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 ~︺ 《我怀了情敌的孩子》作者:一叶菩提 文案 求助:参加完同学聚会,突然发现怀了情敌的孩子怎么办!急急急! 阮恬是只开了灵智的猫,对曾救过他的女神魂牵梦绕。大学同学聚会,阮恬再度向其表白,却被当众告知非秦沥不嫁。 秦沥←阮恬大写加粗的头号死对头兼情敌,专克阮恬一百年。 阮恬怒目:决斗吧。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秦沥:▼_▼(床上吗? 注意事项: 1:受是喵喵,娱乐圈,有生子情节。 2:软萌傲娇易炸毛全能型受vs深情面瘫宠夫狂魔攻。 3:主受,1VS1,甜甜甜,结局HE。 内容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恬 ┃ 配角:秦沥 第1章 阮恬耷拉着脑袋恹恹地进门时,闻见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鱼香味。他眼睛一亮,鼻翼微微翕动,迅速飘到厨房门边,望着碗里盛满的鱼肉,眼馋嘴更馋。 阮恬迅速跟他妈打了声招呼,挪进厨房就要抓一块少刺多肉的鱼肉。 胡施侧身,筷尖准确地敲到阮恬手背。 阮恬嗷了声,收回手,瞅着手背两条清晰的红痕,委委屈屈地递给他妈看。 胡施一瞅就乐了:“哎哟,妈给你吹吹啊。” 她抓着阮恬手作势吹了两下,又道:“你这手比女孩子还嫩,让你赶紧练结实点,不然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你不懂,现在我这样的最吃香。” 他就是这么天生丽质,貌若潘安,他也很无奈啊。 胡施打量着阮恬,她这儿子从小就漂亮,没人能比得过,原以为长大能稍微糙点,结果反而越来越精致水嫩。 这还怎么找女朋友?胡施很发愁,要换成她,跟个长得比自己还漂亮的男朋友站一块,只会被打击得无地自容。 说不定找个男朋友还更容易。胡施默默嘀咕着。 “你找不着女朋友,好歹找份工作,毕业快一年了,不能总这么游手好闲的。你看人家秦沥,还没毕业就接管公司,把公司管理得井然有序,不让他爸妈操心,两人没事种种花陶冶下情操,我跟你爸要能有这天,恐怕睡着都能笑醒咯。” 听他妈说出秦沥的名字,阮恬刚进嘴的鱼肉顿时就咽不下去了。 秦沥,阮恬的头号死对头兼情敌,就跟专门克他似的。他妈跟秦沥的妈是好友兼闺蜜,隔三差五就聚一块闲聊,说的话题无非是阮恬跟秦沥,也因此,阮恬小时候会经常跟秦沥见面。 他跟秦沥的仇,大概是第一次见面就结下的。 阮恬应了他的名字,自小就水嫩嫩的又软又甜,眼里像盛满银河星辰的光,笑容甜美动人。 初见秦沥,阮恬九岁。那天下着雪,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红色围巾,靠窗好奇地打量着外面。 接着他发现不知何时,玻璃外面突然出现了个冷着脸的小男孩。小男孩眉眼精致,面无瑕疵,他戴着毛线帽,穿着黑色羽绒服,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旁边还跟着个漂亮又温柔的阿姨。 阿姨笑着跟他和妈妈打招呼,阮恬才知道,对方就是他们今天要见面的人。 经阿姨介绍,他知道小男孩叫秦沥,比他大两个月。秦沥自小就很严肃,板着脸不苟言笑,也不爱说话。 阮恬有点怕他,又不能违背妈妈的话,便轻声软软地喊他“哥哥”。 秦沥还是定定地望着他,眼底涌现出欢喜之色,他突然摊开掌心,将几颗奶糖送到阮恬面前。 “给你,妹妹。”秦沥嗓音清脆地说。 阮恬当时愣了下,随即嘴一瘪,又怕又委屈,毫无预兆地就哭了。 被认作女孩的事,让阮恬觉得很丢脸。他却没料到,秦沥对他造成的打击,这还不过只是个开始。 从小到大,对阮恬来说,秦沥便是名副其实的别人家的孩子。他听话懂事、成绩优异,样样都比阮恬好,简直是阮恬人生道路中无法摆脱的噩梦跟阴影,对他心理造成严重创伤。 除此外,更让阮恬记恨秦沥的是,只要他喜欢的女孩,最后都会喜欢上秦沥,感觉就跟被诅咒过似的。 也因秦沥的原因,让阮恬至今没能成功谈一场恋爱,唯一谈过的,还仅支撑两天就和平分手。 阮恬泄愤般狠狠嚼了两口鱼肉,边气鼓鼓地哼哼道:“找工作还不容易,说到底秦沥不还靠的家里人,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再说我也接到很多家公司的offer,只是被我拒绝了,这可关系到我以后的前程,我必须要好好挑。前几天,那什么光耀的总经理还找我,说要包装我当大明星,保证能让我大红大紫……” 他说着摸了摸脸,唉,长得太好看也是种罪过。 “你做梦吧,瞎说什么呢,你只要能找份月薪三千的稳定工作,你妈就心满意足了。”胡施说着又强调道:“说多少遍了,什么秦沥,你要叫‘哥’。” “他只比我大两个月。” “两个月怎么了,有本事你比他早两个月钻出娘胎。” “我撒谎了,其实我比秦沥大。” 胡施直接无视:“要叫‘哥’,没大没小的。别吃了,一碰鱼你就停不下来,真怀疑你上辈子是猫变的。” “喵呜~”阮恬吃着没停,抽出空软软地唤了声。 别说,他叫得比真猫还要像。 胡施哭笑不得,她把阮恬当宝贝,从小就是宠大的,偏偏阮恬既卖的了萌又说得了甜言蜜语,让她根本舍不得苛责。 阮恬吃着吃着,却突然感觉胃里泛起恶心来,他皱着眉头憋了会,反憋出更强烈的恶心感。 他连冲出厨房,跑进浴室,抓着洗漱台一阵干呕,也没能呕出什么东西,眼眶反倒被刺激得发红,里面遍布水雾。 胡施过来给他拍背顺气,边道:“让你别吃那么多,现在吃撑了吧。” “我没吃多少……”阮恬话没说完,又转身抱着洗漱台开始干呕。 胡施既好气又心疼,出去给阮恬泡了杯蜂蜜水:“等你爸回来,让他看看怎么回事。” 阮恬他爸——也就是阮柏堂是医生,专攻内科跟妇科,并且医术很好,家里有病痛之类的,都是他给看完拿药的。 说曹操曹操到,阮柏堂推门进来,大嗓门说话整个屋子都能听见。 “胡司令,阮小恬……”他绕着客厅转了一圈:“人哪去了?阮小恬,出来看你爸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 胡施扶着阮恬出来,阮恬呕得嘴里泛酸,连他爸带的东西也没心情看。 他彻底瘫软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已经是只废喵了。 又软又甜的阮恬如今变成又苦又涩的阮恬了。 阮恬舔舔唇瓣:“呸呸呸,难吃——” 阮柏堂将鱼罐头放到阮恬面前:“GB的,你上次说喜欢吃,我特地让同事从国外带的。” 阮恬无精打采地斜斜睨了鱼罐头一眼。 胡施连道:“他刚吐完,吃什么吃,你别跟着添乱,快给阮小恬看看,他刚吃着鱼肉突然干呕得很厉害。” 阮柏堂顿时严肃道:“还有别的症状吗?吃坏肚子了?” “没别的症状,就是恶心干呕,没胃口,现在也不想吃东西。”阮恬蔫哒哒地道。 阮柏堂探探阮恬额头:“没发烧,可能吃坏东西了,还有这症状挺像怀孕的啊。” 他说着还摸着下巴作认真思索状。 胡施卷着报纸拍阮柏堂脑袋:“瞎说什么,阮小恬是男生,怀什么孕。” 阮柏堂典型妻管严,挠挠头发道:“失误失误,养阮小恬总感觉像养女儿。” 而养他们的女儿,阮恬的妹妹却恰好相反,感觉跟养男孩没多大差别。 胡施何尝没这种感觉,这儿子养得比女儿还娇气,也怪他这长相,谁能对阮小恬狠下心来?他对着你随便一笑,你就只能乖乖缴械投降。 阮柏堂给阮恬开了点药,将药跟温水送阮恬手里,还得备好糖哄他吃药,吃完又让他回屋休息。 阮恬吃药吃得翻白眼,嘴里含着他爸接着塞进来的糖,手脚发软地爬起来,又四处翻箱倒柜地找他家猫跟狗。 他日常最爱便是撸猫跟撸狗,抱怀里软绵绵的特别舒服,可惜他的好心却被猫跟狗当作驴肝肺,每次见到他就躲起来,跟躲瘟疫似的,枉费他辛苦给它们顺毛投喂兼铲屎。 这不,阮恬到家这么久,居然连猫跟狗的影子都没看见。 它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提拉米苏……糯米滋……椰蓉球……” 阮恬边找边喊,虽然没食欲,却还是被这些甜食名称弄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想吃糯米滋啊! 阮恬瞬间决定就找糯米滋。 糯米滋是只橘猫,流浪被其他野猫欺负时,阮恬从天而降把它救下来。它获救时只三个月,还很小的一只,结果吃的好喝的好,如今体型已经变得很庞大,肥肥胖胖的,抱着分量充足。 阮恬将糯米滋从木柜底下拖出来,橘猫爪爪拼命扒着地板,无奈阮恬力道很大,最终还是被成功抓获。 阮恬抱着橘猫进卧室,藏匿起来的其他一猫一狗顿时放松下来,欢快地从藏匿的地方钻出来。 橘猫很怕阮恬,被他抱着便瑟瑟发抖,偏又受制于阮恬散发出的威势,不敢作任何反抗,连缩进肉垫里的爪子都不敢露出来。 阮恬不适地侧卧着,腹中仍觉得难受,撸着猫方能稍稍缓解不适感,他随即又陡然想起他爸说的话。 论人,他是男的,论猫,他是公的,当然不可能受孕。 但如果他真怀了孕,那孩子他爸,这事的罪魁祸首又会是谁? 阮恬微微眯起眼,脑海顷刻出现一道他再熟悉不过,让他感觉很牙痒痒的身影。 孩子绝不会有,那晚发生的事,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秦沥:虽然没出场,但还是要强势表达下我的愉悦▼︶▼ 我的下篇现耽文求收藏: 《我的老公是只鬼》 文案:每晚十二点,夏煜的直播间便会疯狂涌进数万粉丝。 “主播今晚跪求去废弃荒宅。” “进女鬼医院刷超级火箭。” “……” “主播总去闹鬼的地方,不怕有天撞鬼吗?” 对此,夏煜冷笑两声。 “这世上会有鬼?” 直到某一次直播,夏煜发现他被男鬼给缠住了。 “跪求驱鬼大法QAQ。” 受被鬼缠上,“日”久生情的轻松灵异甜文。 第2章 那晚的事,阮恬至今追悔莫及,他后悔不该挑同学聚会跟邓茹——他女神告白,也后悔不该挑衅秦沥。 他如果不挑衅秦沥,就不会跟秦沥喝得烂醉,更不会跟秦沥冲动下跑酒店开房去。 他那晚脑海里出现的尽是邓茹的身影,还恍惚奇怪邓茹居然这么凶猛,像恶狼般将他拆卸得骨肉分离。 等他双腿被分开,腰下垫着枕头,隐秘处被一根铁棍狠狠刺穿后,阮恬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 跟他睡觉的好像不是邓茹。 然而意识到这点,他也疲惫得无力反抗,软绵绵的手推着秦沥胸膛,更像是欲拒还迎的邀约。 那晚他们很疯狂,秦沥不知将他设想成谁,一遍遍不知疲倦地撞击着他。 阮恬又痛又累,不想再要,却无法阻止秦沥,后面忍不住低声哭起来,眼泪沿着眼角滑落湿透了枕头。 次日醒来,他发现自己仍窝秦沥怀里,他枕着秦沥胳膊,秦沥搂着他的腰。 阮恬受到惊吓猛地坐起身,又被酸软的腰、锐痛的后面弄得顷刻倒下去。 秦沥迅速扶住他的腰,让阮恬避免摔倒,这姿势也让阮恬看清他遍布全身的狼藉痕迹。 他脖颈、胸膛、腰部,遍布着啃噬亲吻的痕迹,没一处幸免,阮恬试图找出处完整的肌肤都没能做到。 “……禽兽!”阮恬脸通红,羞愤道。 他张嘴说话,方发现嗓音已经嘶哑,低低的“禽兽”两个字,听不出丝毫的气势。 秦沥也发现他的禽兽行径,一张面瘫脸难得破功,表情愧疚又复杂地说:“我会补偿你。” 阮恬裹着薄被,遮住身体遍布的痕迹,随后离秦沥远远地。 他当着秦沥面挺怂的,也很怕秦沥,大概以前造成的阴影,让他对秦沥既恐惧又敬畏。 “你……你要怎么补偿我?”阮恬磕磕巴巴地说。 “你说。”秦沥惜字如金。 阮恬半晌迟疑着小心翼翼地道:“你能让邓茹喜欢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说完这话,总感觉秦沥脸瞬间阴沉下去。 连同语气也很冷漠:“不能。” 阮恬又试探着道:“那你能不跟她交往吗?” 他原本策划得好好的同学聚会表白,还提前买好玫瑰,结果跟邓茹表白时,对方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他,还表示她非秦沥不嫁。 秦沥要真跟邓茹交往,阮恬以后还有脸吗。 “能。”秦沥这次答得很爽快。 阮恬脑海紧绷的弦稍稍松懈,秦沥始终冷着张脸,他便想调节下气氛,笑着问秦沥:“你昨晚把我当成谁了?那么疯狂,跟要吃了我似的。” 秦沥当时目光幽深地凝视着阮恬,半晌收回视线,没回答他。 阮恬背着秦沥冷哼一声,不说就不说,他还不稀罕知道! 他抓过床沿扔着的透明可疑物,很新鲜地将它用力拉扯到变形,手指刚试着伸进去,突然碰到黏黏的难闻的东西,阮恬顷刻意识到这是什么,他脸嘭地一下就熟透了,连羞愤地将避孕套扔远。 放眼望去,地面还扔着好多这样的避孕套,有的用过,有的没用过。 阮恬喉咙噎住,半晌将脸憋得通红地重复强调道:“禽兽!” 薄被遭阮恬裹完,秦沥精瘦结实的身体暴露无遗,他也不觉得害羞,就这么赤裸着开始换衣服。 阮恬没忍住,裹着被子悄悄侧头望向秦沥,感觉跟做贼似地。 他羡慕地盯着秦沥块状切割漂亮结实的胸肌跟腹肌,肌肉的线条形状犹如艺术品,他视线接着往下,瞅见秦沥粗大非普通人能比的巨物,想到这巨物曾进出他的身体,脸色便顷刻煞白。 难怪腰酸腿疼,喉咙沙哑,骨头像被卡车碾过。 他真该庆幸此刻还活着。 秦沥很快换好衣物,灰色稍有点皱的衬衫撑出宽阔的肩膀跟鼓鼓囊囊的肌肉,衬衫下摆整齐扎进西裤里,宽肩窄腰,两条笔直挺拔的双腿踩着地面。 他依然面无表情,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侧脸轮廓犹如刀削,透着利刃般锐利的棱角,他薄唇紧抿,浑身透着清冷让人难以接近不敢亵渎的严谨跟肃然。 阮恬还走神地观察着,就听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 他抓过手机,发现来电人是他爸,除此外,还有十几通他爸妈的未接来电。 阮恬猛地一慌,他整晚未归,爸妈又联系不到他,这会肯定急坏了。 他刚要接通电话,手机就被秦沥不由分说地抢走。 阮恬哑着嗓子悲愤地哼哼道:“你干嘛?!” “你能说话?”秦沥反问。 他说着不理阮恬,迅速接通电话,背对着阮恬道:“喂,阿姨,阮小恬昨晚住我这儿的。抱歉,昨晚忘跟你们说了。” “没事,不麻烦,阮小恬也没闯祸。他还在睡觉。等他睡醒,我就送他回去。我反正没事,必须亲自把他送到家才放心。” 阮恬瞪着秦沥背影,手指合拢作势要掐他脖颈,还故意装出恶狠狠的表情,演技惊人。 秦沥后脑勺像长着眼睛,边说话边转头看阮恬,他一句话不说,却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阮恬兔子般飞快缩回手,环顾左右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他对秦大魔王又惧又怕,还掺杂着很多复杂的感情,既恨得牙痒痒,当他面直视他双眼又只能乖乖认怂。 由此可见,他这心理阴影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大概无医能诊无药能救了。 秦沥很快挂断电话,他说话比阮恬好使得多,胡施跟阮柏堂对他充满信任毫无怀疑,顿时就不再对着阮恬连环call。 阮恬愤愤地啃着拇指指甲盖,把这当成秦沥,无声地宣泄着情绪。 秦沥就是个禽兽大流氓,亏他爸妈还这么信任秦沥。 他的初吻跟初夜居然就这么没了! 阮恬悲从中来,继续哭唧唧地啃指甲。 秦沥将手机还给阮恬,皱着眉头瞥了眼他的动作,沉声严肃道:“不许啃指甲,脏。” “……哦。”阮恬连条件反射地收起手。 秦沥收好钱包跟手机,转身准备出门。 阮恬还以为他要开溜,顿时慌了:“这事你想就这么算了?” 秦沥走到门边,碰着把手又突然收回来,他转身望着阮恬,认真地淡道:“我可以娶你。” 阮恬愣了下,如雪般白的皮肤浮现出灼热的粉色,他半晌磕磕绊绊地羞愤道:“谁……谁说要你娶我了?”又揪着床单质问秦沥:“你还把我当女孩?” 他龇牙怒瞪秦沥的表情,像极一只炸毛的亮出獠牙跟利爪的猫。 秦沥有预感,他要敢承认,阮恬就会迅速一爪子挠过来,顺便用粉嫩嫩的软垫把他脸踩成猫抓板。 “没有。”秦沥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阮恬:“我很清楚你的性别。” “你眼睛往哪儿看!” 秦沥无视阮恬的质问,将门打开准备出去。 阮恬裹着薄被,孤零零地很没安全感,颤颤巍巍地说道:“那你去哪?” “出去给你买衣服,顺便买吃的。”秦沥淡道:“你也不想裸奔吧?” 他把话说完,人已经出去好几秒,阮恬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视线环顾着狼藉的地面,从遍地避孕套跟杂物中,最终找到他原先穿的衣物。 T恤遭受暴力撕成条状物,裤子亦没能幸免,最悲惨的是,他家里仅剩一条的猫头内裤,也被撕扯得犹如一团抽掉灵魂的破布。 昨晚战况,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凶猛激烈。 阮恬蔫哒哒地瘫软在床,感觉身体被掏空,又暗暗庆幸,他昨晚既没失控变出原形,也没被猛如豺狼的秦沥给吃进腹中。 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其实已经被秦沥拆吃入腹,没一处没被碰过。 阮恬原来是只猫,他出生便开了灵智,能够化成人形。 对过往的事,阮恬能记得的不多。他只能隐约记起,父母曾经带着他逃亡,他当时受伤很重,后面不知为何,他半昏迷地躺在人类的街道,身边父母却已消失无踪。 阮恬当时接近昏迷,他无法逃走无法反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如果碰见敌人或者凶兽,他唯有死路一条。 然而就在他奄奄一息、恐惧迷惘的情况下,突然有人类接近他,又蹲下来轻轻将他抱起来。 “好可怜的小猫咪。”是道很轻柔的小女孩的声音。 她接着缓缓抚摸阮恬软软的蓬松的毛发,还轻轻捏着他敏感柔软的猫耳。 “它好漂亮,我们救救小猫咪吧,不然它会死的。”小女孩跟旁边的人说着。 后面的话阮恬没来得及听,他没办法支撑身体,只能最后匆忙地给小女孩做了道标记,然后就彻底地昏迷过去。 阮恬再度睁眼时,发现他躺在一处荒废的旧仓库里,他对仓库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他躺的地方很柔软,铺着柔软舒适的毛毯,还摆放着猫咪玩具,旁边还有小鱼干跟饮用水。 遗憾的是,他放眼望去,却没能发现一道人类的身影。 阮恬当时很害怕,又惦记着要找父母,便迅速离开了旧仓库。 临走前,他还给恩公留下了颗他刚换的猫牙,以作感谢。 当然,阮恬最终没能找到父母。他躲到能化作人形,便随便挑了家人,凭借他的美貌跟卖萌技巧,顺利虏获对方,给自己找了两位合格的铲屎官。 他渐渐融入人类社会,却始终没忘记当初救他的小女孩。 直到后来,阮恬无意中跟邓茹见面,从她身上发现自己以前留下的标记。 作者有话要说:阮恬:禽兽╥﹏╥! 秦沥:禽兽媳妇儿▼_▼。 第3章 阮恬魂牵梦绕的恩公居然喜欢秦沥,还当着所有同学面表明她非秦沥不嫁,阮恬怎能不把秦沥当情敌,说严重点就是死对头。 他当着秦沥面不敢声张,背着秦沥却不知默默腹诽他多少遍,更暗暗琢磨着怎样才能反将秦沥一军。 阮恬抱着糯米滋翻过来滚过去,揉着它胖乎乎软绵绵的肉垫,思索秦沥有什么能攻击的弱点没有。 “喵~喵~”橘猫瑟瑟发抖地低低叫着,语调听着很像求饶。 阮恬抓着橘猫两条软绵绵的前腿,把吓得魂飞魄散炸着毛的橘猫举高高。 他注视着橘猫金黄色的瞳孔:“猫族只皇裔能继承血脉,初生便能开启灵智,你这小东西显然血脉不纯,见到我害怕也正常。”他说着又撸了撸橘猫的肥脖子:“乖啊,你虽没继承血脉,不能开灵智,更不能化人形,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糯米滋:“喵~” 下一瞬,阮恬手臂突然很酸软,橘猫骤失平衡,朝阮恬脸笔直摔下来。 糯米滋:“喵!” 叫得堪称撕心裂肺。 阮恬忍着痛将砸他脸上的橘猫抱到一旁,揉揉好像砸变形的脸,又戳戳背对着他的,橘猫的肥屁股。 “你好好……好胖,该减肥了。”阮恬继续戳橘猫屁股:“你再胖点,我就不能抱抱举高高了啊。” 糯米滋:“喵……” 阮恬没来得及解读糯米滋的话,猛然感觉腹中一阵翻滚,他灵巧地跳下床,抱着垃圾桶便是一顿干呕。 “糯米滋,我可能得绝症了。”半晌,阮恬幽幽地望着橘猫,伤感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阮恬病情不减反增,最初是干呕,后面发展到厌食,再后面他闻见油腻味便要吐,整个人恹恹地,就跟糯米滋刚做完绝育手术,翘着后腿发现它蛋蛋不见了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以前最爱的进口鱼罐头跟美味的甜食都不能激发出他的食欲。 这简直就赤裸裸地证明他得了绝症的事实。 阮恬开始趴在床上写遗书,作为第一只即将自己饿死自己的灵猫,他有很多话要对他的亲父母跟亲铲屎官跟秦沥说。 他琢磨半晌,却无从落笔,该不该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他的铲屎官跟秦沥? 阮恬咬着笔尖,把笔帽都啃出几道牙印,也没能想出头绪来。 他还苦思冥想着,就听见卧室外面传来敲门声。 胡施换掉家居服,背着挎包,一副即将出门的架势。 阮恬仰着脑袋望着她,眨了眨眼。 “阮小恬,你这样不行,必须去医院,快起来,你爸安排好时间,让他亲自给你检查。” 胡施将车开到医院,阮恬仍抓着安全带不肯松手:“我怕……” 胡施只能保证,说只进去做检查,保证不吃药也不打针。 阮恬恹恹地耷拉着脑袋跟他爸见面,就怕真检查出绝症来。 整个检查过程,阮柏堂全程跟进,还得哄着他家小祖宗。 医院其他同事久闻阮恬大名,都知道阮家有个恨不能捧手里揣怀里的宝贝疙瘩,这宝贝疙瘩爱吃鱼罐头跟甜食,还酷爱撸猫跟撸狗,经常将猫跟狗撸到秃毛。传闻他貌美如花,肤如凝脂,只要对着你笑,亦或撒个娇,你就恨不能给他摘月亮摘星星。 百闻不如一见,他们如今终于能够满足好奇。 阮恬大叔大妈杀手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他也不恼这些人的注视,表现得又乖又听话,笑容跟抹了蜜般,让闻名过来偷看阮恬的姐姐跟阿姨顿时母爱泛滥。 给阮恬做B超检查腹部脏器时,阮柏堂终于将一帮同事驱散开,又让胡施守着诊室门,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打扰。 负责B超检查的小姑娘将位置让给阮柏堂:“阮主任,你给他看吧。” 小姑娘说完便到旁边坐着,又偷偷拍阮恬的照片,满脸皆是无法掩饰的花痴跟激动。 这是她见过的最可爱的男孩子,跟个大宝宝似的。 抱着肯定很软,她默默地幻想着。 阮恬翻上床躺着,又掀开衣服露出毫无赘肉的白白嫩嫩的腹部。 做B超检查速度很快,阮柏堂却花费了近两倍的时间,他反复检查,反复确认,掩于眼镜下的双眼敛着震惊跟诧异,眉头亦紧皱着,像碰见难解的世界难题般。 阮恬很不安,他爸这种如丧考妣的表情,让他更确定自己身患绝症的事实。 小姑娘跑过来道:“阮主任,有问题?” “没事。”阮柏堂迅速打印出报告,并将电脑里的存档删除。 “阮小恬,走了。”阮柏堂抓着阮恬手,故作镇定地将他拽出B超室。 胡施忙不迭地追问道:“老阮,怎么样?阮小恬没事吧?你说话啊,要急死我吗,老阮!” “这事麻烦了。”阮柏堂表情严肃道:“这里人多,换地方再说。” 换到安静的楼道,阮柏堂便将B超报告递给胡施:“你自己看。” “都这会了,你还跟我卖关子。”胡施抱怨着,还是接过B超,认真地仔细察看。 很快,她便发现B超里隐藏着的端倪,胡施震惊地睁大双眼,眼神怀疑地审视着阮恬。 阮恬见状已然有数,他调整着低落的情绪,表情悲壮决然道:“没事的,爸妈,我这辈子不能孝敬你们的,等下辈子再报答。” 胡施既好气又好笑,屈指给了阮恬一个脑瓜崩儿:“臭小子,瞎说什么。” “我没得绝症?” “得什么绝症,你爸的话还真应验了。”胡施毫无诚意地无奈道:“恭喜你,怀孕了。” 阮恬懵了,不解地磕磕巴巴道:“怀……怀孕?” 他脑门印着“傻逼”两个字吗? “没骗你,自己看。”阮柏堂将报告塞给阮恬:“你性别的事得跟我们说清楚,还有,你到底跟谁厮混?这孩子的爸又是谁?” 阮恬很慌乱地展开报告,他并不懂专业性的术语,却不妨碍读懂里面的含义。 “我……我怎么可能怀孕啊。”他表情很怀疑人生,将报告翻来覆去地看,又匪夷所思地盯着腹部。 胡施也打量着阮恬,震惊道:“你是女孩?” “我是男孩!”阮恬笃定地辩解。 “男孩还能怀孕?”胡施眼底清楚表明“别辩解了快老实交代”的含义。 “我当然是男孩。”阮恬急得眼里泛起水雾:“肯定是爸没看清楚,或者报告错了。” “你爸当医生这么多年,还从没错过。”阮柏堂道:“我检查的时候发现,你体内有跟常人不同的器官,能让胎囊发育,按胎囊大小推断,怀孕应该快两个月。你还不快交待清楚,两个月前,你到底跟谁在一起?” 胡施还有点懵,她盼着阮恬找女朋友,结果发现阮恬喜欢的是男人,这就算了,她还突然发现自己喜当奶奶。 她该惊喜吗,该感动吗? 她根本不敢动!这都什么破事,她好好养着的儿子,到底是被谁家的猪给拱了?! 胡施说着便撸起袖子,气势汹汹道:“阮小恬,你别怕,跟老妈说,到底是哪个畜生?你爸跟你妈给你做主,肯定不能让你给人随便欺负。” “对,别怕,你这么懂事,肯定是被欺负的,说出来,爸妈给你做主!”阮柏堂也当即表态。 阮恬一脑袋的浆糊,昏昏沉沉地想:两个月前,不就刚好是同学聚会那会儿吗? 他除秦沥外,可没再跟任何人睡过。 “我……” “谁居然敢欺负阮小恬?”阮恬话没说完,楼道上面就传来孙沉茜的声音:“说出来,叔叔阿姨还有你秦沥哥都会给你做主。” “茜茜?你怎么在这儿?”胡施看见孙沉茜,顿时惊喜道。 孙沉茜笑容满面,道:“跟秦沥陪我老公过来做复健,你呢?” 她旁边就站着西装革履、表情沉稳肃然的秦沥。 秦沥扶着张轮椅,他爸前段时间出车祸下肢瘫痪,只能凭借轮椅行动。 还好虽下肢瘫痪,孙沉茜却对秦牧不离不弃,并悉心照顾他,让秦牧没因此颓废,反将公司交给秦沥,他则跟孙沉茜过起轻松惬意的悠闲生活。 阮恬仍惦记着检查出怀孕的事,视线忍不住就往秦沥那儿飘,盯着秦沥的眼神跟盯怪物似地。 他族内的确流传着能使公猫孕育子嗣的传说,他却从没有随意听信,更从没有亲眼见过。 何况秦沥区区人类,竟能够让他孕育子嗣? 阮恬探究地注视着秦沥,秦沥亦远远注视着阮恬。 他瞳孔深邃,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海。 阮恬被他定定地注视着,倏地感觉很不适应,便腹诽着“衣冠禽兽”,又默默转头看向别处。 孙沉茜见他们望着彼此,便笑着道:“秦沥跟阮小恬也很久没见了吧?我们说话你们也无聊,不如到旁边玩,顺便说说话叙叙旧。” 阮恬暗自将报告揉得皱巴巴的,边不屑地哼哼道,谁要跟秦沥叙旧,他巴不得秦沥能从他眼前就此消失。 那晚不还戴着避孕套吗。 这都能让他怀孕,秦沥技术显然很有待进步啊。 作者有话要说:秦沥:敢说我技术不行?今晚来战!▼_▼ 阮小恬:委屈巴巴。┌(。Д。)┐ 第4章 秦沥将轮椅交给他妈,敛着瞳眸,背脊挺拔地走近阮恬。 他朝阮爸妈微微颔首,又转向阮恬淡道:“走吧。” 阮恬腹诽道:谁说要跟你走了,你让走就走,我不要面子的啊! 秦沥说完便当先朝楼道下面走去,他速度不减,都没回头看阮恬一眼,仿佛笃定他会跟过来。 胡施连推了下阮恬,抢出他手里抓着的报告:“快跟过去,秦沥都走远了。” “我……”阮恬刚要说他不去,就见他爸妈已经跟秦沥爸妈愉快地聊了起来,他毫无插话的契机。 他只能嘟嘟囔囔地跟着秦沥下楼,又满怀感慨跟恶趣味地琢磨,也不知他爸妈跟秦沥爸妈,知道他怀的是秦沥的孩子,心头会作何感想。 没准友谊的巨轮还会说翻就翻。 那他跟秦沥就罪过了。 阮恬接着回头看他们一眼,仿佛能看见不久后,两家因他腹中孩子彻底决裂的场面。 阮恬走出医院,看见秦沥从医院对面过来,手里还举着个胖乎乎软绵绵的大棉花糖。 他穿得西装革履,锃亮的皮鞋,以发胶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以及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都跟这个棉花糖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感觉像戴着王冠偏又衣着简陋的国王。 只是,这倒让他褪去几分严肃,呈现出平日难得一见的柔情来。 阮恬摩挲着下巴端详秦沥。 唔,他捧着棉花糖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秦沥无视阮恬的灼热视线,将棉花糖递给他。 “你买它干嘛,我又没说要吃,小孩才喜欢吃棉花糖。”他话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毫不犹豫地接过棉花糖,又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了下。 他舔过的地方,棉花糖瞬间便融化掉了。 秦沥注视着阮恬,目光很温和。 阮恬舔着棉花糖吃掉大半,脑海突然又警钟大作,警惕道:“你别想用一根棉花糖就收买我,这顶多够当利息。” “嗯。”秦沥答应。 阮恬又道:“你那晚给我造成很严重的伤害,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边晒,进里面坐。”秦沥言简意赅道。 他说着走进医院大厅,没一会又出来了,里面根本没空的位置。 “就坐外面吧。”秦沥道。 阮恬以嫌他事多的眼神瞥了眼,毫不在意地坐下来,边舔棉花糖边拍拍旁边:“你也坐啊。” 秦沥摇头,他从阮恬左边换到右边,刚好能替阮恬挡住照过来的太阳。 阮恬皮肤嫩,稍微晒一下就很容易晒伤。 阮恬继续委屈地控诉道:“那晚我给邓茹表白,提前排练过,还做了好多准备,让同学他们要配合我,结果全让你搅黄了,邓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留情面地拒绝我,还说非你不嫁,你当时也不表个态,让她以为有希望,我多丢脸啊,我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原先还计划要找出秦沥的弱点,再直接攻击他的弱点。结果这会当着秦沥面,没坚持几秒,便把心里话竹筒倒豆子般地倾泻了出来。 秦沥脸色微沉:“她不喜欢你。” “是啊,她喜欢你。”阮恬酸溜溜地道。 “我不喜欢她。” “真的?” “嗯。” “那你喜欢谁?”阮恬好奇道。 秦沥又开始沉默是金。 阮恬吃完棉花糖,无聊地搓着竹签,继而兴致勃勃地道:“你说吧,我肯定给你保密,你喜欢的是男孩吧?那晚我就感觉到了,哎,你那晚到底把我当成谁了?你很爱他吧。” 他说着还刻意压低声音,悄声道:“我听见你说爱他了,不用害羞,我这方面很开明的。” 秦沥猛地肃然质问道:“你还听见什么?” 阮恬冷不防被他吓一跳,连拨浪鼓般地摇头:“没……没别的了。真的,我没骗你。我发誓!” 他强调好几遍,秦沥方放松下来,脸色又恢复如常。 阮恬感觉他的表现很丢脸,又不高兴地哼哼道:“不说就不说,我又不稀罕,让你憋着,迟早憋死你。” 他恼羞成怒地说完,接着迅速起身要回医院,秦沥就知道惹他生气,他暂时不想见秦沥。 秦沥一把抓住阮恬手:“等等。” 阮恬鼓着脸,却还是停了下来。 秦沥无视旁人怪异好奇的注视,蹲下身给阮恬重新系好鞋带。 阮恬吓一跳,要收回脚却又不能,只能任秦沥给他系好,总感觉这事很不对劲,又因秦沥从小就待他如此,所以挑不出究竟有何问题。 秦沥系好鞋带便站起身,表情淡然,视旁边的事物于无物,只盯着阮恬道:“别乱跑,我带你过去。” “你别把我当三岁小孩……”阮恬嘀咕着。 秦沥无视道:“走吧。” “……哦。”阮恬耷拉着脑袋,悲伤地发现,他对秦沥说的话的接受本能,比他想的还要强。 当然,能让秦氏集团当家的事无巨细地做到这种程度,阮恬也是迄今为止的第一人。 不知有多少妄图攀进秦家的名媛贵小姐偷偷羡慕着他,说不定牙都咬碎了几口。 如今四九城内,谁不知只手遮天,跺跺脚就能改变无数企业命运的秦氏集团。 秦氏世代从商,商业根基很稳,不容外人撼动。说起其他企业,或许还有一较高低的可能,但若跟秦氏比,识相的都会乖乖让位。 能跟秦氏合作,是能力的象征,能跟秦氏交好,则是权势的象征。 欲跟秦氏交好的企业数不胜数,而刚接任秦家的秦沥,更是外界如雷贯耳的人物。 秦沥从小便展现出非同凡响的商业天赋,秦牧亦有意让他进公司培养经验。他读初中时,就能独立管理公司,独立做重大决策。 秦沥的很多见解跟提议,也推动秦氏蓬勃发展进入新的高度。 他天赋极强,做事成熟稳重,亦不苟言笑,从不说废话。他商业能力绝佳,唯独感情很让人头疼。 秦沥器宇轩昂,相貌出众,既有颜又有权势,喜欢他还发誓非他不嫁的人,连起来能绕地球好几圈。 可惜秦沥心如磐石无人能撼动,说不接受就不接受,说不交往就不交往。 外界都跟着感叹,说不知究竟要怎样的人,才能入得秦沥的眼。 也有人说秦沥刻板冷漠寡言少语,还说他不懂风情,不懂照顾人。 这话传到阮恬耳朵里,他当时啃着巧克力不服气地跟旁边的沈文劲说:“秦沥很温柔啊,还很会照顾人,我病了他还陪我呢,不说话也挺好的,安静不会叽叽喳喳地吵人。” 沈文劲,阮恬的大学同学兼死党欲言又止地望着阮恬,叹息着没把秦沥只当他面变成太阳温暖四方,背着他却瞬间变成暴雨雷鸣的实情说出来。 秦沥对阮恬的特别跟独一无二,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唯独当事人阮恬看不透,还把秦沥当情敌当死对头,偶尔也当当好友跟严兄。 两人从楼道原路返回,阮恬前面欢快地跳着,秦沥后面沉稳冷静地跟着,他视线也注视着阮恬,他只要有风吹草动,秦沥就能迅速前去。 他跳着跳着,突然感觉腹中翻滚,喉咙又涩又痒,来不及反应,迅速抓住旁边的垃圾桶便干呕起来。 阮恬过来检查原就没吃东西,这会自然也吐不出东西,只是呕吐的感觉难以遏制,让阮恬张着嘴感觉下颚疼痛舌根发麻。 秦沥连奔过来给阮恬顺背:“阿姨说你过来检查,到底哪不舒服?” 阮恬手脚发软,嘴里还弥漫着一股苦涩难闻的味道,瞅见秦沥这罪魁祸首更觉得烦躁,便一把推开他道:“不要你管。你离我远点!” “阮恬!”秦沥严肃道。 阮恬委屈极了,要不是秦沥,他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不要你管!”阮恬说完就加快速度跑上楼道。 秦沥沉着脸原地站了会,这才重新跟上阮恬,比起愤怒,他此刻更多的还是对阮恬的担忧。 跟叔叔阿姨见面后,秦沥又问了遍阮恬的病情,偏偏他们只说没事,却不说明具体病因跟病情,摆出一副打哑谜的姿态。 阮小恬更躲着他,连眼神都不肯跟他对视。 胡施始终注意着阮恬,亦将他的反常举动收进眼底。 他当着秦沥等人的面没露半点破绽,后面开车乘电梯回到家里,却突然拎着阮恬耳朵狠声逼问他:“阮小恬,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痛痛痛痛……”阮恬惨兮兮地叫道。 “让你随便胡来!”胡施这次没留情也没心软:“快说,不说就用鸡毛掸子把你屁股抽烂。” “不要!” “不要就快老实交待,你有本事啊,敢跟男人随便睡觉,你不是喜欢女孩吗,说她叫什么邓茹?还是你女神,你哪根筋搭错了?” 阮恬把揪得通红的耳朵从他妈那解救出来,瘪着嘴可怜巴巴地辩解道:“她还是我女神……” “女什么神,你少去祸害人家好女孩。”胡施说着微微停顿。 她将叉着腰的手放下来,迟疑着不敢相信,又总感觉不对劲地问:“是秦沥吗?孩子的爸爸……是秦沥?” 作者有话要说:阮小恬:鬼知道我会生个什么出来喵呜~ 第5章 “你刚跟秦沥见面表现很反常,眼神闪躲不敢看他,要换成以前,你早翘着尾巴跟他虚张声势了。” “还有你两个月前不是参加过同学聚会,秦沥也在场吧,那晚你没回家,给你打电话还是秦沥接的。我跟茜茜求证过,她说那晚秦沥没在家,也没在他自己的别墅里,给他打电话同样没人接。” 胡施说得头头是道,前面跟后面的内容也能毫无违和地贯穿,让阮恬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你快老实交待,孩子到底是不是秦沥的?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 阮恬眼珠咕噜转了一圈,表情瞬间变成弃妇脸,比窦娥还冤地叫屈道:“妈,你好聪明,比福尔摩斯还福尔摩斯。我不骗你,的确是那晚,我跟秦沥喝醉了酒,他就欺负我……妈,秦沥很过分的,他总欺负我,那天我本来要跟邓茹告白的,也被他给搅黄了……” “秦什么沥,你要叫哥!”胡施把脸拉得老长,给了阮恬一个脑瓜崩儿:“秦沥最疼你,能做这种浑事?肯定是你招惹他,你说你,出这种事,我怎么跟茜茜交待?你能让我省省心吗?” 她说着又道:“我早看你不对劲,每次见到秦沥都跟仇人似的,你是因爱生恨吧?说,你是不是早就暗恋你秦沥哥?还趁醉酒占他便宜?” 阮恬软绵绵地趴到沙发,两条腿搭着沙发沿,将躲沙发下面的提拉米苏硬拽出来,眯着眼睛搂怀里给它舒舒服服地顺毛。 “小米苏,你给评评理,我妈胳膊肘是不是往外拐得很厉害?是就喵一声,不是就喵两声。”阮恬将猫咪举高高,脑袋则冲着他妈。 “喵!”提拉米苏惊悚大叫,被阮恬撸猫的动作吓得又掉了一撮毛。 胡施瞬间哭笑不得,跟阮恬追究对错也没意义,她过去把小米苏从阮恬怀里解救出来。 “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以后不能碰猫跟狗。” 胡施放开小米苏,心里也很奇怪。 阮恬一直很喜欢猫,供着吃供着喝,还让他们上床睡觉,更经常给他们顺毛。然而家里的猫狗就是很怕他,还怕得厉害,每次都躲阮恬远远地,被他撸一次毛就会吓得掉一堆毛。 家里的猫跟狗都快被他给撸秃了。 她早就想杜绝阮恬碰猫狗的举动,如今终于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阮恬表情充满绝望:“不行,我一天不吸猫就会死的。”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胡施无奈望着没心没肺的儿子,叹道:“这事你准备怎么办?要跟秦沥说吗?他很有担当,肯定会负责的,还是要把他……” 后面的话胡施没接着说完。 阮恬郁闷地双手捧着下颌,又伸出手指奇怪地戳戳柔软的腹部。 他如果生出一只小灵猫来,会不会把他爸妈跟秦沥吓死? 他族内从没跟人类通婚过,更别提以他公猫的身份孕育子嗣,能生出只小灵猫或者人类小人都好,要生出只猫头人身或者人头猫身的东西怎么办。 阮恬脑海瞬间浮现出顶着颗猫头的人类婴孩,亦或顶着颗婴孩脑袋的小灵猫。 感觉好像瞬间穿越到了恐怖灵异的片场怎么办。 胡施见阮恬恹恹地很无精打采,还以为他情绪低落很悲痛,便揉了揉阮小恬柔软顺滑的头发,安慰道:“毕竟是条新生命,他能跟你就是缘分,还是留下吧,这事你跟秦沥说,这么大的事,总不能瞒着他。” 阮恬忙不迭摇头,他没猫可撸,只能悲伤地啃手指:“不能告诉秦沥,我跟他那晚只是意外,不能让他因此有心理负担,他以后还要结婚生子的,我怎么能耽误他。” 他察觉他妈对秦沥的偏心,还很机智地把话改成替秦沥着想的说辞,这样他妈肯定挑不出刺。 机智如我。阮恬默默给自己鼓掌以作奖励。 这事他就是不想让秦沥知道,他当着秦沥的面已经够丢脸了,如今跟他声称决斗不成,还喝醉酒被秦沥给折腾欺负了一晚,更因此怀了他的孩子。 怎么说,败得一败涂地的都是阮恬。 他才不要让秦沥看他笑话。 至于腹中的小宝宝,他还得再考虑考虑,只要不长成猫头人身的怪物,感觉生只小猫崽出来玩也挺有趣的。 胡施听完阮恬的话,瞬间沉默着若有所思。当晚阮柏堂回来,她就悄悄跟老公商量。 “阮小恬听我说要打掉孩子,表情很惊恐跟失落,我看他肯定想要孩子,他从小就是我们宠大的,照顾自己都照顾不好,哪还能照顾孩子。阮小恬的性格秦沥能不懂?那晚真相说不定什么样子,秦沥平日多克制的人,那晚怎么偏就失控了?阮小恬单纯善良,说不要告诉秦沥,怕他会有心理负担,还说不能耽误秦沥。照我说,这事还必须告诉秦沥,要让他负责,阮小恬多漂亮可爱的人,谁能碰着他,就跟捡着宝贝似的。你说呢?” 阮柏堂边给阳台的花浇水,边叹道:“我养阮小恬一辈子都愿意,我俩养不动了,就让阮琪养,只求他这辈子能过得平安幸福无忧无虑。” “我何尝不是,但阮小恬有了孩子,孩子总得要父母陪伴。你还没说,阮小恬不是男孩吗,怎么能怀孕的?” “我还没弄清楚,这种事国内外都没有先例,按理说完全不可能。但阮小恬体内的确有类似子宫的器官,能让胎儿如常发育。” “那到时候……孩子出世怎么办?” “实在不行只能剖腹产。”阮柏堂说着苦笑道:“我还以为阮小恬能娶个媳妇,怎么他还突然怀孕了,这要换成别人,我肯定没法接受,但阮小恬……他高兴就好吧。” 胡施拽着阮柏堂袖子,环顾四周悄悄问他:“老阮,你说阮小恬有没有可能是外星人?” “你瞎说什么?” “你不觉得阮小恬长得太漂亮了吗?我养着他没一刻不担惊受怕,就怕他太漂亮被人拐跑。还有他以前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门外,后面我们查遍监控,翻来覆去硬是没发现他进小区的身影,他当时就五六岁的模样,还能从那么高的围墙翻进来?” “这事的确怪,当然也有可能他是从别的地方钻进来的,监控又不是每处都有。”阮柏堂也被胡施说的话勾出回忆:“猜他是外星人,还不如猜他是救世主,当年要不是他出现,我们一家人都活不到现在。” 当年阮恬出现时,阮柏堂跟胡施刚准备到老家去接他妈,途中要经过一段高速路。 他们原定的行程因阮恬耽搁,后面看新闻才发现,那段高速路当天突发连环追尾车祸事故,一辆油罐车引发大爆炸跟大火,造成数百人死伤,后面被抬出的尸体皆已烧黑,面目全非,现场惨不忍睹。 新闻爆出后,阮柏堂跟胡施连声感叹,亦将不请自来的阮小恬当自家儿子般爱着宠着,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当然,阮小恬那漂漂亮亮萌得让人心肝颤儿的脸蛋,也是他致胜的无敌法宝。 谁能抵御住这么个小人萌哒哒注视着你说出的请求! “那到底说不说?” “说吧。无论如何,不能让阮小恬受委屈。”阮柏堂认真道:“我们要考察下秦沥,他敢敷衍阮小恬,敢对阮小恬不好,就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带走阮小恬。” 胡施附和道:“这当然,我们宠着的宝贝,能让别人随便欺负?也就是秦沥我还稍微放心,换成其他人,说什么也不能让阮小恬跟他。” “是啊,秦沥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那孩子本性善良,对阮小恬也好得没话说。” 两人说着话,便当即背着阮恬悄悄给孙沉茜打电话。 阮恬不想连累秦沥,他们当父母的却不能让阮恬受委屈。 孙沉茜接到胡施电话时,刚跟秦牧和秦沥坐桌边开始吃饭。 她给秦牧夹了几道他爱吃的菜,又让秦沥多喝点鸡汤,这是特意给他熬的,既能补身体又能补神。 他最近忙着公司的几个大项目,感觉人都瘦了好几圈。 她接通电话,也没回避秦牧跟秦沥,笑着说道:“喂,小施。” 秦沥原本专注思索着阮恬的事,猛地听见这称呼,瞬间侧头看向他妈。 孙沉茜岂能不懂秦沥的心思,自从医院回来后,他这儿子就茶不思饭不想的,以前还能说两句话,这会完全变成闷葫芦了。 追根究底,他还是惦记着阮小恬的病情。 孙沉茜当即主动问起此事,秦沥原就竖着的耳朵顿时竖得更高了。 孙沉茜见状“嘘”了声,示意饭桌保持安静,接着将手机开启免提,以方便秦沥能第一时间听到有关阮小恬病情的讯息。 开启免提后,胡施说话的声音顿时清晰地传出来。 “阮小恬他没事,就是还有件事,我琢磨着还是得告诉你。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跟亲姐妹似的,不存在什么隐瞒的。这件事也跟阮小恬的病情有关,我今天陪阮小恬去医院,让老阮给他做检查,结果发现……发现阮小恬他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她说着喘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这事很匪夷所思,我跟他爸也纳闷半天,但阮小恬是我们儿子,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我跟你说这件事,是因为阮小恬承认他跟秦沥有发生过关系,你还记得同学聚会那晚,我们联系不到他们的事吗?阮小恬说,他们那晚喝醉酒,稀里糊涂地就出了这事。唉,我脑袋挺乱的,所以打电话跟你商量商量,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对了,阮小恬怕秦沥有负担,更怕耽误他,所以不让告诉秦沥,你暂时别跟秦沥说,等我们想出解决办法再说。”她话说完又补充道。 孙沉茜整个过程都愣愣地,她目瞪口呆地盯着开启免提的手机,半晌说不出话。 秦牧表情跟她相比也没能好哪去。 唯独秦沥表情震惊又复杂,还掺杂着几分雀跃跟欣喜。他猛然搁下碗筷,迅速起身,招呼没打,家居服也没换,便迫不及待地迅速冲出了别墅大门。 第6章 闪耀着亮光的星辰映亮整片浩瀚夜空,跟繁华都市璀璨的灯光交相辉映。 夜静得像湾流的小溪般缓缓流淌。 秦沥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充满力量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方向盘,将车速尽可能地提升到极致。 他从没像此刻这样感觉到度日如年的煎熬,恨不能下一秒就出现在阮恬面前。 秦沥不曾怀疑阿姨说的话,这事之前就早有预兆。 他想起医院里,阮恬突然呕吐不止,还发脾气不让他管的事。 他很少见阮恬这么生气,如今联想到阿姨说的话,这事顿时就能得出合理解释了。 秦沥紧抿着唇,脑海的弦随即紧绷着。 这事既然因他而起,他自然会负责到底,绝不推卸责任。 “别按了,吵死人,来了,来了!”阮柏堂边嘀咕着这么晚谁会来,边迅速开门以防门铃声的荼毒。 结果开门看见秦沥,他顿时就愣了。 秦沥很注重形象,外出必西装革履,整洁肃然地出现,因此他如今这幅穿着家居服,还神色匆匆的模样,实属罕见。 “阮叔叔。”秦沥朝阮柏堂淡淡颔首。 阮柏堂迅速反应过来,连道:“快进来坐,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我找阮恬。”秦沥没见到阮恬,心里急切得很,当机立断地说道。 胡施还洗着碗,满手的泡沫,她从厨房出来,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沥,又指着阮恬的卧室道:“他吃完就进去了。” “您跟我妈说的事,我都听到了。”秦沥沉着道:“等我跟阮恬谈完,会给你们个交待的。” 秦沥向来沉稳有分寸,说的话绝不会食言,他既然如此表示,阮柏堂跟胡施自然无话可说,只能等他接着给出的交待。 阮恬这间卧室,秦沥进的比自己家还熟。 他屈指敲了两下门,没等阮恬答应,便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阮恬卧室布置得很温馨柔软,色调暖,整张床毛绒绒的,只他睡的地方铺着凉席,床头跟床侧摆放着数只毛绒娃娃,将他保护其中。 墙壁贴着几张他以前拍的照片,海边戴着遮阳帽的少年回眸一笑,刹那惊艳众人;向日葵旁,英俊漂亮的少年轻轻亲吻向日葵,竟比盛放的向日葵还要美艳。 秦沥视线只迅速晃过照片,随即便统统聚焦在躺床上的阮恬身上。 阮恬侧躺着,怀里抱着猫咪毛绒布偶,边捧着手机玩游戏。 他穿得很清凉,一件白色T恤,一条黑色小短裤,短裤只到大腿,露出两条笔直的白嫩嫩的毫无瑕疵的长腿。他腿肤白胜雪,像剥了壳的鸡蛋,两只小巧的脚精致漂亮,前端指甲莹白圆润。他轻轻哼着歌,边悠闲舒适地晃荡着双腿。 如此销魂诱人的画面,让秦沥险些无法把持住。 他只能默念几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才将下腹来势汹汹涌出的火给扑灭。 阮恬玩着游戏,猛地似有预感般微微侧头,就跟秦沥望着他的视线顷刻相撞。 他表情瞬间跟见鬼似的。 “你……你怎么在我家?”阮恬慌乱道。 秦沥神色淡然,看不出丝毫无法把持的端倪,视眼前美色于无物,淡道:“刚过来的。” 阮恬心底逐渐浮现出不安:“这么晚,你过来干嘛?” “有事要跟你谈,必须得当面说。” “哦。” “你就没话要跟我说?” “……” “阮小恬,你真没事要告诉我?” 阮恬没吭声,他猜测着秦沥知道这事的几率,后面欲哭无泪地发现,秦沥知晓真相的可能性高达90%,剩下的10%纯属他的自我安慰。 见阮恬并没有老实交待的打算,秦沥只能道:“今晚我妈接到你妈电话,把你的事都说了。” 阮恬哀嚎一声,丢脸地蠕动着将脑袋藏被子底下,他腿还保持跪着的姿势,使得小短裤包裹着的屁股朝向秦沥。 小短裤很薄,无法遮掩他圆润柔软形状漂亮的屁股,大腿内侧肤色雪白。 秦沥不受控制地,想到那晚他揉捏着这片软肉的触感,撩得心慌的触感仍缠绕着指尖,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阮小恬。”秦沥说话的语调低了几度。 阮恬挣扎半晌,从被子里钻出脑袋,顶着蓬松柔软的头发,一双桃花眼充满魅惑,眼尾还有颗痣,如同画龙点睛之笔,衬托出整张脸的惊艳绝伦。 “你就笑吧,随便笑,我知道很丢脸,你就是过来看我笑话的。”阮恬满腔委屈,如同自暴自弃地说道。 秦沥闻言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看笑话的?” “你不会笑话我?” “不会。”秦沥叹道:“我还不清楚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但他跟我有关,我就一定会负责。” 阮恬闻言顿松口气,秦沥不嘲笑他就好。 “我先跟叔叔阿姨谈一下,你换好衣服出来。”秦沥道。 阮恬愣道:“换什么衣服?” “把你这短裤换掉。”秦沥微蹙眉头:“阿姨虽然是你妈,但也该有男女之别。” “要你管……”阮恬嘟囔着。 秦沥就喜欢多管他的闲事。 烦人! 秦沥刚出去,阮柏堂便请他到茶几边聊,胡施则找出家里珍藏的普洱茶,她边泡茶边竖着耳朵听这边说的话。 没一会,阮恬也从卧室出来,还是重新换了条裤子。 他相貌好看,能轻松驾驭任何服装跟发型,哪怕蓬头垢面,也只会让人感觉可爱。 胡施让阮恬帮着端茶,又抓着他问,秦沥究竟跟他说什么了。 阮恬还惦记着他妈出卖他的事,便幽幽地瞥她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胡施对着他无计可施,只能看秦沥接下来的表态跟说辞。 阮柏堂跟秦沥聊了聊家常,又问了下他爸的病情,随即便将话题转到眼前的事上面。 秦沥没拐弯抹角,话说得很真诚很果断:“阮小恬的事,我定会负责到底,只要他愿意,我能养他甚至养孩子一辈子,我会竭尽所能照顾他们,让他们无忧无虑地。这事毕竟我也有错,孩子更有我的血脉。今晚出来得急,还没来得及跟我爸妈商量,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如果不同意,我也会坚持我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 他话说到这种程度,阮柏堂跟胡施面面相觑,显然都很诧异跟震惊。 他们没想到秦沥能说出养阮恬跟孩子一辈子的话,他这话说得很顺畅跟自然,如同曾排练过无数遍般。 阮恬坐一旁,怀里捧着袋奶糖,边吃边不以为然道:“我能养活自己,再说孩子还不一定是他的呢。” 他此话一出,瞬间燃烧着烈焰的三双眼睛便顷刻转过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胡施愤怒咆哮道:“你还随便跟别人乱来了?” “没没没有!”阮恬拍着他险些吓坏的小心脏,连否认道:“我没跟别人,随便说说嘛,还有可能是灵啊鬼啊之类的。” 他刚猛地有种只要承认就会被他们眼神射死的错觉。 “什么灵啊鬼的,建国后不能成精,要讲究科学,再敢乱说别怪妈揍你。”胡施亦被阮恬吓得心脏漏跳半拍。 阮恬撇撇嘴,只认真地嚼奶糖,不再搭理旁边无聊说着话的几人。 他真能养活自己跟他的小猫崽,世上也真的有灵跟鬼啊。 嗯……愚蠢的人类,爱信不信吧。 这晚秦沥跟阮恬父母聊得很和睦,秦沥毫不拖泥带水的态度也让阮恬父母倍感欣慰,看向他的眼神俨然有种看女婿的架势。 阮恬独自抱着奶糖吃掉将近一半,胡施这才注意到他,从极度护食的阮恬手里,硬将奶糖给抢出来。 “糖不能吃太多。”胡施将奶糖放背后,示意阮恬道:“别愣着,快送送你秦沥哥。” 阮恬舔了舔甜腻腻的腔壁,毫无诚意地起身送秦沥。 送到电梯,秦沥按下电梯按键,问阮恬:“喜欢吃什么?明天给你带。” 听秦沥说要给他买吃的,阮恬瞬间眼前一亮。 他迅速掰着手指数:“要吃糯米滋,奶糖,抹茶慕斯,还要吃蛋挞、焦糖布丁……” 他还认真地数着,并转动大脑回忆以前吃过的甜食,就蓦地发现秦沥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他能听见秦沥呼吸的声音。 阮恬不解地眨眨眼,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秦沥。 “你眼睛很漂亮。”秦沥认真道。 阮恬眼睛的确很漂亮,漆黑发亮的瞳仁,不沾丝毫杂质,眼尾微微挑起,勾勒出诱人的风情。 秦沥注视着他眼尾那颗痣,视线毫不移动地问:“还有吗?” 阮恬迅速被转移注意力,也不在意近距离盯着他的秦沥,继续掰着手指数:“还有欧培拉、甜甜圈……” “全是甜食?”秦沥道。 “嗯,你说要给我买的!”阮恬盯着秦沥,像警惕着要炸毛的猫咪,就怕秦沥会突然食言。 秦沥猛地继续凑近阮恬,唇轻轻碰着阮恬的唇,他迅速舔了下阮恬柔软香甜的唇,淡淡道:“太甜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很甜吗?”阮恬指腹沾了下唇,放嘴里舔了舔。 “不甜啊。”他如实道:“我嘴里才甜。” 第7章 阮恬说着取出手指,牵扯出几根透明津液,断裂后又弹回他湿润又柔软的唇。 秦沥眼神晦暗,脑袋如万鼓齐鸣,注视着阮恬半晌说不出话。 “你不能反悔!”阮恬还紧张地盯着秦沥。 阮恬比秦沥要矮一个头,他骨架小,手跟脚也特别小巧,整个人看着很纤弱,像靠近就能整个抱进怀里。 这么个跟天使似的漂亮人儿跟他说出请求,秦沥如何能够拒绝。 秦沥道:“好,不反悔。” 阮恬记吃不记打,记好不记坏,秦沥愿意给他买好吃的,他便迅速忘掉先前的不愉快,朝秦沥露出笑容。 他笑的时候脸颊有浅浅的梨涡,漂亮的桃花眼也眯起来,眼尾那颗痣格外撩人。 秦沥尤爱阮恬的笑容,转瞬又沉声道:“别这么笑。” “啊?”阮恬不解。 “很难看。”秦沥道。 阮恬瞬间又变得不高兴:“你才难看,有没有审美观啊,别人都说我很好看的。” “……”秦沥迅速转移话题:“最近好好休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阮恬炸毛道:“你说清楚,我哪儿难看了!” “你最漂亮,行了吧?” “好敷衍,你故意的。”阮恬转身背对着秦沥:“你走吧,不想理你了。” “……”玩脱了,秦沥表情僵了下。 “我明天把吃的送过来。”秦沥决定以吃诱惑阮恬。 阮恬表情稍缓,蹙着小眉头撅了撅嘴:“你别听我爸妈的,那晚就是意外,我不要你负责,你也不用愧疚。你有喜欢的人,我也有喜欢的人,我们不耽误对方。再说我也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这孩子。” 秦沥脸色骤沉,森然道:“你说什么?” 话里充斥着杀气。 阮恬连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秦大佬发飙了,好怕怕。 他有说错话吗? 秦沥那晚肯定把他设想成别的男孩了,他就能抛下对方照顾自己? 再说他还没跟邓茹告白成功,他是只坚持不懈绝不中途放弃的有毅力的喵,因此救命之恩必当以身相许。 他听说,人类最好的报答恩情的方式,便是以身相许了。 “你要打掉孩子?”秦沥接着寒声道。 他眼底像结着层霜,薄唇紧绷,整个人如同锐利的刀锋,携着不怒自威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阮恬脚发软,快要给吓出原形,连哆哆嗦嗦地摇头道:“不打。我……我跟你商量呢。” 秦沥仍冷着脸:“你绝不能私自打掉孩子。” “……哦。”阮恬道。 其实要打掉小猫崽的话,他也会很舍不得的。 听说人类养孩子要花掉很多钱,要买吃的用的玩的,还要供孩子读书。 那他要养活小猫崽,让小猫崽融进人类社会,不遭受同龄人类的歧视,就得从此刻起,开始努力地好好赚钱了。 他绝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只要有吃有喝就感到猫生满足。 他一定要当只合格的猫爹,把他的小猫崽养得漂漂亮亮的。 秦沥盯着突然发愣表现得很温柔的阮恬,猜他定然还想着邓茹,顷刻浑身气压又低了几度。 “你别多想。”秦沥冷冷道:“我只对你腹中的孩子负责,这是我理应做的,跟你没关系。” “哦。” 阮恬瞬间感觉他肩负的压力更大了,他原本还指望找秦沥要点小猫崽的奶粉钱,如今看来只是奢望了。 他的小猫崽,还是得他独自养啊。 阮恬惦记着发家致富的事,当晚难得有些失眠。当然,他就失眠了半个小时,很快便睡着了。 次日,阮恬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从柔软的被褥里钻出一颗圆圆胖胖且毛茸茸的猫脑袋。 他微张嘴打了个哈欠,随即惬意地舒展着四肢,顺便用富有肉感的四肢蹬掉被褥。 被褥掀到一旁,露出他粉粉嫩嫩的肉垫跟软软的肚皮。 阮恬摇着毛发蓬松密集的尾巴,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胸前的毛,接着姿态轻盈地跳到旁边的落地镜前。 他身体敏捷,落地时轻得没发出丝毫的响声。 阮恬面朝着落地镜,开始日常欣赏他无猫能媲美的美貌。 他猫的原形很漂亮,很类似现代的布偶猫。阮恬每晚都会给自己梳毛,因此他的毛发很柔顺,通身基本覆盖着白色的毛发,脸部则呈现出V形双色,眼眸往后部分为巧克力色,往前则为白色,除此外,那条不安分地摇来摆去的蓬松的大尾巴,也覆盖着漂亮的巧克力色。 阮恬臭美地绕着落地镜转了两圈,还是感觉恢复猫的形态舒适轻松。 他随即舔了舔前爪,用粉粉嫩嫩的肉垫优雅地揉脸。 揉着脸,阮恬便突然发觉爪爪下面的肉又比以前多了。 他凑到镜子前,瞪大漂亮的深蓝色眼睛,抬起肉垫按了下脸。 好软…… 阮恬扬起的尾巴霎时悲痛地趴了下去。他果然长胖了,貌似还胖了好几圈。 胖胖的虽然也很可爱,但瞧着就不够优雅不够漂亮了。他脑海倏地响起秦沥说的话。 阮恬用充满肉感的前肢抱住肥肥的脑袋,伤感又惆怅地想,他果然变胖了啊,秦沥没骗他,他果然已经不是原来漂漂亮亮的阮小恬了。 阮恬瞬间低垂着脑袋,感觉他已经是只废喵了。 他废了两秒,想到自己还要努力给小猫崽挣奶粉钱,又迅速重振旗鼓。 阮恬英姿飒爽地甩了甩漂亮的毛发,接着重新化出人形,思索着该挑哪家邀约给小猫崽挣奶粉钱。 他从不愁高薪的工作,更不缺好运跟机遇,就那么凑巧,总能让他碰到好的机遇。阮恬跟他妈说的邀约也没撒谎,他的确有收到,也的确以同样的理由给拒绝了。 阮恬跟人类不同,他没大志向更没大抱负,整天只惦记着如何能玩得舒服吃得舒服。只要能吃好睡好,其他的就什么也不发愁了。 只是他如今还要养小猫崽,是万万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的。 阮恬还认真地思索着,就听他扔床边的手机猛地响起欢快的铃声。 电话是光耀娱乐公司的老总郭奉打给他的。 阮恬歪着脑袋琢磨了下,接通电话道:“喂。” “喂,是阮恬吗?”那边传来郭奉浑厚粗粝的声音。 阮恬不适地揉揉耳朵,语调变得正常,不再如平时那般软软的:“是。” 郭奉顿时喜笑颜开道:“前段时间跟你说的事,你考虑清楚没有?你外貌条件出众,可以说无人能比,只要跟光耀签约,我保证把你包装成大明星,光耀的实力你应该很清楚,演艺界没比它强的,你要好的资源,这里都能绝对满足。你如果考虑签约,合约方面我们还能再谈。说实话,你这样的条件不进娱乐圈,那绝对会抱憾终身。” 阮恬对他说的不感兴趣,只关心道:“能赚很多钱吗?” “当然能!”郭奉闻言连道:“明星是最赚钱的,接一部戏,最高片酬就能上亿,这还不提代言、综艺节目之类的。你要赚钱,当明星是最好的选择。” 阮恬愣了下,当明星居然这么赚钱?比他想的还要夸张。 “那我要怎么做?”阮恬眼睛一亮,当即询问道。 如果郭奉说的是实话,那他的小猫崽的奶粉钱就不缺了。 “我们见面谈吧,你今天能过来吗?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到我办公室就行。” 阮恬跟郭奉约好见面时间,结束通话没一会,就收到郭奉发过来的地址。 他搜索了下脑海里光耀娱乐公司的地址,发现跟这个的确吻合。 阮恬接着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决定要美美地出现在光耀娱乐公司。他听说这种公司里面帅哥美女如云,再漂亮的进去,也会瞬间淹没得如同路人,他既然要走这条路赚钱,就得让自己永远光芒四射不被淹没。 今天是工作日,阮恬爸妈都不在家。他特意换了套连秦沥都说好看的衬衫,衬衫整体以红色为主调,绣着精致漂亮的花纹,很衬阮恬肤色。 外面太阳很晒,阮恬又挑了顶帽子戴着,他前额刘海柔顺,肌肤雪白,看着就像可爱的洋娃娃一般。 阮恬是只很注重颜值很爱美的喵,他打扮好又特意绕进卧室对着落地镜观赏了下,觉得甚为满意,接着又咔嚓拍了张照。 他出门时,背着他最爱的猫咪双肩包,双肩包有着两只雪白的毛茸茸的猫耳朵,里面放着阮恬不能缺的甜食跟其他美味的零食。 阮恬坐进出租车,便把照片通过QQ发送给沈文劲,还编辑文字问他:好看吗? 他这会很需要得到认可。 QQ发出好几分钟,也没见沈文劲有回应,阮恬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他居然将照片错发给秦沥了! 他试着撤回消息,系统却提示已超过两分钟的消息不能撤回。 阮恬哭唧唧地咬着指甲,已经能预料到秦沥会怎样打击他的自信。 他揪着头发刚要给秦沥解释,说他是发错消息了,就见秦沥那边回道:很好看。 阮恬惊讶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摸着脸——秦沥竟然夸他好看了? 他没眼花吧? 阮恬捧着手机,回道:你被盗号了? 秦沥:没有。 阮恬:那你怎么夸我好看,你昨晚还说我难看[怒目] 秦沥:你要出门? 阮恬:不要你管! 秦沥:…… 秦沥:我得给你送吃的。 阮恬瞬间屈服:我去找工作。 秦沥:找工作? 阮恬:我到公司,不跟你聊了。还有我不用你管,我能靠自己赚钱的! 作者有话要说:阮恬:QAQ连小猫崽的奶粉钱都不给我,不要你管,就不要你管! 秦沥:=_= (主动上交工资卡~ 第8章 阮恬付完钱走下出租车,仰头望着面前熠熠生辉高耸入云的建筑发愣,半晌又涌出雄心壮志来,带着必胜的决心走进光耀娱乐传媒公司。 光耀传媒阮恬是听说过的,如今国内演艺界实力最强的娱乐公司,跟许多一线艺人有着合约,每年更会捧出不少新的艺人,只要是光耀下决心捧的艺人,那就定然能大红大紫。 能签进光耀就等于接近走红边缘,因此娱乐圈里盼着能签进光耀的艺人数不胜数。可惜光耀门槛高,你没后台没颜值没实力的,根本不可能进来。 因此阮恬能得到光耀老总郭奉的赏识,还亲自跟他谈合约,可以说是走了狗屎运。 当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阮恬要没那么张脸,郭奉也不可能见过他,就始终念念不忘。 郭奉显然提前跟前台打好招呼。 阮恬走进大厦,前台负责接待的女孩便笑着迎过来:“请问你是阮恬吗?” “嗯,你认识我?”阮恬刚准备要自我介绍,闻言懵道。 饶是见惯帅哥美女的女孩,近距离看见阮恬也很惊艳于他的颜值。她脸以光速猛地蹿红,像戴着张红通通的面具,温柔道:“郭总跟我说过,他说只要见到你,就一定能认出来。” 这是什么逻辑? 阮恬摸着脸:“我长得很奇怪吗?” “很好看,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女孩红着脸道:“你不认识路,我带你去郭总办公室。” “你叫什么?” 女孩进入电梯,道:“我叫杨梨。” “杨梨,你也很好看。”阮恬认真夸奖道。 人类很爱听赞美的话,他多说说总没错的。 杨梨既害羞又激动地捂着脸,感觉脸烫得都要熟了。 郭奉办公室位于光耀大厦六楼,装修得很精美豪华,走廊顶部镶嵌着水晶灯,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 杨梨将阮恬带到郭总办公室,又突然愣住,表情欲言又止,最终她看阮恬脸一眼,咬着牙低声问道:“阮恬,你是过来面试的艺人吗?” “嗯。”阮恬指着办公室:“他说要跟我签约。” “那你一定要小心,我们郭总他……他挺喜欢你这样的漂亮小男孩的,他以前也这样找过,我给你提个醒,反正你自己要注意。” 阮恬这么可爱的男孩要被郭总糟蹋了,她会很心痛的。 阮恬似懂非懂,甜甜笑道:“嗯,我会注意的,谢谢姐姐。” 杨梨捧着心脏,感觉一颗心都要化掉了,她连掏出手机,眼神充满期待地问:“我能拍张你的照片吗?” “能啊。”阮恬不假思索道。 “那你随便摆个姿势。” 阮恬面对着镜头,双手放胸前比了颗漂亮的桃心,还边叮嘱道:“姐姐,你要把我拍好看点啊。” 杨梨按键拍摄的时候,才发现她转到了视频,并将刚才该拍照的内容给录成了视频。她连重新拍张照片,又将照片翻给阮恬看。 “很好看吧?” “嗯。”阮恬感觉还是不如他自己平时拍的照片好看。 杨梨欣赏着照片,又主动给阮恬敲响郭总的门,听郭总道“请进”,她才又低声叮嘱了阮恬一遍,接着目送阮恬这头小绵羊走进郭总这头大灰狼的巢穴里。 阮恬没太在意杨梨的担忧,反倒还挺兴致勃勃地,他以前总听人说什么潜规则,自己却从没有遇到过,他实话实说,朋友却没人信他,都说阮恬长成这样,没遇见过潜规则简直不科学。 这会要真能遇见潜规则,他还觉得挺好玩,挺想见识见识的。 阮恬推门进去,看见办公桌边,有颗被电脑挡掉一半的大脑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就是额头有好几颗大痘痘,很影响美观。 阮恬爱美长得漂亮,更是名副其实的超级颜控,邓茹那样的校花还是有救命之恩的加分才能入他的眼,没加分的情况下,也就秦沥的颜值还能过得去。 秦沥好几次惹他不高兴,他都是看在秦沥颜值的份原谅他的。 当然,当着秦沥面,他是绝不会承认秦沥很帅的。 阮恬试探着道:“郭总,你好,我是阮恬。” “阮恬?好好好,你先坐会。”郭奉说完仍低头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动作着。 阮恬环顾办公室,挑了张最干净柔软的沙发坐,郭奉半天不搭理他,他便也取出手机玩,发现秦沥又给他发了条新消息。 秦沥:你这时候找什么工作? 阮恬想了想,准备等结果出来再告诉秦沥,便没回复秦沥的消息。 他接着戳开游戏,专心地玩起来。 阮恬运气很好,连着几局都是赢局,每局倍数还很高,眼看就能一鼓作气冲到第一名,只要稳住局势,乘机拿到他觊觎已久的相机就并非做梦。 这是斗地主软件新推出的活动,每场共一万人参赛,胜利的人能获得实物领奖卡,再凭实物领奖卡兑换实物。 阮恬惦记这款相机已经很久了,就指望能通过比赛赢得,眼前这是他能创造出的最好局势,赢局可以说近在眼前。 阮恬记忆力很好,只要他肯用心,就能记住所有出过的牌跟出牌的人,从而推断其手里的牌。 他这局剩下的牌,只要先出双王,接着再出一对三就稳赢。 可阮恬刚将双王打出,准备跟着出对三的时候,却听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大吼:“我去你妈的,又输了!” 阮恬手一抖,出了单牌三。 “阮恬啊。”郭奉吼完发现阮恬,便迅速调整情绪,笑呵呵地道:“刚有工作要忙,让你久等了。”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显然很强。 阮恬看着旁边五位数的倍数,又看看他手里仅剩的一张三。这张牌注定是打不出去了。 “你玩什么呢?”郭奉朝阮恬的手机屏幕看去。 “哟,这要输了啊,你不能留张三放手里。”他指点道。 阮恬斜睨着郭奉,眼底聚拢着阴云,唇角弧度向下,不高兴道:“我本来要打对三,你突然说句话,我才误打的单张。这局赢了,我本来就能换相机的。” 这话要换别人说,郭奉能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可换成阮恬,他对着那张漂漂亮亮的脸蛋,顿时什么严厉的话也说不出。 “不就是相机吗,你如果跟光耀签约,我直接送你一台。”郭奉爽快道。 “为什么?我还没给你赚钱,你送我不亏本吗?” “送美人相机怎么会亏本。”郭奉说着朝阮恬坐的沙发靠近。 阮恬坐的是张双人沙发,以郭奉庞大的体型,他要坐下来,两人直接就能挤一块去。 阮恬瞅着郭奉遍布横肉的脖颈跟手臂,还有和怀孕似的腹部,他额头长着痘痘,脸也油腻腻地,让人看着就很反胃。 郭奉落座前,阮恬迅速敏捷地避开,从这张沙发蹿到对面的沙发。 郭奉对阮恬的表现很不满意,笑容转瞬就淡了些,他敲着旁边的茶几桌,边意味深长地道:“你很缺钱吧?” “嗯。”阮恬道。 “我之前给你说的片酬,是一线乃至影帝级别的酬劳,你要识相,我照样能捧你,要不识相,你免费送进去都没人要你。” “我要怎么才识相?” 阮恬说着话,也意识到传说中的潜规则即将开始,他对此兴趣浓厚,表情亦充满期待。 郭奉却误以为阮恬很急切,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听说过潜规则吗?” 阮恬眼睛更亮了:“听说过。” “你别看娱乐圈光鲜亮丽,实际谁没被潜规则过,不潜规则,能有好的资源好的机会,这行没后台,你就得接受潜规则。你有后台吗?” 阮恬愣了下,苦恼地判断——秦沥算吗? 应该不算吧。 他虽然是自家小猫崽的爸爸,却连小猫崽的奶粉钱都不愿出。 “没有。”阮恬摇头。 郭奉握着拳头,一敲掌心:“这就对了,你很穷,又没后台,只能接受潜规则。其实潜规则很简单,很舒服,过程还很愉悦,你只要陪我睡觉,就能轻松得到资源,何乐而不为呢。像你这么漂亮的人,靠颜值就能吃饭,没必要拼死拼活的。” “哦。”阮恬沉吟着,半晌认真道:“不好意思,我想了下,还是不要潜规则了。” 郭奉顿时懵了,猛地拍桌怒道:“你耍我玩呢!” “我没耍你,潜规则又不好玩。”阮恬不由地想起那晚跟秦沥发生的事。 他苦着脸收起回忆,迅速起身离开办公室。 郭奉指着毫无考虑迹象的阮恬,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踏出这道门,迟早还得回来找我。我告诉你,没我发话,谁家公司都不敢签你,你就等着这辈子都出不了头吧。” 他说着突然又转变语气,神情淫靡暧昧地道:“当然,你要改变主意,我这随时欢迎。” 阮恬这么水灵的人,值得他更耐心地等待跟捕获。 这猎物迟早得入他的网! 作者有话要说:秦总扛着四十米长的大刀正在赶来的途中。 阮小恬:原来潜规则这么恐怖,是要命的活啊,果然都不容易QAQ 秦沥:▼_▼ (别把你老公的擎天大柱跟别人的豆芽菜相提并论_(:з」∠)_ 第9章 阮恬脚步微顿,歪着脑袋沉吟几秒,背对着郭奉笃定道:“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再见。” 他说着还举起手,朝郭奉摆动爪子。 郭奉恶狠狠地盯着那只纤细莹白如玉的手,忍不住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他阴笑道,会不会改变主意不由你说了算,等你山穷水尽的时候,自然会跪下来求我,到时还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他边幻想着,边给手下的得力助手打电话,让他调查阮恬的情况,还交待他一定要倾力打压阮恬,让阮恬没办法混进娱乐圈。 “打压就够了,千万别把人伤着。”郭奉还特意提醒道。 阮恬这样的美人受伤,他会很心疼的。 阮恬并不知郭奉的觊觎跟企图,当然,他哪怕知道,也不会把这当回事。 前台这边,杨梨还焦急地等待着,隔几秒就朝电梯里望几眼,既担心阮恬受委屈,又担心阮恬会因利益屈服于郭奉。 一见阮恬出电梯,她便连兴奋地朝阮恬招手。 阮恬走过去,情绪低落道:“姐姐,我没法跟光耀签约了。” “没事,条条大路通罗马,你这么好看,肯定能发光发亮的。”杨梨反而很高兴,这就说明阮恬没屈服于郭大淫魔啊。 她接着又道:“别看我就是个前台,对娱乐圈的套路都很懂,谁怎么走红的,谁怎么淡出的,谁通过什么方式,我脑袋里清楚着,你要信任我的话,我愿意帮你。” “会不会很麻烦?” “不麻烦。”杨梨道:“还不一定会成功,但我对你的魅力很有信心。” “我要怎么做?” 杨梨道:“你有没有微博?” “没有。” “嗯,先不用申请。我加下你的联系方式吧。” 两人接着互加好友,杨梨跟阮恬说让等她好消息,又说有事会通过QQ联系他。 阮恬刚走出大厦,肚子就饿得咕噜响起来,他揉了揉腹部,这会刚好快午饭时间,往来的出租车基本是满的。阮恬挑了处背对着大厦的台阶,坐着取出背包里的零食跟甜点开始吃。 对他来说,再大的事,那也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只要还能吃饱,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 他边吃零食,边编辑说说,还配了两张图,一张是他出门前的照片,一张是地主牌局的截图。 阮恬编辑道:第一次碰到潜规则,不好玩,还害我输了稳赢的牌,我什么时候才能赢一台相机啊?手机拍照好难看,如图。 他发完将手机放一边,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零食,旁边经过的人总会看他几眼,眼里透着难掩的惊艳跟羡慕。 阮恬发完说说,下面很快就堆满数条评论。 “潜规则?谁敢潜你?秦总扛着四十米长的大刀即将抵达现场!” “玩游戏赢相机,不愧是阮小恬,有志向。” “这还难看啊,我的亲爹,阮小恬你给我们女性同胞留条活路成吗?跪求!” “跪求留条活路+1” “跪求留条活路+2” “给你指条明路,把头像换成你本人,对家肯定不舍得炸你,不过你留张三,这牌局神仙也救不了你。” “阮小恬还能包养?我出五万。” “我出十万。” “我出二十万。” “……” 接着的评论,俨然有开始转向拍卖阮小恬的趋势,拍卖价还越来越高,目前报最高价的是五百万。阮恬看了下发评论的人,赫然是沈文劲。 阮恬托着下颌想,他就值五百万?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他又收到新消息提醒,点开一看,发消息的是秦沥,内容为:我出十亿。 论豪掷千金的大手笔,恐怕没人能再比得过他。 阮恬惊愣住,顷刻掰着手指数,十亿,那得有多少个零啊。 原来我这么值钱!阮恬眼馋地盯着十亿这个数字,仿佛能把它看出朵花来。 要不……他把自己给卖了?这样就能给小猫崽买奶粉,还能把小猫崽漂漂亮亮地养大。 阮恬认真思考他这提议的可行性,还没想出结果,手机就猛地响起铃声。 电话是秦沥打给他的。 接通就问:“我到光耀了,你在哪?” 阮恬握着手机,眼神迅速打量四周:“我没看见你。” “说你的位置。”秦沥言简意赅。 “哦。”阮恬接着详细将他的位置说给秦沥听。 秦沥听清楚后,没再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阮恬把手机放一旁,开始迅速消灭他吃甜食跟零食的证据,秦沥不让他吃这些据说对身体不好的零食,而且要让秦沥知道他吃过这么多,肯定就不会再给他吃甜食了。 将吃剩的食物包装袋收好扔进垃圾桶,将还没吃的食物放进背包藏好,又拍掉衣服沾着的食物碎屑,阮恬刚准备再检查下,就发现秦沥已经到他面前。 秦沥顿了顿,又接着走近阮恬,将他嘴角沾着的薯片碎屑拭去。 他这天穿黑色衬衫,手腕袖扣折射着耀眼的光,眉目俊朗,眼神锐利如出鞘之剑。 “偷吃薯片了?”秦沥问。 阮恬躲闪着秦沥的注视,磕磕巴巴毫无信服力地撒谎道:“只……只吃了一点点。” 刚好司机将车开了过来,秦沥便自然地要去接阮恬的背包:“先上车再说。” 阮恬抱紧背包不松手,紧张道:“我能自己拿。” 秦沥没强求,给阮恬拉开后座车门,等他坐进去后,自己再跟着坐进去。 “回阮恬家。”秦沥吩咐司机。 阮恬一进车厢就开始好奇地偷瞄,观察他的甜食被秦沥放哪了,他眼馋的时候瞳孔会微微张开,像被美食诱惑到流口水的小奶猫。 “我的小甜甜呢?”阮恬东张西望道:“我闻到味道了,你把它放哪的?” “鼻子真灵。后备箱,回家再给你吃。” 阮恬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 阮恬家这栋小区建成已有二十几年,建筑外观不如别的建筑磅礴大气,但该有的却应有尽有,旁边医院、学校跟交通之类的,都不能再方便了。 司机将车开进小区,又跟秦沥一块将后备箱里的甜食搬进电梯,阮恬闻着味,鼻翼微微翕动,他绕着几盒甜食转圈,仿佛迫不及待地要扑上去。 甜食全搬进家,秦沥却不许阮恬动。 “我问问题,答对才能给你。” 阮恬龇牙,却抵不过秦沥的固执,只能恹恹道:“那你快问。” 秦沥让阮恬坐沙发上,还给他背后垫了枕头:“怎么突然想起要找工作?” “大家不是都要找工作?我妈还嫌我没工作。”阮恬避重就轻道。 秦沥瞳眸幽深地凝视着阮恬,没说话。 阮恬摊开掌心:“我的甜甜圈。” 秦沥取出用纸盒精致包装着的甜甜圈:“再给你一次机会。”他还特意把甜甜圈放阮恬鼻翼下,让他先闻味道。 阮恬没能抵抗住甜甜圈的巨大诱惑,哭丧着脸如实交待道:“因为我要给小猫……小宝贝赚奶粉钱,听说奶粉很贵很贵的。” “你觉得我买不起奶粉?”秦沥表情很一言难尽。 阮恬微愣:“你愿意给奶粉钱?” “阮小恬,我说过愿意养你,也愿意养我们的孩子。”秦沥郑重道。 “哦。”阮恬呆萌道:“我还以为你连奶粉钱也不愿意给。” “……”秦沥把甜甜圈递给满脸期待的阮小恬,想不出他哪给过阮小恬这种错觉,只能作罢。 阮恬接过甜甜圈,又迅速拆开纸盒,对着漂亮美味的甜甜圈都要流口水了,半晌期待地小心翼翼地咬了口。 秦沥继续道:“还有,潜规则的事你给我说清楚。” “我没潜规则,不好玩,我拒绝了。”阮恬嚼着甜甜圈,话语含糊道。 秦沥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不悦道:“是谁?” 阮恬没有隐瞒地从头说道:“他叫郭奉,杨梨叫他郭总,我进去的时候他还在玩游戏,我没事做,也玩了会游戏,他还害我输了那局游戏,我本来能赢相机的!然后他说娱乐圈潜规则很常见,还说我答应他,他就能让我赚很多钱,我又不要很多钱,再说潜规则又不好玩,我不答应他,他还说我会后悔的,哼,我才不会后悔。” “谁是杨梨?” “哦,她是光耀的前台,很好的小姐姐,还提醒我不能让郭奉给欺负了。” 秦沥了解清楚前因后果,便将带给阮恬的甜点都给他。阮恬顾着吃甜食,根本没空顾及秦沥。 秦沥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 他径直走到阳台,确定阮恬不会听见说话内容,这才皱着眉头拨通秘书电话。 秘书很快接通:“秦总。” “你给我查光耀的郭奉,能查到的都查。还有,整理光耀近两年的财务报表跟年度计划经营书,资料放我桌面。”秦沥语调毫无起伏地道。 连他都不敢潜规则阮恬,秦氏旗下区区娱乐传媒公司的经理,究竟哪来的熊心豹子胆! 作者有话要说:阮小恬:我找到致富的办法了~。(≧▽≦)/~等我没钱的时候,就把自己卖了,能值十亿呢!秦沥秦沥,这十亿能兑换成现金吗?我要躺进去睡觉觉~~~~~~ 秦沥:………… 第10章 秘书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把光耀传媒和郭奉的资料整理好交给秦沥。 秦沥翻看资料,发现光耀传媒整体虽然处于盈利状态,却有很多笔隐晦及虚假的账目,这些账目金额大,去向不明。除此外,还有许多明显不应选择的投资,比如光耀投资的亏损巨大的某电视剧,这电视剧由郭奉指定,男主角需选用某毫无经验的新人。 这电视剧一经播出,便收获无数差评,说新人男主面瘫脸一个表情贯穿全剧,还说电视剧情节浮夸虚假,让人尴尬癌都要犯了。 类似的投资并不算少,能看出来,这些投资都是大力地捧男主角,男主角的类型也很一致,腰细腿长,皮肤白嫩,相貌好看。 郭奉这人,仗着光耀传媒的影响力,也是纵横娱乐圈耍弄潜规则的老手,上过他床的男女两只手数不过来。他还结过婚,妻子给他生有一儿一女,可以说是典型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秦沥对这类人很是反感,更觉得很肮脏恶心,这公司是他二叔一手管理,他原本也不会插手,可谁让郭奉不长眼,偏要往他跟前凑。 秦沥轻轻敲着实木桌面,微皱眉头沉吟,他若插手这事,就等于当面跟二叔过不去。 当初他爸出车祸的事,秦沥一直耿耿于怀,却没办法找到证据揪出幕后指使的人,这倒是个试探二叔的好机会。 秦沥叫来秘书,让她以董事会名义给郭奉拟解聘书,他的私人问题跟因私欲做出的投资,已对公司利益造成极大损失,违反当初签署的合同条款,因此免去其总经理职务。 郭奉这边收到解聘书很懵逼,他将解聘书翻来覆去端详无数遍,确定有总公司盖的章跟秦沥的签名,又接着懵逼了好几十秒。 “翔总,您说这怎么回事?我好好地为公司鞠躬尽瘁,公司不念着我的好,怎么还要解雇我?”郭奉接着就找到秦翔抱怨哭诉。 秦翔办公室窗前挂着个精致的鸟笼子,他边逗鸟玩,边若无其事地道:“我早让你收敛点,别看秦沥年纪轻,他很不好对付,特别是我爸,还对秦沥信任有加。他这解聘书没经过董事会同意,按说还没生效,但我爸是站秦沥那边的,开不开董事会也没差别。” 郭奉慌道:“翔总,话不是这个理,打狗还得看主人,我是替您做事的,秦总说什么也不能越过您给我下解聘书吧?这不明摆着给您难堪……” “嘭!”秦翔猛地将食盒砸桌面,他盯着郭奉阴沉道:“你说,这资料里哪项有假?你要让我给你说话,总得给个理由出来。贪污公款、假公济私,还包养男明星,哪项有假?哪项有冤枉你?” 郭奉脑袋乱七八糟的,说话也磕巴道:“可……可我这都是给您办事……” “你打住。”秦翔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郭奉,你混商场这么多年,该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给你这总经理职务,你没少赚吧?我还亏待过你?” “翔总……” “这事我没办法,你有能耐找秦沥去。”秦翔摆出送客的态度,烦躁道:“我还有事,你走吧。” 郭奉脸色极其难看,张张嘴欲言又止,见秦翔这边的确没回旋余地,只能咬牙离开。 他前脚一走,秦翔后脚就猛地将桌面摆放的黄花梨木笔筒摔地上。 “秦沥!”秦翔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 阮恬接到郭奉电话时,正被他妈逼着喝熬了几个小时据说营养价值很高的乌鸡汤,乌鸡黑漆漆的,里面加了补药,闻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阮恬捏着鼻子不肯喝,听见手机响,连称他要接重要电话,暂时逃出他妈的魔爪。 “喂。”他连来电人都没看,便径直接通电话,语调还很高兴地上扬着。 郭奉粗粝的声音传过来,讨好道:“阮恬,啊不,阮先生,你还记得我吧?” 阮恬嘴角上扬的弧度顷刻绷成直线,他撇撇嘴,不高兴道:“我没后悔,不会接受潜规则的!” “不不不,是我的错,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潜规则’的事,就当我放屁来着。您看您,怎么不早说,这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郭奉谄媚道。 态度和前两天见阮恬截然相反。 阮恬很不情愿地道:“谁跟你是一家人啊。” 郭奉笑道:“您啊,您还不知道吗?光耀是秦氏集团旗下的公司,您和秦总既是同学又是好友,那跟我们光耀就是一家人。您要早说,还会有这些事吗,我肯定得给您面子啊。” “哦,你是在向我道歉?” “对对对,您一定要原谅我……” “我原谅你。”阮恬没等他说完,便很随意地道:“那我挂了。” “别别别,您等等。”郭奉连慌道:“我这还有件事要求您帮忙,您一定要救我,不然我这一家老小可没法活了!” 阮恬撇撇嘴:“你说。” 因为潜规则的事,他不是很想帮郭奉,嗯,总之他就随便听一下。 郭奉求阮恬的,自然与他被解雇的事有关,他弄清楚这事跟阮恬有关,当即便给阮恬打电话,想说点好话给些好处,让阮恬替他向秦总说说好话。 阮恬没听完便连忙拒绝,既谦虚又认真道:“你一定弄错了,秦沥怎么可能为我解雇你,不可能的!你找我还不如想想其它原因,你不知道,我跟秦沥关系没那么好。” 郭奉不信,缠着阮恬继续求他,好话说尽,说得口干舌燥地,阮恬仍坚持推辞说这事不可能跟他有关。 他话说得毅然决然,还给郭奉认真分析。 郭奉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实在听不下去,只好挫败地结束通话。 阮恬抓着手机还很莫名,他说的明明是大实话,郭奉干嘛不信。 他跟秦沥关系的确很一般啊,秦沥干嘛要为他解雇郭奉?完全没可能的事。 秦沥又不傻。 阮恬嘀咕着,又被他妈揪住,那碗黑漆漆的乌鸡汤随之送到他面前。 “快喝,特意熬给你补身体的,不喝完不准走。”胡施直接下命令道。 阮恬苦着脸,懊恼早知道迟早要喝这药,他就不跟郭奉说那么多废话拖延时间了。 这段时间除他妈外,秦沥也经常给他送吃的,美其名曰给阮恬补身体,说他如今是两个人,得多补补。 秦沥送的基本是阮恬爱吃的,变着法地请厨师折腾,就为给阮恬研究他爱吃的各类食物,不仅要阮恬爱吃,还得有营养不会影响身体。 阮恬每次享受着美食,都会由衷地感慨,他这也算因祸得福,要没小猫崽,秦沥肯定不会对他这么好,说到底,他还是沾了小猫崽的光。 他听说,人类都很喜欢小孩,这话果然不假。 还特别爱男孩,要生的不是男孩,就要一直生一直生,还有生孩子生死的,家里没男孩,那是会受到排挤欺负的。 阮恬摸着他腹部,每次想到这事就觉得人类好可怕,他灵猫一族从不会歧视雌性小猫崽,反而会倍加疼爱。 他这要是雌性小猫崽,谁敢欺负她,阮恬就会跟他拼命。 他边想边龇牙,露出锋利的齿尖,折射着寒光。 阮恬和杨梨加好友的第八天,突然收到杨梨发给他的消息。 杨梨:阮恬快登微博,你火了火了!!! 下面还配着两张截图,一张写着热搜榜和#小哥哥盛世美颜#的话题,一张是那天拍的阮恬的照片。 阮恬不解:我怎么火了? 杨梨:你登微博,对了,把你微博号发给我,我给网友指条明路。 阮恬:我没有微博。 杨梨:你还没下载?旁边有人吗,借个手机,要不你下载个微博?早晚要用的。 阮恬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转向旁边认真挑选婴儿车的秦沥。 “你手机有微博吗?”阮恬戳戳秦沥。 秦沥没问原因,掏出手机递给阮恬。 阮恬接过手机戳开微博,余光瞥了下秦沥,不太能理解他今天一定要出来挑选婴幼儿用品的想法。 灵猫怀孕最起码要一年,他这才两个多月,离小猫崽出世还早着呢。 不知道秦沥到底急什么,就这么喜欢小孩,迫不及待地想跟孩子见面? 不过秦沥答应他会给钱的,阮恬也就无所谓了,他跟着出来顺便还能散散心。他还偷偷看过这里商品的价格,就秦沥看中的那辆婴儿车便价值几万块,阮恬看得咋舌,连碰都不敢碰,万一给碰坏了,他没钱赔,就只能把自己卖给秦沥了。 阮恬登进微博,很快就看见杨梨发给他的话题。他接着戳进去,并不意外地发现他的照片。 没加滤镜没加PS,那张脸也像闪着亮光,让人很难忽视。 阮恬很自恋地欣赏着他的盛世美颜,半晌才感叹着好漂亮,然后还原图片,继续看下面的评论。 小哥哥的迷妹:日常求小哥哥盛世美颜,一张照片根本不够舔屏!! 小哥哥的死忠粉:小哥哥美哭,真有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吗?好可爱,想日。 小哥哥的老婆:那晚老公突然一反常态的凶猛,我哭着求他,他却把我抱怀里,亲吻我滑落的泪珠,又很缺乏安全感地问我:“宝贝,你爱我吗?”我望着他那张天使般的盛世美颜,不厌其烦地回答:“小哥哥,我当然爱你。” 被这故事开头吸引,然后认真看完最后一个字的阮恬就剩一个表情:Σ( ° △°|||)︴。 作者有话要说:秦沥:你听谁说没男孩会受排挤的? 阮小恬:电视剧啊。 秦沥:什么电视剧? 阮小恬:嗯……宫斗。(会生男孩的才能成为人生赢家=。= 秦沥:……(天凉了,让宫斗下架吧▼_▼ 第11章 阮恬坐着软沙发,怀里搂着背包,手托着腮,边翻杨梨微博下的评论,边因评论内容做出不重样的惊诧表情。 他黑眸被手机挡着,殷红柔软的唇弧度上扬,一截瓷白的脖颈连着精致突出的锁骨,握着手机的手指修长细嫩,漂亮得不可方物。 店员望着阮恬都看呆了,又顾忌阮恬是秦总带过来的人,不敢喧闹更不敢拥簇过去,只能远远地欣赏感叹,拍照更是不敢的。 这家婴孩用品店是大牌店,产品高端造价不菲,服务自然也很贴心。 既然要面向上流社会,对京城这边的名门望族的了解亦是店员考核基础。秦家作为京城名门望族之首,哪怕没见过秦家当家的,那也得每天记着他,以防人来了却认不着。 只是秦家当家的居然带个漂亮的少年逛婴孩用品店,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谁人不知秦沥别说结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没女朋友,却过来买婴孩用的东西,那这东西是给谁用? 再说买婴孩用品,却不带女主人,这里面能说道的就多了。 还好店员深知豪门多是非,绝不会乱嚼舌根。替顾客保守秘密,这同样是她们必备的职业素养。 阮恬却不知道店员背地对他的诸多猜测,他只认真地翻着评论,很快就缕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跟杨梨加好友没多久,她就挑选良辰吉日把阮恬的照片发到微博,还拜托认识的大V帮忙转发。有大V转发,再加阮恬那张照片的确是美颜盛世,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照片接着迅速火遍微博。 杨梨说,她预估到阮恬要火,却没想到能火到这种程度。 48小时内,阮恬的照片转发量便高达十万,除微博外,其他浏览器也开始迅速扩散这张照片,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与此同时,阮恬的照片高登热搜榜,#小哥哥美颜盛世#的话题从十几名一路冲进如今的第二名。 没人知道那张照片里的人是谁,阮恬就凭“小哥哥”这称呼火遍微博。 阮恬翻评论时,杨梨已经不停歇地发过来好几条未读消息。 杨梨:我就说你会火的!恭喜恭喜! 杨梨:你快申请个微博,我们要给这把火加柴。还有,已经有媒体跟经纪公司联系我了,你怎么想的?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出道? 杨梨:我那天还录了个你的视频,能不能发出去?视频里的你比照片还要可爱n(*≧▽≦*)n 阮恬还有些懵,没急着回复杨梨,返程的时候就习惯性地将这事说给秦沥听,又问他:“你说我要不要出道?” 秦沥没关注微博,听阮恬说便迅速翻了翻,反问他:“你喜欢演戏还是喜欢当明星表面的风光?” “不知道。”阮恬悄咪咪地从秦沥那顺了颗糖,剥开漂亮的糖纸,扔进嘴里,愉悦地眯着双眼:“我又没演过,当明星很风光吗?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然不能,明星要受合约束缚,还得饱受潜规则跟同行的排挤,得有眼力见会为人处世,否则稍有不慎就容易被雪藏。 这些很现实的话,秦沥自然不会对阮恬说,他从小到大这么努力,就是为给阮恬撑起能让他安然避风的港湾。 阮恬别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哪怕要月亮,秦沥也得想方设法地给他摘下来。 “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拦你。”秦沥边开车边淡道,没跟阮恬计较他顺糖出去的事。 阮恬含着奶糖,奶糖融化散发出淡淡的甜味,他道:“那我就试试吧,我还没演过戏,希望能好玩点,再有挑战性一点。” 秦沥侧目注视着阮恬,看他充满期待很兴致勃勃的模样,心里很柔软,眼底亦盛满柔情。 他自然希望阮恬能找到他爱做的事,他爱看阮恬笑,只要他能笑,秦沥就为他做什么都愿意。 “好,”秦沥道:“这样你奶奶让你学的东西,也能够派上用场。” “奶奶……”阮恬揉揉鼻子,很心酸地将头转向窗外。 秦沥皱眉,眼底闪过懊恼,但说出的话不能收回,只能接着安慰阮恬道:“别难过,你能把学的东西学以致用,奶奶就会很欣慰的。” 阮恬带着鼻音,低低地“嗯”了声。 他灵猫的身份,只他跟奶奶知晓,奶奶待他极好,有时候又会很严厉,但阮恬清楚,奶奶对他严厉也是为他好,奶奶把她的积蓄拿出来,让阮恬努力多学东西,也是惦记着他的身份,让他以后能过得好。 他以前不懂奶奶的良苦用心,还和奶奶犟嘴,不听她的话,总觉得奶奶逼他做他不爱做的事,也因此跟奶奶不亲。 后面奶奶突然出事,他才终于醒悟过来,可当时为时已晚,奶奶最终还是离世了,让阮恬因此留下很大的遗憾。 奶奶的死很蹊跷,哪怕如今家人都接受这事实,阮恬也仍无法释怀。 因为他了解真相。 奶奶并非被歹徒入室抢劫所杀害,而是被和阮恬一样能化为人形的灵族杀害,他们杀害奶奶,是为从奶奶这抢走一件东西。而这件东西,奶奶临终前交给了阮恬。 他一直希望能查出杀害奶奶的真凶,可当时能利用的线索极少,阮恬根本没法查出来。 他也想过用手里的东西引诱凶手出来,只是阮恬答应过奶奶,无论如何不能让手里的东西有危险,更不能利用他引出凶手。 奶奶对凶手似乎很了解,却又偏不肯告诉阮恬只言片语,只说等时机到了,他自然就会知道。 秦沥见阮恬陷入回忆,又连淡淡地转移话题道:“你进娱乐圈不必用这种方式,我会给你安排,你回复杨梨,说感谢她的帮助,后面的事不用她再管。” “你给我安排?”阮恬很不解。 “嗯。” “为什么?” “……” 阮恬继续从秦沥兜里顺糖出来:“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不好你能从我兜里顺这么多年的糖?秦沥面无表情地默然道。 阮恬自然听不见他说的话,顾自猜测道:“哦!我知道了,是因为小宝贝吗?” “嗯。” 阮恬撇撇嘴,暗叹人类果然很喜欢小宝宝,这不,有小宝宝以后,就连待遇都跟着提高了。 “可你给我安排,不就显得我很没用,那句话说的好,吃人手短拿人手软。” 秦沥轻飘飘地瞥阮恬,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他再次探向自己兜里的手:“还差这点?”他反问。 阮恬摸出奶糖,粉嫩的舌尖裹着又软又甜的奶糖,认同道:“嗯,好像我已经吃很多也拿很多了,不差这点。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安排?” “你这样能拍戏?” “能啊,小宝贝很坚强的,不会掉,再说还有十个多月,我什么事都能做的!”阮恬睁大双眼,真诚地注视着秦沥。 “还有不到八个月。”秦沥强调。 “十个月。” “……”秦沥无言以对,你以为自己怀的是哪吒啊。 秦沥面无表情,很少人能看出他的情绪,他敛着瞳眸,轮廓深邃硬挺,唇色很浅很淡,勾着寡淡的细细的弧度。 阮恬就属于这少数人里的之一,他跟秦沥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可以说秦沥皱下眉,阮恬就能猜出他想干嘛,他见秦沥此刻的表情,便猜出秦沥没信他的话,坚持认为小宝贝还有八个月就会出世。 那就走着瞧呗,阮恬也不急,他的小猫崽他还能不了解?说十个月就十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只短短的八个月,他可给秦沥变不出活的小宝贝出来。 阮恬执意说他能拍戏,并对这事已经兴趣浓厚,实在等不到小宝贝出世,秦沥要不同意,他就只能找杨梨出道。 秦沥没辙,对着阮恬只能举手投降,答应他会尽快给他安排,既然阮恬执意拍戏,他就只能多照顾着阮恬,把他看紧点,总之无论如何,阮恬都是不能出事的。 得到秦沥答复,阮恬这才又放轻松下来,取出手机给杨梨答复。 阮恬:谢谢你,但我不用出道了,朋友答应会给我安排[笑脸] 杨梨很快回复,像一直等着阮恬的消息:朋友?这年头骗子很多,你一定要小心啊,别被坏人给骗了。 阮恬偷瞄秦沥一眼,继续快速敲字回复:你放心,谁都有可能骗我,但他绝对不会。 咦,他什么时候这么信任秦沥? 杨梨那边过了会才很遗憾地回复道:那好吧,我把那条微博给删了,免得影响你,视频我就留着自己保存啦,以后我们还能当朋友吧? 阮恬:当然能,没有你,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夸我[可爱] 杨梨:爱你爱你[熊抱]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死忠粉了! 把阮恬送到家,秦沥说他这边放不下东西,所以今天订的婴孩用品就先让店里送去他别墅,接着又肃然地嘱咐阮恬:“我会给你把事安排好,你照顾自己就行,别的不用管,还有,别逞强,更别乱来。你要演戏,我就送你去,你要出名要奖项,我都能竭尽所能地帮你,但这些的前提是,你得保证自己安全完好无损。” 阮恬愣愣地听着,总感觉不对劲,这话他以前好像听谁说过啊,说能许他荣耀之类的。 是谁呢? 好像是说要潜规则他的郭奉。 他这……算是被秦沥给潜规则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沥:我媳妇儿怀胎十月怎么还没生娃迹象?[愁.jpg] 阮小恬::-D 第12章 秦沥既然答应阮恬,事自然就办得既快又漂亮。郭奉话没说错,光耀传媒的确是娱乐圈首屈一指的经纪公司,无论剧还是艺人,它都占据着绝佳的资源。 把阮恬放其他公司,当然不如放进自己公司安全,因此秦沥以最快速度大刀阔斧地把光耀传媒重新整肃了一遍,更以郭奉的过错为由,进而追究他二叔秦翔的责任。 秦翔当着秦沥面无法掩饰愤怒情绪,险些要动手揍秦沥,后来不知怎地,突然又一反常态改变主意,笑着主动将光耀传媒送给秦沥,更拍着秦沥肩膀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他这侄子要个公司,当叔叔的能不给吗。 秦沥感觉很蹊跷,却也并没有多放心上。 他原本并没打算对光耀下手,但他和二叔向来不和,二叔对他接管公司的事极其怨愤不满,他怕二叔会把气发泄到阮恬身上,所以宁愿做得狠点,也得给阮恬扫清障碍,以绝后患。 当然,秦沥也没想要占他二叔便宜,他要二叔一家公司,自然会还他一家更好的公司,论两家公司的市值和前景,二叔显然是会大赚的。 这事他办得不太地道,给二叔补偿也理所应当。 阮恬听秦沥说又要安排他进光耀传媒,不禁恹恹地不太乐意。 “不想见到郭奉。”阮恬道。 他趁他妈不在家,连搂着糯米滋疯狂吸猫,又给糯米滋顺顺毛。糯米滋惊恐地瞪着双眼,却又恐惧阮恬的威势,不敢随意乱动。 秦沥西装革履,衣料熨烫整齐服帖,他脊背挺拔,表情肃穆,棱角分明的轮廓透露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接着还要赶赴外地处理事务,秦沥连门都没进,望着阮恬道:“你不会再见到郭奉。” 阮恬揉着糯米滋胖乎乎的脸蛋:“为什么?” “他辞职了。我会让经纪人联系你,你有任何要求跟她提。” “哦。” “还有事吗?” “没有,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六。” “哦,没事了。”阮恬也说不出来,总感觉心里好像突然空落落的。 秦沥深深地注视着阮恬,眼神晦暗,夹着很多隐忍的情绪,像即将喷发出高温岩浆的火山,却被地表的泥土阻碍,仍在蠢蠢欲动地挣扎着。 秦沥转身离开,锃亮的皮鞋踏出清脆声响,身姿挺拔如松柏,像一杆枪。 他倏然又停下来,转身对阮恬淡淡道:“等我回来,就请两家人见面吃个饭。” “哦。”阮恬抓着糯米滋后腿,把试图逃跑的橘猫抓回怀里。 秦沥离开没一会,阮恬还没摆脱空落落的情绪,就接到经纪人打给他的电话,说她已经到阮恬家楼下,问他是下楼来,还是自己上去。 阮恬抱着暖烘烘的橘猫不愿松手,再说外面很热,他也不愿出去,便很随意地不客气道:“你上来吧。” 结束通话,陈筱薇很唏嘘地叹了下,她是光耀传媒的王牌经纪人,曾带过数位创造经典神话的巨星,如今带的亦仅限一线艺人,说起来,也好多年没再带过新人,特别是毫无基础连演戏技巧也不懂的新人。 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娱乐圈谁见到不得称一声前辈,恭敬地叫一声薇姐,像这么当着她面说话随意的新人,也好多年没再见过了。 更别提还敢摆架子让她亲自去找的。 是的,摆架子。 陈筱薇先入为主,断定阮恬是仗着秦家的身份向她示威。说来也奇怪,她从没见秦总身边有过人,这回这阮恬,怎么就能入得秦总的眼?还让向来公事公办绝不失公允的秦总有所偏袒,这还真就奇了怪了。 她还没见阮恬,就已经因此对阮恬充满好奇跟警惕。 陈筱薇觉得,阮恬能让秦总对他偏袒,那必然是很有本事,很难应付的,勾引人的招,耍手段的招,他也定然很擅长。 她靠着轿厢,脑海边初步勾勒阮恬的形象。漂亮,会魅惑人的狐狸,笑面虎,心机深沉,难以揣测内心想法。 总之,她必须得提高警惕,不能掉以轻心。 也因此,陈筱薇怀着应战的心情敲响阮恬房门,跟眼前少年打照面时,表情会那么地惊讶。 阮恬怀里抱着只胖得像颗球的橘猫,他穿白衬衫黑长裤,裸露在外的肌肤如藕般白嫩,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一颗痣,脸很小,肤如凝脂,唇角上扬着,笑容温和美好,像能照亮所有阴霾。 他赤着脚,突然将怀里的橘猫塞给陈筱薇,笑着说:“给你。” 橘猫结实的身躯往陈筱薇怀里一放,重量出乎她意料,还险些没能抱住,她也是爱猫的,当即没拒绝阮恬的好意。 阮恬笑着捏捏橘猫耳朵,又转身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提拉米苏。 结果提拉米苏没找到,反把最能躲的柴犬椰蓉球给找到了。 阮恬抱不动椰蓉球,只能边拖着它,边给陈筱薇推荐他爱吃的食物,这些也是秦沥买给他的,他省着没舍得吃完。 他得讨好经纪人,这点常识阮恬还是了解的。 陈筱薇很会识人辩人,她一见阮恬,就清楚她原来的猜测大错特错。原来秦总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其实纵然阮恬跟她原来猜测一致,陈筱薇也不敢有所怠慢,秦总亲自交待的人,她只能当小祖宗供着,哪敢有所轻慢。 如今阮恬性格恰好合她的意,事情自然就进展得更顺利了。 “这是秦沥从法国带给我的糖,还有饼干,这种核桃特别好吃,脆脆的,你尝尝。”阮恬边说边把他珍藏着舍不得吃的宝贝推向陈筱薇。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等他赚了钱,就买更多更多比这好吃一百倍的零食! 陈筱薇抱着猫,边剥开一颗糖纸漂亮的糖,眼角余光将阮恬肉疼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笑了笑,觉得挺有趣,又将糖放回原位,温和道:“谢谢,但我不爱吃糖,容易牙疼。” “哦,好可惜啊,真的很好吃。”阮恬这般说着,动作却护食地把他珍藏的零食刨向自己这边,他亮着眼睛护食的表情,像极了鼓着腮帮子的可爱仓鼠。 陈筱薇看破不说破,没拆穿阮恬的想法,也因此,得出阮恬并非心思深沉,而是不谙世事的结论。 这倒实在难得。 难得他身处这样浮躁繁杂的尘世,还能保持这般纯真洁净毫无污秽的心灵,当然,陈筱薇推断,阮恬父母及身边人待他定然也极好,只有被竭尽所能宠着,没经历过苦难的人,才能保有这样的单纯天真。 她对阮恬的好感顿时又增了几分。 陈筱薇直入主题道:“你好,我叫陈筱薇,秦总和你说过吧?以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负责你拍戏跟代言之类的活动,当然,秦总叮嘱过我,这些事还得遵循你的意见,他原话是说,只要你喜欢,你乐意,爱演什么就演什么,我不能干涉。我今天过来,一是先签合同,二是顺便和你谈谈以后的计划,你想往哪方面发展?喜欢拍什么样的剧?” 阮恬剥开颗奶糖,刚要放进嘴里,又见陈筱薇定定地盯着他,顿时不好意思吃独食,递给陈筱薇:“你吃吗?这是我最爱吃的奶糖。” 陈筱薇失笑:“没事,你吃吧。” “嗯,”阮恬舔着奶糖,摸着柴犬背脊,舒服地眯着眼道:“我还不知道,我没演过戏。” “那我先选几份剧本给你,你看有没有感兴趣的?”陈筱薇心道阮恬这还真一点都不懂啊,那她带阮恬,不就跟带奶娃娃没什么区别。 她这是当经纪人还是当保姆啊。 陈筱薇一时既无奈又颇为感慨。 “好啊,谢谢薇姐姐。”阮恬很好说话地嘴甜道。 这称呼换别的少年说,听着肯定很娘和别扭,可换成阮恬,却只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跟享受似的。 陈筱薇心酥了下,心底刚起的怨念顷刻又化成云烟消散不见。 两人接着便签合同,陈筱薇又给阮恬讲了不少娱乐圈的规则,她尽可能讲得简洁,毕竟有秦总替阮恬掌舵,他这艘船就保管能开得稳稳当当,说什么也不会翻。 她边给阮恬讲,又边沉吟着考虑该给阮恬圈个什么人设,这但凡进了娱乐圈,就不能缺少人设两个字,这是标给观众的关键字,能让观众记住你,更能让他们因此喜欢你。 好的人设,对明星将来的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当然,这人设也不能跟原主性格相悖,否则分分钟就容易崩人设,人设一崩,这星途基本也就毁得差不多了。 签完合同,陈筱薇告辞离开,临走说过两天会给阮恬送剧本过来。 阮恬琢磨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便抓了把奶糖,忍着肉疼一股脑地塞给陈筱薇。 陈筱薇见他态度坚决,没办法推辞,只能无奈收下奶糖。 她前脚刚走,阮恬后脚就迅速逮住企图逃跑的糯米滋。 他揉揉糯米滋胖胖的圆脸,心情愉悦,小得意地比着胜利的手势——耶,贿赂经纪人任务,get! 作者有话要说:阮小恬:听说人类只要贿赂好上司,就能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是好激动的哟~。。。。(≧▽≦)/~ 第13章 陈筱薇说过两天给阮恬送剧本,过两天,还真给阮恬送了过来。 阮恬翻着剧本认真挑选,边听陈筱薇给他介绍:“这些是我初步挑出来,比较适合你的剧本,其中两部是光耀计划拍摄的,另外两部,一部有大导演坐镇,他拍的剧就没不火的,另一部则大牌明星云集,光粉丝就能带动收视率,你无论拍哪一部,肯定都能趁机崭露头角。” 陈筱薇说着还着重建议道:“我建议你选这部。”她挑出大导演的剧本递给阮恬:“这男三号跟你形象很相符,呆萌可爱,相貌好看,你完全可以本色出演。大导演对演员要求也很严格,这次机会难得,能当钟导的男三号,比当其他男一号还要有价值。” 阮恬没接陈筱薇的剧本。“我选好了。”他将写着《大唐密案》的剧本递给陈筱薇。 “这部?”陈筱薇微蹙眉头:“我不建议,这剧很快就要开机,主角也都联系好,没什么适合你的角色。你要进组,能演的只有男二号,男二号定的要求又跟你不符。” 阮恬毫无紧张感,搂着猫咪顺毛,笑眯眯地提醒道:“我没说他。剧本第12页,第8行,我要演的是这个被毁过容的萧衍。” “……”陈筱薇盯着阮恬那张漂亮的脸蛋,很怀疑人生的反问道:“你……认真的?” “嗯,你说我喜欢演什么就演什么的。吃糖吗?这是新研究出来的奶糖配方,很好吃!” 陈筱薇还没回过神来:“不吃,谢谢。” “哦。”阮恬挠挠小米苏下巴,把糖果放它嘴边:“来,奖励你的。” 他刚读到萧衍身世,就对这从小倒霉透顶的角色一见如故,倍感亲切。除此外,阮恬还觉得他很可怜,这角色对他来说也很具有挑战性,他还从没被人说过难看。 他听无数人夸过他好看,还有望着他脸就走不动路的,也不知道被人说难看是什么感受?肯定很新鲜! 因此当即决定反其道而行之,挑战下他从没体验过的感觉。 他这会已经自动忽视秦沥说过他难看的话。 他阮小恬肯定是最最最漂亮的喵,谁敢说他难看,那一定是对方眼瞎。 阮恬要拍戏的事,自然也瞒不过他爸妈,胡施听说秦沥也纵容阮恬的行为,不禁暗道秦沥也不懂事,阮恬如今这情况,还能随便去外面折腾吗。 “你说说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好好的拍什么戏,你现在能再到处折腾吗?出事怎么办?我跟你爸还能动,养得起你,缺不了你的吃喝!”胡施戳着阮恬额头说。 阮恬捂着耳朵,他妈大嗓门吵得他耳朵嗡嗡地。 “我没事啊,你不是也让我找工作?”阮恬委屈巴巴地无辜道。 让他找工作就找工作,他多乖多听话啊。 胡施闻言又炸了:“我之前让你找,你偏不找,现在不让你找,你还拿这话来对付我,阮小恬,你长能耐了是吧?我不管,你不许去,给我好好在家里养着,你要出个什么事,你妈我还怎么活呀?” 阮恬顿时不说话了,恹恹地低着脑袋,委屈又可怜地用头顶对着他妈,无声表达着他的祈求跟低落至极的情绪。 这事最终还是阮恬赢得胜利,他整天恹恹地不说话也不吃东西,胡施很快就心软了,又给秦沥打电话,听秦沥说一定会保证阮恬的安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还揪着阮恬给他好一通念叨,让他要注意身体,能拍就拍,不能拍就算了,他们不求钱也不求名,只求阮恬能高兴。 他要实在喜欢,那就去,但一切得以阮恬高兴为前提。 阮恬得偿所愿,变脸如翻书,转瞬又高兴起来,搂着他妈啪叽亲了一口,又黏着他妈撒娇说饿了,要吃他妈做的拿手好菜。 胡施说了阮恬两句,拿他没办法,听他说饿赶紧就进了厨房,单独给阮恬弄了好几个菜出来。 阮柏堂坐着张木藤椅,拿着张刚送过来的报纸,边瞅着忙碌的胡施,边笑道:“早让你遂了阮小恬,从小到大都这样,你还没受够教训?我们家就属阮小恬最大,他要的东西,你能不给?” “你少给我说风凉话!”胡施瞪着阮柏堂,又问:“阮琪不说要回来吗?” “嗯。” “哪天回来?” “她没说,应该就最近吧,放心,她迷不了路。” “我倒不怕她迷路……”胡施眼角余光瞅着阮恬,就是阮恬的事,他们还没想好要怎么跟阮琪说。 阮琪平时最护着阮恬,还说以后要嫁给阮小恬,说这就叫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姑娘以前可黏他哥了,阮小恬跟别的女孩说句话,阮琪都能发半天火,还为这事跟阮恬学校的女孩打过几次架。 阮恬读小学那会,谁不知道他家有个超凶的妹妹,凶猛剽悍,打遍小学无敌手。 社会我琪姐,从来人狠话不多。 秦沥回北京前晚,特地给阮恬打电话,问要不要给他带什么东西,要的话将清单列好发给他。 阮恬为这事熬到快三点才睡,认认真真地列了张清单,要将他快清空的小仓库全部填满。 清单写得密密麻麻,都是他爱吃的零食。负责给阮恬补货的秘书B见惯不怪,已经能从刚开始的手忙脚乱过渡到如今的熟练自如。 两家正式见面吃饭的事,秦沥还没回北京就已经安排好了,地点是京城最豪华的餐厅,当天二楼清场,时间是周日,刚好两边都能腾出时间。 见面当天,阮恬早早就惦记着他的零食,起床便要去找秦沥。 他还琢磨着不能把目的表现得太直接,要装作不经意地出现,后来考虑半晌,脑海突然灵光一现。 秦沥给他安排工作,还大老远给他买吃的,阮恬觉得说什么他也要感谢下秦沥。 他别的不会,秦沥也不缺,但给秦沥做顿饭还是行的。 到时他借送饭的理由,和他心爱的零食见面,秦沥说不定还会被他感动死。 阮恬说做就做,刚好他妈今早买了条鱼,他便又蒸了点米饭,接着迅速地清理鱼并整齐地将鱼削好。 他要做的是红烧鱼,过程阮恬以前见他妈做过,他已经牢牢地记住了。 将鱼烧好盛出来,阮恬接着又盛了两碗米饭,用保温盒装着准备出门。 他是只漂亮的爱干净的喵,又进卧室重新换了套衣服,还给他爸妈留了张纸条,说买的鱼他已经跟秦沥吃了,晚上他也会跟秦沥一块去餐厅。 阮恬提着保温盒,没给秦沥打电话,准备过去给他个大大的惊喜。 他没少去秦沥公司,熟门熟路地,上至副总下至保洁员,都知道秦总有个青梅竹马的同学,这同学就连向来冷漠不近人情的秦总,都得好好地哄着捧着。 所以,宁愿得罪秦总,也不能得罪阮恬,这话不知何时就开始悄悄地在公司里流传开来。 阮恬一路叔叔阿姨姐姐地叫着,顺顺利利地乘电梯到达秦沥办公室。 他刚准备问秘书姐姐秦沥有没有在,就见秦沥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他二叔怒气汹汹地走出来,脸色阴沉狠戾,跟阮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还斜睨着藐视了阮恬一眼,又嫌他挡路,将他往旁边推了一把。 阮恬早有预料,没让秦翔如愿碰着,他抱紧保温盒,却突然嗅到秦翔身上一股很熟悉的让他本能厌恶着的味道。 阮恬皱着眉头揉了揉鼻子,他不喜欢这味道,也不喜欢秦沥他二叔。 秦翔眼神轻蔑地掠过阮恬,冷冷地,夹着不加掩饰的讽刺。 阮恬唇角绷成条直线,他向来嘴甜,逢人就会笑着打招呼,可这次却只当没看见秦翔,径直朝着秦沥的办公室走去。 秦沥听见开门声,还以为他二叔去而又返。他微抬起头,敛着的瞳眸携着寒冰般的锐利,脸部肌肉亦紧紧绷着,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阮恬高举起保温盒,将他脸给挡住。 “当~当~”阮恬甜甜笑着将保温盒放下来,期待地望着秦沥道:“惊喜吗?” 秦沥愣了下,没料到阮恬会过来,一时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应对:“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午饭。”阮恬献宝般地将保温盒送到秦沥面前,双眼亮晶晶地道:“这是我亲自做的哦。” 一副我这么乖你就不表扬表扬我吗的表情。 秦沥脸色缓和,透着淡淡的不容察觉的笑意,他轻轻揉了揉阮恬脑袋,嗓音低沉道:“谢谢你,阮小恬。” 阮恬耳根突然悄悄地红了,秦沥低沉的嗓音听着很性感舒服,挠得他痒酥酥的,心底更像猫抓般。 “不……不客气。”他顿时像被顺着毛的猫咪般温柔顺从。 秦沥没忍住,又舒服地揉了揉阮恬脑袋。 他表情散去大半的寒霜,增添了无尽的柔情。 秦沥掌心温热,温度沿着头发传递到阮恬的四肢百骸,他顷刻感觉浑身热得快要化出原形,连磕磕巴巴地催促秦沥道:“你不尝尝吗?” 秦沥这才拿掉轻轻揉着阮恬脑袋的手,低头将他带来的保温盒给揭开。 阮恬蹭了蹭沙发,庆幸没有露馅,却还是感觉有哪不对劲。他手摸向后背,这才倏地发现他尾巴居然不知何时露了出来。 之前还因秦沥顺着毛,很舒服地轻轻摆动着。 阮恬连抓着毛茸茸的尾巴尖,又偷偷瞅秦沥,发现他没注意到自己,便迅速将因兴奋跟感受到舒服而露馅的尾巴给重新塞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N天后。 秦沥抓着阮小恬软软的毛茸茸的尾巴,微挑眉梢问他:“这是什么?电动猫尾巴?” 阮小恬委屈巴巴地瘪着嘴:“我哒尾巴……”┭┮﹏┭┮ 第14章 秦沥察觉到阮恬偷偷摸摸做着什么,便微抬起头,眼神狐疑地询问似地望着他。 “我……我摸下沙发。”阮恬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慌乱解释道:“还挺……挺软的。” 秦沥审视着阮恬,阮恬尚能察觉出他的情绪,他从小便观察着阮恬,更是把他的表情眼神摸索得淋漓尽致。 阮恬舔舔唇,秦沥都能判断出他偷吃过东西。 保温盒盖子已经揭开,红烧鱼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撩动着蠢蠢欲动的味蕾,整齐切碎的葱点缀着色泽鲜艳的红辣椒,色香味俱全。 秦沥微敛眉,将盖子盖回去,盯着心虚不已的阮恬。 他之前眼角余光隐隐瞥见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晃过,便问阮恬:“你藏着什么?” 阮恬连摆动双手:“我没……没藏东西!” 他越这么说,秦沥就越料定阮恬藏着东西,还这么神神秘秘地要瞒着他。 “你站起来。”秦沥道。 阮恬磨磨蹭蹭半天。“哦。”他说着刚要站起来,又猛地重新坐下,瞪着秦沥不高兴地哼哼道:“凭什么,你让我站我就站?我偏不站!” “那你别站。”秦沥顺势道。 阮恬果然中计,“蹭”地一下又站起来,叉腰冲着秦沥挑衅道:“你不让站,我就偏要站!” 秦沥侧身看向阮恬坐的地方,没发现有什么东西,不禁疑惑地微皱眉头,难道他眼花了? 阮恬少顷便醒悟过来,漂亮的桃花眼携裹着滔滔怒焰,嗖嗖地射向秦沥。 “你耍我?我给你做饭,你还好心当成驴肝肺!”阮恬作势去抢保温盒:“你把饭盒还我,我的不给你吃,你爱吃谁的就去吃谁的吧!” 秦沥抓着饭盒不放。 阮恬继续卯足劲抢,睁大双眼咬着牙齿,活脱脱便是只炸着毛发的猫咪。 秦沥拼命才按捺住给他顺顺毛的动作。 “这是我的,你还我!”阮恬虚张声势道。 秦沥瞳眸幽深地注视着阮恬,沉默着没说话。 阮恬又凶道:“还我,你要不要脸!” “送给我,那就是我的。”秦沥严谨肃然道,说着视线又缓缓下移,落到阮恬露出截瓷白肌肤的腰身。 他裤子不知为何向下滑出半截,隐隐能窥见软绵绵白花花的半边臀部,白嫩嫩的,像能掐出水来。 秦沥眼底染着晦暗复杂的光,低沉道:“你裤子掉了……” “啊?”阮恬微愣,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慌乱,他提好裤子,脸红通通的,像涂抹着一层又一层的胭脂。 阮恬羞恼不已,再没心思和秦沥争抢保温盒,他返回沙发,没脸见人地抱着脑袋藏沙发里,只将弧度精致漂亮的背脊朝向秦沥。 秦沥将红烧鱼端出来,又摆好米饭和筷子,喊着阮恬:“过来吃饭。” “不过来我就全吃光了。” “你敢!”阮恬大喊一声,这次总算有反应,像颗炮弹似的冲过来。 阮恬对所有的鱼类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喜爱,因此这盘鱼基本全进了阮恬的肚子,秦沥就着残羹解决了整碗饭,却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吃饭途中,阮恬还顺便问起秦沥二叔的事,他不愿暴露身份,没提嗅到的奇怪的味道,只问秦沥他二叔过来干嘛。 秦沥轻描淡写道:“说项目的事,他找我还能干嘛。” “你没答应他?” “我又不是慈善家,要权衡利益才会做决定,他的项目并没有启动的价值。”秦沥淡道。 “他看着很生气。”阮恬揉着怀里他专属的猫咪布偶,故作不经意地说:“你不觉得,二叔他有时候很奇怪吗?他好像……对我很有敌意。” 秦沥表情高深莫测,揉揉阮恬脑袋,平静地安抚道:“他是对我有敌意,没针对你。他要敢对你做什么,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阮恬举着布偶拍掉秦沥的手:“我又不是小孩,不许这么摸我。” “我这么摸你跟小孩没关系。” 阮恬哼哼道:“那跟什么有关系?” “没什么。”秦沥避而不谈,指着办公室里间道:“要不要睡一觉?你睡衣放衣橱里的,要吃零食就去找小夏……” 阮恬眼睛一亮,没等秦沥说完便一溜烟奔到外边去了。 “夏姐姐~~”接着就听见他软软唤着夏悦的声音。 阮恬找着夏悦,心满意足地连着吃光几大包零食,又摸着胀得鼓鼓的肚子,摸索着进秦沥办公室里间睡觉。 他不是第一次进来睡觉,瞅着眼前这张柔软的大床也很熟悉,旁边衣橱里还放着阮恬的衣服,床头摆着的几个布偶也是以前秦沥买给阮恬的,就连这张床,也是按照阮恬的喜好布置的,躺进去便软得像掉进棉花里。 阮恬换好睡衣,躺进被窝里,又拖过布偶搂怀里,不由地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 秦沥刚开始管理公司,还没坐这么宽敞豪华的办公室,那会阮恬过来找秦沥,困了就跟秦沥挤那张稍显狭窄的床,他睡觉爱乱动,秦沥就睡外边,以防阮恬掉床下面。 后来换办公室,秦沥还为让他睡得舒服,特意遵循阮恬的喜好布置床,哪怕阮恬过来的次数其实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阮恬对秦沥的感觉很复杂,他有时候觉得秦沥特烦特讨厌,还特爱跟他作对,可有时候,又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大概没人比秦沥待他更好的。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知道怀了小猫崽后,还能容得下秦沥,更会愿意把小猫崽生下来。 那晚如果换成别的人,阮恬早就亮出锋利的爪子,将对方的脸给狠狠挠花了。 这一觉阮恬睡得很安稳,醒来还没睁开双眼,就敏锐地发现有人注视着他。 他睁开眼,毫不意外地发现是秦沥。 “你看我干嘛?”阮恬睡眼惺忪,慵懒地伸着懒腰,举起胳膊时,裸露出一截嫩嫩的细腰。 秦沥移开视线,淡道:“该走了。” 又控制不住地给阮恬理理乱糟糟的头发,将他前额的刘海理顺,视线撩过阮恬柔软的唇,脑海顷刻又烟花般噼里啪啦地乱炸一通。 阮恬伸完懒腰,又柔若无骨地瘫软下去,脸朝下趴着奶声奶气地嘟囔道:“好困,还要睡……” “再睡该迟到了。”秦沥无奈道:“快起床换衣服。” 阮恬慢悠悠地举起只手,连眼睛都没睁开地道:“……你给我换。” 秦沥起码愣了十几秒,强忍着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阮恬拖长语调,耍赖道:“你以前都会给我换的。” “以前是以前,跟现在不同。” “有什么不同?你又不是没看过。”阮恬眨着眼睛疑惑道,坚决不肯自己动手。 “……”秦沥发现,他和以前最无可救药的相同点,便是无法拒绝阮恬的请求。 他见阮恬第一面开始,就注定要沦陷于阮恬,待他好,让他快乐,让他无忧无虑,这些已经是他镌刻进心底的执念。如果没有阮恬,他会丧失所有的目标。 他把阮恬当自己圈养的小媳妇,从那么小宠到这么大,就像栽种的果实,看着他发芽长高,开花结果,再到果实成熟。 他从不强迫阮恬,只等待他慢慢地靠过来。 他能给阮恬所有他想要的一切,却唯独不能给阮恬一个老婆。 任何企图跟他抢阮恬的人,都会被他视作头号敌人,再想尽一切办法使其打消念头。 秦沥绝不容许阮恬属于别人,哪怕阮恬会因此恨他。 秦沥收回跑远的心神,又和阮恬眼巴巴望着他的视线对上,他到底无法拒绝阮恬,颔首道:“下不为例。” 这话他也不知说过多少遍了。 阮恬听他答应,顿时高兴地点头,又放心地重新睡了过去。 给阮恬换衣服并非容易的事,他躺着根本不会配合半分,这点秦沥也很佩服阮恬,换成他,肯定是没办法睡着的。 睡衣很宽松,脱着也很容易,蔽体的衣裳一脱,阮恬顿时像剥了壳的鸡蛋,白皙精致的肌肤衬着两颗粉粉嫩嫩的茱萸,闪着诱人的光泽。他腹部还没有明显的弧度,腰下乳白色的小内裤裹着形状漂亮的性物,让人忍不住就想碰一碰。 秦沥瞳眸又幽深几分,体内燥热得厉害,心道下次这种事再不能做,阮恬倒轻松了,他还得冲一遍冷水澡。 他视线随之失控般地往下望,轻抚过阮恬修长洁白毫无瑕疵的两条长腿,他腿很干净,靠得近了,才能看出很软很细的绒毛。 秦沥掐着掌心给阮恬先换裤子,双眼泛红,西裤亦鼓起无法遮掩的弧度。 好不容易给阮恬换好裤子,最后秦沥指尖还不慎碰了下小阮恬的嫩肉,顷刻体内更燥热了,下体反应亦更强烈。 换衣服时,秦沥脑袋一片空白,他只能将视线瞥向别处,才能勉强维持冷静。 “小妖精……”秦沥最后注视着阮恬柔软精致漂亮的脸,边给他扣衬衫扣子,边低低地叹道:“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他指尖轻轻抚过阮恬脸颊,目光含着柔情蜜意,半晌又顶着昂扬的某物,迅速起身进浴室冲凉水澡。 他不舍得伤害阮小恬,就只能伤害伤害小秦了。 阮恬睡了会回笼觉,爬起来就听见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揉揉眼睛,见衣服已经穿好,便晃晃悠悠地开门走出去。 没过一会,秦沥也换了套西装,带着满身冰凉的水汽走出休息室。他眼睛还有些泛红,望着阮恬的眼神就像没能吃饱的恶狼。 阮恬丝毫不怕秦沥,朝他着急地抱怨似地催促道:“我妈都打电话过来了,你还洗什么澡啊,快走吧。” 他说着已经当先朝办公室外走了过去。 秦沥视线追随着阮恬背影,很想把这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逮住好好教训一顿,但这念头仅一晃而过,最终他还是紧随其后跟着阮恬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 Q:请用两个字形容跟对方的关系。 秦沥:媳妇。 阮小恬:情敌╭(╯^╰)╮ Q:请用三个字简洁描述对方。 秦沥:小祖宗。 阮小恬:死对头╭(╯^╰)╮ 第15章 秦沥开车带着阮恬赶到餐厅,两边的爸妈都已经到齐了,正坐一块边喝着茶边其乐融融地聊天。 说的话题无非是秦沥和阮恬,道他们自小就亲如兄弟感情极好,秦沥事事惦记着阮小恬,阮小恬说的话那是比圣旨还管用,又道阮小恬表面对秦沥充满敌意,实则很听秦沥的话,更很依赖他。 那会他但凡受点委屈什么的,先找的肯定是秦沥,而不是找爸妈。 当时胡施还和孙沉茜开玩笑,说他家阮小恬要是女孩,那一定得嫁给秦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父母又是多年好友,相交过甚,这良缘能跑得掉? 阮小恬是男孩,这自然也是玩笑话,可谁能料到,当初的一句玩笑话,如今还真成了。 胡施跟孙沉茜当了多年闺蜜,此刻乍一转变身份,她还挺不习惯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我也没想到,阮小恬看着没什么问题,这事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胡施感叹道:“茜茜,老秦,事既然发生了,我们还是得解决好,你们怎么想的?” 他们聊及这事的时候,秦沥和阮恬还没到,彼此心底都清楚,这事是喜事,该负的责任也得负,但到底该怎么负责? 现如今还没同性婚姻法这回事,他们两家父母也是开明通情达理,所以才没反对苛责他们,换到外面,同性恋这种事,是会被人背地戳着脊梁骨骂的。 秦家当家人是同性恋的事曝光,对秦家的事业更会造成严重影响。 “小施,这事秦沥早跟我和秦牧谈过,他那孩子从小就有主见,做的决定我和他爸也没法干涉,再说阮恬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说句实话,我一直把他当自家孩子,秦沥要不负责,我也不能答应。” 阮柏堂突然道:“这会不会影响到秦沥?老爷子那边什么态度?” “我爸身体不太好,前段时间说要放松,跟刘姨旅游去了,联系不到。他能让秦沥管理秦氏集团,应该也就能说明他的态度。”秦牧沉稳道。 胡施是直肠子,没什么弯弯绕绕,心直口快道:“旅游?那位会不会给老爷子灌迷魂药,到时候回来借题发挥?她还有两个儿子,能眼睁睁看着秦沥继承这么大的家业?” “你别乱说话。”阮柏堂连提醒道。 胡施不以为然:“这就我们一家人,又没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秦牧沉吟道:“我爸要吃迷魂药,早就吃了,还能等到现在?秦沥继承秦家这事她当然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他不担心刘姨,他妈病逝后,刘姨能嫁进秦家,凭的是她那张脸,漂亮的女人总会把容貌视作制胜法宝,成不了大气候。 相反,他对刘姨那俩儿子,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还更忌惮。 当然,这份忌惮他心知肚明便好,没必要说出来。 豪门自古多是非,秦家也没能例外,外人看着光鲜亮丽,有权有势,实则亲情淡薄、勾心斗角,当着面是母子、兄弟,背地里说不定有多恨不得让对方消失。 这份辛酸薄情秦牧和孙沉茜都懂,因此有时候,他们反而很羡慕胡施和阮柏堂,像他们那样简单幸福地过一辈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阮柏堂清楚不能再说下去,他们与秦家关系再好,也总有不能涉及的事。 便转移话题道:“秦沥成熟懂事有责任心,把阮恬交给他,我和胡施也很放心。” 胡施接着附和道:“是啊,阮小恬从小被我们给宠坏了,整天还跟个孩子似的,好在秦沥说话他还爱听,让秦沥管着他,也顺便把他的臭毛病改改……” 她这话还没说完,竖着耳朵听得清清楚楚的阮恬便推门而入,昂着下巴不高兴地反驳道:“我哪有什么臭毛病,我多乖多听话啊,我这么可爱,你还舍得悄悄说我坏话。” 他眼神幽怨,撇着唇角,恹恹地看着委屈极了。 胡施“哎哟”一声,瞅着阮恬又好笑又疼爱。 孙沉茜朝阮恬笑着招手:“小恬,快过来,给你留的千层酥,知道你爱吃。” 阮恬眼睛一亮,顷刻将他妈说的话抛到脑后,他蹲下来切出一块千层酥喂进嘴里,被甜食彻底虏获,弯着眼角,唇边梨涡轻扬,从表情就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秦沥紧随阮恬进来,谦逊有礼地向阮柏堂两人打招呼,又道歉说他晚到,让他们久等了。 阮柏堂瞥一眼阮恬,秦沥办事严谨,向来守时,迟到定然跟阮恬有关系。 “没事,我们也刚到,阮恬跑去打扰你,没添麻烦吧?”他对阮恬还是很了解的。 秦沥摇头:“没有,他很乖。” 阮恬听见这话顿时回过头,唇边还沾着千层酥的奶油,便朝他爸妈理直气壮地示意——看,秦沥都夸我乖了! “吃你的甜点吧。”胡施哪能看不懂阮恬的眼神,不禁无奈地宠溺道。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双方既是多年好友,如今又新添一层亲密的亲家身份,更别提阮恬还怀着两家的孙子。 秦牧性子严谨,这会也难得露出笑容,和颜悦色道:“你们放心,阮恬跟着秦沥受不了苦吃不了亏,秦沥要敢对不起阮恬,我跟他妈首先饶不了他。” “对,再说阮小恬这么可爱,谁舍得欺负他?”孙沉茜笑道:“秦沥从小最疼阮恬,我现在想想,感觉秦沥以前疼阮恬就跟疼媳妇似的。”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都跟着笑起来,气氛融洽,俨然犹如亲家见面现场。 阮恬吃着甜食的动作微顿,漆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他怎么感觉这情况有些不对? 今天见面的目的,难道不仅是吃饭这么简单?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以后定会加倍对阮恬好,宠他爱他,一辈子疼着他。”秦沥突然也郑重保证道。 阮柏堂闻言乐呵呵地笑道:“我们当然信你,阮恬有时候脾气犟,你也别太由着他,该说的还得说,你要管不住,就跟我们说。” “没事。”秦沥淡笑着摇头,眼神宠溺地望着阮恬:“他这样就很好。” 阮恬感受到秦沥轻却炙热的视线,“咔嚓”咬断了根鱼骨,他后知后觉地托着下颌想,嗯……不是错觉,这事的确很不对劲。 他爸妈这是要把他卖给秦沥呀! 阮恬偷偷观察其他人,发现他们显然已经商量好了,都笑着开始谈以后的事,说秦沥和阮恬虽然不能结婚,但只要两家人清楚,这事就算成了,毕竟结婚也不过就一张证,没太大的用处,至于酒席,还是得办几桌,就邀请家里的人吃顿饭,没必要大办,办酒席的时间另定,得等秦老爷子旅游回来再说。又说国家目前开始重视同性婚姻法的事,秦家今后也会帮着推动,要发展顺利的话,说不定他们很快就能等到能领证的那天。 话题很快转到要能领证的话,必须给他们重新补办婚礼,还谈及阮恬尚未出世的小猫崽,其乐融融地商讨该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又说也不知会随谁的性格。 阮恬若非还保持着一丝清明,险些以为他跟秦沥是情投意合即将奉子成婚的恩爱小夫妻。 他想着又边奇怪地偷偷观察秦沥,秦沥有他喜欢的人,又怎会也任由摆布? 难道秦沥喜欢的人有隐情不能说出来,所以得用他当幌子? 阮恬沮丧地听着旁边传来的笑声,想反驳又不敢,只能不满地低声嘟囔,心想他还没报答邓茹的恩情,再说秦沥答应他不会跟邓茹在一起,他未必就没有机会了。 他还想再努力努力呢。 两家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聊到很晚,然后又有说有笑地一块离开餐厅。秦沥把阮恬送上车,阮柏堂发动车的时候,才发现油快没了,说不定还不够开回家的。 “我送你们吧。”秦沥见状道。 阮柏堂犹豫道:“这多麻烦,我开去加油站应该没问题。” “开半路没油更麻烦。”秦沥道:“我会留个地址,让餐厅这边加好油把车送到小区,再说这么晚,你们跑来跑去也不方便。” 秦沥话说到这种程度,阮柏堂自然没法再拒绝,便跟胡施阮恬两人一块上了秦沥的车。 结果车开到半路,窗外猛然下起大暴雨,还夹杂着闪电雷鸣,映亮大半边天空,雨哗啦啦地冲刷着车窗,挡风玻璃前的雨刷亦迅速运转着。 阮恬害怕打雷声,搂着抱枕目光无神地望着前面,恹恹地也不说话了。 秦沥将阮恬等人送上楼,刚出电梯,就发现倚着墙淋得湿漉漉的阮琪,她背包扔一边地上,戴着耳机,手插进兜里,正无聊得快长蘑菇地左顾右盼。 阮琪跟阮恬并无血缘关系,两人相貌自然也不像,阮恬能长出这模样是独一份,跟他相比,阮琪看着还要糙很多。 阮琪性格随胡施,大大咧咧地,爽快没什么心眼,又嫉恶如仇,遇见不如意的能动手就不瞎逼逼。 只要离阮恬远点,阮琪看着就还挺不错,皮肤也很白净,安静的时候透着秀气,脸小小的,利落的短发又衬出几分英气。 胡施愣了下,话没经大脑便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 阮琪浑身湿透,显然刚回来没一会,她对此也见怪不怪,道:“我不跟爸说过,今天回来吗。” 胡施意识到说漏嘴,连补救般问道:“你没带伞?怎么不进屋?” “以为你们在家就没带钥匙,手机又刚好没电了。”阮琪抓着手机晃了下,又朝阮恬露出大大的笑容,热情道:“哥,好久没见了,想我没有?快让我抱抱。” 她说着便张开双臂朝阮恬径直抱过去。 好久没见他哥,都要想死她了。 可惜阮琪即将顺利抱到阮恬前,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稳稳地挡在她跟阮恬之间。 秦沥身材高大,将身后的阮恬遮挡得严严实实,使阮琪瞬间连他哥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阮琪瞬间不高兴地抬头看向秦沥。 作者有话要说:阮琪:我大概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_(:з」∠)_ 第16章 “秦沥哥,你干嘛呢?”阮琪踮着脚也看不见阮恬,不解地道。 秦沥低头打量阮琪湿漉漉的衣服:“先换衣服吧。” 阮琪一愣:“哦,我都忘了。” 还是秦沥哥心细,她要这么抱阮恬,也会接着把阮恬衣服弄湿的。 两人一番交流,顷刻达成一致,阮琪转身就要进屋去换衣服,等换完衣服,她就可以好好地抱抱阮小恬了。 她对她哥绝对是妥妥的真爱。 结果阮琪还没进屋,阮恬就兔子似地从秦沥身后窜出来,他扑过去激动地一把抱住阮琪,蹭蹭阮琪高兴道:“妹妹,你怎么回来了啊?” 阮琪也顾不得衣服湿,激动地回抱住阮恬:“我给爸提前说过,他没告诉你啊?” “没有啊。” “我还给你带了烤红薯,特别甜,我用衣服包着的,你快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嗯。”阮恬备受感动:“谢谢妹妹。” “应该的,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 “……”转瞬就被彻底冷落在一旁的秦沥面无表情。 还是胡施过来打破僵局,拽开抱一块兄妹情深的两人,好笑道:“都淋成落汤鸡了,还抱什么抱,快进屋换件衣服,别感冒了。阮小恬,你衣服也湿了,快去换件,秦沥,你也进屋坐会吧。” 秦沥原本准备离开的,可这会看见阮琪,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进房间准备看看后续情况。 阮琪很快换完衣服出来,又迅速从背包里掏出烤红薯,拆开外面裹着的衣服,充满期待地送到阮恬房外守着。 秦沥坐沙发跟叔叔说着话,眼睛却时刻盯着阮琪,耳朵也毫不松懈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阮琪从小就爱黏着阮恬,秦沥又时刻关注着阮恬,因此三人经常一块上下学,秦沥有好吃的要给阮恬,自然也不能少掉阮琪这份。 常常是阮琪跟阮恬在一旁闹,秦沥则安安静静地陪着他们,他是喜静的人,又很早熟,对打打闹闹的幼稚游戏并不感兴趣,但看着阮琪跟阮恬玩闹,他还是会感觉到热闹跟喜悦。 阮琪小时候说要嫁给阮恬的话,秦沥也还记得清清楚楚,他以前只当玩笑,如今却难得感受到一些威胁。 阮琪跟阮恬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如同一个人,阮琪还为阮恬跟其他小女孩争风吃醋打过架。其实仔细看的话,阮琪长得也很漂亮,该有的都有,已经是个成熟的女孩了。 他们要结婚的话,看着也很般配,彼此知根知底,父母也会很放心。 秦沥不知怎地,思绪突然越飘越远,越飘越匪夷所思,他连摒弃掉脑海乱七八糟的念头,决定还是慢慢地静观其变。 阮恬换好衣服,开门就看见面前香喷喷的烤红薯,摸着还很烫,他连高兴地接过来,又道:“给你吃这个。” 他递给阮琪的是一包造型精巧可爱的夹心饼干。 “秦沥买的。”阮恬咬一口红薯,眯着眼睛热情推荐道:“可好吃了。” “很贵吧?”阮琪看着包装袋外面完全认不出的外文字母。 阮恬只顾着吃,没心没肺道:“秦沥说不贵,不用给钱。” 阮琪闻言了然地转头看向秦沥,却发现秦沥居然定定地盯着她,眼底是无法掩饰的嫉妒跟猜疑不安。 阮琪微愣,连仓促地收回视线,又默默感叹秦沥对阮恬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却唯独阮恬揣着明白装糊涂。 当然,以他哥的性格,也有可能是真的糊涂。 她突然就有些可怜秦沥,像秦沥这样有钱有势器宇轩昂情深似海的男人,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着,这么多年,他就是追天仙儿也该追着了,可惜偏偏碰见个阮恬,那就彻底地没辙了。 胡施抱着淋得半湿的衣服从阳台外进来,边瞅外面电闪雷鸣黑压压的夜空,边抱怨地念叨道:“说下雨就下雨,这老天爷,也不提前给个信,本来都要干了的,这下全给淋湿了。”她说着看见秦沥,又道:“外面雨越下越大了,秦沥,你今晚不如就住这吧,我看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外面街道很可能涨水,你这么晚回去很危险。” 秦沥还没给答复,阮柏堂也接着附和道:“是啊,这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你开车回去不安全,就住这吧,等明早雨停了再走。” 阮恬捧着烤红薯吃得很高兴,也暂时性地忘记了外面电闪雷鸣的声音。他听见爸妈说的话,顷刻便竖起耳朵,还边悄悄地观察秦沥的反应。 秦沥沉吟半晌,道:“我再等等吧,雨不停的话再说。” “看这样子难停下来,家里住的地方都有,肯定不如你那,你别嫌弃就行。”胡施边晾着衣服边笑着说。 “这里很好。”秦沥摇头表示他怎么会嫌弃。 又过了半小时,窗外仍然暴雨如注,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撕裂夜空的明亮的闪电,听着让人心里发怵。 秦沥从阮恬卧室找出本名著认真翻看着,阮恬跟阮琪则坐一旁沙发,从进屋便开始交头接耳地说话,也不知道哪来的话题,一聊起来就没法停下,两人边聊还边兴奋地笑着,说到高兴处,两人更是像孩子似的跳起来直蹦。 胡施跟阮柏堂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眼神不断地朝阮恬这边使,眼底也积蓄着满满的担忧跟烦恼。 阮琪跟阮恬看着感情这么好,阮琪更一回家就缠着阮恬说个没完,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阮琪,他哥和秦沥的事,特别是阮恬还有了秦沥的孩子。 这事对很喜欢阮恬的阮琪来说肯定会造成严重打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胡施和阮柏堂商量半天,也没能商量出好办法,既能让阮琪接受阮恬跟秦沥的事,又能让她高高兴兴地不感到难过。 最终两人决定静观其变,反正这事先拖着别告诉阮琪,等实在瞒不住的时候再说,至少要给阮琪足够的缓冲时间。 唉,这都什么事啊。 两人不由地无奈叹气。 “今晚就住这吧。”胡施观察着外面的天气,道:“雨越来越大,街道肯定积水了,回去不安全。” 秦沥合拢书页,侧头隔着窗户望了眼窗外,没再拒绝胡施的提议,颔首道今晚就麻烦他们了。 阮恬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悬得更高了,他搂着枕头又被外面轰隆隆的雷声打回原形,无精打采道:“妹妹回来了,家里哪还有房间?总不能让秦沥睡沙发吧?” “睡什么沙发。”胡施瞪一眼阮恬:“你睡沙发也不能让秦沥睡啊。” 阮恬瘪瘪嘴哼哼两声,显然是不会愿意睡沙发的。 胡施这套房是三室一厅,她跟老阮睡主卧,阮恬跟阮琪各占着一间侧卧,除此外也没别的地方还能住人,客厅倒是有张沙发,可这沙发肯定不能让秦沥睡,以阮恬如今的身体,再睡沙发显然也不合适。 就在胡施犹豫着要不要委屈下阮琪让她睡沙发的时候,阮琪突然提议道:“让秦沥哥跟哥哥睡一间房吧?” 阮恬视线顿时转向阮琪,携着诧异卯足劲地给妹妹使眼色,让她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喜欢跟别人一块睡觉,更别提出那事以后,还要让他跟秦沥睡一块。 再说他晚上进入深层睡眠后,很容易就会变出猫咪原形,这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要是让秦沥睡着睡着,半夜醒来突然发现旁边睡着只猫,再一时受惊把他扔出去,他可就没地方可以诉冤了。 这不仅仅是一块睡觉的事,还殷切地关系到他的性命。 他不能暴露出他的真实身份,否则会被人类当成妖怪给消灭掉的。 被消灭掉的话,他就不能吃好吃的小甜甜,也不能享受各种各样的小鱼干,更没有这么爱他的铲屎官,他才不要把这些已经拥有的让出去。 说什么也不要! 可惜这次阮琪没能领悟阮恬的意思,更没跟他站一边。 阮琪想的其实也很简单,他觉得秦沥哥追他哥这么多年都追不到,也的确是挺可怜的,既然如此,她就出于好心,顺便帮秦沥哥一把,当然,她能帮的也就这一把,之后的事情,就得看秦沥哥自己能怎样把握了。 秦沥哥对他哥的好,阮琪这些年是看在眼里的,把他哥交给秦沥哥,她是最放心的。 也只有秦沥哥,让她能发自内心地相信,他会永远永远地宠着阮小恬。 换成别人,她肯定是要抓着她哥不放手的,反正她哥只要能吃饱喝足就行,也不是很难养。 她哪怕要养她哥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哥那张床很大,再睡个秦沥哥绰绰有余,他们都是男生,睡一块有什么问题?”阮琪有条不紊地分析着,还转向他爸妈寻求支援道:“爸妈,你们说对吧?” “……啊?”胡施被问得一愣,想起阮琪还不清楚阮小恬跟秦沥的关系,又没办法明说出来让她难过,只能支支吾吾地含糊道:“是……是啊。”接着又把话题扔给阮柏堂:“老阮,你说呢?” 阮柏堂沉默几秒,对秦沥的品性也很信赖,阮恬如今这身体,秦沥肯定是不会乱来的。 因此他拍板决定道:“那就这么办了,阮小恬把你房间收拾下,你秦沥哥今晚就睡你那屋。” 阮恬撅着嘴委屈巴巴地还要反驳什么,却顷刻被四双投过来的眼睛给牢牢堵住。 秦沥瞳眸幽深地注视着阮恬,携着柔软又刚毅的光,让阮恬实在没办法再说出拒绝的话。 他所有的反对最终无效,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沥进入他的领地。 想到今晚还要跟秦沥同床共枕,阮恬便耷拉着脑袋一点精神也没办法提起,就连阮琪用奶糖讨好他都没用了。 哼,他是不会轻易原谅阮琪的,她居然转移阵线,跟自己作起对来,简直太过分了,太惹本喵伤心了,他决定把阮琪暂时性地从合格的铲屎官行列里踢出去。 不过这些事都能留着以后再说,如今当务之急,显然是该首要考虑下,今晚要怎么防止睡觉时会下意识化出原形的问题。 好愁好愁啊喵。 喵喵。 喵喵喵。 作者有话要说:爸妈:阮琪知道真相的话会不会想不开,愁! 阮琪:秦沥哥追不到哥哥好可怜QAQ 秦沥:坚定不移地捍卫领地▼_▼ 阮恬:喵喵喵喵喵你们见过我这么萌萌哒的妖怪吗( ̄▽ ̄) 第17章 睡觉前,阮恬又缠着他妈做最后的争取,希望他妈能给秦沥重新安排睡的地方,哪都行,就是不要睡他那屋,还将小猫崽也拉出来助攻,说他要睡不好的话,也会对小宝贝造成严重影响。 胡施斜睨着瞟了眼阮恬房间透出的灯光,一见他心虚的眼神,就把阮恬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当即不以为然道:“你还能睡不着?我看把你扔大喇叭下,你都能睡得好好地,别给我找借口,你以后还能不跟秦沥睡?趁现在多熟悉熟悉,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必须有数,不能对不起秦沥。” 阮恬踮着脚尖一筹莫展地画圈圈:“我也没说以后要跟秦沥一块睡。” “你要和他过日子,不跟他一块睡,你要跟谁睡?”胡施眼神警惕,加重语气问道。 阮恬哼哼两声,轻声嘟囔道:“你们都没问我意见。” “你……”胡施打量着阮恬,眼神变了,她皱着眉头不安地强调道:“阮小恬,这次你可别给我捅娄子,你都这样了,秦家这孩子又要留着,你还不准备和秦沥过?秦沥今晚的保证你也听见了,爸妈让他作保证,是为你的将来打算,你能过得好,爸妈就知足了,再说秦沥从小就对你好,有他照顾你,我和你爸也很放心,你不能辜负他,更不能对不起他。” “是你们逼他说的。”阮恬道:“再说秦沥有喜欢的人,我也有喜欢的人。” “邓茹?” “嗯……”阮恬不知为何,突然说着有点心虚。 胡施冷哼道:“你这纯属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有搭理你吗?再说你喜欢她什么,要真喜欢她,你能这么久都不联系?你就嘴上说说,心里恐怕压根没这么想吧?” “怎……怎么可能。”阮恬嘴硬道:“我就是喜欢她啊,她很善良,又有爱心,还很喜欢小动物。” “你别给我闹幺蛾子,秦沥我还不了解?他不愿意的事,谁能逼他做?你要敢对不起秦沥,我第一个找你算账。”胡施说着没好气地戳了下阮恬额头。 阮恬没能说服他妈,反倒被胡施给好好教育了一顿,让他要好好地跟秦沥过日子,别整天没事瞎折腾,还说她能看出来,秦沥对他是有感情的,她见过的人多了,绝不会认错。 阮恬没辙,遗憾落败只能乖乖回房间,又边腹诽着哪有绝对的事情,说不定他妈这次就看走眼了呢。 今晚不可避免地要跟秦沥睡一张床,既然如此,阮恬就只能想其他的策略,他思来想去,觉得今晚还是别睡太死最保险,只要撑过这一晚就安全了。 胡施说阮恬睡眠好绝没有撒谎,阮恬是典型的沾床就睡,周围再大的噪音都没法影响他,所以他要想不睡太死,还真是个不好解决的大难题。 阮恬盘腿坐沙发上托着腮帮子琢磨,实在不行的话,他就只能出绝招了。 他说做就做,当即悄悄跑去厨房找提神茶,这茶还是以前阮琪高考的时候买的,提神的效果很强,喝这么一杯就不必再担心会睡过去了。 阮恬泡茶的时候,还恰好碰见阮琪,她端着杯子奇怪地问阮恬:“哥,你泡什么呢?” 阮恬还惦记着妹妹坑他的事,她要不提议,他也不用和秦沥一块睡,更不用牺牲一晚的好睡眠。想着这事,阮恬就没回复阮琪,视线掠过她端着的杯子,反问道:“你干什么?” “秦沥哥不是睡眠不好吗?妈让我给他泡杯安眠茶。”阮琪说完又过去蹭蹭阮恬,搭着他肩膀讨好笑道:“哥,你生我气了?” “……”阮恬认真泡茶,眼神都没施舍给阮琪。 阮琪继续哄阮恬:“你别生气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你就原谅我这次,行不行?”她说着竖起手指,认真保证道:“就这一次!” “真的?”阮恬狐疑道。 阮琪连连点头:“嗯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好吧。”阮恬郁闷的情绪稍稍缓解,还是撒了个小小的谎:“我也泡的安眠茶。” 阮琪“哦”了声,接着又道:“那哥你顺便给秦沥哥也泡一杯吧,好晚了,我还要洗澡。” 顺便就能做的事,阮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将两杯茶泡好,又一起端进卧室,阮恬便当先注意到换了宽松的家居服倚着床头神色冷淡肃然看书的秦沥。 阮恬的衣服太小,秦沥根本穿不了,所以换的是阮柏堂的衣服,阮柏堂还特意给他找了套刚买的家居服,自己都还没穿过的。 家居服款式颜色都很俗气,然而秦沥穿着,却硬是穿出一股时尚奢华的感觉。他很随意地坐着,强劲有力的双腿交叠,家居服勾勒出轮廓清晰精壮的肌肉线条。卧室明亮的灯光映出秦沥锋锐的棱角,他眼窝很深,鼻梁高挺,浅淡的唇色勾出平直的弧度,家居服一丝不苟,扣得整整齐齐,又透着蓬勃的雄性荷尔蒙兼疏离清冷让人不敢亵渎的贵气。 阮恬愣了又愣,将两杯茶放到旁边桌面上时,才陡然回过神来——究竟哪杯是他的,哪杯是秦沥的? 秦沥视线从书页表面移开,淡淡地落到阮恬身上。 阮恬又糗又急,暗道绝不能让秦沥看笑话,便仓促地随意选了一杯,将另一杯端过去递给秦沥。 “你的。”阮恬道。 秦沥接过杯子,垂眸注视着杯中的茶叶几秒,接着慢条斯理地饮了几口,连“谢谢”都没跟阮恬说。 阮恬还等着秦沥的反应,见他似乎不准备说任何话,不由地微愣,紧接着便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你还没跟我说谢谢!”阮恬执着地提醒道。 秦沥轻抿唇,眼底的温度低了几度,嗓音也愈发低沉:“你不希望我留宿?” “我希不希望重要吗?”阮恬说着这事就委屈,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发表过意见:“你不还是留下来了。” 秦沥脸微沉,表情不悦,半晌冷冷道:“今晚的确不适合出去,只能借宿,你放心,我懂分寸,不会做任何不该做的事。” 顿了顿,他接着又加重语气强调道:“你要不愿意的话,可以直接拒绝,态度不要模棱两可,我会……会误会。” 他说完将书重重放旁边,便背对着阮恬躺了下去,他躺得很靠边缘,稍微一动就容易掉下去,床这边则给阮恬留着大片的空位,以实际行动践行他绝不会对阮恬动手动脚的承诺。 秦沥生气了。 阮恬不知为何就是能清楚地感知到,他顷刻很慌乱无措,因秦沥说的这些话,脑袋里全然闹哄哄的,理不清思绪。 一般情况下,秦沥是懒得跟阮恬计较的,阮恬更习惯了跟秦沥的这种相处方式,因此秦沥突然生气,阮恬就会很不知所措,不懂该说什么话,又该怎样跟秦沥相处。 但阮恬心里慌,表面却会尽可能伪装得滴水不漏,不能当着秦沥的面落了下风。 他硬着头皮嘴硬地反驳道:“我又不是女孩,还会怕你做什么?是你要小心我才对!” 又道:“我有拒绝,有说不愿意吗,我不喜欢跟人同睡不行啊?” 秦沥背对着阮恬道:“你以前进我公司,可没少跟我同睡。” 言外之意,便是我的床都让你睡了,你的床却不能让我睡? “这……这不一样。”阮恬抓耳挠腮,绞尽脑汁地反驳道:“那时候是白天。” “白天跟晚上有区别?我以后可以不睡你的床,作为代价,你也不能睡我的床。”秦沥声音听着很疏离地道。 阮恬被他说得也有些生气,心道我都退步了,你还这么咄咄逼人,因此赌气道:“好啊,不睡就不睡,我才不稀罕睡你的床!” 他越说越生气,转身便把放着的那杯茶给直接喝光了。 大概是茶也能壮人胆,阮恬“嘭”地一声将茶杯搁桌面,转身叉腰怒视着秦沥,凶巴巴地道:“我给你泡茶,你不说谢谢,还这么凶我,哼!不睡就不睡,我也不吃你送的甜点零食了,你最好把甜点零食都带走,我不会受你贿赂,更不要你管我什么。” 他说着又愤怒又难过,心里顷刻百般滋味,既不愿向秦沥示弱,又不舍得放弃他爱吃的甜点零食,而且想到吵架的话,秦沥说不定就不会理他了,心里顿时更加地悲痛绝望起来。 秦沥哪能听不出阮恬话里委屈兼逞强的成分,想到他之前说话语气的确挺重的,又有些后悔。 他不禁心软下来,刚要跟阮恬说两句缓和关系的话,就听窗外猛地传来一声震彻天地的雷鸣声,像炮弹般在耳膜内炸开。 阮恬吓得身体猛然一颤,不假思索地轻巧敏捷地蹿上床,并动作一气呵成地掀开被子缩进去,就连脑袋都不愿意露在外面。 秦沥只感觉被窝里迅速地蠕动了好几下,有团小小的热烘烘的身体悄悄地朝他靠近,又用手指含蓄可怜巴巴地拽着他衣角,之后便没了声响。 秦沥睁开双眼,低低地叹了口气,又抬手将明亮的灯关掉。 他生气并非为借宿的事,而是之前已经隐约听见阮恬跟他妈说的话,听见阮恬说还喜欢邓茹,他就莫名地有股怒火蹿到头顶,说不出的烦躁无奈。 然而每次看见阮恬逞强底气不足又委屈可怜的模样,他又总会不受控制地心软。 他不舍得让阮恬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自己又怎会舍得欺负阮恬。 头顶明亮耀眼的灯光熄灭,室内稠密的黑暗便重新聚拢,窗外阴风肆掠,雷声轰鸣,还夹杂着暴雨敲击着窗棂的声音,愈发衬着眼前的黑暗无比控制。 旁边睡着秦沥,阮恬不能变出原形,不能团成一团缓解恐惧,更不能抓着尾巴入睡。 他心里颤巍巍的,窗外雷声响起,他便跟着发抖,后面越睡靠得秦沥越近,已经完全将他之前说过的大话忘到九霄云外。 好可怕。 阮恬见秦沥没动静,以为他睡着了,最后索性悄悄地将爪子搭到秦沥腰间,从他那获取安全感。反正秦沥睡着了不知道,他只要趁秦沥醒过来前,提前离他远远地就好。 阮恬这会小算盘倒打得挺好,却没料到他挨着秦沥,脑袋就越来越沉,铺天盖地的困意顷刻朝他席卷过来,让他哪怕强撑着不要睡着,也没办法抵挡浓浓的睡意。 睡着的前一秒,阮恬脑袋迷迷糊糊地记起来,他好像把他喝的茶跟秦沥喝的给混淆了。 完蛋了! 阮恬边这样绝望地想着,边无能为力地任凭自己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好困好困好困,不行了,管他的,天塌下来,也等他睡醒再补吧! 秦沥感受着身边的热度,很久都没能睡着,他睡眠一直很浅,稍有动静就能惊醒,如今换地方睡觉,更不容易睡着,特别是旁边还睡得个让他没办法平静下来的人。 睡了会,秦沥就感觉阮恬不断地往他这边挤,他眼看就要掉床下了,只能掀开被子将位置换到阮恬另一边。 很神奇的是,他换了位置,阮恬还能够感知到他,明明睡着了,还能无意识地摸索过来,总要抱着他才会有安全感,尤其外面响起雷声,他更是把秦沥抱的紧紧地。 秦沥很晚才睡着,迷迷糊糊地感觉快要喘不过气,胸口似乎压着沉甸甸的东西,让他隐隐有种被牢牢束缚的感觉。 他困惑地微微睁开眼,手指疑惑地朝着胸口位置摸去,下一秒却倏然触碰到一团毛茸茸的柔软的毛发,捏了捏,似乎还有呼吸跟温热的温度。 “!!!” 秦沥瞬间就彻底清醒过来,他毫不犹豫地猛地掀开被子,同时又迅速打开灯。 灯光亮起的同时,秦沥终于清楚地看清了蜷曲着安稳睡在他胸口的漂亮瑰丽的肉嘟嘟的毛团子。 一只猫?? 作者有话要说:秦沥:我媳妇变成猫了怎么办QAQ 第18章 秦沥表情茫然地注视着眼前漂亮的猫咪,猫咪依然睡得很香,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影响,毛茸茸肉嘟嘟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使人不忍惊扰它。 猫咪蜷曲成小小的一团,粉粉嫩嫩的肉垫贴着秦沥,肉嘟嘟的前肢抱着胖胖的脑袋,毛发蓬松柔顺呈巧克力色的尾巴亦被紧紧地抱着。 这很像一只布偶猫。 秦沥视线掠过猫咪胖胖的圆脸,竖着的可爱的耳朵,粉粉嫩嫩的鼻子,便连脸颊两边的胡须也透着乖巧,嘴巴小小的,泛着嫩嫩的红,毛发长而柔软,瞧着既柔软又温顺,小小的一只,很惹人怜爱。 哪来的猫?秦沥愣怔了十几秒。 他双臂撑着身体微低着头,边注视蜷曲着趴他胸口睡觉的猫咪,边匪夷所思地想,这难道是阮恬家新买的猫咪? 但他之前没见阮恬家有这只猫啊? 再说卧室门关着,猫咪难道还能自己把门打开,再钻进被窝里? 还有……阮恬哪去了? 秦沥看着猫咪,又环顾空荡荡的卧室,脑袋突然浮现出某个诡异又不可思议的念头,他眼神幽幽地审视着猫咪,越端详越感觉跟阮恬很像。 所以阮恬睡着觉,倏然不知为何变成了一只猫? 按童话里说的,吻他一下就能重新变成人? 秦沥很怀疑人生地沉吟许久,还是觉得这想法不对劲,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变成一只猫,绝对不可能。这猫应该是之前钻进卧室的吧?没人发现所以藏了起来,后面感觉冷又悄悄地钻进被窝里。 不过这猫还真挺漂亮挺迷人的。 这猫咪虽然跟布偶猫很像,却并不完全类似,它姿态很优雅,更呈现出尊贵的气质,毛发也远比普通猫咪柔顺,看着软绵绵的很想动手摸一摸。 秦沥犹疑着,没能抵抗住猫咪的诱惑,最终还是喜爱地顺了两下猫咪的毛,热热的,暖暖的,像刚出炉的馒头,软得不行。 他心陡然颤巍巍地酥了下,像有电流涌过,从脚底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喜爱之情难以控制。 秦沥不禁又碰了下猫咪干净毫无瑕疵柔软又粉粉嫩嫩的肉垫,尖利的爪子缩进肉垫,握进掌心软得像有羽毛骚动着心尖。 他细细审视着猫咪,却又隐隐感觉这猫很有几分眼熟,以前似乎在哪见过。 秦沥还握着猫咪软软的肉垫沉吟,猫咪小巧的耳朵却突然抖了下,阖着的眼皮张开,那双漂亮的闪着星光的深蓝色眼睛暴露无遗,美得像银河辉光。 阮恬被痒痒麻麻的感觉弄醒,舒服惬意地睁开瞳眸,便猛地对视上秦沥审视怀疑的视线。 他脑袋顷刻“轰”地一下炸开,无数思绪纠缠成乱麻,连惊慌失措地跳起来,爪子摸到圆圆的脸蛋才发现他居然不知何时变成了原形,更重要的是,他的原形居然还被秦沥给发现了! 完蛋要被当成猫妖给消灭掉了QAQ。 阮恬毛发炸起,竖着瞳眸迅速远离秦沥,他危险警惕地盯着秦沥,锋利尖锐的爪子从毛茸茸的肉垫里探出来,将床单给抓出一条口子。 “喵喵喵喵!”阮恬凶悍地吼道。 ——不许过来。 “你是谁?”秦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猫咪,表情高深莫测,所有的情绪皆掩于那双深邃的瞳眸里。 阮恬脑瓜子这会转得挺快,秦沥还不知道他就是阮恬?或者说还不确定?他转念一想也对,人类社会如今信奉科学论,是不会相信还有灵跟鬼的存在。 趁秦沥还没回过神,还是赶快溜吧!阮恬当即做出决定。 于是,接着秦沥便亲眼目睹了一场难以置信的猫咪开门的灵异事件。 阮恬跳下床,轻巧纵身跃起跳到门把手上,再用两个爪子抱住门把手,将门把手扭转90度。他整只猫挂在门把手上,尾巴还垂着轻轻摆动,胖乎乎的脑袋盯紧门缝,一见门打开条缝隙,便迅速地落地蹿了出去,临逃跑前,还很警惕地扭过脑袋打量了秦沥几眼,接着几个纵跃便消失于秦沥眼前。 秦沥凝视着猫咪消失的地方,目光柔和,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亦难得出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阮恬蹿进厕所,又迅速抬起爪子将门给关好,随后他爪子捂着吓得快蹦出来的心脏,恹恹地瘫软下来。 刚刚魂都要给吓出来了喵。 还好秦沥没发现他的真实身份,阮恬跳上洗漱台,爪子稍稍扭开水龙头,又用粉嫩的肉垫沾着水,以两条后腿支撑身体,前腿则直立起来,他使劲地揉揉脸戳戳脸,揉得满脸毛发湿漉漉的,又摆动身体,将多余的水珠给甩掉。 “阮恬?”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敲响,外面响起秦沥的此刻对阮恬来说无异于恶魔般的声音。 阮恬吓得踩着瓷砖的爪子倏地滑了下,整只猫猝不及防地垂直摔下去,他连迅速调整姿势,最终稳稳地落地。 这声响惊动秦沥,他以为阮恬出事,将门敲得更猛烈急促了,边敲边沉声道:“阮恬?没事吧?” 他顿了顿,没听见洗手间里有回应,便抓着门把手,缓慢地扭开道:“我进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将门猛地推开,却并没见到意料中的那只神秘的猫咪。 阮恬倚着冰冷的瓷砖墙壁,赤着脚,表情惊慌不安又强装镇定地注视着秦沥,身体紧紧地绷成条直线。 秦沥摁开灯,打量着阮恬,随后又环顾着空荡荡的洗手间。 “你怎么在这?”秦沥问。 阮恬还惦记着睡觉前跟秦沥吵架的事,他蛮记仇的,又怕被秦沥识破身份,便强撑着底气不足地梗着脖子道:“我就喜欢睡这里,要你管!” 秦沥深深地望着阮恬,他眼神很尖锐凌厉,像能透过阮恬瞳眸,笔直地望进他心底深处。 阮恬愈加地慌了,总感觉秦沥已经识破他的身份,下一秒就会拎着他的脖子,将他从阳台外面扔下去QAQ。 “你有没有看见一只布偶猫?”秦沥不动声色地道。 “没有。”阮恬连想也没想便断然否认道。 他说完又心道,你才是布偶猫,你全家都是布偶猫! 秦沥没拆穿阮恬话里的漏洞:“那家里有没有养布偶猫?” “没有!” “哦,你是睡不着,所以半夜进洗手间睡觉?”秦沥给阮恬反常的行为找了个说辞。 阮恬连顺着台阶下:“我就是……不,不小心睡着了。” “还是进卧室睡吧,这里容易着凉。”秦沥淡道。 “哦。”阮恬悄悄观察着秦沥表情,看着很乖巧地道。 以防被秦沥察觉出破绽,阮恬先起身迅速回了卧室,秦沥视线追随着阮恬背影,半晌又疑惑不解地转回洗手间。他走进洗手间,认真地一寸寸地观察着地面。 洗手间铺着白色的瓷砖,有异物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秦沥没一会,便从地上捡到几根猫咪的毛发。从长度来看,应该就是刚才躺他腹部睡觉的那只猫掉的。 秦沥举着猫咪毛发对着灯光认真观察,他眉头微锁,表情亦若有所思。 回到卧室,阮恬已经背对着外面睡着了,呼吸清浅,看不出太大的异常。 秦沥没惊动阮恬,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上床睡觉,又将空调温度稍稍调高了一点。 熄灯之后,原先闭着眼睛假寐的阮恬突然又悄悄睁开眼睛,他先是睁开一条缝,观察发现秦沥已经睡下了,这才放心地睁圆双眼,他眼底还夹着后怕跟没褪去的慌乱,又略带责备地盯着自己的爪子,怎么就按捺不住地化出原形了?化原形就化原形,怎么还偏偏趴秦沥腹部睡觉,那里是挺温暖柔软的……可不是你该睡的地方啊。 说起来,秦沥的胸肌跟腹肌摸着还真挺舒服的。 阮恬失望地按按自己柔软的腹部,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 经过这事,阮恬后半夜撑着没敢再睡,躺床上翻过来翻过去地掰着手指头数羊,还偷偷观察睡着的秦沥,顺便悄悄说了害他不能睡觉的罪魁祸首几句坏话。 说坏话的时候阮恬很心虚,说完好一会都不敢再看秦沥。 次日早晨十点,阮恬卧室的门依然紧闭着,毫无起床的迹象。 阮琪吃完早餐又出门溜了几圈狗,无聊得脑袋都要长蘑菇了,嘀咕着阮恬到底啥时候能起床,她特意回来跟阮恬玩的,结果她都快无聊死了! 她翻身从沙发坐起,盯着阮恬卧室的门犹豫两秒,便要敲门把她哥给叫醒,睡觉多浪费这大好的时光啊。 而且好奇怪,秦沥哥平时明明不会睡懒觉的,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阮琪刚敲了两下门,胡施便跑过来匆忙拦住她,拽着阮琪手腕将她拉至一旁,表情心虚怪异地道:“你哥睡觉呢,别打扰他。” “这都几点了,还睡什么觉。”阮琪不可思议道。 “也许……也许你哥昨晚累着了。”胡施既尴尬又难为情地道:“反正你别去打扰他们,自己一边玩去,房间电脑还不够你玩的。” “电脑能跟我哥比吗?妈,你这说话前后矛盾的,他睡觉能怎么累着?我还真奇了怪了。”阮琪不以为然地说着,便又要执着地去敲门。 胡施听见阮琪这话,脑袋顿时更疼了。 听听,居然说电脑都没阮小恬重要,阮琪平时可是最爱玩游戏的,她能把游戏放阮小恬前面,就足以证明对阮小恬的感情有多深。 胡施顿时默默地脑补了一通暗恋的戏码,她是很开明的,阮小恬要没跟秦沥,阮琪实在喜欢阮小恬的话,她也能成全两人,偏偏这会阮小恬跟秦沥眼看着孩子都有了…… 这事要让阮琪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会不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胡施发着愁,忍不住叹了口气,望着阮琪的眼神都带着怜爱跟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Q:很快,你就能添一只小猫崽了,现在心情如何? 秦沥:小……猫……崽……?? 阮小恬:开心~。(≧▽≦)/~想给小猫崽舔毛毛~。(≧▽≦)/~ 第19章 阮琪手悬在半空,被他妈诡异的眼神盯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纳闷道:“妈,你这么看我干嘛?我哪有问题?” “没有,你过来,别打扰你哥。”胡施轻言细语道,没忍心再说重话。 阮琪头皮都要炸了:“妈,你……你能正常点吗?我怎么感觉阴恻恻的。”说着还夸张地抖了两下。 胡施没好气道:“你妈很正常。过来,妈跟你说件事。” “啊,你说。” “是很重要的事,你要提前做好准备,我知道你大概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妈想了又想,这事还是不能瞒着你……” 阮琪不耐烦道:“哎呀,妈,你直说行吗?要急死我啊。” 胡施简洁地直说道:“你哥有秦沥的孩子了。” “啊?”阮琪表情惊愕。 胡施连安慰道:“你别急,别伤心,没什么的,外面还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只要你喜欢,妈都不会反对的……” “都不会反对?”胡施还没说完,阮琪便亮着眼睛迅速打断道。 “……”胡施心底隐隐涌出不安的感觉。 阮琪笑得像头狡猾的狐狸:“原来秦沥哥已经把哥追到手了,还害我替他担心,你们干嘛不早说?这是好事啊,挺好的。” 她表情毫无沮丧和绝望。 胡施愣了下:“你不伤心?” “我伤什么心,秦沥哥喜欢我哥多少年了,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的事。” “你小时候不还说要嫁给阮小恬,这些年跟你哥的感情也一直这么要好,我还以为……”胡施表情很一言难尽。 阮琪愣了下,理清思绪后倚着墙壁笑弯了腰:“妈,你想象力真丰富,小时候说的话还能当真吗,我就把阮恬当我哥,我亲哥,你想哪去了?还有,你说我哥怀秦沥哥孩子什么意思?真孩子还是假孩子?” 胡施确定阮琪没撒谎,表情顷刻随之放松下来。 “哪来的假孩子,你别不信,我说真的,你爸亲自给验过的。” 阮琪愕然,匪夷所思地低声道:“怎么可能,我哥又没子宫,他能怀孩子?” 胡施叹道:“谁知道啊,没人解释得通,这事没先例,不敢对外面说,你也要保守秘密,如果泄露出去,你哥可能会有危险。” “放心,我肯定不乱说。”阮琪还是没从这巨大的震惊里缓过神来:“爸怎么说的?” “他说阮恬体内有能取代子宫的器官,孩子就孕育在里面,而且阮恬的身体构造,跟一般人还有些差异。” “有差异?” “嗯,具体你找你爸说去,你俩都学医的,这些我又不懂。”胡施说不清楚,索性把这事又推给阮柏堂。 两人怕说的话让阮恬听去,还特意走远了些交谈,结果这边话还没说完,就见阮恬卧室的门被打开,秦沥西装革履整洁肃然地走出卧室,又转身轻手轻脚地将门给关好。 他进浴室洗漱后,又向胡施和阮琪打招呼,接着顺便问道:“家里有养布偶猫吗?” “没有啊。”胡施道:“就养两只猫一条狗,这都累得够呛,哪还能再养一只。” “那隔壁或者旁边的楼层有没有养布偶猫的?” 胡施摇头:“没有,没见到过,一般家养的猫不会放外面乱跑,特别还是这样名贵的品种。” “哦。”秦沥淡淡颔首表示了解。 阮琪听秦沥提起布偶猫就若有所思,这时突然疑惑地说道:“其实,我以前好像见到过一只布偶猫,特别漂亮,我当时半夜起床,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没睡醒,当时那猫盯着我看了好几秒,我总感觉它能看懂我的想法,它看我的眼神就跟人一样,我第二天起床跟爸妈提起,他们还一直说是我做梦了,反正太真实了,我就觉得肯定不是梦。” 胡施对这事还有印象,轻瞟阮琪一眼,道:“要么你做梦,要么你见鬼了,你说哪一种?家里又没布偶猫,那晚还关着门,它能爬几层楼让你撞见?” “我记忆特别深刻,肯定不是做梦,我宁愿相信是见鬼了。”阮琪执着道。 秦沥安静听着她们的对话,没发表意见,心里却还是有数的,对他心底某个匪夷所思的猜测也更有把握了。 昨晚阮恬一通折腾,导致秦沥也没怎么睡着,后半夜就听阮恬无聊地数羊,又定定地注视着他,还偷偷说他坏话,秦沥听得清清楚楚,却也没打草惊蛇,就默默地注意着阮恬的动静。 后来天快亮的时候,阮恬总算又睡着了,秦沥这才跟着能歇息会,因此还让他的作息随之紊乱了。 开车到公司,秦沥还惦记着昨晚那一幕,没办法清空大脑。秘书进来送文件时,秦沥便沉吟着琢磨似的问道:“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变成猫?” 秘书愣了下,不懂秦总怎么会问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却还是如实道:“应该不会,人怎么会变成猫。” “嗯。”秦沥淡道:“没事了。” “那我先出去了。”秘书笑着离开,并仔细给秦沥关好门。 秦沥侧头望向窗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边想道——人的确不能变成猫,但猫却或许能变成人。 他记忆突然倒转,情不自禁地想起以前小时候救过的那只猫,如今想起来,他昨晚见到的猫,跟以前他救过的小奶猫基本一模一样。 漂亮,高贵,又充满着神秘。 他已经很久没再想起那只他救过的忘恩负义的小奶猫了。 救它一命,报酬就只有一颗脱落的牙齿。 不过那只小奶猫……倒还挺通人性的。 它要能平安长大,也会变得像昨晚他见过的猫咪一样漂亮吧。 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 《大唐密案》举行开机仪式当天,阮恬才发现沈文劲也有参演,当时沈文劲正陪着导演说话,他穿着特骚包的红色V领T恤,从头到脚无一不是限量版的名牌,食指套着串钥匙,眯着眼含笑地转动钥匙,远远就能嗅到他那股味道,像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强烈求偶气息的花孔雀。 秦沥给阮恬指派了负责接送他的司机,还有负责照顾他的助理,阮恬也清楚太高调不好,原本想拒绝的,结果秦沥执意如此,说不放心他的安全,阮恬了解秦沥也是好意,便没再反驳。 何况秦沥还答应他,只要他接受,就能增加每天给他小甜甜的份额。 阮恬闻言舔舔唇,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没有什么比小甜甜更重要,如果有,那就是两个小甜甜! 助理叫蔡斌,办事很干脆利落,板着脸的模样很像秦沥,给人严谨冷肃的感觉,阮恬严重怀疑秦沥是故意的,这哪是照顾他,分明是派人过来管着他。 阮恬想通这事,不禁心酸地咬着指甲。 没办法,为了心爱的小甜甜,他只能选择屈服。 阮恬抵达现场时,原本或闲聊或歇息着的演员和剧务人员视线瞬间就转移过来,眼底藏着惊艳藏着猜疑也藏着猜不透的复杂情绪。 沈文劲自然也第一眼发现了万众瞩目漂亮得让人难以忽视的阮恬。 他随后便迈开长腿迅速朝阮恬走过来,又勾着阮恬肩膀,眯着眼睛笑意浓浓地道:“哟,阮小恬,终于愿意出闺门了?” “你才闺门,你全家都闺门!”阮恬不悦地哼哼道。 紧随阮恬的助理蔡斌迅速掏出记事小本本,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记录道:上午十点,沈文劲搂肩一次。 沈文劲视线转向蔡斌:“这位是?” 蔡斌镇定自若地收起小本本,伸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阮先生的助理,蔡斌。” “助理?”沈文劲似笑非笑地跟蔡斌握手,转头便压低声音问阮恬:“秦沥派的人?” “嗯。”阮恬奇怪道:“你怎么在这?” “过来友情出演,你没看演员名单?” “没有。” 沈文劲叹气:“你真够放心的,剧本……算了,你过目不忘,看不看都无所谓。”他原本还想说些其他事项,接着转念一想,有秦沥给阮恬撑腰,好像别的事也都无所谓了。 说着话,沈文劲已经把阮恬领到导演面前了。 “刘导,这是阮恬,演萧衍的那位,他也是我大学校友,孩子没心眼,要麻烦你多照顾了。”沈文劲笑道。 导演不认识阮恬,也不了解他的背景,见他是沈文劲的朋友,便客气道:“没事,大家人都很好,慢慢适应吧,不过你演萧衍?” 这么漂亮的人就该出场让观众惊艳一把,演萧衍岂不是暴谴天物! “嗯。”阮恬理直气壮地答道,丝毫没觉得哪有问题。 导演认真审视着阮恬,见他外貌条件的确很出众,哪怕演技差点其实也没问题,便有心提拔阮恬道:“你对萧穆这角色有什么看法?” 他话点到为止,一般人都该懂,何况萧穆这角色已经算是男三号,比阮恬演的这小配角戏份要多得多,谁不会心动? 偏偏阮恬却道:“没看法啊,我更喜欢萧衍。” 纯良的模样还让人不忍苛责。 开机仪式过后,剧组将会开拍第一场戏,这场戏跟阮恬、沈文劲都没关系,两人便坐一旁搭着的座椅下边吃东西边看热闹。 鉴于阮恬初入娱乐圈,完全是只彻头彻尾的小白兔,沈文劲便指着众人分别给他介绍道:“穿红衣拿剑的是女主角,叫宋茵茵,演一部网络剧火的,勉强算二线吧,人还不错,挺懂事的。那边穿官服的是男主角,叫赵晨,这部剧的收视率担当,还有男三号……刘导要你演这角色也不是随便说说的,看看,那人长得怎么样?” 阮恬随着沈文劲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这男三号长得还挺不错,起码跟其他人比,已经很好看了。 “好看吧?当然跟你相比,还差了那么几十条街。萧穆这角色设定就很妖艳漂亮,出场就要惊艳众人,你本色出演都比他合适。” 沈文劲说着又凑近阮恬耳边,低声透露八卦道:“他叫柳清,你不跟秦沥很熟吗,有传言说,他跟秦沥关系很暧昧,还坐过秦沥的车,更有说秦沥是他金主的,当然真相没人知道,反正柳清从没有否认,你说有不有趣?” 坐得离阮恬远远地的蔡斌见状连掏出小本本,接着一丝不苟地认真记录道:上午十一点四十,沈文劲说悄悄话一次。 他写完观察几秒,又将“说悄悄话”给删掉,郑重地改成“咬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秦沥用力挺腰:“咬耳朵,嗯?” “呜呜呜呜┭┮﹏┭┮。”阮恬呜咽着,语不成句。 第20章 《大唐密案》顾名思义,讲的自然跟破案有关。概括起来也很简单,男主角慕容崖原是大理寺少卿,自幼被大理寺卿慕容客收养,并协助慕容客破获无数诡秘阴险的案件,却没料到一次破案过程中,慕容客却惨遭陷害,家破人亡,慕容崖亦遭到朝廷通缉,悬赏重金捉拿,死活不论。后慕容崖化名容仇,继续追查此案,并立誓要捉拿出真凶,破案过程中,一桩桩往事及神秘的鬼凤凰组织逐一浮出水面,更因此牵连出皇室隐秘,慕容崖也一路结识女主角绿竹及好友杨义承,并成功为慕容客洗脱冤屈,得证清白。 阮恬饰演的萧衍,便是鬼凤凰组织的实验品兼牺牲品,他自幼丧父丧母,无依无靠,幼时靠着乞讨度日,后来好不容易被恩人收养,却反害得恩人一家惨死,他亦被鬼凤凰组织强行抓走。 原来萧衍的娘原是鬼凤凰组织的实验品,她腹中的孩子,更被鬼凤凰组织称为母体,当时负责看守萧衍娘的人,对她日久生情,不忍见她如此痛苦,便把萧衍娘给救了出去,他抵挡不住鬼凤凰的追杀被杀死,萧衍娘躲藏着诞下孩子,亦随后死去。 鬼凤凰这么多年绞尽脑汁要寻找的,就是萧衍。 萧衍这角色戏份虽不多,却贯穿着整部剧的情节,没有他,故事就完全没法推进,他也可以说是整部剧中最悲惨的人物。 出身悲惨,成长经历悲惨,结局更悲惨。 沈文劲忍不住吐槽道:“秦沥既然安排你进光耀,不会这么吝啬,连个像样的角色也舍不得给你吧?” “我觉得萧衍很好啊。”阮恬吃着刚从蔡斌那要来的奶糖,舒服地含笑道:“我挺喜欢的。” “你审美还真独特。”沈文劲无言以对。 阮恬接着道:“再说我没演过戏,刚开始不能演太重要的,要是演砸了怎么办?”他看过合同,写着情节严重的话,会按违约加倍赔偿的条款。 “演砸了谁能拿你怎么样,知道秦家多有权有势吗,柳清能凭着秦沥横行娱乐圈,你也只要秦沥一句话,就能摇身变成男主角。” 阮恬不禁好奇道:“我怎么没听秦沥提过柳清?他真的喜欢柳清?” 难道秦沥藏着掖着不愿告诉他的喜欢的人就是柳清? 对于秦沥的八卦,阮恬还是充满好奇的。 沈文劲不知从哪摘了根狗尾巴草,边挠着掌心,边眯着眼睛笑道:“进这行,出卖身体找座靠山很正常,柳清那种类型还挺招男人喜欢,他要凭身体吃这碗饭不难。秦沥跟柳清的关系我也不清楚,但柳清能横行娱乐圈还没人找他麻烦,背后肯定有人给他撑着,圈里都传这人是秦沥,柳清没否认,秦沥也没否认,具体事实谁知道,不过我这还有个八卦,除我外很少有人知道。” 他说着特意卖了个关子:“想听吗?” 阮恬听得刚起劲,好奇心全被沈文劲抓着,忙不迭地点头道:“想,你快说。” 沈文劲扔掉狗尾巴草,朝阮恬摊开掌心,笑眯眯地道:“给两颗糖,我就告诉你。” “我也没带几颗!”阮恬很护食地警惕道。 “两颗,过时不候。”沈文劲比出剪刀,不容拒绝地说。 阮恬脸特纠结地皱了起来,从他这拿糖跟割他肉一般,他啃着指甲犹豫不决,幽幽望着沈文劲的视线就跟要将他吃掉似的。 “给你!”阮恬最终还是向蔡斌要了两颗奶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扔他掌心,每一处毛孔都散发着本喵很不高兴的气息。 沈文劲唇边笑意掩都掩不住,阮恬这模样特别勾人,他抓着奶糖,没忍住身体前倾,揉了揉阮恬脑袋。 阮恬像炸毛的猫,顷刻怒目瞪着沈文劲:“不许碰我头发。”他想到奶糖,又凑过去报复般揉乱沈文劲头发。 沈文劲连护着头发求饶:“我错了,好汉饶命,你别揉了……靠,我刚做的头发!”沈文劲顶着鸡窝头悲痛欲绝。 阮恬瞧着心情却好了起来:“快说快说。”他催促道。 蔡斌掀开摊腿上的小本本,继续写:上午十二点十分,沈文劲揉阮恬脑袋一次,阮恬揉沈文劲脑袋一次。 沈文劲徒劳地扒拉着头发,又拆开奶糖漂亮的糖纸,扔进嘴里道:“哟嚯,秦家不对外售卖的奶糖就是好吃,难怪你整天揣着跟宝贝似的。我这消息千真万确,有人亲眼看见秦沥去过柳清家,还不止一次。” * 阮恬既没名气又没后台,剧组众人只当他是花瓶,排的戏也很零散,今天一场戏,明天再一场戏,得经常守在剧组,好在他原本也没事,过来坐坐权当散散心看看热闹。 因为怀着小猫崽,他最近的胃口也随之变了,以前甜食百吃不厌,如今却吃着有些腻,还特别爱吃酸的,像话梅、酸枣之类的水果,或者酸溜溜的糖果。 阮恬爱吃酸的,秦沥便派人给他送,变着法地尽可能搜罗酸的食物,又送过来让阮恬随意挑,他爱吃的以后就多送,不爱吃的就不再送过来。 蔡斌感觉他俨然像保姆,一得照顾阮恬,二得随时给阮恬带好吃的,饿了渴了,阮恬问他要,他就得能拿出来。 这部拍的是古装剧,接着便要转战横店拍摄,阮恬戏份不多,拍完横店就能杀青。 他离家前往横店前,阮柏堂和胡施百般不放心,阮恬大学是在北京读的,从没独自出过省。两人千叮咛万嘱咐,让阮恬好好照顾自己,有事要随时给他们打电话。 尽管如此,送阮恬离开那天,两人脸上仍然难掩忧虑。 沈文劲是友情出演,戏份跟阮恬差不多,也会在横店杀青,两人便一同出发前往横店,阮恬身边还额外跟着助理蔡斌。 横店拍戏过程中,阮恬也难免跟柳清有了接触。 沈文劲之前说阮恬比柳清更适合演男三号,这话不知怎地又在剧组里传开来,都说惊艳绝伦的萧穆就该让阮恬本色出演,他往那一站,不化妆不说话,就肯定能起到惊艳观众的效果。 何况先前阮恬拍戏时的悟性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犯过的错绝不会再犯,还很擅长模仿,学习能力更很强,如果说他刚开始还是演戏小白,那经过几天的拍摄,他演技俨然比许多科班出身的演员还要精湛。 柳清对此传言当然很不爽,谁会乐意被刚入行的新人压一头。 便屡次借着拍对手戏的机会,挑阮恬的刺,找阮恬的麻烦,阮恬也不是会随意任人欺负的,所以柳清针对他,其实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 柳清受挫便气得不轻,阮恬却全然没把这当回事,还有心情悠闲地边吃酸枣边对沈文劲说:“秦沥眼光不好,他为什么会喜欢柳清?” 沈文劲又找阮恬要了颗酸枣,结果被酸得脸部肌肉险些抽搐,他连灌了两口水,问阮恬:“大概眼瘸了,你觉得柳清不好?” “不好,我考察过了,他太自负,眼高手低,嫉妒心重,还喜欢耍阴招算计人。”阮恬偏着脑袋认真道。 沈文劲好笑道:“原来你这段时间是在考察他?” “嗯……”阮恬微微皱着小眉头,认真道:“秦沥对我好,我也要给他把好关。” “然后呢?”沈文劲饶有兴趣道:“你想怎么做?” 阮恬挺发愁地托着下颌:“还不知道,反正不能让秦沥跟他在一起。” 柳清这么讨厌他,要是以后跟秦沥在一起,让秦沥也跟着讨厌他怎么办。 他才不要被秦沥讨厌。 阮恬刚琢磨着要怎样残忍地棒打鸳鸯,就突然接到秦沥打过来的电话,他心虚极了,还以为秦沥会读心术,能猜到他的想法。 隔着手机,秦沥没法探知阮恬的心思,他嗓音低沉道:“拍完戏了?” “嗯。”阮恬底气不足地答着。 “我到横店了,你过来吧。” 阮恬更紧张了,磕磕巴巴道:“你……你来横店干嘛?” “顺路。”秦沥说着又将他的位置报给阮恬。 阮恬不知怎地脑海忽然灵光一现,他迅速道:“你过来跟柳清有关系吗?” “柳清?”秦沥愣了下,听不出情绪地道:“你见过他?” “嗯……”阮恬见秦沥没否认,脑海的弦顷刻紧紧地绷成条直线。 “我这就过来!”阮恬接着迅速道。 他结束通话便飞奔向秦沥,心底有小人鼓着腮帮子,眼神坚毅地握着拳头给他打气。 加油阮小恬,你是最棒的,一定能赢取胜利! “你还没卸妆……”沈文劲反应过来,错愕地冲着阮恬跑远的背影吼道。 秦沥不想惊动外人,是低调进横店接着挑了间私人化妆间等阮恬的,以阮恬的身份,如今自然没有独立的化妆间。秦沥打量着这处化妆间,很期待地等着阮恬的到来。 他原想等阮恬从横店回来再见面并试着查明阮恬身份的,可许久不见,他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便临时乘机飞了过来。 当然,这些内情他是不会让阮恬知晓的。 挂断通话没一会,秦沥就听见房门轻轻被推开的声音,他挺直脊背坐着没回头,随后就借着镜子,看见将门推开条缝隙,又悄悄溜进来的阮恬。 阮恬刚结束他的戏份,还没来得及卸妆跟换服装,他仍穿着戏里萧衍穿的古装,很朴素的一套灰色长袍,头套也没摘,柔软漆黑的长发便这么随意地撒落肩头。萧衍毁过容,为符合角色,化妆师特意用粉底涂黑阮恬的肤色,还给他右脸化了道狰狞的疤痕。 秦沥隔着镜子以很微妙的角度认真观察阮恬,哪怕把妆化到这种程度,仍然难以掩饰阮恬浑身透着的超凡脱俗的仙气。 好可爱。 可爱极了。 秦沥心底默默地想着。 随后就见阮恬倏然睁大双眼,吐出粉粉嫩嫩的舌头,又举起双手,十指弯曲,接着猛地跺脚并朝秦沥用力吼了声。 “……”秦沥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阮恬维持着做鬼脸的姿势凑近秦沥,他眼睛亮晶晶的,像闪着耀眼灼目的光,接着阮恬收回舌头放下双手,并亮着眼睛满怀期待地问秦沥道:“这样是不是很恐怖?你刚刚是不是被我吓坏了?” 秦沥抬头深深凝视着阮恬眼尾那颗绮丽的痣,视线又轻柔地抚过他殷红柔软的唇。 当然一点也不恐怖。 “嗯,吓死我了。”秦沥看着阮恬认真道。 作者有话要说: Q:谁最可爱? 秦沥:阮小恬。 Q:比阮小恬更可爱的是……? 秦沥:阮小恬。 阮小恬天下第一可爱▼___,▼ 第21章 阮恬听见秦沥的话顿时扬起笑容,又向秦沥抱怨道:“我就说很恐怖了,但化妆的姐姐总不满意,说我这张脸怎么着都不会难看。” 他说着又凑近镜子认真端详,摸着脸侧那道疤痕说:“很难看啊,你觉得难不难看?” 秦沥觉得,要给阮恬化妆的人真挺不容易的。 “难看。”他犹豫着,还是顺着阮恬的意道。 秦沥说着顿了顿,接着问他:“拍戏感觉怎么样?” “挺好玩的。”阮恬似乎感觉这话不够重量,又重复强调道:“比我以前做过的事都更好玩。” 秦沥颔首:“那就好,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阮恬蹿到秦沥旁边,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他,又朝秦沥摊开掌心,满怀期待道:“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秦沥微愣,随后又掏了下兜,空空地,什么也没能掏出来,只好道:“这次来得急,没准备好,下次再一并给你。” “哦。”阮恬失望地收起爪子,耷拉着脑袋恹恹地坐到秦沥旁边。 秦沥侧过身,耐心地给阮恬梳理好凌乱的长发:“要注意身体,叔叔阿姨很担心你,宝宝还乖吗?” 阮恬揉揉稍稍能感觉到弧度的腹部:“很乖,一点都不闹,你要摸摸吗?” 他提议这事时,表情随意自然得就像问秦沥有没有吃饭。 秦沥面无表情,望着阮恬的眼神却沉了些,透着猜不透的深邃。 他自然没拒绝阮恬的提议,手指贴到阮恬腹部,感觉着从阮恬身体传递过来的温度。这温度很灼热,烧着他的掌心,让秦沥心像投进一块巨石,掀起惊涛骇浪。 “能摸出来吗?”阮恬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秦沥强迫般收回手,指尖涌过电流,微微发着抖,他肃然地淡道:“还早,摸不出来。” “哦,也是,还早着呢。”他说着又很期待地叹道:“好想快点见到小宝贝啊,你说他会像我还是像你?” “像你吧。”像阮小恬一样可爱。 阮恬丝毫没客气:“嗯,我也觉得会像我。”接着又倏地想起柳清的事,悄咪咪地问道:“你认识柳清?” “怎么突然问起他?”秦沥似乎不愿多提。 “他也在这拍戏,和我拍的还是同一部呢,我听别人说,你和柳清很熟悉,是不是?” 阮恬问完话便迅速地竖起耳朵,不愿错过秦沥说的每一句话,同时心里也很着急,不知道秦沥究竟跟柳清熟不熟,会不会像外界传的那样,如果秦沥真的很喜欢柳清,他又该怎么办。 反正他很不喜欢柳清。 阮恬暗戳戳地揪着长袍,把长袍给揪得皱巴巴的。 秦沥道:“还好。”他模棱两可地说着,以免阮恬继续追问,便转移话题道:“带着妆不舒服吧?我找人过来给你卸妆。” 他既没否认也没承认,阮恬听着却认为秦沥是默认了,他一定是不愿意跟自己说柳清的事,这才避而不谈的。 而且沈文劲都说有人亲眼看见秦沥去柳清家的,还去了不止一次。 阮恬觉得他什么事都愿意跟秦沥说,可秦沥却总瞒着他这瞒着他那,顿时心里就有些堵得慌了。 秦沥哪能感觉不到阮恬的低落情绪,但有关柳清的事,他的确不便告诉阮恬,只能想着该怎样哄哄阮恬,把人给哄高兴了。 阮恬低落地哼哼道:“不要你找,化妆姐姐会给我卸妆的。” 他说着便要离开去找化妆姐姐,顺便也该想想要怎么阻止秦沥喜欢柳清。 结果阮恬还没走出化妆间,就听外面突然传来柳清阴魂不散的声音。 “秦先生,我是柳清啊?您在吗?”柳清很急切又激动地道。 秦沥身边是带着保镖的,就兢兢业业地守在外面,他们认识阮恬,自然轻易就将他放进来,换成柳清,就完全没这样的待遇了。他劝说不了保镖,只能提高音量说话引起秦沥的注意,希望秦沥能够听到并放他进去。 阮恬听见柳清声音顿时愣了下。 难道秦沥还给柳清也打过电话? 秦沥不悦地皱了下眉头,对阮恬道:“你先等等,我还有东西要给你。”说完便径直朝门外走去,似乎要出去跟柳清说话。 化妆间的门打开,又很快重新关拢,柳清发现秦沥身影,顿时局促又紧张地安静下来。他透过秦沥身影,隐约看见房内一道很熟悉的身影,只是这会他也来不及细想,只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秦沥身上。 柳清是卸好妆,又稍微化过妆再来见秦沥的,他妆化得很好,外人根本看不出痕迹。脸干干爽爽,容貌清秀,身材颀长,瞧着也是很俊秀的。 这化妆间位置很僻静,外面少有人经过,秦沥漠然地注视着柳清,浑身透着冷漠矜贵及拒人千里的疏离,就像一把淬着毒的刀,刀锋向外,使人不敢轻易靠近。 “秦……秦先生。”柳清紧张道:“我听人说看见过你,就找了过来,没想到你还真在这。” “嗯,有事?”秦沥冷淡道。 柳清低头浅笑:“没什么事,只是很久没见你了,你怎么会突然到横店来?” 秦沥没吭声,似乎并没有跟柳清闲聊说废话的打算。 柳清也清楚,秦沥身份尊贵,对他的耐心向来是有限的,他必须有合适的话题才能跟秦沥说两句话。 他因此便笑着道:“我妈前段时间还提起你,问我有没有见过你。” 秦沥表情稍缓:“她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总念叨你,你要有时间,能抽空再来看看她……”柳清说着朝旁边退了步,却陡然踩到颗石子,身体稍稍倾斜便要摔下台阶。 柳清吓得惊叫一声,这会秦沥离他最近,危急时刻便顺便拽了他一把,将柳清拽回原地稳住身体。 阮恬扒着门缝偷偷朝外面望的时候,就恰好看见这一幕,他啃着指甲的牙齿狠狠咬合,锋利的齿尖险些将肉给咬一块下来。 果然! 阮恬又酸又涩地气呼呼地想——秦沥果然和柳清有猫腻! 他气得好一会脑袋空空的不知道该想什么,见秦沥打发走柳清,准备要回化妆间,又连退开离那扇门远远地,还坐在凳子上假装没偷看秦沥。 阮恬不擅长掩饰情绪,当着秦沥面更从不会费心思掩饰真实的自己。 秦沥能看出阮恬情绪不对,却以为他是在闹别扭,便当即取出一张房卡交给阮恬:“你睡觉挑床,这些天没睡好吧?我给你订了间总统套房,今晚好好休息下吧。” 总统套房? 阮恬顿时眼睛一亮,他这两天的确没睡好,酒店的床很硬,让他睡着很不舒服,都已经能自如地不变出原形了。 “我能睡到拍完戏吗?”阮恬接过房卡,惊喜地反复打量着精致贵气的房卡。 秦沥见阮恬扬起笑容,心情也随之好起来,揉揉阮恬脑袋道:“你爱睡多久就睡多久,账会记我那。” 阮恬之前愤懑的情绪因这张房卡又好起来,觉得秦沥虽说瞒着柳清的事,对他却还是很好的,这不还惦记着要让他睡得舒服吗。 对阮小恬来说,睡觉绝对是跟吃东西一样重要必不能缺的事情。 “你会过来睡觉吗?”阮恬高兴之余又突然警惕地追问道。 他还记得上次化出原形的事,总统套房的床肯定很舒服,他说不定又会不受控制地化出原形,要是秦沥也要去睡的话,他还不如就睡原来酒店的床。 秦沥将阮恬的反应尽收眼底,淡道:“我还有事,要赶回首都。” “哦。”阮恬感觉他刚才的反应太直接,没准会伤到秦沥,便又心虚地补充道:“那你要……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秦沥顿了顿,又过去轻轻拥抱着阮恬,掌心贴着阮恬背脊:“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我们的小宝贝。” “嗯嗯。”阮恬点头,他当然会照顾好自己可爱的小猫崽的。 “我送你的精油有没有用?”临走前,秦沥又问阮恬。 这精油是他找人调配的,能缓解疲劳兼安神助眠,更改过的配方也不会影响到小宝贝。 “有用。”阮恬说着还凑近让秦沥闻:“你闻闻,香不香?” 阮恬身体原本就带着股奶香味,甚至已经遮盖住精油薰衣草的香味,必须凑近仔细闻才能闻出来。 秦沥如愿闻到精油淡淡的薰衣草香味,便放心地离开了化妆间。他出去的时候看到守在外面的蔡斌,又板着脸严肃地叮嘱了蔡斌一遍,总之阮恬若有任何闪失,他便唯蔡斌是问。 阮恬目送秦沥离开,又揣着房卡高高兴兴地去卸妆,还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当晚阮恬便没再住原来的酒店,沈文劲听说这事,啧啧称叹说秦沥真是大手笔,也就阮恬能够享受这待遇,像这样住着总统套房拍配角戏份的,他大概是破天荒的第一人。 蔡斌尽职尽责地将阮恬送进总统套房,又叮嘱阮恬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这小祖宗关系着他的金饭碗,可千万千万不能出任何闪失。 总统套房和原来的房间当然不能相提并论。阮恬一进总统套房,将门关好,便彻底地开始放肆撒欢了。 他已经好久没能化出原形,在这么宽敞的地方跑来跑去了。 以前也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敢悄悄化出原形,还得随时提防别被人发现,尽管如此,他有次还是不小心被妹妹给发现了,还好阮恬反应快,迅速就逃跑了。 阮恬化出原形,姿态高傲昂扬地踩着柔软的地毯打量每个房间,一会跳到书桌上面,一会又伸长爪子抓角落摆放的盆栽,顺便舒服惬意地打了好几个滚,最后阮恬又跳到镜子面前,低着脑袋抬起爪子舔舔粉粉嫩嫩的肉垫,接着用肉垫使劲揉揉脸,又转过身优雅地慢条斯理地梳理毛发。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舔过毛了,浑身都感觉不舒服,这会舔舔毛,总算感觉舒服得多了。 要舔舔毛毛才会更漂亮。 阮恬抓着柔软蓬松的尾巴玩了会,最后玩累了,便跳上床疲惫地窝着软软的被子开始睡觉。 他蜷曲成小小的一团,两条肉乎乎的前肢还抓着尾巴,漂亮柔顺的毛发则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阮恬刚睡着没一会,原先说要返回首都的秦沥却突然出现在酒店,他拿着张和阮恬一模一样的房卡,独自来到总统套房外面。 秦沥停在房外犹豫了很久,如果他的推断没错,那么阮恬前几天没睡好,今晚就一定会化出原形睡觉,他还给了阮恬有利于助眠的精油,阮恬这会肯定睡得很好。他今晚只要进去,就能将这件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解开。 要不要进去? 秦沥犹豫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进去,阮恬如果反锁门,他就不可能进得对,也或许他进去会发现阮恬好好的以人形姿态睡着,那晚的猫咪不过是错觉或者误会。 秦沥无法控制这股诱惑力跟好奇心,他苦恼好一段时间,已经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他当即刷着房卡,发现阮恬没反锁门,凭这张房卡是能进去的。 秦沥握着把手,掌心沁了层汗,他缓缓推开门,轻手轻脚地降低噪音,他没有开灯,近乎屏气凝息地悄然接近那张宽敞柔软的床。 室内光线很暗淡,周围静得能听见秦沥刻意压低的呼吸声,他跟床之间的距离不断地拉近,再拉近。 随后,秦沥借着室外朦胧的淡淡的光,清楚地看见床铺里蜷曲着的睡着的高贵漂亮的猫。 赫然就是那晚躺在他腹部,美得让人心酥的猫咪。 第22章 秦沥愣住, 他认真凝视着眼前的猫咪,半晌没能有所行动,噎在喉咙的那股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说不清整颗心是悬得更高了,还是放心地松懈下来。 尽管提前做好准备,心底也有阮恬是猫咪的猜测, 秦沥仍无法掩饰满心的惊愕,脑袋像生锈般,转得很慢很慢。 阮恬怎么会是猫? 秦沥紧锁眉头沉吟着, 他和阮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阮恬从不会瞒他事情,他更从没发现过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不……顺着这结论推断的话,阮恬以前还是有些疑点的。 比如阮恬爱猫, 他待猫极好,然而猫碰见他却始终很忌惮恐惧, 又比如阮恬爱吃鱼罐头,还有阮恬不爱跟人一起睡觉,他说是会失眠睡不着。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阮恬的确有秘密瞒着他, 要不是那晚亲眼看见猫咪,秦沥也实在不会把事情往这方向想,他觉得很荒唐很匪夷所思,心底又隐隐揣着悸动的喜爱。 原来世上真的有妖, 还潜伏在他身边好多年,他却完全没有察觉。 阮恬猫的形态也好可爱,漂亮又高贵,毛发柔软光亮,圆圆的脑袋也充满萌态。他睡得很香,丝毫没察觉秦沥的闯入,背脊蜷曲成弧形,肉嘟嘟的前肢抱着脑袋,毛发蓬松漂亮的尾巴贴着四肢,最终也收进怀抱里。 阮恬或许还做着梦,粉嫩小巧的嘴微微张开,能看见尖利锋锐的獠牙,他呼吸很浅,两只竖着的耳朵还会不时轻轻抖动。 秦沥心情复杂,观察一会后,又取出手机对着阮恬拍照,还录了几段视频,这次和上次不同,他不会再给阮恬狡辩的机会,也不会像上次那样怀疑自己的猜测。 夜晚没开灯,室外朦朦胧胧的光很淡,拍出来的照效果自然也差,秦沥并不介意,拍着便停不下来,又改换各种角度偷拍阮恬。 可爱。 不管怎么拍都好可爱。 原来阮恬是猫妖,难道会这么可爱。 阮恬这晚睡得很香,身下的床柔软得像棉花,他躺着就能陷进去,不仅睡的香,还做了一晚的美梦,次日醒来神清气爽,每根毛毛都像是散发着光芒。 他微张着嘴,惬意地摊开四肢伸了个懒腰,又翻身爬起来,俯低前肢,后肢撑起,轮换着伸了两个懒腰,接着踩了踩他睡的地盘,精神抖擞地甩着浑身柔顺的长毛,然后歪着脑袋作势要舔舔颈侧的毛发。 结果阮恬歪着脑袋,舌头还没碰到毛毛,瞳孔就猛地睁大,陡然看见坐在旁边好整以暇定定望着他的秦沥。 阮恬顷刻如遭雷劈,猛然跳起后退到床头,炸着毛,尾巴竖起,眼神惊愕惶恐地紧盯着秦沥,脑袋“轰”地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秦沥沉默着没说话,眼底却含着浓浓的笑意。 他一晚没睡,就这么坐着边欣赏阮恬边考虑事情,既不舍得打扰阮恬的美梦,又不能睡着给阮恬逃避的可乘之机。 秦沥很疲惫,大脑却又异常清醒,他眼下染着层青色,短短的青色胡渣也冒了出来,双手交握放置于膝盖,一副饶有兴趣等着阮恬给他解释的模样。 阮恬愣了愣,脑海敲响警钟,理智提醒他秦沥大概猜到他的身份了,情感上又不愿就此妥协,还抱着稀薄渺茫的希望。 说不定秦沥没发现他的身份呢,猫变成人这种事多匪夷所思,他再接再励发挥下演技,没准秦沥就只把他当普通的猫。 嗯……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阮恬如此想着,便接着慢慢地放松下来,他踩着被子转了两圈,又重新趴了下来,前肢贴着被子,将半截爪子露出来,肉乎乎的肉垫则枕着脑袋,把屁股冲着秦沥。 他再睡个回笼觉,醒过来的时候秦沥应该就离开了吧? 阮恬趴着没一会又睡着了,秦沥也不打扰阮恬,他想睡就让他睡。察觉阮恬睡着了,秦沥便又进浴室洗漱了下,出来的时候阮恬还没有醒。 他这次是一定要逼阮恬现出原形的,不管阮恬要怎样折腾拖延,秦沥都一定会奉陪到底。 做好要打持久战的准备,秦沥还提前安排好事情,将会议推迟,没要事不能打扰他,他起身对着阮恬又拍了一连串的照片,每个角度都没放过。 阮恬再度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秦沥捧着手机认真地看着什么,他表情堪称温柔,眉眼里透着掩不住的爱意,表情无比专注。 “……”醒来就看见秦沥并不是好事,阮恬恹恹地抬起爪子抱着脑袋,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这儿的门不像家里,以他这样的形态是根本没办法打开的,唯有等着秦沥先离开。 然而看秦沥此刻的模样,大概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怎么办? 阮恬愁得毛都要掉了。 更何况……阮恬揉着咕咕叫的肚子,他饿了,很想吃东西,腹部空空的,已经开始跟他唱反调了。 他倒是能忍忍,如果饿着小猫崽怎么办? 阮恬想着又忧伤地想,秦沥会不会就坐这不走了,他会被活活饿死吗? 他这边还想着,就听总统套房外传来摁门铃的声音,顷刻打破室内僵持着的压抑紧绷的气氛。 有人要进来? 阮恬顿时既紧张又激动,他悄悄地爬起来,决定趁房门打开的瞬间,以最迅速的速度冲出去,只要待会能冲出去,他就能顺利保证身份不暴露。 阮恬躬着身体还没开跑,已经走到门边的秦沥又倏然折返回来,他俯身摸了摸阮恬柔顺的长毛,又在阮恬警惕慌乱兼愤怒的怒视下,轻巧地搂着猫咪将他抱进了怀里。 “乖。”秦沥抱着猫咪,轻轻让他脑袋枕胸前,堪称亲昵地说着。 秦沥打开门,外面是按秦沥要求送早餐过来的服务员,服务员礼貌地笑着,并未对秦沥抱着猫的举动感到奇怪,只是觉得猫咪实在可爱,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阮恬对着敞开的房门开始挣扎,他得逃出去,不能坐以待毙,光明的大道就在眼前了,他只要……只要再往前多走几步…… 秦沥手指轻轻梳理着猫咪柔软的毛发,压制得阮恬动弹不得,并没给阮恬丝毫逃跑的机会。 阮恬龇牙咧嘴,气得睁圆了眼睛,恨不得亮出爪子把秦沥的脸挠花。 但他到底还是好好地收着爪子,没对秦沥下狠手,只伸出肉垫发泄般地拍打着秦沥手臂,软绵绵的,不痛也不痒。 服务员离开后,秦沥将猫咪抱到餐桌边,开始温柔又耐心地给他准备食物。 阮恬饿得不行,也懒得再生秦沥的闷气,决定等吃饱喝足再慢慢跟秦沥斗,总之他是不会让秦沥的奸计得逞的! 秦沥坐在餐桌边,阮恬则直接跳到餐桌上面,秦沥给他将早餐好好地放进盘子里,原本放杯子里的牛奶,也被他倒出来用碗盛着,好方便阮恬舔舐。 阮恬迅速挑着爱吃的食物填饱肚子,吃了七分饱,抬头见秦沥一直注视着他,手里拿着的面包还没怎么动过。 阮恬怒从心头起,暗道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要过,便猛地跳向秦沥那边,以迅雷之势,张开嘴狠狠咬了秦沥手里的面包一口。 原先整齐的面包被咬掉大块,上面还残留着阮恬的牙印。 秦沥看着面包,视线接着又转向作恶得逞的猫咪。 猫咪稳稳地站着,嘴里咬着面包,漂亮的毛发衬着那双深蓝色的瞳眸,看着可爱极了。他之前还对秦沥很警惕,这会却全然没有畏惧,眼神充满得意地对视着秦沥,别提有多嚣张窃喜了。 秦沥有洁癖,猫咪咬过的东西,他应当就不会再吃了。 阮恬吐掉面包片,舔舔肉垫决定又故技重施,只要秦沥吃东西,他就去抢,这样秦沥肯定就会识相离开的。 结果事实却再次出乎阮恬的意料,他原以为秦沥会扔掉面包,结果他居然若无其事地咬着吃了,边吃还边将面包主动送到阮恬面前。 “还吃吗?”秦沥低沉的嗓音充满魅惑。 阮恬连晃晃脑袋,提醒自己不能轻易屈服,他要是屈服了,秦沥接着就会变脸,然后把他当妖怪给消灭掉。 这就叫温柔的陷阱,阮恬记得很清楚。 见眼前的猫咪眼神又变得警惕起来,秦沥便收回面包,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他不太理解阮恬为何会对他有这么强的敌意,他表现得很凶?还是让阮恬感受到威胁了? 阮恬炸着毛警惕地观察着秦沥,发现秦沥并没有要抓他的迹象,便又折返到盘子边继续进食,他这次放松很多,慢慢地挑拣着吃,吃完还慢悠悠地舔着牛奶喝了三分之一。 吃饱喝足过后,阮恬感觉他又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接着跳下餐桌跑回床上,趴着继续软绵绵地睡觉。 阮恬跳下餐桌时,把秦沥给吓了一跳,见阮恬并没有任何不适,这才又放下心来。 秦沥吃完,也跟着阮恬回到床边,他坐在床沿望着阖眼昏昏欲睡的猫咪,似乎他不开口,阮恬就能这样假装着跟他耗到底。 “你不准备说清楚吗?”秦沥低沉道:“我今天推掉所有事,有的是时间。” 言外之意,便是你想耗,我就陪你耗,倒要看谁更能坚持住。 阮恬原本都要睡着了,结果硬是被秦沥这句话给吓醒,暗道秦沥果然察觉了,但他也不是好应付的人。 “喵。”阮恬软软地叫了声,又站起来转过身,继续将屁股对着秦沥。 他是猫。 他听不懂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秦沥无奈道:“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逃跑。走廊外有监控,你要证据我也能找到无数种。” 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但我希望你能主动说出来,相信我。”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加重语气,携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这话反倒提醒阮恬,秦沥昨晚骗他的事,秦沥说会回首都,还有这间总统套房,全都是对他设的陷阱,目的大概就是将他的真实身份逼出来。 阮恬怒气汹汹地站起来转过身,秦沥抬手要摸阮恬脑袋,阮恬仰着脑袋,嗷呜一口便将秦沥手给咬住了。 “……”秦沥指尖触碰着阮恬温热的腔壁,软软湿湿还有着倒刺的舌头亦贴着他掌心,他表面还能淡然不动声色,满脑袋却填满乱七八糟的旖旎想法。 阮恬原本要咬秦沥的,结果齿尖碰到秦沥的手,却又不自觉地放松了动作,他牙齿挨着秦沥手指,半晌也没法咬下去。 “无论你是什么,猫也好狗也罢,我都当你是阮小恬,会永远护着你,你完全可以信任我,我也会替你保守秘密,像以前一样地待你好,所以相信我,好吗?”秦沥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说道。 望着阮恬的视线也似水般柔软。 阮恬愣愣地注视着秦沥——不会把他当妖怪,更不会把他消灭掉吗? 猫咪那双眼睛很漂亮,像深海底闪烁着的柔软的光,小巧的鼻子轻轻翕动,含着秦沥的嘴也依然张着,仿佛忘记还要收回。 秦沥见阮恬表情有所动摇,连再接再励道:“你这样也很漂亮,很可爱。我从没骗过你,是吧?” 阮恬后知后觉地松开秦沥的手,发现秦沥指尖还沾着他的唾液,不禁又很害羞地不好意思起来,他刚刚没咬秦沥,又含着秦沥手指,感觉怎么像调情似的。 太羞耻了! 阮恬低着脑袋,将脸埋进被子里,还好他这会是原形,所以脸不会红,更不会露馅。 他犹豫着要不要化出人形,将真相告诉秦沥,秦沥待他极好,也从没骗过他,这会说的话,应该也是认真的,他是相信秦沥的。 秦沥擦掉指间沾着的唾液,温柔地轻轻地抚摸着猫咪柔软的背脊,大概是毛发原因,阮恬这样看着很胖乎乎的,摸着也软软的,手感极好。 半晌,阮恬终于认真地考虑完毕,他将脑袋从被子里拔出来,仰头望着秦沥几秒,又朝秦沥抬起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将粉粉嫩嫩的肉垫对着秦沥。 秦沥愣了下,接着便领悟阮恬的意思,迅速伸出右手跟阮恬击掌。 击完掌,秦沥便认真注视着猫咪,阮恬也没食言,说信任秦沥就会信任秦沥,当着秦沥的面化出了人形。 秦沥还以为阮恬化出人形会赤裸着身体,没想到他依然穿着睡前的衣服,那张肤白胜雪毫无瑕疵的脸则透着淡淡的粉嫩嫩的红。 “骗子!”阮恬悲愤不已,抓着枕头便用力摔向秦沥,他不能咬秦沥,总能打秦沥吧。 秦沥接住枕头,虽说已确定猫咪就是阮恬,但亲眼看见这一幕,仍然难掩心头的惊讶跟愕然。 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真的会发生。 感觉像做梦般。 阮恬扔完枕头,便坐床上气鼓鼓地怒视着秦沥,表情还透着不甘心的愤怒跟淡淡的小紧张。 秦沥心底再惊愕,表面也没流露出破绽,依然沉着冷静地道:“抱歉,我没别的办法,而且也等不及想了解真相,你别生气,我没任何恶意。” 阮恬哼哼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真相?” “因为……”因为我想了解你的全部,而且你化成的猫咪真的可爱极了。 秦沥道:“因为好奇。” “那你现在还好奇吗?” “嗯。” “你会帮我保守秘密?” 秦沥掷地有声道:“会。” “那好,我把真相告诉你。”阮恬躺下来贴着柔软的被子纠结地滚了两圈,这才闷闷地继续道:“我是灵猫,灵猫不属于这世界,我也不清楚怎么会出现在这,灵猫族出生就会开启灵智,灵猫族的皇裔还能化形,我小的时候,是化形跑到爸妈家门外,然后他们就收养我了。” 秦沥道:“你没见过其他同伴?” “嗯,他们应该很少会到人界来。”阮恬声音闷闷的,不能见到同类显然让他情绪很低落。 “你父母呢?没回来找你?”秦沥揉揉阮恬脑袋,无声地安抚着他。 阮恬摇头:“没有,也可能没找到我,人这么多,我又不能随便公开身份。” 秦沥沉默着,随即又问道:“你就没想过回去?” 阮恬闻言眼神更迷茫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去,记忆很模糊,而且……我也很不舍得爸妈他们。” 他说着愣了下,提及爸妈前,脑海首先浮现出的居然是秦沥的身影。 阮恬连摇摇脑袋,将秦沥的身影从脑海里驱散。 秦沥不知在想什么,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半晌他认真地注视着阮恬,心情复杂地说:“要我帮你找找吗?” 他以为阮恬定会同意,毕竟身在异族,是很难会找到归属感的,他很担忧阮恬找到亲人会离开,却又更希望阮恬能幸福快乐。 没想到阮恬却不假思索地摇头道:“我不想找,就这样其实挺好的,我过得很开心,每天都很开心。” “嗯。”秦沥没能掩饰住眉眼的笑意,又问阮恬:“你那晚不让我睡你的床,就是怕你会忍不住变出原形?” “嗯!”阮恬提起这事就气愤,气乎乎地加重语气道:“但你们都不听我的!”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秦沥揉揉阮恬脑袋,郑重其事地保证道:“我以后再不会了,好吗?” 阮恬偷瞄秦沥,见他态度端正,不像说着敷衍他的,便勉强地点点头,接受了秦沥的道歉。 误会解除,两人又重归于好。 奶奶是唯一知道阮恬身份的人,她去世后,阮恬就只能独自守着秘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把他给闷坏了。 如今秦沥知道他的身份,阮恬也就没了顾忌,缠着秦沥向他倾述心底不能随便向人说的话,说他恢复原形睡觉会更舒服,又说整天不能变成原形的话,他就会感觉特别难受。 好像身体被铁箍紧紧箍着似的。 阮恬说完还情绪低落地皱着小眉头,当着秦沥的面啃指甲会被说,他手指便揪着被套,将被套一圈又一圈地往指间缠,边缠边嘟囔着。 秦沥扬起手,指腹轻揉着阮恬蹙着的眉头,使他眉头舒展开来,又淡淡道:“以后想变就来我这儿,别墅很宽敞,我会给佣人放假,你爱玩多久就玩多久。” “真的?”阮恬动作顿住,惊喜地抬头看向秦沥。 秦沥道:“当然。” 阮恬双眼发亮,既激动又期待地开始幻想。他去过秦沥那座别墅,宽敞又明亮,有整洁漂亮香气扑鼻的大花园,还有清澈奢华的私人泳池,更有像这总统套房般软软的舒适的大床,比他家里的床睡着还要舒服。 阮恬想象着他化出原形,轻松惬意地跳进泳池里游泳,又想象着他敏捷迅速地在花园里奔跑,迎面迅疾的风吹着毛发,他整只猫都会沐浴在风里面,好像下一秒就能随着风飞起来。 他还从来没体验过那种感觉,一定会舒服极了。 “那就说定了,你不许反悔?”阮恬高兴道。 秦沥自然不会反悔,阮恬愿意过来,他高兴还来不及。便重复应道:“不会反悔。” 阮恬刹那弯起眼眸,眼尾那颗痣盛满盈盈的笑意,像朵娇艳绽放的花。 因为这事,阮恬对秦沥的好感又增添许多,缠着秦沥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有着说不完的话,秦沥却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阮恬爱说,他就会认真听,表情绝没有半点敷衍阮恬的意思,这点阮恬自然也能感受到,心情随之愈发的愉悦起来。 两人这一番交谈,轻易就没能停下来。午餐仍是让酒店服务员送过来的,菜样式全然遵照顾客的要求,极尽丰富美味,远远就能嗅到扑鼻的香气。 菜是秦沥点的,全挑的阮恬爱吃的,送走服务员,秦沥将门关好并反锁起来,便问阮恬要不要变成猫,毕竟阮恬恢复猫的形态会更舒适。 阮恬摇摇头,眼馋地望着美食,注意力此刻全被美食给吸引去了。 “这样吃东西更方便。”阮恬坐到餐桌边,又招手叫秦沥:“你快过来,不然被我吃光了,我好饿。” “饿就快吃。”秦沥不紧不慢地走到餐桌边。 阮恬这天没戏,不必去剧组守着。吃完午饭,秦沥就提议陪阮恬出去逛逛,看他有没有要买的,顺便逛逛横店给阮恬买点爱吃的,其次,秦沥也想顺道给阮恬压压惊,多陪陪他,看阮恬心情好,秦沥心情自然也会好。 过来横店近一周时间,阮恬却还没好好逛逛这,听到秦沥这提议自然很高兴,想也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秦沥便陪着阮恬去逛这边最好的商场,商场旁边不远还有座美食城,逛完商场顺便就能开车过去。秦沥随身带着一个司机兼一个保镖,阮恬于是打电话给蔡斌,说今天放他假,蔡斌听阮恬说出去逛街,顿时吓了一跳,絮絮叨叨地表示担忧,等阮恬说秦沥会陪着他,这才放下心来。 商场离酒店有近三十分钟车程,抵达商场后,阮恬便兴致勃勃地往商场去,还边招呼秦沥让他快点,保镖紧随其后,为不打扰两人逛街的气氛,还特意隔了段距离。 阮恬孩子心性,天真爱玩,没见过的都觉得好玩,还拽着秦沥要他一块玩,秦沥没兴趣,却又无法拒绝充满期待的阮恬,只好破天荒地陪着他玩,颇有领着孩子进游乐园的感觉。 玩够游戏机,阮恬累并快乐着。最终收获是辛苦夹出来的玩偶,他捧着玩偶边欣赏边这里捏捏那里揉揉,接着又要转战琳琅满目的服装店。 如今服装更新换代极快,款式也各种各样,进服装店便感觉眼花缭乱。阮恬爱美,挑选衣服当然也很擅长,他进服装店,其实还是想着给秦沥挑两件衣服,他很穷,付不起钱,但起码还是能稍稍发挥下长处的。 他眼光向来很好,秦沥穿他挑的衣服,肯定会特别好看。 秦沥没料到阮恬会给他挑选衣服,所以阮恬将衣服递给他的时候,秦沥还愣了下。 “你该换换款式,不能总穿这么古板严肃的西装,试试这件?你穿这件肯定好看。”阮恬说着还征询旁边的导购员:“你说是吧?” 导购员笑眯眯地注视着秦沥和阮恬,眼底涌动着激动亢奋的光,连点头道:“是啊先生,这件很符合您的气质,您可以先试试。” 秦沥迎着阮恬期待的注视接过西装,又转手递给导购员:“包起来。”他说完又低沉地对阮恬道:“我不缺衣服,你给自己挑。” “我会挑的。”阮恬抢过西装,拽着秦沥袖角仰着脑袋道:“你试试吧?肯定很好看的。” 秦沥没办法,抵不过阮恬充满期待的建议,无奈又宠溺地看他一眼,还是拿着西装进去更衣室。 他的每套西装都是工作室手工定制,高档奢华,处处透着矜贵,还从没像这样亲自进店试装过,何况这套西装与他以前的相比,无论材质、工艺还是价格,都相差很多。 然而这是阮小恬亲自给他挑选的,便注定拥有着特殊的与众不同的意义。 阮恬乖乖地等在外面,双眼亮晶晶地紧张地望着更衣室。 导购员激动无比,偷偷琢磨他们的身份,猜测这俩必然是情侣,没看他们望向对方的时候,眼底都像是闪着光吗。 真般配啊。 给老公挑选衣服,又乖乖等着老公试衣什么的,感觉要萌死了! 秦沥很快换好衣服,打开门出来的时候,阮恬眸子顿时一亮。 “真好看。”阮恬迫不及待地将秦沥拽到镜子前,没说话,表情及眼神却毫不掩饰期待秦沥称赞的情绪。 秦沥对视着镜中的人,不得不承认阮恬眼光的确很好。这套西装较为宽松,灰色很衬朝气,胸前斜扣使西装没那么正经,却又不失严谨。 “谢谢。”秦沥转向阮恬,语气缓和地认真说道。 阮恬顷刻便开心起来,为得到秦沥称赞倍感骄傲,抬头挺胸甜美地笑道:“嗯,不客气。” 导购员笑眯了眼,咬着拳头感觉快要晕过去了。 这之后,阮恬又兴趣浓厚地试过几件衣服,每试一件,他便会期待地问秦沥好不好看,秦沥说好看,阮恬就会考虑考虑,秦沥说不好看,阮恬便全然不考虑。 这次阮恬试的衣服和他气质截然相反,上身效果更不好,秦沥感觉不合适,阮恬也不满意,便进更衣室将这套衣服换掉。 秦沥坐软沙发等着阮恬,还给阮恬拿着手机,阮恬试衣服耽误很长时间,他表情也没有丁点儿不耐烦,望着阮恬的视线始终平静,却又沉积着终会爆发的惊涛骇浪。 柳清陪着朋友过来这边逛街,经过这家大牌商店,便习惯性地看了眼。 他对这家大牌商店很关注,这儿的服装亦很受明星欢迎,可惜价格高昂,动辄上万,对如今的他来说还没办法负担得起。 结果柳清这随意一看,却倏地让他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秦先生? 柳清连揉揉眼睛,他不认为秦先生有理由来这儿。他定眼看去,恰好秦沥微微侧了下头,当即让他确定对方的确是秦先生。 “对不起,我突然有事,得先走一步。”柳清急忙慌张地对身旁的朋友道:“你逛着啊,我改天请你吃饭道歉。” “啊?柳清……”朋友愣了下,反应过来柳清却已经迅速跑过走廊,接着径直走进一家低调却不失奢华贵气的品牌店内。 柳清进店前,还特意检查并整理过着装,又暗地庆幸他穿的是刚买的新衣服,这套衣服花掉他好几千块,起码是够撑场面的。 他进店装作买衣服,挑选时又故作不经意地发现秦沥,随即激动又欣喜地笑道:“秦先生?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 秦沥不禁皱眉看向柳清,他这次外出是临时决定,柳清没可能一路跟踪过来,那就只能是偶遇了。 “逛街。”秦沥疏离道。 柳清像没察觉到秦沥的冷淡疏离,仍然热情地笑道:“你要买衣服吗?我眼光还不错,挺会挑选的,不如我给你推荐推荐?” 阮恬换好衣服出来,恰巧便听见柳清说的这句话。他脑海的神经顷刻绷紧,将衣服交给导购员,板着张脸敏捷地挤到秦沥身前,牢牢挡住柳清的视线。 “我会给秦沥挑的,用不着你推荐。”阮恬充满敌意地怒视着柳清。 他还在想阻止秦沥和柳清见面的策略,谁知柳清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蹿到秦沥面前了。 柳清骤然碰见阮恬也愣住了,愣了一瞬,接着便是惊愕和愤怒,他毫不客气地反问道:“我和秦先生说话,关你什么事。” 他不喜欢阮恬,或者说极其讨厌,刚入行的新人,却目中无人不知尊重前辈,与谁说话都没大没小,像将剧组当自己家似的。他先前想过趁拍戏教训教训阮恬,谁知阮恬特别狡猾,此后还经常挑衅他,不把他放眼里。 更重要的是,阮恬竟敢使狐媚手段缠着秦先生,说到底,阮恬不就凭着那张脸吗。 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柳清此刻沉浸于咒骂阮恬那张脸,却本能地忽视他也曾凭脸获得好处的事。 阮恬冷冷哼道:“秦沥不会和你说话的。” 他说完又转向秦沥道:“不试了,不想看见他。我们走吧?” 秦沥没看柳清,低低地“嗯”了声,语气尽是对阮恬的纵容与宠溺之意。 导购员将选购的衣服包装好,又领两人过去付账。秦沥在前面走着,阮恬则紧紧地跟在后面,还尽职尽责地试图挡住秦沥身影,不让柳清窥见丝毫。 柳清左顾右望艰难地看秦沥,怒瞪着阮恬的双眼快要喷火。他呼吸沉重,狠狠地喘着粗气,显然被阮恬这一招给气得不轻。 秦沥取出卡交给收银,阮恬则站旁边若无其事地提防着柳清,毫无要付钱的念头。 这一幕落进柳清眼底,更认定是阮恬不要脸地缠着秦先生,没看秦先生还给他花钱吗,这品牌的服装售价可不低,万万没有无故白送人的道理。 付完账,秦沥又提着购物袋招呼阮恬离开,始终没看旁边殷切注视着他的柳清一眼。 柳清咬着唇极不甘心,以他和秦沥的身份差距,要见秦沥一面极不容易,这次放过机会,他下次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秦先生一面。 “秦先生……”柳清不禁再次唤道。 结果柳清还没来得及道出内容,阮恬便猛地转过头凶巴巴地打断道:“都说秦沥不会理你,你烦不烦。” “我叫秦先生,你少多管闲事!”柳清也快气炸了。 阮恬扯着唇扒拉着眼皮对着柳清做鬼脸,哼哼道:“我就管,就管,就不许秦沥理你,你能怎么样?” “你!”柳清怒指着阮恬,放狠话道:“我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阮恬毫无惧意,反抓着秦沥手臂亲昵地笑着说:“我们走,就不理他。” 秦沥顺从地和阮恬走了,脑海则萦绕着阮恬与柳清的对话,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下,转瞬又收敛起笑意。 ……阮恬刚刚,难道是吃醋了吗? 秦沥听他的话没理柳清,这让阮恬格外的欣喜,很真切地感受到秦沥对他的重视,反正对于秦沥,他肯定要比柳清更重要,这就够了,柳清讨厌他,他也讨厌柳清,更不希望秦沥喜欢柳清。 嗯……他是一定会给秦沥把好关,不让秦沥错托终生的。 逛完商场又逛美食城,两人到很晚才回酒店。阮恬进美食城便极其兴奋,这要尝尝,那也要尝尝,秦沥一路陪伴,俨然沦为取款机兼拎包机,还必须防着阮恬,别让他吃损害健康的食物,这一下午比他和商业劲敌谈判还要费劲,偏又说不出累字,心底还是欣喜及甘之如饴的。 不必隐瞒猫咪身份,阮恬整只喵都格外的轻松,哼着歌乘电梯进入总统套房,便“嗖”地一下迅速化出原形,刹那感觉褪去了整日的疲惫,重新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秦沥提着购物袋再次目睹阮恬化出原形,心底还是颇为感慨震撼的。阮恬以前的谨慎是对的,这事若被发现,阮恬极有可能会遭逮捕,还会被送往基地研究。 思及此,秦沥瞳眸深邃,更坚定要好好保护阮恬的念头。任何人敢伤害阮恬,那就必须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 阮恬适应能力极强,他早晨还隐瞒身份唯恐被秦沥知晓,如今就能当着秦沥面轻松恣意地跳来跳去。猫咪体型极轻盈,他逛完室内,又缓慢优雅地溜达到室外,室外有清澈流动的泳池,泳池旁摆放着凉椅,不远处还摆放着绿意盎然的盆栽,再往前则能远眺整座横店城,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阮恬到泳池边缘,俯低脑袋,探出爪子碰了下水流,秦沥刚要提醒阮恬这么晚别下水,就见阮恬收回爪子,用湿漉漉的肉垫惬意地揉了揉脸,又探出爪子沾着水,无比专注认真地梳洗。 秦沥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些动作竟然如此可爱。阮恬揉脸时,胖乎乎的躯体会随之晃动,毛绒绒的尾巴亦摆来摆去,使人不受控地想搂进怀里。 想归想,秦沥却并没有实际行动,他倚着门框深深注视着阮恬,又取出手机认真地拍照。阮恬的每一刻都极可爱,让他很要全部记录下来。 阮恬玩累了,从阳台边飞奔向秦沥,又原地跃起跳进秦沥怀里,秦沥惊慌不已,连手机都顾不得握紧,便全神贯注地接住阮恬,唯恐会接了个空。 手机随之摔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阮恬这才发现秦沥为接住他扔掉了手机,他连挣开秦沥歪着脑袋向下看,看一眼又迅速心虚地收回视线,将胖乎乎的脑袋埋进秦沥怀里,假装手机摔落与他无关,他是无辜哒! 秦沥怀里抱着猫咪,软软小小的一团,让他顷刻便没了脾气,他没想为手机和阮恬发火,与阮恬的安危相比,手机又算的了什么。 “很危险。”秦沥抬起猫咪下颌,对视着那双漂亮的深蓝色瞳眸,语重心长道:“我没接住你怎么办?” 阮恬亦望着秦沥。秦沥脸很好看,五官精致犹如鬼斧神工雕刻过般,眼窝很深,鼻梁高挺,唇色很浅。阮恬望着望着,不知为何脸倏地开始发烫,连转过视线。 “喵~”他歪着脑袋亲昵讨好地蹭了蹭秦沥胳膊。 秦沥没辙,阮恬这么一蹭,他心便软化了,暖暖的掌心又轻轻抚摸着猫咪脑袋,嗓音淡淡道:“玩没事,但要注意安全,别忘了,你还有小宝贝。” 阮恬重重地点着脑袋,思及秦沥对他的关心,又回报似地仰起脑袋舔了舔秦沥掌心。 猫咪舌头遍布着倒刺,阮恬并无攻击性,因此舔着还酥麻酥麻的很舒服。 秦沥眸色沉了几分,搂着猫咪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像要将其嵌进怀里,原先清浅的呼吸亦随之粗重,像狠狠压抑着迫切试图宣泄的翻滚不休的情绪。 阮恬毫无察觉,张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软软地瘫在秦沥怀里,阖着双眼疲倦地昏昏欲睡。 秦沥掐着掌心将蓬勃的欲望逼退,又将怀里瑰丽的猫咪送到床上。他则转身进入浴室,手撑着墙壁,边呻吟着纾解欲望,他视线隔着磨砂玻璃定定地注视着阮恬的方向,脑海则充斥着阮恬的身影,无论是漂亮的少年,还是可爱的猫咪,对他来说都像无药可解的毒品,让他失控般沉迷、上瘾。 冰冷的水流肆意淌过精壮充满力量覆盖着薄薄皮肤的腹肌,秦沥宽肩窄腰,脱去衣服,愈能使人有锋锐凌厉的感觉,他纾解一次欲望,仅是想起阮恬,便又开始失控,脑海填满那晚脱光衣服像剥了壳的鸡蛋,缠着他索要媚眼如丝的阮恬,他想象着进入阮恬身体的感觉,想象着阮恬哀求着叫他“哥”的嘶哑的嗓音,岂止是毒品,简直是含了剧毒的毒药。 秦沥耽搁许久才裹着浴袍回床上。 阮恬蜷曲着缩成一团,脑袋枕着爪子,爪子则抱着尾巴。秦沥掀开被子,不惊动阮恬地缓慢地睡下来,又抬手将铜质精巧的泛着淡淡的温暖光芒的壁灯关掉。 床很柔软宽敞,睡惯硬床的秦沥反而很不习惯,加之今天发生的事,还有旁边睡着的猫咪,都让他恍然有种像做梦的感觉。 猫咪蜷缩着很小的一团,秦沥担心睡觉会不注意将他压到,便刻意将彼此拉开一段距离,他手枕着脑袋,双眼清明地注视着天花板,竟还突然有些失眠。 次日醒来,秦沥又感觉到熟悉的胸闷感,他这次愣了一瞬,便很快地反应过来,接着掀开被子,果不其然发现心安理得睡在他身上的猫咪。猫咪身体暖烘烘的,热度亦随之传递给秦沥。 秦沥眼神既喜爱又无奈,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猫咪,难得露出很苦恼的表情。他事务繁忙,撂挑子一天已是极限,今天必须得回首都,但他若起床,惊醒阮恬怎么办? 秦沥为难地斟酌着,发现阮恬一时半会儿大概还不会醒,便轻手轻脚地捧着猫咪将他放至一旁。这过程秦沥动作极轻,呼吸都没敢太重。 还好阮恬睡得很香,即使被秦沥搬到旁边,都没有会醒过来的迹象。 秦沥放轻手脚起床换好衣服,又给阮恬留了张纸条,说他需先回首都,等阮恬拍完戏便能再见。他写完将纸条压在床头,目光深深地凝视阮恬一眼,接着神色平静地转身离开。 司机及保镖早等在酒店外,秦沥下楼便迅速赶往私人飞机停放地。 途中,秦沥琢磨许久,又拨通秘书电话。 秘书迅速接听:“秦总。” 秦沥沉声道:“你知道,猫最喜欢什么?”脑海则浮现出阮恬化为猫咪的身影。 “猫?”秘书显然一愣——她知道阮恬喜欢猫,但没看出秦总喜欢猫啊,难道秦总爱屋及乌地开始爱猫了? 秘书认真想了会,脑海迅速过滤猫咪爱的东西,灵光一现答道:“猫薄荷,但凡是猫,都逃不过猫薄荷的魅力。” “猫薄荷?”秦沥对这名词有所印象,又吩咐道:“那你给我大量搜集猫薄荷,别除根,要能栽种的。还有,再买些提炼过猫薄荷能随身佩戴的东西。” 阮恬今年的生日将至,他突然有个极好的想法。 第23章 阮恬这觉睡得很香, 像是徜徉在海浪里,海浪低低地起伏着,使他由内而外感受到愉悦。他睁眼时,发现室内已没有秦沥的身影,床头压着张字迹俊逸铿锵有力的纸条,阮恬俯低脑袋读了遍,又甩甩毛发, 舔舔爪子,接着抬起爪子按按旁边摆着的手机“Home”键。 屏幕没亮。 阮恬歪着脑袋想了下,又顷刻化为人形, 将手机连接数据线充电。他刚开机,手机便疯狂地响个不停,“嘟嘟”声吓得阮恬险些将手机扔出去。 震动好不容易停歇,阮恬便接到沈文劲打过来的电话。 “阮少爷, 您终于舍得开机,睡得还好吗?”沈文劲声音听着阴阳怪气的。 阮恬挠挠头, 又打了个哈欠,困倦地如实道:“挺好的。” 沈文劲彻底无奈了:“阮少爷,今天有你的戏,快过来剧组吧, 再晚导演要骂人了。” “哦……”阮恬想起来,他今天的确是有戏的,结果昨天玩得太疯,不知怎地就给忘了, 再加手机没电,原先设好的闹钟也随之罢工。 他连迅速给蔡斌打电话,闹钟罢工,蔡斌总该记得吧,这助理当得也太不尽职了。 对阮恬的控诉兼指责,蔡斌反驳得很有理有据:“秦总派我过来,主要是照顾你,睡眠充足有利身体健康,与你的健康相比,拍戏当然不重要。” 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阮恬无言以对,更没时间反驳蔡斌,又接着问他在哪。 “我就在酒店楼下。”蔡斌道。 阮恬洗漱下楼,一副气乎乎很不高兴的样子。蔡斌察言观色,清楚他必须将功补过,便迅速驱车赶往横店,一路没多说半句废话。 沈文劲远远见到阮恬,便拽着他过去换装及化妆。化妆师对阮恬印象好,也很替他着急,关键时刻超常发挥,还好没耽误当天要拍的戏份。 导演沉着脸没说什么,却也没掩饰心底的不悦。 柳清倚着一旁的凉椅,冷冷地斜睨着阮恬,趁阮恬经过时,凉飕飕地低嘲道:“有些人啊,就是大牌,让我们这一群人等他一个。” 阮恬没理柳清,柳清怒瞪着阮恬,气得眼底怒火翻滚。 此时都已经走出好几米远的阮恬却突然转过头,迅速朝柳清做了个鬼脸。 旁边看见这一幕的其他演员顿时笑起来,阮恬过来这会他的戏还没开拍,严格来说也不算迟到。 “……”柳清瞪着阮恬,刹那更生气了。 柳清始终惦记着要教训教训阮恬,他虽然亲眼看见阮恬和秦沥在一起,却并不认为秦沥会有多在乎阮恬,像阮恬这样的花瓶,别人爱的不过是他那张脸,这种爱持续不了多久便会变淡。他坚信是阮恬迷惑了秦沥,对阮恬就愈发地反感厌恶。 然而柳清并没有教训阮恬的机会,他和阮恬没有对手戏,平时阮恬身边又总围着一群人。他很纳闷的是,怎么就连沈文劲也总绕着阮恬转悠。 柳清和沈文劲不熟,却毫不妨碍他听说沈文劲的大名。 沈文劲是电影学院毕业的,还没毕业,就开始接各种片约和代言,他十八岁出道,以一部经典爱情片大火,收获无数荣誉及忠实粉丝。娱乐圈像他这样突然大火的并不少,但能稳住地位,还能蒸蒸日上的,沈文劲却是独一无二,不仅如此,去年他还获得台湾金马奖的提名,离最终荣获金马奖仅一步之遥。 更有传言说,沈文劲是极有背景的,后台很硬,这也是他星途能一路畅通的主要原因。 “后台?”沈文劲拍完戏,和阮恬坐着边嗑瓜子边嗤笑道:“就沈龙那样的后台?” “你爸很厉害啊,我听他们说,你家的企业还是世界500强之列。”阮恬边啃着酸枣,边随意地道。 沈文劲不以为然道:“那是我爸的企业,跟我没关系,我也就能得点钱,阮小恬,你记住,我爸的企业,我妈的公司,那都跟我没关系,他们离婚又再婚了,这些遗产是他们儿子的,跟我没半毛钱的关系。”他话说得很漫不经心,眼底的寒意却是真正渗透进心底的。 阮恬愣了下,意识到这话戳沈文劲痛处了,他不过随便说说,沈文劲怎么会这么激动? “给你。”阮恬低头认真地挑了颗嫩嫩的个头较大的酸枣递给沈文劲,就当赔礼道歉。 沈文劲愣了下,表情透着无奈:“没事,你吃吧。” “你不要?” “不要,酸死了。”沈文劲忍不住吐槽道:“你吃这么酸的枣干嘛?”他说着视线又狐疑地注视着阮恬腹部:“不会怀孕了吧?” 阮恬没回应沈文劲,收回酸枣,“咔嚓”咬了声,发出清脆声响。 这之后,柳清又策划了几次教训阮恬的行动,结果却都没能如愿,阮恬就像泥鳅一样,让他怎样也抓不稳。他的计划也很简单,对阮恬的服装动手脚,对阮恬的盒饭动手脚,对阮恬休息的座椅动手脚,他原本实施得好好地,却不知为何阮恬那边毫无反应,感觉就跟没事人似地。 柳清很挫败,这种挫败感一直延续到阮恬杀青,都没能消散开来,因为这种挫败感,柳清拍戏也连连受挫,NG的次数多到导演都把嗓子给骂哑了。 反倒是阮恬,拍戏过程一路顺利,刚开始因为不熟悉走位跟镜头NG过几次,后面便迅速吸取教训,基本没再NG过。 因为这事,柳清又咬牙切齿将阮恬咒骂了好几遍。 阮恬杀青那天,沈文劲也跟着杀青,两人都领了便当,因此收到剧组里惯例发的压惊红包,算是去去晦气讨个吉利。 沈文劲收到红包便去找阮恬,结果碰见阮恬抱着一堆红包过来。他满面笑容,眼角弯起,衬得眼尾那颗痣格外艳丽动人。 “等等,等等。”沈文劲连抓着阮恬的手,匪夷所思地指着红包道:“你收这么多?” “嗯。”阮恬说着将红包转交给身后的蔡斌,对沈文劲道:“我还要去见导演。” “你还没去导演那?” 阮恬表情无辜道:“嗯。” 沈文劲捏着自己薄薄的几个红包,顿时觉得既好气又好笑,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他就收到六个红包,阮恬居然能收到一大堆? 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些是谁送你的?”沈文劲望着那堆红包的眼神很怀疑人生。 阮恬忙着收红包,顾不得跟沈文劲说话,指着蔡斌笑着道:“他跟你说,我先去收红包啦。”说完便一溜烟儿跑了,嘴里还高兴地轻轻哼着歌。 蔡斌捧着红包分身乏术,很担忧地望着阮恬背影喊道:“你等我一起,不然会很危险……”话没说完,阮恬已经加快速度,跑得影子都看不见了。 沈文劲深吸口气,摸摸裤兜没能摸到烟,便抓着打火机,边慢条斯理地把玩,边掀开眼皮漫不经心地道:“说说呗,到底怎么回事?” 蔡斌仍然很担忧阮恬,总觉得没自己跟着,阮恬就会踩到香蕉皮摔着头或者被不知从哪冲出来的劫匪绑架。 这段时间他已经快要荣升成护崽的老母鸡了。 他勉强按捺住紧张焦虑的情绪,朝沈文劲简洁说道:“刚阮恬收到编剧给的红包特别高兴,就坐路边开始拆红包看,还把钱数清楚了,旁边路过的其他演员见他眼眶通红,还以为他就收到这一个红包,所以就商量也给阮恬包个红包。” 沈文劲动作微顿:“等等……他眼眶怎么红了?” “烟熏的。”蔡斌无奈道:“他拍完戏去隔壁逛了逛,隔壁刚好拍烟熏的戏,就把他熏个正着。” 沈文劲无言以对,收起打火机,跟蔡斌一块过去找阮恬,论装乖卖萌,他肯定比不过阮恬,这事要换成他做,只会变成个笑话,但换成阮恬,就完全是另一种局面了。 他这局输得倒也很心甘情愿。 当晚剧组收工早,跟阮恬关系不错的几个演员便提议一块出去吃个饭,毕竟明天阮恬就不会再来剧组,以后还说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再见。 沈文劲听说要请阮恬吃饭,便也搭着阮恬肩膀笑嘻嘻地说顺便蹭个饭,那几人都是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见沈文劲愿意去,自然连点头答应,又说吃饭的地方随沈文劲选,他们请客。 沈文劲最终挑了处大排档,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抵达目的地,沈文劲将大家的惊愕尽收眼底,便散漫不羁地笑道:“吃饭嘛,最重要的是热闹,你们别小看大排档,想吃什么这都有。” 沈文劲没说错,大排档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想吃什么这儿基本都有。几人随意点了炒菜、大龙虾,还要了几瓶啤酒。蔡斌也跟着过来,顺便监督阮恬以免他乱吃东西,不过他显然想多了,阮恬吃东西很挑食,太辣的或者啤酒之类根本不会碰,就乖乖剥面前的大龙虾,剥得面前堆起小山似的虾壳。 阮恬话很少,吃饭的时候基本是沈文劲和其他人在说话,他偶尔会插几句,却多是别人问,他才会说。 吃完饭,先前说请客的人主动去付账,这顿饭吃得不多,也没人争抢。付完账,大家又说了会话,那几人便率先告辞离开。蔡斌和沈文劲都是开车过来的,蔡斌要接阮恬回酒店,两人便也接着要分开。 蔡斌给阮恬打开后座车门,手抵着车窗以防磕到阮恬的头,沈文劲深深凝视着阮恬,唇角扬起道:“你什么时候回首都?” 阮恬道:“明天回去,你呢?” “今晚就回,还得赶通告。”沈文劲说着停顿了下,又突然靠近阮恬,猝不及防地拥抱了他一下。他手贴着阮恬背脊,唇角扬起的弧度愈发地深,眼底裹着欢喜的光。沈文劲歪了下头,凑近阮恬耳边低声轻笑道:“那就回首都再见了。” 他说完便放开阮恬,漫不经心的脸上无法窥探情绪。蔡斌顷刻警惕地瞥了沈文劲一眼,总感觉有哪好像不对劲。 阮恬揉揉耳朵,皱着眉头不高兴地道:“你说话干嘛凑这么近,我又不是听不见。” 沈文劲抬手捏捏阮恬肩膀,很欠揍地笑道:“这不是怕你耳背吗。” “沈文劲!”阮恬鼓着腮帮子,气乎乎地抬脚就要踹沈文劲。 沈文劲迅速躲开,没让阮恬给踹着,他边朝旁边小跑以防阮恬追过来,边扬起圈着钥匙的手,笑意浓浓地挥手道:“阮小恬,改天再见。” “我不想再见你啦!”阮恬双掌合拢呈喇叭状,对着沈文劲的背影喊道。 沈文劲听见了,却径直往前走并没有回头,只是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狡黠愉悦又放浪不羁。 次日一早,蔡斌便过来接阮恬去机场。阮恬还醒眼惺忪,迷迷糊糊地钻进车里,等车开到机场才稍微清醒一点。蔡斌既要盯紧行李又要注意阮恬,恨不能多长几只眼睛,直到登机后,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结果还没松完,他关机的时候,就突然发现收到条秦沥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说,他会亲自去机场接阮恬,顺便还提醒蔡斌要照顾好阮恬。 蔡斌连编辑短信回复。关机后,又将这事告诉旁边的阮恬。 阮恬正扒着舷窗悄咪咪地向外探望,骤然听闻秦沥会过来接他,不禁吓得磕着了脑袋。他皱着眉头,边啃着指甲认真地回忆,没发觉有犯错,便眼巴巴地求助蔡斌:“我有做错事吗?” “没有。”蔡斌望着阮恬可怜兮兮特招人心疼的眼神,没忍住安慰道:“秦总过来接你,不一定就是坏事。” 阮恬没能因此放松下来:“你不懂,秦沥没事怎么会来接我?” “没事怎么不会来接你?”蔡斌很纳闷。他承认秦总的确很冷漠肃然,更对许多事都无动于衷。但对着阮恬,秦总不是屡次打破他的人设吗。 不过接个机,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阮恬没解释,仍碎碎念地说着“你不懂”“你不了解秦沥”之类的话。蔡斌的确不懂了,他斟酌半晌,还是取出记事小本本,背着阮恬悄悄地写上“得知接机很惶恐”的话,接着还没忘加上今天的日期。 飞机抵达首都,阮恬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恹恹地提不起精神。随同蔡斌走出机场大厅,阮恬更悄悄地左顾右盼,缩着爪子束手束脚像做贼似的。 秦沥独自过来机场接阮恬,身边没带司机,他远远便发现阮恬怪异的举动,暗地感叹阮恬无论怎样都好可爱,随即便认真专注地欣赏起来。 将阮恬送进秦沥车内,蔡斌察言观色,很识相地没进去当电灯泡,找借口说他还有事,便以最快的速度溜走了。 阮恬坐在副驾驶室,视线望着窗外,却又忍不住悄悄地看秦沥。秦沥视线笔直注视着前方,他坐姿总是极端正挺拔,侧脸轮廓坚毅硬朗,透着疏离锋锐的气势,扣得整整齐齐的笔挺熨烫贴服的西装又使他透着浓浓的禁欲气息。 没见秦沥前,阮恬还挺紧张的,但这会见了面,他的紧张感又顷刻消逝。除此外,看见秦沥还让阮恬不由地想起柳清。柳清的小把戏阮恬是心知肚明的,他虽能游刃有余地化解,心情却并不会特别的美好。他之所以没拆穿柳清,没和柳清计较,也全然是看在秦沥的面子上。 阮恬不是容易藏事的人,没见到秦沥,他可能还会憋着,但秦沥都到他面前,阮恬又怎么能忍得住。他有心事便会明白地写在脸上,秦沥一看便知,更何况阮恬还偷偷看了他好几眼,眼底清楚地写着“欲言又止”四个字。 “有事?”秦沥惜字如金道。 阮恬低低地“嗯”了声,说话前又将手探进秦沥兜里,如愿地摸出半把糖果,他挑出一颗,又将其余的塞回秦沥兜里。阮恬拆糖纸的时候,秦沥便驱车驶出机场,径直朝着阮恬家的方向开去。 阮恬的爱好从奶糖过渡到酸溜溜的硬糖,秦沥兜里装的糖自然也随之改变。阮恬含着酸溜溜的糖果,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你还没说和柳清是什么关系?” 秦沥没料到阮恬会再度提及柳清:“他惹你生气了?” “嗯!”阮恬憋屈极了,迅速开始向秦沥打小报告:“他随便乱动我拍戏的服装,还说盒饭不够就差我的份,更故意弄翻我坐的椅子。”他说着语气愈发委屈:“柳清说你们是朋友,所以我就忍着没声张。那……那你们是朋友吗?” 他问完最后一句话,目光便定定地注视着秦沥,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秦沥指骨扼紧方向盘,脸色亦随着阮恬说的话,顷刻阴沉得可怕,他寒声道:“柳清真这么做了?” “嗯,我还会骗你吗!”阮恬加重语气道。秦沥这句反问让他听着很不高兴。 秦沥紧蹙眉头,半晌沉声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交代。”他话语里充斥着不加掩饰的寒意。 阮恬这次却没那么容易被随便糊弄过去,他冷冷哼了两声,感觉像闹脾气,但秦沥清楚,阮恬这会说的每个字都是认真的。 “你必须说清楚,不然……不然我就下车,不坐你的车了。”他说着还作势去拉车门,当然,这会车门锁着,阮恬是不可能拉开的。 秦沥没吭声,他很认真地斟酌着,这件事不说原本是为保护阮恬,可这会因为柳清,阮恬好像反而还受到了伤害。他已经完全违背了最初的初衷。 阮恬以为秦沥还是不愿说,当即用手狠狠拍着车窗吼道:“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阮恬……”秦沥无奈地低低地叫他名字。 他声音似有魔力,让阮恬瞬间便冷静下来。阮恬别扭地闷闷地用指甲刮着车窗玻璃,整张脸纠结地皱成一团,软软的唇也撇着,浑身更散发着无法掩饰的强烈的怨念。 秦沥叹气,清楚再隐瞒阮恬便适得其反了,他本意是希望阮恬能快乐无忧无虑,没有任何负担的。 “别刮玻璃,坐好。”秦沥心底妥协,说出的话却还是严肃的。 阮恬听他语气缓和,便乖乖坐好,安静等着秦沥给他解释和柳清的关系及认识过程。 秦沥有条不紊地淡淡道:“那是你十岁那年发生的事,当时你不慎走丢,又被人贩子迷晕要带走,还好有人察觉不对劲,缠住人贩子把你救了下来,人贩子见抓不走你,就气急败坏地开车撞伤了救你的人。” “这和柳清有什么关系?”阮恬听得一头雾水。 没等秦沥回答,他又接着纳闷道:“而且,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他对这事完全没印象,大脑一片空白。 前方遇见红灯,秦沥降低车速缓慢停下来:“你当时被迷晕,后来清醒了,却对这事完全没印象,所以阿姨他们就商量,说这事先瞒着你,毕竟你那时候还小,很容易受到刺激。” 他说着又侧头看向阮恬,平静道:“我之所以提这事,是因为当时救你的人,就是柳清的妈妈。” 阮恬愣了半晌,没料到这事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内情,难道说,秦沥之前对柳清的颇多照顾,其实是因为柳清的妈妈救过他。秦沥更是因为他的原因,所以才会去柳清家。 秦沥所做这一切,追根究底其实全是为他着想? “你是因为我,所以才……”阮恬既羞愧又慌乱,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秦沥颔首,淡淡地接道:“嗯,我帮柳清是因为他妈救过你,却没想到你会误会。” 阮恬低着脑袋,羞愧得不知该说什么:“我……我还以为……” 秦沥道:“以为什么?” “以为你喜欢他。”阮恬脑袋刹那垂得更低了。 秦沥错愕地看阮恬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视线复杂掺杂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半晌才很冷淡地接了句:“没有。” “哦,那就好。”阮恬闻言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他顿了下,又关心地问道:“柳清的妈妈没事吧?” “没事。” 阮恬食指抚着下巴沉吟道:“唔……她救了我,我也该去看看她。你该早点告诉我的,我承受能力很好,不会受打击的。” “只是没必要。”秦沥摇了摇头。 柳清的事说清,知道秦沥不喜欢他,阮恬转瞬又心情愉悦起来,笼罩几天的阴霾情绪因此一扫而空。他兴致勃勃地道:“那你能带我去看她吗?我要好好谢谢她。” 没有救他的人,这会大概也没有阮小恬了。 人贩子可不会像秦沥这么仁慈,一旦发现他的猫咪身份,肯定会狠狠折磨他的。阮恬想着那些恐怖的折磨手段就害怕。 秦沥侧目看了眼阮恬,无法拒绝他说的话,当即道:“好。” 阮恬脑海迅速缕清所有线索,觉得秦沥对他实在太好了,他不该误会秦沥的,而且到目前为止,秦沥对他还是最好的,这也让阮恬觉得很兴奋愉悦。 他想做的事立即就会去做,从不多反复考虑。恰好车也停着,阮恬便感动地扑过去抱住秦沥,并顺势习惯性地蹭了蹭秦沥脖颈。 “秦沥,你太好了。”阮恬倍加感动道。 秦沥被阮恬抱得愣了下,只觉得阮恬浑身的奶香味扑面而来,撒娇的模样格外使人心动。他使劲才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欲望,抬手拍拍阮恬。 “快让开,挡路了。”千言万语,最终化为这一句淡淡的话。 阮恬“哦”了声,刚要松开抱着秦沥的双臂,就突然嗅到秦沥身上一股很奇怪的又让他无法控制的味道。他鼻翼微微翕动,循着味道闻究竟是什么东西,然后手探进秦沥西装内,仔细地摸索一阵,最终如愿摸出类似香包的东西。 阮恬将这香包凑近闻,瞬间感觉浑身一软,既舒服又莫名地亢奋。 没错,他刚才闻见的奇怪的味道就是从这香包里传出来的。 阮恬顿时搂着香包舍不得松手,还没享受够,秦沥就突然伸手将香包抢走,阮恬百般抵抗,硬是没能抢过秦沥。秦沥取回香包,便将香包放回原位,并郑重地瞥阮恬一眼,示意他不许再随意乱动。 阮恬感觉他魂都要被这香包给勾走了,漂亮的瞳眸刹那可怜巴巴地望着秦沥,后发现秦沥无动于衷,索性将脑袋挤进秦沥怀里,以一种半跪着的很诡异的姿势去闻那味道。 嗯……他好像要飞起来了。 秦沥稳稳握着方向盘,又低头深深地注视着阮恬,唇角噙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阮恬此刻的表现,让秦沥对即将送给他的礼物充满自信。 那份礼物,阮恬定然会极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阮小恬:好舒服好舒服,抱紧秦沥大腿不会松手了哟~。(≧▽≦)/~ 第24章 那天下车前, 阮恬脑袋埋秦沥腹部,搂着他不肯松手,又缠着秦沥向他要那香包,结果不管阮恬怎样撒娇讨好,秦沥都丝毫不为所动,说不给就不给,哪怕香包都被阮恬攥进掌心, 仍然被他残忍地掰开阮恬手指给抢出来。 阮恬委屈极了,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望着秦沥,寄希望于秦沥能改变主意, 将这香包送给他。 然而秦沥最终没改变主意,他下车替阮恬打开车门,又将八爪鱼般缠着他的阮恬搬运至电梯,给他按好楼层, 接着将阮恬缠着他的手指掰开,嘱咐阮恬回家好好休息, 便快速地走出电梯,徒留阮恬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双眼睛委屈难过又难以置信,水汪汪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水淹轿厢。 秦沥毅然决然地离开, 连头都没回一下,阮恬抵着轿厢啃着指甲,整只喵都悲伤到了极致。 那香包也不知装着什么,味道尤为独特, 嗅着顿觉身心愉悦。之后好几天,阮恬鼻尖都仿佛萦绕着这股香味,驱之不散,让阮恬抓心挠肝,馋得仿佛都要蔫了。 他颓然地躺着沙发撸猫,猫咪乖顺地趴他怀里,恐惧得丝毫不敢动弹,阮恬边给猫咪顺毛,边气鼓鼓地哼哼道,亏他之前还对秦沥很感动,结果秦沥连区区一个香包都不舍得给他,实在伤透他的心。 “那香包很值钱吗?”阮恬托起糯米滋胖乎乎的身体,对视着那双闪烁不安的瞳眸,严词厉色地控诉道:“我求他了,他还舍不得给我,你说,秦沥是不是很过分?嗯!太过分了,他还说会对我好,以后鬼才会信他。还有你,要是秦沥过来,你就赶快叼着香包躲起来,呜……那香包闻着真的好舒服好舒服……” 阮恬说着又悲痛起来,丢开糯米滋搂着抱枕一通发泄般地肆意揉捏,俨然将抱枕当成了秦沥。 约莫半月后,阮恬的二十四岁生日如期而至。他早早便兴奋得睡不着觉,从床上打了个滚翻身爬起来,软软的肉垫踩着棉被,随即又蹦到地面。落地的瞬间,阮恬顷刻化出人形,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接着面朝着镜子,期待又好奇地掀起睡衣,手指则贴近腹部,严丝密缝地轻轻抚摸着柔软微微隆起弧度的肚皮。 小猫崽如今已经有四个月,阮恬腹部更能清晰地看出弧度,他盼着小猫崽能快快长大,因此只感觉时间过得太慢太慢。 还要好久才能与小猫崽见面。 阮恬万分期待地轻轻摸着腹部,好像这样就能碰到小猫崽。他的小猫崽一定会很可爱,有软软的绒毛,小指般的猫耳,嫩嫩小小的,能随意地捧进掌心,还会软软糯糯、奶声奶气地唤他爹爹。 阮恬想着便兴奋不已,恨不能立刻就与小猫崽见面,好想舔舔小猫崽。他还要给小猫崽喂好多好多好吃的,还会给小猫崽买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将他的小猫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比所有人类都还要好看百倍。 不过阮恬也还有些担忧。小猫崽要起码一岁才能化为人形,这之前,就只能维持小猫崽的形态,等到时候,要是他爸妈和秦沥爸妈问他要孙子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将小猫崽叼过去,说这就是他们的孙子吧。 他还不想吓着爸妈和叔叔阿姨。 再说,灵猫怀孕会比人类多两个月的孕期,等阮恬满十月孕期,却还没产子的迹象,说不定更会吓坏两边的长辈。阮恬很忧虑地想,他会不会因为这事被当成妖怪?又或者,爸妈和叔叔阿姨会以为他撒谎,以为小猫崽并不是秦沥的。 要真这样,阮恬纵然有两张嘴,恐怕也是说不清楚的。 这天中午,阮柏堂和胡施为给阮恬庆生,特地下厨做了一大桌美食,全是阮恬很爱吃的。每盘菜色香味俱全,引诱着阮恬原来意志力就不坚定的味蕾。他迅速坐到桌边,欢欢喜喜畅快地吃起来,最爱吃的当然还是鱼,胡施了解阮恬,特地给他煮了红烧鱼、剁椒鱼头、酸菜鱼,阮恬爱吃什么随便挑。总之今天阮恬生日,他说话最管用。 还吃着饭,阮恬又接到阮琪打过来的电话,说祝他生日快乐,接着问阮恬有没有收到她寄的礼物。 “收到了。”阮恬道:“谢谢妹妹。” 阮琪给阮恬买了条围巾,这围巾她之前陪阮恬逛街时,就听阮恬说喜欢,因此特意记下来,等阮恬生日的时候,便买了给他当生日礼物。 阮琪道没事,又充满期待地问道:“哥,你喜欢吗?” “喜欢。”阮恬认真道。 “那就好。哎,秦沥哥送的什么礼物给你?” 阮恬稍稍沉默,随之动作微顿,表情亦有些低落沮丧,然而说出的话却刻意装作无所谓地道:“他没送。” 阮琪如阮恬意料之中地惊讶道:“咦,怎么会?秦沥哥以前不是很早就将礼物送你了。” 阮恬继续假装无所谓,说话的语气却凶巴巴地:“他忘记了吧。” “秦沥哥从没忘过,这次怎么会忘。”阮琪听出他哥话里的愤怒不满,连安慰道:“说不定秦沥哥太忙,等会就送礼物来了,哥你别急,秦沥哥绝对不会忘的,我敢保证。” 阮琪这番安慰的话让阮恬心情稍稍转好,表面却仍是不愿承认地道:“哼,不送就不送,谁稀罕。” 他还惦记着秦沥之前不肯送他的香包,这次送的礼物除非是香包,否则阮恬是不会轻易原谅秦沥的。 哼,他阮小恬还是很有脾气的,更不会轻易被贿赂收买! 阮柏堂和胡施听着阮恬这番话,又转头看对方一眼,心底也感到很奇怪不解。秦沥从没忘记阮恬的生日,每年更是一早就将礼物送给阮恬了,结果今年怎么还没动静,不会真给忘了吧? 要真忘了…… 阮柏堂和胡施极有默契地看穿彼此的担忧,又随即将视线转向仍气鼓鼓的阮恬。 别看阮恬刚才话说得很轻描淡写,实际秦沥真要忘了他的生日,那恐怕就要翻天了。 饭后,阮柏堂和胡施吃得太撑,便说要下楼溜达溜达消消食,又问阮恬要不要一块去。 阮恬吃完饭就窝回沙发,搂着抱枕琢磨妹妹说的话,以及秦沥究竟是太忙还是忘记了他的生日,他越想越情绪低落,更没心情走动,便懒懒地道不去,恹恹地像是提不起精神。 阮柏堂和胡施对视一眼,因此眼底的担忧更甚。 整个下午,阮恬心底都说不出的郁闷烦躁,他躺着沙发翻来覆去,就感觉整只喵都很不对劲,又不愿承认究竟惦记着什么。每隔一分钟,他就会习惯性地看下手机,发现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qq消息,整只喵顿时像被抽空力气。 阮恬又一次取过手机时,原本熄着的屏幕突然亮起来,随之响起悦耳的手机铃声。阮恬双眼倏地一亮,视线迅速转向屏幕,反复确认沈文劲的名字无误后,刚提起的兴致转瞬就散了。 没有礼物,不高兴不高兴不高兴! “喂,阮小恬,怎么不说话?”沈文劲笑着逗阮恬:“阮小恬这是要变成闷小恬了啊。” “……干嘛?”阮恬有气无力地道。 沈文劲愣了下,察觉阮恬不高兴,很仗义地道:“怎么?谁敢欺负你?给哥说,哥为你报仇。” “秦沥。”阮恬幽幽地吐出两个字。 “……”沈文劲顿时噎住,先前话说得太大,一时有些下不来台,接着索性当没说过那句话,转移话题道:“那啥,生日快乐啊,我这会不在首都,改天补给你礼物。” “哼!”阮恬哪能察觉不到沈文劲转移话题的行为,不禁冷哼一声。 沈文劲也颇无奈,阮恬要换个人,他还能试着给对方找找不痛快。然而秦沥……他找秦沥不痛快,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再说以秦沥和阮恬的关系,说不定两人转头就和好如初,那会显得他的牺牲一点价值都没有。 所以这提议坚决反对。 窗外夜色渐渐暗淡,稀薄的雾气亦弥漫开来。 阮恬没等到秦沥的消息,瘫沙发已经彻底变成一只废喵,连翻个身都懒得再动。偏偏就在他已经彻底放弃,决定将秦沥从今以后打入黑名单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楼道外传来很模糊又熟悉的说话声,还伴随着钥匙插进锁孔,接着将门打开的声音。 紧闭的房门随即被推开,胡施高兴地道:“阮小恬,快过来,看看谁来了?” 阮恬没动,斜着眼睛冷飕飕地瞥秦沥一眼,随即迅速收回视线,重重地冷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掩饰“我好愤怒好生气你必须哄我”的强烈情绪。 秦沥视线从阮恬那收回,转向阮柏堂他们,理所当然地道:“那我就先将阮小恬接走了。” “嗯,接走接走。”胡施很爽快甚至犹如催促秦沥似的道:“他待家里还不如去你那活泼。” “是啊,这一天就惦记着你没送他礼物。”阮柏堂也跟着附和道。 阮恬听见这话瞬间毛发炸起,大声辩驳道:“我没有!我才不是想要礼物!”他说话的同时,脸也不知不觉地悄悄发着烫。 秦沥向阮柏堂他们颔首致意,又径直朝阮恬躺着的沙发走过去。 阮恬突然紧张起来,连转身背对着秦沥,还将脑袋埋进抱枕里,摆出一副典型的拒绝交流的姿态。 秦沥俯身蹲下,视线专注地落在阮恬身上,低低地道:“我接你去看礼物。” 阮恬撅着嘴沉默,打定主意不理秦沥。 “不想看看礼物?”秦沥以很笃定的语气不容置喙地肯定道:“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他肯定会很喜欢? 阮恬耳朵竖着,心底的坚持也因这话变得动摇起来,像猫抓似的好奇,忍不住便会猜测秦沥究竟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而且秦沥每年给他准备的礼物他都很喜欢,这次又会是什么? 阮恬的好奇心完全被秦沥给吊得高高的。 秦沥又真诚道:“今天忙着准备礼物,所以才没联系你,原谅我这次,好吗?”他嗓音很低,绕过舌尖携着很撩人的腔调,既苏又动听。 阮恬顿时更动摇了,开始不自觉地找原谅秦沥的理由。嗯……秦沥都说他是为给自己准备礼物所以才没联系他,不如就……原谅秦沥这一次? “那不能再有下次!”阮恬妥协完,又斩钉截铁凶巴巴地强调道。 秦沥认真道:“不会。” “好吧。”阮恬探出脑袋,又转过身接着坐起来。 他随着秦沥一块离开的时候,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够坚持,使他感觉特别容易动摇,于是阮恬盯着秦沥宽阔挺拔的背影,再度添加筹码强调道:“如果礼物我不喜欢,也不原谅你。” 秦沥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阮恬,他侧脸轮廓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格外俊朗。秦沥神秘莫测地低声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阮恬对这份礼物的好奇心顿时更强烈了。 夜晚凉爽的风驱散白天的燥热,远处天空晚霞映亮天际,美得像盛世画卷。 秦沥驱车前往别墅,一路沉默着,阮恬扭头望着窗外,拼命才能控制住好奇心,不向秦沥询问礼物究竟是什么。他心情既激动又期待,还夹杂着一点点小纠结,待会秦沥送他的礼物,他要是不喜欢的话,到底是说喜欢还是说不喜欢? 说不喜欢的话,他是不是就还要继续生秦沥的气? 唔……脑袋疼。 总之都怪秦沥,他既然准备好礼物,为什么不提前送,还非要大老远地将他带过来看。 那待会还得把礼物搬回家,多麻烦呀。 阮恬这么一路想着,秦沥的车便已开进别墅区。这块别墅区地处黄金地段,堪称寸土寸金,并且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已经被打上秦家的烙印,能住这儿的基本都是秦家人,有秦家的本家,也有其他的分支,就像一颗根基稳固,枝繁叶茂的大树,盘踞于这片宽阔的区域。 汽车驶进别墅,停好后,阮恬刚要兴致勃勃地去收礼物,秦沥就突然将一个眼罩递给他。 “干嘛?”阮恬不太乐意戴,他只想尽快找到礼物,心里好奇得快要爆棚了。 秦沥简洁利落道:“戴上。” 他语调微沉,携着很固执的执着。阮恬顷刻又怂了,还是乖乖接过眼罩戴好,双眼被蒙住,这种神秘感使他无比的激动兴奋又充满期待。 秦沥究竟会送他什么礼物? 这次弄得这么神秘,肯定是很隆重珍贵的礼物吧。阮恬忍不住开始幻想,说不定待会摘掉眼罩,他就会看见一地金光闪闪的珠宝,他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也很是喜爱。 他还幻想着秦沥有没有可能送他一张亮晶晶的遍布珠宝的大床,便感觉秦沥倏地停了下来。秦沥松开始终紧牵着阮恬的手,又绕到阮恬身后,缓慢地给他摘掉眼罩。 遮挡视线的眼罩被摘掉,阮恬顷刻紧张激动地睁开双眼,然后在发现眼前除一片辽阔的草地外,空无一物之后,他便很诡异地愣住了。 “礼物呢?”阮恬视线迷茫地投向秦沥。 阮恬与预料中截然相反的反应使秦沥也忽然很不安,他情绪掩饰得极好,淡然镇定地指着前方不断绵延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草地,笃定道:“这就是礼物。” 阮恬看着前方的草地,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你送我草?还送这么多这么多的草?”他惊骇得都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送他一地草干什么,他又不是牛,不吃草的。 秦沥不禁也有些慌:“这是猫薄荷,我专门让人移栽的。”他为栽猫薄荷,还特意腾空半边花园,将原来栽种的植被花束移走。秦沥还很肯定,当时接收他这命令的园丁,肯定背地对他产生过某些质疑。毕竟没人会将昂贵的植物移走,反倒栽些没什么欣赏价值的猫薄荷。 阮恬却严重怀疑秦沥是故意的,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能吃吗?”阮恬抱着可能冤枉秦沥的念头,又追问了一句。 秦沥摇头,他开始觉得自己说不定送错了礼物,毕竟阮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象中的激动亢奋,反而好像对他的智商产生了质疑。 “不然你闻闻?”秦沥不抱希望地提议。 阮恬视线怀疑地打量着秦沥,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姑且再相信秦沥一次,虽然跑去闻草地看着会特别地诡异奇怪。 “别墅还有人吗?”阮恬走到一地的猫薄荷旁边,又转头问秦沥。 秦沥淡道:“没有。” 他话音刚落,阮恬便瞬间化出原形。通身覆盖着漂亮巧克力色兼白色毛发的猫咪高贵优雅地踏进一地茂盛的猫薄荷之中,蓬松的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摆动,软软的肉垫踩着叶片及泥土没发出半点声响。 秦沥无比专注地注视着阮恬,视线随着猫咪的身影转动,漫天璀璨夺目的晚霞映照下,置身一地猫薄荷的漂亮猫咪美得彷如身披彩霞。 而下一刹那,目睹阮恬爪子勾着猫薄荷突然将其抱个满怀的一幕,秦沥又顷刻意识到——他这礼物并没有送错。 第25章 阮恬迷茫地踩着猫薄荷, 毛毛被风吹得轻轻摆动,与此同时也敏锐地嗅到随风飘过来的奇异又醉人的熟悉味道。他歪着脑袋辨别了下,发现这赫然是他之前闻到的秦沥那香包的味道。 难道秦沥那香包里装的就是猫薄荷? 他还将这么大一片的猫薄荷全慷慨大方地送给自己? 阮恬既匪夷所思又无比的激动亢奋,这就是那香包的味道啊,他日思夜想地惦记着,如今竟然能一次性见到这么多?而且这些还全是他的,所有的都是他的, 这地,这每株猫薄荷,每片猫薄荷的叶子都是属于他的。 阮恬前一秒还沉浸于受到秦沥侮辱的气恼中, 这一秒就顷刻转变态度,整只喵变得无比地亢奋欣喜起来。 他开始拔腿奔跑,风拂过毛毛的感觉好舒服,空气里飘着的味道好香好香。 阮恬忍不住激动地将猫薄荷抱了个满怀, 跑累了,他便停下来, 也不再顾忌会弄脏毛发,舒服惬意还有些晕乎乎地躺下来,背枕着满地茂盛的猫薄荷,露出嫩嫩的软软的肚皮, 睁大漂亮的深蓝色的瞳眸,含着笑意呆滞地望着辽阔灰暗的天空。 天空原先是灰暗的,这会黑色云层忽然散开,从纯白的棉花糖似的云层里投下一束圣洁神圣的光, 光柱里则笼罩着无数五彩缤纷漂亮的蝴蝶,翅膀色彩艳丽,美得沁人心脾。阮恬松开猫薄荷,晕乎乎地爬起来,兴奋地开始跳跃着捉蝴蝶。蝴蝶扑扇着翅膀绕着他旋转着跳舞,每扑扇一下翅膀,便会透出浅蓝色的光晕,颇有银河般绚烂震撼的美景。 阮恬捉了许久的蝴蝶,最后实在累得动不了,便趴下来惬意愉悦地观赏蝴蝶跳舞,不时地还会伸出爪子,使蝴蝶能停留在他爪子上。 秦沥就这么愣愣地眼瞅着阮恬疯玩了近两个小时,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劲,并试图阻止阮恬的时候,阮恬已经彻底失控让他根本没办法追住。阮恬跳跃的速度很快很敏捷,哪怕这会失控,都还能准确无误地避开秦沥。 秦沥没办法,只能视线时刻追踪着阮恬,起码要确保他的安全。 阮恬玩累了趴下来的时候,秦沥连踏进猫薄荷地里,又在阮恬旁边蹲下来。 他认真观察并审视着阮恬怪异的动作。 阮恬仿佛没察觉到他过来,爪子还挥舞着像要抓什么,嘴则微微张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头顶,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秦沥很担忧地望着阮恬,又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默默道阮恬该不会被猫薄荷给刺激傻了吧? 他将阮恬抱起来,温热的掌心缓缓地给阮恬顺毛,阮恬这一通疯玩,毛发摸着也有些微凉,秦沥索性解开西装扣子,将阮恬给包进衣服里,让他能贴着自己更方便取暖。阮恬还沉浸于亢奋中,稍稍挣扎了一下,察觉身边暖烘烘的,便又很快安分下来。 “阮小恬?”秦沥揉揉阮恬脑袋,轻声地唤他。 阮恬稍微清醒了点,仰起脑袋傻愣愣地望着秦沥,看样子似乎还没恢复如常。 秦沥无声叹气,不禁怀疑这礼物该不该送,阮恬刚刚表现看着是挺喜欢的,可这疯玩过后的状态,却让秦沥有些担忧,也不知道会不会对阮恬造成影响,还有他腹中的小宝贝。 阮恬嘴边还咬着半截猫薄荷的叶子,秦沥给他摘掉,又捏着阮恬两边鄂部使他张开嘴,检查确定阮恬嘴里没猫薄荷,秦沥这才松手,又抬起猫咪下颌,问双眼放空的阮恬道:“没事吧?” 阮恬仍然目无焦距,望着秦沥的视线都错位了,但还透着诡异的亢奋,看着很飘飘欲仙,半晌迷迷糊糊地摇脑袋,郑重表示他没事。 秦沥继续揉猫咪脑袋:“今晚就睡这边吧?” 阮恬软在秦沥怀里,晕乎乎地,听见秦沥的话,却仍能保持基本的清醒,再度望着秦沥摇头。 “你这样怎么回家?”秦沥打量着怀里的猫咪,他原本也是要送阮恬回家的,但如今这情况,总不能让他送只猫回去吧。 带出去一个活生生的人,最后送回来的却是一只猫,他也很难向阮恬爸妈交待。 秦沥道:“还能变成人吗?” 阮恬固执地点头,边说边软绵绵地爬起来,又用肉垫拍拍秦沥手臂,指着地面示意秦沥放他下去。 秦沥对阮恬的指示很质疑,谨慎地将他放下,又牢牢盯着阮恬以免出什么事。 阮恬脚还是软的,接触到地面便顺势趴了下去。他脑袋枕着胖乎乎的前肢,认真地回忆着该怎样才能变化人形,脑袋有些不太灵光,但好歹还是想了起来。他默默地尝试变化,结果试了下,低头一看,发现没成功。 秦沥望着阮恬的眼神顷刻更担忧了。 阮恬不信邪,他还从没失败过呢,于是再一遍一遍地试,也不知道试了多少遍,终于让他成功化出了人形。 阮恬顿时骄傲地看着秦沥,眼底清楚写着“看吧,我就说行”的情绪。 秦沥还是难掩担忧,无奈又好笑地看抬着下巴流露出骄傲神色的阮恬,不忍心地提醒道:“还有耳朵和尾巴。” 阮恬化为人形,顶着双毛茸茸的耳朵,还有条蓬松漂亮尾巴的模样极为可爱,秦沥有瞬间很恶趣味地想要阮恬就保持这样的姿态,但到底铭记着要替阮恬保密身份的话,所以还是提醒了他。 阮恬呆萌地抬手摸了摸耳朵,尾巴亦随着他的指挥绕到身前,尾巴尖还轻轻摆动着。阮恬撅了下嘴,似乎对接二连三的失败也很不满,随即又变了一次,才把耳朵和尾巴给顺利收起来。 秦沥看阮恬像站不稳似的摇摇晃晃,连过去扶住阮恬,阮恬感觉到秦沥这边传递过来的力量,便没有骨头似地朝他靠过去,整个人近乎全倚在秦沥怀里。秦沥扶着阮恬肩膀,索性俯身一手绕过他腿弯,轻松地将阮恬给抱了起来。阮恬很轻,抱着不需要怎么费劲。 将软绵绵还有些晕晕乎乎的阮恬放进后座,秦沥便进驾驶室驱车送阮恬回家。 歇息一段路后,阮恬看着清醒多了,停好车,秦沥给他拉开车门,还能自己稳稳地走下来,但从他歪歪扭扭的动作却还是能窥见不对劲的端倪。 秦沥给阮恬仔细地整理好衣服,然后牵着阮恬手送他上楼。阮恬如今这情况,唯有将他亲自送回家,秦沥才会稍微放心点。 回到家,阮柏堂和胡施并没察觉阮恬的异常,还以为他是太困,便叫秦沥顺便将阮恬送进卧室。秦沥扶着阮恬上床,给他脱掉鞋又盖好被子,阮恬乖乖地任秦沥摆弄他,睁着双眼愣愣地注视秦沥,他双眼很纯澈,纤尘不染,肤色雪白,像小白兔般盯着秦沥的时候,便让秦沥心也随之变得柔软起来。 “好好休息。”秦沥低声道。他说完仍定定望着阮恬,没转身离开,半晌忽然低头吻了吻阮恬额头,蜻蜓点水般,碰触到便迅速退开,秦沥很宠溺地道:“阮小恬,生日快乐。” “哦。”阮恬乖巧地答着,半晌又摸摸额头,不解地问:“你亲我干嘛?” “因为你很可爱。”秦沥道。 阮恬想想,接受了秦沥这解释:“你要睡吗?”他说着便往旁边让了开,又拍拍床铺。 这无疑是充满诱惑的提议。 但秦沥清楚,阮恬所谓的睡觉,那就仅仅是单纯的睡觉,没掺杂丝毫别的含义。秦沥有时候也会怀疑,他将阮恬保护得这么简单没有心机,到底是不是件好事,对着这样全然信赖着他的阮恬,他根本不会忍心做某些禽兽的事。 那晚要不是喝醉酒,他和阮恬的关系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进展。何况阮恬还怀着小宝贝,他又哪能起什么亵渎阮恬的龌龊想法。 “不了,你睡吧。”秦沥道:“我明天还要开会,不能迟到。” “哦。”阮恬又望了秦沥几秒,接着收回视线,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 秦沥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顺便给阮恬将门关好。 这晚阮恬睡得很不安宁,整晚都梦见他飞奔着跑来跑去,一会长出翅膀,一会又奔跑快如闪电,还有那股浓浓的猫薄荷的味道,也始终无法驱散地萦绕在他鼻尖,让他既亢奋又刺激,整只猫都疯狂得不得了。 次日醒来,阮恬愣愣地望着墙壁还有些回不过神,脑袋晕乎乎的,还好身体已经恢复如常,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他踩着柔软的被子爬起来,晕晕乎乎地蹦下地,然后便要恢复人形。 结果这一尝试,阮恬却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竟然没办法变化人形了! 阮恬顿时急了,又开始不断地接着尝试,可无论他改变姿势或者祈祷许愿,结果都没有丝毫变化。阮恬苦恼地与镜中的猫咪对视,顷刻愁得掉了好几根毛。 难道昨晚那猫薄荷竟然还有后遗症? 阮恬忧愁地坐着思考,这后遗症应该是暂时的吧?休息会很快就能够恢复的吧?可要是没办法恢复怎么办?他会不会不能再变化人形了?无数的让阮恬忧虑的问题蜂拥而来,阮恬将脸趴在前肢上面,悲痛地绝望着。 又等了近半小时,其间阮恬还尝试了数遍,发现仍然变不出人形,唯有蹦回床上找到手机,准备打电话给秦沥求助。 要以猫咪的形态操纵手机很困难,阮恬以前从来没尝试过。解锁手机指纹没用,阮恬只能斜着肉垫,艰难地勾勒着解锁图案。他尝试数遍,耐心都快用尽了,终于感天动地地顺利进入操作页面。 之后又艰难地进入通讯录,还好以前秦沥给他存号码的时候,特意在前面加了个a,因此省去阮恬翻找通讯录的麻烦,他抬起爪子,用软软的肉垫寻找角度,接着戳开秦沥的名字。拨出电话后,阮恬便目不转睛地认真盯着屏幕,眼底充斥着满满的期待。 铃声一遍接一遍地响着,秦沥却始终没接电话,阮恬颓然地抱着脑袋,陷入既慌乱又紧张的茫然中。 今天周末,按以前的习惯,爸妈这会应该出去买菜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如果爸妈回来见他还没起床,肯定就会过来敲门,再说他也不能永远躲在卧室不出去了。 阮恬抱着脑袋苦思冥想,最后决定亲自出去找秦沥,总之不能让爸妈看见他这模样。 他说做便做,立刻扒着床头柜从里面叼出两块钱,从这去秦沥公司,只需要一趟公交就能抵达。开门出去前,阮恬还将耳朵贴着门认真听外面动静,察觉客厅静悄悄地,爸妈的确没在家后,他才蹦起来抓住门把手,然后借着重量将门给打开。 开卧室的门容易,外面的门却要麻烦许多,还好爸妈出去时没反锁,否则以阮恬猫咪的形态,大概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他如法炮制地跳起来用爪子勾着门把手,然后将门顺利打开。阮恬叼着钱从缝隙里钻出去,又仰头望着开启的门,想要从外面再将门关起来,这显然是个极难完成的任务。 阮恬琢磨了下,觉得他根本没可能完成,便唯有无奈放弃,暗道这边小区的治安一向很好,应该不会有小偷光顾吧。 阮恬还犹豫着,便突然听外面楼道远远传来爸妈说话的声音,他顷刻头皮一炸,想也没想便不假思索地朝楼梯飞奔过去。 远远地,阮恬还听见他妈奇怪地说道:“咦,这哪儿来的猫?还挺漂亮的啊。” 阮恬没敢停留,不停歇地跑下楼梯,又暗自庆幸还好他出门了,否则待会被爸妈堵在卧室,他就实在骑虎难下。 阮恬熟门熟路地跑出小区,直奔等公交的站台。这会等公交的人不多,见有只漂亮的猫咪过来,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不禁都好奇地注视着,还有人取出手机拍照。阮恬没心思理他们,目光专注地盯着公交车,发现他要等的公交车过来了,便起身走到站台边。 公交车门开启,上车的除阮恬外,还有其他几人,阮恬是最后上车的,他上车后没直接往里面走,而是停在司机面前,将嘴里叼着的钱作势递给他。 他是遵纪守法的好喵,乘车给钱,是绝不会赖账哒! 师傅开车多年,还是头一次碰见猫咪独自乘车,竟然还备好零钱的,他愕然注视着猫咪,愣了几秒,才慢半拍地接过猫咪递来的钱,刚好两块,不多也不少。 见师傅将钱放进钱箱里,阮恬便迈腿朝后面走,他太矮了,必须找处宽敞的地方,以免被其他乘客踩到。 “这真神了……”师傅反应过来,望着猫咪的背影笑着说了句。 说完他又尽职尽责地提醒道:“大家注意点,车上还有只猫,给过车费的,别不小心踩伤它了。” 司机这一说,顿时所有人都注意到阮恬,纷纷向他投去好奇的注视,还有小姑娘觉得阮恬可爱,过去温柔地轻轻抚摸他,更有人掏出零食要喂阮恬。 阮恬嗅了嗅零食,发现是他不爱吃的,便转过脑袋很不给面子地没张嘴。 喂他零食的小姑娘倒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是不是不喜欢?那你爱吃什么?”她边说边取出张百元大钞,提议道:“这样,你配合和我拍张照,我就把这给你,你爱吃什么自己去买。” 她说这话当然是开玩笑,毕竟没人会真的以为猫咪能听懂人说话,谁知她取出手机拍完合照,猫咪便探出脑袋要叼他手里的钱。小姑娘笑得快哭了,连将钱给猫咪,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喜爱。 后来又有人和阮恬拍照,按惯例交给阮恬张百元大钞,阮恬叼不了那么多钱,还有人善意地送了他小背包,又给他把钱都装进小背包里。阮恬从没觉得赚钱这么容易,原先烦躁郁闷的情绪也被这些钱驱散,双眼亮晶晶地闪着光。 公交车抵达站台,阮恬便随着人流下车,临走前还很感激地看了几眼送他钱的乘客。他脖子上挂着的小背包里,已经攒了有三百多块,够他买好多好多酸溜溜的小甜甜了。 阮恬怀着愉悦的心情,从公交站出发,径直前往秦沥公司的大厦。 秦家总公司这座大厦高耸入云,装修得精美奢华有档次,没点身份的人压根就进不去,能进这里工作,俨然是实力和身份的象征,而大厦越是往上,便代表身份越高。秦沥的办公室则位于顶层,同楼层的仅有秦家董事长的办公室,不过秦沥爷爷基本不太管事,更很少会过来公司。 阮恬垮着小背包,便要如以往一样理直气壮地进入大厦。结果他还没进去,身材高大的保安便将阮恬给拦了下来,他脚作势驱逐般踢了下,不耐烦又颇嫌弃地挥手道:“哪来的猫?这儿不准进,快走快走。” 阮恬仰头望着保安,道:“喵!”——我找秦沥。 “快走,别吵。”保安当然听不懂,又挥手驱赶道。 阮恬眼巴巴地望着大厦,无奈眼前保安挡着非不让他进去,又只能无比委屈地退出大厦,改为蹲在大厦外旁边的角落里等秦沥。 大厦外车如流水,途经的行人皆神色匆匆,哪怕觉得猫咪可爱,也只不过匆忙望一眼,便接着迅速离开。阮恬原先还蹲着,后来蹲累了,便改为趴着的姿势,他将小背包取下来垫在下面,整只喵则趴上面,以免脏兮兮的地面弄脏他的毛发。 阮恬脑袋枕着前肢,无聊地望着车流,越看越感觉困倦,眼皮像注了铅似地沉,等着等着感觉就要睡过去了。 恰好便在阮恬支撑不住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就听大厦内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像是有许多人一齐朝着大厦外走来。 阮恬脑袋咯噔一声,感觉刹那便清醒过来,他连爬起来悄咪咪地朝大厦内望去,他视线迅速掠过所有人,接着眼睛倏地一亮,从这几人里惊喜地发现了秦沥的身影。 阮恬等得花儿都要谢了,因此这会看见秦沥便兴奋极了,他连撒腿便往大厦内跑,目光笔直地瞄准秦沥,奔跑时浑身毛发飘扬着,看起来无比英姿飒爽。 先前拦住阮恬不让进的身材高大的保安见状连去追阮恬,唯恐这猫咪会惊扰到老板,那可是秦氏集团真正手握实权的老总,保安不敢想象惊扰他会有怎样恐怖的后果。 “快站住,说了不准进。”保安声音压得极低地威胁道。他行动更加敏捷快速,想趁老总还没发现前,先把这误跑进来的流浪猫给赶出去。 阮恬听见保安声音,顿时像被恶鬼追着似的,他连加快速度跑向秦沥,就怕被保安抓住又被赶出去,他独自等了秦沥好久,已经很不想很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保安察觉流浪猫离老总越来越近,顿时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恨不能多长两只脚,将这流浪猫给逮住扔出去。 早知道,他就该将这猫赶远点,让他绝不会再偷跑进来。 保安惶恐不安的时候,阮恬已经飞快跑到秦沥面前,并当众纵身一跃准确无误地跳进秦沥怀里。 原先还与秦沥说着话的某集团老总愣了,陪着秦沥洽谈合作的众下属愣了,保安及不远处密切关注此事的前台小姑娘也愣了。 素来以严肃高冷又威严不可侵犯著称的秦总怀里,竟然跳进去一只流浪猫? 这猫绝对死定了吧! 第26章 阮恬紧张兮兮像颗炮弹般跳进秦沥怀里, 顷刻便感觉周遭气氛无比诡异起来,透着使他倍感毛骨悚然的死寂,所有聚焦于他身上的视线,眼底无疑都清楚地写着三个字:你完了。 好可怕。阮恬畏缩地将脑袋往秦沥怀里拱了拱,很不安地琢磨,难道这些人类发觉他身份不对劲?否则怎会用这样阴冷诡异的眼神看他? 发现胆大包天敢惊扰秦总的猫咪竟然还不知死活地蹭着秦总,旁边震惊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凉气, 更坐实这猫咪绝对死定了的预言。 秦总是谁,堂堂秦氏集团的当家人,跺跺脚就能使首都商界翻个天, 更别提秦总威严肃穆,杀伐果决,更永远板着脸不苟言笑,旁人别说与秦总开玩笑, 当着他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下,唯恐会惹怒秦总。所以, 这样冷酷漠然的秦总,你会指望他因为猫咪可爱就饶恕它?不可能。现场众人脑海皆如此地琢磨着。 然而下一秒,秦总的举动便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秦沥骤然见到阮恬也很惊愕,没料到他会以猫咪形态出现, 他低头望着猫咪,发现爪子有些脏,毛发也染了灰尘,大概阮恬是就这样从家里一路过来的。猫咪进他怀里便撒娇又害怕地拱了拱, 瞧着委屈极了。秦沥抬手轻轻安抚般揉了揉猫咪脑袋,感觉阮恬稍稍平静下来,这才抱着他要独自离开。 阮恬察觉秦沥要离开,连将脑袋从他怀里拱出来,又抬起脏兮兮的爪子,收起利爪用肉垫拍拍秦沥胳膊,双眼则直勾勾地望着大厦外面。 秦沥读懂阮恬的暗示,抱着他径直走出大厦,随即按照阮恬的提示,找到被他急着找秦沥给遗忘在地的小背包。秦沥将小背包捡起来,抱着阮恬进入大厦时,愣愣地找不着北的众人仍没散开,望着猫咪的眼神就像见鬼似地,大概没料到素有恶魔称号的秦总竟然还喜欢猫咪。 这爱好也太可爱了吧。 见猫咪受到秦总喜爱,之前驱逐阮恬的保安低着脑袋满脸懊恼,眼底又透着惶恐,很怕秦总会追究他的责任,使他因此丢掉这份工作。 趁秦总抱着猫咪出去的时候,他就想偷偷地溜走,结果还没溜出多远,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猫叫,紧随其后便听秦总冷硬漠然又掷地有声地道:“站住。” 他没刻意抬高语调,更没说任何威胁的话,却偏有种不怒自威让人不敢反驳必须乖乖服从的气场。保安当即停下脚步,端端正正地站好转身,嗓音洪亮道:“秦总。” “你赶他出去了?”秦沥手指依然轻柔地梳理着猫咪毛发,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保安又惧又慌,半晌硬着头皮道:“秦总,规定说不许猫狗等动物入内的。” 他说完心底便咯噔一声,察觉旁边看他的眼神亦带着同情,像看傻子般。与此同时,秦总原本就不悦的神色随之愈发阴沉起来,隐隐还透着杀气。 保安忍不住发起抖来。 “做得很好。”预料之中的责备与开除并未出现,秦沥淡道。 保安欲哭无泪,秦总这句表扬的话让他听着很瘆得慌。果然,他转而又听秦总接着道:“不过他很生气。” 他淡淡说完便将猫咪放了下来,揉揉猫咪脑袋鼓励道:“去吧。” 这会有秦沥撑腰,阮恬之前对保安的畏惧顷刻消失。他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朝保安逼近,浑身漂亮的毛发英姿飒爽。 保安愣愣地低头望着猫咪,脑袋还有些懵,就倏地见猫咪抬起前肢,以近乎直立的姿势对着他的腿一通狠捶,沾着泥的软绵绵的肉垫打着不疼,但见猫咪一副凶狠的表情,保安不知怎地就忍不住开始配合,假装被捶打得很痛。 阮恬发泄委屈地狠揍保安一顿,将之前的怨念发泄出来,便转身又走到秦沥身边。秦沥毫不介意猫咪浑身的脏污,俯身将猫咪抱起,还调整姿势以使他可以趴得舒服。这时候随便谁也能看出秦沥对猫咪的偏爱。 秦沥便这么抱着猫咪,朝洽谈合作的老总道:“罗总,我就不远送了,贵司的项目我会认真考虑。”又朝身侧的下属淡淡吩咐道:“杨副理,你送罗总。” 待一行人走远后,秦沥视线又转向身旁的秘书,既是说给她听,又是说给其他人听:“以后他再过来,随时随地立刻通知我。还有,让行政重拟规定,允许猫进公司。” 秘书连连道好,又忍不住悄悄地看猫咪,除阮恬外,她还是第一次见秦总破例。而且,她越看越觉得这猫和阮恬颇为神似,大概秦总对阮恬确实是真爱,就连养只猫都养的像阮恬。 秦沥交待完事项,便抱着阮恬乘电梯进办公室,大厦顶楼很安静,萦绕着静谧宁和的气息。将阮恬抱进办公室,又把门锁好,秦沥便低头注视着他,道:“怎么就这么过来了?很危险。” 阮恬挣扎着示意秦沥放开他,一被放开,他便纵身跳到沙发,然后蹲着与秦沥对视。没办法用语言向秦沥解释,阮恬苦思冥想半晌,无奈地软软地“喵”了声,“喵”完便充满期待地仰头望着秦沥,寄希望于他能读懂自己要表达的含义。 秦沥的确懂了,他微皱着眉头:“你不能变成人了?” 阮恬连不迭地点头,眼底充满委屈和无助。 秦沥听完也很迷茫,毕竟他全然不懂阮恬变成人的原理,这事本来就很奇异,他之前还试着找人调查过阮恬说的灵猫,结果并没有查到任何资料。阮恬向他阐述的事像空中楼阁,虽然能验证事实,却没办法找出构造楼阁的地基。 不过,阮恬为什么会突然无法再变成人? 秦沥脑海顷刻闪过昨晚的事,难道是闻过猫薄荷的后遗症?那这后遗症真够严重的,更说不定阮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人形。他说着又连问道:“你有没有哪不舒服?小宝贝有没有事?” 他昨晚自将阮恬送回家便不断蔓延的不安,终于还是应验了。 阮恬摇头,他没觉得不舒服,小宝贝也特别乖,没闹过脾气。 秦沥还是不太放心,并且难得地后悔起来,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送阮恬这礼物了,本来是希望能让阮恬高兴的,结果偏偏又适得其反,要是因此害阮恬和小宝贝出事,秦沥就更感觉愧疚痛苦了。 秦沥清楚这会不能慌,他必须安抚阮恬,给阮恬足够的安全感。他过去挨着阮恬坐下,手指则习惯性地轻抚着猫咪:“没事,大概是后遗症,说不定明早睡醒就恢复了。既然这样,以后就不要碰猫薄荷,这次是我大意,以为你喜欢应该就没事……”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阮恬便突然转身一把抱住秦沥手臂,并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注视着他,充满撒娇意味地恳请秦沥不要毁掉猫薄荷。 那于他而言,可是比酸溜溜的小甜甜还要重要的精神粮食啊! 秦沥很无奈:“你都变这样……”他说着没办法抵抗阮恬可怜兮兮的请求,又低叹着妥协道:“那就先留着,不过你恢复前,先不要去碰,知道吗?” “喵。”阮恬脑袋凑过去舔了舔秦沥脸,乖乖地答应着。 秦沥很快,便猜到阮恬会急着这样过来找他的原因,他以疑问句的方式向阮恬求证,皆得到阮恬肯定的回答。 阮恬爸妈如今还不清楚阮恬的真实身份,而阮恬又没办法变成人,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帮阮恬编造理由隐瞒实情,理由还必须真实可靠,不让阮恬爸妈起疑心。 秦沥沉吟着思考该编造怎样的理由,阮恬爸妈对他管得很严,即使是秦沥,帮阮恬隐瞒一天容易,隐瞒几天也会变成件难事。尤其还是在阮恬近乎失踪,没办法说话没办法报平安的情况下。 阮恬当然也清楚这不容易,因此为讨好秦沥,他便一个劲地蹭蹭秦沥,又不时舔舔秦沥给他助威,望着秦沥的眼神也充斥着讨好和期待。 秦沥被阮恬看得心软软地,还没想出好的对策,手机便随之响起来。他一看手机屏幕,发现电话是阮柏堂打过来的,会问的内容秦沥不必猜也心知肚明。 阮恬探过脑袋也看见了手机屏幕,顷刻更慌了,朝秦沥“喵喵”地叫着。秦沥反而镇定下来,他边揉揉阮恬脑袋安抚他情绪,边接通电话平静地“喂”了声,道:“阮叔叔,你好。” 阮柏堂声音接着传出来:“秦沥,没打扰你吧?” “没有。”秦沥道:“您说。” “我是想问问你,阮小恬有没有在你那?我和他妈今早出去买菜,回来发现房门没关,阮小恬也没在家,本来以为他出去忘关门了,结果打他电话,才发现他没带手机,他以前从不会忘记带手机。”阮柏堂声音有些着急,却还不至于慌乱,仅仅透着担忧。 秦沥看一眼竖着耳朵听他讲电话的可爱猫咪,道:“嗯,阮小恬在我这,一早就过来了,他大概忘带手机了,家里没出事吧?” “没事。”阮柏堂松了口气,又不好意思道:“阮恬这孩子太不懂事,走也不说一声,还一早就跑去打扰你。他在旁边吗?你让他接下电话?” 阮恬闻言连连摇头,像呼啦啦转动着的风车般。 秦沥冷静道:“阮叔叔,阮恬还在睡觉,不然等他醒了,我再让他给你电话?” 阮柏堂当然清楚阮恬嗜睡,所以没怀疑秦沥的话,笑道:“那行,你别太纵容他,等他醒了就让他回个电话,我和他妈都很担心。” 秦沥答应着,阮柏堂知道秦沥忙,怕打扰到他,又说了两句便随即挂断电话。 等电话挂断,阮恬便耷拉着脑袋软绵绵地趴在沙发上,整只喵都透着颓靡要完蛋的低落气息,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他如今这形态,即使想向爸妈解释真相,也根本没办法解释,他说的话爸妈又听不懂,纵然秦沥能代替他向爸妈解释缘由,爸妈没能亲眼看见,又怎会相信猫能变成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阮恬也很怂。他不敢赌,万一爸妈没办法接受他猫咪的身份怎么办,那他会炒鸡难过的。 阮恬眼巴巴地望着秦沥,向他投过去充满询问的注视。 怎么办QAQ,他猫咪身份会暴露吗?会因此被爸妈赶出家门吗? “没办法,你多尝试下,今天能恢复最好。”秦沥低沉道:“实在没办法,你就先失踪几天,暂住我那吧。” 阮恬恹恹地耷拉着脑袋,难掩忧虑。这时候,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提,要是阮恬没办法再变成人该怎么办。 这注定会是很严肃悲惨兼绝望的话题。 阮恬之后又尝试了几次,结果都没能成功,他趴在沙发抱着自己胖乎乎的脑袋,颇为忧愁及伤感,就连秦沥午餐用他最爱吃的小黄鱼逗他都提不起劲。 没精打采地吃过午餐,阮恬又趴到秦沥办公桌上,情绪低落地看秦沥以他的语气给爸发短信。他惊诧地发现秦沥编的内容竟然能以假乱真,就连那句“我明天就会回家哒”都甚合阮恬心意。他好几次诧异地抬头观察秦沥表情,都发现秦沥输入这些萌萌哒的文字时,表情依然严谨肃然,透着庄重威严的一本正经。 发送短信后,阮恬又变得紧张起来,唯恐他爸会再打电话过来。结果阮柏堂并未再打电话,或许是秦沥以假乱真的语气成功骗到他,或许是相信秦沥的人品,又或者是不愿打扰秦沥,他仅仅是回复了条简单的短信。 “要听你秦沥哥的话,明天记得回家。”阮柏堂如此嘱咐。 阮恬如临大敌的神态顿时松懈下来,趴着趴着又感觉困倦起来,便埋着脑袋顺便休息了下。他昏昏欲睡的时候,秦沥起身将他小心抱起,阮恬感觉到是秦沥,因此并未反抗,温顺地任秦沥将他抱去里面床铺,他蜷曲着窝在软软的棉被上面,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这整天秦沥没再离开过办公室,还嘱咐秘书没事别打扰他。他几位秘书顿时奇怪地凑一块琢磨,说秦总平时也不爱待办公室,又猜测起那只猫的身份,毕竟她们以前都没见过这只猫,更没见秦总有养过猫,这猫神神秘秘地,还备受秦总宠爱,受宠程度俨然有直逼阮恬的趋势。 “你这话我赞同,我进公司这么多年,秦总从来说一不二,就两次破过例,一次是阮恬,一次就是这猫。” “秦总怎么会突然宠爱猫?听楼下的人说,这猫还很通灵性,它脏兮兮地往秦总怀里一跳,将秦总西装都踩脏了,秦总居然没生气,还特温柔地揉猫咪脑袋,我听着都感觉诡异。” “还有这事,的确,够诡异的。哎,你们说,这猫有没有可能是阮恬变的?” “瞎说什么,人能变成猫吗?不过……秦总这样还挺帅的,没想到他冷酷霸气的外表下,还隐藏着这么柔软的内心。” “下次见到阮恬,就找他说说这事怎么样?你们猜,阮恬会不会和这猫吃醋?” “要说你说,我可不敢,惹火秦总非常可怕!” “……” 秘书之间的交谈秦沥并不知晓,也没什么兴趣,他陪着阮恬睡了会,又起来处理事务。旁边有阮恬陪着,他整天都感觉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就要朝阮恬的方向望几眼。 阮恬这觉睡醒,晃晃悠悠地走出办公室,透过那扇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发现夜幕已不知何时降临,暗淡的光线取代明亮的白昼,而高楼下,遍布的璀璨灼目的霓虹灯光,又衬出这座城市别样的繁华与精美。 阮恬张嘴打了个哈欠,又舒展身姿连着伸了几个懒腰,惬意得都快忘记之前的烦恼。不过伸完懒腰,他还是很快想起来这事,神采奕奕的表情顷刻转变,又迅速尝试变化人形,结果毫无例外地又失败了。 “别急。”秦沥起身走到阮恬身边,他目光淡淡地,不慌不乱,使阮恬瞬间平静下来。 秦沥抱起猫咪,手指梳理着他柔软浓密的长毛,低沉道:“回家吧。” 阮恬点了两下脑袋,很感激地蹭蹭秦沥。今天要是没有秦沥,他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对秦沥的感激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秦沥抱着阮恬下楼时,一路没少收获惊诧愣怔的注视。秦沥威严的人设及他西装革履的肃然装扮,都和抱着宠物的暖男不太搭边,不过奇异地,这两者糅合在一起,却也不会让人感觉突兀,好像很浑然天成,使秦沥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柔和气息。 阮恬不必下地走路,也乐得享受秦沥的怀抱。 秦沥将阮恬抱进停车场,解锁车门后,他原要将阮恬放进副驾驶室,后来发觉阮恬猫咪的形态没办法系安全带,又不放心地抱着阮恬,让他就这样趴自己怀里,如果真不慎出事,他还能及时地保护阮恬。 阮恬并不知道秦沥这些想法,不过他对坐哪没有意见,反正无论是副驾驶还是秦沥的怀抱,他都坐得很习惯了。 汽车一路驶回别墅,阮恬趴着又有些昏昏欲睡,他以前还嫌弃变成人形不舒服会让他有束缚感。可今天维持整天的猫咪形态,他又无比怀念人的形态,起码那样他还能与秦沥交流,能回去爸妈身边,不必像这样,他说的话秦沥听不懂,还得辛苦瞒着爸妈流浪在外。 汽车经过那片栽种着猫薄荷的草地时,昏昏欲睡的阮恬刹那清醒过来。他从秦沥腿上爬起来,艰难地趴着窗户朝外面望,眼底充满向往和希冀的渴望,不过这股希冀的心情维系两秒,便又因如今的困境而遗憾失望地打消。 阮恬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又恹恹地趴回秦沥腿上,一条尾巴还搭在秦沥腿边,颇沮丧地轻轻晃动着。 当晚秦沥选择的是离猫薄荷最远的卧室睡觉,以防阮恬会偷偷跑出去,他还提前将门锁好,总之以阮恬如今猫咪的形态,是根本没能力打开的。 睡觉前,秦沥和阮恬都怀抱着睡醒便能恢复如初的美好愿望。然而一觉睡醒,现实却再次让他们失望了,阮恬仍然维持着一成不变的猫咪形态,并且尝试过没办法恢复人形。 阮恬气得亮出锋利的爪子将床单给挠破,又连咬带撕地发泄了一通,这才渐渐消停下来。秦沥没阻止他,被子他还有的是,最重要的是阮恬能发泄怒气,别为这事给憋坏了。 “再等等吧,我会告诉叔叔阿姨你去朋友那玩了。”秦沥无奈道。 将阮恬独自放家里他会无聊,再说秦沥也不放心阮恬的安全,便仍抱着阮恬去公司。这次目睹秦总抱着猫进公司的众人,又一次惊讶地跌破眼镜。 阮恬昨晚洗过澡,浑身的毛毛都很整洁干净,因为全程是被秦沥抱过来的,所以就连肉垫都粉粉嫩嫩的没沾丁点儿灰尘。他趴在秦沥怀里趴得理直气壮,并不知道他这只受到秦总特别宠爱的猫咪多有名气。 然而没等秦氏集团的员工感叹完猫咪的好运兼灵性,又被网络盛传的一则视频给彻底吸引注意力。 那赫然是阮恬上公交兼后面敛财的视频。视频里,可爱漂亮的猫咪随着人群上车,又将嘴里叼着的钱送到司机手里,司机为猫咪说的那句话也备受网友好评。再往后,更让人感叹猫咪真通人性的是,这猫咪竟然认识钱,而且还会被钱打动,主动地与人合照。 除视频外,这些合照也能够轻易在网络搜到,更有当事人现身说法发出惊叹。 就这样,阮恬很莫名其妙地红了。随之走红的还有秦沥这位被广大网友扒出来的猫咪主人。 这些事情,此刻刚刚进入会议室的秦沥和阮恬还没来得及得知。 没错,阮恬也进了会议室,并且还是被秦沥亲自抱进去的。与会众人惊讶地面面相觑,然而抱着猫的人是秦总,谁又敢说半句不是。 秦沥理所当然并且平静地将软垫放到会议桌上,又将漂亮的猫咪放在软垫上。猫咪接触到软垫,便乖乖地趴了下来,胖乎乎的脑袋则枕着前肢,小小的一团既柔软又乖巧,可爱极了。 “开始吧。”秦沥无视众人神色,极淡又气场强大地道。 第27章 这场会议开了近一小时, 效率较以往严重下降,与会众人视线频频转向猫咪,阮恬稍有动静,便会顷刻吸引大批视线。换作之前,秦沥早就因不满发火了,然而今天,他作为极力拥护关照猫咪的主谋, 显然并没有立场生气。 没错,会议过程中,走神最厉害的俨然当属秦沥。 猫咪爬起来换个姿势睡, 他便低头轻轻抚摸猫咪毛发,猫咪抬眼看他,他便掏出一颗糖,当众剥开糖纸喂进猫咪嘴里。发现又一八卦的众人全然惊呆, 秦总这猫待遇也太好了吧,还有, 秦总兜里居然随时给猫咪备着糖果? 这是养猫还是养祖宗呢。 基于此,秦氏集团诸位员工私底下,心悦诚服地给秦沥偷偷颁发了“最强铲屎官”的称号。这称号秦总当之无愧。 结束会议,秦沥将阮恬抱回办公室。阮恬趴着无聊地睡了好久, 这会终于能惬意地舒展下肢体,他跳上沙发动动前肢又伸展后肢,还摇着脑袋转动了下脖颈。秦沥坐姿端正地批阅文件,间或抬头瞧一眼阮恬。 阮恬活动完毕, 又拽出放沙发用抱枕遮掩着的ipad,开始艰难地斜着肉垫触碰屏幕,他这会熟能生巧,操作亦很熟练,不会再像之前总碰到旁边的图标。阮恬戳开QQ,视线盯着平板认真察看消息。 接着,他就发现杨梨给他发了则视频过来。杨梨仍然和阮恬联系着,并以实际行动践行着她会当阮恬粉丝的话,就连杨梨的微博名都改成“阮恬粉丝会会长”,很有粉丝会会发展壮大的雄心壮志,据杨梨说,她的粉丝会已有近百名成员,成员都是阮恬的最忠实粉丝,并为此颇感自豪。 杨梨经常会给阮恬发娱乐圈的大新闻大八卦,亦或发些又萌又可爱的视频逗阮恬高兴,这次她发的显然便是后者。 发完视频,杨梨还激动地写道:阮恬,快看!我要被萌死了啊啊啊。你有没有看微博?这视频发出来没多久就上头条了,据说还是秦家那位养的宠物,我的天,豪门就是豪门,连养宠物也能成精。 读完这段话,阮恬心底忽然有不妙的预感,他脑海迅速浮现昨天坐公交的场景。 阮恬连扬起爪子戳开视频,双眼则直勾勾地望着平板。 视频开始播放,录制的主角果然是他,地点正是阮恬上车的那辆公交。阮恬的不安刚浮现,注意力就迅速被视频中的他吸引。他笑眯眯地边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边舔舔肉垫继续揉脸,哎呀,这种角度的他也好看到不行呢,毛毛好柔顺,颜色好漂亮,身材比例更很棒。 阮恬欣赏着欣赏着,便扑过去迷恋地抱住平板,他快要爱上这么美颜盛世的自己啦。 视频热度没维持两天,就因涉及秦氏集团机密,被强制打压热度撤除头条,没有大规模的传播途径,这事很快便被网友遗忘于脑后。 与此同时,电视剧《大唐密案》官博突然发布几张片场路透照,旨在为即将完成拍摄的电视剧吸引热度兼宣传,这事原本很正常,所有网友的注意力也统统集中于男女主角身上。但很突然地,某位眼尖的网友及时发现,这些路透照里,竟然含着张极眼熟的照片。 微博能人无数,当即就此开始一通深扒,随即发现这位眼熟的演员,赫然便是之前曾因一张照片便轰动微博的人,至今还有人惦记着这道未解之谜,盼着能揭开“小哥哥”的神秘面纱。如今谜题终于解开,更多人开始感到好奇——阮恬是谁?他经纪人、经纪公司是谁?他又有哪些作品? 而后扒出来的爆料证明,这的确是阮恬的首部作品,鉴于阮恬的戏份及低调的行事,网友并未扒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当然,这些毫不妨碍她们欣赏阮恬没有瑕疵的美貌,这些不断闻讯而来的粉丝像雪球般越滚越大,逐渐将阮恬这个毫无曝光率及知名度的新人,又一次推到网络的前沿。 杨梨给阮恬新申请的微博,粉丝数亦从原来的几万不断疯涨,始终没有停缓下来的趋势。阮恬仅发表过一条微博,内容仅简单的三个字:大家好[笑脸]。除此外,文字底下还配了张手的图片。 这张图片原本像投入大海的石子,不会起半点波澜,然而发现阮恬便是那盛世美颜的“小哥哥”之后,就连这张手的图片也迅速走红。 阮恬仅有的一条微博如今已转发过万,评论及点赞超过三万,这对他这样的新人来说,俨然是很不可思议的数字。 他微博下,数不清的评论按点赞数依次排列,有质疑挖苦他凭美色上位的,但更多人还是惊叹欢呼着声称舔屏美颜。 @西红柿还是番茄:嗷嗷嗷终于看见真身了,现在幸福指数飙升,欢庆小哥哥迈进娱乐圈,以后就有更多机会更近地了解了。 @春夏秋冬:这是真手?太白太修长太漂亮了吧?我一直以为是网上P过的图片! @小哥哥的女朋友:+1,还以为是假的,不过这要是真手的话,我愿意跪下舔一万遍! @雪花飘飘:我愿意跪下舔一万遍+10086。 …… 阮恬发现他人形状态红了,也是杨梨及时发送给他的讯息。杨梨有颗热血沸腾的八卦之心,并且行动能力极强,托她的福,阮恬基本没机会错过大新闻。 他刚经历完猫咪形态红遍网络的事,对这种突然红起来的感觉毫不陌生,并且淡定得完全表现不出激动情绪。 与阮恬相反,杨梨此时激动得快飞起来了。 她原本没耐心发消息,想打电话通知阮恬的,但以阮恬如今这形态,他说的喵语杨梨肯定听不懂,再说也不能暴露身份。 阮恬想也没想便挂断杨梨的电话,接着给杨梨发短信,让她有话通过QQ的方式说。 杨梨转瞬便洋洋洒洒发出来一大篇文字:阮恬啊啊啊,你又火了!刚发现进热搜前十了,而且热度还在不断上涨,粉丝会刚也收到很多申请入会的,我们的粉丝会就要壮大了,感天动地!对了,你要不要再发条微博,最好发张照片之类的,底下评论竟然有质疑说你不是之前那小哥哥的,太气人了,你快发张照片打他们脸。怎么办?我现在好兴奋,感觉我就要见证一位大明星的崛起了!你会一直留在娱乐圈吧?放心,我永远会是你最坚固不容撼动的后盾!爱你。 阮恬读完内容,心里还是挺感动的,杨梨一直认真地竭尽所能地帮助他,更默默地付出许多。他也认为该再发条微博,起码要发张有脸的,好证实他本人与这条微博博主的确是同一人。 阮恬手机没在身边,他偷偷瞄处理卷宗的秦沥一眼,见他没注意自己,又低头迅速戳开秦沥手机的相册。他这实际也就是猜测,阮恬好多次发现秦沥拍他,所以直觉秦沥相册应该会有自己的照片。 戳开相册,阮恬便赫然发现秦沥手机内竟然有无数张他的照片。真的是无数张,还整齐地分过文件夹,有阮恬人类的形态,也有猫咪的形态,有他幼时童年的,还有长大之后的。就仿佛阮恬所有的人生阶段,皆被秦沥用镜头毫无遗漏地记录了下来。 阮恬很震惊地愣了下,面对这些无数的密密麻麻的照片,一时竟感觉毛骨悚然。 好吧,阮恬承认他的确很好看,秦沥沉迷于他的盛世美颜也情有可原。 但,秦沥这也太无聊了吧? 还有,他什么时候拍的这么多照片?阮恬试着回忆了下,发觉他居然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大概是他从小到大和秦沥相处的时间太多,信息量太大,完全无法过滤。 想不通的事,阮恬便也心大地不去琢磨,又暗自庆幸地想,秦沥还嘴硬说他不好看,哼,骗谁呢。心口不一,瞧这些照片,明明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嘛。 阮恬歪着肉垫熟练地戳开微博,微博登进去,首先出来的便是秦沥的账号。秦沥是申请过微博的,不过他很少发博,即使发表微博,也大多是一些很商业性的话,文字读着便拗口,一般人没法理解。 然而尽管如此,秦沥的微博粉丝数也有近两千万人,这数字还挺庞大的,与粉丝数成反比的,是秦沥的关注人数,仅有区区两人。 阮恬忍不住好奇地戳开关注人,发现他实际关注的仅一人,这一人便是秦氏集团对外的官博,除此外,秦沥谁都不曾关注过。 阮恬酸溜溜地注视着这一人,率先主导情绪的不是理智,而是本能的情感反应,他极不满地想,秦沥竟然没有关注他?枉费他还开通微博便第一时间通知秦沥。 真过分。 阮恬边哼哼地嘀咕着,边抬起脑袋又偷偷瞄秦沥。秦沥工作时极认真,神色亦极严肃,平淡的眼神像掩于刀鞘里的刀,并不会因收入鞘中便掩去锋锐,气场强大,透着锐利不容侵犯。 望着秦沥微博少得可怜的关注人数,阮恬忍不住蠢蠢欲动的爪子,突然很想做件坏事。 阮恬行事绝不是会瞻前顾后的人,他想起便会去做,因此还没深入琢磨,爪子便已主动地按下了关注。做完坏事,阮恬还是挺心虚的,频频抬头偷偷瞅秦沥,发现秦沥毫无察觉,这才收起忐忑不安的心,神色又透着难掩的窃喜。 给秦沥加好关注,阮恬便随即切换成他的微博,又挑选了一张从各种角度都很完美无瑕的照片,接着编辑文字发送条新的微博。 @阮恬V:最最最好看的阮小恬来啦。 阮恬刚发完微博,还没来得及刷新,他捧着的秦沥的手机便猛地响起铃声。阮恬看得正认真,因此陡然吓一跳,险些没将手机扔出去。 他冷静下来朝着手机屏幕看去,发现电话又是他爸打过来的。 “喵!”阮恬望着秦沥,紧急呼叫他过来接电话。 阮柏堂打电话过来的原因不言而喻,秦沥虽然倍感头疼,却还是提前想好了措辞。 如今距阮恬变成猫咪离开家已有三日。 这三天秦沥接到过数通阮柏堂打过来的电话,他没办法编出一个既不必联系阮恬又能使叔叔放心的理由,只能按照原计划,说阮恬去朋友那玩了,走得挺匆忙的,因此让他代为打招呼,还说等阮恬玩两天就会回来。 秦沥更亲自向叔叔阿姨担保,道他保证阮恬不会有事,他现在的确是非常安全的。 有秦沥保证,叔叔阿姨紧张焦灼的心稍稍平复,便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天。这一天之后,叔叔便又开始紧锣密鼓地询问阮恬行踪。秦沥几次借会议没接,而此刻这通电话,他显然没法再逃避。 一接通电话,阮柏堂便严肃冷静地道:“秦沥,你老实和叔叔说,阮恬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别瞒我们,我还有你阿姨这两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我们已经决定了,现在就去警察局报案,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找到阮恬。” 报案?阮恬听得当然也很清楚,他爪子顿时抱住秦沥手臂,又眼巴巴地望着秦沥,寄希望于他能打消爸妈这念头。 秦沥握着手机,边轻揉着猫咪脑袋考虑对策,又道:“叔叔,阮恬真的没事。我之前还和他通过话。” “通过话?你别再骗我们,阮恬要能和你通话,为什么还不打电话回家?他平时是任性了点,却很懂事,他不会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他。阮恬真好好地没出事的话,他会舍得让我和他妈这么着急上火吗?”阮柏堂很显然不会信秦沥的话,他嗓音透着低沉,没掩饰近乎溢出的担忧及不安。 秦沥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叔叔说得对,他这话逻辑本来就很有问题。毕竟他没办法向叔叔阿姨解释这匪夷所思的真相,而且即使说出来,叔叔阿姨大概也是不会相信的。 阮恬骤然听闻他爸这话,顷刻恹恹地耷拉着脑袋,心底很愧疚难过,整只喵都无精打采地。要不是因为他,爸妈也不会这么着急担忧,是他不好,又害爸妈难过伤心了。 “乖。”秦沥揉着猫咪脑袋,没说话,而是以唇语传递给阮恬无声的安慰。 阮恬张嘴咬着爪子,尾巴尖沮丧地缠住秦沥手指。他心情低落地愣了会,又再次尝试能否恢复人形。两分钟前,阮恬便尝试过一次,所以这次他并没抱太大的期望。 然而让阮恬和秦沥都意想不到的是,阮恬这次竟然成功了。 阮恬愣怔地注视着他久违的人形身体,转瞬又惊喜雀跃地环住双臂拥抱住自己。唔,他快想念死这具身体了。 他以后再也不会嫌弃人形QAQ。 发现阮恬能变出人形,秦沥最近久久悬着的那颗巨石也终于坠地,他长长地松口气,脑海紧绷的弦亦随之松懈。 他虽没表现出来,却也担忧阮恬极了。 阮恬猫咪的形态固然很萌兼可爱,却还是有许多事情不适宜做。总之还好,他心底最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更不会有发生的机会了。 “我送你回家。”秦沥道。阮恬再不出现,叔叔阿姨恐怕真会去报案。 阮恬忙不迭地点头,目光随之流露出浓浓担忧及迫切的情绪:“嗯,回家。” 他很想念家,更很想念很想念爸妈。 第28章 秦沥将阮恬送回家, 因为阮恬提前向他爸妈报过平安,因此两人已放弃报案的想法。整个通话过程,阮柏堂气压都极低,语调冷漠,没掩饰勃然怒火。 当然阮恬也清楚,他爸之所以这么生气,完全是担心他会出事, 他唯有战战兢兢地听着,又放软声音向他爸反复道歉。 阮柏堂怒气未消:“先回家再说。”说完便“嘭”地一声将电话挂断。 将阮恬送上楼,秦沥见他皱着眉满脸不安, 便安抚般捏捏阮恬掌心:“我陪你进去?” “没事,我可以自己去,爸妈也是担心我。”阮恬沮丧低落道。 秦沥道:“你也没错,这件事不是你能控制的, 别太自责。” “嗯,你走吧, 爸妈看见你,又要客气,他们骂我,我就乖乖听着, 让他们发泄发泄就好。”阮恬神色很坚定。 阮恬说的话有理,再者叔叔阿姨这么疼阮恬,定然也不会真责骂他,秦沥又叮嘱阮恬两句, 便径直转身朝电梯走去。 阮恬目送秦沥离开,又纠结地深吸口气,接着抬手敲门。敲完门他心情愈发忐忑,踮着脚尖紧张地碾着地面,低着头摆出一副知错会认错的良好姿态。 随着“咔哒”一声,紧闭的大门很快开启。阮恬还没回过神来,便猛地被拽着手腕搂进怀里,熟悉的温度贴近两秒,又迅速分开。 胡施抓着阮恬肩膀,将他从头发丝到脚底都一处不落地检查了遍。检查确定阮恬并没有受伤,胡施这才放松下来,转瞬便又开始责骂阮恬,气势汹汹地怒道:“你个臭小子,这几天跑哪去了,知不知道爸妈快担心死了?不管怎样,你去玩也必须每天报平安,还连手机都不带,要不是秦沥保证你没事,爸妈真以为你……” 胡施说着说着就突然说不下去了。 阮恬望着他妈,视线又投向旁边的他爸,很真诚愧疚地道:“爸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胡施低叹,又摸摸阮恬脑袋:“认错态度挺好,不过这事你必须说清楚,这几天到底去哪了?还有秦沥,他为什么要隐瞒你的行踪。你别怕,秦沥要是欺负你,爸妈一定会为你做主。” 很明显,秦沥前段时间的刻意隐瞒,已经使他的信誉度大幅降低。 阮恬连解释道:“妈,秦沥没欺负我,这几天还多亏他帮我。你千万别误会他。”他表情很急切,看着不似有假。 阮柏堂没好气道:“那你就把事交待清楚,到底什么事,你能找秦沥,却不能找爸妈解决?” 阮恬要能认真剖析他爸说这句话的语气,其实是能听出阮柏堂话里隐隐的醋意的。 然而他这会根本没有心情。阮恬满脑袋都琢磨着该怎样向爸妈解释,秦沥送他回家的途中,他也极认真地思考着。秦沥还建议他,这事没法说清楚,那就索性不说,总比撒谎要好。 “爸妈。”阮恬决定采用秦沥的提议,他愧疚地忐忑不安地低声道:“这事很复杂,我现在不想谈,能……能以后再说吗?” 他小心翼翼地请求,同时还很心虚,唯恐爸妈会严词厉色地反对,硬要逼他说出实情。 殊不知这表现落进他爸妈眼底,却误会阮恬受过什么委屈,因此不愿再揭开伤疤。两人彼此交换眼神,达成一致决定暂时放弃追问。此刻事实究竟如何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俩的阮小恬能够平安无事。 胡施答应道:“嗯,那就等你想说了,再和爸妈说。不过以后不能再像这样突然失踪,爸妈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阮恬郑重点头:“嗯,我以后不会了。” “吃饭没有?” “还没有。” 胡施视线顷刻转向阮柏堂,急道:“老阮,快,给阮小恬把醪糟端出来。”又对阮恬道:“你之前不是闹着说要吃醪糟?妈蒸好了,你刚说会回来,妈就赶紧给你煮了碗,还放了颗鸡蛋。” 阮恬备受感动,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妈,软声软气还夹着低低的哭腔感动道:“妈,你太好了,谢谢。”说完还歪着脑袋亲了他妈一下。 胡施之前满腹怒火,顷刻被这吻给冲淡,她摸了摸脸,掩不住笑意,故意说道:“都多大了,还撒娇,以后不许再占妈便宜。” 阮恬察言观色,他妈转怒为笑,他也随之轻松下来,亲昵地搂着他妈胳膊,甜甜笑道:“我还没长大呢,永远都是你的小宝贝。” “是是是。”胡施充满宠溺道:“让我操碎了心的小宝贝。” “我以后听话,不让你操心。” “真的?” “嗯。” 随着两人愈加轻松的谈话,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亦随之消散,又回归之前有说有笑的轻松愉快的家庭氛围。 阮恬吃完醪糟,又找到手机给秦沥发了条信息,说他没事,爸妈已经原谅他了。秦沥像捧着手机时刻等待着,他发过去没一会,便迅速受到秦沥回的信息:嗯,好好陪你爸妈。 阮恬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将碗放进厨房,又一溜小跑奔去爸妈坐着的沙发。他挤进爸妈坐着的中间,脱掉鞋,然后便戳开微博兴致勃勃地要与他爸妈分享夸奖他的评论及粉丝。 胡施不省心地扶了阮恬一把:“要注意孩子,别还像以前,又蹦又跳地乱跑。” “宝宝很顽强。”这认知像刻进阮恬脑海一般,他没办法追溯源头,却能确切地予以信任。小猫崽是他怀着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小猫崽很厉害,是不会像人类胎儿那样脆弱哒。 胡施无奈摇头,对不省心仍像孩子般的阮恬颇无奈,偏又不忍责备。阮恬乖起来的时候,就像香甜美味的奶酪,瞧着便打心眼里觉得甜滋滋的。 阮恬戳开他刚发表的那条微博,发现这一会时间,微博转发量便已过万。他接着点开评论,错愕地发现他之前做的坏事,竟然这么快就露馅了。 评论总体分两部分,一部分绞尽脑汁地夸赞阮恬美貌,还有一部分,却开始讨论起秦沥微博关注阮恬的事。 阮恬懊恼地继续翻评论,这么快露馅,秦沥岂不是很快会知道。秦沥会不会怪他,会不会生他的气。阮恬胡思乱想着,好心情顿时像被狠狠泼了盆凉水,恹哒哒地既懊恼又不安。 评论下,诸多网友开始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猜测秦沥为何会关注阮恬,他与阮恬又究竟是什么关系?换作其他人,网友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关注阮恬的是秦沥啊,秦家现任当家人,微博从开通以来关注人数便从未变过的秦沥。 而阮恬作为他除自家公司外首位关注的艺人,这意义便有些非同凡响了。 阮恬翻着评论认真统计,发现有近一成网友认为是秦沥手滑,有近两成网友认为秦沥与阮恬关系匪浅,还有近三成网友,很阴暗地猜测阮恬与秦沥有非正当关系,还有理有据地编造理由说:有这么张漂亮的脸,当然是走捷径的最佳工具咯。 阮恬哼哼道:难怪说娱乐圈乱,又没真凭实据,凭什么说他和秦沥有非正当关系。而且,阮恬低头注视着腹中的小猫崽,他与秦沥的确是有非正当关系啊,有又怎样,谁还能飞过来咬他一口吗。 阮恬对网友如何说毫不在意,他真正关心的是,秦沥会有怎样的反应。阮恬刹那如坐针毡,感觉还没离开秦沥多一会,怎么心底便有些空落落地。 客厅宽敞整洁,沙发对面墙壁则镶嵌着电视机,此时放映着爸妈爱看的家庭剧。阮恬勉强看了会,无奈没兴趣,感觉越看越困,又忍不住取出手机刷微博。他心底像猫抓般痒痒的,迫切地想知道事件的后续进展。 这一刷微博,阮恬便发现事件热度有增无减。媒体还凑过来转发,发表些模棱两可的意见,将网友的注意力往他们期待的方向引导。 阮恬刷微博刷得很及时,他刚翻着话题没一会,便发现秦沥竟然更博了。他连迅速戳开秦沥微博,发现秦沥仅仅发表了两个无比简洁利落的字:手滑。 阮恬接着又去看秦沥的微博关注,发现秦沥果然取消了对他的关注。 不知怎地,阮恬既稍稍松懈,心底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秦沥肯定猜到是他给加的关注,虽说取消关注是此刻最正确的做法,但阮恬仍然感觉很不开心,他不由地开始琢磨,秦沥是不是根本不愿关注他,想着想着又开始纠结起来。 阮恬很讨厌这种纠结的感觉,他一咬牙,便抓着手机去阳台要向秦沥问清楚。 秦沥很快接通电话,语调听着毫无异常:“不是说好陪爸妈吗?” 阮恬怒由心头起,连弯都懒得拐,直截了当地携着委屈地问道:“你取消关注我了。” 言外之意,便是你取消关注我了,所以我很不开心,你必须要给个说法,或者把我给哄高兴。 秦沥道:“这是最好的澄清方式。” 他承认手滑并取消对阮恬的关注,网友便仅会将这当成一场闹剧,那么会借此泼给阮恬的脏水,自然便随之失去效力。秦沥虽不畏惧舆论,却还必须为阮恬着想。 阮恬当然清楚这道理,然而道理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他不依不饶地强调道:“你取消关注我都没有犹豫……” 秦沥:“……” 阮恬继续用手指戳阳台栏杆:“这其实正合你意是吧,你本来就不想关注我。”他越说越感觉他的猜测是真的,语气因此更哀怨起来,携着满满的对秦沥的谴责。 秦沥见阮恬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偏离轨道,连声打断道:“那微博号我很少用。” “哦……”阮恬仍提不起劲。 “你登微博时,难道没发现我另一个微博号?”秦沥顾不得许多,满心都想着要哄阮恬开心,不能让他有所误会:“那微博号是我常用的,你开通微博那天,我就关注你了。” 阮恬瞬间惊喜道:“真的?” “嗯。” “那你把微博号发给我,我也去关注你。”阮恬笑意浓浓地道。 秦沥道好,见阮恬又恢复高高兴兴的模样,便无声地松了口气。两人接着又聊了会,阮恬便催促秦沥快发微博号给他,他要立刻加秦沥关注,又说他要去陪爸妈,不和秦沥聊了。 结束通话,阮恬心情多云转晴,边哼着歌进客厅,随即收到秦沥发过来的微博号。他一瞧微博名称,心底便一阵没来由地甜滋滋的,秦沥这经常使用的微博号,名称竟然叫阮恬小可爱。 阮恬脸微微发烫,被夸得还挺不好意思的,他接着添加秦沥的关注,斟酌犹豫一会,将他放进最最重要的分组里。 添加关注后,阮恬又慢悠悠地翻秦沥这微博号。 胡施见阮恬坐回原位,便笑着打趣道:“这才一会没见,又想秦沥了?” “不,不是,我问他事儿呢。”阮恬如实道,却不知怎地竟有些磕巴。 胡施一脸我懂我懂懒得拆穿你的表情,又将视线转向电视剧,这电视剧可好看了,故事精彩,情节紧凑不拖沓。 阮恬望着他妈,默默地将解释的话收回。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所以他偏就不解释,转而低头认真地翻看微博。 比起秦沥寥寥无几的大号,他这小号发过的微博便要多得多,并且阮恬目瞪口呆地发现,秦沥发表的90%的内容与他有关,还剩10%的内容阮恬读不懂没法理解。但秦沥为什么会悄悄发这么多与他有关的微博? 阮恬愣怔着,突然福至心灵想通点什么,却又辨不清究竟想通了什么。 他还低着脑袋认真翻微博,便感觉身边突然安静下来,仅能听见电视机放映的声音,低吟细语,更为气氛增添几分诡异感。 阮恬刚察觉这一点,随之便感觉到爸妈投向他的炙热目光,他没当回事,继续察看微博。 而阮恬低头的瞬间,满脸茫然不解兼难以置信的胡施,突然鼓起勇气用力扯了阮恬耳朵一下。 阮恬吃痛,委屈地瘪着嘴问他妈:“妈,你干嘛呢?” 他妈使的力气不小,阮恬揉着又痛又麻的耳朵,还琢磨他妈这是干嘛,没事扯他耳朵玩吗,再说他就乖乖坐这,也没闯什么祸啊。 阮恬想着想着,思绪便戛然而止,猛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究竟哪出了问题。 他刚刚被妈扯痛,揉的耳朵并非脸颊两侧,而是头顶那两只不知何时悄然冒出来的雪白色毛茸茸的耳朵。 阮恬顷刻吓一跳,又紧张地悄咪咪地朝身后看去,发现他尾巴不知何时也漏了出来,长长的尾巴沿沙发缝隙摆着,尾巴尖还轻轻地摆动。 胡施迷茫愕然地望着阮恬,本能反应使她站起身,警惕地远离阮恬,表情亦透着慌乱不安兼无比恐惧的情绪。 阮柏堂则镇定很多,他皱眉审视着阮恬,又问:“这是道具?”他这话问出便迅速自我否认,哪会有这么逼真的道具。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胡施又急又慌,接着对阮恬道:“你是什么妖怪?阮恬呢?你把阮恬怎么着了?”话里透着很明显的警惕威胁及恐惧的情绪。 阮恬紧张地抓着沙发,他妈的远离让他呈现出很受伤的表情。他整只喵朝沙发边缩了缩,委屈又害怕地道:“妈,我就是阮恬啊。” 他边说又边试着收回耳朵和尾巴,但不知怎地,大概是太紧张或者太焦急,他屡次的尝试都没能如愿。 胡施眼神闪烁,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人。她这会也很怀疑自己的双眼,因为她眼前竟然出现一只活的妖怪。她从没想过妖怪竟然真的存在,这完全颠覆了她几十年来的全部认知。 阮柏堂的认知很显然也被颠覆了,他勉强镇定下来,走到胡施身旁搂着她肩膀道:“你别急,不管怎么样,先听他解释解释吧。” 胡施勉强点头,接着关掉吵闹不休的电视机。剧中主角争论声停歇后,室内静谧死寂的氛围便随之无限放大。 阮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既烦躁又懊恼,他之前避着爸妈,就是怕会被爸妈察觉真实身份。结果绕来绕去,他竟又转回原地,还被爸妈给逮个正着。看如今情况,他除老实交代外,也没其他能逃避的理由。 他没办法不紧张,道明真实身份,阮恬无法提前预知爸妈会有的反应。更甚者,爸妈或许会将他给赶出去。 阮恬缩紧身体紧挨着沙发,尽可能地将尾巴给藏起来,又低落道:“爸妈,我真的是阮恬。对不起,我一直欺骗你们,我也是害怕,我怕如果你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会把我赶出去,不要我了。我……我肯定是好妖怪,从来没做过坏事。” 他说完便哀求似地可怜巴巴地注视着爸妈。 最终还是胡施先松口,她反应过来阮恬是无辜的,又因之前的本能反应感到愧疚。毕竟无论如何,阮恬都是他们的儿子,他是人也好是妖也好,这点都不该有任何的改变。 胡施勉强镇定下来,她携着歉意道:“小恬,妈刚才被吓着了,说的话你不要介意。但你还是要好好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如果是妖的话,之前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们和阮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当然很熟悉阮恬,因此观察他说的话及说话的语气,便已不再对阮恬的实际身份起疑。 阮恬没急着解释,他先忐忑不安地问爸妈道:“那你们会赶我走吗?”他这话说完,眼底便已氤氲着雾气,仿佛他妈说一句“会”,那些浓郁的雾气便会化为水流顷刻喷涌而出。 胡施瞧着心顿时软了,也顾不得阮恬如今这模样有些奇怪,便径直过去抱住阮恬。她捏捏阮恬耳朵,发现其实不带任何偏见欣赏的话,这幅模样的阮恬的确可爱极了。 她随之感觉怀里的阮恬轻轻颤抖着,又连轻拍着阮恬背,放低语气道:“对不起,刚妈反应太激烈,吓着你了。爸妈怎么可能赶你走,你一天是我们儿子,这辈子都是我们儿子。” 阮恬既后怕又感动,夹着哭腔软软地喊了声:“妈。” “乖啊,是妈错了。所以你之前突然失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秦沥……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胡施轻言细语地安抚着阮恬。 阮恬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缓缓道:“嗯,我前几天突然不能变成人,怕被你们发现,就去找秦沥了,还好有秦沥照顾我。后来我恢复了,知道爸妈你们很担心我,就立刻想着回家。但之前出了点事,我回来得太急,还不能稳定地维持人形,所以才会突然露馅。”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听着委屈极了。 “原来是这样。”胡施说着,转而又问了一个她及阮柏堂此刻最关心的问题:“那你这,你到底是什么?” 阮恬示意爸妈做好准备,接着便退出他妈怀抱,挺羞涩不好意思地将藏好的尾巴扯出来。然后又迅速地化出原形,毫无保留地向爸妈展示他的姿态。 他踩着沙发慢条斯理又优雅地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随即蹲下来,漂亮的深蓝色眼睛温顺乖巧地注视着爸妈。 阮恬骤然变出原形,阮柏堂和胡施即使做好准备,仍然很是吓了一跳。 惊吓过后,两人便认真观察着阮恬的原形,恐惧的心理褪除后,俩人便只顾着惊叹,暗道原来阮恬的原形是猫咪啊,难怪他这么爱猫,而且从小到大都始终一副软软萌萌的乖巧模样。 大概是阮恬的猫咪原形太过可爱,完美地迷惑了阮柏堂及胡施,俩人顷刻完全接受了阮恬的真实身份。 然而认真观察着阮恬,阮柏堂又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这只猫。 “是楼梯那。”胡施率先想起:“阮恬消失那天,我们买菜回来,不是还看见一只猫吗?” 阮恬绕着沙发转了两圈,接着重新化为人形。他化形后摸了摸脑袋,郁闷地发现耳朵和尾巴居然都还在。 “那就是我。”阮恬承认道:“我怕被你们发现,所以才跑的。” 阮柏堂叹气,过去揉揉阮恬脑袋,低声道:“把你吓坏了?你妈说得对,我们不会因为身份对你有看法,以后我们还像之前那样,你辛苦瞒了我们十几年,一定很累吧?以后就不必再瞒了,你爱怎么就怎么。从收养你那天起,我和你妈就没想过会放弃。” 胡施坐到阮恬旁边,亦附和道:“现在想想,其实还是有很多疑点的,不过我和你爸心大,没多想。还有,阮琪以前说她在家看见过布偶猫,那也是你?” “嗯,是我。”阮恬点头。爸妈说的这些话让他倍加感动,原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阮恬随即又对爸妈说起他的身世,他记得的绝不隐瞒。还坦诚说他之前是故意到爸妈家门外的,他那会已经知道当人就要有父母,因此便自作主张地想随便给自己找家父母,顺便还能蹭蹭吃的蹭蹭喝的。 当然,以阮恬当时的想法,他实际渴望的还是后者。 胡施听完,好笑地与阮柏堂对视,又恍然大悟地笑道:“难怪监控查不到你,你是从墙那边直接跳进小区的?” 他们查监控的时候,只顾着找小孩究竟哪来的,根本没注意过有没有猫进入。 阮恬刹那很羞愧地抓着尾巴尖,没否认他妈说的话。 “这也是缘分。”胡施叹道。 阮柏堂颔首同意,的确是缘分。阮恬恰好挑到他们家,又碰巧为他们挡去了致命的灾祸,的确该叹有缘。 他随即又想起什么,恍然道:“难怪检查的时候,我发现你器官与人类有区别。既然连妖都有,那么妖会怀孕,也不是什么太难以理解的事。” 阮恬默默腹诽道,当然还是很难以理解。他可是公喵,原本不该怀孕的。当然,这些话阮恬只于心底默默地想着,并没有实际说出来。 总之他一直觉得,能使他怀孕的秦沥,一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阮小恬:阮恬小可爱?好慌,秦沥是不是喜欢我?不会是我自作多情吧。 秦沥:……(就差你不知道了。 第29章 无意中发现阮恬真实身份, 阮柏堂与胡施的表情都很怀疑人生,又不时地偷瞄阮恬,没料到他们养十几年的儿子,实际竟然会是妖怪。还是没什么杀伤力的猫妖,尽管阮恬一直强调他是灵猫,阮柏堂与胡施仍选择了便于理解的名词。 总之反正不是人就对了。 之后一家人又接着看电视剧,阮柏堂两人虽望着电视屏幕, 脑袋却还是反复思索着这事。阮恬仍心有余悸,然而对他来说,这最大的隐患解除, 到底还是轻松愉快多过忐忑后怕的。 他边平复呼吸使自己冷静下来,边悄咪咪地戳开QQ,给秦沥发消息。 阮恬:在吗?你冷静冷静,我这有特大的爆炸性的消息, 要不要听? 秦沥很快回复,速度之快令阮恬咂舌, 他严重怀疑秦沥是不是装着阮小恬专用雷达,接收到他的消息,便会自动传送脑电波。 秦沥:说。 阮恬迅速组织语言,噼里啪啦事无巨细地回复道:我刚露馅了, 耳朵还有尾巴露出来,被我爸妈当场抓住,我快吓死了,心脏这会还扑通扑通乱跳。还好, 我爸妈说,无论我是什么,他们都不会赶我走,更不会不认我。我又紧张又后怕又高兴,爸妈知道我的身份,我以后就可以不再辛苦地伪装啦。 秦沥过一会才回:你没事吧? 阮恬:我没事,小猫崽也没事,秦沥,我好高兴啊! 秦沥这次回复耗时更长,他愣愣地注视着“小猫崽”三个字,心底涌现起无比复杂兼怪异的情绪。小猫崽,原来这才是阮恬对孩子的称呼,感觉挺可爱,又挺微妙的。 他得知阮恬身份前,也万万没料到,他竟然会有一只小猫当孩子。 连续剧放完,阮柏堂与胡施照常回去睡觉,临进房间,胡施又转头看向阮恬,道:“这事要不要告诉秦沥爸妈?” “不要。”阮恬不假思索地否定道:“这事太匪夷所思,要吓着他们怎么办?” 阮柏堂道:“对,还不清楚他们能不能接受,先别说,反正说不说也不会影响感情。” 胡施被说服,又如往常一样地叮嘱阮恬:“早点睡觉,别玩太晚。” “嗯嗯。”阮恬乖乖起身回房间,以防万一还强调道:“爸妈,你们要保密哦,我小时候,爸妈就是被坏人追杀,才会将我弄丢的,所以这事不能随便向外人说,要是引来坏人就糟糕了。” “爸妈知道,你放心吧。”阮柏堂郑重道。 秦沥接到阮恬消息的一个月后,他爷爷从外旅游归来。老爷子欣赏完异国美景,整个人瞧着像年轻十岁,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精神矍铄。陪着他旅游的刘姨也笑呵呵的,大概是旅程的确愉快,使她对着秦牧等人都多了几分笑容。 一大家人为庆祝老爷子归来,特意聚到老宅与老爷子问候见面,老爷子笑声爽朗,身边聚着一众后辈,兴致勃勃地聊旅途有趣的见闻。秦沥则安静地坐在一旁,话不多,却听得极认真。 老爷子道:“这趟我把以前没玩过的都玩了个遍,跳伞的时候,老刘说不安全,不让跳,那边教练也说我年纪大,跳这个不安全。胡说,我会年纪大?我九十九岁的时候,去跳这个伞都不会怕。” 旁边围着老爷子的一堆孙子孙女争先恐后地举手发问:“爷爷,那你跳没跳?” “跳伞好玩吗?” “爷爷,你以后带我去玩好不好?” “……” 老爷子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喜悦,笑道:“当然跳了,当男人能怂吗?”他说着摸摸孙子脑袋:“你们记好,男人必须有责任感,遇到再大困难,也要挺身而出挡在老婆孩子面前,要有担当,知道吗?” “知道了。”孙子们齐声道。 别墅宽敞的大厅灯火通明,透着很融洽温馨的气氛,能过来老宅的皆是本家人,女人聚一起聊着服饰珠宝,男人则依旧谈着生意场的事,大家看似其乐融融笑容满面,却仍然难掩刻意的攀比与背地的争锋相对。 秦牧与孙沉茜坐一块,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倒与旁人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刘姨离得比较远,像是与秦复——秦沥的三叔嘱咐着什么。秦复与秦翔不同,他没太大的野心,充其量就是位纨绔子弟,整日惦记着吃喝玩乐,除给秦家添麻烦,时不时便有小艺人或嫩模携私生子企图嫁入豪门外,还算没惹太大的事。 秦复听着他妈的话,神色极不耐烦。对他来说,只要有钱花,有女人睡,别的便是天塌下来,也全与他无关。 他妈说这些,无疑是让他也像哥那样,为争秦家这家产努力努力。 然而秦复很清楚他不是这块料,没了秦牧,如今不还有个秦沥。他们那位偏心至极的爸爸,何时给他们留过机会。 大厅内各说各的,亦各有各的心思,或许仅有这些尚未接触社会的孩子,还保有着干净未受污染的内心。 秦翔是最后到的,堪堪卡在开饭前,进屋便上桌笑着向老爷子说会罚酒。老爷子这会心情好,没与他计较,秦翔却仍坚持着敬完三杯酒,这才落座。他落座也没闲着,像要将所有注意力拉拢到他这边,又开始同老爷子炫耀他刚签下的大单。 “抱歉爸,我本来该早点回来,但临时有事,我签完合同就让司机以最快速度赶过来。”秦翔滔滔不绝道:“要是一般的生意,当然没问候您重要,但这次是与Levao合作,Levao已经签下合同,会将公司两年的电子产品生产权交给索腾,从今天起,索腾也会是Levao最大的产品供货商。” 秦翔此话一出,餐桌顿时响起倒吸凉气与惊叹的声音。众所周知,Levao的电脑、手机及相机之类的电子产品极其畅销,基本每出一个新款,就会引发国内外极大的轰动。 因此能获得Levao的生产权,其将为秦家带来的利益不可估量,更重要的是,这无疑能更进一步地稳固秦氏集团的地位。 至于秦翔,他不惜让利迅速谈拢合作,又偏挑在此时将合作事宜公然讲出来,目的当然不言而喻。 他说完视线又陡然转向秦沥,满脸堆着笑,眼底却藏着森然的寒意。他故意阴阳怪气道:“说起来,这事还多亏我这好侄子成全,他要不把索腾给我,我也没机会与Levao合作。爸,秦沥能力我是认同的,可就是太感情用事,不过我体谅他,他为那阮恬要我的光耀,我不也毫无怨言地给了吗?” 这事老爷子并不知情,他动作顿住,之前的笑容也因秦翔的话敛去,视线转向秦沥,肃穆道:“这是真的?” 秦沥漫不经心地瞥了秦翔一眼。秦翔笑容及眼底全是得意嚣张的笑意,他筹谋这么久,便是等着这会与秦沥清算旧账,他既证明秦沥的感情用事,又向他爸证明自己的能力,有这件好事当开始,不愁今后没法扳倒秦沥。 秦沥顶着众人注视,缓缓开口道:“二叔,你不提这事,我还差点忘了。你不妨和爷爷解释下光耀财务报表及连年亏损的事?还有,你提拔的人,用秦氏集团的钱潜规则艺人,这事你再顺便解释解释?哦,你说Levao,这家公司负责人之前便找过我谈合作,你大概对秦家的实力有误解,这场生意不是我们求着Levao,而是Levao求着我们。我猜,Levao提的价钱,你至少降过四个点吧?” 他说话不急不缓,毫无慌乱,镇定自若的姿态很具感染力。 秦翔闻言脸色顷刻难看至极,他为促成这次合作,表现索腾的诚意,主动向Levao降过六个点。这让他此刻喉咙像噎着鸡蛋,顷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秦翔不甘心地反驳道:“行,那就谈谈阮恬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和阮恬家,这会都以亲家相称了吧?怎么?娶个男人,你还觉得挺骄傲的?这事要让外界知道,会怎么看秦家?你身为秦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却不以身作则,这是要置秦家于何地,置我爸于何地!” 他越说越有意抬高语调,到最后语气已充斥着斥责及质问,好像秦沥做的是罪孽深重的事,就该受到谴责般。 饭桌上面气氛倏然锋锐紧绷起来,像拽紧的即将崩裂的线,即使表面还维持着和平,暗地却已然波涛汹涌,交锋数次。 秦沥拧着眉,缓缓搁下筷子,他斜睨着二叔,眼底俱是不加掩饰的寒意及杀气。他沉声道:“这事就不劳二叔操心,我本就准备今晚告诉爷爷。”他既然说出这话,便也代表没否认秦翔说话的真实度。 秦翔得意冷笑,这原本就是他备好的第二招。他还要继续加重筹码,却听老爷子突然猛地一搁碗筷,怒道:“吃饭!一家人闹什么闹,有话吃完再说!” “爸……”秦翔不甘心。他爸这话听着,很有偏袒秦沥的意思。 老爷子没给秦翔继续闹的机会,不容反驳地怒喝道:“吃饭,饭桌上谁敢再提晦气事,就给我滚!” 秦翔噎了下,憋屈又怒不可遏地捡起筷子,用力夹了块鸡肉扔进嘴里。 饭桌重新恢复平静,却又能清晰感受到平静下翻滚的海浪,一时无人再说话,就连天真不谙世事的孩子,好像随之也感受到诡异的气氛,只顾着埋头认真地吃饭。 之前还好好的家庭聚会被破坏,直至用完晚餐,老爷子仍怒意未消,索性冷着脸将所有人一并撵走,省得又当着他面闹。 秦沥还准备向爷爷解释这事,老爷子对着他脸色稍缓,疲倦地道:“今晚太累,改天再说吧。”说完又压低声音道:“挑个安安静静没这些乱七八糟事的日子过来。” 秦沥颔首,又诚心诚意地问候了爷爷几句,请他切记保重身体,随即便走出老宅。秦沥还没走一会,便发现秦翔远远地转过头望着这边,察觉秦沥的视线,还狠狠给了他一个凶狠威胁的眼神。 秦沥没理会,顾自往停车处走去,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秦翔身边站着位少年。那少年定定地注视着他,眼底透着狠戾。 宅院外灯光较暗,却仍能映出少年那张绮丽漂亮的脸,五官柔和,眉眼精致,像从画卷里走出般。 那张脸给秦沥一种很怪异的直觉,类似的直觉他仅在阮恬身上见过。然而与阮恬相比,这少年更像带着毒的罂粟,漂亮却极具危险性。 少年狠狠地盯着秦沥,转瞬又收回视线,他转向秦翔,眼神毫不掩饰永不背叛的忠诚。 秦沥微蹙眉头,不知怎地察觉到不安,偏又说不清这股不安感的来源。 那晚不过刹那闪过脑海的念头,秦沥愣怔了下,接着便将其抛诸脑后。 这之后,秦沥又找爷爷认真谈过阮恬的事。 爷爷与阮恬见过面,貌美如花又单纯善良的阮恬很难不让人有好感,何况阮恬嘴还很甜,每次见到老爷子便会远远地叫“爷爷”,还会缠着老爷子撒娇,完全不畏惧老爷子。 与自家这些争权夺利明争暗斗的嘴脸相比,老爷子反而更喜欢阮恬。好像见着阮恬,就像见着这世间最干净最纤尘不染的事物。俨然有净化心灵的作用,使他的心随之平静下来。 老爷子能将秦家做大做强,便绝非迂腐之人,秦沥与阮恬在一起他是能接受的。 不过长辈都盼望着能抱孙子,老爷子当然不例外,尤其以秦沥的身份,更不能没有后代。这才是老爷子真正有所顾虑的原因。 秦沥不由地放松些许,若是因为这原因,那爷爷这关便算是过了。 老爷子并不知秦沥心头所想,察觉他明显放松下来,连敲敲桌子强调道:“我这还没同意呢!” “爷爷,您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秦沥道。 老爷子一辈子说一不二,当即拍着桌子信誓旦旦道:“不反悔,但阮恬那孩子好归好,却到底是男孩,没法给我生个大胖曾孙。” “要是能呢?” 老爷子微愣,接着脸悚然变色:“秦沥,你可不能做丧良心的事,这变性手术……” “爷爷。”秦沥无奈,没想到爷爷会猜到那去,哭笑不得道:“当然不会,是阮恬的身体比一般人特殊。” “特殊?” “嗯,您应该听说过双性人,阮恬就是。而且,阮恬他现在还怀着我的孩子。”秦沥冷静地抛出重弹。鉴于要替阮恬保密真实身份,他便索性换了种说法,总之结果一致便好。 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会才道:“阮恬怀着你的孩子?” “嗯。” “你没撒谎。” “您不信可以查孕检报告,而且阮恬怀孕已经五个多月,我没必须撒谎。”秦沥言辞很笃定确凿。 老爷子敲敲太阳穴,像是碰见无法理解的事,他难以置信道:“还真有双性人?” “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秦沥说着又再次求证道:“您说过的话还算数吧?” 老爷子无奈道:“你为这事都算计爷爷了,爷爷还能反悔?你啊你,从一开始就给我下了套,让我不知不觉地钻进来。罢了,改天带你媳妇过来见爷爷。” 这“媳妇”二字,既代表老爷子松口,亦代表老爷子承认阮恬是他孙媳妇的身份。 秦沥脑海绷紧的弦松开,唇角扬起淡淡的笑。虽然爷爷不承认阮恬身份,他也仍会与阮恬在一起,但能够得到爷爷的承认与祝福,他和阮恬显然会更幸福,他希望能给阮恬所有的快乐及美好,任何事都不愿留下遗憾。 秦沥沉吟着又道:“爷爷,谢谢您。不过阮恬怀孕的事,能请您代为保密吗?这秘密要是泄露,阮恬轻者会受到打扰,严重还会惊动某些部门,我很希望阮恬能这样无忧无虑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 这请求老爷子当然能理解,不必秦沥交待,他也自会保密。当即表示秘密到他这儿必然就此终结。 秦沥没留在老宅吃饭,他这次本就是悄悄过来的,若是让二叔瞧见,指不定又会借什么风波再闹一通。爷爷如今不比当年,已经极讨厌类似的争斗,仅盼着能家庭和睦,因此也没留秦沥。 秦沥刚将车开出老宅,便接到爸妈打过来的电话,询问今日谈话爷爷究竟什么态度。 秦沥没有赘述,简单地解释清楚爷爷态度,道爷爷已同意他和阮恬的事。孙沉茜原本还很担忧这事,害怕被秦翔一搅和,爸的态度会变得强硬,不过这样才好,能过爸那关,秦沥与阮恬的事便没有阻碍了。 她和胡施是多年闺蜜,如今能成亲家实在有缘。何况阮恬还怀着秦沥的孩子,无论如何,她也不允许秦沥辜负阮恬。秦沥要辜负阮恬的话,她以后也没脸再见胡施。 孙沉茜这下安心,又随即嘱咐秦沥道:“怀孕的时候,人情绪最容易暴躁不安,你凡事要耐心,别太忙着工作,有时间还是多陪陪阮恬。” 她说完似乎想起什么,又接着感叹道:“阮恬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吧,那岂不是还有三个多月孩子就出世了?真快啊,没想到我和你爸这么快就能抱孙子了。” 秦沥听得一愣,随之便感觉更头疼了。 他之前也以为阮恬只要怀九个多月,后来得知阮恬原形,阮恬还特意向他解释过,说灵猫会比人类多怀孕两个月。也就是说,阮恬实际诞下孩子的月份,会比秦沥爸妈以为的至少晚两个月。 “……”秦沥忍不住揉揉眉心。 他刚解决一道难题,这还没放松一会,便又摊上了另一道更大的难题。 作者有话要说:三个多月后。 秦爸妈:儿子儿子,我们孙子呢?在哪在哪?(激动ing 秦沥:……(头疼ing 第30章 阮恬倚着沙发背, 搂着抱枕边剥石榴边看电视的时候,接到沈文劲打给他的电话。他开启免提,“喂”了一声,剥石榴的动作仍然未停。 沈文劲略为轻浮的声音传来:“阮少爷,这都七个多月了,您那蛋孵出来没?” 他语气半是无奈半是戏谑,归根究底想表达一个意思:您这会名声正旺, 偏不趁机多露面,多参加《大唐密案》的相关活动,整天就家里蹲连人影也见不着,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阮恬不以为意道:“我又不是主角,你们宣传就好了,我真的不方便啊。” 临近播出前夕,剧组开始启动各类宣传活动时, 阮恬怀着的小猫崽亦临近出世。他腹部隆起,鼓鼓地, 即使穿再多衣服也无法遮掩。 更何况即使能确保不被看出来,秦沥及爸妈他们也不同意阮恬参加活动,说他这会该好好地养胎,宣传之类的事以后再说不迟。何况如阮恬说的, 这部剧里他就是个十八线的角色,之前又没什么名气,参不参加影响不大。 “你现在不是主角,甚似主角, 你没见那群粉丝,发现你没出现多失望。不过你走神秘路线也不错,你越神秘,越不出现,粉丝就越好奇,追捧你的人就越多。不过要适当啊阮少爷,过犹不及,别炒糊了。”沈文劲这番话没开玩笑,是很认真地在劝阮恬。 阮恬很无辜也很委屈:“我没炒啊,我都好久没刷微博了,每天要限时玩手机,好羡慕你能偷偷躲被窝玩手机,还可以玩好久好久的游戏。” “……”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沈文劲语气诡异道:“限时玩手机?你不会真怀孕了吧?你待家里备孕呢?” 沈文劲虽如此说着,却仍能从他语气判断出,他这话是质疑多过相信的。毕竟他从没怀疑过阮恬男人的身份。 阮恬语气如常,撒谎连眼都不眨下:“你才怀孕。” “哎,那你怎么不现身?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又不想见你。”阮恬没心没肺道。 沈文劲故意夸张地伤心道:“阮小恬,你太伤我心了,亏我还这么喜欢你,我心都快碎了,我要伤心死你必须负全责!” 阮恬将一把石榴扔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话语含糊不清地道:“我又没让你伤心,我才不负责。” “你怎么这么残忍,阮小恬,我才发现你很狠心啊。” 阮恬嚼着石榴,还嫌刺激不够大地道:“你没事我就挂了。” “喂!” “拜拜。”阮恬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他将手机放一旁,又继续掰石榴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放着《大唐密案》剧组参加的一宗综艺节目。男女主角及柳清、沈文劲等人尽皆出席,镜头晃过观众席,隐约还能听见呼喊阮恬的声音。 沈文劲逮着机会,有意无意地趁机提道:“我好像听见有喊‘阮恬’的声音。”他视线望着阮恬的粉丝,无奈地耸肩笑道:“不过很遗憾,连我都没见到他。” 主持人连笑着追问道:“这么说,文劲认识阮恬啊?” “他和我念一所高中,岂止认识,我俩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沈文劲毫不掩饰与阮恬的交好。 “这样啊。”沈文劲主动爆料,主持人没不接的道理:“那能替粉丝问问,阮恬最近忙什么吗?实际我们节目组邀请过阮恬,但他经纪人表示,说他近期不会参加任何活动。” 这问题深究的话,其实措辞很犀利。沈文劲的答复更无比重要,他若答得不好,阮恬便容易被敲上诸如渎职耍大牌的字眼,毕竟作为艺人,他有配合剧组宣传的义务。 沈文劲避重就轻,道:“这我也不知道啊。不过阮恬的性格我了解,像他这种揣着颗糖就心满意足,每天将撸猫视为必做大事的人,那说有事必定是真有事,他还没有在这种事上撒谎的智商。” 沈文劲这番话看似打趣阮恬,实则却是在不遗余力地夸阮恬。爱吃糖,爱撸猫什么的,最能戳中少女心了。 他这么一提阮恬,顺便还给没到场的阮恬也带了一波热度。 阮恬哼哼着,不满地嘀咕道:“你才没智商,我智商高着呢,不想被你发现而已。” 他碎碎念完,自然了解沈文劲的好意,决意进娱乐圈后,沈文劲没少帮他。那人每次说话,虽总奇特地很欠揍,却皆是出于好心,这些事阮恬还是看的真真地。 阮恬心情极佳,调换姿势继续观看节目,然而这一侧身,却让他发现了不知何时站在沙发旁的秦沥。秦沥站姿笔挺,视线仍望着电视屏幕,他表情依然淡得无法窥探情绪,接着扭头朝阮恬看过来。 阮恬愣住:“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警觉性怎么这么低了?不科学啊。 秦沥道:“你和沈文劲通话时。” “啊?”阮恬纳闷道:“你怎么猜到是沈文劲?” 秦沥没解释,抛给阮恬一个这很容易猜的眼神,又举起手里提着的购物袋:“你要的蛋糕和酸奶,鸭翅太辣,所以没买。” 阮恬坐起身欢喜地接过购物袋,他还扒拉着购物袋,这会听秦沥说没鸭翅,欣喜劲便淡了些,捧着蛋糕嘴馋道:“好想吃辣鸭翅。”他惦记着辣鸭翅好久了,还以为秦沥会给他买,结果爸妈不让吃,秦沥也不让吃。 迫切想吃某种食物却又吃不到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要不是顾忌着圆滚滚的肚子,阮恬一定会跳上沙发滚两圈以示悲愤抗议的决心。秦沥扶着阮恬坐到沙发,他侧着身,眼角余光微微地瞟了眼沈文劲,又迅速不着痕迹地收回来。 阮恬边吃蛋糕边念叨道:“我想吃辣鸭翅……” “等宝宝出生,你爱吃多少吃多少。”秦沥安抚道。 阮恬想了想,辣鸭翅好像的确会对小猫崽有不利影响,便又按捺住心头强烈的渴望,勉强答应道:“好吧。”说完像怕秦沥反悔,又强调:“那你不能反悔哦。” “不反悔。”秦沥信誓旦旦道。 阮恬情绪稍稍平复,发现秦沥注视着他圆滚滚的肚子,便主动毫不介意地提议道:“你要摸摸小宝贝吗?” 他觉得,秦沥无论如何也是小猫崽的爸爸,因此摸摸小猫崽,与小猫崽说说话,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秦沥没拒绝。 阮恬朝沙发外沿挪了挪,高举起蛋糕,边吃边挺着肚子道:“那你快摸摸,不要太久哦,我最近很累,总觉得小猫崽就快生出来了。” 秦沥随即蹲下,抬起手缓缓贴近阮恬腹部,隔着厚厚的羊绒衫,他也能感觉到阮恬腹部隆起的弧度,像鼓足气的气球,软软的,热烘烘的。 秦沥缓缓抚摸着他腹部,目光柔和得像蜿蜒的流水。他很清楚,他手指触碰着的地方,正孕育着新的生命,还是流着与他相同血液的生命。他好像还能感受到这小生命的呼吸及脉搏,使秦沥的心顷刻柔软起来。 “离医生判断的预产期还有七天。”秦沥道。 阮恬放下吃空的蛋糕盒,揉揉肚子道:“那是人类的医生,他的话还不如我的感觉灵验。” 对此,阮恬颇有自信。 秦沥不置可否,给阮恬压好宽松的羊毛衫,又起身坐到他旁边,淡道:“那你感觉会什么时候出生?” 阮恬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一会:“还不知道,反正我会提前有感觉的。” “嗯。”秦沥没与阮恬争论,转而提起另一件同等重要的大事,与阮恬商议道:“我想跟你谈谈接生的事,是去医院,还是……” 他还没说完便被阮恬打断,阮恬拨浪鼓般地摇头:“不去医院。” 秦沥望着阮恬,等他将话说完。 阮恬偷瞄秦沥,挺不好意思地转过视线,他指尖轻轻刮着沙发皮,低低地害羞道:“我会自己生哒,不用去医院。” 他虽然在人类社会生活十几年,却仍具有灵猫的天性,也因此,阮恬仍很困惑,人类为何会需要他人帮忙生宝宝。生宝宝是很容易的事呀,自己把宝宝生出来不就好啦,如果旁边有人看着他生宝宝,他一定会又紧张又害羞,最后反而还容易生不下来。 秦沥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无法判断阮恬提议的真实度,半晌道:“你到时候会恢复原形?” “嗯,我这样没法生的。” 秦沥沉吟不语,阮恬恢复原形的话,好像的确不需要有人帮着接生,毕竟还没听说猫咪下崽要进手术室的。 不过阮恬的情况能跟实际的猫咪相提并论吗? 秦沥一时很犹豫,他无法判断怎样对阮恬来说会更好,总之他不能让阮恬陷入危险之中。 “好,那到时候你先自己生。”秦沥道:“医院那边也会做好准备,我会安排独立的手术室给你,你遇到任何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阮恬觉得秦沥太庸人自扰,生宝宝又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弄得这么紧张吗。不过秦沥为他考虑得这么周到,他还是挺感动的,便认真答应道:“好。” 这之后,阮恬又问秦沥叔叔阿姨那边情况怎样。 秦沥提及这事,神色难得露出几丝无奈,头疼道:“还好,可能麻木了,没再反复询问你的情况,不过还会经常性地求神拜佛。” 阮恬怀胎十月却仍没有生孩子征兆的事,令秦牧与孙沉茜都担忧不已。阮恬这会还能清楚记起,两个月前,秦沥爸妈给他送补品、鸡汤,又追问孩子预产期的一幕。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便索性沉默不言,将解释的事交给秦沥,后来不知秦沥怎么说的,孙沉茜开始天天往阮恬家跑,每天给他送大餐,又体贴询问阮恬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要生孩子的感觉。 直到当月结束,发现阮恬仍没有生孩子的征兆,秦牧与孙沉茜都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尽管可能性很低,两人还是怀疑了下,不知阮恬怀的究竟是不是秦沥的孩子。还没听说怀足十月仍不生的事,这也太邪门了。 为此事,两人还特地找过秦沥。秦沥发誓保证孩子一定是他的,又说或许男人怀孕与女人不同,时间稍有差异也是正常的。 爸妈闻言总算镇定许多,又暗自提醒彼此,要冷静耐住性子,没准再过一天,他们的孙子就会出世了。 之后一天,又一天,又又一天,两人等得开始怀疑人生,却仍没能等来孙子。阮恬依然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秦沥依然发誓说孩子定是他的。 秦牧和孙沉茜一度以为见鬼了,没见鬼的话,孩子怀了这么久,怎会还没生下来。再怀下去,这孩子怕是要成精了吧! 如秦沥所说,两人一日又一日地受着打击,到后面感觉已经麻木,不再焦急地询问阮恬情况,改而去为阮恬祈福,反正不管早出生或者晚出生,这孩子迟早都是会出生的,他们还就不信了,这孩子未必真能怀三年,怀个哪吒出来? 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次数见多了,两人居然已经能心态平和地接受了。 毕竟就算不接受,那又能怎样呢。不生就是不生,你还能强迫孩子提前出世不成。 秦牧与孙沉茜为阮恬的事一惊一乍,很怀疑人生,使劲隐瞒他们的其他人,也都感到非常地心力交瘁。大家好几次商议,不然就把事情直接告诉秦沥爸妈吧。反正事已至此,也不会有什么更坏的事情发生。 然而偏偏就这么巧,每次秦沥试着找机会说的时候,他爸妈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耽搁。以至于后来两人不再执着地针对这个问题,秦沥仍没找到机会将真相告诉给他爸妈。 阮恬听完秦沥的话,颇有些紧张地对着手指纠结道:“那,那就以后再说吧,等小宝贝出生,能化为人形的时候。”这样的话,应该就不会太吓着秦沥爸妈吧。 “好。”秦沥将阮恬的紧张看在眼底,以阮恬如今的情况,的确不适宜再处理此事。 他爸妈的确都很和善好相处,但阮恬不是人类的事,秦沥还是不太摸得准他爸妈的反应。假设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爸妈无法接受这事,以致阮恬受到刺激,秦沥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所以他认同阮恬的提议,这事至少等到小宝贝出世,两人皆平安无事后再说。 这日之后,阮恬又待家里宅了好几日,他总有预感,今晚就能顺利产下小猫崽。结果一个今晚过去,两个今晚过去,阮恬仍没有任何的征兆。 临近预产期,阮恬腰酸腿痛,心情烦躁,恹恹地开始厌食起来,每日都打不起精神。阮柏堂与胡施没法帮阮恬,唯有给他变着法地做好吃的,希望阮恬能稍微多吃点。 至于给阮恬擦洗,陪他说笑这活,便理所当然地交给了秦沥。 秦沥每晚都会过来阮恬家,阮恬不爱变成人的时候,他便将漂亮的猫咪搂在怀里,手指轻轻梳理着猫咪毛发,边给他揉酸软的身体。 阮恬恢复原形,腹部仍然鼓鼓地,将他原本就胖乎乎的身体衬得更胖了一圈,秦沥给他揉捏,他便伸出尾巴,用尾巴尖轻轻挠秦沥手臂,瘫软着一动也不愿动。 这天晚饭后,阮恬宅家里实在憋得快喘不过气,便闹着说要出去走走散散心。他好久没出门了,一是这幅模样不方便,二是太累不愿动弹。可再懒得动弹,憋久了也是想走走的。 秦沥这时候恰好赶到,胡施便顺势让秦沥陪阮恬出去转转,又叮嘱两人别转太久,记得还是要早些回来。 阮恬心情稍稍转好,高高兴兴地去换衣服,又被秦沥给挑了件及膝黑色羽绒服给裹得严严实实。 “外面天冷,别冻感冒了。”秦沥说着又给阮恬戴围巾和帽子。围巾是红色的,材质很柔软温暖,围着便感觉暖烘烘的,阮恬半边脸几乎被围巾给挡住,再加上头顶的毛线帽,他那张娇俏漂亮的脸几乎都没法看见。 也因为穿得很厚,阮恬原先很突出的腹部这会已经不那么明显。若是离得远,只会误认成稍有些啤酒肚。 虽然穿得很厚,但衣服都是轻巧的材质,既保暖又不会增加太多重量。 秦沥领着阮恬出门,进电梯后又问他:“想去哪?” “去公园吧。”阮恬俨然像刚放出笼的小鸟,欢喜雀跃道:“小区熟人太多,碰面的话会很尴尬。” 对于阮恬的提议,秦沥向来是会答应的。 电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秦沥扶着阮恬将他送进后座,随即绕到驾驶室,驱车前往离得稍远的一处较偏僻却又空气清新的公园。阮恬不愿碰见熟人,到那去散散步观赏下风景是最好的。 十几分钟后,汽车抵达公园。阮恬刚下车,便感觉一股冷气直灌过来,他忍不住将围巾扯高些,暗自庆幸秦沥给他加了这件羽绒服,否则他这会肯定冻得不行。 秦沥拽住东张西望的阮恬,让他将手伸出来,好给他戴手套。阮恬乖乖伸出手,秦沥摸了下,阮恬小手果然冰凉冰凉的。戴好手套,秦沥便顺其自然地抓住阮恬手,牵着他朝公园内走去。 这会天色已暗,空气中笼罩着浓浓的雾气。公园宽敞辽阔,栽种着绿茵茵的植被及树木。路灯尽皆亮起,将笼罩于黑暗中的公园照亮,这处公园虽然偏僻,却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随意散着步,应该是附近的居民,吃完饭或与老伴或与朋友过来打发时间。 阮恬手被秦沥牵着,刚开始感觉有些怪异,之后慢慢地便适应了,心想秦沥应该是怕他会摔倒吧,毕竟今天下过雨,这会地面还很湿。 两人沿着公园修建的宽敞的道路慢悠悠地朝前走,一时谁都没开口说话,气氛静谧无比,却又透着怪异的很温馨的感觉。 阮恬忍不住侧头偷偷地看秦沥,秦沥真的很好看,轮廓深邃,棱角分明,透着精雕细琢过的精致感。尤其那双始终很淡的眼睛,专注认真地注视着你的时候,就好像透过你双眼直望进心底深处,使人痒痒地酥酥地,说不清楚其中滋味。 阮恬有些愣神,便倏地见秦沥转过头,视线恰好与他撞个正着,还淡淡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阮恬一阵慌乱,连摇摇头道。他说完秦沥望向他的眼神依旧充满狐疑,像是不认为阮恬说的是真话。阮恬勉强硬撑了一阵,努力装出我很真诚绝对没撒谎的样子,这才顺利糊弄过秦沥。 他不禁微松口气,又很纳闷地琢磨,他刚才为什么会看秦沥看呆了?秦沥的确很好看,但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他刚才……他刚才竟然…… 阮恬越想越怪异及莫名,脸忽然不自觉地发起烫来,身体也随之涌现出坠坠的隐隐疼痛着又让他不太舒服的感觉。 等等,坠坠的痛感? 阮恬微愣,脸色顷刻一变,猛地停下了脚步。他随即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种使他不舒服的感觉,分明便是即将要产小猫崽的预兆啊! 然而在这里?当着秦沥的面? 阮恬想起那一幕便毛骨悚然,他又急又慌还难受,懊恼小猫崽怎么总不按常理出牌,早知如此他就不出门了,今晚难得能出来下,竟然就凑巧碰见这种事。 阮恬还想思考下对策,但形势严峻却不容他多想。腹部那股下坠感越来越强烈,还伴随着逐渐加强的痛感。阮恬惊慌之下,甚至来不及与秦沥解释,便猛地挣开秦沥的手,瞬间化出原形,拔腿便朝着公园无人的隐蔽之处跑去。 “阮恬!”秦沥又担忧又不安地目送阮恬远去,原想追过去,却因为阮恬跑得太快被甩掉。他朝着阮恬背影喊了好几声,却完全无法预估阮恬究竟有没有听见。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第31章 暮色苍茫, 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厚重的黑云。伫立草地的路灯被雾气笼罩,光愈发寡淡,公园内相约散步的人逐渐散去,经过秦沥身旁,总会投去好奇的注视,大概很不解秦沥为何独自站在这,特别是这会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看此时云层的厚度,这场雨说不定还会越下越大。 有好心的老伯提醒秦沥,说雨会越来越大, 劝他赶快回家。秦沥固执地没动弹,道他还要等人。老伯循着秦沥视线看去,透过雨幕唯有黝黑静谧的公园,便摇摇头陪着老伴先走了。 淅淅沥沥的雨淋湿秦沥衣服, 又敲击着叶瓣树干及湿漉漉的地面,雨声清脆, 奏成欢快喜悦的曲调。秦沥却全然无心欣赏,他很慌张急躁,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像脚下踩着头发丝, 再往下则是万丈深渊。他越急躁,表现得反而会越冷静,脑海紧绷着一根弦,越绷越紧, 让他完全顾不得身边越来越大的雨。 这期间秦沥考虑过许多对策,比如去寻找阮恬,比如找人过来,这公园虽大,对他来说找个人亦或是找只猫都再容易不过。但他隐隐有种直觉,一种很微妙又紧张的直觉。阮恬不会随意离开他,更不会在如今的形势下离开,那么他如此匆忙,甚至急到要变出原形离开,必然是有迫在眉睫必须解决的大事。 秦沥无论怎样猜测,所有疑点均指向同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孩子很可能要出生了。 阮恬提前预测到,他不愿当着自己的面,所以才会急着去找偏僻的角落。 这会他必然躲在某处偏僻无人的角落,不知能不能避雨,或许阮恬正经历着生死攸关的时刻,或许他迫切地需要秦沥的协助,又或者,阮恬仅仅盼着不要有人去打扰他。 秦沥无法判断情况,唯有遵从阮恬的意思,阮恬说过,他能独自生下小宝宝,如果旁边有人,他反而会更紧迫不安。 那么秦沥此刻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便只剩下等待,等待阮恬不知何时的归来。 这实在是种糟糕透顶的体验,秦沥二十几年,从没这么无助过。他向来不会让局势脱离掌控,哪怕再糟糕的情况下,他也会变被动为主动。所以唯有这一次,他无能为力。 他很担心阮恬,担心到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而头顶则悬着一把刀刃锋利的大刀,将落未落。 雨越来越大,原先淅淅沥沥,这会便像大颗大颗的豆子往下砸,雨珠疯狂敲击着植被地面,发出嘈杂震耳欲聋的声响,好像天地间所有声音都消音,唯独剩下漫天的轰隆隆的雨声。 而伴着雨声,周围又开始刮风,呼啸着所向睥睨地穿行而过。 秦沥站在原地始终没动,浑身被雨水湿透,向来用发胶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湿漉漉地趴着,很难得地透着无尽地狼狈。 雨水灌进皮鞋,蜿蜒的水流从他脚边流向远处。 秦沥不能去找阮恬,便唯有在原地等他,他清楚阮恬会回来找他的,一定会。 而且即使阮恬会选择去停车处,秦沥所在的地方也是必经之路。 等待的过程极其漫长,秦沥久久注视着阮恬离去的方向,盼着那儿下一秒便能出现阮恬的身影。 终于,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后,秦沥从层层叠叠的雨幕里,清楚地看到阮恬的身影。阮恬仍然维持着猫咪原形,漂亮的长毛被雨水淋湿,软软又狼狈地耷拉着,他走的很慢,步伐却很稳,嘴里还叼着一团小小的东西。 秦沥顷刻便意识到那是什么,他连迅速朝阮恬跑过去。这会阮恬也发现秦沥,随之加快速度向他跑过来,原先迷茫暗淡的眸子,也因秦沥的等待亮了起来。 走得近了,秦沥便清楚地看见阮恬叼着的小奶猫。那奶猫实在太小,还不如秦沥手掌大,被阮恬叼着也不吵不闹,四肢微微蜷缩着,大概温度太低,还轻轻地发着抖。 秦沥当即捧住小奶猫,阮恬便顺势松开嘴。小奶猫落进秦沥掌心,他来不及细看,便掀开还未淋湿的衬衫,将小奶猫护着贴近他腹部取暖。 小奶猫对秦沥有着本能的亲昵,并未做任何的挣扎,温顺又乖巧地发着抖。 秦沥一只手托着小奶猫,另一只手又俯身抱起阮恬。阮恬像是轻了许多,被他抱起来便也乖巧地蜷缩进秦沥怀里,一副既疲惫又高兴的模样。 秦沥揉揉阮恬脑袋,抱着一大一小两只猫咪迅速赶去停车处。车里备着干毛巾,秦沥拿过来便要给阮恬擦干湿漉漉的毛发,阮恬趴着疲惫地用爪子推了推秦沥手,让他先给小奶猫擦擦。秦沥只能用毛巾先裹住阮恬,再取新的毛巾给小奶猫擦干雨水。 这下秦沥便完全看清小奶猫的模样。小奶猫实在太小,毛发湿漉漉地,眼睛还没睁开,他轻轻蠕动着蹭秦沥掌心,秦沥小心翼翼给他擦拭时,唯恐会控制不好力道伤着小奶猫。 小奶猫毛色与阮恬近乎一模一样,发顶还翘着几根呆毛,即使出生的地方艰苦,又倒霉地淋了场雨,小奶猫除发抖外,依然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不时还会极轻极细地发出低低的“喵”声。 秦沥给小奶猫仔细地擦干雨水,又将他裹进干毛巾里,小奶猫刚出生,折腾一番便困了,因此躺在毛巾里直接睡着了。毛巾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颗小小的猫脑袋,极其可爱又惹人心疼。 安置好小奶猫,秦沥又接着给阮恬擦拭。他将阮恬抱着放到膝盖上,取出毛巾将之完全罩住,从脑袋顶到尾巴尖,一处淋过雨的地方都没放过,擦拭时会不慎碰到某些敏感部位,阮恬歪着脑袋既别扭又不好意思。 秦沥给阮恬尽可能地擦干毛发,又如法炮制地将阮恬给裹起来,阮恬又累又困,汽车一路稳稳地驶回小区,他微眯着眼,没忍住慢慢地睡了过去。 秦沥浑身仍在滴水,他之前惦记着阮恬和小宝贝,哪还有功夫去顾自己。看见阮恬及小宝贝都平安无事,秦沥原先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尽管这幅一家三口的画面与他之前设想的有很多差异,他仍觉得很温馨幸福。他不介意阮恬是猫,更不介意小宝贝是猫,而且他也很期待,小宝贝变成人的那天。 秦沥边开车,边给阮柏堂打电话,首先告知他阮恬孩子已出生及父子皆平安无事的消息,其次请阮柏堂给小奶猫备好猫咪专用奶粉,等到家小奶猫便能喝到温温的奶粉了。耽搁这么久,小奶猫肯定饿坏了。 阮柏堂与胡施听说这消息又惊又慌,连手忙脚乱地准备吹风机及冲兑猫奶粉,这些都是秦沥提前备好的,不得不说秦沥想得的确很周到。起初备这些东西时,阮柏堂两人还想着不急,结果秦沥转天便将需用品齐齐送了过来。 胡施冲兑奶粉时,刚到家不久的阮琪还一脸懵逼,她坐沙发莫名地望着爸妈忙过来又忙过去,连问好几句究竟怎么回事,却仅得到一句“你别添乱”的类似于嫌弃的话。 阮琪不以为然地“切”了声,暗道你们不说拉倒,她还不稀罕知道呢。 她取出手机又玩了会游戏,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偷溜过去看他妈冲兑奶粉。他妈使用的奶瓶非常小,比一般婴儿用的奶瓶还要小很多。正因为小,所以冲兑奶粉的量便必须精准控制。阮琪看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又抱着奶粉罐子看牌子、读说明书。 这罐奶粉很精致小巧,量更不多,包装全是英文,很规范,感觉便价值不菲。阮琪抱着奶粉罐认真研读,还好她英文不错,很快便读懂了大概。 然而也正因为读懂了,她才更加地诧异不解,据包装外的说明介绍,这罐奶粉分明是专供给刚出生的小猫喝的。她家的猫难道说下崽了? 阮琪转瞬便打消这念头,别说她家母猫都做过绝育,便是没做过绝育,小猫也能喝母猫的奶,没必要使用到奶粉,何况还是这种一看便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高级奶粉。这种奶粉人喝都会感觉奢侈,更别提给猫喝了。 “妈,你确定没买错奶粉?”阮琪察觉异常便连提醒道:“这奶粉是给猫喝的,你可千万别给我侄儿喝,会闹出人命来的。再说我哥还没生啊,你现在急着兑奶粉干嘛?” 阮琪刚好挡胡施面前,胡施没好气地推开她:“你别捣乱,待会给你解释。”又对阮柏堂道:“老阮,把秦沥买那小床找出来铺好,铺暖和点。” 阮柏堂又连忙去找小床,这张小床是特意给小奶猫定制的,底下装着轮子,床外边还包裹着便于猫咪攀爬的网子,待小奶猫稍大点,他便能抓着网子随意地爬上去爬下来。 秦沥湿漉漉地抱着一只大猫及一只小猫进屋时,阮琪仍很茫然,表情充斥着对现状的不解,她的无所事事与忙碌的其他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胡施连过去接住小猫,又让秦沥快去换衣服,注意别感冒了。她说完又注视着与普通猫这么相似的小奶猫,一时无法想象这便是她的亲孙子。这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只普通的小奶猫啊。 小奶猫刚到胡施怀里,便缓慢地醒过来,大概是饿了,他不断发出低低地“喵”“喵”声。 胡施捧着这么只小奶猫,唯恐用力稍大会捏疼他。她取过刚兑好的温度适宜的奶粉,小心地将奶嘴送到小奶猫嘴边。小奶猫嗅到奶香味,出于本能地张开嘴,开始含着奶嘴吮吸起来。边吮吸还边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满足的声音。 阮琪没想到还真有只小奶猫,更没想到这小奶猫是秦沥哥带回来的。她边好奇地打量小奶猫,边试着伸手要去摸一摸。 结果她手还没碰到小奶猫,便被她妈狠狠瞪了眼。胡施低声道:“你手上细菌多,小猫脆弱得很,别乱摸。” 阮琪手悬在半空,到底还是收了回去,接着又不满地埋怨道:“妈,你没吃错药吧?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他是你亲生的。” 她说着又被胡施嫌弃地瞪了眼:“别瞎说,没事一边去,对了,把那吹风机插上电源。” “你不嫌我碍事吗,自己插。”阮琪说完趁他妈发作前,便迅速溜去秦沥哥那边。 秦沥这会正专心地给阮恬擦湿哒哒的毛发,阮恬毛发比小奶猫长,擦起来便更不容易。进门前阮恬便醒了,被秦沥抱着当然也发现了妹妹。他之前没听爸妈说妹妹会回来,因此愣了下,想着以他和小猫崽如今的模样,这事恐怕也没办法再瞒着妹妹。 阮琪径直走到秦沥旁边,接着奇怪地问他:“秦沥哥,我妈说你跟我哥一块出去的,我哥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秦沥动作不变,感觉阮恬身体微微紧绷,便安抚地秃噜着他背脊,又问阮琪:“你放假?” “嗯,我放寒假了。秦沥哥,你们也太不关心我了吧?”阮琪很郁闷。他爸妈整晚神秘兮兮地,秦沥哥也神秘兮兮地,他哥还到现在都没有现身。 秦沥最近忙着阮恬的事,还真没察觉放寒假了。再说他与寒假又没什么直接性的利害关系,因此便关注得少了。 “哦。”秦沥应了声,又继续给阮恬梳理有些打结的毛发。 阮琪视线随之转向秦沥怀里的猫咪,联想到之前的小奶猫,她便追问道:“那只小奶猫是它的宝宝吗?它为什么不自己喂宝宝?” 她边说又边审视着猫咪,脑海记忆随之翻滚,某一刹那间,阮琪脑海猛地浮现一道身影。她迅速将其抓住,霍然发现秦沥哥抱着的这只猫咪,竟然与她那晚起床碰见的猫咪一模一样,就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区别。 秦沥颔首,肯定阮琪的猜测,而后道:“他身体很虚弱。其实喝奶粉也没差别。” “哦。”阮琪注意力被转移,已经完全不纠结奶粉的问题。 她狐疑地打量着猫咪,又转头看轻手轻脚给小奶猫吹毛的他妈,这吹风机应该也是特地买的,否则没可能几乎听不见噪音。 小奶猫吃饱喝足,这会已经又睡过去了,便是吹风机吹动毛毛的感觉也没办法影响它的睡眠。 阮琪电光火石间,猛地想起很多可疑的事情。比如她以前为何会在家里看见这只猫?比如秦沥哥明明陪他哥出去散步,为何会突然抱着两只猫回来?又比如,他爸妈为何会对一只小奶猫这么紧张? 便是小奶猫很脆弱,那也没必要让它享受比婴儿级别还高的待遇吧?他爸妈以前可从没有这么喜欢过猫。 “秦沥哥。”阮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对视着猫咪漂亮的眼眸,亦从其眼底,清楚看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她郑重地艰难并很匪夷所思地道:“你别骗我,他……”她手颤抖地指着蜷缩在秦沥腿上的猫咪:“他该不会就是我哥吧?” 阮琪这话问出口后,室内起码陷入十几秒的死寂,一时只能听见吹风机转动的极轻的声响。越是这种反应,便越会令阮琪感到不安。她宁愿爸妈这会夸张地嘲笑她,说她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想法,也不希望是这种反应。 因为这种反应,无疑是变着法地通知她,Bingo,恭喜你猜对了哦! 鬼知道她当时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并且好像,她说的话无意中还成真了。 这实在不是一件太妙的事。 阮恬没有再瞒着妹妹的打算,他与妹妹关系向来很好,除这件事外,也没别的秘密。他要再不赶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妹妹一定会生气的。 “喵~”阮恬说着喵语,顺势抬起一只前肢,摆出要与妹妹握手的姿势。 阮琪愣愣地与猫咪握过手,又察觉猫咪轻轻拍了她手背三下,这三下两长一短,是她以前与哥哥达成的暗号,那会两人都处于中二期,总感觉会有人冒充对方,便彼此约定,见此暗号如见本人。 阮琪顷刻便红了眼眶,猛地一下抱住阮恬,神情悲戚沉痛地道:“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谁将你变成猫的?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她这番匪夷所思惊天动地的话说完,室内顿时陷入更沉闷的死寂,这次连吹风机轻微的声响都没有了。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夹着风声,好像也远的像在天边。 阮恬脑袋枕着前肢,也被妹妹说的话弄愣了,转瞬反应过来,又连朝妹妹摇摇脑袋。 阮琪头疼地揪着头发:“哎呀,爸妈还有秦沥哥,你们能别卖关子吗?我这是在做梦吗?肯定是我还没睡醒对吧?” 秦沥叹道:“你没做梦,这是真的,他就是阮恬,那也的确是我和阮恬的孩子。”秦沥说起最后这句,视线还引导般投向胡施抱着的小奶猫。 阮琪觉得这消息实在太难消化:“那到底我哥是猫,还是猫是我哥?”她这话说完,感觉自己脑袋都快给绕晕了。 阮恬这会还没法说话,便由秦沥代劳向阮琪解释,他详细地将阮恬以前对他说的重复一遍,又说阮恬的身份他爸妈也都知道,之所以没告诉她,纯粹是没找到恰当的机会,毕竟突然跑去向阮琪坦诚身份,也会感觉很怪怪地。 阮琪听完好一会无话可说,总算明白之前爸妈怎么总神秘兮兮地,还对小奶猫这么无微不至,原来这小奶猫竟然便是他哥的孩子,而与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哥,竟然转眼就从人类变成一只猫。 阮琪震惊归震惊,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率先向她哥表忠心,真诚道无论阮恬是人还是猫,他都永远是她的哥哥,这关系永远不会改变。 表完忠心,阮琪又过去趴着极其不可思议地观察了会小奶猫,最后被她妈不耐烦地撵走,说小奶猫睡的很香,不要趴这免得将他吵醒。 睡着的小奶猫被推进阮恬卧室,秦沥给阮恬吹干毛发,也抱着他进了卧室。 一进卧室,阮恬便挣扎着要去小奶猫身边。秦沥这会一切全随他,将阮恬放进小奶猫的床上,然后便转身从抽屉里取药出来。 这药是他早早便备好的,阮恬将小猫崽生下来,体内不会一点伤都没有。而考虑到阮恬不愿意去医院,秦沥索性咨询过医生后,直接买药回家亲自给阮恬涂抹。 阮恬轻巧地落进小床,又软软地趴下来,将他可爱的小猫崽护在身旁,然后抬起脑袋开始给小猫崽舔毛毛。脑袋的小呆毛要舔舔,背脊的毛毛要舔舔,软软的肚皮也要舔舔。他舔得可认真可尽职尽责了,感觉自己就是最负责任最有爱的好爹爹。 因此秦沥找好药,过来抱阮恬的时候,就发现大猫将熟睡的小奶猫舔得湿漉漉的,原先吹得很干爽的毛发,这会也湿哒哒地黏在一块。不过尽管如此,小奶猫似乎也能嗅到阮恬的味道,这使他很有安全感,迷迷糊糊地便朝阮恬靠近,这会已经完全蜷进爹爹怀里了。 秦沥很无奈,暗道阮恬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哪有舔小奶猫一身口水的。 不过看阮恬的表情,这样应该也不会有问题,秦沥考虑了下,还是没干涉阮恬的行为。他爱舔就舔吧,貌似猫都有这样的习性,再说舔自己的小宝宝,感觉也还挺理所当然的。 秦沥揉揉大猫脑袋,放低声音说:“今晚辛苦了,我给你上药。” 上药?阮恬仰着脑袋很费解地望着秦沥,随即反应过来秦沥说的话。他刚生完小宝宝,秦沥这会提上药,目的地很明显仅仅一处。 阮恬霎时紧张地收缩了下,连摇着脑袋表示他不需要上药。他那地方虽说有些痛痛地,还流了些血。但阮恬觉得他抵抗能力很强,这点伤很快就好了,肯定用不着上药。何况秦沥给他上药,那多羞耻啊。 怀孕过程中,因为怀着小猫崽的关系,阮恬的身体被无形改变了很多。比如他直肠内壁增加了一处空洞,连接着替代子宫的器官。小猫崽发育成熟后,便会从这狭窄的洞内经由直肠生出来。 这过程其实很顺利,阮恬也没遇到太大的阻碍。然而关键是,他的身份注定生育过程会比一般灵猫更难,所以生出小奶猫后,会遇到疼痛出血之类的问题,也实属正常。 阮恬笃定他能自我恢复,其一是超乎寻常的自信,其二便是无法控制的羞耻心。他因为生小奶猫没法恢复人形,所以上药就唯有让秦沥代劳,一想到秦沥会触碰到他很隐秘的部位,阮恬就羞怯得抬不起头来。 他还是只很容易害羞的喵,没那么容易接受高尺度的东西。 突然说上药什么的,他实在没法做到啊,他就不要面子的吗。 秦沥注视着阮恬许久,像能透过阮恬表情猜到他心头所想。半晌不给阮恬选择余地地道:“上药或者去医院检查,医生要说没事,那就不用上药。” 阮恬耷拉着脑袋,眼神哀怨地注视着秦沥。秦沥明明知道他不会去医院,还故意说这样的话,简直太太太过分了。 秦沥见阮恬态度稍稍转好,便试着将猫咪从床上抱出来,小奶猫仿佛能感觉到爹爹的离开,爪子对着空气不满地挥了挥。阮恬见状连又舔了舔小奶猫的毛,小奶猫安静下来,他便也没挣扎地随秦沥抱了出来。 阮恬被抱出来还很紧张,身体绷得很紧。秦沥揉揉猫咪脑袋,低声安抚道:“我先看看。不太严重的话,不上药也可以。” “喵~”阮恬转过头讨好地舔舔秦沥手背。 他不想上药呢,太羞耻了QAQ。 “没事,别紧张,我不会做任何事。”秦沥继续安抚阮恬,边说又边将阮恬轻轻地翻过来,让他背贴着秦沥腿,露出嫩嫩的软软的腹部。 阮恬不好意思地闭上眼,心底涌动着说不清的微妙又复杂的情绪。 秦沥的确没别的心思,他还不至于会对着猫动情。又动作极轻地托起猫咪腰,将阮恬徒劳地试图做最后挣扎的尾巴给按下去。 阮恬毛茸茸的尾巴耷拉下去后,被遮掩住的伤处便全然暴露在秦沥面前。 秦沥脸色刹那变得很难看。阮恬的伤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惨不忍睹。 第32章 秦沥心无旁骛地给阮恬上药, 阮恬胖胖的屁股对着秦沥,背枕着秦沥大腿,羞赧极难为情地以前肢遮挡双眼,反复催眠说悲惨到被上药的喵不是他,不是他,一定不是他。像他这么英明神武的喵,受伤后恢复能力超群的喵, 绝不会被区区人类摸那种地方。 唔,这药膏冰冰凉凉地,感觉好奇怪啊。不过涂抹后, 好像真的没之前那么痛了。 ——不不不,被上药的喵不是他。 秦沥放轻动作,尽可能地不造成二次伤害,阮恬私密处很狭窄, 他探入小指也极不容易。不过这儿毕竟没专业设备,使用其他工具无法涂抹到准确位置, 还不如手指触感清楚灵敏。 涂抹好药膏,阮恬整张脸烫得堪比猴屁股,要不是他此刻恢复了原形,简直都不敢抬头见人。这么一想, 阮恬又暗地庆幸,他这会脸再红,秦沥也只能看见一脸的毛发,休想察觉异样。 秦沥将猫咪抱着调换种舒服的姿势, 让阮恬舒舒服服地躺在他怀里。他手指轻缓又温柔地抚摸着猫咪毛发,将原本便困倦的猫咪抚摸得更困了。 阮恬刚情不自禁地阖眼,就听秦沥低沉地道:“阮小恬,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说,今晚你突然离开,我很担心。还好你回来了,我当时幻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差点就没控制住去找你。” “喵~”阮恬安慰道,又扭过脑袋舔舔秦沥手背安慰他。 “我没怪你。”秦沥继续摸阮恬脑袋:“没想到今晚会下雨,你当时一定吓坏了吧?” 阮恬抬起脑袋,又低下去。嗯,他今晚的确吓坏了,既害怕会有人发现他,又害怕小猫崽会出事,还好他挑的地方淋不着雨,不过尽管如此,这场倾盆大雨仍然给他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阮恬想着又感激地蹭蹭秦沥,他叼着小奶猫返回原地时,还很担心要是秦沥离开了怎么办。他的小猫崽那么小,这么冷的天,一定会被冻坏的。所以远远看到秦沥身影时,阮恬极其高兴,之前的担忧焦虑顷刻一扫而空,像找到能避风的港湾般。 “抱歉,我该提前考虑到天气。”秦沥有些自责。 阮恬软软又安慰地“喵”了声。 秦沥能察觉阮恬要表达的情绪,低声道:“没事。累就睡吧,要陪宝宝睡吗?” 当然要! 阮恬眼眸顷刻亮起,迫不及待地抬起爪子要秦沥抱。 他好喜欢陪小猫崽睡觉觉,给小猫崽舔毛毛是最愉快最美好的事! 秦沥抱起阮恬,将他送进小奶猫的床上。床仅婴儿床一半大小,对睡进去的阮恬及小宝贝来说,仍然绰绰有余。 阮恬进去便迅速调整姿势,叼起暖烘烘的毯子掀开,又将小奶猫勾入怀里,顺势舔了舔小奶猫脑袋的呆毛。 小奶猫感觉到爹爹,连往他怀里挤,爪子本能地抱住阮恬前肢,与阮恬的体型比起来,他小小的看起来脆弱得好像一碰便会碎。 秦沥站在原地,就那么俯身认真地注视着阮恬及小宝贝许久。感觉真的便是普通猫,软软地萌萌地,可爱至极。他接着给阮恬和小宝贝重新盖好毛毯,这幅父子情深的画面,让他既心软又遗憾,遗憾不能够参与其中。 当然,便是给秦沥机会,他也不会与阮恬及小宝贝一块睡的。他之前和阮恬睡,都害怕会压坏阮恬,更别提小宝贝这么脆弱的小小的一只。要真睡觉翻身不慎给压着,秦沥恐怕后悔都来不及。 他专注地注视着阮恬和小宝贝,感觉怎样都看不够,心底像灌进暖流,整个人随之变得柔软起来。这大概便是当父亲的感觉吧,浑身充满力量,没有丝毫的犹疑,坚韧强悍一往无前。 秦沥还柔和地看着,换衣服时被扔在床头的手机却突然响起铃声。 他怕会吵醒阮恬和小宝贝,连过去拿起手机,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便接通电话。秦沥这支随身携带的手机,知道号码的人并不多,总结起来,便是能从这手机打过来的人,必然值得信任。 “秦总。”电话那头传来道沙哑却沉着的男声,没等秦沥回复便接着汇报道:“找到李淮了。” 秦沥避到卧室角落,又将窗户推开,冷声道:“人呢?” “死了,尸体是从河里捞出来的,已经被警方带走。李淮腹部有很严重的刀伤,难怪我们搜寻这么久也没找到人,原来李淮早就被杀人灭口了。” 秦沥短暂沉默,接着吩咐道:“向警方施压,务必查出杀李淮的凶手。” 他虽如此强调,却很清楚调查的难度。李淮死了这么久,很多证据定然随之消失,想凭借一具尸体找到杀人凶手,实在是件无比困难的事。 李淮是秦牧的司机,进公司已有多年,因此谁也没想到,李淮会被人买通,趁送秦牧去机场的时候,企图将秦牧杀死。还好秦牧命大,从那次车祸逃过一劫,仅双腿瘫痪,没办法再行走。事发后,李淮便彻底失踪,秦家及警方派出天罗地网去追踪李淮,仍然了无音讯,这人就像从人间蒸发般,再没有出现过。 秦沥却没放弃搜寻李淮,他必须找到李淮,才能从李淮那问出指使他的幕后人。这幕后人既然敢策划谋害他爸,必然是一把危险的悬在头顶的刀。秦沥无法放任这种不安全的隐患存在。然而李淮死了,线索便又断了。 其实李淮失踪后,秦沥便想过各种方法调查蛛丝马迹,比如查李淮的账户,看有没有异常汇款记录,比如调查李淮行踪,有没有与可疑人会面。然而无论怎么查,李淮看起来都没任何问题,更无法通过既有线索追查出幕后指使人。 秦沥结束通话,索性搬了张凳子坐到小床边,边沉吟着考虑问题,边认真地注视阮恬和小宝贝。这时候,阮恬和小宝贝就像散发着热度及光明的太阳,越是接近太阳,他心底那些翻涌的不断滋长的阴暗面便会缩回角落,他心情亦会平静许多。 有关幕后指使人,秦沥实际早有猜测。秦沥相信不仅他能猜到,他爸妈也能猜到。然而猜到又怎样,有70%可能性又怎样,没有实质证据,他们便没办法动对方,更重要的是,还有30%的可能性证明事情与其无关。 秦沥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机,眼底寒意愈发加深。这事若不能明着来,他便只有剑走偏锋。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放任危险存在,而不采取任何措施。既然对方行事缜密没露出任何破绽,他便索性强迫其露出破绽。 要是已施加的筹码不够,再加筹码便是。 * 刚出生的小奶猫变化很大,基本一天一个模样,起初除吃饭外便是睡觉,睡醒之后饿了,又软软地细细地“喵”“喵”叫两声,提醒爸爸或爹爹该喂奶奶了。 阮恬休息几天后,便能够恢复人形,不过他很爱小猫崽,每晚都会陪着小猫崽睡觉觉,顺便尽职尽责地给他舔毛毛。 小猫崽被他舔着很舒服,与阮恬愈发亲昵,一会没见着他就要开始“喵”“喵”地唤他。 阮柏堂和胡施则盼着小猫崽能赶快长大,赶快变成人形,毕竟虽然清楚阮恬是猫,这小奶猫也的确是他俩的孙子,但从外形来看,两人有时候仍会有违和感。他们在得知阮恬身份前,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只猫孙子。 据阮恬说,小猫崽起码要半年后才能化形,这还要在他天赋异禀的情况下,若是稍微愚钝些,大概还会延迟到一年后。 阮恬说完便又言之凿凿地笃定道:“我的小猫崽一定天赋异禀,会半年前就化形哒,他是最可爱最聪明的小灵猫。” 小奶猫当时已经睁开眼,听爹爹夸奖他,便矜持地蹭蹭阮恬,软软地“喵”了声。 小奶猫的确不是普通的猫,这点阮柏堂胡施及阮琪都再清楚不过,普通小猫会思考吗,会喜欢听音乐吗,会热衷于听睡前故事吗?恐怕小奶猫不仅开了灵智,还比一般的人类婴孩要聪明睿智。 除化形外,另一件让大家头疼的事,便是给小奶猫取名。小奶猫随秦沥姓,阮柏堂他们都是没意见的,毕竟秦家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没有子嗣会使秦沥陷入很危险的境地。 这事却让阮恬有些不太高兴,很是郁郁寡欢了一阵,觉得秦沥这是要和他抢小猫崽了。直到后面秦沥保证,说不会分开他和小猫崽,阮恬这才重新高兴起来。 因此小奶猫仍然随秦沥的姓。 取名秦蜜。 “蜜”这个字是阮恬强烈要求必用的,为此还解释了很大一通,说这“蜜”字听着便甜甜蜜蜜地,很配他家漂亮无比的小猫崽。而且凡是加“蜜”的食物都很甜,他更希望小猫崽能甜甜蜜蜜幸福平安。最重要的是,这“蜜”字很配他的“甜”字,阮恬甚为满意。 难得阮恬这么坚持,所以即使觉得“蜜”字用到男孩身上有些不妥,大家依然全票通过阮恬的提议。 此次改名后,小奶猫的姓名便正式被定为秦蜜,只是平常大家仍习惯唤他小名。小名是阮恬取的,叫崽崽,很通俗顺口。 不过虽然定好姓名,但以小奶猫这时候的形态,正式上户口之类的却唯有等他化形后再解决。毕竟若抱只猫说将其安放自己户口下,秦沥觉得大家肯定会以为他疯了。 小奶猫正式加入阮家的大家庭后,理所当然地,也引起了原住民糯米滋、提拉米苏及椰蓉球的注意及好奇。两猫一狗对人没啥兴趣,对小猫崽子兴趣却很大,尤其是嗅到小奶猫身上有阮恬的气息,它们对小猫崽子的好奇便更大了。 平常家中有阮恬这大魔王坐镇,小奶猫又是名副其实的群宠,所以两猫一狗只能按捺住好奇,不敢随意轻举妄动。 两猫一狗平时受着阮恬威势欺压,实则也委屈极了,既躲不了又没法反抗阮恬。它们灵智未开,不清楚阮恬为何会这么可怕,这更像是一种本能,潜意识使它们不敢动弹不敢反抗。不过尽管如此,两猫一狗还是清楚,他们以前被阮恬欺负着的事实。 它们低等的智力加灵敏的嗅觉,亦足够判断出小奶猫是阮恬的猫崽子的事实。于是饱受阮恬淫威的两猫一狗挣扎好几天,最终下定决定要小惩大诫一下阮恬,让阮恬以后不敢欺压他们。而既然动不了阮恬,那便去恐吓恐吓阮恬的小猫崽子吧。 两猫一狗做此决定后,却很难找到合适的实施机会,家里无论何时总有数不清的人围着小猫崽子,它们别说恐吓猫崽子,便是随意靠近一些都会被驱逐嫌弃。 这令两猫极其不满,同样是猫,凭啥它们就要遭受嫌弃。 两猫一狗耐心地等待着机会,终于功夫不负有心猫,它们顺利等到家中只剩小猫崽子的好机会。 这天阮柏堂和胡施要上班,阮琪一早便约了朋友出去玩,家里如常只剩阮恬陪着小奶猫。将小猫崽哄睡着后,阮恬接到秦沥电话,说他顺路送吃的过来,不过待会还要出差,便叫阮恬下楼拿一下。阮恬听说有美食便二话不说地答应,反正就下趟楼,小猫崽也睡着了,料想也不会出事。 临走前,阮恬将小猫崽睡的卧室门关好,随即便迅速出了门。他下楼拿完食物就会立即上楼哒,他是尽职尽责有爱的好爹爹,一定不会让小猫崽感到寂寞的! 偷偷躲藏着的两猫一狗察觉阮恬离开,便迅速从沙发底下亦或墙角钻出来,它们绕着卧室转了几圈,原想恐吓下小猫崽,却根本没找到进入卧室的方法。 两猫一狗其实没想伤害小猫崽,它们虽然没当过父母,更没机会体验当父母的感觉,却也懂得爱护幼崽的原则,所以只想趁阮恬大魔王不在,以凶狠的语言恐吓小猫崽,给阮恬大魔王一点小小的教训。 既然进不去卧室,两猫一狗便索性隔着门板恐吓小猫崽,反正房间隔音差,效果应该也没区别。 两猫一狗说做便做,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威胁起小猫崽,它们教训得极起劲,一时屋内无限循环着“汪”“汪”及“喵”“喵”声,瞧着热闹极了。 秦蜜是被吵醒的,他这会已经快满一个月了,因为吃的奶粉营养价值很高,又有爹爹陪伴加之睡眠充足,导致他长得很快。尽管外型还不够魁梧,却已经完全能跑能跳,能调皮捣乱了。 他被吵醒后很不高兴,睁眼没看见爹爹更不高兴。又翻身滚了一圈,爬起来舔了舔软软的绒毛,发现门外吵闹声仍没停止,顿时就更生气了。 小猫崽生气的话,后果一定很严重。 他弱弱的小小的身躯像积蓄着庞大的能量,呼哧呼哧地抓着网子迅速爬出小床,又仰着脑袋看了眼门把手,然后便跳起来用爪子抱住门把手,之后不出他所料,门果然随之开了。 他之前见爹爹这样做过一次,便一学就会了,他可是很聪明哒! 卧室紧闭的房门倏然打开,将对着门板狂吠正恐吓着小猫崽的两猫一狗顿时吓一大跳。 秦蜜那么小小的一团,却走得煞是威风,他高昂起脑袋,细长的尾巴也翘起威严的弧度。接着走了两步,又缓缓地停下来。 两猫一狗见状连万分警惕地盯着它。 “喵!” 秦蜜板着脸凶狠彪悍地叫了声。 “喵”声还没停止,萌萌哒的小奶猫便猛地扬起爪子,使出一招黑虎掏心,锋利尖锐泛着寒光的爪子快狠准地挠花了最前面的柴犬的脸。 “汪呜……”柴犬骤然跳起后退,又痛又惧,委屈得吧嗒掉了两滴眼泪。 胖乎乎的又肥又怂的橘猫与狸花猫见此情形连忙迅速撤退,不敢多停留片刻。 好喵不吃眼前亏!没想到这么小的猫崽子竟然比阮恬大魔王还要凶狠! 简直同喵不同命啊!这小猫崽子既享受着荣华富贵,又有亲爹亲娘疼。而它们这些底层喵,便完全是后妈生的没爹疼没娘爱。 这喵生太艰难了,喵呜! 第33章 阮恬美滋滋地抱着甜食和辣鸭翅之类的美食进屋后, 便愕然发现这样一幕。一身蓬松绒毛的小奶猫从厨房蹿进客厅,又从客厅蹿去阳台,从小奶猫跳跃的身姿可以看出,它是很亢奋雀跃的。被小奶猫追逐着的两猫一狗如丧家之犬般狼狈逃命,边逃边发出低低地求饶的呜咽声。 小奶猫置若罔闻,依然迅速地追逐着猫狗。橘猫逃命时一改平时慵懒的习性,奔跑时肥嘟嘟的肉跳跃弹起, 狸花猫则比它敏捷矫健,远远地跑在前面,看起来还很游刃有余。笨笨的柴犬无疑是最惨的, 它脸右侧被抓出几道伤痕,表情惊恐,跑在最后几乎成为小奶猫的靶子。 阮恬惊愣好一会,小奶猫又一次从客厅划过时, 他迅速过去将凌空的小奶猫抱住。小奶猫玩得刚起劲,想摆脱爹爹的怀抱接着与大猫大狗玩。爹爹下楼之后, 他一只猫可无聊了,还好有大猫大狗陪他玩。 阮恬没放手,他拎着小猫崽去沙发,又将被追逐的两猫一狗强行叫出来。刚躲好的两猫一狗慑于阮恬的淫威, 被迫从躲藏地走出来,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小奶猫被阮恬按在怀里,察觉爹爹表情不对劲,便也不再挣扎, 乖乖地趴好。阮恬指着地毯,命令两猫一狗趴过来些。他一会没出现,家里便给闹成这样,必须好好教导教导,否则下次又这样还得了? 阮恬指着卧室门,先问小奶猫:“门是你开的?” “喵……”小奶猫低低道。 “为什么要开门?我走的时候你还在乖乖睡觉。” 小奶猫轻轻动动耳朵,将脑袋埋阮恬怀里,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团令人不忍责备。他尾巴尖贴着阮恬手背,软软地奶声奶气地道:“喵喵。” “被吵醒了?”阮恬视线转向两猫一狗,皱眉道:“你们为什么要吵醒小猫崽?” 两猫一狗感觉到阮恬的低气压,脑袋顿时垂得更低,然而它们皆未开灵智,无法听懂阮恬的话,更无法做出相应回答。 阮恬揉揉小猫崽可爱的小脑袋,心底直呼小猫崽好可爱,表面却故作严肃地教育道:“崽崽,爹爹被吵醒也会不高兴,但不高兴还是不可以伤人啊,伤猫伤狗也不可以。你看,小椰哥哥都受伤了。” “喵。”小奶猫羞愧又讨好地舔舔爹爹手。 阮恬将小奶猫放地上,轻轻拍了拍它屁股道:“崽崽,快去给哥哥、姐姐道歉,说你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小奶猫不太情愿,刚被阮恬放地上,便调头嘭地又撞进爹爹怀里。他小脑袋蹭着爹爹掌心,将阮恬掌心蹭得软绵绵暖烘烘地。 阮恬强忍住抱起小猫崽又化为原形给小猫崽舔毛毛的冲动,严肃道:“做错事就要勇于承担责任,崽崽乖,快去道歉。” 小奶猫表情顷刻悲切起来,转头望着爹爹,又步伐沉重地走向两猫一狗。两猫一狗见小魔王过来,瞬间竖起瞳眸,毛发炸起,隐进肉垫的爪子更提前做好准备。小奶猫离开爹爹几步远,转瞬又变得凶巴巴地,他昂起小脑袋倔强地看着两猫一狗,最后还是维持着骄傲地趴下来,脑袋枕在软绵绵的肉垫上,朝两猫一狗“喵”“喵”地叫了几声,道歉说不该追它们,更不该挠伤狗哥哥。 小奶猫道完歉,阮恬便迅速心疼地将小奶猫捞进怀里,他揉揉小奶猫脑袋,又心疼地亲亲他额头,随后对两猫一狗严肃道:“还有你们,以后不许再吵崽崽睡觉,知道吗?小椰过来,我给你涂药。”他说着一指柴犬,柴犬便懂指令地站了起来。 小奶猫亢奋地追逐这么久,此时被爹爹搂在怀里,便又开始打哈欠,睡意也倾袭上来,他很依赖又亲昵地蹭蹭爹爹,软软的肉垫抱着爹爹手指,然后充满安全感地睡了过去。 阮恬搂着小猫崽给柴犬涂药,柴犬独自面对着大魔王和小魔王,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脚软得甚至站不稳。涂完药,阮恬一说解除指令,柴犬便飞快逃窜离开,仿佛阮恬这儿是龙潭虎穴般。 教育完小猫崽和家里的猫狗,阮恬颇感当父母的不易,照顾小猫崽不容易,教育小猫崽也不容易,这爹爹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小猫崽长大期间,阮恬之前拍摄的电视剧《大唐密案》亦如期播出。这部剧并非名导或当红小鲜肉出演,因此与同期播出的另一部青春题材电视剧《那年夏天》相比,便丝毫不占据优势。 更巧的是,这部剧还恰好与《那年夏天》同时播出,一部播出平台是大热的苹果卫视,一部播出平台是渐海卫视,更别提《那年夏天》还是由大IP改编的电视剧。 播出前,圈内便盛传《那年夏天》将会毫无疑义地强势碾压各平台同期新剧,其中当然也包含《大唐密案》。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然而两部电视剧播出之后,统计出的收视率与市场份额却大大出人意料。《那年夏天》首播当晚,取得远超《大唐密案》三倍的收视率,但之后两部剧的收视率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持平,直到《大唐密案》远超《那年夏天》。 究其原因,一是《大唐密案》制作精良演员演技出类拔萃,情节紧凑毫不拖沓,二是《那年夏天》剧本改编与原著大相径庭,经费基本花在请当红小鲜肉上,导致拍摄经费紧张,而小鲜肉的发挥又不太好,大拖演员演技后腿。 总之在短暂的一周内,《大唐密案》便以强大的收视率数据,证明其不容置疑的实力。《大唐密案》这部剧火了,拍戏的各演员也火了,连阮恬这位镜头戏份不多的演员亦随之火了。 阮恬这次火起来很戏剧化,起初是他的粉丝去找他演的角色,结果找来找去,发现哪一位演员都不像。互联网力量多强,很快便有人发出截图,还将演员表顺便截了一份,证明阮恬演的,的确是这毁过容的萧衍。 说到这,必须给化妆师加条鸡腿,能把阮恬那张漂亮的脸化得粉丝认不出来,的确很不容易。 找到阮恬,粉丝便开始不满,说让阮恬演这角色简直暴遣天物,还好阮恬天生丽质,哪怕化了这么丑的妆,也仍然透着不使人讨厌的气质。再接着,微博便开始一轮又一轮地刷#心疼阮恬#的话题。 阮恬饰演的萧衍自幼丧父丧母,靠乞讨度日,惨!被恩人收养,却害恩人一家惨死,惨!被抓回鬼凤凰组织,重新成为实验品,惨。总之这角色,仅用一个“惨”字便能完全地概括。 除此外,有关阮恬,还被刷过的话题便是#阮恬萧穆#,当阮恬的截图与柳清饰演的萧穆的截图放一块时,网友便很容易判断出,谁更加地符合“第一美人”的称号。 这些网络流传的八卦,阮恬忙着照顾小猫崽是没心思关注的,不过托杨梨和沈文劲的福,他基本没落下任何相关话题。 沈文劲每次提这事,都要建议阮恬赶快出关一遍。 杨梨则更关心阮恬接下来的作品,她刚开始还很担心阮恬不接着拍剧会被观众遗忘,后来得知阮恬的经纪人是陈筱薇后,便完全打消了顾虑。能被这位光耀的王牌经纪人看中,便说明阮恬必然有其实力,更有充足的资源,不愁没发展机会。 在这部《大唐密案》里,阮恬其实还以真容出场过,尽管镜头仅仅几秒。那时候镜头推得很近,离他脸仅有几毫米的距离,能清楚拍出他脸上微不可见的绒毛。那张脸精致到没有丝毫瑕疵,像完美的工艺品,透着魅惑人心的绮丽。 这短短几秒的短视频迅速在微博内疯传,无数人惊艳于阮恬的美貌,而与此形成反差的,便是柳清那的冷清。 阮恬的微博粉丝及知名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长,他接到陈筱薇电话时,刚开车抱着小猫崽出门玩。小猫崽一直在家里快闷坏了,所以必须出来透透气。不过阮恬提前和小猫崽约好,说出门后凡事要听他的,还必须待在他怀里,不能乱跑。 小猫崽第一次出远门,平时也就和爹爹下楼逛逛小区之类的,因此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汽车刚驶出小区,他便用肉垫扒着车窗好奇地往外看。爹爹说这外面很危险,他不可以独自出去,还说认识爹爹的人很多,所以要小心别被人发现。 小猫崽津津有味地看着,突然眼尖地发现路边一家漂亮的美味的蛋糕店,透过橱窗能看清蛋糕漂亮的色泽及嗅到其美味的甜味。 “喵~”小猫崽肉垫拍着玻璃,边低唤爹爹。见爹爹注意到他,爪子便指向橱窗内的蛋糕,很明确地向爹爹表达他要吃蛋糕的诉求。 阮恬大学便考过驾照,不过很少开车,所以技术还不够熟练。他一路都将车速放得很慢,这样既安全,又方便小猫崽慢慢地欣赏窗外的景色。 他以前初到人间,也觉得事事新鲜,当然既新鲜又还是惶恐不安的。 阮恬视线顺着小猫崽指的方向看去,顷刻也被美味的蛋糕吸引,不必小猫崽说,他也准备找地方停车进去尝尝蛋糕。 这会蛋糕店内冷冷清清地还没多少人,阮恬按秦沥说的戴好帽子及口罩,又将小猫崽搂进怀里,接着便一起下车进店。 小猫崽既高兴又紧张,整只猫都紧紧地蜷缩在爹爹怀里,一双漂亮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美味的蛋糕,嘴微微张着,馋得都快流口水了。 阮恬低低地取笑道:“小馋猫。”边说又边接通陈筱薇的电话。 陈筱薇提的内容与以往如出一辙:“阮恬,我这又有个剧本,特别适合你,不把握这次机会,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阮恬低头望着小猫崽,清楚陈筱薇是好意,她既然说是好剧本,那便必然是好剧本。 不过小猫崽如今还需要阮恬陪伴,他一时半会儿没法去拍戏,要是没法见小猫崽,他也会很想念小猫崽的。因此没怎么犹豫,阮恬便不好意思地婉拒道:“薇姐姐,我还不想去拍戏。” 陈筱薇很无奈,一部《大唐密案》,让她看到阮恬无尽的潜力,她是有心要将阮恬给捧起来的。按她计划实施,她敢保证阮恬一年内便能站稳脚跟,甚至收获无数荣誉。因此她实在不懂,阮恬为何会放弃如此好的机会,她踌躇满志,被她帮助的对象却不配合,这还怎么操作? “那你什么时候想?”陈筱薇叹道。 “等我想去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阮恬边说边推开蛋糕店的门。门一开,蛋糕店特有的香甜味便肆意弥漫出来,阮恬实在无法忍受这么大的诱惑,连对陈筱薇道:“薇姐姐,我要买蛋糕,先挂了啊。” 说完没等陈筱薇回应,便迅速地结束通话。 陈筱薇:“……” 她摊上的这到底是什么艺人? 进入蛋糕店,阮恬和小猫崽的眼睛顷刻全亮了起来。若认真观察的话,不难看出他俩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随后,阮恬与小猫崽便从左边看到右边,一路挑选了好几种色泽鲜艳漂亮的蛋糕。 两人还控制不住接着挑选的时候,不远处坐着吃蛋糕的几名女学生却倏地注意到他。 黄倩是这附近大学的学生,下午没课,她便约朋友一块出来玩,经过这家蛋糕的时候,大家逛得都有些累了,便决定进来歇息会,顺便买块蛋糕补充补充体力。 她发现有人进来那会,并没太注意,仍积极地向朋友安利着她新爱豆——阮恬。 安利偶像最有效的措施,便是将照片及爱豆可爱之处摆到表面。这并不是黄倩第一次安利爱豆,所以她早有准备。黄倩特意翻出那则短视频,还有阮恬几张为数不多的照片。又竭尽全力地夸阮恬,说她爱豆特别可爱特别呆萌,明明可以凭颜值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 她将爱豆可爱之处尽数道出,旁边被安利的朋友亦对阮恬很感兴趣。黄倩夸得口干舌燥,对阮恬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而就在这时,黄倩的安利对象,那位还捧着手机欣赏阮恬照片的短发姑娘,突然惊讶又不可思议地指着旁边专注挑选蛋糕的青年,傻愣愣地道:“那……那是阮恬吗?” 第34章 阮恬和小猫崽像刚进城的乡下喵般垂涎三尺地望着蛋糕时, 便发现旁边突然拥挤起来,这蛋糕店明明很宽敞,但三名女孩却偏要过来和他挤。 阮恬刚要说话,烫着卷发的女孩又突然欣喜雀跃地问他:“请问,你是阮恬吗?”她边说还边举起手机,示意阮恬看照片。 阮恬没料到会这么快被认出来,顺着女孩手指看去, 发现屏幕赫然显示着他的照片。 “嘘!”阮恬连竖起手指,环顾左右发现没引起注意,便抓着女孩手腕朝店内偏僻处走。 女孩发现阮恬默认, 顿时捂着脸一副惊喜又不可思议的模样,她边走边激动地道:“你真是阮恬?我没想到会遇见你,天哪。你好,我叫黄倩, 就在附近大学念书,我是你的粉丝, 特别特别喜欢你。” 旁边的短发女孩也一脸惊讶,随之附和道:“对啊,倩倩她特别喜欢你,一直给我们安利, 要我们也喜欢你。” 说话间,四人一猫已经走到角落,阮恬认真听黄倩及短发女孩说话,坐下后, 才发现蛋糕还没付钱,便又急忙搂着小猫崽过去付钱。 付完钱,阮恬将一盒蛋糕送给黄倩,笑道:“谢谢你这么喜欢我,请你吃蛋糕。” 黄倩顿时手足无措,慌张道:“这……这怎么行,我喜欢你是应该的,以后也一定会继续支持你。” “对啊,你喜欢我支持我,所以我请你吃蛋糕。”阮恬说着眨眨眼:“就当提前贿赂你啦。” 黄倩望着阮恬,感觉对方眼睛里像闪烁着星辰,连连感激地接过来,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了。 阮恬接着将一盒蛋糕推向短发女孩:“那你喜欢我吗?” 短发女孩亲眼见到阮恬,不禁感叹果然美颜盛世,这安利她果断吃了,真诚道:“喜欢。” “那也请你吃。”阮恬很大方地道。 另一名较文静的女孩不必阮恬提问,便已毫无撒谎痕迹地如实道:“我也很喜欢你。” 阮恬便又笑着送了一盒蛋糕。 小猫崽眼睁睁看着蛋糕越来越少,顿时着急起来,从爹爹腿上爬起来,又探出爪子要去勾蛋糕。小奶猫又萌又可爱,瞬间引起三名女孩的注视。 阮恬拆开蛋糕盒,又将小猫崽放到桌上。蛋糕分三层,一层面包,一层奶油,一层水果,阮恬记着这是小猫崽爱吃的,特地留着没送人。 小奶猫嗅着蛋糕的香甜味,立即低头舔了舔水果,带倒刺的舌头随意一勾,便将红通通的草莓给勾进嘴里。 黄倩双眼发亮地注视着小奶猫,被小奶猫萌萌哒的模样彻底征服,她仍难掩激动地问:“这是你养的猫吗?” “嗯,很可爱吧?”阮恬给小猫崽顺了顺毛。 “可爱,我也好想养猫,就是条件不允许。”黄倩接着又担忧道:“但猫好像不能吃蛋糕,会消化不良的。” 阮恬笑道:“没事的,我家小猫崽和别的猫不一样。” “哦。”黄倩这会眼里只剩阮恬,他说什么都绝对信服。 黄倩没想到阮恬这么亲切没明星架子,他无论说话还是笑容都给人特别美好的感觉,像久雨后明媚的艳阳般,顷刻驱尽潮湿阴暗。尽管阮恬说她们有事可以先走,黄倩等人也坚决没离开,能与偶像多待一秒钟,那也绝对是幸福。 小猫崽有着庞大的雄心壮志,无奈身躯太小,还是没能塞下太多蛋糕。阮恬与小猫崽吃饱后,便提着剩下的蛋糕准备继续兜风。出门前,阮恬又将口罩戴好,问黄倩等人学校有多远。 “没多远。”和阮恬相处后,黄倩这会已经放松下来:“我们坐公交回去,半小时就到。”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阮恬说着便打开后座车门。 黄倩连摆手道:“不用了,这多麻烦,我们还是去等公交。” “没事,我反正随便兜风,顺路送你们。”阮恬语气很真诚,发自内心。黄倩犹豫了会,没再接着拒绝,几人上车后,黄倩便给阮恬指去学校的路。 小猫崽仍然很舒服并兴致勃勃地扒着窗户观赏城市风景,偶尔还会拿肉垫推推阮恬,示意他往窗外看。 目睹这幕场景的三名女孩彼此对视,不禁都感叹这猫简直快成精了。 * 随着小猫崽一天天地长大,其调皮程度与日俱增,家里沙发之类的经常遭到毁灭性破坏。更重要的是,小猫崽还将之前规规矩矩的猫与狗给带坏了。 猫狗原来慑于阮恬淫威还不敢拆家,但自从有小猫崽领头,两猫一狗竟跟着有恃无恐起来。 阮恬为此没少教育小猫崽,秦沥还特地给小猫崽上过几堂课。结果这次教育了,下次小猫崽仍会犯错,每次犯错后,便抱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还“喵”“喵”地辩解说他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控制不住,每次见到软绵绵的东西便想抓,不抓爪子就痒痒难受。 这种感觉阮恬其实能理解,他之前更经历过这样的阶段。不过阮恬那会与小猫崽不同,他绝不会光明正大地拆家,顶多实在忍不了,便咬咬床单之类的。 胡施对着被挠破的刚买没多久的沙发暗自发愁,又心疼又舍不得责备崽崽,为此颇为苦恼矛盾。 家里仅剩的一张完整的座椅又惨遭毒手后,秦沥提议让阮恬和崽崽去他那住一段时间。这地方毕竟太狭窄,崽崽每天闲着无聊,总会忍不住捣会乱,别墅则不同,那儿有露台,有花园,还有喷泉及游泳池,能极大地分散崽崽注意力,让他没心思再使劲破坏家具。 秦沥的解释有理有据,阮柏堂和胡施没话反驳,再说他们也实在怕了崽崽,照他这样下去,以后这家还指不定被拆成啥样。既然左右都是拆家,那还不如去拆拆秦沥的家,那儿比这宽敞,一时半会的应该也拆不完。 阮恬更没否定秦沥的提议,要是能去秦沥那儿住,他便能正大光明地玩猫薄荷了。从上次玩过猫薄荷之后,他便惦记猫薄荷许久,不过秦沥认为那对他身体不好,因此总不让阮恬过去玩。 阮恬欢喜一阵,想着能玩猫薄荷便高兴,又将这好消息迅速分享给小猫崽。小猫崽听完过后,也和爹爹一样地期待着去别墅了。 秦沥哪能猜不到阮恬的想法,他之前不愿阮恬去别墅,原因也是为此。不过猫薄荷能吸引阮恬,他倒没全部除掉,只是建起围栏,将那处猫薄荷地给围住了,除他外没人有钥匙。所以阮恬和小猫崽去玩猫薄荷,必须经他批准,并由他亲自监督。 这更是为阮恬与小猫崽的身体健康考虑。 秦沥过来接阮恬和小猫崽去别墅那天,阮恬和小猫崽格外兴奋,阮恬一路哼着歌,小猫崽也跳来跳去精力旺盛。直到远远透过车窗玻璃发现那片猫薄荷地被围起来,阮恬高高扬起的唇角才不高兴地瘪了下去。 猫薄荷地是以整块的透明玻璃围起来的,高度很高,阮恬目测没法爬上去,而且玻璃很滑,他爪子更没法固定。不过透过玻璃,倒是能清楚看见大片大片的猫薄荷,即使趴在玻璃外面,还是能嗅到熟悉又醉人的猫薄荷的味道。 更令阮恬震惊的是,秦沥栽种这片猫薄荷后,竟吸引来数不清的种类繁多的猫。这些猫或趴或躺地挨着玻璃,远远看去宛如聚众吸毒现场。阮恬很怀疑这几片的猫是不是全跑这儿来了。 “没人怀疑你拐卖猫吗?”阮恬忍不住问道。 秦沥驱车进车库,很快将那片猫薄荷地甩在车尾,颇头疼却仍冷静地道:“没有,不过好几次有人过来找猫。”秦沥之前显然是采取过措施的,但最终全部措施尽皆失效,完全没办法阻挡被猫薄荷吸引的丧心病狂的猫群体。 阮恬忍不住幸灾乐祸道:“猫都爱猫薄荷,当然有少数例外,总之你千万别小看猫薄荷的吸引力。” “我哪敢小看。”秦沥道。他身边不就有鲜明的例子。 阮恬又眼馋道:“那你什么时候让我和崽崽去玩猫薄荷?”他的爪子现在已经饥渴难耐啦。 秦沥将车停好,本来想抱小奶猫的,结果小奶猫“喵”了声,挣开爸爸怀抱,昂首挺胸步伐矫健地向爸爸证明——崽崽大了,崽崽不要人抱,崽崽能走能跑还能跳。 秦沥没勉强,轻声对小奶猫道:“那你要跟紧爸爸和爹爹,别乱跑。” 小奶猫听懂爸爸的话,一本正经地点着脑袋。 秦沥摁开后备箱,将阮恬和小奶猫的行李搬出来,这次带的不过是衣物,还有许多小奶猫的大件没带过来。秦沥一手推一个行李箱,阮恬仍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秦沥回复他之前问的问题。 秦沥见没法糊弄阮恬,便道:“再过两天吧。还有崽崽肯定不能进去,你都受不了,他还那么小。” “嗯,那给他摘两片叶子。”阮恬很好说话地道。他说完又定定地注视着秦沥,不容拒绝地道:“那就再等两天,你不许反悔,说两天就两天!” 秦沥愣了下,见阮恬这么期待高兴,还是没说他这“两天”并不是两天的意思。 “好。”秦沥答应道。 没一会,两人便边说边走到客厅外,小奶猫一路乖乖地贴着爹爹走,没半点调皮的举动,初到新的陌生环境,他还是很紧张的。阮恬为秦沥答应他将会玩猫薄荷的事暗自高兴,进客厅时还笑容满面,脸颊浅浅的梨涡格外诱人,眼尾那颗痣亦透着迷人的风情。 然而下一秒,阮恬便笑不出来了。简约却高雅贵气的别墅客厅内,脱去厚重大衣,优雅雍容的孙沉茜正弯腰收拾着茶几,她将几束新鲜的花修剪调整,搭配出适宜的风格及视觉感,一时还没注意到秦沥等人。 阮恬不知怎地,既心虚又有种做贼的感觉,连迅速闪身避到一旁,关键时刻,还没忘记将小猫崽捞起来一并躲开。 阮恬搂着小猫崽,背抵着墙壁躲藏后,客厅门边便仅剩秦沥推着两只行李箱。 孙沉茜这会恰好转过头,发现秦沥便一愣:“怎么这会回来了?这行李箱是谁的?” 第35章 阮恬悄咪咪地给秦沥递眼色, 让秦沥想办法安抚他妈,他便先不现身了。之前他还联合秦沥骗过孙沉茜,这事让阮恬很心虚加怂,唯恐真相会陡然被拆穿,不仅会惹叔叔阿姨生气,说不定还会对他失望。 所以无论哪种原因,阮恬这会都必须认怂, 先和小猫崽隐身当不存在。 秦沥微瞥阮恬一眼,将行李箱推到一旁,冷静道:“阮恬的, 提前将行李搬过来。” “哦。”孙沉茜将剪好的新鲜的花插进花瓶,笑着解释道:“今早陪朋友逛花市,这些花还不错,顺便给你送些过来。” “我又不会欣赏这些, 你别给自己添麻烦。”秦沥语气缓和。 “不麻烦,整天陪你爸又没事, 顺便学学插花。”孙沉茜说着又转移话题道:“小恬没事吧?这都快一年多了,孩子还没生出来?之前说送他去国外保胎,这是要回来了?”提起这事,孙沉茜有满腹的疑惑, 她总觉着不对劲,偏又说不清哪不对劲。 秦沥心底无奈至极,却仍不动声色地道:“嗯,具体行程还没定。不过他要是回来了, 我一定提前通知你。” “他这样真不会出事?你们也别强求,实在不行,还是要保大人,孩子今后还会有的。”孙沉茜劝慰道。 “嗯,妈,你放心,我有分寸。阮恬没事的,他很健康,孩子也很健康。” “那就好,我待会还要陪你爸去复健,就不多留了。”孙沉茜边说边收拾东西,又将大衣穿好:“对了,那些猫怎么回事?你养的?这也养太多了吧?”她刚进来发现这大片大片的猫,还被吓一跳。 秦沥没说留他妈的话:“我种了地猫薄荷,这些猫应该是被猫薄荷吸引来的。” “猫薄荷?你没事种猫薄荷干嘛?”孙沉茜不解道。 秦沥愣了下,这才道:“阮恬不是喜欢猫吗。” “那这也太多了吧,是阮恬玩猫,还是猫玩阮恬。”孙沉茜好笑道。她这儿子沾上阮恬的事,脑袋便容易不开窍,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问秦沥:“我看这些猫都很好看,有没有流浪猫?” “有,基本毛发比较脏的,没戴安全项圈的都是流浪猫,之前我和过来找猫的说过,最好统一做标识区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看看有没有主人过来找。” “哦,是这样的。你姥姥家养那猫不是老死了吗,她经常有猫陪着,突然没了很不习惯,于是托我给找只猫。我看你院里这么多猫,想着与其去买一只,还不如收养流浪猫,这些被主人抛弃没吃没喝的流浪猫也够可怜的。” 院里猫多成患,更不缺流浪猫,秦沥便没太在意地答应道:“那你随便挑吧,不过要观察好,别将家猫给捉走了。” 孙沉茜不以为意地笑道:“放心,你妈这点眼力和辨识度还是有的。要实在抓错了,改天给送回来就行。” 秦沥想想也是,便没再说什么。孙沉茜离开的时候,秦沥又叫住他妈,让她下次过来提前说声。孙沉茜觉得奇怪,她以前过来秦沥从没这么说过,难道这还有隐私怕被她发现。孙沉茜想着大男孩那些事,心知肚明地没问秦沥。 孙沉茜驾车走后没一会,阮恬便搂着小猫崽悄悄地不知从哪跑出来,他谨慎地探头打量半晌,又连问秦沥:“孙阿姨没怀疑我吧?你有没有和她解释清楚?” “我妈没看到你,我说先将行李搬过来,她没怀疑。”秦沥往旁边挪下,给阮恬腾出空位,示意他别慌,坐下再聊。 阮恬坐下后,闲不住的小奶猫便跳下来,既紧张又好奇地绕着客厅观赏审视。 “崽崽,别乱跑哦,这里很大,会迷路哒。”阮恬笑眯眯地对小猫崽道。 “喵~”小奶猫乖乖应好。 阮恬能和小奶猫没有障碍地交流,秦沥却还没领悟这项技能,他要听懂小奶猫的话,便唯有等小奶猫顺利化形。 这事迫在眉睫,秦沥问唯一有数的阮恬:“崽崽还要多久才能化形?” “应该快了,之前我教崽崽的时候,他已经领悟到大概。他特别地聪明。”阮恬说着还没忘夸夸小猫崽。 不远处像感应到爹爹夸赞的小猫崽对两人摆摆尾巴,又转过头继续新奇地追逐尾巴。他反复原地打转,毛绒绒的尾巴尖近在咫尺,爪子却怎样也勾不到,顿时把小奶猫给急坏了,发出一阵急促地“喵”“喵”叫声。 秦沥注视着小奶猫,眼神温柔,这一幕令他感觉很温馨;他和阮恬在沙发相伴而坐,铺着软毛毯的地面,他和阮恬的孩子则天真灿烂地顾自玩着游戏。 天色渐暗,朦胧的淡光尽数撒落,为宽敞却又温馨的客厅镀上暖意。 秦沥噙着笑意道:“嗯,能尽快化形最好,这事应该没法瞒我妈太久。” 阮恬小鸡啄米般点头,见小猫崽玩得起劲,便涌起陪他玩玩的念头。他顷刻化为原形,轻盈地迅速跳跃到小猫崽身边,又低头舔舔小猫崽引起他注意。小猫崽见爹爹陪他玩顷刻兴奋至极,拿脑袋亲昵地蹭蹭阮恬,然后便开始上蹿下跳地叫爹爹去追他。 秦沥起身去拿相机,调好焦距走到两猫旁边,将这玩耍的每一幕全认真地记录下来。 搬进别墅后,小猫崽刚开始还很紧张畏惧,之后便越发大胆起来。没阮恬跟着,他也敢满别墅乱跑,还经常跑去猫薄荷地,将蜷缩着享受猫薄荷的群猫吓得魂飞魄散。不过这招还挺管用,原先大群大群的猫咪顿时散去近一半,大概慑于小奶猫的威势,不敢再过来。 秦沥说到做到,两天后便如约领着阮恬和小猫崽进去猫薄荷地。小奶猫这会还太小,受不了猫薄荷地的刺激,阮恬便说进去给他摘两片叶子。小奶猫对爹爹的提议没意见,答应得很爽快。 谁知到现场后,小奶猫却陡然反悔,他趁秦沥将门打开的刹那,“嗖”地一下便迅速跳进猫薄荷地。以防被爹爹逮到,他还特谨慎地快速隐匿起来,将身体蜷成小小的一团,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秦沥刹那愣住,望着小奶猫矫捷的动作,犹豫该怎样将崽崽给抓出来。别看崽崽还小,敏捷程度却不低,轻易没法将他捉住。 “崽崽!”阮恬生气地道。他说完又对秦沥道:“我把他抓出来。” 阮恬变化原形蹿进猫薄荷地,眯着漂亮的深蓝色眼眸寻觅小猫崽。边寻觅边低低地“喵”“喵”叫着,秦沥听不懂,但能大概辨认,阮恬应该是很严厉地在责备崽崽。 爹爹越责备,崽崽躲着越不敢出来,不过后来阮恬还是找到崽崽。他叼着崽崽后脖颈,将他很粗鲁地送出猫薄荷地。崽崽大概能感受到爹爹的愤怒,蜷缩着爪子不敢反抗挣扎。 被扔到地上时,崽崽没站稳还滚了一身泥,弄得毛发灰扑扑的。他又害怕又忐忑地望着爹爹,阮恬却转身便走,没理他,显然是为这事生崽崽的气了。 崽崽知道错了,发现爹爹走远,又不敢踏进猫薄荷地,于是难过地撞进爸爸怀里,使劲蹭着爸爸,喉咙还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秦沥搂着怀里小小的一团,没脾气地哄着崽崽,给他说爹爹是为他好,又说他不该偷跑进去,要是出事爹爹和爸爸会很担心的。 崽崽奶声奶气地“喵”了声,舔舔爸爸乖乖地道歉。 阮恬为崽崽出尔反尔的行为很生气,之后还和他冷战了两天,秦沥发现崽崽难过又去劝阮恬。阮恬便道他这是给小猫崽长记性,必须让他了解严重性,他才能够记得住,并且今后不再犯。 对教育小猫崽这方面,阮恬向来说一不二。并且认真到让秦沥感觉没法插手的地步。 冷战还没结束,阮恬在家又接到秦沥电话,说他妈会过来一趟。别墅太大,阮恬到处没找到小猫崽,又听到汽车开进来的声音,便连迅速躲起来,考虑到小猫崽如今还是原形,孙阿姨应该不会认出他的身份,便稍稍安心。 孙沉茜没进别墅,她这趟是专程过来挑选猫咪的,她今天刚好要回老家一趟,顺便便将猫给带回去。 她停好车,径直朝猫薄荷地走过去,边走边观察这些猫咪。很快,孙沉茜发现这儿的猫咪少了近一半,余下的还大多都带着猫项圈,一些没带猫项圈的,毛发也非常地柔软整洁。 她一过去,猫咪便迅速散开,远远地警惕地注视着她。孙沉茜视线绕猫薄荷地转了一圈,移到那只趴着没动的毛茸茸的覆盖着白色及巧克力色的小奶猫时,瞬间便做好选择。她无法解释这种潜意识的直觉,总之看见这小奶猫,她便有种心被戳中的感觉,软软的柔柔的,忍不住想去揉揉它摸摸它。 孙沉茜反应过来,人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到小奶猫身旁。 这小奶猫实在太可爱,毛毛很软,应该还没换毛。它姿态随意地趴在地上,更奇特的是,其他猫像避着它,竟没一只猫愿意接近。 孙沉茜忍不住脑补起来,这小奶猫应该是流浪猫,它没戴项圈,浑身毛发更脏兮兮的,大概是母猫遇到意外,又或者被养它的主人遗弃。小奶猫这么脆弱,定然会受到其他大猫的排挤,没猫接近它倒也很容易解释。 真可怜,还这么瘦。 孙沉茜轻手轻脚地接近小奶猫,唯恐会惊吓到它。然而小奶猫还是被惊醒了,它睁开漂亮瑰丽的浅蓝色眼眸,定定地无害又疑惑地注视着孙沉茜。 奶奶? 察觉这点,秦蜜顿时很紧张,爹爹说过,让他碰到奶奶要躲起来的。要被爹爹发现,一定会更生他的气吧。 孙沉茜猜不到小奶猫心头所想,她温柔地轻轻抚摸着猫咪毛发,又疼爱地毫不嫌弃脏兮兮的小奶猫,将其小心地抱起来。被奶奶抱着,秦蜜顿时更不敢动,爹爹说过,他不可以随便伤人的。 “小咪咪。”孙沉茜笑着拂掉猫咪沾着的灰尘,哄劝道:“你乖乖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有好吃哒?刚还犹豫不决的秦蜜转瞬被美食吸引,又将爹爹的话抛之脑后。 “喵~”秦蜜乖巧地蹭蹭奶奶,奶声奶气地道——去吃好吃哒?好呀好呀! 这还是奶奶第一次带他去吃好吃哒呢。 “真可爱。”孙沉茜没忍住,又揉揉小奶猫毛茸茸的脑袋。 第36章 被奶奶抱着去吃美食前, 秦蜜还挣扎着要去给爹爹说一声,否则爹爹找不到他会着急的。孙沉茜却没法理解小奶猫,搂紧小奶猫没松手。秦蜜锋利的爪子收进肉垫,害怕伤到奶奶,不敢强硬地反抗,他“喵”“喵”叫着呼唤爹爹,但别墅实在太宽敞, 他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根本没办法传到太远。 孙沉茜见小奶猫极力挣扎,却仍收着利爪没伤她分毫,对这小奶猫便越发喜爱。笃定小奶猫之前应该有主人, 不过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奶猫竟还有人舍得抛弃,实在狠心。 “乖啊。”孙沉茜抚摸着猫咪:“以后就有人好好照顾你了,不会让你可怜地流浪的。” 秦蜜仰起脑袋,不解地分析奶奶这段话。他没流浪啊, 更不可怜啊,他有很疼爱他的爹爹和爸爸, 每天过得可幸福可快乐了。 汽车驶出别墅,下坡路特设的减速带使车内有些颠簸。秦蜜扒着车窗,眼巴巴地望着车外,心头涌起恐惧和不安来, 他这些情绪来得很后知后觉,大概还是被保护得太好,所以缺乏必要的警觉性和警惕心。 秦蜜之前觉得奶奶不会伤害他,他也很信任奶奶, 但这会汽车离家越来越远,他开始彷徨焦急,不安感逐渐扩大,没有爹爹在身边,他很没有安全感。他转头望着奶奶,一脸焦急地说:奶奶我要回家,我不去吃好吃的了,我要爹爹! 不管秦蜜重复多少遍,奶奶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有时候他吵极了,便安抚地摸摸他脑袋,说:“别急,没多远就到了。” 秦蜜发现奶奶听不懂他说的话,他转头开始对着窗外呼救,期盼爹爹能迅速出现,哪怕会被爹爹狠狠责备,他也想第一时间飞回爹爹身边。 阮恬确定小猫崽不见的时候,已经化出原形将整座别墅搜寻了两遍,连偏僻的角落都没放过。他懊恼又焦急地蹲在别墅最高处,开始后悔不该冷落小猫崽。他还小,调皮不懂事很正常,自己以前不也很爱闯祸吗。 他越想越自责,一双闪烁着水光的眸子迅速搜寻别墅。 半晌,阮恬视线落到那片猫薄荷地,他想起小猫崽爱去那玩,又想起孙阿姨之前和秦沥说的话,连迅速冲下楼,又化为人形接着给秦沥打电话。 秦沥手机响起时,正严谨冷肃地交待秘书事项。他决定剑走偏锋试探二叔后,一直顶住压力实施着打压二叔的计划。 这些计划看似公正,但秦沥确定二叔能读懂。若非如此,二叔怎会到现在还不来找他? 秦沥交待给秘书的,是后续的打压措施,他会无限扩大二叔对他的敌意,逼他再次露出破绽。既然没证据,那便制造证据。 这么做很偏激,但秦沥无法容忍这颗毒瘤一直存在着。他更好奇的是,现场为何会没有丁点证据,就连李淮谋害他爸这事,都更像由他主导的没有幕后人的意外车祸事故。 没人给李淮汇钱,事发前,没可疑人员与李淮见面,李淮行为更没异常,这完全说不过去,莫非李淮中邪了? 秦沥不知怎地突然想起阮恬的奶奶。当时那起案件被定义为歹徒入室抢劫,作案的歹徒同样没被抓着,不仅如此,更没丝毫证据指向嫌疑人。案发前进入小区的车辆进行过逐一排查,可疑人员经调查皆有不在场的证明,这使案件陷入泥泞境地,没法找到切入口。 这起案件至今还是悬案。 秦沥缓缓转动着钢笔,他清楚奶奶的事,阮恬必然有所了解。他应该找阮恬谈谈,却又不禁有些犹豫。 接起阮恬电话,秦沥神情仍很平静,很淡地说:“找我有事?” 事态紧急,所以阮恬没空嘟囔“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这类的话,他难得地很简洁地道:“崽崽不见了。” 孙沉茜她妈住在离首都不远的一座县城里,说首都空气质量差,她还想多活几年,不乐意去吸霾。孙沉茜她爸因病去世后,她妈便仅有那只养十几年的猫陪伴着,对她来说,那猫不是普通的猫,而是陪着她的亲人。 猫老死后,她妈随之郁郁寡欢起来,孙沉茜没辙,苦心孤诣劝说无数次,她妈才摆脱过去,愿意接纳新的猫。孙沉茜听说这消息很高兴,当即张罗着给她妈找猫。 想到这,孙沉茜便笑着看向副驾驶乖巧趴着的小奶猫,小奶猫之前还很活泼,这会大概是玩累了,趴着不愿动弹。小奶猫这么可爱,她相信她妈一定会很喜欢的。 首都距这县城不远,孙沉茜过来前,给照顾他妈的护工打过电话。她妈这两年身体不好,随着年龄增大,记性还越来越差,必须有人照顾着她,孙沉茜才能够放心。 她妈不愿去首都,孙沉茜能理解,雾霾之类的全是托词。她妈之所以不愿走,是因为她陪老伴在这过了一辈子。这地方处处有回忆,有老伴的身影,她当然不舍得走。 孙沉茜熟门熟路地将车停进小区,她抱着猫进楼道时,碰见不少以前认识的熟人,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秦蜜望着全然陌生的环境,心底的惧意越发强烈,他想挣脱奶奶怀抱,不顾一切地跑回爹爹身边。但秦蜜又清楚,这儿离爹爹家很远很远,他记不清楚路,乱跑一定会迷路的,迷路的话,他或许就再见不到爹爹和爸爸了。 秦蜜越想越绝望,顿时悲戚地叫起来。 孙沉茜猜小奶猫大概还不适应,竭力安抚道:“乖乖,不吵啊。”接着不知怎地,她竟感觉这小奶猫能听懂她的话,又叹道:“我妈不容易,她跟我爸感情好,我爸去世后,她守着这不肯离开。你别怕,我妈很爱猫,她会好好照顾你,她以前还养过猫,那猫死后,就没见我妈再笑过,你要能常逗我妈笑笑多好?” 孙沉茜挠了挠猫爪子,感觉这小奶猫一本正经听她说话的模样实在可爱。又想她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指望一只猫能听懂她说话? 秦蜜心底却很犹豫,原来这儿是奶奶妈妈的家。那奶奶的妈妈,他又该叫什么啊? 头疼。 还有,奶奶的妈妈为什么不笑,是不高兴吗?秦蜜想起爹爹板着脸不笑的时候,嗯,奶奶的妈妈肯定很难过。 他既害怕想回家,又觉得奶奶的妈妈好可怜,他要是现在走了,奶奶的妈妈会很伤心吧?要不然他先进去逗奶奶的妈妈高兴高兴,之后再偷偷离开? 孙沉茜抱着猫刚按响门铃,护工便迅速过来开了门,又指着厨房道:“老太太知道你要来,特地叫我一大早去买菜,要亲自做饭给你吃。” 孙沉茜与护工打过招呼,抱着猫进厨房。她妈很有富态,头发烫着时髦的卷发,围着围裙,就是不太爱笑,透着股忧郁低落的气质。 “妈,你身体还没好,别弄这些。”孙沉茜说着将怀里的小奶猫给她妈看:“送给你的猫,喜欢吗?” 孙妈妈随意瞥了眼,兴致缺缺道:“放那吧,别一直抱着。我给你炸糖油果子,你以前最爱吃的。” 秦蜜被奶奶举着,恰好能看清奶奶妈妈很低落的表情,他小脑袋瓜灵光一现,顷刻挣扎着要奶奶将他放去灶台,接下来便轮到他隆重登场。 孙沉茜愣了下,见小奶猫挣扎得极有目的性,便顺着它意将其放去灶台。灶台很宽,擦得很整洁,秦蜜一踩,便踩出一堆脏兮兮的梅花脚印。孙妈妈察觉到,眉头顷刻便紧锁起来。 秦蜜顷刻很害怕,又想着要哄奶奶的妈妈高兴,便强忍着慌乱不安开始行动,表演他经常会逗笑爸爸的绝活。 他先将脑袋歪向尾巴这边,然后开始不断地绕圈,却怎么都追不到尾巴,又抬起前肢,尝试着模仿人类走路。他走得很不稳,歪歪扭扭地,孙沉茜和孙妈妈却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 当然愣归愣,随着秦蜜逗趣的动作,孙妈妈紧锁的眉头却舒展开来,她定定地望着小奶猫,那双暗淡无神的眼眸忽然亮起,整个人像重新注满精神气。 孙沉茜完全没料到,这小奶猫竟还真成了精,它这会表演逗她妈高兴,难道真是听懂她之前说的话? 孙沉茜一头雾水,感觉整个人陷进不可思议的状态。 这时候,她手机铃声倏地响起。孙沉茜看眼来电显示,边接电话边向外走:“喂,秦沥。” 她走出厨房,借着恰当的角度,仍能清楚看见小奶猫卖力的表演,已经并不是有灵性便能解释的了。 秦沥没啰嗦,迅速单刀直入地道:“妈,你是不是从我那捉走只小奶猫?”他语气急促,未免弄错,还特意仔细地描述过小奶猫的外貌特征。 孙沉茜没多想,“嗯”了声,道:“那猫没戴项圈,又脏兮兮的,我感觉肯定是流浪猫。怎么?那猫的主人找过来了?” 秦沥沉默几秒,像是被噎住了,好一会才道:“那猫……是我养的。” “哦,我还以为是有其他主人。”孙沉茜长舒着气。她话说完,又远远听到厨房传来她妈久违的笑声,于是低声道:“你姥姥很喜欢这猫,小奶猫特有灵性,还知道逗她高兴,我好久没听你姥姥笑这么开心,难得姥姥喜欢,既然是你养的,那这猫就送给姥姥了?” 秦沥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久到孙沉茜以为那边已经结束通话,秦沥才颇头疼道:“妈,抱歉,我不能答应您。” 孙沉茜没想到秦沥会不留余地地拒绝:“你也知道,姥姥那猫死后,她一直不高兴,医生更说她极容易有抑郁症。她很喜欢这猫,这猫要能陪在她身边,对姥姥的病情更会有极大帮助。”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到底,还是希望秦沥能将猫割爱给她妈。与她妈相比,秦沥并没有迫切到需要猫咪陪伴。何况她妈喜欢这小奶猫,老太太这时候难得能喜欢什么,她哪还能辜负她妈。 秦沥没再说什么,真相一时半会更没办法解释清,便快速道:“妈,您在姥姥家?我马上过来。” 孙沉茜霎时懵了,她从没见秦沥养猫啊,更别说还重视到必须亲自过来。 这猫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秦沥没接着解释,道等见面再说,便收起手机,命秘书将之后所有会议及活动推迟,又快速乘电梯直达地下车库。秦沥使用的车库与员工是分开的,宽敞的地下车库内,仅停着几辆豪车,他径直朝其中一辆走去,远远便看到阮恬的身影。 阮恬背脊抵着墙壁,身型瘦削,裹着浅蓝色大衣,衬出匀称身材。他没戴围巾,赤裸着一截瓷白又脆弱的脖颈。 阮恬视线很快循着秦沥脚步声望过来,紧张兮兮地道:“找到崽崽没有?” “找到了。”秦沥走近车旁,顺势捏了捏阮恬冰凉的手指:“怎么没戴围巾、手套?” “走太急。崽崽他真被孙阿姨给带走了?”阮恬难掩紧张。崽崽的事,他与秦沥是撒过谎的,所以很忐忑不安。 秦沥冷静地安抚道:“嗯,他还在我姥姥家。一块去吧,这事应该瞒不了了,我妈说姥姥很喜欢崽崽,她轻易恐怕不会放人。” 阮恬愕然地张张嘴,又懊恼又怂,想说他不敢面对孙阿姨失望和责备的眼神,更别提孙阿姨未必能接受崽崽的身份。不过转瞬,当爹爹的责任感又给他无限勇气。 他的小猫崽有危险,再怎么艰难,当爹爹的都绝对不能退缩! “好吧,去!”阮恬底气十足地道。说完又将手悄咪咪地探入秦沥兜里,迅速掏出两颗糖,剥开糖纸一起塞进嘴里。 这会一颗糖果还不够,必须要两颗才能够压惊。 第37章 秦沥领着阮恬驱车迅速赶往姥姥所在的县城, 一路为小奶猫担忧,怕他会被当成普通猫受委屈。结果俩人赶去姥姥家,秦沥却隔着房门,都能清楚听见他妈和姥姥的笑声,还夹着小奶猫故意装怪的“喵”“喵”声。 阮恬悬着的心落地,转瞬又被高高提起。他不安地啃着指甲,脚碾着地面几度犹豫要转身逃跑, 却还是被责任感钉在原地,整只喵感觉都不太好。 秦沥像察觉到阮恬的不安,捏捏他掌心安抚, 又低声道:“没事的,再怎么都是亲孙子,我妈没那么狠心。” “嗯。”阮恬眼观鼻鼻观心,仍难掩紧张感。 敲门后, 是孙沉茜过来开的门,陡然见到阮恬顿时愣了下。她还没反应过来, 视线接着便朝阮恬腹部望去。 “小恬,你不是还在国外?什么时候回来的?”孙沉茜边说边打量阮恬及秦沥,眼底已浮现猜疑的情绪:“还有孩子,这是出生了?” 她满脑袋问号, 总感觉这事另有蹊跷,却又抓不住任何的疑点。 阮恬被孙沉茜注视着很心虚,表情毫不掩饰地写着“我很羞愧我很抱歉”的内容。读懂这些内容,孙沉茜更迷茫了。 阮恬无颜面对孙沉茜, 秦沥连抢先冷静道:“妈,这事说来话长,待会再给你解释。” 孙沉茜于是让开来,心头又默默将这事记下,暗道之后必须弄清楚,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瞒着。 秦蜜这会站在茶几上,毫无身处陌生地方的恐慌不安,他兴致勃勃地给太姥姥表演着翻滚、转圈等绝技。这一会功夫,姥姥看着明显更容光焕发许多,脸带着笑,待小奶猫表演完毕,还会特捧场地给他鼓掌。 阮恬既好气又好笑,要不是小猫崽被捉走,他这次身份也没必要暴露。亏他找小猫崽找得急火攻心,小猫崽竟然毫不着急,还有心思在这玩表演。 阮恬和秦沥进来后,秦蜜便发现爹爹和爸爸。他欢喜极了,当即顾不得逗奶奶的妈妈笑,便跳跃着扑进阮恬怀里。阮恬将小猫崽接个正着,惩罚般捏他耳朵,又怕会捏痛小猫崽,所以不敢太用力。 俩人先与姥姥打招呼,闲聊几句后,秦沥将他妈拉至一旁,明显是要说阮恬及小奶猫身份的事。 他们特意避去阳台,以阮恬的角度,仅能看见秦沥的侧影。他听不到秦沥究竟和他妈说着什么,即使如此,阮恬表情也没丝毫轻松,反而更紧张焦灼,连姥姥和他说过什么话都没听清。 等待远比亲身经历要更难捱。 又过许久,秦沥才进入客厅,浑身还携着阳台外冰冷的凉气。他坐到阮恬旁边,眼神暗示阮恬“放心”,并顺便逗着讨好过来蹭他的小奶猫。小奶猫毛发仍然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难怪他妈会笃定这是没人养的流浪猫。 孙沉茜没急着进去,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听到的内容,这太匪夷所思了,完全不符合她所有过的任何猜测。然而她又清楚,秦沥没骗她,这能解释最近所有人的异常反应,她没办法去否认,唯有接受。 她隔着阳台那扇透明的门,思绪纷乱,眼神更复杂地注视着秦沥和阮恬,以及阮恬怀里的小奶猫。 这完全能解释小奶猫为何这么通灵性,更何况此刻她眼前的这幅画面,分明便是毋庸置疑的一家三口。没有违和感,没有不舒服,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协调融洽到会使人感觉到美好。 孙沉茜想着又头疼地按按太阳穴,她这运气也太好了,随便一抓就将孙子给抓了过来。她妈刚坚持说一定要养这猫,换另外一只都不行,这种情况下,她又该怎样去打消她妈的念头? 想想都头疼。 然而头再疼,该解决的事也不能耽搁,得知小奶猫及阮恬身份后,孙沉茜再看向两人的眼神便全然变了,透着惊诧好奇及感叹,并没有丝毫的厌恶反感。 这让阮恬稍稍放心,至于小猫崽,他完全沉浸于爹爹和爸爸制造的强烈安全感中,没察觉究竟渡过怎样的劫难。 午饭前,众人都没再提小奶猫身份的事。姥姥还特意拆出一袋新的猫粮,说是给小奶猫吃的。 秦蜜对此颇为嫌弃,他不爱吃猫粮,更从没吃过,过去闻闻味道便放弃了。又跳到爹爹腿上,蹬着后腿,前腿扒着桌沿,一双泛着光的眼睛迅速瞄过餐盘,“喵”“喵”地告诉爹爹他要吃哪些食物。 阮恬还是疼小猫崽的,怕饿着他,便新取了张碟子,给小猫崽夹好他爱吃的肉,放旁边叫他乖乖地吃。 孙沉茜始终注意着阮恬和小奶猫的动静,发现阮恬的确没将小奶猫当普通猫看待。不吃猫粮,要取新碟子装食物,还不会将碟子放地上。这些甚至没有刻意为之的细节无疑验证着秦沥说的话。 饭后,趁护工收拾餐盘,妈去厕所的机会,孙沉茜各瞪秦沥和阮恬一眼,不过没给小奶猫脸色,她一时半会还没法将这小奶猫当成孙子。 阮恬羞愧地低着脑袋,不敢吭声。秦沥更没辩驳,这事他没如实告知的确不对,但当务之急,显然是尽快解决小奶猫的问题。将小奶猫留下是万万不成的。 “早说清楚,哪还有这事。”孙沉茜满脸“尽给我惹事”的表情。 阮恬脑袋都快低到桌下去了。 抱怨归抱怨,头疼归头疼,事还是必须解决。孙沉茜大脑飞速转动,起身去找他妈,又拽着他妈进卧室说悄悄话。 大约三十几分钟后,孙沉茜一脸疲惫地走出卧室,对着秦沥、阮恬比出“OK”的手势,顺便又抛给秦沥一个“晚些再算账”的眼神。 抱走小奶猫,孙沉茜答应他妈会再送只猫过来,又说过段时间,他妈便能抱抱曾孙了。 与小奶猫相比,曾孙显然更重要。 姥姥当即抓着秦沥手,问他什么时候结婚的,这曾孙啥时候能抱过来给她瞧瞧。 无论是秦沥与阮恬的关系,还是曾孙从何而来,解释起来都会无比地麻烦。特别姥姥年纪大了,未必能接受这些事情。孙沉茜便避重就轻,不提秦沥结婚的事,只道等曾孙生下来,便会尽快抱过来给她瞧。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没料到这么快就能抱曾孙,无法养小奶猫的遗憾顷刻消逝,满心地期待着曾孙的到来。 回去的时候,秦沥阮恬三人先走,孙沉茜说还要再陪陪妈,晚些再回去。 秦蜜一路战战兢兢,总感觉爹爹会痛骂他,相比起来,反而爸爸那儿更安全。他一开始便很明智地选择趴进爸爸怀里。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会忍不住地偷看爹爹,观察爹爹表情,看他有没有消气之类的。 小猫崽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怪可怜的,阮恬反省后觉得他之前也有错,便道:“爹爹不该一直生你的气,爹爹原谅你,那你也原谅爹爹好吗?” 小奶猫乖乖地道:“喵~” “过来爹爹抱。”阮恬听完笑着张开双臂。小奶猫见状顿时欣喜若狂地扑进爹爹怀里。 秦沥抬头看后视镜,发现阮恬和小奶猫这会你蹭我我蹭你,颇有劫后余生的欣喜亲昵感,之前冷战有多可怖,这会和好如初便有多亢奋肉麻。 阮恬搂着小猫崽,心疼地揉揉他弄得脏兮兮的毛发,连责备的语气都放软下来:“爹爹不是说过,不可以随便跟别人走吗?” 秦蜜连委屈地反驳道:“喵喵!”他当然不会随便跟别人走,奶奶不是别人,所以他才没反抗的。 “那你去太姥姥那,怎么都不害怕着急,爹爹好担心你,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爹爹?”阮恬充满怨念地说着,但这话感觉更像无理取闹的吃醋。 “喵!”秦蜜连舔舔爹爹,安慰爹爹说他最喜欢爹爹,更很想念爹爹,恨不能长出大翅膀,扑棱扑棱地飞回爹爹身边。是奶奶说太姥姥经常不开心,所以他才去逗太姥姥开心的。 秦沥读不懂秦蜜的话,却能从阮恬明显变好的表情,判断秦蜜应该说过什么好听的话,才将阮恬给哄得这么高兴。 有这么位容易吃醋闹小脾气的爹爹,秦蜜今后的情话技能应该不愁了。 秦沥想着又略为惆怅,实际上,他的情话技能更加不错,唯独苦于没有施展的机会。 他边想又边观察阮恬,与阮恬从小一起长大,秦沥不愿逼阮恬,更清楚逼得太紧,有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不过这还挺滑稽的,他和阮恬的父母都同意双方在一起,他更与阮恬拥有了孩子。表面看来,没人会觉得他和阮恬没在一起,偏偏事实却恰好如此。 他每次对着阮恬,便会不自觉地,犯一种名为表白障碍症的病。 貌似还病入膏肓。 第38章 将阮恬和小奶猫送回别墅, 秦沥陪着玩了会,哪怕安静坐着观察阮恬和小奶猫,他也感觉很满足幸福。 这之后,秦沥又回爸妈那边善后,阮恬和小奶猫的身份还没解释清楚,更何况之前隐瞒爸妈那么久,他的确该认错给个说法。 秦牧孙沉茜倒没为难秦沥的意思, 就是这事太匪夷所思,还要再仔细地了解下。再说这事就他俩还被蒙在鼓里,之前更稀里糊涂地信了秦沥某些胡编乱凑的说辞, 总感觉有被当傻子的感觉。 秦沥不得不为此给爸妈赔罪,说下次不敢这样,又解释了一通不得已的苦衷,爸妈脸色才逐渐好转。 《大唐密案》播出近半, 无论收视率还是口碑都收获颇丰,最受益的当属阮恬, 从曾经的一文不名,到此刻的万人知晓。 不过剧大火后,阮恬却极少现身,错失趁机大火的好时机, 这被圈内人私下评价,预言他注定没火的底子,没有科班的出身,不懂如何抓资源抓机会, 更不懂如何利用粉丝,单凭着自身魅力,又能走多远? 如同印证这些猜测,阮恬陆续被扒出走后门、有后台、耍大牌之类的负面新闻,又说阮恬要没金主,能凭借零演技零作品出演这角色?他之前甚至连龙套都没演过。发这新闻的娱记明显是想凭标题赚流量,连点真凭实据都没有。 没过多久,阮恬的粉丝便开启反驳模式,理所当然道以前没出演过剧又怎样,他的实力能证明一切,谁敢说阮恬演技差? 没人敢,阮恬的演技通过电视剧毫无遮掩地对外展示着。正因这话有理有据,原本就编造新闻的娱记顷刻哑口无言,底气不足地留下句“时间会证明一切”,然后便没再发声。 杨梨兴致勃勃地给阮恬说起后续的时候,阮恬还挺失望。他难得能碰见这样故意诬陷他的新闻,还盼着后续会有哪些大招,谁知敌人转瞬便丢盔弃甲,让他颇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杨梨很无奈,大概没遇见过像阮恬这么心大的艺人,出现负面新闻不盼着早解决,反而还很期待后续发展。不过这当然也间接地证明,阮恬并没做过这些事,他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小插曲迅速过去,没对阮恬生活有丝毫影响。他每天陪陪小猫崽,拒绝下陈筱薇的提议,过得挺优哉游哉地。 离小猫崽半岁生日还有一个月的时候,阮恬突然发现小猫崽有能变化成人形的趋势。他当时正悠闲地躺着晒太阳,浑身暖烘烘的,又突然感觉头顶阳光被遮住一角。 阮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为防太阳刺眼,他还以手背遮挡着阳光。随后,阮恬便从指缝里,隐约看到一个陌生却又散发着熟悉气息的小萌娃。 阮恬愣了一瞬,随后猛地坐起身来。 小萌娃这会浑身还光溜溜地,头发略长,披至肩膀,头顶还有没能完全化形遗留的毛茸茸的猫耳和猫尾。他漂亮的浅蓝色眼眸湿漉漉地望着阮恬,肤色白皙,脸鼓鼓的稍有些胖,反衬出萌态,透着股奶气。 萌娃赤着脚,小脸瞧着有些小大人似的严肃,这点倒和秦沥很像。不过再怎么严肃,他这又可爱又萌的模样,都没法让人将他与“严肃”完全划等号。 “爹爹……”小萌娃见爹爹像在发呆,便伸手到他眼前晃晃。 阮恬双眼一亮,顷刻惊喜至极,起身便扑过去狠狠抱住小萌娃。抱了抱又松开,将小猫崽化形后的身体从头至脚认真地看一遍,复又搂住小萌娃,激动地吧唧亲着小萌娃嫩嘟嘟的脸蛋。 “崽崽你终于能化成人形了,你好可爱。”阮恬激动地重复道:“你真的真的好可爱。” 秦蜜初化人形,还没适应好人类的身体,而且脱去毛发后,他的情绪便能通过表情清楚展现出来。他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又拍拍爹爹的背,提醒道:“爹爹,我要穿衣服。” 阮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秦蜜还赤裸着,他笑着一把抱起秦蜜,奇怪道:“原来你这么淡定,是随的秦沥吗?你还是小猫崽的时候,感觉很热情啊,不过这样也很可爱,你长得比我想象的还要萌,就比我小时候稍微差那么一点点。”阮恬说着还没忘自夸下。 秦蜜顶着张可爱至极的脸,淡定道:“嗯。”爹爹很自恋,他懂,是不会和爹爹争的。 给秦蜜化形后穿的衣服早早便备好,因为不知道秦蜜具体的化形时间,秦沥还给他每个月都备着一些,款式更很多样,可随意秦蜜挑选。 阮恬将秦蜜抱去宽敞明亮又豪华奢侈的衣橱间,给他迅速挑出几件衣服,询问秦蜜喜不喜欢。他觉得男孩嘛,应该还是喜欢深色简单的衣服,结果换好几种款式问过秦蜜,秦蜜全摇头说不喜欢。 阮恬疑惑不解,还在接着挑选的时候,秦蜜却径直走向衣橱间右方,然后踮起脚尖拽住一套衣服,将之使用蛮力扯落下来。 随即秦蜜拖着衣服,表情萌萌哒地过去找爹爹。 阮恬看到这衣服便愣了,他实在没料到,秦蜜化形后看起来严肃像小大人,心底还藏着这么颗粉红少女心。这是套很可爱的衣裤,粉嫩嫩的红色,背后还粘贴着极大的毛茸茸的大熊猫,裤子后面更粘着毛茸茸的尾巴,小小的一团。 “你喜欢这套?”阮恬道。这套衣服和秦蜜给人的感觉不太像啊,毕竟秦蜜萌归萌,脸部轮廓和五官还是更像秦沥的,萌态中又透着些刻板的严肃。 秦蜜定定地望着爹爹点头。 阮恬当然没意见,实际他也觉得这套衣服最可爱,会将他的小猫崽衬得更萌萌哒。阮恬很快给秦蜜换好衣服,穿着这套衣服的秦蜜显然更可爱了。 秦蜜拖着这身浮夸可爱的衣服,过去对着镜子照了好几分钟,最后满意地点头,又抓着头发要爹爹给他绑起来。 阮恬这才发现秦蜜奇特的审美异常,劝道:“男孩子不能留长头发的,爹爹带你去剪掉好不好?” 秦蜜原本抓着头发很期待地望着爹爹,闻言顷刻退后一步,眼神警惕地注视着爹爹,不愿爹爹动他的头发:“不剪。”他毫无商量余地地道。 “女孩才留长发。”阮恬继续劝秦蜜:“你看爹爹和爸爸都没留长头发的。” “哼!”秦蜜瘪着嘴,顷刻气呼呼地转过头,不想再理爹爹。爹爹竟然说他是女孩,他要不是爹爹,秦蜜一定会咬他的! 阮恬这会特别头疼,小猫崽没变人形前,这些审美特征还没显现出来,怎么一变人形,他性格就这么的奇怪?这到底是什么奇特的组合?严肃一本正经又说一不二的表象下,掩着一颗粉红粉红的少女心?偏还固执地认定自己很爷们,所以不许别人说他像女孩或者萌、可爱? 之后阮恬为哄小猫崽高兴,还是给秦蜜找来头绳将头发绑了下。其实还好,至少秦蜜这张脸够有迷惑性,所以不会有违和感。不过这么一打扮,瞧着便更像女孩了。阮恬左寻思右寻思,还是没将这话说出来。 嗯。他的小宝贝猫崽崽喜欢就好,除此外,其实都是不重要哒。 因此,秦沥当晚如常地回到别墅,迎面碰到的,便是这么个绑着长头发,肤色白嫩,轮廓精致漂亮的……小女孩?秦沥想到这稍微愣了下,又继续观察小孩,穿这么可爱的粉色小熊猫衣服,一定是女孩没错了。 秦蜜刚化人形,因为视角高度产生变化,所以看什么都新奇,而且用双腿走路的感觉也很新鲜,所以他心情一直很愉快。 远远听到爸爸回家的声音,秦蜜更是既紧张又期待。爸爸早便盼着他能化为人形,所以这次见到他,一定会特别特别高兴的! 爸爸进屋后,秦蜜便满怀期待地迎着爸爸跑过去。他还有些紧张,又转头看爹爹,瞬间收获爹爹鼓励的眼神一枚,秦蜜随之便不紧张了。 秦沥看眼坐在沙发吃水果拼盘的阮恬,又将视线投到小女孩身上,他没等小女孩先说话,便极其费解地向阮恬询问道:“这小女孩是谁?” 小,女,孩! 这三个字吐字极其清晰,因此听错几率为零,阮恬一愣,顷刻被唤起与秦沥初见的场景,秦沥这眼神一如既往的不好使啊。 不过。 阮恬优哉游哉地捧着水果拼盘,很乐见其成,又幸灾乐祸地开始进入观戏模式。 沙发当板凳,水果权当爪子磕。 接下来的发展更没让阮恬失望。秦蜜愣了两秒,随后脸色陡然一变,气势汹汹地扑过去,抓着爸爸手臂便惩罚性地咬了口,咬完还冷哼一声,发自心底地表达对爸爸的失望后,扭头气呼呼地走开了。 无缘无故被咬的秦沥呆立原地:“……” 第39章 秦沥被咬之后, 便迅速地反应过来,他向阮恬投去忐忑又惊喜的询问,接着便迅速朝秦蜜跑过去。秦蜜还没走远,鼓着腮帮子一脸的愤愤不平,被爸爸挡路后,又“嗖”地转身背对着爸爸。 “崽崽?”秦沥试探着问道。 秦蜜冷哼一声,还极恼爸爸:“坏爸爸, 欺负崽崽。” 秦沥绕到秦蜜身前,连为认错他性别的事道歉,又仔细地观察崽崽的人形。崽崽化形后, 大概相当一岁多的人类奶娃,说话流畅,能独自行走,更有无障碍的沟通能力, 从这足以验证,崽崽的智商是要高于人类婴孩的。 这么近距离观察崽崽, 秦沥发现小萌娃的确很可爱,胖嘟嘟地,肤色嫩滑没有瑕疵,五官更无比精致。乍看与小女孩无异, 不过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明显的区别。秦蜜外貌是阮恬及秦沥的综合体,不过整体更偏向秦沥。确切来说,应该是继承了秦沥和阮恬的优点。阮恬的萌态还有秦沥的严谨。 秦沥想着又看向阮恬, 眼神示意道:他这衣服是你给换的? 读懂他眼神的阮恬连摆手,这可不是他选的,是崽崽自己选的。 秦沥目露狐疑,似乎不太相信阮恬的这套说辞。毕竟这衣服很符合阮恬的审美,秦蜜以前更没表现过有这么独特审美的趋势。 阮恬很冤枉,便拽着秦蜜问他:“崽崽,这衣服是你选的吗?” “嗯嗯。”崽崽被提及衣服,转瞬又忘掉还生着爸爸气的事,满怀期待地询问道:“爸爸,好看吗?” 秦沥这会纵有满腹疑惑,但考虑到刚还没哄好崽崽,哪敢说半句不是,便道:“好看。” 当晚,阮恬又和秦沥讨论起秦蜜头发的事,阮恬觉得男孩不能留太长头发,会被当成女孩的,偏秦蜜又不听他的,便挑拨秦沥去跟秦蜜谈,给他讲道理还是其他之类的,秦蜜能答应剪头发便行。 秦沥哪能不懂阮恬的小心思,这分明是阮恬不敢得罪秦蜜,便鼓捣他去得罪。秦沥没那么傻,总之崽崽和阮恬,他是两边都得罪不起,索性便保持中立,又劝阮恬如今崽崽还小,等他稍大些说不定就会改变看法,没必要急着去剪头发。 阮恬想想,觉得秦沥的话有理,崽崽现在还小,等再大些,他说不定会主动改变想法的。 崽崽化形次日,秦沥父母还有阮恬父母一早便赶过来别墅,急着要与孙子见面,那句“孙女”险些便要说出来,还好阮恬及时提醒,没让两边父母犯错。 不过避过“孙女”这道坎,其他诸如“可爱”“萌萌哒”之类的词却没能避开。秦蜜板着小脸散发着寒气,不愿别人夸他“可爱”“漂亮”。 他是酷酷的男子汉哒! 这之后,秦沥还特地带秦蜜去过姥姥家。姥姥瞧见曾孙无比高兴,精神又好了几分。秦蜜还记着姥姥不太高兴,于是变着法地哄姥姥高兴,可爱的外表下,俨然亦有颗善良的心。 崽崽能化人形后,秦沥便请了总管、保姆及厨师之类的过来,又叮嘱崽崽,切记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变化原形,阮恬更会监督崽崽,以防别人将崽崽给当成妖怪。 沈文劲给阮恬打电话,约他今晚出去吃饭的时候,两人已经有近一个多月没见过面。 确切来说,拍完戏之后,阮恬和沈文劲见面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他起初怀着孕不便和沈文劲见面,之后又要陪崽崽,更没时间与朋友见面。 阮恬和他之前的朋友交往并不密切,因此这些许多的朋友、同学都关系疏远了。唯独沈文劲除外,他更算是阮恬仅有的还算联系密切的朋友。 沈文劲约吃饭,还是晚上,阮恬一开始是要拒绝的,然而沈文劲这次态度很坚决不容否定,说阮恬今晚要不过去,两人便干脆绝交算了。 阮恬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前往,又不满地嘟囔道,哪有这么请人吃饭的,不吃竟然还要绝交。这沈文劲有的时候虽然挺讨厌,不过总体人还不错,所以阮恬还没想过要和他绝交。 阮恬悄咪咪地出发前往沈文劲发给他的酒店,又对知晓一切的秦蜜仔细叮嘱,让他绝不能向秦沥透露自己的行踪。 秦沥这人特小心眼,更对沈文劲很不待见,要是知道他去见沈文劲,之后一定会说这说那的,哪怕他不说,背地也会表现出来,阮恬懒得花费时间去和秦沥解释这些事。 阮恬打滴滴抵达酒店,先给师傅付完账,这才进入酒店,将沈文劲发给他的包厢号给服务员看。服务员确认包厢号后,便恭敬地领着阮恬进电梯,还将他服务极好地送到包厢门外。 送到目的地后,服务员便转身离开,阮恬对着紧闭的包厢很是一头雾水,又很紧张地想着待会该对沈文劲说什么。之前挂断电话时,沈文劲感觉还挺生气的。 这事没能理出头绪,阮恬头疼地摇摇脑袋,思忖还是随机应变吧。他这么想着,随即便推开包厢大门。 一推开包厢门,阮恬顷刻便愣了,这才发现包厢内竟坐得满满地。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餐桌摆着造型精致美型的各式餐盘,隔得远远地便能闻见扑面而来的香气,不过菜还没上完。 阮恬第一反应是怀疑走错包厢,然而少顷,他又听到沈文劲熟悉的声音:“……没事,先坐先坐。” 接着旁边又有人含笑接道:“沈哥这是等谁呢?这么大面子。” 沈文劲笑着刚要推说没谁,朋友而已,侧头时眼角余光便瞥见阮恬熟悉的身影,双眼还透着阮恬式特有的迷茫和怀疑。 他连随意地敷衍两句,接着径直朝阮恬走过去。 阮恬还没太反应过来,拽着沈文劲胳膊低声不解地道:“怎么这么多人?” “人多热闹呗,今晚你过来就稳赚。”沈文劲一把揽住阮恬肩膀:“走,哥给你介绍大导演。这种机会别人买彩票都买不到的。” 阮恬推开沈文劲胳膊:“你请我过来就为这个?我又没说要认识大导演。”阮恬不太高兴,他是怕沈文劲生气才过来的,结果现在瞧沈文劲的表情及现场的架势,完全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更不少。 沈文劲没察觉阮恬生气,还继续不着调地逗他:“哟,还会摆脸色?不过你摆起脸色来也很可爱。你说你,这么漂亮的脸,这么优渥的先天资源,你怎么还不懂把握?我都替你着急。” 阮恬顿时更气恼了,转身便要朝包厢外走。 沈文劲连用力勾住阮恬脖子,无视旁边诸多望过来的好奇视线,低声道:“你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阮恬气的是沈文劲之前对他的态度,亏他还怕沈文劲会生气,他赌气道:“这么多人,又不差我一个。” 沈文劲忽然敛去所有不着调的痞气,正经又严肃地道:“你和这些人不一样,我希望今晚能有你在。” “为什么?”阮恬感觉沈文劲这会突然变得怪怪的。 不过沈文劲还没正经两秒,接着又迅速恢复成平日的语气,夹着些吊儿郎当的痞气:“因为,今天是我生日。阮小恬,你找打是吧?你生日我还特地给你寄过礼物,你连我生日都给忘了?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良心?” 阮恬顷刻被沈文劲连珠炮似的提问给砸懵了,愣愣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是你生日?” “嗯。”沈文劲勾着阮恬脖颈的手更用力地收紧,表情透着很危险的气息。 刹那间,阮恬心底怒意全消,涌起无数掺杂着懊恼及愧疚的情绪,没反驳沈文劲说的话。他最近顾着小猫崽,其他的事全给抛到九霄云外,别提沈文劲生日,他便是想都没想过这类猜测。 “对不起,我太忙给忘了。”阮恬低着脑袋,很羞愧地发自内心地歉疚道:“我还没买礼物,改天补给你行吗?”得知今天是沈文劲生日,阮恬之前十足的底气刹那便泄光了,心虚至极。 “没问题啊,改天记得补给我,别忘了。还有,你连我生日都给忘了,该受点惩罚吧?” 阮恬这会满满是对沈文劲的歉意,便道:“嗯,你说吧,要罚我什么?” “罚你……”沈文劲说着故意停顿数秒,他视线很耐人寻味地掠过阮恬的脸,唇角扬起,笑容弥漫着邪气地道:“亲我一下。” 阮恬顷刻愣住,眼神狐疑地审视着沈文劲,像避瘟疫般离他数步远。 旁边发觉这幕的人顿时看过来,沈文劲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又朝阮恬靠近两步,干咳一声故作无所谓地道:“你看你,这么开不起玩笑,不会以为我认真的吧?” 阮恬观察沈文劲表情,发现他的确不像认真的,连长松口气道:“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啧,怎么不见你对秦沥这样,合着你就对我一人这么戒备?”沈文劲说完没等阮恬回答,便又接着不容拒绝地道:“亲就不必了,不过作为惩罚,今晚你得陪我战到最后,不能提前溜走。” 这并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阮恬又对沈文劲的确很有歉意,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随后,原定好的菜便陆续被送过来,宴席很快开始。 第40章 以沈文劲的身份及地位, 这场生日宴会办得还算低调,既没大张旗鼓地包下整座酒店,也没大肆邀请明星艺人或记者媒体,到场诸位都是他的好友,起码交情够好,没人会没事找事地探究八卦。甚至不少人压根便不认识阮恬。 沈文劲好哥们般揽着阮恬肩膀,对餐桌众人笑着介绍道:“这阮恬, 我高中同学,铁哥们。”别的则只字不提。 大家笑着打过招呼,话题便迅速转到沈文劲身上, 毕竟他是今晚当之无愧的主角。 沈文劲人缘好,又开得起玩笑,别人故意开他玩笑,他也不恼, 接着便四两拨千斤地反驳回去,使气氛格外地融洽和睦。现场人这么多, 他竟能完全掌控局势,不冷落一人,仿佛天生便具备这样的能力。 沈文劲着重介绍过阮恬,大家便对阮恬也增加几分好感, 之后随意地几句交谈,便轻易地拉近了距离。沈文劲没骗阮恬,今晚还真有大导演,更表示看过阮恬出演的电视剧, 还对阮恬说希望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既是为沈文劲庆生,喝酒便定然免不了,饶是阮恬再怎么拒绝,也还是没法避免地喝了两杯。两杯下肚,他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之后便说什么也不再喝了。旁边人劝不动阮恬,又将攻击对象改为沈文劲,你一杯的他一杯,到最后,沈文劲脑袋晕得都快走不动路。 他满身酒气,脑袋晕,灌进腹中的啤酒更撑得难受,便拍拍阮恬肩膀,道:“扶我去洗手间。” 阮恬没喝两杯,闻着自己都觉得臭臭地,更别提满身酒气的沈文劲。他颇嫌弃地瞥一眼沈文劲,到底顾及忘记他生日的愧疚感,起身去扶沈文劲。 一扶之下,阮恬才发现沈文劲看着瘦,实际沉得不行。他一时没提防,险些将沈文劲给摔地上。沈文劲醉归醉,还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连双手抱着阮恬脖子,提醒道:“阮少爷,你稳着点,别把我摔地上了。” “谁让你重得像头猪。”阮恬不满地嘟囔着。 “少废话,这就没力了?让你少吃糖多吃饭,不听哥哥言,吃亏在眼前。”沈文劲踉踉跄跄被阮恬扶着,还没忘数落阮恬几句。 阮恬听着气恼不已:“闭嘴,再说话把你扔这。” 包厢的洗手间被人占着,沈文劲又等不了,阮恬便扶着他去外面。路程并不远,隔着两条走廊,没一会,厕所便近在咫尺。 沈文劲大概真急,进去洗手间便快走过去,又快速拉开拉链,纾解着急不可耐的便意。大概受环境影响,阮恬这会不知怎地,也突然想小解。 他转身默默地瞄了眼沈文劲,想到他要是过去,沈文劲肯定会偷看,然后对比他俩的大小的,便又悲伤地放弃了念头,反正还能憋一会,还是等进包厢再解决吧。 阮恬其实不太了解其他男人的尺寸,不过秦沥的他见过,当时他还默默地与秦沥比较过,那会非常地受打击,以致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如果再被打击一次,他一定会变得很自卑的。虽然他是猫,但融入人类世界这么多年,人类该有的自尊心他当然也有。 阮恬边等沈文劲,边捧着手机玩游戏,他新玩了款名叫《纪念碑谷》的游戏,感觉特别地有趣。阮恬还思索着下一步的切入步骤,手机便猛地响起来。 伴随着手机铃声,屏幕清楚地显现出秦沥的名字。 阮恬莫名地感到慌及心虚,他出门没和秦沥说,也不知道崽崽有没有偷偷告密,之前以为吃完饭就能很快回去,但按这会的形势看,大概还得耽误很长一段时间。毕竟阮恬答应沈文劲要陪到最后不会中途离场的。 “喂?”受心情影响,阮恬语气都变得底气不足。 秦沥毫不拐弯抹角地道:“你在哪?” “我……”阮恬说着顿了下,顷刻想到更好的说辞:“沈文劲请我吃饭,他今天生日。” 秦沥半晌才若有所指地冷静道:“我很担心你。” 阮恬转瞬怂了,更恐怖的是,他好像隐约从秦沥的话里听出怒意。秦沥生气了?因为没提前和他说这事? “我没事,等吃完饭就回来。”阮恬乖宝宝似地说完,又问秦沥:“崽崽睡了吗?” “没有,他要等你回家。” 阮恬连急道:“我还要等客人都走了才能回去,你叫崽崽先睡,别等我了。不然你陪崽崽睡?有你陪着他会很乖的。” 秦沥嗓音低哑道:“你不能先走?” “我答应沈文劲会留到最后,说到做到,不能食言的。”阮恬很信守承诺地道。 “为什么要留到最后?” 阮恬如实道:“因为我忘记他生日了,他都记得我生日,还给我送过礼物。” “你可以给他补礼物。” “嗯,还要补礼物,他说这是惩罚,的确是我没记清楚。”他朋友不多,表面很厌烦沈文劲,实际却很珍惜这位朋友。 秦沥语气更低了几分:“忘记生日很正常,他凭什么惩罚你。” 阮恬抓着手机,被秦沥话里的寒意冻得抖了抖,暗道他猜的没错,秦沥的确对沈文劲很不待见,这不一碰到与沈文劲相关的事,他整个人都没法淡定了。 “我……”阮恬刚要说话,肩膀便被醉酒的沈文劲拍了下。阮恬踉跄了下,险些跌倒,他连站稳抓紧手机。 “和谁聊天呢?”沈文劲探手过来要抢阮恬的手机。 阮恬仓促地摁了下屏幕,将手机放进兜里,又推开臭气熏天的沈文劲,朝前走两步,转头道:“你要能走就自己走。” 沈文劲一听,之前还很挺拔的身体霎时歪倒下来。他醉醺醺地过去抓住阮恬,按着脑袋道:“我这没法走,头疼,你还有没有人性了?用完就要把我扔掉?” “我什么时候用过你?”阮恬气呼呼地道。 “我没给你介绍导演,没少帮你?”沈文劲说着推了下阮恬脑袋:“做人要讲良心,阮少爷。” 阮恬嘀咕道:“我又没说要你帮。” “那就当我没事干,死乞白赖偏要帮你呗。”沈文劲嘲讽般说完,眼底一片清明,突然拽着阮恬手腕,将他拉至一处无人的偏僻角落。 阮恬没能挣开沈文劲的手,慌张道:“你干什么?” “能干什么,要这么见你一面不容易,这儿安静,想和你说说话。”沈文劲定定地注视着阮恬,道。 阮恬被他看得一阵心慌,沈文劲这时候望着他的眼神很奇怪,像要将他给看穿一般。阮恬心头倏地浮起不安的预感,又理不通这预感的缘由。 沈文劲堵着阮恬不准他离开:“最近有记者报道,说我跟于嘉秘密交往,这事是假的。” 阮恬眼露迷惘,大概不太懂沈文劲为何会对他澄清这事。 沈文劲没给阮恬反应的机会,接着又道:“于嘉新片很快会上映,急需热度,她人还不错,所以公司安排炒绯闻,我没拒绝。” 阮恬心慌意乱又一头雾水,愣愣地道:“于嘉很漂亮,性格好,又善解人意,她还喜欢你吧?机会难得,你不如考虑考虑?” 沈文劲眼神黯了几分:“但我不喜欢她。” “哦。”阮恬目光闪烁,感觉形势不妙,便没话找话地道:“不喜欢没事啊,你这么厉害,又帅又有钱又能干,还有大把的人喜欢你。再说你的话,随便追谁都很容易吧。” “你真这么觉得?”沈文劲连追问道。 “……那什么,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别人还以为你要逃单。”阮恬预感很不好,所以故意转移话题道。 沈文劲却不肯随阮恬的愿,拽着阮恬手腕,咬牙道:“阮恬,你故意装傻是吧?” 阮恬摇头,他的确没装傻。 “那好,你给我听着。”沈文劲一字一句地加重语气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沈文劲今晚一系列的反常行为,让阮恬心头隐隐便有这预感,但真听到这话从沈文劲嘴里说出来,阮恬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及无法理解。他不理解沈文劲怎么会喜欢他,更不理解沈文劲为什么要现在说出来。 “……为什么。”阮恬困惑地眨眨眼,呐呐道。 便在此时,阮恬兜里突然又铃声大作,他正愁该怎么面对沈文劲,这会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迅速摸出手机,甚至没看来电显示便直接接通。 “阮恬。”手机另一端传来秦沥极低又携裹着滔天怒意的声音:“拒绝他。”他不容置喙地道。 阮恬后颈一阵发凉:“你……你怎么会……”他边说又边抬头看监控,心底窜起沁骨的凉意。 秦沥像能猜到阮恬的质疑:“你刚没挂电话。”他低沉解释道。 “哦。”阮恬脑海升腾起的凉意及恐惧这才逐渐消散。 “我过来接你。”秦沥又道。 阮恬侧头看沈文劲,一时两头为难,连捂着听筒尽可能地低声道:“你别来,我待会会找代驾的。” 秦沥道:“我已经出发了,十分钟后到。” “啊?”阮恬顿时懵了。秦沥怎么知道他在哪的?他好像没跟秦沥说过吧? “拒绝他。”秦沥沉声重复道,之后又郑重道:“等我。”他说完便立即挂断电话,没给阮恬反应及拒绝的机会。 阮恬头疼地盯着手机,沈文劲的事还没解决,这又跑来桩麻烦事。对他来说,惹着秦沥可比惹着沈文劲麻烦得多。他当时怎么就没顺利地挂断电话呢。 阮恬沮丧又懊恼地低着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沈文劲,沈文劲又突然过来勾着他肩膀道:“秦沥的电话?” “嗯。”阮恬被揽着的肩膀一阵僵硬。 沈文劲眼底毫无笑意,却仍是笑着道:“秦沥够神通的,我刚表白,他就嗅着味过来了。怎么样?秦沥一定很生气吧?” 阮恬完全笑不出来:“嗯,好像是。” “那就去找他。”沈文劲松开手,并轻轻地推了阮恬一把,眯着眼恢复吊儿郎当的姿态:“去吧去吧,我能自己回去。” 阮恬没动,他还惦记着沈文劲刚说的话:“你刚才说喜欢?”他每个字问得都很小心翼翼。 “我有说吗?”沈文劲耸耸肩,故作轻松地笑道:“喜欢嘛,我喜欢你,喜欢我爸我妈,我还喜欢小黄呢。阮少爷,你该不会误会,以为我爱上你了吧?”沈文劲揶揄道。 阮恬刹那惊喜道:“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拜托你快走吧,再晚秦老板该过来拆酒店了。” 阮恬这才长松一口气,重新绽放笑容,释然又后怕地责怪道:“吓死我了,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这么不经吓。”沈文劲仍是笑。 阮恬犹豫了会,想到秦沥很快就到,再说沈文劲也说让他走了,便与沈文劲说了声,道礼物会晚些补给他,然后就径直朝酒店外走去。 沈文劲定定地目送阮恬走进电梯,红色的数字随后开始下降。 他背抵着墙壁嘲讽地笑了笑,又懊恼地揉揉脑袋,他大概是真喝醉了,又或者被鬼迷了心窍,否则怎么会做这么愚不可及的事。还好及时反应过来,否则阮恬以后,大概都不愿意再搭理他了吧。 “愚蠢。”沈文劲低声道。眼底深处,又铺天盖地地笼罩着落寞及悲痛。 转瞬,这些悲痛落寞又被极好地掩饰起来。沈文劲扬起唇角,笑容仍然风流不羁,迈步神智清明地往热闹的包厢走去。 没事。 但心,好像很痛啊。 第41章 夜色茫茫, 凉风携着寒意。酒店外,璀璨亮光映亮暗沉的长街,阮恬揉揉鼻子没忍住连打两个喷嚏,又裹了裹衣服,驻足朝着四处打量。 秦沥驱车行驶到阮恬面前,将空调温度调高些,推开副驾驶室示意阮恬上车。阮恬接触到温暖的温度, 连一溜烟地蹿进车内,极利落地将安全带给系好。 秦沥望着阮恬欲言又止,顾及汽车会遮挡酒店, 还是按捺住焦躁蠢蠢欲动的不安情绪,将车先沿着街道开去一处车流量少又僻静的地方。 阮恬喝了些酒,不至于会醉,然而车厢内温度暖和, 摇摇晃晃的行驶过程更使他昏昏欲睡,头枕着真皮座椅便要睡去。秦沥突然停车, 阮恬一时还有些懵,他侧头望着窗外,视线又接着转向秦沥,双眼迷惘, 无声地询问究竟为何会停车。 秦沥满脑袋惦记着沈文劲说过的话,像扩音机般无限循环,他很不安,得知阮恬不在家那刻起, 这股不安就开始蔓延。之后沈文劲说的话,便将这股不安推至极限。秦沥再无法耐着性子等待,他当时仅仅想立即见到阮恬。 不过这会见到阮恬,秦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问阮恬有没有拒绝沈文劲,还是问他究竟怎样看待与自己的关系? 最终还是阮恬先开口:“车坏了?” “没有。”秦沥望着前方,话却是对阮恬说的:“沈文劲喜欢你。”他这句并非疑问句,而是很肯定的陈述句。 停车后,秦沥便关闭了车厢内的灯光,这使阮恬无法看清秦沥的表情。秦沥被暗色笼罩着的侧脸,像敷着一层无法解冻的寒霜。 阮恬没当回事地打着哈欠道:“不是啊,他骗我的,故意逗我好玩。” 秦沥转头定定地望着阮恬:“他这么说你信?” “信啊,我还是喜欢和他做朋友。”阮恬说着想起秦沥之前好像很生气,又底气不足地心虚道:“你怎么突然过来接我?” 秦沥仍然望着阮恬,像要将他每道表情审视透彻,从而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然而无论他怎么看,阮恬都毫无撒谎的迹象,他大概真以为沈文劲是开玩笑的,又或者阮恬有所察觉,更宁愿沈文劲是开玩笑的。 “你喝酒了?”秦沥不答反问。 “嗯,酒好难喝,我说不喝的,他们非要逼我喝。”阮恬边说还边做着对酒颇嫌弃的动作。 秦沥接着听不出情绪地道:“你没回家,崽崽很担心你,不肯睡觉。” “他还没睡?”阮恬焦急道。 “走的时候还没有。” 阮恬连道:“那快回家吧,我之前都说让崽崽先睡的,他还答应了我。” 秦沥没立即驱车回家,他心底那股焦躁感没被驱散,反而愈发燥乱。像原就蠢蠢欲动的岩浆中,又被浇进更高温的物质,肆意翻腾滚动不休。 “我还有话要对你说。”秦沥停顿数秒,郑重地低沉道。 阮恬耷拉着脑袋,恹恹地主动认错道:“我不该偷偷过来不告诉你,你很担心我,怕我出事,我……我以后不会了。”他认定秦沥还在为这事生气。 秦沥摇头,这刹那,秦沥突然意识到以前他大错特错。像阮恬这么迟钝的人,你不把话确切清楚地说出来,他就永远不会懂。情商低,感情认知障碍,或者是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考虑。阮恬的大脑,与普通人类的大脑到底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我的确生气,但要说的与这事无关。” 阮恬不解地急道:“那你要说什么?你快说吧,怎么吞吞吐吐的?崽崽还等着我们回家呢。”他一副你快说,说完快回家的迫切表情。 秦沥很不悦,对阮恬的催促及无所谓更很不满,他眸色沉了一分,侧身前倾更近距离地注视着阮恬,低沉又不容拒绝地道:“闭上眼。” 阮恬奇怪地眨眨眼,既好奇又忐忑,暗道秦沥怎么还要闭眼说话,事还真够多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阮恬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双眼。 秦沥便更近一步,不做犹豫地将唇贴上阮恬的唇,阮恬的唇色很漂亮,透着嫩色的粉,触碰后更感觉柔软,像有弹性的甜糕。 阮恬被亲后身体骤然地僵了下,旋即又恢复如常,他困惑忐忑又不解地注视着秦沥:“你亲我干嘛?” 秦沥没用言语去解释,他揽着阮恬后颈,将其堪称粗鲁地拉近,随后再次吻上阮恬的唇。这次的吻没有一触即收,更没浅尝辄止,秦沥深深地野蛮地吻着阮恬,阮恬彻底愣了,好一会没反应过来。秦沥便趁机撬开阮恬唇齿,舌头长驱直入,探入那片温热湿润又香甜的口腔内。 阮恬舌头抵着秦沥舌头,像要逼秦沥出去,却又不敢太用力。两人湿漉漉灵活的舌头交缠搅动,密闭的温和寂静的车厢内,刹那响起淫靡又暧昧的水渍声。阮恬被吻得舌根发麻,秦沥这刻散发着疯狂的占有欲,像要将他拆吃入腹般。 阮恬很慌乱及恐惧,他清楚这吻与之前的意义截然不同。以前秦沥从没这么凶狠偏执地吻过他,这吻更像爱人,更像情侣,显然并不符合他一向定义的与秦沥之间的关系。 下颚发麻,腔壁酸痛,大脑缺氧,阮恬又慌又惧地企图推开秦沥。他这刻乱急了,没弄懂秦沥怎么会突然这样,今晚简直诸事不顺,先是沈文劲不对劲,后是秦沥不对劲。阮恬大脑乱糟糟地,整个人更很迷茫。 秦沥松开并退出阮恬口腔时,阮恬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缺氧的大脑终于重新恢复运转,而后,阮恬便陡然尝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困惑地舔了舔,刹那醒悟过来那究竟是什么。 他刚咬了秦沥,还将秦沥咬伤了。 秦沥仍侧身面朝阮恬,闭紧嘴无法窥见受伤的端倪。他眸色很深,望不见底,又偏让阮恬莫名心慌意乱,连原先要质问秦沥的话都无言地收回了。他对着秦沥,像犯错的小孩,明知有理有据,却凭着本能无法去指责质问。 对阮恬来说,秦沥是极特殊极重要的存在。他亦兄亦师,从小时候起,便占据着阮恬生活的一切重心,阮恬会习惯性地依赖他,信任他。因而秦沥突然过来吻他,阮恬是被吓坏了的,他心乱如麻,别说指责秦沥,便是连理清头绪也没办法做到。 “我爱你。”秦沥语气更低了几分,却携着不容犹疑的力量:“从始至终,我都把你当成我媳妇,不是弟弟,更不是朋友。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我待你好,待崽崽好,全是因为爱你,我没考虑过会娶别人,更没考虑过你会娶别人。你是我的,从初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很坚定地认定这个念头。” 秦沥说着稍稍停顿,接着又掷地有声乃至透着威胁气息地寒声道:“无论谁,敢从我身边抢走你,我都会让他生不如死。” 阮恬像鸵鸟般蜷缩着,秦沥这番无比惊骇的话令他无所适从,好一会又反应过来般地道:“那之前喝醉酒……” 秦沥没等阮恬说完便接着道:“那次醉酒是意外,我当晚心情不太好,的确喝得太多。至于你一直问的,那晚我究竟将你当做了谁。当然还是你,唯一能让我有冲动做这些事的人,从来只有你。” 秦沥这些话没遮掩没掩盖,说得很露骨,使阮恬不受控制地便想起那晚与秦沥发生过的事。 事情过去已经一年多,然而搜寻记忆时,许多细节仍然很清晰明了。比如秦沥箍着他的腰,不知疲倦地拼命冲撞着,比如秦沥俯身舔去他眼角的泪水,又低哑地说了声“咸”。 他说这个字的时候,语气低沉喑哑,又透着无法言表的性感魅力。阮恬当时听到这个字,便感觉整个人都软了。 “我……”阮恬震撼到不知该说什么,他脑袋实在太乱了。 秦沥条理却很清晰,有条不紊地说道:“我本来想等你的,等你发现我对你的感情,或者等你接受我,但沈文劲对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发现没办法再等下去,我怕会再有陈文劲李文劲,我没法确保你不会心动。有崽崽后,我更害怕这种可能性。我很清楚,这层纸捅穿后,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你别急着回答我,我知道你脑袋还很乱,更需要时间考虑,所以我会给你时间,一周够吗,不够的话就两周。” 如果忽略秦沥紧紧扼住方向盘的手,大概没人知道他此时此刻有多紧张焦灼。 阮恬听完茫然道:“两周也许还是不够……” “最多两周。”秦沥道:“爱或者不爱我,有这么难思考吗?” “很难很难啊。”阮恬为难到脸快变形了,恹恹地低落道:“你突然说这种话,真的很为难我。” 他很难界定和秦沥之间的关系,对阮恬来说,维持现状的关系大概是最完美的。然而很可惜,平衡一旦打破,是没法再回到从前的。 不过秦沥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 秦沥沉声道:“那换成沈文劲呢?当时他如果没开玩笑,你会答应吗?” “怎么可能。”阮恬想也没想便不假思索道:“我和沈文劲只是朋友。” 秦沥为这句话心情稍稍转好,接着又引诱般地道:“你爱我,我们便还像现在这样,甚至会更亲密。你不爱我,我就只把你当朋友,仅此而已。” “我们还能当朋友?”阮恬刹那惊喜道,惊喜完察觉这话会很伤人,又忐忑地小心翼翼地问道:“但你之前还说,要是有人抢我,你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重复这句话时,便感觉脖颈一阵发凉,像架着把刀刃锋利的刀。 秦沥轻飘飘地瞥阮恬,随后很普通的,像谈论天气般地淡道:“嗯,所以你以后要孤独终老了。” “……”阮恬无言,心底则腹诽道,他就猜到秦沥没这么容易放过他。还说当朋友,哪有干涉朋友恋爱跟婚姻的。秦沥这是压根就没给他选择权。 “秦沥!”阮恬猛地被激发怒火,气呼呼地炸毛道。 秦沥毫不为所动:“当朋友,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 阮恬抗议道:“你……你这也太不讲理了!” “所以呢,你要现在给我答案吗?” 阮恬当然给不出答案,他徒劳地瞪着秦沥,随后便气乎乎地冷哼一声扭过头,又嘀咕着“过分”“不讲理”之类的话,被秦沥突袭表白的迷惘及慌张并没有因此减弱多少。 夜愈发地深,秦沥稍稍松开扼紧方向盘的手,骨节竟有些发麻。他驱车径直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这才察觉方才那番谈话,竟使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被阮恬咬破的舌头仍然刺痛,口腔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气,为此刻的死寂更增添一分真实感。 秦沥心情复杂地注视着前路,路灯绵延向前,最前方无法照亮的幽密浓郁的黑暗,像极秦沥忐忑不安又携着隐隐期待的内心。 前路再黑,有车驶过去,便会亮起光。 第42章 那晚之后, 不出秦沥所料,阮恬开始逃避与他交谈会面,以前整天懒洋洋不爱动弹的人,最近突然频繁领着秦蜜出去玩,还美其名曰待家里太无聊,今天逛海洋馆,明天逛博物馆, 便是阮恬最不爱的爬山项目,他都突然改变态度去爬了几次。 秦沥早晨离开时,阮恬睡懒觉还没醒, 白天更是见不着人影的,晚上仍要看机缘,幸运的话,能凑巧碰见躲避不及的阮恬。但哪怕碰面, 阮恬也会迅速找借口离开,仿佛秦沥是洪水猛兽, 逃得比兔子还快。 秦沥没逼阮恬,随便阮恬怎么逃避,他答应会给阮恬考虑时间,一切便都等时间结束再谈。至于阮恬, 他这段时间的考虑,压根连头绪都没理清楚,又愁又烦,头发都多掉了好几根。 阮恬每晚痛苦地躺床上瞪着天花板发愁, 最殷切盼望的,便是一觉醒来,秦沥根本没说过那些话,他更不需要做这么艰难的抉择。他觉得目前和秦沥这样的关系就很完美,他当然爱秦沥,这种爱甚至比爱情还要沉重,像他爸像他妈,阮恬将秦沥当做很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人。 然而爱情,他不确定与秦沥究竟有没有这类情愫。 阮恬发愁,秦蜜也很愁,作为聪明绝顶的天才儿童,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他爹爹跟爸爸闹矛盾了。这问题很严重,不解决的话,会影响家庭和谐,更会影响他的心理健康,所以他绞尽脑汁地想要化解爹爹跟爸爸的矛盾,更连撒娇威胁离家出走的招都用过了。 然而没用,爸爸说没生爹爹的气,爹爹说爸爸惹他生气了,还说他帮不上忙,更可怕的是,爹爹还问他,他更喜欢跟着爹爹还是跟着爸爸。这句提问,令秦蜜的恐惧感攀升到极致,他隐隐有种将会变成没爹疼没爸爱的孤独的猫。 没办法,秦蜜只能一边哄爹爹,一边哄爸爸,每天过得都很疲惫,更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两边哄过一段时间后,秦蜜发觉他情话技能又提升不少。这从他短短的时间内,便将方圆百里的小姑娘小少年迷得神魂颠倒得以印证。 秦蜜很漂亮,还留着长头发,又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偏偏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汉子,最不爱听别人说他漂亮、可爱,凡是夸他这类词的男生,都被他给狠狠揍了一顿,女生他则先警告一遍,下次再犯照揍不误。 这有些自相矛盾,既然不想别人夸漂亮,变糙点不就行了,但秦蜜偏不,他就喜欢漂亮色彩新鲜的衣服,绝不会强迫改变爱好,反正他很厉害拳头够硬,谁敢犯忌讳,统统揍一遍便是。 这套霸道强权的说辞太符合阮恬那晚听秦沥说过的话,所以遗传自谁不言而喻。总之阮恬从没觉得他需要用拳头解决问题,他这么可爱,谁会舍得欺负他。 为更方便躲避秦沥,避免面对那使人头疼至极的抉择,阮恬又一次接到陈筱薇电话时,答应接她提供的新剧本。阮恬答应得干脆,陈筱薇反倒愣了,她不过是基于负责态度例行提问,先前完全没考虑过阮恬会答应,完全没有啊! 陈筱薇顿时愣了:“你不再考虑考虑?” “我考虑清楚了,越快进组越好,我能明天进组吗?”阮恬迫切道。 “明天……没那么快。”陈筱薇见阮恬态度坚决,转瞬应道:“我去安排,安排好再通知你。” 阮恬扳着手指头数,离秦沥给他的两周期限还剩四天,又恹恹地催促道:“那你快点啊,我会一直等着你电话的。” 阮恬一反常态,陈筱薇实在太不习惯了,不过阮恬愿意松口,她当然不会拒绝,索性将阮恬的异常当成他终于开窍了。 挂断电话,陈筱薇当即通知助理,让她将安排给祁檐的角色停下。这角色原本便是给阮恬的,陈筱薇没料到阮恬会接,这才让助理跟祁檐方面对接,如今阮恬愿意演,角色自然还是要归给原主的。 助理不禁为难道:“薇姐,我这边已经通知祁檐,试镜通知也发了,现在突然收回来……” “还没签合同吧?” “没有,合同要等试镜通过后再签。” “那没事,你通知祁檐,他不是刚入行的新人,还挺懂事,不会胡闹的。下次有不错的角色,再安排给他。” 助理应好,陈筱薇决定的事,她当然只要听从便好。 陈筱薇这次给阮恬推荐的是部电影,开拍在即,唯独阮恬这角色迟迟没定下来。这部电影是光耀斥巨资拍摄的,号称国内首部大型星际科幻题材电影,将聘请著名的好莱坞顶尖特效团队,投资巨大,公司对票房的预估值更很高。 阮恬将饰演的是男三号,被派往地球执行秘密任务的R星人。他潜伏地球多年,与R星近乎失去联系,更对地球的人类产生深厚感情,本想着就这么生活下去也不错,却没料到这时,会突然收到R星发过来的将要攻打地球的讯息。这之后,他开始一系列的心里挣扎,又因R星的残酷暴虐,最终选择人类与之并肩作战。 这角色起着重要作用,换成别的演员,定然是要先试镜的。然而阮恬身份特殊,完全等于带资进组,带的还是筹拍电影的大部分资金,谁敢让他试镜?便是试镜不通过,谁敢不让他演? 当然,陈筱薇作为光耀王牌经纪人,也不会砸光耀的招牌,既然推荐阮恬,便有阮恬能胜任的理由。不过她也不能完全有把握便是了。 阮恬焦灼又急不可耐地等待着,终于四日后,如愿地拖着行李进到剧组。他进剧组拍戏,秦蜜却不愿被留下来。 他自出生到现在,从没一刻离开过爹爹,想着要一段时间不能见到爹爹,便异常地难过。不管阮恬说什么,他都缠着爹爹不愿答应,阮恬想过偷偷地离开,但他也会惦记想念崽崽,更不舍得崽崽之后躲着伤心地流眼泪。 后来彼此僵持许久,还是秦蜜取得胜利,不过阮恬和秦蜜私底下约定,说带着他没问题,但秦蜜必须以猫的形态出现,这样一能避免人多口杂保护秦蜜的童年,二能更便宜行事,毕竟带猫比带儿子要更容易解释。反正回去住的地方,想不想变人形都随秦蜜喜欢。 秦蜜答应得爽快,变成原形没觉得有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过去盯紧爹爹,不能让爹爹被外面其他的妖精给迷惑住,这既是爸爸偷偷交给他的任务,也是秦蜜理所应当该履行的责任。 为了家庭的幸福圆满,他也会好好加油努力哒! 秦蜜最快发现的可疑人是蔡斌,不过很快,他便排除蔡斌的嫌疑。太古板没情趣,还没爸爸长得帅,爹爹肯定不会喜欢他。紧接着,秦蜜又戒备地观察着剧组其他人,力求排除一切可疑情况。 导演太胖,还有啤酒肚,颜值低pass,男主角一看就喜欢女孩,pass,女主角有男朋友,pass。这么一一排除下去,可把秦蜜给累坏了,不过爹爹拍戏的时候,他再累还是会强打起精神,他最喜欢爹爹,更喜欢看爹爹拍戏,感觉爹爹无论摆哪种姿势,都是最最最帅的。 阮恬拍戏的时候,蔡斌又新增一项任务,他要负责照顾猫咪。他实在不懂,阮恬拍戏干嘛还要带只猫,更玄的是,他发现这只猫绝非普通的猫,这使蔡斌经常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尤其是执行记小本本任务时,他更感觉那只猫的眼神很渗人,透着诡异森然的光。 照顾猫咪期间,蔡斌更做过几场噩梦,梦见猫咪变成恶鬼,亦或口吐人言,说要他偿命之类的。当然,大多数时候,猫咪还是很软萌的,就乖乖地趴在那,慵懒聪慧地注视着阮恬。 蔡斌没养过猫,却听说过猫譬如“高冷”“不亲近人”之类的标签。阮恬养的这只猫,绝对是他见过的最黏主人的猫,恨不能扒着阮恬不松手,更不能容忍阮恬离开视线范围。 比如现在,小猫便趴在软垫上,微抬起脑袋,双眼定定地注视着阮恬。蔡斌总觉得,小猫望着人的眼神像极人类,他甚至很匪夷所思地感觉,小猫是会思考的,它拥有不逊于人类的智商,聪慧睿智,又或许它望向别处的时候,并非单纯是无聊地打望,而是认真地观察着什么。 蔡斌越想,汗毛便又纷纷倒立起来。 这时候,小猫突然抬起左边的爪子,轻轻拍打蔡斌手背。蔡斌了然,连将饮料送到小猫面前。小猫便低下头,高贵矜持地舔舐着。解了渴,小猫又丢给蔡斌一个眼神,示意朕喝饱了,可以将水退下了。蔡斌无奈又好笑,怀疑人生地将饮料放回原位。 小猫抬起左边爪子,表明要喝水,抬起右边爪子,表明要吃东西,这是阮恬告诉蔡斌的。 不过鬼知道一只猫怎么能够区分这些。 因是星际科幻题材,所以电影需要大量特效,这很考验演员的演技,大多数情况下,都需要凭借超乎寻常的想象力去完成。不过阮恬适应得还不错,一向苛刻的导演,对他都称赞有加。 过完这场戏,今天便没有阮恬的戏份。他还没卸妆还没换衣服,便当先径直朝着小猫走过来。小猫更极通人性,能分辨阮恬之后是没事了,接着跳下地向阮恬迅速跑过去。 蔡斌见状啧啧直叹,这猫简直神了,不知道阮恬从哪买的,他都想问阮恬买一只来养着了。 秦蜜没理会蔡斌的少见多怪,没办法,见识短浅的人类都这样。他现在最想的,还是尽快扑进爹爹怀里。 然而秦蜜还没靠近阮恬,阮恬便陡然停下脚步,接着转向左侧的方向,很惊讶紧张又不可思议地注视着那边。 秦蜜立即循着爹爹视线望过去,顷刻也本能地炸起浑身的毛发。 第43章 片场旁边铺着青石的道路上, 身型曼妙窈窕的女人缓缓走过来,唇边远远便携着笑。她很漂亮,一头海藻般弯曲的长发,妆容精致,坠着精美的耳环,顾盼生情。黑色风衣,长靴, 更衬出难以言表的优雅风度。 阮恬愣愣地望着女人,没料到邓茹竟会突然地出现。他之前听同学说过,邓茹好像被星探发现, 继而朝着娱乐业发展了。她还演过几个不错的角色,虽没大火,却也吸引了不少粉丝。 当时提及邓茹的同学,曾与邓茹是无话不谈的闺蜜, 她说邓茹进娱乐圈后,基本便断了联系, 又含着嘲讽道,邓茹如今是明星,接触的更是明星,哪还能瞧得起曾经这些普通朋友。 对这些说辞, 阮恬是不信的。他觉得邓茹应该是忙,太忙以致忽略朋友。 邓茹径直朝着另一条路走去,没发现阮恬。那边还有个片场,她应该是过去拍戏的。邓茹走远, 阮恬收回视线。他这段时间还为秦沥的事纠结烦恼,这会见到邓茹,心情顿时颇为复杂。 秦蜜炸起毛发,一直威胁恐吓般怒瞪着邓茹。他直觉这人有问题,很有可能便是勾着爹爹的妖精。对于一切企图破坏他家庭美满的人,秦蜜都会亮起獠牙狠狠嚼碎。 女人走远,爹爹还像没回过神,秦蜜顿时极不满地勾勾爹爹裤脚,提醒爹爹他的存在。阮恬低头,对之前忽视崽崽很愧疚,连抱起崽崽,又轻轻抚摸他毛发,笑着说:“今晚爹爹不用拍戏,我们去买一堆好吃的,然后边吃边看电视好不好?” 爹爹能陪着自己当然好,秦蜜连点点脑袋:好啊,爹爹,刚才那人是谁? “爹爹的一个同学。”阮恬不愿多提。 同学?这更危险!秦蜜脑海敲响警钟,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阮恬道:“邓茹,你又不认识。乖啊,爹爹要去卸妆换衣服,你要不要陪爹爹?” 秦蜜想也没想便应道:要! 他必须随时随地地盯紧爹爹,这样才能防备一切事情,总之绝不能让爹爹远离他视线范围。他喜欢爹爹,也喜欢爸爸,是不会再接受别的爸爸或者妈妈的。 蔡斌费解地注视着阮恬和小猫,一会听见“喵喵”声,一会听见阮恬自言自语的说话声。他脑袋突然有些转不过弯,纳闷地奇怪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阮恬还真与他的猫在对话?到底是阮恬有病还是他有病。 卸完妆,蔡斌又尽职尽责地送阮恬去买吃的,他深以为自己该涨工资了,照顾阮恬的同时还要照顾一只猫,这实在太不容易了。 挑选吃的时,蔡斌推着购物车,阮恬则抱着小猫,不时地还会与小猫交流,询问小猫爱不爱吃。发觉阮恬和小猫交流无碍后,蔡斌忍不住又怀疑了下人生,最终决定无视这个大bug,全当阮恬自言自语吧。 将阮恬送回酒店,蔡斌工作这才暂告段落,又提醒阮恬出去的话提前给他说,以免遇到疯狂的粉丝或者容易有危险之类的。 阮恬提着零食袋,怀里抱着小奶猫,不以为然地道:“我今晚不出去,陪崽崽看电视。”换睡衣后,守着零食堆边吃零食边看电视的感觉,想想便美妙至极。 回到酒店,秦蜜当即化为人形。他头发还是稍稍剪了些,这会大概齐肩,这是秦蜜的容忍极限,再短说什么也不答应了。他还穿着鹅黄色的长T恤,印着一朵朵绽放的漂亮的花,牛仔裤裤兜位置,甚至还有个蝴蝶结,秦蜜当初看中这条牛仔裤,便是冲着蝴蝶结去的,说这样感觉会很酷。 阮恬对他的审美已经不抱能扳过来的希望了。反正秦蜜再漂亮可爱,也没人敢欺负他。 阮恬换好睡衣,又接着给崽崽换睡衣,即使是睡衣,崽崽也很偏爱粉红色。买的零食全扔在沙发上,远远看着一大堆,还备着饮料之类的。阮恬将崽崽抱去沙发,撕开一袋崽崽爱吃的零食给他,接着又去挑选好看的电视节目。 还没找到电视剧,阮恬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现在听见铃声,便条件反射地害怕,唯恐会是秦沥打过来,问他有没有考虑清楚的。阮恬既不愿伤害秦沥,更不愿与秦沥形同陌路,他现在脑袋还是乱麻,压根没法给秦沥答案。 不过还好,电话不是秦沥打过来的。 邓茹声音响起来时,阮恬有刹那像出现幻听,不敢怀疑这道声音的真实性。 他紧张又雀跃,连话都没办法说清楚,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邓茹?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他紧张到心跳急剧加速。 原本慢条斯理吃着零食的秦蜜猛地抬起头,放松的神经顷刻死死绷紧。 阮恬察觉秦蜜视线,连给秦蜜一个你慢慢吃的眼神,随后避到一旁去接听邓茹打过来的电话。 邓茹充满笑意,半开玩笑地道:“是我啊,还说喜欢我,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 阮恬慌乱无措:“不是,我是没想到。” “你还这么可爱。”邓茹笑道:“今天远远看着你,感觉很像,不过没敢认,之后回到剧组,问其他人才确定那是你,然后又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你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之前那件事,我其实一直想向你道歉,我很后悔那么做,更不该当那么多同学的面,害你下不来台。你能原谅我吗?”邓茹道歉的语气很真诚。 阮恬瞬时想起那次聚会的闹剧,他原本很期待地筹划向邓茹表白,紧张忐忑又小心翼翼,结果邓茹却对他完全不屑一顾,甚至还当着诸多同学的面,说她不会喜欢阮恬,还说她喜欢的是秦沥,更非秦沥不嫁。 说没有怨言是假的,阮恬心再大,当时也极其受伤,这大概也是他后来没再联系邓茹的原因。 不过邓茹现在向他道歉,尽管这声道歉来得有些晚,阮恬还是没理由拒绝。 “没事,可能我没考虑周全,应该顾忌你的感受的,你不喜欢我,这事也不能强求。”阮恬低落道。 邓茹沉默许久,随后才接着道:“对不起,我想收回以前说过的话,我之前想法太天真。我小学的时候,和秦沥是同桌,关系还不错,更经常一起上下学。我总感觉时间还停留在以前,但其实停下来的只有我。像秦沥这样的身份,又哪是我能高攀的,是我太过高估自己。” 阮恬没法听邓茹这么贬低自己,连反驳地说她很好,不过是感情没法强求,又说她以后总会遇到喜欢的人。 邓茹笑着说阮恬还是这么善解人意,接着倏地转移话题道:“我刚收工,你现在有时间吗?这么久没见,不如一起出来坐会聊聊天?” 邓茹戏剧化反转的态度让阮恬充满迷茫,之后又涌起喜悦,这曾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他是喜欢邓茹的,一直以来,阮恬都坚定着这样的念头。他没怀疑过真实度,更没试着去怀疑过。 结束通话后,阮恬茫然地愣了会,然后脱掉睡衣,略纠结地挑了套自我感觉不错的衣服,换好便收拾着准备出去。 秦蜜此时已处于高度警戒状态,“邓茹”这两个字便是加粗标红的特大关键词。他连迅速跳下沙发拽住爹爹衣角:“你说过今晚不会出去。” “爹爹有事。”阮恬俯身捧着秦蜜漂亮的脸蛋,讨好地亲一口道:“爹爹很快就回来的,好吗?” “那你带我一起去。”秦蜜仰着脑袋,一脸认真道。 “崽崽乖,爹爹不方便带你,你乖乖地等爹爹好不好?爹爹向你保证,一定会很快回来的。崽崽会很听话,对不对?”阮恬搂着秦蜜一阵撒娇耍赖。 秦蜜没法抗拒爹爹的撒娇攻势,沉着张严肃的小脸不吭声。阮恬默认崽崽答应,又凑近亲了秦蜜几下,然后反复念叨要秦蜜乖乖地别乱跑,他保证一会就回来。 结果阮恬前脚刚走,秦蜜后脚便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地迅速尾随过去。 他才不会放心爹爹去和妖精单独会面,哼!他必须跟着爹爹,然后更要保护爹爹。 邓茹约阮恬见面的餐厅离酒店不远,是家很浪漫温馨又高档的法国餐厅,灯光朦胧温暖,悦耳悠扬的小提琴声分外动听,曼妙又安宁。 邓茹换了套衣服,白T恤配破洞牛仔裤,妆容很淡,透着种纯粹简单的少女感,却又不失时尚与精致,能看出是精心搭配过的。 她远远便朝阮恬招手,笑容恰到好处,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阮恬落座,仍像以前那样,对着邓茹总感觉分外紧张。邓茹招手点菜,笑道:“我还没吃晚饭。不过最近减肥,还是不能吃太多。你呢?吃过没有?” “吃了,我随便喝点东西就行。”阮恬边说边要了杯热饮。 服务员道稍等,取过菜单离开。邓茹笑看着阮恬,将几缕碎发撩到耳后,又笑意浓浓地与阮恬聊彼此的近况。邓茹深谙其道,阮恬又岂是她对手,没一会,邓茹便将阮恬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她之前也了解过阮恬,得知阮恬如今发展势头极好,稍加发挥,便很容易大红大紫。邓茹既羡慕又向往,她虽然漂亮,但却缺乏机会,何况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除非像阮恬这样一眼便惊艳的类型,其他都太容易被淹没于人海里。 邓茹以前没太在意阮恬,感觉他傻傻地,更天真得可怕。然而她没料到,阮恬的天赋及运气居然都还不错。她看过阮恬拍的戏,演技完全能比拟科班生,甚至比一般的科班生还要精湛。 阮恬没对邓茹设防,她迅速套问清楚情况,便没再继续话题。 随后,阮恬不知怎地又想起邓茹之前说过的话,他像缓解尴尬紧张般,很突兀地提起秦沥。说到秦沥名字的时候,阮恬隐隐觉得紧绷的神经顷刻放松下来。 阮恬道:“你之前说,和秦沥是小学同学?还经常一起上下学?” “嗯,我们还当过同桌,不过后来秦沥突然转学了。” 转学的事,阮恬是再清楚不过的。 他当时刚入学,不习惯学校的氛围,更害怕与同学相处,秦沥知道后,二话不说便转去阮恬的学校。 有秦沥陪着,阮恬这才慢慢习惯学校,秦沥会用所有的零花钱给他买好吃的,会陪阮恬玩,会送他回家,会送他新的书包新的文具盒。而且当时秦沥用的书包和文具盒,更与阮恬的一模一样。 阮恬心慌意乱地捧着杯子喝热饮,边默默地琢磨,难道那便是传说中的情侣款? 秦沥这也太早熟了吧! 阮恬接着鬼使神差地,又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放学的时候,会经过一处很狭窄的爬满绿色藤蔓的巷子?” 第44章 用完餐, 阮恬提议送邓茹回去,邓茹注视着阮恬灯下绮丽漂亮的眉眼,含笑道:“还是我送你吧,你应该比我更危险。” 阮恬揉揉脸,很无奈。他就这么天生丽质,能有什么办法。阮恬还清楚记得,他交往过的第一个女朋友。她当时追了阮恬两年, 第三年,阮恬决定试试。结果交往后的第二天,对方便提分手, 理由是阮恬太好看,让她感觉很自卑。自那以后,阮恬既很骄傲他的盛世美颜,又很无奈会夺去其他人的光辉。 当然, 他没想过要改便是了。 一路边走边聊,快到酒店前, 阮恬才发现邓茹住的也是这家酒店。她住四楼,阮恬则住五楼,实在巧得不行。 阮恬和邓茹彼此有说有笑,身后尾随两人的秦蜜却气得双眼喷火, 他定定地瞪着邓茹,要是眼神能杀人,邓茹这会恐怕都被杀死无数遍了。 返回酒店房间,阮恬脑海还回荡着邓茹之前说的话。 “会啊, 我还记得那条巷子,爬满绿色藤蔓,幽静漂亮。那时候放学回家,一定会经过那条巷子,不过后来秦沥转学,我就很少再走那边。”她说着眼神变得悠远,手托着下颌,像想起有趣的事:“我还记得,有次放学回家,突然碰见一只趴在路边很可怜的小猫,我最喜欢猫咪了,就顺便救了它,不过那猫咪后来不见了,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 阮恬听着极为激动,却还是按捺住坦诚身份的心情。他之前确定过邓茹身上的印记,却还没来得及问邓茹,如今听邓茹说起救他的事,更加地心生感激。不过按邓茹的说法,秦沥当时应该也在场。那邓茹当时与之商量的人,应该就是秦沥吧。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他们便已经见过面了。 秦蜜趁着爹爹愣神的时候,迅速地偷偷蹿进房间,他化为人形跳到沙发上,接着恢复之前的坐姿。除稍稍有些低喘外,完全看不出有尾随过阮恬的迹象。 阮恬关上门,仍觉得今晚的事极其不可思议。秦蜜背对着爹爹,双臂抱胸不愿理会爹爹,发现爹爹有可能会移情别恋的事,让秦蜜既伤心又心情复杂。 他没料到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妖精的出没。秦蜜低落地捧着脑袋,开始思考怎样才能将这妖精给消灭掉。 他秦蜜的词典里,绝没有“退缩”“绝望”之类的词! 阮恬心情却很不错,邓茹今晚一反常态的态度,较以往有着质的飞跃。 换作以前,邓茹根本没可能和他说这么多的话,更别提邓茹还对他详细说过之前救他的细节,说那猫多可怜感觉很快就会死,还说猫咪很可爱,感觉很通人性。 阮恬感觉到邓茹的善良,对邓茹印象愈发地好。察觉崽崽生气时,阮恬原来的亢奋终于稍稍减弱,大脑回归现实,开始绞尽脑汁地去哄崽崽。 但秦蜜这次意志无比坚定,无论阮恬怎样撒娇讨好,他都丝毫无动于衷。更让阮恬摸不着头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崽崽为什么会生气。 这之后,邓茹又约过阮恬几次。秦蜜每次都试着搅局,结果一次没能成功,爹爹根本不会听他的话,秦蜜为此倍感无力。 不过还好,他每次都会跟紧爹爹,以防邓茹有丝毫的可乘之机。总之有他在,邓茹便休想占爹爹的便宜! 这晚邓茹又过来找阮恬,阮恬接到电话,便叫崽崽先变为原形,以防被邓茹察觉身份。向邓茹坦诚身份这事,阮恬还是有极大的顾虑。崽崽听到邓茹名字便不高兴,化为原形后,便闷不吭声地咬着阮恬手机钻进浴室。 阮恬很无奈,又没办法打消崽崽对邓茹的反感。他过去开门后,发现邓茹竟穿着套很性感的红色吊带长裙,还披着件柔软的披肩,海藻般的卷发及艳丽的红唇,极尽性感与魅惑力。 秦蜜躲进浴室,却偷偷地从缝隙往外看,发现邓茹这套装扮,瞬时又炸起毛来,拼命才没愤怒地冲出去将邓茹掀翻。他竖着耳朵,专注地听浴室外的动静,全神贯注地戒备着,邓茹要敢动爹爹一根汗毛,他便冲出去咬死那妖精。 邓茹并没有掩饰她过来的目的,实际上,这之前邓茹便曾有意无意地暗示过。但阮恬想到秦沥,不知怎地便感觉心慌意乱,于是几次故意地岔开话题,假装没听懂邓茹的暗示。 阮恬很苦恼,他一直被这种矛盾的感觉所困扰。邓茹主动暗示,阮恬本来该高兴的,这才是正常的反应。毕竟他以前求之不得,如今便该是得偿所愿。 但他偏偏却犹豫了,犹豫这样会让秦沥难过,更犹豫这到底是不是他内心的想法。 邓茹坐在沙发上,接过阮恬给她倒的热水。她指尖不经意地抚过阮恬手背,望着阮恬的眼神亦携着别样的风情。 阮恬慌乱收回手,为不好的预感有些隐隐不安。他甚至突然发现,他这瞬间并没有感到高兴,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真的喜欢过邓茹吗?还是一直以来的潜意识,害他欺骗了自己。 邓茹手指轻轻敲着杯壁,沉吟几秒,没像之前那般委婉。她望着阮恬,很认真地笑着提议道:“不如我们尝试着在一起吧?” 她没觉得阮恬会拒绝,以前阮恬有多喜欢她,又有多渴望这一刻,邓茹比谁都更清楚。 阮恬不意外,却还是颇为头疼。 他又一次地犹豫了。 浴室内,秦蜜亦将邓茹的表白听得清清楚楚。他来不及听爹爹的回答,一筹莫展地绕着浴室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拿起手机,偷偷地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这关系着家庭能否幸福美满,秦蜜没法接着偏袒爹爹。他必须通知爸爸,以免爹爹真被妖精给拐跑了。 秦沥接到电话的时候,刚结束与蔡斌的通话。蔡斌每日会向他例行报告阮恬的行踪,事无巨细,连阮恬跑过几次厕所都没漏掉。其中像阮恬与邓茹见面这类的大事,自然更不会少。 阮恬喜欢邓茹,这是秦沥一直很清楚的事。所以阮恬去见邓茹,秦沥心情真的糟糕透顶,他恨不得飞去阮恬那边,将人不管不顾地强硬抓回来。阮恬敢跑,便拿铁链将他锁起来。 这些危险又极端的念头,秦沥好几次认真地构思过执行过程,又被他一次次地推翻。他脑海像天人交战,一边是对阮恬极端的控制占有欲,一边是不愿伤害阮恬的毫无保留的爱。 秦蜜躲去浴室角落,又压低声音以防被爹爹发现。他听到爸爸声音,立即紧张着急地偷偷告密道:“爸爸,你在哪?爹爹他快被妖精给拐跑了!” 秦沥一愣,反应过来秦蜜说的妖精应该是邓茹。 之后,秦蜜便毫无隐瞒地将所有事尽数道出,邓茹每次约爹爹,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爹爹又是怎样的反应。更重要的当然是这会的紧急状况,为突出形势危急、刻不容缓,秦蜜还有意地稍微夸大了些,道邓茹向爹爹表白,却没说爹爹有没有答应。 秦蜜低低地语速极快地说完,便感觉爸爸那边明显地极度愤怒起来。 秦沥勉强压着怒火,沉声让秦蜜盯紧阮恬,千万别让他与邓茹有任何的亲密接触。说完又斩钉截铁道:“我明天一早就到。” 秦蜜感觉到爸爸的重视,像吃了颗定心丸,心底的不安终于稍稍平复,随后又果断地开始执行爸爸交给他的任务。 他定然不会让邓茹有机可趁,再说爹爹是爸爸和他的,其他谁都不能抢走。 秦蜜竖起耳朵,继续认真地透过门缝观察外面,防范重点尤其要锁定邓茹。邓茹稍有动静,秦蜜便做好冲出去的准备。 结果等到邓茹离开,秦蜜都没听见爹爹给出明确的答复。 阮恬送走邓茹,关门后神色恍惚地揉了揉脸。邓茹大概没料到他会犹豫,临走前,说希望阮恬能好好考虑,还说她以前没察觉阮恬的好,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对阮恬有很多新的改观,因此不希望以后会留下遗憾。 阮恬脑袋极乱,邓茹突然改变态度,他还没做好准备,更别提与邓茹在一起。 他很犹豫,更没法阻挡,内心迫切想要拒绝邓茹的念头。 阮恬恍然发现,他对未来的一切设想,都是没有邓茹的。他没设想过邓茹,更没设想过与邓茹在一起。他不了解邓茹,不懂邓茹,邓茹对他来说,便像一张白纸,空荡荡地。 阮恬忍不住又想到秦沥。他发现秦沥是不同的,他构思过与秦沥的将来,即使不是以情侣的关系。他的未来从始至终,就没有缺过秦沥的位置。 秦沥像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将会永远屹立于他的世界。 阮恬想到脑袋疼,索性抛至一旁不再去想。他烦躁地揉乱头发,又陡然想起般,跑进浴室将躲着的崽崽给抱出来,又捡起手机放到床头。 秦蜜乖乖地被爹爹抱着,嫩嫩的小手抓着阮恬衣襟,难得透露出柔弱很依恋的姿态。阮恬以为崽崽受冷落所以感到害怕,不禁心疼地抚摸着崽崽背脊,愧疚不该放任崽崽去浴室,他没尽好爹爹的责任,以后无论如何绝不能再犯。 阮恬亲亲崽崽,抱着崽崽的时候,瞬间将邓茹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秦蜜被爹爹抱着,眼角余光则瞟着手机,漂亮的小脸上难掩满满的担忧。 明天一早,爸爸就会赶过来。爸爸刚才好像很生气,会不会和爹爹吵架? 他不想看到爹爹和爸爸吵架。 第45章 天阴沉沉的, 黑云携裹着阴霾的气息。狂风卷起落叶,扑棱着蹿到青瓦白墙的偏僻角落。 邓茹穿校服,化着浓妆,趾高气扬地将漂亮畏怯像小白兔般的女孩堵到角落。她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向女孩的脸。 “咔。”导演声音传过来:“准备下,拍下一场。” 这声“咔”像倒立的沙漏,转瞬扭转现场局势。被欺辱的女孩收起怯弱表情, 高傲又冷淡地整理着服装。 邓茹这巴掌当然没真打,不过为求效果,还是擦过女孩脸庞, 她连笑着给女孩赔罪:“灵姐,你没事吧?” “没事。”宋灵淡淡说了句,又任化妆师过来补妆。 像她这样级别的演员,身边随时都会跟着化妆师。邓茹却没这么好的待遇, 她羡慕地看了眼被众人簇拥着或补妆或送水的宋灵,落寞地转过视线。 有新入行的演员过来与邓茹笑着搭话:“邓姐, 你和隔壁剧组的阮恬很熟吗?” 当着这些人,邓茹还算前辈,她端着姿势道:“嗯,我们是同学。” “真的?我粉阮恬好久了。”新人充满期待地激动道:“邓姐, 你能不能介绍阮恬给我认识?他那张脸太完美了,听说他拍的这部电影是大制作,我敢肯定,阮恬今年一定会大红大紫的!我真替他高兴, 他要早点多接综艺多上节目,肯定早火了。” 邓茹垂眸思考着,得知阮恬拍这部电影,她便料到阮恬会火。如今听更多人这么说,她心头的底气便更足。与此同时,也更坚定要将阮恬攥紧的想法,否则等阮恬火了,有机会遇到更多漂亮的女明星,她就更难抓住阮恬。 想到这,邓茹不禁有些后悔。那次聚会,她不该不留余地地拒绝阮恬,本想着破釜沉舟地抓住秦沥,结果秦沥没抓住,还险些丢掉阮恬。 不过还好,阮恬这边还有挽救的机会。她必须抓紧这次机会,阮恬要真能火,更同样能照亮她的前路。 拍完戏,邓茹又强颜欢笑去与导演等人寒暄,热情积极地帮些小忙。即使能和这些人多说两句话,她感觉也很值。 铃声响起时,邓茹正帮剧务搬着设备,剧务连道感谢,邓茹摇头说没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漫不经心地取出手机,看清来电人的瞬间,险些震撼地将手机扔地上。邓茹揉揉眼睛,确定没眼花,这才迅速紧张地调整情绪,还换了换语调,边接通电话,边换去偏僻的角落。 “喂。”邓茹拼命压抑亢奋情绪,尽可能地平静道。 “我是秦沥。”那边沉声道:“你有时间吗?” 阮恬抱着变成原形的崽崽,随蔡斌一起去他推荐的据说超好吃的一家餐厅。 为激起阮恬食欲,蔡斌还给阮恬看过餐厅的菜类照片。照片拍得极专业,尽显美食的色相,隔着屏幕,阮恬仿佛也能嗅到诱人的香气。 他当即毫不犹豫地拍板决定,晚餐就选定这家餐厅了。 蔡斌很周到地预定了包间,又叫服务员上这边的招牌菜,他对阮恬爱吃的菜烂熟于心,随随便便都能倒背如流。阮恬又点了几道崽崽爱吃的菜,崽崽会品美食,对即将送过来的美食也充满期待。 菜上齐后,阮恬和崽崽开始大快朵颐地吃起来。蔡斌慢悠悠夹着菜,不时地低头看手机,感觉心神不宁地。 吃着美食,阮恬便发现蔡斌没夸大其词。送过来的每道菜都很美味,他吃到撑得不行,摸着鼓鼓的腹部开始打饱嗝。崽崽没比阮恬好哪去,趴爹爹怀里不愿动弹,小肚肚也鼓鼓地。 蔡斌突然将手机放桌面,并将一副耳机交给阮恬的时候,阮恬还很懵。他吃得饱饱地后,便开始不受控制地犯困,眼皮沉得像注着铅。 阮恬顺手本能地接过耳机,很不解地莫名地望着蔡斌,以眼神询问他这究竟怎么回事。 蔡斌眼底透着歉意,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道:“别取下耳机。” 阮恬没想通蔡斌这究竟唱哪出,于是好奇地塞好耳机,他以为耳机里会有音乐之类的。结果认真听了会,却发现耳机里空荡荡地,根本什么声音都没有。 “别急。”蔡斌给阮恬重新戴好摘下的耳机:“很快就会有声音。” 阮恬眼神狐疑,斜睨着蔡斌,却还是没摘下耳机。蔡斌越是这么神秘兮兮的,他便越是感兴趣,强烈的好奇心会驱使他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如蔡斌所言,耳机内的确很快便传来声音,并且还是两道阮恬无比熟悉的声音。 他猛地想通什么,怒目朝蔡斌看过去。蔡斌早料到阮恬会生气,不过他工资是秦总发的,拿人钱财就得替人办事,他心情也很无奈,唯有苦笑着示意阮恬稍安勿躁。 但阮恬却没办法平静,因为耳机里面,传过来的分明是秦沥和邓茹的声音。秦沥为什么会去见邓茹?阮恬一头雾水,却没办法摘下耳机,他想知道秦沥究竟会和邓茹说什么话。 邓茹没料到秦沥会约她,她本想换件衣服好好化个妆再过来的,谁知秦沥说很着急见她,邓茹只好就这么过来了。 她进包厢前,反复思考秦沥会说的话,又该如何敏锐去应答,便是微笑的弧度,都提前做过练习,力求达到最好的水平。 然后,邓茹敲门,稍稍停顿后,缓慢地将门推开。 秦沥西装革履,很肃穆稳重地坐着,他轮廓硬朗,散发着雄厚强势的荷尔蒙气息。秦沥朝邓茹作“请坐”的手势,又吩咐服务员开始上菜。 邓茹窃喜又紧张,小心翼翼唯恐做错事,给秦沥增添坏的印象。她矜持坐下,紧张地抓着指尖,见秦沥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甜美地笑着道:“秦哥哥,你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秦沥淡道:“我还记得以前,我们经常一起上学放学的。” “嗯,那时候秦哥哥经常帮我,可惜后来你转学了。”邓茹察觉秦沥提及往事,心头陡然又是一跳。 秦沥眼底划过嫌恶,转瞬又消失无踪,他接着毫无情绪地道:“那天听朋友提起你,突然就想过来看看。聚会的时候没发现,你现在真漂亮,过的还好吗?” 邓茹心如小鹿乱撞:“还好,反正就那样。”她说着又试探性地笑道:“秦哥哥见过的美女还少?不会说着逗我玩吧?” “美女多,但各有各的特色,我觉得你很漂亮。”秦沥边说边皱眉头,随后话题一转,很生硬地继续道:“你这么漂亮,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邓茹不假思索地摇头,脸则笑开了花:“我忙着拍戏,哪有时间交男朋友。” “没心动的?” “没有。”邓茹眼神一黯,低落道:“聚会那晚,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我……我喜欢的是秦哥哥,这辈子非秦哥哥不嫁。”她望着秦沥的眼神很坚毅笃定。 秦沥没作任何反应,甚至没觉得意外。他慢条斯理地夹着菜,像疲于应付般,仓促地提议道:“要不要当我女朋友?” 阮恬听着耳机里传过来的话,手下意识地攥紧椅背,心头更无声地捏了把汗。 他说不清楚这会复杂的情绪,好像每根神经都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一起。愤怒、焦躁、气恼,种种情绪混杂着,让他大脑像一锅乱粥,不知道下一步该作何反应。 秦蜜迷茫地仰起脑袋,不懂爹爹究竟在听什么,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和反应。他想着又有些担忧地望了外面一眼,爸爸明明说今天一早就过来的,怎么现在都还没到。 爸爸不会生爹爹的气,所以不想理爹爹了吧? 秦蜜忧愁地捧着脑袋,既不能怪爹爹,更不能怪爸爸,最后思来想去,便只能将罪魁祸首定为邓茹。要不是邓茹,他爸爸也不会和爹爹闹矛盾了。 阮恬抓着耳机,脸色微微泛白,细细的耳机线像要被他给拽断。 然而不管阮恬有怎样的反应,耳机里的对话仍然在继续,且越来越夸张地刺激着阮恬脆弱的神经。 “我听说,你跟阮恬走得很近?” “没有啊,谁乱说的?你也知道阮恬很喜欢我,他又刚好在旁边拍戏,所以经常过来骚扰我,我每次叫他别再来,他完全不听。不过我有男朋友,以后就能理直气壮地拒绝他了。” “你不喜欢阮恬?” “秦哥哥,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喜欢阮恬。他啊,从头到尾都是一厢情愿,这种死缠烂打的人最讨厌,我躲着还来不及呢。” 阮恬不知道他是怎样听完这通对话的,邓茹当着秦沥说的话,与之前对他说的截然相反。更奇怪的是,阮恬发现他竟没觉得意外,他的神经远比人类敏感,大概早就察觉邓茹的反复无常。所以,邓茹之所以会突然找他,其实是想利用他? 阮恬觉得可笑,他有什么好利用的。 比起邓茹说的这些话,更伤阮恬的,还是秦沥这种故意为之的举动。 他心里堵得慌,既委屈又难过,心头像破了道窟窿,不停地刮着寒风。 阮恬搂紧崽崽,将脑袋埋进崽崽蓬松的毛茸茸的毛发里,鼻子一阵酸溜溜地。 第46章 阮恬很生气, 他抱着崽崽,拒绝蔡斌一切试图弥补他的提议,沉着张脸,闷头便径直朝餐厅外走去。 蔡斌照顾阮恬这么久,说没感情是假的,他养儿子都没这么将就过。而且阮恬脾气好,又没大架子, 从不挑他的刺,相处起来更很愉快。 他自知愧对阮恬,没别的辙, 只好一路想方设法地道歉。眼看阮恬抱着猫咪沿着街道停也没停地朝前走,蔡斌连过去开车,又喊着阮恬背影喊,说让他等等, 自己马上去开车过来。 阮恬没理会,浑身散发着愤怒至极的气息。 崽崽被爹爹紧紧地抱着, 感觉都有些踹不过来气。不过爹爹心情好像很不好,他便忍着不敢吭声。 阮恬还没走多远,一辆黑色汽车便挨着他停下来。 车窗降下,秦沥坐在后排, 望着阮恬道:“上车。”他语气低沉,透着强势,没给阮恬拒绝的余地。 阮恬心头酸气更甚,双眼雾蒙蒙的, 泛着泪花。他狠狠地瞪秦沥一眼,没理会,更快地朝前走去。 秦蜜乖乖地趴在阮恬怀里,像是感觉到爹爹盛怒至极的心情,没敢再说话。 车窗仍然开着,秦沥命司机缓慢前行,侧头注视着阮恬泛白倔强的侧脸,意识到阮恬这次是真生气了。 阮恬很少生气,即使生气,也会主动向他散发出“我生气了要哄哄”的信息,更像借着生气讨糖吃。然而这次,秦沥只从阮恬那察觉到七个字:我不想跟你说话。 秦沥心烦意乱,命司机停车,推开车门出去,快步拦住阮恬的去路。 阮恬低着头,微微停顿后想绕路走。 秦沥又一次稳稳地挡在阮恬面前。阮恬还要绕开,却被秦沥及时抓住手腕。阮恬委屈极了,眼眶装不住盈满的雾气,一滴眼泪便失控地滚落了下来。 阮恬甩开秦沥的手,抬手胡乱地擦着眼泪,他紧抿着唇,表情极为倔强。 秦沥原本还很生气,一见阮恬眼泪便慌了。他靠近想要抱一下阮恬,顺便给他道歉。他今天做得的确很欠考虑,没顾及到阮恬的感受,但秦沥实在太着急焦虑了,他清楚邓茹在阮恬心底的地位,想到阮恬有可能会答应邓茹的提议,他全部的理智顷刻便都散尽了。 他太自私。秦沥很清楚这一点。他从来没想过放弃阮恬,哪怕会用些他原先看不上更卑劣至极的手段。 阮恬罕见地后退,躲开秦沥过来抱他的手。他抬起头,被泪水弄花的脸充满愤怒:“你现在满意了吧?” 秦沥没再靠近,他攥紧手指,沉声强调道:“我是让你看清邓茹的真面目。” “你故意的,你就是想圈着我,逼我答应你。邓茹今天没动摇,你也会想别的办法,反正你总有的是办法。” “但邓茹动摇了,她不值得你喜欢。” 阮恬越想越委屈难过,怒气顷刻摧毁理智,愤怒道:“那你就值得吗,你对我好,全都是另有企图。现在你爸妈,我爸妈,全都觉得我们该在一起,我没追求喜欢的人的自由吗?你故意引导所有人误解我们,又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还有,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只是单纯的占有欲。要是我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你还是会这么去拆散吧?你就是自私!” 阮恬说完脑袋还有些懵,甚至没意识到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他隐隐感觉不对劲,却又没办法收回说过的话。便唯有梗着脖子,硬撑着对峙般看着秦沥。 秦沥脸色倏然变得难看,表情阴霾,咬牙喑哑地沉声道:“你就这么想我?我阻碍了你?阮恬,我从来没强迫你。还有,我的确自私,的确对你有很大的占有欲,但那又怎样?我喜欢你,才会想占有你,想将你永远地圈在身边。你不想要,大可以拒绝。”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你有。阮恬,不要自欺欺人。”秦沥深深地望着阮恬,瞳眸深邃幽深。 他像被那些话砸晕了,转而又郑重其事地道:“还有,我给你次机会,你不是想摆脱我吗?转身离开,我不会追过去,既然你这么不想见到我,那我成全你。你不用为给我答案烦恼,更不用费尽心思地躲着我。我不勉强你,更不会逼你,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 他说完便等待着阮恬的答复:“选择权交给你。” 阮恬又慌又乱,瞬间茫然无措起来,他这段时间的确很犹豫,却从没想过要跟秦沥绝交。 “你还说不逼我。”阮恬喃喃着。 “这不是逼你。”秦沥反而冷静下来:“我一直试着考虑你的感受,但你也该考虑我的感受,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你想过我是什么感觉吗,我必须看着你被别人吸引走目光,我不难受吗?既然你这么委屈,那就修改下之前的选择吧。一,从现在起,你跟我在一起。二,你离开,我们互不打扰。以后就谁也不会再折磨谁了。” 阮恬视线被眼泪弄得模糊不清,他错愕又迷茫地注视着秦沥,察觉秦沥说这番话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他没开玩笑,摆在阮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一起,要么老死不相往来。 阮恬一直逃避着,最恐惧面对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秦沥甚至没给他犹豫的机会,又道:“我数三声,你必须做出选择,我保证,绝不逼你,会尊重你的意愿。” 阮恬被秦沥强硬的态度给弄懵了,本能反应道:“别,你等……” “一。”秦沥定定地注视着阮恬。 他喜欢阮恬太多年,完全无法用语言言表,如果不是爱,他又怎么会穷尽一切地这么对阮恬好。 “等一下。”阮恬头胀得生疼。 “二。”秦沥无动于衷地报数。 他早该果断些的,既然话说清楚了,要么在一起,要么分开,这样阮恬觉得轻松,他又何尝不会感觉到解脱。 “秦沥!”阮恬慌张道。 “三。”秦沥道。 阮恬望着秦沥,被他咄咄逼人的强势态度给激怒,秦沥不像过来说要与他在一起的,倒像是来讨债的。他刚跟秦沥争执过,又被迫做这样的选择,大脑完全是懵的。 “你故意的。”阮恬搂紧崽崽,既伤心又难过:“你肯定早就烦我了。” 两人这时候都在气头上,谁都没办法冷静下来。秦沥想着早做了断,如阮恬所愿。阮恬更介意的却是秦沥的态度,他知道刚才说的话太偏激了,但秦沥的做法难道就没错吗。 阮恬委屈地垂下眼眸,赌气转身背对着秦沥。 秦沥眼神一黯,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却又将话吞了回去。接着他没再犹豫,转身上了停在前面不远处的车。 崽崽缩在阮恬怀里,探出脑袋着急地去看爸爸,又低头舔舔爹爹手背,无声地安慰着爹爹。 阮恬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又停下来,他顿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犹豫着转身朝秦沥看过去。 然而这会秦沥原先站着的地方,早就已经空无一人。 阮恬茫然地抬头望向车流密集的街道,完全没法再寻觅那辆黑色汽车的踪迹。 秦沥坐进车内,大约几分钟后,便迅速地冷静下来。他脑海还回荡着阮恬说的话,那些话很伤人,秦沥这么多年不敢对阮恬道清感情,就是害怕会听见这些话。 他今天的状态很糟糕,从赶过来这边开始,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冷静过后,秦沥低叹一声,到底还是没法不管阮恬,又给蔡斌打电话,叫他好好地将阮恬和崽崽送回酒店,还说阮恬情绪可能会很差,让他务必小心照顾着。除此外,还特别交待,要注意防备当时有没有人拍照。 他和阮恬的照片要是传出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媒体会用什么样的标题,阮恬如今还处于上升期,这些新闻会对他造成不利影响,所以秦沥必须提前杜绝掉。 交待完毕后,秦沥忍不住苦笑,他真能跟阮恬当陌生人?又真会觉得这是种解脱?这离他刚才下决心还没一会,意志力就已经开始不坚定了。 秦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唯独对阮恬,他永远没办法真的狠下心来。 返回酒店后,阮恬整个人感觉都非常的不好。崽崽这会已经化为人形,很惆怅地陪着爹爹,他昨晚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既不想爸爸伤心,也不想爹爹难过,不过这种时候,他还是会选择陪在爹爹身边,不然他会很担心爹爹的。 阮恬搂着崽崽,轻轻地抚摸崽崽头发,他眼眶仍泛着红,泪水涟涟地。 秦蜜蹭蹭爹爹掌心,试着问爹爹道:“你不喜欢爸爸吗?” 回酒店这一路上,阮恬乱哄哄的大脑已经清醒许多,他声音有些嘶哑地道:“我也不知道。” “那爹爹为什么会难过?和爸爸在一起不开心吗?爸爸很喜欢你。”秦蜜不解地望着阮恬。 阮恬闷闷地道:“我刚刚是不是说了很过分的话?” “嗯,感觉爸爸很伤心。”秦蜜如实道。 阮恬低声嘟囔道:“我也没说错啊,他有时候就是不在意我的感受。我又没说不喜欢他,他偏要逼着我立即给答案。” 阮恬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之前纯粹是气坏了,所以情急之下才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爸爸是吃爹爹的醋。”秦蜜扑进阮恬怀里,望着爹爹认真道:“崽崽也怕爹爹会喜欢那个人。” 阮恬捏捏秦蜜软软嫩嫩的脸:“是你向秦沥告密的?” 秦蜜坦白从宽道:“对不起,爹爹。我很喜欢爹爹和爸爸,想永远和爹爹、爸爸在一起。” “这次就原谅你了。”阮恬能理解崽崽,更不会为难崽崽。 他躺床上滚了两圈,又将头埋被子里担忧道:“秦沥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了?我本来不想那么说的,是秦沥故意气我。而且我也没觉得秦沥有多喜欢我,我生气他不哄我,就知道凶巴巴的,每次都凶巴巴的。我刚刚本来想答应他的,我更不想和秦沥当陌生人,但他就一直好凶好凶,还说要跟我互不打扰。崽崽,你说,他是不是非常非常的过分!” 阮恬睁大双眼,期待又渴望地寻求着崽崽的认同。 听爹爹说这番话,秦蜜之前替爸爸捏的那把汗终于松开来。爹爹生气的时候把他给吓坏了,还从没见爹爹这么生气过,不过现在看爹爹,感觉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正常状态。 “嗯,过分。”秦蜜顺着爹爹的意道:“那爹爹还生爸爸的气吗?” “还生气,他刚才都没向我道歉,也没哄我。”阮恬不高兴地道。 秦蜜凑近亲亲爹爹,贴心地安慰道:“因为爸爸以为爹爹不喜欢他,爸爸很难过,所以才会要你表态的,爸爸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只是需要时间想清楚嘛,再说邓茹问我,我又没同意,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其实不喜欢邓茹,她对我来说,还没秦沥十分之一重要。”这是阮恬昨晚便想清楚的,本想找机会跟邓茹说清楚,谁知道今天就碰见这么多事情。 “那爹爹就跟爸爸说清楚吧?” “不要。”阮恬揉揉红肿的双眼:“我还没消气呢。”秦沥不能因为他喜欢邓茹就发火,这件事是秦沥的错。 那天以后,秦沥那边始终没再有动静,秦沥没动静,阮恬的火也没法消下去,每天拍戏都感觉没精神,NG次数比以前多了一倍,弄得导演都关心起阮恬的私人生活。邓茹没再找过阮恬,不知道秦沥是如何解决后续的,反正阮恬也没再见过邓茹。 更让阮恬生气的是,他某晚纠结来纠结去,大半夜的失眠睡不着,犹豫着不如给秦沥打个电话。毕竟秦沥那人爱面子,说不定他给个台阶,秦沥就顺着下了。 于是阮恬鼓足勇气,犹豫了大概十多分钟,才终于拨通秦沥的电话。他既紧张又满怀期待地等着秦沥的声音响起。 结果拨通后,那边却传来公式化的冷冰冰的“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阮恬愣了,之前加速跳动的心脏像被扔进寒冰里,冻得血液都不通畅了。他难以置信,又不信邪地继续拨打秦沥电话,一遍、两遍、三遍,无论拨打多少遍,那边传过来的,始终是冷冰冰的机械般的声音。 阮恬颓然地放下手机,侧头望着窗外还一片漆黑的夜色发呆。 过了会,他又打开手机翻找秦沥的qq及微信,结果不出阮恬所料,他愕然地发现,秦沥竟然把他qq及微信都给删除了。 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阮恬戳开了微博。接着又发现,秦沥竟然干脆地连他的微博都给取消关注了! 一瞬间,阮恬完全想不到该说些什么。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地,像悬浮在半空中,无论如何踩不着实地。 阮恬其实一直没太将秦沥的话当真,更没觉得秦沥会真的与他断绝关系,或许是对秦沥太笃定,又或许是秦沥一直以来都太宠着他,让他因此很有恃无恐。阮恬为此抓着手机,翻来覆去地更加睡不着。 他满脑袋都想着秦沥该不会真的不理他了吧?越是这么想,他就越着急恐慌,脑袋里每根神经都绷得死死地,没办法松懈下来。 恐慌着急过后,便是委屈愤怒。 拍完戏后,阮恬当晚没有休息,便连夜乘机赶回首都。他这几天备受煎熬,已经顾不得生气之类的事,只想第一时间见到秦沥。他从没试过这么久不跟秦沥联系,以前秦沥总会时刻问他的行踪,还会每晚打电话给他,问他当天都做了什么事情。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阮恬陡然发现,他习惯与秦沥的一切后,这种习惯一旦被打破,生活便会因此变得一团糟。 结果当晚回到首都,阮恬却没能如愿见到秦沥。他起初是直奔别墅去的,谁知进去才发现,秦沥这段时间压根没住别墅。阮恬气乎乎地失望地等了许久,最后还是带着崽崽回爸妈那去了。这么久没见到爸妈,他还挺想念的。 阮恬绝非会轻言放弃的喵,这晚睡觉前,他还特意调好闹钟,次日一早便睡眼惺忪地起床了。 崽崽这几天折腾得累了,阮恬起床的时候他还睡着,阮恬便没惊动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又去洗漱换衣服。 一切准备就绪后,阮恬便径直出发去秦沥公司。 他还不信秦沥连公司都不去了。 公司前台仍然是和阮恬很熟悉的小姐姐,以前每次见到阮恬都会笑着和他打招呼,保安之类的更是认识阮恬,以前没谁敢怠慢半分的,远远见到阮恬,就恨不得找八抬大轿将他抬去秦总办公室。 这天阮恬仍如常地进去大厦,径直便向电梯走去,他还急着去见秦沥。 结果阮恬还没走到电梯,便被保安给拦住了。 保安板着脸,很公式化地问道:“先生你找谁?有预约吗?” 阮恬瞬间有些懵,愣愣地看着保安,又将求助的视线转向前台小姐姐。他不认识这保安,但前台小姐姐是认识他的。他以前过来可从来没要过什么预约。 然而阮恬再次失望了,前台小姐姐像完全不认识他一般,顾自微笑道:“请问你找谁?” “我找秦沥啊。”阮恬特意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 前台小姐姐笑容不变:“找秦总的话要先预约,不过秦总很忙,最近的预约要等四天以后。” “……”阮恬刹那有句脏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第47章 那天阮恬最终还是没能见到秦沥, 他还偷偷变成猫企图钻进大厦,结果秦沥之前说的“允许猫进大厦”的话又变成了禁令。阮恬还没进入大厦,便被保安结结实实地堵在门口。 保安大概清楚这是秦总宝贝着的猫,并没为难他,还中规中矩地向他表示猫是不可以进大厦的。阮恬炸着毛,气乎乎地跑出大厦,然后仰起脑袋望着秦沥的办公室, 又不解气地“喵”了好几声,特别愤怒,特别凶悍。旁边路过的行人都纷纷驻足, 向他投来敬畏的注视。 阮恬甩甩尾巴,揉揉脸,凶巴巴地瞪了行人一眼,然后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选了处偏僻无人的角落, 阮恬迅速变成人形。他这会一肚子气,已经快被秦沥气坏了。回家的途中, 阮恬悄咪咪地偷骂了秦沥一路,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该生气的明明是他,秦沥不抓紧机会过来哄他, 反而还生气算怎么回事。 难道秦沥真的不想再理他了吗? 阮恬既愤怒又难过,边嘀咕秦沥边感觉喵生无望。秦沥不理他,要跟他当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以后崽崽就没有爸爸了, 更没人宠着他哄着他,给他买好吃的小甜甜和各种糖果零食。 这么一想,阮恬便愈发感觉到秦沥的重要性。秦沥对他一直很好,这让阮恬根本没想过这些好是否理所当然。他总听人说,秦沥特别地冷漠不近人情,不仅如此话还很少,完全就是寡言少语面瘫精英型。 但这些阮恬从没感受到过,他没觉得秦沥冷漠,没觉得秦沥严厉冷肃,相反,当着秦沥的面他反而更能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无论他怎样任性,秦沥都从没说过什么。秦沥对他近乎是有求必应的。 阮恬想起这些,顿时难过极了,整只喵恹恹地都没精神。 秦蜜一见爹爹,便大致猜到今天的情况。他连跑过去抱住爹爹的腿,他小短腿小胳膊的,还没阮恬腰高,却仰起脑袋表情坚毅认真地道:“爹爹别难过,爸爸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跟我说,崽崽会帮你的。” 崽崽很护着爹爹的话让阮恬心情稍稍转好,他蹲下揉揉崽崽脑袋,又抱住崽崽道:“谢谢崽崽,爹爹现在只剩下你了。”他说着又难过起来,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崽崽小手缓缓拍着爹爹背,很懂事地道:“爹爹,爷爷他们不在家,你想哭就哭吧。” “爹爹不想哭。”阮恬感觉很丢脸,擦掉眼泪,还是有些哽咽地低声道:“秦沥太过分了,又凶又不哄我,现在还不见我,你说,他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秦蜜霎时也慌了,不过想着爹爹这么难过,他又坚定地安慰爹爹道:“不会的,爹爹,爸爸很喜欢你,更不会不要我们的。” “那他为什么不接电话,还不让我进公司?” “爸爸也许以为是你先不要他的,你等爸爸冷静冷静,他想通以后就会过来找我们。” “真的吗?” “嗯,真的。”秦蜜认真道。 阮恬这会完全忘记崽崽还不到两岁,将心事和盘托出道:“我想过了,如果秦沥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我也是愿意的,反正我不想秦沥不理我,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他不理我我就好难过。” 秦蜜凑过去亲亲爹爹,哄爹爹的情话技能已经很熟练:“没事的,爹爹,崽崽会永远陪着你,以后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对爹爹特别特别好,爹爹想要什么,崽崽就给你什么,崽崽最爱你了,爹爹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是猫。”阮恬强调。 秦蜜从善如流:“嗯,爹爹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猫。” 阮恬抬起手擦干眼泪,重新展露笑颜,很自恋地道:“爹爹是不是最漂亮的?” 秦蜜道:“是,爹爹最好看了。”说完还凑近又亲了阮恬一下。 阮恬心情霎时好起来:“崽崽真乖,爹爹也最喜欢崽崽了。崽崽能把头发剪掉吗?” 阮恬话题转得太生硬,秦蜜反应不及刚要顺嘴道好,随后便迅速反应过来,眼神警惕地盯着爹爹,然后坚定摇头道:“不行。” “你最喜欢的不是爹爹吗?”阮恬瘪着嘴问道。 “是爹爹。” “那就把头发剪掉。” “不行。”秦蜜还是摇头。 阮恬瞬时转身背对着崽崽,故作不高兴地哼哼道:“还说最喜欢爹爹,你最喜欢的明明是头发。” 秦蜜没吭声,为难地看着爹爹,眼眶突然渐渐地湿润起来。 阮恬一转身,就发现崽崽这幅委屈巴巴又无助可怜的模样。他原本是想借机说服崽崽剪头发,这会又心疼极了,连搂住崽崽安慰道:“崽崽别哭,是爹爹不好,不剪头发了好不好?爹爹给你扎起来。” 崽崽揉揉眼睛,乖乖地道好,又说:“我要用粉红色的头绳。” “好好,崽崽喜欢就好。”阮恬抱起崽崽,无可奈何地去给崽崽扎头发。现在崽崽的头发已经够扎成小揪揪了,还好崽崽长得可爱,无论什么发型都能胜任,不至于感觉太违和。 这么颓废了几天,仍不见秦沥过来找自己,阮恬整只猫都快瘫了,打不起半点精神。阮柏堂和胡施实在看不过去,催着阮恬赶紧带崽崽出去转转顺便散下心。 阮恬也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崽崽最近心情都低落了好多,于是他上网搜索了下,决定带崽崽一块去欢乐谷玩。 这地方阮恬以前去过一次,但崽崽还没去过,崽崽从小胆大,之前就吵着说要去欢乐谷玩,不过阮恬不太敢玩那些项目,所以才一直没去。 听说爹爹要带他去欢乐谷,秦蜜高兴极了,连去翻出他最喜欢的那件粉红色衣服,上边还有个漂亮的领结。 阮恬已经不指望崽崽会改变审美观,何况他也觉得这些衣服特别可爱,替崽崽换好衣服后,阮恬便牵着崽崽背着背包,一块高高兴兴地朝着欢乐谷出发。 阮恬肤白貌美颜值惊人,牵着的崽崽更很可爱萌萌哒,一路两人便受到路人的无数次围观,回头率惊人。更有人取出手机拍照,还有认出阮恬的粉丝,还好人数不多,阮恬友好地打过招呼,便抱着崽崽迅速开溜。 以防万一,阮恬还去买了个口罩戴着。之后抵达欢乐谷,大家忙着玩耍,也没人再关注阮恬和崽崽,两人这才能好好地选择要去玩什么游戏项目。 崽崽仰起脑袋看得极为起劲,每当听到其他人的尖叫声,便会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阮恬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唯有默默地祈祷崽崽待会能够手下留情。 阮恬领着崽崽去游乐园玩的时候,秦沥正坐着司机开的车前往机场,随行的还有他的助理及其他几名公司高管。 这趟将会前往国外,与易氏集团谈一项关系重大的合作。易氏扎根国外多年,有着经久不衰的庞大势力,甚至还与皇室有过姻缘,可以说权势滔天。易氏之前的业务主要集中于欧洲,为皇室及有钱有势的上流人士服务,产品高端,并非一般人能够享用。 如今易氏与秦家商谈合作,便是有意开发针对平民的品牌,并将品牌代理权交给秦家。这一品牌入驻华国,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毕竟易氏这块大招牌,便是对其产品的绝对保障。 汽车驶向机场途中,暗处还有紧随着秦沥的数量汽车,这些是被安排过来保护秦沥的保镖。 然而直至机场,这一路都风平浪静,没出现任何的状况及危险,这与秦沥事先的估量相悖。 秦沥侧头望着近在咫尺的机场,皱眉思索半晌后,打电话给此事的负责人:“那边还没动静?” “还没有。”男人嗓音浑厚,虽刻意压抑,却仍能听出语气里习以为常的戾气:“他们会不会不动手了?” “不会,这是最后的机会。”秦沥笃定道。 这是最后的机会,秦沥之前针对二叔的一系列打击即将收尾。他更有意对二叔放出消息,说此次他出国与易家商谈合作,只要合作达成,爷爷便会对他毫无保留地信任,更会将公司的大部分股份交给他。 除此外,秦沥之前还故意挑衅刺激过二叔。 他故意使计误导过二叔,使其做出错误决策,再趁机将原先交给二叔的索腾收回,这事使二叔恼羞成怒,更当着爷爷的面与他大吵一架,说他冷酷无情,一家人却不留半点情面。 爷爷勉强安抚住二叔,二叔却因这事对秦沥极度恼怒,更私下找过秦沥,劝他做事要留半分,别把路给堵死,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秦沥要的便是这效果,他要逼出二叔的真面目,他故意诈二叔,说别以为他爸那事自己不知情,又说他早就掌握了证据,等谈完易家的合作,他便会连着这份功绩,将证据一并交给爷爷,到时候爷爷定然会对二叔失望,总之只要有他秦沥在一天,二叔就别想掌秦家的权。秦沥把话说得很死,意思是只要他掌权,就不会给二叔任何活路。 他要逼二叔在自己去机场的途中动手。 然而出乎秦沥意料的是,他即将抵达机场,二叔那边却仍然没半点动静。 难道是他估算错误,误会了二叔? 秦沥沉默良久,直到电话那头询问似的喊好几声“秦总”,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又猛地坐起身,瞳孔骤缩,声音沉了好几度地问道:“阮恬在哪?” 那边很快答道:“阮先生带着孩子去了游乐园,您放心,一直派人跟着他们。” “找到阮恬,让他离开游乐园。”秦沥没多解释,不容置喙地说完便迅速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后,秦沥脸色刹那变得极度难看,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他继而又寒声吩咐司机:“掉头,去游乐园。” 第48章 秦沥这段时间故意冷落阮恬, 并非全为阮恬当时说的话以及选择的犹豫,他的确很生气,但不至于看不出阮恬的委屈和慌张。事后冷静下来,秦沥便意识到这样做毫无意义,他总之是不会真不理阮恬的,更不可能置阮恬于不顾,这人他说什么都要缠一辈子, 又何必闹这些没意义的别扭。 他故意给阮恬营造不再理他的假象,其一是给阮恬机会让他理清自己的想法,其二是他这段时间会对二叔出手, 不想因此事牵连阮恬,他与阮恬的关系越僵,阮恬的处境就会越安全。不过以防万一,秦沥还是派人时刻保护着阮恬, 以免真出什么事。 秦沥没料到,二叔竟会真舍弃对付他, 而跑去针对阮恬。 那么此刻,阮恬的处境无疑就会非常的危险了。 他必须尽快赶到阮恬和崽崽的身边。 欢乐谷内,一片欢声笑语夹杂着惊声尖叫,肆意地震动着耳膜。 阮恬抱着崽崽从儿童过山车下来时, 一时还有些晕头转向,又不由地庆幸崽崽太小,游乐园的游乐设施有年龄限制,所以不能玩成人那些特别刺激心脏的项目, 否则他这会大概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好玩吗?”阮恬晕了会,稍稍清醒后便问旁边的崽崽。 崽崽小脸红润,双眼写满无趣,没事人似地摇头道:“不好玩。”他说的时候,目光还注视着远处的大摆锤,玩大摆锤的游客发出的尖叫声,大概整座欢乐谷都能清楚听见。阮恬只是看一眼,便感觉脚软得站不稳。 大摆锤左右摆动,座椅还会不停地旋转,摆动到最高点时,大摆锤会呈360度摆动,游客完全处于倒立失重的状态,发出的尖叫声宛如鬼叫。 阮恬看得心惊胆战,感觉一颗心完全被抛到半空,脚软得像踩着棉花,他连收回视线,侧头朝崽崽看过去。这一看,却发现崽崽先前无趣的双眼霎时亮了起来,他定定地望着大摆锤,眼底清楚地写着“我好想玩”的字样,充满着期待和憧憬。 阮恬心漏跳半拍,连摇头阻止崽崽这可怕的想法:“你太小了,不能玩的。” “哦。”秦蜜颇为失望,随后又期待地望向爹爹:“那等我长大了,爹爹能陪我玩吗?”他边说还边指着大摆锤。 恰逢此时,大摆锤再次升到最高点,以惯性的方式进行着360度的旋转。游客撕心裂肺的鬼叫再度响起。 “……”阮恬怂了:“以后让爸爸陪你玩好不好?”他毫不犹豫地将秦沥给卖了。 秦蜜睁大双眼:“爸爸会陪我玩吗?” “会的。” “那好啊。”秦蜜高兴拍手:“我,爸爸,爹爹,以后我们一起去玩。” “……”阮恬没说话,暗道崽崽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秦蜜又恋恋不舍地望了会大摆锤,意识到他太小的确不能玩,只好遗憾地收回视线。 之后秦蜜拒绝再玩儿童游乐项目,说不够刺激好玩,一点意思都没有,被儿童游乐项目弄得腿软的阮恬无话可说,默默地在心底给崽崽竖了根大拇指。他家崽崽就是不一样,从小就能看出来不是普通的喵,绝对是喵中大佬的级别。 阮恬领着崽崽离开儿童游乐区,出发前往旁边的餐厅。游乐区离餐厅有一段距离,还得经过几段僻静的林间小道,这会小道没什么人,特别的安静静谧,透着令人倍感舒适的气息。 阮恬牵着崽崽,这段时间被秦沥堵得心慌的情绪因此被释放许多,整个人都感觉轻松起来。他相信,秦沥一定不会不理他的,像崽崽说的,秦沥肯定过段时间就会来找他。 享受着林间拂过的清风,阮恬倍感惬意,饥饿感也越发明显,想到马上就能吃东西,他已经开始想待会要吃什么了。 便在此时,被阮恬牵着手的崽崽突然低声道:“爹爹,有人跟着我们。”他感知力很敏锐,之前游乐园人多所以没察觉,这会走到偏僻的地方,跟踪他们的人立即就变得明显起来。 阮恬没当回事:“不是跟很久了吗?”他们早就察觉之前有人一直跟着,不过那些人没打扰更没伤害他们,所以阮恬也没在意。 更重要的是,阮恬有预感,那些人应该是秦沥派过来的。以前秦沥也会这样,总是很不放心他的安全。 秦蜜闻言却摇头道:“不是那些人,是其他的人。” 崽崽一提,阮恬便立即警戒起来,他连领着崽崽继续若无其事地朝前走,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这一打量,阮恬便发现跟着他们的人的确换了一批,并不是原来那些人。并且他还有种很强烈的直觉,这些人跟着他们定然不怀好意。 “爹爹,怎么办?”秦蜜顿时抓紧爹爹的手。他虽然平时很坚毅爱逞强装大佬,但到底年纪还小,又没碰到过这种事,所以显得有些紧张慌乱。 “没事,别怕。”阮恬强装镇定,揉揉崽崽脑袋,继续牵着他朝前走,却不是往餐厅的方向,而是径直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跟踪阮恬和秦蜜的人察觉两人意图,连迅速加快脚步,原先还远远地跟着,这会已然有过来包抄围堵的趋势。 阮恬见形势不对,赶紧拽着崽崽跑去旁边的一处假山旁。这处假山并不大,一眼便能看清全貌,不过里面有很多狭小的洞,人是完全没办法钻进去的,猫却不同。 阮恬环顾四周,见周围没有人,即使有也远远地没注意这边,连低声让崽崽变成猫。崽崽听话地变成小猫咪,阮恬捧着崽崽将他送进狭窄的洞里,这才变成大猫,动作敏捷地爬上假山,也直接钻进了崽崽躲藏的洞里。 很快,跟踪他们的人便追了过来,没能如愿找到目标人物,一群人茫然不解地聚在阮恬和崽崽躲藏的洞旁边。 阮恬将崽崽紧紧地圈进怀里,眼神警惕又戒备地盯着外面。这些人敢伤害崽崽,他一定会去拼命的。 这群人随后便费解地议论起来。 “人哪去了?明明过来这边的,怎么找不着?” “难道偷偷溜走了?” “不可能,我一直盯着旁边,根本没人出来。” “那就是跳水里了?要不要到水下面看看?” “你傻逼啊,水里一点动静没有,两个大活人还能悄无声息地就进去了?” “那你说哪去了?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行了,吵什么吵,赶紧把人找到,不然没法向翔总交待。”这人应该是他们的老大,说话有些沙哑,还夹杂着咳嗽声,语气很严厉,之后这群人便没再发话,各自散去旁边找人。 崽崽乖乖地依偎着爹爹,阮恬则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察觉所有人都走开后,他便想从洞里钻出去。 这群人虽然在欢乐谷内到处找他们,说不定连出口都安排了人,但阮恬笃定,只要他和崽崽变成猫的形态,应该就能顺利躲过去。毕竟没人能猜到两只猫居然就是他们的目标人物。 阮恬刚起身准备出去,却突然听见外面又响起一道声音。 “彦先生。”是之前带着咳嗽声,声音很沙哑的男人。他语气很恭敬,一反之前严厉呵斥的姿态。 紧接着,又是一道很好听的少年的声音:“废物。”他满含鄙夷地说完,又傲慢地问对方:“人是在这消失的?” “是,我亲眼看他们跑过来的,结果一转眼,人就凭空消失了,怎么找都找不着。” “行了,你们滚吧。”少年依然是桀骜至极的姿态。 咳嗽的男人却也不恼,态度依然恭敬:“我留几个人给您?” “不必了,就凭你们,翻遍欢乐谷也不可能找出人。滚吧,这儿交给我,你们在反而碍事。” 他说完这话,咳嗽的男人便遵从吩咐命手下跟着离开。很快,假山这边就只剩下少年一人。 不知为何,阮恬反而感觉比之前更加危险了。 这种危险的感觉一闪而过,阮恬没太理会,他不觉得以猫咪的形态,有人能认出他和崽崽。这少年话说的这么大,表现得这么高傲,还不是照样没法找到人。 阮恬这么想着,便凑到崽崽耳边轻轻地“喵”了声,告诉他待会要很自然地像普通猫一样地出去,又说如果真遇到危险,他会过去挡住敌人,叫崽崽趁机就赶紧跑。 秦蜜担忧地舔舔爹爹,为他还太小不能帮到爹爹的事感到心情低落,如果他再大一些,就能冲到爹爹面前,然后去保护爹爹了。他这时候又暗暗地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变得很强大,不再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爹爹。 阮恬又舔舔崽崽,随后俯低身体,警惕地不发出丝毫声音地朝外面走去。崽崽紧跟着爹爹,心底的弦也死死地绷紧着。 洞外面没有人,安安静静地。 阮恬踩着石头跳下假山,又鼓励般的抬头看崽崽,让他按自己下来的方式做。崽崽攥着拳头,不愿拖爹爹后退,一步一步地跳下来,最后稳稳地落到地面。 走出假山范围,阮恬便远远看到守在必经之路的少年。 那少年给阮恬一种特别危险的感觉,即使只能看见侧脸,也足以窥见少年无可比拟的漂亮的美貌。美貌总会象征着两种极端值,一种很香甜美味,像软软的奶酪,一种像罂粟,叶缘呈锯齿状,带着毒,漂亮却充满危险。 阮恬和崽崽当然是第一种,但他直觉,这少年会是第二种。 少年并没有注意到两只猫,他侧倚着树干,目视前方,嘴里嚼着泡泡糖,边嚼边往外吹着泡泡。 阮恬领着崽崽,尽可能自然地从那条路经过。越是靠近少年,阮恬便越是不安,他无法追溯这股不安的源头。少年仍然没注意到他们,他悠闲地吐着泡泡,甚至还开始哼起歌来。 这其实已经很不对劲,阮恬和崽崽的猫咪原形非常可爱及漂亮,一般人发现定会多看几眼。 因而走过少年所在的地方,阮恬便迅速地给了崽崽一个眼神,崽崽很聪慧,经阮恬提点立刻便懂了。俩喵目光对视,随后便开始撒丫子跑起来。猫咪跑起来速度很快,人类是没办法追上来的。 不过这会,阮恬已经有种很强烈的直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少年极有可能并非人类。 阮恬和崽崽飞快跑起来之后,少年才微微低下头,饶有兴趣地盯着两只漂亮的猫咪。随后他像发现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般,又不紧不慢地,懒洋洋地朝着两只猫咪逃跑的方向追过去。 这时候阮恬只要稍微回下头,就能发现少年的原形。 第49章 事实上, 阮恬也的确回头了。他脚下未停,眼角余光微微向后方一扫,便将那条毛发黝黑的狗收入眼底。 阮恬从没见过这种狗,却意外地并不觉得陌生,好像他骨子里又或者记忆中,是与之见过面的。这狗相当于人类的小型犬,然而与阮恬相比, 体型还是要强壮很多。狗奔跑速度极快,阮恬自然是能跑过他的,崽崽却不行, 他四条腿都很短,还是只小奶猫,没法做这么持续长久的奔跑。 阮恬环顾四周,原本想让崽崽和他一起爬到树上去。然而他们这时候已经跑出树林的范围, 周围是片大的广场,人来人往, 感觉热闹非凡。阮恬领着崽崽在人群里快速跑过时,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这种关注就像连锁反应,朝着周围不断地扩散开来。大家都惊讶地议论着,说游乐园怎么会有猫狗, 又说赶快叫工作人员过来,这猫一看就是被狗欺负着,何况大猫旁边还带着个小猫。 阮恬却没时间等待工作人员的救援,等他们赶过来, 他和崽崽早就被抓住了。 两猫一狗速度极快地穿过人流密集区,随后又朝着游乐区跑去,有人试图跟过去,然后猫和狗的速度太快,根本没办法追上。 崽崽奋力奔跑后,速度开始慢慢地降下来。黑犬趁势狂追,阮恬一看形势不对,连抬起脑袋推了崽崽一下,说自己先挡住这黑犬,让崽崽赶紧趁机跑。崽崽大口大口喘着气,都快要呼吸不过来,见状担忧地望着爹爹,不愿丢下爹爹离开。 “喵!”阮恬急道。他给崽崽讲道理,说崽崽留在这也没用,他跑得快,待会一定能跑掉的,又说叫崽崽快去搬救兵,不然他和崽崽都会被坏人抓住的。 阮恬说完便转身结结实实地挡住崽崽,边催促崽崽离开,边炸起毛发,朝冲过来的黑犬做出恐吓威胁的动作,声音低沉高频,透着危险以及即将发出攻击的信号。 黑犬缓缓地停了下来,他侧头看了眼含泪离开的小猫,没理会,视线又落回阮恬身上。 目光对视,阮恬原有的一分侥幸也终于消散,这黑犬看他的眼神,分明是通过灵智的生物才会有的,这不是普通的狗,而确确实实是之前遇见过的那少年。 这会就连阮恬这只猫,都感觉世界变得魔幻起来了。他童年的记忆非常模糊,不记得还有没有别的通过灵智的生物,但起码他是没觉得会有的,他认定通过灵智的仅有灵猫一族,现在却偏偏又凭空钻出一条灵犬。 “你是谁?”阮恬仍维持着警惕并方便发起攻击的姿势。 黑犬定定地望着阮恬,半晌突然“汪”地叫了声:“原来是你。” “什么?”阮恬不解。 “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暂时放过你。” 阮恬脑海猛地“咯噔”一声,尽管对方没说什么东西,他却立即联想到奶奶临终前交给他的遗物。阮恬瞳孔倏然变得危险起来,声音亦更尖锐冰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麻烦,既然不懂,那我就想办法让你懂。”黑犬不耐烦地“汪汪”着,随后便猛地张嘴露出尖利的獠牙,朝着阮恬猛扑过来。 阮恬思绪有些乱,却又无比清楚地获得一条线索,奶奶的死定然与这黑犬有关,他更想从自己这拿到那件东西。 奶奶的死一直是阮恬心底很痛的一道伤痕,他苦于无从查起,更找不到对方为何要杀死奶奶,如今线索主动送过来,他瞬间打消原来的逃跑的念头,说什么也不能将这条线索给放跑。 阮恬这般想着,便当即敏捷地跳上一旁高台,借着矫健敏锐的身姿与黑犬周旋,并伺机寻找发起攻击的机会。 秦蜜飞快地跑远,他躲到偏僻的角落,刚想恢复人形,才发现无论如何也没法变出人形。秦蜜着急发愁地转了几圈,变不了人形,人类就听不懂他说话,他没办法求救,更没办法打电话,想到爹爹现在的处境,秦蜜便更加急切了,犹豫着是不是又回去帮爹爹。 就在此时,秦蜜待的角落,不远处的一个洞里面,突然钻出一颗黄色的猫脑袋。大黄猫疑惑地看着秦蜜,对幼崽天生便有的怜爱使他毫不犹豫地凑了过来。 “喵~”大黄猫发出询问的叫声。它灵智未开,并不懂太复杂的语言,不过基本的简单交流还是不会太受影响。 秦蜜大脑灵光一现,连着急地快速道:“你还有猫吗?我爹爹被一条狗欺负了,你去救我爹爹好不好?” “喵~”大黄猫没法理解这么复杂的长句,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秦蜜,又迅速跑回洞里,将它珍藏的一根火腿丢到秦蜜面前。 秦蜜瞥一眼火腿,继续道:“我不要这个,你帮我爹爹,我会报答你的,给你很多好吃的。” “喵。”大黄猫困惑极了。 秦蜜这下终于察觉大黄猫没办法理解他说的话,他尽可能地缩短句子,简单地道:“帮我。” 大黄猫听懂了,很爽快地点头答应。 “你还有猫吗?”秦蜜又问。 大黄猫很英姿飒爽地甩甩尾巴,它们这些流浪猫也是有组织的,它更是组织的领头猫,打群架是从来不会怕的。它给了秦蜜一个眼神,然后便自信满满地钻进洞里,片刻后,秦蜜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概十几只猫从洞里陆续钻出来。 声势浩大,气势磅礴。 秦蜜之前以为这洞是死的,如今看来,这洞应该是通向游乐园外面的,否则也不可能一下子钻出这么多流浪猫来。 “喵!”耍完威风的大黄猫昂首挺胸走到秦蜜面前,意思是道:放心,有大哥在,谁敢欺负你,大哥带着小弟们去咬死它。 秦蜜看着乌泱泱的一群猫,终于底气十足了,连给大黄猫带路,迅速朝着爹爹的方向跑去。 他只顾着去救爹爹,欢乐谷内,原先玩着游戏项目的大人小孩,瞧见这一幕的时候,却险些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么十几只猫一块有组织有纪律地朝着某个方向前进,是什么概念。 一瞬间,大家纷纷停下正在做的事,就连已经坐上游乐设施的游客,都匆忙地退了出来,啧啧称叹又好奇地围观着这幕。至于取出手机拍照录像的,更是不计其数。 黄倩当时恰好也在这群人之中,她是跟男朋友一块过来玩的,刚坐上旋转秋千,就发现这群猫经过,趁机器还没启动,她连迅速解开安全带跑出来,又接着掏出手机。她男朋友反应则没那么快,对这一幕也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晚了一步没下得来。 黄倩转头朝男朋友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随后注意力又被猫咪给吸引。她高举手机“咔咔”地拍了好几张照片,还迅速录了则短视频,为能拍出更清晰的效果,黄倩还特意挤到前面,以近距离地观看。 那群猫咪很快发现被围观,猛地加快了速度,专往人没法走的地方钻,大家很快就没法再跟过去。 黄倩翻出照片,又放大饶有兴趣地观察,然而放大过后,她却发现里面有一只很眼熟的猫咪,她之所以这么快注意到,是因为这只猫和别的猫截然不同。其他的一看便是流浪猫,这只毛发干净漂亮,是那种任谁见到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类型,没道理连这么漂亮的猫都会沦为流浪猫。 黄倩努力地回忆究竟在哪见过这只猫,她会对这只猫有印象,当时就必然发生过很重要的事。 她还回忆着,脑海倏然灵光一现,想起来这不是阮恬之前抱着的那只小猫吗?阮恬还对这小猫疼爱有加,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与一群流浪猫待在一块? 不过黄倩转而又想,说不定只是只长得一样的小猫。 她将短视频检查了一下,然后便戳开微博,她微博也有好几万粉丝,都是很不容易积累起来的。 黄倩迅速编辑道:这群猫是成精了吗[惊讶脸]。跟着又将短视频给传了上去。 从视频里,能清楚看见这些猫很一致的行为,并且阵仗很大,像是即将赶赴一场大战般。 黄倩发完微博便收起手机,她转头望着还在坐秋千的男友犹豫了会,接着便毅然朝着猫咪前进的方向跑去。她有预感,待会一定会发生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事。 汽车一路风驰电掣般赶到欢乐谷,秦沥命司机原地待命,随后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欢乐谷。除秦沥外,他带过来的人也迅速散开,进入欢乐谷搜索着阮恬及秦蜜的踪迹。原本还有人跟着秦沥负责保护他,却也被秦沥支开,这会与其保护他,还不如尽快找到阮恬和崽崽重要。 秦沥边跑边问着游客,然而欢乐谷实在太大,他问过许多人,都说没见过秦沥形容的这两个人。秦沥焦急又迫切,阮恬的手机又没法拨通,他唯恐阮恬和崽崽会出什么事。 便在此时,秦沥突然听见前方传来极大的嘈杂喧嚣声,还混杂着动物的叫声。秦沥紧蹙眉头,连迅速循着嘈杂声音追过去。 离得越近,动物尖锐凶狠的吼声便越大,还夹杂着游客慌乱的声音。秦沥听出里面混杂着许多猫叫声,并且这些声音明显是往他这方向过来的。秦沥没犹豫,继续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他有预感,这事定然跟阮恬和崽崽有关系。 这边游客已然不多,大概都怕被动物误伤,所以远远地避开着。 秦沥拐过弯,便骤然发现一条黑色的狗直奔这边过来,后面还穷追不舍地跟着十几只彪悍凶狠的流浪猫。饶是秦沥再见多识广,看见这幕也不禁一愣。他见过猫跟狗打架,但还没见过阵仗这么大的。 秦沥短暂地停了下,眼见一群流浪猫呼啦啦地从身旁奔驰而过,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又稳稳地蹿进来一只小猫咪。 秦蜜跳进爸爸怀里,感觉之前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落地,接着视线又投向爹爹。 阮恬没料到会碰见秦沥,却无法否认,这时候见到秦沥真是件让人非常有安全感的事。不过他还是挺记仇的,于是有些别扭地转过身去,只将猫屁股对着秦沥。 他还记得秦沥之前做过的很过分的事,所以这次秦沥不好好地哄他,他是不会轻易就原谅的。 第50章 秦沥却没心思思考这些事, 满脑袋都想着阮恬和崽崽有没有受伤,他抱着崽崽,接着又过去弯腰抱起阮恬。阮恬象征性地挣扎了下,斜着视线,摆出一副对秦沥爱答不理的高冷模样。 “没受伤吧?”秦沥揉揉阮恬脑袋。 阮恬摆动脑袋,将秦沥的手弄下去,随后很明显地不屑地一撇头。 他要变成人形, 大概跟着就会重重地冷哼一声了。 秦沥没得到答复,索性自己检查起来,但他怀里抱着两只猫, 检查起来非常地不方便,便想先抱着阮恬和崽崽离开欢乐谷,换个安全的地方再谈其他事情。 见爸爸准备抱着自己和爹爹离开,秦蜜连拽住爸爸衣服, 很讲义气地指着那群猫离去的方向,又眼巴巴地望着爸爸, 希望爸爸能帮帮那群猫。刚刚要是没有那群仗义的猫,爹爹肯定会被黑犬欺负的。 大概相处久了,秦沥竟读懂秦蜜的想法,他试着翻译般地询问道:“那些猫是你的朋友?” 秦蜜点头, 继续用渴望的眼神期待地看着爸爸。 “放心,我会让人保护它们,不会让它们受伤的。”秦沥没辜负秦蜜的期望,读懂他的意思, 并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秦蜜的请求。 秦蜜欢喜地放下心来,又感激地舔舔爸爸,随后乖乖地安静下来。 阮恬很不适应地趴在秦沥怀里,心情感觉极为复杂。秦沥的怀抱很温暖,他已经好久没像这样被秦沥抱着了,一时之间居然感觉很怀念,想着想着,阮恬鼻子忽然又微微泛酸,感觉无比的委屈起来,秦沥不接他电话,删除他的qq、微信,还不许他进公司的种种事顷刻浮上脑海,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沥。 阮恬思索这些事的时候,秦沥已经抱着两只猫回到了车内。他先给其他人打电话,命他们抓住那条黑犬,保护好那群流浪猫,还有,他二叔派过来的人也不能放过,他还得留着那些人提供证据。 他之前说找到证据,不过是为诈一诈二叔,让他信以为真然后狗急跳墙露出破绽。当然经过这件事,他倒也确定爸那次车祸的确是二叔动的手脚,唯独二叔究竟怎么动的手脚,仍然让秦沥感觉很困惑。 那司机跟着他爸多年,没可能突然叛变,更何况先前也没有端倪。但车祸现场的所有证据,都完全指向他爸的司机。 那次车祸很严重,司机与其说谋杀他爸,还不如说是与他爸同归于尽。 这点也很令人费解,毕竟没人会乐意搭上性命去谋杀别人。那样有再多的钱,不也没命去花。 秦沥坐进后排,阮恬便赌气地从他怀里跳下去,然后踩着座椅走到离秦沥最远的角落蜷缩着趴下来。秦蜜原本还想趴在爸爸怀里,毕竟爸爸怀里真的很暖和,然而见爹爹跑去另外一边,他又不忍心让爹爹孤零零的,于是便起身走到爹爹身边,挨着爹爹趴了下来。 阮恬感觉到崽崽跟着过来了,很欣慰地将崽崽搂进怀里。崽崽身体还很小,被他这么抱着更感觉暖和,他又累又困,没一会便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回别墅。”秦沥吩咐司机。 汽车一路驶向别墅,阮恬刚开始还怒视着秦沥,后来也感觉到困,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秦沥侧头注视着阮恬和崽崽,忍不住便想过去摸摸他们,这么久没见,秦沥的忍耐也即将到达极限值。 秦沥这么想着,便也付诸了实践,他知道阮恬在气什么,更知道阮恬这段时间受了委屈。但秦沥更希望,阮恬如今已经考虑清楚他所需要的是什么。 他已经没办法再满足于跟阮恬现在的关系,想要更进一步的念头无比强烈,那晚阮恬暖烘烘的柔软的身体仍然深深地印刻进脑海,他想亲吻阮恬,想触碰阮恬,想深深地进入阮恬。 这么想着的时候,秦沥已经碰到了阮恬毛茸茸的蓬松毛发,手感很舒适,轻轻一压便会凹陷下去。他继而又抚摸着阮恬脑袋,手指沿着阮恬轮廓弧度向下,试着将阮恬给抱进怀里。 然而就在秦沥刚将阮恬抱起,还没放进怀里的那一秒,变故骤生! 汽车原本稳稳地前行着,经过一处高架桥的时候,却突然猛地转向,径直朝着护栏狠狠撞过去。当时车速极快,撞过去的力道更非常大,并且没有采取丝毫避让的措施。 秦沥惊骇莫名,危机关头,大脑来不及思考任何举措,连将因惯性朝前飞出的阮恬给抱回来。阮恬被惊醒,惊恐地望着窗外。须臾间,汽车猛然“嘭”地一声巨响,狠狠地撞上结实的护栏。 阮恬被秦沥死死地搂在怀里,那声巨响像炸在心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过来,阮恬甚至有种骨头被折断的感觉。他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作任何反应,撞击的几秒内,甚至连崽崽都没办法顾及,他耳朵一阵轰鸣,整个人被不断地挤压着,感觉仿佛快要窒息。 撞击停下来后,阮恬有几秒完全没法思考,大脑嗡嗡地,耳朵一阵又一阵地轰鸣。他勉强恢复清醒后,又被一阵巨大的恐慌牢牢笼罩住。这是出车祸了,阮恬清楚地意识到。他挣扎着从秦沥怀里爬出来,然而秦沥将他搂得太紧,阮恬费尽力气才终于爬出来。 一爬出来,阮恬心就像被拳头狠狠攥着,无法呼吸,更不敢呼吸。 他先看见的是秦沥,因为撞击太剧烈,后排车门已经完全变形,挤压着后面的空间。秦沥头破了,这会满脸是血,看着可怕极了。阮恬试着叫秦沥,秦沥却没有半点反应,他完全陷入昏迷之中了。 阮恬连化为人形,又低声唤秦沥的名字,他望着秦沥满脸鲜红的血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阮恬慌乱又恐慌,想碰秦沥又不敢碰秦沥,他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害怕到没办法停止颤抖,双眼雾蒙蒙地,像决堤的水库一般。 阮恬颤抖地掏出秦沥手机,几乎没办法握紧手机,他勉强拨通120,每说一个字都无比心悸,头皮一阵又一阵地发麻。 打完电话,阮恬从座椅下面找到崽崽。崽崽没受太大的伤,他当时掉到座椅下面,便用爪子紧紧地抓着地毯。爪子有些出血,不过没事便已经是万幸。 崽崽被阮恬抱进怀里,这才稍稍脱离恐慌害怕的情绪,他脑袋拱拱爹爹手,低低地“喵”了声,问爹爹爸爸会不会有事。 “不知道。”阮恬茫然地搂紧崽崽,好像这样才能够稍稍缓解濒临窒息的情绪。 他不敢乱动秦沥,唯有这样寸步不离地陪着秦沥,并不断地祈祷他能够平安无事。 阮恬很清楚秦沥当时拼命保护着他,如果秦沥没抱紧他,他就会被惯性抛到车前座,那里是撞击最严重的地方,他定然必死无疑,也正是因为护着他,所以秦沥才没第一时间做好保护措施,即使那时候一切发生得太快,任何的保护措施大概都会失效。 想到这,阮恬视线又投向司机,他当时其实没有睡死,秦沥摸他的时候,他是有感觉的。所以对于汽车的突然变化,他也是有感觉的。 汽车不会突然失控,更不会这么明显地拐弯朝护栏撞过去,那么便一定有操控车辆的人。 是司机吗?阮恬发现他没办法判断。 因为这辆车里,司机大概是受伤最严重的,他整个人被挤扁的车头压制得无法动弹,安全气囊与车门更将微小的缝隙都填满了,这种情况下,他很难还活着。 阮恬揉揉脸,感觉每分每秒都度日如年,整个人像被沉进水底,每一次呼吸都消耗着生命。他麻木地听见车外有人说着什么,大概是劝他先出去,不过阮恬没动,他实在太害怕秦沥会出事,哪怕陪伴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他也不愿意离开秦沥。 不知过去多久,急救车终于赶到,将秦沥和司机分明从车里小心翼翼地转移出来。这时候转移也必须很慎重,否则容易造成二次伤害,危急患者生命。 阮恬抱着崽崽,一路寸步不离地陪着秦沥抵达医院,后面要不是医生坚持不让他进急救室,阮恬说不定都会迷迷糊糊地跟进去。 急救室的门关闭后,阮恬心情变得更焦躁难安,他徒然地与紧闭的急救室门对瞪数秒,这才坐到旁边的长椅上备受煎熬地等待着。 秦蜜也很担心爸爸,这时候,他跟爹爹更像是依偎着给彼此依靠及力量。他爪子很痛,却完全没心思去医治,坚持要陪着爹爹等爸爸,只有听到爸爸平安无事的消息,他才能够放下心来。 仿佛感觉到崽崽的不安,又或者是想缓解紧张的气氛,阮恬抚摸着崽崽毛发,很坚定地道:“放心,爸爸不会有事的。” “嗯。”秦蜜认真点头,然而望向急救室那扇门的目光,依然透着无法掩饰的忧虑。 这样等待许久,阮恬隐约觉得仿佛过去几个世纪,他脑袋里闪过无数的乱七八糟的念头,整个人焦躁不安到快要原地爆炸的时候,急救室那扇快被他目光刺穿的门终于打开了。 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对恐惧忐忑又不安的阮恬道:“放心,手术很顺利,病人应该没有大碍。” 第51章 秦沥脱离危险, 却还没苏醒过来,阮恬和崽崽提着的那颗心落回原地,之后阮恬又寸步不离地守着秦沥。他跟崽崽都做过详细的检查,有轻微的擦伤及撞击伤,但并没有什么大碍。 秦牧、阮柏堂几人得知此事,顿时被吓坏了,听闻几人平安无事, 混乱的心情才稍稍平静下来,又转而开始处理事故的后续。 秦沥派的人成功抓到了秦翔的手下,这些人嘴够硬, 却还是有办法能撬开他们的嘴。秦翔对秦沥动手的事实证据确凿,不容得他反驳什么。 据这些人交待,秦翔派他们去欢乐谷绑架阮恬,其目的是威胁秦沥, 至于秦牧车祸的事,这些人却都表示并不知情。 后来在加强审讯力度及增加更大利益诱惑的情况下, 有人开始交待,说秦翔身边有个叫彦秋的少年,那人特别神秘,秦翔更对他信赖有加, 很多事都会交给彦秋去做,不过彦秋的其他身份信息,却没人能够说清楚,就好像这人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老爷子得知此事极为震怒, 说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秦翔。然而秦翔却失踪了,和那天他们翻遍欢乐谷都没找到的彦秋一起失踪了。 秦沥昏迷不醒的这几天,阮恬心情备受煎熬,他像陡然间茅塞顿开一般,突然想通自己对秦沥的感情。 他看着秦沥躺在病床上,会宁愿去代替秦沥,他无数次地去描绘着秦沥的眉眼,心底更涌出莫名的情愫,他希望秦沥能睁开眼,哪怕不说话都好。阮恬从没像这几天那样,深深地感觉到秦沥对他而言的重要性。 他喜不喜欢秦沥,爱不爱秦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清楚不能失去秦沥,他更想永远和秦沥在一起。 与秦沥相比,什么邓茹之类的都完全不重要。 至于邓茹以前对他的救命之恩,阮恬觉得,他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去报答。如果邓茹以后有他能帮得上的事,他会尽力而为的。 秦沥迟迟不苏醒,阮恬开始焦躁起来。他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见秦沥,又凑到昏迷的秦沥面前,故意刺激般地说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醒过来,可就没办法看见我了,你不想抱抱我吗,不想亲我吗?过时不候啊,你要是让我等太久,我就不给你亲了。而且你还没哄我,我现在还是很生气的,不过你要是醒过来的话,我就不生你的气了,但你还是要给我解释清楚,因为我之前真的很不开心。” 病房里很安静,悄无声息地,能嗅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阮恬说完便躺到秦沥旁边,掀开被子一角,手撑着头侧目注视秦沥。他望着望着又有些犯困,便慢悠悠地躺了下来。 恰在此时,阮恬突然敏锐地感觉到秦沥的手指稍稍动了动。他条件反射般抬起头,迅速朝着秦沥看过去。 秦沥眼窝很深,睫毛浓密修长,看着特别的赏心悦目。他眼脸微微动了动,再随后,便睁开了眼睛。 阮恬当时注视着秦沥,与他的距离非常地近。秦沥骤然看见阮恬,眼神一时透着几分茫然。 “秦沥?”阮恬将手放秦沥眼前摆了摆。 秦沥望着阮恬,却没说话。 阮恬顷刻有些着急:“你没事吧?还记得我吗?”不知怎地,他当时脑海第一时间闪过的竟是失忆剧情。这可是电视剧车祸后的必备情节。 秦沥觉得好笑,故意逗阮恬:“你是谁?” 阮恬睁大双眼,慌乱无措地望着秦沥,他指指秦沥又指指自己,脑袋转瞬一团乱麻,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开始介绍,那双漂亮的眼睛涌起水雾,像被欺负极了委屈巴巴的小兔子。 秦沥瞬间不忍欺负他,抬手摸摸阮恬脑袋,安慰道:“别哭,我没事,骗你的。” 阮恬刚涌起的水雾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他怒瞪着秦沥,气鼓鼓地,恼怒秦沥竟然捉弄自己,枉费他还这么担心秦沥。便转过身背对着秦沥,瘪着嘴摆出一副绝不会原谅你的姿态。 秦沥揉了揉太阳穴,顷刻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头疼。”他皱着眉头道,这话倒也没撒谎,不过更多还是为说给阮恬听的。 阮恬闻言果然转过身,着急又担忧地询问秦沥道:“哪疼啊?医生说你脑袋受过伤,先不要想之前的事,要好好休息。” “嗯,不想。”秦沥坐起身,又侧头看阮恬:“你还生我的气吗?” “哼!”阮恬猛地冷哼一声。 “对不起。我不想强迫你,不想给你负担,更不想跟你当朋友。我喜欢你,把你当媳妇,希望你也能只喜欢我一个人。我这人比较不讲理,更没法容忍你喜欢其他人。”秦沥说着顿了好一会,这才叹息般地道:“我害怕会失去你,阮恬。” 秦沥最后这句话,带着浓浓的无奈及示弱的成分,阮恬心里乱七八糟地,突然就软了下来。 “我也害怕会失去你。”阮恬认真道:“邓茹说想和我在一起那晚,我本来就想拒绝她的,我想过了,我对她其实没有感情。只是因为她以前救过我,所以才对她有不同于别人的感觉,我之前一直理解错了这种感觉。” 秦沥微微皱眉,待阮恬说完才不解地反问道:“邓茹什么时候救过你?” 经历过这次车祸,阮恬已经不想再跟秦沥闹矛盾,于是坦诚地如实道:“以前爹娘带着我逃亡,也许为我着想,将我放在一处巷子里,那时候天很冷,我也受了重伤,根本没办法动弹,那晚没有邓茹,我可能已经死了。我问过邓茹,你当时还和她在一起的。” 秦沥没立即回答,表情顷刻很是怪异,思索半晌才匪夷所思地道:“那只猫就是你?” “嗯。” “邓茹说她救的你?” “是啊,她还跟我说了经过。我以前一直喜欢她,也是因为她救过我。不过我想通了,救命之恩也不必以身相许,我可以换别的方式报答她。” “我还真低估了她。”秦沥冷笑。接着又继续问:“你怎么认出邓茹的?” “那晚我就是怕找不到恩人,所以用尽力气对她做了标记,只要再见到她,我就能够认出来。” “邓茹难道没对你说救过你之后的事情?” “她说过我悄悄离开的事,那时候我很害怕,本来想出去找爹娘的,结果出去后就迷路了,怎么都找不到回去的路。”阮恬说着又感觉有点不对劲,疑惑道:“不过她没提怎么救的我,还有我留下的东西。” “你留的是颗牙齿?”秦沥问道。 阮恬愣愣地望着秦沥,似乎觉得秦沥很神通广大,惊讶道:“你怎么猜到的?” “你知道邓茹为什么不说救治过程还有这颗牙齿吗?”秦沥又问。 阮恬隐隐猜到什么,却又因为这真相太过荒诞离奇,所以没太敢肯定。 “因为这些我没告诉邓茹。”秦沥没给阮恬缓冲的时间,继而又道出真相:“当时救你的人是我,不是邓茹。邓茹的确最快抱起你,但她没打算救,她家不允许养猫,以她的能力,也根本没办法救你。她将你放回原位后,我觉得小猫太可怜,犹豫后还是把你抱了起来,我带你去了宠物医院,之后把你安置在一个废弃的仓库,每天都想着过去看看你。然后某一天,我再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你不见了,你睡觉的地方,还好好地放着一个牙齿当答谢。我还试着找过你,不过没找到,再后来,我就遇见了已经化为人形的你。” 秦沥说的这些事实在太震撼,改变了阮恬一直以来对这件事的认知。他一直坚定是邓茹救的自己,从没想过救他的其实另有其人,甚至这个人一直就在他的身边,一如既往地保护着他,照顾着他。 阮恬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道:“所以,邓茹在撒谎?” “她喜欢卖亲近动物的人设,没什么奇怪的。你没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吧?” “没有。”阮恬一脸懵逼,世界观及认知完全被秦沥这番话给颠覆了。 秦沥叹道:“还算有点小聪明。” 阮恬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他双眼亮晶晶地注视着秦沥,像闪着璀璨的光芒,随后又笑靥如花地期待地问道:“所以,我的救命恩人其实是你吗?” “嗯。”秦沥忍不住揉揉阮恬软软的头发,淡笑道:“你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阮恬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然而这于他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反转,他原本就察觉自己喜欢秦沥,是想永远和秦沥在一起的,如今秦沥又增加了救命恩人这一重身份,更让他欣喜雀跃兼对之前决定的毫不动摇。 阮恬顷刻像闻着腥味的猫,猛地扑过去亲昵地抱住秦沥腰,并激动兴奋地蹭蹭秦沥脖颈,撒娇似地甜甜笑道:“以身相许行吗?” 第52章 秦沥被撞到痛处, 没忍住闷哼一声。阮恬这才想起秦沥还受着伤,连脑袋都包裹着纱布,他迅速想退出秦沥怀抱,结果刚抬起头,便被秦沥又给强势地揽进了怀里。 阮恬索性也不挣扎了,更怕会不小心碰到秦沥伤处,他乖乖躺着, 又仰起脑袋看秦沥,笑眯眯地说:“我想好了,我也是喜欢你的, 想永远像这样跟你在一起。” 秦沥垂眸凝视着阮恬,手指缓缓摩挲着阮恬娇嫩的皮肤,阮恬望向他的眼神透着无比的信赖,没有犹豫, 更没有迟疑不定,他应该是考虑清楚了的。 然而秦沥还是郑重地道:“你想清楚了?不会后悔?” “不会。”阮恬摇头。 “我肖想你太久, 你要想清楚,别给我希望,又把希望收回。你如果答应跟我在一起,我也许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 你清楚吗?”秦沥加重语气,一字一字地强调道。 阮恬顿时觉得秦沥很麻烦,怎么一句话要不停地反复说,连连点头道:“嗯嗯嗯, 我想清楚了啊,不会后悔,更不会反悔,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我之前说的话统统作废,我其实没有不喜欢你,是你惹我生气,我才会说气话的,你那时候,应该过来问我的,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着说着,阮恬反倒还倍感委屈起来。 秦沥胳膊圈着阮恬,仿佛圈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他等这一刻实在等得太久,更盼得太久,他满心盈着喜悦和兴奋,身体的疼痛及这场车祸,都没让他的喜悦减弱半分。 “对不起,这件事我上次就想道歉的,我当时太冲动,没考虑清楚,你相信我,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我会尽可能地尊重你的决定。”秦沥声音堪称温柔地道。 阮恬感觉到秦沥的诚意,心情随即转好:“真的?” “嗯。” 阮恬拿起秦沥的手,放进掌心认真地观察。答应与秦沥在一起,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他整个人心情愉悦,萦绕在心头良久的烦恼和阴云终于尽数消散,秦沥手掌宽厚,很温暖,骨节很长,他又将自己的手与秦沥的手作对比,发现秦沥的手握起来完全能包裹住他的拳头。 病房很安静,流动着温馨的气息,窗外蓝天白云,慢悠悠地飘荡着。 “阮小恬。”秦沥突然低声说道。 他很久没这么喊阮恬的名字,阮恬发现他还是更喜欢秦沥这么叫他,阮恬阮恬地,总感觉特别的生疏漠然。 “嗯。”阮恬懒懒地答应着。 然后他就听秦沥含着笑意道:“我想吻你。” “吻啊。”阮恬条件反射地说完,这才反应过来秦沥刚才说的是什么,他倏然愣住,随后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 “你……”阮恬慌道:“这种事,你干嘛还问我意见。” 秦沥以前从来是想吻就直接吻他的,哪还问过他的意见,而且这种事情还特意提出来问,阮恬会感觉特别的羞耻。 “我说过以后会尊重你的决定。” 阮恬顿时气乎乎地瞪秦沥:“秦沥,你故意的是吧?!你再这样我还生气了。” “那我不这样了。”秦沥低头吻住阮恬的唇,柔软的触感令他微微一愣,随后便上瘾般撬开阮恬唇齿,进而再不断地长驱直入。 阮恬脸红红的,却并不反感秦沥的举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喜欢,以前秦沥也亲过他,不过从没以如今的身份亲过。阮恬感觉很新鲜,认真体验过后,竟觉得无比的美好,他忍不住又主动地吻着秦沥,试着去配合秦沥。 一吻结束,秦沥看着阮恬泛着水渍红通通的唇,笑道:“那以后,我想亲你的时候,就这么直接亲了。” 阮恬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又抬起手擦了擦嘴,暗暗地腹诽了秦沥几句老流氓。他还从来没发现,秦沥有这么平易近人又流氓没羞没臊的一面。 两人解除误会,又互相倾诉过心意,感觉心更加近了一步,只要这么近距离地靠着,就感觉无比的幸福。 阮恬忍不住又问道:“那你喜欢我什么啊?” “不知道,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没想过原因。”秦沥理所当然道。 “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能察觉到,我表现得已经足够明显,谁知道你这么迟钝。”秦沥提起这事也非常的无奈,换别的人,大概早就察觉他有别的企图了,不像阮恬,永远这么后知后觉地。 阮恬不悦道:“你才迟钝!” “嗯,我迟钝。”秦沥毫不在意地顺势道。他是迟钝,要早知道阮恬没办法点醒,他就该早些说清楚,犹豫不决以及对最终结果的害怕,反而会非常的误事。 阮恬对秦沥的表现很满意,两人接着又亲昵地说了会话,便提到这次跟踪及车祸的事。 秦沥没隐瞒阮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给阮恬听,阮恬听到秦沥准备去机场的时候,便问道:“那这次合作就谈不成了?” “没有,其实谈合作还要过段时间,这是我故意诈二叔的,没想到他会对你下手,还好你平安无事。”秦沥说着还有些后怕。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阮恬道,秦沥早些告诉他,他既能防范这事,又能帮到秦沥一些忙。 秦沥道:“嗯,下次我不会瞒你。” “那车祸是怎么回事?” “我才刚醒。”秦沥无奈道:“我爸那边没查出什么?” “没有,太奇怪了,车损毁严重,不过检查后,确定是没问题的。” “司机呢?” “还在抢救,医生说活下来的几率很低。” “嗯。”秦沥没接着问下去,有些事他爸未必会告诉阮恬,他还是得尽快跟爸见一面。 阮恬没等到秦沥的问话,自顾自地接着道:“你二叔失踪了。我怀疑跟彦秋一定有很大关系。” “彦秋?”这名字秦沥很陌生。 “就是那天你见过的黑犬,还记得吗?他是你二叔的手下,帮他做事的。” 秦沥瞬间想起被一群流浪猫追逐的黑犬,匪夷所思地问道:“你说那条黑犬也能变成人?” “嗯,我也没想到,但他的确能,我亲眼见过的。” 秦沥低头沉思着,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爷爷旅游回来那晚,他离开的时候,见到的那个跟在秦翔身边的少年。那少年绮丽漂亮,透着邪气,让他见到总感觉不安。 秦沥若有所思道:“我可能……见过他。” “你见过?” “嗯,他就跟在秦翔身边,外貌让人印象很深刻。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还有更多的像你们这样的……” 阮恬摇头:“我觉得不会。还有,我认为彦秋一定和叔叔的车祸、我奶奶的死有关。” 紧接着,阮恬便向秦沥讲了奶奶交给他的那件东西,以及彦秋当时对他说的话,他句句直指那件东西,还说总会让阮恬交出来,除了杀死奶奶的凶手,阮恬想不到还有谁会知道那件东西。 他之前甚至连秦沥都没有告诉过。 “这东西很重要?”秦沥毕竟没见过,对阮恬这边的事更不了解。 阮恬更是一头雾水:“奶奶没说,只让我好好保管,无论如何不能给别人。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肯定是有用的。”秦沥笃定道,他说着又道:“这么说的话,彦秋的目的是这件东西,那么他就一定还会回来找你。” 阮恬凶狠道:“我还希望他回来找我,奶奶的事我一定要调查出来,更要替奶奶报仇。” 秦沥安抚地拍拍阮恬后背:“奶奶的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这两次车祸,太邪门了,你觉得彦秋有没有可能……会什么怪力乱神的邪术?”他问这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即使秦沥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然而除此以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理由。 阮恬表情茫然,按这种思路想下来,事情就实在太过诡异可怕了。 两人还说着话,没能理清纷乱的思绪,便听病房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接着没等回应,敲门的人便猛地夺门而入。 阮恬吓了一跳,秦沥亦冷着脸不悦地蹙眉看向来人。 进来的护士满脸歉意及焦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喘气边愣愣地慌乱道:“秦先生,您醒了?刚好,罗铭先生醒了,说有话要告诉您或者阮先生。您快点,他恐怕没办法撑太久。” 罗铭便是秦沥的司机。 * 远离人界的宽阔大陆绿草如茵。 大战方歇,浩瀚无边的草原染遍血迹,尸体仍没来得及收殓。而那片草原躺着的尸体皆不是人类,有毛发漂亮的灵猫,亦有奄奄一息的灵犬,放眼望去,竟无法估计尸体数量究竟有多少。 不过这场大战的结局显然已定。犬族首领落败被囚,群龙无首,猫族却士气高涨,绝不言败。 莫作为猫族首领,自然意气风发,他爬上山丘,远远便看见艺蹲在山丘边缘,落寞地眺望着那片终年被大雾笼罩着的森林。 “喵。”莫低声唤艺,并过去蹭了蹭艺。 艺转头看了眼莫,又将视线转向森林:“喵。”她好想她的小猫崽。 莫安慰地舔舔艺:“我也好想小猫崽。” “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去人界接小猫崽吧。”艺充满期待。 莫对小猫崽的思念丝毫不比艺少,当即答应道:“好啊,现在安全了,是时候接小猫崽回家了。” “他也该到婚配的年纪了吧?” “放心,我们族内有这么多雌性灵猫,到时候给小猫崽好好地挑一个。” “要挑最漂亮的。” “好。”莫不假思索地答应道:“那我们给小猫崽备好媳妇,等他回来就能完婚了。” 两只漂亮的大猫边说边憧憬着,既期待又忐忑不安,不知道小猫崽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怪他们狠心。那时候选择将小猫崽留在人界,也是因为这边太危险,相反留在人界反而更加地安全。 不过,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够跟小猫崽再见面了。 第53章 重症监护室沉闷压抑, 各项仪器发出冰冷的声响,浓浓的消毒水及药物味道经久不散。 罗铭伤得极重,他戴着氧气罩,身体连接着各类管子及仪器,实时记录着他的生命体征。心电监护仪上,长长的一条线起伏平缓,像随时有可能趋于一条直线。罗铭很危险,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无异于与死神的较量。 阮恬扶着秦沥走进重症监护室,秦沥脑袋包裹着纱布, 手臂轻微骨折,身体有撞击伤,不过并不危及生命。 罗铭艰难地睁开双眼,饱含歉意及痛苦地望着两人。 阮恬扶着秦沥去床边坐下, 又附耳靠近罗铭,他低低地安慰地道:“你要好好养伤, 活下来。” 罗铭说话很困难,像消耗着本就不多的生命。他挣扎着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缓慢又模糊地说:“我没……没……” 他说话时视线望着秦沥,秦沥表情平静, 眼底透着审视。 阮恬道:“你别说太多话,好好休息。护士说,你有话要说?” 罗铭继续道:“你们过来前,我……我见过一个人, 他很好看,过来向我问路。”他说着停顿许久,这才接着道:“我不受……不受控制,对,对不起!我也……不想……”他说得很困难,并且词句很不清晰,然而字字沥血,哪怕这时候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仍要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事实说出来。 “是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穿着黑色T恤的少年吗?”阮恬听闻真相呼吸一窒,又连接着追问道。 “是。”罗铭声若游丝地道。 阮恬转头看向秦沥,难掩眼底的震撼:“是彦秋。”他道,却又想不清楚,彦秋究竟是怎样控制罗铭的,莫非彦秋真有什么怪力乱神的邪术?但若是如此,他为什么不会任何的法术? 阮恬百思不得其解。 “你放心。”秦沥看向罗铭,终于郑重地发话道:“好好活下来,如果有万一,我会安置好你家人。” 罗铭给他当司机好几年,向来忠心耿耿,否则秦沥也不可能一直用他。他爸那次车祸过后,秦沥对司机极其看重,却没料到原因根本不在于司机,甚至很有可能,他爸的司机也是那次车祸的受害者。 罗铭闻言艰难地扯出笑,他想抬手,却又无力抬起来,半晌断断续续地道:“谢……谢谢。” 之后,阮恬又扶着秦沥离开重症监护室。走廊外,罗铭头发斑白的母亲远远走过来,短短几天时间,像骤然苍老了十岁,她满脸愧疚及痛苦。 三人擦肩而过,阮恬忍不住攥紧秦沥手臂。罗铭还没脱离危险,危在旦夕,他母亲这时候该有多难过绝望。 护士进入重症监护室查看罗铭病情,片刻后,又慌张焦急地冲出来。 阮恬停下脚步,转身看见罗铭母亲孤独无助地望着监护室内。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鱼贯而入,脚步匆忙。没一会,这些人又退出来,有人负责去向罗铭母亲解释情况。罗铭母亲身体猛地踉跄了下,险些跌倒在地。 罗铭最终没能抢救过来,阮恬心情随之变得低落,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几天之前,他跟秦沥,也险些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 因为这事,阮恬更黏秦沥了,自从发现喜欢秦沥后,他每天都像在发掘新的事物,以前看似平常的小动作,也不知怎地透着暧昧,就连秦沥对他说的话,他都能感觉到甜蜜的气息。阮恬为此觉得很纳闷,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他明明这么喜欢秦沥,爱跟秦沥在一起,喜欢听秦沥说话,更喜欢秦沥抱着他亲吻他的感觉。 只要能黏着秦沥,跟他时刻地腻在一起,阮恬便感觉格外的幸福甜蜜。 原来谈恋爱的感觉这么美好。 秦翔跟彦秋仍没能找到,像陡然人间蒸发一般。不过秦沥倒也不急,他听阮恬说起那件东西,便知道彦秋迟早会回来的,他既然觊觎那件东西这么多年,没道理会放过即将到手的肥肉,所以找到彦秋是迟早的事,他们只要等着彦秋主动送上门就好。找到彦秋,再找到秦翔自然是很容易的事。 不过彦秋太危险。他会过来找阮恬,也使秦沥更谨慎地注意着阮恬的安全。无论如何,他不能让阮恬陷入危险之中。 秦沥伤好出院,以防万一,这次没让司机开车,而改由阮恬亲自给秦沥当司机。崽崽也陪着阮恬过来接爸爸回家,他乖乖地坐在爸爸旁边,陪爸爸说着话。 阮恬虽然拿到驾照,但开车技术实在不敢恭维,秦沥觉得坐他开的车,比坐司机开的还要惊险刺激,连提醒阮恬开慢点,哪怕跟乌龟似地慢慢挪回家也没关系。 反观阮恬倒很兴奋,他难得能开几次车,非常享受开车的感觉,至于安全的事他当然是有数的,毕竟车里坐着他最最重要的两个人,因此绝对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汽车抵达别墅,崽崽高兴地牵着爸爸的手给他介绍新朋友,他新朋友就是那只拔刀相助的大黄猫,救过秦蜜后,它就带着小弟搬过来这边了。 那片猫薄荷地是大黄猫的最爱,每天除吃饭、溜达外,最热衷的便是趴在猫薄荷地外面。大黄猫很有首领气势,这片猫薄荷地的流浪猫原先还很散漫高冷,谁也不搭理谁,更是谁也不会服谁,结果大黄猫过来后,很快就征服其他的流浪猫,使它们心悦诚服地加入它的组织,当它的小弟。 不过平时大黄猫还很听秦蜜的话,基本是言听计从的。 秦沥对着这一院子愈发壮大的流浪猫群体有些发愁,他这别墅快成流浪猫专属基地了,不过大黄猫救过阮恬和崽崽,他还是很感激的,便俯身揉了揉大黄猫脑袋,堪称和颜悦色地道:“以后我会安排人照顾你们,谢谢你救了阮恬和崽崽。” 对着一只猫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被人看见,指不定还以为秦沥疯了。 但秦沥的致谢没掺半点假,他听阮恬说过,这大黄猫与普通的猫不同,它是有一点通灵智的,否则也不会如此服众,更能带领群猫去救人。不过这所谓的通灵智,也不过是更通人性,与阮恬和崽崽是截然不同的。 大黄猫感觉到秦沥真诚的谢意,甩甩尾巴不以为然地表示:这多大点事儿,应该的,不必客气。 得知秦沥会回家,保姆早早便收拾好房间,厨师又多备了几道适合养伤的菜,给秦沥好好地补补身体。阮恬这段时间跟秦沥在医院腻歪惯了,回家也不懂收敛,不仅挨着秦沥坐,还热情地给秦沥夹菜,要他多吃点肉,这段时间秦沥好像还瘦了。 秦蜜疑惑地眨眨眼,总感觉有些奇怪,好像爹爹跟爸爸以前也没这么亲密。不过爹爹跟爸爸感情能这么好是好事,秦蜜乖乖地自己夹菜吃饭,决定不给爹爹添麻烦,更原谅了爹爹今晚有些冷落他的事。 秦沥表面没反应,心底却为阮恬对他的关心感到高兴,他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抓住了阮恬,捏着阮恬小小的柔软的手,心底那簇火便悄无声息地燃了起来。 阮恬偷偷看秦沥,心里甜蜜蜜地,还挑逗般屈起手指挠了挠秦沥掌心。他挠完便埋头窃喜地偷笑,脸颊酒窝像盛放地桃树,刹那满园花香。 秦沥之前住医院,阮恬早就有亲近秦沥的想法,无奈护士多次很没眼力见地过来提醒,说秦沥有伤,不要碰到他压到他,否则伤情会更加严重。 所以阮恬再想亲近秦沥,也必须压抑着蠢蠢欲动的想法,自从那个勾起他爱意跟欲望的吻开始,阮恬就越来越想亲近秦沥。他有时候也觉得奇怪,明明以前都没这么强烈的感觉。 可如今碰触到秦沥,被秦沥目光注视着,他都会觉得无比欣喜满足。 阮恬之前是跟崽崽睡一个房间的,他这晚哄睡崽崽后,翻来覆去总没办法睡着。满脑袋都闪现着秦沥的身影,有他专注望着自己的,有他牵着自己手的,有他凑过来吻自己的。阮恬想着想着,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身体像爬着无数的蚂蚁,痒酥酥的。 更可怕的是,阮恬突然发现,他下半身某处竟然开始有反应了。 阮恬脸红红地,没羞没臊地伸手去摸了一把,发现不但有反应,并且反应还不小。他有些慌乱有些紧张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雀跃。 “不……不是我这么想的。”阮恬自我安慰着,边悄悄地掀开被子下床:“是身体有反应,我也没办法。” 他边说边激动并急切地穿好鞋,还特意对着镜子拍了拍脸,希望能把现在这张红通通的脸稍微拍得自然点。走到卧室门口,即将开门出去前,阮恬又不好意思地低头扯了扯睡裤,尽量让他的那地方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太羞耻了。阮恬边想边打开门,虽然羞耻,但他还是好期待啊。这是他继小甜甜之后,最喜爱并热衷的事项。 表明心迹并互述心意后,阮恬无数次想起那次醉酒,与秦沥阴差阳错做的事。他当时太慌乱紧张,所以没来得及回忆那晚的感受,现在想起来,他其实还是很享受及喜欢的。秦沥的那根东西很大,进入他身体很烫也很舒服,他整个人像被抛到云端,随着秦沥施与的动作肆意翱翔。 那种大脑放空后的畅快淋漓的感觉,是阮恬做其他任何事都没办法体验到的。 唯有秦沥。 能够给予他。 第54章 阮恬悄咪咪地开了门, 却惊讶发现门外站着道宽阔挺拔的身影。秦沥踩着拖鞋,穿着睡袍,背对着他,不知这样究竟站了多久。 阮恬愣了下,还是轻手轻脚地关好门,这才奇怪地问秦沥:“你也过来找我?” 门开的时候,秦沥便察觉到了, 他转头看着阮恬,那双向来冷静淡然的瞳眸,亦很难得地染上了凶猛无法褪去地情欲之色。他盯着阮恬的眼神, 令阮恬有种像要被秦沥拆吃入腹的感觉。 “找我怎么不敲门?”阮恬还在表达他的不解:“我如果不出来,你要这么站多久?” 秦沥低沉反问道:“你找我?” “嗯。”阮恬想起自己居然被秦沥抓个正着,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找我干嘛?”秦沥噙着笑意问。 阮恬抬眼看秦沥,一时有些愣住了。秦沥很少笑, 所以每次笑的时候,笑容便格外的动人。阮恬对着那双含笑的眼眸, 霎时感觉脸颊更加地红了。 他不满地低低地嘀咕道:“你明知故问。” 秦沥没继续问阮恬,他当然清楚阮恬为什么会去找他,因为他也是抱着相同目的,才会过来找阮恬的。 之所以会犹豫, 还是考虑到这样会不会太急切,会不会太欺负阮恬。 不过阮恬愿意主动送过来,他当时不会拒绝。 秦沥慢悠悠地朝着阮恬逼近,他比阮恬高很多, 高大的身影像瞬间将阮恬给牢牢笼罩住。 阮恬本能地后退,背抵着硬邦邦的门板,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秦沥一手撑着门板,一手揽住阮恬脖颈,温柔却又强势地低头吻住阮恬的唇。他撬开阮恬唇齿,温热的鼻息与阮恬相互交融。阮恬很欢喜地任秦沥破城而入,他抓着秦沥的腰,又主动地去配合秦沥,认真感受秦沥唇舌的触感。秦沥下颌还有粗粗的胡渣根,碰着有些痒,却又感觉很新鲜。 一吻过后,阮恬浑身发软,秦沥半抱着他,又忍不住亲亲阮恬,低声问他:“喜欢吗?” 阮恬喜欢极了,他手不安分地撩开秦沥睡袍,肆意抚摸秦沥结实精瘦又漂亮的腹肌。他喜欢秦沥的吻,喜欢秦沥的注视,更喜欢秦沥的身体。 “小妖精。”秦沥亲昵地咬了下阮恬耳朵,双手突然托住阮恬屁股,并猛地以一种抱孩子的方式将阮恬抱了起来。 “啊!”阮恬身体倏然腾空,仓促间吓得叫了声,又连快速揽住秦沥脖子。他双腿分开卡着秦沥腰,某处有反应的部位便愈发地明显。阮恬偷偷地瞄秦沥,不知他究竟注意到没有,随后又扭动身体,想挣扎着再遮掩一下。 秦沥手稳稳地托着阮恬屁股,这时候突然警告性地拍了下,哑声道:“别乱动,否则就地正法。” “我才不怕。”阮恬红着张小脸,透着几分得意地道:“要被人发现,看是你丢脸还是我丢脸。” 秦沥想象着阮恬此时亮着眼睛,透着小得意的表情,呼吸顿时更为粗重,他瞬间加快脚步,感觉下腹的火,这会已经烧得快要爆炸了。 秦沥将阮恬抱进房间,扔到床上,又转身去锁门,结果再转过头的时候,就发现阮恬已经迅速地将自己给扒光了。大概是迅速扒光后,又觉得有些羞耻,于是欲拒还迎的裹着张床单,然而阮恬没被床单裹住的精致的锁骨,以及白皙娇嫩的肌肤,却更透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就这么等不及?”秦沥眼睛都红了,某处早硬得难受。 “嗯。”阮恬不是会掩饰想法的人,他心里怎么想,就会怎么坦荡荡地说出来:“早就想了,你住院的时候。” 秦沥慌忙解着衬衫扣子,却怎么也解不开,索性用力地一扯,几颗扣子瞬间被施加的力道给崩开。 “这么想,以前怎么没发现?”秦沥扑到床上,将阮恬连着被子一块抱住,又凑近亲阮恬的脸。 阮恬肆意地抚摸着秦沥的腹肌,惬意愉悦地眯着双眼道:“以前你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就不能想?” “嗯,不能。”阮恬说的很认真。 “乖。”秦沥说着将像剥了壳的鸡蛋般的阮恬给扒出来,他沿着阮恬下颌亲吻下去,含住阮恬秀气的喉结,听阮恬低低的动听的喘气声,如同剧毒的毒药,烧灼着他大脑名为理智的神经。 秦沥嗓音喑哑道:“乖,你是我的,以后只有我能这么对你。” “我是你的。”阮恬低头看秦沥,被秦沥亲吻过的皮肤很痒,又泛着粉色的红,他跟着不容置喙地坚定宣告主权道:“你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秦沥抓着阮恬的腰,手指抚过他小腹,随后触碰到那秀气精致又漂亮的小东西。小东西微微挺立着,格外地有精神,被他掌心握住后,便更加地亢奋起来。 “嗯,我永远是你的。”秦沥言之凿凿道。 阮恬唇角泛起笑,又微微拧起秀气的眉毛,躁动又急切想宣泄的感觉侵占着他的大脑,阮恬忍不住,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难耐地扭动着身体,希望秦沥动作能快一些,他已经等不及了。 宣泄过后,阮恬身体软下来,每根神经吟诵着畅快感。秦沥扯出纸巾擦着手,又扑过去引着阮恬手去摸他。阮恬摸了一下,便被吓一跳,他收回手,腹诽着这么大好可怕,虽然那晚记忆里很爽,但也很痛啊,他想着想着,那种痛苦又清楚地浮进脑海。 “我,我给你……”阮恬舌头有些捋不直,颤抖地要伸手去碰小秦秦。 秦沥眼神晦暗地抓住阮恬手,摇头:“不用手。” 阮恬呐呐地望着秦沥,茫然的眼神看着有些傻乎乎的。秦沥忍不住啄了下阮恬鼻尖,凑近跟他咬耳朵:“十几年,忍得太难受,所以今晚要辛苦你。” 他嗓音低沉,略带沙哑,透着很慵懒魅惑的性感。 阮恬完全说不出话来,被秦沥类似性感讨好的声音蛊惑心神,半晌才反应过来道:“你禽兽,我那么小的时候你就动……动这种想法了?” “想想还不行?”秦沥捞过枕头,抬起阮恬垫他腰下。 阮恬又慌又惧,临到紧要关头,之前的期待和兴致盎然刹那消逝,整个人被慌乱密密麻麻地笼罩。 他居然想临阵脱逃。 秦沥又岂会给阮恬临阵脱逃的机会,他抬起阮恬腿,又从旁边抽屉取出润滑剂跟安全套。阮恬轻轻颤抖着,无力逃离,唯有颤巍巍地望着秦沥,乞求般地道:“我怕痛,你,你轻点啊。” “嗯,不会弄疼你。”秦沥保证。 然而几分钟后,阮恬便发现秦沥的保证纯属放屁,还说不会弄疼他,他分明快要被疼死了。阮恬边喊“慢点”,边眼泪汪汪地说着“不要了”。偏偏秦沥停下来,他又感觉很空虚,简直快被这两种完全极端的感受折磨疯了。 秦沥觊觎阮恬太久,难得能这么碰到阮恬,又哪会轻易放过他,他也试着放慢放轻不弄疼阮恬,然而这到底是不可能的,做这种事,怎么会不痛。 阮恬被秦沥粗鲁的冲撞弄得没法稳住身形,更无法控制并压抑呻吟声,他感觉整张床都在晃动,腰酸腿酸屁股痛,浑身没一处完好的。 完事后,阮恬已经软得连手指头都不愿动弹一下,他哭过好几场,眼睛有些肿,被秦沥抱着进浴室清洗。考虑到阮恬可能会怀孕,秦沥没一次在阮恬体内释放过,上次崽崽出生的事让他有些心理阴影,所以不愿让阮恬再有任何的危险。 阮恬之前被折腾时大骂秦沥,说他是骗子,说他欺负人,还说他说话不算数,这会被秦沥抱着又特别地乖,他睡眼惺忪地半睁着眼,手还恋恋不舍地抚摸着秦沥结实的胸膛,很依恋地紧紧靠着秦沥。 秦沥低头亲阮恬,阮恬乖乖仰起脑袋,眯着眼任秦沥亲。 洗澡时,阮恬软绵绵地毫无动手打算,秦沥将阮恬抱进浴缸,期间险些擦枪走火又起反应,不过顾及阮恬身体,他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将洗得干干净净的阮恬从浴缸里捞出来,又扯过浴巾擦干水珠,然后将他塞进暖暖的被窝。 阮恬抓着秦沥手不要他离开。 秦沥亲亲阮恬,道:“我很快回来。” “那你要快点。”阮恬被亲得很舒服,双眼亮晶晶地望着秦沥,哑着嗓子道。 “好。”秦沥答应。 阮恬被裹得只露出脑袋,他忍着痛艰难地侧过身,视线追随着秦沥的身影,看他进去浴室,之后腰间裹着浴巾又出来,蜜色的胸膛及腹肌结实精瘦又漂亮,无法控制地吸引住阮恬视线。 阮恬又累又困,看着眼皮便开始沉起来,不停地向下坠,他打了个哈欠,视线里秦沥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 秦沥过来床前的时候,阮恬已经快要睡着了。他皮肤雪白,这会透着高潮后的潮红,愈发可爱,亲吻过的唇有些红肿,浓密的睫毛修长,覆盖着眼脸,可爱又迷人。秦沥撩开阮恬微湿的刘海,俯身亲吻他额头。 阮恬低低嘟囔一声,不过没醒。 秦沥取过高档精致的丝绒礼盒,打开盒盖,将璀璨漂亮的戒指戴进阮恬的无名指。戒指镶着钻,不过为低调些,镶的钻石都很小,搭配整个戒指非常的融洽完美。戒指很容易就戴进阮恬无名指,与他手指不差分毫地契合着。 指间冰凉的触感惊醒阮恬,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低头一瞧,便将那枚奢华低调的戒指收入眼底。 第55章 戒指很衬阮恬肤色, 除镶的几颗钻外没有其他花哨之处,素雅大方又不失奢贵。阮恬越看越喜欢,更让他心头泛起涟漪的是,秦沥送他戒指背后的意义。 阮恬唇角扬起笑:“你送我戒指干嘛?” 秦沥抓着阮恬手,低头吻了吻戒指,随后又掀开被子上床,揽着阮恬让他坐怀里, 道:“你这么聪明,猜猜看。” 阮恬没穿衣服,浑身光溜溜地, 贴着秦沥感觉有些害羞,又感觉很舒服。 他唇边笑意加深,甜甜地问秦沥:“你什么时候买的?”他说着举起手,钻石在灯光照耀下, 会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秦沥圈着阮恬腰,手指抚摸着他光滑的肌肤:“很早就买了。” “有多早?” “保密。”秦沥说完又递给阮恬一个丝绒盒子:“醒了刚好, 也给我戴上。” 阮恬扭身接过盒子,将与他戴的这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取出来,又认真地戴进秦沥的左手无名指。他戴好戒指,觉得很相配, 又扣住秦沥手指,翻动手掌观察两枚戒指,像怎么也看不厌似的,并且越看还越喜欢。 “戴着戒指, 你就是我的了。”阮恬笑着问道:“我们这样就算是结婚了吗?” “嗯,如果你想举办婚礼的吗,我可以去安排。” “不用,又不能领证,还是要低调点。”阮恬说这话的语气轻快,显然并未太在意婚礼,他觉得能跟秦沥在一起就很好。 秦沥将头亲密地搁在阮恬肩窝,扣住阮恬的手,低声道:“等能领证的时候,我们就马上去。” “嗯。”阮恬说着又试探性地问秦沥:“那戴了戒指,结了婚,我能叫你老公吗?”他听别的伴侣都会这么叫,感觉特别地甜美好听。 秦沥被这声“老公”叫得愣了下,阮恬这接受程度比他想的还要快。 “当然能。”秦沥心头狂喜,表面却表现得很淡定冷静。 阮恬听他这么说,便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紧张激动地叫道:“老公~”他声音软糯,还夹着颤音,尾音更拖得很长,让人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嗯。”秦沥亲亲阮恬脖颈,感觉下腹盘踞的欲火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阮恬叫完总觉得有哪不对,想了想,又说道:“那你也要叫我老公。” “……”秦沥没吭声。 “我叫你老公,你也叫我老公,这样才公平。” 秦沥稍稍抓紧阮恬的手,一本正经地给他讲道理:“没有都叫老公的说法,你有见别人家里这么叫过?家里有一个老公就够了。” 阮恬困惑不解:“那我呢?” “你是我媳妇啊。” “为什么你是老公,我是媳妇?” “一家之主叫老公,要赚钱养家,所以脏活累活都要老公去做。媳妇呢,是用来宠的,你喜欢什么,老公都会去给你买。” 阮恬成功被说服,当老公太累了,他点头道:“那我就当你媳妇好了。” 秦沥揉揉阮恬头发,宠溺道:“嗯,乖。” 睡觉时,阮恬理所当然地钻进秦沥怀里,将头埋进秦沥胸前。秦沥搂着阮恬,将他抱得紧紧地。 结果次日一早,秦沥是被阮恬的惨叫声给惊醒的。 阮恬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原形,脑袋被秦沥胳膊压着,他卯足劲拔萝卜似地拔了许久,也没成功将脑袋给拔出来。他腿使劲蹬着秦沥胳膊,无奈力气不够大,又不敢将爪子露出来,唯恐会抓伤秦沥。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始大声“喵”“喵”地向秦沥求救。 秦沥挪开胳膊,阮恬脖子还一阵僵硬,隐隐有落枕迹象,他试着转动脖子,结果一动就疼。秦沥一脸懵逼的望着阮恬,顷刻也愣了。 他没想到阮恬睡到半夜会变成猫,更让秦沥按捺不住情绪的是,阮恬因为偏着一侧脑袋睡,这一边的毛发全给压扁了,远远瞧着,就像脑袋被睡歪了似的。 秦沥没敢当面取笑阮恬,背地里却忍俊不禁地偷笑了好久。 阮恬哀怨地注视着秦沥,感觉丢脸极了,他也没想到会变成原形啊,更没想到变成原形会被秦沥给压得落枕啊! 简直喵生艰难! 既然跟阮恬尘埃落尽,秦沥便着手安排两家聚会吃饭的事宜。这事爷爷早就交待给他,不过秦沥顾及阮恬的想法,所以才一直拖着。 两家亲戚一块吃个饭,更是对秦沥跟阮恬的一个见证。即使不会举行婚礼,更没准备高调的向外界宣告恋情,他们也会以另一种方式,让双方家人、亲友共同见证。 这次聚会邀请的人不多,多是两方最亲密可靠的亲人及朋友。 阮恬犹豫着,还是给沈文劲发了邀请函,他朋友不多,最好的也是最不愿意失去的当属沈文劲。阮恬还以为沈文劲不会来,结果沈文劲那边很快回复了消息,说他会准时到场,并祝阮恬和秦沥能够永远幸福。 能得到沈文劲的祝福,阮恬是很高兴的。他最近心情都非常地好,与秦沥更越来越恩爱。他甚至都开始诧异,以前自己怎么会没察觉喜欢秦沥,这实在是迟钝过头了。 于是,阮恬又发掘出新的爱好,那就是黏着秦沥。他原本就是爱黏人的,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之后每次去秦沥公司,都会毫无例外地闪瞎一帮单身狗的眼。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秦总以前待阮恬那么好,可不是把人当小男朋友养着吗。 所以对于两人终成眷属的消息,没人惊讶,反倒有一种终于在一起的感觉。 聚会地点定在首都最豪华的大酒店,酒店秦家是最大的股东,直接大手笔地将酒店包下来,以迎接这次名义上是聚会,实则是互相宣告秦沥及阮恬身份的宴会。 当天,秦沥先将阮恬和崽崽送去酒店,其他人则会晚些过来。秦沥还特地定做了两套西装,一套他的,一套是阮恬的。两套西装出自同一位设计师之手,一眼便能看出是情侣款。 除两人外,崽崽也有定做的衣服。白色小衬衫搭配着灰色的马甲,一条修身长裤,将他衬得格外酷帅。崽崽头发没怎么变长,所以还是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总之有他那张脸陪衬着,也不会感觉有违和感。 临近中午,两边亲朋好友陆续到场,阮恬一身白色熨烫整齐的西装,陪着身穿黑色西装的秦沥一块认人。 秦家分支庞大,大多数人阮恬都没见过,不过目前秦家是秦沥当家,无论谁总得给几分面子,便是秦复也过来了,即使脸色一直有些不太好看。 “不用看任何人脸色。”秦沥抓着阮恬手捏了捏,从容道。 “嗯。”阮恬认真点头,他原本就是不会看人脸色的,不过秦沥提醒他,他心里还是很暖烘烘地。 又默默地感叹,他老公真帅,不管是穿着衣服还是没穿衣服,都特别地帅。 老爷子到的有些晚,进来便不满地说车开半路竟然坏了,否则早该到了。阮恬笑着喊“爷爷”,秦蜜也是见过太爷爷的,太爷爷很和颜悦色,更爱给他讲故事,所以他对太爷爷的印象非常好,便紧随着爹爹喊“太爷爷”。 老爷子精神矍铄,先问阮恬“秦沥有没有欺负你”,又过去想要抱秦蜜。秦蜜揽着太爷爷脖子,任太爷爷将他抱了起来。老爷子抱起曾孙笑着和他说话,能看得出来,他是非常喜欢秦蜜的。 刘姨跟老爷子一块过来的,见到秦沥和阮恬也满脸带笑,并说着祝福两人的话。不过这笑跟祝福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便无人能得知了。 秦翔为争家主故意制造车祸想杀秦牧及秦沥,如今人完全消失不见踪迹。秦复又吊儿郎当对家主之位不感兴趣,整日耽于吃喝玩乐,眼看秦沥就要稳稳地握住秦家大权,很难再有被撼动的机会,她不着急上火才怪。 不过当着老爷子的面,还要假意维持和平罢了。 这边宴会即将开始,而在首都城市的某一处角落,初入人界的莫跟艺却还一脸彷徨不安及小心翼翼。 人类的世界变化太快,这儿与他们以前过来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两人背着包裹,望着车如流水的街道,完全迷失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 他们过来人界的时候,只抱着对孩子无尽的思念,以及要尽快找到他们孩子的念头,还没想过该从哪找起,他们甚至连孩子在哪也一点头绪都没有。 莫跟艺此时都已经化为了人形,灵猫原本便好看,化为人形之后当然也英俊绮丽。两人这么站一块,很容易吸引别人视线,尽管莫跟艺畏首畏尾,看起来颇有一副乡下佬初次进城的见识浅陋的感觉。 艺穿了件看起来很廉价的灰色长袖及长裤,她肤色极白,脸型精致完美,唇殷红,长发及腰,是很标准的漂亮大美人。所以就连这件廉价丑陋的衣服,也被她衬得像时尚界推出的新款一般。 “莫,要怎么找小猫崽?”艺抓着莫胳膊,大脑一片茫然。 莫化为人形后很俊朗,比如今电视里的小鲜肉还要英俊帅气。他眼窝凹深,鼻梁挺且直,唇色较淡,五官轮廓分明。对艺提的问题,莫也很苦恼:“不如先去那条巷子找找看?” “好啊。”艺高兴道,旋即又望着或新建或改道后截然不同的道路及建筑,沮丧道:“你还记得路吗?” 莫同样地沮丧:“不记得,以前都没有这么多高楼。” 两人还无奈地发着愁,便突然听身后传来一道高深莫测并胜券在握的声音:“贫道观姑娘面相,恐近日有麻烦缠身,您二位此番过来首都,必是为寻人的吧?” 第56章 多年以后初到首都便不幸被骗光财物, 莫跟艺的心情沮丧低落到极致,已经没办法看到找着小猫崽的希望了。人界尽管繁华充满诱惑,却又危险至极,俩喵原以为变成人形会安全很多,却没料到仍然不幸中计。 他们没了闪闪发光的石头,不能交换人界购物使用的货币,也就没办法吃穿住行, 就连肚子都没办法填饱。 两人露宿了几天街头,饿着肚子发现人类对猫咪竟然格外宽容,还会友好地买东西投喂。 艺饿得肚子咕咕叫, 忍不住开始动起这念头。 莫连拽住眼馋地望着热腾腾食物的艺:“宝贝,不能去,我们是皇裔,更是灵猫族的首领, 绝不能对人类屈服!”他说得信誓旦旦,大有宁愿饿死, 也绝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气势。 艺不舍地收回视线,肚子又咕咕叫了几声,她眼泪汪汪地钻进莫怀里:“我好饿。” “我去给你抓吃的。”莫心疼地亲亲艺。 “那你早点回来啊。”艺眼馋嘴也馋,人类的食物太美味, 又香又好吃,这么对比起来,他们以前吃的就太糟糕了。 莫躲到角落,偷偷变成猫去搜寻食物。他跑过两条街, 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两只脏兮兮的流浪猫在进行简单的交流。 “你要去哪?” “东边,我好多同伴都去了。” “那边有吃的吗?” “有啊,还有香喷喷的草,我同伴说,那儿就是天堂,所以我也要赶紧去。” “会不会有人抓我们?” “不会,我同伴说,他们人都特别好,有时候还会提供吃的。”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好啊,快走。” 俩猫商量完毕,刚准备撒腿离开,便猛然听身后传来一声极具威压使猫不敢反抗的“喵”声。俩猫本能地瑟瑟发抖,匍匐下来不敢挣扎。 莫迈着四条短腿,昂首挺胸、英姿飒爽地绕到俩猫面前,居高临下颇威严的问:“你们说那地方在哪?” — 黄倩发布的视频以极快速度在网络流传开来,网友惊讶发现,这次事件竟出现那只之前公交车拍照的猫咪,而它旁边还跟着一只小猫,看外形,应该便是大猫的孩子。大猫护着小猫,身边还领着一群气势汹汹的流浪猫。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两只漂亮极通人性的猫咪跑着跑着,突然便蹿进旁边路人的怀里。 镜头随后很晃地一转,拍到秦沥那双清冷寡淡的眸子,他蹙眉瞥了眼镜头,随后便转身离去。 这则视频爆出来后,秦沥的微博再次受到前所未有的强势围观,无数粉丝追问那两只猫是不是秦沥养的,又跪求秦沥再发一些猫咪的照片或者视频。还有人调侃,说秦沥家的大猫到底被哪只猪给拱了,还好小猫颜值没受到影响。 阮恬翻到这则评论,霎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居然有人敢骂秦沥是猪,胆儿太肥了吧。 他还低声嘀咕着,穿着黑色大衣的秦沥便从外面走进来,视线转向阮恬,问道:“笑什么?” 阮恬坐起身,朝秦沥招手:“快过来看。” 秦沥过来后,阮恬便又将那则评论指给他看:“太好笑了,敢说你是猪,还有,你知道这些网友有多羡慕你吗?” 秦沥最近忙着与易家商谈合作的事,没顾及网络这些事情,他蹙眉瞥了下那条评论,随后便打电话给秘书,让公关将那条微博及相关视频删除掉。 阮恬黏人地挪进秦沥怀里,坐秦沥腿上瘪着嘴有些失望地问:“我觉得挺好啊,为什么要删掉?” “目标太大容易暴露身份。”秦沥抓着阮恬腰将人拉近,凑过去亲亲阮恬,道:“又偷吃糖了?” “没有。”阮恬连擦擦嘴。 “没吃嘴能这么甜?”秦沥显然不信:“崽崽哪儿去了?” 阮恬担心秦沥会追究他偷吃糖的事,连指着客厅外毫无隐瞒地道:“他去薄荷地那儿了。” “又弄一身的泥。”秦沥说着便道:“罗婶,你去看看。” “哎,好。”罗婶当即解下围裙,出去找小少爷。 罗婶离开后,秦沥又看向阮恬,刚准备要说什么,阮恬便及时过来堵住秦沥的嘴。他嘴里还泛着股浓浓的甜味,霎时将偷吃过糖的事暴露无遗。 秦沥想推开阮恬,照阮恬这吃糖速度,牙齿很容易被吃坏,而且对身体也没好处。阮恬却像清楚秦沥会说什么似的,死死堵着秦沥嘴就是不松开,大有你不打消说我的念头,我就不松开的架势。 秦沥不是柳下惠,能佳人坐怀而不乱,他眼神微沉,闪着晦暗不明的光,随后将阮恬偷吃糖的事抛之脑后,手指揽住阮恬后脑勺,继而不断地加深这个吻。秦沥掌控主动权,阮恬便乖乖地任他亲,像只被顺毛顺得很舒服的猫咪。 “爸爸,爹爹,我又有新朋友——”秦蜜飞快地兴奋跑进客厅,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幕。 他欢快的语调戛然而止,表情却没有不适,还转身轻声对两位新朋友道:“嘘,不要打扰爹爹跟爸爸,我带你们去我房间玩好不好?” 紧跟着秦蜜的两只漂亮喵咪闻言点头,又一瞥抱在沙发热吻的两个男人。人类真热情开放,他喵族自认不如啊。 秦蜜领着俩喵悄咪咪地往楼梯处走去,还没踏上楼梯,便被秦沥紧急叫停:“崽崽,过来。” 秦蜜连拍拍身上的泥土,犹豫了下,还是让新交的朋友跟他一块过去,然后介绍给爸爸和爹爹认识。 阮恬当着崽崽的面还是会有所收敛,他脸颊绯红,从秦沥腿上下来,坐在旁边视线也转向崽崽……以及崽崽的两个新朋友。 那是两只阮恬跟秦沥从没见过的猫咪,毛发非常的漂亮干净,身体曲线很好,脑袋胖乎乎地,双眼澄澈透着很通人性的感觉。更让阮恬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发现这两只猫与他非常地相像,毛发同样是白色与巧克力色相间,耳朵竖着,毛发较长且蓬松,长长的尾巴毛茸茸地,此刻正慢悠悠地摆动着。 不知怎地,阮恬突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尤其是与这两只猫咪目光对视的时候,这种微妙的感觉便愈发强烈。 他好像见过这两只猫,总感觉跟这两只猫无形中有着什么难以言说的联系。 秦蜜高兴介绍道:“爸爸,爹爹,它们是我的新朋友,前几天刚过来的,它们好聪明,还能听懂我说话呢。”他说着便有模有样地蹲下来,摸摸体型较娇弱的猫咪道:“好朋友,你跟我爸爸和爹爹打个招呼吧。” 莫跟艺这时候的心情同样很微妙,他们是前几天跟着其他流浪猫找到这儿的,如那流浪猫所说,这儿的确犹如天堂一般,尤其是那块猫薄荷地,更散发着让人失控又欲罢不能的魅力。 猫薄荷地被紧紧地围了起来,不过这能拦住普通猫,却没办法拦住莫跟艺。俩喵趁着入夜,偷偷地艰难地爬进猫薄荷地,肆意地疯玩了一晚。 过程很疯狂很销魂,不过次日,俩喵便悲哀地发现,他们竟然没办法变成人了! 这使俩喵霎时醒悟过来,原来这猫薄荷地竟是个不折不扣的陷阱,俩喵既惊慌又着急,不知道还能不能变成人形。恰好这时候,俩喵碰见过来猫薄荷地玩的秦蜜。 换作其他人类小孩,莫跟艺都会远远地避开,毕竟他们对人类小孩有所耳闻,是最喜欢捉弄猫咪的。然而秦蜜却截然不同,他散发着很友好的气息,更使俩喵情不自禁地想去亲近。 因此一来二去的,俩喵便跟秦蜜熟悉了,更因为他们能准确无误地听懂秦蜜说的话,令秦蜜将他们当做真正的好朋友。 莫跟艺听其他流浪猫说过,这人类小孩是这处的小主人,它们都会很给面子。 因此听到秦蜜说的话,莫跟艺便象征性地向那俩没羞没臊亲吻的男人打招呼。人类真开放,他们喵族就绝不会这样。 阮恬盘膝坐着,手托着下颌饶有兴趣地看着两只猫咪,又问道:“这么漂亮的猫,会没有主人吗?” 秦蜜还没答话,莫便宛如受到侮辱,抢先说道:“喵。”我们没有主人! “真能听懂?比大黄猫灵性还要高啊。”阮恬忍不住惊叹道。 莫高傲地瞥一眼没见识的人类,没再接话,暗道我智商比你还要高,愚蠢。 秦沥抓着阮恬手,颇头疼地道:“院子里的流浪猫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他原先可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现在开车进别墅都必须很小心翼翼,以免不小心压伤随时可能出现的流浪猫。还好猫咪都很爱卫生,不至于将别墅花园及住宅区弄得很脏兮兮的。 “那要怎么办?”阮恬发愁道。他虽然爱猫,却也觉得现在猫的确太多了。 “我会让人找找有没有愿意领养的家庭,你不是能跟它们沟通吗,问问哪些愿意被领养,其他我来安排。”秦沥道。 阮恬点头,被领养的猫咪会受到很好的照顾,这样也的确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莫跟艺却因为秦沥这句话而感觉到很困惑,他们早就发现秦蜜好像能听懂猫咪说话,可照这身材高大的男人的话说,好像旁边的漂亮少年也能听懂猫咪说话? 这就很奇怪了。 他们以前从没发现人类能听懂猫咪说话并与其沟通交流,难道这些年,人类又发明出什么更高科技的仪器? 莫跟艺百思不得其解,晚上偷偷摸摸躲在墙角说悄悄话。这处墙角恰好对着秦沥和阮恬卧室下方,阮恬半夜睡不着,起身过来关窗户,便被两只说悄悄话的猫咪给吸引。他竖起耳朵,刚好能隐约听清下面说的话。 “莫,我们会不会没办法变成人了?” “不会的,你别急,再等等。反正我们也不是人,就算变不成也没事。” “但是变不成人,我们就没办法找小猫崽,我们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我们别放弃,一定能找到小猫崽的。” “嗯,等能变成人,我们就离开这吧。” “好,听你的。” “……” 第57章 阮恬披着秦沥的外套, 赤裸修长的双腿被夜风吹得发凉。他侧身站着,头歪着悄咪咪地向下探望,发现这会交谈的果然是白天那两只颇奇怪的猫咪。 俩猫凑得很近,交头接耳,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更重要的是,阮恬分明清楚听见两只猫咪说能够变成人形。 不知怎地,阮恬脑海第一时间闪过的, 竟是那条消失不见踪迹的黑犬。莫非这两只猫与那黑犬是一派的? 阮恬想着连回床上叫醒秦沥,秦沥听阮恬这么说也没怀疑。那两只猫即使不跟黑犬一派,也定然不是普通的猫, 更何况这种敏感的情况下,对方千辛万苦混进别墅,指不定便是冲着阮恬那件东西过来的。 秦沥当即起身穿好衣服,刚要打电话通知保镖, 便被阮恬给阻拦住,说人太多会打草惊蛇, 他去通知那些流浪猫过来帮忙,毕竟要抓猫的话,还是让猫自己上比较快。 别墅附近安排着很多保镖,都是负责保护阮恬和崽崽安全的, 不过保镖能防人,却显然没办法防住猫咪。 这些流浪猫很感激阮恬的收留,而且阮恬本身便使它们有很强的臣服的欲望,所以阮恬过去一说, 一众流浪猫当即便二话不说地按阮恬说的去执行。 所有流浪猫顷刻分成几股力量,从不同的方向朝着那两只可疑的猫包围过去,势必堵住可疑猫的所有能逃跑的路线。 阮恬将围堵的事安排得很好,秦沥并没有能插手的地方,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通知了保镖,让所有人随时待命。 一群流浪猫悄无声息潜伏过来的时候,莫跟艺蜷缩着抱一块正在睡觉。他们刚聊完该怎样去找小猫崽,大脑都感到一阵的茫然,后来越聊越困,索性便先睡一觉,一切想不通的事都等睡醒后再说。 刚结束大战,莫有着很警觉的大脑神经,那群猫还没接近,他便已经察觉不对劲,连将怀里的艺摇醒,艺清醒后,也立即发现不对劲,以及扑面而来的危机感。 “是那群流浪猫。”艺不解道。 莫眼神危险地注视着几处方向,姿态桀骜傲慢,还携着不屑。区区流浪猫,竟然敢趁夜袭击他们,胆儿也未免太大了。 “喵!”莫连站起身,他躬着背,漂亮的毛发炸起,目光凶悍狠戾,发出的叫声亦透着明显的威胁警告的含义。 身份差距使莫这声威胁极具力量,强大的威压及令人臣服的气势令一众流浪猫匍匐着瑟瑟发抖,却不敢再前进一步,眼底皆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惶恐畏惧。 感觉到流浪猫不再逼近,莫便随后放松下来,他凑近跟艺交流几句,俩喵决定换个地方继续睡觉。谁敢再打扰他们,杀无赦。 然而莫跟艺刚起身还没离开,就发现白天见过的那少年突然走了过来。 少年板着脸,目光危险警惕地道:“你们到底是谁?到这儿有什么目的?”阮恬原本想利用流浪猫围堵对方,后发现对方仅以叫声便震慑住一众流浪猫,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这两只猫很危险,阮恬有种本能的直觉,这两只猫比之前那条黑犬还要更危险。 莫跟艺则望着阮恬,大脑飞快运转,判断着阮恬的身份。他们已经察觉阮恬大概不是普通的人类。 “喵。”莫护着艺,丝毫不输气势地道,我们过来借住,没有任何目的。 “我听见你们说的话,你们能变成人?”阮恬接着又问道。 艺这时候很奇怪地道:“你又是谁?怎么能听懂我们说话?” 阮恬没回答,秦沥跟他说过,不能向敌人过多暴露自己的信息,他进而试探性地问:“你们认识彦秋?” “彦秋?”莫眼神变得幽深,反应很强烈:“你见过彦秋?” “你们跟彦秋是一伙的?”阮恬问这话的时候,已经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莫闻言嗤之以鼻道:“谁会跟那臭狗一伙,阴险狡诈的……” 阮恬听着猛然有所感应般后退一大步,莫话还没说完,头顶便“轰”地一声倒下一大盆凉水,将他跟艺浇了个彻头彻尾。 阮恬抬起头,发现崽崽从窗台那冒出颗脑袋,见爹爹发现自己,他还邀功般地朝爹爹挥手道:“爹爹,我过来帮你。” 深夜,寒风刺骨,毛发被凉水浸湿后湿漉漉的,莫跟艺忍不住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冻得不停发抖。 半小时后,洗完澡的莫跟艺被阮恬举着风筒亲自吹干毛发,随后跟着阮恬一块下楼。 客厅灯火明亮,秦蜜心虚地缩在爸爸怀里,有些不敢直视俩喵,毕竟他下午才信誓旦旦的说过俩喵是他新交的好朋友。这友谊破灭得实在太快了。不过秦蜜觉得这也不能怪他,他是以为那两只猫会欺负爹爹,所以才去帮爹爹的。 等人跟猫全部到齐,秦沥便当先打破死寂般的沉默:“好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莫跟艺跳上沙发蹲好,与秦沥等人隔着半张茶几。半晌,像考虑清楚措辞般,莫缓缓道:“喵喵喵喵。” 秦沥一阵头疼,按着太阳穴道:“你们不是能变成人吗?还是好好说人话吧。” 莫还不确定能不能恢复人形,便试着变换了下,结果这一试,竟然还成功了。艺见莫能变成人形很高兴,连跟着变化出人形。他们睡觉前还试过,没想到这么快又恢复正常了。 这一幕实在太过熟悉,秦沥望着变化成人形的莫跟艺,脑海充满着匪夷所思,继而又将目光转向阮恬,总觉得今晚发生的事里面,大概包含着什么误会。 莫跟艺重新坐好,由莫来讲述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我叫莫,她叫艺,我们来自另一块大陆,那里没有人类,只有灵猫族及灵犬族,以及其他一些未开灵智的动物,我们灵猫族跟灵犬族的矛盾由来已久,始终战争不断。你们说的彦秋,就是灵犬族的一员,他以前离开我们的大陆,很久没再回去过。彦秋很阴险狡诈,以前曾使计害死很多灵猫,更一直妄图谋反,推翻灵猫族的统治。” 秦沥匪夷所思地听着,与表情同样很不可思议的阮恬面面相觑。一直以来,阮恬都很想了解他的身世及来历,却没想到如今真相会主动送到他面前。阮恬开始感觉到紧张,不知道莫跟艺认不认识他爹娘,很有可能是认识的吧,毕竟来自于同族。 想到这层,阮恬心情更紧张了,又夹杂着很多复杂的情绪。他很想知道当初被留下的原因,却又很害怕知道。这两种矛盾的情绪让他内心充满忐忑不安。 秦沥能感觉到阮恬的不安,他抱着崽崽又握紧了阮恬的手。秦沥手掌宽厚很暖和,抓着他手,让阮恬觉得很有安全感。 “那你们为什么会来人界?”秦沥道。 莫犹豫了会,想到他跟艺目前毫无头绪,秦沥说不定还能帮他,便没有隐瞒地如实道:“十几年前,我跟艺曾被灵犬族追杀来过人界,当时我们都身受重伤,后方又有追兵,基本没想过能活下来。于是便将我们的孩子放在了逃亡路程的一条巷子里,希望能借此让他好好地活下来……” “嘭!”阮恬刚拿过来准备啃的苹果猛然落地,表情震撼又愕然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 秦沥也很震撼,他没想到阮恬爹娘竟会误打误撞地找过来,而且看情况,他们显然还没认出阮恬来。 “怎么了?”莫疑惑不解地看向阮恬。 秦沥连捏捏阮恬的手,给他传输力量,又冷静道:“没事,你继续说。” “放下孩子后,我跟艺九死一生,最终侥幸活了下来。我们忍辱负重回到大陆,暗中潜伏很久,伺机积蓄力量,势要将被灵犬夺走的一切收复回来,这个过程很艰险,不过最终我们还是成功了。这些年,我跟艺一直惦记牵挂着我们的孩子,战事结束后,我们就立即回到人界,想要找到我们的孩子。” 莫说着表情变得沮丧低落起来:“不过,这些年人界变化得太快,我跟艺就连当初那条小巷子都找不到了,更没办法找到我们的孩子。” 阮恬听着莫说的话,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这就是他的爹娘! 他既有怨言又无比思念着的爹娘。 眼看阮恬快要控制不住情绪,秦沥连抓紧时间又问道:“那你们怎么确定,你们的孩子还活着?” 无论他们当初有怎样的苦衷跟不得已,事实都是秦沥当初如果不救阮恬,他就会很快死去。那实在是非常艰险惊心动魄的一幕,以致秦沥后来每次想起来,都会暗自庆幸以及感到一阵的后怕。 他曾想过阮恬的父母该有多残忍,才会将那么脆弱幼小的阮恬独自放在街头。所以对于阮恬的父母,秦沥其实一直是有些怨言的。 “我……”艺骤然被戳穿一直害怕着的事情,鼻子一酸,突然双眼泛红极伤心地情绪崩溃道:“我对不起孩子,他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的!我不该留下他,只要我的孩子能活着,哪怕要我死,我也是愿意的!我每晚都想念他,无时无刻不想过来人界找他,我不是个好母亲,他一定很恨我,我对不起他,从小就没有陪在他身边……” 这假设完全说中艺的伤心处,她难过至极,整只喵都沉浸于痛苦中。旁边的莫连抱着艺,也是一副伤心痛苦的模样,满脸沉痛。 秦沥能感觉到,他们是真的很爱阮恬。 所以阮恬突然泪眼朦胧冲过去抱住莫跟艺的时候,秦沥丝毫没有阻拦。 “爹,娘,你们别哭,我还活着。”阮恬张开双臂,尽可能地抱住两人,他红着眼睛,泪珠沿着脸颊滑落。这种情况下,还没忘记安慰爹娘:“我知道你们是有苦衷的,我没怪你们,更没恨过你们。我就知道你们是爱我的,我也好爱你们,更非常非常地想念你们。” 第58章 阮恬道明身份, 跟爹娘相认后,情绪久久难以平静。 莫跟艺比阮恬还要震惊兴奋,没想到他们踏破铁鞋无觅处,苦苦寻觅的孩子竟然就在眼前。艺当场落泪,与阮恬紧紧相拥,她情绪全然崩溃,激动地述说着这些年对阮恬的想念, 又连连道歉,说她不好,害阮恬这些年受苦了, 又说现在战事平息,她一定会好好陪阮恬,弥补以前对他的亏欠。 阮恬这些年孤零零地,说不想念爹娘是假的, 不过他却并不感到遗憾。如果没来人界,没被留在人界, 他就不会遇见爸妈,不会遇见秦沥,更不会有如今的崽崽。这些事有果必有因,如今能跟爹娘重逢, 阮恬就已经很高兴了。 艺跟阮恬说着说着,又突然提起给他选配偶的事:“爹娘都给你安排好了,选的雌性灵猫都很漂亮聪慧,你回去就挑喜欢的选, 爹娘以前愧对你,但从今以后,一定会加倍对你好的。” 她这话一出,被冷落一旁的秦沥微蹙眉头,表情不豫。秦蜜扭着身体坐立难安,神色充满焦急忧虑。 新的爷爷奶奶要将爹爹给拐跑吗? 怎么总有这么多人要拐跑爹爹QAQ。 阮恬感觉到秦沥炙热的视线,连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当即摇头道:“爹娘,不用选,我已经有配偶了。”他指着秦沥给爹娘介绍:“他叫秦沥,以前要不是他救我,我肯定已经死了。还有崽崽,他是我和秦沥的孩子。” 莫跟艺愣了下,他们之前以为阮恬跟秦沥谈恋爱呢,没想到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不过。 “哪来的孩子?”莫不解道。人类雄性明明是不能生孩子的。 阮恬眼眸低垂,不好意思道:“我生哒。” 莫更震惊了。艺连慌张地拽紧阮恬手臂,悄声询问道:“宝宝,孩子真是你生的?” 阮恬理所当然地点头,崽崽当然是他生的了。 “哎呀。”艺一脸焦急地看向莫:“这可怎么办?” 莫愁眉紧锁,显然也被这难题给困住。 阮恬一脸懵,望望爹又望望娘,还以为他们不喜欢秦沥和崽崽,心情顿时也随之低落下来。 秦沥却发现不对劲的端倪,阮恬爹娘的反应更像是恐慌,而不是简单的讨厌。他心顿时跟着提了起来,沉声问道:“会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生孩子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 “你!”艺怒视着秦沥:“为什么要让宝宝生孩子?” “……”秦沥考虑到这是他岳母,没出言反驳。 阮恬握紧娘的手,为秦沥说好话道:“是我愿意的,我喜欢秦沥,愿意给他生孩子,我们的孩子特别可爱呢。” 艺发愁道:“你能找到喜欢的人当然好,不过傻宝宝,你是灵猫,又是雄性灵猫,一旦跟人类交配,身体就会在孕期被改变,灵猫寿命长达两百年,你身体被改造后,寿命就会缩短一半,变得跟人类寿命差不多。” “是啊,我们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莫跟着烦恼地附和道。 阮恬愣了一瞬,接着便反应过来,神色毫无遗憾懊恼,甜蜜地笑道:“这样很好啊,我以前还害怕自己寿命会比秦沥短或者比秦沥长,这样的话,我以后就能跟秦沥一起死了。爹娘,这是好事,如果秦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莫跟艺叹气,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秦沥定定地望着阮恬,瞳眸很深,像望不见底的深海,掩着无数晦暗不清的情绪。 “爹,娘。”阮恬又极其郑重地道:“我真的很喜欢秦沥,还有崽崽,你们如果爱我的话,也爱他们好不好?” 他说完充满期待地望着莫跟艺。 “当然。”莫安慰地抚摸着艺的头发,认真道:“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 - 夜深人静,墙壁时钟指向凌晨三点。 秦沥紧紧搂着怀里的阮恬,阮恬枕着秦沥手臂,胳膊亦楼着秦沥的腰。被子底下,秦沥夹着阮恬的腿,以一种近乎让阮恬动弹不得的方式紧抱着他。 夜很黑,没有开灯,室内萦绕着恬淡清冷的气息。 秦沥亲吻着阮恬发梢,半晌低低地问他:“后悔吗?” 因为跟我交配,还生下崽崽,所以平白无故损失一半的寿命,后悔吗? 古往今来,人类始终追求着的,最原始最亘古不变的目的,都毫无疑问是寿命。没人想死,而一百年的寿命意味着什么,秦沥比阮恬还要更清楚。 他如果早知道阮恬这样会损失寿命,定然不会与阮恬做这些事,他宁愿一直静静地看着阮恬,遏制欲望,永远不碰他。 阮恬脑袋被被子盖着,声音有些闷闷地,他反问道:“如果换成是你,会后悔吗?” “不会。”秦沥不假思索答道。 阮恬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他微抬起头,近距离地注视着秦沥,平静充满底气地反问:“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我才不要眼看着你死,之后还要孤零零地再活一百年,我会很痛苦的。”阮恬说着又抱住秦沥,脑袋枕着他胸膛,静静地听秦沥的心跳声。 秦沥没再说话,他这时候很愧疚,为他一直以来对阮恬的误解。他从没这么深刻直观的感受到,阮恬究竟有多么的爱他。 从始至终,秦沥都觉得他爱阮恬,要远比阮恬爱他多。他如今才发现他太自以为是,他的阮恬,远比他想象的,要更爱秦沥。 秦沥抱着阮恬,于黑暗中抓住阮恬的手。窗外朦胧的夜光投射进室内,隐隐照亮阮恬澄澈明亮的瞳眸。 “我爱你。”秦沥亲吻阮恬眼眸。 阮恬被他亲得闭上眼,既害羞又高兴,高高扬起唇角笑道:“嗯,我也爱你的哟。” 秦沥没再说话,他向来不擅长用言语表达情感,何况此刻再多的语言,都没办法表述他的心情。他只想这么紧紧地抱住阮恬,好好地抱一辈子。 次日,双方平复过情绪,还有很多的谜题及疑惑需要莫跟艺解答。 这晚大家睡得显然都很不安宁,便连崽崽都有了点黑眼圈,整个人看着恹恹地,坐沙发上脑袋都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莫跟艺眼眶泛红,精神也不太好,显然这晚休息得并不好。 阮恬抱着崽崽,让他再补会觉。秦沥将今天的行程及会议推后,专程抽空听阮恬爹娘解答疑惑。 茶几上,摆放着一只首饰盒大小的精雕细琢的木盒。 木盒挂着锁,充满着神秘的气息。阮恬取出钥匙打开木盒,里面空荡荡地,仅装着蓝色泪滴状的宝石。宝石无法区辨材质,其中涌动着活物般的能量体,不断地冲撞融合,融合后又不断分裂。这东西看着就很危险,阮恬揭开盖子几秒,便又重新将其锁起来。 “爹,娘,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阮恬不解地提问。 从阮恬取出这东西后,莫跟艺的表情就明显变得很不对劲,透着向往,恐惧及悲痛。 莫道:“这东西你没给别人看过吧?” “没有,奶奶交给我的时候,说过要好好藏起来,不能给任何看,除非等到合适的人。”阮恬以前一直不太懂,到底谁是合适的人,直到再见爹娘,他才终于明白这句话。 “嗯,这样就好。”莫说着叹道:“你奶奶她……” “她去世了,我已经找到凶手,是彦秋。他知道东西在我这,一定会再过来抢夺的。” 莫跟艺对视一眼,最终仍然由莫解释道:“这事得从很久前说起,我们灵猫族是有预言者的,当时他预言灵猫族将会有灾祸降临,于是你爷爷便派人将这东西送出大陆,想先找人保存着,等灾祸解决再取回。当时应该就送到你奶奶手里的。后来灵犬族发现东西没了,就派手下去人界寻找,还抓住了当时送东西出去的灵猫,这大概是你奶奶招来灾祸的原因。还好,这东西没被灵犬族夺走,否则现在大陆肯定已经被灵犬族完全统治了。” 阮恬听着还是一头雾水,他指着那木盒问:“那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能主导战争的胜败?” “钥匙。”莫高深莫测地道:“这是把钥匙,它能够开启圣殿,圣殿一旦被开启,整片大陆都会生灵涂炭。灵犬族野心勃勃,被他们统治大陆的话,说不定下一步便会向人界发起攻击。” 阮恬敲敲脑袋,感觉脑容量不够用。 怎么说来说去,问题反而还更多了。 秦沥一直没提问,不过很认真地听着,并且若有所思地考虑着。崽崽对这些事不感兴趣,跟听催眠曲似的,很快便趴爹爹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艺像是看出阮恬很费解,这时候自然地接过莫的话,循循善诱地解释道:“宝宝,你不是见过彦秋吗?有没有发现他很奇怪的地方?” 彦秋很奇怪的地方? 阮恬思索着,猛然想起彦秋那些怪力乱神的邪术,恍然道:“彦秋好像能够短暂地操控人,之前我,秦沥跟崽崽,就差点被受他操纵的司机给杀死,还好司机拼命抵抗着他的控制,才让我们活了下来,不过……” 不过司机却因此付出了生命。 后面的话阮恬没接着说完,表情霎时低落沉痛。秦沥不动声色地捏捏阮恬掌心,无声安慰着他。 “对,彦秋的这种能力,不过是圣殿的冰山一角。”艺肃穆道:“圣殿如果被灵犬族开启,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59章 这天莫跟艺说了近一上午, 总算让秦沥跟阮恬意识到如今形势的严峻。 据他们说,这宝石是圣殿的钥匙,而圣殿内,则封印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这些武器拥有或蛊惑人心或杀伐无敌的力量,如果被灵犬族掌握,他们将拥有无可匹敌的实力, 抢占灵猫族的统治权,甚至攻向人界都是很有可能的。 说到这儿,两人还顺便对圣殿进行了一番科普。据说几千年前, 那片大陆战争不断,无论灵猫还是灵犬,亦或其他种族,都拥有或能飞天或能隐身或能精通读心术等各类能力, 每次大战,都会造成极大的灾难。后来灵猫族统一大陆, 为能延续合平,便连同其他族群,历经多年修建了圣殿,将所有的能力全部封印进圣殿之中。据说圣殿一旦开启, 战争跟死亡亦会重新降临。 彦秋的能力是偷来的,他欺骗并迷惑了当时看守圣殿的灵猫,又从灵猫那抢走了武器。这种武器的能力便是蛊惑,它能让彦秋短暂地操控他人, 使其听从命令。 这么说来,当时秦牧那场车祸,司机应该也是被彦秋操控的,他为掩饰“操控”的事实,这才将司机带走偷偷杀死,好转移秦沥及警方的调查方向。 毕竟当时没人会朝这些邪门的方向考虑。 除此外,莫跟艺还提了另外两件事。 首先,他们抓捕到的灵犬族首领同样逃到了人界,随同的还有他很忠诚信任的手下。其次,莫希望阮恬能跟他们回去大陆,如今灵猫族已经取得胜利,只要阮恬愿意,他随时都能回去继承王位。 阮恬没立即给出答案,说他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莫跟艺就此留在别墅,既然说彦秋会主动送上门,他们便索性在这守株待兔,而且莫猜测,灵犬首领肯定会去找彦秋,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来个一网打尽。 莫跟艺很疼阮恬,恨不能将所有亏欠阮恬的都弥补回来,更不舍得阮恬受丁点儿苦。 更让阮恬哭笑不得的是,他娘还偷偷拽着他,打探他跟秦沥之间的事,唯恐阮恬会受秦沥的欺负。后来听说两人从小认识,秦沥更对阮恬一直照顾有加才罢休,又认真地叮嘱阮恬,说秦沥要是欺负他,一定要立即告诉他们。 除此外,艺还悄悄告诉阮恬,说男人不能太惯着,更不能忍让,否则对方就会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 找到爹娘的事,阮恬没两天就告诉了爸妈。阮柏堂和胡施听闻消息心情很复杂,他们也想过阮恬父母有可能会找过来,然而这会真找过来,心头又瞬间涌起无数的忧虑,害怕阮恬会跟着他亲生父母离开。 不过无论如何,两方都是必然要见面的。 见面当天,秦沥陪牵着崽崽的阮恬一块去餐厅。阮恬爹娘则远远地观察秦沥,又低声嘀咕着什么。 见到阮恬爹娘,阮柏堂跟胡施特别的惊讶,因为两人实在太年轻,看着就跟阮恬年龄差不多,完全想象不出他们竟然是阮恬的爹娘。 艺早就听阮恬说过收养他的父母的事,因此很感激阮柏堂两人对阮恬的照顾。一见面,艺便热情感激地抱住胡施,连连感谢她对阮恬的照顾,又将以前发生的事多多少少解释了一遍。 阮恬虽然原谅爹娘,能见到爹娘更很高兴,但毕竟相处时间很短,感情还没有太深厚。他更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因此感情还是要更偏向爸妈,跟爸妈说话时表现得也要更亲昵许多。 阮柏堂跟胡施因此倍感欣慰,暗叹以前没白宠阮恬,之前的忧虑也放了下来。他们了解阮恬的性格,即使阮恬认了他的亲生父母,也定然不会忘记他们,又何必自寻烦恼。而且这两人总归是阮恬的亲生父母,阮恬以后能多两个人疼,当然也是件好事。 这之后,见面的气氛便好了许多,莫跟艺问了许多阮恬小时候的事,阮柏堂两人也说得津津有味。 秦沥则给崽崽夹了块鱼肉,将刺挑得很干净,阮恬见了便张开嘴,扬起唇角笑说:“我也要。” 秦沥又重新挑了块鱼肉出来,认真挑完刺,夹着喂进阮恬嘴里。阮恬微眯着眼,吃的心满意足,心情显然非常的愉悦。 秦沥平时有多宠阮恬,大家都有目共睹,莫跟对此更是无话可说。 莫跟艺暂时定居别墅后,相继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流浪猫大批撤离事件,如今的猫薄荷地附近,除大黄猫外,已经见不到一只流浪猫。即使是艰难坚持着的英姿飒爽的大黄猫,也慑于莫跟艺的庞大压力,开始感觉越来越备受煎熬。不过这也不怪莫跟艺,他们已经尽可能地收敛气势,然而身份的巨大差距,并非竭力收敛就能泯灭于无形的。 第二件是流浪狗突然袭击别墅区事件,它们悄无声息地潜入别墅,大概抱着查探“钥匙”的目的,不过没等它们接近住宅区,莫跟艺便轻松地将这些流浪狗给驱逐了出去。以他们灵猫的身份,对付这些普通犬类实在轻而易举。 这天阮恬接到沈文劲电话的时候,刚听秦沥说起秦翔被杀的事情。据秦沥说,秦翔的尸体是被杀几天后被人意外发现的,尸检报告证明,秦翔死于自杀。 他提前去店里买了把锋利的长刀,然后开车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再将这把长刀捅进身体自杀。凶器上仅有秦翔的指纹及血迹。 自杀,这无疑是非常可笑的结论,外界因此开始议论,说秦翔是不堪舆论压力,所以才自杀的。 刘姨因这事哭晕过好几次,怒指着秦沥说是他逼死秦翔的,又说她儿子做错事,应该给改过的机会,再说事情根本没查清楚,怎么能将秦翔给逼向绝路。她是打定主意要将这脏水泼到秦沥身上,给他贴上逼死二叔的标签。 老爷子经历丧子之痛,心情同样悲切痛苦。尤其秦沥之前做的事,是与他商量过的,他只想着查明真相,从没想过要因此逼死秦翔。老爷子之后找秦沥谈过,说他之前的做事方法太偏激,更太过不留情面。言谈举止之间,都透着对秦沥不如以往的疏离及失望。 这事牵扯很大,秦沥没办法跟爷爷解释清楚,只能保证会找出杀害二叔的凶手。 这时候发生这种事,更何况秦翔当时是被彦秋带走的,其实凶手已经不需要去查。秦沥跟阮恬都很清楚,秦翔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是被谁给害死的。 秦翔野心勃勃,更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不过是车祸事件暴露,他其实还有的是转圜余地,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更没可能再翻不了盘,他怎会甘愿自杀?因此,秦翔自杀这推断是绝无可能的。 是彦秋。 彦秋杀死了秦翔。 他能够操纵人,所以秦翔一定是被他控制着,逼不得已所以自杀的。 然而彦秋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以此警告他还是借此向秦沥示威?又或者两者兼具。 秦沥没将事件经过跟阮恬说得太详细,主要还是提醒阮恬要注意安全,秦翔的死必然象征着某种预兆,他很担心阮恬的安危。 阮恬听秦沥这么说,连轻松笑道:“没事的,我待家里又没怎么出去,再说我爹娘都在,会很安全的。” 阮恬刚跟秦沥逛完花园准备回客厅,两人并肩走着,阮恬稍稍落后半步。他视线忍不住就跑向秦沥的手,犹豫了会,还是蹭过去悄悄地抓住秦沥手,将其握紧,心头像有电流涌过。 阮恬弯起眼角,眼尾那颗痣漂亮动人,他朝秦沥笑道:“你也要随时注意安全啊,我给你打电话一定要接,否则我会很担心你的。” “嗯,一定会接。”秦沥抓着阮恬软软的手,思绪有些乱,想也没想便答应道。 铃声响起,阮恬随后又接起沈文劲打过来的电话:“喂。” “喂,阮少爷,在家呢?”沈文劲痞痞的很欠揍的熟悉声音响起。 “嗯,你找我有事?”阮恬随口道。 “没事不能找你?”沈文劲慢悠悠地道:“我刚回国,出来玩啊。” 阮恬回答前偷觑秦沥一眼,发现秦沥脸色有些黑,还将他另一只手抓得紧紧地。于是犹豫道:“我没空。” “哟,怎么着,连朋友都当不成了?亏我之前还跑去祝福你跟秦沥。”沈文劲故意酸溜溜地道。 阮恬毫无愧疚,沈文劲这类的话他已经听到耳朵起茧,因此更直白地说:“我不想出门。” “那我去你家啊,说起来我还没去过,顺便认认路。”沈文劲不为所动。 阮恬纳闷道:“你干嘛一定要见我?” 沈文劲话语流里流气地道:“想见你啊,没听说过一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秦沥这会离阮恬很近,自然能毫无障碍地听到沈文劲这番话,尽管清楚沈文劲不过是玩笑话,秦沥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看。 阮恬连道:“你能说人话吗?” “好吧,其实是有事想咨询你。”沈文劲猜到秦沥在旁边,于是耸耸肩道。 阮恬没再接着问到底,沈文劲之前参加完他跟秦沥的宴会就出国了,直到现在才回来。作为朋友,沈文劲有事找他,他没理由拒绝。 “那我把地址发给你。”阮恬道。 沈文劲不禁好笑道:“你真不出来?这叫狼入羊窝懂不懂?你家秦沥现在是不是醋坛子都快翻了?” “……”阮恬没理幸灾乐祸的沈文劲,讨好地挠挠秦沥掌心,这才接着道:“你自己过来,别说这么多废话了。” 第60章 半小时后, 戴着墨镜,穿得很骚包的沈文劲走进客厅,手里还拎着一袋据说从国外带回来的核桃。 “给你补补脑。”沈文劲举起核桃,对阮恬说道。 阮恬不悦地撇撇嘴,暗道你才要补脑,我脑袋好着呢,倍儿聪明。 秦沥也坐在沙发上, 表情平静,他以一种宣告主权的方式揽着阮恬肩膀,淡淡地望着专程到访的沈文劲。 沈文劲道:“秦总, 放轻松,我又不过来抢人。”他边说边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阮恬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这不刚下飞机,我够意思吧,家都没回就顾着过来给你送礼物。” “你不说有事要咨询我吗?” “是啊, 不过这涉及隐私,能否请你家秦总避避嫌?”沈文劲说着看向秦沥, 眼底清楚地透着几分敌意。 秦沥眸色微沉,正襟危坐着没动分毫。 沈文劲随后又注意到茶几上成熟新鲜的葡萄,问阮恬:“我能吃吗?” 阮恬心头霎时一紧,表面却轻松应答道:“能啊。” 沈文劲便摘下几颗葡萄, 葡萄很好剥皮,味道香甜,沈文劲吃了几颗便没能停下来,很快他旁边就堆了一层新剥的葡萄皮。 “你先出去吧。”阮恬捏捏秦沥掌心, 给他使着眼色。 秦沥不放心阮恬,表情充满担忧:“有什么话不能一起听?” 沈文劲剥着葡萄皮,慌忙中抽空道:“不能听的话多着去了,我跟阮恬之间也是有小秘密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闪过狡黠又危险的亮光,充满着攻击性。 秦沥毫不避讳地审视着沈文劲,沈文劲亦毫不退让,摆明绝不妥协的意思。 “没事的。”阮恬边说话,边偷偷在秦沥掌心写着字:“你先出去,我跟他好久没见,的确有很多话要说。” 沈文劲斜睨着秦沥,为阮恬这番话,眼神变得傲慢又得意。 秦沥起身,淡淡地却充满警告意味地瞥沈文劲一眼,随后迈步朝客厅外走去。他身材挺拔,肩背宽阔,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沈文劲不屑地“嘁”了声,像完全没把秦沥放在眼里。 阮恬放松身体,尽可能自然地跟沈文劲周旋。他漫不经心地随意问道:“你想咨询我什么?” 秦沥走出客厅,便若有所思地摊开掌心。刚刚阮恬一笔一划地告诉他:沈文劲有问题。 这点秦沥当然也察觉到了,换作以前,沈文劲根本不敢这么跟他说话,更别提还故意挑衅他。而且沈文劲虽然喜欢阮恬,却绝不会故意破坏阮恬跟他的感情。 秦沥对沈文劲这点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正因为察觉到了,秦沥才不愿放阮恬独自面对沈文劲,不过阮恬坚持,他也只能认同阮恬,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找到爹娘,抓住沈文劲并不能解决问题,必须趁机揪出控制沈文劲的幕后真凶。 - 客厅里。 秦沥走后,沈文劲索性蹲到沙发上,他对茶几上摆放着的水果显然兴趣极大,边一刻不停地吃着东西,边慢条斯理地跟阮恬说话。 “我最近看上了一个人,挺带劲的,不过他好像对我没意思。嗯,他跟你有些像,所以我就想过来问问你,如果是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我要怎么才能把人给追到手?” 阮恬观察着沈文劲,他能感觉到对方在努力地取得自己信任,然而破绽太多,连秦沥都能轻易看出来,更何况阮恬。 阮恬掏出手机,尽可能放松,边玩游戏边随意道:“你拍戏认识的?” “不是,他还是学生,家里情况不好,所以出来勤工俭学。我刚好碰见他被欺负,顺便就帮了他。” “学生你都能下得了手?” “大学生,再说我这么帅,应该也不算占他便宜吧?” “你很喜欢他?” 沈文劲倏然抬头望着阮恬:“他很像你。”他说着又起身朝阮恬走过来,手臂撑着沙发,将阮恬圈箍起来。沈文劲俯身,离阮恬极近地说:“我当然更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 他说着更近地凑近阮恬,阮恬望着沈文劲,一时有些慌乱。两人距离不断地缩短,沈文劲歪过脑袋,想去亲阮恬。 “嘭。”阮恬攥紧拳头,猛地一拳揍向沈文劲腹部。 沈文劲吃痛,动作僵愣住,原先轻佻带笑的眼神顷刻转变,变得像一把淬着毒的刀。阮恬迅速反应过来,顺手捞起茶几上的花瓶砸向沈文劲,沈文劲侧身避让,阮恬继而再进攻,想直接擒住沈文劲。然而沈文劲很刁钻地躲开了阮恬的攻击,并迅速绕到阮恬身后,他一手禁锢住阮恬的腰,一手屈指死死掐住阮恬的脖子。 阮恬瞬间感到呼吸很困难,钳住他脖子的手像钢铁般,任他如何反抗挣扎也毫无放松的迹象。 “你是谁?”阮恬艰难地问。 “沈文劲”费解地歪着脑袋,奇怪道:“我露出破绽了吗?” 阮恬表情充满愤怒,鄙夷道:“沈文劲不爱吃葡萄,更不会问我‘能不能’,因为他不会跟我客气,而且他根本不会说这些暧昧的话,我跟他是朋友。” “朋友?我感觉到的怎么不是这样?他分明很喜欢你,更很想对你做这些事情啊。”身后那人说着,便突然凑近亲了阮恬脸颊一下,用沈文劲的声音低笑道:“他明明很喜欢。” 阮恬怒不可遏:“放开我,还有别碰我朋友,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应该很清楚。”那人充满威胁意味地道:“交出‘钥匙’,否则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了你这位好朋友。” 他说着立即收紧扼住阮恬喉咙的手指。阮恬近乎窒息,小脸顷刻惨白,他双眼睁大,表情亦变得狰狞而痛苦。 那人警告完毕,又稍稍放松钳制:“交出‘钥匙’,否则下次我不会手软。” “好,好。”阮恬迅速呼吸着灌进来的新鲜空气,像被吓怕了,慌张地妥协道:“我给你,你冷静点,别……别冲动。” 阮恬说完,便引着那人朝楼上走去。然而还没等踏上第一层台阶,客厅外便飞快地蹿进一道身影,毛发被风吹得肆意摆动。 莫以极快的速度冲进客厅,又跳上茶几当跳板,抬起软软的肉垫“啪”地一声拍在沈文劲后背。 沈文劲愣了一秒,连头都没来得及转过来,便“嘭”地一声昏倒在地。 阮恬这会也很软,大脑有些缺氧,脑袋晕晕乎乎的。沈文劲摔倒后,阮恬失去支撑,身体也刹那朝地上摔过去。 他有些慌张,想稳住身形,却越慌越乱,然而意料之中的摔倒没有来临,阮恬摔进了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他不必想也清楚是谁,大脑紧绷着的弦松开,放松地任秦沥抱着他。 阮恬肤色本就极白,这使得脖子被掐过的地方格外明显。秦沥脸色阴沉,像害怕弄疼阮恬般轻轻抚过他脖子,迎面撞见阮恬望过来的盈盈的笑脸,嗓音喑哑地问:“痛吗?” “痛。”阮恬道。 秦沥表情阴霾,携裹着戾气,还没有任何动作,又被阮恬的笑容吸引:“你亲亲我,亲亲就不痛了。” 秦沥叹气,俯身亲吻阮恬的唇,又吻了吻他的脖子。阮恬乖顺地仰着脑袋,被秦沥吻得浑身惬意舒适,之前的疼痛跟不适也顷刻随之消散。 “不痛了。”阮恬撒娇地抱住秦沥的腰:“沈文劲是被人控制的,你别打他。” 秦沥沉默,半晌认真道:“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阮恬从秦沥怀里站起来,这会稍稍缓了过来:“为什么要道歉?” 秦沥牵着阮恬的手,神色肃穆,没说话。 阮恬却猜到了:“你如果遇到危险,我也会很担心,而且,我很高兴能保护你。” 秦沥亲昵地揉揉阮恬脑袋,目光宠溺而温柔。 “过去看看情况吧。”他轻声道。 阮恬陪着“沈文劲”拖延时间的时候,艺便已迅速追踪着背后控制沈文劲的人,她这边顺利找到踪迹,莫便当即进去救阮恬,并解除了沈文劲这种被操控的状态。 阮恬过去望着昏迷的沈文劲,问道:“娘,我朋友没事吧?” “没事,应该很快会醒。”艺说着又转头看向秦沥,她这会仍维持着猫咪的原形,便当即化为人形,表情凝重又急切地道:“快走,我找到他们在哪了。” 秦沥道:“能说出确切地址吗?” “我没去过那儿,不过我能感觉到。你开车,我来带路。” 秦沥颔首,几人说着便要迅速前往车库。阮恬想跟过去,又没办法扔下沈文劲不管。 恰好这时候,沈文劲像猛地反应过来般,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他醒过来有几秒了,更亲眼看见那两只猫当着他面变成人形,沈文劲惊骇恐惧,愣了一会才回过神。 “有妖……妖怪啊!”沈文劲刹那毛骨悚然,甚至连阮恬都没看清楚,就吓得飞快朝客厅外跑去。 速度极快,阮恬都没能拽住他。 第61章 沈文劲最终没能跑出客厅, 他慌张惊骇地望着挡路的两人,视线移到秦沥身上时,那种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恐惧感这才逐渐消散。 阮恬熟悉的声音这时从身后响起:“你别急,我慢慢跟你解释。” 秦沥没再停留,继续随着爹娘去追踪幕后凶手。他快速走了两步,又突然转头望着阮恬道:“注意安全,我很快就回来。” “嗯, 你放心。”阮恬乖乖地道:“我会在家等着你们回来。” 爹娘跟秦沥离开后,阮恬让沈文劲坐到沙发冷静冷静。沈文劲仍心有余悸,他厌恶地瞥了眼那堆葡萄皮, 感觉嘴里尽是令他不舒服的味道。 “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解释。”阮恬道:“我先上楼看看崽崽,很快下来。” 秦沥握紧方向盘,按他娘的指示朝着目的地逼近, 他车速提的很快,除他们外, 还另外带了一批人,以能确保万无一失。汽车驶过街道,拐出小巷子,愈发向僻静的地方逼近。 然而等他们以最快速度赶到目的地时, 那伙人还是提前离开了。不过空旷的地方仍能察觉到存在过的痕迹,莫跟艺嗅觉灵敏,顷刻便判断出犬族首领及彦秋的味道。这说明他们此时已经汇合了。 回程途中,秦沥没再猛地提快车速, 车开得很稳。 莫跟艺都坐在后排,两人目光交流着,思索过后,莫开口道:“秦沥,阮恬很多事会听你的,所以之前那件事,我们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指的究竟是哪件事,不必明说秦沥自然也清楚。 秦沥情不自禁地抓紧方向盘,脑海敲响警钟,又弥漫着烦闷的不安感。他良久才沉声道:“我当然希望阮恬能留下来。” “他跟你谈过这件事吗?” “没有,阮恬没提,我更没问。”正因如此,秦沥才有些没办法猜透阮恬的心思。 那儿是阮恬的家,是他的归属地,何况回去就能继承王位这样的事,也的确具有非常大的诱惑力。阮恬之前说会考虑考虑,却一直没说出考虑之后的结果。 “我们很感激你这些年对阮恬的照顾,更能理解你希望阮恬留下的心情。”莫缓缓道:“但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很想念阮恬,希望他以后能够陪在我们身边,让我们有足够的机会弥补遗憾。” 秦沥心烦意乱,蹙眉道:“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让你劝阮恬离开,那样太残忍,但我希望你能够尊重阮恬的选择,如果阮恬选择留下,我们不会强求,如果他选择离开,也希望你不要为难阮恬。” 这话乍听起来很公平,然而阮恬有可能会选择离开这件事本身,对秦沥来说便是巨大的残忍。 秦沥没吭声,这时候他根本没办法保证任何事情,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今后有可能发生的事。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大概,没办法不去为难阮恬吧。 — 车开回别墅,沈文劲已经离开了。阮恬跟他解释清楚所有事,又请沈文劲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过这事其实泄露出去,也根本没人会信。因此阮恬并没有太过担忧。 沈文劲离开时神色很恍惚,大概被迫接受的这些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承受极限。这世界竟然真的存在妖怪,阮恬的真实身份更是一只猫,他还给秦沥生了个孩子,这里面哪一件事单拎出来都足够震撼,更别提如今还凑一块硬塞进沈文劲脑海。 尤其得知自己被人操控,还对阮恬做过很过分的事,沈文劲就更是恐慌了。他是爱玩心性,从来不带怕谁的,然而偏偏惧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所以连部恐怖片都不敢看。 默默打定主意要去庙里烧两柱香去去晦气,沈文劲最终还是决定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的确需要好好地冷静冷静。 晚饭过后,莫跟艺重提尽快返回大陆的事。 不过这次倒跟阮恬没关系,而是犬族势要抢夺“钥匙”的心越来越强烈,这次操控阮恬朋友,下次说不定又会利用谁,以免造成无辜的伤害,他们还是需要尽快将“钥匙”送进圣殿。 这项任务莫跟艺两人便能完成,不过途中可能会遇到危机,莫便提议阮恬一起去,又说他也该回去大陆看看,毕竟离开这么多年,阮恬说不定已经忘记那片大陆的模样了。 阮恬听爹这么说,托着下颌目光悠远地回忆着,半晌放弃道:“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风景很好,有翅膀特别大的鸟,还能趴它背上玩,就跟飞起来的感觉一样。”即使是这段记忆,阮恬也非常的模糊。 艺笑道:“那叫暮鸟,性情温和,还能够驯养,你要是喜欢,过去后还能让暮鸟带着你飞翔。” “真的吗?”阮恬惊喜道,双眼也随之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你那时候还小,所以记得的东西不多,我们那片大陆有趣的动物还多着呢。” 阮恬被勾起兴趣,顿时兴致勃勃地跟爹娘讨论起来,说某种动物跑得极快,某种动物特别地漂亮,还有某种动物会唱歌,比人类唱的这些歌声还要动听。阮恬听着听着,便禁不住对那片大陆向往起来,想着他若是去了那,到时候一定会特别地好玩吧。 秦沥全程没参与讨论,他给崽崽夹菜,又慢条斯理地自己吃着。不过听到阮恬很感兴趣的话,秦沥还是会很突兀地一顿,他表情阴霾,眸色很冷,像倒映着无法解冻的寒冰。 这之后,阮恬又陪爹娘聊了会那片大陆,听他们说着大陆的往事,他如今习惯人类的世界,对那片截然不同很神秘新鲜的世界便更充满着好奇。这期间阮恬甚至没发觉秦沥是何时走远的。 阮恬睡到半夜是被冷醒的,他习惯性地朝旁边的秦沥靠近,结果摸索好几遍,都没如愿摸到秦沥。阮恬翻身爬起来,借着室外朦朦胧胧的月光,发现他旁边空荡荡地,秦沥根本没在房间里。 阮恬打开灯,室内瞬间一片灯火通明,他披上外套,揉揉困倦得有些没法睁开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到处找着秦沥。 最终,阮恬在那片宽敞的露台找到秦沥。露台摆放着桌椅,还栽种着漂亮的花藤。从阮恬的角度,仅能望见秦沥的背影。 深夜,暮色浓重,空气散发着寒意。远处隐约能看见闪烁着的城市的光亮,繁华,却又透着难言的寂寞。 阮恬不知怎地,却觉得秦沥此刻的背影,比那此刻被人们遗忘的城市的霓虹灯光还要寂寞。 阮恬睡意顷刻散去大半,他有些无措,半晌轻手轻脚地朝着秦沥靠近,又从背后一把将秦沥给抱住。阮恬脸贴着秦沥冰凉的背,他比秦沥要矮许多,这个拥抱却并没有失去该有的温度及力度。 秦沥微微一愣,低头望着腰间那双交握着的瘦削白皙的手,复又将阮恬的手给握住。 “你不睡觉来这儿干嘛?”阮恬说着话,还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秦沥转身抱住阮恬:“睡不着,你怎么出来了?” “我找你啊,你没在我也睡不着。”阮恬说着注意到秦沥脚边丢着几根烟蒂,他身上更散发着很浓的烟草气息。阮恬很困惑兼匪夷所思地道:“你抽烟了?” “嗯。”秦沥揉揉阮恬头发。 “为什么?你不喜欢抽烟的。”阮恬仰起脑袋,毫不掩饰心底对秦沥的担忧。 “没事,其实我偶尔也会抽,只是很少。今晚睡不着,就想试试。” “你睡不着就叫醒我啊,我可以陪你聊天说话。” “你自己还这么困,能撑得住吗?” 阮恬表情坚毅认真:“能的,我想陪着你,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很开心。” “嘴这么甜,是不是又偷吃糖了?”秦沥嗓音略沙哑,携着笑意,他随后便用手指抬起阮恬下巴,喜爱又依恋地亲吻着阮恬。 “才没有偷吃,我很乖的。”亲吻完,淡淡的烟草味仍弥漫着口腔,阮恬忍着不适,专注地望着秦沥,心情忐忑地问他:“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回去?” 秦沥一双深邃复杂的瞳眸掩于沉沉夜色中,看不真切。 阮恬猛然抱紧秦沥,又低低地含着无限地期待跟祈求般地说:“你陪陪我吧,我不想跟你分开,等到了大陆,我们就去坐暮鸟好不好?我爹娘说还有好多好玩的,我们要一起将所有的东西都玩个遍。” 秦沥专注认真地听着阮恬的话,骤然发现他之前有多庸人自扰,竟然以为阮恬会丢下他独自回去。 他实在是够愚蠢的。 “好啊。”秦沥嗓音低沉道,随后又忍不住去亲吻阮恬眼尾那颗痣。 月色寡淡,朦朦胧胧地,秦沥却觉得这片天地所有的光辉,此刻皆笼罩于阮恬一人。 再没有比他更动人的。 第62章 决定陪阮恬回大陆看看故乡, 顺便护送“钥匙”进圣殿后,秦沥便开始着手安排各项事宜。这一路犬族势必会想方设法过来抢夺“钥匙”,所遭遇的危机无法预料,所以以防万一,秦沥还是安排了保镖护送,这些保镖都是特种兵退役,伸手绝佳, 要真遇到犬族袭击,定能一定程度护住所有人安危。 而其他的怪力乱神的妖术,便只能让莫跟艺来对付了。之前对付操控沈文劲的人的时候, 秦沥就发现他们也有着某种能力。这大概也是院里流浪猫都很惧怕他们的原因。 事不宜迟,没太多时间耽搁,秦沥安排妥当后,便跟阮恬、崽崽及爹娘一块出发。 这一路, 汽车直接行驶到莫所说的人界与灵族大陆的分界地。 秦蜜紧挨着爹爹,好奇地不断往外看, 边问阮恬道:“爹爹,我们要回爷爷奶奶的家吗?”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人界,阮恬对灵族大陆或许还有模糊记忆,能稍稍有所归属, 然而对秦蜜来说,那片大陆便是全然陌生的,更毫无归属感。 艺坐在后排,闻言笑着对旁边的崽崽说:“那儿是爷爷奶奶的家, 当然也会是你跟爹爹的家。” 秦蜜小脑袋瓜儿转得极快:“那爸爸呢?” 艺无奈道:“人类没办法在灵族大陆长久生存。” 阮恬愣了下:“那秦沥还能……” “能进去。”莫迅速接道:“不过没办法待太久,最多三天,否则会窒息而死的。那儿的空气人类无法适应。” 阮恬低低地“哦”了声,表情携着失望,原本还以为能多玩一段时间呢,没想到三天就必须离开了。 秦沥认真开车,又不动声色地透过后视镜观察阮恬,将阮恬满脸的失望遗憾尽收眼底。 汽车行驶大概两小时后,抵达莫所说的边界地,暗中保护的保镖依然潜伏着,警惕地提防一切可能出现的危机。 “钥匙”仍然放在阮恬身上,因此他是所有人的保护重点,之所以会做出这决定,完全源于“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这句话。阮恬没有特别的能力,体能更不算好,所以犬族应该不会料到,他们会将“钥匙”交给阮恬保存。 即将穿越边界,犬族仍没有动静。不过此时秦沥跟阮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集中于这处边界。 说是边界,但秦沥等人却察觉不出任何的奇异之处,这儿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间荒废的小屋。这时候他们已然抵达郊外,四周一片荒凉凄冷,放眼望去都没办法看见人烟。眼前这间小屋更是破败不堪,墙壁以砖石支撑,连石灰都没抹,有的地方砖石错位,仿佛下一秒便会坍塌。 秦沥思索道:“人类不能随意去你们的大陆,那边大陆的族群却能随意过来,你们就从没被发现过?而且,这种关系感觉非常的不对等。” 关系不对等,就会很容易出现分歧矛盾,亦或引发战争。这世界弱肉强食,灵族大陆的族群,没道理不觊觎人类这边的一切。 莫边取出一块奇异的红色的石头,将其镶嵌于石墙之内,边解答秦沥的疑惑:“很简单,因为人类这边,也有非常强大的存在,他们负责保持两边大陆的平衡,如果失去平衡,他们就会出手。我很小的时候,曾见过他们一面,不过记忆太遥远,已经记不清楚了,而且见到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指的是人类传说中的神?” “神?也可以这么理解吧,当初建造圣殿,便有他们的功劳。那时候灵族大陆所有族群一团混乱,甚至有很多族群趁乱跑去人界,之后他们便出手了。跟那些人相比,所有族群的力量都太低微,他们哪怕挥挥手,都能瞬间摧毁一个族群,没人更没有灵族敢挑衅他们。然后战争平歇,圣殿建成,‘神’也就突然地消失了。” 秦沥无法怀疑,因为他眼前就出现了非常惊人并匪夷所思的一幕。 红色石头被嵌进石墙,与石墙的凹处全然契合,然后便听见“叮”地一声,他们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扇门。那扇门很普通,木质的,边缘还微微卷着,像腐朽后一碰就会坍塌。 阮恬牵着崽崽,同样看得目瞪口呆,之前他们面前明明是没有这扇门的,太神奇了。 莫这时候将一颗泛着淡淡光芒的珠子递给秦沥:“吃了它,你就能进去了,不过期限只有三天,别记错时间。”他对秦沥是很满意跟感激的,何况阮恬又这么喜欢秦沥,他当然更不希望秦沥有事。 秦沥接过珠子,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珠子入口即化,刹那一股暖流涌进腹中,秦沥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觉得身体好像轻松许多。 “以前人界跟灵族大陆的边界,长着一颗很茁壮茂盛的大树,大树参天,树荫能遮蔽数十米。树底下会结这种果子,有人误食果子进入灵族大陆,以为凭借果子能在这边生活,然而三天后,那个人就死了。这种事后来又发生过很多次,直到很多年前,灵族大陆爆发大战,这棵树也不幸被毁了,那之后,这种果子再没有出现过。这种果子不能连续吃,我手里还有大概三颗,到时候我会都交给你。” 莫没再接着说下去,他将果子交给秦沥,自然是因为这样秦沥就能几次往返灵族大陆。 他还对阮恬能留在灵族大陆抱有着希望。 阮恬跟崽崽好奇地去触碰木门,没注意到莫说的话,秦沥没作应答,过去找到阮恬,两人各牵着崽崽一只手,一块朝那门内走去。 莫跟艺随后跟上。 踏进门内,世界便像陡然翻转一般。大脑有短暂的晕眩感,不过能很快适应。秦沥迅速地感受着这处地方,发现的确有很微弱的不适,不过因那果子,倒没有出现异常的症状。 阮恬跟崽崽仍关切地望着秦沥,阮恬仰起脑袋,紧张兮兮地道:“没事吧?” “放心,没事。”秦沥说着转身朝着来路看去。 那座破败不堪的小屋已经消失,周遭环境亦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背后赫然是一堵墙。墙体很高,不断绵延向远处,那颗红色石头仍镶嵌于墙体某一处,除颜色外,看着跟普通石头没任何的区别。 莫取下石头,之前身处人界的紧张感顷刻消散,轻松惬意地道:“走,我先带你们去王宫。” 他说着便与艺恢复原形,又发出一声很特殊的叫声,随着叫声响起,辽阔的草原出现很浑厚的奔跑声,像有大批的动物朝着这边赶来。 艺跟阮恬解释着什么,阮恬转而又翻译给秦沥听:“我娘说,这个叫巨耳兔,奔跑速度很快,我们可以坐它回王宫。” 阮恬解释完,远处巨耳兔的声音已然出现,秦蜜无比兴奋地看着,还从没见过这么大只的兔子,而且这些兔子的耳朵都特别大,像大扇子般。 巨耳兔很快跑过来,快靠近的时候,又乖乖地趴在地上。莫跟艺迅速熟练地跃到巨耳兔背上,然后转头朝秦沥等人看过来。 秦沥霎时无言,巨耳兔的确体型庞大,以他们猫咪的原形,坐上去绰绰有余。然而他又不是猫,巨耳兔再大,也不过还是只兔子,他如果上去的话,肯定会把这兔子给压得当场吐血。 巨耳兔显然也发现这问题,皆目光惊悚害怕地望着秦沥跟阮恬——这是什么东西?好大好可怕,而且长得好奇怪。 阮恬一瞬间,仿佛又回到初入人界的时候,那会他以猫咪的形态显得很格格不入,这会却因人类的形态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虽然能变成原形,阮恬却不愿意那么做。他得陪着秦沥,否则秦沥一个人多无聊,还听不懂别的猫咪跟动物说话。 秦蜜黏着爸爸跟爹爹,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从没来过这地方。不过害怕之余,他又觉得很新奇,感觉这儿的一草一木都特别地有意思,而且空气闻着也好舒服,有股甜甜的味道。 莫最终还是驱散巨耳兔,选择跟秦沥等人步行回去,还好这儿离王宫也不太远。 一路上,秦沥跟阮恬没少受到各类奇特动物的围观,那些动物望着他们的眼神充满震惊诧异,像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生物。 秦沥跟阮恬各牵着崽崽一只手,看着便是一家人。 悄悄躲在岩石后观察偷看的几只类似鸭子的动物议论纷纷。 “这就是人类?” “好像是,听说人类明明有四条腿,却偏偏要用两条腿走路。” “好奇怪啊,他们居然不会摔倒。” “幽还没到吗?再不过来他们就走远了。” “猫大王怎么会跟人类在一起?” “不知道,我要去通知别的鸭子,人类可是很难得一见的。” 叽叽喳喳的话持续不断地传进阮恬耳朵里。 “听说人类连毛都不会长。” “啊?那岂不是光秃秃的,难怪他们要裹着东西。” “还没有尾巴。” “没有翅膀。” “连骨头都嚼不动。” “真可怜。” “……” 第63章 按灵猫族的习俗, 开启圣殿必须提前准备仪式,所以当天抵达后,还得次日才能将“钥匙”给送进圣殿。这些繁文缛节很麻烦,不过历来规矩如此,一时也不好直接打破。主要还是“钥匙”已经送回王宫,所以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猫族的王宫自然与人类不同,对秦沥来说, 这充其量就是一座比较大点的别墅,还是房屋狭窄,设施简陋的别墅。他当时盯着分配给他跟阮恬, 据说是这儿最大的卧室,险些没出去露宿野外。 房间床被秦沥捧了出去,那东西他根本没法睡,整个房间他跟阮恬睡下后, 便基本没有什么剩余空间,感觉就跟一顶帐篷没有区别。后来实在太挤, 阮恬还变成了原形,蜷缩着趴秦沥身上睡觉,这才稍微宽松点。 总之除却睡觉,秦沥是连进都不想进那房间的。 除此之外, 用餐、出行之类的也诸多不便。秦沥感觉自己像穿越到小人国,房间小,餐具小,食物也少, 更没有他能乘坐的动物。这大陆所有生物体型都很娇小,之前那兔子对这儿的原住民来说已经是庞然大物了。 所以秦沥这更大的庞然大物出现后,便没少被围观。 他吃饭的时候,一群猫咪躲着偷偷摸摸地议论。 “人类吃得真多。” “会不会撑破胃?” “他吃鱼居然要挑骨头?” “还要煮一遍,看起来好难吃。” “……” 他洗澡的时候,又有一群猫咪躲着不断发出惊叹。 “人类为什么要洗澡?因为不长毛吗?” “他好像很舒服,我最讨厌洗澡了。” “快看快看,人类真的光秃秃地没有毛耶!” “我……我好像看到人类的那啥了,长得好奇怪……” “……” 阮恬当时是陪着秦沥去河边洗澡的,闻言顿时快气疯了,这群大色猫,竟然敢偷看他老公洗澡! 阮恬当即化为原形,扑过去将一群猫给轰走了,还特别凶悍特别气势汹汹地发出威胁,说他们再敢过来,就将他们的眼睛给挖掉。 将这群猫赶跑后,阮恬又不放心地巡视了一圈,然后相继赶走一窝兔子、一群鸭子,还有一伙正赶过来围观的仓鼠。 秦沥换好衣服,便见阮恬气乎乎地跑回来,化为人形后迅速扑进秦沥怀里,怒道:“他们竟然敢偷看你!” 秦沥揉揉阮恬脑袋给他顺毛:“这段时间偷看的还少?不用理会他们。” “可是他们偷看你洗澡。”还把秦沥的裸体给偷看光了qaq。 “这儿又没合适的能洗澡的地方,等过几天他们就没好奇心了。”秦沥没太在意这事,对他来说,那些始终都是动物,谁又会介意被一群动物偷看? 阮恬搂着秦沥不高兴地蹭蹭他,话虽如此,他还是会很容易吃醋的。 这天有午睡过,所以晚上两人都不太能睡得着。房间狭小,透过旁边的窗户能看见外面天空一轮极大的月亮。月光皎洁,如轻纱洒下大地,将整座大陆镀上一层柔和又耀眼的光辉。 阮恬枕着秦沥胳膊,与秦沥紧紧地相拥,崽崽则被安排到隔壁的房间,这儿的安全级别很高,一般是不会有危险的。 “这里感觉好神奇,有这么多奇怪的动物,而且好多动物都有灵智,能够交流说话。”阮恬兴致勃勃地道:“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没去,感觉三天真的好短,还没去看暮鸟,要是能多待一段时间就好了。”阮恬情不自禁地感叹着。 秦沥搂着阮恬,感受到阮恬喜悦的情绪,一时没说话。 过了会,阮恬像想起什么,又稍稍抬起头望向秦沥,充满期待地道:“秦沥,我爹娘说,想给我们在这补办一场婚礼,你觉得……好,好吗?” 他眼底闪着亮光,说完便期待又忐忑地等着秦沥的答复。 秦沥又岂会辜负阮恬的期望:“好啊。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阮恬于是兴奋地开始谈论起这个问题:“我觉得都挺好的,能跟你结婚就特别好。仪式还是综合两边吧,一般的流程就按我们那边,然后尊重这边的一些基本习俗,不过只有三天时间,我们必须要快一些,所以可能一切从简,明天我们就去找爹娘具体谈这件事吧?” “好,都听你的。”秦沥宠溺纵容道。 阮恬又重新抱住秦沥,将头枕着秦沥手臂,扬起唇角感慨道:“爹娘能见证我们的婚礼真好,这样我们就得到所有重要的人的祝福了。” 秦沥微愣,更喜爱地紧紧抱住阮恬,低头吻着阮恬的发顶。阮恬头发很软,暖洋洋地,碰着感觉很舒服。 阮恬被秦沥亲得笑容愈发泛开,有些害羞地钻进秦沥怀里,又对与秦沥即将到来的婚礼充满着无限期待及向往。 这晚不知睡了多久,秦沥猛然被噩梦给惊醒,他迷迷糊糊翻身坐起,转头发现阮恬已经不在身边。 秦沥刹那清醒过来,他弯腰从房间走出去,脑海像有股莫名的感应般,引领着他不断地向某一处地方靠近。 远处皎洁的月光不知怎地变得暗淡,走廊弥漫着雾气,周遭空荡荡地,弥漫着死寂般的静默。 秦沥沿着走廊朝前走,又拐过弯,猛地发现阮恬的身影。他刚准备过去找阮恬,结果才踏出一步,就发现阮恬身旁还站着莫跟艺。 莫跟艺表情严肃,与阮恬不断地说着话。秦沥借着墙壁遮挡,迅速转移到更近的地方,这儿完全能听清他们的谈话。 他听见莫说,要阮恬跟崽崽就留在大陆,说他们不属于人界,这儿才是他们的归属地,又说只要阮恬留下,他就能够继承王位,统领这片大陆的所有族群,岂不比待在人界更加地潇洒自由。 随后又听见艺说,她是如何地想念阮恬,经常想着若是阮恬死了,她便也跟着一块去了。又紧紧地抱着阮恬,哀求他不要离开,说那比直接挖她的心还要痛苦。 秦沥听着这些话,心头像浇灌进一盆刺骨的凉水,刹那后,又从脚底窜起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燃遍四肢百骸。 阮恬背对着秦沥,看不清表情,许久后,他的声音才很冷清地响起:“爹娘,我其实也不想离开你们,以前待在人界很不开心,但回到这里,我就感觉回到了家。不过秦沥能放我走吗?还有秦蜜,秦沥肯定不会让他留下的,毕竟秦蜜也是秦沥的孩子。” 艺安慰道:“没事,他只能留三天,你先带孩子藏起来,三天之后,他肯定会离开的。” “我能藏哪?而且,而且我也挺舍不得秦沥的。” 秦沥攥紧拳头,刚要过去找阮恬理论,便忽然有一阵狂风刮过。地面的泥沙被吹进他眼底,秦沥揉了好一会,才慢慢敢睁开双眼。 然而一睁开眼睛,秦沥便陡然发现莫跟艺注意到他了。莫跟艺的表情很诡异,慢慢地,他们扯开嘴角,朝他露出阴险诡异又充满得意的笑容。 阮恬背对着秦沥,始终没有回过头。秦沥心头大骇,拔腿便朝阮恬跑过去。 这时候,莫跟艺却突然各抓住阮恬一只手,随后拽着阮恬飞快朝前跑去。 秦沥没追一会,便被层层迷雾缠住,他挥手着急地驱散着迷雾,想去追被带走的阮恬,双腿却像陷进泥沼,怎么都拔不出来。秦沥愤怒慌张又恐怖,无法摆脱桎梏,唯有眼看着阮恬被带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远到他拼命都没办法追上去。秦沥内心顷刻被密密麻麻的恐惧尽数笼罩,好像这一别,便再无法见到阮恬般。 倏然间,周围笼罩着的迷雾又一缕缕散尽,秦沥茫然环顾四周,却再见不到阮恬的身影。 他陡然想起那句话——你藏起来。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该怎么才能将阮恬找回来? “这一切都是那把‘钥匙’引起的。”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道缥缈又充满蛊惑力量的声音:“没有那把钥匙,阮恬不会离开你,孩子不会离开你。这都是‘钥匙’引起的。你把‘钥匙’给我,我就还你阮恬,还你孩子。” 这声音传进秦沥耳膜内,沿着耳道轰然震进心底,不断地循环着,经久不散。 “秦沥,秦沥,秦沥!”耳边猛然不断响起焦急迫切的喊声,秦沥感觉有人摇晃着他,他身体变得不稳,原先踩着的完整的地面也尽数崩塌,裂纹越来越大,震动也越来越大。秦沥不断躲避,还是无法逃避地一脚踩空,整个人朝着无底的寒冷的深渊跌去。 狭窄的房间里,秦沥猛地睁开双眼。 他还沉浸于那场噩梦里,有些无法分清梦境跟现实。他侧头朝窗外看去,发现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升起,温暖的阳光投射进室内,霎时驱散掉心脏像被攥紧的恐惧感。 阮恬很担忧地望着秦沥:“你没事吧?”他说着便要去探秦沥额头温度,顺便给他擦擦额头的汗水。 秦沥却不着痕迹地偏头避开阮恬的触碰,他冷静摇头,又淡淡道:“我没事,怎么了?” “你刚才不停说梦话,还翻来覆去地,却怎么都叫不醒。”阮恬问道:“做噩梦了?” “嗯,是做了场噩梦。” “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秦沥迅速转移话题道:“今天不是要将‘钥匙’送进圣殿吗?仪式开始没有?” 第64章 临近午时, 繁琐的入殿仪式即将结束,“钥匙”亦将会被送进圣殿。 阮恬领着一脸肃然的秦沥快步朝偏殿走去,远远还能听见圣殿那边传过来的嘈杂又整齐的吼叫声。这场仪式除灵猫族外,显然还有其他的族群参加。“钥匙”送进圣殿,便象征着战争的结束,原先散布这片大陆的所有特异能力将被圣殿收回,恢复原有的安宁跟祥和。 莫跟艺都有预料, 灵犬族必会趁机发起攻击。若说灵犬族因此放弃反抗,反正没猫会信。 踏向圣殿的道路两旁矗立着高耸光滑又极具威严的圆形烛台,灯芯浸入油中, 燃起一簇又一簇的火焰,引领着前往圣殿的道路,洗涤战火及一切黑暗的罪恶。 以灵猫族为首,所有的族群静默以待, 等着派往殿内的灵猫将净化后的“钥匙”恭敬地请出来。 阮恬领着秦沥从后门进入偏殿。偏殿戒备森严,每隔几步便有灵猫严密看守着, 放置“钥匙”的地方,更是严密到连只苍蝇都没法飞过去。 秦沥清楚,这儿的猫有些类似人界野猫的升级版,他们战斗力惊人, 利爪跟獠牙能轻易撕开猎物,绝对不能与一般无害的猫咪相提并论。至于阮恬,完全是因为环境的关系,所以才会这么的单纯无害, 凭靠撒娇卖萌就能征服世界。 莫曾带阮恬来过圣殿,“钥匙”更是阮恬亲手放进去的,这儿看守的灵猫都认识阮恬,清楚他是猫大王的小猫崽,将来还很有可能会继承猫大王的王位。对遗失人界的小猫崽,大家都很疼爱,特别是阮恬跟他们都截然不同。猫族天生便有爱护幼小的本能。 负责看守钥匙的猫将军见过来的是阮恬,所以没太防备,只“喵”了一声,询问阮恬过来有何事。 猫将军很威严,体型有变成猫咪原形的阮恬两倍大,四肢粗壮有力,锋锐的爪子齐齐缩进肉垫,显得特别地英姿飒爽。 不过从秦沥的角度看来,猫将军还是只小不点,他两只手便能将其整个罩住。 最近见到的猫实在数不胜数,秦沥如今已经见惯不怪,猫各种类型的都有,一般漂亮的身份会比较高贵,爱美之心,灵猫族似乎比人类更甚。 对爱猫人士来说,这儿简直就是天堂,到处都是软绵绵毛茸茸的猫咪,他们一本正经地“喵”“喵”交流时,便更加萌态十足。 不过秦沥显然并非合格的爱猫人士,他从始至终喜爱着的,仅有阮恬这一只猫而已。 阮恬闻言侧头再看秦沥一眼,秦沥认真向阮恬点头。 阮恬便不再犹豫地冷静道:“我过来取‘钥匙’,仪式已经结束,必须将‘钥匙’送进圣殿。” 猫将军很不解:“喵。”之前说会派过来的人不是您啊。 秦沥轻轻地抓住阮恬的手,阮恬便继续道:“他突然生病,所以爹临时派我过来,难道你还信不过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阮恬脸上已涌现出不悦的怒意。 猫将军犹豫了下,考虑到阮恬的身份,又连道:“喵喵。”当然不是,我怎么会不信您,您跟我过来。 猫将军说完便领着阮恬去取钥匙,秦沥则站原地等待着。他能感觉到脑袋里有股不属于他的意识,一直暗示并提醒着他,秦沥的自我意识非常清晰,不过他却并没有驱逐这股侵入进来的意识,更没有去打草惊蛇。 片刻,阮恬携着取出的装着“钥匙”的木盒走出来,秦沥又陪着阮恬一块离开偏殿。 两人前脚刚走出偏殿,便又有猫迅速地冲进来,“喵”“喵”说着过来取“钥匙”的字眼。 放于偏殿的“钥匙”丢了。 这消息迅速传遍所有仪式现场的灵猫及其他族群,现场霎时一片混乱,恐慌及愤怒的情绪烧遍所有族群的内心。 莫亦慌乱至极,连命所有灵猫去搜寻阮恬及秦沥,找到之后务必将其直接抓回来。他发布完命令,又匆匆离开仪式现场,顷刻全然没有先前的笃定及淡然。 跳跃的烛火仍然燃烧着,原有的喜悦气氛却瞬间散尽,嘈杂的议论声充满着喧嚣,无形的危机感牢牢笼罩着所有的族群。 此时混乱不堪的王宫外,绵延起伏的某处山坳角落处,悄然潜伏着几头略显狼狈的灵犬,化为黑犬原形的彦秋赫然在其中。灵犬首领体型庞大,四肢矫健,浑身覆盖着漂亮发亮的黑色毛发,尾巴蜷曲着翘起,目光如炬,面部还有道已经痊愈却很明显的伤疤。除首领及彦秋外,还有另外几头灵犬,对首领极为忠诚,随时等候着接受首领的命令。 天空盘旋着的一头青色羽毛的鸟猛然俯冲下来。 青鸟迅速落到彦秋肩头,侧着脑袋微启鸟喙,不断向彦秋传递着探听到的消息。消息传递完毕后,他又挥着翅膀重新返回天空。 彦秋迅速返回,又将这消息一字不落地转告给首领。 据青鸟说,秦沥通过阮恬已成功取得“钥匙”,这会正按照首领的指示将“钥匙”给送过来。灵猫族举行仪式的广场混乱嘈杂,“钥匙”丢失的消息令所有族群慌张恐惧,便是莫也彻底慌了,还下达了抓捕阮恬及秦沥的命令。 如此看来,秦沥的确已经被首领的暗示控制,不似有假。 “汪汪!”首领压低声音道,查清楚没有?确定无误?莫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彦秋“汪”了声,答道:“应该没问题,据说莫还为这事跟艺大吵一架,这会忙着要抓捕阮恬跟秦沥,小青说,阮恬的确拿着木盒。再说首领您制造的梦境那么厉害,秦沥不过是普通的人类,怎么会有抵抗能力。”他顺便还拍了一通首领的马屁。 “那好。”首领被夸得很高兴,当即道:“我会让他们带着‘钥匙’过来,所有灵犬跟我一起过去,只要拿到‘钥匙’,立即就离开。” 想到即将获得“钥匙”,一众灵犬顿时士气高涨,随着首领快速奔跑出去。 离跟灵犬交换钥匙的目的地越来越近,阮恬心情颇为紧张,手指扼紧木盒,警惕地戒备着一切可能出现的危机。 秦沥牵着阮恬的手,神色依然镇定冷静,毫无任何的慌乱,他身姿宽阔挺拔,无形中也给阮恬提供了力量,让他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 这次过来灵族大陆,秦沥以防万一特意备了把枪,他以前练过枪法,枪法很准,拖延或者震慑这些灵犬应当绰绰有余。他绝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何况这次还带着阮恬,就更加不容有失。 “等交完东西回去,我们就商量婚礼的事,不过这次婚礼很仓促,应该会比较简陋。”为缓解阮恬紧张的情绪,秦沥试着提起婚礼的事转移注意力。 阮恬果然被吸引:“但很好玩不是吗,我们的婚礼跟别人的都不同,爹娘说婚礼还会请暮鸟过来,一大群的暮鸟,肯定会很壮观。”他说着就露出充满向往的眼神。 “的确好玩,不过没有新的定制的喜服了。这边有会做衣服的吗?” “没有啊,他们有毛的,又不用穿衣服。” 秦沥突然想起,之前阮恬给他翻译的,他被嫌弃“不长毛”的事,忍不住道:“你们这儿还嫌弃人类不长毛?” 阮恬扬起唇角笑,脸颊梨涡泛开,目光狡黠透着好笑:“我不嫌弃哒。” 秦沥略显哀怨地瞥阮恬一眼,才发现动物居然会嫌弃人类没毛,不过好像人类也会嫌弃没毛的动物。 这就算互相嫌弃,彼此抵消了? 两人说着话,一时缓解很多危机感。 恰在此时,从山谷中迅速蹿出数条灵犬,踩着地面悄无声息地将秦沥跟阮恬包围起来。将两人包围以后,灵犬便没了动静。阮恬视线顷刻转向那条黑色的灵犬,他认出那便是彦秋。 彦秋旁边还站着头体型更庞大的灵犬,表情凶悍,凶神恶煞地,令人能完全感受到他散发出的危险。那定然是灵犬族先前逃离的首领。 为方便交流,彦秋化为人形。秦沥瞳眸微缩,毫不意外地发现那的确是以前跟在秦翔身边的少年,少年依然漂亮绮丽,却散发着剧毒的毒素。 “‘钥匙’呢?”彦秋声音很冷地道:“扔过来。” 阮恬指骨焊牢木盒,丝毫没动,表情紧张又担忧。 双方以一种很微妙的方式对峙着,气氛涌动着危险压抑的气息,像下一秒,那根死死绷紧着的弦,便会轰然断裂。 “交出‘钥匙’。”僵持两秒后,秦沥脑海响起那道熟悉又充满蛊惑的声音。 他顿时毫不犹豫猛地抢过阮恬手里的木盒,并扬起手朝着彦秋抛过去。彦秋轻松接住木盒,又快速揭开盒盖看了眼,随后欣喜若狂地朝首领点头。无需首领交待,一众灵犬又开始迅速撤退。 抓捕阮恬及秦沥的灵猫在不断地靠近,他们没时间多耽搁。 阮恬焦急地望着被带走的木盒,不管不顾便想去追。秦沥抓紧阮恬的手,没让他离开身边,随后秦沥迅速掏出枪,打开保险,将待发子弹上膛,他举枪瞄准前方,食指扣紧扳机,随后猛然扣动。消音器发出声音很轻微,子弹沿着弹道射出的力量却绝不弱。 电光火石间,子弹携着破空之力射向前方,随后“嘭”地一声,快速射穿彦秋脖颈。刺眼的鲜红的血液从伤处飙出,彦秋表情极其震撼兼不可思议,然而他没办法再跑,四肢倏然一软,扑通摔倒在地。 他嘴里叼着的木盒亦随之滚落,首领大骇,刚要过去捡起木盒,便有另一道更敏捷的身影快速掠过。暮鸟双翼极大,速度更非常地快,她叼起木盒,随后便接着腾空而起,飞至无人能企及的高空。 数只灵猫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双眼锋锐凌厉,掩于肉垫的利爪缓缓探出,将几只灵犬团团包围住。 早晨的时候,秦沥被阮恬从噩梦中唤醒,避开阮恬过来探他温度的手的时候,又不着痕迹地握住了阮恬,指尖在他掌心认真地写道:有人想操控我。 顿了顿,他又表情坚毅地望着阮恬,一笔一划地写:信任我。 我信任你。 那一刹那,阮恬连丝毫的犹豫都未曾有过。 第65章 暮鸟双翼伸展, 盘旋数秒后,又迅速俯冲下来,将衔着的木盒送到阮恬面前。暮鸟浑身覆盖着灰色羽毛,脑袋为黑色,喙长而宽大,双爪犹如铁钩。阮恬试着缓慢地接过木盒,暮鸟侧着头打量阮恬, 表现得尤为温顺。阮恬取走木盒后,她还亲昵地蹭了蹭阮恬手背。 阮恬被她的羽毛蹭得发痒,勾唇笑起来, 又抬手去摸暮鸟。暮鸟愉悦地眯起双眼,似乎很享受阮恬的抚摸。 随后,暮鸟展翅飞远。阮恬揭开木盒,发现“钥匙”仍然在。 他刚想取出来看看, 就听旁边的秦沥道:“这是假的。” “假的?”阮恬微愣,连将这蓝色泪滴状的宝石取出来, 他望着那些涌动的能量:“看着不像假的。” “高仿,里面能量是电子带动的,时间一到就会停。” “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阮恬反复检查着宝石,逐渐发现一些端倪, 这东西有人类打磨过的痕迹,不如原来的自然。 “他们会过来抢‘钥匙’是肯定的,我们当然得做准备,这‘钥匙’关系重大, 所以必须保证万无一失。”秦沥解释道。 阮恬“哦”了声,想起他之前的紧张跟焦灼,顿时愤愤道:“那你不跟我说,害我白担心这么久。” “这事除我跟你爹外,连你娘都不知道,为确保不被犬族识破,得知消息的人越少越好,以免打草惊蛇。”秦沥扣紧阮恬手指,亲吻着阮恬手背,歉疚道:“原谅我,好吗?” 阮恬侧身而立,瘪着嘴还想再坚持一会,秦沥却不顾现场这么多的灵猫灵犬,凑过来亲昵地咬阮恬耳朵。阮恬被咬得心底一阵酥麻,半晌还是缴械投降,自己给自己搭台阶道:“那你……以后不要再这样。” “好,我会估量清楚局势。”秦沥道。 这话听着很费解,阮恬理解了一会,放弃道:“好吧,那你怎么能抵抗他的攻击?” 这事之前,莫曾跟秦沥和阮恬讲过灵犬首领的能力,说他能制造梦境,对某人进行潜意识的催眠,令其执行他的操作。这类催眠跟彦秋的控制不同,他能直接扭转人的观念,却不影响其正常的行动能力。而且犬族首领的这种能力很强,普通灵猫都不能完全抵抗,更何况身为人类的秦沥。 所以当初莫特意提醒秦沥一定要注意提防,以免被侵入梦境。 “不知道。”秦沥摇头:“当时进入梦境的确很慌,不过后来就很快清醒过来。” 阮恬没接着探究这问题,理所当然道:“你都能让我怀孕,肯定不是普通的人类,说不定还有‘神’的血脉,所以抵御他的‘梦境’当然没问题咯。” 秦沥失笑,哪来的“神”的血脉,不过这些事没法探究原因,便也没再为其苦恼。能抵御“梦境”,当然是好事。秦沥之前还很担心要被催眠的话该怎么办。 阮恬这么信任他,也让他更担心阮恬的安危。 半小时后,灵犬落败投降,猫将军带人押送灵犬,莫跟艺与阮恬跟秦沥则返回王宫。仪式已经结束,这会该将“钥匙”送进圣殿了。 烛火燃烧着仍没有熄灭,像一排排的守卫保护着圣殿。莫取出真正的“钥匙”,提议阮恬跟秦沥将其送进圣殿,又说圣殿内极其绚丽璀璨,乃这世间最美的景色,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进入圣殿,所以希望他们能一睹圣殿内的美景,绝对会非常的震撼。 圣殿外两扇高耸结实的石门严丝密缝,下方有繁复的圆盘,精美绝伦,圆盘内有深深的凹陷,恰好能放进“钥匙”。圣殿在一处山洞深处,仅阮恬跟秦沥两人进来的。阮恬观察完毕后,随即取出“钥匙”,将其小心翼翼地与凹陷处契合。 放置好后,宝石内的能量开始不断涌出,沿着凹槽蔓延到那两扇高耸宽厚的石门。秦沥跟阮恬这才发现石门也刻着无数的凹槽,这些能量涌进凹陷,使整个石门刹那亮了起来,闪烁着漂亮的红色的光。红色的光蔓延完毕,石门出现一只彷如浴火的凤凰,那些火焰像真实燃烧着,使周围温度都有些升高。 凤凰浴着烈火,挥舞着翅膀,神情高傲,身姿美艳,与世无可比拟。随后,那扇紧闭的无法撼动的石门逐渐开启。 阮恬取出“钥匙”,将其重新放进木盒,随后捧着木盒,与秦沥一同走进圣殿内。 一进入圣殿,阮恬跟秦沥便刹那惊愣住,明白莫为何会说“世间最美景色”这句话。圣殿虚空中,漂浮着无数闪着亮光的武器,甚至还有灵体类的动物,飞翔着奔跑着,将圣殿妆点得像璀璨闪烁着的银河,到处是闪烁着的亮光,一缕又一缕,构造成不同的形状。 阮恬仰起脑袋,视线追随着一群萤火虫似的飞鸟,它们闪着蓝色的红色的银色的光,很小巧,翅膀很短。仿佛感觉到阮恬的注视,飞鸟开始绕着他飞舞,或落在阮恬肩头,或飞舞于他面前。 这些鸟没有实体,更没有真实触感,然而目之所及,却又是无比的真实。 阮恬险些被这一幕又一幕的美景迷花了眼。 他无法否认,这圣殿,实在是很雄伟很震撼的创作。唯有漫天银河星海能与之相衬。 阮恬低头,随后缓缓松开手,装着“钥匙”的木盒瞬时悬浮于半空,并未坠地。阮恬又托起木盒,将之送得更高一些。这儿的空气很特殊,物体能够全然处于静止状态,不受重力的影响。 “这里真美。”阮恬忍不住感叹。 “嗯。”秦沥抓着阮恬的手,侧头便望见阮恬如花的笑:“还有比这里更美的。” “哪儿?我怎么没见过?”阮恬不解,明显不信还有比这儿更美的。 秦沥扶着阮恬肩膀,两人面对面站着,又倏地凑近阮恬,亲吻阮恬眼睛。他浅啄一下便放开,指腹抚着阮恬眼眸道:“这里。没发现吗,你眼里有星辰大海。” 阮恬眨眨眼,脸颊迅速蹿红,火辣辣地发烫,既害羞又很激动,没想到秦沥会突然来这么撩人的一句。 不过,还真的很撩人啊。 心激动得快跳出来了。 放完“钥匙”离开圣殿,两扇高耸的石门便自动关闭,没有钥匙,这里今后大概再也没人能够进入了。 有关这把“钥匙”,莫曾跟他们简单地提过,原本圣殿创造后,这把“钥匙”就该被一起封印进去,然而当时有野心的几派联合起来,将“钥匙”给留了下来,大概还做着能够称霸灵族大陆的梦。 莫说的时候很自嘲地道,这“钥匙”的确拥有很大的魔力,它象征着无上的权利,没人能轻易抛弃这种权利。 所以他希望阮恬跟秦沥能去做这件事,他们从没感受过“钥匙”的能力,便不会被它给蛊惑。 还有一天,秦沥便必须离开大陆,因此婚礼筹备得很匆忙,基本一切从简。 婚礼受邀的族群很多,到时候气氛会非常热闹,只要有无数颗充满祝福的心,其他一切服饰、仪式,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当晚便筹办着举办仪式,各族群特别热情地献计献策,有拔下漂亮羽毛给两人编织花环的鸟族,有寻找漂亮的闪闪发光的石头装扮新房的,还有用脱掉下来的毛发给两人编腰带的,这种纯正的灵类动物毛发编成的腰带,可是很难得一见的。 过来这边,秦沥跟阮恬是带了几件换洗衣服的,两人便挑了最好看最庄重的衣服,准备着出席婚礼。 爹爹跟爸爸将要举行婚礼,秦蜜自然非常地高兴,他初到灵族大陆还很害怕,这没一阵便熟悉下来,整天跑出去跟别的族群玩,还悄悄告诉爹爹跟爸爸,说婚礼当天,会送他们一个非常惊喜的礼物。 阮恬好奇心被崽崽给提了起来,连追着崽崽问究竟会送什么礼物。结果不管他怎么问,崽崽都缄默不言,将秘密保守得非常好。 婚礼仪式将按照人界那边来,这是秦沥跟阮恬了解过灵猫族大婚仪式后果断作出的决定。 谁能料到,灵猫族居然有隔着帘子交配以证明归属权的奇特仪式。秦沥跟阮恬统一觉得,他们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那么开放的。 大婚当晚,举办婚礼的广场用火把及亮晶晶的石头照亮,天边月亮很大,清冷皎洁的光辉洒落下来。 地面以鲜艳的红色花瓣铺成地毯,羽毛灰扑扑看着很不起眼的百鸣鸟负责歌唱奏乐,他有一副好嗓子,能唱出极其动听的歌谣。能化为人形的灵猫皇裔负责仪式进程,其他各方面亦安排得井井有条。 换好衣服,装扮完毕后,秦沥跟阮恬牵着手一齐迈进婚礼殿堂。四周受邀过来出席的各类灵族动物霎时发出各类的欢呼声,一时只能听见鸭子叫声,鸟啼声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奇特叫声。 阮恬原本还颇为紧张,被这么一通叫唤后,情绪顿时缓解很多。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全是各式各样的动物,有体型像老鼠,长得却像豹子的,有体型像猫,长得却像羊的,感觉极其奇特,又充满着令人称叹的新鲜感。 “这场婚礼真特别。”阮恬踮起脚,凑近秦沥耳边笑着说。 秦沥环顾四周,不得不表示赞同道:“嗯,很特别。”这种经历,大概没人有机会感受。 “安静,安静。”化为人形充当司仪的灵猫这时候抬高语调朗声道:“下面,让我们有请新人入场。” 秦沥与阮恬目光对视,两人皆系着毛绒绒的腰带,头戴着漂亮羽毛编成的花环。负责奏乐的鸟儿开始吟唱,声音嘹亮动听,携着欢快的曲调。秦沥牵着阮恬的手,迎着两旁各类动物的注视,踩着铺成地毯的花瓣朝前方走去。 莫跟艺亦化为人形,遥遥地望着阮恬跟秦沥,他们跟儿子相认没多久,没想到儿子就已经结婚还有孩子了。两人一时间眼眶竟有些湿漉漉地。 鸟儿吟唱的曲调发生变化时,犹如一个信号,数只暮鸟瞬时从天空飞过,无数的花瓣从空中顷刻飘落下来,纷纷扬扬地,极其华美漂亮。 阮恬隔着新鲜还带着露珠的花瓣与秦沥相望。秦沥掌心温暖,眼眸深邃,含着没有事物能比拟的笑意。 那笑容让阮恬感觉既馋又饿。 第66章 按灵猫族的仪式, 秦沥跟阮恬会得到一株灵族大陆特有的很稀有的树苗,树苗还很小,两株相互交缠着,像相爱的情侣彼此偎依着般。这种树苗据说有着神奇的力量,能庇佑伴侣白头偕老,永不分离。伴侣双方大婚之日割破手指将血液滴进土壤中,这棵树便会伴随他们一世, 他们离世的时候,树也将会枯萎。 阮恬怕痛,举着锋利的刀子不敢割, 旁边莫跟艺则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说这关系到一辈子,不能畏惧一时的疼痛。阮恬欲哭无泪,暗道哪有大婚这天动刀子见血的, 磨蹭半晌,还是将求助的视线投向秦沥。 秦沥已经滴完血, 伤处用布缠着,浸过鲜血的树苗好像瞬间精神抖擞几分。他见阮恬实在怕痛,便凑近提议道:“不如算了?” 阮恬闻言不假思索地摇头:“不行,我要跟你白头偕老的, 不能放弃。” 他语气执拗,毫无退缩的打算,眼眶却泛着泪花,整只喵像被定身术制住般。 “那我帮你?”秦沥见没法打消阮恬的念头, 又提道。他其实不太信这些,即使没有这些树苗,他跟阮恬也定会白头偕老的,不过这些象征着美好祝愿的事物,秦沥也绝不会轻视,他能理解阮恬的心情。 阮恬如释重负,将刀子递给秦沥:“嗯,你帮我。”他说完又委屈巴巴地道:“那你要轻点啊,我怕痛。” “嗯,我会很轻,不弄疼你。”秦沥含着笑意道:“你闭上眼。” 阮恬眼眶闪烁着泪光,慌张害怕地闭紧双眼,浑身特别紧绷。他满脑袋都充斥着疼痛感,然而意料中的疼痛迟迟未到,阮恬不解地刚要睁眼,便感觉唇猛地被堵住,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秦沥正认真地亲吻着他。 阮恬紧张极了,当着这么多族群的面接吻,他还是很害羞的。脸颊顷刻变得绯红,脑袋闹哄哄地,像无数簇烟花尽数绽放于幽静夜空中。 秦沥碾磨着阮恬柔软的唇瓣,继而撬开阮恬唇齿,缠绕那双香甜软软的舌头。阮恬被堵着唇,呼吸有些急促,既害羞又欢喜,仰起脑袋配合秦沥,如法炮制地又去亲吻秦沥。 阮恬亲得兴起,全然沉浸于大脑的激动亢奋中,便听秦沥突然说道:“好了。” 阮恬一愣,沾着水渍的唇软嘟嘟地,还泛着略微暧昧的红。他茫然地望着秦沥,随后又循着秦沥视线望向指尖。 这才发现手指头刚被割破道伤口,旁边他娘正用布给他缠绕着包扎。 “不痛吧?”秦沥低声道。 他这句话宛如一道信号,唤醒阮恬原先被麻痹着的神经。阮恬陡然回到现实,痛觉传进大脑,眼泪顷刻从眼眶滚落出来,瘪着嘴忧伤道:“痛,好痛啊!” 秦沥将阮恬搂进怀里,跟哄孩子似的哄着他。 底下一群单身喵单身兔充满羡慕地望着这一幕,默默暗叹着好幸福,猝不及防便被喂了一大把猫粮。 消失好一阵的秦蜜这时欢喜雀跃地从外面跑进来,他拽着爹爹衣服,仰着脑袋高兴道:“爹爹,爸爸,我请朋友送给你们的礼物到了,你们快出来看呀。” 他边说边拽着秦沥跟阮恬朝外面走,这会各项仪式基本结束,接下来便该入洞房了。 秦沥跟阮恬牵着秦蜜,刚到空旷的地方站定,便倏然见天空飞过来一大群漂亮至极的大鸟。 这些鸟儿一飞过来,便听周围接连响起惊呼声。 “是凤凰鸟。” “竟然能请动凤凰鸟,不愧是灵猫族。” “我还从来没见过凤凰鸟,听说他们都很冷漠,不喜欢跟外界接触。” “我也没见过,还好今晚过来了,凤凰鸟真漂亮。” “要不怎么会是鸟中之王呢,我就没见过比凤凰鸟更漂亮的。” “……” 的确很漂亮,阮恬仰头定定地注视着凤凰鸟。他们的羽翼都非常漂亮,像携着火焰一般,展翅飞翔时,羽翼蜿蜒着划过虚空,像将整片天空点燃。凤凰鸟开始跳起庆祝婚礼的舞蹈,他们配合默契,忽而飞翔着聚到一处,随后又迅速散开,刹那携带出的光晕,像顷刻被点燃的烟花炸开般绚烂。 秦蜜充满期待地望着爹爹:“爹爹,你喜欢吗?” “喜欢。”除却这个词,阮恬没法说出别的话。他能看出来,崽崽为筹备这礼物,是很不容易的。 秦蜜甜甜地笑起来,随后又抓着秦沥的手,问道:“那爸爸喜欢吗?” 秦沥揉揉秦蜜脑袋,含笑道:“喜欢,你怎么找到他们的?” “很凑巧啦,我之前刚好救了他们的幼崽,他们就说要感谢我。” “谢谢你。”秦沥笑道。 秦蜜被爸爸夸得挺不好意思,抿唇摇头道:“没事,我最喜欢爸爸跟爹爹了。他们还答应我,说能写爸爸跟爹爹的名字呢。” “还能写名字?”阮恬闻言兴致盎然地激动道:“我要看我要看,谢谢崽崽。”他说着弯腰亲崽崽脸颊,吧唧一声,又欢喜道:“爹爹没白疼崽崽。” 秦蜜心底霎时像吃了蜜糖一般的甜。 至于旁边注意到这幸福和睦的一家三口的族群有多心酸多苦涩多无奈,又有谁会在意呢。 许久,凤凰鸟跳完祝福的舞蹈,绚烂惊艳的舞姿所带来的震撼感,仍久久地残存于众人心头。 短暂歇息后,如秦蜜所说,凤凰鸟开始排兵布阵,试着拼凑出阮恬跟秦沥的名字。这过程他们飞得极快,翅膀划过天空仅留下一道残存的痕迹,燃烧着的火焰逐渐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字。 秦,随后是一颗燃烧着火焰的心,阮。 这一幕震撼至极,阮恬大概永远无法忘记,他仰头久久望着他跟秦沥的姓氏,即使字迹很快便消散,他也没办法收回视线。 挥舞着羽翼的凤凰鸟,四周发出惊叹的各族群,陪伴于身侧的阮恬跟崽崽,这对秦沥来说,又何尝不是永生难忘的瞬间。 新房莫特意命灵猫改造过,不过改造得显然很随意,秦沥跟阮恬回去一看,发现不过将以前的两间房变成了一间房。宽度跟长度倒增加了,高度却仍没变,必须弯着腰才能进去。 据说他们住的这种宫殿,在灵猫族已经算是豪宅中的豪宅。考虑到这层,秦沥还是将未出口的无奈收了回去。 条件艰苦,却丝毫没有磨灭阮恬的兴致,还没进房间,他便黏着秦沥开始动手动脚。阮恬从不遮掩欲望,特别是当着秦沥的面,更加想摸就摸,想亲就亲,不过匪夷所思的是,他明明很主动,秦沥亲他的时候,还是容易被亲得面红耳赤。 秦沥喜欢阮恬脸红时的模样,透着让人欲望膨胀欲罢不能的可爱。 两人亲吻着进入房间,连关门的时候都没停歇。阮恬被秦沥揽着腰推到床上,他双手揽着秦沥脖颈,被秦沥吻得仰起脑袋,漂亮的喉咙随着吞咽动作缓慢滑动,秦沥凑过去含住阮恬喉咙,轻轻地不痛不痒地咬着吮吸着。阮恬心底像有一阵又一阵的电流涌过,骨头爬着蚂蚁般,难耐地发出低低的压抑的呻吟声。 秦沥放过阮恬喉结,又抬起头亲阮恬唇角,阮恬想要更深入的吻,秦沥却偏着头不让他亲,凑近阮恬耳边嗓音低沉地笑:“你猜,会不会有人躲外面偷听?” “不会。”阮恬仍没放弃要亲秦沥:“有也不会是人。” “你害怕吗?” “不害怕。”阮恬摇头。 秦沥又道:“我去看看。”说着便要起身。 阮恬揽着秦沥脖颈不许他离开,双眼染着很清晰又炙热的情欲,固执地道:“我不怕。”顿了顿,又安抚似地道:“你也别怕。” 秦沥微顿,原本是顾及阮恬,这会便也不再理会,倾身重新吻住阮恬的唇,好像再怎样接吻,也永远都亲不够一般。 吻着吻着,两人便已脱光衣物,阮恬触碰到秦沥滚烫的肌肤,能隔着这层温度清晰感受到秦沥结实清楚的肌肉线条,携着很强悍的力量。他忍不住便扭腰蹭了蹭秦沥,感受他线条分明的腹肌跟鼓鼓的胸肌,顷刻便喜欢得不得了。 秦沥被蹭出一身的火,自然不会辜负洞房夜这三个字,这是他跟阮恬在灵族大陆待的最后一个夜晚,他必会给彼此留下最为深刻的印象。 次日两人没能起得来床,迷迷糊糊地醒来,搂着磨蹭一会后,索性又抱着睡了过去。睡醒后,阮恬还想要,秦沥更被阮恬摸出一身的火,于是两人又干柴烈火地做了两次。 这儿没有浴室,浑身被弄得nian nian的很不舒服,阮恬手软脚软,腰更酸,精神却出奇地好,唇角扬起笑着告诉秦沥,说他知道一个秘密的地方,去那洗澡没人能够发现。 阮恬借口腰酸pi gu痛不愿动弹,秦沥只能去给阮恬穿衣服,随后又收拾了两套换洗衣物,直接抱着阮恬去他说的秘密基地。 沿途没少碰见灵猫族的猫咪,还有其他昨晚留下歇息的族群,皆用一种戏谑的很暧昧的眼神望着两人。阮恬将脑袋埋进秦沥怀里,认真地装起鸵鸟。秦沥则压根注意不到这些表情,毕竟所有动物都毛绒绒地,哪还能分辨出情绪。 秦沥唯独必须注意的,便是要提高警惕以免不慎踩着一只动物。他这么一脚下去,那只动物极有可能会没命。 他现在还不是很能适应这“庞然大物”的身份。 秦沥无法分辨灵族动物的情绪,这时候一味装着鸵鸟的阮恬,却能无误地将他们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 “人类真可怕。” “是啊,还好阮恬能变成人,否则昨晚肯定会死吧。” “绝对会,据说人类的那啥比灵猫还要大。” “你看见过?” “我偷偷看过那人类洗澡……”不过很遗憾没能看清楚,当然这不能说。 “好恐怖,灵猫族真有勇气。” “嗯,真佩服。” “难怪现在连路都走不了。” “所以以后要珍爱生命,远离人类。” “……” 第67章 阮恬指的秘密基地是一处温泉。温泉被绿意盎然的植被掩于其中, 水质清澈,泉水表面萦绕着升腾的雾气。更妙的是,这地方远离居住区域,地势隐秘,应该不会再被围观。 秦沥抱着阮恬进入温泉内,两人身体瞬间被温热的水流浸没,感觉非常地舒适惬意。阮恬揽着秦沥脖颈, 犹如闪烁着星辰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他。 秦沥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又将阮恬放他腿上,随后便缓慢地给阮恬解着湿漉漉的衣服。 这过程阮恬极其配合, 更很享受秦沥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眯起眼,眼角的痣万分漂亮,像极饱食餍足的猫咪。 “洗完澡, 去好好陪陪你爹娘吧。”秦沥抓着阮恬手指,道。 阮恬脑袋抵着秦沥胸膛, 点头道:“嗯,我会去的。”他说完又略为迟疑紧张地问秦沥:“我爹不是给了你好几个果子吗,你以后还能陪我回来吗?” 秦沥没让阮恬的忐忑不安持续太久,很快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能, 想家的时候就告诉我。” “嗯。”阮恬突然有些羞涩兼不好意思地悄咪咪地道:“我其实已经有些想念人界了。” 秦沥挺意外的。“为什么?”他以为阮恬会很喜欢这边,毕竟这里有很多人界没有的新奇事物。 “我告诉你,但你得保密,不能透露给我爹娘。”阮恬神色透着做贼心虚的感觉。 秦沥道:“好, 我答应你。”他说话向来一诺千金,从不随便承诺。 阮恬因此放心地如实道:“这里没有网络,不能上网,还不能充电,我手机早就没用了,现在好想上网好想玩游戏,还有这里的食物真的好难吃,连浴缸跟床垫都没有,晚上睡觉我总感觉腰疼。” 他说完感觉这么吐槽爹娘住的地方又不太好,便转过头,抿着唇,假装他刚刚没有说过那番话。 秦沥揉揉阮恬脑袋,继续给他清洗身体,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反问道:“没想过要留下来继承王位?” “没有,王位有什么意思,不能吃不能喝还不能玩,再说爸妈跟妹妹都在人界,我也只想跟你和崽崽在一起,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阮恬说得很理所当然,没有丝毫掩饰对秦沥深深的依恋感。 秦沥笑意更深:“等回去后,就带你吃好吃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真的?” “嗯,千真万确。” 阮恬被秦沥说得愈发地馋,脑海瞬间闪现无数道美食的身影,诱人的香味仿佛都已经飘散过来,令他没忍住本能地吞咽着口水。 洗完澡,两人换过干净衣服,阮恬便去陪伴爹娘,顺便一块说说话,秦沥则抱着探究的心情四处逛逛,这三日匆匆逝去,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他之前根本没时间好好地参观下这片大陆。 莫跟艺都很不舍阮恬离去,然而阮恬意志坚决,毫无丁点迟疑,俩喵又只能无奈放手,拖着阮恬一块说说心里话,仿佛要将之前没有说完的话全部说出来,还反复叮嘱阮恬有时间一定要经常带崽崽回来看他们。 受这样的气氛感染,阮恬心情也变得悲伤低落起来,离别的伤感瞬间充斥着心头。 当天下午,便到离开的最后期限。莫跟艺像唯恐冷落到阮恬,给他准备了灵族大陆这边无数的奇珍异宝及稀奇物件,要不是害怕会影响到人界的自然秩序,莫甚至想让阮恬带一头暮鸟回去,这样以后还能有方便的代步工具。 秦蜜倒很适应这边的环境,又或者是好奇心驱使,离别的时候还很恋恋不舍,他这几天更交了好几个朋友,临走的时候,这些朋友也纷纷过来给他送别,送了秦蜜很多珍贵的东西,望着秦蜜离去的背景神色悲戚,俨然还有即将落泪嚎啕大哭的趋势。 阮恬却严重怀疑,秦蜜之所以能交这么多朋友,跟他具有迷惑性的外表一定脱离不了关系。说不定他这些朋友里,还有很多压根不清楚秦蜜的性别。 莫跟艺亲自将阮恬等人送到人界,然后又直接返回灵族大陆。对他们来说,人界太多浮躁纷乱,远远不如灵族大陆来的简单纯粹。 回到人界,秦沥便联系司机过来接他们,他还留着备用手机,就是为以防这样的情况出现。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找到一辆交通工具实在困难至极。 直到司机开车迅速抵达,阮恬都还没能收拾好情绪,始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地低落感。 这次一共过来两辆车,一辆接人,一辆运送货物。阮恬爹娘给他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汽车根本没办法完全运送,这些东西有值钱的,有不值钱的,但无论如何,都是阮恬爹娘的心意。 他们待阮恬好,即使会很想念阮恬,还是愿意尊重他的意愿,这无疑说明他们是很称职的好父母。 所以即使比较麻烦,这些东西也务必要原封不动地安全运送回去。 除此外,婚礼那盆交缠的树苗也被两人小心翼翼地带了回来,如同两人的爱情及婚姻,这颗树苗也将陪伴着一同成长。秦沥无法验证这两株树苗会不会陪伴着他们的生命,但他愿意相信,并好好地守护。 阮恬的低落情绪持续到别墅,随后便迅速被接踵而至的美食跟充满电能够使用网络的手机迅速占领,这期间,连秦沥都很难分走阮恬丁点的注意力。 吃饱喝足,玩够游戏,阮恬又跑去浴室泡澡,将浴缸放满热水,然后舒舒服服地躺进去,这种干净舒适享受着的感觉实在太久违了。他边泡澡又边将墙壁的电视机打开,看最新出来的电视剧。 “真舒服。”阮恬忍不住躺着打了两个滚,暗自庆幸还好他没留下,否则要是永远没办法享受这些人类的现代化产品,他一定会寂寞无聊死的。 灵猫族的王位,哪有人类的美食跟手机好玩。 没过多久,阮恬之前拍摄的电影《潜伏地球》进入宣传期。预告片放出后,超震撼的场景特效便震撼了观众,纷纷表示无限地期待,并说上映后,一定会去为这部电影贡献票房。 前部作品宣传期间基本处于失踪状态的阮恬破天荒地全程参与宣传及路演,连着跑了好几个城市。喜欢他的粉丝为能见他一面,甚至还有跟着去各个城市宣传的,一时间有关阮恬的各类新闻不断占据微博头条,就跟设好闹钟定过时的一般。 从灵族大陆回来后,阮恬就认真地想过了,他既然喜欢表演,就要认真地好好努力,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总缺席。他刷微博的时候,总看见粉丝说,如果他再这样一直失踪下去,会很容易失去粉丝宝宝的。 所以为了那些还喜欢着他的粉丝,阮恬都必须得好好地努力。 挺长一段时间的宣传期过后,阮恬的行程终于慢慢缓下来,不再需要不断地连轴转。 这之后,很快便到《潜伏地球》的首映日。 阮恬很早便激动地盼着这天,因此首映当晚,一早就拖着秦沥跟崽崽去电影院等着,为不突显特殊性,他还坚持要跟秦沥他们去普通的影厅,说要跟粉丝同欢。 秦沥有些无奈,却又没办法拒绝阮恬的提议,只能更警惕地提防着,以防阮恬被粉丝给认出来。 阮恬的知名度跟大牌明星当然没法比,但喜欢他的粉丝仍然极多,所以碰见被认出来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阮恬如今想认真地发展演艺事业,秦沥当然是支持,并坚决不能拖阮恬后腿的。毕竟像阮恬这样刚发展起来的明星,被爆出恋情会对星途造成极大影响,为阮恬着想,秦沥还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相信阮恬也是不希望的。 当晚待其他观众都进场后,秦沥跟阮恬他们才悄咪咪地低调进场,崽崽对爹爹出演的电影也充满期待,同时还非常地骄傲。几人相貌极佳,属于能一眼从人群挑出来的类型,所以想低调并不容易,起码检票员就迅速地认出阮恬,指着他又指着海报,说你不就是那谁谁吗。 阮恬连竖起手指,朝表情激动兴奋要过来合影的检票员低声道:“我跟你合影,不过要保密啊,低调,别声张。” 检票员自然道好,合完影,连票都没检就将他们一路送进了影厅。 这会电影刚刚开场,明亮的灯光已经熄灭,四周陷入浓密的黑暗,唯有宽敞的电影屏幕,亮起灼眼绚丽的光。 电影开场,映入眼帘的便是璀璨的波澜壮阔的星海。镜头由大及小,进入某星系,再进入某星球,环绕着星球的光晕漂亮至极,倒映进眼底,直进入眼底深处。须臾间,一艘线条流畅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庞大的飞船穿透缥缈的星际,不断地朝着镜头驶进。离得近了,还能看清飞船上醒目的“X”的标志。 崽崽仰起脑袋期待地望着爹爹,问爹爹是不是快要出场了。 阮恬回答“是”,又凑近崽崽耳边,尽可能地压低声音道:“看电影的时候不要说话,会影响其他人哒,好不好?” “好。”崽崽乖乖答道,这之后便乖巧地看着屏幕,不再随意问爹爹问题。 控制住崽崽的好奇心,阮恬又不禁侧头望向秦沥,对秦沥只顾着看电影有些冷落他的行为又很不满。于是故意找存在感似的稍稍抓住了秦沥的手。 秦沥当即握紧阮恬的手,还捏了捏以示安慰。 电影节奏很快,全程没有拖沓点,演技一流,特效炫酷震撼,剧情精彩激烈,全程影厅里都很安静,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被电影吸引,没人注意到这时候坐在后排的三人。 电影能取得成功,跟高额的投资,经验丰富的导演,还有其他主演精湛的演技都脱离不了关系。阮恬作为男三,更是贯穿整部剧情的重要角色,自然也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一环。 临近电影放映完,阮恬拽着秦沥跟崽崽提前离开,以免被一涌而出的观众给察觉到。秦沥观看电影的时候很认真,尤其到阮恬出场,他更是定定地看着,目光没有转移分毫。 阮恬能从秦沥的表现,察觉到他的用心程度,因此也不打扰秦沥,一会看看电影,一会又看看秦沥,好像秦沥比电影还要好看一般。 走出影厅,秦沥便毫不吝啬夸赞之词地道:“你演得很好。这个角色跟你本身性格差异很大,但看的时候完全不会出戏,你完美地融入进了角色,非常棒。” 阮恬被秦沥夸得弯起唇角,充满自豪又羞涩地道:“挑战新角色很有意思,不过我也还需要继续努力。” 秦蜜牵着爹爹的手,小脸泛红地仰起脑袋笑道:“我也觉得爹爹演的特别好,比其他所有人都更好看。” 阮恬心头跟吃了蜜糖般,表面却故意揉揉崽崽头发,笑道:“这又不是跟谁比更好看。” “反正崽崽觉得,爹爹永远是最好看的!”秦蜜嘴甜道。 阮恬心神荡漾,脑袋一时晕乎乎地,他牵着崽崽,跟秦沥刚想低调地从电梯离开。结果等电梯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朝旁边望了眼,就发现几个女孩子驻足停留,望着他很犹豫又惊喜地议论着什么。 阮恬扫了一眼,便迅速扭开视线,眼神略为慌乱。女孩子显然注意到这点,将阮恬的慌张及轮廓尽收眼底,顷刻毫不犹豫地径直围拢了过来。 电梯这会还没到,女孩子却转眼就到了眼前。 “阮恬?”戴着帽子,穿毛衣长裙及长靴的女孩兴奋道:“我是你的粉丝,专门过来看首映的,好巧啊,真没想到能遇见你。” 阮恬这时候没办法否认,何况他也不爱撒谎,无奈至极地承认:“嗯,我是阮恬,你们真厉害,这样还能认出来。” 举着手机的短发女孩激动回道:“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阮恬心道我化成灰你能认出来才怪呢,谁还能认出灰来,又连低调地表以感激并解释道:“谢谢你们能支持我,不过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再说待会更多人过来会很危险哒,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哦。” 长裙女孩连点头道:“好的,好的。我们一定会注意安全。” 接着又有人问:“阮恬,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阮恬,能跟我合个影吗?” “……” 阮恬侧头看一眼秦沥和崽崽,这时候只想迅速离开,他要是只身一人,倒还愿意陪陪喜欢支持着他的粉丝。不过如今身边还有秦沥和崽崽,他不能弃最爱的人于不顾。 阮恬刚准备向粉丝解释,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又突然听人群里响起一道清晰且嘹亮的声音,充满疑惑地问道:“阮恬,你旁边的是秦沥秦总吗?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还有旁边的小孩,这到底什么情况?” 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顷刻如传染病一般,使所有人的视线随之统统转向秦沥及秦蜜。 大半夜地,两个男人专程带着小孩子过来观看首映场,这事怎么想都非常地不对劲啊! 第68章 阮恬还没解释, 聚拢过来的粉丝已然八卦地讨论起来,双眼发亮地猜测着,说两人该不会是情侣关系吧,还有粉丝胆大地猜测,那小孩子没准是秦沥跟阮恬的孩子。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或许是阮恬外貌太漂亮太具迷惑性,他会喜欢男人这样的事情, 大多数粉丝都没表现出反感,更有人充满着期待,一副兴奋至极的表情。 秦沥牵着崽崽的手, 想向前解释身份,说彼此仅仅是好朋友。 他刚要上前,阮恬已抢先一步,他抓着秦沥的手, 笑脸盈盈地坦然承认道:“嗯,我们是伴侣。还有崽崽, 是我和秦沥的孩子。”为免崽崽被镜头拍到,秦沥一直挡着他的脸。 阮恬这话一出,顷刻震撼所有人。猜测归猜测,事实归事实, 大家都没料到,阮恬竟然这么轻轻松松地就出柜了。其实随便解释一句“朋友关系”也没人会深究啊。 趁粉丝还懵逼着,秦沥连拽着阮恬进入电梯,又迅速关拢电梯门。 一进电梯, 秦沥便微蹙眉头,问道:“你怎么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我又没撒谎。”阮恬低声嘟囔,又理直气壮道:“我们的确是伴侣啊,难道你不想承认我们的关系?” 秦沥神色无奈,捏紧阮恬的手,脑海绷着的弦稍稍缓解:“我当然想承认,我是怕你会因此受到伤害。” “那我这么说,你高兴吗?”阮恬仰起头,充满期待地望着秦沥。 秦沥这会忘却崽崽的存在,凑近亲吻阮恬,嗓音低沉含笑道:“高兴。” 说不喜欢没暗自庆幸是假的,秦沥从没惧怕过与阮恬公布身份,他惧怕的不过是阮恬的态度及公布后会对他造成的影响。所以阮恬能不顾及其他影响,理直气壮更欣喜地承认这件事,秦沥是很感动的。 阮恬毫无畏惧地黏着秦沥,凑近搂着他的腰,特别纯粹地笑着说:“说出这件事,你高兴,我也高兴,这不就行了。” 秦沥低头注视着阮恬,忍不住笑意:“不怕有人会因此骂你?” “啊?”阮恬顷刻皱起眉头,委屈巴巴地道:“为什么要骂我?” “因为很多粉丝并不能接受她们喜欢的偶像是同性恋。” “可我就喜欢你。” “嗯,我也爱你。” “所以就算她们会骂我,我还是要说。她们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是我的粉丝。何况你比粉丝更重要,我也……”他说着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也更希望你能高兴,别的人都要靠后。” 秦沥是他的老公,所以他要待秦沥最好,除崽崽外,别的人都不能相比。 阮恬还是很护短的。 电梯很快抵达地下车库。这会已经近凌晨两点,车库内空荡荡地尤为安静,唯有灯光照亮这片区域。秦沥坐进驾驶室,阮恬则抱着崽崽坐后排,随后一行人迅速地驶离电影院。 回程途中,阮恬还惦记着秦沥说的话,特意登录微博搜了搜有没有骂他的。大概这会信息还没扩散开来,他并没搜到相关消息。 不过出乎阮恬意料的是,他竟无意中搜到好几条说他与秦沥很有cp感的微博。 这些微博有文字版的,故意编写的阮恬与秦沥的温馨萌段子。还有p图版,将阮恬与秦沥p到一处,还摆出各种的很暧昧的姿势。阮恬刷的津津有味,发现p图有他跟秦沥牵手的,拥抱的,就连亲吻的都有。当然,这些p图经不起考据,一眼便能辨出真假。 阮恬兴致勃勃地跟秦沥分享这些图。崽崽好奇心发作,拽着爹爹说他也要看,不过阮恬没让,握着手机说少儿不宜,不适宜小孩子观看。 秦蜜双臂抱胸撅着嘴,暗暗不屑地想,这能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他又不是没见过。 转眼就捧着手机熟练地偷偷刷微博去了。 抵达别墅,阮恬出柜的消息已然全面爆发。最初阮恬分别接到陈筱薇跟蔡斌的电话,陈文劲还特意夸赞阮恬说他勇气可嘉,不过语气听着更像嘲讽,大概觉得阮恬太莽撞。 接完电话,阮恬迅速果断地关机,以免之后更多的源源不绝的询问电话打过来。他猜测不少媒体今晚恐怕都会因此加班。 之后又去刷微博,果然发现这段短短的时间里,#阮恬出柜##阮恬秦沥##阮恬隐婚#之类的词条迅速攀上微博热搜,除阮恬外,这次的另一位主角秦沥亦受到外界极大关注。以前一向洁身自好,不闹绯闻永远出现在财经板块的秦沥,这次罕见地出现在娱乐版块,还是如此大的新闻。堪称惊天奇闻。 与各大媒体及网友的震惊相反,阮恬跟秦沥两边的亲友反而很平静,没人特意过来询问,显然清楚这天迟早会到来。所以留给他们处理及解决问题的宽裕空间。 阮恬搂着抱枕,坐沙发肆意刷着微博,他还从没这么频繁地见到自己的名字,感觉很新奇。 微博舆论并没有一边倒地指责,阮恬微博评论下面,有骂他的,也有支持他的,并且这些支持他的人明显还占据上风。微博一开始被这消息震惊,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扒出,网友的态度也随之转变。同性相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滥交及玩弄感情。阮恬跟秦沥显然并不属于这两种。 当然除网友本身的态度转变,这里面还有秦沥操控舆论的因素,秦氏集团的公关部门大半夜被统统叫醒加班,便是为处理这事,以及将事情的影响力降至最低。作为顶端的危机处理公关部门,秦氏集团应对舆论有非常高效迅捷的处理方式,持续改变并朝着阮恬及秦沥一边倒的舆论显然印证这点。 阮恬稍稍绷紧的情绪缓解下来,清楚这事不会朝着很危险的方向发展。他之后有认真反思过,电影院的举动跟言辞会不会太过激,毕竟他还要考虑秦沥的感受。秦沥管理着这么庞大的家族企业,如果因此事给他带来麻烦,阮恬会非常愧疚难过的。 还好一切过渡得非常平静,之后应当也不会再掀起更大的风浪。 阮恬心情极度好,这会换作往常,他早就安然进入梦乡。结果今晚大脑反而越来越亢奋。崽崽已经上楼睡觉了,阮恬拽着秦沥过来沙发,躺他怀里捧着手机,充满期待地望着秦沥,道:“我能发条微博吗?” 他好好地反省过了,觉得与秦沥有关的事,应该和他商议后再做决定,否则会害得秦沥措手不及。 秦沥疼他,不会指责他,阮恬却不会仗着他的爱胡来。 “想发什么微博?”秦沥低声问,凑近吻吻阮恬头发。 阮恬进入编辑微博的界面,手指悬空停顿着:“我想发条正式声明你我关系的微博。”他顿了顿,表情又颇不满地道:“虽然录过视频,不过仍有人怀疑声音是虚假伪造的,更有人说没准我是想趁机替新电影炒作。我想说清楚,我们就是在一起,还过得很幸福,我不怕别人知道。” 秦沥话语充满宠溺道:“那就按你想的去做。”他如同察觉到阮恬的忐忑,摸摸阮恬脑袋,专注且认真地强调道:“我相信你的判断。” “真的?”阮恬双眼一亮:“你不怪我擅自公布身份?” “我很高兴。”秦沥简洁却毫无敷衍之意地表述道。 因此,凌晨3:42分,阮恬的微博突然更新。 @阮恬v:我爱秦沥,永远永远永远永远。@阮恬小可爱 秦沥发现被艾特的号,问阮恬:“怎么艾特小号?” “你大号太无聊了,又没怎么玩。那要改吗?” “改不了了。”秦沥睨着阮恬,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阮恬这一艾特小号,很快所有网友都会发现,他竟然是阮恬的粉丝,还转过阮恬所有微博,更发过毫无遮掩很羞耻的表白的话。 秦沥头略疼,无奈道:“就这样吧,你登我的微博,再发一遍。” 事已至此,他只能接受,就当陪阮恬再秀一次恩爱吧。 阮恬使用的是秦沥的手机,直接切换微博号就行了。他切换到秦沥的微博小号,发现这会小号已经新增很多粉丝,且仍在持续不断地增涨中。阮恬迅速编辑内容,再艾特他的微博,随后点击发送。 这之后,两人又亲密地靠着刷了会网友发出的评论。看网友惊叹秦沥的反差,又道两人妥妥的真爱,绝不会是炒作,何况谁能炒作成这样。 刷微博刷累了,阮恬便放下手机,躺下来枕着秦沥的腿,很惬意舒适地享受着这一刻。 无论网络舆论会有怎样的转变,这事又会引发多大的轰动,起码他跟秦沥此刻的心情很平静,并且享受着这种公开身份,以后能够光明正大不惧怕被发现的愉悦情绪。 阮恬越想大脑越亢奋,完全没办法进入睡眠状态。秦沥硬拽着阮恬回到房间,阮恬仍然躺床上翻来覆去地笑着不愿睡觉。 秦沥洗完澡出来,过去一把搂住阮恬,将他给硬塞进被子里。阮恬挨着秦沥,习惯性地很依恋地抱住他,脑袋轻轻蹭着秦沥脖颈,唇角扬起,心情愉悦得比吃十几颗小甜甜还要开心。 “还睡不着?”秦沥抱着阮恬,哄小孩般轻拍着他的背。 “嗯。”阮恬双眼清明:“突然想起很多事情,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竟然这么喜欢你?” 秦沥唇角噙笑,指腹抚摸着阮恬下颌:“有多喜欢?” “非常非常非常喜欢。”阮恬注视着秦沥视线,一本正经地认真道:“反正一辈子不想离开你。” 秦沥将阮恬抬起的脑袋按下来,声音很轻,却携着不容置喙的信服力:“别胡思乱想,除死亡外,没什么能将你我分开。”一字一句,犹如誓言,掷地有声。 阮恬笑起来,又黏着秦沥撒娇道:“我睡不着,你给我唱首歌吧?” “我唱歌难听。” “我觉得好听,我想听。” “……想听什么?” “《最浪漫的事》。” 卧室熄灭灯,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 长夜漫漫,宁静安然。 秦沥跑调地轻声哼着:“……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我还依然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 【END】 ●▄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