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恶毒小姑子》作者：姗姗未来迟 文案： 姜娆穿进了一本狗血古言文里，成了注定要被炮灰的女n号作精公主。 怕死的她瑟瑟发抖，在看到高大威猛且会笑到最后的威远大将军殷天放时，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念头：抱紧大腿，妇唱夫随保小命！ 公主人比花娇魅惑天成，三十六计追夫百折不饶，奈何殷将军就是心如磐石不动不摇。 姜娆从此走上了屡追屡败，屡败屡追的道路，成为了京城人们津津乐道的八卦。 终于有一天，姜娆怒了:老娘不追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殷将军，冷着一张脸找到落荒而逃的姜娆：公主殿下，做人要有始有终，懂不？ 上一世谢明贞谨小慎微，委曲求全，只为给自己和年幼的弟弟求一个稍微好一点儿的前程。 可她的步步退让却让几个哥哥嫂嫂得寸进尺。 最终幼弟惨死，自己也落得个身败名裂、被折磨致死的下场。 重生这一世，她一定要做个恶毒小姑子，活一个精彩纷呈来。 内容标签：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明贞、赵无炎 ┃ 配角：苏长临、谢明珩、苏心柔 ┃ 其它： 第1章 “大小姐，你怎么又睡着了？”燕婉急促的声音让谢明贞从冗长的梦里醒了过来，“今日是大公子大喜之日，你到现在还没换新衣裳去偏厅迎女客，夫人若是知道的话定然会不高兴。” 谢明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脸惊讶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是自己的闺房没错。刚才她明明躺在城郊破庙的枯草之上，饥寒交迫，一口气提不上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这是回光返照，所以在幻想中回到了这里？” “大小姐，你究竟在说什么，奴婢实在是听不明白。但今日是大公子的大喜之日，你可千万不能说这样的胡话，要是被相爷和夫人听到了的话，那可不得了。” “胡话？”谢明贞索性使劲儿地掐了自己的胳膊，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疼，真疼！看来她并不是死了，而是重生了，而且还重生在了谢明珩和苏心柔成亲这一日。 上一世她在母亲死后便谨小慎微，委曲求全，只为给自己和年幼的弟弟求一个稍微好一点儿的前程，可她的步步退让却让几个哥哥嫂嫂得寸进尺。最终幼弟惨死，自己也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如今老天有眼，让她重生到了四年前，如今弟弟还未出生，母亲也还活着，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当个怂包，要活个精彩纷呈来。 谢明珩和苏心柔今日成亲？很好。 现在若是抓住机会的话，她还来得及送他们一份新婚大礼。毕竟他们上一世害死自己母亲和幼弟，最后还把自己嫁给一个纨绔无赖，最后导致自己身败名裂被折磨致死，这一世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谢明贞换了一套桃红色的罗裙，又往脸上擦了胭脂，整个人明艳无比，倒是跟今日喜庆的气氛相得益彰。 “小姐可真好看。” 若是以前谢明贞听到燕婉这样的夸赞，心中多少都会高兴，不过现在却是无波也无澜。 “燕婉，我们去偏厅陪母亲迎女宾。” 半路上，谢明贞突然惊呼了起来，“糟糕，我那对红珊瑚镯子忘记戴了。母亲昨日特意嘱咐过我，今日一定要戴在手上，好看又喜庆。燕婉，你赶紧回别院替我拿来，我就在这附近随便走走，等着你。” “是，大小姐。” 待燕婉的身影消失之后，谢明贞大步往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她要送给谢明珩的礼物，就在那里。 谢明贞果然看到后门那里围着一群人，吵吵闹闹，还夹杂这一丝撕心裂肺的哭声。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回过头来，见是谢明贞，个个变了脸色。守后门的老婆子迎了过来，“大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在那边远远地就听到了这里的吵闹声和哭声，所以就过来看看，毕竟今日是大哥大喜之日，实在是觉得晦气。”谢明贞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老婆子面露难色，终究还是吞吞吐吐回答，“刚才群芳馆的挽心姑娘在后门外面哭闹，说是……大少爷始乱终弃。这后门外多多少少也会有行人路过，老奴担心被外人看见辱没了我们相府的名声，所以便自作主张让她进了门。这不是正准备派人去请示夫人，刚好大小姐你就来了。” 谢明贞冷笑起来，上辈子这老婆子的确是去请示了自己的母亲，但在那之前却先告诉了谢明珩的生母秦氏，当她陪着自己母亲赶过来时那可怜的挽心已经香消玉殒。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是挽心自己撞柱而死，事实究竟是不是如此她并不知晓。 但这一世她会让挽心好好地活着，在谢明珩和苏心柔成婚的第一天就给他们心中埋下裂痕。 “哦？这京城中谁不知道大哥素来洁身自好，他怎么可能跟青楼女子有瓜葛？”谢明贞一脸惊严肃，“肯定是这挽心受了父亲政敌的指使故意胡说八道，想要坏了我们丞相府的名声。事态如此严重，你们还不赶紧去禀告父亲？” “大小姐，这不太合适吧，老奴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让夫人处理比较好。” “混账！”谢明贞怒道，“我刚才的话你还没听明白么？这挽心极有可能是父亲的政敌派过来故意抹黑我们相府的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让父亲知道的。否则若是因为耽搁出现了什么严重的后果，谁担待得起，你么？” 那老婆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吓唬，立刻忙不迭地点头，“老奴这就派人去禀告相爷。” 谢明贞回过头来，看了坐在不远处伤心哭泣的挽心，冷冷地开了口，“先人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她。” 挽心立刻就被人连拖带拽地扔到了谢明贞面前，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可怜。 谢明贞以此时事关重大的理由让众人退下，只剩下她们两人。 “说吧，究竟是谁派你来抹黑我们相府？” 挽心抬眸，“大小姐，没有人指使我。我跟大公子是真心相爱，他曾说过并不同意家中定下的亲事，只想喝我在一起。” “他虽然是庶出，但却是堂堂相府长子，你不过是一名卑贱的青楼女子，身份悬殊巨大，他怎么可能娶你，你这样的话如何让人信服？” “我没有说谎，我身上还有大公子留给我的信物。” 话音刚落，挽心就从怀里拿出一块碧翠的玉佩。谢明贞一眼就看了出来，那的确是谢明珩的东西。人证物证都有，谢明珩再也无法抵赖。 正在此时，谢明贞远远地就看到秦氏带着人匆匆地往这个方向赶了过来，看来还是有人先通知了她来替谢明珩善后。 “挽心。”谢明贞话锋一转，“谢明珩的生母过来了，她素来宝贝自己的大儿子，所以绝对不会放过你。若是想要活着进相府的话，你还是先挟持我等到我父亲过来。” 挽心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谢明贞微微一笑，“自古以来富贵都是险中求，很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你懂不懂得把握。” 闻言，挽心心一横，拔下了发髻上的金簪，抵在了谢明贞的脖子上。 棠芯城城整理：新文《公主今天追到将军了吗》求戳求预收： 姜娆穿进了一本狗血古言文里，成了注定要被炮灰的女n号作精公主。 怕死的她瑟瑟发抖，在看到高大威猛且会笑到最后的威远大将军时，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念头：抱紧大腿，妇唱夫随保小命！ 公主人比花娇魅惑天成，三十六计追夫百折不饶，奈何殷将军就是心如磐石不动不摇。 姜娆从此走上了屡追屡败，屡败屡追的道路，成为了京城人们津津乐道的八卦。 终于有一天，姜娆怒了:老娘不追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殷将军，冷着一张脸找到落荒而逃的姜娆：公主殿下，做人要有始有终，懂不？ 第2章 秦氏还未走到面前，谢明贞立刻就惊呼起来，一脸惊恐之色，“秦姨娘救我！” 得到挽心在后门口哭闹的消息之后，秦氏原本是打算趁着还没有多少人知晓悄无声息地把这件事压下去，哪知道半路竟然杀出个谢明贞，而且还被挽心挟持，这件事愈发棘手，她脸色瞬间就更不好看起来。 “住手。”秦氏大声呵斥，“挽心，你不过是个烟花柳巷的卑贱之躯，今日不仅敢胡乱败坏我们相府大少爷的名声，现在就连嫡出的小姐都敢挟持，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我劝你还是赶紧放了大小姐，然后有多远滚多远，我们相府还可以因这今天是大喜之日不与你追究。” “我今日既然敢找上门来，自然是抱了必死之心，我只想见大少爷。若是见不到他的话，我就会跟大小姐同归于尽。” 谢明贞已经被吓得梨花带雨，“秦姨娘，我还不想死，想要继续侍奉父亲和母亲，你就赶紧让大哥出来见她一面吧。” 秦氏皱了皱眉头，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今日是大少爷大喜之日，新娘子马上就到到府上了，他怎么可能抽出身来见一个不干不净的青楼女子。大小姐，你未免也太不懂事。” “姨娘这是什么话？我今年不过才十六岁，想要活得长长久久侍奉父亲和母亲，这又有什么错？明明是大哥非要去招惹青楼女子，如今我却代他受过。难不成我真要等着跟挽心同归于尽，那样才算懂事？” 见谢明贞句句针锋相对，秦氏的语气稍微软了下来，“大小姐，挽心不过是个柔弱的青楼女子，她这么做不过是想要吓唬我们，绝对不敢真的对你动手。” “可万一她真的对我动手呢？” “她绝对不敢。” 言罢，秦氏便果断地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婆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那个青楼女子制服，救出大小姐？” 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这挽心绝对是留不得。至于谢明贞的话，根本就不重要，只要在事后牢牢地封住在场所有人的嘴，到时候相爷就算再怎么为她伤心，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至于夫人的话，那个草包根本没必要多虑。 谢明贞冷笑，“姨娘这是打算为了大哥弃我于不顾，哪怕明明惹事的那个人是大哥？” “大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想要救你。”秦氏挥了挥手，“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原本跟在她身后的那些人还没有这个胆子，奈何她接连下了两次命令，众人终于一拥而上。挽心被吓坏了，手上的金簪不自觉地动了动，瞬间划伤了谢明贞雪白修长的脖子。 “都给本相住手。” 话音刚落，秦氏整个人差点儿瘫软在地上。相爷明明在前厅迎客，怎么突然也来到了这里？ 谢明贞低下了头，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刚才她早就看到了自己父亲走过来的身影，所以故意说了那些话。秦氏再怎么有本事，今日恐怕也无法洗脱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罪名。 秦氏很快就回过神来，正打算像往常那样用泪水博取谢玉的怜惜，哪知道谢明贞却先她一步大声哭了起来。 “父亲，女儿好害怕，幸好你来了。秦姨娘实在是好狠毒的心，她竟然想要女儿死，你快救救女儿。” 装柔弱嘛，谁不会？现在拼的就是谁最快抢占先机。如今谢明贞已经先了一步，秦姨娘只能干瞪眼。 谢玉看着眼前涕泪交加的谢明贞，她的脖子上还有一道血痕，一颗心不可捉摸地软了下来。自己这个女儿素来最为贞静懂事，今日若不是被吓坏了的话，怎么可能如此失态？ “贞儿，为父就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谢玉冷冷地看着挽心，“你到底想怎么样？” “只要让我见到大公子，让我亲口问问他为何要始乱终弃，我绝对不会伤害大小姐。”挽心拿出了那枚玉佩，“我没有说谎，这就是他当初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谢玉前些日子的确听说过谢明珩跟一个青楼女子似乎有往来，还特意把他叫去训了一顿，现在又见挽心手中拿着他的玉佩，心中早就已经相信了大半。 秦氏却一下子急了起来，“相爷，这些青楼女子都是一双玉臂万人枕之流，她的话怎么能信？谁知道她究竟是在哪里捡了大公子的玉佩，故意赖在大公子身上？今日是大公子的大喜之日，绝对不能让他见这个不干不净的青楼女子，不然的话别提有多晦气。”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贞儿被挟持受伤？”谢玉满是怒气，“来人啊，立刻去把明珩叫过来，要快。” 谢明珩正喜气洋洋地站在丞相府的大门口迎接前来宾客，谢玉身边的小厮匆匆地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脸色瞬间就暗沉了下来。早知道当初就该狠下心彻底处理了挽心，而不是顾念这两人之间的那一点儿情分，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难以收场的局面。 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谢明珩还是硬着头皮赶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谢玉就开了口，“混账东西，还不赶紧滚过来。你给我看清楚，这个女人你到底认不认识？” “父亲，她这样的烟花女子，儿子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认识？” 谢明贞冷笑，蠢货就是蠢货，既然不认识那他又是怎样知道挽心是烟花女子？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不过自己上辈子竟然能被这样一个蠢货害得那样惨，也是极品蠢货了。 谢玉急怒攻心，“你说你不认识她，那她手上怎么还有你的玉佩？” 挽心亦是满脸痛苦之色，“珩郎，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你怎么可以狠心不认我？” 谢明贞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挽心竟然怀孕了？看来，谢明珩和苏心柔的新婚生活更加难以平静。 第3章 谢明珩恼羞成怒，指着挽心的鼻子骂道，“像你这样千人乘万人骑的□□，肚子里的种指不定是谁的呢，休想赖在我头上。你不就是想要讹钱么？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我赏你几个喜钱就是。” 挽心的脸瞬间惨白，心如死灰，原本抵在谢明贞脖子上的金簪也落了地，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万万没有想到，半个月前还跟她柔情蜜意山盟海誓的男人，竟然会用这样恶毒的话来骂自己。 秦氏见机会来了，赶紧发了话，“还不赶紧把这个青楼女子制服，救出大小姐？”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拥上前把挽心按在了地上，把谢明贞挤到了谢玉面前。 谢玉握住了谢明贞的手，“贞儿，没事了，别怕。” 谢明贞极为乖巧地点了点头，“有父亲在，女儿就不怕了。” 话音刚落，原本被制服在地上的挽心不知道从哪里来了那么大一股力气，竟然挣脱了众人的钳制，大声喊了一句，“珩郎，你会遭报应的！” 她随后便奋力撞向了一旁的石柱，瞬间血流成河，再没了气息，死不瞑目。 这挽心竟然是这么刚烈的一名女子，谢明贞不禁在心里惋惜。本来按照她的计划，挽心不仅不会死，还会进入这府上做姨娘，可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撞柱身亡的命运。 可想而知，这个世上“情”这个字是千万碰不得，不然容易没有好下场。 谢玉见谢明贞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还以为她是被吓坏了，又记挂着前面的喜事，立刻吩咐人把挽心的尸体尽快处理。 秦姨娘和谢明珩巴不得赶紧把这件抹过去，自然是忍不住催促下人赶紧动手，哪知道谢明贞却开口道，“父亲，我们不能私自处理挽心的尸体，而是应该报官。” “不行，绝对不行。”秦氏立刻就急了起来，“今日是大少爷的大喜之日，原本死了人就已经够晦气的了，大小姐还想让他去见官，究竟是何居心？” “我自然是为了我们相府好。”谢明贞看都没看秦氏一眼，只是对谢玉道，“父亲，挽心不过是一名青楼女子，女儿觉得不太可能有胆子敢跑到丞相府闹事，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若真是这样的话，当她进入我们相府的那一刻就肯定有眼睛在盯着。我们要是在私底下处理了她的尸体，反而会给那背后指使的人可乘之机，毕竟按照我们皇朝的律法，死亡案件都必须报案。所以与其冒着他日被政敌被人借题发挥弹劾的危险，还不如现在就报官。” “这城中大多数府上都过一件两件命案，不都是被悄悄地处理了，凭什么到了我们相府就不行了？”秦氏语气里满是怨气，“大小姐，你跟大公子身上都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别的府上究竟怎么样跟我们无关，但丞相府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这对父亲的仕途会有大影响。” “父亲，你可不能信大妹妹的话报官啊。”谢明珩也急了，“就算到时候官府证实挽心是自杀，但儿子的声誉可就毁于一旦了。” “大哥现在并没有功名在身，最多也不过顶着我们相府公子的头衔，你的声誉难道会比父亲的还重要么？”谢明贞缓缓道，“父亲才是我们丞相府的参天大树，不能受到任何影响。这件事本来就是大哥惹出来的，你不该为了自己置父亲于不顾。” “我没有……” “够了。”谢玉大手一挥，“来人啊，去京兆尹报官。”他身居高位，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心想着要拉他下马，自然不能落下把柄。 若是今日这挽心真是被自己的政敌撺掇而来，恐怕对方正等着自己犯错，然后去御前告状。隐瞒死亡案件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或许是罚几个月俸禄小惩大诫，也有可能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直接不保。一番斟酌之后，究竟孰轻孰重他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或许报官会对自己这个大儿子甚至丞相府的声誉都会有所影响，但自己却能避免被人抓住把柄。只要自己还在丞相之位谢家就会屹立不倒。更何况他并不只是有谢明珩这一个儿子，无法豁出去只为保他一人。 见谢玉已经做了决定，秦氏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都忍不住看向了谢明贞，眼眸里藏着丝丝恨意。原来那个草包夫人教出的女儿竟然是这样厉害的角色，以前自己真被她那温柔贞静的模样给骗了。 谢明贞直接忽视秦氏的目光，继续对谢玉道，“父亲，现在去报官的话，官府的人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到。新娘的花轿似乎快要到了，不如吩咐下去一切从简，把拜堂的吉时提前，赶在官府来之前让大哥和苏小姐先把礼成了。一旦礼成便是夫妻，国公府到时候就算再怎么为大哥做的这件糊涂事生气，也不能再把苏小姐领回去。”只要拜堂礼不成，仍是可以悔婚，可她就是要把苏心柔留在这丞相府跟谢明珩相互折磨。 苏心柔是国公府的嫡女，若不是被谢明珩那张英俊潇洒的脸迷住非他不嫁的话，苏国公说什么都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他。毕竟谢明珩虽然名字上是谢明贞母亲的嫡子，但整个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他其实是秦氏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 经过这样一提醒，谢玉眼睛一亮，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不仅仅是贞静端庄，而且竟然如此聪慧。 “贞儿实在是想得周到，为父这就吩咐下去。你脖子上还有伤，还是先回到别院让府上的大夫替你处理伤口。” “是。” 谢明贞独自一人回去，心情却有些阴郁。虽然今日自己初战告捷，可却亲眼看到一条原本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结束，怎么也痛快不起来。情这个字，真是害人不浅。 从今往后，她可以爱金银珠宝，也可以爱各色漂亮的衣裳，唯独不能爱一个男人。 正胡思乱想间，她竟然撞入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第4章 谢明贞往后退了两步，抬眸一看，自己撞的那人竟然是这京城中纨绔界的翘楚，赵无炎。 这赵无炎虽然只在朝中领了个六品巡城司的差事，但他却是皇帝的亲侄儿，平日里最为荒唐不过，但偏偏从未犯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大错，所以这京城的官员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见他今日身着白衣，生得是丰神俊逸，算得上一等一的美男子，此刻正笑着用那他双桃花眼看着她。 说起来谢明贞上辈子倒是跟赵无炎并没有什么交集，也就远远地看见过一次。但她上辈子被谢明珩夫妻俩嫁给了一个纨绔，后来身败名裂惨遭折磨而死，所以看着纨绔就气不打一出一处来，更何况这个纨绔现在还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赵无炎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都说谢小姐贞静贤淑，可今日看来分明跟传闻中不一样嘛。只是你脖子上怎么会有血痕？这要是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谁告诉你我是谢家的女儿？”谢明贞直接否认，“我不过是府上的丫鬟，你认错人了。”言罢，她抬脚就走，懒得跟这个纨绔多言。 哪知道赵无炎却拦住了她的去路，“谢府的丫鬟都能生得这样国色天香，实在是大开眼界。我立刻就去请谢丞相把你赏给我，以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登徒子！谢明贞在心底暗骂了他一句，又白了他一眼，“我还有事要办，让开。” “小美人儿，你生气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谢明贞正准备骂赵无炎一顿时，原本回去给她拿红珊瑚手镯的燕婉匆匆跑了过来，“小姐，你刚才去了哪里，奴婢可一番好找。” 丞相府也就只有谢明贞一个女儿，这下身份彻底暴露，她简直被燕婉给气乐了。 话音刚落，赵无炎嘴角含笑，“原来你真的是谢小姐，刚才还骗我呢。” 谢明贞没有好气道，“骗就骗了，你还想怎么样？我没有追究你这个登徒子为何违背礼数走进了我们丞相府的内院，你反倒追究起我来了，简直是可笑。” “其实告诉谢小姐也无妨，我今日就是为了你而来。”赵无炎一脸玩世不恭地态度，“我和我的那些兄弟素日里总听说谢小姐是这个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可却从来没有谁见过你，也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所以我们打了个赌，谁先拿到你的画像谁就赢，其他人都要给赢的那个人一千两白银，所以我今日才会趁你们谢府办喜事的时候偷偷进入后院来一睹芳容。” 谢明贞冷笑，纨绔就是纨绔，果然从来不会办什么好事。皇朝礼教森严，闺中女子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见到外人。赵无炎竟然跟他的那些兄弟以自己的画像打赌，简直是缺德到了极点。他日一旦自己的画像在整个京城传阅，她怕是怎么也说不清楚。对于这样的纨绔，她绝对不能手软。 “快来人啊，这里有歹人，还不快过来把他抓住送官？” 谢明贞大叫了几声之后，眼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像是被吓坏了的模样。 赵无炎愣了愣，这小妞刚才那么凶，现在又如此柔弱，这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吧。 不远处的护卫一听到谢明贞的呼救声就赶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制住了赵无炎，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准备送官。 赵无炎见谢明贞是认真的，立刻道，“我是长青郡王，你们快放了我。” 谢明贞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你偷偷潜入我们丞相府的后院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冒充长青郡王，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活得不耐烦了。” 赵无炎疼得龇牙咧嘴，这谢家小姐分明就是个小辣椒嘛。他回去以后一定要找到说她贞静贤淑的那个人，保证不会打死，就打个半死而已。 “我就是货真价实的长青郡王，让谢丞相过来一看便知。” 谢明贞哪里还想跟他废话？“还等着做什么？直接把这个冒充长青郡王的人送到官府去。” 燕婉忍不住开了口，“小姐，奴婢看这位公子身上的行头都不俗，说不定真的可能是长青郡王，要不还是先不要送官，让相爷过来看一眼再定夺。” 正说话间，身怀六甲的谢夫人竟然被人扶着缓缓地走了过来。 谢明贞赶紧迎了过去，“母亲，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听相爷说你受了伤，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趁着花轿还为到府上过来看看。” 谢明贞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道血痕，柔声道，“不过是小伤而已，母亲不用担心。” 赵无炎见她现在这个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火爆的小辣椒又变成乖巧的小猫咪，这个谢小姐倒是比城中那些千篇一律的名门贵女有意思多了。不过就是太凶了，以后娶她过门的男子可真要倒大霉。但现在并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脱身。 “谢夫人，你还记得我么？” 闻言，谢夫人循着声音望了过去，立刻被吓了一大跳，“长青郡王，你这是怎么了？” “长青郡王？”谢明贞亦是一脸震惊的模样，“你……你真是长青郡王？” 赵无炎表情很复杂，“我早就说过自己是长青郡王，如假包换。” “谁让郡王刚才那么孟浪，我还以为是遇到了歹人，被吓坏了，所以才让府上的侍卫绑了你。”谢明贞如今低眉顺眼，声音软糯，“还请郡王大人大量，莫要怪罪于我。” 演，继续演。赵无炎刚才见了谢明贞泼辣的一面，自然知晓她骨子里并不是现在这般柔顺。奈何今日的确是自己偷偷闯进丞相府后院唐突了她在先，这件事就算到皇帝那里说理也是自己错了，所以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不知者无罪，这件事本郡王也就不再追究了，谢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 谢夫人赶紧行了礼，“谢郡王宽宏大量。” 赵无炎讪讪地笑了笑，也就自顾自地离开。哪知道谢明贞却叫住了他，“郡王，请留步。” 第5章 赵无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谢明贞，想要知道这小辣椒又想要玩儿什么花招。 只见她笑意盈盈，声音软糯，“郡王，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件事还是不要做比较妥当。” 赵无炎立刻心神领会，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自己和那帮兄弟打赌谁先得到谢家小姐画像一事。现在他人还在谢府，还是先脱身为好。 一想到这里，他便立刻点了点头，“谢小姐所言极是，你放心，我不会再去做。”只要出了谢府，还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着？他可是这京城中纨绔界的翘楚，又不是那些一言九鼎品德高尚之人，不讲信用完全是正常的事。 “那就好。” 话音刚落，赵无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以免这小辣椒又出什么幺蛾子。他一心说服自己不是怕她，只是不想在谢府吃亏而已。若是以后让自己在外面遇到了她，哼，绝对会让她好看。 谢明贞其实不太相信赵无炎的话，但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没有办法，也就只好这样先提醒一句。不过若是他真的敢把自己的画像外传，她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付出代价。毕竟重活一世自己还像上辈子那样窝囊的话，实在是对不起上天给自己的这一次机会。 谢夫人见自己女儿和赵无炎这个纨绔似乎话里有话，心中不免疑惑，正打算开口问时，谢玉身边的小厮跑了过来，“夫人，国公府的花轿来了，相爷让你赶紧过去准备受礼。” 谢明贞低下了头，眼眸里闪过一丝冷笑，谢明珩和苏心柔这就是要拜堂成亲了？那自己就提前在心里祝他们成为一世怨侣。 “贞儿，你脖子上有伤不能去观礼，那我就先过去了。”谢夫人眼眸里满是心疼，“你回到别院以后一定要立刻医治，免得日后留下疤痕。”女孩子家家的，若是在脖子这么明显的地方留了疤痕以后就不好议亲事。 “母亲，父亲在那边肯定是等着急了，你还是赶紧过去吧。燕婉，你扶着夫人过去观礼，回来的时候给我讲讲，也可以弥补我今日不能去观礼的遗憾。” “是。” 待众人都离开后，谢明贞回到了自己的清漪苑，府上的蔺大夫很快就赶了过来，一脸为难之色，“大小姐，你这脖子上怕是……要留疤。” “留疤？”谢明贞神色淡然，“留就留吧，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一件好事呢？” 蔺大夫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一般的贵族女子要是听到这样的消息，估计都快要翻天了，这大小姐还真是想得开。 待脖子上的伤口被处理好之后，燕婉就跑了回来，一脸焦灼，“大小姐，大公子官府带走了，现在喜堂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母亲现在怎样？” “夫人都急坏了，还好相爷体贴她身子沉重立刻让人送回了别院。她现在应该就是担心大公子，没有什么大碍。” 谢明贞安了心，“那我大嫂呢？” “新婚之日夫君在礼堂上被人带走，还能好得到哪里去？当时她就想要跟着一起去官府，相爷和苏府陪嫁的嬷嬷好一番劝阻才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被送进了新房。” “唉……”谢明贞长叹了一声，“我这个大嫂刚进门就遇到这样的祸事，也实在是太可怜了。”所以她发誓一定要倾尽自己所有的努力，让苏心柔更加可怜。 “谁说不是呢？”燕婉道，“还好今日这礼是成了，不然按照传闻中苏国公的脾气，这婚是退定了。” 谢明贞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了那对上等蓝田墨玉手镯，随后站起身来，“燕婉，陪我去探望母亲，随后再去安慰一下我那可怜的大嫂。” “大小姐，你拿了这对墨玉手镯，莫非是想要当做见面礼，这未免也太贵重。” 蓝田墨玉本来极为少见，更何况谢明贞这一对手镯通体透亮，没有一丝杂质，算得上价值连城。 谢明贞微微一笑，“原本我也是舍不得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奈何我那大嫂今日的确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送她这对玉镯消消气也是值得。” 当赶到谢夫人的梧桐苑时，她正在那里急得团团转，谢明贞立刻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母亲，你身子越来越沉，怎么不好好地歇着？” “府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这当家主母怎么能置身事外？”谢夫人叹息，“可怜明珩那孩子大喜之日就被抓进了官府，就算最后平安归来也会受很大的影响。贞儿，不是母亲想要说你，但也许当时你不劝着相爷报案就对了。” 谢明贞心中颇为无奈，自己这位母亲估计是整个京城最傻白甜的主母。一心为着两个庶子好，根本看不清她们的狼子野心。更何况谢明珩算得上可怜的话，那撞柱身亡的挽心岂不是更可怜？ 她终于意识到，她和幼弟在上辈子惨死，跟自己母亲太过于善良有很大的关系。看来自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仅要全力以赴对付谢明珩夫妇，更要想办法给母亲好好地洗脑，让她明白人若不狠地位不稳的道理。 “母亲，我之所以劝着父亲报官，也是为了他好啊。毕竟他才是我们全家的保护伞，是我们的依靠。”谢明贞道，“只要父亲还在丞相之位，大哥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遗忘，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真的吗？” “当然。”谢明贞话锋一转，“母亲，如今大哥被带去了官府，你身子又不太爽利，秦姨娘那边肯定也是乱了方寸，你们也没有办法去安慰我那可怜的大嫂。不如女儿过去陪大嫂说说话，这样至少也是一个慰藉。” “还是你想得周到。”谢夫人点了点头，“把我首饰匣里的那一对红宝石项链带过去，就说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谢明贞捧着两个礼物盒走到了谢明珩的听松苑门口，眼眸含笑，今日她真正想要送给苏心柔的其实是别的礼物，保证让人终身难忘。 棠芯城城整理：如果有追文的小可爱，麻烦能留个言互动一下吗，不然我真的以为自己在单机。没有人的话，那我明天再问一遍，哈哈。 第6章 谢明贞低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抬头之时已是满脸的焦灼和悲伤。燕婉偷偷地看着自己小姐，总觉得她今日实在是跟往常太不一样。 听松苑的守门丫鬟见到谢明贞时，脸上有了喜色。毕竟府上大喜之日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新嫁进来的大奶奶一直在哭，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急需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主事。 “大小姐，你来了，这可实在是太好了。” 谢明贞踏入了听松苑，“母亲如今身怀六甲，刚才又受了惊吓，实在是不方便过来，所以让我过来看看大嫂。对了，秦姨娘来过这里没有？” “奴婢听说秦姨娘今日也被吓坏了，现在正在自己的别院里哭得六神无主，哪里顾得上我们这头。” “这也不怪她，毕竟大哥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急坏了想不到过来一趟也情有可原。”谢明贞道，“还不赶紧带我去见大嫂，我陪她说几句话多少也能给她几分宽慰。” “是。” 谢明贞走进新房时，只见里面红纱缠绕，每个窗户上都贴上了大红色的喜字，一对龙凤烛摇曳，倒是一番喜气洋洋的景象。只可惜原本应该娇羞地等到夫君的新娘苏心柔此已经揭下了盖头，在那里不停地抽泣，双眼通红，脸上的妆容也彻底花了，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苏心柔的陪嫁嬷嬷见了谢明贞，赶紧行了礼，“老奴见过大小姐。” “葛嬷嬷是大嫂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快别这么多礼。”谢明贞扶了她一把，“大嫂一直都在哭么，要是把自己的身子哭坏了可怎么是好？” “我们家小姐实在是担心姑爷，老奴劝了也不管用。”葛嬷嬷一脸担忧，“也不知道姑爷这究竟是犯了什么事，竟然在大喜之日被抓官府给带走了。” 谢明贞在心中冷笑，这葛嬷嬷在上辈子可没少给苏心柔出谋划对付自己和幼弟。谢明珩那桩丑事现在府上肯定没人敢对苏心柔提及，大多都是想着能瞒多久瞒多久，所以她这是在探自己口风呢。 想知道？没问题，反正自己今日来就是为了再添一把火。 “嬷嬷你放心，大哥早在成婚前就跟那叫做挽心的青楼女子断了联系，她今日是自己非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撞柱身亡，跟大哥没有半分关系。官府现在把大哥带走也只是为了调查一下而已，他肯定能够平安归来。”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苏心柔如同遭受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谢明珩明明说过此生此世只会爱自己一个人，怎么会在成婚前跟个青楼女子有关系，而且那青楼女子的肚子里还有了孩子？ 可这样的话是谢明贞亲口说出来的，她又想到之前自己问这听松苑奴婢时她们目光闪烁的模样，心中已经猜出来此事应该不假。 委屈、愤怒、痛苦在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她在府上跟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闹了很久，就只是为了要嫁给谢明珩，哪知道他竟然却背叛了她，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苏心柔拽下了头上的凤冠，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谢明珩，这事我跟你没完。” 谢明贞冷冷地看着苏心柔，心中一股畅意。其实谢明珩和挽心这件事根本瞒不了多久，她以后肯定也会知道。可自己就是要在新婚之夜告诉她，让她心中留下一辈子也不能愈合的伤口。 上一辈子自己那么拼命地求她，不要把自己嫁给那个纨绔，她却无动于衷，反而满口嘲讽之言。那这一辈子就让她在新婚之夜便尝到了所托非人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谢明贞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赶紧道，“大嫂，你不要生大哥的气，他也是被那青楼女子给骗了，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他心里有我？”苏心柔冷笑，“他若是心里有我能做出这样的龌龊是来？我是堂堂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哪里比不上那下三滥的青楼女子，他凭什么要这样羞辱我？”那个男人曾对她许诺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想起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大嫂，你消消气。”谢明贞轻轻地拉了她一把，柔声道，“我相信大哥回来以后绝不会再犯，一定会跟你好好地过日子，你就原谅他这一回。” “我才不要原谅他。”苏心柔忍不住甩开了谢明贞的手，声音里满是怒气，“他今日给我带来了这么大的羞辱，我只会永远恨他……” 被她那么一甩，谢明贞一下子站立不稳，手中的礼物盒瞬间滑落在地，那对价值连城的墨玉手镯瞬间就被摔了个粉碎。而谢明贞也摔倒在了地上，掌心恰好摔在了那碎了的镯子上，瞬间鲜血淋漓。 燕婉赶紧把谢明贞扶了起来，“天哪，大小姐你流了这么多血，以后肯定会留疤，这可怎么办才好？” 苏心柔也被吓坏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就那样随便甩了甩手，事情就会演变成这样。这谢明贞可是丞相府唯一的女儿，自然也是宝贝得要紧，可她也拉不下脸道歉，所以就那样干看着。 倒是葛嬷嬷反应很快，赶紧跪下赔礼，“大小姐，我家小姐今日实在是太过于伤心才不小心伤了你，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谢明贞浅浅一笑，“大嫂今日受了委屈，实在是我们谢家对不住了。我这不过是小伤，回去处理一下就好，不需要挂怀。” 见谢明贞并不打算追究，葛嬷嬷终于松了一口气。虽说自己小姐在国公府集万千宠爱，但如今出了嫁就是谢家人。就算今日是谢明珩做了亏心事，但也万万不该在新婚第一夜就伤了小姑子。 谢明贞见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便回了清漪苑，燕婉立刻就打发人去请了蔺大夫过来。 蔺大夫一看，心中忍不住叹气，这大小姐今日还真是倒霉，接连伤了两次，而且恐怕都会留疤。 谢明贞浅笑，“蔺大夫不必替我惋惜，只要尽心医治就好。” 正说话间，谢玉匆匆走了进来…… 第7章 谢明贞率先开了口，“父亲，现在大哥究竟怎么样了？” 谢玉冷哼了一声，“还能怎么样？那叫挽心的青楼女子横竖是自杀，又不是我们谢家逼她的。就算你大哥跟之前跟她有些首尾，但也不至于获罪，刚才就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谢明贞松了一口气，“若是大哥不能在新婚之夜回来，我倒是对不起刚进门的大嫂了。” “贞儿，今日这件事还真是多亏了你。”谢玉道，“出了事以后我特意让人查了挽心最近究竟都接触了些什么人，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三日前陈尚书的公子可是跟她见过面。这陈尚书素来都跟为父不合，估计今日就是他们下的套，就等着我们谢府钻呢。还好你今日提出立刻报官，不然的话恐怕明日为父在朝堂上真的就会被人弹劾。”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实在是有些后怕，毕竟当时他也是想着要私了，还好自己这个女儿提醒了自己。 闻言，谢明贞倒是有些意外，上一辈子在谢明珩成亲之后，谢家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弹劾。所以那陈尚书的公子跟挽心见面一事应该只是巧合，并不是什么阴谋，不过恰好歪打正着帮了自己一把。这件事之后，谢明珩在以后的一段时日里一定会被自己父亲所厌弃。 “女儿当时也就是那么一怀疑，没想到还真是父亲政敌的阴谋，还好我们当时就报了官。父亲……”谢明贞一脸乖巧地拉了拉谢玉的衣袖，“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啊，女儿真的很担心你。” 谢玉不禁在心中感叹，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女儿是真的聪明又懂事，谢明珩这个长子连她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他突然注意到谢明贞的手掌上缠了厚厚的纱布，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手何时又伤了？” 谢明贞赶紧把受伤的手藏在了身后，“父亲，这是女儿不小心摔的，你不用担心。” 谢玉见她那急于遮掩的样子，自然是不相信，于是脸色一沉，“你怎么连对为父都不说真话了？” “父亲，女儿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只是……” 见她一脸为难之色，谢玉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声音也缓和了不少，“贞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是有什么委屈的话，直接告诉为父便是，为父替你做主。” “我不委屈，真的一点儿都不委屈。”谢明贞急道，“大哥在大喜之日被带去了官府，大嫂心中肯定又焦急又委屈。这件事横竖是我们谢府对不起她在先，就算她一时失手伤了女儿也情有可原。父亲，你可千万不要怪罪大嫂。” “什么，竟然是你大嫂伤了你？”谢玉怒不可遏，“那逆子在外面惹事害你脖子受了伤，苏心柔刚一过门就伤了小姑子，他们两口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谢明贞赶紧抓住了谢玉的手，“父亲，女儿只是受了点儿小伤而已，你不要动怒，要是把你的身子气坏了可不成了女儿的罪过。其实仔细想想大嫂今日也是极委屈的，她一时失手也是情有可原。女儿并不为这件事介怀，也希望父亲不要追究，就当这件事从来未曾发生过，让大哥和大嫂以后好好过日子。毕竟，家和才能万事兴。” 看着一脸懂事的谢明贞，谢玉叹了一口气，“贞儿，你真是个好孩子，为父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父亲。” 这时候，秦氏别院里的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进来，“相爷，不好了，秦姨娘晕倒了。” 谢明贞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刚才谢明珩被官府带走时她就没晕，现在人回来她反倒是晕了，真是有意思。无非就是知道以后谢明珩不会怎么受待见，所以又想用素日那或柔情似水或楚楚可怜的手段拉回父亲的心罢了。 秦氏生得貌美，素日里又善解人意，谢玉对她倒是有几分真心，所以立刻带着蔺大夫离开了清漪苑，准备去给她医治。 谢明贞看着谢玉离开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自己这个父亲今日明明亲眼看到秦氏不顾自己安危非要制服挽心，这么快就忘了，果然是信赖不得的。别看他今日对自己还算得上上心，那不过是因为整个丞相府里只有自己一个女儿罢了，一心期盼着自己以后的婚事能够带给他助益。一旦自己失去了他想要的价值，他便再也不会待见自己。上一辈子的时候，他不就是这样做的么？ 父亲信赖不得，母亲又是个傻白甜，以后唯一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谢玉到了秦氏的宝香苑，只见她正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心中立刻升起了一股怜惜之意。虽说谢明珩不争气，但他一直都是夫人亲自教养，跟秦氏没多大关系，所以今日之事倒也怪不了她。 蔺大夫立刻替秦氏把了脉，立刻便知晓她根本没有问题，毕竟贵族后宅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但秦氏在谢玉面前颇为得宠，他也不好直接点破她在装病，只好道，“相爷，秦姨娘并无大碍，只要服下几帖药，然后再好好休息几日便也就好了。” 谢玉这才放心下来，“那就好。” 蔺大夫退下没多久之后，秦氏就醒了过来，刚一看到坐在床边的谢玉，眼泪就簌簌落下，“相爷，我……”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都明白。”谢玉安慰道，“虽说珩儿是你生下来的，但素日里都是夫人在亲自教导，所以出现德行有亏这样的事情怪不了你。蔺大夫说你需要好生休息，以后把心放宽一点儿。” “夫人素日里对大少爷也是尽心尽力，这件事终究是大少爷自己的错，怪不了她。只是今日之事明明可以想办法压下去，偏偏大小姐执意要报官，妾心中实在是……” “够了！”谢玉面色一沉，“你以后再敢说贞儿半个不字，这宝香苑你也不要再呆着了。” 第8章 秦氏跟了谢玉这么多年，之前从来未曾被他说过一次重话，所以直接就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相爷，以前你从未……从未对妾这么凶过……” “以前你也是善解人意，从没有像今日这样糊涂。”谢玉冷冷道，“你白日里不顾贞儿的安危只想要制服挽心，我原本只当你是急糊涂了，所以也就没有跟你计较。哪知道你不仅不知道思过，反而还想要在我这里说贞儿的坏话，我怎么不该凶你？” 秦氏心中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以前无论自己说什么谢玉都会听进心里去，可今日这谢明贞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他那么维护？ “相爷，妾白日里的确是糊涂了，刚才也没有想着要说大小姐的坏话，只是感叹或许今日不报官的话或许府上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乱作一团。” “鼠目寸光。今日若是不报官的话，我们府上只会比现在还乱。”谢玉冷哼了一声，“今日出了事以后我便特意让人查了那挽心，发现她三日前曾与陈尚书的公子见过面。那陈尚书是谁，是我在朝堂上斗了近十年的政敌。今日这事说不定就是他们专程下的套，就等着我去钻呢。只要我把挽心自杀的事情隐瞒不报，估计明日就会被陈尚书在皇上面前弹劾。若是皇上想要重惩，我连头上这顶乌纱帽都保不住，你还怎么还敢在这里说不该报官？” “今日报了官也就是损失了那逆子的名声，但若是不报官的话便会毁了我们谢府的根基。贞儿这件事做得很好，你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些没见识的话。” “是是是。”秦氏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般严重，心中也是后怕，毕竟跟谢玉头上的那顶乌纱帽相比，谢明珩损失声名这样的事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妾目光短浅才会有之前那般糊涂的想法，还是相爷和大小姐看得长远。” “贞儿这个孩子的确聪明，最重要的是懂得以大局为重。”谢玉感叹，“今日她因那逆子脖子上受了伤，可心中丝毫没有怨言，反而还主动去安慰苏心柔。就连被苏心柔误伤，她首先想到的也是让我不要追究，让那逆子两口子以后好好过日子。” 秦氏自然不愿意相信谢明贞会这样好心，但却又不敢再造次，只好点头道，“大小姐当真识大体，我们府上能有这样大气的嫡女也是有福气的。” “你知道就好。”谢玉今日已经被她刚才的话冷了心思，“你好好养病，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秦氏刚才试图指责谢明贞的行为突然给谢玉提了个醒，自己这些年似乎对她宠得有些太过。试问这京城中有几个府上的妾室敢说府上嫡出小姐的坏话？秦氏怕就是其中一个。而她为何敢这样做，倚仗的不就是自己对她的宠爱吗？所以他决定暂时把她晾在一边，让她重新认识到她的身份。他可以宠她，但府上的事情却轮不到她逾越规矩来指手画脚。他作为当朝丞相，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秦氏眼眸里满是失望，“相爷，你今夜不……不留在这里么？” “夫人如今身子愈发沉了，今日府上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理应过去陪着她。” “相爷说得极是，夫人素日里为人最好不过，又极为疼爱大公子，想来肯定在为他伤心呢，相爷的确应该过去开解她。” 谢玉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宝香苑。 秦氏的双手死死地拽住了被子，眼眸里是浓烈的恨意。她陪伴谢玉二十年，虽说不是正妻，但却受尽宠爱，府上再无其他妾室，而且还生了两个儿子，而且自己的大儿子以后还会继承相府的家业，日子不知道究竟有多舒心。哪知道谢明贞今日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毁了她苦心孤诣多年得来的东西，她怎么能甘心？ 自己之前还是太轻敌了，原本以为她就是跟她母亲一样的草包，三言两语也就能哄过去，哪知道她之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扮猪吃老虎，然后找准机会重重一击。 秦氏冷笑，谢明贞，就算今日赢了又如何，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谢玉来到谢夫人别院时，她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看到他，倒是极为惊讶，“夫君，秦氏不是病了么，你不陪着她，怎么来我这里了？” “蔺大夫说她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再待在宝香苑。”谢玉的手放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你身子越发沉了，我理应过来陪着你。今日孩子动了没有？” 谢夫人浅笑，“这孩子一般都在中午的时候动得欢，现在懒着呢。” 谢玉的眼眸里充满了期盼，“夫人，我希望你肚子里的这个儿子能够像贞儿一样聪明识大体，这样我也算后继有人。” “夫君这是说的哪里话？府上不是已经有珩儿和珏儿那两个孩子了么？珩儿今日虽说做了错事，但肯定会吸取教训，你也不要责罚他太过。” 当初谢夫人嫁与谢玉后，三年无所出，所以她主动给他纳了秦氏回府。秦氏倒是争气，很快就生下了长子谢明珩，直接就记在了她的名下，勉强算是谢府的嫡子。 谢玉冷冷道，“出了今日这样的事情，那逆子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继承谢府的家业，至于珏儿，武不能成文不能就，比那逆子还不如，我如何放心把家业交给他们？” 谢夫人叹了一口气，双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开始替他揉捏，“夫君，我替你揉揉，然后好好地睡一觉，明日起来你也不会如此烦心。” 谢夫人的手法娴熟，谢玉舒服得叹了一口气，也就慢慢地把谢明贞今夜被苏心柔所伤一事说了出来，最后还忍不住道，“虽说贞儿识大体不追究，但却不能一直让她受委屈。那苏心柔刚嫁入我们丞相府就伤了小姑子，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明日新媳妇敬茶的时候，我们不能让她轻易了事。” 第9章 次日一大早，谢明贞便早早地起了床，开始坐在铜镜前梳妆。 她知道苏心柔当初为了嫁给谢明珩把国公府闹了个鸡犬不宁，最终才得偿所愿。既然是付出了所有，苏心柔肯定不愿意这么快就被啪啪啪打脸吵着要和离，所以就算心里在怎么不舒坦，也只好打掉牙齿和血吞下去。只要她还要做谢府的儿媳妇，今日必然会乖乖地给公婆敬茶。就凭自己父亲那性子，必然会给她一个下马威。 不过她在乎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想要从今早苏心柔敬茶的画面就能猜出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究竟恶化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所以自然不能错过。 燕婉从首饰盒里挑出了一支玉簪，谢明贞却摇了摇头，“太简单了，把那我那支金步摇拿出来吧。” “小姐平日里不就是喜欢这些式样简单简单的首饰么，今儿个怎么突然换了喜好？” “待会儿父亲和母亲要喝媳妇茶，是个喜庆的日子，我总该打扮得应景一些。”谢明贞把那一支金步摇别在了发髻上，倒是称得她明艳无比，“你看，这样多好看。”上一辈子她也是喜欢那些漂亮的衣裳和精致的珠宝首饰，奈何母亲一直教她女子理应端庄娴熟，而不是注重打扮，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喜好。这一世，她要活得完全不一样，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本性。 燕婉吞吞吐吐，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大小姐，奴婢觉得……觉得你从昨日开始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是么？”谢明贞声音清淡，“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个不一样法？” “奴婢不敢说。” 谢明贞笑了，“你是不是想说我现在一点儿也没有之前的端庄模样，反而有些像市井泼妇？”昨日自己如何对那长青郡王她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所以她有这样的想法丝毫不让人意外。 “也不是像市井泼妇，就是……就是……” “你别就是了，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挺好。至少知道努力抗争，尽力不让自己再受任何人的欺负，一味地委曲求全，结果还落下一个惨烈的下场。” 燕婉其实还是不太听得明白谢明贞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她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再也没有问下去。 谢明贞来到大厅的时候，谢玉和谢夫人已经在那里等候，秦氏也在一旁站着，而原本应该过来一起敬茶的谢明珩和苏心柔却还没有到。 谢玉的脸色原本铁青，在看到她那一瞬间好了不少，“贞儿，你来了，今日伤口可还觉得疼？” “父亲，女儿今早起来之后已经感觉好多了，你不必为我担心。” “那就好，这样我和你母亲也能放心些。”谢玉道，“你大哥和大嫂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你先坐下一起等。” 秦氏见谢明珩和苏心柔迟迟不来，心中焦急万分，赶紧给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嬷嬷悄悄使了个眼色，想让她私底下过去请一番。 那嬷嬷心神领会，立刻就不动声色地出去请人。谢明贞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点破，只是静静地喝茶。反正父亲已经被激怒，现在就算谢明珩和苏心柔马上过来也于事无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谢明珩才带着苏心柔走进了大厅。 谢明贞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只见一个眼睑乌黑，一个双眼红肿，不用说便知道昨晚定然没有睡好。她忍不住冷笑，这新婚的日子才开始就闹得如此不愉快，以后他们还有得折腾呢。就算他们累了不想折腾了，自己这个恶毒的小姑子也会不停搞事，坚决不让他们痛快，不死不休。 谢玉冷哼了一声，“你们夫妻俩架子倒是大得很，竟然让我和你母亲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谢明珩一脸惶恐，立刻就拉着苏心柔跪了下去，“父亲，母亲，儿子和柔儿知错了，还请你们能够原谅。” 苏心柔本来跟谢明珩闹了一整夜，心中仍是不痛快，根本就不想过来敬茶，最后在葛嬷嬷的劝说下才勉强同意过来。哪知道刚一进门谢玉就是那样的态度，她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昨日之事是谢明珩的错，是谢家欠自己的，谢玉竟然还不给自己好脸色，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他欺负自己就是欺负国公府，等回门之时，自己一定要把这些说给父亲听。 谢夫人赶紧打圆场，“他们新婚夫妻，睡迟一些也很正常，相爷莫要见怪。” 谢明贞有些无奈，自己这个母亲什么都好，说得好听点儿是善良，说得不好听就是拎不清，难怪上一世会折在谢明珩和苏心柔手里。 秦氏赶紧朝端茶的丫鬟使了使眼色，她赶紧把茶端到了谢明珩和苏心柔面前，“请大奶奶敬茶。” 谢明珩赶紧看了苏心柔一眼，目光里满是哀求。她想了想，自己既然不打算和离，这便是必须要做的事情，终究还是妥协，端了茶杯分别递到了谢玉和谢夫人的手中。 “请公公婆婆喝茶。” 谢夫人立刻喝了一口茶，随后便封了一个红包，又把自己手上的一枚玉镯退下来，递到了苏心柔的手中，“这是母亲的一番心意，希望你和珩儿两个人以后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谢明贞冷笑，和和美美是不可能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只要有自己这个小姑子在，谢明珩和苏心柔便注定只能做一世怨侣，相互折磨。 然而谢玉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想要喝茶的意思。 苏心柔咬了咬牙，只好又再说了一遍，“父亲，请喝茶。” 谢玉仍是没有动，秦氏忍不住道，“相爷，大奶奶等着你喝茶呢。”她的眼眸里满是哀求，他心中有些不忍，但一见到谢明贞脖子和手上的纱布时，还是忍住了。 苏心柔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请公公喝茶。” 谢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整个大厅里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第10章 正在此时，谢明贞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谢玉面前，笑意盈盈道，“父亲，都说喝了媳妇茶，富贵又荣华，母亲已经先喝了，你可不能落下啊。” 闻言，谢明珩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若不是她昨日执意要求报官，后来又借安慰的名义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了苏心柔，哪里会惹出这么多的事端来。可偏偏她打着的是一心为谢府好的形象，他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 谢明贞自然感受到了他目光里的敌意，但却丝毫不在乎，她就喜欢他这恨自己却干不掉自己的模样。 谢玉冷冷地看了苏心柔一眼，终究还是伸手喝了那杯茶，然后封了一个红包，“老大媳妇儿，珩儿这件事我自会责罚他，也会亲自去国公府给一个说法。你现在已经是我们谢府的儿媳妇，以后要跟他好好地过日子，我们谢府绝对不会亏待你。你妹妹贞儿十分尊敬你这个大嫂，你以后也要好好跟她相处。” 虽说谢玉绝口不提谢明贞因她受伤之事，但苏心柔从他的神情和语气中早就猜出来他已经知晓，刚才刻意不忙着接自己敬的茶，这是在为谢明贞出气呢。 苏心柔心中再怎么不服气，也不能在明面上跟自己的公公出气，只好陪笑，“父亲请放心，以后儿媳肯定会孝顺公公婆婆，和妹妹好好相处。” 谢夫人笑出声来，“以后我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要好。” 谢明贞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人家一心想着要算计她们，结果自己的母亲还一片真心相待，真真是个单纯的傻白甜主母。不过不要紧，只要她懂得反击就好。 一番寒暄之后，谢明珩和苏心柔也就退了下去。刚一回到听松苑，她就忍不住把他一把推开，“你离我远点儿！” “柔儿，你让我远点儿我就远点儿，可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怕你把自己气坏了。” “谢明珩，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了。”苏心柔冷笑，“你若是真怕我被气坏了，为何还会跟一个青楼女子做出那样的龌蹉事来，竟然连孽种都有了，简直是恶心透了。还有你那妹妹谢明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夜受伤之后还口口声声说不追究，结果转眼就告到你父亲那里去了。今儿个你父亲那冷冰冰的神态和语气，不就是在为谢明贞出气。” “谢明贞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昨夜我跟你说你还不相信呢。”谢明珩赶紧道，“你想想昨日府上乱作一团的时候也没人跟你提过挽心那件事，可偏偏她提了，不就是想要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谢明贞不提，你们府上还想瞒我一辈子不成？” “柔儿，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明珩抓住了她的手，“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你仔细想一想，昨日那件事情必然整个京城都知晓了，怎么可能瞒得住你？我真的没有打算隐瞒你，但我却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我跟那挽心真没有什么关系，我是被人陷害了，你可一定要相信我。”谢明珩道，“昨日父亲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那挽心跟陈尚书的公子有往来，你想想那陈尚书是什么人？他一直都是父亲的阵敌啊。这件事分明就是他们陈家故意陷害，想要把我们谢府拉下水。” “你别狡辩了，你和挽心的事情可是谢明贞亲口说出来的，她是你亲妹妹，还能有假？” “昨夜谢明贞也亲口对你说过不会追究你不小心弄伤她的事情，可事实又如何？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还不趁机落井下石，让我难堪？” “那她为何要这样做？” “这还不明显么？如今夫人怀孕了，蔺大夫已经确定是一个男孩。可我之前已经挂在了她的名下，是谢府名义上的嫡长子。谢明贞故意想要毁了我，就是要为他那个未出生的弟弟筹谋呢。” 苏心柔看着信誓旦旦的谢明珩，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可她为了嫁给他已经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她又不得不相信。所以他给了她一个看似合理的要求，她便说服自己去相信。 “夫人生下男孩以后，你父亲真的会夺了你的嫡子之位？” “以前未必，可经过这次的事情，你看父亲现在多宠谢明贞？她若是一直搞事，我们以后难有清净日子过，嫡子之位被夺是迟早的事情。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怕你以后跟着我吃苦。” 皇朝嫡庶分明，只有嫡子才有资格继承爵位和家业，苏心柔自然知晓这其中的严重性，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后被自己那些嫁给了别府嫡子的姐妹们看不起。 见苏心柔的脸色已经有了松动，谢明珩把她拥入了怀里，“柔儿，我从见到你第一眼起，就只想要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招惹别的女人？我跟那挽心真的没有什么，这一切都是陈家的设计和谢明贞在落井下石，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又有什么用？我娘家那边肯定早就已经知晓，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知道你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以后我会用自己一辈子补偿你。我会宠你，爱你，让你做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若是做不到的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苏心柔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我信你，别说这些死呀活呀的话，不吉利。” “柔儿，你原谅我了？” “这次就算了，要是还有下次的话，我绝对恨你一辈子。” “你放心，我绝不负你。” 谢明珩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笑，只要苏心柔信了自己的话，那以后就可以专心对付谢明贞母女两人。谢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绝对不能让它出生。 回到清漪苑后，谢明贞拿了几锭银子出来，对燕婉道，“我记得你有个哥哥就在京城。” 闻言，燕婉回答道，“我那个哥哥不成器，成日里跟一群小混混斗鸡斗狗，我父母一提到他就摇头。” 谢明贞微微一笑，“把这些银子给你哥哥，我想让他帮我办一件事情。” 第11章 赵无炎每日里先去巡城司走一趟，然后再随便去城中巡查一番，接下来便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吃喝玩乐，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么快活。 今日他跟自己那些兄弟约好了在雪月楼见面，准备在他们面前把自己这两日好不容易画出来的谢明贞画像展示出去，到时候不仅能够赢一大笔银两，而且也有脸面，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情愉悦。 他拿着那画像刚走没几步，右眼皮猛地跳了起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今日难不成会有灾祸临头？可转念一想，自己是谁啊？那可是堂堂的长青郡王，当今皇上的亲侄儿，就算平日里因为要勉强低调所以在这京城没有横着走，但也绝对不会有人敢打自己的主意，所以瞬间就放心了下来。 哪知道他才刚一走进离雪月楼不远处的那个巷子里，就有不少人跳出来绑了他和他的小厮五味，然后用麻袋一装，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绑架爷？告诉你们，爷可是长青郡王，若是不想惹事的话，就赶紧把爷放了，那样还能饶你们不死。” “嚷什么嚷？绑的就是你，再吵的话就乱棍伺候，打得你找不到北。” 闻言，赵无炎浑身一震，这不是谢明贞那个小辣椒的声音么？她今日里放着丞相府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跑到这里来学劫匪绑人算什么事？可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去雪月楼展示她的画像，他又不免心虚起来，这小辣椒该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 “谢小姐，我们无怨也无仇，你这是做什么？” 谢明贞轻笑，随后往麻袋上踩了一脚，“谁说我们无怨无仇了？长青郡王，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去好好算算账。” “喂，你到底想做什么？爷跟你说，你若是敢动爷一根汗毛，爷那皇帝伯伯可不会饶了你。” “废话真多。”谢明贞皱了皱眉头，“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先让人先狠狠地揍你一顿。” 赵无炎赶紧噤了声，这丫头片子既然敢在青天白日里绑了自己，说不定真能做出暴打自己之事，所以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赵无炎感觉到自己终于被放了下来。谢明贞开了口，“郡王爷，你可以从麻袋里出来了。” 赵无炎赶紧从麻袋里爬了出来，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抬眸看了谢明贞一眼。好家伙，今日她竟然身着一身男装，正坐在那里对自己浅笑。他在心中暗叫不好，直觉告诉他这丫头片子一笑准没好事，心里不禁打起鼓来。 可他作为京城中纨绔界的翘楚，输了人也不能输阵，于是大声道，“谢小姐，你还是赶紧把爷放了，那样爷还可以念你是初犯不许追究。” 谢明贞大笑起来，这让赵无炎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片子确实占了那张脸的便宜，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郡王爷，你怎么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现在可是我不追究你，而不是你不追究我。”谢明贞陡然变了脸色，目光冷若冰霜，“我恰好听闻了长青郡王意图展示自己画像一事，为了维护自己的闺中清誉，抢回自己的画像时因被阻拦而暴揍了长青郡王一顿，这件事就算闹到皇上那里也能说得过去，而我刚才从你身上搜出来的这幅画，还有雪月楼里里等着的那堆纨绔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你……”赵无炎知道她的话不假，忍不住道，“这件事闹到皇上那里，从此你在整个京城便会落下一个悍女的名声，再也不敢有人家敢去登门求亲，这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可你若是把我的画像传出去，我的名声也会坏。既然注定名声会坏，还不如让我自己来坏个彻底，那样至少能暴打你一顿，让你在床上躺几个月不能动弹，我心中还能痛快。”谢明贞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无炎，“郡王爷，来呀，互相伤害呀！” “爷看你这丫头片子是疯了吧。”赵无炎皱眉，“你今日抢了那画像，然后让爷保证再也不传出去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想这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 “抢了这画像，你还可以再作一幅，郡王爷本来就不是信守承诺之人，怎么可能就这样了事？” 赵无炎语噎，好像自己的确不是信守承诺之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郡王爷，你不明白，这画像与你而言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赌约，可于我而言就是全部的身家性命。”谢明贞突然换了一副伤心的模样，不再像之前那样凌厉，泪水开始在眼圈儿里打转，“一旦这画像传了出去，我的声名就彻底毁了。父亲必然会嫌弃我给丞相府蒙了羞，送我去城外的庵堂青灯古佛伴一生，我不想要过那样的苦日子，我想要穿好看的衣裳戴华丽的首饰漂漂亮亮地过一辈子。” 赵无炎知道谢明贞这说变就变的样子，大概是在演戏，但那些话绝对是肺腑之言。可他看着她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一颗心不可捉摸地软了下来，果然漂亮的女人都是祸水。不过他转念一想，她可算得上是自己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自己生了怜惜之情也无可厚非，所以便心安理得地心软了下来。 “小辣椒，爷知道你在演戏，所以别装了。不过爷今日在这里答应你，以后绝对不把你的画像外传，你仍然可以穿好看的衣裳戴华丽的首饰漂漂亮亮地过一辈子，这样你可满意了？” 谢明贞立刻破涕为笑，“那我们立据为证，免得郡王爷以后又不不守承诺。” 赵无炎满头黑线，这丫头片子变脸实在是太快了，难道就不能多演一会儿吗？至少自己心里会多舒坦一点儿。 只见谢明贞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据，柔声道，“郡王爷，只要你签了这个，我马上就可以放你离开。” 第12章 赵无炎看了一眼那张字据，发现谢明贞竟然在里面写到若是他以后把画像传出去的话就得赔偿她十万两白银，这简直就是明抢，比外面那些以抢劫为生的强盗还要黑。 “爷不同意。” “不同意也不要紧。”谢明贞笑意盈盈道，“既然郡王爷不同意，我也实在是不好勉强，最多也就只能先打断你的一条腿而已。” 赵无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头皮又开始发麻，“我签还不成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保住自己那条腿，只好先答应她的要求。不过，这小辣椒以后最好不要落在自己手里。 看着他在那字据上签了字以后，谢明贞笑出声来，“谢郡王爷，既然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分歧，那我就先告辞了。” 言罢，她转身就走。赵无炎叫住了她，“等一等。” 闻言，谢明贞回眸，“郡王爷还有什么事？” “爷之前对自己那些兄弟放了话会把你的画像带到雪月楼，如今却爽了约，他们定然会笑话爷吹牛皮，今日肯定还会让爷花银子请他们吃喝玩乐个痛快，这些损失又怎么算？” 谢明贞低头沉吟片刻，随后抬眸一笑，“郡王爷，谁不知道你是这京城中纨绔界的翘楚？你以前吹的牛皮也不少，所以今日也不怕多这一个。” 她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递到了他面前，“这里有一千两银子，你拿着请你那些兄弟好好地乐一乐，你的场子也算是勉强找了回来。” “区区一千两银子就想打发爷？” “我不过是还靠府上养着的女儿罢了，除了每个月的月例之外，再没有别的进项，哪里会有多少银钱？这已经是我多年来攒下的所有。” “罢了罢了，爷也不差你这一千两银子。”赵无炎挥手拒绝了那些银子，道，“小辣椒，今日之事爷也不跟你计较了，可若是以后你再敢动爷半根指头，爷可饶不了你。” “只要郡王爷信守承诺，我们两个人便是无怨无仇，我怎么敢主动招惹呢？郡王爷，请！” 赵无炎看了她一眼后便离开了，燕婉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道，“小姐，你今日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万一郡王爷非要追究，虽说这件事咱们算不上理亏，但你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谢明贞反问，“名声是什么东西，能吃么？”若不是为了能够维持好形象以便无后顾之忧地留在府上跟那些碍眼的人争斗，为了能够护母亲和幼弟周全，她根本懒得理会。说不定名声坏了还是一件好事，那样她一辈子都不必嫁人。 “小姐，话不是这样说。奴婢觉得虽然人活得自在一些是会快活，但也不能太随心所欲，否则会惹来事端。”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谢明贞浅笑，“若不是让你哥之前仔细地打听过赵无炎，知道他这个人虽说是个纨绔，也就是在吃喝玩乐里负有盛名，但心肠还不算坏，有时候还会做些维护弱小的好事，我今日也不会选择跟他硬杠。燕婉，我们出来的时间已久，是时候回府了。” 原本皇朝贵族的未婚女子除了一些必要的缘故，很少能够抛头露面，谢明贞可谓是花空了心思。 谢夫人陪嫁里有数十间铺子，最近因为怀孕的缘故疏于打理，她便自告奋勇地请求帮忙。原本谢夫人还有些不愿意，哪知道谢玉知晓以后倒是觉得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家女儿以后肯定是会嫁入门当户对的权贵之家掌管中馈，倒不如先让她先历练一番，所以也就点头同意了，只是要求她除了到那些铺子里以外务必不能抛头露面，她自然是满口答应。 今日一早她就出了门，分别去了那些铺子里对账，虽然发现了不少问题，但也只是记了下来，并没有来得及处理，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从最后一个铺子里出来之后，她便在马车里换了一身男装，倒不是为了不让赵无炎认不出来，而是担心掳他的时候被别人看见，多生一些事端。 如今这件事也算得上尘埃落定，若是赵无炎以后还是不守承诺把自己的画像传了出去，她便真的敢把事情闹到皇上那里。皇族的人一诺千金，至少面子上是如此，自己有了他亲手签名的那张字据，皇上定然会为了维护皇族的面子让他拿出十万两银子来。 到时候就算是自己没了名声，但至少还有银子，这一辈子也不会过得太难。 回到府上之后，谢明贞回到清漪苑沐了浴，随后便来到了谢夫人的别院里，哪知道苏心柔竟然也在那里，还和谢夫人有说有笑。看来自己还真小看了谢明珩，他哄女人的本事还真是一流，这么快就让苏心柔不计前嫌出来替哄自己母亲了？ 上一辈子苏心柔入府之后，没过几日便哄得谢夫人心花怒放，直言自己有个体贴懂事的大儿媳妇，就连谢明贞当时也觉得自己这个大嫂是千好万好，根本就不知道她其实暗藏祸心。 不过这一辈子自己已经提前洞知，谢明贞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她再也不会让母亲难产而死一事发生。 谢明贞低头敛了敛自己原本冰冷的目光，再抬眸已经是笑意盈盈，“女儿见过母亲，见过大嫂。不知母亲和大嫂究竟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女儿心中着实好奇呢。” 苏心柔赶紧站了起来，亦是一脸笑容，“妹妹回来了。” “我正在和你大嫂说些你小时候的事呢，说到得趣的时候，也就乐了起来。”谢夫人朝谢明贞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打趣道，“贞儿，你大嫂真是有心了，给我送来了亲手炖的补汤，你这个女儿都还没有那么上心呢。” 谢明贞双眼直直地看着苏心柔送来的那一碗补汤，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恨意。上一辈子便是这些补汤葬送了母亲的性命，她的确是太“有心”了。 第13章 虽说孕妇需要进补，但却不宜滋补太过。而上一世苏心柔每日都会亲自送两次补汤过来，谢夫人感念她的孝顺也都会悉数喝下，腹中的胎儿因此长得越来越大，以至于谢夫人最后难产而死。 这样的加害手段太过于高明，若不是上一世谢明贞落魄之时苏心柔特意到她面前落井下石说出了事实真相，她还真的会被永远蒙在鼓里。 “大嫂如此孝顺，女儿自愧不如。”谢明贞敛了敛心神，脸上浮起了笑容，“不过母亲以后若是只疼大嫂不疼女儿的话，那女儿可不会依。” 谢夫人笑出声来，“瞧瞧这孩子，倒还争起宠来了。” 苏心柔亦是陪笑道，“妹妹天真烂漫，实在是让人怜惜，母亲自然是还多宠妹妹。”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都会宠着，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谢明贞看了一眼苏心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无论如何，这一世她定然会护母亲和幼弟周全。 回到清漪苑，谢明贞吩咐燕婉，“去请蔺大夫过来，就说我不太舒服。” 燕婉很快就把蔺大夫请了过来，他见谢明贞气色不错，完全没有病态，心中未免疑惑。 “大小姐，你究竟是哪里觉得不太舒服？” “我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你为何……” 谢明贞浅笑，示意燕婉递给了他一叠银票，“那是因为我知道蔺大夫你最近的日子不太舒服，所以想要帮你一把。这里有一千两银子，先拿回去给你儿子还赌债，让他以后好好做人，不要再在外面瞎混，否则下一次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他。” 前两日她拜托燕婉的哥哥帮忙打听赵无炎和谢明珩在外面的事情，哪知道竟然还把蔺大夫儿子欠了一堆赌债的消息打听了出来。 上一世自己母亲喝下了苏心柔那一碗又一碗的补汤，蔺大夫后来却没有丝毫提醒，恐怕是早就已经被收买。那这一世，自己就趁他儿子欠下赌债之时先收买他，让他替自己办事。 蔺大夫拿着那一千两银票，立刻跪在了地上，“大小姐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以后哪怕粉身碎骨，也一定要报答大小姐的恩情。” “我不需要你粉身碎骨，只需要你照顾好我母亲这一胎就好，不能有任何闪失。” “大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心竭力照顾好夫人这一胎。” “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个疑惑想要问你。” “大小姐请说。” “像我母亲这样身怀六甲之人，到底有没有必要一日进补多次？” 蔺大夫回答，“其实没有必要，若是进补太过，会让腹中胎儿过大，不容易生产。” 谢明贞道，“既然如此，还请你下次提醒一下父亲，我母亲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日日进补。” “是。” 次日，谢明贞故意挑了苏心柔送补汤的时机去了谢夫人的别院，没想到谢玉也在那里，果然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只见谢玉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估计对苏心柔这几日的表现比较满意。 谢明贞走过去行了礼，“父亲，母亲，大嫂。” 谢玉见到她，脸上的笑容更盛，“贞儿，你来了。” 谢明贞浅笑，“如今大嫂日日都来，又是送补汤又是陪母亲说笑，女儿怕母亲以后只喜欢大嫂，所以过来争宠来了呢。” 闻言，谢玉和谢夫人大笑起来，“这孩子就喜欢瞎开玩笑，心柔你不要跟她计较。” 苏心柔立刻道，“妹妹这是故意说这样的话逗父亲母亲开心呢，这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正说话间，守门的丫鬟走了进来，“相爷，夫人，蔺大夫请平安脉来了。” 谢夫人有些惊讶，“前日他不是才来请过平安脉么，怎么今日又来了？” “母亲，你现在身子越发沉了，自然要更加谨慎。别说隔一日才请平安脉，哪怕是日日请也是应该。” 谢玉也开了口，“贞儿说的对，谨慎一些总是对的。” 蔺大夫很快就替谢夫人诊了脉，脸色却逐渐难看了起来。 谢玉一见他这个模样，心中立刻担忧了起来，“蔺大夫，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夫人和腹中的胎儿都安好，只是……”他顿了顿，抬眸道，“夫人这两日进补太多，这样会让腹中的胎儿过大。若是还持续进补的话，他日容易造成难产，一尸两命。” 话音刚落，谢玉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苏心柔立刻跪了下去，“父亲，母亲，儿媳只是想着要给母亲多进补，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 谢夫人柔声安慰，“母亲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你不必自责。” 然而谢玉却没有那么好糊弄，他立刻就联想到国公府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一名庶子庶女一事，恐怕少不了国公夫人暗地里的筹谋。而苏心柔自小耳濡目染，怕是学了不少本事。 “你这一片好意你母亲承受不住，日后你还是不要送任何补汤过来了，你先退下吧。” 苏心柔只好告了退，却恶狠狠地瞪了蔺大夫一眼。竟然敢坏她的好事，她以后绝对不会饶了她。 谢夫人见谢玉神情不悦，忍不住劝慰道，“夫君，心柔那孩子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 谢玉只觉得自己这夫人实在是太过于良善，这样实在是太容易被有心之人谋害。她腹中可是相府的嫡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贞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谢明贞对上了谢玉的眼眸，“父亲，女儿不敢说。” 此言一出，谢玉便知道谢明贞心中也有怀疑，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你大胆地说，无论说什么为父都不会怪你。” “既然如此，女儿就有话直说了。”谢明贞道，“父亲是朝中重臣，对各府后宅之事并不太了解。然而这些年女儿跟着母亲参加了不少宴会，也曾对国公府后宅的一些事有所耳闻。苏国公是个多情之人，府上美妾众多，然而但凡他们府上有了怀孕的妾室，不是意外流产就是难产而死，这实在是令人深思。” 第14章 虽说谢夫人的的确确是个傻白甜，但也是因为善良的性子使然，而不是真的愚蠢到了极致，所以谢明贞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听了个明白。 “贞儿，你的意思是你大嫂她……” “母亲，女儿并不是觉得大嫂有什么问题。毕竟她年纪尚青，又是新过门的儿媳妇，应该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谢明贞缓缓道，“只怕她是被有心之人点拨，这才想着每日里送补汤过来刻意讨好母亲。所以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个在背后点拨她的人。” 这件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再加上苏心柔是谢府刚过门的儿媳妇，而且还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谢玉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怀疑就不认这个儿媳妇。所以谢明贞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她，而是打算先剪掉她身边的那些爪牙。上辈子那葛嬷嬷可没有少帮她出谋划策，这辈子一定要尽快地把这人送走，然后再慢慢对付上辈子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 谢玉冷哼了一声，“除了那陪嫁的葛嬷嬷，还能有谁在背后指点？我听说她曾是苏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这些年一定没少见过后宅妇人的那些手段，所以暗地里撺掇那么几句完全不在话下。我们相府从来就没有这些龌蹉事，所以那葛嬷嬷绝对不能再留在府上。” 谢夫人一脸为难之色，“葛嬷嬷毕竟是心柔的陪嫁嬷嬷，若是我们就这样把她赶出相府，这恐怕不太妥当吧，我怕伤了她的心。” “夫人，这件事你不用操心。”谢玉安慰道，“你现在只需要好生养胎，平安地把我们谢府嫡子生下来就好。” 闻言，谢明贞便知道自己父亲是打算亲自出手，也就没有再多言。 苏心柔刚一回到听松苑，就对着谢明珩发了一大通火，“你不是说已经把那蔺大夫掌握在了手心，他绝对不会多言半句么，那他今日怎么会突然挑着父亲和谢明贞都在的时候去给夫人请平安脉，还说多进补容易造成胎儿过大以至于难产，就连一尸两命那样的狠话都说了出来。你父亲当时就没了好脸色，恐怕又在心里给我记了一笔，以后我在你们谢府还能有好日子过？” “什么，蔺大夫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谢明珩完全想不明白，“我特意找人做局，让他那儿子欠了一千两银子的高利贷，还不起就要剁手剁脚。他们家哪里还得起？当时蔺大夫就满口答应以后一定听我的话，怎么突然就反水了？” “这件事是你去办的，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反正我看你父亲现在是起了疑心，以后我在你们府上的日子怕是会很艰难。谢明珩，我怎么就嫁了你这样的男人？” “柔儿，别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谢明珩赶紧哄她，“这件事无论怎么看也都是你好心办了坏事而已，他们又没有证据，而且你还有我疼着，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有什么影响。” “哼！”苏心柔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男人，心中堵着的那口气怎么也无法顺畅。就连收买蔺大夫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他还能有什么出息？自己当初一定是糊涂油蒙了心，竟然会觉得他千好万好，非他不嫁，如今只好苦果自尝。 谢明珩还想要哄苏心柔，哪知道她一把把他推开，“查不出蔺大夫反水的缘由，你就不要来见我。”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又是谢明贞在捣鬼。 闻言，谢明珩赶紧派了小厮去出门打听，这才知晓原来蔺大夫的儿子今儿个早晨就还了那一千两银子，难怪蔺大夫今日会反水呢？可是蔺家怎么可能突然有那么多钱，莫非是谢明贞出了手？可她平日里甚少出门，怎么可能对外面的事情那么清楚？ 他又特意问了问，谢明贞昨日果然叫了蔺大夫去她的清漪苑，那蔺大夫反水一事已经确定无疑，肯定是她在从中作梗。 谢明贞！谢明珩咬牙切齿，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苏心柔知晓以后并不觉得意外，“我一开始就已经猜到是她，毕竟她和蔺大夫是一前一后地抵达夫人的别院，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你这个妹妹是个难缠的人物，若是她一直从中作梗，我们别说对夫人下手，恐怕以后自身都难保。” “那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苏心柔冷笑，“她再怎么厉害，但终究还是个女人，总归要嫁人。她现在已经十六了，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只要帮她寻一门好亲事，把她送出去，到时候她就是其他府上的人，对相府的事务也是鞭长莫及，到时候我们再想要对付夫人就容易多了。” “还要给她寻一门好亲事，这未免也太便宜她了吧。” “若不寻一门好亲事，你觉得你父亲和夫人会同意她出嫁么？”苏心柔冷冷道，“再说就算这亲事外面看着好看，里子未必就是如此，但那时候她嫁了人，无论受多少磋磨也得生生地受着。” 谢明珩心神领会，笑了起来，“也是，哪个府上后宅的水不是深得很，她要倒霉也没办法？柔儿，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合适人选？” “我大哥因为长年驻守边关的缘故，再加上上一个未婚妻突染重病而亡，到现在还未娶妻。以后他是要继承国公府爵位的，你父亲和夫人应该会同意这门亲事。” “你大哥可是这京城中无数名门贵女心中理想的夫君，若是配了谢明贞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你懂什么？”苏心柔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那大哥长年驻守边关，到时候谢明贞嫁给他以后大多数时日也只能待在国公府跟我母亲相处。就凭我母亲的手段，她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这个主意好！柔儿，明日里你就去向夫人提这件事。” “我知道。” 谢明贞回到清漪苑之后，开口问了燕婉，“你哥今日送信进来了没有？” 第15章 “刚才我哥已经送了信过来，说是郡王爷那日在雪月楼的确是丢了面子，但后来再也没提过要展示小姐画像一事，估计这一次是真的打算信守承诺。” “既然如此，那我与他的梁子也算是彻底了了。”谢明贞道，“燕婉，从明日开始，我们清漪苑的小厨房重新开火，每日里做一些母亲喜欢的吃食，到时候我亲自送过去。”去年冬天的时候太冷，谢夫人怜惜众人，特意在各个别院里设了小厨房单独做吃食，就是想让他们能够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后来冬天一过，秦氏和谢明珩谢明珏那边的小厨房一直延续了下去，她倒是主动让清漪苑撤了。现在为了给自己怀孕的母亲送吃食再次让这小厨房开火，无论如何都说得过去。 “是。” 次日，苏心柔果然先去谢夫人那里提及了想要给谢明贞和自己大哥苏长临做媒的想法。 那苏长临是国公府的长子，长相不俗，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皇朝赫赫有名的将军，说起来还真是个择婿的好人选，谢夫人果然心动，“柔儿，这件事得先容我和你父亲商量商量。” “事关妹妹的终生大事，父亲和母亲的确是该慎重。”苏心柔笑道，“不过不是我偏袒自己的大哥，他不仅年少有成，而且性子也好，的确配得上妹妹，不然的话我也不敢动这个心思。” “我自然知道你是一片好心。” “说起来我父亲和母亲也很喜欢妹妹的品貌，若不是他们拜托了好几次，儿媳也不过这么早就开口，毕竟儿媳嫁进来的时日尚浅。” “你既然嫁入了我们谢府，便是我们谢府的人，跟时间长短没有多大关系。你那大哥我也曾听说过，的确是京城中一等一的好儿郎，母亲知道你是真心为你妹妹好。” “母亲能够理解儿媳一片苦心就好。”梓 是夜，谢夫人便对谢玉提及了苏心柔想要撮合谢明贞和苏长临一事。 “夫君，我觉得那柔儿大哥的确是一个极佳的人选，你的意思呢？” 谢玉不像谢夫人心思那么单纯，苏心柔今日这般提议，大概是为了弥补前几日的过失。那苏长临的确是个极佳的人选，可国公夫人可不是个吃素的。自己这个女儿嫁入苏府的话，恐怕到时候会受婆婆的磋磨。 他虽然身为丞相，但在朝中也只是在文官中的地位很高，至于武将那边，实在是差了许多。而国公府在武将中地位颇高，原本让谢明珩娶苏心柔过门就是为了拉拢谢府和苏府的关系，哪知道他们刚成婚就惹出那么多事情来，反倒让两府关系疏远了不少。 若是把女儿嫁入苏府的话，应该能够缓解两府的关系。而且她又是嫁给有实权的苏长临，这桩婚事利大于弊，他实在是无法拒绝。 “苏长临的确不错，若是国公府过来提亲的话，倒是可以应下。”谢玉道，“明儿个你给贞儿透露个口风，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想法。”若是在以前的话，他从来不会想起征求谢明贞的意见。但自从他发现她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却能预见那么事以后，就愈发重视起她来，所以不自觉地就想要听听她的意见。 第二日，小厨房里做了梅花糕，谢明贞早早地就送到了谢夫人的别院。 “母亲，这梅花糕里加了少许的龙井茶粉，吃起来清爽无比，你尝一尝。” 谢夫人依言尝了一块，“果然跟我素日里用过的梅花糕大不一样。” “母亲若是喜欢的话，女儿以后天天都送过来，不过你一次可不能用太多哦。”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你嘱咐这个？”谢夫人正色道，“贞儿，你先坐下，母亲有话想要跟你说。” “母亲你突然这样严肃，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傻丫头，我马上要跟你说的应该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你不要担心。” “好事？”直觉告诉谢明贞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但如今尚且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所以也就乖巧地落了座，“母亲你说，女儿听着呢。” “昨日你大嫂突然提及想要给你和她大哥做媒，后来我和你父亲商议了一番，觉得这门婚事倒也不错，你觉得呢？” 谢明贞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从上辈子的纨绔到这辈子年少有为的将军，简直就是质的飞跃，苏心柔这次为了早点儿把自己赶出谢府还真是下了血本，连自己的大哥都能赔进来。 其实苏长临这个人的确不错，但他终究是苏心柔的大哥，她绝对不可能愿意嫁给他。 但谢明贞已经能够想到，自己父亲内心恐怕是对苏长临极为满意的，所以就算自己反对，他未必就能为了自己拒绝这门亲事。既然如此，那自己不妨先应着，然后赶在苏府过来提亲前找到办法就好。 想到这里，谢明贞低下了头，倒像是一副娇羞的模样，“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女儿自然是听父亲和母亲的安排。” 闻言，谢夫人一脸欣喜，“等你父亲回来以后，我便告诉他你的想法。至于你大嫂那里，我也会尽快应下来。贞儿，等你的婚事一定，你就彻底长大了，我也就放心了。” 谢明贞回到清漪苑以后，思索良久，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虽说算得上下下策，可只要能不嫁入苏府，对她而言便是上上之策。 自从上次在雪月楼丢了面子以后，赵无炎便躲了自己那些兄弟一段时日，免得被他们开口嘲笑。 这一日他实在是闲得无聊，终究还是决定重回纨绔界。毕竟为了生活能有趣，面子也算不了什么。 他刚走没几步，就有人跑到了他面前，“郡王爷，有人让小的给你送信。” “送信？谁让你送来的？” “是一位长相特别俊俏的公子。” 赵无炎纳闷了，这京城中还有比自己长相给更俊俏的男人么？ 他打开那封信一看，心中就更加意外了，谢明贞那小辣椒竟然约他一叙，该不会藏了什么阴谋吧？ 第16章 赵无炎来到谢明贞指定的茶楼之时，早就已经有人等在了门口，只为引他上楼，“郡王爷，请随小的来！” 他跟着那人进了一间雅间，只见一身男装的谢明贞正在那里喝茶。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脸上立刻浮起了一抹笑容，而这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反正自从认识她以后，她一笑准没好事。 “谢小姐，这一次爷信守了承诺，绝对没有把你的画像外传。” “我知道。”谢明贞替他斟了一杯茶，“郡王爷，何不先坐下来一起喝杯茶，然后再谈其他？” 赵无炎落了座，“小辣椒，说吧，你这次到底又想做什么？” “我身陷囹圄，想要郡王爷帮我一把。” “帮你？爷凭什么要帮你？” “就凭郡王爷是个好人。” “你是在跟爷开玩笑么？谁不知道爷是这京城纨绔界的翘楚，吃喝玩乐样样来，爷会是个好人？” 谢明贞微微一笑，“郡王爷，我让人查过你，你私底下做了不少好事，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你还让人查爷？谢小姐，究竟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不知道。因为有些事情只有真正发生以后，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敢不敢做。”谢明贞话锋一转，“郡王爷，我不让你白帮忙，你完全可以从中得到好处，真的不打算先听一下是什么忙然后再决定帮不帮么？” 闻言，赵无炎来了兴致，“你先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好处，爷才决定帮还是不帮。” “其实很简单。”谢明贞笑道，“你需要继续你跟你那些兄弟上一次的赌约，然后把我的画像散播出去。这样你不仅可以找回上次失去的面子，而且还能赢一大笔钱回来。” “你怕是疯了吧。”赵无炎拍了拍桌子，“千方百计不让爷散播画像的人是你，如今你又来求着爷散播出去，小辣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这样宁愿毁了自己的名声，就是为了坑爷赔你十万两银子。” 谢明贞看着他，淡淡道，“我父母打算把我嫁给一个我不情愿的人，所以我宁肯毁了自己的名声。” “这个容易啊。”赵无炎道，“你不愿意嫁给那个人，不如嫁给爷好了，爷明日就可以入宫去求皇上赐婚。” “我不嫁纨绔。”上一辈子她被那个纨绔夫君折磨得太狠，所以这辈子绝对再也不会嫁一个纨绔。 赵无炎原本就只是开玩笑，但听到谢明贞这句话就不乐意了，“纨绔怎么了？我们又没有吃你们府上的粮食，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我们凭投胎的本事当纨绔，这天底下不少人都羡慕不来呢。” “是是是，纨绔有理，纨绔让人羡慕。”谢明贞笑道，“只要郡王爷你愿意帮我，让我说纨绔是这普天之下最让人敬佩的人都可以。” “小辣椒，爷不愿意帮你这个忙，除非……”虽说自己是个纨绔，帮她一把也没多大损失。可她之前对自己那么凶巴巴的，现在说帮就帮，那自己的面子还往哪里搁？“除非你能想办法让爷乐一乐。” “郡王爷想要怎么乐一乐？”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赵无炎眉头一挑，“反正爷是个纨绔，你照着纨绔喜欢的那些事情想一想，或许能够想到办法。” 纨绔喜欢的事情？谢明贞想起自己上一世的那个纨绔夫君，吃喝嫖赌样样来，而且还特别喜欢折磨人，她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罢了，郡王爷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强求，告辞。” “喂，你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简直是一点儿恒心都没有。”赵无炎赶紧道，“你这个样子，活该要被嫁给自己不愿意的人。” “我不会嫁。”谢明贞目光笃定，“我会想到办法，就算到时候真的想不到办法，大不了玉石俱焚。” 赵无炎心中一惊，这小辣椒性格这么烈，到时候不会做出以死拒婚这样的事情来吧？ “别动不动就玉石俱焚好不好？男人都喜欢柔情似水的女人，你这样就算没有嫁给自己不愿意的男人，恐怕也无法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赵无炎喝了口茶，“你倒是先跟爷说说看，你父母打算把你嫁给谁？” “国公府长子，苏长临将军。” “苏长临？你父母竟然打算把你嫁给苏长临？”赵无炎拍桌而起，“这个忙，爷帮了。” 谢明贞一脸探究，“郡王爷，为何一提到苏将军你就这么激动？莫非你曾跟苏将军有过什么龃龉？” “爷跟他梁子那可就大了。”赵无炎义愤填膺道，“爷小时候跟他一起上的文武学堂，从那以后爷的爹就没少把爷跟他做比较。什么文章不如他，礼仪不如他，后来竟然还上升到骑射不如他。爷那坑儿子的爹也没仔细想一想，他家几代武将，从小耳濡目染，爷的骑射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谢明贞淡淡地说了一句，“可郡王爷的文章也没比得过苏将军啊。” “当时爷的爹也是像你这样说。”赵无炎接着道，“反正爷从小到大因为苏长临没少挨揍，自从他当上将军以后，爷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小辣椒，你放心，爷不会让你嫁给他。” 谢明贞轻笑起来，“那我就先谢郡王爷了。” “不谢不谢，你不愿意嫁给苏长临，那说明咱们至少在讨厌他这一点上是在同一个战线，那咱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对了，你为何不愿意嫁给他？” “苏将军的妹妹是我的大嫂，我把她得罪得不浅，我怕嫁入苏府后被折磨。” “那国公夫人手段非常，你这样想是对的。”赵无炎道，“你先回府去等着，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 待谢明贞离开之后，赵无炎才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劲儿。自己以前不是想过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小辣椒么，那让她嫁入不情愿的国公府不就是一个现成好办法么，为何自己还那么干脆地答应要帮她？ 这……可真是个想不明白的问题。 第17章 “你可真看清楚了？谢明贞居然女扮男装跟人私会，而且还是长青郡王那样的纨绔？” “回大少爷，今日大小姐一出门，属下就一直跟着，的确是看得清清楚楚。” 谢明珩立刻扔了一锭银子给那小厮，“这件事你干得不错，继续给本少爷盯着，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就赶紧过来禀告。” “是。” 谢明珩冷笑，他原本还在为如何反击谢明贞头痛，可哪知道这么快就有了对付她的办法。竟然跟男人私会，她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苏心柔听了这个消息以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就能肯定只要亲自抓住她和长青郡王私会就一定能让她身败名裂？万一到时候长青郡王索性娶了她，那我们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娶就娶呗，那长青郡王是整个京城出了名的纨绔。 要是谢明贞嫁给这样一个人，这一生也就到头了。” “你懂什么？”苏心柔大声道，“那长青郡王虽说是个纨绔，终究是皇亲国戚，而且整个京城谁不知道皇上是极宠他的？而且他是个纨绔不假，但也就吃喝玩乐，在外面从来不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有往来，谢明贞若是嫁给他的话未必不能过好。”而她，一定要确定谢明贞完完全全过不好才行。 “既然如此，那我们暂时不管这件事，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现在就派人盯着她就是。” “好。”苏心柔点头，“明日我就回娘家去让我父亲母亲尽快过来提亲，免得夜长梦多。”只要谢明贞嫁入苏府，就凭自己母亲的手段，以后就注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谢明贞左等右等，怎么也没有听到自己画像被赵无炎散播出去的消息，反而等到了苏国公夫妇来谢府提亲。 她忍不住想，难不成赵无炎反悔了？不过像他那样的人不讲信用也是正常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另想办法。反正，哪怕玉石俱焚她也不可能嫁给苏心柔的兄长，哪怕苏长临的为人算不上差。 谢明贞换了件衣裳，便准备过去看看苏国公夫妇今日究竟会说些什么。当然事关她的婚事，她不能明目张胆去听，但完全可以躲着听嘛。 她刚路过花园，就看到了苏心柔正在跟一名男子有说有笑，不是苏长临又是谁？ 上一辈子她曾远远地见过他一次，他骑着高头大马，头盔上的白色将军翎随风飞扬，整个人意气风发，是京城不少女子春闺梦中人。 苏心柔也看到了她，“妹妹，你过来！” 一般府上出现外男，未婚女子应当避着。若不是得了自己父亲的应允，苏心柔胆子再大也不敢私自让自己跟苏长临见面。看来两家的父母大概已经谈得差不多，现在想让自己和他私底下见上一面，稍微熟悉那么几分。 谢明贞真准备走过去，燕婉拉了她一把，“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谢明贞淡淡道，“若不是父亲应允，大嫂焉能带外男入后宅？” 言罢，她便款款走了过去，“贞儿见过大嫂……和这位公子。” 苏心柔笑出声来，“妹妹，这就是我的长兄。” “原来是苏将军！”谢明贞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将军赫赫战功，实在是让人佩服得紧。” 苏长临回了礼，嘴角含笑，“谢小姐谬赞了。”他一直听闻谢明贞生得美，今日一见，竟然比想象中还要美丽几分。 谢明贞的目光停留在了他腰间的那把长剑上，“这就是传说中杀敌无数的长虹剑？” “谢小姐对剑还有研究？”苏长临倒是有些惊讶，别的府上的小姐看到他这把饮血无数的长剑时脸上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丝惧意，哪怕自己的亲妹妹心柔也会离这把剑远远的，但谢明贞却完全不同，似乎就在说一个普通的物什。 “我不过是没有见识的闺中女子，怎么可能对剑有什么研究，无非是一时好奇而已。” “既然好奇，不妨看一看。”苏长临拔出那把长虹剑，递到了谢明贞面前，只见寒光凛冽，宛若秋虹，只不过那剑杀人无数，带着强烈的血腥味，让人感觉不适，苏心柔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谢明贞倒是神色如常，“是把好剑。” “你不嫌血腥味太重？” “是很重。”谢明贞缓缓道，“可这是将军保家卫国的证明，何谈嫌弃？不过……” “不过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闻到这么浓的血腥味，胃里的确有点儿不舒服。” 苏长临立刻把那把长剑收回鞘中，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第一个直接跟我说这样话的人，别人都不会说不舒服，但他们的动作和目光早就已经出卖了一切。谢小姐，你很坦诚。” “这可能是我身上唯一的优点。” “不止。” 苏心柔见他们两人相谈甚欢，只当谢明贞是被自己长兄给迷住了，心中忍不住窃喜。只要她日后嫁入苏府，自己长兄长年驻守边关，到时候有的是罪受。至于丞相府这边，那草包夫人更是会任由他们拿捏。 谢府果然收下了苏国公府今日送来的礼物，而且还彼此交换了谢明贞和苏长临的庚帖，约定只待合完八字以后，苏府便过来下聘。 谢明贞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一棵树发呆，燕婉走了进来，“大小姐，我哥刚才送了信进来，是长青郡王让他交给你的。” 闻言，谢明贞接过那封信，打开看了起来。里面只有寥寥数字:稍安勿躁！看来赵无炎并没有反悔，而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只不过他一个纨绔办事不牢，自己最多也就再等个两三天。若是那之后还没动静的话，那她只有另想办法。 “大小姐，其实苏将军挺好，你何必……” “他的确是个好人，但他母亲可是宅斗界的扛把子，我觉得还是远离为妙。” 没过两日，无论是谢府还是苏府找人合八字的结果都不妥当，说谢明贞命格克着苏长临，这个消息终于让她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两人八字不合，她才不要欠赵无炎那纨绔一个人情。 第18章 苏心柔得到这样一个消息以后，心中也是失望至极，原本她想要把谢明贞推到自己母亲身边，让母亲给自己狠狠地出一口恶气，哪知道哥哥和谢明贞合出的八字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柔儿，你别生气。”谢明珩拉着她的手道，“虽然谢明贞嫁给你哥这条路行不通，但我们不还发现她跟长青郡王私会一事么？只要我们布好局，说不定还能在夫人生产前把她送出相府。” “如今也只好如此。” 虽然才跟谢明贞见过一次面，但苏长临对这个结果也感到失望。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姑娘，而且还不惧怕他身上的那股肃杀之气，真的很特别。 他以前总觉得婚姻大事应该任由父母做主，但现在他脑海已经勾勒出了想要娶回府的姑娘的模样，那便是谢明贞。哪知道中途冒出八字不合这样的事端，瞬间就让自己父母打消了对这门亲事的想法。 不过他已经满身杀戮，根本不信鬼神，所以对于八字这样的东西并不在乎，他还是想要娶她回府，看来要费些心思。 这厢谢明贞倒是心情极好，每日吃好喝好，还顺便做了两套新衣裳，悠闲得不得了。 至于苏心柔嫁入谢府之后接连办的事情都砸了，谢玉愈发不待见这个大儿媳妇，只不过鉴于她是国公府的女儿没有发作罢了。 谢玉最近一段时日里每夜都宿在谢夫人的别院里，这可让秦氏慌了神。以前相爷一个月至少有二十日都在她的别院，如今却连她宝香苑的门都不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恩宠尽失，这可如何是好？ 正胡思乱想间，谢明珏走了进来，“姨娘，我又没银子花了，你再给我一些呗。” “二少爷，前几日我不是才给了你五百两么，怎么这么快就花没了？” “五百两能做什么呀？我喝几顿酒也就没了。”谢明珏满脸笑容，“姨娘，赶紧的，我指着你给钱用呢。” 之前秦氏在谢府事事顺心，所以对谢明珏几乎是有求必应。毕竟谢玉这些年来在私底下给她的那些铺子盈利都不错，自然不愿意亏待自己这个小儿子。可就在最近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和谢明珩在府中的地位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害怕要不了多久谢明贞会不会耍手段把那些铺子都也夺回去，那样以后还能拿什么来傍身？ “二少爷，你如今也不小了，应该把满腔的心思都放在读书上面，何必再去外面跟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喝酒？” “姨娘明明知晓我就不是读书的料，又何必为难我？”谢明珏笑嘻嘻道，“这丞相府我有我哥继承就行了，我成不成才也无所谓，不是么？” “二少爷这是哪里话？”秦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如今夫人肚子里怀着谢府嫡子，之前大少爷又惹出了挽心那贱人那件事，你觉得相爷还会让他继承爵位家业？如今我们母子三人在谢府的地位落了一大截，你当真就没有感觉得出来么？再继续这样下去，你父亲就会彻底厌弃我们母子三人，到时候说不定什么都不会给我们。” 谢明珏是真的没有想这么多，只要每日里有钱花有酒喝，其他事情对他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当听到可能什么都得不到的时候，他终于急了起来。 “姨娘，你这是在危言耸听吧。你陪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他可是一直对你宠爱有加。” “那又如何？二少爷你别忘了，我终究是个妾室，如今相爷说忘也就把我忘了。”秦氏冷笑，“等到夫人肚子里的嫡子出生以后，恐怕到时候也会把大少爷和二少爷两位庶子也抛诸脑后。所以二少爷，你以后还是多用功读书才行，将来考上功名方能终生有靠。” 谢明珏很有自知之明，“就凭我这脑子，读书考取功名是不可能的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让夫人肚子里那小子生不出来，那大哥还会是谢府名义上的嫡长子。他继承了爵位家业，我也好一辈子靠着他乘凉。” “休得胡言。”秦氏脸色大变，“二少爷，以后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虽说她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但若是这样的话被传到谢玉的耳朵里那可就全完了。 谢明珏已经没有耐心，“不说就不说。姨娘，给我银子。” 秦氏叹了一口气，“二少爷，最近那些铺子盈利的款项还没有收上来，我手边没有银子。” 谢明珏生平第一次没有从秦氏这里要到银子，怒气匆匆地离开了宝香苑，哪知道在门口遇到了谢明珩。 “大哥！” “又来问姨娘要银子？” “这不是没要到嘛。” 谢明珩计上心头，“你要多少，我这里有。” 谢明珏喜上眉梢，在心中掂量了一下，“五百两。” “好，你现在跟我去听松苑拿银子。”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谢明珩冷笑，自己这个弟弟素日里就是一个只知道花钱喝酒的草包，有些事情让他去打头阵倒是不错，就算到时候坏了事，倒霉的也不是自己。 近几日丞相府风平浪静，谢明贞自重生之后终于得到了片刻安宁。她坐在书桌前练字，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沉稳。 谢明珩和苏心柔最近再没了别的动作，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消停，恐怕他们是在憋别的招数，自己还是应该小心防备。 又过了两日，谢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春梅过来带了信，“大小姐，蒋侯府今日下了帖子，邀请我们相府七日后去参加蒋老侯爷的生辰宴。如今夫人的身子沉了，行动多有不便，所以相爷发了话，说女眷这边就由你和大奶奶一起过去。” 蒋侯府？谢明贞手中的笔顿了顿，墨水把纸染黑了一大片。上辈子，那个地方可是给了她一辈子的惨痛记忆！若是可以的话，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再去那里。 第19章 转眼便是蒋老侯爷的生辰，谢明贞早早地就妆扮停当。今日她穿了件湖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大片华丽的牡丹，头上梳了飞天凌云髻，髻上插着两支镶珠紫玉簪，大方而不失贵气。 一旁的燕婉忍不住看呆了，“小姐，你今日实在是太美了。” 谢明贞浅笑，她知道自己很美，哪怕不施粉黛也是明艳动人。不过今日既然要去蒋侯府见上辈子的故人，那自然要盛装打扮，以最美的姿态面对上一辈子折磨她的人。 苏心柔见到谢明贞的那一刹那，心中满满地都是嫉妒，自己这个讨厌的小姑子命也未免太好了，不仅生在相府这样的权贵之家，还是唯一的女儿，而且又生得这样的好皮囊，上天实在是不公平。不过她也得意不了多久，总有一日自己会毁了她的一切。 马车很快就到了蒋侯府，谢明贞刚从马车上下来，远远地就看到了自己上辈子的夫君、也就是蒋家二公子蒋百川正站在门口笑着迎接男宾，往事瞬间排山倒海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上一辈子，就是这个男人天天折磨她，最后让她惨死破庙。这一辈子，只待收拾了谢府那些恶心的人以后，她也不会放过他。 “妹妹，你怎么了？” 谢明贞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看蒋侯府门口络绎不绝的宾客，想着今日的生辰宴一定会很热闹。” “这倒是真的。”苏心柔笑道，“我听说蒋侯府这次可是下定决心要好好热闹一番，最近下了不少功夫。” “挺好。” 苏心柔和谢明贞两人从女宾通道进了蒋侯府，立刻就有丫鬟带着进了女宾大厅，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 蒋侯府嫡长女蒋怡立刻迎了过来，亲热地拉住了谢明贞的手，“贞姐姐，你可算过来了，咱们两人已经有好几个月未曾见过面了吧。” 上辈子这偌大的蒋府也就只有天真烂漫的蒋怡真心待自己，只可以她的命也不好，在蒋侯府落败之时，蒋百川竟然为了一万两银子把她嫁给了一户商贾之子，不过小半年的时间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至于后来她最后的命运究竟如何，谢明贞自身难保，也不得而知。 如今离蒋侯府落败也就只有大概三年时日，若是可以的话，谢明贞希望自己能够改变蒋怡的命运。 “怡妹妹，我们的确有小半年未见了。我看你最近长高了不少，越发出落得水灵。” 闻言，蒋侯夫人心中畅快无比。她三十八岁才生下蒋怡这个女儿，一直是当眼珠子般疼着，自然喜欢听谢明贞这番话。 “谢小姐倒是会说话。” 谢明贞浅笑，“贞儿本是嘴笨之人，从来都只说实话。怡妹妹的确是越大水灵，等再过两年，她一定会是这京城中有名的美人儿。” “若说美人，这京城中有哪家的女儿能比得过谢小姐？”蒋侯夫人笑道，“我可是一直羡慕你的母亲，生了这么个美丽的女儿，又极为懂事，实在是修了几世的福分。如今你母亲又有了身孕，待生下了相府嫡子之后，更大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一旁的苏心柔听到蒋侯夫人最后一句话，心里恨得牙痒痒。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把谢明贞送出谢府，那样他们才会有机会对付谢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明珩才会有机会继承侯府的爵位和家业。 谢明贞乖巧地点头，“我母亲的确是有福气的人，可侯夫人更是有福气呢。蒋大公子如今在朝中任要职，二公子年纪轻轻就考取了功名，怡妹妹又出落得如此水灵，这整个京城谁人不都说夫人你福气好？” 蒋侯夫人被哄得心花怒放，“谢小姐还说自己不会说话呢，这嘴跟抹了蜜似的。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儿，怎么能不天天宠着爱着？” 寒暄了一番之后，蒋怡便悄悄地拉了拉谢明贞的衣袖，“贞姐姐，我昨儿个得了两对粉水晶耳坠子，想着今日一定要送你一对。现在时辰还早，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我的别院，我们还能说些体己话。” 谢明贞本来就觉得这种场面虚伪又无聊，自然欣然同意。哪知道刚走了没多远，突然看见了不远处假山后面的赵无炎。这个纨绔，不会是又跟人打了赌，这次改换要寻蒋怡的画像吧。 一想到这里，她赶紧对一旁的蒋怡道，“怡妹妹，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了我嫂子那里，要不你先回别院，我一会儿就来。” “贞姐姐，让燕婉过去取不就行了。” “那东西极为重要，我还是自己去取比较好。” “好吧好吧。”蒋怡不疑有他，只好点头，“贞姐姐，你早点儿过来，我先吩咐人先晾好茶，准备你喜欢的糕点。” “好。” 待蒋怡离开以后，谢明贞带着燕婉径直朝赵无炎的方向走了过去。只见他朝她挥了挥手，笑得无比灿烂。 “郡王爷，你在这里干什么？”谢明贞没有好气，“难不成又跟那群狐朋狗友打了赌，想要寻蒋家小姐的画像。” 赵无炎脸色瞬间就变了，“小辣椒，爷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么？” 谢明贞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是。” “你这忘恩负义的丫头片子，真是气死爷了，要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爷就不帮你想办法拒了苏国公的那门婚事。” 闻言，谢明贞心中一动，莫非自己跟苏长临八字不合那件事是他出的手？ “别猜了，就是爷干的。”赵无炎冷哼了一声，“你这个没良心的，爷真是白帮你了。”当初他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谢明贞的办法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就算拒了国公府的婚事，但她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这辈子的前途基本也就算完了。让这样一个美人一辈子过得凄苦，他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才另辟蹊径，选择了在合八字时做手脚。 “郡王爷帮了我这一次，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不遗余力报答你的恩情。”谢明贞行了个礼，“只是一码归一码，你今日在这里究竟是有何目的？” 第20章 赵无炎回答，“爷说爷只是素日里听闻蒋侯府花园里的假山形态各异，奇特得很，所以今日特意过来瞧一瞧，你信么？” 谢明贞摇头，“我不信。” 赵无炎哭笑不得，“爷说的就是实话，你不相信爷能有什么办法？”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谢明贞脸色微变。若是让人发现自己跟赵无炎这纨绔在私底下有了联系的话，恐怕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到时候肯定会影响自己的复仇计划。 赵无炎道，“小辣椒，你先躲进假山里去，爷去把人引走。” 此时已经别无他法，谢明贞只好点头，带着燕婉躲进了假山里。 赵无炎顺着脚步声走了过去，竟然看到了谢明珏，赶紧迎了过去，“谢兄，你怎么来了？” 谢明珏浅笑，“郡王爷为何而来，我便为何而来。” “原来都是来看风景啊，不如大家一起。”赵无炎笑道，“我刚才已经看过假山这一带的风景，觉得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 “我倒是觉得这里的假山不错，打算仔细地瞧一瞧。”之前谢明珩就对他提过谢明贞和赵无炎两人曾私会一事，今日特意嘱咐他一定要盯准赵无炎，没想到刚才还真看到了他们两人在假山这里说话，他立刻就派了自己的小厮春晖去通风报信，打算把两人抓个正着。 赵无炎拉住了他的衣袖，“都说了这里没什么特别之处，还看什么看？走走走，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 谢明珏一心怕躲在假山里的谢明贞趁机跑了，自然是急了，立刻甩开了衣袖，想要进去直接抓人。哪知道赵无炎顺势倒在了地上，哎呦声连天。 五味一看自家主子这是又打算碰瓷了，赶紧跪在了赵无炎面前，哭得呼天抢地，“郡王爷，你可千万不要吓唬奴才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奴才怎么给王妃交代啊！” 躲在假山里的谢明贞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这一主一仆都是无赖，配合得还真默契。不过谢明珏也是个无赖，就合该被赵无炎这样的纨绔对付。 谢明珏知道自己这是被讹上了，“郡王爷，我刚才都没有使劲儿，你别想安个罪名在我的头上。” 五味急了，“谢二公子，刚才奴才明明看见你亲手推了郡王爷。” “你这个死奴才，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看本少爷不揭了你的皮。” “奴才是郡王爷的奴才，就算要揭皮也还是郡王爷的事情，根本由不得谢二公子你在这里定夺。” “你……”谢明珏气得踹了五味一脚，“本少爷揍你就揍你，还轮得到你来说教？” 正在此时，谢明珩的声音传了过来，“明珏，你在做什么？” 闻言，众人回过头一看，原来不仅有谢明珩，而且还有蒋府大公子蒋百轩和二公子蒋百川。 谢明珏立刻跑了过去，抢先道，“大哥，我刚才在无意中发现明贞竟然跟长青郡王在这里私会，心中瞬间就慌了。没想到长青郡王为了掩饰他们两人的事情，竟然故意躺在地上，想要赖我打人。” 五味立刻反驳，“你就是打了人，奴才身上还有你刚才踹的脚印子呢。” 谢明珏冷笑，“我是打了你不假，但也是因为你满口胡言乱语，还想要诬赖我。至于郡王爷，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只要请个大夫过来一验便知。再说郡王爷勾引我妹妹明贞，我今日就算打了也说得过去。” 假山里的谢明贞心中一沉，这里就只有一条路能出去，只要他们进这里一搜，必然会找到自己。 “明珏。”谢明珩怒喝，“事关明贞的清誉，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大哥，我真的没有胡言乱语，明贞就在这片假山里，不信你让人进去搜一遍。” “哎哟，疼，真疼。”赵无炎又开了口，“五味，还不赶紧去找爷的母妃，就说爷被丞相府的公子打了，蒋府两位公子又对爷不闻不问，爷都快要死了。” “是是是，郡王爷，奴才这就过去。” 见已经撕破了脸，谢明珏索性直接拦住了五味，“今日郡王爷勾引我妹妹明贞这件事休想蒙混过关。” 蒋百川本想开口说话，却被蒋百轩抓住，朝他摇了摇头。一位是皇帝宠爱的侄儿，一位是丞相府的儿子，而且还牵扯到了丞相府唯一的嫡女，这件事还真是棘手。蒋家最好现在不要插手，而是静观事态发展。 赵无炎“挣扎”着爬了起来，“爷从来都未曾见过谢小姐，究竟谁胡说八道谁知道。不过爷今日还真是开了眼界，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无耻的哥哥。谢明珏，你究竟是有多恨谢小姐，竟然无中生有编出这样的谎话出来想要败坏她的名声？” “我……我这是不想让明贞被你这个纨绔郡王欺骗，是为了她好。” 赵无炎冷笑，“你若是真为了谢小姐好，怎么可能在这里瞎嚷嚷？爷看你是巴不得害谢小姐身败名裂。你不是说谢小姐就在这假山里躲着么？那你现在就去搜。但爷先把话撂在前头，你若是搜不到的话，爷明日就带着人去砸了丞相府的大门，以出今日你故意抹黑爷这口气，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纨绔也是有脾气的。” “郡王爷，你以为你能吓唬到我？”谢明珏冷哼，“等我把明贞搜出来以后，看你还怎么否认。”言罢，他就要往假山里冲。 赵无炎见谢明珏没有被自己吓到，赶紧拦住了去路。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千万不能让人找到谢明贞，不然这小辣椒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虽说自己完全可以负起责任把她娶回府，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可就凭她那性子，恐怕是宁死不从。 谢明珩见赵无炎如此紧张，立刻朝自己身后的两个小厮使了眼色，他们立刻就往假山里冲过去，五味双拳难敌四手，根本就拦不住…… 第21章 赵无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然而进入假山的人竟然没有发现谢明贞和燕婉两个人的踪迹，这未免太奇怪了。莫非这假山后面还有别的出路，那小辣椒偷偷离开了？ “谢二公子，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谢小姐就在假山里么，人呢？ “这……”谢明珏哑口无言，只好求助似地看着谢明珩。 谢明珩知道今日捅了大篓子，眉头紧锁，“明珏，你这个混账。整日里不务正业就算了，今日竟然在这里捕风捉影破坏明贞的名声，回去以后看我不揭了你的皮，还不快滚？” 闻言，谢明珏立刻就要走。哪知道赵无炎却拦住了他的去路，“你今日打了爷和爷的小厮，想走没这么容易。” “郡王爷，你别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有动手打你。” “你说没打就没打啊，有谁看见了吗？”赵无炎突然转过头看向谢明珩，冷笑，“谢大公子，你也别在这里装好人，刚才进假山去搜谢小姐的可是你的人。一般正常的府上就算哥哥遇到妹妹跟人私会也会先悄悄地把事情掩盖，你们两个人倒好，都不嫌事大。唉，可怜谢小姐啊，竟然有你们这两个恨不得弄死她的哥哥，实在是太让人同情呐。” “郡王爷，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谢明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对明贞从来未曾有过加害之心。” “爷又不瞎不笨，你们对些小姐究竟安的什么心思爷心里明白着呢。不过爷又没见过谢小姐，对你们府上那些弯弯绕绕的烂事没有一丝兴趣。但爷之前已经撂了话，谢明珏今日若是搜不到谢小姐，那就是故意抹黑爷。爷明日就会真的带着人去砸了你们丞相府的大门，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纨绔也是有脾气的。” 谢明珩的语气软了下来，“郡王爷，今日之事的确是明珏不对，但今日毕竟是蒋老侯爷的生辰宴会，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免得让侯爷难堪。你放心，事后我一定带明珏去你府上登门请罪，到时候你想怎么惩罚他都行。” “我呸，你少在这里装好人。爷今日挨了打，若是一个道歉就息事宁人的话，爷以后还怎么在纨绔界混？”赵无炎不依不饶，“反正你们等着，爷明日一定要砸了你们丞相府的大门才能解气。” 一旁的蒋百川开了口，“郡王爷……” “你闭嘴。”赵无炎大声道，“爷素日里都是有仇当场就报，从来不拖延。今日是看在你老子生辰宴会的面子上才决定暂时吃了这个闷亏，你若是想劝偏架的话，信不信爷立刻跑到你老子面前去闹了起来。” 还别说，他这一番话一出口，蒋家两兄弟立刻噤了声。像赵无炎这样的纨绔本来就不讲道理，他还真有可能不管不顾地闹起事来。 “爷话已经说明白了，你们还不快滚，非要在这里碍爷的眼吗？” 饶是众人再怎么不服气，但还是依言离开了那里。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赵无炎赶紧跑到的假山内，开始寻找谢明贞，果然也没有找到她的影子。这里面根本没有别的路出去，那小辣椒和她那丫鬟难不成有什么特异功能，能够凭空消失？ 赵无炎实在是找不到人，只好悻悻然地离开了那里，去别的地方找人。 然而就在假山旁的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顶上，苏长临低声问道，“谢小姐，郡王爷正在找你，难道你不下去跟他见上一面？” “不了。”谢明贞道，“刚才不过是跟他偶遇多说了几句话就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要是再见上一面不知道到底还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来。苏将军，今日之事多谢了，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今日的大恩大德。”刚才她已经准备了被抓个正着，哪知道苏长临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趁着众人在纠缠的时候带着他们主仆飞上了树顶，解了燃眉之急。 “我帮你并不是为了你的报答。”苏长临道，“谢小姐，我先送你的丫鬟下去，然后再回来跟你说几句话。” 言罢，苏长临便带着燕婉下了树，“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送你们小姐下来。” 燕婉眼睁睁地看着苏长临又上了树顶，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怎么郡王爷和苏将军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更不拘小节？ 谢明贞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双腿轻轻地晃荡，一阵风拂过，额前的发微乱，美得不像话。她突然回过头看向苏长临，那双美眸摄人心魄，他的心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苏将军，你想跟我说什么？” 苏长临走过去，跟她并排而坐，“谢小姐为何不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谢明贞摇头，“不问。” “为什么？” “将军出现在这里，自然有自己的理由，这不是我该窥探的事情。” “若是我说自己也是来这里看风景，谢小姐信么？” “当然是信的。” “可刚才长青郡王也这样说，你为何不信？” “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行事定然光明磊落，就算出现在这里也是有正当的理由。而长青郡王是一个纨绔，谁知道他究竟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谢明贞缓缓道，“实不相瞒，上一次我长兄成婚那一日，他便因为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打赌要得到我的画像而偷偷溜进了我们谢府内宅。蒋府嫡出小姐是我的朋友，今日我自然不能再让他如法炮制。” “那他上次得到了你的画像了么？” “他看到了我，事后还画了我的画像准备在那一堆纨绔里散播。” “但后来为何京城中并没有任何关于你画像的风声？” 谢明贞说得但也坦然，“那是因为我先找人揍了他一顿，然后又在他面前哭着求了一番。要知道，一般的男人都拒绝不了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儿。” “你倒是坦诚，敢做也敢说。”寻常的女子无论如何也没有胆子敢找人揍堂堂郡王，更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用美貌得到的好处。谢明贞，真的很特别。 “我早就说过，坦诚大概是我唯一的优点。” “既然谢小姐如此坦诚，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何不愿意嫁给我？” 第22章 刚才他在树上的的时候把谢明贞和赵无炎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所以知道两人的八字根本就没有不合，这一切都是赵无炎所为，而谢明贞虽然不知情，但她心底却是不愿意嫁给自己。 谢明贞早就猜到他应该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并不意外，只是道，“我可以回答将军这个问题，可在那之前将军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若是我待会儿说了什么将军不爱听的话，你可不能把我扔在这树上不管。”这棵树枝繁叶茂，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可自己下不去。 苏长临还以为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结果竟然是这样，实在是忍俊不禁，“你刚才既然认定我行事光明磊落，为何心中又会有如此担忧？” “每个人都有脾气，我提这样的要求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已。” “由此可见你将要说的话一定不会太好听，不然你心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担心？我可以答应你，谢小姐，你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谢明贞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将军，你觉得我若是嫁给你的话，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苏长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低头沉吟，突然意识到其实谢明贞嫁给自己还真得不到什么好处。他长年驻守边关，根本无法时常陪伴，而且还在刀口上饮血，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他能给她的也就是将军夫人的身份。可她现在明明就已经是相府高贵的嫡女，将军夫人这个身份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珍贵，“嫁给我，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 “将军，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可惜你护不住我。”谢明贞道，“我可以不在乎婚后独守空房，也可以有心里准备随时面对任何噩耗，但这些的前提是我能够先漂漂亮亮地活着。” “谢小姐，你何出此言？”苏长临皱了皱眉头，“我此生能够护住皇朝的江山，也能护住自己怀里的女人。” “那若是想要我生不如死的人是你的母亲和你的妹妹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必刚才你已经看出了谢明珩一心想要弄死我的意图，而你的妹妹作为他的妻子，对我自然是充满了敌意。”谢明贞道，“实不相瞒，她在入了我们相府后没多久就试图加害我的母亲，就是想要保住谢明珩的嫡子之位。她年纪尚轻，应该想不出那样的手段来，所以究竟师承何处只要稍微思索就能够想明白。在出了她加害我母亲一事之后，你觉得我应该对她极力想要撮合的婚事会抱怎样的态度？” 这么多年来，苏长临并没有怎么关心国公府内宅之事，但也曾隐隐约约听说了自己母亲的厉害之处。只不过那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不愿把她想得太坏，所以从来都未曾去彻查。 “或许这其中有误会也未必可知。” 谢明贞淡淡一笑，“我明白将军想要替自己妹妹开脱的心，但却并不认同你的话。她究竟对我母亲是真情还是起了加害之心，我心中跟明镜儿一样。而且……” 她顿了顿，接着道，“就算这只是一场误会，但我与你妹妹之间的龃龉早就已经结下。你母亲是那么厉害的角色，素来又那么疼爱你妹妹，她自然会偏爱自己的女儿，我当然会害怕嫁给你。” “若是与你成婚，你大多时间都会在边关，到时候我在苏府就会是一块可以任由你母亲和妹妹捏扁揉圆的面团，一想到这里我就心生恐惧。我想要穿好看的衣裳戴华丽的首饰漂漂亮亮地过一辈子，被人放在手心呵护一生。” 苏长临一时无话，像她这样的女子的确应该一辈子被人放在手心呵护，而不是落入后宅争斗之中，所以她的那些担心或许并不是杞人忧天。 “将军，你很好，但终究不是我谢明贞的良人。” 言罢，两人都没有再多言。沉默良久后，苏长临突然微微一笑，“谢小姐，谢谢你今日的坦诚。”至少她是明明白白地把所有担忧都说了出来，没有让他一头雾水。如今已经知晓了她拒婚的缘由，若是自己能够把她那些担忧都一一解决，那两人的婚事是不是就可以有转机？ 一想到这里，苏长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诚然她的确是自己第一个想要娶回府的姑娘，但他现在对她并没有情根深种，并不是非她不可，又何必去费那么多的心思？ 这件事不如到此为止，自己以后一定能娶一位能让母亲和妹妹称心如意的妻子。而她，也能够嫁给一个能把她一辈子放在手心呵护的夫君。 谢明贞亦是浅笑，“也谢谢将军不怪罪。” “我们在这里逗留得太久，我带你下去。” 言罢，他便朝谢明贞伸了手，突然又觉得不太妥当，于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手帕缠在了自己手上，“这样就算不上唐突。” 谢明贞看着他做的这一切，心中忍不住感叹他的为人实在是不错。其实刚才他带自己上树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迫，已经牵过自己的手，但现在还能记得避嫌，实属难得。 只可惜，他是苏心柔的哥哥。 谢明贞轻轻地把手伸了过去，在握住的那一刻，苏长临却微怔。虽然隔着一层手帕，可他似乎能够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低传递过来。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念头，他想一辈子都握住这柔若无骨的手。 他带着她下了树，随后匆匆告了辞。 谢明贞找到了燕婉，一起往蒋怡的别院走去。 燕婉突然叫了起来，“大小姐，你头上的镶珠紫玉簪怎么少了一支？” 谢明贞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今早她戴了两支，如今却只有一支在头上，看来应该是落在了哪里。那是她十六岁谢夫人送的生辰礼物，她看得极为重要，于是立刻跟燕婉折了回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 哪知道刚回到假山那里，赵无炎就突然从里面窜了出来，“小辣椒，你刚才去了哪里？” 第23章 他刚才一直寻不到谢明贞，所以又去了别的地方寻人，但仍是没有见到她的踪影，于是又跑回了这里。他心中隐隐约约有种直觉，既然她是在这里消失肯定还会回来，没想到直觉竟然真的这么灵验。 谢明贞也被吓了一跳，刚才因为苏长临的帮助才没被谢明珩和谢明珏抓个正着，哪知道赵无炎竟然又在这里出现。要是再有人过来，自己和他两个人怕是怎么也说不清楚。 还未等她开口，他倒是先说了话，“你没事就好，我马上就走。此地不宜久留，你也赶紧离开吧。”只要她安然无恙，她刚才究竟是怎么消失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谢明贞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也不再找簪子，而是匆匆离开了那里。赵无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挺关心这丫头片子，这苗头实在是不对啊。 苏长临到了前厅，看见谢明珩神情明显不悦，正在跟谢明珏小声地说着些什么，心中更加不喜。本来他今日之所以会去蒋府花园假山那里就不是为了看什么风景，而是刚才无意中听到了谢明珩偷偷让谢明珏盯紧赵无炎，尽量当场抓住赵无炎跟谢明贞私会之类的话时心中生了疑窦，所以才跟了过去。 刚才谢明贞跟赵无炎说的那些话，很明显能听出来他们的确相识，但并不是什么私会。她为了拒婚能找他帮忙胆子是大了一些，但谢府这两个儿子的心思就显得恶毒。特别是谢明珩，利用自己的亲生弟弟出头去构陷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样的人心思未免太过于歹毒，苏长临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为苏心柔担忧。 这样歹毒的人也是最自私的人，若是有朝一日他在别人的身上再也榨不出来想要的价值，便会无情地抛弃。就算是自己的枕边人，恐怕也是如此。 谢明珩也看见了苏长临，立刻迎了过去，“长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待会儿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喝上一杯。” 苏长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一段时间了。我今日有些不适，酒就不喝了。”言罢，他便转身跟一旁的人说话，俨然不想理睬谢明珩。 谢明珩悻悻然地退到了一旁，心中愈加烦躁。他原本以为今日能够毁了谢明贞，哪知道却扑了一场空，还得罪了赵无炎那个纨绔。如今这当将军的大舅子在外人面前又如此明显地不待见自己，这让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搁？ 谢明贞到了蒋怡的别院里，果然早就让人晾好了茶，还准备了她最爱的杏仁酥。 “贞姐姐，你可算来了，我这左等右等，还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不来了。” “我既然答应来你这里吃茶，焉有不来的道理？”谢明贞浅笑，“怡妹妹，你答应要送给我的粉水晶耳坠子呢，还不赶紧拿出来让我瞧一瞧？” 蒋怡立刻吩咐人拿来了那两对儿粉水晶耳坠子过来，“贞姐姐，你先挑。” 谢明贞知晓蒋怡是真心想要送自己东西，所以也没有客气，直接挑了那对蝴蝶式样的耳坠子，“怡妹妹，我就要这一对。赶明儿我得了好东西，也打发燕婉送过来。” 话音刚落，就有小丫鬟的声音传了进来，“二少爷来了。” 谢明贞脸色大变，立刻躲在了屏风后面，她记得上一世自己也来蒋怡的别院里拿了这对粉水晶耳坠子，但蒋百川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怎么这一世他倒是寻了过来？ 蒋怡立刻迎了过去，把蒋百川堵在了门口，“二哥，我这里有贞姐姐这位娇客，你怎么能这么冒冒失失的？” “原来谢小姐果然在这里，那我也就放心了。”蒋百川道，“谢家大奶奶刚才在找她，我猜她可能在这里，所以过来瞧一瞧。”刚才闹了那么一出，虽然在那里的人都散了，但谢明珩和谢明珏却以担心谢明贞为由，所以以苏心柔的名义让他帮忙找到她。他对她的美貌一直有所耳闻，所以便应承了下来，在打听到她来了蒋怡别院以后便直接赶了过来。 蒋百川许久之前就听自己母亲和妹妹提及过谢明贞的美貌，再加上前几个月考取了功名，蒋老侯爷对他的管教便松了不少，于是本性恢复，又开始混迹于京中纨绔群里，也听了不少关于谢明贞的传闻，几乎都是夸她如何如何美，心中实在是好奇，所以忍不住往里面看了看，看到了屏风角落里有一小片湖蓝色织锦长裙，想必她就躲在那后面，心中未免有些遗憾。 “谢府的人找贞姐姐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蒋百川回过神来，“横竖是他们府上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怡儿，你赶紧告知一下谢小姐，让她尽快过去找谢大奶奶，免得让人担心。” “我知道了。” 蒋百川又往屏风的方向看了看，这才离开了那里。 蒋怡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面，却发现谢明贞的脸色实在是古怪得紧，忍不住问道，“贞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谢明贞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挤出一个笑容来，“既然大嫂在四处寻我，那我就先过去了。怡妹妹，我们改日再聚。” 蒋怡总觉得她跟来之前相比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儿，但具体怎么回事也说不上来，“贞姐姐，我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情了，我跟你一起过去。” 谢明贞稳了稳心神，“好啊。”刚才她躲在屏风后面，一听到蒋百川的声音心中的恨意迅速生长开来。上辈子，这个男人日日骂她打她，甚至为了银子还试图把她送到别的纨绔床上，实在是恶心到了极点。这辈子，她不会放过他，绝不。只要收拾了丞相府里那些曾欺负过她的人，下一个就是这个恶心的男人。 两人出了别院，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就看见蒋百川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这一次谢明贞避无可避，索性就直接站在那里，想要看看这个恶心的男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第24章 蒋怡赶紧挡在了谢明贞的前面，语气不悦，“二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然而她比谢明贞小了两岁，明显矮了一个头，根本就遮挡不住，蒋百川把她身后的谢明贞看了个清清楚楚。他整个人立刻就怔住了，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绝对不负盛名。特别是那双如水般的美眸，摄人心魄，让人移不开眼睛。 见他愣了神，蒋怡愈发生气，索性推了他一把，“二哥，贞姐姐可是娇客，你已经唐突了，还不赶紧道歉，然后避开？” 蒋百川回过神来，立刻朝谢明贞行了个礼，“谢小姐，我今日不是故意唐突。只不过我刚才发现身上的玉佩不见了，所以想着折回来找找，实在是没想到却在这里撞见了你和怡儿，还请不要怪罪。” 谢明贞忍不住在心中冷笑，若真不是故意，那刚才他看到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就该直接避开，何必直直地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原本她还想要等着收拾完了丞相府里的人以后再找他算账，既然他今日直接送上门来，那她也不介意先对他用些手段。 “我知道二公子不是故意为之，何谈怪罪？” “谢小姐果然大人有大量。” “二哥，你要找你的玉佩还不赶紧找去？”蒋怡神色已经有了不耐烦，“我现在就带着贞姐姐去女宾那边，不就多说了。”他今日明明已经唐突了，现在还在这里没话找话，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对谢明贞别有心思。女子名声最为重要，更何况她最近可是在府中隐隐约约地听了他在外面的那些传闻，她实在是不想让谢明贞跟他沾上关系。 言罢，蒋怡便拉着谢明贞就走。 不过才走了几步，谢明贞突然回了头，对蒋百川粲然一笑，他的魂瞬间就没了半截。他忍不住在心中猜想，她这样不急不恼也不羞，反而对自己回眸一笑，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然而谢明贞的眼眸里满是嘲讽，经过上一世三年的朝夕相处，她实在是太了解蒋百川这个人，知道他此刻已经上了钩。这天底下有的纨绔爱赌，有的纨绔爱财，而他则是爱美人，不然上一辈子怎么可能跟谢明珩夫妇联手给她下套，让她不得不嫁给他？ 后来谢明贞反抗不成，也便认了命，打算嫁入谢府之后跟他好好过日子。哪知道新婚之夜他却格外狰狞，直接把她衣服剥光狠狠地抽了几十鞭，她在床上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才好了起来。那以后她才知道，原来在两人有了婚约以后，他仍是日日眠花宿柳，后来竟然发展到跟一名贩卖丝绸的商户妻子有染。那商户气不过，于是找了一堆小混混伤了他的命根子，而蒋府的人为了声誉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对于一个爱美人的纨绔而言，家中有如花娇妻却不能碰是天大的折磨。所以他后来越来越过分，几乎是疯了般想着各种花样折磨她，几乎是夜夜生不如死。 好在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这辈子只要自己精心筹谋，一定也要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谢明贞和蒋怡刚进入女宾大厅，苏心柔就迎了过来，“妹妹，你刚才去了哪里，让我找了好半天呢。”她刚才已经在私底下听谢明珩私底下打发过来的人说了具体情况，知道回去之后谢明珩又免不了被谢玉责骂，心中自然难以痛快，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怡妹妹说想要跟我说几句私房话，所以我去了她的别院。” 蒋侯夫人大笑道，“我早就说过谢小姐肯定是跟着怡儿走了，让你这个做嫂子的不要担心，果不其然！” “这件事终究是贞儿没有考虑得不够周到。”谢明贞缓缓道，“刚才我跟着怡妹妹走之前，的确应该先跟大嫂打个招呼，所以先在这里跟大嫂赔礼了。” 苏心柔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但也只好笑道，“妹妹这是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赔礼道歉。” 蒋侯夫人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大家看看，谢大奶奶和谢小姐相处得多么融洽，谢丞相和谢夫人真真的是有福气之人。” 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谢明贞抬眸看着苏心柔，眼眸里带着一丝挑衅。 宴会结束以后，谢明贞跟着苏心柔上了马车。她觉得有些乏了，于是开始闭目养神。她能够感觉到苏心柔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甚至还有一丝恶毒，但她并不在乎。 良久，那恶毒的目光似乎没了，苏心柔开了口，“妹妹！” 谢明贞悠悠然地睁开了双眸，“大嫂，你有什么事？” “今日妹妹在在蒋府可曾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谢明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她现在无非是想要替谢明珩探探自己的口风。 “奇怪的事情倒是没有遇见，就是发现大哥和二哥一心想要弄死我。” 苏心柔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大嫂不是心知肚明么？”谢明贞索性直接跟她撕破脸，“谢明珩和谢明珏今日不就是想要把我和长青郡王抓个正着，坐实我们私会的罪名，然后趁这个机会把我送出丞相府，那样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付我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住谢明珩嫡子之位，不是么？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当时的确就在那里，但他们偏偏就没有抓住我。大嫂，你想不想知道为何我没有被抓住？” “为什么？” 谢明贞微微一笑，“这还得多亏了苏将军，当时是他带着我躲在了假山旁的那棵大树上，所以谢明珩和谢明珏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我的踪影。” “我大哥？”苏心柔心中愈发疑惑，“他为什么要帮你？ “这就要问苏将军了。”谢明贞脸色突然一沉，“以后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伤害我母亲分毫。而我会让一步一步地把你们推入地狱的深渊，一辈子生不如死。” 第25章 “你敢？”苏心柔扬起了巴掌，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谢明贞，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也不知道掂量掂量，最后生不如死的人一定是你。” “哦，是么？”谢明贞冷笑，“苏心柔，你拼尽全力嫁的丈夫，却在婚前与青楼女子有染，而且连孽种都有了，你的心真的不疼么？你以为跟谢明珩有染的就只有挽心一个人么？我告诉你，他到现在还在府外偷偷养了一个外室，也就是你这样的蠢货才会相信他。” “不……不可能，明珩绝对不会这样对我。” 谢明贞一脸嘲讽，“事到如今你不想着去调查事实真相，却在这里替他否认，所谓渣男贱女，恐怕莫过于如此。” 闻言，苏心柔怒火中烧，再也隐忍不住，狠狠地扇了谢明贞一耳光，“你给我闭嘴，我不要再听你这些胡言乱语。” 谢明贞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浅笑，“我的确是胡言乱语，可你偏偏却中了招。苏心柔，今日谢明珩和谢明珏想要彻底败坏我的名声，你为了偏袒自己的夫君又打了我，你觉得你们回到谢府以后将要面对些什么？”她刚才是故意激怒苏心柔，就是为了等这一巴掌。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只要能让谢明珩和苏心柔吃苦头，自己挨一一巴掌又何妨？ “你……你……” 苏心柔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中了谢明贞的计，气得整个人都在抖。她想了想，也狠狠地扇自己几个耳光，脸很快地就肿了起来。 谢明贞冷眼看着她做完这一切，这才冷笑道，“你打算反告我一个打你的罪名，可你脸上那些巴掌印了跟我的手根本吻合不上。不过我刚才看着你打自己，心情实在是舒爽得很。” 苏心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做了蠢事，心中又气又悔。 正在此时，马车已经停到了丞相府门口。 谢明贞突然冷笑，“说实话，我挺喜欢你刚才那看我不爽却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模样。” 言罢，她便往自己发髻上挠了挠，瞬间鬓发散乱，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然后冲下了马车，大声哭了起来。 苏心柔暗叫不好，她这怕是去谢玉面前告状，只怕全完了。 谢明贞果然跑到了谢玉面前，直接跪了下去，“父亲，你可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 谢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钗发凌乱，右边的脸肿得像馒头一般，心中大惊，“贞儿，你这是怎么了？” “父亲，大哥和二哥想要女儿的命，他们要女儿的命啊。” 此言一出，谢玉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谢明珩和谢明珏，目光阴沉不定。他们两人实在是心虚，却又不得不异口同声解释，“父亲，儿子绝对不可能做出谋害妹妹的事情来，明贞她胡说八道。” “大哥二哥害我就算了，现在还倒打一耙，真当我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你们捏来捏去么？”谢明贞抹了一把眼泪，双眸通红地看着谢玉，好不可怜，“父亲，大哥二哥今日在蒋侯府当着蒋家大公子和二公子的面说我跟长青郡王有染，还在蒋府大声嚷嚷着要捉奸。女儿清清白白，自然不可能被他们捉到，可这闺中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他们这还不是想要女儿的命么？” “今日女儿若不是在无意中听到蒋府丫鬟在私底下议论这件事，女儿还真不知道大哥二哥心肠竟然如此歹毒。女儿刚才急了，就在马车里问问大嫂究竟知不知晓这件事，哪知道她竟然恼羞成怒打了女儿。而且她为了掩饰这件事，打完女儿以后又狠狠地扇了自己几耳光，想要反咬女儿打她。可是她脸上的那些指印根本就不是女儿的，父亲一验便知。” “女儿实在是不明白，母亲素日里待两位兄长是极好的，对大嫂也是宠爱有加。至于女儿自己不敢说自己做得究竟有多好，但对两位哥哥至少是礼貌有加，他们为什么就容不下女儿呢？父亲，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女儿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谢明贞，谢玉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怜惜，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贞儿，有什么话我们先回府再说。你放心，父亲一定会为你做主。” 谢明贞擦干了脸颊上的泪水，“谢谢父亲。” 回府之后，谢玉吩咐燕婉陪着谢明贞先回去换身衣裳，随后便冷冷地看着谢明珩和谢明珏并苏心柔三人。 “贞儿刚才说的事情，你们是否能给我一个解释？” 三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谢明珩终究先开了口，“父亲，今日这件事其实是一场误会。”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矢口否认，恐怕谢玉会私底下去询问，所以瞒也瞒不住，倒不如去掉一些细枝末叶承认。 “误会？那就说明你们还真的在蒋府做出了去捉贞儿跟长青郡王奸一事。”谢玉冷笑，“本相一世聪明，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蠢货，竟然一心只想着败坏自己亲妹妹的名声？” “父亲，当时明珏信誓旦旦地说看见长青郡王和明贞在蒋府假山后面私会，儿子当时也是担心明贞被那纨绔骗了，所以急了才会处理不周到。”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出了事就把我推出来顶包是吧？”谢明珏怒了，“若不是你事先告诉我明贞与长青郡王之间有私情，让我今日把他们盯紧点儿，我还至于趟这摊浑水？你想把所有的过错推到我的头上，没门。” “明珏，错了就是错了，你何必编这些谎话拉我下水？我哪一次不是叮嘱你要好生读书，何曾对你说过明贞跟长青郡王有私情这样的话？” “好你个谢明珩，我现在才算看明白，你这是拿我当出头鸟呢。连自己亲弟弟都算计，你的心肠未免也太狠毒了。” 看着眼前争锋相对的谢明珩和谢明珏兄弟俩，苏心柔心中一阵绝望。若是他们两人不内讧的话，说不定今日还有机会把这件事抹过去，可现在是绝对不可能。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千挑万选，吵着闹着才嫁的这个男人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她这一辈子，只要还是这丞相府的儿媳妇，那朝再也无望。 “够了！”谢玉气了个半死，“你们……你们通通都给我跪下。” 第26章 闻言，谢明珩、谢明珏和苏心柔三人赶紧跪在了地上。 谢玉指着他们兄弟两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已经接受了你们的平庸，不求你们能够建功立业或者考取功名，只求你们兄弟两人能够安安分分，不给府上带来任何麻烦就行。哪知道你们只知道互相推诿，连最起码得兄友弟恭都没有做到，而且还一起破坏亲妹妹的名声，你们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还有你！”他转而指向苏心柔，“你和明珩成婚那一日的确是我们谢家亏待你，我们谢家也打算在以后的日子里弥补你。可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新婚之夜就伤了小姑子，后来还差点儿害了你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今日还又动手打小姑子，真当我们谢家好欺负么？你是国公府的嫡女不假，可贞儿是我们谢家唯一的嫡女，岂能任由你欺负？”反正这桩亲事从一开始就诸事不顺，而谢明贞和苏长临的婚事也再没有可能，撕破脸也无所谓。 苏心柔赶紧解释，“父亲，我真的没有故意打妹妹，她脸上那一巴掌是我不小心碰到的。为了道歉，我还扇了自己好几巴掌赔罪。” “这么说起来反而是贞儿冤枉你了？”谢玉冷笑，“你不是故意的就能让她的脸颊红肿得那么厉害，要是有意的话岂不是要把她的命都拿了，你还真当我瞎吗？” 苏心柔语噎，“父亲，我......” 谢玉冷哼了一声，“今日我非狠狠地惩罚你们不可，你们休想再做任何辩解。来人啊，把大少爷和二少爷拖出去各自狠狠地打二十大板。”至于苏心柔，好歹出身国公府，倒是不能打她板子，他得另想办法处置。 话音刚落，秦姨娘匆匆跑了进来，直接跪在了他面前，眸中水光一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相爷，大少爷和二少爷素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二十下板子，求求你饶了他们吧。” “饶了他们？你可知道他们今日到底做了些什么？”谢玉冷笑，“我今日若是饶了他们，以后他们还能闹出更大的祸事来。” “妾在来的路上多多少少也听闻了个中缘由。大少爷和二少爷今日的确做得不对，可苍蝇不叮无缝蛋，大小姐未必全然无错。” “就是就是。”谢明珏赶紧道，“父亲，儿子就算再怎么愚笨，但绝对不可能拿无根无据的事情来害明贞。我今日真的亲眼看到她在蒋府假山那里说话，两个人实在是亲密得很。他们素日里在私底下肯定有往来，不信父亲可以去查一查。” “相爷，你仔细地想一想，自从大少爷成婚的那一日，大小姐执意要报官，从那之后我们府上可否有片刻安宁？” “对啊，自从我大哥成婚的那一日，我们府上的确没有安宁过。”谢明贞缓缓地走了进来，此刻她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头发也整理过，再也不像之前那么狼狈，但脸颊依然红肿，“常言道，妻贤夫祸少，看来是大哥这个媳妇不够贤德，姨娘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姨娘隐忍着心中的怒意，“大小姐实在是误会了。”她其实想说是谢明贞一直在从中搅和，却没想到被如此歪曲。 “哦，我倒是忘了。”谢明贞缓缓道，“当初大哥和大嫂这桩婚事姨娘可是一直在从中撮合，想来肯定对大嫂是极为满意的。看来你想表达的意思不是妻贤夫祸少的道理，而是想说是我这个小姑子心肠太恶毒，一直在从中作梗。” 秦氏不敢应声，只是默认。 谢明贞冷笑，“姨娘，大哥二哥是你亲生，所以你偏疼他们我没有任何意见，但你也不能在这里随随便便冤枉人。” “大哥成亲那一日挽心撞住而亡，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父亲是当朝丞相，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若是有任何把柄便会落人口舌，所以我提出报官有什么错？你倒是好，不怪大哥管不住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反而认定是我做错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大哥二哥如此不成器，恐怕跟你这个不明是非的亲娘有莫大的关系。” “你也是女子，自然知道名声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结果一进来就说大哥二哥素来养尊处优受不住那二十板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今日对我的所作所为完全不亚于二十板子，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还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你既然在心中认定我和长青郡王有私情，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不然的话，你就是跟他们一样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实在是好奇，我究竟是哪里碍着你们眼了，你们要如此待我？我谢明贞倒是死不足惜，可却由不得你们胡闹。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从外面杀一时半会儿是杀不死的，所以你们就想着先自相残杀，然后一步一步毁了父亲好不容易为我们谢府挣回来的荣耀么？” “父亲！”谢明贞跪在了谢玉面前，“女儿今日名声已毁，不如明日就把女儿送到城外的庵堂。可你今日必须好好管教大哥二哥，不然的话他们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让我们谢家毁于一旦。” ““贞儿，休得胡言。”谢玉赶紧把谢明贞扶了起来，“那庵堂清冷，怎么能是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该呆的地方？你大哥二哥这里我自然会责罚，给你一个公道。”如此两个庶子不争气，而谢夫人肚子里的嫡子还未出生，谢明贞这位唯一嫡女的地位就愈发重要，以后他还想着把她许给门当户对的人家相互扶持，甚至凭她的品貌送入皇宫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怎么可能舍得把她送进庵堂？ “还不赶紧把大少爷和二少爷拖下去打板子。” “等一等。”只见谢夫人被人扶着，缓缓地走了进来，“相爷，大少爷和二少爷身子骨弱，使不得，真的使不得呀。” 第27章 谢明贞一口气实在是有些提不上来，她今夜好不容易可以让谢明珩和谢明珏受些皮肉之苦，为上一辈子凄惨的自己出一口气，可偏偏自己这个傻白甜母亲却跑来横插一脚，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亲生。 谢玉担心谢夫人的身子，赶紧过去扶着她坐下，“夫人，你可知晓这两个逆子今日究竟做了些什么？” 谢夫人看了谢明贞一眼，“我也是听说了此事才匆匆赶来，贞儿今日的确是受委屈了，明珩和明珏自然该受罚。可是他们素日里养尊处优，身子又弱，哪里受得了这二十板子，不如改为禁足一个月，让他们好好反省，如何？” “母亲，他们养尊处优受不得二十板子，那女儿就受得住声名被毁么？”谢明贞终于把在心中憋了两世的话问了出来，“我这个女儿于你，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谢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谢明贞，毕竟她之前一直乖巧懂事，从未有过反驳，“贞儿，母亲不是跟你说过无数次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么。你和明珩明珏身上都流淌着谢家的血液，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度一点儿又何妨？你放心，你父亲一定会想办法把今日之事压下去，你的声名一定会得以保全。” 谢明贞心灰意冷，她两世为人得不到自己母亲的庇佑不说，反而被这样指责，实在是让人伤情。 “母亲，你大度是你的事情，但女儿不想跟你一样大度。”她冷冷道，“我只知道大哥和二哥今日是想置我于死地，若是不加以责罚的话日后他们指不定还会如何害我。既然这样，我还不如就此结束自己的性命，一了百了，至少还能保全自己清白的名声。” “贞儿……”谢夫人急了，“你年纪轻轻的，休得胡言！” 只见谢明贞跪在了地上，重重地朝谢玉和谢夫人磕了个响头，“父亲，母亲，你们多保重。至于你们今生的养育之情，女儿只有来生再报。”言罢，她便爬起身来，猛地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见她如此，谢玉和谢夫人都急了，偏偏她的动作太快，根本就没拉住，而秦氏母子三人和苏心柔心中却巴不得她撞死了，这样方能痛快。 好在燕婉眼疾手快，在她额头将要撞到柱子上时把她抓了回来。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冲动。” 谢夫人早就被吓了个半死，见女儿被救了回来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她走过来紧紧地抱着谢明贞，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往下落，“贞儿，母亲就你这个女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难不成你想要母亲孤零零地过一辈子？” 要是往常的话，只要看到谢夫人难过，谢明贞心中也不好受。可今日她的心灰了大半，自然一句安慰的话语都没有。若不是母亲今日还是稀里糊涂，她何至于用这样过激的办法？只希望母亲能够吸取今日以死相逼的教训，以后能够再长点儿心，不说维护自己，但至少不要扯自己后腿。 “我死了母亲还有肚子里的弟弟，再不济还有大哥二哥两人，约莫伤情一段时日就过了，怎么可能孤零零地过一辈子。”她知道自己这几句话实在是有些诛心了，就算母亲稀里糊涂，但心中其实是有自己的。可上辈子就是因为这样的稀里糊涂，自己才会是那样悲惨的命运，所以她才不得不下一副猛药，“倒是女儿声名已毁，反倒会连累谢府，不如……” 秦姨娘见谢明贞如此，知道她是想要用苦肉计逼谢玉和谢夫人重重地惩罚谢明珩和谢明珏，心中立刻慌了神。不行，她不能让所有人被谢明贞牵着鼻子走，她必须做些什么。 苦肉计，她也会。 秦姨娘跪在了地上，一边拼命磕头一边苦苦求情，“相爷，夫人，大小姐，大公子和二公子今日做了错事，我这位生母完全脱不了干系，就让我代他们受罚吧。” 她那头每一下都磕得很重，不出片刻那光洁的额头就已经血流如注，谢玉原本硬着的一颗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秦氏跟着他多年，最是善解人意，就算谢夫人正妻之位不可撼动，但他也确确实实宠爱了这么多年。虽然之前他也因为两个儿子在跟她置气，这些日子里几乎都不去她的别院。可毕竟曾是心尖尖上的人，当看到她真正受伤的时候，还是心疼的。 “秦氏，你这是做什么？”谢玉皱了皱眉头，“明珩和明珏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做错了事自然要被责罚，跟你无关，你还不赶紧起来？” “相爷，不是妾不懂事，实在是大少爷和二少爷这身子骨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啊。”秦氏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你难道忘了吗，大少爷和二少爷两个人小时候在冰湖上玩耍掉进了冰窟里受了寒，一直体弱。饶是经过这么多年的调养，但终究比不上那些身强力壮的公子，他们哪里经得住二十板子。” 经过秦氏这么一提醒，谢玉想起谢明珩和谢明珏的身板恐怕真的受不起二十板子。可今日谢明贞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副不得公正誓不罢休的姿态，这实在是让他头疼。 哪知道谢明贞却开了口，“既然大哥二哥受不了那二十板子，姨娘作为他们生母代为受罚也是应该。父亲，姨娘爱子之心天地可鉴，你不妨成全她一次。” 谢玉当场脸就绿了，就秦氏那娇滴滴的身板，别说二十板子，恐怕两板子都受不了。 谢夫人张了张嘴，想要说和，可一想到女儿刚才哪怕死也要讨个公道的态度，终究没有再说话。她知道，今日谢明贞是真的伤了心。 谢玉看向谢明珩和谢明珏兄弟两人，“你们意下如何？”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异口同声道，“姨娘一片真心，我们也不好拒绝。” 话音刚落，苏心柔就知道他们回答错了。这两个蠢货，自己这个刚过门不久的儿媳妇都能把谢玉的为人摸上几分，他们怎么就不开窍呢？ 果然，谢玉立刻黑了脸，“把这两个逆子拉出去，给本相狠狠地打。”连替自己求情的生母都可以如此对待，以后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今日若不好好□□，恐怕以后自己这个父亲对他们而言也是随时随地可以出卖。 正在此时，守门的小厮却匆匆跑了进来，“相爷，不好了，长青郡王带着一群纨绔子弟打上门来了。” 第28章 别说当场的其他人，就连谢明贞也是脸色大变，赵无炎竟然敢带着人打上门来，胆子还真不小。不过她转念一想，他素日里纨绔惯了，外加之有皇帝这座靠山，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她突然想起他今日在蒋府似乎对谢明珩和谢明珏提过要打上门来之类的话，她当时只当是恐吓几句罢了，没想到他还真这样做了，当真活得肆意潇洒。不过他这样做也好，肯定能逼得父亲把谢明珩和谢明珏两人惩罚得更重，于自己倒是极有好处。 谢玉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冷问道，“长青郡王可有提到究竟是为了何事要在这深更半夜打上我们丞相府来？” 那守门小厮弱弱地看了谢明珩和谢明珏一眼，战战兢兢地回答，“相爷，长青郡王说今日大少爷和二少爷冤枉了他，而且二少爷还对他动了手，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必须来我们府上讨回公道。” “什么，明珏你打了长青郡王？”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谢玉此刻已经杀了谢明珏无数次，“你这个逆子，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他，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明珏吓得面无血色，“父亲，我今日没有对长青郡王动手，是他冤枉人。” “是么”谢玉目光锋利如刀，“明珏，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必须说实话，你今日到底有没有对长青郡王动手？” “他是皇帝的亲侄子，哪怕只是一个纨绔，我也不敢对他动手啊。我只是……只是踹了他那个贴身小厮一脚而已，绝对没有对他动手。” “混账！”谢玉气得踹了谢明珏一脚，“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个逆子简直是胡闹。”言罢，他便匆匆离开了大厅，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当务之急是安抚好赵无炎，至于其他只等稍后再说。 谢明珩和谢明珏心中担忧不已自然是马不停蹄地跟了过去。谢明贞想了想，起身道，“母亲，你身子沉，赶紧回去休息，我现在必须也过去一趟。” “贞儿！”谢夫人急了抓住了她的手臂，“外面现在一定乱得很，你出去做什么？” “长青郡王今日打上门来，肯定今日在蒋府发生的事有关，女儿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不过母亲你放心，现在那里肯定很多外男，女儿不会抛头露面，只是在私底下看看形势罢了。” 谢夫人还要劝说，谢明贞索性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直接就往外面走去。 走到离大门不远处，谢明贞让燕婉灭了手中的灯笼，那样她就可以在暗处观察眼前的一切。只见以赵无炎为首的三四十人把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她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些人她也认得几个，都是达官显贵的公子，京城里有名的纨绔，估计其他不认识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算自己父亲是当朝丞相，对他们也是打不得骂不得。今夜这场戏，甚好。 “长青郡王，今日这事怕是有些误会。”谢玉道，“不妨你带着你的朋友先一起进府，我们心平气和地把事情都理个清清楚楚。” “爷才不要。”赵无炎断然拒绝，“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心底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你无非是想先把我们骗进你的府里去，免得我们今日动静太大，把你们谢府闹得太难看。爷跟你说，爷不吃这一套。你们谢府要面子，难道爷就不要面子了吗？爷今日被你大儿子小儿子冤枉也就罢了，你那小儿子还打爷和爷的小厮，这件事爷要不跟你算账的话，爷以后还怎么在这帮兄弟里混？” 谢明珏立刻反驳，“我没打你，你简直是含血喷人。” “你说没打就没打是么？”赵无炎冷笑，“谢二公子，敢情你还真以为这天底下的人都合该听你的，所以这些谎话张口就来？爷既然指证你，自然是有证据。” “我没打就没打，你还能有什么证据？” 话音刚落，一直站在赵无炎身旁的青衣纨绔开了口，“郡王爷，你还跟谢二公子这样的无赖费什么口舌？我看不如按原计划进行，今夜直接揭了他们丞相府的门匾，明儿个你再入宫找皇上评评理。” “你敢。”谢明珏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这里是丞相府，岂容你们乱来？” 饶是谢玉是当朝丞相，但此刻也是头疼得紧。这些纨绔个个都是非富即贵，他们真要执意闹起事来的话，哪怕自己府上有武艺高强的护卫，可也不敢真对他们动手，他们还真能把事情闹大。这些个纨绔，他何曾高看过两眼？可是今夜他实在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谢丞相，爷刚才忘记说清楚了。我赵无炎虽然是个纨绔，但也是爱憎分明之人，只认定冤有头债有主，所以现在对你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赵无炎道，“今日得罪爷的是谢明珩和谢明珏两个人，只要你能当着爷的面狠狠地揍他们一顿，爷心中的火气消了，自然就不会计较。可若是你打算包弊自己这两个儿子的话，那不好意思，爷心中就会有意见。爷心中一旦有意见，那你丞相府这门匾肯定是保不住了。” 闻言，谢明珩和谢明珏心中大骇，若是他们今日当真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一顿，以后还怎么在京中立足。 然而谢玉刚才被他们兄弟俩寒了心，彻底失望，心中本来就存了教训之心。以后他不求两人光耀门楣，只要两人不再惹出祸端就好。事实证明，庶出的孩子的确是比不得嫡出，所以答应得但也干脆。 “长青郡王，就算你今夜不找上门来，本相也准备明日带着他们两人去你府上负荆请罪，任由你处置。既然你今夜先找上门来了，本相自然要给你一个交代。”谢玉脸色阴沉，“来人啊，还不赶紧把大少爷和二少爷按住，各打二十大板？” “才二十大板？”赵无炎冷笑，“三十大板，只能多不能少，否则爷不依。” 第29章 若是在他们待秦氏都那么狠之前，谢玉还真有些担心把两人打坏了，可现在他已经心寒，还真没有什么爱护之心。 谢玉发话以后，谢明珩和谢明珏很快就被府上的小厮按住，然后用木板狠狠地抽打了起来，顿时哀嚎声震天。 站在黑暗里的苏心柔双手死死地绞着手中的罗帕，恨得直牙痒痒。今夜这么多纨绔聚在这里看着谢明珩被打，明日这件事必然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何其丢人？她和他夫妻同体，以后还让她怎么在这京城的贵妇圈立足？ 她恨，恨谢明珩蠢笨如猪，恨谢玉狠心绝情，也恨赵无炎上门找事。当然，她最恨的还是现在同样站在黑暗里的小姑子谢明贞。如果没有她的话，自己就算会因为谢明珩沾花惹草而意难平，但日子绝对不会过得像现在这样惨淡。 从今往后，她与谢明贞势不两立。总有一日，她会让谢明贞让狗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 谢明贞似乎感觉到了一道狠毒的目光，不过她并不在乎。她已经是死过一次之人，对于那些在上一辈子对不起自己的人而言，她就是讨债的恶鬼。 “慢着。”在打了七八板子之后，赵无炎突然上前抢过小厮手中的棍子，冷笑起来，“你们还真当爷好糊弄？爷可以从小到大被打了无数次板子，你们这雷声大雨点小的姿态一看便知。滚开，爷亲自动手。”其实他完全可以让人代劳，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可他一想到谢明珩和谢明珏对谢明贞那么恶毒，就觉得这小辣椒在谢府的日子一定不称心，所以气不打一处来，只想亲自打他们一顿出气才行。 一下又一下，赵无炎下手根本没有丝毫留情，不出一会儿就已经是皮开肉绽。谢明珩和谢明珏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很快便从一开始的怒骂改为了哀求。 不过赵无炎现在一心只想到谢明贞肯定受了不少欺负，哪里还听得进去，索性从袖子扯了两条布条塞进了他们的嘴里，耳不听为净。 待他干净利落地打完那些板子以后，谢明珩和谢明珏身上早就已经是血肉模糊。他扔下了手中的棍子，顿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想必谢明贞那个小辣椒心中也会快活，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谢大公子、谢二公子，若是你们以后再敢编排爷分毫，爷绝对不会像今日这样轻易饶了你们。” 闻言，谢明贞赶紧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今日谢明珩和谢明珏被打得皮开肉绽，估计要在床上躺上两三月方能彻底好起来，他却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表明自己还是大度轻易饶恕他们，果然是把不要脸进行到了底。她实在是有些好奇，若是他不轻易饶恕的话，他们两人到底还会是个什么经历。 他这件事办得让她极为称心。让她忍不住觉得其实纨绔也是分人的。有些纨绔或许像蒋百川那样恶心，但他却是……可爱。 出了气以后，赵无炎便带着他那几十个兄弟离开了丞相府门口，一起去酒楼把酒言欢去了。 谢玉看了两个儿子一眼，目光阴沉，“还不赶紧把人送回别院去，让蔺大夫好生治疗。”虽说他今日存了要教训他们两人的心思，但也不想让他们落下什么病根来。不过连生母都能推出去替自己受过的人，必然自私自利，冷硬又狠毒，他们已经让他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以后这丞相府的家业不可能再让他们沾染分毫。还好他即将又有儿子，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只要以后他花时间亲自教导，必然能够成大器。 至于自己那唯一的女儿嘛，经过今日之事他倒是有了新的想法。虽说她今日是在理的一方，但她当时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直接让自己骑虎难下。她的心思，不简单。 既然有这样的天赋，那又何必浪费，不如进宫去斗一斗，指不定就斗出一片荣华富贵来，到时候谢府肯定前途无量。 谢明珩和谢明珏今夜吃了大苦头，蔺大夫替他们上药的时候更是惨叫声不绝于耳，秦姨娘心疼得一双美眸都哭肿了。 苏心柔心中本来就烦躁，听到她的哀嚎声更是来了气，“哭哭哭，就知道哭，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两个儿子都死了呢。你要是真心疼你儿子，不如去父亲那里哭去，说不定他还会因为怜惜你而以后稍微对他们好点儿。不然的话，你以为以后父亲还会给他们好日子过？”她今夜算是看了个明白，谢玉是真真正正地放弃了自己这两个庶子，以后最多不过分点儿银子什么的保证衣食无忧就行，至于相府的家业，他们怕是一分一毫都沾染不到。 秦姨娘心中也有气，“大少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少爷好歹是你的男人，如今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心肠冷硬不掉一滴眼泪就罢了，凭什么还不许我心疼得掉眼泪？” 苏心柔冷哼一声，“你冲着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看你也是个窝里横的，也就只敢拿我撒气。你要真那么厉害，怎么不去找谢明贞算账，要知道可是她撺掇的父亲和长青郡王对你两个儿子下的这么重的手，跟我没有一丝关系。” 若是可以的话，她希望从今往后自己都跟谢府没有任何关系。只可惜，这根本不可能，除非两人和离。 和离？她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以后，便久久不能忘怀。只要能够跟谢明珩和离，她还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哪里再用受这些窝囊气？她决定明日就回娘家，求娘家人帮自己离开这个让她厌恶至极的地方。至于谢明贞，总有一日她会把这段日子的折辱十倍奉还。 赵无炎正跟自己的纨绔兄弟一起喝酒，哪知道府上匆匆来了人，“郡王爷，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王妃已经知道了你在丞相府门口折腾一事，现在正在府上生气呢。” 第30章 闻言，赵无炎如临大敌，赶紧跟自己的兄弟告了辞。他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有时候在皇帝那里都能反驳几句，但唯独怕自己这个母亲。从小到大，但凡他犯了错，她倒也不会打不会骂，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哭，每每都把他弄得手足无措，直到投降为止。 唉！他叹了一口气，这个世上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过在私底下这样认为自己的母亲，这似乎不太好吧。 宁王妃听到赵无炎在丞相府门口闹事的消息以后整个人都急坏了，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平时纨绔，但心肠也是极好的，平时吃喝玩乐之余还会帮扶小乞丐给孤寡老人送点儿银钱啥的，所以她素日里也没有太过于严厉地管教，但今儿个怎么胆大包天到去丞相府惹事？看来她明日又得专程去一趟太皇太后那里求求情了。 不一会儿，门房的小厮就匆匆跑了进来，“王妃娘娘，回来了，回来了，郡王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宁王妃就用罗帕掩面，大声地哭了起来，“王爷呀，我对不起你啊。你走以后我没有管教好炎儿，他今日竟然都胆大到敢去丞相府闹事了。那谢丞相可是朝中的肱股之臣，若是去皇上那里参上一本，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赵无炎看到宁王妃如此这般，眉头忍不住抖了抖，赶紧走过去抢过她手中的罗帕，“母亲，你就别装了，这帕子上一点儿泪渍都没有。” 宁王妃被他这么简单粗暴地揭穿，也不觉得尴尬，而是大声道，“跪下。” 赵无炎从善如流地跪了下去，还贴心地替她捶着膝盖，“母亲，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你可千万不要生气。要知道女人一生气啊，就容易长皱纹，你平日里吃的那些燕窝敷的那些花粉不都是白忙活了吗？” “你少给我在这里嬉皮笑脸。”宁王妃气得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平日不上进就算了，我也没有太过于管教你，毕竟人生在世要活得开心最重要。可是你好端端地去丞相府惹事做什么？那是你该去惹的么？谢丞相若是明日在皇上那里参上一本的话，我看皇上指定揭了你的皮。” “你就放心吧，谢丞相他不敢去参我。”赵无炎不以为意，“今儿个本来就是他两个儿子先惹事欺负我，而且还牵扯到谢府内宅的一些丑事，他才不会主动去参上一本呢。” “合着你连他们府上的内宅丑事都知道了？你给我说实话，你最近到底做了什么坏事？” “母亲，你这关注点不对啊。你不问问谢府的两个儿子今日是如何欺负我的，反倒先认定我做了什么坏事，我简直是比窦娥还冤。” “得了吧，你是什么德行我这方娘的还能不清楚？再说哪有男子好端端地去窥探别的府上内宅之事，你还不赶紧说实话。” “我真没有做什么坏事，仔细想起来其实是做了一件好事呢。”赵无炎解释道，“母亲，谢小姐你知道吧。” “谢明贞？”宁王妃想了想，“我倒是见过她两次，是个难得的美人，放眼这整个京城，恐怕都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女子了，但整个人太过于端庄少了一丝灵动，倒是减了几分。不过总的来说，那可是个好姑娘。” “那小辣椒又泼又辣，还缺乏灵动？”赵无炎大声道，“母亲，你肯定被她骗了，她演戏可是一流。”她那双眼眸灵动不已，再配上那些肆意的话语和动作，怎么可能跟木搭得上任何关系？ 宁王妃立刻就抓住了重点，内心激动，“小辣椒？炎儿，你是不是见过谢小姐？”这可是她头一回听他在自己面前提一个姑娘，而且还有个这么特殊的别称，实在是无法不多想那么几分。 赵无炎咳嗽了一声，“那个……那个我的确见过她几次，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谢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谢家那两个儿子今日竟然在蒋府公然指责我和她有私情，这不是存心要毁了她名声，想要置她于死地嘛。有这样两个歹毒的哥哥，可想而知她在府上过得有多憋屈了。我想想就觉得生气，所以这才找了兄弟打上门去给自己出口恶气，顺便也给她出口恶气。” 宁王妃内心早就已经波澜壮阔，“那你和谢小姐到底有没有私情？”都已经到了能上门替谢明贞出气的地步，估计两个人之间多少也有些小火花吧。 “这也怎么可能嘛。”赵无炎立刻否认，“就算你觉得我是个纨绔能做出这般不符合礼教的事情来，但人家谢小姐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这样做？” 哪知道宁王妃却不依不饶，“那你跟娘说实话，你心里究竟想不想跟她有点儿什么？” “母亲，你这是说什么呢？”赵无炎耳朵一热，“你可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免得坏了谢小姐的名声。” 闻言，宁王妃大笑起来，“没有明确否认就是默认，看来你还真是在心中惦记着人家姑娘。老天终于开眼了，我的儿子开窍了，看来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抱孙子了。” “母亲，你能不能不要随便脑补？”赵无炎很惆怅，“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情，你说得跟真的一样。” “八字没一撇又怎么了？我很快就会想办法有这么一撇。”宁王妃笑容满面，“炎儿，你放心，既然是你看中的姑娘，我一定帮你娶回府。” “可我是个纨绔，谢丞相肯定不会答应。” “纨绔又怎么了？难道纨绔就不能娶妻生子，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么？”宁王妃道，“反正你放十二个心，我就是坑蒙拐骗也要把谢小姐给你娶回来当儿媳妇，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嗯？”赵无炎问道，“母亲，你不觉得太草率了？” “草率什么？”宁王妃笑道，“人这辈子很难才会遇到真正合自己心意的人，自然要好好抓住。炎儿，你明白么？” “好像有那么一点儿明白。” “只有一点儿明白？那你就好好想想吧，我要先回房间敷花粉了。我将来的儿媳妇生得那么美，我这当婆婆的也不能太落后吧。” 言罢，她便离开了大厅。赵无炎实在是有点儿懵，他原本以为今夜自己得哄自己母亲半天才行，哪知道这么快就让她心花怒放了。而且他们母子刚才似乎在谢明贞那个小辣椒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婚事定了一般，这好像不太厚道，可是他的心里怎么就这么美呢？ 第31章 不过他转念一想，那小辣椒表面上装得贞静贤淑，实则又泼又辣，估计也就只有自己这样脾气好的夫君和自己母亲那样善良的婆婆才能给她后半辈子的幸福。所以他们母子其实是一心为她着想，简直不要太厚道。 谢明贞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宁王妃和赵无炎这对母子给惦记上了，只是坐在铜镜前给自己上药。她的脸颊依旧红肿，但心中却无比畅快。今日谢明珩和谢明珏挨了那么重的板子，至少得在床榻上躺两三个月，这期间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母亲可以平安生产。 更重要的是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他可以不在乎她，不在乎自己的母亲，也不在乎秦氏，但他会在乎他自己。谢明珩和谢明珏今夜对秦氏表现出来的狠让他彻底寒了心，他会怕自己以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兄弟俩会不会也这样义无反顾地把他推出去。所以他宁愿重新培养一个孝顺的儿子，也不会再疼爱他们。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待谢明珩和谢明珏伤好以后，他应该会找个借口打发他们外出历练，从此眼不见心不烦。那时这府上就只剩个苏心柔和秦氏，还怕治不了她们？到时候若是能够腾出手来，她绝对不会让蒋百川好过，绝对不会。 “小姐，让奴婢来帮你上药吧。” “不用。”谢明贞淡淡道，“今日你能够及时抓住我，这很好。”她原本打算若是没人抓住自己的话，就真的往那柱子上撞一回，这样或许能够让自己母亲醒悟过来。不过幸好燕婉这丫头机灵，她才没有真的受伤。 “当时奴婢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让小姐受伤。” “那你心中现在有没有别的念头？” “这……” “我知道你不敢开口。”谢明贞微微一笑，“燕婉，你是不是觉得我心机太过于深沉。” “不，奴婢绝对没有这样想。”燕婉赶紧道，“其实奴婢以前也觉得小姐变了很多，可今日在蒋府发生那件事后却想了个明明白白。” “哦，说来听听看。” “大公子和二公子今日在蒋府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想要毁了小姐。若不是有苏将军相救，现在受苦的人一定就是小姐。”燕婉道，“所以奴婢后来又仔细地想了想，或许上次大奶奶给夫人送补药那件事真的是有意为之。是他们先起了害人之心，小姐只是自保和反击，怎么能算得上是心机过于深沉。” “你说得倒是极好的。”谢明贞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连你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母亲却不明白。” “小姐，夫人生性良善，从来不把人想得太坏，这你是知道的。” 谢明贞苦笑，可有时候过度良善是不是对自己和他人的一种不负责任，说得更难听一点儿的话，何尝不是一种愚蠢？可偏偏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她又不能不管，想想就觉得头疼。 “罢了，横竖是自己的母亲，我又没办法选择。人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我也没办法逼着她立刻就改变，只希望她以后能想明白吧。”无论母亲变与不变，但她已经变了，她再也不是上辈子那个委曲求全任人宰割的谢明贞。 次日一大早，苏心柔早早地就回了国公府，在国公夫人面前吵着闹着玩要跟谢明珩和离。 国公夫人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她说话，过了好半天才幽幽地开了口，“你说完了？” “母……母亲！”苏心柔明显能够感受到她的不耐烦，所以心中一凉，“女儿在谢府受了那么大的苦楚，你可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啊。” “你想要我如何替你做主？” “女儿想要和离，从今往后离谢府远远的，以后再想办法对付谢明贞那个贱人。” “你想要和离？”国公夫人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当初吵着闹着要嫁给谢明珩的人是你，现在要和离的人也是你，你真当婚姻大事是一场儿戏么？看来还是我和你父亲把你宠坏了，所以你才这样任性妄为，想一出是一出。” “母亲，女儿之前也是被谢明珩骗了啊，你就体谅一下女儿吧。” “今儿个我就给你把底交了，你长兄还没有娶妻，你底下两个妹妹还没有说亲，所以我们国公府绝对不能出现和离的女儿败坏名声。我们已经依了你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胡闹第二次。更何况，你如今面对的本来就是自己当初耳聋眼瞎种下的苦果。” 苏心柔立刻跪在了地上，“母亲，素日里你是最疼女儿的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女儿？” “我再怎么疼你，也比不过家族利益。”国公夫人道，“柔儿，你给我听好了，我们国公府绝对不可能帮你和离。所以你与其在这里想着如何逃离谢府，还不如振作起来，给我回去打那些负你伤害你的人的脸。” “不就是一个恶毒的小姑子么？我不信你还治不了她。” “母亲，你是不知道谢明贞的厉害之处。”苏心柔赶紧道，“我才嫁入谢府多久，她就给我使了多少绊子？她这个人的心肠实在是太歹毒了，女儿真不是她的对手。原本想着能让大哥娶了她，母亲替我报仇，哪知道却出了八字不合一事，女儿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么快就认怂了，你简直不配做我的女儿。”国公夫人冷冷道，“看来我素日里教你还是教少了，所以你才在谢府吃了那么大的亏。原本我以为葛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无论如何都能在谢府提点你，可现在看来她怕是有些老糊涂了。” “你回去的时候把我身边的汪嬷嬷带回去，她会助你一臂之力，至于葛嬷嬷的话，就说我习惯了她的伺候，要她回国公府。” “是。”苏心柔见自己母亲心意已决，知道和离是不可能的事情，终究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只希望这一次汪嬷嬷真的能够帮自己，让谢明贞吃尽苦头。 母女俩又说了些话，只见苏长临缓缓而来，他今日穿了一件青衫，也没有带佩剑，倒是少了几分肃杀的寒意而多了一丝儒雅的味道。 第32章 苏心柔刚一看见他，立刻就冲到了他面前，开口质问，“大哥，你昨日为什么要帮谢明贞那个小贱人？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害得我夫君和他弟弟受了多大的罪，我又跟着丢了多大的脸？” 苏长临淡淡道，“谢小姐很好，我觉得她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声名俱毁，所以随手帮了一把而已。心柔，你是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我觉得你一口一个贱人骂她有失身份。” “好一个随手帮了一把而已，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你要帮的人是我才对。莫非，你被她那张狐媚的脸给迷住了？” “你这话倒是错了，谢小姐那张脸媚而不妖，不该用狐媚两个字形容。” 苏心柔觉得自己想要吐血，“所以你还是看中了她那一张脸，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看到长得好看的女人就挪不开眼睛。” “难道你们女子不也是这样么？”苏长临声音依旧清淡，“若不是的话，那你为何偏偏会看上谢明珩？他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说得过去的地方？” “你……你……”苏心柔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你就是这样当大哥的吗？” “那你又是怎样当妹妹的？”苏长临的目光里突然有了一丝锐利的光芒，“我现在倒是很想问问你，你前段时日想要撮合我和谢小姐，究竟是为了我好，还是另有所图？” 苏心柔猜想她苏长临大概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图，所以一时语噎，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好求助地看着自己母亲。 国公夫人开了口，“临儿，若是你觉得柔儿不是为了你这个长兄好，那她又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苏长临苦笑，“我一开始也觉得她是为了我好，可经过昨日一事，我看未必。或许她只是想要让我把谢明贞娶回国公府，然后任人揉捏。” “混账！”国公夫人怒道，“你若是把谢明贞娶回我们国公府，她就是将军夫人，在这个府上除了我就是她最大，所以你这是在质疑我？” “母亲，你觉得我刚才在外面站了多久，你们的对话我又听了多少？” 闻言，国公夫人和苏心柔脸色大变。他是习武之人，倒是可以悄无声息地在外面偷听，莫非他刚才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完完整整？ 苏长临接着道，“原本谢小姐跟我说这一切的时候，我心中还以为不愿相信。可事实证明，她的确是说对了。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们凭什么拿我的婚事来作为博弈的一种手段？” 他顿了顿，跪在了国公夫人面前，“母亲，我以前虽然也隐隐约约地听说过你对父亲那些姨娘使用的手段，但我并没有去深究，因为那是你和父亲之间的事情。曾经我也全心全意相信你是为我好，所以在婚姻大事上愿意让你替我做主。可我今日才明白，你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我。从今往后，请你不要再插手我的婚事。”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能不让母亲插手？” 苏长临反问，“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先想一想你自己的婚事究竟是不是这样？” “我……”苏心柔噤了声，因为她和谢明珩之所以能够成亲，最主要的是他们在成婚之前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根本拗不过她。 国公夫人道，“临儿，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你当真就讨厌我了？” “我不敢讨厌母亲。”苏长临道，“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些问题，想要在这些问题爆发之前压制下来而已。”他昨夜梦见了谢明贞，梦里面她一身凤冠霞帔，是他美艳的新娘，他前所未有地开心。他想无论自己对她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但他的确是想要娶她的。 而她对嫁给自己这件事极为抗拒，他必须先向她证明自己的确能够护住她。 “母亲，柔儿，以后我不管你们在各自后宅的争斗，也请你们不要插手我的事，特别是我的婚姻大事。” 言罢，他转身就走。看着他的背影，苏心柔恨得牙痒痒，“母亲，大哥一定是被谢明贞那贱人蛊惑了，你可千万不要不管不顾，否则她日后真的进了门，那还不得把国公府闹得个天翻地覆？” 国公夫人眸色深沉，“我知道。”她的儿子，向来孝顺听话，没想到才见了谢明贞几面就敢忤逆自己，那的确是个会祸害门庭的狐狸精。 谢玉完全没有想到宁王妃竟然会带着赵无炎亲自登门请罪，毕竟她在这京城可是出了名地护短。而且看着宁王妃带来的那些赔罪礼几乎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他实在是不得不怀疑她另有所图。 “谢丞相，炎儿年纪小不懂事，昨日在你这里惹了事，我知道以后立刻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今日又赶紧带着他来赔罪，还请你大人大量原谅他这一回。” 谢玉思索着她这话也没有什么毛病，只好笑道，“其实昨日归根结底还是本相那两个逆子惹事在先，错不在于郡王爷。若不是那两个逆子如今被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的话，本相今日带着他们去宁王府赔罪了，所以王妃实在是无须介怀。” “都说谢丞相肚里能撑船，果然如此。”宁王妃道，“既然炎儿和两位谢公子都有错，不如我们就把这件事就此抹过，以后绝口不提。” “本相也是如此想法。” “我们还真的想到了一块儿去。”宁王妃浅笑，突然话锋一转，“其实炎儿还回去之后倒是仔细跟我提过昨日之事的起因和经过，没想到谢小姐也卷入了其中。她那样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现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贞儿素来沉静，虽然心中是有难过，但一切都还好。” “那就好。”宁王妃道，“我今日也特别带了一副绿宝石做的头面，打算送给谢小姐压压惊，还请谢丞相能够转交给她。” “王妃请放心，本相一定会转交给贞儿。” “其实……”宁王妃接着道，“我今日登门除了道歉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第33章 闻言，谢玉想重点终于来了，于是道，“王妃但说无妨。” 宁王妃浅笑，“炎儿，还不快把帖子送上？” 赵无炎果然迅速地递上了一张请帖，谢玉低头一看，原来也是生辰宴会的帖子。 “以往每一年生辰，我都是和炎儿一起过，想来实在是冷清得很。所以今年我打算请京中各府的女眷去宁王府坐坐，和我一起热闹热闹。” 既然宁王妃亲自开了口，谢玉也不好拒绝，“内子的身子越发沉了，恐怕无法亲自前往替王妃庆贺，不过到时候我一定会让大儿媳和贞儿一起过去。” 宁王妃一脸欣喜，苏心柔去不去无所谓，只要她未来的儿媳妇能去就行，不然她这个不喜欢热闹的人何必专门搞出个生辰宴出来？ 谢明贞得知半个月后要去宁王府赴生辰宴时，倒是有些意外。前面才跟丞相府闹了矛盾，后面就登门请人，估计也就只有赵无炎和他的家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去就去吧，反正赵无炎这人不坏，而且其实她也应该找个机会谢谢他。 一想到这里，谢明贞突然吩咐燕婉，“让你哥哥这几日帮我寻一个纨绔们比较喜欢的玩意儿。”既然准备致谢，总得准备一份对方喜欢的谢礼。 “是。” 自从苏心柔从国公府回来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每一日对谢明珩嘘寒问暖，温柔似水，这让他心中颇为不安。 “柔儿，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我做错了事，你为何还对我这样好？” “明珩，就算你做错了事，但你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夫君。我们夫妻同体，命运相连，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只不过我看你办事不牢，以后办事不要冲动，都听我的好不好？” “好好好，柔儿，以后我什么事情都听你的。” 谢明贞发现这几日谢夫人倒是比素日紧张她多了，不是派人送补汤过来，就是派人送新裁的衣裳和新制的首饰，可是她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身外之物。看来，真的有必要推心置腹地长谈一次。 “燕婉，让小厨房里做几样母亲喜欢吃的糕点，我待会儿亲自送过去。” 谢夫人见谢明贞拎着食盒笑意盈盈地走进来时，心中也是极为高兴，毕竟前几日她过来请安之时神情一直淡泊，哪里有一丝笑容，看来她是真的想明白了。 “母亲。”谢明贞打开食盒，把里面的糕点摆了出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尝一尝。” 谢夫人立刻拿了一块放在嘴里，笑道，“贞儿实在是有心了。” “侍奉母亲，女儿自然是该上心。”谢明贞道，“将来弟弟出生以后，我会做一个好姐姐，用心保护他。”这一辈子，她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怀里咽气，而是尽量给他一个安稳无忧的生活。 “我知道，我们的贞儿一定会是一个好姐姐。”谢夫人顿了顿，终究还是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一个府上，兄弟姐妹和睦相处是最重要的事情，毕竟身体里都流淌着通往的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 谢明贞知道她话里有话，但根本就不接这一茬，“在我心目中，只有母亲肚子里的弟弟才是跟我流淌着相同的血脉。” “贞儿。”谢夫人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这次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你两个哥哥如今已经被重重责罚，现在都躺在床榻上，没两三个月都不能下地，你可不可以不再计较这件事？” “若是我不计较，然后又要怎么做？” 谢夫人还以为她松了口，眼眸里有一丝喜色，“昨夜你父亲跟我说等明珩和明珏身体恢复了以后就送他们去千里之外的杏林城游学，那杏林城又远又偏，终究不是个好去处，不妨你去求求你父亲，让他把明珩和明珏留在京城？” 谢明贞静静地看着谢夫人，眼眸里无波也无澜，就好似一口古井般沉静。这样的目光，让谢夫人觉得很不舒服。谢夫人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对她说些什么，然而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良久，谢明贞微微一笑，开了口，“母亲，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你，但实在是难以启齿，但今日我不得不问。你可以不回答，但请不要骗我。” “贞儿，你想问什么？” “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谢夫人脸色大变，“贞儿，你这是什么胡话？你当然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怀胎十月后生下的亲生女儿。” “既然我是你的亲生女儿，那为何从小到大你疼谢明珩和谢明珏远远超过我？”谢明贞苦笑，“就算年少之事可以不再提及，但这次他们意图毁了我的名节这样严重的事情，你为何还想着要替他们求情？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们这次栽赃陷害成功，我又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皇朝礼教森严，若是他们陷害成功，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顶着与他人私会的罪名，无非只有两条路。一是自杀熄灭流言蜚语，一是从此青灯古佛伴一生。这两条路，没有一条是好路。我猜你肯定没有想过这些，否则你怎么可能还替他们求情？” “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觉得不应该拿没有发生的事情来揣摩。”谢夫人低声道，“贞儿，明珩和明珏出生的时候我还没有你，一直视他们如亲生，我实在是看不得他们受苦，母亲就求你这一次，他们以后一定会改的。” 看不得他们受苦，所以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个女儿受苦么？ “母亲，我曾做过一个冗长的梦。”谢明贞缓缓道，“梦里面我很乖巧，事事都听你的，你猜后面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谢明珩为了保住自己相府嫡子的位置，他和苏心柔联手害得你难产。弟弟活了下来，你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不过，这只是个开始而已。”谢明贞尽量让自己平静，慢慢地把上一辈子的悲惨经历剖给谢夫人听，“后来弟弟也被他们害死了，谢明珏也娶了妻。只是我这两个哥哥和两个嫂嫂怎么看我都不顺眼，然后把我嫁给了一个纨绔。” “那个纨绔日日折磨我，还在家业败落之后想把我卖出去。我为了保住清白，连夜逃了出去，可偏偏感染了严重的风寒，最后在一座破庙里死去。” “母亲，你说这个梦可怕不可怕？” 谢夫人一把抱住谢明贞，“贞儿，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不要怕。” 第34章 谢明贞轻轻地推开了她，声音满是悲凉，“若是我告诉你这不是一场梦呢？这些都是我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只是我足够幸运重生了过来，重生在一切悲剧都没有发生之前而已。” 那些痛楚，她历历在目，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 “贞儿，你到底怎么了？”谢夫人一脸惊恐地看着谢明贞，“人死了之后怎么可能重生，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魇住了？”她越想越有可能，因为谢明贞最近这段时日实在是太过于反常。 “是啊，已死之人怎么可能重生，这不过是我编的一个谎言罢了。”谢明贞缓缓道，“可是母亲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有朝一日都会发生呢？否则你觉得谢明珩和谢明珏为何故意针对我？” “你把他们当亲儿子，他们却把你和你的儿女当做绊脚石。” “我……”其实谢玉也曾隐隐约约提过这层意思，但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教养了那么久的孩子竟然对自己包藏祸心。而且就算他们真的一时糊涂起了那样的心思，她也愿意原谅他们，试问这天底下哪位母亲不是会无条件原谅自己的儿女？ “别跟我说他们会改，狗永远改不了吃屎，他们也改不了本性。母亲，你不要太过于偏心，免得连我这个亲生女儿也一起失去。” “贞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和明珩明珏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偏心呢？”谢夫人急道，“若是把今日的场景换一下，是你对明珩明珏做了不好的事情，我也会为你求情，你真的要相信……” 说着说着，谢夫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神色痛苦。谢明贞心中瞬间下沉，“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她突然很后悔，明明知道母亲快要临盆，实在是不该为了自己一时之快而如此忤逆。至少，要等到幼弟出生以后。 “贞儿，我没事。” 然而谢明贞看她的神色越来越痛苦，知道耽误不得，立刻派人去请了蔺大夫过来。 蔺大夫替谢夫人把了脉以后，立刻让她服下了一颗安胎丸，她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谢明贞一脸焦灼，“蔺大夫，我母亲到底是怎么了？” “大小姐，夫人刚才是太过于激动，所以动了胎气。我现在已经给夫人服用了安胎药，已经没有任何大碍。”蔺大夫回答，“只是以后一定要让夫人保持心情平和，这样方能保万无一失。” “我知道了，多谢。” 待蔺大夫离开之后，谢明贞牵起了谢夫人的手，“母亲，今日是我太过了，还请你原谅我。” “自己的孩子，谈什么原谅不原谅？贞儿，我真的没事，你不要自责。” “母亲，我会去向父亲求情，让他把大哥和二哥留在京城，所以你不必再担忧。你最近这段时日好好养胎，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把弟弟生下来。”两者相害取其轻，退一步就能换得幼弟平安诞下，也算值得。反正他这一辈子注定跟他们不死不休，也不急在这一时。 谢夫人一脸惊喜，“贞儿，你真的愿意？” “我不愿意。”谢明贞回答，“但为了母亲和你肚子里的弟弟，我可以妥协。” 谢玉看着眼前替谢明珩和谢明珏求情的女儿，心中倒是极为惊讶。前几日她分明是不死不休的态度，怎么今日却突然变了？ “贞儿，你跟父亲说实话，究竟是你母亲逼你过来替他们求情，还是你心甘情愿？” “父亲，母亲没有逼我，是我自己想要替大哥二哥求情。” “你真打心底里原谅他们了？” “没有。”谢明贞回答得极为干脆，“我求情不是因为原谅了他们，而是母亲这几日一直忧心忡忡，今儿个早上还动了胎气，所以想让她放心而已。” “你母亲动了胎气？现在怎么样？”现在谢夫人肚子里的嫡子是他新的希望，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母亲现在已经没事了，弟弟也很好，只是以后一定要让她保持心情平和。”谢明贞道，“父亲，我知道这一次其实大哥二哥也伤了你的心，但现在为了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弟弟，还请你高抬贵手。” 谢玉叹了一口气，“也罢，待那两个逆子恢复之后，我不让他们去杏林城游学便是。” “谢父亲。” 回到别院以后，谢明贞只是坐在书桌前练字。她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以此排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只见桌上的纸上已经写满了“等”字。错过这一次机会，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燕婉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笼子，“小姐，你前几日让我哥去办的那件事他已经办好了。” 谢明贞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他帮我寻了什么样的礼物来？” “是一只叫做‘将军’的蝈蝈。”燕婉道，“长青郡王最喜欢跟人斗蝈蝈，所以他特意寻了这么一只好的来。” “挺好。”谢明贞吩咐，“你这照顾好这蝈蝈，等去宁王府赴宴那一日顺便带过去。” 又过了几日，宁王妃的生辰便到了，苏心柔和谢明贞共乘一辆马车出了门。她们早就已经撕破了脸皮，所以一路无话，谁也没有搭理谁。 马车刚抵达了宁王府门口，就有嬷嬷迎了过来，引着她们进了府。 刚进宁王府没多久，迎面就来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谢小姐，王妃想要单独见你一面，还请你随老奴来。” “王妃想要单独见我，你老人家可知晓是何故？”她瞬间就想起赵无炎前几日在相府闹事一事，无论如何多少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宁王妃该不会是要找自己算账吧？不过事已至此，那就走一步算一步。 看着谢明贞跟着那老嬷嬷离去的背影，苏心柔嘴角闪过一抹冷笑，这宁王妃是出了名地护短，谢明贞今日一定讨不了好。 谢明贞刚走到宁王妃别院门口，便立刻有小丫鬟跑了进去禀告，“王妃，谢小姐来了。” 宁王妃瞬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格外激动，“我儿媳妇终于来了。” 第35章 一旁的赵无炎赶紧拉住宁王妃，“母亲，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你可千万不要乱说，免得吓坏了谢小姐。” “好好好，我绝对不再乱说话。炎儿，谢小姐马上就要进来了，你赶紧去里屋躲着。”宁王妃笑道，“我待会儿好好地跟她聊一聊，先跟她亲近亲近，以后你们成了亲婆媳关系也能更和谐。” 赵无炎赶紧一溜烟地躲进了里屋，谢明贞马上就被带了进来。 宁王妃赶紧迎了过去，热情地抓住了她的手，“明贞啊，你终于来了，我等得好辛苦，快坐下。” 谢明贞有些懵，自己和宁王妃好像还不至于亲热到这种地步，但她简直是有些热情过了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她这是想要先给自己点儿甜头尝尝，然后再问罪。若果真如此，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谢王妃娘娘恩典。” “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何必言谢？” 闻言，谢明贞就更懵了，谢府和宁王府是八辈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是一家人？ “那个……”好在宁王妃立刻反应了过来，“我的意思是我一直都想要有个女儿，奈何和王爷只生了炎儿一个儿子，心中实在是遗憾得紧。今日只觉得与你一见如故，就好似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所以在心里就直接把你当做了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又何必言谢？” 既然宁王妃已经作了这样的解释，谢明贞浅笑，“谢王妃娘娘抬爱。” “什么抬爱不抬爱的？”宁王妃以前虽然匆匆地见过几次谢明贞，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过后，心中是越看越喜欢，愈发觉得自己儿子实在是有眼光，“你这样好的品貌，实在是让人喜欢。” 呃……谢明贞愈发觉得宁王妃的行为举止奇怪得紧，若说自己有一副好容貌，这毕竟是直接能看出来的事情，可宁王妃又没怎么跟她接触过，怎么就能笃定自己有好的品质？ 不过宁王妃毕竟身份贵重，再加上赵无炎又帮了她好几次，她只好强压住心中的好奇，一直淡淡地笑着。 “哎呀，你看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都忘记让你落座喝茶了。”宁王妃突然想了起来，“明贞，快坐，我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精致的小点，你尝尝。” 盛情难却，谢明贞只好落了坐，拿了一块琉璃桂花糕放进嘴里，果真香甜软糯，味道是极好。 “明贞啊，这桂花糕你觉得如何？” 谢明贞微微一笑，“王妃娘娘，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琉璃桂花糕。” 这琉璃桂花糕乃是宁王妃亲手所做，所以她顿时眉开眼笑，“既然喜欢，那你待会儿离开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多包一些回去。日后若是想吃了，就派人来说一声，我安排人送过去。”日后谢明贞暂时嫁入他们王府，自己这个做婆婆的一定经常做给儿媳妇吃。 “怎敢如此劳烦王妃娘娘？” “不劳烦，不劳烦。”宁王妃笑道，“只要是你喜欢吃的东西，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 赵无炎躲在里屋，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真是恨不得冲出去跟自己母亲说吱一声，就她这个热情程度，绝对会把人吓坏的。 实际上谢明贞虽然没有被宁王妃的热情吓坏，但还是觉得很不自在，所以立刻转移了话题，“不知王妃娘娘专程见我，究竟所为何事？” 宁王妃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做，赶紧道，“我听说你府上两位哥哥总是欺负你，是吗？” 谢明贞立刻就反应过来，宁王妃这个听说恐怕是从赵无炎口中得知。那上一次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肯定也是一清二楚。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或者说，自从重生后，她巴不得谢明珩和谢明珏臭名昭著，所以也不介意偶尔在外面说说坏话，败坏他们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 “大哥二哥不懂事，我也有错的地方，让王妃娘娘看笑话了。” “要我说啊，你那个哥哥可真是人渣，哪里有往死里诬陷自己妹妹的人？” 那一日自己的确是跟赵无炎在私底下有见面，不过听宁王妃的话，看来赵无炎并没有把这一点儿也告诉她。 谢明贞叹了一口气，作痛心状，“我母亲素来待他们两人是极好的，也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 “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怎么面对那两头狼子野心的豺狼？”宁王妃道，“依我看，以后只要你还待在丞相府，他们还会使那些龌蹉的手段。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赶快从丞相府躲出来。明贞啊，你心中可否有心仪的对象？若是有，不妨告诉我，我去替你们保媒。待你嫁出去以后，就远离了府上跟你那人渣哥哥的龃龉。” “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之命。”谢明贞突然心中一动，隐隐约约地明白了她的意图，于是补了一句，“不过若是能够一直侍奉在父母身边尽孝，一辈子不嫁人也无妨。至于我那两位哥哥，我父亲早就已经惩罚了他们，以后应该不会再敢害我。” “傻丫头。”宁王妃笑出声来，“你怎么会有一辈子不嫁人的念头？” “嫁了人，或许烦恼会更多。” “没嫁对人，自然烦恼会更多。可若是嫁对了人，那可是会被捧在手心疼着宠着，日子不知道多么快活呢。” 谢明贞抬眸问，“可我怕嫁错人，所以觉得还不如不嫁，一直在父母身边侍奉也不错。”她担心自己猜对了宁王妃的意图，所以才说了这么多话，宁王妃肯定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宁王妃仍是把那句话问了出来，“明贞啊，你这样品貌的女子，无论是嫁到哪个府上定然都会被夫君宠着婆婆疼着。你若是实在太担心的话，那不妨考虑考虑我们宁王府？炎儿可是最会疼人，我以后也肯定会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着，我们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虽然已经有些猜出来了宁王妃的意图，可当她真说出口时，谢明贞还是有些目瞪口呆…… 第36章 宁王妃却对谢明贞的尴尬浑然不觉，还一个劲儿地保证，“明贞，你放心，只要你嫁进我们宁王府，我和炎儿一定真心待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谢明贞回过神来，从座位上起身，向宁王妃福了身，“王妃娘娘厚爱，明贞无德无才实在是愧不敢当。更何况婚姻大事素来是有父母做主，明贞作为闺中女子，怎么敢妄议自己的婚事？所以今日的话，明贞就当从未听见过，也请娘娘日后莫要在明贞面前提及。” 但凡是正常人，都能听明白谢明贞话里拒绝的意思，哪知道宁王妃却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宁王府请人去丞相府保媒求亲？只要你父母同意，那你就愿意嫁给炎儿？” 谢明贞满头黑线，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呐。这宁王妃和郡王爷母子，还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她现在根本不愿再跟宁王妃纠缠，免得说得越多误会越多，还不如先脱身，私底下跟好说话的赵无炎说清楚。想到这里，她点了头，“明贞已经说过，婚姻大事自然由父母做主。” 宁王妃很高兴，“我明白了。” 里屋的赵无炎却急得团团转，其实自己母妃什么都不明白，那小辣椒的话分明都是推托之词，哪里能当真？怕只怕自己母亲会去找太后娘娘保媒，谢家不答应都不行，到时候这小辣椒会不会因此觉得宁王府仗势欺人，从此讨厌自己？ 他一想到谢明贞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以后看向自己时都是怨恨，心里就堵得慌。不行，就算他要娶她，也得她心甘情愿。 赵无炎索性从窗户翻了出去，叫住了一个丫鬟，让她去宁王妃那里通报，就说蒋怡在花厅四处寻她。 得到这个消息后，谢明贞终于松了一口气，匆匆从宁王妃那里出来，却在门口见到了赵无炎。 “郡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 赵无炎往四处看了看，低声道，“你跟我过来。” 谢明贞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跟了过去，毕竟她也有话想要跟他说。 赵无炎带着她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这才开口，“谢小姐，我刚才听闻我母妃请了你去她那里小坐，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谢明贞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不是怡妹妹找我，而是你。” 赵无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怕我母妃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为难你嘛，其实她人很好，就是有时候会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关心过度。” “那郡王爷觉得王妃娘娘会对我说些什么？” 赵无炎当然是装傻，“不知道。” 谢明贞也不跟他兜圈子，“你母妃说想要我嫁给你为妻。” “哦，是吗？”赵无炎假装惊讶，“我母妃真是糊涂了，怎么能跟你一个闺中女子议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唐突了。谢小姐，还请你见谅。” 谢明贞看着他，没有再说话，这让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谢小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没有。”谢明贞淡淡道，“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郡王爷的意思，不过……” 她话还没有说完，赵无炎就急了起来，“开玩笑，这怎么可能是我的意思？我再怎么无聊，也会先确定一个姑娘对自己有情谊才会让母妃去说这种事情。谢小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长得美啊！” 闻言，赵无炎愣了愣，旋即笑出声来。这小辣椒，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不过她说的的确是实话，这京城中再也没有比她更美的姑娘了。 “郡王爷，既然这不是你的意思，那我就放心了。”谢明贞道，“我刚才听王妃娘娘的意思，她好像准备请人去我们丞相府保媒求亲，还请你能够说服她打消这个念头。” 虽然赵无炎早就知晓会她的想法，但亲耳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仍是失望，他忍不住问了心底藏着的那个问题，“谢小姐，我有一个问题，不知你是否能够解答？” 谢明贞问，“郡王爷请问，若是我能解答，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 “你到底想要嫁一个怎样的男人？” 谢明贞缓缓回答，“我并不想嫁人。” “为什么？”赵无炎心中一沉，“难不成你以前被谁伤过心？那个混蛋是谁，我替你揍扁他出气。” 谢明贞道，“我只是觉得嫁人没有任何好处。” “怎么会没有好处呢？你看我父王宠爱了我母妃一生，她这辈子很幸福。” “可放眼整个京城，恐怕也就只有一个像你母妃这么幸福的女人。其他府上，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宅斗不止？男人倒是快活了，可怜那些在后宅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赢家。我为什么要嫁人？就是为了以后被夫君的小妾谋害，还是耍手段弄死她们？” “我不会。” “你不会什么？” “我要是娶妻的话，绝对不会纳妾，让她深陷宅斗之中。” “那你的妻子也会很幸福。” “小辣椒！”赵无炎突然正了色，“反正你也不想嫁给别人，不如就吃点儿亏嫁给我好了。我不会纳妾，也会对你好，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言罢，他的心就跳得特别厉害。 谢明贞皱了眉，“郡王爷，你跟我说这么多，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反正都有已经这样了，赵无炎也不再否认，“有何不可？” 谢明贞吓了一大跳，“你明知道我不温柔也不贤淑，为什么会看上我？” “你刚才不是说过自己长得美吗？” 谢明贞一时语噎，她刚才的确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赵无炎笑了，“逗你呢，你该不会当真了吧，我又不是那种只看美丽皮囊的肤浅之人。” 谢明贞松了一口气，“那王妃娘娘那里……”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乱点鸳鸯谱。前面宴会快开始了，你先过去吧。” “谢谢。”谢明贞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郡王爷！” 第37章 赵无炎问，“小辣椒，你还有什么事？” 谢明贞浅笑，“今日我送入宁王府的礼物中，除了给王妃娘娘的贺礼之外，还有一份是送给郡王爷的，以答谢郡王爷之前帮我一事，还希望郡王爷能够喜欢。” 赵无炎心中欣喜，“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到底是什么，快告诉我。”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小辣椒竟然还会送礼物给他，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在意自己？ “是一只叫做‘将军’的蝈蝈。” “我平日里最喜欢斗蝈蝈，小辣椒，你这礼物真是深得我心呐。” 谢明贞笑出声来，“郡王爷喜欢就好。我过来的时间实在是长，就先走一步了。”言罢，她便带着守在院门口的燕婉离开了那里。 赵无炎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怎么连背影都那么好看…… 谢明贞唯恐节外生枝，宁王妃待会儿突然又拉着自己说些不该说的话，所以回到前厅后就装作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那里，准备回府。 哪知道马车刚走到半道上，后面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原本没有在意，然而那马蹄声却在靠近马车时低了下来，紧接着她就听到了有人敲马车车窗。 “谢小姐。” 谢明贞立刻听了出来，不是苏长临的声音又是谁？除了那桩未成的婚事，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干系，他突然叫住她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见谢明贞没有打开车窗，苏长临又敲了敲，“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话音刚落，谢明贞就打开了车窗，苏长临正含笑看着她，手里递过来一个紫檀木盒子，“物归原主。” 谢明贞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自己遗落在蒋侯府的那支镶珠紫玉簪，原来是被他捡到了。 “这镶珠紫玉簪原本是一对，是我母亲送给我十六岁的生辰礼物，对我意义重大。还好是将军拾到了，谢谢将军。” 闻言，苏长临脸微红，还好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根本看不出来。其实这支簪子并不是他拾到的，而是那日在树上之时他鬼使神差地顺了回去，只为以后能够找个理由跟她说话。他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区区小事，不必言谢。”苏长临道，“今夜谢小姐定然是去参加宁王妃的生辰宴，为何这么早就回府，难不成是身子不太舒适？” 谢明贞点头，“我身体的确有些不太舒服，所以提前告了退，想要回府休息休息。” 苏长临一脸关切之色，“你究竟是哪里不舒服？我知道前面有一个医馆，里面的大夫医术高明，不妨让我陪你去看一看。” “不必这么麻烦。”谢明贞道，“我就是有些累了，回府好好休息一番就好。” “不麻烦。”苏长临道，“身体不适不应该拖着，免得小疾变大病，以后受更多的苦。” “将军，真的不用……” 苏长临的语气突然重了起来，“听话。”此言一出，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军营里发号施令惯了，所以对她也是命令的语气。他虽然之前并未曾跟任何女子儿女情长过，但也知晓一般女子不太喜欢这样的行径，心中未免担心起来，她该不会生气吧？ 哪知道谢明贞却笑了起来，“将军，女儿家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日不舒服，这深更半夜的，你当真要陪我去喜欢看大夫？” 苏长临的脸瞬间就烧了起来，“那个……我……那你回府好好休息，早日康复。”说完他挥手扬鞭，急匆匆地消失在了夜幕里。 谢明贞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他还有这样窘迫的时候。 “小姐！”燕婉忍不住提醒道，“你不觉得奇怪吗？现在深更半夜的，苏将军怎么会突然出现？” 谢明贞抬眸看她，“那你觉得他为何会出现？” “奴婢觉得他可能是在特意等小姐，想把那支簪子还给你。但若是只是为了还簪子的话，他完全可以派个丫鬟直接送过来，所以他更多地是想要见小姐一面。” “那你说他为什么想要见我一面？” “这……”燕婉一脸为难地看着谢明贞，“小姐这么聪慧，难道会不知道吗？” “你不就是想说他应该是看上我了嘛。”谢明贞道，“反正我们八字不合，双方父母也不可能再撮合我们。就算他真的看上我了，也没什么了担心的地方。”相比之下，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赵无炎究竟能不能说服宁王妃打消心中的念头。 “可小姐和苏将军并不是真正的八字不合。”燕婉道，“其实，奴婢感觉他比很多的贵族公子都要好。” “他是我皇朝最好的战将，让人钦佩不已，那些贵族公子自然比不上。” “既然如此，小姐何不……” “别说我不想嫁人，哪怕我日后真要嫁人，也不可能嫁给他。因为，他是苏心柔的哥哥。”而她，经历了上一辈子的伤痛，注定跟苏心柔势不两立。 见她语气坚决，燕婉也不再劝。毕竟苏长临再好，自家小姐不喜欢，那就不是良缘。 赵无炎找到了那只蝈蝈，只见其背部雄厚、腹部匀称、后腿健壮，声音也很洪亮，一看就知道是极品。谢明贞这份礼物，实在是送得用心，他实在是爱不释手。 他忍不住在心中想，如今那小辣椒心里没有自己，都能送这么用心的礼物。他日她心中有了自己，指不定会对自己多好呢。他的心，瞬间就美滋滋了起来。 不过小辣椒性格刚烈，最讨厌别人做她不喜欢的事情，所以他得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不然到时候就不是对自己好，而是跟自己你死我活了，所以当务之急是打消自己母妃去丞相府求亲的念头。 至于下一步嘛，当然是用心去打动她了。自己在京城里有那么多善风月的兄弟，有他们出谋划策，他就不信不能让她对自己生出情意来。 第38章 苏心柔见谢明贞回到前厅后不久就以身体不适告辞，只当宁王妃因为前段时日赵无炎去丞相府闹事一事训斥了她，心中的抑郁之气倒是一下子扫空了不少。 谢明贞一走，苏心柔的心情好了起来，脸上也就有了笑容，往昔日的闺中姐妹聚在一起的方向走了过去，想要跟她们说说话叙叙旧，不过当她看到站在角落里的莫采薇时，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这莫采薇是伯爵府的庶女，当初其父莫延为了其生母江姨娘宠妾灭妻，在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虽说后来莫家老夫人主持公道，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莫延再也不敢做出那样的糊涂事来，但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从小到大但凡有脸面人家的小姐都看不上她。 原本苏心柔也是看不上莫采薇的，但她想到莫采薇还有一个据说落草江湖的不成器哥哥，心中突然就生了一条毒计来。事到如今，靠谢明珩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是不可能的了，她只有靠自己去筹谋。 只要先想办法解决了谢明贞，至于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完全可以慢慢地收拾。到时候就算谢明珩再怎么不成器，他作为长子也能继承丞相府的一切。到时候自己就是府上的大夫人，岂不是所有人都任由自己拿捏？那些现在看不起自己的人，个个都会后悔。 苏心柔走到莫采薇面前，浅笑嫣然，“采薇妹妹独自一人站在这里看起来好不寂寞，不如陪姐姐我说说话。” 闻言，莫采薇受宠若惊，情急之下，说起话来竟然有些磕磕巴巴，“柔……柔姐姐，我……我……”这京城的贵女鲜少有主动对她示好之人，更何况像苏心柔这样出生国公府且还嫁入丞相府的贵人？ “你什么你呀，难不成你看不上姐姐我，不想跟我说话？” “妹妹怎么可能看不上姐姐？”莫采薇急道，“只是姐姐是贵人，妹妹怕辱没了姐姐。” “什么辱没不辱没的？”苏心柔脸上的笑容愈发浓了，“我素来跟人交往都不看什么嫡啊庶啊，但求有眼缘，我就喜欢妹妹这样的。” “谢……谢姐姐。” “好了，你也别谢来谢去了。”苏心柔抓住她的手，“王妃还未过来开宴，你我不妨找个安静一点儿的地方说说话。” “好，我听姐姐的。” 谢明贞回府以后，立刻让燕婉请了蔺大夫过来。既然是找了身体不适的借口，总要把戏做足，免得被有心之人抓住来做文章。 蔺大夫匆匆而来，见谢明贞身体并没有任何不是，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起来当初谢明珩故意引导他儿子烂赌借高利贷，若不是她给的那一千两银子，或许他已经家破人亡，单不说这救命的大恩，就是看人品，他也清楚在这府中自己究竟该替谁效命。 “小姐，你放心，我会跟相爷和夫人说你是偶感风寒，只要按时服药休息两日就会好。” 谢明贞笑了，“你倒是个明白的，谢了。” “小姐的恩情我们全家没齿难忘，怎么敢担得起小姐的谢字？” “我帮你也是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你也不必时时刻刻都记着。”谢明贞道，“蔺大夫，只要你帮我把母亲这一胎照看到平平安安生产，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夫人和肚子里的小公子现在都安好，小姐请放心。”蔺大夫突然从主席里拿出一个盒子，话锋一转，“这段日子我记挂着小姐脖子上的疤痕，特意调了一个祛疤膏，让人用过之后效果明显，所以趁现在送给小姐。” “有劳你费心了。”其实脖子上的那道疤痕并不明显，且谢明贞也不在乎，但既然蔺大夫如此上心，她想着用用也不错。女人，终究都是爱美的。 蔺大夫离开后不久，谢夫人竟然拖着沉重的身子赶了过来，吓得谢明贞赶紧从床榻上翻了起来，扶着她坐下，“母亲，夜已经深了，你不好好地休息，跑过来做什么？” “贞儿，母亲听说你病了，心中担心，总是要亲自看一看你才能放心得下。” 谢明贞的心软了下来，哪怕她善良到糊涂，但她对自己这个女儿的关切之心绝对没有假。 “刚才蔺大夫过来了，说是只要按时喝药好好休息两日便会痊愈，母亲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谢夫人道，“这两日你就在自己别院里好生休息，不必去给我和你父亲请安。” 谢夫人离开以后，谢明贞的眸色沉了下来，对燕婉道，“今夜母亲是独自一人过来，父亲肯定没有宿在她那里。你去悄悄打听一下，他是不是去了秦姨娘那里。”说实话，她根本就不想关心自己父亲究竟睡在哪里，所以他哪怕再纳十个八个妾都无所谓，但在彻底废了谢明珩和谢明珏兄弟俩前，绝对不能再秦姨娘得宠。毕竟这天底下最厉害的风，是枕头风。 宴会结束以后，赵无炎扶着心情愉悦的宁王妃回了别院。 宁王妃开了口，“炎儿，你放心，我明日就入宫求太后娘娘给你和谢小姐赐婚，她很快就能嫁入咱们宁王府了。唉呀，你们一个生得俊逸非凡，一个又长得跟天仙儿似的，以后给我生下的孙子孙女该有多俊呐……” “母妃！”赵无炎神情严肃，“明日你可千万别进宫对太后娘娘提这件事。” 宁王妃不解，“为什么？我看你对谢小姐是有情意的呀。” “我是对她有情意，所以才在这里请求母亲不要去求太后娘娘赐婚，因为……”赵无炎顿了顿，接着道，“我希望她嫁给我的时候，对我也是有情意的。” 苏心柔回府之时，恰好遇到悄悄溜回府的谢明珏的贴身小厮，“你这是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小厮还记着之前谢明珩拿他当挡箭牌一事，所以一脸警惕，“回大奶奶话，奴才替二公子买书去了。” 苏心柔笑道，“你回去告诉二爷，什么时候身上的伤好了，记得去一趟大爷的别院，有好事。” 第39章 次日一大早，谢明贞刚起床，还未来得及梳洗，门房的几位婆子就带了几个箱子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位婆子回答道，“小姐，这是宁王妃差人送来的回礼。” “宁王妃送来的回礼？”谢明贞心中一沉，莫非赵无炎并没有说动宁王妃，所以又来了这么一出，“外面送来的回礼自然是要送给母亲过目，好端端地送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这些都是宁王妃点名要送给小姐你的礼物，而且夫人也已经过目了，是她让我们送过来的。” “是吗？”谢明贞伸手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只见里面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的首饰或衣料什么的，而都是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她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宁王妃送的礼物，应该是赵无炎假借宁王妃名义送过来的，他应该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心。“燕婉，把这些东西先收下吧。” 门房的婆子离开之后，燕婉开始替谢明贞梳头，她忍不住问道，“昨夜可打听清楚了？” 燕婉压低了声音，“小姐，相爷昨日的确是宿在了秦姨娘那里。今儿个早上他从宝香苑出来的时候，听说看起来心情很好，而且他还特意吩咐人去请蔺大夫再仔细给大公子和二公子的伤瞧一瞧，让蔺大夫细心照料。” 谢明贞冷笑，“不过才一夜的枕头风，父亲就这样了，要是再吹几日，那还得了？再加上母亲也不愿意追究，恐怕要不了多久谢明珩和谢明珏又能在这府上胡乱蹦哒了。” “小姐，那我们现在究竟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谢明贞叹了一口气，“母亲一心拿他们当亲生，上一次我顶撞她还动了胎气，我哪怕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也只能等她生产之后再使。不过我们现在也不能坐以待毙，燕婉，你多使几个银子，让人物色一名温柔且读过书的貌美女子。若是秦姨娘一直这样得宠的话，待母亲生产以后，就想办法把人送到父亲面前。” “是。” 清茗阁，苏长临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水，直到一壶茶水几乎快喝光了，他等待的人才走了进来。 “将军，末将这几日正忙着在训练那些新兵蛋子，你这急吼吼地把我叫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苏长临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常山，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你。” 常山正了色，“看样子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啊！将军，你说，末将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位姑娘！” “什么叫好像，难道这种事情将军还不能确定吗？”常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对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苏长临可是出了名地不近女色，所以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然而苏长临却皱了皱眉头，再也没有说话。常山还想要追问，他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实在是让人摸不清头脑。但常山习惯了听从命令，所以也就安静了下来。 这时，隔壁传出了闹哄哄的对话声。按道理，这里房间的隔音已经很不错。但苏长临和常山都是长年累月的习武之人，所以也就听了个明明白白。 “郡王爷，你不是以前只喜欢斗鸡斗狗斗蝈蝈，最多也就跟我们去赌场赌几把，怎么今日里突然问起了男女之间的风月事？难不成你看上了哪位姑娘？” 赵无炎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的确看上了一位姑娘，你们经验多，还不赶紧教教我怎样才能哄她高兴，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女子嘛，无非就是喜欢珠宝首饰衣裳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你日日送她这些，保管把她哄得高兴。” “可我觉得她跟普通的女子不一样，送她这些也该能让她高兴。要我说，你们就不能出点儿有新意的点子？俗，真俗！” “想要不俗，那就看星星看月亮聊诗词歌赋呗。” 赵无炎摇头，“老套，还是老套。” “郡王爷，你看上的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啊，怎么我们出的点子你一个都看不上，她真有那么特别？” “当然，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姑娘。” …… 苏长临听着这些话，立刻就猜赵无炎心中的那个姑娘恐怕是谢明贞，心里实在是有些堵得慌。良久，他才开了口，“常山，我一共只见了那姑娘三面，所以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特别。第二次见面的之时，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不想移开。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话音刚落，常山拍了拍大腿，“将军，你这绝对是喜欢她啊。” “可我才见了她三面，会不会太快？” “对于注定要喜欢的人，一眼就足以确定，哪里有什么太快？”常山急忙道，“想当初，我可是见了我妻子一眼就日思夜想，心里跟猫抓一样，直到娶回家才觉得圆满。将军，人这一辈子很短，遇到一个真心喜欢得也不容易，所以你也别再想太多。直接拿出你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性子，赶紧去那姑娘家求亲。” “可她不想嫁我。” 常山惊讶万分，“这天底下还有不想嫁将军你的女子？她怕是眼瞎吧。” “她的眼睛很美。” “那难不成她已经有了婚约，或者已经有了情郎？不然这没道理啊。” “她没有婚约，也没有情郎。” 常山脸色都绿了，“那她就是罗敷有夫，已经嫁人了？将军，惦记别人妻子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苏长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她也没有嫁人，只是不想嫁给我而已。” “只要没婚约没情郎也没丈夫，这件事就好办了。”常山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将军要不要听？” “你说！” “我派几个弟兄找机会去劫那位小姐，到时候将军及时出现，来一场英雄救美，肯定能够赢得美人的芳心。然后将军再去她府上求亲，肯定能成。” 苏长临轻啜了一口茶水，“可以。” 第40章 常山目瞪口呆，“将军，我在跟你开玩笑呢，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苏长临抬眸看他，“我也在跟你开玩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你这一脸严肃的神色，末将还真没看出来。” 苏长临站起身来，“常山，今日跟你这番谈话，让我茅塞顿开。你还忙，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常山也站了起来，“我不忙，真不忙。将军，你还没有告诉我姑娘是谁呢。” 苏长临笑了笑，“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得偿所愿，你自然会知晓。” 言罢，他便离开了那里。 常山挠了挠头，这说了等于没说啊，他真的好很好奇啊。 苏长临刚走出清茗阁，赵无炎跟一群纨绔前呼后拥地也走了出来。他微微行了礼，“郡王！” 赵无炎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回了一个礼，“苏将军，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郡王，请留步。” 赵无炎回头，“苏将军有什么指教？” “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刚好也喜欢那个姑娘。” “什么？”赵无炎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你刚才听到了我们说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宣战？” “我刚才恰好在隔壁，的确把你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但我绝对没有宣战的意思。”苏长临道，“我只是想跟郡王公平竞争而已。若是她选择的是你，我会祝福。若她最后选择的是我，也请郡王不要为难。” 赵无炎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担心我先下手为强，去宫中求皇奶奶或者皇伯父赐婚，你就再也没有机会。” “是。”苏长临神色如常，“我不排除自己有这样的私心，可我们既然喜欢她，就应该尊重她的意愿，不是吗？” 赵无炎冷哼了一声，“我虽然是个纨绔，但并不无耻。哪怕没有你这句话，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扔下这句话以后，他就走了。 苏长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有了笑意。只要赵无炎不让宫中赐婚，他就还有机会。 待走远了之后，赵无炎身后的那帮纨绔朋友才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郡王爷，你看中的究竟是哪家姑娘啊，没想到竟然连苏将军也喜欢。” “你为何要答应苏将军公平竞争？不是我这做兄弟的不支持你，实在是你跟苏将军比起来实力差距太大，几乎没有胜算。” “就是就是，若是公平竞争的话，我们这种纨绔怎么比得过人家有实打实军功的将军？要我说，郡王爷你还是赶紧入宫去求太后和皇上赐婚才是，免得心仪的女子被抢了去。反正咱们也不是什么一诺千金的君子，不遵守诺言也不要紧。” “你们都给我闭嘴。”赵无炎大声道，“我要怎么做自己知道，你们少给我出馊主意。” “郡王，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吧，今儿个可是你眼巴巴地把我们请到清茗阁去替你出主意的。” “我是让你们给我出主意，但不是馊主意。”赵无炎摇了摇头，“我走了，懒得跟你们废话。对了，以后你们要是得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直接往我那里送，我出高价钱。” “什么价钱不价钱的。”众人异口同声道，“我们知道郡王是想送给自己看中的姑娘，你的终身大事就是我们大事，放心吧。” “这还差不多。” 赵无炎回到王府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把自己和苏长临仔仔细细地比较了一下，发现自己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儿之外，似乎真的没有哪里比得过他，这样的结论让他很惆怅。 不过好在小辣椒貌似对苏心柔讨厌得很，连带着也对苏长临没有意思，这对他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皇朝男女大防，自己究竟要怎样才能合情合理地再见小辣椒一面呢？ 赵无炎想了想，好像最近唯一能够找到的借口就是太后的生辰了。他说干就干，立刻就带着自己平日积攒的银票进了宫。 谢明贞惊讶地发现，从宁王府回来之后，苏心柔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要多和善有多和善，这让谢玉和谢夫人格外满意。可谢明贞却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一定在暗中筹谋致命一击。 她左想想右想想，怎么也不放心，最后索性提出留在谢夫人的别院里，贴身照顾他们母子俩。谢夫人自然是满心欢喜，谢玉也是欣然同意。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苏心柔也只是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过了几日，谢玉回府时把谢明贞和苏心柔两人叫了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嘱咐。 两人刚过去，谢玉就开口道，“今日为父得了旨意，说是十日之后是太后的寿辰，宫中打算大办一场，各个府中的家眷都得入宫庆贺。” 谢明贞皱了皱眉头，“前些日子宫里不是传出旨意说今年不操办么，怎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好像这次是长青郡王主动提出由他来操办，所有的花销由他来出，皇上感念他的孝心，也就同意了。” 谢明贞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操办一场宫中宴会的花销可不少，赵无炎还真是有钱。 “你们母亲如今身怀六甲，所以这一次宫宴女眷这边就由你们姑嫂两人去。” 谢明贞想了想，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太放心，“父亲，母亲现在身体不方便，女儿还是想要留下来照顾她。” “府上这么多的人照顾你母亲，也不怕少你一个。”谢玉道，“贞儿，你是我丞相府嫡出的女儿，这样的场合必须出席。”他最近本来就动了想要送谢明贞入宫的想法，自然不会允许她错过这一次在宫中露脸的机会。 谢明贞见谢玉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坚持，毕竟自己和母亲还得仰仗他。只是在心中打定主意，到时候把燕婉留在府上。这丫头机灵，应该能够照看好自己母亲。 十日后，太后生辰到来，谢明贞和苏心柔早早地就到了宫门口，恰好在那里遇到了苏长临。 第41章 苏长临嘴角含笑，朝谢明贞和苏心柔的方向走了过来，谢明贞不想节外生枝，只是对他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进了宫门。 苏心柔冷笑了一声，低声道，“大哥，看见了没有，人家连话都不想跟你多说一句，你眼巴巴地贴过来又有什么意思？” 苏长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又如何？皇朝礼教森严，她为了声名不跟我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喜欢她，所以我就不信你心中不怨。” “柔儿。”苏长临道，“人生在世，不是每件事都能心想事成。你之所以过得不快乐，就是太过于计较得失。” “别人欺我辱我，凭什么我不能去计较得失？” “我倒是希望有机会你能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到时候你一定会发现自己在内宅的这些所谓的欺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人的这辈子并不长，不应该把自己置身怨怒之中。” “是谢明贞先挑衅我，你这些话还是去对她说吧。”苏心柔气急，“若是别人家的兄长，自己妹妹受了委屈，无论如何都会帮忙讨回来，所以像你这样深明大义的兄长我实在是消受不起。”言罢，她就怒气冲冲地进了宫门。 苏长临看着自己妹妹的背影，微微地摇了摇头，只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想明白。 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女眷们都被引到御花园一边赏风景一边等待。谢明贞刚到，蒋怡就迎了过来，“贞姐姐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可是真要无聊透顶了。” “休得胡言。”谢明贞赶紧把她拉在角落里，低声嘱咐道，“今日可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宴，定然是最为热闹有趣的。怡妹妹，你记住了吗？” 蒋怡吐了吐舌头，俏皮一笑，“知道啦，谢贞姐姐提醒。” 谢明贞笑了笑，她希望这辈子蒋怡能够一直都拥有这样天真烂漫的笑容。 “对了，贞姐姐，我有话要跟你说。”蒋怡左看看右看看，随后拉住了她的手，“这里人多，你跟我来。” 蒋怡把谢明贞带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这才压低声音道，“自从上一次你从我们府上回去后，我二哥就一直向我打听跟你有关的事。” 谢明贞并不意外，所以声音清淡，“哦，是吗，二公子好端端地打听我做什么？” “贞姐姐，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我那二哥虽然考取了功名，看着是个有前程的，但他的事情，我是最清楚的。不怕你笑话，他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啊，几乎个个都被他……近了身。而且我还隐隐约约地听说，他在外面也有不少风流债。” “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已经听到二哥央求了母亲好几次，非要让她去丞相府替他求亲。” “求亲，娶我？”谢明贞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提前了，可她绝对不会让他心想事成。 “可不是吗？”蒋怡道，“若我二哥想娶的是别人，我肯定是不告诉的，但我不能让二哥毁了你。虽然我年纪小，可也知道夫君就是我们女子的天。就我二哥那样荒唐的，婚后未必就能改好，我知道若是我母亲真上门去求亲的话，丞相府未必就会答应，可你心里有个数还是要好些。” 谢明贞点头，“怡妹妹，你说得这些话我都记住了，谢谢你。”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蒋怡都是一如既往地真心待她，所以她愈发坚定了要改变蒋怡宿命的决心。 正说话间，蒋怡的贴身丫鬟找了过来，“小姐，谢小姐，太后娘娘传召所有二品官员府上的贵女呢。” 闻言，谢明贞心中有了数。如今好几位皇子都未娶妻，太后此举恐怕是别有深意。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她是丞相府的嫡女，皇上和太后绝对不会把自己指给任何一位皇子，免得让皇子生了野心，给太子添堵。所以她牵着蒋怡，跟随其他贵女一起进了太后宫殿。 果然，除了皇后和几位妃嫔陪在太后身旁外，几位未婚的皇子也在。谢明贞跟着其他贵女一起行了礼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太后叫了几名贵女问了话，又仔细地夸赞了一番，这让不少未曾被问话的贵女眼眸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突然间，太后问道，“哪位是丞相府的嫡女？” 谢明贞愣了愣，旋即上前跪下行了大礼，“民女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你抬起头来，让哀家好生地瞧一瞧。” 谢明贞只得抬头，任太后打量。 良久，太后笑了起来，“果然是个明艳无双的孩子，哀家看你今日打扮得倒是素静，可也完全掩饰不了你倾城的容貌。” “太后娘娘谬赞了，民女实在是惶恐。” “你这孩子担得起哀家的夸赞。”太后接着道，“哀家这些孙儿当中，就属炎儿生得最好。你们一个丰神俊逸，一个明艳无双，倒也般配。” 此言一出，谢明贞愣住了，难不成宁王妃终究还是对太后提了这件事？ 一起来的那些贵女倒是有不少人幸灾乐祸，太后这意思是要指婚呢。谢明贞出身好生得好又有什么用，只可惜命不好，到头来怕是要嫁给长青郡王那个纨绔了。只有蒋怡替她捏一把汗，生怕此事立刻成为定局。 皇后亦是开了口，“还别说，本宫看炎儿这孩子也跟谢小姐般配得很。”既然太后和皇后两个人都开了口，一旁的妃嫔自然是纷纷附和。 谢明贞跪在那里，听着众人的对话，心不断地下沉。看这个样子，今日自己怕是逃不了指婚。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力改变，既然如此，还不如安然接受。至少，赵无炎这个人并不坏。她这辈子，至少会比上辈子过得要好。 正说话间，赵无炎从走了进来，跪在了谢明贞身旁，“皇祖母，孙儿还不想娶亲。” 第42章 话音刚落，一起来的那些贵女愈发幸灾乐祸。原本太后是想给谢明贞指赵无炎这样的纨绔做夫君，结果人家长青郡王还不情愿，今日她这京城第一美人的脸啊，可真是被打得啪啪响。 然而谢明贞心中却涌起了一阵感激之情，饶是赵无炎是个纨绔，但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好人。至少他承诺自己的事情，没有一件不讲信用过。 太后看了赵无炎一眼，笑道，“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炎儿，你如今已经年满十八了，也该早点儿娶个好妻子回府照顾你，这样你母亲也会高兴。” “皇祖母说得是。”赵无炎咬牙道，“可孙儿觉得娶妻就得娶个可心的，那样两个人才相互扶持走过一辈子。” 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听你这意思，你心中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赵无炎赶紧回答，“没有。不过以后孙儿若是遇见了喜欢的姑娘，绝对会告诉皇祖母，到时候可要请皇祖母一定成全。”梓 “这一点儿你倒是跟你父王一模一样，娶妻一定要娶自己可心的姑娘。”太后笑了起来，“不过哀家刚才也不过是跟皇后她们说几句玩笑话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再说你素日就有些不着调，把谢小姐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姐给你哀家还舍不得呢。所以放心吧，哀家不会乱点鸳鸯谱。” 赵无炎松了一口气，“谢皇祖母。” 谢明贞亦是松了一口气，虽说明日这京城肯定会传出自己被赵无炎看不上的流言，但总比嫁人要好。这一辈子，她只是想要护住母亲和幼弟，让上辈子伤害他们的人都付出代价。至于嫁人这件事，从来都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没过多久，太后就让所有人退了下去，唯独留下了赵无炎。 她朝她招了招手，“炎儿，你过来。” 赵无炎赶紧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皇祖母今日气色实在是好得很呢。要是皇祖母用了孙儿手中这一盒从西域来得护肤圣品，以后气色肯定会更好。” 太后笑出声来，“哀家都一把年纪了，还用什么护肤圣品，难不成要当老妖怪。” “皇祖母一点儿也不老，容光焕发得很，孙儿……” “得了吧！”太后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额头，“哀家这么多孙子孙女当中，就属你最贴心，最会哄人开心。可是炎儿啊，你为何不对皇祖母说实话？” “孙儿说得就是实话呀，皇祖母真的不老。” “哀家不是说这个，而是你跟那谢小姐之间的事情。” 赵无炎装傻，“谢小姐是丞相府的嫡女，孙儿只不过是一个纨绔，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情？” 太后摇了摇头，“你这孩子，事到如今还不打算对哀家说实话吗？你是什么样的人，哀家能不清楚吗？你虽然素日顽皮了些，但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最为宽和待人，哀家怎么会相信你就因为和谢家两位公子闹了不愉快就闹上丞相府去？” “那件事以后，哀家就叫了你母妃过来问话。言谈间，她虽然说不清楚你跟谢家两位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对那谢小姐赞誉有加。哀家以前可没听你母妃夸过谁家的小姐，想必一定是你在她面前提及过那谢小姐，所以你母妃才会那样喜欢吧。” “哀家虽然老了，但也曾年轻过。炎儿，你刚才进来之时，目光可是在谢小姐的身上停留了许久，眸子里的光藏也藏不住，所以你心里是有她的吧。” “孙儿……” 然而太后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喜欢，为何又拒绝哀家替你们赐婚？” 既然太后已经把话说开，赵无炎也不再隐瞒，“孙儿声名不好，配不上谢小姐。” “胡说。”太后声音高了起来，“你就算淘气了些，但却是皇室贵胄。哪怕这谢小姐是丞相府的嫡女，生得多好品性多好，你都是配得上的。若是因为这个缘由，你大可以放心。” “最重要的是，她心中并没有孙儿。” 太后冷了脸，“你发现她心里有别的男子？”若真是这样，也是个不守礼教的，反而配不上自己这个最贴心的孙子了。 “没有，没有。”赵无炎赶紧解释，“孙儿的意思是，希望能够先让她对我生了情意，那时候再商议婚事。当初父王和母妃不就是这样嘛，他们成婚后简直就是神仙眷侣，孙儿希望自己和妻子也能这样。” “原来如此。”太后脸上又有了笑容，“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非要先搞这些情情爱爱的，然后才谈婚论嫁。罢了，哀家就依你吧。” 闻言，赵无炎大喜，“谢皇祖母。” “谢什么谢？还不赶紧扶哀家去宴会大厅，看看你今日给哀家准备的惊喜。” “是是是，孙儿这就扶皇祖母过去。孙儿从宫外请了十几个搞杂耍的来表演，皇祖母到时一定会喜欢。” 此次寿宴由赵无炎一手操办，倒是比以往的宴会有趣了几分。太后笑得合不拢嘴，皇上亦是赞誉有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后突然开了口，“炎儿，刚才那些杂耍表演的确是精彩，可那弹古琴的乐师却少了几分功底。你素来擅长古琴，不如你替皇祖母演奏一曲，如何？” 赵无炎笑道，“能替皇祖母弹奏古琴，是孙儿的荣幸。” “可光有乐曲没有与之相应的舞蹈，似乎有些美中不足。不如这样吧，哀家听闻丞相府谢小姐一舞倾城，不知今日是否能够开开眼界呢？” 赵无炎瞬间就明白过来，虽然皇祖母答应不赐婚，但这是在变着法子把他们两人往一块儿凑呢，这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虽说皇朝名门贵女一般不会在外面抛头跳舞，免得坏了名声，但在这皇家宴会上能有机会一舞，却是绝佳的长面子的机会，所以不少贵女都开始羡慕谢明贞。 只见谢明贞缓缓地站起身来，行了礼，“能为太后娘娘一舞，是民女的福分。” 第43章 赵无炎和谢明贞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宴会大厅的中央，有宫人送来了一把上好的古琴。她朝他福了福身，“郡王，请！” 赵无炎回了礼，坐在了古琴前，轻轻地拨弄琴弦试音，随后对谢明贞亦是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后他便弹奏起来，琴音宛若潺潺流水，清丽婉约。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这是为了照顾自己，所以特意弹奏了一曲节奏缓慢的江南小调，这样就算她不擅长跳舞，也不至于跟不上节拍而手忙脚乱。 谢明贞微微一笑，舒展长袖，衣袂随着她的动作飘飘。赵无炎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小辣椒不仅性子泼辣，而且真的擅长跳舞。此刻，她宛若一只飞舞的蝶一般自由而又空灵，美得不像话。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大厅中央的两个人身上，琴声优美，舞姿曼妙，男俊女美，当真是一副养眼的画面。 苏长临亦是看着谢明贞，既为看到她这曼妙的舞姿庆幸，又生出想要把她藏起来，独占这一份美得想法。 谢玉的目光却不经意地拂过高坐在上的元丰帝，发现他亦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琴音戛然而止，而谢明贞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元丰帝带头叫了一个好字，一时间掌声雷动。 宁王妃亦是满面笑容地鼓掌，就是有些遗憾无法站起来对所有人说那是自己的儿媳妇。 “谢丞相。”元丰帝开了口，“你教了一个好女儿啊。” 谢玉赶紧起身行礼，“小女不才，皇上谬赞了。” “谢丞相实在是谦虚了。”元丰帝笑道，“今日谢小姐献上如此曼妙之舞给太后，有赏。” 元丰帝随后便赏了谢明贞布料十匹，白银千两，黄金百两，玉壁一双。只是跳一支舞就能得到这样的赏赐，在场的贵女无一不生出艳羡之色。不就是跳舞么，她们也会呀。 谢明贞刚谢了恩，赵无炎开了口，“皇上，我刚才也有弹奏古琴，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闻言，元丰帝大笑起来，“这是自然。”他这个侄儿素来都是见缝插针要赏赐，好在是个有孝心的，他倒也是真心疼爱，所以也就给了跟谢明贞一样的赏赐。 接下来赵无炎还安排了不少节目，倒也有趣得很，然而谢明贞却没有多少心思看下去。一来今日太后明显是想要撮合自己和赵无炎的态度，她很想找个机会跟他在私底下见一面，以便问个清清楚楚。二来夜已经深了，她心中始终有些放不下谢夫人，想要早些回去亲自照看。 她就这样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殊不知赵无炎和苏长临两人的目光都看着她的方向，各自心中都藏着自己的想法。 约莫接近子夜时分，宴会终于结束。谢明贞一心想要回府，所以匆匆出了宫门，奈何她来时是跟苏心柔共乘一辆马车，自然不能把其丢下，她只好让谢玉先回府，自己在那里等人。 人群逐渐散去，却仍是不见苏心柔的身影。就在她耐心快要尽失之时，只见宁王妃并赵无炎、还有他的贴身小厮五味一起走了出来。 赵无炎眸中一亮，他今日原本想着能够见她一面就心满意足了，哪知道竟然还有机会能够跟她单独说几句话，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宁王妃对谢明贞笑得灿烂，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好在她行了礼之后，宁王妃只是点了点头，直接上了马车，这倒是缓解了尴尬。 “小辣椒，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等我大嫂。” “就你那大哥的妻子？我刚才还看见她跟苏将军在边走边说话，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她这是故意的吧。” “无妨，无论她是有意无意，我再等等便是。” “也罢，咱们不说她。”赵无炎道，“小辣椒，今夜之前，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跳舞竟然跳得那么好看。” 谢明贞嘴角含笑，“这京城中的名门贵女几乎人人从小都会学舞，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让人意外的地方。” “反正你跳得特别好看，就像一只空灵的蝴蝶，皇伯父今日给你的赏赐，一点儿也不亏。” 谢明贞看着他，转移了话题，“郡王爷，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赵无炎明白过来，赶紧解释，“今日皇祖母之所以会对你说那些话，不过是之前我母妃在她面前夸赞过你。你放心，我母妃绝对未曾提过赐婚两个字，我们宁王府绝对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原来如此。”谢明贞道，“无论如何，谢谢郡王今日替我解围。”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不也用记着。” “好。”谢明贞点头，“那我就在这里祝郡王能够早日遇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与她结为连理。” 赵无炎满头黑线，自己心仪的姑娘就是她啊。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那群兄弟素日念的那几句酸诗了，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真的就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郡王爷，夜已经深了，你还是先回府休息吧。” “不晚，以前我比这更晚时间回府都有。” 谢明贞只得挑明，“可今日太后说了那些话，我实在是不好跟你说太多的话。” 赵无炎恍然大悟，“我马上就走，你继续等。夜深寒凉，你照顾好自己。” “好。” 赵无炎上了马车，渐行渐远。这时候角落里的苏心柔对一旁的苏长临道，“大哥，你看见了没有。谢明贞连话都不愿意跟你说，却跟赵无炎笑着说了那么久的话，你还要在她身上浪费心思吗？” “那你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吗？” “离得这么远，我怎么可能知道？可看她那灿烂的笑容，还能是些什么话？” 苏长临淡淡道，“你听不到，可我却听得见。”所以他清楚地知道，谢明贞对赵无炎并无意。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苏长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走吧，我送你回府。” 第44章 苏心柔冷笑，“你究竟是想送我回府，还是找个借口送谢明贞回府，你自己心里清楚，所以又何必拿我作筏子？” “柔儿，你明明知道，就算今夜谢小姐跟你不乘坐同一辆马车，我也会亲自送你回府。” 苏心柔冷哼，“那又如何？”言罢，她拂袖离开，怒气匆匆地上了马车。 谢明贞见状，亦是上了车。 “大嫂，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苏心柔没有好气，“要你管。”在府上之时，她装温柔装贤惠已经够辛苦了，现在是她们两人单独在这马车里相处，她没有必要再装下去。 谢明贞淡淡道，“我并不是想管你的闲事，我只是见你心情不好，心中一下子就舒坦了不少而已。” “狐狸精。”苏心柔气急败坏，“你别以为你今日在皇上那里得了脸，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又是勾引长青郡王又是勾引我大哥，迟早会遭到报应。” “我勾引苏将军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装吧，我看你究竟能装到几时。总有一日，长青郡王和我大哥会看清你的嘴脸，到时候你就沦为整个京城的笑话。”苏心柔知晓苏长临就在外面，所以故意说话激她，想要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来，让他死心。 哪知道谢明贞突然诡异一笑，“大嫂非要说我勾引苏将军，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只好去问一问。” 话音刚落，她打开了马车车窗，对着一旁的苏长临巧笑嫣然，“苏将军，大嫂非说我勾引你，我真的勾引你了吗？” 苏心柔气得快要吐血，“谢明贞，你还要脸吗？” 只见苏长临淡淡一笑，“谢小姐，你跟柔儿之间口舌之争，何必把我故意牵连进来气她？” 他顿了顿，接着道，“其实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一个人能做的事情也很多。我希望你能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到时候你一定会发现你们女子之间这些内宅争斗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人的这辈子并不长，不应该把自己置身怨怒之中，你完全可以让自己这辈子活得更有意义。” 谢明贞愣住了，重生之后她心中只有两个念头，报仇和保护至亲，从未想过如何去活得更有意义。 跟苏长临比起来，自己的确是狭隘了。 见她如此，她知道她这是把自己说的话听进了心里去。若是有机会，他一定带她游遍皇朝所有的河山，不拘在后宅那一片小天地。 谢明贞开了口，“苏将军，抱歉！”言罢，她便关上了车窗。苏长临太光明磊落，反而她刚才故意那样做去气苏心柔的确有些过了。从今以后，苏心柔就是苏心柔，而苏长临就是苏长临，她绝对不再耍今夜这样的小手段。 苏心柔又冷笑起来，“被我大哥直接拆穿了，脸不知道该放哪里了吧！谢明贞，你不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谢明贞反问，“苏将军的话，你就只听出了这样的意思？”那些话，她相信苏长临一定对苏心柔说过，而且可能还不止一次。 “那我还要听出什么意思来？” “苏心柔，其实我很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好哥哥，只可惜你根本就不知道珍惜。”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教训我？谢明贞，你不会以为我着过你几次道，就会一辈子被你欺压。” 谢明贞看了苏心柔一眼，再也没有说话，而是闭目养神。 她这个态度，让苏心柔觉得自己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不知所措。苏心柔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也不再看她。 马车终于回到了丞相府门口，苏心柔冷哼了一声，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大门。 谢明贞亦是下了马车，对苏长临福了福身，也准备回府，然而他却叫住了她。 “谢小姐！” 谢明贞回头，“将军还有何指教？” 苏长临缓缓走到她身旁，声音很低，但却笃定，“我心悦于你，所以你的举手投足都让我心驰神往。你未曾勾引过我，但的确在无意中蛊惑着我。”他用兵素来快准狠，对于男女□□也不想拖得太久。他确定自己喜欢她，所以就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谢明贞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借着明亮的月光，她能看到他的神情极为严肃。上一世，蒋百川也曾对她说过喜欢，可眼眸里根本就不及他目光真诚。 她相信，苏长临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就是真的喜欢自己，绝对没有丝毫玩弄之心。活了两世，有那么一个人认真地对她说着喜欢，哪怕她不接受，也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将军，我不值得你牵挂。” “值得不值得，不是你来说，而是我来定。”苏长临道，“谢小姐，夜已经深了，你还是先回府休息吧。” “我……” 苏长临打断了她的话，“谢小姐，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只是把我当做一个爱慕你的男人，而不是柔儿的哥哥，那样你或许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我。今夜，我先告辞了。” 言罢，他翻身上马，离开了那里。 谢明贞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一声，转身回了丞相府。 苏心柔回到听松苑以后，谢明珩见她神色不对，从床榻上挣扎起来，陪笑道，“柔儿，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不就是因为你那个恶毒的妹妹，我那个恶毒的小姑子？” 谢明珩皱眉，“谢明贞她又作什么妖了？” “她今夜不过是在宫里跳了一支舞，皇上竟然重赏了她。这还不算，我看长青郡王和我大哥也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以后指不定能猖狂到什么地步。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她就能事事称心如意？” “柔儿，你别生气了。总有一日我们能抓住她的把柄，到时候再慢慢收拾。” “不行，我等不了了。”苏心柔眸色阴沉，“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看重她帮她，我们就更难有机会了。夫君，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谢明珩心中一动，“莫非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第45章 苏心柔凑到谢明珩耳边低语，越说眸色越阴沉。 谢明珩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浓，“这个计策好，我们就这样做，这一次不让那小贱人死也要脱层皮。要是夫人再因为这件事出点儿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更好了。” 苏心柔冷笑起来，谢明贞再怎么有本事也只是个女人，若是他们破釜沉舟毁了她的名节，到时候无论是自己大哥还是她就算不死也只注定只能青灯古佛一辈子。 谢明贞回去以后，谢夫人已经歇下了。她便吩咐燕婉打来了热水，梳洗一番也就上了床榻。可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响起苏长临今夜说得那些话。 她敬佩他的为人，但也确定以及对他无意，只是从他表白时的态度来看，他并不打算轻易放弃，这让她有些烦心。 好在像他那样心性豁达之人，应该不会做出强人所难之事，所以以后自己只要对他冷淡便是。相信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态度以后，应该就会放弃。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谢明贞终于进入了梦乡，可梦里也让人不安宁。 她看见蒋百川剥光了她的衣服，然后手中的长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不出片刻，她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 而蒋百川狰狞地笑着，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谢明贞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是做了恶梦。她浑身被汗湿透，心跳得特别快。 她稳了稳心神，这才下了床榻，找了干净的里衣换了，终于才舒坦了不少。 重生以后，她一开始还会经常做跟上一世有关的恶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最近这段时日已经好了不少，实在没想到今夜竟然又会梦见。原来那些以为已经遗忘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记忆深处。 之前苏长临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也想过这辈子不要再想着报仇，就如同他说的那样换一个活法。可现在她清楚地知道，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曾那样痛过伤过，根本不可能遗忘，又怎么可能放过那些曾经恶毒待自己的人？ 或许有朝一日，她真的能换一个活法，但也只能是在自己报仇之后。 天还未亮，宝香苑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谢玉突然头痛欲裂，已经唤了蔺大夫过去诊治，谢明贞赶紧扶了谢夫人赶了过去。 她们母女到的时候，蔺大夫已经诊治完毕，正坐在那里开药方。 谢夫人赶紧走上前去，问道，“蔺大夫，相爷他这是怎么了？” “回夫人话，相爷这是最近太过于劳累，昨夜多饮了几杯，加之又吹了冷风，这才引发的头痛。我开了药方之后，会立刻让人去抓药。接下来我会替相爷施了针，缓解了他的病情。这几日一定要让相爷按时服药，多休息休息，这样方能恢复。” 谢夫人神色焦急，，“那就有劳蔺大夫你了。” “夫人这是哪里话？” 蔺大夫施针之时，谢明贞的目光却落在了秦姨娘的身上，心中不禁开始疑惑起来。 以前谢玉若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她早就已经是哭得晕了过去，以示她对他的关切之心，怎么今日就只是默默地在那里红了眼眶落着泪而已？ 秦姨娘大概感觉到了谢明贞的目光，抬眸看了她一眼后，赶紧用手中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开始在那里抽抽搭搭。 谢明贞不想看她这矫揉造作的模样，索性转过了头。 施针之后，谢玉的头痛之症果然缓解了不少。因为病人不宜挪动，所以他就直接留在了宝香苑休息。 谢明贞扶着谢夫人回了别院，又安抚了她一通，这才打发燕婉去请蔺大夫来问话，哪知道蔺大夫自己赶了过来给谢夫人请平安脉。 待请过脉以后，谢明贞把蔺大夫叫到了一旁，开门见山问道，“父亲这次的病症来得突然，可否有什么异常？” “相爷这次病症的确有些古怪，似乎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所造成。但可惜的是我医术不够精湛，无法诊断出来。”蔺大夫道，“小姐不妨再请别的医术高明的大夫回来诊治，方能安心。” “无妨。”谢明贞淡淡道，“就算父亲这病症有古怪，但必然是冲着我和母亲而来。这相府还要靠他支撑，他们定然不会伤了他。蔺大夫，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只是务必照顾好母亲和她腹中的胎儿便是。”至于其他事情，就由她来解决。 “是。” 蔺大夫告辞以后，谢明贞交代燕婉最近多盯着宝香苑和听松苑的动静，自己暂时以不变应万变。 接下来几日，谢玉的病情时好时坏，谢夫人急坏了。而谢明贞的心却极为平静，只等着对方出招。 秦姨娘和苏心柔果然找了过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只道谢玉这几日总是会梦见些妖魔鬼怪，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谢夫人立刻道，“既然如此，我们赶紧去找个高人来替相爷看一看。” 秦姨娘赶紧道，“妾听闻城西有位姓宁的道士，他素来都是个有真本领的。” 谢明贞开了口，“那就赶紧把那宁道士请过来替父亲看一看吧，或许真的有用也未可知。” 宁道士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他刚看了谢玉两眼，就一脸惊恐，“相爷这是被秽物缠身，所以才会病倒啊。” 谢明贞冷冷地问道，“那依道长之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只见那宁道士掐指算了算，随后道，“我可以先替相爷做法，让他的症状有所缓解。但府上必须有一个名属兔的亲眷亲自去寺庙烧香祈福，方能彻底痊愈。” “属兔的亲眷？”谢明贞道，“我们所有人当中，好像就只有母亲一个人属兔。可她如今身怀六甲，根本就不方便，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宁道士摇头，“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我去。”谢夫人道，“离生产还有一个月，我应该不会有事。” “母亲……” “贞儿，就这样决定吧，我明日就去，这样你父亲才能尽快好起来。” 谢明贞低头沉吟片刻，随后道，“我陪你一起去。” 第46章 次日一大早，谢明贞便跟着谢夫人并苏心柔一起出了丞相府的大门。除此之外，她还特意让蔺大夫也跟着一起去，以防万一。 说实话，谢明贞心中一万个不愿意谢夫人这个时候去城外的寺庙替谢玉祈福。可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母亲最为善良不过分秉性，更何况还是为了夫君。她若是执意阻止的话，谢夫人不仅不会听劝，说不定心中会更加焦急，不知道到时候还会出什么岔子。既然如此，她只好多盯着一些。 一路上，苏心柔对谢夫人颇为关切，还不断宽慰她，这让她心中舒坦了不少。 谢明贞看在眼里，不语。她昨夜睡得迟，而且睡得也不安稳，索性闭目养神。 约莫一个半时辰，马车抵达了寺庙。谢夫人带着众人进去，在庄严宝相的佛主面前上了香，虔诚地替谢玉祈福。 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午时，众人便被引进了后面的厢房，打算用完素斋以后便赶回去。 谢夫人担心谢玉的身体，只用了几筷子，而谢明贞心中担忧，也没有怎么吃，很快就吩咐人去套马车，以便尽快回去。 哪知道不出一会儿，套马车的小厮匆匆跑了进来，“夫人，奴才刚才发现马车的车轮坏了。” 谢明贞立刻问，“大概多久能修好。” “怎么也得两个时辰吧。” “两个时辰？”谢明贞皱眉，“那不是等把马车修好再回去的话，在路上都快要是黄昏了？”要是再多耽搁些时辰，到时候暮色暗沉，夜黑风高都不知道究竟会出什么事情。 “大概是这样。” “不妨事。”谢夫人开了口，“只要今日我们能够回去，哪怕迟一点儿也不要紧。” 谢明贞也只好点头，“那尽量快一点儿。”为今之计，只好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儿，见谢夫人实在是乏了，谢明贞拜托寺庙地的小沙弥又安排了一间厢房，让她在里面休息。而她，则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口守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心柔走到了她面前，皮笑肉不笑道，“妹妹可真是有孝心，哪怕母亲已经歇下了，还亲自在门外守着。母亲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可真是有福气。” 谢明贞微微一笑，“没办法，虎狼太多，自然是要好生守着。” “可妹妹毕竟只有一人，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守在母亲身边，所以母亲这福气也不知道究竟能持续多久呢！” 闻言，谢明贞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我也不知道母亲的福气究竟能持续多久，但一定比你要久。” 苏心柔冷笑，“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扔下这句话以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明贞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的不安又多了一分。虽说她已经留了后手，但总觉得还是先回府方才能安全一些。 想到这里，她立刻打发燕婉又去问还有多久才能修好马车。 不出一会儿，燕婉就回来了，“小姐，奴婢刚才问过了，那修车的小厮说恐怕还得有两个时辰。” 谢明贞眉头紧锁，“刚才就说要两个时辰，现在还是两个时辰，他这是在故意拖时间吧。” 燕婉道，“若他真是在拖延时间，肯定有后招等着我们。” “我现在实在是有些好奇，苏心柔今日到底想耍什么花招。”谢明贞倒是不怕跟她交锋，只是因为谢夫人在这里，有些投鼠忌器。 “无论什么花招，无非是针对小姐你和夫人。” “那我们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见招拆招。” 时间逐渐过去，马车终于被修好。谢明贞扶着谢夫人上了马车，苏心柔随后也跟了上来。 马车一路行驶，谢明贞突然问一旁的苏心柔，“大嫂，你说我们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城吗？” 苏心柔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当然能。” 谢明贞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样最好。”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程，骤然停了下来，谢明贞赶紧拉了谢夫人一把，待她坐稳以后才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车夫声音颤抖，“夫人，小姐，大少奶奶，我们被……被一群拿着大刀的蒙面人给拦住了，看他们的模样恐怕是杀人越货的山匪。” “哦，是吗？”谢明贞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看，果然一群蒙面人拦住了去路，不过她根本就不太相信他们真的只是土匪，而是怀疑他们跟苏心柔有关。 想到这里，谢明贞对那车夫低声道，“你向那些人喊话，若是求财的话，我们愿意拿出所有值钱的东西，只求所有人平安。”若不是求财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车夫果然喊了这些话，然而那些蒙面人压根儿就是嗤之以鼻，眼看着就要过来。丞相府的护卫跟那些人打了起来，奈何寡不敌众。 见状，苏心柔立刻吩咐车夫，“还不快赶车离开这里？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我们要是落在他们手里肯定就活不成了。” “你敢。”谢明贞大吼起来，“我母亲现在根本就受不了颠簸，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谁负责？” 然而话音刚落，那车夫就扬起长鞭狠狠地抽了下去，马车立刻就迅速地奔跑了起来，瞬间颠簸得要命，若不是谢明贞眼疾手快，谢夫人的肚子就差点儿撞到了车厢上。 “母亲，你一定要护好自己的肚子。” 说完，谢明贞眼眸里闪过一丝厉色，用力地推了苏心柔一把，随后竟然直接一脚把苏心柔踹下了马车。只见她在地上滚了好远，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谢明贞动作太快，车夫被吓得放缓了速度，下一刻，他就感觉有一个尖尖的东西抵在自己的腰上。 “停下来，要不你就是跟苏心柔一个下场。” 车夫赶紧停了下来，谢明贞这才回头看谢夫人，只见她面色苍白，很明显是被吓坏了。 谢明贞柔声安慰，“母亲，我们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谢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天哪，贞儿，你刚才把你大嫂推下了马车，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谢明贞声音平静，“谁想要伤害你和弟弟，我就要谁的命。” “可你大嫂她刚才只是……” 谢明贞打断了她的话，“母亲，你不要再多言。你总是喜欢以最大的善意去看别人，而我却喜欢用最大的恶意去看别人，所以你说的话，我根本就听不进去。刚才的事，我只会觉得是苏心柔刚才想要借机让你动胎气。民间素来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你如今怀胎八月，她就是想要你和弟弟的命，所以我没杀她而是只把她踹下马车已经是轻的了。” “我怎么就生下了你这样一个女儿？”谢夫人一巴掌打在谢明贞的脸上，“你看看你，心思恶毒，哪里还有一丝端庄贤淑的样子？” 谢明贞捂住自己的脸颊，心中生起无数愤怒和凄凉，她很想大声地问问自己在谢夫人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可她一想起上次把谢夫人气得动胎气一事，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论她有太多的疑问和不满，都要等到弟弟出生以后再说。 谢明贞稳了稳心神，平静地道，“母亲，你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弟弟。” 其实谢夫人打了谢明贞以后就后悔了，见谢明贞不哭不闹，反而担心的只有自己，她愈发心疼。 “贞儿，母亲不是真的想打你，我只是担心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到时候究竟该如何向你父亲和明珩，还有国公府交代。” “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母亲你不必担心。”谢明贞顿了顿，对车夫吩咐道，“你先去看一看苏心柔究竟死了没有。” 车夫战战兢兢地看了谢明贞一眼，赶紧往苏心柔的方向跑了过去。这大小姐今日实在是可怕，他这样家生的奴才，注定世世代代都在谢家，实在是不敢再得罪她。 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谢明贞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整个人不禁呆住了，只见燕婉的哥哥竟然跟赵无炎带了一大队人追了过来。那些蒙面人见了，瞬间如潮水般跑了。 谢明贞赶紧跑了过去，问道，“郡王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一开始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儿，所以让燕婉跟自己哥哥送了信，让他今日务必带一队有些拳脚功夫的人在自己身后一段距离跟着，可赵无炎却是一个意外。 赵无炎笑了笑，赶紧扯了个谎，“我母妃让我今日替她去寺庙还愿，所以恰好遇上了，还真是缘分。”其实是自打他明白自己对谢明贞的心意以后，就派人把她查了一个底朝天，知道燕婉哥哥素来都替她办事，自然让人多注意了燕婉哥哥。当他得知燕婉哥哥昨夜花钱招集会拳脚的人手时，立刻就派人去套了话，这才知道谢明贞担心自己会有危险才出此下策。 他当时就把宁王府最好的侍卫都点了出来，今日一大早就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在听到前面有了兵刃交加声时，他和府上的侍卫赶紧加快了速度，这才跟燕婉哥哥一同出现。 好在谢明贞如今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之上，而是道，“郡王爷，你们宁王府的侍卫一定是一等一的高手，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小辣椒，你是想让我的人替你抓几个蒙面人问话吧。”赵无炎一脸得意，“我刚才已经吩咐过了，你放心。” “那就多谢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 正说话间，众人突然听到了谢夫人痛苦的声音，“贞儿……” 谢明贞赶紧回头，只见谢夫人已经下了马车。她扶在车厢上，腰半弯，鲜血已经染红了她身下的裙…… 第47章 “母亲！”谢明贞大叫了一声，风一般冲了过去，一把扶住了谢夫人。她看着谢夫人身下的鲜血，前一世的记忆瞬间就涌了出来。她整个人都在抖，“蔺大夫……蔺大夫……” 蔺大夫早就在也冲了过来，伸手替谢夫人拔了脉，面色凝重，“小姐，夫人这是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产了！” 谢明贞声音颤抖，“可母亲腹中的胎儿现在才八个月啊！蔺大夫，你能不能帮她再稳一稳，让胎儿足月？” “若是可以的话，不用小姐吩咐我都会去做，可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蔺大夫道，“小姐，这荒郊野外根本不利于生产，我们还是赶紧送夫人回府。” “好！”谢明贞咬了咬牙，努力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和燕婉并谢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一起把她扶上了马车。 这时，赵无炎开了口，“谢小姐，让我府上的侍卫来替你们赶马车，他应该能比你们的车夫更快更平稳地把你们送回去，这样你母亲也少受一些罪。” 闻言，谢明贞点了点头，“多谢。” 众人正准备离开时，苏心柔突然大喊，“谢明贞，你给我站住！”她刚才被踹下马车后，几乎痛得昏厥了过去。后来尝试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左腿根本就使不上劲儿。若是就这样被扔在荒郊野外，夜里若是遇上什么饿狼或着歹人，她可是活不了了。 谢明贞回过头冷冷地看了苏心柔一眼，“我一时情急，还真把你忘了。燕婉，把大少奶奶一并带下去。”若是今日母亲和弟弟有任何闪失，她一定十倍奉还。 路上，谢夫人的精神越来越差，哪怕蔺大夫已经让她含了参片，亦是昏厥了过去。蔺大夫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替她施了针，这才让她清醒了过来。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把谢夫人送回了府。然而对谢明贞而言，时间却过得特别特别慢。她一直紧紧地拽着谢夫人的手，哪怕被谢夫人的指甲抠破了掌心也浑然不觉。 她只有一个念头，母亲和弟弟一定要平安无事。 刚回到房间，谢玉就拖着病体赶了过来。他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嫡子，如今却早产。可偏偏谢夫人是为了替他祈福才出了事，他连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焦灼地问道，“蔺大夫，我已经派了人去请城里最好的接生婆，夫人她现在的情况如何？” 蔺大夫如实相告，“夫人是受了颠簸引起的早产，如今她出血过多，整个人没了精神，早产变难产，情况实在是不妙。我才疏学浅，实在不能保夫人和小公子平安，相爷若是能够请到宫中太医来得话，可能还有希望。” “本相马上就去请太医。” 话音刚落，谢明贞焦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蔺大夫，我母亲又晕过去了，你快救救她。” 蔺大夫赶紧冲到了谢夫人床前，又替她把了脉，面色愈发难看，“我马上再替夫人施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能拖一时拖一时，只希望宫中的太医能够尽快赶过来。 施针之后，谢夫人又醒了过来，只是她的目光涣散，让人看着就觉得不太好。谢明贞的心，痛而且空。她原本以为自己重活一世，抢占了先机，定然能护得母亲和弟弟周全，可她似乎是错了。 没过多久，只见谢玉就带着太医和城中最好的走了进来。原来他刚走出丞相府的大门，赵无炎就带着太医登门而来，恰好产婆也被请了过来。 太医进来没有多言，直接就替谢夫人把了脉，不禁摇了摇头，“太迟了！丞相大人，夫人腹中的小公子已经去了，如今老夫用尽全力大概还能保夫人一命。” “你说什么？”谢明贞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太医，“我弟弟还未出生，你怎么就知道他已经去了？” 太医知晓谢明贞是关心则乱，所以也没有跟她计较，“老夫虽然不才，但医术还是比普通的大夫高明那么几分。若是不能肯定，怎么也不敢说这样的话。谢小姐，你的心情老夫能够理解，可事实就是如此。还请你和相爷先出去，让老夫和这位产婆专心致志地救人。 谢明贞没有再说话，只是依言想要出去。可她刚一抬脚，整个人就软了下来，直接往地上倒，还好燕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小姐，奴婢扶你出去。” 走出房门，燕婉见谢明贞整个人还在抖，忍不住道，“小姐，奴婢让人给你搬个凳子来。” “不用。”谢明贞扶住一旁的柱子，低声道，“我缓一缓就好，缓一缓就好。” 谢玉跟谢明贞两人站在门外，各有心事，好半天没有说话。 最后，谢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贞儿，你母亲到底为何会动了胎气？” 谢明贞抬眸，冷冷道，“父亲不妨去问问苏心柔。” “这件事跟她有关？”谢玉这才回过神来，“她人呢，怎么一直都没有见到她？” “她腿断了，所以我直接让人把她送回了听松苑。” 谢玉眉头越皱越紧，“她的腿又怎么会断？” “不过是罪有应得而已。” 正说话间，谢夫人一声惨叫突然传了出来，谢明贞隐忍不住，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只见谢夫人已经人事不省，脸色苍白如纸。她吓得大喊起来，“母亲。” “谢小姐，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诞下，她现在只是昏睡了过去。日后只要好生调养个两三年，她的身子就会好起来。” 孩子已经诞下，却没有哭声，果然是个死胎。 谢明贞双拳紧握，哪怕指甲已经没入掌心也浑然不觉。良久，她开口道，“让我抱抱那还未蒙面的弟弟。” 产婆实在是为难，“这……”在他看来，谢明贞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闯入产房已经极为不妥当，现在还要抱一个死婴，这件事若是传出去的话，指不定外面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来。 “日后若是生出什么流言蜚语来，我会自行承担，把孩子给我。” 产婆拧不过她，只好把孩子递给了她。谢明贞看着怀里的弟弟，上一辈子的记忆重叠了起来。上一世，弟弟刚出生她也是这样抱着他，只不过那时候他一直在哭，不像这样安静。 重活这一世，自己的确救了自己母亲一命，让她不再难产而亡。可原本可以活到四岁的弟弟，如今却离自己而去。难道统共这两世，她注定要先失去其中一个亲人。若是这样的话，那她重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想着想着，谢明贞的眼泪簌簌落下。一开始她只是低声呜咽，后面却放声大哭起来。别人不明白，但她却一清二楚。上一世，谢夫人难产而亡后，她一直把弟弟带在身边，对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两人实为姐弟，可她对他的关爱不亚于一位母亲，所以她怎能不难过？ 第48章 见她如此，跟着她进来的谢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原本见谢明珩和谢明珏兄弟俩不争气，对这个嫡子充满了期待，哪知道却这样夭折，心中亦是难过又失望。 太医见他们父女俩如此悲伤，忍不住劝慰，“丞相大人，谢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顺变。” “对啊，人死不能复生。”谢明贞突然把怀里的死婴塞进谢玉的手中，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声音冰寒，“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让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言罢，她便大步离开了那里。 燕婉吓了一大跳，自家小姐刚才那双眼血红的样子，怕是要杀人啊。杀人是重罪，哪怕苏心柔罪有应得，也该由官府来处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明贞铸成大错，所以立刻跟了出去。 谢玉看了看怀中的死婴，这才反应过来，“你们快派人去拦住贞儿，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嫡子，就两个又蠢又狠心的儿子。相府的荣耀只能靠这这个嫡女，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赵无炎送太医到了丞相府以后，一直都在谢夫人的的别院门外等候，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以后，能够亲眼见一面谢明贞，确定她安好再回去。 哪知道他左等右等，却突然看见谢明贞突然冲了出来，那双眼血红的样子，分明是失了理智。 他赶紧拦住了她，“谢小姐，你怎么了？” 谢明贞现在满脑子就只有让苏心柔给弟弟偿命的念头，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只听她几乎是吼了出来，“让开。” 她越是这样，赵无炎心中越发不安，自然不可能让路。 “你现在这个样子，明显让人不放心，你若是不说清楚的话，我绝对不会让开。”赵无炎柔声道，“谢小姐，你完全可以放心地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帮我？”谢明贞冷笑，“我要去杀了苏心柔，你也会帮我？” 正在这时，燕婉冲过来拉住了她，“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赵无炎赶紧问，“你们小姐到底怎么了？” “郡王爷，我们小公子……没了。” “什么？”赵无炎心中一惊，“那你们夫人呢？”难怪小辣椒会变成这样，原来是失去了至亲。 “夫人已经无生命危险。” 还好谢夫人还活着，至少小辣椒还不至于彻底崩溃。 “谢小姐！”赵无炎看着谢明贞，眸色真诚，“我不仅不会帮你杀人，还会阻止你做傻事。但我可以保证，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公道？什么公道？”谢明贞冷冷道，“我心知肚明，今日那些土匪就是苏心柔安排的，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后来你和燕婉的哥哥出现乱了她的计划，她才生了歹意，故意让那车夫狂奔，让我母亲颠簸难产，以至于弟弟腹死胎中。可光我知道有什么用？我没有证据，若是报官也不能奈她如何。既然这样，我还不如直截了当地替我弟弟报仇雪恨，大不了我跟她同归于尽。” “你这样做倒是一时痛快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赵无炎大声道，“你母亲刚失去了你弟弟，难道还要让她失去你吗？谢小姐，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我府中的侍卫已经去追那些蒙面土匪去了，若你的猜测为真，他们一定能够找到证据。只要能够证明那些土匪是受苏心柔指使，我就陪你去官府报案，哪怕是陪着你告御状也可以。” “可我弟弟死了，我怎么能够冷静得下来，我怎么能够冷静得下来啊？”上辈子，那小小的人至少还在她的怀里笑了闹了两年，可这一辈子他刚一出生就没有了气息。她两世为人，都未曾护住他。可是赵无炎说得对，她现在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然自己若真是跟苏心柔同归于尽的话，自己母亲还能有什么指望？ 赵无炎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谢明贞，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若是可以，他多想把她抱进怀里，成为她的依靠，让她不再那么难过。可终究男女有别，他克制住了这个念头。 最后的最后，他就只说了一句话，“谢小姐，你想哭就哭吧。”或许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她心里会好受一些。 这时候，谢玉追了出来，见赵无炎把谢明贞拦住了，心里这才松一口气。 “贞儿，为父知晓你伤心欲绝，可千万不要糊涂行事。” 谢明贞看向谢玉，眼眸里还带着泪，目光却极为锐利，“父亲，母亲这次难产，是他们的设计。你若是还顾念跟母亲的夫妻之情和跟弟弟的父子之情，就该派人去彻查一番，从那个道士开始。” 谢玉自然知晓谢明贞口中的“他们”究竟是谁，而且心中也不是不怀疑，毕竟一切太过于巧合。可事到如今，嫡子已经死亡，若是追查下去，折了苏心柔倒是不要紧，怕只怕秦姨娘、谢明珩和谢明珏都会被牵涉其中。别说秦姨娘已经跟了自己那么多年，他的确怜惜她，就算那两个儿子又蠢又心狠，但终究是自己的血脉，将来不指望他们让相府荣耀，但至少还可以继承家业。 谢明贞看着谢玉脸上的神情变化，就已经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父亲既然为难，那就算了吧。”既然他有心不再追究，就算她逼他去追查，恐怕也不会用心，还不如靠她自己更妥当。 谢玉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女儿终究还是懂事的，明白自己的不容易。 “贞儿，逝者已逝，我们都要节哀，这样你母亲醒过来后才不会更难过。” “父亲，我真的好累也好难过……” “那你现在赶紧回自己的别院休息，我会亲自守在你母亲身边，你放心。” “好。” 言罢，谢明贞便离开了。 谢玉这才对赵无炎道，“长青郡王，今日你先从土匪的手下救了府上的女眷，后又帮忙请来了宫中太子救了拙荆一命，本相不胜感激。” 赵无炎淡淡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丞相大人不必挂怀。天色已经很晚，我该回府了。丞相大人请节哀，不必相送。” 谢明贞离开谢玉的视线以后，又折了回来，专程在出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赵无炎。所以当他刚一出现，她就拦住了他。 “郡王。” 赵无炎道，“谢小姐，你现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无论是蒙面土匪还是道士，我都会让人一一去追查。我素日虽然纨绔，但却有一□□心的兄弟，想要在这城中打听或者追查什么事情不会太难。你今夜好生休息，千万别让自己垮了。” 谢明贞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未开口，他竟然已经想得这么周到，心中不禁涌过一股暖流。两世为人，终于有这么一个人这样真心地帮着她。 她给他行了一个大礼，“大恩不言谢。以后郡王爷若是有用得着我谢明贞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你的感谢。小辣椒，我只想要你好好的，就像你曾说过的那样，你会穿好看的衣裳戴华丽的首饰漂漂亮亮地过一辈子。而且，还要开开心心的。” 若是在平时，谢明贞一定能够听出来赵无炎这些话里面包含的情意。但她现在心里早就已经被弟弟夭折的悲伤和满腔的恨意占据，所以根本就没有听出来。 倒是一旁的燕婉听得明明白白，但她清楚地知道，现在不是对自家小姐说这些的时候。 这一夜，谢明贞睡得很不安稳，上一世弟弟死之时的场景和这一世重合，让她早就已经分不清。等她醒过来之时，已经是满头大汗，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她再也没有睡意，所以换了干净的衣裳，到谢夫人的别院守夜。 哪知道她刚走进去，就看见秦姨娘在谢玉身旁，正替他捏肩。 谢明贞冷冷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多言。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是个靠不住的，所以并没有报多大希望。 倒是谢玉有些心虚，立刻吩咐秦姨娘退了下去。 谢玉随后便走到谢明贞面前，他还未说话，她倒是先开了口，“父亲守夜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女儿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行了。” “贞儿，刚才秦姨娘她……” “秦姨娘也是关心父亲的身体，女儿明白。”谢明贞道，“不过女儿因为弟弟夭折一事难过至极，最近很难对让人有什么好脸色，所以还请父亲让她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父亲，女儿的要求不算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谢玉立刻道，“你放心，我会嘱咐她。”他清楚地知道，真的不能再让他们招惹自己这个女儿了。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丞相府的大少奶奶包藏祸心，竟然联合土匪设计府上嫡母，还害死了嫡母腹中的胎儿。 他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查流言的源头，国公夫人就怒气冲冲地来到了丞相府。 第49章 其实苏心柔身边的嬷嬷昨夜就把她被谢明贞摔断了腿的消息送到了国公夫人的耳边，就是希望国公夫人能够出头。 可国公夫人何其了解自己这个女儿，当时就感觉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所以哪怕她再怎么心疼苏心柔被摔断了腿，也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哪知道过了这么一个晚上，整个城中竟然传苏心柔联合土匪设计府上嫡母，还害死了嫡母腹中的胎儿，这可是重罪，她再也坐不住了。如今苏长临和国公府另外几个女儿都未曾嫁娶，唯一嫁出去的女儿有了这样的名声，以后怎么可能还有好人家跟国公府联姻？ 她必须立刻到丞相府，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女儿坐实了这个罪名。 抱着这样的目的，国公夫人先对谢玉表示了遗憾和哀悼之后，就先发制人道，“谢丞相，昨夜我便得知了柔儿被谢小姐推下马车摔断了腿的消息，如此恶毒的小姑子，恐怕放眼整个皇朝也不会再有。但我当时想着谢夫人难产，也就忍了这口气，没有过来替她讨个公道。但实在是没有想到，如今外面竟然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今日你必须给我们国公府一个公道。” 谢玉本来就被流言扰得心烦，再加上他本来就对苏心柔有所怀疑，如今国公夫人又如此咄咄逼人，他心中愈发不悦，“贞儿之所以推你女儿下马车，也并非无风起浪，而是她的确害得拙荆难产。本相原本想要压住这件事，没想到你们国公府倒还先来问罪，实在是可笑。” 国公夫人心中一惊，但仍是保持镇定，毕竟谢玉现在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拿出任何证据来，他的话未必属实。 “谋害嫡母这样的罪名，实在是太重，自然是口说无凭，今日丞相府若是拿不出证据来，我绝对不会相信。” 此时，国公夫人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丞相府拿不出证据来，那她就趁机把谢明贞的名声搞臭。但若是真的有证据，她就只好让国公府跟苏心柔断绝关系，这样才能保住国公府的名声。不是她狠心不喜欢这个女儿，只是她还有别的儿子和女儿，她还得为他们考虑。 “证据？”谢明贞的声音传了进来，“我就是证据，可以证明是苏心柔设计我母亲，害我弟弟夭折。” 国公夫人回头，只见谢明贞缓缓地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冷得可怕，果然是个不好相与之人。 “谢小姐，你跟柔儿之间素来都有龃龉，而且你还摔断了她的腿，你的话怎么能够让人信服？” 谢明贞针锋相对，“你是苏心柔的亲生母亲，我也没指望你会相信我的话。国公夫人，我今日劝你一句，这里是丞相府，不是你们国公府，所以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吵吵嚷嚷。你若是觉得她真的是被冤枉的话，不如去敲响京兆尹府前的鸣冤鼓，替她喊冤，我随时奉陪。不过……” 她顿了顿，突然嘲讽地一笑，“知女莫若母，我想你一定不敢去击鼓鸣冤吧。” “放肆。”国公夫人怒极反笑，“你们丞相府真是教出来了一个好女儿啊，目无尊长，牙尖嘴利，哪里像一个大家闺秀，倒像是市集那些泼妇一般。” “市集泼妇又如何？”谢明贞冷笑，“总比你那个婚前失贞的女儿要好。” 国公夫人气得快要吐血，这些年她从来未曾被人这样顶撞过，还是一个小辈，而且还是拿自己女儿那不光彩的过去来说事，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你……” 谢玉亦是冷冷地开了口，“本相如何教养女儿，由不得夫人来说三道四。这件事若是还想大事化了，夫人还请先回吧。” “谢丞相，你如此溺爱女儿，实在是不可理喻。你等着吧，总有一日你们谢府会被她彻底败坏。” 谢玉眸色冰寒，“我们丞相府多年来一直风平浪静，直到苏心柔进门才生了诸多事端。究竟是谁败坏了我们丞相府，想必夫人定然心知肚明。” “谢丞相，你……” 话还没有说完，门房的小厮就跑了进来，“相爷，不好了，长青郡王来了。” 谢玉瞪了那小厮一眼，“长青郡王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可是长青郡王是带着京兆尹大人一起来的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只不过谢玉和国公夫人心中满是担忧，而谢明贞心中却是一喜。赵无炎这么快就带着官府的人过来，莫非是已经追查到了证据？ 赵无炎和京兆尹很快就寻了过来，谢玉迎了过去，问道，“不知两位来府上究竟有何事？” 只听京兆尹回答，“下官已经听闻了府上的变故，丞相大人还请节哀。但长青郡王今早送了几个人投案，他们皆是跟夫人这次受害一事有关，下官不得不前来彻查，还请丞相大人给予方便。” 赵无炎这个不想干的人竟然送了人投案？谢玉这才后知后觉起来。他之所以这么做，究竟是记恨之前跟谢明珩之间的过节，还是因为自己女儿的缘故。若真是为了自己女儿，那她在其中究竟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会不会这根本就是自己女儿指使，赵无炎才会如此行事？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之前根本就不了解自己这个女儿。 不过事已至此，他身为一国丞相自然不能阻碍官府报案，于是对京兆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与此同时，赵无炎对上了谢明贞的眼眸，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的心瞬间就安了起来。他果然说到做到，真的会为她讨回公道。 京兆尹的人很快就把宝香苑和听松苑搜查了一遍，倒也没搜到些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因为赵无炎早就往京兆尹送了人投案，所以还是把苏心柔和谢明珩夫妇抓了起来。 谢明珩整个人都被吓懵了，倒是苏心柔一脸恶毒地看着谢明贞，大声喊道，“谢明贞，你这个贱人背地里害我，一定会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谢明贞大步走到她面前，右手高高地扬了起来。昨日，她就已经想要这样做了。 然而她的手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捉住，她回头一看，是苏长临。 第50章 谢明贞冷冷地看着他，“怎么，将军这是打算要偏袒自己的妹妹？” “不是。”苏长临松开了她的手，声音沉稳，“只是现在事情尚未有最后的定夺，谢小姐稍安勿躁。” “那她刚才骂的恶毒言语，我就活该受着了？” 苏长临一时语噎，竟然说不出话来，其他事情先不说，毕竟刚才苏心柔在众人面前辱骂谢明贞是事实。 “我呸。”苏心柔大声道，“我刚才骂你的话哪句错了？你就是仗着有长青郡王撑腰，故意栽赃陷害，想要弄死我。谢明贞，你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可以把长青郡王迷得团团转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相信，这个世上还是有公道。” 赵无炎怒了，“苏心柔，你给我闭嘴。”他反正是有名的纨绔，倒是不在乎名声，可他在乎谢明贞的名声。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心虚了？长青郡王，你为了一个女人专程构陷无辜之人，不觉得脸红吗？” “无辜之人？”赵无炎怒极反笑，“谢大少奶奶，那城西姓宁的道士，还有今日那个叫做莫峰的土匪首领，你都认识吧？” 苏心柔心中一惊，难不成赵无炎和谢明贞不是在诈自己，而是真的查到了什么线索？她原本以为他们根本就追查不到什么，所以才一口咬定自己无辜，可现在…… 她强行让自己稳住了心神，矢口否认，“那个姓宁的道士来相府替父亲驱过邪，我的确是认识。可你口中那个什么莫峰，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是么？”赵无炎道，“他们现在正好在京兆尹的牢狱里做客，大少奶奶不妨去跟他们对质。” “谁要跟他们对质？”苏心柔立刻道，“郡王既然铁了心要和谢明贞一起害我，自然能找人做伪证，那他们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 闻言，一直沉默不语的京兆尹皱了皱眉头，发话，“谢大少奶奶，如今皇朝政务清明，饶是长青郡王出身皇族，也不可能在本官的衙门里只手遮天，所以你大可以去跟他们对质，到时候本官自有判断，请！” “不，我不去。”苏心柔真的慌了起来，“我腿断了，你们不能带我走。” 苏长临看着自己妹妹这个样子，心里已经猜到那些流言恐怕为真。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任性惯了，无非是小打小闹，哪知道竟然惹出如此弥天大祸来，心里失望至极。 至于国公夫人也明白了过来，自己这个女儿恐怕是保不住了。 京兆尹神色已经有了不耐烦，“你如今是被指控的疑犯，今日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得罪了。” 言罢，他便吩咐人把她强行绑在了春凳上，直接抬出了丞相府的大门。 见人被抓走，谢明贞正想跟过去，却被谢玉叫住了。 “贞儿。” 谢明贞回眸，“父亲，什么事？” 谢玉也不跟她绕弯子，“长青郡王追查并报官这件事，你事先可否知情？” “知情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你明明答应过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谢明贞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谢玉一愣，她的确未曾说过那样的话，只不过他自以为如此罢了。 “父亲，昨日我说你若是为难就算了，并不是指这件事就那样算了，而是不再指望你会给母亲和我死去的弟弟一个公道而已。”谢明贞缓缓道，“的确是我拜托了长青郡王，他才会去追查这件事。至于他报官，我事先并不知情。现在我实话实说，你满意了吗？” 谢玉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原来你素日的乖顺都是装出来的。” “父亲何必这样想？你仔细地回忆一下，这些年来我可否有不孝顺你和母亲，又可曾主动挑衅过秦姨娘和她的两个儿子？一直都是他们贪心不足，得寸进尺，我不过是想要自保和保住母亲和弟弟罢了。父亲你不怪他们先起了歹念，反而怪我伪装乖顺，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谢玉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可他终究有些不甘心，因为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得到，自己根本就不能把控谢明贞，他是真真正正地看走了眼。 公堂上，京兆尹让衙役把宁道士和莫峰压了上来。看着他们身上斑驳的血迹，谢明珩早就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而原本态度强硬的苏心柔终于也怕了起来。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问道，“宁道士，你可认识旁边这两个人。” 闻言，宁道士仔细看了看谢明珩和苏心柔，这才指向苏心柔，“回禀大人，草民认识谢大少奶奶。之前她给了草民一千两银子，让草民去丞相府假装驱赶不干净的东西，实则要让谢夫人去城外的寺庙祈福。” “你胡说八道。”苏心柔立刻反驳，“我是给了你一千两银子，可我是请你替父亲做法，并没有再嘱咐别的事情。你到底收了别人多少好处，如此无凭无据冤枉我？” 宁道士赶紧咳磕了个头，“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实在是不敢有任何欺瞒啊。” “是非曲直，本官自有判断。”京兆尹又看向莫峰，“莫峰，你呢？” 只听莫峰回答，“谢公子我是不认识的，但谢大少奶奶，我却见了她好几面，她还许了我不少好处。” “哦？”京兆尹接着问，“你说仔细些。” “就在不久前，我妹妹采薇引着她见了我。说是我只要帮她办一件事情，她就可以让我妹妹采薇嫁入丞相府。”莫峰回答，“我们兄妹俩的事情，整个京城都知道，从小都没有人跟我们交好。我是男子倒也无所谓，直接去江湖闯荡也无妨。可我妹妹是女子，如今她年纪已经大了，却从未有人登门提过亲事，我作为哥哥的自然为她着急，所以谢大少奶奶的提议实在是让人心动。” “谢大少奶奶究竟让你替她做什么事？” “她告诉我，她会把谢小姐引出城，到时候我带着人在半路上假扮土匪把谢小姐劫走，在外面关个三五日，然后再把谢小姐的衣服剥了扔进城里，这样谢小姐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若是能因为这件事让谢夫人动胎气就更好。” 谢明贞冷笑起来，果然苏心柔一开始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自己，她的心思堪比毒蛇。 角落里的苏长临眸色也暗沉了下去，自己的亲妹妹却对自己喜欢得女子有这样恶毒的心思，是多么地讽刺？ “你血口喷人。”苏心柔指向莫峰，“我从来未曾让你替我办过什么事，你为何要冤枉我？你和宁道士都是满身伤痕，一定是在牢狱里被屈打成招，所以才合起伙来害我。对，一定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京兆尹狠狠地拍了惊堂木，神色不悦，“谢大少奶奶，你这话是在暗指本官办案不公，故意屈打成招让他们指认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心柔赶紧道，“我自然相信大人办案公正，可这宁道士和莫峰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我也有理由怀疑究竟是不是郡王爷让人屈打成招。” “爷就是打了他们又如何？”站在一旁的赵无炎道，“实话告诉你，他们身上的伤是爷亲自一鞭一鞭地抽上去的。”昨夜宁王府的侍卫把人抓回来以后，他一想到是他们让谢明贞那么难过，就气得拿了根长鞭狠狠地抽了一顿，直到把自己手抽得又麻又疼才停了下来。 “你果然是屈打成招。” “我呸。”赵无炎冷笑，“谢大少奶奶，你该不会以为爷到京兆尹报官，就只有他们两个证人吧？” 言罢，他对京兆尹道，“我这里还有两个证人，还请传召。” 京兆尹点头，“传。” 不出一会儿，只见衙役带着两位婆子走了进来，竟然是汪嬷嬷和葛嬷嬷两人。 赵无炎道，“她们两人都是谢大少奶奶身边的嬷嬷，知道的事情可不少。不过在大人问话之前，还请派人仔细地替她们检查一番，看看她们身上有没有伤痕，免得有人又说出屈打成招的话来。” 此言一出，京兆尹果然让女衙役把汪嬷嬷和葛嬷嬷两个人带了进去，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才又回到公堂上。 “回禀大人，她们两人身上不曾有任何伤痕。” 京兆尹看向两位嬷嬷，目光凛冽，“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汪嬷嬷赶紧磕了个响头，“回禀大人，前段时日，大少奶奶她在莫小姐的引荐下见了莫峰，让他帮忙对付谢小姐。为了让莫峰忠心耿耿地办事，她不仅许诺会想办法让莫小姐嫁入丞相府，而且还送了三千两银子给他。” “民妇和葛嬷嬷知道大少奶奶这样的打算以后，都觉得不妥，几乎日日都在苦劝，奈何大少奶奶根本就听不进去，最后仍是铤而走险，酿出如今这么大的事端来。” 京兆尹转过头看向葛嬷嬷，“她说的都是事实吗？” 葛嬷嬷点头，“句句属实。” “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也跟外人一起来害我。”苏心柔大怒，“我素日对你们不薄啊，你们到底收了郡王爷多少好处？” 赵无炎冷笑了一声，“谢大少奶奶这就是你不讲理了，先前面对那宁道士和莫峰的指控，你非要说是我屈打成招，如今这汪嬷嬷和葛嬷嬷身上未曾有任何伤痕，你却说她们收了我的好处。索性这公堂之上不用讲证据，直接由你说了算便是。” “郡王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和谢明贞那个小贱人勾搭到了一起，也不知道她究竟给你尝了多少甜头，你才会这样尽心尽力地替她害我。” 话音刚落，赵无炎一耳光扇在了苏心柔的脸上，随后吹了吹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这脸皮真厚，把爷的手都给打疼了。” 苏心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恨意，“你竟然打我。” 赵无炎缓缓道，“对啊，爷打的就是你。我是个纨绔，打脸皮厚的女人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苏心柔，你知道爷为什么打你吗？” 不等她回答，他便接着道，“因为乱说话的人，就该挨打。你与谢明珩男盗女娼，婚前就有了首尾，就把所有人都想得一样恶心，简直是可笑至极。” 此言一出，公堂外面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郡王爷说话还真是带劲儿，关键人家说的还都是实话。当初苏心柔和谢明珩的事情的确传了许久，只不过碍于国公府和丞相府的颜面众人只是在背后偷偷议论，哪里会像赵无炎这样拿到台面上来说？ 国公夫人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只觉得脸上像火一样烧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咬了咬牙，悄悄地躲到了角落里。 苏心柔气得浑身发抖，“郡王爷，你……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京兆尹再一次拍了惊堂木，“肃静！此案本官自有定夺，休要在朝堂上吵吵嚷嚷。先将所有涉案人员收押在监狱，今日暂时审到这里，明日再审。”毕竟此事涉及文官之首的丞相府和世代功勋的国公府，不比寻常案件，他还是先去宫中请示一番再说。 一时间，原本看热闹的人逐渐散了过去。 国公夫人这才从角落里走到了谢明贞面前，冷笑起来，“谢小姐真是好手段。” “多谢国公夫人夸奖。”谢明贞故意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手段，但多多少少还是比你女儿的手段高明一些。所以我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而她却坠入了万丈深渊。”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恶毒？”谢明贞反唇相讥，“我就算再怎么恶毒，但也不会像苏心柔那样想着去毁别人的名节，手上也没有染血，身上更没有背负人命。你与其在这里骂我恶毒，不如去骂她咎由自取。而她今日之所以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不就是你这个母亲没有教好的缘故么？所以等夫人去骂她的时候，也请记得把自己也骂上一骂。” “谢明贞！”国公夫人咬牙切齿，对她怒目而视，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撕碎。 “母亲。”苏长临走了过来，“如今案件还未审理完毕，你还是先回府去，莫要节外生枝。” 国公夫人知晓自己儿子说得有道理，恨恨地等了谢明贞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谢小姐。”苏长临看向谢明贞，神色复杂。他现在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却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最后的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节哀！” “将军，你是我接触的苏家人中唯一一个明事理之人，所以我相信你说的这两个字一定是出于真心，是真的希望我能节哀。”谢明贞抬眸看他，眸色幽深，“可我是人不是神，不会因为你是真心就不迁怒。苏心柔害死了我的亲弟弟，从今往后我跟每一个苏家人都是仇人，所以请你以后不要跟我说话，甚至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51章 苏长临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好。”他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但她却把自己当做仇人，这样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话音刚落，谢明贞转身就走。看着她的背影，苏长临意识到从今往后两人只会越来越远。 若是可以，他真想抓住她，可他却没有任何立场。 他长叹了一声，终究转身离去。 谢明贞走到马车旁，忍不住问道，“燕婉，郡王爷呢？”今日之事，多亏了赵无炎的鼎力相助，她原本还想着要当面道一声谢，哪知道他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燕婉低声回答，“刚才京兆尹大人宣布退堂之后，郡王爷就走了。但五味过来跟奴婢说了，郡王爷这是担心大少奶奶说了那一通胡言乱语，他再留下来跟小姐你说话的话，城中恐怕会滋生更多对小姐的不利的流言。不过他让小姐放心，说是一定会帮忙讨回公道。” 谢明贞心中忍不住一暖，赵无炎虽然素日里表现得像个纨绔，也算不上什么君子，可他真的是一个热心而又善良的人。 “我们先回去吧。” 谢明贞知道，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京兆尹府，那么当今皇帝很快就会知晓。但因为有赵无炎的帮忙，她还是有等到一个公允的判决的可能。 只不过回府以后，按照秦姨娘的性子，肯定又有一番折腾。秦姨娘终究只是个妾室，而她是这府上的嫡女，根本不足为惧，怕只怕谢玉还想要保住谢明珩。但她现在已经豁出去了，哪怕声名俱毁、父女决裂，也要让加害弟弟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 抱着这样的决心，谢明贞回到了丞相府，准备去看一看谢夫人现在情况如何。哪知道她刚走进府门，秦姨娘就披头散发地冲了过来，跪在她的面前，拼命地磕头，“大小姐，虽然大少爷之前得罪过你，但你们终究是亲兄妹，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他吧。” 谢明贞冷眸看着她，只觉得她还真舍得下血本，不过几下就把头给磕破了。谢明贞清楚地知道她现在是在扮柔弱使苦肉计，若是以前的话，她还会想着也在谢玉面前玩儿这一招，可她现在根本就懒得装下去，不如直接硬杠。 “谢明珩联合苏心柔谋害嫡母，我没有这样禽兽不如的兄长，只拿他仇人。” “不是这样的。”秦姨娘道，“大少爷虽然有些糊涂，但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一切都是大少奶奶做的。” “哦，是吗？”谢明贞冷笑，“既然你这么清楚，那就去衙门替谢明珩喊冤，不要在这里恶心我。” “对了。”她嘲讽一笑，“你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最适合去父亲那里哭诉告状，还不抓紧过去？不然待会儿我先去找了他，你就没机会了。” 秦姨娘的心思被谢明贞戳破，不禁恼羞成怒，“大小姐，你不要太过份。”她原本就知道求谢明贞不可能有任何用处，之所以闹这么一出，不过是想让谢玉看到自己姿态这么低，而谢明贞却那样飞扬跋扈，引起他的怜爱之情，这样他也许会对谢明珩上心一些。 “纵然我过份又如何？”谢明贞冷冷道，“你不过是一个可打可卖的妾，我是府上嫡女，哪怕我现在把你杀了，也不用给你偿命，最多不过是挨些板子得一个恶毒的名声罢了。” “你……你……” “秦姨娘，你别以为这些年过了些好日子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要知道，你的好日子都是我母亲这个正妻和我这个嫡女施舍给你的。如今我们不想要继续施舍，你就得生生地受着。” 秦姨娘入府多年，谢夫人向来温和，她从来未曾听过这样的重话，整个人气得瑟瑟发抖。 谢明贞冷眸凛冽，“怎么还不滚，是不打算找父亲告状了吗？” 秦姨娘恨恨地看了谢明贞两眼，虽然不甘心，但终究还是从她面前消失了。哪怕受再大的委屈，当务之急是拉拢谢玉。 谢明贞回到谢夫人的别院时，她仍在沉睡。 “夫人醒过吗？” 守在一旁的嬷嬷回答，“夫人醒过一次，一直追问小少爷是否安好。老奴隐瞒不过，只好告诉了她实话。她听到小少爷夭折的消息以后就晕了过去，还是蔺大夫替她施了针又灌了药以后才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谢明贞冷冷地看了那嬷嬷一眼，眸子里满是戾气，“不是让你们暂时瞒住这个消息吗？” 嬷嬷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跪了下去，“大小姐，不是老奴不想隐瞒，只是夫人听到小少爷一切安好之后，非要我们把孩子抱到她面前瞧一瞧，实在是瞒不住啊！” “罢了。”谢明贞敛了眼眸里的戾气，叹了一口气，“瞒不住就瞒不住吧，反正这是迟早都要知道的事情。母亲现在的情况，蔺大夫怎么说？” “蔺大夫说夫人现在虽然身体虚弱，但并没有性命之忧，关键还是在于调养。”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让我陪母亲一会儿。” 待那嬷嬷退下去以后，谢明贞坐在床沿上，仔细地看着谢夫人。其实她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一点儿怨的，但凡自己母亲不那么善良，弟弟就不会出事。可再看到自己母亲那苍白如纸脸色，整个人虚弱得不像话，她就再也怨不下去，更多的则是担忧。 她现在只希望母亲能够早日好起来，而且在经过这次惨痛的变故以后，能够分清楚好坏，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没有原则地善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谢玉身边的小厮寻了过来，“大小姐，相爷请你去一趟书房。” 谢明贞冷笑，看来秦姨娘已经告完状了。既然如此，她也该去见一见自己这个父亲，看一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苏长临回府以后就找到了国公夫人，直截了当地问道，“柔儿这件事，母亲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国公夫人长叹了一声，“若我只有她这一个孩子，我哪怕是拼了老命也要救她。可我还有你和其他几个女儿，我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把你们的前程都折了进去。不过这件事涉及丞相府和我们国公府两家，京兆尹肯定会禀告到皇上那里。谢玉只有谢明珩和谢明珏两个儿子，一旦谢明珩坐实了谋害嫡母的罪行，谢明珏也肯定是跟着被毁了。他还需要儿子继承家业，所以哪怕他们不争气，应该也是要保的。只要他不追究，再加上我们国公府世代功勋，这件事结果尚未可知。所以咱们府上先静观其变，但若是到时候柔儿真被定罪，我们国公府也就不能再认她这个女儿。” 苏长临平静道，“母亲你想好了？” 国公夫人点头，“是，除非临儿你有更好的办法。” 苏长临道，“你我都了解柔儿的性子，所以清楚她大概是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理应给谢夫人和谢小姐一个公道。在结案之前，我们国公府的确不该插手。” 饶是国公夫人已经决定了不插手，但听到他的话还是气不打一出来，“临儿，你究竟是苏家人还是谢家人，怎么言语间还帮着谢明贞那个小贱人说话？” “她不是什么小贱人，而是我喜欢的姑娘。” “你这是要气死我吗？”国公夫人气急败坏，“她摔断了你妹妹的腿，如今又把你妹妹送进了牢狱，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你喜欢她。临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长临看了国公夫人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行了礼退了出去。其实谢明贞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苏心柔之所以会走到如今这地步，跟自己母亲的教养密不可分。在她们眼里，永远都是别人的错，从来都不会反省自己。他根本就叫不醒她们，又何必多言？ 国公夫人见他就这样离去，心中的火气更盛。谢明贞这个小贱人，毁了她的柔儿不说，如今还诱惑了自己前程似锦的儿子，实在让人不忍受。等这件事过去以后，她一定不会让谢明贞好过。 谢明贞来到书房时，只见秦姨娘果然在里面，双眼已经红肿得像桃子，看起来还真是楚楚可怜。 谢玉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谢明贞缓缓地走了过去，“父亲叫女儿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谢玉冷眸看她，“你聪慧得很，会不知道我叫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女儿还真不知。” 谢玉走到她面前，声音清冷，“跪下！” 谢明贞抬眸，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父亲让女儿下跪，总该有个理由吧。” “你身为府上嫡女，理应贤德端庄，诸事以府上的利益为重，可你不仅把兄嫂送进了监狱，搅得府上鸡飞狗跳，而且还对给我们谢家生下男丁的秦姨娘喊打喊杀，难道我不该教训你吗？” 谢明贞就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让秦姨娘心中发毛，也让谢玉心中愈发烦躁。 “你笑什么？” “我笑父亲你是糊涂油蒙了心。”谢明贞停止了笑声，淡淡道，“谢明珩和苏心柔若是不作恶，他们会进牢狱？至于秦姨娘，她生的儿子害死了弟弟，还害得母亲躺在病榻上，我对她喊打喊杀也是应该的。” “混账！”谢玉扬起手来，想要给谢明贞一巴掌。 谢明贞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一巴掌，“父亲，你明明是想要让我服软，饶了谢明珩这一次，免得他背上一个谋害嫡母的罪名，以至于把谢明珏也彻底连累，导致我们丞相府无人继承家业。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如此打压我。” 谢玉收回了自己的手，“你既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那就该知道自己理应如何去做。否则丞相府沦为京城笑话、后继无人，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谁说没有好处了？”谢明贞反唇相讥，“至少，我给弟弟讨回了公道。” “它只是一个夭折的婴孩，在你的眼里竟然还比不上丞相府的名声和未来吗？” 如果说谢明贞之前只是对谢玉失望，那这句话就让她的心犹如坠入了冰山之中，彻底凉透。那是他的亲骨肉啊，在他心里却比不上丞相府的名声和未来，他真的是凉薄至极。若是可以，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父亲，你想要我怎么做？” 谢玉以为谢明贞终究松了口，于是道，“只要你和长青郡王不再插手这件事就行。”至于其他事情，他自然会去处理。 “然后呢？”谢明贞道，“是不是你和国公府就会异口同声地说这件事只是个误会，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这大概也是皇上乐见其成的结果？那我母亲的罪是不是白受了，我弟弟也白死了？” “我会让人厚葬你弟弟，以后也会好好待你母亲。” “做梦。”谢明贞怒了，“今日我就撂话在这里，哪怕是我死，也不可能妥协。” 话音刚落，谢玉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了谢明贞的脸上，“我怎么养了你这样大逆不道的东西？” 谢明贞摸了摸自己红肿得脸颊，冷笑，“还是那句话，除非我死，否则我一定要讨回公道。父亲，你要打死我吗？” “来人啊。”谢玉气极，“把大小姐带进祠堂，让她好好地跪在那里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谢明贞冷冷地看了谢玉和秦姨娘一眼，走了！ 谢玉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冷了。时至今日，他才彻底看清楚自己这个女儿，骨子里满满地都是倔强，想让她屈服，实在是太难。若是赵无炎没有趟这一滩浑水，他还可以直接把她禁足，不让她在外生事，可现在却不能。她这样的性子，若是用得好的话，一定能成大事。可她偏偏是个女儿身，不是能够继承家业的儿子，所以这样的性子倒是让人生厌。 明日京兆尹就要重审案件，与其想着让她屈服，不如另想对策。 想到这里，谢玉眸色变了变，一个念头上心来…… 第52章 谢明贞完全不知道，她刚到祠堂跪下不久，宁王妃就到了丞相府来探望谢夫人。 谢玉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心里立刻有了揣测。这宁王妃是出了名的疼儿子，所以就赵无炎今日的举动，她铁定是为了谢明贞而来。只不过她究竟是为责备谢明贞带坏自己儿子而来还是受了赵无炎嘱托特意过来帮忙，一时间还真让人有些吃不准。 宁王妃刚一见到谢玉，就一脸关切地问道，“丞相大人，不知谢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谢玉见宁王妃神情温和，一点儿责备之意都没有，反而是一脸关切，心中忍不住一沉，看来她是特意来帮谢明贞。 “拙荆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日后只需好生调养即可。只不过她现在还在睡梦之中，就不能带王妃去见她了，还请王妃见谅。” “我明白。”宁王妃点头，“只要知道谢夫人平安就好，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对了，怎么不见谢小姐人影？” “贞儿她担忧拙荆，如今正在祠堂向列祖列宗祈福，希望祖宗能够保佑拙荆。” “谢小姐有如此孝心，当真是丞相大人和谢夫人的福气，实在是让人羡慕。”宁王妃道，“我还有几句话想要跟她说，不妨就在这里等她吧。” “可贞儿这一祈福不知道还要有多久，恐怕……” “无妨，像她这样孝顺的孩子，我哪怕是等到天黑也是可以的。” 闻言，谢玉一时间进退维谷。看宁王妃这个样子，恐怕今日不见到谢明贞是不会罢休。可若是让谢明贞出来相见，她肯定会把自己为了让她服软不追究而罚跪祠堂一事说出来。无论怎样，都妥当。 宁王妃和赵无炎这对母子，当真是难缠。 谢玉思前想后，终究还是让暗地里让人去把谢明贞请过来。不然的话，他真不知道宁王妃见不到人究竟会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谢明贞听到宁王妃来了丞相府而且的消息时，心中未免吃惊。赵无炎这一次为了帮自己一事，肯定已经在整个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她会不会是特意来指责自己？不过就算她真的是来指责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 谢明贞刚走进客厅，原本还坐在那里喝茶的宁王妃赶紧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她面前，一把牵起了她的双手，“你比上次见面之时憔悴了不少，这两日实在是难为你了。” 乍听到这句话，谢明贞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原来宁王妃并不是来责备她，而是关心她。她的心中，瞬间涌过一阵暖流。 宁王妃抬眸看了谢玉一眼，“丞相大人，能不能让我跟谢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谢玉虽然不情愿，但仍是退了出去，其他伺候在一旁的奴婢也跟了出去，一时间整个客厅里就只有她们两人。 “明贞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难过，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只有你自己好好的，你才能更好地照顾你母亲，替你的弟弟讨回公道。” 谢明贞点头，“王妃娘娘的话我记住了。” “我今日之所以过来，一是想要看看你父亲有没有为难你，二来是想让你宽心。你放心，我们宁王府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谢王妃娘娘。” “谢什么谢啊，你是炎儿这孩子喜欢的人，我们做这些是应该的。” 谢明贞一脸错愕，赵无炎竟然喜欢自己？那些被她忽略了的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通通涌入了她的脑海，一幕又一幕，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见她如此神情，宁王妃瞬间明白了过来，自己那个傻儿子怕是从未对她表明过心意，自己就这样的情况下冒冒失失地说了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妥当。只可惜人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明贞啊，我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不对，自己儿子喜欢她这件事是大事，必须要放在心上才对呀，宁王妃赶紧改了口，“我的意思是炎儿喜欢你是不假，但我们宁王府不是挟恩图报的那种人家。若是你不愿意，我们绝对不会对你索求什么，所以你不要觉得有什么负担，明白吗？” “我明白。” 宁王妃仍是有些不放心，“你真明白了？” “王妃娘娘，我真明白。你和郡王爷帮我，从来就不是图什么回报。” 宁王妃很惆怅，她刚才只是说不会挟恩图报，可不是说不求回报啊。她还想着谢明贞能够因为这件事情跟自己儿子更加亲近，以后做自己儿媳妇呢。当然若是谢明贞到最后也无法对自己儿子生出男女的情意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男女之情无法强求。 “明贞，反正你现在放十二个心，我和炎儿一定会帮着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再让自己瘦一分。” “我知道。”谢明贞点头，“我会照顾好自己，请王妃娘娘不要挂念，也请……郡王不要挂念。”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宁王妃亦是点头，“我看你父亲刚才神色不太自然，看来有找过你的麻烦。我过一会儿会去叮嘱他几句，想必也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今夜你早点儿休息，明日好打起精神去听京兆尹的决断。” 宁王妃离开前，果然找了谢玉，“丞相大人，我刚才看谢小姐精神不太好，你记得叫人好生照顾她。毕竟在现在这节骨眼上，她要是磕着了碰着了或者病了都容易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我想这也不是丞相大人你想要看到的局面吧。” 谢玉只得应承，“多谢王妃提醒，我一定会派人好生照顾贞儿。” 宁王妃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玉一眼，“这样，最好！” 谢玉当然读懂了她那个眼神，分明是在警告自己，若是谢明贞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它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若是在平时的话，他身为丞相自然是不会怕她这根本没有实权的王妃。可这一次他要顾忌的实在是太多，已经焦头烂额，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明贞回到自己别院以后，一言不发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出了神。 燕婉心中有些担忧，忍不住问道，“小姐，宁王妃刚才特意来见你一面究竟是为何？” 谢明贞回过神来，“她嘱咐我要好好吃饭刚好睡觉，要照顾好自己。” 还好不是来兴师问罪，燕婉松了一口气。 谢明贞回过头，“燕婉，你说郡王爷为何如此不遗余力地帮我？” “我哥曾说过，虽然郡王爷纨绔的声名在外，但实际是个好人。这些年来，他也替不少有冤情之人出过头。像他这样的性子，帮小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真的只是如此么？” “其实……”燕婉顿了顿，终究还是把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奴婢觉得还有郡王爷心仪小姐的缘故。” “你也觉得他心里有我？” “当然。”燕婉道，“前日小姐向郡王爷道谢之时，他却说他做那些并不是为了你的感谢，只想要你好好的，就像你曾说过的那样，你会穿好看的衣裳戴华丽的首饰漂漂亮亮地过一辈子。而且，还要开开心心的。若不是真心喜欢，如何能说出这样一番让人动容的话？” “是啊，若不是真心，也不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从未对自己索求过什么，却是一心一意为自己好。只可惜她是重生之人，心已经满是伤痕，就算她想要去回应他这番深情，恐怕也会力不从心，那样反而对不起他？ “小姐，其实奴婢觉得郡王爷虽然是个纨绔，但他比不少道貌岸然的世家公子要好。” 谢明贞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了远方，“是啊，他真的很好。” “小姐，你……” “燕婉，我乏了，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是。” 燕婉退了下去，独留谢明贞一个人坐在那里，沉默许久…… 宁王妃离开以后，秦姨娘又找到了谢玉，整个人梨花带雨，“相爷，大少爷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一定要救他啊。” 谢玉原本就心烦，如今看着眼前的泪人儿也没有以前的怜惜，反而有些不耐烦，“本相自有决断，你先回你的别院好好地呆着。” 秦姨娘愣了愣，仍是不死心，“那一切都是大少奶奶做的，大少爷肯定是无辜的。” 谢玉吼了一句，“本相已经说了自有决断，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见他发怒，秦姨娘再也不敢多言，赶紧退了下去，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秦姨娘刚离开不久，就有人过来禀告，说是谢夫人醒了过来，谢玉赶紧朝她的别院赶了过去。就如今谢明贞那个态度，绝对不可能妥协，如今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住谢明珩，只有依靠自己夫人这个苦主了。只要她不再追究，任凭谢明贞和赵无炎再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来…… 棠芯城城整理：下本书开《公主今天追到将军了吗》求戳求预收 文案：姜娆穿进了一本狗血古言文里，成了注定要被炮灰的女n号作精公主。 怕死的她瑟瑟发抖，在看到高大威猛且会笑到最后的威远大将军时，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念头：抱紧大腿，妇唱夫随保小命！ 公主人比花娇魅惑天成，三十六计追夫百折不饶，奈何殷将军就是心如磐石不动不摇。 姜娆从此走上了屡追屡败，屡败屡追的道路，成为了京城人们津津乐道的八卦。 终于有一天，姜娆怒了:老娘不追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殷将军，冷着一张脸找到落荒而逃的姜娆：公主殿下，做人要有始有终，懂不？ 第53章 谢明贞昨夜几乎没有怎么睡着过，只觉得疲惫不堪，所以准备上榻休息一会儿。可心里又记挂着谢夫人，于是吩咐燕婉在一个时辰以后把自己叫醒。 然而这一觉她睡得并没不安稳，一会儿梦见上一世自己惨死时的场景，一会儿又梦见弟弟在自己怀里笑得灿烂，一会儿又梦见谢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最后终究醒了过来，她早就已经是大汗淋漓，心绪不宁。 谢明贞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打开了房门，准备去谢夫人那里守着，燕婉叫住了她，递给了她一碗羹汤，“小姐，莲子百合羹最为清心凝神，你先喝了再去夫人那里吧。” “还是你想得周到。” 谢明贞一口气喝完了那碗莲子百合羹，心里似乎真的安宁了不少，这才带着燕婉一起朝谢夫人的别院方向走去。 秦姨娘见谢玉态度晦涩不明，心中担忧不已。后来仔细想了想，终究还得靠自己想办法帮谢明珩度过这一个难关。 她赶紧拿出自己所有的体己银两，带着身边最为得力的一个嬷嬷悄悄地出了府门。 来到牢狱后，秦姨娘找到了牢头，话里话外都是谢玉派她来探望谢明珩的意思，再加上她又许了不少银两，终于得以见谢明珩一面。 谢明珩一看到秦姨娘，赶紧冲到她面前跪下，抱住她的大腿，声音哽咽，“姨娘救我。” 昔日谢明珩玉树临风，何曾像今日这样狼狈过，秦姨娘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心中忍不住一酸，也红了眼眶。 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把眼角的泪水擦了擦，低声道，“大少爷，我今日去求了相爷，可他的意思晦涩不明，我担心他未必会愿意全力救你出去，所以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谢明珩不甘心，“可如今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已经没了，我才是父亲的长子，他怎么能不救我？难不成他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彻底毁了，把家业都传到明珏那个不成器的手里？他也不想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若是跟谋害嫡母的罪名搭上了边，明珏也就跟着完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明珏还能保住，但就明珏那不学无术的样子，不出三年必然会把府上所有的家业都败光。” 秦姨娘知道谢明珩的话句句属实，“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 “可如今谢明贞那个小贱人搭上了长青郡王，把我咬得死死的，恐怕我难以脱身。” 秦姨娘想了想，抬眸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探究，“大少爷，当初你们让我给相爷下药的时候，只是说会让那道士说谢明贞是晦气之人，趁机让她去城外的庄子待几日，可没有说过会如此对付她们母女。你现在跟我说实话，跟那宁道士和莫峰接触之时，你有没有露面？” “姨娘，我上次被打了以后，还未彻底恢复，一直都在别院里休息，怎么可能露面？” “那你身边的小厮呢？” “柔儿不放心我的人去办事，所以一切都是她在打点，我就给了她银子而已。” “这就对了。”秦姨娘面露喜色，“明日你见机行事，若是情况对你们不利，到时候你就一口咬定自己对苏心柔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明白吗？” “姨娘的意思是让柔儿一个人承担罪名？” “是。”秦姨娘道，“到时候你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把罪名推到她头上，你最多得个娶妻不贤，疏于管教的罪名。你再趁机把她休了，那样你还是丞相府的长子，以后还能继承家业。” “可是……” 秦姨娘定定地看着他，眸色深沉，“大少爷，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该不会真的为了她想要放弃自己的前程，跟着她一起承受牢狱之灾吧？” “我……我……”谢明珩吞吞吐吐，终究下定了决心，“姨娘，我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了。”他是喜欢过苏心柔，但还没有到能为她付出一切的地步。秦姨娘说得对，只要度过这一次难关，自己仍是相府的大少爷，以后能继承家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有的是机会磋磨谢夫人和谢明贞那个两个贱人。 谢明贞到谢夫人的房中，见谢玉也在那里，整个人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看来自己这个父亲还不是冷血到了极点，至少还知道在这个时候多陪陪自己的母亲。 谢玉朝她招了招手，“贞儿，过来陪你母亲说几句话。” 谢明贞依言过去，看着面色苍白，眼角含泪的谢夫人，忍不住拉起了她的手，低声道，“母亲，你还有我。”从今往后，自己会拼了命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任何伤害。 闻言，谢夫人瞬间泪如雨下。见她如此，谢明贞的眼泪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贞儿！”谢玉开了口，“你母亲现在不能伤心，你该多宽慰她才行。” 谢明贞赶紧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母亲，蔺大夫说你要好生调养，所以不能再伤心了，知道吗？” “我知道。”梓 “你药吃了没有，你饿不饿，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立刻就吩咐人去做。” “药已经吃了，你父亲刚才喂我喝了些粳米粥，不饿。” “那就好。”谢明贞点头，“母亲，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 “你是个有心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谢夫人擦掉泪水，问道，“我听说你把你大哥大嫂送进了京兆尹府的牢狱里？” 话音刚落，谢明贞转过头对谢玉怒目而视。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不就是想劝自己母亲不再追究么？可他也不好好地想一想，自己母亲刚失去了孩子，怎么可能答应他这样的要求？亏得她刚才还觉得他不是冷血到了极点，实在是可笑至极。原来，人可以恶心到如此地步。 然而谢玉面不改色心不跳，“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你母亲。”谢明贞冷冷地道，“所以呢？” “贞儿！”谢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我们不从官府追究了吧！” 谢明贞普通五雷轰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你说什么？” 谢夫人重复了一遍，“我们不从官府追究了，到时候用家法惩处他们，好不好？” 谢明贞几乎用全身力气吼了出来，“为什么？苏心柔和谢明珩谋害你一事证据确凿，为什么要放过他们？母亲，你难道要弟弟死不瞑目吗？” “我没……我不是……”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谢明贞怒道，“他们害死了弟弟，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恨吗？” “我当然恨。”谢夫人已经是泪水涟涟，“只是你弟弟已经夭折，这是改变不了的事情，我们现在应该以丞相府的声名和前途为重。贞儿，相府也是你我的依靠，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毁于一旦，不是吗？” 谢明贞抬眸看着她，声音清冷，“所以在你的心目中，弟弟的命也比不上相府的声名和前途？” “我……” 谢明贞冷笑起来，原来之前做的一切都只是自以为是罢了。哪怕是亲生骨肉的死都唤不醒谢夫人，她又何尝不是像谢玉一样冷血？只不过谢玉的冷血是对别人而她的冷血是对自己罢了。 或许在他们眼中，哪个府上没有夭折过几个孩子？弟弟的死是让人伤心，但却还不至于为了他而损害相府的利益。只有她清楚地知道，他究竟是个多么可爱鲜活的孩子。 “母亲！” 谢夫人点头，“嗯！” 谢明贞声音平静，“你就当从来未曾有过我这个女儿吧。”她叫不醒自己的母亲，那就只有远离。不然的话，难道等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落得一个惨死的命运。上一辈子，不就是如此吗？ 她对谢夫人的那颗孝顺之心，已经在谢夫人说出不追究的那一刻彻底死了。 谢夫人脸色大变，“贞儿，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没关系。”谢明贞苦笑，“没有我，你还有谢明珩和谢明珏两个儿子孝顺。” 言罢，谢明贞转身就走。 “站住。”谢玉叫住了她，“你这个混账，怎么敢跟你母亲这样说话？” 谢明贞嘲讽一笑，“怎么，父亲你还想要再打我一巴掌？我看你今日干脆就把我打死算了，这样大家都清净。” 谢玉怒从中来，双拳紧握，谢夫人赶紧抓住了他的手，“相爷，贞儿只是一时糊涂，你不要动怒。我们先让她回去好好想一想，她一定能够想通的。” 谢明贞终究还是离开了那里，心如死灰，大致就是如此。 回到别院以后，谢明贞吩咐燕婉把自己值钱的细软都用包袱收起来。她吓了一大跳，“小姐，你这是想做什么？” “燕婉，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们离开吧。” “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一个地方值得我们停留。” “可是小姐，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恐怕很快就会被找回来。就算没被找回来，可你的户籍在这里，以后若是想要婚嫁的话……” 谢明贞道，“你若是不愿意跟我走的话，我也不强求，我自己走。” 燕婉见她心意已决，赶紧道，“奴婢自然是愿意跟着小姐走的。” 趁着夜色，谢明贞带着燕婉离开了谢府。如今城门已经关闭，她们便在离城门不远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只等着明日城门打开之时就出城。 做了这样的决定以后，谢明贞觉得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移开了。她整个人疲惫无比，刚一沾床就睡了过去。 燕婉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妥当，她们两名女子就这样走了，若是在路上遇到什么歹人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许了店小二些银钱，让他帮忙去送个信…… 谢明贞睡得迷迷糊糊，觉得嗓子很干，索性坐了起来，想要起床喝点儿水。哪知道却借着从窗户倾泻进来的月光看见人影就坐在离自己不远处，吓得她忍不住想要尖叫。 那人眼疾手快，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没让她叫出声来，“谢小姐，别怕，是我！” 原来是赵无炎，谢明贞这才放下心来。 赵无炎放开她，又点了屋里的油灯，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谢明贞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郡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那丫鬟差人给我送信，说你要离开京城。我放心不下，所以就赶了过来。那丫头也是为你好，你可千万不要怪她啊。” 谢明贞接着道，“我只是很好奇，郡王爷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我赶来之后，你那丫鬟说你已经睡下了，我就也在客栈开了一个房间。可我担心自己会睡过头，索性就想着干脆到你房间来等你醒过来。你知道的，我是个纨绔，开个窗翻个墙什么的不在话下。我真的不是要唐突你，而是怕自己睡过头让你走了。” 见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谢明贞笑了笑，“我知道，郡王爷是好人。” 赵无炎赶紧忽悠，“我是好人我当然知道，可这世上还有很多坏人。小辣椒，你想一想，若是今夜是有坏人像我这样摸进了你的房间，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所以你和燕婉两个弱女子就这样一走了之，实在是不太妥当。” 其实谢明贞想想也觉得后怕，但让她继续留在谢府，她也不愿意。 “可是郡王爷，我必须离开谢府。”哪怕让她在谢府多呆一天，她都会受不了。 “你想要离开谢府，也不止这样一个办法啊。” 谢明贞抬眸看他，“还有什么办法？” 赵无炎对上她的双眸，恨不得说一句让她嫁给自己，一切就迎刃而解之类的话。可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在趁火打劫，终究还是忍住了心中的这个念头。 “我可以去求皇祖母，让她召你入宫陪伴，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呆在谢府了。” 谢明贞表示怀疑，“这能行得通？” “你放心。”赵无炎赶紧打包票，“皇祖母素日里最疼我了，肯定会答应我的请求。”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皇祖母本来就一心想要撮合他们，把她放在皇祖母身边事最合适的事情了。 谢明贞点头，“你又一次帮了我。” “不就是帮个小忙嘛，你不用放在心上。” “郡王爷！” “嗯？”赵无炎回答，“小辣椒，你还有什么事？” 谢明贞看着他，却没有说话。赵无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赶紧转过头不跟她对视，“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为什么三番四次地帮我？” “我……”赵无炎内心开始挣扎，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他想了想，索性把问题抛给了她，“小辣椒，你觉得呢？” 谢明贞很直接，“你心悦我！” 赵无炎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番心思最后竟然是被她一名女子先挑明。相比之下，倒是自己太不干脆利落了。 反正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于是他点了点头，“我是心悦你。可是小辣椒，我做的这一切不是想要挟恩图报，而是想要你过得好。” “我知道。”谢明贞缓缓道，“至始至终，你都从未向我索求过什么。” “你明白就好。”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房间里简直安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够听见。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两人异口同声，“我有话要说。” 赵无炎赶紧道，“你先说。” 谢明贞摇了摇头，“还是郡王爷先说。” “那个……我……小辣椒，我就是想问问，那个你以后有没有可能……有可能心里也有我？”问完这句话以后，赵无炎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答案是否能够如自己所愿。 谢明贞回答，“郡王爷，你一直都知道的，我从未想过要嫁给谁，所以从未想过要去喜欢谁。所以很抱歉，我无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赵无炎眼眸里满是失望，但仍是挤出一个笑容来，“没关系，只要你以后能一辈子平安喜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谢明贞接着道，“可是现在我想试一试。” 闻言，赵无炎原本暗淡的眼眸瞬间又亮了起来，“你说什么？” “郡王爷，我想试着去喜欢你，可以吗？” “为……为什么？”赵无炎有些语无伦次，“你该不会是为了报恩，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不是。”谢明贞浅笑，“若是为了报恩，我有很多办法，为何要选这样一个方式？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只因为你至真至善，值得我去信赖。说到底是因为我自私，还是在为自己着想。” “你真的愿意试着喜欢我？” 谢明贞点头，“我愿意。只不过我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若是终究不能如你我所愿，还请郡王爷……”毕竟上一世的阴影太重，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我明白。”赵无炎笑了，“这个世上，男女之间哪怕没有情意也可以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利益做夫妻，可我希望自己和以后的妻子并不是这样，而是能做一对像我父母那样的恩爱夫妻。小辣椒，我希望以后能够跟你有绵长的情意，所以你能想着试一试我已经很满足。若是你终究能够心里有我，那最好不过。可你终究无法喜欢我的话，也不过是你我今生没有缘分而已，我不会强求，更不会生怨。” “其实你今夜能够如此坦荡地说出这些话来，反而打消了我的诸多顾虑。”赵无炎伸出手来，“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拉勾！” 谢明贞笑出声来，“拉勾是小孩子喜欢做的事情呢！” “爷跟人有约定就喜欢跟人拉勾，你就顺着爷的意思一次不行吗？” 话音刚落，谢明贞的手指就勾上了他的，“好！” 两人刚拉完勾，外面突然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第54章 谢明贞跟赵无炎对视了一眼，立刻警觉起来。毕竟她夜里离家出走已经容易落人话柄，现在他还在她的房间里。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的话，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谢明贞清了清嗓子，“谁？” “大小姐，奴才是管家周奇。你深夜出走，相爷和夫人发现以后都担心不已，特意派奴才带着人出来寻找。奴才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还请小姐体恤，现在就跟奴才一起回去。” “我不回去。” “若是小姐执意如此，那可休怪奴才无礼，带着人直接闯进来，强行带你回府。毕竟相爷吩咐过，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都得把你带回去。” “等等。”谢明贞大声道，“待我整理一下衣衫，跟你们回去便是。”赵无炎还在这里面，绝对不能让他们闯进来。 “是。”周奇隔着房门道，“奴才就带着人在这里候着。” 谢明贞回过头看向赵无炎，只见他对她笑了笑，似乎在示意让她放心。 她无声地点了点头，给了他回应，随后便走出了房门，对周奇道，“燕婉就住在我隔壁，麻烦你把她叫起来，我们一起回去。” 周奇赶紧让人把燕婉叫醒，带着她和谢明贞一起回府复命。 马车上，谢明贞突然问道，“燕婉，是你给郡王爷送了信？” 燕婉急忙解释，“奴婢只是觉得小姐离家出走并不妥当，想让郡王爷能劝劝你。小姐，你是生奴婢的气了吗？” 谢明贞点头，“没有，这件事你的确做得很对。”仔细想想，她当时只不过是凭着心中一时的怒气和怨气行事，没有合理地计划，更没有考虑会遇到的困难和危险，实在是不够理智。 燕婉有些不太敢相信，“小姐，你真的没有生奴婢的气？” “真没有。”谢明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知晓你是真的关心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我们回府以后，又该怎么办？”燕婉看得出来，自家小姐是真的对谢玉和谢夫人寒了心，一刻也不想再呆在丞相府。如今唯一能够离开的办法恐怕是嫁人，只不过她似乎对嫁人这件事有所抗拒，实在是愁煞人。 谢明贞想起赵无炎提出会让她去太后身边陪伴一事，心想自己他应该很快就会办妥。所以自己不会在谢府停留太久，还能够忍受。 “不听不看不问不管便是。” “那为小少爷报仇这件事……” 谢明贞心中一滞，自己昨夜真是被气昏头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一心只想着要逃避。但自己现在已经决定留在京城，弟弟的仇自然是要报的，只不过自己母亲这个苦主现在已经被谢玉说服，哪怕闹到皇帝那里也很难得到公正的结果。 不过没关系，哪怕官府不能惩处苏心柔和谢明珩，她总会想到办法让他们付出代价。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之我不会放弃。” 马车终于在丞相府门口停下，谢明贞刚走进府门口，就看到秦姨娘朝自己走了过来，“唉，大小姐你的脾气未免也太差了，顶撞相爷和夫人不说，还夜里离家出走，这像是大家闺秀做的事情吗？” 谢明贞冷冷地看着她，只见她现在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愁眉苦脸，估计已经知晓自己母亲不打算从官府追究一事，心里正得意呢。 “无论我像还是不像大家闺秀，但我的的确确就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而你，永远都只会是一名贱妾。我坐着，你就得站着。我打你，你就得受着。” 秦姨娘气急败坏，“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你又如何？”谢明贞冷笑，“你若是有自知之明，现在就离开我的视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秦姨娘本来就是起着奚落她的心思来来，结果反被她这样辱骂，心里怎么可能甘心？ “大小姐，我如此辱骂我，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你知道吗？是相爷让我来提醒你，别以为找了长青郡王做靠山就这样肆无忌惮。你是丞相府的女儿，你的前程皆与相府有关。” 谢明贞实在是烦心，顺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我也提醒你一句，别以为找了我父亲做靠山就肆无忌惮。” “你……你……”秦姨娘捂住自己的脸颊，对她怒目而视，“你竟然敢打我。” “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是你自己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谢明贞眸色凌厉，“现在就连父亲都怕我，你还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我面前蹦哒，实在是可笑至极。”?棠?芯?小?说?独?家?整?理? “你胡说八道，相爷是你父亲，又是当朝丞相，怎么可能怕你。” “他若不是怕我，为何不亲自来跟我说别以为找了长青郡王做靠山就这样肆无忌惮之类的话，而是让你来转达？”谢明贞顿了顿，接着问，“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怕我吗？” 不等秦姨娘回答，谢明贞嘴角满是讥诮，“因为他终于发现，他自己一心想要维护的家业和荣耀在我眼中一文不值。反正我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哪怕府上一切尽毁，我也不在乎。他现在说服不了我，也掌控不了我，当然会害怕。” 谢明贞往秦姨娘的方向走了两步，轻轻地拍了拍秦姨娘的肩膀。她的脸上虽然笑着，可偏偏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秦姨娘，连父亲现在都拿我没有办法，你一个贱妾又能奈我何？” “滚……” 秦姨娘不敢再说些什么，灰溜溜地离开了。 一旁的燕婉这才开了口，“小姐，刚才那些话你又何必说出来？这个府上，终究还是相爷做主。”万一谢玉被彻底激怒，到时候随便给她指个婚，岂不是得不偿失？ 谢明贞缓缓道，“一开始我还想着装一装，我们父女这辈子就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也好，可现在我已经懒得装下去了。” “可是……” “好了，我们赶紧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要不了多久天就会亮了，到时候还要去京兆尹府。” “是。” 约莫睡了一个时辰，燕婉把谢明贞叫了起来。燕婉发现她的气色太差，拿出梳妆台上的胭脂想要替她抹一点儿，然而她却拒绝了。 “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好。”虽然昨夜赵无炎什么也没有跟她说，但她总觉得他一定还会继续帮自己为弟弟讨公道而奔波，说不定今日皇帝会亲自审理这次案件。到时候她一脸憔悴，至少还能博得几分同情。 谢明贞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秦姨娘也正准备出门。 秦姨娘亦是看见了她，“大小姐，相爷让我转告你一句，若你还顾念与他的父女之情，今日最好待在府上不出去惹事。” 谢明贞眸色一冷，“昨夜那个耳光是不是不够疼？” 秦姨娘脸色大变，“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你究竟要不要听，我也管不着。” 言罢，她便出了府门。现在的谢明贞简直就是个见谁咬谁的疯狗，她才不要跟这个疯子计较。等到自己亲生儿子全身而退之后，他们再仔细地跟她算这一笔账。 当谢玉知晓谢明贞终究还是出门的消息以后，眸色暗了下来。看来她真的已经不顾一切，彻底豁了出去。既然如此，待这件事了结以后，就不要怪他不顾父女之情。 谢明贞刚抵达京兆尹府，宫里就来了消息，皇帝果然打算亲自审理这次案件，所有人都被带进了宫中。 御书房外，燕婉突然凑到谢明贞耳边低语，“小姐，五味刚才悄悄地替郡王爷带了话，说他昨夜提及的事情已经妥当了。” 看来太后是真的答应了让自己入宫陪伴一事，赵无炎的动作也实在是太快了。他之所以这么迅速，恐怕也看出来现在丞相府对自己而言就是一座牢笼吧，她的心不禁暖暖的。 正在此时，御书房的房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名内侍，“皇上召谢小姐进去问话。” 谢明贞缓缓地走了进去，跪下行了礼，“民女谢明贞见过皇上。” 元丰帝开了口，“抬起头来。” 谢明贞依言抬了头，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元丰帝。而元丰帝也看着她，只觉得她跟自己上一次见到之时清瘦憔悴了不少。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她的姿色，反而多了一丝楚楚可怜的神色，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果然美人就是美人，无论什么模样都好看。 “听说你大嫂的腿是你弄断的？” “是。”谢明贞道，“当时民女的母亲已经是八个月身孕，受不得丝毫颠簸，可苏心柔偏偏让那车夫飞奔疾驰，其恶毒的心思可见。民女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让马车停下来，只好把她踹下去吓唬那车夫。” “你倒是说得坦荡荡。”元丰帝道，“可据孤所知，当时你们是遇到了劫匪，或许你大嫂只是被吓坏了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并没有什么险恶用心呢？” “皇上圣明，民女倒是希望自己是多心了。只是一切证据表明，就连那些劫匪都是苏心柔找来的，她的用心怎么可能不险恶？” 话音刚落，一旁的苏心柔忍不住对她怒目而视。但苏心柔这次学乖了，没有像在京兆尹公堂上那样大喊大叫。 “你先退下吧。” “是。” 谢明贞有些惊讶，元丰帝把自己叫进来就只是随便问了这么几句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明贞刚走了御书房，就看到谢玉竟然把谢夫人带了宫进来，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虽然已经决定不听不看不管不问，可谢明贞还是忍不住为谢夫人担心。她才生产几日，而且还是难产，现在如此折腾，以后不知道究竟会落下什么病根。 谢夫人也看见了谢明贞，赶紧道，“贞儿，我身体已经好多了，是我自己要进宫来，你不要怪你父亲。” 此言一出，谢明贞原本那颗有些软了的心不可捉摸地又硬了起来。对于自己母亲而言，自己和弟弟都比不上丞相府重要。因为谢明珩是长子，或许他们甚至连谢明珩都比不上。 “你高兴就好。” 闻言，谢夫人的脸上有了悲伤之色，“贞儿……” 谢明贞转过脸不再看她，也没有说话。谢明贞现在真的很心烦，怕自己再开口，就忍不住跟自己母亲吵起来。自己母亲毕竟才难产没有了几日，就算不想再关心，至少也不能再气她。 守在门口的内侍立刻就进门去通报谢玉跟谢夫人求见的消息，所以元丰帝很快就传召了他们。 谢明贞心中难受到了极点，自己母亲这一出现，很明显是想亲自请求皇帝不要再从官府追究，也就昭示着她和赵无炎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元丰帝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虽说如今已经是证据确凿，但这个案件一个涉及文官之首的谢玉，另一个却涉及赫赫战功的国公府，若是公正处理起来，两边都要伤筋动骨，怕都难以痛快，所以他也在看双方的态度。若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时候国公府和丞相府也会感念皇恩浩荡。 唯一不会满意的可能也就是那烈性的谢家小姐，大不了过后再用别的方式给她补偿好了。 如今谢夫人能够出现，亲自表明不想追究此事，实在是一件好事。 不过元丰帝还是问了一遍，“谢氏，你可想清楚了？” 只听谢夫人虚弱地回答，“皇上，臣妇相信两个孩子只是一时糊涂，还是想要给他们一次机会。以后臣妇一定和相爷好好地教训他们，让他们悔过自新，不再犯任何错误。” “谢夫人当真是心善。”元丰帝看了谢玉一眼，“谢卿，你娶了一名好妻子，日后一定要好生待她。” “臣遵旨。” “这样吧，孤会对外宣称这是一场误会。至于谢明珩和苏心柔两个人究竟要如何处置，就由谢夫人定夺。”元丰帝道，“至于……” 话还未说完，只见原本守在门外的内侍匆匆走了进来，“皇上，苏将军求见。” “快传。” 苏长临看着眼前的谢明贞，低声说了一句，“若非有要事，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让你难受，抱歉。” 谢明贞瞬间明白了过来，那日自己说的那些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将军是想要替苏心柔求情吗？”谢明贞苦笑，“你来迟了，因为我母亲应该已经替他们求了情。” “我不是。” “那将军在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谢明贞抬眸看着他，只见他眸色一片清明，可她却猜不透他的意图。 第55章 苏长临走进御书房，向元丰帝行了礼，“臣拜见皇上。” “苏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元丰帝看向他，“不知道爱卿此刻求见，究竟所为何事？”其实这也不难猜，估计是为了自己的妹妹求情。反正谢夫人那里已经松了口，也不是什么为难事。 苏长临并没有起身，仍是跪着，“关于臣妹苏心柔和谢明珩谋害嫡母一事，还请皇上秉公处理，还谢家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这件事已经快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彻底解决了，他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请求，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元丰帝忍不住确认了一次，“爱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长临又重复了一遍，“还请皇上秉公处理，还谢家一个公道。” 元丰帝终于可以肯定，苏长临没有在开玩笑，情况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他虽然年轻，但却是皇朝最好的战将，他的话可是有足够的重量。 “爱卿，刚才谢夫人已经提出不从官府追究，你当真执意要如此？” “谢夫人一片善心，但国有国法，臣坚持。” 苏心柔再也隐忍不住，“大哥，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为了讨好谢明贞，竟然主动推我入深渊。” 苏长临回过头看她，“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推你入深渊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若是你不做那些事情，又怎么会有现在的结果？” 苏心柔冷哼一声，“别以为你说得冠冕堂皇我就会相信，你不就是看上了谢明贞，所以才帮着她对付我。不然的话，这天底下哪里会有哥哥不向着自己亲妹妹的道理。” 苏长临态度坦荡，缓缓问道，“柔儿，你还记得苏家的家训吗？” 苏心柔愣了愣，脸有些热，随后低下了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苏长临接着道，“立身无愧，这是苏家传了无数代的家训。你出手害人，触犯律法，与家训背道而驰，自然就承担应有的后果。” 元丰帝见苏长临态度坚决，也就改变了之前的心思。如今皇朝战将青黄不接，最好不要驳了他的意思，毕竟他这完全是合理合法的请求。反正这是他自己求的，到时候就算国公府和丞相府要怪，也只能把怪到他头上。 “爱卿大义灭亲，实在是让孤动容。”元丰帝看向谢玉，“谢卿以为如何？” 谢玉在朝多年，自然颇会揣摩元丰帝的心思，知道他现在恐怕已经改变了主意，自然顺着他的意思道，“苏将军说得对，国有国法，此事必须按律处置，之前是臣和夫人狭隘了。” “既然如此，那这案件还是走官府的程序。”元丰帝道，“你们可都服气？” 一直跪在一旁的谢明珩突然开了口，“皇上，草民冤枉啊。” “哦？”元丰帝双眼微眯，“你有什么冤情？” “皇上圣明，草民真的是冤枉的。”谢明珩赶紧道，“草民身上有伤，最近这段时日一直在府上养伤，根本就不知道妻子在私底下谋划了些什么，还请皇上明察。”在这之前，他还幻想着此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并没有把一切都推到苏心柔身上，毕竟他还想着以后能利用她得到国公府的帮助。可看刚才苏长临那个态度，他就知道国公府已经放弃了她，他自然不能再陪着她认罪。 “你的意思是自己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苏心柔一人所为？” “是。” 元丰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孤已经决定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京兆尹处理，你到时候去跟他说。只要能够证明你的确不知情，想必到时候他一定会公正判决。” “谢皇上。” 从谢明珩说那些话把自己撇清开始，苏心柔就已经目瞪口呆。她虽然曾嫌弃过谢明珩让自己丢脸，想过要跟他和离。但她总觉得他心里应该是有自己的，不然他为何还每天花尽心思哄自己开心？可如今事到临头，他怎么可以把一切都推到自己头上？ “你们都先退下，苏将军留下。” 众人很快就听命退了下去，整个御书房里就只剩下元丰帝和苏长临两个人。 “爱卿为何还不起身？” 苏长临回答，“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元丰帝问，“爱卿但说无妨？” “刚才臣请求皇上秉公处理是为国法家训，现在却是为了兄妹之情。”苏长临目光坚决，“臣知道谋害嫡母是死罪，可臣想求皇上能够允许臣用满身军功换柔儿一命。” “虽说法为立国之本，但法理之外也容有情。你为皇朝立下赫赫战功，难得向孤开一次口，孤自然会答应你的请求。” “谢皇上。” “对了。”元丰帝接着道，“爱卿，你当真心仪那谢小姐？” 苏长临点头，“是。” 原来真是如此，元丰帝忍不住在心中庆幸。说起来谢明贞当真是明艳无双，恐怕是个男人都会喜欢，所以他之前也曾动过要纳她入宫的念头。刚才他特意叫她进去问话，也不过是借口再看看她的花容月貌而已。还好他及时发现苏长临的心思，不然就不成了跟自己朝中最能打的将军抢女人了，那可不是明君的行径。 不就是个漂亮女人嘛，他身为一国之君还是让得起。只要苏长临一心一意为皇朝打仗，别说一个谢明贞，哪怕再多十个八个美人他也可以赏赐。 “爱卿战功赫赫，谢小姐沉鱼落雁，你们两人一个英雄一个美人，实在是天作之合。不如孤择佳期给你们赐婚，成就一段佳话。” 御赐之婚不可拒，苏长临不是不心动。可他希望谢明贞是心甘情愿地要嫁给自己，而不是因为任何事情或者任何人的逼迫。 “皇上的美意臣心领了，只不过臣更希望能够自己亲自打动谢小姐。” 元丰帝笑了，“孤原本以为你长年累月在边关打仗，是个不解风情的，哪知道也是个知晓风月的。那就依你，孤等着你的好消息。”原来自己的将军也好男女之间追逐这一口，他倒是多此一举了。 苏长临走出宫门口时，发现谢明贞正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人。 他知道她心中有怨气，所以只是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便准备翻身上马离开。 哪知道谢明贞却叫住了他，“苏将军，请留步！” 苏长临回眸，“谢小姐有话要跟我说？” 谢明贞行了一个礼，“之前是我不好，一味迁怒将军，还请将军见谅。”她已经听说了苏长临请求元丰帝秉公处理一事，心中对他再无迁怒，更多的是感激。 坦荡之人果然行坦荡之事，之前是她太过于狭隘。 “你迁怒我并没有错。”苏长临缓缓道，“谢小姐，其实我很抱歉。” 谢明贞不解，“将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确向皇上请求要秉公处理这件事，但我也用了自己的军功求皇上无论如何要饶柔儿一命。” 谢明贞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神情平静，“原来如此。” “谢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这次是我欠你，以后我一定会偿还。” “苏心柔是你的亲妹妹，你保她性命是人之常情。在这件事上，你已经够公正，所以并不欠我什么。”谢明贞声音平静，“以前迁怒你，实在是我自己太过于狭隘。”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他作为皇朝最好的战将不是没有原因的。 苏长临早就断定谢明贞是能分清是非之人，可当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不迁怒他，那说明他还有机会。 “可我的确是亏欠你了。”苏长临道，“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谢明贞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虽然不迁怒他，甚至佩服他，但他终究是苏心柔的哥哥。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替弟弟报仇，以后必然和苏心柔还会有纷争，她怎么可能找他帮忙？ 苏长临告辞以后，便翻身上马离去，这时赵无炎才从角落里朝谢明贞走过去。 “小辣椒，你刚才跟苏长临说什么呢？”赵无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可是有些酸溜溜的。 “他告诉我他用自己的军功跟皇上换了苏心柔一命。” “还可以这样？”赵无炎脱口而出，“他那满身军功这样用，真是可惜了。” “或许吧。”谢明贞浅笑，“这次的结果比我预计的要好，就算苏心柔和谢明珩能够逃脱死罪，但谋害嫡母这样的罪名会一辈子如影随形，倒也解气。说起来，还多亏苏将军为人坦荡。” 这小辣椒是在夸赞苏长临呢，赵无炎心中瞬间警铃大作。说起来似乎苏长临学问比自己好，武功比自己高，最重要的他还不是个纨绔，是有实打实军功的大将军。好像自己唯一能够比得过他的就是这张脸，可小辣椒又不是那种只看脸的肤浅女子，这可如何是好？ 谢明贞哪里知道他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只当他是想什么事情出了神，于是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郡王爷？” 赵无炎回过神来，“啊？” “你在想什么？” “我……我……” 谢明贞见他脸色有些为难，于是道，“郡王爷若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吧。” “不是不方便。”赵无炎咬了咬牙，决定稍微黑一下苏长临，“我只是觉得苏长临的确坦荡，可偏偏摊上那样的母亲和妹妹。”这可怪不了自己，谁让他非得要跟自己抢小辣椒呢？ 谢明贞点头，“的确是可惜了。” “小辣椒，你该回去了吧。”赵无炎转移了话题，“皇祖母说过了，一会儿让你入宫陪伴的懿旨就会送到丞相府，等过几日这件事情平息下去一些以后就会派人去接你，所以你再忍就几日。” “好。” “你放心，我皇祖母和蔼可亲，又最疼我。她知道你是我喜欢的人，定然会爱屋及乌。” 谢明贞这才明白过来，“太后娘娘知道知道你的心思？” 赵无炎赶紧解释，“我真没主动跟皇祖母提过，是她自己猜出来的，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赵无炎心思单纯，被太后看出心思也很正常。 “你真相信？” “当然。”谢明贞点头，“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赵无炎心中暖暖的，“为什么？我记得以前的时候，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 “因为我以前并不了解郡王爷，只当你真的就是纨绔。可当我了解你的为人以后，便知道你值得人去毫无保留地信任。” 赵无炎大为感动，能被小辣椒如此信任，感觉实在是太好。从今往后，他绝对不会辜负她这番信任。 谢明珩和苏心柔被带回京兆尹衙门后，他便一口咬定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概不知，一切都是她一人所为。 京兆尹看向一旁目光呆滞的苏心柔，问道，“谢大少奶奶，你怎么说？” 然而，苏心柔没有任何回应。 后来京兆尹又重复问了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他说得没错，这件事至始至终都是我一手谋划，他的确不知情。” 谢明珩心中一喜，看来她真是爱自己爱到骨子里去了，如今准备一人承担罪行。既然她如此有情意，自己以后一定会替她报仇，好好地磋磨谢明贞那个贱人。 原本京兆尹并不小心谢明珩的话，还打算让人彻查一下，哪知道苏心柔就这样把所有人的罪名都认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本官即刻宣判，苏心柔谋害嫡母证据确凿，现收押在监，秋后问斩。莫峰流放岭南，即刻启程。宁道士打二十大板，□□三个月。至于谢明珩……” 京兆尹顿了顿，接着道，“你虽然并未参与此案，但你是苏心柔的夫君，对她疏于管教，所以本官判打十大板，罚银六百两，你们可否服气？” 苏心柔开了口，“大人的判决，我们自然是服气的。我只是想恳求大人，让我跟夫君再说几句话。” 不过几句话而已，不伤大雅，京兆尹也便同意了。 苏心柔朝谢明珩招了招手，“夫君，我的腿不方便，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谢明珩记起来，秦姨娘曾叮嘱过自己在撇清关系之后一定要立刻休妻表明立场。可如今苏心柔主动承担了所有的罪名，他心里多多少少对她有了一些怜爱之心，所以想着还是先听听她究竟说些什么，然后再提出休妻也不晚。 他到了她的面前，问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苏心柔微微一笑，“我们夫妻的缘分今日已经到头了，我只是想再好好地看看你。夫君，你的头能不能再低一点儿，这样我才能看得更清楚一点儿。” “好。” 谢明珩刚把头低了一点儿，苏心柔眸子瞬间变冷。她的手迅速地朝抓了过去，谢明珩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公堂…… 第56章 “谢明珩，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我杀了你……” 苏心柔像疯了一样抓花了他的脸，双手又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住他，任凭他如何摔打都甩不开。 “贱人，你快放手！” “我要你陪我一起下地狱！” 京兆尹突然见了这样的变故，赶紧吩咐一旁的衙役，“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把人分开。” 话音刚落，苏心柔的右手突然擦进了谢明珩的左眼，愣是活生生地把他的眼睛挖了出来。他疼得晕了过去，鲜血流了一地。 原本冲进来准备帮忙拉开苏心柔的秦姨娘见到眼前如此惨烈的场景，瞬间吓得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前言不搭后语，“大少爷……大少爷……救命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些衙役才把苏心柔拉开，拖着往牢狱里送。只听她疯狂地笑着，“谢明珩，我会在地狱里等你！”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最可恨的从来都不是谢明贞，而是那个她以为爱着自己的男人。他拉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渊，最后却把她一个人扔下去，还不忘踩一脚。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 秦姨娘几乎是爬到了谢明珩身边，看着满脸鲜血的他，哭得不能自已，“大少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若是出了什么事，让我可怎么活啊。” 京兆尹赶紧让衙役请了大夫过来，一番诊治过后，谢明珩的性命倒是保住了，只不过从今往后就只有一只眼睛。 最后，京兆尹派人把谢明珩送回了相府。 谢明贞听到谢明珩被苏心柔活生生地挖了一只眼睛的消息后，心里生了几分痛快之意。像他那样恶心的人，当真是活该。 “小姐，要奴婢说，他们这一次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谢明贞笑了笑，“燕婉，我平时还没有看出来你这嘴骂起人来还挺毒的嘛。” 燕婉回答，“那还不是因为他们罪有应得？” 正说话间，只听到院中一阵吵闹，秦姨娘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进来。 “谢明贞，你个小贱蹄子给我出来。” “看来谢明珩被挖眼这件事情对她打击倒是挺大的。”谢明贞淡淡道，“走，我们去会会她。”谢明珩只不过是少了一只眼睛，而自己弟弟没的却是性命。秦姨娘的伤痛，哪里比得过自己心里的伤痛？今日她既然主动上门挑衅，也不怪自己迁怒。 谢明贞走出房门，冷冷地看着秦姨娘，“我看你今日怕是疯了，竟然敢辱骂我。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贱妾，莫非还不清楚妾室骂府上嫡女的后果？” “我呸！”秦姨娘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你别给我耍什么嫡女的派头，我要你赔大少爷的眼睛。” 燕婉立刻挡在谢明贞面前，一脚把秦姨娘踹倒在了地上，“休想伤害大小姐。” 谢明贞赞许地看了燕婉一眼，看来这丫头倒是把自己的暴脾气学会了。 “秦姨娘，你若是还不滚的话，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谢玉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本相倒是想要看看你究竟是怎样个不客气法？” 谢明贞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脸冰寒之色的谢玉正缓缓走了过来。 秦姨娘赶紧连滚带爬地到了谢玉面前，她早就已经是满脸泪痕，楚楚可怜。 “父亲，你来得正好，秦姨娘身为妾室却跑到我的别院来辱骂我，还请你替女儿做主。” “替你做主？”谢玉冷笑，“你的主意不是大得很吗，哪里还需要人替你做主？” “女儿谢父亲夸赞。”谢明贞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女儿就自己做主了。来人啊，秦姨娘对我出言不逊，还不快把她拉下去用家法伺候。” 秦姨娘赶紧抓住了谢玉的衣袖，“相爷……” “我和你母亲还没死，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做主。”谢玉气得整个人都在抖，自己女儿忤逆父命，顶撞生母，还害得自己的兄长没有一只眼睛，现在还要对入府二十年的妾室动用家法，她现在这个样子，跟疯子又有多大的区别？ 谢明贞依然平静如水，“既然轮不到女儿做主，还请父亲为女儿做主，惩处出言不逊的秦姨娘。” 谢玉死死地盯着谢明贞，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已经害得丞相府如此不宁，怎么还能做到如此平静？ 良久，他开了口，“好，我替你做主。来人啊，大小姐德行尽失，立刻请家法来。” 闻言，秦姨娘心中窃喜，谢明贞这个小贱人终于要倒霉了。 不出一会儿，谢玉身边的小厮就把供奉在祠堂的长鞭拿了过来。 燕婉立刻跪了下去，“相爷，小姐身体娇弱，根本受不了鞭子的啊，求你饶了小姐吧。” “燕婉，起来。”谢明贞不卑不亢地看着谢玉，“父亲给我血肉，他自然是想打就打的，我只希望他不要后悔。” 谢玉瞬间就被她这句话激怒了，狠狠地往她身上抽了一鞭。后悔？他的确是后悔了。只不过他后悔的是当初为何要生下这个女儿。 哪一鞭子谢玉用足了力道，谢明贞简直疼到了骨子里去。可她拼命咬牙忍住，没有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偏偏她这个倔强的样子，更加让谢玉动怒，他大手一挥，鞭子又往她身上甩了过去。 “小姐！”燕婉急了，立刻扑在了她身上，替她挨了这一鞭子。 谢明贞心中一疼，“傻丫头，你让开。”这是自己跟父亲之间的事，她根本没有必要替自己受伤。 “不，小姐，你身体娇弱，就让奴婢替你挨这些鞭子吧。” 谢玉已经打红了眼，“来人，快把燕婉给我拉开。”以前他还想着或许以后谢府的满门荣耀是靠这个女儿，如今他才明白，她分明就是谢家的煞星。今日，他一定要让她为自己的倔强付出代价。 燕婉很快就被拉到了一旁，谢玉正想要打第三鞭时，门房却匆匆跑了过来，“相爷，太后宫中来人了，要小姐去接旨。” 谢明贞的嘴脸终于有了一抹笑容，懿旨终于来了。她今日之所以这么有底气跟谢玉硬杠，是因为赵无炎早就说过很快会有这么一道旨意。 谢玉猜不透太后为何会给单独给谢明贞旨意，但却不敢怠慢，只好扔下手中的长鞭，“先去接旨。” 然而谢明贞却往地上一倒，直接装晕。谢玉猜得出来她在假装，可是太后的懿旨不能不接，赶紧让人找来蔺大夫替她医治了一番，她这才缓缓地走到前厅地接旨。 传懿旨的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罗姑姑，谢明贞跪下接了旨。 罗姑姑宣读完圣旨以后，笑道，“能陪伴太后左右，实在是谢小姐的福气呢。” “民女谢太后娘娘抬举。”谢明贞抬眸道，“只是今日身上有伤，所以才会迟来接旨，还请姑姑帮忙在太后娘娘面前言明。” “哦？”罗姑姑顺口问了一句，“小姐为何会受伤？” “是我不该因为秦姨娘辱骂了我几句就想责罚她，结果气得父亲抽了我一鞭子。” 此言一出，谢玉的脸色都气得脸都白了。疯了，自己这个女儿真的是疯了。如此家丑竟然能这样坦然说出来，她简直是谢家的仇敌。若是再让继续留在府上的话，简直就是个祸害。 不行，必须尽快把她许人，送出这个家门。 如今太后抬举她，让她入宫陪伴，若是有朝一日她被皇上看中了，指不定到时候还要对谢府下什么黑手。 至于长青郡王赵无炎也对她颇有维护，自然也不能让她嫁给他，否则他们两个一个纨绔一个疯子以后要闹起来，根本就难以收场。 归根结底，他绝对不能替她选一个好夫婿，而是要选一个没前途且不省心的，时候都困在后宅的那些争斗里，再也没有精力来祸害谢府。 谢玉眸色沉了沉，想起蒋侯夫人曾替自己二儿子蒋百川探过口风一事，心中做了决定。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狠心，而是她这个女儿先逼他的。 那罗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知道赵无炎深得太后的宠爱，而他喜欢的女子，太后自然也会高看一眼，所以她看向了谢玉，“谢丞相，原本贵府的家事老身不该插嘴的。但宠爱妾室灭嫡系一支可是我朝大忌，想必你应该清楚。” 谢玉心中一沉，“谢嬷嬷提点。” “好了，老身也该回宫去了。”罗嬷嬷道，“太后今日说过，只等几日就会派人接谢小姐入宫，所以还请贵府这几日一定要好生照顾。” “是，本相明白。”?棠?芯?小?说?独?家?整?理? 罗嬷嬷离开以后，谢玉转身看向谢明贞，怒极反笑，“好，很好！” 扔下这句话以后，他转身就离开了，秦姨娘恨恨地看了谢明贞一眼，也跟着走了。 谢明贞想了想，转身往谢夫人的别院走了过去。虽然她的心已经被自己的母亲伤得体无完肤，可她终究还想给彼此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若她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她们之间的母女情真的也就到头了。 谢夫人看见谢明贞，脸立刻有了笑容，“贞儿，你来了。”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终究还是会想通的。 “母亲。”谢明贞开门见山，“你可知道父亲刚才对我动了家法？” “什么？”谢夫人一脸惊讶，“贞儿，你伤到哪里了？” “背上。”谢明贞道，“你不知道父亲下手究竟有多狠，虽然只是一鞭子，但已经把我抽得差点儿晕过去。”若说弟弟从未跟自己母亲见过面，她没那么心疼他还勉强说得过去。那自己是在她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鲜活的亲生骨肉，她还是不知道维护的话，那她真的是无可救药。 “你父亲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打你，贞儿，到底是为什么？” 谢明贞言简意赅，“谢明珩的眼睛被苏心柔活生生滴剜了出来，秦姨娘气不过跑到我的别院里辱骂我，我想责罚她，父亲却打了我。” “明珩的眼睛被活生生地剜了？”谢夫人道，“他以后以后要继承相府家业的，也难怪你父亲会那么生气。贞儿，不是我说你，当初你若是不把事情闹这么大的话……” 虽然早就猜到谢夫人会是这个态度，但谢明贞还是忍不住地难过。自己母亲果真是没有心的，至少对她和弟弟没有心。 “母亲，凡事有因必有果。”谢明贞道，“他们如今遭受的一切不过是报应罢了，你却反过来指责我，难道你这么快就把弟弟的死忘记了？” “我没忘。” “既然没忘，那为何你还要怪是我把事情闹大？”谢明贞质问，“从小你疼爱谢明珩超过我就算了，可如今你因他连弟弟都失去了，为何还是这样匪夷所思的态度？今日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算我求你了，让我了了这么多年的心结吧。” 第57章 “贞儿。”谢夫人眼眸含泪，“你是知道的，当初我嫁入相府几年未曾生育，这才替你父亲纳了秦姨娘。她入府一年，终于生下了明珩。明珩一出生就被你父亲抱到了我这里养育，我看着他一点一点地长大，他跟我亲生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啊。” “后来我终于有了你，我真的很高兴。只可惜你是个女孩，终究不能继承家业，所以从小到大我才多疼了他一些。” “归根结底，不过是我非男孩的缘故。”谢明贞只觉得可笑，“所以从小你疼他超过我，哪怕他害死弟弟你也可以替他在皇上面前求情，就因为相府需要一个继承人。可是你姓穆不姓谢，这相府的继承人跟你又有何干？” “我嫁入谢府，身为谢家妇，这继承人怎么会跟我没有干系？”谢夫人道，“贞儿，你还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懂。等你日后出嫁、成为一府主母之后，你就会明白家族的荣耀永远都该在个人的利益之上，那样一个家族才能世代相传。” 谢明贞冷眼看着她，没有说话。上一辈子，她也是这样教自己的，所以后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自己一直在忍，就怕给家族带来任何损害。可最后的结局呢？自己既没有保住弟弟，也没有护住自己。直到临死之前才彻底明白，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连自己和亲人都保护不了的人，就是蠢货。 “我知道你气我放弃从官府追究明珩的责任，可我也是为了我们丞相府啊。”谢夫人接着道，“你父亲只有两个儿子，若是这次之事从官府追究的话，一毁就是毁两人，说不定谢家再也没有继承人，你父亲怎么受得了？我身为当家主母，一直未能替你父亲生下继承人，的确是我亏欠了他。我答应他这一次不从官府追究，是我对他的补偿。” “在你心目中，你亏欠了父亲，所以他让你放弃从官府追究谢明珩你就真的放弃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和弟弟的亏欠究竟该怎样补偿？”谢明贞苦笑，“又或者说，你从未觉得亏欠我们？”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或许她作为一名妻子是无可挑剔的，但作为母亲却从来未曾好好地保护自己的子女，实在是让人失望透顶。 “我……” 谢明贞打断了她的话，“罢了，话不脱离半句多。今日是我的错，不该过来跟你说这些话，打扰你的休养。母亲，我先走了，你多保重吧。”她们的母女之情，终究也就是这样了。 看着谢明贞的背影，谢夫人心如刀割，她身为自己的女儿，怎么就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呢？自己真的做是为了谢府，也是为了她啊。只有谢府好好的，以后她才能嫁个好人家，有一个好的前程。 谢夫人叹了一口气，“去告诉蔺大夫，让他好好给小姐治伤。”为今之计，只有让这个孩子自己冷静冷静，相信她总归有一日会想明白。 苏心柔躺在牢房里那堆破草里，目光呆滞，哪怕有硕大的老鼠从她腿上爬过，她也没有一丝反应。 苏长临看着她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不免一疼。从小到大，自己这个妹妹都是娇生惯养，如今却因为谢明珩那样一个品行败坏的男人落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可悲可叹。 “柔儿！” 然而苏心柔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目光呆滞，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 引苏长临进来的那名狱卒忍不住道，“将军，大少奶奶从进来以后就这样了，怕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 “我知道了。”苏长临声音低沉，“你先出去，我想单独跟妹妹说几句话。” “是。” 那狱卒退下去以后，苏长临蹲在苏心柔身旁，手往她肩膀上用力按了按，只见她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疼！” “还知道疼，那说明你还是清醒的。” 苏心柔爬了起来，冷冷地看重苏长临，“大哥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看你笑话？” “心疼我？你心疼我还专程让皇上秉公处理，让我被判死刑？” “不这样做，你我如何对得起先祖留下来的家训，你又如何能够看清楚谢明珩的可憎面目？” “现在看清楚又能如何？”苏心柔苦笑，“我这辈子已经完了，看得那么清楚不过是更加痛苦罢了。” 苏长临看着她，低声道，“柔儿，以后你还有诸多可能，大哥希望你能换一种活法。其实身为女子，亦是可以肆意潇洒，而不是拘泥于那一片小小的天地里。” “横竖我都是要死的人，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你不会死。”苏长临替她拢了拢额前的乱发，“今日我来这里，就是接你出去。” “什么？”苏心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是我已经被判秋后问斩，怎么可能……” 她顿了顿，问道，“你去求了皇上？” “是。”苏长临把她打横抱起，“我为皇朝征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换自己亲妹妹一命，皇上自然会应允。回去以后，你好好养伤。还有一个多月我就会回边关，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到时候你看到了外面的广阔天地，就会发现自己曾经为之苦恼或者痛苦的那些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走了十几步以后，苏心柔突然开口问道，“大哥，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打定主意替我求情？” “是！” “原来如此。”苏心柔声音很低，“其实，你从未想过舍弃我，真正打算舍弃我的，只有谢明珩。只可惜，我明白得太迟了。其实仔细想一想，我被他那样一个男人当做棋子去对付谢明贞，实在是愚蠢透顶。” “亡羊补牢，永远都不会太迟。”苏长临问道，“你要不要翻供？” “不用。”苏心柔回答，“虽然当初我做的一切他都知晓并且还曾出谋划策，但我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现在想来，恐怕他当时早就已经刻意撇开了自己。所以就算我现在翻供，一番折腾下来他也未必会有罪。反正我已经毁了他一只眼睛，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大哥，我好累，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纠缠。” “那你就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吧。”苏长临道，“你放心，我会尽量替你把和离书要回来，从今往后，你们便真的再无任何瓜葛。” 次日午后，谢明贞正坐在书桌前练字，谢玉身边的小厮突然来传话，说是让她去一趟书房。 燕婉立刻被吓坏了，该不会又是要对自家小姐动家法吧。 见她这副模样，谢明贞忍不住笑了，“说你聪明吧，你现在这个模样分明又是傻。昨日罗嬷嬷说了那些话，父亲怎么也不可能再对我动手，你怕什么？” “奴婢也明白这个理，可这心里就是担心，总觉得相爷叫小姐你过去不是什么好事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明贞放下手中的毛笔，“横竖他现在有所忌惮，不可能做得太过分。” 谢明贞到了书房，见谢玉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于是走上前去行了礼，“女儿见过父亲。” 谢玉抬眸，目光里无波也无澜，“你来了。” “不知父亲特意叫女儿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如今你年纪大了，也是时候许人家了。”谢玉淡淡道，“只是这次我们丞相府的声誉受损极大，你在外又得了一个彪悍的声名，如今不少门当户对的人家都不愿与我们相府结亲。” 谢明贞静静地看着他，“所以？” “倒是蒋侯府不在乎这些，一心想要结亲。”谢玉接着道，“蒋侯府跟我们相府倒也是门当户对，蒋百川如今已经有功名在身，以后肯定是个有前程的，算得上一个良配，所以我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 谢明贞神色平静，“父亲确定蒋百川真的是一个良配？” “自然。” “那女儿就多谢父亲的美意了。” 谢玉一脸错愕地看着谢明贞，原本以为按照她最近的性子，怎么也要闹腾一番，结果却这么容易妥协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反常必有妖，这反而让他更加不放心了。 “你对这门婚事没有异议？”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谢明贞嘴角闪过一丝嘲讽，“就算我真的有异议，父亲会改变主意吗？” “不会。” 谢明贞道，“既然父亲不会，我又何必再多言？”许给蒋百川是吗？比起上一辈子可是提前了两年。她正愁该如何教训那个恶魔，这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谢明贞离开以后，谢玉越想越不安，最后吩咐人一定要好好地盯着她，不要让她在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苏长临抱着苏心柔回了国公府，刚安置下来不久，国公夫人就闻讯而来。她抱着苏心柔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柔儿，你现在不能住在府上。母亲已经让人在城西收拾了一处院子，你就在那里好好养伤吧。” “母亲！”苏长临知道自己母亲心中的想法，所以开了口，“我并不在乎外面的各种议论。”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国公夫人道，“临儿，除了柔儿以外，你还有别的妹妹，我们得为她们考虑。”本来府上有了苏心柔这样一个女儿已经坏了名声，若是国公府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地接纳她，岂不是更落人口舌？ 话音刚落，苏心柔也开了口，“大哥，母亲说得没错，不能因为我连累了其他妹妹。” 此言一出，国公夫人一脸惊讶。在她的记忆里，自己这个女儿极为任性，如今却突然懂了事，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柔儿，母亲不是不疼你，只是……” “我知道。”苏心柔笑了笑，“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谢明贞刚走出书房，燕婉就一脸焦灼地迎了上去，可碍于这里是谢玉的地盘，实在是不好相问，只好把心中的好奇和担忧暂时压了下去。 直到走了约莫一里远，她才开了口，“小姐，相爷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谢明贞道，“不过是给我定了一门婚事，蒋侯府的蒋百川。” 燕婉被吓了一大跳，这可是终生大事啊，如果这都不是大事，那究竟什么才能算大事？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奴婢现在就让人送信给郡王爷，让他帮忙想办法？” “我父亲能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肯定会在蒋家下聘之前把我们盯得死死的，怎么可能给我们送信的机会？所以我们回去以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理便是。” “可是小姐你不记得了吗？蒋小姐曾说过蒋二公子……” “我当然记得，蒋百川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因为这样，我们更不能让这门婚事成了啊。” “燕婉，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见谢明贞悠闲自得的模样，燕婉心里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要命。婚事可以说是女子的第二条性命，自家小姐怎么就不能长点儿心呀？ 次日，下了早朝以后，苏长临便来到了丞相府，想要替苏心柔要和离书，没想到正遇见蒋府人过来下聘，他心中一沉。怎么才两天不到的功夫，谢玉就把谢明贞许给了蒋百川，而且还省了那么多的步骤，直接就跳到下聘这一环？她心里有蒋百川吗？他又可否能让她一生平安喜乐？ 第58章 苏长临有心想要阻止蒋府下聘，可又吃不准谢明贞的态度，万一她心中有蒋百川，那自己岂不是太过于自私？所以他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想要找个机会先问清楚她的态度。 若她真心实意想要嫁给蒋百川，他虽然会很不甘心，但也会祝福。可若她对蒋百川无意，那他就想办法毁了这一桩婚事。 谢玉见到苏长临，神色清淡，似乎两家之前那些龃龉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苏将军，今日我们相府有喜事，对你招待不周，希望你多多包涵。” 苏长临不想跟他打太极，开门见山道，“今日我来，是想替我妹妹向谢大公子讨一封和离书。” 话音刚落，原本站在谢玉身后的秦姨娘激动了起来，“苏心柔谋害嫡母，原本是死罪，就算将军有本事让皇上赦免了她。可她身为妻子，却活生生地把自己相府的眼睛剜了出来，心肠之歹毒可见一斑。就她这样的毒妇，只配拿一纸休书，做梦也别想要和离书。” 苏长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身上的肃杀之气尽显，让秦姨娘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悄悄地躲在了谢玉身后。 “看来，丞相府如今是你做主？” 谢玉面色大变，妾室就是妾室，一点儿见识都没有，完全不知道眼前这少年将军得罪不得，“本相和苏将军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还不快滚？”苏长临的话在元丰帝那里可是极为有份量的，若是他随随便便在元丰帝给自己安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自己就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秦姨娘被谢玉的厉声厉色吓了一大跳，急匆匆地退了下去。谢玉这才对苏长临开了口，“妾室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不要怪罪。” “无妨。”苏长临淡淡道，“丞相大人，可否带本将军亲自去见大公子？” “当然。”苏心柔要和离书就给吧，从此苏谢两府便再无瓜葛。至于谢明珩毁了一只眼睛，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让国公府有苏长临？ 燕婉听闻苏长临去了听松苑的消息以后，立刻跑到谢明贞面前，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小姐，要不我们趁机去见苏将军一面，或许他能帮你拒了这门婚事。” “我不去。” “为什么啊？”燕婉不解道，“苏将军待小姐也是至诚，我想他会愿意帮忙的。” “燕婉，他是苏心柔的哥哥，我欠谁的人情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欠他的。” “可小姐你不是说过了吗，已经不迁怒他了。” “不迁怒不代表愿意有牵扯。”谢明贞嘱咐，“你不许背着我去见他，明白吗？” “是。” 当苏长临走进谢明珩的房间时，他正躺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 他一见到苏长临，吓得立刻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整个人瑟瑟发抖。都说大将军杀人不眨眼，苏长临该不会是来杀自己的吧？ 正胡思乱想间，苏长临果然拔出了手中的长剑，放在了谢明珩的颈脖上，让人不寒而栗。 谢明珩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竟然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要杀我！” 谢玉看着眼前不怒自威的苏长临，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胆小如鼠的儿子，心中瞬间风起云涌，实在是堵得慌。想自己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了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儿子？而更让人绝望的是，自己另外一个儿子还不如眼前跪着的这一个，他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 苏长临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明珩，缓缓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杀你，而是想要替柔儿讨一封和离书，你写还是不写？” 谢明珩忙不迭地回答，“我写，我马上就写。” 此言一出，苏长临长剑回鞘，“那就有劳大公子了。” 谢明珩顾不得疼痛，几乎是连滚带爬到了书桌前，迅速地写下了和离书，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苏长临的手中，“将军看这样可行？” 苏长临看了一眼，随后把那封和离书收进了怀里，“告辞。” 他刚又出房门，谢明珩就瘫坐在地上。谢玉见他如此，心中的怒气又多了几分。自己这个大儿子以前虽然不成器，但怎么看也比二儿子要顺眼很多，但现在可以说是胆小如鼠，连那个二儿子都不如。 送走苏长临以后，谢玉吩咐身边的小厮，把谢明珏叫了过来。 谢明珏早就听闻了这几日府上的变故，但因为不关自己的事，以养身体为由躲在自己的别院里，别提有多快活了。谢夫人不是要生嫡子吗？现在嫡子夭折了，看她和谢明贞那个小贱人还能折腾出什么水花来。至于自己那个不仁不义的大哥，左眼瞎了纯属活该。 他正在心中暗乐，立刻被吓了一大跳，如今家里已经乱做了一团，父亲突然叫自己过去，他该不会是被波及了吧。不过他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了想，自己最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应该不是叫自己过去训斥吧。 谢明珏一瘸一拐、满心忐忑地到了谢玉的书房，“不知父亲叫儿子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谢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从今日起，你就在府上念书，一步也不能离府。” 谢明珏一脸惊讶，“父亲，为什么呀？”若是不能出府去跟兄弟们喝酒寻欢，自己这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谢玉声音里已经有了怒意，“你每日里跟着一群不成器的喝酒寻欢，斗鸡遛狗，还有点儿贵族公子哥的模样么？以后你要是再敢不好好读书，偷偷地溜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可是父亲，你明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啊，我一看到书就头疼得要命，这……” “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谢玉声音坚决，“读书在于勤勉。就算你不是读书的料，但勤奋一些总会有收获。以后我会隔一日查你的功课，若是学得不好，我就揭了你的皮。” 谢明珏不敢再多言，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了，想着过几天让秦姨娘帮自己求个情便是。 蒋府下聘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赵无炎知晓这个消息以后，气得立刻就想冲上丞相府问个清楚。前几日小辣椒还说过要试着喜欢自己，怎么可能会同意嫁给蒋百川那个渣渣？一定是她父亲逼迫她，现在她指不定在府上受什么磋磨呢。 宁王妃赶紧一把拽住了自己的儿子，“炎儿，你这是去哪里？” “去丞相府问个清楚。” 宁王妃拍了拍他的脑袋，“你给我清醒清醒，谢家和蒋家结亲是他们两府的事情，你又有什么立场去问？” “我……”赵无炎咬牙道，“可是小辣椒又不喜欢那蒋百川，肯定是谢丞相在逼她。一想到她又受委屈了，我这心里就不痛快。” “就算你心里不痛快，现在也不能直截了当地去丞相府过问她的婚事呐，这不是落人口舌吗？”宁王妃道，“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之前非不让太后赐婚，现在可好了，被人截胡了吧。” “母妃，我现在都急死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我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了。” 宁王妃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要是你在这样子跟我说话的话，我可不帮你把谢小姐给抢回来了。” 闻言，赵无炎心中一喜，“母妃可有什么好办法？” “如今蒋府已经下了聘，说明这门亲事已经被双方父母认可，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宁王妃道，“不过我为了你一生的幸福，就算是强拆也要把这桩婚事给拆了。” 赵无炎摩拳擦掌，“那我们怎么拆？” “还好如今蒋府只是下了聘，就算急着要办婚事也要等一段时间。”宁王妃嘱咐，“炎儿，这几日你让你那帮狐朋狗友多跟蒋百川接触接触，引着他多做一些错事，越离谱越好。到时候真惹出祸来，我就不信像谢玉那样的人不会提出退婚。” “这个简单，反正那蒋百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我那些兄弟随便一引就能惹出滔天大祸来。我只是担心到时候谢丞相还是不提出退婚，又该怎么办？” “怕什么？”宁王妃道，“若真是那样，我豁出自己这张脸，一哭二闹三上吊去求太后求皇上，就不信他们能不给你这个媳妇儿。” 赵无炎心中大为感动，“到时候我也一起去。” “太后过几日就会派人接谢小姐入宫陪伴，谢玉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欺负谢小姐，所以你现在也不必太着急。到时候你就多去她面前凑凑，卯足劲儿把她的心抓到你身上，明白吗？” 赵无炎心中仍是担忧，可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点了点头。 是夜，谢明贞怎么也睡不着，所以你披了一件衣裳坐在书桌前作画。 突然间，房间的窗台被推开，一个人影迅速地跳了进来。她被吓得叫了一声，立刻站起身来，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砚台，落地一阵响声。 外间的燕婉听到屋内的声响，赶紧问了一句，“小姐，怎么了？” 谢明贞看着眼前的人，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大声道，“燕婉，你不要进来。” 燕婉本来已经跑到了门前，听到她的话停下了脚步，可心中还是不太放心，“小姐，到底怎么了？”?棠?芯?小?说?独?家?整?理? “我刚才不过是撞到了桌角，痛得叫了一声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困了，想休息，你也睡吧。” “小姐，你没有被撞坏吧。” “你个傻丫头，若是哪里撞坏了，我不会立刻叫你去帮我请蔺大夫过来？别胡思乱想了，早点儿睡吧。” “是。” 打发了燕婉以后，谢明贞才对那个人影道，“苏将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59章 苏长临缓缓地走到她面前，开门见山道，“我知道自己深夜闯进你的闺房实在是不妥，可有件事我不确定的话心里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你见谅。” 谢明贞低头沉吟片刻，旋即抬眸，“将军可是要问我跟蒋百川的婚事？” “是。”苏长临那双深邃墨瞳看着她，“你可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相信他能让你一辈子平安喜乐？” “嫁给他？”上辈子那段痛苦的记忆又涌入了谢明贞的脑海里，她的眼眸冷得像寒冰一般，“哪怕这世上只剩他一个男人，我也不可能嫁给他。”像他那样的人渣，她只想他遭到报应。 闻言，苏长临松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谢明贞问道，“将军，你该不会是想帮我摆脱这件婚事吧？” “这难道不是你的意愿吗？” “我是想摆脱这件婚事，可我不需要你的帮忙。”谢明贞语气坚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自己会想到办法的。” “谢小姐，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谢明贞摇头，“昨日在宫门前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苏心柔是你的亲生妹妹，你保她性命是人之常情。其实在这件事上，你已经够公正，所以我并没有资格生你的气。但苏心柔终究是害死我弟弟的凶手，我不可能接受你的任何帮助，也包括……任何情意。” “将军，像你这样好的男子，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女子。她的容颜会比我美丽，她的心胸会比我开阔，你们会成为让这世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苏长临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他的心思她看得明明白白，也拒绝得干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她对自己，的确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可我真的喜欢你。” 谢明贞淡淡道，“那我只能很抱歉，注定要辜负你的这份喜欢。从今往后我也会祝福将军，希望你能够早日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苏长临突然笑了笑，“你心中可有喜欢得人？” 有吗？谢明贞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赵无炎的脸庞，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那好像不是喜欢，而是一种信赖。 “我现在心里没有喜欢的人，可我跟郡王爷约定过，我要试着去喜欢他。” 苏长临脸色微变，“为什么是他？” 谢明贞反问，“郡王爷很好，为什么不能是他？说起来，他虽然纨绔的声名在外，可他比谁都要真诚善良。更重要的是，他一直都站在我这一边。也许你不会明白，这一点对于我究竟有多重要。”她的父亲凉薄，母亲根本不会分好歹，府上的姨娘和兄长和嫂子也一味地想要害她，唯有赵无炎一直在帮她。 “哪怕他这一辈子都是纨绔，永远不能封王拜相，只有一个因出身而有的爵位？” 谢明贞笑了笑，“那又如何？” 话音刚落，苏长临突然走到窗户前，喊道，“郡王爷，进来吧。” 刚才苏长临到谢府后墙的时候，看到了在那里急得团团转、准备爬墙的赵无炎，索性把人也带了进来。因为还有一个多月他就要回到边关驻守，这一去也不知道归期是何时，所以在那之前他必须彻彻底底地弄清楚谢明贞的心思。 赵无炎从窗户爬了进来，脸上是满满的笑容，“小辣椒，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这么好啊，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言罢，他又转过头看向苏长临，“我刚才就说小辣椒肯定会选我，你非不信，现在被打脸了吧。” 谢明贞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两个男人同时进自己的闺房，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方。 苏长临点头，“我现在知道了。夜已经深了，我们先走吧，让谢小姐好好休息。” 虽然赵无炎很想再跟谢明贞多说说话，但他可没有苏长临那样的本事，能够避开丞相府的护卫任意穿梭，所以只能跟着苏长临离开。 “小辣椒，你放心啊，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蒋百川的。” 谢明贞点头，“我相信。” 苏长临带着赵无炎出了丞相府，转身就走，可走了几步以后，他又折了回来，对赵无炎道，“还请你以后好生待谢小姐。” “这不是废话吗？”赵无炎白了他一眼，“爷真心喜欢的人，肯定是捧在手心宠着，还需要你来叮嘱？简直是多此一举。” 苏长临笑了笑，“也是，是我多此一举了。”她是他认真喜欢的姑娘，但也是赵无炎真心喜欢的姑娘，所以赵无炎怎么可能不好好待她？ 他虽然跟她无缘，可他还是真心祝福她一生能够平安喜乐。或许在离开之前，他还可以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郡王，你打算帮谢小姐毁了这门亲事？” 赵无炎很想再白他一眼，“你这是说废话上瘾了？我心中有小辣椒，怎么可能让她嫁给别人，更何况还是蒋百川那样的人？” 苏长临缓缓道，“我今日见了谢丞相，看他那个样子，恐怕只是蒋百川品性有问题的话，他不可能答应退婚。” “那到时候我就去求太后求皇伯父。” “哪怕是皇上和太后也不能随便干涉已经定下的婚约，否则不知道在百姓之间会传出多难听的流言。他们肯定会考虑这样的后果，所以这样做并不保险。” 赵无炎不服气，“苏心柔犯了那么大的错，你不也求皇伯父饶了她一命，我看这城中也没有什么难听的流言，怎么我去求就不行了。” “那是因为我用自己的军功去换的。” 赵无炎语噎，心中忍不住后悔，怎么当初自己就不好好练武功，也得个军功什么的，现在就不会这样为难。罢了，军功还是不想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但自己以后不能再继续当纨绔了，得混出点儿出息来，那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小辣椒。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看，到底要怎么办？” 苏长临淡淡道，“我现在还没有眉目，等等再跟你说。” “你这说了不等于白说吗？” “无论如何，我跟郡王一样，会想办法替谢小姐毁了这门婚事。”言罢，苏长临翻身上马，消失在了夜幕里。 赵无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轻松了不少。虽然自己看不惯苏长临，但他从小就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所以有了他这句话，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两日后，太后果然派了人接谢明贞入宫。离府之前，她到书房向谢玉道了别。 谢玉神情清淡，“宫中不比府上，你还是把自己那执拗的性子收一收。就算你不怕连累我和你的兄长，总不会愿意连累你的母亲吧。” 谢明贞笑了笑，“这些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不知，父亲把我和蒋百川的婚期究竟定在了什么时候。” “我和蒋侯府商量了一下，婚期就定在两个月后的初八。” “这么快。”谢明贞声音里带着嘲讽，“看来父亲是真的很想把我送出这个家门呢。” 谢玉亦笑，“你长大了，心也大了，自然不适合留在这府上了。” “这样挺好，反正我也不想留。”谢明贞声音清冷，“父亲，我真的很感谢你给我寻了这么好的一门婚事。”她原本还停留在母亲不疼、弟弟夭折的痛苦里，还没有想起来找蒋百川的麻烦。还多亏谢玉这么快给她定了亲，让她不得不马上琢磨办法对付上辈子辱她虐她之人。 只要进了宫，她便会自由不少，应该很快就能见到赵无炎。她知道，他一定会帮自己。 闻言，谢玉看着她，眸色深沉，“走吧，不要让太后的宫人等太久了。” 谢明贞从书房离开以后，没有去跟谢夫人告别，而是直接走了。她们的母女之情不可能会好转，所以还不如不见。谢玉需要像自己母亲这样大度为府上着想的主母，横竖也不会对她太坏。 入宫以后，谢明贞刚给太后行了礼，太后就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和颜悦色地跟她说了好多话，跟平常人家的祖母并没有两样，大概是因为喜欢赵无炎爱屋及乌的缘故。 正说话间，一名小宫女走了进来，“太后娘娘，长青郡王来了。” 太后笑出声来，“哀家心里正想这孩子呢，他就来了，还不赶紧让他进来？” 不过片刻，赵无炎就大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从谢明贞身上扫过，朝她笑了笑，这才给太后行了礼，“孙儿见过皇祖母。” “炎儿。”太后朝他招了招手，“快到哀家身边来。” 赵无炎依言走了过去，“皇祖母，母妃特意做了你爱吃的琉璃桂花糕让孙儿带进宫中来孝敬你老人家。” “你母妃倒是有心了。”太后笑道，“你来得正好，哀家刚跟谢小姐说了会儿话，如今有些乏了，想去眯一会儿，你带谢小姐去宫中花园里走一走吧。” 赵无炎心神领会，皇祖母这是在撮合自己和小辣椒呢。昨晚他就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现在可算是有机会了。虽然皇祖母在知晓小辣椒定婚以后有过打消撮合他们两人的想法，但耐不住他苦苦哀求啊。 两人来到宫中的九曲回廊，池子里的锦鲤游来游去，好不自在，而赵无炎反而有了一丝不自在的感觉。这好像是他们两个人把话说开以后，第一次单独相处，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可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 倒是谢明贞先开了口，“郡王爷，我有办法毁了自己跟蒋百川之间的婚事，但需要你的帮助。” 棠芯城城整理：新文《公主今天追到将军了吗》已更新一章，求戳求收。 姜娆穿进了一本狗血古言文里，成了注定要被炮灰的女n号作精公主。 怕死的她瑟瑟发抖，在看到高大威猛且会笑到最后的威远大将军殷天放时，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念头：抱紧大腿，妇唱夫随保小命！ 公主人比花娇魅惑天成，三十六计追夫百折不饶，奈何将军就是心如磐石不动不摇。 姜娆从此走上了屡追屡败，屡败屡追的道路，成为了京城人们津津乐道的八卦。 终于有一天，姜娆怒了:老娘不追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殷将军，冷着一张脸找到落荒而逃的姜娆：公主殿下，做人要有始有终，懂不？ 本文十一月初正式更新！ 第60章 赵无炎喜上眉梢，之前小辣椒拒绝苏长临的帮助那么干脆，现在却主动向自己开口，谁疏谁近已经一目了然。 “你说，我一定照办。” “我父亲是铁了心要把我嫁给蒋百川，所以他品性再怎么低劣，我父亲都不可能同意退婚，这是我父亲对我的惩罚。到时候哪怕你和你母妃再怎么去求太后或者皇上，恐怕他们都不可能答应帮忙。” 赵无炎点头，“昨夜苏将军也这样说过。” “可蒋府若是倒了，情况就不一样了。”谢明贞道，“我看得出来，太后娘娘是真的很疼你，只要蒋府一倒，你再去求她的话，她一定会帮忙。” “可蒋家毕竟是勋爵人家，想要扳倒实在是太难。” “不难。”谢明贞缓缓道，“我知道蒋府好多罪状，到时候你只需要派人顺着去找证据便是。”上辈子蒋府之所以会彻底衰败，就是因为嫡长子蒋百轩的桩桩罪状被掀了出来，后来蒋府被削爵抄家，唯有蒋百川没有涉案，保住了性命。这些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她只是把蒋府衰败这件事提前两年而已。 赵无炎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会知道蒋府的罪状？” 谢明贞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她不愿意随便编个理由欺骗赵无炎，但我绝对现在不是告诉她自己是重生一人一事的好时机。或许有一日，她会笑着告诉他那些过去，但不是现在。 赵无炎看出了她脸上的为难之色，“其实你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快把那些罪状告诉我，那样我好派人赶紧去调查。小辣椒，我已经听说了，你和蒋百川的婚期就在两个月之后，我们不能浪费时间。” 谢明贞点了点头，把蒋百轩五年前在西南之地游学时侮辱民女并害死其父母的罪行说了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其妻偷偷放印子钱并逼死借钱百姓一事。这两项都是重罪，足以让一户勋爵人家彻底颓败。 赵无炎忍不住咋舌，“蒋百川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我之前倒是知晓。偏偏这蒋百轩和其妻我看素日里都是知书达礼之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谢明贞道，“很多时候，不是披了一张人皮就是人了。郡王爷，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绝对会拼尽全力去办。还有……”赵无炎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小辣椒，那个……你和蒋百川退婚以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什么？” “可不可以嫁给我？”赵无炎赶紧解释，“我不是想趁火打劫，我只是怕以后你父亲又胡乱给你定什么婚事，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提议。你放心，婚后我会尊重你。只要你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会等，等到你真的喜欢我那一天。真的，我很有耐心的。” 他见她没有说话，补充道，“嫁给我，其实有很多好处。” “哦？”谢明贞笑了笑，“都有什么好处？” 赵无炎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母亲很喜欢你，嫁给我，绝对不会有婆媳问题！我会把你捧在手心，疼着宠着。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就给你出头。要是你不高兴了，我就哄你。反正你嫁给我的话，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好。” “你说什么？”赵无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辣椒，你再说一遍？” 谢敏贞浅笑，“没听到，那算了。” “我明明听到了，你同意了。”赵无炎一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做人要说话算话，不能反悔。”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谢明贞突然生起了逗逗他的心思，“我就反悔了又怎样？” “你要是反悔，我就……”赵无炎突然叹了一口气，“我还能怎么样，只能由着你呗。”说起来，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见他失望的神情，谢明贞瞬间就打消了逗他的心思，“郡王爷，等我跟蒋百川退婚以后，你就去求太后娘娘赐婚吧。” 赵无炎的双眸又亮了起来，“真的？” 谢明贞点头，“当然。” “太好了。”赵无炎一激动，竟然把谢明贞抱了起来。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妥，赶紧又把她放了下来，“我……我……我只是太高兴，不是故意轻薄你的。” “我知道。”谢明贞的脸通红，“我们在外面走得够久了，还是回去吧。”她的心，怦怦地跳得实在是太厉害，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好，我先送你回皇祖母那里，然后就派人去查。” 元丰帝在知道太后把谢明贞召进了宫中的消息后，赶紧派人去打听原因。原本他是打算给她和苏长临赐婚，哪知道自己这个将军非要玩儿男女追逐这一套，结果转眼人就被指给了蒋府的二公子，事情瞬间就变得复杂起来。这时候自己母后还把人召进宫中，到底是要做什么？ 等前去打探的宫人回来之后，元丰帝更是倒抽了一口气，自己这个侄儿又添什么乱？古人总说红颜祸水，看来是有原因的。 不行，还是得抽空把苏长临叫进宫中来问一问，弄清楚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他执意还要谢明贞，自己就想办法拆了她跟蒋百川的婚事。若是他不再对她有想法，那就好生地警告自己那个侄子一回，万不可破坏他人的婚事。毕竟能打得将军要好好哄着，自己那纨绔侄儿就是拿来坑的。 赵无炎刚回到府上，就收到了苏长临的信，约他在城中的清茗阁见面，说是商议替谢明贞退婚一事。他想了想，若是调查一事有苏长临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所以立刻去赴了约。 苏长临早早地就已经等在了那里，一口一口地喝着茶。赵无炎走了过去，直接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这才问道，“你想到办法了？” “算是吧。”苏长临回答，“昨日我派身边的暗卫去仔细查了蒋家，发现了些有用的消息。” 闻言，赵无炎在心中暗道，原来苏长临跟小辣椒想到一块去了，一切从蒋府入手。自己虽然不喜欢苏长临，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的想法和手段的确比自己快很多。最关键的是，他还是个正人君子。他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了苏心柔那样心术不正的妹妹，不然的话说不定小辣椒真的会喜欢他。想到这里，赵无炎就忍不住在心中庆幸。 “什么消息？” 苏长临回答，“我的人查到蒋百轩的妻子偷偷在外放印子钱，并且因此逼死了两个百姓。而蒋百轩本人曾在西南也逼死过百姓，至于具体原因，我暂时还没有眉目。不过无论什么原因，暗地里放印子钱和逼死百姓这两桩罪行就已经足够让一户勋爵人家彻底颓败。” “当初在西南游学的时候，蒋百轩曾看中过当地一户人家的美丽姑娘。那姑娘已经有未婚夫，并没有搭理他，没想到他竟然糟蹋了她。那姑娘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结果她父母和未婚夫找蒋百轩讨说法的时候跟他的小厮起了冲突，都被殴打成重伤，两位老人在送回去的第二日就双双离世，她未婚夫也失了踪。那件事被当地的官员压了下去，所以他安然无恙。” “你也去查过？”苏长临道，“既然原因已经知道，那接下去的调查就更容易了。” 赵无炎知道谢明贞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事情是她说出来的，所以点头，“我是派人查过。我还知道当年被蒋百轩害死那姑娘的未婚夫被人灭口不成，现在还活着，就在离京城不远的安阳城。” “既然郡王爷也有收获，那我们就各自循着自己已经知道的消息追查下去。”苏长临道，“等一切罪证收集完以后，我们就一起呈给皇上，当时候蒋府必败。蒋府败了以后，毁婚就容易多了。” 赵无炎看着苏长临，忍不住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你已经知道小辣椒不会选你，为何还这样不遗余力地帮她？难不成你贼心仍是不死，想要接着纠缠？” “她是我第一次喜欢的姑娘，就算我们有缘无分，我也希望她一辈子平安喜乐。更何况，这是我欠她的。”杀人偿命，谢明贞的弟弟是因自己妹妹而夭折，他却用军功换了妹妹的性命，这对谢明贞而言完全不公平，所以他该还她。 赵无炎有些不信，“真的？” 苏长临笑了笑，“若谢小姐选择的是我而不是你，你也会像我这样帮她，不是吗？” 赵无炎没有说话，却不得不认同他的想法。苏长临说得没错，就算谢明贞选择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自己也会不遗余力地帮她，只希望她能够美丽而又快乐地过一生。 三日后，元丰帝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原本守在门口的宫人走了进来，“皇上，苏大将军和长青郡王求见！” “什么，他们两个人一同求见？” 元丰帝扶额，这两个人不会都是为了谢明贞而来吧？到时候会不会针锋相对以至于结仇？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头大。 “宣。” 第61章 看到赵无炎和苏长临分别呈上关于蒋百轩夫妇罪行的证据时，元丰帝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虽然他相信这些罪证不会有假，但他们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不排除有借此打击报复蒋家的嫌疑。 一想到这里，元丰帝就一个头两个大。蒋家一倒，估计苏长临和赵无炎两个人都会想办法让那蒋百川和谢明贞的婚事恐怕就做不了数。到时候苏长临一开口，自己肯定会把她赐给他。可偏偏自己那倍受母后宠爱的侄儿如今又横插一脚，到时候母后要替赵无炎做主的话，也是为难。 罢了，既然罪证皆在，还是先把案子审了再说。蒋家竟然敢在京城脚下放印子钱，简直是胆大包天，而且恐怕也不止他这一家这样做。所以此事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因为苏长临和赵无炎早就把蒋百轩及其妻查了一个彻彻底底，人证物证确凿，所以这件案子审理得极快。不过一日，蒋府被抄家削爵，昔日的风光再也不见。 谢玉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未免心惊胆战，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为了自己这个女儿，苏长临和赵无炎两个人竟然会联手直接让蒋府败了，恐怕他们下一步就会想办法毁了她跟蒋百川的婚事。到时候无论是他们中的谁成了自己的女婿，都会极为难缠。现在想来，自己把女儿给蒋府这步棋实在是走错了。 如今只希望苏长临和赵无炎两个人能生了嫌隙，让皇帝左右为难，到时候不把自己女儿许给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那样至少他还能掌控她。 蒋府被定罪次日，赵无炎和宁王妃就早早地进了宫，来到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一见他们母子俩，忍不住笑了笑，“哀家昨日就猜到你们今日会来。” 宁王妃亦笑道，“既然母后早就已经料到，那儿媳就直说了？炎儿如今已经老大不小了，是找个可心的女子成家，这样有人陪着他照顾他，儿媳也能放心。丞相府谢小姐就不错，儿媳今日斗胆求母后把她赐给炎儿。” “你胆子的确不小。”太后道，“虽说蒋府如今倒了，但她跟蒋百川的婚事却是双方父母定下的，外人实在是不好插手。不过……” 她顿了顿，接着道，“哀家看那谢小姐确实是个好的，炎儿也是真心喜欢，那就试着成全一回吧。只不过你们母子心里一定要有数，炎儿在这种情况下跟谢小姐有了婚约，日后肯定是流言四起，不会有什么好话。” 赵无炎赶紧道，“这些年来，孙儿听的坏话也有一箩筐了，还让这些蜚短流长？” 宁王妃亦是回答，“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根本不管他人的事情。只要炎儿喜欢，只要他以后能跟谢小姐和和睦睦，所谓的流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很快就会散去。”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去跟皇帝说说这件事。” 太后很快就去找了元丰帝，当他听到她要求解除谢明贞和蒋百川的婚约并赐婚给赵无炎时，赶紧道，“母后，你现在又来添什么乱啊？”本来天子拆人婚事就不妥当，再把人指给自己的亲侄儿，这让百姓们怎么想？而且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现在还不清楚苏长临的意思。 “晟儿，哀家怎么会是添乱呢？”太后道，“炎儿可是你弟弟唯一的孩子，他好不容易有一名喜欢得女子，你这当伯父的不该成全吗？” “若他喜欢的是别的女子，孤想尽办法也会成全，可他偏偏喜欢谁不好，非得是那谢明贞？” “谢小姐到底哪里不好了？哀家看她好得很，聪慧美丽。虽然性子执拗了一点儿，倒也适合炎儿这孩子。” “母后，你只想着炎儿喜欢谢明贞，难道就没想过苏长临这次为何会和炎儿一起呈上蒋家的罪证吗？”元丰帝道，“他为我皇朝立下赫赫战功，若是连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的话，那是不是太亏待他了？” “苏长临是我皇朝最好的战将，自然是以他为先。”太后道，“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要谢明贞？”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缓缓道，“关于苏长临对谢明贞有情这一点，哀家早就已经考虑过了，所以来之前在私底下问过炎儿，他说自己跟苏长临已经在私底下达成了共识。” 元丰帝一脸好奇，“什么共识？” “苏长临知道自己跟谢明贞不可能，所以不会纠缠。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立刻叫他入宫来问话。” 元丰帝立刻召了苏长临入宫，一边是自己的大将军，一边是自己的侄儿，的确是要搞清楚才行。 苏长临行了礼，“不知皇上突然召臣入宫有何要事？” “孤只是想着爱卿很快就要去边关，所以特意召你入宫问问你在京城是否有什么没办成的事情？若是有的话，孤倒是可以派人帮你一把。” 苏长临摇头，“没有。” “一件都没有？” “一件都没有。” 元丰帝见什么话也没有套出来，索性说得更加直白，“今日炎儿入了宫，列举了蒋百川一堆的破落事，求孤把蒋百川和谢明贞的婚事取消，免得害了她，爱卿觉得孤应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苏长临笑了笑，“婚姻大事本来就应该谨慎，谢小姐很好，蒋百川的确配不上她。皇上若是能把他们两人的婚事取消，倒也是一件大功德。” “既然如此，那孤就积了这份功德，取消他们两人的婚事。”元丰帝道，“爱卿，孤记得不日前你曾亲口说过心仪谢小姐，不如孤就替你们赐婚。就赶在你去边关之前成婚，到时候你便可以带着她一起去边关。” 话音刚落，苏长临再次跪了下去，“皇上的心意臣心领了，但请皇上千万不要替臣和谢小姐赐婚？” “这是为何？”元丰帝问道，“莫非你已经不喜欢她了？但是感情之事哪怕是想忘也不可能忘得那么快，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长临神情坦荡，“臣承认，自己现在还很喜欢谢小姐。但臣曾把自己的心意说给她听，她却明确地表示我们之间不可能。喜欢，就应该给对方尊重和自由。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用任何方式把我们两人捆绑在一起。” “爱卿果然心中宽广。”元丰帝松了一口气，苏长临性子豁达，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倒是让人放心，“虽说你跟谢明贞没有缘分，但以后一定能遇到自己缘定之人。” “谢皇上。” 苏长临离开以后，元丰帝立刻召见了赵无炎。当看着自己这个纨绔声名在外的侄儿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都说成家立业，也不知道他成家以后会不会慢慢开始成才？ “皇伯父！”赵无炎行了礼，“你急匆匆地召见侄儿，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算你小子走运。”元丰帝道，“苏长临虽然也喜欢谢明贞，但他却并不打算跟你相争，你倒是心想事成了。” 赵无炎喜上眉梢，“皇伯父这是打算给侄儿和谢小姐赐婚？” “如今蒋府虽然被抄家削爵，但蒋百川并没有被牵连，仍是有功名在身，他和谢明贞的婚约还算数，孤怎么给你赐婚？”元丰帝皱了皱眉头，“事情要一件一件地来，先退了这门婚事再说。炎儿，到底要怎样退了这门婚事，你自己想办法，孤可管不着。”若是这都听不明白，那自己这个侄儿可就真是蠢货了。 赵无炎当然明白元丰帝的意思，立刻谢了恩，“侄儿明白。” 若是元丰帝或者太后直接下令毁了这门婚事，一定会生出许多流言，但若是让蒋府主动退了这门婚事，却又大不相同了。 想到这里，赵无炎赶紧回了宁王府，派人打听蒋百川的消息。 原来蒋府被抄家以后，如今所有的财产都被朝廷扣留盘查。蒋百川等人无处可去，还好蒋夫人娘家安排了一处民宅让他们住了下去。 赵无炎琢磨着，如今和谢明贞的婚事恐怕是蒋百川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他恐怕不会轻易放弃。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设个套让他钻，到时候由不得他不写退婚书。 一阵思索过后，他找到了自己的兄弟，低声嘱咐了他们一番…… 谢明贞一直在太后宫中，但也听到了蒋府倒了的消息，心中忍不住一阵畅快。蒋府毁了，蒋百川再也没有任何倚仗，这一世他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伤害自己。 唯一可怜的是，蒋怡突然遭受这样的变故，心情一定忧郁不堪。而且按照蒋百川恶心的程度，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祸害她。所以谢明贞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赵无炎一面，拜托他好好地关照蒋怡，不让她重复上一世的悲惨命运。 三日后，谢明贞正替太后打理兰草，赵无炎终于来了。他走到她面前，笑容灿烂，她的心也跟着快意了起来。 “郡王爷，你笑什么？” 只见赵无炎把一封信递到她的面前，“小辣椒，你看看！” 谢明贞顺着看了过去，只见信封上面赫然写着“退婚书”三个字。上一世她心心念念的东西，这一世这么轻易便得到了。 第62章 谢明贞抬眸，巧笑嫣然，“郡王爷，谢谢你！”若不是有他帮忙的话，这桩婚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退掉？ 赵无炎伸手想敲敲她的额头，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只是道，“咱俩谁跟谁啊，为何还要如此见外？以后都不许对爷说‘谢’这个字，明白吗？”她都已经同意嫁给自己了，那自己替她去退了这桩婚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谢明贞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我姓谢啊，以后无论如何都还是会提到这个字的，郡王爷这不是在为难我？” 闻言，赵无炎亦是忍俊不禁，“反正以后你不要跟我见外就是。” “好！”谢明贞点了点头，“对了，郡王爷，你到底是怎样拿到这封蒋百川亲手写下的退婚书的？”如今蒋府已倒，蒋百川断然不会轻易放弃与自己这个丞相嫡女的婚事，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 赵无炎一脸得意，“我给他下了个套，他陷了进去，自然不得不写下这退婚书。” 谢明贞心中倒是有心好奇，“下了什么套？” “就蒋百川平时装模作样，或许别人还被他骗了，我对他的底子可是一清二楚。”赵无炎回答，“像他这样素日里喜欢偷偷□□赌博的人，只要下个合适的套子，必然会主动往里面钻。” 他顿了顿，接着道，“他不是有个相好吗？我让五味给了她一大笔银钱，让她假惺惺给他送了一千两银子，还让她有意无意地提了几句赌场可以翻本之类的话。果然，他就忍不住去了赌场。” “小辣椒，你是没去过赌场，可能还不清楚赌徒赌红了眼究竟是何种模样，那可真的是什么不管什么不顾，只想着下一把能够翻本。反正最后蒋百川一共输了四万多两银子，就他现在的情况，哪里还得出来？” “所以你跟他做了一笔交易！”谢明贞问，“你替他还这四万多两银子，而他则写下退婚书，是这样吗？”?棠?芯?小?说?独?家?整?理? 赵无炎点头，“那赌场老板让人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后发了话，若是他还不了银子，就把他的手脚都剁了。反正蒋府现在已经不是勋爵人家只是普通的庶民而已，也没什么好怕的地方。” “蒋百川原本还派人去丞相府送了信，希望你父亲能够帮忙，但你父亲连理都没有理，所以他只好写了退婚书。小辣椒，你现在自由了。而且皇伯父和皇祖母已经答应会替我们赐婚，我真的很高兴，那……你呢？” 谢明贞不是听不出赵无炎期望的答案——他现在很高兴，心里也希望自己同样为赐婚一事高兴。可她现在的确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她不能骗他。 “郡王爷，能够跟蒋百川退婚，我也很高兴。” 赵无炎眼眸里微微有些失望，她只是提及了退婚让她很高兴，可却对是否为两人被赐婚一事高兴闭口不谈，看来她心里对自己还是缺乏男女之情。不过不要紧，他能等嘛。这世上很多美好的人和事，都需要耐心去等待。 “只是郡王爷，一想到你白白花了四万多两银子，我又没那么高兴了。” 赵无炎不禁乐了，没想到她的重点竟然是这一茬，他赶紧道，“我事先买通了那赌场老板，所以他还了我七成的银子，我总共也不过才花了一万多两银子而已。你放心，我们宁王府有钱，这点儿银子算不了什么。” “既然这点儿银子算不了什么？”谢明贞笑道，“那郡王爷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我现在需要你帮忙送些银子……” “怎么，你缺钱花？”话还未说完，赵无炎赶紧从怀里摸了一叠银票递到谢明贞的手里，“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拿去花，不够我再给你。”小辣椒向自己开口，这是件大好事啊。 谢明贞赶紧把那些银票又塞回了他手里，“我如今在宫里，怎么可能缺钱花？只是如今蒋府倒了是罪有应得，可蒋怡妹妹却一直待我很好，还曾偷偷提醒我不要嫁给蒋百川。她待我至诚，我亦是该回报她。我入宫太匆忙，身上没有带什么银钱，所以想要你帮忙给她在私底下送些银子，不让她过得太苦。等出宫后，我就会把银子还给你。” 哪知道赵无炎却一脸严肃，“不行，这个忙我帮不了？” “为什么？”谢明贞一脸惊讶，她原本以为这对赵无炎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想到他竟然断然拒绝。 赵无炎一本正经，“我已经说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却还要还我，跟我如此见外，我就算答应帮这个忙也会觉得没有意思，还不如不帮。” 谢明贞忍不住笑了，“那我不还了，行不？” “这还差不多。”赵无炎笑，“你放心，我回去就派人偷偷送些银子给蒋怡。算了，要不这样吧，既然你一心记挂她，要不你亲自去见她一面，顺便再送些银子给她？” “可我如今在宫中，可以去见她吗？” “怎么不可以？”赵无炎道，“皇伯父和皇祖母既然已经答应替我们两人赐婚，以后你就是宁王府的人，他们自然会爱屋及乌。我现在就去求皇祖母让我带你出宫走走，她一定会同意的。” 谢明贞点头，“这样最好。”蒋怡是上辈子难得关心自己的人，她一定要去见一见方能放心。 太后果然同意了赵无炎带谢明贞出宫的请求，只是提醒最好让她换个男子的装束，免得在这个时候落人口舌。 谢明贞果然依言换了一身男装，赵无炎看见之时脸上却突然一红。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赵无炎低声道，“我们先出宫，然后再说。” 出了宫门，两人上了马车，谢明贞正打算再问，赵无炎却先开了口，“小辣椒，我觉得吧，你还是换一套女装吧，到时候戴个斗篷，也不会有人认出你来。” “嗯？”谢明贞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我以前也穿过男装，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赵无炎很惆怅，怎么会没有不妥，那是大大地不妥啊。她今日这样的打扮，虽然是矮了一点儿，但却是一名风姿绰约的佳公子。今日自己跟她走在一起，万一日后传出什么龙阳癖好的传闻来就不好了。可这样的话，他对她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谢明贞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问了一句，“郡王爷更喜欢看我穿女装的样子？” 赵无炎忙不迭点头，“是。” “那我待会儿换一身女装便是。” 赵无炎忍不住在心中暗乐，小辣椒待自己多好啊，知道自己喜欢看她穿女装后立刻就答应换过来。她的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吧。 谢明贞换了一身女装，赵无炎这才把她带到了鸿运楼的一家雅间里等着。他已经派人给蒋怡送了信，想必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来。 两人左等右等，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蒋怡的踪影，谢明贞忍不住站了起来，往窗外的街道看了，“莫不是怡妹妹恼了我，所以才迟迟不来？” “应该不会。”赵无炎道，“刚才送信的人回来时提过，蒋怡看起来并没有多愤怒，而且她也亲口答应会过来，所以我想应该是路上耽搁了，再等等吧。” 谢明贞点了点头，“那就再等等。” 大概又等了一刻钟左右，终于有人敲响了房门。谢明贞赶紧打开一看，却是五味。 “郡王爷，蒋小姐那里传了话过来，说是她出门的时候扭伤了脚，所以不能来赴约了。若是谢小姐方便的话，倒是可以去见她。” 谢明贞皱了皱眉头，“怡妹妹那边真是传了这样的话？” 五味点头，“是。” 燕婉问，“小姐，你怀疑这不是蒋小姐的意思？” “实在是太巧了，确实有些怀疑。”谢明贞道，“不过若是怡妹妹她真伤了，我就更应该过去看看了。” 赵无炎立刻道，“我陪你一起去。”就算是真的有人假传消息，他还可以保护她。 谢明贞没有拒绝，“好。”只要有赵无炎在，她就会心安。 马车很快就在蒋府落脚的门前停了下来，赵无炎赶紧嘱咐，“小辣椒，我就在这里等你。” 谢明贞浅笑，“郡王爷，放心吧，我会尽快回来。” 言罢，她便下了马车，由燕婉和宁王府的一位女侍卫陪着走了进去。这女侍卫武功高强，是赵无炎刚才特意回府一趟带来的，就是为了保证谢明贞的安全。 谢明贞的确见到了蒋怡，同时也见到了一脸愤怒的蒋夫人。 蒋怡刚一见到她，脸上便有些愧疚之色，“贞姐姐，我不是不去赴约，只是母亲她……” “混账！”蒋夫人大怒，“怡儿，是谢明贞这个小贱人害了我们蒋府，你不许再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 “不是的。”蒋怡低声辩解，“若是大哥和大嫂他们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蒋府就不会……” 话还未说完，蒋夫人就打断了她的话，“若不是谢明贞迷惑苏将军和长青郡王，就算你大哥和大嫂做了那些事情，只要瞒得好，怎么可能被查出来，导致我们蒋府一败涂地？” 蒋怡捂住自己的脸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母亲，这明明都是我们蒋府自己的错，怪不了别人。” 闻言，谢明贞忍不住在心里赞同，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蒋怡都是个拎得清讲道理之人，只可惜生在了这样一个府邸里。 蒋夫人大怒，“我怎么养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姓蒋？” 说着顺着，她忍不住一巴掌往蒋怡扇了过去，谢明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第63章 蒋夫人本来就是勃然大怒，如今被谢明贞这么一抓，心中的怒气更是普通燎原的烈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我教训自己的女儿，你凭什么拦着？” 谢明贞淡淡道，“夫人，我若是你的话，现在绝对不会如此对自己的女儿，反而会像眼珠子一样呵护着，因为她以后才会是你的依靠。” 蒋夫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直接用力把她的手甩开，“简直是笑话，我还有川儿这个身上带着功名的儿子，哪里还需要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当做依靠？” “是吗？”谢明贞笑了笑，“夫人，蒋百川的确有功名在身，但如今蒋府已经一败涂地，而他本人却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你觉得皇上会启用他这样的人入朝为官？你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彻底废了。与其指望他，还不如好好待怡妹妹。日后她若是能嫁一名好夫君，你还可以享福。”?棠?芯?小?说?独?家?整?理? 蒋夫人愣了愣，她自然知道谢明贞的话不假，可她就是忍不下这口气。谢明贞勾搭苏长临和赵无炎害得蒋府被削爵治罪不说，赵无炎竟然还故意设套逼自己二儿子退婚，还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这搁谁身上能受得了？所以她今日才故意把谢明贞骗到了这里，就是想要狠狠地骂一顿出出气，哪曾想到谢明贞牙尖嘴利，反而把她说得哑口无言。 “谢明贞，你这个小贱人，不要以为搭上了苏将军和长青郡王就这样有恃无恐。我也是做母亲的，知道这天底下没有哪位母亲会喜欢你这样浪-荡的女子做儿媳妇。到头来无论是国公府还是宁王府，你都进不去，只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而已。” “骂，继续骂。”谢明贞声音清淡，“我究竟会不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还未可知，倒是你们蒋府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 “你……” 蒋夫人气极，伸手想要打谢明贞，燕婉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我们家小姐是相府贵女，你如今却只是庶民。你今日若是真伤了她，到底是什么后果可曾想清楚了？” 蒋怡一把拉住了谢明贞的衣袖，“贞姐姐，我母亲她只是气糊涂了，你不要跟她计较。” “怡妹妹，我今日来之前就猜到应该不是你约我过来的。可我还是来了，主要是因为担心你，只要看见你安好就放心了。至于其他，当面骂也好背后诅咒也好，我根本就不在乎。”谢明贞转过头看向蒋夫人，“夫人，你恨我不要紧，但不该迁怒怡妹妹，她毕竟是跟你血脉相连的女儿。” 她顿了顿，示意燕婉拿出了两千两的银票递到了蒋夫人的手里。若是以前的话，蒋夫人还不至于把这两千两看在眼里，可人穷志短，现在蒋百川要看伤，家里几个孙子孙女要吃饭，自己娘家给了这个破房子后就再也不管，哪怕再怎么恨谢明贞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蒋夫人收下了那两千两银子，却仍不忘放狠话，“别以为有了这些银子，我们之间的账就可以一笔勾销。” “我之所以给这两千两，不是我人傻钱多，也不是我对你们蒋府有任何愧疚之意，我只是想让怡妹妹过得好一点儿而已。夫人，你拿了我的银子，是不是该让我和怡妹妹单独说几句话？” 蒋夫人冷哼一声，直接走了出去。看在这两千两的份儿上，自己就妥协一回。不是她没有见识，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她只是一个身无长物带着几个孙儿的民妇，根本没有傲气的资本。 见蒋夫人离去，谢明贞立刻又塞了两千两银子到蒋怡的手里，“怡妹妹，你听我说。像蒋百川这样能不管不顾输掉四万多两银子的赌徒，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或许有一日他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所以这些银子是给你傍身的，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日后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记得多使几个银钱，立刻让人去给我送信或者给长青郡王送信，我们一定会帮你的。”上辈子，蒋百川几乎就等于把蒋怡卖了，让她也受尽苦楚。谢明贞其实一开始想过要把她接走，但一则名不正言不顺，二则她也未必同意，所以才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蒋怡点头，“贞姐姐，我记住了。” “怡妹妹，那我就先走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该叮嘱的她已经叮嘱了，回去以后再让燕婉的□□后多盯着蒋百川的动静，想必这辈子蒋怡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苦了吧。 谢明贞刚走了几步，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谢明贞记得，这丫鬟是蒋百川的一个通房，想必应该是他找自己。 果然，只听那丫鬟道，“谢小姐，二公子想要见你。” “是吗？”谢明贞冷笑，“那我就去见见他。”原本她还想着此生跟蒋百川不复相见便是，但如今他主动邀请，那不妨去见见。毕竟听赵无炎提过，他被赌场老板毒打了一顿，现在的样子要多惨有多惨。上辈子他给自己加诸了那么多的伤痛，自己怎么能不去看看他痛苦的模样呢？ 谢明贞刚走进蒋百川的房间，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和中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实在是难闻得很。 她缓缓地走了过去，只见他躺在床榻之上，鼻青脸肿，模样滑稽极了。她大大方方地坐在床沿上，淡淡地问了一句，“听说你要见我？” 蒋百川恨恨地看着她，“都是你指使的，对不对？” “那要看你指的是哪件事。”谢明贞冷笑，“蒋百轩侮辱民女害死其家人以及你大嫂放印子钱逼死百姓这两件事我可指使不出来。” “我是指长青郡王故意设局害我，逼我写退婚书一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谢明贞声音冷清，“蒋百川，若是你自己无懈可击，就算别人给你设局又能奈你何？” “为什么？你明明是我的未婚妻，之前还对我笑得那么灿烂，为何要这样对我？” 谢明贞冷冷道，“你想知道个中缘由，可我偏不告诉你。你只要知道，看着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心里不知道究竟有多快意。”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以后我绝对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谢明贞笑了，眸子却是阴寒一片，“究竟是谁饶不了谁，那可不一定。” 扔下这句话以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回到马车上，赵无炎急忙问道，“怎么样？” 谢明贞抬眸，“还好，就是有些累。”刚才她刚看见蒋百川狼狈的模样时，心里的确很畅快，可没过多久又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报了仇，可上辈子那些不好的回忆又纷纷涌入了脑海。有些痛苦，实在是难以磨灭，或许这辈子她还要背着那些痛苦的回忆走下去。若真是这样的话，她真的能够回报给赵无炎同等的爱意吗？ “那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我叫你。” 谢明贞闭上了双眼，靠在车厢上养神。养着养着，竟然真的睡了过去。赵无炎凑过去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真想时间就此停下，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也很满足。 赵无炎完全没想到，谢明贞睡得太熟，后来竟然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心瞬间怦怦怦乱跳。他原本以为能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没想到现在更加美好。 他舍不得这样的感觉，索性吩咐五味驾着马车在京城里绕着兜了好几圈，直到夕阳西下之时才停在了宫门口。 “小辣椒！”赵无炎低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快醒醒，你该回宫了。” 谢明贞被惊醒，猛然抬头，没想到唇恰好拂过赵无炎的下巴，贴上了他的。 她被吓了一大跳，一下子站了起来，脑袋瞬间就撞在了车厢顶上，疼得要命。 赵无炎赶紧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给她揉着刚才被撞的地方，一脸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撞成傻瓜了可怎么办才好？” 刚说完，他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极为暧昧，谢明贞的脸颊已经红彤彤一片，实在是可爱极了，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他赶紧控制了自己这不靠谱的想法，“我……我就是担心你……你受了伤，绝对没有……没有借机轻薄你的意思。” “我知道。”谢明贞稳了稳心神，“郡王爷，我没事。”她现在的心跳好快，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只能强装镇定。 “你明白就好！” “郡王爷，我还回宫了，你还是先把我放开吧。” 赵无炎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一个手把谢明贞抱着，赶紧松了手，“你快回去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 看着谢明贞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赵无炎突然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亏得自己素日里还跟那么多兄弟取经，怎么关键时刻都没用上呢？刚才小辣椒没有生气也没有抗拒，自己就不应该怂，而是真的在她那红彤彤的脸颊上亲一口才对。她的脸颊，一定很甜。罢了罢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只是下一次自己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这一夜，谢明贞睡得很不安稳，上一辈子所有的事情都涌入了她的梦里，她似乎又重新把上辈子所有的痛苦又经历了一遍。最后的最后，赵无炎出现了，他拉着她走出了泥淖，开始了新生。 谢明贞猛地坐了起来，身上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但这一次心里却不再像以前做恶梦那样慌，而是很平静。因为这一次的梦里，有赵无炎护着自己。 她想，无论是男女之情还是感激之情，自己心里是有他的。 从那之后，赵无炎每日都会往宫里跑。每次太后都会让他带谢明贞出去走走，用心实在是明显得很。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多，谢明贞就愈发觉得赵无炎的可贵。他总是为她考虑得周到细致，体贴入微。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一个月过去了，时逢谢玉的生辰宴。虽说谢明贞已经家里闹得那么难看，但终究还是谢家人，所以太后头一日就放了她回府。 生辰宴嘛，是个好时机。太后已经打定主意，就在这一日替谢明贞和赵无炎赐婚。 谢夫人知晓谢明贞回府的消息后，心里高兴到了极点。哪知道谢明贞过来请安时整个人都淡淡的，看来自己这个女儿还是没有想通。她有心跟女儿多说几句，但谢明贞却开口说自己乏了，想要休息，直接就走了。 看着谢明贞离开的背影，谢夫人不禁叹气，她们母女间的隔阂实在是太深了，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解除。她，真的做错了吗？ 次日，谢明贞睡到日晒三杆头，完全没有想着去请安。反正早就已经撕破脸，她也没有必要再装什么好女儿。 燕婉忍不住劝道，“小姐，你好歹是这府上的嫡女，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 谢明贞淡淡道，“以前装样子也没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如现在随心所欲来得自在。燕婉，你听府上的丝竹乐声多喜庆啊。可喜庆是他们的，跟我无关，我也没有必要凑这个热闹，只要在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一下就好。” “这府上的确没什么意思。”燕婉道，“不过小姐现在还没有出嫁，这样闹着主要是外面的说法不太好，小姐勉强装一下也好。待日后小姐嫁入了宁王府，那可就彻底自由了。” 谢明贞脸上一红，“谁说过我要嫁给郡王爷了？” 燕婉笑出声来，“不是小姐自己亲口答应郡王爷的吗？说起来郡王爷待小姐你是真的好呢。” 正说话间，谢夫人院子里的大丫鬟红杉走了进来，“小姐，夫人给相爷新绣的腰带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整个府上就燕婉姑娘的绣活最好，所以夫人让奴婢过来请小姐带着她过去帮忙看一看。” 谢明贞只当这是谢夫人想见自己编的一个理由，于是道，“我还有事，就让燕婉一个人去吧。” 言罢，她转过头对燕婉道，“你刚才不还劝我来着吗？你是我眼前最信任的人，现在就由你去替我做做样子吧。” 燕婉点了头，便跟着红杉走了。 谢明贞坐在铜镜前，开始梳妆。昨日太后的言下之意她听懂了，今日应该就会替自己和赵无炎赐婚，所以还是好生地打扮一番吧。 还未妆扮停当，她突然被一阵浓烟呛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房间的门口失了火。她赶紧去推一旁的窗户，没想到已经被人从外面封得死死的，看来是有人故意放火想把自己烧死在这里…… 第64章 谢明贞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再也不会怕死。可当死亡临近的时候，她却还是忍不住害怕。她害怕再也看不到赵无炎，听不到他喊自己一声“小辣椒”，也怕他为自己伤心难过，更怕他会忘了自己。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究竟在什么时候已经喜欢上了赵无炎，只不过她一直没有意识到而已。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谢明贞看了看四周，抓起一只椅子狠狠地往窗户砸了过去。然而她用尽力气狠狠地砸了几十下，那窗户还是纹丝不动，而火势越来越大，已经彻底蔓延开来，随时都有可能把她吞噬。浓浓的黑烟熏得她睁不开双眼，呛得她咳个不停，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呼吸不过来。看来，她今日真要死于这场大火之中…… 就在谢明贞倒在地上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之声，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有人来了，自己绝对不能放弃。 她听到外面赵无炎焦灼的声音，“小辣椒，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要是听到了，赶紧回答我！” 谢明贞很想答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只好挣扎着爬起来，抓起一只花瓶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赵无炎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心里瞬间升起了希望，“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言罢，他就从一旁拎了一桶水倒在自己身上，冲进了熊熊烈火之中。他这举动吓了五味和跟着来得王府侍卫一大跳，他们也纷纷往自己身上浇了水，也跟着冲了进去。 “小辣椒！” 谢明贞听到了赵无炎的声音，心中不免一沉。她刚才扔那花瓶只是想告诉他自己活着，并不是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冲进来救自己。 “小辣椒，你在哪里？” 谢明贞挣扎着又砸了另外一个花瓶，赵无炎听到响动以后，迅速地冲到了她面前。 当他看到她还完好无损时，激动得一把把她拥入了怀里，“你没事，这实在是太好了。” 谢明贞亦是紧紧地抱住他，她活了两世，第一次有人用生命在爱她，他值得她打开心扉倾尽所有去爱。 “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安全带出去，别怕。” 谢明贞点了点头，有他在，她从来不害怕。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吻了吻，若是今日他们可以平安地出去，她会用自己的余生去爱他。 赵无炎完全想不到谢明贞竟然会主动亲吻自己，所以又惊又喜地看着她，她却晕了过去…… “小辣椒，小辣椒……” 谢明贞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喊着自己，她睁开了眼睛，赵无炎熟悉的脸颊映入了眼帘。她现在躺在床榻之上，看来他们都得救了。 “郡王爷！”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说话，但声音嘶哑得要命。 赵无炎赶紧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你先喝点儿水，嗓子应该会好一点儿。” 谢明贞把那杯热茶一饮而尽，又把杯子递给了他，“还要。” 赵无炎索性把一壶茶水都拎给了她，她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壶，这才觉得满足。 “郡王爷，我们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我们王府的侍卫武功都不错，是他们把我们安全带了出来。” “既然王府侍卫救人绰绰有余，为何你还要以身试险？” 赵无炎挠了挠头，“我当时一心只想着要救你出来，直接就冲进去了，哪里还想得起这么多？”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不可能。”赵无炎声音坚决，“小辣椒，我说过会保护你。所以只要你有任何危险，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你，哪怕……把我自己也折进去。” 谢明贞看着他，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原来被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爱着，是这么幸福的事情。从今往后，她也要让赵无炎也这样幸福。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赵无炎凑到她耳边低语，“刚才在火海里，你主动亲吻了我，那究竟代表什么？” 谢明贞浅笑，“你猜。” “我心中已经猜到了，可是小辣椒，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正说话间，五味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郡王爷，放火的人已经被抓住了。” 赵无炎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我马上就过去。”竟然敢害小辣椒，他一定会让那放火的人付出代价。 “郡王爷，我也想去看看，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 “好。” 路上，谢明贞才知道原来自己别院失火的时候，太后赐婚的懿旨正好送到了丞相府，这件事自然而然惊动了宫里，元丰帝直接派了宫中得力的侍卫过来调查，难怪速度会这么快。 一走进大厅，谢明贞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谢明珩，心里忍不住冷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件事的确跟他有关。而他一旁跪着的是莫采薇，这倒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莫采薇因为莫峰被流放一事而记恨谢明贞，不日前跟同样记恨谢明贞的谢明珩一拍即合，商量出了这条毒计。 按照他们的计划，是打算趁着谢玉生辰宴这一日事多人杂置谢明贞于死地。 今日一开始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谢明珩指使谢夫人身边的红杉叫走了燕婉，又想办法支走了谢明贞院子里所有的下人。然后乔装打扮的莫采薇带着莫峰曾经的几个兄弟一起摸了进来，把房间的门窗都彻底封死，浇上火油点了火，想让谢明贞彻底化为灰烬。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太后竟然会突然下旨意给谢明贞。谢玉只好立刻打发人去叫她接旨，这才发现失了火，赵无炎及时把她救了出来。 真相水落石出，谢玉气得说不出话来。杀人是重罪，更何况是皇上亲自派人调查的，自己这个大儿子真是彻彻底底地把自己给作死了。而丞相府的脸面，也彻底被丢尽了。若是皇帝再追查自己这个父亲失责一事，自己这个丞相也是做到头了。 他越想越气，最后竟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接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相爷……”秦姨娘本来就被吓得要死，如今谢玉这一倒，她更是慌得不行。她还指望谢玉能够再救谢明珩一次，他却在这个时候倒下了，那简直就是塌下来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谢明贞冷冷道，“父亲应该是急怒攻心，你在这里哀嚎没有一点儿用处，还不赶紧请大夫过来。” 蔺大夫匆匆而来，替谢玉扎了几针，他就醒了过来，只是整个人都还很虚弱。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夫人发了话，“先送相爷回房休息。” 谢玉被送走以后，谢夫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谢明珩面前，蹲下与他对视，“明珩，你自从生下来就养在我身边，我对你真的是视如己出。不，因为你是个男孩，以后要继承谢家的家业，我对你比贞儿还要好。我如此掏心掏肺地对你，就算换不回你的真心尊敬，但你也该有几分良心吧！可你呢，你竟然想要烧死贞儿，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话音刚落，谢夫人就狠狠地扇了谢明珩一耳光，他的嘴脸瞬间就溢出鲜血。可她仍不觉得解气，直接拔下了发髻上的金簪，疯了一样地往他身上扎。 谢明珩吃痛，伸手推了她一把，她瞬间就摔倒在了地上。谢明贞走过去，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谢夫人的眼泪断了线，“贞儿，是母亲不好，过去的这些年是母亲让你受委屈了。” 谢明贞一脸平静，“你不要动怒，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若是在以前，她听到自己母亲这番话，心中定然会很高兴。可如今弟弟已死，她也差一点儿就葬身火海，迟来的后悔又有什么意义？现在她只是在做一个女儿该做的事，但早就失了要跟谢夫人亲近的心。 “贞儿……” “燕婉，扶我母亲回别院，让她好生休息，千万别伤了身子。” “是。” 谢夫人一把眼泪离开以后，谢明贞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明珩，突然笑了一下。她这一笑，却让他心里慎得慌。 “你笑什么？” “杀人偿命，谢明珩，我笑你终于把自己成功作死了。” “你这个贱人……” 话还未说完，赵无炎直接就踹了他一脚，“小辣椒现在是爷的未婚妻，谁骂她爷就揍谁。五味，动手！” 五味果然左右开弓动了手，打得谢明珩满地找牙。至于一旁奉命办案的宫中侍卫个个都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只要不把人打死，长青郡王想怎么出气都行。 最后打得差不多了，那些侍卫才把谢明珩和莫采薇带进了宫中。元丰帝很快就下了旨意，判他们两人死刑，秋后问斩。 至于谢玉，元丰帝明面上只是说因身体不适的缘故，特许他在府中休养一段时日。只是这一休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了。 这一场大火，让谢夫人真的清醒了过来，终于生起了要好好保护谢明贞的心。她很快就把秦姨娘发卖，至于谢明珏，则是被送到了杏林城游学。 面对她做的这一切，谢明贞没说过一句话。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真的对自己很失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去弥补。 半月后，苏长临带着苏心柔离开京城，奔赴边关。十里长亭处，他忍不住回了头，却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的那个明媚女子。 他忍不住失望一笑，当初谢明贞已经把拒绝的话说得够清楚了，自己本来就不该生出她能送一送自己的期盼来。 苏心柔推开马车车窗，看到了他脸上的失望之色，心中十分懊悔，“大哥，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初不是我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的话，你和谢明贞或许是另外一个结局。”自从跟谢明珩和离之后，一直都是大哥照顾自己。他给她带了很多的书，给她讲了很多在边关的故事，让她知道人的一生还有很多种活法。她逐渐没有那么难过，也想试着换一种豁达活法。可他和心爱的姑娘，却终究因为自己曾经的过错而失了缘分。 苏长临笑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和谢小姐不过是缘分不够，怪不了任何人。柔儿，我们走吧！我想，你以后一定会喜欢边关城那个地方。” 言罢，他挥手扬鞭，往边关的方向而去。那里，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地方…… 苏长临不知道的是，其实赵无炎和谢明贞曾到过十里长亭，想着送他一程。但最后谢明贞却改变了主意，两人便换了一条路离开。 马车里，赵无炎忍不住问道，“小辣椒，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苏将军为人坦荡，又肩负着保卫皇朝的重任，曾经还帮过我很多次，按理说我的确该去送送他。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还是无法不恨苏心柔，而且……”谢明贞浅笑，“我觉得不相送，你会高兴。” 赵无炎的心思被戳穿，“我只是觉得苏长临什么都比我好，听到你打算送他的时候才有那么一丢丢吃醋而已。小辣椒，虽然你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但我总觉得像做梦一样，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选择了我......” 谢明贞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得到的，就是最好的。郡王爷，我有句一直想要说给你听。” 赵无炎赶紧附耳过去，想要知道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无炎，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