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弱,我装的》作者:揽骄 文案: 桑婪从小优秀到大,高冷女神没人敢接近,二十六岁这年更是成为了平川最好的律师之一。 直到表弟用她照片骗了别人游戏装备被人找上门,她才想起她人生中唯一一件不光彩的事。 眼前如今这个高大俊俏的青年就是曾经被她“抢”来的小学弟,她唯一一段恋爱的男主角。 故人重逢,两人最大的交集源自一条发错的微信: 【有时间刷个副本吗?】 鹿灿然:? 桑婪:我不太会,你带带我。 鹿灿然:好。 —— 身为前天才电竞职业选手CL,清冷不苟言笑的鹿灿然现在每天就是带着个萝莉满地图跑。 俱乐部的皮孩子们看不过去组团上线追杀两人,眼看一直保护萝莉的鹿灿然不敌,萝莉也残血,众人正要开心,却见萝莉打字:【等等。】 众人疑惑看鹿灿然,鹿灿然沉默,他也不太清楚。 于是几分钟后,与鹿灿然组队的人换了一个。 看着荣耀榜上仅有的大佬号,被打得哭爹叫娘丢了装备的众人抱住鹿灿然大腿:“老大我们错了!求把装备还给我们吧!” 后来—— 鹿灿然:曾经说不太会的人是谁? 桑婪:CL是谁? 两个披着马甲的人对线。 鹿灿然曾经被一个人放了一束光在手心,他找了她很久,直到把自己活成了她。 阅读指南: 女大男三岁 游戏背景小甜文一个,游戏比重不大 不是职业电竞文,游戏是日常休闲,不涉及比赛描写 原创游戏背景,不会玩游戏不影响,欢迎阅读~ 含校园部分,占比不重。 一切为了爱情 一句话简介:我想爱你。 立意: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游戏网游 甜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桑婪,鹿灿然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楔子 她想当你女朋友 H&B电子竞技俱乐部里,现在是非训练时间,大伙都在随便玩些其他的作为休闲。 一个娃娃脸少年正在玩着一款古风游戏,他操纵着一个正太角色在画风精良的古镇内跑动着,正在这时屏幕上弹出一个组队请求。 少年没搭理,随后便不断弹出组队邀请,左下角的屏幕面板上弹出了私信,点开一看都是那个人发来的。 少年不禁有些厌烦,在他身边围观的另两个少年也禁不住吐槽:“这人有毛病啊?没完了?” 私聊里显示着: 陈星星不是猩猩:【小哥哥带带我呗,我保证不拖你后腿!】 陈星星不是猩猩:【你要是实在不想带我也行,加个好友呗!】 陈星星不是猩猩:【小哥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其实是女孩,要是没有女朋友的话我可以啊!我有照片,我长得不丑,还很好看,你不信的话加我我给你发照片!】 三个少年原本都是一脸难言地看着这些弹出的信息不想搭理,直到瞧见这最后一句,少年们眉来眼去地看了看对方,好奇心驱使,他们见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发现,就眉飞色舞地回了个号码过去。 这号不是他们的,是他们借老大的来玩的,前段时间老大大概是救过这个人一次,这人随后就缠上老大只要见着老大在线必定要过来纠缠一番。 点进这个人的信息栏对方捏得是一个有点辣眼睛的成男角色,没想到是个女玩家。 几个少年还蛮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所以也不敢跟对面的老大打招呼,报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对方很快就添加了,小猪拿着手机仔细看:“这也不像个女号啊?” 只见对方头像是一个挺丑的图片,羊驼和恐龙也凑过来看,羊驼示意:“问问她,别不是诓我们呢吧?” 小猪把这话直接说了,对方很快就回:【这不是太漂亮防骚扰嘛,没骗你。】 三个少年面面相觑,随后小猪不耐烦地打:【少啰嗦,赶紧放照片。】 那边倒是挺干脆的,看着很快发来的照片,三个少年忍不住齐齐哇哦了一声。 他们的声音让对面没有戴耳机的男人抬起头来,那男人清清冷冷的,皮肤很白,一双月牙形状的眼睛好看却不笑,让三个少年顿时缩起了肩膀。 “你们三个在做什么?”男人开口,声音也是透着股凉意。 三个人缩在机器下眼神交流了一番,最终小猪拿着手机来到男人面前。 “老大,我们刚刚玩你号的时候又看到那个老骚扰你的人了,一时好奇就加了……她发来照片了,是个妹子,你瞧,长得真的很好看!” 小猪说着把手机递到了男人眼前,男人随意瞥了一眼,突然僵住。 照片上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很漂亮,她在朝着镜头微笑,一头黑发松松扎在脑后,背景好像是在某家咖啡店,手边除了咖啡就是精致的小蛋糕。 那种宠溺的笑让男人晃了下神,他手指紧握,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相同的轮廓。 记忆里的那个人初见时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但是熟了之后就会发现,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很会照顾人,曾经他也见到过她这样的笑容。 只是好久了啊…… 男人心脏剧烈跳动,原来她现在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愣怔了片刻很快回过神,看向小猪他们:“这是哪来的?” 小猪他们很少见老大这样严肃的表情,不由也跟着紧张,“就刚跟你说了嘛,那个一直骚扰你的人发的,她说想当你女朋友。” 男人一愣,竟然磕巴了起来:“真……真的?” 眼看着男人眼神扑闪着脸色涨红,三个少年愈发觉得不对劲,“老大你怎么了?” 被少年的声音唤回神,男人很快冷静下来,他立刻登录游戏,找到了那个人加了好友。 第2章 好久不见 盛夏八月,烈日炎炎。 在这如同蒸笼一般的平川市里,因为租的是老房子,背阴的那面夏天里还阴凉阵阵,老吊扇一开就足以应对暑意。 穿着宽松大T短裤的高挑女人从房间里出来,她显然刚起,一边随意用手将黑色长发扎成一束束在脑后,人已经往卫生间去了,临时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客厅处正在玩着电脑的某人。 时钟刚刚过十点,桑婪扬声问:“喂,陈星星你吃过早饭了吗?” 当代男孩早起不积极,会积极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玩游戏。 陈星星大名陈行星,男孩子长大了要面子,现在也就只有桑婪这一个人还叫他小名。 当然了,年方十七,看起来像只大猩猩一般粗犷的陈行星被自己这超级厉害的表姐看上一眼腿就软,怕她又亲她,这种爱恨交加的感觉也是绝了。 留着寸头虎头虎脑的“陈星星”用那变声期里粗嘎难听的公鸭嗓应了一声:“吃了。” 桑婪闻声没再说什么去洗漱,陈星星的心虚她全没注意。 桑婪今年二十六了,她平时非常忙,回到平川也没太久,因为经常要出差,她没住家里租了个便宜的小屋放东西,一年其实也住不了几天。 她不在的时候表弟陈星星经常在这儿,这小子正在青春叛逆期,和家里一有矛盾就跑她这里,总体来说陈星星在这边住的时间比她都长。 尤其现在还是暑假,马上就要升高三的表弟这个暑假玩得格外疯狂,桑婪倒是也能理解。 洗漱过后彻底清醒过来的桑婪看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她最近接的案子连轴转了几天,好不容易完事回来休息。看着镜子里的人黑眼圈不明显也没有痘痘,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来到外面,走到陈星星身后一瞧,有些诧异:“20级小号?你原来的大号呢?怎么不用了?” 陈星星脸顿时僵了,他起身,把位子让给桑婪。 “没事……我练个小号,姐你玩吧。” 桑婪扬眉,那双黑色的眼睛微微一眯,有凌厉的光将陈星星笼罩。 “你不对劲,怎么回事?” 如果在往常,陈星星就算不跟她抢电脑也是嚷嚷着要借她号玩的,这次这么干脆,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星星一缩脖子,脸顿时就垮了下去。 就知道瞒不过去,且他手机一震,看完消息后他脸色更难看了。 “姐你能帮我去见一个人吗……”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桑婪脚边抱住了她的腿。 桑婪绷着脸的时候更似一把出了鞘的利剑,很少有人敢与这时候的她对视,陈星星更不敢,他躲闪着只敢盯着她的嘴巴看,再往上瞄都不敢瞄一眼。 听他嗫嚅着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桑婪不禁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陈星星不敢吱声,默默地受了。 两个多月前,陈星星在游戏中偶遇一个人搭救,他看中了人家的技术和手中一把紫武,缠了那个人一个月才于月前以桑婪的身份加到了人家。加到了人后他偶尔跟人家聊天,这一个月正好暑假没少跟人跑图,慢慢的他说借那把紫武对方还真的给他了。得到了紫武的陈星星翻脸不认人就把人家给删了,这倒好,之后他每逢上线就有一堆人追杀他把他大号杀到自闭,陈星星现在想还人家也不要,就要求当面见“她”。陈星星这是拖到实在没办法了,不然他绝对不敢把桑婪给扯进来的。 桑婪盯着自己表弟,淡淡开口道:“陈星星,知道错了吗?” 男孩眼神躲闪,小声道:“知道了……” “错在哪?” 陈星星不吭声,桑婪就那么看着他。她平时纵着他,可涉及到大的问题,该严厉她半点不比别人差,甚至她还是家里对他最为严苛的人。 “我是什么职业?” “律师……” 陈星星更不安了,身为顶尖律师,桑婪是他们全家的骄傲,他却给她抹黑了……虽然他只用了她的照片没用真名。 桑婪继续说:“对,我是个律师,虽然不是警察,但是律师的职业道德同样要求诚实守信。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我从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吧。你先是以我的名义接近对方,又骗取对方装备,那把装备市值可以卖到三千块以上,你这已经构成诈骗罪了,如果不是你未成年,对方告你我都不会站你这边。” 陈星星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甚至已经是犯罪了。 他忙拉住桑婪的手摇了摇:“姐,我真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我把东西还给他,可他不要怎么办?” 看他态度诚恳,桑婪这才道:“约他,我来见见。” 自己家人,她当然还是要罩着的。 —— 半下午时分忽然下起了小雨,太阳却没落下,空气又闷又湿,委实让人不爽利。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桑婪住处附近,她好不容易有个休息,实在不想再跑,那就只能委屈对方,好在,对方还蛮好说话。 桑婪租住的小区虽然有些年头了,附近的设施还是很齐全便利的,她就出来沿着小路一直下行,十字路口那里有家饮品店,那里就是约定的地点。 她瞧见了立在店铺玻璃窗外面的男人了。 那人目测很高,看起来身材匀称,他应该挺年轻的,穿了一身黑色服装,休闲日常,卫衣上的帽子扣住了脑袋,此刻他正背对着她这边。 应该是这人,桑婪想着,慢慢走近。至少从外形衣着打扮上看来不是什么难缠的社会人士。 她瞧着男人背影,却不知道背对着她的男人实际上早从玻璃窗上看到她了。 玻璃窗上映出了一个穿着宽松长衫运动裤的高挑女人,她衣着随意,有点BF风,黑色长发披散着,撑着一把透明的伞嘴里噙着一根烟朝他这边越来越近。 这样的她无疑又让男人迷茫了一阵,可不管怎么说,人的喜好会改变,但她好像看起来比他想象中更年轻了。 他瞧着镜中的人,却见她忽然在路对面站住。 此时并不宽阔的马路上没什么车,她会这样站住的原因他很快明白,因为有女性声音在他身旁响起,他因为太专注于镜中的人像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了他。 “你好。” 陌生的女人涨红了脸羞赧地看着他,看了一眼就赶快挪开视线,把手里刚从店里买来的饮品递给他:“小哥哥请你喝饮料啊,可以的话能不能加个微信?” 男人下意识皱眉,情绪不大好地道:“抱歉,饮料不用了,我在等我女朋友。” 陌生女人剩下的情绪他懒得看,他盯着镜上站在路边垃圾桶旁抽烟的女人,他不太敢直接转头看她,默默抿紧了唇,看她拿起手机似乎在跟人通话。 被拒的女人尴尬回到店里,她方才还以为他是在看店里的人才在小姐妹撺掇下鼓足勇气出来搭讪的,谁知道踢到了铁板,赶紧带上小姐妹一起溜了。 被陌生人这么一打岔两个人隔着一条马路陷入了僵持,桑婪正跟陈星星电话确认约的那个人具体服装。她本来以为那个黑衣服男人就是,但是瞧着瞧着有个女性挺亲密的样子给他递饮料,怀疑那可能是一对情侣,为防认错这才站着不动了。 她轻弹着烟灰,一边随意看着周围听着电话那端陈星星的回复,直到看到那女孩跟着别人离开,又见男人拿起手机,这才确认确实是那位,将还剩一截的香烟直接摁灭丢进垃圾桶,跨过马路直接奔那人过去。 十来步的距离,片刻功夫桑婪已经来到了男人身后,开口招呼道:“你好?” 男人应声回身,慢慢摘下了帽子。 桑婪瞧着面前的人一愣。 方才看着他的背影桑婪便猜想着这可能是个帅哥,见到真人,果然是验证了她的猜想。 眼前的人因为刚刚摘下帽子而黑发略微凌乱蓬松,他的五官很精致,皮肤很好,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月牙状眼睛,盯着人时仿佛一只小鹿,懵懂又带着几分天真。 “小鹿?!” 这个人……桑婪惊讶至极,他变化好大。 听她叫了自己的名字,鹿灿然弯着眼睛腼腆一笑,顿了顿道:“学姐……好久不见。” 桑婪又看了他好几眼,点点头:“是啊,四年了,你现在多高?我都没有认出你。” 桑婪身高一七零,穿上鞋子和一般身高的男生差不多,她还记得以前的鹿灿然差不多一八零左右,四年没见他竟然又长高了,而且与她记忆中的形象实在差了很多,但是两人面对面的时候又好像还在以前没有变化,他还是那么内敛羞涩。 鹿灿然低着头看她,回答道:“一八/九。” 低他大半个头的桑婪感叹地道:“很高了。” 乍见故人自然是一重惊喜,她想起这次来的主要原因,没想到要见的人是鹿灿然。不过既然是鹿灿然,那就更好解决了。 第3章 现在有男朋友吗 鹿灿然从陈星星报了个假名字开始就知道对面的人不是桑婪了,他那时怅然一叹,是啊,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打游戏又在网上缠着人叫“哥哥”呢,无论是网恋还是游戏,哪个跟她都不搭。 他明明知道的,却还是在跟那个人聊。因为会有她的照片,这个人一定认识她。 想自己花了四年时间都没有得到她的消息,看着手机里那张微笑的照片,如果不是亲近的人,不可能会被她这样对待。 所以他明知对方是要骗自己装备也给了,他倒是希望陈星星跑路,在他这里想跑路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但只要陈星星一跑,他就完全有理由见到她。 果然,他成了。 看着面前黑发黑眼面容冷艳的女人,她的眼神很犀利,看人时目光坚定不移,被她盯视着,即使后背发麻,鹿灿然浑身细胞仍在欢呼着雀跃着。 手指微微蜷缩,鹿灿然自然不可能把之前的想法都告诉她,他仿佛变成了四年前那个单纯可欺的少年,带着几分怯懦踌躇,小心翼翼地对她道:“学姐,我是偶然看到有人用你的照片在网上招摇撞骗,恰好被骗装备的是我认识的人,我知道肯定不是你,虽然朋友那边已经解决了,我还是不放心过来看看。我们很久没见了啊,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与你联系不上,好在碰到了你……” 桑婪听他说完,目光柔和地对他笑笑:“那个是我表弟,我也刚知道他不学好做了那样的事,你的朋友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提,能补偿的我尽力,他还小希望别跟他一个熊孩子计较,我会好好收拾教育他的。” 看她对自己又恢复了以前的态度,鹿灿然眼睛更亮,“我朋友那边有我在不用担心,这件事不算什么。” 这样相当于是欠鹿灿然一个人情了,桑婪点点头,“好,有空请你吃饭。你一直在平川吗?现在毕业了吧,做什么工作呢?” 鹿灿然今年二十三,毕业有一年,他别的都回答得顺利,只是到了工作这里微微卡顿,打量着她的神色轻声道:“我现在还在待业中……”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桑婪自己当然不认同大好的青春不努力实习工作体验生活,但是她的想法也不能强安到别人身上,她面无表情地道:“嗯没关系,你自己有计划有目标的话就按自己的步骤来就好。” 鹿灿然眼神微闪,两人都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换了其他话题。 他当然是想最好能一起吃个晚饭的,尤其是之前和陈星星两人没怎么说话,现在看到她的穿着,之所以叫BF风,很多是确实穿了男友的衣服的,他很怕后一种,因此极力压制住忐忑问:“学姐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这话一出桑婪扬眉,她刚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 不合时宜的电话打断了两人的交流,桑婪看了看来电显示示意他等等,一边接通电话放在耳边接听,听着听着面容就严肃起来。 那边明显是在讲公事,桑婪认真听着时不时应一声,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 她朝鹿灿然挥了挥手,鹿灿然心中感觉不妙,直觉今天这饭是吃不了了,在她的示意下下意识把手掌伸了出去。 桑婪一心二用,抓过他的手掌在他手心快速写下一串数字。 痒痒的触感从手掌传到心里,年轻男人眉眼微动,看着她的侧脸缓缓凝眸,却又在她看向自己时换上一副柔弱的样子,眼睛水汪汪地注视着她。 桑婪同那边说:“稍等一下。” 放下手机又和鹿灿然道:“小鹿我临时有工作要走了,这是我的号码,今天没有时间,改天有空请你吃饭,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难得她今天没有随身带名片,不然她会直接给他塞张名片更简单些。看看天上还在飘雨,她见鹿灿然空着手没有带伞,便把自己的伞给他。 “拿着吧,我家就在附近,我跑回去,你别淋着了。” 她说完就要走,那边电话也没断,她刚刚放回耳边转身,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按住。 桑婪疑惑回头,鹿灿然一手持伞罩在了她的头顶,轻声道:“近的话我先送你回去,你也不要淋着了。” 看他扑闪着眼睛,关切中又透着些紧张,桑婪下意识点头,一边还同电话那边说着什么。 于是身形高挺的年轻男人与女人一同撑着伞离去,他仔细着周围路况,伞大半边都偏向女人,将她遮得严严实实的。 因为走得快,没有五分钟他们就到了地方,桑婪在上楼时朝鹿灿然挥了挥手算作告别,随后直接上楼。鹿灿然在楼下默默站了片刻,看着掌心那串数字,最后打着伞离去。 没过多久,桑婪换了身职业装重新出门,等她再回来,已经是凌晨一点。 洗漱过后累到手机都没来得及看,桑婪隐隐约约记得今天遇见了个故人,具体因为工作的事已经把之前的心绪给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很快睡着,但是梦里,她却又意外得清醒。 她终于想起来了,下午看到的年轻男人和之前哪里不同。 她回到了他们最初遇见的时候。 四年前,平川大学。 九月份开学已经有两个星期,桑婪回到学校时看到年轻充满朝气的学弟学妹们难免心情复杂,她已经大四,很快就要离开这座学校了。 她走到宿舍门口时正好遇到了同寝室的王敏,王敏惊讶地看着她:“哇塞,什么风把大神你吹回来了?” 桑婪从大二就开始实习,这两年就没怎么出现在学校过,身为寝室里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个,王敏见着她每次都是这一句。 “要准备法考了,实习那边已经结束,我会在学校待半学期。”桑婪说。 王敏顿时兴奋地挽住她的手臂:“那敢情好!我们平川四美又能重聚,正好赶上新一届学弟学妹上来,给他们开开眼界!” “平川四美”是平川大学票选出的四大女神,很凑巧,这不同专业的四位美女聚在了一个寝室,关系还算不错。 在她们四个里,人气最高的是传媒系的刘潋,剩下的美术系的黄米米、文学系的王敏与法学系的桑婪平分秋色。四个人风格各异,这其中桑婪是看起来最冷最不好接近的那个,很多人尤其是男生都很怕她,说是看到她有种被教导主任盯着的感觉,再加上她不经常在学校和超优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绩,成为平川最高高在上的女神级人物。这么说,就完全是只能远观,神和凡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其他几位追求者无数,到了桑婪这里,反而一个都没了。 王敏是最风风火火的那个热情类型的美女,和桑婪一个天一个地,但两人走在一起完全和谐,王敏知道,桑婪也就是看着冷罢了。 她们一同往楼上走,王敏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她说:“新一届里面好多小帅哥,刘潋那个家伙已经对人下手了,她又谈恋爱了。” 这个“又”字就很微妙,桑婪听到“又”这三年来已经有至少七八回。 新一代浪/女刘潋同学情场上永远不超过两个月,最快的三天就换了。她曾说自己立志于收集各色美男,基本来者不拒,当然她自己也会有主动出击的时候。基本只有她拒绝别人,没有人会拒绝她,也永远不会有人骂她渣,能做到这点,被称为大情圣也不为过。 “她这次的男朋友就是刚进来的大一学弟,长得是真不错,就是……有点那啥,还是她亲自去提跟人交往的,她正在兴头上呢,哪里惹到你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王敏会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是有理由的,桑婪微微眯眼,什么都没说。 等她们进了寝室,刘潋和黄米米都在。 黄米米很安静不爱说话,基本就是戴着耳机画画,她的打扮走森女风,属于清新自然那挂。 刘潋有一张初恋脸,清纯系的长相,平时就是学院派打扮,黑长直长裙配齐刘海,一颦一笑都能疯狂刷好感。 见桑婪回来了,原本正在跟黄米米说话的刘潋一顿,笑嘻嘻跟桑婪打招呼:“婪姐回来啦?是拿东西的?这次还不住几天吗?” 王敏接:“不不不,这次婪姐要住半学期呢,准备法考了。” 刘潋顿时捂住嘴瞪大了眼睛:“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大声说话了?婪姐得背很多东西的吧,呜呜呜,好心疼你。” 桑婪淡淡道:“不用,你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刘潋就点点头:“是吼,我们都忘了婪姐有多厉害,就算我吵翻天怕是都影响不了她,婪姐肯定轻轻松松就能考过的,哪像我们这些凡人,也就只有脸能看了。” 桑婪整理着自己的床铺,刘潋看了会儿就继续跟黄米米道:“我刚跟你说到哪儿?啊对,那个小家伙可好笑了,我打听到他妈是出轨跟他爸离婚了,所以他爸从小就打骂他,邻居都看不起他,怀疑他是别人的野种来着。应该就是吧,不然他爸也不会上大学不给他钱了。这样的人怪不得那么自卑胆小,长得好也没什么用,我就随便示个好他都不敢拒绝,看他小心翼翼捧着我还挺有意思的,感觉能随便欺负的样子。” 第4章 南桑北陆 黄米米听完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正在帮桑婪接着东西看她重新铺床的王敏接口道:“你们说的谁啊?你那个小男朋友?” 刘潋点头,看桑婪并没关注她们这边,放了心跟王敏说:“就是他。” 王敏便随意道:“那他挺不容易的,你可悠着点别太出格。” 刘潋笑嘻嘻的,“放心啦,我就是跟他玩玩,他也未必真喜欢我,我这算是帮助小学弟适应一下大学生活嘛。” 她说完,拿着手机看了看最后眉飞色舞地跟她们道:“晚上酒吧你们去吗?今天有活动哎!” 除了同寝室的她们,所有人都以为刘潋像她给人的感觉那样是个乖女孩。相处三年,最了解她的也是她们这些室友,这实际上就是个虎狼一般大胆的女人,背地里玩得很疯,什么清纯乖巧,都是给外人看的人设罢了。 看她看自己,黄米米率先摇头,跟她出去玩过几次的王敏也摇头:“我今儿有事,还真去不了。” 剩下一个桑婪,刘潋直接叹气:“好吧,这位不用问了,我自己去。” —— 桑婪相较这些同龄人显然要更为成熟有规划一些,她回来后日常就是图书馆、操场、宿舍这三个地方。 宿舍里一般就她和黄米米最常在,刘潋时常回来,她很喜欢跟人讲发生的事,即便桑婪黄米米都戴着耳机各做各的也无所谓,戴着耳机其实也能听到她的声音。每当这时候,黄米米只能停下看的书或者画的画改为刷剧,但是桑婪仍能专心做自己的事不受影响,这一点很让人佩服,黄米米尝试了很多次也没能做到。 不久后桑婪参加完法考回到学校,一路上很多人远远跟她打招呼,她回到宿舍,一开门看到寝室里的人愣住了。 宿舍内此时刘潋正拉着一个男生笑眯眯地试图将他往床上带,一边还说着:“没事的,又不做什么,也没其他人,你害什么羞嘛,坐一会儿啦。” 桑婪的突然出现让两人都吃了一惊,刘潋很快反应过来,使劲拉着男生:“这是我室友,你桑婪学姐,别害怕,她不会告发你的。” 女生宿舍里出现了男生本来就很离谱,桑婪皱眉看着那男生,男生也涨红了脸惴惴地看着她。 那男生看起来很是清瘦,长得和刘潋有点同类型属于清纯系长相,一头棕发与那双小心看人的琥珀色眼睛让桑婪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照他们这个拉扯的劲头,说是男生自己混进来的桑婪不信。 “这是女生宿舍,男生禁入。”她冷冷出声。 男孩不敢看她垂下了眼睛,他仿佛才狠下心,大力挣开刘潋向着门口奔来,桑婪还立在门口,他缩着肩膀跟她鞠躬道歉:“对不起学姐我不是故意的……” 他明明比两人都高,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的样子,还在微微发抖,桑婪没有说话,站到一侧给他让开路,看着男生狼狈捂着脸离开这里。 刘潋还在笑:“好好玩啊,你说说他,都进来了,这时候还怕什么呢?婪姐你真厉害,刚刚混过宿管阿姨的时候他都没那么怕,一见到你竟然还挣脱我了,你应该多笑笑,这样下去以后更没人敢接近你了。” “你觉得这很好玩?”桑婪看着刘潋。 刘潋一哽,捂住自己嘴:“我错了,姐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 “嘀嘀嘀——”刺耳的电子闹钟响起,桑婪睁开眼睛,三秒后起床开始洗漱。 玉色衬衫,淡灰西装裤,银白五公分高跟鞋,低马尾,枫叶色号的口红。 穿戴整齐后桑婪便提着包出了门。 十点钟事务所才开始上班,但是她习惯早到。 不到九点,桑婪第一个到达事务所,坐在自己的专属办公室里。 这时候,她才翻开手机看看有没有遗留信息未处理,这才瞧见通讯录那里一个鲜红的“1”。 桑婪手机将近一天没打开了,她这个工作性质一般有急事都会直接给她打电话。她不清楚鹿灿然是什么时候加的她,这边她点了通过,想了想还是没有先说话。 她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故人重逢是喜事,她还欠了他人情,理所应当至少也要请人吃个饭才对,但是昨晚那个把她带回到以前的梦又让她切实体会到他们已经四年没见,四年时间变化太大了,他们已经不在学校,如何开口都成了问题。 她决定把这件事先放一放,这一忙工作到后来就直接忘了。 中午时分,桑婪还在忙碌,她的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 意外的声音把她从状态中带出来,她转了转脖子扬声道:“进。” 磨砂玻璃门被推开,露出一张略微松弛的女人脸。 “小桑啊,又忙到忘记时间了吧,走走,一起吃饭去。” 来叫她的是事务所里的一位资深律师,姓王,年龄有些大,已经四十五岁。 说起来初时这位王律师很不喜欢桑婪,觉得她太年轻,虽然是从帝都回来的,说不定是受不了压力或者犯了什么错才回来平川,凭什么她回来自己这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要给她让位?不过经过一些棘手的案子后,王律师不得不对桑婪改观,原来有多不喜欢,现在就有多喜欢。 桑婪道:“我还不饿,王律师你们先去吧,我把手头这点处理完。” 王律师顿时皱着脸走到她桌边坐下:“那可不行,咱们这行本来就熬身体,该吃饭的时候更不能耽搁,按时吃才能养胃,回来再搞。你要不走,我就在这坐着等,你什么时候完我什么时候和你一起吃。” 桑婪有些无奈,这时办公室门又被推开,一个男人探头进来:“不是吃饭的怎么还坐下了?” 王律师顿时道:“老张你快劝劝她,这孩子又要不吃饭了!” 比王律师小一些今年刚过四十的张律师叹气:“不差这一会儿,桑律师就吃完再做吧。” 身为事务所里最小的,桑婪就算自己不怕坏了胃,也不敢拖两位长辈陪自己耗,最终只能妥协和众人一起下楼吃饭。 饭间,王律师跟她挤眉弄眼:“小桑啊,那啥,我这边有个不错的男孩,明天下班有空的话去见见呗?” 正吃着饭的桑婪一顿,旁边张律师插话:“你又忙上了?你是个律师,不是个媒婆。人小姑娘自己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王律师顿时不满,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咱们这行本来就不容易,当然得身边的人多操操心。你看看她,回平川一年除了工作就没见她再跟什么别的人走动,她虚岁二十七了,我像她这个年纪不说孩子,反正也快结婚了。像小桑这样长得漂亮又有能力的,要不是我家是个姑娘,哪还会儿便宜别人!” 张律师撇嘴:“话是那么说没错,可你介绍的人靠谱吗?你自己见过吗?不说别的,咱工作这么忙,一般人怕是都接受不了。” “这个肯定没问题,对方是个医生,也挺忙的,能跟咱们互相理解。” 王律师说着看向桑婪:“小桑你说呢?” 桑婪吃饭动作越来越慢,她迟迟没说话。 倒是张律师又道:“要我说还是不行,最好找个同行,有共同话题啊。对面连华的那个小陆就不错,长得好,能力也相当,南桑北陆南桑北陆,打交道这么久,要真成一对可算桩佳话了啊。” 本来不满意他打岔的王律师闻言眼睛一亮,点头沉吟道:“你别说,那个小伙确实不错,大小桑六岁吧?听对面人说好像也一直单身。”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颇有种达成共识的感觉。 桑婪放下了筷子,开口道:“抱歉王律师,我明天要回家陪父母吃饭,没有时间。” 王律师被打断思绪,下意识道:“那后天……” “后天有案子要出差,最近都没时间。” 桑婪说着,站起身,“谢谢关心,不过不用了,我不着急,一切顺其自然。我吃好了先走一步,你们慢吃。” 王律师看着她起身离开饭店,刚叹了口气,张律师忽然捣她:“快看!说曹操曹操到!” 王律师一转头,看到走到了门口的桑婪正与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迎面撞上。 那男人有一双剑眉,眼窝深陷,看人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即便戴着一副银边眼镜也遮不住那摄人的气势。 桑婪本就高挑,她再一穿高跟鞋就比多数男人还要高,但在这人的反衬之下还是能显出她的几分纤细柔美,虽然两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冷,见着对方连个招呼都没有,甚至还有几分剑拔弩张之感。 张律师忍不住道:“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所以桑律师没去连华选择了咱们富原,能跟连华的顶尖律师陆岭打成平手,让大家知道‘南桑北陆’可是我们这些老人都做不到的,真的很厉害了。” 眼看着那两个人错身而过谁也没多看对方一眼,王律师喃喃:“看着他们两个是真不对付啊,这算是同一种人吧,看起来挺像的。” “嗨。”张律师笑眯眯看着进来的陆岭,跟王律师使眼色:“这样不是更容易擦出火花嘛。” 第5章 我谈过恋爱的 隔天,桑婪下班后开车去了一家甜品店,她没下车,很快的,有一个相比起她更为娇小的女孩出来,笑着坐进了副驾驶。 被称为女孩实际上二十六岁的女人名叫玉璨,她和桑婪同岁,但是无论是一六三的身高还是那可爱型的长相,以及她钟爱的羊毛卷棕发与一身洛丽塔的装扮都让她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的真人版洋娃娃。 一身正装的桑婪与玉璨同处一车,圆眼樱桃小嘴的玉璨直接打开一盒刚做好的布蕾,小勺子递到她嘴边:“啊——” 桑婪目光落在她的嘴巴上,玉璨是真正意义的樱桃小嘴,她脸蛋小,五官也小巧精致尤其是嘴巴。 她每次都忍不住盯着她的嘴巴瞧,只觉得人真的很奇妙。 玉璨喜欢做甜品,尤其是自己开店后桑婪也回到了平川,两人见面玉璨总会拿东西来投喂她,桑婪不怎么爱吃甜食,不过玉璨做的另当别论。 将布蕾吃完后桑婪拿纸巾擦了擦嘴,她将一个小精品袋递给玉璨,玉璨笑着接过,打开看到里面是一个粉色猫咪毛球挂坠。 如同玉璨喜欢投喂她,桑婪的爱好就是用可爱的东西打扮玉璨。 这样已经是常态,桑婪见玉璨系好安全带直接开车,一个小时后到了自己家。 她们到家的时候天还大亮着,穿着围裙的桑爸来开得门,见着玉璨桑爸满眼都是开心,连声招呼完才钻进厨房。 桑妈也在厨房里,探头对着两人道了句:“回来啦,歇会儿饭很快就好。” 桑妈对玉璨很和蔼,到桑婪这里笑就大打折扣,其实桑婪不回来也没什么,两老是想玉璨了。 可可爱爱的姑娘多好,哪像他们家的这个,完全就像个男人,半点女孩子的软萌都没有。 桑婪从小被吐槽到大,但她性格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她自己也喜欢可爱的东西,反正都是一家人,亲哪个都行。 玉璨才开始来桑家还会不好意思,现在习惯了完全就像是在自己家,桑婪不介意,她也把桑爸桑妈当成自己爸妈看待,也算弥补了一桩遗憾。 桑婪玉璨差不多两周回来一次,很多时候桑婪忙到回不来玉璨自己也不过来,比如这次,就间隔了一个多月。 天刚刚擦黑四个人坐上了饭桌,桑妈给玉璨夹了只鸡腿,把鸡翅膀给桑婪,这才问:“这次又这么久不回来,身边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 桑婪工作上的事自然不能说,她想了想,除了一个爱给她张罗对象的王律师,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说的。 桑爸桑妈比较开明,他们本身就晚婚晚育,亲戚再说他们也不催桑婪,对比起来王律师是好心,但是真的属于多管闲事。 她这边没什么意思,三个人都盯住了玉璨,玉璨甜甜一笑,道:“桑爸桑妈,我前阵子去相亲了来着。” 桑爸点点头:“对方怎么样?你有意吗?” 桑妈却不乐意了:“不是说着给我家做媳妇儿?哪个野小子配得上你。” 作为家里独“子”,桑婪也很意外,她瞧着玉璨,有话想问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玉璨顺着桑妈的话开玩笑:“确实,我们阿婪最好了,桑妈快让阿婪娶我。” 一家人笑作一团,桑婪看着他们略显无奈。 笑够了玉璨又说:“那个男生是我之前老师介绍的,不好推辞,正好我也觉得一直没有谈恋爱想试试就去见了,人倒是不错,可惜不是我的菜,吃完饭就没再联系了。” 桑爸闻言道:“女孩子千万不能急,一辈子的事挑人可得仔细了,我是宁肯你们在家我们养着,也比被那些毛病一堆的家伙坏了心情好。” 玉璨一脸感动地看桑爸:“呜呜呜,就知道桑爸最好了。” 桑妈哼了一声,难得附和道:“这话他算是说对了,别听别人的,日子是你们自己的,千万不能因为年龄啊、遇不到啊就将就,一定要找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找不到咱就一家人在一起过,你有阿婪兜底,不要怕。” 玉璨弯着眼睛看桑婪,说起来她会认识桑婪真的是很幸运的一件事,认识桑婪后她不仅有了一个好友,也新获了一个家,从桑婪那里她真的得到太多太多。 桑妈还在对玉璨说:“阿婪也没谈过恋爱,你看看她,半点不着急,你跟她学学。” 还不待玉璨说话,一旁静静吃饭的桑婪淡淡开口:“我谈过恋爱的。” 这话一出,不说玉璨,桑爸桑妈直接愣了,桑妈更是突然瞪大眼,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 从桑家出来桑婪先送玉璨回去,车上玉璨笑个不停,她脑海里全是方才桑爸桑妈围着桑婪企图知道更多详情的样子,可惜桑婪的嘴比谁都严,盘问许久最后他们只得到了一句短短的话:“大学谈的,毕业就分了。” 想到当时两个长辈精彩的脸色,玉璨更是乐不可支。 她可是知道情况的,不过嘛不能告诉他们就是了。 桑婪看着她,等她渐渐停下来才问:“你是怎么回事?不再坚持了?” 玉璨知道她在问什么,她早就准备好了回答,此时一脸平静地抛出:“你也知道的,这么多年了,我连他一点音信都没有,再喜欢又能怎么样?我放过我自己了。” 桑婪将车停在路边,伸手扳过玉璨的脸仔细看了看:“你确定?” 玉璨脸上眼里没有任何的不舍难过,她眼神透亮,坚定异常:“嗯,我确定。” “那好。”桑婪放开她,“方才他们说的那些话你都要记好,我们永远在。” 玉璨灿烂一笑,抱住了她的手臂:“嗯呐,祝我们两个早日脱单!我有预感,我们今年有桃花!” 桑婪无奈地重新开车,走着走着她突然道:“对了,没跟你们说,我前几天遇到小鹿了。” 玉璨反应了会儿,很快想起这个曾经听到过许多次的名字:“你那唯一一场恋爱的男主角!怎么回事啊?快跟我说说,好奇死我了!” 第6章 他是傻子 大概是今天提了几次的原因,夜里桑婪又回到了四年前的宿舍里。 上次宿舍里进了男生的事桑婪没有告诉其他人,刘潋老实了几天见桑婪没有动作便又活泼了。 法考过后桑婪轻松下来,见她玩游戏宿舍里的三个人都惊讶极了,桑婪自己其实对游戏的兴趣并不大,她是陪玉璨玩的。 玉璨喜欢玩游戏,但是不爱动脑子瞎玩一通,她指望桑婪带她,为了陪她,桑婪仔细研究后很快便掌握了,陪人玩的最后反而成为了一个隐藏的游戏大佬。 宿舍里其他三个不玩游戏,最初的惊讶过后慢慢习惯便视作平常,照旧各做各的。 这天宿舍里桑婪戴着耳机在陪玉璨刷副本,黄米米在画画,王敏则在刷剧,三个人都戴着耳机,除了敲击键盘鼠标与笔刷飒飒的声音以及王敏偶尔忍不住的笑声,总体来说氛围是安静和谐的。 宿舍门就在这时忽然被撞开,门扇撞在墙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三个人除了桑婪,王敏躺在床上的都被吓得坐起了身。 “怎么回事啊?!” 刘潋一脸怒容地回来,用脚把门踢合上,再气冲冲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平川大学的住宿环境不错,四人一间,上床下桌的配置。 刘潋与黄米米在最里侧,外面是王敏和桑婪,其中刘潋又和桑婪是一边的,此刻屋里除了桑婪,剩下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得不放在了她的身上。 刘潋不敢对桑婪说什么,人家又戴着耳机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她们都知道桑婪这边不说话但是那边有人在跟她连麦,因此看了桑婪一眼,刘潋努力忽略这个不把自己当中心的人,对着另两个室友道:“真是气死我了,我本来叫那家伙去玩的,结果他被他们教官给罚了,太没意思了。” 桑婪没回来之前,王敏和黄米米都已经很习惯于听刘潋每日的唠叨吐槽或是炫耀嘚瑟,那家伙她们也很清楚指代的谁。 王敏无奈叹了口气:“我记得大一还在军训没结束呢,你老叫他肯定会被罚啊,就不会再等等,等他们军训结束再找他玩吗?” 刘潋瞪眼:“那怎么行,就是趁这个时候好玩啊,等他军训结束我就想踹掉他了。跟你们说啊,他虽然长得不错,但家庭环境让这种人极度自卑缺爱,对他好一点他说不定就会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了,我就是逗他玩玩,可不打算真跟他玩什么爱情游戏。” 王敏不太想说话了,里面皱着眉的黄米米忍不住道:“你反正是玩,能不能换别的人?他都那样了,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都是一个宿舍的人,平日里有不满大伙能忍都尽量忍了,黄米米向来温吞不爱多事,这一次要不是看那个男孩太可怜,她也不会出头来说这句话。 这话一出口,刘潋就不高兴了,她反驳:“你这说的,是我强按他头同意了吗?是他自己不拒绝。我让他做什么他可是自己去做的,没人逼他。他自己不说什么,你这替人瞎操什么心?人家自己乐意着呢,有人生来就是贱骨头,傻子一个,这你不知道了吧?” 刘潋牙尖嘴利,向来不喜欢吃亏,黄米米不想再让关系变僵,抿着唇不再说话。 见王敏和黄米米都不说话了,刘潋觉得略有些寂寞,怒气还没发泄完,她兀自骂:“那个蠢货……” “啧。”冷淡的声音响在宿舍里,刘潋一愣,后面的话头止住了。 三个人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源头,刘潋看着手指在电脑上动个不停的桑婪,一瞬间觉得对方只是打游戏时发出的不耐而不是对自己。 直到桑婪目光转向她,淡淡道:“你吵到我了。” 刘潋被她看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气势弱了些,瘪着嘴一副可怜像:“婪姐,我就是撒撒气……” 桑婪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敢让当事人听到吗?” 刘潋脸色一变,她就是怕桑婪,宿舍里敢这么直接跟她怼的也只有她,她一回来自己的乐趣全没了。 最终脸色变换着,刘潋拿起包起身:“好好,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我出去撒气,以后再不在你们面前提自己的事了好吧?” 她气冲冲回来又气冲冲走,门又发出一声巨响,这次是桑婪起身去把门关好的。 桑婪一转身,看到左上方王敏在床上冲她比了大拇指,“婪姐威武,多谢出手,快要烦死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桑婪没理她看向了黄米米:“你们就没想着劝劝那男孩?” 黄米米垂下脸,王敏道:“我倒是见过那男孩几次,怎么说呢,除非把话录音给他听,但是好歹一个宿舍的,为了一个陌生人真没必要……” 她们连直接让刘潋闭嘴都做不到,桑婪没再说什么,她重新坐下戴上耳机,那端响起玉璨甜美的声音:“哇阿婪棒棒,你要不要帮帮那个男孩?” 玉璨在那边全听到了,可见刘潋嗓门有多大。 这件事后刘潋在宿舍果然安静很多,她不再对她们说自己的事,大伙也乐得清静,只是每天还是有不少其他系的男生托人来给她送各种吃的小礼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长久。 王敏她们倒是期望她能赶快换人,可是直到大一军训结束,刘潋竟然还没有和那个男孩分手。 不仅如此,王敏还趁她不在时和桑婪她们说,不少对刘潋有意思的男生已经开始找那个男孩的麻烦。据她得到的消息,刘潋是故意的,刘潋甚至跟人说有人能让那个男孩主动放手她就跟谁在一起,这下更是给男孩树敌无数。 说到这个时王敏一副不理解的样子:“都让人欺负成那样了,这人还不放手到底在想什么?他那么喜欢刘潋吗?” 她们不是本人,当然不知道本人在想什么。 几天后,这天黄米米最后一个回来,寝室马上就快熄灯了,她进了寝室却是有些犹豫地问已经躺在床上许久的刘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刘潋敷着面膜正举着平板刷剧,闻言诧异:“没有吧,怎么了?” 王敏正在泡脚,黄米米看了看她泡脚的水对刘潋道:“可我看到你男朋友在宿舍外面站着,他提了两壶水,不是找你的吗?” 他们学校其他都不错,就是热水得单独去打,女生宿舍离水房格外远,很多女生找男生帮忙打水送过来。 刘潋动作一顿,不过也没坐起来:“哎呀确实是跟他说了给我送水的事,忘了,不过我都脱了,懒得去了就这样吧。” 她都这样说了,黄米米没再说什么,她以为刘潋会给下面那个发信息之类的告诉他回去,可是彻底熄灯后黄米米去阳台上收衣服,又看到了楼下孤零零站在那里的人。 这都已经十一点多钟了,黄米米收完衣服看到刘潋被窝里还有光,忍不住推了她一把:“你没让他走吗?他还在下面呢!” 刘潋慢悠悠道:“哦,忘了。” 黄米米被她的态度气着了:“你倒是给他说一下啊,哪有你这样的?” 对此刘潋直接翻了个身,空调被盖住了脑袋:“哎呀我睡了,晚安吧。” 黄米米一瞬间无语,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忍了许久从阳台看到底下人还在时她终于起身,悄悄出了门。 没过多久黄米米提着两壶水回来,她轻手轻脚将水壶放在刘潋床畔,桑婪在上面盘腿坐着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早晨五点半,桑婪起床简单洗漱去往操场。 这个时间太早,基本上就没见几个人活动,但是刚一出宿舍楼,她就瞧见了不远处青松下站着的单薄少年。 少年经历了军训皮肤仍然白皙,此刻他穿着一件白衬衫站在花坛边,晨间有那么几分薄薄水汽,显得他眉眼更润,一头棕发柔软服帖。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看到桑婪的时候下意识转过脸,后来又连忙朝她鞠了个躬,一副拘谨又害怕的样子。 面对这个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少年,桑婪没有跟他说话也没有停留。 走过去很久后,桑婪才微微皱眉。 刘潋一般十点后能醒过来就不错了,这个人却那么早就在这儿等,况且他昨晚十二点多才回去,刘潋确实过分了。 晨跑完回来是七点半,桑婪果然又看到了他,这一次她仍然什么都没说。自己都不反抗,外人能怎么办呢。 这一天果然不出所料,近十一点刘潋才醒,她磨叽到十二点,直接点了外卖。 桑婪在阳台上看到刘潋下去拿外卖,男孩那边她只是挥了挥手让他走,东西她自然没接。 隔得距离有些远,桑婪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她瞧着男孩缩着肩拎着东西回去,站久了的原因他走路很慢,步子有些僵硬,看不到什么表情。 本来以为就一天,让她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几天男孩都出现在宿舍楼下,晚上送热水早上送早餐,刘潋有一次拿得及时就不错了。 她们每天都要和他打照面,就是想不注意他都难。 时间久了,就是王敏都忍不住骂刘潋:“你是不是有病啊?有你这么糟践人的吗?他得倒了八辈子霉才能遇上你吧,算我求你了,别折腾他了行吗?” 正给自己涂指甲油的刘潋被回来就冲她大骂的王敏吓了一跳,手一抖甲面涂花了,这让她怒火冲天,拿卫生巾胡乱擦了站起来跟王敏对骂:“你才有病呢!他家里不给他钱,我让他给我送水送早餐给钱给跑腿费,就是让他多站会怎么了?我花了钱,我爱怎么着怎么着,我可没花他的钱,瞧你们这阵子一个个对我吹胡子瞪眼的,怎么着?圣母病泛滥?他自己都不说什么,说我糟践他,我就是糟践他,你们也管不着吧。” 桑婪站在门口将两人的话听完才进去,她一进来,两人各自哼了一声不再吵,屋子里陷入窒息般的宁静。 第7章 你连自己都不爱,哪来的能力喜…… 王敏与刘潋吵完架的隔天,桑婪早上仍然见到了男孩。 这次,她直接走到了男孩面前。 男孩显然被吓到了,他不知所措地想要向后躲,结果差点一屁股坐进花坛里。 这个时间根本没什么人,桑婪不怕别人看到,她就那么盯着男孩,微微皱眉问:“你整天这样不累吗?” 她的话跟她的人一样冷淡,男孩甚至抖了下,含胸驼背地站在那儿不敢说话,只是摇头。 明明他自己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见着她就跟见着猫的老鼠一般,桑婪忍不住想到之前别人说的不敢看她,她可能是真的太吓人了。意识到这点,她努力舒缓表情,然而看在男孩眼里就觉得她根本没什么变化。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气场强大,这种无意识的东西根本不好控制。 她道:“你放轻松,我就跟你说几句话。” 男孩点头,眼神躲闪地盯着自己脚面:“学姐请讲。” 明明是比她还要高的,男孩现在却与她平视着,甚至因为距离近了,桑婪看清了他的衣服。他的衬衫很干净,但是瞧得出洗过很多次的样子,微微发黄发旧,并不是多好的料子。 想到从她们那里听来的,桑婪问:“你家里真不给你钱了?” 男孩一愣,忍不住错愕地看了她一眼。这事他只跟一个人说过,现在…… 他难堪又羞窘地垂下脑袋,声如蚊呐般嗯了一声。 “所以你现在就替刘潋跑腿挣钱,你一天花在这上面多少时间,课都不上了?” 男孩脸色涨红,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真的有种面对严厉老师的感觉,他连忙道:“我有上的,其他时间我有好好学习,绝对不会落下课程……” 看他手揪着衣摆把衣角紧张地揉成了一团,桑婪无奈,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觉得还是少在他面前待更好,因此挑了重要的问:“你很喜欢刘潋?”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男孩脸红红白白,许久后他才充满了迷茫与犹豫地道:“应该是喜欢的吧……” 应该是?桑婪挑眉,“可我怎么感觉不到?” 男孩紧紧抿着唇,后来才低声道了一句:“我……有在努力喜欢……” 桑婪直接道:“你连自己都不爱,哪来的能力喜欢别人?” 男孩瞠目,张口结舌地看着她,他样子呆呆的,现在倒是忘记怕她了。 “你觉得她真的喜欢你吗?”桑婪又问。 这一次,男孩久久没有出声。 他自己很清楚答案。 看着他琥珀般澄澈的眼睛,桑婪最后道:“离开刘潋,好自为之。” —— 桑婪没有跟男孩说太多,很多话不方便,所以当她知道男孩依旧和刘潋保持着关系时并不算太意外。 不过还是有人跳脚了。 王敏在刘潋打扮精致出去参加聚会时在阳台上瞧着她跟驱赶小狗似的赶站了一上午的男孩,转头就一副义愤填膺又恨其不争的样子跟其他两人吐槽:“我是服了,不瞒你们说,我真觉得刘潋有病,那个鹿灿然也有病!” 桑婪闻言微微挑眉,她这才知道男孩的名字。 王敏仍然在激愤地说:“我要不是看他可怜,没事谁愿意趟这浑水去劝他呀。结果呢,话都说尽,他还巴巴跟着刘潋,我真好奇他到底在想什么,脑回路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听完她说的,黄米米很是惊讶:“你跟他说了?” 王敏点头:“你们可别出卖我哈,我是真受不了想着拉他出火坑,结果就是这样……哎,我现在只希望他别傻到再把我给出卖了,到时候室友关系也搞僵,绝了。”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黄米米问。 王敏摊手:“就那些呗,刘潋不是真的喜欢他就是故意拿他当乐子劝他赶紧分手,具体刘潋之前说的话我没敢说,幸好……” 黄米米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其实……我也跟他说了的。” 王敏眼睛一瞪,立即抓住了黄米米的手:“天呐,看来还是我们太热心了。” 桑婪看着她们没说话陷入深思,三个人都劝了男孩却还是不放手,这真的很奇怪。 王敏也在说:“我现在严重怀疑鹿灿然有斯德哥尔摩症,就是那种即使对方伤害他,也会把那种伤害当做是爱,陷入到那种自以为的别人对他好的爱情里。你们还记得之前刘潋说他原生家庭有问题吗,他确实好敏感啊,跟他说话的时候我都得特别小心,刘潋说不准就是拿捏着他的心理把他吃得死死的,天啊我怎么越想越觉得可怕呢?不会出什么事吧?” 黄米米神情严肃,却还强装镇定:“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刘潋就是爱玩了点,本质不坏的,应该不会那么严重。” 用上“应该”,黄米米心里有多没谱可想而知。 桑婪在电脑上查了相关资料,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倒是没有说什么。 —— 刘潋大概是看腻了鹿灿然,这几天没再见着早晚守候在宿舍楼外的男孩。 王敏和黄米米都被吓怕了,即使男孩没再出现,她们还是提心吊胆地时不时问问刘潋分没分手,得到否定答案时两人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刘潋悄悄勾起唇,这一幕被桑婪给瞧见了。 短暂的几天平和过去,桑婪在去找导师的路上匆匆返回宿舍。 她忽然想起了早上在卫生间外听到的内容。 今天黄米米王敏有事一大早出去,她中午从食堂回到宿舍时卫生间里刘潋在一边洗漱一边跟人讲电话。 卫生间门没带留了条缝,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嗨呀今天宿舍没人她们都不在……” “我正好……把他弄过来……” “嗯嗯,女装,刺激不?” “一定多拍几张照片……给你们看……” “想想都好玩。” 桑婪没有听人讲电话的癖好,怪只怪刘潋自己不关门。听到的当时她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刘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她愣了一下,那副不自在的样子再加上她问桑婪听到多少让桑婪起了疑。 那些不连贯的话直到桑婪离开宿舍许久后突然之间形成一个环,她恍惚间想到一个人。 带着股不确信,桑婪返回宿舍,一推开门就见到面色发白的男孩被挤在壁柜与墙之间的夹角里,刘潋正兴奋地拿着一套裙子在他身上比划。 那套裙子极暴露,不然刘潋也不会在桑婪推开门的瞬间藏在自己背后。 桑婪冷眼瞧着里面的两个人,声音冰寒:“第二次。” 刘潋腆笑:“姐,又被你撞到了,那啥,我们就是玩玩……” 桑婪来到两人面前,刘潋已经把手里藏的衣服塞进了自己床上,比起她,仍被挤在里面的男孩可怜又无助,他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脸色很是难看。 “刘潋,跟他分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乍一听这话刘潋愣了一下,她很快反应过来哂笑道:“婪姐,别吧,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而且分不分手那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不是也跟王敏她们似的吧?我谈恋爱,关你们什么事了?当事人都没说话,你不问问他吗?” 刘潋说着,拽了男孩一下冲他瞪眼:“你倒是说话啊!” 男孩缄默不言,站在那里不动宛如木偶。 桑婪眯眼:“我再说一次,跟他分手。” 刘潋不仅没有桑婪那么高,也没有她那么压迫的气质。她害怕,却也被激出了逆反心理。 “我就不分呢,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打我?还是把事情闹大叫老师?你来呗,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对付我。” 桑婪看着仰着脖子跟她叫板的刘潋,忽而勾唇冷笑。她又上前一步,刘潋吓得后退,桑婪就这么抓住男孩手腕,将他从里面拖了出来。 被抓的男孩愣住,刘潋也愣住。 桑婪看看男孩,再看向刘潋:“放心,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闹事。既然你不分,他不是不会拒绝吗,不好意思,我抢了,以后他是我的人,你另寻新欢吧。” 说完,桑婪拽着男孩离开,刘潋傻傻地看着他们出去,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喂!” 没人搭理刘潋,桑婪耳听着她震惊的叫喊,拉着人悄然避过值班室出去,才在宿舍楼外看着还处于僵硬中的男孩。 她放开手,男孩因为太过冲击,直视着她的眼睛眸中情绪变换不停。 “你是真不会拒绝吗?”她问。 男孩没有回话。 桑婪淡淡点头:“那就是默认,行,那你记住了,从此刻开始,你鹿灿然是我桑婪的,以后要听我的话,一切以我为准,明白吗?” 男孩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 桑婪皱眉,直接命令道:“点头。” 算是被吓的,男孩下意识照做。 桑婪这才满意,“很好,你以后见着刘潋给我躲远点,明天开始早上六点在操场等我。” 桑婪觉得,如果一定要跟一个人,那还不如跟她,她不算什么好人,不过还是有那么几分心力可以帮助面前这个眼里透着孤独与死寂的男孩。 她希望他向上,希望他可以拥有光明。 第8章 CL “嘀嘀嘀——” 早上五点半,鹿灿然骤然睁开眼睛,从关闹钟到换装洗漱。 六点钟,俊挺的男人一身运动装已经从俱乐部出发绕着周围小区跑起了步。 八月的清晨仍然凉爽舒适,他路过一树蔷薇,一壁爬山虎,又一座小桥,三次后,大汗淋漓间重新回到俱乐部。 此时刚好八点整,于是他换洗后来到青训生宿舍,开灯,又面无表情地敲一面小锣,直到把一屋子人叫醒,看着他们龇牙咧嘴地洗漱,随后带到俱乐部的健身房盯着他们运动。 在这些青训生的眼中,老大永远都是冷的,不苟言笑的,不怒自威的。每当被他的眼神盯着,这些或成年或没成年的小子们都要抖上一抖,敢靠近他的也就只有小猪羊驼和恐龙了。当然,这里面恐龙是被强拉过去的,但是大伙也都看得出,老大对恐龙好像态度格外温和一些。 半上午时分,男人已经在座位上看了手机许久。 他反反复复地刷着一个人的朋友圈,那里都是很早之前发的内容,她不是经常发朋友圈的人,距离上一条内容已经过去大半年。 看无可看,男人退回到聊天界面,他微凝着眸,打下字句又逐个删除,聊天框里除了最初已经是好友的灰字提示外再没有别的。 一周了,距离那次见面一周,她没有任何信息,他很多话想说却连发出个问候的勇气都没有。 面对她,他永远都缺乏底气。 她很重要,所以一分一毫他都不敢怠慢,一点点可能被她不喜与无法接受的,他都不容许出现,比如他现在的职业。 叹了口气,鹿灿然划着手机,忽然顿住,他还是找上了最开始与他聊天的那个人。 他记得,那是她的表弟。 面对她他永远是当初的那个少年,但是别人,就不一样了。 陈星星被找上的时候很是惊讶,他以为对方终于找他要装备了,但是对方只发来一句:【问你个问题,回答我装备送你。】 陈星星馋这个装备是真的,这个装备连他老姐都没有,全服只有三把的珍稀装备,虽然没有顶级银武那么厉害,装装逼绝对是没问题的。 先前被训了一顿写了万字检查又断网一周的陈星星顿时满血复活:“大哥你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那端很快回复:【你姐有男朋友吗?】 陈星星看完一愣,肉肉的脸上眉毛高高吊起:【你难道是想追我姐?】 CL:【回答就行了。】 陈星星顿时乐了,【勇士,我姐单身啊!你要是带我玩的话我可以给你助攻!怎么样,考虑一下?】 对面久久没有回话,陈星星也不急,有人要追他那可怕的老姐,真的不是一般人啊,从心里来说他都佩服死这位大哥了。 他以为对方不会再说什么,直到对方又发来一句:【别跟你姐说。】 陈星星顿时笑得眼睛都没了:【得嘞!放心吧!】 鹿灿然放下手机,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却见小猪跑了过来。 “老大不好了!前面出事了!” 小猪本名朱果,二十岁,是这期青训生中年龄最长的。但是他长了张娃娃脸,很显小,再加上性格开朗爱笑嘴又甜,是个吃得很开的主。除了鹿灿然,他几乎没有怕的人。 眼看平时笑嘻嘻的人肃了眉目,鹿灿然坐直了身子:“怎么了?” 朱果实际上是平川大学大二学生,因为这个原因鹿灿然对他也算格外照顾,不比其他还未成年或者休了学直接进入电竞行业的青训生,朱果实际上走的就是鹿灿然的前路,他本人也刻苦努力,够聪明。 他很快把事情挑重点跟鹿灿然说了:“是羊驼,他家里人来闹了,听意思是羊驼背着家里人跟俱乐部签的约,Annie姐已经在跟他家人交涉,但是羊驼闹得挺凶的。” 鹿灿然闻言站起身,身高一七五的朱果在他面前顿时显得娇小许多。 两人前后脚来到俱乐部前厅,那里已经聚了许多人,除了几个陌生的大家长其他都是俱乐部的人,最中间是一个身材很好小麦肤色的长卷发女人,那是H&B俱乐部经理,大伙都叫她Annie姐。 此刻一端是脾气暴躁要发怒的羊驼,另一端是指着他骂想把他带回家的父母,Annie姐夹在他们之间,半点不曾慌乱,这位女强人已经见惯了大风大浪,处理起来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鹿灿然走上前,人群自动为他让了一条路,见到他,羊驼努力压抑情绪,在他身边的恐龙也跟着松了口气,退到了鹿灿然身后。 鹿灿然的身高实在让人无法忽视,他不说话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安心,被他拍了拍肩,羊驼渐渐恢复平静。 羊驼全名杨拓,别看他看起来和朱果差不多高,看着也比朱果成熟,但是实际上这位才十七岁,还没成年。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一脸的青春痘,性格更加暴躁冲动,瞪着眼睛喘气的样子活像头小牛,但被鹿灿然按住肩,躁动渐渐就没了,变得至少看上去是温驯了不少。 他态度缓和,另一边的家长情绪渐渐也没那么激烈,Annie姐看了鹿灿然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将他们请去会议室坐着。 会议室里长桌两侧一边坐了杨拓父母外带一个小姨,一边坐了杨拓与鹿灿然,Annie姐在最前端,说话什么都是她来,鹿灿然全程就没开过口。 会议室外一帮青少年围着,他们能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却听不到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恐龙抓住小猪的胳膊,眼含担忧:“羊驼他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恐龙本名孔隆,他比杨拓要大一岁,今年刚刚高考完签的约。他们是一批进来的,三个人关系最好,现在刚在一起一个多月,想到兄弟可能会走,腼腆如他,也忍不住凑到玻璃门处仔细看里面的情况。 孔隆外号虽然叫恐龙,长得却是青训生里最好的,他比他们都要略高一些,虽然没过一米八,差两公分并不碍事,尤其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羞答答地看人还容易脸红,训练直播时他的人气最高。 他没想到杨拓签约是做了假的,这让他有些不能理解,因为他家里是主动把他送过来的,他以为其他人也是如此。 朱果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就看Annie姐怎么说了,我瞧着羊驼是肯定不想走的。” 会议室里羊驼小姨脸色很难看从始至终都没发言,前面稍年长一些的羊驼父母态度坚决,就是要把羊驼带走。 “他才17啊,过完这个暑假就升高三了,你们这个职业就算再有前途,我们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过了几年他打不动了,之后该怎么办?到时候他别说大学文凭了,高中都没毕业,还能干什么?” “而且他瞒着我们跟你们签那什么合同,我们三个长辈都不知道,你那合同怎么能算数?” 听到两位家长这么说,Annie姐一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看了看羊驼,羊驼察觉不好又想要发急,鹿灿然拉住了他。 “这件事你确实应该想清楚再说。” 羊驼一愣,看着鹿灿然说不出话。 杨拓父母一直在外地,他是跟着他小姨生活的,暑假之前他带着追求他小姨的男人偷瞒着家里跟俱乐部签了约,也怪当初俱乐部审查不严,竟然叫他就这么混了过去。现在他住在俱乐部长时间不回去小姨起了疑,再加上他又打电话和父母说什么不上学了,长辈们一合计不对,匆匆赶回来才知道他竟然搞了这么一出大事。 少年人只凭意气做事,大人却不能这样,因为他们经历得更多,看得更远。 事情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羊驼家人先回去,羊驼死活不愿意跟他们走,暂时还留在俱乐部。 因为鹿灿然都不帮他说话,羊驼蔫头耷脑的再不复以前那么张扬,尽管大伙都在安慰他,他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到了训练时间,大伙都去训练,羊驼缩在自己的床铺上抱着脑袋团成一个球。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高大的人影站在床前将他罩起来,好一阵,羊驼才抬头。 鹿灿然垂眸看着少年,他脸上晶晶亮,平时最莽的一个竟然哭了。 鹿灿然叹了口气,在少年床畔坐下,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老大你为什么不帮我?是不是不喜欢我不想再见到我了?”羊驼声音瓮瓮地问。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想好。” “我想好了呀!我就是不喜欢上学,我喜欢打游戏,喜欢和你们在一起!” “那你有想好今天你父母提出的那些问题吗?你不过才来了一个月多,很多事情还不了解,你人生的路还有很长,怕你后悔,但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所以,你再想想,等你真正想好了,我会帮你。” 羊驼呆呆看着他,鹿灿然任他看,直到房间门被敲响,片刻后小猪探头进来:“老大,Annie姐叫你。” 最后看了羊驼一眼,鹿灿然起身离开。 经理办公室离他们平时生活练习的区域有些距离,当鹿灿然来到办公室,女人穿在外面的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露出里面那件修身长裙。 “Annie姐。”鹿灿然淡淡唤。 女人点点头,波浪卷长发荡出几个圈,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小鹿坐吧。”她伸手虚点,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翘着,落在了桌面。 鹿灿然坐了,眼瞧着对面的女人站在那里向自己这面倾身,她饱满的胸口随着动作越发明显,鹿灿然垂眸,向后靠了靠。 “Annie姐叫我来什么事?” Annie赵妮安今年三十三,虽然不算老,但是在电竞这个行业里,比不得这些一茬茬冒头的小孩子们。 像她这样的女强人,跟老公离婚之后身边没缺过人,毕竟这圈子里多的是年轻男孩,她本人又比较开放,走的是欧美风。想当初她可是一眼就看上了鹿灿然坚持把他签到了俱乐部里,不巧的是这孩子对她不是很感冒,尽管她再怎么示好也没见他有所松动,要不是她就在身边盯着确定他没有女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爱人呢。 不过说到底赵妮安在鹿灿然这里吃到了钉子,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女性魅力,但是勾别人还是一勾一个准,所以问题是出在了这家伙身上。 她完全就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但正因为投注的精力过多,她不把人弄到手实在心不甘。 赵妮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露得够多。她对自己的胸可是很有信心的,大多数男人都喜欢,可惜了,眼前这小子大概不是胸控。 她直起身,将一份文件推到鹿灿然面前。 鹿灿然拿起看了看,正是羊驼的合同。 “你也瞧见了,这份合同确实是签了,他家里再来闹我们可能不占理,违约金是板上钉钉的,看看他们怎么处理。” 鹿灿然想了想:“这份合同可以先放我这里吗?” 赵妮安勾唇笑:“可以啊,你是打算放他走还是留人?” 鹿灿然站起身:“这要看他自己。” 看他这就要走了,赵妮安刚要开口留人,鹿灿然自己站住,忽然道:“我的合约只剩一年了。” 赵妮安点点头,“对,你直接续个约呗?” 鹿灿然却淡声说:“不了。” 赵妮安愣住,眼看着他离开了自己办公室。 第9章 她配得上最好 隔天,鹿灿然锻炼完回来见到了守在自己房门前的羊驼。 这小子竟然起这么早,鹿灿然深感意外,也知道他是真的心里装了事,看来是认真想了。 两人在房间里谈过话后,当天下午自由活动时间,鹿灿然带着羊驼出现在了平川最高端的CBD中心。 两侧是高楼林立充满冰冷气息的商业写字楼,这里窗明几净几乎不见尘埃,人流也格外少,出入的都是西装革履步伐匆忙的超精英人士。 盛夏炎炎,这一片却是森冷冰寒的。周围很安静,与他们平时身处的环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硬是跟着鹿灿然他们来的小猪恐龙面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局促,小猪搓着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凑近鹿灿然,看到他那么平静不由压低了声音满心敬佩地道:“老大你没觉得这里很让人窒息吗?” 鹿灿然看了看周围没有说话,小猪由衷说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老大这样淡定?在他那里好像就没什么事是过不了的。” 这话他是跟恐龙说的,鹿灿然也听到了。听到这样的形容他什么都没说,他只短暂恍惚了一瞬,曾几何时,要不是遇到她,他也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四人站在路边,周围无人,他们一侧是连华的银字招牌,一侧是富原的金色标志。 鹿灿然这次就是带羊驼来咨询一下合同的情况,违约金不是一笔小数目,像羊驼这样的情况还是咨询一下专业律师比较好。 其实早在昨晚他就想问问桑婪,但是几年不见了,他不确定她是不是还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他对她的了解真的不多,毕竟他们真正相处也不过半年时间,那之后再无联系…… 他到底是没敢拿这个打扰她。 一行人在底下踌躇,鹿灿然查了信息说连华和富原是平川最好的两大律所,谁知道两家就在对门,一时也不知道该进哪家。 一旁的小猪忽然道:“说起来我有个朋友就是学法的呢,我们还是室友关系挺好的,前几天听他说他最近要到富原实习,对啊,我其实可以问问他,哎一时没想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鹿灿然下意识看向右侧的富原。 小猪已经拿出了手机,“老大先等等,我帮你问问他在不在,有个熟人最起码好一些。” 鹿灿然没动,小猪对着手机忙活了一阵,最后一脸惋惜地道:“他说他还没来呢,要不我们直接问问他就行了,找律师的话很费钱的吧?” 听到后面那句,羊驼顿时点头,“老大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看这里感觉我们应该付不起这个钱……找小一点的律师问问应该也可以的吧?”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你这件事还是要找好一些的律师比较稳妥。”鹿灿然说着,他显然没有就此回去的打算。 羊驼十分不好意思,老大是有钱,但是这是他自己的事,让老大花钱他怎么过意得去。 但是鹿灿然很是坚定,羊驼看他为自己这样尽力,一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在其他三个人都在注意别的没人瞧见他这副丢脸的样子,羊驼松了口气,很快让自己恢复平静。 小猪还在跟自己朋友聊天,“老边说他女神在富原,但是他现在还没进去实习,跟他女神还没交集……这不是废话嘛。” 小猪复述完对方说的,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说完他思维发散起来:“他女神……是谁啊?啊我想起来了,是我们学校法学系的名人,名字很特别,但是我忘了……” 恐龙有些好笑:“你们学校的名人你都不记得名字?” 小猪挠头:“这……因为跟我没什么关系嘛,大几界的学姐我连影子都没见到过,离我太遥远了。要不是我朋友以她为榜样,我还真没注意这么多,我对那位女神印象最深的就是关于她的一则八卦,说是她曾经和当时的姐妹因为一个男生闹翻了,好像是抢了人家男朋友?反正除了人品有点问题,实力好像超厉害。” 本来默默听着的鹿灿然豁然变了脸色,“够了,不要乱说!” 鹿灿然平时严厉归严厉,但这还是少年们头一次见他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三个人被吓了一跳,小猪更是缩起了脖子。 “老大你……怎么了?” 被触碰了逆鳞,鹿灿然饶是平时再让着这些小辈,此时也不能忍。他这辈子唯一怕的只有那一个人,她伸手拉了他一把,却因为他而背上了骂名,尽管她曾说不在乎,但他在乎。她本来可以光风霁月地被以后的学弟学妹瞻仰,她该高高立于神坛,被人赞美,而不是因为一个他被人诟骂。他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她的污点,可是现实就是,没人愿意了解当年的真相,他们只信自己听来的歪七扭八的流言。 多年来的心病,一直压在心底的愤怒自责让他听不得任何不利于她的字眼,他不喜欢自己的学校,不喜欢那些校友,他在刻意回避以前的一切,只除了想找到她,想再见她。 强自压下翻涌的怒意,鹿灿然道:“她不是你听到的那样的人,她很好,不了解不要乱说。” 他是看着小猪说的,小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小猪也很纳闷:“老大你怎么知道的?你难道认识那位?” 鹿灿然只瞧着他淡淡的:“你不信我?” 小猪忙摇头:“老大的话我当然无条件相信。” 鹿灿然直接道:“记住我刚的话,走吧。” 说完他率先迈出步子,这次是直端端朝着富原去的,方向很明确。 小猪被恐龙拍了拍肩落在后面,他眼睛转了转,盯着鹿灿然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实际上只比老大小三岁,不过论资历那可真是差远了,他们一个是天才顶级职业选手,一个是刚入行没多久的小新人,就算他自己年长,在这样的差距下也得老老实实叫人一声哥。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偶像,他是真的很喜欢CL,这个三年前突然冒头的天才游戏大佬。 CL可以说是业内很传奇的一个人物,他技术超一流,手速脑速也极快,从出现到拿冠军是很短的一段时间,随后便被H&B签下。这两年凡是他参加的赛事冠军不做他想,但他的资料很是保密,出席赛事全程口罩遮脸,不参与任何直播广告,尽管如此,他的外形摆在那里,电竞迷女性里八成都是他的粉,而当小猪拼命挤进H&B,见到了CL真人,他没想到偶像原来长那么好看,他险些都要觉得自己变弯了。 跟偶像相处的这一个月小猪切切实实成为了他的死忠粉,偶像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现在他这么回护的态度倒是让小猪隐隐有了种感觉。 他觉得,偶像很有可能是他的校友……这么一想,他觉得初见时自我介绍报完自己学校后偶像后面唯独多问了他专业的行为有了解释。 他快步赶上已经走到富原楼下的几人,不过却发现走在最前面的老大停住了脚步。 他是忽然停住的,走在他后面的恐龙躲闪不及,直端端撞上了他的背。 恐龙揉着鼻子偷偷向前看,小猪也跟着看,只见感应门后的大厅里站着一个女人,女人身材高挑,一身正装看起来比Annie姐还要英姿飒爽。 女人一头黑发松松扎在后面,她正在跟人讲电话,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和小半张侧脸,但是瞧气质与穿着打扮,是他们不敢靠近的人。 应该是这里工作的人了,小猪想着,刚想掏出手机偷拍,就对上自家老大凌厉的眼神:“你做什么?” 小猪张了张嘴,在他的眼神下什么都没敢说,默默收起手机才见对方态度缓和,不禁松了口气。 老大一定是觉得偷拍别人这种行为不好,他不能让老大失望。 眼看几人站在原地不动了,小猪忍不住问:“老大我们不进去吗?” 这话仿佛提醒了鹿灿然,鹿灿然神色微变,再次挪动脚步。 感应门自动向两侧打开发出了声音,不过里面专心听电话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是没有分给这边注意力。 凝视着眼前的人,鹿灿然一边向她靠近,一边心脏砰砰乱跳个不停。 她原来在这里工作。 她工作中原来是这副样子。 与先前所见的那个随性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好像是欣喜的,是激动的,但也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她配得上最好,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眼前的她与他以前想象中的样子完全重合,他就知道。 这边桑婪与人说着话忽然一转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她愣了一下,随后对着来人点头算作打招呼。 她还在与人讲电话,不过目光却在进来的这四个身着休闲服的年轻男孩身上。 除了鹿灿然,剩下三个一看就是小孩,进来个个缩手缩脚的很是局促,尤其是见她看他们,一个个都缩到了鹿灿然身后偷偷瞧她。 桑婪不再看他们,目光着重落在鹿灿然身上,在看到青年直直迎视着自己后,脑海中下意识想到前几天做的梦,桑婪微微挑眉。 他真的很不一样了啊,曾经的小可怜现在能够独当一面,她这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成就感还蛮不错。 尽快结束了通话,桑婪却没时间跟他多聊一些,她看了外面一眼,问:“怎么到这儿来了?” 鹿灿然轻嗯了一声答:“有点事需要咨询一下律师。” “那去吧,从这儿上去。”桑婪说着,给他指了指,“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后面有什么可以找我。” 她说完跟鹿灿然和那三双好奇窥视着她的眼睛挥了挥手,人已经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四个人看着她走出去,与一个高大冷峻绷着脸戴着眼镜的男人一道离开。 鹿灿然脸色骤沉,他死死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手指紧握。 他怎么忘了,没有男朋友,可不代表她没有喜欢的人。那个人,跟她是什么关系? 直到两个人再也看不到踪影,小猪眉头紧皱:“刚刚那个大姐姐,好像在哪见过?有点眼熟?” 羊驼看着鹿灿然:“老大你怎么了?” 三个少年看着鹿灿然难看的脸色,鹿灿然摇了摇头:“先上去。” 四个人到了楼上,小猪和恐龙留在外面的休闲区,两人小心翼翼看了圈周围环境,这里太过高大上,他们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大气都不敢喘。 里间鹿灿然和羊驼与接待他们的律师见了面,这位张律师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模样,人是笑眯眯的,看起来不甚严厉,不过眼含精光,能在这里上班的肯定都不会是庸人。 刚一坐下,鹿灿然便道:“请问我们可以指定律师吗?” 张律师点点头,“当然是可以的,先生想找哪位?” “桑婪。”鹿灿然报出了一个名字。 张律师双眼一眯,“呦,小伙子是认识桑律师吗?还是奔着桑律师名气来的?” 鹿灿然微怔:“名气?” “怎么?你不知道啊?那看来是前者。桑律师是我们富原首席律师,一般人可是请不起的哦。”张律师好心提醒。 “钱不是问题。”鹿灿然道。 张律师笑:“那也很可惜,桑律师有别的案子刚刚已经出去了,你要是不急可以再等等,不然的话还是建议请别的律师。” 鹿灿然沉默片刻看了看羊驼,最终还是没有等桑婪。 等四人从写字楼里出来,三个少年齐齐松开衣领大口喘气,鹿灿然好笑地看着他们,听三人一连串地抱怨。 “这里面可真憋死人了,在这儿上班真的是人待的地儿吗?” “反正我是不喜欢这里,好压抑。” “你们想来还来不了呢,知道这儿一月工资多少吗?我不酸,我知道我不配。” “……” 三人吵嚷了一阵,小猪抓住鹿灿然的袖子兴奋地道:“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大厅里见到的那个大姐姐,那不是你女朋友吗?!” 羊驼恐龙一脸懵:“啥?老大啥时候有女朋友了?!” 看鹿灿然没否认,小猪就知道自己想对了,他一脸自得地对其他两人道:“嗨你们忘了,之前用假照骗老大装备那人,照片上的就是刚刚那个大姐姐啊!” 听他这么一说,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想起前阵子老大去见了人,怪不得刚刚打招呼。 小猪凑近了鹿灿然,鬼头鬼脑地问:“老大你是不是喜欢她?是不是要追她?我们可以帮你啊!” 被三个少年盯着,鹿灿然没有承认也没否认,他只淡淡道:“该回去了。” 第10章 凭什么 桑婪傍晚时分回到事务所,张律师在她收拾东西的时候端着茶杯笑眯眯倚在门边:“桑律师回来了啊,这是准备走了?” 桑婪应道:“嗯,今晚的飞机。” 张律师喝了口茶,发出一声叹息:“现在的有钱人真是搞不懂在想什么,一个离婚还要请两个律所的首席律师一起出马,闲的了,你们去可别省,可劲儿造。” 桑婪没回话,张律师自顾自地说:“倒是你和对面的陆律师一直打擂台突然成了一个团队,保不准以后还真能搞好关系友好相处,交个朋友嘛,没坏处的。” 算是习惯了桑婪的少话性格,张律师知道她听进去了,继续说自己的:“对了,倒是你今天错过了一个小帅哥。确实挺帅的,个头好像比陆律师还高,他本来还想找你,结果你不在我就接了。年轻就是好啊,我觉得你错过了一朵桃花,那孩子绝对喜欢你。” 桑婪觉得张律师在瞎说,他和王律师看到个年轻主顾就想给她介绍,这话不是桑婪第一次听了。 不过她想起下午遇见了鹿灿然,感觉张律师说的就是他,她顺带问了句:“我认识他,是我学弟,他来是为什么事?” 早就知道他们认识,张律师也不瞒她:“是他带的那个小男孩,小男孩今年高二升高三,结果瞒着家里跟一个打游戏的俱乐部签了合同,现在家里来闹,出事了就。在我们看来问题不大。” 桑婪闻言顿了下,问:“他和那个男孩什么关系?” “他说是朋友的弟弟。” 桑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从张律师那里了解了情况,桑婪后面便没再找鹿灿然,她和隔壁连华的陆岭一起飞往帝都,将在一起完成一桩离婚案。 与此同时,俱乐部里鹿灿然找到了赵妮安。 将下午张律师说的那些与赵妮安说过后,赵妮安沉默了许久,她与上面人电话说了好一阵,最后才对着鹿灿然道:“违约金可以不要,但是对于杨拓所在期间的吃住培训费用得补。” 这样已经是俱乐部最大的让步,鹿灿然觉得合理,准备走的时候被赵妮安叫住。 她道:“你的事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之前你不想参与直播我都帮你修改了合同,对你我永远能通融就通融,如果签了别家,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自在吗?最主要的,我不想你走。” 对此鹿灿然只是半侧着身朝她微微鞠躬:“感谢过去Annie姐对我的帮助与照顾。” 赵妮安感觉得出他在故意疏远自己,她都这样表示了,对方装听不懂,这让她又气又恼,但也无可奈何。 羊驼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俱乐部,他才十七岁,成年之前都无法上场比赛,所以鹿灿然和他商量好,这一年他用功读书参加高考,鹿会私下里教导他。等他考上大学,到时候还是很想走电竞这条路的话可以休学或者两边都抓,这是对他自己和家人都很好接受也是最优的路。 羊驼并不想走,现在暑假还没结束,鹿允许他在俱乐部待到开学之前,反正跟羊驼家里说的是什么事都没有让他们宽了心,私下的费用全是鹿出的。 这边事一解决,当晚鹿灿然却没能早睡。 他满脑子都是下午她和那个男人的样子,再加上今天从小猪嘴里听到的那些话,他拿着手机打出了许多个“对不起”,许多个“谢谢你”以及许多个“我想你”,最终界面里还是一片空无。 他捂住眼睛,直到不知不觉中睡着。 然后他清楚地知道,他做梦了。 梦里,回到了记忆最深处宝藏般守护着的四年前。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步伐匆匆,走路带风。 那时候,他听到有人在说:“那位啊是我们平川四美之一桑婪学姐,绝对的学神,明明都是人,人家的脑袋就是跟我们的构造不一样,总之我们这些凡人还是仰望就好了,离开这座大学以后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会再有交集了。” 他那时候远远看着她的背影,他没有看清她的脸,但是那样独特的一个人,单从身形气质就能让人印象深刻。 那是高悬在天上的冷月,和他这样沟渠里的污泥自然隔着天堑,是见一眼就自惭形秽,让人不自觉远离的存在。 他没想到,他会被人盯上,那个言笑晏晏的女孩漂亮归漂亮,但他下意识觉得这人不安好心。 她藏在眼底的戏谑他看见了,但是他没有拒绝,为什么不拒绝呢?那时候的他没有底气拒绝,这是第一个跟他示好的人,从小到大,有一个人来靠近他,还是那么耀眼的人,他知道她把自己当玩具,不走心,正好。 他需要钱,所以刘潋怎么折腾他都可以,他都能忍,直到遇上了她。 女生宿舍这样尴尬的地方被她撞上,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出现可能脏了她的眼睛,他连直面她的勇气都没有,站在她身边却有种自己低到了尘埃里的感觉。 那一次的仓皇而逃,让他不自觉害怕躲避着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格外在意她,可能就是相隔太远,不自觉地仰望吧。 她这样的人,肯定有极好的家庭背景,父母恩爱和谐,从小被爱护长大,不缺钱财,人又聪明,成绩名列前茅各种奖金拿到手软。 那是他的对立面,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感受到的人生,羡慕是有的,嫉妒也是有的。 但是瞧着她,他极偶尔的时候也会幻想,如果是他拥有那样的生活,该多好。 又一次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站到腿部毫无知觉,他在心底默背着昨天学的内容,直到瞧清了面前站着的人。 那一刻他差点狼狈摔倒,她长得可真好看,比刘潋好看多了。 他只敢瞟了一眼,听她跟自己说话他简直要惊呆了,她原来还记得他,也是,出现在女生宿舍里,一定是很差的印象。 他有时候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当她说话的时候,那清清冷冷的声音总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要离开刘潋吗?可是离开她,自己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没有了钱,没有了关注,也不会再见着她了吧?对,她可能是实在不想看到他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碍眼,何况是她呢。 母亲出轨离婚,父亲从小打骂,邻居耻笑他骂他是野种不让孩子跟他玩,孩子们在学校里传播,所以他在那样窒息的环境里独自长大,终于考上大学离开了小镇。没有人对他好,没有人在意他,甚至因为他的成年那个男人只给了大学的学费,并宣布以后不再给他钱。 刘潋是第一个关注他的人,为了那一点点“好”,他哪怕是遍体鳞伤,只要她不放弃自己,他会牢牢抓住那点“好”。 他其实有想过自己可能会有承受不了的那一天,但是每次想想刘潋已经大四了,最多一年,一年他还能撑不了吗? 不过他没想到,还有人在注视着他,她们纷纷来劝他,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可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他可能真的有病,渴望温暖渴望疯了。 最让他没想到的,会拽着他离开,强势带着他出来的人是她。 那句“从此刻开始,你是我的”在他脑子里疯狂撞击着他的神智,他当时只剩下了一个想法:神女下凡来渡他了吗? 他这一辈子会做这样的梦大概是真的疯了,所以当他浑浑噩噩早起,来到操场上时,他甚至觉得自己是真傻,把梦当真,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了,挺准时。” 他回过身,见一身灰色运动服的高挑女生一边朝他走来一边绑着头发,她深黑的眼睛像能吸纳万物的深潭,让他明白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有在做梦。 她绑好了头发,看了他一眼,声音明明是冷淡的,但是他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点暖意。 “跑起来,三圈。” 说完,她已经开始跑了。 他愣了下,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是叫自己来一起运动的,他在后面呆呆看着她跑动的身姿,眼见着她越来越远,她却忽然停下来朝他招手:“快点啊,跑起来!” 她在等他,在监督他,意识到这点,身体先于意志,他已经跑向了她。 在自己距她还有一米距离时,她重新跑动起来,两人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以这个距离绕着橡胶跑道最外围跑完了三圈。 大清早操场上根本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雾蒙蒙的含着秋意的环境里,两个人满头大汗微微粗喘,但是身子很暖很热。 他听到她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把身体锻炼好了,你有点太瘦了,以后多吃点。” 他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他没钱多吃,但他不敢说,一旦让她知道,他就更没脸见她了。 他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她相处,昨天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他其实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他总觉得身边的这个人不真实,可能下一刻就不在了。 说到底,他这样的一个人,凭什么呢? 第11章 好又不好 当流言在校内传开的时候,他已经跟着她好几天了,除了晚间各回各的宿舍与有课的时候,她从早到晚都在他身边看着他。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样注视着,他心脏难以自制地麻痹,外界的什么都没有心思关注。 中午时分,他在食堂看着她打来了两人的饭菜。 “15。”她报。 “记好了啊,一笔都不许错,以后你有钱了连本带利还给我。” 她负责了他的饮食,以借贷的名义,最让他舒服的一点是,她从不虚报价,每一餐是多少,她都严格报多少。 他在随身带的小口袋本上写下一笔,她拿去看了看,“嗯。” 有她在,无论周围人是什么眼光,他都无所畏惧,他的眼睛只会随着她一个人转。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趁她不注意时偷偷看她,他仍然不敢与她对视。 午后图书馆自习室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又一次偷眼看对面的人。 她手边摆着很高一摞书,每一本看起来都厚重又艰涩,是寻常人看不了几页就会犯困的类型。但是她不同,她看得认真,身姿端正,一页页翻动不快,不时做下批注。 她的确优秀,聪明还这么努力,更是让人觉得追赶不上。 他悄悄往上看去,瞧清了她不描而黛的眉,形状优美的眼,长而纤密的睫,再往下他就不敢看了。 她脸上很干净,一点妆底都没有,她真的很不同,与刘潋相比。 刘潋出现在他面前必是妆容精致的,她以妆容做武器,展示给所有人看,但是桑婪根本不在意这些。她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前者看似温柔实则带毒,后者瞧着冰冷却暗藏关怀。 这几天的相处他感觉得出,她实际上是在防刘潋再来找他,且还在试图改造他。 从早上六点钟开始晨练,到剩余的时间学习,她在盯着他,监督他,在把他向好的方向引。 他对她而言本来就是个陌生人,她却为自己这样费心,不是木头哪会感受不到。因此看着她,在她身边,他总会不可抑制地产生一种感激之情,一种崇拜而仰慕的心理。 有她在,即使她不督促,他也下意识想变好,想尽量追赶上她。不说齐肩,哪怕落后一点,让她赞赏地点点头就是他最想要的了。 他看回自己的书上,耳边是她敲击笔记本电脑键盘的轻微声响。 光从她的那侧照过来打在他的脸上,想到他们沐浴在同一片光幕之下,他感觉现在就是他过往人生中最温馨安宁的时刻。那种奇妙的让人觉得暖洋洋的感受实在太过美好,他总觉得这是自己偷来的,很快就会失去,所以拼命记住这种感觉。 于是他手指轻动,书上落下了一串与讲述内容毫无关系的字句。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人放下笔转向电脑,他在认真看书的时候听到一点细微动静,刚刚开始滚落的笔被他按住。 他再抬头,看到逆着光的她眼含惊讶地看着自己。 “反应挺快的嘛。”她说着。 这句如同是夸奖的话让他心里如空气中那些顽皮的尘埃一般跳起了舞,他压住那点躁动的雀跃,努力学她肃正的表情。 他面无表情,也什么都没说地将笔放回她手边。他以为这就是结束,两人会各看各的书像往常一样维持着界限,他们其实一直就是这么相处的,各做各的,很少说话聊天。 但是这次,她却顺着说道:“你是不是没有电脑?” 他哑然,手指忍不住捏紧了书页:“嗯……” 他连手机都是很老款的,有手机已经不错了。 “会用吗?” “会的。”毕竟计算机课还是能摸到电脑的。 对面的人在沉吟,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窘迫。 “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她又问。 这次他愣了下,摇了摇头。 他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他根本不配谈那些,考上大学前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做题,现在……他也没钱没精力考虑那些,那是安逸的人才有能力去发展的。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心酸又失落,他们好像真的没什么话可说,差距太大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隔天,她放了一台电脑在他面前。 “这个是我换下来不用的,你不要嫌弃,除了老旧一点没有太大问题。” 他看着这台看起来有八成新的电脑,除了慌张没有别的情绪。 “不、别,你可以卖钱或者送给其他人,我不用也没什么的。” 她很坚决:“我家里没人需要,我也不缺钱不会卖掉自己的东西,这个送给你,你会有需要的,以后上课无论是交作业还是论文你都用得着,物尽其用,不用跟我客气。” 看他还要再说,她直接沉声道:“不许拒绝。” 他就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你不是会用吗?打开试试,我在里面留了一个小游戏,你玩下。” 他心情复杂地顺着她的话做,想到这是她用过的电脑,翻开机盖都格外小心不敢用力气。 他很快就察觉出这不是什么小游戏,这应该是测试,当他把通关结果给她看时,她意外的眼神让他心里直打鼓。 这是什么测试?他会不会被嫌弃?满脑子都是负面想法,他紧张地盯着她。 “我……做的不好吗?” 她顿了片刻,又翻出手机,好一会儿才跟他说:“你做得很好,你的脑力手速都很厉害,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培养些考验头脑以及技术攻略类的兴趣爱好,能够最大程度发挥你的天赋,做起来一定比其他的事半功倍。” 他忽然就愣住,她又夸他了,他原来还是有优点的吗?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反而觉得燥热。 “你怎么脸红了?” 对方疑惑的问话让他觉得更热,他慌忙摇了摇头。 “我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很好,那么以后努力吧,加油,以你的程度奖学金不在话下。” 她说着,轻轻勾唇笑了笑。 他怔怔瞧着她,想的不是什么能解决他燃眉之急的奖学金,而是她的笑。 她竟然笑了,她竟然会笑,她竟然会对他笑。 他仿佛看到了一株所有人都觉得不会开花的珍奇异株在面前忽然绽放,短短的一瞬,却是能够倾倒一切的风华,且是因为他,对着他。 满心的喜悦与自豪充斥在心底,让他忍不住跟着发笑,他觉得自己笑起来肯定特蠢特傻,他仔细去看她的表情,想知道她对自己的看法,但是他还没看清她的表情,忽然被大力的敲门声惊醒。 “老大!老大!” 小猪的声音隐隐能听到,这说明他实际上是叫了很大声,毕竟这房间的隔音效果足够好。 他微微皱眉,有美梦被打扰的不爽与烦躁。 他再一看表,已经九点半了,怪不得……做梦做得连闹铃声都没听到。 记忆里的一切如同泡影消失得干净,他怅然若失,顿了片刻起身开始洗漱。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都再见到她了,真好。 不过晚间,他又觉得不好,只是见到,连多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确实比以前贪心了,又或者,他本来就是个贪心的人,只是以前压抑住了而已。 以前他没有能力而自卑,但是现在,再见到她就说明他们还是有缘分的,他也有能力了,他应该努力试试。是她教给他的,稳住一个目标不放松,拼尽全力,一次不成就再试,总会成功的。 换到她的身上,也会是同样的效果吗? 想到那个跟她一起走的男人,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不能再自怜自哀等着她来找,万一她不来,他难道就要放手看着她与别人牵手吗?绝对不可以。 想定,他打开与她的聊天框,准备以还伞或者还钱的名义约她出来,只是还不等他打字,一行字突然出现在手机界面里。 他愣了一下,不真实地退出去再看,确认了那行字确实存在。 就在刚刚,她给他发来了信息。 SL:【有时间刷个副本吗?】 这句话换别人来说他都不会怀疑意思,但是她发来的,他反而不确信了。 CL:【?】 远在帝都,因为案子太简单到基本是在自己打发时间的桑婪看着最快给自己回复的人,愣了一下。 没错,她发错人了。 玉璨找她打游戏,她们已经好一阵没一起玩。这会儿正闲,她立即上线,只是还缺个人。 她这个私人号加的都是熟人,里面包括几个经常约着组团打游戏刷副本的,群发的时候她是紧着上面最近联系的拉,完全没有仔细看人。 现在瞧着那个问号,桑婪一时无语,不过看其他人还没回复,她试探问道:【你玩游戏吗?】 鹿灿然神情复杂了一瞬:【简单的还是会玩的,学姐你找人打游戏?】 桑婪回:【对,缺个人,《逍遥》会玩吗?】 看着自己面前电脑界面上《逍遥》两个大字,鹿灿然打:【玩的,我陪你打。】 【不过我技术一般,学姐带我……】 SL:【我也一般,没事随便玩玩就行。】 第12章 刚刚是在叫我吗? 华灯初上的夜晚,两人一个在帝都的五星级高级酒店,一个在平川充满键盘与鼠标声的电竞俱乐部,由他们所捏出的虚拟人物却出现在同一款游戏的房间里。 《逍遥》是一款古风武侠网游,背景架空,里面分有四大门派,三十级小号后可选择门派加入,六十级后可进入竞技场与其他玩家PK。这款属于休闲游戏,不过因为出现得早,玩家众多,渐渐也有了竞技比赛,不过不像其他大型竞技网游那么激烈。 鹿灿然现在的感觉很奇妙,他仔细看了看她的账号,形象是个可爱软萌的小萝莉,六十三级的青阳派剑修。 无论是游戏本身还是游戏里她的形象,都让他有一种诡异的荒谬感。 她竟然玩游戏,还选择这样的形象,难不成她其实是用别人的账号? 他再一看,脸色微变,她有伴侣,伴侣那边是天/行宫的术士。 他这边嘈杂没有开麦,但是她那边是开了的,他能听到微弱的电流声以及一些细小的动静。 他打字问:【这是学姐的号?】 桑婪没有说话,她也打字:【对的。】 游戏里有伴侣并不能代表什么,很多时候是好朋友或者玩得来的更多一些,鹿灿然安慰自己别慌,却见她又发来:【稍等一下,我朋友马上就来。】 鹿灿然:【好。】 鹿灿然:【没想到学姐竟然也打游戏。】 桑婪喝了口水,挑眉轻笑:【你不是也打吗?级别还比我高,装备不错,多带带我哦。】 鹿灿然心尖发麻,勾着唇修长的手指快速敲下:【没问题。】 他这个号就是自己的大号,满级的黑风门刺客,一身的银武装备,不过不是当初被陈星星追着加的那个号。 《逍遥》其实是一个大型的恋爱游戏,背景都是几大门派掌门人之间的纠缠过往。表面上这游戏里是天/行宫、青阳派、黑风门与罗刹门四个大门派,但是还有一个无门派的神秘王爷,直到两年前有一个玩家触发了全网通知,玩了这款游戏多年的众人才知道这游戏里竟然还有一个隐藏的门派逍遥门。 本来以为《逍遥》是一种状态,这时候众人才明白这游戏的顶级荣耀就是找到逍遥门,加入逍遥门。但是至今为止,只有那一个玩家成功加入逍遥门,名字高高挂在全服荣耀榜上,榜单上有且仅有一位,被全服瞻仰着。 大概是因为有了头顶的特殊标志出现后总被追着各种合影,那位大佬这两年没再出现过,有人说大佬退游了,有人说大佬换新号了,众说纷纭,反正找了几年没有攻略无缘加入逍遥门后众人渐渐也不再执着于一个门派名号,把《逍遥》玩成了大型网恋配对、养老的游戏。 鹿灿然等级比桑婪高,装备也好,他总算有能够保护她的时候了,因此他喜悦难以掩藏。 小猪他们训练间隙看到他对着屏幕微笑的样子不可思议极了,几个人眉来眼去传达一个讯息:【老大是不是恋爱了?是那个大姐姐吗?】 桑婪这边在等玉璨,原本是玉璨找她打游戏的,结果店员临时有事需要她来闭店,只能一拖再拖。 等了会儿,她给鹿灿然那边发信息:【要到十点钟以后了,你如果有事可以先去忙。】 鹿灿然回:【我没事。】 桑婪想了想,问:【你几点睡?】 鹿灿然不敢说实话,迟疑着报了个比较正常的时间:【十二点左右吧。】 实际上他们熬到一两点后半夜都是常事,说早了又怕她赶自己走。 桑婪觉得这时间确实挺正常的,她自己几乎没有早于这个时间睡过,律师这份职业确实辛苦也不规律,不能和学生时代相比。 她没再说什么,干脆拿起遥控打开电视随意看点什么放松一下,过了一会儿再看电脑,发现鹿灿然跟她说话了。 CL:【学姐你是在外地出差吗?】 小SL:【是,在帝都,怎么了?】 CL:【什么时候回来,想请你吃饭。】 小SL:【不确定,我回去告诉你,该是我请你。】 CL:【那好,我等你。】 桑婪看着那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自己读的语气有问题还是怎么的,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她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应允道:【好。】 十点并不是终点,事实是玉璨闭完店还要回自己家,结果等她上线已经是十点半了。 桑婪等并不是问题,但是有一个鹿灿然在,白白浪费人家那么多时间,桑婪肯定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他并没有催过,也时不时在跟她说话聊天,虽然说的话不多,看得出情绪不错,应该是正好比较闲没事做吧,她稍微松了口气。 鹿灿然当然不会在意这个,他听着耳机里那边传来的声音,那是她存在的证明。他巴不得她一直在,虽然他有一堆话想说一堆问题想问都压着了,他更想与她当面说。 耳机里又多出了一道电流声,与此同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一个白衣的俊美术士出现在绿衣的剑修萝莉与黑衣的劲装刺客之间,他与萝莉头顶上亮着的侠侣标记看得鹿灿然脸色微沉。 更何况术士一出现就当着他的面把萝莉举起来抱在了怀里转圈亲昵,尽管知道是游戏自动的侠侣动作特效,他还是握紧了鼠标。 “灿。” 耳机里突然出现清冷又熟悉的声线,鹿灿然从耳朵到心尖到全身瞬间僵硬,他不敢置信,太过于惊喜,她竟然这么叫他? 他一瞬间都想要不顾周围打开麦回应她,可是耳畔很快出现了另一道声音。 “来了来了,阿婪你们久等了哈,这个是谁?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不好意思啊,有空请你吃甜品呀!” 甜美的陌生女声除了这房间的第三人不做他想,鹿灿然此时却顾不得高兴,他敲键盘:【刚刚是在叫我吗?】 桑婪一愣,她才想起鹿灿然名字里也有个can,本来没什么的,现在却有点尴尬。 她说:“不是,我在叫她。” 玉璨疑惑:“你们在说什么啊?” 桑婪解释:“这位是我……学弟,刚刚我叫你,他以为在叫他。” 玉璨恍然:“喔,原来如此。这位是小哥哥啊,还和我同名?小哥哥好……等等!学弟?那是比我小咯?再等等!你学弟?哪个学弟!不会是那个……” “咳!”桑婪怕玉璨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赶忙打断。 玉璨戛然而止。 原本吵闹的耳机里一片死寂,鹿灿然眉头微拧,有不自然也有好奇,她为什么不让这个女孩继续说了?这个人难道知道他? “是叫鹿灿然,对不对?”那道女声又开口了。 这下鹿灿然确定,这个人确实知道他,是她告诉她的?她是怎么跟别人说起他的? 桑婪没说话,鹿灿然自己回复:【对。】 玉璨在自己家里翘着脚笑得贼兮兮的:“喔~你好呀,我是阿婪的闺蜜,我叫玉璨,玉石的玉,璀璨的璨。我跟阿婪同岁,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哦。” 鹿灿然顺着打出了:【玉璨姐好。】 “真乖,你怎么不出声呢?”玉璨简直要笑死过去,偏偏还要稳住声音不能被桑婪和男孩发现。 鹿灿然:【我这边吵,不太方便。】 “啊,那就算了,有空姐请你吃饭哈。”玉璨说着,在手机上给桑婪飞快发着信息。 璨璨:【感觉好乖的样子!】 璨璨:【你回来的时候一定带他来我店里给我瞧瞧!】 璨璨:【我对他可太好奇了!】 璨璨:【听到没!不答应我现在就在游戏里曝你料!让你在学弟面前出丑!】 桑婪眉心跳动,摁了摁她问:【我有什么料可曝?】 玉璨哽了一下,【那你刚才不让我继续说的我就说了啊,你那么着急不让我说,还不是怕他觉得丢脸?怕他想起以前的事不开心?】 桑婪无奈:【你为什么想见他?】 璨璨:【我以前就对他好奇想看看他了,不过你后来不在学校我就渐渐忘了这回事。谁让你前几天说再遇到他,还把他形容得跟以前那么不一样,我肯定更好奇了呀!】 桑婪沉默,倒还是她的错了。 璨璨:【以前的小可怜到底变成什么样了,我想看嘛~】 桑婪:【那你自己约他就是了。】 璨璨:【不行!他认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带来嘛,求求你了~】 看着那一连串的撒泼打滚表情包,桑婪叹气:【有时间再说。】 玉璨顿时一喜,【行嘞!】 反正只要桑婪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她这点还是放心的。 耳机里安静了太久,鹿灿然知道她们肯定是在交流着什么不让他听到。他无声地抿紧了唇,即使知道那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还是压住了呼吸。 这边桑婪也咳了一声,她们确实把人晾了太久:“好了,开始游戏吧。” 正常开始游戏后,耳机里渐渐就是桑婪与玉璨的闲聊,鹿灿然静静听着,从两人的对话中提取关于她的信息。 黑衣刺客在拉着手行走的侠侣身后显得有点多余,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会酸了。 鹿灿然是三人中等级最高的,玉璨次之八十多级,桑婪的最低,但是论武力值玉璨的术士又是最低的,术士归属天/行宫,天/行宫天命一脉主卜算问天,门内不习武,所以这个门派相当于奶,主治疗辅助。 进了副本后,玉璨在两人的保护下连治疗都没加过,三个人就已经通关。 之前和别的随便组的队友五个人都难过的关竟然不到几分钟随随便便就过了还刷新了通关记录,玉璨明白桑婪的实力,这会儿更是惊讶于鹿灿然。 “看来,我以后有两个大腿可以抱了……” “小鹿以后跟我们一起玩哈!” 鹿灿然猜测了下桑婪可能会有的表情,她一定没什么表情。 见她什么都没说,他回:【好的。】 第13章 好吧,我等你。 桑婪清楚鹿灿然脑力手速有多厉害,且他还是满级,对这款游戏一定熟悉,实力强几乎是必然的。 这一晚到十二点三人下线,桑婪临睡前看到微信进来了条信息。 CL:【晚安学姐。】 她回:【晚安。】 一夜无梦,第二天,桑婪十点钟才起来,因为这边实在没什么事。 这次案子的客户不仅仅请了平川两大顶尖律所的首席,还有其他律所的人,那么多人上去一位都完全够用,剩下的人当然乐得清闲。 她到餐厅吃完早餐,难得有空,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个小时,再出来她绕到了多功能会客厅,其他几位律师果然也在这里。她过去的时候经过西装革履的男人身边,原本要过去的,却是突然站住了脚步。 陆岭端正坐在吧台上,他察觉到桑婪停下,皱着眉合上了电脑。 两人不太对付,这是其他几位共事的律师这几天都能清楚感觉到的。 但是现在桑婪却停在陆岭身边没再走,而且还拉开他旁边的高脚凳饶有兴致地坐下。 无视了好奇窥视的几人,陆岭看着桑婪,深邃眼眸里寒星点点:“你做什么?” 桑婪睨着他,不像他们这些没有正事就穿自己休闲装的,陆岭时刻都是规整的正装,好像随时就能出席上庭一般。 他戴眼镜确实好看,银边眼镜让他显得斯文儒雅,即使他板着一张冷酷的脸,那副禁欲的气质还是很能引女人注目的。 说实话两人有点像,桑婪莫名排斥他,但是共事的这几天因为两人是同一个城市来的难免有交集,关系说不上多好,总之会比之前总是正反方打擂台争得那么激烈要好多了。 而且现在她还发现了不得了的,她会停下当然是有原因,看到的时候她还很是惊讶,他们果然太像了。 她淡声道:“陆岭,三十二岁,美国回来的海归,对吗?” 陆岭眯了眯眼:“你想说什么?” 三十二岁是一个男人刚刚成熟的时候,男人大多晚熟,过了三十岁会懂得责任与担当,开始扛起自己的生活建造自己的家。 这话是张律师跟她说的,而上面那些个人信息是王律师给她套来的,他们之前试图撮合她和陆岭,很是给她做了一番思想工作。 毕竟她二十六,陆岭三十二,两人差了六岁,听起来是有点大。 对于陆岭,桑婪想起自己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太过相似的人不适合在一起。 这句话对错与否桑婪不清楚也不在意,她只是确实对陆岭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不清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不喜欢还是很明白的。 她感觉陆岭对她肯定也是同样的感觉,有些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知道。 她用眼神看了看他的电脑,启唇道:“你刚才在玩什么?” 陆岭转过脸冷酷无情:“不关你的事。” 现在确实不是上班时间,他们私下做什么都可以,不过桑婪还是离他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在玩《逍遥》。” 她说完在陆岭讶异的视线中起身离开,去到了另一边和其他几人打招呼。 这无非就是个小插曲,个人爱好确实不关旁人的事,桑婪只是觉得陆岭这样的也和自己一样玩这款游戏感觉奇妙,多的倒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玉璨大概是体会到了虐菜的爽感,第二天早早就找桑婪打游戏。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这次大概是桑婪最轻松的一次出差,她也没有犹豫,直接上线。 两人都在线上了,桑婪看到了好友列表里亮着的名字,玉璨也说:“快叫小鹿呀。” 桑婪就顺势点了邀请,没多久,紫衣的俊逸青年出现在房间里。 玉璨的声音咋呼起来:“咦?小鹿你昨天不是这身吧?” 俱乐部里鹿灿然脸上有一瞬的不自然,【嗯,换了一套外观,比之前好看一点吧?】 玉璨:“好看好看!这身我觉得是逍遥里最好看的一套了!是不是啊阿婪?” 鹿灿然屏息,听到她的声音:“还好。” 他微微失落,就听玉璨又说:“行了行了,山河夜阑那套最帅我也不反驳,但是那是我们只能看看图的珍奇外观,除了山河夜阑,就是这套最好看!” 桑婪那边轻笑了一声,妥协:“好好好,你说得对。” 鹿灿然微微发怔,是因为那声笑。他知道山河夜阑,那套装备全服只一个人有,就是加入逍遥门后才能得到的奖励校服,那套外观确实很帅,是全服公认。 他曾经也试过去加入逍遥门,可惜也没成功,那当真是最难的一个副本了。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反过来也一样,他觉得他该重新试试攻略一下逍遥门拿到山河夜阑了。 三个人虐菜一晚,不说别的,至少玉璨对鹿灿然是更为熟悉,她本来也是个自来熟。三个人算是正式成为一个团体,这之后连着几天都在刷着副本,不断刷新的各项记录让三个人在江湖荣耀榜上被越来越多人看到知道。 很快进入九月,最热的天气里这边案子终于结束。 临回程的最后一天,桑婪陪着玉璨他们刷了几个本,休息的时候玉璨问:“阿婪你今天最后一天了吧?” 桑婪早之前跟玉璨提过大致时间,嗯了一声。 玉璨就道:“好啊好啊,小鹿啊,明天阿婪就到家了,你去让她带你来我店里,我给你做蛋糕吃。” 不说本就没有开麦的鹿灿然,桑婪很是无语,偏偏人不在眼前她不能收拾她。 她咳了一声,好在鹿灿然没有顺着玉璨的话来跟她说。 见鹿灿然一个字都没有,玉璨刚要说,忽然瞧见房间内的世界广播有人在连着刷一句话:【逍遥门大佬出现了!地标浮屠谷!速来围观!】 玉璨顿时声音都拔高了:“阿婪!那个大佬出现了!我们也去!你不是想看山河夜阑吗!走走走,别让大佬一会儿走了!!” 桑婪一怔,“别去。” 玉璨不解:“为什么?” 桑婪道:“人多。” 确实,每一次逍遥门大佬一出来遇见的都会在世界频道喊,呼啦啦去了一堆人围观合影的,比明星出街还轰动。 玉璨不在意:“哎呀没事的,我去合个影,你要不想去就等我回来吧~” 不等桑婪再说什么,玉璨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叹了口气,看着萝莉身边的青衣少年:“小鹿?不在吗?” 鹿灿然这两天换了个小号过来,和她的萝莉同门派,不过等级还是比她高。玉璨曾经笑说他们像是金童玉女,鹿灿然只说大号被朋友借去玩了。 只要有技术,等级装备完全可以降一等也不影响最终成绩,玉璨现在也习惯了,看起来他们两个才像是一对的,她的角色反而像个奶爸。 萝莉在木质地板上盘坐着摇头晃脑,少年立在一旁擦剑,她以为鹿灿然有事在忙现在并不在线,耳边却传来一道清润的声线:“我在。” 不知道为什么,那道声音经过电流声道传输过来,音质好像发生了变化。桑婪下意识侧了下耳朵,她总觉得这声音和她之前与他说话时记得的不太相同。 像是有一只小手轻轻撩拨了一下听觉,桑婪顿了片刻嗯了一声:“你能说话了?” “嗯。”鼻腔里发出的声音莫名黏腻,鹿灿然在自己房间里不担心别人听到,但实际上他的手心却都是汗水。 他主动找话说:“你明天回来?几点?要不要我去接你?” 这一连串让桑婪眼神微闪,打字的时候什么都感觉不到,听声音却全不对味了。 是她想多了吧? 她喝了口水,道:“不用,下飞机我直接坐车去事务所,还有点事要处理。” 鹿灿然唇角下压了点,“那……刚刚玉璨姐说让你带我去她店里。” 桑婪应:“嗯,我抽个时间,到时候提前告诉你。”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又要一拖再拖? 鹿灿然唇线绷直,失落压过了与她通话的紧张与激动,他声音就渐渐低沉了起来。 “好吧,我等你。” 桑婪察觉他情绪不对,不过现在的声音才是她之前熟悉的,她不知道说什么,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不知道玉璨什么时候回来,不玩了吧,我收拾一下准备睡了,要赶凌晨的飞机。” 那边顿了顿,她听到:“好,晚安。”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跟她发晚安,如今换成了口语的,她愣了下,轻声回复:“你也晚安。” —— 第二天中午,飞机落地。 桑婪和陆岭同一趟飞机又同一辆车到事务所,不过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天气很热,但是桑婪在外面的时间不多,有那么一小段时刻感受到了燥热,接着很快又到了有冷气的地方。 刚一进事务所,桑婪就看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外间多了几张办公桌,此刻那里坐着三个年轻人正在忙碌。 桑婪从他们身边经过走进自己办公室,写完了结案报告再出来,就见张律师抱着茶杯在那几个新人旁边笑眯眯地看。 看到她,张律师很惊讶:“你回来了?怎么都不打个招呼?” 桑婪摇摇头:“没什么事,他们是?” 三个年轻人两女一男,三人忙得连抬头看看周围人的精力都没有。 张律师说:“这是所里收的实习生,来两天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跑腿的杂事直接找他们。” 他说着,放下茶杯拍了拍手:“来来,你们一直想见的人回来了,不用我介绍了吧?” 第14章 陆岭 三个人瞬间停下手里的工作,三双眼睛定在了桑婪身上。 他们在看桑婪,桑婪也在看他们。 三个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个女生看起来十分沉稳,年龄应该比其他两个稍大一些,另一个女生长相可爱微张着嘴露出了一对小虎牙,男生看起来是内敛的类型,三个人长相都不错。 他们看清了桑婪就不太敢再看,眼里的亮光让人无法忽略,此刻都站了起来,朝桑婪问好:“桑律师好!” 桑婪道:“你们好。” 她瞧着拘谨的他们,听到张律师跟她小声道:“看看选进来的,现在什么不看脸呢?” 竞争越来越激烈,做什么都不容易。 吐槽完,张律师准备给桑婪介绍这几个实习生,他指着比较沉稳的女生,女生立刻道:“老师我自己来吧,我叫娄媛,26岁。” 张律师给在旁边补:“娄媛是国外回来的,学校很厉害。” 娄媛自我介绍完,她旁边的虎牙女生接:“桑律师我叫王冉冉,23岁,来自盐城大学。” 桑婪朝她点了点头,她对面的男孩略有些拘谨地舔了舔唇道:“桑律师好,我叫边含,20岁,来自平川大学今年大二。” 听完他的介绍,桑婪多看了他一眼,男孩惴惴看着她,倒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她看着他温和点头:“好好加油,因为是校友,要求反而会更严格,做好准备。” 她说的话一点都不温和,边含却站直了身子激动得好像要当场朝她敬个礼。 他涨红脸的样子让张律师发笑,张律师道:“这小子和娄媛都是你的粉丝,你要是有空也带带他们,反正玉不琢不成器,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哈哈哈。” 这话确实没错,但是:“粉丝?” 桑婪意外,“我怎么会有粉丝?” 她只是个律师,又不是什么大明星,粉丝这种词出现在她身上真的别扭。 张律师道:“你对你自己的认知还不够清晰,你可是咱们所的名人,不仅咱们所,整个平川圈里谁不知道你?你很多案子都传了很远被人学习呢。” 娄媛佐证张律师话一般点着头。 边含更是激动道:“您还是我们平川大学法学系的骄傲呢,我们都以您为榜样!您真的很厉害!” 王冉冉也忍不住道:“桑律师我不是对您有意见,您确实非常厉害,只是我是被逼着踏入这行随便学的,比起法律我有更喜欢的东西,所以……不过现在见到您,我决定成为您的颜粉!您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我不行吧……” 桑婪看着说完真话忐忑不已看着她和张律师的王冉冉,面无表情道:“能进富原说明实力肯定是有的,随便学学能学成这种程度你很厉害。” 一众人因为桑婪的话笑看王冉冉,王冉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气氛顿时活跃不少。 桑婪多看了三人两眼,记住了他们的样子后让他们继续工作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她其实已经没什么事了,晚上也没有什么安排。这样的时间完全可以找点事做,比如之前答应的请人吃饭或者把人带到玉璨店里,不过打开手机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说好像有些太突然了,万一他有事呢。 最终,到点后桑婪告别了三个还在努力加班的实习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天色还早,太阳刚刚落下来,外面现在乘凉的闲逛的人很多。 一到家,陈星星那粗嘎的声音让桑婪皱紧了眉。 “姐!你这几天竟然天天打游戏不带我!” 伏天老吊扇到底还是有些不够用,屋子里闷热难消,桑婪觉得自己可能该换房子了,之前头一年回来住在这里,现在以后应该是不会再走,这个环境确实已经不适合她。 她放下行李箱换上拖鞋,淡淡道:“你自己不也玩得很开心?” 陈星星顿时心虚,“那还不是你不带我玩,我不管,以后要加我一个!” 桑婪嘴上嗯着,放好东西过来。 陈星星别的不太行,有一个优点就是知道收拾屋子,她无论出去多久,回来房间里都是干净的,这一点和他粗犷的外表及其不符,让她又想到了另一个人。 正巧玉璨又给她发消息要下副本了,她看向陈星星:“不是说想玩,来吧。” 桑婪原本想着今天还早先带陈星星打几局,结果一上线就看到鹿灿然在线,没多久对方弹来了邀请,她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跟长在电脑里一样? 游戏副本只能三人或五人组队,现在明显多了一个人,她不好让鹿灿然先等,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再拉一个人进来。 桑婪退出去重开了五人房,等她再拉鹿灿然进来,房间里玉璨陈星星都在,玉璨知道陈星星是桑婪表弟,这么些年三个人偶尔也一起玩过,都是熟人。 与此同时,陈星星也认出了曾被自己骗了装备的鹿灿然。 他兴奋打招呼:“大佬你也在啊?嘿嘿嘿。” 他当即就看了身边的表姐一眼,一脸的猥琐没被正看手机的桑婪注意到。 玉璨之前听桑婪说过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笑道:“猩猩好久不见啊。” 他们互相打着招呼,一直没听到桑婪的声音,不等谁问,陈星星自觉得很:“我姐现在就在我旁边,她应该是正在拉人呢,稍等一下。” 桑婪不喜欢和陌生人组队,所以一般她在的时候都是等她拉人。 此刻桑婪翻着微信通讯录,手指顿在了一个人头上。 她微微扬眉,给对方发消息:【副本,来吗?】 对方回或不回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也只是试试,不过对方还是正在输入,很快回了。 陆岭:【你玩这游戏多久?】 桑婪略有些奇怪,不清楚他的意图仍然回:【挺久了。】 陆岭:【ID。】 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桑婪莫名。 不久,房间里又进了一个人,进来的是个一身紫纱的甜美成女,桑婪眼皮一跳,这位的爱好当真特别。 现实中一脸冷厉的男人游戏里玩甜美女号,是不是说他其实内心有别的想法? 桑婪默默想着,突然发现耳机里格外安静,平时咋呼看到美女都要先跑上去贴贴的玉璨竟然没有跟新人打招呼,这有点不对劲。 她正想说话,玉璨的声音传了出来:“陆岭?” 玉璨声音不似平常那般轻松俏皮,桑婪看着房间里的紫纱美女,陆岭用女号,但是ID就是自己名字,这名字实在不像女名。 桑婪觉得陆岭的性格应该不会开麦,但是她又猜错了。 耳机里传出一道冷淡低沉的男声:“嗯。” “噗。”玉璨笑了出来,“还以为是小姐姐呢,结果又是小弟弟?小弟弟名字不错,声音也好听,有空来我店里吃蛋糕呀。” 这次陆岭不说话了,桑婪替他说:“不是小弟弟,这位是大哥哥。” 三十二岁的陆岭在一众人里太过突兀,桑婪给他留了点面子,没有说真实年龄。 五个人里四个开麦的,鹿灿然那边还是打字,桑婪想起昨晚他的声音,觉得他还是不开麦得好。 他们几个不说话,玉璨又活跃起来,她很好奇:“那大哥哥,你为什么玩女号啊?” 玩妖号的不算少,各种理由都有,桑婪没制止玉璨,这个问题她也挺好奇的。 而且陆岭的账号归属门派罗刹门,一个用毒一绝的门派,是所有门派里唯一只收女性角色的门派。 陆岭没回话,他实际上此时正在看玉璨的个人资料,她的声音语调,让他想到了一个故人。 但是声音相似的人何其多,很多时候只会让人失望。 “哎?这个大哥哥好冷淡的说。”玉璨声音带着淡淡的委屈,她已经在跟桑婪发微信。 璨璨:【这人是谁?】 桑婪:【一起共事过的同行。】 璨璨:【帅吗?有对象吗?】 桑婪:【……年龄略大,脾气不好,爱好古怪。】 璨璨:【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耳机里忽然又响起男人的声音:“找人。” 他这晚来的一句让桑婪玉璨一愣,意识到是对之前问题的回答,玉璨立刻打蛇顺棍上又连问了几句,不过男人再没出过声。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寂,陈星星又在一旁推桑婪手臂,桑婪开口道:“下副本吧。” 这一次副本结束得比以往更快,不过不是因为陈星星和陆岭的加入。事实上,陈星星技术一般,陆岭那就只能叫菜了。 桑婪总算是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区别,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陆岭的存在甚至让原本队伍里最弱被保护的玉璨成了保护者,又一次施法把他血量补足之后,玉璨不禁调笑道:“大哥哥我又救了你一命哦,英雄救美倒也不错,不过小心些~” 陆岭那边好半天后竟然还说了声:“谢谢。” 桑婪被这两个状况外的人弄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今天鹿灿然是主力,因为他副本刷得格外快,没一会儿众人又回到了房间。 桑婪隐隐觉得鹿灿然今天状态不太对,他今天字打得都格外少,猜想着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太愉快,正在这时,耳机里陆岭道:“下班了,我先下了,再见。” 敢情他刚才还在办公室,桑婪没说话呢对方已经从房间离开,紧接着陈星星手机响起,他去接了个电话,哭丧着脸要回家一趟。 玉璨那边也有点事要处理,没两局功夫,五个人只剩下最后两个。 桑婪觉得今天确实没什么兴致,问那边:“都走了,还玩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玩。” 第15章 我现在开心了 他又说话了,桑婪摸向耳机,最终还是没有摘掉。 “只有我们两个的话下不了副本,竞技场也进不了,只能跑图了。”她道。 “我跟着你。”男人嗓音轻柔地说。 他都这么说了,桑婪只能继续。 屏幕里,两个可爱的少年在古道上跑动着。 开始是桑婪引路,不过她本身就是陪玉璨打游戏,玉璨走了她并不是很想继续,于是没多久她停了下来,问道:“你想去哪儿?你来带路吧。” 话音落,她点了跟随,无论少年去哪,少女也会跟在后面。 听出了她的兴致缺缺,鹿灿然操作人物向前走,他刚刚其实没有选择系统跟随,他是全程在手动跟着她的。 桑婪腾出了手倚靠在沙发上瞧着屏幕,这种状态很放松,她便有些闲情同他聊聊天。 “你今天不太开心?” 鹿灿然手一动,界面上人物停了下来,旁边有一条河,最终少年少女停在这不知名的小河边打坐,操纵他们的人却在城市两端隔着屏幕说话。 不动电脑的话其实很像是在和对方打电话,鹿灿然靠在座椅上盯着屏幕上的人物,顿了片刻后道:“学姐。” 桑婪被叫得一愣,不是没被他叫过学姐,反而他以前一直都是这么叫的,但是这一声给她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她问:“怎么了?” 看不到表情,她只能听到对方说的话,语气也不甚分明。 他道:“刚刚最后进来那个人是谁啊?” 桑婪回答:“是同行,有一点交集。” “是上次我遇到你时候和你一起走的那个人吗?” 桑婪想了想,想到了那天在事务所遇到他,那时候确实她匆忙间和陆岭一起先走了没跟他多呆。 “对。” “你们关系好吗?” “不怎么好吧,最多一般。” 听到她这么说,那边沉默一阵后道:“我现在开心了。” 桑婪:?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语气都能听出明显的轻快,桑婪没说话,却听他又问:“学姐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桑婪心头一跳,这问题,很微妙啊。 她想起不久前再见的时候他好像问过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是单纯的巧合她想多了,还是他在意故意问的?这两者的区别可就大了。 桑婪没有什么实际恋爱经验,不过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事不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再说还有感觉这种玄妙的东西,只要不是机器人,感觉可能出错,但至少也是个提示。 当然,她肯定要先往前者靠,不然意会错了就很尴尬。 “没有,怎么了吗?”她回答完,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一段较长时间的宁静后,清润的声音道:“那就好。” 桑婪没说话,她压住直跳的眉心,不不不,这不能证明什么,她还是当他无心说的吧。 这一晚后来两人并没玩多久桑婪便下线了,而且从第二天开始她有了新的案子要忙,打游戏的事渐渐被搁置。 天气越来越热,眼看快要入秋。 新接的案子就在平川市内,但是桑婪也没能回自己住处,三个实习生被安排着给她打下手学习,四人在平川市偏远的郊区驻扎下来。 一连七天的共同工作与生活,原本敬畏桑婪不太敢接近她的三人渐渐发现她只是面冷,对工作上的事她要求严厉,但是私底下的时候还会关心照料他们,慢慢的他们也变得更亲近桑婪一些。 加了几天班终于完事,这天几人放松下来,天色还早,他们在住处收拾行装最后汇于一处。 因为是郊区,桑婪叫了个车来接,车到的时候娄媛却没有上车,桑婪有些奇怪:“怎么不走?” 娄媛朝她笑笑:“桑律师你们先走吧,我老公来接我,快到了。” 桑婪一愣,没想到她已经结婚了,先前她手上戴着戒指桑婪还当是装饰品,原来竟然是真的结婚戒指。 当车子载着三人出发后,边含坐在副驾驶,桑婪和王冉冉在后排。 桑婪下意识问了句:“我记得娄媛是26岁吧?” 王冉冉道:“对啊,她和您同岁呢。您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听说娄姐老公比她大3岁吧,是青梅竹马来着,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感情好像挺好的。” 边含在前座默默听着什么话都没有,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怎么说话,不过工作中该说的都会说,工作的时候要比现实中更认真严谨。 王冉冉仍在感叹:“我都23了连个男朋友也没有,这么一对比感觉自己好失败,不过我其实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我可不想那么早结婚。” 她说完,就八卦兮兮地看桑婪:“桑律师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桑婪不怎么在意地回:“没有。” 王冉冉顿时露出两颗小虎牙:“不着急不着急,一般人肯定也配不上桑律师。倒是桑律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有喜欢的人吗?” 桑婪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着急,也没什么偏好,看感觉吧。” 她说完不想再说这方面的话题,一边切换私人微信号,一边随意问道:“今天周四,后天就能休息了,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这次是上周五接的案子,因为紧急众人周末加班,连轴转了七天,过完明天这次周末肯定会让他们好好休息。 边含闻言轻声回答:“我没别的事,主要回学校准备咨询一下助学贷款的相关。” 桑婪正看着微信,她这段时间没登录这个账号,打开后有一些未读信息,最明显的就是那条属于鹿灿然发来的,他没别的话,就是每天都有一个晚安,后面渐渐多了“注意身体别太劳累”几个字。 听边含说助学贷款,她看了看这个才20岁的男孩,问:“你家出什么事了吗?” 边含点了点头,他虽然内敛,不过并不怯场,关键时刻也完全不像个小孩,说起自家情况很自然大方。 “家里父母做生意亏了,最近资金周转有问题,我已经成年,想着用助学贷款给他们减轻点压力。” 新学期刚刚开学,桑婪听完点了点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对助学贷款这块儿还算了解。” 听她这么说,边含和王冉冉都很惊讶:“桑律师你也用过助学贷款?” 桑婪摇摇头:“不是我,我帮别人弄过。” 她说着,看向手机,界面还停留在那里,她没有回复。 边含应道:“好,那提前谢谢桑律师了。” 边含这边说完,王冉冉特别自觉地接着说:“我就不一样了,这周末有比赛,我最爱的CL我要去现场给他应援!” 桑婪和边含没有反应,以为她说的是哪个明星,结果开着车的年轻司机接话道:“呦,小姑娘你也喜欢CL啊!” 王冉冉顿时眼睛一亮,看样子要不是对方在开车她都要激动跑过去跟对方握手了。 “CL最棒!”她亢奋喊道。 司机笑:“对,他真的不愧是天才选手,不过小道消息说他好像快退役了,有比赛赶紧去看,多保存点录像,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王冉冉顿时垮了脸:“是啊,不过他退役我也会一直喜欢他,毕竟他承载了我的青春和梦想……” 看她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桑婪随口问:“你说的是谁?” 王冉冉顿时又恢复活力,开始给桑婪安利自己男神:“桑律师你不玩游戏不知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是很想走这条路吗,我其实很喜欢电竞,可惜家里不让……我说的这个人只要混电竞圈没有不知道他的,CL,被誉为‘神之手’的男人,拥有超绝手速不说,更擅长策略,他出道以来就没输过一场比赛,在我心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桑婪听她说着不置可否,她没反驳王冉冉,主要是她玩游戏,但她确实不关注电竞圈子里的事。 而且她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一时没想起来为什么熟悉。 王冉冉还在说:“CL,我从他刚出现的时候就慧眼识英地粉上了他。我至今记得他赢得总冠军的时候站在高高的台上,耀眼的光打在他身上,周围全是鲜花掌声彩带和欢呼,他在万众瞩目下介绍自己,听到他的声音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个帅哥,他说他的名字是‘Clara’,灿烂的,那时候他就像一束光打进我心里……” 看着身边沉醉在自己世界中小姑娘一般的王冉冉,桑婪看了看手机,她看到最上端的名字:CL。 私人账号里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所以桑婪没有改备注的习惯,即使他们改名字她也能轻易分辨出谁是谁。 她总算知道熟悉感是哪来的了,他也打游戏,难道他也喜欢这个电竞选手?还是只是单纯巧合地用了这个网名? 一旁的边含在王冉冉停下不再自说自话后试探地问:“你说的是那个H&B俱乐部的CL吗?” 王冉冉惊讶:“咦?是啊,你知道?” 边含道:“我对这个人不了解,不过我有朋友进了他们俱乐部,他就很喜欢CL。” “天呐!”王冉冉顿时惊呼一声,声音震得车上其余三人耳朵嗡嗡作响。 第16章 同行 陈星星已经开学,周末才有时间来她这里,因此回到住处桑婪还有点不适应没了他那公鸭嗓骚扰的安静。 她给边含发了封邮件过去后,这一晚早早地休息了。 再次回到校园,见到单薄的少年时桑婪已经很是淡定,肯定是因为今天提到助学贷款的事又唤醒了以前的记忆。 她回想了一番当时的情况,看着自己与少年相处的曾经。 最初,少年一直是有些怕她的,桑婪感觉得到。态度改变,是从那件事之后。 那时候距离她和刘潋发生争执其实没过多久。 被抢了人,刘潋自然是生气的,她的还击方式就是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两人同住一间宿舍,都没有搬走的意思,仍然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但是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刘潋自然不是多喜欢鹿灿然到非那个人不可的地步,被桑婪劫走了人,她就是少了个乐子,阴阳怪气了一阵后过了些时日目光就转向了别人。 她当然有想过再和桑婪抢,最终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一个男生而已,为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坏掉名声不值当。 而在刘潋另结新欢之前,桑婪还在防着她,一边试图帮助少年摆脱困境。 少年自卑心理纵然是一方面,但他还有外患急需解决。 桑婪可以日常督促他学习,给他电脑之类的设备凑合,这些都是小问题。他家里那方面却是大问题,他才大一,未来三年的学费生活费没有着落。她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甩手不管的家长,但是鹿灿然已满十八岁,纵然这样的行为不合理,也并不违法。 这一天,桑婪在图书馆里问少年:“你有想过以后的学费生活费怎么解决吗?” 少年当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底气十分不足:“我想平时勤工俭学,寒暑假的时候去工作……” 这确实是办法,但却是最次的办法。 她道:“能学习的时候尽量不要把时间花费在只能赚取微薄薪水的工作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休学呢?你可以努力学习去够奖学金,这能解决掉生活费,我的建议是直接助学贷款,这样学费也能解决,平时只要节俭足够你上完大学,好好完成学业,后面慢慢还贷款就是了。” 少年闻言低下脑袋声若蚊蝇:“我有想过的……只是我拿不到。” “为什么拿不到?”桑婪不解。 少年喃喃:“他不会给我签字……” 这个他,桑婪不用少年说也明白是谁。 她想了想道:“我建议你再试试,生源地助学贷款申请时间已经过了,好在校园助学贷款还没到时间,不试就一定不会成功。” 少年最终听从了她的建议,在周末准备回一趟老家,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她就在校门口等他。 少年怔怔看着背着包一副准备出行模样的她,直到对方来到他身边,他意会到她的意思赶忙道:“我自己回去就行,学姐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他模样惶恐,桑婪当然不是多想掺和别人的事,但是他家这个状态让她有些担心,她因此坚定地表示:“就当我是去散散心,我不去你家,你自己处理。我毕竟有工作、社会经验,万一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鹿灿然嗫嚅:“学姐你没有其他事了吗?” 桑婪道:“暂时没有。” 少年便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垂下了脑袋。确实没必要遮掩什么,她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他最后给她机会:“从平川到我家不近,那边也不繁华,你可能受不了那样的环境,你……” 桑婪只是一扬脑袋:“走吧,就一两天,没事。” 少年只能面色复杂地闭嘴带路。 在鹿灿然的认知中,他的家乡和平川有着天壤之别。 刚刚来到平川时他很是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妥协毅然走出了闭塞的乡镇,不然他不会知道外面原来这么多姿多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他在家乡看不到的感觉,这让他陌生、忐忑,却又充满希冀。 他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虽然路可能很难走,现在才刚刚开始,但是有希望就很好。 而属于这里的桑婪却要跟他一起去那令人想要逃离的地方,他害怕她瞧见那里的一切对他有不一样的看法,或是嫌弃或是怜悯或是同情,那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在最初已经给了她不好的印象,再差……他害怕她的远离。 明明还没有相处多久,但她太好,对他也太好,他只要一想到一年后甚至可能一年不到她就会跟他再也不见,那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且还随着每多和她相处一天就更为难受。 和她相处的每一天,他都在担心,惴惴于她某一天可能突然出口的“就到这里吧”,他祈求时间更慢一些,让他更可能多得和她多待一阵。 鹿灿然老家在平川过去的别市,没有火车,只能坐客车。 少年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仔细着桑婪的表情变化。客运站比火车站人还密集,非假期时间出入这里的多是衣衫陈旧的务工人士,年轻人少,像桑婪这样衣着上乘气质独特的更是少,她一看就是城里出生的大小姐,在这样的环境里很是扎眼。 票是桑婪买的,她大学没有用家里的钱,实习工资虽然不多至少比鹿灿然富有一些,他本来就缺钱,在这些小的方面她当然能帮衬就多帮一点。 桑婪确实是第一次来客运站这样的地方,全新的体验让她好奇,也对之后的旅程充满了期待。 她没骗他,她跟过去确实是当短途旅游来着。他能顺利办好不需要她是最好。 少年带着她在候车厅等待,候车厅座椅有些陈旧,他直接脱下外套罩在了外面让她坐,桑婪瞧着他闪烁的眼神,本来想站一会儿还是顺着坐了下去。 她没有洁癖,也带了一套换洗衣物,他完全不必那样,她其实能接受得了。 少年也很快发现她的适应,快速适应新环境是桑婪的能力之一,她打量四周,神情却很平静,只有眼中淡淡的新奇,并无任何评判之意。 但是少年并不能轻松多少,因为这还只是刚开始的一小部分,接下来无论是长久的路途还是到达后的情况,她都还没见过,随时会发生变数。 相对于紧绷的少年,桑婪姿态闲适,她随着少年上车。 车上空气混浊还带着淡淡呛人的烟味,座椅之间空隙不大,椅套歪歪扭扭边缘发黑,位置上还有瓜子壳一类的物件。 少年几乎是涨红着脸帮她找出一个干净的位置,仍然先一步把外套铺在上面,桑婪在里侧坐下后,他僵直着身子坐在她外侧。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只要稍一往外手臂就能碰到一起,不过两人并没有碰到过对方。 一坐定,桑婪就想开窗换气,但是她失败了,窗户竟然打不开。 少年看见她的动作紧张得手紧握成拳:“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路上要五个小时多,这车窗户打不开,待会儿人多气味混杂,现在还没有开车,还能回去……” 桑婪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轻笑:“你就那么怕我去啊?” 鹿灿然眼神惊慌:“没、没有……我不是……” 桑婪点点头:“放心,我撑得住。” 少年顿时说不出话了。 如少年所说,等到车快启动时候座位已经坐满,空气里什么味道都有,着实有点憋闷。桑婪脑袋侧向窗外,因为靠着的是他的衣服,她半侧着脸渐渐闻到了一阵清新的味道。 其实就是皂荚洗衣粉的味道,但是这样的环境下至少还是让人好过一些,于是她靠衣服更近了些,带着耳机听着舒缓的音乐看外面城市的街景。 以前桑婪没有这样的体验,她发现从这样的高度看城市是另一种感觉,能注意到被忽略的习以为常的事物景色,尤其从市里开出去后,更为开阔的郊区又给了她另一种感觉。 她觉得心血来潮跟着他走的这一趟还挺对的。 不同于她,在她外侧的少年掌心满是汗水。他想注意她,但是看不到她的脸,就无法知道她的情绪,看窗户上的她又因为光影看不分明,他直到车开出平川市还不敢放松,后背虚隔椅背一掌的距离。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五个小时过去了,侧着脸的人忽然坐直看向他,少年猝不及防撞进了她的眼中,看到那双乌黑瞳孔中小小的自己。 他仓皇垂眼,问:“怎么了吗?” 桑婪其实有些困了,她问:“快到了吗?” “还有半个多小时……”他小声答。 “好,那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少年茫然看向她,见她已经偏着脑袋恢复了之前的姿势,终于慢慢地虚脱般靠上了椅背。 桑婪也没有让少年叫,在车抵达目的地时她便醒了,赶得刚刚好。两人一路下去,又换乘了一辆更为小的巴士,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地方。 到达鹿家所在的小镇时桑婪只是微微挑眉,她在一家看上去招牌还算新的宾馆开了间房,与此同时确认了她的住处后少年自己回家,两人就此分开。 第17章 我和你一起 一天的车旅奔波说累自然是累的,桑婪放下东西小歇了片刻,出去外面逛。 傍晚时分凉意更浓,这里的气温比平川市的要低很多,桑婪系紧了风衣系带,慢慢在镇子的街道上行走。 这会儿还算热闹,小超市和小饭馆还有人流,马路两边是电动车和摩托,还有在城市里见不到的机动三轮车,不算宽敞的小路很容易堵塞。且路面并不平整,坑洼很多看得出有些年头。 可想而知这样的环境下必定是没什么夜生活的,天黑过九点后应该就没什么人在外面走动了。 镇子上繁华的地方就那么一片,方圆不过五百米,桑婪住的店在镇子最北,等她走到最南不过十几分钟时间,再往后都是居民区,安静地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天渐渐黑了下来,桑婪在昏黄黯淡的路灯下走着。 这里确实没什么可看的,要看也得等明天白天再往远了转转,她沿着路灯光芒覆盖到的主街走了一截,到底是不甘心这么快就回去,又向更远处走了走。 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多点的时间,等她再回去的时候,就见她的房门前站着那熟悉的少年。 少年听到她的脚步声抬头看来,桑婪眼睛一眯,打开房间门开了灯。 白惨惨的灯光下,桑婪不容分说托着少年的下巴看他的脸:“怎么回事?” 少年此时比起被她触碰的羞涩内心更多的是难堪与无力,他脸颊肿得很高,嘴角已经破裂出血,不过他的眼睛还算正常,没有哭过的痕迹。 他侧过脸躲开桑婪的手,低声道:“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吧,他不会给我签字的。” “所以他因为这事打你?”桑婪问。 少年偏转身子不让自己的脸对着她,他还牵动唇角想笑一下,结果又皱着眉头重新绷回去。 “没事的,我习惯了。” 这叫什么话!桑婪眉头拧着,她没出声,少年侧对着她也没看到她严肃的表情。 她想了下,让他先待着,自己下楼去,没多久回来手里多了瓶药酒和棉签,她还买了口罩。 少年故作坚强却掩不住眸里的黯淡失落,他有些走神,所以桑婪拿药酒轻擦他脸时他睫毛偶尔才眨动,直到棉签碰到他的嘴角,他恍然回神,原本是靠坐在茶几上的人后仰着拉开了些距离。 桑婪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少年想捂脸被她抓住了手:“别碰。” 大概是她语气太严厉,少年抖了一下,被她清楚地感觉到了。 她松开他,看他还背着自己的包,皱眉:“你就这么出来了?晚上住哪里?他都不管吗?” 沉默了片刻,少年道:“没关系,我在楼下待一夜,明天一早我们就坐最早一班车走。” 他说完,偷偷瞄了桑婪一眼却被她抓了个正着,只得低下头:“抱歉,让学姐你跟着我白跑一趟。” 桑婪闻言暂时没说话,她把药酒棉签都给他,示意他去卫生间:“自己去擦。” 鹿灿然怔了下,等他去卫生间后桑婪再次出门,这一次她去的有些久,回来的时候鹿灿然就坐在板凳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包也还在他背上背着。 见她进来,少年眼神闪烁着想起身,桑婪只道:“坐下吃饭。” 她从下车到现在还没吃晚饭,他肯定也没有,不管怎样,吃饱了再说。 说实话面有点咸了,桑婪吃得差不多,对少年道:“你今晚就睡这里。” 鹿灿然一愣,眼睛都瞪大了,“不、不用,我就在下面坐一会儿就行了……” 镇子上住宿环境能有多好,房间里家具都是很朴实的那种,桑婪这间大床房床看起来也就一米五的规格。 她盯着他不说话,少年不知所措,脸上涂得药汁让他脸色不再一眼就能看得分明。 他站起来:“我……我这就先走……” “站住。”桑婪开口,少年脚步顿在原地。 “明天我跟你一起再去一趟。”她说着,推了他一把。 少年没防备被她推得一趔趄,人已经站在了床边,桑婪靠近,少年退无可退,直到被她压着肩膀浑身僵硬地坐在床上。 他眼睛很亮,看起来水汪汪的,此刻被这样一双眼睛瞪着,桑婪越发觉得他像一只被猎人制住动弹不得的小鹿,无害又可怜,竟然让她有种想欺负的感觉。 桑婪很快止住了心里那点诡异的念头,她定了定神,退后一步看着他:“你就住这里吧,我又开了一间房,在你隔壁,明天我陪你回去。” 她离得远了,少年才想起自己刚才要说的话,他神色复杂起来:“不你别去,他不会同意的,我不要助学贷款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去做各种兼职。” 桑婪道:“这次不一样,助学贷款可以不要,但是我得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这么不负责任还对自己儿子下这么狠的手。” 她神情冰冷,少年看着她失语,却见她已经转身要出去的样子。 “你、你去哪儿?” 桑婪回头看他:“回房休息啊。” “这、这里就是你的房间……” 看着不解的少年,桑婪被气笑了:“你刚刚都没听我说的什么吗?我说这里给你住,我又新开了一间房。” 顿了顿,在少年撑大的眼眸中,桑婪挑眉:“还是说你想和我一起睡?” 她不是喜欢开玩笑的性子,话说出去连她自己都惊讶,只是她压下了心头的怪异没有表现出来,看了他一眼她拿着自己的包打开门。 “好好休息,晚安。” 一夜过后,第二天少年见到桑婪时愣了一下。 时间刚刚六点,桑婪敲开了他的房门。在学校的时候这个时间两人应该是在操场上锻炼了,现在桑婪只是提了早餐过来,但她身上穿的一身正装却让少年觉得陌生又严肃,这样的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学生。 “学姐你这是……” 桑婪瞧了瞧他的脸,过了一晚肿消下去了,嘴角的伤口还有痕迹。 她道:“吃吧,过会儿带我去你家,今天我不是你的学姐,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只管跟着我就行了。” 少年动作一顿,他难得对着桑婪出现这样严肃的神情:“昨晚想了一夜我觉得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再去,我怕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不想你去。” 桑婪盯着他,“我不会因为你受到伤害。” 顿了顿,她又道:“不然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也可以。” 少年挫败地叹了口气,见她要走立即道:“等等,我和你一起……” 晨光熹微,从镇子主街七拐八拐直至僻静小道,周边人家都已经开门活动,看到两个走来的人难免多几眼关注。 街坊邻居都认识少年,他们更多地盯着他身边的年轻女人看,没人跟他们打招呼,只是那眼神看得人不太舒服,尤其是看着少年的。 眼见少年背脊越来越弯,桑婪朝他贴近了些,冷声道:“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无论什么情况,相信你自己。把背给我挺直了,目视前方。” 她说完,一巴掌轻拍在少年背上,少年立刻站直,紧抿着唇有了几分气势。 桑婪看得出来,少年之前在这里过得并不好,周边人根本没有照顾怜悯这一说,满脸都是看戏一般的冰冷。 直到到了自己家,少年伸手拉了桑婪一把,桑婪看了看他,拉开他的手走进了那两层小楼里。 从外观看,鹿家并不怎么穷困的样子,不过走进里面,桑婪就发现表面看上去不错,实际内里空虚,空荡荡一片。屋里不说多干净,也不算脏。 “你谁啊?” 一个略瘦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看着桑婪,他看上去和鹿灿然并不相像,长相中规中矩,一口粗重的乡音。从紧皱的眉头和面容上看得出来,这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 在他打量桑婪的时候,鹿灿然走到了桑婪身后,看见少年,男人眉头皱得更紧。 桑婪此时开口:“您好,您就是鹿灿然的父亲吗?” 听着她的口音男人愣了愣,片刻后又问那句:“你谁啊?” 桑婪道:“我是鹿灿然的老师,特意来找您聊聊他的情况。” 一听是老师,男人态度微微好了一些,他打开里间门,道:“进来吧。” 到这里还算正常,桑婪向后看了少年一眼,少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她要进去,又卡在内门处跟他说:“你就在这儿等吧,我自己进去。” 少年这一次却态度坚定,紧跟着她一起。 桑婪装老师男人并没有怀疑,如果不是认识,少年自己都信了。 桑婪进了里面,从开始到现在,男人连问问少年昨晚住在哪里都没有,态度之漠然让桑婪这个早就有预料的人气闷不已。 且一进了里面,男人脸变得更快,他只让人坐,并不招待茶水,直接道:“有什么事说吧,钱的事就别找我,他自己在外面爱怎么闯怎么闯,我不会再给一分钱。” 桑婪眼睛微眯:“能问问是什么原因让您不继续供了吗?他已经大学,平川大学毕业的孩子未来工作不愁,前面您已经投入了那么大成本,再坚持四年他以后回报您更多不是更好?” 男人哼笑一声,满满的嘲讽:“你们这些老师就会说官话,那么容易你去供啊,这野种我都已经替别人养大了,怎么着还想欺负我?我可知道,满十八爹妈不管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怎么着。看看这街上好多初中高中没上完出去打工的,不都照样有钱,我算对得起自己良心对得起这个崽子了,以后是死是活互不相干,爱上大学自己去上,我没钱,话就这么搁这了。” 当着外人的面男人还把“野种”这种词挂在嘴上,是真不顾忌自己面子破罐子破摔,可想而知这周围肯定没人不知道他家的情况,再一联想刚才外面人看少年的眼神,桑婪垂眸,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继续温言软语:“如果您没钱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现在我们学校有助学金贷款,他成绩优异,只要您帮忙签个字,以后不需要您出一分钱,他还念您的好……” 男人直接打断了她:“你当我是傻子呢?这年头借钱谁敢替别人担保,万一这小子跑了这钱不得我来还?” “他不会跑,对不对?”桑婪看向少年,少年点了点头。 “钱我会自己还,以后不会花你的钱,以前的我也会还给你。” 话都生分到这个地步,男人冷哼一声:“嘴皮子一吧嗒真跑了还不是来找我,想都别想。” 本来想着贷款不愿意的话直接向男人借钱,但照现在这个架势看,桑婪觉得希望不大,不过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鹿先生,你们毕竟是父子,你将他养大,未来他给你养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清楚您家里具体的情况,但是我想说上大学对他真的很重要,您不愿意签字贷款我能理解,但是如果您有钱,不妨以借贷的方式让他继续念下去,我作为见证,他给您写借条,您就是收取利息都可以,父子之间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男人没好气地自顾抽起了烟,弄得屋子里乌烟瘴气的:“你不用拿这种话噎我,我不指望他养,我就当自己养了条白眼狼,别人的种能养我?肯定随他那不要脸的娘!” 再次听到这种话,桑婪绷着脸道:“您这样说话不太好吧?您有做过亲子鉴定确认他不是你的儿子吗?” 男人一听顿时炸了,他忽然吼了一声:“怎么着?你还嫌我丢人不够多让我去城里丢人?是不是一眼都看得出,你看他有半点地方跟我像吗?” 桑婪无语,这种只凭臆断的想法竟然跟随了少年那么久,桑婪也不想再跟这个人交谈下去,这样的人根本说不通,远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没有被男人吓到,但她脸色难看地起身,看着男人冷冷道:“希望未以后你不会后悔。” 言罢,拉着少年离开:“我们走。” 第18章 一晃就是四年 他们的东西还在宾馆,回去的路上桑婪因为惊异于世上还有这样的父母而生气,忽略了跟在她身后异常沉默的少年。 直到到了住处,她准备进房间换衣服时发现少年游魂一般跟在自己身后。 “怎么了?你不回房收拾下吗?” 少年垂着头不说话,桑婪察觉他状态不对,打开门带他进来。 今天这一趟桑婪实际上是有些后悔的,她其实应该听少年的话,但她当时以为还有余地能够转圜,以及情况没有那么糟。结果不仅没有达成目的,还相当于是把少年的伤疤给扒开了。 她瞧着看不到表情的少年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今天什么也没看到听到,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听到她的低声话语,少年微怔。他抬眸,眼里晦涩无光。 “学姐……我是不是很糟糕?” 桑婪一愣,眉头紧皱:“不是。” 少年苦笑了下,“学姐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 他知道什么?桑婪看着他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觉得他并不知道。 肩背弓缩起来的少年像一只刺猬,弱小无助又想要保护自己,桑婪看得心里不是滋味,拍了拍他的肩。 “小鹿,你很优秀。你能考上平川大学已经足够证明你的聪明努力,出身是每一个人都无法选择的,那并不能代表什么,未来却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完全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就算你被抛弃了,摆脱这样的环境没什么不好,向前看,你拥有光明的未来。” 桑婪不怎么会安慰人,她尽可能地想安抚少年的情绪,也不知道他究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她伸长手臂,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少年僵住,眼睫轻颤地任她抚摸。 短暂的接触没有感受到温度,但是轻柔的抚慰还是传到了少年心底。少年盯着自己的脚尖,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他原先以为的那些嫌弃鄙夷都没有出现在她脸上,她真的,太好了…… 本来想让他就这么回去收拾完直接走,桑婪临时又改变了主意,觉得还需要多和他说说话,帮他转换一下心情。 她想了想,努力找话题:“你母亲那边是怎么样的?她能给你帮助吗?” 少年微顿,答:“我没有见过她,她也从来没有联系过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也不想找。” 没想到又踩到少年痛处,桑婪眼皮一跳,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她转移话题:“那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很有朝气充满生机的名字,看得出是寄予了美好期望的。” 而且从之前的接触来看,这样的名字绝不可能是那个男人取的,从文化底蕴和态度上都不可能。 少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桑婪哑然,切实感受到了少年没有得到过关怀的青少年时期。 她前段时间翻看了些心理学的书籍,上面有提到过原生家庭有问题的人长大后因为童年时期得不到关爱会导致安全感严重缺失,在感情方面就会比一般人有更大需求。之前他被刘潋欺负成那样也不放手,原因多半就在于此。 桑婪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帮助他改变多少,目前来说也只能尽力而为,剩下的都要看他自己了。 她又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棕色细软的发丝很好摸,她晃了一下神,轻声道:“你要相信你自己,以后会好的。去收拾东西吧,我们退房回平川。” 少年垂着眼走出去,在房门关上后回头。 她说什么,他都会信。 桑婪没想到自己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少年背着包站在她的房门口,他神色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仍然不自觉躲避。 两人从小镇上的班车坐到县里,再从县里坐上回程的那趟五个多小时的客车。 回去的路上桑婪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解决少年的资金问题,她望着窗外沉思,外面阳光明媚,大片大片田地因为秋收而空闲着,看得久了便没什么可看的。 耳机里音乐浅浅萦绕,桑婪忽然一怔,因为肩膀上多了些分量。 她转头,就见少年眼眸紧闭,呼吸略沉,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眼下的黑沉这才被她看见,想来昨晚应该都没怎么睡。 桑婪看着少年安静的睡容,没有去动他。 车上偶尔轻晃,说实话挺适合睡觉的,桑婪倒是没有睡意,她翻看着手机上的内容,尽量保持着不动,不影响少年的休息。 少年醒来的时候很是缓慢地眨动着眼睛,他还有些没回神,直到他感觉自己枕靠着什么,鼻端就是浅淡的香气,说不出是什么香,但是很好闻。 他忽然瞪大眼,想到了自己靠着的是什么,从脸到耳再到脖颈霎时间红了个透。 没有立刻起来,他屏住呼吸,直到那个人转首看他,随着她侧过的脸一并映入眼帘的是金灿灿的光芒,他下意识闭眼再睁开,一只素白纤长的手替他挡了有些刺目的光。 “醒了?我以为你要到站才会醒。” 声线冷淡的话语听在他耳中已经是温和无比,他怔怔看着她,仰视着那双黑色眼睛里渺小的自己。 那一刻,心跳得仿佛快要蹦出胸膛,他第一次直视着她许久。 桑婪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嗯?睡傻了?” 少年受惊似的仓皇离开她的肩,只留给她一个僵直的背影与赤红欲滴血般的耳朵。 这点事情在桑婪看来并不算什么,虽然这也是第一次有男生跟她这么亲近,借个肩膀而已,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从那之后桑婪发觉少年对她有了变化。那时候少年的导师知道了他的情况帮着以个人名义借了些钱给他,助学金贷款虽然没有拿到也靠着别的方式渐渐补上了缺口,少年专心扑在学习上,也按照她的安排锻炼。所以少年不再像之前那样躲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反而有几次被抓住他在看着她发呆,桑婪只当这是少年越来越自信的结果。 事实也确实如此,少年成绩优异,在短短半学期内拿到了不少奖学金,他的老师非常喜欢他也是各种栽培。少年虽然没有变得活泼开朗,但是对着桑婪笑的次数不少,桑婪替他高兴,总觉得他眼睛一天比一天亮,看上去充满了希望。 半个学期过去,刘潋早就有了新欢再也没关注过少年,桑婪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放心,因此寒假前给少年留了本书离开了学校,书里有一张卡和手写的信。 卡里钱不多,她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他还钱,他们的“情侣”关系也就此结束。这之后桑婪实习离开了平川,中途忙碌、换号码什么的渐渐跟少年再没了联络。 这一晃,就是四年。 —— 早晨醒来,桑婪这次没有立刻起身。 再遇鹿灿然确实意外,不过想想还有种淡淡的自豪感。 虽然他目前还在待业,但是瞧之前的状态他现在明显过得不错,不枉她曾经为他花费的心力,看到小苗成长为大树果然愉悦。 不过从再遇他后关于以前的回忆老往外冒这点还是让桑婪费解,而且总感觉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具体却又说不出来,主要是两人再遇后还没真正面对面好好说过话。 这么想着,当收到玉璨信息让她去找她,还要带上鹿灿然时,这次桑婪没有迟疑,正好是在上午,直接给他发了信息。 她给了他时间,不过鹿灿然没有任何推辞直接就应了。 于是下午下班后桑婪直接去地库开车准备去玉璨店里,而鹿灿然那边她是直接发了地址,两人约好在店里碰面。 然而等桑婪上了车,她才发现前段时间忙忘了给车子加油,现在开不出去,没有办法她只能放弃自己开车转而往外走。 安静的车库里嘀的一声,桑婪让到一边去,见那辆黑色低调的车子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一张还算熟悉的面孔。 “车坏了?”男人不经意问道。 桑婪瞥了眼他那泛着冷光的眼镜,又看了看他的车:“你下班了?有事吗?” 男人看着她不语,桑婪就点点头,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搭个便车,感谢。” 男人什么都没说,等桑婪报完了地址,两人一路无话,车上连个音乐都没有,气氛很是压抑。 好在玉璨的店距离她公司不算很远,只是下班高峰堵了些。 一直到了店外,桑婪要下车的时候陆岭才道:“能麻烦你帮我找个人吗?” 桑婪回头看着他,“找什么人?” 陆岭道:“一个女人。” 桑婪:“……”这不是废话。 陆岭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无语,道:“晚些我再跟你说。” 桑婪觉得真没这必要,她不置可否,干脆利落下了车,一眼瞧见了店铺不远处树下站着的青年。 鹿灿然外形实在太过出色,让人想不注意他都难,且他手里还拿着一把透明的直伞,大晴天的着实引人注目。 桑婪一下车,青年就发现了她朝她看过来,桑婪暂时越过店铺朝他走过去,在傍晚的夕阳中对上他的眼睛。 第19章 终于见到你了 桑婪从公司出来还是一身正装,她站在鹿灿然面前,仍然比他低了一头。 她仔细瞧了瞧青年,尤其是昨晚还看到记忆里的少年,现在对比起来很是明显。 原本松软的棕发变成了黑发,脸部轮廓也比以前深刻了些,只那双琥珀色眼睛没有任何变化。 说实话她刚刚还觉得他气质大变,但是到了他面前,目光相接,那双水汪汪的月牙眼仍然是小心翼翼的,桑婪就下意识觉得他似乎还是那个少年。 两人相对,一时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青年把伞递给她,一并给的还有一个小礼品袋。 伞是自己之前借出去的桑婪清楚,但是礼品袋……她只接了伞。 “这是什么?” 鹿灿然长睫微眨,手也直伸着不曾收回。 “是学姐你的东西。” 桑婪看着他,她好像没在他那里放过什么东西,给他的都没想过再拿回来。 “说清楚,不然我不要。” 鹿灿然无奈,白皙的脸上骤然浮上了一抹浅粉。 他别过脸道:“我想感谢学姐……里面是我准备的小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啊。”桑婪拖长声音道:“贵重吗?” 鹿灿然摇头,她这才接过,“那我就收下了。” 青年眼中划过一抹微光,意料之中的唇角轻轻翘起一点又抿起。 收下了东西,桑婪没有急着找玉璨,她就和鹿灿然站在外面,暂时先聊聊各自的情况熟悉一下。 毕竟四年没见了,桑婪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青年的着装,问:“你这四年都做了什么?过得好吗?” 周边人影幢幢、车流不息,两个外形出色的人站在街边吸引了不少目光,但是这两个被关注的人只看着彼此,完全无视了周遭的环境。 天气还热,不到六点钟太阳光芒仍然刺眼,树影下的两个人都没有在意,不过他们想的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鹿灿然深深看着眼前的女人,轻声道:“我过得还好,完成了学业,也还清了借款,学姐你呢?” 桑婪微微勾唇,对着他,她总是难以冷漠。 “我也不错,去年刚回到平川,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见她对自己笑,鹿灿然也跟着笑,这一天他盼了好久,到现在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桑婪本来想问的就是那些,听他早已经解决完,这下是真觉得他开始了属于他的新人生,顿时就觉得再没什么可说的。 恰好此时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看手机,没注意到青年紧绷的神色。 鹿灿然很担心这次的见面又要被别的事情打断,她总是很忙的样子,让他听到她手机响就害怕会面又要就此结束。 不过这次让他松了口气的是,桑婪只接起说了句话便挂了,随后对他道:“走吧,去玉璨店里。” 给她打电话的正是玉璨,玉璨掐着时间估摸她应该到了问来着。 青年跟在桑婪身后走进了不远处的这家名叫“给你十分甜”的甜品店里,店内有股甜香,一侧是柜台,中间是摆着各式甜品糕点的展示柜,另一侧设有桌椅,店内装饰精美,很是温馨可爱。 他们走到柜台处,里面穿着一身粉白日系制服的店员看到桑婪朝里面喊了一声:“老板,桑律师来了!” 很快的,从挂着布帘的操作间里奔出一个和外面店员同款制服的女孩,女孩一头棕色羊毛卷发被头巾系住束在脑后,长相精致如同真人芭比。 玉璨脱掉手套,只看了桑婪一眼目光就落在她身后的鹿灿然身上。 她大眼睛眨了眨,从头到脚将鹿灿然打量了一遍,随后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地朝他伸出手:“小鹿你好,终于见到你了,真帅。” 鹿灿然被看得略有些不自在,他伸手握住玉璨指尖,两人虚握了下一触即离。 “玉璨姐好。”他道。 他不是很会说话,没有顺着赞美玉璨,玉璨眼睛更亮,热情地招呼他们去另一侧坐着。 鹿灿然和桑婪面对面而坐,玉璨站在桌前看完这个看那个,主要还是看鹿灿然多一些,她笑眯眯问:“小鹿想喝点什么?或者有什么比较喜欢的甜品?姐亲自给你做哦!” 鹿灿然看了看桑婪,见她什么都不说只好道:“我不大吃甜,玉璨姐不用忙了。” “哎呀那怎么行。”玉璨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好,我自己看着来,你们先坐会哈,很快就好。” 就剩下两个人,鹿灿然莫名拘谨,他已经发现这里就是最初她那张照片背景上的地方,想来照片应该也是玉璨拍的。 他瞧着桑婪,桑婪看了会儿手机后看向他,见他盯着自己便向他介绍:“这里是玉璨的店,她很喜欢做甜品,味道甜而不腻,待会儿你尝尝。” 鹿灿然在她注视下点头,又见她微微眯眼,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怎么总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鹿灿然顿时红了耳根,不过他并没有收回视线,只是说:“没有……” 四年不见,他最大的变化就是敢这么直勾勾盯着她看了,桑婪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大大方方任他看着。 过了片刻,鹿灿然主动找话题:“晚上……学姐还有安排吗?” 这一次桑婪叫鹿灿然过来是跟他说清了的,主要就是玉璨想见他,这之后怎么样却什么都没说。 会一起吃饭吗?还是这样坐一会儿就分开? 私心来说,他当然希望能和她待一起越久越好,所以要提前问,如果没有计划,他必定是要主动邀约的。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绝不能就这样浪费。 桑婪道:“暂时不确定,等下看吧。” 鹿灿然垂眸,因为这个不确定而无法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去。 两人陷入了沉默,不过桑婪并没有觉得尴尬陌生,面前的这个人她还是熟的,只是暂时不知道与他说什么。 就在她又准备看手机的时候,玉璨出来了。 玉璨端着一个小托盘,将一个小蛋糕放在了两人中间。 她又给两人放下小叉,眼睛眨巴着看着他们。 桑婪看向玉璨,用眼神说:你这什么意思? 玉璨冲她眨眨眼,在他们桌畔坐了,托着腮看盯着蛋糕神色复杂的鹿灿然。 蛋糕精致可爱,但两个人对着这份蛋糕都有些尴尬。 鹿灿然小心看了桑婪一眼,发现桑婪在用眼神质问玉璨,而后者正看着他神情狡黠,他蓦的垂下脸,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哎呀,你们都不爱吃甜,做多了浪费,你们两个吃一份不是正好吗?” “小鹿尝尝看啊。” “怎么都不动?嗨,我给你们分开总行了吧,划一刀一人一半,这样没问题了吧?” 她说着已经拿工具过来将这份小蛋糕从中划了一刀,接着再催促两人,“快吃啊,小鹿。” 鹿灿然被她直接塞了小叉在手里,在她灼灼的盯视下鹿灿然硬着头皮动了最边沿的一小块放在口中。 玉璨弯着眼睛问:“好吃吗?” 鹿灿然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红着脸咳了一声道:“好吃。” 玉璨很满意地道:“好吃你就多吃点,这半全吃掉哈。” 说完,这边玉璨自己用小叉动另一半递到桑婪唇边。 “阿婪,啊……” 桑婪睨着她,顺从地张嘴。 玉璨喜欢做甜品投喂桑婪,一般不需要桑婪自己动手。 玉璨转头发现鹿灿然果然在看她们,笑道:“小鹿自己吃啊,我可只喂阿婪一个。” 看着青年略有些狼狈地挪开视线,玉璨一脸鬼灵精地冲桑婪做了个鬼脸。 接下来三个人几乎没怎么说话,一个忙着喂,两个各怀心思地吃,直到盘子空了,玉璨满意收手,成就感满满。 她又恢复了托腮的姿势,开始盯着两个人看。 桑婪被她看得别扭,还没说话就听她说:“咦?你们两个的耳洞就是大学时候打的吧?” 桑婪微微皱眉,今天玉璨的举动实在奇怪。 耳洞的事玉璨是知道的,她现在却明知顾问。 桑婪看向鹿灿然,青年也在看她,脸上带着层薄红。 她看向他的右耳,那里什么都没戴,她的左耳也是一样。 这个耳洞的来由其实是因为刘潋,最初刘潋故意在校内论坛上说一些闲话,为了让两人看起来更像情侣一些,桑婪就带着他去打了这个耳洞,当时还戴了一阵耳钉,也是有些幼稚。 要不是玉璨说,她其实都快忘了这茬。 “我改天买对耳钉送你们哈,阿婪是我最亲的人,小鹿又是阿婪的朋友,四舍五入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小鹿多来我店里,有空一起出去玩。” 玉璨这么对青年说着,底下的腿忽然被桑婪轻踢了一下。 她笑嘻嘻转过脸,被桑婪警告地瞪了一眼。 三个人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有注意到店铺外面街边停在那里的一辆黑色轿车。 那辆车若是桑婪仔细看就会惊奇于某人竟然还没走。 陆岭不过是在桑婪下车后暂时泊车在这里吸了根烟,他瞧着她和那个青年站在一边说话,本来也没什么好看的,直到他准备走时看到了从操作间走出来的甜美女人。 他紧紧抓着方向盘,眼神一刻没从女人身上离开过。 就在这里,隔着一扇玻璃窗,看着里面三个人有说有笑。 第20章 怪怪的 鹿灿然没想到,最终扰了这场会面的不是别人反而是他自己。 他的手机忽然响起,让本来在和他说话的玉璨一顿,他看着号码,不得不说了声抱歉。 玉璨止住他出去接的动作,看了看桑婪直接道:“就在这里接吧,没事的,我们保证不出声。” 见桑婪点头,鹿灿然就在店内接了电话,他没说什么,只是沉下去的脸色让人看得分明。 所以他放下手机,桑婪便道:“有事的话就先去吧,改天请你吃饭。” 听到这话鹿灿然好气又好笑,他深深看了桑婪一眼,只能跟两人打招呼先行离开。 等他一走,玉璨立刻激动地抓住桑婪手臂,桑婪瞥着她淡声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玉璨嘟嘴:“什么怎么回事?好好的啊。哎,这孩子以前是什么样子我好好奇,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不错。长得那么好看,好高啊,去做模特都可以了,怎么样,肥水不流外人田,考虑一下?” 桑婪见她促狭地凑过来要抱自己胳膊直接避开,冷淡道:“你喜欢的话就去追。” “我是挺喜欢的啊。”玉璨不依不饶非要抱住她,撒娇道:“但是人家已经心有所属,我没戏啊。” “哪来的心有所属。”桑婪也不推她,看她在自己身上蹭。 桑婪明明记得刚才玉璨问青年有没有女朋友对方红着脸摇头的样子,玉璨没少问他奇怪的问题,弄得青年忐忑又拘谨,她或许就不该把他带过来。 玉璨好笑看她:“你没看出来吗?那小子喜欢你啊,眼神几乎没从你身上移开过都,我观察他好久了。” 桑婪只觉得莫名:“别乱说,没有的事,我们只是以前熟罢了。” 切了一声,玉璨放开她:“你其他地方都很好,就是感情方面不开窍,我跟你说,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跟他试试,就算是体验一下恋爱也好啊,你都26了,不觉得虚度时间吗?” 桑婪认为她说的都是没影的事,不过也没反驳她,只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跟我有区别吗?” “有啊!”玉璨立即道:“我跟你不一样,我知道喜欢是什么,也喜欢过别人,我只是和你一样没谈过恋爱而已,我已经在筹备了,只等一个合适的人出现!” “我们两个比赛哈,看谁先脱单!总之我投小鹿一票,我觉得他挺不错的,或许真适合你。” 桑婪将她的话抛在脑后,觉得这丫头是越来越没正行了。 晚间回去的时候桑婪看了看那个小礼品袋里,除了一条手链,还有一个小本子和一张卡,很好,是她熟悉的东西。 都还给她了,算的很清楚,那应该就不是玉璨说的那样,那丫头果然是想多了。 接下来的这个周末没有事情搅扰桑婪有好好休息,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陆岭竟然主动找她打游戏。 她还记得昨天说的帮忙找人的事,再问那边却是只说不用帮了,态度之反复让桑婪有些纳闷。 说到打游戏,桑婪上线瞧了瞧,这次倒是不见鹿灿然在,玉璨那边没空,只有他们两个没什么意思,游戏的事便暂时搁置。 隔天周日桑婪出去散了散步,回来就发现朋友圈被王冉冉刷了屏。小丫头应该是在什么场馆里,桑婪还记得她说周日要看电竞比赛,现在应该是在激动直播。 那么多条视频桑婪只看了一条,她想着自己也许久没有去看演出之类的,再过一阵就到了国庆,有一段长假,这次她或许应该不接工作单纯享受一下悠闲的生活。 她这么跟玉璨发了信息,玉璨直说她来安排,不说去多远的地方旅行,市内组织一些活动倒是不错。 半下午时分,桑婪收到了一条来自鹿灿然的微信。 他一般是晚上会发条晚安,这种时间说话还是第一次,桑婪看着手机。 CL:【学姐你在做什么?】 刚刚打开电视不久难得慵懒躺在沙发上的桑婪挑眉,总觉得这条信息来得不是时候。 回还是不回? CL:【这两天有在玩游戏吗?】 CL:【我这两天有点事不在,明天以后有时间可以陪你玩,等等我。】 桑婪手指未动,看着这些话感觉微妙。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不回,那边也没再说什么,事实上她基本就不怎么说话,聊天框内几乎都是他发来的内容。 新的一周开始后,工作上没有太大的事,看完比赛回来的王冉冉在办公室兴奋跟人讲昨天的精彩赛况,桑婪跟着听了一耳朵,没怎么上心,不过她瞧着王冉冉现在跟边含走得挺近。以前王冉冉因为边含过于内敛与他说话不多,现在却是大变样,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通过边含认识他那位进了电竞行业的同学。 另一边,陆岭这已经是第三天问她打游戏的事,头两天都没打,恰好玉璨提前预约了晚上的游戏局,桑婪这边就通知了他。 到了晚上,桑婪一上线便看到了鹿灿然亮着的头像,一切跟往常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个人。 陈星星开学了,除了周末碰不到电脑,她这边也没什么人,就问其他三个:“你们有人吗?拉一个进来。” 玉璨那边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含含糊糊地道:“我这儿没有哎。” 陆岭不吭声,桑婪自动忽略他,问另一个:“小鹿你呢?” 被问到的鹿灿然此时是在训练室中,他的身旁围着几个男生,小猪恐龙都在,他们听不到麦里说的什么,但也瞧得出来。 小猪兴奋道:“是不是缺人啊?老大让我来!” 鹿灿然睨了他一眼,小猪被那冷飕飕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寒颤,嘀咕:“怎么了嘛……” 鹿灿然没说话,他随意在广场上拉了一个,看得小猪怨念不已:“我技术也不差的啊,自家人还信不过非要拉不认识的!” 就是因为认识才不要你。鹿灿然心说。 小猪却是越想越生气,给恐龙使了个眼神,两人后来也不观战了,跑到卫生间说起了悄悄话。 小猪比恐龙大两岁,但是没他高,男生里的一米七五与一米七八视觉上差得可不仅仅是三厘米那么简单。 羊驼回去上学后现在只有两人“相依为命”,因此两人关系更近,很多悄悄话他们只说给彼此听。 恐龙性格腼腆害羞,这种时候倒是比小猪更沉稳一些。 他静静看着小猪,小猪跟他发牢骚:“老大已经好久不带我们一起玩了,他好偏心!” 恐龙知道小猪是老大的铁杆迷弟,他还好,劝道:“可是除了晚上打游戏的时间老大更多时间都和我们在一起啊,他也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生活的嘛。” “话是这么没错,但我就是不开心!刚刚你也看到了,缺人都不叫我们,我们又不跟他抢大姐姐,这样防着我们真是过分!等等我们干脆找几个人去追杀他,既然不让我当队友,我就当他的对手,哼!” 这边他们私下张罗的鹿灿然并不知情,他注意力集中在游戏上,此刻除了那个临时拉进来的路人,剩下四人两两站在一起。 那路人忍不住打出一行字:【两对情侣?】 噗的一声,玉璨的声音响起:“不是哦,新进来的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啊?” 那边麦有了点动静,片刻后传出一道奶奶的男音:“咳、我是男生……小姐姐好。” 玉璨的声音甜美活泼,听起来像是萌萌的小女孩,是很招人好感的类型。 她友好地道:“小哥哥你也好,我单身可撩喔~” 新人立刻有些激动地道:“我、我也单身……” 眼看这两个就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勾搭到一起,桑婪还没制止,就听另一道冷淡男声插了进来:“还不开始吗?” 桑婪以为他是懒得浪费时间看人闲聊,她也不想看,直接开始后进了江湖地图。 他们开着语音头顶没有气泡显示,因此后进来的男孩没有分清到底是哪个人说的话,他下意识把目标定在了两个女号身上,尤其桑婪的还是个萝莉,他直奔桑婪过来,友好道:“小姐姐我有一匹神驹你要不要一起坐?” 说话间,同门派正太已经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出现在桑婪身边,正听到桑婪冷冷的声音:“你认错人了。” 男孩看着正太牵着的马惊呼了一声,再听到声音不对,忙道着歉跑到另外一边。 桑婪瞧着他靠近紫纱美女说了跟同样的话,紫纱美女毫不客气送了他一个字:“滚。” 被男声砸懵了的男孩愣在那里敲出了一串省略号,这才见旁边的白衣男修挥了挥手:“小哥哥我在这儿。” 玉璨险些被这小可爱笑死,还不等男孩靠近她,玉璨自己唤出神驹,潇洒上马。 男孩看了看与自己同款的限量神驹,炫耀是炫耀不成,正想求带,却见紫纱美女走到马下对着白衣男修道:“能带我一程吗?” 冷冷淡淡的男声听不出什么乞求之意,玉璨却并不在乎。虽然她内里是个女人,但是带那个小弟弟的话两个男号同骑一马太奇怪了,共骑的时候可以拍照,她可不想拍两个男号。 于是玉璨直接同意,男修朝美女伸出手:“上来吧。” 他们两个美女帅哥一匹马,底下男孩又敲出一串省略号,只能自己骑着马跑图。 眼看三个人已经上路,桑婪这边望着跑远的马屁股一阵无语,玉璨没发现她忘了什么吗? 第21章 什么时候结婚 被抛下的桑婪听到一声马的响鼻,回过头,就见雪白宝马上小正太冲她伸手:【学姐……要坐吗?】 她摸了摸马的脖子,这匹马可是很难得到的,比她给了玉璨的那匹还要好。 她也是真的没马,点点头一键上马,坐在了正太身后。 两人还站在原地没有走,桑婪道:“你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学姐了,毕竟离开学校多年,听着有些别扭。” 她见今天他是打字没有说话估计身边不方便,不等他问就道:“叫我名字就好。” 鹿灿然怔了下,他忽然看向自己周围,将那些企图看热闹的少年们赶走:“都回去练习,没事做了吗?” 看着威严冰冷的老大,少年们缩着肩膀各干各的去。 鹿灿然这才盯着屏幕,眼神有些恍惚。 他该怎么叫她?他其实很想像玉璨那样叫她一声“阿婪”,可是那么亲密的称呼,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桑婪说完就没想太多,她问:“还不走吗?” 牵着缰绳的正太头顶突然出现一个气泡:【稍等一下。】 桑婪看着正太消失,不多时,紫衣的成男出现在她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还是觉得这样合适一些。】 画面里萝莉身形娇小完全陷进了男人身前,不比同等体型的萝莉正太,面对成男,一切都显得那样亲昵又暧昧。 之前没有任何想法的桑婪看着被成熟男人抱在怀里的萝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这……难道玉璨之前说的其实是对的? 她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游戏根本不用她,新来的男孩技术还可以也挺卖力,桑婪看着忙忙碌碌的四人,背景板一样站在后面没动。 男孩和他们一起玩了几局后渐渐就把桑婪当做什么也不会的软妹,他和鹿灿然搭讪:“兄弟可以啊,你这技术带妹有点浪费啊,还玩别的游戏吗?” 鹿灿然并不回他,闹了个没趣男孩又去另一边找玉璨说话。 鹿灿然这才和桑婪私聊:【他说的你别介意,不玩也没什么,有我在。】 桑婪指尖轻点着鼠标,有心想问问他是不是玉璨说的那样,不过话到底是没问出去,问了又怎么样?如果他回答是,她该怎么回? 这个问题一直压了许久,后来又因为忙碌而短暂遗忘。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这期间桑婪没怎么登录游戏。陆岭这段时间有问过她,她察觉出点什么来,猜测他是对玉璨有好感。他们的事桑婪没管,后来听玉璨说那个男孩和陆岭都加了她的好友,她还挺享受被人追的感觉,具体怎样桑婪还没有功夫问。 好不容易结束了工作已经到了九月下旬,22号这天正是秋分节气,从事务所离开后桑婪驱车前往一处饭店。 报了包厢后服务员领着她过去,门甫一打开,热闹欢腾的里面顿时一静,已经坐了一圈的人齐齐盯着她看。 桑婪看了看里面的人,多数她都不认识。以前交际不深,这又离开学校多年,差不多都忘光了。 这里面倒是有个熟悉的面孔,那人站起来朝她招手,兴奋叫道:“桑婪!” 桑婪看着以前风风火火如今穿着打扮竟然很是端庄知性的王敏,走到她身边坐下,后者拉着她的手又有了些当年的影子。 “呜呜呜……好久不见啊大神!我才知道你竟然回平川一年多了,怎么都不回学校来?要不然我们早就碰到了!” 王敏也跟她介绍:“在座的基本都是我那边的同学,好容易得到你的联系方式,叫你过来聚聚。好想你啊,这些年过得好吗?” 桑婪与她聊过才知道,王敏这些年毕业留校任职,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变动。 两人单独说着话的时候其他人也渐渐恢复热络,他们中没有不认识桑婪的,好奇多看了几眼后又不敢再看。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从一开始就是巨大的,曾经的高冷女神仍然风采动人,他们这些人却一个个形容憔悴,即使来之前精心打理过,还是感觉与那位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除了王敏,没人敢和桑婪说话,桑婪当然也没话与他们说,所以包厢内分成了两个世界,桑婪静静听着王敏和自己吐槽毕业后的生活。 点的菜开始往上上的时候,王敏苦水吐够了,她看了看手机,不多时冲桑婪扬了扬眉:“今天还有一个老熟人会来,你看到可别太惊讶。” 能被称得上是两人共同的老熟人还被这样说的,桑婪只能想到一个人。 王敏看她表情挽住她的胳膊:“猜出来了吧?没错,是刘潋。不知道你看不看电视,现在刘潋混得不错,演了几部影视剧名气不算小。她这次还真凑巧有时间说会过来,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缘。” 说完,王敏又戳戳桑婪:“你和你们家那位怎么样?谈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听到刘潋会来桑婪都没什么表情,这一句桑婪却怎么都没听明白:“什么?” 看她一脸迷惑,王敏有些惊讶:“你这什么反应?难道说你们这一年分手了?” 桑婪想了想,问:“和谁分手?” 王敏愣:“还能和谁,鹿灿然啊。” 桑婪眼睛微眯不语,王敏果然接着说:“怎么着?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最清楚的,我当了他两年辅导员呢,知道他毕业前你们还在一起。除非你们这一年分手了,老实交代,别想瞒我!” 桑婪一瞬间眼神复杂,“他跟你说的?” 王敏道:“毕竟他可是我们一路看着走过来的,还让你和刘潋闹翻,我肯定要多关注他些嘛。哪成想还成了他的辅导员,我肯定要问问你们的情况噻。” 这话就是肯定,桑婪顿时不再说什么。 她垂眸,借喝水掩饰神色。 她明明只和他待了半学期,寒假的时候也说了“分手”的事,她是有说过刘潋毕业前可以暂时不说两人已经分手“维持”这段关系,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没说? 不仅没说,甚至在王敏这样的知情人问的时候还让对方以为他们还在一起。 桑婪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说的,回想再遇后的细节,现在她有点确认了,他肯定是对自己有别样的感情。 王敏仍在问:“所以呢,你们分手了?” 一时心情复杂,桑婪有些犹豫,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拆穿这个谎言,回道:“没有。” 王敏顿时笑了起来:“我就说嘛,想唬我,哼。既然现在联系上了,改天单独请你们吃饭啊。” 桑婪又有些后悔,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来圆,她想着为免以后麻烦还是说不久前已经分手算了,也不拆穿他过去的谎言,但她张嘴要说的时候,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艳光四射的女人走了进来。 和王敏变化巨大一样,刘潋的变化也很大,以前学校时候走清纯风,现在走的却是张扬的路线。 刘潋扫了一圈,目光便定在桑婪身上。 她径直走过来,看得出全身名牌,处处精致。她与桑婪仍然是两个极端,但想看到桑婪比自己弱势的刘潋显然失望了。 刘潋被眼神锐利的桑婪盯着,仍然不自觉的没底气,明明对其他人她都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略带恼怒地瞪了桑婪一眼,刘潋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婪姐听说你还跟那小子在一起呢,说起来倒是我成全了你们两个?也挺好笑的,不过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有合作,握手言和也挺不错,婪姐你看呢?” 刘潋的声音可比刚才王敏和她说悄悄话的音量大多了,在场众人都知道她们之间的矛盾,一个个巴巴盯在两人身上。桑婪这时候已经不好再说分手的事,只能咬牙认了。 她神情淡淡,站起身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刘潋:“好啊,有需要打上面的电话,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会给你个优惠价。” 说完,桑婪手机恰好响起,她看了眼刘潋和王敏,道:“抱歉,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留下吃饭了,回见。” 她扬长而去,王敏拍了拍脸色精彩的刘潋手臂,努力憋住笑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也算和好了,来来我们也好久没见,大明星可要跟我好好聊聊。” 桑婪这一趟同学聚会本就是看在王敏的面上去的,吃不吃饭并不要紧,她是真的有点事,临时去学校接了生病的陈星星去了一趟医院。 在医院候着的时候桑婪看了手机好一阵,她几次想发信息给鹿灿然,但细想也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问之前的事已经没有意义,她现在想知道的是,他到底打算做什么。她当不知道的话,他会忍到什么时候坦白? 或许不会坦白也说不定,桑婪想了想,希望是后者,因为一旦他坦白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因为这件事桑婪几乎可以说是有点躲着鹿灿然了,游戏不登,微信也不看,私人账号已经几天没登。 周五的时候,桑婪下班后与事务所合伙人、王律师张律师他们一众老人去了一家据说很好吃不过距离事务所有点远的饭店。 合伙人要请客,他们这些骨干自然不能缺席。 桑婪对于这样半应酬的场合见怪不怪,不过都是自己人,更随意一些。 来的这家饭店最出名的是牛肉火锅,许多人围坐一桌聚在大堂很是热闹,看上去并不上档次,却比星级大饭店舒服许多。 据说在这里吃上一顿要提前排上好久的号,他们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排了很长的队,合伙人是个很讲究的吃货,早不知道从哪搞来了号,让众人一来就上了桌。 大堂里人潮涌动,食物芳香浓郁,再加之都是来聚餐的,有不少喝酒划拳的,烟火气十足。 在这里交流全靠喊,好在他们这桌刚好在角落里,桑婪坐在最里侧,在她这一面靠墙能寻得几分安静,也让她能静静瞧着别桌的喧哗。 他们这一帮人并不劝酒,这点还是不错的,都是熟人,除了那几位男士,桑婪她们边听边吃着火锅。 吃了没多久,桑婪瞧见一伙人进来,让她有点意外的是竟然在这里看到了鹿灿然。 第22章 我有男朋友了 那一伙人十分醒目, 因为年轻人居多,有的看起来脸上还带着稚气。 领着他们过来的几个人里身高颜值出众的鹿灿然自不必说,在他旁边还有一个明显是做了美黑的成熟女人, 桑婪多看了那女人两眼, 因为他们坐下的时候女人特别殷勤地让鹿灿然坐在她身侧, 单这么看的话还真说不好是单纯的照顾还是别的。 桑婪看着他们那边, 鹿灿然并没有发现她,她瞧了会儿,渐渐察觉他与自己见面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现在那个人是肃冷的,乍一看, 她竟觉得陌生。 她还有疑惑, 那些人是做什么的?里面有两个曾经见过的面孔, 因为鹿灿然曾经带了几个人来过事务所她有印象。 不是说朋友的弟弟?且他说自己是待业中,这一帮子人看着可完全不像是朋友聚餐。 除了那几个大人,其他少年一个个很是拘谨, 这样的氛围要是朋友聚餐就怪了。 桑婪坐在角落里看戏一般,如同隐在暗处观察猎物的猎人,盯着远处的那一桌目不转睛。 很快她便发现,几个大人对那女人态度恭维,他们朝女人敬酒,女人更像是领导一样的人物。 只有鹿灿然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 身周的热闹完全视而不见, 比起身边的, 他看起来更在意几个少年。 待菜品上完,那些少年们忙着开饮料下菜,另一边喝酒的喝酒,谈事的谈事, 一桌人气氛倒是活跃了不少。 桑婪看了会儿本不打算再看,直到瞧见那女人想要去挽鹿灿然的胳膊往他身上靠,鹿灿然神色不动地避开,女人也没恼,只是开始拉着他喝酒。 前些日子在玉璨店里的时候桑婪记得他说自己酒量不好基本不喝的,眼下见那女人有灌酒的趋势,桑婪双眼微眯,略有些担心地盯紧了那边。 这种情况,看不出那女人对鹿灿然别有所图的都是瞎子。 坐在鹿灿然另一边吃东西的小猪和恐龙低着脑袋给对方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得近,Annie姐那模样姿态说的话都让两人听得一清二楚,其实他们也不是刚知道,来俱乐部两个多月了,就拿她平时动不动来找老大的频率来看,说对老大没意思他们才不信。 Annie姐追老大的事,俱乐部里人尽皆知,不过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老大对Annie姐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尤其是他们两个,更知道老大是有喜欢的人的。 所以眼下见Annie姐又开始缠老大且还笑眯眯地劝他喝酒,两个少年心里发急,担心这么下去会出事。 赵妮安毕竟是俱乐部经理,她给鹿灿然倒酒,冲他眨眼低语:“小鹿,你酒量是不是不好啊?冲我说句软话呢我就不让你喝了,怎么样?” 鹿灿然眼神无波,仿若没听见似的,端起酒一饮而尽。 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已经很久了,她连游戏都不上了,玉璨姐明明说了她有时间的,是为什么?难道是在躲他?她知道了? 身边有女人聒噪的声音,鹿灿然心里不耐,他恨不得立刻离席,或许可以去她家找她?他想起自己是知道她住在哪里的,但是这样做的话她会不会讨厌他? 看他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在想别的事,赵妮安不悦,抓着酒就跟他杠上了。今天要么他服软,要么就把他灌醉直接带走,这里她最大,其他人就是有话说也不敢阻拦。今天一过,明天就是有闲话也成了真的,她倒是什么都不怕。 又一次把酒杯添满直到溢出,赵妮安也跟他一起喝,但是赵妮安心里有底,她可是练出来的千杯不醉,就算在座都趴下了她也是好好的。 有她在这里架着,鹿灿然究竟是眉心一拧,看出了她的意图。 在另外几人的起哄下,他不能不给赵妮安面子,他的合约也还没到期,只能忍了。 小猪他们看不过去,试图给他解围,小猪拿着饮料对赵妮安笑:“Annie姐,老大不能喝太多酒的,会影响以后比赛的。您要是想找人陪喝,我们以饮料代酒,您看成不?” 赵妮安挑眉笑了:“小家伙,你也说了是以后,你老大可是快退役了的,喝这一顿没事的。” 她又道:“况且你要代替你老大跟我喝也行,你们都可以来,不过拿饮料就不是意思了,要不你们也喝酒来跟我拼嗯?” 要换做是以前,赵妮安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半逼迫式的举动,她也知道这样做极可能会适得其反遭人厌恶,但是她现在没有时间,鹿灿然明确言明了不会再与H&B续约,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徐徐图之。 看着面色愈冷的鹿灿然和那一帮对她不满的青训生,赵妮安心里不舒服,但不甘让她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都是些小娃娃,懂什么呢,过一阵子就什么事都没了。 小猪他们有心帮喝,鹿灿然冷着脸制止:“不许碰酒,你们不要管。” 俱乐部里对选手饮酒这方面管控非常严,眼下赵妮安纵着他们,难保以后不出事。 被他冷沉的眼神盯着,少年们又气又急,又不敢真的跟他对着来,一个个恼得坐下不再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大堂就他们那桌要酒最多,虽然是度数不高的啤酒,他们那桌要酒的速度也另周围人侧目。 桑婪瞧着鹿灿然面不改色地喝下不少酒,他终于皱了皱眉,站起身似乎去卫生间。 在他走后没多久,那女人也跟了过去。 桑婪这边忽然被人挡住,有些年纪的合伙人举杯坐到了她面前。 “桑律啊,一直坐在这也不见说话,是不是觉得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起吃饭很没意思?” 他们之前也喝了不少,张律师已经是脸红脖子粗的,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撤了。 她摇了摇头,举杯道:“不是,我只是没什么可说的。” 相处一年多,大伙关系都不错,桑婪知道合伙人是来打趣她的。 两人碰了一杯,合伙人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桑律现在还是单身吗?我有个侄子,刚从国外回来,要不你们……” 桑婪心里叹息,只要单身,这个话题永远都挡不住。 不过这次她忽然福至心灵,及时打断道:“抱歉李主任,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话音落,满座皆惊。 尤其是王律师,她还有些不信道:“这么快?谁啊?不会是隔壁的那个吧?” 一个月之前还是单身,这才过了多久,王律师自然是不信的,尤其前段日子她还在地库里瞧见桑婪上了隔壁陆律师的车。 这几天鹿灿然的事一直在桑婪思绪间翻涌,她也是烦了身边人的试探介绍,反正在同学那边肯定是传开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他来堵众人的嘴。 她淡然道:“不是,是我以前学弟。” 王律师一听,“比你小啊?小几岁?” 桑婪:“三岁。” 王律师点点头:“三岁还不错。” 顿了顿她又道:“小桑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好多人家不太喜欢找女方比男方大的,你可留个心眼早点探探男方家口风,能接受最好,接受不了还是早些分手别耽搁。” 知道王律师是为自己好,桑婪点头应了,心下却好笑:她这根本八字没一撇呢,王律师都想到以后去了。 见她这边没戏,李主任惋惜地叹了一声,正要再说,忽然见一个清瘦的男孩来到桑婪面前。 “大姐姐……” 朱果看着桑婪,他不知道桑婪的名字,老大也一直不告诉他们她的事,所以到现在他们只能这么私下叫她。 朱果知道老大喝多了,在他去卫生间后担心不已,尤其是Annie姐也跟了过去,他正不知道怎么办是好,无意中环视了一周竟然瞧见了桑婪。 桑婪给他们的印象太深,想认不出都难。 他立刻给恐龙使眼色让他先去老大那边看着,自己过来桑婪这边求援。 虽然打断他们说话不好,朱果也是紧急情况,顾不得那么许多。 桑婪看了眼这个娃娃脸男孩,李主任他们好奇看着男孩问桑婪:“这是?” 不等桑婪说话,朱果已经急切道:“大姐姐,你男朋友喝多了,快去看看他吧!” 一众人惊奇地看着男孩,桑婪已经有了免疫,她站起身,朝李主任他们道:“抱歉,我有点私人的事要处理,先失陪。” 大伙挥手让她去,桑婪这边跟着朱果往店后走。 一路上朱果因为桑婪的存在莫名觉得仿佛吞了颗定心丸一般,这个大姐姐这么厉害,她果然和老大很像,有他们在就觉得什么都不是事了。 他也知道自己刚刚说了谎话,老大喜欢这个大姐姐,但是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不过大姐姐没有疑问就跟过来了,这让他觉得难道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有心想问,话到嘴边看着女人又不敢跟她搭话。这个姐姐看起来好严厉的样子,比他们老大还不好接近。 好在他很快瞧见了缩在一侧偷偷看拐角里面的恐龙,他悄悄过去,恐龙看到桑婪后朝着里面比了比。 第23章 他是我男朋友。 走廊拐角处连着后院, 那里是个出口,此刻那里站着个高大的青年,青年面朝着院子身形站得笔直, 外面是黑漆漆的一片, 看不清有什么。 在他身后, 有个倚着墙抽烟的成熟女人, 女人体态丰腴健美,波浪长发有韵味地散落在肩。 赵妮安随意弹了弹烟灰,饶有兴致地盯着青年背影,吐出一个烟圈后轻笑着走过去:“小鹿, 你醉了?” 说的是疑问句, 赵妮安心里清楚答案是肯定的。 她特别喜欢逗弄这样的毛头小子, 对她来说,他们的道行都太浅了,一眼就能看穿。 没有回应赵妮安也不在意, 她又吸了口烟,烟是细细的女士香烟,极淡的烟草味,更多的是甜橙的味道。 这味道将青年包围,青年眉头微皱,眼若寒星。 赵妮安换了左手拿烟, 右手去捞青年手臂。 “小鹿啊, 差不多了跟姐走吧, 我带你去我家。” 被青年避开赵妮安不意外,她笑着再去抓,不过被人向后拉了一把。 她微微踉跄,不得不与青年拉开距离, 瞪着眼前突然冒出的人微怒:“你谁啊?干嘛拉我?” 她这一瞪才发现,眼前的女人好高,快高过她一头,且长相冷艳,她这样见多了世面的也忍不住心悸,气场竟然比她还强。 赵妮安确认自己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人看着熟悉,直到那女人理也不理她地走到鹿灿然身边,她恍然发现,这女人和鹿灿然身上那股冷清的气质很像。 心里咯噔一下,她顿时就觉得不妙。 桑婪走到青年身后,淡淡唤了一声:“小鹿。”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忽然动了,他转过身看向桑婪。桑婪半侧着身,所以男人也半侧着身,外人看不到他们的眼神表情。 映入桑婪眼帘的,就是一个眼神迷离的鹿灿然。 他的确是醉了,冷白灯光下清晰呈现出醺红的两颊,眼神迷茫眼睛却显得越发水润,看起来像两颗剥了皮的葡萄。 两人对视,桑婪微微扬眉,“走吧,跟我回家。” 她朝他伸出手,青年愣怔两秒抓住,然后一用力,将人拖到了身前。 桑婪有些诧异地被他带着换了个方位,两人位置交换,她没说什么,却被他抱住。 他抱得不是很紧,桑婪没有挣扎,她瞧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青年身子半压,脑袋架在她的肩膀上,低低叫了一声:“阿婪……” 承受着他的重量,桑婪因为这一声眼波一闪,人还是稳稳地站着。 不知道是他不沉还是他没把力量都压在她身上,桑婪支撑着他并不费力。 她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道:“走吧,还能走吗?” 男人声音极小地说了句话,桑婪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她侧了侧脸,男人也向着她耳朵的方向动了动,唇瓣几乎是贴上了耳垂地道:“阿婪,我好喜欢你……” 随着呼吸一并四溢而出的浓重酒精气息将桑婪包裹住,她有些无奈,“好了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他这句气音的话没有被其他人听到,连桑婪都是离这么近还调用了全部注意力才听清。 她使了把力想将他推开,他顺势站直,两人间有了些微距离。 “你真知道了?”他喃喃问。 桑婪看着他的眼睛道:“嗯,我知道了。” 他便沉默了片刻,在她想拉他走的时候站在原地摇了摇她的手。 桑婪站住,有点担心他会撒酒疯,不过青年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他只是忽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近乎虔诚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桑婪睨着他,直到男人毫无征兆地俯下身,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轻轻的一触即离,好似不经意的碰触,温度、气息、感受,什么都没有。 桑婪有片刻的怔忪,她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男人已经勾着唇抱住了她的脖子。 因为他的低身,桑婪对上了一旁站着女人的眼睛。 赵妮安此刻脸色难看,毕竟当着她的面这么亲密,真是狠狠打了她的脸。 桑婪已经不指望鹿灿然能自己好好走,她揽着挂在她身上的人:“就这么着吧,跟我走。” 鹿灿然闭着眼弯着唇随着她的动作而行,走到赵妮安身边,赵妮安伸手阻拦:“站住,你是他什么人?” 桑婪垂眸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我们表现不够明显看不出来吗?他是我男朋友。” 在赵妮安越发难看的神情中,桑婪冷淡道:“借过。” 不等赵妮安动作,她已经推开她的手臂带着人大步离去。 赵妮安忿忿瞧着两人的背影,对上一旁两个少年的视线。 小猪挠着后脑勺对恐龙说:“哎呀,没想到老大的女朋友竟然也在这里,正好让她带老大回去,不用我们忙活了。” 恐龙侧对着他在他的眨眼下低声应:“嗯……” 赵妮安走到两人面前,皱眉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小猪煞有其事地道:“就前一阵子,老大以前就喜欢大姐姐,然后前段时间大姐姐从别的城市回来,两个人就再续前缘啦。” 赵妮安眯眼:“你们都知道?” 小猪和恐龙点了点头。 赵妮安顿时黑着一张脸甩手离去。 等她离得远了,小猪高兴地对恐龙道:“这下老大算是脱离苦海了吧?” 恐龙眨眨眼:“应该是吧。那大姐姐那边……我们是不是该去接一下老大?” 小猪顿时拍了他一巴掌:“你傻啊,趁这个机会,当然是别去,说不定老大和大姐姐就真成了!刚刚大姐姐可是当着我们面说了的,等老大醒了把今天的事一定原原本本告诉他!我们可能很快就要有师娘咯!” 另一边,把高大男人架出去放在车上的桑婪叹了口气。 弯腰给紧闭着眼已经睡过去的男人系上安全带,照他这样子,也问不出他家在哪了。 —— 一夜过去,鹿灿然醒来时觉得头很疼,宿醉总是难受的,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回想之前的事,陡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很快他看清了,那是一个留着寸头的男孩,男孩看起来年龄就不大,只是外形略粗犷了些。 “你是谁?” “你是谁?” 两人同时问道,随后同时一顿。 “你是……陈星星?” “你是……大神?” 毕竟是一起打过游戏的人,无论是陈星星那难听的公鸭嗓还是鹿灿然那好听的青年音,两人还是对彼此有印象的。 陈星星瞪着眼虎头虎脑地盯着鹿灿然直看,他刚刚回来的时候发现鹿灿然都惊呆了,险些以为家里进了贼,但是贼哪能这么好看,他就没大喊大叫,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把他看醒。 此刻他终于能问:“大神你怎么在我家啊?” “你家?”鹿灿然蹙眉,坐起身摁了摁眉心。 “对啊,我姐家也是我家,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会在我房间的?”陈星星对这个问题可太好奇了。 鹿灿然动作一顿,人有些呆住。 他在她家?发生了什么事? 他闭眼回想昨天的事,从聚餐开始,到后面去了卫生间后。 他是有记忆的,只是他以为那是梦…… 他以为只有在梦里她才可能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还朝他伸手说带他回家,所以他就把那句埋藏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还……还亲了她,所以那都不是幻觉不是梦,一切都真实发生了?! 陈星星看着眼前的人忽然间脸爆红,纳闷地给他扇扇风:“大神你怎么了?” 外间突然传来敲门声,两人一顿,陈星星刚准备动,另一侧传来开门的声音,陈星星就坐下没再起来。 再一声门响,有轻微的脚步声,很快的,这边房门被推开。 一身大T恤运动裤的桑婪看了眼陈星星和鹿灿然,面无表情对大睁着眼睛怔怔看她的鹿灿然道:“起来了就洗漱准备吃早饭吧。” 她再看向陈星星:“把你的干净衣服给他找一身换。” 陈星星顿时摊手:“姐我衣服都在学校呢,拿你的啊,你这些宽宽大大的衣服说不定比我的更合适。” 桑婪沉默片刻,看鹿灿然:“你介意吗?” 鹿灿然好不容易恢复了常色的脸又被薄绯漫延:“不、不会……” 于是十来分钟后,穿着桑婪衣服的鹿灿然微湿着头发走出来。桑婪的衣服宽松有余,但是毕竟他那么高,长裤给他穿成了九分裤,除此之外还挺合适。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外卖送来的早餐,有粥也有牛奶,包子混合面包,甚至还有一份馄饨。 坐在桌边的两人都还没动,陈星星见他来了顿时来了精神:“大神快来,你赶紧挑你喜欢的,不然我姐都不让我动。” 见他又要伸手去够包子,桑婪直接打手:“客人都没动,没礼貌。” 陈星星苦着脸给他诉苦:“你看。” “客人”二字让鹿灿然神色微僵,他原本刚洗完澡出来皮肤像是喝饱了水一般,眼睛也是湿漉漉的,看起来难得有几分柔软,因为这两个字,那股清冷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在桑婪身侧坐下,轻声道:“学姐……打扰了。” 桑婪没什么表情地道:“吃吧。” 鹿灿然选了粥和包子,陈星星这边立刻将馄饨占为己有,桑婪随意地吃着,餐桌上没人说话,她的目光实际上却不着痕迹地扫了身边的人一眼。 鹿灿然显而易见地拘谨僵硬,他默默吃着东西,心里乱糟糟的,想问又不敢问,心下他其实明了,她可能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一顿饭食不知味,鹿灿然仅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包子就不再动,桑婪什么都没说,看着陈星星把剩下的食物一扫而光。 吃完陈星星自觉收拾桌子,他要出去扔垃圾,桑婪忽然道:“多在下面待会儿,半个小时后再回来。” 陈星星一愣,没问为什么听话照做。 第24章 交往吧,我们试试 陈星星一走, 屋子里只剩两人,鹿灿然莫名紧张,桑婪看了他一眼。 “现在我们来说说昨天晚上的事, 你记得多少?” 鹿灿然眼神一闪, 脸上又立刻出现了一丝薄红, 那红染透了他的耳朵与颈项, 桑婪看得分明。 她神色不动,站起身去倒水。 看着她的背影,鹿灿然紧张压迫感稍减,他垂着眼睛, 眼睫因为心乱而扑闪。 咽了咽口水, 他盯着自己的膝盖道:“我好像都记得……”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声线绷直, 根本压不住声音里的忐忑与慌乱。 他的记忆直到被她从饭店带出去上了车,这些应该就是全部。前面的他根本不敢回想,她肯定是为了帮他才配合他没有发作, 还……说了那样的话,那些都当不得真。 “那你说说都记得什么?” 鹿灿然一愣,看向她的身影,却又因为她的转身而匆匆回眸。 她的脚步声明明很轻,却像踩在了他的心上,鹿灿然心如擂鼓, 说着话竟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我记得……学姐来给我解围, 还假装是我……” 他的话说的不全, 不过并不妨碍人理解,有一些字眼他说不出来,但是他觉得她一定知道指代的是什么。 桑婪淡淡应着,已经走到了位置上, 但她没有坐下,将一杯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鹿灿然双手接住,下意识向后给她让位置。 桑婪自己手上也有一杯,她就站在那里,垂眸看着不敢抬头看自己的青年。 “你昨天亲了我。” 她声音淡淡,眼看着他脸色更红,端着的那杯水波纹澜澜。 “对、对不起……”青年声音闷闷。 “你还说你喜欢我。” “……”青年失语。 桑婪眼看着青年整个人快要七窍生烟,她忽然伸手,左手还端着水杯,右手却将青年的脑袋抬起。 鹿灿然怔怔看她,本来是别过了眼的,片刻后又重新看向她。 她都已经知道了,他现在遮掩还来得及吗?她又是怎么看他的呢? 青年内心复杂,眼神也几多变幻。 桑婪细细看着他的眉眼,从那浓长的眉,再到琥珀色清透的眼。 这么看着,确实和昨晚是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略微沉思了片刻,桑婪又抬了抬他的下巴,青年被迫仰着脸,脖颈更显修长。 桑婪瞟了一眼他滚动的喉结,对他的乖顺意外扬眉。 她目光又回到他精致的脸上,有些意动的手指最终没有在他脸上乱来。 她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两人的姿势有那么些暧昧,鹿灿然心跳加速,在她淡淡的目光下浑身止不住地发热。 脑海中一片空白,大概是酒还没醒,晕乎乎的感觉再次笼罩了他。 唇瓣微动,鹿灿然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桑婪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忽然俯身,贴上了青年的唇。 骤然贴近放大的脸,绵软的触感,温热的鼻息,垂落在他脸上微凉清香的发丝。 鹿灿然瞪大了眼,浑身僵硬地定在那里,连呼吸都不敢。 桑婪睁着眼睛,她自己其实没什么感觉,不喜欢也不讨厌。 她能够感知到两唇间的柔软,就那么贴着,细细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琥珀色眼眸瞳孔微微放大,那里面清晰映出了她的影子。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将那险些倾倒的杯子拿走。 停顿了两秒,桑婪站直身子,将水杯抵在了他的唇边。 “喝掉。”她道。 于是鹿灿然张口,他像一个人偶,呆呆地被她照顾。 桑婪并没有让他自己拿着喝掉的意思,她就那么举着水杯,慢慢倾斜,看着他喉结滚动,脸颊越仰越高。 喝水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室内十分明显,鹿灿然脸色越来越红,直到桑婪拿走了杯子,将那已然空了的杯子放在桌上。 她将自己手里的水也喝掉,搁下水杯,目光落回他的唇上。 鹿灿然嘴唇不厚不薄形状好看,大概是刚刚吃了东西又喝水的缘故,唇色此刻略艳,尚还残留着两点水迹。 她仿佛在说什么极平常的事:“昨天你就是这么亲我的,我还了回来。” 鹿灿然语塞,眼神复杂了些。 桑婪又道:“接下来说正事。” 她顿住,在鹿灿然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语气淡淡继续:“交往吧,我们试试。” 说完,她再次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唇,这次略略厮磨了下,两秒后直起身,拇指在他唇上擦了擦,那上面早已什么都没有。 鹿灿然人麻了心也麻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哑声问:“学姐你……刚说什么……” 心道吻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儿的桑婪扬眉,“怎么,你不愿意?” 怎么可能不愿意! 短短时间内已经反应过来的鹿灿然连忙摇头,整个人有点被突然之间的惊喜打到晕头转向。 他心里有许许多多的为什么,却一个都不敢问。他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但是这并不重要,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害怕她反悔,他几乎想要去抓她的手,又硬生生制止了自己。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怎样都好。 桑婪瞧见他眼圈泛红,伸手摸向他眼睛,“你喜欢我什么?什么时候喜欢的?” 鹿灿然闭了闭眼再睁开,不闪也不避地任她抚摸,但是对她的问题却选择沉默。 桑婪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她自己并不清楚什么样的感情是喜欢。在昨晚将人带回来之后,她想了一夜,最终因为玉璨之前的话决定和他交往试试。 事实证明,经过这短暂的肢体接触,她不讨厌抵触这个人,这就够了。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至于以后,她暂时没想那么多。 鹿灿然的皮肤很好,从眼尾已经抚摸到脸颊的手指向大脑传递了这样一个信号,桑婪多摩挲了两下,收手时被他伸手拉住。 桑婪扬眉,感觉到他手心出汗。 鹿灿然确实紧张,见她没有甩开他后悄悄松了口气,他一时又没想好说什么,启唇唤了句:“学姐……” 桑婪道:“不是说过不要再叫学姐。” 鹿灿然顿住,纠结地看着她。 “不知道怎么叫了?昨晚你是怎么叫我的?” 鹿灿然试探道:“阿、阿婪……” 桑婪心下是有些怪异,不过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顺着问:“你刚想说什么。” 因为雀跃而眼睛变得极亮的鹿灿然把最担心的问题问了出来:“你刚刚说的是认真的吗?我可以相信吗?” 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桑婪点头肯定道:“嗯,试试吧。” 小鹿长成了庞然大物,他的本质也仍然是鹿啊。 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感受到他的欢喜与激动,桑婪心下唏嘘,忍住了抽回手的冲动。 鹿灿然抓着桑婪的手不放,他忍不住勾起唇,最后两只手都包住了她的,他的脸色还是红的,整个人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半点不想想其他的。 直到房门发出钥匙转动的声音,陈星星推开门猝不及防之下看到了牵着手的两人。 陈星星愣在那里,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意思。 “姐……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桑婪瞟了他一眼,淡声道:“回你房间收拾东西去,这件事只能你知道,不许乱说。” 陈星星立刻点头封嘴,惊奇地看了眼鹿灿然,乖乖回房间带上了门。 不过没多久那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细缝,门内陈星星弯腰屈膝鬼鬼祟祟地偷听外面的动静。 而外面,被陈星星发现仿佛已经是见了家长一般的鹿灿然身体微微放松,桑婪收手,坐回了沙发上。 之前的激动被乍一打断已然恢复平静,鹿灿然还是有种不真实感,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桑婪,听见她问:“昨晚和你在一起那些是什么人?” 鹿灿然愣住,垂下脸片刻后道:“是……我新找了一份工作的领导请吃饭……” 他知道自己应该尽早坦白,她也是接触游戏的,或许不会那么反对自己现在的身份,但是他还是犹豫着张口扯了谎。 再过段时间吧,等关系稳定一些了…… 桑婪闻言倒是没怀疑,只道:“那个女人就是你的领导。” 鹿灿然脸色微沉,应道:“嗯。” “她以后不会还骚扰你吧?” 想到赵妮安鹿灿然自然厌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她,昨晚桑婪亲口那样说了。鹿灿然觉得赵妮安算不上什么好人,不过她还是比较有原则的,至少八成可能她不会再纠缠自己。 也算托了她的福,到眼前这个局面,他对赵妮安情绪复杂。 想着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鹿灿然总觉得一切发生得突然。许久不见,再见却说要交往。 是天大的馅饼没错,但是她为什么会这样做?细想想,鹿灿然找不到她会如此的动机。 这话他当然不会这个时候来问她,他仍满心飘飘然。不论如何,这个梦还是让他做得久一些吧。 他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我会注意远离她的。” 桑婪闻言不再想那个女人,随口问道:“那你找的什么工作?” 鹿灿然唇角微僵:“是普通的办公室文员……” 第25章 那个人 桑婪并不怎么在意他的工作内容, 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她不会干涉。 她不过随口一问一听,听完点点头, 再没多问, 反而去指给他洗衣机。 “你的衣服洗一下吧, 可以直接烘干。” 鹿灿然站起身, 桑婪看着他不急不躁的样子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吧?昨晚你手机没电了在我房间充电。” 说完她就见青年脸色微变。 鹿灿然这职业没那么多休息,他完全是因为她而忘了那边了。 他小心看了她一眼:“我周末没有休息……还得回去。” 桑婪闻言点头:“好。” 她去房间将他的手机拿出来还给他,那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鹿灿然打开手机后去卫生间了一趟, 再出来看着是一副事情解决了的样子。 “我请了半天假, 下午过去就行。” 这意思是还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桑婪没说什么,任他待着,她开始整理东西。 鹿灿然本来以为她只是收拾屋子, 看着看着却觉得不对,这分明是要搬家的感觉。 陈星星此时也从里面出来,拉着一个小行李箱对桑婪粗声粗气地道:“姐我东西都收完了。” 桑婪自顾忙着没理他,陈星星就凑到鹿灿然身边小声跟他道:“我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大神?” 鹿灿然面色微哂,他见桑婪没有注意他们这边似乎也没听到陈星星说的,下意识也小声说:“随你。” 陈星星不大的眼睛转了转, “那我叫你‘姐夫’的话, 你会不会再送我一把装备?” 鹿灿然意外, 不过那声“姐夫”还是让他双眼一亮,他绷着脸道:“回去查邮箱吧。” 陈星星顿时欢呼一声:“好嘞!姐夫最棒!” 这一声不聋的人都能听到,桑婪睨了陈星星一眼:“收好了就走吧,回去管好你的嘴。” 陈星星冲鹿灿然眨眨眼, 大声道:“那我走了。” 说完又跟鹿灿然小声说了句:“姐夫再见!” 鹿灿然看着陈星星走了,来到桑婪身边,想要帮忙被她制止:“不用你,去坐着吧,或者……” 她顿了顿:“会做饭吗?” 鹿灿然心下不由自主紧张,观察着她的脸色摇了摇头。 桑婪便道:“那没你能做的了,待会我叫外卖,吃完送你过去。” 捏了捏手指,鹿灿然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问:“你是要搬家吗?” 桑婪嗯了一声,“这里之前不久住还可以,以后确定留在平川,这房子就不太够了。” 听到那句以后确定留在平川,鹿灿然心中一动,站在一旁看了她许久。 吃过午饭后鹿灿然换回自己的衣服,摸了摸换下来的原属于她的衣物,鹿灿然没那个胆子向她讨要,自觉把衣服放进了洗衣机。 在这个属于她的空间里他只停留了一上午,临走前,他多看了这里一眼,把这里的一切记在了脑海。 不管以后换去哪里,这里都是见证他与她开始的地方。 桑婪原意是把鹿灿然直接送到公司门口,鹿灿然哪敢,因此桑婪到玉璨店外把他放下,鹿灿然后面自己回去的。 两人分开后,桑婪进了玉璨店里发现她没像往常那般待在柜台处或者是操作间,一进门她就看到玉璨正在另一边的待客处坐着发呆。 她问柜台处的店员小张:“她怎么了?” 小张摇摇头:“不太清楚,都这样几天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没让她们叫玉璨,桑婪自己走了过去,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声音竟然没有惊动玉璨,桑婪扬了扬眉,直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玉璨这才回神,看着她愣了片刻,接下来就是瘪嘴挽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桑婪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呜呜呜……”玉璨撒娇了一阵,才慢慢道:“他来找我了……” “谁?” “就是……那个人。” 明明是个含糊不清的泛指,桑婪却皱眉。 她知道那个人,那个人对于玉璨而言很特殊,对她而言同样特殊。 她与玉璨会相识,完全就是因为“那个人”。 说起来,桑婪与玉璨已经认识很久。 她们两个相识于家园,是互联网刚刚兴起没多久时最早期的社会论坛一样的存在。那时候她们才刚上初中而已,因为新奇或者是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不为熟人知道的地方,桑婪就在那里遇见了玉璨。 最初,桑婪只是默默做一个树洞,听玉璨将她和邻居哥哥的故事,这个邻居哥哥就是“那个人”。 玉璨从小与邻居哥哥一起长大。她是单亲家庭,抚养她的爸爸也是早出晚归经常不在家,没办法,玉爸爸就把玉璨寄养在邻居家,每月付上一笔伙食费再给她一笔零花钱,久而久之,玉璨跟他的感情还不如跟邻居的感情深。 到了青春期,玉璨渐渐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邻居家比她大六岁的独子。那个人很优秀,对别人都冷冰冰不苟言笑,却会在学校门口等着接她回家,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她,生理期的姨妈巾、甚至人生中第一件内衣都是他给她买的,他家里其实也很忙,带她的与其说是邻居妈妈,不如说是他。 少女很清楚自己对那个人的感情,忍了几年最终还是没忍住,在撞见有女生跟他表白后出于害怕失去也冲动表了白。 那是玉璨将要中考的时候,在少女表白后不仅遭到了无情的拒绝,甚至没两天后放学回家,她就发现邻居家搬走了。那时候她已经能够独立生活,玉爸爸除了叹息,只告诉她邻居一家已经出国,也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只字片语。 伤心至极下,玉璨只能在网上宣泄自己的委屈难过,她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人一直接收着她所有的负能量,且一直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升上大学的这一年,她问这个在网上默默陪伴了自己几年的网友能不能见面,自此之后,两人便一直在一起。 桑婪知道那个人对玉璨的影响有多大,即使是出国了,玉璨心里一直都放不下,不死心,但是一直没有那个人的消息,这才不得已作罢,终于在今年说要放过自己。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那个人竟然又出现了,桑婪直觉得命运弄人。 她摸了摸玉璨的头发,轻声问:“他找你做什么?” 玉璨脸色古怪了一瞬。 她想起前段时间的事。 先是开口问桑婪:“阿婪你说的那个年纪大脾气又不好的同行是叫‘陆岭’吗?” 桑婪眼睛一眯,点了点头。 事情要从桑婪最后一次与他们打游戏那时候说起,在那次之后,不仅仅是那个声音有点奶的新人,陆岭也加了玉璨好友。 桑婪不在,玉璨就没叫鹿灿然一起,于是他们三个一起打了段时间的游戏。 其实也没几次,尤其是后来察觉到那两个人不太对付,陆岭在线时间也不固定,他们慢慢也不怎么一起玩了。 直到几天前,店铺快要打烊的时候玉璨正在算账,店铺门一响她抬起头,脸上挂着的笑就僵住了。 进来的高大男人近十年不见气势更加迫人,面上瞧着也更冷了,但是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都在告诉她:他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他就是为她而来的。 带着一身冰寒的成熟男人让玉璨险些无法呼吸,她心脏狂跳,也不知道是怎么逼自己保持镇定,像对待陌生人一样问好:“欢迎光临,先生想选点什么可以随便看看,不过马上就要打烊,所剩品类不多,请多担待。” 没有多看,也没有再多说,她低下头强迫自己继续算账,只是看了好几遍眼前还是重影的,她乱得连刚刚算到哪里都忘了。 反正面子是撑出来了,她没管男人,男人却直接走到她面前,站在那里声音低沉地道:“好久不见,小璨。” 玉璨手指还是不争气地抖了一下,她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他就是那个一直和她打游戏的人,不仅仅是同名,原来就是他! 她想起自己在告白前两人还是好好的,那时候她沉迷游戏,想让他跟自己一起玩,他怎么都不肯,因为不感兴趣。人果然是会变的,十年过去,不打游戏的人玩起了游戏,她却是笑不出来了。 那么久了,他们都已不是曾经的他们。 所以她冷着脸抬起头,漠然地道:“先生您好像认错人了,如果不买东西的话,就请出去吧,我要关门了。” 陆岭就那么看着她,他眼神深沉,但是玉璨并不怕他,以前不怕,现在气他、怨他,更不把他当回事。 敲了敲柜面,她道:“先生?” 见他没有动作,玉璨连店里备的防狼电击棒都拿出来了:“你要是再不走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态度抵触,看了看她陆岭最后还是乖乖出去了。 在他走后,玉璨虚脱般半靠在柜台上,这一天她十点半才关完店,回去的时候还总出现幻觉好像有人在跟着她,然而一回头,哪里有人啊。 陆岭突然出现,虽然后面他没再到店里来,但是玉璨被他吓到了,总担心他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心思一恍惚出了不少错。 她是在他出现的当晚就把他的微信、游戏好友一并删了,删的时候有过犹豫,但是比起那些,想想曾经伤心的自己,她就觉得活该。反正都拒绝她了,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还回来干什么呢? 第26章 她应该不喜欢 听完了玉璨说的, 桑婪目光微凝,她没想到陆岭竟然就是玉璨说的那个人。这样一想,她想起对方本来说让她找人却又突然不用, 仔细想想, 很有可能就是那次搭顺风车让他瞧见了玉璨。 这么一想, 桑婪忽然又觉得, 这个人早就知道了玉璨的话,这后来就是蓄意在接近她们,要是无意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玉璨一脸苦闷地趴在她手臂上,桑婪看着她问:“你现在什么想法?如果他再出现, 你要怎么做?” 在感情方面, 玉璨要比她通透得多。 沉默了一阵, 玉璨坐起来抓着她的手道:“我想明白了,他既然又出现了,肯定还是对我有意思。但是不管为什么, 当年他都伤到我了,姑奶奶是他想丢就丢想找就找的吗?他现在就是跟我表白跟我求婚我都不care他,我决定了,过两天我就去跟那个小奶狗面基,顺利的话直接在一起,让他后悔去吧!姑奶奶非虐死他不可!” 看她说得雄赳赳气昂昂, 桑婪眉头一拧:“小奶狗?谁?” 玉璨冲她挤挤眼:“就是后来跟我们一起打游戏的那个小奶狗啦, 声音听起来不错, 不知道真人长什么样,到时候你一定要陪我去!” 桑婪冷眼看着她:“想来这就是你这段时间做的国庆计划?” 玉璨一愣,讨好地吐吐舌:“人家……人家好多事情要处理呢,没那么多精力啦……要不然国庆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 当初就不该把盘都压在她身上, 桑婪叹了口气:“不然还能怎样?” 四天后就是国庆假期,现在知道她什么都没安排,桑婪自然要另做打算。 玉璨抱着她又是一阵撒娇,桑婪对她没脾气,除了顺着也不能怎么着。 跟桑婪说完,又有她在,玉璨状态好了很多,也不再去想那个闹心的人。 她想跟自己的亲亲阿婪说点别的,这一想就想到了鹿灿然。主要是鹿灿然前阵子隔几天问问她桑婪的情况,说不是喜欢阿婪那怎么可能? 她就想给那个小伙子助攻一把,开口道:“阿婪,那啥,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打个赌吧?咱们谁先脱单那个……你看我现在国庆就去见小奶狗,以我这颜值,脱单分分钟的事,你不着急吗?你倒是还能搏一把,我这里有个不错的人选,你真的可以试着处处看。” 桑婪闻言想也不想便道:“我已经和鹿灿然在一起了,你输了。” 玉璨呆住,片刻后发出一声惊呼:“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就今天上午。”桑婪一脸平静地道。 玉璨傻了。 “怎么、怎么你们就在一起了?” “昨天所里聚餐,没想到碰上了他,他喝醉了,我把他带回了家里,他向我表白,我提出交往,就这样。” 玉璨一脸的匪夷所思:“你们昨晚没发生什么吧?而且你不会是为了赢我才这么做吧?” 桑婪神情淡淡:“没什么,也并不是因为打赌。怎么,你之前不还说建议我试试,现在又要改变说法了?” 玉璨立刻摇头:“没没没,挺好的,你跟他试试,我觉得不错,怎么算咱都不亏。行啊,阿婪你终于开窍了,我这个老妈妈深感欣慰。” 看她又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做作拍她的手:“往后你可要好好待那孩子……” 桑婪没好气白她一眼,在她的嬉笑声中开口道:“我准备买一套房子,搬家。” —— 鹿灿然到俱乐部被许多人注目,这还是他头一次请假,不少人已经知道昨晚的事,都在恭喜他有女朋友,今天赵妮安看到他难得给了他冷脸,但是鹿灿然根本不在乎。 现在听到有人恭喜他,鹿灿然下意识就心里一酥。 训练时他一丝不苟,可到了休息时间他就在发呆,后来不发呆了,改为拿着手机刷着什么,小猪他们一凑近,就见到了手机上的房子信息。 “哎呀!老大你在找房子?” 小猪简直像是在故意说给某些人听,引得满室的小伙子们争相起哄。昨天在场的那几个早就把桑婪的美貌传了出去,一听鹿灿然在找房子,都想着两人是要同居了。 鹿灿然以前一直住在俱乐部,他自己当然没什么需求,可是交女朋友就不一样了,需要私人空间。 这是他今天听到她说的才意识到的问题,他……他当然想和她在一起,时时刻刻,所以他也需要一个家。 想到家这个字眼,鹿灿然眼波难免柔和,如果他提前找好,趁她还没有确定下来,她会不会搬来和他一起住呢? 抱着几分希冀,鹿灿然看起房子来又犯了难。 她喜欢什么样子的?大点的小点的?欧式的中式的?公寓还是楼房? 问他是不好意思问,自己选又怕她不喜欢。 不过想想一切都还早,她极有可能不会过来,他便找了个中介让人帮忙选一套,反正是租的,如果以后她不喜欢再换就是了。 钱他不缺,只是以前没有找到她不确定在哪里固定下来,便不在乎自己住哪里有没有车。 现在不同了,他甚至开始幻想以后两人在哪里买房,如果以后平川呆腻了还可以去别的城市,一切都看她。 他又发起了呆,小猪实在忍不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我的老大啊,你到底怎么了嘛?昨天晚上的事你都还记得吗?你和大姐姐怎么样?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一连串问题砸向鹿灿然,鹿灿然眼神重新变得凌厉,他瞧着小猪和恐龙,对他们两个道:“嗯,我们在一起了。” 一听这个,两个少年惊喜不已,莫名有种自己终身也有着落的感觉。 “那什么时候把大姐姐请过来啊?” “哎不对,以后该改口叫师母了。” “嘻嘻……真好,师母会喜欢我们吗?等她来我们一定要给她个好印象!” “……” 听着他们的臆想,鹿灿然有些无奈:“应该……过一段时间吧。” 怎么也得他跟她解释清楚之后。 小猪他们很是不解:“哎?为什么?难道是老大你不想师母见我们,怕我们分走你的关注吗?” 鹿灿然看了他们一眼,现在的孩子是真的懂得挺多的,他倒是还真有这方面的考虑。 没有解释太多,鹿灿然将少年们赶走,他抱着手机看了会儿,登录游戏见她并不在线,想了又想忍住了发消息的念头。 太黏人的话,她应该不喜欢吧…… —— 直到和玉璨一起吃过了晚饭桑婪才回家,第二天虽然是周日,因为国庆假期的关系周日也要上班,这一晚桑婪没做别的,只是在她要休息的时候手机震动,不用想,果然是鹿灿然的消息。 CL:【阿婪,晚安。】 这里面其实有“想你”两字被删去了。 桑婪回了:【晚安。】 她觉得谈恋爱和平常并没什么不同,只是两个人有了名义上的关系而已。 另一边的人却不这么想,他看着她与以往相同的回话满心欢喜,连带着身边那些皮猴子都感受到了他难得的温柔。 桑婪回完鹿灿然看了下别的,她没有给人备注的习惯,也没有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所以界面上还能看到陆岭的聊天框。 陆岭除了最初那阵这之后没跟她联系过,她最终也没删他,觉得没那个必要。 第二天去到事务所大伙都已经来了,桑婪难得不是最早到的,她路上去了趟别处。 见她来,坐在外面的王冉冉他们顿时欢呼一声,王冉冉蹿到她面前,怪模怪样地道:“婪姐你竟然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你抛弃我了,我不开心!” 王冉冉和玉璨性格有些相似,不过王冉冉更为外向,桑婪不是没见过她和边含称兄道弟时的样子,想来在学校应该更疯。 他们会知道并不奇怪,这会儿功夫张律师已经抱着茶杯笑眯眯出来,王律师最近刚出差回来也赶着凑热闹。 王律师道:“哎呦呦,昨晚我们可瞧见了,那大小伙,老高了,得有一米九了吧?配你倒是合适。” 王冉冉一听眼都亮了:“那么高啊!帅吗?” 张律师点头:“帅,老帅了,我看了都喜欢!像电视里那种明星!” 王冉冉就差吸溜口水:“妈呀……慕了慕了。” 桑婪听他们在那说,自己这个当事人老神在在的,等他们说够了,她也不多说,直接回自己办公室。 才开始嘛,说这些是难免的,等过了那个劲儿,就没人再抓着这些老生常谈。 两天过去,他们就再也没人说这个,王冉冉也不再试图多打听什么唯美的爱情故事。 倒是桑婪见她早上给边含带早餐,饭后又是零食又是水果的,殷勤又照顾,在卫生间碰上她后调侃:“怎么?还没让边含松口?” 自从知道边含的室友就在CL身边当青训生后,王冉冉对边含态度大变,为的就是让对方利用关系带她去见见大神。不过边含这孩子太过内敛,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所以王冉冉软磨硬泡了许久,目前看来是还没成功。 王冉冉洗完手后却是一掐腰,趾高气扬道:“不不不!革命马上就要成功了!我有预感,这次国庆假期我一定能实现愿望!” 桑婪微微好笑:“那就祝你心想事成。” 第27章 姐夫!我抓到我姐面基小帅…… 国庆假期到来的第一天, 桑婪完全在看房中度过,当天就全款付了,随后忙碌着搬家。 家还没整理好, 又来了件需要帮忙的急事, 当天晚上桑婪熬了个通宵, 所以鹿灿然发来的微信她看过也没回。 熬了一夜将事情匆匆处理好,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先不说自己这里床都没铺,她还有约要赴。 早上洗了个澡化了个淡妆桑婪便去接玉璨,今天是玉璨跟游戏里那个男孩约着见面的日子。 他们约的地方是在闹市一处商场的咖啡厅里, 据说男孩已经到了。 当两人走进店铺, 桑婪跟着玉璨, 见到男孩桑婪不惊讶,她只是惊讶跟着男孩来的另一个人。 “陈星星?你怎么在这儿?” 陈星星没想到会看到桑婪,脸也是一僵:“那个……我陪我哥们来的。” 他指着旁边的人, 那就是和玉璨约好的人,年纪看起来不大,小小的脸,确实挺“奶”的。 男孩有些激动地涨红了脸跟两人打招呼,他穿着时尚,长得也不错, 不过倒是有点和玉璨“撞款”。 在男孩这里, 这是一次相当成功的面基, 没有见光死,来的两个姐姐都太漂亮,简直是他见过最好看最有气质的。 所以他向陈星星使眼神,两人原本商议见光死了的话都由陈星星顶上来, 两人再找机会走人,现在的意思是警报解除,没陈星星什么事了。 陈星星有些不满,当即向桑婪拆他的台:“姐,这个人是我学长,现在已经毕业了。他叫叶薇,叶子的叶,草字头那个小薇的薇,他家里给他取了个女名!” 叶薇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狠狠剜了陈星星一眼,又腼腆的样子跟两人介绍了一遍自己。 看这两个男生一番眉眼刀剑,桑婪和玉璨坐下,桑婪瞧着玉璨,玉璨的眼神都在叶薇身上,桑婪便淡淡坐在一边。 叶薇和玉璨聊了起来,叶薇在毕业后选择休学成为了一名职业电竞选手,玉璨听他讲打游戏比赛的事还挺开心,只是在两个男生去卫生间后对桑婪道:“我本来想着他长得不错的话就凑合试试,结果人是长得不错,可我发现根本不是我的菜,嘤嘤嘤……阿婪,我该怎么办?” 卫生间里,叶薇也在怼陈星星:“我发现我只喜欢她的声音,我对你姐倒是更有感觉哎,你姐有没有男朋友?” 又一个敢肖想他姐的,陈星星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看叶薇:“拜托……我姐已经二十六了,你们差太多不合适,而且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叶薇和鹿灿然,陈星星选择大神,谁让叶薇老是坑他。 叶薇刚过十八岁,算是有天赋被一家电竞俱乐部签下,也打过两场比赛,拿了个亚军的成绩,少年骄矜在所难免。 想了想,叶薇道:“八岁……也不是很多,我可以!你跟你姐现在那个男朋友熟吗?我俩谁比较厉害?” 这,陈星星觉得论外貌,两人不相上下,但要是论身高,叶薇才一七五没得比,再听说大神只是个游戏打得还行的无业游民,这比起来又是叶薇强…… 他木着脸道:“我不知道,你自己去问我姐。” 叶薇拦住他,“问你姐不合适,你是不是有他联系方式?把他叫过来当面比一下我看看。” 两人互坑互损是常态,但也是真的铁,陈星星觉得这个想当他姐夫的小子也是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还是顺着他,他不怎么为难地给微信里那人发微信。 不管他两个谁败了,他都是看戏的那个人,立于不败之地。 害怕大神不来,陈星星还危言耸听:【姐夫!我抓到我姐面基小帅哥,别怪我没提醒你,危!速来!】 将定位也一并发了过去,陈星星功成身退。 玉璨虽然对叶薇不感兴趣,不过来都来了,陈星星还在,就当是陪着小家伙们一起玩玩,她们还是决定聊聊天,等一起吃过午饭再走。 她们不急,也正中叶薇下怀,于是一桌人聊着聊着,直到一个高大的黑衣青年站在了她们桌边。 除了陈星星,其他三人都有部分程度惊讶,最惊讶的就是玉璨,她忙起来有些兴奋地招呼:“哎呀小鹿你怎么在这?这么巧的吗?快坐快坐!” 叶薇看到陈星星眼色神情沉重起来。 而桑婪,她只是微微抬眸,看到人有些微的惊讶,仅此而已。 两个人对视一眼,桑婪又挑眉,感觉到他与平时不太一样。 又加了一个座位,鹿灿然坐在桑婪手边,他目光直接看向叶薇。后者心有不甘,论外形他确实比不过,不过他很快就瞪了鹿灿然一眼,对着桑婪甜笑道:“桑婪姐姐,这位就是你的男朋友吗?看着真不错,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桑婪开始察觉到不对,还不待她说话,鹿灿然直接截过话头道:“那请问你是做什么的?” 叶薇轻笑出一个小梨涡,状似腼腆道:“我就是个职业选手,经常玩游戏的话哥你应该听过‘久撒’这个名字哦?” 鹿灿然直接了当答:“没听过。” 叶薇脸色一僵,“可能是我才出道,名气还没那么大,不过青锐战队哥你总听过吧,顶级战队之一了,这再没听过可不应当。” 鹿灿然淡淡点头:“嗯,青锐倒是知道。” 能进青锐,叶薇是有点本事的。 叶薇目露得色:“我今年加入青锐,已经赢两场比赛了,春季季后赛和夏季赛都有我。” “名次呢?”鹿灿然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叶薇顿时不满:“我们拿了亚军哎。” “哦,只是个亚军。” “你!”叶薇顿时像只小动物一样炸了毛:“你很厉害吗?有本事我们约着游戏里见!” “好啊。”说着,他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倒让对面的叶薇更气了。 叶薇觉得这人就是不知道厉害,非得打得他哭爹喊娘才会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是。 一直默默看着的玉璨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笑,叶薇更窘,她忙咳了一声道:“不好意思,我觉得空气有点闷,我们出去透透气,你们要是还有话聊就继续,不必管我们。” 说完,她拽了拽桑婪,桑婪在经过鹿灿然身边时被他挡住,他不动,桑婪看了他一眼只能从玉璨那边出去。 到了外面,玉璨悄悄回头果然见里面没再说话,且鹿灿然还在看她们这边。 她冲鹿灿然眨了眨眼,这边就又笑了起来,桑婪瞧着她有些莫名:“想到什么了那么好笑?” 拍了拍她,玉璨叹息:“你没看出来吗?刚才小鹿和那小子那么针锋相对,无缘无故的,为什么?” 知道她是在笑这个桑婪也有无奈:“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也是后来察觉到叶薇看她的次数有些多,敢这么盯着她看的人太少了,只是她不明白的是鹿灿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一副生她气的样子。 “哎,你不觉得小鹿刚才那样子跟你很像嘛?” 这点不用玉璨说,桑婪早就注意到了。之前聚餐的时候,再就是刚才,他对着别人的神态与和她在一起时的状态完全不同,那样如利剑一般锐利的眼神淡漠的姿态,让她心惊是真的,但说和她很像,她也不知道自己平时是什么样子,倒是不觉得像什么的。 玉璨还觉得好笑,她道:“我感觉啊,你今天可能得好好哄他了,吃醋的男人有点可怕,祝你好运。” 可是……又不是她要见那男孩,怎么搞得像她犯了多大错似的? 桑婪略一皱眉,还没说什么,手机响了。 街头人来人往的,桑婪绕去咖啡厅另一面接,剩下玉璨一个,玉璨却朝里面的鹿灿然招了招手。 鹿灿然走出来,玉璨笑眯眯看着他:“怎么来的呀?消息够灵通的。” 一听这话青年神色更沉,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已经确认了某项事实,至于是什么事实,自然是手机里收到的那样。 鹿灿然已经不记得自己看到那条信息从俱乐部丢下其他人打车过来时是什么心情,他一路上脑子都有些空白。说什么交往,后来不说见面,连信息都不回,昨晚他问她假期有什么安排,他或许可以请假,她什么都不说,结果转头就来见别的人。 是他不够好吗?有哪里不满意她完全可以说,能改的他都会改,可是就怕她什么都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她心里想了些什么? 难道说刚和他确定关系她就后悔了? 想到这个可能,他一路上拳头握得死紧,害怕是那样,他……不能接受。 “小鹿?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在想什么?”玉璨唤着有些出神的人,心里其实了然,但她故意不解释。 有时候误会也不错,反正误会到最后都会被解释清楚,她这个时候不需要多此一举,还能顺手帮他们推上一把。 见青年果然摇头什么都不说,玉璨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呀,你不能这么闷葫芦知道吗?对付阿婪那样的,你得学会以柔克刚。感情上的事她不懂那么多,你得跟她直着来,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直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跟青年使了个眼神,两人凑近了些,附在他耳畔玉璨道:“最重要的是你学会示弱,阿婪太强了,你比她还强你们又不会沟通交流最后只会散,不如你学会示弱。我就是个现成的例子,我跟阿婪认识十几年了你知道吗?我最拿手的就是对她撒娇装可怜,她对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学会这个,你吃定她了。别说我不站在你这边,我可把看家本领都教给你了,剩下的看你本事了,加油啊!” 玉璨眉飞色舞地跟鹿灿然传授经验,她身后,有人正脸色非常难看地大步走过来。 第28章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那样…… 在被大力抓住手腕的瞬间, 玉璨吓了一跳,看清抓住她的人,她心也跳得更快。 陆岭已经盯她们很久了, 才开始是觉得没什么, 毕竟那两个崽子那么小, 看着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对这两个人没什么想法。 直到眼前这个青年的出现。 睨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一些的青年, 陆岭觉得太危险了。 她还对他那么笑,和他凑那么近,这并不正常,或许她就是喜欢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 而不是他这种差了六岁的老男人。 别人都说三十二岁还很年轻, 他却觉得自己很老, 比起她,他是老了。 他早就知道她年纪小,又刚刚进入青春期什么都不懂, 这样的告白怎么能作数,再加上当时并不清楚自己对她是喜欢还是只是单纯的兄妹亲情,所以他拒绝了她。他想要让她再长大一些,等成年了,清楚自己的感情了,那时候再来说喜欢什么的不迟, 又或者那时候他们已经成了真正的兄妹, 都可以。 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家里突然说要出国, 一切赶得紧急,他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倒是在国外的几年,他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内心,失去了见不到了才知道后悔, 他就是这样的,每日因为想她而失眠,横跨半个地球的阻碍,没有任何音信,直到他终于熬完学业毅然独自回国,在平川苦苦寻找她多年。 旧址早已搬迁,不知道她是否还留在平川,但是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曾经笑着跟他说:长大了她一定会留在平川,和最爱的人开一家随便什么店,然后在这里老死,因为这里是她的家乡。 人是善变的,但他选择相信她会保持不变,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她果然还在这里。 见到她的激动不足以言表,陆岭其实也胆怯,然而他发现看着她与别人幸福,他做不到。 他的身体和情绪都在让他不顾一切地把她从这里带走,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姑娘,他不愿意放手。 玉璨呆了好一阵,她甚至还茫然地跟着走了一步,反应过来后立刻向后挣扎,向身后的鹿灿然求救。 “小鹿快帮我!” 鹿灿然眉头微拧,抓住玉璨。 刚刚变故发生得突然,他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只是看玉璨什么都没说便没管,现在他忙上前一步抓住陆岭手腕,两个男人横眉冷对:“这位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玉璨见有人帮自己松了口气,皱着脸甩手:“你放手!” 陆岭看了玉璨一眼微微松了点力道并没有放开,他看向鹿灿然,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陆岭冷冷问。 鹿灿然还没说话,玉璨打断了他,她冲陆岭吼道:“关你什么事!神经病啊!以后再跟着我小心我报警!给我放开!” 以前玉璨不能确定,今天他会突然出现绝不可能是巧合,想到这个人一直跟着自己,玉璨又气又怒。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陆岭目光便回到玉璨身上,他的视线有如实质,炙热又紧密地锁住她,像一把无形的铁链。 “你们是什么关系?” 当是时桑婪接完电话回来,她远远瞧见他们这里仿佛在争执什么,尤其是看到了陆岭,她有些意外,大步走过来正听到陆岭问的那句。 她现在见到陆岭这个样子并不奇怪,甚至看戏一般看他求爱,眼下这情形玉璨直接拿鹿灿然做挡箭牌倒也未尝不可,桑婪并不介意,她只是走到他与玉璨身边,淡声道:“放开她,陆律师。” 陆岭眯了眯眼,在她的眼神中又深深看了玉璨一眼,终是松开了手。 玉璨得了自由立刻缩在桑婪身后,她一抬头,果然那人还在盯着她。 他又重复问了一遍:“你们是什么关系?” 鹿灿然此刻静静站在一边,但是他的存在想让人忽略都难,陆岭尤为在意。 玉璨冲他翻了个白眼:“我们没什么关系。” 看他脸色微霁,玉璨却又道:“我跟小鹿没什么,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以后别再来骚扰我,我们不可能了!” 陆岭果然脸色复沉:“喜欢的人……谁?” 玉璨抱住桑婪的胳膊,一脸娇羞地道:“我喜欢阿婪,怎样?我对男人没有兴趣,早就改喜欢女人了,所以你赶紧滚,看到你就烦。” 空气忽然一静,没人出声。 陆岭和鹿灿然都看着桑婪,桑婪站在那,半点惊讶都没有。 无声的尴尬沉默,陆岭最先受不了,不过他只是又复杂看了玉璨一眼,转身离去。 等他一走,玉璨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她笑嘻嘻跟鹿灿然道:“小鹿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阿婪的。” 鹿灿然刚眉心舒展,见她又补:“因为阿婪一直都是我的。” 看他僵住的表情,玉璨不厚道地大笑起来,摇了摇桑婪胳膊,她笑着先回了店里。 桑婪无奈一叹,现在就剩两人,她对刚才那番闹剧并不在意,也不觉得他们会信,玉璨惯会胡闹。 她瞧着鹿灿然问:“怎么来的?又请假了?” 鹿灿然看着她,木木地道:“难道我就不能有假期?” 说完这句,他直接去往店里,桑婪看着他的背影,意外挑高了眉。 桑婪回来的时候就见玉璨正跟鹿灿然使眼色,玉璨本意是留空间给他们两个相处,这倒好,人后脚就跟着回来了,可见一定是什么都没说。 鹿灿然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虚,他方才确实是一时没忍住发了脾气……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那样,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桑婪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她以为鹿灿然还在生气不会给自己让位置,准备绕过他从玉璨那边走,刚一走近就见他侧过了身,虽然没看她。 既然他让了,桑婪没有再绕过的必要,她从他身边走过,因为他腿太长,还是蹭到了一点。 身体的接触略略有些怪异,除了他醉酒那晚,桑婪还是第二次跟异性这样亲密,她不动声色坐回去。 一行人直接在店里点了餐,经过之前那么一番叶薇后面话也少了,众人安静吃饭,桑婪点的那份炒饭只动了一半不到就不再吃,因为熬夜的关系,她今天实在没什么胃口。 让她没想到的是,鹿灿然竟然把她那份放在自己面前,看他淡定地吃着,叶薇气得脸色青青白白,桑婪也意外。 想到他之前那天早上只喝了一份粥两个包子,果然当时还是太拘着了。 吃完饭众人分开,桑婪没管陈星星,他们小男孩可能还有别的安排,她瞧着跟着自己的鹿灿然,什么也没说。 玉璨自觉把副驾驶留给他,坐进了后排。 等把玉璨送回店里,桑婪车没有立刻开走,她拿出了车厢里的烟,看了鹿灿然一眼正要出去,鹿灿然却道:“我没事。” 桑婪实在是乏,她烟抽的不多,就要就是提神的作用。 既然他不介意,桑婪坐在车里,轻轻呷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她抽的也是女士烟,烟油不重,主要是薄荷味的,鹿灿然嗅到点味道,感觉精神也跟着振奋一些。 “接下来有安排吗?”顿了一阵,她问。 鹿灿然淡淡道:“没有。” 要是在平时桑婪会跟他多聊聊,比如今天的事,比如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不过眼下她精力不济,且还有事要做。 “好,那就跟我走吧。” 说完,没看眼神微动的青年,桑婪直接启动车子,载着他去往青年并不知道的地方。 两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一个是专心开车,另一个则因为她任何解释都没有还在生气。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会所外,是很正经的KTV,大下午的人还挺多,多半是因为假期的关系。 桑婪找到包厢去的时候不大的包厢里只有王敏一个,见了她王敏很意外:“我才到没多久,你那边已经完事了?” 上午桑婪中途接到的那个电话就是王敏打来的,她是趁着假期想请桑婪和鹿灿然吃饭,原本桑婪只打算自己来,哪成想鹿灿然跟着干脆就把他也带了过来。 不等桑婪说话,王敏已经看到了跟在桑婪身后的鹿灿然,整个人眼神更亮。 “呦呵,小鹿可是越来越帅了呀。” 鹿灿然对王敏态度要恭谨许多,毕竟是当了自己两年辅导员的人,该有的礼数都要有。 他没想到会再见到王敏,且桑婪事先没有给他打预防针,打完招呼鹿灿然便开始紧张。 两年前王敏回到平川大学实习,机缘巧合之下成了鹿灿然的辅导员。比起其他人,他们已经算是老熟人了,鹿灿然旁敲侧击想从王敏这里知道桑婪的消息,谁知王敏也于一年前和桑婪失去了联系,还想从他这里找到桑婪。 为了多一分找到桑婪的可能,也出于自己某种私心,鹿灿然一直隐瞒着两人早已分手的事,以她很忙自己也联络不到的理由拖到了毕业也仍然没有任何她的消息。说了两年的谎言要不是王敏神经大条太相信他早就发现漏洞了,好在鹿灿然已经毕业,也确信从王敏那里得不到想要的消息慢慢断了联络。眼下,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又恢复联系的,踏进这个包厢开始,他头皮已经开始发麻,连生气都暂时顾不上。 王敏招呼两人坐下,一边张罗着让服务员上酒和小吃,一边眼神炯炯地盯着桑婪和鹿灿然看个不停。 鹿灿然害怕她说以前的事,但不说怎么可能,久别重逢,新话题没有,自然就开始“翻旧账”。 老同学见面惯是如此。 他僵硬地坐在桑婪身边,整个人很是麻木地准备听王敏把他说“谎”的事抖落出来,他已经不太敢看桑婪的脸色。 王敏果然说了:“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爱情长跑那么多年,当年也算是奇遇,你们两个只要还在一起,我就会一直相信爱情!” 第29章 还在生气? 在外面为人师表得端着的王敏只有在桑婪她们这些老同学面前还能活泼一些。她单身好久了, 说不着急那是假的,但有些时候急也没用,就是等不到那个对的人, 只能看身边的人给自己打打气, 让自己能多坚持一会儿。 显然, 桑婪这一对就是王敏的支柱, 是她的精神食粮。 桑婪看着就差热泪盈眶的王敏,只能说上一句:“你加油。” 王敏握拳,沉重地点了点头,但是转瞬她又哀叹连连:“为什么我的那个人还不来?我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再不来我就真的要奔三, 错过了我的青春他可真没福气!啊算了算了, 呜呜呜看到你们两个我又好酸啊,今天你一定得陪我喝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被她抓着手一通叫嚷的桑婪摁了摁眉心,除了说好也没别的可说。 到了这个地步, 见桑婪一直都那么淡定没有任何疑惑,鹿灿然意识到不对,开口问:“你们是什么时候遇见的?” 王敏意外:“咦?婪姐你没跟小鹿说我们上个月初同学聚会的事吗?” 桑婪看向鹿灿然,只一眼,鹿灿然瞳孔一缩。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了!怪不得!所以那之后不是他的错觉,她就是在躲着他! 想到之前, 鹿灿然脸色红红白白, 要不是月底时碰巧遇上, 她或许就会一直躲着他,现在是什么情形还真不好说。他现在明白了,怪不得她会突然就说交往,原来是早就知道了他说谎的事, 且她知道后也没有拆穿,再加上王敏的邀约,所以干脆就顺水推舟真的和他在一起…… 心念转动不过短短一瞬,想通了这一切,鹿灿然赧然,心里的忧惧都化为了气怒,与之前压下去的情绪混合在一起瞬间爆炸。 她什么都不跟他说,她一点都没把他真正当男朋友,只有他自己认真了,她根本什么都不在意! 看着脸色骤然极冷的鹿灿然,王敏问桑婪:“小鹿他怎么了?” 桑婪有些头疼,脑子里已经不想想那么多,缓了缓抓住就坐在她旁边鹿灿然的手,“你怎么了?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好了。” 垂眸盯着她的手,感受到一点微热,鹿灿然抿着唇,坐着没动:“没事,不用管我。” 他这么说了,桑婪便真没再管他,本来下午就是陪王敏来的。 王敏叫服务员上的不是KTV专供的那种瓶啤,这里的瓶啤多半掺假,她自己出钱让人去帮忙买了三箱听啤,看这架势是真的想把自己喝死在这里。 她在豪迈地开酒,从长茶几的一端摆到另一端,全部打开,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罐喝。 自己先灌了两瓶,王敏开始嚎歌,她拉着桑婪一起唱,桑婪没办法,短短唱了两首。 底下的鹿灿然看着她听得认真,虽然生气,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唱歌,很好听。 王敏后来又撺掇着让桑婪和鹿灿然一起唱情歌,被桑婪直接拒绝了,她道:“你本来就不开心,再吃狗粮还能行吗?” 于是王敏打消了这个念头。 鹿灿然更不开心,说得好听,她其实就是不想跟他有那种亲昵的联系。 他心情沉闷到极度想喝酒,王敏也不再唱歌下来专心拼酒,她想拉鹿灿然一起,结果又被桑婪拦住:“我陪你喝就行了,他还得开车,不能喝酒。” 王敏撇嘴:“好好好,你们是一家的,你就护着他吧。都欺负我,待会儿咱两酒场上分胜负!” 桑婪安抚着陪她喝,一旁的鹿灿然因为话里的某些字眼心情好了一些,又因为她的话真就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她们两个闹。 王敏酒量不弱,桑婪没敢真灌她,王敏是自己来的,要是倒了待会儿他们还不知道要把她往哪里送。 倒是她,因为缺觉的关系,喝到中途她是真的困极,在王敏眼中她是醉了,醉了的她轻靠在沙发上,短暂失去了一阵意识。 等她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被鹿灿然带进了怀里。 包厢内只有迷离的紫光,耳畔响着王敏故作悲伤的歌声,她唱:“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她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 如此昏暗的环境里,鹿灿然与桑婪对视着。 鹿灿然本身就紧张,他将她带进怀里,见她睁开眼睛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了。 连靠着他都不愿意,被碰到就醒过来,鹿灿然觉得她推开自己实在太正常不过。 她的眼神看起来凌厉非常,好像刚才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鹿灿然没说话也没动,他的胳膊还虚虚揽在她腰上,一时不知道是该放开还是收紧。 看清是鹿灿然,桑婪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她脑子里还是混沌极想安稳休息的,她还记得自己此刻身处哪里,身边的人是谁。既然已经交往了,靠在他身上就是名正言顺的。 她安心陷入沉眠,鹿灿然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紧手臂,将人彻底揽在怀里。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青年唇角渐渐扬起。 终于,真实地抱到她了。 王敏唱完一首扭头一看就见那两个亲亲密密地抱在一起,她忍不住吐槽道:“喂喂,你们好歹照顾一下我这个空巢老人好吗?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还没抱够吗?” 鹿灿然抬起头来眼神熠熠:“不够。” 他们才刚刚开始,他也希望谎言是真的,但能补的只有未来。 王敏受不了了,也不再管这两个,纯粹把他们当背景,自己陪自己唱歌喝酒。 等到王敏终于觉得够了,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她纳闷地看着睡了一下午的桑婪:“她到底是醉的还是累的?” 已经将桑婪平放在沙发上脑袋枕在自己腿上的鹿灿然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完全无视了王敏。 王敏气结,拎起包穿好外套:“行了行了,你们回家腻歪去吧,我是纯粹给自己找虐的。” 结好账王敏问鹿灿然:“你们怎么走?需不需要我帮忙?” 眼见后者起身轻松将桑婪打横抱起,桑婪神情都没动一下,王敏捂额:“好吧,真没我什么事儿,再见吧。” ——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桑婪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长,再睁开眼,睡饱了的她感觉精力格外充沛。 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仔细回想了之前的事,手机就放在床头,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3号早上八点钟。 也就是说,她从昨天下午三点睡到现在…… 她是怎么回来的?这里又是哪儿?看着完全不像在酒店的样子。 桑婪坐起身,身上衣服还是昨天那套,床边放了一双女士拖鞋,她是均码脚,穿着倒也合适,不过这拖鞋瞧着挺新的样子,鞋底非常干净。 她环顾了室内一周,发现室内摆设简洁,说白了就是没什么东西。床品是冷色调,她拉开衣柜一瞧,里面都是男人的衣服,黑灰为主,她知道这是哪了。 走出房间,桑婪走了没两步忽然旁边门打开,要不是她后退及时,怕是已经撞在了出来的人身上。 随着一股水汽扑面而来的还有淡淡清雅的香味,桑婪看着面前脑袋上盖着毛巾,下巴还在淌水的男人,视线不由自主地在他那半裸着的结实有力的腹部停留。 要不是亲眼见了,桑婪其实还以为他是瘦削的单薄的,但如今瞧见那一块块肌肉,她不得不承认那只是看上去显得瘦而已…… 两人有一瞬间的僵持,还是鹿灿然先开口道:“你醒了。” 桑婪嗯了一声,看向他的眼睛:“你还在坚持锻炼吗?” 鹿灿然深深看着她:“嗯。” 说起来是桑婪拉他一起锻炼的,不过,她点点头:“挺好的,工作以后我倒是没怎么锻炼过了。” 男人没说话,现在两人这样对着有些尴尬,桑婪自觉让路:“你去吧。” 眼看他进了卧室去,桑婪看了看其他房间,发现这里是一套两居室,另一间居室里床品都没有。 已经换好衣服出来的鹿灿然头发还有些湿漉,他捧着两件衣服递给桑婪,桑婪挑眉,问道:“你昨晚在哪儿睡的?” 她就站在那间空闲的房间门口,鹿灿然只好道:“沙发。” 往前走了一截,桑婪果然瞧见客厅里的沙发。 他今天态度还是带着点冷漠,连带着话都少了惜字如金似的,桑婪心里觉得好笑,没再说什么捧着衣服进了仍然水雾缭绕的浴室。 等她进去后,鹿灿然紧绷着的脊背才略略放松,耳尖悄无声息地红了。 上一次桑婪给他穿自己的衣服,这一次就完全倒了过来,等吹完了头发出来桑婪穿着的上衣和平时自己的差不太多,不过裤子硬生生被她挽上去两三圈。 她找人找到了厨房,发现厨房桌面摆了许多食材,男人正在那里切菜。 不久前他还说自己不会做饭来着,桑婪凑过去看了看,“你又会做了?” 她走路特意没有发出声音,鹿灿然被吓了一跳,顿了下才低声道:“在学。” “哦……” 桑婪抱胸看着他:“那早餐……” 男人放下刀洗了洗手示意她出去:“外卖应该快到了。” 桑婪转身不置可否,没看到身后看着她穿着自己衣服的男人那瞬间滚烫的眼神。 外卖果然说话的功夫就到了,两人坐在餐桌上,桑婪看到给自己的就是上次早上吃的那些,她看着男人没动,鹿灿然略有些不自在:“怎么了?不喜欢吗?” 桑婪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她其实不怎么饿,现在倒是有功夫说说昨天的事。 “你还在生气?” 第30章 好吗?姐姐。 不用他回答, 这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桑婪问:“你在气什么?” 看她终于把这个问题摆了出来,鹿灿然从昨天压抑到今天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会成为越来越大的阻碍。 他忐忑却狠心逼自己说了出来:“你是不是在骗我?” “嗯?骗你什么?”桑婪微讶。 “……交往的事。”他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桑婪不解。 鹿灿然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因为我们根本不像是在交往, 你从不主动联系我, 我前天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 昨天还去见那什么人,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两人对视良久,桑婪叹了口气:“没有,我没有骗你。前天在忙,昨天是陪玉璨去见的那个人, 是她约的。至于交往, 我没有经验, 有所疏忽我很抱歉,你可以告诉我想要我怎么做,我可以尝试去做。” 一长串话说下来, 桑婪自觉应该都回答到了,她认真看着对面的人,表现得耐心十足。 鹿灿然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其实已经起了轩然大波。她有认真解释,也没有因为他的生气而生气,尤其是最后那句, 让他的心跳无法自制地变快。 喜欢的人说什么没有经验、又愿意尝试去改变, 这话杀伤力太强, 反正鹿灿然现在是一点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你说真的?” “自然,我是认真的。” 鹿灿然瞬间泄了气,又恢复了以前容易害羞单纯无害的模样, 他咳了一声,别过眼神:“先、先吃饭吧。” 两人在安静用餐,饭间桑婪倒是反思了一番,觉得自己之前确实没考虑他的感受。 说是交往,可她自顾忙着工作,说实在的忙到回个信息的时间不可能没有,只是她确实没上心罢了。 现在被他这么明着一说,桑婪觉得自己确实得多学一些,恋爱这种东西应该是双向的,仅让他一个人折腾着实说不过去。 神思飘忽地吃完,桑婪正襟危坐:“怎么样?你想让我怎么做?” 正喝水的鹿灿然险些被她呛到,偏偏她一脸正经的模样,片刻后鹿灿然脸红着试探道:“你不是想换住处?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搬过来住……” 见桑婪眼睛眯起,怕她想多鹿灿然忙道:“我不会做什么的,你可以住另一间……” 桑婪看得出这里是入住没多久的新房子,他连多一套洗漱用品、拖鞋那些都准备了,更何况他眼里的希冀期待摆在那里,可惜桑婪已经搬了新家。 她道:“同居的话……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恋爱好像是要同居的,桑婪想想倒不算排斥,不过她那里还没有安顿好,只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而鹿灿然对于她的拒绝并不意外,虽然在意料之中,他还是有些微的失落。 “嗯,是太早了,没关系,你决定就好。”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过了会儿桑婪问:“你今天还休息吗?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怔了片刻,鹿灿然道:“啊,要去上班。” 他原本以为今天能和她在一起,声音止不住就低落了下去。 “嗯,车是在这里吧,要不要我送你过去?”桑婪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他单纯因为上班而不开心。 “……没关系,不顺路你先回去吧。” 没再多停留,桑婪穿着他的衣服就要出门。 鹿灿然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间想到玉璨之前跟他说的话,他其实想了很久,可惜之前没能做到,但是现在这个当口,眼见她就要跨出门下一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好像一瞬间就会用了。 “阿婪。” 听到他叫自己,桑婪回头,下一刻眼皮忍不住一跳。 见他一双眼水汪汪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桑婪有些凝滞。 “怎么了?” 鹿灿然明明近一米九的男人,现在却像条可怜的狗狗。 “你就这么走了?可以抱我一下吗?” 看着朝自己伸开双臂乞求抱抱的男人,桑婪沉默片刻,无奈地回身抱了抱他。 这是桑婪印象中第一次主动抱除父亲以外的男性,事实上桑婪也只在很小的时候抱过父亲,懂事后就再也没了。 双臂揽抱着男人的腰,她感受到属于成年男人的体魄,脸颊隔着衣衫贴在他胸前,微温,和那股已然熟悉了的淡香,她抬起头,对上男人深邃起来的眼。 她突然间认识到,这真的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一股奇怪的氛围笼罩住他们。 心跳诡异漏跳一拍,桑婪松开鹿灿然,跟他挥了挥手:“我走了。” 鹿灿然勾唇嗓音低柔:“嗯,路上小心。” —— 说了要认真,那桑婪是一定要把事情完美做好的,于是回去后桑婪一边忙碌整理,一边还用手机放着恋爱经营的书籍内容。 空闲时间她还去看了部网上人气很高的恋爱剧,不过没看完她就换了,实在是那上面单纯可爱的小女生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这样的性格要怎么跟人交往?看来看去没有找到答案的她只能依靠自己去慢慢摸索。 桑婪这边一边学习,一边也在认真实践,首先就鹿灿然提出的要求需要完成。 鹿灿然要求的不多,甚至很简单,只要每天有个问候,抽出时间陪伴一下彼此就可以。 当晚,桑婪主动发了一条晚餐信息过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复。看着对方发出来的晚餐图片,她看完心间有丝触动,好吧,这好像才是交往的感觉,有个人分享生活感觉确实不一样。 接下来几天桑婪没怎么出门,家也渐渐收拾利落,晚间会抽时间上线和他一起打几局游戏。 玉璨这几天并不在线,桑婪问过去玉璨就跟她抱怨,原来从一号那天之后陆岭就日日在玉璨店里,他也算是客人,玉璨赶又赶不走,每天看到他又焦心,心脏已经在被迫一天天强大。 确认了不需要帮忙,不过玉璨确实也没功夫打游戏,桑婪便不再管她,单独上游戏。 玉璨不在,桑婪没想到叶薇却在自己一上线就跳出来发邀请。 桑婪一开始还没看出叶薇的意图,她开了房将鹿灿然和叶薇都拉进来后,耳机里传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桑婪姐姐,你怎么老跟这个人一起啊?” 鹿灿然那边没开麦,很快的,紫衣美男头顶冒出一个气泡:【竞技场见。】 叶薇不屑:“怕你哦。” 两个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让桑婪一头雾水,直到她手机震动,看到信息桑婪眉梢一跳。 CL:【阿婪,你喜欢他叫你姐姐?要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只跟我一个人玩不可以吗?】 还不待桑婪回话,那边又来一句:【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赢了,你以后只跟我玩,好吗?】 很快的,又来了一个语音条,三秒的语音条一点开,桑婪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道:“好吗?姐姐。” 不知怎么的,桑婪觉得自己血液有些上涌,她揉了揉耳朵,回了个:【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姐姐。】 另一边的鹿灿然脸色爆红,羞耻地捂住脸。 不过看到接下来那句他又笑了。 阿婪:【答应你了。】 竞技场里,桑婪观战,她瞧了瞧两人的号。原先叶薇的号好像没有这么厉害的装备,大概是花钱练了,现在他们两人的等级装备差不多,这样拼的就是技术了。 叶薇还在放狠话,让桑婪看好一会儿某人不要输得太惨,鹿灿然一言不发,桑婪甚至觉得叶薇有些过于聒噪了。 结果也来得很打脸,只撑了六分多钟后叶薇输了。 叶薇简直不可置信,他别的已经顾不上,满心只剩下了:“再来一局!老子怎么可能输?!” 然而事实上,第二局他仍然被一长串连招带走,桑婪听到他气急败坏的狂按键盘声,觉得这孩子可能受到的刺激有些大。 三局两胜被强硬改成四局三胜,第三局完后鹿灿然直接退出竞技场,面对房间里叶薇的质问,他打:【我不想再为你浪费时间。】 叶薇沉默好一阵后看着在萝莉身边给她编麻花辫的男人,开口道:“老兄你这么厉害玩这个游戏有点屈才啊,要不要考虑做职业选手?我推荐你来青锐怎么样?” 鹿灿然对此只打了几个字:【阿婪,我赢了。】 下一秒,叶薇被无情踢出房间。 看着碍眼的人不在,鹿灿然弯起了唇,不过他很快又冷了表情,睨着对面偷瞄这边的小猪:“看什么?” 小猪眼睛转着:“老大你刚是不是跟人PK了?带我们玩啊,我也想玩!” 鹿灿然淡淡的:“不带,想玩自己玩去。” “你偏心!你带的那个人是谁?我要跟师母告发你乱带妹!” 看鹿灿然并不理自己,小猪给另一边的恐龙使眼色,恐龙坐在鹿灿然不远处,他能够瞟见地图上的坐标。 于是没多久,做游侠任务的两人遇到了来劫镖的。 游戏里劫镖的很常见,输了也不会纠缠,只是这一次他们遇上的输了还要死命追,打过几局后鹿灿然抬眼看了对面一眼,虽然小猪没用自己的账号,可他已经认出来了。 自家熊孩子这么难缠鹿灿然干脆带着桑婪去了不能追杀的非战区,只是接下来的日子但凡他们出去就必被盯上,鹿灿然没说破,他只担心桑婪会烦,不过桑婪只玩了几天,她算是在陪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么许多。 假期过得总是飞快,在假期的最后一天里,桑婪接到了王冉冉的电话。 桑婪以为她有什么事,王冉冉确实有事,她上来便嚎:“婪姐!你可一定要救我呀!” 搞得桑婪以为她出了多大的事,严肃道:“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王冉冉道:“我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最亲最爱的婪姐!晚上跟我一起去个地方吧,求你了!” 桑婪:“……” 第31章 就是……很开心 王冉冉磨了边含好久, 甚至不惜假期跑到他学校去蹲他,边含终于败给了她,答应打电话给好友帮她求个去“参观”的机会。 前面都非常顺利, 那边也答应得干脆, 只是到最后突然话锋一转, 让他们去可以, 但是要把他们事务所最漂亮的那位美女姐姐也带上。 两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问那边却什么都不说,本来想着或许可以蒙混过关,但是对方说了要那位看起来冷冷的大姐姐, 这么明显的指向性他们只能给桑婪打电话求救。 朱果这边挂掉自己老同学的电话后回到训练室看鹿灿然的目光就有了变化, 他前几天“追杀”老大还是被认出来, 早上刚挨了训,为了挽回点老大心中的好感,一听边含想过来, 他想到师母还没来过他们俱乐部,给老大来个惊喜倒是挺不错的。 他狗腿地钻到鹿灿然身边给他捶肩,一边道:“老大,我晚上有同学想来看我,可以带他们参观吧?” 正在专心训练的鹿灿然不以为意:“你自己看吧。” 他们俱乐部管理严,但这方面还是挺人性化的, 朱果一脸狡黠地点头:“好嘞!我让他们给老大带礼物哈!” 桑婪半下午时候给鹿灿然发了信息说晚上有点事不上线, 她去接了王冉冉和边含, 请他们吃过晚饭后才向着目的地出发。 “去哪?”她问。 边含发了个定位给桑婪。 “H&B电子竞技俱乐部?” “嗯嗯。”王冉冉已经手舞足蹈好一阵了。 开了导航后,桑婪叹息:“是去看你那什么男神吧,神神秘秘的。” 王冉冉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和边含对视一眼, 两人也不明白那边为什么不让他们说,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桑婪瞧了眼后视镜中的两人,一边打方向盘调头一边问边含:“这丫头应该把你烦透了吧。” 她说的是肯定句,边含没说话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冉冉全不在意,她此刻正神经兮兮地对着空气练习待会儿跟男神的自我介绍,临快要到的时候她还紧张让桑婪把车停在附近,非要去水果鲜花店买东西,说是什么不能空手去见男神。 桑婪没拦住她花钱,最终怀里也被她塞了束花。 剩下的一段路刚好不适宜车过,三人便提着鲜花水果慢慢走过去。 年轻人来见偶像可以理解,只是桑婪一路上都没明白为什么非要自己也来,她抱着神奇的玫瑰花心想这送偶像不太合适吧?但是王冉冉同学说这就是最恰当的,另一边抱着一大篮水果的边含向桑婪投来了歉意一笑。 王冉冉真的挺神奇的。 起初,王冉冉走在最前面对着导航指引方向,当三人已经能够看到那个在黑夜中发着荧光的大招牌时,王冉冉反而又缩了回来,一把抱住桑婪胳膊躲在她身后。 “怎么办怎么办?我忽然好紧张啊!” 桑婪哭笑不得,“还走吗?要不然我们直接回去?” “那、那不行!”王冉冉就差坠在桑婪身上了。 “呜呜呜……我真的好紧张!” 看她这副腿都迈不动的样子,桑婪直接任她挂在自己身上拖着走,等到三人终于站在了这座外表看起来有些奇异的建筑前,待王冉冉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桑婪推开了玻璃门。 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短短的走廊,走廊两侧张贴了许多照片和大片的文字介绍。 桑婪只随意扫了一眼,边含已经与朋友联系过,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出来。 王冉冉还在后面磨蹭,没办法桑婪替她将两束花都抱在怀里。 走廊目测也就不到十步那么长,桑婪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快要走出去时前面来了两个人。 来的正是朱果和恐龙。 看清了他们,桑婪微微讶异,她还记得这两个是跟在鹿灿然身边的,尤其朱果之前和她主动说过话,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小猪恐龙见到她也是眼前一亮,小猪亲热地凑到桑婪身边叫了一声:“师母好!” 恐龙也腼腆跟着叫了一声。 桑婪眼角一抽。 “什么师母?”这话王冉冉替她问了出来。 王冉冉脸上的纳闷明晃晃挂着,因为太惊讶,她连紧张都顾不上了。 朱果冲她眨眨眼,神神秘秘地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朱果看向一旁的边含,笑嘻嘻地走过去搭住了他的肩:“好久不见啊兄弟,感觉你怎么好像黑了点呢?” 边含轻轻笑了下,“大概是假期实习在外面跑着晒的吧。” 朱果就摇了摇他:“好,咱们的话待会儿说,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 他给边含使了个眼神,不过很可惜,边含并不理解他什么意思。 朱果这边放开边含,又到前面招呼桑婪。 他们对桑婪态度是明显的恭敬,捧着她一样。相比起来对王冉冉就自然许多,朱果嘴甜,没两句就把王冉冉都逗笑,再加上都是小帅哥,被他们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王冉冉脸色发红,一副含羞带怯眼睛闪闪的样子。 那三个人走在最前,桑婪和边含落后了一点。 桑婪很快从他们的言语之间知道这两个人算是圈子里的新人,目前在俱乐部训练,本来他们或许只是认识鹿灿然,但他们那句师母让她不得不在意。 都到了地方,王冉冉被引着参观也没急着去见人,桑婪默默跟着,倒是发现那些年轻孩子一个个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被发现后又缩回脑袋偷摸摸看。 俱乐部一共三层,从外面看不出,里面实际上囊括了训练室、健身房、食堂、宿舍还有一些办公区域和休闲活动区。 建筑实际面积不小,他们由一头上去,另一头下来,期间王冉冉兴奋地让边含帮忙给他们拍合影,桑婪静静立在一边。 直到再次下到一层,经过一间亮着的像是会议室一般的屋子时,桑婪不过随意瞥了一眼,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肃着一张脸时就完全没了亲和感,这样疏离清冷的他不是桑婪第一次瞧见,桑婪隔着透明玻璃门看着那个在上方为下面讲解着什么的年轻男人,注视了片刻在后面人过来的脚步声中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里面正和队友制定对战策略的鹿灿然向外看了一眼。 他知道外面有人在看自己,不过并没在意,因此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恍惚了一瞬,但是很快被自己否定了。 这里是俱乐部,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尤其是看到后面的小猪他们带着两个陌生人,他这才想起,小猪今天是要带朋友来参观的,多半是背影相像看错了。 鹿灿然收回目光,这边朱果也早看到了桑婪的动作。 他就是故意带他们绕了一圈从这里下来好让师母能看到老大工作时迷人英姿的。 因为鹿灿然很少提自己感情上的事,在朱果的认知中,他们既然在一起了那师母肯定知道老大的职业底细,只是没有来过这边实地看而已。现在带着师母转了一圈,朱果等着一会儿看老大惊喜的脸,他把恐龙留下待会带老大过去,自己则带着三人去了一间空会客室。 青训生们帮着殷勤倒完水后一窝蜂出去,只剩下四人,王冉冉问:“大神到底在哪儿啊?” 刚刚经过会议室王冉冉这个粗心的完全没注意,朱果有些好笑地拿了颗糖果递给她,朝她眨了眨眼:“你真可爱。” 王冉冉一头雾水地红了脸,看她这样子,朱果以为是师母低调没把信息说给他们。 朱果冲王冉冉道:“你刚刚可是无视了你想见的大神,不过没关系,你想见的人已经开会有一阵子了,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一会儿你就能见到。” 见王冉冉点着头把糖果塞在嘴里,他又道:“你想见老大其实很容易啊,和我师母处好关系,想见老大还不是师母一句话的事。” 王冉冉才开始还没明白,反应了下她很快瞪大了眼:“啥?!” 老大=朱果师父=大神,师母……她记得不久前他们还这么叫婪姐来着,所以师母=婪姐…… 王冉冉嘴巴张得大大的看向桑婪:“婪姐?!你男朋友是CL吗?!” 桑婪没什么表情地坐在那里,闻言眉头都没动一下。 刚刚听朱果那么说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其实心情是有点微妙的,不过她惯常不动声色,看起来就像是她早就知道故意瞒着他们一样。 王冉冉又是不可置信又是幽怨地瞪着桑婪,“婪姐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直瞒着我!” 这样下去不好收场,桑婪索性说了实话:“没有瞒你,我也刚知道。” 这下轮到朱果愣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师母是真不知道还是就那么一说啊? 会客室内一时安静得很,朱果也不敢乱说话了,他缩到边含身边坐下。老实了一阵后觉得还是得活跃下气氛,不等他跟边含说话,会客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他赶忙噤声。 进来的正是鹿灿然。 鹿灿然刚刚走出会议室就见恐龙在等着自己,恐龙还卖了个关子,只说小猪朋友里有一位是他的粉丝想要见他。 鹿灿然没有怀疑,因此在推开会客室门对上桑婪的眼睛时,他像是被人突然定在了那里。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时候最该上前的就是王冉冉,但是王冉冉还没消化好之前的信息,她激动得脸色涨红,自己没上,反而是拉起了桑婪把两束花都放在她怀里:“婪姐快去!” 看着她求救的眼神,桑婪只觉得无厘头,在一众人的盯视下抱着两束花走到鹿灿然面前,把花递给他。 “这是你粉丝送给你的花。”她转头示意后面的王冉冉,王冉冉立刻僵着脸跟鹿灿然遥遥挥手。 鹿灿然下意识抱住怀里的花,浓郁的玫瑰香气让他回神,看着眼前真实存在的人,他神色莫测地看了眼王冉冉,最后全然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这让他不得不想很多。 室内四双眼睛,外面还有不少双眼睛,鹿灿然拉住桑婪的手,在一众人的起哄声中将她带离了这里。 咔哒一声门关上,桑婪打量着生活痕迹更重的房间,片刻后转头看面前的人:“这就是你办公室文员的新工作?” 她语气揶揄,鹿灿然面色红红白白,怀里还抱着那两束花。 “对不起,我……” 桑婪打断他:“为什么说谎?” 鹿灿然没想到会是这样被发现,今天的事让他猝不及防又害怕,但是他心里还隐隐有种大石终于放下的感觉,虽然忐忑,但迟早都要面对。 他将花放在一边壁柜上,将她紧紧抱住,却又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道:“阿婪,才开始我是怕你觉得我不务正业没敢说,我有想过以后找合适机会跟你坦白,只是……你会介意吗?” “我其实还有不到一年就退役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转行……” 电竞行业这两年被越来越多年轻人熟知,但更多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未来的趋势,因此职业选手这样整日与游戏为伴的工作听起来确实被觉得简单又不务正业。打几局游戏就能有钱,一大批年轻人仅仅因为幻想得容易而涌入其中,在家长眼中就是只知玩乐荒废学业,污名化严重。 实际上的职业选手每天都要做大量枯燥的训练,强度之大很多人都坚持不了多久自动放弃。 桑婪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内部到底怎样,但各行各业就没有容易的,想要走到顶部都需要付出比常人多很多倍的努力与坚持,不了解,但她会尊重。 她没有推开他,轻靠在他身上道:“我不介意,做你喜欢的就好,但是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谎了。” 鹿灿然沉默,他抱紧了怀里的人,许久后轻轻嗯了一声:“好,再也不会了。” 原想的疾风骤雨什么都没有,她能这么容易接受鹿灿然轻松不少也觉得自己以前有些可笑,他好像多此一举绕了个弯。 桑婪被他抱久了轻推了推他,又说:“你以前就住这里吧,为了骗我还单租了房?” 鹿灿然眼神轻闪,竟是有些害羞了,他道:“不是,我想出去住,东西还没有搬完。” 他被桑婪打量的眼神看得脸热不已,微低着头牵着她的手,忽然就笑了出来。 这个笑不是腼腆的内敛的,而是露出了洁白牙齿的那种,桑婪看着他的笑容,忽然间想起很久之前,她在图书馆第一次看到少年这么笑,像他的名字一样,很灿烂。 她被感染到了不由自主跟着勾唇,轻笑着还有些不明所以:“你在笑什么?” 青年看着她喉结滚动,哑声道:“没有,就是……很开心。” 第32章 那个人就是我 两人在鹿灿然房间里待了没多久, 再出来门外叠着的一层又一层根本来不及跑,鹿灿然淡淡睨了眼手下的这帮孩子,牵着桑婪的手将她带回会客室。 会客室里气氛还有点诡异, 事情要从鹿灿然带走桑婪后说起。 他们两个前脚走, 朱果好奇归好奇, 但是他很清楚老大房间有多隔音, 想听到什么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和恐龙相当淡定地坐在会客室里没跟其他人一起去秀智商。 见他们两个不动,边含和王冉冉也就没动,王冉冉还有些亢奋地拿着手机手指飞快打字, 似乎在跟谁分享今天的状况。 朱果趁现在这个时间跟自己老同学联络感情, 毕竟从开学后他回学校次数不多, 边含也在外面实习,两个人已经有几个月没见了。 他问边含:“你实习生活过得怎么样?” 边含笑笑:“还不错。你呢?” 朱果也笑:“我也挺好的,求仁得仁, 累并快乐着。” 两人的说笑吸引了孔隆和王冉冉的注意,他们聚过来听两人说话。 朱果跟边含一个是露齿笑一个是抿唇笑,两人特质分明,以为年纪小脸庞显嫩,不过边含要比朱果看起来更成熟一些,个头也比朱果高一点, 边含和孔隆倒是身高相同。 王冉冉默默打量完三个男生, 她现在是这里最大的, 暂时没跟他们搭话。 朱果眼睛一转,忽然神秘兮兮地问边含:“老边啊,你女神你也见着这么长时间了,她和我师母哪个漂亮?” 此话一出, 边含一愣,他下意识看了眼王冉冉,王冉冉不明觉厉,他神色复杂了一瞬后道:“你……不知道你师母叫什么名字吗?” 朱果坦荡荡摇头,不过也察觉到点不对劲。 “怎么啦?” 边含叹了口气:“你师母叫桑婪。” 朱果点着头,这名字好听,可是怎么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他对上边含的眼神,脑中一闪,这不就是边含女神的名字嘛!他们平川大学最出名的代表人物! 他瞪大眼睛顿住,看着边含眼神在跟他说:我女神就是你师母啊,你竟然不知道。 王冉冉和恐龙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朱果忽然像被人点了哑穴一般面色古怪地坐在那里,再问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两人莫名其妙得很,于是四个人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直到鹿灿然桑婪又回到这里。 他们一回来,王冉冉这次缓过来胆子又大了不少,尤其是见鹿灿然还牵着桑婪的手,她弯着眼睛凑过去,“大神我喜欢你好久了!” 见他立刻就去看桑婪,王冉冉忙道:“没事的没事的,婪姐知道我只是粉丝的那个喜欢啦,大神可以加个微信吗?” 看了面前这个满眼期待看着自己的女孩一眼,鹿灿然看着桑婪,虽然她什么情绪都没有,他还是摇头道:“抱歉,我就不加了,以后再想过来就让阿婪带你过来,感谢你的喜欢。” 听他这么说,王冉冉虽然是有点点遗憾,然而她还是高兴更多,对他的观感也更好了。 她一脸感慨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心里直喊:这就是登对啊!眼里只有对方什么的简直不能更棒!她见证了一场神仙爱情! 以前王冉冉觉得没人能配上自己家大神,但是那个人是婪姐的话,她必须是嗑神仙CP第一人! 于是王冉冉点点头表示理解地给了鹿灿然一个眼神:“大神你做得对!我有婪姐就够了!” 她不仅有婪姐,她已经把朱果和孔隆的微信都加了,有他们在,她怎么也能奋斗在吃瓜第一线,所以没有大神微信也不重要了,大不了让他们谁实时截图给她! 王冉冉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几个小的都懂事得没凑上来,鹿灿然正打算自己再带着桑婪内部走一圈,会客室门忽然被敲了两下。 这声音听起来可不太客气,众人闻声看过去,就见赵妮安出现在那里。 赵妮安扫了几人一眼,视线着重落在桑婪身上,片刻后才看向鹿灿然道:“我当是什么事外面这么闹腾。小鹿呀,俱乐部不是不允许参观,只是现在已经到训练时间了,你不会让姐难做的嗯?” 桑婪看得出对方对自己的敌意,她本来也觉得差不多该走了,便顺着与身边人道:“我们也该回去不打扰你了,去忙吧。” 她看向边含与王冉冉,两人已经站起身,王冉冉虽然对过来赶人的这个女人不满,看在大神的面子上也怕给他惹麻烦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走了。”桑婪道。 “我送你。”见她已经转身,鹿灿然无视了一旁的赵妮安拉住她的手与她一同出去。 赵妮安看着几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回自己办公室。 站在俱乐部门口,桑婪看了眼后面再没人,问鹿灿然:“她还有纠缠你吗?” 听到她问鹿灿然有些被关注的开心,他给她顺了顺耳边的发:“没有,放心。” 被触碰到耳朵桑婪略有些不自在,她不动声色地转头,“嗯好,那我们就走了,回去吧。” 鹿灿然收回手深深看着她:“路上小心。” 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见状边含王冉冉与鹿灿然告别后赶忙跟上去,王冉冉走出一截悄悄回头,果然见那人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不,是看着她身边的桑婪。 王冉冉直到拐出去彻底看不见了,才抱住桑婪手臂一脸花痴地问:“婪姐,和大神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桑婪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王冉冉以为她是故作神秘,实际上桑婪是真不知道,这问题太超纲了,她回答不了。 俱乐部里,在大伙重新开始训练后,朱果蹭到鹿灿然身边去,他脸色一直都不太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鹿灿然睨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说吧。” 既然他都主动问了,朱果狠了狠心,两人单独去到一间会议室里,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后朱果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老大,我刚刚知道师母是谁,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去帮羊驼找律师的时候我那时候说的那些吗?师母她就是我们学校很出名那位,我知道事实可能不是传言的那样,但是……老大你真的了解她吗?” 最后那句话让鹿灿然神情微动,他顿了下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朱果掐了自己一把,豁出去一般道:“我想说我怕老大你受伤害!我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万一那啥你可别哭……” 鹿灿然看着这个平时就鬼头鬼脑的小子,轻笑了下:“你放心,不会的。” “你怎么确定?” 鹿灿然神情恢复严肃:“因为我就是那个人。” 看朱果没听懂,他解释:“我的本名叫‘鹿灿然’,你懂了吗?我就是那个传言里被她抢走的人,所以我曾经跟你说过事情不是那个样子。她很好,是我欠了她的,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所以现在让我无论用什么来还都可以。” 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报答她,如果她要,该多好。 朱果呆呆看着鹿灿然,两人好一阵没说话,直到他呼出一口长气:“老大你果然就是我学长!” 他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鹿灿然道:“这件事就你知道就可以了,明白?” 朱果点点头,这边又一脸八卦地凑过来:“那老大,你跟我讲讲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啊?以前又是怎么回事啊?我想听故事!” 鹿灿然恢复了面无表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今天是怎么回事?别说不是你搞的鬼。” 讪讪一笑,朱果缩起了脖子:“那啥……我也不知道老大你什么都没说,本来想着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成了惊吓……对不起!老大我错了!你可千万别罚我!” 朱果识时务向来有一手,看他这么快就招了,鹿灿然淡淡道:“嗯,不罚你,你做得好。” “哈?”朱果一愣。 虽然是被迫坦白,但最起码解决了一件横在他心头的大事,要不是朱果,他还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坦白,越往后拖被拆穿只怕后果更严重,幸好,现在一切都刚刚好。 没跟他解释什么,鹿灿然说完起身准备走。 朱果却是打蛇随棍上:“那老大我做得好的话得有奖励吧?我要求不高,你以后休闲的时候打游戏带上我呗……” 鹿灿然:“做梦。” 朱果:“……过分。” —— 回去的路上王冉冉问东问西,不过得到的答案很少,直到把他们都送回去,桑婪才如释重负地回到家。 知道鹿灿然真实工作对她的影响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一切都是照旧,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假期结束后重新回归工作,桑婪手头上倒是没那么多事忙在事务所难得坐了两天班,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玉璨竟然搞出了幺蛾子。 下楼亲自把她带到自己办公室后,桑婪瞧着一脸心虚的玉璨道:“给我送吃的送到隔壁去了嗯?你会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富原还是在连华?” 第33章 资料 半个小时前, 玉璨一下出租车来到富原门口,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进富原,而是瞧着对面的连华事务所沉思了片刻后走了进去。 “小姐您好……哎?” “小姐麻烦请等一下!” 前台的小姑娘没见过玉璨, 正欲招呼却见对方直端端往里去, 顿时吓了一跳, 从前台出来追上去。 玉璨脚步轻快, 趁前台愣神的片刻已经进到了里面,不过后一步追赶过来的前台美女很快拦住了她。 因为她这一番举动,小美女脸色变得不太好:“请问您找哪位?” 玉璨被拦住不好再向里面走,面对质问的小美女, 玉璨道:“我找桑婪, 她在这里上班的, 我是她朋友。” 前台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看玉璨的目光也不甚友好:“对不起,您走错地方了, 桑律师在对面富原上班。” 两家事务所打对台多年,就是前台都知道对家有哪些厉害的人,一听对面的找人找到自己家,小美女集体荣誉感很高,当即不客气要把对方请出去。 玉璨朝周围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被小美女往外推着正着急间见最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西装革履银边眼镜, 强大的气场根本不可能错认。 陆岭提着公文包大步出来, 见到玉璨脚步一顿。 小美女已经在朝走到身边的陆岭打招呼:“陆律师, 你叫的车应该已经到了,机票也已经给您订好。” 陆岭没应,看着玉璨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美女立即道:“这位是找对面桑律师的,走错地方了, 我这就请她出去。” 陆岭定定看着玉璨,玉璨忽然道:“怎么?又准备不告而别?” 陆岭眼神一闪,忽然脸上有了分笑意。 他伸手去摸玉璨头发,被后者冷着脸躲过也不在意。 “小璨,我不会再走,只是现在需要出趟差,过几天就回来。” 说完,他又对愣住的前台道:“帮我送这位小姐到对面去。” 玉璨闻言冷哼一声大步往外走:“跟我说这些干嘛,我才不想知道你的事。还有路我自己会走用不着送,再见!” 陆岭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愉悦,看得一旁的前台小美女目瞪口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人畜勿近的陆律师出现这样的表情。 陆岭忽然收回目光看向她,小美女被冰冷眼神刺得一激灵,心不甘情不愿地追了上去。 陆岭直到看着那两个人一齐进了富原才坐上等候在外面的出租车赶往机场,要不是急件赶时间,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走她掉。倒是没想到因为一件急案意外知道了她的真实态度,陆岭勾起唇角,她果然还在意他。 玉璨这边被连华的前台跟着一起在楼下等桑婪,她说了好几遍让对方回去,结果小美女就是不走,很快的等桑婪下来后小美女还跟桑婪告状:“桑律师,这位小姐找你找到我家去了,我家陆律师让我把她送过来,人我可是交给你了。” 小美女说完这次走得非常干脆,玉璨气恼又无奈地跟着桑婪上楼,现在就是被拷问的结果。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极了,玉璨连忙从小兜里拿出一盒甜品讨好地递给桑婪:“我是真的给你带了吃的的……” 桑婪无视了怼到眼前的东西,推开她的手继续问:“你找他做什么?原谅他了?” 玉璨立刻否认,“没有的事!我就是来看看他是不是又跑了,跑了的话以后我就省心不用再被骚扰了,对,就是这样!” 桑婪看着她扬眉,玉璨就又小小声嗫嚅道:“真的……我就是之前见他天天来店里,一点儿好脸色都没给他,然后他今天没来,我就想着他估计是知难而退了,就这样……来确认一下。” “确认过了呢?” 想到这个,玉璨又变得气鼓鼓的。她就不该去,想到他刚刚的笑,那狗男人一定觉得自己还在意他吧?肯定得意坏了吧? 抓着自己的羊毛卷狠狠蹂躏了两把出气,玉璨才颓丧地道:“他只是有事要出差……以后他肯定还会来骚扰我的。” “可你瞧着还有点开心。” 玉璨:“……才没有的事,你看错了!我非常生气!” 桑婪点点头:“好,感情的事你比我明白,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我也不多问。” 玉璨表情刚明媚起来,却听桑婪又说:“但是我希望今天的事不要再有下次,让别人怀疑我的智商没什么,只是你再打着我的名义去对面,连华很可能会觉得你在踢馆,对你态度怕是不会好。” 玉璨一僵,抱住脑袋向桑婪作揖:“阿婪我错了!仅此一次!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 一时冲动犯这一次蠢已经够了,绝对不能再来第二次! 接下来玉璨讨好地看桑婪把带来的东西吃掉才松了口气,缓过来后她便拄着脑袋坐在桑婪对面看她:“不说我的糟心事了,说说你,你和小鹿怎么样了?进展如何?” 说起别人的事玉璨就精神很多,桑婪也不瞒她,将鹿灿然隐瞒真实工作的事跟她说了。 玉璨听后先是惊奇不已,再然后便盯着桑婪幽幽道:“这么说的话他是真的很在乎你啊,连工作都要按你的喜好来。你到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有喜欢上他吗?” 这个问题让桑婪皱了皱眉,玉璨一看就叹气:“好了我换种问法,你们交往有一阵了吧?有进一步吗?接吻?或者那个?” 玉璨眼睛渐渐开始放光,桑婪视若无睹地平铺直叙:“接吻有吧。” 看她说得毫无感情,玉璨细细一问,揉了揉眉心:“你们这不算……太纯情了吧,情侣之间当然是要缠绵火辣的法式舌吻!” 她挥挥手:“算了算了,你没有经验,光看网上查的那些对你还不够,我回去给你找点资料补补。” 桑婪不语,说得跟她多有经验似的,当然桑婪现在不打算拆穿她。 玉璨说着,她仔细看了看桑婪的表情,最后道:“我觉得你现在对小鹿是有点好感的,不排斥他对吗?” 说到不排斥,桑婪点了点头。 “小鹿对你是很喜欢的,我能感觉得到。” 对此桑婪微怔。 玉璨接着说:“或许再相处一段时间你就能明白了,真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啊。” 桑婪没说话,实际上是觉得那可真是遥远到没边的事。 玉璨又待了一小会儿就走了,临近中午时分,桑婪收到了玉璨传过来的资料。 对于对方那个特意嘱咐的“戴耳机自己一个人看”,桑婪直觉有异,果然打开后就看到了几篇描写火辣的小说和运动视频。 她有些无语,玉璨那边还发来语音:“阿婪你肯定缺这方面的资料!一定要看哈!我跟你讲,我感觉小鹿太在意你可能不会乱来,但是你不一样,咱们这岁数身体有点欲望很正常,你工作压力还那么大,真诚建议你直接把他推倒,既能加强感情又能给你缓解压力!嘿嘿嘿,小鹿身材应该不错,你可不要暴殄天物哈!” 看着后面一连串加油的表情,桑婪满头黑线地将耳机拿掉,不过视频还是没关,她以观摩学习资料的认真态度看了会儿,结果看着看着不由想到那天在鹿灿然家看到的他的腹肌,这下子里面的人就好像变成了他,她啪的一声直接关掉,不再看了。 成年人,看些小动作片很正常,桑婪又不是傻子,该懂的都懂。 只是她没想到,当晚她就做了个不可描述的梦。白天看的那一节片段在脑海中回放,不知不觉主人公成了他们两个,梦里的黏缠让人心悸,桑婪很快由梦中醒来,起来喝了杯凉水后再也睡不着了。 她努力不去回想梦里的东西,难得大早上出去在新小区里跑了两圈,再回来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地去上班。 后面接了其他案子桑婪专心工作倒没有再梦到什么,日子一天天平平常常地过去,这之后桑婪没有和鹿灿然见面,两人只在微信里每日说上几句话。 她有她的事要忙,他也是,两人谁都没有说什么,桑婪以为他是清楚且不在意的,所以后面忙起来她提前说了有段时间不在线,那边回了好,桑婪就真的消失了大半个月。 一直到月底,桑婪其实一直都在平川,但她就是忙到微信都不登一下。 十月底万圣节前夕,桑婪终于结束手头最后一份案子,她刚舒出一口气,办公室门被敲响,王冉冉探头进来:“婪姐!马上万圣节了!有什么安排?” 万圣节也就是这几年才火,桑婪意识中这都不算节日,自然没有特意庆祝的必要。 她暂时没说话,不过瞧着王冉冉想到一件事:“你最近和边含怎么了?” 王冉冉一愣:“啊?没什么啊?”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关系没以前好了?”桑婪道。 她这阵子虽然忙,进进出出事务所对眼皮子底下这三个实习生还是有留意的。 王冉冉自从月初去过俱乐部那边后对边含态度其实没有什么变化,并没有达到了目的就过河拆桥地不再理边含,仍然早上给他带早餐,有什么活动也想带上他。不过她自己张扬,没多久就跟所里大伙说了要追朱果,也就是边含的那位朋友,本来这也没什么,她依旧和边含处得好,只是这里面有没有想通过他知道朱果喜好这样的小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且连着两个星期他们都去唱了K,王冉冉有邀请桑婪,不过看到她忙碌的样子最终只能作罢。 具体的桑婪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个星期回来后就能明显感觉到,边含有在躲王冉冉,她送的东西他不再要,吃午饭也不跟她一起走,总之就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她们说话他都不听了,看起来更加沉默寡言。 王冉冉的态度很坦荡:“大概是他烦我了吧,不麻烦他就是了。” 桑婪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都是小孩子,他们自己的事就自己处理吧。 不过王冉冉很快又跟桑婪道:“婪姐!如果你没安排的话,那天陪我去俱乐部好不好?” 桑婪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鹿灿然的脸,她好像好久没见他了?略有点心虚,桑婪也没问王冉冉要做什么便答应了。 当天下班,桑婪走出办公楼就见到楼下立着一个熟悉的影子,秋日风起,带起了男人的黑发。 见着他,桑婪确切感觉到,是好久了,他好像都瘦了? 第34章 我好想你 桑婪出来得比较早, 见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鹿灿然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在外面等候已久的鹿灿然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眼神中渐渐有了几分委屈:“我来抓你,不在这里等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桑婪便低咳了一声:“我今天忙完了, 还没来得及上线跟你说。” 一阵风吹过, 这里是风口, 看着桑婪被风扬起的长发和衣带, 鹿灿然上前一步,将她的风衣系紧,又握住她的手,轻皱眉头:“怎么这么凉?” 天气一冷桑婪手脚都是冰凉的, 她自己是习惯了, 如今被他的手一握, 才发现两者差别这么大,他的手温暖燥热,被握着很舒服。 后面又有人陆陆续续出来, 桑婪不想站在这里被围观,拉着他往外走。 她带着鹿灿然去了自己经常吃饭的一家店,两人坐在里面他还握着她的手,桑婪挣了挣没挣开,只好道:“放开吧,我不冷了, 再握就要出汗了。” 鹿灿然这才放开她, 眼神仍是幽怨的, 看得桑婪心头一跳,心虚更甚。 她总觉得他变化了,这样的他还真让她有点没法招架。 桑婪问他想吃什么,结果他点了跟她一样的, 等到吃完,桑婪问他:“该赶时间回去了吧?” 她只去过一次就记得了他们的训练时间,鹿灿然心下微恼,握住她的手:“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这么快就赶我走?” 桑婪眨眼:“难道你不是趁休息时间出来的?” 鹿灿然沉默,微微用了点力,片刻后不顾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桑婪没有动,感觉到他渐渐弯下身子,凑到了她的耳边。 他声音低低的闷闷的:“你有没有想我?” 桑婪没说话,他便自己道:“我好想你,阿婪。” 桑婪心里又是一跳,莫名觉得脸上有点热,大概是姨妈快来了,最近容易燥。 浅淡的香气将桑婪围绕着,她很快被放开,那人低着头看着她眼睛亮亮地对她道:“明天就是万圣节了,晚上俱乐部里有活动,你来好不好?” 大概是忽然亮起的路灯衬得他眉目格外缱绻含情,桑婪撇过头,应道:“嗯。” 她的脸被一双温暖的手扳回去,她看到年轻男人弯着唇笑:“好,我等着你。” 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亲上来了,桑婪直接推开他挪开距离:“嗯,走吧。” 男人似乎叹了口气,微不可查的,他忽然跨上前,在桑婪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在她额间印上一吻。 “我走啦,想你。” 桑婪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率先转身离开。 从这天开始,桑婪发现鹿灿然每日的话里就多了“想你”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仅仅两个字,桑婪却觉得肉麻了很多,但没办法,是她理亏在先,默默地就受了。 桑婪有点事业脑,累极了才会想要休息,因为这一遭,她觉得或许是该有意减轻工作强度,她不缺钱,完全没必要那么拼命。 第二天下班后,桑婪等着王冉冉一起走,临走时王冉冉叫住边含:“今天跟我们一起去俱乐部吧?” 边含闻言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可是我今天要表白哎,你确定不去?” 边含背起包直接走人:“不了,祝你顺利。” 眼看他背影都不见了,王冉冉朝桑婪耸耸肩,桑婪意外:“你今天要表白?” 王冉冉这才嘿嘿笑着跟桑婪解释:“是啊,我要跟朱果表白。之前姐你没来,我们周末一起去唱K,我觉得跟他聊天很舒服,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三观相合?反正我们性格也差不多,虽然他比我小三岁,不过不重要,希望我今天能成功脱单!” 才知道她是拉自己去壮胆,桑婪觉得这姑娘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王冉冉的话让她忽然想到,她和鹿灿然也是差了三岁,说起来他和王冉冉同岁,也是个小孩呢。 有了上次的经验,桑婪这次仍然将车停在之前停的地方,两人徒步过去的时候,她和王冉冉怀里都抱着一束花,两人还拎着一大袋零食。 天已经黑了,道路两旁有些店铺摆了万圣节的装饰品,装了装饰彩灯的树木代替了路灯的存在,远远看过去一片荧光闪烁。 两人走了一小截,王冉冉忽然咦了一声,桑婪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就见一只小狗崽坐在路边。 周围没有人家,这小狗崽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品种犬,白色的身子,右眼圈与半垂着的耳朵上有黑色斑点。 王冉冉立刻就唤了起来,还对桑婪道:“婪姐,哪来的小土狗?好憨好可爱啊。” 桑婪也不知道,她瞧着小狗听着王冉冉的召唤摇摇晃晃摇着尾巴走过来,个头敦实,是有点憨傻的样子。 王冉冉从零食里挑了包火腿肠拿出来喂给它吃了,桑婪在一边瞧着,手机震动间是鹿灿然的信息问她到哪了。 她故意没回,等王冉冉喂完,正欲走的时候又见狗崽摇摇晃晃走到她脚边,往她脚上一卧。 桑婪:“……” 王冉冉噗嗤一声:“姐,它喜欢你。” 桑婪本来是站在那儿的,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想了想蹲下身,伸手摸了狗崽一下。 柔软的皮毛质感顺着指尖传递到感官,在狗崽伸舌头舔自己时桑婪及时避过,小狗又在她面前转着圈,一双亮晶晶珠子般的眼让桑婪莫名熟悉。 看它离开自己的脚面,桑婪站起身道:“走吧。” 王冉冉点点头,看着歪坐在一边傻乎乎玩耍着的小狗,有些担心地边走边说:“天冷了,它应该会没事吧?” 桑婪摇摇头:“应该会有人收养它吧。” 没多久两人到了俱乐部门口,里面看起来一片黑,敲门没有任何回应后两人正准备进去,桑婪脚一动,忽然觉得踢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听到一串小狗的哀叫声。 桑婪一愣,王冉冉惊讶望去:“哎呀,它怎么跟过来了?” 就是那个小家伙,桑婪瞧着它可怜兮兮又往自己脚边蹭的样子,在王冉冉的询问下一弯腰,右手将小家伙抄在了手上。 小家伙肚皮温热,大概是她手太凉,桑婪明显感觉到它抖了一下,不过被她抄起来后小家伙非常乖巧,动也不动地趴在她手臂上。 于是王冉冉推开门,两人走了进去。 桑婪还记得这里是一截短廊,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今晚似乎也做了装饰,一长串明明暗暗的类似血迹一样的东西,鬼火一样的装置,还有几副发光的骷髅。 走在前面的王冉冉不敢动了,桑婪察觉到周围有人。 眼前忽然有东西飘过,王冉冉下意识惊叫一声缩到了桑婪身后,周围便开始活动,呜哩哇啦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后,感觉黑暗中有一堆人围住了她们,且越靠越近。 王冉冉已经闭着眼睛紧紧抓着桑婪的衣服抵在她背上,桑婪面无表情地一伸手,一阵长长的狗叫声让黑暗一静。 “妈呀!哪来的狗?” “吓我一跳!” “狗难道比咱们还吓人?” “狗狗!” 最后一声响起,桑婪面前站定了一个人,桑婪借着一点幽光看清了面前是一个高瘦的吸血鬼打扮的男孩。 他脸上涂着白花花一片,嘴唇周围是血红的,眼睛周围一圈黑,看脸根本认不出是谁。 “是孔隆?”桑婪对他的声音还有些印象。 恐龙立刻惊喜地点头:“嗯!师母这只狗狗是哪里来的?” “捡来的。” 桑婪说着,孔隆已经试探地伸手摸小狗脑袋,小狗丝毫不认生,热情地舔了舔他的手后孔隆眼睛就更亮了。 “真可爱。”孔隆喃喃道。 他话音落,又一个人出现在桑婪面前,这人一副僵尸打扮,桑婪看他们这样子眼角一抽,已经知道鹿灿然所谓的活动是什么活动了。 “哎呀没管狗不狗的了,正事要紧!”僵尸一开口,桑婪确认这是朱果无疑。 王冉冉现在也反应了过来,她探出头看了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朱果嗓子忽然一变,对着桑婪道:“这个就是给亲王殿下准备的血仆吧?嗯,还不快给殿下送去?”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顿时一哄而上,桑婪猛地被许多人从身后推着走,只来得及将手里的小狗放在了恐龙怀里。 恐龙抱着小狗简直心花怒放,整个人也不管别的,飘一样地自顾走远了。 朱果对自己这位见了狗就走不动道的朋友无语至极,其他人都已经拥着桑婪离开,他瞄了眼还傻呆呆站着的王冉冉,声音那是那副掐着嗓子般怪怪的声调:“这个是……算了,跟我来。” 王冉冉见自己被他拉着走手臂动了动就想说话,结果朱果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会儿倒是他自己正常的声音:“嘘……正事要紧,你就在一边看就行。” 桑婪被簇拥着推进了中庭,原来中庭这里是摆放了些桌椅什么的,此刻这里变得一片空荡,内里的灯竟然也都关了。 再一看身边这帮小孩,果然各个打扮奇异,脸上涂得乱七八糟,整一个群魔乱舞。 第35章 看看老大,都快感动哭了!…… 桑婪在这其中寻找鹿灿然, 他个子最高,应该也不会像他们这样“惨不忍睹”,她蛮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这时就见“僵尸”一跃蹦上了最边的高桌, 唱诗一般抑扬顿挫道:“快请我们尊贵的亲王殿下!” 桑婪扬眉静静瞧着, 果然见另一群人推着个人从里面出来, 那个头身形, 非鹿灿然莫属了。 知道是他,但是当一道灯光打在他身上,瞧清他的样子后桑婪微怔。 光下只显得那男人愈发高大,他一身天鹅绒贵族打扮, 头发也梳向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与五官, 这样的男人看起来清冷又矜贵, 仿佛是真的什么贵族。 这样的鹿灿然桑婪自是头一次见,她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合身西装制服的腰线臀线处,再到绷直显形的一双大长腿, 与那双包紧小腿的长靴…… 玉璨果然说得没错,他当模特是很够格的。 看到他领口袖口繁复的领结,胸前的别致胸针,桑婪不由暗想他们究竟是去哪里搞来这些服装的,看着竟然还挺像那么回事。 短暂功夫鹿灿然已经被推到了她面前,他面带无奈, 一双眼睛粼粼地注视着她。 “今天万圣节俱乐部给这些孩子们放了半天假, 其他领导都不在, 他们就玩疯了,听说你会来他们自作主张安排了这些,先忍一忍,等下我带你走。” 这样的鹿灿然比平时多了几分清冷成熟, 桑婪瞧着他干净的脸,略有些奇怪:“你扮演的是什么?” 其他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呼应自己扮演的角色化着妆容,桑婪想着那什么殿下,另一边朱果已经又扬声道:“噢,我尊贵的殿下,您的血仆已在您的面前,您可以尽情享用她!” 朱果自己相当入戏,桑婪和鹿灿然听着他的台词眼角都是一抽,与此同时鹿灿然张嘴,桑婪瞧见了他嘴里的两颗尖齿……懂了。 男人面上一闪而过的羞赧被桑婪捕捉到,她轻笑了下,不过两人忽然被分开,原本就在他们身后的两拨人推着两人绕着中庭以相反的方向转起了圈。 室内响起了神秘又激昂的乐曲,朱果充满了感情地朗诵:“不过享用之前,当然要先进行结契仪式……” 桑婪没听清朱果念叨了些什么,她很快发现两拨人是推着他们在随着乐曲跳舞,与鹿灿然擦身而过的几次都被两拨人又刻意拉开没让他们碰到一起。 这样的场景让桑婪想到某些地方的篝火晚会,他们这些人哪有什么真正会跳舞的,晃动着跑了几圈气氛倒是越来越好。 在乐曲将要完结的时候,桑婪终于被推到了中间,她面前的男人发丝微乱,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肩,两拨人带着他们旋转了两圈,幸好鹿灿然抱稳了她,桑婪才没被晃倒。 乐曲尾声,漫天的玫瑰花瓣洒了两人一头一脸,桑婪眉心一跳,怪不得刚才买花的时候老板店里一朵玫瑰都没有,说是让一群小伙子给全买走了,搞得她和要表白的王冉冉只能买了别的花。 鹿灿然扶着桑婪站稳,关切地问:“阿婪你还好吗?” 桑婪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我带你走吧。”鹿灿然是真没想到这帮小子搞这么闹腾,他自己也就算了,但是桑婪,他怕她生气。 桑婪却抓着他的胳膊道:“没事,感觉快结束了,我还能行。” 桑婪放开他,鹿灿然眉头轻皱,不等他再说,朱果的声音又响起:“噢!看血仆手里拿着什么!” 这里他突然卡了一下壳,看清了桑婪拿着的是一束向日葵后,顿了顿他才又道:“血仆知道我们殿下不能见阳光,所以给殿下带来了伴随着太阳而生的花朵!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花朵,这是她的爱呀!美丽的人类血仆爱上了殿下,她向他献上她的忠诚与爱之花!” 桑婪已经听见周围冒出了一片牙酸声,朱果自己陶醉不已,桑婪在他殷切的目光中把花塞进鹿灿然怀里:“收下吧,殿下。” 鹿灿然眼波轻动,在他接过花朵的时候朱果兴奋道:“仪式完成!” 一旁立刻有人嚷嚷:“小猪你快下来吧!哪整来的台词,酸死我了!” “肯定是泡沫剧看多了!” “切,你们这些人一点都不懂浪漫。” “看看老大,都快感动哭了!” 鹿灿然:“……” 快“哭了”的鹿灿然淡声道:“结束了吗?不要再闹了。” “完了完了!”朱果凑过来将鹿灿然往桑婪身边一推,桑婪顺手扶了他一把,中庭的灯此时大开,大伙搬来凳子围坐一圈暂时休息。 刚才太过忙乱,现在桑婪找了一圈看到王冉冉正和恐龙待在一处,对上她的视线王冉冉冲她眨眨眼,再瞧了眼她身边的人,两只手半握拳怼在一起大拇指做了个对拜的动作。 桑婪面无表情转过头当没看见,谁知转过头就见鹿灿然也瞧着王冉冉那边,他显然瞧见了王冉冉的动作,抿着唇轻笑着牵住了桑婪的右手。 朱果俨然一副主持人的架势站在圈子中间,冲着鹿灿然挤眉弄眼:“老大可别说我们不够意思哈,师母觉得我们的欢迎仪式怎么样?” 桑婪看着他一脸等夸的表情沉默片刻,道:“我觉得你挺有表演天赋的,以后可以考虑这个方向。” 大伙哄笑声一片,朱果挥挥手:“你们懂什么,师母这是认可我!” 桑婪早说过让他们不要叫自己师母,不过这些孩子不愿意听话,久了桑婪也只能任他们去了。 看着一帮小孩在那里玩笑打闹,她忽然觉得脚上有东西在动,一低头果然瞧见了那小家伙。 恐龙已经跟过来蹲在她面前,见桑婪低头恐龙看了看鹿灿然,腼腆地冲桑婪笑了笑:“它很喜欢师母呢。” 这么多人里能精准找到她的脚是真不容易,桑婪看着小家伙乌溜溜的眼,再一转头,身边男人的眼睛也亮闪闪地盯着她,她知道熟悉感在哪了。 “路上碰到跟过来的,就在这里下去那条小巷子里,看着应该是没人要。”桑婪道。 恐龙仰着头问她:“师母要养吗?” 桑婪摇摇头:“我就不了,养狗需要精力照顾,我忙起来顾不上。” “那……”恐龙立刻希冀地看向鹿灿然。 俱乐部里没有禁止养宠物,如果俱乐部不收,他想私人养。 鹿灿然看了他一眼:“那就先放俱乐部养。” “好!” 恐龙笑起来揉了揉小狗脑袋,又看向桑婪:“师母给它取个名字吧?” 桑婪把它带进来就是想看看他们这里有没有可能收养它,眼下自然正好,有恐龙在小家伙一定不会过多差。 她对上鹿灿然的眼睛,忽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道:“就叫它‘小灿’吧。” 鹿灿然果然眼神一变,孔隆还没反应过来,问:“是哪个字啊?” 桑婪道:“灿烂的灿。” 鹿灿然忽然道:“叫‘小灿烂’吧。” 孔隆看向桑婪,这个名字的问题还得他们两个来定。 桑婪微微挑眉,他知道她用了他的名字,这是非要拉她一起垫背啊。 “你定吧。”她倒是没那么在意。 于是这名字就算确定下来,孔隆抱起小狗轻轻摇了摇:“以后你就叫‘小灿烂’啦,开不开心?” 孔隆说完,忽然一顿:“咦?灿烂、CL,老大的名字以前是英文的灿烂,原来也是首字母啊,老大你真的很喜欢这个词呢。” 孔隆轻飘飘说的话让桑婪一怔,她看着鹿灿然,后者忽然拉起她,对一众人道:“接下来你们自己玩吧,注意别太过火,有事就去叫我。”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拉着桑婪快步离开。 —— 第二次进他这边的房间,桑婪还不等说些什么,刚一进门,就被前一步进来的鹿灿然勾住后颈。 他就站在进门的位置,轻轻一推,她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将门抵合上,背也靠在了门上。 桑婪诧异看着他,因为他手掌用力而微微仰头,下一瞬,隐在黑暗里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这是一个急促而凶猛的吻,桑婪双眼微睁,在感受到对方汹涌的情感后下意识退缩却没躲过。 对方强势而霸道地噙着她的唇,他双手捧着她的脑袋,力道足以制止她的躲避却又丝毫伤害不到她。 桑婪头一次见他这样,瞧不清他的表情,她倒是渐渐平静下来,不再躲闪。 估摸着是刚才被拆穿恼羞成怒了吧,桑婪想着,她任他吻着没有动作,下意识想到两人的第一个吻,那时候他很小心,这次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了。 细微动作间便能反应出一个人的心境,桑婪本来还有闲心想这些,哪成想原本只是在唇上轻咬厮磨的人忽然伸舌,桑婪被舔得愣了一下。那软舌愈发得寸进尺,起初是小心窥探的,看她没有反应忽而长驱直入,又变得强势起来。 黑暗中桑婪眉心紧拧,可惜做乱的人看不见,因此胆子更大,将自己一直想做的付诸实践。 桑婪几乎是狼狈躲避着,然而避无可避,寸许地方被他紧追不放,最终只能忍着头皮发麻被勾搭着绞缠在了一起。 她想,这就是玉璨说的那什么舌吻,感觉……有些奇怪。 她最终放弃挣扎,也不再动,任他怎么折腾。她注意着呼吸,只是心跳不由自主变快,口唇发麻,终是忍不住推了推他。 怎么还不结束? 又忍了会儿,他终于放开了她,耳听着他靠在自己肩上平复急促的呼吸,桑婪抚了抚唇,嘴唇似乎有些肿了。 “开灯。”话一出口,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再等等。”他的声音也有了变化,桑婪沉默,站着没动。 第36章 我不介意 面对危险, 人总会下意识规避,桑婪现在就是如此,她感觉到不妥, 后颈那里在发僵。 情侣之间太亲密容易擦qiang走/火, 这点桑婪看网上都这么说。 好在过了一阵后他的呼吸渐渐平复, 他直起身, 牵着桑婪的手往前走。 咔哒一声,灯开时他捂了捂她的眼。 “不用。”桑婪挥开他的手,短暂闭了闭眼再睁开,看清了他亮得吓人的眼与红润润的唇。 他眼神飘忽地避了开, 后来垂着眸一副羞涩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桑婪刚刚强亲了他。 桑婪定定看着他不说话, 刚才在黑暗中看不到就算了,现在瞧着他还穿着那身衣服,领扣直系到最顶, 明明该是禁欲冷清的人现在却一脸浅绯在害羞。她手指动了下顿住,好像有点明白什么叫“秀色可餐”了。 沉默了一阵,鹿灿然小心翼翼看向她开口道:“阿婪喜欢今天这样的热闹吗?” 桑婪垂下眼避开对视,淡淡道:“不喜欢。” 她喜欢安静,却又截住他的话头:“是你的人,所以没关系。” 鹿灿然眸色变深, 道歉的话没出口也不再说, 整个人气场却是一变, 肉眼可见的开心。 “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晚些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拿起壁柜上一只花瓶,桑婪这才发现那束向日葵还在他手里。 他去到洗手间, 桑婪则转过身,这次有时间,足够她细细打量这间屋子。 她最终瞄上了书架顶端的一本书,以她的身高来说还是有些不够,踮起脚只能触到书脚。 其实不看也是可以的,不过还不等她放弃,将花朵装进花瓶出来的鹿灿然已经看到她的动作,“我来。” 说话间他大步过来,就站在桑婪身后,轻轻松松地将书拿到。 桑婪接过书转身,见他站着不动,准备绕过的时候却被他抬臂挡住。 被困在书架与他的胸膛之间,桑婪看着他领口的金色纽扣与繁复花边,再一抬眼,那双月牙形状的眼睛便映出她的影子。 “做什么?” 男人一时没说话,她就自顾道:“还不换衣服吗?这身衣服要还的吧。” “我穿这身好看吗?” “不错。” “那……你讨厌我刚刚吻你吗?”男人这里耍了个心眼,他估摸着问喜欢她极有可能回答不喜欢,所以不如换种问法,差别却是巨大。 果然,桑婪淡淡道:“不讨厌。” 她就是这样,包容度很高。 他低头轻语:“那……可不可以再亲一下?” 桑婪看着他扬眉,“可以啊。” 对于她的干脆鹿灿然还是有些惊讶,这几个月以来他像是在做梦一样,美好得太不真实,让他忍不住得寸进尺,想要她的笑、想要她的吻、想要她的一切,最重要的是那颗心。 她能不能喜欢上他?不求像他一样多,有一点点就好了,只要有一点点,自己就能陪着她走更远更久而不被丢下。 达成这一步之前,至少他要占据她更多视线,让她习惯他的存在,拼尽一切把自己给她。能不能换得她的动心,大概就是看命了吧。 这么想着,他虔诚地低下头去,爱的人就在身边,他其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桑婪还抱着那本书,在他将吻下来的时候向前走,鹿灿然一愣,被她推着后退到了床畔。 “坐。” 鹿灿然应声坐了,桑婪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这一身装束实在很衬他,宽肩细腰大长腿,瓷白的肤黑色的发,纯澈的眼优美的唇,看得桑婪莫名想撕毁他这一身,搅乱他的发,看他眼圈发红呼吸沉重的样子。 捏紧了书,桑婪面无表情地跨上床,半坐在他身上吻他的唇。 鹿灿然并不介意被她压着亲,他双手支在身后撑着两人,眼眸紧闭眼睫轻颤着感受她柔和的亲吻。 桑婪眼睛睁着看着他的反应,现在与刚才的感觉又不同了,或许是主动与被动的区别,或许是他这一身的原因。 她开始尝试摸索一些技巧,他根本毫无保留地敞开着,桑婪轻而易举进入他的领地,尝到了他的味道。 到现在,她有些冲动试试更深一层的欲望。 不过还是算了,她觉得差不多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离开他的唇用手指将那嫣红的唇瓣打开,看着他问:“牙呢?” 她还记得他原本是带了尖牙的,从进门那个吻开始就没感觉到假牙的存在。 男人睁开眼睛,眸色发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嗓音低哑地道:“摘了。” “什么时候摘的?” 男人发出一声喘息,桑婪微愣,突然被他揽着腰一带。 两人位置翻转,他伏在她身前直吻到两个人目眩神迷才分开。这么近的距离,桑婪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不过他埋在她颈侧直到呼吸平稳并没有其他动作。 “回来的路上……”他这才回答,不过这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之后桑婪起来坐在他电脑桌前看书,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服声,许久过后桑婪一转头,果然见到已经换好衣服的他坐在一边,他什么也没干,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瞧,看样子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他们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桑婪收回目光,书上的内容却再没看进去。 面对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她隐隐有点压力了。不给他任何回应真的好吗?这段关系继续下去会不会对他不好? 她实际上也没想出什么答案,两个人都在发呆,直到桑婪手机震动,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钟。 放下书,她起身道:“我们出去吧,差不多也该走了。” 鹿灿然闻言起身拿过外套,在她要动的时候拉住她的手:“书要不要带走?” 桑婪摇了摇头:“不用,以后有机会再看。” 鹿灿然眼神轻闪,将书又放回原来的位置。 他们出来时正听到外间一阵哄闹,到了近前,只看着被众人推到一起去的两人桑婪已经知道了结果。 王冉冉成功了,朱果接受了她的表白。 他们闹得正酣,桑婪问王冉冉现在要不要走,王冉冉红着脸摇头:“姐我还想再待会儿。” 一旁的朱果也道:“没事的师母,再过一会儿我送她回去。” 看两人这兴奋的样子桑婪就不继续打扰他们,她出门要走,没想到鹿灿然还真跟着了。 她道:“我有车,你送我回去然后我再送你回来?” 鹿灿然握着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我不住这里,算是你送我。” 他都这么说了,桑婪最后把他送到租住的小区后才回自己家。 —— 新的一周桑婪给自己减轻了工作量,相对的时间就宽泛许多,偶尔她还上线打了几局游戏。 王冉冉开始恋爱后第二天就给事务所的大家发了喜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结婚了,年长一些的律师们被她弄得无语。 桑婪自然也收到了,而且她和边含那份尤其大,毕竟他们两个算是最大的“功臣”。 有了男朋友后王冉冉有时间全扑在手机上,她不去烦边含,桑婪却有几次瞧见他盯着王冉冉发呆,那样子和某人特别像,桑婪直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过选择静观其变没有插手。 十一月七日是立冬,周六,桑婪这天没有休息,临时值了个班。 临近中午时分,她暂时不饿没打算去吃饭,整理文件时一阵异样感觉,抬起头就见办公室外站着那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对方正隔着一道玻璃门凝视着她。 见她察觉到自己,已经看了一阵的鹿灿然还是轻敲门进入。 他眼底还倒映着她认真工作时的影子,果然如想象那样美丽。 桑婪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鹿灿然提着个保温饭盒,放在了桑婪面前打开。 “今天立冬,要吃饺子,我亲手做的,尝尝看。” 桑婪惊讶,一是他竟然学会做饺子了,看样子挺不错。二是他没有提前跟她说会来,虽然昨晚通讯是知道她今天不休息,但他能自己找到这里来让她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想明白了,他之前来过事务所,今天所里也只有她自己,其实很好找。 没再想别的,桑婪挪开电脑,接过他递来的筷子。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每样都少做了点。” 他说着,在她面前坐下,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他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你吃了吗?”桑婪看了他一眼。 鹿灿然点点头,他为了调出不错的口味,自然要自己尝一些,一来二去就吃多了。 他连酱汁什么的都备了,说实话桑婪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为了一个所谓的小习俗不辞辛苦地跑来给她送饺子,连家人都没那么在意过。 她沉默着夹起一只饺子送入口中,在对方殷殷的目光中慢慢咽下肚。 “好吃吗?” “嗯,不错。” “那多吃点。” 看着他弯着的唇,桑婪将饺子都吃掉,他本来装的也不多,刚刚好的分量。 放下筷子,她道:“以后不要这么麻烦了,我吃什么都可以不挑食。至于你,今天休息吗?” “没关系,我愿意。我现在下午过去就可以,上午不在不影响。” 上午俱乐部主要是组织那帮小孩锻炼身体,以前他没别的事监督着他们,现在换了别人去,他只要下午两点之前过去开始安排训练就好。 他起身,伸手去摸桑婪的嘴角,桑婪微怔,在他越凑越近的情况下扭过身躲开:“你做什么?” 男人面上闪过一抹羞赧,眼底又透着几分委屈地道:“一周没见了,好想你。” 桑婪眼神微闪,“所以?” 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的唇,意思很明显,桑婪又向后躲了躲:“不行,我刚吃完东西。” “我不介意。” “那也不行,我去漱口。” 男人闻言眼睛亮亮地笑:“好。” 第37章 来接我 洗手台处, 桑婪懊恼地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饭后要漱口是卫生习惯,怎么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就像是允许他亲、还为他特意这么做了似的? 脸颊上后知后觉涌上一层热度,刷过牙后桑婪人生中头一次出现踌躇这种情绪, 她故意磨蹭了会儿才慢慢走出洗手间。 出了洗手间后, 方才那个怪怪的自己立刻消失不见, 桑婪站在办公室门前没有进去, 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的人:“你该走了。” 鹿灿然已经收好了餐具,闻言看向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无情,眼神有些迷茫。 他提着饭盒往外走, 却又在门口时将没防备的桑婪拽回办公室, 两个人在玻璃门后转瞬间纠缠在了一起。 像是故意的惩罚, 桑婪被吻到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也是才察觉男女之间力量差距那么大,她的挣扎根本翻不出什么水花。 他又靠在她肩上喘气, 尖尖的下巴戳的她肩膀酸软难受,不过她忍着没吭声,只是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你用的牙膏是什么味道?”他忽然问。 亲吻过后他的声音总是又低沉又磁性,桑婪耳蜗发痒,偏了偏头道:“桃花。” 这个味道其实有些少见,才开始用时桑婪也不习惯, 她微微挑眉:“怎么?不喜欢?” 他就在她肩上摇了摇头, “只要是你, 我都喜欢。” 或许是动作,或许是话,桑婪终于忍不住嘶了一声,将他脑袋推开:“好了赶紧走吧。” 鹿灿然垂眸看她, 桑婪总觉得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她愣了下,再仔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那人抱了抱她,又在她额上轻吻:“我走了。” 桑婪冷眼捂着肩看着他离开,总觉得不仅仅是他变了,她自己也有了某些说不上来的改变。 回到座位上摁了摁眉心,午饭就这么解决了,桑婪继续工作倒是也没影响什么。 五点钟她提前从事务所离开,去玉璨店里接了对方一起去家里。 桑爸桑妈昨天就打了电话让今天回去一趟,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天还没黑,周末晚间也就这点好处,不像平常那样堵车。 玉璨在厨房门口陪着桑爸桑妈聊天,桑婪坐在沙发上,刚摸出手机,正巧来了信息。 CL:【阿婪,你的小姑娘来了,明天你会像她一样来俱乐部待一会儿吗?】 桑婪对于王冉冉去找朱果一点也不意外,她回了两个字:【不会。】 CL:【那……好吧。】 仿佛看见对方一双无辜的眼睛控诉一般盯着自己,不过桑婪心肠非常硬,下周她有一件案子要处理,没有时间。 她不解释那边也没多说,桑婪放下了手机。 饭间,桑婪看着几盘饺子脸色微变:“只有饺子?” 桑妈瞪她一眼:“立冬特意叫你们回来吃饺子,包饺子老费事了,不然还有什么?” 桑婪抿唇不语,一旁玉璨幸灾乐祸道:“她是有人给喂饱了,嘿嘿活该!” “人?什么人?”桑爸桑妈同时抬起头。 被踢了一脚的玉璨一僵,小心看了桑婪一眼道:“没没,阿婪中午跟人聚餐吃多了来着。” 加几个词话的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见桑爸桑妈没什么兴致再问,玉璨悄悄松了口气向桑婪投去求原谅的眼神。 回去的路上,夜晚的城市显出了几分深秋的寂寥。 玉璨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感叹道:“这一年快要结束了呢,再有三个月就要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桑婪开着车没说话,玉璨就转过头问她:“你怎么还没跟桑爸桑妈说谈恋爱的事?” 闻言桑婪眼都没抬:“没必要,说了麻烦。” 玉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不会……就没打算说吧?” 桑婪承认:“嗯。” 玉璨有一阵没说话,再开口她先叹了口气:“小鹿知道了会伤心的。” 桑婪开了自动驾驶,背靠座椅神情中有几分不解:“为什么伤心?我说过是试着交往,并没有承诺以后。” 玉璨表情复杂地看着她:“你不会觉得只这么说了就好了吧?感情这种东西最容易发生变化,他要是慢慢不喜欢你了也就算了,各自分开喜大普奔,但是如果感情越来越深了呢?得到又失去,你真要那么狠心?” 看桑婪不说话,玉璨又道:“哎,心疼小鹿,陆岭那个混蛋是我故意吊着惩罚他,但是小鹿什么都没做错,却碰上你这么个不开窍的。哎呦呦,可怜的孩子,我回去多做点甜品给他补补,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就又被你折腾苦了。” 桑婪对她的话是一言不发,玉璨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进去,下车前抓住她的胳膊神情严肃地说道:“你好好想想,你真不会对他动心吗?如果对他动心了,你们以后要怎么办?” 车子重新启动,桑婪不由凝眸。 动心,她会吗? —— 十一月十五日,周日。 俱乐部里鹿灿然看了眼手机。 界面里是他不久前发出去的话—— 【阿婪,你还没忙完吗?】 【小灿烂想你了,来看看它好不好?】 【我也想你了……】 没有回音。 他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人就是这样,过于脆弱。 一周了,他知道她在忙,这一周没能一起打游戏没能见到她,他好像越来越没办法忍受这样的日子。 太过喜爱,只想和她在一起,但是不可以。 瞟了眼带着王冉冉打游戏的朱果,他忍不住心生嫉妒,真羡慕他们这样无忧无虑的,他现在连一周见她一次都是奢望。 脚上传来一阵触动,他低下头,果然见那长壮实了些的小家伙在咬他的鞋带玩,他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你也想见她我知道,再等等,实在不行我就带你去找她。” 朱果带了会儿王冉冉一转头看到自家老大在逗狗,他扬声道:“老大最近怎么没见你带妹了啊?”搞得他也没法跟着玩,手好痒啊。 王冉冉一听,“大神也带妹?” 鹿灿然冷睨了朱果一眼,朱果瑟缩着低下身。 朱果同王冉冉点点头,一点也不向着鹿灿然地揭他老底:“带呢!我跟你说,你可一定向师母告告状,让师母来教训教训他!” 王冉冉看看在桑婪面前和在他们面前完全不同的鹿灿然,自然是向着自己男神更多一些,她道:“婪姐最近一周忙得不见人,大神肯定心情不好你别往他跟前蹿。而且你怎么确定大神带的人不是婪姐?” “师母那样的会打游戏?”朱果一脸想不到的表情。 王冉冉觉得以大神的性格不会轻易带其他异性打游戏,虽然婪姐确实不像会玩游戏的人,她以前说的时候完全没听她提起过。 她拉拉朱果:“总之少说话,别刺激大神了。” 过了会儿,王冉冉忍不住和鹿灿然搭话,毕竟那是自己男神,对方仅有的几次和她说话也是为了问婪姐,但能和偶像说话就很开心了,因此她现在对着那个沉默寡言的人举了举手机道:“大神,我们准备买一套情侣装,要一起拼单吗?” 坐在一旁神情淡淡的男人抬眼看向她。 —— 午夜近十二点,鹿灿然起身准备回租的房子,临走前他最后看了眼手机,微信没有回复。 这有点不太正常,她难道在忙什么?还是手机没电了? 手机突然一抖,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鹿灿然快步回到自己房间,惊异于她这突然的语音电话。 关上门后黑暗中按下接听,他很快听到她熟悉的声音:“玉河大酒店,来接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绵,鹿灿然下意识皱眉:“阿婪你喝酒了?” “嗯,应酬,喝多了,来接我,我等你,挂了。” 一连串说完那边已经挂断,鹿灿然顿了一秒,下一瞬拉开门大步跑出去。 去往玉河大酒店的路上,鹿灿然心里激动又忐忑。 她喝多了有没有人照顾她?会不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碰到? 她让他来接,是不是说明她亲近他? 脑中想了许多有的没的,直到他下了出租车远远看到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立在门口的人。 一个身影,他就知道那是她。 夜晚无风,但是湿气重,寒气透骨。 鹿灿然呵出一串白雾来到桑婪身前,桑婪身姿挺直,手插在衣兜里看起来并不像喝多了。 “阿婪。”他唤了一声。 桑婪抬起头,对上她的眼,那双乌黑的眼睛今夜看起来格外摄人。 女人脸色看起来是正常的,只一双眼让鹿灿然知道她确实醉了。 见着他,她动了下,身体随之微微摇晃,鹿灿然忙抱住她。 “钥匙,车在那里。”她手指指了个方向,把车钥匙放在他手心随后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浓重的酒气与她身上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钻入鼻间,鹿灿然心下大定,微蹲下身将她横抱在怀里,向着车子的方向过去。 找车很容易,这辆车他也不是第一次坐第一次开,小心将人放进车里系好安全带,鹿灿然开着车见那人闭着眼睛便直接向自己的住处开去。 第38章 养猫了 凌晨一点多钟, 鹿灿然停好车来到副驾驶这边,他刚刚打开车门弯腰准备抱起座位上的人,桑婪忽然睁开眼睛问:“到了?” 已经揽住她的鹿灿然动作一顿, 维持着这个姿势应:“嗯。” “这是哪儿?” “我家。” 桑婪沉默, 没有问为什么来这, 她伸手搭上男人脖颈, 鹿灿然愣住。 “等下。” 鹿灿然依言没动,看她另一只手臂从车子小屉中拿出了一个盒子状的东西放在口袋,昏暗中没看清那是什么也没在意。 “走吧。” 鹿灿然这才使力将她从车中抱起,一路回到十二层的家她都是闭着眼睛软软依靠在他怀里, 这副温顺的姿态让男人心里涟漪阵阵。 开了门后直到进到卧室人都还在他怀中, 他将人小心放在uu床上, 脱了鞋袜又盖好被子,正要出去的时候听到她开口:“去哪儿?” 对上她黑亮灼人的眼睛,鹿灿然喉结滚动, 轻声道:“我去睡沙发。” 桑婪推开被子坐起身,看着他道:“你不睡这里?” 鹿灿然几乎是狼狈地躲开目光:“你、你睡。” 耳畔响起细微的声响,等他意识到一转头,桑婪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他一惊,想要去拉她:“不要光脚踩地上, 凉, 我给你拿拖鞋过来。” 桑婪避开他的手让他拉了个空, 人已经在他面前脱起了衣服。 是最外面那件风衣,他刚刚直接就把她放床上了。 在男人愣怔的目光中她道:“这才月中就已经开暖气了,你不热吗?” 她这么一说,鹿灿然忽然觉得很热, 他想了想看着她:“阿婪你醒着吗?” “自然。”她答。 “我是谁?” 已经脱掉风衣露出里面半高领修身绒衫的桑婪凑近他眯了眯眼,“鹿……灿然。” 第一次听她叫了自己的名字,鹿灿然眉心一跳。 以前她都是小鹿小鹿的叫,不得不说,他喜欢现在的叫法,显得他们更像是情侣。 他露出一个温柔又无奈的笑:“阿婪你醉了,需要躺下好好休息。” 桑婪闻言挑眉,她抓住他的前襟将他拽低了些。 “你错了,我醒着。” 桑婪确实醒着,她喝醉了就是这样,大脑非常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除了大脑有些混沌发晕,身子不太好掌控,其他一切正常。 鹿灿然本意是想去给她拿拖鞋,被她拽着干脆就让她踩上了自己的脚,她对他来说一点都不沉,就是抱一辈子都不会累的那种。 他带着她回到床边,嘴里安抚着:“好,你醒着,现在该睡了。” 桑婪忽然笑出了声,鹿灿然被这一声弄得僵住,低头看着她的眼。 “把我当孩子哄?” 鹿灿然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醒着,脸忽然就红了。 桑婪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鹿灿然急忙抓住她的手,眼神已经变深,“阿婪不要碰。” 桑婪却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眯着眼道:“你不想我吗?” “想。” “那……”她的手又重新摸向他的喉结脸颊。 鹿灿然脸色更红,紧紧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不能碰。” “为什么?” “……是敏感带。” “什么是敏感带?” “……”热汗浮现在额头,鹿灿然呼吸微沉,感觉自己像抱了个火炉子似的。 他有口难言,心底发急,现在只想赶快把她放下。他觉得她还是醉了,看似清醒实则醉着,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磨人的举动? 这个房间他不能再待了,她就在眼前,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在他张口又欲说话的时候,桑婪手指摁在他唇上,她还嘘了一声,酒精的气息围绕着两人。 桑婪细长的眼眸眯成一线,问他:“要做吗?” 鹿灿然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敢言语。 “可以吗?”她又说了一句,已经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这样子,傻子也会明白她在说什么。 鹿灿然瞳孔一缩,人是有点傻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话音落,她将他推向床。鹿灿然没防备,人已经呆呆地坐在了床上。 眼看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打开他的腰带,后抬眸看着他:“要我帮你脱?” 鹿灿然一颤,按住她的手:“不、不行……” “为什么?” 男人脸色爆红满头大汗:“没有准备东西……” “你是说这个?” 看着她手里的盒子,上面那明显的图样让鹿灿然心情复杂,她怎么会有这个?刚刚在车里拿的就是这个? 桑婪将盒子放在他手心:“如果你说的是这个,我准备了,那么可以了吗?” 她像一个绅士,坦荡地问美女:可以和你来一场友好的身体交流吗? 鹿灿然身体激动到发抖,片刻后垂下眼眸:“嗯……” 桑婪确实是清醒的,她最近压力过大,又做起了那种梦,后来今天应酬看到他的微信就像被拱起了火,干脆就买了作案工具准备晚上把他上了。 不是有意的话,她怎么会特意叫他来接呢。 她不是很看重肉/体之欢,其实也是没有经历的关系,确实年龄大了后会觉得没有体验有些可惜,现在你情我愿,尝试一下对彼此都没有伤害,那为什么不呢? 卧室的灯被关掉,窗外冷清朦胧的月光打进来,映出床上的影子。 桑婪低着头与他接吻,两人鼻息相闻,吻技都愈发娴熟。 他们是从彼此身上摸索过来的,两人都聪明又擅于学习,所谓熟能生巧便是如此,由最初的青涩磕磕碰碰,到现在的如鱼得水/交/颈缠绵。 不知不觉中衣物去除,贴在一起的时候桑婪察觉他体温愈发高了,耳边是他低沉的呼吸,桑婪好像受了影响,又或者是酒精的作用,力气渐渐消失。 她原本是想自己来主导的,眼下看是不成了,“要不就到这里?” 鹿灿然一僵,紧紧掐住她的腰:“……不。” 桑婪的故意戏弄当然做不得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是她眼前的情景了。 两人位置翻转,桑婪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倒是真的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不过这感觉很快消失了,她嘶了一声,被迫清醒。 网上说得严重的有,说没什么的也有,实际亲身体验一回,这种陌生又磨人的感觉还是让桑婪萌生了退意。 桑婪摸到他紧绷的肌肉,下意识推了推听到对方急促的喘息声。 “阿婪你还好吗?” “……没事。” 行吧,都这样了就忍一忍吧,她道:“你快些结束。” 很快,她就后悔了,后悔今天的冲动,后悔多余的话。 屋子里后来空调开起了冷风,然而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床上起起伏伏的人影害得月亮都羞了,大片云层遮住月光不再投射下来。黑暗中找到了归宿的人已经不再需要眼睛来看,细微的声响直持续了很久才渐渐消弭。 —— 桑婪早晨醒来是被闹铃声叫醒的,她没有找到手机,一动身子立刻就僵了。 手机在她的风衣口袋里,有一道影子下去帮她捡了起来关掉闹钟,回来在她额上亲了下,声音还哑哑的:“再睡会儿吧。” 这话仿佛有魔力,也是身体倦极的原因,桑婪很快又睡了过去。 晨曦中男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痕迹与她身上的,将被子给她盖好后匆匆拿起衣服离开房间。 桑婪再醒来就是九点钟,房间里有一个闹钟将她叫起来的。 那不是她的闹钟,将闹钟关掉时她也已经清醒,身体还是酸痛的,她强撑着起来洗漱换好衣服,正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了厨房门上的小纸条,将锅里热着的粥喝掉才开车去往事务所。 到达事务所的时候刚刚好十点,没有迟到。 这一天过得平平无奇,只是她走路姿势微有点奇怪,所以一天没有外出走动,饭还是让人送过来的。 到了晚间下班,她开车直接去了俱乐部,歇了一天状态有所好转,她在俱乐部门口给他打电话没有进去。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声音有些酥软:“阿婪?你……” 她直接打断:“出来。” “啊?” “把钥匙给我,我在门口。” 鹿灿然愣了好几秒,骤然笑了起来:“好,我马上就来。” 看他匆忙忙出去,朱果和孔隆嘀咕:“看到没,老大今天魂不守舍一天了,到底发生什么好事了啊?我看他这一天笑得我瘆得慌……” 另一边一个年长一点的男生道:“嗨,你们这就不懂了吧,看到老大脖子上的抓痕没,你们就是没经历,以后你们就晓得了。” 他说了跟没说一样,朱果对他故弄玄虚的行为切了一声,孔隆小声道:“是猫抓的吧?老大家里养猫了?” 朱果点头附和:“你说的极有道理。” 鹿灿然来到门外的桑婪身边,一凑近她他眉眼柔和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怎么不进来?” 桑婪摇摇头,避开他的眼神,接过钥匙却被他抓住手没放。 她只得抬头,眯着眼看他。 “你早上怎么不在?”她率先问。 男人闻言眼神飘忽不已,捏了捏她手心:“我……怕我忍不住,只能不看你,就先走了。” 第39章 我去住,不行吗 昨晚那一夜到底对两人是有影响的。 看着他感情浓到快要溢出的眼睛, 桑婪避开眼神,注意到了他脖颈处的划伤。 那伤痕让她眸子一凛,毕竟是出自她手, 虽然她身上也有很多痕迹, 不过确实没他这么惨。 她微微缩手, 好吧, 忙到有一阵没修剪指甲了。 由着那伤痕便让桑婪不由自主想到昨夜某人红着眼睛掐她腰的样子,她又移开眼睛,看向了墙壁的某处。 昨晚……虽然开始有些糟糕,不过后续的感觉确实不错, 今天醒来除了身体有点不适的后遗症, 精神却是十分清爽, 之前工作的压力一扫而空,倒还真是比烟酒这类东西解压效果更好。 也正因此,桑婪才来找他要钥匙。 看她不说话, 鹿灿然也想到了钥匙,他试探问:“阿婪你要钥匙……是有东西落下了?” 桑婪直接道:“不是,我去住,不行吗?” 鹿灿然立刻笑了起来:“不,当然可以。”他刚刚只是不敢想,谁知道竟然是真的。 桑婪看着他的笑容, 发现他好像突然就爱笑了。 她点点头, 淡淡转身:“那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知道位置吗?”他还没放手。 “嗯。”早上走的时候她特意记了。 “那……”鹿灿然还是没放手, 虽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但他现在就想再和她多待一会儿。 从昨天、到今天,一切都让他高兴到不能自已,天大的好处就这么落在自己头上, 美好到他脑袋里除了她再也装不下别的。 桑婪回头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受宠若惊地道:“我、我会晚一些,大概十二点左右,你不用等我,困了就先睡。” “嗯。”这一下应完,桑婪没什么想法地抽回手,在他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无情离开。 鹿灿然看着她的背影还在笑,直到看不见才转身回去。 桑婪拿到钥匙后先回了一趟自己那里,她最后拉了一个行李箱离开。会住他那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里比她自己的房子离事务所还近一些,两边都不耽搁,也算不错。 对于未来的同居生活,她其实没想过会维持多久,东西带的不多,就算是临时需要搬走也不会太费事。 鹿灿然最后还是不放心给她发了具体的地址信息,桑婪没用上。 她打开房门,细细打量了一圈。 早上走得匆忙,现在她发现这套房子里多了许多东西,客厅阳台处的健身器材、精致的绿植、各类填满壁柜的书籍,这里要比最初她见的多了许多生活气息,也能看出他是用心安置摆放的。 要说同居,她以前与陈星星一起住,反正总共在家的时间也不长,不知道跟他住在一起会有什么不同。 对她来说,住哪里其实都没太大差别,毕竟她是个随时都可能出差的人。 夜晚过十一点后,鹿灿然心思显然就不在俱乐部了,周围人都能感受得到。 他频频看向手机时钟,十一点半后直接走人。 回去的路上,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了期待与欣喜。她在家里等着他。这么一想,回家就变成了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 啊对,这会儿她肯定已经睡了,他回去要小心一些,不能吵到她。 这么想着,要开门的时候他愣住了。钥匙不在他这里,要进去的话必须要她开门了,这……该怎么办? 不得不吵醒她的念头让鹿灿然眉心紧拧,叹了口气,他试探地发了条微信。 微信没有回复,但是门很快开了,看着一身家居服的桑婪,他怔住。 桑婪则开口道:“怎么不直接敲门?” 她说着已经往回走,鹿灿然进门之后发现她还在客厅的高桌上用电脑,明显还在工作。 “你怎么还没睡?”他问。 “嗯,还有点工作,我平时也不会太早睡。”她在电脑屏幕前边敲打键盘边道。 确定不是在专门等自己鹿灿然不仅没失落反而松了口气,这样的她才正常。他关上门换了鞋,往里走的时候因为房门没有关而看到了被铺上床品的另一间空房。 这间房他原本是没打算用的,现在……他神色复杂起来。 “阿婪你怎么……要住这间?” 背对着他的桑婪转过脸看了看,没看到他的神色,有些不解:“你不是说那间给我住的?” 曾经……鹿灿然确实是说同居的话这间给她,但是经过昨晚,他还以为他们会…… “没、没什么,你开心就好。”这么说完鹿灿然回到最里面的卧室,桑婪也不以为意地继续工作。 在家工作的时候桑婪头发松松绾在脑后,有几缕没扎住的散在颊边,倒是柔和了她稍显凌厉的五官气质,看起来好接近了不少。 洗完澡出来的鹿灿然来到她身后,淡淡的香气混着水汽慢慢包裹住她。 “还要多久?”他声音低低地问。 桑婪眼睛不抬,“再有一阵吧。” “必须要今天做完吗?” “那倒不是。” 这么说完,桑婪就觉得腰间一紧,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嗯?”她扬眉对上他湿漉的眉眼。 “不急的话明天再做吧,十二点半了,该休息了。” 桑婪发现他现在会很随意地搂抱她,她不讨厌,不过感觉有点怪怪的,大概就是太亲密了,还不太适应。 而且,大概是昨天她主动跨了界,两人好像再回不到之前那般克己守礼,被抱进里间卧室啃咬的时候,桑婪倒是默许了没有拒绝。 许久之后,搂着已经熟睡过去的人,男人眼睛在黑暗中也隐隐发亮。 看,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住不了那间房。 —— 隔天,桑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靠在某人怀里。 鹿灿然穿着整齐,他已经健完身又做好了早饭,他特意关了她的闹钟,上床抱着她打算九点钟再叫醒她,不过她提早醒了。 桑婪看了他一阵,这么近距离看只觉得他模样跟自己印象里的不太一样,倒不是害羞,只是桑婪有点陌生。 在一起相处久了,她好像都没有仔细多看他的脸几眼。现在的这个人完全没有了记忆中的青涩稚嫩,他五官有了棱角,肩背宽厚,身体也不再单薄蓄满了力道,这样一个人现在成了她的枕边人。 世事果然无常,摸不到什么规律。 “醒了?”鹿灿然将她脸颊上的发丝顺至耳后,满眼笑意地奉上一个早安吻。 桑婪闭了闭眼,感觉温热的羽毛飘落一般的触感落在眉心,在他离开时她复睁开眼,推开他的胸膛起身。 “几点了?” “八点四十三分。” 桑婪便微微皱眉,转过头看他:“你又动我的闹钟了?” 鹿灿然早随着她起身而坐起,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闻言脸上有了几分薄羞:“你应该挺累的,想让你多休息会儿……” 桑婪避开他的视线,“不用,以后你起来如果我没醒就叫醒我。” 习惯的养成坚持不容易,想要改变却是轻而易举。她不想以后起得越来越晚直至赖床,懒散对她来说是大忌。 她站起身,鹿灿然随着她移动,“那……你要和我一起锻炼吗?” 已经来到卫生间扎起头发准备洗漱的桑婪将牙膏挤到电动牙刷上,闻言看了眼镜中就站在门框处看着自己的男人,“也可以。” 鹿灿然便点头:“好,那明天开始我叫你。”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洗漱,等到最后递给她毛巾,全程就没觉得无聊,甚至看得津津有味。 桑婪没管他,洗漱完毕后她发现今天身体就一点不适也没了,这话她当然没对鹿灿然说。两人接下来吃了早饭,再一起从家出发,因为方向不同,桑婪开车去往事务所方向,鹿灿然则打车去俱乐部。 同居的第一天,感觉还不错。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天后,最先觉得不满的是鹿灿然。 人果然是贪心的,得了一点甜就想要更多。 两人每日上班,真正能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只有晚上十二点之后,再要分给睡眠一些,鹿灿然愈发觉得时间不够。他的工作是很大的阻碍,他甚至想过休假一段时间,但是她估计不会像他这样随意抛下工作,他最近也有赛事安排需要加紧训练,总归只能想想。 于是这一天晚上回来后,鹿灿然坐在桑婪身后拥住她,他双臂揽在她腰上,长腿分开让她坐在中间,脑袋便顺势轻轻搭在她肩头。 桑婪现在已经习惯他这样的亲昵姿势了,每晚回来两人都要这样坐一会,主要是她这时候总是在敲电脑的。开始她还会有点不自在,现在已经能够无视他专注工作。 鹿灿然一般不会故意影响她工作,他都是默默挂在她身上仿佛在给自己充电,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 但是今天,他想了许久主动开口道:“阿婪,你在这里住的还好吗?” 桑婪从工作中回神,停下不解:“还不错啊,怎么了?” 鹿灿然替她揉捏起了肩膀,柔声道:“我想买一套房子,最好离我们上班的位置更近,还有车,你有什么想法吗?” 第40章 不加 桑婪眉头微皱, 一时没有说话。 买房买车这种话题桑婪直觉他不该问她,这给她一种他好像都计划了两人很久之后的事一样,让她感受到了压力。 见她不说话, 鹿灿然贴着她脸颊轻蹭:“嗯?” 桑婪偏头避过, 淡淡道:“我觉得现在这里就不错, 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鹿灿然现在已经很熟悉她的表情语言实际上代表的含义, 看她不想谈这方面的内容,鹿灿然只好作罢:“那就再等一段时间……” 他心底微微黯然,他的未来计划里有她,但是她还没有对他真正动心。 想着, 他不由圈紧了手臂, 桑婪被他勒得嘶了一声:“别闹, 要不你先去休息。” 他便无声叹了口气挂在她身上做个安静的挂件,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抓紧她?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桑婪这周没有事情, 不过鹿灿然也只有多一上午与她相处的时间而已。 这几天桑婪确实开始与他一起跑步健身,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学校里时那样。不过几年过去人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以前只敢落后她半身的人现在控制步伐与她齐平,惹得其他小区内健身的人频频看他们两个。 不用上班,桑婪没有事情要处理便会拿上一本书在客厅的沙发看,这时候鹿灿然会过来主动做人肉靠背, 桑婪被他硬搂在怀里, 除了无奈倒也没有更多的情绪。 临近中午, 鹿灿然到厨房准备午饭,桑婪不放心跟过去,帮忙择菜的时候发现他厨艺倒是真的进步神速,短短时间竟然已经能做不少像样的菜了, 味道也是真心不错。 吃过午饭,桑婪本来是准备帮忙洗碗的,不过被鹿灿然拦下了,他新买了洗碗机,根本用不着她动手。这样一来桑婪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干,他这时候盯着她的眼睛道:“阿婪陪我去俱乐部好不好?小灿烂应该很想你了。” 想到那只小狗崽,桑婪顿了片刻点点头,于是收拾完后桑婪开车送鹿灿然去俱乐部,中途顺带下去宠物店买了些宠物用品一并给小家伙送过去。 鹿灿然其实之前有想过把小灿烂带回家养,早上他可以遛,但是晚上他回来得太晚,桑婪也不固定在家,因此只能作罢。 小灿烂依旧认识她,见了她特别开心地撒欢,不过桑婪没有停留多久,这里的孩子们因为她的存在太过热情,桑婪不想影响他们,相当于是将鹿灿然送来便走了。 回到家桑婪一时竟然没什么事可做,正在这时候玉璨找她聊天,一说两人都觉无聊。她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打游戏,玉璨今天没去店里,当即上线准备和桑婪好好玩几局。 她们原本只打算两个人玩的,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刚一进房桑婪就听到玉璨的哀嚎:“我去,他竟然蹲我……” 这个他不用想,桑婪这边也在弹出邀请,除了鹿灿然,陈星星也在。 五个人最终还是处在了一个房间里,玉璨那边相当沉默,桑婪的手机却在震个不停。 除了玉璨那些吐槽,鹿灿然也发了信息过来:【无聊了?】 桑婪扬眉,反问:【你怎么在?】 鹿灿然:【碰巧。】 实际上他每天都会上线看看她在不在,就算知道她忙于工作时也是这样。 桑婪没有多问,但是鹿灿然很快又问了:【那个叶薇你……还有联系吗?】 要不是他提,桑婪还真快不记得这号人了,此时陈星星已经在房间里跟鹿灿然打完招呼,他嚷嚷:“姐,我最近快被叶薇烦死了,你们之前怎么他了啊?你删了他他现在天天缠着我要你加他,还说一些乱七八糟再来几局的话,跟受了啥刺激似的。” 叶薇确实受到了刺激,只是输给鹿灿然他并不丢人,可惜的是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桑婪淡淡道:“不加。” 桑婪并不知道叶薇此时就在陈星星身边,听到她那么冷淡的话陈星星冲他摊了摊手,叶薇黑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网吧。 陈星星并没跟过去安慰自己失恋的损友,他笑嘻嘻地继续待在位置上要跟他们一起打游戏,毕竟又不是他失恋,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这边鹿灿然也没再给桑婪发信息,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他微微勾起了唇,一看他这样子朱果他们就知道他绝对又是开始带妹了,几个人悄摸摸上了线,果不其然。 房间里一时只有陈星星和桑婪两个人稀稀落落的说话声,桑婪看着手机上不断和自己说着“烦死了”游戏里活像在挂机的玉璨,正准备开始忽然见世界广播中不断滚动播放着的大喇叭内容:【逍遥门大佬出现了!坐标天机山!速来围观!】 耳机里两个人同时咦了一声,一个是陈星星,另一个则是玉璨。 玉璨此时已经顾不得某人还在,兴奋道:“啊呀上次没赶上,这次我一定要早点去围观大佬!阿婪你们等我哈!” 话音落,玉璨人已经不在房间中。 陈星星这边也留下句:“我也去看看!” 顷刻间房间只剩下了三个不怎么说话的人。 桑婪本来以为三个人会沉默到那两个回来,没想到很快耳机中传出一道冷淡的男声:“桑婪。” 桑婪挑眉:“做什么?”她感觉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位了。 陆岭道:“你能解除和小璨的侠侣关系么?你不是已经有另一半了。” 他意有所指,画面中桑婪身边的青年不肯离开她半步,且他在玉璨身边待了许久,已经知道了她与鹿灿然之间的关系。 桑婪很好说话:“可以啊,但是你让她来跟我说,只要玉璨开口我立即解除关系。” 陆岭沉默,一旁默默听着的鹿灿然却是意动。 情侣之间谁不希望和另一半顶着侠侣的称号在游戏里走,他觊觎那个标志许久没敢提,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桑婪喝了杯水的功夫玉璨和陈星星相继回来,玉璨回来便破口大骂:“呸,就是个高仿号,离老远一眼就看出那根本不是山河夜阑的校服!” 陈星星:“我就知道是这样,要是真的那才见了鬼了。” 玉璨立刻纳闷:“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陈星星嘿嘿两声:“天机不可泄露。” 玉璨:“切,小屁孩子还装什么神秘。” 眼看他两个就要斗上嘴了,桑婪轻咳一声:“好了,不是要玩游戏么。” 游戏里很不太平,玉璨不想跟陆岭走在一起,桑婪这边她又不能当电灯泡,和陈星星走吧陈星星反而自己骑着马溜得飞快,最终玉璨是骂骂咧咧地自己走着,陆岭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她身边,两人渐渐的越走越远,倒是把桑婪他们又甩在了身后。 休闲玩了几局后众人散伙,晚上桑婪去玉璨家两个人吃了顿火锅,正吃着玉璨忽然道:“阿婪你回去把咱两的侠侣关系解除了吧。” 桑婪一愣:“陆岭这么快就跟你说了?” 玉璨也是一愣:“什么?他说什么了?” 察觉两人信息不对等,桑婪简单解释过后,玉璨鼓着脸道:“嗨,才不是因为他,要是他说我铁定不理,但是这个不一样,你家小鹿拜托我我怎么能做拦路虎呢是吧?” 看玉璨促狭的样子,桑婪想了想还是把两人已经同居的事说了,本来正捞起一个丸子的玉璨手一抖,丸子一下掉回锅里溅出了红红的汤汁。 “啥?!你说啥?卧槽!阿婪你真是厉害死了,这么就把人吃了?!” 对玉璨来说,他们两个的发展实在超出了她预期中的速度,她还以为这两个要走到一起肯定要费很多时间,毕竟桑婪是个不开窍的,但谁知道不开窍归不开窍,并不妨碍人家两个做这做那。 被刷新了三观的玉璨顿时食不知味,姐妹都有人睡了,她却连第一步都没走出去,这火锅怎么突然这么难吃! 受到了刺激,玉璨天一黑就赶桑婪走:“快走吧,找你的男人去,我自己寂寞寂寞就好,不用管我……” 她话说完,见桑婪真的走人顿时气得脸都皱成一团:“没良心的……” —— 因为有了一层身体关系,桑婪原本打算住的那间屋子就空置了起来。她不排斥这样亲密的身体交流,甚至是享受的,这让她不得不习惯了身边多那么一个人同床共枕,就算不习惯,结束时也已经全然顾不上身边还有没有人。 正所谓习惯成自然,这间原本属于鹿灿然的卧室也变成了她的。 翌日,下午时分桑婪正在找事情做打发时间,鹿灿然主动发来信息:【阿婪,要打游戏吗?】 今天玉璨他们都不在,桑婪反正无事,还是上线与他组队。 没过多久,看到朝着两人围过来的一大批人,桑婪眉头微皱。 之前总有那么几个人追着他们,昨天上线没看到还以为这些人已经放弃了,哪想到今天一下就来了这么一群,看样子来者不善。 第41章 给他们个教训 鹿灿然也是眉头一皱, 看着周围那帮小孩:“你们要做什么?” 朱果立刻抬头:“老大你说那个萝莉是师母吗?”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们自己玩去,别闹了。” “那可不行。”朱果撇嘴。 “如果不是师母, 那你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我们要帮师母看着你不能让你犯错!” “但要是是师母的话……我们也得上, 让我们这么多人扮演一回恶人, 老大你英雄救美,形象顿时就高大了!” 鹿灿然睨了他一眼,“你们这么多人,是打算车轮战拖死我吧。” 被看穿了的一众小伙嘿嘿笑着:“不能不能, 老大你那么厉害, 对付我们这些菜鸟不在话下!” 就算再高超的技巧, 体力有限,鹿灿然已经估算出想完全从这十几个人里保住桑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也被追烦了, 好不容易能和她独处的时间还被这帮混小子搅合,要不是认识,他早就不客气收拾他们了,眼下他耐心已然消耗殆尽。 “既然你们要上,可以,但是如果输了, 以后你们不许再跟过来。” 小伙们连连点头:“没问题!” 跟他们说好, 鹿灿然这边私信桑婪:【待会儿小心, 他们要一起上,不用跟他们客气。】 桑婪看着那条信息微微挑眉,她估计就是他身边那帮小孩,不然怎么会次次都能准确跟踪到他们的位置。她默然片刻, 虽然是他身边的,不过这些孩子也有点欠收拾了。 能一起围殴老大的机会可不多,众少年摩拳擦掌,即使不玩这游戏的也纷纷到两边去观战。 游戏里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团战一触即发,一时间各色华光齐飞,法术武器全上。 鹿灿然护着桑婪,可以说是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十几个人竟然一时没能伤到他们。 十几对二这样的阵仗在游戏里基本不会出现,因为太过不讲武德。偶然经过的路人被这样的大场面吸引驻足围观,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看热闹的才开始都觉得这就是十几个人在耍流氓,压着别人打,但看了一阵他们渐渐屏息,纷纷录起了屏。 鹿灿然耳畔现在也很热闹。 “卧槽!老大你那套连招真漂亮!” “竟然还能这么打?” “不愧是老大,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这么下去不会输了吧?” “你们发现没,那个萝莉虽然基本不出手,但是她好会抓时机,好几次致命伤都被她挡住了,要不然老大肯定血掉得更多!” “我也发现了,她好稳啊,真不是什么大神吗?” “应该不是吧?看她等级也没满,装备也一般的样子。” “嗨呀你们别长他人志气了,成败在此一举!老大又掉血了!再拖一阵,他们没有补血的,我们一定能行!” “……” 各处都是吵闹的,唯有桑婪那边静谧异常,她在客厅里边看书时不时看一眼屏幕帮他挡一下伤。 她有些意外于鹿灿然今天的拼命,看得出他与平时操作的状态完全不同。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随着时间推移,围观人越来越多几乎占满了视野内的空缺,游戏中被围攻的青年与萝莉血量越来越危险,看起来有股私奔小情侣要被强制拆散的既视感。 眼见鹿灿然的血量只剩一线,桑婪出来替他挡了一会儿,十几个人已经残了一大半,但是他们鸡贼的有两个术士,血量还在不断回升。 他们亏就亏在没有加血的配置,一旁围观的玩家脑袋顶上不断冒出加油的气泡,有几个忍不住想要加入战局被少年们拦住。 桑婪瞧着这阵势叹了口气,放下书敲出两字:【等等。】 全场一静,少年们面面相觑地停了手,看向对面的鹿灿然:“老大怎么了?是要认输了吗?” 鹿灿然沉默,他自然不会认输,顶多就是战死为止。但是桑婪,他不清楚她突然这一声是要做什么。 他很快听到她语音的一句:“等我一下。” 在众人的安静等待中,萝莉消失,然后很快与鹿灿然组队的换了一个人。这款游戏中需要实名认证,可以开小号,不过一旦组队状态中只有同身份信息的账号间可以切换。 看着萝莉刚刚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一身红黑军装校服手持银色□□的成女,全场一时静极。 片刻后不知道哪里传出一声鸡叫一样的声音,桑婪怀疑地按了下耳机,确认是从耳机里传出来的。 同账号之间虽可以替换但血量是维持一致的,唯一的变化就是等级与装备,尽管如此,成女角色头顶上紫色的逍遥门标志已经让熟知这款游戏的众玩家沸腾不已。 这个账号是桑婪玩得最久也最熟的,不过因为太过特殊为了不引起麻烦她才换了小号,这两年除了陈星星会借她的号上去风骚一圈几乎是没有动用过。 切换回自己本号后桑婪道:“可以了。” 打过招呼,她也不管其他人现在准备好没有,直接一枪突刺上去切掉了两个术士。没有了回血供给,也没有人知道逍遥门的技能,很快的,这位游戏中唯一的大佬以压倒性的胜利成为了战圈内唯一站着的人。 一个漂亮的枪花过后,这位大佬俯身……捡起了散落一地的装备。 逍遥这款游戏战死后是会爆装备的,等到大佬将地上散发着各色华光的武器收掉,少年们才反应过来,训练室里顿时响起了各种鬼哭狼嚎。 “卧槽卧槽我的紫武!” “我的月牙弓!” “啊啊啊啊我两件装备都爆出来了!” 朱果脸色同样不好,但是他反应最快,他急忙忙来到鹿灿然身边,蹲在地上扒着他的胳膊瞪着一双大眼充满希冀地仰望着他:“老大,那个人是师母对不对?” 鹿灿然此刻心情也是复杂的,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稳坐上位早就知道的神秘模样。 他淡淡点头:“嗯。” 朱果和围过来的其他少年顿时松了口气,一堆人围住鹿灿然开始撒泼打滚:“老大,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打扰你们了,求师母把装备还给我们吧!” 这天下午战局结束没多久,逍遥官方论坛上关于桑婪账号的信息就被曝光了出去。 游戏录屏中把她小号以及组队的鹿灿然账号信息全显示在那里,看来至少有一阵子他们是没法消停再玩游戏了。 桑婪捡走这帮小孩装备后直接下线,她给鹿灿然发了条信息:【给他们个教训,晚些再还,我下了。】 看到这条信息时鹿灿然身后围着一众人,确定是桑婪并且会还给他们后,一帮少年渐渐心思就落在了别处。 “卧槽原来那个神秘的大佬就是师母!” “老大你运气也太好了吧,说,你是怎么勾搭上师母的?!” “老大你问问师母怎么进逍遥门的啊,我们也想进……” “求师母来带我们好不好?” “山河夜阑真特么帅!我也想要!” “……” 鹿灿然收回手机,冷冷觑了他们一眼:“再烦我装备就不还了。” 众人:“……”你厉害。 —— 晚间,鹿灿然回到家时桑婪难得没有在客厅,客厅里亮着一盏小台灯,散发出橘色的暖光,让他不至于一进门看到的只有黑暗。 他关掉小台灯后来到卧室门口,那里有一道缝,屋子里暖洋洋的,驱散了他带回来的一身寒凉。 推开门后,他瞧见了坐在床头看书的桑婪。 那个看起来不可接近的女人在暖光下仿佛绽放着清香的雪莲,只有他能看见。 见他回来桑婪只从书中抬头看了他一眼,鹿灿然站了片刻,开口道:“曾经说自己不太会的人是谁?” 桑婪挑眉,依旧看着自己的书:“是我。” 鹿灿然发笑:“原来这就是大佬口中的不太会,见识了。” 他走近了些,就站在床畔,低头看着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 桑婪兀自翻了一页:“有什么可说的?唔,你之前不也没说自己是谁,当我们扯平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是真的满不在乎的态度,看得鹿灿然心里不知不觉起了一团火。 他轻笑了下,是啊,他以前有所隐瞒,她也有,两个人还真是扯平了。 今天知道这些他除了意外,自豪,其实并没有别的情绪,他的阿婪就是这么优秀,是让他仰望的存在,能碰到她、拥有她真的是他的幸运。 但是现在,他还多了另一种欲望,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他,他真的好想,吃掉她。 桑婪察觉到他的接近,他的身影高大,投下来的影子将她完完全全笼罩住,书页上没了光。 她抬头:“你挡到我了。” 下一秒,高大的年轻男人忽然俯身,桑婪被他封住了唇,眼睛微微眨动间男人好像瞬间变了个人,迫切又粗暴地顶开她的唇,急促的呼吸让她呼吸也跟着不畅。不多时,手里的书被扯走,桑婪彻底被笼罩进他的怀中。 第42章 饺子 生活依旧在继续, 月末桑婪接了新的案子,这一趟不仅需要去帝都出差,行程时间也不短, 保守估计至少需要小一个月。 虽然事情早定了, 桑婪却只在临走前最后一晚才跟鹿灿然说起这事。 鹿灿然知道的时候他刚刚回到家洗完澡出来, 桑婪跟他这么说了以后, 当晚她就没能好好休息。他面上没表现出来,但是身体力行地惩罚她,后面又委委屈屈地说什么要她的补偿,总之天都亮了才被放过。 桑婪是有点放任他了, 做得太狠的后果就是后面需要赶飞机, 等她迷迷糊糊赶到机场才想起电脑什么的都忘了拿, 不得已只能打电话过去,一个小时后还红着眼睛的鹿灿然来到机场,他把东西都给她装好送了过来, 桑婪接了要走,却被他拉住手重新带回怀里。 周围人来人往,桑婪呼吸着他身上的淡淡香味更觉困倦,只想快些上飞机补觉。 “好了吗?我要走了。” 鹿灿然也呼吸着她头发上的香气,哑声道:“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桑婪心脏乱跳了一拍, 干脆推开他冷着脸道:“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走了。” 她大步离去, 走远了后不放心回头,果然瞧见他还站在原地没动,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回头,鹿灿然眼睛亮亮地朝她笑了笑, 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上了飞机后昏昏欲睡的桑婪将要睡着的时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等你回来。” 到达帝都后桑婪已经在飞机上补了两个小时眠精神好了不少,她这边落地不久,鹿灿然的信息就进来,报了平安后那边才说已经在俱乐部里,看来今天是不打算休息了,桑婪觉得年轻人身体好,熬那么一宿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没再管他。 出差之后桑婪才清楚感受到这不足十天的同居生活对她产生的影响有多大,她晚间醒了两次,适应了两天才回到以往独自一人的节奏里。 而鹿灿然,他不再满足于微信的联系开始给桑婪打视频电话。桑婪这边说忙也算不上太忙,偶尔会同他视频,她这边镜头对着电脑,只能看到敲打键盘的手指,但是那头他湿漉的带着想念的眉眼都被桑婪看到了,她手指微微一顿,听他清润的声音低低诉说:“阿婪,我好想你,快回来了吗?” 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十二月下旬。 这期间桑婪听说平川那边张律师带着王冉冉边含去一个煤矿上调查取证时发生了意外,边含因为护王冉冉受了伤住院。王冉冉也跟桑婪电话说了这事,当时情况严重,边含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可把王冉冉吓坏了,好在边含也是个命大的,后来因为内疚王冉冉在医院看护了他一周,连边含爸妈都觉得小姑娘比他们两个老人还紧张在乎边含。 天气越来越冷,尤其是帝都,外出风里都像含着锋利的刀子。 从办事处回到酒店时这边的同事还和她说今天冬至要吃饺子,桑婪下意识想到立冬时鹿灿然送来的饺子,这一晃眼,就在酒店大堂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看到鹿灿然的时候桑婪还以为是认错了,但是当他坚定地朝她走过来,桑婪看着他忽然心跳发急,她看着他,直到他把她抱进怀里,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她忽然间觉得一阵颤粟,比她的头脑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身体,她好像有点想他。 两个人牵着手没有说话,一进她的房间,桑婪才问:“你怎么来了?” 男人朝她扬了扬手里提着的保温食盒:“给你送饺子,应该凉了,热热还能吃。” 桑婪看着他提着的食盒,片刻后注意到他开始脱外套:“你是请假来的?什么时候走?” 鹿灿然是问过她酒店的位置,当时只当他是出于安全考虑,这次他过来事先并没有告知她,估计是刻意为之。 脱下厚重的羽绒服外套,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身材修长健美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桑婪眼睛微眯。 食盒被他放过桌子上,男人一边说着热,一边看着桑婪眼睛里像是有火,“阿婪你不热吗?” 见她不动不回,他只好道:“晚上十二点的机票,明天要赶回去。” 桑婪闻言皱眉,不赞同地看他:“就为了一顿饺子,以后不许了。” 鹿灿然闻言没有说话,他只是帮她将外套拉链拉开,拉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很是明显,两人都看着对方的眼睛,直到鹿灿然手一松,拉链全部解开,桑婪收回眼神,自己把外套脱掉。 男人眼里的深沉欲望呼之欲出,桑婪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顺手把他的也挂了上去。 刚一转身人就已经被从身后抱住,男人手臂勒得很紧,不过桑婪这次什么都没说。 “不止是为了饺子,还为你。” 说完,男人声音已经哑得不行,桑婪被他勒住亲吻。 近一个月的分离,让男人疯了一样地索取,桑婪意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很需要他,可能是工作累积的压力,也可能是生理期渐近,她默许又纵容了他的放肆,结果中午饭并没有吃上,饺子也没有动,直到傍晚天快黑桑婪才从床上爬起来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雾缭绕,桑婪并不累,温暖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的疲惫,她闭了闭眼,脑海里一片空白。 鹿灿然的出现让她意外,不过她并不讨厌他的擅做主张,比起这个,她只是担心他这样在两个城市间折腾伤身伤神。 她微微皱眉,忽然听到浴室门被拧开,看着进来的人她没有羞臊,只是皱眉:“怎么不休息?” 鹿灿然和她一起站在水流下被水柱打湿,两人肌肤相贴,他眼中的火还是没有下去。 “不要休息,我好想你。” 桑婪觉得他这一刻看人的眼神像狼,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浴室里瞬间变得杂乱一片。 这是他们头一次白天也做这种事,以往来说桑婪是不会允许谁来搅乱自己的工作安排,但是今天……想想他还要赶回去,桑婪就没太苛责。 等两人再从浴室出来,桑婪隐隐有种腿软的感觉,她肚子叫了一声,鹿灿然便轻吻她的眉眼,起身去给她热饺子。 房间里有微波炉,热好了饺子端到桑婪面前后男人便拿着吹风机给她吹着头发,桑婪被他这么照顾着微微有些不自在,她转移注意力问:“你不吃吗?” 鹿灿然勾起唇,手指在她耳畔摩挲:“我只想吃你。” 桑婪手一顿,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男人便咳了一声,轻声道:“没什么,快吃吧。” 这一次的饺子依然是多种口味的,桑婪记得上次有跟他说过,但是他完全没听话的意思。 吃完了饺子头发也已经吹好,桑婪看他不动,奇怪道:“你自己的头发呢?” 鹿灿然望着她道:“阿婪要帮我吹吗?” 桑婪默然片刻,正要说话手机响了,于是她站起身:“你自己吹吧。” 她没看男人脸色回到卧室,带门的时候听到外面吹风机已经运作,这件小插曲就被直接揭过。 说完工作上的事再出来桑婪就见到头发蓬松的男人,说实话他现在的样子让她想到了毛茸茸的大型犬,她刚刚坐下,男人凑过来想要亲吻,桑婪直接将他的脸推开。 “够了,我要工作,你去休息吧。” 她一发话鹿灿然只能作罢,但是他并没有去房间里休息,桑婪发现他很喜欢贴抱着她,在桑婪皱眉的时候他会立即道:“我就在这里睡,保证不影响你。” 房间里暖气充足,两人只穿着一件浴袍也不觉得冷,桑婪没再赶他,等她工作完了一转头才发现他眼睛还在睁着,分明没有睡觉。 “怎么不睡?” “做完了?”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鹿灿然便拥着桑婪在她脖颈处轻蹭,呼吸气流扑在颈上有丝微痒。 “我不想睡,回去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睡觉,但是在你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桑婪发觉他好像越来越黏自己了,且说的话也越来越让她不自在,不过她竟然不反感,她觉得自己也变得奇怪了。 相处久了,相互影响可能就是这样。 桑婪没再想,干巴巴地道:“最迟元旦前我肯定就回去了,也没剩几天。” 鹿灿然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已经等了太久,没多过一天对他而言煎熬都在成倍增加,他埋在桑婪颈间不说话,后来见她真的关闭软件后忽然道:“等下。” “怎么了?” 鹿灿然看着屏幕上游戏的图标道:“你上游戏好不好?” 桑婪瞧着他,“为什么?” 两人一个不说,一个不动,见状鹿灿然只好叹息道:“侠侣……” 当初玉璨说了之后桑婪故意没动,哪想到他现在才来提。她心底觉得有些好笑,却绷着脸说:“侠侣怎么?” 鹿灿然本来想尝试着撒个娇混过去,但是瞥见她眸底几分促狭,恍然间反应过来,一口咬上了她的耳朵。 牙齿在耳朵上轻磨的感觉让桑婪缩脖子也无济于事,鹿灿然忽然伸手。桑婪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人挠痒痒,这种新奇的体验让她在他怀里扭动挣扎,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怕痒的,脸上再也绷不起严肃,她根本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鹿灿然仿佛发现了一个新大陆眼睛变得极亮,他盯着桑婪脸上明媚的笑容,想看更多,不过还是注意着分寸怕惹恼了她。 没看到自己样子的桑婪头发凌乱地从鹿灿然怀里钻出来,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后面缓了一阵才如他所愿地上线解除了原来与玉璨的侠侣关系,改而绑定上他的。 上线不过短短片刻,但是不停闪烁的好友申请已经让人头皮发麻,这个号怕是以后都不怎么会上,所以侠侣到底是谁也没那么重要。 这之后鹿灿然果然没有休息,他陪着桑婪待到十点,桑婪本来准备送他去机场被他拦住,他不放心晚上她一个人再回来,又多呆了半个小时后才直接坐了酒店直达机场的巴士离开。 桑婪临睡前给他发了条信息,那时候他即将登机,发完信息桑婪关掉手机入睡,睡前她回想一天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担心,但是担心也很正常,这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 第43章 恩爱 鹿灿然凌晨两点多到达平川, 落地就给桑婪发了平安信息。 桑婪第二天一早看到没说什么,让她没想到的是,两天后, 他又出现在她面前。 彼时是圣诞节的前一天, 桑婪没有和同事一起去狂欢, 当她独自回到酒店时就见自己房门口立着个人, 那人身边还有一个旅行箱。 他就那么靠在门上,戴着耳机不知道等了多久。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桑婪是生气了的,她走到门口, 察觉到她的鹿灿然转过头, 看到她眼睛里便盛满了笑意。 他上来抓桑婪的手, 桑婪躲过后皱眉看他:“就那么几天都等不了?” 鹿灿然微怔,察觉到她情绪不好解释道:“不是,这次是有事情随着团队一起来的, 会待几天。我想和你住一起,可以吗?” 知道他不是单纯请假来找自己桑婪那股火就消了下去,她注意到他眼下青黑眼睛里还有血丝,一边开门一边淡声问:“你多久没睡觉了?” 鹿灿然随着她开门自觉把行李箱拉进去,她不开口就是同意了。 他一进门便挂在了桑婪身上,桑婪看他不回答之前的问题就知道他是心虚不敢说, 因此非常冷淡地将他推开, 只说了一句:“去睡觉。” 鹿灿然眼巴巴看着她:“阿婪陪我睡好吗?” 桑婪:“……” 半个小时后, 桑婪手机忽然震动,她移开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起身,身旁的男人睡得很沉,半点没有被影响到。 即便如此, 桑婪还是去到卧室外接。 她透过门缝看到里间男人沉静的睡容,接通了来自玉璨的电话。 “喂?” “阿婪!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你就要一个人在遥远的帝都过了吗?” 桑婪听她语气格外亢奋,察觉有异,不过暂时按下不动声色地道:“不是一个人,鹿灿然来了。” “什么?!”玉璨那边传来一声浮夸的惊呼,随后她道:“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桑婪没再说话,玉璨那边也是安静了好一阵,最后她先忍不住,长吸了口气桑婪这边都能听得到。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桑婪开口。 她这一声戳散了玉璨刚积累起来的勇气,玉璨那边听起来很是底气不足:“阿婪,我犯错了……” “什么错?” “我……昨天请店员聚餐嘛,然后去唱K,有点喝多了……回来的时候陆岭跟着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把他给睡了……” 玉璨越说越虚,到最后简直跟蚊子嗡嗡似的。 桑婪听完只道:“那现在呢,你们在一起了?” 玉璨一听连连否定:“没有的事!我虽然确实还喜欢他,但那也不能轻易就这么揭过去了,还不够!我已经把他赶走了,再吊他一阵,嗯……到春节前吧,这之前我绝对不会松口!” 听着她语调又越升越高,桑婪道:“嗯,你自己决定。” 该说的都说了,玉璨一口气舒出去,态度大变:“阿婪你怎么不骂我啊?” “为什么要骂你?” “就……我睡了陆岭嘛,你都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桑婪:“你开心就好,注意安全。” 玉璨:“……你果然不在乎我了。” 玉璨又嘟囔了会儿,桑婪默默听着,直到她说够了,即将挂断的时候玉璨又补了句:“你可要好好对小鹿哈,明天圣诞节一起出去逛逛,别一心只有工作!” 桑婪手一顿应了:“嗯。” 鹿灿然这一觉睡下当晚便没醒过,也不知道他到底熬了多久。 直到十二点过,桑婪完成工作回头看了床上安静沉睡的人一眼。明明已经同床共枕了一些日子,大概是因为以前她都不是最后一个上床的,所以现在面对着要上这张已经躺了个男人的床感觉就变得怪怪的。 她掀开被子躺下,与他特意隔了一个身位的距离,被子被拉开了一条不小的缝隙,好在房间内暖气充足并不显冷。 桑婪睡姿端正,一般躺下时什么样起来照旧不变,她双手放在腹间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发呆,她以为自己可能会睡不着,但结果显然不似她想的那般。 第二天一早桑婪在闹钟响起的瞬间睁开眼睛,窗外天色蒙蒙亮,她关掉闹钟后察觉到自己身畔的人。 腰间的手臂与颈项间的温热呼吸无法忽略,她还在原来的位置,只能是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追着自己睡到了她这边来。 桑婪一碰到他的手鹿灿然睁开眼睛,闹钟响起的时候他也醒了,时隔许久醒来便能看到她让他有一瞬间的不想起床,他手臂用力将想要起身的桑婪压在uu床上,桑婪微愣,在他凑过来的时候别过脸:“别闹。” 他已经有反应了,但是只要她拒绝,他就会乖乖地停下,这次也不例外。 鹿灿然亲了亲桑婪的额头放开她,桑婪起身后回头问他:“今天你有事吗?” 鹿灿然摇头:“今天没事,我休息一天。” 桑婪便点头:“好,那晚饭先别吃,工作结束后我来接你。” “是要……约会吗?”鹿灿然眼睛亮亮地盯着她。 桑婪沉默片刻面无表情道:“算是吧。” 下一秒,男人脸上的笑差点晃花了桑婪的眼。 两人一起在酒店健身房健完身又吃完早餐后桑婪与同事出发去工作,她把房卡留给了鹿灿然。等到一天工作结束,傍晚时分两人乘车去了附近大悦城。 商场里圣诞节气氛浓郁,又因为是周五,下了班过来的年轻人特别多,随处可见牵着手走动的小情侣。 桑婪发觉鹿灿然晚上情绪特别好,他握着她的手塞在自己大衣口袋里,嘴角一直是噙着笑的。 两个人吃完饭后便和其他人一样在商场内闲逛,桑婪很少逛街,基本都是随便看看,直到被他牵着走进了一家珠宝店。 “你进这里做什么?”桑婪睨着他问。 一旁营业员已经迎了上来,殷勤问他们:“两位想选什么?我可以帮您推荐一下。” 鹿灿然对营业员道:“选一对戒指或者耳钉。” 营业员表示了解引着两人去里面的区域,鹿灿然这才含笑望着桑婪道:“阿婪想要戒指还是耳钉?” 身为律师,桑婪自然知道他话术是有问题的,看他摆明了一定要买,桑婪道:“耳钉。” 她的选择不出鹿灿然所料,虽然他更想要戒指,但是不急,耳钉也可以。 两人最终选择了一款简洁大气的耳钉,营业员看着鹿灿然将一只戴在桑婪耳朵上一只戴在自己耳朵上,这才发现两人都只有一个耳洞,她本来还以为是给女士选的。 见状营业员不由笑道:“两位真恩爱,祝你们一直幸福。” 鹿灿然由衷微笑道:“谢谢。” 出了珠宝店门鹿灿然脸上的笑更大,桑婪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不过是顺着他罢了。反正一枚耳钉,除了久没戴东西略有不适,其他并没什么影响。 闲逛了会儿两人来到另一面区域,这边比起刚才过来的生活品类普通店铺比较多的区域人要少一些,顺着标识前面正在办画展,两人进去看了看,没想到却是遇见了一个故人。 大学期间三个室友之前已经见了两个,于新年到来的前几天再遇黄米米,对桑婪来说也算个惊喜。 黄米米就是这次画展的作者,今天是画展举办的第一天,她这不爱外出走动的人难得出一趟门,遇到桑婪他们也是冥冥中的注定。 黄米米一眼就认出了桑婪,她又看向拉着桑婪手的男人,男人与她印象中的样子已经是天差地别。 “你们还在一起啊,真好。”她微笑着道。 桑婪记得黄米米以前就是个安静不爱说话的女孩,现在几年过去她的气质没变,穿着也越发靠艺术家的路线。 鹿灿然朝她点点头算作回应,黄米米又看了他一眼,带着两人参观介绍了一圈后。黄米米叫住准备走的桑婪:“桑婪,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可以吗?” 步入社会几年后大家的身份已然不同,桑婪看着黄米米,鹿灿然松开她的手站在出口处等待。 桑婪与黄米米来到一处僻静地,如今的黄米米比学生时期的她多了几分从容,也敢直视她叫她的名字了。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方才其实就有些尴尬,现在桑婪仔细看了看她,确认自己没有感觉错。 黄米米没有弯绕,她直接道:“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以前喜欢过鹿灿然。” 不爱说话不怎么与人交流一心扑在画画上的少女于薄雾朦胧的清晨见到宿舍楼下笔直站着仿佛与身旁青松融为一体的少年,他清瘦单薄,看似顽强不屈,可眼睛里透出的空无孤寂又让人心生怜爱,那一道剪影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她无意识中描摹了好多遍,反应过来时,素描本上已经全是一个人的影子。他的眉眼身姿,成为她年少时最无法见人的心事。 桑婪神情不变,心脏却有一瞬的不舒服,她不由皱眉,转瞬间又平复下去。 “所以?” “没有所以,看到你们如今还在一起我只能说声祝福,请一定好好对他,他很喜欢你。” 因为喜欢,曾经的少女无法容忍他受到玩弄与伤害,她第一次鼓起勇气于深夜下楼接过他手中的热水,主动与他道:“不要再来了,刘潋不是真的喜欢你,别傻了。” 那时候少年看着她,眼睛里却没有她,他点头疏离地道:“谢谢,我知道。” 知道,但他还是来了。 她是个没什么勇气的人,连多盯他两眼都不敢,除了心里痛骂厌恶刘潋,小心翼翼给他递两个带着温度的鸡蛋,剩下的就只是躲在阳台间偷偷看底下的人。 她的桌子又往阳台方向挪了些。他在下面站着,她在上面看着,偶尔发呆,偶尔画着肖像,偶尔做些不切实际对现实没有丝毫帮助的梦。 直到她瞧见自己一直最羡慕最想成为的那个人拉着脸色通红的他从宿舍里出来,那个人果然做了她最想做的事,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差别。 她曾跟着那个人,见到无人寂静的操场上少年跟着她亦步亦趋的影子,见到少年在图书馆里怔怔盯着她的眼神,他眼里有了光,曾让她心疼的东西渐渐消失不见,他在那个人的引导下蜕变了。 她曾想过,如果自己是那个人,早一步向他伸出手是不是那个人的位置就会变成她的?于是她怀着卑劣的心思,在那个人离开学校后靠近了他,他会对自己说谢谢,但是不会对她笑,他眼里的光好像被压在了心底,不肯轻易拿出来让其他人看见。 她依旧小心翼翼,直到他发现了她的心思,对她道:“对不起,我这辈子只会喜欢她一个人,请离我远些。” 那时候比起伤心,她心里更多的是无地自容,是惋惜,是怅然,是尘埃落定,她终于认清了自己。 就算当初她早一步伸手,结局也不会是一样的。 她没有一往无前无视一切的勇气与坚定,她没有能够改变他的力量,他们本身就是错身而过的缘分,少年点缀了她的梦,但并不属于她。 第44章 我爱你 回去的路上, 两人都很沉默。 桑婪捂着自己的胸口。现在心脏是憋闷的,并没有初听见那句“我喜欢他”的酸涩别扭,她看着窗外, 瞥见自己带着烦躁的脸, 看了片刻皱眉, 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鹿灿然拉着她的手看了她好几眼, 直到回到酒店他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这话一说桑婪心脏又开始不舒服,她顿了顿,转头看他:“她跟我说她喜欢你。” 鹿灿然不意外,他只是盯着桑婪的表情, 忽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阿婪你, 吃醋了?” 桑婪眸子一闪, 绕过他走向浴室:“胡说什么。” 浴室里,桑婪看着手机—— 吃醋:比喻产生嫉妒等不悦情绪。 她嫉妒吗?并不,有什么可嫉妒的, 所以她不是吃醋,她只是心脏有一点不太舒服,大概是生理期快到了或者工作强度太大引起的,等明天去医院做个体检去。 这么想完,她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 她直接洗了个澡,不过洗着洗着浴室门忽然被敲响, 她愣了下, 想起上次的事立刻道:“不许进来。” 门外的人顿了下, 水声掩盖了外间那短促的笑意,他道:“我不进去,给你睡衣。” 桑婪看看挂在室内的浴袍,在酒店几乎用不着睡衣。 浴室门开了道缝,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看着他递进来的那套睡衣,桑婪没说话。 鹿灿然在外面道:“我已经洗过了。” 这明显是他特意准备的,桑婪最终没有拒绝,如他所愿地接过衣物。 等她换上那套睡衣后她才渐渐察觉到这套衣服的特异之处,不过那时候来不及问了,在她出来后他就进了浴室,等到十几分钟后他再出来,看着他身上与自己明显是配套的睡衣。桑婪人生中第一次与人穿情侣装,自己都觉得太过怪异,要不是他拿出来,她怕是都不会想到这个东西。 鹿灿然看着她显然心情十分不错,两人都没再提遇到黄米米的事。 隔天周六,桑婪这边照常休息,鹿灿然一早出去后她去了趟医院。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回到了他们之前在平川的时候,桑婪没问他具体来这边是做什么的,两人每天白天各做各的,晚上回来住在一处。 月末,桑婪生理期果然到了,她的体检没什么问题,她顺理成章地认为之前心情反复是生理期的原因。 三十号那天,桑婪接到了王冉冉的电话,午休时间她去了一趟机场,将王冉冉带到了酒店。 三十号还是工作日,虽然马上元旦假期,但是今年元旦是周五,王冉冉一个实习生突然跑到帝都显然是请了假。 王冉冉来的原因很简单,她还提了一堆东西,桑婪问了后只见她瞪大了眼:“姐你不知道啊?今天有大神他们的比赛啊!就今晚!在工体那里!大神没跟你说吗?我就是来给大神他们加油的呀!” 桑婪闻言微怔,怪不得昨晚他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不过当时她比较忙,以为他是想约自己晚上出去还说了今天也没空,他后面没再说什么,原来是有比赛? 王冉冉看出她是真不知道,想了想问:“那婪姐晚上你会来吗?” 桑婪带她开好了房间将她带过去没有停留:“我还有事要忙。” 晚间,场馆内已经热闹非凡一片人声鼎沸。 王冉冉因为朱果的关系直接进入后台,她看见鹿灿然的时候一脸惋惜:“我来的时候还问婪姐了,她有事要忙应该不会来了,大神你不会不开心吧?” 鹿灿然闻言很是平静,他道:“我知道,没关系,一场比赛而已,以后会有机会的。” 只是他今晚还想要做一件特别的事,如果她在当然更好,不过眼下也没办法,就这样了。 足够容纳千人的场馆里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坐满,临快开始的时候,后门里又进来了一个人。 桑婪开始前终于赶到现场,她没有招呼谁直接买了高价票进来,她怀里还有束花,像一个普通观众那般进入场地默默坐在最后一排。 阶梯状的场馆内此起彼伏着各色应援牌与彩棒,唯独桑婪这里黑漆漆的,她看着最前方高台处,鹿灿然戴着口罩看不到脸,这样的他依然是全场瞩目的焦点,应援牌里几乎全是他一个人的标志。 桑婪从比赛开始坐到了比赛结尾,舞台上的他果然很耀眼,也毫无意外地赢得了比赛。 近三个小时的赛程时间已经临近午夜,场馆里的人们仍然亢奋,尤其是结束的最后,随处回荡的欢呼呐喊声很容易感染他人。 桑婪还是静静坐着,她瞧着他于彩带纷飞中默然静立接受着粉丝们的祝贺,无波无澜的心境正如她身周这片黑暗与宁静,她算是来见证他的重要时刻,虽然这件事本身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他好就好,她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台上的男人拿起话筒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底下欢呼的粉丝们渐渐安静下来。大家等着他说话,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讲话,所有人忍不住屏息,想听清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男人带着口罩声音发闷:“很抱歉占用大家一些时间,接下来我想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底下不知道哪位狂热的女粉丝扬声喊道:“什么事呀?” CL即将退役的消息粉丝们早就知道了,他们想不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称得上重要的事,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底下一片喧哗。 台上的人已经开口道:“是我个人的事情,现在我正式告知大家我已经有恋人了。” 场馆里如同滴了水进去的油锅顿时沸腾起来,喧哗中话筒爆麦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 尖叫的女生们一停,盯着自己偶像除了送上不甘的祝福与嫉妒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女人外,有人开始在场馆里寻找起来。 “那个人会不会也在这里?” “应该在吧?毕竟是这么重要的比赛,重视的话肯定会来给CL加油的吧?” “是谁是谁?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上辈子救了宇宙的女人!” “呜呜呜我的CL,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女人能收了我的CL好让我死了这条心……” 鹿灿然环视了喧闹的会场一周,他的目光忽然一定,明明隔了上千号人,明明隔了那么远,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两人的目光凌空相接。 噗通—— 桑婪心脏忽然不受控猛地一跳。 她感觉那带着口罩的男人在笑。 她看着他又拿起话筒,定定盯着她他道:“桑婪,我爱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忽然爆发的尖叫声桑婪没有听到,她皱起眉,心跳跳得快得可怕。 她不正常了。 她脑子里好乱,一时顾不得那么许多,在他的注视下匆匆离开场馆,只留下那束漂亮的花朵。 鹿灿然回酒店的一路上都在笑。 他没想到她会来,原本只打算公布自己恋情就可以的他在看到她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当场向她表白了。这也算他的预谋已久,除了最初醉酒那一次,他还欠她一个正式的告白,如今算是达成了,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满意吗?会……回应他吗? 带着点期待与忐忑,鹿灿然用房卡打开房门发现屋子里是暗着的。 “阿婪?你在吗?”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去开灯。 灯刚刚亮起,他瞧见床上的人影松了口气,“怎么了?累了吗?” 桑婪背对着门的方向,她闭着眼睛不回应,仿佛是已经睡着的样子。 鹿灿然原本想的各种场景烟消云散,只能悄声洗漱再回到床上凑到她身后将她拥紧慢慢入睡。 许久许久之后,桑婪睁开眼睛,她掰开他的手臂睡到床侧,然而第二天醒来后仍然是在他的怀里。 第二天鹿灿然他们要回平川,鹿灿然本意是想与她一起,桑婪说她还有事要忙今天不一定会走,他只能随着团队一起先回去。 鹿灿然没察觉到桑婪的异常,她这几天生理期情绪都不大好,他完全没有多想。所以本来想问问昨天的事,看她什么都不想说也就作罢了。 桑婪的工作前一天就彻底交接完,她只是不想跟他一起走。确认他们已经回去后桑婪买了当晚的票,落地平川后也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子。 她在躲他,从那晚之后她一见到他就会异常烦闷,她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自己,这是以前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工作。 元旦当天鹿灿然给她打电话,得知她已经回来后鹿灿然愣了愣,问她为什么没有回他那里。 桑婪只道自己还有别的事暂时不过去了,鹿灿然没有起疑,约了她中午一起去外面吃饭。他本来有一天假期,桑婪只答应了他吃饭。 两人在外面吃过饭后各自分开,吃饭的时候桑婪兴致就不高,鹿灿然有些担心她,她只说自己待几天就好。 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桑妈给她打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那边桑女士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好你个桑婪啊,交男朋友了竟然敢瞒着我们?!翅膀真硬了啊!” 桑婪皱眉,她第一想法就是陈星星说漏嘴了,暂时没说话。 桑妈嚷嚷:“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呵,假期跟男人一起去吃饭,告诉我们能咋的?我们还不让你去了是咋的?” 桑婪闻言想到是今天中午的事,否认道:“没有,只是同事一起吃个饭。” 桑妈嗤了一声:“你放屁,同事还拉手啊?你舅妈亲眼看见了还怕冤枉了你看了好一阵确认是你呢,你还想骗我?” 知道了真相桑婪扶额,她是真没想到去离家那么远的商场也能碰到舅妈,这下好了,家里要闹了。 果然,手机里已经传出桑妈斩钉截铁的最后通牒:“少废话了你,赶紧把人给我带回来让我们瞧瞧,这死孩子,真不把我们当回事……” 第45章 分手吧 元旦假期一过, 桑婪回到事务所发现今天竟然有人比她来得还早。 她跟张律师打了个招呼,顺口多问了句:“您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张律师平时不说来得多晚,可绝对是不会赶早的那种, 一问之下果然是有事。 张律师叹了口气:“这不是提前来做准备嘛。那三个孩子来实习了几个月, 新的一年咱所里只能留两个, 今天就要通知他们转正的事了。三个都优秀, 剩下的那个哎……我怕孩子伤心,平时上庭我都没这么紧张过。” 人是感情动物,几个月的相处一起跑上跑下,说没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但世事就是这样, 不可能全部圆满。 想想娄媛他们三个, 桑婪自己也有些舍不得,她没问留下的是谁,默默退出张律师办公室让他好好准备。 不过没过多久, 头一晚没睡好正在自己办公室喝咖啡的桑婪看到晃到自己这里来的张律师。 还没到上班时间,娄媛已经来了,张律师做贼一般过来,跟桑婪悄声嘀咕:“我跟你交个底,本来呢,要留下的是娄媛, 剩下的要在边含和王冉冉里选一个。其实我们都觉得边含这孩子更不错, 王冉冉这丫头心也没在咱这边, 上次请假去看什么比赛让人觉得挺不靠谱的。边含别看比她小但比她要踏实沉稳,上次出事这孩子现在还在家里养着呢,我刚跟他打电话说了转正这事,你猜他怎么说?” 张律师既然这么问了, 桑婪便有了答案:“他拒绝了。” “嘿。”张律师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让你说对了,那小子一听是在他和王冉冉里选,居然说他还要养伤,让把他替下去自己主动走留王冉冉转正,还不让跟那丫头说是他让出来的。这孩子我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还是太年轻了啊。” 桑婪沉默片刻,这是他个人的选择,他们确实不好说什么。 张律师又在她这里和她一起喝咖啡磨叽了会,直到大伙都到了,桑婪没办法在他的求救下和他一起出来。 此刻王律师正站在娄媛他们工位上和娄媛一起听王冉冉吐槽,见桑婪他们过来笑了笑,“快来听听这丫头又干了什么好事。” 王冉冉看着桑婪朝她撒娇:“婪姐,你说我做的对吗?” “什么事?”刚来的桑婪显然不知道她们之前说了什么内容。 王冉冉扁扁嘴,将之前与王律师她们讲的复述了一遍。 “就是假期前嘛,你也知道我去给大神他们加油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我让朱果那个死鬼后面别走,请个假陪我在帝都玩几天,过完假期再回来,就这么个要求他都不答应我!大家都有假期啊,他们训练忙是忙,但是我都请假去看他们比赛了,让他一个青训生请几天假怎么了嘛!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我气得自己在帝都待了几天,回来我就跟他提分手了。” “而且平时都是我去找他,他都没有主动来找过我,我说分手他连挽留都没有特别干脆一个字‘行’,带着我也是打游戏,他眼里只有游戏根本没我!我该分手吧?” 桑婪一时没说话,是被她惊讶到了。 倒是一旁的娄媛道:“你不已经分了吗,分了就分了吧,看你的样子其实也没多喜欢对方的感觉。” 王冉冉一愣:“啊?我不喜欢他吗?我应该是喜欢的吧。” 娄媛摇摇头:“从刚才到现在,你仔细想想,你说分手更多的是气愤,真喜欢的话想到分开不会伤心吗?你显然不是这样。” 王冉冉眨巴着眼睛有些语塞,她仔细想了想,忽然又觉得娄媛说的很有道理。从一开始,她就只是奔着谈恋爱而谈恋爱,觉得朱果长得不错、性格也活泼与她聊得来,她试探着告白,对方接受,然后就顺理成章在一起。 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就只是每周末,这样一个顶着男朋友名号在的人似乎换成别人也完全可以,她确实只是觉得气愤怒而分手,略有些难过是真的,但远没有到伤心或者为此而哭的程度。 娄媛又说:“你们啊,听你说男孩本来就比你小三岁,不成熟只顾玩是很正常的,这样只能说明你们不合适,分了也没什么。” 王律师接口道:“对,女孩子还是找比自己年龄大一些的好,知道照顾人,年龄小的只能你照顾他,谈谈恋爱不是不可以,基本没走得远的。” 王冉冉听后顿时看向桑婪:“可是大神比婪姐也小三岁啊……大神他在那么多粉丝面前向婪姐求爱多浪漫,我感觉大神就没有不成熟只顾玩,他就很在乎婪姐……”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目光也随之落在桑婪身上,“求爱了?怎么回事啊?快跟我们说说!” 桑婪来不及阻止,王冉冉已经把之前比赛时发生的说了,她说得眉飞色舞,半点没有刚分手的低落。 还是王律师看桑婪脸色不太好,把话题重新拉回了王冉冉身上:“那是人家,你能跟桑律师比吗?不同人不同命,我看你就别想了。” 王冉冉撇撇嘴,倒也认得清自己:“好吧,那我以后就找个比我大的男朋友。” 眼看这边话差不多说完了,一直在旁边酝酿的张律师赶忙接过话茬:“那啥,新的一年顺便也给你们说个好消息,恭喜你们两位可以转正了,开不开心?” 这话显然让两个女孩愣了一下,转瞬间喜笑颜开。 娄媛和王冉冉抱了抱,沉稳如娄媛脸都涨得通红,王冉冉更是一副想去外面撒欢的感觉,两人的激动溢于言表。 也是娄媛最先缓过来,想到另一个人问道:“老师,那边含呢?” 王冉冉一听这个名字也眼巴巴看向张律师,张律师咳了一声:“咱所里只留两位,所以边含那边只能这样了。他现在还在家,这边实习期已经结束,等他养好了会来拿自己的东西,你们可以先帮他收拾一下。” “啊?!”王冉冉惊呼一声,脸色肉眼可见地灰沉下去。 旁人只当她是对伙伴的不舍,连她自己都那么觉得,自己转正的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王冉冉盯着自己身后的位置渐渐出神。 张律师这边搞定后神情立刻轻松了一大截,他舒了口气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回办公室。 桑婪也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王律师却跟着她过来了,王律师观察着她的脸色道:“小桑啊,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出出主意?” 桑婪谢绝了王律师的好意,只说自己休息不够,等王律师出去后她坐在位子上想着刚才她们说的话神色越来越凝重。 她觉得她好像走错了路,当初也许就不该轻易与他交往,她低估了感情对人的影响,现在或许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 两天后,桑婪接了一个需要去外地出差的案子,临走前她给鹿灿然发了三个字:“分手吧。” 之后关掉私人号码与社交账号再没有开机。 她觉得他肯定会有所察觉了,毕竟这两天不接他的视频,不回任何信息,就算生理期闹情绪也不会这么长时间。 她现在庆幸的是她在他那里剩下的东西不多,他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号码,也不知道她的住处,就算他找到事务所来,她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在,一个月过后他应该就能放下了吧。 一个月,她应该也能调整回原来的节奏,就让他们彼此回到最初,感情这种东西她或许是真的不适合拥有。 桑婪计划得算是周密,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身处陌生的城市,手头就是工作,但她却频频走神,脑海里总是闪现出关于他的过往,她像是被下了降头似的,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在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半个月后,联系之前的种种,桑婪不得不承认,她应该就是喜欢上了他。 又一次梦到那次舞台上的告白后醒来,桑婪叹了口气。她没有做什么,话已经说了出去,就算知道了自己的感情,她也不会去试图改变已经造成的结果,哪怕和对方就此陌路。 接下来的日子桑婪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随着时间渐久,被压下去的那些心思波澜渐少,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心无旁骛的自己。 天气越来越冷,这座城市已经下过几场雪,桑婪于二月五号启程回到平川,平川气温也低,但远不到下雪的地步。 到达的当天桑婪直接去了事务所,这天是周五,临近下班时间,春节假期前的最后一周,城市里回来时已经能够感觉到年关将近的紧迫感,多数人已在返乡。 桑婪在待客区见到了边含,许久不见边含看起来倒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两人打过招呼后桑婪瞧他一副等人的样子,还没问就见王冉冉咋呼地跑过来,到了下班时间了。 王冉冉见到桑婪很惊讶:“姐你可终于回来了!” 桑婪更惊讶,因为她眼睁睁看着王冉冉挽住了边含的胳膊,后者握住她的手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你们……” 边含腼腆笑了笑,王冉冉则兴冲冲跟她炫耀:“我们在一起了!” 桑婪看着他们两个,她还记得一个月前王冉冉刚和朱果分手,亲口说着要找一个比自己大的男朋友。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边含和朱果是同学,王冉冉也比边含大三岁。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曾经的话,但是桑婪看得分明,王冉冉与边含在一起时的笑比平时还要灿烂,她是真的开心。 王冉冉道:“本来呢是要快些走的,但是姐你既然回来了。你再稍等会儿哈,我跟婪姐说会儿话。” 后半句她是和边含说的,边含闻言松开她的手静静坐回去等,他的样子让桑婪想到了一个人。 王冉冉已经来到桑婪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下班时间大家都在往外走,桑婪她们一路过来,等把桑婪办公室门一关,不用桑婪问,王冉冉就迫不及待地给她讲起了故事。 一月没过几天的时候边含休养差不多回来拿自己的东西,在那个时候他知道了王冉冉与朱果分手的事。 这之前王冉冉只是因为他的离开而感到难过,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不过人总有分离的时候,那一天她请边含吃饭,两人其实也没说什么。 分开之后王冉冉觉得应该以后不会再见了,谁知道没过多久,她竟然接到了鹿灿然的电话。 鹿灿然让她过去一趟,不是去俱乐部,而是一个KTV。 KTV里王冉冉见到了喝得烂醉的边含,从鹿灿然口中她才得知边含竟然去到俱乐部找朱果质问他们分手的事,他以为是朱果对她不好负了她,两人闹了一通被他带到了这里。 王冉冉说当时包房里有好多好多空酒瓶,不知道他们究竟喝了多少,鹿灿然当时虽然是清醒的,但他身上酒气也很重,边含一个人不可能喝那么多。 鹿灿然让他们自己聊聊,他自己拿着酒去了另一头,王冉冉去叫边含,谁知道这个平时闷不吭声内敛至极的人竟然在看见她后将她压在沙发上强亲,还说什么是对她的报复,说她以前亲过自己,现在他亲回来完全公平合理。 王冉冉那一刻完全懵了,她根本不记得之前的事。但是这个醉了的家伙胆子格外大,王冉冉一问才知道是她当初拉着他一起出去唱K想从他这里套追朱果的信息时喝醉酒亲了他,就是那次后边含开始躲着她,她现在才知道原因。 再一盘问边含大概以为自己在做梦,对着她把什么都说了。比如喜欢她这件事,他瞒了很久,瞒得她都不知道,但她知道后不仅不恼怒,还很高兴,她这才认识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这个默不作声替自己做好一切又在危险时候保护着她的闷葫芦了。 后面两人自然是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王冉冉那晚把人带回了自己家,在他醒来后就与他确定了关系。 一脸羞涩甜蜜地讲完了自己的爱情故事后王冉冉看着静静倾听的桑婪,忽然问了另一个问题:“姐你是不是和大神吵架了啊?” 桑婪微愣,实话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王冉冉一脸不信:“啊?姐你可别骗我了,大神可没跟我说你们分手。”她之前看大神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问了一嘴,他摇摇头并没有跟她说什么。 听王冉冉这么说,桑婪心里竟然只有一个想法:他又这样了。 是的,又,曾经学校时期那次分手他就一直瞒着,现在又是这样。 桑婪没再继续说这件事,她问:“他有来过这里吗?” 王冉冉点头:“有啊,半个月前来过,问过你之后走了,后来怎么着我也不太清楚,大神不怎么发朋友圈,我又早把朱果删掉了,不知道具体情况。” 桑婪表示知道了:“好,没其他事你就回去吧。” 王冉冉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嘱她:“姐你得对我偶像好点啊,千万不能欺负他!不然我会难过的!” 桑婪没说话看着她蹦蹦跳跳地离去,摁了摁自己眉心靠上椅背。 她好久没休息好了,头疼。 而且听王冉冉刚才说的,他喝了很多酒? 但那已经是半月前的事了,现在应该已经熬过去放下了吧。这么想着,她还是没有打开关闭了许久的私人号码。 第46章 结局已定 隔天是年假前的最后一天休息, 桑婪先是回了一趟家。 一开门,桑妈往她身后一瞧,然后板着脸径直往屋里走。 桑爸正在看电视, 见她回来两人等她坐好就开始盘问:“人呢?” 桑婪道:“分手了。” 桑妈脸色扭曲了一下, 咬牙切齿得手指就快点上她的鼻子:“好你个臭丫头, 我让你带人回来你拖到现在也就算了, 还转头就跟人分手?” 桑婪没有吭声,桑妈看着更气:“你真是要气死我呀!让你谈个恋爱就那么难?你还真要抱着工作孤独终老?” 桑婪一句没回静静坐着听桑妈骂了许久,直到她骂累了,桑妈手一扬:“得了, 你走吧, 午饭就不留你吃了, 带不回来人过年你也不用回来了。” 看她一副心死的表情桑婪沉默着起身离开,桑妈是认真的,桑婪觉得自己过年可能真的不用回来了。 午饭没得吃, 桑婪又去了玉璨店里。 桑婪进门一眼就瞧见待客区笔直坐着的陆岭,陆岭瞧见她了,扬眉算是一个非常潦草的招呼。 这边店员向里面说了一声,玉璨很快奔了出来,桑婪觉得她是想打自己的,不过到了跟前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店里人来人往, 玉璨把手套一摘, 拉着桑婪去了店外。 今天有点下小雨, 外面阴冷,两人站在廊檐下,玉璨身上还是单衣,即便冷得她缩着身子发抖, 有些话还是要她们两个私下说。 桑婪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给她系上,玉璨白她一眼:“少来,你怎么回事?!竟然一个月不开机不回我信息!” 早有心理准备的桑婪拉住她的手给她捂着,害得玉璨嘶了一声:“你手好冰!到底是你给我暖还是我给你暖?!” 即便不满地瞪着她,玉璨没有挣开,反过去拉着她的手给她传递温度。 桑婪轻轻勾唇,“我在忙,你不是有我工作号码吗?” “忙个屁,我看你就是在躲什么吧?桑妈给我打电话可说了,你交了男朋友,一让你带人回去你就没音信,桑妈问我,你不接我电话,可别怪我不帮你瞒了。” 桑婪微愣,“所以他们已经知道了?” “知道的不多,毕竟我也不清楚你们两个到底到哪一步了,就说了小鹿的身份信息。” 玉璨是有分寸的,桑婪闻言只道:“没关系,反正已经分手了。” 一说这个,玉璨更气,她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打在桑婪胳膊上。 “你好意思说!你知道小鹿跑我这里找你的样子有多失魂落魄吗!你你你、也就你狠心那么伤害他!气死我了!” 比起一个月没有联系她,桑婪看得出玉璨最生气的就是他们分手了的事,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说了句:“都过去了。” 玉璨不肯过去,她盯着桑婪问:“你跟我说到底为什么分手?” 桑婪不太想说这件事,外面天冷,她不想玉璨再冻着了,“没什么可说的,先进店里吧。” 玉璨执拗站在原地不动:“我不,你不说清我就不进去。” 两人僵持着,一旁店门忽然打开,两人顺着看去,并不是客人,出来的是陆岭。 陆岭走过来将自己的大衣披在玉璨肩上,个头小巧的她顿时整个被包在了里面,将最上面一颗纽扣系住,陆岭道:“快些进来。” 玉璨没有闪避态度也没变,点点头后陆岭就回了里面。 这边玉璨又跟桑婪横起来:“现在我不冷了,说吧,我必须知道。” 桑婪转移话题:“你们和好了?” “没错,都怪你,你这一个月跑得不见影,我生病了只有他来照顾我,看他表现不错,反正马上也过年了,我就提前几天原谅他了呗。” 玉璨说得轻描淡写,桑婪听得却不是滋味,她眉心微拧,道了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小鹿,所以,到底为什么分手?小鹿哪里不好了?都同居了,这么长时间相处你对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信你真是个木头人,我这么个外人都能感觉出他有多在乎你,你不可能感觉不到!” 看她一副问不出来决不罢休的样子,桑婪叹了口气,无奈道:“是,我感觉到了。” 玉璨本来还义愤填膺,一听桑婪口风立马追问:“那然后呢?” “没有然后,结局已定。” 玉璨愣愣看着她,忽然道:“阿婪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了?” 桑婪没有否认。 玉璨顿时兴奋起来:“我知道好好的你为什么分手了!是不是因为发现自己对小鹿动了心?哎呀我理解,毕竟这是你第一次恋爱,喜欢上某人肯定感受很微妙对不对?或者是闹了矛盾?吵了个架?这太正常了,一时冲动就说分手,情侣之间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没关系的,说开就好了。” 桑婪止住她的喋喋不休,神色奇异道:“你也没有谈过恋爱,这些你从哪知道的?” “嗨,小说里都这么写啊。”玉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继续道:“算了算了,到底为什么分手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喜欢上了小鹿,可喜可贺啊。我本来就想着过年的时候我们几个一起吃饭,现在可好。” 桑婪打断她又重复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 玉璨不以为意:“分手算什么?你不是喜欢他了?认识到自己的感情还不赶紧把他追回来?” 桑婪直接道:“不追。” 玉璨一愣,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了什么,正常人知道了肯定是要后悔主动把人追回来的,但是……她沉默了,桑婪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她笑:“那也没事,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你信不信只要我跟他说你回来了他绝对立刻就会过来找你?我……” 她要回去拿手机,桑婪抓住她的手:“这件事你不要再管,就这样吧。” 玉璨被她黑沉的眼睛盯着,层层压力下不解又无奈地妥协:“那好吧……” 桑婪想得很清楚,对她来说,感情并不是必需品。所以即使发现了喜欢,她也不会再挽回这段关系,趁着一切尚早还在可控范围,就这样断掉对两人都好。 感情这种东西,久了都会变淡,他们才相处了几个月而已,算是及时止损吧。 回来后家里、玉璨那边都去过后桑婪已经没有其他事要做,年前最后的四天班也没什么重要事项,大家都在坐班中等待着假期的来临。 最后这天上午,桑婪接到了玉璨的电话,玉璨道:“阿婪你那个号怎么还没有开机?” 桑婪没有回答,只问:“怎么了?” 玉璨咳了一声,“我这不是找你找不到嘛,这个号我都翻了好久才翻出来。” 桑婪:“嗯。” 电话那端静了片刻,玉璨才道:“那个啥,我啊,给小鹿打电话他没接,这都好几天了,他别不是病了吧?你想想啊,小鹿以前就很可怜,他算是无家可归吧?这点你不是最清楚吗?这马上大过年的,大家都阖家团圆,只有他孤零零的,多让人心疼的小可怜啊,你真的忍心就这么不管他?当年你都伸手拉他了,现在再拉一把,我生病了你不在还有姓陆的,他生病了你再不管万一病那啥了……大过年不能说不吉利的词,你懂的。” 尽管玉璨尽力渲染了,桑婪还是没有表情地道:“说了让你不要再管,他只是不接你电话,说明他已经放下了,自然没有必要再和你有什么联系,把他删了吧。” 玉璨确实不确定鹿灿然那边是不是真生病了,她又没有他别的联系方式,说让她不管那怎么可能,她再不管这女人以后说不定能直接出家,且她觉得鹿灿然不可能就这么放手,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不过现在她明显是那个皇帝不急太监急里的太监,被桑婪挂掉电话后,玉璨气呼呼地放下手机,陆岭伸手想要捏她的脸被她大力打开,陆岭就这么无辜地被迁怒了。 玉璨的话其实影响了桑婪,她提醒了她一些快要被她忘掉的事,诸如他的家。他确实没家了,是一个人过年吗? 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桑婪还是认为这是玉璨故意骗她的。他一直有在健身体质是不错的,生病的可能性不大。 理智上那么想,桑婪却还是莫名有些焦灼,她拿出了那个一直关着的手机,虽然这部手机随身带着,她却没有打开过。 犹豫中,她把手机又放了回去。 午饭后除了留下值班的大伙一点后便可以提前下班,外间的欢腾中桑婪静静坐着,直到办公室门被敲响,王冉冉探头进来:“姐,有人找你!” 看到她身后进来的朱果,桑婪眉心一跳。 王冉冉把朱果领过来就带上门离开,桑婪看着朱果,朱果道:“师母,我知道你和老大分手了,但是他真的很喜欢你。我这次过来实在是逼不得已,老大他已经几天没来俱乐部了,电话没人接,我们也不知道他新住处在哪里,求您了,帮我们找找他好吗?” 第47章 她给得起 朱果的样子不似说谎, 但是桑婪坐着没动沉默了许久。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指轻捻,昭示着她的心神浮动。 她有预感, 一旦她动了, 再见到他, 她想要的平静就会被打破。 “桑律师!求您了, 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急得报警的心都有了!” 朱果出声,他脸上的焦急担忧让桑婪手握成拳,片刻后她抬头, 淡声道:“知道了, 我去看看, 你先回去等消息吧,不要太担心。” 朱果不放心原本想跟她一起去,桑婪没有答应, 她留下了朱果的电话保证很快就去后朱果才勉勉强强同意回去等。 桑婪看他走后回到位置上拿出那个手机打开,手机震动了好一阵才停下,她闭着的眼睛睁开,开启界面。 除了一长串未接来电提示信息,微信上的未读信息更是多,最上方的那个人她当时没有删除, 此刻她心跳就已经无法平稳, 微皱着眉, 她开始翻看记录。 【我爱你】 【我想你】 【别不要我】 这三句占据了每一天的篇幅,最新的日期断于两天前,桑婪看到这里忽然平静,她直接翻出通讯录给他打了过去。 没人接听。 如此三遍过后, 原本以为有转圜余地的桑婪只能拿出一串钥匙。 这串钥匙没来得及还给他,现在却是派上了用场。 开车去往他家的一路上桑婪心里都在挣扎,电话也在一直拨打,但凡他接通,她就会立刻转头回去,但是那边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直到她车已经到了楼下。 挂断不再拨打,桑婪在楼下抽了支烟,拎着那串沉甸甸的钥匙往上去。 打开门之后,屋子里是一片漆黑的。 下午两点钟外面不说艳阳高照至少今天不是阴天足够光亮,这里面却被拉上了遮光帘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桑婪打开灯,灯光中显出她紧皱的眉眼,屋子里酒气浓郁到闻上一口就仿佛喝了口酒,紧接着她看到扔满了空酒瓶的地面。 客厅里没人,她直接过去将窗帘拉开,打开窗子换气。 即便只住了十几天,她对这里的熟悉也无法抹除。 鹿灿然是爱干净的,往常每天都要做卫生,能乱成现在这个样子,桑婪踢开易拉罐,清出一条通往卧室的路。 卧室里也有很多酒,但是并没有人。 桑婪怔了怔,他不在家的话会去哪? 她再次拨打电话,震动声响在她所处的空间,仔细找了找他的手机就掉在床另一侧的地上。 这样一来,桑婪想了想,走到另一个房间外推开门。 她并不确定,但是床上那个人影告诉她她没想错。 这个她没来得及入住的房间里还有一些她的东西,床也是她当初铺好的,此刻床上那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蜷缩着,连她开灯都没反应。 也唯独这个房间还保持着干净,没有随地可见的酒瓶之类。 “鹿灿然。”她唤了一声。 床上的人背对着她似乎在沉睡,对她的呼唤没有任何相应。 敲了敲门仍然不见他动后,桑婪走上前,居高临下间,她看到男人抱着被子却没盖,他颀长的身子蜷成虾米状,这是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桑婪沉默片刻,轻轻推了他一把。 离得近了桑婪已经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见他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桑婪用力将他翻过身,这才瞧见男人下巴上青色的胡茬。 她怔了一下,第一次看到他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 这样一想,桑婪想起他好像很注意仪表,至少在她的印象中,这是她唯一一次见到他这样,所以桑婪现在的第一想法就是:他竟然也长胡子? 短暂走了下神,桑婪伸手摸向他的额头。大概是她手太凉,男人被激得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桑婪神色严肃,她觉得他好像在发烧,正要出去手腕被人拽住。 微烫的温度让桑婪拧眉,她看着男人的眼睛,发觉他眼神并不清明。 鹿灿然浑浑噩噩地拉着眼前的人,哑声道:“阿婪,不要走……” 到这一刻,桑婪忽然有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之前的挣扎犹豫犹如一簇火被水浇熄,她叹了口气。 眼前的人显然没怎么休息好的样子,脸色憔悴、眼睛也布满了红血丝,看着她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再加上他乞求的眼神与话语,真的很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她挣了挣,见他不肯松手就道:“放开,我不走。你生病了,需要去医院。” 男人不仅不放开她,还将她往身边拽了拽,整个人翻身抱住了她的手臂。 桑婪听到他喃喃道:“不……我没有生病,我只是醉了,我只是几天没有吃饭……你不要走……” 他语音渐弱,桑婪听着他的话一阵无语,再一看他已经又睡了过去。 即便睡着,他依然紧紧抱着桑婪手臂,桑婪没有办法,只能坐在床畔的地毯上,一边给朱果打了电话替他请了假。 房间内一时安静得针落可闻,看着他睡着也带着愁苦的眉眼,桑婪沉默着,心底却有一从火渐渐拱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桑婪下单叫的快送和保洁到了,这时候他睡熟了,桑婪抽回手臂。 保洁阿姨对屋子里的状况不说震惊,看桑婪的神情是一副想劝她又不太敢说的样子,阿姨到底也没说什么,有钱人的生活她不懂更不敢对人家指手画脚。 等屋子重新收拾干净后桑婪取出塞在鹿灿然腋下的温度计,这么一看,他到底还是在低烧。 幸好买了几种常备药,桑婪去烧了水,等到水放温的时候外卖也到了,她点了粥,想着他几天没吃饭又生病,喝粥最好消化。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外面天色擦黑,桑婪直接踢开房门,把床上的人晃醒。 “起来,吃饭。” 她声音发冷,男人虽然睁开了眼睛,却是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鹿灿然以为自己在做梦,也只有梦中能再见着她了。 他痴痴看着,虽然她现在好像在生气,她生气的样子让人害怕,但是仍然美丽。 桑婪把粥碗递在他面前,见他不接心里的火升了一寸。 “怎么?开始绝食了?你想死吗?” 见他依然不动,桑婪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本来想要拿药的手一顿,鼻端的一丝酒气让她恍然想起他是喝了酒的,喝酒不能吃退烧药,于是她放下药,沉默片刻转而端起了水。 她瞧着男人道:“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吧,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拿什么去爱别人。你如今这么做是在威胁我?这就是你对我的爱?” 鹿灿然闻言凄然一笑,他跟“梦里”的她对话道:“我记得,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真的好难过。” 桑婪冷笑:“你是不是也后悔当初靠近我?” “不是。” 他看着桑婪,眼眶红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只怪我太贪心。” “阿婪,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高兴不喜欢了?你跟我说好不好,我会改的,但是求求你,不要不要我……” “我想把我所有的爱给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不敢逼你,想着或许时间久了,有一天你会习惯我的存在,就这么一直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可是,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的爱,你不要。” “我太难过了,得到你又失去,这是不是在说我根本就不配爱人?不配得到爱?” 桑婪很少听到他说这么长一大段剖白的话,这些话俨然在他心里埋藏已久,她听着心酸,但还是着恼。 “没有的事,我要,行了吗?喝水。” 她把水杯放在他面前,本以为说了这样的话他能够放松下来,但是并没有。 鹿灿然讽刺地笑了笑,只有梦里的人才会顺着他的心意说出他想听的话,梦而已,当不得真,对于面前的水,他自然也是没必要喝的。 不论是他的笑还是不配合的举动,桑婪心底一根弦猛地断掉。从没有这么生气过,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冷硬着脸再度重复一遍:“喝水。” 三秒后,面对木偶一样的人,她猛地抓住鹿灿然的下颚,将水杯抵在他唇边强硬地灌下去。 “我说了,给我喝水。” 鹿灿然被吓了一大跳,他瞪大了眼,小鹿一般纯澈的瞳仁里满是惊惶。 桑婪一脸戾气,掐着他的下巴倾斜杯身,男人来不及吞咽的一部分水顺着唇角洒落在颈项胸前,湿了一大片衣衫。 将一杯水灌完,看着他湿掉的前襟桑婪将杯子往旁边一放,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外拖。 桑婪没注意到鹿灿然骤然亮得惊人的眼,自始至终他连挣扎都没有,刚才虽然险些呛到,但是他更欣喜的是这竟然不是梦!她就在他旁边!她回来了! 桑婪将人拽到了浴室里,将他按倒在浴缸里后打开花洒对着他兜头浇了下去。 这下不仅仅是衣服前襟,他整个人都被打湿了。 桑婪还在气头上,觉得这家伙就是要跟她作对,她忽略了男人的乖顺,堪称粗暴地拽开了他身上的衬衫。 崩落的扣子一颗落在缸底,一颗划着一道弧线落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声音让桑婪头脑一明,刚才冲上头的怒气随之发泄出去,转而恢复平静。 他这样的状态只能物理降温,桑婪方才也是被他气得狠了,现在自然是要耐着性子给他把烧退下来,再把该说的说清。 面对被剥掉上衣的男人,四目相对,水声沥沥之下,桑婪问鹿灿然:“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鹿灿然此时眼睛更红,他眼神深沉,喉结上下滚动:“想要你。” 桑婪看了他一秒,点头:“好,给你。” 她将花洒放回架子上,密集的水柱一起浇在了两人的身上,转头她跨进浴缸,坐在男人身上。 被她冷艳的眉眼盯着,鹿灿然一瞬间呼吸困难,在这水雾缭绕的浴室里仿佛置身仙境,太过美好不真实。 在他愣神的瞬间,桑婪已经用他那件衬衫把他的手绑住。 不就是要她,她给得起。 浴缸里水面覆住了鹿灿然的身子,桑婪将他压在下面只露出脑袋,她不允许他动,直到温度计显示的温度回到了正常水平。 这时候她也已经很累了,解开了他的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勾住她的脖颈,手指摸到她戴在耳朵上一直没有取下的耳钉后扑上来疯了一般亲吻着她。 这一夜不知道为什么,让桑婪想到了抵死缠绵这个词。 第48章 做好准备了吗 这是两人难得都没有早起的一天,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时间已经是半下午。 桑婪知道身边的人醒了,因为他呼吸变了。 “起来。” 那人不动,埋在她颈窝里也不说话。 从昨天到现在, 桑婪自己倒是还好, 但是身边这人应该已经很久没吃饭了, 还能折腾那么久是桑婪没想到的。 她伸手去推没推动, 只能道:“知道你醒了,再装昨天答应的就作废。” 昨天桑婪后来被迫答应了些事情,这也是鹿灿然醒来不敢动的原因,他怕她反悔。 鹿灿然睁开眼睛, 他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不肯放开, 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又带着一点浓重的鼻音小心翼翼问:“起来做什么?” 桑婪直接道:“起来收拾一下,我带你回家吃年夜饭。” 她算是认命了,这个人缠她缠得紧, 偏偏她还动了心。 鹿灿然之前早就过得不知道时日,听完桑婪说的他愣了许久,“回家……?” 桑婪瞥他一眼:“嗯,我爸妈家。” 成年人不会轻易带异性见家长,这一点鹿灿然不相信桑婪不知道。 他怔怔盯着她。昨晚他虽然让她答应了不再轻易丢下他,但那是他用自己卑劣威胁来的, 就像他之前所说, 得到过她后, 他就无法接受失去,因此哪怕是用骗的、装的,他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这样的状况下,她还敢带他回家, 到底是为什么?这代表了什么?他有一堆话想问,临到嘴边又不敢,只惴惴地看着她。 桑婪却什么都不解释,只说:“怎么?不想去?” 鹿灿然闻言连忙摇头:“不,我要去!” —— 除夕,家家户户团圆吃年夜饭的日子,城市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流,桑婪开着车回家,副驾驶上坐了鹿灿然,后面是玉璨和陆岭。 鹿灿然有些紧张,尽管桑婪说了不用担心,他还是怕她的父母不喜欢他。 他们自然和好了,但是桑婪没有跟他说自己的心意,因此鹿灿然心里还是有股抓不住的感觉,更怕因为没有给她父母好的印象而让两人再度分手。 与鹿灿然相似的还有陆岭。玉璨父亲派遣到了海外,除夕自然是上桑婪家,陆岭也跟着,因为玉璨桑婪两人的关系而有了类似见家长的感觉。 他在后面拉着玉璨的手,玉璨只关注着前面两人的互动。桑婪鹿灿然和好要说最开心的就是她,玉璨比她自己恋爱都上心,至于身边那位,她觉得没什么需要说的。 陆岭和鹿灿然中途想下去买东西,桑婪没有停车,玉璨笑眯眯对鹿灿然道:“别紧张,自己家人用不着那么见外,买了东西桑爸桑妈要不高兴了。” 尽管知道鹿灿然是桑婪的男朋友,陆岭也忍不住吃味地捏了玉璨一把,玉璨毫不心虚,反正这狗男人就不能惯着,这段感情现在她说了算。 到了桑家,来开门的桑妈看见桑婪正要说话,再一转眼看到她身后的男人,玉璨挤了过来抱了抱桑妈,于是桑妈又瞧见了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桑妈愣住了。 桑婪没有打过招呼,桑妈还以为只有她自己回来了。 玉璨笑嘻嘻道:“我们今年都带人回来了,桑妈开不开心?” 桑妈有点受到惊吓,玉璨拉着陆岭介绍:“桑妈,这是我男朋友陆岭,跟阿婪一样是律师。” 桑妈对着和自己恭敬鞠躬的陆岭看了又看,目光忍不住从他身上移到桑婪身上。 桑妈一时只知道说好,一堆人堵在门口的位置,还是桑爸闻声出来让人先进去。 陆岭已经介绍完了,剩下一个鹿灿然,桑妈目光在他身上来回看,桑婪没说话,鹿灿然微红着脸向桑妈自我介绍:“伯母好,我是阿婪的男朋友鹿灿然,很高兴见到您。” 看着这个眼睛水汪汪的孩子,桑妈点头“啊”了一声。 啊完了没有后话,鹿灿然忐忑地看了眼桑婪,桑婪直接拉着他去往客厅。 桑妈还在盯着鹿灿然的背影猛瞧,她眼睛突然放光,门口这里只剩下了她和玉璨,玉璨挽住她的手臂,让她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桑妈看向对着自己甜笑的玉璨,神情复杂地小声道:“那个小璨啊,你男朋友那个小陆……不觉得他和桑婪挺像吗?难道做律师的都那德性?” 玉璨噗嗤一声,陆岭和桑婪都是外表看上去冷淡不好接近的人,这点是真的像。 桑妈喜欢可爱的孩子,比如玉璨。自家那个女儿性格不可爱,再见着一个性转版的陆岭,她不禁担忧地跟玉璨说悄悄话:“我刚说的你可别怪啊,我只是觉得他那样的不好拿捏,怕你受欺负。人倒是长得不错,只要你喜欢对你好那就行,还得看你自己的感觉。” 玉璨点点头,“我知道的桑妈,放心我能搞得定。” 桑妈拍拍她的手:“那就好。” 玉璨却又道:“是不是比起陆岭,您更喜欢小鹿,觉得他更可爱一些?” 桑妈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玉璨也拍拍她的手,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其实……我也是。” 两个人相视一笑,无形中达成了某种默契。 等她们来到客厅里,桑爸已经招待好人,也与他们简单聊了几句。 鹿灿然很紧张,尤其是在被问到年龄与职业时,但是所幸,听过之后桑爸桑妈都没有对此有什么意见,两人还感兴趣地问了他具体的内容,和蔼的态度让他松了口气。 聊了会儿两个长辈进厨房开始准备晚上的年夜饭,鹿灿然自告奋勇过去帮忙,不会做饭但是都会包饺子的桑婪与陆岭在外间包饺子,玉璨则是两边跑,一会儿陪陪这边一会儿陪陪那边。 厨房里,鹿灿然把桑妈换了下来,桑妈倚在门边看着两个男人在忙碌,与玉璨一起打打下手又见缝插针地问鹿灿然问题。 见了家长家世过往渊源这些自然要被盘问,鹿灿然即使心理做足了准备,回答时也在注意着两人的表情。他没有说谎,也正因此更加忐忑,他这样的家境出身一般家庭都难接受,更何况是她家这样条件优越的。 然而桑爸桑妈闻言除了心疼地拍拍他的肩安慰他两句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嫌弃不满。 他们其实早就从玉璨那里知道了这些,毕竟自己女儿谈恋爱,男方的背景他们肯定是要了解清楚的。 他们这个家庭自认是开明的,原生家庭并不能代表一切,何况这孩子一点谎都没说,从见面到现在,两人都对他很满意。 见玉璨已经挪到了外面那两个那里,桑妈关起门来凑到鹿灿然身边道:“好孩子,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会更好的。我们家阿婪呢是当儿子养的,你喜欢她,我们其实也挺喜欢你,你愿意嫁到我们家来吗?” “嫁”这个字平时倒没什么,但是说的对象性别互换就变得微妙起来,对于大多男性来说说是侮辱都不为过。 但是鹿灿然并不这么觉得,听到这话他只有欣喜,他想也不想便眼睛亮亮地道:“我愿意!” 这是机会,如果两个长辈都站在他这边的话,他就能更牢地抓住她。 桑妈与桑爸对视一眼,桑妈欣慰地道:“真好。” 他们也不过是试探,现在是看得出这孩子有多爱自家闺女了。 厨房里相处融洽,外间包着饺子的两人却渐渐不对盘起来。 本来两人各包各的包得好好的,某一个眼神碰撞后,各自摆在两人面前的饺子被当成了士兵开始厮杀。 两人包得都是元宝型的饺子,样子大差不差,直到陆岭捏出了一个柳叶饺。 陆岭:“你只会包一种样子吗?” 桑婪:“……” 桑婪不想被他压一头,眼睛一眯道:“会包再多种有什么用,游戏玩那么烂。” 陆岭:“……” 无声的硝烟开始在两人间弥漫,两人动作停下。 玉璨察觉不对过来时看着两人:“咦你们怎么不包了?刚才在说什么?” 陆岭:“说她只会包一种饺子。” 桑婪:“说他游戏玩得烂。” 玉璨一愣,没理陆岭看向桑婪:“说起来……阿婪,你就是SL的事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知道我从视频里发现是你的时候我多震惊嘛?你的良心呢?瞒我那么久!我那么多次在你面前去追莫须有的盗版?你怎么好意思不提醒我的?!” 好久没碰游戏玉璨没想起来这回事,现在一说那怒气值是蹭蹭地往上窜。 她气恼地摸了一把面粉就往桑婪脸上糊,桑婪理亏,但也道:“我有提醒你,只是你跑得太快了。” “屁!你之后明明也可以说清楚!” 看她又要来糊,桑婪站起身躲避,客厅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正在这时,桑婪眼角余光看到厨房门打开,桑妈带着鹿灿然去往她的卧室,她结结实实又挨了玉璨一糊后跟了过去。 桑妈打开桑婪房间的门跟鹿灿然道:“这就是她的房间,大学以后就没怎么住过了。” 桑婪眉心微拧地出声:“妈你做什么?” 桑妈看了她一眼,淡定道:“带小鹿看看你以前的住处呀,既然你来了你带他看吧,我去忙了。” 她说完就走,桑婪环视了一圈后道:“没什么可看的,出去歇着吧。” 鹿灿然却拉住她,“不,我想看。” 桑婪看向他,这才发现他勾着唇,笑得像是风雨过后得见天光的太阳。 “这么高兴?发生什么了?” 鹿灿然却是什么都没说,他忽然低头,桑婪觉得脸上微微湿热,意识到他舔掉了自己的面粉。 她沉默片刻往外走:“你想看就看吧,我去洗脸了。” 鹿灿然在她走后仔细看了看这个房间,想象了番她以前的样子,最后才带上门出去。 等到电视上春晚开始,这边大伙围坐一桌。 桑妈招呼他们:“小鹿多吃。” 说完看向陆岭,拍了拍自己脑袋:“哎呀两个都是小陆,你们别客气啊,当自己家,别让我给你们夹菜哈。” 大伙在热闹的氛围中一起吃完了年夜饭,饭后一众人帮着收拾了仍然没走,桑妈便当着大伙的面对鹿灿然道:“小鹿呀,以后桑婪欺负你就来找我们,我们替你收拾她!” 哄笑中桑婪莫名看向鹿灿然,鹿灿然弯着眼睛点头,看着她的目光中波光连连。 这一晚直等到跨完了年四人才走,刚一出门玉璨挽着陆岭对桑婪道:“我们就不跟你们一道走了,还得绕路送我们,我们自己打车就行了。” 除了女士,鹿灿然陆岭都陪着桑爸喝了些酒,不多,不过他们来的时候就是坐她的车,桑婪扬眉:“你确定今晚会有人接单?” 玉璨狡黠一笑:“嗨,加钱肯定有的啦,行了你们走吧,不打扰你们了嘿嘿嘿,新年快乐阿婪小鹿!” “新年快乐。”桑婪说完,也没继续勉强,他们或许还有自己的安排。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车厢里很安静,城市里禁烟火,街道上冷冷清清。 直到到了地库,停好车两人暂时都没下来,鹿灿然转头看着桑婪道:“阿婪你今天就不担心吗?” 桑婪看着车子前方:“担心什么?” “万一你父母不喜欢我不接受我让我离开你怎么办?” “让你离开你就会离开?” “……不会。” 桑婪道:“那还担心什么。” 她似乎又笑了下,“更何况,你挺会装的。” 鹿灿然眼神一闪,他装无害装温顺装可怜,还不都是为了她。 “你今天为什么会想带我回去?”他问出了一直蒙在心头的不解。 桑婪这才转头看他,眼神在车里看不分明,“因为喜欢你啊。” 鹿灿然深深看着她。其实下午在厨房里的时候玉璨已经跟他说过了,只是鹿灿然不信,他只信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一切竟然是真的,他激动到颤栗,手指紧握成拳。 两人在车里对视了许久,鹿灿然终于出声,他嗓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 “所以,你做好准备了吗?” 桑婪注视着他淡淡道:“什么准备。” “伸手拉了我,却被我纠缠一生的准备。” 桑婪挑眉:“哦,那我是不是该祈祷时间倒流,回到当初不再多管闲事?可惜时间无法倒流。” 鹿灿然一听有些气恼,辨不清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心话,他勾住桑婪脖颈将她带到身前,再狠狠把她吻住。 桑婪任他吻着,她没说的是,即使时间真的倒流,她也还是会将他拉走。 被赖住,她也认了。 第49章 最后的最后 大年初一, 王敏打电话给桑婪说包了个包厢欢度春节,要她有人的话多叫几个人一起来玩。 既然她说了,桑婪本着满足她的心思, 她相熟的人不多, 玉璨陆岭自然没事, 王冉冉边含也在, 结果一屋子人去了后王敏又发现除了她都是一对一对的,大年初一就被塞狗粮真是够悲催的。 好歹是热热闹闹过了一个年。 初三那天是情人节,两人外出逛街时在路边等车,忽然有人凑到他们身边。 那人着重看了看鹿灿然, 随后惊呼道:“你就是鹿志国的儿子吧!我记得你, 样子变太大了险些没认出来!” 鹿灿然将桑婪拉到自己身后, 看着这个面孔略有些眼熟的人道:“你是?” 男人拍了拍大腿:“嗨,我是你们隔壁的那家啊,你啊可好几年没见出息了, 你爹他病了你知不知道?病了好长时间,身边连个给他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可怜的呦。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们爷俩也是,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没事回去看看他吧。” 那个中年男人并没有过多停留, 好像真是无意中遇上的, 等他一走, 桑婪看了看鹿灿然的脸,发现他脸色有些难看。 “想回去就回去看看吧。”她道。 鹿灿然牵住她的手摇头:“不了,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 桑婪睨着他:“要我提醒你吗?血亲之间是不能通过法律程序或其他方式人为解除关系的。” 鹿灿然被她的话逗笑了,无奈道:“今天不行, 今天我要陪你。” 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没了逛街的心思,桑婪早早回去,这一晚他没睡好她也当作没看见。 第二天一早醒来,桑婪发现他还睁着眼睛,她没动,鹿灿然主动道:“阿婪陪我回去一趟好吗?” 几年前的不愉快经历让鹿灿然担心她的拒绝,但是桑婪却干脆地道:“起来准备吧。” 即便过去再不好,那个人始终将他养大成人,可以不亲近,但是养育之恩得还。 当天吃过早饭后两人便买了票出发,虽然自己开车去会更方便,两人却选择了坐客车走。 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不过客车站大修过,车辆也比以前干净整洁了些。 途中桑婪脑袋刚刚抵住车窗,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将她带过去靠在自己肩上。 桑婪无奈,她只是想看个风景而已。算了,这样其实也看得到。 几年过去,一切已经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曾经的青涩少年如今都敢强势动她了,桑婪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严丝合缝地扣住,暖暖的温度熨帖着她。 男人包裹住她的手,满眼都是笑意。 镇子上已经大变,两人开好了房,这次只开了一间。 过了一夜后第二天桑婪陪着鹿灿然回去,当年走过的路隐隐约约还有印象,桑婪最终站在外面等他,鹿灿然一个人进了里面。 比起清冷的城市,镇子上过年反而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周围不少人在外面晒太阳,不时有爆竹声响起,道路上满是燃烧过后的爆竹花,红火火一片。 屋子里鹿灿然与鹿志国相对无言,两人陷入沉默。 比起别家的热闹,鹿志国这里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 鹿志国这两年大病一场渐渐看透了许多性情随之温和不少,他认识到了自己以前的错误,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快要认不出的年轻男人,鹿志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鹿灿然也在看这个苍老了许多的男人,有一丝心酸漫上心头,过去那个总是骂骂咧咧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他将一张卡递过去主动开口:“这张卡里的钱你收下,随便你做什么。以前的事我并没有完全原谅你,但是你毕竟是我父亲,你养我小我养你老,以后我会定期回来看你,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 这话说完他起身,鹿志国道:“以前是我的错,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鹿灿然沉默片刻后道:“我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鹿志国愣了一下,“啊,那……挺好。” 鹿灿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我走了……新年快乐。” “嗯嗯好。”鹿志国朝他挥手,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默然无声。 桑婪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男人眼眶微红,看着她笑了笑,“要现在回去吗?” 桑婪没问他都说了什么,她随着他走了两步,“不回,带我去看看这周围的景色吧。” 鹿灿然微愣,“好。” 冬日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他们在镇子上越走越远。 过去没看到的,现在也补上了。 总之,一切都会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