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仙君是瘟神》作者:乔木雨落 文案一 一只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生的蚌子精,因好友鲤鱼精相求,答应在她跃龙门的那天用自己的蚌壳夹她鱼尾,使她受痛用力跃过龙门成为龙族新贵,却不想一朝用力过猛,鲤鱼精未跃过龙门,反倒将她甩了进去。 上古龙族绝迹,众仙守在龙门处等着新晋之贵,不成想鲤鱼族的正主未见着,倒上来了个蚌子精。 众仙失望之余随便给她指派了个去处。 蚌子精内心:你们把我安排到这瘟神府上问过我意见没有! 文案二 凡尘一世,苏辞昔逗弄不谙世事的小蚌精,告知她自己身体不舒服或许抱一下就好了,小蚌精很是乖巧的让他抱了。 一朝回了上界,苏辞昔失了当初在凡间的神识记忆,变回往日那冷面瘟神凔屺,面对被指派到自己府上的小蚌精都不正眼瞧一下,却不想那丫头在他旧疾发作之时很是认真的问道“仙君可要抱一抱若凝?” 凔屺冷声道了句“滚出去” 待到凔屺恢复神识之后,他将小蚌精拦在身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本君不大舒服,可能抱你一下会好些” 若凝淡然的看着他,冷声道“仙君请自重” 且看病娇仙君漫漫追妻路~ 【本文慢热,虐会有的,甜也会有的,大体甜虐风,一不小心虐狠了也会让他们速速甜回来~】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辞昔(凔屺cang,qi),若凝 ┃ 配角:宸煜,颜玥 ┃ 其它:病美男 第一章 若凝以前不叫若凝,彼时她还是只不经世事的小蚌子精,成日里不是静静窝在?泽湖下集天地灵气,便是幻作人形盘坐在崇吾山顶吸收日月精华。 不怪她这般勤于修炼,实在是被野狗追了两条街的奇耻大辱她势必要报复回来。 ?泽湖泊仙雾缭绕,灵气之旺使得不少小妖精在此修炼皆可幻出人形。只不过它们多数一旦可幻出人形便去凡间做妖了,以至于捉妖天师之列盛行,其中不乏一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之辈,只要神叨叨的摆些个无用的架势便能获得大笔的酬金,后来妖精们也排着队去做捉妖天师了,好吃好喝招待不说,有些个好色的妖精拿着骗来的酬金转身就进烟花柳巷去享乐了。 “蚌蚌,听说凡间的丞相府上得了一祥鲤,咱去看看热闹呗,这次定然不会再出差错了”莲蕊朝湖底闭紧了蚌壳的小蚌精保证道。 不怪若凝不理她,实在是这丫头前些时日也是这般信誓旦旦保证说带她去凡间逛逛,然后她俩看着巷口卖包子的地儿排了好多人,于是也馋巴巴地排着队。 若凝哪里知道哄她到凡间玩耍的莲蕊也是第一次出了?泽仙境来到凡间,就是因为胆小才要她陪的。等队伍轮到她二人时,便傻愣愣地学着前边凡人的模样伸手拿了包子就走,然后就莫名其妙被包子铺的人追着跑,还惊动了趴路边晒太阳的几只野狗,于是在甩掉包子铺的人之后很没出息的被野狗追了两条街,直到跳进河里变回原身。 最可恨的那几只野狗水性极好的跟着跳进来,它们对莲蕊的真身莲花并不感兴趣,一个劲的拿牙啃她的蚌壳,后来还是在凡间混得不错的龟妖瞧见了,派人替她们解了围。 龟妖名叫元檀,听着是一本正经,却是个出了名的风流鬼,?泽仙境但凡有点姿色的小妖精皆被他调戏过,莲蕊也不例外,唯有若凝成日闭着蚌壳不理他,而他对若凝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蚌儿,你何须在此处费力修炼,不若跟我一同去凡间,随便抓两个凡人吸□□气不比你在这修炼来的强吗” ?泽仙境虽出了不少在凡间作乱的妖精,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犯了事的妖精是无法再回?泽仙境的,事无大小。 像元檀这种三天两头就回?泽撩妹的,定然是在凡间不曾沾染半点业障,指不定还正儿八经的帮着凡人收拾那些个犯事的小妖精呢。 任他说得天花乱坠,若凝从来不理他,有时候嫌烦了直接张开蚌壳吐个小水泡就把这龟爷给吹远了去。 终于,在莲蕊孜孜不倦的哄诱下,若凝幻出人形,随莲蕊去往凡间的丞相府,祥鲤什么的她并不感兴趣,这般配合纯粹是为让耳根能清静些。 “蚌蚌,我们要不要去找元檀,让他带我们去啊”莲蕊一出?泽仙境便怂了。 “不用,看一眼祥鲤就回来了” 这倒也是,莲蕊上前挽了她胳膊,而后两人便大眼瞪小眼的干愣着。 “蚌…蚌蚌啊,我…不知道丞相府在哪儿” “……” 等她们寻到丞相府,天都黑了。 没办法,这俩妖精来凡间次数太少,一点灵力都不敢施,生怕一不小心沾了业障回不去?泽仙境。 莲蕊指着头顶那高高的牌匾,转头朝若凝问道“上边写得是丞相府吧?” 妖精不识字,唯有将手放至上边用灵力去探才知写了什么。 “应该是吧”若凝说着还是飞身上去用灵力探了一番,而后朝莲蕊点头。 见那丫头皱紧眉头,知她担忧自己沾上业障,若凝朝她安慰道“探个字而已,无事” 莲蕊也未再多说什么,随她一同隐了身形入到府内。 “府邸这么气派,凡间的丞相一职可真是个美差”莲蕊忍不住感叹道。 若凝点点头,指着远处透着祥瑞微光的院落朝好友说道“在那里” 还未到跟前,莲蕊就紧张的拽住若凝袖摆,胆怯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若凝也觉出异样,她本以为这祥瑞微光是所谓的祥鲤所发出的,可这院落的池塘里非但无半点祥瑞之气,还透着一股暗灵之气,莫不是有道行高的妖精在此作怪… 正想着要不要离开此处,就听到低弱的呼救声,莲蕊是个善良的,当即便朝传出呼救声的池塘伸出手,还未触到水面就被一层屏障给振开了。 若凝忙飞身将其接住,而后便沉了脸朝院落主人的寝室看去,那人同恶妖定是一伙的。 “蚌蚌!”莲蕊伸手拉住她,这丫头眼里的冷意自己太了解了,万不能让她破了戒沾上业障! “没事,我去会会他” 莲蕊硬是拉住她不肯松手,结果被她用灵力催晕了去。 将莲蕊轻轻扶靠到一旁,若凝施了灵力便将寝室的大门给振开。 里边的人似乎并未被突然发出的声响吓到,半天未见人出来,若凝也不愿耗这时间,左右不过一介凡人罢了。 未曾想她步入屋内看到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反倒是一眉目温润的谦谦公子。 不待她反应,那人便抬眸朝她浅笑道“姑娘是来吸苏某精气的吗” 若凝这才注意到那祥瑞微光是自他身上发出的,想来欲吸食他精气的妖精不少,所以他只一眼便知晓自己并非凡人。 “没兴趣”若凝说着冷声道“你院中池塘的暗灵屏障伤了我朋友” 听闻她并非来此吸食自己精气,苏辞昔神色也未有太大变化,他见多了这样说辞的妖精,也规劝了很多,毕竟自己生来便被寂空大师的灵玉所护,那些个欲吸他精气的妖精通常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姑娘,我院中并无暗灵…”苏辞昔正要解释,就见那小妖精突然飞至自己身前猛的变出恶妖模样朝他怒吼了声。 若凝往日里虽话少不爱搭理旁妖,可熟悉她的妖都知道,这丫头睚眦必报记仇的很,刚刚莲蕊虽未被伤到却吓得不轻,若凝势必要替她讨回来。 本打算吓他一番就闪,却不想那人周身突然泛出金光竟是将她给振飞了出去。 连带着池塘里的暗灵屏障也被振碎了。 鲤鱼精南珊从池塘里跳出来,朝刚刚站稳的若凝及揉着眼醒来的莲蕊一个劲儿的道谢。 若凝扫了眼仍散着余光的卧室,忙将莲蕊和南珊带走。 “你怎么会被暗灵术法封住?”路上莲蕊忍不住朝南珊问道。 要知道鲤鱼族和鲛人族可是并排位列妖仙之首的大族啊,同她们这帮?泽仙境无亲无故的散妖不同,怎么会着了暗灵的道。 南珊摇头,她总不好说是因家中长辈让她嫁鲛人族的族长才偷溜出来的吧。听姐姐说那鲛人族族长又老又秃,还脾气暴躁,她才不要这般断送自己的幸福呢。 好在莲蕊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见她不愿多说便没再问了。 将南珊带回了?泽仙境,莲蕊这才惊觉她家蚌蚌不知为何没同她们一起回来,忙又返回头去寻。 静静看着将自己屏蔽在外的?泽结界,若凝微微垂了眼眸,还是沾了业障么…… “蚌蚌,你怎么站这儿发呆”莲蕊说着就来拉她家小蚌精,却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去。 “蚌蚌…”莲蕊一副很是受伤的表情朝她委屈道“我以后再不拉你去凡间了…” 若凝只好耐着性子朝她安慰道“没怪你”说罢解释道“我打算回丞相府去查探暗灵一事,真要把那施术的妖精给伏了,以后也能混个捉妖的行当,你再想到凡间玩耍也有个依靠” “我跟你一起去”说话的是鲤鱼精南珊。 若凝颇为头疼的看着她,朝莲蕊说道“抽空把她送回鲤鱼族” “不要不要,我要跟你们一起在这里修炼”鲤鱼精直摇头,她可不要回去嫁鲛人族的老头子。 若凝也懒得管她,又朝莲蕊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你…你怎么哭啦”南珊朝莲蕊惊讶道。 莲蕊抹了抹泪摇头,她家蚌蚌定是沾了业障回不去了…… “小…小鲤鱼…我得去凡间找朋友,你…” 不等她说完,南珊指着若凝远去的背影朝她问道“是要跟着她吗?” 莲蕊摇头,弱小无助道“我要去找臭乌龟…呜呜…” “别哭别哭,我跟你一起去” 想到有人陪着自己就不会那么怕了,莲蕊忙点头带着她一起去了。 远远看着仆人们神色凝重的跑进跑出,隐了身形的若凝飞身入了屋内。 眼见榻上那人由人抚着胸口顺气,而他仍气促的上不来气,若凝微微皱了眉,这是…被她吓坏了!? 凡人有这么娇弱吗…… 施出灵力将一旁直摇头的大夫及面露焦色的丞相夫妇定住,挥袖将他们连同那些仆人皆送回各自住处,这才缓步走到榻旁,细细端详那人想着怎么能让他好受些,毕竟他不完全好了,自己也无法消除业障从而回去。 见那人紧紧捂住胸口喘得厉害,若凝忙扶住他朝他嘴里吹了个气泡,那人果然缓了些。 若凝忙嘟嘴又给他吹了几个气泡,直到她腮帮子酸疼,这才惊觉那人不知何时醒了来,正静静看着她。 尴尬吧,要说自己在救他,那人肯定不信,指不定又释出那莫名其妙的金光来对付她。 稳了稳心神,若凝将刚吹出一半的气泡又吸了回来,捏着腮帮朝他解释道“我没吸你精气” 苏辞昔虚弱的颔首,哑声道“我知道” 想着自己得在这待着直到那人彻底好了为止,若凝难得的软声道“我…可不可以留下来…”说罢未免他以为自己还是执着于他的精气,忙又补充了句“将你吓病了…我…回不去…” 也不知那人听明白没有,总之他很好脾气的点头应了此事,而后便疲惫的闭眸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文中?泽的?是瑶池的瑶去掉王字旁,客户端好像显示不出来是乱码,在这里先告知一声哦~】 小蚌精,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哦~哈哈哈哈~ 开文大吉~以后如果要请假或者有什么通知会及时备注在文案里~大家记得刷新哦~ 小可爱们看文愉快,爱你们~ 第二章 投胎理当投到丞相府,一旁替公子研墨的若凝由衷的感叹,瞧这府上的公子过得多惬意,每日不是赏诗作画就是观荷喂鱼,真真是快活。 “若凝” 被叫到名字的小蚌精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叫自己,自从他知道自己是个没名字的小蚌精,就给取了这名字。 事实上若凝只是懒,所以才没像莲蕊和元檀那样给自己取名字,眼下有人愿意劳这心力,她倒也乐意的很。 放下手中的墨锭,若凝走到他身旁,低低应了声“公子”,那乖顺的模样倒真像个婢女。 没办法,早上大夫来替那人诊平安脉,她用灵力去探那大夫说的什么意思,结果那滔滔不绝地诊断总结下来就两点,一是要仔细照料着,二呢大体便是事事顺着他,莫要惹他着急动怒就行。 也不知他这身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若凝开始怀念?泽仙境里自由洒脱的日子。 为了自己能尽早消除业障回去,若凝时常趁着那人睡梦中使劲的嘟嘴给他吹气泡,可他仍是气促的醒来,顺不来气还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若凝都要吐血了,又不得不费心费力的替他揉抚胸口顺气。 苏辞昔指着纸上的字墨朝她轻问道“可认识?” 若凝摇了摇头想要伸手去探,却被他止了动作,而后手中便被塞了支笔。 疑惑的朝他看去,那人却眉眼温和的朝她笑道“我教你…” 刚把自己的名字学会,若凝的肚子就很不争气的咕噜叫起来。对此她也很无奈,幻作人形后总是觉得饿,不过,凡间的食物是真好吃。 苏辞昔好笑的看着那丫头,见她微囧了脸,很是善良的没逗弄她,朝屋外候着的仆人说道“传膳吧” 对于若凝的存在,最高兴的莫过于丞相夫人了。 清心寡欲了这么些年的儿子,突然说房里要添个婢女,可把她高兴坏了,正要将自己的大丫鬟赐过去就听他说人已经选好了,忙不迭的跑去探望,小丫头模样清秀瞧着还挺舒服,姑且不谈什么家世,只要能为府上添个一儿半女,她都做主给这丫头名份。 只是…… 丞相夫人听闻儿子近来胃口极好,兴匆匆的跑来,脚刚踏进屋内,便见着若凝捧着肘子在那啃,这吃相…实在是一言难尽…… “母亲”苏辞昔起身去迎。 见那丫头眼里只有肘子,丞相夫人微抽了抽嘴角,勉强道了句“若凝…挺能吃啊…” 慢半拍的小蚌精反应过来自己被点了名,眨巴着眼挣扎了一下,到底是放下肘子,起身乖顺的叫了声“夫人” 好笑的看着那丫头时不时拿余光去瞄被她放到桌上的肘子,苏辞昔朝自家母上大人问道“母亲可要留下来用膳?” 这…这是嫌她碍事了!? 难怪常言道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罢了罢了,老不管少事,丞相夫人开明的很,只要孩子高兴便好。 刚朝外迈出腿,丞相夫人似是想到什么要朝儿子交代,回身就见那丫头又坐回去捧着肘子啃食,而她家儿子倒像个侍从般在一旁伺候,还时不时递杯茶水过去生怕那丫头噎着。 丞相夫人默默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苏辞昔,我明天要出去一下”有时若凝也会直呼其名,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会规规矩矩唤他一声“公子” 苏辞昔从不计较,小蚌精本就自由的。 得了他的准许,第二天若凝仍是等到大夫来替那人诊了脉,又伺候他吃了药才出门去。 出了府门没走几步,就见着元檀那家伙朝自己这跑了来。 “小蚌儿,你怎的惹到相府那位爷的?” 所以…他用传唤术叫自己出来就为了问这事? 若凝蹙眉扫了他一眼,想着还不如回去照顾苏辞昔消除业障来的有意思,刚一转身就被元檀那家伙拉住。 “别走呀,快跟我回府去见小蕊儿,那祖宗已经哭焉了我一池莲花了” 听他提及莲蕊,若凝便耐着性子随他去到他府上。 果然见着那一池焉巴的莲花,以及哭肿了双眼的莲蕊,而后她便看到池塘里悠哉的小鲤鱼精,这是赖上她们了!? “怎么样,管他什么丞相府,我说了能把人带出来吧”元檀很是嘚瑟的朝莲蕊炫耀道。 若凝懒得吐嘈那缩头乌龟压根连丞相府的门都没敢进,只给自己施了传唤术就巴巴的在府外等着了。 “蚌蚌…”莲蕊拉着若凝仔细查看一番,生怕她被暗灵术法给伤着。 “我没事”说罢扫了眼仍洋洋得意的元檀,皱眉道“尽早送她们回去” 听到自己也被她归到其中,池塘里玩耍的鲤鱼精开心的转了个小圈圈。 “蚌蚌,我想等你一起回去”莲蕊说着又抽泣起来,惹得怜香惜玉的元檀直呼心疼,可惜没人理他。 好不容易说服莲蕊带着小鲤鱼精乖乖回了?泽仙境,等她回到丞相府时已是不早,扫了眼透着微弱烛光的寝室,往常这个时辰那人早歇下了,该是忘熄灯了吧,想着蜡烛自己会燃尽,若凝未去打扰,直接跳入池塘幻出真身缩蚌壳里休息了。 只是没一会儿,她便听到缓慢的脚步声,而后是那人对她的低唤。 听到低唤,若凝忙幻出人形出现在池塘边上的观景亭中,果然看到那人撑着亭子的栏杆朝池塘望去。 “公子,你叫我吗?” 苏辞昔转身朝她看去,浅笑道“回来了啊” 若凝点头,又听他问“用膳了吗?” 若凝“嗯”了声,如实应道“用过晚膳了”说罢见他脸色不太好,低劝道“公子早些休息” 见他低低应了声缓步回房休息,若凝便也回了池中,待到第二日天方露白时再幻出人形去他房里伺候着。 若凝没有伺候人的经验,只把他当作?泽里上了年纪的老妖来照顾,果然顺手不少。 大夫如常来诊脉,神色却较往日里更加凝重。 看得若凝都把心给悬了起来,她可指着那人早日康复消了自己业障回?泽去啊…… “公子可是心口不适?”大夫把着脉朝那人问道。 “有些”苏辞昔微点了点头,手轻轻按在心口。 重新写了药方让药童去配药,大夫朝他低劝道“公子当知晓自己身子累不得,到了时辰定要早早入眠休息……” “有劳了…”苏辞昔打断他的话,客气道。 若凝却是听明白了,是因为昨夜睡晚了,所以他才不舒服吗,见他按着心口,等到大夫离开,若凝俯身朝他心口处轻轻吹了个小气泡,低问道“这样会不会好些?” 苏辞昔苍白疲惫的脸上染了笑意,朝她好笑道“有些痒” 嘟着一口气泡,若凝微微皱了眉,突然似是想到什么,朝他兴奋道“我一会儿出去趟”说罢就要起身离开,却被他拉住袖摆,疑惑的朝他看去,就见他脸色越发苍白,缓了半晌才朝她低喘道“别…出去…这几日…不…太平…” 又有小妖被捉妖天师给伏了?若凝朝他解释道“我不作恶,他们不会伤我” 那人却似心口痛得紧,一时间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想到他昨夜不放心自己等到那么晚,若凝忍不住心下腹诽道:这人莫不是脑袋不太好使,自己吓得他受惊发病,他非但不怨恨自己还这般关心照顾,真真是不能理解…… 虽说若凝在这的一切只为尽早消了业障回去,可她也是个有良心的,想着那人身子急不得,若凝朝他保证道“好,我不出去” 那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喂他喝了药童端来的药,趁他精力不济昏睡时,若凝给元檀施了传唤术,劳他回?泽取些东西送来。 于是,缩头乌龟选在夜里勇敢探入丞相府。 “小蚌儿,你要这萆荔草做甚?它也就只能治治凡人心痛的毛病,又不能涨灵力修为” 若凝接过萆荔草朝他道了声谢就转身离开,气得元檀直跺脚,却又忍不住好奇的跟了上去。 透过窗,见那丫头施灵力将萆荔草变作丹药喂进榻上那人嘴里,元檀受惊般瞪大了双眼,他家冷情的小蚌儿动凡心了!? 苏辞昔醒来见那丫头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稍稍撑起身子朝她笑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好一点?”若凝难得语气轻快的朝他问道。 苏辞昔扫了眼桌上剩余的几株萆荔草,心下了然,朝她颔首笑道“好多了” 早在他幼时,寂空大师便给他喂过萆荔草,所以他认识的,也知晓其功效。 若凝满心欢喜的想着治好了他,自己的业障也该消除了。 正要开口道别,就听他哑声道“再留几日可好?” 这人是不是懂得算卦啊,还能未卜先知的知道她要道别…… 若凝皱了皱眉头,一时分不清他是因最近伏妖过甚担心自己,亦或是纯粹的就想多留自己几日,左右不过两三天,若凝点头应了他,还是很尽责的侍奉他喝药用膳。 “谢谢” “没…没关系”每次侍奉完,他总会朝自己道谢,若凝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午膳想吃什么?” 听他问及膳食,若凝眼前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 似是知晓她心思般,苏辞昔好笑道“这里随时欢迎你,不论何时” 嗯,听起来还不错,以后想吃凡间的佳肴就来丞相府蹭吃蹭喝,还不用担心被野狗追,想到这,若凝朝他软声道“公子…我想吃包子…” 苏辞昔也只笑笑朝她应了声“好” …… 第三章 “你托我帮着消除业障的小蚌精是怎么回事?” 苏辞昔抬眸扫了眼匆匆赶来的江亭臻,淡笑道“一个朋友” 江亭臻显然没那么好糊弄,皱眉问道“那小妖精呢” “回去了” 回去了!?都把那妖精留到自己替其消掉业障了就不能多留几日让他见识见识! 正要再说什么,就见丞相夫人远远走了来,未了朝他礼貌道了声“寂空大师” 没错,眼前这位本名为江亭臻的俊逸男子有个称号,便是“寂空大师”,听上去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和尚,事实上并不是,尽管年纪很大,可他容貌却是自苏辞昔出生那会儿便一直这般俊逸了。 江亭臻同样以礼回应,道了声“夫人” 丞相夫人却没心思同他多客套,将整座院落扫视一番后,朝她儿子问道“若凝那丫头呢?” “走了”苏辞昔言简意赅。 丞相夫人那个气啊,好不容易有点盼头,结果人没了! 江亭臻微挑了挑眉,原来那小妖精叫若凝啊。 “我不管,你去把她接回来,今儿要是见不着她我就绝食!”丞相夫人才不管什么面子里子,只要能给苏家传宗接代,这张老脸不要也罢。 相府这位当家主母也是个有福的,年轻时遇到如意人,在这三妻四妾的世态下始终专一如故,哪怕他已经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也从未添过一房妾侍。 这也是丞相夫人最为愧疚之处,当初怀苏辞昔时就不太平,几次三番出状况,好在寂空大师及时出现,也多亏了他送的灵玉,昔儿这些年也总算是有惊无险。 她倒是有心再给苏家添香火,奈何肚子不争气,她自己又是个善妒的,只要夫君不提及,她是不可能像旁的官员府上那些假意贤淑的太太们主动张罗此事。所以,这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身子孱弱的苏辞昔身上。 “我要是饿坏了,你爹爹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看着气鼓鼓离开的母上大人,苏辞昔很是无奈的轻叹了声。爹爹宠妻无度是真,可他娘亲却也不会真将自己给饿着。 “对了,我院中池塘被施了暗灵是怎么回事?”苏辞昔抬眸朝一旁习以为常的江亭臻问道。 “一只试图逃亲的小鲤鱼精罢了,不施暗灵困不住”江亭臻说着不满的皱了眉。 苏辞昔却是忍不住笑了“你前些日子回族操办事宜,就是为了尽早将这逃亲的小鲤鱼精给娶了啊” 被说中心事的江亭臻很是不爽的扭过头去,谁知道自己此番回来一看,小鲤鱼精还是溜掉了。 跟莲蕊在?泽戏水的南珊突然打了个喷嚏,又是哪个混蛋在念叨自己! 若凝从崇吾山下来,给她俩丢了几颗櫰果便跃入湖中,张开的蚌壳像一对翅膀似的随着她的速度微微颤动。 若凝一路游至?泽湖泊的最深处,那里有许多年老又无灵力的妖精,它们年轻时也很努力的借着?泽仙境的灵力好好修炼,然而这也得碰运气,大多品阶低下的妖精是无法靠着修炼而提高自己的品阶,它们只能慢慢老去,直到再醒不过来。而这当中,蚌子精品阶最为低下。 若凝自有记忆以来便看着一波又一波的老妖精失去生灵的光泽沉入湖底,她知道自己同它们不一样,尽管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 敲了敲它们的蚌壳,若凝依次将櫰果置于它们壳上,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若凝也不是每天都来,偶尔想起来了会过来给它们送点吃的,櫰果含有灵力,于它们而言吃了多少会好些。 看着手中剩下的那几株萆荔草,若凝脑海里浮现了那人苍白的脸色,虽然把他同上了年纪的老妖归为一类不太合适,在她心里倒也没什么差别。 晚间听闻母上大人让婢女去膳房偷了不少小食回房,苏辞昔便安心的喝药歇下了。 只是没一会儿,身侧的灵玉便轻轻颤动起来,低低唤了声江亭臻,没有回应,只好按着心口起身朝外走去。 推开门便见着剑拔弩张的那两人,小丫头应不是江亭臻的对手,额上沁了不少汗。 出声制止江亭臻的动作,上前朝那丫头唤了声“若凝” 谁知那丫头将一小瓷瓶丢了来便飞身走了,行至空中似是不解气般挥袖就将池边那座观景亭给振塌了。 突然的声响惹得苏辞昔一阵心悸,抚胸良久才稍稍缓了些。 江亭臻上前将其扶住,无奈道“小蚌精脾气挺大啊” 见那人垂眸看着手心的瓷瓶不理自己,江亭臻用灵力探了番,而后很是抱歉的说道“原来是给你送药来的” 苏辞昔蹙眉丢了句“修好”便转身回房了。 江亭臻倒想跟进去呢,可惜吃了闭门羹。扭头扫了眼被振塌的观景亭,修好就修好。 那之后,苏辞昔日日让膳房备着那丫头爱吃的膳食,只是她…再未回来过…… 南珊探着脑袋朝静默修炼的若凝看去,而后扭头问莲蕊“蚌蚌怎么了?” 莲蕊皱眉想了想,朝她正色道“蚌蚌上次这么勤加修炼还是因为被野狗追着欺负了呢” “蚌蚌又被野狗追了!?”南珊很是气恼的问道。 莲蕊点头“还可能被啃了蚌壳” “太过分了!我去替她报仇!” 莲蕊拉住气势汹汹的小鲤鱼,低叹道“蚌蚌可是交代了,不准你离了我的视线,除非我把你送回鲤鱼族” 听她搬出蚌蚌,南珊立马就乖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鲤鱼族二小姐偏偏就怕这只蚌子精,毕竟在人家地盘,还是乖一点吧。 上元节那天,元檀回来哄诱莲蕊她们一同前往凡间,莲蕊倒是好哄的很,一听有热闹瞧,便央着若凝一块儿去,好在若凝素来由着她。 很快她便后悔了,莲蕊就够不省心的了,偏偏南珊也是个好奇宝宝,逮着什么都要看明白了才罢休。 元檀兴致勃勃的带她们从东街一直逛到西街,给莲蕊和南珊买了一堆小玩意儿,这才惊觉他家小蚌儿不知何时走丢了。 很显然,在他们心里最不省心的分明是那只走丢了的蚌子精。 肉饼铺前,若凝见旁边几个凡人给店家几颗银色的石子便拿着肉饼走了,这才回想起当初拿包子时被自己忽略的画面,那些排队的人也都给了这些银色石子的。 正要转身去找元檀要石子,就见一苍白修长的手给了店家石子后,将肉饼递到自己眼前。 抬眸便见苏辞昔眉眼温和的朝自己浅笑道“吃吧” 若凝冷着脸转身走人,却不想身后那人跟得急,竟撑着肉饼铺的墙壁低低喘了起来。 若凝忙回去将人扶住,见他喘得越发厉害,忙吹了气泡送去他嘴里,周身的凡人看不到气泡,只看到他们动作亲昵的相近着,当即便朝他们指指点点起来。 “若凝”那人低低唤了声,虚喘道“能…让他们…看不到…我们吗…” 若凝皱眉扫了眼四周的人群,吹了个大大的气泡包裹住那人,伸手将他带进了自己的蚌壳里。 看着那满目的莹光,苏辞昔也知晓自己大概是在她蚌壳里,见她凑过来又要给自己吹气泡,苏辞昔稍稍侧过脸,低哑道“已经…好多了…” 却不想那丫头一时没收住动作,愣是吻上了他脸颊。 见他莫名红了脸,若凝只当他心痛的毛病又犯了,忙将脑袋凑到他心口处嘟嘴吹了个气泡。 垂眸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苏辞昔觉得自己心跳莫名又快了起来,稳了稳心神,朝她低唤道“若凝…” 小蚌精抬头朝他看去,却见他将肉饼递了来,朝自己笑道“趁热吃” 若凝接过肉饼当即便啃了起来。 “若是喜欢,日后…我让膳房的师傅做给你吃” 见她点头,苏辞昔心下好笑,原来小蚌精这般好哄啊…… 等她吃完,苏辞昔低问道“还想吃旁的吗?” 见那丫头眨巴着眼看着自己,苏辞昔耐心的将街上美食都报了遍,而后关注她在听到什么食物时眸光发亮。 “走吧,带你去吃烤肘子” 听到烤肘子那丫头果然眼前一亮,很是开心的牵了他将他带出蚌壳。 苏辞昔抚胸朝她好笑道“若凝…走慢些…我…跟不上…” 直到啃上肘子,若凝才朝他道了声“谢谢” 苏辞昔好笑道“肯理我了啊” 若凝直接忽略他这句话,专心啃肘子。 苏辞昔倒了杯热茶递到她眼前的桌面上,耐心等她慢慢啃。 “客官,您的烤河蚌来咯” 啃肘子的小蚌精动作微微一顿,而后便眼睁睁看着邻桌那几人欢快的吃起来,再垂眸看着手里的肘子,当即便没了兴致。 苏辞昔如何不知这小蚌精爱吃地上走的,天上飞的,唯独不爱吃水里的物种,就连扑腾着浮在水面上的鸭子也是不吃的。 轻轻叹了声,朝她低哄道“要不…带你去吃叫花鸡?” 若凝摇头默默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肘子,起身朝他说道“我送你回去” 被一个女子说要护送自己回去,哪怕是只小妖精,苏辞昔也觉得很是汗颜,他自然不知晓自己早已被小蚌精归到了病弱老妖那一类,很给面子的起身朝她点头道“有劳了” …… 第四章 两人走出巷口没多远,就看到元檀带人将江亭臻围在暗巷之中,莲蕊站在元檀身侧却未看到南珊的身影,若凝当即变了脸色飞身上前。 “蚌蚌”莲蕊见着她就跟见到主心骨似的跑去她身侧待着。 元檀抬眸朝她关切道“小蚌儿你没事吧?” 若凝摇头,皱眉问“南珊呢?” 话音刚落就见莲蕊指着江亭臻腰间系的那琉璃瓶,委屈道“小鲤鱼被收了” 若凝同江亭臻交过手,自是知晓他不好对付,恐怕加上元檀他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蚌蚌救我~我不要被带回去嫁给那又老又秃的鲛人精!”南珊的声音自琉璃瓶中传来。 “又老又秃!?”江亭臻咬牙切齿的拔高音量。 琉璃瓶里小鲤鱼精一脸认真的点了点脑袋,姐姐说那鲛人族族长老的牙都掉光了,脑袋肯定也秃了啊,好像还凶的不得了。 江亭臻却是气笑了“怎么,你见过?” 不待小鲤鱼回答,若凝已然擒了一旁蹙眉不语的苏辞昔,尽管她动作幅度很小,那人还是不适的抚了抚胸口。 “交换”冷冷道了两个字,却是扭头嘟嘴给身侧急喘的那人吹了气泡。 江亭臻额角直跳的朝那小蚌精怒道“把人放了!” “你先放” 见那人脸色确实不好,江亭臻不敢耽搁,忙打开琉璃瓶放出小鲤鱼精。 若凝也厚道的很,见南珊被放出来,立马将身侧那人轻轻推送了去。 扶住近乎晕眩的苏辞昔,江亭臻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施了灵术就将人给带走了。 “分明是他先捉的我!这…这么凶做甚!”南珊是真被那眼神给吓到了。 “不怕不怕,我们再去那边逛逛”莲蕊说着就挽着南珊朝热闹的街巷走去。 没走两步就被若凝给提溜了回来,而后二话不说将两人带回了?泽仙境。 莲蕊见小鲤鱼耷拉着脑袋,朝她安慰道“以后还是乖乖待这修炼吧,至少没人捉你回去嫁给老妖精” 南珊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又开心的围着莲蕊真身游了起来。 游了一圈,从湖中探出脑袋问道“蚌蚌呢” 莲蕊想都没想就回答她“蚌蚌肯定在崇吾山顶修炼呢” 然而被她们笃定在崇吾山顶的小蚌精,此刻正幻作巴掌大的小乌龟慢慢爬进苏辞昔的寝室。 没办法,江亭臻那家伙自己打不过,而她所有认识的妖精里只有元檀的真身能在地上爬还不被发现,于是就借用一下形态了,只是…这龟爪子当真爬得慢的很…… 还没感慨完,自己突然被一只大掌给拎了起来。很不适应的扑腾几下龟爪子,就听头顶传来江亭臻冷硬的声音“倒是能让膳房加餐了” 刚刚因为龟态身形矮小压根看不清榻上那人的情况,此刻被拎起来反倒看得清晰。 见那人倚在榻上闭眸低喘,若凝忙幻出人形从江亭臻手中挣脱,疾步行至榻旁。 嘟嘴吹出气泡,还未递去他唇边,就见那人缓缓睁开眼眸,朝自己唤了声“若凝” 若凝低低应了声,倒使得气泡回到嘴里,整张小脸都嘟圆了,那模样瞧着傻气极了。 苏辞昔好笑的拿手戳了戳她脸颊,顿时一排小气泡轻柔的飘至自己唇上,而后挨个消散。 若凝本想朝他心口处吹气泡替他缓了心痛,奈何那几处穴位扎了银针,只好作罢了。 见他俩玩得开心,江亭臻那个气啊,合着把他的小鲤鱼精给放跑了,他俩反倒玩起泡泡来了!? “你是怕又沾了业障才回来查探情况的吧”江亭臻冷声道。 若凝分明是把莲蕊和南珊送回?泽再折回来的,能回得去?泽自然知晓自己并未沾上业障。 苏辞昔见灵玉不曾有反应,自己也未释出金光,便也知晓那丫头未沾业障。 故而那俩人没一个搭理江亭臻,气得他甩袖出去了。 待屋里就剩了他们二人,若凝抬眸朝榻上那人轻声道“对不起…” 见那丫头一脸愧疚模样,苏辞昔略微低喘的浅笑道“旧疾罢了,不怪你” “萆荔草做的丹药还有吗?” 苏辞昔点头“有的” 若凝张开手掌,苏辞昔衣襟内的小瓷瓶立马落到她手心里。 见她将其打开朝里边探望一番后微微皱了眉,苏辞昔解释道“这段时日发作甚少,还不曾食用” 若是江亭臻在此听见这番言论,定要忍不住调侃一番,眼下气候转凉,分明发作的频繁,发作厉害时也只将那瓷瓶当宝贝似的握在手里,一颗都没舍得吃。 若凝点头将瓷瓶递回他手里,交代道“吃完了我再给你送” 那之后江亭臻就发现一个怪象,那人很宝贝又舍不得吃的萆荔草丹药突然被他当蜜饯般吃了起来。 丁点胸闷不适要吃,喝了药嘴里泛苦也要吃…… 直到那小蚌精隔三差五跑来送药,他才看出玄机来。 若凝回来,最开心的莫过于丞相夫人了,没事儿还哼起小曲来了。 婢女秋荷忍不住劝说道“夫人,公子院里的若凝…” 话未说完就见自家主子很是不耐的瞥了自己一眼,淡声道“不就是没瞧见她从正门入府么,只要昔儿喜欢,便是妖,老娘也认了” 秋荷忙俯身跪下,不敢再吱声。 主母的贴身丫鬟,自然是个机灵的。当初夫人有意将她送去公子院里,可惜她自己不争气,未能入得了公子的眼,只能随其他侍从婢女住在偏院内,唯有听到公子摇响了榻旁的铃铛才能入其院内侍奉,而那铃铛只在公子发作严重时摇响过,除此之外,再未响过。好在夫人念及旧情将她又接了回去,否则,她怕是至今还留在那偏院内无尽的等待。 “这世上爱吃猪肉的是什么?” 听夫人突然问起,秋荷忙回应道“山林里虎兽最爱捕食野猪” 哪知夫人猛地一拍脑门,而后匆匆起身朝膳房走去。 那丫头竟然是只母老虎!?不行,一定要让她改掉爱吃肉的坏习惯! 这边若凝正将苏辞昔刚教的诗句一笔一划慢慢写下来,听见外边有动静传来,抬头就见丞相夫人一脸笑意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众端着膳食的侍从。 “母亲”对于自己的母上大人,苏辞昔素来也头疼的很。 若凝也礼貌道了声“夫人”,哪知苏辞昔他娘上来就握了自己的手,把她带到一旁餐桌前拉她坐下,还十分亲切的朝她问道“凝丫头饿了吧” 说罢也不等她反应直接让人上菜,若凝险些没吐出来,只因那第一道菜肴竟是老鳖汤,而她脑海里浮现了元檀被人大卸八块的场景,如果说这还可以忍受的话,那么下一道菜她是真不能忍了。 看着突然消失的人儿,苏夫人很是不满的朝自家儿子撇嘴道“我好心带她改善下伙食,躲什么!这水里的鲜味不比猪肉好吃吗!” 垂眸扫了眼桌上那盘清炒河蚌,苏辞昔额角直跳的抚了抚胸口,低叹道“母亲,若凝是只小蚌精…” 未曾想,他亲爱的母上大人闻言竟一个劲合掌直呼“祖宗保佑”,丁点吓跑了人家姑娘的愧疚感都没有。 后来还是秋荷见公子脸色实在不好,这才冒着顶撞主子的风险,上前小声提醒了句。 欣喜于自家崽儿喜欢的不是母老虎,丞相夫人很是满足的离开了。 苏辞昔朝候在门外的江亭臻看去,后者知他问及那丫头的去向,朝他微摇了摇头。 见他垂了眼眸,江亭臻犹豫一番正要开口去劝,就见那人自衣襟中取出瓷瓶倒了颗丹药塞嘴里,可不就是那丫头刚送来的药么,每次瓷瓶快空时那丫头便能感知到,而后就来送药了。所以,那人已经在为下一次的见面而做准备了么。 丞相回府听闻夫人亲自下厨,疲倦的脸上立时染了笑意。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便匆匆朝膳房赶去。 远远瞧见他家夫人一脸严肃的捣鼓锅铲,好笑的上前将其揽入怀中,却不想怀中人儿惊呼一声,而后朝他埋怨道“老爷你瞎捣什么乱呐,菜都糊了!” 苏丞相扫了眼黑漆漆的锅,明知她故意赖到自己头上,仍是很配合的应了声,任由她跳到自己身上,而后将其抱回房里。 很快,丞相寝室里便传来争吵声,这可是很少见的,吓得一众侍从皆退出阁院。 说是争吵,事实上只有丞相夫人一人在那动嘴皮子。 近来朝堂本就被国师一派搞得乌烟瘴气,回来听自家夫人说要给昔儿娶个妖精做媳妇儿,丞相自然是没同意,于是被他娇宠着的人儿便不乐意了。 “我疼了三日才生下这么个崽儿,昔儿生来便身子孱弱…”苏夫人开始动用老套路。 见哭闹都不起作用,索性捂着肚子□□起来。 当初生苏辞昔时,苏夫人便落下了病根,稍微受冻着凉就会腹痛,可是这么些年老早就调养好了。 尽管知晓自家夫人多半是装的,可丞相还是心疼得不行,揽过人儿便要替她揉腹。 苏夫人也是个识趣的,乖乖偎到夫君怀里,没再闹腾。 苏丞相到底是心软,叹了声,无奈道“昔儿自幼便易招惹各路小妖…” “不是有灵玉护着么…”苏夫人小声嘟囔着,见自家夫君看来,忙闭嘴不再言语。 “你怎知这小妖精不是为他特有的精气而来” “昔儿难得有个喜欢的人…” “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我定然不会反对,可那丫头是妖精不是人啊,你也知昔儿身子不好……” 话未说完就见自家夫人推开自己,气鼓鼓的抱着锦被朝偏院去了。 丞相扶额深深的叹了口气。 …… 第五章 若凝刚一入?泽仙境,便见莲蕊幻作人形飞至自己身前,一脸的委屈模样。 若凝反思了下,让她盯着小鲤鱼不许她们去凡间晃荡,结果自己总溜出去…用凡间的话来说叫做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样确实不好。 “南珊呢?” 莲蕊也没揪着那点小情绪不放,很是自然的应道“在莲叶下睡着了” 见那丫头点头就朝崇吾山飞去,莲蕊忙跟了上去,还一本正经道“蚌蚌,你可不能让凡人给迷了心窍,好不容易修了这至纯的灵力,万不能沾了业障平白损了道行……” 莲蕊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被那丫头隔绝在气泡中自言自语呢。 “蚌蚌~” 若凝抬眸扫了眼气泡中的莲蕊,挥袖拂开气泡,本想让其去湖中陪南珊,却不想元檀寻了过来,若凝脑海里顿时就浮现了老鳖汤的场景,画面感太强,索性挪开眼不去看他。 这一举动惹得元檀朝她直跺脚嚷嚷着“小蚌儿,你自个儿变心就算了,可别把小蕊儿也给带坏了” 若凝懒得理他,倒是莲蕊满脸认真的问“蚌蚌怎么变心了?” “还不是看上了相府那位公子的皮囊,我不比他好看吗!”元檀说着还不服气的哼了声。 “没有”若凝淡淡道了句。 没被凡人迷了心窍就好,莲蕊刚要松口气,就听那丫头朝元檀继续道“你没有他好看” 元檀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丫头还挺重色轻友啊! 被震惊到的何止是元檀,莲蕊那小心肝也轻轻颤了颤。 “蚌蚌啊…” 不待莲蕊语重心长的劝说,元檀猛的想起此行目的,忙晃了晃手中的酒坛,朝她们说道“要不要尝尝我带的好东西?” 莲蕊立马被吸引了,凑过去闻了闻,感慨道“好香啊” “去把小鲤鱼叫上来,我们一起喝” 莲蕊点点头,开心的去湖泊里叫小鲤鱼。 待她离开,元檀一脸正色的朝若凝说道“相府那位公子虽为凡胎,却并非凡人” 见那丫头抬眸朝自己看来,元檀叹了声,继续道“他贴身所配的灵玉乃上界之物,再者,鲛人族族长怎会亲自看顾一介凡人,小蚌儿……” 说话间,莲蕊已经拉着南珊飞了来。 她们二人新奇的很,一连喝了好几杯,元檀也喝多了现了原形抱着自己的龟壳打盹。 看他们一脸满足模样,若凝端起酒杯闻了闻…… 因着灵玉的关系,江亭臻并非时刻守在那人边上,有时候族中有要事需处理直接就消失好一段时间,也不必特意安排人过来,毕竟在灵玉那栽跟头的妖精多得很。若凝是那人熟识的小妖精,所以即便她一身酒气的出现在院里,江亭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辞昔倚在榻上翻看书籍,听见动静抬眸,见是那丫头,眸光里顿时染了暖意,朝她唤了声“若凝” 不待那丫头走近,苏辞昔已然沉了脸,按着被酒气熏得窒闷的心口,掩唇低咳。 听见咳声,若凝脚尖轻点飞至榻旁,眨巴着眼睛望向他,似是在想着怎么能让他好受些,最后还是嘟嘴吹了个大大的泡泡凑去他嘴边。 苏辞昔被呛得不行,偏头避开气泡,朝她低咳道“若凝…” 未曾想刚唤出声,就见那丫头俯身将唇贴了上来。 苏辞昔一时心悸起了晕眩,哪知那丫头贴完唇便将脸贴到他脸颊上,未了还满足的叹了声。 这是醉酒燥热将他的脸当作清凉降温的物件了? 苏辞昔额角直跳的抬手护着她身躯,免得她一时不稳摔下去。 若凝捂热了这半边脸,就直接蹭到他另半边脸上去凉快了,很是自然的盘腿倚在他身上,压得那人胸闷不已,好在他还有力气从瓷瓶中倒出丹药塞嘴里,不然怕是要惹得旧疾发作。 许是丹药起了作用,心口的不适缓了些,苏辞昔稍稍撑起身子欲将那丫头抱至床榻里侧躺着,哪知她突然张开盘坐的腿,像只八爪鱼般缠着抱住自己。 苏辞昔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泛红,垂眸看着那静谧的睡颜,低叹了声,任由她这般赖在自己身上。 若凝很少幻作人形就寝,故而当她捂着发痛的额角醒来时,也只当是自己没适应以人形就寝,日后还是乖乖缩蚌壳里去水中泡着吧。 环顾四周,见自己在那人房里,晃了晃仍旧发痛的脑袋,试图回想昨夜发生了什么。 苏辞昔进来就见那丫头坐榻沿上晃脑袋,想来是宿醉引起的头痛。 若凝抬手欲敲一片空白的脑袋,却不想被那低凉的大手捉了手腕轻轻握住,抬眸就见那人蹙眉将另只手上的汤碗递了来。 见那丫头朝醒酒汤嗅了嗅,似是在探究是否美味值得一试,苏辞昔低叹道“喝了…会好受些…” 若凝很是嫌弃的瞥了眼那碗汤汁,而后摇头道“不要” 苏辞昔颇为头疼的按了按额角,倒是没再劝说,将醒酒汤置于一旁桌案上便扶着椅背缓慢坐到椅上。 趁着他垂首抚胸的间隙,若凝伸了脑袋偷偷用舌尖点了下那碗汤汁,而后微囧了脸,真难喝!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苏某人眼角的余光。 “若凝” 突然被点了名的小蚌精“嗯”了声,抬头朝他看去。 “今日膳房蒸了肉包” 听他说起包子,若凝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声,再垂眸看了眼桌案上的汤碗,挣扎一番还是默默移开视线。 苏辞昔眸里染了笑意,继续道“还有三丁蒸饺” 这丫头不止爱吃肉,对于含有肉的面食糕点也是毫无抵抗力的。 果然自己刚说完还有蒸饺,那丫头就乖乖把醒酒汤喝了。 “苏辞昔…”若凝皱眉搅拌着侍从刚端来的米粥,一副自知上了当的模样。 苏辞昔朝她好笑道“喝些米粥暖暖胃”说罢掩唇低咳。 大概是不知怎么替他止咳,若凝嘟嘴吹了个泡泡却不知往哪递,见他朝自己招手,忙起身行至他面前。 醒酒汤是那人让江亭臻准备的,于若凝这般小妖是有效果的。 看着眼前的清秀脸庞,苏辞昔想劝诫她日后莫要再饮醉,却发现自己并无立场。 “苏辞昔”那丫头突然皱眉朝他唤了声。 低低应了声,就见她一脸认真的朝自己说道“包子” “有的”苏辞昔说罢指了指桌案上的粥碗,好笑道“喝了粥就给你上包子” 结果那丫头扭头飞走了,苏辞昔无奈的叹了声,原是只吃软不吃硬的小蚌精。 “她就是那只小蚌精?”相府外的街巷里一道黑影朝着若凝飞远的方向问道。 黑影身侧的手下朝他点头道“主子,要不要…” 黑影摇头,而后朝相府的方向冷冷勾起唇角,来日方长…… 崇吾山上那三人还未清醒,若凝俯身捡起地上的酒坛,细看之下不禁皱了眉头,难怪自己会醉了,那会儿只想着不浪费把酒饮尽,却不想这酒坛竟是无底的,任你如何倒,它都会恢复至满满一坛,也不知昨夜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醒酒汤早已起了作用,回来的路上她便记起昨夜的空白片段,当真是…垂眸看着手上的酒坛,直接施出灵力将其给振毁了。 扶起抱作一团的莲蕊和南珊,哪知那小鲤鱼精半梦半醒的看了她一眼便伏在她肩头哭着叫“娘亲”,若凝没办法,只好先松开打着小呼噜的莲蕊,轻轻拍抚南珊后背,好不容易哄得那丫头止了哭泣,却听她呢喃道“爹爹放娘亲出来好不好,珊儿好想她…” 若凝轻轻皱了眉,垂眸看了眼边上仍抱着龟壳打盹的元檀,抬腿将其踹入?泽湖里,而后揽着莲蕊她们飞身跳入湖中。 夜里下起大雨,于凡间而言,一场秋雨一场凉,?泽仙境却因着这场雨而释出纯净的灵气,正是修炼的绝佳时机。 本就因昨夜未眠而身体不适的苏辞昔,在这场秋雨下,越发气促的提不上气。 趁着大夫给苏辞昔施针的间隙,苏夫人朝江亭臻问道“凝丫头呢?” 一旁满脸焦容的丞相大人险些气厥过去,昔儿病况还未稳定,自家夫人竟在那关注小妖精的去向!他怀疑是不是那小妖精吸食了昔儿的精气这才畏罪潜逃的,往常入秋后昔儿虽有不适,却不会发作这么严重。 那人难受的紧,江亭臻也没什么心情,随便敷衍苏夫人几句便走了出去。虽说当初接到上界所传灵旨才来此守护,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纵然知晓他不会有事,仍是看不得他这般难受。 “族长,几位长老派人来了,说是鲤鱼族已经改定他们族的大小姐嫁过来,未免鲤鱼族贵主错过此次龙门之晋,长老们请您速回去成亲” 江亭臻皱眉不悦道“去?泽将那小鲤鱼精给我捉回来” “族长…?泽仙境施不了暗灵术法…” 废话!不然他怎会任由那丫头逃婚!江亭臻很是不耐道“让鲤鱼族自己想办法” 对于族长执意要迎娶鲤鱼族那位二小姐,他们是不能够理解的,毕竟那位不得宠的二小姐母亲是株品阶极低的珊瑚。就算嫁入鲛人族得了族长鲛珠之灵气也未必能在龙门之晋成功跃过去。 鲤鱼族的大小姐却是正宗的贵主,长老们本也以为族长会选她,哪知人看上的偏是那道行尚浅的二小姐,还被逃婚了…… “十日,如果他们不能将南珊送入我族中,便等着下一次龙门之晋吧” …… 第六章 被水灵珠唤醒时,南珊正同莲蕊身处水泡中汲取水泡替她们吸集的灵气。 扫了眼另一处水泡中抱着龟壳打盹的元檀,想必是蚌蚌不愿他们仨因醉酒而错过这次降雨带来的纯净灵气,这才将他们安置在此靠水泡帮他们吸集灵气。 小施术法欲穿过水泡,却被身后的莲蕊给拉住,也不知是不是被自己的水灵珠一同唤醒的。 “莲蕊,姐姐在唤我,她告诉我爹爹不逼我嫁那老妖精了”南珊很是开心的朝莲蕊说道。 后者指着她手中除了将她们唤醒便再无动静就水灵珠,半信半疑道“这玩意儿告诉你的?” 南珊点头“水灵珠是我们鲤鱼族特有的灵物”说罢将其递给了一脸新奇的莲蕊。 不怪莲蕊这般好奇,实在是她们这些散妖从来没见过妖仙大族的灵物。 “你姐姐来接你了吗?”莲蕊把玩着水灵珠朝她问道,蚌蚌可是交代过,这丫头若是要走一定要亲自将她送回去的。 “来啦,她就在?泽仙境外等我” 莲蕊微微皱了眉,?泽仙境除却沾了业障的小妖会被隔绝在结界外,还有那修习暗灵术法的妖精入不了内。这也正是江亭臻无法亲自前来捉拿他逃婚小妖精的原因。 “你姐姐平日里可有修习暗灵术法或是沾惹过什么业障?”莲蕊不放心的问道。虽然暗灵术法唯有妖仙大族的掌舵人物才有能力去掌控修习,可难免有些心术不正的小妖也偷偷修习。 南珊的姐姐最多不过是个妖族大小姐,道行修为定然控不住暗灵术法,所以,她是不会被允许修习此术的,除非她自己偷偷修习。 “当然不会啦,她本性纯良,根本不可能沾惹业障,也不会碰什么暗灵术法的,我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妖精” “蚌蚌才是世上最好的小妖精”莲蕊小声嘀咕着。 南珊嘟嘴默了默,倒也没反驳。 “你帮我跟蚌蚌打招呼,谢谢你们这么帮我啊,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南珊说着就迫不及待的要穿出水泡。 莲蕊拉住她,皱眉道“你此刻破泡出去定会惊动蚌蚌,修炼被打断最是耗灵气的” 这话是事实,她可不想蚌蚌平白损了灵气。 “那怎么办,姐姐已经在等我了” “你让她进来嘛”莲蕊就想知道南珊的姐姐到底能不能进来。 两人正说着,周身的水泡突然起了动静,抬眸就见若凝挥袖拂散了水泡,朝她们问道“怎么了?” “蚌蚌!”两人唤了声朝她迎了去。 “南珊姐姐来接她了”莲蕊忙开口告知。 扫了眼一个劲点头的小鲤鱼精,若凝皱眉问“接你回去成亲?” “不不不,爹爹已经打消让我嫁给鲛人族那老妖精的念头了” 若凝不语,只转身往?泽仙境的结界处走去,她二人忙跟了去。 “在哪?”若凝朝南珊问道。 见那丫头要走出结界,若凝将她提溜到身后,皱眉道“指一下便好” 莲蕊一看便知她家蚌蚌也担心来人心术不正,很是尽责的上前挽住南珊胳膊谨防她溜出去。 已有鲤鱼族的侍从瞧见她们,上前打了招呼就欲将南珊带走。 若凝挡在他们身前,淡声道“不知你族大小姐现在何处?” 那几人并不知她道行如何,也不敢贸然行动,只得折身回不远处的一座软轿朝里边禀明情况。 不一会儿便见那软轿的帘布被人掀开,南锦自里边走了出来,行至结界处却停了脚步,朝若凝她们客气道“珊儿此番幸得有你们照顾,我族定会好好答谢你们” 若凝垂眸未搭这茬,倒是一旁的莲蕊见人家和善忙一个劲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不用客气” 南珊急着要往姐姐那跑去,却被若凝抬手拦住。 “蚌蚌~”南珊低低唤了声。 “我与你们同去”若凝转身朝南珊说道。 “真的吗!”小鲤鱼开心的跳起来,而后又耷拉着脑袋,朝她闷声道“爹爹和母亲…可能没时间招待你,可是我姐姐很好的,她会跟我一起陪你玩的” 注意到她说的是母亲而非梦呓中的娘亲,若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莲蕊也开心的蹦跶起来,终于可以去见识见识妖仙大族啦!没等她问要不要叫上元檀,就听蚌蚌朝她交代道“你留下来好好修炼” 莲蕊立马眨巴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蚌蚌,就让莲蕊一起去玩嘛”南珊也在一旁帮腔。 “我今日断了修炼损了不少灵气,你替我多集些灵气”若凝说着将莲蕊包裹在水泡中吹至湖里,而后朝身后的南珊说道“走吧”。 莲蕊的水泡一路被吹至元檀的水泡旁,在两个水泡轻缓的撞击下,元檀总算睁眼醒了来,见自己现了原形忙幻出他自认帅气的人形,这才自信满满的开口哄逗对面水泡中的莲蕊。 “谁惹我们小蕊儿不高兴啦” 莲蕊扭头哼了声,直接幻作真身不理他。 元檀见状也只得幻作真身,扒拉着小爪子让两个水泡紧紧挨着,自己就这么守在她边上。 江亭臻很是无语的看着屋内那人将空了的瓷瓶置于烤猪肘和糖醋排骨的上方,瞧着像是想让这瓷瓶溢满食物的香味。该不会是那丫头未在这瓷瓶空了时送药来,所以那人就想用这法子将那丫头吸引过来!? 正想着,就听屋内一阵咳声传来,江亭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进去朝抚胸低咳的那人无奈道“大夫可是交代了不准你下榻的” 苏辞昔待咳意平息下来,轻轻叹了声,到底是按着心口缓步朝床榻走去,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瓷瓶。 江亭臻上前将人扶倚到榻上,又往他后背塞了个软枕,自上次雨夜那场发作,那人便不大能平躺,只能这般倚着才呼吸顺畅些。 “?泽的小妖们都趁着那场大雨所释的灵气而勤加修炼,小蚌精估计也不例外,等她修炼完应该就会过来了”江亭臻低劝着,他也不知道放任那只小蚌精在相府来去自由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初上界的灵旨只让江亭臻看顾那人,并没有提到要绝其七情六欲,虽不知晓他在上界是哪位仙君所司何职,又因何以凡胎之身来到下界,可那小蚌精分明是那人自己招惹的,还托他帮那丫头消了灵玉所释的业障,真要有了牵绊可赖不到他头上! 眼见那人按在心口的指节泛白,江亭臻忍不住吐嘈道“谁让你将那丫头送来的药当蜜饯吃了,现下好了吧,没那萆荔草做的丹药就缓不了你这心痛的毛病,当真是养矜贵了” 苏辞昔痛得无力说话,只按着心口闭眸低喘。 江亭臻说归说,到底是心软让人送来了萆荔草制成的丹药,族中所珍藏的仙草自然比不上那丫头现采的有效果,苏辞昔愣是痛了近半个时辰才稍稍缓下来。 又等了几日,仍是未见那丫头踪影,倒是之前一直心情颇好的江亭臻突然冷了脸朝那人告知一声便要离去。 许是感应到他周身的寒气,苏辞昔忍不住关切道“发生何事?” “有人作死!”江亭臻咬牙切齿道了句便消失不见。 苏辞昔抚着不适的心口,塞了颗丹药进嘴里,而后微微蹙了眉,还是若凝制的丹药好吃些。 若是鲛人族第一药师知晓他用萆荔草所制的丹药这般被嫌弃,怕是要不服气的同若凝比一比。 …… 第七章 虚缈的迷境内,南锦焦急地吩咐侍从去寻南珊的踪影,自打入了涔水界内,他们便被吸入迷境,南珊也莫名失了踪迹。 扫了眼神态自若的若凝,南锦走上前,不满的皱了皱眉,仍是客气道“姑娘不必担心,珊儿应是被迷境所困,只要她还在迷境内我们就能寻到她” 若凝不置可否的走过她身旁,寻了处空余之地盘腿坐下。 见她周身泛起灵光,纵然不满,南锦也不好意思扰其修炼,更何况本就是表面客气,稍微客套了两句便同侍从们一起去寻南珊了。 待他们走远,若凝这才透过神识入到自己蚌壳内,朝里边横冲直撞的小鲤鱼精叹道“南珊,再这般撞下去,我那蚌壳怕是要被你撞碎了” 乍然听到声音,南珊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惊叫道“蚌蚌!?” 若凝应了声,朝她交代道“这几日你先在里边待着,之后我会放你出来” 不待南珊细问,若凝已然收了神识。她本就因中断修炼来此损了不少灵力,又在步入涔水界觉出异样之时施术将南珊隐于自己蚌壳中,此刻已有些勉强。 那边南锦不确定对方是否按计划将那野种给除了,毕竟计划中是在迷境内动手,可那野种方入涔水界内便没了踪迹,反倒让她不确定起来。 想到此,南锦微眯了眼,不过是品阶低下的珊瑚所生的野种罢了,也有资格嫁入鲛人族跃龙门之晋!分明她才是鲤鱼族最纯正的贵主! “小姐,会不会是那只蚌子精搞得鬼?”侍从低问道,于他们而言,鲤鱼族没有二小姐,故而南锦是他们心里唯一的小姐。 南锦抬眸朝若凝的方向看去,她不是没有怀疑,可蚌子精分明是品阶最为低下的妖精,能幻作人形已是不易,又怎么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就算是道行高深,终究逃不过归寂的宿命,总不至于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如此耗费灵力吧。 待到他们走出迷境,若凝已暗自恢复了状态。 “姑娘,珊儿失了踪迹,我族怕是也无那个心力好生招待你,要不…就此别过吧”南锦最得母亲真传的不是那一身高贵的锦鲤之灵,而是她母亲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留有余地的特性,哪怕若凝是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她也不会轻易得罪,一如她对待那个野种…… “无妨,不必你们特意招待”若凝说着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南锦微微皱了眉,倒是一旁的侍从朝她不耐道“鲛人族定的十日之期就要到了,我们交不出人已经…” 不待那个侍从说完,若凝已然沉了脸反问道“十日之期?” 南锦自然不会道出自己要在这期限内除掉那野种的事实,于是选择性的朝她解释道“鲛人族要求我们十日内将南珊送达” 若凝淡声道“所以…退亲是假,将她骗回去才是真” “珊儿是我妹妹,我自是不会让她受这份委屈,若非爹爹病中昏迷,我定然要为她求情的,况且,母亲已允了我替她出嫁,是那鲛人族不肯应下此事” 若凝没兴致听她说这些,亦不曾在意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待她说完,只冷声道了句“再会”便转身离开。 只是没走多远,就被一阵疾风限住身形,抬眸就见江亭臻风尘仆仆的赶来。 鲤鱼族接到南珊失踪消息的当天便传信告知鲛人族了,未曾想江亭臻竟亲自赶了来,南锦心里说不嫉妒是假的,也不知那野种到底因何入了那人的眼! 南锦温婉的笑着上前朝那人礼貌道了声“族长” 听着这声“族长”,若凝微微皱了眉,合着在相府院里守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小鲤鱼嘴中那又老又秃的鲛人族族长啊,模样虽及不上相府那位,倒也没小鲤鱼说的那般夸张,至少算得上俊逸吧。正想着,就见江亭臻朝自己走来,疑惑问“你怎么在这里” 说罢,不待若凝反应,冷声道“那丫头在哪儿” 若凝瞥了眼神色古怪的南锦,淡声道“他们都未寻到,我又如何得知” 对于若凝,江亭臻还是留有疑虑的。蚌子精能幻作人形已是不易,可若凝之前竟还当他的面幻作过乌龟,这绝非普通蚌精能做到的。未再多言,直接挥袖将她们尽数带入南珊消失的那片迷境中,而后走到南锦面前,冷声道“把当时的情景再说一遍” 生怕漏了马脚的南锦谨慎地将事情经过说了遍,事实上那野种消失的太快,她也未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是巫族那边提早行动了,只盼着他们下手能干净些,莫要再生变故。 “眼见龙门之晋的日子就要到了,您看,要不我……”南锦话未说完就见江亭臻冷冷看着自己,沉声道“此次龙门之晋作罢便是” 作罢便是…南锦暗暗握紧拳头,直到手心被指尖戳疼,才稍稍缓过劲儿来,正欲再说什么,那人却兀自盘腿坐下,竟是施了延踪术。 南锦疑惑的看着同样盘腿而坐的若凝,这会儿修炼做什么?没看到那鲛人族族长在施延踪术吗,这蚌子精莫不是脑袋不好使? 江亭臻也不同她计较,闭眸潜心施术。灵力之强激得若凝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意识到自己撑不了多久,若凝不着痕迹的稳住灵力,起身朝他们告辞。 江亭臻因着在迷境内探出有巫族族人的踪迹,未再留意她这边,也就由着她告辞离开了。 甫一出了涔水界,若凝便跳入一旁的溪水中稍作休整。 入到蚌壳内,便看到小鲤鱼百无聊赖地在那玩倒立,见到她忙蹦跶着跑了来。 “蚌蚌~”南珊朝她唤了声,见她脸色不好,忙担忧问“你没事吧?” 若凝摇头,朝她一本正经的问道“上次捉你进琉璃瓶的那个鲛人…” 南珊瞪大了眼睛很认真的在听,未曾想那丫头接着道了句“他很老很秃吗?” 南珊仔细回想了下,摇头道“不秃啊,虽然不知他到底多大年岁,瞧着也不显老啊”说罢还特意补充道“可是他凶呀!” 见那丫头说完一脸怪笑的看着自己,若凝蹙眉道“干嘛?” “蚌蚌你是春心萌动想寻个双修之人吗?”南珊一副看穿事实真相的模样。 若凝微挑了挑眉,淡声道“他便是那鲛人族族长” 闻言,南珊犹如五雷轰顶,那么凶的家伙她才不要嫁! “不老又不秃,你若没意见,我便将你送…” 话未说完,若凝就被南珊一把抱住。 “蚌蚌~” 听出她语气中的讨饶,若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却在思忖着他们所谓的龙门之晋。对于鲤鱼族跃龙门一事她多少是有些耳闻的,只不过知之甚少罢了。 “南珊,你想跃龙门之晋吗?”若凝朝她低问道。 南珊耷拉着脑袋轻轻咬住下唇,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她不明白爹爹为什么选中自己,可是姐姐分明更想要这次机会…… “蚌蚌,这事得等到下次我饮了酒你再问我” 听她提及饮酒,若凝皱眉不悦道“元檀又跟你们胡扯什么了?” “他没有胡扯,自古便有酒后吐真言这一说”南珊说着突然带了哭腔继续道“不是说喝醉了就会见到自己很想见的人吗,可是我喝了那么多,还是没有见到娘亲” 喝醉了就会见到自己很想见的人…… 不知怎么,若凝眼前浮现了那日宿醉后哄逗她喝解酒汤的苍白俊颜,很想见的人么…… 突然一阵晃动,若凝忙飞出蚌壳,扫了眼围困在四周的黑袍人士,不禁皱了眉,她不记得自己有招惹过巫族的人。 “巫长,这蚌子精真的比我们要寻的鲤鱼精有作用吗?” 被叫做巫长的人勾起唇角冷笑道“当然” “可是,主子分明是让我们来取那只鲤鱼精的灵元,这只蚌子精……”虽然鲛人族族长亲自前来,他们不易再动手,可这不代表他们能随便捉个小妖回去交差啊,若是主子动怒,他们统统都得没命! “他会满意的”巫长说罢走到若凝面前,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劳烦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若凝本就灵力耗损的厉害,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纵然不想搭理也只得跟着走了。 一路上暗自调息集聚灵力,若凝还没想好怎么全身而退,就被带到了国师府。 “听闻姑娘偏好肉食,本座特意让人备了不少,请吧” 若凝看着朝自己说话的那位男子,俨然是这府上的主人,早就听闻国师大人对她们这些小妖杀戮狠绝,又怎会这般客气。 见她站着不动,国师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而后勾唇道“怎么,在等苏辞昔来救你?” 国师说着,慢慢踱到她面前,冷笑道“本座,也在等” 听他提及那人,若凝皱眉不悦道“我未曾沾惹业障,国师缘何困我” 巫族一脉在妖仙界是特殊的存在,他们不受上界的管辖,只以凡间皇室为尊,唯皇命是从。故而他们秉着为皇室守住这一方百姓安危的旗号,承袭国师一职,四处虐杀沾了业障的小妖。所以巫族在妖仙界的口碑并不好。 “自你踏入我府上那刻起,便沾上了” 若凝垂眸看向自己泛着黑雾的手心,巫术么…… 第八章 “夫人,膳房的嬷嬷一早出去采办,听闻国师府又捉了个妖精”秋荷小声禀道。 苏夫人吐了口瓜子壳,蛮不在意道“国师府哪天不捉妖”说罢很是无聊的撒了把鱼食去池塘里。 相府没那些个妖艳货色让这位当家主母欺负着打发时间,她又不是个坐得住的人,心血来潮了便央着夫君给她找先生学这个学那个。苏丞相是真的花了心思给她找先生,结果人琴棋书画学遍了,也没哪个坚持下来的。 秋荷一言难尽的看着她家夫人摸了鱼食的手擦都不擦就抓了瓜子往嘴里塞,默默移开视线就听她慢悠道“没事儿少听那些个老婆子瞎聊嗑,多往东院跑跑才是真” 想到东院那苏氏的独苗,苏夫人就心塞的不行,哪怕寂空大师说了那孩子并非凡人,可那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疙瘩呀,小时候还会嗲嗲叫声“娘亲”,现在呢,永远是生疏有礼的“母亲”,叫人听了就不舒服!身子不好也不像旁人家的孩子赖在娘亲怀里撒娇,冷冷清清待在院子里,还把下人们都打发去了偏院。 听她提及东院,秋荷这才回了神,朝她继续道“夫人,奴婢听闻国师府此次捉的小妖是只蚌子精” 苏夫人嗑瓜子的手微微一顿,皱眉道“蚌子精?” 秋荷点头,朝她应道“若凝已许久不曾来府上…”言下之意被国师府捉了的很可能就是她。 话未说完,就见她家夫人猛地拍桌怒道“我府上的人也敢动!” 秋荷眼角微抽,那蚌子精是人吗…… “夫人,公子那边…” “不能让昔儿知道”苏夫人打断她的话,起身走出暖亭,朝外边候着的小厮问道“老爷今日可有安排?” 丞相起得早,怕扰着自家夫人休息,从来都是轻手轻脚的更衣洗弄,出门前也都会告知管家当日何时归府,若是临时有要务需处理,也会派人回府告知一声。 小厮问了管家后来回话,道是老爷未曾有晚归的消息传来。 苏夫人自是不会耐心等到老爷回府,很快,接到府上小厮禀报说夫人身体不适的苏丞相,丢下一众同僚,向陛下告了假便匆匆赶回府上。 事实上,苏夫人也未料到此次装病会惊动她家卧榻静养的儿子。瞧那苍白的脸上满是焦色,苏夫人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抹那么多粉了,只怕是现下自己脸色苍白不亚于她家崽儿,难怪孩子会担心了。 “昔儿啊,娘没事,你身子不好快回去歇着吧”苏夫人朝他低劝道。 苏辞昔俯身替她理好被角,抬眸朝侍奉在旁的秋荷问道“大夫怎么说?” 这话可如何去接,夫人本就是装病,哪里敢传大夫… 秋荷正要摇头,就见她家夫人撑起身子焦急道“就受了点寒凉,没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就见着自家老爷疾步走了进来,苏夫人立马眉头轻皱,弱弱唤了声“夫君…”手还很应景的按在肚腹上,一副痛得紧的模样。 丞相那个心疼啊,上前将人揽进怀里,柔声安慰了几句便抬头朝秋荷问道“大夫怎么说?” 秋荷满脸黑线,还真是父子…… 苏夫人很是娇弱的扯了扯自家夫君的衣摆,正要拿老毛病当借口,就听他朝自己低哄道“府上那庸医这么些年都没能替你调理好,我已派人去宫里请了御医前来,算着时辰也该到了,今日便好好诊脉,定要替你治好这顽疾” 苏辞昔点头赞同道“母亲这顽疾确实要好好诊治一番,眼下天气越发冷了,怕是要遭罪” “夫…夫君…我这会儿又觉得不痛了,你快让御医回去吧” “母亲怎可这般讳疾忌医”苏辞昔说着抚胸低咳。 苏夫人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家儿子,亲生的! 按说御医常年在宫里当值,理应最会看人脸色,偏偏丞相请的是医术精湛的院首,人家连宫里的贵人都不买账,哪里会顾及她的脸面。 送走了御医,丞相虽沉着脸,心里却是真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未免母上大人太过难堪,苏辞昔寻了个借口离开。 苏夫人倒是没多在意儿子的反应,见她家夫君沉了脸,愣是没敢提去国师府这一茬。 国师府那儿也不太平,巫长带人翻遍了整座国师府也未寻到那只蚌子精的下落,眼见主子脸色越发阴郁,巫长抬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结巴道“主…主子…兴许那蚌子精…受不住我们所施的巫术,此刻正幻回原形缩哪旮旯里……” “没找到…就闭嘴!”国师打断他的话。 巫长没敢再吱声,借口去池塘里探寻便溜了。 国师不耐的皱了皱眉,被巫术所困仍能幻回原形的蚌子精么…… 一帮黑袍人士匆匆走过后院的假山,不曾注意到山石下缓慢爬行的小乌龟,待他们离开后,那只乌龟朝后院的狗洞爬去。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大概说的就是这只乌龟的境遇了,好不容易爬出狗洞,以为溜出了国师府,结果被一群熊孩子提溜着尾巴拎起来扔着玩。 若凝虽会幻作元檀的真身龟形,却不会缩尾巴,愣是被那帮熊孩子耍的晕头转向,险些吐出来,毕竟还未远离国师府的地盘,也只能由着他们胡闹了。 也不知这几个熊孩子跑了多远下去,若凝突然被他们用力甩了出去,原是想逗人家院门口的狗,被巫术所困的若凝能幻作乌龟已是不易,眼下无论如何也变不回人形溜走,奋力的爬着小龟爪试图逃开,可那满嘴哈喇子的恶犬还是咬了上来,若凝想,她大概是?泽唯一一只被狗啃了的小妖精了,还不止一次! 低叹了声,想着一会儿玩腻了这狗也就放了自己,若凝索性闭着眼睛不去理会。 大概是虚耗的厉害,若凝已经饿得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闻着像是自己喜欢的那家肉饼。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不是幻觉,因为啃她的那只恶犬很欢快地含着肉饼跑路了。而后,她被一低凉的大手捡了起来,可她已经无力去感受那莫名的熟悉感…… 苏辞昔看着掌心里耷拉着脑袋晕过去的小乌龟,目光扫过它被狗啃得满是哈喇子的龟壳,很是嫌弃的蹙了蹙眉,却仍是耐心的用巾帕替它擦拭干净,而后放入衣襟里替它暖着。 天气寒凉,他已卧榻休养了好些时日,今日被母上大人搅弄一通也没了待在府里的兴致,见天难得晴朗,便带着小厮出来逛逛,想着买上那丫头爱吃的肉饼回去拿瓷瓶试试,看能不能把她逗过来,结果就遇到了这被恶犬欺负的小可怜,拿肉饼换了它,本想随意放至街角的小河里,小家伙却晕了去…… “公子,肉饼还要买吗?”小厮上前低问。 见天色已是不早,苏辞昔摇了摇头便朝回府的方向走去。 让管家寻了个会养龟的人来府上,本想细问如何照料这只龟,哪知自己刚踏入寝室,就看到被自己置于桌案的乌龟没了身影,反倒是一倩影趴在桌案上。 苏辞昔忙让小厮领着饲龟之人下去,自己缓步走到桌前,对着那倩影疑惑的蹙了眉,若真是只妖精,就算自己未察觉,灵玉也会起反应的,难道是自己熟识之人,灵玉才不曾警惕防备? 这般想着,苏辞昔俯身凑近,欲看清楚些,却不想那丫头吃力的抬头,朝自己弱声道了句“苏辞昔,谢谢你”说罢竟又虚软的趴了下去。 来不及细想这丫头缘何变作乌龟被恶犬欺负,见她状态不对,苏辞昔忙取出江亭臻留下的信物与之联系,让其带族内的医者前来,毕竟府上的大夫不会给妖精诊治。 若凝被他抱去榻上时,已渐渐恢复意识。 鲛人族的医者施术来的很快,眼见他诊脉的神情越发凝重,苏辞昔担忧问“可有大碍?” 医者皱眉朝他回道“应是中了巫术” 苏辞昔关切道“如何能解?” 医者犹豫一番,如实答道“唯有施术之人可解” 施术之人?国师府么… 见他对这只小蚌精格外关心,医者一时也码不准两人的关系,担心他就此着了国师府的道,忙开口劝道“眼下族长正在鲤鱼族替那鲤鱼族族长祛毒护住元灵,想必还要有些时日才能回来,公子若有什么打算,最好是等族长回来同他商量了再做决定” 话音刚落,就听榻上传来一道低弱的询问声“鲤鱼族族长怎么了” 见那丫头撑着身子欲坐起,苏辞昔忙伸手去扶。 医者自然不会将她当主子似的回禀问话,故而不曾答话。 苏辞昔安抚般拍了拍若凝的肩膀,抬眸朝医者问道“鲤鱼族族长怎么了?” “目前只知其因中毒而昏迷,其他的,并无消息透露” 闻言,若凝用为数不多的灵力将自己神识透入蚌壳内,朝里边瞌睡打盹的小鲤鱼说道“南珊,你父亲可能中毒昏迷了” 小鲤鱼猛的一惊,朝她坚定道“不可能,我溜出来时他还到处找人捉我,凶的很!” 若凝此刻没什么力气,只言简意赅道“你若想回去探望,我让元檀护送你” 南珊取出水灵珠试图与她爹爹联系上,却不想那头竟传来旁人的声音,上来就朝她怒道“你现在哪里!” 声音莫名有些熟悉,莫不是那鲛人族的凶神吧! 南珊不甘示弱道“干嘛要告诉你我在哪!你把我爹爹怎么了!” 江亭臻冷笑道“你若不乖乖回来,就等着…” “你敢!”南珊打断他的话。 若凝灵力不支,也没兴致听他俩斗嘴,退出蚌壳就见那医者早已离去,而苏辞昔正垂首坐在榻沿抵着胸口揉按,吹出泡泡欲替他缓解不适,奈何自己灵力耗损的厉害,泡泡刚吹出来就破灭了。 觉出她这里的动静,苏辞昔放下抵在胸前的手,朝她浅笑道“不用泡泡,抱一下或许会好些” 若凝微微垂下眼眸,轻点了点头。 苏某人毫不迟疑的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拥着,而后想到什么似的朝她正色道“若凝,日后不可待谁都这般吹吐泡泡”说罢又很是心虚补充道“旁人不似我这般有灵玉护着,会受不住的” 良久,不曾听到动静的苏某人垂眸看去,那丫头早在自己怀中静静睡去…… 第九章 元檀一改往日缩头乌龟形象,气势汹汹的赶到丞相府,只因他家小蚌儿施的传音术气息低弱,一看就是灵力受损的症状。结果他火急火燎的赶了来,那丫头竟悠然自得的捧着碗牛肉羹在那喝。 若凝给气喘吁吁的元檀递了杯茶,很有良心的朝他说道“先喝茶歇会儿”她自是知晓元檀来的这般匆忙是不放心自己。 元檀哪有心思喝茶,上前就朝她担忧问道“哪里伤着了?” 若凝摇头“没伤着” “那灵力怎会损得这般严重?” 若凝不欲多谈,朝他低问道“莲蕊还好吧” “那丫头比你省心”元檀说罢还欲再问,却见苏辞昔推门走了进来,当即便很是防备的将若凝护在身后。 苏辞昔按住腰间躁动的灵玉,扫了眼他俩紧挨着的肩头,寻思着抽空得给这丫头讲讲女戒,让她知晓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当然,他全然忘了自己前一天还找了借口吃人家豆腐。 “若凝,还饿吗?” 元檀被这一声称呼给惊得不轻,扭头朝那丫头不满道“小蚌儿,你何时取的名字?” 若凝道了句“没多久”便将小鲤鱼自蚌壳中给释了出来,朝甩着脑袋适应突然变位的小鲤鱼说道“我让元檀送你回去” 南珊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蚌壳,嘟嘴坐到若凝身旁闷声道“肯定是那只鲛人跟我爹爹串通好了,就等我上当回去呢!” 若凝按了按额角,继续喝着手里的牛肉羹。 南珊见若凝不理她,带着哭腔可怜巴巴的说道“蚌蚌你是不是不管我了” 若凝放下汤勺,低叹道“南珊,我眼下并无把握护你安好” 元檀上前朝她严肃道“还没说你到底怎么了” “被狗咬了” “……” 也不知她是在说的国师府那帮人还是在说那会儿幻作乌龟时啃了她龟壳的那只狗。 “你送她回鲤鱼族,确保她无恙便回来”若凝朝元檀交代着,对上南珊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补充道“亦或是再将她带回来” 小鲤鱼听了开心道“我去把莲蕊叫上一起出发” “她就在府外,我去叫她”元檀说着就要出去叫人,那会儿他不确定小蚌儿在丞相府是个什么情况,没敢把莲蕊带进来,只安置在府外,眼下既要出发去鲤鱼族,带那丫头出去逛逛玩玩也好。 “不行”若凝出声拒绝,她不认为在某些突发情况下元檀能同时护住她们两。 “蚌蚌~” 若凝颇为头疼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莲蕊,眼角微抽了抽,淡声道“我灵力受损,需你上崇吾山去摘櫰果……” 话未说完,莲蕊已疾步上前朝她关切道“因何灵力受损,严重吗?” “将养些时日便好” 事实上若凝对巫术并不了解,亦不知其后果,却也不愿让他们徒增忧扰。 莲蕊听闻她无大碍,仍不放心的立马回了?泽去崇吾山上摘櫰果。 元檀自是不似莲蕊那般好糊弄,知道他家小蚌儿平日里瞧着不算蠢笨,可一对上相府那位公子,就跟没带脑子似的,他可不放心将人丢在相府。 “小蚌儿,我先送你回?泽” 见那丫头摇头,知她担忧自己灵力受损进不去结界,元檀宽慰道“那我送你去我府上待着,也有吃有喝有人伺候” 那丫头却是一脸嫌弃的皱了眉,元檀那个气啊,定是被相府公子的皮囊迷了心窍!心知唯有了却小鲤鱼一事才能一门心思把那丫头拉离火坑,元檀当即便施术将南珊带走了。 苏辞昔早在莲蕊出现时,为抑住灵玉的异动而转身去了屋外。待到他们全部离开,这才缓步走回屋里。 “可要再去榻上歇会儿?”苏辞昔朝她低问。 若凝摇头,却是朝他正色道“那个人…可靠吗?” 只一瞬,苏辞昔便知她所问的是江亭臻,微点了点头朝她应道“可靠的”说罢自袖中取出江亭臻留下可与之联系的信物递给她。 若凝扫了眼他递来的物件,想着南珊那丫头在蚌壳内用水灵珠与那人斗嘴,以江亭臻的修为道行,只怕是早在与那丫头联系上时便施了术法溯她踪迹,眼下再告知踪迹望其加以保护倒显得多此一举。 “苏辞昔”若凝不曾去接那物件,却是突然唤了他一声。 念及那日医者说若不及时解了巫术,被巫术所困的妖精会灵力尽毁直至归寂。苏辞昔忙伸手稳稳扶住其肩膀,担忧道“可是哪儿不舒服?” 谁知那丫头扭头朝他认真道“我想吃肉饼” 若是让元檀听到,定要捶胸顿足朝她吼:就不能带带脑子吗!想吃什么跟我说不一样给你买吗!苏辞昔那张脸就那么好看吗! 大抵是对那日被狗叼走了肉饼耿耿于怀,若凝觉得这牛肉羹就是没肉饼好吃。 苏辞昔暗暗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朝她应道“我让人去买”说罢便摇铃唤偏院的小厮出府去买。 见那丫头点头将剩下的牛肉羹喝了,苏辞昔抬手用巾帕替她将嘴边的残羹抹去,而后朝她交代道“这几日你莫要出府” 若凝执勺的手微微一顿,她本打算待自己状态恢复些便再探国师府的,毕竟眼下小鲤鱼不在蚌壳内,她不必再有顾虑。 “若凝”苏辞昔朝她又唤了声,见她抬眸看向自己,才叹了声重复道“这几日你莫要出府” 不待若凝回应,有小厮进来禀道“公子,拜帖呈上去了” 苏辞昔微微颔首,朝仍旧不应他话的小丫头低哑道“你安心待在府上等我回来” 若凝“嗯”了声,有些困乏的托着下巴。 这模样惹得苏辞昔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好笑道“你若困了便去榻上休息,肉饼一会儿就送来” 若凝确实没什么精神,听他这么说也没起身去榻上,直接便趴在了桌案上。 苏辞昔见状,眸里闪过一丝担忧,俯身将人抱去榻上。 被抱起的一瞬,若凝下意识环住他脖子,直至被轻轻放到榻上,才朝替她搭锦被的人弱声道了句“谢谢” 见她闭眸便睡了,苏辞昔抬手替她掖好被角,起身朝仍候在门边的小厮走过去,冷声道“备车” 收下拜帖后算着时辰,国师便命巫长出府相迎。 “苏公子大驾光临…” 苏辞昔打断他的客套,淡声道“国师客气” 国师也不恼,冷笑着将他迎至上座。 苏夫人听闻若凝在她儿子院里,别提多高兴了,让膳房备了不少荤食便要去探望。结果愣是在她夫君双眸的直视下乖乖躺回榻上,又拉过被角自觉的裹成粽子。 “去,把昔儿叫来”苏夫人朝秋荷使了使眼色。 后者很是无奈的朝她禀道“公子让备车去了国师府” 闻言,他二人皆是一惊,丞相当即就要往国师府去,倒是苏夫人反应过来叫住了他。 “老爷,咱家就要有喜啦” 丞相额角直跳,生硬道“此话怎讲” “秦御史前些年不是纳了只妖精做小妾吗,闹挺大动静的那次” 丞相耐着性子“嗯”了声。 见夫君认真在听,苏夫人说得越发有兴致“当时那小妖精不是想给秦御史生孩子吗,可人妖相合是结不出胎息的,所以他们就去国师府求了巫术,没过两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苏夫人素来不跟那些个爱摆谱的官夫人打交道,更瞧不上所谓的小妾,管她是人是妖,一概都不搭理,是以这些传闻统统是她听来的,不知真假便说得这般带劲,想来是真的憧憬。 听她说完,丞相那脸沉得堪比寒峭。 “老…老爷…咱就等着做祖父祖母吧…” 苏夫人底气不足的说罢,朝甩袖离去的那道背影微撇了撇嘴,待到那背影远去,忙掀被下床朝她儿子院里走去。 松开秋荷的搀扶跨入屋内,却在看到榻上睡梦中的身影时,自觉放轻了脚步。 轻轻行至榻旁,视线扫过锦被下的肚腹,美滋滋的咧了嘴,再将视线挪至那静谧的睡颜,真是越看越喜欢。 小厮将肉饼买回来时见着候在屋外的秋荷,一时也不知该不该送进去。 “手里拿着什么?”秋荷摆出主母大丫鬟的架势问道。 “公…公子让买的肉饼”小厮结巴的应道。 “给我吧”秋荷伸手将肉饼接了过来。 若凝是闻着香味醒来的,见苏夫人坐在榻旁眉眼含笑的盯着自己,便撑起虚软的身子朝她唤了声“夫人” 秋荷见人醒来,忙上前将肉饼奉上。 若凝摇头,试图下榻去桌案前吃,却被苏夫人按住,直接将饼塞她手里。 “饿了就吃,咱府上没那么多规矩” 若凝只好捧着慢慢啃了起来,却又听苏夫人问道“凝丫头,你近日是否浑身无力总困乏的很?” 若凝点头,听她继续道“是否总觉着饿想寻吃食?” 见那丫头又点头,苏夫人脸上笑意更浓了。 莫不是这两小的直接将事儿给办成了!?看来自己抽空得去御史府上坐坐,问那妖精妾侍有无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 这边厢苏夫人朝若凝嘘寒问暖,一派祥和,却全然不知他家夫君晚去了国师府一步,硬是让她儿子被放了精血,只为换取那一颗丹药。 …… 第十章 丞相同小厮将苏辞昔扶下马车,却是什么都没问,只沉着脸转身离去。 苏夫人乍一见自家儿子脸色苍白的被搀扶回来,忙起身迎上去,担忧道“昔儿,是不是又难受了” 苏辞昔摇头道了句“歇会儿便好”任由他们将自己搀扶到椅上坐下。 抬眸朝欲起身下榻的若凝看去,还未开口就见他母上大人疾步上前将人扶住还护着她肚腹让她动作慢些。苏辞昔当即便蹙眉关切道“肚子…不舒服吗?” 若凝摇头,按着苏夫人的意思慢慢走到他面前,俯身朝他心口处勉强吹出个小气泡。 苏辞昔扶住她,低哑道了句“我没事”便垂眸看着她肚腹问“不舒服吗?” 见那丫头摇头,还是不放心的取出江亭臻留的信物,准备劳烦鲛人族医者再跑一趟。 若凝止了他的动作,轻声道“没不舒服” 说罢想扶他去榻上,他此刻脸色实在差的很,而自己灵力受损并不能让他好受些。 苏辞昔朝她安抚般笑道“坐会儿便好” 感受到腰间灵玉些微的振动,知是她朋友前来,苏辞昔便劳驾母上大人扶他去隔壁厢房,免得他们扰了她同朋友相聚。 终于有了存在感的苏夫人忙不迭的点头应了,前三个月不得同房,她懂! 若凝本想跟上去,可苏夫人态度坚决,硬是让她好好躺榻上休息,她也只好作罢。 待到他们离开,屋外池塘里的那株莲花才幻作人形跑了进来。 莲蕊一入屋内便将櫰果递过去,急切道“蚌蚌快吃吧” 若凝看着眼前的櫰果,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不知是不是灵力受损的缘故,幻作人形的她非但知冷暖,味觉也格外敏锐,对于櫰果这类味涩的果子是抗拒的。 若是幻回真身倒也不至于这般嫌弃櫰果了,可一想到那冷冰冰的池水,她情愿以人形窝在暖和的被窝里。 “蚌蚌,别发呆呀!”莲蕊催促道。 若凝接过櫰果,默默放至嘴边啃了口,嘴里顿时溢满涩味,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可对上莲蕊那期待的小眼神,硬是将櫰果两三口给解决了。 结果她这边刚吞了櫰果暗自调息缓解嘴里的涩味,就见莲蕊献宝般又捧了颗櫰果到她面前,还得意洋洋道“我有认真在水泡里吸集灵气哦” 若凝额角直跳的“嗯”了声,若非出发前将这丫头困于水泡中吸集雨中释出的灵气,只怕她摘一颗櫰果都困难,更何况是两颗了,确实认真修炼了… 满意的看着她把另一颗櫰果也吃了,莲蕊眨巴着眼朝她问道“蚌蚌,你有没有好一点?” 若凝抿了口茶水,嘴里仍涩得不行,直接仰头灌下,听闻莲蕊这般发问,眼角微抽的点了点头。 “你好好休息,我回?泽去崇吾山上再给你摘”莲蕊说着便急急转身走了。 若凝不曾叫住她,毕竟这样能增其修炼。 听着隔壁厢房的动静,似是大夫来给那人看诊了,若凝想去探望,却在起身的一瞬摔坐回去,低头看着手心越发浓郁的黑雾,不禁皱了眉。 苏辞昔服下药,扫了眼窗外的时辰朝一旁侍奉的小厮交代道“子时唤我”说罢便疲惫的闭了眸。 小厮点头应下,脸上却起了担忧神色,大夫分明让公子好好休息的,怎能扰其休眠。 子夜时分,小厮到底是按着吩咐将人唤醒。 苏辞昔忍着心悸不适勉强起身朝隔壁厢房走去,待他行至屋内看到那趴在桌上的身影,忙疾步上前低唤她名字。 若凝抬头朝他看去,脸上满是惺忪的睡意,揉了揉眼,朝他软声道“你好点没?” 苏辞昔没应她这话,却是按住胸口勉力提气,俯身将她抱去榻上。 一到榻上,若凝就自觉往被窝里钻。 替她将被角掖好,顾不得胸口的不适,苏辞昔转身回桌案旁,自衣襟中取出丹药置于杯盏里倒水融化,而后端着杯盏疾步回到榻旁,扶那丫头坐起些靠到自己身上,将杯盏递去她嘴边,低哑道“若凝,把药喝了” 见怀中的人儿像小狗般伸鼻子嗅了嗅,而后一脸嫌弃的挪开脸,苏辞昔朝她柔声哄道“听话…”话未说完便低喘着咳出声来。 若凝皱眉默默盯着那黑色药汁,听他越发急促的咳喘,终是乖乖接过杯盏,囧着脸将里边的药汁一口闷进嘴里咽下。 这就乖了?苏辞昔好笑的接过她手中那空杯盏置于榻旁的矮柜上,扶她躺下,略微气促道“睡吧…” 见那丫头轻轻拉住自己袖摆,苏辞昔低问道“怎么了?” 若凝软声道“想吃甜的”嘴里本就涩的很,又服了这怪味的药汁,她此刻只想吃些甜食。 苏辞昔应了声“好”便摇铃唤人送来甜的糕点食物。 若凝一连吃了好几块糕点,正要伸手去拿蜜饯,就被那人捉了手腕塞进被里。 对上他深邃的眸光,便听他低叹道“不可多食甜食,睡吧” 说罢便见那丫头缩进被中转身背对自己,她虽什么都没说,可他就是觉出了她赌气不悦的情绪,好笑的替她将背后的被角理好,低哄道“明日让膳房给你炖排骨” 良久,才听她低低“嗯”了声。 苏辞昔眸里染了笑意,他家小蚌精就是这么好哄。 疲惫的倚在榻沿,将手覆在胸前轻按着,直至胸口的窒闷缓了些,才稍稍起身伸手去探她额上的温度,国师说用药后发场热便好了,想来是还未到时辰。 若凝是在寅时起的高热,整个人昏昏沉沉,想要将手臂伸出被外,却被那人裹得严实。 “苏辞昔…”若凝皱眉轻唤了声。 听着人儿小奶猫似的轻唤,苏辞昔低低应了声,却是没松开紧扣着被角的手,尽管他胸闷不适已忍不住轻轻发颤。 见自己这般唤他没用,若凝难受的在枕上蹭了蹭,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往他怀里蹭去。 好笑的拥着那蚕蛹般挪靠过来的人儿,见她试图起身忙将脸凑过去让她贴着,果然那丫头满足的没再闹腾。 没一会儿那低凉的脸颊便温热起来,若凝将额抵上去蹭了蹭,苏辞昔立马会意,按着胸口稍稍侧过身子将另半边脸靠去过,这个姿势无疑压迫着心脉使本就窒闷的胸口更加不适,可他却享受那温热小脸贴上来的触感,一如那日她醉酒后的亲昵。 这般安抚着,直至人儿发出匀称的呼吸声,苏辞昔这才松开紧扣住被角的手,抚胸缓了缓,取来湿的巾帕覆到她额上。 若凝早上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沉重,睁眼朝身侧那人看去,见他煞白的脸上双眸紧闭,忙撑起身子嘟嘴朝他吹了个气泡,这才惊觉自己灵力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 因不放心她,苏辞昔睡得并不沉,她一动他便醒了,想抬手去探她额上的温度,奈何手上没劲,刚刚抬起便无力的垂了下去,看到自己唇边那大大的气泡不似之前那般薄弱,终是放下心来,没事了就好…… 那人突然晕过去着实将若凝给吓到了,见他搭在胸前的手紧紧攥着衣襟,知他心痛的毛病犯了,本想将人扶躺下些,却在觉出他呼吸变急促时忙往他身后塞了软枕,又扯过遮在自己身上的锦被替他盖好,这才飞身离开。 匆匆赶往?泽,顾不上去寻莲蕊,采了萆荔草便急忙赶回相府去。 府上每日诊平安脉的大夫正在替那人施针诊治,若凝不敢打扰,只默默候在一旁,直到大夫收针离开指派小厮去煎药,若凝这才疾步行至榻旁,将萆荔草所制的丹药喂进那人嘴里。 苏辞昔缓缓睁开眼,虚喘着朝她唤了声“若凝…” 若凝见他攥紧衣襟的手不曾松开,以为萆荔草没起作用,想到那人曾说抱着自己会好受些,便垂了眼眸默默倚到他肩上。 苏辞昔本想宽慰她说自己没事,却不想那丫头突然靠过来,也不知是萆荔草发挥了作用还是过于欣喜的缘故,原本虚软无力的手竟是毫不费力的将人儿揽进怀里拥着。 颈窝处的小脑袋闷声道“这样…会好些吗?” 苏辞昔含笑的眸里闪过一丝狡黠,故作虚弱道“许是…还要抱久些…” 于是,小蚌精便这般被抱久了些,连小厮来送药也没能让那人松开手。 “苏辞昔,先吃药”若凝不赞同道。 苏某人很是配合的松了手,却在下一瞬紧紧抵着心口处低喘,吓得若凝没敢再动弹,乖乖任他抱着自己。 苏辞昔抚了抚怀中乖巧的小脑袋,关切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若凝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自他怀中抬头朝他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苏辞昔抬手点了点她鼻头,低叹道“不知道是什么药也敢乱吃” “……” 尽管若凝不曾搭理他这茬,那人却仍是态度温和的朝她耐心说教道“日后…旁人给的吃食不可乱吃…” “……” 所以…他所谓的旁人里边是不包括他么…… 第十一章 苏辞昔昨夜本就未好好休息,加之身体不适很快便睡了去,待到那人沉沉睡去,若凝将装了萆荔草丹药的瓷瓶置于枕边,轻轻的起身离开。 出来时遇到奉苏夫人指令前来送汤羹的秋荷,若凝扫了眼她手中的汤羹,也不知加了什么补品,味道怪怪的。 “夫人交代了,让姑娘趁热吃” 若凝微微皱了眉头,并不打算喝,正要开口拒绝,就听她说道“昨日公子自国师府回来便不大舒服,夫人感念姑娘对公子的照料,特意让膳房做得补品汤羹” 秋荷说着还偷偷打量她的表情试图看出些什么,可惜那清秀的脸庞上神色淡然,竟是什么也看不出。 若凝敛了眸中的情绪,朝她淡声道“送进去吧” 秋荷不知自己的话她听明白没有,却也不好多言,只得依言将汤羹送进屋内。 若凝跟进去,朝她道了声谢便坐于桌案前拿勺搅拌汤羹。 莫不是公子就喜欢这般话少的!?秋荷暗自腹诽,礼貌的退下。 待到秋荷离开,若凝放下汤勺,行至榻旁看着那苍白的俊颜,所以…药是他去国师府取来的么… 秋荷一路疾行至相府的后院,四处张望了下,见没人才轻轻推开侧门朝外走去。 照着暗号朝墙壁上敲响声音,不多时,隐蔽的后巷里就走出一道黑色身影,细看之下竟是同国师府的侍从们一样的衣饰。 “告诉她药是苏辞昔自国师府换来的?” 秋荷点头,又摇头道“属下不曾直言药是那人用精血换取的,只提及他去过国师府,不过…那蚌子精似乎并不在意”秋荷顿了顿,继续道“可能于她而言那碗汤羹味道如何会更重要” 黑袍人士不满道“那就再提点一番,务必要将她引至国师府”说罢伸手将一黑色药丸递去。 秋荷忙双手接过服下,而后转身再自后院的侧门回府。 待到他们离开,墙角处那只小乌龟慢慢现出人形,可不就是他们口中想要诱去国师府的那只蚌子精么。 若凝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当日初到国师府她就觉着奇怪,自己偏爱肉食一事除了相府那,就连元檀和莲蕊也是不知晓的,国师竟是开口就道知她偏好肉食,原来,是这相府里有他们的人。 苏辞昔被一阵心悸惊醒,醒来未在屋内看到期盼的身影,轻叹了声抚了抚胸口,眸光扫过枕边的瓷瓶,当即便倒了颗塞嘴里,心悸确实缓了不少,想着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见着那丫头,便又倒了两颗出来。 若凝进来就看到苏辞昔倒药吃,忙疾步上前,担忧唤了声“苏辞昔…” 大概没想到会被抓包,苏辞昔微愣了下,又听她朝自己关切道“很难受吗?” 若凝虽不知凡人失了精血会作何反应,却也知他身子本就不大好,想来并不好受。 苏辞昔下意识的想摇头,可想到自己刚刚把丹药当蜜饯吃的行径,还是点头道了声“有些” 事实上失血后的晕眩,加之心口的窒闷悸痛,他确实不大舒服,却也不至于难受到不能忍耐的地步。 若凝挨着他坐到榻沿,微微垂下眼眸,脸上是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知这丫头是想着自己抱一抱她就会好受些,苏辞昔眉眼含笑的想要伸手揽她入怀,却不想有人突然闯了进来,而那丫头早已警惕的拦在榻前。 见来人是鲛人族的族人,若凝放下防备稍稍侧身让了位置。 “公子,我们族长可有回来?”那鲛人着急问道。 苏辞昔摇头,按着心口坐起来些,低问道“发生何事?” “族长失踪了,长老们与之也联系不上” 苏辞昔闻言忙取出江亭臻所留的信物,确实没有反应。 见他抚胸低咳,若凝忙疾步上前,却又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他好受些,她最是怕他咳嗽了… 对上她担忧的神色,苏辞昔低咳道“没事…缓缓便好…” 若凝皱着眉头不曾言语,却是抬手捻诀施了传唤术给元檀,一来确实担忧他们的安危,二来,想要顺便打听下那鲛人族长的下落,好让那人放宽心。 元檀很快便有了回应,语气也格外轻快,想来他们并无变故。 “小蚌儿,你灵力恢复啦?” 若凝“嗯”了声,朝他问道“你们现在何处?” “我跟小鲤鱼准备回来啦” 听闻他要将小鲤鱼再带回来,若凝额角直跳的问道“她爹爹…” 话未说完那头就传来小鲤鱼欢快的声音“蚌蚌,我爹爹没事啦,他还允了我不赶这次的龙门之晋了呢” 若凝扫了眼屋内那急得直抹汗的小鲛人,朝那端低问道“鲛人族族长可还在那里?” 显然这话引起了小鲤鱼的不满,只听她抱怨道“蚌蚌你一句不问我就算了,干嘛管那个老家伙嘛,你知道吗,他年龄是我双倍还不止呢!” 南珊说罢,她腰间那琉璃瓶就有了动静,她忙举起爹爹送的这琉璃瓶,朝里边说道“小鱼怪你生什么气啊,我又没说你是老家伙,乖一点,一会带你出去玩” 若凝不理她这无厘头的话语,朝那端唤了声“元檀” 元檀忙朝她应道“那鲛人没事”说罢扫了眼被南珊捧在手里晃动玩耍的琉璃瓶,好笑道“他兴许被困在哪里任人玩耍也不一定呢” 这话若凝是听明白了,抬头朝已缓了咳意的苏辞昔说道“他没事,你…别担心…” 见苏辞昔浅笑着点头,屋内那小鲛人都快急哭了,不是说有可能被困住了吗,族长怎么就没事了啊! “公子…”小鲛人还欲再说什么,却在若凝冷冷的注视下硬是闭了嘴。 若凝这才收了周身的冷意,转身扶苏辞昔稍稍躺下些,朝他柔声道“再睡会儿,一会儿药来了我叫你” 苏辞昔此刻确实晕眩不适,听她这般说,知她是今日不走了,心下欢喜,朝她应了声“好”便闭眸休息了。 见他俩这般互动,被视作空气的小鲛人默默转身走了出去,都没有人关心他们族长…… 元檀看着被小鲤鱼拎在手里晃着玩的琉璃瓶,小同情了下被困在里边的江亭臻,这般晃一路怕是不吐也要晕上好几日了。 小鲤鱼晃够了,才捧着琉璃瓶朝里边的小鱼怪严肃道“以后可不许乱跑了啊,我找了你好久呢!”小鲤鱼灵力不高,道行又太浅,自是无法识出被困的江亭臻。 元檀闻言,忍不住八卦道“怎么,这小鱼怪以前还逃跑过啊” 提到这个,南珊就一阵不爽,于是又猛的晃动琉璃瓶。 当初她被爹爹关在雲海深处修炼,每天饱受各类海怪的欺负,她便能躲就躲,可憋屈了,后来捡了这只小鱼怪,怕海怪欺负小鱼怪,就日日把它拴在腰间保护,胆子倒大了不少。 只不过之后有一日她腰间的系绳断了,等她发现时小鱼怪早没了踪影,她可是伤心了好久才不去想那小鱼怪的。没想到爹爹竟又给她找着小鱼怪了,真开心呢。 见琉璃瓶里的小鱼怪气鼓了嘴,南珊不高兴的敲了敲瓶身,结果里边那家伙竟闭眼不理她,气得南珊又猛的一阵晃动。 不怪江亭臻这般生气,他总算是明白了当初妖仙大族例会自己为何莫名被下了返璞术丢至雲海深处,原来都是那只老鲤鱼搞得鬼!最可气的是自己还真就着了他的道喜欢上那个明明胆怯的要命偏又壮着胆子保护他的傻丫头! 返璞术下的自己同娘胎里的形态没什么区别,想到自己堂堂鲛人族族长被施术幻作婴孩模样就来火,尤其对方还是恩将仇报这般玩弄他,要知道他为了给未来老丈人,也就是那只老鲤鱼解毒耗了多少灵力,连暗灵的术法都损了不少,人家倒好,趁机给他施术还将他当作玩物给他女儿玩耍,江亭臻觉得自己就快气爆了。 “反正这次你是逃不了了”南珊说着还显摆的扬了扬扣住琉璃瓶的灵绳。 江亭臻卒…… 第十二章 元檀扫了眼拎着琉璃瓶欢快蹦跶的小鲤鱼,见她又往里边塞鱼饵,忍不住好意劝道“你别瞎喂了” “小鱼怪就爱吃这个” 听她提及当初在雲海求生的过往,被困在瓶中的江某人险些呕出血来。 “我们不去相府找蚌蚌吗”小鲤鱼抬头问。 元檀摇头却是微微皱了眉,不知小蚌儿为何让他们直接回泽,听小蕊儿施术传来的抱怨,她应是也被禁足了。 本还担心那鲛人族长修习暗灵术法会入不了泽境内,不成想返璞术下的江亭臻一身净气,丝毫不受影响,这就么被带了进去。 莲蕊见他们回来,忙滚动水泡迎上去委屈巴巴道“蚌蚌不让我出去”说着还指了指将她困在里边的水泡。 元檀哪舍得他家小蕊儿委屈,抬手便施术将那灵力深厚的水泡戳破。 “小蕊儿,还是我好吧”元檀邀功般凑去她面前。 那丫头却是绕过他游至小鲤鱼身前与她聊了起来。 “莲蕊,这是我的小鱼怪”南珊献宝般将琉璃瓶递去她眼前。 “这胖墩墩的尾巴好可爱!”幼年形态的小鲛人激发了莲蕊潜在的母性。 听到自己的小鱼怪被夸,南珊自豪的昂了昂下巴。 若凝回来时,那俩丫头正用灵绳拴着小鱼怪甩着圈玩。 见她回来,南珊又献宝似的把小鱼怪提溜到她面前。 只一眼,若凝便识出那小鱼怪的身份,见南珊玩得起劲,倒是没多说什么。 莲蕊嘟了嘟嘴,朝她委屈唤了声“蚌蚌~” 元檀心里那个不服气啊,这要是换做他将那丫头困于水泡中,指不定多少天不理他呢! “我与元檀要出去一趟,你跟小鲤鱼乖乖待在泽修炼”若凝朝莲蕊交代道。 “你们去哪?”莲蕊轻轻扯住她袖摆。 若凝耐心说道“有些事要处理,你看好小鲤鱼,万不能出了泽结界” 见蚌蚌一脸严肃,未免再被困到水泡中,莲蕊忙乖乖点头应了。 若凝朝元檀扫了眼,后者会意,与她移至空境处,却不想那丫头开口就问他如何能补人精血,吓得他以为那丫头吸人精血沾上业障了呢,好在自己反应快,意识到沾了业障的妖精是入不了泽仙境的结界。 “谁被□□血了?相府那公子?” 见小蚌儿静默不语,元檀满脸痛惜道“哪个小妖运气这么好,能躲过他灵玉的威慑,若是让我逮到非得把它吸食的精血分一半去” 若凝没理他这些胡话,皱眉问道“如何补回来?” “凡人精血哪那么容易补回来的,最多好生将养着,若是条件好些的,多食些骨汤肉食或是补血的药膳也能稍微恢复些元气,那人是相府的公子自然不必你操这心”元檀说着小声嘟囔道“也不见你这般关心我嘛…” 以她对相府膳房的了解,这些应是能够满足的,这般想着,若凝稍稍放下心来,又朝他问道“巫术可会伤及凡人?” “当然不会,巫术只能伏妖” “所以,即使同凡人生活在一个府上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她始终不放心那个秋荷,怕她会伤及苏辞昔与其家人。 元檀点头“你问这个干嘛,巫族一脉对我们这些散妖可谓是惨绝人寰,那些犯了事的妖精落我手上还好,指不定给它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真要落巫族手上,怕是要尸骨无存,你没事可别去招惹他们啊” 若凝未搭他这茬,径自问道“巫族一脉也需用药物控制他们的族人吗?”她记得秋荷有接过那黑袍人士递的丹药塞进嘴里。 “小蚌儿,你因何对巫族这般感兴趣?”元檀不放心的问道。 “我之前在国师府地牢里探到了很多小妖的灵元,那些灵元大多不曾沾惹业障” “你是说巫族一脉不管是否犯事沾了业障对我们散妖一概滥杀无辜!?”元檀一怒之下竟是忘了问她为何会出现在国师府的地牢里。 虽说元檀这龟妖平日里油嘴滑舌没个正形,骨子里却极为正派,在凡间混得风生水起也是因为真的替凡人收拾了那些犯事的小妖,可无辜的小妖平白被人夺了灵元,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巫族一脉分为两个类别,一是生来便承袭了巫术的一类人,他们被称之为巫长,差不多十个巫族人里才会出一个巫长,另一类,他们用巫族秘药承袭巫术,一旦服下此药便不能中断,若是中断了具体什么下场我也不知,不过这类巫族中人平素倒与凡人无异”元檀说着皱眉道“想要对付巫族,只怕没那么容易” “他们有何惧怕的事物?” 元檀摇头“于妖而言,他们强大的毫无破绽” “如果…对象不是妖呢?” 元檀微微一愣,朝她应道“皇室,巫族唯皇命是从,皇室内必有掌控巫族的密宗”说罢又朝她无奈道“可惜皇城被巫术加了结界,妖精是无法入内的” “十日,可有把握自宫中寻到密宗?” 闻言,元檀朝她严肃道“你要封元?” 妖者能够以封元之术将妖气与灵元封住,一般小妖最多不过三五日便需解封,否则很容易落至归寂的下场,这丫头竟要封十日之久,未免太过冒险了。 “七日吧,我与你同去”元檀说罢想到那丫头若没灵力高强的伙伴在宫外接应,万一不能及时解封就危险了,想了想,皱眉道“我让府上那几只小妖与你同去,只不过它们最多只能封元五日” 元檀说的那几只小妖是在他府上帮着降伏那些作恶坏妖的小妖们。 若凝默了默,点头道“让它们三日后再行封元术” 元檀叹了声,无奈道“那几个小妖皮实的很,不似小蕊儿这般要你处处护着” 见那丫头没吱声,元檀直接施术将她带离了泽“走,爷带你去个好地方” 若凝额角直跳的看着醉红楼的匾额,这地儿没少听元檀提起,虽然每每提及都是用来逗弄她与莲蕊,却也知不是什么好地方。 元檀拉住转身要走的人儿,低叹道“封了妖气与灵元,怕是只有攀上宫里的贵人才能在短短几日内入得了书阁去寻密宗”说着扫了眼神色淡然的小蚌精,无奈道“美人计最是…” 话未说完就见他家小蚌儿头也不回的走了,元檀深深叹了口气,倒是没再勉强,只回府做安排去了。 苏辞昔醒来见着枕边的纸笺,修长的手将其拿起轻轻展开,只一眼便忍不住笑了出来,想来是那丫头不会写鲛人的鲛字与鲤鱼的鲤,这才画了一幅图告知他江亭臻与那小鲤鱼在一起,让他不必担心,虽然画的很…可总归他是看懂了。 浅笑着将纸笺折起收好,想着日后有空要教那丫头作画,眼里笑意更浓,不经意看到枕边那五六个瓷瓶,苏某人心情顿时就不好了,那丫头是打算要多久不来,才替他备了这么些药,心绪起伏间晕眩更甚,只得抬手按住额角闭眸忍着不适。 小鲛人进来时,他刚刚缓了晕眩,抬眸就见小鲛人哭丧着脸朝他可怜巴巴道“公子,族长昨夜还是没回来” 苏辞昔抚了抚胸口,低叹道“他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连长老们都寻不到他……” 小鲛人吧啦吧啦说了一通,听得苏辞昔又起了晕眩,这身子当真是越发不中用了…… 按住额角缓了良久,略微气促的低叹道“他同你们夫人在一起” 夫…夫人!?那个逃婚的鲤鱼族二小姐!?所以,族长是去追妻了?他要赶紧回族告知长老们去!小鲛人顿时就来了精神,脸也不苦着了,还笑着朝他道别。 苏辞昔待他走后,又取出纸笺细细端详,手指轻轻拂过那丫头的笔墨,却突然好奇自己在那丫头的笔下会被画成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啦~小可爱们假日愉快哦=(^.^)= 第十三章 随着一众宫娥走在院墙之中,若凝虽未来得及将那些仪态规矩学个万全,却也勉强说得过去。 看着前边又遇贵人的御辇,若凝随众人伏下行礼,心里忍不住想,果然还是相府舒服自在些。 被安排至离书阁最近的冷宫也是元檀费了不少功夫办到的。一来冷宫无人盯梢,宫娥们只要不过分,大抵是放任姿态。二来这里距书阁较近,方便若凝晚间行动,毕竟被封了灵元的小妖同凡人无异,也是会被侍卫佩剑所伤的。 “哟…小…小妞…深夜在此…莫不是等…等着…魅惑…本殿…” 若凝正避开守卫去推书阁的大门,听到声音忙收手止了动作,转身欲走,却被粗鲁的拉入那满身酒气的怀里,抬手便将人劈晕了去。元檀安排的几个师傅里,宫中规矩若凝学得一般,可这防身之术,虽只有几个简单招式,她却是用心记住了。 见赶来的侍卫看到她与那酒鬼待在一处便低头退了下去,若凝微微挑眉,正大光明的推开书阁大门,扫了眼门外歪躺在地上的醉鬼,皱眉行至他身侧,隐隐听到又有侍卫巡查至此,俯身将那人身躯摆弄一番,让他双手抱头膝盖弯曲成一个球形,而后寻到一巧力点抬腿将人踢进书阁里,再反身将门带上。 第二日,三殿下凌珏在书阁宠幸了宫娥的消息便在宫中传了开来。 然而他们口中享了艳福的三殿下本人此刻满脸阴郁,胳膊和腿上满是青紫不说,更是连个倩影都没有见到,何来的宠幸一说! 问了巡查的守卫,知昨夜确实有宫娥侍奉在自己身侧,可她就是这么伺候自己的吗,任由醉酒的他摔着碰着!? 挥开替他上药的宫侍,咬牙切齿道“去查,昨夜是哪个宫的宫娥在此晃荡!” 若凝识字不多,巫族两字却是识得的,因着夜明珠光线太过薄弱,昨夜寻了近乎半宿的书籍宗卷,眼睛已微微有些泛疼,凡人的体质就是麻烦。 捏了捏眉心,正要转动下酸涩的脖子,就被人自身后撞到,转身看去,见撞着自己的那宫娥匆匆朝外跑去,若凝皱了皱眉不曾理会,挪至墙角准备重新转动颈脖好好活动一下,却不想又见着好几个宫娥朝外跑去。 冷宫中本就没几个宫娥侍从,瞧着倒像是除了她集体出动了。 若凝想了想,还是朝她们跑的方向走了过去了。 走近了才发现她们是往书阁方向去了,而那廊下坐着的,俨然是昨夜被她劈晕了当球踢的男子。 默默行至队伍最后一列站着,细听之下才知前边几列宫娥都在说昨夜被三殿下在书阁宠幸的是她们。 宫侍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朝座上之人为难道“殿下…她们…” “拖出去斩了!” 闻言,那些叽叽喳喳争论着的宫娥们全都噤了声,书阁外顿时鸦雀无声。 眼见那几个宫娥哭求着被拖了下去,若凝正要上前就被人拉住,而后那位宫娥在她手臂上轻轻划了几笔暗号图形,知她是元檀派来的小妖,若凝朝她微点了点头,没再动作。 凌珏扫了眼剩下的那些宫娥,走下台阶,朝她们冷声道“抬起头来” 有些胆怯的宫娥直接跪地求饶,却都被侍卫无情的拖了下去。 凌珏一一扫过众人,行至若凝面前时,直接抬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见她眸光平静没有怯意,玩味的勾起唇角“你叫什么名字?” 若凝皱了皱眉,眸里满是厌恶,不愿自他口中说出那人为自己取的名字,便按着那些宫娥的姿态朝他恭敬道“奴婢没有名字” 呵,这是指着他给她赐名么?凌珏顿觉无趣的松开手,扫了眼若凝身侧那明艳女子,瞧着倒顺眼的多,抬手朝那女子指了指,对宫侍吩咐道“送我殿里去” 若凝眸光一冷,伸手扯住那人的袖摆。 垂眸看着自己袖摆上的那只素手,凌珏冷笑道“怎么?不服气?这就想争宠了?” 若凝身侧的宫娥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神色,却是很快调整好状态,朝凌珏嫣然一笑,没敢贸然开口。 偏的凌珏就很吃这一套,心情大好的拂开袖摆上那只手,扫了眼若凝,朝宫侍吩咐道“一并带走吧” 除去东宫太子,其他皇子都在成年后居于宫外自己的府邸,唯有三殿下还居在宫中,凌珏虽不是嫡生,可比之太子却更受皇帝的青睐。 “姑娘刚刚不该担心红霞的,在宫中还是要谨言慎行。”那位宫娥在若凝身侧小声说道。 若凝低低应了声,又听她说道“红霞自有手段应付三殿下,姑娘只管自保便是” 她所谓的手段,应是被元檀带去醉红楼所学的那些,若凝没再搭话,只跟在侍卫身后默默走着。 那一夜红霞被送进凌珏房里,若凝在廊下站了近一个时辰才忍住没进去将凌珏劈晕。不是她不信红霞的能力,而是这堪比凡人的体质实在是于女子不利,偏偏那三殿下瞧着暴戾的很,也不知那丫头有没有好好学防身术法。 寝殿内很快便熄了烛火,若凝在廊下又站了会儿,没听着红霞呼救的声音,正要举步离开,就听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转身看去,只见窗户被轻轻推开。 若凝忙行至窗边,朝推窗的红霞关切道“没事吧?” 红霞摇头,给她递了一令牌,交代道“姑娘既未在书阁寻到宗卷,不若去祠殿寻寻看,那里有不少古物” 若凝点头接过令牌,想了想,仍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小心些…” 红霞笑着取出袖中的药粉,朝她宽慰道“殿下如今睡得正香,姑娘不必担心” 确实是个稳妥的小妖,若凝未再言语,转身欲走又听她交代道“殿下最多不过三个时辰便会醒来,姑娘莫要耽误了” “好,我知道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红霞摇头轻笑,这大概是目前为止她对自己说的最多字数的一句话了,还真像元檀说的,这姑娘并不似她外表看上去那般冷心冷情,至少她的关心并不作假。 正值祠殿的守卫轮换,深夜换岗双方皆是满脸困乏模样,加之祠殿除去节气时期需严加看守外,平日里守卫倒不必那么严谨,故而新换上的两个守卫都心照不宣的靠在台阶上睡了,若凝隐在墙角暗处,待到巡查的侍卫自祠殿前走过,若凝这才轻手轻脚入到祠殿内。 红霞并没有等很久,就听到若凝轻微敲击窗户的声音。 若凝将令牌递还给她,淡声道“没用到” 红霞点头没多问什么,显然那丫头并没有寻到东西,不然肯定要她即刻就撤了。 回头扫了眼榻上微微起了动静的身影,红霞忙爬上床塌,故作娇羞模样,只等那人醒来。 凌珏醒来看着怀里那温软娇羞的人儿,心里闪过一丝愉悦,尽管他也不太能够理解为何自己没有往日欢愉后的感觉,莫不是他前些时日饮酒作乐纵欲过度伤了根本!? “混账,叫你们院首过来!?” 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怒吼,红霞同若凝对视一眼便款款走了进去。 轻柔低唤了声“殿下~” 凌珏震怒的脸色立马缓和不少,接过红霞递来的杯盏抿了口,在朝跪在地上的小太医开口已不似之前那般暴戾“本殿还叫不动你太医院院首了?” 小太医抹着汗,结巴道“殿…殿下息怒,并非院首不来给殿下看诊,实则院首一大早便被相府派人请了去,说是相府公子的晕眩之症愈加严重了,眼下竟是连榻都下不了,稍稍一动便晕得提不上气” 若凝本无兴趣,却在听到相府公子这几个字时默默行至殿内。 凌珏神色不耐的扫了她一眼,倒是一旁的红霞及时开口道“殿下因何要传太医,可是哪里不适?严重吗?” 那明艳动人的脸上满是担忧神色,还透着一丝丝娇弱无助之感,这副模样顿时惹得凌珏怜香惜玉起来。 伸手将人儿揽进怀中,思及自己是担心纵欲过度而落下什么毛病,这种有碍男人尊严的猜测当然不能说出来! “许是吹了风,有些头疼” 话音刚落,那温热的双手便覆到他额角轻轻揉按,再看那湿漉漉的眼眸,当真是人间绝色啊。 若凝额角直跳的看着那突然被拥进怀里的红霞取出银针将药粉刺入那人手臂,忙上前挡了小太医的视线,尽管那小太医并不敢抬头乱看。 若凝垂眸朝面前的小太医冷声道“你还不走么” 小太医当值不久,本就不大懂宫里那些个弯道儿,听若凝这般说,只当自己遇着贵人能保住小命了,行了礼就要告退。 若凝扭头扫了红霞一眼,见她朝自己点头,知凌珏已昏睡了去,虽不再有顾虑,仍怕小太医起疑,朝他淡声道了句“走吧”便领着他走了出去。 行至殿外,若凝突然转身将人拦住,吓得那小太医又默默擦起汗来,莫不是这宫里的贵人喜欢出尔反尔,又不想放他走了!? “你刚刚说…相府公子怎么了?” 小太医暗暗松了口气,没反悔放他走就好。于是规规矩矩的回道“相府来人只说他家公子晕眩之症严重,旁的也没说什么” “因何晕眩?” 难得遇到这么个可以展现实力的机会,小太医将书上学来的知识但凡能沾点边的统统说了出来,抬头对上那冷若冰霜的脸,小太医莫名打了个寒颤。 没有灵力去探这话的意思,若凝自然听不明白他说得那一大串话语,心下着急又无旁的办法去理解,只好朝他冷声道“重说,四个字” 让他把那么多医识概括为四个字!? 许是若凝周身寒气太重,怕死的小太医忍不住颤了颤,当然,如果他知道若凝在这殿内不过是个被三殿下一时兴起带回来的宫娥,连侍寝都不曾有过,他一定就不会怕了。 可是此刻,小太医仍胆战心惊的朝她应道“气弱血虚” 是因着失了精血的缘故吧… 若凝微微垂了眸,低问道“如何能治?” “只…只能配以药膳好生调养着,忌怒忧思,亦不得受累…” 若凝打断他的话“四字” 小太医微囧了脸,硬着头皮道“吃药休息” “六字” “开心吃药休息” “八字” “开心吃药时刻休息” “谢谢” 小太医呆愣过后,哧溜一下就跑远了。 …… 第十四章 流连花丛的三殿下连着三日宠幸了同一个女子,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故而那些个宫娥宫侍们见着红霞,都格外的尊敬,连带着被红霞要去做贴身侍女的若凝,地位也高了不少。 若凝却不似他们想的那般欣喜,将参茶递给靠躺在软塌上的红霞,皱眉道“我已与元檀联系,今夜丑时送你出宫” 以红霞的灵力修为,行封元术最多只能五日,眼见临近期限她越发的虚弱,若凝也不禁有些担忧。 “再撑两日无事”红霞说着抿了口参茶,继续道“我瞧你这几日不曾再查宗卷,是否有别的线索” 若凝“嗯”了声,不欲多谈此事,她眼下只想将红霞以及同她一道入宫的几只小妖安全送出去。 “若凝”红霞叫住起身往外走的人儿,是若凝告知她的名字。正欲说什么,就见凌珏疾步走了进来,心下感叹这人宫中耳目倒不少,自己不过是午后有些疲乏,便被人传了去。 “哪里不舒服,传太医了没?”凌珏说着就要让人去传太医,红霞忙拉住他,柔弱道“许是…这两日…累着了…”说罢还羞涩的低了头。 见她这般模样,凌珏喉结微动,竟是又忍不住将人拥在怀里。 扫了眼红霞持针的手,若凝微挑了挑眉,转身欲退出去就见有宫侍匆匆跑来,忙朝红霞示意,好在那丫头够机灵,及时收了针。 “殿下,小侯爷让人来禀,说他已在宫门处候着您了” 凌珏起身踹了脚扰他心情的宫侍,不耐道“本殿今日没那心情,让他自己去” 具体去哪,自是那魅惑人心的烟花柳巷,非说今日有新鲜货色邀他去乐呵乐呵,凌珏本也兴致高昂的应了,哪知听闻他殿里这丫头身子不适,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 正执杯喝参茶的红霞险些被他这句话给呛着,稳了稳心神朝他柔声道“殿下莫要因奴婢耽误了正事,还是去吧” 凌珏皱眉朝她说道“不是告诉你以后不许自称奴婢了吗!我已向母妃禀明要给你位份,正妃之位给不了,侧妃的名分本殿还是做得了主的”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前来传话的宫侍生怕自己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忙行礼告退。 红霞很快反应过来,顾不上虚软的身子,伏在地上微颤道“殿下,莹儿不敢”这会儿她也不自称奴婢了,而是用了宫里的化名。 “这有何敢不敢的,本殿眼下又无正妃,还怕有人欺负你不成?”凌珏说着俯身去扶她,却在下一瞬软倒到地上。 红霞收了手中的银针,不待她开口,若凝已上前去扶她。 刚一站稳,红霞便抬腿踹向地上那人,侧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若凝眼角微抽了抽,扶她坐到软塌上,见她拿起手边的杯盏要朝地上那人砸去,忙伸手拦住,低叹道“别闹出声响” 红霞放下杯盏,又气不过的上前踹了他一脚。平日里在他这装温情已经够憋屈的了,要不整日里被他缠着脱不开身,指不定他们都寻到宗卷离开这破地方了,一点灵力都没有还处处受限,红霞是真的火了! 俯身捡起那人腰间的令牌,若凝皱眉问道“这次药效是多久?” “九个时辰” 若凝额角直跳的扫了眼地上那倒霉鬼,径自走到殿外,以三殿下的名义朝宫侍交代道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身为眼下最得宠新贵的贴身侍女,她的话自然很有份量,宫侍们应了声各自退下,若凝抬头望了眼时辰,决定把他们出宫的时辰往前提。 “子时!?”红霞皱眉想了想,却是握了她的手,严肃道“你今夜跟我们一起走吗?” 若凝不曾搭这话,只朝她交代道“元檀那里我联系,你同宫里其余小妖说一下变动的时辰” 毕竟不止自己一人,红霞没敢耽搁,忙用他们特有的暗号将消息传了下去。 入夜,待到将他们全数送出宫去,若凝才折身返回… 元檀隐在宫门处,他本打算寅时之前再不见若凝出来就冒险入宫去寻,却不想丑时未过就见宫里侍卫突然列队出现在各宫门处,要求封锁宫门。 担心那丫头出事,元檀幻作真身小心的避着被巫术加筑的宫墙,爬至宫门外守卫的脚下,想要探听点什么,奈何他们并没有谈论任何事情,元檀只好作罢。 隐了身形,行至宫门不远处,元檀招来府上的小妖欲交代些事宜后便行封元术混入宫中。哪知他话未说完便被人拍了肩膀,扭头看去,可不就是那惹他担忧的蚌子精吗! “小蚌儿,你没事吧?” 若凝摇头,她本来确实有事要办的,可惜那凌珏被下药昏迷的事被掌灯宫侍发现了,说到这,也怪她和红霞顾虑不周,任那倒霉鬼趴在地上不说,还给他下了过量的药剂,使得他身体承受不来隐隐有要醒的趋势,掌灯宫侍夜间给廊下的灯换芯时,听到殿内不寻常的声音,试探着推开殿门就见他家殿下正躺地上捂着脑袋直呼痛,这才闹出了大动静。 元檀没再多问,当务之急还是带这丫头先回?泽解了封元术。 路上,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道“宫门已封锁,你如何出来的?” 若凝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元檀很是汗颜的接过令牌,以他对这丫头的了解,她定是冷着脸往那一站就给守卫亮了令牌,指不定守卫连问都不敢问就给她放行了,没办法,这丫头冷下脸来那周身的寒气连他都忍不住打寒颤。 得亏若凝走的及时,因为那倒霉催的三殿下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宫内所有宫娥一律不得出宫,他定要寻到那两个胆大包天的丫头! 所以,当红霞同其他小妖解了封元术自在的游在?泽里时,凌珏正气势汹汹地排查各宫宫娥。 元檀算着时辰,觉得他家小蚌儿应解了封元术,特意带了好吃的前来准备与她好好探讨接下来的计划,结果,除了把食物瓜分了的小蕊儿和小鲤鱼,哪还有那丫头的身影! 元檀想想不服气,潜入丞相府,果然见着那丫头坐人屋里啃肘子,元檀顿觉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不来又下不去,心里忍不住怒吼:相府这公子就那么好看吗!!! “苏辞昔”若凝避开替她擦拭嘴角的手,指了指床塌,皱眉道“去休息” 修长的手指仍拿着巾帕替她抹掉嘴边的油渍,而后又将温热的茶水摆放到她面前。 见那丫头眉头紧皱,虽不知她因何执着于让他去榻上休息,苏辞昔仍耐心解释道“总躺着…腰上不大舒服…” 若凝垂眸看着他腰侧,静默片刻,嘟嘴吹了个泡泡递去他腰与椅背之间,而后软声道“靠上去试试”说罢怕他不放心般,补充道“不会压破” 苏辞昔依言靠了上去,虽不能缓解腰上的酸痛,却也舒服不少。 抬眸见那丫头眨巴着眼望向自己,苏辞昔浅笑道“很舒服,谢谢” 哪知那丫头得了回应,直接扭头给他床塌上吹满了泡泡。 苏辞昔额角直跳的默了默,到底没说什么。 若凝却是心满意足的继续埋头啃肘子。 待她吃完,苏辞昔取来湿巾帕替她净了手,而后牵着她准备去书房,却在起身的一瞬突然顿住,有些不适的扶额低喘。 知他是起了晕眩,若凝不知如何能让他好受些,扶他坐下后便蹲在他腿边等他慢慢缓下不适。 苏辞昔按着额角缓缓睁开眼,见那丫头跟个小奶狗似的蹲守在腿边仰头望着自己,怜惜的将她拉起,低叹道“我没事,歇会儿便好了” 若凝也不吱声,只默默站在一旁。 未免这丫头太过担心,苏辞昔忍着晕眩起身,想要故作无事般让她安心,偏的这丫头不似想象中那般好糊弄,愣是强制性的拉他坐回椅上,还给他吹了一排泡泡把整个身体全给护住。 直到他真正缓了晕眩,若凝才任由他将自己牵去书房。 接过他递来的画轴,刚要打开就被那低凉的大手轻轻按住,抬眸就见他满目温和的朝自己笑道“若凝,今日教你成语吧” 若凝点头应了声“好”便听他继续道“先学礼尚往来吧” 等她明白了那成语的意思,再打开画轴看着上边自己的画像,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半晌,才朝他软声道“苏辞昔,我不会画人像” 苏某人毫不介意的将笔递去她手里,柔声道“没关系,怎么画都行” 于是那堪比肉饼的大圆脸上不对称的眉眼显得格外滑稽,下边还配了四只肘子,皆是被烤熟了的模样。 若凝难为情的想要撕了重画,却被那人先一步拿到手上。 “苏辞昔…” “我很喜欢” “……” 前来送药的小厮都被他家公子脸上的笑意给惊住了,想了想还是跑去禀明夫人,告知她公子与若凝姑娘在一处的情景。 自从知道人姑娘肚里没她孙儿,是她自己闹得乌龙后,苏夫人对她儿子和那小蚌精之间那点事儿就没那么大兴趣了,与其盼望不着边际的空欢喜,不如实际点诚心礼佛,早日为苏家求个孙儿来。 所以,她直接让秋荷把那小厮打发了便去祠堂抄写经文了。 苏辞昔端起药碗还未递到嘴边,就见那丫头把脑袋凑到自己面前,而后那温软的小手便触到自己额头将他微蹙的眉心抚平。 苏辞昔只好松开眉头,正要将药饮下,就见那丫头又伸手抵着他嘴角试图往前扬。 苏辞昔好笑的拿开药碗,朝她低问道“若凝,怎么了?” 若凝皱眉默了默,不知该如何解释要他开心喝药,微愣间那人已然又端起药碗,忙又伸手去抵着他嘴角。 苏辞昔总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是想要他笑着喝药,于是他很配合的浅笑着将药饮下。 结果就被那丫头拉回铺满泡泡的榻上躺着,好在她顾着他身体,动作很是轻柔缓慢,这才没让他又起晕眩。 “若凝…” 若凝应了声,手动式将他眼皮遮上,苏辞昔只好顺着她,闭着眼眸朝她无奈道“我已经躺了好几日了” “嗯” …… 第十五章 元檀难得耍起脾气朝那丫头哼了声,扭头不理她。 他都在相府这池子里泡了近两个时辰了,那丫头才出来见他,别以为他不知道是守着那公子睡着了才轮到他的! 若凝见状,也不恼,耐心等着他从池子里出来。 没一会儿,元檀便幻出人形飞出池子,朝她不满道“小蚌儿,你是认真的吗!” “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她对这凡人的感情,早就劝告过她这人身份不一般,怎的就不听劝呢。 见元檀皱眉不语,若凝也没在意他那句问话,只淡声问道“找我何事?” 元檀真是要吐血了,合着他非得有事才能来寻她吗!? 虽然不满意这丫头对自己的态度,元檀还是朝她正色道“红霞说你可能寻到了新线索” 若凝点头,出宫前一夜她准备去书阁再探一番,恰逢是月圆夜,路过之前待过的冷宫,她惊觉笼在那殿宇之上的月光微微泛红,于是她特意换了几处宫殿查看,唯有那冷宫之上的光色不对,本来她准备在红霞他们安全离开后好好去查探那座冷宫,结果就听闻掌灯宫侍急唤侍卫说是三殿下遇刺了,她只好先撤了。 “书阁旁的那座殿宇,月圆之夜映照的月光泛红” 元檀皱眉道“泛红的光色?” 见那丫头点头,元檀神色微微凝重起来。 哪知那丫头突然朝他问道“你府上可有补人精血的良药” 元檀微愣了下,知她又在担心这府上的公子,顿时恨铁不成钢的朝她吼道“相府什么药材没有啊,用得着你操心吗!” 不怪他反应这般激烈,他又不知那人是因着他家小蚌儿才被放了精血,只当这丫头被美色迷了心窍,满心满眼都是那人呢。 若凝没再说什么,听着房里的动静直接转身回了屋内,徒留元檀在那气得直跺脚。 那人果然醒了来,正倚在榻上揉按额角,想来是晕眩的厉害。 许是知晓那丫头守在身旁的缘故,尽管时辰不长,苏辞昔却睡得极为安稳,身下的泡泡也确实令他腰背上的酸痛好受了些。 待到晕眩缓了些,苏辞昔缓缓睁眼,略显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那道身影朝自己走来,顿时满目温和的朝她唤了声“若凝” 若凝行至榻旁,对上他暖意满满的眼眸,低问道“还会…不舒服吗?” 苏辞昔摇头,点了点手边铺在榻上的泡泡,朝她浅笑道“很舒服,谢谢” 闻言,若凝脸上闪过一丝轻快的神色。 摊开手掌,那人衣襟里的瓷瓶和枕边那几个瓷瓶皆显现在她掌心中。 若凝挨个打开查看里边丹药的数量,见他食的较多,忍不住关切道“经常痛吗?” 苏辞昔微顿了下,总不好说想早些见到她便将这丹药当蜜饯吃吧,又怕惹她担忧,只好解释道“发作次数不多,偶尔痛得厉害了会多吃两颗” 确实发作不多,自从时常服用这萆荔草做的丹药,他心痛的毛病缓了不少,平日里稍加注意些便不会发作。 若凝点点头,想到那小太医的话,朝他交代道“还是…要多休息…” “好…” 苏辞昔很享受被她这般关心的感觉,稍稍撑起身子朝她温和道“可要留下用晚膳?” 若凝本想摇头,可对上他眼里的期待,将手中瓷瓶各自归位后,到底是点了头。 苏辞昔浅笑着起身唤小厮传膳,许是刚刚怕那丫头反悔,起身时动作急了些,朝小厮交代完后他便晕眩得有些站立不住,好在若凝及时将他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也是这时,若凝才知晓他房中多出的那些椅凳是作何用处,定是怕他突然起了晕眩,才让他随处便能摸到椅凳坐下。 若凝不禁皱了眉,这般严重么…… 垂眸看着那丫头脸上的担忧,苏辞昔本想宽慰她不必担心,奈何此番晕眩引得心口也窒闷不已,竟是低喘着说不出话来。 见他手轻轻抵在心口处揉按,若凝将他扶坐下后,便取来枕边的瓷瓶倒了颗药喂进他嘴里。 不得不说这萆荔草确实是治疗凡人心痛的良药,服下药没多久,苏辞昔便缓过了那阵不适,安抚般拍了拍那丫头的手背,示意她扶自己坐到桌案前,却又被那丫头扶躺到满是泡泡的榻上。 “若凝…” “不必你坐边上陪着,我自己吃便好。” 苏辞昔此刻确实疲惫的很,加之仍有些晕眩,倒也没坚持,任她替自己盖上锦被,只眉眼温和的看着她。 见她又要手动式遮上自己的眼睛,苏辞昔无奈道“躺着休息便好,不困” 若凝便没再强制他闭目休息,转身坐到桌案前夹起膳房刚送来的膳食吃了起来,皆是她喜爱的膳食,吃着还不时回头望他一眼,生怕他不乖乖休息似的。 苏辞昔好笑的按了按仍旧晕眩的额角,突然觉得就这般静静望着她吃东西,心里也透着满足。 若凝回?泽第一件事,便是自小鲤鱼手中要来小鱼怪。那人不喜旁人陪着,小厮侍从们都被安排在偏院,她实在不放心他独自待着,万一下次他晕倒没人在边上怎么办,若是同今日般再引得那心痛的毛病发作…… 所以,被小鲤鱼依依不舍递给若凝时,返璞术下的江亭臻内心简直欣喜若狂,他再也不要吃令人作呕的鱼饵了,也不要再被当作玩物般任那丫头牵着灵绳甩来甩去了,五脏六腑都快被她甩得吐出去了! “蚌蚌,你一定不要欺负它哦” 小鱼怪忍不住腹诽:谁都没你这么欺负我! “蚌蚌,小鱼怪吃的少,你要多喂它几次哦” 继续腹诽:那么难以下咽的东西,还指望我多吃吗! “蚌蚌~” 见那丫头反悔般将琉璃瓶般抱怀里,江亭臻忙在瓶中甩了甩尾巴。 南珊以为是小鱼怪也舍不得自己,当下便把它自瓶中抱出来,然后可劲的往他嘴里塞鱼饵,生怕它以后会挨饿似的。 若凝额角直跳的看着江亭臻被迫嚼着鱼饵满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终于大发慈悲的伸手将灵绳接过。 江亭臻长长舒了口气,以为逃出生天,却又被南珊抱进怀里,挣扎着直甩尾,却不想那丫头竟俯身吻了自己。 江亭臻有点飘,他顿时觉得做那丫头的小鱼怪也挺好的。 若凝见状,欲言又止的默了默,到底什么都没说。 “小鱼怪,你跟着蚌蚌好好修炼哦” 江亭臻回过神来,往她怀里蹭着还想再要亲亲,却被若凝冷着脸提溜走了。 “没事的南珊,蚌蚌肯定会帮小鱼怪修炼的很厉害的”莲蕊拍了拍小鲤鱼肩膀朝她安慰道。 小鲤鱼“嗯”了声又跟莲蕊欢快的在?泽里游动着玩耍起来。 望着?泽里那两个欢快的小身影,江亭臻简直要吐血了,这没心没肺的哪还有点刚刚对他依依不舍的模样,哼,女人! “小蚌儿,为何要帮他解返璞术?”元檀看着被那丫头带到他府上的小鱼怪,他觉得给小鲤鱼多个玩物挺好的,没事儿还能逗小蕊儿开心,干嘛把它变回去。 江亭臻习有暗灵的术法,是不能被?泽仙境结界所容的,若凝便将他带到元檀府上来替他解了返璞术。 “需要多少灵力可解” 元檀略一思忖,朝她皱眉道“既是鲤鱼族族长亲下的术法,只怕灵力不浅,我且助你试试,若是不行,恐怕还得要小鲤鱼去找她爹爹才行” 若凝点了点头,正要盘腿坐下就见那小鱼怪一个劲的扑腾,若凝只好用灵力去探他是何意。 “怎么,他说什么?”元檀虽然道行高深,奈何他不似若凝这般灵力至纯,故而他是无法透过灵力去探寻事物本真,也无法理解此刻小鱼怪想表达什么。 不知那小鱼怪说了什么,就见那丫头摇头道“不行” 小鱼怪又蹦哒一通,若凝低叹道“他因我失了精血,不可再损他精气” 这下,不止小鱼怪惊的呆立住了,连元檀也惊的不行。 “相府那公子是因你失的精血?” 若凝刚点头就听他气势汹汹道“哪个不要命的小妖欲图伤你!” 见那丫头静默不语,元檀突然朝她正色道“小蚌儿,知恩图报是好事,只要不以身相许,咱怎么报恩都行” 若凝微微皱了眉,疑惑道“以身相许?” 见她要用灵力探这话的意思,元檀忙止了她动作,朝她说道“没明白就算了,你不必懂这意思” 却不想,那丫头抬眸朝他认真道“是…礼尚往来的意思么…” 未免她继续纠结此事,元檀敷衍的点了点头。 听闻那人失了精血,最着急的莫过于江亭臻了。 若凝觉出他的焦急情绪,不由得也担忧起来,就如元檀说的那般,凡人失了精血好生休养便也无事,可是那人,不是说他虽为凡胎却并非凡人么,想来不似休养那般简单便能恢复的。 耗了近半的灵力才同元檀二人替他解了返璞术,江亭臻道了声谢便匆匆赶去相府。 若凝有心跟去,奈何灵力耗得太过,只能任元檀将自己带回?泽修炼。 …… 第十六章 扫了眼围在自己身旁直打转的小鲤鱼和莲蕊,若凝无奈道“你俩转的我头晕” 那两丫头立马停了动作,轻轻靠到她身边,小心翼翼问道“好,我们不动,这样是不是就不晕了” 若凝“嗯”了声,朝她们问道“元檀灵力恢复的如何?” 见那俩丫头同一步调的摇头,若凝眼角微抽了抽,决定前往问候,给被遗忘的某龟送点温暖去。 三人游至?泽深处,还未开口就见那家伙直接幻作真身缩龟壳里了。 “哎,元檀,别这么小气嘛,我们不是来看你了吗”莲蕊说着,戳了戳他尾巴。 小鲤鱼直接伸手去龟壳里扯他爪子。 元檀被俩丫头磨得不行,幻回人形朝她们重重“哼”了声。 若凝上前探了探他灵力,见恢复的不错,便放下心来。 “这段时日凡间不太平,你先别出去”元檀叫住转身欲走的若凝,将府上小妖来报的消息告知于她。 若凝微微皱眉,朝他问道“于妖不太平还是于凡人不太平?” “都有”元檀叹了声“宫里那位三殿下疯了般把你和红霞的画像贴在各街巷的告示栏里全城搜捕,不知为何国师府的人瞧见你俩画像也在凡间设下不少伏妖阵,眼下除了沾了业障的小妖四处逃窜,其余小妖基本都回了?泽境域” 元檀说罢,朝她问道“你何时招惹了国师府?”红霞那里他问过了,确定那丫头没惹到过国师府。 若凝淡声道了句“没招惹” 见元檀一脸的不信,若凝如实说道“他们曾在我灵力受损时将我带去国师府” 几人一听就急了,小鲤鱼和莲蕊更是抚着她后背,心疼的直唤“蚌蚌~” “已经没事了”若凝朝她们安抚道,没再提中了巫术一事,免得那俩丫头又大惊小怪。 元檀深知还有后续,待若凝打发了那俩丫头,便上前朝她问道“上次在相府灵力那般低弱是因为中了巫术?” 虽然那丫头没吱声,元檀还是自她平静的神色中觉出自己猜想是对的,所以,相府那公子的精血是被巫族人取走的…… 正想着事情的关联,就听他家小蚌儿冷声道“巫族,势必要除” 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肆虐杀害他们这些散妖,委实过分了! 元檀点头赞同道“待到风波平息,我们再从长计议” 见那丫头淡淡应了声便转身走了,元檀那一腔豪言壮语愣是没发挥的余地,只得又闷头回了原处修炼增补灵力去了。 若凝回去修炼的途中,听身侧的小妖们谈及?泽结界外那位俊朗的公子,本也没怎么当回事儿,可听他们说到那位公子身侧的那只鲛人时便立马飞身往结界处赶去,果然见到那人在江亭臻的陪同下站在结界处遥望整座仙境。 远远望向朝自己飞来的那道倩影,苏辞昔浅笑着朝她唤了声“若凝” 若凝行至结界处,扫了眼隐在两侧的巫族人,并没有出界,抬眸朝他问道“怎么过来了?” 苏辞昔自衣襟中取出替她暖着的肉饼,朝她浅笑道“还热乎,趁热吃” 若凝捻了颗水珠将肉饼圈住吸入结界内,伸手将其接过。 感受着手中肉饼的温热,若凝抬眸朝他低低道了声“谢谢” 见她转身要走,那人忙开口叫住她,朝她低问道“倘若…我也是肉饼呢…” 显然,若凝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见那丫头望着手中的肉饼发愣,苏辞昔好笑道“若凝…我也想进去…” 闻言,若凝当即便吹了个大气泡将他轻轻包住带入结界里来,江亭臻瞪大了眼睛,这…这样也行!那他可不可以申请也这样去看看他家逃婚的小媳妇儿…… 眼见周边的小妖越聚越多,若凝也钻进气泡中牵起他的手,带他飞离此处。 “会不舒服吗?”顾及到他的身体,若凝飞的并不快。 苏辞昔摇头,新奇的看着她所生活的地方,任她这般牵着自己缓慢飞翔。 若凝将他一路带至崇吾山顶才慢慢落地,扶他站稳后,张开手掌将他衣襟内的瓷瓶唤出,不放心的倒了颗丹药递去他嘴边。 苏辞昔接过丹药服下,朝她温和道“没事” 若凝将瓷瓶归位,却在瓷瓶入他衣襟的一瞬,灵力不经意探出他胸前被烫的迹象,扫了眼手中的肉饼,微微垂了眼眸。 觉出她情绪低落,苏辞昔低问道“怎么了?” 若凝摇头,却是趁着肉饼还热乎把它给啃了。 好笑的替她抹去嘴角的饼屑,苏辞昔浅笑道“倒是没有温热的茶水给你喝了” 若凝抬手施灵力摘了颗櫰果,将其掰开取出一小块果实递去他面前,朝他正色道“以身相许” 苏辞昔接过果实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浅笑道“如此…甚好…” 若是元檀知晓那丫头因自己一时敷衍错将以身相许当礼尚往来同样意思的成语用,还因为一块肉饼把自己给卖了,他估计要捶胸顿足悔不当初了。 显然苏辞昔也想到了,估计这丫头是把以身相许当作他唯一教过的成语“礼尚往来”了。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朝她叮嘱道“日后…不可对旁人说这话…” 若凝虽有不解,倒也没太在意,左右不过一句话罢了,朝他应了声便扶他坐到一旁已用灵力催暖又幻软的石块上,她记得这人是受不得凉的,也怕他腰上不舒服。 修长的指节轻轻拂过那温暖又柔软的石块上,苏辞昔眸光微动,朝她低低道了声“谢谢” “苏辞昔”若凝低低唤了他一声,朝他皱眉道“你该好好休息的” 言下之意并不赞同他这般出府前来。 可是,自他知晓宫中派人到处贴了告示要追捕她,国师府又在各处设下大大小小的伏妖阵,他如何能放心得下。 若非心疾反复发作不愈,江亭臻亦不会同意带他来此,就连今日出门也是服了过量的药物才能神色如常的出门,好在也没让他在?泽界外等太久,不然怕是又要起了晕眩。此刻坐在这温软的石块上,着实缓了不适。 “你先坐着歇会儿,稍后我送你回去” 听她说要送自己回去,苏某人立马扶额弱声道“若凝…我眼下晕眩的厉害…怕是不能起身走动” “……” 苏辞昔持续晕眩了一两个时辰都没好,闻讯赶来的莲蕊和小鲤鱼躲在不远处的大石后边偷偷张望着。 “真的是相府那公子诶”小鲤鱼感叹道。 莲蕊点头“蚌蚌从来没有带凡人回来过,还是个公的”说罢苦着脸,哀叹道“完了,蚌蚌是真被这凡人迷了心窍了” “我们要不要把那个凡人赶走啊” “没看他被蚌蚌护在气泡里么” 两人商量的很是来劲,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身影。 未免吓到她们俩,若凝很是仁慈的放轻了声音,朝她们低问道“好看吗” 因着声音轻缓,她俩也不曾觉得突兀,一致点头应道“好看” 说罢才后知后觉的朝身后看去,见若凝神色淡然的看着她俩,两人极力否认躲这偷看的行径。 若凝也不同她们计较,只简单交代道“他身子不好,你们莫要惊扰到他” “哦”莲蕊和小鲤鱼闷闷应了声,就见她家蚌蚌缓步朝那人走去。 “还晕吗?”若凝朝那人低问道。 见她回来,苏辞昔幽寂的眸里闪过一抹光亮,正要摇头,却想到什么似的及时改了动作,朝她点了点头,故作虚弱道“还是…晕…” 若凝取出刚刚去结界处朝江亭臻要来的药膏抹了点在手上,将手覆到他额角替他轻轻揉按“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那温软小手的触感惹得苏辞昔以为自己心疾又要发作了呢。 见他抬手抚了抚胸口,若凝动作一顿,忙收手朝他问道“不舒服吗?” 苏辞昔摇头,心跳确实急促了些,所幸没犯喘症。 若凝毕竟不是大夫,见他这般也知他不太舒服,正苦恼怎么能让他好受些,就见他直接倾身靠了过来,而后将脑袋倚在她肩上,低哑道“继续…” 那温软的小手再次覆到额上替他揉按额角,苏辞昔沉寂在这幸福中,冷不丁被塞了丹药,满嘴的腥味,是他平日里最怕吃的那一味补血的丹药,用江亭臻的话说此丹药乃是他族内的至宝,定不能辜负了他们全族的心意。每次他不愿吃时,江亭臻便总拿这话来逼他,后来演变成他一见着这药便胸闷不适,好几次真呕了出来,江亭臻依旧站在灵魂的至高点,伙同送药的小鲛人一起眼巴巴的望着他。 见那人蹙了眉,若凝抬手替他把眉心抚平,解释道“江亭臻将你平日里服用的药物都交给我了,也告知了我你服药的时辰” 原来…她刚刚离开是去寻江亭臻拿药的…… 见她默认自己留下来,苏辞昔难得未被嘴里那满是腥味的丹药惹得胸闷不适。 低低应了声,便又闭了眸任她替自己揉按额角。 也不知江亭臻那家伙有没有告知这丫头他胸闷不适时要替他抚胸顺气揉按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最近就是喜甜=(^.^)= 第十七章 妖精大多不知冷暖,可是若凝知道在这深秋之中,凡人是很惧冷的。 挥袖间幻出一座简陋的屋舍,替气泡中那人御了崇吾山上的寒气,又照着之前相府的模样替他添了些桌椅床塌。 苏辞昔不着痕迹的抚了抚胸口,朝她低叹道“不必这么麻烦” 若凝仍眼尖的看到了他抚胸的动作,当即便入到泡中将人扶住,朝他低问道“不舒服吗?” 不知是不是这山顶太过高耸,他胸闷得有些憋喘,未免一会儿发作给她添了麻烦,苏辞昔如实道“许是…山太高了…” 若凝忙动作轻柔的扶他缓慢起身,稍缓片刻后便带他飞去临湖的山脚下,在那里替他幻了座屋舍。 扶人倚到榻上歇息,关切道“可好些?” 苏辞昔点头,抬眸静静望着她,深邃的眸光里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情。 ?泽湖泊的水面平静无波,一如此刻的若凝,直接抬手将他双眼遮上,认真道“休息” 苏辞昔心下无奈,本是想多看她一会儿的,眼下只得依言闭目休息。 守在榻旁直到他睡去,若凝这才飞至结界处,本想寻江亭臻向他问那人所能食用的膳食,结果江亭臻没见着,相府小厮倒是来了不少,还有的直接在结界外的湖岸边摆起炉子熬药汁,若凝微默了默,看来只要定时过来,便能解决那人服药用膳的问题了。 捻了水珠将小厮奉上的药膳圈住收进结界内,道了声谢,这才端着药膳转身离开。 远远便瞧见小鲤鱼欢快的游来游去,靠近才发现那小鱼怪模样的江亭臻,虽说他给自己施了返璞术他自己便能解,可这自损的做法着实让人不能理解。 眼见小鱼怪又往南珊怀里蹭去求亲亲,若凝冷着脸拎起他尾巴把他扔远了去。 “蚌蚌!”小鲤鱼惊呼一声就去把她受了惊吓的小鱼怪寻回来抱在怀里安抚。 若凝又将小鱼怪提溜起来,不满的皱了皱眉。 “蚌蚌,怎么啦?”南珊朝她疑惑道。 不待若凝开口,赶来的元檀扫了眼被拎在手中的鲛人,朝南珊一本正经道“小珊儿,你这小鱼怪修炼时没走正道,惹得身上起了毒素,不能碰啊,不然哪碰哪肿” 见小鲤鱼压根没听进去,还很担忧的向前靠来,元檀忙拦在她身前,皱眉道“不信你问小蚌儿,她可不会骗你” 见南珊那丫头朝自己看来,若凝朝她避重就轻道了句“离远些便无事了”说罢直接甩手把小鱼怪给扔远了去。 南珊很自然的就理解成元檀说的是事实,当即便捂了嘴一脸嫌弃的看着小鱼怪,哪还有点刚刚担心他的神色,眼下分明只担忧自己的唇会不会肿。 ?泽界内有不少道行高深的小妖识出了小鱼怪的身份,鲛人族乃妖仙大族,更何况这还是鲛人族族长,要知道之前小鱼怪被鲤鱼族的二小姐用灵绳绑着,他们没有可乘之机,眼下自然一窝蜂的迎上去,若能傍上这妖仙族的大佬,他们就不必再混散妖界了,省得还处处被巫族压迫。 这帮小妖想得倒美,可惜一道灵绳甩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鲤鱼族的二小姐又将小鱼怪绑了去,未了还义正言辞的说什么小鱼怪有毒,怕大家被毒肿了才把它绑了的,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谁不知道鲛人族族长与鲤鱼族二小姐的婚事,人夫妻换着花样玩呢。 若凝将药膳端回山脚下的屋舍,见那人醒了静静倚在榻上,忙放下药膳朝他走了去,低问道“睡得如何?” 事实上,她一走他便醒了。 未免她担心自己睡不好把他送回去,苏辞昔朝她微微颔首应了声。 见她坐在榻旁,苏辞昔敛了眸中的狡黠,抬手虚虚搭在心口。 若凝见状忙喂他吃了萆荔草丹药,低问道“还疼吗?” 苏辞昔蹙眉“嗯”了声,弱声道“手上…没…力气…” 扫了眼他搭在心口的手,若凝正要抬手替他按着,就听元檀大呼一声“我力气大,我替你按着” 突然的声响着实惹得那人心悸不已,这下倒真不是装的了。 见那人脸色煞白的按着心口闭眸低喘,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若凝不悦的挥袖将元檀给振了出去,还设了结界,可怜他只能趴在窗户上看着他家小蚌儿围着那凡人转,心下暗叹那相府公子果然是高手! 若凝往他心口处吹了个泡泡轻轻替他按着,见他缓了些,便端来药膳,本想递给他,可想到他刚刚说手上没力气,于是,很耐心的一勺一勺喂进他嘴里。 不过两三口,那人便朝她微摇了摇头。 “不喝了吗?”确实太少了,以她在凡间的食量相比,还不够塞牙缝的。 苏辞昔低低“嗯”了声,有些郁闷的看着抵在他心口的那个泡泡,若是换作那温热的小手定然要比现在好受得多。 见他垂眸不语,若凝也知他此刻不大舒服,微皱了皱眉,放下药膳便又坐回他身侧,嘟嘴将他周身的气泡扩大了些,使自己也入到里边,而后伸手轻点了点他胳膊。 苏辞昔抬眸见她坐在榻旁微微垂了脑袋,顿时就明白她是准他相抱,想来是还惦记着自己之前说过不舒服时抱她一下便好了。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拥着,忍住想要去亲吻她额头的冲动,下巴轻轻抵在她脑袋上,这样…便已足矣…… 这一幕可把窗台上那颗龟脑袋给急红了眼,哎哟喂,他家的傻蚌儿哟,一对上相府这位公子,那丫头就跟没脑子似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近日晕眩可好些?”若凝朝他低问道。 “嗯” 那人应的很自然,反正问他近日如何,都应得像身体丁点毛病都没有似的,一问他现在感觉如何,不是头晕就是胸闷提不上气,总之眼下就是不能起身不能走动,更别说让她给送回相府去了。 若凝本就处于灵力恢复阶段,为照顾他耗了不少灵力,此刻已有些困乏,被他这般拥着竟是不自觉睡了去。 听着怀里人儿的呼吸渐稳,苏辞昔将下巴自她脑袋上挪开,垂眸看着那静谧的睡颜,终是忍不住轻轻吻上她额头。 这一幕若是让江亭臻看到,怕是要呕出血来,都是亲亲,凭什么他就落了个被灵绳拴住当作玩宠的下场,而那人还能享受着贴心的照顾! 元檀急的直拍窗,他就知道这相府公子不是什么好人!竟敢当着他的面吃小蚌儿的豆腐!他现在有理由怀疑那苏辞昔是不是伙同了国师府给他家小蚌儿下套,指不定压根就没有失了精血这一说,就是想以此骗取他家小蚌儿的关心和照顾!太无耻了! “是不是自从相府那公子出现在视线里,小蚌儿就不理你们了?”元檀试图将那俩丫头拉到自己阵营对付那一肚子坏水的苏辞昔。 莲蕊认真想了想,摇头道“蚌蚌本来就喜欢一个人盘坐山顶修炼” 小鲤鱼附和道“对呀,蚌蚌就喜欢安安静静的修炼” 元檀觉得自己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想着找这俩丫头来商量。 “虽然被漂亮皮囊魅惑不好,可是那相府的公子长得真好看”小鲤鱼刚说完就被手边灵绳拴着的小鱼怪狠狠甩尾激烈的水花打中。 南珊本想揍它一顿,可想到它身上有毒素,皱眉瞥了他一眼,嫌弃的压根连碰都不碰它。 莲蕊在一旁赞同道“是很好看啊” “莲蕊!”元檀难得这般直呼其名,显然是真生气了。 “干嘛?”莲蕊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 元檀冷着脸欺身到她身前,沉声道“你觉得…他好看?” 哪知那丫头直接伸手摁到他脸上,不满道“说话就好好说话,那么吓人干嘛!” 说罢直接牵了小鲤鱼转身离开。 南珊更是气呼呼的把灵绳丢元檀身上,哼,敢甩尾巴用水击她,你俩玩吧! 看着那两远去的倩影,元檀松开小鱼怪身上的灵绳,两人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凉感。 …… 第十八章 透过窗望向那盘坐在湖边大石上的身影,苏辞昔眸里闪过一丝担忧,那会儿拥着她时便觉出她的虚弱,是上次中了巫术还未好吗…… 若凝自那人怀里醒来时便知自己灵力虚耗的厉害,这才去到屋外潜心修炼,试图恢复些状态,她怕那人夜间冷了自己无法施术给他驱寒。就连他晚间的药膳也是托莲蕊取来的。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若凝微微皱了眉,自知不将那人安顿休息了怕是不能心无旁骛的修炼,索性收了动作,起身朝屋舍走去。 进屋就见那人浅笑着轻唤她名字。 若凝应了声,朝桌案上剩的药膳看去,皱眉担忧道“不会饿吗?” 苏辞昔摇头温和道“一直食的不多” 听他这般说,若凝也没勉强,上前就要扶他躺榻上休息。 那人倒也配合,任由她扶着倚到榻上,见她又要抬手覆上自己眼睛,忙先她一步闭了眼,而后无奈道“若凝,总闭着眼会睡不着的” 说罢抬眸朝她看去,见她略显苦恼的皱了眉,心下不忍,只好低叹道“到了时辰自是会睡的” 尽管他本意只想她陪在边上说说话的…… 若凝扫了眼窗外的时辰,算着平日里在凡间他也该睡了,俯身替他理了理被角,轻声道“睡吧,若是饿了就唤我” 苏辞昔低低应了声,却在她转身后,静静凝望着她的背影。 走出屋外,盘坐到湖边那块大石上,若凝本以为能够安心修炼了,却不想还是感受到了自己所设结界内的目光,她有些后悔设结界了。 终是不放心那人,若凝回了屋内直接盘坐在榻旁的椅凳上闭眸修炼。 自知被抓了包的苏某人没敢再睁眼,许是她在身边的缘故,苏辞昔很快便安心睡了去。 怕他冻着,若凝施术替他将身上的锦被又加暖了些,这才起身上前替他把被角掖好,想了想还是耗些灵力又往他心口处吹了颗泡泡,若是他夜里犯了心痛的毛病,这颗泡泡便会替他轻轻抵着心口缓解不适。 苏辞昔难得睡的这般安稳,也难得没在心悸憋喘中醒来,望了眼抵在心口处替他轻轻揉按的泡泡,眸里漾起阵阵涟漪。 大概是没想到苏辞昔他娘会亲自过来,若凝一早来替那人取早膳和药时,见着苏夫人也只微微愣了下,而后礼貌叫了声“夫人”便捻了水泡去圈药和膳食。 苏夫人忙将另一侧手上捧着膳食的小厮推上前,朝她说道“凝丫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跟昔儿养足了精神别偷懒啊” 苏夫人满心欢喜的盼着他俩在这仙境里给她造孙儿,可若凝哪听得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将膳食收入结界内道了声谢便走了,隐隐还听到身后苏辞昔他娘让她儿子别那么早回去…… “夫人” 扫了眼赶来的管家,苏夫人挑眉道“都安排好了?” 管家点头“照您的吩咐挑选的皆是最凶悍的犬种”管家说罢止不住的抬手抹汗,心想等到老爷下朝回府自己定是要挨批的。 “放出去!让府里的小厮牵好了,莫要惊到寻常百姓” 管家只得这般吩咐下去,苏夫人扫了眼身侧微微发颤的秋荷,皱眉道“那帮恶犬闻的都是国师府的装束,一会儿咬起来也伤不着你,瞎慌个什么劲儿啊” 秋荷低颤着应了声,见夫人行至马车旁,忙上前搀扶。 马车却并未朝丞相府方向驶去,而是驶向了街巷。 “夫人,这是皇榜…”管家觉得有必要提醒相府的当家主母有些事是做不得的。 “撕” 管家顿觉自己离回家种田不远了。 许是嫌他们动作太慢,苏夫人跳下马车亲自上前把告示栏里贴有若凝和红霞的画像都给撕了。 “夫…夫人…”管家很是头疼的抬手捂住眼睛,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他家丞相夫人吩咐马车去往下一个皇榜,管家觉得他这条老命今天怕是要就此交代了。 苏夫人忙活一大圈,沿途欣赏被恶犬欺咬的国师府那帮黑袍人士,哼着小曲儿踏进府门,却在看到那背身而站的身影时脚步一顿,正要转身开溜就听他家丞相夫君冷冷道了声“回来了?” 苏夫人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夫…夫君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说罢也不等他回应,丢了句“我去给你炖汤喝”就朝膳房溜去。 看着那逃也似的身影,苏丞相轻轻叹了声,到底怕她摔着,示意秋荷赶紧跟上去搀扶着。 “老爷…”管家一时不知该怎么禀报夫人今日的行径。 却不想他家主子只淡淡丢了句“我都知道了”便转身离开… 三殿下携贵妃去告御状,加之国师府传入御前的消息,他怎会不知自家夫人的壮举。 端着自己最拿手的萝卜豆腐汤,苏夫人悄悄朝房里探了探脑袋,见她家夫君屈指揉按额角,知他头痛的旧疾犯了,顾不得自己讨饶的那点小心思,放下汤碗便跑去他面前,低低唤了声“夫君…” 苏丞相蹙眉朝她看去,良久,牵过她的手,低叹道“日后这种小事派人去办就行,何必亲自跑出去,眼下天气渐凉,若是不小心受冻,又要闹腹痛了” 小…小事!?苏夫人抬眸偷偷瞄自家夫君的神色,试图想探清他说的是不是反话。 自家夫人心里那点小九九丞相怎会不清楚,牵着人儿行至一旁已让人备好的足桶前,扶她坐到椅上便俯身替她把鞋脱了,捧着那微微低凉的双足放入足桶里泡着。 唔…真舒服…… 苏夫人见夫君不训斥她还待她这般好,心里反而起了毛,当即便认怂道“夫君…为妻知错了…” “错哪了?”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会来这么一出! “我不该放狗咬人,不该撕皇榜…”话未说完便被他抬手啶了脑袋,忙擦了额上的水,朝他不满道“这是洗脚水!” 苏丞相也不搭她这茬,只蹙眉低斥道“你错在不顾严寒还跑出去受冻” “夫…夫君?” 苏夫人不确定的唤了声,就听他低叹道“日后心里不痛快了告诉我,为夫替你出气” 今日大殿之上,他丝毫没给旁人数落他夫人的机会,国师也好,三殿下也罢,休想说他夫人半句不是! 当今圣上是明君,自是听得进忠臣之言,丞相本就对国师一行扰乱朝纲不满,趁此参了他一本。至于那贵妃所出的三殿下,纵然深受皇宠,可为了两个宫娥如此劳师动众成何体统,丞相拿出当初科举及第的言辞水准,直接使得陛下动怒将三殿下圈禁宫内思过,虽未舍得把贵妃打入冷宫,却也罚了半年的月钱,吓得贵妃以为就此失宠险些晕过去。 当然,这些事苏夫人不会知晓,可她见夫君真的不曾责怪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在他替自己擦了脚抱去榻上时,抬手轻轻抚过他额角,低问道“脑袋还疼吗?” 丞相这头痛的旧疾是当年进城赶考落下的毛病,若非苏夫人爹娘好心接济,他怕是熬不过那赶考的路途,所以即便高中状元,他也不曾忘了当初的恩情,更不曾忘了那年杏花树下,女子浅笑嫣然的以塞食物为由往他包袱里偷偷塞了定情信物。 苏丞相拉过锦被将人儿裹严实了才朝她应道“喝过药了,没事” 见他起身往外走,苏夫人朝她弱弱唤了声,想来还在担心他是不是生气。 苏丞相端起被搁置在一旁的萝卜豆腐汤,低叹道“我去将汤热了” 苏夫人这才真的信他没生气,心满意足的裹在暖和的被窝里美滋滋的等夫君回来,可惜她闹腾一天,没等夫君喝完汤回来她就睡着了…… 苏辞昔是在若凝又一次替他加固周身气泡时觉出她的疲惫,意识到她会因此而损耗灵力,苏辞昔当即便朝她告辞,生怕多待一刻又会惹得那丫头虚弱不适。 听闻他要走,若凝扫了眼他苍白的脸色,关切道“晕眩好些了吗” 虽然这晕眩之症服了鲛人族至宝的丹药也不曾有所缓解,可也没他之前表现的那般夸张,动作缓慢些还是能够行动自如的。 “已经好些了” 若凝点了点头,却是仍将他扶至榻上。 “若凝…” “睡吧,明日上午送你回去”眼下这个时辰他也该歇息了。 苏辞昔微微蹙了眉,还欲说什么就被她抬手遮住眼睛。 “闭眼” 听着她略显疲惫的声音,苏辞昔轻叹了声,抬手将覆在眼前的小手拿下来握在手里。 若凝不似旁的妖精幻作人形后手足冰凉,她的手一直是温热的,此刻被他握在手中,倒是将他的手也带暖了。 若凝感受到他手掌的低凉,以为他是冷了才这般用她的手取暖,忙抬手要施术给他驱寒,却被那人的大掌紧紧包裹在手心里。 “苏辞昔…” “我想从窗口再看一眼你坐在外边的大石上修炼” 凡人这是什么嗜好,喜欢看他们这些小妖坐石头上修炼?若凝不解的皱了皱眉,却是没再纠结给他驱寒暖手的事,淡淡道了声“好”便转身朝湖边那块大石走去。 贪恋般望着那道身影,哪知那丫头下一瞬便飞了进来,朝他正色道“说好只一眼的” …… 作者有话要说:跟你们说,这篇文文比较慢热,虽然我已经给了他们主角光环让他们走了不少捷径,但总体而言男女主的感情还是循序渐进慢慢发展的~ 他们之间相处的每一个点滴瞬间都在努力拼凑那一份温暖而完整的感情,楼楼这次是正儿八经写感情戏的(认真脸)~ 请期待后边冷面瘟神的小可爱们耐心等一等,仙君大人会来的=(^.^)= 第十九章 结界内那人稍一起身,若凝便感知到了,扫了眼此刻的时辰,不过卯时罢了,怎的这么早就醒了。 担心他眼下不舒服,若凝收了盘坐修炼的动作,自大石上起身。 回屋果然见那人正扶额虚喘,想来是又起了晕眩。 疾步上前取了一旁的药膏抹于手上,轻轻覆到他额角揉按。 感受到额角那温热的触感,苏辞昔缓缓睁开眼,望向她静默而认真的神色,低低唤了声“若凝…” 若凝将脸凑到他面前,低问道“怎么了?” 却不想被那人径自抱在怀中,以为他难受的厉害,忙摊开手掌唤出瓷瓶倒了颗丹药喂进他嘴里,这才惊觉这两日光顾着替他驱寒,倒是忘了去采些萆荔草来为他做丹药了,眼下这瓷瓶里的丹药已经所剩无几。 “再睡会儿吧”若凝朝他低劝道。 苏辞昔松开拥住她的手,缓缓起身,朝她微摇了摇头道“也该…回去了…” 想着自己虽将他护得安好,可?泽到底不比凡间让他适应,若凝点头应了声便替他收拾好药物,轻轻牵起他的手将他带离此处。 好在江亭臻已解了他自己所施的返璞术同相府小厮们一起候在结界处,不然她定然不放心将那人交由那帮小厮手里,指不定还要冒险亲自将他送回相府去。 “他早间犯了晕眩,身子不大舒服”若凝朝江亭臻简单交代了那人的情况。 江亭臻点头示意自己已知晓,见她拂袖将人轻轻推送了出来忙上前去接。 尽管她动作轻柔,苏辞昔仍晕的有些睁不开眼,视线刚缓了模糊便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飞远了去。 还没好好道别呢…… 苏辞昔抬手抚了抚憋闷不适的胸口,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只好任由江亭臻将自己扶上马车,明明才刚分别,怎么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若凝直飞崇吾山上去采萆荔草,待她制好丹药飞回?泽湖上时,马车正沿着湖道缓慢行驶,扫了眼那颠簸的马车,想着那人晕眩之下受不得颠簸,若凝抬手捻了两颗水珠轻轻朝马车方向拂去,让它们包裹住车轮使得马车平稳些。 苏辞昔倚在软垫上,抵着额角揉按,仍缓不下脑中的晕眩,惹得胸口也窒闷不已。这般难受倒是不曾发觉马车已不再颠簸,行驶得也越发平缓。 腰侧的灵玉突然泛起暖意,垂眸朝它看去,却不经意看到那被小气泡包裹着的瓷瓶飞入马车内飘至他身前,摊开手掌那瓷瓶便轻轻落到他掌心里。 若凝…… 忍着晕眩勉强倾身掀开帘布,模糊的视线里果然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浮在?泽仙境的上空,只是没等他看清,帘布便被一排小气泡强制性封住,知她是怕自己吹风冻着,虽不能再掀帘看她,心里却暖暖的,连带着胸口的窒闷也缓了些…… 直至马车驶出湖道离了视线,若凝这才任由自己幻回真身虚弱的坠入湖底。 “我就说这相府公子的身份不简单!若是普通凡人,你护他在?泽境内至于将灵力耗损至这般吗…”元檀还未说完,就见眼前那小蚌精蚌壳微张直接吐了颗水泡把他吹远了去。 莲蕊趁机把刚刚摘的櫰果塞进蚌壳里,她怕蚌蚌一会儿把壳关上又谁都不理,就无法喂食她增补灵力的櫰果了。 小鲤鱼围着蚌壳游了几圈,而后犯了困,直接倚在蚌壳上睡了。 莲蕊见状,忙幻作真身浮到湖面为她俩遮挡日光。 小鲤鱼近日开始固鳞,容易困乏,亦丁点日光照不得,若凝幻作真身修炼也以吸收月华为主,故而哪怕这深秋中的日光并不强烈,莲蕊替她俩能遮便遮了。 丞相回府听闻他那修身养性的儿子在书房等自己,当即便忍不住皱了眉。 果然一进书房就听那小子朝他低低唤了声“爹爹”,丞相额角直跳,平日恭敬有礼叫“父亲”的人突然朝他唤了声“爹爹”,势必有事要求他,这点简直得他娘亲真传。 丞相稳了稳心神,行至主位上坐下,朝他淡问道“何事?” “孩儿想…入朝为官” 闻言,丞相立马摆手拒绝“你身子不好,受不得累” “孩儿所想…并非…寻常官吏…” 丞相也不搭话,静等着他说下去。 “巫族一脉对小妖杀戮狠绝,其中不乏无辜者,倘若惹得他们群起而伤及百姓…” 丞相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微挑了挑眉,淡声道“为那只小蚌精?” 苏辞昔迎上父亲的目光,点头道“为她” 这般坦诚倒是丞相未曾料到的,扫了眼书房外偷偷往里边探的自家夫人那脑袋,未免他们母子又给自己瞎捅娄子,丞相皱了皱眉,淡声道“容我想想” 哪知他刚说完,就见自家儿子一脸痛色的紧紧按住心口,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正要上前搀扶着喂药,就听他低喘道“大夫说…孩儿这宿疾…受不得心绪起伏…得…顺着…” “……” 还真是…处处得他娘亲真传! 在凡间设立妖籍司一职,自是没那么容易,不说国师那一派极力反对,就连丞相手下那些个顽固刻板的文臣也是不赞同的。 所以丞相大人并未在早朝时上折奏请此事,而是下朝后直接去了御书房同陛下商讨此事,还把苏辞昔带进宫里。 既是他想要护的人,便由他自己去争取…… 元檀摘了櫰果自崇吾山下来,准备给他家闭壳修炼的小蚌儿送去,远远瞧见结界处聚了不少小妖在那看热闹,好奇的上前瞄了眼,这才发现国师府不知又整什么幺蛾子,让那些个埋伏在结界外的黑袍人士挨个将伏妖阵给撤了。 见有人在湖岸边的大树上贴告示,结界内的小妖们好奇又不敢出去,生怕着了巫族人的道。可他们这些散妖大多不识字,隔着距离也无法触碰到用灵力去探其内容,只得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的瞎猜。 元檀在凡间混迹已久,不止识字广泛,便是凡人那套知乎者也他亦是知晓的,故而当他将视线投向那封告示,见上边表明日后他们这些散妖在凡间也可有户籍时,他的内心是震惊的。 想必凡人是不能体会户籍于他们这些散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什么意思,有没有户籍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重要吗?”莲蕊啃着元檀递来的櫰果,朝他疑惑道。 “就是,跟咱有关系吗?”小鲤鱼附和着往蚌壳上蹭,固鳞实在是太痒了!!! 元檀一言难尽的看着小鲤鱼,这丫头是妖仙大族鲤鱼族的二小姐,纵然不受宠也算是身份尊贵,她自然不能理解户籍对散妖的重要性。 想了想,元檀朝她们简单解释道“若是有了户籍,在凡间就不用担心被犯了事的小妖无辜牵连了,也不必神神叨叨的假装捉妖天师了” “那些个小坏妖还敢牵连无辜?”莲蕊不满的哼了声,却是转头轻抚蚌壳,柔声哄着蚌蚌将其蚌壳张开,今日的櫰果还未喂给她呢。 “就是”小鲤鱼义愤填膺的应了声,正色道“犯了事就该承担后果,凭什么还想着牵连无辜” 元檀叹了声,有些庆幸她们不曾见识到这世上的黑暗,真要像她们想的那般简单,他哪里至于在凡间耗费那么多精力,只为让那些恶妖自食其果,也为解救更多无辜的小妖。 如今有妖籍司愿意替他们这些不曾犯事的小妖提供保护屏障,他当然乐见其成。 小鲤鱼游动尾巴蹭得正起劲,冷不丁就被一水泡给定住,知晓是若凝的杰作,小鲤鱼委屈唤了声“蚌蚌~” 若凝幻出人形,朝她皱眉道“固鳞期间不可这般蹭鳞” 小鲤鱼轻轻甩了甩勉强能动的尾巴,朝她乖乖应了声。 若凝却是没解开定住她的水泡,转而朝元檀问道“告示在哪?” “就在结界外那棵大树上…” 元檀见那丫头飞走,忙跟了上去。 看着那两道飞远的身影,莲蕊再回头看了眼被定住的小鲤鱼,到底是仁慈的留下来陪小鲤鱼。 告示上的内容有几个字她不大认识,若凝皱眉扫了眼结界外的界域,见没有巫族人隐在暗处,索性走出结界将手置于告示上用灵力去探其内容。 回到结界内见小妖们皆好奇的看着自己,像是丁点不知晓告示内容一般,若凝不悦的朝元檀看去,后者势弱的解释道“这不赶着跟你们分享这消息,还没来得及告知大家是怎么一回事儿嘛” 若凝也不理他,抬手捻了数十颗水珠将告示内容扩散至?泽的整个结界内,便直接飞身去崇吾山顶修炼了。 江亭臻见榻上那人醒来,忙将那补血丹药喂进他嘴里,却不想惹得那人抚胸低呕。 好半晌才见他稍稍平复下来,待到小厮上前侍奉他漱了口,江亭臻垂眸看着手心里的丹药,犹豫一番,到底没再给他继续喂。 苏辞昔忍着晕眩,勉强睁开眼朝他问道“伏妖阵…都…撤了…吗…”说着又微微犯喘,只得稍稍撑起身子抚胸缓解憋喘。 “都撤了,告示也贴出去了,待到准备完善,过两日便可去?泽界域外替它们逐一登记上籍了” 闻言,苏辞昔微微颔首道“到时…我亲自…过去…” 江亭臻不赞同的皱了眉,低叹道“大夫要你卧榻静养” 自那日在宫中晕倒被送回府中,他便时常心悸晕眩,根本就下不了榻,更遑论亲去给那些散妖上籍。 “一两日…无事…” ?泽那么多散妖岂是一两日便能处理好的,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人是想着亲自给谁上籍。 不待江亭臻开口调侃,那人已然又昏睡了去。 …… 第二十章 晨光熹微,?泽湖泊上笼罩着淡淡的薄雾。 元檀穿梭在薄雾之中直奔崇吾山顶,扫了眼若凝身边被困在气泡里的莲蕊和小鲤鱼,想来是这俩丫头不放心小蚌儿灵力恢复的如何,这才寻了来,结果被强行拉入修炼的行列。轻轻抬手用灵力将气泡戳破,那俩丫头被释出来后竟是连声道谢都没有就闪了。 说来也怪,他家小蚌儿偶有几次灵力耗损得厉害,却很快就恢复了,实在不像品阶低下的蚌子精该有的灵力修为。 若凝抬眸扫了他一眼,面上也没有被扰了修炼的不悦,只淡声问了句“何事?” 元檀心里那个憋屈啊,姑且不谈他们这么些年的交情,便是他对这丫头掏心掏肺的关心哪里比不过相府那位公子了,凭什么对人家就满是知冷知热的关怀,到了他这里就总是这般爱搭不理的冷遇! 幸好没把小蕊儿带的这般冷情… 元檀腹诽完,忍不住朝她哼了声,这才正色道“我已经带府上的小妖们去上过籍了,也仔细查探过,确实没问题,是鲛人族大长老操办的此事” 说到这,元檀又是一把辛酸泪,这丫头未免告示内容有诈,便让他先行试探了再让旁的小妖们去办,好似他背上那龟壳是金钟罩般,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安危! “鲛人族?”若凝微微皱了眉。 “鲛人族乃妖仙大族,在凡间掌管妖籍倒也合适” 告示上不曾公告妖籍司一职由何人担任,他自然也不会将打探到由苏辞昔任此籍官的消息主动告知于她,要知道相府那公子对他家小蚌儿可是别有用心的很呢! 未免她探问此事,元檀忙岔开话题道“之前伏妖阵下,入不了?泽的恶妖基本都被伏了,眼下唯一不确定的便是不知那国师府的地牢之中是否还有无辜小妖被困” 若凝微皱了皱眉,静默片刻后,却是起身飞下山去。 跟在身后的元檀见她往结界处飞去,正要出声提醒她先上了籍再出结界,就见那丫头主动排在那些小妖身后等着被上籍,看吧,只要不跟相府那公子待在一处,他家小蚌儿还是有脑子的。 鲛人族的大长老未曾修习暗灵术法,故而能够入到这?泽仙境,上籍台便被设在了结界内。 小妖们在此排队等候到底安心不少,毕竟巫族之人是进不了这?泽结界的,待到上籍灵现,他们便可正大光明的去往凡间,亦不必担心会没来由的便被巫族给伏了。 大长老扫了眼不远处看热闹的小鲤鱼,对于这个族长夫人,他多少是有些不满的,不,应该是非常不满!逃婚惹得他们被旁族嘲笑不说,成日里在这跟一群品阶低下的散妖混在一处,哪有点未来妖仙大族当家主母的姿态,真真是平白浪费了她鲤鱼族的尊贵身份!这般不着调,也难怪自小便被丢至雲海深处去了,活该她不受宠! 想到日后族长指不定要被这小鲤鱼怎么拖后腿呢,大长老忍不住神色不耐的朝她瞪了一眼。 “莲…莲蕊,刚刚那个满脸胡子的老鲛人是不是瞪我了!?”南珊朝身旁替她遮挡日光的莲蕊问道。 莲蕊将她带至不远处的山石倒影里,这才幻出人形朝她点头道“我没太注意,不过他刚刚好像是瞪你了” 小鲤鱼亦幻出人形浮在水面上,朝那老鲛人的方向哼了声,低问道“蚌蚌是不是打不过他呀?” 莲蕊认真想了想,点头道“那老鲛人看着挺厉害的,蚌蚌应该不是他对手” 小鲤鱼闻言立马就怂了“瞪就瞪吧,反正又不会少了片鳞” 若是此刻莲蕊说她家蚌蚌更厉害一点的话,小鲤鱼势必要冲到那老鲛人面前揪着他胡子瞪回来。 江亭臻过来时,远远看到小鲤鱼那一脸憋屈模样,抬眸扫了眼不远处结界内脸色低沉的大长老,心下了然的笑了笑。 见族长亲自前来,大长老忙起身出结界相迎,恭敬的朝其唤了声“族长” 江亭臻点头,一眼便看到了队伍中的若凝,还好赶上了。 示意大长老上前朝他耳语了几句,说罢江亭臻便将手中的物件递给他示意他回结界内继续,大长老心下诧异,也不禁好奇的朝若凝多看了两眼。 元檀来寻莲蕊催她也尽早上籍,毕竟这丫头总想着去凡间晃荡,有了户籍他也放心些。哪知扭头一看,见着江亭臻过来,立马警惕的朝四周扫视,确定那相府公子没跟来,这才放松了警惕又跟莲蕊她们闲扯起来。 若凝皱眉看着大长老递到自己面前的名碟,她刚刚分明已经在妖籍簿上输入灵力了,为何又冒出这凡人的名碟让她写下自己名字。 见她停了动作静默不语,大长老心里也直犯嘀咕,面上仍不动声色的将自家族长交代的话语照搬出来说道“籍官觉你灵力深厚,想聘你做副手为其办事” 若凝抬眸看向他,淡问道“何人任职籍官?” “相府苏公子”大长老如实说道。 哪知面前这小蚌精听他答完,竟是想都不想就拿笔签了她名字。 字虽谈不上多好看,可难得见有散妖识字还能写出自己名字的。 大长老心虚的抬手抹了抹汗,要知道他活了这般久,头一次被迫说谎,只为哄骗那小蚌精在相府苏家的名碟上写上她的名字。 凡人与妖结合也并无不可,只要施了封元术在相合那几日同凡人般不吸□□气倒也无碍,可从未听说过有哪户人家会将妖的名字添到自家名碟上… 见这动静不对,元檀忙赶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家傻蚌儿入了那相府公子的套。 见他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若凝皱眉问“怎么了?” “问清楚是什么了吗你就签!”元檀觉得自己都快把龟壳给气爆了。 “聘我办事而已”若凝淡声应道。 元檀瞪大了眼,气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却又不能如实告知于她,万一这丫头缺心眼认了这事该怎么办,只能先憋心里了,若是那人敢越雷池半步,他定然…定然…不知为何脑海里莫名浮现了那日趴在窗台上眼睁睁看那人亲吻这丫头脑袋的场景,哎哟喂,他的傻蚌儿哟,长长脑子吧,可愁死他了! 大长老见状忙施术将名碟传于江亭臻手上,好歹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未免生了变故,江亭臻忙将名碟收进衣襟里。若非那人身体不适出不了府,这事也轮不到托他开办,不过他情愿那人好好待府上休息。 收好了名碟,江亭臻这才掏出灵绳在结界外甩石子玩,尤其在小鲤鱼看过来时甩的幅度更大,果然那丫头一脸焦急的游过来,朝他怒道“你把小鱼怪怎么了!?” “小鱼怪?”江亭臻明知故问道。 见那丫头点头,江亭臻勾了勾唇角,冷笑道“你是问这灵绳绑着的那只帅气的小鱼?” 帅不帅气先不谈,这灵绳确实是爹爹给她用来绑小鱼怪的那根。 见她又点头,江亭臻玩心大起,阴沉的吓唬她“不是说他有毒么,眼下正被我扒了皮晾在院里晒呢,准备一会儿回去就把它炖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丫头飞出结界朝自己挥了拳头过来。 大长老抬头看去,见自家族长被那蛮丫头摁在地上揍,胡子都要气歪了。 元檀拉住要上前帮忙的莲蕊,低叹道“没见小珊儿占了上风吗” 这倒也是,莲蕊虽没去帮忙,却仍不放心的往前游了游。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鲛人族族长有意放水逗弄那小鲤鱼,偏的小鲤鱼还以为自己近期勤于修炼,灵力大涨了呢,那拳头越挥越带劲,只可惜在江亭臻眼里,落在身上的这些小拳头跟棉花没什么两样。 若凝额角直跳的走过他俩身边,淡声道“她近日固鳞,不得久晒”说罢也懒理他俩,直接飞身走人了。 苏辞昔倚在榻上闭眸休息,秋冬之季于他而言最是难熬,偏的又添了这晕眩之症…… 感受到身侧灵玉微微泛暖,苏辞昔缓缓睁开眸,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自打在?泽仙境内相处了两日,这灵玉便对那丫头起了反应,眼下微微泛暖,是她来了吧… 苏辞昔稍稍撑起身子朝门外张望,半晌不见那期盼的身影,只得扶着榻沿勉力起身。 忍着晕眩行至屋外的池边朝里面低唤着她名字,没有反应,他只好扶着廊柱缓步朝外走去。 想着那丫头兴许饿了在膳房寻吃食,苏辞昔一路寻至后院,灵玉透出的暖意果然越发强烈,眼见膳房就在眼前,他却晕得站立不住,这里不似他房里处处备着椅凳,伸手去摸寻可扶的物件却都落了空,只得任由自己这般陷入黑暗之中…… 后巷里,被暗号召来的黑袍人士未见到秋荷的身影,以为她此次接头怕被人发现便又躲回相府了,接头取消不知道通知他吗,害他白跑一趟,黑袍人士不满的皱了皱眉,却没发现他黑袍的衣摆下,扒着那只用灵力放小身形的乌龟。 …… 第二十一章 国师府近日的氛围很怪异,每个人都谨小慎微的处理着手头的事情,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主子。 饶是这样还总能听到主子朝巫长他们摔杯怒吼的声音。 刚从相府那条后巷回来的黑袍人士本想进去禀报今日秋荷用暗号唤他却又不现身的事,正要上台阶,就听见里边摔碎杯盏的声音,想了想还是保命要紧,转身离开了。 他未注意到在他转身的一瞬,衣摆上落下的那只巴掌大的小乌龟。 若凝一直想不明白那日被强制性请来国师府分明没有接触过这府上的任何东西,也不曾见到那国师对自己如何施术,可她非但中了巫术,自身的灵力也耗损的极为严重。 按说不该在未弄清缘由的情况下便再探国师府,这样太过冒险,可如今凡间设立妖籍司为他们这些散妖上籍,巫族一脉再想像往日那般肆意虐杀他们便没那么容易了,倘若这国师府地牢中真的还留有之前被抓的无辜小妖,怕是不能活着出去。 伸着□□扫了眼四周,见无人往来,忙施术幻大了身形,直至爬上台阶才又幻小了去。 “主子莫气,实在不行,小的想办法派人去将那鲤鱼族的二小姐给捉来让您取其灵元修炼” 听他提及鲤鱼族,国师脸上的阴戾消了些,朝他冷声道“那鲤鱼族的大小姐既要与我们合作,便让她拿出诚意来” “您的意思是…” “让她先送十只小妖来本座府上,否则,也别指望我巫族替她除掉她那个蠢妹妹” 原来当日涔水界外遇到巫族人并非巧合,他们本就与南锦合谋要取小鲤鱼的灵元,难怪自己莫名被请来国师府,怕是他们一早便猜到自己与小鲤鱼在一处。 若凝自是不会想到自己在这帮巫族人眼中可比鲤鱼族那不受宠的二小姐有价值得多。 小龟爪落在通往国师府地牢那条阴冷潮湿的廊道上缓慢爬着。 若非怕被发现,她也不至于幻作乌龟了,动作本就缓慢,身形幻小后更是不知何时才能爬到地牢。 在借形上,若凝并非只能幻作乌龟,只不过她熟识的其他小妖们没有哪个像元檀真身这般便于行走的,尽管动作慢了些,至少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 突然,若凝灵机一动,想到往日追着自己乱吠的恶犬,闭眸稳了稳心神,而后施术幻出形来,果然与之前街巷里追赶她的恶犬一般无异。 这下动作灵活的多,很快便循着之前的记忆跑至地牢处。 将身形幻小了些,悄悄挪至墙角,想要施术去探此处是否还有存活下来的小妖灵元,奈何因着幻形耗了不少灵力,此刻倒是丁点也释不出来,只能先缓会儿等着灵力恢复了。 听着越发靠近的脚步声,若凝心下低叹,早知道刚刚就幻得再小些了,眼下灵力未曾恢复,只能这般被动了,所以当那脚步临至身前时,若凝撒腿就跑了。 她并不知晓前些时日苏辞昔他娘放恶犬咬国师府那些黑袍人士的壮举,见他们近乎全员出动把自己围困在府里追打,还以为恶犬在哪都不受待见呢。她此刻有些后悔幻作恶犬的模样,还不如元檀的真身小乌龟呢! 自乱棍中逃出国师府的若凝还是不可避免的挨了几下,至于她为何能逃得出来,这还要得益于上次她借形乌龟所逃脱的那个狗洞过于偏僻,以至于国师府的人忘记把那狗洞给封了。 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这次虽未有熊孩子闹腾她,可眼前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恶犬是怎么回事,它们连同类也欺吗…… 在被追了两条街后,若凝不耐的停下脚步,趁着那恶犬没反应过来,抬起后边两爪子把它踹飞了去。 待到灵力恢复了些,她便幻出人形朝丞相府飞去,今日自相府那条后巷学着秋荷上次的暗号将巫族人引了来,倒是忘了先入府去探望那人了,眼下她又饿又累的过来反倒显得她专程来蹭吃食似的。 不过饿便是饿了,若凝可不会装出凡人那套,亦不会去计较这些。 可是当她出现在那人院里,感受到他房里还有旁人时,到底是礼貌的没去打扰,正要转身离开,就听那人在屋里唤她,未曾想他如何得知自己在外边便推门走了进去。 苏辞昔今日晕倒险些惹得心疾发作,好不容易缓下不适,实在没精力去应付眼前这位突然登门造访的鲤鱼族大小姐,跟江亭臻联系了让他尽快回府,偏的那南锦是自大门入府,又与江亭臻多少有些关联,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好赶人。若凝一入院内他便感知到了,毕竟灵玉不似之前那般微微泛暖,眼下这炙热的暖意都能把他低凉的手给捂暖和了,想到兴许那丫头就在屋外,试探性的唤了声,果然见她推门走了进来。 南锦诧异的看着眼前这蚌子精,不明白她为何会与相府的公子有关联。要知道这相府公子的身份并非凡人那么简单,妖仙大族皆知那鲛人族族长接了上界的灵旨特意来此亲自看顾,无论这位公子是上界哪位仙君贵人,那都是品阶低下的蚌子精高攀不起的。倘若自己能攀上这位贵人,莫说那鲛人族族长了,便是那龙门之晋她亦不放在心上。 “抱歉,在下身子不适…” 苏辞昔谢客的话刚说出口,南锦忙善解人意道“苏公子您且先休息,南锦改日再来探望您”说罢便礼貌的朝他行了个礼作势退下。 若凝垂眸默了默,想着还是回?泽啃櫰果吧,便也跟着转身离去,却不想那人见她要走,忙伸手去捉她手腕,结果动作太急又惹得晕眩不已。 “苏辞昔…”若凝朝他低唤了声,不确定自己这会儿拿开他的手臂会不会惹得他更不舒服。 苏辞昔缓过这阵晕眩,朝她蹙眉道“你走什么” 若凝不解的皱了眉,不是说眼下不舒服吗… 见她皱眉不语,苏辞昔低叹道“膳房备了你爱吃的膳食,我让他们送来,你…吃了…再…”说话间又抬手抵上额角揉按。 若凝低低应了声,见他吃力的去够榻旁的铃铛,忙替他摇了铃。 见他俩这般互动,退至门边的南锦脚步微微一顿,虽不明白一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如何能得公子青睐,可她让国师府帮着除掉的名单里怕是要加上一位了。 吃着那入味的糖醋排骨,若凝难得添了碗米饭,见他起身过来,忙放了碗筷就要去搀扶。 苏辞昔好笑的替她抹了嘴角的卤汁,无奈道“慢些吃…”说着便盛了碗汤摆她面前,柔声道“喝汤” 若凝是真饿了,又连喝了两碗汤才微微打了个嗝。 苏辞昔没问她今日为何在附近却不曾入府,亦没有问她到底去了何处。只要她饿了知晓来他这里用膳便好。这种感觉就好似深宫中等着陛下来宠幸的那些妃嫔,哪怕只是一顿晚膳,亦会觉得欣喜满足。 小妖素来没有凡人那套精致的习性,故而每次用完膳,皆是那人耐心的替她拭了嘴,又用湿帕替她净了手。 待他做完这些,若凝眼尖的看到他手背上的伤处,伸手用灵力一探,何止是手背,便是整个身上都满是摔痕。 “摔倒了吗?”若凝朝他低问。 苏辞昔“嗯”了声,朝她浅笑道“没站稳” 哪知那丫头听了,抬手覆到他额上,关切道“不能好了吗?” 未免她担心,苏辞昔朝她摇头宽慰道“休养些时日便好,无事” 若凝没再说什么,将他扶去榻上倚着,便寻着那药膏抹至手上覆到他额角轻轻揉按。 于是,苏某人很是自觉的挪了挪身子倚到她肩上,若凝也未觉不妥,很是认真的替他揉着。 “他们说妖籍司的籍官一职是你担任” “嗯” “需要我做什么吗?” 苏辞昔这才想起为了把人儿诓到自家名碟上让江亭臻编的借口,抬眸望向她正色道“妖籍司初始必然有不少事务要处理,事务繁杂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这话若凝是听明白了,当即便点头朝他应到“我帮你” “好” 江亭臻好不容易施术替小鲤鱼稳了固鳞的不适,结果还吃力不讨好挨了巴掌,匆匆赶回来又瞧见这光景,心里那股子酸意可劲儿的往外冒,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扫了眼赶回来的江亭臻,若凝起身让了位置便朝那人道别。 没有忽略那人眼里一闪而逝的不满,江亭臻很上路子的皱眉朝那丫头说道“这缓解晕眩的揉按最是不能中途停下,否则定然又起晕眩” 似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一般,苏某人立马抬手扶住额头闭眸不语。 若凝忙又坐去榻旁替他继续揉按。 沉浸在这份温情里,享受归享受,苏辞昔到底是心疼她手酸,没一会儿便让她停了动作,说已经好多了。 哪知那丫头径自走到江亭臻面前,下战书般朝他冷声道“再让他摔着,我便将小鲤鱼当球踢” 江亭臻先是上前关切那人摔到了何处,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那丫头威胁了,最关键的是还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今日出府时那人分明好好倚在榻上休息,他哪里知道那人因何不顾晕眩也要起身出去,还把自己给摔着了! 可惜若凝没给他辩驳的机会,丢下这句话便飞走了。 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江亭臻更是气闷的很,扭头见那人笑弯了眼,当即便取出衣襟中的名碟在他眼前晃了晃。 见那人果然收了笑意,江亭臻也不敢闹得太过,乖乖将名碟递了过去。 既然早晚都是他的人,名字早些入到他府中名碟上又有何妨。 苏辞昔微微垂下眼眸轻抚着名碟上那丫头稚嫩的笔划,满是笑意的眸里一片柔和…… 第二十二章 “一刻没盯着你是不是又跑相府去了”元檀候在结界处,那丫头一回来他便迎了上去。 结果那丫头淡淡扫了他一眼,直接把他指派去了国师府,还将之前宫里拿的三殿下的令牌挂到他身上。 若凝并不知道上了妖籍簿的妖是不会被巫术所噬,还以为是这皇家的令牌保她此次在国师府不曾受巫术的侵害,便将这令牌给了元檀,还告知他国师府不曾被封的狗洞及地牢所在位置。 元檀自知事不宜迟,也未耽搁直接便去了。 若凝眼下灵力虽有恢复,却仍虚耗的厉害,急需静心修炼,正要往崇吾山顶飞去,扫了眼?泽湖上独自朝她游来的莲蕊,忙飞身上前朝她问道“南珊呢?” 莲蕊嘟嘴闷声道“她姐姐来了,然后她就兴高采烈跟着走了” 若凝当即便皱了眉“她们往何处去了?” “好似是什么客栈,我也没听清”莲蕊说着,微微垂了脑袋,若非她之前偷懒没肯排队上籍,定然也要跟出结界的,偏的元檀不让她出结界,一定要她等着明日大长老前来办理上籍才准她出去,她都跟元檀说小鲤鱼的姐姐可能有问题,结果那蠢乌龟还嘲笑她非说她吃人家亲姐妹的醋。 许是觉出她的自责,若凝朝她轻声道“没事,我去看看” 莲蕊忙点头应了,结果就被她捻出的水泡给圈住。 “蚌蚌~” “好好修炼,不得偷懒” …… 循着手心的小水珠行至客栈前,若凝扶着一旁的树干倚了上去,延踪术果然极耗灵力,所幸她之前给莲蕊和小鲤鱼各蕴了颗水珠,不然还施不了这延踪术。 闭眸缓了良久,待状态恢复了些,这才走了进去。 南珊正在那吧啦吧啦给姐姐讲着自己在?泽的趣闻,突然听见敲门声,下意识的以为是那讨厌的鲛人,但还是礼貌问了句“谁啊?” “是我” 听到若凝的声音,南珊忙开门朝她唤道“蚌蚌~” 若凝淡淡扫了眼一旁端坐的南锦,直接忽视她,转而朝面前的小鲤鱼问道“现在回去吗?” 小鲤鱼摇头,朝她解释道“蚌蚌,我要留下来陪姐姐,今日不回去了” 若凝皱眉默了默,朝她说道“你眼下是固鳞的关键,正需要?泽所释的灵气”说着低叹道“跟我回去” 南珊也知蚌蚌为她好,可是姐姐难得过来,她还是想多陪陪姐姐。 “蚌蚌…” 若凝最是招架不住她这我见犹怜的小模样,点头默许了她的选择,转身走出客栈外却并未回?泽去,而是飞身上了一旁的大树。 既然已经知晓了南锦与国师府的关联,她又怎能把小鲤鱼丢至虎口不管。只是这般盘坐在树上,让她总忍不住去想念相府那温暖的被窝,莫不是幻作人形久了,竟也慢慢适应了他们的习性,还是说,自己独独贪恋那一份温暖…… 想到蚌蚌亲自来接自己又独自一人回去,小鲤鱼心里那个愧疚啊,顿时便没了再给姐姐讲趣事的心情。 南锦掩了眸中的不屑,朝她打听道“刚刚来寻你的那只小妖,她是只蚌子精吧” 听她问及蚌蚌,南珊顿时来了精神,朝她点头道“对呀,蚌蚌是只小蚌精,别看她平日里话不多,其实人很好的,还有莲蕊……” 小鲤鱼又在那吧啦吧啦说起来,南锦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打断她的话,朝她问道“你刚刚问我族里是否有补人精血的良药,说帮朋友问的,是那只蚌子精吗?” 小鲤鱼点头,她也是无意中听到蚌蚌向元檀讨要这补人精血的良药,这才放在心上的。 “她要这凡人补精血的药物做甚?” 小鲤鱼摇头,她那会儿游得正欢,没听两句就游远了去,哪里知道他们后边又说了什么,想着若是族里有这良药,便想办法跟爹爹讨要了来送给蚌蚌。 南锦突然想到相府那位公子,听闻他素来身子不好,可那日所见分明是失了精血的病弱之态,莫非,她是为了那人… 南锦心下不屑,好一个心机深重的蚌子精,这般用心魅惑上界的贵人,难怪会得人青睐了。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南锦微眯了眯眼,眼里满是算计,或许,她不需要国师府出手替她解决那只蚌子精了。 若凝是在后半夜与元檀联系的,得知他已出了国师府,便将其召来,让他在这守着小鲤鱼。 如果说莲蕊对南锦的防备让他觉得只是女孩的小情绪,那么小蚌儿对南锦也这般防备就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小鲤鱼姐姐有问题?” 若凝点头,却是不欲多谈,只朝他问道“可有小妖被困国师府?” 元檀点头“探出三只小妖的灵元是活的” 三只啊…若凝微微皱了眉,让元檀在此盯着便飞回?泽修炼去了。 第二日一早,南锦打发了小鲤鱼便又到丞相府拜访去了。 “此次凡间设立妖籍司,鲛人族大长老前来相帮,我族亦该出些心力,小女愿留下助籍官大人一臂之力” 南锦说着朝座上那人看去,只见他神色淡然道了句“不必了”便转身朝江亭臻示意送客。 到底是小鲤鱼的亲姐姐,江亭臻对她还算客气,可经不住她软声低求,想了想还是指派她去协同大长老处理上籍事务。 “蚌蚌!蚌蚌!” 小鲤鱼连唤了两声,那盘坐修炼的人儿才抬眸朝她看来。 挥袖撤散了为潜心修炼所设的结界,若凝朝跑至身前的小鲤鱼问道“何事?” “蚌蚌你知道吗,北海魔域的媸燄兽,就是挡住魔域入口的那只神兽,它的血可补人精血,只要一滴便够了” 小鲤鱼天真的以为神兽都是讲道理的,只要跟它们好好商量,它们是会同意的。 若凝皱了皱眉,没有搭理她。 “蚌蚌,是真的,姐姐告诉我的” 一听是那居心叵测的南锦,若凝更是没把这话当回事,扫了眼她周身的泛着灵力的薄光,低问道“固鳞可还觉得犯痒?” 小鲤鱼摇头“突然就不痒了,许是已经固好了吧” 若凝叫住欢快欲走的小鲤鱼,朝她交代道“这几日还是避着点光” 小鲤鱼应了声便跳下?泽湖泊去寻莲蕊了,全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灵玉一泛暖,苏辞昔便丢了手中的笔,抬眸朝门外看去,果然见着那丫头缓步走了进来。 “籍官大人” 这声称呼使得苏辞昔微愣了下,旋即便很配合的朝她笑道“若凝想要本官做什么?” 那丫头素来不是称他一声“公子”,便是直呼他的名字,眼下这般定是有事相求。 事实上若凝考虑良久,觉得自己并无把握将国师府那三只小妖解救出来,毕竟巫术于他们这些散妖而言是毫无防御的,思前想后还是来寻这人,不知这籍官的职位是否能上国师府要人。 “国师府地牢里还困着三只小妖”若凝如实说道。 苏辞昔微蹙了蹙眉,当即便唤小厮安排马车,而后换了官服带着若凝朝国师府去了。 朝堂上很少会谈及关于巫族的事务,故而国师并不怎么参与朝会,所以当他听闻苏辞昔带人来府上时,多少有些惊讶。尽管知道这妖籍司是专程对付他国师府的,可面上却不得不作出样子来,免得苏辞昔那当丞相的爹又给他参一本。 “苏公子怎会有空…”国师说着扫了眼那人身侧的蚌子精。 苏辞昔打断他的话,冷声道“本官既接管了妖籍司,便不能放任小妖犯事,贵府上妖气甚重,本官理当带人来查探”说罢扫了眼沉着脸的国师,淡声道“国师不会有意见吧” 这就摆起官腔来了,国师不悦的皱了皱眉,朝他应付道“籍官大人理当管好你妖籍簿上的小妖,本官的府邸怕是……” 话未说完,就听那人朝身后的侍卫吩咐道“搜” 原是他让人去妖籍司调的侍卫,对付巫族中人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派出皇权之下的侍卫。 果然见着那帮妖籍司的侍卫,国师府的黑袍们没敢阻拦。 不理会那阴郁的国师,苏辞昔牵着若凝走进去,朝她低问道“哪里?” 若凝指了方向,正要领他前往,就见他脸色煞白的抬手抵住额角,知他起了晕眩忙伸手将人扶住。 苏辞昔蹙眉缓了缓,松开她的搀扶,道了句“无事”便示意身后那列侍卫跟她走。 未免他们将那三只小妖转移去别处,若凝忙领着侍卫直奔地牢,果然见着那被困的小妖们,对此若凝不得不感慨元檀那不靠谱的灵力,分明是四只小妖,他如何用灵力只探出三只来的…… 直到侍卫将那四只小妖带去妖籍司上籍,若凝和苏辞昔才坐上回府的马车。 见他抚胸喘得厉害,若凝忙唤出瓷瓶给他喂了药,又吹出泡泡递去他嘴边。 好不容易缓下喘症,却不想那人未等到下马车便虚软的晕了去。 江亭臻却趁那人晕过去之际,往他嘴里塞了数颗补血的丹药。 见那人昏睡中不适的蹙了眉,想来这药难吃的紧,若凝忍不住问道“能不能…换个味道好些的药…” 江亭臻摇头道“这已是我族最有效的补血药物,还是几个长老费了很大的功夫去北海捕捞枒蛭制成的” “枒蛭?” 见她好奇,江亭臻难得耐心的朝她解释道“枒蛭一般寄生在媸燄兽身上,但并非每只枒蛭都能吸食到它的血,数万只中可能只有一只带有媸燄兽的血液,所以这药虽是补血良药,却并非真的含有媸燄兽的血” “所以…媸燄兽的血真的可以补人精血” “那是自然”江亭臻说罢摇头道“可媸燄兽凶狠难驯,便是上界仙君怕也难得其血” 若凝不再言语,望着榻上昏睡中的那人,未等他醒来便走了。 …… 第二十三章 因不放心小鲤鱼固鳞的情况,江亭臻特意赶来?泽在结界外朝里张望,见那丫头满脸焦急的在里边游来游去像是在寻找什么,忙唤出大长老,指着那逃婚的小鲤鱼朝他皱眉问“她在找什么?” 大长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是那不着调的未来族长夫人,当即便沉了脸,却又碍于族长的面子,不得不恭敬的朝他禀道“那鲤鱼族的二小姐好似在找她什么朋友” 大长老对那小鲤鱼的称呼惹得江亭臻不悦的皱了眉,当即便朝他冷声纠正道“日后要叫她夫人” 说罢也不管大长老是何表情何反应,径自行至一旁结界处取出怀里的灵绳甩弄,果然把那丫头逗了过来。 见自己为护她固鳞所施的灵力薄光还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正要朝她关切问这两日固鳞的痒觉可好些,就见那丫头朝自己不耐道“滚远点,本姑娘今日没空揍你” 小鲤鱼说罢还恶狠狠的朝他挥了挥拳头,而后转身甩着尾巴就要游走,结果没游多远被那人用灵绳扣住给拎出结界来。 江亭臻还未来得及嘚瑟就被突如其来的耳光给打懵了,眼见小鲤鱼低头去解扣在她腰上的灵绳,江亭臻收紧灵绳将她拉入怀里,沉着脸问道“跟谁学的这般粗鲁,动不动就挥巴掌” 南珊朝他不屑的“哼”了声,抬腿踹了他一脚。 这小鲤鱼来?泽之前分明没有这般粗蛮的,定是被那只小蚌精给带坏的! 江亭臻这般想倒真的错怪若凝了,小鲤鱼眼下一心将他当作吃了小鱼怪的仇人,不废了他就已经算仁慈的了。 抬眸扫了眼太阳,江亭臻侧身替那小鲤鱼挡了日光,皱眉问“你刚刚游来游去在找什么?” 小鲤鱼想着他是鲛人族族长兴许能帮上忙,就朝他如实说道“蚌蚌不见了”说着立马变脸似的朝他好言低求道“你能派人帮着找找吗?” 看着怀里人儿难得乖顺的模样,江亭臻微挑了挑眉“小鱼怪被扒皮烤了吃也不怪我了?” 话音刚落就被她胳膊肘狠狠击中腹部,待他缓过劲儿来那丫头早已跃入?泽结界内游远了,徒留他手心那根灵绳虚晃着。 江亭臻弓腰捂着肚腹,扫了眼身旁不知该不该上前搀扶的大长老,硬是忍着不适松开捂在腹上的手直起腰,若无其事的自他面前走过。 难怪一早便见那龟妖潜在相府池子里,原是来寻小蚌精的呀,不过小蚌精确实不在相府内。 不远处的树荫下,南锦微微勾起唇角,心下冷笑:那蚌子精还真去了啊… 北海水域极寒,越往深处那幽蓝冷艳的光芒所释的寒气更甚,好几次若凝都忍不住用蚌壳包裹住自己御寒。 远远看到那伏在魔域的媸燄兽,这才惊觉北海的寒气来源于它身上的幽火,甚至没有活物敢靠近它身侧。 若凝试图靠近它,想要乘其不备取下一滴血就走,只是她刚往那游去,就见那媸燄兽猛地睁开眼朝她吐出一团幽火,侧身避过便见他朝自己攻来,若凝往日里修炼从来都是潜心温和的,故而战斗力极弱的她一心只想巧战取血,奈何那媸燄兽极其暴戾,像是知晓她为取它血而来似的,一个劲朝她发起猛攻。 无奈之下若凝只好迎战,因为…她已经被逼至海底退无可退了… 可她捻出的水泡分明连那幽火都没碰着就幻灭了,没一会儿她便被幽火团团围住,而那媸燄兽似乎也不急着伤她,张开那巨大的爪子将她吸至身前,若凝忙幻回原形缩蚌壳里,感受到自己在海水里上下浮动,想来那媸燄兽将她当作玩物耍玩起来。 那媸燄兽很快便没了兴致,抬起尖锐的利爪正要将她捏碎,就见她早有感知一般张开蚌壳吐出一排水泡。 趁着水泡迷住它双眼,若凝迅速举起手中幻出的利剑朝它巨爪挥去,可惜它那巨爪上的皮肉冰冻厚实,以水泡虚幻的利剑丝毫不起作用。 自知不是它对手的若凝正要穿过那利爪逃离,却被它狠狠捏在爪尖上,刺痛感自背部传来…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就见那媸燄兽被白光烧灼了眼般突然甩头惊叫。 尽管背部痛得她直颤,若凝仍毫不迟疑的掰下一块被媸燄兽利爪刺伤了蚌壳上的碎片,将其幻作利剑狠狠朝那巨爪刺过去,竟真的刺破了,可惜它皮肉厚实只迸出一滴血来,饶是如此,若凝亦很是满足,捻出水泡将其小心翼翼的护在其中,而后顾不得背部的伤处迅速飞离此处。 偏的那媸燄兽暴戾至极,追上她后非但用幽火将她冰化,更是趁她被冻住后拿利爪死命的捏碎,直至那耀眼的白光再次刺伤它的眼。 若凝就这般沉入海底,许是她被冰化后同死物无异,亦或是那媸燄兽被伤了眼睛未再寻到她,待到若凝恢复意识醒来时,周身这冰冷的海域里已看不到媸燄兽的踪影,颤抖着张开手心看着那护着血滴的水珠,还好…它还在…… 南锦看着那伏在岸边虚喘的身影,冷笑着勾了勾唇角,竟然能够活着回来,倒也不枉她这几日的空等。 此处是通往北海的唯一岸口,南锦本想着今日若是再等不到便当那蚌子精归寂了便是,没想到这蚌子精命还挺大,竟然活着出现了。 缓步走到她身前,用灵力稍稍一探便寻出被她护在水泡中的那滴血,呵,竟然真让她给取来了。 施术吸走她那颗水珠,见她虚弱的抬头看向自己,南锦讥讽着道了句“放心,我会帮你送去相府的”说罢便施出灵力将其狠狠振入海里,剩下的…我会帮你做的…… 江亭臻扶住突然抚胸急喘的人,担忧道“近日怎的总这般发作,可要请宫中太医来府上诊治?” 苏辞昔摇头,抵着心口任他将自己搀扶去榻上,倒出瓷瓶中的丹药含入口中,也不知为何,萆荔草所制的丹药这几日发作时服下都不曾起作用,偶尔还会使得心口窒痛更甚。 “无事…莫…要…闹出…动…静…”不过一句话罢了,竟喘得上不来气。 知他不欲丞相他们担心,江亭臻叹了声,皱眉道“若是半个时辰后还不能缓下,我便唤大夫前来,至于要不要请宫中太医,由他们决定” 苏辞昔此刻心口痛得紧,倒也由他去了。 南锦到相府时,苏辞昔仍未缓下心痛的症状,江亭臻本想将人打发走,可当他看到南锦奉上的媸燄兽之血,忙将其请入座上,当即便将那血滴幻作丹药喂进那人嘴里。 而后才想起朝南锦客套道“姑娘你…” “南锦本该早几日便来送这补精血的良药,奈何受伤将养了几日才得以稍稍恢复些” “当真是你取得!?” 不怪江亭臻这般惊讶,世上没几人敢去同那魔域的媸燄兽较量,更何况是取其身血。 “南锦乃鲤鱼族锦鲤一脉,品阶虽及不上族长您,却也比?泽那些品阶低下的小妖高得多” 这倒是真的,若非品阶之高,怕是办不到此事。 “多谢姑娘相助” 既是奉了灵旨看顾那人,他理当要道谢。 “族长客气”南锦说着朝他商量道“不知南锦可否同族长一起看顾苏公子?” 这…这是… 按说人家冒险替你取来良药,也没旁的要求,只想留下帮着照顾,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只是不待他开口,榻上那人便略显吃力的低喘道“不劳…姑娘…费…心…” 江亭臻暗骂那人不懂得怜香惜玉,瞧人姑娘眼眶都红了,要他说这南锦品阶高家世好,哪点比不上那野惯了的小蚌精,最主要的是人家意思都这般明显了,哪像那只冷情的小蚌精话都不说几句的,他敢打赌,待到日后那人回到上界定会后悔眼下这般的决定。 “偶…偶尔来探望还是可以的”江亭臻替那人留了余地,真是羡慕不来,他家小鲤鱼怎么就不能学学她姐姐呢。 苏辞昔喘得厉害,也懒得同他去计较,只闭眸缓着身上的不适…… ?泽湖泊的水红了七天七夜才渐渐被净回原来的清透,吓得一众小妖都不敢在里边待着。 元檀也是在?泽湖水被净回来的前两日才发现这些血水是从他家失踪了好几日的小蚌儿蚌壳里流出来的,天知道当他看到那满是血污紧闭的蚌壳时是什么感觉,真是吓死他了,好在那丫头的灵元还在。 为了摘更多的櫰果喂给蚌蚌,莲蕊更是无形中猛地提升了道行,一下子摘两三颗都没问题。 小鲤鱼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围着她陪着说说话,虽然更多的时候只是自言自语。 直到第十日,若凝才堪堪能幻回人形。 “蚌蚌~” 颇为头疼的看着眼泪直掉的莲蕊和小鲤鱼,还没想好怎么安慰,扭头就见元檀亦红了眼眶,当下便道了声自己无事就直飞崇吾山顶去修炼恢复灵力去了,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同时安慰三个小哭包。 …… 第二十四章 自打知晓儿子那难愈的晕眩之症被鲤鱼族大小姐送来的药给治好了,苏夫人看南锦怎么看怎么顺眼,留她在府上盛情招待不说,还总亲昵的拉着她闲话家常。 丞相虽不似苏夫人那般热络,可心里到底是感激的,毕竟他已从寂空大师那里听闻此药如何难取,因而对南锦总也透着和善的神色。 “去,看看昔儿怎么还没过来”苏夫人朝候在一旁的秋荷吩咐道。 秋荷应声退下,还未行至公子的院子就见着里边小厮跑了出来,见着她直接朝她禀道“公子现下身子不适,说是不去正厅用膳了” 闻言,秋荷眼角直抽抽,公子这是糊弄谁呢,日日到了用膳的时辰便不舒服,哪那么巧啊。 有些事吧,纵然心里明白却也不能说破,秋荷只好回正厅如实禀了去。 江亭臻扫了眼站在桌案前作画的那人,低叹道“魔域那媸燄兽暴戾至极,人姑娘指不定受了多重的伤才给你取来那滴血做药,你倒好,日日晾着人家,有你这般待客的么” 苏辞昔不悦的蹙了眉,却是没搭理他。 “没听她说休养了好几日才来给你送药吗?” 倒不是江亭臻故意帮着南锦说话,只是那媸燄兽确实难对付,世人想都不敢想,可南锦非但去尝试了,更是将其血取了回来,这般不易怎能不叫人动容,也不知她何时对这人动了心思,倒是可惜了…… “要是没她冒险取来的药,你能这般站着作画不犯晕眩吗” 话音刚落,就听那人朝他冷声道“喂药…你问我了么…” 江亭臻一噎,这还成他的不是了!?合着若是早知会招惹上人姑娘,他情愿晕眩到站立不稳也不会服下那媸燄兽血所制的丹药!? 见那人放下笔,还当他起了不适,正要上前搀扶就见他抚着腰侧的灵玉疾步朝旁边厢房走去。 若凝是在灵力恢复后才出结界来的相府,见那人不在房中,正要转身离开,就见那人推门走了进来,许是动作太急,手止不住的抚胸低喘。 见他这般,若凝摊开手掌唤出他衣襟中的瓷瓶,倒了颗药喂进他嘴里。 苏辞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许久不见,最开始的那几日他总是突然的心悸不适而后便总胸闷气喘,服了药也不见好转,直到前几日这症状才有所缓和,眼下服了这丫头亲自喂的药,竟觉得之前不起作用的药也突然有效了,莫不是连这药也犯了相思。 他不是没想去?泽找她,奈何那会儿身子差得很,又没缓下晕眩之症,实在出不了门,这几日身子好了些又因那标榜着救命恩人名号的鲤鱼族大小姐,被他娘亲困在府中待客…… 本想问她这些时日怎的没来,转念一想这丫头定是待在?泽里潜心修炼,许是想念他府上的膳食才跑了来,正要开口问她想吃什么,就见那丫头抬手覆到他额上探了番,而后朝他低问道“还会觉得晕吗?” 苏辞昔摇头“吃了药,现下已经好了”说着伸手握住自他额上垂下的手臂,担忧道“为何这般冰凉?” 小妖素来手脚冰凉没有温度,可是若凝的手始终是温暖的,眼下这般冰凉倒叫他担心不已。 若凝微摇了摇头,欲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却被那人直接抱去榻上拿锦被裹住。 如今她确实很容易畏寒,被窝里久违的暖意惹得她舒服的往下蹭了蹭,由着那人替自己掖好被角。 “可暖些?” 见那丫头点头,抬手探了探她额头和脸颊,一片冰凉。 苏辞昔顿时便沉了脸,他觉得有必要吩咐妖籍司给小妖们定下规矩,以后但凡出了?泽结界,不论去到何处,必须上报行踪!也不得相互之间斗架! 这丫头一看就是出去同旁的小妖斗架了,还是打输的那个!也不知到底伤哪了…… 若凝只觉这被窝确实比?泽湖泊暖和,也比冷寂的崇吾山顶舒适,闭上眼直接睡了。 没一会儿便被那人轻声唤醒,扫了眼他手中端着的热乎汤羹,若凝微皱了皱眉,转身背对他继续睡了。 苏辞昔只好放下手中的汤碗替她理了理被角,抚着因担忧而不适的胸口,想到前些时日自己总莫名的心悸不适,难不成是感应到这丫头出事了,所以即便吃了药也无法缓解,这般想着,倒是释然不少…… 让江亭臻去将鲛人族的医者请来,垂眸见那丫头蜷缩在被中,忙唤人添了炭火,又怕暖气流失,起身将通风的那道窗口也给合上,没一会儿便觉胸闷更甚,只好抵着心口的膻中穴轻轻揉按。 若凝是被一阵低促的咳喘声给吵醒的,睁开眼见那人虚喘着低咳,撑起身子嘟嘴吹了个泡泡递去他嘴边,又怕这般反而惹得他咳喘不止,只得把泡泡递他心口处替他揉按,她最是怕他咳嗽了,只因不知如何能让他好受些停了这咳声。 见她醒了来,苏辞昔低叹道“吵醒你了…” 若凝摇头,反倒安慰般抚了抚他肩膀。 苏辞昔好笑的取来一旁温着的汤羹,朝她低咳道“喝点?” 见那丫头乖巧的伸手欲接,苏辞昔摇头将碗放至手边的矮桌上,俯身替她把手臂塞进被窝里裹好,这才又端起汤碗朝她温和道“我喂你就好” 若凝便配合的在汤勺递至嘴边时张嘴让他喂进来,如此反复,吃了差不多小半碗她便神色困乏的摇头不要了,苏辞昔也不勉强,掩唇咳了两声便扶她躺下,见她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朝她宽慰道“没事…有些窒闷罢了…” 话音刚落,便见那丫头抬手挥出一道劲风将门窗全给振开了。 苏辞昔额角直跳的朝她道了谢,在她闭眸休息后,忙起身将那透着寒气的门窗给关了,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一道通风的小窗口。 行至屋外朝小厮问道“府上可有换膳房师傅?” 见小厮摇头,苏辞昔不禁蹙了眉,那丫头平日里能喝两三碗汤羹,眼下竟是连一碗都没喝下,莫不是身上还不舒服…心绪起伏间又是一阵心悸不适,自知鲛人族的医者没那么快赶来,轻叹了声,按着心口转身回了屋内。 “昔儿啊,南锦听闻你身子不适非要来探望…”苏夫人喜笑颜开的挽着南锦走进来,她知道自家儿子给人姑娘吃了不少闭门羹,想着那小子这生恐怕只能跟妖精结缘了,管她什么小妖还是妖仙大族的大小姐,她统统发放通行证,至于她儿子接不接受,这就不在她能力范围内了。 只是踏入屋内的那一瞬,苏夫人便笑不出来了,谁能告诉她多少时日不曾来府上的小蚌精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她儿子的榻上!?还睡得那般香甜自然,反倒她儿子守在榻旁没事给人掖掖被角生怕那丫头冻着似的…她若没记错的话,她家昔儿才是身体不适需要休息的那位吧…… 苏辞昔唤了声“母亲”,朝她身侧的南锦微点了点头,便急忙朝榻上看去,奈何那丫头还是被吵醒了。 若凝扫了眼满目惊诧的南锦,窝在锦被里懒得动弹,只低低唤了声“苏辞昔…” 苏辞昔应了声,俯身去听那丫头要说什么,却不想那丫头很是懒散的伸出手臂朝南锦所在的位置指了指,淡声道“我一会儿要收拾她”说罢便谁都不理,径自转身又睡了去。 苏辞昔抬眸冷冷扫了眼南锦,直接取下灵玉扔至门梁处悬着。 南锦乃鲤鱼族大小姐,妖仙大族的正统血脉是不会同那些散妖一般被灵玉所限,可倘若那人下达明确指示,灵玉亦会作出反应。 南锦慌神间就听那人朝她淡声道“劳烦姑娘在此候上片刻” 苏夫人见南锦怯怯的躲在自己身后,脑袋里已经勾勒出了两只小妖为他儿子大打出手的场景,人嘛,多少都会同情弱者,很显然在她儿子心里是小蚌精占了上风,苏夫人刚要开口缓和下气氛,就见她儿子朝自己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得,难怪常言道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南锦现下是真慌了神,自己当初那一下就算没受伤的小妖落入海里也活不成了,更何况那蚌子精还身受重伤,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灵力,南锦有些码不准这蚌子精的底,试探着往门边靠了靠,却被灵玉释出的金光给逼退了回去。 “公…公子…”南锦朝他低求道,只盼他能放自己出去。 眼见榻上那身影被扰得轻微动了下,苏辞昔眸里闪过一丝不耐,却是没搭理她。 正巧江亭臻传唤完族内的医者回来,结果还没迈进屋内就被灵玉所释的光芒给振远了去。慌忙爬起来跑至门边朝里边探去,见那人好好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又忍不住吐嘈闲着无事瞎玩灵玉做甚! “族长,族长救我,那蚌子精要害我”南锦见江亭臻来了,忙在里边惊呼。 苏夫人颇为头疼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喝,所以,这鲤鱼精打不过小蚌精?还怕成这样,那她是怎么有勇气去那魔域打那什么怪然后把药取来的?果然人妖有别,她完全不能理解妖的想法。 苏辞昔正要拍抚榻上那人儿的后背哄她继续睡,就见她直接掀了被子上前拎了南锦就飞走。 “这…这善妒的性子随我…”苏夫人很是感慨的叹了句。 垂眸看着落入手心的灵玉,苏辞昔低低叹了声,你倒是会认人,她要走便让她走了,就不能多留她会儿吗。 正腹诽着,就见灵玉突然泛暖,抬头果然见那丫头拎着南锦又飞了回来,正要上前关切,那丫头却是用灵力吸走了屋外江亭臻逗弄小鲤鱼的那根灵绳。 “发生何事了,那小蚌精为何一副要吃人的架势”江亭臻一脸懵的问道。 苏夫人好意朝他答道“应是吃醋了,然后给个教训吧” 江亭臻询问似的看向身侧那人,却听他沉声道“将你族中兵力调来,万不可让鲤鱼族的侍卫伤了她” 您老还知道她掳走的是鲤鱼族的大小姐啊…… 那人却不再多言,忙派人去妖籍司调派侍卫前往?泽。 …… 第二十五章 南锦不明白为何这只蚌子精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灵力,甚至较之前更加深厚了。 如果说刚刚在相府她以为是那灵玉替蚌子精限住了自己,那么此刻她不会再有这般天真的想法,因为她确实被一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用灵力限住无法动弹。 见那蚌子精在?泽结界处停了身形,南锦慌张道“你要做什么!?我是鲤鱼族正统大小姐,你若……” 南锦话未说完就被那蚌子精用灵绳绑住甩去空中半悬着。 未理会她嘈杂的言语,若凝直接盘坐下来闭目修炼。 结界内那些小妖们听到动静游至湖边,见若凝把那只锦鲤悬在空中却什么也不做,不禁都好奇的看起热闹来。 小鲤鱼急得在水泡里直转圈,却丝毫出不去这困住她的水泡,只得朝身侧的莲蕊求助。 莲蕊为难的朝小鲤鱼摇了摇头,莫说她眼下的灵力道行不能够幻灭蚌蚌的水泡,便是能够,她也不会这般做的。 妖籍司侍卫来的很快,小妖们以为那些侍卫是来解救被困在空中的那鲤鱼族大小姐,哪知他们将结界外的湖岸边团团围护住,瞧着竟是不许旁人靠近的意思。小妖们顿时就懵了,这是任由那小蚌精胡闹了!? 待到鲤鱼族和鲛人族的侍卫赶来时,皆被妖籍司的侍卫拦在外边。 疾驰的马车上,苏辞昔抚胸急喘道“让车…行…得…再…快…些…” 江亭臻皱眉不赞成道“已经不能再快了”说罢深深叹了口气,那人的身子根本受不住这般疾驰颠簸,便是能撑到?泽怕也下不了车。 眼见那人越发提不上气,江亭臻忙又给他喂了药,想了想还是施术限住马车行进的速度让其尽量平缓些,所幸那人眼下难受的紧,倒也未曾觉出不妥来。 “南珊,你别着急,兴许蚌蚌只是跟你姐姐开玩笑呢,你看她不是在那安安静静地修炼么” 莲蕊好心朝小鲤鱼安慰着,哪知那丫头听了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还抬手指着结界方向直抽抽。 莲蕊抬头看去,就见她家蚌蚌很是淡定的起身挥动灵绳,竟是将那被绑的南锦狠狠朝结界内甩去。 这本也没什么,?泽的结界素来便是它们这些小妖的保护屏障,也只有那些沾了业障和偷习暗灵术法的小妖才会被其所蚀。 可是,当看到那鲤鱼族大小姐被结界的灵气蚀得直叫时,众人皆是一愣。被妖籍司拦在外边相互斗法的两族侍卫也不禁停了动作,鲤鱼族最正统的锦鲤一脉大小姐怎么会不被?泽界域那纯净灵气所接纳! 南锦痛呼着朝若凝惊叫道“你是故意的!” 那只蚌子精故意等着鲛人族和鲤鱼族的人赶来,让她当着妖仙大族众人的面,揭露她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若凝停了手中甩绳的动作,慢慢飞至她身前,挑眉道“确实” 南锦恨不得扑上去碎了她灵元,奈何眼下受限,丁点动弹不得。 似是想到什么,南锦朝她冷笑道“你以为他们会相信一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能自魔域媸燄兽身上取出血来,相府那位公子认的恩人是我” 谁知那丫头听了,只神色淡然的朝她反问道“重要么?” 只要最终药送至那人手上让他服了下去,谁送的又有什么关系。 若凝说着朝她冷声道“我记得…” 不待南锦问她记得什么,就听她继续道“那日你将我振入海中施了不少灵力” 南锦惊慌道“你要做什…” 话未说完便被若凝挥袖朝结界内振去,灵力之大竟强行冲破了结界。 南锦甫一触到那?泽湖泊的水面,身体便立马被蚀出血来,没等她反应过来这痛楚就被湖泊释出的灵气给振出结界。 若凝看着伏在岸边虚喘的南锦,缓步走到她面前冷声道“感觉如何” 众人皆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如果说只是不被?泽结界所接纳,他们还可以当作是那鲤鱼族大小姐不小心沾了什么业障,可如今他们亲眼所见那?泽湖泊的水竟将其身上蚀出血来,显然这不只是沾惹业障这么简单了,那所谓的正统大小姐定然偷习了暗灵术法! 扫了眼不远处水泡里哭得直抽抽的小鲤鱼,若凝垂眸默了默,到底是收了那绑在南锦身上的灵绳,而后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飞入结界内。 闻讯赶回?泽的元檀好不容易穿过妖籍司侍卫所拦的那两族侍卫,施术飞过妖籍司侍卫的队列,远远便看到那伏在岸边满身是血的南锦,惹得他汗毛直颤。 大体的经过他已经听府上小妖禀报过了,暗灵术法若是被那些心术不正的妖精所习,最终只会落得被暗灵所控的下场,故而此术法在妖仙大族内被封为禁术,唯有各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才有足够的道行和灵力去修习此术。 鲤鱼族乃妖仙大族,出了这档子事儿也算得上是丑闻一桩。 元檀扫了眼那满身是血的南锦,很是嫌弃的皱了皱眉,而后十分不愿的抬手施了灵力将其送至被妖籍司侍卫围护的范围外,由着鲤鱼族人将其带走,总不能叫人臭在这里吧。 “我以后都不喜欢蚌蚌了” 元檀未在湖泊中寻到他家小蚌儿,倒是看着那哭得直抽抽的小鲤鱼,忍不住上前宽慰道“你姐姐偷习…” 刚开口就惹得那丫头大哭起来,害得他被小蕊儿闷一拳头。 “真的…我以后…以后都不要再理蚌蚌了…” 莲蕊实在看不过去,朝她低叹道“蚌蚌从来不无故针对旁人” 说罢就见那小鲤鱼闷闷道了句“也不要理莲蕊了”便耷拉着脑袋游走了。 见她往结界处游去,莲蕊欲上前阻拦,却被元檀拉住,抬头见他朝自己摇头,忍不住担忧道“她若是出了结界…” “没看那鲛人派了大长老盯着她吗,没事儿,就让那小白眼狼自己静静” 莲蕊点头,同他一道上崇吾山去寻蚌蚌。 若凝本想静坐修炼,可她总觉着冷,来到之前为那人幻作的屋舍,躺去榻上将锦被拉上,丝毫没有相府的被窝那般暖和,这才想起当初自己是耗了不少灵力才为那人驱寒的,眼下她本就需要修炼增补灵力,更是不会特为给自己驱寒而虚耗灵力。 元檀他们寻来时,若凝正冻得躺不住,便盘坐榻上修炼。 “小蚌儿,你有没有受伤”元檀朝她关切道。 见那丫头连眼都懒得睁的摇了摇头,元檀气结的瞪大了眼,亏他担心她不是那锦鲤的对手一路急赶回来,她倒好,都不正眼瞧你一下! “蚌蚌…小鲤鱼走了…” 闻言,若凝睁眼朝元檀看去,皱眉道“让人跟着” “鲛人族大长老亲自跟着呢” 见那丫头点了点头,又要闭眸修炼,元檀低叹道“你之前的伤是不是没好?” 若凝摇头不欲多谈,想着这山脚下的屋舍同崇吾山顶并无区别,皆很寒冷,便又飞去山顶修炼了。 元檀微微皱了眉,他总觉着小蚌儿有些不对劲,暂且不谈她伤势是否痊愈,就算她伤势痊愈灵力尽数恢复了,也不可能会是那鲤鱼族大小姐的对手,更何况对方还偷习了禁术。可听闻来的消息分明说那丫头竟然能冲破?泽的结界将那锦鲤甩入?泽湖泊,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哪有受了伤反而灵力大长的,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那丫头真的是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吗…… 苏辞昔缓缓睁开眼,见榻旁的大夫正替他施针诊治,知是自己路上发作的厉害被送回了府中,低叹了声,抬眸去寻江亭臻,却只看到之前给他送药的那只小鲛人。 小鲛人见他醒了,忙将族长交代的话说予他听“公子,族长让我告诉您,那小蚌精没事” 没事…就好… 苏辞昔微点了点头,复又闭眸忍下一阵心悸不适,轻叹了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着那丫头了…… 第二十六章 仙气缭绕的?泽湖面,一叶小舟缓缓自薄雾中驶来。 行舟之人是只小鲛人,小妖们好奇的张望着,却都不敢上前,只远远的在那舟四侧游着。 崇吾山上,莲蕊偷偷朝隐在大石后的元檀看去,见他朝自己催促般摆了摆手,只得硬着头皮朝盘坐在大石上的身影说道“蚌蚌…我想探下你的灵元…” 元檀那家伙非说蚌蚌灵元有异,她不放心,只好听从那乌龟的建议试图用灵力一探。 若凝扫了眼不远处的大石,知他们是担忧自己,微点了点头允她将手探入自己眉心。 元檀探着脑袋见状忙飞了来也将手臂伸去她眉心,若凝便配合着不动,由着他俩这般来回的探。 确实只是普通的蚌子精灵元啊…元檀微微皱了眉,还是忍不住朝她问道“小蚌儿,你之前因何受伤?” “是因为小鲤鱼的姐姐吗?”莲蕊追问道,她觉得就算那南锦偷习了禁术,蚌蚌也不至于这般对待。毕竟她家蚌蚌虽然脾气不好,但还是很讲理的。 莲蕊在这信心满满的认为定是那南锦做了什么惹怒了蚌蚌,哪知那丫头听了,直接摇头道“与她无关” 无…无关!?元檀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凡间总流传着一句话,叫千万别得罪女人!那鲤鱼族的大小姐浑身是伤不说,正派之名也臭了,以后在妖仙大族指不定多难混呢,结果这丫头说她之前重伤与人家无关,那你这是闹哪样?莫不是因为人家在相府上住了些时日便心生妒忌了吧,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 “蚌…蚌蚌…”莲蕊亦是有些惊诧,听蚌蚌这意思,她就纯粹只是看那小鲤鱼的姐姐不爽!? 若凝自是不会提及从北海魔域逃生后被南锦施术振入海中的事实,那时她伤重连避开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是反击,落入海里的一霎她也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见莲蕊眉头紧皱,以为吓到她了,若凝出言安慰道“下次,我下手会轻些” 结果那丫头听了脸色更难看了,若凝扫了眼身侧的元檀,见他也是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忍不住低问道“怎么了?” 还要有下次…… 两人对视了眼,而后同一步调的摇头。 若凝也不在意,飞身跃入湖中,本想去湖底待着暖一暖身子,却瞧见了那缓缓驶在湖泊上的小舟。 轻轻落在舟上,就见那人浅笑着朝自己唤了声便迎上来将那裘袄披到自己肩上。 真暖和… 呆愣间那人已抬手探到自己额上,若凝不禁感叹,怎么今日大家总对她的脑袋感兴趣。 苏辞昔自是没有灵力能去探她灵元,见她额上仍透着低凉,几不可察的蹙了眉。而后将她拉入舱内,让自己带来的鲛人族医者给她诊治一番。 若凝很是耐心的配合着让那医者探灵诊治,扭头看向那人,正要问他如何进入?泽结界的,就见他似有所感般指了指桌上那本妖籍簿。 原是如此,但凡在妖籍簿上了籍的小妖,皆要往妖籍簿上输入灵力,以便日后身份辨认。眼下?泽的散妖基本都上了籍,携带灵力如此深厚的妖籍簿自然是能护住那人入到结界内,倒是省得她耗损灵力来护他了。 苏辞昔将手炉递进她手中又张开大掌轻轻包裹住她手背替她暖着。 见那鲛人族的医者半晌没有动静,苏辞昔蹙眉低问道“如何?” 因着勤于修炼,若凝被媸燄兽所伤之处虽未痊愈,却也好了大半,除却偶尔能够忍耐的疼痛,也只余体内被幽火侵蚀的寒气了。 鲛人族的医者再高明也不会把她跟北海魔域的媸燄兽相联系起来,只道她寒气入体,潜心修炼些时日便无事了。 苏辞昔听了,朝那医者问道“因何寒气入体?可有旁的伤处?是否要服药物?” 医者一下子被问的有点懵,他哪里知道这蚌子精因何寒气入体,至于有没有旁的伤处,他只能诊出其灵元确实有伤势未愈的迹象,但瞧着也没什么大问题,左右不过是修炼便能恢复的事… 感受到掌心的小手微动,垂眸就见那丫头朝他摇头道“我没事” “那鲛人族的小姐可有伤到你?” 行舟的小鲛人听闻公子这般发问,险些没拿稳桨,好在若凝及时捻了水泡将其稳住。 要知道这小鲛人当时可是明确说了那蚌子精没事,还把后来听到的情况说给他听,分明是那鲛人族的大小姐被伤的不轻,公子怎么还这般问那蚌子精呢。 倘若江亭臻在这,怕是也见怪不怪了,可惜他不放心那只小鲤鱼,循着大长老留的记号一路追去了鲤鱼族。 若凝摇头道了句“没有” 苏辞昔掩唇低咳了阵,抚胸坐至她身侧轻喘着。 若凝这才觉出那人脸色差得很,唤出瓷瓶便给他喂了药。 苏辞昔缓了会儿,朝她低叹道“日后不可再蛮动斗架” 若凝静默不语,又听他低哑道“凡事…本官替你做主…” 听他摆了官架子,还要替自己撑腰,若凝这才搭理般朝他低低应了声。 苏辞昔好笑的抚了抚她脑袋,他可记着呢,这小蚌精吃软不吃硬。 南珊赶回族里想去探望姐姐,却被侍卫拦在门外。 “你们让我进去好不好,我看看姐姐就出…”话未说完就见门被一道疾风给冲开,那道疾风更是将她给击倒在地。 南珊抬头见母亲站在她面前,忙爬起来朝她问道“母亲,姐姐怎么样了?” “你还好意思问?” 族长夫人抬手就朝她甩去一巴掌,却未落到她脸上。 看着赶来的人,族长夫人冷笑道“夫君待那珊瑚精生的野种可真上心啊,怎么,如今不演那狠心父亲的角色了?” 鲤鱼族长松开钳制住她的手,冷声道“是时候算算账了” “夫君要算什么账,是那珊瑚精自不量力以那低下的品阶硬是怀了你的孩子,生产之时灵力耗得那般重,自是逃不过归寂的下场”族长夫人说着,朝他讥讽道“还是说,夫君亲自将这野种送至雲海深处也要赖到我头上?若是没我锦鲤一脉相助,你根本坐不到族长的位置!” 鲤鱼族长恍若未闻般朝她淡声道“那便从前些时日给我下毒算起吧” 族长夫人本不在意,可看到他身后那几个锦鲤一脉的长老时,顿时便慌了神,原来他早就谋划好了。低求着朝他唤道“夫…夫君…” “拿下” 侍卫见状只得上前将族长夫人拿下,又听族长吩咐道“南锦偷习禁术,有违族宗,一并拿下” “不!纵然她是我下药才有的孩子可也是你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可以对她这般狠心!” “你既生了她,就该好好教养她,这般心术不正留着也是祸害!” 说罢不待她反应便示意侍卫将人带走。 “爹爹…你不是说娘亲犯了错误被你关起来了么…”小鲤鱼带着哭腔道“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说她…” 可惜她爹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转身背对她。对于南珊这个女儿,他的内心是复杂的,一方面恨她害得爱人归寂,一方面又总想好好疼爱这心爱之人留下的唯一血脉,可每每触及那相似的容颜,他还是控制不了心中的悲切…… 那边南锦刚上了药处于休养状态就被侍卫押了出来,她一路低求没有回应,却在看到南珊的一瞬,猛地想到了什么,而后大声吼道“女儿是为鲛人族所护的贵人才习这禁术,就为去那北海魔域取媸燄兽的血给贵人作药,爹爹倘若不信,可寻那鲛人族长来问!” 鲛人族奉上界灵旨看顾那贵人,妖仙大族皆是知晓的,如今听南锦这般说,那几个锦鲤一脉的长老们皆出言阻止侍卫将其押下去。 恰逢江亭臻赶了来,在他们的询问下,印证了这一说法。南锦顿时就从妖仙大族要除名的阶下囚直接荣升为各族追捧的正统英雄,毕竟那媸燄兽连他们都不敢去冒险应对,南锦一姑娘家竟能取回它的血,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江亭臻满心满眼都是他家小鲤鱼,哪管他们族里发生什么事,见小鲤鱼耷拉着脑袋低低抽泣,忙跑上前低问道“怎么了?” 小鲤鱼抬头看到他,哭得更厉害了。 江亭臻又不知怎么哄她高兴,索性跑至隐蔽处给自己施了返璞术,幻作小鱼怪游至她身边。 果然那丫头看到小鱼怪就止了哭,江亭臻刚缓了口气,就被那丫头抱进怀里,而后便是那强大的哭功,他觉得回去后有必要找人问问到底怎么才能哄好一个爱哭的小媳妇儿。 南锦大战媸燄兽取其血为上界贵人制药的事迹甚至都被妖仙大族传至了上界。 司药仙君听了第一个跑至那人府上朝宸煜问道“你家仙君红鸾星动了?” 宸煜额角直跳,淡声道“仙君说笑” 司药仙君指着星河泛着红光的某处朝他说道“没说笑,你自己看” 扫了眼宸煜那同他主子一般万年不变的冰脸,司药仙君很是扫兴的离开,却未发现在他转身的一瞬,宸煜直飞太星府去探他主子星宿,莫不是真要给府上添个女主子了? 那之后,上界的仙侍们就经常看到那素来寡言少语的宸煜仙侍逮到机会就会朝人询问那鲤鱼族大小姐的事儿,不知道的,还当他想寻个下界妖仙大族的姑娘双修呢。 …… 第二十七章 被裘袄包裹住暖着,若凝丁点都不想动弹,带那人飞至湖边山脚下的那间屋舍后,便捧着手炉坐在榻上。 见她这般模样,苏辞昔心疼的替她将裘袄拢紧些,低问道“还是冷吗?” 若凝摇头,虽然冷,可她此刻只是纯粹的不想动罢了。 那人却是将他自己的裘袄解开,轻轻拥住她将她整个包裹在怀中,而后低问道“这样…可暖些?” 周身的暖意里溢着淡淡药香,若凝很是自然的将脑袋抵在他怀里,舒服的闭了眼眸。 苏辞昔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儿,见她这般睡去,愣是保持着轻拥的姿势不动,生怕扰醒人儿。 元檀很是郁闷的看着这一幕,正要闯进去,就被身侧的人儿给拦住。 “便让她歇着吧”莲蕊朝他小声道。 元檀也知那丫头难得这般安歇,皱眉默了默,到底没上前打扰,反是朝身侧的莲蕊说教道“你可不许学她这般谁都让抱啊” 莲蕊很是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压根没理他。 胡扯什么嘛,她家蚌蚌怎么就谁都让抱了,还不是那相府公子趁她困乏才钻的空子! 模糊中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若凝自他怀中抬起脑袋,扫了眼端着碗药进来的小鲛人,以为是那人到了吃药的点了,眨巴了两下眼睛,正要继续倚回他怀里睡着,就见那人接过碗药朝自己柔声道“把药喝了” 若凝瞄了眼那黑色药汁,又将脑袋埋进他怀里。 垂眸看着赖在怀里的人儿,苏辞昔很是头疼的低哄道“听话,喝了就不会这般冷了” 小鲛人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姑娘,这可是我族的圣药,是用那依附在媸燄兽身上枒蛭的眼睛熬制的,那枒蛭之所以能依附在媸燄兽身上不惧严寒,皆是因其眼睛…” 话未说完,就见蚌子精直接拉上那人的裘袄将自己遮住。 要知道这枒蛭很难遇到的,唯有在它们归寂后脱离媸燄兽的身体散入北海魔域各处才能被族内长老们捕捞,就这样还使得那几位长老们落下了湿寒的病根,枒蛭本就不易有,更何况用它眼睛晾晒熬制的药物,这么珍贵的圣药,那蚌子精竟然看都懒得看! 苏辞昔轻轻拉开裘袄将那颗小脑袋透出来,朝她低叹道“若凝…” 若凝对上他略显担忧的眼神,摇头道“不要” 刚刚听那小鲛人提及媸燄兽她便没了兴致,更别说她本就不喜那苦味药汁了。 苏辞昔还欲再劝,却禁不住胸口的窒闷掩唇低咳,哪知这丫头竟乖乖接过药碗仰着脖子就将药给喝了。 好笑的看着她微囧的脸,苏辞昔抬手塞了颗蜜饯进她嘴里,低问道“还困吗?” 若凝摇头,即便含了蜜饯,她嘴里仍又苦又涩,哪里还想睡嘛。 见她摇头,苏辞昔这才换了之前一直拥着她的站立姿势,坐至她身侧抬手覆到心口轻按,只一瞬那透着丝丝暖意的气泡便抵上他心口替他揉按,身后也有气泡替他抵着腰背处,原是自己刚刚坐下时不着痕迹的按腰被她瞧见了,倒是只暖心的小蚌精。 “明日可想去庙会上逛逛?”苏辞昔朝她低问道。 见那丫头摇头,他又哄道“庙会上吃食多” 苏辞昔确实想带她去庙会上吃各种小食,兴许小蚌精同人一样,多吃些暖和的膳食便不会这么冷了。 若凝还是朝他摇了脑袋,她眼下对凡间那些吃食丁点兴趣都没有,不若待在?泽好好修炼。 他们最终还是去了庙会,只因若凝想着平日里伴在莲蕊身侧的小鲤鱼离开了,她怕那丫头一时不适应使得心绪低落,想了想还是带着莲蕊去凡间的庙会上逛逛玩玩。 元檀阴郁的盯着前边两道身影,他就说这相府公子对他家小蚌儿图谋不轨吧,前些时日还听闻病的下不了榻,这才刚好些就跑来撩拨他家小蚌儿,还给她披了与其同款的裘袄,真不要脸! 元檀这边腹诽着,那边还要时不时的盯住被摊位前各种小玩意儿吸引的莲蕊,一路上替她付着银两,不多时双手便拎满了那丫头买的小玩意儿。 “元檀,这个小鲤鱼肯定喜欢”莲蕊又在那指着摊位上的物件来唤他。 元檀只好收回紧盯那两人的视线,巴巴跑来给莲蕊付了银两。 路上每每遇到吃食,苏辞昔都朝那丫头低询,皆是摇头道不想吃。 苏辞昔微微蹙了眉,见她朝不远处的灯谜望去,以为她对灯谜感兴趣,便将人带了去,结果他赢了头魁也未见这丫头有何反应,倒是一旁几个文人吟诗作对将她逗笑了。 望着那丫头的笑颜,苏辞昔眸里也不自觉的染了笑意,而后朝她低问道“怎么了?” 若凝其实不大明白他们所谓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是何意,可那比翼鸟… 听那人朝自己问着,若凝垫脚凑去他耳边小声道“比翼鸟又名蛮蛮,每每见着它们,势必会有水灾” 这丫头难得朝自己说这么多话,苏辞昔满目温和的看着她,浅笑着解释道“他们是在憧憬比翼鸟相互依存的情谊,并非盼着水灾” 相互依存?若凝皱了皱眉,正要用灵力去探何意,就被那人轻轻将手握住,忍不住皱眉低唤道“苏辞昔…” “就好比我宿疾发作时你给我送来丹药缓了不适,亦或是在你冷的时候我为你批上裘袄御寒” 原来,她跟那人便是旁人口中相互依存的比翼鸟关系啊。若凝点头,未见着那人脸上笑意更甚。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元檀终于赶了上来,见那人眉眼都含了笑意,生怕他家小蚌儿又被人占了便宜,真是不让人省心! 若凝未在他身侧寻到莲蕊,皱眉问道“莲蕊呢?” 元檀抬起他拎满物件的手,朝不远处的摊位指了指,还未开口就被那在摊位前兴致勃勃挑挑捡捡的人儿又叫过去付银两了。 苏辞昔朝身侧的人儿问道“若凝可有想要的?” 见那丫头摇头,苏辞昔顺手取过一旁摊位上的竹木发簪插入她发中,本就清丽的模样更显淡雅脱俗。 若凝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那人给摊主付了银两。抬手抚了抚脑袋上的发簪,朝他低低道了声“谢谢” 元檀正把买来的物件往腰上系,他手上实在是拎不下了,听闻小蚌儿叫他,忙把东西放下,交代莲蕊看着东西便跑了过去。 “怎么了小蚌儿”元檀朝她关切道。 结果那丫头指着摊位前的墨砚朝他说道“我要这个” 没有忽略她身侧那人阴沉的脸,元檀很是嘚瑟的掏出银两替她买了,哪知那丫头转身就将墨砚递给了那人。 最气人的是,相府那公子竟然收下了,还对他家小蚌儿说谢谢。元檀顿觉自己在他俩之间毫无存在感,这感觉令他很不爽,当即便开口道“逛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若凝点头,朝那人道了别就转身要走,却被那人叫住,回过身就听他朝自己说道“我明日再去看你” 元檀本要搬出他家小蚌儿需潜心修炼不宜打扰一说,结果那丫头直接开口拒绝道“不必了” 元檀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又听她继续道“你身子不好,要多休息” 苏辞昔朝她笑了笑“那我过些时日去寻你” 若凝“嗯”了声,倒是没拒绝。 元檀却是不再给两人闲话家常的机会,直接带着那俩丫头飞回?泽去。 ……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小可爱们,昨天月底结账,加班到家洗洗弄弄就被周公召唤了,不过有设闹铃早上起来码哦~ 第二十八章 小鲤鱼抱着小鱼怪回?泽的那日,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望着若凝,生怕蚌蚌也不要她了。 若凝蹙眉扫了眼她泛红的眼眶,将之前那灵绳还给她后,朝她淡声道了句“莲蕊在庙会上给你买了许多物件”便由着她开心的去找莲蕊了。 小鲤鱼欢快的游在?泽里,连身侧小鱼怪被若凝留下来也不在意。 待到那丫头游远了,若凝才朝江亭臻问道“她怎么了?” 因着小鱼怪模样,江亭臻说不了话,只能摆了摆尾巴示意。 若凝将手伸到他面前用灵力去探他想说什么,半晌才收回手臂,原来她生母并非被关而是归寂了,难怪那丫头眼睛都哭肿了。 挥袖将江亭臻送去结界外,抬手替他解了他自己所施的返璞术,而后也不管那鲛人诧异的神色,转身飞入结界内。 江亭臻是真的吃惊,上一次老鲤鱼给他下的返璞术那丫头跟她同伴合力才勉强替他解开,眼下他给自己所施的返璞术虽不及老鲤鱼那般难解,却也不至于这么轻松啊,莫不是这丫头短时间内灵力暴涨竟是超过自己了!?旋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品阶低下的蚌子精,再如何修炼也不可能达到那般修为道行的,定是凑巧罢了。 这般想着,江亭臻朝相府赶去。他觉得自己跟那小蚌精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那丫头不欲他在?泽虚耗,他便如她所愿回去看顾好那人,同样的,他也将小鲤鱼托付给她看顾,虽未言明,倒也心照不宣。 若凝在?泽寻了一圈,未见着元檀的身影,不禁皱了眉。那乌龟往常不过两三日便要回来一趟,要么逗她两句,要么围着莲蕊直叨叨,眼下好几日不曾见到他,实在有些反常… 元檀府上的小妖大多识得若凝,见她突然造访,很是客气的倒了热茶招待她,知她来寻元檀,小妖告知她元檀眼下不在府上。 “他去了何处?”若凝朝那小妖低问道。 “近日凡间不太平,他怕有小妖作祟,带人去查了” “凡间不太平?” 小妖点头“好几户人家刚出生的孩童都被吸干了精气,有的还未来得及哭上一声便没气了” 说罢,不待若凝反应就朝她好意劝道“姑娘还是尽早回?泽去吧,现在啊,大家都赶着回?泽试图摆脱嫌疑” 见她不搭话,小妖倒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若凝没有多待,出了府门便同元檀联系上,赶了过去。 “小蚌儿,怎的过来了?”元檀朝她迎上去,低问道。 若凝扫了眼院中的产房,听着里边声嘶力竭地呼痛声,皱眉问“你们守在这欲图捉那犯事的小妖。” 元檀点头应道“今日要生产的几户人家我皆做了安排”说罢见那丫头朝隐在暗处的侍卫和黑袍人士看去,解释道“国师府和妖籍司派来的” 想必他不说那丫头也能看的通透,国师府派人来是为了伏妖,而妖籍司派人来却是为了压制住巫族一脉,未免他们对无辜小妖大开杀戒。 “小蚌儿,你先回?泽,待此间事了我便回去同你详说” 见他们安排的妥当,若凝倒也不欲插手添乱,加之身体畏寒的很,点头应了声便转身离去。 他们自以为准备的完善,却不知郊外一处农舍里,有个因受到惊吓而早产的产妇。 待到他们接到消息赶过去时,那名婴孩早已没了气息,产妇也因禁不住打击悲伤过度而去了。 “不过半月时间就发生了三起妖祸,本座倒要问问苏大人是如何掌管妖籍司的” 苏辞昔一早便被陛下传唤入宫,面对国师的质问,冷声道“倘若真是妖籍簿上的小妖所为,本官定当依法处置” 国师勾起唇角,冷笑道“早就听闻苏大人与一蚌子精交情深厚,也不知倘若她与此事有关,苏大人该如何处置” 不知为何,苏辞昔心里隐隐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抬眸迎上国师的目光,微蹙了蹙眉,俯身朝龙椅上的陛下禀道“本官…绝不偏袒…” 甫一出了宫门,苏辞昔便抑制不住的抚胸急咳,被扶上马车后便虚喘着上不来气,服了药缓过那阵,忙派人赶往元檀府上,让他告知那丫头近日别出?泽。 江亭臻看着那人煞白的脸色,硬是等到大夫替他施针缓了喘症后,才朝他说道“你怕国师府对小蚌精不利,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本身就有问题呢” 苏辞昔蹙眉朝他低喘道“她…怎么了…” “小蚌精虽未必与此案有关,但绝对偷习了某种禁术” 江亭臻见那人不信,朝他继续道“你可还记得当初她来给你送药被我拦在屋外的情形,那时她并非我对手,可如今,她的灵力修为皆已不在我之下,这绝非一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靠修炼便能达到的高度” 眼见那人抵在胸前的手掌指尖泛白,江亭臻低叹道“?泽仙境虽不容沾惹业障及暗灵术法的小妖,可有一种禁术,却是能被其所容纳,摄源术,偷习者靠吸食刚出生婴孩的精气来提升灵力,此法虽丧尽天良,可因那刚出生婴孩的精气乃至纯之物,?泽的结界是不会将拦其入内的。” 言下之意便是那些躲回?泽避风头的小妖们未必都是无辜的,说不定凶手早已混在其中。 哪怕相信那只小蚌精与此事无关,可江亭臻总觉着她灵力修为太过蹊跷,又恰逢这档子事儿,让他不起疑都难。 “不是她”苏辞昔略微低喘着道了声,却突然起了晕眩,扶额喘了良久仍不见好转,吓得江亭臻忙又将大夫唤了来,好在一番诊治下来,只道是思虑过甚,加之心疾未缓,这才一时起了晕眩,安心休养些时日便能恢复。 江亭臻却是大大松了口气,生怕那人是因之前失了精血的缘故又犯起晕眩,好在只是思虑过甚才引得这般不适。 想到大夫说要那人安心休养,江亭臻低低叹了声,怕是要等到此案终了,那人才能好好调养身子了。 …… 第二十九章 晚间,鲛人族大长老匆匆赶至相府,本想禀报妖籍司所查线索,江亭臻却将人拦下直接带了出去。 接过大长老递来的妖籍簿,江亭臻皱眉问“确实是上边小妖所为?” 大长老点头应道“案发现场所残留的灵力确实在妖籍簿所纳灵力范围内” “能准确到是何妖所为吗?” 见大长老摇头,江亭臻皱眉道“妖籍簿每只小妖皆在此注入灵力,既能查出是上边小妖所为,为何查不到具体作案的小妖?” “那只小妖虽在妖籍簿上注入灵力,却并非只是上籍这么简单” 闻言,江亭臻神色也凝重起来“它施术混了妖籍簿上的灵力?” 大长老点头,朝他叹道“想必此妖灵力不低”说罢又想到什么似的,继续道“此次凡间妖祸乃下界妖仙大族看管不利所致,听闻鲤鱼族大小姐被妖仙大族的例会选为此次伏这恶妖的人选” “妖仙大族的例会,我怎么不知道!?” 大长老摇头没敢不吱声,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您老天天追妻都忙不过来,又哪来的精力去管族里事务。就连他自己也因着妖籍司的职务忙得脱不开身,妖仙大族的例会皆是二长老作代表去参会的。 南锦为上界贵人自北海魔域取来媸燄兽的血作药,便是偷习暗灵术法一事也被众人认可,甚至为了让她有足够的灵力控住暗灵,鲤鱼族锦鲤一脉的几大长老不惜将近半数灵力传汲予她,如今那南锦光明正大的修习暗灵术法不说,更是成为各妖仙大族推崇的新贵,此次推选她前来也是为锻炼其伏妖御术的能力,私下里不少人都说她怕是要成为数千年来首个各妖仙大族的共认之主,只是眼下还缺乏历练罢了。 “?泽那边什么情况?” “小妖们大多都躲回去了” 江亭臻微眯了眯眼,朝他交代道“密切关注近日出入?泽的小妖” 大长老点头应下,扫了眼身后的屋子,低问道“此事可要同籍官大人禀报?” “不必,我会同他说明情况” 那人难得睡上片刻,还是莫要打扰了吧。 江亭臻捧着妖籍簿朝身后那屋里走去,甫一推门就见那人醒了来,疾步上前,见他抵在胸前的手越发用力,忍不住劝道“真若痛得紧了,还是吃颗丹药吧,萆荔草毕竟是治疗心疾的良药” 苏辞昔摇头,见他手里捧着妖籍簿,低问道“有何…进展…” 知他是怕发作频繁将药用尽后那小蚌精会来给他送药,好在他已让族内医者备了萆荔草所制丹药正往这送来,低叹了声倒是没再劝,只将大长老所说内容转述了遍。 “那鲤鱼族的大小姐…眼下…可有若凝厉害?” 江亭臻微愣了下,旋即那脸色如同吞了苍蝇般难看,合着他讲这么多,这人只关心那小蚌精会被南锦给报复了,还生怕他家小蚌精打不过人家吃闷亏!? 见那人掩唇低咳,江亭臻不欲他着急,只好老实应道“倘若小蚌精真的习了禁术,恐怕那南锦与她也不相上下” “她没有”苏辞昔低咳道。 “那估计比之南锦要差远了”毕竟南锦承汲了锦鲤一脉众多长老的灵力,如今怕是连他都不是其对手,更何况品阶低下的蚌子精了,除非她偷习禁术以提灵力道行,否则不可能是南锦的对手。 “那鲤鱼族大小姐若是赶了来,你去将她邀至府上” 江亭臻正要问他缘何将人请来,就听他正色道“既是恩人,我府上自然要好生招待。” 你确定不是为了那只小蚌精先把人给稳住? “蚌蚌~”小鲤鱼开心的朝若凝游过去,全然忘了之前自己哭着鼻子说再也不理她的事了。 莲蕊也随之游了来,却不禁微微皱了眉,她家蚌蚌这两日不似之前那般勤于修炼不说,还总与她们游在?泽里,却也不像小鲤鱼那般直叨叨,只静默的泡在湖泊中。 “蚌蚌,怎么了?”莲蕊忍不住朝她低问道。 若凝收回视线,朝她交代道“近日凡间不太平,你跟小鲤鱼别出?泽” 被点了名的小鲤鱼早在刚刚游过来时打了个圈儿又游远了。 对于凡间那几起妖祸莲蕊也是有所耳闻的,听她这般交代便点头应了。 “那几只小蟹妖你可有见过?” 莲蕊顺着她视线看去,见不远处那几只小蟹妖聚在一起,细看之下确实不识得。 “蚌蚌,近日很多小妖回?泽避祸,是会有不少生面孔的”莲蕊说着朝她小声问“你怀疑那作恶的小妖混入?泽里了?” 若凝低低应了声,又抬眸将视线移去别处。 “犯了事的小妖是入不了结界的”莲蕊朝她提醒道。 若凝未再多说什么,只交代她看顾好小鲤鱼便飞上了崇吾山顶。 站在山顶处俯视整片湖泊,若凝闭眸感受着?泽的灵气,分明纯澈至极,为何那人让元檀告知自己不要出?泽,亦要防备?泽境内的小妖。本想去问清楚,可想到那人的交代,若凝到底是耐着性子不曾冒然出结界去,还是等元檀回来问清楚了再说吧。 ……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短小,小可爱们凑合下吧,国庆补大长更,晚安么么哒=(^.^)= 第三十章 夜之月华乃?泽灵气最盛之时,大多小妖会在夜间潜心修炼,偶有懒惰的也是幻回真身泡湖泊里休憩。 若凝站在崇吾山顶静默地望着笼罩在?泽之上的月光,良久,终是抬起手臂捻了颗水珠升至?泽之上,而后将其渗入月华中随之散落整片湖泊里。 “怎的又这般损耗灵力” 若凝循声望去,就见元檀皱着眉头行至自己身前,手臂上还挂着裘袄等物。 见那丫头垂眸望着他手臂上的裘袄,元檀将裘袄抖开披到她肩上,低叹道“受人之托” 受何人之托若凝自是知晓的,道了声谢就朝他问道“可有查出妖祸之首?” 元檀摇头,朝她说起以吸取刚出生婴孩精气而提升灵力道行的摄源术。 闻言,若凝不禁皱了眉,刚出生婴孩的精气最是纯粹,难怪?泽的结界不将其拒在外边了。 “你可知现下所有线索皆指向你,就连那恶妖犯事所留下的灵力罪证,亦是同你妖籍簿上的灵力最为相近” 听他提及妖籍簿,若凝想到什么似的,朝他问道“当初在国师府地牢里,你究竟探到几只小妖的灵元?” “三…三只啊”元檀微愣了下朝她回道,显然没明白她此刻问这话的目的是什么。 三只么…若凝微眯了眯眼,当日她同那人赶去国师府,分明自地牢中救出了四只小妖。 “怎么了小蚌儿,你怀疑国师府所救的那三只小妖有问题?” 若凝抬眸朝他说道“那日自国师府所救的小妖并非三只,而是四只” 元檀神色也凝重起来,倘若此次妖祸真与国师府有关联,怕是没那么简单。 “小蚌儿,你之前因何伤重?又因何灵力暴增?”元檀突然朝她问道,他还是不放心这丫头,毕竟这可是妖仙大族认她为祸首的根源。 “蛮动斗架”若凝直接搬出那人之前的话语朝他应了声便跃入?泽湖泊。 “……”元檀见状忙跟了上去,他今日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若凝将裘袄收至蚌壳中便幻作真身沉入湖底。 元檀只得围着那紧闭的蚌壳打转,心里气得不行,小蚌儿这点就是不如小蕊儿可爱,动不动就闭了蚌壳谁也不理。 若凝盘坐在蚌壳内闭眸沉思… 所以…在她第二次去探国师府时,便已经惊动了他们,那个助她逃脱又让元檀成功潜入国师府的狗洞事后还是被发现了,以至于让他们安排的恶妖能有机会在妖籍簿上上籍,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突然,渗入月华的水珠起了反应,若凝忙幻出人形朝那方向游去。 见那丫头要出结界,元檀追不上她只好施术将她拦住,哪知她稍一甩袖便轻而易举的将他灵术挥散。 ?泽仙境的小妖就算夜间不吸集月华修炼,也鲜少有这个时辰出结界的。 若凝一路循着水珠的灵迹来到一处破旧的荒庙里,隐隐有虚弱的呼救声传来,朝着声音走去,远远便瞧见一身影伏在地上,上前将人扶坐起来才惊觉那是个怀有身孕且月份挺大的妇人。 女子紧紧攥紧她的袖摆,低求道“求你…救我…” 若凝不曾言语,却是俯身抱起她欲将她带离此处,哪知刚一动作,那女子便痛得不行。 若凝也是头一次遇凡人生产,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朝她问道“我如何能帮你?” “产婆…” “好,我带你去找” “来…来不及……我…要…生…了…” 感受到水珠的灵迹在极速靠近,若凝忙挥袖设下结界,抬手覆到那要生产的女子额上,施了灵力去探自己如何才能帮到她,偏偏那女子是头胎亦无生产经验,若凝探了半天也没探出个所以然来,她只好改了方向,将手覆到地面去探这附近何处有产婆。 起身欲去将离此最近的产婆带来,却被那女子紧紧拉住袖摆。 “我去给你找产婆”若凝说着拂开她的手,没有忽视她眼中的绝望,心下不忍,还是朝她保证道“不会太久” 说罢重新加固了结界,指着界线朝她交代道“不可出界” 未免那女子痛得神智不清,若凝直接捻了颗水珠在她耳边重复这话便飞走了,未了警告般扫了眼隐在暗处的灵迹方位。 待到她深夜将产婆自榻上带来,荒庙里满是血腥味,而她所设的结界内除了那颗重复话语的水珠哪里还有那产妇的身影。 若凝微微皱了眉,顺着血迹走到庙院最边上那间破旧的厢房,入内便被眼前的场景给惊住了,那妇人死相惨烈,被开膛破肚取出婴孩不说,更是被掏干了心肺。 产婆一时受不住眼下的刺激,大叫一声“妖啊”便晕了去。 若凝暗暗握紧拳头,本要转身将产婆送回去,却在听到那细微的婴孩哭啼声时猛地停了脚步。 朝那低弱的哭啼声飞去,果然见一婴孩仰躺在一堆稻草上,身子早冻得发紫,若凝忙自蚌壳中取出裘袄将他裹上,抱入怀里的一瞬才发现他颈侧那被吸□□气的伤口,竟是吸了一半又松开,倘若不及时用灵力替他补回去,怕是活不过今晚。 事不宜迟,若凝当即便抱着孩子飞入之前所设的结界里替他输入灵力,因着那婴孩是被故意吸食了一半的精气,眼下想要替他输入灵力也只能从他颈侧的伤口进行,只是未曾想,她刚偏头覆上那伤处,便有大帮人马冲进庙里。 扫了眼首当其冲的黑袍人士,若凝心知不妙却也不能轻易停下对婴孩灵力的供给,只得这般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吸食婴孩精气的姿势给他传输灵力。 “本座早就觉得你这只蚌子精心术不正,果然在凡间起了妖祸,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国师冷笑着朝她说道。 若凝此刻忙着救那婴孩自是无法开口说话,哪知国师直接便命人设下伏妖阵。 同行的妖籍司侍卫因未得到上级指示,又亲眼看到这蚌子精犯事,便由着国师府的人设下伏妖阵。 若凝纵然灵力深厚,却敌不过巫术的强劲,更何况还是他们术法最强的伏妖阵。 眼见结界被破,若凝额上也沁出了冷汗。 “谁敢…动…她!”一道略显急促又低哑的声音响起。 众人抬眸看去,见籍官大人被搀扶着进来,不禁神色各异,妖籍司的侍卫自是高兴主子能来,至少能有明确指示了,不至于眼下这般被动。 苏辞昔扫了眼被围困在中间的人儿,心下叹息,好在是赶来了。 “苏大人是要偏袒这恶妖吗?”国师冷声问。 苏辞昔未理他,只抬手示意妖籍司的侍卫上前将人护住。 “籍官大人便是这般掌管妖籍司的吗?”随着一道轻柔悦耳的声音,南锦在几位妖仙大族长老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见那人低喘着望向自己,知他要问什么,江亭臻朝他小声道“眼下南锦为妖仙大族例会推举的人选,便是我鲛人族也不能明着与其对立” 苏辞昔抚胸缓了缓,朝南锦说道“本官既掌了妖籍司籍官一职,理当对簿上小妖负责” “籍官大人毕竟是凡人,不若还是交由我妖仙族处理吧” “不…劳…” 话未说完,便见南锦飞身朝被围困的人儿攻去,苏辞昔惊得一口气险些没提得上来,愣是喘了良久。 江亭臻看着与南锦交手仍护着怀中婴孩的小蚌精,如果说他之前还怀疑过她的话,那么此刻他是信她的,毕竟吸□□气这种事随时中断于吸食者来说并无什么损害,那么这小蚌精眼下的行为只有一种可能,她要救那孩子。 若凝不知南锦承了锦鲤一脉好几个长老的灵力,几番对峙下来很快落了下风,元檀赶过来时南锦已设了结界将若凝困在里边。 “你不是很厉害吗?”南锦说着走向那伏在地上的身影。 若凝将孩子护在怀里,只能这般伏在地上以背部去抵南锦的攻击,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看着怀里好不容易恢复些血色的小脸,微微垂了眼眸… 南锦冷冷勾起唇角,朝众人说道“这蚌子精为祸凡间,连刚出生的婴孩都不放过,此等恶妖我妖仙各族绝不姑息” 说罢也不管她怀中的孩子是否还有气,抬手就狠狠挥去一道劲风,只是还未触到她身体,便被一道金光给振来,抬头就见那人竟是将上界灵玉给抛了来护住那蚌子精。 若凝亦觉出异样,抬眸见那人的护身灵玉护在自己上方,眸里闪过一丝悸动,抱着孩子起身吃力的走到他面前,朝他说道“孩子…还有救…我要带他回?泽…” 她眼下灵力损耗的厉害,若不及时回?泽,怕是不能完成对这孩子的灵力输入,而此法却只能由一而终,倘若中途换了旁人给他输入灵力,这孩子势必救不回来了。 苏辞昔点头,朝她低低应了声“好” 见元檀要将人带走,忙将其叫住。 元檀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反悔了,毕竟身为籍官,此举顶着多大的压力他是知道的,哪知那人却是将灵玉递去他家小蚌儿手中,轻轻道了句“你亦…要保重…” 若凝点头,到底是接过灵玉,既是要救这孩子,便要处处护他周全,恶妖隐在暗处身份不明,?泽并非绝对安全,有了灵玉至少能保这孩子无恙。 …… 第三十一章 天方露白,崇吾山脚下的屋子里便传出一道低弱的哭啼声。 “活了活了!蚌蚌!”莲蕊小心的探着脑袋望向若凝怀中的婴孩,生怕吓着他般放低声音感叹道“好小一只啊…” 小鲤鱼也把脑袋探了来,半晌皱眉道“真丑” 若凝垂眸看着怀中的婴孩,皱巴巴的小脸蛋确实不好看,起身将他递去莲蕊怀里,交代道“照看好他,我三个时辰后会来给他输灵力” 莲蕊点头,扫了眼这屋子结界外那颗张望的脑袋,朝她家蚌蚌说道“要不放元檀进来吧,他也挺担心孩子的” 若凝抬眸看向那满目着急的乌龟,挥袖将他放了进来,倒不是有意不让他进来,主要这乌龟太啰嗦,一直叨叨的她头疼,这才被隔在结界外的。 元檀那个急啊,见孩子真的活过来了才放下心来,至少那丫头不会被认作是凶手了。 “小蚌儿,你没事儿吧,可有被那南锦伤到?”元檀轻轻一探便知这孩子虽有了生气却灵力不足,若不持续替他输入灵力恐怕还是悬。那丫头不会不知道这点的,她待到孩子恢复了生气才停下,必然是她觉得吃力撑不住了。 突然听闻自家姐姐被点了名,小鲤鱼眨巴着眼望向蚌蚌没敢吱声。 若凝摇头道了句“没有”便飞入湖里幻作真身沉了下去。 她一走,小鲤鱼就迫不及待的朝元檀问道“我姐姐伤到蚌蚌了?” 元檀点头“应是伤到了” 对于那鲤鱼族大小姐同他家小蚌儿互不对盘这点,他也头疼的很,也不知这两人何时结下的梁子,难不成真因相府那公子争风吃醋不成,女人啊…… 三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的守着那婴孩,结果还没到一个时辰,那孩子便气息低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好不容易恢复的生气也要耗光了…”莲蕊朝元檀担忧道。 “怎么办,我们还是去叫蚌蚌吧”小鲤鱼在一旁着急道。 元檀为难的皱了眉,小蚌儿此刻定在恢复状态,若是再耗灵力… 三人犹豫着到底是要不要去湖泊里寻人,若凝却在感知到自己所设结界内那孩子气息渐弱时,默默回到屋内。 朝堂上,百官都好奇的看向那首次在早朝上露脸的妖籍司籍官大人,见国师也难得上了早朝,料想定有好戏看了,果然国师一入朝堂便向陛下求禀传诏一产婆入殿。 苏辞昔身侧的文官朝他小声提醒道“大人,此次案件的受害者乃先前为防洪涝建堤而被大水冲走的壮士家属,据说家中已无旁人,那未出生的孩子亦是遗腹子” 知是父亲不放心替他打探来的消息,苏辞昔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那边产婆正颤巍巍的描述当晚看到的场景,众人听她提及那妇人死后的惨相皆不适应的皱了眉,有几个胃浅的文官皆泛起呕来。 “那妖孽何在”帝王的语气里透着怒气。 国师俯身禀道“那妖孽被籍官大人放走了” “籍官大人可有话要说?”帝王冷冷的看向苏辞昔。 苏辞昔朝帝王俯身行礼后,径自行至那产婆身前,冷声问“你可有见到那小妖行凶” 产婆摇头,她被那小妖自榻上带去庙里,见着那妇人的尸体就吓晕过去了,压根就没瞧见那小妖行凶。 国师见状,忙开口朝龙椅上的帝王禀道“当日那蚌子精分明在众人面前吸食那婴孩的精气,便是妖籍司的侍卫也亲眼瞧见了” 帝王当即便让人传唤妖籍司侍卫,听他们道却有其事后,猛地起身朝苏辞昔怒道“朕允你籍官之位,你就是这么掌管妖籍司的吗!” 丞相见陛下动了怒,心下着急,欲为那小子开脱,就见他直视帝王的龙颜,坚定道“那蚌精并未伤人,她在救那孩子” “朕倒要问你”帝王冷笑一声,继续道“孩子呢?” “她若将其救活势必会送还回来”苏辞昔说罢有些不适的掩唇低咳。 “倘若不曾送回来呢”国师追问道。 “便是她尽力了” 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国师冷笑道“莫说她眼下并未把孩子送回来,便是送回来了,谁又能保证这不是那蚌子精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呢,为的就是抹灭她之前犯下的妖祸!” 苏辞昔被气得心口不适,若非身侧那文官相扶怕是要站不稳,抚胸缓了良久,这才勉强开口道“臣…愿…” 苏丞相打断他的话,俯身禀道“臣愿为籍官大人作保,倘若那小妖不能将孩子活着送还归来,臣自请辞去丞相一职,籍官大人失职之处臣愿一力承担” 当今圣上乃是明君,自是不会让深受器重的丞相辞官,即便心里也认定那婴孩凶多吉少亦准了他们再等些时日的请求。 江亭臻候在宫门处,见他们出来忙迎了上去,眼下灵玉不在那人身侧,若非宫墙有巫术加持小妖们闯不进去,他是半步也不敢离了那人的。 “爹爹…”苏辞昔朝负背走在身前的身影低低唤了声。 丞相脚步未停,只朝他冷声道“待到此事终了,让那小蚌精好好来见我”说罢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 元檀自窗口望向屋内,那丫头嫌他啰嗦又把他给赶了出来,偏的莲蕊和小鲤鱼去山上给她摘櫰果了,他再不放心那丫头,却也只能趴在窗口守着了。 若凝醒来便见着怀中那双目紧闭的小脑袋,伸手去探,确定他只是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 哪知她刚刚一动,怀中的小人儿就似有所感般醒了来,皱巴着小脸一副委屈模样,见他要哭,若凝微皱了皱眉,将手伸至他额上去探,这才知晓他想要拍哄,将他抱起些轻轻拍抚他后背哄着,小家伙很是满足的把脸贴在她怀里。 见他那小爪子肉嘟嘟的,若凝忍不住轻轻握住,又怕自己手上太凉冻到孩子,正要松手,就听怀中的小人儿咬字不清的叫了声“娘”,原是这小家伙身体里有她的灵力亦能以触碰的方式施灵力去探她。 若凝摇头,想要告诉他自己不是他娘亲,可想到庙里他娘亲的下场,默了默,终是没开口说什么。 小家伙开心的手舞足蹈,小手一离开她的大掌便又成了那还不会说话的普通婴孩。 若凝替他将裘袄裹好,抱起他便朝?泽结界处飞去。 远远看到静候在外边的南锦等人,若凝取出灵玉执在手上,径自行至那消瘦的身影前,将孩子同灵玉一起递了去。 苏辞昔接过孩子,朝她关切道“你可还好?” 若凝点头,见他低低咳着,也不知该怎么办,抬手想要施灵力替他驱寒,这才惊觉自己此番灵力耗得厉害,竟是丁点也施不出来,只得作罢。 见她转身欲走,苏辞昔叫住她,将灵玉置于那婴孩身上递去江亭臻怀里,交代道“你亲自将孩子送去府上交由我母亲照看” 江亭臻摇头,欲将孩子交由大长老送去相府,那人灵玉不在身侧,自己怎么说也不能轻易离开。 “旁人我不放心”苏辞昔说罢让妖籍司的侍卫赶去宫里回话,他自己则是取出妖籍簿上前牵了那丫头的手,浅笑道“我送你” 一旁的南锦看到这一幕暗暗握紧拳头,她本来都安排好了,让妖仙大族里未曾修习暗灵术法的小妖混进?泽,让他们趁这蚌子精灵力折损之时对其下手…… 若凝微愣了下,在他的咳声中想要摇头说不必,那人却已将她拉至湖泊边上的小舟,是他上次乘的那叶小舟。 “去山脚的屋子还是湖泊里?”那人朝她低问道。 若凝望着他苍白的脸色,不赞同道“苏辞昔,你该在府里休息的” 那人“嗯”了声,却是吩咐那小鲛人行舟朝?泽内驶去。 接过那人递来暖手的手炉,若凝道了声谢没再理他。 小舟行至?泽深处时,若凝出声让那小鲛人停了动作,跃入湖泊前倒是同那人好声道了别。 苏辞昔如何不知这丫头是关心自己才闹了小情绪,这般想着,心里便泛着甜甜的暖意。 “公子,我们回去吗?”小鲛人见那人脸上莫名染了笑意,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可记着自家族长那满目焦急的模样。 结果那人只淡声道了句“不急”便不再观望湖底,转身回了舱内。 “……” 很快,一脸哀怨的小鲛人就看到了自湖中跃出的身影。 若凝朝他问道“怎么不回去?” 小鲛人委屈的努了努嘴,他也想尽早把人带回去给族长交差啊。 若凝皱了皱眉,走进舱内,见那人抚胸低咳,忍不住朝他担忧唤了声“苏辞昔…” 那人听到声音,抬眸朝她看去,浅笑道“怎么上来了” 小鲛人在外边听着真是觉得这两人配得很,问话方式都这般相似。 若凝扫了眼他抵在胸前的手,低问道“不舒服吗?” 见她误以为自己身体不适而无法回去,苏某人当即便点头道“嗯,不大舒服” 想着这湖上寒凉,若凝直接将人带入蚌壳中沉入湖底。 摊开手掌唤出瓷瓶,见丹药剩下许多,忍不住问道“都没吃吗?” 苏辞昔摇头“平日里…发作的不多…” 江亭臻若是听到这话怕是要呕出一口老血,合着他族里医者们劳心劳力制的萆荔草丹药是假的啊,还发作的不多…有本事疼的时候别吃呀! 若凝也未纠结这话,给他喂了药又裹上之前蚌壳内的裘袄便盘坐在一旁潜心修炼。 苏某人裹着那明显小不少的裘袄,很是满足的坐在她身侧不远处静静望着她。 相府里,丞相大人听闻孩子被送回来了便端坐在大厅等着他儿子带小蚌精来见他,结果等到天黑都没见着人影,派去去问,才知他儿子又被那小蚌精拐?泽里去了,正要发飙,就见自家夫人满心欢喜的抱着那救回来的婴孩跑了来。 “夫君” “慢些跑…” “这孩子跟咱苏家人长得真像” 丞相额角直跳的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很是配合的“嗯”了声。 “既然这么像,咱就认了这孩子吧,左右他也没了亲人,多可怜的小家伙啊” …… 第三十二章 若凝并未盘坐太久,在她听到那人压抑的咳声时便止了动作将人带去山脚下临湖的那间屋子里。 抬手幻出锦被替他遮上,又怕自己灵力不足所施术法无法给他御寒,便自蚌壳内取出裘袄亦覆到他身上,这才低问道“可好些?” 对上她担忧的眼眸,苏辞昔点头应了声“好些了” 若凝未再言语,只替他理了理被角交代好好休息便飞走了。 苏辞昔确实疲乏的很,连日来的强撑早在他看到这丫头无恙时叫嚣着他那孱弱的心脉,低低咳了阵,没多久便虚喘着晕睡了去。 醒来见唇边那颗替自己稳住呼吸的气泡,苏辞昔浅浅笑着,抬眸就看到立在榻旁苦着脸的小鲛人,哪里还有那丫头的身影。 小鲛人自然不知那人因何突然沉了脸,见他醒了来忙上前朝他问道“公子眼下如何?可否能动身回府?” 苏辞昔抚胸,朝他蹙眉淡声道“胸闷的很” 闻言小鲛人那紧皱的眉头都快拧巴到一起了,公子这是…赖下了!? “公子…”小鲛人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若是不能尽早将人带回去,族长定会责罚的。 “籍官大人既已醒来,还是由在下护送回府吧”元檀说着步入屋内。 见他朝自己身后张望,元檀毫不客气道“小蚌儿没空照应你,托我在你醒来之时送你回府” 苏辞昔冷声道了句“不必了”便撑着身子起身下榻。 由着小鲛人将自己搀扶上了小舟,苏辞昔抬眸仰望山顶,半晌才低低道了声“走吧” 小鲛人很是欢快的将舟驶远了去,丝毫没在意到那人越发苍白的脸色,直到他行舟出了结界,族长将他狠狠批了顿,他才知因自己行舟过快而使得那人犯了心悸,虽说为此挨批了,但好歹也算完成任务了。 “大长老亲自带人入?泽暗中相护,想必南锦所派之人没那么容易下手”江亭臻见那人醒了来,知他不放心那小蚌精在?泽的处境,忙将此事说与他听。 苏辞昔点头,又掩唇咳了起来。 江亭臻担忧的皱了眉,想到他此番终于能安心休养些时日了,便稍稍放下心来。 崇吾山顶,元檀见那丫头抬眸看向自己,忙朝她微点了点头,示意那人已回去了。 若凝见状倒是不曾断了动作,闭上眼眸继续潜心修炼。 每每她幻作真身沉入湖底修炼时,莲蕊和小鲤鱼总是趁她张开蚌壳之时将当日所摘的櫰果塞进她蚌壳里,她也乐得见这两丫头为她摘櫰果而勤于修炼,索性便由着她们。 待到她灵力恢复,也不过才几日而已。为此莲蕊和小鲤鱼皆邀功说是她们摘的櫰果起了作用,若凝也不反驳,默认了此事使得那两丫头开心不已。 见她才刚恢复就往凡间去,元檀硬是以恶妖未伏凡间仍不太平为由跟在她身后,若凝也不恼,由着他这般跟在自己身后。 元檀本以为他家小蚌儿早已入了相府那公子的套,灵力刚恢复便迫不及待的来相府寻那公子,结果这丫头确实是到了相府,却并未去那人的院子,而是循着婴孩稚嫩的笑声来到一处院落。 苏夫人正抱着宝贝孙儿哄逗,见怀中的小人儿突然张手朝门外伸去,以为他要去院里玩,忙抱着小家伙就起身朝外走去,却在看到那丫头时生生停了脚步。 见小家伙张着手臂朝那丫头咿咿呀呀的叫唤着,苏夫人将人儿递去那丫头面前,朝她说道“韵儿要你抱呢” 若凝摇头后退了一步,她身上太冷,手也是冰的怕冻着孩子。 这举动惹得苏夫人不禁皱了眉,不等她开口,怀中的小人儿早已委屈的收回手臂缩进她怀里,眨巴着圆乎的小眼睛怯怯的望着那丫头。 苏夫人那个心疼哟,抱着孙儿就回屋里去,嘴里还哄着“祖母疼昀儿哦,其他人咱不理” 未曾想那丫头也跟着进了屋里,身后还跟了个模样俊俏的公子,这可真真把苏夫人给惹毛了,什么意思啊,昔儿为这不省心的小蚌精到现在都还静卧休养下不得榻,这丫头倒好,转身便带着新欢到她府上,示威呢!苏夫人越想越不舒坦,当即便下了逐客令,让人将他们赶出去。 “苏夫人,我跟小蚌儿只是来看看孩子”元檀拦在若凝身前不让小厮赶她。 “小蚌儿…叫得倒挺亲切”苏夫人冷哼一声示意小厮将人赶出去。 哪知怀中的小人儿瞧见这一幕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任她怎么拍哄都不行。 若凝上前伸了手,低叹道“给我吧” 苏夫人朝她重重“哼”了声,本不欲搭理,偏偏怀中的小人儿见那丫头朝他伸了手,当即便止了哭声朝她怀里扑去,苏夫人很是心酸的将孩子递去她怀里。 若凝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尽量避免冰冷的手掌触碰到他。 心疼的看着小家伙泛红的眼眶,若凝吹了排小泡泡施了术法将它们变暖些触着小家伙肉乎的脸蛋哄逗他。 见孙儿被那丫头逗得咯咯笑,苏夫人心里直泛酸,这小没良心的。扫了眼越过小厮亦要上前来逗弄她孙儿的男子,苏夫人起身将人拦住,压根不给他上前的机会。后来索性寻了个借口跟那丫头借了这人去修缮后院那弃用的厢房屋顶。 若凝自是没意见,未在意元檀那难看的脸色便应了,只一心哄逗怀中的小家伙。 待到人全离开,若凝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家伙的手掌,小人儿顿时便奶声奶气唤了声“娘~” 她不知道这一瞬间她脸上扬起的笑意有多温暖,见小家伙又要来抓她的手,若凝忙将冰冷的手掌收进袖里,又轻轻吹了个气泡将他的小手塞进襁褓中。 直到屋外响起一道压抑的低咳,才将视线自小家伙身上挪开,抬眸就见那人扶着门框站立,也不知是看了多久。 见那丫头朝自己看来,苏辞昔浅笑着朝她唤了声“若凝”,而后便扶着墙壁缓步走向她。 不知为何,若凝就觉出不妥来,见他要扶着墙壁才能行走,莫名就想到当初他晕眩严重时那满屋的椅凳,只为他扶着好行走亦可随时坐下休息。 本想将孩子放到榻上去扶他,结果手刚离了那小家伙便听到哭啼声,只好又将小人儿抱进怀里。 苏辞昔却是再无力气行至榻旁,扶着一旁的椅子便坐下了。 若凝抱着孩子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探,虽有几处撞伤,好在没摔着。 “怎么…过来了…”苏辞昔抚胸缓了缓,朝她低问道。 “来看看这婴孩” 见这丫头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满目柔和,苏辞昔轻拂了下身侧略显抗议的灵玉,如今灵玉泛暖,虽然知道是这丫头来了府上却也只得出来寻她了,难怪灵玉也起了抗议,只因她再不像以前那般来府上都会去他院里坐上一坐了…… “母亲将昀儿养的很好” 若凝“嗯”了声,看着那被养胖乎了的小脸蛋,浅浅笑了出来。 苏辞昔将手覆到她手背上,微蹙了眉,怎的还这般冰凉,起身欲给她取手炉来,却禁不住晕眩,只得撑着椅背闭眸缓过这阵不适。 “苏辞昔…”若凝担忧的唤了声,待他缓过劲儿来才低问道“是晕眩未好吗?” 苏辞昔摇头道“只偶尔会这般,无事” 说罢,见那丫头仍一脸担忧模样,苏辞昔低叹道“这几日夜里不大舒服,未曾休息好” 若凝摊手唤出瓷瓶,见数量仍未有变动,什么也未说,只默默的又将瓷瓶返回原处。 “若凝…”苏辞昔唤住那将孩子递到自己怀里转身欲走的身影,解释道“我不想你为此消耗灵力” 若凝淡淡道了句“不会”便朝外走去,出门见着匆匆赶来的江亭臻,只冷冷扫了眼便飞身离开了,徒留元檀在相府做着苦力。 江亭臻进屋见那人好好坐在椅上,松了口气便朝他问道“你怎么惹着那小蚌精了?” 苏辞昔拍哄着那哭闹的小家伙,半晌也不见他消停,只得将孩子递给江亭臻哄着,自己则抬手覆到胸前轻按。 知他眼下不舒服,江亭臻欲回院里替他取药,却见那人自衣襟中取出瓷瓶倒了药喂进嘴里,忍不住好奇道“你不是舍不得吃这小蚌精给你送的药么?” 苏辞昔抬眸扫了他一眼,只觉胸口那憋闷不适感更甚,抚胸咳了好半晌才缓些。 江亭臻见状也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当下没敢再吱声了,哪知那人却是自他怀里抱走孩子,伸出手指触到那孩子的小掌中,一本正经道“叫爹爹” 于是那小家伙哭得更凶了…… 第三十三章 洹山之中四处盘踞着怪蛇,一道身影飞过,它们皆往两侧散去为那身影清出一条道路出来。 那道纤细的身影瞧着与凡人无异,可那缠在她身上的两条怪蛇却透着森冷的妖气。 只见那人跃入一处瀑泉中,伏下身子,朝那瀑泉中的虚影低低唤了声“主子” 那边也不知朝她吩咐了什么,就听她应声道“于儿明白” 这几日百姓们茶余饭后皆在谈论相府为那抱养的孩子张罗满月宴席一事,每每路过那张灯结彩的相府总忍不住驻足张望一番。 苏辞昔抚着微微泛暖的灵玉,欣喜的朝主院赶去,果然见着那同他母亲一起逗弄孩子的小蚌精。 “若凝…”苏辞昔低低唤了声,便缓步行朝她走去。 见他此番不用扶着墙壁便能走的安稳,若凝朝他应了声,又垂眸哄逗怀中的小人儿。 苏夫人哪里不知自家儿子的心思,想着凝丫头难得来一趟,当即便抱过孩子往外走,说是要抱去给大厅的客人们瞧瞧。 若凝松手任她将孩子抱走,下一瞬手里便被塞了满是暖意的手炉,抬眸对上那人深邃的眼眸,低低道了声谢。 “近来可好?” 若凝点头,听他仍有些低咳,不禁有些担忧道“身子…还未好吗?” 听她关心自己,苏辞昔浅笑道“冬日里是这样的,待暖些便无事了” 哪知话音刚落,那丫头便将手炉塞进他手里,朝他认真道“暖着吧” 苏辞昔也未推辞,轻轻抚着被她握过的手炉,心里暖暖的。 见那丫头起身要走,苏辞昔忙跟着起身,朝她问道“可要留下用膳?” 若凝摇头,正要说不用,就见秋荷匆匆跑来将她拉去大厅,边跑边说道“小主子哭得厉害,夫人请您快些去哄” 闻言,若凝直接飞去了大厅,果然看到苏夫人怀中哭得直抽抽的小人儿。 苏夫人见着她就跟见了救星似的,忙将孙儿递了去,嘴里还哼着童谣低哄着。 若凝接过孩子轻轻拍抚他后背,没一会儿孩子便止了哭声,小手摸着她脸颊咯咯笑着。 这应该是丞相首次正式瞧见这小蚌精,以往这丫头在他儿子院里他是不屑去看的,加之昔儿一直未曾将这小蚌精带来见自己,丞相愣是端着架子不去见她,后来听闻她来府上看了几次孩子,还把孩子哄得乖顺的很,不禁又好奇起来。 众人正好奇的望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就见门外小厮跑了进来,说是陛下来了。 这可把众人惊得不轻,忙在帝王入府前跪下。 苏辞昔揽过若凝的肩膀,将她带去边上的厢房。 怀里乖巧的小人儿趁她愣神时轻轻抓住她的手,奶声奶气叫了声“娘~” 因着旁人在场,若凝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却是没说什么,哪知那人径自将他的手指也塞入那小手里,就听小家伙咯咯笑着叫“爹爹” 若凝以为这孩子遇着女的就叫娘,遇着男的就叫爹爹呢,当下倒也不觉不好意思了。 “孩儿他娘,晚膳想吃什么?”苏辞昔问的自然。 若凝也未觉不妥,想了想,朝他说道“想喝猪骨汤” 她眼下对凡间膳食没什么兴趣,最多也就想喝些热乎的羹汤,带肉的羹汤。 不待苏辞昔应声就听握着他俩手指的小人儿奶声道“爹爹…喜欢…娘…” 若凝倒也没什么反应,在她看来这孩子应是见谁都叫爹娘,却全然不知那人为了教这小家伙叫“爹爹”费了多少心思。 苏辞昔好笑的扬了扬唇,朝那小人儿问道“娘可喜欢爹爹?” 在若凝收回手前,小人儿眨巴着眼微摇了摇脑袋,以他的灵力实在探不出娘亲的心思,这才摇头示意不知,他还小自然不知摇头亦是否定的意思。 苏某人唇边的笑意顿时就凝固了,稳了稳心神让人传话膳房做猪骨汤,之后便静默的待在一旁陪她哄逗孩子。 往常,这人虽话不多却也总会同她说些什么,倒是难得这般静默不语,若凝抬眸朝他关切道“不舒服吗” 苏辞昔摇头,朝她浅笑道“还好” 不知为何,若凝总觉得他这笑容不似往日那般带着淡淡的暖意。 丞相推门的一霎,他俩正坐在榻上哄逗孩子。 苏辞昔一眼便看到他爹爹身后那明黄的身影,忙拉着身侧那丫头俯身行礼。 若凝之前为了入宫那几日,本就特意学过规矩,故而行礼什么的也算应付得来。 丞相父子站的巧妙,有意掩住那小蚌精身形,准备将孩子抱给陛下看了就走,哪知跟在陛下身后的三殿下竟突然上前捉了那小蚌精的手腕就把她往外拉去。 “三殿下这是何意”苏辞昔挡在凌珏身前,冷声道。 “怎么,本殿同宠幸过的宫娥叙叙旧也要向籍官大人禀报吗” 若凝哪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懒得用灵力去探这三殿下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见那人突然按住胸口咳得厉害,忙甩开被扣住的手腕,上前将其扶住,担忧唤了声“苏辞昔…” 那人安抚般拍了拍她手背,仍止不住的咳,连带着心口也痛了起来。 若凝忙唤出瓷瓶给他喂了药。 丞相冷着脸将咳得险些犯了喘症的儿子扶去一旁椅上坐着,心里却对这小蚌精有了看法,决计不会让她入府做他苏家的人! 身着明黄龙袍的帝王扫了眼众人,很快便明白这其中关联,思及自己最为器重的儿子竟要为一妖精得罪丞相,当即便冷了脸,沉声道“珏儿,你可看清了,她当真是你之前贴榜所寻的宫娥吗” 凌珏如何听不出父皇语气里的警告,他又不傻,纵然他想要寻到莹儿那丫头的踪迹,却也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太子已在朝中扩建势力,自己万不能得罪丞相一派。 这般想着,凌珏摇头道“是儿臣认错人了” 到底是否认错人,大家心里都有数,苏夫人应付完客人回来,见自家夫君抱着孩子给陛下看,好似除了他俩,其他人的表情都不大对。朝陛下行了礼就走到若凝身旁,小声问“发生何事了?” 若凝指了指靠在椅背上抚胸低喘的人,朝她轻声应道“苏辞昔不大舒服” 苏夫人这才注意到她那脸色煞白的儿子,待到陛下看完孩子去了大厅,忙让人将大夫唤了来。 膳房将猪骨汤送来时,大夫正给那人施针缓了心悸。 苏辞昔扫了眼被置于桌案上的羹汤,朝守在榻旁的人儿低哑道“去吃吧” 若凝见自己确实帮不上忙,便坐到桌前去喝汤,热乎的羹汤果然让身子暖了不少。 静静望着那丫头的身影,苏辞昔垂眸低叹了声,这丫头便是对毫无关联的婴孩都能这般关心在意,自己又如何奢望于她而言会有些许的特别呢,尽管这种认知让他心里很不好受,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事实。 “公子当知您的身子最忌思虑过甚,心绪起伏”大夫听他叹息,忍不住劝道。 微点了点头,见那丫头朝自己看来,忙朝她浅笑道“偶有气闷罢了,无事” 若凝只听懂了无事二字,见他这般说便又安心埋首喝汤了。 苏夫人早将孩子抱去偏院给他俩留了空间,故而大夫收针离开后,屋里就剩了他们两人。 苏辞昔稍稍撑起身子,抬手用巾帕替她拭了嘴边的残羹,好笑道“可饱了?” 若凝本就不饿,不过是喝了暖暖身子,听他问话,便点头应道“饱了” 那人却是突然朝她正色道“若凝,之前你因何入宫,又因何惹到三殿下?” 见那丫头静默不语,知她不欲多谈,苏辞昔不着痕迹的抬手按了按胸口,低叹道“若凝,日后若有难处,可说与本官听,我既掌了妖籍司籍官一职,必然会护你们周全” 半晌,才听那丫头低低“嗯”了声,苏辞昔也未再多说什么,将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撑起身子欲取榻旁的手炉递给她,却不想一时动作过急,竟又起了晕眩,若非那丫头扶着怕是要摔下榻去。 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抬眸见那丫头一脸担忧神色,浅笑着朝她宽慰道“刚刚起身太急,注意些便好” 若凝朝他问道“你想要拿什么?” 苏辞昔指了指不远处的手炉,低哑道“你拿着暖暖手” 若凝依言将手炉抱在手中,见他神色疲乏,便扶他稍躺下些,小声道“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昀儿” 以前那丫头同他道别都会说再来看他,如今有了昀儿,便心心念念都想着那小家伙,苏辞昔无奈的笑了笑,朝她应了声“好” 出了相府,若凝却并未回?泽,而是飞去元檀在凡间的府邸,果然见着在他府上的小妖红霞。 “若凝,怎么这会儿过来了?”红霞朝她迎了上去。 “你日后在凡间要小心些,那三殿下应是不死心,还想要寻你”若凝朝她提醒道。 红霞轻哼了声,蛮不在意道“那凌珏成日以为他如何宠幸我…” 若凝突然打断她的话,低问道“何为宠幸?” 红霞微愣了下,旋即伸手让她用灵力探这话是何意,毕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话语,她倒不大好意思说出口。 待到那丫头探明了其意,红霞还没问她为何要问这话,就见她简单招呼了声便飞走了。 苏辞昔抚着微微泛暖的灵玉,抬眸果然见那丫头走了进来,浅笑着朝她唤了声,就见那丫头行至榻旁朝他认真道“苏辞昔,他没有宠幸我” 其实她不必同自己解释,可他听了心里确实好受许多,就连心口处那难受了一晚上的窒闷也缓了许多。 见那丫头等着回应般的望着他,苏辞昔浅笑着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 …… 第三十四章 南锦并非第一次来洹山,可每每见着那些怪蛇还是会毛骨悚然。 偏偏这些怪蛇她又不得不与之相处,眼见它们相互盘踞着延至她面前,南锦忙伏下身子去接为首那条怪蛇蛇信子滴落的毒液,为了修习暗灵术法她只得这般倚仗洹山上怪蛇所释的毒液,待到她完全掌控暗灵之时便不必再来这鬼地方了。 因着凡间妖祸的案件未破,元檀依旧带着府上那帮小妖忙于查案,偶尔还是会回?泽给她们带点小玩意儿。 莲蕊兴致乏乏的甩了甩元檀给她带的小玩意儿,抬头朝崇吾山顶望去,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蚌蚌有心事。 小鲤鱼没心没肺的游在?泽里,倒也记着蚌蚌交代她不得离了她们的视线,故而稍稍离远了些便打个弯又游了回去。 “元檀,我还想吃你上次带的枣糕”小鲤鱼游至他身侧说道。 “好,过两日便给你买来”元檀朝她应着便要往山顶飞去,却见他家小蚌儿飞了下来。 “蚌蚌~” 那丫头一来,元檀就跟失了宠似的,顿时无人问津。 若凝打发了围在自己身侧的俩丫头,领着元檀来到了一空余之处,朝他低问道“那几起妖祸可有眉目?” 元檀摇头,皱眉道“说也奇怪,自你救下那孩子,凡间便再无此般妖祸” 若凝默了默,朝他确认道“只有最后一起妖祸的母体心肺被取么” 听她问及此事,元檀神情也严肃起来。 “确实只有最后一起案件的受害者失了心肺”元檀说着,朝她问道“小蚌儿,可是想到什么线索了?” 说罢,电光石火间元檀便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道“你怀疑那孩子是对方故意放手的” 见那丫头点头,元檀微眯了眯眼,按说那犯事的小妖吸食婴孩精气确实没必要吸食一半又放了那婴孩,可它这么做又是为何呢,只为让小蚌儿当众以吸□□气的姿态救了那孩子,不对,若真是如此,它不会在小蚌儿救了孩子后这般没有动静,就好似污蔑她不过是顺手罢了。倘若那只恶妖的目的并非小蚌儿,那会是什么呢。 突然,元檀开口朝她问道“之前你说那相府公子为你失了精血?” 若凝点头,就听他继续道“如果…从一开始它们的目标就不是你呢?”会不会是因为这丫头与那人交往过甚,亦或是知晓她于那人而言有些许的特别,所以才被殃及了,而它们由始至终所针对的也只是相府那人而已,如今孩子亦是在相府,万一…… 话音刚落,就见那丫头匆匆朝结界处飞去。 苏辞昔抚了抚身侧毫无温度的灵玉,以为今日那丫头也不会来了,轻叹了声抱起被他哄睡着的婴孩,准备抱去主院他母亲屋里,哪知他刚转身便见着那急急赶来的小蚌精。苏某人眸里顿时就有了光彩,浅笑着朝她唤了声“若凝” 若凝应了声,行至他身前望着他怀中的小人儿,也不知是不是被扰到了,人儿皱着小眉头就把脑袋往他爹爹怀里蹭,那人很是耐心的拍抚一番才又将小家伙哄睡了去。 将睡梦中的小家伙抱去榻上裹好,苏辞昔起身将那丫头拉至暖炉前坐着,又给她倒了杯热茶递去,这才朝她低问道“可要吃些什么?” 若凝摇头,望着榻上睡得香甜的小家伙,轻声道“苏辞昔,我想将昀儿带回?泽住些时日” 只一瞬间愣神,苏辞昔便朝她点头应道“待我同母亲说一声便带昀儿去?泽住些时日” 听他也要跟去,若凝微皱了皱眉,摇头道“你不必一同前往” 被泼了冷水的苏某人到底没维持住那勉强的笑意,掩唇咳了声,低叹道“昀儿如今怕是你一人照料不来…” 当初那孩子出生之时便被她带去?泽以灵力补了生息,如今这孩子适应了凡人的生活,若凝没带过孩子,自是不会知晓当中的不易。 “昀儿…不听话吗?”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小家伙不听话这一点了。 “昀儿很乖”苏辞昔说着探了探她手背的温度,见她靠着暖炉的手仍一片冰凉,忙起身取来手炉塞进她掌中,继续道“便是我跟着,怕也照应不来” 虽不知这孩子因何难以照料,若凝却是没再坚持要将孩子带回去,微默了默,抬眸朝他问道“我可以住下吗?” 见那人毫不犹豫的便点头应了,若凝解释道“不会待太久的” 苏辞昔朝她笑道“无事,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起身想将榻上的小家伙抱去主院,却不想那丫头拦在身前,朝他说道“我们一起照看他吧” 苏辞昔朝她应了声“好”,便让人去主院打招呼了。 府里谁不知夫人有多宝贝这小公子,每日都是要亲自哼着孩童的歌谣哄他入睡,好几日丞相处理政务回来晚了,愣是被夫人以怕扰着孩子为由赶去了偏院,气得丞相在书房一坐便是一宿。 眼下公子要将小公子留在院里亲自照料,夫人定然是不许的。 万万没想到,夫人非但允了,还在听闻凝姑娘来府上后责令他们无事不得去公子院里打扰。 见那丫头坐在榻旁一脸严肃的盯着那睡梦中的小家伙,苏辞昔朝她低问道“若凝,怎么了?” 不想那丫头抬眸望向他,很是认真的朝他问道“苏辞昔,你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见她这般严肃,苏辞昔很是配合的想了想,如果一定要说得罪过谁的话,大概只有前些时日为这丫头同国师府对立…… “应该只有国师府吧”苏辞昔如实说道,说罢想到那日昀儿满月宴上的情景,或许,还个三殿下也不一定。 榻上的小人儿突然不安的扭了扭身子,若凝忙将他抱入怀里轻轻拍哄着。 苏辞昔静静看着她怀抱孩子拍哄着,心里莫名涌出幸福的感觉。 当然,总有些煞风景的存在。 “公子,有位南锦姑娘求见” 若凝眸里闪过一丝冷意,将孩子塞入那人怀里便起身淡声道“我出去一下” 苏辞昔哪里敢让她去会那南锦,他早从江亭臻那听闻南锦承了锦鲤一脉几位长老的灵力,如今那小蚌精恐怕不是她对手,更何况那丫头到现在都未曾恢复体温,便是靠着暖炉还手脚冰凉,想必是有伤未愈。 眼睁睁看着那人将孩子拍醒再递去她怀里,还一本正经说孩子只认她哄,若凝额角直抽抽,垂眸看着怀里因着被闹腾醒而红了眼眶委屈吧啦的小脸蛋,轻叹了声,到底是乖乖抱着拍哄。 苏某人很是满意的抚了抚她脑袋,柔声低哄道“蛮动斗架要不得,万一伤着了,昀儿哭闹要娘亲拍哄怎么办” 尽管那丫头连个眼神都懒得赏他,苏辞昔仍好脾气的以籍官身份朝她继续哄道“日后,本官会寻着机会替你收拾她的” 若凝怀中小人儿被拍哄的舒服,肉乎的小手掌开心的挥了挥,在触到她手臂时,小人儿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娘~” 若凝那冷若冰霜的表情顿时便软了下来,就连眸里都溢满了柔情。 苏辞昔见状抚了抚小家伙的脑袋,忙转身出去应付那不受待见的南锦了。 …… 第三十五章 夜里,见那人又来抱孩子,若凝撑起身子欲同他一起,却被那人止了动作。不解的望向他就听他柔声道“睡吧,乳娘就在偏院,一会就好” 听他这么说,若凝便又缩回被子里,自打她畏寒后,总是格外贪念这暖和的被窝。 苏辞昔很快便将孩子抱了回来,轻轻放入她怀中,伸手探了探她手背的温度,蹙眉道“还是冷吗?” 若凝摇头,望着怀中打饱嗝的小家伙,抬手想要替他擦拭刚刚吐出唇角的汁水沫沫,却在思及自己手掌冰凉时停了动作,那人已然拿巾帕细心替孩子擦了唇角的汁水。 俯身将他们的被角掖好,见那丫头抬眸望着自己,苏辞昔好笑道“怎么了?” 若凝小声道“你收好灵玉,莫要将其离了身侧” 虽不知她为何这般朝自己交代,苏辞昔还是很配合的点头应了,让她好好休息便起身朝隔壁厢房走去。 若凝施术去探怀中小人儿的灵力,分明她一直盯着,可小家伙就是莫名的增了灵力,苏辞昔有灵玉相护不曾被吸□□气,那是谁被吸食了精气…又是何人在暗中操控了昀儿体内的灵力,可那分明是自己传输与他的灵力,怎会被旁人所控…… 在妖籍司成立之前,国师府大肆虐杀小妖,现在想来,巫族一脉虽有伏妖之术,可被伏小妖的灵元于他们而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定是有恶妖同他们作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那些被伏小妖的灵元皆被那恶妖吸食了…所以…在有了妖籍司后,他们无法再对小妖下手,故而将目标转至凡间那些刚出生的婴孩身上,摄源术比之吸食小妖的灵元更增灵力修为,又因初生的婴孩精气至纯而被?泽的结界所接纳,那么…会是谁呢…… 那人之前被放的精血又去了何处…… 若凝想着当中的关联并未睡去,后半夜隔壁厢房刚起动静她便醒了,垂眸望着怀中的小家伙,不放心他一人在房中,将小家伙包裹严实了这才抱着他去到隔壁厢房里。 见是大夫来给那人诊治而非恶妖来袭,若凝稍稍放下心来,又朝那人担忧道“不舒服吗?” 苏辞昔拍了拍榻沿,待她抱着孩子坐过去,才略显吃力的将孩子抱进被窝里裹着,而后覆上她手背,触感仍是一片低凉,轻叹了声,朝她蹙眉道“我缓会儿便好,你去歇息吧,昀儿就放我这里照料” 若凝并未答话,反是询问般望向大夫。 府上的大夫早就听闻公子对这凝姑娘多有青睐,加之夫人对此的态度,大夫丁点不敢怠慢,忙一五一十朝她禀了公子此番心悸不适的缘由,主要还是因着几次起夜未能好好休息,他自以为说的足够详细,可若凝听不懂啊,见大夫那嘴一张一合说了许多,她有些着急的将手伸了去准备探他说话的内容,却被榻上那人捉了手腕轻轻将手包裹住。 大夫见状忙识趣的退下,未了还不忘提醒自家公子好好休息。 若凝皱眉看着那人,显然不满他止了自己的动作,却不想那人替她暖着手,笑着朝她温和道“若凝常听不懂凡间的话语吗?” 见那丫头点头,苏辞昔浅笑道“以后…你都可以问我…” “大夫说什么?”若凝直接便朝他问了。 “让好好休息,多睡会儿便好了”苏辞昔说着,抚了抚她冰凉的手背,心疼道“你也去睡吧” 若凝垂眸看着他身侧的小家伙,不放心让他们独处在一处,俯身将孩子抱起,朝他问道“昀儿夜里可还要起来喂食?” 苏辞昔摇头,朝她应道“只需在他哭闹时拍哄入睡便好” “我会哄好他,你好好睡吧” 苏辞昔也未推辞,由着她将孩子抱走,心里却忍不住想着同她一起拍哄孩子入睡的场景…… 他俩在这温馨带娃,泡在院子池塘里的那只乌龟可是气红了眼,本以为他家小蚌儿来将孩子带回?泽去看着,结果倒好,这丫头直接跟相府的公子学着给娃当爹娘,最可气的是小蚌儿分明察觉到他来了相府,却压根不出来搭理他,难道那相识不久还指不定被恶妖所控襁褓中的小屁孩比他还重要!? 元檀气归气,见那人不会再起夜过来了,这才现了身走进屋里。 若凝在他进来的一瞬便施术禁了他所有声音,生怕他闹出丁点声响扰醒怀中的孩子。 元檀那脸更黑了,姑且不谈这孩子到底能不能留,小蚌儿有必要这么偏心吗! “怎么了?”若凝朝他问道。 “你什么时候带孩子回?泽?”元檀被施了术法,所说的声音除了那丫头便是他自己也听不到。 若凝扫了眼那睡梦中的小家伙,微摇了摇头。 元檀一看就急了,忙朝她追问道“你打算长住相府!?” “先住些时日”若凝言简意赅。 虽在意料之中,可真听这丫头说出来,元檀还是暗戳戳的不爽了,相府这位公子本就对他家小蚌儿存了心思,真要是住下了岂不近水楼台美得他! “小蚌儿,这孩子怕是没那么简单,若真□□控了……” 话未说完就见那丫头给孩子四周设下结界朝他说道“替我照看好他” 见那丫头临出门还取了一旁的裘袄披上,元檀担忧的皱了眉,还是畏寒吗…… 扫了眼睡梦中纯稚的小脸蛋,元檀认命的坐到榻旁守着。 若凝飞至街巷的高处朝夜幕中寂静的街巷捻了水珠将其扩散开来,昀儿体内有她的灵力,旁人若想控其灵力定然要压过她的灵力,既是夜里施术而控,想必此刻仍未收手,就算探不出那幕后之人至少也能探出是何人被吸食了精气。 没一会儿她便感应到水珠的异样,循着水珠的踪迹飞过去,眼前那座府院分明是她自里边出来的相府。 站在屋顶再次捻出水珠,这次竟然未能将它们扩散出去,明显是被一股灵力所压制,莫不是…那恶妖此番修习摄源术灵力修为皆在她之上了…… “小蚌儿,怎么了?”元檀听着动静出来。 若凝扫了他一眼,忙飞身进了屋内,见孩子还好好待在结界内,这才放下心来,伸手去探,那孩子体内的灵力果然又增了不少。 “孩子当真被控了?”元檀朝她问道。 若凝点头“有何禁术可隔空操控他体内的灵力?” 元檀没有答她的话,反是朝她严肃道“小蚌儿,既会伤及无辜,这孩子留不得” 若凝望着榻上那静谧的睡颜,低叹道“他何尝不无辜” 知这丫头狠不下心,元檀暂且没再谈论此事,皱眉低问道“可知是何人精气被吸食?” 没等到回话,抬眸看去,半晌才听那丫头说道“你我皆不是它对手” “倘若加上我府上那些小妖了?” 若凝摇头,认真道“元檀,可有什么不伤及无辜的禁术?” 闻言,元檀惊诧道“你要偷习禁术!?” 说罢,元檀一个劲儿摇头道“你那一身至纯的灵力羡煞?泽多少小妖,竟还动这歪脑筋,告诉你,想都不要想!真斗不过那恶妖,咱也别淌凡间这混水了,管他们伤及多少无辜,咱跟小蕊儿她们就安安生生待在?泽里,谁也伤不着咱” 元檀说得慷慨激昂,抬头见那丫头一脸的平静无波,忍不住低吼道“你听到了没有” 若凝抬眸望向他,认真道“当初你说,我被那人皮囊所魅惑…” 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茬,元檀微愣了愣神,朝她问道“怎…怎么了?” “元檀”若凝静静看着他,继续道“我是喜欢他的” “不…不是…小蚌儿…”元檀都结巴了,他本想说她还小不懂喜欢,可一想到这丫头自他认识时便这般年岁了,指不定大他多少呢,愣是把这话收了回去,朝她劝道“小蚌儿,你别看他现在好看,凡人是会老的,待到以后……” 话未说完便被那丫头打断,只听她淡声道“元檀,我要护他们安好” “他…他们!?”元檀指着榻上那小家伙,见那丫头点头,他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他家的傻蚌儿哟。 “你帮我” 对上那清亮的眼眸,元檀愣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江亭臻自族中赶回来便见着守在相府各处的小妖,皆是妖籍簿上了籍的小妖,再一看那泡在院池中满脸阴郁盯着屋里的乌龟,江亭臻好奇的顺着他视线看去,而后忍不住泛酸,好一副一家三口的温馨场景啊。 苏辞昔发现自他告知那丫头不懂的便问他时,那丫头的话就多了起来,以往不用灵力去探只能将句子拆开听得懂三四个字,如今倒是能听懂一整句话了。 执着她的手握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朝她柔声道“若凝,这是昀儿的名字” “苏…彦…昀” 若凝低低读出声,抬眸朝那人看去想知道自己读的对不对,却不经意陷入那满目温柔的眸光里…… 第三十六章 “我此次回族参加例会,听闻那鲤鱼族大小姐南锦已被定为共认之主,敬主之仪定在下月初三”江亭臻说着朝那人低叹道“届时各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都要给她注入灵力以敬其为主,日后怕是她抬抬手指头就能废了你那小蚌精的灵元” 见那人没什么反应仍低头作画,江亭臻扫了眼他画上那抱着婴孩的女子画像,上前朝他问道“我听说,你应了南锦会出席敬主之仪” 苏辞昔放下画笔,淡声道“她以救命之恩相邀” 江亭臻汗颜,还带这样的啊,微默了默,朝他问道“可有想好送何贺礼,我族中有不少珍…” 苏辞昔打断他的话,皱眉问“你族中可有驱寒暖身的良药?” “你要送这作贺礼?”江亭臻说罢才后知后觉道“那小蚌精的寒症还没好么” 苏辞昔蹙眉低叹道“仍旧畏寒的很” 正说着,就见他们口中的小蚌精走了进来。 若凝朝一旁的江亭臻点头打了招呼便行至那人身前,仰头问道“能带我去主院吗?” 如今这相府莫名被旁的灵力所压制,她无法捻出水珠去探,只能亲自去府中各处寻那被吸□□气之人,眼下就剩主院不曾去了,毕竟是主人家待得院落,未免多有冒犯才来寻这人的。 苏辞昔点头替她拢了拢衣襟,而后牵过她的手将她带去主院里。 隔壁厢房内负责照看婴孩的元檀听到动静,伸着脑袋望向那两相携而过的身影,很是不爽的“哼”了声,扭头就见江亭臻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见他要进来看孩子,元檀给他让了位置,哪知那鲛人刚触到孩子就被振了开来,元檀忍不住幸灾乐祸道“小蚌儿给设了结界” 江亭臻甩了甩被振得生疼的手,亏他还担心那小蚌精不是南锦的对手,却忘了那丫头灵力早已与他比肩了。 到底是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江亭臻没一会儿便觉出异样来,这孩子较他回族之前好似体内的灵力更甚了。 “小蚌精给他增补灵力了?”江亭臻朝元檀问道,见他摇头,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他自己吸食了精气!?” “应是有人控了他体内的灵力”元檀说罢朝门外努了努嘴,继续道“小蚌儿正在查探是何人被吸食了精气” “那恶妖竟然把手伸相府里来了?”江亭臻说着便有些不放心那人的安危,准备出门追去主院,就听元檀自身后朝他说道“苏公子没事,小蚌儿已经确认过了” 闻言,江亭臻微挑了挑眉,那冷情的小蚌精何时对那人这么上心了。 “你既来了,便留下照看会儿孩子吧,我要回府一趟,晚间再过来” 不待江亭臻开口答应,元檀直接撂挑走人了,江亭臻只好坐到榻旁与那玩手的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小家伙突然将手伸出结界,看着那肉乎的小手,江亭臻愣是没忍住伸手去摸了摸,却被小家伙张开手掌抓住。 半晌,才听清小家伙嘴里咿咿呀呀叫唤的是“鱼…” 江亭臻额角直跳的看着那小家伙,这是不知道鲛人怎么读就唤他是鱼么…你倒是机灵… 主院里一片寂静,便是奴仆也见不着身影,苏辞昔见身侧的人儿皱了眉,便朝她解释道“母亲当年生产时落下了病根,受不得凉,眼下初冬气寒,她一般都待在屋里靠着暖炉取暖,小厮和婢女也只用膳时会来侍奉” 若凝低低应了声,随他行至廊下。 秋荷见公子带小蚌精来了,忙进屋去禀,很快便见苏夫人满脸笑意的朝他们探了脑袋。 对于有着巫族身份的秋荷,若凝多少还是有些防备的,故而当苏夫人拉过她坐到暖炉前时,她也只顺着苏夫人的话同她聊嗑。 苏辞昔自是不会认为这丫头来此只为同她母亲闲话家常,扫了眼候在一旁的秋荷,淡声道“下去吧” 秋荷应声退下,若凝这才抬手覆到苏夫人的额上去探其精气。 “凝丫头,手怎么这么凉啊?”苏夫人被抵着脑袋,也没管她对自己做什么,只担忧那丫头手怎的这般冰凉。 “若凝?”苏辞昔询问的看向她。 良久,才见她松了手,朝他们摇头道了句“没事” “昀儿可乖?怎么也不把他抱来给我瞧瞧”苏夫人倒是没责怪她的举动,反是忍不住问起那小家伙。 若凝想了想,朝她应了声“我去将他抱来” 苏辞昔本不欲她出去受冻,可想到她给昀儿设的结界旁人触碰不得,只好由着她了,起身欲跟她一起回院里,就见母亲大人幽幽的看着自己,微默了默,到底是留了下来。 “昔儿啊,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攻下凝丫头啊?” “……”苏辞昔现在有点后悔留下来了。 抓着江亭臻手指玩的小家伙,见娘亲进来,忙张着手臂朝她伸去。 若凝俯身将他抱进怀中轻拍了拍,小家伙开心的手舞足蹈,触到她的手臂便奶声奶气的唤“娘~” 江亭臻稍稍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他不会叫那人是爹爹吧” 见那丫头轻轻“嗯”了声,江亭臻暗道那人果然手段新颖,这就顺理成章的凑成一对养娃了? 若凝突然朝他问道“你族中可有不沾惹业障的禁术?” 江亭臻想都没想就摇头否了她这一问话,猜测到这丫头许是想修习禁术,忙朝她严肃道“你可知那些偷习禁术的小妖下场如何?在它们控不住体内的恶灵反被控时,最终皆被恶灵吞了灵元禁锢在北海那片魔域之下” “魔域之下是什么?” 江亭臻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朝她说道“没有哪个禁术不沾惹业障,便是我所习的暗灵术法亦是靠全族的灵舵而维住正派之气,你若习了禁术,怕是要就此离了正道之途了” 这话若凝是听进去了,朝他道了声谢便将孩子抱走了。 晚间,元檀气鼓鼓的赶来相府,瞪了眼正哄婴孩的苏辞昔,便将他家小蚌儿给叫了出来。 见那龟难得动怒,若凝起身跟出去,朝他低问道“怎么了?” 元檀施禁声术隔音不让屋内的人听见,这才朝那丫头问道“你是不是告诉苏辞昔你喜欢他了” 若凝不解的看着他,显然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义何在。 元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可知在男人看来越是得不到的越珍贵,你现在就表明心迹他如何会珍视你” 若凝懒得搭理他,转身欲走就听他说道“那南锦已被选定为共认之主,下月初三行敬主之仪,?泽不少高品阶的小妖皆收到了邀请,便是我府上也被送了请柬” 妖仙大族共认之主的意义,若凝是知道的,可这与她又有何干。 元檀自是知晓这丫头的性子,见她这般模样,无奈的叹了声,继续道“我听说,相府这位公子也在受邀之列,并且已经允诺会应邀出席” 提到这个元檀就来火,那人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小蚌儿跟南锦之间早就结下了梁子,如今这般是何意思,两边都哄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吗! 若凝淡淡“嗯”了声便转身回了屋内。 元檀哀叹了声,也不知那丫头听懂了没,男人啊…太容易得到的总会不在乎…… 苏辞昔扫了眼兴致不高的人儿,举起小家伙的手掌去触那丫头,果然听到昀儿奶声奶气的唤“娘~” 见那丫头神色缓和下来,他这才低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若凝摇头,却是执起他的手轻轻塞入昀儿手中,就听小家伙咯咯笑着奶声道“娘…喜欢…爹爹…” 苏辞昔如静止般呆立着,良久才稳住心神朝她低低唤了声“若凝…” 若凝抬眸望着他,正色道“我会离开些时日,昀儿便托元檀和那鲛人照料,你好好休息,夜里多睡会儿” 闻言,苏辞昔蹙眉担忧道“你去哪儿?” 听出他语气中的担忧,若凝垂眸默了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伸手自他怀中抱过孩子拍哄着。 苏辞昔轻轻叹了声,朝她低哑道“何时出发?” “等昀儿睡了吧” 那一夜直到将小家伙哄睡着了,若凝才飞身离开,临行前对上那人满是担忧的眼眸,若凝到底是出声朝他保证道“苏辞昔,我会回来的” “好,我和昀儿等你回来” …… 再一次来到北海魔域,若凝已适应了海水中那幽蓝冷艳光芒所释的寒气,张开的蚌壳像一对翅膀在她背后摇曳,若凝循着之前的路线朝媸燄兽所在的方向游去。 之前她便是被媸燄兽所伤而灵力大增,短时间内竟是同那鲛人族族长的灵力道行不相上下,虽然不知自己因何而增了灵力,可是…如果再伤一次…是不是可以敌得过那隐在暗处的恶妖…… 第三十七章 “还是…查不到么…”苏辞昔蹙眉朝围在妖籍簿前那几个鲛人族的长老低问道。 “妖籍簿本就被那恶妖篡了灵力,如今自是无法凭此去探那小蚌精的踪迹”江亭臻说着朝他低劝道“你当知自己身子急不得,兴许那小蚌精只是寻到哪僻静之处潜心修炼去了” “南锦现在何处?” 知他怕那小蚌精被南锦欺负了,江亭臻朝他应道“南锦忙着下月的敬主之仪,应是没有时间应付旁事” 苏辞昔抚胸轻叹了声,他眼下总是莫名的心慌不适,一如之前那丫头负伤回来他总这般不适。思及此,苏辞昔觉得胸口的窒闷更甚了,那丫头定是又出去打架了!还是败的那一方,不然他怎会如此心慌! 对此江亭臻也很无奈,那小蚌精前脚刚问了他关于禁术的事,后脚就没了踪迹,他怀疑那丫头是不是躲哪偷习禁术了,又不敢说出来怕再惹那人着急,饶是如此,即便服了药那人仍不大好受。 “你今日还不曾午休,去榻上歇会儿吧,若是有消息,我会告知你的”江亭臻朝那人劝道。 苏辞昔抚胸缓了良久,摇头道“我去看看昀儿” 寻不到小蚌儿,元檀也急得很,偏偏那丫头交代他好好照看孩子,早知道就该把孩子丢给那鲛人,自己偷偷跟着倒还能知道那丫头去了哪,如今哪哪都探不到那丫头的踪迹,真是急死人了!他跟江亭臻一样,生怕那丫头想不开习了什么禁忌之术。 元檀急得一头火,怀里的小人儿却是一脸懵懂的抓着他手指叫唤着“龟~龟~” 元檀一脸无奈的看着那龟儿子,拿开被他抓着玩耍的手指。 见小家伙不高兴的嘟了嘴,某龟又心软的把手指塞进他手里,由着他这般叫唤。 苏辞昔进来时,他正敷衍的拍着小人儿的后背,想哄他入睡。 “交给我吧”苏辞昔说着伸手欲接过小人儿。 元檀也不推脱,把孩子递他手里扭头就走,他还要回?泽去找找看小蚌儿是不是躲哪山脚处修炼了。 “元檀”那人突然叫住他。 某龟很是不耐的回头,朝他问道“干嘛” 苏辞昔蹙眉低叹道“你也…不知她去了何处吗…” 想到那丫头不知所踪,元檀就来气,可面上仍淡定道“我自是不会告诉你小蚌儿去了何处” 苏辞昔如何看不出他故作镇定,轻蹙了蹙眉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北海魔域深处,若凝渐渐靠近那闭眸休憩的媸燄兽,很快就见它睁开眼朝自己吐出一团幽火。 若凝侧身避开,还未喘口气就被它突然伸来的利爪钳住,上一次便是这般被它划破了蚌壳而伤重,想到这,趁那媸燄兽要将她撕裂之时忙幻回真身任他的利爪刺透入自己的蚌壳将其划破。 若凝痛极之下哪里会注意到自己突然释出的白光,便连那媸燄兽受惊般猛地将她甩了出去也未察觉,直到那媸燄兽的利爪再次将她紧紧扣住,若凝才勉强恢复些知觉,见他似要发狠捏碎自己,若凝忙张开蚌壳吐出一排水泡护住自己。 不知是不是自己痛得狠了,若凝竟觉得自己所吐的水泡真的抵住了那冰冻冷硬的利爪,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这么会儿功夫便灵力猛增,只当是那媸燄兽玩腻了她觉得无趣才放过了她。 至少…她还能回去…这般想着,若凝便任自己那冰冷的身体沉入海底…… 对于孩子突然的哭闹,江亭臻丁点办法都没有,怎么哄都不行,偏偏那人也心口不适难受的紧,根本就指望不上。 被江亭臻寄予厚望的元檀悠哉悠哉走了进来,见孩子哭成这样,很是淡定的掏出专为哄这小家伙而准备的玩物,哪知往日里一哄便笑的小家伙愣是不给他面子,哭得嗓子都哑了还在那嚎。 “怎么回事啊,乳娘喂过奶没,是不是饿着了?”孩子哭得元檀也急躁起来。 “喂过了”江亭臻很是无奈道“也没尿身上” 元檀朝他怒道“苏辞昔呢?他就是这么放任孩子哭闹不管吗!” 刚说完,就见有小厮自隔壁厢房跑了来,朝江亭臻说道“寂空大师,公子痛晕了去,大夫让来问要不要禀报主院那边” 相府众人皆将这寂空大师当作是公子院里的管事,故而前来询问。 江亭臻闻言忙将孩子塞入元檀怀中疾步朝那人屋里走去。 那一日,孩子生生哭得没力气了才抽抽着睡着,元檀抱着那小人儿,突然想到他体内有小蚌儿的灵力,生怕他是感应到那丫头的不测才这般哭闹,愣是瞪大眼睛守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孩子红肿着双眼朝他笑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哪知他安心没几日,就听府上小妖来报说是?泽的水又红了。吓得他忙赶了回去,果然见到莲蕊和小鲤鱼那两丫头围着那满身血污的蚌壳抽泣着。 元檀真是恨不得冲进蚌壳里把那丫头拎出来大骂一顿,可望着那潺潺流出的血水,又心疼得不行,探了那丫头的灵元见她灵元无碍才松了口气。 这一次,?泽的水红了近半月才渐渐净至纯澈,可饶是如此那湖泊里总隐隐泛着些微的红,倒是再也净不回最初的纯澈。 扫了眼阳光照耀下更加泛红的湖泊,元檀低低叹了声,也不知这丫头又受了多重的伤,最可气的是,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丫头打哪儿伤着的! 夜里灵玉一泛暖,那人便醒了来,顾不得身上的不适,连外裳都未套就匆匆朝外走去,扑面而来的冷风激得他抚胸直咳,可他仍行至院中的池塘前,朝里边低咳着唤道“若…凝…” 好半晌才见人儿自池中探出身子,朝他唤了声“苏辞昔…” 那人朝她伸了手,哑声道“来…先进屋暖暖…” 若凝摇头,朝他轻轻道了句“就是来告诉你…我回来了…” 即便是夜里,苏辞昔仍看出这丫头脸色白得厉害,心下着急又不知该如何劝她自池中出来让他看看伤势,心绪起伏间心口又痛了起来,哪知那丫头吐了颗气泡包裹住他便将他送去屋内的榻上,气得他猛咳不止。 江亭臻被那丫头施术唤醒,听着屋内激烈的咳声,忙让人将大夫唤了来。 若凝直到大夫赶来替那人诊治,才飞身离开,临行前挥袖将那院中浸满血水的池塘给净了回去。 江亭臻也是那丫头走后才意识到她竟然可以施术将潜心打坐修炼的他唤醒,该不会真练什么禁术了吧! 苏辞昔咳声稍缓些,便急着让江亭臻将族中的医者叫来,还交代多叫几个医者来。 见那人急得不行,江亭臻只好依言吩咐下去,却不想那人下一瞬便按着心口咬牙切齿道“让妖籍司去查…到底是何妖伤了那丫头!” “……” 第三十八章 “医者们已经去?泽给小蚌精诊治了,你不必太担心”江亭臻朝那人劝道,愣是没敢提那丫头拒不吃药的事。 许是着了风寒的缘由,那人近日咳得越发厉害,连带着喘症亦不消停,根本就下不得榻。 苏辞昔掩唇低低咳了阵,朝他交代道“你族中那二长老瞧着挺刻板严正,让他去?泽…给那帮小妖上上规矩…”说着又是一阵低咳。 江亭臻一脸懵的问他“要上什么规矩?” “但凡在妖籍簿上上了籍的小妖,日后无论去到何处必须向本官禀报踪迹!” 江亭臻微挑了挑眉,这是拿那小蚌精没法子了才要以此知晓她的去向?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倒是会交代旁人去做。 正腹诽着,又听那人怒道“若再发生蛮动斗架之事,统统给本官押到妖籍司地牢里反省” 见他怒极咳得不行,江亭臻忙给大夫让了道,生怕他一会儿又起了喘症。 “公子要将若凝押去妖籍司的地牢么?”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惊得众人皆是一愣,扭头就见那小蚌精缓步走了进来。 若凝行至榻旁,扫了眼大夫执在手中的银针,后者被她盯得有些犯毛,半晌才结巴道“公…公子心脉孱弱,需以银针相助才能稳住心脉缓了咳喘” 若凝没吱声,大夫生怕得罪未来的少夫人,施完针便匆匆退下了。 江亭臻担心这丫头误入歧途习了禁术,为确保那人安危,只行到门边守着,却没有退出去。 那人依旧断断续续的咳着,良久才勉强开口道“伤…哪了…” 听他这般发问,若凝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当即便皱眉朝他说道“苏辞昔,能让那帮鲛人回去吗” 那帮鲛人天天围着她劝她喝那劳什子药,不论她幻作真身沉湖底还是直飞崇吾山顶,他们都锲而不舍得跟着,实在是烦得很。 苏辞昔闻言,微蹙了眉,却是耐心道“等你伤好了…他们便会…离开…”说着已微微有些低喘。 若凝垂眸默了默,扫了眼他身前的银针,低问道“疼吗?” 苏辞昔摇头,伸手将她冰凉的手掌包裹住,眉蹙得更深了,怎么较之前还要凉。 “若凝…”苏辞昔低低唤了声,轻叹道“日后…莫要再出去…” “蛮动斗架么”若凝打断他的话,低问道“那你要把我押去妖籍司地牢里关着吗?” 苏辞昔掩唇咳了阵,低哑道“本官管制不力,真要论责,理当与你同去” 守在门边的江亭臻闻言,眼角直抽抽,刚刚是谁信誓旦旦要给那帮小妖上规矩的,这会儿倒护起犊子来了… 若凝扑哧一笑,朝他说道“我伤已经好了,让那些鲛人回去吧”说罢挣开他的手,道了句去看昀儿便转身走了。 苏辞昔气闷的按了按胸口,他现在严重怀疑昀儿那日说“娘喜欢爹爹”是不是假的,不然那丫头为何走的那般轻巧。 被小鲛人抱怀里哄得小人儿一见着娘亲,便张开手臂要她抱。 若凝知道自己身上寒气有多重,故而只近身哄了哄,却未自小鲛人手上接过孩子。 “凝姑娘…”小鲛人见她隔空将灵力注入孩子体中,疑惑道“小公子如今已不必再依靠灵力而增补生息了” 若凝“嗯”了声,祛了孩子体内被控的灵元,便是连同之前所吸食的精气也回了原主体内。 元檀赶来时,若凝正坐在暖炉前抱着被温软气泡包裹住的孩子哄逗着。 “吶,你托我寻的止咳灵药,对凡人起不起作用我就不知道了”元檀说着将灵药递了去,想到她之前问自己的事又朝她说道“?泽虽有不少小妖入了我府上替我办事,但还是有很多高品阶的散妖自成一派,你若真要同那恶妖斗,怕是需要它们的灵力相助,还有…你的伤…真的没事了吗?” 见那丫头很是敷衍的嗯了声,元檀头顶直冒火。 若凝扫了眼面色不虞的某龟,知他是担心自己,于是很有良心的朝他说道“伤都好了”说罢又朝他问道“可有方法将那些高品阶的散妖聚集至一处?” “妖籍簿应是可以,不过…之前那恶妖趁着上籍之机偷偷篡改了不少妖籍簿上所注入的灵力,眼下想靠妖籍簿将它们聚齐恐怕没那么容易” 若凝微默了默,朝他问道“南锦的敬主之仪是哪日?” “后日便是” “你安排一下,后日带上你府上的小妖与我同去” “小蚌儿,你当真这么恨那南锦非要把她的敬主之仪给破坏了啊”元檀忍不住问出口,要知道那共认之主的敬主之仪是众多妖仙大族齐办的,先不说会不会得罪那些妖仙大族,便是它们这些散妖也不是那正统妖仙大族的对手呀。 “确实…不喜欢”若凝说着朝他反问道“不是说?泽很多高品阶的小妖都受到邀请了么” 元檀一时分不清她是要在那日同恶妖对峙,还是只纯粹看南锦不爽就要毁了她的敬主之仪让她成为整个妖仙界的笑话。 当真是不能得罪女人啊…… 见那丫头起身要去隔壁厢房送止咳的灵药,元檀忙自衣襟中取出两颗櫰果递了去,无奈道“说是今日刚摘的,你不是不让那俩丫头出结界吗,她们非让我给带来,还要求我盯着你吃完再回去交差” 那涩得泛苦的味道她是决计不想吃的…若凝本想说待她幻回真身再吃,可对上某龟那殷切的眼神,小小挣扎了下,还是狠心道“我已经不用再吃櫰果增补灵力了” “小蚌儿~”奈何他不是那俩丫头,学不来她们撒娇的劲儿,所以被强制性塞了颗櫰果到嘴里也不觉得意外。 若凝抱着孩子去那人屋里,扔了颗櫰果给江亭臻,告诉他是小鲤鱼摘的,那鲛人当即便很宝贝的捧着出去了。 苏辞昔虽担心她的伤势,但见她这般有精神倒也放心不少。 把宝宝放到他身旁裹好,若凝将灵药掰开一小部分幻作丹药喂进他嘴里,待到那人将药咽下,若凝凑去他面前,皱眉道“知道是什么药吗” 见那人摇头,若凝一本正经道“不知道是什么药就敢乱吃” 苏辞昔好笑的捏了捏她鼻子,心下无奈叹息:这丫头学他倒是学的快。 若凝也不逗他了,抬眸很是认真的朝他问道“这样…咳嗽会不会好一些?” 刚吃下去哪会那么快见效,那人却仍是朝她点了点头,低应道“好些…” 话音刚落就见那丫头又掰了一部分幻作丹药喂进他嘴里,苏辞昔无奈唤了声“若凝…” 那丫头却是把脑袋凑过来,眨巴着眼朝他认真问“这样呢?会不会更好受些?” 对上那清亮的眼眸,苏辞昔额角直跳的点了点头,未免她又掰弄出丹药药,忙捉了她手腕将她的小手圈入掌心里。 若凝怕自己冰凉的手掌会冻到他,想要挣开,却听他哑声道“别动…我替你暖着…” 第三十九章 侧身避开那人递来的药碗,若凝抿唇摇了摇脑袋。 苏辞昔倒是没像之前那般逼着她把暖身驱寒的汤药给喝了,反是放下药碗,将她拉至身前,蹙眉道“背上怎么了?可是还伤着?” 原是她刚刚侧身避开药碗时蹭到桌角,后背的伤处惹得她轻皱了下眉,便是这么细微的动作也被那人察觉了去,见他伸手要探她后背的伤处,若凝忙捉了他的手止了他的动作,义正辞严道“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苏辞昔微微一愣,而后掩唇咳了阵。自打他正儿八经教这丫头凡间话语的含义,这丫头举一反三的功力就每日递增。可他确定自己并未教过她“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语,也不知她打哪学来的,好好一棵苗都学歪了! 远在元檀府上的红霞猛地打了个喷嚏,谁又在背后说她坏话! 若凝见他起了咳症,忙掰弄那灵药幻作丹药喂进他嘴里。 “若凝…”苏辞昔轻唤了声,低叹道“让我看一下…伤哪了…” 若凝转过身执起他的手轻轻覆到自己背上,在一处位置上点了点,朝他说道“这里” 半晌听不到回应,扭头就见那人脸色煞白的抬起未被她执着的那只手紧紧抵在心口。 若凝见状忙摊开手掌唤出瓷瓶给他喂了药,微抿了抿嘴,朝他软声道“并不是…很疼…” 苏辞昔沉着脸,未曾言语。 若凝当他难受的紧,嘟嘴欲吹泡泡替他抵着心口,却被他揽至怀中轻轻拥着。 “苏辞昔…” 良久,才听那人哑声道“伤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疼…” 若凝刚要开口宽慰他,就听那人难得朝自己沉声道“仅这两次,下不为例” “你没教过我下不为例的含义” “还敢顶嘴”苏辞昔说着朝她脑门上轻轻啶了下。 江亭臻进来见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玩着成语接龙游戏,顿觉无语。 见他进来,若凝自那人怀中退出来,由着他俩说事情,却不想那鲛人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她,朝她问道“你后日也要去?” 显然这鲛人是从元檀那听来的消息,若凝点了点头,就见他神情严肃道“敬主之仪不比旁的场合,各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皆在,你若真闹起来怕是要吃亏的” 不待若凝回应,就听苏辞昔说道“若凝既也要去,那便同我们一起吧” 若凝摇头,那人身子不好受不住颠簸,只能提前出发慢慢行车到达,听说明日一早便要出发了,她才不要在马车上耗这时间,到时候直接飞过去快的很,还能在家多陪陪昀儿。 苏辞昔以为这丫头因着自己应了南锦的邀约而不悦,只好朝她解释道“南锦冒险替我取回药,她以此相邀…” 话未说完就听那丫头冷声道“不是她” 江亭臻以为小蚌精这般言语是故意诋毁南锦,便是连苏辞昔也只当她是闹了情绪,毕竟那药是南锦亲自送来的,若不是她又能是谁。 “若凝,入冬以来我身子一直不大好,万一路上突然提不上气,你若在场还能吹了气泡替我缓下喘症”苏辞昔说着还很应景的抚胸低喘了阵。 江亭臻哪里不知这人想将小蚌精带在身侧盯着是为在她闯祸闹事之时能用灵玉护住她,可小蚌精不领情啊,淡淡道了句“公子既要守君子之诺,理当自食其果”说罢便转身去隔壁厢房哄孩子了。 这丫头又乱用成语了,苏辞昔颇为头痛的按了按额角。 第二日一早在马车内见到那龟妖元檀时,苏辞昔还欣喜的以为那丫头也会跟来,哪知那龟妖径自吐了颗泡泡朝他问道“籍官大人可要这泡泡平喘?” 苏辞昔气闷的按了按胸口,掩唇低咳。 于是这二人两看相生厌的待了一路,就连车外的江亭臻都觉出车厢内的低气压,好几次撩开车帘朝里边探望。 上界太星府上,司药仙君指着那能感应到灵玉所在的星盘,朝一旁面色冷峻的宸煜嘚瑟道“怎么样,我就说你家仙君会参加下界那鲤鱼族大小姐共认之主的敬主之仪吧,你看,星盘都感应到灵玉是朝着那方向去了,看来你家仙君是真的要给你添女主子咯” 宸煜冷冷扫了他一眼,理都未理他转身就走,却在回府后忙派人去打探那鲤鱼族大小姐的喜好,想着提前做些准备,万一他家仙君到时是带着那鲤鱼族的大小姐一起回来呢… 敬主之仪定在高前山上,此处属鲤鱼族境域内仙气最浓郁的仙山,当然,跟?泽仙境比是差了许多,却又没什么可比性,毕竟高前山是已经颇具规模的正统妖仙大族的境域,而?泽是众多散妖修习之境域。 南锦早早就候在山脚下,见着马车驶来,不待它停下便飞身迎了上去。 “公子这一路奔波劳累,辛苦了”南锦稍一客套下便上前欲搀扶那人下马车,却被那突然跳下马车的龟妖下了一跳。 见此龟是那蚌子精熟识的龟妖,南锦很是警惕的往马车内探了一眼,未见着那蚌子精的身影才暗暗松了口气。 被留在相府见不着敬主之仪空前场面的鲛人族几大长老,很是不悦的扫了眼临空盘坐的小蚌精,心里暗道这相府公子虽为上界贵人,却总被这小蚌精牵着鼻子走,当真是没出息的很。 正想着就见妖籍司侍卫跑进来朝她禀报,说是已将国师府团团围住。 闻言,几个长老默默对视一眼,看吧,连妖籍司的大权也交由这小蚌精掌控,当真是胡闹。 “?泽外可安排好了?”若凝朝大长老问道。 虽然被一只品阶低下的小蚌精这般指派很不爽,可大长老还是谨记自家族长的交代,以相府公子的指令为准,而公子…让他们全权听小蚌精的…… 低叹了声,大长老朝她应道“族中未观礼的侍卫皆被安排去了” 若凝点头,闭眸释出灵力,此次受伤回来她一直没透出实力,生怕惊扰到对手,眼下倒无所谓了,各妖仙大族选定的敬主之仪日期,想必是黄道吉日,那她便在这吉日里把那恶妖给伏了吧,嗯,地点也选好了,就在那高前山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伏恶妖,闹敬主之仪,虐南锦,嗯,这是理想状态,争取明天能做到,今天码不动了,晚安小可爱们~ 第四十章 “哦,是那蚌子精?”于儿把玩着身上缠着的两条怪蛇,漫不经心问道。 见手下点头,于儿冷笑道“一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罢了,也值当你们这么紧张” 未免那女子掉以轻心,手下如实禀道“她已将肥遗逼出国师府了” 果然,那把玩着怪蛇的玉手微微一顿,而后便听她诧异道“那蚌子精竟能将肥遗自国师府的密室中逼出!?” 不怪于儿这般惊讶,莫要说肥遗眼下习了摄源术灵力大增,便是不曾吸食那些刚出生婴孩的精气,那蚌子精也不可能是他对手!莫非,那蚌子精也偷习了禁术!? 于儿说罢,也不给手下回话的机会,忙吩咐下去“让国师府赶紧派人去将那蚌子精给伏了!” “国师府…让妖籍司的侍卫给围困住了…” 巫族一脉最是忌惮皇权,纵然他们的伏妖术于妖无敌,可皇权之下的侍卫拦着,他们也无法出府去将那蚌子精给伏了! “快,赶紧让肥遗幻形躲去?泽!” 肥遗是主子用来对付凔屺的利刃,万不能出了差错。 整个妖仙界能幻形的没几个,要不是习了摄源术,便是连肥遗这般高品阶的蛇妖亦是无法幻形的,这也是当初江亭臻瞧见若凝能幻作乌龟而感到惊讶的原因,因为他贵为鲛人族族长亦只能幻回真身,或者靠返璞术变那小鱼怪,可那小鱼怪本就是他婴孩时的真身,故而也算不得幻形。 手下很是为难的朝她应道“?泽结界处有鲛人族侍卫守着” “几个鲛人罢了,肥遗那般道行还潜不进去吗” 不待手下开口,就见一怪蛇吐着蛇信子游了进来。 于儿身上所缠的两条怪蛇立马游过去,以蛇信子递接了信息后又回到于儿身上。 就见于儿猛地起身,慌张道“快给南锦传信,让她势必护住肥遗” 于儿说罢,忙匆匆朝后山的瀑泉处飞去。 被安排至上座的苏辞昔不时低头抚弄身侧的灵玉,还是不曾泛暖,也不知那丫头何时过来,见不着她便总是不放心,扫了眼不远处的元檀,见他亦是一脸担忧模样,不由得轻叹了声。 各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陆陆续续到达,显然他们对那位由鲛人族族长亲自看顾的上界贵人很好奇,在同鲤鱼族众人道喜后便抬眸朝上座那人看去。 苏辞昔一心想着那丫头,哪会有心情去管旁人的好奇心。 “如何?她可还在府中?”苏辞昔朝施了传唤术的江亭臻问道。 江亭臻朝他应道“大长老说她不在府中,应是过来了” 苏辞昔扫了眼四周,起身就要去寻,却被江亭臻摇头止了动作。 “敬主之仪就要开始了,你莫要离开座位” 谁人不想得这上界贵人的精血,便是这些个正统的妖仙大族,指不定私下里多想得其以升灵力道行。 那人虽有灵玉相护,可敬主之仪阵势浩大,更有各路品阶高的散妖来参加,他万不敢让那人离了自己的视线。 见那人点头应了,江亭臻这才朝空中为他所留的队列位置飞去,只待吉时一到便要给南锦输入灵力认她为共认之主。 南锦飞至队列的中心点,抬头望着时辰,只盼着吉时快点到来,她等这一刻太久了,即便是于儿给她传了消息要求她在生变故时竭力护住那恶妖肥遗,她也未曾当一回事,任何人都不能破坏她的敬主之仪! 终于,鲤鱼族锦鲤一脉的大长老施术摇响了阵中的軎铃开启阵法,南锦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看着队列之首那神情淡漠的父亲,好似并未因他的女儿成为共认之主而感到荣耀自豪,可是,那又怎样呢,从今往后,即便她的父亲贵为鲤鱼族族长还不是要对她俯首称臣! 各族掌舵之人已依次向她传输灵力,南锦冷笑着勾了勾唇,她很享受这一刻,扫了眼位上的苏辞昔,上界的贵人果然是她贵人,倒是叫她平白享了这份尊荣。 突然一声巨响,两条蛇尾自上空甩了下来,众人皆是一惊,而后便看到那长着一个脑袋两条蛇身的巨蛇落入了正在行进的敬主之仪阵法中。 那怪蛇应是受了伤,不停地甩着它那两条蛇尾挣扎,眼见阵眼要被那怪蛇用蛇尾摧毁,众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忙收了灵力飞出阵法,唯有那南锦被怪蛇缠着无法出来。 肥遗被伤得不轻,此刻见着南锦,感应到她体内暗灵术法中的蛇液,自是缠住她往她身后躲。 苏辞昔早在变故发生时便起身去寻那丫头的身影,现场除却正统的妖仙大族,其他被请来观礼的也都是高品阶的散妖,故而大家并未因这变故而慌乱。 元檀见那人离了位,忙飞身上前将人拦住。 “别乱跑,一会儿摔着碰着了小蚌儿可是要赖我头上的” “她在哪?”苏辞昔是知道那丫头心里憋着坏儿呢,可又怕她敌不过对手反被欺负了。 元檀往上空努了努嘴,朝他说道“吶,这不来了么” 苏辞昔抬头望去,果然见那丫头自云中缓缓降下停在阵法前。 担心她会吃亏,苏辞昔伸手欲将泛暖的灵玉自身侧取下抛至空中去护她,却惊觉那丫头不知对灵玉做了什么,竟是连他也无法将其取下,他觉得有必要给灵玉长长记性,让它知道到底谁才是主子! “大胆妖孽,竟敢擅闯我族界域破坏共认之主的敬主之仪”锦鲤一脉的大长老说着朝那些观礼的侍卫怒道“把她拿下” 只一瞬若凝便被鲤鱼族的侍卫围住,苏辞昔一见他家小蚌精寡不敌众被围住,忙让江亭臻上前去帮她,便是无故斗架也不能叫她受了委屈。 江亭臻额角直跳的朝他为难道“敬主之仪是整个妖仙界的大事,就这般被小蚌精破坏了,你让我如何袒护她” 谁知那人听了只蹙眉道“你将我送至空中,我自会以灵玉护她” 江亭臻当然不会任那人陷入险境中,正想着怎么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就见空中那小蚌精很是随性的拂了拂袖摆,那帮将其围困住的鲤鱼族侍卫便被拂远了去。 这般强劲的灵力要说那丫头不曾偷习禁术,江亭臻是不信的。 …… 作者有话要说:周公魅力太大…我决定接受召唤…遁了~ 第四十一章 冷冷看了眼缠在南锦身上的怪蛇,若凝飞身入到阵法内。 南锦看着那满目淡然的蚌子精,突然就慌了起来,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就算敬主之仪被毁,可那共认之主的身份却不会改变,最多日后再补个仪式罢了,有这么多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护着,她有什么好害怕的,那蚌子精此举定然惹恼了众多妖仙大族的族人,今日有没有命活出去都难说。 这么想着,南锦冷冷勾起唇角,下一瞬便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那委屈模样倒叫不少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心生怜惜,再一看那蚌子精云淡风轻的模样,惹得他们更是恼火,已有人看不过去 义愤填膺的要飞入阵法内收拾了那蚌子精,奈何那妖孽竟给阵法设了结界,竟是无一人能闯进去。 苏辞昔担心那丫头的处境,心绪起伏间已起了晕眩,扶额缓了缓朝身侧搀扶着自己的江亭臻问道“若凝…动手了?” 他如今晕眩之下视线有些模糊,只隐隐看到那南锦好似是哭了,莫不是那丫头动手了?他倒希望是这样,把南锦揍哭了总好过那丫头敌不过人家被打伤。 见那人扶额按着额角,知他起了晕眩,江亭臻忙将人扶坐到椅上,低叹道“还没动手”他也不知道那蚌子精要做什么,突然就带个怪蛇来破坏了敬主之仪,莫不是…还在为之前南锦小住相府的事而不悦,女人都只有这么点气量吗? 江亭臻眼下开始担忧那小蚌精的处境,共认之主是众族商议中选定的,敬主之仪更是妖仙界的大事,就这般被破坏了,那小蚌精怕是要成为整个妖仙界的公敌了,今日各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皆在场,她怕是…逃不出去了… 这话江亭臻自是不敢告诉那人,见他脸色越发不好,忍不住劝道“山顶风大,你本就风寒未愈,我让人先送你回马车里歇着吧” 苏辞昔抬手支住额角,半晌才朝他摇头道“无事” 江亭臻不好再劝,只能又替他套了件裘袄,施术将他周身的寒意散去些。 若凝看着那躲在南锦身后的怪蛇,朝仍轻轻抹泪的南锦挑眉道“共认之主被怪蛇吓哭了?”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码不准他们选定的共认之主是因着敬主之仪被破坏了而委屈还是因这突然出现的怪蛇而受了惊吓,回头想来,好像不论哪一点都不是很有出息,纵然不畏艰险自媸燄兽身上取来血药,可到底是个女子… 未免众人再被误导,南锦摆出那故作镇定的模样,朝那蚌子精怒道“苏公子不过是念我冒险去北海魔域为他取药的恩情,留我在府上小住了些时日,至于你记恨至此毁了这敬主之仪吗” 高前山乃鲤鱼族的仙山,便是那阵法悬于空中,山顶仍能听到里边的动静,故而当南锦说出这话时,山顶那被江亭臻扶在椅上的人顿时猛咳了阵,生怕那丫头听了这话误会。 若凝倒是没在意她所谓留府小住的事,只朝她反问道“北海魔域么…” “公子乃上界贵人,失了精血自是要那媸燄兽的血作药”南锦说着不欲继续这个话题,扫了眼阵外的侍卫和那些个大族的掌舵之人,冷笑道“敬主之仪乃妖仙界众族所办,你这般扰乱到底意欲何为” 若凝压根就未搭她这茬,只朝她淡声道“不知那北海魔域的媸燄兽是何模样,它所擅长的攻击之术又是何术法,以及他吞吐的火焰是冷是热” 一连问了数语,众人皆好奇的看向南锦,毕竟他们当中没几人见过那媸燄兽,更遑论与其交手知它攻术。 江亭臻不明白为何那小蚌精问出这话时,椅上那人便猛地起身,却又因晕眩不适而不得不撑住椅背。 伸手去扶身形微晃的那人,朝他关切道“怎么了?” 良久,才听他低低道了句“是她…” 难怪那丫头这般笃定那药不是南锦冒险取来的…而他竟还以为是那丫头在闹情绪罢了…若凝… 江亭臻哪里听得懂他说的那两字是什么意思,将人扶坐下后便专心听阵法里的动静,他确实对那北海魔域的媸燄兽好奇的很。 南锦未见过媸燄兽,自是答不上这些话来,见众人皆好奇的看着自己,只好自问题中选了最好答的一个说道“那媸燄兽吞吐的火焰自然是热的” 媸燄兽应是以燄闻名,而燄字自然是炙火烈焰。 元檀见不少人都表情怪异的皱了眉,好奇的朝江亭臻问道“那媸燄兽吞吐的火焰不是热的?” 江亭臻摇头,却是皱眉不语。 妖仙大族中虽然没几人见过媸燄兽,可他们当中却也有去过北海魔域的,便是鲛人族那几个长老亦是常去那里捕捞枒蛭的尸身作药,更遑论的旁族了,只不过他们从来不往北海的深处去罢了。即便是这样,但凡去过北海魔域的都知道,那媸燄兽应是性寒的妖兽,它所吞吐的火焰如何会是热的。 南锦不明白众人为何变了脸色,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缠在身上的怪蛇被那蚌子精吸至身前,想要飞出阵法却被阵法外那层结界给挡住。 扭头就见那蚌子精朝她冷声道“别急,还没到你” 南锦眼睁睁看着那一首双身的怪蛇被蚌子精劈断了头颅,而那肥遗竟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愣是被劈作两半自空中阵法落至山顶。 众人本不知晓这怪蛇与敬主之仪有何关联,却在看到自它体内散出的那些醇元精气而猛地一惊,原来前些时日在凡间作恶犯事的便是这蛇妖! 众人惊讶之余又忍不住去看阵法内的情况,只见那蚌子精缓步走到南锦的身前,朝她冷声道“现在,到你了” 南锦施术欲拦住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被吸至结界上时,她还拼命的朝阵法外的人呼救。 即便她够不上共认之主的资格,那些妖仙大族中人亦不会见死不救,奈何那蚌子精所设结界太强,他们确实无法入到其内去救人。 苏辞昔撑住额角抚胸低喘,山顶的气压本就使他呼吸不畅,加之晕眩不适,他已渐渐有些勉强,好在他所听到的动静是那南锦在呼救,不然怕是要当心那丫头挨欺负了。 挥出一道劲风朝结界上声嘶力竭呼救的身影甩去,见她被振的再无力呼救,若凝飞至她身前,冷声道“这一下,是为我昀儿。当日你不顾他在我身下执意攻我,如今便还报于你” 若凝抬手欲再给她一下,可转念一想,当初海边重伤被她振入海中那次好像事后已经还报给她了,那便算了吧。 撤了结界,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落于山顶,将妖籍簿扔给江亭臻,朝他身侧那人说道“大人,恶妖已伏” 苏辞昔忍着晕眩,抬眸朝她哑声道“过来…” 若凝以为他要开口训斥自己,待行至他身前便皱眉道“没有蛮动斗架” 一旁元檀惊得瞪大了双眼,他就说小蚌儿何时揍个人也要说出理由了,原是怕被那人训斥。 若凝半晌听不到动静,以为他还是怪自己又斗架了,想了想,朝他闷声道“都说是为昀儿了…” 那人却是将她拥入怀中,良久,才稳了呼吸朝她低哑道“打便打了…哪里需要理由…” 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啊,若凝抿唇未理他,却在惊觉他另只手紧紧抵在心口时,忙要唤出瓷瓶给他喂药,却不想那人单手仍将她抱得紧紧的。 “苏辞昔…” “无事…抱着你…便好…” …… 第四十二章 也不知被那人抱了多久,只听一声巨响,整座高前山被振得猛地一颤。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那被吸在结界上的南锦突然滋生出硕大的蛇尾来,瞧着竟是被她体内的暗灵所控而共体。 若凝自那人怀中退出,示意一旁的元檀看顾好他便飞至空中。 “好厉害的蚌子精啊”一声感叹自南锦口中说出。 若凝却知这话并非南锦心中所想,而是出自她身后操控她的那个人。 “怎么?夸你也不好吗?”南锦见蚌子精皱眉不语,很是轻松的自结界上下来,甩动蛇尾慢慢游至她身前。 若凝感知了下对手的实力,而后给元檀施了传唤术,让他带那人离开。 某龟气得不行,那丫头眼里心里就不能装得下旁人吗! 南锦扫了眼山顶方向,她自是知道那蚌子精的打算,刚好,山顶上被龟妖和鲛人所护的那人亦是她要解决的对手,倘若能在此将其除掉,倒也不负主子的期望! 将蛇尾穿过结界狠狠朝山顶甩去,还未到跟前便被一股灵力强制性拦住去路,抬头就见那施术的蚌子精朝自己攻来,倒是小瞧了她。 天上那两妖打得不分上下,山顶上各族的掌舵之人却围在鲤鱼族族长面前朝他商议该如何处置此事,毕竟是鲤鱼族的界域,那被暗灵所控而与其共体的恶妖亦是鲤鱼族的大小姐,前一刻他们甚至要为她行敬主之仪而认她为主,眼下这局面委实叫人尴尬不已。 鲤鱼族族长却未有何反应,只淡淡丢了句“此孽障,当诛” 说罢竟亲自飞至空中欲伏那孽障,奈何那蚌子精所设的结界太过坚固,他压根就闯不进去。 众人见状忙跟着飞至空中,既已归入恶妖之列,他们这些正统的妖仙大族自是不会放过她。 洹山上操控着南锦身体神识的于儿亦渐渐觉出吃力来,那蚌子精果然不好对付。 苏辞昔因着晕眩看不清空中的情景,加之她们又未再言语,他根本就不知那丫头是否有受伤。 江亭臻见状不妙,忙将人带去山脚下的马车里,给他喂了药仍不大放心的派人就近去凡间寻个大夫过来。 待到缓过那阵不适,苏辞昔低喘道“她…可有受伤…” 江亭臻摇头如实道“她们动作太快,根本就看不清谁占了上风,又哪里知晓有没有受伤”说罢又忍不住劝道“你当知晓自己的身子急不得,小蚌精眼下灵力强劲,我瞧着那南锦即便是被暗灵所控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若凝一连强攻,眼见就要扣其命门,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低唤“蚌蚌~” 莲蕊… 分神间就被对方钻了空子反击回去,若凝施术抵住她的攻击,冷声道“你把莲蕊怎么了” “原来那小莲花的名字叫莲蕊啊” “她在哪” “自然是…在我手上” 若凝垂下欲攻的手臂,淡声道“你待如何?” 南锦甩着蛇尾游至她身前,冷笑道“听说那相府公子与你极为亲近,便是他身侧的灵玉也只认你一人…” 话未说完就见那丫头施术强行将她定住,而后竟伸手抵在她额间去探暗灵之主的方位。 于儿见状忙释出体内所有灵力猛地冲破她的定术,一瞬间山体崩裂开来,山脚下的马车亦晃动不已,幸得江亭臻施术将其稳住,才不至于惊到马匹。 “去…去看看…” 见那人喘得厉害,江亭臻低叹道“你别急,兴许是那南锦被…” 话未说完,就见小鲛人寻了来,朝他慌张道“族长您快去帮忙,那恶妖用蛇尾甩断了鲤鱼族的堤坝,凡间就要被淹了!” 闻言,江亭臻忙起身离开,未了还不忘给马车设下结界。 他未看到自他离开后,那小鲛人狰狞的面孔以及那迫不及待自口中吐出的蛇信子。 “公子,我刚刚听闻凝姑娘受伤了,也不知重不重” 苏辞昔忍着晕眩朝他看了眼,冷声道“劳你扶我一下” 小鲛人应了声忙伸手来扶,却不想还未触到那人衣摆便被灵玉所释的金光给振了出去。 苏辞昔抬手欲取下灵玉,偏偏这灵玉如今像是认那丫头做主子似的,根本不听他话。既如此,苏辞昔只好闭眸忍着晕眩,抚胸缓了缓,到底是没出马车给他们添乱。 眼见鲤鱼族渠水失了堤坝的灵力所限尽数流入凡间,若凝忙飞至高点施了术去控,不料那南锦趁机攻她背后空门,竟是将她击落至被裂开的山缝中。 各族掌舵之人皆聚在堤坝口施术去控水源,本来若凝出手已将其控住,偏偏那南锦偷袭之下又惹得渠水失控。 于儿长舒一口气,控制南锦的身子将若凝吸至身前冷笑道“你不是很厉害吗” 说罢将她狠狠甩至结界上,用蛇尾重重的朝她扇去。 若凝吃痛的皱了皱眉,手仍捻了颗水珠抛至堤坝断口处…凡间不能被淹…昀儿…还在那里… 看着被那水珠控住的堤坝,南锦冷笑道“那是你尽数的灵力了吧,果然是品阶低下的妖种,还真是愚蠢的很,你这般拼命护住凡间,那些个凡人亦不会说你一声好的” 南锦说着游至她身前,勾起她下巴,冷笑道“给你指条明路,跟着我…” “滚” 若凝说罢便被甩了巴掌,而后就被她施术又自结界上击入山缝中。 再一次将她吸入结界上,若凝已渐渐没了力气,垂眸望着凡间的方向,她有些后悔出门前未曾抱着昀儿听他奶声奶气的唤一声娘…… 既不能为己所用,这蚌子精自是留不得。 南锦双眸泛出绿光,盘起蛇尾欲给她最终一击。 以鲤鱼族族长为首的各族掌舵之人欲给结界内的若凝输送灵力,偏偏被结界挡着,他们亦无能为力…… 苏辞昔早在起了心慌的时候,便吃力的扯着灵玉,想将它扯下抛至那丫头身侧去护她。 灵玉早已觉出围在马车四周的怪蛇,就算若凝灵力耗尽再限不住它待在那人身侧,它亦不会松了那股劲让那人取下,孰轻孰重它还是能有所分辨的。 万没想到,在南锦最后一击袭来时,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将其击退。 “怎…怎么可能…”南锦自言自语道了句,亦是洹山的于儿在自言自语。 若凝被一股力量托至高点,她周身被白色荧光所包裹,许是感应到?泽的仙气,被请来观礼的众多高品阶小妖见状忙飞上空中将灵力传给那白光中的身影。 “这是…?泽仙境自己选定了仙主!” 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声,众人惊诧之下忙加入了进去。 要知道这些个所谓的正统妖仙大族,他们当初哪个不是自?泽仙境出来的,只是后来逐步壮大了势力罢了。 真要论起他们开例会选定的共认之主,压根就没法同?泽钦定的仙主相提并论。 自山缝中爬上来的元檀见着这幕,忍不住红了眼眶,倒是不用再担心这丫头摔疼了去给她垫背了。 于儿见势不妙,正要卸了对南锦的暗灵控术,就见那蚌子精突然飞至南锦身前将她狠狠击入山缝中,而后又将她吸至身前,紧紧钳制住她的颈脖,冷声道“你不是很厉害么” 说罢抬手甩了她一巴掌,淡声问“滋味如何?” 隔空被甩了巴掌的于儿暗暗握紧拳头,施术想要挣脱对南锦的控住,偏偏那蚌子精扣住南锦的命门,她若此刻挣扎,便是她脱了对南锦的控制亦会因她伤了命门而受到反噬。 “怎么?害怕了?”若凝说着冷声道“可我…并不打算放过你” 说罢竟是不等她挣扎便狠狠扣击她的命门。 众人皆被这一幕给吓傻了,这…这位仙主怎的不像想象中那般仁善…还这么狠,扣击命门不说,直接挥袖就把那与暗灵共体的尸身给振得粉身碎骨了…… 若凝才不管什么仙主不仙主,解决了南锦忙飞至山脚下的马车内,朝那人道了声“苏辞昔,我没事” 说罢也不等那人回应,调头就往洹山飞去,操控南锦体内暗灵的妖体此刻应被反噬受了伤,倘若莲蕊真被她掳走,应该还在洹山上,如果自己速度够快,或许能将那妖一并给伏了。 苏辞昔默默收回伸出去的手,轻叹了声,微微垂了眼眸。 无事便好…… 第四十三章 赶去洹山未能捉到仓促而逃的于儿,若凝心里憋着气,寻到莲蕊后便挥袖把洹山给振没了,连带着山上那帮怪蛇全都灰飞烟灭了。 “蚌蚌~”莲蕊低低唤了声。 若凝将她拉至身前细细检查一番,见她没伤着便冷下脸未理她。 直到回了?泽都未同她再说上一句话。 远远见她们回来,被困在水泡中的小鲤鱼忙甩着尾巴试图将水泡滚过去。 若凝扫了眼费劲的小鲤鱼,拂袖将水泡幻灭。 之前未免南锦对这丫头下手,将她困在水泡中护着,倒未料到莲蕊亦会被盯上。 莲蕊朝小鲤鱼使了使眼色,后者一脸懵的幻回真身朝她问道“莲蕊,你眼睛怎么了?” 莲蕊深深叹了口气,她怎么会指望这丫头替她哄好蚌蚌,还是得自己上啊。 “蚌蚌~”莲蕊扯着若凝的袖摆晃了晃。 “我临行前是如何交待的?” 听她问起这个,小鲤鱼就一肚子气,蚌蚌二话不说就将她困在水泡中,只朝莲蕊交待莫要出了结界,压根就没跟她交待什么好吧!转念一想,自己都被困住了,哪都去不了又有什么好交待的。 “蚌蚌,我出?泽…” 小鲤鱼这会儿脑袋倒不算迟钝,听莲蕊的意思就明白蚌蚌因何动怒了,不待莲蕊说完,忙插话道“蚌蚌,是你在岸边忙弄,莲蕊瞧见才出了?泽结界去帮你忙弄的” 扫了眼直点头的莲蕊,没有忽略她小脸上泛起的委屈,若凝心疼的拍了拍她肩膀,低叹道“去湖里泡泡,将这一身蛇腥味给净了” “蚌蚌…你不怪我啦…”她也是被带到那满是怪蛇的山上,才知蚌蚌是假的。 若凝摇头,本就是自己未将人护好,又怎么怪的了她。 莲蕊见她摇头,忙开心的幻回真身泡湖里去了。 小鲤鱼也幻回真身围着莲蕊打转。 见她俩玩的欢腾,若凝微蹙了蹙眉…能幻作她模样的妖精么…… 若凝本打算也泡进湖里净一净,却见鲛人族大长老匆匆跑来,朝她禀道“仙主,凡间出事了” 东郊的街巷里,隐隐有道身影朝西边反向的山林中走去,那人身形模样同若凝别无二致,唯肩上那两道披帛不同,待到她走入山林中,才见那女子渐渐显出真形来,竟是那自洹山逃离的于儿,而她肩上那两道披帛,亦幻回了原先两条怪蛇模样。 去妖籍司的路上,若凝扫了眼大长老身侧的小鲛人,伸手抵住他脑门。 小鲛人吓得直嚷嚷“长老救我!” 大长老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对小鲛人动手,关于?泽选定仙主一事他也只是听族长所描述,自己并未亲眼所见,所以见她对自己人动手多少有些不赞同。 只是没想到,很快便见小鲛人嘴里吐出了蛇信子,吓得他忙要出手将那小鲛人给伏了。 若凝止了他动作,捻了颗水珠入到那小鲛人额中,朝大长老说道“蛇毒罢了,已经没事了” 大长老应了声,忙派人将晕了的小鲛人带回去。 因是妖祸,故而受害者的尸身被送到了妖籍司,若凝入内便见着那被掏空脏腑的尸身,竟是名未出阁的女子。 女子体阴,未出阁的女子不曾与男子同房,体内未有阳气滋入又因已成年,她们最是至阴之体。 若凝当即便想到了那洹山上逃走的恶妖,怕是她急需女子的阴气补了暗灵。 “案发之地在何处?周遭可有山林?” 妖籍司侍卫摇头道“案发在东郊农户的屋舍中,屋舍四周并无山林” 若凝微微皱了眉,突然见一妇人朝自己冲了来,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那妇人用力扯住衣襟。 众人亦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到了,不知道为何这妇人扯住若凝让其还她女儿,可侍卫们还是反应极快的将人拉了开来。 匆匆赶来的江亭臻见状,忙朝若凝说道“仙主不若先去相府吧,籍官大人在等您” 不习惯“仙主”这个称呼,亦不习惯旁人对自己用敬语,若凝微点了点头便飞身离了此处,那人是否在等她不重要,此刻她只想快些见着昀儿。 小家伙难得被安置在主院内,苏夫人高兴的不行,一直抱着哄着逗他玩。突然,小人儿握着她手指软软叫了声“祖母~” 苏夫人当下便愣住了,眼眶泛热的朝秋荷问道“你…你可听到…” 那孩子体内有灵力,秋荷并不觉得惊奇,可面上仍配合道“奴婢听到小公子唤祖母了!” 这下苏夫人再抑不住眼中的温热,哗啦哗啦哭了出来,边哭还边拍着孩子的背朝他哄道“乖昀儿,再叫声祖母听听” 怀中的小人儿却只朝她咯咯的笑,再没有开口说过话,苏夫人都怀疑自己和秋荷是不是听错了,却不想突然一冰凉的手臂伸了来将她的手指塞入小人儿手心里,小家伙立马又开心的叫起祖母来。 “凝丫头,这是…”苏夫人朝突然出现的小蚌精问道。 若凝很是耐心的朝她解释“昀儿体内有我的灵力,能以此探出事物的本真” “我家昀儿就是聪明,都未教过他便会唤祖母了”苏夫人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 秋荷默默挪开视线,心里忍不住想,您老天天在那祖母长祖母短的自称,别说是有灵力在身了,便是没有灵力,成日里听了多多少少也会说。 若凝将脑袋凑过去逗弄小家伙,哪知那小家伙见着她,挥动着肉乎乎的小手臂就要她抱。 苏夫人心里酸的不行,将小人儿递去那丫头怀里,却见她朝昀儿吹了颗泡泡将其包裹住才接了过来。 见小家伙在气泡里笑的开心,苏夫人顿时就平衡了,不怪昀儿喜欢凝丫头胜过自己,毕竟自己不会吹这玩意儿逗他玩。 若凝还真不是逗孩子玩,主要还是自己身体太冰了,怕冻着孩子。 苏辞昔寻来时,就见着自己期盼的身影在那哄逗孩子,果然女子有了孩子后,心里眼里便只有孩子了…… 低叹了声,朝那丫头轻唤道“若凝…” 若凝抬眸扫了他一眼,皱眉问“怎么过来了?” 她从?泽出来时便向大长老问了他的情况,不是说不大舒服在休息吗,怎么跑主院来了? 许是未料到她这般问话,苏辞昔微愣了下,行至她身侧将她和昀儿圈在怀中,低哑道“我来…看看昀儿…” 说罢觉出这丫头身上的寒气,解了自己的裘袄就给她披肩上。 一旁被视作空气的苏夫人默默抚了抚鼻子,暗叹道:暖炉边上至于么…… 作者有话要说:楼楼准备开虐了,具体能不能虐出自己的感觉全看发挥啦,毕竟对于这篇文,楼楼体内的亲妈本质一直在压制着后妈~ 等虐的小可爱们,我争取下手狠一点啊,如果不够狠,你们就当甜文看吧=(^.^)= 第四十四章 好不容易哄了昀儿睡觉,本以为那丫头总归能将目光投向自己,结果她丢了句“你早些休息”便起身要走。 苏辞昔将人儿拉进怀里,无奈道“若凝…你我许久不曾好好说过话了…” 若凝抬眸看着他,很是认真问道“公子想说什么?” 苏辞昔气闷的把那小脑袋按进怀里,轻叹道“就想…抱抱你…” “……” 若凝配合的让他抱着,却感受到那低凉的大掌覆到自己背上的伤处朝她低哑道“还疼吗…” 见怀中的小脑袋微摇了摇,苏辞昔抬手抚了抚那小脑袋,心疼道“怎会不疼呢…” 怀中的人儿突然抬头朝他正色道“苏辞昔,你该歇息了” 原是这丫头还记着他往日里就寝歇息的时辰。 望着那丫头清亮的眼眸,苏辞昔竟下意识问道“你能留下吗” 哪知那丫头听了,朝他挑眉道“怎么,籍官大人总喜欢这般留人宿在府上吗” 看吧,这丫头但凡听到的,就算她不提及也不代表她未放在心上,知她是为南锦那事有意呛自己,苏辞昔蹙眉低叹道“抱歉,取药一事是我未问清楚,错将旁人认作恩人” 若凝本就随意调侃一句,哪里就真的计较了,听他这么说忙解释道“我随意说说的…” 说罢欲退出他怀抱,却不想那人将她抱的牢固,竟是紧拥着她不松手。 “苏辞昔…” 低低唤了声,就听头顶传来那人低哑的声音“姑娘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不若…以身相许吧…” 若凝早已懂得以身相许的含义,听他这么说,便抬起脑袋朝他反问道“这话你同旁人说过吗?” 知她是想到之前南锦那茬,苏辞昔吻了吻她额头浅笑道“只你一人” 若凝点头朝他应道“待我之后施了封元术再来同你双修” 苏辞昔虽不懂那封元术是何意思,可双修的含义他却是明白的,担心那所谓的封元术会伤了她身子,苏辞昔摇头道“不必双修,抱着就好” 若凝疑惑道“凡人夫妻只抱着便能过一世吗?” 听她提及夫妻一词,苏辞昔眸里顿时溢满了柔情,抚了抚她脑袋,柔声道“这样…足矣…” 若凝打算回去就将元檀特意给她送的那些凡人的书册给扔了,分明只要抱抱就好了,根本就没有书册里边所描绘的那些场景!亏得元檀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跟那人双修时一定要记得先行封元术,不然凡人的精气会受不住这般消耗! “好,那你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看昀儿” 苏辞昔捉了人儿的手腕不让她走。 若凝颇为头疼的看着他“我今日还有事,明日再来同你相许余生可好?” 听她这么说,知这丫头最是守信,苏辞昔忍不住笑弯了眼,朝她应了声“好”便松了手。 未曾想到那丫头临行前竟踮脚轻轻吻着他脸颊,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儿已经飞至门边,朝他眨眼道了句“书上教的”便神色微囧的飞走了。 抬手抚上那丫头吻过的脸颊,苏辞昔突然反应过来,那丫头所谓的书也不知是何内容,别把他家小蚌精给教坏了! 元檀莫名打了个喷嚏,见他家小蚌儿回了?泽,忙迎上去朝她说道“小蚌儿,凡间东郊唯有它西面很远的地方才有一处小山林” “让前去查探的小妖回来吧” “小蚌儿,你怀疑操控南锦暗灵的恶妖在那里?” 若凝点头“她伤得不轻,应该跑不远” “好,我陪你去灭了它” 元檀兴致勃勃的说着,就听那丫头摇头道了句“不用,你留下看顾好莲蕊和小鲤鱼” “小蚌儿~” 若凝抬手给偎在湖面上吸收月华的两丫头设了个结界,朝元檀说道“你切莫离了?泽境域”说罢又不放心的将他也圈入结界内,那恶妖诡计多端,还是防着点儿吧。 飞到这片小山林中,捻了水珠将它散至四周去寻那恶妖踪迹,却不想自己早已入了迷阵,那妖伤势颇重,决计不会有足够的灵力设下这迷阵。 这迷阵架势强劲,应是有高手相助,还是不敢露面的高手! 待到若凝走出迷阵,天已微微泛白,扫了眼周遭的环境,见自己身处一府院中,若凝不禁皱了眉,特意将她引来此处,莫不是…… 突然一阵惊叫声响起,若凝循声飞了去,就见一女子的尸身歪倒在廊下,而四周围着的丫鬟仆人见到她就跟见鬼似的,嚷嚷着“饶命”就四处逃走了。 众人逃散后,伏在地上的尸身突然勾唇冷笑起来。 若凝冷冷扫了眼那尸身,伸手将它吸至身前紧紧扣住它颈脖,这恶妖如今幻作尸身倒是瞧着…更不顺眼了。 如今恶妖幻作尸身,唯有掐断它颈脖捏爆脑袋才能毁它灵元。 挥袖挡了官兵射来的箭羽,正要掐断手中那恶妖的颈脖,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咳声,微愣了下就见那人匆匆赶来,朝她抚胸低咳道“若凝…住手…”说罢又是一阵急咳。 出事的府院本就离相府不远,苏辞昔听了消息顾不上晨起不适便匆忙赶了来,此刻站着已有些勉强,额角亦晕眩得厉害,模糊中见那丫头朝自己摇头,更是气得不行,险些一口气没提得上来,好在江亭臻及时替他抚着胸口顺气才堪堪缓过劲儿来。 国师冷笑着朝那人问道“人赃并获,籍官大人还会觉得这小妖是冤枉的吗?” 苏辞昔眼下咳喘的厉害,更遑论是开口维护那丫头,见国师府的巫师们要将那丫头围住设下伏妖阵,苏辞昔忙将妖籍司的令牌递给江亭臻,急喘道“护…她…” 江亭臻接过令牌,示意赶来的妖籍司侍卫上前将他妖仙界的仙主给护住,于公于私他都要将仙主护好,责无旁贷! “怎么,籍官大人要偏袒这妖孽?” 苏辞昔闭眸缓了缓,半晌才哑声道“本官…自会跟…陛下…禀…” “不必了!” 突然一道雄厚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就见那明黄色的身影被簇拥着走来。 苏辞昔呼吸一窒,猛烈咳了阵才随众人俯身行礼。 帝王视线扫过众人,又抬头看向那蚌子精,沉声问“人是你杀的?” “不是”若凝说罢看着手中那朝自己冷笑的尸身,罢了,真要当众掐断她脖子捏爆她脑袋,怕是自己有理也说不清了。 “陛下要替老臣做主啊!” 跪在地上的便是这府院的主人,亦是朝堂上手握兵权唯一与丞相不分伯仲的程太尉,他女儿本打算下月出阁嫁人,偏偏… 帝王冷眼看着那蚌子精手中所提的尸身,沉声问“你们亲眼瞧见这蚌子精伤人了?” 帝王问的细致,瞧着是足够公正,可苏辞昔却暗道不妙,陛下此举…是要堵他们后路啊…… 在江亭臻手中写了几字,让他赶紧回府将天冷告假在府中陪他母亲御寒取暖的父亲大人叫来。 江亭臻忙默默退了下去,离开前就见这府上众多丫鬟仆人跪地只认那小蚌精仙主。 苏丞相被扰了陪夫人的兴致,一听又跟那小蚌精有关,当下便沉了脸,可听闻自家儿子也在那里,再不乐意也只得跟了去。 他们赶来时正见那小蚌精将尸身扔到陛下面前,惊得他忙上前告罪,谁让儿子一根筋就认这小蚌精呢,也不知这次又闯了什么祸。 若凝给那恶妖施了定术就将它丢去了帝王身前,捻了颗水珠入到那尸身里让它幻回了于儿的原形,而后淡声道“人是她伤的” “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尸身都被这妖孽给毁了利用啊” 太尉夫人哭得惊天动地,连带着太尉也越发激动起来,直接跪地猛地磕头“求陛下降旨让这妖孽血债血偿!” 丞相大人算是听明白了,太尉夫妇一口咬定那小蚌精是伤他女儿的凶手,还恨她连女儿尸身也给毁了,看着太尉那磕得满头是血的脑袋,丞相朝对他使劲暗示的儿子微摇了摇头,他才不要为那小蚌精磕破脑袋呢,哪知他儿子下一瞬便捂着胸口猛地咳喘起来…你狠… “陛下,那小蚌精也说受害者是这妖…” 丞相还未说完,就见太尉夫人哭晕了去。 帝王扫了眼自己的左膀右臂,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好偏颇,可太尉府失了闺女是真,而那蚌子精解释不清也是真。 “将这蚌子精押入天牢”帝王丢下这话,不再看众人,直接转身回宫了。 因着帝王亲口下令关押这蚌子精,妖籍司的侍卫未再阻拦国师府的人施巫术将她钳制住。 若凝破不了巫术,只得被他们钳制住,扫了眼勾唇冷笑的于儿,早知就该在国师府对自己动手前先捏爆那恶妖的脑袋! …… 第四十五章 “仙主不必忧心,籍官大人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江亭臻说着将带来的貂裘铺到天牢的木板上,这间天牢连个床榻都没有只有一块木板却已经是整个牢房条件最好的一间了。 若凝自畏寒后便觉得只要不是裹着裘袄坐在暖炉前,其他地方于她而言并无差别。 “?泽那里,你派人盯着些”若凝怕莲蕊她们担心自己而着了道。 江亭臻点头应着,朝她问道“仙主可还…” 话未说完就被若凝出声打断“能换个称呼吗” 江亭臻很是为难的摇了摇头,毕竟是?泽钦定的仙主,称呼怎可随意更改。 若凝也未再纠结这个问题,坐到他铺好貂裘的木板上,啃着还热乎的肉饼,心里轻叹果然吃些热乎的要舒服些。 江亭臻见状忙将手炉递了去让她暖着,宽慰道“天牢寒凉,仙主暂且委屈些时日,籍官大人…” “不要让他插手此事”若凝抬眸神情严肃的朝他交代道。 之前若凝就想不明白,自己一直待在?泽潜心修炼根本不会触及到国师府的人,亦不曾招惹过什么恶妖,可他们总是会莫名的与她牵扯。就像元檀说的,或许一开始国师府的人就只为寻机获取那人的精血而针对她,只因她同那人较为亲近。那么如今他们又要做什么呢,当初昀儿那事便想趁机除了她,事后却也没了动静,那日操控南锦暗灵的恶妖对她说给她指条明路,让她跟着那恶妖…那就足以说明自己并非他们的目标,如今这般定是因为自己决意要伏恶妖同他们对立才被陷害,可她总觉得对手一定不止想要对付她这么简单。 江亭臻无奈道“仙主当知晓那人的性子,他又岂会让你待在此处任人诬陷” 若凝突然想起此番不曾给那人的灵玉设限,忙交代道“你赶紧回去盯着,莫要让他将灵玉离了身侧” “仙主以为…我为何会来此探望…” 那人故意将他支开要引恶妖! 见她着急起身,江亭臻忙解释道“都安排好了,那恶妖有伤在身,各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合力是能将它给伏了的” “各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若凝不觉得自己同他们有什么交情。 “仙主蒙冤受狱,我妖仙界自不会坐视不管” 若凝头一次觉得这仙主一词还算顶点作用。 坐下继续啃着肉饼,若凝朝呆立在一旁的江亭臻扫了眼,后者立马会意这是想赶他回去了,知她是不放心那人,江亭臻朝她说道“仙主,按照事先所定的计划,我至少要在此待够两个时辰再回去” “两个时辰他们便能将那恶妖给伏了?”不是若凝故意讥讽,那帮妖仙大族掌舵之人的实力她又不是没见过,在敬主之仪上一个个架势十足,却没几个顶用的,她是真不放心将那人交到他们手上,还不如灵玉来的可靠。 江亭臻心里也没底,听她这么说,倒是没再迟疑,起身就赶了回去。 冬日里便是街巷出来走动的人再少,太尉府上的惨案也被传的到处都是。 于儿肩披两条怪蛇缓步走入相府那人的院中,朝桌案前的身影冷笑道“公子为引于儿出来,竟是连灵玉也舍得摘离,当真是宝贝那蚌子精的很呢” 苏辞昔眸光渐沉,冷声道“太尉千金是你伤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于儿说着倾身靠到他肩上,魅笑道“公子这一身祥瑞之气可真好闻” 说罢正要去咬他颈脖吸□□血,就见自己手臂的命门被扣,于儿冷笑着勾起唇角,难怪刚刚这人不推开自己呢。 “公子觉得,仅凭你凡人之身便能将我所伏吗?”于儿讥笑着就要去咬那人颈脖。 却不想那人淡淡道了句“是么…”竟身泛金光,仔细看去,才惊觉之前未被她觉出神迹的灵玉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手里。 苏辞昔将灵玉抛至上空,淡声道“我也是…今日才知晓灵玉还能这般用”说罢借着它放出金光所释的灵力狠狠攻向被他扣在手里的命门。 灵玉是上界神器,一旦将它设为攻击的属性,它便不会再固守护着那人。故而当于儿肩上那两条怪蛇朝苏辞昔袭来时,灵玉不曾释出灵力相护,它此刻只一个宗旨,定要将于儿给伏了。 府外被困在迷阵中众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只隐隐看到空中的金光,知是相府那位公子出手对付恶妖了,可他纵然是上界贵人,眼下却也只是凡胎□□,哪里敌得过恶妖。众人急着出阵相助,奈何这迷阵太过强劲,耗了这么久仍未能寻到出口。 许是于儿被灵玉所伏的缘故,两条怪蛇虽凶猛却无法张口伤人,只能拿蛇头狠狠冲撞那人。 苏辞昔按着近乎被撞折的腰,扫了眼在灵玉所释光芒下渐渐伏到地上的身影,正要伸手唤灵玉欲给于儿最终一击,突然那两条怪蛇像是知晓他意图般突的朝他心口处袭来,猛烈的撞击使得他心口一阵激痛,竟是没忍住倾身吐出血来。 灵玉微微颤动,似是想擅自改回护主属性,苏辞昔见状忙吃力的抬起手臂唤它不得停止伏妖,直到灵玉不再颤动,他才脱力的垂下手臂,看着不知为何突然缠斗起来两条怪蛇,苏辞昔按着心口试图起身,还未站稳就腰部虚软的摔了下去,知自己腰部伤得严重受不得力,苏辞昔只好松开抵在心口的手,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站起身来,刚一站稳便倚在冰冷的墙上抬手紧紧抵住心口,竟是连掏出瓷瓶吃药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灵玉收了光芒回到那人身侧,那两条仍在为地上那人所吐精血而缠斗的怪蛇亦突然僵硬的落到了地面。 垂眸看着地上被伏的身影,苏辞昔紧紧抵着心口吃力的虚喘着,奈何他冬日里心疾本就较平日里要严重,如今这般重击下更是连呼吸都没有力气,渐渐地便失了意识,只隐隐感觉到摔到地上的一瞬腰上如炸裂般的疼痛。 一连几日来天牢送吃食探望的皆是那只小鲛人,问了几次皆说那人安好无事,可若凝心里就是莫名觉得不安。 不知是谁将恶妖在相府被伏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太尉言辞激烈的求陛下降旨斩了天牢里的妖孽。 “父亲当知…若凝…并…非…凶手…嗬…嗬嗬…”他如今便是简单一句话亦要喘上许久。 丞相当然知道儿子是怪他不曾在陛下面前为那小蚌精争取,低叹了声,朝他无奈道“昔儿,太尉失了千金悲痛欲绝,在他看来谁是凶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所认定的凶手能否得到惩治” 这话苏辞昔又如何不明白呢…… 见那消瘦的身影咳喘的厉害,丞相不忍再看,吩咐大夫好好诊治便满腹心事的离开了。 再入宫门却被宫侍拦了下来,扫了眼同被拦下的太尉,丞相低低叹了声,愣是守在那候着,太尉就跟同他较劲般,亦这般耗着,直到宫侍出来传旨,说是陛下身子不适谁也不见才又各自回府。 ……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昨晚码睡着了没放文,今天会早更补偿哦o(^▽^)o 第四十六章 处决天牢恶妖的旨意很快便传了下来,帝王抱恙休朝下令谁都不见,太尉也不再闹腾了,安安生生回府安慰夫人,唯有丞相急得不行,自家儿子有多在意那小蚌精他是知道的,如今陛下又不肯见自己…… 若凝见狱卒搬来软椅便觉着不大对劲,果然没一会儿便见那人被江亭臻搀扶着走来。 被搀扶到软椅上坐下,苏辞昔蹙眉缓了良久才抬眸朝那丫头看去,低低唤了声“若凝…” 没有忽视他坐下时抵在腰侧的手,若凝行至他身侧,俯身低问道“腰上怎么了?” 苏辞昔抬手轻轻覆到那双冰冷的素手上握住,低哑道“没事…不小心…撞…着…了…”他说的很慢,生怕一会儿喘起来被那丫头觉出自己的不妥。 若凝还是皱眉朝他身侧的江亭臻不满道“病了怎么还带他出来” 此刻江亭臻特别能体会往日里元檀那憋屈的感觉,您有气倒是朝那人说呀,这俩人一个是上界贵人,一个是妖仙界的仙主,哪个都是不能得罪的主! 苏辞昔捏了捏人儿的手心,低叹道“我没事…” 若凝这才将视线挪至他毫无血色的脸上,低问道“昀儿可有哭闹?” 闻言,江亭臻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这仙主怎么对着那人就软和了? “昀儿…乖得很…” 见那人不过说几个字罢了便要抚胸低喘,若凝担忧道“你回府休息吧”说着想到他此番来探望定是不放心自己,忙补充道“这儿也没什么不好,你别担心” 左右没有暖炉于她而言,哪儿都一样。 苏辞昔点头,示意江亭臻扶他起身,而后便牵着那丫头缓步朝外走。 “苏辞昔…” “我送你…回…?泽…过些时日…便去…寻你…” 若凝站着没肯让他拉出去,眼下那人本就不大舒服,又如何有力气拉得动她。 苏辞昔抚胸叹了声“若凝…” “他们要放我走了?” 若凝说着朝一旁的江亭臻看去,后者则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心知这丫头不好糊弄,苏辞昔只好转了话题朝她说道“恶妖已伏,届时会由它受刑”说罢朝牢狱外的小鲛人示意将那恶妖带进来。 若凝见小鲛人拖进来奄奄一息的身影果然是那控蛇的恶妖,倒也没多想,当即便要随那人离开,只是行至牢门处又被上边所加持的巫术给振了回去。 好在她及时甩开了那人的手,不然怕是要连累他摔倒了。 苏辞昔只知天牢有巫术的加持,却不知这间牢狱内亦被国师府私下用巫术加持过,见那丫头被振了回去,忙让小鲛人去将天牢外自己偷偷从妖籍司调来为那丫头压制天牢巫术的侍卫带进来。 倒不是妖籍司的侍卫胆大包天敢违抗皇命,主要是籍官大人拿着丞相的官柬做保,说出事皆由他一力承担,他们这才跟着来的。 待到侍卫贴着狱门而站,苏辞昔行至那丫头身前欲牵她手将她带离此处,却不想被那丫头避开了去。 “若凝…” “苏辞昔,你回去吧” 若凝不傻,她知道如果那凡间帝王真的下令放了她,这牢狱上的巫术是不会对她起作用的。 苏辞昔不大舒服的按了按心口,他眼下实在没有力气再与她多说什么,微颤着执起她的手,低哑道“跟我走…” 若凝轻轻拂开他的手,朝江亭臻命令道“带他走” 这两人就不能统一口径吗! 鲛人族耳力极佳,加之妖籍司的侍卫压制住牢狱的巫术,江亭臻能够听到远处的动静,听到有一队人马正在朝这赶来,忙开口道“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见那丫头执意不走,苏辞昔紧紧抵着心口,虚喘道“若凝…莫要…惹…我…着…急…” 他说得很吃力,攥紧衣襟的手微微泛白,指尖已透出淡紫。 若凝担忧的看着他,却不肯迈出那一步,她知道凡间抗旨是何下场,既没有赦令放了她,她又怎能让那人因自己而受到牵连。 微默了默,抬眸朝那人说道“苏辞昔,你不必为我做这些,原本…我们之间便无太大关联…” 没有关联么… 苏辞昔一时分不清心口的痛是因为发病还是被这丫头给气着了,只觉阵阵发紧提不上气,脑中晕眩的更是站立不住。若非江亭臻及时扶住替他揉着心口顺气,怕是要气弱晕厥了去。 若凝上前唤出瓷瓶就要给他喂药,却被那人颤抖着抬手挥开。 “苏辞昔…” “不是…没有…关联么…嗬呃…咳咳咳咳…” 许是心绪起伏的原因,那人气极之下竟猛咳不止,若凝眼尖的看到那人唇瓣涌出的鲜红,吓得她忙朝那人软声求道“是我不好,你…别动气…” 苏辞昔抬袖拭了唇角的血迹,闭眸不再看她,只低弱的咳喘道“我…动气与否…与你…又有…何干…” 若凝头一次觉得看似好脾气的那人这般难哄,求助的朝江亭臻看去,后者极其为难的朝她摇了摇头,这人是他看着长大的,什么秉性他可清楚得很,眼下这般是真被气着了。 国师一行赶来时,若凝还围在那人身侧低哄着,只求他别再紧咬牙关让她将药喂进去,偏的那人动起怒来压根就不搭理她! “籍官大人好兴致啊,来这天牢处同小妖精你侬我侬的玩着呢”国师说着扫了眼地上的于儿,眸里闪过一丝异样。 苏辞昔抬眸冷冷看着国师,他们此行极为谨慎,更是江亭臻施术绕路至此,国师府的人来得这般快定是他相府上出了奸细。 “将人带…走…”苏辞昔气息低弱的朝江亭臻说道。 后者抬眸看了眼自家仙主,她这会儿倒是没敢驳了那人的意思,乖乖跟在他们身后。 “籍官大人执意偏袒这蚌子精,便是连全族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闻言,若凝脚步微微一顿没再跟着,苏辞昔腰上本就受不得力,久站之下更是疼得不行,见那丫头未曾跟上,抵在心口处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奈何他眼下没什么力气,这般按着亦不起作用,还是江亭臻听他呼吸不对,忙又用力的替他揉着心口顺气才堪堪缓了过来。 “仙主…”江亭臻低唤了声,那人怕是撑不了太久。 “籍官大人当知晓纵容这妖孽的后果”国师出声朝地上的于儿看去,冷笑道“你以为伏了这所谓的真凶便能为这蚌子精换命吗,陛下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他要本座所伏杀的妖孽是这只蚌子精!” “此事…不劳…国…师…操心…”苏辞昔也知自己撑不了多久,朝江亭臻低低道了声“走”便虚喘得不行。 “本座言尽于此,籍官大人执意助纣为虐放这蚌子精离开,难道不曾为你家中父母以及那刚认不久的幼儿想过吗,诛连九族的罪过啊,那孩子何其无辜” 满意的看到那蚌子精在听到相府所认幼儿时眼里的颤动,秋荷说的不错,蚌子精确实在意那孩子。 苏辞昔无力再辩,只虚弱的看着那丫头。 昀儿…若凝微微垂了眸,没敢再说什么重话,生怕又惹那人动怒着急,轻摇了摇头便转身回去。 苏辞昔什么也没说,指了指地上的于儿便示意江亭臻离开,只那攥住衣襟的手早已微微发颤。 江亭臻会意的让小鲛人将于儿带着离开,却不想被国师府的人出手拦住。 “既是真凶,本座理当将其一起伏杀,想必太尉和陛下也乐见此结果” 苏辞昔此刻喘得根本说不出话来,虚弱的看着国师吩咐狱卒将牢门锁上,竟是心口剧痛猛地吐血晕了去。 江亭臻毫不迟疑的施术将人带走。 这一幕吓坏了若凝,连身侧被伏得没剩多少灵元的于儿被他们押去旁边牢房都不曾在意。 …… 第四十七章 宫外一座恢宏的府邸上,三殿下凌珏看着伏在地上的女子,冷声道“你可知…本殿寻了你多久…” 甚至在知晓这丫头是妖后,怕她受不住宫墙上所加持的巫术,竟是不顾母妃的反对执意出宫建府,如今人儿寻来了,却是要同他谈论一笔交易,凌珏此刻只觉受到了侮辱。 女子抬头直视他容颜坚定道“只要殿下出手相助,红霞甘愿留在殿下身边侍奉” 凌珏冷冷勾起唇角,自己就是只小虾妖还敢叫红霞,也不怕被煮成了红虾。 “怎么?又想着如何给本殿下药吗?” 提到这个凌珏就拿来火,这丫头当初在宫中便没少给他下药,每每还装出一副被他临幸的模样,当真是…… “红霞此番绝不再下药对付殿下” 凌珏冷哼一声,上前将人儿拉进怀里,挑眉道“不试一下,本殿如何得知是否又被骗了” 红霞紧紧攥住他的衣襟,低求道“殿下,就要来不及了!红霞求您了!” 凌珏垂眸望着怀中人儿微微泛红的眼眶,皱眉道“这么在意那蚌子精?” 红霞点头“仙主她…不能有事” 仙主?凌珏微挑了挑眉,想到被关押在天牢的蚌子精,讥讽道“你所谓的仙主未免也太不顶用了吧” “若非巫族从中作梗…” 凌珏不满的纠正她“巫族一脉是为护凡人而在,你们被巫术所限,凡人于你们而言又何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倘若没有巫族的存在,这凡间岂不是任你们这些小妖祸害” “可是殿下…仙主她并非凶手,那作案的恶妖已经被伏,唯有皇权可限巫族一脉,只要您…” “你凭什么认为…本殿就一定会帮你?” 见那丫头默默去解衣襟,凌珏很是暴戾将她甩出怀抱,而后看都不看她一眼,甩袖离去。 丞相疾步朝候在宫门处的儿子走去,老远便听见他的咳声,丞相眸里闪过一丝担忧,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行到跟前,对上那满是希冀的目光,丞相微摇了摇头,低叹道“陛下…还是不肯见我…” 苏辞昔扣紧手中的名碟,蹙眉虚喘着。 “昔儿…”丞相本欲再劝,却见不远处又一辆马车驶到宫门前停下,定睛一看竟是自家府上的马车。 见自家夫人自马车上下来,丞相那个心疼哟,这么冷的天还出门,也不怕着凉冻到,迎上去就要将自己裘毛披她肩上却被她嫌碍事般挥开。 苏夫人抬手扶着头上那诰命夫人的位钗,瞧着便是还未装扮好便匆匆出门了。 扫了眼自家儿子那煞白的脸色,苏夫人坚定道“莫慌,娘亲定替你把凝丫头救出来” 说罢就护着头上的位钗上前给宫门的守卫递去诰命夫人的位柬求见太后老祖宗,守卫见状忙行礼放行,又派一宫侍先行去禀报,只是没走两步,苏夫人就被一列侍卫拦住,领头的侍卫朝她说道“贵妃娘娘有令,太后老祖宗身子不适歇下了,今日谁都不见” 宫门外众人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江亭臻神色凝重的皱了皱眉,定是府上那个奸细传信,让他们有了防备! 一道巨响后,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众人抬头看去,巫族之人已将整个凡间都笼在伏妖阵下,小妖们压根不敢在凡间停留,皆纷纷躲回?泽境内,便是那些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亦被限住灵力,丁点术法都施不出来,同凡人无异。 苏辞昔抚着被巨响惊得心悸的胸口,低问道“怎…么了…” 江亭臻如实禀道,果然见那人脸色又差了些许。 苏辞昔抬眸望着天空,时辰就快到了… 扶住突然激咳不止的那人,江亭臻忙给他喂了药,却不想皆被他尽数吐了出来,落在地面的除却被吐出的丹药,还有那满目腥红。 凌珏赶回宫里时,苏夫人还在同侍卫们交涉,知她亦是为那蚌子精前来,直接将人带去了皇祖母的寝殿。 巫族一脉受限于皇权,皇权之中圣旨为最,可因着凡尘孝道,巫族那里却是认太后老祖宗的懿旨为最,这也是凌珏为何来此寻皇祖母的缘由。 江亭臻望着那人不断擦拭着唇角溢出的鲜红,心知不妙却也无可奈何,好在苏夫人很快便出来了。 “昔儿,太后已下懿旨,凝丫头有救了!”苏夫人边跑边朝宫门处喊道。 此举实在不成体统,却又无人敢说什么,谁不知道这丞相夫人是相爷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 苏辞昔稳了稳心神,朝跑到跟前的娘亲问道“懿旨在何处” “奉旨的公公在后边”苏夫人说着指了指身后那行步缓慢的公公。 丞相心疼的将夫人揽进怀里暖着,抬手替她理着额前的碎发。 苏辞昔扫了眼娘亲身后不远处的公公,低咳着朝江亭臻问道“你还能…施术…送我去…刑场…吗” 知他是意识到这漫天的伏妖阵对自己也有影响,江亭臻摇头低叹道“我眼下灵力全无,同凡人无异” 苏辞昔掩唇咳了阵,又溢出不少血来,见众人担忧的望着自己,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便等着那奉旨的公公行至宫门处时接过他手中的懿旨,毫不犹豫的翻身上了一侧为宫门守卫配备的马匹疾驰而去。 “昔儿他不能骑马的!”苏夫人急得都带了哭腔。 丞相简单安慰了声便将夫人交由江亭臻看顾,自己则同守卫打了招呼,牵过另一匹马骑上追了去。 苏辞昔心悸之下哪里辨得了刑场方向,不过是朝着那暗沉天空中唯一的光亮处驶去罢了,因为他知道那里是整个伏妖阵的中点,亦是刑场的方向。 国师冷笑着将那自天牢中押出来的蚌子精悬于刑场正空中,只待时辰一到便将她给伏杀了。 “妖孽,你可还有话要说?” 若凝扫了眼不远处同被悬于空中的于儿,冷声道“国师大人一把枯草便能换了那恶妖的妖体,还想要我说什么呢” 国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伏妖阵下她怎么可能识出被巫术幻形的妖体,这蚌子精果然留不得! “临了还这般妖言惑众,莫不是以为籍官大人还有办法赶来救你不成?”国师冷笑着示意掌阵的巫师加重阵法所施的巫术,凡事还是小心些为妙,万一有变数呢。 若凝吃痛的咬紧牙关,她此刻好想抱抱昀儿…也好想念那人怀抱的温暖…… “蚌蚌~” 感知到莲蕊的呼唤,抬眸朝?泽方向看去,就见元檀他们正试图用灵力造一座引桥集聚?泽结界的力量穿透那漫天的伏妖阵来救她。 在这之前若凝一直不明白仙主这个称谓对于旁的小妖的意义,直到看到?泽内的小妖们皆倾力朝空中那道引桥注入灵力,便是连那些已沉入湖底即将归寂的品阶低下小妖们,亦将所剩无几的灵力注入,她才明白,那不只是一个称谓,亦是责任…… 抬头望着那漫天的伏妖阵,想到在妖籍司成立前他们大肆虐杀小妖的行径,既如此,那便全力以赴吧。 见那蚌子精突然握拳欲释出体内被巫术所压制的灵力,国师莫名慌张起来,忙吩咐掌阵之人行刑。 “国师大人,时辰还未到”监礼官好意提醒道,毕竟不按旨意上所定的时辰行刑便是违抗圣旨。 国师没办法,只好脸色阴沉的等时辰。 大长老的灵力在鲛人族仅次于族长,故而伏妖阵下旁人都躲去了?泽,他还能如凡人般策马来寻江亭臻已是不易。 江亭臻此刻正陪同苏夫人坐马车赶往刑场,大长老赶来后便也上了马车。 听了他所禀的情况后,江亭臻惊讶道“?泽水变黑了!?” 大长老点头“怕是仙主欲同巫族所抗,?泽…亦与她共入魔道!” “不可能!” 不怪江亭臻这么惊讶,?泽是世间少有的纯灵之地,即便是它钦定的仙主要入魔,它亦不会同她共入魔道,除非…除非一开始?泽便不止选那蚌子精为仙主,而是要认她为主! 想到此,江亭臻惊出一身冷汗,若是?泽入魔,那他们这些自?泽而出的妖仙大族便要跟着坠入魔道!他突然就好奇起那蚌子精的身份来,一个能让?泽俯首称臣的仙主绝不可能只是品阶低下的蚌子精!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及时救出仙主,万不能让她入了魔! 天空突然被蕴满灵力的黑紫色云层所覆盖,国师暗道不好,却又碍于皇权所限无法先行动手,只能眼睁睁看到那些暗紫的灵泽透过伏妖阵倾入那蚌子精的指尖。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若凝猛地施力去冲击体内所限的巫术,眼见就要成功了,突然一道锣声响起,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声喊道“时辰到,行…” 刑字还未说出口,便见国师迫不及待的跃入阵心替了那掌阵之人伏杀此妖。 若凝被伏妖阵中的巫术激得浑身颤动,却仍握紧拳头积攒灵力。 国师见状竟是催动灭元之术要将她伏之化为灰烬! 若凝望着远处的?泽,脱力的垂下手臂,眸里闪过一丝歉意…… 体内的灵力急剧消散,便是灵元亦渐渐衰弱,在她体内那道白光释出之前,突然一道明黄的懿旨被扔入阵中,一触到皇权之物,伏妖阵立马就消散了去。 若凝重重摔到地上,抬眸就见那人策马而来,只可惜自扔出那道懿旨后马背上的身影便虚晃着要摔落下来,若凝顾不得身上的虚弱,忙飞身将人接住。 见那人吃力的抬手指向那道明黄的懿旨,若凝挥袖将它吸了来递到那人手中,却不想他竟扯下那懿旨颤抖着替她系到腰间。 “苏辞昔…” “没事了…他们…再…不能…伤…你…了…” 见那人咳得喘不上气,若凝忙嘟嘴吹了颗泡泡递去他唇边,递着递着便将唇轻轻覆了上去。 垂眸看着那人塞入自己手心的物件,除却那块灵玉,还有一个名碟,她记得这是当初上籍时大长老让她签名的那份名碟,只是如今上边又多了昀儿的名字,她突然就明白了这份名碟的意义。 再抑不住眼眶里的温热任它流下,泪水划过脸颊便幻作颗颗珍珠落地,众人皆被这一幕惊住了。 苏辞昔将珍珠握在手心里,虚喘道“原来…我的若凝…是只…珍珠蚌啊…嗬呃…咳咳咳…” 这一咳竟是再止不住,直到他失了气息再无力睁开眼…… “苏辞昔!” 随着那一声悲痛的呼喊,数道闪电划破被黑紫色乌云笼罩的天空。 “快,贵人要回上界了,赶紧传我巫术”国师惊慌的同手下说道,他虽同旁人有交易,却也不愿得罪上界贵人,可事已至此,唯一能做的便是以巫术趁那人仙灵不稳时先一步封住他凡尘一世的神识记忆! 国师府众人忙盘坐下来尽数将体内的巫术传送去,总算让国师在那人凡胎□□消逝前将其神识记忆封住。 若凝看着怀中逐渐透明消逝的身体,想要抱紧他却只剩一片虚无。 苏辞昔…… 若凝起身缓步走到国师府众人面前,此刻天空中黑紫色的乌云已渐渐完全泛黑,若凝捻起指尖暗紫的灵泽,将国师府众人猛地挥去空中,抬手扣住国师的脖子,冷声道“这笔帐…怎么算…” 国师为封那人神识早已耗尽全部力气,眼下根本不是若凝的对手,见她眸中亦染了暗紫的灵泽,冷笑道“你要入魔与我巫族为抗,难道也要让他们跟着你入魔吗!?” 入魔…若凝垂眸看着自己指尖的暗泽,又看了眼泛黑的?泽以及?泽内众多小妖们,微蹙了蹙眉,突然不知谁家的孩子被这黑云给吓哭了,一直哭啼着叫娘亲,若凝眼里的暗泽顿时便散了,挥袖将国师狠狠甩至地上,冷声道“此事我记下了” 终有一日,她能够不入魔道便将巫族给灭了! 乌云渐渐散去,丞相拦住要往刑场里冲的夫人,哑声道“回府吧” “夫君…昔儿呢?我要去找昔儿!” 丞相将人抱住,低哑道“昔儿…不在了…” “你骗我,他在哪,让我见见他吧…”苏夫人哭得泣不成声,朝他低求道“哪怕…只一眼…求你…” 丞相抚着人儿的背,低哄道“走吧,我们回府” 便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吗…… 突然,苏夫人挣开他的怀抱朝他身后的若凝跑去,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攥紧她袖摆,急问道“凝丫头,昔儿呢?” 若凝垂眸默了默,将手中的名碟递了去,却被她一把打掉。 苏夫人捂住嘴哭着往后退,竟是没几步就晕了去,所幸丞相及时将人扶住,直接抱上马车回府了。 若凝捡起地上的名碟,轻轻抵在胸前。 “仙主…”江亭臻担忧的朝她唤道。 若凝只默默的起身离开了。 那一日,?泽水变回澄澈清亮后,水位高涨不止,若非有结界兜着,怕是要泄去凡间。 众人皆以为是?泽净其魔欲的缘由,唯有元檀知道,那铺满湖底惹得水位上涨的珍珠…是他家小蚌儿的泪啊…… 第四十八章 云殿中觉出上界振动的天君掐指一算,而后猛地起身道“凔屺回来了”,说罢便领着众仙急忙朝仙门处迎去。 待到众仙赶至仙门处,那道俊逸清冷的身影正自仙门飞入上界。 “恭迎司瘟仙君回界”众人俯身相迎。 凔屺蹙眉朝众人淡淡扫了眼,竟是拂袖行云飞走了。 天君忙朝身后的司药仙君交待道“快,赶紧去凔屺那给他诊看仙体” 宸煜知晓自家仙君的性子,在感知到他回界后未曾去仙门处凑热闹,果然见着那人一身肃冷的飞回府里。 “仙君可有不适?” 宸煜说罢就见自家仙君的脸色越发低沉,难道是灵旨亲自为他选的凡尘身份不合他意?还是下界有谁惹他不快了?宸煜心里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司药赶来时就见着宸煜守在那人屋外,面上依旧是那万年不变冷硬表情,倒是没学上他主子点好,旋即又摇头暗叹,凔屺那家伙哪有半点好榜样让人学了去。 “你家仙君仙体如何?可有不适?” 宸煜朝司药皱眉道“仙君不若晚些再来” 司药立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朝那屋里瞄了眼,难怪觉着这司瘟府上气压低,莫不是那人在下界被人惹着了?司药顿时就同情起得罪这家伙的人了,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将脑袋凑过去朝宸煜问道“谁这么大能耐得罪你家仙君?” 宸煜瞥了他一眼,倒是懒得再搭理。他若知晓仙君因何不悦,也不至于这般担忧。 司药那好奇心直往上飙,竟是没听宸煜的劝告,直接招呼一声便推门进去了。 见那人支额倚在软榻上,司药上前朝他轻搭在身前的手腕处探去。 凔屺闭眸休憩,倒是不曾拂开那替他诊看的手。 “怎…怎么回事!?” 司药真是惊得不行!当年同刑天一战,那人仙体便深受重创,将养千年亦不曾有起色,没办法只好以灵旨封了仙灵去下界以凡胎之身蕴养仙体,更有上界神器灵玉所护,怎的在下界走一遭仙体衰败成这样,还不如在上界好好休养呢! 凔屺缓缓睁开眼眸,拂开那替他诊看的手,淡声道“开药吧” 司药觉得不对劲,伸手朝他额前探去,却被那人侧身避开。 此举更是印证了司药的想法,当即便收了笑,朝他正色道“你失了凡尘一世的神识?” 身上不适,还失了神识不知缘由,当真是心里憋着气无处宣泄,难怪这般不悦了。 见他起身时不着痕迹的按了按腰侧,司药本想问他腰上的伤又从何而来,可想到他失了神识,硬是忍着没问出口。 “你去哪?”司药叫住朝外走的身影。 凔屺只交待宸煜同司药回去拿药便直飞那云殿之上。 天君本就心神不宁,凔屺那苍白的脸色瞧着就是不曾在下界蕴养好,也不知是不是…… 正想着,就见那人都未让仙侍传禀一声便径自走了进来。 “凔…凔屺啊,怎么过来了?”天君说着上前迎他入座。 “灵旨是你动的手脚”凔屺言简意赅。 灵旨是他亲自下的,按说不会有问题,整个上界唯一有能耐私改他所下灵旨的唯有天君一人,这还是沾的天君这一称谓在上界位份的光。 天君支吾半天,愣是没敢说他擅自给灵旨加了一项,让其替那人寻个配得起他的姻缘!这上界的老大难总该要解决的不是么,不然他家那傻玥儿还不知道要孤身到何时呢! 说到玥儿那丫头,天君真是一把辛酸泪啊,作为他最为宠爱的幺女,整个上界想求她双修之人多了去了,偏偏那丫头死心眼,就是喜欢这油盐不进的冷面瘟神!他知道凔屺这家伙去下界蕴养仙体不过是个借口,还不是玥儿纠缠太过他才这般去下界躲清静,可那丫头当真了呀,因着上界仙人无灵旨是无法去到下界的,那丫头便去了上界中最靠近下界的纶山上修炼,这不,听闻这人回了上界,那丫头已经往回赶了。 “新一轮的瘟数就要到了,本君身子不适,怕是难以齐控” 整个上界敢在天君面前称“本君”的也只这一人而已。 天君如何不知这人是因自己擅改灵旨而动怒,可这世上能控那瘟数的唯有他凔屺一人啊。 不待天君开口,就听一悦耳的声音传入殿内“玥儿愿助司瘟仙君控那瘟数。” 颜玥说着行至那人身前,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朝他有礼道“凔屺,好久不见” 凔屺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朝她微微颔首。 见那家伙脸上隐隐透出不耐来,天君自是心疼女儿的,本想寻个借口把那丫头带走,那人却先一步告辞离开,天君顿时就不乐意了,他家女儿有这么差吗,多待一刻都不行? 拉住要跟着飞走的女儿,天君低叹道“玥儿啊,咱换个人喜欢行不,你看司药不也长得挺好看的吗,最主要性格温和不冷情啊,这凔屺,指不定就孤家寡人的命!” 远在府上替那人配药的司药仙君猛的打了个喷嚏,候在一旁的宸煜默默把他正给主子配的那副药给毁了。这是嫌弃他了,司药气得就要撂挑不干,可一想到那人的脉象,又默默配起药来。 颜玥也是个倔脾气,听她爹爹这么说,直接顶了回去“那他不也没看上旁人吗!我就这般耗着,终有一日他会是我的!” 天君气得赶紧喝口琼浆玉露降降火。 ?泽自恢复宁静后,所释的灵气越发强劲了,小妖们都聚在?泽内潜心修炼。 突然,一阵马蹄声很是突兀的传来。 沉在湖底的若凝听到动静幻出人形自湖中飞出。 凌珏将怀中已现了原形的小虾子递去她面前,低求道“救她” 若凝接过红霞,什么也没说转身将她抱入?泽中。 见她灵元所剩无几,忙朝她体内注入灵力,莲蕊他们又摘来许多櫰果给红霞服下,所幸?泽如今灵气强劲,倒是让她滋补了灵元。 “仙主…”红霞低低唤了声。 若凝抬手探了探她灵元恢复的情况,皱眉道“近期你不要离了?泽界域,待灵元恢复再说” 红霞点头,又听她说道“日后…若再有这般事情,你们不必以身犯险,站在我身后便好。” 若凝如何不知这丫头灵元弱至这般是为去三殿下那里求他救自己才没来得及在国师府布下伏妖阵时逃回?泽。 交待莲蕊好好照顾红霞,若凝在?泽扫了一圈也未寻到往日里呱噪的小鲤鱼。 正要出界去寻,就见那丫头抽泣着朝这走来。 刚同凡间那三殿下交涉完的元檀看到抽泣的小鲤鱼,忙飞上前去,皱眉道“那鲛人欺负你了!?” 小鲤鱼很是用力的点着头。 元檀作势就要飞去鲛人族揍那臭鲛人去,却被若凝抬手定住。 若凝行至小鲤鱼身前,低问道“怎么了?” “小鱼怪…小鱼怪不要我了…呜呜…蚌蚌…” 若凝扫了眼神色怪异的元檀,就听他说道“我瞧那鲛人人不错,就告诉小鲤鱼他是小鱼怪的事了,哪里想得到他会把人欺负哭嘛?” 小鲤鱼将手中那解除婚约的文书递过去,越想越委屈,竟是直接大哭了起来。 “鲛人族可是遇到什么变故了?”若凝拍抚着小鲤鱼朝元檀问道。 “这妖仙大族能有什么变故”元檀不在意的说道,却还是很当回事的派人去查了。 正给小鲤鱼擦着脸,抬头就见元檀飞了来朝她急切道“小蚌儿,鲛人族未完成上界所下灵旨,他们全族皆要受到天谴的责罚” “天谴何时降临” 见元檀摇头,若凝忙飞身朝鲛人族赶去。 远远便看到那鲛人族结界之上所盘坐的江亭臻,知他是想以一人之力替全族受谴,若凝飞至他身旁,微皱了眉。 未曾想她会来此,江亭臻朝她唤了声“仙主” 若凝抬眸看着上空正蓄力凝聚的雷电,朝他叹了声“还知我是仙主” 江亭臻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就被她拂袖送入结界内。 “这本就是我族的过失,仙主不必…” “既为仙主,妖仙界又有哪族同我脱的了干系,况且…此事因我而起,理当由我受谴” 天谴降得很快,若凝用全部灵力去抵仍显吃力,突然腰侧的灵玉释出金光将她护在当中,竟是硬将天谴给逼退回去了。 司药自收到宸煜的传声便匆匆赶来司瘟府上。 “不是吃药了吗?”司药一边说着一边替那人施针。 宸煜如实禀道“仙君是突然犯的这心痛毛病,服了药亦不曾缓解,心口疼得喘不上气” “莫不是被天谴给惊着了?” 按说那人应该不至于被降至下界天谴的声响给惊到才对。 “天…谴…”凔屺皱眉问道。 “应是你之前那道灵旨所选的下界某妖仙大族不曾将你护好,灵旨自己给他们降了天谴” 正说着,就听有仙侍来报“司瘟仙君,您那份灵旨所降天谴被逼退了,可要令天兵亲去将谴?” 宸煜深知主子的脾性,见他眼下不适,本想直接替他传令降谴,却不想那人静默片刻,淡声道“那便…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瘟神是真瘟神,却也是真大佬,哈哈哈哈~ 男主名字:凔cang第一声,屺qi第三声~ 第四十九章 朝堂上风起云涌很不太平, 丞相和太尉双双辞官不理政事也就罢了,朝堂上的文臣武将更是互不对盘, 便是帝王也难免镇不住这局面。 后来还是太后出面邀了丞相夫人和太尉夫人入宫赴宴,隔日朝堂便安生了许多,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劝回两位权臣。 大雪后气候越发的冷了, 若凝每每来府上,苏夫人虽不怎么搭理却还是让膳房做了她爱吃的膳食,所幸若凝话也不多,总是静静的陪他们用膳, 而后便去房里哄着昀儿。于是他们就这般默契的相处着, 都不说话,却又总静静的待在一处。 苏夫人当年生产时落下的旧疾,在这个冬日里发作的格外频繁, 以至于后来丞相都不准她下榻, 便是膳食也亲自端去榻上喂进她嘴里。于是画面就演变成若凝一人坐在膳厅里用膳了, 其实她早已失了对凡间膳食的兴趣,每回过来都乖乖坐这膳厅里,不过是想替那人多陪陪他们。 苏夫人垂眸望着紧贴在腹部上微微发热的小泡泡,倒是比暖炉有效果的多,不知怎的又想到了昔儿, 低叹了声, 却又忍不住抹泪。 丞相心疼的将人儿拥入怀里轻轻拍抚着,低哄道“你还有我,我们…还有昀儿…” 见怀中的人儿轻颤着点头, 丞相吻了吻她的发,本想再开口安慰,就听人儿抽抽着闷声道“还有凝丫头” “好,还有凝丫头……” 自打那人回了上界,天君便将棘手的事务往司瘟府上递送,以至于宸煜直接在府外设了结界,替他家仙君挡着那些个事儿。 司药气鼓鼓的理着衣摆朝带他进入结界的宸煜不满道“旁人也就罢了,我日日要来府上替你家仙君诊看,你就不能让结界识得我主动放我进来吗!” “不能”宸煜淡淡应了句,转身便走了。 司药愤愤地哼了声,却还是乖乖入到屋内替那人诊看仙体。 “对了,天君让我问你…” 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宸煜投来的冰冷目光,司药微顿了顿,继续道“此次龙门之晋未曾有新贵入到仙籍,天君问是否要破例再开一次龙门” 宸煜不用想就知道自家仙君懒理这茬,果然听那人淡声道“不必破例” 虽然早料到这个结果,可因着肩负天君所交待的任务,司药硬着头皮劝道“就快要到瘟数了,上界之中唯你可将其控住,可你仙体未愈不宜过累,龙门之晋唯品阶高上的鲤鱼族可跃升新贵,倘若是颗好苗子,你平日里稍微带着教一教,指不定日后能接替你掌了司瘟一职……” 司药真是佩服自己这瞎诌的能力,但凡能扯上边的全用上了,趁着发挥不错,还欲再说,就听那人淡淡道了句“准了”便挥袖将他拂出了府外。 这是嫌他啰嗦了!?他今日还不曾好好替其诊看呢! 本着医者仁心,司药仙君未曾多想就要入府替那人诊看,结果被府外的结界给振了老远… 这对主仆果然一个臭性子! 听闻上界欲破例再开龙门,江亭臻忙来到?泽寻那丫头,偏偏他修习暗灵术法入不到?泽境内,除非以返璞术幻作小鱼怪,可那样就无法同那丫头好好说话了。 “小珊儿,那鲛人快成望妻石了”元檀指着结界外的身影朝小鲤鱼说道。 小鲤鱼抬头望了眼,重重哼了声,便幻作真身闷到湖里。 莲蕊也幻作真身去湖里陪她,其实莲蕊不是很能理解为何在知道那鲛人便是小鱼怪时,小鲤鱼对他的态度就变了,就像是真的很在意很喜欢似的。 其实不止莲蕊这般觉得,元檀亦不大能够理解,只当小鲤鱼孩子心性好哄的很。 他们不知道当初雲海小鲤鱼的境遇,亦不知晓她与小鱼怪在雲海深处相依为命的过往,尽管这所谓的相依为命只是她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可小鱼怪于她而言就是特殊的存在,以至于也不觉得那鲛人又凶又丑了。 若凝在相府住了些时日回来,远远便看到了守在?泽外的鲛人。 江亭臻朝来人恭敬叫了声“仙主” “何事?”这人惹得小鲤鱼那般伤心难过,若凝多少还是有些不满的。 江亭臻简单说了此行的目的,话音刚落就被他家仙主给施了返璞术带去?泽里。 若凝将小鱼怪丢去小鲤鱼身侧,由着她玩耍欺负。 直到小鱼怪被闹腾的头昏脑胀,这才朝鲤鱼正色道“南珊,你还想跃龙门之晋吗?” 小鲤鱼幻作人形朝她点头道“跃了龙门便可去到上界,那里仙人多,说不定就有仙人能把娘亲救活了” 若凝扫了眼成日里胡话连篇的元檀,朝小鲤鱼说道“鲛人族长欲助你跃龙门之晋” 哪知那丫头听了,直接拎起小鱼怪的尾巴甩了甩,傲气道“我才不稀罕他帮我!” “后日,龙门重新开启的时日,你还有时间考虑清楚”若凝说着将她同小鱼怪圈入同个水泡中,让他们可以彼此相谈。 结果第二日将他们放出来,就见小鲤鱼抱着自己求道“蚌蚌,你帮我好不好” “如何帮你?” 等到小鲤鱼天马行空乱说一通后,小鱼怪早已听不下去朝结界处游去。 若凝也没打击那丫头的积极性,道了句“容我想想”便朝小鱼怪跟了去。 将小鱼怪带出结界替他解了返璞术,就听幻回人形的江亭臻急道“胡闹,龙门之晋是何等的机遇,那丫头竟妄想你用蚌壳将她鱼尾夹住吃痛跃过龙门,简直不可理喻!” 若凝如何听不出话语里的关心,是怕她将那丫头夹痛了吧。 仔细想了想,这法子也…未尝不可… 见她不言语,江亭臻紧张的唤了声“仙主…” “你可有十足的把握助她跃过龙门?” 江亭臻摇头,又听她说道“那便…让她试试吧…” 第五十章 雲海上空, 南珊已站在灵点处等待着龙门开启的那一刻,若凝扫了眼下边严阵以待的鲛人们, 飞至小鲤鱼身旁朝她说道“不必紧张,尽力就好” 虽然知道小鲤鱼很可能因为修为低浅而无法越入龙门,可她仍鼓励着倾力相助, 万一成功了呢。 小鲤鱼点头朝她认真道“蚌蚌,一会儿你一定要很用力很用力的夹我鱼尾呀!” 隔着层层海雾,若凝都能瞧见江亭臻脸上的担忧神色,微默了默, 到底是点头允了她的请求。 灵点又腾高了些, 空中渐渐散出金光来。 看着透过海雾照射到雲海上的金光,江亭臻朝大长老问道“可都安排妥当了?” 虽然很想提醒自家族长这已经是他问的第四遍了,可大长老还是耐心的朝他又禀了遍“雲海各处皆安排了人手, 无论夫人自何处坠下皆可施术将其托住, 绝不会让她摔伤了” 江亭臻点头又交待道“你再去北边那面检查下” 大长老应了声, 继东南西三处重复巡查后又再次去了北边。 待到金光将整个雲海笼住,那众人期盼的龙门之晋终是到来了。 若凝朝巴望着自己的小鲤鱼微微点头示意她安心,这才见那丫头纵身一跃,奋力朝龙门处跃入。 眼见她跃到第二灵阶便后劲不足般要往下坠,若凝忙飞上去幻作真身, 张开蚌壳用力夹住那鱼尾末端。 小鲤鱼倒也争气, 吃痛之下竟又向上阶飞去,若凝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却不想因着自己刚刚用力过猛, 小鲤鱼跃晋之际忍不住痛得直甩尾,竟是将她尾部未来得及松开蚌壳的若凝给甩了进去,而她则在临门处重重摔了下去,好在江亭臻不顾冲阶之阻将她接住。 上界更是热闹非凡,众仙守在龙门处等着新晋之贵,不成想鲤鱼族的正主未见着,倒上来了个蚌子精。 众仙们一言难尽的望着被龙门祥瑞抑了灵力修为的蚌子精,本以为新晋之贵就算不是个好苗子,那也该是品阶高的鲤鱼族正主,如今…竟是此等品阶低下的蚌子精… 这着实… 本来各府仙君聚在此处就为抢这新贵入到自己府上,万一日后真有了成就也算得为府上添光。眼下瞧见这品阶低下的蚌子精,众仙皆道府上仙侍富足,而后便各自寻了借口散去。 “天君,各府仙侍之位皆无空缺,这蚌子精…”司礼仙君朝天君问道。 天君瞪着地上那被抑了灵力修为还未恢复神识的蚌子精,气得直吹胡子。 扫了眼已闭合隐去的龙门,想要再将这蚌子精丢回下界已然过了时机,就这品阶,便是交由仙阶司锤炼个上千年也不会有所提升! 凡是下界自龙门而晋的新贵,其体内妖仙界的灵力修为皆会被龙门的祥瑞所抑,而后在仙阶司慢慢修炼以增道行提升品阶,若是个好苗子自会在上界有所作为,当然,修成之日也会由他们选择是回下界还是继续待在上界保留仙籍。只是所有新晋之贵在入仙阶司之前都必须要有仙君选其入府为仙侍,不然仙阶司那里不好归算其仙籍。 “各府仙侍都满了?”天君朝司礼问道。 这还不是各府主子说了算,生怕天君要将这蚌子精分到自己府上,司礼忙开口道“司瘟府上仙侍只宸煜一人” 闻言,天君先是摇头,而后想到那人不会在意添个仙侍之类的小事便直接将这蚌子精指派去了司瘟府上。 若凝醒来时觉出自己体内灵力全无,扫了眼周遭的景象便知是下界之人入到上界被抑了灵力修为。 起身朝外走去,这座府院格外冷清,竟是空寂的见不着个人影。 行至府外抬头看去,皱眉默念着上边的字,司什么府…中间的字那人没教过她… 若凝不再纠结那字是何意,转身欲在这上界转悠一圈,抬眸就看到候在府外的那两天兵模样的身影,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这座府邸设有结界,而她正站在结界内。 见那两人朝自己示意上前,若凝缓缓出了结界朝他们走去。 “仙侍既已醒来,便同我们去仙阶司吧,仙尊已经在等了” 若凝也不问那仙尊是何人,他们让走便跟着去了,既来之则安之…… 宸煜皱眉想着要如何跟主子禀报那新晋之贵被分到了他们府上,最重要的是,他被天君传去领人时发现这所谓的新晋之贵竟然是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偏偏主子一早便不大舒服,他没敢扰其休息,眼下人被带去了仙阶司,不论其资质如何,到底是归到他司瘟府上的,还是要告知主子才是。 凔屺扫了眼欲言又止的宸煜,按了按额角,淡声道“何事” “仙君,府上添了个仙侍,是天君所分派,亦是新晋之贵”宸煜说着扫了眼那人平静无波的脸色,继续道“是只蚌子精”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该交代的倒是都交代了。 那人淡淡“嗯”了声,却是曲指按了按额角。 “仙君可是又头疼了,属下这就去唤司药…”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摇头道了句“无事”便抬手给他屋外又设了一道结界。 宸煜额角直跳,主子虽未对新派来府上的仙侍有何看法,可他这般做明显是不欲被旁人打扰,罢了,以后那蚌子精每日自仙阶司回来便让她在前院待着,免得扰了主子的清静。 若凝按着原路返回到之前那府邸,很是顺利的进了结界又回到醒来的那间房。 想着今日在仙阶司的所见,那仙阶司是供上界修为低浅的仙侍们修炼之地,却又不似?泽那般自由,仙阶司是有仙尊看管的,每日都有修习的任务,虽说还不知晓完不成的后果,可那仙尊凶巴巴的,瞧着就让人不喜欢,再者若凝素来独自修炼惯了,强制性的被安排同那么多人待在一处修炼多少有些不适应,况且她眼下还是里边最弱的一个! 抬手探了探自己体内的灵力,若凝懊恼的皱了眉,她如今这修为怕是还不及莲蕊和小鲤鱼呢…… 隔日,宸煜侍奉了那人用药,这才受不住天兵在结界外的传音,去到前院将那贪睡的丫头拎起来交由天兵送去仙阶司。 若凝睡眼惺忪的被天兵盯着步入仙阶司,一入内就被仙尊罚去荆泉里泡了两个时辰。 若凝是知道自己贪睡的,以前在相府便总窝在榻上不想起来,那人也由着她,还总替她拿手炉暖着,倒是被他给纵出了不少毛病。昨日回去时又没人告诉她要何时过来,她以为还是昨日的时辰… 因为没有灵力护着,若凝本就畏寒的身子在荆泉里泡的直发抖。也因着没有灵力,她自荆泉里出来后便饿得不行。 又冷又饿,她开始庆幸好在上来的不是小鲤鱼。 回到府上,若凝想去寻吃食,找了一圈终于寻到一处很像膳房的地方,结果里边除了散发着浓郁药味的药罐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若凝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在这座府邸的主人和旁的仙侍恐怕都是道行高深不觉饿的角色。可她如今道行低浅,早已饿得不行。 想到自己可能成为上界唯一被饿死的仙侍,若凝揉着饿瘪的肚子朝府外去了。 宸煜未在府中寻到那蚌子精的身影,本还奇怪她上哪去了,却见司卯仙君府上的仙侍在结界外着急的朝里边张望。 见他出了结界,那仙侍忙迎上去朝他说道“宸煜仙侍,那蚌子精可是你司瘟府上的?” 一听这茬,宸煜便知是那蚌子精闯了祸,毕竟天君亲自分配到他府上的仙侍,上界中谁人不知。 宸煜不搭话,那小仙侍只得顾自的说下去“那蚌子精把我家仙君养的灵鸽给烤吃了,仙君发了好大的火,现在正要将她丢熔池里泄愤” 炼造兵器的熔池啊…那蚌子精估计得成蚌干儿了… “宸煜仙侍?您快让司瘟仙君去…”小仙侍话未说完,就见宸煜转身回了府内,这…这是何意? 宸煜自是不会为那蚌子精扰着主子休息,近日主子总是突然的的心悸不适,吃了药也缓解不了,司药仙君诊脉亦未探出缘由,只交代他好好休息。 那司卯素来同主子不对盘,偏的又没什么能耐,每每被天君训斥也都记主子头上,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难道还指望主子为只蚌子精去他府上不成。 进屋见主子醒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府外的动静给惊醒了。 凔屺抬眸朝他蹙眉道“何事?” 宸煜如实禀明情况,就听他主子淡淡道了句“不必理会” 宸煜应了声,心里却暗叹主子果然懒理这茬。 司卯望着那被绑在熔池边柱上睡得很舒服的身影,这蚌子精莫不是脑袋不好使吧,熔池边上是何等的温度,她竟还能睡得着!? 事实上,灵玉给若凝捉来的鸽子个头很大,便是用灵玉施的火亦烤了好久才烤熟,可把她给馋坏了,若凝素来吃饱就犯困,仙阶司的修习任务又繁重,加之体内寒气足,靠着这熔池反倒舒服的很。 听闻小仙侍回来说那司瘟仙君压根就不管这蚌子精死活,再抬头看那舒适的睡颜,司卯气得是真想烤了那蚌子精!奈何她已入仙阶司修炼,仙籍亦归到了司瘟府,真要出了差池天君定是要责罚的,万一再被凔屺那家伙反咬一口… 若凝被放下来时还舍不得离了熔池边上,这模样惹得司卯很是不爽的将她给振出府去。 拍了拍灰尘起身,若凝困乏的寻着自己待的那座府邸,回去躺榻上就睡了,临了还感叹这府上的主子真好伺候,又不要她做什么,除去修炼不说的话,每日里睡睡歇歇,饿了就出去捉只鸟烤了吃倒也挺舒服的。 …… 作者有话要说:没码到惊鸿一瞥,不过下一更应该能见面了,明日有饭局,争取照常更新哦=(^.^)= 第五十一章 “今日不过是探观瘟眼罢了, 瘟数未到,瘟眼能掀多大风浪啊, 你还是在府上好好休息吧”司药取下那人胸前的银针朝他劝道。 那人近日总是心悸不适,可他分明未诊出心疾发作的迹象,倒是蹊跷的很, 就像是心灵感应似的,因为感知到心上人过得不好,所以就总心悸不舒服。然而这种事情压根就不可能发生在那人身上,当初下界那鲤鱼族的大小姐跟他有些牵扯, 大家还以为这铁树要开花了, 结果就听闻那姑娘被人灭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所以啊,就算天塌下来,估计也没哪姑娘能入得了那人的眼…… 凔屺蹙眉朝他淡声道“药” 司药很是无奈的说道“你这心痛的毛病异于心疾发作, 歇上几日应该就好了, 确实…无药可医” 说罢就见宸煜朝自己狠狠瞪了眼, 司药顿时有种被冤枉了的感觉,又不是他不舍得给那人用药…… 宸煜没理他投来的无辜眼神,上前扶住自榻上起身的那人,低劝道“仙君,不若今日…” 不待宸煜说完, 司药就上前附和道“是啊, 你别到时候没休息好不舒服了又赖我医术不精” 凔屺淡淡扫了他一眼,飞身朝瘟眼方向行去。 司药看着急急追去的宸煜,未做多想也跟了上去。 荆泉中的人儿唇瓣微颤, 若凝今日分明按点前来,仙尊仍命她在泉中泡着,甚至都没说要泡到何时。 司卯仙君府上修为低浅亦在仙阶司修炼的仙侍趁着众人不察,悄悄朝今日当值的仙尊递去新铸的灵器,两人相互对视了眼便挪开了视线。 云殿上听闻那人今日又起了不适,天君也很头疼,当年与刑天一战那人身受重创,将养了这么久竟是毫无起色,担心瘟数之际无法得控,天君扫了眼殿下众人,以他们的修为竟是无人可承掌司瘟一职,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仙阶司那帮还在修炼升阶的仙侍们了。 云殿那突然派人来仙阶司传话,让众仙侍齐去瘟眼旁的曰浮山上修炼。 虽不明白天君此举之意,仙尊仍照着吩咐给仙侍们排好序列,正要出发时,扫了眼仍泡在荆泉里的蚌子精,这才开口准她出来,而后也不等她稍作休整,便领着众人朝曰浮山飞去。 曰浮山上较仙阶司要冷上许多,突然空中出现许多浮云,原是天君领着众仙行云赶至瘟眼探观。 若凝随着众人朝浮云行礼后便去到一旁将湿衣裳弄干,她眼下灵力修为极低,便是施术弄干衣物这等小事于她而言也是不易,偏偏仙尊总盯着她,好不容易弄干了袖摆,就被仙尊逮到责令入队修炼,若凝只好作罢,裹着湿衣裳入到修炼队伍里微微发颤。 天君一入瘟眼界内便见着那人已在其中,忙上前担忧道“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还是过来了?” 凔屺扫了眼天君及其身后的众仙,蹙眉道“出去” 天君忙依言领着众仙退到瘟眼界外去,这才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施术探观瘟眼,此刻入内确实会使其受到影响。 直到那人抚胸低咳止了探观之术,天君才疾步入到界内,宸煜先其一步将人扶住,司药亦越过天君去到那人身侧替其诊脉。 众仙见天君这般吃瘪,倒是自觉的候在界外,没有入内。 “我就说让你在府上休息了,非要过来,这般耗力有你受的了”司药说着将丹药喂进那人嘴里。 宸煜担忧问道“仙君不若就此先歇…” “回吧”那人淡淡道了句,抚胸唤来浮云,眼见着就要行云离去,宸煜和司药忙也腾至浮云之上,随那人回府。 众仙观望着天君的动态,见他行云追了上去,亦纷纷行云离去。 曰浮山上空又现出许多浮云来,仙尊领着众仙侍行礼,就见那蚌子精突然朝最前边的浮云飞去,抬眸看去可不就是那司瘟仙君所行之云么,那蚌子精本就是司瘟府上的仙侍,瞧见自家仙君有何惊奇的。 若凝眼下的灵力修为哪里能追得上那人所行之云,不过片刻就撑不住身形摇摇欲坠。 仙尊见状索性抬袖暗施一道劲风将其振落下去,以那蚌子精的修为怕是不死也伤。 若凝被劲风所袭自空中急剧下落,可她眼中却只有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苏辞昔…… 凔屺按着突然激痛的心口,莫名转身朝身后看去,见一道身影自空中急坠,挥袖甩了片浮云将其身体托住,蹙眉道“仙阶司这届仙侍未免资质太差了些” 可不是吗,好好的在山顶修炼也能凭空坠下,当真是愚不可及。宸煜都没好意思告诉自家仙君他所救那资质差劲的仙侍正是被天君指派到他们府上的蚌子精,可他分明自仙君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悦,想来仙君亦看出那险些摔得灵元俱散的仙侍是只蚌子精,而整个上界,如此低品阶的蚌子精唯他们司瘟府上那一只。 浮云一直将若凝托至山顶才消散了去,众人看好戏般盯着她,就听她朝仙尊问最前边的行云之人是谁,哪有仙侍不识得自家仙君的,果然见仙尊朝她讥讽道“怎么?你自己府上的仙君都不识得,还是故意在这扰乱大家修炼!?” 说罢竟是又罚她回仙阶司的荆泉里泡着,左右天君回去了,也不会知晓此处修炼的仙侍少一人,与其让她这般耗着,不若让她回荆泉里泡着。 若凝当然没有回仙阶司受罚,她此刻只一个信念,她要见他! 很是吃力的自曰浮山飞回来,扶墙缓了良久才恢复些力气步入府中。一路行至后院,望着那座被结界所隔的屋舍,不自觉的攥紧袖摆,稳了稳心神,缓步走了进去。 宸煜本想拦住那突然闯入后院的蚌子精,可在看到她轻松便入了主子所设的结界后,到底没上前阻拦,只候在廊下静观其变。 一步一步走近那倚在软榻上休憩的身影,望着那熟悉的容颜,若凝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正要像当初那般低低唤他一声,就见那人抬眸朝自己冷冷看来,眸光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淡漠,呆愣间她已被那人沉着脸拂袖振了出去。 凔屺眼下并不舒坦,心口疼得发紧不说,便是那额角亦痛得不行,就像是里边有只被封住的猛兽试图冲破封印跑出来,故而他将那擅闯的蚌子精振出屋外并未用太大的力,可对于如今修为低下的若凝来说却堪比重击。 望着被振出屋外晕倒的蚌子精,宸煜低叹了声,施术将人送回屋里,犹豫着是否要唤司药仙君特意跑一趟来替这蚌子精诊看,就听屋内传出一阵阵激烈的咳声,吓得他忙冲了进去,见那人紧紧抵着心口咳得提不上气,赶紧给司药仙君施了传音术。 …… 第五十二章 上界是个只论灵力修为的界域, 若凝虽为龙门之晋的新贵,却因着品阶低下修为浅薄而不受关注。可饶是如此, 那蚌子精为追行云的司瘟仙君摔下曰浮山险些没命的事迹还是传了开来,甚至被添加了许多莫须有的情节,言辞夸大的堪比凡间话本子。 若凝与旁人不熟, 自是不会知晓她已成了上界的笑柄。算着眼下这时辰那人若在凡间该是还未晨醒,若凝没有再去后院打扰,想着待到完成今日的修习任务再回来去寻那人。 跟在领路的天兵身后,在她觉出这并非去往仙阶司的方向时便停了脚步, 本想自己往仙阶司走去, 却被天兵施术限住身形带去了一处云殿内。 “这便是那追着凔屺的蚌子精?” 若凝抬眸朝那发出不屑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窈窕身影缓缓朝自己走来。 颜玥冷笑着扫了眼那蚌子精头上粗燥的竹制发簪,下界之物果然粗鄙不堪。 抬手捏住被天兵所限的蚌子精下巴逼她仰视自己, 没有忽视她眸中的冷意, 颜玥讥讽道“一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罢了, 莫不是这下巴精贵的旁人摸不得?” 说罢便是一阵讽笑,云殿内的仙侍们亦跟着讽笑。 “倒是有几分姿色…” 颜玥说着很是鄙夷地取下她头上的发簪,拿尖部轻轻划过她脸颊,警告道“倘若你再敢肖想些不该想的,下次这簪子可就要划破你的脸了” 若凝压根就懒理面前这莫名其妙的女子, 在天兵松开对她的限制后, 便伸手欲夺回自己的发簪,却不想那女子竟抬手将其撇断,若凝当即便朝那女子攻去, 却被她反手挥撞至云殿的石柱上。 颜玥行至那伏在地上仍握紧拳头的蚌子精身前,冷笑道“就凭你…也敢不服?” 若凝松开紧握的拳头,缓缓起身朝地上被撇为两截的发簪走去。 颜玥讥讽的勾了勾唇角,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低下阶种,一个凡尘之物罢了,也值当这么稀罕。下一瞬她却笑不出来了,只因那蚌子精俯身去捡发簪时露出腰间所悬挂之物分明是那人的灵玉! 宸煜疾步行至后院,朝倚在软榻上闭眸休憩的人说道“仙君,您的灵玉回界了” 凔屺缓缓睁开眼,蹙眉道“在何处” “云殿那来人说,颜玥公主捉了偷您灵玉的蚌子精”宸煜说着偷偷打量自家主子的神色,灵玉是何等的仙器,怎么可能随便就被偷了,还被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所偷。 见主子起身朝云殿飞去,宸煜当即便跟了去,难怪那蚌子精能轻松便入了主子所设的结界,原是她佩戴着主子的灵玉啊。 颜玥看着即便被天兵所限仍紧紧护住灵玉的蚌子精,气不过抬手便朝她扇了一巴掌,趁她被打懵了时用力去扯那灵玉,却发现自己压根就取不下来,便是施了术法亦不行。 若凝闭眸缓了缓被扇得晕眩的脑袋,这女子莫不是神识出了问题,怎的跟凡人失心疯似的,莫名其妙的很! 恍惚间就感应到灵玉离了身侧,想要伸手去够却被天兵限得动弹不得。 凔屺将灵玉唤至手中,垂眸望着被限得伏在地上的身影,微蹙了蹙眉。 颜玥见着他过来,忙朝他迎了上去。 不待她开口低唤,就见那人抬手解了天兵对蚌子精的钳制。心里莫名起了异样,颜玥忙指着伏在地上身影说道“凔屺,便是这蚌子精偷了你的灵玉” 凔屺未开口搭话,只看着伏在地上的身影,缓步走到她面前,冷声道“哪来的” 若凝抬头看着那熟悉的脸庞,心下一阵悲凉。 从前那人望向她的眼里总是溢着暖暖的情意,又怎会这般淡漠疏离。 原来…那个等着她期许余生的公子…真的不在了…… 终究是陌路…这世上再不会有人那般温柔的唤她一声“若凝…” 撑起身子站稳些,顾不得一身狼狈,缓步朝一旁刚刚未来得及捡起的发簪走去,俯身捡起断裂的发簪紧紧握在手中,未再看众人一眼,径自走出云殿,只是每行一步便会有一串珍珠自她衣摆落下。 凔屺望着那满地的珍珠,眸里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情愫。 宸煜扶住突然抚胸虚晃的身影,直接行云将人带回府里,又唤来司药替其诊看。 “你家仙君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我瞧着这次心痛较之前几次要严重些”司药施了针,见那人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忍不住朝宸煜小声问道。 宸煜替榻上那人将额上的冷汗拭去,这才朝司药摇了摇头,示意他出去说。 这冰块脸难得邀自己闲话一二,司药忙颠儿颠儿的行至屋外候着。 见他出来便凑上去神秘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呀?” 宸煜抬起大掌将凑到面前的脑袋给摁远了些,这才低问道“仙君可还记得太星府的星宿” “你是说你家仙君的红鸾星?”司药说着摇头道“估计那太星府的星宿出了问题,鲤鱼族那位大小姐都尸骨无存了,怎么给你当女主子啊,再者,你觉得哪家姑娘能入得了你家仙君的眼?” 宸煜瞥了他一眼,未再搭理他转身就进了屋内。灵玉从不轻易认主,不知道为何,他总觉着那蚌子精同主子之间没那么简单。 呆愣间就听榻上那人疲惫道“那丫头…在哪…” 宸煜顿时就反应过来主子问的是那蚌子精,当时他急着将主子带回府中,哪里会去关注那蚌子精的去向。 正要摇头,就见司药跑进来说道“星河仙侍站你府外结界处唤了好几声,说是让你们快把那蚌子精领走,也不知她如何跃入星河中的,根本就驱不走,眼下星河都快溢出来了” 宸煜听了就不乐意了,他府上的仙侍能占那星河多大点地儿啊! 直到他陪同主子来到星河,才知那星河仙侍半点都没夸张,整个星河都快被珍珠给溢满了。 宸煜拉住要跟进星河里的司药,皱眉道“仙君成日里总这般闲散么” 什…什么意思!?他还不是不放心那人的身子才跟了来的吗!听宸煜这般说,司药当下便气鼓鼓的回府去了,以后他们司瘟府上的传音术自己再不要理,除非亲自登府来请他! 凔屺静静看着那抱膝将脸埋于腿上的身影,扫了眼她脚边仍不断滑落的珍珠,蹙眉默了默,想要开口唤她却发现自己并不知晓她的名字,只得将灵玉抛至她身前,淡声道“想要,拿去便是” 若凝将脸在膝上蹭了蹭,直到眼里的温热散去,才抬头望着悬于身前的灵玉,并未伸手将其接过,只默默起身离开。 自衣襟中取出自己当初回到上界时手中所握的那颗珍珠,瞧着竟与星河中所溢的珍珠一般无二,凔屺不禁抬眸望向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第五十三章 仙尊看着那落魄走来的身影, 很是不屑的皱眉道“去荆泉里泡着” 见那蚌子精不动弹,仙尊怒道“你耳朵聋了吗!” 若凝抬眸直视他问道“不知若凝犯了何错惹得仙尊责罚” 仙尊吹了吹胡子, 朝她瞪眼道“你未按时来此修炼,今日的习练任务定然也完成不了” 扫了眼不远处的荆泉,心知自己此刻状态不好, 若晕了去怕是难再上来,若凝皱了皱眉,转身便走。 “你去哪!”仙尊施术截了她的道。 “我去问问天君,一早天兵将我带走仙阶司为何无人过问, 眼下回来了却说要责罚” 哟, 是个硬骨头!仙尊当然不会让她去到天君面前告状,冷哼一声便施术将她重重甩入荆泉里限住她身形。 若凝试图挣扎,可她修为太过低浅, 根本动弹不得。低叹了声, 想着那握着她手指奶声奶气叫娘的小人儿, 心里难过起来,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她突然又怀念起?泽,还有莲蕊她们…… 一道金光闪过,若凝自泉中被托起,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抬头看了, 只伏在地上颤抖着缓解体内的寒气。 众人瞧见来人,忙俯身行礼,尊敬的唤了声“见过司瘟仙君” 凔屺冷冷扫了众人一眼, 沉声道“仙阶司便是这般管教仙侍的?” 仙尊直抹冷汗,解释道“仙…仙君,这蚌子精不服管教,小仙这才略施惩戒” 垂眸望着地上那微颤的身影,凔屺眸里闪过一丝冷意,抬手便将仙尊连同在仙阶司修炼的那些仙侍们给挥进了荆泉中泡着。 此举惊得宸煜微微一愣,仙君这是动气了?只因这蚌子精在仙阶司被欺负了? 果然这蚌子精同仙君之间没那么简单! 宸煜正想着,就见自家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地上那浑身湿漉的蚌子精朝自己不耐道“带走”,而后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去。那一脸的淡漠神色,莫非是他想多了!? 给司药传音请他前来,哪知那家伙听闻是要他来给那蚌子精诊看竟是摆起姿态来,非要宸煜亲自去府上请他才行,宸煜只好冷着脸去往司药府。 凔屺看着手中微微泛暖的灵玉,不耐的将其丢远了些,这灵玉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要感应到那蚌子精的身影在它附近便泛暖,要不就莫名发颤将他引至某处,势必是那蚌子精被欺负的地儿。按了按窒闷不适的心口,直接施术将那不安分的灵玉封入阁柜之中。 若凝蜷在榻上微微发颤,衣裳已经被人施术弄干了,可她还是冷得厉害。撑起身子见自己已回了那人府上,扶着榻沿缓缓起身,她还不想这般冻死。 寻着记忆朝那熔池方向走去,果然让她寻到了司卯府。 懒理那些仙侍们怪异的神色,若凝寻到熔池,抱膝坐到熔池旁的柱子前,好暖和啊…… 司卯接到传禀跑来熔池一看,还真是那司瘟府上的蚌子精! 本想上前弄醒她,奈何熔池温度太高,他根本无法靠近,施术想将那丫头弄出来,结果就见人儿醒了来,行至他面前朝他问道“有吃的吗” 不待司卯开口,就听有仙侍来禀“仙君,晚膳备好了” 再一看那丫头巴巴的望着自己,司卯觉得不过一顿膳食罢了,若是不让她吃倒是有失他司卯仙君的风度,这般想着就将那蚌子精领去了膳厅。 可是,看着那快把半只灵鸽吃光了的蚌子精,司卯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司瘟瞧着像个人样,难不成背地里虐待府上的仙侍不给你们膳食吃?” 话音刚落就见那丫头重重搁下碗筷,朝自己沉声道“我家仙君修为高深,根本不需膳食充饥” 在若凝看来,那人再不好也容不得旁人说半个不字。 司卯顿时就火了,抬手就将她给振离了膳厅。 若凝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她本来也吃饱了。 见她又要往熔池那去,司卯飞身上前将她拦住,皱眉道“你这蚌子精大晚上不回司瘟府赖我府上作甚” 若凝指着熔池上空艰难为灵器翻面铸造的仙侍说道“我替你给灵器翻面”说罢便飞身上去轻松给灵器翻了面,而后又飞到他面前,同他正色道“你管我用膳就行” 以这蚌子精不惧高温的体性,怕是灵器铸造量能翻倍也不一定,到时候天君定会嘉奖自己的。这般想着,司卯点头道“一日半只灵鸽” 要知道当初最大最肥的那只灵鸽被这蚌子精给吃了自己有多心疼,那之后他每顿就只舍得吃半只灵鸽,以往可都要吃一整只才够的,偏偏今日晚膳的那半只差不多都被这蚌子精给吃了。 “一只”若凝皱眉说道。 哟,这蚌子精还会讨价还价呢! “行吧,一只便一只”司卯点头应了,相较于天君的夸赞,几只灵鸽算得了什么。 见那蚌子精难得展了笑颜,司卯突然发现,那司瘟府上也不全是冰块脸,至少这丫头笑起来瞧着比宸煜那家伙顺眼多了。 晚间各府上在仙阶司修炼的仙侍都未按时归府,各府皆派人去仙阶司询问,这才知道自家仙侍们被司瘟给限在荆泉里泡着,也不知泡了多久了,听说好几个都冻得晕过去了,偏偏他们解不了那人所施的术法。 于是,天君愣是被众多前来告状的仙君们给耗在了云殿内。 能被送去仙阶司修炼的,除去修为低浅有待提升的仙侍们,还有不少被各府仙君看好觉得是可造之材的仙侍。 天君抵不过众怒,只好亲自前往仙阶司将被限的众人解救了出来。 司卯府上去仙阶司修炼的小仙侍冻得瑟瑟发抖的回来,一入府就见着自家仙君同那害他们泡在荆泉中的蚌子精笑着说些什么,小仙侍顿时就委屈的不行,别人家的仙君都去仙阶司接人了,只有他家仙君没动静,本以为仙君饿了又在府上吃灵鸽,哪知他在跟蚌子精玩耍。 若凝跟司卯谈妥了条件,抬头就见那委屈吧啦红着眼的小仙侍走进院里,许是太久没见昀儿的缘故,若凝顿时母性大发,行至他身前低问道“怎么了?” 小仙侍吸了吸鼻子,很想霸气的把这罪魁祸首骂一顿,可一想到这蚌子精身后有司瘟仙君护着,愣是憋屈的朝她抽抽道“冷…” 若凝抬手捻了颗水泡去熔池里滚了一道又吹了颗气泡将其包裹住递去那小仙侍手里,她眼下修为低浅,只能做到这般了。 小仙侍抱着被气泡包裹住的水泡,身上都暖了起来,低低道了声谢又跟自家仙君行礼后才跑去膳厅找吃食,结果看到那被啃得精光的灵鸽又哭红了眼。 “让我来给蚌子精看诊,结果连个影都没有,你耍我玩呢!”司药看着空无一人的厢房,朝宸煜不满道。 凔屺眼下腰疼得坐卧不得,正按着腰侧起身,就见着宸煜疾步而来。 “仙君,那蚌子精…”宸煜话说了一半,这才注意到那人紧紧按在腰侧的手,知他腰上的伤又犯了,忙转身去唤在前院里生闷气的司药。 凔屺将人叫住,蹙眉不耐道“她又怎么了” 宸煜这才接着刚刚那话说道“蚌子精不知又跑哪去了不在府上,司药仙君眼下生着气,觉着属下耍他了” “不必理会” 宸煜微默了默,愣是没明白自家仙君这意思是让他不理会生气的司药仙君还是不必理会那又不知跑哪儿闯祸的蚌子精…… 没等到宸煜去哄,司药自己就来到了后院,眼尖的看到那人按在腰上的手,那人刚回上界时他便替其诊看过腰上的伤处,竟是因剧烈撞击而落的伤,当时他还奇怪那人在下界以凡人之身休养怎会受此重创,偏的那人失了凡尘一世的神识记忆,他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尽力替他调养伤处了。 应是近日他心疾反复总卧榻休息这才惹得腰上不适的,司药传音给府上仙侍让其送药膏前来,自己则又替那人探了探心脉,见他这会儿不曾犯那心痛的毛病,忍不住心下好笑道:莫不是那心灵感应之人这会儿过得舒坦了? 当然,他也只心里玩笑一番,毕竟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那人身上的。 若凝舒服的倚在熔池旁的柱子上望着那熔池上空正在铸的灵器,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便飞身上去将那灵器翻面。 来来回回差不多翻了三四面,这才起身回司瘟府上。 收回不经意便投向后院的目光,若凝微微垂了眼眸,转身回自己屋里。 第二日她照例按着时辰起身欲往仙阶司去,却发现结界外并没有往日里等着她的天兵身影,疑惑的皱了皱眉,听见身后有脚步响起。转身就见宸煜朝她说道“天君已允了你不必去仙阶司修炼” 见那蚌子精听了没什么反应,宸煜补充道“是仙君…” 话未说完就听那蚌子精淡声道“若凝谢过仙君” “……” 见她往外走,宸煜忍不住问道“你去哪儿” 若凝以为仙侍出府要禀报去向是这上界的规矩,忙朝他禀道“若凝去司卯仙君府上,晚膳后会回来” 宸煜如实朝主子禀了后,敏锐的觉出主子周身所散的寒气。 “她是嫌本君饿着她了?” 宸煜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主子,他同主子修为高深没有用膳的习惯,自是不会想到那蚌子精修为低浅容易饥饿。 “仙君,可要属下去安排府上膳食一事?”宸煜低问道。 见主子不悦的蹙了眉,却没出声反对,宸煜忙起身朝外去着手准备,行至屋外就听自家主子淡声道“备些飞禽肉食” 宸煜脚下一顿,那蚌子精之前就是偷吃了司卯仙君养的灵鸽才被他捉了去,眼下那司卯府上的膳食也是以灵鸽为主,想必主子是念着那蚌子精爱吃灵鸽才让自己去备飞禽肉食的。 …… 第五十四章 “照这速度, 明日这两个灵器是否就能铸出来了?”司卯朝一旁啃灵鸽的人儿问道。 若凝点头,朝他竖了竖两根手指“还可以再加两个” 司卯乐得不行, 破例将自己那半只灵鸽的腿夹去她碗里,就见那丫头嫌弃的放下筷子,道了句“饱了” “你…你这是嫌弃本君!?” 若凝淡淡瞥了碗里那鸽腿一眼, 摇头道“没有” 每日一只灵鸽下肚回府还有一碗鸽子汤等着,她眼下对着灵鸽实在提不起兴趣,每日按时按点来这司卯府,纯粹是因着熔池这暖和, 她还是畏寒的很。 “没有?那你把它吃了”要知道府上有多少仙侍巴巴的等着他赏赐, 这还是只鸽腿! 结果那蚌子精理都不理他,起身就往熔池去了。 气得司卯拿过那鸽腿把骨头都给嚼碎了。 若凝又在熔池待了会儿,身上暖和了才起身回府。 扫了眼跟在身后的司卯, 淡声道“干嘛” “小蚌精, 你叫什么名字啊”司卯也看出这蚌子精对灵鸽失了兴趣, 未免她吃腻了灵鸽以后不肯来府上帮忙铸灵器,司卯得想个别的办法将人留住。 “若凝”这还是当初那人替她取的名字,若凝微微垂眸,不是很想说话。 “下界小妖大多不识字,要不以后你来我府上, 我专程空出一个时辰教你识字吧” “不必了, 有人教过我” “……”司卯很是气闷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啊! 若凝回府望着自己房里那碗鸽子汤,很是嫌弃的挪开眼, 在司卯府吃灵鸽是因为卡着点饿了,除却灵鸽也没旁的东西吃,眼下她吃饱喝足回来谁还有兴致喝这鸽子汤,还这么多油,一看就是不常用膳根本不知油腻,怕是再盯着看下去连前几日喝的汤也要一并吐出来了。 夜里,凔屺腰上仍不大舒服,按着腰起身朝屋外走去,不经意便来到了前院,本打算往回走却闻到了一股焦味,微蹙了蹙眉,抬腿朝那厢房走去。 推开门便见着桌案上纹丝不动的鸽子汤,冷寂的眸里闪过一丝不悦。扫了眼榻上那丫头发上泛着的红点,抬手将其吸至手中,原是那丫头用熔池浆水粘合的一根发簪,估计是她修为低浅没能把熔浆的焰性给抑住,倒是不怕把脑袋给烧秃了。 抬手挥了道软风将那丫头发上烧焦的红点熄灭,垂眸望着手中那被熔浆勉力粘合起来的发簪,正欲施术将其并合,额中突然一阵激痛连带着心口也窒痛起来,突然发作的心疾使得他虚软无力,竟是连发簪都未拿的住,只能任其摔落到地上。 若凝听着动静醒来,见那人一手扶额,另一只手紧紧抵在心口,知他是旧疾发作了,忙上前将人扶去榻上坐着,而后很是认真的朝他问道“仙君可要抱一抱若凝?”她记得在凡间那人若是不舒服抱抱她就好了。 凔屺按着心口低喘了阵,而后沉着脸朝她冷声道“滚出去” 若凝微默了默,还是忍不住朝他开口道“仙君,这是我的厢房” 话音刚落就见那人猛地咳了起来,咳着咳着又喘得不行,眼见他抵在心口的手微微发颤,好吧,滚出去就滚出去吧。 俯身捡起地上好不容易用熔浆粘合又摔裂的发簪,若凝朝后院走去,自己屋子被人占了,她只好去那人屋里歇着了,这会儿她困得很,可没精力去寻旁的住处。 见那蚌子精头也不回的走了,凔屺觉得有必要让宸煜教教这蚌子精何为仙侍,就算不替他传唤司药来诊看也该替他将药取来! 若凝觉得自己眼下修为低浅也帮不了那人什么,所以就如他所愿不在他面前碍眼了,她哪里晓得即便在上界那人修为高深,旧疾发作若不能及时服药亦是很危险的。 所以毫无心理负担的若凝在那人榻上躺得很舒服,榻上弥漫的淡淡药香让她有种又回到相府那人身边的感觉,竟是抱着软枕很安心的就睡了。 另一边凔屺低喘着欲施术传唤司药,却虚弱的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偏偏宸煜今夜被他指派去了瘟眼,不知何时回来。 好在宸煜没耽误太久就回来了,本打算去后院向主子禀报瘟眼的涨势,却在看到榻上那道倩影时猛地僵住了,这…这是何意,之前他以为这蚌子精能入主子的结界是因为她佩戴灵玉的原因,可眼下灵玉被收,她又是如何进来的,难道主子也让结界对她不设防?不可能,后院这道结界就是为防她打扰而设的,难道是主子带她进来的,可榻上只那蚌子精一人啊,对了,主子呢!? 宸煜寻了一圈,终于在前院那蚌子精房里看到了病发晕厥的主子,给司药传音后便赶紧给人喂了药将其扶回后院,为难的看着榻上睡得香甜的人儿,一时码不准到底要不要把人赶走还是直接将主子扶躺上去,犹豫间就见服了药稍缓了些的主子直接挥袖将人给振了出去。 宸煜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被自己搀扶的人又气促的晕了去,糟了,不该让主子心疾未缓之下就施术的。 若凝揉着被摔疼的手臂,迷迷糊糊又回自己房里去睡了。 司药来的很快,见那人唇瓣泛紫便知他心疾发作的厉害,不敢耽搁赶紧给人施针缓了心悸。 “怎会这般严重”司药皱眉探了探那人的心脉,难得严肃道“发作时为何没有及时给他用药” 宸煜微抿了抿唇,主子这段时日心疾鲜有发作,除却腰上不适其他倒还好,他哪里想得到今夜不过是去了趟瘟眼回来就这样了…… 第二日一早,若凝浑身酸疼的醒来,看着枕边又断裂开来的发簪,思绪一点一点恢复过来,不高兴的撇撇嘴,将发簪揣进衣襟里准备去司卯府上,未曾想一开门就见到候在门外的宸煜。 宸煜扫了眼那准备出门的蚌子精,朝她交代道“仙君这几日身上不大好,我又时常不在府中,你留在府中稍微看顾着些” 说罢就见那蚌子精担忧道“仙君没事吧” 宸煜额角直跳的看着她,主子有事没事你不是该最清楚吗,不然主子为何会在你房里发病,还丢他一个人! 显然宸煜是想远了,见那蚌子精问的真诚,只好如实说道“因未及时用药,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听司药的意思,仙君这几日怕是心疾会反复” “他不是修为很高吗” 宸煜微微一噎,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难道这蚌子精见他们修为高不用吃膳食,就以为他们也不用吃药了? “我一会便要出府,你去后院好好看顾着些”宸煜说罢,又不放心的补充道“仙君身子不好,你莫要惹他动怒” 若凝应了声,倒是没再多问,乖乖按着指示到后院去了。 宸煜望着那蚌子精的身影,不知为何,莫名觉得自己这安排不靠谱,可主子素来喜静,便是那司药仙君来诊看也是从不留其在府上久待的,当然可能也是因为那司药太过聒噪了,但眼下府上没旁的仙侍,他实在不放心主子一人待着。 若凝步入后院的屋里便见着那人侧倚在榻上,脸色瞧着是挺差的,若凝也不吱声,寻了个矮凳默默搬到榻旁坐着。 那蚌子精一入后院的结界,凔屺便知晓了,只他眼下胸闷不适的很,倒是懒得同她计较,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要转身朝内侧倚着,结果一番动作又扯着腰,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扭头就见那丫头托腮眨巴着眼看他,那句让她来扶一下的话愣是没说出口,硬是忍着腰上的疼痛吃力的转身背对着她。 哪知她直接拎着矮凳绕到了另一侧,又坐下来这般托腮盯着他,凔屺气得心口都疼了起来,知道自己没力气再转过身去,凔屺将手覆到心口抵着,朝她冷声道了句“出去” “宸煜仙侍让我在此看顾你” 凔屺被她气得直咳,未免自己撑不到瘟数就归寂了,索性闭眸不再看她,只那接连的低咳和紧紧抵在心口的手透露着他的不适。 见他这般,若凝心里也不好受,嘟嘴吹了个泡泡递去那人身前欲替他抵着心口,却被那人神情不耐的给戳破了,若凝顿时就不乐意了,扭头不再理他。 两人便这般静默着,直到一声低响自若凝腹中传出,往日里这个时辰她在司卯府上都开始啃灵鸽了… 凔屺抬眸扫了眼微微泛囧的蚌子精,朝她说道“府上今日无膳食” 骗人!她都能听到膳房有飞禽挥翅的声音。 见那蚌子精起身朝外走,知她是去膳房寻吃食了,凔屺一挥袖竟真的把膳房待宰的灵鸽给挥没了。 没一会儿果然见那丫头气鼓鼓的回来了,凔屺微挑了挑眉,看着那抿唇不悦的蚌子精,眸里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一顿不吃要什么紧,若凝谨记宸煜的交代,就在这耗着,想着等宸煜回来再去司卯府上用膳,再一想本来答应司卯今日替他将灵器铸好的,这下心情更不好了。 凔屺也未真的要将她饿着,见她确实不高兴了,淡声道“替本君将药端来” 若凝虽未理他却还是照做了,行至膳房将药炉里的药倒出,正要端回去就见着一旁桌案上摆着的那盘脆皮乳鸽,瞧着竟是比司卯府上的红烧鸽子还要好吃,显然是那人逗弄自己后又良心发现施术给她做的,若凝撇了撇嘴,直接将他的药碗摆放到一旁,要喝药是吗,等她先吃饱了再说! 不得都不说这脆皮乳鸽的味道确实好吃,便是她吃腻了灵鸽也忍不住还想再吃一只,显然她往日回府那油腻的鸽子汤是出自宸煜仙侍的手,不知道自己若是把那人侍奉好了是不是可以央得他再给自己做一次脆皮乳鸽,这般想着若凝忙净了手把药给那人端了去。 “仙君,您的药” 哟,这都用上敬语了啊。 凔屺微挑了挑眉,也不说破,由着她将药吹冷了些再递给自己。 “仙君,今日的鸽子真好吃” 若凝默默暗示,那人却只垂眸喝药。 宸煜回来时就发现自己这一路上的担忧是多虑了,这蚌子精照顾主子还挺尽心尽力的,喝药前要吹冷些再递给那人怕他烫着,那人若是躺久了身上不舒服,这蚌子精便给他取来软枕塞到腰后垫着。见主子神色淡漠实则享受的模样,宸煜眼角直抽抽。 直到晚间听到那蚌子精一声怒吼“凔屺,说好的脆皮乳鸽呢!” “总吃…会腻…” …… 第五十五章 飞身去捉空中的药罐, 眼见就要逮到了,却又被它轻巧的自手中给遁了。若凝低叹了声, 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又转身朝那药罐飞去。 宸煜甫一回府便自廊下看到那膳房内追着药罐满屋飞的身影,扫了眼被术法所控的药罐不禁皱了眉, 主子这是在探那蚌子精的灵性啊,莫非…主子打算亲自带她!? 若凝捧着好不容易自药罐内倒出的药汁走出膳房,见着廊下的宸煜忙将药碗递了去,她眼下被体内寒气磨的不行, 刚刚为追药罐折腾了一身汗也都被寒气给逼成了冷汗, 她现在只想去司卯府的熔池暖暖。 凔屺冷冷扫了眼端药进来的宸煜,沉声道“那蚌精呢” “说是去趟司卯府,晚膳后会回来”宸煜说罢就明显感觉到自家主子周身凛冽的气息又冷了不少。 而后, 便听他淡淡道了句“司卯府么…” 不知为何, 宸煜莫名打了个冷颤。 “你这两日干嘛了, 都不来帮我铸灵器”司卯拉住要往熔池去的蚌子精很是不满的朝她问道。 “我家仙君身上不大好,宸煜仙侍托我看顾” “司瘟也有身上不好的时候?”司卯很是轻蔑的哼了声。 见那蚌子精不理自己,司卯很是生气的拦在熔池前,朝她怒道“你当我司卯府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若凝抬手指了指熔池上空正在铸的那几件灵器, 淡声道“今日帮你铸成再走” 闻言, 司卯顿时就松眉朝她笑道“真要铸成了,晚膳给你再加一只灵鸽” “不必,半只就够了” 司卯顿时就不乐意了“你嫌我府上灵鸽不好吃!?” 若凝也没搭话, 径自就飞去熔池帮着灵器翻面。 靠着熔池身上果然暖和了些,正要倚着柱子睡会儿,就见司卯一脸焦急的在熔池外唤她。 “怎么了?”若凝飞至他身前问道。 “云殿派人传话,说是瘟数将至,要将近日欲铸灵器的数量加倍以防不时之需”司卯说着,朝她请求道“小蚌精,你得帮我啊” 若凝正要点头应了,就见宸煜行色匆匆的赶来,朝她说道“我一会儿要外出,你回府照看仙君” 见那丫头要走,司卯将人拉住,指着熔池上正在铸的灵器说道“你答应帮我铸成的” 当然不能放这丫头走啦,不然谁帮他完成云殿所下的任务,到时候完不成天君可是要责罚的。 若凝自然是愿意帮忙的,抬眸朝宸煜看去,低问道“仙君他…” 不待她问完,宸煜便严肃道“仙君旧疾发作时若无人在旁看顾是会危及仙元的” 话都说这份上了,若凝很是抱歉的看着司卯,就见他“呸”的一声怒道“那司瘟天天待府上,谁知道他是真有疾还是故意躲懒啊” 司卯说着就要把若凝拉到身后,怎么着也不能放这丫头走。结果手还没碰着她袖摆就被宸煜轻轻松松拂袖振远了去。 见宸煜一言不发的甩袖离开,若凝朝他所飞的方向看去,见确实不是司瘟府的方向,朝司卯道了句改日再来帮他就回司瘟府去了。 照着宸煜的说法,若凝当真不放心那人独自待着,结果她火急火燎赶回来,就见那人很是惬意的倚在软榻上休憩,还特珍重的给他自己腰后垫了软枕,哪儿有点宸煜说的离不得人照顾的模样。 凔屺抬眸淡淡扫了眼赶回来的蚌子精,也未搭理她,任由她拎着矮凳坐到软榻旁托腮望着他。 “仙君眼下觉得身上如何?有没有好些?”若没什么事的话她还是想去熔池暖着的,顺便替司卯铸灵器。 凔屺不悦的额蹙了蹙眉,淡声道“没有” “……”好吧,你府上你说了算。 见那人按着腰稍稍坐起来些,若凝将脑袋凑上去紧张问“怎么了?” 就听那人慢悠道“躺累了…” 这瘟神!若凝扭头决计不再看他,却在听到药罐传出的灵音时忙飞去膳房倒药,结果又好一顿折腾才逮到药罐,身上隐隐又透出冷汗来,若凝微皱了皱眉,将药给那人端去。 凔屺接过药碗,不经意触到她的手,眉心微蹙…… 若凝就纳闷了,自己又没得罪他,那人怎么喝碗药的时间脸就沉得跟冰块似的,伸手去接他饮了药的空碗,还未触到那碗沿就觉一阵软风拂过,而后她就失了意识。 司药匆匆赶来,见那人好端端的坐那瞧着不像是旧疾发作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朝他问道“传音昭我前来何事?” 凔屺扫了眼榻上那身影,朝司药说道“给她诊诊” 顺着他目光看去,司药这才发现他榻上躺着的蚌子精,司瘟府仙侍的待遇已经这般好了么,竟然可睡主子的床榻,正欲八卦一番就见那人不耐的沉了脸,得,自己还是等那小冰块回府再问吧。 见司药诊脉的脸色越发凝重,凔屺蹙眉问道“如何?” “这蚌子精体内怎会有如此深的寒气”司药说着摇头道“也不知她在哪惹得这一身寒气” “开药” 司药颇为无奈的朝那人说道“这蚌子精早已寒气入骨,哪有什么灵药可医,就算稳了眼下的寒疾也是难以根治的” “倘若…将她骨中寒气逼出呢…” “那倒可以一试…”司药说罢就后悔了,就算这蚌子精修为再低浅,可若想将如此重的寒气自她骨中逼出只能以修为极其高深之人将寒气先渡入自己体内再释出,否则寒气一旦流窜,这蚌子精怕是要废了,而上界之中修为可达这个境界的也就司瘟府上这一位。 见那人抬手欲施术,司药忙将其拦住,焦急劝道“瘟数将近,你身子又总不见好,未免生出变故还是莫要…” 话未说完就被那人拂开手定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施术将那蚌子精入骨的寒气吸入他体内再将其释出。 良久,才见那人收了动作,低咳着给自己解了定,哑声道“再诊” 司药只好上前替那蚌子精再诊看一番,而后低叹道“虽未祛尽,但若配以灵药调养还是能够慢慢恢复的” 凔屺掩唇咳了阵,不着痕迹的按了按胸口,低哑道“开药” 司药这会儿哪有心思给那蚌子精开药,见人低低咳着,忙上前扣了他手腕替其诊看。 “这几日药里我会给你加些驱寒的灵药,你眼下刚散了寒气,还是要带点暖” 凔屺低低应着,却是抬手将那霸了他床榻的蚌子精拂袖甩去了前院的厢房,而后按着腰很是疲惫的倚到榻上。 见着这一幕,司药心下了然,瘟神还是那瘟神,估计给这蚌子精驱寒也是觉得顺手吧,就是可惜了他的灵药,想到这家伙糟践灵药的本事,他真是要仰天长叹了,那么多灵药给他补下去,竟然毫无起色,诚心砸他招牌吗不是。 若凝按着酸疼的脖子起身,见自己待在前院的厢房内,忙朝后院跑去,毕竟宸煜仙侍可是将仙君托给她照看的。 隐隐听见那人有些低咳,若凝直接飞身入了屋内,朝那人低问道“仙君可是哪里不适?”万一在自己手上没将人照顾好也不好跟宸煜仙侍交代啊。 凔屺抬眸扫了她一眼,淡声道“醒了?” 若凝点头,虽然她直觉自己莫名失了意识睡着就是这人搞的鬼,可他一副理直气壮认定你躲懒的模样也只能认了不是吗。 “去膳房…” 若凝眼前一亮,以为有脆皮乳鸽,就听他继续道“替本君把药端来” 若凝应了声,乖乖朝膳房走去,本以为又要跟药罐大战三百回合,结果这次很顺利的就将药给倒了出来。 将药给那人端去,哪知他非但不伸手去接,还要她张嘴说探她灵性,谁家仙君探自己府上仙侍的灵性要张嘴往里边看的,这鬼扯的话她才不信,以为是这人寻的借口不想喝药,若凝偏就乖乖照做了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结果她刚张了嘴,就莫名被定了身形,手中的药碗更是直接飞至她嘴边将药灌了进去,任她抑着喉咙不肯下咽,药汁偏就顺着她喉咙慢慢滑下去,一点都未引起她的呛咳,直到将药饮尽她才被解了定术能够动弹,若凝当即便将空了的药碗朝那人甩去,却被他轻松悬于身前。 若凝甩了碗后情绪倒稳了不少,皱眉朝榻上那人说道“仙君莫不是以为药进了旁人嘴里你就不必喝了?” 若凝认定这人就是故意逃避喝药,心里倒也没那么火大了,毕竟这药却是苦的很。 哪知那人只朝她淡淡道了声“现在…去给本君将药端来…” “……” 再一次把药端来,若凝谨记刚刚的教训,愣是把唇抿得紧紧的,结果那人眼都不眨的就将药给喝了,若凝顿觉自己刚刚那碗苦药喝得丁点意义都没有,忍不住朝他不悦道“难道仙君觉得这苦药得有人陪着喝才咽的下去吗”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 若凝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听他淡声道“日后侍奉我用药前,你先喝一碗…” …… 第五十六章 “宸煜仙侍, 你今日能等仙君用了药再出府吗?”若凝叫住即将出府的宸煜。 “怎么了”宸煜扭头朝那蚌子精问道。 没怎么,就是实在不想侍奉那瘟神用药, 回回都逼着她先饮一碗,难伺候的很。 不待那蚌子精开口,宸煜就见着药罐自膳房飞出直奔那蚌子精, 细看之下却又不是平日里为主子熬药的那个药罐。 若凝侧身避开,欲朝前院飞去躲开这被术法所控的药罐,结果还没飞至前院就被定在司瘟府灵池的上空悬着。 “凔屺!”若凝怒吼一声却是被那药罐逮到机会直接将药灌进她嘴里。 嘴里蔓延的苦味简直比櫰果还要涩,若凝囧着脸, 只想赶紧喝口清茶去去苦味, 结果那人非但没给她解定,还直接让她这般坠入灵池之中,入池的一瞬却没有想象中的寒凉, 反是暖暖的, 若凝不禁皱了眉, 这司瘟府上的灵池是暖的? 虽被解了定,若凝却因这灵池泡的暖和而幻作真身沉入池底去暖着了,倒是比熔池那干燥的炙热要舒服许多。 宸煜看向那泛着热气的灵池,担忧的皱了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主子在瘟数之前切莫再这般虚耗修为灵力了。 正想着, 就见那人行至廊下朝他冷声道了句“还不走?” 宸煜忙朝他应道“这就去了” 说罢见那人转身朝膳房走去, 宸煜赶紧跟了上去,想来是今日修为耗损的厉害,那人竟是无力再控以至于要亲自前往膳房去倒药。 “仙君, 我来吧”宸煜说着就要替他将药倒出来。 凔屺也不勉强,扶着桌沿稳住微晃的身形,掩唇低低咳着。 宸煜不放心的将人扶回屋内去榻上倚着,这才替他将药端来,关切道“仙君近日总是咳,可要唤司药仙君来诊看?” “诊过了,无事” 宸煜也不好多说什么,侍奉他用了药,想着去将池底泡着的蚌子精叫起来看顾那人,就见主子冷冷瞥了他一眼,这是…不让他去唤那蚌子精? 本来还想劝那人仔细着身子,结果宸煜愣是没敢说出口,只默默的收了药碗离开,临行前扫了眼灵池中泡着的蚌子精,见她舒服的缩在蚌壳内,忍不住低叹,天君这哪是给司瘟府添了个仙侍啊,分明是来了个祖宗…… 倒不是若凝故意多懒,实在是那药喝了后又坠入这温暖的灵池内,她根本就下意识的泡在池底暖着,等到池水泛冷她跳出水面时才惊觉天色都暗了,而她今日饮了药竟忘记给那人侍药了。 匆匆跑去屋内,果然见那人沉着脸朝自己冷声道“药” 若凝赶紧去膳房给他倒药结果又被强行灌进嘴里,不过她能明显感觉到晚间这强迫她喝药的药罐力道并不强劲,应是那人身上不大好受才会没之前那般强劲,若凝倒没功夫计较这些,担心那人的身子忙又给他将药倒出,盯着那药罐看了会儿这才觉得它跟逼着给自己灌药的药罐并非同一个,低头闻了闻手上的药碗,味道也不同,然后她还伸舌头舔了口,舔完就后悔了,这药比她喝的难喝多了。 心里有了疑虑,若凝将药给那人端去,正要问他给自己喝的什么药,就见他很是嫌弃的看着自己给他端的药,朝自己挑眉道“本君的药…味道如何?” 只舔了一口而已,你是在这府中处处长了眼睛不成!? 若凝默默挪开眼没搭他这茬,以为他嫌弃自己舔过的药,本打算去膳房再给他倒一碗,就见那人仰头将药饮尽。 “仙君给若凝喝的是什么药?”若凝素来要么就将话埋在心底不说,说了就绝不兜弯子。 凔屺淡淡扫了她一眼,还未开口便是一阵低咳,之后便斜倚在榻上倒是懒得再开口。 若凝也未纠结此事,左右不会是毒药,给那人递了杯温水润润嗓子,见他执杯的手微微发颤,若凝伸手稳住杯盏递去他嘴边,担忧道“仙君很不舒服吗” 凔屺闭眸不曾搭理她,心口处却突然多了颗小气泡替他轻轻抵着,他眼下虚耗的厉害,身上没什么劲,便是抬手按着心口也觉吃力,此刻被这泡泡抵着确实好受了些。 “仙君觉得如何?可要再加重些力度?”若凝将脑袋凑去他面前低问。 那人总算是赏了她一记眼神,淡淡朝她“嗯”了声。 若凝赶紧又嘟嘴将气泡吹大了些让其力度稍稍加重,却不想那人抬手戳了戳她嘟嘴的脸颊,这场景让若凝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避开他的手继续给他吹泡,结果那人沉着脸抬手把心口处的气泡给戳破了,直接执了一旁的软枕虚虚抵在那。 这又闹哪门子脾气!若凝也没再费那力气,愣是托腮坐在一旁任他这般忍着不适。 直到那人咳声越发激烈,才又忍不住朝他关切道“可要唤司药仙君前来诊看?” 若凝眼下修为低浅,在这上界之中根本施不了传音术,又不敢离了他身侧,只好提出建议试图让他自己传音给司药仙君。 她哪里知道那人眼下身子虚软的丁点力气都没有,更遑论是施术传音了。 见他微颤着抬手将案几上的瓷瓶唤来,结果瓷瓶飞至一半便落至地上,若凝忙俯身捡了起来,朝他问道“要食几颗?” 那人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若凝这才想起宸煜仙侍每次出府前都有交代她仙君旧疾发作时该怎么照顾的,只是她多数时候身上被寒气折腾的没多少心力去记这些,加之那人也惬意舒适的很,倒是不曾想过这个局面。 若凝开始回忆宸煜仙侍平日是怎么交代的,若是仙君胸闷不适就扶他靠坐会儿,若是腰上难受就给他腰后加个软枕,若是心口疼得紧就服哪个瓷瓶内的药丸…… 垂眸看着手中的瓷瓶,应该是这个吧,宸煜仙侍当时交代吃几颗来着? 皱眉想着那人该服的药量,冷不丁就被他挥袖给振出了屋外。 什么臭脾气!想着他都有力气把自己振出来了,若凝觉得这人应该是没事了。虽然她也很不想进去惹人厌烦,可宸煜仙侍将人交给自己总还是要好好看顾着的。 这般想着,若凝神色淡定的抬腿又走了进去,见那人虚喘着撑住身子欲转身背对她,若凝径自走到他背部那一侧寻了个矮凳坐下来。 凔屺身形一顿,险些一口气没能上得来。 好在宸煜赶在那蚌子精将自家仙君气厥过去之前赶了回来。 “仙君今日咳得厉害,好像心口也不大舒服”若凝瞧见宸煜回来,忙迎上去朝他说道。 宸煜给司药仙君传音后朝她问道“可曾服药缓解不适?” 若凝摇头,老实交代道“我不曾记住药量” 闻言,宸煜脚步一顿,忙行至榻前给低低咳喘的那人喂了药,扫了眼杵在身后的蚌子精,冷声道“仙君这我照看就好” 若凝自是听出这逐客令了,微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你刚散寒气没多久,怎可这般损耗灵力修为”司药说着忍不住皱眉道“你是故意想在瘟数之际撂挑子吧” 这当然是玩笑话,上界之中唯他可掌司瘟一职,可眼下他身子这般,司药实在是担心。 “寒气!?”宸煜皱眉朝司药问道“仙君因何染了寒气要将其散掉” 司药正欲开口同宸煜八卦一番,就见那人冷冷朝自己扫了眼,看吧,司瘟这家伙,就算眼下虚喘的不行,那眼神也是够冷厉的,反正他是不敢惹,故而司药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替那人行针诊治。 结果这司瘟府上的小冰块又给他脸色看,司药觉得自己对着这一对主仆实在是太难了。 知道司药仙君往常诊看完是不会留府的,眼下这个时辰还未离去,显然是还在替那人诊治,若凝微垂了垂眼眸,到底是不放心的朝后院走去。 见宸煜出来忙上前问道“仙君可好些?” “没有”宸煜实在不想理这蚌子精。 身后突然传出那人略带低喘的声音“宸煜,司瘟府上侍主不当该如何责罚” 宸煜微微一愣,这司瘟府上素来就他跟主子两人,哪有什么侍主不当要责罚的说法,不过主子这么说想必是这蚌子精惹他不悦了。宸煜倒是有心配合,却压根不知道主子想怎么责罚这蚌子精,正纠结怎么回应,就听那人淡声道“不若…照旧吧” 照旧是个怎么罚法,他以前没受过罚不知道啊。 若凝同样不解的抬眸朝屋里看去,暗道这司瘟府规矩真多。 司药捧着浮鋆册出来将其递给那蚌子精,合着自己费心费力在这给人诊治还得被使唤! 若凝哪里知道自己手里捧着的是什么,倒是一旁的宸煜见着这浮鋆册惊得瞪大了眼,主子这是自知身子不能再虚耗修为所以就打算用这浮鋆册给蚌子精修炼以此提高她的修为!? 见宸煜那般惊讶,若凝朝他问道“这是什…”么字还未出口,就听屋里那人冷声道“去将心经抄三遍” “心经是什么?”若凝小声问宸煜。 宸煜脸色不大好的翻开她手中的浮鋆册,有笔自册中飞出,宸煜指着空中浮现的文字朝她说道“你用这支笔照着空中的文字抄写在浮鋆册上便好” 下界小妖多数都不识字,本以为她会追问这些文字,结果那蚌子精“哦”了声就捧着浮鋆册回前院去了。 “仙君,为何是心经啊?”宸煜好奇问道。 司药忍不住调侃道“你家仙君眼下这状态能控浮鋆册施出心经就不错了” 说罢就见那人冷冷看来,只好闭嘴不再吱声。 ……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楼楼明天会晚更,你们不要等,早早睡了后天早上再看哦~ 第五十七章 看着浮鋆册隔空浮现在自己眼前的字迹, 丑是丑了点,瞧着倒不是丁点字体都没有, 原是只识字的蚌子精啊,凔屺微挑了挑眉,扫了眼榻旁欲言又止的宸煜, 蹙眉道“怎么了?” “仙君当知那蚌子精品阶低下,修为难以提升为何还要将浮鋆册…” 宸煜确实对那蚌子精诸多不满,让主子平白耗了修为不说,就连侍药这等小事都做不好。只是他未说完, 便听自家主子淡声道“你以为…她只是一只蚌子精么…” 什…什么意思?难道这蚌子精另有真身?可就算她是只珍珠蚌也还是品阶低下的蚌子精啊, 况且上界不容幻形术,这蚌子精不可能是幻形而成…… 宸煜在这满腹疑问,却见他家主子突然一脸嫌弃的蹙眉道“资质太差” 好奇的看了眼浮鋆册隔空所浮的字迹, 原是那蚌子精有几个笔画多的字不会写, 照葫芦画瓢亦没能认出来, 宸煜一时分不清主子说那蚌子精资质差是因她真的修为资质太差,还仅仅是识字的资质太差。 司卯远远看着那丫头坐在熔池旁捧着个什么东西在那写写画画,忍不住将她叫了出来,好不容易来一趟替他铸灵器,可不能让旁的事务给耽搁了。 若凝听到叫唤飞身出来, 头也不抬的继续在浮鋆册上比划着问道“怎么了?” 司卯却在看清她手中这物件的一瞬间惊呆了, 司瘟府 的浮鋆册! 半晌听不到动静,若凝这才停了动作,抬头朝他看去“何事唤我?” 司卯微顿了下, 才想起自己寻她的初衷,朝她问道“你可愿来我司卯府?” 本就寂静的司瘟府上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宸煜默默扫了眼神色淡然的主子,倒不是他们有意偷听那蚌子精同旁人的谈话,只是凑巧主子透过浮鋆册隔空所浮的字迹探那丫头灵性的长进,哪知浮鋆册竟还隔空将那端的话给传了来。 就听那蚌子精语气轻快道“可以吗?” 若凝是真不想在那司瘟府上待了,那人难伺候不说,还罚她抄什么心经,而且是三遍,她手都快断了还没抄的完,偏偏这几日宸煜也不大正常,有事没事就总想试探她灵力,可她眼下修为低浅哪里有多少灵力,为此吃了不少暗亏,想想就烦闷的很。 “你若愿意,我即刻便上云殿求天君将你调至我府上做仙侍,保你顿顿有灵鸽吃” 若凝点头应道“好,我回府同仙君说一声,正好将这册子还回去” 听她将浮鋆册轻描淡写的唤作寻常册子,司卯很是汗颜的看着她,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反正都要到他府上了,何必让这丫头惦着司瘟府上的好。 若凝回府刚入后院便听到那低低的咳声,疾步行至屋内见宸煜仙侍候在那人榻旁这才松了口气。 “仙君,司卯…”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朝自己沉了脸,掩唇低咳道“抄完了?” 若凝摇头,刚要说她以后不在司瘟府上也不必守府上规矩了,就见那人蹙眉按了按心口,冷声道“抄完了再来见我” 好吧,她眼下还得守规矩不是吗。 “在那之前…不准用膳…”那人说罢又抚胸咳了起来。 若凝倒不在意这个责罚,见他这般咳嗽,担忧的想上前,却被宸煜挡了身形。 “这几日你不得出府”宸煜冷脸说道。 懒得看这两张冷脸,若凝应了声就回前院乖乖在浮鋆册上抄写经文了,前几日好不容易握紧的灵笔今日又调皮起来,任她如何用力就是写不出字符,若凝这才意识到是那人将其控住刻意为难,咳成那样了还有精力这般无聊…… 若凝索性丢了笔,揉着酸疼的手腕去榻上躺着,这几日身上的寒气缓了些,倒不似之前那般难受了,裹被窝里便能舒服的眯着。 云殿上,颜玥正跟天君撒娇央着他也将自己送去司瘟府上做仙侍,就听有天兵来报说是司卯仙君求见。 一听是那没什么能耐的司卯求见,颜玥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准备改日再来磨她的父君,没办法谁让她前些时日去司瘟府探望被那府外的结界给拦住,偏偏那蚌子精却来去自由惹人厌烦的很,每每经过她身旁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好歹她也是上界天家的公主,那蚌子精未免也太目中为人了!就算成为不了司瘟府上的女主子,她也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转身欲走,却在听到司卯的来意时猛地停了脚步。 “那蚌子精要去你府上?”颜玥惊讶道。 司卯点头应了声,而后红着脸说道“公主莫要误会,小仙同那蚌子精……” 颜玥压根就没给他机会继续说下去,直接跑去扯着天君胳膊一阵乱晃朝他低低央着。 司卯顿觉自己如同在熔池旁待着似的,耳根都热得泛红了,心里还在窃喜颜玥公主帮他说话了,看来他近日的表现是被公主认可的,这般想着更加下定决心要把那蚌子精要到自己府上,这样就能更快更好的铸出灵器了,到时候天君一定会嘉奖自己,指不定就允了公主同他双修呢! “我不管,就把那蚌子精调司卯府上去” 被点了名的司卯还来不及高兴,就听那丫头朝天君继续求道“就让玥儿去司瘟府上做仙侍嘛~” 司卯顿觉一盆冷水自头顶浇下,那瘟神到底哪好了! 天君最终松口应了她,却只应了她将那蚌子精调去司卯府上,却没同意她去司瘟府上做仙侍的荒诞要求。 若凝本就小眯一会儿,睡得并不沉,加之歇在前院,府外刚起了动静她便醒了来。 扫了眼桌案上的浮鋆册,轻叹了声,到底是端坐到案前又执起那灵笔照着空中的文字抄写起来。隐隐听到有人叫她,若凝捧着浮鋆册边抄边走出府外,抬头就见着被结界拦下的司卯。 “小蚌精我来接你去我府上啦”司卯说着用力的挥了挥自己手中的碟印,是天君亲下的。 若凝眼前一亮,正要将手中的浮鋆册送还去后院,就见宸煜冷着脸出来,扫了眼众人最终将视线落在司卯身上,不悦道“我司瘟府的人何时轮得到旁人做主” “这可是天君亲下的碟印”司卯很是嘚瑟的晃着手中的碟印。 宸煜也不理他,转身对着若凝吩咐道“进去” “小蚌精,我们说好的!” 若凝扫了眼司卯,将手中的浮鋆册递去宸煜身前,朝他说道“劳仙侍替我将此物还给…” 话未说完,她便被振去了结界外。 司卯朝突然出现的瘟神骂了声,忙俯身将那蚌子精扶起来。 若凝抬眸朝那人的身影看去,还未来得及将浮鋆册还回去就见那府门猛地关上了。 “摔疼了没?”司卯朝那丫头问道。 见她摇头,拉了人就往司卯府上去。 司药这两日往司瘟府来的勤了些,主要那人寒咳一直不好,他实在是不放心。 入府便觉气氛低沉,宸煜那张脸都能滴出冰来,司药微咽了咽口水,本想打趣逗他乐呵乐呵,双唇微颤了下愣是没说出口,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小冰块能不跟他主子学吗,成日里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 见那人被扶着靠坐在榻上,知他眼下胸闷不适,司药忙上前替他诊看。 行针后,许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闷,司药打着哈哈笑道“那蚌子精呢,浮鋆册也该收回来了吧,毕竟是你的灵器,竟然拿来逗弄蚌子精,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不明白为何自己提了蚌子精后那两冰块脸周身寒气更甚,司药偷偷朝宸煜瞄了眼,用嘴型问道“怎么了?” 结果人家压根就不理他,司药那个气闷啊,恨自己没出息上赶着来这吃冷脸。 “司药…” 那人突然开口,惹得司药受宠若惊的忙应了声。 就听他低咳着继续道“驱寒的药物…日后…送去司卯府…” 那不是蚌子精的药吗,送司卯府上作何? 司药微愣了下,想开口问缘由就听宸煜朝自己说道“仙君这几日总犯晕眩” 这还是宸煜那日见他为蚌子精虚耗修为后他自己去膳房倒药才发现的。 “晕眩!?”不会啊,他诊的脉象里并无血虚晕眩之症! 司药不放心的又诊了遍,见脉象并无异常,忍不住问道“晕眩的厉害吗?” 凔屺蹙眉低叹道“不大能久站…” “不得久站!?” 见那人点头,司药受惊不小。久站之下便会起晕眩之症,他现在就怕那人当初在下界失过精血,倘若那精血被用在…… “何时开始的症状?”他记得这人刚回界时身子虽未恢复,却并无晕眩之症。 “自瘟眼探观回来…便如此了” 司药急忙起身朝他交代道“你近日安心卧榻静养,我去趟云殿同天君禀明此事,瘟数之际临近,万不能出了岔子” 宸煜听了这话就不高兴,冷声道“司药仙君此话何意?” 司药微微一噎,他说错什么了吗?难道是他提及瘟数之际万不得出了岔子,所以这小冰块就觉得他不顾其主子的安危了?司药莫名就泛起酸来,也未搭他这话,直接出府朝云殿去了。 见主子又在隔空探那蚌子精的灵性,宸煜不解道“仙君当真要让浮鋆册帮那蚌子精修炼吗?” 良久才听那人低哑道“不,本君是要将浮鋆册交给她…” 闻言,宸煜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满是震惊神色。 …… 作者有话要说:司卯如果喜欢蚌蚌的话以后单相思多可怜啊,我要让他们每个都幸福,所以姑且让他这般酸着仙君吧哈哈~ 第五十八章 “小蚌精你怎么不吃啊” 若凝看着对面那大快朵颐的司卯, 忍不住问道“司卯…” 刚开口就被啶了脑袋“你眼下是本君府上的仙侍,要尊本君一声仙君” 这会儿倒是会摆架子, 若凝也不在意,朝他继续问道“你修为这么低是如何升到仙君品阶的?” 倒不是故意揭人短,实在是这司卯仙君的修为瞧着比她也高不到哪儿去, 每每她饿了时那司卯必然已先她一步在啃灵鸽了。 司卯狠狠瞪了她一眼,皱眉道“你再不吃就冷了,到时候就不美味了” 若凝低低叹了声,不是她不想吃, 尽管她吃腻了灵鸽尤其是司卯府上的灵鸽, 可她眼下确实是饿了,只是…… 抬手刚要去拿那鸽腿,就见灵笔飞来硬是抵在她掌心里, 而后那浮鋆册便出现在她眼前挡着视线逼她去看所浮字符, 大有一副不抄完就不准吃的架势。 司卯啧声道“你到底怎么惹着那瘟神了, 连膳食都不让你用,这也太过分了” 若凝看着他这般义愤填膺的说着又拿起她面前的灵鸽一并啃了起来,不高兴的抿了抿唇,起身朝屋里走去。 还能怎么惹着,无非是她不愿再在司瘟府上待着了才惹得那人不悦, 想到之前自己不过是不曾记住宸煜仙侍所交代的药量, 那人宁愿忍着不适也不说到底要服用几颗丹药,甚至还动怒将她振飞了出去,当真是脾气坏得很! 浮鋆册和灵笔环绕在她身侧跟着她一同进到屋内, 若凝端坐在桌前看着那灵笔和册子,到底是执起灵笔默默抄了起来。 直到那药罐飞来给她灌药,若凝才真的火了,吹了泡泡将它们统统困住,直接带着飞去了司瘟府。只是她虽入得了结界却开不了司瘟府的大门,偏偏上界不似凡间那般随意便能飞入府中,无论进出皆要经过府门。 气闷的看着身侧被自己困在气泡中的浮鋆册和药罐,若凝抬腿朝府门上踹了脚,扫了眼一旁的院墙,既然不能飞,爬过去便是,反正还了东西就走,以后再不要理他! 不少仙君仙侍们见着动静都围在司瘟府外看热闹,便是颜玥也听到消息自云殿赶来,她倒要看看这蚌子精搞什么鬼,难不成想求着那人回他府上吗!? 不在意旁人如何围观她爬墙,若凝很是吃力的朝上爬着,每次都在快到顶部要翻过去时被一道劲风给拂掉下来。 若凝握拳稳了稳心神,直接施术将困了物件的气泡紧贴在门上,只可惜她修为低浅,那气泡根本就贴不住,倒是平白闹了笑话。 “自己多大点能耐没数吗,还妄想以此吸引司瘟的注意,当真是愚不可及!”颜玥说着讥讽的勾了勾唇。 往常这样的话语若凝一般是不会搭理的,可她眼下心里窝着火,当即便抬眸冷声道“这话…等你先入了结界再说!” 颜玥怒得直接施术朝她攻去,她虽入不了这结界,可此结界只拦人身形却不拦术法攻击,想要灭她只蚌子精还是可以的。 若凝自知避不过仍挥袖去挡,却不想在颜玥所施的术法要攻到她时身后那道府门突然打开竟是将她给吸了进去。 只一瞬间,司瘟府外又恢复了宁静,众人看着那又闭合上的府门,皆各自散了去,唯有颜玥暗暗握紧了拳头。 若凝早已习惯那瘟神乱摔人的性子,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抬眸朝廊下站着的身影看去,直接将困住浮鋆册和药罐的气泡挥去他面前,淡淡道了句“还你” 说罢也不等他回应直接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就被那人吸至身前定住。 “凔屺!”若凝没有耐心同他这般耗着。 “抄完了?”那人扫了眼浮鋆册,微微蹙了眉。 明知故问!若凝想扭头不理他,奈何自己被施了定术,根本动不了,只得这般气鼓鼓的瞪着他。 凔屺摊开手掌,浮鋆册顿时就呈在他掌上,蹙眉探了下浮鋆册所蕴那蚌子精的灵气,忍不住掩唇低咳,竟是这般不成器! 若凝见那人突然咳嗽,脸上顿时就染了担忧神色,本以为那人会一直定着自己,却不想他直接拂袖给自己解了定,而后转身回了屋内。不知道为什么,若凝总觉着他身形不是很稳,见他这般,心里多少有些不放心,抬腿便跟着走了进去,果然见那人扶额倚在榻上,另只手虚虚搭在心口,只可惜那张脸冷峻的很,不然倒是会惹人怜惜。 “宸煜仙侍不在府上吗?”若凝朝那人低问道,不是说不能放他一个人独处的吗。 若凝不知那人躺着胸闷坐着腰疼站着又晕身上哪哪都不舒服,加之见她这般不争气更是气闷得很,此刻没将她振出去就不错了,哪里会想要搭理她。 见他不语,若凝倒是没丢他一人不管,想着等宸煜仙侍回来再离开,于是又拎了矮凳坐到榻旁守着,一片寂静中就听她肚子咕噜响了声。 凔屺缓缓抬眸扫了眼那面色微囧的蚌子精,指尖微动施出术法。 见着榻旁突然冒出的脆皮乳鸽,若凝眼前一亮,没等她示弱唤一声“仙君”就见那人抬手捻了块鸽肉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偏偏那乳鸽今日瞧着尤为的香脆! 若凝咽了咽口水,很有志气的扭头不看他,奈何身体太过诚实,肚子里不断的传出声响,她抬手捂都捂不住。 “蚌精…” 听见那人低唤,若凝负气道“仙君,若凝是有名字的!” 凔屺不在意的挑了挑眉,淡声道“饿了么” 废话!若凝扭着脑袋压根不理他,结果那香喷喷的鸽腿直接在她眼前飞了圈又落到那人手里。 若凝生气的吹了泡泡将他榻旁的那盘乳鸽给困住,就见他很是轻松的将手穿进泡泡里又捻了块肉出来。 “仙君既然无恙,若凝便先回司卯府了,告辞”若凝可没那自虐兴致,在这盯他吃香喷喷的脆皮乳鸽还不如回司卯府上吃红烧的灵鸽呢,味道虽差了些,但至少顶饱! 凔屺也不理她,任她起身离开,很快就见那蚌子精囧着脸回来朝自己说道“可否劳驾仙君开下府门” 不待那人回答,就听司卯突然施了传音术来“小蚌精,你怎么跑司瘟府上爬墙去了,快点回来,有贵客要见你” “司卯…” “都告诉你入到本君府中就得同旁的仙侍一般尊称一声仙君” 不知是不是错觉,若凝觉得在司卯说这话的时候榻上那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司卯仙君,我眼下出不了司瘟府”若凝懒得同他计较什么称呼,只如实禀明情况。 “这简单,你再将那瘟神惹毛了让他把你振飞出来” 若凝很想结束跟司卯的对话,可惜她不但施不了传音术更不会将其给断了。 那端司卯显然也没闲工夫搭理她,听着像是在给谁献殷勤呢,没说两句就匆匆结束了。 若凝行至榻旁站到那人身前,她觉得自己脸上都刻着:快来振飞我吧。 结果那人眼都未抬,只漫不经心道了句“本君今日不想振谁出府,尤其是…蚌子精” “……” 若凝气得不行,见他吃力的侧身躺下也未上前帮忙扶着,没一会儿就见那人躺不住般抚着心口坐起来些,没坐多久又按着腰侧稍稍起身站立而后又倚回榻上。 知他身上不好受,若凝取来软枕给他垫到腰下,扶他坐起些又取来白色那个瓷瓶倒了颗丹药递去他嘴边,上次未将这人照顾好,她之后有跟宸煜仙侍问过具体如何侍药,也都用心去记了,只是这人难伺候的很,她实在懒得再搭理,反正也不用在司瘟府上待着了,难不难伺候都与她无关了。 凔屺很是自然的张嘴将药吃了,而后按着心口朝她挑眉道“吹个泡泡替本君抵着” “蚌子精今日不想吹泡泡,尤其是…给瘟神!” …… 第五十九章 宸煜看着手中主子所传的暗信, 虽不明白主子为何他不让回府,但还是听从指令又回到瘟眼处守着。想了想不放心其一人在府上待着, 给司药传音让他去司瘟府上看顾一番,就听司药兴致勃勃的朝他说那被传得到处是的蚌子精爬墙一事,所以现在那蚌子精在司瘟府上!?宸煜顿时就郁闷了, 主子这是嫌他碍眼了!? 司药说得尽兴,冷不丁被卸了传音术还未察觉,毕竟往日里传音也都他在说那小冰块最多也就“嗯”一声,故而当他发现自己被强行卸了传音术后, 憋屈的直想骂人! 较之他们, 司瘟府上倒是略显平静些,凔屺望着那趴矮几上熟睡的身影,再扫了眼她身侧那空了的碗碟, 顿时嫌弃的蹙了眉, 这蚌子精修为得多低才会饿到连吃了三只乳鸽才够, 这还是他暗自施术给她添的,结果这丫头吃饱就趴着睡了,资质这般差还不勤勉,当真是…… 抚了抚窒闷不适的胸口,挥袖要将人振醒, 却在看到她发上那根竹簪时停了动作, 摊开手掌将发簪吸入掌中,垂眸望着那被熔浆粘合的断裂处,见她此番将熔浆控得至少不会烧秃了脑袋, 凔屺微挑了挑眉,倒是顺手将这断簪给拼合了,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起了异样,额角又痛了起来,之前也是将这发簪拿手上惹得头痛还犯了旧疾。 不耐的将发簪丢回那蚌子精头上,凔屺按着额角闭眸忍着不适,想着此刻那蚌子精睡得香甜,竟是没忍住挥袖将她身下的矮几给振飞了。 冷不丁的摔到地上,若凝缓了会儿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抬眸朝榻上那人瞪去,见他闭眸懒理自己,若凝也知自己真打起来不是他的对手,起身理了理裙摆朝屋外走去。 站在院中深深吐了口浊气,若凝觉得自己一刻也不想在司瘟府上待着了,这般想着也不愿再等宸煜回府,打算进屋将那人惹毛了让他把自己振出府去,刚转身就见着之前那泛暖的灵池,若凝幻作真身想要像之前那般沉入水底暖着,结果险些被灵池的寒意给冻到。 皱眉盯着那灵池,莫不是这司瘟府上的灵池忽冷忽热? 正想着就见那药罐又朝自己飞了来,若凝不高兴的撇开脸,却还是被强制性灌了药,没错,眼下在上界她连只药罐都躲不过,着实…气人的很! 嘴里泛着苦,若凝抬腿朝屋内走去,却猛地顿住身形。回头望着那冰冷的灵池,思绪一片清明,她好像很久没有被体内的寒气折腾了,自从每日里被逼着喝药,她的手已经渐渐有了温度,还有那日泡在这灵池中,那之后她夜里很少再被冻醒,可这灵池分明是冷的,泛暖应是要耗不少灵力修为吧,难怪身子总不见好… 去膳房替那人将他的药倒出来端去屋里,见那人按着额角轻蹙了眉,若凝开始回想宸煜可曾交代过若是仙君头痛了该怎么照顾。 凔屺扫了眼那一脸苦恼的蚌子精,神色不耐的自她手中接过药碗将药饮尽,抬眸就听那蠢蚌精没头没脑朝自己道了声“谢谢” 没有理会他的淡漠,若凝接过空碗,朝他继续道“仙君还是仔细着身子,日后莫要再为旁事虚耗修为” 闻言,凔屺微挑了挑眉,蠢蚌精偶尔也没那么笨。 “小蚌精你怎么还没回来啊,这么久灵器才翻了一回面,赶紧回来帮我铸灵器!”司卯又传音过来。 若凝应了声,抬眸朝榻上那人说道“劳烦仙君替若凝开府门” 虽说感激那人帮自己驱了寒气,可若凝还是不想在这司瘟府上待着,尤其是对着这瘟神! 凔屺掩唇低低咳了阵,而后竟沉着脸直接将人给振出府去。 若凝很是淡定的自地上起身拍了拍灰尘,这暴脾气,反正她是不伺候了。 回司卯府时正见着司卯那家伙一脸谄媚的送颜玥出来,见着她颜玥讥讽的勾了勾唇角,而后冷笑道“你不是很有能耐入得了司瘟府的结界吗,怎么,被赶出来了?” 若凝朝熔池那去的脚步微微一顿,竟是没忍住朝她淡声道“小仙本也不想耗这般久,只是司瘟仙君非要让小仙尝他施术做的脆皮乳鸽,当真是…美味的很…” 话音刚落就听颜玥惊叫道“凔屺施术给你做膳食!?” 若凝却是未再理她,径自飞去熔池给灵器翻面。 熔池温高炙热,颜玥自是不会追进去,朝司卯甩了脸便飞走了。 难得来一趟,还未好好道别呢。司卯很是气恼的瞪着熔池边上那蚌子精,将她唤出来不悦道“明日你同府上仙侍去仙阶司修炼,完成修习任务再回府铸灵器” “不是不用去仙阶司修炼了吗”若凝想到那冰寒的荆泉便不想去,之前在司瘟府上时,她记得宸煜仙侍告知过她不必再去仙阶司了。 “你眼下是我司卯府上的仙侍,哪有不去修炼的道理,若非颜玥公主提醒,本君险些要疏忽了”司卯说得理直气壮,全然一副以颜玥为尊的模样。 若凝淡淡应了声,懒得再理他。 如今她体内寒气散了不少,虽能忍受熔池的温度却也不愿待在那里休憩,回房便见着飞在榻上的浮鋆册,若凝当即便料想到自己是睡不踏实了,果然刚一上榻还未躺下,那灵笔就自浮鋆册中飞出直直立在枕上。 低低叹了声,若凝执起灵笔直接盘坐在榻上抄写起来。 第二日被小仙侍唤醒时,她也才睡了一两个时辰,睡眼惺忪的跟着去仙阶司,本以为仙尊又会寻个借口将她泡那荆泉中,结果那仙尊压根就没敢再找她茬,好几次还偷偷抬眼去看她的神色,生怕她回去告状似的。 被仙阶司的仙侍领去后苑时,若凝面上没什么表情,在她看来只要不是泡那冰冷的荆泉就行,她眼下身上虽暖了些,却还是畏寒的很,丁点寒凉的东西都不想碰。 后院山亭内站着一位老者,见仙侍行礼唤他老祖,若凝也礼貌的唤了声老祖。 “你便是那新晋之贵?”太星老祖将她扫视一番,而后皱了眉,这般资质司瘟那小子竟也看得上。 瞧着老者一脸嫌弃模样,若凝心下无奈,谁稀罕这新晋之贵,她只想回下界好好陪昀儿! 见这蚌子精也是沉闷之人,太星老祖也不欲多话,朝她皱眉道“日后来仙阶司直接到后苑修炼” 若凝点头应了,按着老者的指示飞至山亭旁的大石上盘坐修炼。 太星老祖特意给她设了增灵结界,结果一天下来那蚌子精也没多少长进,还险些完成不了他所定的修习任务。 见那老者好几次气得直吹胡子,若凝也知自己表现不好,可…这不是她能控制的,至少她觉得自己确实尽力了。 太星老祖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等她当日修炼结束,直接飞去了司瘟府上。 “仙君,老祖来了”宸煜朝软榻上休息的那人禀道。 似是早料到般,凔屺微挑了挑眉,却是连眼都未抬。 “那蚌子精资质这般差,你若看得上自己带了便是,为何要老尊亲自督她修炼”太星老祖一入屋内就忍不住朝他说道。 凔屺按着腰侧稍稍坐起来些,抬眸朝他淡声道“司药说了,本君这身子…气不得…” “……”你怕被那资质愚钝的蚌子精给气到,倒是不怕他年岁大了被气出什么好歹来! 老祖接过宸煜递来的杯盏,坐到一旁椅上朝那人叹道“不是老尊说你看人不准,只是这蚌子精实在不是个能成器的好苗子” 凔屺抬手按了按额角,蹙眉道“必要时,你替她破了那阶封” 听他这么说,太星老祖险些被呛着“当年老尊听信天君的意见给司卯那小子破了阶封,结果呢,这么些年那小子丁点长进都没有,修为还是那么低!” 老祖很是愤恨的说着,就听那人淡声道了句“天君他…眼神不好…” 本想怼他句:你眼神又好到哪儿去,却在看到他掩唇低咳时愣是将话咽了下去,忍不住关切道“你日日不上云殿歇在府中,身子怎的还总不见好” 说罢就听那人慢悠道了声“操心…” “……” 老祖觉得再跟那人聊下去他怕是要被气得回府上躺着了,放下杯盏就要离去,临行前想到什么似的朝他说道“前些时日我闭关出来,听闻府上仙侍说你红鸾星动,倒是一直不曾有空来问你,是哪家姑娘入了你这瘟神的眼?” 宸煜身形一顿,他都忘了之前去太星府探主子星宿一事了,眼下听老祖提起,不知为何脑中就浮现了那蚌子精的身影,旋即暗自摇头想主子眼界该不会低至这般才是。 “红鸾星…”凔屺蹙眉默了默,冷声道“你太星府的仙侍竟是连本君的玩笑也敢开么” 太星老祖见他眸里泛了冷意,忙招呼了声飞身离开。出关这么久倒是不曾去看过星宿,兴许真是府上仙侍看错了呢。 …… 第六十章 “公主, 仙阶司肯承您旨意的仙尊今日不当值”仙侍小心的朝座上那女子说道。 颜玥轻声嗤笑道“姑且先放她一日安生” 想到她堂堂上界公主,天君最宠爱的女儿, 不过是想给品阶低下的蚌子精一点教训,仙阶司竟然只有一个仙尊肯承她暗旨,还不是每天都当值! 颜玥本就烦躁的很, 扫了眼欲言又止的仙侍,更是不耐烦道“有话就说” “那蚌子精…被老祖亲自督导修炼了” 话音刚落就听“嘭”的一声响,小仙侍看着身侧被摔得粉碎的杯盏,吓得直打颤。 那蚌子精重回仙阶司修炼一事不过是她临时起意同司卯提的,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做出安排, 甚至将刚出关的老祖请了去,整个上界怕是唯有司瘟府上那位能做到了。 难道他真对那蚌子精动心了!?一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罢了,也值当那人用心在意!颜玥用力握紧拳头, 便是连掌心被指尖戳破了也未做出反应。 回到司卯府, 若凝实在没力气去熔池帮着铸灵器, 本想倒榻就睡,却在看到飞来的药罐时乖乖拿碗倒了将药喝掉,也不知这药得喝多久,味苦就算了还比櫰果要涩上许多,若凝默默思量了下之前寒气未缓解时的感受和眼下食苦药的感受, 低低叹了声, 难喝就难喝吧,至少身上不那么寒凉难受了,再说了, 那人的药可比这驱寒的药难喝多了… 不知为何,若凝这般想着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愉悦,反倒有些微微泛疼,可一想到那人凶巴巴的性子,若凝顿时就不心疼他了,脾气这么差,活该吃苦药! 司药正给那人诊脉,见他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皱眉道“怎么咳嗽没好又打喷嚏了,都让你带点暖怎么还冻着了” 见那人冷冷扫了自己一眼,司药小声嘟囔道“得得得,没冻到,打喷嚏是有人在背后骂你了行了吧” 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那人却突然冷了脸,吓得司药都不敢再吱声了,好在宸煜那小子回来的及时,司药满心欢喜的迎上去,结果又热脸贴了冷屁股,气得他丢下药就鼓着腮帮子走了,结果那主仆二人还真没哪个出声留他。 若凝用力按住那莫名犯毛的灵笔,怎的跟那人一个德行,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自己又没得罪他!费了老大的劲才忙弄完了她往日里要抄写的量,本以为自己能够安生的睡会儿,结果她稍一躺下那浮鋆册便往她头上盖,分明就不让她休息。 第二日司卯府上小仙侍来叫若凝一同前往仙阶司时,惊觉那蚌子精竟然设了隔音结界,眼见时辰不早了,小仙侍同司卯仙君禀了声就匆匆赶去仙阶司了。 太星老祖怒气冲冲的来到司瘟府,见那人气定神闲的倚在软榻上喝茶,直接摆手道“那蚌子精老尊是带不了她了” 凔屺似是早料到般,微抿了口茶,淡声道“那蠢蚌精素来贪睡” 老祖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合着他知道那蚌子精贪睡没肯去仙阶司修炼啊。 “你差人叫她一声便是”凔屺说着有些困乏的按了按额角,直接放下杯盏闭眸休息。 老祖见他这般乏力,担忧道“身上不舒服吗” 知主子眼下困乏懒得开口,宸煜忙开口朝老祖说道“仙君昨夜不曾歇好” “你怎么也没睡好,不知道的还当你跟那蚌子精干嘛了呢” 宸煜额角直跳,可不就是那蚌子精吗,主子非跟她较劲控住浮鋆册同她闹腾了一晚上,不曾想那蚌子精竟是连仙阶司的修炼也未去,还在司卯府上睡得香甜! 凔屺蹙眉淡声道“不送” 太星老祖双目一瞪“谁说老尊要走了” 凔屺这才抬眸朝他看去“还有何事” “老尊回府看过了,你确实红鸾星动…”迎着那人冰冷的视线,老尊硬着头皮道“老尊虽未探出与你相配之人的身份,不过此人修为之高怕是不在你之下…” 闻言,宸煜疑惑道“上界之中还有比仙君修为更高之人?” 不怪他这般惊讶,便是那天君的修为亦在主子之下,哪里还会有这样的角色存在。 “这也是老尊纳闷的地方…” 太星老祖还未说完,就听那人冷声道“说完了?” 这就又要下逐客令了么,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仙长,便是修为高深又如何,那不也得礼貌的尊他一声仙长吗,偏的这小子成日里还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讨喜的很! 扫了眼主子那淡漠神色,宸煜浑身一颤,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主子知道老祖口中那修为可与其比肩的是谁。 “上界之中也就天家的那几位主子修为勉强能跟你凑上边,难道是颜玥公主在老尊闭关期间修为大增了!?”老祖还在那喋喋不休,下一瞬便被猛地振出了府外,气得他直跺脚“臭小子!老尊是你的仙长!” 老祖越想越来火,直接飞去司卯府上准备将那蚌子精拎出来狠狠训上一顿,他倒要看看连仙阶司仙尊都叫不醒的蚌子精有什么能耐敢贪睡不起。 待他到了司卯府上瞧见那浮鋆册所设的结界顿时就懵了,那家伙的浮鋆册怎会在蚌子精手里,而那蚌子精竟然还能透过浮鋆册的灵力设下隔音结界,难怪旁人叫不醒她了,这结界便是他也未必能施术穿透将人唤醒。 若凝这一觉睡得很是满足,抬眸望着枕边那浮鋆册,轻轻皱了眉头,昨日太困,只记得恍惚间她执着灵笔将浮鋆册幻作了什么,好像还很轻易的设下了结界,而后便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起身将浮鋆册抱在手中仔细翻看着,没什么特殊的啊,就是一普通册子,兴许昨日太困起了梦魇吧。 这般想着,若凝也没太当一回事,她眼下饿得很,只想吃膳食填饥,哪怕是顿顿吃腻的灵鸽也行,谁知推开门便见着院内的众人,首当其冲便是那仍发愣的太星老祖,若凝抬眸望了眼时辰,朝老祖说道“我会将今日落下的修习任务补上” 说罢也不等他反应,径自朝膳房走去。 老祖愣半天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当即便朝她怒道“你当我仙阶司是玩乐之地吗,还由得了你做主安排!现在就给我滚过去将修习任务补上!” 老祖觉得自己这气势镇住只蚌子精应该不成问题,结果那丫头捧着半只灵鸽边啃边应了声,直接朝仙阶司飞去。 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当真是不好受,老祖冷冷扫了眼那不争气的司卯,见他默默挪开视线不敢看自己,更是气得一刻也不想在这司卯府上待着,便也甩袖朝仙阶司飞去。 …… 第六十一章 “都一个时辰了还没开始, 天君他们也不知道在等谁”司卯府上的小仙侍朝若凝小声耳语着。 若凝并不好奇他们在等谁,这段时间老祖日日加重修习任务, 她时常到夜里才能完成回府休息,第二日又早早到仙阶司继续修炼,眼下她只想这所谓的升阶灵赛尽早结束, 她实在困得不行。 “快看,要开始了” 若凝抬眸朝云殿上观台看去,就见那瘟神携宸煜和司药仙君缓缓入座,不知道的还当司药仙君自降仙阶入到司瘟府做仙侍了呢。 眸光扫过灵赛台上的众人, 只一眼便瞧见那满脸困乏的蚌子精, 凔屺微蹙了蹙眉,难怪老祖称病不肯前来观赛,就这蠢蚌精一脸睡不醒的模样, 莫说在此灵赛中成功升阶, 怕是连第一场比试都过不了。 见天君朝自己低问是否可以开始, 凔屺微微颔首,眉宇间仍透着一丝不悦。 颜玥同司药挪了位置坐到那人身侧低问道“司瘟仙君近日身上可好些?” 凔屺不耐的“嗯”了声,视线仍盯着那漫不经心的蚌子精。 顺着他视线看去,颜玥用力的将指尖嵌入掌心中,就算那人看不到自己也绝不容许有旁人入到他眼中! 仙阶司众人皆知那蚌子精是太星老祖亲自督导修炼的, 指不定修为突升猛甩他们一大截呢。故而那个被分至与若凝同一组的小仙侍朝她低求道“小蚌精啊, 一会儿灵赛开始你轻点啊” 大家都对老祖亲带的这只蚌子精充满了好奇,谁知开场没多久那蚌子精就被同组的小仙侍施术振出了灵赛台。 若凝满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回司卯府上补觉, 却在听到一阵激烈的咳声时猛地停了脚步,抬头看去,见那人咳得脸都没了血色,担忧的蹙了眉,本想飞身上前关心一下,可见那颜玥在那人身侧抚胸拍背忙活着,加之司药仙君同宸煜他们在一旁,自己去也起不了作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老祖又没说灵赛期间要不要停了修习任务,别到时候又让她补到深更半夜。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想着眼下偷溜不成只好神色淡定的朝外走去,虽然她也不明白众人为何这般吃惊的表情… 眼见着就要行到云殿外,一阵劲风自身后袭来,竟是将她拂回了灵赛台上。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抬头望去,果然见那人低咳着沉声道“再战” 不待若凝开口,就听他继续道“胜了…才能回府…” 若凝微微一愣,这是料定她急着回府补觉了!? 远在太星府静默打坐的老祖听闻仙侍来禀灵赛的战况,当即便气得直吹胡子,这蚌子成心的吧! 匆忙起身准备将那蚌子精拎回灵赛台好好教训一番,就听又一仙侍来禀,说是司瘟仙君已让蚌子精重新入赛,老祖脚步一顿,凔屺那小子过去了?这般上心别是看走了眼,反正他瞧着那蚌子精资质奇差根本就不是个好苗子,指不定连那不成器的司卯都不如呢。 “老祖?”仙侍见自家主子又气定神闲的盘坐下来,忍不住低声提醒“您不去观赛了吗” 要知道现在上界到处在传主子亲带的那只蚌子精有多差劲,这不是让他们太星府被人看笑话吗! 老祖“嗯”了声,继续静默打坐。 凔屺望着那过了初试的蚌子精,抬手按了按心口,朝宸煜冷声道“去太星府将老祖请来” 宸煜自是知晓主子不用传音术是因为知道老祖不肯过来,所以才让他特意跑一趟去将人请来。 “凔屺…”颜玥眼下也没再客气的唤他一声司瘟仙君,见他按在心口的手微微泛白,忍不住关切道“难受的紧吗?不若去我云殿处歇上…” “不必了”凔屺冷声打断她,蹙眉扫了眼又开始不在状态的蚌子精,掩唇低低咳着。 说好胜了就让回府的呢!骗子!若凝过了初试又连战两场,每每胜了欲走就被莫名定在灵赛台上,都不给她喘口气的!本来就困乏的很,又耗了不少力气,这会儿肚子都饿了。 司卯在观台上也忍不住为他府上这蚌子精捏了把汗,她到底知不知道升阶灵赛的重要性,这般漫不经心是想给他司卯府上丢脸吗!愤愤接过仙侍送来的灵鸽躲角落里吃了起来,没办法修为低饿得快,又怕被颜玥公主看到,只能躲在角落里吃了。 若凝每到饿的时候鼻子就特灵,隐隐闻到灵鸽的味道,抬头朝那方向看去,见司卯躲在那啃灵鸽,当即也想飞过去啃食灵鸽,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司卯那个气啊,他本来一人啃得好好的,这蚌子精非要来凑什么热闹,害得大家全盯着他看,他都不敢看观台中央颜玥的表情。 “我饿了”若凝说着自他手中掰下灵鸽的翅膀啃了起来。 “你饿还有理了!?滚回赛台上去,别给我府上丢脸”司卯愤愤说着欲抢回她手中的翅膀。 若凝很是轻松的避开,低头正要接着啃就被定了身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翅膀在嘴边却吃不着。 凔屺沉着脸走到她面前,扫了眼她手中的翅膀,挥袖直接幻出一盘脆皮乳鸽在她手上,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这人什么意思,好好的乳鸽让这丫头捧着作甚,左右她被定住了又吃不起来多浪费啊,司卯很是善良的自若凝手上拿走那盘乳鸽直接吃了起来。 “司卯!”若凝咬牙切齿道。 “都跟你说了在我府上就得尊我一声仙君”司卯说着将那香脆可口的鸽腿掰下来递到那丫头眼前晃了晃,得意道“这么好吃,难怪你对我府上的灵鸽无兴趣” 若凝冷冷道了声“滚”索性闭眸不去看他,那瘟神就是故意的!定住她还不给她吃,最可恶的是还让她见着这般好吃的脆皮乳鸽进到旁人肚子里! “凔屺,那蚌子精…”天君一时码不准这人是何意,只好向他开口询问。 “老祖亲带的弟子,自是由他来收拾”凔屺打断天君的话,直接行云回府了。 司药纠结着是在这等着小冰块唤了老祖回来,还是跟那人回府去,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那人行云跟了去。 颜玥静静看着这一幕,眸里闪过一道冷光。 …… 第六十二章 自仙阶司出来时已是深夜, 若凝欲飞身回司卯府充饥补觉,却发现自己入到旁人早已设好的迷阵内。 她本就在灵赛上被人定了身形没吃膳食, 老祖一来更是直接把她带回仙阶司盯着她修习,这会儿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撒。 气势汹汹的抬手施了术法,见自己还在迷阵内, 若凝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眼下在上界,灵力被抑,以她现在的修为怕是聚不了多少灵力,难怪连个迷阵都破不了。 颜玥冷笑着缓步走入迷阵内, 看着神色淡定盘坐在地上休憩的蚌子精, 示意身后跟入迷阵内的仙侍将其限住强行把她压伏到地上。 若凝累的没什么力气,也懒得挣扎。 “蚌子精,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颜玥冷冷勾起唇角, 抬手取下她发上的竹簪, 轻轻拂过她脸颊, 嗤笑道“模样不怎么样,若是坏了…倒也不可惜” 若凝抬眸望着她,冷声道“还我” 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颜玥冷笑着甩了她一巴掌,而后收了笑, 看着手中那粗鄙的竹制发簪, 很是不屑道“这么宝贝这发簪,那你求我啊” 见那蚌子精虽不吱声,可周身气息都冷凝了, 颜玥竟莫名觉得慌张,旋即又恢复过来,一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罢了,不足为惧。 将发簪轻轻抵到她脸上,颜玥讥讽道“既然这么宝贝,应该不介意被它划破脸吧”颜玥说着冷哼道“看你以后拿什么魅惑别人” 若凝敛了眸中的冷光,淡声道“还我” “我若偏不呢?” 只一瞬,那竹簪便被断作两截。 颜玥将断簪扔到她身上而后不等她反应直接施术将人自迷阵逼入那阴冷之地。 仙侍看着那消失的身影,朝主子低问道“公主,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眼下正是升阶灵赛的关键时刻,谁会在意一只蚌子精的踪迹,真要一不小心丢了性命也是她自不量力乱闯禁地” 主子都这般说了,仙侍们也不好再说什么,皆垂头不再言语。 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却越来越冷,想要回头,转身便无路可行,原是逼路之术。 觉出体内的寒气被唤醒,若凝微颤着扣紧衣襟试图缓解寒气,可随着她越往深处走去,寒气更重,她此刻只庆幸自己如今没再被那曾经的身影所爱护,不然日日裹在相府那暖和的被窝里怕是受不住此刻的严寒,这般想着竟又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 苏辞昔…如果你在就好了…… 渐渐地前方透出些许光亮,越向前若凝越发觉得此处眼熟,直到那泛着幽火的海水入到视线内,她才惊觉这里是北海魔域。 若凝第一反应是欣喜,若真是在北海魔域,她就能从这回到泽了!还能陪着昀儿他们生活!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之前因饿肚子而无力的身体竟然猛地加快了步伐,就连体内那肆虐的寒气也没能让她放缓脚步。 很快,若凝便意识到不对,这里虽与北海魔域相交连,可两界之间似是被什么结界所隔,故而也只那透骨的寒气能传过来,想要跃过去还得破了结界才行。 这般想着,若凝顿时就没了力气,索性靠到结界旁抱膝坐着,低叹了声掏出被她收进衣襟内的发簪,抬手轻抚着断裂处,眸里闪过一丝悲凉… 听到身后那细微的声响,若凝扭头看去,见那媸燄兽正隔着结界朝她喷吐幽火,虽说伤不着她,可是冷啊。于是若凝捻了颗水泡朝它射去,水泡竟真的穿过了结界。 若凝当即便捻了颗大水泡将自己包裹住奋力一跃,结果被那结界猛地振了回来,力道之大让她怀疑自己骨头是不是散架了。 既然不能就此溜回泽…看着那气焰嚣张的媸燄兽,若凝眸里闪过一丝冷厉。 捻了水泡将珍珠包裹住朝那媸燄兽攻去,结果那媸燄兽玩的欢腾,捏爆了珍珠又摇着尾巴朝她要。 若凝瞪大眼睛怒视着那媸燄兽,合着这家伙当初是把自己的真身当做了玩物捏爆了玩!?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若凝又用水泡包裹住珍珠丢了去,那媸燄兽果然欢快的玩着把它捏爆了。 若凝满头黑线的看着朝自己摇头摆尾的媸燄兽,气闷的扭头不再看它。 结果那媸燄兽见她不理自己,一个劲的朝她吐幽火。未免自己被冻死,若凝只好陪着它这般玩耍。 宸煜见主子服了药仍不住的揉按心口,忍不住担忧道“可要唤司药仙君…”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抬手唤出被封入阁柜中的灵玉飞身离开,速度之快竟是连宸煜也未跟得上。 “你家仙君不见了!?”司药看着脸色低沉的宸煜忍不住惊呼出声,难怪深夜跑他府上来。 “仙君声音小些,莫要惊动到旁人” 闻言,司药一乐,朝他笑道“现在知道我比司瘟那家伙靠谱了吧,要不要考虑来我府上…” 迎着宸煜冰冷的目光,司药讪讪笑了声“本君这就随你找去” 曰浮山上,凔屺看着掌中微微泛暖的灵玉,不禁蹙了眉。 抚胸缓了缓,未在曰浮山寻到那身影,眸光扫过不远处的瘟眼界域。 若凝不知自己何时睡去的,隐隐约约似是看到了自己思念的脸庞,忍不住抬手覆了上去,低低唤了声“苏辞昔…” 凔屺低咳着拍开覆到自己脸上的冰爪子,眸里闪过一丝不耐。他寻过来时就见这丫头倚着结界处睡觉,再一看结界处另一边媸燄兽也隔着结界紧挨着她趴那睡觉,气结的按了按心口,这蠢蚌精睡觉不会挑地方吗! 本想将她带离此处,奈何他眼下身上没一处舒坦的,还晕眩的很,只得扶着结界闭眸忍着不适,感受到身侧人儿冻得微微颤抖,蹙眉欲将外裳披到她身上,哪知她竟直接钻了进来,凔屺身形僵硬的垂眸望着那蠢蚌精,她竟还满足的叹了声…是个男的就往他怀里钻吗,什么坏习惯! 若凝是被饿醒的,睁眼见自己身上裹着大大的外裳,好奇的转头看去,见那瘟神脸色苍白的倚在结界上闭眸低喘,她轻轻将脑袋凑上去关切道“仙君,你没事吧?” 凔屺缓缓睁开眼,朝她冷声道“你觉得呢?” “……” 若凝默了默,见他脸色实在太差,忍不住又问道“可要唤司药仙君…” 凔屺淡淡扫了她一眼,挑眉道“你能施传音术?” “……” 什么人!若凝扭头不再理他,哪怕他咳喘的不行也只把外裳还给他,懒得再跟他啰嗦。 良久,凔屺才稍稍缓下不适,欲起身却禁不住腰上的刺痛,脸色煞白的按着腰侧,好半晌才勉强能够起身。 扫了眼纹丝不动的蠢蚌精,凔屺蹙眉按了按心口,冷声道“过来” 若凝知他眼下站不稳要自己搀扶,可一想到他刚刚冷言冷语的回了自己的关心,再一看那冷峻又不讨喜的脸,忍不住说道“仙君这般厉害总不至于走路也要人搀扶吧” 凔屺呼吸一窒,竟按着心口猛地咳了起来。 见他咳成这样,若凝也懒得同他计较,上前将人扶住,却被他拂袖给振开了。 这暴脾气!若凝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见那人扶额软倒下去,吓得她忙上前将人扶住。 见那人按住心口虚喘得不行,若凝没敢再惹他,小心的护着他腰部将人扶坐回去。 待凔屺缓过这阵晕眩,就听那丫头肚子咕噜咕噜直叫,而后那蠢蚌精便将脑袋凑了来,朝他小声问道“仙君,你眼下还能幻出脆皮乳鸽么?” “本君这般厉害…总不至于…连只乳鸽…也幻不了…” …… 第六十三章 一言难尽的看着盘中那两条鱼, 若凝总觉得像是小鲤鱼眨巴着眼在望她。 “仙君…能吃别的么…” 凔屺抚胸咳了阵,这丫头还挑食!? 见那人咳得厉害, 若凝也知眼下这状态再提要求未免过分了些,毕竟那人瞧着不大好,况且这儿也没旁的食材。 嘟嘴吹了个泡泡递去他身前替他抵着心口, 本以为他又会将其戳破,却不想那人朝她蹙眉低喘道“重些…” 抬眸扫了眼囧着脸的蚌子精,显然她已经尽力了,气闷的将那不顶用的泡泡戳破, 手紧紧按在心口。 知道他必然是难受的紧了才会让她将泡泡力度加重些, 想到这瘟神身子不好,出府宸煜仙侍应是会跟着的,可眼下他却只身来此, 若凝忍不住问道“仙君为何会在此处?” 凔屺吃力的喘着, 却是没有搭理她。 见他按在心口处的指尖泛白, 若凝担忧的皱了眉,想了想还是上前将手覆到他心口处替他轻轻揉着,罢了,便是被振飞也认了,她实在看不得这人难受。 “这样可会好些?” 半晌, 才听他低喘道了句“再…重些…” 垂眸望着那沁了冷汗的苍白俊颜, 这会儿瞧着倒是有些招人疼了,若凝稍稍加重了力度替他揉着,良久才见那人指着盘中的两条鱼朝她冷声道“不吃…就饿着…”说话间仍有些低喘。 这才刚好点就又凶起来了!?自己脑袋怕是坏掉了才会觉得他招人疼! 若凝确实饿得不行, 加之身上冷的很,还是得要吃东西,她可不想饿着肚子被冻死。 想着这鱼细细长长跟小鲤鱼也不是那么像,若凝将鱼拿起啃了起来,只那眼睛还自欺欺人的闭着。 见自己耗力幻出的膳食被那蚌子精这般嫌弃,凔屺直接将另一条给振没了。 若凝吃完一条伸手去盘中摸另一条,没摸着,这才睁眼去看,而后朝那人瞪去,见那人闭眸不理自己,若凝也没再心软替他揉按心口,疼着吧你! 背对着那人将自己抱作一团,即便这里严寒似冰,她仍困得睁不开眼,这段时间被老祖盯着修炼真的累到了。 朦胧中身上有了暖意,若凝松开之前为御寒紧紧环抱住自己的手臂,舒服的倚着结界睡去。 凔屺收了施术的动作,抚胸压抑着咳声,只闷声低低咳喘着。 扶着结界勉力起身,微颤着抬手欲施传音术,还未施出便被此处结界给幻灭了,低叹了声,施术将那丫头往出口带去,只他眼下难受的紧,便是施术也只能停停歇歇,一连挪了好几处仍未将人带得出去。 蹙眉抵着心口吃力喘着,正要再施术将那丫头往出口挪,却在看清她脸颊那处红印时猛地顿了身形,之前幽光照映下他倒不曾在意,眼下这里光线亮堂不少,那丫头脸上的红印格外显眼,这是…被人给揍了!? 气闷的揉了揉心口,沉着脸望向那睡得香甜的蠢蚌精,竟是抬手覆上她额头… 若凝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司卯府上,身上也没有受了寒凉的不适,若非衣襟内那断了的发簪,她真要以为昨夜那场经历不过是梦一场。 小仙侍准时来唤她一起出发去云殿参加升阶灵赛,若凝应了声,起身下榻,只一瞬,她便觉出自己体内被抑的灵力尽数释了出来。 垂眸看着自己蕴满灵力的掌心,竟真的都恢复了! 小仙侍又唤了她两声,若凝敛了眸中的情绪,推开门随她朝云殿处赶去。 “仙君说了,咱俩只要撑过今日任意一场比试就算为司卯府长脸了”小仙侍朝她格外认真道。 想到司卯当着她面吞食了好吃的乳鸽,谁要给他长脸!可对上小仙那真挚的眼神,若凝还是很给面子的“嗯”了声。 “你心疾未缓又刚散了寒气理当在府上歇息…”司药跟在那人身后入座,嘴上仍喋喋不休,后来还是被宸煜瞪着才渐渐弱了声音。 颜玥见那人入座,照旧同司药换了座位,只是还未坐下就被那人拂袖振飞了去。 众人皆好奇的看了过来,堂堂天君家的公主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振飞了,当真是叫人新奇的很。 天君哪里晓得这丫头又怎么招惹那瘟神了,见她被振飞忙让人将其带下去免得被看了热闹。 司药倒是想训那人来着,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子,早上非耗灵力修为替那蚌子精祛了寒气,眼下又乱施术振人!可是一对上那主仆俩的冰块脸,司药立马就怂了,乖乖给那人喂了药,半句废话都没说。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便被灵赛上那连胜的蚌子精给吸引了。 难道这蚌子精昨日只是随便练练手,今天才是她真正的实力?也是,太星老祖亲代的弟子怎么可能那般平庸。 太星府上听闻仙侍禀报战况的老祖忙不迭的赶至云殿,那蚌子精几斤几两他心里有数的很,能撑过今日一场比试就不错了,还连胜几场?事出反常必有妖! 静静观摩了两场比试,老祖行至看台上那人身侧,低问道“你给她传输灵力了?” 难道因为自己不肯给那丫头破了阶封他就亲自传输灵力了? “没有”凔屺淡声道了句,仍按着心口低咳。 “不可能,以她的品阶修为根本不会…”老祖说罢想到什么似的,刻意压低声线朝他惊讶道“你把龙门对她所抑的灵力给释了!?” 见那人掩唇低咳不语,老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先不谈那人眼下的身子能否这般做,便是虚耗灵力修为这般做了,那蚌子精也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灵力! 老祖还欲再问,见天君朝这看来,忙不再言语,不论是那人私下传灵力给那丫头还是破例替她释了龙门所抑的灵力,两者皆不合规矩,还是莫要惊动天君了吧。 又轻松胜了几局,若凝抬眸朝看台上那人看去,微皱了皱眉,怎的总是在咳。 “那蚌子精…” 天君也觉出不妥来,刚开口便听那人低咳道“老祖带徒有方” 莫名背锅又被戴了高帽的老祖微顿了下,只好硬着头皮接话道“老尊…不敢当!” “哎…老祖谦虚了,这蚌子精资质虽差,却被督导的不错”天君点头称赞道。 老祖额角直跳的扫了眼灵赛台上那蚌子精,资质不好就算了,还伙同那人投机取巧,当真是差劲的很! 凔屺自是知晓老祖心里的想法,蹙眉淡声道“她自己的灵力” 那蚌子精竟能有如此深厚的灵力!? 未免自己眼拙,老祖特意擦了擦眼睛才又抬头朝那灵赛台上看去,那丫头确实只是一只品阶地下的蚌子精啊! “那蚌子精是我府上的!”被安排在后边坐着的司卯仙君指着灵赛台上又胜了的蚌子精自豪道。 司卯嘚瑟的朝众人炫耀,享受着他们的艳羡目光,冷不丁就被人施了哑术,竟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宸煜扶住那人,不赞同的皱眉道“仙君莫要再虚耗灵力了” 司药一听宸煜开口了,忙跟着说道“你是嫌身上太舒坦了吗!” 说罢就见宸煜冷冷扫了来,合着他家仙君旁人说上一句都不行吗… 若凝赛后走出云殿,特意选了条僻静偏远的路线回府,果然见颜玥带人将她堵住。 “大胆蚌子精!见着公主为何不行礼!”颜玥身后的仙侍朝若凝怒道。 见她没有反应,那两个仙侍欲上前将其钳住逼她伏下身子,只是还没碰到她身子便被定了身形。 若凝缓缓行至颜玥身前,挥袖将她定住,冷声道“我记得,加上云殿那次,你一共扇了我两巴掌…” 颜玥奋力凝聚体内的灵力欲冲破身上被施的定术,却惊觉自己竟然冲不破这蚌子精所施的定术,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连扇了两巴掌,颜玥顿时就懵了。 若凝素来讲理,便是这两巴掌也是照着之前自己所受的力度而扇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后便将她连同那两个仙侍一起振入自己所设的迷阵内,只不过她不擅长迷阵,她们最多也就被困上两三个时辰罢了。 捏着因比试而酸疼的胳膊,若凝转身朝司卯府方向走去,她未曾在意自己转身后那小路旁走出的身影,以及低低的咳声。 望着那欢脱离去的背影,凔屺眸里闪过一抹笑意。 有仙侍寻至此处,见着他忙行礼问道“仙君可曾见到我家公主?” 凔屺蹙眉冷声道“不曾”说罢却也没给那仙侍让出路来。 上界中谁人不知司瘟仙君面冷心硬惹不得,仙侍不敢冒犯,忙俯身离去。 待到仙侍离开,那人这才抬手给那破绽百出的迷阵加固,顺便设了结界让旁人寻不到,如此一来困上个三五日倒是不成问题。 转身欲走,却禁不住阵阵晕眩,忙幻出手杖稳住身形,好半晌才勉强给宸煜施了传音术,只是仍晕眩的不能动。 宸煜他们来的及时,很快便将人带回府上。 “你近日总犯晕眩,莫要再一个人行事,万一晕倒…” 宸煜见主子按着额角蹙眉低喘,忙朝喋喋不休的司药怒道“仙君眼下不舒服,你就不能安静些吗!” “……” 司药气鼓鼓的将药丢下,起身欲走,却在听见宸煜唤他时又巴巴的凑上去,朝他问道“怎么啦?” “可有什么药膏或是揉按手法能缓我家仙君的晕眩?” “没有!” 司药说罢便愤愤离去。 …… 第六十四章 之后几天的比试都未在观台上见着那人的身影, 若凝本打算去司瘟府探望一番,奈何老祖盯她盯得紧, 自打她灵力恢复后,老祖便加强了她的修习任务,还都是成倍的加… 每次下了灵赛台, 没歇会儿便被老祖拎回仙阶司修炼了,等到她自仙阶司回来时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倒是不曾有机会往司瘟府去。 老祖望向那勤于修炼的蚌子精就气不打一处来,灵力这般高深, 修为却丁点长进都没有, 无论怎么修炼都停滞不前,虽说这一身灵力也够在上界混了,可要想达到那人的期望还是差太远。 恨铁不成钢的甩袖离去, 太星老祖却是没有回府, 反是朝司瘟府飞去。 “那蚌子精算得上勤勉, 可修为就是没有长进”太星老祖说着抿了口茶,继续道“老尊来就是跟你提前打个招呼,免得日后怪老尊不曾尽力督导,坏了你看中的好苗子” “资质…太差了么…”凔屺低咳着抚了抚胸口。 “放眼整个上界,老尊就没见过比她更差的, 这么高的灵力竟然还升不了修为, 如此蠢笨没有灵性…” 宸煜见自家主子沉了脸,本想出声提醒下太星老祖,哪知老祖话未说完就被一道劲风给振了出去。 顾不上府门外骂骂咧咧的老祖, 宸煜忙上前扶住险些自榻上摔下来的主子,喂了药仍不放心的将司药仙君唤来。 颜玥被天兵寻到带回云殿时,哭诉着那蚌子精如何欺负自己想让父君将其定罪,结果她父君只交代她莫要再招惹那蚌子精便没再理会她的哭闹。 恰逢仙侍来禀司瘟府又唤司药仙君前去诊看,颜玥听了当即便止了哭闹朝司瘟府飞去,奈何她入不了府门外的结界,只能候在府外干着急。 “人当真寻到了?” 若凝一回府便听见司卯朝仙侍这般发问,不用想也知道他问的是被自己困在迷阵中的颜玥公主。 说来也怪,她本以为自己的定术加上迷阵最多只能困她们几个时辰,结果那颜玥愣是困了这么几日才被寻到,要不是她知道自己修为未长还真以为自己的迷阵多厉害呢。 想着颜玥那刁蛮任性的模样,估计上界看她不爽的人不少,逮到机会便顺势把那迷阵加固了。 没空搭理那回府后瞧着心情不错的蚌子精,司卯朝仙侍问道“那有没有伤着?” 说罢也不等仙侍回应,继续问道“人现在何处?” 瞧这架势是要亲自去探望,若凝很是淡定的朝膳厅走去,却在听闻仙侍说那颜玥现在司瘟府外时顿了脚步。 司瘟府外么… 若凝微挑了挑眉,转身朝外飞去。 颜玥着急的候在府外,担心那人的身子偏偏又入不了结界,只能等着司药出来再询问情况了。 未曾想她在这火急火燎的候着,那蚌子精却轻松自如的步入结界进了司瘟府,行至她身侧时还若有似无地扫了她一眼,那轻蔑的神色气得颜玥直瞪眼,那蚌子精就是故意的!不就是能入这结界吗,有什么好显摆的! 行至后院便听到那略带轻喘的咳嗽声,果然是病了么… 皱眉行至屋内,见那人靠坐在榻上便知他眼下胸闷不适,司药仙君正替他施针诊治,若凝静静候在一旁,却在那人抬眸朝她看来时,低低唤了声“仙君” 哪知他下一秒便掩唇低咳着收回视线,压根就没搭理她,那一脸嫌弃表情是不想见着她么? 既然那人不想见着自己,若凝也比较自觉的转身欲走,想了想还是扭头朝他问道“仙君可否将灵玉借给若凝,明日便还你” 等了会儿没回应,估摸着那人是不会搭理自己了,若凝转身便朝外走,行至门边上猛地被一物件砸了脑袋。 “凔屺!”捂着脑袋扭头朝那人低吼了声,却在看清砸了自己脑袋的物件时微微一愣,而后将灵玉吸至掌中。 什么人!借东西还顺势欺负人! 若凝不高兴的抿了抿唇,连声客气话也未说,将灵玉佩戴到腰上便走了。 颜玥见那蚌子精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本来还挺高兴的,结果那蚌子精经过她身旁时轻轻拂袖带出微风吹动她裙摆,倒是将她腰上所挂的灵玉给露了出来。 是那人的灵玉! 看着颜玥那精彩的脸色,若凝很是无趣的将灵玉遮住,虽说是故意怄那颜玥,可自己被灵玉砸了脑袋好像也没那么高兴了,再一想到瘟神那冰块脸,若凝撇了撇嘴,等明日将灵玉还了便再不要来这瘟神府上了! 晚间照例被浮鋆册闹腾着,若凝突然灵机一动,直接施出灵力将浮鋆册的灵笔控住。 凔屺看着浮鋆册隔空传输的字迹,搭在心口处的手用力按了按,偷懒用灵力控住灵笔,这便是老祖口中的还算勤勉么… 难得睡了个安稳觉,若凝一早便觉得自己较往日要精神些,跟司卯府上的小仙侍到达仙阶司后便乖乖去了后苑。 刚入后苑便猛地顿住身形,只因她看到平日里修炼之处不知何时多了张软榻,以及那慵懒倚在软榻上休息的身影。 就见那人抬眸朝她淡声“昨晚,睡得好么…” 若凝心虚的挪开眼,没有搭他这话。 见她不言语,凔屺微挑了挑眉,冷声道“日后…本君亲自督导你” ……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码不动了,明日大长更补偿,晚安么么哒~ 第六十五章 不过半天时间若凝便怀念起老祖来, 虽说老祖盯她盯得紧,修习任务也加的重, 可老祖从不干涉她的修习进度,只要安时完成便好,哪里像这个瘟神, 连她哪个节点需施多少灵力都要管! 见那人掩唇低咳,若凝忍不住朝他说道“仙君不若回府歇息吧,若凝自会将今日的修习任务完成” 凔屺沉着脸,低咳着施出一道光源将她修炼姿势纠正而后定住。 莫名被定了身形, 还是以最疲惫的姿势, 若凝不高兴的撇撇嘴,迎上那人冷冽的眸光,硬是没敢吱声。 司药赶来时, 就见那蚌子精一脸憋屈的待在增灵结界内修炼, 姿势倒是标准的很, 只靠近了才发现那蚌子精是被施了定术,显然是那人所为。 “怎么又虚耗灵力了”司药行至软榻旁伸手替那人诊脉,难怪宸煜不放心托他前来看顾,那人着实不省心。 若凝瞄了眼司药诊脉的神情,见他面容严肃的皱着眉, 忍不住担忧道“仙君没事吧” 说罢就见那人冷冷扫了来, 凶什么凶!若凝默默收回视线继续修炼,再不要关心这瘟神了! 等到她被解了定结束修炼时,就见那人脸色沉的越发厉害, 便是连一旁的司药仙君也直摇头叹息,这等资质未免也太差了吧,增灵结界下都没能增长修为… 若凝懒理他们,被限了身形修炼,眼下解了定胳膊仍酸疼的很,转身欲走却又被那人拂袖吸至身前。 “本君…准你回去了么…” 若凝也火了,直接施出灵力将那人振开。 此举惊的司药忙上前将人扶住,抬头就见那蚌子精将浮鋆册扔了过来,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身朝外走。 这脾气倒真像是司瘟这家伙一手带出来的。 见那人低喘着用力抵住心口,司药忙朝他劝道“莫要动气,那蚌子精今日确实是累了,资质差也怪不得她” 闻言,若凝停了脚步,转身朝他们怒道“我资质如何与你们又有何干” 司药微微一噎,没等他反应就见软榻上那人竟施术将那蚌子精又定回增灵结界内,而后抚胸直咳。 “凔屺!”低吼了声,欲用灵力冲破定术,却发现自己根本破不了他的定术。 凔屺沉声道了句“自己解定”便按着心口起身,幻出手杖撑住虚晃的身形行云离开,司药见状忙行云跟了上去。 被限了身形,若凝不得不保持修炼的姿势暗施灵力欲突破身上的定术,奈何那人修为太高,纵使她释了全身的灵力亦无法自行解定。 微皱了皱眉,倒不是因着那人又将自己定住而不悦,若凝懊恼的是自己竟然在担心那人的腿怎么了,为何要幻出手杖,今日亦是不曾离过软榻,瞧着脸色也不大好…… 宸煜自瘟眼回府时应主子指示特意绕去仙阶司看了眼,见那蚌子精被定了身形还闭眼睡觉,愣是没敢如实禀报主子,只道那蚌子精正勤于修炼。 凔屺眼下不适的紧,稍一动作便晕眩的睁不开眼,故而也未在意到宸煜略显心虚的神色。 倒是司药难得见这小冰块脸上有旁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怎么啦,干嘛一副心虚模样,是瘟眼出什么问题了吗” 闻言,凔屺忍着晕眩朝宸煜看去,冷声道“那蠢蚌精…咳咳…” 见那人好不容易缓下的咳喘又闹腾起来,司药忙上前替他施针缓了喘症,低劝道“那蚌子精资质这般差劲怕不是个好苗子,你若真想亲带弟子,便在仙阶司寻个资质好些的小仙侍带在身边督导吧” 宸煜赞同的点头,没办法,谁让他修为已至顶再没有上升空间… 凔屺闭眸忍着晕眩低低咳着,半晌,才哑声道“去替她…解定吧…” 主子这是…放弃那蚌子精了!?宸煜应了声忙朝仙阶司飞去。 增灵结界内,若凝莫名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忆起自己被那人定在结界内修炼,皱眉瞥了眼被那人丢在软榻上的浮鋆册,若凝嘟嘴吹了个泡泡将它圈住带到结界内,又吹了个泡泡唤出灵笔将其插入自己手中。 定术下的手臂也无法动弹,手掌握不住灵笔,若凝便吹泡泡用灵力将其控住,如今浮鋆册不曾幻出字来,被泡泡所控的灵笔亦毫无生气。 若凝皱眉想着自己施隔音结界那晚,当时因着太困只记得恍惚间她执着灵笔将浮鋆册幻作了什么,好像还很轻易的设下了结界,之后便没什么印象了。 眼下她虽动不了身形难以执笔,用泡泡控着倒也一样,只是,如何才能像那晚一般用灵笔将浮鋆册幻形呢,不说再设什么结界了,只要能替她解了定就行,她觉得自己胳膊都要废掉了。 控着灵笔在浮鋆册上轻轻拂动试图寻找契机之处,偏偏那册子寻常的很,一点都不像能换成别物的模样。 微抿了抿唇,若凝撤了控住灵笔的那颗泡泡,哪知灵笔自己飞到她手中还轻轻带动了她被定住的手臂。 疑惑的看着灵笔不明白它要做什么,见浮鋆册飞至自己眼前在空中展了字符,若凝吹泡控住自己被定的手臂执起飞入她手中的灵笔照着那字符在浮鋆册上写下。 只一瞬她便明显感觉到施在自己身上的定术消失了,捏着酸疼的胳膊,看着那册子静静落回软榻上,若凝上前将它捧至手上来回翻看,确实只是个普通册子…… 宸煜远远便看到那解了定的蚌子精,再一看她手中捧着的浮鋆册,诧异的瞪大了眼,不过是抄了几日心经罢了,浮鋆册竟认了她还替她解了主子所施的定术! 抬眸看着一脸呆愣的宸煜,若凝朝他问道“仙君没事吧” 若凝一向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眼下倒没再计较那人定她身影逼她修炼一事了,只惦记着他因何幻出手杖。 见宸煜迟钝的摇了摇头,若凝直接飞去了司瘟府。 一入后院便听到那人断断续续的低咳声,若凝忍不住皱眉,修为这么高还会冻着? 进屋便见着那人衣襟微敞,心口处的穴位上扎着银针,手虚虚抵着额角靠坐在榻上。 轻轻将浮鋆册摆放到矮几上,若凝行至榻旁顾不上司药惊讶的表情便将手伸入被中用灵力去探那人腿部有何伤处。 司药暗道若非那人身上难受的紧,怕是要将这蚌子精给振出去了。 哪知榻上那人只神色淡然的朝那蚌子精问道“探出什么了” 司药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他敢说若是换做他和宸煜伸手入被中去探那人的腿,下场定是极其惨烈,那人根本不可能这般云淡风轻的朝他们发问! 若凝如实说道“仙君不曾伤到腿” 凔屺揉了揉额角,淡声道“谁说…本君伤到腿了…” “那仙君为何要幻手杖?” 司药正要开口说那人如今久站之下易起晕眩,就见宸煜随后赶了回来,瞧着那小冰块脸上神色不对,司药忙迎上去关切道“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说着就要伸手替他探脉,却被他侧身避开。 凔屺扫了眼欲言又止的宸煜,朝那蚌子精挑眉道“自己解定的?” 若凝摇头,指着矮几上的浮鋆册朝他说道“是那册子帮我解的” 听她将浮鋆册这般随意的唤作册子,司药和宸煜的眼角都几不可察的微抽了抽。哪知下一刻就见那蚌子精俯身将手覆到那人额上低问道“幻出手杖是因为晕眩站不稳吗?” 司药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受到惊吓来形容,倒是宸煜要镇定些,之前因着这蚌子精品阶低下资质又差,使得他忘了最初自己总觉得这蚌子精跟主子之间没那么简单,眼下这感觉又回来了,最重要的是主子竟然没振开她! “手杖…可以揍…不认真修炼的…蠢蚌精” 若凝微愣了下,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人给振了出去。 望着那院中自地上爬起来的蚌子精,司药同宸煜对视了眼,果然还是他们想多了…… 若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皱着眉不高兴的走了,这瘟神再不要理他了! 行至前院才想起灵玉还未还那人,可她眼下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他,于是吹了个泡泡将灵玉裹住直接拂袖给振去后院了。 那一晚浮鋆册没再闹腾她,可当她第二日醒来看到那静静躺在枕边的浮鋆册,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耐,还有完没完了! “瘟数之际不得有丝毫差池,天君的意思是让各妖仙大族在下界摆阵以确保万无一失”司药替那人诊看后,小心翼翼的说朝他道。 天君自己不敢跟那人说,偏的总让他传话,搞得像是他很敢惹那人似的。 凔屺眉心微蹙,淡声道“天君既已有了决定,直接安排下去便是” 说来惭愧,认识这么久,司药仍时常码不准那人的心思,就好比现在,他也不知那人到底是何意,只能试着劝说道“天君并不是认为你眼下的身体状况控不住瘟数…” 还未说完就觉得脖后微微泛凉,扭头朝那气息低沉的小冰块看去,司药那个冤啊,他可没乱说什么,没看他还好心在劝吗! 架不住宸煜的眼刀,司药只好岔开话题道“这妖仙大族也不太平,之前听说他们欲认鲤鱼族的大小姐为共认之主,结果那姑娘就被人灭得连渣都不剩了,后来说是又冒了个仙主出来…” 见那人面露不耐,司药告之其天君以下灵旨至下界各妖仙大族便没再继续叨叨,扫了眼同样面露不耐的宸煜,只好憋屈的回府了。 …… 第六十六章 扫了眼悬于身侧的手杖, 若凝气闷的抿了抿唇,修炼的姿势却是极其标准的, 她虽算得上勤勉,偶尔也还是会趁机躲懒的,可自打被这手杖强制“纠正”过几次后就再不敢偷懒了…… 那人近来身子不大好, 每每她到了仙阶司的后苑便被告知要来司瘟府上修炼,一连几日,之后若凝便主动自觉的来司瘟府上了,然后乖乖跃入灵池上那增灵结界内修炼。 偏偏那增灵结界所处的位置能够准确无误的看到屋内那慵懒倚在榻上的身影, 见他那般悠闲的饮茶哪里有半点仙阶司仙侍所说的身体不适出不得府的模样! 呆愣间又被手杖敲了脑袋, 抬手揉了揉脑袋,见那手杖又要飞来,若凝忙侧身避过, 却不想那人轻抬手臂直接施术将她给定住了。 若凝自是不想再被这硬邦邦的手杖给揍了, 忙嘟嘴吹出泡泡将浮鋆册唤来给自己解定, 速度之快倒是赶在手杖迎上脑袋前侧身避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若凝总觉得没让手杖敲着自己那人非但没生气,好似还微扬了扬唇角。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那冰块脸哪里可能会有别的表情! 见那人神色不耐的蹙了眉,若凝朝传出声音的府门处瞄了眼, 司卯怎么又闹过来了…… 关于司卯日日闹上司瘟府这件事, 若凝觉得自己还是有责任的,因为她已经连着好几日不曾回司卯府帮他铸灵器而赖在司瘟府了。 倒不是她故意赖人家府上,主要这瘟神每日逼着她修炼的修习任务过重, 好几次完成后她困得睁不开眼直接回前院自己之前的厢房去睡了,而后第二日早上被手杖给敲醒,唯一欣慰的是自己又有脆皮乳鸽吃了。 她觉得舒服自在还能躲懒省了路上的时间多睡会儿,可司卯不这么认为啊,虽说那蚌子精未入得了升阶灵赛后边的阶赛,可凭着她在前边初阶赛点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府上好不容易出了个让他长脸的仙侍哪能轻易让旁人给骗去府上! 因着结界入不了这司瘟府,于是他拿着自己所铸可以扩音的灵器日日来这司瘟府外嚷嚷,势必要把那蚌子精要回去。 若凝见那人抬手按住额角,知他被司卯那家伙扰得起了晕眩,忙转身欲飞出增灵结界去府外,结果才刚转身就被定了身形,而后又被手杖强制性“纠正”了姿势,疼得她险些骂出口来,她可算明白元檀那家伙往日里总爱骂话的感觉了,实在是能让自己舒坦,眼下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只能在心里骂了。 也不知这瘟神把司卯那家伙怎么了,府里突然又恢复寂静,冷不丁听见那人打了个喷嚏,若凝心虚的挪开眼,不是吧,心里随便骂几句也能这么灵验!? “仙君仔细着身子,莫要冻着了” 为了香喷喷的脆皮乳鸽,若凝觉得这些虚话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凔屺冷冷扫了眼那蚌子精,抚胸低咳着。 真冻着了!?若凝唤出浮鋆册给自己解了定,飞入屋内探了探那人手背,而后皱眉道“仙君就不能多带点暖吗” 见那人欲将她振出去,若凝先一步飞至床榻另一侧,朝他皱眉道“仙君眼下还是莫要虚耗…” 话未说完就被那人给振了出去,所幸如今这瘟神再如何振她也不会将她给振出府去,最多也就振出他屋外那道结界。 若凝不高兴的自地上爬起来,飞入那增灵结界后便背对着那人盘坐修炼。 她未看到自她转身后,那人垂眸轻轻抚上那被触过的手背…… 那晚若凝在司瘟府用了晚膳后便回去了,宸煜见主子脸色低沉,愣是没敢吱声说什么,侍奉那人用了药便默默退了下去。 “蚌子精你可回来了,仙君今日又摔了好多杯盏灵器”司卯府上的小仙侍见若凝回来忙迎了上去。 “司卯在哪?” 见小仙侍怯怯的指了指正厅,若凝抬腿走了进去,刚一入内就见有杯盏砸在自己脚边上,皱眉朝那气红了脸的司卯看去,见他梗着脖子呼哧呼哧的喘气,忍不住问道“你脖子怎么了?” 司卯跃过地上的碎片跳到她身前,梗着脖子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若凝皱了皱眉,淡声道“被施哑术了?” 司卯那个气啊,他变成这副模样是为了谁,这蚌子精淡淡一句问话竟是半点关心都没有,太气人了! “那人身子不好,脾气也臭得很,下次别去招惹他” 司卯愤愤的跺了跺脚,扭头再不理她。 结果那蚌子精竟真的没再关心问候他,直接就飞身去了熔池。 想着那丫头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要帮他铸灵器,司卯踱着步子走去熔池,扫了眼那应在替他翻面铸灵器的蚌子精,这一看气得他险些不顾熔池高温飞进去揍那蚌子精,那丫头哪里是在帮他铸灵器嘛,分明是借熔池铸她自己要的东西! 若凝自身上寒气散了后便也不是很能受得了熔池的高温,将那物件铸得差不多后便悬于熔池之前吸集暖气,她自己则回房去睡了。 第二日未曾有手杖来敲醒她,若凝稍稍起迟了些,自熔池取了物件便朝司瘟府去了。 行至后院便听到一声紧过一声的咳嗽,担忧的疾步入了屋内,见司药仙君正替那人施针,只得静静立在一旁。 “仙君分明散了寒气,为何还总这般咳?”宸煜忍不住朝司药问道。 这是怀疑他的医术了?司药不高兴的皱了眉,却还是好脾气的朝他解释道“你家仙君本就仙体未愈,又强行将寒气过到自己身上散去…” 司药说着还意有所指的扫了眼静立在一旁的蚌子精。 若凝不是傻子,当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联。她之前还以为自己寒气消了是那人耗损修为将灵池幻暖而起的作用… 见宸煜也朝自己看来,若凝微微垂了眼眸,本想飞去屋外增灵结界内修炼,却被司药仙君留下看顾那人。不知为何,她总觉着司药仙君留下自己后带宸煜回府配药是故意的。 凔屺咳得晕眩不已,哪里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胸前突然多了一物件,抬眸就见那蚌子精正嘟嘴吹了泡泡递到自己心口处抵着。 见那人抬手戳了泡泡,若凝也不计较,将那胸前的物件挪至他心口处,小声道“仙君若嫌力度不够便按此处,它会加重些的” 若凝说着执起他的手轻轻放到那物件上,告知他要按何处。 见那人蹙眉抽回手去,若凝忙嘟嘴吹了泡泡将他手臂限住,免得自己又被他给振飞出去。 “蠢蚌…咳咳咳”精字未说出口就止不住的咳。 若凝才没有理他,径自替他系好这物件便往他身后又塞了个软枕,这才把限住他手臂的泡泡给破了,不过那人眼下身子虚软的厉害,估计也没劲振她出去了。 “仙君这样可暖和些?” 那物件吸集了熔池的暖气,戴在身上应是会暖和些的。 凔屺晕得厉害又止不住的咳,自是不会搭理她,只闭眸按住额角低低咳喘着。 若凝见状将矮几上那药膏吸至掌中抹了些到手上,知他眼下没力气同自己计较,便取下那人抵在额角的手臂将自己的手覆到他额上轻轻揉按,好半晌才见他眉头稍稍松开了些,也不知是不是那驱寒的物件起了作用,那咳声也缓下来不少。 被人拂开手臂时若凝也没多大意外,那人素来是这样,身子稍好些便要犯凶,眼下没将她振出去就不错了。 若凝将脑袋凑过去,低问道“仙君能否教若凝…” 凔屺忍着晕眩抬眸朝她看去,就听她继续道“如何施术做脆皮乳…” 话未说完就被那人给振飞了出去,而后那手杖就飞来将她逼入增灵结界内修炼。 自己耐着熔池的高温铸那物件不过是想换个乳鸽术法罢了,那人不说就算了,还把她振出来,什么臭脾气! 气闷的瞥了眼那掩唇低咳的身影,若凝抿唇转身背对着他盘坐修炼,想了想,司药仙君将人托给自己看顾还是得好好看着,于是又气鼓鼓的转了回来,谁知那人也眼不见为净似的吃力撑着身子欲转身背对着她。 若凝也不吱声,就静静看着他转过身去,而后嘟嘴吹了个泡泡将屋内那整张床榻包裹住,直接给那泡泡转了个圈,硬是把床榻转了方向让那人对着自己。 见那人气得又激烈的咳了起来,若凝没敢再惹他,幻灭了泡泡就规规矩矩的修炼起来,结果那手杖总逮着她不到位的姿势狠狠敲打,疼得她眉都拧一块了。 不远处的廊下,司药朝那小冰块脸说道“本君就说没问题吧,你偏不放心,好了,随本君回府去配药吧,这蚌子精真要能将你家仙君侍奉好了,你不若来本君府上吧,保管你舒舒服服…” 司药说的畅快,却在宸煜沉着脸瞪自己时乖乖闭了嘴…… 第六十七章 上界之中唯有纶山最临近下界, 故而那传唤妖仙大族的灵旨只在纶山上幻出入口容他们入到上界,却也只能待在两界交接处的山顶。 天君望着那多出来的一列席位, 皱眉朝司礼仙君问道“妖仙大族76列席位,为何多摆出一席位?” 司礼闻声应道“灵旨自下界所带的回话让多备一个席位,说是给他们仙主备的” “仙主?”天君不解道“之前听闻那鲤鱼族大小姐的敬主之仪被毁了, 不是没作成共认之主吗,哪来的仙主?” 不怪天君没司药那帮仙君的消息灵通,实在是瘟数一事搅得他脑壳疼,压根就没心思关注旁事, 更何况是下界发生的情况了。 “天君, 那位仙主听闻是?泽仙境亲选的” 司礼仙君说罢就听天君惊讶道“?泽亲选的!?” 见司礼点头,天君还欲再问,就听他朝自己禀道“天君, 小仙对此也知之甚少, 不若等妖仙大族们入到上界再问清楚吧” 天君虽好奇却也只能赖着性子等妖仙大族的各掌舵之人入到上界再说了。 已陆续有仙君赶来入座, 天君扫了眼右侧所空的位置,朝身后仙侍问道“颜玥那丫头呢” 见那仙侍支支吾吾不答话,天君皱眉道“那丫头又去寻凔屺了!?” 仙侍这才点了头,没敢看天君的脸色,见他不耐的挥了手, 忙行礼退下。 跟在那人身后出了司瘟府, 眼尖的看到候在府门结界外的颜玥,若凝忙伸手搀扶着那人,嘴上还故作关切道“仙君慢些, 仔细着脚下” 垂眸望着身侧那演技拙劣的蚌子精,凔屺眼角不自觉地微抽了抽,扫了眼结界外的颜玥,倒是难得给那蠢蚌精留了面子没将其振开。 若凝很是厚颜无耻的跟他赖在同一片浮云上,待行云远去这才重重甩开那人的手臂,她已经连着三天顿顿喝鸽子汤了,脑袋也快被手杖给敲爆掉了!那瘟神着实讨厌的很! 余光瞄了眼那恨不得把他踹下浮云的蚌子精,凔屺好笑的挑了挑眉,哪知下一瞬那丫头竟又凑上来搀扶住他手臂,不用想也知是颜玥行云追上来了。 “放手” 若凝才不理他,未免他将自己振落下浮云,直接伸手扣住他腰侧施术将其与自己系在一处,除非他自己也想尝试掉下去的滋味。 毕竟不敢真将他气着,听那人低低咳出声来,若凝忙嘟嘴要吹颗泡泡替他抵着心口,哪知泡泡触到刚触到那人的身体便让她感知到自己之前为他铸的那物件未被取下,若凝心情很好的吹动泡泡将那物件挪至他心口处抵着。 因靠得近,那蚌子精温热的气息一直环绕在身旁,加之身前所系那物件被泡泡挪动时滑过胸前而起的悸动,苍白的俊颜上几不可察的起了一丝红晕。 明显听出那人呼吸微窒后又略显急促起来,若凝抬眸朝他看去,见他脸色微红,以为他身体不适起了高热,若凝担忧之下直接踮脚将脑袋凑去他脸颊上探了探温度,见确实有些热,忍不住问道“仙君不舒服吗?要不咱回府休息吧” 半晌,才听那人咬牙切齿道“蠢蚌精…松手…” 若凝以为是自己先前施术将那人扣得太紧才惹得他不舒服,忙乖乖松了手,下一瞬就被那人给用力振落下浮云。 “凔屺!”若凝怒吼一声忙施术自救,饶是这样仍摔青了胳膊和腿。 行云跟在后边的宸煜心情很不好,自家仙君当着他的面被只蚌子精给调戏了,虽然那蚌子精被振飞了… 见主子幻出手杖稳住身形,宸煜忙上前先那颜玥公主一步将人扶住。 “仙君…” 凔屺掩唇咳了阵,闭眸忍着晕眩,手却紧紧抵着心口。 司药见状忙将其带至最近的山口处服药缓上片刻。 若凝气闷的坐在地上揉着脚踝,听到有人唤自己,抬眸看去,见是司卯府上的小仙侍,后边还跟着一脸不悦的司卯。 待到他们行至身前,若凝朝司卯问道“你喉咙好了没?” 听他重重自鼻子里喷了一口气就知他声音还被哑术限着,若凝抬腿踹了脚边一石子,怒道“凔屺那混蛋太讨厌了!” 司卯哪知她被那人振下浮云有感而发,还以为她真为自己打抱不平,当即又不计前嫌跟她哥俩好了。 若凝仰躺在司卯所行的浮云上翘腿郁闷着,想着再不要回司瘟府去见那人了。 约定好的时辰一到,灵旨自纶山上幻出入口,妖仙大族各掌舵之人依次自入口处步入上界。 见他们皆静立在席位旁不入座,天君朝司礼投去疑问的目光,后者忙上前客气的邀他们入座。 江亭臻扫了眼正对面的仙位席列,皱眉朝司礼仙君问道“不知我妖仙族的仙主现在何处?” 你家仙主在哪我上界哪里知晓!司礼暗自腹诽,却仍客气道“仙主不曾同你们一起…” 话未说完就见那帮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突然朝他身后俯身行礼叫了声“仙主” 司礼仙君好奇的转身看去,就见那蚌子精一脸欣喜的瘸着腿朝这走来。 吃惊的何止是司礼仙君,便是天君连同旁的仙君仙侍们亦惊讶不已。 “昀儿可好?”若凝上前便忍不住问她的孩儿。 “小公子养的好,如今都会叫祖母了”江亭臻点头应着,看向她脚踝处,关切道“仙主脚受伤了?” 若凝摇头,又问起苏夫人他们和?泽那帮朋友,听闻他们都好也挺高兴的。 被忽视的上界众人面面相觑,天君清了清嗓子把他们注意力又吸引了过去。 哪知那鲛人族族长压根不理会上界众人的目光,径自从怀中取出被灵力温着的肉饼递过去,朝那蚌子精说道“元檀他们怕你怀念凡间的美味,奈何他们上不来,便托我给你带的” 若凝满心欢喜的接过肉饼啃了起来,没办法,在上界这地方修为低就是容易饿。 “仙主日后若想吃这肉饼,来纶山顶幻个气泡出界施传音术便好”江亭臻说着就听他家仙主闷声道“我每天都想吃” “他们不让你吃膳食!?”江亭臻当即便沉了脸,他知上界新晋之贵会被龙门抑住灵力修为,故而极易有饿感。 若凝啃着肉饼摇头道“我不想再吃灵鸽了” 原是吃腻了上界的灵鸽,江亭臻脸色缓了缓,朝天君看去,本想客套番说仙主在上界给他们添麻烦了,却在看到他身侧被人搀扶入座的身影时猛地顿住了。 “仙主…那位仙君…” 若凝转身顺着他视线看去,而后愤愤道“不是他!” 那瘟神才不是当初在凡间与她共许余生的人! 江亭臻微微一噎,到底没再问什么,只朝她说道 “仙主坐下吃吧” 若凝坐到席位上,本想继续啃肉饼,见大家都望着她,只好把肉饼收到手上。 迎上对面那道冰冷的视线,若凝不高兴的瞥头不看他,却在惊觉手上肉饼被幻没了时猛地朝那人瞪去,就见他挑眉朝席位的边角处看去,若凝也好奇看过去,这一看气得她只想把那人暴揍一顿,只见那边角处一灵犬正津津有味的啃着本该在她手中的肉饼……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江亭臻疑惑的皱了眉,公子他…好像有点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困了…明天继续~ 第六十八章 因着那人身体不适路上歇了许久, 故而宸煜他们赶来时并未听到有关仙主之称,眼下见那帮妖仙大族什么都征求那蚌子精的意见, 司药好奇的朝他身侧瘟神问道“那蚌子精怎么跑对面妖仙族的席位上坐着了?” 凔屺扫了眼那跟鲛人族族长交头接耳的蚌子精,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正同若凝解释瘟数之时布阵的江亭臻莫名觉得颈脖后泛起一阵凉意,扭头就见那人沉着脸正冷冷看着自己, 这是嫌他对仙主啰嗦了!?江亭臻微咽了咽口水,那人怎的回了上界性情也变了,这冷峻模样哪有点公子当初的温润,简直就一凶神! “上界的瘟数为何要我们布阵?”若凝未觉出不妥, 仍想着江亭臻所说的朝他问道。 江亭臻收回视线, 朝自家仙主继续解释道“他们亦会施术控那瘟数,只是需要我们在下界摆阵相助” “不要” 若凝当即便开口拒绝了,倒不是她在上界过得不舒坦有意为难, 实在是他上界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下界妖仙大族们又如何能做到, 她首先要确保妖仙族的安危。 仙主都拒绝了,妖仙大族各掌舵之人自是不会应下此事。 “蚌…”天君愣了下朝司礼低问道“那蚌子精叫什么来着?” 司礼翻了半天灵册才寻到那新晋之贵蚌子精的名字,忙朝天君小声禀道“若凝,那蚌子精叫若凝” “若凝仙主”天君朝那蚌子精唤了声,正色道“瘟数之际事关重大, 下界…” “难不成你上界的司瘟仙君是摆设吗”若凝打断天君的话, 她都听江亭臻讲明白了,瘟数之际本就该他上界司瘟一职所控,干嘛扯上他们下界的妖仙族。 除了司卯暗自叫好外, 上界众仙皆倒吸一口凉气,就听那一阵紧过一阵的咳声打破寂静。 那蚌子精竟然就是传说中妖仙族的仙主!?司药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本想同身侧那人小声八卦一番,见他咳得厉害忙揉按他背部的厥俞穴替他止咳。 若凝哪里知道上界之人若非灵旨是不得随意去到下界的,而上界也只那人和天君的修为能够施出灵旨,届时他们忙于瘟数之际自是无法顾及到下界,所以下界的阵法结界只能由妖仙大族而设。 听着咳声,若凝担忧的朝那人看去,心下虽担心却也知那瘟数不是好控的,上界仙者除却司卯那家伙各个修为高深,怎么说也轮不着让妖仙族去犯险,反正她是不会答应的。 “仙主”江亭臻自是知晓她的想法,朝她低低唤了声解释道“若只配合布阵于我们倒不会有什么影响,亦不会有危险” 若凝摇头,没危险那上界仙者们干嘛要将此事推卸到下界。 被妖仙界的仙主摇头拒了此事,天君脸色不大好,尤其这所谓的仙主还是他们上界品阶低下没什么修为的小仙侍… 未免自家仙主在上界过得艰难,江亭臻起身朝天君说道“我等谨遵仙主意愿,还请天君见谅” 这话说的明白,他们妖仙族只以仙主为尊,便是你上界再尊崇,只要仙主不点头,他们便不会应下此事。天君若真想他们为瘟数之际效力,得先把他们仙主给照顾妥当了才行。 那天之后,若凝在上界有了自己的府邸,根据她指的地儿,仙主府紧挨着司卯府,倒是方便了司卯来串门,同样的,司卯仙君的悲催之旅亦被开启。 “小蚌精,你是需要提升仙阶才被发配到此修炼,为什么我也跟着遭殃啊”被定在增灵结界内的司卯朝若凝郁闷道。 这曰浮山顶冷得很,又靠着瘟眼界域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若凝也未理他,抬眸看了眼时辰便唤出浮鋆册给自己解了定,而后小心翼翼的穿出增灵结界。 怕司卯嚷嚷着惊动那人,若凝抬手便朝他的结界内施了哑术,而后头也不回的朝纶山方向飞去。 江亭臻等了许久才见那身影飞来,待她停至两界相交的结界处忙将手中那热着的烤肘子幻入上界结界内。 若凝心满意足的啃着肘子,却在看到随后被幻入结界的那几颗櫰果时微皱了皱眉。 “珊儿特意摘来给你的,仙主莫要嫌弃” 听他对小鲤鱼改了称呼,若凝微挑了挑眉,也未说什么,因着手上捧着肘子,只好吹了个泡泡将櫰果收进衣襟里。 “小鲤鱼可有跟莲蕊一起好好修炼?” 江亭臻点头,那两丫头听说纶山顶部与上界相交,确实有很努力的修炼,就为早日达到能登上纶山顶部的修为来此同仙主相见。 “仙主也要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增了修为升高仙阶,待到那时就可自选回下界了,便是这上界的结界亦拦不住”江亭臻很是耐心的朝她劝道。 若凝闷闷“嗯”了声,想到那日她欲同妖仙大族各掌舵之人一起回下界时被那结界振飞了的场景她就郁闷,莫不是那结界是司瘟府上设的?不然怎么脾气秉性同那人一摸一样,总喜欢振飞旁人! 想到自己还不知要被困在上界这破地方要多久,若凝顿时没了啃肘子的心情,自怀中取出一物用泡泡包裹着幻入下界中递给他,交代道“你将此物带给苏夫人,让她系在腰上应能缓解腹疾” 江亭臻应声放入袖中,见她又幻出婴孩的玩物来,知她想念孩儿,忙朝她宽慰道“元檀他们隔三差五便去看望小公子,仙主莫要忧心” 若凝还欲再说什么,感知到浮鋆册的异样,匆匆打了声招呼便赶回曰浮山上去了。 见山顶还是走时那般只司卯一人气鼓鼓的被定在结界内,若凝上前替他解了哑术,也不等他开骂,就吹泡把江亭臻带的另一块肘子裹住幻至他嘴旁,而后直接盘坐在增灵结界外啃着自己刚刚吃剩的肘子。 司卯哪里抵得住美食的诱惑,当即就忘了被她施了哑术一事,虽然身形被定,可那蚌子精还算有良心,至少知道用泡泡将肘子喂到他嘴里。 司瘟府后院内,老祖朝惬意晒太阳的身影问道“那蚌子精当真是?泽亲定的仙主!?” 那日他忙于星宿蕴蓄灵力,并没有参会。 凔屺淡淡“嗯”了声,慵懒的往椅背靠了靠,?泽会认那蚌子精做仙主倒是不曾出乎他意料。 “那蚌子精在哪?老尊决定好好带她!” 要知道?泽绝不会轻易选定什么仙主,那蚌子精指不定真是颗好苗子呢。 凔屺挑眉瞥了他一眼,却是不曾搭理。 还是来此替那人诊看的司药说道“那蚌子精眼下在曰浮山上修炼” “你不是为方便提点特意把人安排在府上修炼的吗,怎的安排去了曰浮山?” 半晌,才听那人淡声道“本君…懒得看她…” …… 第六十九章 司药照例来司瘟府上替那人诊脉, 未寻到宸煜的身影,本以为他又不在府中, 正打算回府就听到膳房有动静传来,当即便欣喜的去寻那小冰块脸了。 行至膳房,果然见宸煜在那倒药, 奈何人家一脸勿近勿扰的冷硬表情,司药愣是没敢吱声打扰他。 百无聊赖的在他身侧晃荡着,却在看到被静置在桌案上的那盘脆皮乳鸽时猛地一愣,朝他问道“可是哪里受伤影响到修为了?”说着就要去捉他手腕诊脉。 宸煜不耐的避开他手臂, 皱眉顺着他视线看去, 而后气闷的挪开眼。 那蚌子精已有些时日不曾过来了,仙君却日日幻那乳鸽在膳房摆着,以前他修为低下总觉着饿时, 仙君也不曾这般待他过, 都是由着他去旁府上讨吃食, 偏偏他亦不愿同旁人打交道,若非司药仙君在他饿晕之时赏了吃食,怕是撑不到现在,这般想着,宸煜顿时对司药起了愧意, 连带着表情也软了不少。 “前日云殿送了些灵茶过来, 仙君若是得空…” “有空有空,本君现在就有空!” “……” 受宠若惊的接过宸煜递来的热茶,司药本打算进屋向那人炫耀一番, 却在看到他拄着手杖身形微晃时忙放下杯盏上前将人扶住。 凔屺因着腰上不适才起身站会儿,晕眩倒也没那么严重,缓上片刻便好了,可他偏偏让宸煜去云殿传禀,道他在府上晕倒了,还让宸煜怎么严重怎么说。 宸煜满头黑线的应声照做了,司药本没明白那人这般是何意,直到那蚌子精急匆匆的赶来,他才恍然大悟,难怪要禀到云殿上去,怕是眼下上界无人不知司瘟仙君在府上晕倒一事了,蚌子精会听闻消息赶来倒也不奇怪。 “仙君可曾摔到哪儿?”若凝一入屋内便朝那人关切道,说着就想要伸手去探他身子伤到了何处,却在迎上那冰冷视线时生生停了动作。 司药想明白了后便将杵在一旁的宸煜给拉走了,嘴上还义正言辞道“你家仙君近期总犯晕眩,得重新配药才行” 宸煜不悦的甩开司药手臂,倒是依言跟他走了。司药府那么多仙侍哪里就一定要他去帮忙了,可如今主子的心思他捉摸不透,索性便听由司药仙君安排吧。 扫了眼飞至手中的药膏,若凝额角直跳的看着那位大爷,合着还将她当司瘟府的仙侍使唤呢!虽有不满,若凝却也是真担心他,故而什么也没说,将药膏抹到手上便覆到他额角轻轻揉按起来,那人很是享受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 若凝此刻想要胖揍那人的心又燃起了熊熊烈火,冷不丁听他一声低咳,火焰瞬间被熄灭,见他抚胸稍稍坐起来些,忙往他身后加了个软枕好让他能继续倚着。 “蚌精…” 若凝暗自腹诽:您老倒是舍得开尊口了啊。 没高兴应他,就听他继续道“去膳房替本君将药取来” 眼下早过了他往日里用药的时辰,未免司药仙君给他改了用药的时辰,若凝虽未搭理他,但还是乖乖去膳房替他倒药了,结果那药罐分明是空的! 气愤的将那药罐给振碎了,连带着边上那盘乳鸽也未能幸免。 见那蚌子精沉着脸回来,凔屺不悦的蹙了蹙眉,这是嫌他的乳鸽了! “仙君府上这药罐怕是时间久了不禁碰,稍一碰就自己碎了,改日若凝去司卯府上替仙君重铸一个吧” 凔屺眼角微抽的望着那蚌子精,半晌才淡声道“是么…” 若凝也不理他,俯身将药膏盖好便要回府,却在转身的一瞬失了意识。 拂袖将那丫头挪至榻上,扫了眼她脚踝处的淤青,眉心微蹙,分明已经施术自救了,还摔成这般,当真是…蠢得很… 醒来见自己霸了那人的床榻,若凝也懒理那人又耍什么花招欺负她,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飞身回府了,倒是不曾在意之前摔伤的脚踝处已经没了痛感。 司瘟府外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小仙侍胆怯的朝身侧之人说道“公主,那蚌子精毕竟是下界妖仙族的仙主…” 颜玥眸光阴沉的勾唇冷笑道“仙主…就不能放浪了吗?” 闻言,小仙侍忙惊慌的低下头。 若凝回府便闻到一股异香,皱眉朝隔壁司卯府看去,以为是那家伙又铸了什么新奇的灵器而散发的味道。 歇下没多久她就热得不行,掀开被角仍燥热的很,迷迷糊糊中瞧见司卯的身影,只好停了要扯衣裳的动作,想要问他为何深夜来此,可她早已意识不清,能认出司卯的身形已是勉强,根本就无法开口说话…… “你以后对那蚌子精客气点,指不定哪天就成你司瘟府上的女主子了”司药朝宸煜好意劝道。 “不会,主子不想见到她”宸煜冷冷回道。 司药险些没笑出来,但他决定点到为止,不能让宸煜懂太多,免得学坏了。 见他没拒绝自己的陪同,司药得寸进尺的放慢速度,慢悠悠的陪他行云回司瘟府。 远远见那道身影自司瘟府飞出,司药扫了眼他所飞的方向,忙拉住欲跟上去的宸煜,眼冒金光的八卦道“别追,你家仙君给你寻女主子去了” “……” 仙主府临近司卯府又紧挨着熔池,故而府内温度一直不低,可自打那道萧肃的身影飞入府中,整座仙主府都莫名泛着寒意。 凔屺冷着脸振开那散着异香的房门,扫了眼明显被振到地上磕着脑袋的司卯,直接挥袖将其给振了出去,这才蹙眉行至榻旁。 见那丫头面色绯红的紧紧扣住衣襟,凔屺寒潭般的深眸里闪过一抹疼惜,而后便抿唇将手轻轻覆在那蚌子精额头欲替她释了药性,哪知那丫头微睁眼眸见到是他直接将他拉至了榻上。 “蠢蚌…”精字未说出口,就被那温软的唇覆了上来。 凔屺喉结微动,按着心口侧开脸低低咳喘着,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欲再将手探去她额上,却惊觉那丫头早已攀在他身上。 颇为头疼的看着他怀中的的人儿,见她抬手欲解衣裳,凔屺忙伸手止了她的动作。 “苏辞昔…” 随着那声低唤,凔屺身形一颤,而后那脸简直堪比寒霜。 鲛人族何时将江氏族姓改作为苏氏了,凔屺激咳着欲将攀在自己身上的人儿振开,奈何心口痛得厉害根本施不出术法,闭眸虚喘着却在下一瞬直接被那丫头反身压在身下。 “蚌…嗬嗬…” 心绪起伏间倒是惹得心疾发作起来,好在那丫头即便意识不清仍晓得嘟嘴吹了泡泡递去他唇边给他缓了喘症。 那之后但凡他恢复些许力气欲反抗,皆被她用强大的灵力所镇压,当真是…气得他几次上不来气,可他觉得最气人的还不是自己被一只品阶低下修为低浅的蚌子精给强要了,而是这蚌子精竟然对这些姿势动作娴熟的很,显然这些画面在她脑中早就根深蒂固了! 凔屺气得直喘,直到那蚌子精心满意足的窝他怀里睡去,他才堪堪缓过那口气。 隔日一早,若凝便被浑身的酸痛给疼醒,她知道自己又梦到那人了,还是个春梦,可为什么做春梦也会这般疲惫不适…都怪当初在下界时元檀给寻得那些书册,结果她没同那人做的成凡人夫妻却将书册内容记得牢固,以至于现在没事便这般逼真的梦一场。 懊恼的皱了眉,掀开被角起身,却在看到身上那套衣裳时猛地一愣,她昨日穿的不是这件! 给她换衣裳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好几处都理歪了,也不知是哪个仙侍干的,转念一想,自己做的是春梦,估计吓到那替她换衣裳的仙侍了,抬手闻了闻,嗯,还带她沐浴过了,应是司卯府之前同她一起去仙阶司修炼的小仙侍,仙主府与司卯府靠得近,两府是共用这些仙侍的。 司瘟府上却不似这般安静,一早便听到司药仙君急切的声音“你府上药罐怎么不见了!” 替那人抚胸顺气的宸煜随手幻了个药罐给他,又听他惊叫道“不是这只,是平日里给你家仙君熬药的那只,有几味药唯那药罐能熬” “仙君…” 宸煜朝榻上虚喘着上不来气的人低唤了声。 良久,才听他抵喘道“换…药…” 换药!?难不成药罐子被摔了!? …… 作者有话要说:江族长莫名背锅哈哈哈哈~ 第七十章 若凝一早便饿得不行, 难不成昨日梦里还耗了不少灵力? 径自行到司卯府的膳房,老远便听到司卯那家伙嗷嗷叫, 若凝很是淡定的啃了半只灵鸽才起身去他房里探望。 见那家伙脑门上红肿一片,若凝皱眉问道“你脑袋怎么了?” 听那蚌子精问及他脑袋,司卯气愤的推开替他抹药的小仙侍, 朝那蚌子精怒道“本君哪里知道你昨夜对本君到底做了什么!” 分明是那蚌子精让仙侍唤他去的仙主府,虽然他对此后发生的事毫无印象,可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趴在司卯府院子里,脑袋也肿了一大片, 能不来火吗! 若凝微微一愣, 脑海里浮现了昨日隐约见到司卯的画面,可她分明是梦到那人的啊,突然, 若凝浑身一震, 该不会是…自己错把司卯认作那人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那蚌子精害得他脑袋红肿了为何她还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 “仙君, 司药府上的仙侍想借熔池铸个药罐”有小仙侍入内禀道。 “他司药府上什么药罐没有啊!不借!” “听那仙侍的意思,好似司瘟仙君有几味药需要别于寻常…” “不借!便是云殿来人也不借!” “仙君…颜玥公主来了…” 司卯慌张的扯住那蚌子精袖摆朝她问道“小蚌精,你灵力高,快想办法帮本君把脑袋上的肿消了,不然太丑了!” 若凝哪有心情理他这茬, 直接甩开他的手臂转身走了。 迎上颜玥那阴冷的视线, 若凝不耐的皱了眉,见她倨傲的行至自己身前挡住去路,直接拂袖将其振开, 神色淡然的出了司卯府行云去曰浮山上修炼。 曰浮山虽临近瘟眼界域较为寒凉,却是极好的修炼之地,将增灵结界设在此处无疑是最佳选择,只是此处灵气相觑不易掌控,设下增灵结界的人倒是要耗上不少的修为灵力。 扫了眼那明显薄弱不少的结界,若凝不禁皱了眉,那瘟神又身体不适了?她可没那闲情逸致再去司瘟府上探望,眼下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提升自己修为从而可以回?泽去,这上界当真是…片刻都不想待下去! 跃入结界内盘坐修炼,不知为何今日总无法潜心修炼,脑中不断浮现昨夜梦中那模糊的场景,而后便定格在司卯那张肿着脑袋的画面上。 深深吐了口浊气,若凝起身朝太星府飞去。 晚间,太星老祖脸色凝重的来到司瘟府。 “那蚌子精怕不是修为低浅这么简单?” 凔屺微挑了挑眉,略显气促道“她去找你了?” 老祖坐到榻旁的椅上,朝他叹道“那蚌子精请老尊帮她回下界,说是想孩儿了” 闻言,凔屺抚胸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低咳道“她有孩儿了!?” “可不是吗,所以老尊也不是很想替她破了阶封,到时候就算是个好苗子,一心想着回去相夫教子不能为我上界所用岂不浪费” 老祖说罢见那人掩唇低咳,忍不住关切道“你这脸色怎的比老尊上次瞧见又差了许多?” 凔屺蹙眉不耐道“继续说” 老祖微微一噎,这小子不知道对仙长客气些吗! 气归气,老祖也早习惯了那人的态度,故而也没太在意的继续道“那蚌子精素来寡言,难得开口倒是将老尊给说动容了,施术替她破阶封却被尽数折返回来,险些没将老尊给伤着” 半晌,才听那人淡声道了句“她对你…说了什么…” 老祖气得直吹胡子,合着他讲这么多那人却只在意蚌子精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孩子太小,她上来时孩子只能靠灵力相触唤她一声娘亲之类的”老祖没好气的朝他说道。 破不了…阶封么… 见那人蹙眉不语,老祖摇头叹道“会不会是那蚌子精品阶太低,即便老尊给她破了阶封亦不起作用,如今下界的?泽仙境已这般不济了吗,亲选的仙主……”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不悦的看向自己,老祖只好转了话题朝他关切道“眼看瘟数将近,你还是要仔细着身子” 凔屺不耐的“嗯”了声,却在见他又要滔滔不绝时直接拂袖将人振了出去。 “仙君…”宸煜担忧的扶住那人朝他说道“或许老祖说得有道理” 说那蚌子精品阶之低竟是破了阶封也无用么… 见主子不悦的沉了脸,宸煜没敢再多说什么,尽管他觉得那蚌子精资质极差… 若凝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又去往曰浮山顶修炼,奈何她虽散了体内的寒气,却仍俱寒的很,故而在她发现自己仍无法潜心修炼时便准备回去了,却在起身的一瞬看到那不远处瘟眼界域闪过的一抹诡异红光。 本想去司瘟府告之那人,转念一想他时常让宸煜前来查探,便没多这事儿,直接回了仙主府。 司卯可算是等到那蚌子精回来了,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要进仙主府,司卯忙跟上去,却在府门口被一道结界给振趴到地上。 “你这蚌…”司卯不等爬起来就迫不及待开口欲骂那蚌子精。 哪知那蚌子精很是淡定的收了用以设下结界的浮鋆册,朝他冷声道“日后,不准随意进出我仙主府” 不得不承认这蚌子精某些时候瞧着跟那瘟神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好比整个上界唯司瘟府和仙主府的府门外设有结界… 那之后司卯就发觉隔壁仙主府上的蚌子精对自己总是视若无睹,可分明他才是该有意见的那一个,那蚌子精竟然还敢给他甩脸子,偏偏他总想吃那烤肘子又抹不开面子,只好也故作矜持不理她。 若凝是真没心情搭理他,除却那一言难尽的梦境,她眼下最着急的还是自己完全静不下来心来好好修炼,老祖亦帮不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明天大长更补偿,晚安=(^.^)= 第七十一章 “仙君, 瘟眼异动可要禀上云殿?”宸煜朝那人问道。 今日他去瘟眼处查探,发现瘟眼有过异动, 一探之下惊觉瘟数之际竟是要提前了,惊得他赶紧回来禀明情况。 凔屺蹙眉微摇了摇头,天君最喜大惊小怪, 真要惊动他,怕是耳根就不能清净了。 抬手施出光源去探浮鋆册中那丫头的灵性,却不想听到浮鋆册隔空传来那端的声音。 “若凝觉得…公主与司瘟仙君是极配的…” 宸煜偷偷去瞄主子的神色,就见他沉着脸将光源幻灭, 而后抬手抵在心口处按着。 担心他一会儿起了喘症, 宸煜忙取来缓解心痛的丹药喂他服下。 自云殿回府后,若凝总觉得心慌,莫不是做了亏心事便会这般不自在, 只盼着那瘟神别来找她麻烦, 万一被他知道自己将他的浮鋆册跟颜玥换了她天家的天珠就不能溜走了。 虽然知道颜玥的话不可信, 可她应该也不想自己待在上界碍她的眼吧。 未免自己着了颜玥的道,若凝还是不放心的去纶山顶两界交接处将江亭臻唤了来。 “仙主从何处得来的这天珠”江亭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生怕他家仙主在上界惹了祸事他们无法入到上界去袒护。 “我拿东西跟人换的”若凝轻描淡写的应了句,朝他问道“听说瘟数之际是上界境域结界最薄弱的时候,以天珠施术是否就能回到下界?” 江亭臻很是汗颜的看着那天珠, 上界天家的灵物岂是随便就能换来的。他没问这天珠是何物所换, 只朝她低劝道“仙主修为低浅,还是莫要冒险去做此事,潜心修炼的话很快就能升阶回来了” 见她垂眸不语, 江亭臻哪里知道她眼下根本就无法潜心修炼,只当她是在上界过得不舒坦才会这般急于回来,想了想,江亭臻朝她说道“仙主不若应了天君瘟数之际我妖仙大族帮着布阵一事,届时他应有办法送你回下界的” 若凝微默了默,皱眉道“容我再想想” 说是再想想,江亭臻哪里不知道她压根就不会考虑此事,虽说仙主这般是顾及他们的安危,可他实在担心她在上界的处境,又没个人帮衬着,真要惹了事可怎么办。 望着那远去的身影,江亭臻低低叹了声。 扫了眼静立在府门口的宸煜,若凝暗道不好,招呼也未打就匆匆入了府内,果然见到那人沉着脸坐在她屋内的椅上。 若凝也不吱声,径自行至他对面的椅上坐着。 凔屺微挑了挑眉,淡声道“你觉得…这上界之中…本君同谁较为般配…”说罢掩唇低咳。 “仙君神姿…自是无人…”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冷笑一声,按在心口处的手却指尖泛白。 “仙君身体不适,不若回府歇息吧” 若凝也知自己修为低浅,用浮鋆册在府外所设的结界挡不住这人,可她眼下确实不想耗那心神应付他。 “本君的浮鋆册呢” 若凝微默了默,如实道“我将它给了颜玥公主” 迎上那人冷冽的眸光,若凝自是不会告知他天珠一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颜玥公主倾慕仙君已久…”早知道刚刚他问自己谁同他相配时就该把颜玥搬出来的,这会儿着实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要回来” 若凝猛地瞪大了眼睛,她还指望天珠溜回下界呢! 见那丫头摇头,凔屺却是气笑了,蹙眉揉了揉心口,冷声道“蚌精…是本君对你…太仁慈了么…” 自己本就理亏,见他心口疼得紧,若凝忙嘟嘴吹了泡泡递去他身前替他抵着。 凔屺倒是没将那泡泡戳破,撑着椅背起身,神色自若的行至她榻上倚着,这才曲指撑住额角揉按。 想必是这几步路的距离已让他起了晕眩。 看着那倚在榻上的身影,若凝微皱了皱眉头,这瘟神今日瞧着不大对劲啊,像极了凡间话本子里被人轻薄了上门讨说法的姑娘,总不至于她将那册子给了旁人他就赖上自己了吧,男人都这样吗?不知为何,若凝脑海里浮现了司卯肿着脑袋来她府上讨说法的场景,不行,这上界当真不能再待下去了! “仙君…” 刚一开口,就听那人沉声道“重些” 见他脸色又白了些许,知他心口疼得厉害,忙嘟嘴将那抵在他身前的泡泡吹大些加重了力度。 良久,才见他稍缓些,低哑道“蚌精…” 若凝朝他应了声,就听他继续道“本君的灵玉为何会在你手上” 赖上她还要番旧帐的吗!? 若凝并不想提及灵玉,太多过往…忘了便算了吧…… 俯身替他遮上锦被,低叹道“仙君好好歇息吧” 转身欲走,却被那人捉了手腕,只好转身朝他应道“那灵玉是旁人给若凝的” 说罢就见那人沉了脸,冷声道“旁人?本君的灵玉由得了旁人送你吗” 在若凝心里这冷面瘟神自是不能同那人相提并论,当然得区分开来。 “仙君的浮鋆册不也是由若凝给了颜玥公主吗” 若凝说罢便后悔了,好好的提什么浮鋆册,果然那人听了一阵激咳,好半晌才缓了下来。 “不是本君么…” 凔屺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灵玉从不随便认主,若非自己亲手相送,灵玉不会认她,亦不会对她起感应。 “不是” 若凝也不高兴了,这瘟神当真老狐狸的很,即便失了凡尘一世的记忆,可有些事他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数,不然为何过了这么久他还要提及灵玉一事,现在才想要同她追溯过往,她可没那闲情去搭理! 凔屺气促的闭眸忍着不适,待心口的绞痛缓了些,这才继续问道“孩子…是本君的吗?” 孩子?应是老祖同他说的吧,昀儿是她同苏辞昔的孩子,与这瘟神又有什么关系。 若凝摇头,就见那人气愤的挥灭了身前的泡泡,而后沉着脸起身欲走,奈何他动作起急了,还未站稳便晕眩的往后倒去,好在若凝及时将人扶住才不至于让他摔着。 只不过那瘟神气性实在大的很,她好心将他扶住却被他猛地振出了府外。 这是仙主府不是他司瘟府!若凝起身拍着灰尘,见宸煜面色古怪的朝自己看来,抬手消了府外的结界,淡声道“他瞧着不大好” 宸煜不敢耽搁,忙入内将人带回府又唤司药前去。 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若凝皱眉默了默,到底是又往云殿飞去。 “你当我天家的灵物是儿戏,想换就换吗”颜玥勾唇冷笑道。 本想唤天兵将那蚌子精赶出去,就听她冷声道“颜玥,你打不过我的” 这倒是事实,那蚌子精虽然修为低浅,可她灵力之深怕是上界没几人能敌得过,不然当初自己也不至于冲不破她所施的定术被困迷阵内好几日了。真要跟她动起手来,自己被一只品阶低下的蚌子精给揍了的消息可不就传遍上界了吗! “你这蚌子精,前一刻还说我同司瘟相配,这会儿又反悔” “这上界确实只公主配得上司瘟仙君” 那臭脾气谁爱伺候谁伺候。 “你回去吧,浮鋆册我会亲自送去司瘟府上” “不劳公主费心”若凝说着将天珠丢还给她。 颜玥见这蚌子精油盐不进,只得将浮鋆册幻出丢给它。 在她手上死寂无灵的浮鋆册一到那蚌子精手上立马释出灵光来,这是什么意思,一件灵器罢了,竟也这般认人!? 懒理那面色阴郁的颜玥,若凝拿了浮鋆册便朝司瘟府飞去。 “仙君歇下了”宸煜将人拦在前院。 若凝也未气恼,直接将浮鋆册丢去他手中,淡声道“仙君既这般珍视此物,日后还是莫要随便给人的好,免得又被送出去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后院隐隐有咳声传来,宸煜狠狠瞪了那蚌子精一眼忙转身朝后院去。 司药正替那人施针,冷不丁就听他问了句“鲛人族的族长有孩子了?” 司药一脸懵的摇头“不知道,下界之事本君哪里…” “去查” “……” 于是某瘟神在得知鲛人族族长没孩子后又去了太星府。 “你星宿也只红鸾星动而已”老祖说着朝他疑惑道“为何要来老尊府上探子息,难道你跟颜玥那丫头…” “星宿…探不到子息么…” 见那人脸色不太好,老祖朝他劝道“你若真跟颜玥那丫头在一处了,子息星脉哪那么快就探到,当务之急应是去云殿…” “近日你不要闭关,瘟数之际恐要提前,本君担心魔域下有异动” 哎,这话题转的,太星老祖虽新奇这上界的老大难终于要被解决了,却也知瘟数一事至关重要,忙点头朝他应了。 凔屺气闷的回了司瘟府,当真不是他孩子,那灵玉又作何解释!想到那日蚌子精的娴熟动作,凔屺真是要气吐血了! 仙主府的蚌子精哪里知道他这般气闷,泡在暖泉中闭眸沉思,自打她把司卯认作那人一夜荒唐之后,她就无法静下心来修炼,只想回去好好陪伴昀儿长大,好似那样她的罪恶感才会小些。 低叹了声,自暖泉中起身,这里紧挨着熔池又与其相隔,故而温度十分舒适,只她眼下并无心情享受。 换了衣裳行至屋内,准备拿前些时日司卯铸的那灵器吹干头发,可一想到那灵器同司卯的关联,顿时就嫌弃的不行,索性便由它湿着了。 正要去榻上躺着,这才惊觉那瘟神不知何时又来她府中,还霸了她的床榻。 要说若凝现在最不想见着谁,除却司卯那家伙,便是瘟神这张脸,她真的…不想看到那令她愧疚不已的面庞…… “再问你一遍,凡尘一世…本君同你…可有关联…” 浮鋆册不是已经还给他了么,这瘟神为何还一副要她负责的模样…… 若凝迎上他深邃的眸光,低叹道“纵然我与你凡尘一世过往甚密,可是凔屺,你不是他” 那个竭力护她的温柔男子,你怎么会是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凔屺: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君赖着你了,没看到是本君要对你负责吗! 蚌蚌:不必了,滚远点 瘟神猝~ 小可爱们,明天就要入V了,不过是从四十九章倒V,你们千万别买重了,老规矩,入V前一天也就是今天留言给你们发红包,随便你们是继续看下去或是去买别的大大的文看哦~ 爱你们,么么哒=(^.^)= 第七十二章 那日之后, 那人便再没来过仙主府,若凝偶尔在曰浮山顶修炼瞧见那人行云去瘟眼界域, 他亦不会多看她一眼,便是她修炼姿势再敷衍,那人的手杖亦不会再来敲打纠正她。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却没有想象中那般释然轻松。若凝皱眉扫了眼不远处瘟眼界域内拄着手杖的身影,知道今日自己又无心修炼了,索性飞身离开曰浮山。 宸煜扶住那掩唇低咳的身影,担忧道“瘟眼虽有异动却不频繁, 仙君还是回府歇息吧” 凔屺收回望向远处那道身影的目光, 低咳着摇了摇头,竟是这般不欲见到他吗。 扫了眼府门外欲言又止的司卯,若凝心里膈应的很, 但还是耐心的朝他问道“怎么了” “本君吃够了府上的灵鸽” 若凝额角直跳的转身未理他, 又听他说道“你若给本君吃了肘子, 那之前把本君脑袋磕肿的事便一笔勾销了” 闻言,若凝脚步一顿,扭头朝他问道“此话当真?” 司卯很是认真的点头,他虽然爱计较,但也只针对那瘟神而已。 若凝当即便行云将司卯带去纶山山顶唤来江亭臻。 仙主难得带旁人来, 江亭臻很是客气的招待了, 又去买了不少凡间的吃食送来。 “下界的吃食都这么美味吗?” 若凝点头,又听他说“你不是仙主吗,日后本君若在上界待不下去了便去投靠你可好?” “不好” “……” 江亭臻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 他一直没敢问当初凡间的公子在上界所司何职又是否与仙主相认,眼下瞧见仙主同旁的男子这般熟络,忍不住问道“仙主,公子他…” “这櫰果太涩”若凝打断他的话,皱眉将櫰果欲递还给他,却被一旁啃肘子的司卯抢了去。 哪知他刚咬一口就把櫰果给吐了出来“本君还当什么美味呢,这也太难吃了吧” “增灵力的”若凝说着将手上另几颗櫰果也递了过去,朝他叹道“你不好好修炼提升修为,至少灵力不能太弱吧” 若凝知他在这只看中修为灵力的上界亦不好过,倒是真的担心他处境。 司卯一直觉得颜玥会喜欢那瘟神只是因为他修为高深罢了,倘若自己也那般厉害,颜玥一定看不上那瘟神的。 见自家仙主这般耐心的哄着旁人食那櫰果,江亭臻忍不住多看了司卯两眼。 “我可能要许久之后才能回到下界了,你让元檀他们多看顾昀儿些,也替我好好照顾苏夫人他们” 江亭臻点头应了,没多嘴问她天珠的事。 “她若没空陪本君过来,本君能唤得动你吗?”司卯朝江亭臻认真问道。 不待江亭臻回答,就听那蚌子精冷声拒绝“不能” “唉,不要这么小气嘛” “你当我妖仙大族的族长闲得很,日日等你召唤来给你送吃食吗” 江亭臻满头黑线望向那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日日等着召唤来给其送吃食…仙主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倒是叫他哭笑不得。 夜里,若凝被一阵异动振醒,起身行至屋外就见到上界被一片红光所笼罩。 有天兵来将修为低下的仙侍们送往安全界域,若凝有幸同司卯也在需被护送的队列当中。 “怎么回事啊,把我们送到这处待着,也没见着颜玥” 司卯在那界域中急的直踱步,见那蚌子精盘坐在一旁静默不语,司卯将脑袋凑过去,朝她问道“你说颜玥会被送去哪儿呢,也不知那里安不安全” 若凝很是无奈的朝他说道“司卯,你心心念念的颜玥还不至于要被送到此处庇护” 什…什么意思?司卯抬头扫视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被送过来的都是修为低浅的小仙侍们,难道上界有变数了!? “快放我出去!”司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颜玥处在危险中,就算不能保护她也至少要把她带到这里躲着! 若凝嫌吵,直接给他施了哑术。 抬眸望向这界域外满目的红光,若凝抬手轻轻抵上心口,为何总是心慌呢…… 太星老祖按着那人指示守在瘟眼下与魔域相交之处,望着魔域内那媸燄兽躁动的直喷幽火,老祖施术欲让它安分些,却不想惹得它越发闹腾起来。 望着那瘟眼正中竭力去控瘟数的身影,担忧的皱了眉。 瘟眼界域外配合限住瘟数外溢的天君等人亦满脸忧色。 姑且不说瘟眼异动将瘟数之际提前了,便是此次较以往更为难控的瘟数,上界怕是要元气大伤。 司药手快的拉住欲冲进瘟眼内的宸煜,这家伙自己什么修为没点数吗,真要冲进去怕是瞬间就被瘟数给噬的仙骨不剩了。 “你家仙君修为高深,上界之中唯他能将瘟数控住,你不要慌乱之下反添倒忙” 宸煜面色冷峻的拂开他手臂,行至天君身旁同他们一起去限溢出的瘟数。 很快众人就觉出不对来,司瘟仙君明明已经竭力去控那瘟数了,可它仍不断溢出瘟眼界域,便是老祖也发觉有不少窜出的瘟数像是欲与什么相汇似的正试图侵入魔域内。 “不好!是有人用司瘟的精血操纵了瘟数!”司药惊呼一声,忙施出传音术欲将那人唤出来。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难怪司瘟仙君今次控瘟数这般艰难,原是被人取了精血又加以利用,倘若取其精血之人真的以精血操纵了瘟数,司瘟仙君便是修为再高怕是也难以将其控住。 早在司药给他施传音术时,凔屺便想通了当中的关联,只他眼下不能出去,否则就不是溢出些许瘟数这么简单了,至少他现在还能镇得住瘟眼,亦…还能撑得住… 眼见那瘟数的戾气汇聚成利刃穿透那人肩膀,老祖担忧的欲上前相帮,奈何那瘟数戾气亦朝他袭来,还有不少聚在一处欲破了瘟眼下与魔域之间相隔的结界,老祖自顾不暇倒是无力去帮那被瘟数缠绕的身影。 凔屺唤出浮鋆册执在手中,只一瞬那浮鋆册便在他手中幻作一柄长剑冷硬的挥灭朝他袭来的戾气。 顾不上肩上的伤处,凔屺抬起未执剑的手按住心口低低喘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在胸前摸到那丫头之前替他系在身上的物件将其挪至心口,找到她之前告之自己的开关处按下,那物件果然力度适中的替他按住心口,倒使他心口处的不适好了些,连带着喘息也缓下不少。 下界一处阴冷的山洞中,肩缠两条怪蛇的于儿朝背对自己的身影行礼道“主子,时辰差不多了” 瘟数一过,那人势必无法将其控住,届时魔域大开,被抑在魔域之下的东西也该还给他了。 随着一声轻蔑的冷笑,那道身影转过身来,细看之下竟是没有脑袋的身躯,那身躯以乳作眼睛,以肚脐作嘴巴,瞧着好不恶心,于儿却习以为常的上前让肩上那两条怪蛇缠上那人的手臂让其吸萃怪蛇体内所蕴的灵力。 凔屺,是时候该把你欠下的统统讨回来了。 自打司卯被施了哑术,安全界域内便恢复了寂静,有天兵来欲将守在界域外的那列天兵调走,若凝本不在意,却在听他们提及那人时猛地起身问道“你们说谁伤了?” 这蚌子精下界仙主的身份在上界众人皆知,故而天兵很客气的朝她应道“司瘟仙君伤重,瘟数怕是要控不住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蚌子精疾步朝界域外走去,却被此界域的结界所拦住给振了回来。 安全界域本就为护上界中修为低下的仙者们,以若凝的修为自是无法破出结界。 司卯虽不满那蚌子精噤了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希望她能破出结界的,这样自己也能跟着出去寻颜玥了。 哪知他满脸期待的望向那蚌子精,就见她又盘坐回去,这…这就放弃了? 若凝盘坐调运体内灵力,而后又起身试了下,依旧没出的去,只因她修为太过低浅。 被留下的两个天兵见状,朝她好意劝道“仙主莫要惊慌,此处定能护你周全的” 若凝蹙眉未曾搭话,扫了眼界域结界处所散的微光,突然灵光一闪,竟是抬手欲将浮鋆册唤来。 她虽知道浮鋆册是那人的灵器却不知其重要性,毕竟司卯府灵器一大堆却没几个重要的,她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浮鋆册只是一本册子而已。 凔屺望着自己执剑的手突然空了,忍不住骂了句“蠢蚌精”就掩唇急咳,偏偏他要镇住瘟眼挪动不得身形,只能生生被戾气所伤。 看着被自己唤来的浮鋆册,若凝不禁感慨这册子可比它主子乖顺得多了。 扫了眼急巴巴的司卯,若凝犹豫了下还是没将他带出结界,气得司卯直跳脚。 许是修为低下的原因,若凝行云速度快不起来,看着自浮鋆册中飞入自己手中的灵笔,若凝按浮鋆册上空显现的字符照抄到浮鋆册上,就见那册子突然幻作一只白鹭朝她扑闪着翅膀,若凝忙飞身坐了上去。 待她坐稳后,白鹭朝瘟眼的方向极速飞去。 ……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看文愉快,么么哒=(^.^)= 第七十三章 “天君, 司瘟怕是要撑不住了”司药仙君朝天君急道。 “快将他唤出来!”天君也很着急,眼下他们要限住溢出瘟眼界域的瘟数, 实在无法相助,想必瘟眼下的老祖亦忙于应付作乱的瘟数。 瘟眼界域外一直静默不语的颜玥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飞身入了界域就要朝瘟眼处飞去, 天君忙施术定了她身形,苦口婆心道“凔屺都控不住的瘟数你去能做什么!凭你的修为怕是一入那瘟眼人就没了!” “父君!”颜玥低低唤了声,神色中却闪过一抹轻松,转瞬即逝。 就在众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 天空划过一道白影, 细看之下竟是那蚌子精骑着白鹭飞入了瘟眼中。 “天君,是下界的仙主!”司礼朝天君惊诧道。 “本君自己长眼睛了!”天君语气极差的说道。 如今已经够乱的了,那蚌子精修为低浅还往瘟眼里闯, 真要有个好歹, 妖仙族可赖不到他上界的头上。 “天…天君, 那蚌子精没被瘟数所噬!”司礼指着瘟眼方向朝天君惊呼道。 “怎么会…”司药也一脸震惊,以那蚌子精低浅的修为应该早就被瘟数噬得渣都不剩的! 若凝执起手中那莫名出现的长剑朝缠绕住那人的瘟数挥去,而后趁着瘟数散开的间隙冲了进去。 见那人煞白的脸上唇色泛紫,肩上所渗的血倒是将他一袭白衣染了色,若凝急忙将人扶住, 担忧道“还能动吗?”她记得当初在凡间那人心疾发作时是不能移动身形的。 哪知那人抬眸望向她竟是朝她哑声道了句“不是…同本君…没有关联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记着这茬儿!若凝气结, 却又不会真的不管他。挥剑斩断向他身后袭来的戾气释出蚌壳将那人护在其中。 扫了眼因蚌壳被伤而痛白了的小脸,凔屺道了声“蠢”便接过那丫头手中的剑,欲挥散瘟数将她送出去。 奈何那丫头就是不张蚌壳, 凔屺蹙眉低喘道“蠢蚌…” “别动…我一会儿…将你带出去…”若凝哪里不知他要做什么,那人重伤在身如何能让他再为自己耗那心力,只盼着自己尽早适应蚌壳所伤的痛感能有力气将人带离此处。 垂眸望着那丫头满脸的认真神色,凔屺蹙眉按了按胸口,朝她低咳道“站我身后来” 哪知那丫头直接揽住他就以蚌壳相护朝上飞去欲将他带离瘟眼。 瘟数齐齐向那飞动的蚌壳袭去,已有戾气所化的利刃刺破了蚌壳。 一道白光闪过,若凝痛得不行,怕自己支撑不住,微张了蚌壳释出所有灵力欲将那人送上去。 凔屺执住那丫头的手腕,本欲同她一起离开,却在看到她额间闪烁的神迹时微微一愣,而后非但松了手,甚至施术将她推了下去,任瘟数将其包裹侵袭。 若凝清亮的眸光由不可置信转为满目悲凉,是了,她怎么忘了,他不是他…… 溢出瘟眼界域的瘟数似有所感般也一起回了瘟眼朝那蚌壳袭去,便连同老祖纠缠的瘟数也转了方向,自那蚌壳的裂缝处钻入蚌壳。 老祖自瘟眼下飞身上来,朝被司药搀扶住的那人问道“怎么回事,那蚌子精…” 话未说完,就听一声闷响,众人忙朝瘟眼处看去,原是那钻入蚌壳的瘟数冲击着蚌壳竟是将其振的四处破裂开来。 就在众人以为那蚌子精凶多吉少时,无数耀眼的白光自瘟眼内的蚌壳中散发出来,瘟数们四处逃窜却仍被白光吞噬。 顷刻间那笼罩在上界的红光也尽数消散。 望着那被白光托举出瘟眼的身影,众人皆被她额间的神迹所惊住。 “是上古遗珠!” 不知是谁惊呼了声,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上界之中唯龙族最为尊贵,奈何上古龙族早已绝迹,能与之相论的便是那天地所蕴的上古遗珠,只是这千万年来从未有人见过其真迹,只当这上古遗珠同龙族一般绝迹了。 “你早知她真身是那颗上古遗珠?”司药朝那人惊问道。 凔屺蹙眉不语,只静默的望着那被白光托举的身影,见她额间神迹若隐若现,知她刚释了修为承受不住,放眼整个上界能以真身替她稳住灵力修为的怕是也只他一人了。 “药…” 司药微微一愣,不是刚刚出来时便给他服药缓下心疾了吗。 凔屺朝他摊开手掌,低喘道“三个时辰…确保本君…不…断气…” 虽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但见他神色凝重,司药还是将装药的瓷瓶递去他手中,而后交代道“最多只能食两颗,三个时辰应该…”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将瓷瓶中的丹药尽数倒了吞进口中,而后幻作真身飞去那白光之上将那身影轻轻包裹住。 司药呆愣的看着那人幻出的真身,他从来不知…那人竟是上古龙族! 难怪天君对他言听计从,也难怪龙门之晋的事宜要全权由他过问。 原来…那人才是上界之主天帝! 惊讶的何止是司药,众仙亦受惊不小。当初与刑天一战上界损失惨重,如今位列仙班的仙者们都是之后修炼而升的仙位,他们哪里知道司瘟仙君便是那早已归寂了的天帝。眼下看到天帝真身才知其身份,莫要说司药那帮仙君了,便是日日侍奉在司瘟府上的宸煜对自家主子的身份亦是不知晓的。 站在天君身旁的颜玥望着这一幕,暗暗握紧了拳头。 凔屺此人冷面又无情,若非知晓他天帝的身份自己又如何会迎合他,上界帝后之位只能是她的! 朦胧中若凝只觉自己被什么轻轻包裹住,像极了往日的蚌壳,她舒服的往那“蚌壳”中缩去,竟是不自己的幻出了真身。 于是瘟眼界域的上空中就浮现了一条巨龙紧紧护住那颗遗珠的奇景。 “上古遗珠么…”只剩了身躯的刑天冷冷哼了声。 “主子,瘟数计败,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于儿朝那人问道。 “打算?”刑天轻哼一声,勾唇冷笑道“那蚌子精当初在凡间不是还有个孩儿么” “主子的意思是…” “那人的精血既然未能在瘟数起到作用,倒也不能平白浪费了…不是吗?” 于儿当即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忙行礼退下着手去安排了。 直到感应到那丫头体内修为稳固,凔屺这才幻回人形,抱着她纵身跃了下来。 刚一站稳,就听怀中人儿低低唤了声“苏辞昔…” 凔屺抑不住心中剧痛,竟倾身吐出血来。 闭眸忍着晕眩,过往的画面却不断的在脑中浮现。 “若凝…” 只一声低唤,他便陷入黑暗之中深深晕厥过去。 若凝是被背上的伤痛疼醒的,伸手去触自己背部,才知她已彻底失了蚌壳。 榻旁的小仙侍见她醒了,忙扶她坐起些,将温着的汤药喂去她嘴边,低劝道“仙主伤了元气,喝此汤药可稍稍恢复些” 若凝别开脸没有喝那汤药,扫了眼自己所处的厢房,认出是仙主府,只那仙侍瞧着不似司卯府上的人,更不会是她仙主府的仙侍了,她自是不会吃其递来的汤药。 撑着身子欲起身,奈何自己重创之下身子虚软的厉害,竟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得气闷的又倚了回去。 那仙侍见她不配合喝药,只好去司瘟府上寻自家仙君告之情况。 司药忙着给那人诊治,哪有空管那蚌子精,虽说她是上古遗珠身份尊贵,可这躺着的可是他上界的天帝陛下!更何况那蚌子精只是一时虚脱罢了,将养些时日便好了。 榻上那人的情况却严重的多,本就伤重又服了过量的药物稳住心脉替那蚌子精控住她猛地释出的修为和灵力,如今能吊着一口气就不错了。 “爱喝不喝,不管她!”司药朝自己府上被派去照应那蚌子精的仙侍说道。 他这都急成什么样了,那蚌子精还给他找事儿! 司卯来仙主府探望时,那蚌子精正躺在榻上发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丫头眼中有一抹淡淡的悲伤,可是当他想要看仔细时,那丫头已经收了眸光朝他看来。 “挺会呈英雄啊”司卯坐到她榻旁,没好气道“现在舒服啦,起都起不来高兴了?” 若凝皱眉瞥了他一眼,倒是没理他。 “要我说你跟司瘟那家伙真配,话少又总爱沉着脸…” “司卯”若凝打断他的话,继续道“你替我去趟纶山,告之那鲛人族族长我要回去,让他想办法” 她是真的不想在上界待了,一刻都不想…… “你这还受着伤呢,真要想回去也得等伤好了吧”司卯朝她劝道“我可以先帮你传个话,待你身子好些再做安排” 谁知那丫头突然朝他说道“司卯,你说过吃了肘子就不要我负责的” 司卯很是认真的点头“对啊,磕个脑袋而已,怎么啦?” “说话算话”就算要走,也要把上界所有事务都解决了再走。 司卯点头“当然,但如果你一定要对我…” “不要” “小气的,想要再吃你顿肘子也不行吗” “肘子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瘟神才是上界真正的大佬哦,好了,接下来可以追妻火葬场了哈哈哈哈~ 第七十四章 “人还未醒吗?”天君一入司瘟府便朝迎上来的仙侍问道。 因着那人伤重, 司药自府上调了不少仙侍来此帮衬着。 见那小仙侍摇头,天君忙疾步朝后院走去。 司药正跟宸煜给那人肩上及背部的伤处上药, 动作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惹得昏睡中人一阵咳喘,眼见他又咳出血来, 忙托住那人的脑袋稍稍侧过去,免得他被淤血呛住。 天君被那人唇角的腥红给吓住了,直到司药他们替那人清理了血迹,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凔屺如何?” 司药摇头低叹“怕是要不好” “如何不好, 需要什么灵药尽管去我云殿上取” “天君…”司药朝他唤了声, 无奈道“司瘟他昏睡中亦心绪不稳,心疾总反复发作,眼下心脉已孱弱不堪, 稍有不慎…” 司药没再说下去, 眼下最糟糕的是那人昏睡中根本喂不进去药, 好几次施术喂进去的药皆被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就见红,搞得他现在也不敢给那人喂药,心疾发作便施针替他缓了喘症,只那心痛之症没有药物相辅, 他实在无法替其缓下, 只能任他自己忍着了,如今也只能盼着那人昏睡中不觉痛感了…… “小蚌精,我今日去纶山未能将那鲛人族族长唤来” 若凝气闷的懒得理那司卯, 早就让他好好修炼了,竟是连透过结界施个传唤术都做不到! 见那丫头扭头不理自己,司卯也知自己不争气,可他就是修为低浅灵力薄弱嘛,他能有什么办法。 低叹了声,若凝摊开手掌幻出一颗珍珠,朝里边注入灵力后将其递给司卯,朝他说道“再试” 司卯忙捧着珍珠走了,路上才想起自己为何要被一只蚌子精使唤得团团转,罢了,就当为以后多吃几顿肘子吧。 这般想着,他又心情很好的给那蚌子精跑腿了。 下界妖仙族早已听闻仙主是上古遗珠一事,眼下听说她要回下界,忙商量着如何将人接回来。 奈何妖仙大族虽灵力强盛,想要破了上界的结界将人接回还是有些勉强。 他们也试了几次,就在最临近上界的纶山顶部试的,却依旧没有成功。 司卯就抱着肘子盘坐一旁,边啃边看着,而后回仙主府朝那丫头禀明情况。 若凝暗暗握紧拳头…回不去么…… 之后的某一天,司卯突然跑来朝她说道“小蚌精,快,快随本君去纶山,你能回去了!” 若凝忙撑着仍旧虚软的身子起身,任他将自己搀扶到浮云上朝纶山飞去。 只见那两界相交的结界处隐隐幻出一道口子。 见到她,结界另一端的妖仙大族掌舵之人皆朝她恭敬唤了声“仙主!” 若凝皱眉望着那道口子,顺着光源看去,这才惊觉是自?泽而出的灵力。 天君带人赶过来时只来得及看到那蚌子精纵身跃入那道口子中被光源送去了?泽,而后结界又相合起来,那些个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都不同他客气一下直接转身就走了,回头看去,就见司卯在那闷哧闷哧的啃肘子,气得他直接挥飞了那肘子。 司卯敢怒不敢言,又不敢追肘子,只能垂着脑袋静立在一旁。 若凝睡了好几日才堪堪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小鲤鱼同莲蕊那两颗放大的脑袋,还都红着眼眶里边忽闪着泪水。 “蚌蚌!” 颇为头疼的“嗯”了声,其实她现在有点晕,特别怕见到哭脸,因为她并没有力气去哄。 哪知那俩丫头刚挪了脑袋,就见元檀那家伙又红着眼眶把脑袋凑了来。 这乌龟皮实的很,自是不用像小鲤鱼和莲蕊那般温心呵护,故而若凝直接朝他冷声道“把脑袋挪开” 元檀微微一窒,而后朝她委屈道“小蚌儿,你以前都不这么凶我的…” “……” “对呀,蚌蚌一直很温和的,一定是在上界受苦了!” “……” “嗯,咱就在?泽好好待着,往后再不去那破地方了”莲蕊说着还安抚般拍了拍她手背。 若凝只好配合的“嗯”了声,哪知那俩丫头献宝般的给她递来櫰果,额角微跳的默了默,到底是伸手接了来。 “蚌蚌你要多吃点櫰果养养身子”小鲤鱼托腮朝她认真道。 “好…”若凝应了声,迎上那丫头期盼的眼神,没忍心让她失望,张嘴咬了口,嘴里顿时溢满了苦味还涩得很。 “你尽管吃,我现在跟莲蕊已经可以摘很多櫰果给你吃了” “好…” 江亭臻带着鲛人族医者进来时,那俩丫头还在盯着若凝吃櫰果。 “珊儿,仙主刚醒来,莫要吵到她” 小鲤鱼乖乖应了声就跳去他身旁玩他的袖摆,江亭臻宠溺的笑着却是由着她。 不知如何,若凝看到这画面心里突然难过起来,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这般待她,只是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仙主好好休养些时日便好”那医者朝她说道,又留了不少滋养的药物。 “可有旁的什么注意事项?比如能下地走动吗?”元檀在一旁问道。 “走动可以,最好还是卧榻休息” 医者刚一说完,莲蕊就朝若凝严肃道“听到啦,要卧榻休息,不要乱走动” 若凝抿了抿唇,可她好想见昀儿。 第二日元檀他们照例去之前的相府,也就是如今的苏府上去看望昀儿时提及了若凝回来的消息,结果苏夫人夫妇便带着昀儿一同来?泽看望她的。 若凝高兴的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许久不见倒是胖了不少。 小家伙也兴奋得不行,手舞足蹈的呜呜着。 苏夫人坐在榻旁耐心的教他念道“娘亲~” 小家伙依旧呜呜着直往若凝怀里钻。 元檀提溜一下就把小家伙拎在手里,朝榻上那丫头说道“医者让你好好休息的” 苏夫人点头应道“日后可别出去瞎晃荡” 他们没有告知她若凝之前去了上界,只道她随意出去走走,此次她受伤回来,他们也只说她身体不好要修养些时日。 苏老爷望着若凝苍白的脸色,皱眉道“伤哪了?” 若凝微愣了下,如实道“背上” 整个蚌壳都碎没了,背上怎么可能不伤着。 闻言,苏夫人忙扶住她就要去看她背后的伤势,还是苏老爷轻咳一声才让她止了动作。 “一会儿等他们出去了再让我瞧瞧伤处”苏夫人郁闷的朝她耳语道。 若凝点头应了,眼巴巴的望着元檀怀中朝她直伸手的昀儿。 苏夫人舍不得她这般模样,心疼的把昀儿接过来递去她怀里,迎上自家夫君不赞同的目光,心虚道“就让凝丫头抱一会儿嘛” 小人儿一到娘亲怀里就开心的蹭啊蹭,手指触到若凝的手臂,奶声奶气叫了声“娘~” 若凝顿时觉得心都融化了,轻吻了吻他脑袋,就见小家伙往她怀里挪去,而后将脸紧紧贴在她肚腹上咯咯直笑。 “会不会压着你?”苏老爷担心孩子太重压到她。 若凝摇头,由着小家伙趴在她肚腹上玩耍。 哪知小家伙抬起手掌轻轻抵在她腹上,奶声奶气的叫道“妹…妹…” 众人皆是一愣,而后神色各异。 苏彦昀体内有若凝当初输入的灵力,故而他能够像普通小妖那般轻易探出事物的本真,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在出生没多久后就能触着苏夫人的手指唤祖母了。 “凝…凝丫头…”苏夫人有一点点难过,又有一点点委屈…… 若凝神色凝重的赶紧让元檀去唤江亭臻带医者前来。 未免尴尬,苏老爷沉着脸带妻子和孙儿先行离开了。 “仙主脉象平和并无喜脉”医者皱眉朝她禀道。 “你再诊一下”若凝担忧道。 好不容易用肘子打发了司卯,真要…她该如何自处! 医者无奈只好又诊了一番,而后摇头道“仙主真要担心有孕的话,老夫便每隔五日来替您诊脉,兴许眼下时日尚短还诊不出来” 若凝闭眸按着额头,倒是没反对他这一建议。 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使眼色,后来还是元檀经不住众人炙热的目光,这才开口问道“小…小蚌儿啊,孩…孩子是谁的…” 若凝抬眸冷声道“真要是有了,孩子也只能是我的” 蚌蚌她果然…被欺负了! 小鲤鱼气呼呼的说道“谁干的!他就这般不管你吗!到底是谁这么不负责任!” 莲蕊皱眉点头道“你如今是妖仙族的仙主,怎可这般让人欺负了” 良久,众人才听那丫头淡淡道了句“是我…不欲对他负责…” “……” 差不多二十几日后,医者终于在她脉象里诊出了喜脉,同一时刻,太星老祖疾步匆匆的赶至司瘟府,朝苏醒没多久的瘟神说道“你那日让老尊探的子息星脉…老尊今日探到了!你龙族一脉子息单薄,眼下有后了赶紧上云殿去求娶…” 老祖话未说完就见那人一阵猛咳,倾身吐出血来。 吓得配药回来的司药忙上前施针诊治,好一番折腾才将那人心疾稳住。 司药扭头朝老祖问道“你对他说什么了把他刺激成这样” “老尊哪里刺激他了,老尊分明是恭喜他龙族终于有后了,颜玥公主…” 话未说完,就见老祖被一道金光振出府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瘟神夫人带球跑啦,哈哈哈哈,追妻路漫漫,瘟神…自行珍重哇… 第七十五章 “我眼下能否施术, 让对方灭族的那种?” 若凝问的自然,替她诊脉的医者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仙主这是…要灭哪族! 见医者微颤着不敢应话,若凝将手覆到肚腹上,继续问道“可会伤到腹中孩儿?” 医者忙抹了额上冷汗, 点头应道“仙主眼下胎息虽稳,但还是要好好休息,万不能随便损耗灵力” 若凝不高兴的皱了眉,垂眸望着尚且平坦的肚腹, 眼里又染上了一抹温情, 罢了,巫族那笔账待到她日后生下孩儿再同他们算吧。 医者胆战心惊的出了屋子,一出来就赶紧朝族长禀了此事, 说是有妖仙大族惹得仙主不快, 仙主欲将其族给灭了。 江亭臻想半天也没想到哪个妖仙大族得罪了仙主, 后来还是委婉的向仙主问了此事,结果他家仙主淡淡道了句“没有”就闭眸休憩了。 想必是那医者听岔了,这般想着江亭臻未再纠结此事,偶尔来探望仙主时也会给小鲤鱼带不少吃食。 “蚌蚌你去哪!”莲蕊叫住往仙境结界处去的身影。 小鲤鱼忙游过去将人拦住,皱眉道“医者都说了, 让你不要多走动” 若凝十分无奈的朝她俩叹道“我想去看看昀儿” 闻言, 莲蕊和小鲤鱼不赞同的直摇头。那苏夫人认定蚌蚌水性杨花背叛了她儿子,这节骨眼上去苏府怕是不合适。 “改日让元檀给你抱回来”莲蕊说着就要拉她回去休息。 若凝如今没了蚌壳,又不适应以珠体真身沉入湖底, 便一直都待在崇吾山上他们为她幻的屋舍里休息。想到这些时日自己日日躺在榻上,若凝实在不想再回去躺着了,皱眉朝她们商量道“我不走远…” 知她是这段时间闷着了,莲蕊和小鲤鱼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陪着她出了结界。 “咱买个肉饼就回来”莲蕊很是仁慈的朝她家蚌蚌说道。 若凝额角直跳的应了声“好”,只要不闷在屋里就行。 那家肉饼店生意一如既往的好,莲蕊她们怕她站累了,特意把她拉去一旁的茶馆里坐着等她们排队去买肉饼。 其实若凝没她们想得那么虚弱,又不忍心弗了她们的好意,只好这般配合着。 抿了口茶望向热闹的街巷,若凝又想念起昀儿来,不知是不是怀了身孕的缘故,她总觉得腹中的宝宝也一定很想听昀儿奶声奶气的唤她“妹妹”,要不一会儿买了肉饼央着她们陪自己去看一眼昀儿吧。 正想着就见街巷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自是知道那人如今在上界是不会轻易下来的,可刚刚那道身影抱着的孩子分明是她的昀儿! 若凝未做多想忙起身追了上去,奈何街上人多早已没了那身影,念着医者的叮嘱,她不敢施术去寻他们踪迹,只好去苏府上问清情况。 待她行至苏府门口时,正巧那抱着昀儿的男子也自另一方向回苏府。 两人相视一眼若凝便愣住,只因那太过熟悉的温柔气息,可她知道,这人不是他。见昀儿窝在那人怀里开心的唤爹爹,若凝当即便冷着脸上前将昀儿抱到怀中,理都未理那人直接转身朝府里走去。 那男子未因她这举动而不满,反倒追上去朝她浅笑道“姑娘便是若凝吧” 想着苏夫人能放心将昀儿交给他带出去,应是苏府上的亲戚,这般想着,若凝很给面子的“嗯”了声。 那男子如何听不出她语气中的不耐与敷衍,也不气恼,仍旧好脾气的朝她说道“总听姨母提起你,今日倒是见着真容了” 若凝皱眉未搭话,抱着昀儿一路行至苏夫人院中。 “凝丫头,你怎么来了” 刚开始回来那几日苏夫人气得饭都吃不下去,就为自家儿子不值,可苏夫人气归气,过后也就想明白了,人姑娘本就是自由的,所以再对着若凝时心里也没那么膈应了。 “腿怎么了?”若凝朝她支着的那条腿问道。 苏夫人总不能告诉她自己赌气闹绝食然后饿晕了摔伤了腿吧,想半天才朝她说道“不小心崴着了”细听之下语气里还透着一丝委屈。 若凝将昀儿递去她怀里,俯身探了探她腿上的伤处,见确实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凝丫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娘家侄儿阿笙”苏夫人忍着没说后半句,这侄儿性格秉性像极了昔儿,她本来还打算给他跟凝丫头牵红线呢,哪知凝丫头现下有了身子,倒是不容她再有这想法了。 “阿笙,这便是我常同你说的凝丫头” “姨母,刚刚在门口我们已经认识了” 若凝敛了眸中的冷光,配合的同他打了招呼。 “凝丫头,你身子怎么样,胎息…” “是误会”若凝打断她的话,朝她说道“医者未诊出喜脉” 虽这般说着,她却未再让昀儿触到自己的肚腹。 很快莲蕊和小鲤鱼便寻到了苏府,她们未曾留在苏府用膳,陪昀儿玩了会儿就同若凝回去了。 元檀一收到那丫头的传唤便吩咐府上的小妖去查了。 “小蚌儿” 元檀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一有消息便赶了回来。 “苏夫人娘家确实有个侄儿,名叫俞笙,是前不久到皇城赶考才住到苏府的” 那边被唤来的江亭臻也朝她说道“仙主,当初我在相府看顾公子时,也曾听闻苏夫人娘家有个侄儿” 若凝皱眉默了默,是她想多了吗…… 上界因着司瘟府那位伤势的反复,每位仙者都谨小慎微的处理着各自的事务,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天君动怒。 颜玥在司瘟府吃了几次闭门羹后,终于央着她父君探病之时将她带了进去。 入内见那人脸上丁点血色都没有,身上的伤处虽被处理了,可瞧着仍触目惊心,颜玥当即便捂嘴哭了出来。 “那日我是要跳进去的,就算救不出你好歹也能陪着你…是父君定了我身形没让我跳…”颜玥伤心的说道。 “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把脸擦擦干净”天君哪舍得女儿这般哭啼。 凔屺微蹙了蹙眉,丝毫没有掩饰眸中的不耐,朝她冷声道“颜玥,你是想本君将你扒皮削骨么” 闻言,颜玥受惊般躲去父君身后。 “凔屺,玥儿待你一片真心,你怎可这般说话”天君当即便将女儿护在身后,朝那人怒道。 凔屺冷冷扫了眼天君,却是拂袖将他身后颜玥吸至身前,沉声道“仙主府的异香…” 许是被那人周身的寒气吓到了,不待他说完,颜玥就摇头否认道“不是我,仙主府的异香不是我弄的” 凔屺却是懒得抬眸再看她一眼,直接挥袖散了她三层灵力修为。 此举无疑是打天君的脸,可天君也知凔屺不会无故责罚,故而虽有不满却也认了。只下一瞬,他便同那刚被散了灵力修为的颜玥一同被振出府去了。 司药扶住那急喘着吐出血来的身影,替他施针稳住心脉后,忍不住劝道“你明知自己这身子怒不得,还偏要动怒发狠,这些时日的休养又白费了!” “本君…眼下…能否…去…下…界…”说到后边已隐隐提不上气,只能闭眸虚喘着。 司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自己什么身子自己没点数吗?不说别的,有本事你下榻走两步,到时候别站都站不稳!” “唤…老…祖…” “你眼下最好别再耗神说话了” 见那人冷着脸微颤的抬手欲施术,司药忙止了他动作替他将人唤了来。 太星老祖赶来时那人已撑不住疲乏昏睡了去。 “你可知他唤老祖来何事?” 司药摇头,却是想起什么似的朝老祖说道“他今天散了颜玥公主三层的灵力修为,还是当着天君的面” 老祖执杯的手微微一顿,忙不迭赶回去探他星宿宫中的子息星脉,龙族好不容易有了后,千万别被这小子给闹没了啊。 好在子息星脉无碍,老祖又疑惑了,按说有了身孕之人若被强行散了三层的灵力修为,胎息势必要受到影响,可眼下从这子息星脉看来,龙族的这个胎息很强健啊,难道有那人子嗣的不是颜玥公主!? 再到司瘟府时那人已缓缓醒了来,他伤重之下身子极易疲乏,时常会昏睡,可睡不了多久就被伤口或心口处的不适惊醒。 老祖望着那人苍白的脸色,愣是没好问他孩子在谁肚里,尽管他很好奇。 “子息…星…” 见他喘得厉害,老祖不待他说完就朝他应道“子息星脉无碍,胎息强健的很呢” 凔屺按住心口低低咳了阵,才虚喘道“子息…星脉…能否…探…母体…是…否…安…好…嗬嗬…” 好不容易说完整了一句,却是喘得不行。 司药担心他一会要呕出淤血,未免受影响呼吸不畅,忙伸手托住他后脑及颈脖处,好在虽犯了喘症却并未吐血。 不是他不肯替那人将体内的淤血激出来,实在是那人眼下的身子承受不住,只能这般由着他一点一点吐出来了。 “探不到”老祖如实说道。 “宸煜…” 听他提及那小冰块脸,司药就郁闷,好好的把人支去司卯府上盯着司卯那家伙作甚! “他还在司卯府上未回来,你若要唤他…” 司药还未说完,就见那人已然又昏睡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泽的?是瑶池的瑶去掉王字旁哦,不知道为什么客户端显示不出来,不过网页版是能够正常显示的~ 现在是后妈时期,亲姨们赶紧狠狠心变作后姨,后期发糖时,亲妈上线会给你们撑腰哒o(^▽^)o 第七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可爱说段落间加空行会显得不那么紧凑o(^▽^)o 明天大长更补偿,晚安么么哒=(^.^)= “仙君, 便是这颗珠子”宸煜将手中的珍珠递给榻上那人。 司药满脸黑线的看着他们主仆二人这般强取豪夺,再看一眼被定了身形还被施了哑术的司卯, 尽管他很想伸张正义,奈何没那胆啊,罢了, 权当是那人养病的乐趣吧。 稍稍一探,凔屺便知这珍珠里蕴着那丫头的灵力,当即便沉了脸挥袖解了司卯身上的定术和哑术。 得了自由的司卯上前就要扑过去夺那颗珍珠,却被振趴在地上。 “司瘟你抢夺本君的珠子算什么!”司卯还指着那颗珠子去纶山唤鲛人族族长给他送肘子呢! “你的?” 不知为何, 一对上那人寒潭般的深眸司卯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可一想到这是当初小蚌精给他让他能够施术联系鲛人族族长的物件,顿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对呀!这就是小蚌精给本君的!” 凔屺眸里闪过一丝冷意,却是抬手自柜阁中幻出一件灵器丢给他, 而后沉声道了句“滚” 司卯才不稀罕他司瘟府的灵器呢, 又不能换肘子吃! “把珠子还给…” 话未说完, 司卯已然被振出了司瘟府,扫了眼脚边一同被振出的灵器,爬起来狠狠朝上边踩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因着苏夫人伤了腿在府中休养,若凝不欲旁人抱着昀儿外出乱晃, 想了想还是去苏府将昀儿接回?泽照料些时日, 苏夫人也未觉不妥,本想鼓动自家侄儿同去,毕竟凝丫头并非有孕, 她这红线还是有可能牵成的,结果那丫头压根就没给她说这话的机会,直接就将昀儿给抱走了… 自打知道昀儿被接回仙境去了,元檀每日都带着新奇的小玩意儿来逗弄他。 “龟…龟…”小家伙朝元檀咯咯直笑。 元檀虽不至于同一个孩子计较,却还是忍不住气闷道“旁人没带你几日你便亲昵的唤着爹爹,我之前隔三差五去看望你倒只落了声龟龟!” 小家伙哪懂他说什么,玩累了便窝娘亲怀里直往她肚腹蹭去。 知他困了,若凝轻轻拍哄着任由他趴在自己肚腹上,想着元檀刚刚所说的话,眸里却闪过一抹冷意。 晚间,未拦住那丫头出结界的元檀很是不赞同的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叨叨叨的劝诫她要乖乖待屋里休息。 哪知那丫头突然停了脚步,朝他说道“元檀,探一下俞笙现在何处” 元檀不解的皱了皱眉,但还是配合着探了那俞笙的踪迹,朝她应道“在东街” 见那丫头抱着昀儿朝东街走去,元檀才后知后觉的跟上去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聊聊” “……” 俞笙见到她倒也未觉惊讶,只当她抱昀儿出来转转。 怀中小人儿见到他咧了嘴咯咯笑着,若凝微皱了皱眉,在他伸手来接昀儿时倒是将孩子递了去。 果然昀儿一触到他身体便奶声奶气的唤他“爹爹” 敛了眸中的情绪,若凝将昀儿抱回怀里便道别走了。 被要求待在东街巷口候着的元檀呆愣的看着这一幕,所谓聊聊就是这般简单道个别? 见那丫头朝巷口走来,元檀忙迎上去朝她问道“这就走了?” 若凝点头,却在途径那巷口的摊位时默默停了脚。 “怎么了小蚌儿,可是有什么想要的?” 元檀很是自觉的掏出钱袋来,就见那丫头自怀中摸出一支断簪递去摊位前低问道“不知…这个能否修好?” 之前在上界用熔浆试了最终还是断了,不知凡人能否有办法将其修复好。 老板很是小心的将发簪接了来,而后又递回去,神色不屑道“这竹簪又值不了几个银子,姑娘再买个就是,何必废这功夫” 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是势利眼,见元檀手上捧着鼓鼓囊囊的钱袋,那老板当即便取出十来支精美的发簪递去元檀面前朝他说道“这些发簪的做工可都比竹簪精细” 元檀也觉得不过一支发簪而已没必要那么在意,扭头想问他家小蚌儿喜欢哪支准备给她买了,却在看到她眸中未来得及掩去的悲凉时猛地朝那老板怒道“让你修你就修,哪儿那么多废话!” 说罢便丢了一碇金子在那摊位上,叉腰朝他怒道“修!” 那摊位老板忙不迭的收了金子,又伸手要去接那断簪。 若凝道了句“不必了”便转身走了。 元檀忙跟了上去,自她怀中抱走昀儿,又开始叨叨“你如今要仔细着身子,别看这小家伙可爱就总抱着他,到时候累着腰…” “元檀”若凝打断他的话。 元檀很是自然的应了声,就听她继续道“金子” 不说他都忘了,刚刚那碇金子还在摊位上呢。 “不要了”反正他是不会让这丫头离了他视线的。 若凝也未说什么,她确实有些困乏想要回去歇息。 结果两人还没回到仙境结界处就听到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分明是晚间,可夜空却被金光笼罩。 两人疑惑的朝金光乍闪的方向看去,好半晌才认出那是国师府的方向。 元檀看好戏般的扬了扬唇,巫族这是惹着上界哪位仙者了吧,瞧这惩戒力度怕是他们全族都要被削了巫术,估计他们日后也布不出伏妖阵了。 “不知上界哪位仙者气性如此大,这般灵力修为怕是仙阶不会低”元檀朝小蚌儿说道,就见她没什么兴致的入了结界内朝崇吾山飞去。 “不若今日将昀儿交由我照料,你好好歇息吧” 若凝摇头,任他将昀儿抱入屋内轻轻放到榻上。 莲蕊和小鲤鱼见他们回来,一个劲逮着元檀说教,无非是责怪他趁她们修炼时将蚌蚌带了出去。 偏偏若凝也不去解救他,只倚在榻上哄着昀儿入睡。 “小蚌儿…” 接受到求救信号,若凝好笑道“是我想出去走走” “蚌蚌每天待屋里当然会闷啦” “就是,你就不能好好陪她解闷吗,非要出馊主意带她出去” “……” 千万不要试图跟女人讲道理,元檀深谙此理,故而到后边也就不吱声由着她们说了,果然那俩丫头觉得无趣都懒得再说他了。 “蚌蚌,我们今天摘了…” 小鲤鱼还未说完便被莲蕊捂了嘴,顺着她视线看去,见蚌蚌已沉沉睡了去,两人轻手轻脚的上前替她理好被子,本想把她怀中小人儿抱走,又怕惊醒她,只得让她抱着睡了。 天君赶至司瘟府时,那人刚撤了阵法掩唇低咳。 “司瘟你…简直胡闹!” 候在一旁的司药仙君很是赞同的点头,就听天君继续道“巫族为限下界小妖而存在,你怎可这般削了他们的巫术,日后谁来管制那帮作恶的小妖!” 想着有天君做主,司药便小声说道“而且未休养得宜便这般虚耗灵力修为…” 未曾想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就被宸煜那小冰块脸狠狠瞪住了,得,他家仙君旁人就是说不得!司药忍不住又酸了…… 第七十七章 巫族被废巫术一事闹得不可开交, 妖仙界各族都抱着张望的态度看热闹,上界却人心惶惶, 毕竟自打知晓那人天帝的身份后众仙者们对他更是敢怒不敢言。 “现下凡间帝王正摆下祭坛欲求上界恢复巫族一脉的巫术,不然谁来管制凡间作恶的小妖,你让本君如何…” 天君话未说完就被那人冷声打断“妖仙族的事如何就轮得到巫族去管制了, 你当妖仙族的仙主是摆设不成” “……”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天君莫名就想起那只蚌子精来,可当初人家那么说时明显是针对司瘟一职,如今这人倒是以这话来护着那蚌子精, 当真是乱了章法! 天君走后, 司药朝那人劝道“你一声不吭就把巫族给废了,天君莫说向下界有所交代了,便是云殿上那帮仙者, 怕是也不服的很, 你这不是让天君为难吗” 那人虽蹙眉不语, 次日却让宸煜去云殿上传话,道是巫族之前伤了他夫人,众人一听就惊住了,让他们惊讶的不是这瘟神脾气暴戾惹着他夫人还能留其全族性命,而是如今他们都知晓了其天帝身份, 天帝何时立的帝后!? 莫要说他们一脸惊诧了, 便是司药和宸煜在他说出这话时亦是惊得不行,好在宸煜很快反应过来照着吩咐去云殿传话了。 “你…你夫人是谁啊?”司药忍不住八卦道。 凔屺未搭他这茬,只掩唇低咳道“本君近日要去下界” 好嘛这人现在也不问他身体到底能不能去下界了, 直接给了指示,一副只管把药配了就不必废话的态度到底有没有把他司药放眼里啊! “瘟数之际你深受重创,莫说要施灵旨去到下界,便是你那孱弱的心脉也经不住这般折腾” 那人眼下根本不能耗力去施灵旨,不然怕是还未去到下界就要断气了。司药好意相劝,就见他抬眸淡声道“谁说…本君要施灵旨了…” “不施灵旨你如何去到下界”司药说罢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瞪大眼睛说道“你要自瘟眼下入到魔域去下界!?” 见那人垂眸不语,司药反对道“不行,魔域内寒气太重会伤到你肺腑,再者那媸燄兽…” “药…” 闻言,司药也难得起了脾气“本君可没什么灵药能让你平安去到下界” 凔屺蹙眉,还未开口,就见宸煜匆匆赶回来朝他禀报“仙君,龙门遁隐了” 龙…龙门遁隐了!?司药眉都拧一块儿去了,之前老祖说那人子息星脉一事,他还未当回事儿,只当老祖说的玩笑话故意调侃那人,毕竟龙门一直不曾有异,如今那可晋龙族新贵的龙门都遁隐了,难道是龙族真有后了!? 宸煜内心亦是波涛汹涌,他如今已知晓主子真身乃龙族一脉,龙门遁隐岂不是…主子他…有后了!? 显然凔屺对此很是淡定,想来是那龙嗣的胎息已经稳健得龙门亦能感应到了,这才遁隐了的。 只是龙族素来孕嗣艰难,如今胎息这般稳健怕是母体受了不少累。 “仙主腹中胎儿的灵力太过强劲,想必父体修为极其高深,若无父体从旁输入灵力稳住胎息,仙主怕是会越发吃力”医者一退出来就朝候在屋外的族长禀道。 “知道了,先不要同旁人提及此事” 江亭臻说着就要入内同仙主商量此事,可看到她倚在榻上浅浅的睡了,江亭臻没忍心吵醒她,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朝外边正抱着昀儿玩耍的小鲤鱼和莲蕊说道“这几日你们多带带昀儿,后边等苏夫人腿好就将他送回去吧” 莲蕊朝屋内看去,担忧道“医者诊脉说蚌蚌不好吗?” 江亭臻也没否认她这一说法,只交代道“让不能累着” 说罢感应到仙主留在上界的珍珠唤他,以为是那司卯又要吃肘子了,去凡间买了肘子就直飞纶山顶部欲给他送去,哪知司卯未见着,却看到了曾经熟悉的身影。 凔屺扫了眼他手中的肘子,眸里闪过一丝不悦,显然误以为是那丫头让江亭臻给司卯送的。 见对方眸光泛冷,江亭臻也知他怕是失了凡尘一世的神识记忆,不然又怎会任仙主受伤回到下界,要知道当初的公子可是半点也舍不得仙主伤着的。 “寂空…” 江亭臻皱眉不语,只静静望着他。既然记得他凡间的名号,那人又怎会忘了仙主呢。 “若凝她…” “仙主眼下自是比在上界过得舒坦,就不牢仙君费心了” 凔屺如何听不出他语气中的不满,掩唇咳了阵,蹙眉道“本君…” 话未说完就见司卯从一旁跳出来朝他怒道“凔屺你个卑鄙小人,抢本君珠子来讨肘子吃,你无耻!” 凔屺!?公子竟是上界的司瘟仙君! 见那人分明身形不稳的执着手杖,却眼都不眨的就将司卯给振飞了,江亭臻微咽了咽口水,早就听闻司瘟仙君性格暴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倒是同凡间的温润公子相去甚远。 凔屺眼下便是拄着手杖亦有些站立不住,将手中那瓶丹药幻出结界交代江亭臻给那丫头带去便示意宸煜上前扶住他行云回府了。 医者仔细研究了自家族长带回来的丹药,而后很是肯定的说道“这是确保母体无恙的安胎药” 安胎药!?司瘟仙君为何要给这丹药,难道他知晓仙主有孕了? 会不会…孩子是他的…… “仙主能否服用此药?” 见医者点头,江亭臻忙将药拿进去准备被让仙主服下,就见她同昀儿一起点着肚腹玩耍。 听到动静,若凝抬头朝他们看去,而后一脸郁闷道“为何我肚腹越发的硬,难不成里边揣了个砖吗?” 江亭臻亦询问似的看向医者,就听那医者弱声道“仙主腹中…怀的是颗蛋…” 闻言,若凝跟昀儿一起玩肚腹的手微微一顿,起身将孩子递江亭臻怀里便朝纶山山顶那两界相交处飞去。 司药一把按住欲起身的那人,皱眉道“施针最忌诊治未完便中断,你眼下不得移动身形” 凔屺抬手唤出司药衣襟内的一个瓷瓶,倒了四五颗丹药就吞下,这还是司药及时制止的情况下被他趁机给吞的。 司药那个气啊,这药虽能缓了病症不适却不能多食,也就瘟数之际时拿出让那人服过,他倒是记性好,只一次便知是哪个瓷瓶! 凔屺闭眸缓下那阵晕眩便取过枕边那突然泛起白光的珍珠行云朝纶山飞去,倒是不曾记得幻出手杖,摔了几下才勉强幻出手杖稳住身形。 若凝等半天未等来司卯的身影,倒是瞧见那瘟神朝这飞来,扫兴的皱了皱眉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他匆忙叫住。 看着那人抚胸急喘,若凝微抿了抿唇,想着这瘟神应该对上界众仙也挺了解的,便朝他问道“仙君可知司卯真身为何?” 凔屺刚缓下那阵急喘,闻言又止不住咳了起来,好半晌才不悦的低喘道“问他…作甚!” 若凝本还打算同他好好说话,见他这般态度倒是懒得再理他,直接甩袖走人了。 “若…” 情急之下竟是喘得再唤不出第二个字,好在宸煜他们到的快,及时将那人给带回府诊治了。 到底什么品阶的真身才会是蛋生啊,若凝开始担忧起自己腹中到底揣了个什么蛋了。 应该不会是鸽子,不然司卯岂不是每天都在吃自己的同类,难道是只鸡?想到司卯那点修为品阶也不会高到哪儿去,若凝觉得自己腹中极有可能揣的是颗鸡蛋,好吧,以后不吃鸡了,幸好猪不是从蛋里出来的。 “蚌蚌,昀儿今日叫我姨啦”小鲤鱼兴奋的抱着昀儿朝湖畔边的若凝飞来。 莲蕊也开心道“是啊蚌蚌,昀儿也唤我了,而且没有拿手指探哦” “昀儿真棒”若凝将孩子接入怀中抱着,轻轻吻了吻他的小脑袋。 元檀凑热闹般跑了来,朝那小家伙逗道“快,也唤我一声看看” 爹爹他是不指望了,只要这小家伙不再唤他龟龟,哪怕是一声伯伯也够他欣喜的了。 结果那小人儿理都不理他,肥嫩的小手一个劲的摸着娘亲肚腹,嘴里开心念着“妹妹妹妹” 若凝捉了他的小手,朝他严肃道“唤伯伯” 小家伙眨巴着眼望向元檀,乖乖朝他叫了声“伯伯” “诶诶”元檀连应两声,抱过他就举向头顶逗他乐呵。 小鲤鱼也幻出颗珠子来逗他开心,元檀和若凝瞧见那珠子皆愣住了。 若凝不着痕迹的敛了眸中情绪,转身回屋内施术将江亭臻唤来。 见她这般急着唤自己,江亭臻生怕她身体不适,带着医者就匆匆赶了来。 “仙主…” 若凝示意医者在外候着,这才朝他问道“为何将鲛珠给南珊” 江亭臻轻叹了声,那丫头果然猴子身上藏不住个虱子…… “上界龙门遁隐,日后怕是不会再有龙门之晋了”江亭臻如实说道。 “龙门遁隐…此为何故?” 虽说在上界待了些时日,可她仍旧不太了解这些事情。 “应是上古龙族有后了”江亭臻未发现自家仙主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继续道“珊儿体内母亲一系的品阶占了多数,若无龙门之晋去到上界提升仙阶,我担心…她会同她母亲一般归寂…” 若凝皱眉道“把鲛珠收回来吧,若被有心人知晓你一族的掌舵之人竟连鲛珠都丢了,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 江亭臻哪里放心的下他家小媳妇儿,还欲再说就听她淡声道“待我日后产下孩儿便施术替她升了仙阶” “仙主…” “以我如今的修为,倒也不费事” 江亭臻心下感激,见她神色困乏,只得先行退下,免得扰了她休息。 待到屋内只剩了自己,若凝这才低低叹了声。早在瘟数之际后她休养的那些时日里,司卯总要在她面前抱怨那瘟神不过是因着真身为龙的高品阶才能修炼出这么高深的修为,有本事让他换条小虫的真身试试! 那会儿若凝是真被逗笑了,可如今江亭臻说龙族有后…是颜玥吧,也只她受得了那人的臭脾气。 垂眸抚着自己虽平坦却并不柔软的肚腹,倒是扯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仙君在蚌蚌心里喜当爹~哈哈哈哈~ 仙君:后妈你… 后妈:别急,追妻路漫漫,你且受着吧~ 仙君委屈巴拉的望向自家媳妇儿,还没开口,就见蚌蚌一脸嫌弃道:你们出去说,我要安心孵蛋了 仙君卒~ 第七十八章 “主子, 龙门遁隐了…” 于儿说着去看自家主子那以身躯为脸的表情,见他未透出不耐, 这才继续说道“会不会是上界那边故意传的消息,还是待属下去妖仙族打探一番…” 刑天冷笑道“你忘了…那日俞笙来禀,说苏夫人有提及那蚌子精有孕一事” “不是说误诊吗?再者那蚌子精真要有了龙嗣, 天帝怎会任她孤身回到下界,还是伤着回来的” 刑天把玩着手中的大斧,冷声道“她还说了什么” 于儿忙将收到的消息一并禀了“她说天帝不日便会下来,让主子好好把握机会” “这般急着下来, 怕是龙嗣一事不假” 两人正说着, 就见有怪蛇爬入洞内,于儿任肩上两条怪蛇与其相触,而后朝刑天禀道“主子, 俞笙来了” 见主子抬了抬手, 这才让怪蛇将人放入洞内。 “主子”俞笙俯身行礼。 “不是让你有事将消息给秋荷传去国师府吗, 为何要亲自跑这一趟” “巫族一脉被废,国师府深受重创,秋荷已被召回去了” “这会儿才想要明哲保身未免太晚了些,他们当真以为上界会给他们恢复巫术吗,愚昧”刑天嗤笑一声, 朝俞笙看去“说吧, 何事要禀” “那蚌子精警觉性太高,属下无法在她眼皮子底下同苏府小公子亲近,亦无法透过精血将其操控” “蠢货”刑天说着抬手将隐在他衣摆处的的那颗珍珠吸入掌中, 而后愤愤的将俞笙给振出洞外。 于儿朝那颗珍珠看去,担忧道“主子,怕是那蚌子精对俞笙起疑,苏府小公子那里…” “既然有了正宗的龙嗣,那认下的冒牌货便也不重要了”刑天打断她的话,冷笑道“况且…本尊眼下有更想要得到的东西…” 随着那不断传出的阴冷笑声,山洞显得越发阴森诡异。 仙境内,莲蕊接过元檀递来的纸袋,很是嫌弃的皱眉道“怎的又是辣食” “凡间不都说酸儿辣女么,昀儿天天抱着小蚌儿肚子叫妹妹,可不得让她吃些辣食吗” “蚌蚌不爱吃辣的,而且医者也说要少食辛辣”莲蕊朝他纠正道。 小鲤鱼凑上去扒开纸袋取了块辣翅吃起来,点头道“回回都让我跟莲蕊给分了,下次你能带些旁的吃食吗” 元檀抬手点了点小鲤鱼脑袋“就你贪吃” 任那两丫头把吃食分了,元檀转身朝屋内走去。 若凝见他进来,将昀儿抱到身侧让他自己玩着孩童的玩物,这才按着腰坐起来些朝他问道“可有查到什么?” “那俞笙确实不大对劲,奈何他身后之人太过狡猾,我们根据你隐在他身上的那颗珍珠循迹而去时,那山洞里早已空无一人” 若凝皱眉“未查到他身后之人么” 元檀点头“洞里倒是留有不少怪蛇的毒液” 怪蛇的毒液?若凝脑中顿时就浮现出了于儿的身影,如今那人已回了上界,他们因何还这般紧盯苏府呢,不论他们是何目的,她决不会让他们伤到苏府的人。 “国师府那里继续盯着” 如今巫族虽已失了巫术,可还是要有所提防,毕竟当初那人的精血是在国师府失的,如今有人借此密谋什么,势必同国师府脱不了干系。 “我办事你放心,不过你让那鲛人族长住去苏府上是何意,还怕我府上的小妖盯不住俞笙他一介凡人吗” 若凝微抽了抽眼角,未搭这茬,她只是多一点防备罢了,况且江亭臻之前就常待相府看顾那人,同苏夫人他们倒也熟络,不至于让引起他们的不适。 “今日蛋宝可乖?”元檀探了探身子,朝她腹中那蛋宝打招呼。 “除了像块砖待我腹中,倒也没旁的感觉。” “医者可有说何时会长大些,总平平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若凝满头黑线的看着他,还是耐心应道“医者说过些时日应会显怀” “太好了,总算能看着蛋宝一点点长大了”元檀说着抱起一旁的昀儿朝他说道“不像你,初见时便蹬着小腿挥动手臂了” 元檀逗着昀儿自言自语说得欢,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朝她说道“小蚌儿,你可会孵蛋?” 不…不是生下来就可以了吗…… 若凝懊恼的垂眸望着自己肚腹,她是真的不会孵蛋…要不到时候把蛋幻入上界结界中让司卯去孵吧…可是…万一他饿了把蛋吃了怎么办…… “元檀”若凝朝他唤了声,低问道“你府上可有鸡妖” 只一瞬元檀便反应过来了,指着她肚腹问道“蛋宝她爹是只鸡!?” “不确定,但应该差不多”若凝如实说道。 元檀只觉头顶直冒火,当初小蚌儿要同凡人做夫妻他都没这么气,怎的去了趟上界就同只鸡双修了呢! 气归气,却又真的心疼那丫头,忍了忍还是咬牙切齿道“孵蛋一事不必你费心了,届时我会替你安排” 听他这么说,若凝便真的不再苦恼此事,打了个哈欠便要躺下去睡,元檀忙上前替她把被子理好。 “昀儿我先带出去溜溜,你安心睡” 若凝“嗯”了声,朝他交代道“别带他玩水,会冻着” “知道的” 医者说她腹中孩子灵力过于强劲所以总会觉着困乏,可他实在想不明白一颗蛋能有多大的灵力,还是颗鸡蛋,会不会弄错了? 元檀现在只恨自己给她寻得那些凡人夫妻间的书册,真真是…悔不当初啊! 若凝谨遵医者的交代,能躺着绝不坐着,能走的绝不会飞,每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静卧养胎,可饶是这样她仍疲惫得不行,时常跟莲蕊她们说不了几句话就又困了。 偏偏苏夫人腿刚好些便央着他夫君陪她上山进香,因俞笙也同行,江亭臻不放心的跟着去了,就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还是让苏夫人在如厕时失了踪迹。 他本不欲告知仙主此事,可又怕自己寻不到人有所耽搁…… 听闻此事若凝忙施术去探,这才惊觉背后之人修为高深的很,若非自己有孕在身倒是能够与其相博一博,只是眼下,垂眸望向自己的肚腹,低低叹了声。 “妖仙各族皆已派人去寻…”江亭臻很是无奈的叹道,怪自己不够周全惊动了仙主,可他也未想到暗中之人的修为竟高得连仙主也未探到。 若凝皱眉默了默,让江亭臻施术将俞笙带了来。 “凝姑娘”俞笙谦谦有礼的同她打了招呼。 “苏夫人在哪”若凝直问道。 俞笙收回投向她腹部的目光,朝她担忧道“小生亦不知晓姨母现在何处” “俞笙”若凝冷冷唤了他一声,皱眉道“我不喜欢兜圈子” “难不成凝姑娘要仗着妖仙族仙主的身份对我施以毒手吗” “这也…未尝不可…”若凝说着将他吸至身前狠狠掐住他的颈脖,不耐道“条件” “凝姑娘为何不信呢,小生确实不知…” 俞笙话未说完就见她取过一旁的银针扎破他的手指。 “我没兴致杀你,不过,在血流尽之前…占了别人的精血总该会还回来…” …… 第七十九章 “主子, 妖仙族已将各山口处围堵”于儿匆匆入到洞内禀报。 刑天把玩着手中的大斧,漫不经心道“蚌子精来了?” 于儿摇头“属下未曾看到那蚌子精的身影, 蛇探来禀,说是只各妖仙族的侍卫前来,便是连他们的掌舵之人也未来此” 刑天轻嗤一声, 冷冷勾起唇角。 于儿没明白主子勾唇冷笑的意思,想着未将那蚌子精引来苏夫人便也没了作用,忍不住问道“主子,可要将苏夫人…” “她来了” 于儿还未反应过来就瞬间被吸至洞外, 灵力受限使得她挣脱不了, 只能扭头朝身后看去,这才惊觉限住自己的是那只蚌子精。 若凝看都未看她一眼直接将其丢给了身后的江亭臻,而后神色漠然的走进那布满蛇液结界的洞里。 见那身躯上以肚脐而幻作的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若凝蹙眉行至他面前, 冷声道“人在哪” 刑天扫了眼她尚且平坦的肚腹, 分明没有显怀,可他已经能够感觉到那强大的灵力了,果然是龙嗣! “仙主莫急,本尊这就带你去见苏夫人”刑天说着朝洞穴深处走去。 未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见那蚌子精还站在原地, 不禁冷笑道“仙主还怕本尊把你吃了不成” 若凝也不废话, 直接将被蛇液结界拦在洞外的江亭臻所持之人于儿吸入手中,蹙眉道“换” 这言简意赅的性子,刑天不禁感叹还真是跟那人配的很。 “仙主若是喜欢, 这贱奴本尊送你便是” “主…主子…” 不待于儿呼救,刑天直接抡起手中的大斧将她一劈两半。 若凝如何看不出他用了替行术,扫了眼地上于儿那两半身躯,稍一动用灵力便识出是条怪蛇替了那于儿的身形被劈了,眼下她也懒得计较,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将苏夫人寻到,免得夜长梦多。 抬手轻轻护住肚腹,知道自己如今为保胎息不能过多损耗灵力修为,对方亦不好对付。虽不欲硬战,可苏夫人却是不能不救的。 刑天望向被她护住的肚腹,眼里闪过一丝贪婪,毕竟是上古遗珠所孕的龙嗣,真要吸了其胎息灵力,怕是三个凔屺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未曾想那蚌子精竟趁他不察直接捻指射出两颗珍珠击中他以双乳而幻的眼睛里,痛得他险些爆出眼珠。 好不容易恢复视线,就听那蚌子精冷声道“谁准你…看我肚子了…” 刑天当即就抡起大斧朝她攻去,若凝护着肚腹避开那一记攻击,挥袖幻灭洞口的蛇液结界,让各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能够入内布下阵法助她,哪知那没有脑袋的身躯竟如此难对付,便是江亭臻他们布下阵法,仍难将其攻下,若凝不得不释了部分凝聚在腹部护住蛋宝的灵力,只这一瞬的间隙就被那无脑的身躯趁机吸入他所设的光圈之中。 众人只来得及看到转瞬即逝的光圈,而后洞内便没了仙主同那无脑之人的身影。 “是刑天!”有人惊呼出声。 早就听闻当初天帝同刑天那一役上界虽损伤惨重,可刑天却战败被天帝砍断了脑袋,传言刑天的脑袋被天帝埋在了常羊山上,可大家都知道传言就只是传言罢了,天帝自是不会将其脑袋埋在毫无界域防范的常羊山,只是没想到失了脑袋的刑天竟然还活着,甚至拿身躯作脸! “封锁好所有山口,便是地下出口亦要守住,仙主还在他手上,万不能让他将仙主带离此处!” 光圈内,刑天朝盘坐的身影冷笑道“仙主这般镇定是料定本尊不会把你怎么样吗?” 无视那直逼身前的无脑之人,若凝护着肚腹暗自调息,并非她心下镇定,只是眼下她腹部紧绷的难受,怕蛋宝不好也只能故作镇定了。 因担忧蛋宝的情况,若凝不得不将大部分灵力集聚在腹部替她将其护住,想着待腹部不适缓些便速战速决回去。 很快她便觉出不对来,无论是她护在腹部的灵力还是留着预备速战速决的灵力,皆莫名的消弱,这个光圈怕是没那么简单。 顾不上肚腹的不适,若凝忙起身欲冲破这个光圈,却发现以她眼下的灵力,便是不护着蛋宝亦难以将其冲破。 “你到底是谁” “哦?仙主对本尊感兴趣,若你从了本尊…” 话未说完就被那蚌子精捻出水珠限住身形,刑天冷笑着轻松破了她的定术,反手将她给定了。 抬手扣住她下巴,强迫她盯着自己身躯上的双眼,嗤笑道“怎么,本尊还入不了你的眼吗” 若凝不是不能够强行破了定术,只她眼下难受的紧,实在不欲白费那功夫,索性将灵力皆护在肚腹,由着他将自己定住。 直到那抡斧的粗糙手掌探向她肚腹时,若凝才猛地破了定术将他振开。 本想趁势向其攻去,奈何腹部一阵刺痛,激得她不得不抬手揉着肚腹。 刑天眼里充斥着盯着猎物的兴奋光彩,一点点向前逼近,直到他的猎物紧紧抵在光圈壁上再无力气反抗。 伸手探向那颗被隐在腹中的龙蛋,这么强的灵力倒是够他饱餐一顿了。 若凝只觉腹中炙痛难耐,咬唇挥开那探来的手却惊觉自己竟是连凡人的力气都没有,抬头扫了眼光圈,怎么会这样。 刑天贪婪的看着那平坦的肚腹,正要伸手探入腹中将那颗龙蛋取出,就见原本平坦的肚腹突然现出一抹弧度,原是那龙蛋自己在母体显了怀。 若凝亦惊讶的看着自己突然微微隆起的肚腹,蛋宝她…要出来了? 蛋宝自是不会理会自家那孕傻的娘亲,只一个劲释出光源向爹爹求救。 冷笑着看向自那微隆肚腹散出的光源,刑天不屑道“你以为他收到你的求救便能赶来吗?便是他入到下界,怕是也赶不及来救你们” 若凝听明白了,蛋宝释出的光源是为向她爹爹求救,可是蛋宝啊…低叹了声,到底没忍心告诉她…以她爹爹的灵力修为能自保不给她们添麻烦就不错了,根本就不指望他还能来解救她们…… 盘坐着试图调运灵力再战,哪知她腹中那蛋宝吸了她灵力幻作光源尽数释了出去。 “蛋宝…” 若凝觉得这孩子可能随了她爹,不大聪明。 刑天看戏般望着那蚌子精和她腹中的龙蛋,那蚌子精的脸蛋勉强说得过去,上古遗珠的身份倒也配得上他的身躯,不如…先吃小的,再吃大的! 这般想着他便失了耐心,直接伸手去探那微隆的龙蛋,只是还未触到就被莫名一道光源给振开,竟是那龙蛋自己的灵力。 刑天不服又试了遍,依旧被振得远远的,而他连蚌子精的衣摆都未碰着! 一颗龙蛋罢了,竟这般厉害!刑天虽有不服,却仍有所忌惮,至少没再敢轻易动她们了。 若凝亦吃惊不小,忍不住心下感叹这宝宝日后灵力修为必然是随自己的。 直到那龙蛋所释的光源渐渐弱了下来,刑天才试探般将手伸过去,仍被振退了,只是明显能感觉到力度较之前几次弱了不少。 “本尊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何时!” 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腹中蛋宝说的,若凝也不理他,专心在那调运灵力供给蛋宝。 奈何光圈之下她们调运灵力显得格外吃力,撑了许久,终是灵力耗尽般的再无力气。 刑天冷笑着走向那近乎虚脱的蚌子精,看着那薄汗下的清丽脸庞,暗暗动了心思,要不…还是先吃大的吧… “滚…” 若凝虚喘着欲挥开那令人作呕的身躯,奈何自己无力的很,根本推不开。 突然,腹中渐渐泛暖,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压在身上的那个身躯被一道金光给振开,抬眸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许是来的匆忙,那人身上只着了里衣,竟是连外裳都未套。 甩手将浮鋆册所幻的剑狠狠刺入那没有脑袋的身躯里,便匆忙抱起地上的人儿,探了探她的灵元,见她未曾受伤只是有些虚弱罢了,这才伸手探到她腹部将灵力注入其中。 刑天素来只做有把握的事,纵然上界所传消息让他不必忌讳此人,可他仍谨慎的在凔屺出现时便用替行术逃出了自己所设的光圈,只要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对战的,谁知道是不是上界故意透露的消息! 多年的对手,凔屺自然也知光圈中的身影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 若凝觉出自己正被他抱着,虚虚推开他却被他抱的更紧。 “若凝…” 那瘟神从来只唤她蚌子精或是蠢蚌精的…… 不待若凝反应,就听他哑声道“为何不认我…” 那瘟神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以本君自居的…… 等等!分明是他忘了她,现在还理直气壮的责怪她不认他!?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在质疑蚌蚌的智商,我只好帮她甩锅给孕傻了,哈哈哈哈o(^▽^)o 早睡早起精神好,小可爱们晚安哦~ 第八十章 光圈被破, 众人看向那自光影中走出的身影…那不是之前以相府公子为凡人之身的上界贵人吗?他怎会来到下界… 江亭臻礼貌唤了声“司瘟仙君”便伸手去接他怀中的身影。 凔屺不悦的蹙了蹙眉,侧身避开他的动作。 众人却因江亭臻那一声“司瘟仙君”而惊讶不已, 原来那贵人在上界竟是司瘟一职,没想到仙主竟跟那传闻中的冷面瘟神有瓜葛。 “送回去,本君明日去府上看她” 随着那人淡淡一声吩咐, 江亭臻眼前多了道由光源圈护的身影,细看之下正是他们来此要寻的苏夫人。 江亭臻额角直跳的伸手将人接住,虽说他同苏府交情不错,加之仙主对其的关心, 理当将人送回府去。可这瘟神如此命令式的语气着实让人心里不痛快, 他莫不是忘了鲛人族早已不必要给上界面子承其灵旨去看顾他了,妖仙族如今是有仙主的! 那人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当着众妖仙大族掌舵之人的面直接把他们的仙主抱走了, 夜空中唯那道金光若隐若现。 元檀按着若凝的交代一直待在?泽守着莲蕊和昀儿他们, 绝不让暗中之人有可趁之机。 哪知等半天竟见鬼似的瞧见那早上了天的相府公子, 再一看他家小蚌儿毫无生气的躺人家怀里,吓得他忙飞身上前急问道“小蚌儿怎么了!” 凔屺眸里闪过一丝冷意,理都未理他就抱着怀中的人儿飞向崇吾山上那唯一一座屋舍中,显然是这丫头失了蚌壳适应不了而居于此处。 元檀和瞧见动静的莲蕊她们急急跟来却被屋外刚设下的结界挡住,竟是连扒在窗口朝里张望都不行! “苏辞昔!你把小蚌儿怎么了!” 莲蕊和小鲤鱼惊讶道“苏辞昔!?” 哪知下一瞬, 除了被抱在怀中的昀儿无事, 他们三个皆被施了哑术发不出声音来。 苏辞昔!!! 屋内,凔屺垂眸望着怀中那静谧的睡颜,忍不住蹙眉瞪了眼她腹部已显怀的龙蛋, 这小坏蛋是有多折腾它娘亲才使得她睡的这般沉。 蛋宝自是觉出爹爹的不满,忙就着爹爹给自己传输的灵力释了些暖意给娘亲。 见那丫头舒服的蹭了蹭脑袋并未醒来,凔屺俯身轻吻了吻她额头,覆在她肚腹上输入灵力的手却不曾挪开,直至心口处的窒痛感越发激烈,这才不得不停下动作自怀中掏出那磁瓶来,也未看倒了几颗,都尽数塞入嘴里咽下,而后倚在榻上不停揉着心口等着丹药发挥药效。 未曾想他自魔域匆匆赶来时所沾的寒气皆扩散开来,一时间竟咳得直犯喘,怕扰着榻上的人儿忙给自己也施了哑术,吃力的哑咳着却不想心口剧痛猛地吐出血来,竟是连同刚刚吞下的药一并吐了出来。 微颤着攥紧衣襟抵住心口,好半晌才缓过那阵不适唤出磁瓶重新吞了丹药,这才有力气挥袖将地上的血迹隐去。 望着那丫头腹部释出的光源,抬手覆到那龙蛋上轻抚了抚示意自己无事,却是没有解开被自己所施的哑术,他怕一会儿又咳起来扰着那丫头。 低叹了声,将那揣着龙蛋的身影揽入怀中轻轻拥着。 若凝,我好想你…… 寂静的苏府上唯主院有些动静,苏老爷将一个劲念叨说是听见儿子声音的夫人拥在怀里安抚,扫了眼匆匆赶来管家,见他神色怪异,皱眉问“何事这般慌张?” “老爷您快去看,少…少爷回来了…” 不待管家说完,苏老爷怀中的人一把推开他朝前院跑去。 苏老爷忙俯身提着夫人的鞋就匆匆追了上去,待他赶到前院看到自家夫人所拥的那道身影时,手中的鞋也掉了。 昔儿… 好在他反应够快,忙上前替夫人将鞋套上。 凔屺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俩,那声爹娘无论如何也唤不出口。 苏夫人还窝在自家儿子怀里哇哇大哭,苏老爷也从儿子脸上的神色看出不对来,却又不舍得拉开夫人,索性由着她将悲伤全哭出来。 哪知苏夫人哭着哭着,抬头朝自家儿子特委屈的抽泣道“凝丫头怀宝宝了,昀儿说的,可那宝宝不可能是你的…” 苏夫人说着又伤心起来,苏老爷眼角直抽抽,那日昀儿被送回来时夫人抱他在屋里还锁了门,原是用手指触了昀儿的小手探问这消息…… 凔屺亦头大的很,他从来不会哄人,更不会哄一个哭泣的人,而这人还是他凡尘一世的母亲! 好在苏老爷及时将人揽进怀里安慰,倒是解了他眼下的困局。 “孩子是我的”凔屺很是认真的的朝他们说道,之后却是再不知要说什么,闷半天也只道了句“我改日再来探望你们” 直到那身影消失了,苏夫人才反应过来,开心的抱着自家夫君说道“老爷!你听到没有,孩子是昔儿的!昀儿要有妹妹了!我们要有孙女啦!” 苏老爷满脸宠溺的抬手替夫人擦着泪,附和的应声道“听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我给男主配了一堆神助攻,奈何他自己得罪光了,哈哈哈哈o(^▽^)o 第八十一章 自苏府回来, 望着崇吾山上屋舍外的结界被撤了,凔屺便知是那丫头醒了, 入内果然见着被众人围在榻上的人儿正同他们说笑。 “若凝…” 浅浅一声轻唤惹得众人皆朝他看来,凔屺眼中却只容得下那一道倩影,见她嫌弃的皱了眉, 凔屺抿唇朝她走去,还未上前,就被元檀给拦了身形。 “小蚌儿,就是他把我们给哑了的!” 元檀很是气愤的告状, 若凝不悦的沉了脸, 朝那人淡声道“不知仙君来我?泽何故?” 不怪若凝这般嫌弃他,昨日被限光圈瞧见那人时,他只着了单薄的里衣好不寒碜, 眼下那人虽施术幻了外裳, 可那外裳却比凡人冬日里的着装还要厚重… 凔屺掩唇咳了阵, 本想再上前说些什么,却咳得越发激烈,只好转身去了屋外,想着待咳意缓些再进去。 哪知那龟妖追出来,朝他嫌弃道“你这一身病气还是莫要近小蚌儿身了, 免得过给了她到时候蛋宝遭罪” 元檀这是大实话, 他哪里知道那人为救妻女自魔域赶来,这才沾了一身寒气,况且以那人和若凝的修为根本不会相互过了病气, 加之龙嗣灵力强健,亦不会轻易受了影响。 可元檀是常年混迹凡间的散妖,凡人的生活习性大多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了,自是不愿让这咳得喘不上气的身影靠近他家小蚌儿。 抚胸缓了良久才堪堪压下那阵咳意,本想进屋探望人儿,见那龟妖一脸认真地拦在身前倒是懒得同他计较,直接抬手在那屋舍旁又幻了间屋里走进去休息。 也不知是不是吐了血的缘故,他眼下晕眩的很,确实没多余的力气同那龟妖置气,还是待缓下不适再去寻那丫头吧。 元檀冷哼了声亦转身回了屋内,算那小子识相! 进屋见小蚌儿正在莲蕊她们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忙上前问道“怎么起来了?” “躺着腰疼”若凝说着指了指腹中那又大了一圈的蛋宝。 元檀哪里不知这丫头是不放心屋外那人想去探望,故而也未拆穿她,反是极其配合道“蛋宝这么能长,日后个头怕是不小” 个头不小?一只很大的小鸡崽吗…… 见那丫头望着蛋宝微皱了皱眉头,元檀怕她嫌弃蛋宝,忙护犊子的说道“大些好,女孩子太瘦小了会被欺负的!” “可是…蚌蚌会疼的吧…”莲蕊很是心疼的抚了抚她家蚌蚌的手背。 “对呀…蛋宝太大的话,蚌蚌生的时候怎么办…”小鲤鱼脸都囧一块了。 若凝倒没去想这些,她只是觉得奇怪,上界的鸡蛋都这么大个儿吗…… 显然元檀也想到了这点,转身欲朝外走就被他家小蚌儿叫住。 “他…” 知她不放心那人,元檀只好如实朝她说道“苏公子已经不咳了,现下歇在旁边屋舍里” 若凝点头,微默了默,还是纠正道“他是上界的司瘟仙君” 司…司瘟仙君!纵然元檀混迹凡间,却也对上界这位瘟神有所耳闻,反正没听过他好的,还是让他离小蚌儿远些吧。 扫了眼窗外探望的龟脑袋,凔屺不耐的蹙了眉,抬手欲设下结界却被那龟妖先一步闯了进来。 想到那人眼下的身份,元檀还是礼貌的唤了声“司瘟仙君” 这称呼一说出口,就见那人沉了脸。 凔屺气闷的收紧了覆在心口处的手,这龟妖之前还唤他凡尘一世的名字,这会儿却唤他上界的位份,显然是那丫头告知的身份,而她如今这般做,不过是想同他撇清关系罢了。 见那人突然又咳了起来,元檀很是耐心的等他缓了这阵急咳才朝他问道“仙君可知小蚌儿在上界同哪位仙君交往过甚” 凔屺虽懒得理他,可脑海里还是浮现了司卯的身影。 一见他这神情,元檀便知他心里是有人选的,故而继续问道“仙君能否告知那位仙君的真身为何?” 怎的一个两个都想知道那司卯的真身! 见那人沉着脸未理自己,元檀径自说道“小蚌儿腹中的蛋宝今日又大了不少,我怀疑蛋宝他爹并非小蚌儿说得是只鸡那么简单”至少不会是只普通的鸡。 话音刚落那人便抚胸猛咳起来,元檀本想待他好好休息一番再来问的,就见那人突然倾身吐血晕了去,吓得他转身就要把鲛人族留在?泽的医者给拉来,却被突然闯入的两人给惊住了。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 未待元檀说完,宸煜就极为不耐的将他振了出去,而后冷着脸给屋舍设下结界。 司药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替那人诊着脉。 “如何?”宸煜上前担忧道。 “还能如何!谁让他擅自乱服药物…咳咳…”司药说着就止不住的咳。 这瘟神擅自夺了他的药跑下来,还连累他和宸煜被困魔域,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拖了宸煜的后腿的,不然他们也不至于现在才赶了来。 可他司药一职本就是靠医术撑起自己在上界的位份的,哪里能有那人和宸煜的修为,被困魔域不是很正常吗! 其实不说他也知道,宸煜那家伙之所以没紧追他家仙君而选择落后顾着他,根本就是为了确保他能来给他家仙君诊看,想到自己沾了一身寒气还得拖着病体来做苦力就生气! 宸煜难得有良心的给他拍了拍后背,司药立马就知足起来,还扭头指了指胸口“这里也要拍拍” 宸煜额角直跳的收回手,冷声道“治” 司药委屈的抽了抽鼻涕,这才替那人施针诊治起来,结果那宸煜怕他咳嗽手抖伤着他家主子,竟强行限了他呼吸,硬让他梗着口气将针施完。 “那两位是司瘟府上的仙侍和司药仙君,没事,由着他们吧”若凝一听元檀的描绘便知是宸煜他们赶来了,想着那人有人照顾也好便没计较被他们占了地盘。 垂眸望着肚腹释出光源的蛋宝,这是怎么了,想着今日昀儿还未同蛋宝玩耍,以为蛋宝想他了,便让他们将昀儿抱了来,自己跟他和蛋宝玩了会儿。 谁知往日里摸了娘亲肚腹便笑呵呵的小人儿今日却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不高兴,若凝抬手轻轻触着他的小手掌,柔声道“昀儿为何不高兴?” 小家伙努了努嘴,闷声道“妹妹想爹爹,昀儿也想爹爹了” 皱眉看着那张小脸蛋,若凝很想说他和蛋宝不是同一个爹,可到底没忍心说出口,想了想还是把小家伙抱去隔壁屋舍内。 未在意宸煜和司药的诧异目光,若凝将昀儿放置榻上昏睡的那人身侧,而后抬头朝宸煜他们说道“昀儿想爹爹了,他很乖,不会扰着司瘟仙君休息” 像是印证她的话一般,昀儿紧贴在爹爹身侧一点都不哭闹,只乖乖的靠着他。 宸煜和司药心里却是激起千层浪,本来看这蚌子精挺着龙蛋便知龙嗣在她腹中,结果她说什么,榻上这小屁孩想爹爹所以就放好了司瘟身侧,这又是什么时候落下的风流债!? 他二人转念一想那孩子真要是那人的种,龙门也不至于到现在才遁隐了,想来这当中还有不少故事。 若凝也不废话,简单交代了句就准备带蛋宝去寻爹爹,行至门口又想到什么似的将蕴了那人精血的水珠沁入他额中便转身离开。 纶山顶部,若凝试图将司卯唤来,却丁点反应都没有,抚着身前的蛋宝轻轻叹了声,不是娘亲不让你见爹爹啊,实在是你爹不靠谱…… 凔屺醒来时心口仍痛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被那蠢蚌精给气的,扫了眼身侧靠着自己熟睡的小家伙,眸里顿时染了暖意。 轻轻抱他在怀里,小家伙舒服的拿脑袋蹭着他,嘴里还奶声奶气念叨着“爹爹…” 凔屺柔声应些,又抚了抚他的小脑袋。 那瘟神何时这般温和过…… 一旁不放心那人而在屋内看顾他的宸煜和司药二人眼观鼻鼻观眼,谁都没敢吱声。 凔屺哄逗完昀儿,便按住心口揉了揉,沉声道“那蠢蚌精呢” 宸煜摇头表示不知,倒是一旁司药补充道“她把这孩子丢下就走了。” 昀儿也不要了!? 凔屺冷着脸就将昀儿抱起,这才惊觉自己往日里突然起身的晕眩之症已经没有了…… 许是司卯未出现惹得蛋宝不高兴了,若凝觉得肚腹有些不舒服,撑着腰勉力揉了揉肚腹,里边仍不大舒服,若凝也没了再等下去的耐心,转身欲走,却在看到那跟了来的冷面瘟神时猛地停了脚。 尽管凔屺未免自己被气死已经提前服了药,可真看到那丫头来此等候司卯想要给龙嗣见爹爹时还是气得不行。 扫了眼那沉着脸走近自己的身影,若凝莫名觉得心虚,却也只一瞬罢了,左右他也有龙嗣了,他们之间实在没必要再纠结。 “唤着本君的名字还以为自己是同旁人在一处吗”凔屺将人拦在身前冷声道。 若凝直视他寒潭般的深眸,皱眉道“凔屺,我何时如你那般说的唤过你的名字” 是啊,那夜她唤的分明是苏辞昔,是他…却又不是他…… 深深吐了口浊气,凔屺将人揽入怀中,捉了她挣扎的手臂,将手覆到她隆起的肚腹上,低叹道“若凝,那夜的人是我…孩子亦是我的…” 若凝如遭雷击般呆愣住了,垂眸望着不断释出光源的肚腹,蛋宝这是应了这一说法了?难怪蛋宝向爹爹求救是他赶了来… 所以…她腹中揣着的其实是颗龙蛋!? 第八十二章 “仙主, 苏夫人请您过府一聚” 江亭臻说着去看自家仙主脸上的神色。 “你把昀儿送去吧” 若凝讲的明白,她不想去, 昀儿如今两边待着确实好几日不曾回苏府了,恐怕苏夫人也想孙儿了。 江亭臻没再说什么,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行至屋外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微愣了下也未打招呼直接给他让了位置,谁让那瘟神周身散着勿近勿扰的低气压。 凔屺看都不看他一眼,推门便走了进去。 望着榻上皱眉沉思的人儿,凔屺气闷的掩唇咳了阵, 自打这丫头知晓腹中孩儿的爹爹是他后就一副想给孩子换爹的郁闷模样, 当真是…气人的很! “起来” 若凝扫了眼榻前那沉着脸的瘟神,转了身子未理他。 那人却是直接俯身抱起她,若凝护着肚腹欲挣开他的怀抱, 却被他施术控住, 只能乖乖任他抱着。 “凔屺!” “苏府邀约, 你与我同去” 若凝却是气笑了“需要我提醒你这里不是司瘟府,亦不是你上界的界域么” 凔屺垂眸望着怀中那被他施术限了身形的人儿,低叹道“若凝,一顿饭罢了,苏夫人也…” “是啊, 在仙君眼中她也不过是不相熟的苏夫人罢了…”若凝打断他的话。 倒不是她对苏府上两位老人家有什么偏见不愿去, 她只是…纯粹不想跟这人一同去苏府罢了… 话音刚落就被那人丢回了榻上,好在他还知道顾着她腹中那颗蛋,动作倒是不大, 还特意幻了光源护着她肚腹。 若凝揉着摔疼了的屁股,拿了手边的枕头就朝那人丢了去,却被他轻松避开。 看着那丫头愤愤的小表情,凔屺心情颇好的挑了挑眉“下次…若再想被摔着…尽管惹怒本君…” 他特意问了鲛人族留此照顾那丫头的医者,知她孕中为保胎息不宜动用灵力,故而她也只能同凡人般扔扔枕头,不然真把这丫头惹毛了,以他眼下的身体状况怕是要反被扔出去了。 “凔屺!”若凝怒吼了声,突觉腹部一阵刺痛忙紧紧按住肚腹抿唇不语。 见她突然这般动作,凔屺也慌了,担忧唤了声“若凝”便上前伸手欲给她腹中的龙蛋输入灵力,却被她一掌挥开。 “滚…出去!” 凔屺限住她挣扎欲推自己的身形,一边向龙蛋输入灵力,一边施术唤司药过来,倒是未曾在意自己窒痛的心口和已泛了绛紫的唇瓣。 司药和宸煜来得快,一见屋内这情景忙上前要给那人施针缓下心疾。 凔屺蹙眉止了司药的动作,低喘道“快…给她诊看…” 司药无奈,只得给那人服了药便俯身去探那蚌子精的脉息。 因他们刚刚来的匆忙,闹了不小的动静,莲蕊她们亦带着医者赶了来。 “一时气急惹得胎息不稳罢了,好在未曾动胎气,歇上几日便好了”司药见那人急得不行,诊了脉忙向他禀清情况。 莲蕊不知司药医术如何,觉得江亭臻留的医者更靠谱些,便示意医者上前去诊看。 结果是同样的结论,只好由着他们写方子比对后再让人去煎药。 见蚌蚌被那人抱在怀中,莲蕊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何时,跟小鲤鱼对视一眼后便打算退出去,却听她家蚌蚌虚喘道“让他们…滚出去!” 他们?望着榻旁的宸煜和司药二人,定是他们惹得蚌蚌气急不舒服的! 小鲤鱼气鼓鼓的上前就把宸煜和司药给推了出去,凔屺因抱着那丫头,倒是无人上前来赶他。 若凝眼下难受的紧,无力同他去计较,只得由着他这般抱着自己给蛋宝输灵力。 很快药便煎好被送了来,凔屺把人儿扶坐起来,让她倚在自己肩上,这才舀了勺药吹冷递去她唇边。 见那丫头抿紧了唇扭头不看他,凔屺放下药碗腾出手抵在心口处用力按了按,良久才又端起碗药将药喂去她嘴边,柔声哄道“喝了药…许会好受些…” 若凝皱眉默了默,朝他冷声道“不牢仙君费心” “若凝…” “仙君不若也同旁人一般唤我声仙主吧” 凔屺闭眸忍下心口那阵不适,略显气促的说道“今日是我不好,莫要再置气了,先喝药,一会儿…任你发脾气…” “出去…” “你把…药喝了…我…就…”凔屺说到后边已喘得不行。 见他这般,若凝倒是未再说什么,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便仰头将药饮尽。 微颤着抬手欲替她拭去唇边的药汁,却被她扭头避了去。 若凝将空碗递去他眼前,虽未言语,却摆明了是自己喝完药了你可以走的意思。 低低叹了声,凔屺按着心口吃力的起身,却不想他刚刚为给龙蛋输入灵力一直保持的姿势早引得他腰上的旧患发作起来,眼下稍稍一动,便痛得他动弹不得,连带着心口的窒闷亦跟着闹腾起来。 “若凝…”凔屺低咳着,轻喘道“容我再歇会儿…可好…” 若凝见他额上沁出了冷汗,知他身上不舒服,便没坚持让他滚蛋,却也没搭理他,抱着身前那颗蛋笨拙的挪至床榻里侧,转身不再看他。 哪知那人又阴魂不散的朝她轻唤了起来“若凝…” 若凝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悦道“闭嘴,不然就滚出去” 见那丫头又转了身子,凔屺虚扯了扯她袖摆。 “凔屺!”若凝怒吼一声,她是真火了,如果这家伙再烦她,她不介意施术将他振出去,最多再喝碗安胎药便是。 那人却是虚弱的按着心口,朝她低喘道“痛得紧…能…吹泡泡替我抵着吗…手上…没力气…” “不能!” 哪知下一瞬便见那人学昀儿摆出难过的小表情,加之他脸色差得很,这要是旁人怕是早就心软了,奈何若凝对这瘟神的恶劣行径清楚的很,压根就不吃这套。 凔屺是真不舒服,这段时间本就因这丫头的态度而气闷,今日解气般把人耍弄一番,却又惹得她不舒服,还害他自己急得不行,加之腰上的旧患,他确实不大好受。 若凝说过说,但到底是心软给他吹了泡泡。哪知那人厚颜无耻的伸手揽她入怀。 “凔…” “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本来是挺温馨美好的画面,只可惜下一瞬那画面中的男子便被振出了屋子。 宸煜没有理会一旁憋笑的司药,面无表情的上前将自家主子扶起。 凔屺扶腰缓了良久,才勉强能开口朝司药说道“快去给她看看,她刚刚耗损灵力施术了” 司药很想说他们都看见了,见那人身侧的小冰块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忙忍笑进了屋内去给那蚌子精诊脉了。 “怎的一个两个都身体不适啊…”苏夫人很是郁闷的抱着昀儿玩耍。 生怕她又要从昀儿那打探消息,苏老爷忙将昀儿抱了来,朝她叹道“孩子们有自己的生活,他们开心就好” 说罢见夫人一脸委屈的望着自己,心下不舍,忙又补充道“过些时日,再请不来我便带你去寻他们” 苏夫人脸上这才又有了笑容。 “天君已下灵旨着天兵入到下界来查探刑天的下落,仙君,我们可要…”宸煜说着望了眼自家仙君,见他执着将浮鋆册幻作的小匕首对着竹子捣弄,忍不住提醒道“仙君,灵旨已将界域之门开启,天君的意思是…” “不管他” 宸煜额角直跳的扫了眼司药,后者立马收到信号上前劝道“天君既已下了灵旨,我们…” 凔屺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沉声道“魔域之下的灵枷唯他天家的天珠可释” 难道刑天的神识和躯体逃出来是上界天家之人做的手脚? 宸煜算是听明白了,主子这是不打算插手管他天家捅的篓子。 司药皱眉问道“你当真不管此事?” “姑且…先由着他们闹腾…” 司药暗骂了句老狐狸,他就说嘛,凭这人的性子怎会轻易放过刑天,原是打算由着天君他们同刑天交手,待之后再找准时机将其同上界的叛徒一并给除了。 “让你制的安胎药做好没”凔屺神色不耐的朝司药问道,他可不想那丫头再被龙蛋折腾得不舒服。 尽管他如今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可还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惹得那蠢蚌精气急胎息不稳,还是给她备了药万全些。 司药扫了眼一旁的药炉,朝他应道“再过一个时辰便好” “多备些,那蠢蚌精脾气不好,易急易燥” “……”司药忍不住腹诽,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晚间,元檀很有负罪感的来到那人屋舍内,再三朝他问道“那药真的没问题吗?” 凔屺很是不耐的“嗯”了声,蹙眉道“给她吃了?” 元檀点头,又不放心道“真的只是睡一两个时辰而已吗?” 那人却是未再理他,径自起身去了那丫头的屋舍。 元檀气闷的握紧拳头,好吧,看在你是蛋宝爹爹的份上姑且信你一次! 关于蛋宝爹爹一事,可不是他家小蚌儿主动交代的,是这瘟神直接态度强硬的向众人公布的,像是生怕别人又给蛋宝乱配爹爹似的,小蚌儿当时虽然脸色不大好,但也未否认,于是众人皆知自家仙主腹中怀着上界司瘟仙君的娃。 扒在窗口想要朝里探望,还未看清什么就被振远了去,而后屋外就多了道他进不去的结界。 静静望着榻上那静谧的睡颜,果然睡梦中瞧着乖顺不少。 坐到榻旁轻轻将人揽入怀里拥着,伸手覆到她腹上抚了抚,见龙蛋又大了不少,有些不满的蹙了眉,就不能长小些么… 视线再落到那睡颜上,眸里多了一抹疼惜。灵力不断自掌心输入到龙蛋内,见那丫头舒服的松开眉,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额头。 直到心口痛得他实在提不上气才渐渐收了输灵力的手,按住心口揉了良久才缓过那阵不适。低喘着将做工略显粗糙的竹簪插入她发中,而后伸手唤出她衣襟内的断簪,轻叹了声,扶她躺下理好被角便抚胸虚喘着离开了。 …… 第八十三章 眼见着那人为蛋宝输入灵力后脸色一天差过一天, 元檀忍不住上前欲关切一番,却被他那生冷的眸光给吓住了, 没等他上前那人便被宸煜搀扶回去。 好吧,看在你是蛋宝爹爹的份上,本龟不同你计较。 一连几日下起雨来, ?泽释出纯粹的灵气惹得众多小妖争相修炼。 若凝觉得这几日身上舒坦不少,以为也是受了?泽所释的灵气影响。 垂眸抚着又大了不少的蛋宝,脑海里莫名浮现她爹爹那寒冰般的脸庞,若凝顿时就嫌弃的收了手, 心下暗叹这蛋宝可别学他爹整天板着脸, 还是要让她多跟昀儿玩耍,像昀儿一样笑呵呵的多可爱。 想到蛋宝她爹,若凝听着窗外仍淅淅沥沥的雨声, 不禁皱了眉, 以往下雨天那人身上都要难受些许, 不知这瘟神是不是也受不住阴雨天气,转念一想,他眼下并非凡胎肉体,修为又高深的很,应是不会受到影响。 另一边屋舍内, 宸煜望着靠坐在榻上仍胸闷憋喘的主子, 忍不住朝司药摆脸道“药都服下去好一会儿了,为何还不能平喘” 这是在质疑他的医术!?司药顿时就不乐意了,撇了撇嘴朝他说道“你家仙君心疾甚重本就受不住阴雨天气的窒闷, 更何况这崇吾山高耸的很,屋舍还建在山顶处,他自是易憋闷气喘,怪不得本君的丹药” “没有办法吗”宸煜皱眉问道。 “你若能说动他去山脚下待着,兴许歇上两日便好了”司药说着,压低声线道“他好不容易才睡去,我们莫要扰醒他” 宸煜皱了皱眉,却也只得同司药小声的退了出去。 若凝进来时,屋内也只那瘟神一人,见他以靠坐的姿势休憩便知他还是受了这阴雨的影响。 没办法,蛋宝一直释着光源要爹爹,若凝再不想见他也得顾着蛋宝的感受。 缓步行至榻旁,见那人睡梦中仍蹙眉虚喘着,想来是胸闷的厉害,若凝嘟嘴吹了泡泡递去他唇边试图缓了他喘症,视线落到他起伏颤动的胸前,忍不住伸手探了上去。 “探出了什么?”冷不丁就听头顶传来略显戏谑的声音。 若凝受惊般往后退,若非那人即时揽住她,怕是要摔着。 凔屺蹙眉道了声“蠢”,尽管他眼下喘得厉害,手上动作却极尽轻柔的将那丫头扶坐到榻上。 若凝亦有些后怕的抚着圆隆的肚腹,她发现自己现在不但容易受惊,而且反应还特别慢,就好比刚刚她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快摔着了,当真是身子重不利索了? 凔屺扫了眼那蠢蚌精,抚胸缓了缓,重复道“探出了什么?” 若凝微愣了下,朝他应道“仙君曾断过心脉” 凔屺微挑了挑眉,想要说什么却突然紧紧按住胸口,吃力的喘着。 刚刚吹的泡泡早在那人伸手去接她时飘至了旁处,若凝皱眉又给他吹了个递去,忍不住说道“仙君既不适应此处,不若尽早回上界司瘟府休养吧” 闻言,凔屺不悦的蹙了眉,到底是忍住没朝她动怒,只淡声道了句“本君的妻女在此处,本君自是不会离开” 若凝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所谓的妻女是指她和蛋宝,当即便否认道“凔屺,我何时嫁你了” 凔屺微微一噎,沉着脸冷声道“本君有说是你吗”说罢又怕惹得那丫头气急胎息不稳,只好自己气闷的揉了揉泛疼的心口,僵硬的放缓了声调朝她说道“苏府名碟上不是你名字吗?” 若凝很是认真的朝他反问道“凔屺,苏府名碟上有你的名字吗?” 凔屺气得呼吸一窒,抚胸喘了良久才堪堪缓过那口气。 “龙嗣在此,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腹中有的只是蛋宝,没有龙嗣!” “咳呃…咳咳咳咳…” 许是气极,凔屺竟猛地咳出血来。 “凔…凔屺!” 若凝是真被吓着了,她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却也没想真将人给气着,见他咳了血顿时便慌了神,半晌才想起要去唤司药。 担心这丫头一会儿又摔着,凔屺捉了她手腕将其拦住,低咳道“无事,淤血罢了” 若凝听他这般说,便乖乖的没动弹。 见那人趁势揽了她将她抱在怀中,若凝不高兴的皱了眉,却是没趁他不舒服挣开他的怀抱。 良久,才听那人低叹道“蛋宝…便蛋宝吧…” 这是认了她刚刚所谓没有龙嗣只有蛋宝的说法了? 若凝不是个爱较真的人,甚至很多时候她比较随性又好说话,只是不知为何对着这瘟神她就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她是真的不喜欢同他待在一处。 “凔屺…”若凝低低唤了声,却在听到耳畔那好不容易渐渐平稳的呼吸时,没再开口说什么,生怕扰着他休息。 凔屺亦是难得睡这般舒适,虽然仍有些不适,但胸闷心悸倒缓了不少。 扫了眼屋内未见着那丫头的身影,不悦的蹙了蹙眉。 正巧宸煜端药进来,凔屺冷声问道“蠢蚌精呢?” 宸煜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想了想,朝他应道“说是来了朋友,仙主陪着出去逛逛了。”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尊一声仙主要好。 朋友?还特地要陪着出去逛的朋友!? “将元檀给本君叫来” “龟妖同他们一起去了” “江亭臻呢!把那鲛人给…” 凔屺说着又气促的抵着心口揉按,宸煜见状忙上前侍奉他用药。 扫了眼窗外的时辰,凔屺这一看险些没将刚饮下的药给喷出来。 那蠢蚌精竟敢趁他不备将他的屋舍给挪至山脚下! 宸煜默默挪开视线,没敢说若非将屋舍挪至山脚,主子也不会难得睡的这般安稳。 “小蚌精,你怎么都不吃啊” 若凝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烤肘子,油腻的味道惹得她反胃的撇开脸。 司卯见状也没坚持,直接拿回来又继续啃了。 “你如何能到下界的?” 她记得好像上界之中唯有灵旨才可令仙者来到下界,凭司卯这点修为怕是施不出什么灵旨来。最关键的是这家伙一到下界便在妖仙界四处散播是她朋友的传言,大家一听是仙主的朋友,便极具礼遇的将其给送到了?泽…… “之前界域之门开启,本君混在天兵里跟着下来了” 若凝没那闲情逸致管他上界的天兵因何来到下界,眼下她困得很,要不是司卯这家伙拿她之前在上界应了他吃肘子的事央着她,她才懒得亲自带他出来,定是随意丢给江亭臻他们招待了。 “我说小蚌精,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司卯说着直瞄她身前圆隆的肚腹。 若凝皱眉没搭这茬,反是朝他问道“你要在下界待多久” 司卯一脸懵的朝她摇头。 若凝扫了眼身后的江亭臻,吩咐他替司卯安排住处,她可不想再被人跟去崇吾山上打扰。 哪知那司卯铁了心要赖着她,哪怕保证他日日有好吃的膳食招待都不行,若凝被搅得头疼,但还是没同意他跟着,直接让元檀将人带去他府上照应。 路上她便腰疼的有些站不住,回到崇吾山便迫不及待的要去屋内的榻上躺着,偏偏那瘟神沉着脸将自己拦在屋舍外。 “闪开” 凔屺静默的看着她,却未挪开身形给她让位。 若凝不着痕迹的按着腰,心下越发不耐起来,正要将人振开就被他限了身形俯身抱去榻上。 若凝也不理他,任他限了自己身形,反正她只要躺下就舒服不少。 不曾想那人紧跟着上了榻,而后将她轻轻抱住,沉声道“日后…你再敢带着蛋宝去见旁的…” 奈何若凝未给他将话说完整的机会,解了被他所限的身形便挥袖将人振了出去…… 第八十四章 夜里, 那人来给蛋宝输入灵力后虚喘着离开,未曾在意身后那丫头缓缓睁开的眼眸。 难怪每日吃了元檀特意寻来的安胎药便总睡得深沉, 也难怪近日蛋宝未再强噬她的灵力,她还以为是因着雨天?泽释出的灵气起了作用,原是这般…… 今日元檀忙着将司卯安置在府上, 倒是未曾顾及到她,想必那人以为她如往常般服药歇下了。 闭眸忽视那自腹部泛起的光源,若凝眼下困得很,实在没精力去给蛋宝寻爹爹。 尽管她已经很认真的闭眸休息了, 可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扫了眼身前仍跟她要爹爹的蛋宝,若凝轻叹了声,到底是扶腰起身了。 没有理会宸煜和司药惊讶的目光, 若凝推开山脚下那屋舍的门径自走了进去。 见她过来, 凔屺那幽寂的眸里闪过一丝欣喜, 旋即又透出担忧来。 “怎么过来了?”凔屺说着望向她的肚腹关切道“可是哪儿不舒服?” 若凝也不扭捏,行至榻旁便将那闹腾的蛋宝递去他身前。 凔屺忙将手覆上去替她输入灵力,另只手却是动作轻柔的扶她坐到榻上。 “这样可好些?” 若凝点点头,垂眸望着安生不少的蛋宝,原是嫌爹爹今日给的灵力不够啊… 皱眉正要按酸痛不适的腰部, 就被那人的大掌先一步覆上去揉按。 凔屺取来软垫置于她身侧替她护着蛋宝, 略显气促道“侧过去些…我替你…揉揉腰…” 听他呼吸不对,若凝抬眸望去,果然他唇上泛了绛紫, 脸色也差得很。这才意识到他的身体根本吃不消这般为蛋宝输入灵力。 见她拿开自己覆在蛋宝上手,凔屺低问道“怎么了?” 若凝皱眉道“不用给蛋宝输这么多灵力,日后你不在的时候,我…” “那我一直在可好?”凔屺打断她的话,轻轻执了她的手,低叹道“若凝…” 刚唤了声还未再说什么,就听元檀施了传唤术来。 “小蚌儿,你托我照应的仙者怕是吃不惯凡间膳食,晚间一直不舒服” 若凝汗颜,那司卯哪里是吃不惯凡间膳食,分明是一下子吃太猛脾胃受不住罢了。 “我一会儿让医者去你府上”若凝说着就托着肚腹起身。 “小蚌精,本君现在哪哪都不舒服你怎么不管本君啊” 原是司卯见元檀给她施传唤术便也凑热闹来了。 “医者一会儿就到,你先…” “本君在这下界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认识你一人” 司卯还在那使苦肉计扮可怜,殊不知另一端的传唤术早被人给断了。 若凝扫了眼冷脸断了她传唤术的瘟神,微默了默扶着腰侧起身,还未站稳就被那人轻轻拥入怀中。 “不准去” 他以为她是要去元檀府上看望司卯吗? 若凝可没那么闲,抬手推开他的肩膀,都没怎么用力就见那人脱力般向后倒去。 慢半拍的伸手去扶,那人已然重重摔到了榻上,好在他畏寒,榻上铺的厚,应是不会被伤着。 很快若凝便收回了这个断定,只因那人按住腰脸色煞白的朝她骂了句“蠢…蚌…” 想来是摔着他腰上的旧患了,恐怕还怪她未曾及时扶住他。 见他难受的紧,若凝起身去屋外寻司药。 司药和宸煜匆忙赶去去给那人诊看,若凝虽不放心,但禁不住身体的困乏,便没跟进去探望,反是飞回了自己山顶的屋舍,抚着蛋宝准备好好睡上一觉,这才猛地想起被自己给忘了的司卯。 想到他在下界确实同旁人不熟,若凝挣扎一番,终是闭着眼睛给元檀施了传唤术,想要问及司卯的情况。 “小蚌儿,这仙者非要去?泽,说是唯有上界的司药仙君替他诊看了才有效果” 若凝抱着蛋宝翻了个身,依旧懒得睁眼的朝他说道“你唤医者给他瞧瞧,至于旁的…不用理他…” 见那丫头说罢便断了传唤术,元檀很是头疼的看着嗷嗷叫的司卯,忙派府上小妖去将医者请来。 本来吧,元檀见他家小蚌儿对那瘟神爱搭不理还嫌弃的很,以为蛋宝他爹没戏了,如今看来倒不尽然。毕竟那瘟神再如何遭嫌弃却仍好好在?泽待着,最多也只是屋舍被挪至崇吾山脚下罢了,而眼下他府上这位仙者,瞧着跟小蚌儿关系不错,可那丫头压根就不让他在?泽待着,不然也不会将人打发到他府上来了。 许是夜里未休息好,若凝早上醒来时没什么精神,垂眸望着蛋宝释出的光源,若凝难得朝它沉了脸,挥袖幻灭那些光源,似是警告她不许再贪想爹爹的灵力。 哪知下一瞬那小家伙便在她腹中闹腾起来,即便隔着蛋亦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动静。 若凝吃痛的抚了抚肚腹,却未起身带她去寻那人。 元檀赶来时,若凝仍在同蛋宝对峙,显然是蛋宝更胜一筹,也对,每日里吸足母体的灵力不说,晚上还有她爹来给她加餐,小蚌儿又如何是她对手。 故而当看到他家小蚌儿被蛋宝释出的光源围住时,元檀也未觉得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月底结账,精力有限,可能会短小,但会争取保持日更的~ 第八十五章 见小蚌儿被蛋宝磨得不行, 元檀忙取出那丹药递去,准备等她睡了让那瘟神来输灵力安抚蛋宝。 若凝盯着他递至眼前的丹药, 皱眉道“你何时同他是一波的了?” 听她这般说,元檀也知自己露了馅,倒是老实的朝她解释道“蛋宝所需的灵力补给太强, 光靠你一人撑着定然是不够的” 若凝也未怪他,只抬眸朝他问道“司卯可好些?” 元檀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朝她说道“那位仙者闹了一晚上要见你,我怕扰着你休息一直没应, 后来他执意要求上界的司药仙君给他诊看, 我这才将人带了来” 要司药仙君诊看便由着他吧,若凝不在意的摆摆手“你将他带去司药那便是” 元檀很是无奈道“司瘟仙君身侧的仙侍拦着,压根就没让人入到仙境结界内” 闻言, 若凝眼角微抽了抽, 那瘟神…… “不过, 我瞧着那位仙者应该也没什么事了,早上还喝了碗猪骨汤,胃口好的很” 元檀现在已不自觉的滋生出拥护蛋宝她爹的意识,倒不是那瘟神多讨喜,实在是这世上能受得住蛋宝这般吸噬灵力的没几个人, 为了蛋宝能好好来到世上, 也为了他家小蚌精少吃些苦头,元檀自是站队瘟神一派的。 还能喝汤,那应该是无事了, 若凝也未去管被宸煜拦在仙境结界外的司卯,抚着蛋宝缓了良久这才起身朝山脚下去。 远远便瞧见那人裹着厚重的裘袄坐那看风景,手上还捧着个手炉暖身子。 额角直跳的扫了眼他所看的方向,这是在盯着她会不会去结界处接司卯!? 听见动静,凔屺抬眸朝这看来,见她同龟妖一起,便知她是为司卯前来,脸顿时便沉了下来。 哪知那丫头行至他身前,淡淡问了句“仙君腰上可好些了?” 腰上可好些了!?这信息量有点大,元檀默默瞄了眼两人的神色,脑中还替他们补了相应的画面。 凔屺下意识的点头,又突然摇头,而后按着腰故作虚弱道“还…不大好” “……” 刚刚起身时分明没显得多吃力,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按着说不好… 若凝也未拆穿他,只朝他继续问道“在山脚下胸闷憋喘可好些?” 那人立马抚了抚胸口,朝她低喘道“还是闷得很…” 这拙劣的演技连元檀都看不下去了,索性挪开视线不再看他俩。 “既如此…”若凝微挑了挑眉,继续道“仙君不若回上界司瘟府去休养吧” 凔屺微微一愣,而后沉着脸转身回了屋内。 听着里边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喘,一旁的司药没再看热闹,赶紧进屋去给那人缓了喘症。 “小蚌儿,你真要赶他走啊” 元檀倒不在意那瘟神如何,他只是担心蛋宝没了爹爹的灵力供给会为难她娘亲,亦怕蛋宝长不好。 若凝敛了眸中的情绪,皱眉抚着又闹腾起来的蛋宝,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盯着,三日内要他离开此处” 元檀一个劲摇头,又不能说自己舍不得她被蛋宝折腾,只好寻了个借口“我一下界小妖哪里赶得走上界的司瘟仙君” “莲蕊和小鲤鱼会来帮你赶人” 额…这事若有了那俩丫头的干预,怕是上界的天君在此也会被成功赶走了。 若凝说罢,直接朝结界处飞去,当初在上界司卯对自己多少还是有些照顾的,这般将人拒之门外确实…不厚道。 屋舍内如何听不到外边的言语,就因他让宸煜拦了司卯,所以要赶他走了!? 想到之前那蠢蚌精误以为司卯是蛋宝的爹爹,凔屺气得心口直泛疼,服药缓了良久仍不见好,他索性松开紧按在心口处的手由着它疼了。 司药见那人起了脾气,忍不住朝他劝道“你当知晓自己这身子怒不得,眼下这般怕是又要痛上一宿了” 凔屺闭眸忍痛,再睁眼时眸里满是冷意,吃力的撑起身子,低喘道“走” 这是真动怒了?司药上前将人扶住,之前这人执意将屋舍安在崇吾山顶那蚌子精的屋舍旁他确实不赞同,主要山顶的环境易使其胸闷憋喘不利于休养,如今那蚌子精将这人的屋舍挪至山脚让其病况好了不少,加之?泽灵气至纯确实适合修为高深之人休养。 正想着如何才能说服那人赖在此处,就见他突然停了动作,以为他心口痛得厉害动不了身形,司药忙又将人扶倚回去。 那人倒也配合,任他将自己扶倚到榻上,这才悠悠开口道“本君身子受不得气,今日气急之下之前续上的心脉险些又断开,身子丁点移动不得…” 司药满头黑线的看着那人瞎掰,不知他为何又收了脾气这般赖下,但还是照着他那番说辞朝屋外为难的龟妖道了去。 想着那蠢蚌精辛苦为他孕育龙嗣,再气也不能丢下她们娘俩不管,不然以龙嗣那胎息怕是要吞尽她娘亲的灵力才罢休,凔屺气闷的揉着心口,低低叹了声。 龙蛋就快尽显了,眼下这般已让那丫头如同凡间临产的妇人一般吃力,若是龙蛋尽显,还不知要累成什么样呢,这样想着又心疼的不行,恨不得把那龙蛋…不对,是蛋宝…直接给幻出来完事! 若凝安抚般又陪司卯吃了顿膳食,等她领着司卯回去时就听闻那人断过的心脉险些又出了岔子,虽说元檀他们道那人眼下无事,可她还是不放心的想要去探望。奈何今日陪司卯有些累,刚转身便起了晕眩,幸而元檀及时将她扶住才不至于摔着。 “医者之前就交代你眼下身子重,万不得随意出去走动!”元檀说着狠狠瞪了眼一旁仍吃着糕点的司卯。 后者自觉道“小蚌精,明日让这龟妖陪本君出去,你歇着就行。” 知自己是灵力失得过猛,若凝扶额望着身前的蛋宝,有些苦恼的皱了眉。 夜里蛋宝又释出光源跟娘亲要爹爹,若凝晕的厉害压根就不理会她,小家伙便在她腹中一个劲闹腾,痛得她直想将这小家伙拎出来揍一顿。蛋宝这闹腾不乖的性子定是随了她爹爹! 元檀将小蚌儿今日起了晕眩一事跟那瘟神说了,也告知他那丫头已知晓安胎助眠的丹药是他俩动的手脚。 凔屺闻言敛了眸中的忧色,朝他冷声道“去,点她睡穴” “……” 若凝睡梦中只觉身上的不适缓了些,连带着疲惫感也消散不少,竟是不自觉的往那让她舒服的方向靠去。 看着靠到自己身侧的人儿,凔屺眸里闪过一丝无奈,而他确实如司药所说,心痛的毛病犯了一宿,加之为安抚蛋宝输入了过多的灵力,他眼下是真的移动不了身形。 轻轻揽着人儿吻了吻她额头,果然这蠢蚌精还是睡梦中瞧着乖顺可人,蛋宝这吃饱了才乖睡不闹腾的性子怕是也随了她娘亲。 周身那熟悉的暖意,使得睡梦中的若凝忍不住低唤了声“苏辞昔…” 寒潭般的深眸里闪过一抹晦涩,凔屺抬手抵着心口用力揉按,本君就在跟前叫什么苏辞昔! 作者有话要说:不可否认,瘟神那醋缸连他自己的醋都吃~ 第八十六章 阴暗潮湿的地洞里, 那没有脑袋的身躯看着身前瑟瑟发抖的男子,冷笑道“你修为不高, 如何能替本尊窃灵” “本君所铸灵器自是能够做到” …… 垂眸望着怀中缓缓睁眼的人儿,凔屺以为自己定要被赶出去了,哪知那丫头醒来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将温热的小手覆到他胸前去探心脉, 倒是没计较被他这般拥着。 见他心脉虽弱却不似元檀说的那般凶险,若凝撑起身子欲伸手将他推开,却被那低凉的大掌握住。 这要照往常,她定是神情不耐的将人给振出去了, 可眼下见他脸色差得很, 呼吸亦不大稳当,便知他胸闷的厉害,之前就听司药说过这人身子受不住山顶的气压。 呆愣间就被那人执手按在他心口处, 而后便听那人低哑道“痛得紧, 替我按着吧” 那人难得这般软声言语, 想来确实是难受的很,若凝依言替他按着,又听他义正辞严道“蛋宝就快到尽显的日子了,届时若无父体灵力输入,她会长不好的” “……” “后边月份大了, 蛋宝最是离不得爹爹的陪伴, 万一闹腾起来影响胎息就不好了”凔屺说着还朝她正色道“不信你问司药” 许是一时间说得有些多,他又闭眸憋喘起来,若凝忙担忧的替他揉着心口, 倒是未曾在意他微扬的唇角。 待到那人被宸煜扶去山脚下屋舍里歇着,若凝还是谨慎的将医者叫来问了关于蛋宝是否离不得爹爹一事,毕竟昀儿虽让她有了做娘亲的体验,却是头一次怀胎,还揣了个蛋,总归还是要多顾虑着蛋宝些。 若凝哪里知道元檀那家伙非但他自己同瘟神站一波,竟然把江亭臻也给拉了进来,所以当医者也是那番说辞后,她开始认真考虑跟蛋宝她爹的相处方式了。 “小蚌精!那瘟神为何会在此处!” “那是蛋宝她爹” 这还是若凝第一次亲口认了此事,虽然蛋宝他爹未听着,不过也在另一边美滋滋的让宸煜收拾屋舍了,还幻了张更大的床榻,够那丫头抱着蛋宝在上边翻跟头了。 司卯拉住朝外走的人儿袖摆,朝她委屈道“本君也要歇在这,此处灵气至纯最宜修炼了” 若凝未搭他这茬,抽回袖摆却突然一阵晕眩,只得扶住他胳膊闭眸缓了缓。 “小蚌精…” 若凝道了句“无事”便松开手扶额倚回榻上,未曾看到司卯眼中流露的挣扎。 “我让元檀带你去凡间用膳” “本君今日不去凡间” 不待若凝开口,就听他继续道“听闻?泽湖泊深不见底,你能带本君去见识见识吗” 若凝按着额角朝他淡声道“一会儿让元檀陪你去湖底游玩” “本君同那龟妖不熟” “司卯”若凝朝他皱眉道“我现下并无精力相陪,你若觉得无趣便回去罢” 闻言,司卯倒是没再央着要她陪,只一个劲的赖在她屋里,搅得本想同蛋宝她爹好好研究相处之道的若凝都没了兴致,直接施了哑术懒得听他叨叨。 不看他手舞足蹈的气愤样,也未看到他愧疚的神色,若凝便抚着蛋宝闭眸休息。 小家伙今日丁点不曾闹腾,倒是叫她有些不适应了,难道真的是靠着爹爹睡了一夜便乖巧了? 元檀寻来时,司卯正坐在榻旁发着呆,见那丫头倚在榻上,他忙上前关切道“小蚌儿,身体不舒服吗,可是蛋宝又闹腾了?” 若凝摇头指了指榻旁的司卯朝他说道“你带他去湖底游一圈” “你当真无事?”元檀不放心的又问了遍。 若凝皱眉看着身前毫无动静的蛋宝,想了想还是让他去将医者唤来。 “仙主胎息稳健并无大碍,想来是累着了才会觉得疲惫”医者诊完脉朝仙主禀道。 听闻蛋宝无事,若凝便放下心来,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一旁的司卯。 “乖蛋宝,终于晓得心疼娘亲不闹腾了啊”元檀凑去小蚌儿肚腹旁朝里边夸赞道。 若凝戳了戳身前硬邦邦的蛋宝,想要逗她起些反应,奈何小家伙就跟转了性似的丁点不闹腾。 “仙主不必担忧,小主子只是在歇息罢了,待她养足了精神,怕是又有得闹腾了”医者正说着,就见那传说中小主子她爹领着司药和宸煜走了进来。 不悦的扫了眼司卯坐在榻旁的位置,凔屺拂袖将其振远了些而后坐到榻旁,将手覆到那丫头肚腹上输入灵力,低问道“可是蛋宝又闹腾了?” 元檀只让人传话说那丫头身上不舒服,他便以为是蛋宝不乖又闹腾她娘了。 若凝摇头,朝他闷声道“蛋宝今日没怎么动” 凔屺暗暗松了口气,没动不好吗,他一直心疼这丫头被蛋宝折腾。 示意司药上前为其诊脉,凔屺却未停下为蛋宝输入灵力的动作。 未待司药诊出什么,很快他便觉出不对来,往日里他给蛋宝输入灵力,小家伙总会开心的释着光源回应,昨日他心口痛了一宿,倒是不曾在意,可眼下他是真的未觉出到蛋宝的反应。 说来也怪,蛋宝虽未有反应,可他所输入的灵力却是真真切切被蛋宝吸收,他有种错觉,好似蛋宝这般只是为了将她自己封闭起来,就像是一种自我保护… “如何?” 司药刚收了诊脉的手,便听凔屺朝自己低问情况。 “脉象上来看,应是没什么问题”司药说着伸手探了探那蚌子精腹上的胎息,皱眉道“龙嗣是不是睡着了” 凔屺挥袖将其余几人皆振了出去,而后朝司药冷声道“再诊” 若凝也总觉得不妥,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妥,听他这般交代忙又乖乖将手递去司药面前由着他诊脉。 “你担心龙嗣觉出危险便开启了自我防范意识,索性将自己封于蛋中保护” 龙嗣自显怀时便有了神识,她会根据不同情况自行调整在蛋中的状态,确实不排除这一可能性,可… “不会吧,这里灵气至纯,龙嗣没必要将自己护在蛋中” “谁说是?泽这地儿的问题了” 司药无奈道“要我说龙嗣睡着的可能性大些” 凔屺蹙眉冷声道“没见着那闲杂人等日日扰着蛋宝休息吗!” …… 第八十七章 闲杂人等说的是谁, 司药自是知晓的,可眼下这里是那蚌子精的地盘, 人家主人都未发话,他们实在也不好说什么呀。 扫了眼那蚌子精,人家压根就不搭这茬儿, 偏偏司瘟还一个劲的给他施加低气压,没办法,司药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是…是啊,眼下是龙嗣尽显的关键时刻, 最忌被人打扰了” 果然近日听司瘟那家伙胡诌的多了, 自己也能信口胡说。 见那丫头垂眸不语,凔屺将那碍事的司药也给振了出去,而后坐到榻旁轻轻执起她的手, 低唤了声“若凝…” 本想借蛋宝的名义让那丫头离司卯远些, 结果还未开口就见人儿朝自己摊开手掌, 皱眉道“还来” 凔屺冷着脸望向她掌中那支做工粗糙的竹簪,沉声道“本君做的…” 许是山顶环境压迫得他胸闷不适,亦或许是心绪起伏的缘故,话未说完他便吃力的憋喘起来。 若凝虽不满他擅自换走了断簪,可见他这般也没再计较此事, 直接揽了他将他带去山脚下的屋舍里, 这才发现这人竟幻了张很是宽大的床榻。 一边感叹着这人会享受,一边帮着宸煜将人扶倚到榻上,见司药赶来要为他施针诊治, 若凝欲起身让开位置,却被那人扣住手腕。 见他喘得厉害,若凝只好任他拉住自己。 “仙主在这…不妨事…”司药额角直跳的说着,梗着身子为那人施针,以前倒不知晓,司瘟竟还有这般粘人的一面! 若凝扶腰往边上挪了挪,下一瞬便被人在身后塞了软枕,抬眸望着那人苍白的脸庞,忍不住皱眉道“你别乱动” 凔屺扯过被角替她遮住肚腹,这才任司药继续行针的动作。 扫了眼那人扯住蚌子精袖摆的手,司药行针后取下银针很上路子的说道“本君同宸煜去配药,劳烦仙主在此看顾” 若凝点头应了,待他们离开后,轻轻拿开自己袖摆上的手,想要将其塞到被中,却被他反手握住。 “断了便罢了,你若喜欢那式样…日后…我再替你…做一支…”说话间仍气促的低喘着。 若凝微垂了眼眸,静默不语。 凔屺见她这般,气闷的抚了抚胸口,到底是将那断了的竹簪递还给她。 若凝并未伸手接过,却是抬眸朝他问道“凔屺,那日你…为何将我推下…” 知她是在说瘟数之际那日自己将她推入瘟眼一事,凔屺微愣了下,低叹道“你灵力修为被蚌壳所限…” “释出灵力修为又如何”若凝打断他的话。 是啊,便是她一辈子只是那品阶低下修为低浅的蚌子精又如何,倘若自己早些恢复神识记忆,定然不舍得她受那瘟数刺破蚌壳的苦楚。 若凝垂眸将断簪收进衣襟内,又取出那支做工粗糙的竹簪递了去,见他未收入掌中便轻轻置于他身侧,淡声道“凔屺…你终究不是他…” 那个倾力护她的温柔男子,便是天塌下来也一定会将她护在膀臂内,又怎会舍得她那般痛呢…… 见那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知他眼下憋喘不适,若凝没再揪着那些过往不放,过去的便过去吧,伸手替他抚着胸口,低叹道“蛋宝如今离不得爹爹,我们…”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沉了脸低喘道“倘若…如你之前猜想那般…蛋宝爹爹另有其人…你也会为了她同那人好好相处…在一起吗…” “有何不可” 闻言,凔屺竟抑不住喉中的腥甜猛地吐出血来,惊得若凝忙起身去唤司药。 “你们这是…吵架了?”司药喂那人服了药,按耐不住心中八卦的小火苗,朝她低问道。 若凝摇头“我正同他商量日后在一起…” 哦,原是激动得吐血的。 司药暗道那人也太不顶用了,好不容易哄回媳妇儿和龙嗣,竟然激动成这样,本想开口调侃几句,却在看到他紧按在心口处的手指节泛白时,忙伸手去替他揉按心口处的穴位。 那人素来只有被气着了才会起这心痛的毛病,难道是近日未得好好休养,以至于丁点心绪起伏都会惹得这心痛的毛病发作!? “他…没事吧…” 司药也不好说是那人眼下身子不中用到连欣喜都会激动的吐血,只好朝她摇头道“没什么大碍,但也别让他过于欣喜,凡事讲究循序渐进,就好比仙主决定同他好好在一起了,不要当即便将此消息告知于他,要慢慢…” 一阵劲风拂过,就见那司药话都未说完就被被振出了屋舍。 “你别乱动”若凝朝那人不赞同的皱了眉。 见他按着心口吃力的转了身,若凝抱着肚子将脑袋凑上去,低问道“可要我吹了泡泡替你抵着” 半晌,才听那人近乎咬牙切齿道“不必…” 若凝也未勉强,她眼下乏得很,直接掀被爬上床榻便闭眸休息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凔屺转身便见那蠢蚌精抱着肚子睡得香甜,这…这就睡了!? 揉着疼得直抽抽的心口,凔屺吃力的低喘着调整呼吸,罢了,谁让这丫头是自己看上的,龙嗣也… 深深吐了口浊气,凔屺气闷的闭眸缓了缓,龙嗣…分明是那丫头…罢了…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儿…有什么好计较的。 低叹了声,将手轻轻覆到她身前的肚腹上朝里边传输灵力,只为让那丫头能睡得安稳些。 想到蛋宝今日不曾有反应,凔屺不放心的去探她神识,结果那小家伙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压根不管爹爹多担心她,只顾着将自己护得安好,竟是连神识亦不肯与泄出。 许是灵力虚耗过度,刚撤了去探蛋宝神识的灵力,凔屺便受不住的呕出血来,好在那丫头困乏之下睡得深沉,倒是不曾察觉。 拂袖将血迹掩去,凔屺也知自己眼下状态不大好,便没再给蛋宝输入灵力,转身将那揣了蛋的人儿揽入怀中轻轻拥着。垂眸望着她身前那硕大的龙蛋,不禁蹙了眉,还未尽显便已这么大了,就不能长小些吗! 若凝这一觉睡得并不舒坦,纵然蛋宝不曾闹腾,可她昏沉中仍隐隐觉得不安。故而并未睡多久便醒了来,见自己被那人拥在怀里也未觉得不妥。 这段时日她静卧养胎,元檀怕她无聊又寻了不少话本子带给她让她打发时间。也不知元檀是不是有意为之,他寻来的话本子不是有孩子被后娘毒害的情节便是女娃娃被后爹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所以啊,就算这瘟神脾气不好还难伺候,可为了昀儿和蛋宝,她也要同他们的爹爹好好相处。 这边她刚身形微动的睁了眼,那人便紧跟着睁眼朝她问道“不舒服吗?” 若凝看着他太过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关切道“你好些没” 说罢许是想到刚刚自己说睡便睡,也未多关心他,若凝微默了默,到底是朝他解释道“那会儿太困了” 凔屺低低“嗯”了声,吃力的撑起身子替她在身侧垫了软枕好让她侧过去缓解腰上的不适。 若凝被照顾的有些不好意思,摇头道了句“无事” 凔屺也不言语,只当她腰上不适替她缓缓揉着腰侧。 “困了…便睡吧…” “凔屺…” 不可否认,听她这般唤自己的名字,凔屺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淡淡的喜悦。 低低应了声,就听她继续道“你要不要再睡儿” 那人脸色实在太差,为了她的孩儿们能茁壮成长,瘟神还得多保重啊… 若凝本打算由着那人再睡会儿,她自己则想要起来晃一晃,脑中混沌,实在要透透气才能缓了晕眩。 哪知那人小心的护着蛋宝将她抱住,而后朝她哑声到“一起睡” “……”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一直忘了说,感谢为我浇灌营养液的小可爱们哦,爱你们么么哒=(^.^)= 第八十八章 看着隐在凡间的那些天兵, 若凝朝元檀问道“凡间可是出了什么事?” 元檀摇头“未听闻凡间有何事发生,估计是他们上界自己的内务” 说罢知这丫头不放心昀儿和苏夫人他们, 便又继续道“自你之前吩咐各妖仙大族安排人手轮番守卫苏府,我府上也派了小妖去看顾昀儿” 若凝抚了抚身前的蛋宝,皱眉道“去将他们接来吧” 不论凡间是否有事发生, 亦或是他上界有何事要处理,还是将昀儿他们接来要放心些。 元檀扶她坐到一旁的椅上,还未应话,就听她继续道“让江亭臻与你同去” “好, 你莫要为这些事烦神” 说话间医者来替她诊脉, 元檀只好将人扶去屋内,朝医者问道“小蚌儿这两日在屋内总待不住,说是嫌闷易泛呕, 有时还会起晕眩” “孕期内是会这样”医者说着将手搭在仙主的腕上替她诊脉。 “脉象如何?”元檀将脑袋凑过去, 皱眉问“蛋宝今日又未起反应, 可有碍?” 医者摇头“仙主脉象无异,小主子胎息亦稳健的很,应是没什么问题” 元檀只得作罢,待医者退下后,朝他家小蚌儿问道“蛋宝她爹和那位司药仙君去哪了?” 他还是不大放心妖仙界医者的水平, 还是让上界司药仙君诊看放心些。 若凝摇头表示不知, 她早上醒来只看到周身替她缓解孕期腰上酸疼不适的软枕,压根就没瞧见那人的身影。 元檀见状当即便不乐意了,那瘟神什么意思, 把小蚌儿和蛋宝哄到手就对她们娘俩儿爱搭不理了!? 远处北海界域,太星老祖自出了魔域便一个劲打喷嚏,朝身侧那被宸煜扶住止不住咳嗽的瘟神埋怨道“前些时日上界界域之门开启你不叫老尊下来,非要这会儿让老祖从那满是寒气魔域过来,你是诚心要冻着老尊啊!” 宸煜见主子咳得厉害,忍不住朝老祖说道“老祖,我家仙君身上亦不大好受” 言下之意就是我主子都不顾身子亲自去接你了,你老人家就别再埋怨了吧。 候在岸上的司药见他们出来忙朝他们迎了上去。 “咳了两次血,已经喂过药了”宸煜说着将那人的手臂递给司药诊看。 司药诊完又抬手探了探其心脉,低叹道“回去先将寒气散了再说” 宸煜依言扶住那人欲飞回?泽,却被那人示意去往凡间。 跟在身后无人问津的老祖打着喷嚏皱眉道“你将老尊唤来只为在这凡间闲逛?” 凔屺也不理他,掩唇低咳着朝那卖发钗步摇的摊位走去。 他们一行人瞧着贵气十足,摊主还当是宫中贵人微服出巡呢,忙笑脸相迎,见他们未曾有女子同行,想必是买回去当小玩意儿赏给女眷,摊主当下便将压箱底的贵货统统拿出来向他们展示,结果那贵人却只要看竹簪!摊主虽说没了兴致,却也不敢得罪贵人,照着要求取来竹簪递去… 元檀同江亭臻去苏府接昀儿他们了,若凝在屋里呆得有些闷,竟又晕眩的泛起呕来。 托着肚腹欲起身去外边透透气,奈何腰上难受,折腾好久才勉强站直了身子,累得她抱着蛋宝缓了良久。 凔屺他们回来时,若凝还没能从屋内挣扎出来。 “你…先把寒气散了…再…进去探下龙嗣子息星脉可有异”凔屺低咳着朝老祖交代,他却不曾打算入到屋内,以他现下的状态是无法施术散了满身的寒气,万一将寒气过给那丫头和蛋宝就不好了。 老祖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合着这小子费这么大功夫把他折腾来,只为让他亲自探龙嗣的星脉是否有异!? 司药见老祖散了寒气,朝宸煜说道“你带老祖先进去,待你家仙君缓上一会儿,我再配以药物助他散了寒气” 宸煜点头,转身领着老祖朝屋内走去,就见屋舍的门自里边打开来,而后那蚌子精吃力的抱着龙蛋朝他们看来。 凔屺见人儿出来,忙施术抑住周身的寒气,飞至她身旁将人扶住,低问道“怎么出来了,可是蛋宝闹你了?” 若凝摇头“蛋宝还是没动静”说罢又朝他闷声道“在屋里待不住,闷” 闻言,凔屺直接挥袖将屋舍又幻了几个窗户,让里边可穿风而过。 “去榻上倚着,一会儿腰上又不舒服…”凔屺说着偏过头掩唇咳了阵。 若凝微抿了抿唇,不是很想回屋里。那人却是俯身将她抱起回了屋内。 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榻上,示意一旁看热闹的老祖上前探龙嗣的星脉。 趁着老祖上前探龙嗣星脉,司药凑去那人耳旁低劝道“不可再这般强抑寒气,赶紧先将其散了,若是寒气入骨就麻烦了,你眼下心脉…” 凔屺扫了眼榻上朝这看来的人儿,不动声色的给司药施了哑术。 若是往常,这点小动作自是逃不过若凝的眼,可她眼下脑中晕乎又迟钝的很,便没觉出那人压抑的咳意。 未免她担心蛋宝的情况,凔屺俯身朝她宽慰道“老祖路过,说来看看龙嗣” 太星老祖眼角直抽抽,手上去探龙嗣星脉的动作却毫不含糊。 “仙君…”宸煜收到司药的求助信号,上前欲劝自家主子先将寒气散了,结果在那人投来冰冷的眸光里,硬是没往下说。 湖泊里同莲蕊她们游玩的司卯看着山脚下的动静,不禁皱了眉,竟是连老祖也给请来了吗。 那龟妖对他防备的很,倒是这莲花和小鲤鱼瞧着更好骗些。 探子息星脉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可老祖却探了半个时辰都不止。凔屺蹙眉敛了眸中的担忧,抬手按了按越发不适的心口,朝收了动作欲向他说明情况的老祖微摇了摇头。 老祖配合的朝神色困乏的蚌子精说道“龙嗣胎息稳健,长得很好” 若凝点头朝身侧那人看去,她虽困乏得很,却仍不想在屋里待着,再多窗户都不行。 没等她开口,就听那人沉声道“睡觉” 她不知道自己现下困成什么模样了吗,还想着往外跑,难不成还要站着睡吗! 听这语气里满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若凝不高兴的撇撇嘴,没理他,直接抱着蛋宝笨拙的转身不看他。 低叹了声,凔屺俯身替她理好身后的被角,耐心哄道“你现下没什么精神,不若待你好好睡上一觉,我再陪你外出去走走” 若凝这才闷闷“嗯”了声。 这一幕可把边上那几人给惊着了,万年寒冰的冷面瘟神竟然还会这般耐心哄人!?一定是因为那蚌子精怀了龙嗣才有这待遇。 将人儿照顾好让她舒服的安睡,凔屺这才抬眸朝老祖示意出去说话。 行至屋外还拂袖给屋舍设下隔音结界,免得一会儿自己散寒气时咳嗽扰着人儿。 接过仍被哑术限住声音的司药递来的药碗饮尽,凔屺朝老祖蹙眉问“如何?” “老尊探过了,龙嗣星脉确实没问题,只不过…” “不过什么”凔屺说着又止不住的咳。 老祖见他咳得厉害,忍不住朝司药担忧道“他这是没将寒气散尽?” 司药没好气的指了指自己喉咙,而后扭头去捣鼓药炉。 见司药这般态度,想来那人也没什么大碍了,老祖这才朝他应道“龙嗣怕是觉出周遭有危险,便将自己护在它所设的安全结界内” 老祖以为那人听闻龙嗣无事应是放心不少,哪知他朝自己问道“龙嗣这般…可会伤及母体…咳咳…” 老祖仔细想了想,朝他点头道“自然是会的,龙嗣眼下将自己封于结界内护着,便连同胎息亦一并封在结界内,胎息被封,龙蛋便不能按时尽显,到时候虚耗的还是母体的精力,得亏这蚌子精是上古遗珠,不然怕是要受不住” 话音刚落就听那人急咳道“把它给本君逼出来!” 谁?龙嗣吗?要把龙嗣逼出它自护的安全结界? 想他上界好不容易有了龙族子嗣,老祖自是不赞成那人惊扰龙嗣的自我休整。 “既然龙嗣无事便由着它去吧” 凔屺按着心口低低咳着“不行,待到后边破除结界,蛋宝会闹腾她娘亲的” 蛋宝… 不知为何,太星老祖听着这名字脑海里浮现出一只小鸡崽的模样… “昔儿!” 冷不丁听到这声呼唤,凔屺抬眸就见着那龟妖和鲛人行舟将苏夫人他们和昀儿送到崇吾山脚下。 苏夫人将昀儿往夫君怀里一塞,便疾步朝自家儿子跑去。 “你不回府便也罢了,怎的邀你跟凝丫头回去吃顿饭也这般难” 凔屺本就咳得胸闷不已,被苏夫人强行抱住更是憋喘得厉害,抬了抬手臂,到底是没将人推开。 “仙主让我们去苏府将人接来”江亭臻朝那憋喘低咳的人解释道。 凔屺微微颔首,用力按了按越发窒闷的胸口。还是苏老爷觉出他的窘迫来,抱着昀儿伸出另只手将夫人揽进自己怀里。 小家伙见着爹爹便开心的张着手臂要抱抱,凔屺伸手接过他,轻轻拍哄着。 听着小人儿奶声奶气的唤爹爹,老祖诧异道“你…你儿子!?” 凔屺淡淡扫了老祖一眼,点头应道“我的” 不可能!龙门前些日子才遁隐的,龙嗣还在蚌子精腹中那颗龙蛋里没出世呢。 “凝丫头呢,我要去看昀儿日日念叨的妹妹”苏夫人满心欢喜的想着去看凝丫头腹中的孙女儿,昀儿说是妹妹那铁定错不了。 凔屺忙伸手将人拦住,生怕他们进屋扰着那丫头休息。 迎上苏夫人那委屈的眼神,凔屺微默了默,终是安抚般的唤了声“母亲”,而后朝她叹道“若凝眼下还在歇息” 一旁的老祖险些没听岔了气,这臭小子从来不尊他一声“仙长”便罢了,竟然还管一凡人叫母亲! “有了身子是容易嗜睡的”苏夫人很是理解的点点头,突然抬起脑袋朝他笑道“昔儿,再唤为娘一声听听” 凔屺额角直跳的蹙了眉,好在苏老爷上前打岔问他们居在何处,拂袖在院旁又幻了间屋舍便让宸煜领他们过去了。 因着隔音结界,若凝并不能听到屋外的动静,可她脑中晕眩腰上也不大舒服,没一会儿便醒来了,想着那人怕她睡不够似的总想让她多睡会儿,她只好乖乖歇着。 凔屺抱着昀儿进来时,若凝正眨巴着眼望着屋顶,听到动静扭头看去,见着昀儿整个人都洋溢着欣喜。 见那丫头扶腰撑坐起来,凔屺忙上前往她身后塞了软枕,蹙眉道“慢些” 若凝难得心情不错的朝他应了声,伸手欲接昀儿,就见那人把昀儿轻轻摆放到榻的另一端由着他欢快的朝这爬来,却又在小家伙快爬到娘亲身边时拎起他又摆到榻的另一端去任他爬来,如此反复。 若凝满头黑线的看着那人这般欺负昀儿,心疼小家伙哼哧哼哧地爬着,想要去抱他,就被那人捉住手腕拦了动作。 “凔屺…”若凝不赞同的朝他唤了声。 “等他爬累了就没力气闹腾你了” “……” 见那人往自己发上插了什么,若凝抬手取下,而后一言难尽的望着手中那支竹簪。 凔屺虽在一旁逗弄昀儿,可余光一直往那丫头方向瞄去,见她这般表情,忍不住蹙了眉,这是…不喜欢吗? 他特意照着那断簪式样给她买来一样的,为何她没觉得欣喜,她不是喜欢那竹簪的吗? 难怪古语有云:女人心,海底针…… 第八十九章 若凝眼下不是很想理那人, 好不容易被恩准出了屋子,却只是幻了个藤椅让她坐院里歇息。 “医者说你近日易起晕眩, 还是莫要多走动”凔屺说着又往她腰后塞了个软枕。 见人儿蹙眉不搭话,凔屺也知她心里不快,想了想, 还是将昀儿抱来拿他的小手指去戳娘亲脸颊。 若凝心里本就憋着气,又被他这般拿昀儿逗弄,更是火得不行,若非昀儿被那人抱着, 她怕是会忍不住将那瘟神振湖泊里泡着。 凔屺自是看到她眼中的不耐, 当即便停了拿昀儿小手戳她脸颊的动作,张开大掌抚了抚她脑袋,低叹道“只山脚下走一圈” 闻言, 若凝直接起身朝院外走去, 看都未看他们父子一眼。 垂眸看着怀中被自己连累的小家伙, 凔屺很是敷衍的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便抱着他朝那身影追去。 若凝腰上被蛋宝压迫得酸疼不适,她走的并不快,那人很快便抱着昀儿追了上来。 苏老爷额角直跳的看着自家那扒着窗口探头探脑的夫人,还没开口问她在干嘛, 就见她朝自己挥手小声道“夫君快来” 苏老爷配合的疾步行至窗边, 而后便看到外边那一家三口漫步的场景…不对,加上肚里那个应该是一家四口。 若凝沿着湖畔缓步走着,湖泊上的轻风袭来使得她胸口窒闷缓下不少, 隐隐听到身后那人压抑的咳声,若凝停了脚步,扭头朝他说道“我转一圈便回去” 言下之意她只想一个人走走转转,不想他碍事的杵在边上。 那人却似听不懂般,给她跟昀儿幻了厚实挡风的外裳披上,仍旧低咳着跟在她身侧陪着。 若凝如今已不畏寒,揣了蛋宝后更是不惧严寒,有时候还挺贪凉,用医者的话说就是内火旺,所以那厚实的外裳一披上,她就蹭蹭蹭的直冒火,可一对上那人苍白俊颜上咳得泛紫的唇瓣,又不忍朝他发怒,只得憋屈的压下火气朝他说道“你回去” 他本就因未及时散了寒气而受了寒,眼下被风吹得并不舒服,偏偏这丫头对他不耐的很,惹得他气闷不已。 见他不止一次的抵着心口揉按,若凝再没兴致,直接转身朝回走去。 凔屺也未言语,低咳着跟在她身后慢慢走着。 再一次抬手去按心口时,不经意触到昀儿的小手,就听小家伙奶声奶气道“娘亲热” 凔屺微微一愣,而后看着那明明燥热不适,却仍没甩开他给幻的厚重外裳,忍不住低低叹了声,这蠢蚌精总不愿辜负旁人的好意,所以才让凡尘一世的苏辞昔有可趁之机,这般想着又恨的牙痒痒。 蛋宝一直没反应,若凝心情也很不好,连肩上那厚重的外裳何时消失了也未察觉。 回去后她并未进到屋内,而是坐在院内的椅子上。 “若凝…” “仙君可否让我静静” “……” 若凝心中无处宣泄的火气在看到昀儿朝自己笑的那一瞬便烟消云散了。 “娘…抱…”小家伙张着手臂朝她叫着。 若凝依言伸手去抱他,还未将人儿抱起,就见小家伙被那人拎走抱怀里。 “凔屺…”若凝很是不满的唤了声。 “昀儿长得胖实,别一会儿压着你” 凔屺说罢直接将藤椅幻大了些,自己则抱着昀儿坐到她身侧,继续道“我抱着,你一样可以同他玩耍” “凔屺…” “你说” 迎上那人受宠若惊般的眼神,若凝那句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的话愣是没说出口。 半晌,才憋了句“你要不要去屋里歇会儿” 那人脸色确实差得很,想来应是不大舒服。 凔屺摇头,朝她道了句“无事”仍旧杵在她身旁。 昀儿伸手想赖到娘亲怀里,小手掌轻轻触到娘亲的肚腹,竟皱着眉头,没再开心叫妹妹。 若凝忙将手触到那小小掌心里,朝昀儿低问道“妹妹怎么了?” 小家伙努了努嘴,委屈道“妹妹不理我” 凔屺蹙眉看向蛋宝,想到日后那小家伙要闹腾娘亲,眸里闪过一丝不悦。 若凝低叹了声,却是执意将他抱入怀中拍哄。 凔屺只好松了手,由她这般抱着昀儿,手却轻轻护在她腰后。 宸煜寻来时,就见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护着身侧之人,而那蚌子精却是满满的不耐神色。 仙君他…这是被嫌弃了!? 扫了眼跟在宸煜身后的人,若凝认出那是上界天君云殿之上的仙侍。 未免耽误他们商谈正事,若凝抱着昀儿便回了屋内,哪知那人也跟了进来。 “你…” 凔屺未理会她的惊讶神色,只当她困了才乖乖回到屋里,扶她小心的倚到榻上,又往她腰后塞了软垫,这才抱着昀儿摆放到榻的另一边将他限在一小块结界内,总之不让他扰着娘亲。 若凝微默了默,心疼昀儿之余懒理那人,索性闭眸不去看他。 凔屺还很满意的抚了抚那丫头的脑袋。 “宸煜仙侍,司瘟仙君这是何意?” 还能是什么意思,没看到他家仙君脸上就两个字:勿扰! 待到凔屺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冷着脸出来时,那仙侍仍被宸煜领着候在屋外。 见他周身散着寒气,云殿那位仙侍说话都结巴了。 “天…天君让小仙来问,不知仙君何时…” 凔屺打断他的话,冷声道“他可有将天家的内务处理妥当” 仙侍稍稍一愣便反应过来,忙朝他说道“早在界域之门开启之前,天君便将颜玥公主镇压在魔域寒冰狱中” 凔屺冷哼一声,直接拂袖将人振出仙境结界之外。 “仙君…”宸煜额角直跳的唤道。 “让司药备些能缓孕吐的丹药”刚刚那丫头好几次泛呕,想来是孕中起了反应。 宸煜应了声,还是忍不住朝他问道“仙君,天君那里…” “不必理会” 晚间,若凝去到苏夫人院里同他们一起用膳,苏夫人满心欢喜的紧挨着她坐,却在触到她身前高隆的肚腹时,惊讶道“凝丫头,你这是要生了!” 毕竟是头一次揣蛋,若凝也不懂,闻言忙抬头看向那人,听他道了句“没有,还不到日子”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没到日子,都这么大了,你摸摸,这般硬就是要发作了” 若凝听明白了,苏夫人以为自己肚腹硬是要生了,忙转头朝她解释道“蛋宝是颗蛋” 蛋宝…蛋… 苏夫人委屈吧啦的看着自家夫君,说好的孙女怎么就变成了颗蛋呢,昔儿当初也不是蛋里孵出来的啊…苏夫人当即便脑补了儿子被喜当爹的场景。 凔屺扫了眼众人的神色,蹙眉道“蛋宝是我孩儿” 好吧,儿子说是便是吧,苏夫人也不去计较了。 若凝自有孕后胃口一直不大好,加之修为高深故而也不用进食,每日里除却安胎药最多也就吃几口元檀买来的小食,这会儿苏夫人一个劲的给她夹膳食,她又不忍拒绝,便忍着吐意慢吞吞的吃着。 冷不丁一只大掌伸来将她执筷的手包裹住,若凝抬眸朝他看去,就听他淡声道“吃多了…胖丑…” 扫了眼那丫头气鼓了的小脸,凔屺心情颇好的扬了扬唇。 “昔儿啊,你怎能…” 苏夫人还未说完就被自家夫君夹了菜喂嘴里。 “唔…夫…君…” 苏老爷凑去她耳旁小声道“没看凝丫头吃的慢脸色亦不大好吗” 苏夫人这才意识到凝丫头兴许是孕期泛呕食不得膳食。 用完膳,若凝看着昀儿期待的小眼神,微皱了皱眉,到底没心软把他抱走,主要还是怕他爹爹欺负他。 回去的路上,凔屺去牵她的手,却被人儿不着痕迹的避开去,他索性将人儿拦腰抱起。 “凔屺!” “蛋宝要靠爹爹近些才能长得好” 直到被抱回榻上,若凝都未理他,那人却理直气壮的亦跟着上了榻。 见人儿背对着自己,凔屺自背后轻轻揽住她,好笑道“蛋宝她娘不胖…亦不丑…” 若凝垂眸抚着蛋宝,心里仍不大放心。 “要不…把昀儿抱来再试试…” 往日里蛋宝跟昀儿最是亲近了,兴许昀儿多唤几声她便有反应了。 凔屺低低应了声,却是抱着她没撒手。 若凝动了动,试图挣开他怀抱,反被他抱得更紧。 “凔屺!” “蛋宝说这会儿不想要哥哥,只想要爹爹抱” “……” 知他是怕昀儿扰着自己休息,若凝虽有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只她眼下并不想被那人拥在怀里。 觉出她的挣扎,凔屺只当她内火旺嫌热才不愿被抱着,松开手仍扯着被角替她掖好。 捉了她欲伸出被外的手又塞回去,蹙眉道“不可贪凉” 若凝不耐的皱了眉,开始后悔来山脚下同他生活在一处的决定了。 偏偏那人烦得很,还往她腰后塞软枕,虽说这样她腰上确实好受不少,可是热啊。 心疼的抚了抚那丫头的脑袋,见她负气般挪开,凔屺无奈,只好拂袖开了两扇窗户通风让她凉一下。 听到那人压抑的咳声,若凝闷声道“好了,不热了” 凔屺眸里染了笑意,倚到她所朝方向的那半边榻上,点了点她鼻头,低唤道“若凝…” 结果那丫头直接抬起温热的手掌覆到他脸上将他推远了些。 “……” 第九十章 “司…司瘟, 你是不是又偷食本君那瓷瓶内的丹药了!” 司药急得直跳脚,那人却只神色淡然的朝他微点了点头。 “此处灵气纯正最宜休养, 你为何还要服那丹药” 凔屺虽未说明缘由,可那轻蹙的眉却透露着不悦。 他这几日为逼蛋宝恢复神识耗了不少灵力,许是她娘亲修为灵力亦很高深, 跟那小家伙较劲极损修为,好几次都险些迫得他心疾发作,也好在自己都是夜里同小家伙较劲,不然他费力咳血的模样怕是要吓着那丫头了。 将手中那空了的瓷瓶丢给司药, 蹙眉道“再配些”说罢不等司药反应便甩袖离开。 夜里若凝被热醒, 伸手探出被窝却触到那人微颤的手臂,抬眸望去,就见他按住心口闭眸低喘着, 衣襟上还有未隐去的血迹。吓得她忙抱着肚子就朝那人靠去, 却被一道光源限住近不了那人的身子, 垂眸朝散出光源的肚腹看去,这才惊觉是蛋宝起了反应。 “凔屺…蛋宝有反应了!”若凝指着肚腹朝那人唤道。 那人缓缓抬眸看了她一眼,便又蹙眉按着心口低喘。 见他难受的厉害,若凝忙挥开限住她的光源,略显笨拙的托着肚腹挪至他身旁。 “吃药了吗?可要唤司药来诊看?” 蛋宝不满娘亲靠近坏爹爹, 奈何她同爹爹较劲败下阵来, 这才不得不撤了自己所设的安全结界释出神识,眼下她状态还未恢复,娘亲轻轻一挥便将她所施的光源给散了, 惹得小家伙在娘亲腹中闹腾起来。 那丫头难得同自己说这么多话,凔屺还未来得及欣喜就将人儿皱眉紧紧按着肚腹,气得他恨不得将闹脾气的蛋宝拎出来暴揍一顿。 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凔屺将手覆到蛋宝上输入灵力试图将其稳住,却被那丫头伸手拦住动作。 “若凝…” “又不是…第一次闹了…”若凝说着没让他给蛋宝输入灵力,皱眉问道“你…怎么样了?” 凔屺本想骗一顿温柔拍抚,可见她被蛋宝闹腾又心疼得不行,只蹙眉道自己无事便气闷的想着日后如何收拾这小家伙。 气归气,他还是怕好不容易被逼出来的小家伙恢复状态后又自保般将她自己护于安全结界内延迟产期损耗她娘亲的灵力,透过神识向小家伙保证不论什么危险,爹爹一定会将她和娘亲护得安好周全,神识里隐约中听到一声稚嫩的“不要”,这语气同她娘亲简直是一个调调。 凔屺颇为头疼的抚胸咳着,好在蛋宝良心发现,见爹爹这般难受,倒是没再因之前较劲被逼出来而闹情绪,幻出光源轻轻围绕着爹爹试图替他缓解不适。 嗯,这般偶有良心的模样亦同她娘亲别无二致。 若凝见那人额角直跳的看着自己及身前的蛋宝,忍不住皱眉问道“怎么了” 凔屺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叹道“无事”说罢又不放心的朝她关切道“蛋宝可乖些?” 若凝点头“不闹腾了” 凔屺扶她躺下替她理好被子,低咳道“你好好歇息,我去司药那拿了药便回来” “我去吧” 难得人儿拉住他的手说要去替他拿药,果然是蛋宝有了反应,连带着蛋宝她娘对自己的态度都好了不少,凔屺将她手臂塞回被中,好笑道“你带蛋宝早些歇息,我很快便回来” 听着要带蛋宝早早睡,若凝很是乖巧的点头。 这般乖顺模样惹得凔屺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额头,若非心口窒痛的厉害,又怕自己咳嗽扰着那丫头,他是真想拥着她一起入眠。 “凔屺…” 听见叫唤,行至门边的身影忙又疾步回了榻旁,朝她低问道“怎么了” 若凝眨巴着眼朝他闷声道“你早些回来” 凔屺心里一暖,纵然知晓这丫头是因自己之前哄逗她蛋宝离不得爹爹才这般念着他,可他仍觉得欣喜,总好过她冷冰冰不搭理自己吧。 司药险些被闯进屋里的人给吓着,上前将人扶住,看着他衣裳上的腥红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哪里知道这人来寻他的路上又咳了不少血,乍然见他这般模样还当是同哪个修为高深之人斗法伤着了呢。 事实上也同他猜测的差不多,蛋宝灵阶之高怕是要胜过她爹娘,胎体自带的修为亦不低。虽说今日被爹爹强逼出来,可双方较劲过程中她也没让爹爹讨着巧。 凔屺蹙眉朝他低喘道“药” 知他要的是何药,司药朝他摇头道“本君还未制…”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摊开手掌,欲将他身上的瓷瓶唤出。 司药用力按着袖摆,朝他着急道“你眼下不宜再服此药…” 那人却压根不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执着瓷瓶倒出颗丹药塞嘴里便转身回去,只是没走两步便咳得提不上气,竟是将刚吞下的丹药又吐了出来。 司药忙飞身将人扶住,替他按了几处可缓咳喘的穴位,好半晌才见那人稍稍缓过劲儿来,忍不住朝他叹道“此处灵气纯正最宜休养,眼下又无什么事需你服药强撑,你何必再服此药,会伤身的” “一炷香” 司药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又听他低喘着继续道“最多…一炷香时辰…让本君…恢复…状态…回去…” 哪有这样的,诊治还给人限制时间! 若凝很配合的闭眸抚着蛋宝入睡,奈何她身上热得很,根本也睡不着。 抬眸瞄了眼屋舍的门,见那人还未回来,忍不住将手臂偷偷探出来,觉得舒服,又扯了被角只让它护在肚腹上,而后满足的叹了声,抚着蛋宝便迷迷糊糊的睡去,手不经意触到腰上挂的一物件,是之前司卯特意为蛋宝制的灵器,这么想来,好像自己已经好几日没见着司卯了,不过元檀他们应将他照应的不错。 凔屺回来时就见那丫头除了肚腹,身子都露在被外,替她将被角拉上,伸手探了探她手背的温度,不禁蹙了眉。 低叹了声,自己也入到被中将人儿拥住,就见她靠向自己舒服的蹭了蹭。应是他低凉的体温让她觉得舒服,凔屺无奈之余又觉得好笑,垂眸望着那静谧的睡颜,竟是久久挪不开眼,蛋宝她娘真美… 昀儿再次感应到妹妹,开心的手舞足蹈。也不知两小家伙透过神识说些什么,就见昀儿一把扯下娘亲腰上挂着的小灵器给丢了。 看着被丢在地上的灵器,若凝都能想象到司卯那哀怨的小眼神,扶着腰欲俯身捡起,偏偏身子被光源限住,若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蛋宝并不喜欢这个特意为她而制的灵器,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抚着蛋宝又重新坐到软榻上同昀儿玩耍,腹部突然的疼痛使她不得不倚到榻上皱眉忍着不适。 本以为是蛋宝又调皮了,可疼痛一直持续并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旁边司药屋内,听宸煜禀报近日所查探来消息的凔屺突然抬手按住心口,见他莫名犯了心痛的毛病,司药正要给他行针喂药,就见那人迅速飞回了他自己的屋舍。 “若凝!” 顾不得一旁红着眼不敢哭闹的昀儿,凔屺忙将那痛得满头冷汗的身影抱入怀中,伸手覆到她紧捂着的蛋宝上输入灵力。 偏偏蛋宝收了他灵力仍不让她娘亲好受些,凔屺急得吃力的喘着,若非司药及时跟来给他喂了药,怕是要控不住心疾发作。 “快…看她…怎么了…” 司药依言将手探向那蚌子精腕上,没等他诊出什么头绪,就见那蚌子精身前的龙蛋在一片光源中完完整整的显了出来,原是龙嗣尽显了。 显然凔屺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疼的拍抚着怀中痛晕了去的人儿,看着她身前尽显的龙蛋,蹙眉朝司药问道“之后可还会再痛?” 司药摇头,没等那人松了口气就朝他说道“本君并不知晓” 在他看来,龙族绝迹已久,他自是不会花心思去研究龙嗣一事,又哪里能知晓龙蛋尽显后母体的感受,他还打算将蚌子精的反应记录下来以备日后归入医档研究呢。 见那人急得脸色煞白,司药低劝道“你身子急不得,还是莫要…” “这是本君的妻女” 司药微微一噎,得,你的妻女你爱怎么着急随便你! 纵然心里不满,到底没忍心让那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疾又发作起来,见他唇瓣泛紫正要给他诊看就见那人又唤出瓷瓶擅自服了那强撑的丹药,气得司药扭头就走了。 宸煜将人拦住,虽未言语,可那寒冰般的脸上透着深深的不满。 司药委屈的撇撇嘴,又闷着脑袋回了瘟神的身侧站着,静待他需要时自己能派上用场。 若凝醒来时身上汗湿的衣裳已被人换过了,看着衣襟内好几处被理歪了的地方,不禁想到仙主府那日醒来自己被换了衣裳亦是好几处都理歪了,还真是他…… 低头望着身前又大了些许的蛋宝忍不住微微皱了眉,这么大…是要生了吗…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是头一遭,又同元檀给自己送的那些凡间话本子不一样,她肚里揣的可是颗蛋。 抬眸未见到那人的身影,失望的垂了眼眸。 凔屺端着药碗进来时,就见那丫头抱着蛋宝一动不敢动的靠坐在榻上,以为是蛋宝惹得她又不舒服了,忙疾步上前,放下药碗便将人儿揽入怀中。 “可是又难受了?” 若凝摇头,在他怀里莫名觉得安心。 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拂至耳后,这才端过药碗舀了药喂去她嘴边。 见那丫头仍旧抱着肚腹不敢动,却配合的乖乖张嘴喝药,凔屺忍不住笑道“也不问是什么药就喝” 若凝撇撇嘴,闷声道“不是催产药吗” 凡间话本子里好多临产的妇人都是喝了催产药才生产的。 闻言,凔屺微微一愣,而后额角直跳的朝她沉声道“日后不准再看那些个话本子” 说罢又怕自己语气不好惹得那丫头不开心,忙又软声补充道“还未到日子,蛋宝眼下还不会出来” 若凝点头,却是不想理他。 凔屺心疼抚了抚她脑袋,低哄道“刚刚是我不好,不该那般语气说话的” 若凝这才低低应了声,抬头朝他问道“蛋宝什么时候出来” 感受到她的胆怯,凔屺安抚般朝她浅笑道“还要有些时日,到时我会陪在你边上” 若凝这才安心的“嗯”了声,却未在意那人额上因担忧而沁出的冷汗,以及他暗自抵在心口处的手。 第九十一章 “你答应过只要替你窃了那龙嗣的灵力便帮本君将颜玥自魔域寒冰狱中救出的!” 没有脑袋的身躯冷笑道“你窃的可真是龙嗣的灵力?” 司卯握紧拳头却无力反驳, 颜玥被关寒冰狱后他想尽办法终于以灵器与其联系上,听着她哭哭啼啼道狱里严寒, 他只恨自己没能力救她。 当听说有人能救她出来时,他便毫不犹豫的混在天兵之中照着颜玥的指示寻到这个没有脑袋的怪物,却被告知要他去窃了龙嗣的灵力, 他也犹豫过,毕竟小蚌精对他挺好的,帮着铸灵器又给他肘子吃… 可一想到分明是那小蚌精偷取天珠放了妖孽赖颜玥头上,他便愤愤不平的要收拾那小蚌精, 只是孩子何其无辜, 纵然那龙嗣是瘟神的种,他也没忍心下手,名义上为窃龙嗣灵力而铸的灵器早在被那小蚌精佩戴的一瞬便向龙嗣释出危险的迫感, 凭龙嗣胎体自带的修为, 想必她能将自己护得安好。而他以灵器真正相窃的, 是那小蚌精的灵力修为,所以她总会晕眩不适。 司卯本以为那没脑的怪物识不出灵器所吸的灵力,会依约帮他救出颜玥,而那小蚌精最多就耗损些灵力修为也不会伤及性命,反正会让她吃点苦头受些教训。 只是没想到, 竟被这无脑的怪物一眼给看穿。 “你可知寒冰狱中严刑为何”刑天冷声问道。 司卯摇头, 就听他继续道“自是那寒身作冰再慢慢释碎了的严刑” 刑天说罢,扫了眼吓得直打颤的司卯,冷笑道“你心心念念的人或许正在寒冰狱里一点一点幻作冰块变没了” …… “仙主可曾瞧见珊儿?”江亭臻近日忙于族中事务倒是不曾顾得上在这撒欢的小逃妻。 若凝摇头, 她也好几日不曾瞧见小鲤鱼她们了。 “会不会是元檀把她们带凡间去玩了?” 凡间帝王为巫族一事隔上几日便祭祀求天,听说那乌龟带着他府上的小妖们帮着忙活捞了不少好处,兴许是将小鲤鱼她们一同带去凑热闹了。 江亭臻皱眉道“我来时遇到元檀,他亦在湖泊中寻莲蕊” 若凝抬手欲捻水珠去探寻她们的踪迹,却突然起了晕眩,扶额缓着不适,下一瞬便落入了那熟悉的怀抱。 凔屺替人儿揉着额角,抬眸冷冷扫了眼一旁的江亭臻,直到他主动自觉的退了出去,这才蹙眉朝怀中的人儿问道“可是蛋宝又闹你了” 那语气似是只要若凝点头,他便要施术去蛋里收拾那小家伙。 若凝摇头,如实道“有些晕” 闻言,凔屺冰冷的视线又不满的落在蛋宝上,似是怪她将娘亲惹得这般不适。 俯身将那丫头抱至榻上,正要揽过她替她揉着额角和腰侧,就见那尽显的龙蛋释出光源将娘亲包裹住不让爹爹碰,这是怪爹爹刚刚瞪她了? 凔屺气得抬手施出光源就要同她较劲,却在看到被光源包裹住的人儿脸上布满笑意时顿时收了手,罢了,她们母女俩开心就好。 蛋宝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在娘亲腹中那龙蛋内乖乖睡了。 耐心的等着小家伙将光源撤了,凔屺这才将人儿揽入怀中,低问道“晕眩可好些?” 若凝点头,指着蛋宝朝他动了动嘴形“随你” 这小家伙动不动炸毛的臭脾气确定不是随了她娘亲么… 凔屺额角直跳的默了默,到底是配合的点了头。 见他难得这般憋屈,若凝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竟是将凔屺的心都笑化了,当即便忍不住俯身吻了上去。 若凝微愣了下,闭眸配合着,却不想下一瞬那人猛地退出她唇瓣,冷声道“你从哪儿学的” 印象里,便是凡尘一世的苏辞昔也不曾这般吻过她,这丫头却知如何配合,他当即便想到仙主府那晚的情景,这丫头亦是熟练的很! 事实上,无论是今次的亲吻,亦或是仙主府那晚的情景,他皆是头一次,偏偏都被这丫头迎合牵引着…… 若凝虽说孕中反应慢,却也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下便气闷的抱着蛋宝转身不理他。 凔屺沉着脸替她将被子理好,想了想仍不大放心的将手覆到她额上替她轻轻揉着,只另只手不时抬起按着心口。 若凝虽气闷不想理他,可脑中晕眩被他按得确实缓了不少,便也随他去了。 那人动作轻柔的替她揉着额角,想了想,还是趁她入睡前将她揽入怀里拥着,低哑道“日后…不得同旁人这般亲近” 这话说得像她是那人所私有似的,难不成还要感谢他既往不咎的宽容吗,若非自己眼下不适的很,若凝怕是要直接将人给振出去了。 见人儿静默不理他,凔屺将手覆到蛋宝上,蹙眉认真道“待你生下蛋宝,本君便以帝后之仪迎你入门…” 这会儿自称“本君”,是以天帝的身份许她承诺。 屋外听墙角的老祖忍不住眼角微抽,这臭小子分明是想以帝后之仪昭告天下,这蚌子精是他天帝之妻,看谁以后还敢打帝后的主意。 老祖满脸好奇的去听那蚌子精反应,半晌,才听她淡声道“出去,我困了” 这是嫌那小子碍事要将他赶出去再歇息? 没等他细听下去,就见屋舍的门被人猛地推开,而后那小子冷着脸出来。 老祖忙直起身子,假意刚赶来的模样,哪知那小子捡起地上一物件又浑身泛着寒气转身回了屋内。 见有戏可看,老祖忙扒到窗口又听了起来。 “这是哪来的”凔屺执着捡起的那灵器问道。 若凝本不想理他,听他压抑的低咳着,还是如实说道“司卯给蛋…”宝字还未说出口,就见那人冷着脸将手中灵器给丢去屋外。 “本君的孩儿用不着旁人给她备灵器” “……” 望着那转身离去的背影,若凝懒理他莫名闹起的情绪,抚着蛋宝闭眸便睡了,她确实乏得很。 凔屺扫了眼屋外憋笑的老祖,蹙眉道“可查探清楚了?” 这语气惹得老祖一顿不满“老尊是你仙长,不是你府上的仙侍!” 这臭小子把他接过来探龙嗣子息星脉便罢了,竟然还将他当府上仙侍般指派出去查探他要的线索。 没办法,谁让他年纪大了自己过不了那冰冷的魔域,这臭小子光把他接来却不把他送走,等被安排到下界的天兵完成任务,天君下灵旨开启界域之门迎他们回去时,又不知是何年马月了。 隐在湖泊深处的司卯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好不容易寻到机会,等到他们离去,忙趁机去到那屋舍内。 “小蚌精” 若凝本就刚歇下没多久,听到叫唤就睁了眼朝这方向看来。 见到他,想都未想就朝他说道“我今日无劲陪你,你想吃什么跟元檀说,他会给你买” 司卯摇头朝她说道“本君今日不想吃凡间膳食”说罢皱了眉头继续道“是莲蕊她们让我来唤你” 听他提及莲蕊,若凝撑起身子问道“她在哪?小鲤鱼可与她同在?” 司卯点头“她们在一起啊” “在哪?”若凝说着就托着身前尽显的蛋宝撑起身子欲同他去寻那俩丫头。 直到被司卯从小路带离结界,来到一处布了暗灵术法的瀑潭旁,她才后知后觉的觉出不对来。 见那丫头停了脚步,司卯扭头朝她问道“小蚌精,你怎么不走了?” 抚了抚释出光源将她护住的蛋宝,若凝抬眸看向司卯,冷声道“你可有话要同我说” 司卯微握了握拳头,朝她怒道“我能有什么话要同你说” 见他转了态度,若凝虽不解发生了什么,却也反应过来了,原来从一开始他来到下界寻她便是计划好了的,她将他打发去元檀府上,他便嚷嚷着不舒服要来?泽让司药诊看,可他又从何得知司药在?泽的?甚至第二日还假意问她瘟神为何会在?泽……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财务狗每年的十二月份会比较悲催,会努力保持日更,但不确定晚上能不能奋斗出来~ 这样,如果十一点半还没放出来,你们就不要等,因为我可能已经去见周公了,但会调闹铃第二天早上码,所以你们就固定晚上最迟十一点半,白天保险点十二点半,这两个时间段应该至少有一个会放文的,前两天没记得通知抱歉啦=(^.^)= 第九十二章 “莲蕊她们在哪?” 司卯轻哼了声“本君同你的恩怨自是不会连累旁人” 若凝微蹙了眉头“我与你有何恩怨” 难不成还在记恨她当初用灵玉捉了司卯府最肥美的那只灵鸽? 司卯握紧拳头朝她愤愤道“颜玥的天珠是否被你所盗!” 若凝按着酸疼的腰侧, 不耐道“我用浮鋆册换的天珠如何就成盗取的了?” “果然是你!盗了天珠犯下事竟还赖颜玥头上!”司卯说着抬起手上的灵器将她吸至瀑潭旁,只待她入到潭中以隐在暗灵术法下的灵器压制住龙嗣的灵力修为, 再透过灵器将其灵力转入那无脑怪物体内。 瀑潭内被暗灵术法所布的结界在灵器的驱使下渐渐扩大,蛋宝所释的光源亦不甘示弱的将娘亲护得周全。 龙嗣修为高深,想必失些灵力也没有什么大碍, 气愤的看着那致使颜玥受尽苦楚的小蚌精,司卯加重手上的力度,却在看到她皱眉捂着肚腹时蓦然松了手。 若凝眼下被司卯的灵器所控施不出灵力,虽被蛋宝的光源所护, 可她腰上疼得根本站不住, 加之晕眩的厉害,肚腹里也难受的紧。 司卯眸里闪过一丝挣扎,却是没再抬手控那灵器, 只朝她冷声道“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 你若肯自己释出些许龙嗣的灵力, 本君便放你回去” 他也不想太为难这小蚌精,毕竟有了身孕,身子又这般重,龙嗣修为高深只释出些许是不会有碍的,只要能在无脑的怪物那交差, 让其救出颜玥, 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若凝吃力撑着腰部,另只手轻轻护在腹上。 “司卯…” 司卯下意识的就要纠正她唤他仙君,转念想到眼下的情形, 只朝她重重哼了声,却未移动身形,可真正看到她软倒了身子,还是上前将人扶住了。 “带我…离…开…” 除却身上的不适,若凝已明显感觉到蛋宝的吃力,这里怕是不能久待。 司卯摇头,他还没救出颜玥,至少现在不能放她走。 瀑潭中渐渐现出那没有头颅的身躯。 不知为何,看着那冷笑着靠近的无脑怪物,司卯下意识的将自己所搀扶的小蚌精挡在身后。 “哦?你不想救寒冰狱中的人了?” 闻言,司卯慢慢松开手,本想将那小蚌精推出去,可看着她满是冷汗的手攥住自己袖摆,他又不忍心了。 “她…瞧着不大好…能不能改日再…” 司卯话未说完就被刑天甩开了去,没了司卯的搀扶,若凝软身摔了下去,却被刑天伸手吸至身前。 若非有司卯所铸的灵器,刑天根本靠不了被龙嗣灵力所护的蚌子精,眼下他非但可将蚌子精限在手中,更能触到龙嗣吸取它的灵力。 龙嗣灵力之强,怕是世上无人能敌,只要将其灵力吸尽…… 凔屺…你还如何跟本尊斗… 将粗旷的手臂探向那蚌子精身前的龙蛋,还未来得及吸取灵力,就见那蚌子精被司卯用灵器隐了身形也不知被移去了何处。 司卯也是在觉出那无脑怪物对小蚌精及她腹中的龙嗣起了杀意时才决意带她离开的。 “小蚌精,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你再坚持一下” 谁知那小蚌精分明痛得话都说不出了,却还在朝他问道“莲蕊…她…们…在…哪…” 知她担心那莲花和小鲤鱼落到无脑怪物手上,司卯朝她说道“本君未将她们带出?泽,只用灵器将她们困于湖泊中罢了” 听闻莲蕊她们无事,若凝这才放下心来,闭眸缓了良久,才在恢复力气后甩手给了司卯一巴掌。 司卯都被打懵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那小蚌精按着肚腹怒瞪着他,见她恢复不少精神,便知他们已离了被灵器所控的界域。 “你…你怎么打人呢!?” 若凝推开他对自己的搀扶,冷声道“打得就是你” “你自己做了亏心事赖给别人你还有理了!?” 提到这个,他就又想到被关在寒冰狱中的人儿,暗怪自己没能力救不出心上人,心里亦难过的不行。 司卯这家伙眼神不好就罢了,脑袋也不好使,只眼下若凝懒得搭理他,托着肚腹便行到一旁的山石上坐着,垂眸望着不停释出光源的蛋宝,乖乖坐着等她将爹爹唤来。 凔屺早在发现那丫头不见时便施术去探她和蛋宝的踪迹,却发现她们被灵器所限隐了踪迹,加之元檀自院中捡起之前被他扔出屋外的那个灵器,让他们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故而当蛋宝同娘亲脱离被灵器所限的界域释出光源唤爹爹时,那人很快便赶了来。 自那人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若凝眸里便染了温度,托着肚腹起身欲向他迎去,就见那人朝一旁的司卯攻去。 凭司卯那点灵力修为哪里是那人的对手,若凝忙捻了水珠将司卯护在其中。 凔屺不得不收手,沉着脸行至她身前,先是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番,见她并无受伤,又将手覆到龙蛋上去探其神识,见蛋宝也无恙,这才朝那丫头冷声道“你可知…他做了什么…” 若凝点头,还未开口说什么就见那人按着心口猛地咳嗽起来。 垂眸望着那担忧搀扶住自己的人儿,凔屺用力按了按心口,低咳道“便是知晓…亦要…护…他…么…”说道后边已咳得提不上气。 “凔屺…” 那人却是拂开她搀扶住自己的手臂,低咳着转身离开。 紧跟而来的宸煜等人见着他俩之间的怪异气氛,皆未敢上前。 直到那人吐血晕厥,才急忙飞身上前将人带回去诊治。 “小蚌儿…”元檀很不赞同的扫了眼他家小蚌儿身后被水珠所护的司卯。 若凝却是不曾再看司卯一眼,只皱眉朝元檀说道“快…带我回去…” 未曾想待他们回到?泽,那里早没了那人的身影。 本来那瘟神惊觉小蚌儿不见后就急得心疾发作,好不容易吃药缓下又被他们发现司卯所铸的灵器有问题,那人当时便咳血了,再加上江亭臻寻到被灵器困在湖泊内的莲蕊和小鲤鱼…… 见他们回来,江亭臻忙迎上去朝若凝关切道“仙主可有受惊伤着?” 若凝摇头,望着空旷的屋舍问道“他们没回来?” “宸煜仙侍回来取了不少制好的丹药便匆匆离开了” “他可有说他们去哪了?” 这要怎么回答,宸煜仙侍那脸色都能滴出冰来,他哪还敢上前问话。 见江亭臻摇头,若凝着急道“司药也不曾回来吗?” “司瘟仙君同司药仙君皆不曾回来,太星老祖亦跟宸煜仙侍急匆匆的离开” 都走了啊… “去探,看他们去了何处” 看着身前释出光源向她讨要爹爹的蛋宝,若凝低低叹了声,也只能伸手按抚着。 纶山下一座屋舍内,司药替榻上那人行针缓了喘症,见他又咳出血来,忙替他揉着心口的穴位,皱眉道“早就让你不要服那丹药,偏不听,眼下受了反噬,你让本君如何替你调理身子,偏的气性还这般大” 想到那怀了龙嗣的蚌子精,司药就一阵头疼,这瘟神气性大的很,眼下瞧着似是真动怒了,偏偏他这身子怒不得,这不是为难替他诊看调理身子的自己么,万一到时候未将人照顾好惹得宸煜不悦,那他的医术岂不是又要被质疑。 老祖和宸煜这段时间一直在暗寻天兵未查到的线索,若是必不可免的要同那刑天再战一次,以那人如今的身体状况,怕是并无胜算…… 第九十三章 “主子, 您还是尽早回苍梧渊吧”于儿朝那无脑的身躯说道。 当初虽以那一首两身的怪蛇肥遗吸取凡间婴孩的精气,可主子毕竟是伤了元气, 那点婴孩的精气根本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更何况肥遗也被那蚌子精给伏了。 “他们寻来了?”刑天不屑的问道。 于儿摇头,就听他冷声道“怎么, 你是看上凔屺那张脸了,所以想要本尊继续做缩头乌龟吗!” 凔屺那张脸…主子分明最忌讳头颅上的言辞,为何要这般说。 见她不语,刑天把玩着手上的斧头, 慢慢走到她身前, 用斧头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空荡的颈脖,轻蔑道“本尊这身躯看着恶心吗” 无儿想要摇头,却被大斧抵着下巴动不得身形, 只好勉强开口道“主子…不恶心…” 刑天冷哼一声, 却是甩开她的下巴, 任她摔到地上。 “他们探到何处了?” “太星老祖已探到涴水域处,宸煜亦从巫族那下手查探” 所以她才希望主子尽早回苍梧渊,至少那里短时间内还不会被查探到…… “仙主,司瘟仙君一行在纶山脚下”江亭臻得到消息后就匆匆赶来禀报。 扶住那急忙起身的身影,元檀皱眉说道“这会儿着急有什么用, 人都被你气走了” 谁知那丫头指着不断释出光源的肚腹, 朝他苦恼道“蛋宝一直跟我要爹爹” 元檀险些没气厥过去,合着这丫头是因为蛋宝要爹爹才这般着急。 “你若寻过去,可千万别提蛋宝要爹爹这一茬” 见那丫头不在意的点头, 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元檀叹了声,同江亭臻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 “仙主不若等晚间用了药再去吧” 元檀很是赞同的点头,这会儿过去怕是会扰着那人午休,再者晚上也好寻借口示弱赖在那里,指不定隔日就一家三口都回来了。 想到这两日饮得那其苦无比的安胎药,若凝忍不住摇头道“现在便去吧” 她已经问过医者了,蛋宝无事,那药喝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最多就是给她增强些许温补罢了,所以她能躲则躲。 待到他们赶至纶山脚下,看着那封元结界皆愣住了。 若凝不知那人为何要待在封元结界中,可她知道封元结界中便是修为再高的人亦只能如凡人般毫无灵力,以他眼下的身子,若无灵力修为撑着,怕是还不如当初凡尘一世的苏辞昔呢。 江亭臻拦住欲冲进去的身影,皱眉道“仙主如今怀有龙嗣,若入到封元结界内,怕是要不好受” 若凝道了句“无事”便托着肚腹入到结界内,江亭臻和元檀也只得跟了进去。 见到他们,宸煜除却眸里的不悦并没有太大反应,倒是老祖拦在屋前不让他们入内。 江亭臻上前礼貌的朝老祖行礼尊了声“老祖”,这才朝他继续道“我家仙主特来探望司瘟仙君,不知…” “那小子睡了”老祖很是不耐的打断他。 屋内断断续续的咳声昭示着那人眼下分明是醒着的,元檀拉住急欲进去探望的身影,朝她暗摇了摇头。 门突然被人自里边打开,司药望着屋外的众人,微愣了下只朝他们点了点头,应是没想好要对他们什么态度。 若凝却眼尖的看到他手上那盆里的血水,当下便着急问道“他怎么了” 说罢也不等司药回应,托着肚腹便疾步朝屋内走去。 显然那人是知晓她进来了,却是连个眼神都未给她,只按着心口低低咳着。 “凔屺…” 见那人蹙眉低咳着不理她,若凝往榻旁靠了靠,这才扶腰缓缓坐到榻沿上抚着肚腹。 封元结界下龙蛋亦被封住隐去,蛋宝可实实在在的窝在她肚腹里,偏偏小家伙眼下没有灵力,无法释出光源亲近爹爹,只能在娘亲肚腹里可劲的闹腾。 司药回屋前还想着这蚌子精兴许已将那人哄好了,结果进来一看,那两人一个倚在榻上不停咳着,一个坐在榻沿抚着肚腹…他果然高估了那蚌子精。 “不知仙主前来所为何事” 总不能让这两人一直这般静默下去吧,司药只好开口打破沉默。 听着那人费力的咳喘若凝亦不好受,加之蛋宝闹腾得厉害,眼下司药问起这话,她下意识就开口道“蛋宝她…想爹爹了…” 这蚌子精什么意思,她来这只是因为龙嗣跟她要爹爹!? 未在意司药那怪异神色,若凝自怀中掏出临时用萆荔草做的几颗丹药递去那人面前,皱眉道“要不要…吃这个…” 望着眼前那执着丹药微颤的手臂,凔屺蹙眉朝身侧之人看去,这才惊觉她脸色不好额角亦沁出了冷汗。 “司药…” 听到叫唤,以为那人怎么了呢,司药忙行至榻旁伸手替他诊脉,却被他止了动作。 “怎么了?”司药疑惑道。 凔屺低咳着,将眼前那丫头的手臂递去他面前。 司药忍不住眼角直抽抽,这瘟神也就对他们冷面发凶的本事!被蚌子精气成这样,还念着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不带这么差别待遇的! 见那人按在心口的手一直未拿下来,知他痛得厉害,若凝又重复了遍“你…要不要吃…”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神色不耐的接过她手中的丹药塞嘴里。 这一幕可把司药给惊着了,要知道那人未免修为灵力同仙体一起虚损,特意待在封元结界内将它们自仙体中封隐,好在日后对战刑天时能保存点实力。只是他眼下仙体无修为灵力加持,虽同凡胎□□无异,可那治凡人心痛的萆荔草于他却并无作用,甚至还会伤及仙体的胃腑,那人不可能不知道的,可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吃了! 若凝哪里知晓这些,见那人服了药,她这才乖乖由着司药诊脉。 “是龙嗣闹腾得厉害,其他的…脉象上看倒没什么问题” 司药说罢就见那蚌子精撑着腰背将肚腹递去那人身前,一副要他安抚龙嗣的模样。司药很是识趣的退了出去,还把屋外听墙角的众人给赶开了。 凔屺气闷的抵着心口低咳,到底是将手覆了上去替她抚着蛋宝。 若凝见状,又笨拙的往他身旁挪了挪,却被那人伸手小心的护着。 码不准那人眼下是否还在生气的若凝偷偷瞄了他一眼,男人的心思可真难猜,若说他还在生气,他分明对她体贴细致,可如果他已经不生气了,为何理都不理她,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男人的心思怎的这般难猜。 若凝索性直接朝他问道“你还生气吗?” 肚腹上安抚蛋宝的大掌微微一顿,而后就见那人一直抵在心口处的手猛地攥紧衣襟,俨然是痛狠了。 “凔屺…” “闭…嘴…” 好吧,虽然是让她闭嘴,可到底是理她了。 没有灵力,若凝也无法吹泡泡替他抵着,只好将手塞入他抵在心口的那只大掌下,偷偷瞄了眼,见他没拿开自己的手便轻轻替他揉着,面上仍抿了唇不敢吱声。 凔屺周身的冷意散去不少,低咳着默默将手挪至胃腹上按着,另只手仍耐心的安抚着在娘亲肚腹里闹腾的蛋宝。 “凔…凔屺…这是什么!”若凝指着肚皮上突起的一小块皱眉朝他问道。 凔屺忙朝她肚腹看去,而后抚胸咳了良久才缓下因担忧而起的心悸。 原是那被隐了龙蛋的蛋宝在娘亲腹中闹腾时,龙角抵着娘亲的肚腹了。 想着那人大概是不会理她了,若凝耷拉着脑袋,皱眉望着肚腹,手上仍一刻不停的替他揉着心口。 却不想那人轻叹了声,朝她低哑道“疼吗” 若凝摇头,眨巴着眼望向他,等着他告知答案。 良久,才听他低叹道“是蛋宝的龙角” 龙角啊…若凝突然好奇起这人的真身长什么样了。 似是想到什么,若凝自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了去,朝他认真道“都是从这上边学来的” 没懂那丫头在说什么,凔屺接过书册扫了眼,直接激咳着倾身吐了血。 直到司药给那人施针诊治上,若凝才坐到一旁的椅上一脸严肃的皱着眉,分明那日是他问自己从哪儿学来的,如今告诉他了怎的还激吐了血。 “你…你又怎么气着他了?”司药眼下也懒得再客套唤她一声“仙主”。 若凝摇头“没气他” 司药求证般朝那人看去,却见他不顾身前的银针,吃力的转身背对着他们,当然,那人主要还是不想瞧见那蚌子精。 “那你干嘛啦?”司药心里那八卦的小火苗蹿啊蹿。 “我就给了他一本…” “闭嘴!咳呃…嗬嗬…嗬…” 情急之下那人又犯了喘症,司药也没了玩笑的心情,忙替他固住身前的银针,又给他服了药。 若凝困得不行又怕那人不想她靠在身侧,只得坐在椅上抚着蛋宝打盹。 司药替那人取下银针时,那蚌子精早已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见那人起身下榻行至那蚌子精身旁轻轻抱起她置于榻上,司药忍不住低劝道“你眼下需要绝对的卧榻休息” 凔屺敷衍的“嗯”了声,却是极其细致的替那被抱到榻上的人儿掖好被角。 忙完这些才气促的压抑着咳声低低喘着,良久才缓过劲儿来。 “让宸煜进来” 司药警惕的看着他“你找他做甚?” 别又把宸煜指派出去让他隔三差五的见不着人! 见那人吃力的抑着咳嗽,不欲他为旁事耗神,司药还是依言去将宸煜唤了来。 “去…?泽…将那里所有书册都给本君毁了…咳咳咳…咳…” 本以为那龟妖最多给那丫头寻些凡间无趣的话本子,万没想那龟妖竟还给她寻来那般不堪的书册,当真是… 凔屺按着气痛的心口,冷声道“把那龟妖府上的书册…亦全毁了” “仙君,是所有书册吗?” “全部” …… 作者有话要说:跟你们说,这篇文我已经虐不出什么高度了,所有的虐点都被瘟神夫妇巧妙的避开,不想刻意的为虐而虐,只能跟着感觉走了o(^▽^)o 第九十四章 夜里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泽的散妖们大多是喜欢这样天气的,可以吸集至纯的灵气修炼。 若凝也不例外, 以往她都会在雨天飞至崇吾山顶修炼,如今有了身孕,顾及到蛋宝她一直乖乖待在屋里养胎, 只偶尔去到屋外走一走,她心里还是喜欢雨天的。 不过眼下她对这样的天气实在提不起好感,那人夜里便胸闷得憋喘起来,司药施针都没能缓下来。 看着被他扰醒的人儿, 凔屺虚喘道“你…回…去…” 若凝摇头“不要” 想到之前探蛋宝神识时听到那如出一辙奶声奶气的“不要”, 凔屺当下便更不舒服了。 他如今没了灵力修为,仙体更是畏寒,施过针的身子格外低凉, 便是及时拢了衣裳被子, 仍止不住的咳。 本就虚喘的身子哪里受得住这般咳, 若凝替他揉着心口顺着气,见他咳喘得这般难受,闷声道“我不走…” 凔屺咳了半晌,才勉强低喘道“会…扰着…你…” 若凝微抿了抿唇,执起他的手覆到身前的蛋宝上, 皱眉道“蛋宝会担心爹爹的” 那人听了, 掩唇咳了阵,朝她挑眉道“只…蛋宝…担心…吗…” 若凝抬眸对上那人深邃的眼眸,认真道“我亦…担心的…” 幽寂的眸光里起了阵阵涟漪, 不待他反应,那丫头便凑上来吻了他脸颊。 见把那人惹得越发咳嗽,若凝懊恼的皱了眉,她也不知刚刚怎的就鬼使神差般凑上去了,退开他怀抱,却被他轻轻揽住。 知他此刻不舒服,若凝没敢乱动,乖乖任他揽着。 凔屺低低咳了阵,朝她哑声道“如何…担心…” 那人气促的虚喘着,若凝哪里听得出他的逗弄,皱眉想了想,抬起脑袋朝他认真道“想你好好的” 因被那人揽着,他们挨得很近,若凝抬头的一瞬唇瓣轻轻划过他脸颊,说罢便眨巴着眼望向那人,似是等他开口不再要求她离开。 他们挨得这般近,那丫头鼻端的呼吸轻轻拂过他脸颊,凔屺心里像被猫爪挠了似的直痒痒,转念一想到如今被封隐了灵力修为的仙体,再一看那丫头身前被蛋宝撑得并不圆润的肚腹,顿时凉了半截…… 待到日后蛋宝出世,他定要好好饱餐一顿,而且要成为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想到刚刚脸颊上那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凔屺侧过脸欲吻上那樱唇,奈何自己咳岔了气,心口又疼了起来。 若凝不知他为何突然歪了脑袋,也不知他为何歪了脑袋后咳得这般厉害,见他抵在心口的手攥得泛青,忙替他仔细的揉着心口,又不放心的探了探他脖子,担忧道“可是扭着脖子了?” 这话问得凔屺气闷不已,直接闭眸没再看她。 怎么一会儿一个样,莫名其妙!若凝不高兴的皱了眉,纵然那人闭眸不理她,她仍动作轻柔的替他揉着心口,偶尔在他咳得厉害时拍抚着他后背。 趁着司药前来送药,若凝低问道“不能让他好受些吗?” 司药摇头叹道“你也知他心脉断过,能续上已是不易,更遑论恢复了。眼下这般阴雨天气,最是容易心悸不适,既然施针无效也只能靠药稳着了” “稳得住吗?” “不好说” 凔屺缓过那阵不适,执了身前替他揉按的手,宽慰道“无事…你去…歇息…”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将自己赶去旁的屋里,若凝忙抱着蛋宝躺下去,紧挨着他身侧,假意闭眼道“好,我歇息啦” 这模样惹得凔屺眸里染了笑,也未再执意赶她。 听那人除了低咳并无旁的动静,若凝这才偷偷张眼朝他看去。 垂眸扫了眼轻轻扯着自己袖摆的人儿,凔屺蹙眉咳道“怎么了?” “我喂” 端着碗给那人喂药的司药微微一顿,意识到自己多余,配合的点头道“本君还要去熬药,这药…就劳烦仙主了。” 见那丫头开心的托着肚腹起身,凔屺轻轻护着她腰腹,蹙眉低喘道“慢些…” 结果若凝还未接过药碗,她自己肚子就叫了。 封元结界下她亦没有灵力修为,兴许是有了蛋宝的缘故,她比当初在上界修为低浅时更容易饿了。 没有错过那丫头脸上的囧意,凔屺掩了眸里的笑意,这会儿咳嗽缓了些,直接朝她说道“是蛋宝饿了…” 听着那人给自己解围,若凝很是认真的点头,而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人在故意逗自己呢。 见那丫头不高兴的抿了唇,凔屺让司药下去准备膳食后便执了她的手,朝她解释“没笑你…” 若凝垂眸抚着蛋宝不理他,又听他低叹道“只是…苦了你…” 说话间抬手按住心口喘了喘,对上那丫头担忧的眼眸,摇头低喘道“心悸罢了…无事……” “你要不要回去?” 说罢,怕他误以为自己要他回?泽,若凝补充道“你要不要回上界?” 她总觉着这人回了上界兴许会好些。 “你可愿…同我回去?” 就算解决了刑天,他也未必想要回去,这般问只是想探探这丫头的态度。 “昀儿凡人之身是去不了上界的…” 觉出身侧那人的低气压,若凝没再继续说下去,不过她意思很明显,想必那人是听明白了。 凔屺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同这丫头置气,不然怕是一天要厥几回,可真听她这么说了还是不可避免的气闷了好一会儿。 “那蛋宝呢?” 龙嗣修为之高自是能够去到上界。 不说她都忘了,蛋宝还得靠她爹给孵出来呢。 “你将蛋宝孵出来后,记得给我送过来” 孵…孵蛋!? 凔屺现下已经没心思去计较这丫头只要孩儿不要他的念头了,想着她刚刚说的话,额角直跳道“我…不会孵蛋…” 若凝捂着肚腹一脸嫌弃的朝他甩锅道“你…你是蛋宝爹爹当然你孵,难道要元檀把蛋宝当龟蛋孵吗” 最重要的是那乌龟也没孵过小乌龟啊,万一把蛋宝孵坏了怎么办… 凔屺揉着心口气得直喘,倒是没再理她。 宸煜将膳食送来,见主子同那蚌子精皆一脸不高兴模样,放下膳食便退出去了,这怎么和司药说的场景不一样啊,他俩哪有相谈甚欢!? 桌案前吃饱喝足的若凝打了个饱嗝,托着肚腹朝榻旁走去。 不知是不是服的药汁起了作用,折腾大半夜,那人的胸闷不适总算缓了些,身上也捂暖和了,没怎么再咳。 若凝打着嗝坐在榻沿朝那人问道“会不会扰着你?” 那人神色不耐的道了句“不会”,手却极其耐心的替她抚着背。 “你身上暖和了吗?” 若凝孕后本就惧热,眼下吃饱了更是燥热的不行,她实在想给那人当暖炉。 凔屺自是知晓那丫头想什么心思,微蹙了蹙眉,掀开被角朝她叹道“过来” 若凝顾不得打嗝,美滋滋的抱着肚子就朝他靠去。 “慢些…”凔屺无奈的伸手护着她。 心满意足的窝在那人怀中,若凝舒服的蹭了蹭脑袋,困乏的朝他说道“蛋宝明日想吃芙蓉糕” 说罢又轻轻打了嗝。 凔屺额角直跳的替她抚着背,却在她看来时低低应了声,朝她叹道“睡吧…” 听他应了自己明日想吃的糕点,若凝开心的闭了眸,想着让手臂也凉快一下,伸手环住那人的腰侧,却在触到那紧紧按在胃腹上的手时,抬眸关切道“可是胃不舒服?” 贪念那丫头的温暖,想要那温热的小手替他揉着,又舍不得她困乏的模样,凔屺微默了下,到底是摇头道“有些痒罢了…” 怪不得元檀当初在她同苏辞昔过往甚密时常告诫她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话,看吧,眼下这人瞧着就是没说真话。 拿开他毫不怜惜紧按着的手,将自己的手覆上去替他轻轻揉着。 “这样可好些?” 那人没应话,却是握了她替他揉按的手搭在胃腹上不让她继续揉着。 “凔屺…” “这样放着就好,睡吧” …… 第九十五章 摸着肚腹上被蛋宝龙角抵着的地方, 若凝吃痛的皱了皱眉,扫了眼身侧好不容易睡着的人, 若凝轻手轻脚的掀开被角下了榻。 “怎么了…” 身后传来那人略显气促的声音,若凝转身朝他说道“我…去寻些吃食…” 见那人低咳着撑起身子,若凝忙上前去扶他。 凔屺蹙眉扫了眼她肚腹, 抬手摇了枕边的铃。 司药来得很快,以为那人出什么状况了,结果他火急火燎赶来,那人只是让他给那蚌子精诊脉。 “龙嗣是动得频繁了些” “可有…什么办法…” 司药摇头, 龙嗣被这蚌子精养的好, 自然精力充沛活泼了些。 凔屺蹙眉按了按心口,低哑道“龙嗣尽显后何时出世” 他实在舍不得那丫头被蛋宝这般折腾。 “你龙族一脉绝迹已久,便是上界古籍也无多少记载” 见那人猛地咳喘起来, 司药按着他心口处的穴位, 宽慰道“你也别太着急, 仙主修为高深想必不会有事…” 若凝心里也慌,见那人急成这样,只好握了他的手,轻声道“也不是很难受” 凔屺反手握住她,咳得说不出话。 那之后, 他好不容易缓下的咳症又犯了起来, 便是不受凉亦整日整夜的咳,一咳便犯喘,喘得厉害了就憋得心口疼。 若凝知他是担心自己,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带着蛋宝在他面前晃了。 “昀儿许久不见着我,怕是要想娘亲了” 听那丫头试探性的说着,凔屺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回去也好…”说罢又掩唇咳起来,他如今便是简单说几个字亦会咳得很厉害。 ?泽毕竟灵气至纯又旺盛,总好过陪他待在这封元结界内,至少还能有修为灵力给她撑着,也有龙蛋替她束缚闹腾的蛋宝。 若凝替他揉着咳得生疼的心口,心里生出不舍来。 “凔屺…” 那人咳着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又不想回去了” 凔屺好笑的捏了捏她鼻头,低咳道“不是…想昀儿了吗…” “苏夫人和莲蕊他们会照应好他的” “回去吧…我过些时日…便去看你们…” 若凝捉了他的手握住,摇头道“不要” 虽然很享受被她这般在意的感觉,但到底是心疼她被蛋宝闹腾,捏了捏那紧握着自己的小掌,低咳了阵,虚喘道“那你…过几日带昀儿来看爹爹…” 想着自己本就是要离开让他安心休养的,若是隔上几日来探望他倒也可行。 “好~” 总算从这丫头嘴里听到一声“好”了,凔屺无奈的抚了抚她脑袋。 若凝回去那日特意等侍奉那人服了药再离开,她不知道那人在她走后咳得将药尽数都吐了… 远远看到仙境结界外探头探脑的司卯,若凝不耐的皱了眉。 “小妖们知他对你起了异心,都不肯放他入结界”元檀在一旁朝她解释道。 不过那司卯贵为上界仙君,修为实在太低了,好几次都被小妖直接给丢了出来。 司卯一见着他们,便急急跑了上来。 “小蚌精,你跟司瘟这么厉害,求你们救救颜玥吧” 他如今是真没办法了,便是还能寻到那无脑的怪物,也无法再靠近龙嗣达到那无脑怪物的要求了。 元檀甩袖将人挥远了去,护着若凝往结界内走,却不想人儿直接停了脚步。 之前忙着去寻那人,倒是不曾去想当中的细节。 若凝抬手将司卯吸至身前,冷声道“你为何将我骗去那瀑潭”说着扣住司卯的颈脖,眸光泛冷道“到底是谁要吸蛋宝的灵力” 司卯紧紧攥住她的袖摆,低求道“说了…你能帮我救颜玥吗…” 若凝不耐的将他甩到地上未再理他,行至结界处却停了脚步,淡声道“司卯,天珠一事非我所为,你伤我一事权当抵了当初在上界灵玉捉了你府上的那只灵鸽,往后…莫要出现在我面前”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司卯难过的跪到地上,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了。 “去查一下当初掳走苏夫人的那个无脑人”若凝朝江亭臻交代道。 “凝丫头” 那边跟莲蕊她们同昀儿玩耍的苏夫人一瞧见她便朝她跑了来,还往她身后探了眼,轻问道“昔儿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若凝点头,就见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到底怎么惹着昔儿把他气走了” 有这么明显吗… “是他自己气性大”若凝撇嘴继续甩锅。 苏夫人赞同的点头“昔儿如今瞧着气性是挺大的” 莫名的,若凝又出声维护道“也…没那么大…” 苏夫人噗哧一笑,朝她说道“男人也是要哄的,你看昔儿他爹这般好,有时候还不是得我哄着” 苏老爷脾气好不说,对苏夫人也特别好,原来是哄出来的啊,若凝恍然大悟,决定日后也好好哄哄蛋宝她爹,不指望他像苏老爷那般好,只要别动不动摆脸就行,不然她真的可能会不要他的,到时候蛋宝和昀儿就可怜了。 “蚌蚌,仙君没回来啊”莲蕊扫了眼她家蚌蚌的神色,开口低问道,她始终觉得仙君生气离开有她跟小鲤鱼的过错,都怪她们太轻信司卯才着了道。 若凝见她跟小鲤鱼脸上满是自责,忍不住说道“他在纶山那休养身子” 说罢伸手接过小鲤鱼手中的昀儿,亲了亲小家伙的脑袋。 小家伙开心叫了声“娘”便要俯身跟蛋宝玩,若凝没办法只好带他进屋坐榻上玩耍,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蛋宝。 晚间医者来诊脉,若凝皱眉低问道“你可知我腹中孩儿何时生产” “仙主…”医者为难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垂眸望着释出光源跟哥哥玩耍的蛋宝,若凝低低叹了声,这般不确定倒惹得她越发胆怯了,怎么办…又开始想他了… 想要施传唤术听听他的声音,奈何那人眼下在封元结界内,根本不会听到亦不会有回应。 江亭臻晚间又来了一次,向她禀明查探的情况。 那无脑人行踪诡秘,根本查探不到任何消息。 “仙主…”江亭臻退下前,想到今日所看情景,朝她说道“苏老爷今日带了个人进仙境结界,我瞧着像是国师” 苏夫人和苏老爷是凡人,能入到仙境结界内除却若凝施以灵力相护,最重要的是他们带着当初那本妖籍簿,可是,苏老爷为何要带国师进来呢? 巫族自巫术被废后便同凡人无异,至少再施不出他们引以为傲的伏妖术了。 江亭臻离开时看到苏老爷领着国师过来,虽说国师如今失了巫术没有威胁性,可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守在屋外。 “凝丫头,国师想见你”苏老爷朝榻上陪昀儿玩耍的身影说道。 早在之前国师就让秋荷给苏老爷传了信,苏老爷一直未理会,直到苏夫人被掳走,他才意识到国师或许别有目的,可他有些提示还是可信的,所以此次国师想要见凝丫头,他便领其进来了。 若凝冷冷扫了眼国师,她不认为自己同他有什么好说的。 “那无脑之人是当年同天帝大战而被砍了脑袋的刑天”国师开门见山道。 苏老爷早在国师开口前默默退了出去,他知昔儿如今不凡,自己既然帮不了孩子们什么,还是不去过多干涉吧。 刑天么… 见若凝不搭话,国师继续道“仙主应是还在记恨本座之前的行径” 听他提起这茬,若凝不悦的皱了眉,仍是未理他。 “仙主,本座之前并非有意取苏公子精血,我巫族一脉受皇室压制,故而刑天寻上门来时答应同他交易,只要能替巫族解了皇室禁锢,上界贵人的精血又如何” 说到这里,国师也是悔不当初啊。万没想到那苏公子竟是上界司瘟仙君,亦是天帝陛下。 “本座有办法骗出刑天,只是,还望仙主能请天帝恢复我族中巫术,本座保证再不…” “上界只有天君并无天帝”若凝打断他的话。 国师微微一愣,而后朝她说道“当初凡尘一世的苏公子便是天帝陛下” 若凝没理会他的胡扯,直接挥袖将人振了出去。 江亭臻见国师被振了出来,这才放心的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在那人怀里睡惯了的原因,夜里若凝明明困乏得很,却总翻来覆去睡不着,腰上也疼得紧,这才意识到前几日睡得那般安稳定是那人替他不停揉了腰背。 这么一想,她越发思念那人。抚了抚肚宝打算带她去寻爹爹,还未起身就被拥入那熟悉的怀抱,而后腰上的不适也被按的缓了不少。 “凔屺…” “怎么不好好睡觉” 他自出了封元结界便恢复了灵力修为,仙体的不适自然也被灵力压制住了。 若凝转身正对着他,抬手覆上他心脉处,低问道“是谁伤的?” 凔屺垂眸望着人儿一脸心疼模样,宽慰道“已经过去了” “所以…你砍了他脑袋吗?” 凔屺好笑的点了点她鼻头,知道的还挺多。 见他这般态度,若凝朝他正色道“你当真是天帝?” “你若想做帝后,我便是天帝,你若想做仙主,我便是来投靠妻孩倚仗娘子的司瘟” 若凝面上一红,却是被逗笑了,怎么说的跟凡间话本子里倒插门似的。 “你怎么过来了”若凝后知后觉问道。 “等你睡了我便回去” ?泽灵气旺盛不宜设封元结界,待这丫头睡安稳了他便回去休养仙体。 哪知那丫头抬手拍抚他背部,一副要哄他入睡的模样,凔屺好笑道“怎么了” 若凝很是认真的答道“哄你” 苏夫人说男人也是要哄的,她往日里便是这般哄昀儿入睡。 凔屺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掩了眸中的笑意,配合道“那就…有劳娘子拍哄了…” 刚刚听他提及倚仗娘子这一说法还不觉得,眼下听他强调这个称呼,莫名的红了脸。 凔屺不再逗她,替她按着酸疼的腰背,低叹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会儿才更出来,小可爱们久等了,争取今天大战刑天~ 第九十六章 若凝醒来未见着那人, 清亮的眸里闪过一抹失落。扶着腰侧缓缓起身,惊觉肚腹又沉重不少, 事实上这段时日她心里也挺没底的,最主要还是因为不知道蛋宝什么时候出来…… 托着肚腹缓步走出屋舍,眼尖的看到那些之前隐在凡间的天兵守在仙境结界外, 忍不住朝过来寻她的莲蕊问道“外边出什么事了” 莲蕊摇头表示不知,将摘来的櫰果递给她说道“蚌蚌,不过今早好几个小妖欲出结界去凡间,皆被结界限住没能出得去” 跟过来的小鲤鱼闻言点头道“那老鲛人一早便施传唤术给我, 让帮忙多看顾着你些, 说是他亦入不了仙境结界” 老鲛人… 若凝和莲蕊皆满脸黑线的看着小鲤鱼,不知江亭臻若是知晓他在小鲤鱼心里是这模样该作何感想。 “可是凡间出什么事了?” 莲蕊和小鲤鱼摇头,却是一左一右扶着她回了屋内。 “你眼下莫要烦扰旁事, 安心养胎才是关键”莲蕊说着摸了摸蛋宝, 满是期待道“不知蛋宝会是什么模样” “那还用说, 肯定像蚌蚌一样好看”小鲤鱼亦将脑袋探了来。 若凝抚着肚腹低低叹了声,哪有什么模样嘛,在被爹爹孵出来前,蛋宝就只是个蛋而已… “你仙体未得休养好,若是强行对战怕是有些勉强”司药在一旁朝盘坐调息的人劝道。 老祖赞同的点头道“以老尊的修为也只探到涴水域处, 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又如何将他们一举歼灭” 凔屺冷声道“不必那么麻烦, 魔域之下…不还压着他的头颅么…” 什…什么意思…老祖一脸疑惑的看着那小子,难不成他这些时日累死累活探来的消息全白费了? 见那小子周身释出金光,老祖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合着他让自己跟宸煜四处查探刑天一系的踪迹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方,他早就打算释元一战! 正想着就见那小子仙体随着金光隐去身形。 “快,赶紧给天君传音,司瘟他眼下心疾未愈,怕不是刑天的对手”司药说着忙带着一众丹药瓷瓶跟上朝那金光追去的宸煜。 老祖给天君传音后亦跟了上去。 再一次来到北海魔域,没了宸煜从旁相护,司药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加上老祖年岁大了亦受不住长时间的冰寒之气,两人颤颤巍巍总算来到那通往魔域之下的域门处。 见宸煜焦急候在域门处,司药打着冷颤朝他问道“司瘟竟是连你也不曾带进去!?” 听他这般发问,宸煜脸色更低沉了。 怪蛇相互盘踞着给那无脑的身躯传输灵力,于儿静候在一旁,不时以灵力相助,却见那人猛地挥开身前的怪蛇,由身躯所幻的脸上满是狰狞。 “主子!” 于儿未来得及问发生何事,就见他迅速飞身离开。 几乎是一瞬间,宸煜看到一道暗黑的光源穿入域门,宸煜此刻恨极了自己修为无法达到入这域门的标准。 司药和老祖自是也看到了那道暗黑光源。 远在?泽的若凝心神不宁的接过医者递来的安胎药,抚着不断释出光源向她要爹爹的蛋宝问道“江亭臻还入不了仙境结界吗?” 医者点头“族长已向守在结界外的天兵去问明缘由了” 若凝没指望那帮天兵能透露出什么来,将药饮下便托着肚腹起身朝外走去。 飞身欲穿过结界,果然被限住,只不过没像旁的小妖被振出老远,她虽被限,周身却被结界内释出的金光包笼着护住,抬手轻轻触上那金光,只一瞬她便知晓是何人所为。 微蹙了眉,莫不是那人知晓她会带着蛋宝去寻他,所以直接给结界设限让她乖乖待在这里安胎… 垂眸看着释出光源欲将她周身金光幻灭的蛋宝,若凝颇为头疼的叹了声,这父女俩挺爱较劲。 被蛋宝闹腾得不行,若凝只好回屋舍去榻上歇着。 魔域之下,幽火将那被灵链所拴的头颅照得越发狰狞恐怖。 “凔屺,是时候该将你欠本尊的还回来了” 随着阴冷的声音,那没有头颅的身躯把玩着手上的大斧一步一步走上幽火所铸的阶台。 见那人抬眸冷冷看向自己,刑天不屑道“怎么,没想过本尊能逃出去吧”说着又忍不住讥讽道“倒是要感谢你选中的天家一脉,尤其是那蕴有你修为灵力的天珠,倒是帮了本尊不少忙” 说话间,他已探出那人心疾未愈不宜久战,当下便有了计较。没等他出手,那人已执起浮鋆册所幻的长剑向他袭来。 当年那一战,他们皆伤重未得恢复,刑天唯一的优势便是仙体不曾受损,可他命门在颅上,若非凔屺断了心脉伤及仙体,怕是也不会将他头颅困在此处,只待仙体恢复后好施术毁了他灵力强劲又生有命门的头颅! 他们修为不相上下,灵力亦是相当。只不过一个被限了命门,一个被伤了仙体。 知那人仙体不宜久战,纵然他招招毙命急于速战速决,刑天仍巧妙的同他周旋着。 凔屺眸里闪过一丝不耐,手上的动作越发狠厉,只那执着剑柄微微泛白的手指透露着他此刻的不适。 看出他的吃力,刑天冷笑道“怎么,威风凛凛的天帝陛下这就累了?” 北海魔域本就寒气深重,魔域之下更是冰寒,当初也是因这里的寒气同灵链相促可限住那命门下溢满灵力的头颅,这才将它封于此界域。即便他神识逃脱唤回身躯,仍无法将灵链所拴的头颅唤出,只能伺机再夺回命门。 凔屺念着那丫头不知何时生产,怕自己赶不及陪在她身边,心里越发不耐起来,直接抬起未曾执剑的手释出光源欲毁那被灵链所拴头颅上的命门。 早在以此施术将人诱过来时,他便做好释元一战的准备,这一次,就算无法尽毁那刑天的命门,他也不会让其再有机会逃离此处。 “蚌蚌,别这么用力按蛋宝,若实在痛得紧便拧我手臂吧”莲蕊心疼的替榻上突然腹痛不适的若凝擦着汗,扭头朝一旁医者问道“可是要生了?” 医者不确定的朝她应道“脉象上看应还不到时候” 莲蕊见状也不指望他了,朝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小鲤鱼问道“可有寻到元檀?” 小鲤鱼点头又摇头道“他跟老鲛人一同被拦在结界外” 那乌龟不在,自己就像没了主心骨似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去把苏夫人请来” 若真是要生了,想必苏夫人会知晓该怎么做的。 听闻小孙女可能要出世了,苏夫人火急火燎的赶了来,就见那丫头托着肚腹自榻上起身,除却沾满冷汗的脸,那流利的动作实在瞧不出要生产的迹象。 “凝丫头,怎么起来了,快,快躺下” 若凝摇头,托着肚腹朝她说道“我…出去一下…” 闻言,苏夫人简直受到了惊吓,哪有人要生了还往外跑的。 苏夫人说着伸手探向她身前的蛋宝,只这腹中揣的是蛋,她一时也分不清是否要生了。 “疼得厉害吗?”苏夫人扶住她,皱眉低问道。 若凝摇头,道了声“还好” 这是什么回答?苏夫人还欲再问,就见那丫头托着肚腹,神色自然的朝外走去。 “怕是小主子闹腾得很”医者适时开口,倒是平息了众人因担心仙主要生产而有的紧张情绪。 若凝抚着那释出光源朝她一个劲要爹爹的蛋宝,吃力的飞至结界处,果然又被金光护着没能出的去。 垂眸朝蛋宝低低叹了声,就见小家伙所释的光源将包笼在她娘亲周身的金光逐步幻散。 嗯,倒是比她爹爹厉害不少。 奖励般抚了抚蛋宝,忍着腹中的不适缓缓走出仙境结界。 “仙主” “小蚌儿” 江亭臻同元檀迎了上来,朝她关切问了番。 若凝眼下不太舒服,已隐隐有些站不住了,敷衍的道了句“无事”,便朝他们问道“凡间可是有什么事发生?”说罢扫了眼突然将她围护住的天兵们。 元檀摇头道“凡间太平的很,倒是你,脸色瞧着不大好,可是不舒服” “仙主可有让医者诊脉?”江亭臻亦不放心的问道。 “蛋宝想爹爹了”若凝说着挥开护在身前的天兵欲去寻那人。 “我等受命保护帝后及龙嗣安危,还请帝后回结界内歇息” 帝后!? 江亭臻和元檀皆一脸懵,天帝不是早就归寂了吗,怎的又冒出来了。 等等…帝后…龙嗣…蛋宝她爹… 若凝当即便觉出不对来,皱眉朝身前那天兵首领问道“凔屺不在纶山” 说是问话,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他在哪?” 天兵如木头般静立在她身旁,却是不曾回答她的问题。 若凝皱眉揉着又痛起来的肚腹,朝江亭臻吩咐道“去…纶山…” 见她脸色不好,江亭臻低劝道“仙主莫要着急,待我派人去查探一番再做打算” 若凝只好由着元檀将自己扶去一旁幻出的椅上坐着。 很快,被派去的小鲛人就施了传唤术朝他们禀报,说是仙君一行并不在纶山界内。 若凝此刻倒不在意自己是否要生产了,也不在意那人是否要食言不能在生产之时陪在自己身侧,她眼下只想确认他是否安好。 “仙主所寻之人,现下怕是已在魔域之下同那刑天厮战了” 众人望着突然出现的国师,神色各异。 第九十七章 “仙主, 如今小主子不知何时降世,北海魔域严寒实在不宜…”江亭臻一路跟至北海边上, 这才寻到机会将人劝阻下来。 “是啊,小蚌儿”元檀没等江亭臻说罢便急急劝道“有孕之人最是不能受寒,况且你孕后灵力薄弱如何穿过那冰寒海域到达魔域之下” 见那丫头苦恼的垂眸抚着肚腹, 元檀一鼓作气道“小蚌儿,你也不想有个好歹吓着蛋宝她爹吧,咱还是回去吧” 不知为何,元檀总觉得自己提及蛋宝她爹的时候, 他家小蚌儿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待到那抹倩影跃入海中, 他才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好好的提蛋宝她爹做什么! 还是江亭臻同那帮天兵反应快,及时跃入海中追了上去。 饶是元檀比?泽散妖们的修为高出不少, 此刻游在这冰寒的海域中亦吃力得很, 只好幻作真身扒拉着龟爪子向前游动。 众人皆未追上那怀有龙嗣的身影, 本以为她孕后灵力薄弱在这冰寒海域中行不了太远,结果她把众人皆甩在了身后。 安抚着不断释出光源的蛋宝,若凝忍痛的脸上满是担忧,蛋宝定是觉出爹爹危险了才这般着急。 随着急速前进,她身体已渐渐有些吃不消, 不得不停下身形抚着肚腹。 后边奋力追赶的众人见她停下皆暗暗松了口气, 不等他们反应,就见那身影抬起手臂捻了水珠向四周散去,细看之下每颗水珠中皆包裹着珍珠。 显然大家都没明白她这一举动是何意, 直到她骑上那被水珠引来的媸燄兽,他们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小蚌儿!” “仙主!” “帝后!” 众人的惊呼声很快便被媸燄兽掀起的巨浪湮没。 魔域之下相互缠斗的两道身影明显有一个气力不足渐渐败下阵来。 刑天知那人撑不了多久,便这般同他虚耗着,却不想他仙体未愈分明无法摧毁自己头颅上的命门却仍释元要将其毁掉,哪怕只能毁去一半。 眼见自己拦不住他释元之势,刑天忙挥斧向他心脉袭去,不论他是否收了释元之势,这心脉势必要断的彻底! 泛着暗泽的大斧狠狠嵌入那人的心脉处,刑天得意的冷笑道“天帝未免太轻率了,竟在同一地方栽跟头” “是么…”苍白俊颜上那泛紫的唇微微勾起。 “凔屺!” 突然的呼唤惹得魔域之下那两人齐齐抬头看来,就见那挺着硕大肚腹的身影驾着媸燄兽而来。 “若凝…” 若凝哪有心思理会他的轻声呢喃,顾不上肚腹的不适,执起唤至手上的浮鋆册所幻作的长剑,骑着媸燄兽就朝那没有头颅的身躯刺去。 早在媸燄兽冲破域门之时,众人亦顺势冲了进来,瞧见这一幕皆惊住了。 若凝却未解气,释出所有灵力注入浮鋆册中将那身躯振得粉碎,而后才自媸燄兽上起身朝那人飞去。 “凔屺…” 看着嵌入那人心脉的大斧,若凝声音都发着颤。 伸手稳稳扶住急得眼眶发红的人儿,还未开口,就见不断有光源自她腹部释出,那光源盘旋至空中竟是幻作一支箭宇直直刺入被灵链拴锁住的那颗头颅中,只一瞬,那头颅上的命门被毁,头颅亦瓦解幻灭。 众人一言难尽的看着已尽显的龙嗣,不禁感叹道:天帝家的…果然都是狠人… 若凝无暇顾及那被幻灭的头颅,按着肚腹朝那人问道“你…怎么样…” 凔屺轻握住她的手,却是答非所问道“若凝…你可愿嫁我…” 见那丫头点头,他又说道“日后…蛋宝降世…你亦要与我同眠…” “好…”若凝勉强应了声,又听他说道“再…唤我一声…” “凔屺…”声音里透着哽咽,微颤着抬手去触他身前的大斧,就见那人神色自然的取下大斧,斧头所嵌之物俨然是当初她在上界为他所铸让其挂至胸前能够御寒的灵器。 凔屺本以为凭这丫头的气性会要同他狠狠置气一番,却不想她直直扑入他怀中,落了满地的珍珠泪。 “若凝…” 怀中的人儿却突然攥住他衣襟痛呼出声。 以为她哪里受了伤,凔屺急得眼前直泛黑,他虽有灵器相护,心脉仍受了重创,心下着急更是提不上气。 众人虽冲入域门,却被媸燄兽追着珍珠玩耍所掀的巨浪又激去了界域外,只能隔着结界着急的观望着,便是天君赶来亦没能再破域门,偏偏那媸燄兽不受使唤,难驯的很,想要它再破域门实在困难。 觉出那人要带自己出去,若凝摇头弱声道“来…不及…她要…出来…了…” 若凝没有生产过,可眼下胜过以往任何痛楚的腹痛让她意识到是蛋宝要出来了,且迫不及待的要冲破那束缚她的肚腹。 要…要生了!? 凔屺望着人儿身前高隆的肚腹,心口阵阵发紧。 “怎…么…生…呃啊…” 听着人儿问话,凔屺强迫着自己镇定,想到之前司药所说临产之人受不得寒凉,直接释出灵力将魔域之下的幽光幻作暖源,顷刻间那冰寒的海域便微微泛起暖来。 见人儿痛得煞白了脸,凔屺忙替她幻出真身,自己亦幻了真身将她护于暖暖的光圈之中。 龙蛋那么大,怕是无法由人形生产…… 众人只看到那界域内一条泛着耀眼光芒的巨龙小心的将那上古遗珠护在身前,细看之下,那颗遗珠上有一处鼓着,而那所鼓之处,竟一点一点向外移动,试图自那遗珠中出来,只不过它移动缓慢,想来是毁刑天命门时耗了不少力,此刻虽急着出来,动作却慢慢吞吞,着实为难那母体了。 整整三日,龙嗣悠哉的挪啊挪,终于自母体中挪了出来,而蹲坐一旁玩珍珠的媸燄兽也终于受够了魔域下的燥热,笨拙的甩着尾巴冲破域门离了此处,众人这才得以入到界域内。 天君以天珠撑住打开的域门,总算是将历经龙嗣生产后那两道幻回人形晕厥了的身影带了出来。 似是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情景格外真实,若凝醒来望着那将她护于怀中眉眼温和的公子,只觉又回到了当初凡尘一世的光景,竟是忍不住唤了声“苏辞昔…” 只见那人肉眼可见的沉了脸,而后掩唇咳了好半晌仍抬手抵着心口揉按。 若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切并非是梦,微抿了抿唇,垂眸望着被蛋宝撑大未及时消下去的肚腹,闷声道“蛋宝呢?” 先是叫了别人的名字,而后又只关心那小家伙,凔屺气闷的下了榻,没走几步,想到司药的交代,又折回榻旁替她理好被角。 知这丫头惧热,怕她一会儿又探出手臂来,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坐在榻旁盯着她。 扫了眼那人都能滴出冰来的冷脸,若凝不高兴的皱了眉,这臭脸可不就是那瘟神吗!护着肚腹转了身,索性不去看他。 凔屺抚胸咳了阵,拭去唇边溢出的血迹,这才压下气性,朝她柔声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若凝摇头不理他,就见那低凉的大手覆到她额上去探温度。 司药说她生产时虽未受寒,可她闯入魔域还是不可避免的沾了寒气,眼下这几日最易起高热,一定要仔细照料。 “肚子还疼吗” 听着他柔声细问,若凝微垂了眼眸,到底是开口应了声“还好” 还好?那便是疼了!凔屺急忙将手幻热了欲替她暖着,却未想情急之下咳得犯了喘,撑住榻沿才勉强没摔下去。 “凔屺…” 若凝急忙转身扶住他,那人却只执了她的手,虚喘道“日后…不许再唤…旁人的名…嗬嗬…” 若凝孕后本就反应迟钝,眼下也未恢复过来,所以她压根就没听懂这话的意思,见那人执意扶她躺下,未免他着急只好乖乖顺着了。 本想拉他一起在榻上休息,那人却自觉的很,直接掀被便倚了上来,只是脸色仍很差,不知道的还当是他生孩子了呢…… “你没事吧?” 凔屺执起人儿的小手覆到自己心口处,闷咳道“有事” 若凝心下着急,欲传音唤司药来替他诊看,奈何生产时元气大伤,此刻也聚不出多少灵力去施术传音。 扫了眼人儿焦急的脸色,凔屺蹙眉淡声道“你按着便好了…” 她又不是司药,哪里知道按何处能让他好受些,加之她刚生产完,手上又能有多少力度。 良久,若凝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同她撒娇呢,清秀的小脸上顿时满是嫌弃的神色,哪有人撒娇还用这种语气的,丁点都不招人疼。 凔屺自是没忽略她脸上的嫌弃,当下便拿开她的手气闷的按住心口低低咳着,另只手却仍幻出暖源替她暖着肚腹。 “你…要不回去歇息吧…” 若凝是打算等这人走了她就溜出去寻蛋宝的,结果那人愣是不动弹,还盯着她连手臂也不能探出被外。 若凝热得不行,仍配合的让他将自己裹得严实。 “凔屺…” 若凝发现,当她唤他名字时,那人脸色就会缓和不少,懒理他这臭脾气,若凝皱眉朝他问道“蛋宝呢,我想见她” “待你身子好些…我便带你去见她…”说话间又低低咳了起来。 见那丫头很有良心的替自己揉着心口顺气,凔屺松开因不适而紧蹙的眉心,低叹道“我施以光源护她,想必待你身子恢复时她亦能现出形来” “人家母鸡都是坐着孵蛋的”若凝闷声道,眸里闪过一丝不悦,哪有这么敷衍的爹爹嘛! 凔屺额角直跳道“我龙族一脉以光源相护便可现形” 这话是真的,初醒来的那几日,他日日咳血仍整日整夜的翻看古籍寻他龙族如何孵出龙嗣,只为让那丫头替他辛苦生下的孩儿平安降世,费了好大功夫才寻到这光源相护的法子,还记得当时累得心疾发作昏睡了好几日,幸好,赶在那丫头醒来时能够陪在她身侧。 他们却不知被他们所探讨的那颗龙蛋,早在光圈中现出真形轻而易举出了上界的结界,直飞下界去寻哥哥了。 徒留一抹完好的空壳孤伶伶立在光源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仙君即将开启悲催的孵蛋之旅,为什么悲催了,因为蛋宝不在蛋里,哈哈哈哈~ 第九十八章 寂静的清晨, 苏府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因着凔屺和若凝不在,苏夫人他们早几日便回了苏府, 此刻听着巨响,苏老爷安抚着被惊醒的夫人,替她和昀儿掖好被角后取了外裳套上便朝那发出声响的地方探去。 苏夫人很是安心的抱着孙儿想要继续睡, 那小家伙却咕噜一下爬到脚那头滚下榻去。 “昀儿!” 怕他摔着,苏夫人那个心疼哟,鞋都未来得及套就跑去要把他抱上榻,结果那小家伙手脚并用的朝屋外爬去, 许是他体内有灵力的缘由, 苏夫人愣是没追上。 直到院门处的台阶上才让她逮到这小家伙,俯身将他抱进怀里好一顿训斥,小家伙却挥着肉乎乎的小手臂指着院门外边。 素来宠孙的苏夫人见状, 心软的抱他出了院子, 没走几步就见着自家夫君跟天井旁一小妖大眼瞪小眼的呆立着, 只是那天井瞧着像是被什么爆破了似的。 这小妖圆不溜秋的脑袋上两个肉乎乎的小角,身子也圆滚滚的更别提那肉乎乎的爪子了,后边还带着个短小肉乎的尾巴,这是个什么妖种!? 小妖脑门上鼓了一块包,应该是磕着天井了, 合着是只不会降落的小妖呀。 苏老爷他们在?泽也待了不少时日, 眼下见到小妖也未觉得新奇,只是觉得这小妖稚嫩得很,怕是刚出世不久。本想将它送去?泽问问看是哪个小妖丢失的孩儿, 又怕它万一性格暴戾伤着自己,就这般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张望着。 小妖突然转了视线朝他身后望去,苏老爷亦转身朝身后看去,而后便皱眉上前将抱着昀儿的人儿轻轻抱起,低斥道“怎么不穿鞋” 不待苏夫人回答,那小妖突然很兴奋的甩着短小的尾巴腾空飞来,结果没飞多远便被一旁的树枝给挡着又摔了下去。 “妹…妹…” 本来苏老爷和夫人都被这小妖给逗笑了,冷不丁听见孙儿这声叫唤,两人皆愣住了。 看着气呼呼甩尾将树给断了的小妖,苏夫人顿时就想到了那被爆破了的天井,当下便额角直跳的朝孙儿说道“昀儿啊,莫要…” “妹…妹!” 听见叫唤,小妖也不再跟让她摔着的大树置气,甩着小尾巴又飞了来。 这回虽飞得稳当,却因为控不住力度将抱着夫人和孙儿的苏老爷撞个正着,好在苏夫人将孙儿护得好才没让他摔着。 一言难尽的看着那直往孙儿怀里靠的小妖,苏夫人委屈的朝自家夫君努了努嘴。 苏老爷自是知晓夫人的心思,自打听昀儿说有妹妹后就日日盼着孙女,结果说凝丫头腹中揣得是颗蛋,蛋就蛋吧,只要是昔儿的孩子又有何关系,如今府上突然蹦出只小妖,偏偏昀儿叫这小妖为妹妹,可若真是他妹妹,为何丁点昔儿的影子都没有。 怕自家孙儿弄错,苏老爷将夫人和那两小家伙抱起来后便去触孙儿的手掌,低问道“昀儿,它…” 本想问明这小妖的身份,可对上那圆乎的眼睛,愣是没问下去,只因那清亮的眼眸里透着一丝丝的委屈,得,这动不动就摆出可怜相的模样倒是同她爹一样,都随了她祖母。 苏夫人本来心里还有些膈应,毕竟想象中那水灵灵的可爱孙女突然变成这圆乎的小妖着实有些难以接受,可小家伙拿她那肉嘟嘟的小角蹭着自己时心都化了。 被夫君抱回屋里跟两个小家伙待在榻上,苏夫人想了想,学着往日里向孙儿探话那般抬手轻轻触到她爪子上,低问道“你爹爹娘亲呢?” 哪有父母不想孩儿的,纵然有孙儿陪伴,苏夫人还是很想自家儿子的。 那小妖不吱声应话也就罢了,竟然还从那粉嘟嘟的鼻孔里重重喷了口气,活像是她爹娘生了她就不管不顾未曾好好照料她似的。 苏夫人没再问及小家伙的爹娘,伸手摸了摸她脑袋上鼓的包包,皱眉问“疼不疼啊,祖母给你呼呼” 对着稚嫩的小家伙已经不自觉的自称祖母了,小家伙听了乖乖将脑袋凑去她面前,眨巴着眼望向她,别说,这模样倒是跟凝丫头像得很。 苏夫人一边替她吹着脑袋上的包包,一边仔细看着她的身形,试图从她身上瞧出点蚌壳模样,毕竟凝丫头是蚌子精,孩儿不随爹那自是随了娘,可哪有长角的蚌子精嘛… 苏老爷寻到守在府上的那几个鲛人,让他们帮忙把寂空大师唤来,方便的话请寂空大师带个医者前来,毕竟小家伙摔了两次,这还是他们瞧见的情况下摔着的,没瞧见的指不定摔了多少下呢,还是要请妖仙界的医者来诊看下。 小鲛人自是知晓他口中的寂空大师便是他们族长,听闻还要请医者,不敢怠慢忙给族长施了传唤术。 江亭臻到的很快,见着那被苏夫人抱怀里喂牛乳的小家伙,当下便认出那是仙主的孩儿,是他妖仙界的小主子。 同苏老爷客气打了招呼,江亭臻着急开口道“苏老为何传我妖仙界的医者,莫不是小主子…” 听他这般称呼,苏老爷心里便有了数,小家伙果然是凝丫头的孩儿。 “她摔了几次,老夫不太放心” 话音刚落,就见江亭臻朝身后医者着急道“快,快去给小主子诊看” 小家伙正舒服的跟哥哥一左一右偎在祖母怀里喝牛乳,见有生人靠近,还一副要上前将她抱离祖母怀抱的模样,直接甩了尾巴将人振出去。 其实她尾巴很短很小,能将人甩振出去全因尾巴释出的灵力,便是连江亭臻也一并给振了出去。倒是苏老爷安然无恙的还待在屋内。 昀儿在一旁咯咯直笑,苏夫人怕他呛着,只好停了喂他的动作,哪知小家伙见哥哥不喝牛乳了,她也扭头不肯喝,还蹬着小肉爪靠去哥哥怀里。 苏老爷哪舍得夫人被两熊孩子这般闹腾,见状忙将他们提溜起来抱去榻上任他们玩耍,摸了摸小家伙头上仍鼓着的包包,见她和昀儿玩得起劲倒也放下心来。 上界司瘟府,若凝甫一能下榻走动,便央着那人带她去看蛋宝。 凔屺这段时日为照料她未曾好好休养,身上一直不大好受,每日让宸煜去孵蛋的光源处探望,听闻龙蛋好好立在光源中便放心的照顾蛋宝她娘,此刻听她软声央着,替她幻了厚实的外裳裹着便揽她行云去了光源处。 静静望着那立在光源中的蛋宝,若凝眨巴着眼朝那人问道“不是说能现形了吗…” 凔屺抬眸扫了眼那龙蛋,蹙眉道“兴许还不到日子” 见人儿不高兴的抿了唇,想到司药说的人儿刚生产完,万不可心情郁结,只好叹了声,低哄道“再等两日,如若蛋宝还未现形,我便照你说的法子去孵她” 若凝心下着急,担心蛋宝不能好好被孵出来,可见那人几次抬手揉按心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低低应了声。 凔屺自是觉出人儿的低落了,掩唇咳了阵,朝她低哑道“不等了,今日便照你的法子孵吧” 闻言,若凝眼前一亮,可对上那人太过苍白的脸色,又摇了摇头,闷声道“在…等两日吧…” 凔屺点头,又抬手抵着心口揉按,这段时日为让那丫头尽早恢复元气,他夜里都会给她输送灵力,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温热的小手覆上来替他轻轻按着,没等他享受这份欢愉,就听那丫头说道“我现下恢复的差不多了,待我回去后,你好好让司药诊看,将身子休养好了再孵蛋宝” 若凝如今虽反应迟钝了些,却并不傻,她能感觉到如今那薄弱的元气在迅猛的恢复,以及那体内每日递增的灵力。 所以,她在这里,他应该不能好好休养身子… 凔屺微微一窒,而后执了那替他揉按的手,蹙眉道“你要回去?” 若凝点头,那人突然咳了起来,却是被他施术强行抑住。 看着他压抑咳意微颤的身形,若凝不知他是怕一会儿忍不住咳血吓着她,见他忍得难受,替他拍抚着劝道“要不还是咳出来吧,这样忍着易憋喘” 事实上,凔屺确实如她所言已渐渐提不上气,只仍抑着咳意朝她低喘道“便是我在这里…你…仍…嗬嗬…” 若凝忙幻了张软椅扶他坐下,施术解了他所限的咳意,就见那人猛地咳出血来。 “凔屺!” 可惜那人已无回应晕了去。 醒来见那丫头讨好般将药递至自己唇边,凔屺偏过头没去吃,不过是偏过头这般轻微的动作罢了竟又惹得心口痛起来,这不中用的身子要了何用! 见那人突然动怒般拔下扎在心口穴位处的银针,若凝惊得忙施术替他护着那孱弱的心脉,却被那人拂开了手,只是那动作怕伤了她似的极其轻缓,想来是还顾及着她的身子。 “凔屺…” “不是…要走…吗…” 若凝抿了抿唇,起身朝外走去,只是刚转身便被那人吸至榻旁捉了手腕。 “你…” “让你走就走…旁事…也不见你这般乖顺…嗬呃…” 似是痛极,那人按着心口伏在榻沿吃力的虚喘着,却仍控住那捉着她手腕的力度,生怕将她弄疼了。 若凝扶他倚回榻上,将枕边那瓷瓶内的丹药喂进他嘴里,又替他仔细的揉着心口,直到他呼吸稍稍平缓下来,这才朝他无奈道“我没要走,是想去外间唤司药来给你重新施针” 凔屺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松了手。 第九十九章 “凔屺?” 若凝将药碗放至门边的柜子上, 看着盘踞在屋内的龙身,不确定的唤了声。 显然这龙身已经根据屋舍幻小了不少, 瞧着没什么精神。 若凝上前轻抚了抚那耷拉着的龙尾,又低低唤了声“凔屺…” 那龙首微一抬眸朝她看了眼复又疲惫的阖眼。 若凝担忧的行至龙首处,将手覆到他额间输入灵力, 那人这才有力气幻回人形,只额上两只龙角没能隐得回去,想来是虚弱的厉害。 见他手虚搭在心口却无力按着,若凝将手覆上去替他轻轻揉按。好半晌才见那人低喘着睁开眼眸。 “可好些?” 若凝扶他倚到自己身上, 一边问着, 一边将药碗唤至手中,幻温了才舀了勺递去他唇边。 凔屺微颤着接过药碗直接将药饮下,朝她蹙眉道“莫要…虚…耗…” 温热的手指轻轻触到他唇上, 若凝轻声道“别说话, 好好休息” 那人却张嘴报复般轻轻含了她手指, 闷声道“为何…要…走…” 这瘟神,气性大就罢了,偏偏心思重,她不过是之前提了下要回去的想法罢了,就让他给记上了。 若凝只好解释道“我知你这段时日照顾我耗了不少精力, 一直未能好好休养身子, 想着回去也能让你安心休养” 没有忽略他眸里一闪而逝的失落,若凝皱眉想要看清楚些,就见那人沉着脸松开唇间含着的手指, 按住心口吃力的转身背对着她。 这又怎么了…若凝实在懒理这瘟神莫名的脾气,端着空药碗便转身朝外走去。 听着身后动静,修长的指节近乎痉挛的用力抵在心口,待他…便是这点耐心都没有么…… 听闻那人无力幻回人形,便是被输入灵力幻回去了亦无法隐了龙角,吓得司药忙跑来替他诊看,这才惊觉那人心疾发作的厉害竟是又痛晕了去。 “你便是这般照料他的吗!” 饶是司药脾气再好,亦忍不住朝若凝动怒。 “抱歉…”若凝也未想到自己送空药碗,又向司药说明那人不能幻形的这片刻功夫,他会痛晕过去。 “你可知龙嗣出世那日为了让你不受寒,他耗了多少灵力才将那冰寒海域幻暖,你生产元气大伤,他便不顾孱弱的心脉执意为你输入灵力,如今不过是让你照看他片刻…” “咳呃…嗬嗬…” 榻上那人不知何时醒了来吃力的咳喘。 司药忙替他施针止了咳,而后朝静立在一旁的若凝说道“本君去配药,人便交由你照看了”说罢还特意将廊下候着的宸煜给带走了。 扫了眼榻旁垂眸不语的人儿,凔屺低喘道“莫要…往心里去…” 分明自己心里失落的很,偏的还要出言宽慰她,是还惦记着司药说她产后不得心情郁结吧。这般想着,若凝心里越发愧疚起来,她也是刚刚听司药说那一通才意识到这人因何闹了脾气,他待她这般体贴呵护,她却只想到自己离开或许那人才能好好休养身子,却从未想过要留下好好照顾他,确实是她不好。 “还疼吗?” 对上她担忧的眼眸,那人微摇了摇头,略显气促的低喘道“已经…习惯了…” 若凝站在榻旁微倾了身子轻轻环住靠坐在榻上低低咳喘的人儿,闷声道“抱一下,会不会好些” 幽寂的眸里染了丝丝暖意,良久,才听他低低“嗯”了声。 若凝抬眸很是认真的朝他说道“以后不要再习惯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丫头很多时候也挺暖心体贴的,只她素来冷情惯了,她能这般说,凔屺已觉满足。 “凔屺,我是认真的” 见那丫头一脸认真模样,凔屺好笑的捏了捏她鼻头,合着她还知道自己这话不可信呢。 只不过他笑意没维持多久便蹙眉按住心口,知他又痛了起来,若凝忙替他轻轻揉着,低叹道“这段时日你先好好休养身子,蛋宝待你日后身子好些再孵” 以为她又要说出回去陪昀儿之类的话语,凔屺蹙眉朝她低喘道“你呢…” “我自是守在你身旁照顾…唔…你还喘着呢…” 那低凉的唇瓣却不管不顾的覆在她唇上…… 司药发现,自打那日之后,那人丁点不适都要摆出一副心痛厉害的样子按着心口虚喘着痛呼两声,而后那蚌子精便会去到榻旁任由那人抱住她,还乖乖替他揉着。 司药不禁感叹:这瘟神可以啊! 待到那人终于去到光源处孵蛋时,脸色确实好了不少,只额上那两只龙角还不能隐去,好在照着若凝那想法孵蛋不用消耗灵力,盘坐在蛋上即可。 若凝其实挺喜欢那人额上未隐去的龙角,有时夜里那人睡去,她还会伸手去摸,她未曾在意到初时摸着冰凉的龙角,在之后每一个她摸抚玩耍的夜里都微微泛暖,分明是怕她玩冻了手。 一连数日,光源中的蛋宝毫无动静,无论是他幻作真身盘踞在龙蛋上孵着,还是输入灵力去哄她出来皆无动静,顾不得心悸不适,凔屺幻回人形施术去探蛋宝的神识,这一探竟是将他急吐了血。 候在光源外的若凝也被吓得不轻,飞身跃入光源将那突然吐血的身影带了出来,替他按着心口低问道“怎么了?” 凔屺却是闭眸不忍看她,亦不忍告知她蛋宝再也孵不出来了…… “好好的怎会发作这么严重?” 司药替那人稳住心脉,扭头朝若凝问道,这语气显然是将她当作罪魁祸首了。 若凝哪里知道怎么了,未搭这茬,皱眉关切道“他可有碍?” “本来这段时日将养的还不错,经此发作怕是要退回之前状态了” “他这心疾能否根治?” 见司药摇头,若凝微微垂了眼眸。 …… 作者有话要说:困得码不动在凡间撒欢的蛋宝了,明天继续=(^.^)= 第一百章 榻上那人还在昏睡, 额上那一对突显的龙角倒是给他往日冷峻的脸色上平添了一抹温和,瞧着还有点可爱, 忍不住伸手又抚了抚他那两龙角,见他轻蹙了眉头缓缓醒来,忙凑上去低唤了声“凔屺…” 那人抬眸望着她, 半晌才哑声低喘道“唤…司药…” 若凝当他身上难受的紧,忙应了声去外间寻司药,结果把人领了来,就被那人寻了个借口给支开。 想着之后再同司药询问那人情况, 便顺着他行至屋外候着。 待到那抹倩影离开, 凔屺才朝替自己诊脉的司药虚喘道“你府上…不是有…可让…嗬呃…嗬嗬…男子…孕嗣的…灵药…吗…” 司药听了朝他警惕道“你问这做甚,那蚌子精不是为你诞下龙嗣了吗,难不成你还想自己揣个龙蛋生下来!?” “给…本君…” 司药直摇头“不行, 你什么身子自己没点数吗, 还孕嗣, 别到时候把自己给孕没咯” 凔屺按着心口急咳道“给…本君…嗬…嗬呃…” “没有!本君府上没这灵药!” 若凝在外边听那人咳得厉害,不放心的推门进去,未曾想那人见到她,竟是指着司药朝她虚喘道“他…诊得我…很不…舒服…” 苍白的俊颜上顶着对可爱的龙角,那指控司药的语气配上这略显委屈的表情, 瞧着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若凝很吃这套的挥袖将司药给振了出去, 而后行至榻旁将人扶倚到自己身上替他揉着心口,也不言语,只这般静静抱着他, 很快便见他低喘着睡去。 垂眸望着那苍白疲惫的睡颜,心疼的吻了吻他额上的龙角,竟鬼使神差的又吻上他额头,而后将吻轻轻落到他唇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人静谧的睡颜上隐隐透着笑意,可细看又瞧不出什么,若凝也未探究,只专心的替他揉按着憋闷不适的心口,直到他紧蹙的眉渐渐松开,这才扶他倚回榻上理好周身的被角离开。 司药看着特意来同他打招呼抱歉的蚌子精,扭头未理她,这司瘟府上没个讨喜的!不对,是这司瘟府上的主子没个讨喜的! “他提何要求你未应他?”若凝同他打完招呼便开门见山的直问道。 “他本事大呢,竟跟本君要可让男子孕嗣的灵药,你说…”司药说着抬眸朝那蚌子精看去,却见她猛地煞白了脸。 不等他说完,那蚌子精便急急转身飞走了。 光源处那颗蛋仍完好的立在当中,若凝跃入光源中,抬手抚着蛋壳,眸里闪过一抹哀伤,孵不出来了吗… 凔屺被一阵心悸惊醒,微张了嘴吃力喘着,还未睁开眼,那温热的手便覆上来替他轻轻揉按。 “若凝…” 便是这一声轻唤亦使得他虚喘不已,若凝应了声,扶他坐起些倚着自己,低问道“眼下能用药吗” 凔屺微点了点头,龙角故意蹭着她下巴,惹得若凝忍不住去抚弄它。 给他喂了药,若凝想扶他倚回榻上,却见那人虚软的伏在自己肩头低低喘着,好似她稍一动作便能惹得他上不来气似的,若凝只好朝他轻声道“怕你这样靠着腰上难受” 凔屺腰上确实不好受,可比之窒痛的心口,腰上那点不适也算不得什么了。 垂眸望着他吃力低喘的模样,若凝知他难受,手上动作越发轻柔。 “待你身子好些,我们便下去陪昀儿吧” 闻言,凔屺身形微微一顿,而后激烈的咳喘起来。 这丫头素来盼着蛋宝被孵出来,眼下说要去陪昀儿,却绝口不提蛋宝,必然是猜到了什么! “若…凝…” 那人咳得厉害,勉强唤了她一声便喘得说不出话来。 若凝替他抚胸顺着气,重复道“是我们一起” 她以为那人又当她要溜了才这般着急,故而特意解释了下。 凔屺总算咳过这阵,执了她的手,气促道“若凝…你莫急…蛋宝…我能…嗬嗬…” 他这是…真想要冒险给她再生个蛋宝啊… “凔屺…你不必…”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沉了脸撑起身子,似是想要离开她怀抱,奈何他身子虚软刚撑起来便又脱力的摔了回去。 若凝望着摔回自己身上的人儿,本不想理他这莫名其妙的臭脾气,可见他痛得脸色近乎透明,又心疼的替他揉着心口顺气。 “我去外间唤司药来给你诊看可好?”若凝很是耐心的朝他问道。 见他闭眸不语,若凝忍不住低问道“怎么了?” 怀中人儿气息微弱,轻触在她颈脖的龙角亦透着丝丝凉意,原来,龙角并非一直暖着的啊。 若凝没再追问下去,在他腰后塞了软枕便揽着他一同倚到榻上,而后将他拥在怀里轻轻抱着。 良久,才听那人闷声喘道“便是…我将…蛋宝…补回来…你也…不要…吗…” “凔屺,你身子受不住的”况且,补回来的再不会是当初那个蛋宝了。 若凝不是龙族之人,无法去探龙嗣的神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蛋宝被孵出世后施术探其灵元,可惜再也探不到了。 那人情急之下竟又虚脱的幻回了真身,只这一次较之前还要小,堪堪窝进她怀里。 若凝一时也分不清那人是身体太虚才这般幻回真身,还是故意向她示弱求安抚,不然为何这般凑巧身形刚好够窝进她怀里。 见那龙身轻轻发颤,若凝哪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伸手探到他心脉处替他仔细揉按着,而后那微微泛暖的龙角便在她颈间轻蹭了蹭,这是…舒服了? 一心替那人护着心脉揉抚的若凝自是没有注意到那龙角微微释出的光源,直到她失了意识沉沉睡去,怀中那虚弱的龙身才幻回人形自榻上起身。 垂眸望着那静谧的睡颜,凔屺俯身吻上她的额,而后直飞太星府。 太星老祖毕竟年岁大了,自打从北海那冰寒魔域回了上界,便一直称病不见客。 此番凔屺前来,太星府的仙侍们虽未敢阻拦,可到底有些戒备,毕竟上一次就是这瘟神上府将老祖带走,回来咳了好些时日都不见好。 “仙君,老祖眼下尚在病中怕是不…” “本君不找他” “……” 凔屺直飞那布满星盘的殿宇,低咳着抬手去探自己星宿中的子息星脉,结果险些将他惊岔了气,那子息星脉尚在不说,还强健的很! 早在听闻江亭臻说小主子在下界时,小鲤鱼和元檀他们便匆匆赶至相府。 “蛋宝?” 元檀他们朝被苏老爷抱在怀中哄逗的小家伙不确定的唤了声。 这小家伙除了哪哪都圆滚滚的像她娘亲真身外,旁处哪有点她娘亲的影子,尤其额上那肉乎乎的小角和后边又短又肥的小尾巴…… 许是当初期望太大,众人瞧见这圆乎的小家伙,皆有些失望。 小家伙眨巴着眼望向众人,这模样总算有点她娘亲的影子了,只是下一瞬她便扑腾的挣开祖父的怀抱朝他们飞来。 众人皆能探出这小家伙灵力强大,见她怕伤着苏老爷似的抑住灵力只蹬着肉乎的小短腿挣开怀抱,还没来得及夸她,就见她飞至一半被房梁给挡了摔下来,而后她便气鼓鼓的甩着身后的小尾巴欲将房梁给振榻了,好在元檀反应快,施术将其稳住,奈何小家伙修为太过高深,饶是他尽力阻拦,这屋舍仍不可避免的被振坍了。所幸小家伙还知将众人护在她所释的光源之中。 扫了眼那额角直跳的苏老爷,再联想到被夷为平地的主院,元檀同莲蕊和小鲤鱼她们对视了眼,心下感叹:蛋宝这暴脾气是随了她爹吧… 总之在他们眼中,蛋宝所有不好的都是随了爹,优点都是随了娘。 苏夫人抱着被惊醒的昀儿自废墟中走来,本来昀儿体内精气不足全靠他娘亲的灵力撑着,午休是万万不能省的,偏偏这突然蹦出来的孙女儿精力旺盛,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皆黏在昀儿身边,好不容易让夫君把她抱走去哄逗,怎的又塌了间屋子。 倒不是心疼自家院子,苏夫人主要是舍不得孙儿不能好好歇息。 看着开心飞去哥哥身旁打转的小家伙,元檀认命的替苏府将屋舍幻回原样,便是连之前被小家伙毁了的屋舍院子也一并修缮了。 苏夫人颇为头疼的抱着两个小家伙朝他们弱声道“昔儿和凝丫头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这老胳膊老腿快被闹腾废了,偏偏这小家伙有时又乖的不行,每每觉出她肩膀疼痛便冒出亮堂堂像光一样的东西围绕着自己,然后她就哪哪都舒坦了。 真的是又乖又闹腾,苏夫人心力交瘁却仍宠得不行,唯一的底线便是要确保昀儿的休憩,结果也被小家伙给搅了。可一对上小家伙无辜的小眼神,苏夫人又心软了,那还舍得责怪。 “蚌蚌没回来吗!?”小鲤鱼和莲蕊异口同声问道。 见苏夫人摇头,元檀仔细想了想,那鲛人确实只说是小主子在苏府。 当初小蚌儿在魔域之下生下蛋宝便被那人带回上界去休养了,如今怎的只蛋宝孤身来到下界… “小蚌儿应是生产时伤的元气还未恢复,兴许过些时日就回来了” 小鲤鱼和莲蕊思绪简单较好糊弄,趁着她们跟昀儿和蛋宝玩耍,元檀赶紧跟江亭臻联系上朝他问明缘由。 江亭臻本就因无法联系上仙主而着急,听他这般问,也只能告知自己并不知情。 下界传唤术同上界的传音术不同,他没有仙主那般修为和灵力,是无法透过上界结界给仙主施传唤术的,毕竟他修为再高也只是下界界域中人。 当初那上界的司卯仙君修为虽低,却能施术唤他去纶山顶送肘子,那也是因为仙主留了蕴有她灵力的珍珠给那司卯。 如今无法同仙主取得联系,亦令他着急不已,生怕仙主有什么变故,毕竟龙嗣一脉修为高深,指不定生产之时会伤及母体…… 第一零一章 听闻元檀他们要将小家伙带回去照料, 苏夫人和苏老爷又舍不得了。 最后,未免苏府再被夷为平地, 元檀一行决定暂且在苏府住下。 对于蛋宝的小暴脾气,他们亦头疼的很,小家伙动不动就气鼓鼓的发飚, 飚完她自己就消了气性,然后又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朝他们伸了肉乎乎的小爪子撒娇要抱抱。 众人虽觉头疼,可对上那圆乎清亮的小眼睛又舍不得责怪,加之小家伙会撒娇的很, 大家无奈过后依旧可劲儿的宠着她, 以至于小家伙都懒得飞了,每每在一个地方待不住了,就朝身侧照看她的人举着小肉爪要抱抱, 也不管身侧是谁要抱她去何处, 反正她就不想扒拉着小爪子爬, 也不想甩着短肥的小尾巴飞。 “蛋宝我们去屋里睡会儿好不好?”莲蕊朝怀中抱着的小家伙问道。 小家伙当即便拿龙角蹭着她不肯回去。 莲蕊没办法,只好又抱着她在院里晃了一圈, 好在小鲤鱼在边上能搭把手,不然这么个肉乎的小家伙全程抱着,她可吃不消。 “江族长可有想到办法同上界联系?” 小鲤鱼摇头, 顺手接过她怀中的蛋宝说道“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老鲛人是干什么吃的!” 说罢还不解气的哼了声,全然没有在意到莲蕊暗示的眼神,还是怀中的蛋宝朝她身后伸了手才使得她转身看到那满脸阴郁的老鲛人。 小鲤鱼看着怀中那张开小肥爪朝江亭臻要抱抱的蛋宝, 忍不住感叹这小坏蛋是知道那老鲛人能抱她兜远些吧… 江亭臻自那丫头手中接过小主子,什么都没说,只沉着脸转身离开。 那人难得对她摆脸,小鲤鱼心虚的跟上去,扯了扯他衣裳,轻唤了声“小鱼怪~” 这会儿倒是不叫他老鲛人了,江亭臻气闷的扫了她一眼,低叹道“我带小主子转一圈便回来” 自知小主子精力旺盛的很,故而江亭臻想带她出去转转。 小鲤鱼见他没生气,忙不迭的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结果没一会儿功夫就见那肉乎的小家伙跌跌撞撞飞了回来,沿途又毁了不少撞着她的屋舍和树木。 未理会跟在后边一路施术将被毁之物幻回的江亭臻,莲蕊她们急急飞去将小家伙接住,免得这还不懂控速稳住身形的小家伙又给摔着。 见小家伙额上鼓着包包,小鲤鱼心疼的给她吹着,而后朝身后忙得满头大汗的江亭臻怒道“你怎么看孩子的!瞧把蛋宝摔成什么样了!” 不待江亭臻解释,就见小家伙甩尾将小鲤鱼轻轻振开,又跌跌撞撞朝主院飞去。 江亭臻朝自家丫头摊摊手,示意他也是这般被振开的。不过小主子虽然年幼稚嫩,却挺机灵的,不然也不会知道南珊那丫头修为不高而轻轻振开她了,要知道那会儿他被小主子振开时可直接飞出老远呢,倒也在他修为所承范围内就是了。 “昀儿午休睡醒了” 直到莲蕊悠悠道了句,他们才意识到这小家伙是急着去找昀儿了。 “轰”的一声巨响,他们抬头看去,就见主院被那小暴脾气的蛋宝给振塌了,显然是这小家伙又被摔着发脾气了。 苏夫人欲哭无泪的看着那笨拙的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家伙,见她因着身形圆润挤不进被抱着的昀儿身侧,苏夫人到底是心疼孙女,伸手将她一并圈在怀中。 苏彦昀午睡后还没怎么恢复精神,却仍配合的轻轻护着妹妹,任她挤着自己。 “凔若!” 突然一道声音自空中传来,细听之下,竟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而后那道欣长消瘦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只那过于苍白的脸上顶的那对龙角极其违和。 凔屺如今并非虚弱得无法隐去龙角,只是那丫头喜欢,哪怕显得滑稽他亦毫不在意的由着它显在额上。 早在娘亲肚腹里时,蛋宝就被爹爹透过神识告知为她取的名字了,所以那声“凔若”一出口,挤在哥哥身侧的小家伙就抬起了她那圆乎的脑袋,见是爹爹来了,忙开心的甩着尾巴飞过去,全然忘了当初自己刚现形时未瞧见爹娘守在蛋旁而生气下来找哥哥了。 凔屺接住那飞行不稳欲摔下来的小家伙,却因小家伙软软蹭着自己撒娇而退去脸上的冷峻。 “昔儿,你脑袋上…” 苏老爷打断自家夫人的话,上前问道“凝丫头可好?” 这一问话果然成功转移了苏夫人及众人的注意力,众人围着他又叽叽喳喳问了许久。 赖在怀里撒娇的蛋宝觉出爹爹的不适,释出光源替他护着心脉,摆了摆尾巴等着爹爹拍抚夸赞,结果就被爹爹那大掌提溜起她的尾巴将她带离了此处。 扫了眼被他限住身形提在手上那气鼓鼓的小家伙,凔屺忍下身子的不适,耐心的将她抱怀里拍哄,他刚刚实在是心悸得厉害没能抱住她,这才提了她尾巴拎着的,眼下缓了些,自是不舍得那般待她。 蛋宝气鼓鼓的小模样很快便在爹爹的拍抚下缓和下来。 垂眸看着怀里又开始撒娇的小家伙,凔屺好笑的抚了抚她的小龙角,脾气不小倒也好哄,而后他发现这龙角摸着果然手感不错,竟是突然好奇起蛋宝她娘抚他龙角时是何感受,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龙角,顿时嫌弃的皱了眉,分明一点都不舒服。 若凝醒来瞧见窝在自己怀里的圆乎身影,伸手去探那小家伙的灵元,却是捂着嘴默默红了眼眶,没等泪水夺眶而出幻作珍珠落下,她突然伸手扶住床榻外侧那道身影。 凔屺缓缓睁开眼,疲惫道“怎么了…” “你…你的龙角…” 凔屺本是见蛋宝那小龙角摸的舒服,故而特意将自己龙角亦幻作那般大小,好让她能摸得舒服。 “这样摸抚…” 没等他说完,就见那丫头抬手覆到他额上,关切道“不舒服吗?头痛还是心口不舒服?” 若凝说着又去探他心脉,见他果然心脉孱弱不堪,当即便要唤司药前来替他诊看,却不想那人执着她的手,低喘道了声“哪儿都不好受…抱着…或许…会好些…”便幻小了真身窝进她怀里,随着他低低虚喘着,那对还长着茸毛的小龙角轻轻蹭着她颈脖。 若凝只当他身体虚弱到连龙角亦无法维持了,忙揽着他将手探去他心脉处替他轻轻揉按。 “可要幻司药来看看?”若凝朝他小声低问道。 那人微摇了摇头,又往她怀里倚了倚。 蛋宝不满被娘亲冷落,滚着圆乎的身影亦挤进娘亲怀里紧挨着爹爹。 若凝怕小家伙没个轻重压着那人,想要伸手抱开她,奈何自己揽着那人替他揉按心脉,便伸出一只手去抱她,偏偏小家伙圆润厚实的很,若凝只好提着她那短小的尾巴将其拎起来。 哪知小家伙突然炸毛甩着尾巴就将她狠狠振开。 若凝哪会想到这茬,等她反应过来时已被那幻回人形的身影护在了怀中。 看着被定在光源中气鼓鼓的小家伙,若凝很是嫌弃的挪开了视线,脾气这般差定是随了她爹爹。 凔屺如何不知这丫头心中所想,见她嫌弃的瞥开眼,略不自在的掩唇咳了阵,生怕自己被蛋宝连累也被嫌弃了。 好在那丫头一听他咳嗽便替他抚胸顺着气,凔屺暗暗松了口气,没被那小家伙连累就好。 “凔若” 凔屺说着吻了吻身侧人儿的脑袋,继续道“蛋宝的名字” 说罢竟是又幻小了真身窝进那丫头怀里故作虚喘的求抱抱。 若凝额角直跳的看着那虚弱的龙身,早在他刚刚护着她不被蛋宝攻到时她便知晓他这虚弱模样多半是装的了,可看到他这般无力的倚在自己身上又心软的不行,还是乖乖抱着他替他揉着心脉。 扫了眼光圈中本还气鼓鼓的小身影,见她困得睡着了,再垂眸望着赖在自己怀中缓缓睡去的身影,若凝突然就笑了出来,还真是一个德行呢…… 第一零二章 宸煜伸手接过被旁府仙侍抱回来的小主子, 见她身上又多了不少别的仙君给的灵器物件,眼角直抽抽。 自打小主子被仙君所施光源限在上界的界域之中, 她便日日溜出府外遇着谁都伸出小肉爪要抱抱。 本来宸煜没明白小主子这是何意,以为她就是喜欢别府上的灵器物件,这才日日出来装乖得宝贝的。直到那日他瞧见小主子抱着一堆灵器物件笨拙的扭动着圆乎的小身子蹲在结界处捣鼓, 他才明白小主子是想破了主子给她设限的光源,怕是之前日日溜出府就盼着能有谁把她顺便带去下界,显然她已经悟出上界中没哪个能像她那样随意出入上界的界域结界,所以她就靠那可爱模样骗了不少灵器回来, 想要靠灵器去到下界… 将小主子抱去后院, 本想同仙君知会一声,结果入内就瞧见他主子又幻小了真身有气无力的虚倚在那蚌子精身上让她给揉着心脉,宸煜只好又默默退了出去。 哪知手中抱着的小主子瞧见爹爹窝娘亲怀里愣是也飞了去挤进她娘亲怀里。 凔屺当即便幻回人形伸手将小家伙抱去床榻里侧任她自己翻滚着玩, 结果小家伙也跟他较上劲了, 偏就滚着圆乎的小身子窝进娘亲怀里, 还伸出那肥肥的小短腿把爹爹倚在娘亲肩上的手臂给踢开。 “要不…今日你歇在前院吧…” 若凝话音刚落,就见那人按着心口软倒摔至榻上。 “凔屺!” “无事…待我…缓缓…便…去…前院…唔…” 见人痛成这样,若凝只当是自己刚刚未替他揉按得好,忙将蛋宝摆放到榻上就去替那人揉着心口。 “痛得厉害吗?” 若凝给他喂了缓解心痛的丹药,又不放心的低问道“可要唤司药?” 人儿微摇了摇头, 弱声道“你揉着…便好…” 早在他们一家三口粘乎到一起时便退去屋外的宸煜, 冷不丁瞧见小主子飞到自己身前朝他伸着小爪子,宸煜犹豫了下,还是俯身抱起她想将她送去前院屋里歇着, 结果小家伙等他把自己抱到前院时直接甩着小尾巴就飞出府去,合着是懒到连这么丁点路也要人抱了…… 蛋宝虽被爹爹的光源所限,但还是能探到灵器最多的府邸,于是一路跌跌撞撞飞到司卯府上。 司卯府上的仙侍们无不惊奇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家伙,早就听闻司瘟仙君…不对,是天帝陛下得了个小帝姬,不少旁府的仙侍们都道亲手抱过她,本来他们还不信,此刻瞧着都争相抢着去抱她。 蛋宝乖乖任他们抱着,见他们给自己递的都是吃食,不高兴的嘟了嘟嘴,而后自己朝熔池飞去,见熔池上正在铸灵器,撅着小尾巴就朝熔池上那正在铸的灵器释出光源,很快一把模样精致又小巧的弓箭便被铸了出来,静静落在那肉乎乎的小掌中。 就见小家伙直接扣住弓弦将箭射了出去,竟是幻灭了她周身被爹爹所设的光源。 若凝本以为那人缓下了不适,扶他躺下没一会儿就见他突然吐出血来,吓得她再不迟疑,忙施术唤了司药。 司礼仙君带着礼册喜气洋洋的来到司瘟府上,本想向天帝陛下禀报迎娶帝后的事宜准备得如何,入府瞧见司药仙君给天帝施针诊治,再一看那即将成为帝后的蚌子精脸色亦不大好,忍不住心下嘀咕:难道这事儿黄了!? 不怪司礼这般犯嘀咕,毕竟迎娶帝后一事可是天帝亲自提的,还列了不少要求,简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小帝姬都生了怎的还会有变故… 司礼不敢吱声惊扰到他们,默默退出去后忙朝天君禀了去,天帝的身份在上界之中大家虽心照不宣,可他毕竟并未正式公布,如今上界之中做主的仍是天君。 “你莫要担心,我去将她捉回来”若凝恨不得把蛋宝拎手上狠狠揍她屁股! 听她这般说,凔屺忙伸手捉了人儿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万一她去下界瞧着昀儿舍不得回来了怎么办,以他眼下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施术下灵旨去到下界,亦受不住魔域的寒气追过去,他可舍不得这丫头离他半步… 蛋宝出上界结界时没飞得稳,落到那冰冷海域中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甩着小尾巴往海面上飞去。 本就不大会飞的小家伙在水中更是吃力的很,瞧见那龇牙咧嘴朝自己靠近的庞大身躯,直接甩了小尾巴想将它振远些,结果也不知是不是没能适应水中的环境,短肥的小尾巴甩半天也只冒了个泡泡。 那庞大的身影却对这泡泡格外感兴趣,竟伸着大掌将其戳破又朝她靠近了些。 蛋宝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它许久,突然又甩着小尾巴造出更多的泡泡任它玩耍,再将爪子和尾巴一并用力的游至它背上,而后便累的跟什么样瘫软着,也不管那庞然大物会将她带去何处,反正她懒得再动弹了。 直到被冻醒,小家伙才不情不愿的离了那于她而言的庞然大物。 仰着脖子看向面前那高高的塔,蛋宝慢吞吞游上前,想要找个人把她舒服的抱离此处。 司卯窝在寒冰狱下瑟瑟发抖,远远瞧见那游向自己的小身影,微愣了下,待到看清她额上那对龙角才意识到她是何身份。 哪知小家伙一靠到他跟前,像是认出他是当初试图窃取自己灵力的人似的,直接拿龙角朝他顶去。 司卯被小家伙龙角顶得肝胆俱裂,无意中瞥见身后微微发颤的寒冰狱,忙打起精神朝小家伙挥了挥手臂假意要揍她。 小家伙果然被激怒,又气鼓鼓的朝他攻来,一连几次,隔空所施的灵力竟将寒冰狱给振裂了。 司瘟府上,凔屺正用浮鋆册同江亭臻联系上,得知蛋宝未去到下界苏府上,不禁也着急起来。 若凝替他揉着心口宽慰道“蛋宝修为高深,怕是无人能伤到她,你莫要着急” 说罢便听天兵来报,称是小帝姬将寒冰狱给振裂了。 一旁的司药同宸煜二人微抽了抽眼角,寒冰狱都能振裂,果然没人能伤到她… 凔屺抚胸咳了阵,蹙眉问“可有伤到?” 小帝姬闯下这般大祸,天帝竟然只关心她有没有伤到… 天兵摇头。 凔屺放下心来,这才低咳着问了损失,毕竟寒冰狱内还关押着不少品阶高的仙位之人,万一都逃窜了,怕是要惹得上界大乱。 若凝见那人气息越发不稳,自知蛋宝惹得事不小,皱眉朝他说道“我去将她捉回来” 虽说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又年幼无知,可犯了错该罚的还是得罚,至少要一顿胖揍让她长长记性。 听她语气不好,凔屺哪舍得把那小淘气交给她,给宸煜施了暗语让他赶去寒冰狱寻到小家伙将其送去下界苏府上,而后便故作又起了心痛般抵着心口蹙眉虚喘着。 人儿果然没再惦着要去揍小家伙的想法,忙俯身替他揉抚着。 凔屺确实被气得不大舒服,只是没表现得那般严重罢了,扫了眼悄悄退下去的宸煜背影,低叹了声朝天兵道“本君知道了” 天兵一脸懵的抬起头,天帝陛下这话是何意? 好半晌,这傻愣的天兵才意识到天帝陛下除却表明护短的意思,更是给他下逐客令呢,意识到这点,他便很识趣的退下了。 司药早在宸煜离开时便好奇的跟上去了,此刻屋内只剩了那两人…准确地说是只剩了若凝和窝在她怀中要她不断给揉着心脉的龙身…… 作者有话要说:蛋宝和昀儿之后会单开故事,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在我的专栏里--排队等宠幸那个系列中寻到《娇宠小帝姬》先收藏,等我把手头上的坑都完结了,会慢慢码文,之后总会码到他们的故事~ 第一零三章 上界近日气氛不大对, 天帝迎娶帝后一事早已被传开来,却莫名没了下文, 司礼仙君瞧着也像是忙活旁的事了,再者寒冰狱破裂,不少犯事的仙者皆逃窜出狱, 听闻被天君所押的颜玥公主也在其中。便是上云殿议事,众仙亦低垂着脑袋,生怕触到天颜被迁怒。 蹲守在司瘟府上的司药一见着宸煜回来,忙上前给他递了驱寒的丹药, 心里忍不住又将司瘟骂了个遍, 那家伙自恃身子不好,将修缮寒冰狱一事交给天君和老祖也就算了,竟还把宸煜也派了去, 他自己则带着那蚌子精逍遥的去云池泡药泉了… 瞧着宸煜那被冻得煞白的脸色, 司药那个心疼啊, 奈何自己没能耐,不然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去那冰寒之地受苦! 仙气缭绕的云池内,若凝扶着那人泡进药泉里便要去给他熬药,却被那人揽住带入药泉里。 若凝不赞成的皱了皱眉,没有伸手推开他。 “司礼说…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 若凝平素在司瘟府也只专心照料那人, 倒是没闲情去探听上界之中的传言, 故而她并不知晓那人欲大张旗鼓的迎娶她。此刻听他这般说,以为是他这药泉泡的休养得不错想要那日去到下界同昀儿和蛋宝团聚,当即便点头道“好啊, 昀儿怕是也想我们了” 闻言,凔屺微微一愣,而后朝她蹙眉道“那小子跟蛋宝玩得欢的很,哪里会想爹爹娘亲” 这话倒是不假,自打他让宸煜将蛋宝安全送去苏府避她娘亲的责罚,他便日日用浮鋆册同江亭臻联系过问那俩小家伙的情况,得知他俩整日欢腾的很倒也放心不少。 哪知那丫头听了,朝他正色道“蛋宝太皮,气性也不小,还是要好好收拾,别到时候把昀儿也带坏了” 气性不小便要好好收拾么… 不明白那人为何突然沉了脸,若凝见他松开手便跃出药泉去给他熬药了。 待她端着药碗回来,那人依旧一副不欲搭理她的样子。若凝懒得同他计较,将药碗递去他面前轻声道“趁热喝” 那人有些时日不这般莫名闹脾气了,本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若凝正要舀勺药汁喂去他嘴边,就见他自己接过药碗仰头喝下,而后朝她淡声道“下月初三,我要娶你” 若凝在?泽跟散妖们生活惯了,根本没有婚俗嫁娶的意识,真要说有什么想法,也只停留在元檀给她那些凡间话本子的印象里。 印象中凡人行婚嫁之礼好似是为了生孩子传递香火,如今他们都有昀儿和蛋宝了,何必再整这虚的。 想到此,若凝朝他摇头道“不要” 猛地听到这回答,凔屺险些没将刚饮下的药给咳出来,抚胸咳了阵仍不大好受,心口亦窒闷得厉害,只好飞出药泉免得一会儿憋喘起来晕过去。 若凝见状,将人扶去一旁的屋舍内休息,想了想,朝他解释道“我们都有昀儿和蛋宝了,那凡俗的虚礼便不要了罢” 凔屺望了她良久,蹙眉道“日子可还满意?” 不能叫她无名无份平白受了委屈。 若凝额角直跳的看着他,这人…还真是不招人喜欢呢… 见他静静看着自己,若凝微抿了抿唇,到底是点了头。 凔屺如何看不出她心里的不愿,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却是将她揽入怀中,低叹道“我日后…收收气性…” 见那丫头噗哧一声笑出来,凔屺蹙眉低问道“怎么了?” 若凝抬手抚平他轻蹙的眉,却是浅笑不语,这般大的气性,怎么可能说收就能收住的。 “你若想昀儿,我便以凡间婚嫁之礼娶你” 凡间婚嫁之礼自是要在凡间举行,想着能去下界同昀儿他们相聚,若凝忙不迭点头应了声“好” 那人却是执了她的手覆到自己心口处,低叹道“若凝…你也可以多看看我的…” 这是吃味了!?还是跟两孩子吃味。 若凝好笑的替他揉着心口,本想打趣一番,可细细想了下,当初凡尘一世有了昀儿后自己的关注皆落在了昀儿身上,如今有了蛋宝,虽说那小家伙皮的很日日溜出府去,可她也没少操心,至少在他们父女同时黏着自己时果断的选择了蛋宝。 如今想来,她虽日日侍奉在那人身边贴心照顾,却并没有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至少她一直在寻着合适的时机回下界去探望孩儿们。 反观那人,似是自己丁点的情绪波动他都能够察觉得到,这方面,她做的确实不如他。 “凔屺…” 迎上那人幽寂的眼眸,若凝皱眉认真道“是我不好…日后…” 没等她说完,那人将她拥紧了些,低凉的大掌扣住她脑袋轻轻将唇覆了上去… 抬手置于他唇上拦了他动作,若凝皱眉正色道“不行,你这样会憋喘的” 那人含住她素手,直接扯过锦被将他二人身形遮住。 “不要…” 好不容易掌握了一次主动权的某瘟神自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事后,若凝接过那人递来的汤碗,用灵力稍稍一探便知那是避嗣汤,敛了眸中的情绪乖乖喝下,就听那人解释道“你…刚恢复些,还是要稍加注意” 关于这避嗣汤,凔屺也郁闷的很。当初仙主府被那丫头强要了一次便有了蛋宝,未免那丫头再受苦,他去司药府上要那绝嗣之药,本想自己这边直接除去后患,哪知司药说他身子受不住绝嗣药的强劲,他只好听从劝告让那丫头事后服避嗣汤了。 “我们几时出发回…”下界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见那人幽幽看向自己,她只好吞下后边的话,朝他关切道“你眼下可要再去药泉里泡会儿?” 凔屺朝她微挑了挑眉,问道“夫人可要一起?” 若凝本就被折腾的不轻,此刻浑身上下酸疼的很,哪有力气再陪他泡药泉,万一他兽性大发又要吃自己怎么办… 奈何她抗议无用,那人压根不给她摇头的机会,直接抱起她就飞去屋外的药泉中。 “避嗣汤不好喝…”某蚌精很煞风景的说道。 “待我休养些时日,你便不必再饮这汤了” 若凝也未多想,低低“嗯”了声便由着他闹腾自己了,心里忍不住感叹,这人精神这般好,怕是不日便能带她回去陪昀儿蛋宝了…… 第一零四章 凔屺发现, 自打那丫头知道要回下界后,脸上的笑都多了起来, 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温软不少,着实让人气闷的很! “今日可好些?”若凝伸手探向他心脉,低问道。 凔屺额角微跳的淡淡挪开视线, 分明都探出他近日休养得当心疾有所好转,这般多此一举的发问莫不是想要趁着他仙体好转提前去到下界。 见那人不理自己,若凝很好脾气的将脑袋凑去他面前,浅笑道“憋喘瞧着没怎么发作, 是不是心悸也好些?” 凔屺静静望着她, 蹙眉不语。 未曾想那丫头伸手抚平他眉心,而后蜻蜓点水般吻了他的唇。 某冰块脸瞬间瓦解…… “我们几时回去?” 继续结冰… “我想早些同你成亲” 凔屺低低叹了声,明知她是为早些见到昀儿和蛋宝才这般说, 可听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罢了, 随她高兴吧。 “你去边上暖泉里泡上几日,我便带你从魔域下回去” 若凝本想说她这些时日陪着泡药泉早把生产时所受的寒气给散了,可一想到他说要带自己从那冰寒的魔域中去到下界,便知他眼下仙体还未休养到能施灵旨去下界的地步,当即便摇头说道“还是再将养些时日吧” 凔屺垂眸望着人儿, 好笑道“不急着嫁我了?” 若凝望着那苍白俊颜上满是疲惫神色, 突然伸手揽住他却被他反抱在怀中。 “怎么了…” 听着头顶那低哑的声音,若凝将脑袋埋在他怀中,闷声道“突然…很舍不得你…” 凔屺抚着她脑袋好笑道“倒是有点长进了” 若凝抬头朝他看去, 认真道“我待你不好吗?” 那人只吻了吻她额头,浅笑道“说笑的,莫要当真” 想到他事事替她顾虑周全,便是连早就散了的寒气还这般记挂着,若凝不禁踮脚吻上他脸颊,又将他抱紧了些。 “凔屺…” 那人低低应了声,她却没再说下去,只是将脑袋紧紧窝在他颈脖处。 见这丫头难得撒娇,凔屺心情颇好的挑眉道“担心我么” 埋在颈间的小脑袋微点了点。 “比之苏辞昔呢…” 哪有人跟过往的自己比在旁人心中所占的关心啊…… 若凝一脸认真的正色道“你不就是他吗” “不是” “……” 默了默,若凝皱眉问“那昀儿你还认吗”毕竟昀儿姓苏。 “昀儿自然是我孩儿” “……” 扫了眼时辰该给这人熬药了,主要云池内无法施术让药罐自己熬药,都是若凝亲自动手的,没再理他,转身欲走却又被他拉入怀中。 “凔屺!” 那人使坏般轻轻咬住她鼻头,哑声道“你还没回答我…” 见怀中人儿真的认真思索起来,凔屺又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松开手掌轻轻放开她。 “凔屺…” 那人颔了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过去的…便算了罢…” 这是何意?难不成在这丫头看来他们本不该相遇。 凔屺当即便沉了脸,朝她蹙眉道“你后悔遇见我了?” 迎上那人格外认真的眼眸,若凝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不是同他分得干脆吗,你我相识分明是在司瘟府上” 凔屺微微一噎,将她圈入怀中直接抱去屋内。 若凝觉得自己实在招架不住,抬手抵着他肩膀没肯让他继续动作,却被他轻易握住。 “凔屺…” “苏辞昔说他饿了” …… 作者有话要说:仙君这本已经接近尾声了,等到后边婚礼结束再把其他该交代的情节交代下差不多就能完结啦o(^▽^)o 第一零五章 “帝君, 颜玥一事,是属下失职” 天君捧着蕴了那人灵力的天珠伏在地上欲卸去天家的职位。 凔屺蹙眉扫了眼那天珠, 淡声道“不是施以惩戒了么” 闻言,天君心下震惊。虽说他十分刚正,便是最疼宠的幺女犯了事亦毫不留情的关押至寒冰狱, 可他到底存了私心,并未将那丫头押在塔阶之下,只意思一番关押在塔顶,本想让她受点教训, 哪知此次寒冰狱破裂, 她竟趁机逃走了,虽说追缉回来,仍让他无法向那人交代。故而听闻那人轻描淡写的不曾追问, 他心里是震惊的。 未理会他的惊讶, 凔屺继续道“寒冰狱情况如何?” “窜逃者已尽数捉回狱中” “尽数?” 听着那人略显低沉的声音, 天君不大确定的点了点头,他同老祖探过了,确实是尽数追缉了押送回狱中。 就见那人冷了脸,沉声道“再探” 天君点头应着“属下遵命”,说罢便将天珠呈去那人面前。 凔屺并未伸手接过, 只淡声道了句“本君仙体未愈, 仍由你掌管上界事务” 天君额角直跳,他这是要…继续撂挑子了!? “帝君…” “天君还是唤本君名字吧” “……” 若凝一直等到天君离开才端着药碗进去,见那人脸色不大好, 忍不住关切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凔屺摇头,接过她递来的药碗将药饮下,抬眸见她一脸担忧模样,好笑道“无事,老祖他们能办妥” 听他这般说,若凝未再细问,照例抬手去探他心脉,却被他捉住腕部吻了吻手背。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般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若凝脸上还是微微起了红晕。 凔屺顺势将人揽入怀中,不等他再撩逗一番,就听屋外一声急切的呼唤,原是离开不久的天君又回来了。 若凝忙挣开那人起身理了理衣摆。 “凔屺,凡间突发疫情” 天君说着朝他问道“你眼下能否去到下界控那瘟数?” 现如今也只那人修为之高能够控的住已散至下界的瘟数。 当初瘟数之际分明将溢出瘟眼结界的瘟数全部控住,根本不可能让其逃至下界去兴风作浪,除非…上界之中有人在瘟数溢出瘟眼结界时窃了瘟数擅自蕴养! 显然那人也想到了这点,只是,上界之中何人能够蕴养瘟数而不被其所噬呢。 早在天君道出凡间突发疫情时,若凝便急得不行。 昀儿不似蛋宝那般灵力强大可自保,苏夫人他们更是凡胎□□哪里受得住瘟数!她此刻恨不得飞下去将他们都护住。 “下灵旨” 凔屺说罢起身朝身侧人儿柔声道“你在暖泉里再泡上几日,待我回来接你” 若凝摇头,闷声道了句“不要” “听话…”凔屺说着,抬手轻抚了抚她脑袋。 万没想到那人还有这般温柔的一面,天君惊讶之余又不得不打破他们之间的温情,为难道“本君眼□□内并无多少灵力” 他同老祖为修缮寒冰狱耗了不少灵力修为,实在无法短时间内恢复如初施了灵旨将他们送去下界。 若凝扯了扯身侧那人的袖摆,小声道“灵旨如何施?你教我” 凔屺哪舍得让她那般虚耗灵力,摇头道了句“从魔域穿过也是一样的” 那丫头却扯着他衣摆愣是不让他离开半步。 “若凝…”凔屺无奈道了声。 瘟数被人擅自蕴养已有些时日,至于为何要等到现今再兴风作浪,怕是那蕴养之人的灵力还不足以将其操控为之所用,偏偏寒冰狱破裂就闹出事来… “狱塔阶下那几个仙犯可都关押回去了?” 闻言,天君忙点头应道“都押送回去了”说罢,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朝他问道“你担心…是幻形术!?” 寒冰狱的塔阶下关押着当年叛变刑天一派的几位仙者,他们同天君一样皆是当初天帝的部下,修为灵力亦都不相上下,若非叛变,怕是如今这天家的位置天帝也不一定会选中其中的天君。 当年天帝同刑天一战后虽被部下叛变险些断了心脉伤及性命,却仍对那帮曾经追随自己部下留有余地,至少没有直接动手让他们归寂了去,而是削了他们的仙籍将他们关押在寒冰狱塔阶之下。 “老祖这两日如何?” 倘若老祖亲耳听见此话,势必要欣慰这小子终于晓得关心他了,不等天君回答,老祖同宸煜已然听了消息匆匆赶来。 凔屺扫了眼宸煜,朝他蹙眉道“叫上司药,我们即刻出发” 宸煜自是知晓主子要带自己去到下界,见他让把司药也带上,以为他身子仍不大好,正要开口低劝,就听他吩咐道“让司药多带些可抑瘟情的灵药” 原是如此,宸煜放下心来便去屋外给司药传音说明情况。 凔屺同老祖稍微探讨了下,抬腿欲走出去却被那温软的小手拦住。 “若凝…” “我要跟你一起” “你眼下受不得寒…” “可以” 凔屺颇为无奈的看着突然耍赖欲挂到他身上的人儿,伸手护住她背部,直接转身将人抱去里屋。 “我很快便会回来…” “不要…” 人儿突然跟猫崽儿似的偎在怀里撒娇,凔屺喉结微动的默了默,到底是顾及凡间瘟情,吻了吻那小脑袋,低哄道“我控住瘟数便回来” 若凝不高兴的抿了抿唇,闷声道“我可以帮你的” “嗯,我知道” 见人儿脸上染了丝委屈,凔屺低叹道“我只是…舍不得…” 若凝垂眸默了默,朝他正色道“我认识魔域去到凡间的那条路” 言下之意他若不带她,她便自己去。 话音刚落便被那人俯身抱起。 “凔屺!” 若凝眼下可没心情同他温存。 “不是要…一起去么…” 若凝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要带她去泡暖泉,忍不住担忧道“会不会把时辰耽误了?” “不会”凔屺说着挥袖振开屋外一众身影,这才抱着人儿跃入暖泉里泡着,继续道“宸煜和司药先去凡间研药救治染了瘟疫之人,不会耽误” 若凝只好乖乖任他抱着泡在暖泉中,好在他今次老实的很,没再摸来摸去闹腾她不然她可不确定自己能否有精神同他去到下界,不躺榻上下不来榻就不错了…… 第一零六章 凡间帝王再是明君, 这并非洪害或是旱情引起的瘟疫他也手足无策,甚至这疫情蔓延至了宫里。 三殿下凌珏行色匆匆的朝母妃殿里赶去, 便是身后为他遮伞的宫侍也未跟得上他的速度。 突然那疾行的身影猛地一顿,身后的宫侍们亦不敢冒进,只得都随他停了脚步。 看着眼前那同记忆重合的身影, 凌珏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如今巫族被废,皇宫亦不被巫术加持,小妖们倒是不用施了封元术再寻机会入到宫内。 红霞望着那人眉宇间的焦色,上前将手上那颗丹药奉上, 交代道“此药化水让贵妃服下可解她眼下不适” 凌珏接过丹药, 道了声谢便再不看她一眼继续朝前行去。 步上那寝殿的台阶,还未入内就被殿外的侍卫拦住。 “大胆,三殿下的尊驾尔等也敢阻拦!” 凌珏身后的宫侍朝那帮侍卫趾高气昂的斥道。 “并非小的们妄为, 实在是太医已确诊了贵妃的疫病…” “滚!” 凌珏怒吼一声, 就听身后有宦官领旨而来。 “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 那宦官旨意宣了一半, 突然神色木然的呆滞道“任何人不得阻拦三殿下” 凌珏朝不远处廊下那道倩影微微颔首,而后疾步走了进去。 此次疫情严重,凡间街巷里处处透着悲鸣。 同这一番景象相背的山谷中,数十条怪蛇吐着蛇信子游进那潮湿的洞中。 “苏府众人皆被送去?泽了?” 洞内,一男子朝那肩上盘着两条怪蛇的女子问道。 这男子模样端正, 身上透着仙气, 可细看之下,那满身的仙气分明被极寒之气冰封过,便是那仙体亦透着释冰后的僵硬。 于儿抚着缠绕在膀上的怪蛇, 冷冷勾起唇角。 …… 不知是从哪传出的传言,说是有处仙境能祛除疫病,甚至还可令人长生不老。传言绘声绘色的说着当初丞相家已故公子死而复生一事,更是将仙境所在地描绘的极其详尽。 很快,?泽仙境的结界外便围满了受疫病所累的凡人。 苏老爷毕竟从丞相位上退下来的,如今即便是不在其位仍心系百姓,眼见那么多灾民被拦在湖泊边,忍不住朝身侧的江亭臻问道“他们…不能进来吗?” 江亭臻摇头“妖籍簿所释的灵力只能保您跟夫人长待仙境”说罢又朝他解释道“小公子体内有仙主的灵力故而不受影响” 苏老爷轻叹了声,眸里闪过一丝悲悯。 那边人群中不知是谁鼓动大家冲进去,于是就看到那帮染了疫病的灾民们不论是否会游泳皆朝湖泊里跳去,可惜还未触到湖面便被结界给振了出来。 他们体内不似妖仙族那般蕴有灵力,便是结界不拦着,他们亦无法在仙境内待着。 望着那帮嘶吼着无法冲进结界的凡人,元檀突然神色凝重的朝他们头顶上空那团黑雾指去,惊诧道“他们这是…要入魔!” 原来那帮凡人头上的黑雾是他们的怨念所聚。 多数凡人是控不住心中怨念的,这本没有什么大碍,凡人怨念自是会在凡间被世事磨灭,可如今瘟数肆虐凡间,这些积攒起来的怨念便会被其操控入魔而助长它肆虐的攻势。 魔族早在万年之前被天帝尽数铲灭,如今那魔域之中早没了魔族的影子,魔域之下的寒冰狱更是用来惩戒犯事仙者的狱塔。 这些并不能表明世上再无魔道,世人入魔入的是心魔,心魔所控,控的是怨念戾气。 眼见那黑雾越积越大就要朝结界处攻入,元檀和江亭臻忙领着众多品阶较高的小妖飞身出结界与之相抗,万没想到凡人怨念所聚的黑雾竟是这般难对付,即便他们全力相抵亦无法将其止住。 趁着江亭臻给旁的妖仙大族施传唤术的空当,元檀忙飞回结界内去寻被苏夫人所看顾的蛋宝,眼下怕是只有那小家伙的修为可与之对抗了。 入到屋舍内,见苏夫人朝自己示意小声些,再一看榻上那两个紧挨着熟睡的小小身影,元檀忙伸手去拍蛋宝,想将她唤醒,结果被苏夫人狠狠拍开了手掌。 “你做什么呢!小乖难得跟昀儿一起睡得这般香甜,你怎好将她扰醒” 元檀一言难尽的看着苏夫人口中的“小乖”,分明皮得很,偏偏苏夫人给起了这小名。见小家伙睡得香甜,他真是要呕血了!这小家伙自打出生到下界以来,每天都精力充沛能闹腾的很,眼下睡得这般香甜莫不是要将这些时日该有的疲乏一并补回来!? 一旁帮着照料的莲蕊接收到元檀的求助信号,小声道“蛋宝从也没个休憩的习惯,万一晚间精神好不肯乖乖睡,到时候又要闹腾昀儿…” 苏夫人不是偏心的人,可孙儿自幼失了一半精气,同那精力十足的孙女比起来,显然更需要她细心呵护仔细照料。 不等莲蕊说罢,苏夫人直接给元檀让了位置,任他去唤榻上那里侧的小身影。 “蛋宝~” 元檀轻拍了拍了小家伙的背,她还很享受的往自己手掌这蹭来,就是不睁眼。 把元檀给急得啊,直接伸手去捏那肉乎乎的小脸蛋。也不知是不是把小家伙弄疼了,就见她轻轻一摆那短短肥肥的小尾巴,劲风直接把元檀给振了出去。 元檀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又冲进屋舍里,气呼呼的朝榻上那小家伙怒道“我是你伯伯!” 关于伯伯这声称呼,元檀事后仔细想了下凡间的称谓关系,按说他同小蚌儿亲如家人,这两孩子应该唤他声“舅舅”,不过他早前已经教昀儿唤他“伯伯”了,就让他们顺着叫吧。 这要搁往常,被小家伙振出去便振出去了,他也没少得这待遇。元檀脾气极好,素来不会计较这些,可眼下情况危急,万一仙境这至纯的灵气也被破坏了,那可就麻烦了! 榻上那小家伙压根就不理他,甚至还释出隔音的光源将她和昀儿包裹在其中继续睡。 “小乖瞧着困得很,她想睡便由着她睡吧”苏夫人心疼孙女,想着晚间这小家伙若不好好休憩她便陪着玩好了。 听苏夫人这么说,元檀很是无奈的看着光源内紧挨着两个小小身影,再一看蛋宝那睡得越发香甜的模样,忍不住感叹这小家伙怕是真的前些时日将旺盛的精力都给闹腾完了,眼下也不知要睡上几日才能恢复过来,偏偏这光源不但隔音,还让人触不到他们,根本就无法去唤醒她,当真是气人得很! “快去将小鲤鱼和苏老爷寻来,你们好好待在屋舍内莫要出去”元檀说罢便又急急飞了出去。 已有不少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赶来,可那被怨念所凝聚的黑雾仍旧不断的扩大朝结界处攻去。 湖泊上渐渐泛起白光,是?泽意识到危险开始自保。 魔域之下,凔屺探完寒冰狱的修缮情况径自步入其中。 老祖见那人沉着脸出来,便知是那塔阶之下的犯仙出了差错。 “可是寒冰狱中…” 凔屺将目光投向远处他为那丫头设下的暖源光圈,而后打断老祖的话朝候在寒冰狱外的众人问道“若凝呢?” 众人这才惊觉那蚌子精早已不在光圈内。 扫了眼众人的神情,凔屺未再言语,直接甩袖飞离了此处。 仙境结界纵有?泽灵气所释的白光相护,仍被那团庞大的黑雾渐渐击破。 江亭臻拦住一旁要对那些凡人施烬术的几个妖仙大族的族长,低劝道“如今虽无巫族制压,我等还是要顾及妖仙族的名声不可伤及凡人” “他们既都染了疫病,便是我等不用烬术将其焚尽…” 江亭臻打断他的话“上界司药仙君与宸煜仙侍已在城中施药,疫病是可控制的” “就算疫病可控,他们的怨念又能消除殆尽吗!” “可…” 突然一声巨响,众人抬头看去,就见仙境结界在那团黑雾的攻势下猛地碎裂开来。 没了结界的阻拦,那些个凡人争先恐后的跳入湖泊中,不少适应不了仙境灵气的凡人窒息般在湖中挣扎,这还没算上那些不会水性已经溺水的。 澄澈的湖水顿时便污浊起来,小妖们皆退去崇吾山上冷冷看着这一幕。毁了他们清静的修炼之地,说不恨是假的,可真要他们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出手报复又于心不忍,毕竟这些满腹怨气的凡人已受疫病之苦。对于那些溺水而亡的凡人,他们也不会好意相救,故而就这般冷眼看着他们在水中扑腾。 司药忙着给排队的众人施药,抬眸见宸煜望着天空突然冷了脸,忙也朝天上看去,低问道“怎么了?” “有魔气” 魔族早八辈子就被灭了,哪儿还会有魔气。 司药以为是这小冰块脸近日忙着给凡人施药累着了,转念一想,魔族虽不复存在,可魔道却经久不衰难以封限,如今瘟数溢至下界,难道… “我去看看”宸煜说罢不给司药反应的机会,直接飞身离开。 这一幕惊得那些排队等施药的凡人纷纷伏下身子跪拜…… 第一零七章 湖泊渐渐被黑雾笼罩, 黑雾仍不断扩大,直至将崇吾山亦笼在其中。 山上突然传来轻重不一的“嘶嘶”声, 退至山上的众妖们抬头看去,这才惊觉崇吾山上不知何时现出许多怪蛇来。 元檀暗道不好,忙往山脚下屋舍飞去, 仙境结界被破,自是无法再阻拦那些个修习暗灵术法的恶妖…… 屋舍内除却榻上被光源护得安好的那两个熟睡的小身影,根本就没有旁的身影,就连帮着苏夫人看顾孩子的莲蕊和小鲤鱼她们也没了踪影。 唤了仙境外阻拦凡人往湖泊里跳的江亭臻便匆匆施术去寻了。 “颜玥, 我们回去吧” 阴暗潮湿的洞穴里, 司卯朝身侧执意修炼禁术的女子劝道。 眼见她额间所聚攒的黑雾日益增多,司卯越发后悔以灵器带她脱离天兵的追缉,如今这般光景并不比寒冰狱好到哪里去。 “上界若是知晓你私藏溢出的瘟数蕴养在灵器内, 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 觉出他的退缩, 颜玥自是要打消他这念头。 虽然司卯修为低下没什么能耐, 可他确实铸得一手好灵器,不然也不可能蕴养得了瘟数,这人蠢是蠢了点,但好在他听话,自己指派给他的事都能完成, 而且他蠢, 哪怕再有疑问,只要她随意寻个借口他都信。 “颜玥…是你想要日后承司瘟一职我才偷偷蕴养了瘟数让你究其溯源而修炼…” 司卯急得脸都红了,却又不曾怪她半分, 只上前朝她低求道“我们回去吧,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 本就是他瘟数之际被困安全界域时以灵器私取了溢出的瘟数蕴养着交给这丫头,也是他在天兵追缉这丫头的途中用灵器幻形替了她,这才逃至此处。 可眼下看着她这般偷习禁术,他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甚至还可能将自己深爱之人推入深渊。 司卯越想越着急,上前扣住她手腕阻了她继续修习禁术的动作就要把她强行带离此处。却被她伸手直击胸口,若非他护身的灵器起了作用,怕是连同命门都要被伤毁。 “颜…颜玥…” 骂了声“蠢货”,颜玥行至他面前,倨傲道“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会嫁给你吗!?” 司卯难过的垂下头,不等他反应,一件灵器就狠狠丢到他脚边,而后那透着冰释仙气的男子就缓步踱了进来,朝他淡声道“改一下,我们无法靠近龙嗣,窃不了她灵力” 闾阆行至他们身前,等着司卯捡起灵器去重新铸弄。凔屺修为极高,便是仙体不愈亦难以对付,唯有窃到龙嗣的灵力,他们才有些许胜算,这胜算里还没加上那身为上古遗珠的蚌子精,只能逐个攻克了。 见到他,颜玥欣喜的上前揽了他胳膊,亲昵道“阆郎,再过两日我就可同那怨念所聚的黑雾幻作一体了” 闾阆拍了拍她脑袋,敷衍的夸赞了声。 颜玥笑着又同他说了许多近日修炼的进展,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大家都是聪明人,各取所需罢了。 当初闾阆同父君皆为凔屺部下,只是后来闾阆叛变转投了刑天部下,可惜当初那帝位之争刑天惨败,而闾阆也被押至寒冰狱的塔阶之下。 其实,如果当初凔屺对她不是这么冷淡,她也不会犯下接二连三的错事。 天家公主的身份再高,可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如今上界的仙者们对那段过往知之甚少依旧尊崇天家,她仍不满足,被赏赐的名分迟早会被收回,她要的,是那帝后之位! 刑天或许过于粗犷不及凔屺容貌俊美,可既然他许了自己帝后之位,她便全力相助,哪怕背叛父君,她至少能够得到她想要的。 如今刑天不在,她只能将宝押在旁人身上。闾阆当初同父君位份相当,便是他即了天帝之位也无可厚非。 颜玥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成为帝后,便是父君被驳天家的位份她仍能保他安好逍遥度日。 帝后之位已幻作一股执念抑于她心中,甚至幻作了心魔逐步将她所控。 见司卯望着地上灵器不吱声,颜玥不耐的朝他说道“让你重新铸一个,你听不到吗!” 抬头看着那倾心相对的人儿,司卯默默垂下眼睫抬腿朝洞外走去。 初入上界之时他因着修为低浅没少被欺负,经常浑身沾着荆泉的水湿漉漉的回府,那时他还没有破阶达到仙君的位份,没有那拥着熔池的府邸,寄于旁的仙君府下也没有膳食可吃,毕竟上界之中没几个同他修为一般低浅需要用膳的。 在那饥寒交迫的日子里,颜玥如同一抹暖阳般照进他心里。 可是,那么善良又温暖的姑娘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他一直以为是司瘟太过绝情才会惹得这丫头伤心难过,以至于心性也有了转变。直到现在,他才看明白那丫头眼中燃着的…是欲望的火焰! “想走?”闾阆将司卯吸至手中,继续道“先把灵器改了” 司卯此次所铸的灵器即便近得了龙嗣的身,也不会让旁人轻易窃取她的灵力。在他看来,就算大人间有什么恩怨纠葛,也不能牵扯到孩子,更何况他如今已经知晓天珠一事与小蚌精无关,既然已经错过一次,他决计不会再伤龙嗣分毫…… 宸煜循着魔气赶至湖泊边上,看着被黑雾笼罩的湖泊上漂浮着众多尸身,皱眉将那些还有余气的凡人吸至岸上,而后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朝崇吾山脚下的屋舍飞去。 “小主子呢!”宸煜扯住屋舍外的小鲛人问道。 “在榻…”小鲛人领着他往屋舍内走去却突然停了脚,而后指着空荡荡的床榻,颤抖道“小…小主子们不见了!” 听他说了“们”,宸煜便知那凡间的小主子亦失踪了。 相较于龙嗣,这凡人小主子虽被主子认作孩儿可到底是凡胎□□,就算那蚌子精当初为补他失了的精气给他输入灵力,可到底是没什么自保的能力。 这般想着,他倒更担心那凡人小主子了。 “都有谁来过,那龟妖呢!” “莲蕊姑娘和苏老爷他们失了踪迹,龟妖同我们族长去寻了” 宸煜眉头紧锁的伸手探了探床榻,有灵器的痕迹。 屋舍外狂风大作,黑雾渐渐浸透崇吾山。 宸煜见势不对,自屋舍内飞出欲施术将其驱之,却发现这凡人怨念所聚的黑雾根本无法驱之。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空中那肆虐湖泊和崇吾山脉的黑雾硬生生被撕裂开来,而后那道倩影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清丽的脸庞上,额间那抹神迹释出纯白耀眼的光芒。 顷刻间,嘈杂混乱的湖面恢复平静,那些浮在湖面上的尸身连同那些擅闯的凡人皆被驱逐出了仙境,便是那肆虐的黑雾亦消散不少。 为仙境重新设下结界,若凝抬手抹去额上沁出的汗,扫了眼站立在山脚屋舍旁的宸煜,缓缓降至他面前,低问道“大家没事吧?” 宸煜先是规矩的唤了声“仙主”而后朝她摇头道“恐怕…都不大好…” 若凝眸光一沉,进屋探了番,而后皱眉朝他身侧的小鲛人问道“江亭臻呢?” 她未在仙境外阻拦凡人擅闯的妖仙大族众掌舵之人中看到他,亦不曾见到元檀同莲蕊他们,屋舍内也没有昀儿和苏夫人他们的身影… 心里其实隐隐有了猜测,可真听小鲛人禀了实情,仍急得不行。 蛋宝修为高深甩甩尾巴便能将人振飞了去,她倒不怕那丫头受欺负,主要是昀儿,襁褓中便失了精气全靠她所输的灵力捡回一条命来,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加之苏夫人他们凡人之身怕是经不起折腾。 “仙君可曾同来?”宸煜未见着自家仙君,忍不住朝那蚌子精问道。 经他这么一提,若凝才想起那人交代自己不可出那泛暖的光圈,让等他一起回来的,只是那会儿她感应到仙境出事,这才匆匆赶了回来…… 若凝皱眉道了句“在后边”便又朝小鲛人问了些情况,而后伸手探向床榻,当即便沉了脸。 此番司卯若敢伤她孩儿分毫,她定然要将他给碎了! “仙主,湖泊水泛黑了” 有小妖来报,若凝朝窗外看去,那未曾褪尽污浊的湖水不知何时被黑雾所浸染泛起暗黑色的光泽来。 若凝抬手向湖泊里施出一道光源去净其灵气,奈何凡人怨念太过深重,便是她倾力去净仍控不住其被浸染的势头。 这是…已入魔道了!? 显然宸煜也知她想到了这个结果,扫了眼黑泽渐显的湖面,皱眉朝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恐怕入魔的不止这些怨念极深的凡人” 纵然凡人的怨念会加重心魔,可魔道又岂是那般容易被唤醒的。 当初若凝被国师府一行困于刑场时险些入魔,后来及时稳住心神恢复了理智。 若纯粹只凡人的怨念怕是不会引得其入世造乱,唯有修为高深之人能入得了魔道,亦或是…有人偷习禁术要入魔! 仙境乃下界灵气至纯之地,倘若它被暗泽所控,所有自它这里修炼过的妖者们皆会一同入魔,届时怕是妖仙族无一幸免。 眼见仙境无法自控的被暗泽所限,若凝觉出不妙,交代宸煜待到那人赶来让他赶紧去寻孩儿和苏夫人他们后便幻作真身飞入湖中…… 第一零八章 耀眼的白光渐渐将暗泽逼退, 小妖们亦齐力将灵力传入湖底那颗珍珠。 众人皆以为这暗泽会同黑雾那般被驱离,宸煜却看出那蚌子精的勉强, 只因那自珍珠内释出的白光逐渐薄弱。 许是那蚌子精灵力损耗太过的原因,先前为仙境设下的结界亦同她释出的白光一般,越发的薄弱不堪。 宸煜自知除却替她固好结界也帮不上什么忙, 眼见那被驱离出仙境的黑雾又卷土重来,他忙飞去结界处施术为其固防,却被那破开结界的黑雾穿过肩膀血流不止,所幸那黑雾里除却凡人的怨念, 还有那一丝丝的善意, 不然他怕是没那小命回上界了,想来是那入魔之人还未与凡人怨念所聚的黑雾融为一体。 黑雾一破结界闯入仙境内便循着暗泽助其将湖泊浸染,若凝本就强撑着, 此刻被两面夹击, 饶是她修为再高, 也吃不消这般虚耗灵力。 湖底那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周身突然泛起点点腥红,宸煜暗道不好,就见那蚌子精幻出人形伏在岸边低呕了几口鲜血,而后又毫不犹豫的幻回原形释光继续撑着,可暗泽仍旧逐步将那白光攻陷… 暗泽一直顺着湖泊蔓延至与海水相连之处, 倘若让它浸染至北海魔域那就麻烦了。 若凝飞身跃入海中, 暗泽并着黑雾将那颗不断释着纯净白光的珍珠缠绕。 眼见那蚌子精被限得毫无招架之力,宸煜不作他想,捂着肩上的伤处便执剑入海, 试图斩除那逐渐将蚌子精包裹住的暗泽黑雾。 若凝修为高深尚且这般吃力,宸煜自然也不会是它的对手,剑还未触到那缠绕的暗泽便被其将剑噬毁。 见那暗泽分出一股袭向宸煜,若凝忙幻出人形带着他躲过一击,而后捻了水泡将他护于其中拂去岸上。 被黑雾席卷着的暗泽本就因她真身难侵袭而伺机待动,此刻见她幻出人形,瞄准时机就朝她攻去,以她现下的状态绝无可能躲闪得过。 阴暗潮湿的洞穴里,操控着黑雾的颜玥冷冷勾起唇角,胆敢同她争帝后之位也要看有没有命去享这份尊荣。 挣不开将自己禁锢的暗泽,吹出水泡欲将其抵开也被穿破,若凝扭头试图避开欲缠绕自己口鼻的暗泽,奈何身形被困根本就躲闪不了,只得生生受着了。 暗泽极快的缠绕住她的口鼻,又一圈一圈缠至她眉眼处。 就在那暗泽将若凝整个缠绕住欲收紧致其窒息时,海中突然金光乍现掀起狂浪,只一瞬那缠绕在若凝身上的暗泽便尽数退去。 抬眸望着那将自己护在怀中的身影,若凝低低唤了声“凔屺…”,心里莫名觉得委屈,就好比凡间话本子里被欺负了的女子同夫君委屈撒娇般模样。 本还气她先行一步的凔屺瞧见她小脸上的委屈模样,心下一软,朝她柔声道“可有伤着?” 若凝摇头,她只是短时间内虚耗过多的灵力罢了,缓会儿便没事了,倒是没受什么伤。 凔屺仍不放心的抬手探向她额间的神迹,见她确实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朝她低斥道“为何乱跑” 和着不听他指示乖乖候在光圈内就叫做乱跑了? 若凝哪有心情理他这茬儿,也未退出他怀抱,只皱眉朝他说道“昀儿和苏夫人他们不见了” 凔屺几不可闻的蹙了眉,低问道“蛋宝在何处” “应是与他们在一处” 闻言,那苍白俊颜上的忧色顿时消了不少,一副那丫头在旁人就不会有事的表情。 蛋宝若是知晓爹妈的关心里她只占了丁点份量,怕是要甩着尾巴闹小情绪了。 凔屺欲说什么,开口便咳了出来,只好先掩唇低低咳着。 若凝替他轻轻拍抚着后背,又不放心的将手覆到他心脉处按着。 “无事,一时岔气罢了” 若凝努了努嘴,到底没拆穿他。魔域下本就严寒得很,更何况这人去的寒冰狱,眼下匆匆赶来想必还未散去那一身寒气。 被逼退的暗泽突然混着黑雾再次席卷而来,凔屺冷冷扫了眼袭来的暗泽黑雾,抬手幻了增灵光圈将她护住,交代了声“待这别动”便飞身朝那团混杂着黑雾的暗泽迎了上去。 以那人的修为对付这暗泽黑雾自是没什么问题,更何况那黑雾还是凡人的怨念所聚,便是坠入魔道也不会是那人的对手。 只是他身子不好经不得久战,这黑雾同暗泽又难缠得很,若凝担心那人的身子,偏偏自己之前为护?泽虚耗得厉害,她若出手相助怕是反成累赘,还是安心盘坐先将虚耗的灵力补回来再说。 显然她这想法是多虑了…那人压根就没打算同它们纠缠,迎上去便幻作真身狠狠朝那黑雾甩了一记龙尾,黑雾顷刻便消散了不少。 许是觉出不妙,黑雾猛地朝四处窜去,那人却不给它们逃窜的机会,巨大的龙身将它们盘踞在中间,而后释出金光一点一点噬入其中。 若凝还未松口气,就见当初在上界看到那瘟数戾气所幻的利刃狠狠朝那人刺去,好在他身形敏锐避开了去。 蛇有七寸,而龙又何尝没有弱点。那人本就断过心脉,偏偏这些利刃还都往他心脉处袭去。 若凝想都未想就飞身将那些被瘟数戾气所幻的利刃振开,她也不是第一次同瘟数打交道了,之前瘟数之际时,它们虽被困于瘟眼界域,却也难对付的很,如今没了瘟眼界域的限制,他们便更难控制了。 凔屺哪舍得那丫头再耗灵力,幻回人形便揽着她飞入光圈内,蹙眉道了句“待着”又施术将她限于光圈之中,这才将瘟数及逃窜后又聚一起的黑雾引去旁处。 “凔屺!” 若凝急急唤了声,可视线内哪还有那人的身影。 消瘦的身影极速穿梭在海中,却在那一瞬,幻作庞大的龙身探出海面飞至空中。 护住若凝的那道光圈缓缓自海中移出飘至岸边,径自落在因失血过多而晕厥了的宸煜身旁。 “宸煜!” 是司药的声音,原是那人在释出金光之时便探出宸煜伤重在此,这才传音司药唤他来给宸煜诊看。 “这,这是哪个王八蛋伤的!”司药一边急着替那人肩上的伤处止血,一边在心里将伤他之人骂了个遍。 事实上他也猜想得到这一幕,毕竟宸煜是司瘟府上的仙侍,瘟数逃至下界,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作势不管的,也就司药天真的以为他们来下界不过是在大街上施药罢了,当然,此刻见人儿伤重晕厥,他早已对此次下界施药一事转变了看法,只恨自己没能耐护好那人。 若凝抬头眺望远方,见确实看不到那人的身影,这才收回视线,朝司药问到“他没事吧” “什么才算有事,什么又算无事”司药现在对瘟神夫妇很不满! “闭嘴…” 冷不丁听到怀中人儿发出的声音,司药忙好脾气的应着,又朝他小声关切了几句。 “仙君…” 听他问及那人,司药的嘴角都快撇到下巴了,却还是朝他应道“本君来时就未瞧见他,不过他既然能给本君传音,想来是无碍得很…” 说罢,见人儿挣扎着起身,忙扶住他劝道“小心别扯着伤…”口字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听突然一阵巨响,而后海水犹如狂风般席卷至空中。 这是作甚,难不成那人还有把海水抽干了的嗜好!? 庞大的龙身就这般盘踞在如云般的海水之上。 没等他们想明白发生了何事,就见那自龙身释出的金光穿过盘踞在龙身下的海水直击那枯巴的海底。 一连数下,直震得这下界各处山脉晃动不已,幸好他一早便释出一股金光将凡间笼护住,虽阻不了凡间山脉的震动,却能护得凡人安好不受侵害。 并且这金光内所蕴的灵力还阻了黑影和瘟数的退路,但凡与之有关联的皆被逼至那枯海之中。 很快,形态各异的怪蛇纷纷游至枯海,便是那险些同黑雾共体入魔的颜玥也莫名被吸至此处。 抬头望着空中那盘踞的巨龙,颜玥心生怯意,想要逃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 巨龙微阖的眼眸直至那高瘦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闾阆,别来无恙” 低沉的声音自空中传来。 闾阆掩了眸里的慌乱,僵硬得朝他应了声“帝君” 眼下龙嗣灵力还未窃取到,他们都不是这人的对手,真要战起,就算他们轮番与之对战亦毫无胜算,哪怕那人心脉孱弱不经久战… 感应到凡人怨念所聚的黑雾越发薄弱下来,颜玥紧张的扯住闾阆胳膊,低问道“黑雾就快散了,怎么办” 众人看得出那被巨龙盘踞的海水有问题,显然是被蕴满了灵力,难道他是等着人齐了直接以那海水行刑,一如当年魔族被倾灭的场景。 不,不行,她是要做帝后的! “凔屺!我待你一片真心,为何你从来都看不道!” 此时此刻,颜玥仍摆出一副深情模样,可惜那人不领情,压根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闭目休憩等着瘟数亦被赶至此处…… 第一零九章 终章 被金光所锢的瘟数还在奋力挣扎, 最终仍是尽数落入了枯海之中。 盘踞在半空中海水上的巨大龙身缓缓睁开休憩的双眸,扫了眼枯海下被金光限住的众人, 甩了龙尾便将海水席卷着腾起。 众人只来得及看到那抹释着金光的龙身卷着海水直入云霄,而后那泛着金光的海水便轰鸣着直直倾泻入枯海里。 海底被金光限住的众人嘶吼着想要逃离,却瞬间被海水倾灭。 远处涴水域的山中, 一道俏丽的倩影立在山顶静静看着这一幕,只那握紧的拳头透露着她的愤恨,细看之下那倩影肩上的披帛分明是两条怪蛇。 于儿乃凡人修炼而与蛇共灵,即便她灵力强大却仍是凡人之身, 故而有幸躲过这一劫, 甚至还被那佑护凡人笼住凡间的金光所护。 凔屺,我们来日方长! 海浪翻涌着吞噬那些嘶吼声,突然一道泛着银光的利刃极快的飞出海面直袭云霄之上。 闾阆是那人的旧部下, 自是清楚那人施这术法的弱势在何处, 利刃穿过云层削断龙身那片逆鳞直刺其经脉。 因着海面本就被金光笼罩, 故而众人并未在意在那一瞬间的银光。 海面上不断浮出被金光噬透只剩残骨的尸身,看着那些怪蛇泛黑的尸骨,若凝皱眉移开视线,这才发现限住自己身形的增灵光圈不知何时已被解开了,抬手探了探光圈的源壁, 见确实能出去便踮脚欲飞去空中寻那人, 却突然被人捉了手腕揽入怀中。 那人脸色太过苍白,若凝不放心的抬手去探他心脉却被他握在那低凉的大掌中。 “凔屺…”若凝担忧的唤了声,朝他关切道“伤哪了?” 说罢便唤一旁的司药来替他诊看, 只因那人原本所着的白裳被他幻作了黑色的外裳,加之鼻尖嗅到的淡淡血腥味,他分明是受伤了! 凔屺拂开急忙凑上来的司药,执了若凝的手低喘道“倘若…我日后不得久站…你可会…嫌…弃…” 听他这般说,若凝忙急着去看他的腿,手下意识的扶在他腰上,却感觉到手心一片湿润,忙抬头朝他问道“腰伤着了?” 凔屺蹙眉默了默,到底是朝她点了下头。 腰上的旧患是当初凡尘一世便落下的,他眼下伤及经脉,偏偏又被削了逆鳞,经脉无法自愈,就算日后调养得当,怕是也经不住久站。不欲那丫头担心,只好点头应了。 若凝急着就去探他腰部,却被他蹙眉拦住。 “你还未…回答我…” 若凝真是要被他给气笑了,手指轻轻滑动抚着紧握住自己的大掌,朝他低哄道“不嫌不嫌,便是守在榻旁日日伺候你亦不嫌” “蛋宝和昀儿呢” 那人没头没脑的道了句,若凝却是听明白了,他这是在同两孩儿争宠呢。 “只守着你” 若凝如今也学会了元檀教的那套,先将这人稳住,后边的事后边再说。 见那人眸里染了笑意,若凝顺势要同司药换了位置,让他先来替那人诊看,没等她出声唤那闹情绪撇过头的司药,低凉的大掌已将她脑袋摁进怀里轻轻拥着。 “不急…先抱一会儿…” 凔屺说罢,不着痕迹抬手拭去唇角溢出的血迹,而后冷着脸静静观望着汹涌的海面。 灵力低浅的怪蛇等妖物已被浸噬干净,剩下的便是修为稍高些灵力亦不弱的仙体及那难控的瘟数。 颜玥和闾阆皆在其中。 巨浪早已将他们的求救声掩埋,颜玥仍不死心的呼救,倒是她身侧的闾阆镇定许多。 那人的性子他自是知晓的,当年那般叛离,那人都未取他性命,只将他关押在寒冰狱的塔阶之下,如今他再次叛逃犯下了错事…他敢断定,如果今日那人执意取他性命,一定不是因为他施暗器伤了那人的经脉断其逆鳞,而是因为他助那瘟数在下界扩衍伤及了无辜凡人! 闾阆抬头望向那被幻作长剑朝自己飞来的浮鋆册,眸里闪过一抹了然,他的仙体分明就要被海水噬尽,便是连这一刻也等不及了吗。 “凔屺…”若凝被那人抱着不敢动弹,生怕他腰上难受站立不住才这般抱着自己。 那人低低应了声,拍了拍她背后安抚道“我无事,抱着你便好…” 若凝只好任他继续抱着,反正她也不想看海中被巨浪冲至岸边的尸骨,索性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听着那并不稳健的心跳声,莫名觉得安心。 颜玥看着被浮鋆册所幻长剑刺中仙体的闾阆,叫得越发用力。 “凔屺!龙嗣在本君手中!” 随着一声大吼,司卯出现在海边。 听他提及蛋宝,若凝忙转身朝他问道“昀儿呢,他们可在一处?还有苏夫人…” 司卯打断她的话,朝她应道“便是那去寻他们的龟妖和鲛人亦被本君手中” 若凝一门心思想着孩儿,倒是不曾在意自己转身时那人微晃着站立不稳的身形以及他幻出稳住身形的手杖。 迎上司卯的眼,若凝并非在其中感应到丝毫的危险气息,忍不住皱眉问“他们在哪?” 许是同这小蚌精相熟的原因,加之自己确实犯过错事,司卯也不端着,放软了声音朝她好言道“小蚌精,你让凔屺放了颜玥,本君一定将龙嗣他们完好放回” 见他这样,若凝也知他多半不曾伤及昀儿他们,蛋宝就更别提了,她不伤人就不错了。 司卯心里担忧颜玥的情况,望向若凝的眼神越发透着希冀。 哪知他话音刚落,海中那浸噬着颜玥的海水突然加剧的旋转起来,犹如一道漩涡将颜玥限于中心加速浸噬。 若凝这才注意到身后低弱的咳声,转身看去,就见那人一手执着手杖,一手虚搭在心口处低低咳着。 伸手将那人扶住,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 “凔屺…” “半…炷香…” 那边照料宸煜的司药虽看这对夫妇不爽,却仍好奇的张着耳朵听动静,此刻听那人提什么半炷香,忍不住好奇道“什么半炷香?” 若凝自是听明白了,那人分明是在说她隔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发现他的不适,显然是气她才刚说只守着他,没一会儿便又为旁事忽略了他。 司卯哪有心情看他俩这般闹情绪,扬着手中的铜铃便朝他们怒吼道“放人!不然本君便要击碎这铜铃!它与困住众人的灵器相连,倘若它碎了,他们皆要陪葬!” 若凝早在他拿出铜铃时便施术隔空去探众人的踪迹,他们是被困灵器内不假,却不似司卯说得这般,分明是被安好护在灵器内。 司卯修为低下,哪里知道他们只一眼便看穿了一切。 见他举着铜铃的手微微发颤,知他是害怕救不出海中被浸噬的颜玥,那一瞬,若凝莫名的生出恻隐之心,身体却先一步的释出灵力将海中那道身影救了出来。 只不过那颜玥虽被救出,可她却因海水浸噬及受到惊吓而失了心智。 司卯道了谢,生怕他们会后悔般忙施出灵器带着颜玥逃远了去。 听着身后一阵紧过一阵的咳喘,若凝心虚的转过身,朝他低低唤了声“司卯…” 凔屺眼下本就站立不住,便是执了手杖亦有些勉强。加之被削逆鳞伤及经脉早就痛得引的心疾发作,此刻难受的紧,偏偏那丫头…… 不知是不是被气狠了,他心口痛得提不上气,背部受伤的经脉处突然起了痉挛。 “唔呃…” 那人极少会痛呼出声,想来是痛极了。 司药见状也觉出不对来,帮着若凝将人扶住,伸手去探脉相险些被吓失了魂! 那日他们匆匆将人带回上界医治,还是天君领着众多天兵自魔域穿到下界盯着那海水将残余的瘟数噬尽,又安排仙侍给凡间染疫者施药才了结此事。 蛋宝这一觉睡得结实,醒来见大家都围在自己设下的光源外巴巴的看着她,扭头一看哥哥在身旁朝自己笑,顿时开心的摆着小尾巴就凑去他怀里要抱抱。 江亭臻一见小主子醒来,忙透过浮鋆册所留的灵力给上界那人禀了这消息。 若凝端着药碗进来,见他脸上难得有笑意,忙趁机朝他讨好道“可是身上好些了?晚间我再替你揉揉” 自打知道这人逆鳞被削又伤了经脉,若凝心疼之余每日都会按着司药教得手法替他揉按经络,免得他又起痉挛。尽管司药每日诊脉都说他恢复的不错,若凝仍不敢掉以轻心。 听那人朝自己应了声,若凝好笑的喂他服了药,替他揉着胃腹缓解药性的刺激,而后吻了吻他额上故意显出的龙角,低问道“可要到我怀里揉着心脉” 那人也不扭捏,直接幻小了真身窝进她怀里让她揉着心脉。 若凝扫了眼榻旁的浮鋆册,知他又跟江亭臻联系了,好笑的吻了吻他脑袋,分明自己在意孩儿的很,还不准她分出心神去挂念。 似是觉出她心不在焉,故意幻小的茸角不满的蹭了蹭她颈脖。 若凝好笑的抚了抚他的小茸角。 “以后…我只守着你…” 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感谢小可爱们的一路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会有番外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