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寄冬夏 作者：不柚 文案 【我们在夏日分离，将重逢于冬日】 - 【1】 每年生日，孟一窈的愿望都是： 老天保佑，池盛回来 后来，她的愿望实现，甚至加送福利： 不仅重逢，孟一窈还成功拿下池盛 【2】 孟一窈有一本手绘本，十分珍爱 有一次池盛开玩笑，“干脆当传家宝传下去好了。” 孟一窈死死抱住，瞪他，“当然不行！” 池盛摸着鼻子笑了笑，对原因心知肚明，点头，“恩，不行。” - 食用指南： # HE # 寡言淡漠小竹马 X 勇敢无畏小青梅 # 含狗血俗套的家庭问题 # 纯校园 # 设定都是瞎编的，私设多 # 笔力有限，不喜欢咱们就和平分手啦 -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一窈，池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青梅竹马重逢记 立意：唯爱长生 第1章 我知道池盛回来了，所以我要去找他。 在我们重逢的日子，他又救了我一次。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回复完陈凝安的鼓励，孟一窈退出聊天界面，将手机锁上。 看着窗前，和煦的阳光落在车内，从玻璃上折射出一道又一道的光芒，彩色的，好看极了。 但是在冬日里，寒风和阳光，是完全不冲突的——车窗被孟一窈打开一道缝，她把头凑近，寒风扑进来，呼呼地吹到她的脸上，孟一窈被冷得打了个激灵。 孟琮余光瞥见她的举动，笑了声，问她：是想体验拖拉机吗？ 孟一窈吐了吐舌头，乖乖将窗户关上。 只孩子气地把手掌摊开，贴在车窗上，好像这样，阳光就可以透过玻璃窗落在她的掌心里。 “窈宝。”孟琮喊她。 “欸。”孟一窈转头，看孟琮，问他：“怎么啦？” “去爷爷家要乖一点，别像在家里一样，什么事都不做，爷爷年纪大了，除了自己的事情，也要帮着爷爷做些家务，知道吗？等我这边忙完，就来接你。” “知道啦，但我也没你说的这么不乖吧。”孟一窈不服，笑着反驳。 孟琮笑说：“如果你少惹你妈生点气，你的话信服度才会高一点。” “我妈少管我一点，我就会乖一点。”孟一窈歪理一大堆，末了，还是伸出手指，比出一二三保证，“放心好吧，孟教授。第一，听爷爷的话。第二，帮他做家务，不让爷爷为我操心，第三，乖乖等着你或者我妈来接我。” 孟一窈话落，孟琮补充，“第四，好好学习。” 被抓到话里的漏洞，孟一窈嘿嘿笑了几声，“看情况，看情况，最重要的是陪爷爷不是？爷爷开心，我才开心，我开心，才有心情做作业嘛。” 为了避免孟琮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孟一窈硬生生地结束了话题，“爸，你快别说话了，好好开车啊，我先睡会。” 孟琮失笑，摇了摇头，“睡吧。” 孟爷爷家在随城城西，远离市区，过去都是淳朴的村落，但近年来，政府扶持，发展也逐渐向城镇靠拢。去爷爷家只剩半个小时，孟一窈才睡没多久，便到达目的地。 孟爷爷老早就在屋外，搬张竹椅，坐着等父女俩到来。 看到孟琮的车驶来，他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直到孟一窈下车，甜甜地喊了声“爷爷”。 老人“欸”一声，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连连问她：“窈宝累不累？饿不饿？厨房里给你准备了吃的东西。” “不累，不饿。”孟一窈笑着回答，“爷爷咱们先进去嘛，在外面吹风多冷。” “好好好。” 孟琮停好车，从后备箱里取出孟一窈的行李箱，推着往屋内走。 进门的时候，孟一窈正跟孟爷爷在沙发上坐着聊天。 孟琮喊了声爸，孟爷爷随意应了声，便继续同孟一窈说话，引得孟一窈捂嘴笑着。 孟琮本就是抽空送女儿来老家，同孟爷爷简单说过几句话，又叮嘱了孟一窈一番，孟爷爷听着，赶紧打断孟琮，让他得了别念叨，快走吧。 孟琮无奈，给了孟一窈一个眼神，又问了几句孟爷爷的身体状况，确认没什么问题，才驱车离开。 孟琮一走，孟爷爷就对孟一窈直说，自己身体好，哪需要她照顾，自己照顾她还差不多，让孟一窈别乱听孟琮的，在这里怎么开心怎么来。 “好嘞，我听爷爷的。”孟一窈太知道怎么应对自家爷爷了。 “想不想去看看新房间？”孟爷爷问道。 “想！” 房间是朝南向的，整个装饰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整个房间都贴上了渐变的蓝色墙纸，柔软的大床，同款矮几和沙发，床边摆放着一盏大大的云朵落地灯，整个房间充斥着暖和温柔。 孟一窈是第一次见，笑着和孟爷爷说：“好好看呀，我好喜欢，谢谢爷爷！” “喜欢就好。”孟爷爷笑说。 随后，孟爷爷让孟一窈先收拾，自己去准备晚饭。 孟一窈把刚打开的行李箱丢到一旁，“我来帮您打下手！” - 吃过晚饭以后，孟一窈在楼下陪着孟爷爷看电视。虽然她不大感兴趣，但也坐在一旁，时不时陪爷爷聊会天。 自从孟奶奶去世以后，孟爷爷独自一人住在老家，孟琮夫妻俩就想将老人接来自己身边，既方便照顾，也不会让老人孤单，被孟爷爷拒绝。 除了过年和节假日，孟爷爷更愿意在独自生活，相比城市的成活，农村生活当然更加自在又惬意，孟爷爷说，即便自己独身一人，身旁也还有一些老伙伴，下下棋、聊聊天，回忆从前，日子过得也不错。 于是孟琮干脆将找人将整栋房子重新装修了一番，只余下一间老屋，承载了孟奶奶过去的许多痕迹，孟爷爷不舍得翻新，便被留存了下来。 孟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没有自恃长辈的身份，摆出姿态，指点着孟一窈的生活。也懂不少年轻人的东西，和孟一窈也说得上话。 电视上一幕结束，进入广告。 孟一窈看了眼孟爷爷，轻咳一声，还没开口，就已经吸引了老人的注意，他忙问道：“窈宝是不是感冒了？” 孟一窈摆摆手，忙答：“没有没有。” 孟爷爷还是担心，起身，将隔着缝隙来通风的大门关上，又从椅子上拿过毛毯，递给孟一窈，说：“盖着保暖，天气冷，别感冒了。” 孟一窈乖乖接过，盖在身上，又拍拍一旁的位置，“爷爷您坐。” 待孟爷爷坐下，孟一窈开口，说：“爷爷，我想问您件事。” “什么事啊？”孟爷爷笑着问。 “……就是。”孟一窈斟酌着用词，“小时候带我玩过的那个哥哥，后来还在我家住过几年的，您还记得他吗？他应该有回来看过池爷爷吧？” 听见孟一窈提起池盛，孟爷爷一怔，没想到她还记得，说：“池家的小孙子，当然记得。讨人喜欢，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又会照顾人。说着孟爷爷笑了，“还记得他带着你玩呢。” 孟一窈点点头，无意提起的模样，“我听我爸说，他好像回来了？现在应该在村里吧。” - 在老家这几天，孟一窈听从军师陈凝安的安排，除了帮着爷爷做些家务事以外，空闲的时候，就在村子里闲逛。 会遇见其他老人，和蔼问是不是孟家的小孙女。 孟一窈这时候，总是乖巧惹人爱地说是，再陪老人说几句话，好感度达到满分，再不经意间问一问，池家的人是不是不太爱出来活动呀，怎么都没看见过。 老人说不是，老池倒是经常在凉亭那里，只是他那个小孙子不怎么出来而已。 口径和自家爷爷差不多，孟一窈笑了笑，说声谢谢。 还是一无所获，孟一窈一边走路，一边和陈凝安汇报进度。 [都好几天了，还是没遇见。]后面跟了一个痛哭的表情。 正专心打字，在一个上坡拐角处遇见自家爷爷。 孟爷爷喊她一声，孟一窈抬头，“爷爷。” “无聊呢？”孟爷爷将孟一窈这几天的行为都看在眼里。 “还好还好，我就是随便锻炼锻炼。”说着孟一窈挥动双手，呈锻炼的样子。 孟爷爷只笑了笑。 等两人回家，吃过午饭以后，孟一窈照例回房间睡午觉。 午睡睡醒以后，孟一窈站在窗口旁，看着外面的风景，同陈凝安打着电话。 阳光明媚，一簇簇地照耀在树梢上，吹起一阵风，树叶抖动，摇摇晃晃，一看就知，是个好天气。孟一窈将视线投远，山峦起伏，即便是冬日，也是一片盎然。 她听见陈凝安说：“与其被动等着，不如主动出击。直接让你爷爷带你去池家拜访好了？好歹能见到人。” “你当我没试过吗？我已经见过池爷爷了！” 孟一窈靠在墙上，手指卷着窗帘上垂下的穗子，沮丧道：“就是没见到池盛而已。”她又轻声嘀咕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明明都到家里了。” 陈凝安没听清楚，问了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说话间，孟一窈隐约听见爷爷在楼下喊自己的名字，拿开手机，仔细听了听，是爷爷在喊“窈宝。” 忙回应一声。 对着陈凝安说：“先这样，不说啦，爷爷叫我了。”末了，不忘叮嘱陈凝安，“你再帮我想想办法。” 陈凝安回了个好。 挂了电话以后，孟一窈鞋子也没换，就穿着拖鞋往楼下去。 孟爷爷家的新房是砌在老屋旁，中间由一个阁楼连接着，阁楼旁搭着梯子，孟一窈有时懒得从新房绕去老屋，就会直接从阁楼顺着爬梯子下去。 以为爷爷有什么急事，孟一窈出了房门，径直往阁楼走，穿过矮小阁楼，往下看时，没看到屋里有人，喊了一声爷爷，听到孟爷爷应了声，才扶着梯子慢慢往下爬。 屋外的阳光照进来，孟一窈看见爷爷身后跟着一个人，逆着光，看不清楚脸，倒是比爷爷高上不少，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 正想看清那是谁，孟一窈没注意脚下，加上还穿着拖鞋，她一个踩空，不由“啊——”一声。 却没有预想中的摔跤——梯子及时被扶住，孟一窈也被人拉住，只是自己站稳之后，对方很快就松开了手。 孟爷爷被吓一跳，赶紧上前，扶着孟一窈的肩膀，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圈，“还好还好，没有受伤，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那个时候，似乎周边的一切都静止了。 孟一窈听不见爷爷在说话，目光只直勾勾看着眼前的人。 视觉、听觉、触觉都在告诉她，眼前的人是谁，心脏在她的胸腔里怦怦跳动，在催促着：你快些呀，于是孟一窈脱口而出：“池盛。”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个头铁校园故事，但文不长。 不过大概八.九章才正式进入校园剧情。 咱们有缘千里来相会，动动手指点个收藏嘛~ 给宝贝们比心~ 第2章 好像因为有池盛在，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怕。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陈凝安问过孟一窈，再见到池盛的时候，她会做什么。 “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他，为什么要骗我！说好上完课回来一起切蛋糕的，结果消失不见了。然后再狠狠地警告他，不许再偷偷离开了！不然——” 孟一窈还没有“不然”出个所以然来，她的表演就被打断，陈凝安没好气地让她说人话。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虽然说，我真的很想池盛，很想见他，但是好像没办法去想象，我真正见到他会做什么欸，因为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想过太多次，想过太多个场景了。在我家门口看见他在等我，笑着说我回来了？那我一定会哭着抱住他；在路上无意看见他，我应该会直接上前叫住他……好多呢，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什么，是哭还是笑，是骂他还是抱他。” 而此时此刻，孟一窈觉得自己可以回答陈凝安了——即便预想过，会在爷爷家遇见他，自己也应该是端庄有礼、落落大方的样子，而不是从楼梯上跌落、差点摔个狗吃屎的样子，于是孟一窈很干脆地楞在了原地。 在喊了一句“池盛”以后。 肉眼可见的，池盛后退了一步，而孟一窈愣怔地看着他。 没错啊，是池盛，可是为什么他好像……不一样了。 池爷爷见状，笑着问孟一窈，这是池盛，她不认识了？ 孟一窈收回视线，应一声，“认识的。” 见两人还是生疏的样子，孟爷爷无奈道：“平时挺活泼的，怎么见到池盛就蔫了。” 孟一窈尴尬地笑了笑，“好久没见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说着她上前一步，又叫了一次池盛。 孟一窈听见很轻地一声“恩”。 笑了，问：“你来做什么呀？是来找我的吗？” 孟爷爷适时插话，说：“不是前几天说想吃草莓吗？你池爷爷家种了点，爷爷跟他说过了，趁着今天天气好，让池盛带你去摘一些，好不好。” “……摘草莓？” “啊。”孟爷爷应一声，“怎么，不想去了？那我——”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孟一窈急匆匆说道：“想去的！” 孟爷爷对池盛笑笑，“小盛啊，麻烦你，照顾我们家窈宝了。” “不麻烦。” 孟一窈这时才真正意识到，池盛回来了。 见到他的人，听见他的声音，她莫名有一种在云端飘飘然的感觉。 池盛说完，就提步往外走，孟一窈看一眼自己的拖鞋，踮了踮，又匆匆爬上梯子，“我上楼换个鞋子，池盛你等等我！” 说着，孟一窈扶着梯子往上爬，急着上楼，她没注意到，全程很稳当，一点都不摇晃。 换好鞋子以后，孟一窈老老实实从新房楼梯下走下来。 嘴里还念着，爬梯子还摔下来的形象也太丑了吧！还发呆！她恨不得回到不久前，就算没反应过来见到池盛，好歹形象还在，哪像现在，形象全无。 孟一窈懊悔地撇了撇嘴。 下了楼，只见池盛靠在墙上，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低着头在手里摆弄着什么，她正想走近看一看，听到脚步声，池盛将东西往兜里一揣，站直，偏头看一眼孟一窈。 突然投来的视线，让孟一窈脚步一顿，池盛收回目光，转身，提步往外走去。 回过神，孟一窈跟孟爷爷说了再见，匆匆跟上，叫了声池盛。 池盛没停下，但放慢了脚步。 孟一窈笑了笑，跟上池盛，想拉住他的手，池盛下意识甩开，没甩掉。 但孟一窈见他嘴角紧抿，不大高兴的样子，赶紧主动放开他的手，说了声对不起。 池盛将左手的小篮子递给孟一窈，没有回应，只是说了声，“走吧。” - 池爷爷家的草莓棚，就在他家后面的院子里，一大片蔬果地，但这个季节，只有红艳艳的草莓点缀。 池盛走到草莓棚前，将棚子门口的塑料膜掀开，对着里面微微抬了抬下巴，“摘的时候，自己小心点。”说完，他向不远处的躺椅走去，顺势躺下，再拿过一旁的渔夫帽，往脸上一盖。 一时寂静，间杂着风吹过塑料棚的带来的刷刷声。 孟一窈看池盛一套动作下来，没有停顿，干脆又利落。 顿了顿，她一步一步向池盛的方向挪动，池盛没听见进棚的声音，疑惑地拿开帽子，见孟一窈站在躺椅一旁，离自己很近，近到池盛能看见她嘴巴微张，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不去吗？” 冬日的太阳落在人身上，本该是懒洋洋的暖和舒服，池盛却没由来地烦躁，像是沉寂已久的湖水被人搅弄，骤起波澜。 孟一窈被池盛看着，局促起来，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站姿挺拔，乖巧地如同被罚站一般，池盛见着，不由扬了扬嘴角，波澜被人抚平，湖面静了下来。 “你自己去吧，我不去，在这里等你。” 不知是瞧见池盛的笑，还是池盛说的“等你”，孟一窈雀跃起来，点了点头，“嗯”一声，也不再纠结池盛为何不去，只说：“那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等我哦。” 孟一窈满脸笑意地转身离开，池盛看着她往前走，背影都是掩不住的欢欣，扬起的嘴角弧度更大。只是很快，想到什么，池盛收起了笑，静默一会，又重新躺下。 - 孟一窈回来得挺快，一手拎着篮子，一手往嘴里送草莓。 一摇一晃走在小道上，好不惬意。 池盛已经起身，站在一旁，手里夹着一支烟，没抽，就让它慢慢燃着。余光看见孟一窈，他揿灭了烟，丢进垃圾箱里。 孟一窈只看见他丢了什么，没多想，到他身旁，问道：“等很久了么？” “好了？”池盛看她一眼，“那走吧。” “好。” 孟一窈走在池盛身边，堪堪过他的肩膀，悄悄抬头看他。 从她的角度看去，能看到池盛收紧的下颌线，随着年纪渐长，他越发地长开了，骨相显露，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加之几乎不怎么说话，现在的池盛，无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感觉到孟一窈的目光，池盛偏头看她，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带着试探，又有热切。 孟一窈却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还大大方方对他露出一个笑，池盛没说话，自顾自转过了头，却还是能时不时感知到那视线。 池盛一直没说话。 孟一窈想到了他刚来自己家的时候。 也是这样，沉默寡言，只在一旁摆弄自己的玩具。 那时候，孟一窈不理解为什么平时陪自己玩的哥哥不说话，也不搭理自己，明明哥哥以前很喜欢自己的呀，还带着自己在到处玩。 孟琮告诉她：“哥哥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但是哥哥不开心，窈宝去陪陪他，让哥哥开心起来好不好？” 听懂了孟琮的话，孟一窈深感身负重任，重重地点头，“恩”一声，“好！” 后来，池盛恢复了过去的孩子心性。 暑假的时候，去老家，池盛就带着她，上树摘果子，下河摸鱼虾，偶尔再去田里偷摘玉米，被发现以后，池盛带着孟一窈道歉，诚恳又乖巧，让人不忍心责怪，得到原谅，转身以后两人偷偷捂嘴笑。 孟一窈刚到农村里，好奇心重，活泼得不行，觉得什么都新奇，东跑跑西走走，不好好看路，最后摔个脸着地，痛得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池盛慌乱了会，很快镇定下来，扶起她，帮她拍去身上的灰尘，哄着她不哭，又承诺带她去买糖。孟一窈一听到糖，努力止住哭声，抽泣着说：“哥哥抱”。 最后，池盛背着孟一窈，走在买糖的路上，轻声给她讲道理，告诉她以后走路要看前面，不然摔倒多痛。 孟一窈哭过一场，听着池盛絮絮叨叨，慢慢在他的背上睡着。 已经是临近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田间小路上，两个小小身体靠得很近，紧紧相贴，影子也相伴相生，互相交缠着，被拉得很长，像是可以延续到好远的未来。 - 大概是回忆带来了勇气，回程路上，孟一窈开始同池盛找话聊天。 “……池盛。”孟一窈喊出他的名字，“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你是不是今年不走，留在这里过年呀？” “是。” “那……到时候我来找你好不好？” 孟一窈话音刚落，就在懊悔，为什么要问“好和不好”的问题，万一他答“不好”怎么办，赶紧改口，一锤定音，“那我到时候来找你。” 说完用余光瞟了眼池盛，只听见他轻轻“恩”了一声。 好像跟小时候一样，很好哄呀。 两人很快就到爷爷家。 推开门，孟一窈喊了声“爷爷”，没回应，估摸着着他又下棋去了，没作多想。 倒是池盛，要留住，孟一窈盘算着怎么办。 她让池盛去坐着，“你先坐会啊，我马上回来。” 不等池盛回答，孟一窈匆匆拎着草莓去厨房，洗净，放进果盘，端出来，放在池盛面前。 “我挑地很仔细的。你看他们都长得好看，肯定甜，你吃吃看。”孟一窈毫不谦虚，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摘的草莓。 池盛没动，只说不需要，“既然你已经到家，那我走了。” 说着池盛站起身，被孟一窈拉出衣袖，可怜巴巴的模样，“那你陪陪我吧，爷爷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呢。” 池盛看了一圈，似乎是在确认孟爷爷的确不在家，又重新坐下，带着些懒散往后靠着，“等你爷爷回来我就走。” 孟一窈笑得灿烂，说了声好。 话落，一时之间，四周安静，池盛没说话，孟一窈也乖乖坐在一旁。 池盛闭眼靠着，孟一窈从偷偷打量到肆无忌惮地看，甚至大胆到想要上手去触碰。 就装作不小心碰到好了。 先有个缘由。 她拿出手机，打开游戏，正准备做作地因为游戏赢了而激动碰到池盛时，安静的环境里响起一声“TiMi”，池盛睁开了眼，一转头就对上孟一窈慌乱的眼神，她心一惊，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啪——”一声。 孟一窈：“……” 池盛一愣，不知道她为何要慌乱，但很快反应过来，俯身捡起手机，孟一窈见着，赶紧伸手接过。 池盛听见很低一声“谢谢”，说：“没什么。” “……恩。” 孟一窈不想再作死，稍微往外挪动了点距离，安安分分坐在一旁，也不说话，低着头刷微博。 “其实你——”池盛欲言又止。 打断他说话的是孟一窈的手机铃声。 是孟琮打来的，孟一窈接起，还换了个姿势，盘腿坐起，十足悠闲。 很快，她挂了电话，站起身来，惶惶无措，在沙发旁边打着转。 “发生了什么事？”池盛见状问道。 听到声音，孟一窈才回神，眼泪一瞬落下，抓住池盛的手，哽咽着说：“我爷爷在回来的路上摔倒了，怎么办？” “你别慌，深呼吸。”池盛安抚她，顿了顿，问道：“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 孟一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是我爸，他说让我先去陪爷爷，他现在往这里赶。” “在镇上的医院？还是这里的诊所？”池盛回想了下附近能就医的地方，直接问道。 “诊所。”孟一窈说着又摇头，“不对，是镇上的医院。” “你确定？” 孟一窈还是摇头，惶惶说道：“我也不记得了……” 池盛直接牵着她往外走，“去镇上会经过诊所，你再跟叔叔打个电话，问清楚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孟一窈像是抓住了主心骨，连连应下。 哭过有些狼狈，面部解锁解不开，她抖着手解锁，紧张到接连按错，池盛直接拿过，问：“密码。” “……你的生日。” 池盛一怔，抬眼看她，很快收回目光，解了锁，说：“我帮你拨？” “恩。” 问清楚孟爷爷在哪里以后，池盛点头，一边带着人往外走，一边在手机上叫车。 城西虽然比不上市区，但距离老家不远处有一处景点，往来的车不少，只是还要再多走一段路，到宽阔的道路上。 爷爷家有一条下坡路，不算宽敞，坡底下是一片杂草地。孟一窈走得急，在拐角处没稳住，崴到了脚，控制不住地往地上摔时，感受到一股力道，池盛及时扶住了她。 等人站稳以后，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担心爷爷，或者两者都有，池盛看见孟一窈眼眶通红，手扶着自己，微微发抖。 “上来。”池盛直接在她身前蹲下身。 等到孟一窈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池盛的背上，像小时候那样，他走得稳当，一步一步地往前迈。 只听见他说：“别怕。” 第3章 池盛是我的月亮，我想做他的星星。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坐上出租车，池盛陪孟一窈坐在后排。 孟一窈呆呆坐着，垂着脑袋，车窗被她摇下一半，风晃进车内，吹起她掉落在耳旁的头发，风里荡漾着池盛的一句“别怕”，她也没心情去关照。 心里记挂着爷爷，放在膝上的手不由紧握，泄露出紧张。 到了医院，孟一窈打开车门，丢下池盛，径自往服务台跑，慌张询问爷爷在哪里。 池盛追上人，快步走到她身旁，让她别慌，接过话语，问清楚以后，下意识牵过孟一窈的手，带着人往病房走。 病房是双人间，只有孟爷爷一人，正睡着，旁边坐着一位面熟的爷爷。 “是一窈吧？”老人认出孟一窈，示意她去病房外。 轻轻关上门，老人安抚道：“别担心，你爷爷应该没事，摔了一跤也幸好没骨折。但是毕竟年纪大了，医生说还是要在医院里先观察两天，看看情况。” 说着老人看到一旁的池盛，“你是？” “我是池盛。” “哦，老池家的，陪一窈来的？” 池盛点点头。 孟一窈听见爷爷脱离危险，不住地感谢老人，话里还带着些微的哭腔。 老人拍了拍孟一窈，让她别担心，孟爷爷没有危险，又问孟琮什么时候来？自己可能得先走。 孟一窈张了张嘴，没有大人在，她实在害怕。 池盛接过话：“您有事就先走吧，我在这里陪着就好。” 老人看了眼池盛，说好。 孟一窈看着老人离开，有些担心问道：“万一要签字怎么办？我没成年可以签吗？我爸……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池盛安抚她：“你别慌张，叔叔很快就来了。” “可是……” “不会有可是。”池盛直接打断她的话，“你先告诉叔叔现在的情况。” “对对。”孟一窈赶紧拿出手机。 没有避开池盛，孟一窈给孟琮打电话，告诉他爷爷已经没事。 但毕竟年纪还小，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话里还是止不住的慌乱，问着爸你什么时候来。 孟琮安抚她，“窈宝你别着急，爸爸还有十多分钟就到医院了。有人陪你一起的是不是？你把电话给他。” 孟一窈赶紧把电话递给池盛。 只听见池盛接连说了几个“好”，他很快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孟一窈。 “我爸怎么说？” “孟爷爷不会有意外，你别急，我先陪你去缴费，叔叔很快就到。” 一番安抚之下，孟一窈总算放下心来，“那我们先去服务台。” 在服务台处，孟一窈刚缴完费用，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窈宝。” 转头看，是孟琮，“爸！” 孟琮上前，看到池盛，“池盛是吗？” 池盛点头，“孟叔叔。” 孟琮笑了笑，“谢谢你照顾我们窈宝。”说着孟琮问孟一窈，在这里做什么，不在病房里陪爷爷。 “给爷爷缴费。”孟一窈回答。 “缴完了吗？” 孟一窈点头。 孟琮说：“那我们先去看爷爷。” “好。” 池盛没跟着一起上楼，只说自己得回家了。 孟琮挽留他，等自己这边结束送他回去，池盛婉拒，只说自己回去就好，不麻烦孟琮。 事急从权，孟琮没法，说：“你回家注意安全，等我这边结束再去拜访池叔。” 池盛没多说，转身离开。 孟一窈被孟琮拉着，下意识转头看池盛。 走了没几步，挣脱开孟琮，“爸，你先去看爷爷，爷爷在312，我有点事，马上回来！” 孟琮都没来得及说话，孟一窈就已经向前跑去。 孟一窈眼睁睁看着池盛离开医院，没追上人，在大门口微微蹲下，双手撑着膝盖喘气，不经意间，余光瞥见门诊的门口，池盛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赶紧提步追上。 -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坐在面前的人，笑了笑，“最近恢复怎么样？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池盛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转了转，才说：“有点痛。” 医生放下手里的笔，拧了拧眉，说：“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用力了？不是让你好好养段时间吗？” 池盛一副柴米不进油盐不出的模样，淡淡说道：“没注意。” 事已至此，医生念叨了几句，重新检查过后，得出结果，“还是得重新包扎一下。”见池盛要拒绝，直接打断他，不以为然，说道：“我最近很忙，不想去找池叔。” 已经搬出自家爷爷，池盛没法，再不愿意也不想让爷爷担心，看医生一眼，“你别说漏嘴。” 医生“哟”一声，“现在知道不让家里人担心，早干嘛去了？” 池盛没说话。 医生拍了拍池盛，“手伸出来。” 涂上药膏以后，医生拿着绷带，在池盛的手腕处一圈一圈地缠绕。 “你呀，对自己好点，不然心疼的是长辈啊。”医生念叨着。 池盛听着，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记得来复诊。下次来还有问题，我就把你转给其他医生，好好管教你。” 池盛懒懒一句，“知道了。” 结束以后，医生重新坐下，挥了挥手，“快走快走，看你心烦。” 池盛也不反驳他，只说了声谢谢，旋开门把手往外走。 刚关上门，准备往外走，池盛听见自己的名字，余光瞥见了一旁的孟一窈。 孟一窈见池盛投来视线，先是一喜，迈出脚步，又马上停下，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 孟一窈追随着池盛来到二楼，眼看着他往一间诊室里走。 经过大厅，看见头顶的指示牌写着“骨科”，心下一跳，走到诊室门口，门上仅有医生的所属科室和姓名。 门关着，她也不敢敲门进去，只能隐约听见“扭到”、“重新包扎”几个词。 孟一窈靠在墙上，开始回忆。 应该是在自己差点摔倒的时候。 但全程，池盛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反而偷偷来门诊看。 孟一窈格外自责，不仅没有注意到池盛受伤，还让他伤上加伤。 等到池盛出来，她想道歉，又不知道该如何张嘴，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措辞该怎么说。 还没想到该如何开口，就听见池盛说：“走吧。” 孟一窈猛地抬头，只见他已经往前走去，赶紧跟上他，犹豫一会，说：“对不起。” “是我自己没注意，你不用内疚。” 离得近了，孟一窈孟闻见池盛身上的药味。在来医院的路上，在车里，她能隐约闻到池盛身上的清冽气味，可以拂去她的一些惶惶不安。 只是，现在都被药味覆盖，她不由更加自责。 两人走到楼梯口，池盛往下走，孟一窈拉住他，“你……” “做什么？” “让我爸送你回去吧。”孟一窈的视线不自觉落在池盛手上。 池盛耸了耸肩，挣开孟一窈的手，“不用。” 说完他径自往楼下走。 孟一窈自知拦不住池盛，一个旋身，往楼上跑。 跟孟琮说了一遍事情始末，孟琮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没拦住人。” “我拦不住。”孟一窈有些委屈。 孟爷爷及时插话，“你怪窈宝做什么，现在赶紧追上人才是。” “我没怪她。”孟琮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重，跟孟一窈解释，“爸爸没有怪你的意思，刚才说话有点冲，先跟你道歉好不好。” “我知道。”孟一窈缴着手指。 “这样，我先去镇上买点补品，我们再一起去池爷爷家好不好？” 孟一窈抬头看眼孟琮，“好。” - 池盛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会，才坐上车。 到家的时候，池爷爷正在厨房，池盛径直走去，主动跟池爷爷说：“爷爷，我回来了。” 池爷爷忙“欸”一声，笑着转身，看到池盛的右手，一愣，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池盛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没什么，只是不时会痛，去医院的时候就顺便看了眼李叔，他包扎的。” “严不严重？” “没什么，只是小事。”池盛后退一步，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孟爷爷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要再观察两天。” “老孟没事就好。”池爷爷被带歪，点了点头，问：“饿不饿？给你下点面条？” “不用，我吃过了，您吃过了吗？” “吃过了。” “那我上楼了。” 池盛去将大门关上时，远处投来车灯的亮光，他没多想，直至在自家门口停下。 孟一窈和孟琮下车。 “池盛！” 孟琮从后备箱中提出几箱东西，向池盛走去。 池爷爷听到声音，擦了擦手，也走了出来。 看见人，“孟琮？” 孟琮笑了笑，“池叔。” “你怎么来了，先进来。” 待坐下以后，孟琮才解释自己来的原因。 一番话说的诚恳又歉疚，池爷爷看了眼池盛，还没说话，池盛就说：“不怪她。” “小盛说的是，跟一窈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作为哥哥该做的。” “话不能这样说，小盛到底是因为一窈才受伤，况且没有她，我爸摔倒一窈也处理不了，不管是出于歉意还是感谢，都该来这一趟的。”孟琮说着，将买的东西放在桌上，“这是一点我的一点心意，池叔您别推辞。” 到底推辞不过，池爷爷笑着收下。 孟琮临走时，又说：“您之前说的事情，已经没问题了，等着开学就行。” “好，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小盛也是我看着长大。对了池叔，小盛的手，我带他再去看一看吧” “不用不用，就是旧伤而已，小盛自己有分寸。” “那行，如果小盛有任何问题，您随时跟我讲，别跟我客气，我肯定尽全力帮忙。” 池爷爷说了声会的。 离开池家，孟琮还得回趟家，要给孟爷爷整理一些换洗的衣物。 到孟爷爷家，孟琮简单收拾了些，孟一窈还在车上，让她下车，跟她商量，“一个人住怕不怕？不怕的话，就别回医院了，爸爸回去就行，我明天早上再来接你。” 孟一窈想了想，接受了，“那我留在这里好了。” “行。” 离开前孟琮叮嘱她锁好门，自己照顾好自己。 孟一窈推着孟琮往车上走，“我都十六了，您就放心吧，照顾好爷爷就行。” 孟一窈回屋，关好大门，上锁，上楼洗澡。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出浴室，想到今天一天的经历，不说惊心动魄，也好歹是跌宕起伏。 一边吹头发，一边回忆。 想到自己今天在池盛面前，又是哭得手足无措，又是害他手上，孟一窈关了吹风机，哀嚎一声，扑到床上，懊悔自己的表现。 没一会，孟琮打来电话。 告诉她自己已经到医院了，又嘱咐她早点睡，明天要回随城市区里。 “知道啦。”孟一窈应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一起回去。” “啊？为什么？”孟一窈不解，“那爷爷呢？” “爷爷跟我们一起回去。虽然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但毕竟年纪在这里，我还是想送他去市里做个全身体检。” 听孟琮的话，他是已经做好了决定的，孟一窈再不懂事也知道爷爷的身体更重要，闷闷应了声好吧。 挂了电话以后，孟一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一轮弯月已经高高挂起，悬在天边。晕着光辉，旁边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子，显得清冷又独立。 像池盛。 孟一窈不做多想，换下睡衣，穿好衣服，“噔噔——”下楼，拉开大门，就往外跑。 带一腔勇气，月亮指引着，奔向黑夜里。 第4章 池盛好像有很多心事，我有多想他，就有多想帮帮他。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孟一窈看过一部电影。 是主角在长廊里奔跑的画面，因为她见到了喜欢的人，找到生活的希望。 具体的内容，孟一窈已经记不大清楚，但其中的这一幕，她印象深刻，为着主角热烈的感情。 冬日的夜晚，已经黑得彻底，又没有路灯照明，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离房子有些距离以后，光源越来越微弱。 孟一窈放慢脚步，手机开了手电筒，黑夜里晕出一圈光。 池家离爷爷家有十多分钟的路程，在之前差点跌倒的下坡路时，她走得更加小心，却又掩不住雀跃地想走快些。 - 送走孟琮和孟一窈以后，池盛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孟爷爷在楼下看电视，看得正欢时，大门处传来敲门声，门留了一条缝，很快探进来一个脑袋。 “一窈？” 孟一窈打了个招呼，又甜又乖，“池爷爷。” “怎么又回来了？”池爷爷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是不是有东西落下了？” 孟一窈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来找池盛的。” “先进来，外面冷。” “好。” “小盛在楼上，我上去看看，你先坐会。” 孟一窈起身，“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池爷爷继续说：“你是客人，这样多不好，我上去就行。” 孟一窈听懂话里的隐晦，乖乖地重新坐下，“那我等您。” 没多久，响起脚步声，孟一窈下意识站起来，只看见池爷爷，“池盛……” “小盛在洗澡，一窈你等会。”池爷爷顿了顿，“你很着急吗？” “不着急，我等着他就好。” 坐下以后，池爷爷问她，“一窈找小盛是有什么事情吗？” 孟一窈笑了笑，“找他要个联系方式。”孟一窈大大方方地说，顺带补充，“因为我爸说明天要带我爷爷去市里的医院，我也跟着一起回去，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 “去市里的医院？小盛跟我说他没什么问题啊。” 孟一窈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爷爷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爸还有不放心，想带他再去检查一下。” 池爷爷点头认同，“检查一下也好。” “恩。” 池盛洗完澡出来，想起池爷爷之前敲门，准备下楼，问问他有什么事情。结果听见自家爷爷的笑声，和一道熟悉的女声。 听见脚步声，孟一窈笑着往楼梯口看，池盛还洗过了头发，碎发有些长，软哒哒地落在额前，投来的目光又带着少见的疑惑，整个人柔软下来，不再抗拒的样子，她忽觉自己窥探到池盛过去的样子。 池爷爷看见，笑着说：“一窈来找你，等了好一会了。” 池盛看了孟一窈一眼，丢下一个“恩”，转身上楼。 孟一窈疑惑看了眼池爷爷，轻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呀？” 池爷爷收回在池盛身上的视线，解释说：“让你跟上去。”末了，池爷爷补充道：“小盛最近心情差，所以态度不好，一窈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会的。”孟一窈跟上池盛，半路还转头对池爷爷笑了笑。 池爷爷也回她一个笑，等人转过身，他不由叹了口气。 - 孟一窈跟着池盛上楼，进房间。 池盛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整个人一副懒散模样，他对着床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 孟一窈看一眼叠得齐整的床铺，问：“可以直接坐吗？要不我还是坐椅子吧。” 她记得以前池盛有一点洁癖。 “坐吧。”池盛抬眼看她一眼，问：“找我有事？” 孟一窈连着点了几下头，跟小鸡啄米一样，拍了拍床，将被子捋平整才坐下。很快又站起来，拿出手机，“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可以吗？” 池盛对上她的眼睛，眼里是满满的期待。 不由自主扫了扫她出示的二维码，等反应过来，孟一窈已经坐回去，在手机上点着什么。同时也不忘解释道：“是因为我明天就要回家了，下次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得先加上你。” 池盛加完人，就把手机丢到一旁，往后一靠，看着她鼓捣手机，眼神里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对了。”孟一窈突然抬头，正好对上池盛看自己的视线，一时之间寂静下来。 她又慢慢低下头，耳朵染上绯红，缓了好一会，才说：“我要是经常发消息给你……可以吗？” “随你。”池盛回答得很快。 孟一窈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欢悦，喜滋滋道：“也不会老是打扰你的，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要到了池盛的联系方式，孟一窈已经心满意足，准备回家。 “我就先回去了？” 池盛点头，站起身，“我送你。” 说完他走向衣柜，拿出衣服裤子，没什么动作，看着孟一窈，她反应过来，“我下楼等你！” 孟一窈赶紧往楼下楼，明明是冬天，怎么好热，她不住地用手扇风，企图降下脸上的红和热。 池爷爷见她下楼，问道：“一窈要走了？” “恩，准备回去了。” “怎么不多玩会？” 孟一窈笑了笑，“也不好打扰你们休息，而且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这样。”池爷爷看了看门外，“一窈你等等，我让小盛送你回去，外面太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 孟一窈笑了笑，“他说啦，换好衣服就下来。” 老人放下心来，笑说：“行。” 池盛很快就下楼，池爷爷叮嘱他要把孟一窈安全送到家。 “知道。”池盛淡淡应下，转头对孟一窈说：“走吧。” “好。” 孟一窈跟上池盛的脚步，也不忘同池爷爷道别，“池爷爷再见，我下次来看您。” “好好好。” - 回家路上，孟一窈和池盛靠的近，能很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洗澡后的味道，清冽好闻。 她认真闻了下，有点像柠檬，又有点像马鞭草，想要再靠近一点，不料池盛感受到她靠近的气息，稍微拉开了些距离。 孟一窈实在尴尬，干笑了两声，说：“我就是有点害怕。” “那走快点吧，早点到。” 孟一窈：“……” 她果断换了话题。 “池盛。” “怎么？”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啊？听说……是旧伤。”怕池以为自己推卸责任，孟一窈又赶紧补充道：“我没有说我没错的意思，只是想再了解一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风在无声的氛围里吹过。 孟一窈捶了一下脑袋，懊悔不已。 片刻以后，才听见池盛说：“跟你没关系，不用自责。” 明知道池盛避而不谈，孟一窈也不敢逼问他，只是继续跟他聊着其他事情，同池盛提起小时候的时候。 接连说了几件两人从前的事情，但池盛有些不在意的样子，只淡淡应了几个字。 孟一窈昂扬的情绪不免低落下来，好像池盛都不在意了，只有自己抱着回忆。 她也闭嘴不再说话。 两人一路安静地回到家门口，大门还开着——她出门时太急迫，随手一关，没想到没关上。想到自己出门时的雀跃，再看看现实，孟一窈更觉得难受。 池盛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孟一窈站在门口，迟迟不进门，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片刻以后，池盛打破了寂静。 “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池盛……”灯光从屋里漏出来，晕黄色地罩着人，孟一窈看着池盛，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你有心事……可以和我讲的，我会——” 话没说完，被池盛打断，“与你无关。” 说完池盛转身离开，徒留孟一窈一人，她看着池盛越走越远，低低地说了一声，“我只是想帮你。” - 池盛回到家，池爷爷还在楼下看电视。 “把一窈送到家了？” “恩。”池盛边往楼上走应答。 池爷爷叫住他，示意他坐下。等人坐在身旁，他才问道：“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池盛摸了摸口袋，“忘带了。”说完人往后靠，也不问怎么了，就等着池爷爷的下一句话。 果不其然，池爷爷看他一眼，说：“韵清打来电话，问你今年过年要回安城吗？” 池盛扯了扯嘴角，一脸不耐。 “小盛。”池爷爷沉声，“她是你妈妈。” 他不由嗤笑一声，“是，我妈。怎么，她那‘宝贝儿子’还不够她疼的？这时候想起我了？” “你好好说话。” “行，我好好说。”池盛嘴上说着好好说话，但是摆出来的姿态，明显不愿意提及。气氛凝滞，池盛不想因为这件事同爷爷闹僵，他起身，说：“我自己跟她讲。” 说完径自往楼上走。 手机还丢在桌上，池盛拿起来看一眼，已经有四五个未接电话，都是郑韵清打的。 很快手机又震动起来。 池盛拉过椅子坐下以后，才按了接听。 手机里传来一道温柔女声，“喂，小盛。” 只听见冷冷一个“恩”。 手机对面的人也没生气，继续说：“爷爷跟你说了吧，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回来，你傅叔叔也念着你，小洲他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池盛忍不住话里带着嘲讽，“我回去？影响你们一家三口团圆多不好。” “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轻松简单，等你长大就会懂了。你傅叔叔和小洲也没有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是我，你何必把怨气发泄到他们身上，况且，每次你跟小洲有矛盾，你傅叔叔哪次没有站在你这边，只是这次你实在太过分了，他才会口不择言。” “所以呢？”池盛嗤笑一声。 郑韵清一噎，“我们没有怪你，只是希望你能回来，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池盛听着郑韵清一口一个“小洲”，一口一个“傅叔叔”，实在不耐，他直接丢下话，“我不会回去，我在这里陪爷爷。” “毕竟我爸已经走了，爷爷就剩我一个人陪他。”池盛顿了顿，“你说是吧，妈。” 对面一时静默，没有说话，忍着气说了句“挂了”，池盛干脆地电话挂断。 手机被翻过，盖在桌上，池盛站起来，走到窗户旁，点燃了一支烟。 池盛烟瘾不重，只有极度烦躁时才会抽一会。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池盛不想理会，但时不时震动一会，也是恼人。将烟平放在窗口，一点猩红在黑夜里明明灭灭，他拧着眉去拿手机。 不是郑韵清。 [池盛，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是孟一窈，后面还连续跟了几个道歉的表情包，各式各样的生动。 池盛翻看的时候，她又继续发了一条，是一条语音。 “我给你讲故事哄哄你好不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电影是《艺伎回忆录》。 第5章 池盛哄过我，我觉得，至少得礼尚往来吧。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池盛遇见孟一窈的时候，正是他最爱闹腾的年纪。 彼时，在一众小男孩面前，好胜心使然，因着自己身后跟着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孩子这件事，让池盛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到哪都要带着孟一窈，止不住地炫耀，逢人就介绍“这是我妹妹。” 至于孟一窈，那时候，她眼里的池盛，是无所不能的，于是孟一窈义无反顾跟着他到处撒欢。 有祸一起闯，有错一起扛，打下深厚革命友谊。 只是池盛再爱闹，到底还是有一点做哥哥的样子。 也是年纪小，有时玩得迟了，孟一窈就直接睡在池盛家，一人一张小床，两人侧躺着，面对面讲着话。 有一次，孟一窈下午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在床上闹着不想睡，想要池盛陪她玩。 夜已深，池盛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但还是强忍着睡意，掀开被子，搬过一张小凳子，坐在她床边，小小的手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被子，说：“哥哥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 一听讲故事，孟一窈盖好被子，还仔细掖了掖，再乖乖躺下，迫不及待地看着池盛，催促道：“哥哥你快讲。” 池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一手撑着下巴，开始给她讲睡前故事。 “有一片森林，里面有很多小动物，大家都相处得好，其中的一只小兔子，叫窈宝——” 孟一窈打断他的话，“哥哥，我不是小兔子。” 池盛“啊”一声，努力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继续说：“小兔子叫跳跳，她有一个好朋友，是一只爱吃蜂蜜的小熊，小熊有一个坏哥哥……最后，跳跳和小熊一起打败了坏蛋熊，救出了被坏蛋熊关起来的小动物们……” 池盛说着，抵不过睡意来袭，渐渐撑不住，人趴在床边，眼睛也慢慢闭上，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孟一窈也萌生了困意，看见池盛坐在床边，推了推他，“哥哥。” 池盛嘟囔着，孟一窈推不动人，也没有再管，自顾自地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一群小动物们。 池盛睡得不舒服，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床，没多想就爬上去，砸了咂嘴巴，继续睡着。 - 池盛的思绪回笼，这是自己小时候，用来哄孟一窈的办法之一，手机握在手里，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 [好不好嘛？] 池盛看了好一会，才回她。 [不用了，我没生气。] 池盛看了会手机，一直没收到回复，他垂下眼，放下手机，在想着什么。 唤回他的是池爷爷的敲门声，池盛转身，问怎么了。 “早点睡，明天我们去趟医院。” 池盛点头，没多问，“知道了。” 传来一声很轻的关门声。 - 在池盛那边没得到好，孟一窈看着他离开以后，才拖着腿慢吞吞上楼，还差点被楼梯绊了一跤，幸好及时撑住了，但手肘处还是蹭破了一层皮。 莫名的委屈油然而生，好像哪哪都不如意，都在跟她作对。 干脆坐在楼梯上，把脸埋在臂弯里。 好一会，寂静的环境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孟一窈吸了吸鼻子，缓了缓，才从兜里拿出手机，带着鼻音说：“喂。” 对面一愣，“……窈窈？” “是我。” 陈凝安呼了口气，“你怎么了？听起来好像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孟一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脆些，“怎么了？” 陈凝安笑笑，“我就随便给你打个电话。” “哦。”孟一窈抓住楼梯杆，站了起来，继续往楼上走，蹬掉鞋子，呈“大”字形往床上一趟，继续道：“安安。” “恩？”陈凝安笑了笑，“是不是想我了？” “恩。”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回来了。” “这么快？你见到池盛了？还是他已经不在你老家了？” 孟一窈忽略了陈凝安的后两个问题，怏怏道：“我回去再和你说。” “好。你是不是困了？总感觉你今晚怪怪的。” “就是有点困了，明天还得早点起呢。”孟一窈顺着陈凝安的话说道。 “那我挂了，你早点睡，回来了我再找你，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以后，手机丢在一边，孟一窈一动不动躺着，侧着脑袋，从窗户里望去，还能看见那弯月亮。 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拿过手机，找到池盛的账号。 点开头像，孟一窈仔细看了看。 一片黑，只有左上角有几颗黯淡的星子，看起来格外地清冷。 孟一窈垂下眼，手上一时没动作。 过了一会，才开始打字。 [池盛，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发出去，马上丢开手机，有点紧张。 好一会都没听到回音，她翻过手机，不敢看屏幕，看手机侧面，确定自己没静音，再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大。 孟一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点开消息框，一个字一个字继续发。 [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下次不会了。] 觉得文字表达不够生动，她又特地找个几个道歉的表情包，连着发了好几个。 还是没有回音，孟一窈肩膀耷拉下来，皱起眉头，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光瞥见书桌上的手绘本。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清了清嗓子，她鼓起勇气，给池盛发了一条语音。 “我给你讲故事哄哄你好不好呀？” 后面还不死心地继续跟了条消息。 发完以后，孟一窈马上离开房间，跑到楼下，扒在门上，任凭风吹在脸上，夜晚的风吹来，有点刺骨的冷。 正好清醒一下。 等慢吞吞回到楼上，才发现池盛已经回复，是十分钟前的事情了。 很池盛的回复。 孟一窈都能想象到，池盛打下那一行字时的样子，严肃到面无表情。 哀嚎一声，又没忍住，继续给他发：[你没生气就好啦，那晚安哦！] 随后放下手机。 因着出去了一趟，孟一窈又去浴室。 浴室里的热气已经散尽，她洗了把脸，一手撑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抿着唇，低低念了一句“池盛”。 - 第二天，孟一窈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以后，自己简单煮了点饺子，边吃边看手机。 没有消息。 孟一窈干脆不去想，放下手机，默默吃着饺子，是她喜欢的芹菜荸荠馅，只有勺子和瓷碗碰撞的清脆声音。 孟琮来的时候，孟一窈正翘着脚和陈凝安聊天。 听到门外的汽车声，孟一窈将搭在凳子上的腿放下来。 对着手机说：“我爸来了，那我回去找你。” “好。” 挂了电话以后，孟一窈迎上孟琮，喊了声爸。 孟琮摸了摸她的脑袋，“都收拾好了？” 她点头，“收拾好了。” “那走吧。” 上了车，孟一窈没看见爷爷，疑惑问道：“爷爷还在医院呢？” “是啊。”孟琮发动汽车，踩下油门，“池爷爷来看爷爷，我就先来接你了。” “……池爷爷？” “对。”孟琮撇一眼孟一窈，说：“池盛的爷爷，还记得吗？以前你还在他家住过。” “记得的。”孟一窈心下腹诽，我昨天才见过呢。 很快到医院，孟一窈跟着孟琮去爷爷的病房。 池爷爷正同他在讲话，孟琮敲了敲门，两人回头，孟爷爷笑着说：“窈宝来了。” “爷爷。”孟一窈笑着应答一声。 看了一圈房间。 孟爷爷看见，问：“怎么了窈宝？” “没什么。”她垂下眼，“爷爷你们聊，我去外面坐会。” 孟一窈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低着头机械般地刷手机，点开各个手机应用，又退出，如此反复。 等到所有应用从后台被删除，正准备重新来时，她听见脚步声，反射性地侧头看。 是池盛。 他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病房外格外清晰，明明是踩在地上，却像是落在孟一窈的心上，一步又一步。 - 池盛一早就随自家爷爷到医院。 同孟琮说了几句话，孟琮便离开，说着让池爷爷和池盛先坐会，自己得去接孟一窈。 池爷爷自然说好，陪着孟爷爷聊聊天，池盛就坐在一旁听着，偶尔孟爷爷问他几句话，池盛应答。 看见池盛的手，孟爷爷有些愧疚，不由说：“小盛这个手……” 池盛及时接过话，“没什么事，您别担心。” 池爷爷知道老友，直说没关系，话里话外都是没有责怪孟一窈的意思，末了，池爷爷换了话题，笑着说孟爷爷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走路都能摔倒。 见两个老人开始就着年龄这个问题争论，池盛适时插话，说自己要去趟楼下。 孟爷爷连声说好，让池盛只管去。 在诊室里，耳边又是医生的絮叨，池盛只低着头看手机。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池盛才起身，丢下一句“走了”，才往孟爷爷的病房去。 上了楼，刚过拐角，池盛第一时间看见了孟一窈。 她正低着头，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看着莫名有些落寞和可怜，池盛放慢了脚步，目光落在她身上。 只孟一窈她忽地偏头看来。 池盛见过急降骤雨以后的忽而转晴，阳光破开云层，照耀在湿漉漉的地上，水滴折射出一缕又一缕的光芒，和天空架起的彩虹映衬着，熠熠生辉。 “池盛！”孟一窈话里是掩不住的惊喜。 她站起来，快步走到池盛面前。 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他的手上，“……你的手？” “没事。”池盛背过手。 孟一窈跟着他往病房里去，池盛敲了敲门，过了一会，旋开门把手进门。 池爷爷看见他，边起身，边笑着同孟爷爷说：“小盛回来了，我先走了，你得保重身体啊老孟。” 孟爷爷应好，摆了摆手，让孟琮送他们回家。 孟一窈这次没跟着孟琮一起，自觉留下陪着爷爷。 只是在池盛离开之前，挪到了池盛身旁，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划过空气，有很轻微的响声，池盛池盛侧过头，只见孟一窈白净的手捏着什么白色的东西，正准备往自己的衣兜里塞。 她对上池盛的视线，凑近他，轻轻地，有点羞涩，说：“给你。” 第6章 池和孟，就很般配嘛。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孟琮和池爷爷在聊着天，池盛一人坐在后座，靠近车窗，左手摊开着孟一窈给的“礼物”。 纸上画着两幅简笔画。 一幅是两个小孩，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趴在床边，睡得正香。 另外一副，很明显是已经长大的小孩，女孩伸手拉住男孩的衣袖，低着头，画外音是：今天孟一窈哄池盛了吗？ 池盛看着画里女孩子，自然能想到孟一窈。 她的手，白净纤细，她的人，满满的灵气，才会连笔下的人物都活灵活现，好像能想象到，她的样子。 有些小得意，又带点张惶，才会用这样委婉的方式。 看了会，池盛重新叠起，放进口袋。 窗外山峦起伏，间杂着一幢一幢的房屋，满满烟火气息。 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到目的地。 到家，池爷爷同孟琮告别。 - 回家以后，第二天孟一窈就约了陈凝安。 孟琮在医院陪孟爷爷做检查，家里只有陆歆在工作，孟一窈借着“和安安一起写作业”的理由，成功出门。 背着包在小区的石子路上走着，还没出大门，孟一窈就遇见了蒋航。 蒋航看见她，笑着抬手唤她。 孟一窈不大想搭理他，装作没听见，但很快被蒋航追上，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伸手勾过孟一窈的脖子，被她躲开，“你干嘛！” 蒋航耸了耸肩，没在意，问：“你去干嘛？” “关你什么事。” “好歹是同学兼邻居，关心关心你。”蒋航无视孟一窈的冷漠，笑说，“带我一个呗。” “不是一个班的同学，不是一幢楼的邻居吗？”孟一窈“嘁”一声，“我不要！” 拒绝完以后，孟一窈就不再搭理他，自己匆匆往前走。 叫的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拉开车门，坐进去，还不忘警告蒋航，“你不要跟着我。” 蒋航眼睁睁看着孟一窈上车，无奈笑了笑，等着自己叫的车。 孟一窈到的时候，陈凝安已经在一个靠窗的座位坐着，面前还放着两块蛋糕，其中一块已经少了小半，而陈凝安正在埋头写着什么。 孟一窈将背包卸下，在陈凝安对面坐下，书包放在一旁，“安安。” 陈凝安抬头又马上低下，“等等啊，我做完这道题。” “好。” 孟一窈拉过甜品的碟子，拿起叉子，边吃边等待，撑着下巴，看落地窗外如织的往来人群。 没几分钟，陈凝安将手头的作业合上，“我好了。” 孟一窈回神，视线落在陈凝安手里的寒假作业上，问道：“……你做多少了？” “快一半了。”陈凝安翻开看了眼页码，“你呢？” 孟一窈垂眸摆摆手，轻轻晃了晃脑袋，“这不重要。” “……”陈凝安语噎，算了。 孟一窈对她笑了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孟一窈起身，走到陈凝安那边的沙发，将她往里面挤了挤，“进去一点。” 落座以后，孟一窈就将同池盛后续的事情撒豆子一样倒个底朝天，靠在陈凝安肩上，期待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陈凝安说：“听起来，至少没往越来越差的地方去。” 孟一窈勉强认为得到认同，直接忽视了陈凝安“学习在行，感情空白”的人物背景身份，“是吧，虽然之前因为我说错话，池盛好像生气了，但是我发现，他还是很好哄的。” “你怎么知道？”陈凝安问。 孟一窈说：“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不是画了两幅画给他，没多久，池盛就跟我说‘谢谢’了啊。” 陈凝安：“……” 没忍心打断孟一窈的“痴心妄想”，陈凝安想，谁收到礼物，不管怎么样，喜欢与否，出于最基本的礼貌，都该说句“谢谢”吧。 不管她了，陈凝安站起来，“让让，我出去点奶茶，你要什么？” 孟一窈把她压回去，笑着说我去。 回来以后，又跟陈凝安讨论了一会，孟一窈才在陈凝安的逼迫下，不情不愿地拿出寒假作业开始写。 耳边还是她的絮絮叨叨，四舍五入等于老师在说：二十天的假期，她也玩够了，该开始写作业，否则假期末又要疯狂熬夜补作业等等。 孟一窈头大，“知道了知道了，求求你闭嘴吧。” 陈凝安拿笔轻轻敲了敲孟一窈，“到时候你就知道感谢我了。” “是是是，谢谢您谢谢您。”孟一窈忙不迭应声。 时间过得很快，夜幕降临，整个城市笼着一层暮色。 孟一窈咬着笔，说：“安安，我饿了。” 陈凝安抬头看她一眼，收起桌上的东西，“去吃饭？” 孟一窈点头，“恩。” 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家烤肉店，人还挺多，要排队，拿了取号单，前面还有三桌。孟一窈不想走，拉着陈凝安坐在等候区。 “很快嘛，就三桌啦。”她劝说陈凝安。 “行吧。”陈凝安勉强接受。 等了二十多分钟，总算叫到号，店内位置多，将菜单递到前台，在侍者的指引下，两人七拐八拐找到座位入座。 旁边正好被吧台隔开来，孟一窈挺满意这个位置。 脱下外套，孟一窈刚落座，就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她起身张望，被吧台隔开的另外一边，看见了蒋航，他冲孟一窈挥手，笑得灿烂。 孟一窈勉强冲他挥了挥手，很快坐下，不再理会。 “真倒霉，又碰见蒋航。”孟一窈跟陈凝安吐槽。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啊？”陈凝安不解问道，“他也没有哪里得罪你吧。” 不怪陈凝安不解，蒋航和陈凝安在一个班级，孟一窈时常去三班找陈凝安时，总会碰见蒋航。蒋航这人，性格外向，又有些吊儿郎当，刚开始，陈凝安以为是因为孟一窈纯粹不喜欢这样的人，后来知道两人也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更加不解。 但因着孟一窈的态度，陈凝安一直没多问。 “欸，我没跟你说过吗？”孟一窈话匣子打开，“就小时候，我不是跟他住一个小区吗？那时候池盛也在。有一次，我们两个人在楼下玩，蒋航非得加入我们，可烦了，还哭着闹着要一起，引得我妈都来了，你说他一男的，至于吗？” “就这？那他没有伴，想跟你们一起玩，也无可厚非吧。” 孟一窈翻了个白眼，“岂止！池盛离开的那天，是他生日，我早说好要给他做蛋糕，我妈带我去拿，回来以后，池盛就不见了。我找不到池盛，蒋航知道以后，就骗我，池盛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才要偷偷走掉，不想要让我找到。那时候，我才多大，当然信了，哭得我爸妈都哄不住。后来长大了，有一次，蒋航不小心说出来：他那时候就是为了好玩。” “那男孩子爱玩一点，也不至于你记恨这么多年吧？” 孟一窈摆了摆手，“其实我也不是记恨他。只是有时候想起来，觉得当初要是他没骗我，我也不至于内疚那么久，想着是不是自己真的惹了池盛讨厌，不敢去找他，或许我就可以早点等到池盛了。” 陈凝安可算把原因给弄明白，总而言之就是因为池盛。 知道孟一窈对池盛的感情，她不再多说，“那现在池盛回来了，你不至于再这样吧？” 孟一窈咬着吸管，“蒋航人是挺好的，但有时候，他真的蛮欠的，我就忍不住。” 陈凝安被逗笑，“行吧。” “不对啊陈凝安，今天你很奇怪欸，一直讲蒋航，你是被收买了吗？” 陈凝安：“……” 被果汁呛了一口，陈凝安顺了顺，才说：“你在想什么呢！就是看蒋航老是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才问的好吧。” 一盘一盘肉和蔬菜上来，话被打断，孟一窈也不纠结，只一个“哦”。 重点被放在了吃上，孟一窈去酱料台调好酱料，端着两小碟回来，和陈凝安边烤边吃，时不时再跟她搭几句话。 等吃得差不多，孟一窈擦了擦嘴巴，叫来侍者结账，两人挽着手离开。 又逛了逛，才和陈凝安分开，各自回家。 孟一窈叫好车，虽是寒冬，但路上还是人来人往，十足热闹，她在路边等着，几分钟之后，司机给她打电话。 孟一窈一边找车一边讲话。 一时没注意从岔路口窜出的摩托车，躲开时还是被蹭到，还好穿得厚，即便摔在地上也只是手掌擦破，摩托车转瞬即逝，孟一窈只能自认倒霉。 对面“喂喂”几声，“还在吗？” 手机还握在手里，没被甩出去，孟一窈回应对面，“在的。”在路口看到一辆车，确定了车牌，她继续说：“我看到你了，马上过来。” 脚踝有点扭到，孟一窈走得有些慢，上了车，同司机说了声不好意思。 司机转头看了眼人，问了手机尾号，又确认了下地址，问：“萃湖苑？” “恩。” 入夜以后，整个城市笼罩在各色灯光下，各处都是喧嚣。 孟一窈摇下一点车窗，就着车外的五光十色，摊开掌心仔细看了看，只是擦破皮，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倒是脚踝扭到有点烦——不好出门了。 晚上车水马龙，平时十多分钟的车程，硬生生拖了半小时才到小区门口。 付好钱下车，孟一窈一瘸一拐地往内走。 路过一个花坛，蒋航正蹲在一旁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看见孟一窈，他收起手机，朝人笑了笑，“还没回来，都以为你被卖了。” 孟一窈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拖着越来越肿的脚踝向前走。 蒋航看见，问道：“怎么回事？” “自己不会看吗？”孟一窈语气有些冲。 “我的错。”他马上道歉，话里急促，“要不要我背你？” “不要！” 蒋航没所谓，忽视她的拒绝，强硬地扶住孟一窈， “那我扶着你。” 他的神色是难得的严肃，孟一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被他搀扶着。 慢慢到电梯口，蒋航松开人，说：“你上去吧。以后小心点，这么大人了。” 孟一窈没反驳他，只“哦”一声，进了电梯，按下楼层，电梯门还没彻底关上时，她抿唇，冲着外面说了句，“谢谢。” 蒋航一笑，挥着手转身离开。 回到家，孟琮、陆歆和爷爷都在，孟一窈一边脱鞋一边打招呼。 趁着长辈们没注意，慢吞吞挪回自己房间。 脱下袜子看了眼，已经肿了，孟一窈还不怕疼地戳了戳，不由“嘶——”一声。不过她是从小皮到大，上蹿下跳惯了的，也没在意，大不了疼几天。 无所谓地去了浴室。 出来时，整个人蒸腾着热气，小脸白净，被熏地红扑扑，一蹦一蹦到床上。 正调整姿势，陆歆敲门进来，问：“饿不饿，给你做点夜宵？” 孟一窈摸了摸肚子，笑答：“不饿。” “饿了就说。”陆歆没勉强，看她歪歪曲曲靠在床上，皱了皱眉，“人坐好。” “哦。”孟一窈将靠枕放好，被子盖到腰以下，至少面上看着是坐得端正。 陆歆没多留，说：“早点睡，别玩太晚了。” “知道啦。” 陆歆关上门，孟一窈瞬间软下去，倒在枕头上。 已经一天了，池盛也没个动静。 孟一窈撇撇嘴，想着还是得我自己来。不做多想，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对话框。 她没有给池盛备注，顶上就是池盛的微信名。 池。 只有一个字，孟一窈看了会，毫不犹豫地点了右下角的“我”，进入个人信息，点击名字，输入一个“孟”，完成。 第7章 丢脸这种事，有了一，还会怕二三四吗？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池盛醒来的时候，早上的阳光一簇一簇落进屋内。 他半眯着眼，在床上摸索了会，没摸到手机。掀开被子下床，没再找，直接去了浴室。 再次回到房间，房间内空调没关，池盛简单冲了个澡，换上一件薄薄的黑色连帽卫衣，拎起被子抖了抖，才想起手机被丢在换下的外套里。 他放下手里的被子，重新去浴室拿回手机。 开机。 十几个未接电话，池盛直接删除，不想多加理会。 微信也有几条消息，他点开，忽视傅忱洲的挑衅，也直接删除对话框。 目光落在孟一窈的消息上。 [池盛，你的手还痛不痛啊，我今天脚也扭到了，好痛啊。] 池盛都能想象到，她皱着眉，撒着娇，一脸痛色地说这句话。 思忖片刻，敲下几个字。 [不严重的话，你可以冷热敷交替试试。] 发完以后，他看到时间，才发觉孟一窈是昨晚发的。 也是，哪会一大早就扭到脚。 昨天池爷爷找池盛聊了会，郑韵清又打来电话，继续劝说池盛回安城，再次拒绝过后，他直接把手机关机，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就错过了孟一窈的消息。 池盛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消息，稍作解释。 [昨晚没看到消息，不好意思。] 放下手机，池盛下楼，准备吃早餐。 池爷爷将早餐端上桌，青菜肉丝粥，一碟银牙炒木耳，一碟酱煸鲜笋，还有一盘蒸饺。 “起来了？”池爷爷笑说。 “恩。”池盛洗完手，坐下。 池爷爷坐在他对面，喝了一口粥，问：“昨晚韵清又打电话来了？” 池盛手一顿，敛下眼睫，说：“恩。” “小盛，我不要求你一定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希望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多想想。” “我知道。”池盛应得很快。 池盛先吃好，继续陪着池爷爷吃完，他站起身收拾，端着碗碟筷子去厨房。 收拾好以后，他正打算上楼，被池爷爷叫住，让他陪自己晒晒太阳。 “成天在房间里，人都闷坏了。”池爷爷念叨他。 池盛从善如流地拿一张椅子，坐下。 太阳暖烘烘的，冬日的照在人身上，不热烈，却很舒服，池盛不由向后靠，阖上眼。 池爷爷见他这样，笑说：“小孩子就该好好享受，总是闷闷的，心里哪能舒服。” 池盛没应，但点了点头。 - 孟一窈是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醒来的——身体折了起来，脑袋埋在抱枕里，受伤的右脚还高高地搭在被堆叠起来的被子上，一只手掉落在床外，手机也砸在了地上。 动了动，发现自己手麻腿也麻。 孟一窈一点一点挪动，想伸手拿地上的手机。 想要探身去拿，发觉更惨的事情出现了：睡落枕，动不了了。 孟一窈欲哭无泪。 房间外，餐桌旁。 陆歆正将早餐摆放在桌上，随后到孟一窈房门外，敲了敲门，“窈宝，起床了。” “啊。”孟一窈应声，“……知道了。” 她的声音带点颤，陆歆心下疑惑，“你在做什么？我进来了？”说着陆歆旋开门把手。 房间里没人，陆歆走到浴室里，只见孟一窈偏着脑袋在刷牙，那模样有些滑稽。 陆歆笑了笑，明知故问道：“落枕了？” 孟一窈正想点头，短促地“啊”一声，有气无力地回应，“恩。” 陆歆走上前，扶住她的脑袋，孟一窈急喊：“痛痛痛痛。” 还没碰到呢，孟一窈就杀猪般喊叫，气得陆歆拍了一下她的背，“快洗。”转身看见她乱糟糟的床铺，边帮着整理边说：“被子也不叠好，哪有个女孩子的样。” 孟一窈正漱口，吐出水，反驳道：“我这不是刚起床，没来得及嘛。” “那桌上乱得也是没来得及？”陆歆看一眼书桌，本子和书本歪七扭八叠起来，东一支笔西一沓草稿纸，笔盖和笔身也尸身分离，不知所踪。 “是啊。”孟一窈理直气壮，“我才回家。” “还有理了你。” 陆歆说不过她，“洗漱完出来吃早餐。” 孟一窈委屈应声哦。 歪着头出了浴室，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 池盛回复了。 昨晚等到睡着，以为被讨厌的酸涩一下消失殆尽，孟一窈忙回他。 [好的我知道了。] [没关系啦，我没怪你，你回我就好啦。] “孟、一、窈！”陆歆的声音传进房间。 “哦哦，就来。”孟一窈放下手机，歪着头，一瘸一拐往外走。 陆歆喝着咖啡，见她这样，皱眉问道：“你的脚又怎么了？” “昨天扭到了。”孟一窈坐下，拿起一片吐司，及时在陆歆张嘴前说：“别骂我，我知道错了，不是故意的。” 陆歆见她认错快，一噎，只说了句以后自己注意。 孟一窈咬着吐司点头，含糊道：“知道了。” “对了，我爸和爷爷呢？”她看了一圈，不见人。 “去医院了，爷爷还有几项项目没查。” “哦。”孟一窈安静吃早餐，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妈，跟你商量件事。” 按照孟一窈的性格，她能说出“商量”两个字，陆歆好奇地抬头，问道：“什么事？” “咱们今年回老家过年呗。” 往年都是孟琮接孟爷爷来家里过年。 “去了趟老家，怎么，什么把你勾住了？”陆歆一眼看穿孟一窈的小九九。 孟一窈又拿了片吐司，往上面刮果酱，低着头吃起来，“这不是新屋修好了嘛。”理由很好，孟一窈抬头看了眼陆歆，没有私心的样子，继续说：“而且我们都没在老家过过年啊，每年都是在这里，太无聊了。” 陆歆瞥她一眼，“再说吧。” 孟一窈不敢在陆歆头上作乱，她想着至少没拒绝嘛，还行，到时候去磨一磨孟琮，四舍五入就等于成了。 她乖巧地继续吃早餐。 陆歆已经吃好，站起来，从沙发上拿起包，说：“我上班了，自己在家里乖乖的，阿姨中午会来做饭。” “恩，知道了。”孟一窈对她笑了笑，刚喝完牛奶，嘴巴上留下一圈白。 陆歆嫌弃地“啧”一声，伸手抹去孟一窈嘴巴上的一圈奶胡子。 孟一窈讨好又乖巧地蹭了蹭陆歆。 见她的头歪着，格外喜感，陆歆又放下包，到她身旁，拍拍她的后背，说：“忍忍。” “啊？”孟一窈疑惑。 很快她就知道了——陆歆在她肩颈处用力地按着，帮她按摩。 孟一窈没忍住，痛出声来，“妈、妈，轻点，我痛。” 陆歆没松力，继续帮她按，“知道痛才给你一个教训，睡觉也没个睡相。” 孟一窈无力反驳，好一会，陆歆松开她，问：“好点没？” 孟一窈稍微动了动脑袋，“欸”一声，“好像好多了。” “那行，自己注意点，别再躺着玩手机，我出门了。”陆歆叮嘱她。 “好。”孟一窈笑着应，“陆女士说得是，您一路顺风。” 陆歆笑骂了她一句贫嘴。 她走后，孟一窈一口喝完牛奶，又单腿蹦着回房间。 她拉了张椅子坐下，端正坐着，除了右脚抬起，搭在床上，显得有些不雅。 刚拿过手机，就响起声音，池盛回复了，只有简单一个“恩”，孟一窈继续等着，看看他还会不会继续发，等了一会也没有继续，连“正在输入中……”也没有。 算了，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孟一窈拍拍自己的脸，随后放下手机，挪动着去浴室，拿了两块毛巾，一冷一热，放在一旁，拿手机查了查资料，看了眼肿起来的脚踝，已经看不见血管，她拿起热毛巾放在伤处敷着，再轻轻揉了揉，感觉缓和不少。 作为一个“伤患”，孟一窈都乖乖待在家里了一天，期间陈凝安打电话，孟一窈婉拒了她的邀约。 挂了电话，看着桌上的作业，又看看一旁安静的手机，埋头哀嚎一声，继续拿起笔写作业。 日子一天天过去，孟一窈在家养伤，写作业。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孟一窈养成了一个每晚同池盛聊天的习惯，还是因着她脚扭伤才换来的，自从上一次聊完天，后续是池盛难得的关心她的话，于是孟一窈打蛇上棍，时不时给池盛发几条消息。 慢慢的，两个人每晚睡前，都要聊一会，即便大多是都是孟一窈在分享：今天吃了什么，今天做了什么，而池盛多是简单的“恩”、“好”，也不妨碍孟一窈接连半个月都是飘在云上般的好心情。 很快就到大年三十。 孟爷爷从头到尾检查过一遍，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孟琮还是担心，没让他回老家，按照往年的惯例留在孟家过年。 孟一窈提出异议，也被驳回，不予受理。 理由是回老家，地方大，她上蹿下跳的性子根本管不住，得好好磨一磨。 气得孟一窈直到年二十九还不愿意同孟琮说话，在年三十才被一个大红包折了腰。 对孟琮哼一声，表示自己没那么容易被收买。 孟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年夜饭是孟琮和陆歆一起准备的。 孟一窈和孟爷爷在客厅里看春晚，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一个小品结束，换上了歌舞，孟一窈喊了声爷爷。 孟爷爷问：“窈宝，怎么了？” 孟一窈眼神飘忽，说：“您不给您那些好朋友打个拜年电话什么的嘛。” 孟爷爷笑说还早。 “好吧。”孟一窈暂歇下自己的小心思，陪着孟爷爷继续看电视。 四个人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饭，孟一窈就溜回了房间。 关好门，上锁，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对话框。 她深吸一口气，轻抚胸口，点下右侧的加号，视频通话，语音通话。把手机放在耳边，只听见接通前的嘟嘟声。 心提到嗓子眼，片刻后直到池盛接了起来，才放下。 “喂。” 虽然没有面对面，孟一窈脸上还是溢出满满的笑意，偷偷地捶了捶床。 “池盛。”唤一声，她还要确定一遍手机对面的人。 “是我。” 孟一窈伸手捂嘴，眼睛弯弯，是掩不住的开怀。 “池盛。”她又唤了一声，已经五年没有一起过年，没有互说新年快乐。 池盛没有不耐，“恩”一声，尾音是微微的上扬，像是羽毛一般，在孟一窈的心上挠了一下，痒痒的，过后又还想再来一次。 “你在做什么呀？”孟一窈在床上坐下，手指在床上画着圈。 “跟你聊天。”池盛的回答简直直男。 孟一窈：“……” 片刻以后，她继续问：“那刚才呢？” “陪爷爷。” “我刚才也在陪我爷爷看电视，好巧哦。”孟一窈笑笑，“不过我现在回房间了，因为要跟你打电话。” 池盛轻咳一声，随后说：“恩。” 一时空气停滞，孟一窈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过了一会，隐约听见有人叫他，顿了顿，说：“池爷爷是在喊你吗？” “是。” “……那我先挂了？” “好。” 过了一会，两人都没挂，孟一窈噗嗤笑出声，“我真挂啦？” “好。” 又磨蹭了好一会，孟一窈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事后她一拍脑袋，怎么没录音！ 听见孟爷爷在客厅唤着自己，她放下懊恼，出了房门，问：“怎么啦爷爷？” 孟爷爷笑说：“刚才不是还问，怎么没给其他爷爷打电话吗，来看看这是谁？” “谁呀？”孟一窈到孟一窈走到爷爷身旁，看了眼，是池爷爷，对着屏幕前的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池爷爷好，先提早祝您新年快乐哦。” 池爷爷也笑，“好好好，一窈也是。” 孟一窈笑得更甜。 池爷爷说着，“小盛也在呢，来，跟一窈打个招呼。” 他说完，将手机对向一旁的池盛，池盛骤然抬头，对上孟一窈的视线。 她脸上还挂着笑，漾出小小的梨涡。 刚才还在对话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隔着屏幕，但好像跟面对面没什么区别。 因为孟一窈发觉自己心跳快得不行，像是和池盛重逢的第一面那样。 许是新年，亦或是之前通话的柔软清润还没卸下，池盛不是往常的冷漠样子，脸上甚至还带了点笑。 “池盛。”被他的笑晃了眼，加上刚通过话，孟一窈下意识地打招呼，“好巧哦。” 作者有话要说：池盛：所以刚才跟我通话的是谁？ 第8章 许了五年的生日愿望，今年可算是实现了。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如果再来一次，孟一窈想，她一定不会出房门，不会和池爷爷打招呼，也就不会在池盛面前，当着父母、爷爷的面丢脸。 虽然以后她已经习惯丢面子了。 客厅里一时寂静，片刻以后，孟爷爷爽朗的笑声传来，“是巧。” 池爷爷也应和着。 孟一窈顿时烧红了脸，勉强顺着台阶下来，干笑两声，“你们聊，我先回房间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孟一窈径自往房间走。 边小碎步快走边轻声说丢脸，在脑海里已经自捶八百遍。 回到房间，孟一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锁门，她今晚不想再跟任何人打照面了，亲生爸妈也不行。 随后扑到床上，拿头磕着床沿，已经从不该去视频懊悔到不该得意忘形、色胆包天跟池盛打电话。 当初和池盛约好时，池盛答应下来，孟一窈只觉老天待我不薄，简直乐得找不着北。果然，不该得意忘形的，现在好了，乐极生悲。 结果老天还要再给她最后一击。 陈凝安发来消息。 [打扰一下，我想知道你的千里通话怎么样了？]后面还跟了一个吃瓜的表情包。 孟一窈看见这消息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都是自己同陈凝安炫耀、嘚瑟的样子。 “安安，他答应我啦！” “啧啧，没办法，有缘千里来相会，不能见面就电话，我可真是个小机灵。” “我知道，你没有过青梅竹马，可能不太能体会我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应该能感受我的开心吧。” 临近晚上十二点，陈凝安还没收到孟一窈得瑟的消息，抱着吃瓜的心情给她发了消息。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孟一窈迟迟不回，陈凝安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手机不停地震动，在桌面上发出“嗡嗡——”声，孟一窈想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 到底是自己夸下的海口，手机足足震动了半分钟，她才接起来，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陈凝安的笑声传来，“高兴地忘乎所以了吗？” 明明白白的看热闹语气。 孟一窈翻了个白眼，“你好烦啊。” 陈凝安笑的更加大声，“说来听听，正好今天过年，给你发个红包。” 说完她没了声音，片刻后，孟一窈收到了一个红包，上面写着“安慰我的宝贝”，孟一窈想着陈凝安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总的来说还算有人性，算是好姐妹。 她抿唇笑了笑，随后笑容僵在脸上——打开的红包金额是233.33。 [？？？？？？] 孟一窈直接在微信里回了她，一连串的问号。 那头的陈凝安笑得花枝乱颤，气得孟一窈吼她一声，“陈凝安！” 陈凝安笑完，缓下来，才说：“我不笑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一窈将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说了一遍，那边的陈凝安沉默了。 “喂、喂，你听得见吗？”孟一窈站起身走到窗户旁，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 “听得见。”陈凝安回应。 孟一窈恩一声，等着陈凝安继续说。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谁还没个口误的时候。”虽然觉得孟一窈挺惨，但又觉得有些好笑，陈凝安斟酌以后，才说。 “这也太丢脸了。”孟一窈还是不能接受之前的自己的举动，“谁视频会说‘好巧’，被鬼附身了吗？还是被夺舍了？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她长长地“啊”一声，哀嚎过后，“你没看见，池盛那时候都愣住了，他难得对我笑一次的！现在全毁在我这张嘴上。” 陈凝安安慰她，“你往好的地方想，万一，他觉得你这样傻傻的还挺可爱的呢。” 孟一窈只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凝安笑说：“真不至于，我就觉得蛮好笑的。” 孟一窈：“……” 孟一窈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不纠结了。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今有我孟一窈口误丢面子逗池盛一笑。” “你这语文还挺好。”陈凝安被逗笑。 “那是。” 孟一窈平躺在床上，“安安。” “恩？” “算了。”孟一窈转念想了想。 陈凝安：“……” “你说不说？” “嗐，我就想问问，你说，我要是在生日那天回老家去见池盛，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凝安很干脆，“没有这样你重色轻友的。” 按照惯例，两人的生日都是和对方一起过的。 孟一窈“哎呀”一声，跟陈凝安撒娇“那我难得才能见池盛一次嘛。” 陈凝安果断拒绝，“别想了。” 两人又闹了会，孟一窈为了不坐实“重色轻友”的指控，“好啦好啦，我到时候跟你一起过。” “这还差不多。” 陈凝安轻哼一声。 - 池盛这个年，过得不算好。 明明白白地告诉过郑韵清，她依旧不死心，池盛的电话打不通，直接给池爷爷打电话，说着“池盛从小没离开过自己身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从没离开过。 池盛听见时，不由嗤笑一声，用强硬的语气，彻底拒绝了郑韵清。她似乎被池盛前所未有的严肃惊到，匆匆挂了电话。 事后傅卓也打来电话，被池盛直接挂断。 挂了电话以后，池盛没有同池爷爷多说什么，面对老人的探究的目光，也只是笑了笑，说声“我留在这里陪您。” 吃过饭，和孟一窈打过电话。 直到被她一句“好巧哦”彻底逗笑。 其实池盛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 和孟一窈，不过是儿时的情谊。 离开时，说没有不舍得是不可能的，毕竟一起生活了几年，但对待她，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哥哥，照顾自家妹妹一样的责任。 仔细想想，还能想起些细节。 在池城去世以前，池盛的生活也能算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直到他离世以后，池盛被暂时寄养在孟家，孟琮和池城是从小到大的好友，孟一窈又喜欢这个哥哥喜欢得紧，池盛没有感受过所谓的寄人篱下。 除了没见到父母以外，池盛的生活依旧自在。 直到离开那天，正好是池盛的生日。 那天孟一窈要去少年宫上课，一早她就跑到池盛的房间，扒拉上他的床，“哥哥、哥哥”唤着池盛。 池盛惺忪醒来，孟一窈靠近他，大声说：“生日快乐！” 池盛被吓了一跳，差点将孟一窈掀到床下去，她及时抱住自己，才没摔下床。 边挣扎着想要起身，边喊着孟一窈，而她全然不顾池盛，只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害怕伤到孟一窈，池盛半撑着身体问：“什么秘密？” 孟一窈捂嘴笑了笑，才说：“哥哥今天生日，我跟妈妈说了，要给哥哥一个惊喜。” 池盛笑了，“你都说了，还是惊喜吗？” 孟一窈才意识到，立刻闭嘴，似乎还觉得不够，双手交叠，搭在嘴上。 失去了支撑住自己的双手，孟一窈直接跌落在被子里，脑袋和池盛的脑袋磕在一起，“砰——一”一声。 池盛赶紧爬起来，顾不得自己被砸的地方，伸手想看看孟一窈怎么样了。 但是她以为池盛要掰开自己捂住嘴巴的手，扭动身体不让他碰到，嘴里还“唔唔”两声，好像在说我不能告诉你 最后，孟一窈坐在餐桌旁，和池盛一起，一人拿着一个鸡蛋给自己肿起来的脑袋热敷。 孟一窈再时不时张嘴接过陆歆喂来的早餐，再对池盛笑笑，一副傻傻的模样。 还是没忍住，孟一窈偷偷告诉池盛：“哥哥，妈妈要带我去给你做蛋糕，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呀？我都可以给你画。” 孟一窈眼里是满满的期待和自信。 池盛说都可以。 孟一窈露出梨涡，“那你要等我回来切蛋糕哦。” 准备出门时，孟一窈又叮嘱池盛，“哥哥要等我回来！” 池盛捏了捏她的脸，一如想象中的白软，说声好。 只是池盛还是没有等到孟一窈的惊喜，便被郑韵清带走。 池盛想过再见孟一窈时，是什么样子。 或许只有淡淡印象，见面时疏离地打个招呼。 或许是根本不记得自己了，等到长辈提起，再礼节性地问声好。 总是，是没想到她会是现在的样子。 像小太阳般，带着满腔热意和勇敢。 - 打从大年三天那天，孟一窈自认出丑以后，就不大愿意找池盛，她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 时间过得很快，到元宵这天。 说来，孟一窈出生那天，按照农历时间来算，正好是在元宵节，但也因为正好撞上节日，所以她更愿意过阳历生日。 孟琮知道现在年纪的女孩子，更愿意和好朋友一起过生日，所以只在每年元宵，一家人过节，再顺带给孟一窈庆祝生日。 至于每年二月六日这天，都是孟一窈同陈凝安一起过。 今年照旧。 但是不凑巧，孟一窈返校时间是二月五日。 所以她约了陈凝安，在2月4号这天先提前过了。 中午吃过饭，孟一窈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 正是爱漂亮的年纪，孟一窈要风度不要温度，一件米色圆领毛衣，搭配着一条格纹背带裙，挎一个小包，在玄关处的全身镜前转了一圈，确定没有问题，才把大衣穿上，又捋了捋头发，才穿上短靴出门。 在电梯间等待时，孟一窈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同陈凝安说自己已经出门。 只听见“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孟一窈没注意电梯里的人，低着头，自顾自地往里面的角落走，手里握着手机正打着字。 等发完消息，她才抬头看了眼楼层。 只是这一眼，孟一窈的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人，她一愣，犹豫了会，才开口，“……池盛？” 第9章 丢一次脸，换一次池盛的生日快乐，怎一个值字了得。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池盛侧头，对上孟一窈的目光，他只是轻声应了一声。 池盛见孟一窈满满的疑惑写在脸上，眉头都皱了起来，但又欲言又止，不太敢问的样子，他想到什么似的，不由扬了扬嘴角。 孟一窈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头，就听见一声“好巧”。 孟一窈：“……” 池盛心情不错，还能开玩笑，孟一窈也放开不少，直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以后我回这边住。”池盛简单解释了几句。 孟一窈想起来，池盛在来自己家以前，是住在自家楼上的。 孟琮和池城当初是一起买的房子，上下层，池城过世以后，郑韵清沉浸在丈夫离世的悲痛中，顾及不到池盛，孟琮才将池盛接到自己家，一同照顾。 “欸，”孟一窈激动不已，双手下意识攀上池盛的手臂，“那你以后也会在一中读书吗？” 池盛点头，说了声是。 孟一窈眼里是溢出来的喜悦。“我也在一中。” 电梯到达底层，孟一窈才意识到自己和池盛几乎贴在一起，触电般弹开，耳朵一点一点红透。 池盛看她一眼，说：“出去吧。” “哦哦哦。”孟一窈跟上他。 距离小区门口还有一段路，孟一窈和池盛并肩走着。 “那你现在是去哪里啊？”孟一窈问道。 池盛说：“超市，买东西。” “是哦，你家里肯定缺好多东西。”孟一窈若有所思，“那池爷爷也在家吗？” 池盛“恩”一声，没多做解释。 孟一窈想到池盛的手，转头看去，已经取了绷带，看起来像是没问题，但她还是问道：“那你的手，还好吗？能提得动吗？” 池盛一怔，说：“没事，提得动。” “那就好。”孟一窈继续叮嘱，“那你先买必需品就好了，不够来楼下，我家应该都有备份。” 小区里的楼被一条条小路连接起来，路边是大片常青绿植，即便是冬日里也郁郁葱葱，风吹作响，透过冬日暖阳。 池盛说了句好。 快到小区门口时，池盛问孟一窈去哪里。 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明天就回学校了，最后一天出去玩。” 池盛点头，对孟一窈说了声玩得开心，孟一窈连点几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说是过生日，对孟一窈来说，最多就是多了收生日礼物这个步骤，除此之外，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找个理由出去罢了。 一家餐厅里，孟一窈一见到陈凝安，便把自己遇见池盛的事情倒个干净，话里话外都在表示两人实在是有缘。 上菜以后，陈凝安受不了孟一窈一脸花痴样，及时打断，夹了一筷子菜，往她嘴里塞，堵住孟一窈的滔滔不绝。 猝不及防地被迫中止自己的分享，孟一窈不忿地咀嚼完，刚想开口，陈凝安伸出一只手，掌心对着她，落在她面前，“闭嘴！” “……哦。” 吃完饭以后，是逃不开“逛街”这样的后续活动。 即便没有什么想买的，但只要出门，女孩子的日常不就是逛逛、吃吃、喝喝这些消遣。 两个人东看看，西走走，时间过得很快。 孟一窈和陈凝安在一家猫咖里，各吸着一只布偶，一脸满足。 “以后，我一定要自己养只猫。”孟一窈说。 “可以跟我家的做一对恩爱夫妻。” 两个人哈哈大笑。 “我们什么时候走？”陈凝安抬手看了眼手表，问道。 “再等等嘛。”孟一窈边说边撸猫。 陆歆对动物毛发过敏，所以家里不能养小动物，爱猫人士孟一窈只能在外吸一吸、撸一撸小猫咪们。 但只是再不愿意，接到了陆歆催促她回家的电话，孟一窈也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猫，和陈凝安一同离开。 抱着陈凝安送的礼物，两人分别，各自回家。 - 自从帮池盛安排好在随城读书的事情，孟琮第一时间找人将孟家打扫过一遍，常年没人住的房子也即将入住新的人。 孟琮本想将生活用品一并添置好，被池爷爷拒绝，坚持说能帮忙让池盛入学随城一中，已经是帮了大忙，至于这些小事就不麻烦他。 池盛将家里必备的东西购置好，就准备回家。 回家时还早，池爷爷不在家，池盛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 池爷爷说自己同孟爷爷在一起，在孟家。安静一会，他问：“孟爷爷问你要不要过来？” 池盛环视一圈空旷的家，拒绝了，“我先把家里整理好。” 池爷爷没勉强，说了声好。 等池爷爷回家时，池盛正将房间里的床铺好。 知道爷爷有话要说，池盛整理好房间以后便去了客厅，池爷爷正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老人拍拍身旁的位置，池盛坐下。 “在一中好好学习知道吗？”池爷爷回想过去的池盛那股机灵劲，不由感慨。 池盛应下，“知道。” “周末放假有空就回爷爷这里，或者留在学校，回这里也行。”池爷爷问道，“可以留在学校吧？” “不太清楚，但估计应该可以。” 池爷爷叹口气，“你是懂事的孩子。爷爷知道你也委屈，但是孟琮已经帮了咱们家这么多，总不能一直给人家添麻烦，是不是。” 池盛笑了，“我知道，您放心吧。” 知道池盛是拎得清的人，池爷爷也不过是祖孙之间念叨几句罢了。 说了几句，池爷爷想起什么，说：“对了，听老孟说，今天是一窈出去玩，是去过生日啊？” “生日？”池盛迟疑着问，回想今天遇见孟一窈，她似乎没说过什么关于生日的事情。 池爷爷到底是年纪大了，见池盛一问，又有些不确定，“……应该是吧。” 池盛不再纠结，直接起身，“我问问她。” “啊？”池爷爷讶然，随后又很快平静，池盛有分寸的，况且只是问一问生日，“哦。” 池盛明显看见池爷爷的转变，没多说，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池盛拉开椅子坐下，拿过桌上的手机，找到同孟一窈的对话框。 本想直接问，想了想，又把打的字给删除，点了点她的头像。 本想直接点进朋友圈，但被昵称被攫住视线。 孟。 池盛没动，盯了好一会，才点进她的朋友圈。 孟一窈并没有仅展示多久的限制，第一条就是不久前发的。 九宫格全是布偶猫，没有提及到什么有关于生日的信息。 池盛眼尖，点开最后一张，照片右下角拍进了一个礼盒，很明显地包装精美。 池盛笑了笑。 他退回对话框，敲下几个字。 - 孟一窈回家以后，将陈凝安的礼物放在桌上，发了朋友圈，随后放下手机，拿上换洗的衣物去浴室洗澡。 等热气腾腾地回到房间，她十分顺其自然地拿过手机。 解锁，引入眼帘的是池盛的一条消息。 [生日快乐。] 那时，孟一窈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如何。 但是如果用作比喻的话，用很俗气、烂大街的话来说，就是她的心里开了一朵花 明明只是很简单四个字，不论池盛如何知道，是无意得知，还是他人告知，亦或是……始终记得，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孟一窈觉得自己的嘴都要咧到耳后。 心里的花，芬芳馥郁、灿烂美丽。 顾不得半湿的头发，孟一窈赶紧回复池盛。 [谢谢，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等了一会，池盛没回复。 孟一窈继续说：[其实，我今天只是提前过了阳历生日，实际上是后天。] 孟一窈觉得池盛能够懂她的言外之意。 果然，很快收到一个池盛的“好”。 她弯了弯眉眼，又同池盛聊了会。 - 第二天一早，孟一窈早早醒来。 洗漱好以后，换上校服，正准备盖上行李箱时，她停下动作，思忖片刻，从衣柜内拿出自己的衣服，换下校服，将其叠好放进行李箱。 吃早餐时，孟琮见孟一窈破天荒般地如此积极回学校，不由问了句。 孟一窈虚心好学的模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随后她又不乐意地对孟琮说：“老孟同志，你的思想有问题啊，我想要学习了，这是好事，你居然还怀疑我。” 孟琮无奈笑了笑，“我的错，我的错。” 孟一窈给了他一个“这样还差不多”的眼神，惹得孟爷爷笑起来，陆歆拍一拍她的脑袋，“没大没小。” 孟一窈嘿嘿笑了两声。 吃过早餐，孟一窈催促着孟琮送自己去学校。 汽车从地下停车场驶出，即将出小区时，孟一窈看见意料之中的人，赶紧摇下车窗，对着喊了一声，“池盛！” 池盛正推着行李箱往外走，乍然被叫住，下意识转头，只见孟一窈微微探身，正冲自己挥手。 很快，汽车在池盛身旁停下，孟琮也直接打开车门，走到池盛面前。 “孟叔叔。”池盛喊了一声。 “叔叔送你一起去学校。” 孟琮笑了笑，“这路上遇到总不能再拒绝我了吧。” 池盛越过孟琮，目光落在他的身后，看见孟一窈也打开车门下车。 “那谢谢叔叔了。”池盛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校园生活开启。 第10章 同班，可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简写。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孟一窈进教室的时候，正是乱糟糟一片，教室里各种寒暄聊天、打闹的声音间杂着。 她背着书包到自己的座位上。 将寒假作业拿出来，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 正准备起身时，孟一窈被背后飞来的书砸到脑袋。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见接连不断道歉声传来，孟一窈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力道不重，加上她心情实在是好，没多计较，只说了声没事。 离开教室，去了三班。 说来，孟一窈明明是二班的人，但因着陈凝安的关系，进三班和进自己班一样。 陈凝安已经在座位上，孟一窈一路打着招呼到她旁边坐下。 “怎么过来了？”陈凝安笑着问，“你作业写完了吧我记得？”言外之意是应该不需要来我这里拿作业吧。 孟一窈：“……” 孟一窈拍了一下陈凝安，“写完了！” 陈凝安被逗笑，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孟一窈才想起自己来找她是因为什么。 昨天在电梯里遇见池盛，知道他要来一中，但没来得及问他在哪个班。毕竟池盛比自己大一届，孟一窈也没多想些不切实际的——但偏要来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惊雷。 池盛还没上车的时候，孟一窈就从副驾驶跑到后排，等着他。 等到人上车，孟一窈才问他，确定到哪个班了吗？ “二班。” “我也是二班欸。”孟一窈笑了笑，“不过我是高一。” 池盛挪开目光，说：“我也是高一。” “啊？”孟一窈疑惑，声音不由拔高，“为什么呀？” 池盛没说话。 孟琮听见，沉声喊了句窈宝。 “哦哦。”孟一窈反应过来，不再多问，但脑子里转着弯。 直到下车，孟一窈才回神——池盛跟自己一个班！ 本想同他一起去教室，但既然遇上了，孟琮得带着池盛去了一趟教务处，让孟一窈自己先去寝室。 “那好吧。”孟一窈不舍地同孟琮和池盛告别。 池盛跟着孟琮，没听见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下意识转头，只见孟一窈还站在那边，看见池盛转头时，冲他不停小幅度挥手，脸上还有掩不住的笑，嘴巴在说着什么。 “我在教室等你。” 池盛读懂了她的唇语。 - “所以？”陈凝安问道。 孟一窈不敢置信，陈凝安居然没听听懂自己的意思，“我要跟池盛做同班同学了！”她还在“同班同学”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哦。” “你就一个‘哦’？” “不然呢？”陈凝安开玩笑，“又不是跟我一个班。” “陈凝安！” 陈凝安大笑，还要躲着孟一窈的毒手，好一会才说：“好啦好啦，你跟池盛一个班，我特别特别特别为你开心。” 孟一窈丝毫没感受到她的诚意，“我走了！” 陈凝安赶紧拉住她，“我错了我错了。”说完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您坐。” 孟一窈哼了一声，也不拿乔，顺势坐下，“原谅你一次。” “不过，我还挺奇怪，池盛是留级了吗？我记得，他比你大吧。” “是啊，我也奇怪。”孟一窈右手撑着下巴，偏头看着陈凝安，“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但我也不知道，我爸估计知道，我问池盛的时候，他还蛮严肃的，我就不太敢问。” “这样。” “恩，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来日方长。”孟一窈笑了笑，“池盛在就好。” 陈凝安“啧啧”两声。 两人又闹了会，孟一窈看了眼手表，她准备回自己班级，“我得回去了，池盛估计要回来了。” 陈凝安也准备去办公室，同她一起走。 到门口时，陈凝安问她：“那中午一起吃饭？” 孟一窈没思考马上应下，但刚应完，她就后悔了，“……安安。” 陈凝安福至心灵，“……” 她不由翻了个白眼，“那你确定了告诉我。” “好嘞。”孟一窈对着陈凝安讨好地笑了笑，“那我陪你一起去办公室。” “不回去看池盛了？” 孟一窈对着陈凝安讨好地笑笑，“我先陪你。” - 办公室里，池盛正听着李悦然说话。 “池盛是吧，我是你的班主任，也是班里的语文老师，我姓李。”李悦然自我介绍，池盛应了一声，说了句老师好。 “不用这么拘束。”李悦然笑了笑，打量了眼池盛，问：“你的课本和校服是不是都还没有领？” “是。” 李悦然思忖片刻，说：“那这样，你在这里先等一会，我再带你去教室，然后让班长带你去领书和校服。” “好。” 池盛说完，挪了挪步子，靠墙站在一旁。 李悦然将桌上的书简单整理了下，拿上几本书和一些资料，对池盛说：“我们走吧。” 还没迈出脚步，孟一窈和陈凝安在门口敲了敲门。 池盛跟在李悦然身后，稍微歪了歪脑袋，恰好看见了孟一窈。 陈凝安同李悦然问声好，便去了自己班主任那边的座位。 她是班长，所以提前到办公室，刚开学总是一些事情要交代，得帮着老师做。孟一窈本意陪陈凝安一起，但骤然看见池盛，一时踟蹰不知道去哪边。 正纠结着，李悦然笑着将孟一窈喊到自己身旁，对着池盛介绍：“巧了，副班长也行。” 孟一窈疑惑，“啊？” “一窈，你先带池盛去领书本和校服。”李悦然解释。 “好。”孟一窈应下，转身对池盛笑了笑，说：“那我们走吧。” 李悦然对孟一窈的熟稔模样没多在意，只当做她性格如此。在人离开之前又说了句，“东西领完直接到教室。” “好的。” 孟一窈说完看了眼陈凝安，她对着孟一窈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让她先去。 随后孟一窈领着池盛往外走，两人一前一后。 她放慢脚步，转头，对着池盛绽出一个笑，“你快一点呀。” - 回教室的路上，孟一窈抱着校服，池盛抱着一摞厚厚的书，两人的脚步落在安静的走廊里。 到了教室门口，门掩着，一道女声传来，但明显不是李悦然的声音。 孟一窈踮起脚，想在窗户外看看，奈何窗户下半部分是磨砂材质，看不清楚教室里的情况，她“欸”了一声，喊住池盛，他的脚步顿住，转头看她一眼，似乎在说着跟上。 随后池盛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 孟一窈赶紧离开窗户旁，端端正正地站在池盛旁边。 进教室以后，两人看见讲台上站着一个女孩。 她穿一件驼色牛角扣大衣，长发散下，搭在肩膀。见到孟一窈两人，冲他们笑了笑，继续说：“那么，希望以后的日子可以和大家相处愉快。” 女孩说完，教室里响起热烈掌声，欢迎她。 掌声停止，李悦然笑了笑，说：“嘉荨，你先坐那边。”她指了指后排空出来的位置，又看了看池盛，“池盛你也先坐那边。” 是空出来的一双同桌位置。 池盛正提步，听见孟一窈轻“啊”一声，他顿住脚步，侧头看她，孟一窈对上他的视线，马上不做声。 池盛挪开目光，落在她手上，“校服。” 孟一窈怔了怔，才“哦”一声，递出去，很快意识到池盛没空余的手来接，低声说：“我帮你拿过去。” 池盛和阮嘉荨的座位贴近墙壁。 阮嘉荨站在外侧座位旁，没坐下，等到池盛靠近时，她才笑问：“我想坐外面，可以吗？” “可以。”池盛多没想，跨过外侧座位，走到里侧，放下书，又伸手接过孟一窈手里的校服。 孟一窈抿了抿唇，看他，好一会儿，才说：“那我迟点来找你。” 池盛没说话，点了点头。 等孟一窈也落座，李悦然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才说：“咱们班这学期转来两位新同学，一位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还有一位。” 她对池盛招手，“池盛。” 池盛站起身，示意阮嘉荨，她起身让开。 池盛话不多，简单介绍，便下了讲台。 刚坐下，阮嘉荨就问：“你的‘chi’，是迟到的‘迟’，还是池塘的‘池’啊？” 池盛还想着孟一窈之前的举动，只淡淡回答，“池塘。” “我猜也是这个。”阮嘉荨弯了弯眉眼，“对了，刚才那个女生，你们是原来就认识吗？” 池盛侧头看她，阮嘉荨没有丝毫觉得自己话语不当，继续说：“她好可爱啊，你们认识的话，能介绍我们认识吗？” 孟一窈是很明显的明艳长相，但因为年纪小，唇线又带有一点内抿感，笑起来会无意识带上了几分娇憨。 所以对于阮嘉荨的“可爱”之言，池盛不以为然，甚至直白拒绝：“不能。” “啊。”阮嘉荨没想到池盛会拒绝，话里明显带了不敢置信，她看池盛已经转回身体，在整理着抽屉，语气明显低落，“那好吧。” 池盛没多加理会，抬头向孟一窈的背影看去，很快也低下了头，整理抽屉和桌面。 作者有话要说：池盛：当然不行，女生也一样 第11章 介绍完两位新同学，教室里的氛围很快恢复到之前闹腾的样子。 池盛似乎很忙，下课的时间，几乎都不在教室，孟一窈找找他也没找到人。 好不容易捱到早上最后一节课结束，是自修课，铃声一响，她第一时间离开座位，去找池盛。 大家都急着去吃饭，只有孟一窈逆着人往里走。 同桌贺妤见着，问她：“一窈，你不去吃饭？” 孟一窈对她笑了笑，说：“我等会。” 说完她直直往池盛那边走去。 池盛还没起身，正坐着写什么东西，阮嘉荨也没走，和他靠得有些近，嘴巴在动。 孟一窈不大乐意了，声音拖得老长，“池盛——” 阮嘉荨听见声音，对她说：“你等等哦，我们很快了。” 我们？ 孟一窈睁大眼睛，这算什么？ 拉开椅子，她走到池盛的桌子前面，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 池盛抬头，见孟一窈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是满满的不开心，微微噘着嘴。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表格，没作多想，盖上笔盖，正要将纸往抽屉里塞，阮嘉荨打断他，“就最后一点了……” 池盛一顿，随后说：“回来再写。” “那好吧。”阮嘉荨站起来给池盛让位，她对着孟一窈笑了笑，“不好意思呀，耽误你了。” 孟一窈没回应她。 池盛也径直离开，转头对孟一窈说：“走吧。” “好。”孟一窈应下，下意识看了眼阮嘉荨，她坐在位置上，正低头看书。 孟一窈在心里唾骂自己，心软要不得。 “……你不去吃饭吗？”孟一窈还是问出了口。 阮嘉荨对她笑了笑，“我迟点去。” 已经这样说，孟一窈不再多问，只哦一声，随后阮嘉荨对她挥了挥手，“拜拜。” 池盛站在门口，等着孟一窈。 看到一个女生向自己的方向走来，他侧身让开。 只见那个女生直接走向教室，孟一窈正和阮嘉荨说话，话音刚落，那个女生出声，“孟一窈。” 孟一窈乍然见到陈凝安，才想起自己忘记跟她说吃饭的事情，心虚不已，不由地赶紧上前，挽住她的手，冲她笑了笑，说了声安安。 陈凝安拍掉她的手，看一眼外面的池盛。 孟一窈顺着她的目光，“……那你要不要一起？” “我还不知道你，我就来跟你说一声，”陈凝安翻了个白眼，在“说一声”三个字上加重音，“我跟别人一起。” “那、我晚饭也不跟你一起啦。”孟一窈得寸进尺。 陈凝安：“……” “就这样说啦。”到门口，孟一窈松开陈凝安的手，向池盛跑去。 陈凝安：“……” 陈凝安就看着孟一窈拉着池盛往前走，一蹦一跳的。 - 经过中间一段小插曲，孟一窈和池盛到食堂的时候，排队的人已经不多。 打好饭菜，两人找了个位置，面对面坐下。 池盛将手里的饭卡放在桌上，推向孟一窈。 她收下，两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吃饭。 孟一窈吃一口，看一眼池盛，反复几次，引起了池盛的注意。他问：“怎么了？” 孟一窈吃了口牛肉，嚼了会，咽下，才说：“……你跟你同桌，才一上午，就很熟悉了吗？” 池盛一顿，看她一眼，“不熟。” “那你们还靠那么近。”孟一窈控诉着，又吃了一口牛肉，张大嘴，一口咬下。 “在填表格。” “啊？”孟一窈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什么表格？” “基本情况表。”池盛解释。 “哦。”孟一窈扒了一口饭。 孟一窈低着头，池盛能看见她的眼睫弯弯，随着她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视线下移，孟一窈嘴里塞着食物，鼓鼓的，还继续边吃边塞，池盛突然想到上午阮嘉荨说的“可爱”。 见她这样，他不由弯了弯嘴角。 好一会，才轻轻地“恩”了一声。 “啊？”孟一窈听见，问：“你‘恩’什么？” 池盛收回视线，“你听错了。” “哦。”孟一窈不纠结，继续吃饭。 两人的座位是靠窗的，窗外有风吹进。 孟一窈刚咽下一口饭，就打了个喷嚏，她赶紧捂住嘴，还好还好，已经咽下去了，没喷出来。 又偷偷的抬眼看池盛。 窗户的位置不低，池盛没法关上，只问：“要不要换个位置？” 孟一窈看了一圈周遭，“不用了，去其他位置，清洁阿姨又要多擦一张桌子，反正我也吃得差不多了。”说着她放下手里的筷子。 池盛见状，“那走吧。” “你也不吃了吗？” “不吃了。” “好。” 孟一窈端上餐盘，和池盛并肩走着，窗外出了太阳，照进来，落在两人的背后。 - 吃过午饭，两人回教室。 开学第一天，大抵都在寝室，教室里人不多。 池盛正在填写情况表的剩余内容，孟一窈不好打扰他，就靠在教室后面的储物柜上翻着书。 李悦然是班主任兼任语文老师，刚毕业的老师，初离校园，更懂学生的想法，平日里也不限制他们看书的类型，文学作品、杂志、小说，课余时间看，她都不反对，甚至于会帮孩子们按照类型摆放好。 储物柜上还放了一个书架，用来分门别类装这些书。 孟一窈手里的杂志，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看的，现下手里翻着书，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翻两页，要抬头看看。 她看着池盛的背影，他微微弓着背，身形瘦削。 孟一窈从侧面看去，目光从他手里的笔落在池盛的侧脸，中午的日光最是热烈，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池盛的身上，好似有一圈黄晕笼罩在他身上，融化了池盛身上的漠然。 池盛很快写完，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阮嘉荨回来了，趴在桌上，没有什么动静。 孟一窈见池盛站起来，赶紧上前，看了眼阮嘉荨，轻声问道：“她是在睡觉吗？” “应该是。”池盛打算从桌子上翻出去。 阮嘉荨听见动静，撑着抬头，看见池盛，站起来，“不好意思，下次你要出去，可以直接叫我的。”说完她侧着身让出位置。 池盛说了声谢谢，拿着表格往外走。 孟一窈见阮嘉荨脸色不大好，刚才说话时，即便带上了笑，也是很勉强的笑。而池盛又已经走到教室门口，她想了想，追上池盛，问：“你知道交到哪里吗？” 池盛点头，“知道。” “那我就不陪你去了。”孟一窈冲他歉意地笑了笑。 池盛没多说什么，只说了一个好。 孟一窈回到阮嘉荨身边，她又呈趴伏在桌上的状态，犹豫了一会，孟一窈轻轻地推了推她，问：“你还好吗？” 好一会儿，阮嘉荨才抬起头，明明是冬日，可她的额头上甚至出了汗。 阮嘉荨有气无力，孟一窈赶紧扶住她，“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务室。” 她点头，很轻声说了个“好。” - 池盛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寥寥几人，孟一窈和阮嘉荨都不在。 他环顾一圈才坐下，等了好一会，迟迟不见人。池盛拿出手机，给孟一窈发了消息，问她在哪里。 孟一窈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医务室里。 帘子拉着，阮嘉荨在里面，她在外面等，简单地给池盛回复。 [我在医务室。] 医生掀开帘子，孟一窈收起手机，上前问道：“她怎么样了？” “应该是阑尾炎，得做手术。”医生下判断，“还是要联系她的父母。” “我问问她联系方式。”孟一窈上前。 应该是被医生按摩过，有所缓解，阮嘉荨的脸色不再苍白，看见孟一窈时，她笑了笑。 孟一窈递过自己的手机，“医生说是阑尾炎，得联系你家长做手术，你先联系，我再给李老师打电话。” 阮嘉荨接过手机，沉默一会，才说：“一定要联系家长吗？我忍忍就过去了，也不需要做手术了。” 孟一窈被问住，“……手术，我也不清楚，但至少得告诉你父母一声，身体还是很重要的。” “好。”阮嘉荨应下，打了电话。 很快她把手机还回来，说了声谢谢你。 “都是同学嘛，不用这么客气。”孟一窈笑着说，又指了指手机，“那我先跟李老师说一声。” “好。” 给李悦然打完电话，陪阮嘉荨等待的时候，孟一窈跟她聊上了天。 两人交换了姓名，才算是正式认识。 正聊着，门外响起脚步声。 “应该是李老师。”孟一窈站起来往外走，准备问好时，门被推开，她直直撞进了池盛的怀里。 孟一窈只能听见池盛强烈的心跳。 一声又一声。 一时静止。 很快外面的走廊里又传来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孟一窈才回神，从池盛怀里出来。 李悦然正好也进门，看见孟一窈和池盛，没多想，直奔阮嘉荨，柔声问：“现在身体怎么样？” “现在没那么痛了。”阮嘉荨笑着，“老师您别担心。” “那也不行，得去医院看看，该做手术的就得做。”觉得自己的语气大概过于强硬，李悦然软了话语，“我已经联系你家长，他很快就来。” 阮嘉荨咬唇，没说话。 “别怕。”李悦然安慰她，“只是一个小手术。” 阮嘉荨低着头，过了一会，说：“老师，我想再躺一会。” “好，你先躺着，老师去问问情况，很快就回来。” 阮嘉荨已经背过身，传来低低一个“恩”。 再问过情况，李悦然视线落在孟一窈和池盛身上，他们在轻声说着话。 “一窈，池盛。”李悦然出声，两人同时侧过头，看着李悦然。 “李老师。”异口同声。 “一窈在这我知道，池盛你来医务室是？” 作者有话要说：池盛：不好意思走错了 第12章 “他也来看医生。”孟一窈赶紧解释，“现在已经看好了，我们俩回教室去了。” “我问他，没问你。” “那我知道嘛，就一起说了。”孟一窈跟李悦然撒娇。 “行了，我知道了。”李悦然被逗笑，“我在这里陪嘉荨，你们俩先回教室。” “好嘞，老师再见。”孟一窈匆匆打了招呼，就想拉着池盛离开，又再次被李悦然喊住，“对了。” “啊？您还有事啊？”孟一窈转头，丧着脸，生怕李悦然要多说什么。 “手机。”李悦然指了指她兜里露出小半的手机。 “我知道了！”孟一窈赶紧解释，“今天第一天，之后我会收好的！您别跟我爸讲。”说完她双手合十晃了晃，十足的小可怜模样。 “自己收好啊，不然我就跟孟老师说了。”李悦然放过孟一窈，也不忘再警告她。 “是！”孟一窈敬了个礼。 “行了，快去教室吧。” “好。”孟一窈笑着转身离开。 医务室通向教学楼之间有一条石子路，边上种满了银杏，树叶掉落，光秃秃的树干。但仔细看，已经能发现其中的枝丫已经有回春的样子，随时等待春意，迎来希望。 孟一窈和池盛走在石子路上，两人走得不算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的手，真的没事吗？”孟一窈看了眼池盛。 刚在在医务室里，孟一窈问他，来这里的原因，池盛说手有点痛。 “没事。”池盛淡淡说道。 “可是，你连医生都没看就走了……” 池盛：“……” 池盛难得被孟一窈噎了一下，顿了顿，说：“我想起来寝室里还有药。” “这样啊。”孟一窈低低地应了声。 “对了，那你入学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差不多了。” “那就好。”孟一窈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豪气十足，“你要是有不知道的，可以找我的。” “好。” - 孟一窈注意到，直到下午的课程结束，池盛身旁的座位还是空置着。 最后一节课前，她去了一趟办公室。 李悦然笑着问她有什么事情。 “那个新同学，阮嘉荨，她去医院了吗？一下午都没有回来。” “是啊。”李悦然整理着课件，“怎么了？” “我问问，因为那时候，她问我能不能不去医院。” 李悦然抬头看她一眼，“放心吧，她家长已经带她去了。” 孟一窈“恩”了一声。 李悦然继续整理，见孟一窈还没走，问：“还有其他事情？” 孟一窈嘿嘿笑了两声，双手比出小段，说：“我们的座位，什么时候换呀？是跟上学期一样吗？” 李悦然停下手里的工作，说：“这么关心？” 孟一窈重重地点了几下脑袋。 “先把返校考过了再说。” “啊？”孟一窈神色变了，“返校考？” “是啊。”李悦然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得考试了，看看你们这些小崽子假期里有没有好好学习，还是净顾着玩了。” 瞬间，孟一窈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果不其然，最后一节自修课，李悦然带来了这个“噩耗”——下周三到周五要返校考试，孟一窈在心中默默垂泪，算算时间，现在是周四，只剩下五天。 说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 除了最早一批靠着竞赛成绩直接进随城一中的学生，被自动组成了一个班，美其名曰火箭班，说到底就是学校为了培养TOP2和国外藤校的预备人选。 其余参加中考进来的学生，学校本着公平的原则，高一只分设平行班，不分成重点班和普通班，一个班级里的学生，有学霸到可以进创新班的学生，也有学渣到摸不到重本线的学生。 而孟一窈虽然不至于垫底，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分班考时，明明是吊车尾的成绩，根据分配班级的顺序，意外被分到了二班。说是平行班，但大家心知肚明，一二三班，算是隐形重点班。 孟一窈自然被各种吊打，但吊车尾也有一个好处——寝室是按照入学考排名分配，孟一窈同三班前列的陈凝安一个寝室，有陈凝安帮着，孟一窈勉强在班级中下游里徘徊着，不至于占据倒数的名次。 因此每一次面对考试，她都心慌慌。 更何况现在还同池盛一个班级，要在他面前倒数，简直要列入“孟一窈十大悲催事件”之一，比在他面前说“好巧”还要惨绝人寰。 孟一窈原想，趁着阮嘉荨不在，刚开学，老师都会先念叨一节课的时间，正好可以和池盛同桌半天，拉近拉近关系。 结果直接来个返校考，把她的热情都浇熄，整个人埋头在学海里，只想着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备考试。 自习课上，孟一窈把书本翻得哗哗作响，还是觉得没有头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复习。 只能拿出相对来说比较擅长的文科科目。 教室里偶时传来翻书的声音，间杂着写字的“笃笃”声。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 孟一窈旋风一样跑到阮嘉荨的座位，将饭卡往池盛手里一塞，“我不吃晚饭啦，你自己去吧。” 正准备跑回去，被池盛拽住，“你不吃吗？” 孟一窈“恩恩”两声，“我减肥，不吃。” 池盛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眼里带着怀疑。 孟一窈边笑边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手，“你不懂，等胖起来再减就来不及啦。” 说完她就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桌上的一摞书，往外走，“我走了，你快去吃。” 教室的人散得很快，仅余池盛，手里握着孟一窈的饭卡，上面还贴了一张画着Q版卡通的水晶贴纸。池盛从裤兜里摸出又一张饭卡，看了眼，和孟一窈的叠在一起，装回裤兜。 孟一窈到三班，三班班主任还在教室里，没下课，她在后门处等着。 很快，门打开，蒋航走出来，见到孟一窈，“哟”一声，“你怎么来了，来找班长吃饭？一起啊。” 孟一窈冲他呵呵地笑了笑，“梦里吃吧。” 说完，孟一窈侧着身体，挤开蒋航，跑到陈凝安的座位旁，等她的同桌起身离开以后，才往椅子上一坐，把书往陈凝安桌上一放，“安安救命！” 陈凝安一惊，问：“怎么了？” 孟一窈哭丧着脸，“返校考啊，怎么办？” 陈凝安被吓到悬着的心放下，不以为意，“你考试参加的还少吗？” “那不一样啊！”孟一窈解释，“池盛跟我一个班呢。” 陈凝安笑出声，模仿着孟一窈之前的语气，惊讶又欣喜，“我要跟池盛做同班同学了！”顿了顿，“你不是很开心吗？” 孟一窈：“……” 她拍了一下陈凝安。 陈凝安笑着躲过，“那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孟一窈有求于陈凝安，哪能不低头，连连应是。 陈凝安逗过她了，边将自己的笔记拿出来，边说：“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估摸着你就算做了寒假作业，也忘得差不多了。喏，这个，我假期里整理出来，本来就要给你的。” “安安你真好，我太爱你了。”孟一窈想要抱她，被陈凝安的手给挡住。 “那你晚饭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陈凝安揶揄道。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吃，不然我孟一窈怎么在道上立足。” 陈凝安笑出声，拍了拍孟一窈的脑袋，“你少让我操点心，我就谢天谢地了。” 孟一窈将笔记本拿走，“会的会的，放心吧。” 陈凝安继续说：“你坐下，我们迟点去吃，我先给你划几道重点例题。” “哦。”孟一窈坐下。 三班的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剩下孟一窈和陈凝安，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落在纸上的声音，混合着陈凝安和孟一窈的几句说话声。 遇到不懂的题目，孟一窈停下笔，问几句，陈凝安再给她讲解，孟一窈醍醐灌顶般地长长“哦”一声，“你这样一说，感觉好简单欸。” 陈凝安笑了笑。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教室外面掠过一个身影。 陆陆续续地，吃晚饭的人都回来，陈凝安抬手看眼手表，估计时间差不多，说：“吃饭去了？” “好。”孟一窈将数学题的最后一个步骤写完，放下笔，和陈凝安一起去食堂。 第13章 临近晚自修，孟一窈抱着陈凝安的几本笔记和书回到自己班级。 她先看了眼池盛的座位，没人。 没多想，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先偷偷给池盛发了个消息，问他在哪里，关上手机，开始和贺妤划拉着题目。 池盛紧随其后进了教室，坐下，一抬头就能看见孟一窈的侧面。 她正跟她的同桌说着什么，应该是在讨论题目，好像碰到不会了的地方，池盛看见她微微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应该是解出来了。两个人还在说着什么，孟一窈还捂嘴笑了笑，眼睛弯弯。 铃声响起，池盛收回目光，拿出笔，翻开书本。 都是熟悉的题目，做得很顺畅。 晚自修期间下课，孟一窈去找池盛。 他正在做数学卷的最后一题，孟一窈不打扰他，在阮嘉荨的座位上落座以后，池盛看她一眼，“等会。” 孟一窈乖乖应声好，等着他做完。 但直到上课铃响起，池盛这题也没解出来，恰好教导主任巡逻，站在班级门口环视一圈，顶着教导主任的视线，孟一窈干脆坐在阮嘉荨的位置上没有离开。 把自己带来的书本打开，把草稿纸摊平，开始动笔。 好像一分钟也没到，教导主任刚离开，池盛就马上解了出来，笔杆落在桌上，“嗒”一声，引得孟一窈侧头看他。 两个人在教室寂静的氛围里无声对视。 池盛的眼型很好看，眼尾微微下垂，内眼角尖细，和他对视时，孟一窈觉得他眼里满含深意。于是她率先收回目光，轻咳一声，又带点小雀跃，说：“你做出来啦。” 池盛“恩”了一声。 随后视线落在她的书上，有一个托腮的小女孩，画得生动活泼，头顶上有三个大大的问号，像是突出疑问，还用红笔描红涂实。 孟一窈“啊”一声，不好意思极了，赶紧用手遮挡，还嫌不够，整个人趴在桌上，盖住了整本书。 “很可爱。”池盛说。 池盛想到了孟一窈不久前送自己的画。 孟一窈慢慢起身，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随便画的。” 说着才想起自己来找池盛的目的。 其实相比较不熟悉的池盛，班级里比自己优秀的人多了去了，光是四周的人，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问问题，一定都很乐意教她，但是孟一窈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找池盛。 她坐直，将书本挪到池盛面前，指着小女孩旁边的一题，问：“这题你会吗？” 池盛凑近，孟一窈下意识地屏息，靠得好近，她好像可以听见自己的砰砰心跳。 很快池盛又跟她拉开距离，说了个“会”，就拿过一旁的草稿本。 在上面开始写着步骤，一边写，一边轻声告诉她该怎么做。 孟一窈按照池盛说的，很快做了出来，露出了一个笑，“我做出来啦。” 池盛又继续给她讲了几道同类型的题目，告诉她下次遇到的话，该怎么解题，孟一窈咬着笔在听，不住地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铃声响起，晚自习结束。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收拾书包，拖动椅子，准备回寝室。 孟一窈还在听池盛讲一道物理题，各种速度时间路程的变形公式，明明老师讲的时候都会，但是一打乱，杂糅在一起，她就实在头大，脑子同浆糊一样乱，不知道用哪条公式。 好在池盛给她条分缕析，拆开来讲解，才孟一窈才勉强清楚。 她把下巴搭在桌上，长叹一口气，“好难啊，我以后肯定不选理科。” 见她这样，池盛莫名生出了逗她的心思，一本正色道：“那也还有学业水平考试。” 孟一窈：“……” 没想到池盛也会说这种话，孟一窈不可思议地看他，随后很快笑出声，“区区一个学业水平，我才不怕。” “恩，你不怕。”池盛接上她的话。 等到下课，孟一窈收拾书本和纸笔的时候，池盛将她的饭卡轻轻放在桌子上，“还给你。” “你不用啦？”孟一窈没拿过来，自顾自地说：“你是不是担心我没饭卡吃饭呀？我可以跟安安，就是我室友一起吃，你现在没有饭卡，在补到之前都可以先用我的。” 又补充了句，“如果你要跟我一起吃，我也是可以的。” 池盛听她说完，才说：“我补好了。” 孟一窈“哦”一声，说：“那好吧。”她从桌上拿起饭卡。 池盛戳破她的小心思之后，又说：“一起吃也可以。” “欸，好啊。”孟一窈弯了眉眼。 - 回到寝室，陈凝安还没回来。 寝室四人，除了孟一窈和陈凝安，还有二班的两人，虽是同班同学，但孟一窈和她们的关系比不上陈凝安。 不过还是能说得上话，至少相处地算融洽。 沈小艺和唐乔一人在浴室，一人在洗漱台洗漱。 沈小艺见到孟一窈，同她打了个招呼，孟一窈对她笑了笑。放下书包，靠在柜子旁，拿出手机，之前发的消息，池盛已经回复。 就着这消息，孟一窈继续给他发。 [我到寝室啦，你呢？] [寝室的床会不会睡不惯，我就睡不惯，我喜欢睡软床，我妈给我垫了一层软垫就好多了，你睡不惯的话，我可以让我妈也给你准备一份，下周回家就可以带过来。] 很快唐乔从浴室里出来，沈小艺进去，孟一窈也放下手机先去洗漱。 陈凝安也回来，四个人有条不紊地从洗漱到洗澡，再排着队上床。 照例是返校第一天的卧谈会。 孟一窈闷在被子里同池盛聊天，只是偶尔发表几句讲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 同池盛从明天几点要起床，早餐想吃什么，说到周末回家去哪里玩。 对于这些琐碎的小事，不知道池盛是什么心情，孟一窈倒是乐在其中。 直到对床摇晃起来，孟一窈才从床帘里探出头，问怎么了。 沈小艺问她在做什么，孟一窈将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若无其事的样子，“背单词呢，才背完。”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孟一窈加入卧谈会，“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唐乔激动起来，被对床的陈凝安给制止，她才问：“我们班新转来的那个男生，你认识啊。” 肯定的语气。 孟一窈“唔”一声，才说：“……算认识吧。” 唐乔问：“你们什么关系啊？他好高冷哦，好像只有跟你讲话的时候才好一点。” “……就以前认识。”孟一窈不愿意多说，注意到唐乔说的话，“你怎么知道他跟我讲话的时候才好一点？” 唐乔“嘿嘿”笑了两声，“那班里好不容易来个养眼的，我多关注了下嘛。你还说我，晚自修是谁跟他一直坐在一起的！” “我问题目！”孟一窈理直气壮。 唐乔“嘁”一声，“班里那么多人给你问呢。” 沈小艺也插嘴，“再不济还有凝安在呢。” 孟一窈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陈凝安适时说话，“好啦，人家两个人之前认识，又恰好问道题目，再叙叙旧，也没什么啊。” “就是！”孟一窈应和。 陈凝安比较有威望，她一说话，沈小艺和唐乔也不再多说，只催促着孟一窈将池盛拉进班级群，孟一窈不知道池盛愿不愿意进，只囫囵应付几句，“再说。” 话题很快转到班里其他人身上，陈凝安同她们不是一个班，没有发言，只和孟一窈在手机上聊着，孟一窈聊到池盛也自动闭嘴。 过了一个寒假，大家多少有点变化，加上女生总是心思细腻些，话语间离不开男生们，最后比较过后，池盛当仁不让成为新班草。 话题终止在这里，孟一窈翻了个身，说自己困了，陈凝安也应和着。 其余两人说声好吧，也准备睡觉。 - 池盛和孟一窈分开以后，回到寝室。 四人间，池盛是一个人住的。 他不知道是孟琮帮了忙，还是凑巧，男生真的多出他一个人，才恰好地可以一人住一个寝室，但总归让他方便些。 上床以后，本准备就睡觉，谁成想收到孟一窈的消息。 就同她聊着，但中途她一直没有回复，池盛不知道她怎么了，但也没贸贸然打电话，干脆下床看书，顺便等消息。 十多分钟以后，才收到孟一窈的消息。 [抱歉抱歉，刚才我室友喊我，跟她们聊了会，就忘记回你了。]后面跟了个下跪认错的表情。 池盛回：[没事。] 又随意聊了几句，孟一窈发来消息。 [我要准备睡啦，晚安哦~] 看她后面的波浪线，池盛笑了笑，也回了个晚安。 正准备退出时，看到“发现”那里多出一个红点，点开看，是孟一窈刚发了条朋友圈。 一张月亮的照片，配着“晚安”两个字。 池盛看了好一会，给她点了个赞。 放下手机后，没有什么困意，池盛就继续看书。 在小台灯下看书，时间一长，池盛的眼睛有些受不了，干脆站起来去阳台上吹吹风。 阳台外的月亮高高挂起，是孟一窈发的照片的样子，洒下一地光辉。 池盛看了眼手机。 11：54。 在阳台上呼吸了会新鲜空气，夜半的寒风吹过。 池盛很快回了寝室，将推拉门关好。 在椅子上坐下，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九。 池盛拿着手机，打开对话框，输入几个字。 直到手机左上角的时间跳转到00:00。 点击发送。 距离池盛一幢楼的地方，孟一窈已经入睡。 她放在枕边的手机，骤然亮起，屏幕上出现一条消息提示。 来自池盛。 [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我原以为，一句“生日快乐”就会足够，却没想到，我可以更贪心，真怕我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孟一窈被闹铃吵醒，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关掉铃声，继续睡。 突然，她翻身坐起，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池盛的“生日快乐”骤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孟一窈愣愣地拿着手机。 直到手机从手里掉到柔软的被子里，没有声音，但却在孟一窈心里掀起巨响。 是池盛本人吗？ 这是孟一窈的第一反应。 她抓了抓头发，又揉了揉脑袋。 重新拿起手机，给池盛发了消息。 [？] 对面回得很快，也是一个问号。 孟一窈干脆利落的一推被子，下床，推开阳台的门，给池盛打了电话。 刚响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池盛？”孟一窈先发制人。 “是我。” “真是你呀？” “……” 感觉到自己的问题实在愚蠢，孟一窈尴尬地笑了两声，但还是要确认一番，“所以真的是你跟我说‘生日快乐’吗？” 手机那边的池盛实在是无语极了，“……是我。” “一点都不像你，我这不是以为你被盗号了嘛。”孟一窈在墙角靠墙蹲下，笑了声，“而且你不是已经跟我说过生日快乐了吗？” “今天才是。” 孟一窈一愣，随后脸上绽开笑容。即便阳台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她觉得阳光很快就会刺破黑暗，带来光明。 这时，陈凝安出现在门口，问：“窈窈你在干嘛？” 孟一窈捂住手机，对着她“嘘”了一声。 转过身，问池盛还在不在。 “我在。” 孟一窈抿唇笑了笑， “那先这样，我们教室见。” “好。” 挂了电话以后，孟一窈抑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把陈凝安拉出来，“安安。” “大清早的你这么亢奋做什么？” 孟一窈把手机打开，调出对话框，在陈凝安面前晃了晃，被她按住，看了眼。 陈凝安说：“所以呢？” 孟一窈以为界面被不小心退出，收回手机，看了眼，没错呀。 她指着最上面的“池”字，说：“这是池盛呀。”又点了点那四个字，“他跟我说‘生日快乐’呢。” 陈凝安没领会到她的含义，“今天不是你生日吗？这很正常吧。” “不是。”孟一窈恨铁不成钢，“之前，我们俩单独出去过的时候，池盛已经跟我说过了，而且你看时间，是零点的时候！我昨晚跟他结束聊天，十一点不到，说明他是特意等到那个时候的！” “那他还蛮有诚意的。” “那当然啦，你不想想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可深厚啦。”孟一窈止不住的嘚瑟。 “好啦，我知道了，你快点去洗漱，早点去教室。” 孟一窈“哈哈哈”笑了三声，才往寝室里去。 寝室楼下传来了人声和脚步声。 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黑暗散去，亮堂了起来。 - 孟一窈的洗漱动作很快，如台风过境一般，丢下了陈凝安，自己赶着时间往教室走。 结果，到教室的时候，只有班长梁霄在。 粱霄笑着问：“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孟一窈赧然，“学习、学习。” 坐下以后，孟一窈将书本整理好，就安心等着池盛。 她翘起二郎腿，脚尖一晃一晃的，单手托腮，看着门外。 头顶的日光灯照在她身上，她就一个人坐在那里，似乎周围没有什么可以破坏这氛围。 池盛到教室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 孟一窈看到池盛，心头一喜。 “池盛。” 池盛走到她身旁，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孟一窈桌上，说：“礼物。” 说完，池盛离开，留下孟一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盒子。 转头看了眼池盛，他已经坐下。 孟一窈盯着他看了会，池盛抬头，两人对上视线，池盛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礼物。 孟一窈没说话，抿嘴笑了笑，转了回去。 Tiffiny的蓝心手链。 很大众的，不算独特礼物，但是孟一窈更享受的是池盛的心意。 毕竟按照自己目前对他的了解，能够在零点发生日快乐，能够在自己真正生日这天送礼物，不管礼物是什么，都足够了。 何况孟一窈对这一份礼物还是挺喜欢的。 喜滋滋地拿出来往手上戴。 冬天的衣服穿得厚实，孟一窈将衣袖稍稍往上拉，露出手腕。 孟一窈越看越喜欢，虚虚握拳摇了摇手腕，傻笑了声，才拿出书本来早读。 - 生日这件事情过去，接下来更重要的事情是返校考。 孟一窈信心满满、动力十足。 第二天，各科老师就开始正常上课，孟一窈只能在其余的时间里抓紧复习。 和池盛的联系不多，只在晚上睡前聊几句。 孟一窈想着，至少得先过了这个考试。 其他的一切都先放一放。 很快，到考试这天。 是按照上一次期末考的成绩排名的。 孟一窈在十二班考试，池盛和阮嘉荨都是转学生，没有成绩，自然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和孟一窈隔了一层楼的距离。 考试考三天，九门。 直到周五下午，考试才彻底结束。 孟一窈走出考场，准备先回趟寝室。 碰巧在楼下碰见蒋航。 他同孟一窈打招呼，总算结束考试，孟一窈也难得地没给他脸色，冲他挥了挥手。 蒋航乐了，冲她笑，“心情不错？” 孟一窈挑眉，“还行。” 结束考试了，明天就回家，还能跟池盛一起，心情自然好。 蒋航发出邀请，“考完试了，周末一起出去玩？” “去哪？”孟一窈问。 “呃。”蒋航被问住，他没想到孟一窈会接受，挠了挠后脑勺，“你先出来呗，想玩哪里不行。” 本想参考一下蒋航计划的孟一窈：“……” 她挥了挥手，“算了。” “别呀。”蒋航拉住她，“你说！你想去哪里！” 孟一窈腹诽，我不就是不知道去哪里吗！ 她想要挣脱开，蒋航不放，远远看去，两个人像是在拉扯打闹，嬉戏的声音不小。 经过图书馆，刚过拐角，光透出来，照亮了人，孟一窈眼尖，看见前方的池盛。 她直接用力踩了蒋航一脚，蒋航“嘶——”一声，放开了人，孟一窈噔噔就往前面跑。 池盛听见脚步声下意识转头，孟一窈正好到他身侧，对他笑了笑，“好巧哦。” 蒋航的后面喊了声“孟一窈”。 池盛的视线从孟一窈落到后面的蒋航身上，好一会才收回，低头看眼孟一窈，“恩”了一声。 孟一窈直接拉着池盛的袖子，“别管他，我们走。” 说完对后面的蒋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甩开蒋航以后，孟一窈同池盛一起在回寝室的路上走着。 “你考得怎么样啊？”孟一窈笑问。 “还行。” “还行那就是不错啦。”孟一窈下结论，虽然才同班没几天，但是池盛给她讲题目的时候，孟一窈很明显地能感觉到池盛讲题时的清晰透彻，自然也能想到他成绩不差。 “对了，明天我爸来接我，我们一起回去嘛。”孟一窈拉着池盛的袖子，说完又轻轻扯了下，池盛想拒绝的话滚到嘴边，又咽下，点了点头，“好。” 孟一窈听到他答应下来，弯了眉眼，池盛好像能看见她眼里的星。 他不由地也弯了嘴角。 孟一窈见他笑了，下意识松开了他的衣袖。 因为她感觉自己从脖子开始蔓延上红，侧过头，伸手贴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才低低说了声“恩”。 先到的是男生寝室楼，孟一窈停下，说：“你上去吧。” 池盛顿住脚步，因为男生和女生的寝室楼中间有一段距离，天已经半黑，小路旁的路灯已经亮起，他没上楼，说：“我送你回去。” 孟一窈一愣，随后喜上心头，“好啊。” 路灯的光和月色交缠，一起落在地上，照亮着小路，孟一窈轻轻蹦着，踩着落在地上灯光的斑驳。 两人到了女生寝室楼下，孟一窈对池盛说：“我上楼啦，你回去吧。” “好。”池盛应下，看着孟一窈上楼，才转身离开。 “对了！”孟一窈想起来，又从楼梯中途跑下来，叫住池盛。 池盛回头，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迟点去吃。” 孟一窈笑了，“那我跟你一起啊。” “好。” 确定了下来，孟一窈说：“那你到时候给我发消息，我下楼哦。” 自顾自默认了池盛来找自己，因为—— 孟一窈实在是想享受一下被人在楼下等待的感觉，尤其这个人还是池盛。 池盛点头，“那我走了。” “恩。”孟一窈冲着池盛挥了挥手。 第15章 池盛回寝室上楼梯的时候，撞上一个人。 他认出来是之前跟孟一窈打闹的人，但没多理会，正准备继续上楼时，这人喊了他一声。 “池盛？”蒋航犹豫着叫出名字。 池盛停下脚步，打量着，在想自己是否认识眼前的这个人，轮廓的确带着点眼熟。 “我。”蒋航指了指自己，“蒋航。你住在萃湖苑的时候，我们一起玩过的，还有一窈，你不记得啦？” 听到孟一窈的名字，池盛微微皱眉。 一窈。 蒋航见池盛没反应，哥俩好的样子，想伸手勾过池盛的脖颈，但被侧身躲过，他收回悬在空中的手，随后简单说了几件小时候的事情，继续问：“你记起来没？” 池盛自打跟着郑韵清以来，回想在孟家的生活，才深觉那是最后的开心时光。 他记忆里，除了有一个孟一窈娇娇软软地跟在他身后喊“哥哥”，还有一个小男孩，总喜欢加入，但孟一窈又和他不对付，每次都要和他吵架，不想要带他一起玩，吵不过的时候干脆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 池盛只能丢下蒋航。 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比起爱哭的孟一窈，池盛当然更愿意和同性的蒋航一起玩，就像玩过家家和拼乐高，池盛理所当然地向选择后者。 只是有时候，孟一窈学聪明了，不哭，就是含着泪，看着池盛，池盛见不得她一副小可怜模样，又想到她乖巧的时候，自己带出去也很有面子。 想了想，在孟一窈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摸摸和蒋航约着玩，。 但毕竟是幼时的事情，几年过去，池盛只是记忆中有这样一个人，连和孟一窈的重遇都是他的意料之外，更何况蒋航。 池盛回神，说：“记得。” 听他记起来，蒋航一乐，想拍拍池盛的肩膀，池盛向下走了几步，又躲开来。 蒋航僵了一会，“嘿”一声，“不至于吧，这么多年没见，拍拍也不行？” 池盛说了声抱歉。 蒋航笑了两声，说没事。 又问：“不过你怎么在这幢寝室楼，这是高一住的啊。”说完他意识到什么，干笑两声，掩饰尴尬，也不再多问什么，说：“我急着去教室，先这样，回见啊。” 说完蒋航直接下楼。 池盛转身上楼。 其实回寝室也没什么事情，池盛只是不想去食堂跟人抢着排队，抢着打饭菜。 先给池爷爷打了个电话。 通话声响了好一会，池爷爷才接起。 “喂，小盛。” “爷爷。” 池爷爷笑着“欸”一声，问：“在学校里都好吗？习不习惯？” 听着老人的絮叨，池盛笑了笑，说：“都好，也习惯的。” 池爷爷语气带着放心，“那就好。” 池盛问：“您回老家了吗？” “是啊，和老孟一起回去。”池爷爷感叹一声，“还是这里舒服。” “那我放假了回去陪您。” “不用不用，你好好学习，来来回回的多麻烦。”池爷爷拒绝，“不是有视频吗？我会的，咱爷孙俩视频打电话就行，等放假你再回来。” 池盛静默一会，才说：“好。” 又聊了几句，池盛叮嘱池爷爷照顾好自己，池爷爷笑着说好，随后才挂了电话。 池盛在椅子上坐下，翻开书看了起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放下书，准备下楼。 - 孟一窈一回到寝室，先嚎了一声。 陈凝安从阳台上探头，问她干什么。 孟一窈笑着走向阳台，陈凝安在洗衣服，她就靠在一旁的墙上，“开心啊。” “开心什么？” “终于考完试了！而且好几道题目跟你给我划的是类似的，押题能手陈凝安。”她不忘夸奖陈凝安，随后又“嘿嘿”两声，说：“而且，等下我跟池盛去吃饭。” 陈凝安翻了个白眼，就知道。 她没说什么，只是揉搓衣服的力道大了许多。 孟一窈正乐着，没在意陈凝安的白眼，问：“对了，安安，你吃过没？没吃的话我给你带吧。” 陈凝安笑了笑，“当然吃过了，我又不像你，等到时间到才交卷。” 孟一窈：“……” 她恶狠狠“哦”一声，跺着脚往回走。 陈凝安大笑，扳回一城。 孟一窈在椅子上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开机，往家中的群里发了个消息，然后退出微信，边翘着脚开始刷微博，边等着池盛的消息。 刷到一个博主发的雪景，皑皑白雪，天地像是连成了一片。 孟一窈有了一个主意，正准备点开手机里的点评类APP，池盛发来了消息。 [我在楼下了。] 孟一窈顾不得搜索的内容了，回他：[好！我马上下来，你等等哦。] 她拿出镜子，确定了一下自己的形象，还行。 再到阳台上跟陈凝安说：“我下楼咯。” 陈凝安没好气地甩了甩手，手上的水滴溅到孟一窈的头上，惹得孟一窈大喊：“陈凝安！” 陈凝安急说：“池盛还在等你呢。” 孟一窈“哼”一声，“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完她又去照了照镜子，才雀跃着下楼。 池盛站在一盏路灯下，他微低着头，身形挺立颀长，影子在等下被拉得好长。 孟一窈不知为何，莫名看出了几分孤寂感，忍不住喊他一声，“池盛。” 池盛听见声音，抬头，看见孟一窈正站在楼梯上，冲他笑着，灿烂生动，随后她从楼梯上蹦下来，直到接近池盛的时候，才放慢速度，慢慢走过去，问：“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池盛看见她，语气不由自主软了下来，“走吧。” “好啊。”孟一窈笑着跟在他身旁。 食堂可供选择的菜色不多，孟一窈同池盛去了三楼。 两人都点了碗现煮的三鲜面。 挑好位置，两个人在窗口不远处坐下。 孟一窈双手交叉撑在桌上，支着下巴，一点一点地晃着脑袋。池盛看着她，明明有点傻气的动作，在她的诠释下好像还挺有趣。 食堂三楼的人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孟一窈和池盛随意地聊着天。 很快，窗口喊了声“三鲜面”。 孟一窈急着站起来，小腿不留神撞到一旁的座椅，疼地叫了一声，龇牙咧嘴地弓下腰捂住小腿，池盛赶紧上前扶住她，让她坐下，窗口又喊了一声，他说：“你坐着，我去拿。” “好。”孟一窈可怜巴巴的。 刚煮开的面还很烫，池盛没法一次性拿两碗，先拿了一碗，并着筷子一起放在孟一窈面前，“你先吃。”说完他又转身去拿第二碗。 池盛回来地很快，在孟一窈对面落座。 孟一窈说了声谢谢。 池盛看她，她笑了笑。 两个人低着头，各自吃着，没说话，氛围却意外地和谐融洽。 只是孟一窈没想到，这很快就被打破。 第16章 吃完以后，池盛又让孟一窈坐着，自己端着碗去泔水桶处倒掉。 孟一窈都没来得及说，自己其实已经不痛了，只是撞了一下而已，不需要这样小题大做，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很享受这种被池盛关心的感觉。 虽然池盛话不多，但是他的行为动作都让孟一窈觉得，自己还挺重要。 池盛倒完以后，看到孟一窈快走到自己身边，看她走得还正常，但还是伸手扶她，说：“走吧。” 孟一窈“恩”一声。 食堂顶上的日光灯很亮，池盛伸手的时候，孟一窈看到他指尖有一圈红色。 之前，在池盛去拿第二碗面的时候，孟一窈本想将自己那碗挪近一些，冷不防被烫到，立即收手，却见池盛端着是稳稳当当的。 出了食堂，孟一窈拉了拉池盛的衣摆，轻声说：“谢谢。”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腿，“已经没事了。” 池盛看她，说好，孟一窈对着他弯了眉眼。 在回寝室路上，孟一窈问池盛，明天准备什么时候走。 “看你。” 孟一窈想了想，“应该是中午，我得看我爸什么时候来，那我到时候提前给你发消息。” “好。” 孟一窈又问：“你周末想不想出去放松一下？” 听出她话里的期待，片刻之后，池盛才问：“去哪里？” “滑雪！”孟一窈解释，“我查到有一家滑雪场，虽然是室内的，但是我觉得应该也还行。” 池盛一时没说话，孟一窈拿不准他到底愿不愿意，情急之下想到蒋航，怎么说都是有儿时的情谊在，“……你要是觉得就我们俩去不好，那我再叫个人？” 池盛看她，孟一窈继续说：“蒋航你还记得吗？就是小时候，那个一直要赖着我们的跟屁虫。”明明是想要用蒋航来吸引池盛，但孟一窈说着又不自觉带上嫌弃的语气。 池盛在一个小时内，先是从蒋航嘴里听见孟一窈的名字，现下又从孟一窈嘴里听见蒋航的名字，心下莫名不舒服。 孟一窈见他神色之间好似带上不耐，明明是很融洽的氛围骤然紧张起来，心下琢磨着是不是哪句话踩到了池盛的雷区，她踌躇着才敢问出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池盛看她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不去。” “啊？”孟一窈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才福至心灵，知道池盛的意思，瞬间低落下来，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低低说声好吧。 不巧的是，孟一窈和池盛走得是另外一条路，先到的是女生寝室。 她沮丧地同池盛告别，也只得池盛简单“再见”二字。 - 孟一窈的沮丧持续到了第二天回家。 接到孟琮电话的时候，孟一窈正纠结着该怎么给池盛发消息，她实在害怕池盛发来一句“我已经走了”。 孟琮说自己已经到校门口，让孟一窈收拾收拾下楼。 孟一窈应好，挂了电话以后，才斟酌着话语，给池盛发消息 [我爸到了，你可以走了吗？] 后面生怕他拒绝，又说：[我爸还提到你了，让你跟我们一起走。] 池盛很快回来一个好。 孟一窈松了口气。 背起书包，同陈凝安她们告别。 下楼的时候，才发觉没跟池盛约定地方，不做多想，一边准备给池盛发消息，边提步往男生寝室的方向走，刚发完消息，抬头，就看见池盛迎面走来。 孟一窈对他扬起一个笑，快步上前。 “走吧。” “恩。” 孟一窈不敢轻易开口，池盛也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人，自然一路上安静地不行。 到孟琮的车前，孟琮摇下车窗，池盛先说喊了声“孟叔叔”，孟琮笑着说两人还挺凑巧，一起出来。 孟一窈听出言外之意，才知道原来孟琮也叫过池盛，她一时分不清楚，池盛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才愿意一起回家，还是因为孟琮发话，他作为一个晚辈应下的。 更加沮丧了，孟一窈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在车上一直很沉默。 虽然孟一窈和池盛都坐在后座，但两人之间隔开的距离，起码还可以再坐下一人。 孟一窈贴在车窗上，无精打采的，听着池盛和孟琮对话。 孟琮问：“小盛在学校里还习惯吗？” “习惯的。” “有问题就跟叔叔说，我的手机号码你也有，你还小，有事要跟长辈说，不要自己扛着。” “好。” “周末放假的话，来叔叔家吃饭。”孟琮笑了，“家里都有阿姨做饭，不用不好意思，我跟你阿姨不在家的话，家里还有窈宝在。” “……好。” 都是孟琮一问，池盛一答。 孟一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很快就到萃湖苑。 刚说好到孟家吃饭，池盛也已经应下，他自然不能不去，只是他说要先回趟家里放东西。 孟琮和孟一窈走出电梯，孟琮笑说：“放了东西就下来。” 池盛点头，淡淡说声好。 - 到家以后，放下东西，孟一窈盘腿坐在沙发上，靠着抱枕，玩着手机，孟琮问她一句，她再答一句。惹得孟琮拍了拍她，“坐好，等你妈看到这样，又要说你了。” 孟一窈叛逆地反抗——歪歪扭扭地更厉害，半躺着。 孟琮被她逗笑，站起来将她扶正，“你妈骂你可别来找我。” 孟一窈本想哦一声来表示自己无所谓，但听见主卧传来趿着拖鞋的声音，是陆歆，她一瞬坐直，看见人，喊了声妈。 陆歆一身职业装，利落平整，说：“回来了。” “恩。”孟一窈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笔直坐正，小学生的乖巧模样。 陆歆走到玄关处，拿过靠台上的香水，在手腕处喷了点。 孟琮见着，问：“要出去吗？” 陆歆回答，“恩，杂志社有点事，得去处理一下。”她穿高跟鞋，笑说：“中午就不吃了，你们吃。” 说完陆歆打开门，门外站着池盛，他敲门的手还悬在空中，没收回。 陆歆还没见过长大后的池盛，“……你是？” 池盛下意识回答，“池盛。”很快他意识到她是谁，补充了句阿姨好。 陆歆了然，点点头，笑说你好，推开门，“先进来吧。” 池盛说了句谢谢。 孟一窈从陆歆开门，到听见池盛的声音，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手里捏着遥控器，但眼睛却时不时往玄关处看。 直到池盛进门。 他换下了校服。 池盛穿一件深蓝的套头卫衣，挺拔的少年模样。 孟琮见他，招呼着，“小盛，快过来坐。” 池盛顺着孟琮拍了拍的地方坐下，视线略过孟一窈，她的坐姿是少见的端正。 池盛先开口，“阿姨不吃吗？” 孟琮说：“她工作上有急事，先走了，就咱们仨。” 池盛说好。 没多久，很快家政阿姨将饭菜端上桌。 孟琮自然坐在主位上，孟一窈路过池盛身边，轻轻跟他打了个招呼，池盛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就已经越过自己坐下了。 桌子是方桌，孟琮说：“小盛随便坐，坐近点。” 池盛看了眼孟一窈，说好。 随后在孟一窈身旁的座位落座。 吃过饭以后，池盛准备离开，同孟琮告别。 孟琮笑说好，让他以后饭点在来家里，不用拘束。 - 池盛离开以后，孟琮也得出门去趟学校，嘱咐孟一窈在家乖些。 见她没精打采的，孟琮想了想，在她身旁坐下，问：“怎么了我们家窈宝？” 孟一窈摇摇头，“没事。” “你这样子能叫没事？”孟琮当然不信。 “哎呀，真的没事。”孟一窈推了推孟琮，“学校里还有事情等着您呢，快去吧。” 孟琮无奈，只能拍拍孟一窈的脑袋，“有事情就跟我说，别放在心里，我不会跟你妈告状的。” 孟一窈恩恩两声，从茶几上拿起手机。 “没事的话，就出去玩一玩，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恩。” “那我走了。” 孟一窈催促他，“快走吧。” 孟琮离开以后，家政阿姨也很快收拾好厨房和餐厅。 “一窈，我走了。”她说。 “好。”孟一窈应一声。 “晚上想吃什么吗？冰箱里没什么菜了，我去买一些。” 孟一窈挥了挥手，“随便吧，我都可以。” 随着关门声响起，孟一窈把手机往外随处一丢，将自己埋在沙发角落里。 闷了好一会儿，她才将抬头，眼圈是肉眼可见地红彤彤。 带着气音给陈凝安打电话。 - 孟琮在去车库的路上，先打了个电话。 随后去车库里开出车，刚出停车场，经过楼下的时候，看见池盛的身影，按了按喇叭。 池盛回头，见是孟琮，停下脚步，车在他身侧停下。 孟琮摇下车窗，问：“小盛，要去哪里？” “去一趟书店。” “上车，我送你过去。”孟琮说完，车里响起手机铃声。 池盛害怕给他添麻烦，犹豫着，“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您忙就好。” 孟琮笑说：“不麻烦，正好顺路，快上车。”又晃了晃手机，无声催促池盛。 “那麻烦您了。”池盛无法，只能上车，走了几步，到后排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孟琮先接起了电话。 “悦然。” 池盛不大愿意听见别人的隐私，侧过头去看窗外。 还在小区内，孟琮车开得不快，池盛看着窗外流过一幢幢楼，阳光落上去，满是希望的样子。 池盛本是无意听孟琮的电话内容，但是听到了孟一窈的名字。 等到孟琮挂了电话，他正想着如何开头，冷不防孟琮先开问。 “小盛，你们是不是刚刚考了返校考？” “……是。” 孟琮笑着，“别紧张，我就问问。” 池盛不知道孟琮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直接问出口，“是有什么事情吗？” 孟琮想了想，说：“没什么，就是窈宝今天看着心情不大好，我问她也不说。又刚从学校回来，我以为是学校发生什么事情了，给悦然打了个电话问问，就是你们班主任。才知道，一窈这次考得成绩不好，我估计她就因为这件事难过呢。” 池盛一时沉默，好了一会，才说：“她很努力的。” 孟琮笑了，“我自己生的女儿自己不知道？不过我对她也没什么要求，就希望我们家这个宝贝开心就够了。”顿了顿，孟琮笑着问道，“你们的试卷难度大吗？我想想回家要怎么安慰她。” 池盛说：“挺难的，有几题超纲了。” - 孟一窈给陈凝安打完电话，让她快来。 等见了面，跟她倾诉心事，末了，问她：“我是不是很烦？” 陈凝安还没回答，孟一窈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等一下。”孟一窈说。 拿过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收到一条微信。 孟一窈打开看，是池盛发的。 问她： [还想去滑雪吗？] 第17章 池盛问我，“还想去滑雪吗？” 他不知道，我其实很贪心，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做的事情，我都想。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乍然收到这样一条消息，孟一窈第一时间退出微信界面，屏保是自己熟悉的，翻过手机，是自己的手机壳没错。 有些不可思议。 陈凝安看她，问：“你在干嘛？” 说着她探过头去，孟一窈将池盛发来的消息给她看。 陈凝安“哟”一声，“这不是答应跟你去了嘛。” 孟一窈疑惑抬头，“可是，他不久前还很冷漠……”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陈凝安想了想，“你看暗恋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里面好多像你这样单恋，不就总是会因为对方的各种举动或者言语多想——他是不是讨厌我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就各种爱瞎想。” 举例完，陈凝安一摊手，“就这样。” 孟一窈：“……” 陈凝安就着这个问题，同孟一窈讨论了好一会，孟一窈说不过她，那就勉强认可好了。 等到话题结束，才发觉还没回复池盛。 赶紧先回了他。 [想的。] 孟一窈发完消息，站起来，去端了杯水回来，边抿边说：“安安。” 陈凝安疑惑看她，“叫我做什么？”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陈凝安觉得如果现实可以动画化，她现在的脑袋上一定顶着一圈的问号。她翻了个白眼，“我有毛病吗？” 赤-裸-裸的拒绝。 “哎呀。”孟一窈放下水杯，坐到陈凝安身边，蹭着她撒娇，“一起去嘛。” 陈凝安推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果断拒绝，“不要！” “那我害怕，万一我又说错什么话了……” “打住！”陈凝安直接伸手捂住孟一窈的嘴巴，“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池盛，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卑微吧，你又不欠他的。” “但是……” 陈凝安打断她的话，“没有但是！” 孟一窈叹口气，“你都不知道池盛变化又多大，以前和现在就是两个极端。我不知道他离开以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他还是我心里最喜欢的‘哥哥’，我就希望他可以开心一点。那小时候他老是让着我，我现在也让让他嘛。” “虽然我没喜欢过人，但是我知道，即便再喜欢一个人，你们也是平等的，不需要，也必要将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水平上。” “……我知道的。” 两个人推心置腹一番以后，陈凝安看了看时间，“反正你知道就行。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孟一窈“啊”一声，“你就走啦？” 她半跪着，双手撑在床上，探身看着陈凝安。 陈凝安点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孟一窈的脸，“恩”一声。 “那好吧。”孟一窈已经接受陈凝安不陪自己一起去的事实了。 她叮嘱陈凝安，“那你回家注意安全。” 陈凝安笑了笑，“好。” 陈凝安离开以后，孟一窈问池盛：[我们晚上去好不好呀？] 池盛过了好一会，才回她：[随你。] 孟一窈正打算同池盛约好时间，孟琮恰好打来电话，说自己不回家吃饭了，让孟一窈自己在家吃，叮嘱她不要忘记把池盛也一起叫来。 孟一窈回了个好。 挂了电话以后，孟一窈先给阿姨打了电话，告诉她不用来了，晚饭她自己解决。 孟一窈随后犹豫了会，直接给池盛打电话。 “嘟嘟”两声，对面很快接起。 “喂。” 孟一窈笑了，“池盛。” “我知道。” “我爸说，让你晚饭来我家吃，但是刚才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她想请个假，那我们出去吃好不好啊？” 那边没说话，孟一窈喊了声池盛。 好一会儿，孟一窈听见袋子的窸窣声，池盛才说：“好。” 孟一窈直接问他：“你不在家吗？” “在书店。”池盛顿了顿，补了书店名。 “那你在那里等我，我来找你！”孟一窈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爬起来。 将手机声音外放，打开衣柜，挑选衣服。她边挑边说：“你先找个地方坐会，我记得那边应该有个咖啡厅。推荐奶盖美式，超好喝的！你可以尝尝看。” 说完孟一窈突然放下手里的衣服，拿过手机，问：“你的书多吗？要不还是你先回来，我们再一起去？” 池盛掂了掂手里的书，说：“不……那我回来。” “也行，那我在家里等你，你直接下楼就好。” “好。” 等着池盛那边挂了电话，孟一窈拍了拍自己的脸。 选好衣服，换上，又去卫生间整理了下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 拿上手机去客厅等待。 在沙发上坐了没一会，孟一窈站起来，又回房间，在全身镜前照了照。 孟一窈嘚瑟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她记得，池盛来吃饭时，穿的是一件套头卫衣，深蓝色。孟一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蓝色卫衣，只是蓝色不太像，但好歹也算同色系。下面搭配一条修身牛仔裤，显得双腿笔直修长，整个人清爽又利落。 观赏了会，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拿出绘本，到客厅里，将顶上的吊灯打开，整个客厅被笼罩在一团暖黄的灯光里。 孟一窈在地毯上盘腿坐下。 一张纸上被分成两部分。 左侧的小女孩初具雏形，是她现在的穿搭，站在镜子前的场景。 孟一窈高高举起，和视线平齐，啧啧两声地自夸着，这时门铃响起。 她一乐，将绘本和笔都一丢，站起来，跑去门口开门。 池盛就站在外面。 看见孟一窈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格外青春活力，之前的抑郁模样一扫而净。 “你先进来，我马上就好。”孟一窈丢下一句，旋风一样转身，回到房间里。 将挂在一旁的大衣放在身前比了比，几件外套对比过后，将大衣挂回衣柜，拿过旁边的面包服穿上，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形象没什么问题，孟一窈才拿起挎包背上。 出了房门，看见池盛正蹲在地上将自己丢下的绘本和笔捡起来。 孟一窈急急上前，池盛听见声音，转身，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孟一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我先放回去，就可以走了。” “好。” - 两个人去的是一家日料店。 店内十分日式，还有现成的和服供以拍照，孟一窈盯着看了会，池盛注意到，问：“你想拍吗？” 孟一窈看他，点了点头，“想。” 池盛落座，看孟一窈雀跃着往服务台走。 但她很快就回来，有点沮丧，耷拉着脑袋，池盛问她怎么了。 “好麻烦哦。”孟一窈坐下，“那个姐姐告诉我，拍照的话，就要换衣服、化妆、盘头发，这些步骤都要好久呢，我们没时间等。” 池盛转头看了眼角落处拍照的人，几个几个地凑在一起，有的自己拍，有的还有店内专门的人帮忙拍照，“你想拍的话，就去，不着急。” 孟一窈摇摇头，“还是算了，以后再来就好。”她弯了弯眉眼，“今天就先去滑雪。” 池盛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把菜单给她，让她点。 “你点好啦？”她问。 “你点就好。”池盛淡淡回答。 龙虾寿司卷，三文鱼刺身，鳗鱼饭，烤年糕，章鱼肠，零零碎碎点好，孟一窈又加了一份抹茶杏仁豆腐。池盛没要，她就自己点了一份，笑说：“这个看起来很好吃欸。” 池盛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 第18章 吃过饭以后，两人付款离开。 夜晚的都市，车水马龙，灯火璀璨，孟一窈同池盛并肩走在路上，两个人的影子落在地上，靠得很近。 “池爷爷是回老家了吗？” “恩。” “那你周末放假就可以来我家了。”孟一窈笑笑，“反正也很方便。” 池盛没说话。 孟一窈没听到回答，叫了他一声，池盛回神，收回目光，看她一眼，“恩”一声，语调上扬，带着疑问。 “……是怎么了吗？”孟一窈问，她顺着池盛的视线，没看到什么吸引人的事物。 池盛抿唇，说：“没什么。” 不论池盛是否有事，他既然说了没什么，孟一窈也不再多加询问，对他笑了笑，说声好，继续同他聊着天，也不敢多说什么其他话题，只围绕着学校的事情讲。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个人到达目的地。 门票是一早就线上定好的，孟一窈兴冲冲地拉着池盛去购票处置换。 即便是晚上，人也不少，大家穿得还多，有些微拥挤，池盛被她拉着，有意识地将孟一窈护在自己怀里，替她隔绝开人群。 换好票，根据指引去领衣服、鞋子和装备。 池盛负担了大半，只给孟一窈留了两件外套。 东西看起来挺多，孟一窈担心问道：“你的手会不会有事？我可以多拿点的。” 见她还皱着眉，池盛不由笑了笑，“没事，我拿得了。” “好吧。”孟一窈不忘叮嘱，“那你拿不动的话，记得跟我说哦。” “不会的。” 两人到换衣室，只是在一副外面再套上一套滑雪服，换衣室倒没有分隔成男女间。 孟一窈找了个空位坐下。 孟一窈将外套脱下，脱下靴子，拎起裤子，边往裤腿里伸，边说：“还好我今天裤子比较紧，穿得进去。”见池盛嘴角有笑意，她嘚瑟起来，“不过就算是宽松的，我这么瘦，也不怕。” 池盛轻笑了一声。 换好滑雪服，孟一窈把两人脱下来的外套整齐地叠起来，连同鞋子一起放进储存柜内。 在入口处，排队的人不多，大抵都是这个时间到达，还聚集在外面，没有进到里面。 “人不多，我们快走。”孟一窈拿着滑雪板跃跃欲试。 滑雪场内，灯光明亮，入眼是白皑皑的一片。 孟一窈惊呼一声，蹲下身，双手作碗状，手里是一捧雪。 笑着对池盛说：“好像还挺真的嘛。” 还挺冰，孟一窈很快就松手，碎雪从她的指缝里飘飘然撒落。 池盛赶紧递上手套让她带上，孟一窈见状，冲他嘿嘿笑了两声。 场地很大，遍地白雪，在各个地方搭建了可供休息的小木屋，还有一棵棵树木，落满了雪花，远处还有雪山的布景和特色建筑，乍一看，仿若就是在室外滑雪场一般。 除了滑雪道，场内还开辟了一块区域，用以滑雪之外的娱乐，还有专门的布景用于拍照。 孟一窈看了一圈，同池盛夸自己，“虽然是室内的，但是做得还挺像室外的，我的选择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优秀。。” 池盛见她好不得意的样子，难得地附和着她说是。 两人都是初学者，孟一窈也没有想要挑战自己，根据指示牌，拉着池盛往最基础的初学者道走去。 每条学道都有运输条，用来将人运输到最顶点。 孟一窈踏好滑雪板，拿着雪仗，和池盛两个人乖乖踩上运输条。 随着运输条逐渐向上，能够一眼望到底。 孟一窈叽叽喳喳地同池盛说着好棒，又不住地说好高，自己害怕，池盛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无奈的神色，但还是应和着孟一窈。 到达最高点，孟一窈找了个好下滑的位置，站在池盛边上，迟迟不下去。 池盛问：“你不下去吗？” 孟一窈摇头，“等会，我先看看别人怎么滑。” 看了好一会，孟一窈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掌握技巧，应该不至于在池盛面前丢脸，才准备开始下滑。 摆好姿势，雪仗往雪里一蹬，人就顺着下坡往下滑。 初学者的坡道不陡，孟一窈下滑的过程中还可以转头看看池盛，只见他也已经下来，就跟在自己身后，很顺利的样子。不由地向冲他打招呼，带着风声传去了一声“池盛——” 很快悲从喜来，孟一窈上半身扭着，没掌握好自己的平衡，滑雪板没调整好，角度歪了，又被绊到，池盛只见到她直直地往前摔去，也所幸坡度不高，滚了两下就停了下来，孟一窈整个人狼狈地坐在了地上。 池盛一惊，赶紧脚跟向外推，踩着滑雪板，双脚呈内八，分开板尾，加上雪仗，停在了孟一窈的身旁。 孟一窈还坐在雪地里，见池盛一套停下的流程行云流水，不由鼓掌，“池盛你好厉害啊！” 池盛没注意她的夸奖，赶紧到她身旁，问她：“有没有摔伤？” 孟一窈能明显感受到池盛的紧张，不自觉扬起嘴角，“没有。”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腿，无甚大碍的样子，“我很耐摔的，不用担心。” 池盛见她还能笑，估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单手拿着雪仗，伸出另外一只手。 孟一窈一愣，随后意识到池盛是要拉自己起来，看了看他伸出来的手，是左手，笑着握住，站了起来。 站起来以后，池盛问她还想玩吗？ “当然啦！”孟一窈不甘心，“我刚才只是不小心才摔倒的。” 说完又拉着池盛上了运输条。 池盛怕她又摔，一路上轻声告诉她有什么技巧。 孟一窈疑惑，“你不是不会吗，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很懂的样子。” “多看看就会了。” “哇，这也太不公平了，明明都是初学者。”开玩笑的语气。 池盛轻笑，也难得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你多摔几次就行了。” “我又不怕摔，不过要是你摔了我就嘲笑你。”孟一窈轻哼一声，转过了头，在池盛看不见的地方抿嘴偷偷笑。 来回又摔了几次，孟一窈干脆不顾形象地往地上一坐，坐下以后发现滑雪板硌着不舒服，双腿没办法伸直，孟一窈干脆把滑雪板也脱掉，双手靠后撑着上半身，微微地喘着气。 池盛也在她身旁停下。 “滑累了？”池盛问道。 孟一窈点头，又摆摆手，“不想滑了。” 只剩一手撑着，孟一窈没注意，就往一旁歪，池盛眼疾手快，扶住她。 孟一窈吓了一跳，能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不知道是因为突然摔倒，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池盛跟她靠得真的很近，近到能看见池盛的眼睫，能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静默在两人之间流动，旁人无从进入。 好一会，池盛轻咳一声，将孟一窈扶正，问她：“要站起来了吗？” 孟一窈囫囵地恩几声，自己撑着就站了起来。 “……那走了？”孟一窈问。 “看你。”池盛说着不由自主摸了摸鼻子。 孟一窈听他这么说，“唔”一声，又望了望远处的娱乐区。 池盛看她这样，知道她的意思，对着那边抬了抬下巴，直接说：“去那边再看看吧。” “好！”孟一窈不好意思笑了笑。 在一个城堡模样的建筑旁，找了个台阶坐下，孟一窈伸直双腿，脚尖一摇一摇的。 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你也坐嘛。” 池盛坐下以后，孟一窈问：“你想玩哪个？” 池盛反问她：“你想玩哪个？” “我就是选不下来嘛。”娱乐区有许多项目，冰上碰碰车、雪上飞盘、冰道探险等等，孟一窈觉得都可以试试，干脆直接拍板，“那我们从最近的玩起来。” 池盛点点头，没有异议。 周边的设施玩好一轮，孟一窈兴致未尽，拉着池盛往高级滑道那边走。 两条高级滑道坡度更陡、高度更高，为了更加模拟室外，也为了吸引人，滑道中间挂着一道缆车，慢悠悠地自上而下，在“雪山”之间穿行。 孟一窈见着，就想同池盛一起坐。 勉强算一起坐过了缆车嘛。 队伍排到，孟一窈率先上去，缆车微微晃动，她催促着池盛赶紧上来。 “好像真的坐上去了，感觉不像在下面看着那么真。”孟一窈贴在窗门上，说着自己的观感。看了一会，她转回脑袋，同池盛面对面。 缆车移动地很慢，车厢内就两个人，孟一窈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开始变红。 正准备找个话题，突然，她“欸”一声，惊喜道：“下雪了！” 孟一窈兴奋的拉了拉池盛的衣服，“你看！” 有飘雪机在定时飘雪，缆车外面点点白雪在飘，一时之间似乎真的是在林间，坐着缆车，赏着雪景。 刚才说完不真实的孟一窈，瞬间又倒戈，不住地同池盛赞叹着。 等下了缆车，孟一窈还回味了会，才问池盛要不要准备走了。 池盛问：“真走了？” 雪还在下，刚才看见的城堡瞬间覆上皑皑雪花，孟一窈犹豫着，伸手，大拇指顶着食指，比出一小节，“再等等好了。” 看着雪景，她期待地说：“我想拍照。” 池盛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没说什么，摸了摸口袋，才说：“手机在储物柜里。” 孟一窈“啊”一声，有些失落，“那算了。” 池盛见不得她沮丧，“我回去拿好了。”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池盛顿了顿，“你先找个地方坐着，我很快回来。” 池盛的技术不行，孟一窈看眼照片，指导他，要怎么拍，又回去原地，“你重新拍。” 孟一窈还是活力满满，乐此不疲，池盛被她感染，每个步骤按照孟一窈说的来。 连续换了几个地方，直到拍到满意的照片，孟一窈终于尽兴。 “这次真的回去了！”她信誓旦旦。 池盛笑笑，“好。” - 离开滑雪场，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孟琮打过电话，问孟一窈在哪里。 她看眼池盛，“在外面玩呢，准备回家啦。” 孟琮没多说什么，只让她注意安全，孟一窈笑嘻嘻地应好。 到了小区门口，孟一窈踩着月色，同池盛一起往家走。 她翻着手机里的照片，笑说：“本来想在日料店里拍照，结果是在滑雪场里拍，不过。今天也算圆满啦。其实，我还挺喜欢拍照的，今年元旦，我还跟我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去爬山了，我们拍了好多日出的照片，那个姐姐拍得可好看了，下次有机会给你看。” 池盛感受到她的满意和开心，不由说：“你想的话，下次也可以去日料店拍。” “好啊。” 孟一窈觉得自己同池盛的关系，拉近了好大一步。 所以在分离的时候，圆满到没有不舍地同池盛说再见，反正很快就重新见面了。 随着电梯“叮——”一声，孟一窈踏出电梯，同池盛挥手告别，“那明天见啦。” “明天见。” 直到电梯闭合，池盛才无奈地无声笑笑。 到了楼层，池盛边走边拿钥匙。 开门，脱鞋，换上拖鞋。 客厅里的灯开着，池盛有些疑惑，自己出门时应该没有忘记关灯才对。 他放轻脚步，突然听到脚步声，池盛试探着喊了一声：“爷爷？” 在即将拐到客卧的时候，池盛迎面撞上一人。 是郑韵清。 她惊喜出声：“小盛！” 池盛瞬间冷了神色，“你为什么在这里。” 郑韵清还没来得及说话，池盛先听到一声懒洋洋的“哥”，傅郴州从郑韵清背后走出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池盛笑了笑，带着满满的恶劣。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一个文名，做了新封面 新封太好看辽，喜欢到单机完结都可以 第19章 刚到孟家的时候，池盛年纪还小，又正好的是爱玩的年纪，加上去的也是熟悉的孟叔叔家，所以并没有什么不适。 直到问到自己的父母在哪里时，孟琮也只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妈妈去送他，小盛先在叔叔家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还有妹妹陪你玩。 池盛低头看看手里郑韵清给他买的玩具，又看了看孟琮。 孟琮跟池城很像，斯文儒雅，他指了指沙发上的孟一窈，轻声说：“那是妹妹，小盛你还带着她出去玩过。” 听到孟琮喊自己，孟一窈从沙发上爬下来，小跑到池盛身旁，拉了拉他的衣摆，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 面对孟琮带着善意的询问，池盛乖巧地应了声好。 自此在孟家住下，直到六年级。 刚回到郑韵清身边的时候，池盛也是带着期待的。 孟家是典型的虎妈猫爸。 池盛作为一个旁观者，羡慕居多。 孟一窈嘴上说着我妈好凶，会怕她，假装在陆歆的眼皮子底下乖巧，但实则还是很依赖陆歆，有事没事就喊声妈，陆歆再凶巴巴问她做什么，孟一窈嬉皮笑脸说：“我就随便叫叫。”换来一个爆栗。 至于孟琮，典型的慈父，什么事都顺着孟一窈，总之就是，我家窈宝开心就好，天塌了也有我。 再大些，池盛懂事了，知道“去了很远的地方”是什么意思，难过了段时间，等到释怀以后，也因此对郑韵清有更高的期待。 池盛那时是想着，不管郑韵清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离开，将自己放在孟家，但无论如何，他相信，作为母亲，她总归是深爱自己的， 现在想来，池盛不由想自嘲自己当时的天真。 - “出去。”池盛冷冷地瞥一眼傅郴州，丢下两个字。 “小盛，我们是来希望你回家……”郑韵清急急上前，想要靠近池盛，池盛后退一步，侧身错开，郑韵清的手擦了个空，她愣了愣。 “别让我再说一遍。” 郑韵清有些难堪，“小盛……” 池盛没再多说，径自转身离开。 郑韵清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不敢上前阻拦，只转头对傅郴州说：“小州，我们先离开，好吗？” 傅郴州安慰她，“好的，清姨您别难过，我陪着您，我哥会想开的。” 郑韵清对他勉强扯了一个笑。 “那我们先去酒店。”傅郴州拿着手机挥了挥，“我已经订好房间了。” 末了，他又说：“我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提到傅卓，郑韵清倒是真情实意地笑了笑，“好。” 池盛在房间里，门只虚虚地掩着，能清楚听到玄关处关门的声音。 他不由哂笑一声，果然。 不再多想，池盛给池爷爷打了个电话。 先问过爷爷身体怎么样，池爷爷爽朗笑说自己身体倍儿棒。 池盛也笑，“那就好。” 好一会，池盛才开口：“爷爷。” “怎么了？”池爷爷笑问。 “最近有谁去看过您吗？” “……韵清。” 池盛嘲笑一声，“不止吧。” 老人一噎，随后叹了口气，经过手机传来，池盛听得清晰明了。 池盛也不想爷爷担心，笑了笑，“算了，我已经见过她了，您别担心，我会跟她说清楚的。等下个假期，我回去看您。” 池盛已经决定好，话里虽然带着笑，但明显是坚定而不容改变，池爷爷无奈，只说：“她毕竟是你妈。” “我知道。”池盛说，“先这样吧，您早点休息。” 说不动他，池爷爷再叮嘱他，“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您别担心我。” 直到池爷爷那边先挂了电话，池盛才收起手机。 打开抽屉，拿出一支烟，正想点燃，手机先震动起来。 池盛随意看了眼，手一顿。 [我今天真的超级开心！] [晚安哦池盛。] 池盛手里还夹着烟，一时没动静，片刻以后，他低头轻笑，将手里未燃的烟丢进垃圾桶，才回她：[晚安。] - 翌日清早，池盛醒来。 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刚五点过半。 他又重新地躺回去，半晌，还是没有睡意，池盛干脆一掀被子，准备起床。 洗漱好以后，池盛换上了一套运动服。 收拾好以后，准备下楼，去小区附近的公园跑步。 天空中大片黑色搅在一起，压抑，但随着时间推进，开始微微亮，泛起鱼肚白，透出一点光，逐渐地，越来越多，黑色褪去，天边是金黄色一片。 大抵还是天冷，在公园锻炼的人不多，多是年纪大的人，几人一起打着太极。只有池盛和几个二三十岁的人环湖一圈一圈地跑着。 迎着寒风，直到跑出汗，池盛才停下脚步，慢慢沿着小路走着。 直到太阳破开云层。 池盛回到家。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闻到了香味。 池盛皱了皱眉，踱步去厨房。 餐桌上放着一个碗，池盛没看清里面是什么，旁边还有一些油条、包子，目光转移到厨房里，郑韵清的背影出现在眼前。她正在拿着打蛋器打鸡蛋，准备去集成灶处时，瞥见池盛，郑韵清说：“小盛起床了？早餐等会就好，你等等。” 池盛抿唇没说话。 郑韵清没得到回应，自顾自地对他笑了笑，很快转身，将鸡蛋下进锅中的面里。 池盛回了房间，开始整理准备回学校的东西。 很快，郑韵清敲门，“小盛，先吃早餐好不好？” 池盛看她一眼，才放下手里的包，往餐桌处走。 桌上是一碗长寿面。 郑韵清讪笑，“你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吃长寿面，本来十六岁生日应该好好过的。”见池盛没什么反应，郑韵清有些局促，补充道：“不过你不想吃也没事，还有粥和油条包子，粥也是你喜欢的香菇鸡丝粥。或者，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池盛淡淡道：“不用了。” 说完坐下，没有理会那碗长寿面，端过香菇鸡丝粥。 无声的拒绝。 郑韵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想暂时离开餐桌，说：“小盛你先吃着。有换下来的衣服吗？先洗了吧，在浴室吗？妈妈先帮你洗了把。” 不等池盛说话，她赶紧离开。 池盛阻拦不及，由她去了。 郑韵清去了池盛房间的浴室，脏衣服已经丢进了洗衣机，正轰轰运作着。 她犹豫着，才重新回到餐厅。 池盛还在吃，郑韵清看着他，说：“小盛，我知道你怪我，可是至少你傅叔叔和小州没错，你这样迁怒他们不回家，你不舒服，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勺子落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郑韵清的话被打断。 郑韵清一怔。 “妈。”池盛双手交叠，看着郑韵清，她脸上是明显的关切，池盛刚准备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池盛一瞥，傅郴州。再看眼郑韵清，她脸上转眼带着些尴尬。 池盛诉说的欲望全无，站起身，“算了，你接电话吧。” 他说完就回了房间。 只留下郑韵清一人，愣愣坐着，不知如何是好，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她才回神，片刻之后，重新打出电话，“小州……” 话还没说完，只见池盛又了出来，已经换过衣服，背着包。 “小盛。”郑韵清喊他一声，又马上捂住手机，声音明显低了下来，“你去哪里？” 池盛只冷冷地说：“放心，不是去对你的宝贝儿子做什么。” - 像是迎合心情一般，不久前才洒下暖和的阳光，转瞬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池盛打了车，去墓地。 撑着伞，找到池城的墓碑。 上一次来看池城，是刚知道所谓真相的时候。 池城去世的时候，池盛才六岁，即便是记事的年纪，但是那时候，几乎没有人同他提起池城，时间久了，他对池城的记忆自然越来越淡。 不是什么祭拜的节日，池盛没有特意准备，只是在路上买了一束马蹄莲，放在墓前。 下着雨，墓碑被雨水冲刷着，显露出池城的照片，他面带微笑，就像池盛仅有记忆里的那般模样。 “爸。” - 池盛回到家，郑韵清已经离开，在客厅茶几上留了一张纸条：[小盛，妈妈走了，照顾好自己，我们随时等你回家。] 池盛嗤笑一声，将纸条丢进垃圾桶。 没多久，池盛收到两条消息，傅郴州的。 [我爸准备带清姨回家了，你确定不会回来了吧？] [哥。] 莫名带着挑衅。 池盛看一眼，直接删除对话框，随后，手指顿在拉黑的界面，下一秒，不再犹豫，直接删除好友。 临近中午，门口响起门铃，间杂着敲门声。 池盛被从聚精会神的状态中唤回，离开书房，去开门，是孟一窈。 她松了一口气，“你在家呀。” 池盛见到她，心情也好上几分，问：“怎么了？” 孟一窈往前走，有些委屈，“我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有回，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没注意到手机。”池盛将门开得更大，“要进来吗？” “可以吗？”孟一窈嘴上问着可以与否，动作却一点没有犹豫，往前踏了几句，在玄关处开始脱鞋。 池盛到一旁，打开鞋柜，略过一双粉色拖鞋，拿出一双蓝色的，放在孟一窈面前，“家里没有适合你的码，你先凑合穿。” 孟一窈丝毫没介意，直接穿上。 她走到客厅打量着，跟自家布局和装修差别不大。 走到一间房门门口，她直觉是池盛的房间，“是你的房间吗？” 得到确切答案，孟一窈期待问道：“我可以参观参观吗？” 第20章 池盛的房间，不是孟一窈印象中的浅蓝色调。 反而和他在老家的房间差别不大，都是极简风格，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物。 简单的一张床，灰白色调，靠窗，边上立着一盏落地灯。床边摆放着白色的长形写字台，桌面也是干净整洁。像是保持对称性似的，对床的地方，放着一张灰色调的双人沙发和写字台同款的矮桌，房间被划分成了两部分。 一眼望去，简洁明了。 但孟一窈还是注意到，在靠门处，有一小片彩色的涂鸦。 在一片灰白色中有些突兀。 她上前蹲下，仔细看了看。 随后转头，惊喜道：“这个还在呀。” 孟一窈小时候，喜欢画画，在自己房间里，可见的白色墙壁，总想要添加点“小东西”，被陆歆说过几次后，就抽嗒嗒找池盛。 池盛干脆地将人带到自己家，指着房间四周，让她随意画。 于是孟一窈抱着自己的水彩笔，乐颠颠地跑过去，在墙上随意发挥。 后来，被陆歆知道，边批评边拎着她回家，将一间客房整理出来给她当画室。 而池盛房间墙角的那小片涂鸦，就一直留存下来。 后来，池盛搬回来。 将房子重新打扫过后，看着过去海军风的房间，没多想，全部换置掉。但看到角落里的涂鸦时，池盛想到孟一窈给自己的画和她作业本上的小人，不由笑了笑，顺势留存了下来，没有涂掉。 池盛“恩”了一声。 孟一窈弯了弯眉眼。 池盛正想说话，孟一窈“哎呀”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上来是找你有事情的。” 池盛问什么事。 “是周姨。”孟一窈解释，“就是做饭的阿姨，她让我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她在超市买菜。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所以我才上来看看的。” “都可以，我不挑。” “好。”孟一窈说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以后，孟一窈邀请池盛，笑说：“那你要不要去我家先坐会？我有东西给你看。” 池盛说好。 - 严格来算，这实在不能算正经的画室。 房间内架着好几台画板，画上的内容种类各不一样。地上也摊杂着纸张和各种画笔、颜料。 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孟一窈汗颜，赶紧把池盛拉出去，带到自己的房间去。 在画画方面孟一窈涉及的类型很多，从油画到水彩画、水粉画，但都是断断续续碰过，最后不了了之。 “我试了好多种，也学过一些，才发现这种最适合我，画起来最顺手。”孟一窈自夸，将桌上的一本手绘本递给池盛。 池盛接过，翻看着，是漫画。 孟一窈也凑过去看，“这本都是精华呢。我都是在手绘屏上练了好多，觉得可以了才在纸上画的。” 池盛问她为什么要在纸上画。 “虽然手绘屏什么的，画起来是很方便，但我总觉得纸上画更有感觉吧。” 池盛笑了。 翻过几页，孟一窈想到什么，将绘本抽回来。 池盛疑惑，孟一窈解释，“后面画不好了，我给你看手绘屏上的吧。” “不是说练过了才画的吗？” “……”孟一窈耍赖，“反正现在不行。” “行。”池盛点点头，没再勉强。 时间还早，孟一窈就献宝一样地跟池盛分享自他离开以后自己的生活，有照片的就把照片翻出来给他看。 讲得眉飞色舞的，池盛静静听着，偶尔才插句话，问个问题。 孟一窈说着话，不停止。 室外的雨开始渐渐停止，划出了一道彩虹。 孟一窈余光瞥见，“哇”一声，扑到落地窗上，“池盛你看！” 她转头，笑得灿烂，“我好久都没看见彩虹了，今天一定运气会超好。” 落地窗帘被孟一窈彻底拉开，她坐在窗前。 透过透明的窗，彩虹落在她身旁，以被冲刷过后的城市作为背景，带着一种干净透彻。孟一窈眼里溢满了笑意，转头看着池盛。 池盛也不由带上笑，“你今天的运气一定会超好。” - 郑韵清在池盛处又碰了钉子，她不由悲从心来。 池盛不愿意见到自己，她无奈，只能先离开。 给傅卓打了电话，说自己想去一趟乡下，找池爷爷。 傅卓阻止她，“等我过来，我送你过去。” 被郑韵清拒绝，“我自己去吧，昨天你开了长途也很累，先好好休息，何况小州也在酒店，你先照顾他。我自己会打车的，也不远。” 郑韵清到老家的时候，池爷爷正在乐呵呵地准备出门。 看见人，问她怎么来了。 郑韵清局促地笑了笑，“来看看您。” 池爷爷放下手里的东西，让她进门。 其实郑韵清很久没有回过这里，自从池城去世以后，一是不想触景生情，二是再嫁以后也要避嫌，所以她多是和池爷爷电话联系。 她在沙发上坐下，很硬，明显不是优质的皮沙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面盖着一条毯子，颜色也是一团一团泼在一起，不大干净的样子。郑韵清往外移动了点，尽量不碰到。 池爷爷端来茶水，放在她面前。 端过椅子坐下，直接开门见山，问她有什么事情。 郑韵清端过杯子，没有喝，只是想要握住点东西。 片刻以后，她才问：“小盛有和您说过，到底为什么要回来随城吗？” 池爷爷说没有。 “那他有在您面前，提过傅卓和郴州吗？” 答案还是没有。 池爷爷干脆且严肃地问她，提傅卓和傅郴州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池盛坚持回随城、回自己身边的原因所在？因为他们对池盛不好？ 郑韵清赶紧否认，随后又说：“是小盛对他们有点误解，我在这方面也做不好……而且在小盛回来之前，他还伤了小州……” “胡说！”她的话被池爷爷打断，“我自己的孙子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小盛会伤人？倒是你先说说，你口中的‘小州’，是不是对小盛做了什么！” “小州一直很乖……” “阿城是走了，小盛是姓池。”池爷爷看她一眼，“但他才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郑韵清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池盛自从到池爷爷身边，除了性格有所变化，池爷爷问他，他也只说自己该长大了，不能像从前那般风风火火的。 池爷爷当然猜想过他执意要离开郑韵清身边的原因，估摸着不外乎是郑韵清更偏心继子而忽略了亲生孩子，池盛因此受到委屈。但他想归想，没有问过池盛，总怕揭了孩子的伤疤，如果池盛愿意说，自己自然愿意听。 池爷爷挥了挥手，“算了，你走吧。我老了，也管不了你的事情，但小盛是我的孙子，就算不在我身边长大，也是我唯一的孙子。”池爷爷加重了“唯一”两个字。 郑韵清嗫嚅着，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小盛在我身边，一直很孝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那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既然到我身边了，我就得保护他。至于以后，小盛想做什么、想去哪里，都是他自己决定，我管不了，你也管不了。” 说着池爷爷站起来，没再说话，径自往内走。 - 直到传来门铃声，孟一窈才从窗前站起来，“我去看看是谁。” 是周姨，孟一窈给她开了门，就站在玄关处等着她上楼。 听到脚步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甜甜喊了声“周姨”。 周姨笑着应了一声，“今天有你喜欢的三色炒虾仁。” “好啊。”孟一窈拎着袋子，去厨房放下。 回到房间，池盛正低头看手机，她笑，“是周姨。” 为了消磨时间，两个人在房间里看了一部电影。 孟一窈一边用ipad挑选，一边吐槽，“本来我爸要给我装投影仪的，被我妈给否决了，说要是装了，我可以一天都不务正业，哪里是这样！我明明实在学习和休息。” 说着，她挑出一部动画，《五尾狐》，“看这个好不好？” 池盛没意见，随她。 孟一窈笑嘻嘻地点开，拉了拉椅子，更加靠近池盛，还说，“屏幕太小了，这里好像看得更清楚。” 池盛抬眸看了眼她桌上27寸的iMac，没说什么。 看完一部电影，没多久，就到吃饭的时间。 吃过饭以后，孟一窈摸着肚子，夸奖着周姨的手艺。 池盛也准备回家，得拿上东西，要回学校了。 孟一窈同他说，一起回去。 池盛说好。 等两人都整理好以后，约好在电梯间碰头。 孟琮没时间送，孟一窈同池盛一起打车回学校。 因着只回家住一晚，所以孟一窈只带着一个背包，站在电梯口。 她出来地早，靠在墙上，右脚在地上画着圈。 “叮——”一声，孟一窈才站直，电梯门打开，池盛出现在眼前。 孟一窈对他笑笑，才踏进电梯。 一路上，孟一窈自觉自己同池盛关系拉近不少，开始同他侃大山。 大多还是孟一窈在讲，池盛听着，但听到有意思的话题，池盛也会调侃孟一窈两句，惹得孟一窈时不时小鹿乱撞。 很快到学校，李悦然规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得到教室。 孟一窈问池盛：“你要回寝室吗？” “不回。” “那我也不回了。”她跟上池盛。 到教室的时候，教室后方公示栏处围着好几个人。 孟一窈放下书包走过去，发现是返校考的班级排名和分数，她顿时觉得有些窒息。 深吸一口气，等空了点，才上前看。 孟一窈很有自知之明地从下排开始看。 46 、45、43……34、33，孟一窈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揉了揉眼睛—— 三十二是池盛，而自己是三十一。 自己的成绩，其实在她预料之中，但是池盛的分数，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不说其他科目，光是数学那一栏里，150的总分，池盛只有103分，就让孟一窈怀疑是不是弄错了试卷，毕竟池盛教自己题目的时候，孟一窈明显能感觉得出来，数学他是的优势科目。 抱着质疑的态度，孟一窈在池盛身旁坐下。 池盛见她一脸苦大仇深，小脸皱成一团，让人很想揉一揉，犹豫了会，才问：“你考不好了？” 孟一窈摇头，“不是。” 池盛见她实在沮丧，下意识靠近她，问：“那到底是怎么了？” 孟一窈坐直，看着池盛，好一会又低下头，“你知道你考得怎么样吗？” 听见孟一窈这句话，池盛松了口气，向后靠，“应该跟估计地差不多。” “差不多？你估计的是怎么样？”说着，孟一窈干脆把池盛拉起来，“你自己去看看。”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池盛没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估计跟你差不多吧。” “你故意的？” 池盛没回答她，只说：“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没那么丢脸？” 作者有话要说：池盛：再丢脸也有我给你垫着 第21章 “啊？”孟一窈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 她丢下一句“那好吧”，就匆匆跑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以后，孟一窈趴伏在桌上，把脑袋埋在臂弯里，片刻以后，她转动脑袋，越过几个人，偷偷地看池盛一眼，却直直地撞上他的目光。 很快，池盛收回视线，微微低头，手指翻过一张书页。 孟一窈觉得自己，应该、好像，没有错过他低头前的轻笑吧。 - 晚自修下课的时候，李悦然来到教室。 “返校考的成绩大家都看到了吧。”她环视一圈，“考得好的呢，继续努力，考不好的，我也不多说什么，自己反思。有什么想法呢，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着她拍了拍手，“这样，先换座位。这学期换个方式，咱们就按照排名来，排名靠前的同学，自己挑一个排名靠后的同学组成同桌，位置呢也没有硬性要求，只要你周边的同学没意见都可以。” 大家听了，开始哀嚎。 孟一窈听了，也轻轻地嚎了一声，贺妤看向孟一窈，可怜道：“咱们要分开了。” 上一学期，座位是也是按照排名来安排的。只是不一样的是，相邻两个排名的人自然地成为同桌。 所以当孟一窈知道，池盛故意考不好的原因以后，放心之余就是要同池盛做同桌的兴奋，结果美梦被李悦然给一举打碎。 孟一窈下意识看了眼池盛，池盛立刻看她。 孟一窈做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大家挨个走出教室。 到了教室外面，阮嘉荨找到孟一窈，问她：“我看过，我们可以做同桌，我们一起好不好？” “……好啊。” 孟一窈看着阮嘉荨希冀的目光，实在不忍心拒绝她，反正都不能和池盛一起了。 所有人重新落座。 对孟一窈来说，也算是最好的安排了——池盛和班长梁霄坐在一起，；梁霄是班里的第一，阮嘉荨第二，选位置的时候，孟一窈劝说她坐在梁霄面前，理由嘛，当然是要靠近班里最优秀的人。 孟一窈正好在池盛正对面落座，趁着阮嘉荨没注意，她偷偷转头对着池盛抿嘴笑了笑。 一件事了，铃声也响起，李悦然让大家继续自修。 孟一窈乖乖埋头写作业。 阮嘉荨轻轻碰了碰她，说了句谢谢。 孟一窈疑惑，问她：“为什么突然谢我？”她还在心中腹诽，不该是自己谢谢她么。 阮嘉荨眉眼弯弯，“之前我阑尾发作，谢谢你照顾我。” “这事啊。”孟一窈说：“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同学嘛。那你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做过手术，现在已经没事了。” 教室外传来脚步声，孟一窈赶紧低头，抿嘴轻说：“先自修。” 阮嘉荨“恩”了一声。 安安静静自修结束，晚上回到寝室，孟一窈简单地将昨天到今天的事情，同陈凝安讲了一遍。 陈凝安无奈，只说她开心就好。 孟一窈哼一声，“我当然开心了。” 睡前，给池盛发了消息。 [今天运气真的超好！] [晚安哦。] - 和阮嘉荨做同桌的日子，孟一窈觉得，其实还不错。 但是她不太敢和池盛有太过亲密的接触，害怕其他人会多问些什么，所以和池盛的相处，大多都是问题目的时候。 这时候，梁霄会开玩笑，自己挑了个好同桌，原以为是个需要帮助的新同学，结果需要新同学来扶贫自己——池盛有时给孟一窈讲题目，解题思路巧妙到梁霄佩服不已。 再加上阮嘉荨，四个人俨然成了一个关系紧密的小团体。 孟一窈在三个学霸的帮助下，成绩也以缓慢的速度逐步上升。 - 一中作为随城排得上名次的学校，除了以教学严谨闻名以外，为了保障学生的身心健康，并没有一味地压迫学生学习读书，课余生活也很丰富。 但这些活动，运动会、艺术节……除非强制要求，否则池盛几乎不参加，除了小团体的几人，池盛和其他同学都没说过几句话，实打实的生人勿近。 一开始，孟一窈也想同池盛一起，但后来，被拒绝得多了，孟一窈也不再强求池盛陪自己，除了一些实在很想去的，会和阮嘉荨、陈凝安一起去看，除此之外，她就陪着池盛。 图书馆、教室，都有两人的身影。 池盛对他人淡漠，但是对孟一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不同的。 渐渐地，就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 一天午休的时候，阮嘉荨问她：“一窈，你和池盛在谈恋爱吗？” 孟一窈的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谁乱说的的？” “班里的人都在说……说池盛就对你格外特别，又有人总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学习、吃饭……” “没有，你别听人瞎说。” 阮嘉荨转头看了眼池盛，他正在低头学习，眼睫在下眼睑落下一小片阴影，手里的笔不停地在写，察觉到视线，池盛抬头，阮嘉荨对着他露出一个笑。 池盛没说话，只是用笔轻轻戳了戳孟一窈的后背，“给你划的题目写完了？” 孟一窈一僵，“马上写。” 阮嘉荨见状，抿嘴笑了笑，偷偷和孟一窈说：“你还说你们没在谈恋爱？不然池盛管你做什么？” 孟一窈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巴上，“嘘”一声。 然后撕下一角才草稿纸，写着：[真的没有！！] 阮嘉荨接过纸条，问她：[那你是不是喜欢他？我不会乱说的。]传给孟一窈的时候，还对着她狡黠地笑了笑。 孟一窈简直头大，阮嘉荨为什么这么八卦。 但是这种事情，孟一窈知道越否认，别人只会更加来劲，与其一味解释，不如冷处理。 她态度明显冷淡很多，阮嘉荨见状，拿回纸条，低声说：“对不起，我不会再说了。” 孟一窈听她这样的语气，又软了心，靠近她，说：“没有生你的气，只要你别再问就好了，也千万别在池盛面前讲。” “不会了。”阮嘉荨对她笑笑。 孟一窈知道，自己同其他人相比，是有些不一样，但也只是和池盛走得近些而已，即便感受到他对自己有些不同，也不敢随意揣测池盛的心意。 陈凝安说她喜欢一个人，真是越喜欢，越小心。 孟一窈完全接受陈凝安对自己的评价。 - 时间一天天流逝，过了春分，四月的天气已经回暖不少，卸下了厚实的冬季校服。 太阳和煦，暖烘烘地照在人身上，道路两旁的树木也重焕生机，长出了一簇又一簇的小芽，很快就覆盖满了树梢。 转眼就到了期中考试。 高一的学业还算轻松，除了初初返校时的一次考试和平日里的课堂小测，这是这学期第一次大型考试。 孟一窈严阵以待。 倒不是说对学业更加上心了，只是因着身边的池盛、阮嘉荨、梁霄三人，对比之下，孟一窈也不大好意思敷衍对待。 按照年级里的排名分配考场。 虽然在班级的排名里，孟一窈和池盛就是前后排名，但分到年级里，两人分在了不同的考场，一个是考场的后排，一个是前列。 考前，李悦然说，因为高一真正大型的考试笼统算起来，也就四次，这已经是倒数第二次，希望同学们认真对待，毕竟已经学期过半，很快就要准备文理的分科，期中、期末考试也都可以给分科提供一定的参考。 听到文理文分科，孟一窈问阮嘉荨：“嘉荨，你你要选文科还是理科啊？” “我应该选理科，你呢？” “其实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欸，其实我一早就决定走美术类艺考生的道路，所以感觉文理分科对我来说，影响不大。” “这样啊。”阮嘉荨若有所思，“反正也不着急。” “恩。” 很快期中考试，就到经过半学期的辅导，这次考试，对孟一窈来说，比往日要轻松些。 直到所有考试结束以后，孟一窈第一次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外走。 第22章 我们好像越来越靠近了，总有一天，我可以走到池盛心里去。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孟一窈前一晚同池盛说好，晚上不留校，一起回家。 刚出考场，走在路上。 “欸欸，一窈。”蒋航的声音传来，喊住孟一窈。 孟一窈心情好，不跟他计较，问：“叫我干嘛。” 蒋航笑，“好久没看见你了。” “有话说话，有事说事。” 蒋航加快步伐，走在孟一窈身旁，问她：“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选文选理？” 孟一窈脚步一顿，“问这个干吗？” “嗐。”蒋航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看看你选得跟我一样不一样，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孟一窈反问：“你呢？” “应该选理科吧，感觉我文理都差不多水平，大家都是选理多吧。” “哦。”孟一窈丢下一个字，继续往前走。 “欸，走这么快做什么？” “回家。” “都这么迟，天都……”好吧，看一眼天，还没黑，蒋远洲咽下说的话，继续道：“孟叔要带你出去？” “没。”孟一窈瞥他一眼，“你一个男生，怎么老喜欢问东问西的。” “好好好。”蒋远洲抿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我不问了。”随后他又说：“那我也回去好了，我跟你一起。” 孟一窈直截了当拒绝，“不要。” “为……”剩下的话被孟一窈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到寝室楼下，孟一窈站上台阶，居高临下，“我上楼了，你别跟着我了啊。” “行。”蒋远洲笑了笑。 蒋远洲是寸头，看着有点不良少年的模样，但是他一笑，就显示地格外憨厚，甚至有些傻气。其实孟一窈不是不知道蒋远洲没有坏心，两人是从小就认识、打到大的关系，但有时他总是贱兮兮的，孟一窈简直要抑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恶言恶语，也所幸蒋远洲从来不放在心上。 没忍住，孟一窈伸手在他的寸头上摸了一把，笑眯眯说了声“真乖。” 说完，她就赶紧转身，大跨步往楼上走，蒋远洲还能听见她的笑。 看着孟一窈的背影，蒋远洲也摸了摸自己被她摸过的地方，笑着转身。 看见不远处的池盛正从自己对面经过，对他打了个招呼。 不知是池盛故意还是无意，他直直地错身，没有理会蒋远洲。 蒋远洲有点懵，挠了挠头，但也没过多追究，想着大概是池盛没注意吧，随后自己也往寝室方向走。 - 孟一窈回了寝室，正准备给池盛发消息，就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我到了。] 笑着回他，[好，我马上下去！] 拎起包，就往外走。 撞上回来的唐乔，她打量了眼，问：“你要回家吗？” “恩。”孟一窈答，又确认了下钥匙在包里，“我走啦，拜拜。”冲着唐乔挥了挥手。 “拜拜。” 唐乔进门，浴室里的门也打开，沈小艺走出来。 “我刚才听见说话声了，你在和谁说话？” “一窈，她回家，我随口问了问。” “哦。”沈小艺边擦头发，边应一声。 “对了！”唐乔转身，喊了一声，“我上楼的时候，看见池盛了。” “这有什么，正好经过呗。” “不是，他就站在咱们寝室楼下，像是等人的样子。”唐乔八卦之心油然而生，“……刚才一窈又急着下楼，你说会不会……” 话没说完，沈小艺就知道唐乔的意思，无语道：“就算他们真有什么，也不关我的事啊。” “我就随便说说，反正寝室里又没其他人。”唐乔继续说：“而且你不觉得，如果他们真有什么，孟一窈也很厉害吗？你看池盛那么冷冰冰一个人，居然会在女生寝室楼下等她。反正我觉得挺神奇的。” 沈小艺笑笑，“随便吧。”说着她拿上吹风机，“我先吹头发了。” “好吧。”唐乔被迫结束这个话题。 至于孟一窈那边，她雀跃着下楼。 入眼的天边，是一团一团仿佛被打翻了的红色、橙色、黄色颜料渲染而成的火烧云，只需一眼，就攫住人的眼球。其中的颜色搅和在一起，温柔热烈，透过树梢，穿过池盛，投下光影。 而池盛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站在那里，却比黄昏更吸引人。 孟一窈站在楼梯上往下走，一步一步走向池盛。 - 两个人先各自回家。 孟一窈回到家，先放下书包，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边喝边回房间。 放下水杯，从书包里拿出刚刚考完试的试卷，放在书桌上。 随后往床上一躺，放松一下。 直到池盛发来消息，说自己准备下楼。 她爬起来，回他:[来了，马上！] 拿上手机，孟一窈开门，池盛就站在门口，对他笑了笑，“进来吧。” 孟一特地问过孟琮，他和陆歆在不在家，得到否定的回答以后，孟琮问她怎么了，孟一窈只说：“我问问而已，不是考试考完了嘛，关心关心你和我妈。” 孟琮笑说她贫嘴。 等池盛进了门，孟一窈将自己的手机解锁，打开外卖软件,说：“你先先看看想吃什么。” 随后她自己又往房间走，快速地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才出来。 池盛正点餐，听见拖鞋落地的踢踏声音，抬头看。 孟一窈已经换上了家居服，衣领处还做了翻领，配上印花，即便是满身都是，穿在孟一窈身上，也不俗气，反而显得可爱。 只是，池盛看着，不由疑问，“你不热吗？”池盛分不出来衣服材质，但看着就觉得应该蛮热的。 孟一窈：“……” 孟一窈皮笑肉不笑，“不热。” 池盛低头笑了笑。 “你选好了吗？”孟一窈探身问道。 “好了。”池盛将手机推过去。 孟一窈将手机拿回来，在选购界面里又加了几样，下单，付款。 “好了，等着送上门就行。” “恩。” “对了，我有问题要问。”孟一飞速站起来，回房间，拿过桌上的试卷，重新到客厅里，她看了眼周遭，说：“到我房间好不好？” 池盛从沙发上站起，“好。” “好嘞。”孟一窈转身，“你先去过去。” 孟一窈从书房搬来一张椅子，池盛见着，上前，“我来。” 孟一窈松手，又去书房将试卷拿出来。 两张椅子在靠在一起，池盛已经坐下，孟一窈顺势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将试卷摊开，放在池盛面前，“这次考试，我大部分都会，但还是有些题目做不出来。” 池盛说：“你说，我教你。” 孟一窈不由弯了弯眉眼，“好。” 窗外树叶伴着微风，轻轻摇晃，带着一缕一缕阳光，在窗上投下影子，满是生机。偶时还有鸟儿飞过，停留在窗沿，轻啄后又马上飞走。 “下次遇见这样的题目，要记得，先这样……” “好。” “还有这里，这种题型，不要怕麻烦，你的做法是对的。虽然中间数据可能会挺复杂，但最后是可以化简的，答案一般来说也是整数，所以因为看起来不像答案就不做了。” “……恩。” 孟一窈已经习惯，池盛给自己讲题目的时候，两个人像是调换了，她咬着笔听池盛给自己讲解。 被池盛拍了拍她的手，“脏。” “……哦。”孟一窈把笔放下，双手交叠在桌上，乖巧的学生模样。 数学试卷正好讲完倒数第三题的时候，孟一窈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应该是火锅到了。” 说着她接起电话，“恩恩啊啊好”地结束电话，“在楼下了，人上不来，我下去拿好了。” 池盛站起来，将她按在位置上，在草稿纸上改了几个数字，“同样的题型，你先做一遍，我下楼拿。” “好吧。” 池盛回来地很快，孟一窈还没做完，她从房间里探头，委屈巴巴的，“还要等会，我还没做完。” 又见池盛笑了，孟一窈以为他会说先吃，正准备迈出房门，谁成想，池盛说：“那你做完，我把东西先摆起来。” 孟一窈脚步一顿，“……” 低头返回，拉开椅子，坐下，孟一窈嘴里念念有词，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来。 十分钟以后。 孟一窈到餐桌上。 火锅在小锅里咕嘟咕嘟响着，边上装着肉类和蔬菜的盒子整齐地摆放好。 池盛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孟一窈在他对面坐下，有气无力的，“我做完了。” 池盛放下手机，应声好，“先吃。” 他说着下了牛肉、蟹肉条、菠菜、香菇在锅里，都是孟一窈喜欢吃的。 第23章 等到孟一窈吃饱喝足，她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肚子，一脸满足地喟叹一声。 池盛起身，开始收拾。 孟一窈见着，“我也来我也来。” 池盛没说话，只让出位置，正好一人收拾一半的餐桌。 等放松过后，孟一窈被池盛压着继续学习。 给她讲解过数学试卷，理科试卷相继上场，池盛讲完了化学，休息一会，孟一窈靠在椅子上，向后仰头，双手张开伸展着，一个没注意，打到池盛。 池盛问她：“累了？” 孟一窈不好意思地说：“还好。” 池盛看她，哪怕嘴上说着还好，明显脸上已经有了倦色，说：“明天再给你讲吧，今天你先消化。” 孟一窈“啊”一声，“那好吧。” “你就走啦？”她问。 池盛离开位置，“恩。” 不舍地从他到门口，想说两句话，传来开门声。 是孟琮。 “窈宝怎么回家了？小盛也在啊。”看这架势，孟琮继续问：“你们这是要去出去？” 池盛先喊了声孟叔叔，随后说：“不出去，我上楼了，叔叔再见。” “欸好。”孟琮让开，让池盛出去。 末了还叮嘱他，“有空就来叔叔家，别客气。” “好。” 随着门关上，孟一窈转身，准备回房间。 孟琮笑着让她过来。 “你先坐会，我去换身衣服。” “哦——”孟一窈在沙发上盘腿坐下，等着孟琮。 孟琮很快回来，在她身旁坐下。 “期中考考得怎么样？”孟琮笑着问。 “我感觉还行吧，应该有进步。” “我一直想找你聊聊，其实对于成绩这方面，我和你妈，对你都没有什么特别高的要求，就希望你开心就好，不需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孟一窈疑惑，“孟教授，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很惶恐啊。” “之前，你的返校考，是不是没考好？不是还因为这个心情不好吗？后来看你情绪好了不少，我就没提，提到考试，我就顺嘴一说。” 孟一窈：“……” 她回想起来，实在不敢实话实说：自己全然是因为池盛。 随意囫囵过去，只说自己不记得了，“再说，我哪是会因为这样的事情不开心的人呀，孟教授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吧。”见孟琮微微皱着眉头，孟一窈继续说，“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也别把你女儿想得太脆弱了，我可是很坚强的。”说着孟一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孟琮失笑。 “对了，爸，我问你件事。” “你说。” “高一已经过半了嘛，该分科了。我问过我几个同学，他们都选理科，虽然我知道，将来如果我走艺考的路，应该是文科比较好，而且比较起来，我也是文科比较好，但是总觉得，大家都选择理，就我一个人选文，怪孤单的。” “所以你想选理科？” 孟一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就有点纠结，你觉得呢？” “我当然是希望你选择自己喜欢的。”孟琮正色，“作为父亲，我只能说给你建议，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但是你得想清楚，想要选理科或者文科的原因是什么？喜欢？想要和朋友一个班级？不论是什么，都得做好接受任何结果的准备，那就不用担心选错。” 孟琮难得和孟一窈讲这些话，“你才出生的时候，只有那么一点大，我都不敢抱你，还是你妈催着我，我才敢抱一抱我的小宝贝。小时候，你身体不好，你妈管着你，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玩，看你撅着个小嘴，心疼的我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你。转眼间，我们家窈宝都已经这么大了。” 孟一窈被说得不好意思极了，“那我给你丢脸的时候，你不会觉得难堪吗？” “你哪里给我丢脸了？” 孟一窈掰着手指数着，“你看你那些个朋友，明明都是教授，可是人家的孩子，不管儿子还是女儿，名校的名校，五百强的五百强，连出国都是公费的。”说着孟一窈笑了，“我就是他们的反面。” 孟琮佯装生气，“谁说的？不管别人多优秀，在我眼里，我们窈宝才是最好的。” 孟一窈被逗笑，“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呀。” “当然了。” 孟琮说：“所以，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和你妈妈永远都支持你，做你的后盾，不要担心。” “好啊。”谈话差不多结束，孟一窈从沙发上站起来，露出一个笑，“那我回房间了。” “去吧。”孟琮笑说。 - 池盛上楼以后，打开门。 按照习惯，先给池爷爷打了电话，跟老人家聊了几句自己的情况，末了，跟他说：“爷爷，等放假的时候，我回去看您。” “好好好。”池爷爷笑着应答。 挂了电话以后，池盛环顾了一圈，家里有一周没住人，虽然不至于灰尘满天飞，但一进门就能感觉到家里的空旷和没有人气，没多想，即便只住两晚，池盛也准备简单打扫一下。 打扫完，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池盛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收到孟一窈的消息。 [明天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好不好？] 池盛回她一个好。 他看了眼窗外，天空漆黑，月亮高挂，独独一份。 池盛推开窗，晚风吹来，将窗帘上的流苏微微荡漾起来，他不由笑了。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整理好东西，孟一窈就在电梯口等着池盛。 随着电梯声落，电梯门开，孟一窈扬起笑，“早呀。” “早。” 孟一窈同池盛并肩站着，脸上可见浓浓笑意。 到了市图书馆，刷卡进去，在五楼找好位置。 孟一窈同池盛面对面坐好，按照池盛给自己划好的题目，一道一道做下去。 等到中午，两人在周边的韩料店里解决完挨饿的肚子，继续返回图书馆学习。 充实的一天过去。 月亮洒下朦胧的光照，映衬着周边的五光十色。 孟一窈不想坐车或者地铁，只同池盛走在回家的路上，踩着月色一步一步。 “池盛。” “恩，怎么了？” “没事啊。”孟一窈笑笑，“只是叫一叫。” 孟一窈想到小时候，自己跟在池盛身后，一起去少年宫学习，孟琮和陆歆没空的时候，自己就跟着池盛，两个小孩手牵着手回家。路上还可以买一点零食，池盛背着她的书包，孟一窈自己吃一口，给池盛喂一口。 等到晚上，零食吃饱了的孟一窈已经没有胃口吃饭，这时候，池盛会趁着陆歆没注意，偷偷用勺子分走一部分饭，帮她吃完，让她不至于被陆歆教训。 直到池盛离开。 但所幸，如今他回来了。 第24章 在家住了两天，孟一窈同池盛一起回学校。 按照一中的效率，期中考成绩已经有了结果，李悦然刚在班会课上一提，孟一窈就偷偷同阮嘉荨咬耳朵，“肯定要换位置了。” 阮嘉荨抿嘴笑了笑。 李悦然在讲台上笑说：“这次我们班可有大变动了。” 池盛超过了梁霄，位居班级榜首。 在年级里也排到第三。 孟一窈惊喜地转头看他。 池盛也看他一眼，很快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递给孟一窈。 偷偷摸了纸条，打开，上面写着：[要不要跟我做同桌？] 按照惯例，池盛有最先选择的权利。 阮嘉荨也凑过头来，孟一窈赶紧攥紧，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只慌乱地对上她的眼神，“……嘉荨。” 阮嘉荨笑，“是秘密，我不能看吗？” “……不是。”孟一窈不知道怎么同她说。 私心来说，池盛的问题，孟一窈是一万个同意，但毕竟跟阮嘉荨做了半学期的同桌，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孟一窈也过意不去。 这时，梁霄拍了拍阮嘉荨的肩膀。 阮嘉荨转头，问：“怎么了？” 梁霄笑了笑，“等会换位置，咱俩做同桌呗。”他看了眼池盛，“还跟他一起，我怕是要喘不过气了。” 阮嘉荨一怔，看向池盛。 她正和孟一窈轻声说话，眼里流淌着柔软，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模样。 阮嘉荨勉强笑了笑，“好啊。” 四个人自顾自的，忽略了李悦然。 很快重新换了位置—— 孟一窈同梁霄换了位置，四个人还是前后桌。 坐下以后，孟一窈问池盛：“真的没事吗？” 池盛淡淡道：“没事。” 孟一窈看着阮嘉荨的背影，好一会儿，轻轻戳了戳她的背，阮嘉荨转头。 “嘉荨，你有没有生我气呀？没有继续跟你做同桌……” “你在想什么呢？不会以为我就因为你不和我做同桌生气吧。我当然啦，跟班长做同桌可比跟你一起好多了。” 听她这么说，孟一窈松了口气，笑笑，“那就好。” - 在学校里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从厚实的外套换成了轻薄的春装和夏衫。 转眼间到了六月初。 对于孟一窈来说，和池盛做同桌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情—— 她固然可以更亲近池盛，而池盛也可以更加自然地管着孟一窈在学业上的进度。 一节自修课结束，池盛离开座位，没了他的关照，孟一窈将笔一丢，放下手头的试卷，同阮嘉荨开始闲聊，直到头顶传来一声，“题目做完了？” 池盛回来了。 孟一窈一个激灵，抬头看眼池盛，又马上低头，一手拿笔，一手拿纸，“在做了、在做了。” 阮嘉荨看她这样，抿嘴笑了笑，下意识看向池盛，他弯了弯嘴角，但猝不及防撞上阮嘉荨的视线，池盛很快收起了笑，在座位上坐下。 阮嘉荨也很快转了回去。 平心而论，池盛除了沉默寡言些，不论是成绩还是长相，都是吸引人的，阮嘉荨对他有过好感。 但在多次面对池盛的冷脸，好感再多，也早就消失不见。 更何况他还抢走了自己的同桌。 孟一窈是这个班级里，第一个对阮嘉荨释放出善意的人，阮嘉荨是真心把孟一窈当初好朋友，所以当她发觉自己对池盛有好感时，在池盛的“助推”下，很快掐断了这情窦。 孟一窈说没有和池盛谈恋爱，阮嘉荨是不信的，两人看对方时，明摆着是不同的。 但孟一窈不喜欢，阮嘉荨也不会再提。 - 周末放假的时候，池盛没有回家。 孟一窈前一天告诉他，自己不能跟他一起回家，她这个周末得去外公家住。 两人没办法见面，池盛干脆留校不回家。 想到有套教材挺适合孟一窈，但是池盛自己的那套早丢在了安城，于是周五的课程结束以后，池盛准备出校，去一趟书店。 等选好书，结账完。 正准备回学校，池盛接到了傅卓的电话。 池盛本不愿意搭理，但思及池爷爷和孟一窈，迟早得结束这件事，池盛思忖片刻，接起电话，应下。 到餐厅的时候，只有傅卓一人，郑韵清不在。 池盛在傅卓对面的位置坐下，侍者拿来菜单。 傅卓不好意思地说：“定的有点迟，没有包厢了，只能在大厅里。” “我不是来跟你吃饭的。”池盛淡淡开口，“直接说事吧。” 傅卓一怔，虽然知道池盛有足够的理由来怨怼，但还是没想到他如此直接干脆。自从上一次，郑韵清在池盛这里吃了闭门羹，又在池爷爷那边没得到好结果，她一时心灰意冷，才被傅卓劝了回去。 等她缓过情绪，准备再找池盛时，被傅卓劝下。 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傅卓认为更该来的是自己。 池盛不合作，傅卓只能先安抚他，随意点了几道菜，把菜单交给侍者，又问了一遍，包厢是否有了空缺，得到否定的回答，傅卓说声麻烦了。 直至身边没有什么人，傅卓才斟酌着，道：小盛，你从十二岁到安城，直到现在，我一直看着你长大。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你和小州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池盛抬头看了眼傅卓，没说话。 傅卓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对于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也十分感谢他当初救了小州，我和韵清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不希望给你增加负担。但是如果你因此有所怨怼，我完全接受。至于和韵清结婚，也是我主动——” 话被池盛打断，他说：“因为是你主动，所以我就没有资格责怪她了是吗？” 池盛笑了，“那么我离开，成全你们一家人，不是正好吗？” - 池盛被郑韵清带走，第一次见到傅卓和傅郴州时，心下有了猜测，但是不确定，所以问郑韵清，“妈妈，他们是谁？” 郑韵清蹲下，靠近池盛，给他介绍。 那时的池盛已经能够理解，父亲去世，母亲另嫁，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乖巧地叫了傅卓一声“傅叔叔”，也愿意去和傅郴州好好相处。 但是傅郴州对池盛，有着不小的敌意，从小到大，傅郴州一次又一次地挑衅，让池盛从一开始的主动接近他，变成了和他井水不犯河水。郑韵清问过池盛，为什么不能和弟弟好好相处，池盛也委屈：我愿意，可是他并不愿意。 想过很多原因，其中能说说服池盛的，是傅卓对待池盛，远比对待傅郴州更好。 池盛站在傅郴州的角度去想，那么他对自己有恶意，也能够理解，于是私底下和傅卓说，希望他可以公平对待两人，不需要因为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就格外优待。 池盛记得，那时傅卓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不会区别对待。小州脾气不好，我更不能惯着他，所以对他严格些。至于你，我对你好，完全是因为你值得，并非是其他原因。” 多年没有体会过父爱，面对傅卓，池盛一面愧疚地接受着这样的好，一面尽量忍受傅郴州的坏脾气，他想着，既然从傅郴州那里拿走了一半甚至更多的父爱，自己理所应当付出一些代价。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这样的四口之家，也算和乐。 是在池盛十六岁生日的那天。 池盛接到老师的电话，让他去学校拿奖状，是他刚刚参加的数学竞赛，拿下了三等奖。 那时，是周末，池盛还疑惑，要这么着急么，但没多想，跟郑韵清和傅卓说了一声便出门。 拿到奖状以后，池盛着急回家，赶近路走了一条小巷子，结果被一群人围堵在巷子里，那群人明显是冲着自己来，但池盛不知道哪里得罪过他们。 正想问时，看见了傅郴州。 他站在一群人身后，对着池盛笑了笑，无声喊了一声“哥”。 讽刺的模样，让池盛瞬间了然。 再后来，就是在医院。 在打斗中，池盛右手受伤，手腕处被划伤，留下一道疤，又因着保护头，再次被木棒击打，手腕处伤上加伤。 而傅郴州，很可笑地，也受了伤，甚至于比池盛更加严重。 自然地，郑韵清和傅卓直奔傅郴州处，忽略了池盛。 于是也就从傅郴州嘴里听到了缘由：不知道池盛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被人堵在箱子里，而傅郴州看见，想帮忙，但是不小心惊动了人，一并卷入了其中。 郑韵清找到池盛时，他刚包扎完伤口。 郑韵清问他，到底做了什么，造成了这一切，池盛觉得实在可笑。 只觉手上越来越痛，“你怎么不问傅郴州？” “小州已经都和我说了。” “那你何必还要问我？” 这时傅卓赶来，拉开郑韵清，在两人之间打圆场。 池盛一直不知道，傅郴州到底说了什么，但他想，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容忍傅郴州。 郑韵清和傅卓在医院里陪伴傅郴州。 池盛先回了家。 晚上手疼得不行，池盛也没有告诉两人，忍着疼，自己爬起来，拉开窗帘，看着窗外，黑黢黢一片，脑子里想了很多，郑韵清、池城、傅卓、傅郴州。 直到传来开门声，池盛才回神。 是郑韵清和傅卓回来了。 池盛不大想面对他们，没出声，也没出门。 可就是这一举动，池盛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池城是因为车祸去世的，是因为救傅郴州。 而郑韵清和傅卓也因此相识，甚至相爱、结婚。傅卓对池盛的好，也有了解释。 池盛气极反笑，直接推门而出，两个在客厅里争吵的人愣住。 “小盛……”郑韵清喊他。 池盛直接推开郑韵清，一言不发，当晚直奔随城。 想要彻底逃离开这恶心的一切。 第25章 天色已经见黑。 池盛刚踏出餐厅，没走几步，和迎面走来的人对上。 是阮嘉荨，她的身旁还有一个青年，二十多岁的模样，西装领带的精英范。 池盛没理会她，阮嘉荨也不大想搭理池盛，但她还是愣愣地看了一会人，直至和池盛错身。 等到在包厢落座以后，阮嘉铭才问阮嘉荨：“刚才那人你认识？” “我同学，但是我们不熟。” 阮嘉铭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松了松领带，让她点餐。 整个包厢里，只有阮嘉铭和阮嘉荨兄妹俩。 餐桌上只有寥寥几句，都是阮嘉铭问，阮嘉荨答。 “什么时候有假期？爸最近在念叨你。” 阮嘉荨支支吾吾，“……可能得到暑假了，我有给他打电话的。” “确定了时间早点和我说，我让人给你定机票。” “……我知道了。” 阮嘉铭又问：“吃好了么？” “好了好了。”阮嘉荨赶紧放下手里的甜点。 阮嘉铭见阮嘉荨一副小兔子受惊的模样，心下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怎么同这个相差十二岁的妹妹相处，自己好像做什么、说什么，她总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阮嘉荨不敢拒绝，只能说好。 司机在前排开车，阮嘉荨和阮嘉铭并排坐在后座。 阮嘉荨遵守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作战攻略，阮嘉铭没说话，她也不说话。即便同他并排坐着，也是紧绷着那根弦，贴着车窗，佯装看窗外的景色。 阮嘉铭咳嗽一声，她立刻转头。 发现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又转了回去，看着窗外，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阮嘉铭可能会问的问题以及作答。 可惜，直到车开到了学校，阮嘉铭都没多说什么。 只在阮嘉荨下车的时候，问了一句，“给你打的钱怎么没用？” 阮嘉荨“呃”一声，“用了一点的。” 说着，她赶紧下车，“哥，你快回去吧，这里不好停车，而且迟了路上会堵车，我也回学校了，再见。” 阮嘉铭只见她说完，就小跑着往校门口跑，直到只有一个点，才收回视线，对司机说：“走吧。” - 因着往事，池盛败兴而归。 回到学校，他实在是没心情看书学习，干脆留在了寝室。 直到孟一窈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周日下午会提早会学校，池盛才收拾好心情，准备去教室。 教室里，阮嘉荨看见池盛，想到前天的事情。 平日里，池盛虽然也是寡言少语的，但至少他不会给人不耐烦的感觉，前天见到他，是阮嘉荨第一次见到池盛那般严肃，完全不近人情。 阮嘉荨直觉有问题。 刚喊了声“池盛”，池盛皱着眉看她。 孟一窈就出现在教室门口，向池盛直奔而来。 阮嘉荨眼见着池盛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连眉间的躁郁也一并被抹去。 等到孟一窈坐下以后，池盛轻声问她，在外公家过得开心吗？ 阮嘉荨撇撇嘴，转了回去。 就不该多管闲事。 孟一窈不住地点头，炫耀道：“当然开心了，我外公外婆超级疼我的。” 她靠近池盛，悄悄说：“跟我妈一点都不一样。” “对了。”孟一窈拿过挂在桌边的一个袋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透明餐盒。 打开，推到池盛面前，期待道：“你试试。” 餐盒里是八个卡通造型的烘焙面包，都是小动物的模样，各不相同。 孟一窈指着其中一个，邀功一般，“都是我跟外婆学着做的，你尝尝看。” 显而易见地，孟一窈指着的那个，是个小熊模样，和其他七个相比，明显有点差距，一看就是新手，池盛没戳穿她，拿起来吃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 “还不错。”实在是小，池盛两口就吃完，从孟一窈的脸上看见满满的得意。莫名的，所有不愉快都消散。 “我也有东西给你。”池盛说。 “什么呀？”孟一窈期待问道。 “……” 孟一窈看着池盛从抽屉里拿出四本书，都不用她多说，她就已经从期待到抗拒，果然，就不该对池盛抱有什么幻想，视死如归地从池盛手里接过。 池盛只说：“等会给你列个计划安排表，你照着时间做。” 孟一窈：“……” 好一会，她才挤出来一个“哦”。 和池盛做同桌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孟一窈的胆子给他养得大了不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敢和池盛叫板，池盛再给她顺顺毛就好。 越想越不平，于是孟一窈把桌上的餐盒拿回来，盖上盖子，“砰——”一声放在自己的桌上，戳了戳前排的阮嘉荨，露出一个笑，“嘉荨，吃吗？” 阮嘉荨当然乐意，笑着点头，“吃。” 孟一窈大手一挥，“都给你了。” “啊？” “别跟我客气，拿着吧。”孟一窈直接将餐盒往阮嘉荨怀里放。 “那好吧。” 池盛全程不参与，只在纸上写着给孟一窈的计划安排表，等她同阮嘉荨聊天结束，递给她， “按照这个来。” 但有一件事，孟一窈不敢和池盛对立——学习。 “……哦。”孟一窈苦兮兮地接过。 池盛见着，轻笑一声。 - 这周只上四天，周五清校，周六和周日是高三高考的日子。 李悦然在讲台前讲着话，她说下次回来以后，就要分科了。还特地强调了“没确定的同学”，可以趁着这次回家，跟家长商量商量，有任何问题也可以找她。 孟一窈边收拾书包，边同池盛说：“我回趟寝室。” “好。” 从寝室下来，孟一窈手里提着一个手拎包，池盛没多问是什么东西，只说：“我来拿。” 即便池盛在学校受到的关注越来越多，但一学期的时间，他在孟一窈寝室楼下等人已经是惯例，其他人对此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且池盛也是不太在意这些外在目光的人，更是无所谓。 但孟一窈还是不大习惯这样被关注，笑着拒绝池盛，“不用啦，我自己拿就好。” “拿不了告诉我。” “好。” 有时候，孟一窈觉得池盛心细如尘，有时候又直男得不行，她轻轻叹了口气。 池盛听见，问她：“烦？” “什么？”孟一窈问。 “你刚才叹气。” 孟一窈：“……” 两个人往校门口走着，一瞬间气氛凝滞下来。 好一会，池盛才问她：“你决定选文还是选理？” “选文科。” 孟一窈没注意到池盛的愣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说实话，我有纠结过，因为好像大家都选理科，还问了我爸。但是我上周回外公家的时候，外公跟我说，‘凡事得看得、想得长远些’。那你都那么优秀，我不能拖后腿吧，得选个更有把握的。” “虽然我爸说，只要我开心就好。但是总不能一直给他丢脸吧，而且哦，选文科的话，等到高三，准备艺考的时候，相对来说文化课会没那么紧张。” “艺考？” “恩，我没和你说过吗？”孟一窈顿了顿，“美术类，这是我一早就想好的。其实这样，也不需要纠结选文选理，反正不会和你一个班级。” 孟一窈讲到美术，池盛能从她眼里看到满是喜欢。 “你喜欢就好。” “恩。”孟一窈点头，笑了笑，“那你是选理科是吗？” “是。” “那你肯定可以很厉害。”孟一窈毫不怀疑。 池盛笑了笑。 结束这个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聊着天，很快就到校门口。 孟一窈拿出手机，准备给孟琮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听见不远处传来汽笛声，孟一窈抬头看，孟琮摇下车窗，冲她招手。 孟一窈指着那边的车，“那里。”拉着池盛就往前去。 太着急，又没注意周边，在穿过马路的时候，一辆电动车从孟一窈面前驶过，速度很快，即便只是电动车，孟一窈也被吓了一跳，还是池盛眼疾手快将她拉回来，她撞进池盛怀里。 有些惊魂未定地上车，孟琮也被吓坏了，语气不由有些严厉，“这么着急做什么？刚才多危险！” “我没注意……”孟一窈自知理亏，又明显是自己的错，也不敢反驳。 孟琮再疼爱女儿，亲眼看见女儿被差点撞，一时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孟一窈几乎没见过孟琮这样，低着头，听他教训。 在孟琮话语停顿的时候，池盛适时插话，“孟叔，先走吧，后面的人在催了。” 说着，后面的汽车响起喇叭。 孟琮只能先启动汽车。 一路上，车里很安静，孟一窈偏头靠在车窗上，抿着唇。 好一会儿，她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看一眼，是池盛的消息。 [孟叔叔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 发完，孟一窈转头，对着池盛勉强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没事。 很快，下一条消息，孟一窈实在是真情实感地笑了。 [有我在，不会出意外的。] 她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又怕被孟琮或者池盛看见，尽量抿着嘴，侧头埋在肩头，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 转瞬间，阴霾散去。 第26章 孟琮在楼下将孟一窈和池盛放下，让他们先上楼，自己开往停车场。 孟一窈明显感觉到孟琮说话的语气软了下来，不是之前颇有疾言厉色的样子，知道孟琮应该消气了，乖巧地说好。 等电梯期间，楼层的数字一层一层往下跳。 “池盛。” “怎么了？” 孟一窈可怜兮兮的，“你直接来我家好不好？我怕我爸还要骂我，你在的话他会收敛一点。” 可惜孟一窈表现出来的害怕，实在是拙劣，池盛明知道是假的，哪怕想要逗逗她的想法都已经浮现在脑海，脱口而出的却是一个“好”字。 孟一窈不自觉地同他撒娇，“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等进门，孟一窈发现陆歆在家。 “你先在沙发上坐会，或者去我房间也行。我去看看我妈先。” 池盛在沙发上坐下，“我坐这里就好。” “好。”孟一窈边走边说：“我很快就回来哦。” 陆歆在书房里办公，孟一窈敲门以后，才探头进去，喊了声“妈。” “回来了。”陆歆见着女儿，笑了笑，摘下眼镜，“你爸呢？” “停车去了，我先上楼。” 孟一窈问：“周姨好像还没来啊。” “估计在路上了吧。” 陆歆见孟一窈还在书房里磨蹭，问她要做什么。 孟一窈想着，就算孟琮不生气了，他肯定也要和陆歆提一嘴，与其被陆歆知道以后再教训，不如自己先认错，早死早超生。 “我来认错。”孟一窈站直，罚站的姿态，“我回来的时候，没注意马路上的车，差点被撞到。但是我人没事，而且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陆歆听她说差点被撞，急匆匆问她怎么回事。 孟一窈只说是自己太着急，没看到路边的车，又强调是电瓶车，幸好池盛拉了她一把，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孟琮已经批评过她了。 “所以你别骂我了。”孟一窈总结，并提出要求。 一番话被她说得吊儿郎当的，但最后又委屈巴巴的，气得陆歆使劲拍了孟一窈一下。 “我知错啦！”孟一窈嚎了一嗓子，“我爸骂过我，你打也过我，这件事翻篇吧！” 陆歆真是被气笑了，“等你爸那边翻篇，我这边也就翻了。” 孟一窈一笑，“我爸那边已经翻篇啦。”说完她就往书房外走，“这件事情就过去啦。” - 池盛坐下没多久，孟琮就开门进来。 看见他，孟琮打了个招呼，问：“窈宝呢？” “在书房里，去找阿姨了。” 孟琮笑了笑，“肯定跟她妈妈认错去了。” 池盛也笑。 “对了小盛，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在你高考结束前，郑韵清他们不会来打扰你。” 上一次和傅卓不欢而散，池盛实在是受够了他们这样三番两次来找自己，不能和池爷爷说，怕老人家担心。就告诉了孟琮，希望孟琮出面，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不需要他们所谓的补偿。 “好，谢谢孟叔。”池盛垂下眼。 孟琮见他这样，叹口气，知道真相时，对池盛就只剩下心疼。 “跟我客气什么？怎么说你都是我看大的孩子，叫我一声叔叔。” 正巧书房里传来孟一窈的声音，池盛抬头，对他笑了笑。 孟一窈从书房里出来，又被孟琮住。 她挪着小碎步在池盛身旁坐下。 孟琮已经不再生气，但还是得叮嘱一番，因为今天孟一窈的举动实在是把他吓到了。让孟琮担心，按照她这样毛毛躁躁的性格，真怕孟一窈哪天就“因为不小心”而出了意外。 孟一窈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边偷偷挪到池盛旁边，开玩笑地问他：“我爸是不是很啰嗦？” 池盛轻笑，“听着。” 孟琮看见两人在咬耳朵，喊了声“窈宝。” 孟一窈“欸”一声，“爸，我知道了！不仅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且也跟我妈认过错了。池盛过来是教我题目的，你再说下去都要吃饭啦。” 周姨已经来了，正在厨房准备饭菜。 孟一窈看向池盛，偷偷对他勾了勾手指。 池盛站起来，“孟叔？” 孟琮无奈，摆摆手。 “谢谢爸！”孟一窈雀跃着往房间走。 “以后注意点，听见没？” “听见啦！” - 六月九日返校。 准高三和准高二回学校，高三毕业生拖着行李箱，推着行李推车，双方一来一回，学校里人来人往的。 看着明显是带着笑离校的毕业生，孟一窈不禁感慨道：“他们已经解放了，好羡慕啊。” “等期末考考完，你很快也可以‘暂时解放’了。”池盛说。 孟一窈：“……” 说到期末考，孟一窈就想要吐槽学校——选择文理科以后，学校会进行一次分班考，语数英加上文科或者理科的内容，共六门。但不仅仅只参考分班考，与此同时，还会结合高一上下两学期的期末考试，三次考试分别占据不同的比例，最后综合得分，按照从高到低排名。 虽然还没说重点班会有几个，但自然是排名越前列才越好。 孟一窈被池盛带偏了话题，“分班考我理解，但是一想到还要综合高一的期末考，我就头大得不行。你说，万一有的人，综合九科成绩不好是因为被文科或者理科那三门拖了后腿，那到时候选另外三门的时候，因为这样去不了重点班，多惨呀。” 池盛看着孟一窈小嘴叭叭个不停，拍了拍她的肩，“到寝室了。” “……哦。”孟一窈被迫中断。 在她上楼前，池盛又说：“别担心进不了重点班。” 孟一窈疑惑地转头。 “我会帮你。” 简单四个字，孟一窈感受到池盛话里的自信，瞬间觉得有信心不少，连心跳都加快不少。 “好啊。” 池盛笑了笑，“上楼吧，我在教室等你。” - 孟一窈一口气跑回楼上，现在门口摸了摸心口，深呼吸以后，才开门进去。 寝室里三个人都在，互相打了个招呼。 孟一窈先去重新整理一番衣柜，期间，沈小艺问她：“一窈，你选文还是选理？” “选文。” 沈小艺笑了笑，“巧了，我也是。那我们寝室就两个选文两个选理。” “挺好的。”陈凝安说了句，话落向孟一窈走去。 衣柜的门开着，孟一窈整个人被挡住，陈凝安探头过去，八卦道：“你居然不选理？” 孟一窈将最后一件衣服挂好，对着陈凝安“嘘”了一声。 陈凝安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 等沈小艺和唐乔都走了以后，陈凝安才接上这个话题，问她到底怎么样。 孟一窈无奈，把想法告诉陈凝安，随后说：“干嘛啦？那我也有追求的好不好？” 听完以后，陈凝安评价道：“我觉得蛮好的，至少可以看出来你不是恋爱脑。”说完她哈哈大笑，被孟一窈掐了一把才停。 两人闹了会，才手挽着手去教室。 - 分科意愿报上去以后，两周以后，就是期末考。 这两周，池盛重新给孟一窈制定了计划。 池盛问她，让她按计划做题的书还在不在。 “还在啊。”孟一窈从抽屉里拿出来。 池盛接过，“你选文的话，不需要这种难度的，只要能应对学业水平测试就好。” 之前给她的四本教辅，是因为池盛以为她会选择理科，才给她准备。 孟一窈以为池盛要拿回去，一把抢过，“给我的就是我的了。就算不用写了，给我看看也好嘛。” 池盛失笑，“我没想拿回去。” 孟一窈将四本书拿回去，放在桌上，又将抽屉里的一摞书拿出来，先把四本书放进去，再将那摞书堆上去，压得严严实实的。 小插曲过后，池盛给孟一窈划定了考试重点，让她按照自己说的来复习，至少期末考的成绩得好看些。 “知道了。”孟一窈乖乖应下。 其实这学期以来，孟一窈的成绩还是有明显地增长，只是上学期的期末考实在有些惨不忍睹，为了能进重点班，她还是得努力认真些。 期末考到来地很快，结束地也很快。 考完以后，在回家路上，池盛问她怎么样。 “我感觉应该考得不错。”孟一窈自得，“数学好几题是你给我划的是同类型，我都做出来啦，其他科目我跟安安对了下，错了一点点。”孟一窈拇指对着食指，中间空出一点，表示“一点点”。 - 成绩出得很快，孟一窈收到短信的时候，第一时间上楼，按响了池盛家的门铃。 池盛刚开门，孟一窈就将自己的手机怼到他面前，“蹡蹡。” 池盛被吓一跳，后退几步，看清楚以后，笑了笑，“先进来。” “好嘞。” 都不用池盛，孟一窈就轻车驾熟地从鞋柜处拿出她的专属拖鞋，换上。 往沙发上一坐，孟一窈迫不及待地寻求夸奖，“我就说我考得不错吧。” “是不错。” 说完，池盛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玻璃杯里，端到客厅，放在孟一窈面前，“橙汁没了，先将就一下。” “不将就不将就。”孟一窈端起来喝了一口，“我妈也老让我喝牛奶。” 一杯喝完，池盛适时递给她一张纸，示意孟一窈擦擦嘴，一圈奶胡子。 孟一窈不好意思地傻笑两声。 “你呢？”池盛还没说话，孟一窈就伸出手打断他，“别说别说！让我猜猜看。” 池盛双手交叠，往沙发上一靠，没说话，只微微挑了挑眉，眼里流淌着笑意。 那一瞬间，孟一窈简直想要尖叫出声——池盛那个小动作也太性感了。 等平复了心情，咳嗽一声，才开口说话。 “班级第一肯定不用说，年级里第五？” 池盛没说话。 “第三？” “再猜。” “第二？”上一次的月考，是池盛最好的成绩，第二。 “你的机会用完了。” “啊？”孟一窈一头雾水，看着池盛站起来往书房走，突然福至心灵，“是第一吗？” 孟一窈赶紧站起来，拦住池盛，“是不是啊！” 池盛见她着急，也不卖关子，“勉强答对。” “哇！”孟一窈激动地抱住池盛，“你也太棒了吧！” 池盛骤然一僵，清晰地闻了到孟一窈身上的柠檬味道，混合着一点萦绕着的奶香，好像在印证着孟一窈说的“经常喝”。 孟一窈也才缓过神，松开抱住池盛的手，后退一步，有点无措，不敢直视池盛的眼睛，眼神飘忽“我太激动了……” 池盛没说什么。 而下一秒，他上前一步，轻轻环住孟一窈，“你也是。” 第27章 池盛胸腔的跳动，热切又温柔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辈子拥有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即便感觉到，两人的关系拉近不少，孟一窈也不敢去想，池盛会主动抱自己。 池盛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环住她。 但孟一窈还是能感觉到，他胸腔里的热切，他怀抱里的温柔。 不想打破这氛围，孟一窈手里紧紧攥着池盛的衣摆。 良久以后，孟一窈实在不好意思了，松开池盛的衣摆，轻轻推了推他，“池盛……” 池盛才放开人。 孟一窈私心想给这个拥抱加上一些其他含义，所以等池盛松开以后，她马上说：“那我先下楼了，我们学校见。” 不等池盛说完，孟一窈马上趿着拖鞋往玄关处走。 换上自己的鞋，开门，说再见，一气呵成。 在电梯口按下向下的按键，孟一窈眼见着楼层从一楼开始往上，一层一层。等不及了，反正不过上下楼，干脆走楼梯。 在自家门口，还没开门，就听见电梯“叮”一声，孟一窈下意识转头看。 电梯门打开，池盛站在里面。 他走出来，问：“你的手机呢？” “对哦，我手机呢？” 孟一窈摸了摸口袋，没找到。 池盛轻笑，摊开左手，他手上赫然就是孟一窈的手机。 孟一窈恍然，上前拿过手机，不好意思地说：“原来落在你家了，还要麻烦你给我送过来。” “不麻烦。”池盛说。 孟一窈轻轻地“恩”了一声，慢慢地挪动脚步，开了门，转身对池盛说：“那我进去了？” 池盛点头，“好。” “你快上楼吧。”孟一窈嘴角漾出梨涡，眼里都是笑意。 - 随着期末考试成绩的发布，暑假也随之而来。 孟一窈记得，池盛的生日是在六月末。 在被池盛按着学习的休息期间，问他：“你想怎么过生日呀？”孟一窈算了算时间，笑着说：“是你十八岁成年之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池盛正在看她做的题目，闻言动作一顿，说：“我不过了。” “啊？”孟一窈看他，“为什么呀？” “没为什么。” “那好吧。”孟一窈沮丧地应一声。 池盛看她耷拉下去，抿嘴问道：“你很想过么？” “陪你过生日，当然想啦。不过，你要是不想过也没事，那你就只用收礼物就好。” 池盛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试卷上用红笔圈起来的地方，“先做题，这题你又做错了。” “啊，又错啦？” 池盛无奈笑了笑，“是啊。” 孟一窈泄了气一般，“这题好难哦，我老是错。” 池盛用笔指着题目，“再给你讲最后一遍。” “知道了。”孟一窈坐直，专心听讲，把生日的事情暂时放到一旁去。 转眼间，到了池盛生日这天。 因着去年的事情，池盛对生日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但想到孟一窈，池盛觉得自己也可以随便过一过，她开心就好。 没曾想，除了凌晨零点时，收到了孟一窈的一条“生日快乐”，就没有任何动静。池盛不免有些疑惑，但没多问。 只是一整个早上，池盛都处在无所事事的状态，即便想学习，也无法沉浸进去。 等到吃午饭的时间，池盛准备下楼。 刚换上鞋子，就听见门铃响起。 开门。 孟一窈站在外面，“生日快乐！” 池盛莫名松了口气，侧身让开，后退了一步，让孟一窈进来。 孟一窈见他动作如此，嘿嘿一笑，进了门。 孟一窈手里还提着一个纸盒，池盛正要伸手去接时，孟一窈忙按住他的手，说：“我来！你别动。” 池盛收回了手，拍了拍一旁的柜子，“那你放这里。” 换好拖鞋进门以后，孟一窈将池盛推到他房间去，边推边说：“你先进去嘛，等我准备好了，你就可以出来了。” 池盛顺着孟一窈的力道回到房间里，说：“好。” 孟一窈对着他笑了笑。 等布置好以后，孟一窈敲门，“我进来了？” “好。” 池盛正坐在小沙发里，听到声音，站了起来。 孟一窈进门，说：“你闭眼好不好？我带你出去。” 池盛轻笑，“好。” 说完，他闭上眼，孟一窈靠近他，拉起池盛的手，轻轻推开门，两人走到客厅里。 “你可以睁眼了。” 说是准备布置，不过是将窗帘都拉了起来吊灯已经被关掉，整个客厅是昏暗的。但大中午的，即便是有遮盖，光照还是能够透进来，整个客厅就笼罩在淡淡的光照下。 孟一窈拉着池盛到茶几旁，“你快过来。” 茶几上是一个蛋糕，立着十一根蜡烛。 蜡烛被点燃，小小的火光忽明忽暗，但始终亮着光，以蛋糕为圆心，一圈都是昏黄温暖的光。 池盛还站着，从上往下看，孟一窈已经坐下，扬起脸对着池盛笑，灿烂笑意洋溢在她的脸上，孟一窈拽了拽池盛的衣摆，“你快坐下呀。” 池盛从善如流。 孟一窈清了清嗓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过生日，但是礼物你是一定要收的。” “我们分开的时候，本来是要给你过生日的，我的蛋糕都做好了。”孟一窈顿了顿，“不过没关系，现在补上也来得及。这个生日蛋糕，虽然不是以前那个，但是是我亲手做的，样式也和以前一样。” 池盛看着孟一窈一脸认真地说着。 “现在，这里有十一根蜡烛，是弥补你离开那年的生日。”孟一窈弯了弯眉眼，“池盛，十一岁生日快乐呀。” 随后，孟一窈插-上一根蜡烛，点燃，“你离开正好一年，池盛，祝你十二岁生日快乐。” 她重复动作，直到插-上第十七根蜡烛。 “到今年，我们重逢啦，我很开心。今年也是你的十七岁生日，我希望十七岁的池盛，像小时候带我玩的哥哥一样，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早点扫除阴霾，快乐加倍。所以，十七岁的池盛呀，生日快乐。” 其实不过是一个蛋糕，一段生日快乐的话，但池盛看着、听着，觉得撞进了自己的心里，十足深刻。 他看着孟一窈，没说话。 孟一窈说完以后，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将蛋糕推到池盛面前，催促他，“你快闭眼许愿吹蜡烛。” 池盛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蛋糕。 再简单不过的款式，整个蛋糕都被白色奶油包裹住，只在上面画了一幅浮雕画像——两个小孩手拉着手，笑得灿烂。 池盛也笑了，随后闭上眼，许愿，吹蜡烛。 等到切蛋糕的时候，池盛让孟一窈来动手。 她问：“为什么？这是你的蛋糕啊。” 池盛看她，说：“我舍不得。” 孟一窈不知道池盛说的“舍不得”的原因是什么，总之脸一热，嗫嚅着说：“那我也舍不得，把两个小孩分开多可惜……” “那别切了。”池盛说。 “啊？” 池盛轻笑，拿出叉子，最后两个人将图案以外的部分给解决掉，剩下一个被挖得只剩下中间一块的“残缺”，两个小孩的手还是紧紧牵着。 - 没几天，池盛就收拾好东西回老家。 按照往年的暑假安排，孟一窈是要跟着外公家的两个哥哥到处玩的，今年却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跟着池盛一起回老家，对外的理由是：高二以后要忙起来，得趁着现在时间空余，多陪陪爷爷，顺带跟着池盛好好学习，为不久后的分班考做准备。 长辈们都没多说什么，只笑说孟一窈长大了。 孟琮将两个小孩送到老家，池爷爷处一个，孟爷爷处一个。 整个暑假，孟一窈只在自家爷爷和池爷爷处呆着。 白天跟着池盛一起学习，晚上陪着爷爷在田间小路上走着，晚风吹拂过田野，和白天带着暑气的风不同，晚风带着些微的凉意吹来，整个人只觉身心舒畅。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得回学校的时候。 孟一窈和池盛跟各自的爷爷告别，一起坐上了回家的车。 - 随之而来的就是分班考。 暑假里，经过池盛的特训，孟一窈信心满满地去考场考试。 她选了文科，只用考语数英加文科三门，两天就结束考试。 在分班成绩出来以前，不需要回学校，还有几天的假期。 不过两三天的假期，孟一窈也被池盛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池盛估算过孟一窈的分班考分数，结合高一一年的期末考，估摸着进重点班没什么大问题，于是给她重新做了学习计划，防止她脱离自己的视线以后，不务正业掉出重点班。 所幸整个暑假里，孟一窈已经习惯池盛对自己学业方面的“管教”，没有任何不适地到了返校日。 当天下午，孟一窈和池盛一人推着一个行李箱进了校门，拒绝了孟琮的继续陪同。 孟琮知道今天出分班考成绩和班级，也怕孟一窈压力，将两人送到校门口，只安慰孟一窈不要太在意成绩，孟一窈笑着让孟琮快走。 一路上伴随着行李箱滚轮滚动的声音，孟一窈跟池盛吐槽，“我爸也太不相信我了吧，我也是很有实力的好不好？” 池盛轻笑，“我信你。” 孟一窈嘚瑟，“那你答应我的别忘了。” “不会忘。” 两个人来得算迟，在公告栏前已经没多少人在看。 孟一窈送来行李箱拉杆，径直跑到公告栏前，剩下池盛接过她的箱子，推着往前走。 池盛眼见孟一窈很快转身，笑意满满，说：“双喜临门啦。” 文科重点班有三个，孟一窈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其中之一，池盛则顺利进入了火箭班。 “所以你有什么要求？”这是池盛主动提出的，如果孟一窈进入了重点班，她可以凭此跟池盛提一个要求。 孟一窈“唔”一声，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了。 她走上前，带点紧张，说：“那你再抱一抱我，像之前一样，就当做是给我的奖励。” 孟一窈话音落下，很快，池盛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不同于上一次还有些距离的拥抱，这次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池盛在她耳边，带着笑意，说：“奖励收好。” 作者有话要说：假公济私池小盛 -- 发现了一个文中没有详细说明的事。按照我的设定，理科按排名前三十进入火箭班（一班），文科没有火箭班。除了火箭班以外的人，文理分科以后分成重点班和普通班。 第28章 高二这样就以池盛的又一个拥抱作为开始。 很凑巧地，新班级的班主任是李悦然。 与此同时，沈小艺作为孟一窈的新班级同学，又再次成为了室友，两人也成为了新同桌。 高二没有了物理化学生物，对孟一窈来说，课程的压力少了些，但也只是少了些许——池盛每周都会抽时间，从顶楼的火箭班到三楼来找孟一窈，定期检查她的学业。 高一同班的时候，池盛对孟一窈的特殊对待，也只在自己班级里传着而已，现在两人分班了，还是依旧如此。本来不过是孟一窈和池盛两人自己的事情，但随着升入高二，考试次数多了起来，池盛的名字开始频频出现在整个年级段中。 高中生活，总是要有点八卦润色才显得没白过，更何况是从高一期末考开始，接连半学期都牢牢占据榜首的池盛。长相清俊，又有足够的成绩加持，自然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但很快大家发现，池盛对旁人的确是清冷淡漠，独独在孟一窈处，总能看见他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温柔。 除此之外，高一时关于两人的一些话又被提及，加上池盛从入学以来，就经常在女生寝室楼下等孟一窈，种种迹象表明，池盛和孟一窈的关系不简单。 于是孟一窈和池盛之间的流言开始在整个年级段里流传。 刚开始的时候，几个关系亲近点的同学都来八卦，孟一窈只能无奈地解释，自己和池盛真的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本以为解释过后，大家有新的关注点，会被渐渐淡忘，但孟一窈实在是低估了池盛的吸引力。 流言甚嚣尘上。 甚至传到了李悦然的耳朵里。 雪上加霜的是，孟一窈这次的期中考退步了二十多名，在总共不到三百名的文科生中，倒退二十多名，对孟一窈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值得关心的问题。 这天休息的大课间，李悦然就将孟一窈叫到了办公室里。 李悦然的研究生导师就是孟琮，从她研一，孟一窈初中起，两人就熟识。在这样的关系下，两人又成为了师生，李悦然对孟一窈的关注自然多些。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孟一窈跟着李悦然往办公室里走，“李老师……” 李悦然对孟一窈笑了笑，说：“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好的。” 李悦然在椅子上坐下，又拉过一张椅子，示意孟一窈。 “找你是想跟你谈谈这次考试的事情。” 孟一窈点头，她知道自己这次考试的确不理想。 李悦然问道：“所以能跟我讲讲这次考不好的原因吗？最近有一些关于你和池盛的话，是不是因为这个……”李悦然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青春期的女孩子，有些朦胧的感情，这很正常，我们相识四年，你知道我不是死板的老师，但是一窈，你得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孟一窈听着李悦然的一番话，简直惊讶。 无它，和池盛的流言的确给她造成些微的影响，但和这次考试完全无关， “李老师……” 李悦然做出知心姐姐的姿态。 孟一窈忍不住想扶额，赶紧说道：“这次考不好，纯粹是我考试状态不好。前几天换季的时候衣服穿少了，有点感冒，医务室开的感冒药又很催眠，所以考试的时候很想睡觉，和池盛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讲到最后，孟一窈不免还是有点心虚，声音也低了下去。 李悦然才发觉孟一窈讲话时声音有些沙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至于有多少实话，她作为过来人，没戳破她，笑着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等着下一次考试，看你表现了。” “恩。” 李悦然看了看孟一窈，鼻子有些红， “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中午要不要回寝室休息一下？” 按照规定，一周只有两天可以回寝室，其余时间要在教室里。 孟一窈想了想，说好。 - 池盛自从到了火箭班以后，没有孟一窈在身旁，对待其他人，他多是清冷疏离的，却不影响他的受欢迎程度。 火箭班三十人，女生十一人，其中包括了阮嘉荨。 但阮嘉荨因着和池盛的“恩怨”，对他并不热切，只有在不得不和他说话时才会找他，平日里对他也是爱答不理的。 课间里，阮嘉荨刚从孟一窈的班级回来，她不大情愿地向池盛的位置走去。 刚过期中考试，池盛在给孟一窈整理数学的学习资料。分科以后，池盛再聪明，对于文科深入的内容也没办法掌握，除了给孟一窈安排学习计划以外，只能在数学上多帮帮她。 桌面被敲了敲。 池盛抬头，看见人，没说话，无声催促她：有话快说。 “一窈让我告诉你，她要跟你请一天假，让你中午不用去找她了，午饭也自己吃。” 池盛问：“她怎么了？” 阮嘉荨耸耸肩，“不知道，可能是不想跟你学习吧。” 上高二以后，池盛和孟一窈的手机就放在了寝室里，没有随身携带，池盛一时联系不到孟一窈，于是想直接去找她。 刚站起来，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池盛无奈，重新坐下，只能先上课。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讲解试卷，池盛更没什么心情去听课。 一直在想，孟一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半学期以来，因为孟一窈随口提的一句“每次考完试，我们数学老师都不怎么讲试卷，只说让我们不懂的自己去问”，被池盛放在了心上，担心她跟不上学习进度，所以每次考试完以后，都会带着她去图书馆，给她讲解试卷。 这次考完试，她却突然拒绝。 池盛不由地多想。 下了课，直接往孟一窈的教室走。 楼梯上是人挤人，大家都着急往楼下楼，只有池盛，停在三楼楼梯口，挤开人群到走廊上，直奔孟一窈的班级。 到了门口，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剩下的几个人，池盛并不认识。 很快他就转身离开。 回到寝室，池盛打开手机，已经有一条孟一窈的消息。 [池盛，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跟你请个假。] 没有她一贯会发送的表情包。 池盛神色变得严肃，不做多想，拿上手机，离开寝室。 池盛下了楼，往女生寝室楼走的路上，给孟一窈发了消息。 [我在你寝室楼下。] 随后快步往前走去。 第29章 从讨要拥抱，到被摸脑袋。 孟一窈，你可真是太棒了！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孟一窈和李悦然谈完，松了一口气。 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的心又提了起来——李悦然再次提到池盛，说既然他们没什么特别的关系，还是不要走那么近了，两个人在不同的班级，有些话对女生总是不太友好的。 孟一窈抿唇点头。 课间的时候，阮嘉荨来找孟一窈，约她周末出去玩，孟一窈干脆托她跟池盛说一声。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既然中午不用去教室自修，孟一窈先回了一趟寝室给池盛发了消息，作了解释。 没想到，池盛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在寝室楼下？ 孟一窈疑惑下楼。 只见池盛神情严肃地站在树下。 孟一窈走近他，还没开口说话，池盛就问：“你是发生什么事了？” “啊？”孟一窈一愣，“没发生什么事啊，你怎么这么问？” 池盛低头看她，孟一窈无端感觉到他眼神里带有点委屈。 孟一窈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却，看了眼周围，正是下课时分，人来人往，想到李悦然不久前的叮嘱，她拉拉池盛的袖子，“我们去其他地方说好不好？” - 两人走到小礼堂附近，在外面找了长椅上坐下。 刚坐下，池盛说：“你说吧。” 孟一窈一头雾水，“呃”了一声，“你给我点提示？” “中午为什么让我别去找你？” 孟一窈不好同池盛说李悦然的事情，只说：“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你不会是因为这样觉得我不思进取吧？我平时也很认真的！” “不会。” 池盛还是没什么表情，孟一窈靠近他，说：“原来你以为我是怎么了吗？” 池盛偏头看她，孟一窈是带着笑问的，眉眼弯弯，眼睫扑朔着，全无任何烦恼的模样。池盛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池盛在学校里，虽说是疏离淡漠的，但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他隐约知道，关于自己和孟一窈的流言。 私心来说，池盛觉得那些话没说错，或者说，因为有些苗头，所以池盛想要坐实它。 但在课上的时候，他想过，是不是因为这些事情导致孟一窈的“反常”。 所以才格外后悔，是否因着自己的私心，让孟一窈受到伤害，即便只是些许也不行。 他只说：“没什么。” “好吧。” 本来应该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孟一窈的反应，让池盛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本来么，她就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对谁都是热情满满，蒋航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只是因着自己和她多了长辈们的一层关系，孟一窈对自己才有些格外地不同而已。 十一月，天气已经渐渐转凉，连阳光照耀下来也不算暖和。孟一窈靠着椅背，一条腿蜷曲支起，另一只脚在地上，鞋底无规律地在地上摩擦着。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孟一窈的地面摩擦的脚突然停下，转头问池盛：“不对啊，那你为什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肯定有事。” 池盛还是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孟一窈。 如果说，去年和池盛刚见面的时候，他眼里总是一潭死水，不起波澜，但久而久之，孟一窈很明显地发觉，池盛有改变的—— 会和自己开玩笑，会打趣自己，连笑容也多了。 更重要的是，过去的池盛像是给自己划定了一个范围，只他在其中，旁人进不去，他也不出来。但后来，孟一窈从一开始的只能在这个范围外打圈，变成可以踩着范围边缘走，到现在已经可以一点一点踏入了池盛允许的范围内。 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像儿时那般。 于是孟一窈和池盛对视，一副他不说她就不罢休的样子，“你说嘛，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但池盛是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的，他直接站起身，说：“你不回去休息么？” 话题转换地太快，孟一窈没反应过来，赶紧追上池盛，拉住池盛。 池盛放慢了脚步，但就是不说话，只领着孟一窈往寝室楼走，孟一窈发挥坚持不懈的精神，“池盛、池盛”地喊个不停，拉拉袖子，撒着娇。 池盛不为所动，将人送到寝室楼下，“到了。” 孟一窈看眼寝室楼，“我不。” 池盛却笑了。 孟一窈问：“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池盛抬手，摸了摸孟一窈的脑袋，轻轻地，像是对待什么宝贝一般。 - 孟一窈直到回到寝室，人还是懵的。 池盛摸了自己？ 这是第一次吧！ 等回过神来，她蹲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把脸埋在膝盖间，长长地“啊——”了一声。 等心情平复些以后，她拿着手机爬上床。 傻笑着想要找人分享，给陈凝安洋洋洒洒地发了一大段内容以后，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等她回寝室，可以当面讲啊！ 但孟一窈还是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连睡意也一并消散。 她干脆起床，拿出手绘本开始画画。 - 当流言再起的时候，孟一窈干脆点头称是，“啊，没错，不用猜测了，就是这样的。” 众人都愣了。 孟一窈一味澄清，觉得她在欲盖弥彰。 但当她干脆直接地承认，这件事瞬间没了多少可讨论的乐趣。 于是高二就这样地顺利结束。 暑假里，孟一窈得开始准备艺考，没有跟着池盛一起回老家。 整个暑假，孟一窈白天十个小时都泡在画室里。 虽然算不上是极高的天赋，但也能够拿得出手，加上十足的努力，她还是有机会的去top3的美术院校 至于学业，高二一整年，在池盛的帮助下，孟一窈可以将成绩稳定年纪前五十名，即便不参加艺考，也是能够上一类本科线的成绩。 所以池盛倒没有怎么给她安排学业上的任务。 只在孟一窈跟他卖惨的时候，偶尔同意跟她视频，孟一窈的理由是：池盛你长得那么好看，我多看看养眼也好，不仅锻炼审美，还有助于我练习速写和素描。 但大多数，孟一窈还是说着自己对美术的热爱。 池盛从老家回来时，再见她时，孟一窈足足瘦了一圈。 可把孟琮心疼坏了。 高三怎么说也要让她走读，甚至连后续的房子也已经安排好，只等着孟一窈去学校开走读证明。 这天池盛来孟家吃饭的时候，孟琮也问了他，“小盛觉得学习压力大不大？身体吃得消吗？是这样，我打算让窈宝走读，让周姨去照顾她，你呢？要不要一起，正好和窈宝一起去把证明给办了。房子够大，你们俩小孩住也够。” 池盛看了眼吃饭的孟一窈，她正埋着头吃肉。 笑了笑，对孟琮说：“压力倒是不大，但是高三走读应该方便点。” “那行，等开学我就陪你们去学校开证明。” “谢谢孟叔。” - 等到开学，就是高三的学生。 高三的学生想要走读，不难，很快，甚至于在孟琮的关系下，孟一窈和池盛的走读证明提前办了下来。 开学前，孟琮带着两人一起去看过房子。 三室两厅，孟一窈、池盛、周姨正好一人一间，房子内的一切设施孟琮都已经安排好，一应俱全，只等着两人入住。 房子在距离一中不远的一个小区里，不远，走路十分钟。 孟琮还问过两人，要不要再买两辆自行车，被孟一窈拒绝了，“我的老爸，你这就有点夸张啦！” 池盛在一旁听着，不由的扬了扬嘴角。 孟琮无奈地送两人去学校，不忘叮嘱，“你们两个，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知道吗？” 孟一窈“哎”一声，反驳他，“我们当然不会有很大的压力，你才是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知道吗？” 孟琮失笑。 两人到了校门口，跟孟琮再见。 行李早早送到了新家，孟一窈和池盛两人只用背着一个书包。 高三提前一周返校，路上都是高三学生，行色匆匆，似乎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 “感觉好快啊，去年我还羡慕高三毕业的人，转眼间，我们也高三了。”孟一窈看着人来人往，感慨道。 池盛“恩”了一声。 “不过上大学了，就有更多自由，好像也挺不错的。”孟一窈笑了笑，“大家都在一个地方读书的话，感觉也没什么差别。” 池盛听到她的话，问：“你想好报哪几所学校了？” “想好啦！” 孟一窈掰着手指开始数，“安安的目标一直是京大，不过她说，就算上不了京大，也要去京都的。至于嘉荨，她本来就是京都人，应该也是要回去的。我自己的话，既然要去美院，当然去上京美了。” 孟一窈将所有人的安排好，除了池盛。 于是池盛脱口而出，“那我呢？” “欸？”孟一窈一愣，“我还没说完啊……” 池盛才发觉自己太着急了，但陈凝安、阮嘉荨，都在他前面，即便他心下不爽，但还是掩下躁郁出声道：“那你继续说吧。” 孟一窈笑了笑，继续说：“你成绩那么好，都不用多问，肯定要去京大的呀，是不是？” 池盛勉强应声，“是。” “而且，其实吧，我想过的，如果你不去京大的话，去其他城市，那里肯定也有很好的美术学院。”孟一窈的话已经很直白了。 池盛觉得像是有羽毛轻挠手心，又像是心脏窜流过微电流引起酥麻感。明明夏日里，吹来的风是带着暑气的，但一瞬间，躁郁都被拂去。 “我去京大。”他顿了顿，“我们一起去京都。”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是可以感谢小天使们的人了！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宝贝：[是风动] 1枚！ 感谢投出地雷的宝贝们：[Coisini] 1枚、[是风动] 1枚、[不吃香菜] 2枚！ 第30章 对于孟一窈来说，想要上京美，她的专业课成绩还是不够的。 为此，孟琮特意给她请了专门的老师来辅导。 也因此这样，孟一窈请了三个月的假，用来专攻专业。 白天早早地出门去老师处，晚上踏着浓黑夜色回家。 刚开始时，孟一窈都是独自一人。 这天周姨给池盛做好晚饭，池盛吃完，休息了会，准备回学校，被周姨叫住，问她：“怎么了？” 周姨笑笑，“小盛你晚上回来，我可能不在家。给你准备的夜宵在锅里，自己盛出来就好。” 池盛问道：“您要出去吗？” “窈宝早上出门的时候，让我今晚去接她。”周姨顿了顿，继续说，“正好和你下课的时间撞了，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没什么委屈的。”池盛摇头，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窈宝倒是没和我说，不过小女孩嘛，可能是自己走了几天，路上害怕，我去接她也安全些。” 池盛沉思一会，“您在家里休息，晚上我去接她吧。” “你不上晚自习吗？” “在哪里都一样，我早点回来就行。” 周姨还想说什么，池盛继续说：“一日三餐您照顾着我们本来就辛苦了，我去就好。要是您不在，我把夜宵翻了就更麻烦了。” 周姨被池盛劝服，“那行，你去接一窈，知道她在哪里吗？” “知道。”池盛点头。 - 又一天结束，孟一窈走出画室。 孟琮给她请的老师姓路，四十多岁的年纪，曾经给在京美任教过。 虽然路老师只有辅导孟一窈一人，但为了方便练习，还是带着她去了画室，单独一间。 孟一窈刚走出画室，就听见有人喊她。 虽然她单独在一间画室，但免不了和其他艺考生打交道，方原就是其中的一个。 每次回家，他总要跟着孟一窈，说着顺路，但孟一窈实在不喜欢他吊儿郎当的性格。忍了几天，没忍住跟周姨说，让她来接自己回家。 想着这样，方原总不会还要跟口香糖一样粘着自己吧。 方原笑着，“结束了？一起走呗。” 孟一窈后退一步，“不用了，我家人今天来接我。”说着她往画室内走，打定主意要等周姨来。 “那我陪你一起等好了。”方原也走进画室。 孟一窈深吸一口气，“方原，你这样——” 话没说完，听见门口传来一声“窈窈”。 方原比孟一窈高了不少，挡住了门外的身影，孟一窈偏头看去—— 池盛。 她一怔，池盛走进来，直接忽略方原，径自走向孟一窈，拎过她的包，牵起她的手，“回家吧。” 孟一窈愣愣地被牵着，走出了画室，走到马路旁。 对面是红灯，两人停在斑马线后。 夜晚十点以后，理应来说，即便是夏末，也算不得暑热，但孟一窈的手还是微微出了汗，担心池盛发觉，孟一窈想要缩回手，被池盛更紧地握住。 身后传来脚步声，池盛回头，看见人，对孟一窈轻声说：“你在这里等我。” 孟一窈见池盛和方原说了什么，方原向着反方向离去，很快，池盛走了回来，孟一窈赶紧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但他没有再牵起孟一窈的手。 孟一窈不免失落。 池盛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一轮红绿灯，等又一次变成了绿灯，孟一窈闷闷说：“走吧。” “恩。”池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抿唇无声笑了笑，再次牵起了孟一窈的手。 街边的门店除了几家还开着，其余的也都紧闭着门。一两颗星子点缀在天上，在浓重的黑夜里，意外地显出亮色。 “池盛……”孟一窈轻声喊他。 “怎么？” “你怎么会来啊，我明明是让周姨来的。” 池盛侧头看她，“有人打扰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怕你太忙了，不想打扰你。” 池盛停下脚步，两人停在了一家还未关门的门店门口，孟一窈背对着，灯光透出来，在她周围围了一圈。 “你当然可以麻烦我，甚至，我觉得这不算麻烦。” 孟一窈抬头看着池盛的眼睛，和他对视，一瞬觉得，池盛在跟她承诺，掷地有声。 她低下头，“好啊。” - 从第一次去画室接孟一窈开始，池盛每晚都会提前一节晚自修离校，也亏得他成绩好，班主任没有多说什么，对他这种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到孟一窈结束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时，统考也接踵而至。 对孟一窈来说，她是想要上京美的，得参加三月份的校考，但为了让孟琮和陆歆放心，让他们知道自己留了条退路，她还是要去参加统考。 考试当天，池盛还在学校里，没办法陪她去，于是孟琮带着孟一窈去参加考试。 十一月末参加统考，十二月末出成绩。 出成绩那天，孟琮催着她查分数，孟一窈一副“别担心”的模样，“孟老师你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果然，没让人失望。 按照孟一窈的成绩，至少随城艺术学院是不用担心了。 顺利地回到学校，孟一窈第一时间同池盛分享了这个消息。 两个人在火箭班门口，孟一窈靠在栏杆上，跟池盛汇报自己的情况，“已经结束了统考，接下来就是京美的校考。” 池盛问她：“什么时间确定了吗？” “还没呢，大概一月知道吧。” 池盛点头，“那就好。” “怎么了？” “没什么。”池盛拉过在栏杆上蹭来蹭去的孟一窈，“脏。” 孟一窈才反应过来，“啊”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回教室了？” “好。”池盛应下，很快又说话，“放学了你在教室等我。” 孟一窈点头，“好。” 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从学校回家。 - 高三上学期，孟一窈请了大半个学期的假，所以期末考试的时候，退步她是能够想象到的，所幸还有底子在，不至于太差。 但跟池盛提及这件事情的时候，孟一窈还是有些忐忑。 池盛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拿过她语数英三科的试卷，说：“你好好准备校考，文化课不着急，等校考以后再补也来得及。” “恩。” 京美的校考时间很快确定下来，在2月19号到24号，孟一窈选择的专业是艺术设计，被分到了23号。 这一次，是池盛陪着她去的。 同时，孟一窈硬是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池盛吹上了天，才让孟琮和陆歆勉强答应让两人自己去京都。 池盛也对得起孟一窈的吹捧，将一路上的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让孟一窈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地去考试。 池盛定了两间房，房号是连在一起的。 考前一晚，担心孟一窈紧张，池盛敲响了孟一窈的房门。 很快门开了。 “池盛。”孟一窈笑着唤他一声，“你要进来吗？” “恩。”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孟一窈问道。 孟一窈已经换上了睡衣，珊瑚绒的面料，一身粉色的连帽套装，帽子很大，开门时孟一窈还带着帽子，整个人被包裹住，只剩下一张脸，见到池盛时她才不好意思地摘下帽子，在床上坐下。 池盛见她状态不错，应该不至于紧张到睡不着觉，只说：“没什么事，我看看你。” 孟一窈绽开一个笑，问：“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因为考试紧张呀？” 池盛被戳破心思，轻咳一声，但否认了，“没有，我信你。” “其实我不紧张的。”孟一窈双腿盘起，“我是要坚定上京美的，如果这次考不上，我就再来一次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哦，我一个嫂子，她原来的成绩也很好，但是高考失利复读了，那我还可以跟她取取经。” 孟一窈讲到京美的时候，池盛能看到她眼里的向往。 “你会考上的。” 孟一窈笑，“当然啦。” - 第二天，孟一窈顺利地结束考试，池盛在京美外面等她。 看到人，孟一窈雀跃着向池盛奔去，“池盛！” 池盛将手里的奶茶递给她，“暖暖手。” 孟一窈接过，捧在手里，喝了一口，没等池盛问，就主动告诉他自己的考试情况，叭叭叭一通说下来，末了，总结，“我觉得我蛮稳的。” 池盛笑了。 京都孟一窈是来过几次的，但这是第一次同池盛一起来，她想多留一天，和池盛在京都好好玩一天。 本来么，池盛看她可怜兮兮的，已经答应了，反正就一天而已。 没成想，陆歆在京都的出差结束，正在酒店大堂等着两人，准备带着孟一窈和池盛一起回随城。 陆歆问道：“机票定好了没有？” “还没。”孟一窈低声回答。 陆歆随意点点头，拿出手机给两人订机票。 撞上了自家亲妈，又正好在紧要关头，孟一窈不敢再提出去玩的事情，只等偷偷地跟池盛咬耳朵，“难怪我妈这么容易就让我们自己来京都。” 说完她轻叹一口气，“好可惜啊，本来还想去看雪的。” 池盛轻笑，随后贴近孟一窈的耳朵，孟一窈能清晰感受到池盛呼出的气息，只听见他说：“等六月来京都，想去哪我都陪你。”池盛又顿了顿，看眼前面的陆歆，“从夏天到冬天。” 第31章 孟一窈一定以及肯定地觉得：自己没有自作多情。 于是她故作镇定，淡然地对着池盛“恩”了一声。 陆歆走在前面，回头，道：“怎么还不过来？在说什么？” “没什么。”孟一窈忙说，笑着往陆歆的方向快走而去，“来了来了。” 池盛看着她的背影，轻快愉悦，不由地弯了弯嘴角，也提步上前。 回到酒店房间，收拾好行李，陆歆就带着两人去往机场。 到达随城的时候，是孟琮来接的。 陆歆走在前面，孟一窈和池盛跟在后头，看见孟琮时，孟一窈冲他不停挥手，“爸！” 孟琮笑着上前接过陆歆的行李箱，孟一窈的手也空了—— 她以为孟琮是替自己拿行李箱的，稍微用力，行李箱从她手里脱离。 却看着孟琮只摸了摸自己的头，问了句池盛，就回身到陆歆身旁。 身旁的池盛传来轻笑声，顺势拉过孟一窈的箱子，“走吧。” - 专业的考试都已经结束，只等成绩就好。 现下回到随城，是该专心准备文化课的时候。 寒假不长，笼统也不到二十天。 京美的校考结束以后，也只剩下一个星期就开学了，得抓紧时间。 池盛根据孟一窈期末考的试卷，给她分析语文数学英语三门课的不足，帮她将知识点重新给捡起来。 但开学以后，因为已经过了一轮和二轮复习，孟一窈跟不上老师的进度，孟琮干脆请了全天候的家教给她补习，学校只在考试时回去。 因此池盛没办法一直帮孟一窈复习，只能在晚上回家时，问她有什么难题不会，再抽时间给她查漏补缺。 冬日里渐渐退去霜雪，万物开始复苏，树梢枝头也绽放出新芽，春雨淅淅沥沥而来，冲刷洗净，带来一派全新气象。 随着时间的脚步，到了六月。 孟一窈的文化课复习准备得差不多，校考的成绩也已经出来，专业第三。 按照池盛给她的预估，只要正常发挥，不出意外，上京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即便是考前连续一星期，随城都在都在下雨，雾蒙蒙的天气也没有影响孟一窈的好心情。 高考前一天傍晚，孟一窈和池盛吃完晚饭，两人一前一后去了阳台上。 孟琮租的这套房子，让孟一窈格外喜欢的就是这个阳台。 虽然楼层不高，但有太阳时，阳光总是可以透过树梢漏进来，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孟一窈甚至让孟琮买了两张躺椅，休息的时候她就喜欢去阳台，感受微风，沐浴阳光。 而现在，雨丝飘飘，时不时从太阳外落进来，孟一窈没有在躺椅上躺着。搬了两张小板凳，和池盛并肩坐在阳台入口。 她伸手去接雨丝，但总是失败。 也不恼，笑着转头和池盛说：“我打赌，明天雨会停。” 果然，高考的两天，骤雨停歇，阴云散开，天气转晴，阳光落满人间。 随着考场的广播里传来结束铃声，监考老师一声“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高考彻底地结束。 池盛提早了几分钟交卷，到孟一窈的考场外等着。 他在连廊上，靠着栏杆而立，视线投放在孟一窈的考场处，直到铃声响起，池盛才站直，穿着的是再简单不过的校服，他还是整了整衣服，将压出的褶皱按平。 随着考场的门打开，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孟一窈跟随其后，像是受到感应一般，她第一时间看见了池盛。 池盛就站在那里，他带着笑意，落日的余晖倾泻在他身上，光风霁月。 - 第二天，孟一窈得去参加毕业聚会，是分班以后的班级组织的。 出于同学情谊，她也不好拒绝。 聚会是班级里的班干部安排的，从中午开始到晚上。 刚高考结束，大家彻底放飞，野得不行。 吃完晚饭，还吆喝着要去包厢，唱歌喝酒一条龙。 孟一窈不大想参加后续活动，吃过饭以后，趁着有人也不想去，赶紧举手，表明态度。 于是大家自动分成两批，一批继续玩，一批回家。 孟一窈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 有一条池盛的消息，在半小时前发的。 [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孟一窈笑着回了他。 很快，池盛回复：[等我。] 晚饭是订在星级酒店，孟一窈跟着人往楼下走，在大堂坐下，边玩手机边等着池盛。 “一窈。”有人喊她。 孟一窈抬头，是阮嘉荨。 “嘉荨！”孟一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你们班不是今天毕业聚会啊。” 阮嘉荨笑笑，指了指门口的人，“我哥哥带我来的。” 孟一窈听阮嘉荨说过。 她和阮嘉铭是重组家庭的兄妹俩，高一的时候她母亲去世，即便阮父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但阮嘉荨总觉得自已已经没有资格再住在阮家，享受阮家给予她的一切资源，她鼓起勇气同阮嘉铭说想回随城。 阮嘉铭年长她许多，骤然多了个妹妹，他的态度说不上热络，但也不算冷漠，两人也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十多年。 阮嘉荨想，阮嘉铭应该不会反对她回随城，毕竟两人也没有血缘关系。 阮嘉铭听完以后沉默了会，问她：“我爸怎么说？” “还没跟他说。”阮嘉荨知道阮父不会同意，所以她才和相对来说不喜欢自己的阮嘉铭提及这件事，希望他可以点头答应。 最后，阮嘉荨如愿以偿。 虽说阮嘉铭安排了人照顾她，面面俱到，但没有他盯着，总归是轻松许多。 孟一窈笑，“你和你哥哥？” “其实他很喜欢我这个妹妹的。”阮嘉荨转头看了眼阮嘉铭，他没有不耐烦，站在酒店门店静静等待，“我能来随城读书，也是哥成功劝服我爸的，我现在知道啦，以前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跟我相处而已，从来都是默默地关心我，所以我才以为他讨厌我，才害怕他。” 说着，阮嘉荨靠近孟一窈，抱了抱她，“一窈，我一直想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 “啊，这不算什么呀。”孟一窈不好意思极了，突然而至的拥抱让她双手悬空，无从下手，片刻以后，她的双手环绕着阮嘉荨，轻轻抱住了她。 阮嘉荨放开孟一窈，说：“你的善意对那时候的我来说，真的特别特别重要。” “所以我们才是好朋友嘛，好朋友之间是不用说这些谢谢的。” “好。”阮嘉荨笑了笑，“那我在京都等你来，你不要跟我客气。” “当然不会啦。” 两人相视一笑。 阮嘉荨站起来，“那先这样，我得跟我哥回去了。我得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回京都了。” “欸？你明天就走？” “恩。”阮嘉荨应声，“我爸他说很想我，我也想回去看看他。” “那好，那我们京都见。” “好。” 孟一窈看着阮嘉荨向着阮嘉铭走去，到了门口，司机已经在等待，阮嘉荨又回头对着孟一窈挥了挥手，脸上溢着笑。 阮嘉荨离开以后，没多久，孟一窈就收到她的消息。 [一窈你一定要和池盛幸福啊。] 孟一窈有些意外，阮嘉荨会发这样一条消息。 问她：[你怎么知道？] 阮嘉荨直接发了一条语音，笑着说：“你们都那么明显，我想不发现都难啊。” “那么”被她拖长音，惹得孟一窈下意识看了眼周围，这也太夸张了吧，哪有那么明显。 虽然在心里反驳她，但孟一窈还是回复了阮嘉荨：[你都那么祝福了，我们当然会幸福了。] 发完以后，孟一窈捂脸靠在沙发上，笑声溢出。 而池盛就在这时走进酒店，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孟一窈。 只见孟一窈捂着脸趴在沙发扶手处，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在哭泣，快步走上前，才听得轻轻的笑声。 池盛松了一口气，在她身旁坐下。 感受到沙发一旁的凹陷感觉，孟一窈抬头，看见池盛。 一瞬间她愣住了。 很快缓过神，干笑两声，“你来了。” “恩。”池盛笑了笑，没问她刚才笑什么，只说：“回家了？” “好啊。” 两人离开酒店，步行回家。 两人靠得很近，夏季炎热，两人裸-露在外的肌肤，时不时会碰触在一起。 孟一窈想等一个好时机，池盛同样，于是明明就只差一层只差一层窗户纸的事情，但两人都迟迟没有捅破，让年少的暧昧期总是带着些意味深长的含义。 - 第二天，孟一窈吃过午饭就出门了。 孟一窈昨晚回家以后，给阮嘉荨画了一幅画，打算送给她，同她约好了时间。 将礼物送出去以后，时间还早，孟一窈又约了陈凝安。 等吃过晚饭，回到家，家里没人。 池盛也说过，自己今天有事要出门，孟一窈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回家了没有。 迟迟没有收到回信。 孟一窈没多想，回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翘着腿玩手机。 等到十点多，困意来袭，打开和池盛的对话框，最新的消息还是自己发送的，孟琮和陆歆也没有回家，孟一窈才发觉不对劲。 往楼上走的同时，给孟琮打了电话，呼叫响了好几声，孟琮才接起电话。 “爸，你和我妈在哪呢？都十点了还没回家。还有池盛，他也不回我消息，我现在正准备上楼看一下。” 那边静默了会，孟琮才说：“不用去看了，窈宝，你先睡觉。我和你妈妈有点急事，晚上可能不回家了，你自己在家里关好门窗。小盛也和我们呆在一起，你别担心。”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想让孟一窈沾上这些事情，孟琮什么都没说，“没什么，和你没关系，你先睡觉就是。”说完孟琮就挂了电话。 事关自己家爸妈和池盛，孟一窈哪睡得着，已经到池盛家门口，她还是按响了门铃，池爷爷早几天从老家过来了，不知道老人家睡了没有，但孟一窈实在担心，顾不得了。 没有人开门。 孟一窈不做多想，边给池盛拨电话，边回身去按电梯按钮。 数字从一楼开始往上，孟一窈等不及，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就往楼下走，手里还不忘一遍一遍给池盛打电话。 走得太急，孟一窈又穿着拖鞋，注意力都在手机上，直接踩空从楼梯上滑下去摔倒底，疼痛从尾椎骨处开始往上蔓延。 手机也从高处往下砸，又掉了一层楼梯。 孟一窈忍着疼扶着栏杆慢慢站起来，扶着扶手往楼下缓慢地走，弯腰捡起手机，手机的膜已经摔裂开来，点亮屏幕，已经在通话中，孟一窈赶紧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第32章 全文完 我们在夏日分离，重逢于冬日 将来会一直一直地永远在一起 ——摘自孟一窈手绘本独白 - 池盛前一天将孟一窈送到家门口，随后也回了家。 怕给池盛压力，池爷爷在高考结束的当天才从老家过来。 池盛回家时，池爷爷正在看着电视。 “小盛回来了？” “恩。” 池盛很自然地坐到池爷爷身旁，陪他聊天 池爷爷笑着问：“去找一窈了？” 池盛难得不好意思，轻轻地“恩”了一声。 池爷爷大笑，“喜欢一窈就大胆点，男孩子总是要主动些。” “我会的。”池盛严肃而又认真。 陪着老人看了会电视，池盛准备去洗澡，池爷爷叫他。 “您还有事要和我说吗？” “韵清给我打电话了，她说这两年来，她尊重你的想法，没有来打扰你，但是你现在高考结束了，她想来看看你，也顺便谢谢孟琮和陆歆夫妻俩照顾你。” 池盛想到了孟一窈。 即便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三年前的愤慨，但这件事迟早得解决。 “什么时候？”池盛问。 “明天晚上，韵清已经订好了位置，她说我们过去就行，孟琮那边她也联系过了。” “好。” 第二天，池盛和池爷爷先去到餐厅。 包厢里只有郑韵清一人，她看到池盛和池爷爷，赶紧上前，“爸，小盛。” 池盛和池爷爷都没有纠结她的称呼，坐下。 过了会，孟琮和陆歆也到了。 侍者陆陆续续地将菜上了上来，郑韵清招呼着四人，又笑着对孟琮和陆歆说着感谢他们对池盛这两年半的照顾。 池盛不大想听这些场面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一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 等结束以后，池盛同池爷爷说，自己还要和郑韵清先说会话，让他在外面先等一等，又问了孟琮，他不着急离开的话请他先照顾一会池爷爷。 郑韵清还留在包厢里，等着池盛。 池盛推开门，在她面前坐下。 “妈，这两年多，我在随城过得很开心。”池盛想到什么，甚至带着笑，“所以我不恨你，也不会再怪你在我爸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嫁给害他去世的人的父亲。” 郑韵清红了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听到池盛说他不在自己身边过得更开心还是因为他说原谅自己了。 “我既然从那个‘家’里出来，就不会再回去了。但你放心，等我工作工作，我也会赡养你，负担起为人子的责任，但在这之前，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也有你自己的家庭，互不打扰，我觉得就很好。” 说完，池盛站起来，而郑韵清捂着脸，说：“小盛对不起。我不该瞒你，也不是故意偏心小州，我只是……”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了。”池盛淡淡地说。 过去，即便郑韵清偏心傅郴州，但池盛始终对她留有一份希望，后来被她彻底打破。池盛回到池爷爷身边以后，自暴自弃，甚至不想再去上学，拖了一学期，才在孟琮的帮助下重新入学。 是和孟一窈重逢以后，他才重拾希望。 现在，他只想去找她，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 池盛推开门，脸上还带着想到孟一窈时的柔色，却见池爷爷站在门口。 他一脸正色，“小盛。” “爷爷。”池盛慌乱了会，马上定下心来，笑着说：“我和我妈谈完了，我们回家吧。” 池爷爷说话，他径自走进包厢，说：“你带走小盛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会照顾好他，给他更好的教育，即便阿城走了，你也不会让他失去父爱。甚至于小盛回到我身边，我也没有怪过你，回来我身边也好，就算我现在只是一把老骨头，也可以照顾好他。” 池爷爷笑了一声，“阿城去了，你的婚姻，我管不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瞒我、瞒小盛，以至于你带走小盛以后，偏心你的继子，让他受委屈，来到我身边的时候，他的手甚至差点断了！” 池爷爷说得激动起来，人站不住，开始摇晃，池盛赶紧上前扶住他，“爷爷！” - 孟一窈到医院的时候，孟琮和陆歆陪在池盛身旁，池盛坐在手术室门口，低垂着头。 听到脚步声，孟琮和陆歆抬头，陆歆看见人，“窈宝？你怎么来了？” “妈……我来看看池爷爷。” 说完，不顾自家父母的惊讶，孟一窈靠近池盛，蹲在他面前，轻声对他说：“池盛，我来啦，我来陪你了。” 孟琮想说什么，被陆歆拉走。 池盛听到孟一窈的声音，慢慢抬起头，他的眼圈是红的，是孟一窈没见过的颓然样子。 孟一窈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着，一抽一抽疼得厉害，连下楼梯时摔的疼痛都抵不上。 她赶紧抱住池盛，轻轻拍着池盛的后背，“别怕，我一直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别担心，随城的医生很厉害很厉害，池爷爷不会有事的。” 孟一窈能感受到池盛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好一会，池盛才开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爷爷在的时候和她说那些话……” 虽然孟一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池爷爷现在在手术室里，但她知道池盛一定是将所有的错揽到了自己身上，她忙说：“不是你的错，不是的。” 孟一窈一边说，一边紧紧抱着池盛。 池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爷爷不会出事的，我只剩下他了……” “池爷爷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孟一窈一直说着话，“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保证，不会离开你。” - 孟琮和陆歆回来时，手里各端着两杯水。 手术室上的灯也从红色转成绿色，手术室的门打开，孟琮第一时间上前询问，池盛也马上跟上去。 一声摘下口罩，带来的是好消息。 孟一窈在一旁听着，松了一口气，他马上去看池盛，池盛已经镇定下来，向医生鞠了一躬，郑重地同他道谢。 池爷爷被转入普通病房。 他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也就是冠心病。他却一直没和其他人说过，平日里会有些心绞痛，但池爷爷不想影响池盛，偷偷瞒了下来，直到郑韵清的事情发生，他一时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 按照医生的说法，在药物治疗的基础上，得早些做PCI。 孟琮听后，对池盛说，既然池爷爷已经暂时脱离危险，后续的治疗，自己也一定会用最好的药和手术材料，让池盛放心。 “谢谢孟叔。”池盛的话里已经没有了哭腔，他似乎瞬间长大了许多。 等到池爷爷转醒以后，池盛马上进了病房。 “爷爷。” 池爷爷勉强提起一个笑，“是不是吓坏了？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见到池爷爷，池盛才像个孩子一样，“您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爸已经走了，我只剩下您了。” “我不会有事的，放心，我还没看你追到一窈呢。”池爷爷开玩笑。 对于郑韵清的事情，爷孙俩都没有再提，池盛一直留在病房里照顾池爷爷，即便孟琮已经请了一个护工，他也想要事事亲为。 很快，手术的时间确定下来。 手术很顺利，又在医院休养了几天，池爷爷顺利出院。 恰巧，高考成绩也出了。 按照往年的分数线，池盛上京大事没悬念的，孟一窈也过了一段线，折合她的校考成绩，上京美也是没问题的。 三喜临门。 池爷爷身体刚刚好转，饮食得清淡些，孟琮又从老家接来了孟爷爷，两家人在孟家庆祝了一番。 等到结束以后，孟一窈和池盛偷偷下桌，两个人悄悄出门。 夏季总是热烈而又直白的。 从小区楼下往上看，可以看到各家家灯火生辉，给这世间增添光彩。 孟一窈和池盛走在一幢一幢楼层的小路之间。 孟一窈正想鼓起勇气说话，池盛先开口。 他问：“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啊？什么话。” 池盛停下脚步，孟一窈也顺势停下，两人站在一棵大树下，几片树叶被晚风吹落，在空中打着旋，迟迟不肯落地。 “你说，你保证，不会离开我。”池盛停顿一会，让孟一窈回想，“还算数吗？” 孟一窈愣了会，很快欣喜如同势不可挡的海浪一般，裹挟而来，她没有一丝不好意思，上前，垫脚，轻轻地吻在池盛的唇角，“终生有效。” - 这个长达近三个月的暑假，因为池爷爷的身体，孟一窈和池盛哪都没去，留在随城照顾他。 对于两个人的关系，池爷爷简直是举双手赞同。 而孟琮，即便不满女儿才十八就有男朋友这件事，但孟一窈喜欢，他反对也无效。 至于陆歆和孟爷爷，因着孟一窈的态度和对池盛的认可，也没有什么不满意。 总之，两个人算是在双方家里过了明路。 很快，池盛收到了京大的录取通知书，孟一窈也成功考上京美。 刚上大学，时间还算宽裕，虽说京大和京美在两个不同的区，但完全不妨碍孟一窈和池盛趁着周末的时候，约会不停。 一方面，孟一窈想要把暑假里的时间给弥补回来。 另一方面，孟一窈从孟琮那里，知道了池盛经历过的事情，一想到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就心疼得不得了，想要一直陪着池盛。 大一上学期就这样地结束了。 但是孟一窈和池盛没有即刻回随城，他们要去更北的地方看雪。 孟一窈说，这是池盛答应过自己的，要从夏天到冬天。 而没想到的是，孟一窈千挑万选的民宿，是阮家的产业，阮嘉荨得知时，直接阮嘉铭给孟一窈和池盛留了最好的一间。 是在雪地里一间一间的小屋子，上面落满了皑皑白雪，和周围的满是雪花的树木相映衬，仿佛进入了童话世界。 到达的第一天，当晚，有侍者送来晚餐，还有民宿自制的米酒。 两人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透过落地窗，屋外是飘落的一片片雪花，白茫茫一片，屋内是暖和的天地，两人对坐而食。 等吃得半饱，孟一窈的手蠢蠢欲动，想要拿桌上的米酒。 池盛拦下了她，孟一窈委屈道：“你又不让我喝！之前毕业聚会你也不让我喝酒，现在就我们俩你也不让我喝。” 孟一窈开始翻旧账，从池盛不让她喝酒，到不让她穿短裙，振振有词地控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呵，果然是男人的劣根性，得到了就不珍惜。” 池盛失笑，拿过桌上的小瓶米酒，倒到小碗里，放在孟一窈面前，“一点。” 孟一窈瞬间笑了起来，轻哼一声，“我先尝尝看。” 她抿了一小口，砸吧了几下嘴巴，“好像一般，我再尝一下。”说着她又倒了一碗。 最后，在孟一窈的耍赖下，她喝醉了。 明明度数不高，但孟一窈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差点摔倒，池盛赶紧接住她。 孟一窈顺势勾住池盛的脖子，双眼迷蒙，说：“你是池盛。” 池盛无奈，“是我。” 下一秒，孟一窈笑了，仰头，向池盛吻去。 落地窗外的飘雪继续落着，覆盖上地面、屋顶、枝头，但即便被覆盖，所有的一切也是蠢蠢欲动，等着来年春日重焕生机。 等到池盛将孟一窈放在床上时，她还在哼唧着不肯松手。 池盛双手撑着床，轻声说：“窈窈乖。” 听到的池盛的声音，孟一窈慢慢松手，池盛才得以解放。 他去浴室打湿毛巾，给孟一窈擦脸。 有湿哒哒的东西在脸上摸来摸去，孟一窈不舒服，又开始闹，池盛压不住她，只能轻声哄着她。 孟一窈不乐意，噘着嘴，“你亲亲我。” 池盛笑了，俯下身，在她唇上落下又一个吻。 孟一窈安静了。 简单给孟一窈擦过脸，她已经闭上眼，嘴里嘟囔着“池盛”。 坐在床边看了会，她再没有什么动静，已经安然睡着，池盛才放下心，去浴室洗漱。 等他出来时，孟一窈已经醒了，她的行李箱开着，里面的东西散乱各处，孟一窈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胡乱地翻着。 不得不说，喝醉酒的孟一窈让池盛有些头大。 池盛上前，蹲下，问她：“窈窈在做什么？” 孟一窈抬头，对着池盛傻笑，“我要给你送礼物。” “什么礼物？” “喏。”孟一窈把手里的书递出去，“就是这个。” 池盛接过，翻了翻，不是书，是一本手绘本。 上面画满了画，每张画旁都有些话。 池盛仔细地看了看，才知道这画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问孟一窈，“为什么送我这个礼物？” 孟一窈傻傻地说：“因为喜欢你啊，我好喜欢池盛……”说着她又倒向床尾。 池盛一时之间没理她，自己翻看着手绘本，只觉暖流流淌至四肢百骸。 等翻完以后，池盛将孟一窈抱起来，重新放到床上，看她应该一时半会应该清醒不过来，池盛将她的外套脱去，给她盖上被子。 “晚安，窈窈。” - 第二天清晨，孟一窈就醒来，宿醉过后，她头疼得不行。 环顾四周，确认自己在哪里，看到身旁的池盛，孟一窈轻推他，“池盛……” 池盛醒得很快，迷茫了小会，看到孟一窈，清醒了过来。 池盛问：“难受？” 孟一窈点头，“头疼。” 池盛马上打电话，让人送来解酒药。 等待的过程中，池盛给孟一窈擦了擦脸，给她按着太阳穴舒缓。 屋外门铃响起，池盛说：“你躺着，我去拿药。” “好。” 很快床边凹陷下来，池盛端来一碗白粥，“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再吃药。” 很快孟一窈吃了小半碗，池盛问她：“头还疼吗？” 孟一窈闷声闷气说：“好像不痛了。” “那药就不吃了好不好？毕竟是药。”池盛将碗放到床头，问她。 “好。” 孟一窈拉高被子，遮住小半张脸，“我想再睡一会。” “睡吧。”池盛又给她掖了掖被子。 再度转醒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孟一窈猛地起身，想起什么，赶快从床上爬起来，落地一看，蒙了，行李箱开着，虽然里面是整齐的，但明显不是自己整理时的样子。 池盛听到动静，从客厅进来，问她：“怎么了？” 孟一窈只看见池盛手里的手绘本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夺回，“为什么在你哪里？” 池盛笑，“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 “我哪有。” 池盛“啧”一声，“原来女人也是说话不算话，得到了就抛弃的吗？” “我没有！” 池盛慢慢踱步进来，看着孟一窈手里的手绘本，“这么宝贝？干脆当传家宝传下去好了。” 孟一窈死死抱住，“当然不行！” 池盛见她这样，像是守护领地的小兽一样，可爱地不行，摸了摸鼻子，点头，“恩，不行。” 孟一窈见他这样，就知道池盛一定看过里面的内容了，扑到他怀里，“你看过了！” 池盛接住她，义正言辞，“是啊，你昨晚给我的，说是送我的礼物。” 孟一窈哼一声，“现在不给了。” 池盛笑了，“那就不给吧。” 见池盛似乎真的不要，他已经转身往客厅里走，孟一窈急急叫住他，“你真不要啦？” 池盛回神，“所以你给我么？” “给你。”孟一窈递了出去，“说了是给你的礼物。” 池盛接过，走近孟一窈，将她揽在怀里，气息在她耳边流动，“我很喜欢。” - 因为孟一窈喝醉这件事，后续的安排被打乱，两人干脆出去趁着雪停去屋外赏雪。 池盛的拍照技术经过孟一窈的调-教，深得孟一窈的心。 照片拍得差不多，孟一窈直接往雪地里一坐。 她穿得厚实，也不怕冷。 但池盛还是担心，想把孟一窈拉起来，孟一窈不乐意，“我就想坐着嘛，要不你背我。” “那你也得站起来，我才能背你。”池盛无奈地笑了笑。 孟一窈一听，双手向后一撑，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池盛已经作出背人的姿势，孟一窈愣了一下，恍然回到了和池盛重逢的那天，也是这样。 池盛转头，“不上来？” “你的手，不行吧，我还是自己走好了。” 池盛笑了，“某个人喝醉的时候，哪里不是我抱着走的。” 听池盛这么一说，孟一窈才放下心，扑到他的背上，宽厚又安全。 孟一窈双手环住池盛的脖子，双脚微微晃动，池盛颠了颠她，“安分点。” 孟一窈被吓一跳，赶紧抱紧池盛，“你别吓我！” “你别晃，乖点。”池盛继续向前走，“不然我怎么舍得？” 一瞬被池盛的话给安抚好，孟一窈笑嘻嘻地应下，“我不晃啦。” 身边只有踏雪的声音，于是孟一窈主动开口，“池盛，我问你件事哦。” 池盛恩一声，“你说。”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孟一窈问出口，才觉得有些忐忑，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池盛好一会才说话，他将自己来随城之前的事情和盘托出，“一开始，我是抱着逃避的想法来的随城，但后来，再见到你，慢慢地，好像你就在我心里了。如果你要我说一个确切的时间点，其实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喜欢了。” 从池盛口中亲耳得知他经历的事情，孟一窈不知说什么，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耳朵，告诉他，“池盛，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一定不会离开你，就算那个人不要你了，你还有池爷爷、还有我，而且我爸妈也很喜欢你，将来他们就是你的爸妈。你信我。” “我当然信你。”池盛见孟一窈紧张的样子，因为早已经释怀，他反倒笑了，“那你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其实池盛不问，孟一窈也要告诉他的。 “你离开的前一年。”孟一窈的思绪飘到那一年，“我爸带我们回老家，我们俩先下车，去爷爷家。结果爷爷不在家，我们俩惊动了爷爷家对面的那户人家养的狗，那只狗很凶，见到我们俩就开始追。” “我那时候很害怕，是你拉着我一直往前跑。你还记得吗？就在我们重逢那天，我差点摔倒的那个下坡路，拐角处是一片干草堆，狗要追上来的时候，你直接拉着我往下跳，你一直护着我，连摔下去也是摔到你身上。” 孟一窈说：“那之后，我好像就开始喜欢你了。或许那时候我还小，不懂感情什么的，但在想念你的每一天里，直到和你重逢，我才确认，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而我之所以要送你礼物，应该是今天才送的，因为三年前的今天，是我们重逢的日子，我想让你知道，孟一窈有多喜欢池盛。” 池盛听她讲完，扬起嘴角，说：“我也喜欢你，很喜欢你。” 这是孟一窈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听见池盛说喜欢，她乐得不行，什么都抛到了脑后，松开池盛，双手合成喇叭形状，对着天地喊着：“池盛和孟一窈会一辈子在一起！长长久久——” 池盛没说话，因为他早早回复她—— 在孟一窈手绘本的最后一张画里，她写下： 我们在夏日分离，重逢于冬日 将来会一直一直地永远在一起 池盛在后面跟了一句话：不需要将来，现在起，我们就会长长久久，即便白首也不离。 池盛背着孟一窈，入眼可见都是白雪，他一步一步踏上去，留下一串脚印，很快又被覆盖，却没有终止，无穷无尽，直至走到尽头。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就全完完结，没有番外啦。 其实就是两个小孩的故事，所以我觉得写到这里就可以了。 - ps：文中池爷爷的病有关说法来自百度，可能理解有误，有错求轻拍。 pps:最后一段话，对照第二章 ：[已经是临近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田间小路上，两个小小身体靠得很近，紧紧相贴，影子也相伴相生，互相交缠着，被拉得很长，像是可以延续到好远的未来。] - 谢谢陪我走到这里的宝贝们，虽然大概只有个位数(苦笑 所以本章留言发红包。 - 最后，再求个预收。 下本写《出逃月球》，文案应该还会改，所以就不放上来了，在专栏，感兴趣的宝贝动动手指加个收藏嘛，啾咪~ 那就下本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