然有资格出现在鲛人皇的婚宴之上。 对于祁云晟能够与鲛人皇终成眷属,丁老二自然是发自内心去祝福。 想起当初遇到祁云晟的时候,谁能想到那样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小青年,能发展至如今的模样呢。 丁老二这边还在筹备着新的海清露配方,回头一看,门口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哎呀哎呀!云晟你怎么来了?”丁老二眉开眼笑,“不对,这下不能叫你云晟了,得喊你皇后。” “大哥别取笑我了。”祁云晟一听便失笑,“你这样改口我怪害臊的。” “有什么可害臊的,你不就是名正言顺的鲛人皇后嘛!” 他将祁云晟邀进了屋,感叹道,“这模样看起来比以前俊多了……噫,殷悦尊上呢?” 他还以为鲛人皇绝对会跟着他的皇后!这是历代鲛人皇都不会改变的特性。 “哪能天天黏着啊!”祁云晟道,“正好想来这看看大哥,便让他回去好好处理海宫诸事了。” “那确实,结婚大典之后,积压的事情会非常多。” 当然,也没多少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能让鲛人皇去“干正事”还不会被冷待的,只有鲛人皇。 “现在你的皇后之名已经传遍整个东云洲了,可真是可喜可贺!” “大哥你就是来让我害臊的是不是!”祁云晟哭笑不得。 “哪里敢啊,现在身份都不一样咯,当初你来我这的时候,无归岛也没什么名声呢。” 丁老二还记得当初的祁云晟。 内敛,敏感,但是眼中带着上进的光芒。因为知道他与自己一样是个流落之人,便心生怜惜,想带带这个年轻人——当然,后来的舍不得就完全是因为他卓越的天赋。 在那之后,这安静的平河镇,似乎也发生了不少改变。 来了个擅长易容的小丫头,小丫头捡了个妖修养着刮鳞片,然后陆陆续续的,镇上出现了不少陌生人,但都谦逊有礼,并对小丫头言听计从,这让镇上的人也愿意去接纳他们。 要说改变最大的,大概就是祁云晟了。 “是啊,当初一切都尚未开始。”祁云晟笑道,“梅二哥还打算让我去饕餮馆内当小工呢。” “是啊,现在想想,他应该庆幸没有让你去吧,毕竟谁敢指挥皇后啊!” “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祁云晟感觉到了几分害羞,“反正,我很感谢诸位对我的帮助,即便是现在,也想说,因为你们我才有今天。” “哪里的话!不过都是人之常情!”丁老二道,“我丁老二,一辈子也不擅长邀功领赏,该帮就会帮。” “是啊,我也从大哥这儿学到了很多。”祁云晟拱手,“今天也是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大哥的近况。” “近况?非常好啊!最近镇上来了一批小年轻,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我觉得绝对和你这小子有关。” “……” 如果是那群迷渊蝶木的话,那确实与他有关。 “你现在明白了自己要走的路,也很不错。”丁老二笑道,“不管什么时候,你来丁大哥这,都有给你留着的一壶酒。” 两人相谈甚欢,不断叙旧,甚至到了后头兴致一来,丁老二直接去开了一壶酒。 等余渊赶到的时候,祁云晟已经喝了不少。 最终便是鲛人皇气呼呼地背走了自己的皇后。 祁云晟似乎喝得不少,还时不时打个酒嗝,天知道那丁老二酿的酒有多猛。 “余渊……” 祁云晟呼吸之中带着浅浅的酒气,感受着心上人宽阔温暖的脊背,以手指不断地勾画。 “我在。”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一句轻轻的应声,这似乎成为了两人之间的谜一样的默契。 “真好。” 祁云晟窝在余渊的背上,渐渐闭上了眼。他的话意味不明,不知是在指代什么,余渊也知道,等他清醒之后再去问也不会有结果。 但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醉眼朦胧之中,祁云晟仿佛看到了过去。 过去那个矮小的自己,在被余渊带出去看夜市之后,不知不觉落在了后面。 他慌张地追过去,最终得来那人嫌弃的眼神,而后被他将手牵住。 【“大惊小怪,哭什么哭!” “我怕走丢,回不去。”男孩战战兢兢地答。 “哼,有我在,怎么会让你走丢?”鲛人小孩不满地将他的手牵起,“我会将你带出来,自然能将你带回去。”】 最后,玩累了的小孩没了精力,牵手变为了背。 “不过多少年过去,这点还是没变。”余渊嘴里咕哝着,但是面上依旧带着几分得意。 他们之间经历过太多挫折与险阻,经历过离心与误会,也因此更加珍惜如今的甜蜜。 左右,是个好结局,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辣! 就是这么简单,鱼丸终于抱得媳妇归! 接档新文《炮灰转职万人迷》求收藏! 前炮灰转职万人迷后为了不被光环杀努力活成关底boss的故事 #我有一个光环,然而,它会让人想干掉我# = 如果说煤球那一本见证我从大学生变社畜,那么鱼丸这一篇大概就是见证了我从社畜变为屡遭磨难的社畜了。 最开始是有点开玩笑似地说“如果这本成绩不太好我就日万”,结果不知不觉日万了几个月,以至于后来都有些难受了23333 对于秋秋来说,每一本文都是一次学习和思考,我想要将自己脑海中的那个故事讲给大家听,于是就有了之前到现在的一系列文 不过鱼丸这本还是最卡的 说到鱼丸和云晟的话,就是“傲娇活该娶不到媳妇”的最佳典范,如果没有老祖宗提前留一个复活币,估计彻底凉凉 最初想写的是将这么一个遗憾弥补回来的故事,后来就发现……卧槽你俩怎么还这么拧巴着? 沟通真的很重要啊!如果一开始这两人都把心中的想法说开了,也就不会有后续的一系列波折,不过那样云晟的地位是没法改变的,于是只能继续波折着了 现在回头去看,第一章 的云晟和后期的云晟,真的改变很大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x】 这也是我写每篇文时候的谜之坚持,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谈到后头必然会导致双方的改变,这一部分一直是我想写出来的感觉,只是往往效果不太好【x】 总之,感谢各位愿意浪费时间看鱼丸的追媳妇故事,也感谢你们愿意陪着于秋秋一路看着他们磕磕绊绊的成长 鱼丸的故事结束了,就这样 不要问我为什么没番外,因为刚好两百章,打破了感觉不太爽 =#球球麻将桌庆贺# 傻球:哈哈哈哈比我折腾的时间还长 冰球:已经有足够的样本说明作者会选择性折腾非毛绒系的球 煤球:呵 毛球:说起来,五个人……就没法打麻将了吧? 鱼丸:……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