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我想当二辩 作者：痴人说梦尔 文案 讲的是一些大学校园里的点点滴滴，以主角在辩论队的剧情为主线，各种小女生的无聊小情绪吧，很无聊的流水账。 以主角金涵的第一人称和回忆视角发展剧情。 一个自卑普通的女孩子的小暗恋，希望在喜欢的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期盼得到肯定…… 内容标签： 种田文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金涵 ┃ 配角：袁阳，华潘，方雨，费云 ┃ 其它： ================== 第1章 写在前面 数了一下，从小到大，我总共认真喜欢过三个人，那种喜欢的执念也随着升学慢慢被时间磨去，同时随着我经历的增加，越发觉得曾经喜欢过的人以及那种心情太过幼稚，无法再让此时此刻的我心动。我渐渐明白，所谓一见钟情一往情深，不过是在某些条件下的产物而已，每天我都能看见那种长得gāngān净净的男生，是我欣赏的类型，在公jiāo车上，在食堂，在路上，在任何地方都有，但是他们绝不会成为一见钟情或者一往情深的对象，因为他们同我不过是一面之缘，以后很难有jiāo集了。只有那些我日常能接触到的第一面又很有好感的人似乎有很大机会成为我一往情深的对象，每天的接触加深了他对我的羁绊，所以这么一想似乎没那么làng漫了。 道理都懂，可是一旦那种喜欢倾慕的感觉产生了，又会当局者迷。那种感受——悲伤，焦虑，开心，一个人的狂欢，存在于一个人脑海里的酸甜苦辣。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产生了一个想法：我想用文字将它们记录下来，一方面怕我遗忘那些我与他之间的记忆，一方面也有一点侥幸也许他会看到不一定同时又担心着被认出来了会如何——我懦弱。 这一切都与他有关，也与他无关。 第2章 第1次见面 我叫金涵，2016年的暑假对大部分高中毕业生来说是狂欢和幸福的象征，可是对我来说却是迷茫，懊恼，无奈的一段日子。我讨厌我自己，为什么高三没有像别人一样拼搏，为什么一回家就开电视，作业永远带回学校，在周日深夜的寝室chuáng上瞎写一气，甚至还觉得宁愿不写也不抄的jīng神让人感动。于是周一一边补周日的作业一边还要完成周一的作业，又是到深夜，周二又继续补着周一的未完成，如此循环往复，每天十二点才睡，可是我的这个晚睡和那些对自己高要求额外做练习的人不一样，就这样高三成绩不太理想也是情理之中，常常想，如果我心态好一点，高三没有受到压力带来的心理问题的困扰，会不会我就没有那么懒，会不会周末我回家会写作业，可是这都过去了，我必须得接受。可是直到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还是不愿意回忆这段高中时光，不想知道任何有关高考的事情，不想知道任何一届一届优秀的考生事迹，不愿意见我的高中同学，不愿意回高中母校。总之在这样的心情中，我来到了大学。 如今在普通大学里过了普通的四年，我明白了，什么焦虑导致的懒惰与不愿面对不过是我自己给自己的安慰而以，不管什么原因，这结果就说明了我的实力，心理素质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 我的大学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学校，在繁华的安平市，从家中坐火车去不过3小时。大学生活的悠闲让我渐渐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没有了学业重压下的焦虑，渐渐开始享受生活。大学最让我期待的是各种各样的部门和社团，因为家庭经济并不是很好，我从小就很羡慕那些可以报兴趣班的同学，而社团和部门是一个可以实现我这些未完成梦想的好地方。我报名了各种各样的部门面试，也通过了几个，也参加了几个社团。其中有一个辩论队——那是我一切故事的起点，那是我最珍重的白月光朱砂痣。 我本人胆怯懦弱，不善言辞，可是却十分羡慕那些口才极好舌灿莲花的人，我想进辩论队，于是我在报名表上填下了我的信息，面试前一天，我很害怕我被淘汰，于是我在图书馆写了一份自我介绍并背了下来，后来想想，也许是学长学姐们感受到了我渴望加入的诚心才没有淘汰我，也就仅此而已。 面试的时间是傍晚，我到了面试的教室，面试官们三个一组分散在教室里。我坐在最后一排等着。我抬头，视野右上角的正在面试的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她坐在两个学长一个学姐对面，在不停地讲话，有时还会捂着嘴笑，他们讲话讲了很久才结束，我想她应该表现很好，会通过的。接着刚好是我接上她的位置，我走过去坐下，左边的学长感觉有点凶凶的，中间的学长看起来很清秀，gāngān净净的，右边的学姐看着很温柔。惯例他们让我自我介绍，我把我准备的稿子背了一遍，我觉得背了很久，这似乎是我面试这么多以来最长的自我介绍。然后是右边的学姐和我说话： “你说你喜欢奇葩说，那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个辩题呀” “有一集是关于人工智能的爱情，huáng执中的发言借用黑客帝国说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会想要分清真假，他阐述观点的时候让我产生了一种灵魂被拷问的感觉，不得不说他的发言很有逻辑性也很有感染力” “你既然说到huáng执中，那给你一道他打过的辩题——那就这个，顺境还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你选一个持方来陈述一下吧” 这时，中间的那位学长问了一句：“你想选哪一方呀” “我想选逆境”我老实回答。突然心里闪过一个想法，该不会故意让我说顺境吧。 果不其然那位学长说“那就顺境吧” “我看过那场比赛，我知道了他们的观点，这行吗” “没关系呀，你可以把他们的观点总结一下用自己的话说。” 这是我知道的第一个有关辩论的常识：原来别人观点可以引用，这不算是抄袭。后来渐渐明白了，常规的辩题，观点就是那么几个，关键是看辩手们表达阐述观点采用的手法。 我想了大概有五分钟，然后开口说：“在顺境中成长的人不管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会健康地成长，生理上身体健康，没有疾病，心理上积极向上。而逆境中长大的人相比较就没有那么好，会遭受痛苦与磨难，有些磨难甚至会影响一生。。。” 中间那位清秀的学长说：“顺境中的溺爱你觉得有利于成长吗” 我记得我看的那场比赛中也有提到这个问题，可惜我已经忘记了当时正方是如何回应的，于是我硬着头皮说： “我觉得溺爱也算是一种逆境吧” “你觉得怎么样算逆境” “就是不顺利的，会遇到挫折的” “那什么样叫不顺利的，遇到挫折的” “就是不利于人的成长的” 然后对面三个人突然都笑了，“不可以这样的，你这样就犯了循环论证的错误，顺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而你定义逆境是不利于人成长的环境，这样不是不用论证了吗” 我点点头。这一环节就这么结束了，然后右边的学姐说，“学长真是太坏了，接下来你来反驳一下‘饱暖思/yín/欲/’这句话吧。”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可能得益于奇葩说里各种各样有趣想法的灌输，让我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回答，我说：“有的人不饱暖也思/yín/欲/.” 学姐愣了一下，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中间那位学长说“这个可以，这个可以”。我心中有点小得意，左边的学长问我：“你的意思是思/yín/欲/这个事情和饱暖没有关系？” “是的。” “那你觉得和什么有关呢” “恩…教育吧” 我的面试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们告诉我下周四有一个表演赛，欢迎我来看。 面试完的那天晚上大约十二点，我收到短信说我通过了面试，成为了辩论队的一员。我想也许是因为我的态度很真诚很渴望加入辩论队的热情感化了他们，也许是我那句“有的人不饱暖也思/yín/欲/”让他们眼前一亮，总之我成为了辩论队的一员。 经过后来在辩论队的学习，我知道这句反驳是有道理的，反驳一句话有三个方法，譬如你要反驳A会导致B的发生，你可以这么说：A不一定会导致B。没有A也有B。B不重要。这三种反驳的方式可以应用到很多场景，再来回看“饱暖思/yín/欲/”这句话，如果要反驳可以论证饱暖不一定会让人/思/yín/欲/，可以论证没有饱暖人也会思/yín/欲/，也可以这样想：思/yín/欲/的定义是什么思/yín/欲/真的那么不可饶恕吗？我选择了第二种方法，只是当时产生的是一个观点缺少了论证。 我看的多数辩论X讲视频的讲师之一就是huáng执中，他有一个观点，一个出其不意的论点会让人印象深刻眼前一亮。也许是上述原因让我的学长姐们以据说是3:1的比例选择了我作为辩论队的一员。 进入我们辩论队的QQ群后，学姐推了一条表演赛的消息给我们，里面有成员介绍，我一直往下翻，看到了面试时中间那个gāngān净净的刁难我的有点难搞的学长，袁阳。然后随之而来的是一串字“不但辩论打的好，还有一个超美的女朋友，他的人生可谓是十分成功啊”，心中有一点小失落，不过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罢了。 第3章 第2次见面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到了学长姐们表演赛的时间了。那天傍晚，我到了指定的教室，教室后排坐着二十多个和我一样的新人。很快正反方就坐，我至今依然记得，那个清秀的学长袁阳，坐在我的左手边，应该是正方二辩的位置。辩题什么的不多赘述，我只记得，他发言的时候，是我当时那个水平特别向往的那种样子，虽然语速急促，甚至有的时候声音会变得尖细让周围的同学们低声窃笑，可是在我听来，那声音似乎自带一种魔力，吸引着我。至今想来，也许是他的自信，他面对质疑时巧妙的回应，他质疑对方时的尖锐，让我着迷，一如我面试时他质疑我的论点时的样子。 “请问对方辩友，‘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这样的心灵jī汤除了带给人以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有什么作用吗，这样的心灵jī汤如何成为人们面对困境时真正帮助他们走出困境的解药？” “对方辩友，我方已经说过了，所谓心灵jī汤，要有三个条件，第一，故事有过程和结果；第二，符合逻辑；第三，是真实的事情；您方说的只不过是名人名言，并不是心灵jī汤。” 那场比赛我唯一只记得这个过程，也许只是很普通的一幕，甚至细想还能够反驳他这句话，可是当时的我就是觉得这个学长脑子思路很清晰，很优秀。 表演赛结束后，大家开始自我介绍，我上去只说了以句话：“大家好，我叫金涵，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努力一起进步。”这样普通的语言，和我本人一样，马上就湮没在人群中，除了自己，没有人会识别出来。 经过这表演赛暨第一次例会，我知道了学长姐们的名字，面试我的那三个人中，学姐已经大三了，叫余香，是现任我们系辩论队的队长。中间的学长袁阳就不多赘述，另一个学长叫华潘，和袁阳一样是大二年级的。其他还有队里的“神雕侠侣”——章寻学长和李媛学姐，剩下的还有两个学姐：费云和徐婕，都是大二年级的学生。 至此，我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可是心中却悄悄产生了非分之想，我告诉自己，他有女朋友，他不会看上你，你也断然不会允许你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所以你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可是，可是，有个微弱的声音说，那么就在心中默默地放着可以吗。 第4章 第3次见面 第二次队内例会在接着的下个星期四。我迟到了，我悄悄地从后门推门进去，教室里一片漆黑，余香学姐正在给大家放一场经典的辩论赛，是武汉大学与马来西亚大学的金钱辩。教室里都是人，我坐到了倒数第二排。在微光里，我看到了袁阳坐在教室最左边的第三排，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下意识地去寻找他在哪。放视频中途，他回头，朝我这边看过来，我的心中十分惊喜，仿佛他就是回过头来看我的。可是现在回首，那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那场辩论看完之后，学姐给我们讲如何破题，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准备一场比赛要从这里开始，要把拿到的辩题拆成几部分，给每一个部分下一个定义，然后才开始想这样定义下我方立场的论点和论据。 之后，学姐开始点到以及统计大家想打哪个辩位。袁阳也到讲台上，站在学姐身边，一起统计，叫到我名字的时候，我看着那两双眼睛，紧张地说：“我四个位置都想尝试一下。” 这次例会结束了，回到寝室，收到了费云学姐群发的一个通知，下周三下午会举办一个队内jiāo流赛，欢迎大家积极报名，要注明想打的辩位。我鼓起勇气地私聊了那个学姐，告诉她我想参加，我想打一辩。 现在的我想起这个场景依旧会思考，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想做二辩三辩这样的角色，在那个时候的我看来，二辩三辩在观众眼里永远是最发光的那两颗星星，也是与我平时唯唯诺诺的样子截然不同的角色，我很想试试做一个尖锐的攻击者的感觉。当然后来慢慢懂了，每个位置都很重要，犀利的永远都不会是你咄咄bī人的语气，而是你逻辑严密，句句扎到点子上的语言。 可能是不敢，可能是从小就被灌输要谦让，可能是怕出丑怕成为队友的拖累，所以我想着先稳一点慢慢来，选了一个一辩。我也没想到从此我的角色就变成了一辩，如果那时我说我想做二辩，会不会结果不一样。也许肤浅也许虚荣，但能够成为一个像袁阳那样的二辩是我那个时候最大的梦想。我总以为要准备好了再开始尝试，其实在这里，只有尝试才能让我更好的为下一次做准备。只是我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 第二天，费云学姐给了一个队内jiāo流赛的分组，我和我的队友被拉到了一个jiāo流群里。开始线下一起在空教室里讨论。我是一辩，其他的三个人都是女孩子，二辩叫陈安，三辩叫柯家，四辩叫方雨，还有一个叫王浩的男生也想打三辩，不过后来他没空参加正式辩论，就变成了我们四个女生。方雨似乎是一个很有经验很有想法的女生，她讲的很多东西我都听不懂，云里雾里，可以感觉到她和我是不在一个层级上的。后来大家熟悉了之后我才了解到，方雨在高中就是辩论队的队长了，她的辩论经验可以说是特别丰富，也是后来最得学长姐器重的人之一。 比赛之前，我仅仅写了一篇一辩稿，其他的也没多想，也没多做。但后来，我后悔了。 第5章 第4次见面 第一次队内jiāo流赛的日子到了，我穿上正装，忐忑不安的坐在位置上等待比赛的开始。我四处看，没看到袁阳在，心中有点失落，他大概有事吧，不过这样也好，就不会紧张，表现不好也没关系。 虽然这么说，但是，比赛的45分钟比下来，我对自己很失望，我只是在开场时念了一辩稿，其余时候，我都是安静地坐着，对方辩友反驳我们的时候，都是我的队友们做出了回应，一听到那些问题，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整场比赛我仅仅只是在一辩陈词环节发言过，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度过了全程。 因为是jiāo流赛所以没有胜负，但是我不知道原来今天校队的队长也来了，她会根据我们的表现选几个同学进入校队，对方的二三辩和我方的四辩被选上了，当然我没有被选上是理所当然。 后来我的队友们开始和华潘学长讨论一些关于辩题的事，她们三人刚好围成一个圈将学长围在中间，我站在外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把头和耳朵硬安进她们中间，也没有任何疑问想让学长解答。 比赛都结束后，余香学姐组织大家来开例会，袁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也在这里。他们讲了一些辩论时的注意事项，比如临场能力不好就用笔记下来，比如在赛场上要保持一个端正的良好形象，我后来牢牢记住了“临场能力不好就写下来”这句话，也一直贯彻这个方法，但是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好方法，因为我后来打比赛的时候临场能力似乎总是没进步，也许就是我太依赖书面稿子了，我想起有位学长给我们说过：如果你只想着写稿子照着稿子念，那辩论还有什么意思，想想是有道理的，这么看我在辩论队的生活还真是无趣，除了一直看论文一直找资料就是一直写稿子。 余香学姐接着告诉我们，我们系与系之间的新星挑战赛要开始了，如果我们想参加的话可以举手报名，刚刚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与卑微，所以我并不想举手，可是我身边的陈安拉着我的手一起举起来，我突然间被她感染了，觉得就是要这么积极才对啊。我后来一直都很感激她这时候拉了我一把，只是后来反而她离开的比我早，当然这是后话了。 有好多同学都报名了新星挑战赛，可是一场比赛只能上四个人，而我们系要打的第一场比赛的时间很多同学都有其他事情，结果就剩我和另外三个人有空，所以直接选定了我、陈安、王浩和方雨。 这之前，大家一起来开会确定上场的同学时，袁阳在教室后面挨个问同学比赛那天有空吗，我坐在第一排，其实我听到他在问其他同学，我本应该转过头去等着告诉他我有空，但是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直到他喊：“金涵，你比赛那天有空没有？”我这才回头说有。原来他记住我的名字了啊，这还是一件挺让我高兴的事啊。 第6章 第5次见面 阵容定了之后，这个新星挑战赛还是比较重大的比赛的，学长姐们非常重视，隔天就通知我们去讨论，把我们各自的辩位定下来。那天中午，我来到约定的教室，学长姐们都在。他们问我们能打哪个辩位，问到我时，我说一辩。袁阳突然说：“金涵你是不是不太想打一辩呀？”我说：“我只打过一辩，我怕拖后腿。”费云学姐说说：“没有谁会想打一辩的。”当时我很窘迫，因为他们确实说出了我的心声，仿佛我的莫名其妙的委曲求全与胆小懦弱被他们看穿了似的。那天我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因为袁阳和我说话了，可是这有什么开心的，他和你说的话反而让你更自卑更觉得自己的渺小平凡了。 第7章 第6次见面 最后，定下来我是一辩，陈安二辩，王浩三辩，方雨四辩。于是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全程都有学长姐带领着我们。 开的第一个会是头脑风bào会，那天晚上我来到教室里，大家也来的差不多了，袁阳站在讲台边，手里拿着粉笔。“大家关于我们这个辩题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说。” 接下来每一个同学说一个想法他都会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来，我看着他写的粉笔字，很好看，他应该练过书法吧，我想着。 同学们一个一个的说着想法，我心里觉得不能再这么不说话沉默了，我硬是憋出了一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我心里很慌张，真怕我说完以后，别人会露出不解不认同的表情，不过袁阳听清楚之后就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了。 头脑风bào之后，大家开始自由讨论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位置比较偏的原因，大家都一个圈一个圈的讨论起来了，唯独只有我一个呆坐在那里，我看见有人主动去找学长讨论，我觉得我也可以，可是我迈不动脚，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原因去凑近某一个圈子，就这么凑过去其实也没关系，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敢，我就那样呆坐着，听着周围的讨论声音此起彼伏，那不过一小时吧，可是对于我来说却像极了天荒地老。 过了两三年我脸皮磨厚了，打工兼职实习做得多了，渐渐明白，那时怯懦的我太傻了，想要什么就该勇敢的说出来，勇敢的去争取，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问去找人咨询，一直等待是等不来什么的。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多了，我也发现其实主动跟人说话主动表达需求和想法在别人看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而已，将心比心，别人主动找你问事情主动说自己的想法你觉得奇怪吗？这么一想主动一点勇敢一点去向自己目标前进是不是没那么难了。 我已经忘了那天的讨论会是怎么结束的了，总之，那天回寝室又觉得受到了一万点bào击。我开始动手写我的一辩稿。 第8章 第7次见面 接着一次大家开会的目标是通过第一次模辩来梳理我们的论点和不足之处。所谓模辩，就是找四个同学来模拟我们的对手来辩论。通过这样一次的模拟可以发现我们所准备的论点及体系的漏dòng从而有针对性地进行完善。帮助我们模辩的是四个同级的同学，除此之外，学长学姐们也都会旁听。因此我十分地紧张和局促不安，一方面我准备的不充足没有底气，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天生的自卑，我害怕我会被笑话。 模辩的过程至今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我仍然记得我只是念了一下我的一辩稿，而这个赛制还有一个环节叫攻辩小节也是由我发言，是在二三辩和自由辩之后，我记得我也是讲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有用的，而自由辩论我还是一句话没说。结束后学长学姐的点评我也记不清了，总之大意是我们两边太混乱了，也都没有准备好。所以余香学姐到台上，要我们一起上去讲一讲我们的三个论点的推理过程。 这过程我没怎么说话，是陈安和方雨推进了整个论点推理论证的过程，说到最后她们特别兴奋，好像思路一下子理清了，袁阳插嘴问了一句怎么样，方雨说思路非常清晰，袁阳开心地说那就好。我在旁边一脸懵bī又惶恐，妈呀是我写一辩稿的呀，可是我还没跟上大家的想法呢，明明那么乱，怎么会清晰呢。也许是辩位不同吧，四辩的价值升华自然是找到了她的升华点，可是我还没摸清楚我们整体的框架。 余香学姐问大家都清楚了吗，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清楚”。大家果不其然唉声叹气只能重新再来理一遍，袁阳在一旁开玩笑说“打断你的腿”。再理了一遍，我终于清楚了基本框架了，有些似懂非懂的地方也只能囫囵吞枣qiáng行消化了。等会散已经是十二点了，我说我很抱歉，陈安说没关系，这样大家的思路更清晰了。 第9章 第8次见面 隔天晚上又是第二次模辩。就这样照上次整理的重新改写了一辩稿后，我们又在一间教室里见面了，这次模辩是大二的学长姐们上，袁阳是三辩。 我念了一辩稿后，自由辩我还是一句话没讲，我只记得袁阳发言的时候咄咄bī人，每个问题我都没法回答，我那时才知道，在他面前，我是多么弱小又微不足道，我根本就没有在他面前发光的能力。我知道自由辩一结束我就该发言了，可是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应该在我的草稿纸上写点什么来作为等会儿的提纲，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自由辩的四分钟结束了，轮到我总结了，我站起来了，读了一句我昨天模辩时写的用在这一次也合适的话，之后就沉默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扭转这个局势，我也很想说话，可是就是挤不出来，就像一条gān巴巴的毛巾拧在那里。 华潘学长担忧地说，你可以总结一下他们刚才说的或者读一下你准备的。 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我知道读出来不合时宜，因为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出现的问题我全都没有设想过，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最后我还是没有说话，后来还是余香学姐温柔地问我是跳过这个环节还是继续，我说跳过吧，模辩继续了，但是我感觉我的灵魂已经出窍了。等模辩结束了，我看见袁阳一本正经地对章寻学长（他是模辩组的四辩）说：你的结辩很好。 我也是这么觉得，我觉得学长姐们的表现都很好，相比之下我真是太差劲了。 结束后余香学姐温柔地问我是否有什么问题，她的神情很柔和，好像丝毫没有怪我搞砸了那一分半的小结。 “我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的，你要是实在说不出来可以在准备的时候都写下来。” 我一想是啊，我怎么给忘了，一旁的费云学姐也笑着说，没事的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你就把你的一辩稿再读一遍，我勉qiáng的笑笑，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 散会的时候，我站起来准备出门，刚好对上袁阳的眼睛，他的眼神十分复杂，大概害怕我们出师不捷第一轮就被淘汰，或者觉得我孺子不可教也。不知怎的我硬着头皮理所当然地盯着他，仿佛是对他低看我的愤怒回应。只是，这一切，只是我想多了罢了。人家就是一个普通的眼神而已，你也想的太多了。 回到寝室，我先改一辩稿，然后我把模辩时出现的所有质疑都列出来，一条一条的在下面打字写上我准备回应的话，其实这些问题我只是需要时间来想，但是辩论有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临场反应能力，不会给我这个时间，我想也许我反应这么慢真的不适合辩论吧。可是我知道我不会离开的。我也知道我这么努力很大程度上只是想要袁阳的一句肯定或者夸奖吧，比如他对章寻学长说过的那一句“你的结辩很棒。” 第10章 第9次见面 第二次模辩结束后的那天晚上，我改稿子改到凌晨一点多后来不知怎的睡着了，我醒来是四点多了，于是我又开始继续改。那天我一心只想着下午的比赛。到了比赛的时候，环节都顺利进行，在对面发言的时候，对面一提到一个点，我就在我准备的回应中把对应的一条打个勾，准备一会讲，合适的条目还是挺多的，这让我很放心，轮到我小结的时候，我在准备好的回应中选了几条关键的开始读，因为有所准备我读的义正言辞，最后还剩一条没读时间就到了，我呼了一口气，这样的表现我已经很满意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坐下的时候听到学长姐们的方向掌声特别热烈，也许是我讲的好，但更大的可能是我终于克服困难顺利的讲完了我的环节他们觉得很欣慰。 后来的环节我记不清了，总之到最后评委宣布获胜方是对方，而我方的最佳辩手是四辩方雨，我本来以为我们的表现满可以赢的，后来下场问一个资深的大四学姐，她说感觉我们四个并没有紧密围绕着我们的论点来展开讨论，我们四个并没有思想一致。 其实比赛之前我们的四辩方雨就说觉得我们的三辩跟我们想法不一致，现在更是都觉得主要问题是三辩王浩总是脱离于我们之外，可能因为之前破题王浩没有参与，所以与我们三人的想法有出入，但我作为一个小白，依然听得迷迷糊糊，我不是很懂，我也没感觉出来究竟是不是王浩思想与我们偏离了，我只能看着他们在那里胸有成竹的讨论。 直到现在，回忆起后来王浩与大家的矛盾愈演愈烈，我依旧觉得我感受不到他就是那匹害群之马，他们都这么说，那么也许就是吧。我想到底是我太蠢了吧。 我仍然记得很清楚的是，当时袁阳说，“四辩之前，我觉得我们要输了，四辩发言之后我又觉得能赢了，现在还是输了。”我那时觉得有点伤心，可是有什么可伤心的，我本就是没什么实力，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想要被他肯定，还有很长一段路。 仅仅为了这么一个虚妄的目标，值得吗？现在的我这么问过去的我，我想我还是会说是的我愿意，我甚至觉得我努力的还不够，我还可以更多地锻炼自己能力的，只是由于自己的胆怯不敢去争取，这么渴望进步和成就的我究竟是因为对辩论的热爱，还是因为对袁阳的崇拜，我不知道。 第11章 第10次见面 我们第一轮就输了，所以也就彻底与新星挑战赛告别了。随后，我们的例会也恢复正常了，照旧是每周一次，这次去例会，例会内容是让我们练习对辩，所谓对辩就是两个人先分别针对对方立论做出驳论，然后再开始你一句我一句来回对辩。 学长在黑板上写了三组辩题，让大家上去在自己想打的辩题下边标记一下，我选了第一个辩题，大家都选完了以后，第一个辩题有三个人，袁阳问另外两个愿不愿意换到第二个辩题，她们都说不愿意，他最后问我愿意换吗，我点头。 这个细节也许很简单，可是我还是写下来了，因为作为一个小透明，这些jiāo谈的机会于我来说是少有的悸动。这个世界上会有我这样卑微到尘埃里的人吗，会有人嗤之以鼻吗，可是于我来说，这些细碎的片毛零羽，就像幸福的马车每每从我身旁驶过留下的金色的羽毛，我小心翼翼地拾起它们，把它们珍藏在我的jīng致小盒子里。 第一组同学上去对辩的时候，我紧张得完全不能认真听，我一直在准备我的论点。轮到我们第二组的时候，我的对手是陈安，她已经做过两次二辩，对于对辩应该是驾轻就熟了，我紧张得不行，等到我们各自念完论点后，我们就开始驳论了，这一块我准备的时候也没想出一点头绪，所以我根本讲不出什么，刚讲了一两句话我就又顿住了，驳论的时间是应该我一个人讲的，可是我居然无话可说。 华潘学长在一边小声说不要紧张。他的话倒是让我有点吃惊，他的面相在我的印象里感觉一直是凶巴巴的感觉，没想到他会是一个挺包容脾气好的人，对他的印象改观了。 “你本来想说的是什么呢？”见我还是不说话，他探过身来想看看我的本子上写的什么想帮我理思路。可是我心里在说，我根本就没思路，没想法。现在想来，也许不是我口才不好，是我脑子不够灵活，想不出对策，不然有思路的话，总能说出话的。 后来学长们说那就跳过这一段直接开始对辩，对辩到后来我们两人就像玩绕口令一样，学长姐们听不下去让我们停了。之后又是一组上去对辩，但是都比我好得多，至少他们能说的出话，我沉浸在深深的挫败感中。 结束后，余香学姐搂着我说：“没事的，做一辩也没关系，一辩也很重要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成为一个像袁阳一样的发光的二辩。 回寝以后，还是很难过，也许我真的不是这块料，也许我就应该退出，每次都是这样失败的结局，可是我不服输的性格不让我放弃，我想起码我得按照学长学姐们教我的多看比赛多练习这样的方法试一试，如果还是那么菜再放弃也不迟，而且，你放不下他，你怎么舍得就这么让他远离你的生活，你知道，只有辩论队才是你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你放不下，就算厚着脸皮赖在那你也得gān出一点成绩来让不看好你的人看看。 第12章 第11次见面 一星期很快过去，又到了队里例会时间了，学长学姐们建议我们平时多看看比赛做笔记，因为深感自己的差劲，我开始认真地看比赛做笔记，从最经典的国辩开始看。这次例会依旧是继续上次的对辩练习，练到后来发现一个辩题只有一个同学，学长把眼睛朝我们这边看过来，虽然我和另外两个女生上次练过了可是现在缺一个，其他人又是刚刚才讲完，所以得从我们三个里面找一个出来，我们自然都不愿意，结果只能石头剪刀布，我出的布，她俩出的石头，结果袁阳指着我大声说：“好，就你了。”我心里郁闷地想明明我赢了。 “好惨啊明明是她赢了。”方雨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 袁阳白了她一眼，“那要不你俩接着来选一个出来。” “算了算了就这样。” 其实我也不是很排斥被选中上台练习一下，我也挺想再来一次证明我自己，至少比上次的说不出话进步一点。袁阳问我是否可以，我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怕我像上次一样卡住了”他露出一个无奈又嫌弃的表情，什么也没说。 辩题是“心灵jī汤是解药还是毒药”，这个辩题就是当时我看他们表演赛的辩题。我的持方是解药，也许是觉得自己平时看比赛视频看的挺多了，心里有了一点底气，也许是一来二去和学长学姐同学们熟悉了，也许是觉得再差也就那样了，我这次没有那么害怕了，我准备的时候想了一个我对辩时的推理思路，希望通过这次对辩让对方认同本道辩题讨论关注的主体是心灵上生病了的人，继而使我更好地论证我的观点。 这次对辩练习进展得很顺利，我没有卡住，进行到我想推进的问题时，时间到了，华潘学长夸我说金涵比上次有进步，我心里暖暖的，感觉这个学长人真的好，又想起新星挑战赛输了的事，又感动又内疚，我得更努力不能让他们失望，就凭学长这么慈祥，我也得留在这里承担起对他们的责任。 袁阳点评说：“正方想通过论证讨论的主体是生病的这个前提来证明心灵jī汤是解药，这个是很难让反方承认的，因为这个太有利于正方了……”后面的有些记不清了，我当时心里也是挺开心的，似乎一切事情只要与他扯上关系我就会很开心。 回想起我对辩时问对方：“您认同讨论这个辩题的前提是人们生病了吗？”对方直截了当的说不认同，我当时对这个回答很讶异，就像有人对我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一样，袁阳一讲后我明白其实当时是当局者迷了，因为这个理论我想了无数遍，对它已经习以为常了，才会觉得理所当然，但是对于与我立场不同的反方来说却是一个陌生而不利于自身的观点，所以不认同是正常的。 这大概就是辩论的乐趣了，通过思考和反驳来让自己的思路更加清晰，了解不同的想法，就像我面试时的自我介绍说过的，因为奇葩说让我认识到了很多有意思的想法，很多有趣的人，所以我想通过辩论知道更多有意思的想法，而辩论也确实教会我很多，我学会了辩证思考，学会了不轻信任何事情除非有理有据，甚至我做什么事我有时也会要求自己给个合理的理由。 第13章 第12次见面 这次的例会不练习对辩了，改成袁阳给我们上课，内容是反驳的十三个层次。内容就不多讲了，我从初中开始上课有个习惯，上课喜欢盯着老师，这样就不容易分心，所以这次袁阳上课的时候我也老盯着他看，也许是他感觉到了我的认真，也许是其他听课的人没有那么认真，好几次我都能看到他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像是在回应我认真的态度，他的眼睛大大的，很清澈，很坚定，很自信。 我感觉有点不太自在，不再继续盯着他了，就低头写笔记。我知道他绝对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只是一个作为讲课的老师对认真学生的关照而已。 讲完课后，余香学姐宣布了一个消息，说以后就换届了，新一任的队长是袁阳，其他大二的学长姐都是副队。大家开始鼓掌，我心中很开心，这样以后他作为队长一定能和我们有很多的接触机会。 第14章 加了好友 读了大学以后，我慢慢明白，很多事都是要自己争取的，你想要什么你就得说出来你就得努力去争取，你得厚着脸皮一次一次地自告奋勇。一开始我的确太没有勇气了，可是现在慢慢明白，我这么主动地去争取练习与比赛的机会好像也挺不错的，如果我因为害怕被笑话一直躲着，我永远也不会得到机会，的确，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对于社团，我很勇敢，可是对于我心中的爱慕与情感，我永远也鼓不起勇气。 这时候已经学期过半了，我在队群里看到又要组织一次队内jiāo流赛，大家自由组队报名，没有队友就随意安排，反正只要想参加就可以给安排一场比赛。借此机会我加上了队长的好友，是呀，之前就连网上加个好友的勇气都没有。 “队长，我想报名队内jiāo流赛，没有人组队” “好的，我把XXX和你分一起。” “好的” 就是这样简单的jiāo流和表情包，可是却也能让我那么开心那么幸福。 我点开他的头像，点开他的主页，一条一条的看他以前的动态。他是个球迷，他喜欢看动漫，然后我看到了一张他和他女朋友的合照，他的女朋友很漂亮，和他很般配。 每次看完他的主页，我都会删去浏览痕迹，我害怕被任何人看穿我的心思。 后来分组确定好了，我和我的队友们一起拉了一个群，开始讨论，也会在线下约着见面讨论，这次因为有一个还没有打过比赛的队友，她想做一辩，我就做了四辩，这算是我挺高兴的事了，我似乎可以更多的表现我自己了，这一次准备，我把我的质询思路用逻辑图表示了一下，同时把各种我想到的要在场上说的话、对我方漏dòng的回应都用文字记录下来，到时就可以照着念，我至今还在想，我这样的准备方法究竟是正确的吗，这样我是不是永远没办法让自己临场发挥能力得到提升。 第15章 第13次见面 很快jiāo流赛的日子就到了，其实相当于这个星期的例会的内容变成了jiāo流赛，这次比赛是对自己满意的少有的几场比赛之一，我在质询环节预设的问题都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 辩题是“大学生更应该脚踏实地还是仰望星空”，我的持方是脚踏实地。 “请问对方一辩，您方认为，如果不仰望星空（即树立远大目标）确定自己的方向，那么脚踏实地只是原地踏步，无法有任何进步是吗” “是的。” “那么请问对方辩友，您方认为这个方向是从何而来呢，仰望星空的时候如何确立目标呢？” “根据自己的喜好等。” “那么这个目标有没有可能从一些实践活动中产生呢，通过一些脚踏实地的实践来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有” “那您觉得，通过实践活动确立的目标与方向和纸上谈兵确立的目标方向，哪个比较靠谱呢？” 这个时候时间到了，我自己觉得能到这个程度已经很满意了。 接着是我们的二三辩的环节，自由辩我也发言过一两次，比起我之前一句话不说我觉得怎么也算一个进步吧，到我结辩的时候，我念了我事先准备好的四辩稿，具体内容不赘述了，我在结辩的最后引用了一句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一句墓志铭：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想象力从没有受到过限制，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当我成熟以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缩短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当我进入暮年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我的国家，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这也不可能。当我躺在chuáng上，行将就木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作为一个榜样，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我觉得这段话非常切合我们的立场，写下这些文字的现在，我也很喜欢这段话，所以摘录出来与大家共勉。 我的结辩结束以后，我看到学长学姐们都在鼓掌，袁阳点评的时候第一句就是“金涵进步超大”。华潘也说“是啊，上次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呢，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我的队友在散场的时候和我说：“你很棒啊，学长学姐都给你鼓掌呢。”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慢慢地飞到了幸福的国度，我很开心，我很感动，我的努力好像终于有了那么一点起色，我想，我以后要再多花一点心思学习辩论了解辩论，这次是四辩，下次可以做二辩做三辩，一步一个脚印，总有一天要让大家都肯定我的能力。 后来我慢慢明白，其实那时我的结辩算不上一个好的结辩，我的缺点就像一位朋友说的，太过于依赖资料、专家看法，却很少产生自己的看法，如果是一些很难找资料的辩题，我就会穷途末路，因为我无法产生思路，我也十分依赖我比赛前的准备，所以我的临场应对能力极差，甚至说如果没有事先打草稿，我讲话就会磕磕巴巴，一个好的四辩，是应该在升华价值之前打扫一下之前的战场，这个就需要很好的临场总结与反应能力，可是我好像做不到，就算是现在，我也做不到。 第16章 第14次见面 随着学期接近尾声，新星挑战赛也到了总决赛的时候，最后是历史系和文学系进入了总决赛，可能是为了显示隆重，总决赛暨颁奖典礼在我们学校的大会堂举行，感兴趣的同学都可以来看，袁阳要求我们都去看看学习学习。 我和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一起去看比赛，比赛前是颁奖典礼，虽然我们第一轮就被淘汰了，但是还是有一个安慰奖的奖状，是我们的队长袁阳上台领奖，我看见袁阳穿着正装走上台，他的脸白白净净，大大的炯炯有神的眼睛。 真正看到了此前曾无数次在我的脑中出现的人，我的感受很奇妙，既有心愿得偿如沐chūn风的轻松与满足，也有对于只能远观却从未能了解过的梦中人的胆怯与自卑。很明显地，袁阳的脸闷闷不乐，满是哀愁，只有在发奖状的领导走到他对面时他才挤出一个略带敬意的笑脸，我悄悄问一旁的同学： “为什么感觉队长很不开心啊” “你们一轮游，当然不会开心了” “……” “哈哈，开玩笑啦” 其实我倒不是介意这个，我总觉得，仅仅一个挑战赛输了而已，他才不会这么哀愁呢，他可是个很乐观的人啊。我隐隐觉得他似乎是遇到了更难过的事情。 有一天我在公jiāo上刷到了队群里费云学姐发的一条信息：下周四我们系与历史系的辩论队同学约了一场jiāo流赛，有兴趣的同学私戳报名哈！ 因为上次被表扬让我信心大涨，我毫不犹豫点开她的头像，结果被告知我去的太晚正赛组已经满了，但是我可以加入模辩小组，于是我就去了。 可能是因为快期末了，又因为是模辩小组，感觉我的队友们都是懒洋洋的，也不觉得时间紧迫压力大，我们队友之间也只见过一两次，讨论的成果也不大。 眼看到了jiāo流赛前一天晚上，我们都没看到要模辩的通知，这天傍晚，有同学在群里问还模辩不，学姐说她都忘了有模辩这回事情了，我心里也不觉得生气，毕竟我们自己都没有好好准备，知道可能不用模辩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群里我们协商了一下，决定让正式上场比赛的同学过来找我们jiāo流jiāo流就完事。结果正赛组只来了一位女同学，其他的同学都没空，大家jiāo流了一些之后就开始闲聊，这一闲聊就打探出了很多小八卦。 原来队长不久前被他的女朋友甩了，原因大概是两人在两所不同的大学，平时各自又有各自要忙的事情，所以就这么分手了。这消息是他们正赛组准备辩题请袁阳来指导时袁阳告诉他们的，我有点嫉妒他们可以离袁阳的生活这么近，可以这么随意轻松地jiāo流生活中的jī毛蒜皮，不过这些嫉妒只是一瞬间，更多的是我无法掩饰的激动。 我知道袁阳刚刚被分手，一定很难过，可是我竟然还是很不厚道地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回寝室的一路上，我的心中像填满了棉絮，十分的快乐轻飘飘，回到寝室，我一推开门，对我的室友们又是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觉得也许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可是我还是没有勇气迈出步伐。 得知消息的刹那我是如此兴奋，可是后来慢慢冷静下来，我又开始觉得难过，就算他分手了，可是你看到了他是这么难过，他很爱他女朋友啊，他们说不定会复合呢，就算他和女朋友没有可能了，你有勇气主动走近他吗？你期待着他向你表白吗？凭什么呢？你长相普通，没有好看的衣服，懒于化妆，他周围有那么多漂亮又有才华的女生，凭什么轮到你呢？就算真的走了狗屎运你成了他的女朋友，你会不会怀疑自己是他聊以慰藉的替代品？ 越想越难受，还是决定保持现状，还是会每天默默地看他的主页有没有更新并且删掉记录，他这几天会发一些感伤的话语，元旦那天还放了一张手写文章的照片，我只记得他的字很漂亮，他的心情有点忧伤，我想，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快乐。 从那次和历史系的jiāo流赛之后，我们这学期辩论队的活动就没有了，大家都开始专心复习了，我有一次早起去教室的路上碰到了袁阳，他带着耳机，我也带着耳机，我冲他招招手，心里暗暗后悔今天这么邋遢偏偏就碰见他了可真倒霉。他看到我了，轻快地微笑示意。那一天我的心情都很好。 第17章 第15次见面 大一的第一个学期至此就结束了，这个学期从一开始的局促不安到可以和大家自在相处，从胆怯懦弱到勇敢改变，我感悟到了很多：从前的我总是沉默，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不管是喜爱还是厌恶，我都会选择作为一个沉默的旁观者，进入大学以后，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与各种各样的人jiāo流，当我体验到了主动积极的人生态度带来的美好与充实时，我开始慢慢地改变，变得勇敢，变得自由。 寒假的时候，袁阳给我们布置了作业：看他指定的几场辩论赛的视频并做笔记。我兴致勃勃地做了作业，期待着下个学期可以有更多的进步。 过完chūn节回到学校，我十分期待着这学期辩论队的第一次例会。果然过了两个星期，费云学姐就在群里发消息通知我们第一次例会的时间和地点。 到了那天，我穿上过年时候买的新衣服，坐在教室里，满心期待着几个月没见的他会是什么样子。没过一会，我看到袁阳走进来了，他穿着huáng色的呢子大衣，看上去瘦了很多，感觉有点憔悴。学姐在一旁开玩笑说：“你们的学长最近有点虚。” 袁阳开始讲话，大致意思是这学期他比较忙，上半个学期他要准备一个考试，所以大部分事情会让学姐来负责，下半个学期他会回来继续接手。 我环顾四周，发现来的同学比上学期少了很多，内心倒是没什么波动反而有点暗暗开心，仿佛和那些中途退出的同学比起来，我这么坚持不懈不离不弃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例会上除鼓励大家继续努力共同进步之外，学姐说她有一个认识的同学在C校，那个同学也是辩论队的，他们联系了一下，可以帮我们两校的同学组织一次jiāo流赛，说愿意参加的同学可以私戳她跟她报名。 回到寝室，我立刻点开学姐的消息框， “学姐，我想报名这次jiāo流赛。” “好呀，正赛组吗？” “我怕我表现太差，给你们丢脸” “没关系的呀，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就是要多打比赛才能进步” “好！那我就报名正赛组！” 第18章 第16次见面 这次jiāo流赛是学姐陪我们准备的，我怕自己表现太差，想稳一点，就还是选了一辩。准备的过程是很枯燥的，找论文，看论文，提炼有用的信息，和队友jiāo流，就像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淘金。准备了几天之后，我们有一次模辩，是报名模辩组的同学和我们一起。 那天，我们快要开始时，我看见袁阳走了进来，我有些吃惊在这里看到他，但还是有些开心能见到他。他站在讲台上主持这次模辩，因为我是一辩，所以我坐在第一排，离他最近的地方。不知道是觉得冷还是紧张，我一直在发抖，想要控制自己却完全没有办法。我抬头看了看开着的门，也许是门开着的缘故吧，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头看向袁阳的眼睛，过了一会他注意到了，也看着我，我小声对他说：“关一下门”，他第一次没听清，我又重复了一遍，他听清楚了，笑了笑，就去关门了。关上门之后，我感觉好多了。 这次模辩结束后，一位被学长姐请来的大四学姐给我们点评，这位学姐让我有些反感，她一上来就说听着感觉我们根本没好好准备，然后又是一顿教训，又说你们看看模辩组写了那么多张纸的资料，你们呢，还说她觉得资料不应该打印，要用笔写下来才可以。 我当时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一整个周末我都忙着找资料，出论点，她一句话就否定了我们的成果，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们，也许我的队友没有好好准备，但我决不是这样的，我的心中十分委屈。 可是再想想，这只能说明我这两天的准备是做了无用功，虽然看的资料多，可是真正转化为我自己的东西的却很少。 这一点我到后来才慢慢有了更深刻的领悟，优秀的辩手只要灌输给他基本的论点，他在场上就能够随机应变，把己方论点充分地阐述，把对方论点jīng准地反驳。而我为什么始终是一个埋头准备却默默无闻的辩手，为什么我与别人比起来总是缺少灵性，我想是因为我自己的想法太过单调缺乏，尽管我可以看很多论文资料，可以得到灵感，可是我鲜少能够真正把这些灵感化为我自己的东西，只能僵硬地生搬硬套，再者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太差了。无法准确的判断辩论全程的局势，自身积累的内涵又不够，这大概就是我与那些优秀辩手的差距。 第19章 第17次见面 jiāo流赛准备了大约有两个星期，这个周六我和我的队友们就要坐公jiāo去C校参加正式的jiāo流赛了，我准备了很多资料，可是心里还是很没底。和我们一起去的还有一个已经毕业的老学长，他在辩论方面的才能得到了历届学弟妹的认可，为了这次jiāo流赛，袁阳请来了这位老学长，在这次准备的过程中，老学长一直在微信群里和我们jiāo流，给我们建议。而这周六的正式比赛老学长会和我们见面以及作为比赛的评委。 这次比赛结束后我感觉上学期那种无力感又回来了，全程我只在一辩陈词和总结时候发言过，自由辩我照旧没有讲一句话，感觉我好像又全程打酱油一样，结束后我们和老学长jiāo流的时候，我的队友们都夸奖对方一辩表现的很好，还提到只要对方一辩一发言，我们这位老学长就会有迷之微笑，老学长说是因为觉得她的观点很有意思。 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我也很想成为那样优秀的人啊。同时也知道了，优秀的人不论在什么位置都是会发光的呀，说到底是我没那么qiáng。 老学长说这段时间我们准备得很辛苦，要请我们吃饭慰问一下，同时也等袁阳过来一起讨论讨论他们要打的另一场比赛的事。这个学期我们会有系与系之间的jīng英杯，这个比赛不限制参赛队员的年级，所以很多系参加jīng英杯的都是十分优秀的大二大三的学生。我们系这次上jīng英杯初赛的是三个大二的、一个大一的。大一的王宇是一辩，袁阳是四辩，另外两个大二的学姐二三辩。 我们进了一家麦当劳店，没过多久，袁阳，王宇，和一个大二的学姐就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大家开始边吃边闲聊，说到我们的新星挑战赛，老学长听说我们一轮游了，半开玩笑似的认真说：“啊！是哪几个上的，居然输了” 袁阳也用调侃的语气说：“他们里的两个今天也在，你猜猜是谁？”虽然这么说，袁阳却明摆着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我，周围的同学也是，另一个王浩也就是今天我们jiāo流赛的四辩，他正好去厕所，只留下我一人看着大家打趣的目光。 果不其然，老学长指指我笑着说：“她肯定是其中一个。” 我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学长接着说：“唉没关系的，比赛多打打就好了，至少这个态度还是挺好的。”接着老学长也给我们讲了一些学习辩论的方法与技巧。最重要的是每天至少要看看比赛做笔记，使自己保持一个在辩论中的状态，如果我们想要快速进步的话，他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训练的方法：四个辩手练习在自由辩的时候严格按照“一辩带出一个话题，二三辩持续进攻，四辩收尾”这样一个节奏来。可惜的是我到现在也还没有机会尝试这么一个方法。现在置身事外似乎看得更清楚了，再加上最近在读一本书《财务自由之路》，我认为我当时就应该刻不容缓地去实践这样一个方法，就算我的队友不固定，我也可以提出我们四个一起这样试试看，也许我真的这样bī自己不得不发言，今天的我会不一样也不一定。至少在辩论队后期默默无闻毫无亮点的我不是我理想中自己的样子。 也许是与袁阳接触的时间久了，有他在的场合我开始变得放松了。大家点了一个披萨，我也没有很不好意思，戴上手套就开始抓一瓣来咬。后面袁阳就开始和老学长聊一些他们要打的jīng英杯比赛的细节。 噢差点忘了，在准备这次C校jiāo流赛的过程中，我还从学姐嘴里听到了袁阳和他的女友又复合了。奇怪的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很难过，只是有一点遗憾而已。也许这与我开始慢慢地告诉自己“你与袁阳在一起是没什么可能的”有关。也许我真的开始慢慢放弃喜欢了。 第20章 第18次见面 等到袁阳他们打jīng英杯比赛那日，我按时到了比赛的场地。袁阳久违地穿上了比赛时才穿的西装，比赛过程我们系势如破竹打得对方十分惨烈，意料之中，我们获得了胜利。比赛结束后，我和一个同学一起上去祝贺他们，站在袁阳面前，我有些局促地说了一声“恭喜”，我的声音和另一个同学的混在一起，她的声音热情活泼，显得我黯然失色。 袁阳满面chūn风地说着“谢谢，谢谢”，可我觉得似乎这只是他们俩之间的对话。我太过于自卑，以至于一直以来我在人际jiāo往中十分敏感，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时刻被忽视的人，我讨厌自己这样的性格，可是又无法改变，我该学着改变，学得勇敢一点，主动接受挑战，承担责任，不怕失败。我应该以自己为中心，而不是别人，别人对我怎么样，别人怎么想我，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重要的是我应该做到让自己骄傲满意。 第21章 第19次（伪）见面 这天中午，我上完课去吃饭，路上碰到了学校话剧社的同学在宣传他们过两天要演出的话剧，他们正在路上□□。一个女同学走了上来，“同学，下周二晚上的话剧有兴趣吗？”我不好意思拒绝就拿了一张票，然后走向食堂。突然我收到一条消息，仔细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是袁阳刚刚发的：“拿了票就要去看哦”。我突然想起来，除了辩论队，袁阳还是话剧社的骨gān。 “…你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你” 他回我一个嬉皮笑脸的表情包。 我的心中一阵dàng漾，觉得这大概是我读大学以来和袁阳之间让我觉得最làng漫最感动的一次经历了吧。 后来，我果真去看了那个话剧，只不过话剧比较一般，不过这是后话了。 在此之前，袁阳也策划过一个话剧，他宣传我们队员去看，那次我也去看了，那天天很冷，话剧还没开始时，我在剧场外排长队，远远地我看见了袁阳在走动，他没有注意到我。我在那里直发抖，大部分原因是冻的，也有紧张的因素在里面。话剧结束我出来时看见袁阳很谦虚地在门边说“谢谢你们的观看”。我本来想向他打招呼的，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我，我于是便灰溜溜地从一边过去了。 想想这两次，看袁阳策划的话剧，之前是默默无名，现在至少袁阳认识我了，会和我说话开玩笑了，这于我来说是很大的进步了。我很满足了。 第22章 第20见面 自从袁阳他们进了第二轮jīng英杯以后，上场的选手变成了大三大四的前辈。同时他们也需要有一队同学来陪他们打模辩。有一天，袁阳给我发了消息，问我愿不愿意进模辩组，模辩的时间正好和另一个社团活动时间撞了，但我还是更想去参加模辩，毕竟是袁阳他第一次主动发消息给我。 我回了一句“那天我有一个社团活动，不过如果没人去参加模辩的话，我可以来模辩。” 袁阳接着说：“那就你了。” 模辩之前有一次讨论会，袁阳让我们能去的就去，我这边正好社团活动刚刚结束，还来不及把衣服换掉我就急匆匆地赶到了约定的教室。我觉得自己身上一股汗味，头发也因为汗水贴到了一起。进入教室我才发现，模辩小组的同学除了我都没来，只有上比赛的人和袁阳在叽叽喳喳地讨论。 我进去以后，就坐在一边静悄悄地听，也没怎么说话，大概是在队里日子呆久了，混成了老油条，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局促不安。那天我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他们都是住在学校里的宿舍，只有我和一个大四的学姐住在校外的宿舍。袁阳中途和我说了好几次：“你要不先回去吧”，我都说“没事，我等学姐一起回去”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这么晚了你让我一个人回去我害怕呀，我得等学姐和我一起壮胆呀！ 后来我和学姐一起回去，学姐也和我讲讲队里的八卦，我也知道了原来队里的”神雕侠侣”章寻学长和李媛学姐就是打辩论打出了感情，还真是一个làng漫的故事。 第23章 第21次见面 到了模辩的时候，我还是一辩，袁阳作为队长也来看看情况。我首先发言，我读完稿子后距离倒计时结束还有很长时间，但因为是模辩就没有太在意。袁阳听完之后评价说，虽然我的稿子有些内容没有足够的论证，但是听起来很舒服。 我听了之后心里很开心。突然又有一个想法冒出来，我是多么的自卑，自卑到只有别人的肯定才能让我觉得快乐。感受到这样的感觉，我又觉我自己太过愚蠢，为一个只可能在梦中出现的场景伤chūn悲秋，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卑微，我打定主意，不要再继续对袁阳有非分之想了。 正式比赛的时候我也去看了，袁阳正好坐在我旁边，我心中十分无奈：决定放弃的时候，上天却又给我希望。我想着，反正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长而已。这么想果然我轻松了一点，坐在袁阳旁边也并没有什么紧张感。 最后比赛结果是我们输了，原因是因为上场的四个人各说各的并没有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比赛结束之后，袁阳叫我们来开会，他说准备重新清点队里的人数，给我们分成小组，锻炼默契，免得今天这样的结果再次出现。 分了组，建了微信群，令我欣喜的是袁阳加我微信了。不过我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为了办事沟通方便一点。他还拉我们这些还在队里的人一起进了校队，当初我的一大抱憾终于在这天实现。 第24章 第22次见面 分好小组以后，我们有了一场队内jiāo流赛，以小组对小组的形式进行。我还是一辩，我的小组四个人都是女生，在一次讨论的时候，因为一位队友的暂时离开，我们剩下的三个一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氛围，我觉得很奇怪，我以前的准备经历，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出现，难道是因为都是女生反而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是四个人的时候还是挺热闹的，我想大概，离开的那位同学才是活跃我们气氛的最重要的那个人吧，也是最有想法的那个人吧。没有她，好像我们就只剩下沉默了。这个人后来成为了下一任队长，我想，袁阳选择她是正确的。 那时候，我正好学了一招人际沟通的技巧：你想让你的上级认同你的一些方案，你就得常常让他参与。在写一辩稿的过程中，我经常把我的稿子发给袁阳看，让他给我提提意见，直到最后一次发给他他说“好一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招人际沟通技巧起作用了，还是说本就是我的稿子优秀，在jiāo流赛那天，我们小组全程并没有什么问题，倒是对面小组被袁阳批得很惨，尤其是他们的一辩稿。 这学期的辩论队经历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与袁阳的故事慢慢地向好的方向发展，至少不再是互不认识，至少现在还能友好地聊聊天互相在朋友圈点点赞。就这样细水长流其实也挺好的，我希望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不要有毕业就业的压力，不要有家境贫困的压力，只有我和他，那该多好。明明说过不要再喜欢他的，可是还是会忍不住的去想他，去想未来会如何与他相处。 学期结束的暑假，校队里布置了一份作业，我照旧很认真地完成了，给校队队长和袁阳的邮箱都发了一份。看着邮箱里收到的袁阳发的“收到！”，我又像一个拿到糖的孩子那样开心。 第25章 第23次见面 新学期开始了，大学过了一年，与袁阳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很熟识，可是因为辩论的关系又有不得不沟通jiāo流的事情，加入了校队，也许会有更多训练与学习的机会，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与遐想。我满以为，大学在辩论队里就这样待在袁阳的生活里，做那个十分不起眼的小不点，直到他到了不得不离开换届的时候，那时候也会觉得很满足了，起码是一个happy ending。 开学没多久，校队通知我们去开会，袁阳同时担任校队的副队长，因此说我们系自己的小会就顺便在大会以后一起开了。 开会的时候，校队队长说的无非就是一些新学期新开始希望大家好好努力多参加活动之类的，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这个学期得到了某培训机构的赞助，会在我校举办青chūn杯辩论赛，参赛队伍有丰厚的奖金，并且会根据大家的表现给大家分配队伍，会尽量安排不同系的同学一个队，增进各个系之间的沟通与jiāo流。 这次校队大会至此便结束了。 接着我们系的同学留了下来等着听袁阳的安排，经过一年的时间流逝，很多原来在辩论队的同学已经慢慢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临时组建的微信jiāo流群里的群成员也越来越少。 也许大学的社团部门就是这样，一开始是一个很大的群，后来慢慢的那些平时不参加社团活动的同学就会发现，大群里似乎越来越没有新消息了，其实这不过是那些活跃的人有了一个新群而你自动退队了。 此时，来参加这次会的大二一级的同学，只有我、方雨、王浩等七八个人。袁阳也只jiāo代了一些近期的计划：向本学期新生宣传一下我们辩论队以便招新；准备一场大二的表演赛。还有一件事就是告诉我们：也到了换届的时候，如果我们谁想当队长可以找袁阳私聊。 到了散会的时候，袁阳和华潘叫住秦绛，让她留一下。 这里我要介绍一下，秦绛和我是同一级的一个女生，她也是为数不多的一直活跃在辩论队的队员之一。在前文中也有她的身影，只是略过一笔，从现在开始隆重介绍一下她：刚进辩论队时我报名的第一场队内jiāo流赛，秦绛是对方二辩，正如那时我所说，在那一场比赛之后，因为她反应敏捷，台风犀利，所以当时就入选了校队。 后来我参加新星挑战赛，她是我们第一次模辩组的一个成员之一。 秦绛最常打的辩位就是二辩，她在赛场上的表现给人最鲜明的印象就是“凶”，如果站在她的对立面，你会觉得有些胆怯。 我与秦绛真正了解熟悉，是第二次队内jiāo流赛，不知道大家还记得吗，大一上的尾声，袁阳夸我进步超大的那一次。那场比赛中，秦绛也是二辩，是我的队友。 因为比赛缘故与她jiāo流讨论次数多了，我觉得她本人在日常生活中非常随和温柔，只是在赛场上会有些咄咄bī人，不过那也无可厚非，毕竟那是赛场，况且她作为我的队友的话，我倒不觉得害怕，反而多了几分底气。 大一下的时候，秦绛和我也一起参加了与C校的jiāo流赛，秦绛又是二辩。 说起来，因为自卑，我从来不愿意在朋友圈发任何东西，但是自从与秦绛认识后，她的活泼热情感染了我，让我开始慢慢发朋友圈表达一下感受，我们俩也总是互赞评论。 以及之后的一起去看jīng英杯的比赛，一起为上场的学姐模辩，分到了一组又准备了一次队内jiāo流赛，那一次讨论jiāo流，秦绛因为有事离开，我们组陷入了沉寂，那时候我就感觉到了秦绛确实是一个重要的人啊。 我与秦绛的关系在队里的关系应当算是最好的，至少在我心中，她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合作队友的样子。 袁阳他们叫住秦绛后，我们其他人识趣地离开了，我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看起来明显学长姐们更重视秦绛和方雨，也只有他们与学长姐的关系最好，这么久以来傻子都看得出来。我知道这没什么好红眼的，技不如人就该服气。 第26章 第24次见面 这天，我看见袁阳在我们的微信群里发了通知：我们要在明天晚上去新生的寝室宣传辩论队，争取让新生们来报名。如果能够来一起宣传的同学可以去私聊他。还有，面试完新生以后的第一次例会有表演赛，想要报名表演赛的也可以私聊他。 我毫不犹豫地点开袁阳的头像。 “学长，宣传和表演赛我都报名！” “好！” 到了第二天，我们大家约好了在食堂里集合。这天下了大雨，我拎着伞进食堂的时候，空气cháo湿黏腻得人十分难受。 自觉蓬头垢面，我到了他们那一群人里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听袁阳分配任务。袁阳穿着短裤短袖，还是那样清秀，只是随着jiāo流的增加，他的形象在我心中添了几分痞气。不过今天他似乎十分赶时间，一脸认真严肃的布置完了任务就开始各自gān活去了。 分配到的任务是：我和费云学姐一起宣传一栋楼的5-8层。 宣传过程十分无趣：不过是我怯怯懦懦地跟在学姐身后，听着学姐说着“同学们你们好，我们是系辩论队的队员，大家对辩论有兴趣吗，如果有的话可以报名哦”，然后我在一旁陪着腼腆的笑脸。 后来我也学会了，我就和学姐分开行动，照葫芦画瓢地把学姐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我们的想法是，若是感兴趣自然有人报名，若是没兴趣磨破了嘴皮也不会有人报名，不如佛系一点。 到结束时，我们的收获还是可以的，有近三十个同学报名了。 这天就这么结束了。 第27章 第25次见面 这边新生的宣传刚刚结束，我们的校辩论队群里又发了新通知要求我们去参加第二次例会。会上会有文学系的蒋莎学姐给我讲课。 到了例会地点，等大家都到齐签到以后，蒋莎学姐就开始讲课了。讲的时间有一小时差不多，现在记不清楚了，应该是一些辩论时的技巧。 比较印象深刻地知识点叫做“归谬”：顺着对方的逻辑推理，推理出来一个荒谬的结论。以此来质疑对方的立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使对方的论点不攻自破。 这个知识点在我看辩论教学视频的时候了解过一些，但也是模模糊糊的，经过这次学姐的讲解，我的思路似乎清晰了一点。学姐讲到最后的时候，给我们出了一道题： 一个行人走在路上随手就扔了垃圾，有人路过劝说他不要乱扔垃圾，可是他却说：“这路上没垃圾要环卫工人gān什么？”如果运用归谬的手法你会如何反驳？ 这时王浩举手回答，他啰啰嗦嗦讲了一长串的话，可是我却没听明白这哪里运用归谬了，没有顺着对方的思路推论出一个荒谬的结论啊。果然学姐说这不是归谬，然后解释了一会，解释的内容我也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王浩脸上依旧是愤愤不平，颇有不服之意。 学姐问还有同学想出来了吗？ 我当下想出了一个回答的思路，嘴巴张合，手微动，想举手又怕被人说我爱出风头。这时秦绛看到了，她推着我的手说，快举手啊，告诉学姐。 于是我鼓起勇气，一边举起手一边说道：“那是不是说，要是没有犯罪要警察gān什么，所以我们就应该去犯罪？” 学姐赞许地点点头，“这个回答可以。” 这次例会到这就结束了。 王浩在结束后，又去找了蒋莎学姐想要继续理论一番。我们其他人出了教室，走了一会，王浩追上来，我们几个边走边聊。 王浩十分不平地说道， “这个学姐真差劲，她根本没理解我的意思就一直说我的想法是不对的。” 我在一旁没说话，一直以来，我们系辩论队里这么多人，王浩绝对是我们当中最“与众不同”的，大家时常拿新星挑战赛那一次他自成一套理论与队友格格不入来调侃他。 他是怎样一个人呢，除去秦绛，与我第二熟络的人就是王浩了，我与他也合作过几次比赛，做过几次对手，他有些认死理，很骄傲，自己产生的一套理论一定要与别人哪怕是队友辩到天荒地老，其他同学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性格，我可能是因为水平太差，有时虽然也觉得他的论点有什么问题，但是不能说服他放弃，也许是论点确实可以用，也许是我水平不够，总之，我觉得总不能把人家一棒子打死。 王浩这人，平时除了辩论队，还参加许多其他社团，发个消息给他，经常要半日才有回复。秦绛和方雨因为这些情况对王浩颇有微词。 至于我嘛，我也没什么想法，我只是觉得，能打辩论，jīng进辩论技术，能经常跟袁阳见面、有借口聊天jiāo流，就已经满足了，如果还有更高的追求的话，那就是可以让我在袁阳心中更加重要一点——拥有出色辩论才华、成为辩论队骨gān是最容易的方法，可是奋斗了一年却似乎没有多大成效。 至于其他的：队里其他成员如何，我们系辩论队发展怎么样，有没有新生……在我心中，都无所谓。 第28章 第26次见面 校辩论队例会后，有一段时间没有辩论队相关的消息了。 有一天，我午睡醒来，大约下午三点多钟。有些饿了，就出门去宿舍外买点吃的。出去路上碰到了秦绛，与她简单打过招呼我便继续往超市走去。 因为秦绛出现的原因，路上我又想起那天，袁阳他们叫住秦绛说话，不知是什么内容，总之一定是重视的意思，想着想着心中有些酸。 无意中低头，我突然看见袁阳的微信头像出现，随之而来一句话：“你在学校里吗？”我的心中十分惊喜。 “没有，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跟你聊聊，没在就算了。” 惊喜，开心，好奇，遗憾。这些心情jiāo织在一起，原来我在他心里还是挺重要的啊，虽然上次单单叫住了秦绛，但这次不是也要找我单独聊聊吗，他要找我说什么呢？只是可惜了，为什么我偏偏不在学校里呢？为什么我刚刚要实话实说呢？不过他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呢？不可能是向我表白，难道是想让我当队长？感觉可能也不大啊。 想着，我回了袁阳一个苦笑的表情。 “不要害怕嘛，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意愿以后在辩论队做领导层的工作？” “我害怕我没有实力，不能服众啊” “没事的，这以后再说。等会五点半有空吗，来食堂谈谈。” “有，好的！”我照旧回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回应。心中有些期待，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吗？会聊点什么呢？真想让我当队长吗？ 五点半差几分钟，我到了食堂，找了一圈看到了袁阳。看到他的一瞬间，我的眼神从发光到灰暗。袁阳坐在那里，秦绛和王浩也在那。 原来是群发信息让大家来讨论啊。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五人，袁阳一介绍，才知道是参加表演赛的几个同学一起来了。今晚就是要一起讨论讨论表演赛的事情，确定辩题和我们各自的持方、辩位。 等人齐的空档，袁阳好奇王浩在写写画画什么，歪头去看，把王浩手中的书拿起看了看封面，我也注意到了，封面写着“投资学jīng要版本”几个字，这么久还没介绍我的专业呢，我们系是经济系。 袁阳看到书封后，认真地说道：“要是真想学，就去看原版书，别看这个。” 当下我没有什么反应，后来我也接触了投资学，知道了投资学英文原版书有5厘米差不多厚，想起他这时说的话不禁一顿翻白眼。 想想似乎他也是挺装/bī/的嘛，只不过装归装，他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之前说要考什么证书，都是说到做到，一次考过，以及后来他想要考研究生，也是以第一的成绩被名校录取。我这种智商一般，自制力一般的渣渣也只能高山仰止而已。 王浩看到袁阳的耳机，惊叹一声：“这是XXX耳机吗，我也有一个，不过我的是红色的。” “哈哈，我觉得别的颜色太/骚/气/了！” 这耳机应当很贵，因为王浩和袁阳家境都不错，他们能聊的，肯定不是很便宜的东西，更何况是数码产品呢。 当下心中又是一阵不是滋味，那种自卑的感觉一阵袭来。 其实我清楚得很，家境是我们都无法改变的，但家境绝不是阻碍人际jiāo流的主要障碍，更重要的是情商和沟通能力。就说王浩和秦绛，不提辩论上的事，在平时闲聊时绝对是和每个人都聊得来的，所以说我觉得我在辩论队有时候会陷入尴尬，主要还是我沟通jiāo流能力不行，我在辩论队的时候和学长姐之间总是感觉隔着什么屏障，说话也会是恭恭敬敬的，我面对他们也会有一种面对长辈的畏惧。 后来我也做学姐了，后来我去实习认识我的各种同事和领导了，我觉得学长姐跟领导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经过社会工作的洗礼，我慢慢地不会产生那种在学长姐面前的畏惧与自卑，我也慢慢习惯了人情冷暖，也知道了，这世界本就是qiáng者上位，弱者如果因此感叹世事炎凉反而是跟自己过不去，不如坦然面对接受自己的能力不足，别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为着自己的梦想与初心去努力就够了。不同别人比，只问内心，这大概是我与这世界做的一个妥协，如果世事都求别人的肯定，那也太累了。 扯远了，现在回到故事里。 表演赛的人都到齐了之后，大家一边闲聊一边推进了表演赛相关问题的确定。 照袁阳的说法，表演赛的辩题要有意思，可以吸引普通观众，经过讨论（其实是各自百度搜索“适合表演赛的辩题”）我们确定了辩题是“在爱情中，情真意切还是暧昧不清更美”。 大家自由选择持方，我选择了“情真意切”，这确实也是我的真实想法。我本来就是一个对自己超级不自信的人，还要和我暧昧不清，不告诉我真实的想法，让我一直猜测，我大概会抓狂。 根据大家的意愿，“情真意切”的持方是：一辩柯家，二辩柳南，三辩是我，四辩是秦绛。“暧昧不清”的持方是：一辩陈安，二辩张煌，三辩王宇，四辩王浩。 这里再次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次我居然能做了三辩，因为讨论时，袁阳说可以趁着这次体验一下别的辩位，我就趁机说我想做三辩，秦绛也破天荒的要体验一下四辩的感觉。现如今的我多少次想对过去的自己大吼：要什么理由，就是要做三辩，就是要做二辩，就是不想做一辩了，直接说啊。 柯家和陈安不知道大家还记得吗，她们是我进队后第一次队内jiāo流赛的队友（陈安二辩，柯家三辩），后来新星挑战赛我们一轮游那次陈安也是我的队友，是二辩。大家因为一起准备比赛一起来参加例会的缘故，平时见面了也会聊聊天，所以还算都挺熟。 确定好了这些基本问题，大家准备一起上楼吃饭。我点了一个石锅，那是上大学一年第一次尝试石锅，我不知道那个酱是用来倒到饭里搅拌的，我就吃着淡而无味的锅里的饭和菜，酱一口没动，心里想着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个呢，一点味道都没有。所以大家吃完走的时候，我的餐盘几乎是原封不动的饭菜。 接下来要大家一起破题，双方一起理一下思路，袁阳觉得食堂不方便，大家一行人找了个空教室，开了灯，袁阳拿起粉笔到黑板前写下辩题，转过身面朝我们准备将大家的想法写到黑板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抒发想法时，不知怎的，突然提到了一些逻辑上的谬误。袁阳问谁知道什么是“循环论证”，他直接开口：“秦绛，你来说说。” 秦绛一脸尴尬，“鸟有翅膀，没有翅膀的不是鸟……噗。” 袁阳一脸无语，“王浩你说。” “鸟有翅膀，飞机也有翅膀……”也是一阵弯弯绕绕，听得我不知所云。 袁阳摇摇头，“算了算了” 其实一说到循环论证，我就想到了袁阳推荐我们看的一本书《简单的逻辑学》里面介绍过，而且还有一个例子，我心中很想表现却又怯于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受，但我确实是这样一个人，心中很想表现，可是哪怕知道正确答案却又畏缩不敢表达，怕别人觉得我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其实，爱出风头怎么了，那就承认呗，我就是想出风头。我后来慢慢敢于表达了，只是那时还是那么胆小。 不过当时我最终还是开口了，“一个人说上帝是存在的，因为圣经里说上帝是存在的，但是圣经是上帝的语录与启示。” 袁阳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他随后在黑板上画了一个逻辑图表示一下这个关系，大意是A论证B，B论证C，C论证A，这就是循环论证。 随后就继续讨论两个词如何定义，最好我们两方立场现在就达成一个共识，不然到了场上两方如果一直打定义战，这看起来可就太难看了，如果我们两方各自的论点一条一条能针锋相对就更好了，这样表演赛的效果就会很好。 后来讨论的差不多我们就散会了。 我这人其实很爱想多，就比如说，袁阳想叫个人来举个循环论证的例子，他下意识叫的是秦绛，我就会想到，看来他真的和秦绛的关系不一般，至少秦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这么一想一比较，心中难免会有一点失落。 哎何必呢，这么为难自己。 第29章 第27次见面 上次开会定下来一些基础共识和定义之后，我们各自就开始准备丰富我们的论点和论据。 照例我一有空就上百度上知网查找相关资料，看完一篇文章就把对我们有帮助的观点截图发给我的队友们，乐此不疲。 我觉得这一次表演赛大概是我辩论生涯让我很满意自己表现的比赛之一了。我看完很多资料后，结合和队友的jiāo流，我产生了一套系统化的理论：所谓“更美”，是指能否在感情中获得更多的快乐和幸福的体验。而根据一些专家理论，在爱情中获得快乐的程度取决于感知到的语言，肢体上接触的表达如拥抱，这些信息的传递显然情真意切的恋人比暧昧不清的恋人更多，所以爱情中情真意切的恋人感受到的快乐更多，所以这样的爱情更美。 我表达了这一思路后，队友觉得可以用，就以此为基础大家开始写稿子。 这次作为三辩，我的环节主要是对对方的一二四辩提问并在中场休息后总结一下。我设计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设想了对方会给出的各种回答，按照我的习惯，我把这些我想在场上说的话一字不差地打在了文稿中，这样的我，有时想想和一个刻板又无趣的死读书的呆子有什么区别。 在表演赛之前我们约定在一间教室里进行一次彩排。 这天，我们大家都到齐之后，在袁阳和华潘学长的主持下，我们就开始了彩排。照辩论时的流程走，只不过每一个人的环节结束之后，学长都会点评一番。正方一辩陈词，反方四辩质询正方一辩，等我们四辩质询对方一辩结束时，学长说秦绛因为打多了二辩，在做质询的时候表达了太多了自己的反驳，做了二辩的工作，然而四辩在这个环节应当注重于提问而不是反驳。 这一环节结束就到了正反方二辩先驳论再对辩的环节。表现也是平平，甚至时间没有结束的时候我们两方二辩讲着讲着就都停了下来，两人对视无言。袁阳无奈叹气，让华潘学长演示一下对辩是怎样的。 这么久以来，我还真没有亲眼见过华潘学长在赛场上的样子，今天他给演示了一遍对辩后，我才发现，这位学长在赛场上应该也是颇有才华的。他说的具体内容忘了，只是我只记得华潘学长确实在那天让我对他改观了，让我想到：学长不愧是学长。他对辩时，不再是平时闲聊时的随和，而是一本正经，语气低沉，问问题步步紧bī，仿佛这不是双方对峙的对辩，而是属于他的质询环节。 我是这么看的，当我把这种感受告诉秦绛和袁阳时，秦绛不以为然，觉得华潘的表现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袁阳则意味深长地说，“他大一的时候就说他要准备考证，就一直不打比赛，现在大三了还是在考证。” 我有些不知所措，其实看似风平làng静的表面，当你慢慢走近后就会觉得这些都不简单。我的另一大感触就是，为什么我对于辩论的领悟与感想总是与大家的不同呢，仿佛我站在山脚下，而我的同伴对我说的一些辩论方面的想法就像是从山的高处传来的，飘渺空远，让我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却始终找不到她们在哪。 等属于二辩的环节结束时，就到了我的“主场”。我们是正方，所以我先开始质询。 “请问对方一辩，您方认为暧昧不清是指爱情中的双方互相不表露心意，若即若离吗？” “可以这么说。” “那是不是说暧昧不清中的两人相对于情真意切的两人，他们之间互相的表达爱意的言语和肢体接触会更少，更多的是自身的遐想与猜测是吗？” “会有这种情况，但是他们之间会有那种朦胧的美，”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请问对方二辩，您有女朋友吗？”我这么问是因为我十分清楚张煌（反方二辩）有女朋友，他有女朋友却选择了反方，我当然要抓住这个好机会。果不其然，我一问出口，全场一阵爆笑。 “有啊” “既然您觉得暧昧不清更美，为什么您要和您的女朋友表白呢？” “但是我还是觉得暧昧不清更美。” “行，希望您女朋友今天不在现场。那您觉得在你们表白后情真意切时，是否比暧昧不清时向双方表达更多的感情呢？” “……” “请问对方四辩，您方认为暧昧不清美是因为它的朦胧美，那么在暧昧不清时，是否也会有猜测怀疑的痛苦呢？” “我方认为，暧昧不清时那种若即若离带来的浮想联翩的感觉比较多一点，很少出现猜测和怀疑……” 这时，时间到了。 袁阳和华潘赞不绝口。 华潘说：“这才是表演赛应该有的气氛啊！” 袁阳说：“今天只有金涵表现是在状态的。” 我当下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得意。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勤勤恳恳，学长姐让我看的学习和比赛视频我一场不落，有空也会自己看看别的视频，B站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看辩论视频学习辩论的视频软件，并无其他用处，每次准备比赛我都一步一个脚印，欲穷尽网上所有相关资料，上场前稿子绝对写好。现在得到了夸奖，我有一种努力终于看到回报的欣慰。这当中也伴随着一种我预料到的效果果真出现的得意。 由于是彩排的缘故，就省去了自由辩这个环节。之后大家的表现就不多赘述了（其实是我忘记了），总之就是普普通通没有印象深刻的亮点。秦绛需要改进的就是她结辩时的稿子要抒情一点，语气要抑扬顿挫有感情一点。 散会后，我们就各自回去改进了。 这时的我慢慢觉得我好像真的开始融入这个圈子了，我的能力和表现越来越得到学长姐的肯定，我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相处了一年，就算和袁阳没有十分熟也有五分熟了；练习了一年，辩论上就算没有成就也有很多经验了。就这样细水长流待在辩论队，待在袁阳身边，以一个刻苦、慢慢进步的后辈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以一个还算老实和善好说话的“认识的人”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似乎也蛮好的啊，我不敢说“朋友”，因为我好像还不够格成为他的朋友。 不过，可以越来越了解袁阳的生活和思想，这已经算是满足了我的心愿了。我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里，不要再继续了，就这样，他很满意我的进步，我很满足这样平平淡淡，三不五时的联系。 第30章 第28次见面 表演赛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的另一个任务又来了：面试新生。 袁阳设计了面试时要用的选题，给我们分了面试的小组。我和王浩被分到了一组。 当天面试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所以一年来从没化过妆的我准备化个淡妆。我这时连化妆品都没有，我借用了室友的化妆品，只涂了粉底、画了眉毛、涂了很淡的口红，相当于没有化妆。到了面试所在的教室，大家已经在布置桌椅了，我听袁阳的安排帮着移动桌椅。 布置好桌椅已经到了傍晚时分，陆续有同学来教室外等候面试。我们就坐，袁阳在门口负责签到和引导。第一次面试别人，我还真有点没底，不过王浩倒是很有自信很期待的样子。 面试的全程基本上王浩说话说的多，新生根据辩题提出的论点也是王浩一直在反驳提问。我其实挺着急的，因为感觉自己毫无存在感，毫无价值，有些难受，有种在自由辩时大脑一片空白毫无思路的无力感。 同时，我也发现了面试中存在的问题，王浩那钻牛角尖的性格又在面试中出现了。他在提问新生的时候很容易陷入和新生争辩一个细枝末节的状况，本来面试是要考核新生的能力的，这也是我们作为面试官的目标，可是这样围绕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钻牛角尖做绕口令除了把自己变成一个头脑发热的辩手似乎没有任何作用。我很想改变这样的状况，但是苦于不知该如何做。 中途，袁阳似乎看到了我和王浩的面试状况，他非常担心王浩钻牛角尖的性格影响了面试结果（他的担心是对的），于是过来说让我多说话，让王浩少说点。袁阳这么说我很开心，证明他是信任我的，但同时我也很焦急，因为我觉得我没有能力改变这样的局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王浩听见袁阳这么说，十分不平。赌气说：“行，那我不说了，都让你来说。” 我也试图改变自己“毫无用处”的形象，可是结果是，面试过程很容易就陷入不知说什么的尴尬局面，我又求助王浩：“你有什么问题吗？” 王浩一脸不在乎：“没有啊，袁阳不是都让你说嘛？” 我无奈，只得草草结束面试。 等全部面试都结束后，我们大家在一起商讨选择哪些新生进入辩论队。我和王浩这组，有些人是我俩都觉得可以过的，有一个人王浩说他觉得一般，不要。袁阳问我觉得要不要，我心中也十分纠结：“她讲是挺能讲的，但是老是举自己的例子，感觉不太行……但是她还挺热情的把她淘汰了又……” 袁阳笑道：“又不忍心是吗？没事，你高兴就好。” 我一点头说：“那就留下吧。” 袁阳接着又笑着说：“留下可以，你保的她，你得带她哦。” 我汗颜，我连自己都没学明白我怎么带别人呀。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之后开始商量别的组要留下谁，袁阳嘻嘻哈哈地说：“把漂亮的留下，当花瓶也行，做个一辩。” 我当时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什么意思？是说做一辩的都没有技术含量吗？我做了这么久的一辩在他看来就是可有可无的那种角色？ 为了一辩的尊严，我提高嗓门也笑着对他说：“你的意思是我打过的一辩是可有可无的吗？” 大家都笑了，有人起哄说让我揍袁阳，可是我只是纸老虎而已，心虚的不行，说说还行，真动手我哪里敢呢。 随后这些玩笑话也就随风飘散了。我们收拾了一下教室就各回各家了。 至于我，我在回去的路上，还因为不满面试的过程而耿耿于怀。 我觉得我和王浩这次的面试是不合格的，我们根本就没有达到考核新生的目的，提问的过程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考究新生表现的收获，倒是发现了两个钻牛角尖的争执者，这主要怪我，我没有能力扭转局面，不懂问话时的话术，我觉得有些对不起面试的新生和袁阳，也许我今天决定的他们的命运有些不专业。我那天越想越难受，我给王浩发了一条信息，说觉得他面试时问问题有些钻牛角尖，算是弥补我面试时的无能。王浩也很乐意接受我的建议，我说了一些“我以后有问题你也指出来”这样的话就结束了和他的对话。 其实现在想来我还是有些遗憾。遗憾在面试时自己的表现没有让自己满意。如果现在复盘，我会选择直接告诉袁阳我不知道如何扭转这种局面，不知道该怎么问问题，不知道如何考核新生的能力。我会请求袁阳面试一次让我看看学习一下。这样即使我不能完全改变状况，我也可以照葫芦画瓢，至少会好一点吧。 其实，回过头看这些面临的苦恼，我发现大多是由于我的不好意思、不敢。怕丢人，怕嘲笑，因此我不敢把我的问题问出去，不敢求教别人解决方法。但是，事实上，这真的没什么，别人反而因为你的请求，因为帮助了你，而有成就感。这都是因为我后来也被人请教过问题，将心比心，就知道了别人处于这样的境地大概也是这样。 将心比心，现在成为了我一个很重要的做事思考的方式。当我担忧我要做的行为会让别人产生什么样的感受时，我就会想起，我也面对过别人这样的行为，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那我就可以放心做了。同时，当我面对别人某个行为觉得他做得并无不妥，让我觉得挺舒服的时候，我就会突然想起我以前担忧过我对别人做这个行为会不会招人厌，然后就豁然开朗了，以前是我多虑了，这个行为可以放心做了。 第31章 第29次见面 面试完了新生，敲定了入选的新生，给他们发了通知短信和表演赛通知，这之后我们就开始全神贯注准备表演赛了。 因为上次被袁阳和华潘夸奖过，所以我还是挺有自信的。 到了表演赛这天，我觉得还是得化妆，本想照着上次那样再化一个，虽说室友说效果和没化妆一样，但是好歹也意思一下。没想到正好一个室友在寝室，她们主动提出要帮我化妆，我自然是愿意的，她们的技术可是十分成熟，我绝对信任她们。 化到眼影时，室友一边帮我化，一边说，你的眼睛真深邃。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我的眼睛。我心中又惊喜又疑惑，不禁开口问道： “深邃是什么意思？” 室友笑笑没说话，只继续帮我化妆。 化好妆，我照了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害怕，眼皮上那浓厚的眼影尤其引人注目，我不知道是没有习惯这样的自己还是因为我这样着实不好看，总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怪怪的，有些不敢见人。 其他室友纷纷过来要瞅瞅我的脸，她们看了一眼，直说“这也太妖艳了，”然后又补上一句：“不过是漂亮的，只是不习惯这样的你。” 说实话，我到今天也不明白室友说的妖艳究竟是褒是贬，以及后来补上的一句“还是漂亮的”是否是敷衍。我后来买化妆品开始自己动手化妆时，我也会画眼影，但是因为手法生疏，画的总是淡淡的，没有室友帮我画时手法的自信和流畅。偶尔室友还是会帮我画眼影，每次画完也总是感叹一句“太妖艳了。” 每当这时候我总是一边在镜子面前仔细端详眼睛一边在心里嘀咕：那是丑吗？不过显然室友不是那个意思，她们会说：“是漂亮的，不过还没习惯这样的你。” 我换上正装走到表演赛的教室里，好多人已经在了。秦绛看到我，调侃道：“哟，化妆了啊。” 我笑笑，心里道：上次面试也化了，你居然没发现。 我随便坐到一张桌子前，翻开我的稿子开始看，准备再过一遍我到时候要讲的东西。这时候袁阳走到我面前，我因为第一次化了这样浓的妆，感觉很不自在，怕这样不好看，我就低着头不敢看袁阳。 袁阳大概以为我是紧张表演赛，于是我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传来：“你紧张吗？不要紧张，就跟上次彩排那样表现就可以了。”我确实是紧张，不过是因为他才紧张，我紧张得不敢乱动，只是低着头僵硬的点了一下，也不多做别的动作，生怕多余的动作会曝露更多我的窘态。 时间一到，我们各自就位，表演赛随后开始。我的三辩环节很顺利，与彩排时并无出入，在自由辩也大概站起来三次应对对方的质疑以及质疑对方。秦绛的四辩也很好，之前质询存在的问题都改正了，在结辩的时候也是声情并茂的。倒是双方二辩对辩，在这次表演赛时还是在时间结束之前就停止了对辩，两人相视无言。 表演赛环节结束，第一次队内例会就开始了。像我大一时那样，我们这些大二的人开始介绍自己，轮到我时，我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和班级，然后说道：“其实我觉得一年时间我学的还是不够，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做学姐，我会努力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的。” 我说完坐下时，余光看见袁阳也在给我鼓掌，我很受触动，谢谢他这么鼓励我，看好我。我会这么想，是因为，这时候，我的心态产生变化，我还是喜欢他的，只是我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觉得就这么放在心里挺好的，默默地喜欢他，不给他任何困扰。最大的目标，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我希望通过自己的表现证明自己，让我的辩论能力能够得到袁阳的肯定。 等例会结束，大一的同学们散场离开，我们这些“老人”留下来收拾教室善后。袁阳提议这段时间辛苦了，要请我们去吃饭。我自然愿意，但是今天穿的正装裤子腰太肥了，我得时不时提提裤子，感觉有些不方便。 这时，有个同学提出要回寝室换一下衣服，我正好说我和她一起回去，再直接到餐馆和他们会合。 袁阳严肃地说：“你们要来啊。” 我笑着点头，就和这个同学一块回了寝室。我换了裤子，感觉脸上的妆有些不舒服，就直接卸了再出门。室友见状十分不解，疑惑我是不是脑子少根筋。我当时看到室友这般反应有些心寒，觉得只是想法不同而已，为什么要表现出“你不一样你就像是一个异类”这般的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个室友不是帮我化妆的那个室友哦，其实我倒是觉得挺对不起那个帮我化妆的室友的，可是当时的确觉得脸上很不习惯很不自在，就决定了卸妆。 现在我逛街、出去玩一般都会化妆，可以理解那时候室友的不解，只不过还是无法原谅她那种态度，好像别人和她有不一样的想法就是犯了错误一样，当然只是暗搓搓地在心里不原谅，平时还是好好相处，以和为贵，只不过和她想法不一样我会选择沉默而已。这可以算作一个懦弱的表现，因为说实话我没有信心可以说得她没有还嘴之力，为了避免自己丢人，就沉默了，反正她爱怎么想与我无关，我怎么想也与她无关，我何必说出来我的看法扫她的兴。 我和这个同学搞定各自情况后就一起去餐馆了。到了餐馆，袁阳他们已经都就坐了，我们俩拣了靠门口的两个位置坐了，袁阳坐在房间最里面，正好在我对面，这让我一阵局促不安。 当时我并不觉得位置有什么讲究。后来实习之后和一个同事吃饭，他无意中和我说其实职场上对领导的“礼貌”是有讲究的，比如开会、吃饭时不能让领导坐在外边，旁边有人走来走去多不方便。 袁阳是队长，理应他坐在房间最里面最正当中，只是我现在想想也不知当时的座位是巧合还是大家心照不宣。只能感叹那时我实在是天真。 菜上了之后，我因为局促，不敢转动放菜品的小圆盘，只是随缘夹点周围的菜吃了。大家边吃边聊，不过主要是袁阳在讲话，他先说大家这一年的表现，然后提到我，说我是进步最大的。 虽然我猜到他会这么说，毕竟从他最近的表现可以感受到，他对我的进步很欣慰，也一直鼓励我。但是亲耳听到他这么鼓励我，我还是很开心很开心，心因为兴奋跳的很快，脑子空白，就像刚刚冲到终点的运动员，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只想着总算是达到了，心中却是欢呼雀跃的。 袁阳从他去暑假法国的旅行聊到在学校里的学习。我没去过国外，甚至除了上学的安平市，我连我家的省都没出去过。方雨在我们面试新生和准备表演赛的时候也去法国玩了一趟，所以聊到法国时他们俩特别有共同语言，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他说话，全当开眼界了。 然后聊到学习，袁阳认为学校的功课平时并无认真学习的必要，只要期末复习个半个月就能有好成绩。 对于他这个理论，我并不赞同，我自己就是个平时上课从不缺勤，上课认真听讲，期末认真复习的学生。我觉得有时候老师讲的一句话可以顶我们自己看书好几页，我觉得老师毕竟是老师，教我们这些学生的资格还是有的。 袁阳会那么想可能是因为他本身智商高，就算平时不怎么学，期末抱抱佛脚就能拿到高分，但是我认为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还是应该珍惜上课的时光。 袁阳讲那番言论时，处于对他的尊重，我抬头看他，盯着他的眼睛仔细地听，但是听着听着觉得并不赞同，但是我没有说什么，也许是我表情有变化，袁阳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 “为什么我觉得金涵一脸嘲讽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我顶多就是不认可，怎么变成嘲讽了，赶紧笑着解释道：“没有没有。” 袁阳也没有深究什么，大家嘻嘻哈哈又继续聊天。 回去的路上，我看见秦绛、方雨和袁阳一起有说有笑走在我们前面，我的心中有些酸涩，以前都是我和秦绛一起走路说话的，方雨现在回来了，她们就一起说说笑笑了。我心中有些怨方雨抢走了秦绛，也嫉妒她为什么偏偏可以和袁阳有那么多共同语言，就算她经常爱玩不来开例会，袁阳也很器重她，很认可她的能力。 其实我真矛盾，一边说不在乎，只要默默待在袁阳身边就可以，一边又会因为有人比我更得袁阳器重而不平衡，其实我很在乎的吧，只是在得到袁阳的一点鼓励与关注后，我会觉得有些平衡了，心胸也因此变宽阔了，可是当袁阳更关注别人时，我又会变成小肚jī肠的样子。这算是假大度假释怀吧。 深度剖析自己的每一个想法，找到真实的自己，很痛苦很耻rǔ，可是我同时也能获得一种释然，好像打开了一扇窗户，心中那种积压的情绪仿佛随着敲出来的一个个字慢慢变轻了。 第32章 第30次见面 表演赛的事情圆满结束，我们系的辩论队招新事宜也基本处理完毕。接下来要专心忙我们队内的事务了。 像往年一样，这一届的新星挑战赛又开始了，我们系抽签后确定了辩题。袁阳在我们的大群里通知大家来参加例会，主要目的是和大家一起破题确定基本思路，他也准备在这次会上确定上场第一轮新星挑战赛的队员。 袁阳在只有我们大二的jiāo流群里发言，要我们在例会时间前一个小时左右到场，我们自己先讨论讨论，确定了思路再和学弟妹们jiāo流。 我因为写作业没把握好时间，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才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准备去开会。到了教室里，我一看手表，迟到了五分钟。我悄悄地走进教室，一扭头，袁阳正对着黑板写着什么。 我正要继续静悄悄地找个座位，袁阳严肃的声音响起：“金涵，为什么迟到！” 我转过身，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忘记时间了……” 袁阳声音更大了：“大声点。”他虽然声音严肃，可是看他的神情，虽然一本正经，但是眼角的调侃笑意很明显。 “忘记时间了！”我提高嗓门。心中一阵无语，还有人没来呢，怎么偏偏教训我。 看袁阳没说话，我就找个位置放了包，打开手机正准备看看消息，袁阳让我出去一下，显然是有话和我说。我心下疑惑，迟到一次这么严重？但是立马又想到，应该是和辩论队换届有关。 我忐忑地跟着他走出教室，走到廊边，袁阳转过身盯着我，我还是第一次和他这么近地讲话，心中不免十分紧张，窘得感觉手放哪都不对。袁阳问我这个学期有什么打算吗，比如考证什么的？ 我说我想考一个XX证（学我们这个专业的学生都会考的一个证，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袁阳听后，一脸云淡风轻说：“这个没什么难的，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摇头，“没了。” 袁阳随后正色说：“现在也该换届了，但是我还是会带你们一段时间，等到下学期我就彻底退出了。我准备让你做领队，让秦绛做队长，让方雨和王宇做副队，让王浩做理事，你同意吗？” 袁阳每说出一个名字和对应的职务，我就点头表示同意。其实心里早知道他会是这个决定了：秦绛、方雨、王宇的实力我也认可，她们算是现在队里拔尖的水平了，做队长处理事务做决策也没什么大问题，至于我，虽然胆子小，也不善言词，但是做事认真仔细，布置的任务jiāo给我，我一定会把它做得尽善尽美，做领队，平时带队比赛，联系比赛，也挺合适。至于王浩，虽然平时很忙，打比赛时我们常常吐槽他不参与讨论才会自己冒出奇怪的想法，但是正是因为他忙，他的人际关系很广，他在另一个社团时还与赞助商约谈过，让他做理事，处理队内事务，联系赞助是最好不过了。 袁阳愿意委我以重任，我还是开心的。但是心中的好胜心理却又让我觉得我应该争取更好的位置。我想起，那天因为表演赛事宜在食堂开会时，袁阳曾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金涵，你可以胆子大一点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讪讪地说：“可是好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我就没说话。”袁阳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这个细节我并没太在意，只是今天突然又想起它来，有了感悟。不管是在赛场上，还是今天和袁阳讲话，还是生活中谈话，我总是会不知道接下来我该说什么，于是选择了沉默。我也不知道我该有什么解法，想了很久，解决办法大概就是，多和人jiāo流，不要因为没话说就逃避，多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经过实践，看看自己什么样的行为是合适的，看看别人面对这样场景是如何应对的，自然就能学习到了。只不过这个过程会有些痛苦，但是，随着成长，我知道，步入社会，想要有所收获，必须要走出舒适区，在未知的领域摸索，必须得硬着头皮面对所有的挑战，不能退缩。 那天等人齐后，我们先一起统一了思路，随后就是等学弟妹来一起开会。袁阳对我说：“等一下开会的时候，你把我们刚才讲的东西给小朋友们说一遍。” 我吃惊得瞪大眼睛，“我…啊…我讲啊……” 袁阳点点头，笑道：“对，不要紧张，好好准备。” 我开始回想刚才我们讨论的过程和得出的一些基本结论，同时开始组织等会儿开会的语言，小朋友们来了以后，袁阳先开始选要上场的同学，选好之后说：“接下来让金涵学姐给你们讲讲这个辩题破题思路，不打比赛的也听听，打比赛的更要认真听。” 话音刚落，他看向我。我会意，拿起我的笔记本，走上讲台，心里七上八下。我拿起一支粉笔，写下了辩题，字体歪歪扭扭，勉qiáng能看清。我先把这个辩题分成了三部分，指着第一个部分开口道：“辩题可以分成这几个词，我们先看第一个词，它的意思是……” 刚解释完第一个词，正要解释第二个词，袁阳就叫停了我，让我下来，他自己上讲台上开始讲。 我坐回座位上，心情还是有点难以平静。一方面，为不用再继续破题承受压力和紧张而松一口气；另一方面，被袁阳叫停很大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的表现很不好，这是嫌弃我水平的表现，又是在小朋友面前，他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来，让我觉得十分可耻，在小朋友面前，面子和学姐的威信全无。 等例会结束，小朋友离开后，今天例会的基本任务完成了：选出了上场的大一小朋友，把破题的基本思路给他们讲清楚了，基本定义达成共识了，接下来就是一起出论点了。 今天的例会，秦绛因为有课没有来，方雨也没来。小朋友走后，教室里只剩下王宇、王浩、袁阳和我。袁阳知道王宇是合唱队的一员，合唱队的排练演出也挺多的。他问王宇以后能花大部分时间在辩论队上吗，并告诉她希望她做副队长，王宇面露为难之色，她对王宇说再考虑考虑。 这时王浩问袁阳自己是哪里不足，为什么不可以带小朋友。大概是前几日大家在小朋友面前吐槽他，说他自成体系。袁阳温柔地解释说：“只是有的时候你的想法和队友会有出入，你有时候又爱钻牛角尖，谁都有缺点，我并不是说你不能带小朋友，你还是能带小朋友的啊。” 我看王浩眼圈红红的，心里又是感慨又是好笑。一个男孩子，这么爱哭。可是后来想想，如果我一直这么被队友明里暗里调侃嫌弃，我也会很难过的，我今天不过被袁阳嫌弃了一次，不是就已经很难过了吗，王浩是一直被所有人嫌弃，他该有多难过。 他确实很喜欢表现自己，这一点不假，但正是这样，带小朋友好像是他十分期待与上心的事情之一，这也挺好。而对于我来说，我很害怕作为一个导师的身份，因为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只想做一个虚心求学的徒弟而已。 袁阳随后又感叹道：“哎，你们比我好多了。我刚进队的时候，也没人教我，我是野路子出身，后来当队长我也是一个人，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决定，哪像你们，还有这么多人可以商量。” 我疑惑道：“费云学姐和华潘学长不是挺活跃的吗？上次去校外比赛还是学姐亲自带我们去的。” “呵，他们很滑头的，华潘进队就说要考证，从来没打过比赛……” 我心中一惊，原来看似平静的水面是暗流涌动的，到底学长姐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呢，袁阳是不是有什么偏见，还是说我被表象迷惑了。不过我还是没有追问，这都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是我们的时代呀，况且，背后议论的不是别人，是曾经有恩于我的学长姐，我还是希望他们在我心中的样子就一直是友好贴心。 “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像我一样，总是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帮助我，毕竟校队的人也不是同一个系，总是有隔阂的。你们好好考虑吧。” “可是我总是担心我的水平太差，没有资格做学姐教他们……”我在一旁低声说道。 “你进步很大了，你知道我看到你前两天的表现有多开心吗？”袁阳，睁大眼睛看着我说到，他的眼睛很大很亮，像天上的星星，遥远的发着光，而我，只能够远远地看着。 我心下一阵感动。我下定决心，不论以后多难，都要在辩论队里待着。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大家心情沉重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了，袁阳因为要锁门，走在最后。这时候已经晚上十点钟了，袁阳的宿舍和我们三人的宿舍不在同一地方，快点到叉路口，王浩开玩笑说：“袁阳，你这小身板一个人要小心点哦。” 黑暗中我只听见袁阳的声音传来：“你们担心我gān嘛，你们担心担心金涵，她是你们中间最瘦的。” 王浩说：“她练过跆拳道呢，不怕。” 随后又是袁阳吃惊的声音：“咦，你练过跆拳道？”接着我感觉我的书包带子被袁阳拉住了，“金涵，你练过跆拳道？”他的语气里满是不相信，大概是不相信我这么一个胆小又听话的女孩子会有这种爱好。不过我确实很喜欢跆拳道，从小学就很喜欢，苦无没有机会学习，到了大学，我就报名了跆拳道社团，认真学习过一个学期，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我们的社团在这个学期被解散了，我就只剩下了辩论队。我很喜欢在道垫上跑步、压腿、练习踢腿的感觉，那个时候，脑子里所有烦恼好像突然不见了，只用享受流汗的感觉就可以。这大概就是运动的魅力。 说来那天黑暗中袁阳拉住我书包带子的场景，多làng漫多幸福啊。不去想前因后果，不去究是非对错，只是那个动作，就让我觉得十分满足，如果时间就这么暂停多好。如果我有一个收集美好回忆的盒子，这一刻的定格我会十分小心的放进里面，轻轻地盖好盖子，用袖子掸掸灰，锁上。 第33章 第31次见面 距离上次见面也就隔了两天，袁阳又通知我们晚上六点去开会讨论，争取能够出论点。然后又私信我、秦绛和方雨，让我们四点半先去食堂和他一起讨论讨论思路。 这个时间点我有晚课，而我又从没gān过逃课的事。我告诉袁阳我的情况，袁阳则满不在乎地说：“哎呀课有什么好上的，点完名你赶紧跑出来。”因为这门课不是专业课，所以我也准备点完名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偷偷溜走。 因此，去教室时，我特地坐在了最后一排的最外面。上课铃响了，老师果然开始点名。点完名后我又焦急又害怕，思忖着什么时候走比较自然。没几分钟，我受不了煎熬就起身准备从后门出去。 老师果然注意到了，“你gān嘛去” “上厕所。”我心中大叫一声不妙。以往有同学中途离开教室老师也不会问的，这次特地问我，肯定是起疑了，糟糕了，我不应该这么急，我应该等老师讲一会再走，刚点完名就走，确实很有要跑的嫌疑。 “哦，早点回来啊。” 我低着头走出后门，心中惶惶然，看来这次走不成了，老师是盯上我了，要是一会我不回来老师该知道的吧。我走到厕所里，拿出手机，给袁阳发了一条信息：“我不敢…我觉得我们老师盯上我了，他刚才让我早点回去……” 袁阳回我一个“打死你”的表情包。我灰溜溜地走回教室里，没有再看袁阳的消息，安分地坐到下课。 知道他们讨论还没结束，一下课我就背起书包，急匆匆地赶到他们开会的地方。 路上我觉得有一种得而复失、抓耳挠腮的遗憾之感。倒不是因为参加不了会，而是因为难得袁阳让我和秦绛、方雨一道，先一起跟他提前讨论，我把这看做是袁阳把我破格“提拔”到了与秦绛、方雨同等的地位。 而我却因为无奈和胆小错失了这次机会，他们的讨论我没有参与，我的想法要是跟不上他们怎么办，我们四个在这个辩题上不一条心的话可是很麻烦的，可能会像王浩那样，我产生了一个和他们三人都不一样的想法，而我又理解不了他们三人的说法。虽说不是我们四个打比赛，但到时候是我们给小朋友灌输想法呀，要是我们自己内部都无法统一，还怎么说服别人。 懊恼与烦躁让我脚步沉重。我试着宽慰自己：这一次不讨论又不会怎么样，如果袁阳真的看重你，不会因为这一次两次你不参与讨论就对你失望，方雨不也是好几次都不参加队内活动吗，袁阳不还是照样器重她？如果你果真不行，就算这次讨论去了，你还是不会得到袁阳器重。 这么想着，好像心里好受了一些。想着想着就到了讨论的教室门口，我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我先看讲台位置，是袁阳在那，他看见我进来，冲我翻个白眼，拧着眉毛歪着头盯着我，手里拿着粉笔。 我抿着嘴硬挤出来一个尴尬的笑，飞快地关门，快步走到王宇身旁坐下，不时瞟瞟袁阳。我见他继续讲话，才放下心来。 等袁阳讲完他们讨论出的一些成果，这次会就结束了。这天是周四，袁阳考虑让小朋友们在周末再继续讨论jiāo流一下，需要有一个大二的带着。袁阳、秦绛、方雨他们都是安平市本地人，周末都回家去了，王宇这周末有一个表演没法来。于是这带领小朋友整理思路、产生论点的重任就落在了我身上。 “你们可以回去找找资料，写稿子了。如果对二辩有什么不懂可以问秦绛学姐，可以向方雨学姐请教四辩的一些问题，一辩小结可以请教请教王宇学姐，对完善一辩稿子结构的问题可以请教金涵学姐。”袁阳一开始说的时候，我有些失落，觉得我一无所长，不过最后还是提到了我，我不知道他是怕我心里难受才敷衍一句还是真心这么觉得。能被提到也就知足吧，我如是安慰自己道。 这些jiāo代完毕之后，小朋友们可以先回去了，我们大二的照例留下来再说说话。袁阳提议我们去附近的烧烤店吃饭，于是，我、王宇、秦绛、方雨以及袁阳一行五人就变换阵地去了烧烤店。 我们边吃边聊，聊得也不过是换届以后袁阳帮我们做的计划。照他的意思，以后打比赛我们四个算是队里的第一梯队了，希望我们都能好好努力，在队里坚持下去，不要中途退出。王宇一辩、秦绛二辩、我三辩、方雨四辩，袁阳还替我们都安排好了以后打比赛的辩位。我当时听到他这个打算，心中有些开心，总算，我能从一辩这个坑里出来了，这算是袁阳对我的认可吧。 “辩论这东西就是要多打，要是不碰了就没有感觉了，”袁阳拿起一串香菇一边吃一边说，“我觉得金涵的三辩都可以比得上李媛了。” 我一怔，李媛学姐，当初我大一在表演赛上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三辩，她的辩风可是又犀利又泼辣——我当时还羡慕了好久，想着如果能有她那样的水平该有多好。所以袁阳这么说着实让我有些不敢置信，总觉得太抬举我了，可是心里是开心的，毕竟好话谁不爱听呢？ 吃完烧烤，我们各自道别，回宿舍休息去了。 第二天晚上（周五晚上），袁阳放心不下明天小朋友们的讨论，特地开了一个语音，拉了秦绛、方雨和我进语音，我颇有些守得云开见日明终于得到器重的欣慰之情。语音时也不过聊些注意事项，一定要在我们的立场里加入的重点，从哪方面切入对我们立场有利，我们需要找找哪方面的论文资料……诸如此类的事项。 袁阳一边讲，我一边听着，并不作声。“听懂了吗？”袁阳问。 我见秦绛和方雨都不做声，我也不说话等着她们先说。“听懂了吗——金涵？”袁阳又问了一次。 “嗯…嗯，懂了。”我急忙说。电话里传来方雨的窃笑声。我接着把我理解的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结束了语音。 不过我自己的任务还没有结束，我接着又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罗列出明天讨论时该如何把握节奏，带领小朋友们讨论出想要的结果。 同时我还有一个任务，我需要在下个周一作为模辩组一员，同小朋友进行模辩，因为表演赛尝到了甜头，我还是选择了做三辩。我一边要替小朋友的持方想思路，一边要为自己的模辩想思路，脑子里是一团乱麻。偏偏我又是这种凡事都要提前写稿子的性格，就算是模辩，我也要写稿子。我没有别人临场作文的天赋，比赛又每次事无巨细都写下来照着念，要我临场发挥，那真是要了我的命，所以我每次都会费大量jīng力在场下做功夫，期待着有一天准备着准备着临场能力就能自己提升了。这是大二以后，我第一次觉得焦头烂额。 当然，我并不是说赛前准备没必要。我只是感叹我的准备有些太极端。赛前准备自然是越充分越好，不过这个充分是指对于己方立场的查漏补缺，是对敌方立场的质疑，这些方面的准备要充分。而不是像我这样所有内容非得一字一句写下来不可，到了场上除了念稿子，其他都说不出来，这就太死板了，缺少灵活变通的能力。 到了周六，我早早到了食堂等候小朋友。小朋友来了以后，等她们吃完早饭，就开始了讨论。有些难过的是，由于小朋友十分有想法，十分活跃，今天的讨论丝毫没有照我规划的进行，也就是说，我昨天晚上写到十二点的讨论大纲全作废了。 不过好也好在她们很有想法，不用我给她们想论点，经过今天一讨论，我整理一下她们的想法，就出来了论点。有了论点以后就好办了，接下来就是告诉她们该往哪个方向找资料，论点有哪些缺陷，该怎么弥补。 这些都嘱咐完毕以后，我又叮嘱她们：“你们一定要四个人都十分清楚我们立场的定义、前提、论点以及论点是如何推理的，你们四个人的想法一定要一致，有不同想法及时说出来大家jiāo流，达成共识。” 这些话也是袁阳平时反复叮嘱我们的，这也是和王浩打比赛时经常容易出现的一个状况，我常常想这个问题，为什么独独王浩会出现不一样的想法，导致整队思路出现明显断层。现在有些明白了，其实一个队里四个人，一般都会互相迁就，队友提出的一个想法，没什么大的缺陷其他人都会包容接受，自己提出的想法，如果队友都觉得不妥，那么放弃也没关系，总之服从队内大多数人的想法，毕竟大家是一个团队。 可是王浩不一样，他这人很有想法又很骄傲又希望可以表现自己，所以队友提出的想法他会chuī毛求疵，对于队友对自己想法的异议则又会极力辩驳，希望维护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普通人，如果我的想法被你这么chuī毛求疵，那你的想法我也不会有多少包容，所以这样队里的和谐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了。而再加上王浩因为社团多，常常不能和队友进行讨论，往往是自己一个人看资料，一个人产生想法，这就更加剧了一个团队之间的想法脱节。 我从前的时候夹在王浩和秦绛袁阳他们两方之间，十分尴尬，始终理解不了为何秦绛、方雨、袁阳三人总是认为王浩是队里的害群之马。我觉得王浩也挺热爱辩论，也挺有想法，他是总是反驳自己队友，但是他不质疑，对手也会质疑；他是维护自己的论点，但是如果我们本事够qiáng，可以说服到他放弃。那时的我甚至说前几天我还是这么想的。知道今天我写下上一段文字时，好像突然明白了秦绛们的想法。 任何论点都不可能是无懈可击的，如何让论点自圆其说就是考验辩手的能力了，这也是辩论的意义。可是王浩对队友的要求是要无懈可击，如果不能无懈可击就不能要队友的这个论点，而对于他自己产生的论点，如果队友用相同的方式回击，他则会想尽方法用各种歪理弯弯绕绕要反击队友。这么做是把队友摆在了对手的位置，这是极其自私的表现，他的目标不是团队齐心协力取得胜利，而是表现自己的高明，觉得仅靠自己一人就可以赢，队友不过是硬性需要才不得已配备的。 其实说实话，他的论点也能用，队友的论点也能用，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定下一致想法，一起查漏补缺，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王浩错就错在不该过分以自我为中心，而忽略队友的体验，再以大局为重的队友，碰见他都会觉得生气：什么嘛，你的就都是对的，我的就都是垃圾。队友有了这样情绪，自然也就带着有色眼镜对待王浩，他的论点就休想让大家通过。而王浩又是个不妥协的，总要把他自己的想法加进来，甚至会把团队的大方向放在一边，只推进自己的想法。这才导致了比赛时的想法脱节。 第34章 第32次见面 小朋友们自己思路确定得差不多了就各自回去查资料写稿子了。而我等他们离开了，叹一口气，开始准备模辩时我的稿子。 为了小朋友的新星挑战赛能够准备得更充分，我们组了两个模辩组陪他们模辩，周三是正式比赛的日子，周一晚上，王宇、柳南（我们最近表演赛时我方二辩）、我、王浩会陪小朋友打第一场模辩；周二晚上，张煌（表演赛时对方二辩）、秦绛、方雨、袁阳会陪小朋友们打第二场模辩。 那天周六上午陪小朋友讨论jiāo流有结果之后，下午我又约了我们模辩组的同学，他们都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忙，等大家聚齐就是晚上了，也只有晚上他们才有点空，明天一早又有各自的活动了：兼职、社团活动…… 等他们来齐，我们粗略jiāo流，快速确定了论点，就准备各自忙去了，因为是模辩，所以压力倒也不是很大。 这时，袁阳发来信息，问我们今天讨论战果如何，又问是否方便语音。我说大家正好都在，可以语音。 于是袁阳发来语音请求，我同意后，点开免提。我先给袁阳汇报了一下今天上午小朋友讨论的情况，把论点什么的告诉他，他没说有问题之后，我们几个又问问他我们怎么准备，向他抱怨抱怨带小朋友的心力jiāo瘁。 结束掉语音，我叹了一口气，一边是为自己焦头烂额的事情烦恼，一边又感慨正是因为这样才有机会脸不红心不跳地去找袁阳问问题，汇报工作。 到周天晚上的时候，袁阳回来学校了。他在我们四人的jiāo流群里发了消息（秦绛、方雨、我、袁阳），让我们和打比赛的小朋友一起去食堂继续讨论一番。到了食堂，袁阳先听了听小朋友们自己讲述自己的论点和思路，随后又指出论点存在哪些问题，嘱咐秦绛和方雨帮他们想想场上可以问哪些问题，又嘱咐我帮他们改改一辩稿，务必在网上找到我们需要的例证。 我心里叫苦不迭，改一辩稿没问题，这找例证我是前前后后电脑搜了不知多少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无他，我只好苦苦在搜索框中不断变换关键词，翻了不知多少网页，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一个像样的事例。 我把网页链接复制后发到群里，袁阳看后说没问题。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满满的成就感。我这人，优点是坚持不懈，从不轻易认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的缺点也是执拗、认死理、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大致情况确认的差不多了，大家就开始闲聊，他们的话题我总是很少能插得上嘴，所以我大部分时候是微笑着听，同时看着说话人的眼睛表示尊重，偶尔听到好笑的我也跟着一起笑。袁阳看了我一眼，眼中有笑意，不过是不怀好意的，他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怎么觉得最近你看我的眼神这么嘲讽呢？” “……我没有啊，是你想多了吧。” 我确实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表情会让人有这种感觉，我只知道小学的时候，我经常去老师办公室jiāo作业，那时候我明明一本正经走进去，老师们偏说我每天咧着嘴笑什么呢。我也是十分无奈，只能一遍一遍说我没笑。 后来我进老师办公室，有意绷着脸，自以为做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谁知老师说：“你撅嘴gān啥，有什么不满意吗？”后来，我索性也不管了，别人说笑我就笑了呗，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不也挺好的嘛。 但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这脸上自带的笑容什么时候变成了嘲讽的笑容了？前两天有一个老师鼓励我要多参加实践活动锻炼自己，我很受感动，本想憨厚地笑一声，谁知这声音一出来就变味了，变成了冷哼式的笑声。我当时心中一阵慌乱，生怕老师误会，于是又补了几声笑，总算是好一点。 袁阳的声音驱散我这许多的回忆，“哎，这队长没法当了，你们一个一个的，要不明着嘲讽我（这说的是方雨），要不在心里嘲讽我（说的是秦绛），要不装着嘲讽我（说的是我）。行了，你们都退队吧，我把队长给王浩做。” 大家哈哈大笑。我一边笑，一边想着：其实，我这么努力，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赛，认真完成每一个作业，甚至还要额外去自学一些知识，才勉qiáng让我站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我做这么多，最想换来的，不过是袁阳一句肯定，不过是可以与袁阳更近一些，更近一些。今天这个场景，在一年前的我眼中，该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其实，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袁阳不止一次肯定、鼓励我，有时也跟我开玩笑说说话。是我太贪心了，在感受到这些带来的美妙感觉时，却反而开始不知足了，想要更多，更久。 大概□□点钟，我们就各自回宿舍。回到宿舍，学妹把写好的一辩稿发到大群里，袁阳艾特我让我修改。我点开看了看，忍不住一阵摇头。我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一辩，虽说没有什么出口成章的心得，但是看到别人写的一辩稿总是忍不住想要修改一番，更何况是学妹第一次写的一辩稿，我简直想把全篇划掉我自己操刀。 大刀阔斧地改好之后，我把改好的稿子重新发到群里，看到袁阳的回复：“OK，就照你改的来，没什么问题。”放松地伸个懒腰，我就睡觉去了。 第35章 第33次见面 周一晚上，是我们第一组模辩的时候。可是直到那天中午，我依旧咬着笔帽，冥思苦想到时候我该问点什么问题。就这么一边抓耳挠腮，一边惶恐的看着时间飞快的从中午到了傍晚。 距离模辩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我的电脑从中午开始不知道充电充了几回，电脑中的文稿却依旧是寥寥几行字，罗列着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倒也不是毫无用处，只是我看来少了点表演赛时福至心灵的感觉。我有一种江郎才尽的感觉，似乎大脑里已经gān涸了，挤不出任何想法。 模辩的时间终于还是到了，我麻木地听着双方的一辩二辩走流程，脑子里全在想等会我该怎么发挥，同时宽慰自己不要紧张只是模辩而已，就算说不出话也不打紧。我听到我们的一辩小朋友陈词时，有些吃惊，居然还是用了她原来的稿子，没有用我的修改版。罢了罢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我瞎操什么心，虽然这么想着，我心里总有一种好心当作驴肝肺的不满之情。 “请正方三辩质询反方三辩。” 艰难的时刻终于到了，我站起来，清清嗓子。奇怪，担忧了那么久的时刻，真要开口质询起来反而没有那么难，也许小朋友毕竟是缺少经验、怯场，也许我还在为我花费心血修改的稿子蒙灰而生气，也许袁阳说我水平可以与李媛学姐媲美使我产生心理暗示，总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质询的时候会这么咄咄bī人、重气十足，映衬着学妹的弱势与沉默，倒显得我欺软怕硬，活像一个泼妇。 这个环节结束时，我一开始还洋洋得意，随后又是一阵后悔，不该那么凶，你平时又是文文弱弱的，现在这么一出，倒显得你欺软怕硬，专捡软柿子捏。 袁阳点评说：“质询的思路是对的，我觉得还可以，”顿了顿对秦绛说，“我觉得我们的小朋友不行啊，你去金涵对面，给小朋友演示一遍。” 我听后，心里其实是慌的，与秦绛做队友的多，做对手的少，要真冷不丁的站在了对立面，我还真没有信心。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怂，不然也太丢人了。我把刚刚质询时的话复述了一遍，秦绛应对得自然是比小朋友好，面对我的问题时也不像小朋友之前那样节节败退。倒是我，我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冲了，反而显得有些心虚。 袁阳这时才满意地点点头，对小朋友说：“看懂了吗，就这么回应。” 之后环节继续进行，我却有点心不在焉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慢动作回放一样，画面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明灭，我觉得脑子有些重，好像有些撑不住它的下坠，眼前一切异常的刺目。手机震动一下，是王浩给我发的信息，他今天就是我们的四辩，怎么这时候还给我发信息。我点开一看，一行刺目的文字进入我的视野：“你刚刚质询秦绛时，完全怂了，一点之前的气势都没有了。” 我有些恨他的直白戳中了我的痛处。紧接着一连串问题在脑子里爆炸般浮现：我果真前后表现那么不一么？我果真是这种欺软怕硬，仗着学姐身份欺负新人的虚荣的人么？袁阳的行为又是为什么呢？是为了给小朋友报仇，故意叫秦绛灭灭我的威风么？这么说，他果真也觉得我是这样面目可憎的人吗？还有我，我刚刚又为什么会对小朋友那么凶？ 这许多的胡思乱想铺天盖地而来，让我喘不过气，睁不开眼睛。我深呼吸了很久，终于想到了安慰自己的话：既然如此了，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唯有好好努力提升自己能力才是正经，如果今天自己的行为有不妥之处，那么吸取教训就是，人无完人，何必纠结。要是有人因此讨厌你，那也没有办法，你何必在意别人看法，他们又不是你什么重要的人。 之后的自由辩，我qiáng振作起jīng神，站起来说了几次话，大部分时候是王浩和对方在纠缠。支撑我继续自以为心平气和地继续这次模辩的动力是袁阳那句“质询思路我觉得还可以。”我不断安慰自己：袁阳是看好你的，没有多余的意思，其他的多愁善感只是你想多了。 整个模辩环节结束，袁阳说：“一辩稿子不行，为什么没有照昨晚金涵改的那份念，你把金涵改的稿子念一遍我看看时间对得上吗？” 一辩的那位小朋友还是挺听袁阳话的，照着做了。袁阳听后说：“比赛就念这个稿子。” 我听罢，内心突然又是百感jiāo集：袁阳肯定了我改的稿子自然是教人高兴的，可是这样也就同时全盘否定了一辩小朋友的心血了，因为我改的不是一点半点，几乎整篇稿子都被我动刀了。我有些心疼小朋友。 我这人也真是犯/贱/,几十分钟前还因为她不愿意念你的稿子耿耿于怀，现在被袁阳qiáng制要求念你的稿子，反而还心软起来了。 “二辩还可以，三辩的话，秦绛你再教教她，帮她想几个问题，教教她场上如何应对；至于四辩的稿子，还需要方雨再教教她。”总结完这些，我们就散会了。 小朋友陆续走出了教室，其他人也因为各自有事匆匆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袁阳、秦绛、方雨和我四人，袁阳突然挑了挑眉：“吃饭了吗？要不要去吃烧烤？不过我们AA可以吗？” 我们笑了，一路聊天出了教室准备去吃烧烤，袁阳和方雨在前面走着，我和秦绛两人在后面走，果然，还是他俩比较合得来啊，我感叹着。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学妹，她稿子也写得很认真，但是最后还是用我写的，我觉得有点内疚。”我有些担忧地和秦绛说道。 “唉，这是应该的啊，你经验比她丰富，确实写的比她好，为了团队能赢，必须选更好的念啊，这也没什么办法。”秦绛安慰我道。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我的心情也好多了。到了烧烤摊，我们四个人正好坐满一张桌子，也许是习惯了和袁阳愈来愈频繁的联系，我也没觉得在他面前吃东西有什么尴尬的感觉，或者是我已经浇灭了在他面前展现一个优雅闲适形象的幻想。 吃烧烤时，袁阳也不过和我们讲些校队内一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告诉我们校队里并不是一团和气，而是暗流涌动，比如哪个系和哪个系早先就有过矛盾，现任队员的很多决策其实是受到了其已毕业学长的授意。 我听着，全当吃个瓜了，也不甚在意。吃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各自散了。 第36章 第34次见面 周二。 上午上完课之后，我又开始看明天比赛的相关资料，希望能给小朋友们一点帮助。 本来约定今天晚上七点是第二次模辩，不过时间还没到的时候，秦绛、方雨和袁阳在我们的四人小群里先聊起来了，聊有关辩题的事情，后来嫌打字太麻烦，我们就语音了，聊了大概三十分钟，袁阳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张煌是我们的一辩，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聊。”我抓着耳机的麦克风，抿着嘴无声地笑了。这是我希望的样子，他们都把我当成他们小团体的一员，我会很有成就感，尽管这对张煌来说会有些心寒。其实我也是很自私的，自己不愿意被排斥在他们的小团体之外，却在一瞬间的融入之后产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这两种矛盾的想法会让我有些痛苦，要么我就该接受偶尔的被排斥在外没有怨言，要么我就该在被接纳的时候也关照一下别人。 不过哪能分得这么清楚，日子就那样不清不楚地过了，当你意识到这些已经过去，而你某些行为或想法不妥时，你只剩下回忆了。 他们挂断语音和张煌讨论去了。我在等待模辩的这段时间里终于毫无压力了，我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到了模辩的时候，张煌没写一辩稿，念没几个字就不说话了，大家十分无奈。袁阳让方雨把他们的思路大概说了一下，权当作一辩稿子了。 之后的环节继续，秦绛还是很稳，回应和质询都表现得很有自信，内容也是答到了点子上。至于方雨，虽然讲话时十分温柔，但是回应和质询的内容也都说到了点上。袁阳结辩也是很老成很有深度，他的结辩风格是轻松幽默却又立意深远的。 这三个人，最让我羡慕的就是他们在赛场上的那种自信和从容不迫。其实与他们jiāo谈得知，他们是在模辩开始前半小时才突然产生了一套全新的另辟蹊径的论证思路，这也是为什么张煌没法写出稿子说不出话的原因，如果是我，我也不行。可是饶是这样，他们三人qiáng大的理解与语言输出能力让他们在场上照旧能够自信从容。这样的能力，是我求学路上最奢侈的目标了。 袁阳觉得小朋友们基本没有问题了，这次模辩就结束了，让小朋友好好休息，明天比赛时好好表现。 第37章 第35次见面 周三。 比赛下午一点钟开始。我在上午课结束时提早就赶到了比赛场馆，秦绛也一早就在那了。我们帮着一起搬椅子桌子，布置场地。 袁阳因为有事不能马上来，他大概是比赛中场时进来的。我拿出茶杯准备喝水，大概是装了热水现在凉了的原因，我怎么拧都拧不开盖子，一旁的秦绛看到了，作势要接过我的杯子：“让袁阳帮你开。”袁阳就在旁边，也注意到了。 我大概是觉得开不开盖子是在太丢人了，如果求助别人就是承认自己的弱，而我不愿意在袁阳面前承认自己的弱，我希望在他面前我是无所不能的。也许是觉得我那从超市买的应急的杯子实在是太老土了，我紧紧抓着我的杯子摇头说：“不不不，我自己来。” 袁阳无语地看了我一眼，摆摆手，转过头去继续看比赛了。 我抓着杯子大概跟它对抗了半分钟，总算是开了盖。我长出一口气，喝了一大口水，心里颇有一种gān成一番大事的成就感。不过也可惜我没有让袁阳帮我开盖子，不然要是念着“这是袁阳帮我开过盖子的水杯”这份旧情，也许我后来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见异思迁换掉了这个奇丑无比的水杯。 比赛看着看着，秦绛拽拽我的衣角，给我看她的手机：上面是别的系的学长发给她的信息“我觉得你们有点悬。”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并未觉得很慌张，本来嘛，带一场比赛就真的累死我了，这一个星期，我真的是鞍前马后操碎了心，要是赢了比赛继续帮着小朋友准备比赛，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崩溃，我自己打比赛都比这样好的多。赢了，又不是我打的比赛，输了，我乐得轻松。所以，我看到这条信息时，内心是隐隐地有些期待的，只是这种心情，我不能表现出来。我一边期待着一边鄙视着自己的自私。 果然，评委宣布结果是我们输了。预料之中，不过我还是装模作样地跟着叹叹气。 对面系的小朋友发言中气十足，十分厉害，直接攻击我们的论点，在我们这边的战场上打，而我们的小朋友也不知不觉被带着走，一直为自己论点辩护却忘记了质疑对方论点。结果就是自己的论点尽管一直在维护却还是让对方攻击得漏dòng百出，对方的论点我们却丝毫没有攻击过。败局很显然。 袁阳也是一脸的哀愁，但他还是安慰了小朋友说没关系的，又不是第一次一轮游了。我在一旁眼皮跳了跳，唉，我当初一轮游的事情他大概能提起来调侃到他离开吧。 大家说了一会比赛的问题，就各自解散了。袁阳有事要去继续忙，也没多和我们说话。我和秦绛一起回去，秦绛感叹说：“唉，好难受呀，尤其看到学长那个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睛，我就觉得他好可怜。” 我点点头，忽然明白了：袁阳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尤其是他不开心的时候，那双眼睛盯着你，会让你产生一种奇异的感同身受的感觉。像小狗的眼睛，这真是个形象的比喻，那双哀伤的炯炯的眼睛，会轻易让人心软。这里解释一下，我并不觉得小狗的眼睛是侮rǔ人，相反，我觉得那眼睛很美。 第38章 第36次见面 新星挑战赛一轮游之后，我的事情忽然就少了很多，这让我着实轻松了几天，可以忙里偷闲复习复习我的功课。自从大二成了辩论队的学姐之后，我的生活好像突然间充满了辩论辩论和小朋友（学弟学妹们），就像是突然膨胀的气球。我因此上课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是辩论和辩论队，有比赛的晚上也常常找资料写稿子，一两点钟睡觉是常态。轻松下来的那段时间，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晚上早早睡，早上自然醒，起chuáng后复习复习功课。 不过轻松也就那个星期剩下的日子而已。等到了下一个周一，我们校辩论队第一次例会时提到的青chūn杯辩论赛开始提上了日程。 我们的分组很快出来了，我的队友有两个人我压根不认识，另一个是袁阳。秦绛和方雨一起被分到了另一组；王宇同张煌也在别的组；而王浩因为在暑假的时候没有jiāo作业所以没有比赛的资格。 看到结果时我还是有点开心的，一年多来，我还从来没有和袁阳做过队友呢，我很期待未来我们一起准备一场比赛的场景会是怎么样的。分组消息出来没有多久，袁阳就给我们四个人拉了一个小群组，大家商量队名事宜之后就也没有多话。 正当我以为上天眷顾我，给了我和袁阳接触的这么一个好机会时，袁阳突然告诉我们说，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会把这个比赛的机会让给王浩，之后没多久他就把王浩拉进了这个群里，同时他把校辩论队的队长也拉进来了，他说他还是会一直在群里看我们讨论，帮助我们的。 我回了一个“OK”的表情，心里有点不太甘心，颇有中了奖又发现是一场误会的失落感，可能我潜意识里觉得有机会和袁阳做队友是天方夜谭，所以这次分组一开始出来时我一直不敢相信，那么现在泡沫破灭了，也倒没有很伤心。只不过就算是只中了一百块钱的奖，一瞬间没了也是会有些心疼的，我这次起起落落的感受大概如此。 我后来曾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这次青chūn杯的分组是校辩论队的领导层定的，袁阳作为副队长，他肯定是参与其中的，我们这些学弟妹的分组他肯定是有决定权的，不然他也不能中途让王浩加入我们替代他。那么，把秦绛和方雨分到一组，是不是袁阳计划好的，他早就属意她们两个才是我们系辩论队未来的主心骨，所以希望借这次机会让她们一组来培养默契。至于我们其他人，只是凑个人头数而已，他并不在意。在辩论队里，除了袁阳，我最珍惜的就是与秦绛这一年多相处培养出来的友情，我也希望秦绛心中辩论队里的最重要的伙伴是我，可是现在，我感觉到了危机，秦绛心里面的小伙伴的位置好像慢慢要被方雨抢走了。 也许这一切只是巧合，是我太yīn谋论了。但是秦绛与方雨愈发亲近让我觉得好像渐渐失去了我在意的那些珍贵的东西，我不该把这些归结于别人的过错，说到底是我没有本事，留不住好友，没有任何辩论上的亮点，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唯唯诺诺、抠抠搜搜的外地人，她们两个都是安平市人，会说同样的方言，有相同的家境，能谈得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知道了队友是谁，过了几天我们也知道了自己的辩题和持方，紧接着我们就开始确认什么时候大家四个人能聚一聚讨论一下。王浩照旧是我们四人中最难协调时间的，因为他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最后我们无奈只能先三个人讨论一下，然后由我把讨论成果转达给王浩。 大家还是约在食堂里会面，我先到了，等那两个人都来齐了之后，我们就开始讨论。因为我是上学期期末才加入校辩论队，这又是我头回参加校队里的活动，我根本不知道，别的系的校队同学都有谁。我们这次会面有如网友见面，原来那两个队友都是男生，虽然从名字就看出来了，但是名字是会骗人的，还是眼见为实。 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决定辩位，王浩早嘱咐我他要做四辩，在我向他们转达这个信息之后，他们也表示同意。一个男生想做一辩，我听时喜出望外，只是面上并不表现出来，不过讲话时我总觉得我的语气变得欢乐愉悦，就好像我中奖了偷着乐。剩下二辩三辩的位置，另一个男生说他都行，让我先挑。我之前好歹有过两次非正式比赛三辩的经历，因此，我选择了三辩。至此，我们的辩位就决定了，一辩匡翰（政治系），二辩宫瑞（文学系），三辩金涵（我本人），四辩王浩。 接下来我们三人开始讨论如何确定我们的定义和一些基本立场，讨论了几十分钟，大家也不过只有一些模糊的概念，也没什么特别确定的共识。宫瑞问我：“没来的那个人有什么想法吗？他为什么没来呀？” 我摇摇头，“他可能去兼职了。”我看讨论有些沉寂了，准备聊聊天活跃一下气氛。正好提到王浩，我脑中想到都是自己系里大家茶余饭后爱调侃王浩的那些话，我于是顺嘴说道：“他啊，总是容易自成一套体系，自己有一套理论，围绕着自己的理论绕啊绕，都能把队友弄晕。”我以为这话很好笑，就像我们平时在系里调侃王浩一样，大家总会都忍不住笑了。 可是这次匡翰脸上毫无变化，倒是宫瑞似乎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他这样还不来讨论！”我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以为他和我一样是在说笑，我笑笑，接着和他们讨论辩题定义。 又过了三十分钟，我们都觉得想不出什么别的想法了，于是就散会了。 我回到了寝室，看到了桌上的考证参考书，这个学期一直忙到现在，除了辩论队的事情，其他的所有事在我眼中都是琐事，被我一股脑抛在了脑后。我这时有些闲下来，开始紧张起明天的考试，虽说报名了，可是一开学就在忙辩论队的事情，根本没有看过几页书，不过幸好这个证好考，我临时抱佛脚刷了几份真题也就心里面有点底了。这天晚上，抱着对自己首次在正式比赛中担任三辩的期待，查辩题相关资料到12点，我终于洗洗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六点半就起chuáng了，轻手轻脚洗漱，打开寝室门，呼吸着新鲜空气带上门，在马路边上买了一份煎饼果子，去超市里买了一盒凤梨苏放包里当gān粮。一边吃着煎饼果子我一边迈着轻快的步子坐公jiāo奔赴考场了。 考两门，上午下午各一门，中午可以休息。上午这门结束后，我找了个休息区，开始翻开书本看错题，早上的这门考试不好也不坏，也许将将可以及格。正想着，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疑惑歪头点亮屏幕看，一看吓一跳，是袁阳的消息。 你在哪 我去考试了，我昨天在群里说过了。。。 在哪里考试 S校（一个离我们学校两个小时车程的学校） 好的知道了，考完赶紧回来。 我心里越来越迷惑，总觉得袁阳的语气怪怪的，他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可是我不过是在周六去考个试，有什么不对吗？给我发的消息第一句就来势汹汹，最后一条语气才缓和一点。 “还有啊，以后不要跟别的系的人说什么王浩是队里毒瘤之类的话。” “这种话，我们自己说说就好，自己开玩笑没关系，在别的系的人听来就有问题了。” 袁阳接着发来的两条消息，我在看到第一句话时，感觉的自己的血瞬间从脚底板涌上脸颊，眼睛定定的，不敢眨动，虽然这不过是一条从聊天软件里传来的讯息，袁阳人远在千里之外，可是我却依然觉得羞愧得想找个角落藏起来。后来的消息，一串一串，我只看到了一个一个的字，它们慢慢变形，模糊，就像我的思路，拧成了一团乱糟糟的东西。 我眨了一下眼睛，眼前的字终于变清晰了，我吸了一口气，开始读，袁阳大意是：因为我在宫瑞面前说王浩自成体系总与队友脱节，导致宫瑞他们文学系辩论队的学姐（也就是前文提过的蒋莎学姐）十分不满王浩，所以这个蒋莎学姐就找到我们系的学长袁阳反映，表达对王浩的不满，要求袁阳给个解释。 上大学以来我从来没碰见过这种事情，我的心跳得很快，脑中就像有个小人在尖叫。我咬着牙瞪着眼睛，对抗着汹涌而来的崩溃情绪。如果蒋莎学姐对我有任何不满，我完全可以接受，可是因为我的无心之言，让王浩在蒋莎学姐心中的形象尽毁，我觉得就像我杀了人一样罪恶。 我心中又悔又恨，深感对王浩不住。于是赶忙给王浩发个信息向他道歉，说明了那天讨论的情况，说明了那天我说过的话以及造成的后果，把袁阳发给我的消息也截图给王浩看，似乎这样就能够让我的罪恶感稍微减轻一点。 王浩看了之后，回我了六个点，表示无语。 “你们总是这么说我，我没这么差劲吧？唉，怎么说你好？” “噢！怪不得刚才袁阳也给我发消息，语气特别不好，肯定是这个事”之后王浩也把他的聊天记录截图给我看。跟他比起来，袁阳一开始对我的“气势汹汹”还真不能算，袁阳直接给王浩发“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去讨论”“你gān什么去了”……这一句一句才像是兴师问罪。 我有些同情王浩，也很感激他不怪我，心中更是后悔，都怪我多嘴，都怪我多嘴。 “你信不信，肯定是这个宫瑞跟他的学姐告状，我们同级的事他非要找家长出面，我真瞧不起这种人。”王浩随后又给我发来消息。 “唉，别管这个了，要是我不说你的话，他也不会去告状了，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这时，袁阳发来消息，问我方不方便语音。我找了个无人的楼道，点开了语音。 “对不起。”一开口，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绝望之人的哀叹，一定很难听。想到接下来袁阳要说的话十有八九是教训我，我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决堤了，我后背蹭着墙壁蹲了下来，抱住两条腿，呆滞地看着通话时长跳动，一秒，两秒，三秒。感觉有东西顺着眼角滑到了耳朵后面，我还记得上一次哭是因为因为自己的高考成绩不理想。 “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个事情我会帮你们解决的。我跟蒋莎说好了，今天晚上你们四个人再一起讨论，出论点，大概五点钟左右，你尽量赶回来。” “好，我考完试就回来。”我一边说着，一边把不断流下来的眼泪蹭到袖子上，袖子是毛线衣的袖子，擦完脸从眼尾到耳朵上方一阵刺痛。 “行，好好考试。” 通话结束。我并没有马上站起来回到休息区，我把手机放到兜里，更用力的抱住膝盖，把头埋到胳膊弯里，遮住眼睛，开始放声哭。直到感觉再也挤不出眼泪，直到觉得没有力气了，我才抬起头，一边抽噎，一边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整理一下。我知道我没什么好委屈的，这是我的过错，学长没有臭骂我，反而还说要帮我解决这件事，我该庆幸才是，可是我就是好难过好害怕，心里很乱很慌。 这事一出，我没办法再继续专心备考接下来的一门考试，看不了几个字就觉得心烦意乱，恨不能飞回自己学校，可是就算回去了又能挽回什么呢？好不容易挨到考试了，我飞快地做完题目提前jiāo卷，匆忙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学校里。 推开教室的门，他们三人已经到了。教室里是一片寂静，我不知道这寂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我打破沉默。 宫瑞和匡翰都没有说话。王浩站起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开始一边写一边说。我全神贯注地听着，只是奈何还是有几处逻辑链无法理解，因此无法肯定地表示赞同他的想法，再加上之前因为多嘴出了事，此时我选择了沉默。宫瑞和匡翰也没有说话，我总感觉他们之间有着蠢蠢欲动的愤怒，似乎一触即发。王浩翻了个白眼，也回到座位上，他给我发来消息：“你觉得怎么样？” “有些我不是很懂，要不要问问他们俩的意见。” “问什么，他们根本就没听，我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在玩手机。” “……” 过了一会，袁阳和蒋莎一起进来了，要来看看我们的论点。大家都沉默，这时王浩站起来把刚刚自己和我们讲过的一套包括定义论点推论的体系复述了一遍，只不过这次蒋莎学姐一直在打断质疑，没过几分钟感觉他们两人像要打起来了，他们之间又有着早上那事的芥蒂，互相看不顺眼，更是互相不对付。最后，王浩气愤地说：“他们一句话都不说，都是我想出来的论点，不用我的，那你让他们自己想论点啊！”说完，他气冲冲地摔门走了。 袁阳无奈地说道：“你们也是，你们为什么不说话？金涵，你gān嘛不说话，行不行你总得说吧。” “我觉得大部分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地方我不太懂，不太赞同。” “那你说出来啊，gān嘛不说。” 我抿紧嘴唇，上扬嘴角表示歉意。其实是我不敢提出来，因为我怕被王浩反怼得我说不出话来应对失了面子。 蒋莎学姐语气也缓和下来，“你们要是都觉得他的论点可以的话，那就用他的论点，只要你们四个人一致就行。” 宫瑞点头说可以的，然后我们几人把王浩的论点稍微改了一点，准备就用这套方案了。我仍然有些不懂其中一个论点的意思，但是我没有说出口。这时蒋莎学姐说：“那你们三个人一个一个上去把你们的论点和推论思路说一遍，宫瑞你先。”我吓得一下子直起身子。随后又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先听宫瑞怎么说，等会你就依样画葫芦。 宫瑞说完，学姐很满意，可是我之前对于其中一个论点的推论还没有懂。“金涵，你来。”袁阳主动叫我上去讲，我咬了咬牙上去，打定主意照葫芦画瓢，不过说到那个我不懂的论点还是露馅了，学姐一提问我就回答不上了。我尴尬地沉默了一会，最终握紧拳头说：“其实我一直不懂这个论点怎么推的，我也不知道这个论点什么意思。” 学姐也没说什么，只是转头让宫瑞向我详细解释，听着宫瑞说，终于说到我疑惑的点，我打断他问：“为什么？”宫瑞于是又继续详细地解释，这回我终于懂了，颇有醍醐灌顶之感，疑惑解开之后，逻辑就通了，我说起来就更有信心了，再说一遍后，学姐也满意地点点头。 就这样，等匡翰也走了一遍流程，我们的论点终于确认了，任务完成，大家也准备散会了。经过这次，我发现宫瑞的确在辩论方面很qiáng，逻辑线很清楚，十分清晰地解决了我的疑惑，说服了我。之前和王浩一起组队时，我对王浩是绝对没有这么佩服过的。 正要走出教室，袁阳走过来，“你今天晚上表现得很好，以后有疑问也要这么说出来，没有关系的。”我向他微笑，表示感谢，袁阳嘱咐我把刚刚大家达成共识的论点告诉王浩，此后无话，大家散会了。 回去的路上，我把论点告诉王浩，并安慰他：“基本上用的都是你的想法，只是改了一点点，我那时候还有不懂的地方，所以没敢帮你说话。” “切，还不是用我的论点，那这个蒋莎还怼我，她就是针对我。”王浩又发了一顿牢骚。大起大落之后，今天的事情终于都尘埃落定了。 第39章 第37次见面 自从那天之后，王浩从不在我们的队群里说话，大家约着一起讨论他总是私聊我说他不愿意去，因此我们之后开的两次会都是我先和匡翰、宫瑞两人讨论出结果，之后我再和王浩微信聊天传达一下讨论成果，如果王浩收到成果之后有什么异议，我再又转达给匡翰、宫瑞他们。这么一来，我成了他们两股敌对势力之间的和事佬，在两边都是小心翼翼地转述，听着各自的牢骚。 到了比赛那天，在比赛前的半小时，我们四人终于难得的整整齐齐聚了一回，只是，他们还是互相不搭理，只是单方面和我说话。 这次比赛的辩题是“校园贷悲剧的根源是网贷平台还是大学生”。我们组抽到的持方是“大学生。”校园贷这个事不过是近几年才发生的，我在网上找不到多少专业的资料，只是找到了一个一个的零散的事例。那天确定了论点之后，我立马就开始想我该问些什么问题，可是冥思苦想直到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我始终没有头绪，表演赛那种得心应手的感受再也找不到了。 比赛在下午开始，在上午我终归还是硬着头皮决定了几个听起来十分生硬但是好歹可以挨时间的问题。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一边担心着自己场上表现过于差劲，一边又因为王浩和宫瑞一直以来互相赌气的不懂事而焦头烂额。心乱如麻的日子持续到了今天，终于可以告一段落，对手是四个大三的学长姐，我们赢的概率是百分之零点一。不管到时候我在场上表现得怎么样，不管王浩和宫瑞有什么矛盾，等今天比赛一输，一切就都结束了。 比赛我们不出意料的输掉了，而且是完败，一般来说最佳辩手会颁给失败的那一方，可是我们队差得连最佳辩手都是对手。我质询的时候，学姐完全不理会我问的问题，自顾自的开始讲自己的论点，完全停不下来，她的气势甚至比我还要qiáng，我头一回碰见这么qiáng的对手，当即急得抓耳挠腮，说话时也乱了方寸：“停！停！等一下！别说了！”我的环节结束时，我知道我表现得就像一只遇见大黑熊的跳脚猴子，就是来让人笑话的。 中途大家有一段内部讨论的时间，王浩和宫瑞继上次翻脸之后终于直接对话了，他们互相jiāo换了等下场上要攻击的点并且达成了共识，我沉浸在挫败感之余觉得甚是欣慰。自由辩时候大部分时候是宫瑞和王浩在说话，我和匡翰只是偶尔站起来一两次。 比赛结束，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我觉得十分失落，感觉准备了这么久却还是被现实打击得爬不起来。袁阳没有时间看比赛，因此，我拿出手机，给袁阳发信息：“我们输了，我觉得特别难过，感觉自己特别差劲。” 他很快回我了：“输了正常的，他们是大三的，经验比你们丰富多了，这次就当见世面了，多锻炼锻炼，以后你们也能这么qiáng。” “好！” 这时我突然收到消息：原来，按照赛制，我们输了就进入败者组，与另一组轮空的队伍再比一场决出胜者进入半决赛，如果这一次我们赢了，我们还是要与第一轮那队大三前辈决一胜负。我们在群里说笑：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进不了决赛的，输赢无所谓，就当积累经验了。 第二轮比赛的辩题是“治理电信诈骗事件关键是要打击还是预防？”我们的持方是“打击”。这个辩题对于我来说相对简单一点，我在网上找到了很多专业的论文资料和观点，产生了很多灵感，同时王浩和宫瑞的矛盾也略微缓和了一点，我们这次只讨论了一次就确定了论点，之后大家就是回去各自写稿子。这次的问题我一下就有了思路，一环扣一环，考虑到对手所有可能的回答并作出应对，我对这次的准备很满意。 秦绛方雨他们组的辩题和我们组是一样的，只是她们的持方是“预防”，她们的对手也不同。因此在准备过程中我们两组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相反，我们可以约着来一次模辩，各自都能得到收获。 我们模辩的时候，方雨还喊了袁阳过来要让袁阳点评一下。我对于他们之间这种可以理直气壮地麻烦彼此的关系感觉十分妒忌，那天模辩结束之后，方雨抱怨袁阳拆掉了她们的论点，撒娇着要缠着袁阳直到袁阳帮她们重新想出论点。我笑着看着他们笑闹，心里却是一阵苦涩。 比赛那天没让我失望，我们的对手是一个大三学姐蒋莎带着张煌、王宇和另一个系的同学，因此实力差距也没有那么悬殊，在我的环节我成功地用我设计的问题推进了我们小组的论证，质疑了对手的论点，我在总结时也是十分有话说，三辩环节我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在自由辩我也数了一下，我站起来发言大概有3次，次数虽然少，但是站起来总算是完整地解释和补充了我们论证过程中关键的一个逻辑链。我觉得我这一次自由辩的发言总算是没有以前那么水了。 评委出去商讨的时候，我对我们自信满满，因为在场面上，我们被质疑的点都弥补了，但是对方被质疑的点没有做出回应。果然，我们赢了。我们四个听到这消息，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我觉得我的心一跳一跳地在演奏着旋律，我们像上一轮的学长姐一样，带着胜利者的欢愉走到对面和对手握手。 秦绛和方雨她们的比赛和我们组同时进行，袁阳选择了去看秦绛和方雨他们那边的比赛。早猜到袁阳是更看重她们一些的，可是真的经历了却还是觉得十分苦涩。赢了比赛的喜悦有些冲淡那份苦涩，我和王浩准备去秦绛方雨她们比赛的教室看看，顺便向袁阳炫耀一下。 从后门进去，正好袁阳看到了我们，因为现在还在比赛，袁阳只是用唇语与我们对话，我立马会意，知道他是问我们比赛结果，我一边笑一边点头，这笑是抑制不住的开心的笑，我知道这会显得我很不谦虚，可是我实在是赢的太少了，无法控制住自己兴奋的情绪。袁阳看见我们点头后，也是很高兴，冲着我们竖起一个大拇指。 袁阳的肯定让我更加开心了，我又开始觉得自己进步了，努力得到回报了，坐在那里看着秦绛和方雨比赛，我心中恶意地希望她们输掉，这样让袁阳知道，他一直关注的这两个人反而输了，而他并不在意的我们两个人反而赢了。 结果是秦绛和方雨她们赢了，和我们一样。袁阳双喜临门，自然是喜上眉梢，等大家都散了以后，我们几个系里的人一起去了另一间空教室准备说说话，袁阳先是一直和秦绛方雨他们一起讨论她们比赛中的问题，谈论得十分投入，弄得我和王浩两个在一边感觉有些尴尬。自然他先是帮她们想论点，后来又一直都在看秦绛方雨那场比赛，有这许多感想是应该的，可是我和王浩两个也是他的后辈，难道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我在一旁听着他们三个说话，插不进去嘴，知得咧着嘴，缓解这尴尬。 王浩有些不满地插嘴，开始说我们比赛的事情，袁阳这才问我们比赛的一些事，说道：“我听他们说，宫瑞全场CARRY啊？” 说道比赛，我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什么也没想就条件反she地笑着点头。才点完头就反应过来一阵委屈与不满。这是说我和王浩两个一直躺赢，我们不是有实力才赢的，我们是抱了宫瑞的大腿才赢的。的确，宫瑞的表现很出色，也是他一直追着对方的漏dòng不放，但是我觉得我也补了我们的漏dòng，好歹也有贡献吧，袁阳这一句话着实让我觉得有些伤我们的心。 果然王浩开始反驳袁阳了：“他carry什么啊，我没感觉出来。”袁阳白了他一眼，两人也只是玩笑似的斗了斗嘴。接着袁阳和秦绛方雨又开始聊得火热，王浩说道：“那我们没什么事就先走了，你们聊吧。”袁阳急匆匆地回头表示知晓就又转回头聊天去了，我和王浩两个走出教室，我叹了一口气，心中呐喊着千万声“这不公平，为什么？凭什么？”要不是比赛赢了疏解了这一难过，我还不知道我得难过成什么样子。 “你觉不觉得袁阳特别偏心，不来看我们比赛就算了，别的人跟他说的话在他眼里都比我们可信。” 我觉得王浩说中了我的心事，可是我还是没有勇气像王浩一样坦白地抱怨出口，我只是这么憋在心里自己消化，嘴上我也不过是叹口气不表示反对。 想想今天赢了的比赛吧，至少赢了比赛啊，袁阳怎么样与你何gān，你的目标是在辩论上有所造诣，何必关心这不重要的东西，只要你专心钻研辩论，将来有所成就让袁阳悔不当初，这不是很好吗？ 我又像往常一样这般安慰着自己，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多少回了，说着我自己都不信的话。这些个安慰不过是个仪式而已，可以让我少些嫉妒与难过。 第40章 39 既然赢了第二轮的比赛，我们就有了第三次比赛的机会，对手还是第一轮时完败我们的那些学长姐们，因此我们觉得能赢的概率还是渺茫。秦绛方雨他们组也和我们差不多的情况，只不过对手不同。和前几次一样，我们这两组还是相同的辩题，不同的持方，因此又一次约了模辩互相进步，并且两组之间放出豪言壮语：决赛见！ 不过这一次秦绛被派去参加另一个比赛，只能暂时离开这一场青chūn杯的比赛。由于王宇在上一轮被我们淘汰了，袁阳做主让王宇先顶替秦绛参加这次青chūn杯。 这次的辩题十分感性，是一道价值型辩题：大学教育是否应该以市场为导向。我没有找到多少资料，失去了灵感的来源，那天开会队友也没有提供多少思路，我只能总结一些我看过的资料中较好的想法，把它们作为我们的论点，宫瑞和匡翰觉得没什么问题，王浩没有参加这次会，就这样，我们的论点暂时定了。 经过这两次比赛，我也算是了解了宫瑞这个人。说实话，他相处起来要比王浩好相处得多，对于我们的论点他虽然有时候没有什么想法，但是队友想出来的他从来都不挑，因为什么样的论点他都能够将它消化加工，表达出来能够自圆其说，自如地应对质疑，论点虽然是我想的，可是宫瑞却能够用他优秀的表达能力完美地阐发与捍卫这个论点，这是我做不到的。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后来向王浩转达我们定下来的论点时，王浩一条一条的都给反驳了，自己却没有给我们任何思路。当时宫瑞不在，我面对这样的反驳想不到捍卫之法，当下就觉得大家堆了这么久的积木被人给拆了，这拆的人还不是别人，是我们自己人，我心中一阵火大，当时就跟王浩发火了：“那随便你！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走出教室，我心中怪自己无用，没有能力守卫住自己的论点，如果宫瑞在的话，应该也能跟王浩打个平手，至少我们的论点不会被贬的这么一文不值。我给宫瑞发消息说了王浩对于论点质疑的一些点，询问是否要把我们的论点推翻重来。 “那我们四个下次一起讨论，他要是觉得我们的论点不好，让他自己想论点，想不出来就用我们的。”宫瑞回我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四年前的我因为王浩的这一质疑一直在反思自己的问题，反思自己想出来的论点是否太过漏dòng斑斑，怪自己没有能力。可是现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重新看这个场景，我突然豁然开朗了。我曾经问过秦绛和方雨：“王浩到底有什么问题呀，感觉他好像也没那么差……” 方雨同我说：“你看看他连一个队员的基本能力都没有，有什么能力做学长，他还一直说宫瑞这不好那不好，宫瑞至少比他有实力吧。” 当时我只是赞同了方雨的后半句，现在我完全赞同方雨的话，我也认为她的的确确说到点子上了，王浩根本没有做到一个队员该做的，一个队员要做的不是拆自己队友的台，而是要帮着队友一起完善论点，他却一直改不了这个毛病，总是自以为自己十分优越，站在高处指责甚至瞧不起队友的想法，这就决定了我们的队伍里四人都不会开心。 可是当时也让我痛苦的是，王浩确有问题，但是我也没有像秦绛方雨那么qiáng，qiáng到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王浩，我也在怀疑，万一不是王浩的问题，其实真的是我们的论点太差了呢。 我这性格是这一切痛苦的根源，如果我能够意识到问题的本质并且坦白地告诉王浩：“不管我的论点是不是有问题，你的行为绝对也有问题，你不该一直想着反驳队友，而是应该想想怎么完善队友的论点，我也会反思我们的论点是不是有什么大问题，你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如果我当时就能领悟到并且这样做了，不管王浩改不改，至少我心里不会一直憋着这些疑问与不满，只是这一切都是感悟马后pào而已，只能够以史为鉴了。 时间回到四年前，我们四人讨论了一次，王浩也没能提出什么论点，于是我们就把论点小修一下就确定了。虽说确定了论点，可是我对于我的三辩稿却没有任何思路。比赛前夜，我躺在chuáng上，想我在场上应当设计什么问题，翻来覆去到四点钟，可是还是毫无头绪。 王浩虽然有时候做事让我生气，但是有些话还是说的对，比如他对我说：“你是那种资料型的选手，如果辩题是事实类辩题，那么你肯定能准备得特别好，但是一旦是那种完全靠脑dòng的辩题，你就江郎才尽了。你太依赖资料了，却没有自己的想法。” 我问他：“那怎么办呢，我怎么能改变一下呢？” “多读书。” “……” 与方雨他们组模辩那天，她们来了三个人，王宇还没到，我听她们三人抱怨王宇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尽管她们三人的想法一致，王宇还是不愿意妥协。王宇是一辩，她照着自己的想法写了一辩稿，她们三人十分无奈，只能帮王宇再写一个一辩稿让王宇照着念。 宫瑞听后，冲我开玩笑道：“你们系为什么都是这样的有自己想法的人？” 我笑笑，没有说话，心里也在好奇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王宇来了，我们模辩开始了。王宇照着新稿子念了，不过除此之外她全场没有说话，明显不开心。模辩结束之后，王宇满脸疲惫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念一下我自己写的一辩稿，你们看看行不行？”她的三个队友闻言都是一脸无奈。 我以为场面要陷入尴尬了，谁知宫瑞居然是一脸温柔有耐心的样子说：“可以啊，你念一下，我们听听。” 王宇念完以后，其实我觉得确实是跟其他三人的思路有些不连贯，宫瑞也说：“论点是可以的，其实没什么差别，你换一换说法跟你的队友协调一点就可以了。” 后来我们的模辩结束之后就各自回去了，王宇给我发信息说觉得宫瑞这人特别好，她对宫瑞印象改观了，特别感谢宫瑞能心平气和地听一听她的想法。 宫瑞这一行为也着实让我有些惊讶，他今晚的表现确实体现了他的绅士风度，他确实比王浩懂事识大体一些，这一点王浩无论怎么辩驳都是无法改变的。 正式比赛的时候，我们不出意料输掉了，这次我没有感觉到学姐那么qiáng的气势，但是我在小结的时候忘词了，那时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原来真的有“大脑一片空白”这样的感受。 我们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蒋莎学姐对宫瑞说：“你们的论点不行。你们应该从一个高大上的jīng神世界的角度来阐述，而不是用这么物质市场化的角度来阐述，这样你们就占了下风。”我听到了，深以为然，可是真要我从这样一个价值的角度来抒发观点，我根本没有那样的表达与抒情能力，我最拿手的是拿着一串一串的数据事例说话，可是让我深情地在全宇宙呼唤爱，我自知我语言和思想深度的匮乏。 王浩在一旁跟我说：“看到没有，她说我们论点不行，我早和你们说过你还不信。你们还说宫瑞qiáng……我刚才还听见蒋莎骂我们的论点是一坨屎。” “论点主要是我想的，我的锅。” “那他们也没提出异议啊。” 我在心里嘀咕着：你不是也一样，你老针对人家宫瑞和蒋莎gān嘛？ 我知道王浩一直记仇，记着那次宫瑞向蒋莎告状，蒋莎又来向袁阳告状。有时候我都在想王浩的心眼为什么这么小，什么仇都记。可是想想这事我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是我乱说话才引起那一场风波，害的他们之间不和，就算这跟他们个人性格也有关系，只是我还是很过意不去，我这性格，宁愿王浩一直记我的仇，也不希望看到自己成了一个挑拨离间的角色，害得他们之间这样互相看不上眼。 随后方雨那边传来捷报：她们赢了。要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这一衬托，自然就显得我们这组确实技不如人。也试过安慰自己她们的持方比我们好说，不过我还是清醒的知道我们确实是没有方雨她们那么qiáng，不管怎么反抗这个事实，事实就是摆在那里。 因为这边青chūn杯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我和方雨这两组的人因为模辩一来二去也熟了，我们就互相聊聊天，这时方雨收到一条语音，她直接当着我们的面把语音外放出来：“唉，你们赢了比赛我当然是高兴的，我也希望秦绛回来，我去问问看，尽量让她能回来参加决赛吧。”是袁阳的声音。 大概是方雨她们三个人希望秦绛回来一起比赛，这也侧面说明了秦绛在她们之中还是很受欢迎的，至少，在她们眼中，比起王宇，她们更希望秦绛回来。说起王宇，我突然抬头看向她的方向，王宇也在，方雨当着她的面就放出来这条语音，王宇肯定听到了，她肯定很难过吧。王宇冲我耸耸肩，表示没关系，不要在意。 第41章 一些琐事 那天青chūn杯结束之后，并没有其他事，手头这一桩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我乐得清闲了两三天，每天早睡早起，有空复习功课，这是这么久的忙碌以来我最希望能做的事。在忙了很久以后能得空做这些事竟让我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不过一件事除外。 自从大二以来，辩论队就剩下我们几个活跃的人，又经常开会，方雨和秦绛关系又逐渐变得很好，队里面的女同胞也就只剩下我和王宇，又因为袁阳总是倾向于方雨和秦绛，所以我和王宇颇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第三轮青chūn杯结束的第二天，王宇给我发消息问我是否有空，想和我聊聊天。我知道大概是为了这次比赛的事情，她应该觉得很憋屈，我也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就去她合唱团的工作室看看她，聊聊天。 “你们准备比赛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你会有一篇不一样的一辩稿？比赛的时候你念的是谁的稿子？” “我念的是她们的。后来自由辩的时候她们也用了一些我的一辩稿里的观点，其实我的稿子和她们的想法差不多。”王宇说着，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似乎又是在说另外三个队友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那天我们语音讨论的时候，我先提出我的想法，我一提出一个，她们三个人就反驳我，说什么她们都反驳我，感觉就像在针对我，就像是觉得我把秦绛挤走了她们很不满一样，又不是我想这样的，是秦绛有事情我才代替的。后来我就不说话了，就听她们说。” “那她们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会反驳吗？” “没有反驳我的那么多，但是我的想法和思路她们在自由辩的时候不还是用了，我觉得我的想法和她们并没有什么差别，我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写稿子了，但是她们都不满意，然后还找袁阳来劝我，我就一直坚持己见，后来袁阳有些光火，直接和我说‘方雨是你们中间脑子最清楚的。’，那我还能说什么，他意思就是我们其他人都是废物喽。” “袁阳这话说得确实不对，不能因为她的脑子最清晰就觉得她说什么都是对的，至少他应该从这个辩题本身大家的思路来说事吧，或者说什么为了团队也没关系。” 我看王宇说着说着眼圈红红的，也勾起了我心中的伤心事，不禁也有些动容。其实在一个团队里，只要花了心思，下了功夫，谁不希望得到团队里其他人的肯定呢。只是人一多，难免总会有人被忽视，若是自己不在乎也就罢了，可是我和王宇又是这种心思细腻，容易多想的人。 若是袁阳肯定秦绛也没什么，因为我确实觉得秦绛是一个很好的队友和伙伴，和她一起准备比赛、一起参加比赛是我比赛生涯里最舒适的时光。可是方雨，说她头脑清晰思路明了我可以认同，她的确有很qiáng的自圆其说和质疑对手论点的能力，可是她的脾气实在不怎么样，我怵她，因此并不怎么想要和她有什么jiāo集，也不希望和她有一起比赛的机会。 有一次模辩，我是一辩，方雨是四辩，那时候我们有一个观点，方雨说一定要咬住不能放。我在被质询时被质疑到这个观点，我知道不能松口，可是我面对质疑却没有很好的自圆其说的方法，可是我必须得咬住了不松口，于是我表现得就像一个可笑的不讲理的小孩子。等到中场休息时，方雨一脸嫌恶地责怪我关于这个观点的表现，颇有恨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的气愤。 我看到她的表情，心中一凛，也很寒心。的确是我太蠢了，可是人心也是肉长的，我跟方雨从前好歹也做了两次队友一起并肩作战过，可是她说翻脸就翻脸，怎么不叫人寒心呢。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个愚蠢的猪队友，既然这样，我又何必没有自知之明呢。自从那次之后，在我心里，不管同方雨有什么jiāo集，她与我之间，我总觉得隔了一堵墙。 这天宽慰王宇，我不过与她说些“我们也别管袁阳他们看好谁，我们就做好自己的事，反正安排我们什么任务就去做，让我们打比赛就去打，我们也不多做什么，也不抱什么希望。” 不久辩论队又有事情找上了我。虽说我们的小朋友新生杯一轮游，但是进入了总决赛的历史系辩论队希望我们的小朋友可以组一个模辩组帮他们练习，这是锻炼的好机会，我们当然不会拒绝。因为方雨和秦绛需要准备青chūn杯的总决赛，因此这个带领小朋友一起准备比赛的重任就jiāo给了我和王宇。 带领小朋友们破题想论点时，秦绛表示也要参加一下尽一下作为队长的责任，我自然是开心的，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和秦绛一起探讨同一个辩题这样的经历，我很怀念我们一起准备比赛那时候。再者，有她在，我也安心一些，我对自己驾驭小朋友以及提供思路的能力没有信心。 破题的时候倒是挺顺利，大家也一下就出来一些论点。这时候，小朋友们提出希望早点模辩，这样可以早点准备期中考试。我这时想起，这个学期我忙的什么期中考试都没准备过，这次期中考了的一门课我甚至只考了58分，因为只是占比总成绩的25%，所以我并没有十分在意，只是准备期末了再好好复习。 小朋友这个要求令我有些不满，但是不能拿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也这么付出，于是我们准备征求一下袁阳的意见。 “小朋友们希望可以提前一下模辩的时间，因为他们都要准备期中考。” “……可以啊，不过要是到时候模辩表现得不像话，我就把你们这群大二的人头拧下来。”后面是一个憨厚的笑脸表情。 我一看消息，虽然也挺担忧，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这时有小朋友说不提前按原来时间也没关系，也不差这几天。我对他们开玩笑说：“那要不就不改了，你们可要好好表现，不然你们学姐的头要保不住了。” “学长，我们决定还是不提前了。” “好的。”后面还是一个憨厚的笑容。 秦绛有事先走了，王宇和我继续陪小朋友讨论。这是王宇建议让王浩也来帮助小朋友们一下，我也没什么异议。结果我没想到的是，王浩一来，对我们理出来的论点又是一顿反驳，拆的不剩什么了，弄得小朋友们非常没有信心。 王宇生气地让王浩必须帮我们再想出来论点，要么帮我们补回上去论点漏dòng。王浩说回去再想想就没有下文了。我心里真是一百个后悔，没事叫他来gān嘛，除了让小朋友们没有信心，什么用处都没有。 “没关系，就还是用这个论点，王浩这样一闹，我们也知道了哪里薄弱，也是有好处的。我们就想想这些漏dòng怎么补掉。”虽然这么说，我自己心里还是很没底。我有些怨王浩，好好的论点被他搅得一团乱麻，可是我也知道，如果不是确实有问题的话，王浩怎么会质疑得到呢？让小朋友们去准备着，我和王宇还是决定自己想想有没有什么应对的方法。 这个辩题很大很空，让我们自己去打比赛都不一定能把握住这个辩题的主要意思。因此我们心中十分不安，害怕领错了方向，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之前去C校jiāo流的时候，有个老学长陪我们一起，我也有他联系方式，他的能力和思想绝对在我们学校所有人之上，我们学校的辩论队也是他一手发扬壮大的，他手底下也培养出了很多优秀的辩手。我们决定问问这位学长有没有空，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在与他语音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有了一个全新的思路，感觉豁然开朗。我们也知道了原来他会成为这次新生杯总决赛的评委之一，他也告诉我们他对这个辩题的方向偏好。虽然我们只是模辩，但是还是避嫌为好，我和王宇决定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第四个人。王宇也委婉地问学长觉得自己在队里没有什么能力有点灰心该怎么办，学长也是很NICE的鼓励我们要多打比赛，带小朋友比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先提升我们自己的能力，多去参加参加比赛。 根据学长提供的方向，我找了一天的资料，在晚上基本上有了一些思路，我准备在语音的时候提议把我们原来的论点全部推翻，用这套新的。虽然这样确实不好，但是经王浩那么一说，我觉得原来的论点确实有点问题。 到了语音的时候，我提到了我的新思路，这时，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与我说话，但我没有多在意，还是继续说着，只有那个熟悉的声音与我对话，她不赞成我改原来的论点，问为什么要改。 “诶，你是秦绛吗，我怎么感觉声音这么熟悉。” “对啊，我都讲了这么久了，你才发现呀。” “噢，你不是说你不参加这次语音吗，我还以为你是小朋友呢。” “我看见你们在语音就点进来听一听。为什么要改论点呀？” “唉，那天叫王浩来，他一直反驳我们的论点，搞得大家都没有信心了，所以我想着要不要换一套新的。” “他就知道反驳你们，要是我在，我来怼他，他都反驳什么呀，你说来听听看。” 我把王浩反驳的点说了一遍，秦绛也同时做了维护，但是我听着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不能补上漏dòng，但是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我就只能模棱两可的说着：“这样……好像也行。” 我一直是这样，对于别人的观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却无法用言语清晰明确地表达出来。学长昨天就告诉我们：打辩论时，不要总是用感觉去说事，不能感觉怎么样，而要实在的说出来是什么，为什么，这样以后就会慢慢地明确自己的思路。 我当时听得懵懵懂懂，现在这样的场景，让我再次想起来那一番话。是呀，我总是说我感觉，我感觉……，却总是说不出来实实在在的东西让别人信服。感觉有时会骗人，我太过于依赖感觉，就像王浩反驳我们的论点，我感觉好像我们的论点都被拆掉了，所以很焦虑，被焦虑蒙蔽了心智，却没有仔细地去反思怎么拆的，拆得到底合理不合理，有没有补救的余地；就像秦绛不赞成改论点，我只是感觉好像她说的有点道理，好像是我太弱才没有想到怼王浩的方法，可是却没有仔细地去想，秦绛的说法真的是能够弥补上漏dòng吗，如果只是一时的口舌之快，那么还能有别的弥补方法吗。 条分缕析是很痛苦的，就像你要把一根毛糙的线头穿进一个小得不行的针眼，你全神贯注，手颤抖着，把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那一个小点上，心里就像有根狗尾巴草在挠一样难受，自己仿佛随时都会走火入魔变得癫狂。因此，为了避免痛苦，我选择了靠我的感觉，感觉多简单啊，只要一个感觉就可以做决定，还可以说是跟着心的方向走。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知道我是否还会选择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如今，我也与自己达成了一个妥协，如果是学习和工作，所有细节一定要十分jīng确无误；至于爱好和娱乐，那么就无所谓理性感性，跟着感觉走就可以了；如果事事都要十分理性，没有一点人味，那对我来说也未免太残酷了。 第42章 第38次见面 且来说青chūn杯最后的总决赛，定在我们学校的大会堂举办，全校有兴趣的同学都可以来观看。因为这两队的实力悬殊太大：一队是四个大三学生，一队是四个大二学生，大家担心最后的观感不好，于是就重新分组，让实力均衡，索性把这一场比总决赛变成了表演赛。这青chūn杯相当于校队内部组织的jiāo流赛，也没有刻意分系与系，因此变成表演赛也没什么，若是像新星挑战赛、jīng英杯这种以系为单位的赛事，那肯定得丁是丁卯是卯，不会这么随意的。 为了宣传，大家还为这八位选手写了一篇宣传文案，详细介绍这八个选手。我看着那篇文案，心中甚是羡慕，虽说不过是虚荣而已，但我这个一贯没有出过什么风头的人却还是很期待自己有没有这么一天也能这样。 那天我自然去看了青chūn杯的总决赛，比赛还是很jīng彩的，场上这八位选手的实力高下也是立现的，我看着只是内心暗暗赞叹：学长不愧是学长啊，我们这些晚辈果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算再过一年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达到学长那样的水平。 这里我要为辩论赛正名，很多人觉得辩论赛很无趣，不过一群人在场上争着一个谁都听不懂的东西。其实，像我这样水平的辩手打出来的比赛是这样的，很少有正面应对的能力，要么保持沉默，要么理直气壮地“逃”，顾左右而言他，qiáng袭扭转话题，让人觉得无聊又尴尬。但是真正的高手对决会让人赏心悦目，就像今天这两边的大三学长，让人惊叹其思路之敏捷，口舌之灵巧，听他们说话往往会生出一种恍然大悟之感，解开了你的一些疑问，因为他们不逃问题，他们会直接面对问题，提出自己独辟蹊径的看法，这才是高手之间的针锋相对。 比赛结束后，他们八人约着一起去吃饭，我也约了模辩的小朋友继续讨论。看着他们开开心心有说有笑离开的背影，我的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失落，只恨自己无用。带着小朋友讨论也不过是说些关于比赛时攻防的对策，在此不赘述。 这天就这么结束了。 次日，就是小朋友们去模辩的时候了，毕竟是帮总决赛的队伍模辩，我心中还是挺重视的，如果我们的小朋友太差，没有起到模辩的效果，那也太对不起人家的看重了。 模辩是在晚上，除了主要负责的我和王宇，袁阳、秦绛和方雨也来了。还没开始时，袁阳和秦绛方雨他们用安平市方言说着话，我和王宇两个听不懂，就低着头玩手机。 这次模辩我们的小朋友表现得倒也不能说是差，因为确实是历史系的小朋友们比较qiáng，他们有理有据有气势，完全是全方位碾压我们的小朋友，他们的水平简直可以比得上大二的学生了，我坐在后面看着深觉自己不过是比他们多了几场比赛的经验而已，至于其他方面的能力我还真没把握说我能比他们qiáng。 虽说模辩不分胜负，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是我们系的小朋友完败，我看见小朋友们一个个垂头耷脑，似乎是被刚刚模辩时对手的气场吓住了。我安慰小朋友不要太灰心，毕竟是总决赛的队伍，他们确实qiáng。 我和王宇坐在座位上，看到袁阳气势汹汹地朝我们过来了。确实，对手qiáng归qiáng，但是今天我们的小朋友被打成这屁滚尿流的样子也确实不应该，至少应该稍微挣扎一下，可我们的小朋友简直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这么一来，似乎有点对不起人家历史系，没起到训练他们的作用，但是再想一想，好歹帮他们提升了自信心了，不过不管怎么想，我们系这次也真是有点丢人。 袁阳也不说话，就只是拿眼睛瞪着我和王宇。我本来是有些内疚，但是他这么一瞪着，我反而觉着有些不平之气，这事只jiāo给我和王宇，他什么都不管，现在表现不好，又要来责怪我们。从前对袁阳总是与秦绛方雨有说有笑、多数时候都是更多关注她们、对王宇说的“方雨是你们之中脑子最清醒的人”的那些不满与埋怨也趁机冲上脑中，让我愈发有了情绪。我看王宇脸涨得通红，脸上的神色也颇有不忿。 袁阳忽然笑着说：“你涨红一张老脸gān嘛？” 王宇摇摇头:“没有，开空调了，太热了吧。” 袁阳并未出言对我们发火，我要是发火生气反而显得我莫名其妙，于是那些情绪又被我压回下去。 其实袁阳对我们的工作不满也是人之常情，把任务jiāo给我们两个，我们办的不太好，他抱怨吐槽一下又有何不可，他似乎没有义务去帮我们。再说了，我们也没主动找他去帮忙，相反，因为与他赌气，我们直接跳过他，找了那位老学长帮忙，这事现在看来确实不妥，也许直接找袁阳也可以解决问题呢。 我们总暗地里埋怨袁阳偏心，其实也许就是我们太不主动了也不一定。我们总是觉得自己该等着，等着所有的人来找自己，来帮自己，如果他们没有来，那么就埋怨他偏心。可是将心比心，大家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凭什么别人要这么关注这么主动帮你呢？在人际jiāo往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是拜托出来的，你主动和别人说话，拜托别人帮个小忙，别人更了解你的情况，也乐于做些举手之劳；可若你期待着与某人亲近，却又不肯主动，只是等待，那么别人关注不到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凡事都是自己争取出来的，自己不争却又怪他人抢走，是不是有些不讲理呢。 只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总是出来以后才回味过来局中滋味。 袁阳之后让我们去和历史系的学姐道个歉，说没帮小朋友把模辩准备好。我觉得有道理，这个礼节是得要，毕竟我对小朋友今天的表现也不太满意。方雨不愿意去，我们剩下的三人就一起去找学姐道歉，学姐倒是大大咧咧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能帮模辩就很感激了。 这天模辩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小朋友们回去之后，我们一行五人准备去吃个饭。他们三人说着安平市语在前头走着，我和王宇在他们后边四五米的距离跟着，王宇小声和我说着：“他说着只有这三个人才懂的方言，这对我们一点都不尊重。” 我叹口气，对于这样的场景我已经习以为常，袁阳的倾向如此明显，以后在队里的工作也许就都是像今天这样带小朋友比赛，我对这样的工作是真没兴趣。如果在乎的人让我一次次灰心，在乎的事情和工作也一次次让我失望，我不知道我还要不要继续在这个本来就是为了寻找欢乐才来的辩论队社团里待着。 从前因为很少与袁阳接触，他在我心中是一个完美得近乎神的形象，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可是这个学期与他接触多了，我发现他不过也是个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性格缺陷，通过他平时的言谈举止，我可以判断，我同他不是一类人，我与他的价值观有太多的不同，我与他爱好也不同，我们根本就不适合。或者说，我对他一开始因为未知产生的美好遐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现实中不断摩擦产生的失望。 袁阳瞧不起那些死读书、死记硬背的书呆子，可我就是这种人，我的信仰就是做一只坚持不懈的蜗牛，就算用几十年都要爬上那座金字塔；袁阳生活层次高，谈论购物时开口就是一些我高攀不起的名牌，我不过就是一个买个几十块东西都要纠结一个星期的草根；袁阳喜欢二次元和足球，可是我对那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不过就是网瘾少女，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游戏…… 我慢慢的觉得，袁阳似乎慢慢不能支撑我在队里坚持下去了，尤其是现在我在队里的存在好像越来越尴尬。 想着就来到了食堂，王宇说要去吃面条，我们四人一人点了一份自助麻辣烫。在窗口等着，我听着他们说话，一边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呀！我忘记拿我的麻辣烫号码牌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去窗口找。 “我也忘了！”袁阳经我一说，也跟着来看。果然窗口有两个牌子，但是分不清谁是谁的。 幸好这个点只有我们四人来这窗口吃麻辣烫，只等它做好再来看是谁的。 “我拿了鸭血！”我想了想说道。 “我也拿了。”我正要叹气，袁阳继续说：“我拿了那个肉串，而且我东西很多。” “行，我没拿肉串，那我的东西应该比你少。” 麻辣烫做好了，我一下就认出我的那份，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认。我们拿了筷子去座位，王宇早已经坐在那里吃面了，我们四人坐满了一张桌子，王宇坐在相邻的桌子离我最近的位置，我感觉她一人这么坐着有些过意不去。我们刚坐下，王宇就吃完了，说合唱团有事先走了。我目送她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屁/股/决定脑袋，当我成为被冷落的一员时，我会和同病相怜的人一道伤chūn悲秋；当我有机会成为小团体的一员时，又会觉得理所当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成就感，仿佛自己终于从食物链底层爬了上来，只是却忘记了自己随时有可能被踢回下去。 “金涵，你刚才说王浩老是把你们的论点拆掉，我突然想起来我也是这样的，我上次就把她们的论点也拆掉了。”袁阳说着不好意思地冲对面的秦绛和方雨笑笑。 方雨白了他一眼。 吃着吃着说到了减肥的话题，秦绛开玩笑劝方雨别吃太多了，本来就这么大只了。方雨突然用安平市方言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我居然听懂了：“要说大只，那还是历史系一辩大只。”她这是说今天模辩的历史系一辩，那个小姑娘长得确实胖胖的。我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秦绛和袁阳也笑了。袁阳转过头，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的小臂，笑着问：“你听得懂？” “一点点，刚才这句听懂了。” 这时已经是冬天了，我也已经穿上了大衣，刚才他用胳膊肘碰我的小臂时，隔着厚厚的衣服，还是能够感觉到他胳膊肘骨头的尖锐，就像他的手穿过布料碰到了我的手那般。那一瞬间，我觉得时间好像停止了，周围的人好像也不见了，其实不过是我大脑一片空白了。 那也许是心动的感觉吧，我以为我会慢慢地对他失望的，可是我居然这么不争气，不过是玩笑似的动作，这也值得我这么震颤。 第43章 第39次见面 模辩这天过去不久就是新星挑战赛总决赛。这天我们系队里先是开了一个例会，之后大家直接一起去看总决赛。例会的内容一般都是上课或者讲解一场经典比赛，有时候是袁阳上课，教一些立论知识和反驳知识，有时候是王浩给小朋友们讲解比赛，有时候是网上找一些经典教学视频大家一起看。 袁阳看人还是准的：王浩虽然不适合做队友，但是做一个类似于教练的角色分析讲解还是做得不错的。 这天我们几个一起坐电梯准备去总决赛的地方，在电梯里大家聊天的内容也是关于辩论，XX比赛里谁的表现如何如何，秦绛和方雨讲话时总是和王浩对着来，颇有和他作对、就针对他的意味。我心里忖度也许是那天我抱怨王浩老是拆我们的论点，她们也记仇了。这么一想我岂不是又挑拨离间了，于是我就又夹在中间帮两边说话，一边十分烦恼。我真是处理不好这些跟人打jiāo道的事情，明明是对一个人不满，憋在心里不舒服想说出来，可是说了出来却又带来很多麻烦，经常觉得不如不说，可是要是索性不说，心里又像被什么堵住了十分难受。也许我该做的是对当事人表达，而不是对第三人表达。是的，我后来果然这么做了，但是还是觉得说了不如不说。 我特别喜欢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年龄变大，面对的世界更加广阔，碰见的人越来越多样，遇到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就越来越觉得人生处处皆围城，只要有选择，不管做了哪个选择都会后悔，这就又像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所以我索性也不管了，认真活在当下，珍惜现在的机会，做出的选择就不要làng费时间在后悔上面，因为你要知道别的选择也是一样的结局——都会后悔。 旁白结束，回到电梯里，到了对应楼层，秦绛和方雨要去别处拿一下包，就先和我们分开了。我和王浩就径直朝总决赛的大房间走去，这段距离不过50米，我们俩边走边聊着天。 “为什么她们俩对我这么不满？” “因为我们的论点老是被你反驳了。” “那还不准我反驳了吗？” “因为觉得你有点为了反驳而反驳。” “我为了反驳而反驳？”王浩本来是和我一排走着的，突然转身就走。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跟着转过身去，看着王浩背着包的背影逆着人流，往楼下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追上他？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跟他道歉？我觉得我好像也没说错什么，我也有我的自尊，每次都是我顺着别人，我就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吗？我凭什么？ 我重又转回身去，看着到总决赛房间的那几步路，之前还是平整瓷砖路，现在却好像突然变成了悬崖，走每一步路都是在煎熬。 走进房间里，我并没有什么兴致看比赛了，脑子里全是刚才突然爆发的矛盾场面。没多久，王宇也来了，也有小朋友来了，她们说看见王浩眼睛红红地走了，我心里叹口气。我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就把刚刚的事告诉王宇，王宇听了，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这是我手机里收到王浩发来的一串消息，都是反击我的话，说我只会查资料，没有自己的想法，人云亦云，在小朋友面前还要摆学姐的架子。 “说话伤害了你是我不对，这我给你道歉。我自己的问题也在改正，但是你是不是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王宇关掉我的手机，“别看了，正在气头上都不冷静的，到时候再说，不然会说更多伤人的话的，别看了，大家都有问题的，不是一个人的错。” 我听话地认真看比赛，但是心里还是心神不宁。本来是有些内疚的，可是他不是也反击我了吗，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可是心里除了生气之外，还是五味杂陈，小学以后，我似乎从来没有和别人正面的发生过冲突，这种状况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总决赛果然请了那位我们曾经请教过的老学长来做评委了，比赛结束之后，我们也和这位学长聊了一会天。学长问我们觉得比赛怎么样。 “我觉得文学系的三辩特别厉害，特别能说。” “你觉得他特别厉害，但你看看他除了一些场上的技巧以外，还有没有说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没有，虽然觉得他很会说，在场上气势完全占上风，但是真要仔细想他表达了什么很好的观点吗，好像也没有。他们这次输了，但是他们在场上让人感觉是占上风的，尤其是气势上。 感觉，感觉，果然感觉是不靠谱的，学长曾经说过的一番话又在我脑中响起来，不能只凭感觉，要仔细分析。 “所以说，不是说技巧不重要，技巧也重要，但是你的思想和内容应该是你的核心，有了核心，再有技巧才是锦上添花。” 我点点头，很有受益匪浅之感。 这天回去之后，我也没再和王浩说过话，就这样吧，我也不想在乎这些事情了。唯一一件麻烦的事情是，之前我们系辩论队有一个群，王浩曾经因为宫瑞蒋莎那事的纠纷，一气之下退群了，后来就不肯再回去，每次我们的辩论队例会通知都是我再转发给王浩，现在我们俩闹翻了，我还是会照样转发给他，除此之外，没有多话。 安平市每年都会举办大学生辩论赛，参赛者以学校为单位参加。这比赛的地位无疑很高，因此有资格代表我们学校去比赛的肯定是实力比我们qiáng得太多的大三前辈们。知道了辩题之后，他们就开始准备了，我知道这次袁阳会上场，他是一辩，还有文学系的蒋莎是二辩。除此之外，他们还找了两组大二的同学进行模辩。本来我也报名了，可惜去的太慢了，人已经满了。 模辩那天，袁阳还是要求大家能去观赛就去，因此去那里时，人还是挺多的。因为王宇是模辩组的，秦绛和方雨要么有课要么有别的事都没有来，所以袁阳点名让我去讲台上做主席的角色顺便计时。 我本来应当是驾轻就熟的，但是在帮蒋莎学姐的环节计时中途，我一失手按了复位，时间又从零开始，可是之前记了多久我给忘记了，我站在讲台上有些慌张，不敢打断正说得流畅的学姐，想来只能自己估摸着时间，到时候感觉差不多了就喊停吧。到了我觉得差不多该有两分钟的时候，我心虚的说道：“时间到。” 蒋莎学姐一脸疑惑却又一脸坚定：“不可能，我自己算过的，没这么快。” 我觉得自己被抓了个现行，只能低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不小心把时间按错了，又忘了时间，是我估计的。” “噢噢，那没关系的，没事。”蒋莎学姐挥挥手说道。袁阳一脸无语，先冲我翻个白眼，然后叹口气指了指我，说了一个字：“蠢”。不知为什么，袁阳明明是吐槽我，我反而觉出一种宠溺的感觉，我竟然有点享受这种他把我当做自己人，我犯了错他理所当然吐槽我的感觉。 袁阳偶然为之的这些无心之举，总是会让一个自卑懦弱到尘埃里的人误以为阳光开始照到她身上了，可是这不过是一辆匆匆驶过的汽车无心扫过的一束光而已，车里的人从没注意到那些不起眼的角落，他眼中是星辰大海，那些更美好的事物；尘埃里的那朵小花，却是依靠这时不时的不经意的光作为信仰慢慢地成长起来，慢慢明白道理，也慢慢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许有一天，她会不再需要那束光了。 模辩过后，这个周日就是正式比赛的时候，袁阳依旧是希望能去观赛的都去观赛学习一下。我在周日有个兼职要去做，正好没有空。我很少和袁阳请假，因为我的生活里，除了学习就是辩论，辩论甚至挤掉了我游戏的时间。但是这次毕竟是答应了兼职在先，于是我给袁阳发信息：“学长，不好意思，我周日有个兼职，不能去看比赛了。” 袁阳只是回复我一个简单的“好”。我看着有些害怕，自动脑补出他对我失望的样子，随之而来的是委屈，我一直以来勤勤恳恳，他却把我的默默付出当做理所应当，一有事情不合他意就翻脸……停，不过是一个聊天软件里的jiāo流用语，我为什么要自己YY这么多细节，还总是无端揣测别人的想法。 我总是这样，看着别人同我的聊天记录会莫名其妙产生很多联想，想着想着自己就有了情绪，可是很奇怪，人家可能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呢，你无端生气不是错怪别人了吗？所以我还是倾向面对面的沟通，这样没有屏幕的遮掩，人不会那么轻易地表露恶意，也不会轻易地产生误解。 我一直放不下袁阳回我的那个“好”，总觉得他是生气了，就这么战战兢兢到了周六，兼职那边突然反悔说不需要我去了，我正好乐得不去，第一时间给袁阳发了消息：“我的兼职泡汤了，我明天可以去看比赛了。” 袁阳回复我：“哈哈哈哈哈哈好的。” 看到他这样的回复，我才放下心来，之前的所有yīn霾也好像一下子散开了。也许他原本是真的生气了，总之不会高兴，不然这前后的消息怎么会差距这么大，但是都不重要了，至少，我有时间去看他们比赛了，袁阳要说我也没处说了。 我惊觉，也许我是讨好型人格，总是担心别人对我的感受和印象会不会不好。我总是安慰别人说你gān嘛要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自己开心就好啊。可是到了我自己身上，我却总是逃不出。那么慢慢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跟着自己心的方向，不要想着别人会不会生气，慢慢来，生活，总得过下去。 第44章 第40次见面 到了周日，他们比赛在外校，距离我们学校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下午一点钟开始比赛，那么我最迟十一点出发就差不多了。在地图软件上规划好路线，我看时间还早，就洗洗衣服，洗完衣服再去买个午餐，吃完出发，正好。 我正一边想着计划一边把衣服泡到水盆里准备去拿洗衣粉时，余光瞥见桌上的手机屏幕显示来了很多条消息。出于好奇，我点开消息，是袁阳发给我的：“金涵啊，其他看比赛的都是大一的同学，今天你和宫瑞一起带队，没问题吧？” “好的！” “好滴，那我在大群里通知他们了。” “好！”我见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就去继续洗衣服了。晒完衣服从阳台回来，拉出椅子准备歇一会，顺便看看新消息。 “由于今天观赛的同学很多，为了大家来去的方便和安全，我们决定让金涵学姐和宫瑞学长带队，在学校里的同学大家一起走。”这是袁阳发在校辩论队大群里的消息，后面跟着一串类似“好的”的回复。 袁阳也给我发了一串的语音消息，大意是教我去看比赛的路线怎么走，还给我发了一个地图示意。其实不用他教，我自己已经规划好了，不过他毕竟是安平市本地人，路线要比我熟悉，听他的至少可以少走一点弯路。但是他发消息的时候我正好在外面晒衣服呢，现在才看到，他最后一句留言是：“金涵，听到了吗，能不能回复我一下。” “听到了，我大概知道了，出了地铁是不是先过马路再左转？” “不是，先往南走，过了马路再左转。反正到时候到了那里你和宫瑞有问题再问我吧。” “好。”虽然对东南西北有点迷糊，但我还是准备到时候见机行事，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那些一起去的小朋友建群组织什么的你和宫瑞自己安排啊。” “好的，我等会儿和宫瑞商量商量。” 和宫瑞商量之后，我在大群里发消息：“请要和我们一起从学校出发去看比赛的同学十点半之前在群里发个1，我等会儿给你们建个群。” 倒腾到十点四十五，我终于把人数统计得差不多了，带上我们俩一共有九个人。“等会儿我们十一点钟在校门口集合，先坐公jiāo到XX站下，再转坐地铁到YY站下，再转公jiāo就到目的地了。有事情我们在这个群里联系。” 等到十一点出发的时候，先是有两三个同学迟到了，让大家多等了五分钟差不多时间，我心中十分不满，但是也只是发消息催她们“跑步前进！”。第一辆公jiāo上人太多我们的人并没有全部挤上车，于是就约定在地铁站再集合。 到了地铁站，数了人头是对的，我长松一口气，继续前进了。进了地铁，大家座位也是分散的，我隔个几分钟数数人头，以防少人了。想想还真是好笑，都是一群大学生了，我怎么还把他们当做小朋友这么紧张呢，就算和我们走散了也不会出什么事呀，他们自己说不定比我都识路呢。 出了地铁站，我按照袁阳的指示找路，虽然不知道东南西北，但是路上的路牌写方向了呀，我顺利地找到了要转的公jiāo车站的位置，中途有人要上厕所，又等了大约十分钟。等大家都上了车，我终于长出一口气，心里算是安心了。 谁知这半路开着开着开始堵车了，我看着表的指针走着走着，可是车却停得多走得少，心里十分焦虑，早知道早点出发了。我这一路上给袁阳汇报的消息从“我们上车了，有8站，应该挺快的！20分钟差不多了。”到“好像堵车了，不知道要多久……”到“现在好像好一点了，我们还有四站。”…… 我在心里千呼万唤，总算这公jiāo是开到了目的地，可是我们好像下早了一站，于是又走了一站路才到了比赛的学校，进入学校又有一个难题了，这比赛教室在哪呢？ 袁阳又发语音指导我：“你进校门继续往前走，看到那个蓝色的牌子就往左转，然后走着走着就能看到一个楼写着‘静’字，你们进来之后来212。” 我照着指示果然远远看到了那幢楼，一看时间：12点55分。我十分着急，担心要迟到了，看着后面慢慢悠悠走着距离我好远的同学，心里又是一阵烦躁，我冲他们招手，大声喊：“快一点！要迟到了！” 说罢我就转身过去，朝着那幢楼跑过去了，快要完成任务，我也有些不想回头再继续看照他们了，他们这么不上心不积极，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可是到了楼底下，我还是站在那等着同学来齐，点了点人数没错，我就开始找教室了。谁知这教室也是个难缠的主，我这上了2楼来回找怎么就是没看到这个212呢，最多只有210。我怀疑是不是进错楼了，于是下楼回到整栋楼的门口，正准备看看外面，忽然发现，这楼外面围了一条楼梯，顺着楼梯上去有一个类似报告厅的房间。 我们好奇地上了楼梯，看到这门上的212，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推开门，是我熟悉的学长学姐，我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了下来。时间已经是1点10分了，比赛还没有开始，他们应该是等我们这波人来吧。果然等大家都安顿好，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比赛全程，我们学校碾压对手，袁阳是一辩，但是他在面对质询时到不像我那样战战兢兢为唯恐被问到己方的短板，他表现得就像是在二辩对辩环节一样，应答自如，滔滔不绝，对手有些慌，频频打断，袁阳见打断也就停嘴，但是再问他又会继续说话不绝。 有经验的辩手总是会抓住一切可以说话的机会，尽可能多的表达己方的立场和想法，这一点我得学着点，不过首先我要做到在场上有好多好多话要说才行。袁阳在一辩以及质询环节说的内容没有什么创新之处，但是是围绕他们的论点来自圆其说，因此也不赘述。 没过多久，秦绛也从家里过来这里一起看比赛了，我们简单jiāo流了一下带队过来的情况，随后就一起看比赛了。 学长姐的表现很棒，在赛场上的他们不论是内容还是技巧都是完全碾压对方的，让我印象尤其深刻的是数学系的封桦学长，他是三辩，质询时的问题很犀利，就像挖好了陷阱，对手明明知道那是陷阱却没有办法绕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这位学长也是青chūn杯时两次完败我们组的对手之一。他的口才很好，发言时幽默又有深意，抓对手的漏dòng总是十分jīng准，把对手bī到角落里，就像一只百战百胜的láng。见识过他那么多场比赛的优秀表现，我感觉在辩论技术方面，他已经超越袁阳成为我的新一任偶像。 比赛结束后，我们走出教室，封桦学长作为校辩论队的副队长，走过来对我和宫瑞说：“今天带他们来看比赛，辛苦你们了。” 我和宫瑞不约而同笑笑，大家一起商量等会儿的安排，校队的领导层要秦绛和宫瑞一起去和他们吃饭顺便商议队里日后任务，那么我就负责带着其余的小朋友一起回去学校，我点点头，心里有点失落，也觉得庆幸——我害怕与那么多半生不熟的人jiāo际。执行任务，招呼小朋友们准备离开，蒋莎学姐走到我面前，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我也不确定是否表现出来的失落，她拍拍我的肩膀，“辛苦了。” 我照旧笑了笑，“没事。”回去的时候，有小朋友想结伴自己逛逛再回去，我询问袁阳得到答复没有问题之后，就随便他们了。回去就顺利多了，因为人少了，我们就直接打的去到地铁站，四个人一辆车，分摊也不贵，然后就是地铁和公jiāo。 回到学校，我目送着小朋友们走进校门，自己也安心地准备先买个饭再回寝室吃。这时已经是四点半了，从上午到傍晚，这件事总算结束了，可是为什么感觉并不是那么开心呢，感觉像是去跑了个龙套。 晚些时候，大概晚上八点多钟，看见秦绛发的一条动态，是今天下午这群人一起的合照，看这图片是我走了以后他们一起拍的，还有方雨也在，噢我想起来了，今天方雨也在那里，不过她是去另一场比赛做评委，所以我一直没见到她。我伸出手，点了一个赞，心里涩涩的。 继续翻看，方雨，还有今天下午参加比赛的学长姐都发了动态，我越看越苦涩。我也很想成为这些照片中的一个人，不过我一点都不擅长自拍，合影里面的我总是显得有些尴尬，要是真和他们一起合照，拍出来效果也不会好看吧。我真羡慕秦绛和方雨，羡慕她们和学长姐的关系这么好，羡慕她们自拍的样子这么好看自然。 我一个一个给他们点了赞，退出动态界面。 第45章 第41次见面 上一次的全市大学生辩论赛我们学校赢下了第一局，于是乎还能继续走下去继续比赛。第二次上场的时候，秦绛作为一辩和学长姐们一起去打比赛，又赢了。第三轮，人员又有变动，袁阳又上场了，他这次还是做一辩，比赛地点还是老地方，我也已经驾轻就熟了，除了第一次大家一起观赛，后来观赛的人数越来越少，校队里也比较随意，并不qiáng制大家都参与，大家想去的直接自己去就行。 我乐得不用带队，可以自己独来独往。吸取之前堵车的教训，我这次提早出发。到达目的地时距离约定的比赛时间还有10分钟左右，我问袁阳：“你们在哪比赛，我已经到学校里了。” “……尴尬了，我们几个还在出租车上。” “……那我先随便逛逛。” 我看着袁阳的回复，有些无语，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打比赛的还没来，我这陪着看比赛的倒是来得比他们还早。不过也好，这样校辩论队其他的学长姐也许会因为这事对我有个好印象呢。 “我们到了，已经进校门了，你在哪呢？” “好的，我往校门口这边走，我也不知道我在哪。” 我一边发消息，一边加快脚步往回走，走了大概几分钟，就看到袁阳他们一行人了。我兴奋地冲他们招招手，脚步更加快了。和他们会合之后，比赛的工作人员随后也到了，他领着我们去了比赛的教室。跟着工作人员左拐右拐的，我暗暗庆幸：这要是我来晚了自己找路，恐怕给我一小时都找不到。 比赛的房间特别小，刚好能塞得下一张八人会议桌，一边四人，椅子得紧贴着桌子才坐得下。三个评委们挤在会议桌靠门的那条窄边上，我们观众就坐在评委们后面将将一米的贴墙小凳子上。说是观众，其实我们学校就来了我一个观赛，其余的或是录音工作人员或是对手学校的两三个同学，统共加起来我们这些闲散人员不超过十个。 还好大家不像上次来了那么多人，不然这房间可塞不下，我坐在小凳上边从书包里摸纸笔边在心里嘀咕着。 比赛开始，袁阳作为一辩还是挺稳的，不过也并无抓人眼球之处，陈词环节清晰阐明了论点论据，质询环节防守得马马虎虎，自由辩也不过是说了几句维护立场的话。大概这就是作为一辩的悲哀吧，纵然你是有满腹的才华与绝妙的技巧，你也只能将它们转变成一辩稿中一个个沉默的字符，至多就是在自由辩时有的放矢地说出来，不过对方也不一定鸟你。如果是二三辩，可以把火力集中于一个人，qiáng制对方面对你的质疑，这时候，如若你真是有备而来的，你的才华和技巧可以让你在台上大放光彩。如果是四辩，总结战况指点江山，升华价值深情讲述，也能让人感受到四辩思想的清晰深刻。 大家都把辩论比作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如果果真如此，那么四辩就是站在城墙高处dòng察全局只等给对手致命一击的统帅，二三辩则是激流勇进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而一辩，很多时候往往扮演着一个不足轻重的小兵的角色，把稿子塞到任何一个壮丁手里，只要他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好像就能上场。 这大概就是我自卑与痛苦的来源：我不甘于做一个默默无闻谁都能替代的龙套小兵，我渴望着当将军，可是当那柄象征着荣誉的长矛真正到我手中，当我真骑上了那匹赤兔马，我的手拿不动那千斤武器，我的腿在颤抖，那马儿也不听我使唤。 我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是：至少袁阳夸我稿子写得好，袁阳说我的论点结构构建能力很qiáng。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呀，一辩虽然比不上二三四辩可以大放光芒，但是没了一辩就是不完整的，这是一个团队，就像在生产中，谁又想当那螺丝钉呢，但是又必须得有螺丝钉不可，总得有人来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角色和义务，那些自我表现欲放一放，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才能让团队获得荣光，让战争获得胜利。 我对于辩论中每个辩位的评价是肤浅的，我知道每个位置都有它的不可或缺性，我只是从一个相对的角度来说，其他条件相同时，一辩相比起来确实更难展现自己的个人才华与魅力。 我也渐渐认识到，在校辩论队里，袁阳确实并没有很高的地位，他应该想做二辩或者四辩，可是他最终还是妥协了。袁阳也对我们表达过这样的想法：希望我们在校辩论队里争得一席之地，这样才能为我们的学弟妹开一条路，为我们系的后辈争取更多资源。我好像有点能体会到袁阳的无奈。 秦绛曾悄悄地告诉我：她上次和学长姐一起比赛时，学长姐开玩笑告诉她袁阳也是一个只会拆论不会立论的主，让秦绛跟着他们混。 袁阳也多次提过自己没有机会像别的系那样可以有学长姐系统地教，自己是野路子出身，所以常有一人独来独往的孤寂之感。这么想来他对我们这些学弟妹也算是上心了，他读大二时，他的学长姐已经迫不及待传位于他早早退休了，可是我们现在读大二了，学期已经过了大半，他还是一直带着我们，帮助我们处理事情。 比赛结束时，趁着评委出去商议结果，我看了看记录的一些细节，我发现对方质疑的一个点我们始终都没有很好地回应，我们对于对方的质疑对方至少是稍微能圆回去。最糟糕的是我们的二辩在对辩时承认了对方的一个假设前提，这对于我们在比赛中的立场十分不利，相当于地被人家割走了，到后面也没有弥补上这一点，大家只要一提对方就会说“你方二辩承认了XXX” 我抬起头想看看他们都在gān嘛，正好袁阳也在看我，他举起手机指了指屏幕，我会意，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消息框，果然是袁阳的消息：“你觉得怎么样？” “EMMM我觉得有点悬，感觉他们更好一点。”我看比赛过程有些走神，也不敢十分确定自己的想法，暗暗怪自己没有好好记笔记，不然就能给出更专业的评价了。 “同感，我觉得四六开了。”太好了，我心里想着，袁阳也这么想就好。 评委回来，果然宣布对方以两票对我们一票的结果获胜。 比赛结束来到外头正好碰到秦绛，这次轮到她来做某一场比赛的评委，她刚刚从家赶到这里，还推着行李箱，比赛也快要开始了，我就顺便跟着看看她要评的那场比赛。我心想这次可得好好做笔记，争取评论时说出个一二三来。 比赛评委的人选应该是每个学校都得报几个，我们学校有宫瑞、秦绛、方雨做过评委。我想到这个，心里又开始百感jiāo集，自认为在队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gān的都是一些出力不讨好的事，这种能稍稍出点风头虚荣一下的事从来轮不到我。不过也不能怪别人偏心，人家有能力够资格做评委、去参加校赛，说到底是我自己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摇摇头，停止这些没用的负能量想法，拿起笔，准备不放过任何重要的点。这场比赛正方完全碾压反方，自由辩之前，正方前三位辩手十分泼辣老成，凶得我看着都觉得害怕，不仅如此，正方质疑的点也是十分犀利，至少反方前三位辩手无法答上来。全场看下来也就反方四辩能和正方旗鼓相当，可惜，他虽然在自由辩后半段和结辩阶段发力挽救，但还是无力回天，漏dòng太多，不是这一个环节就能完全弥补上的。比赛结果也与我料想的基本一致，正方完胜。 这边比赛一结束，我们就准备回去了，大家边走边jiāo流一些辩论队的杂事到了校门口，我们一行七人，有三位学长姐都是历史系的，他们准备一起打车回去，就和我们先分别了。我们剩下的四人准备先打车到地铁站，然后我和秦绛回学校，袁阳和那位学长各自回家里。在出租车上，那位学长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坐在最左边，袁阳坐在最右边，秦绛坐在我们中间，我们又开始评论今天我们学校自己打的那场比赛。 “其实我觉得对方后来讲的那个论点还挺有道理的，感觉都说服我了。”我评论道。 “不是，你不能跟着他们的思路去想了，其实我们两方本来就是五五开的，也没有多大差距，但是……”袁阳摇摇头。 “但是什么？”秦绛十分好奇。 “但是我们的二辩认了一个点，这个点不该认的。她在对辩的时候也没有很好的解释一下那些质疑，然后就没有机会说了。”我掩面笑笑遗憾道，说完又怕自己说错话，下意识去看袁阳。 袁阳也没反驳我，他无奈地笑了笑，表示认同，“其实我觉得XXX（今天我们的二辩）适合做一辩，但是他们三个是同一个系的，关系铁得不行，说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搭配的，我也没办法。” “我们这么议论好吗，还有学长在呢。”秦绛指了指在副驾驶不说的那位数学系的学长，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慌了，怪自己多嘴，听着就行，瞎说什么。 “没事的，他是我小学初中同学，我了解他，他就是闷葫芦，就算听到了也什么都不会说的。”袁阳摆摆手随意地说。至于那位学长，也还是没说一句话。 “秦绛，你可以去关注一下XX比赛里的YYY，这个辩手的辩风挺符合你的，你可以学习一下。”袁阳认真地说道，随看他看向我，“金涵，你可以了解一下ZZZ这个人，也是这个比赛，她的年纪跟你们都差不多，还挺有学习意义的。” 我点点头，在心里悄悄地记下了。秦绛问道：“ZZZ是一辩吗？” “不是，是三辩，这个人的风格听起来又大方又舒服。”袁阳回答。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秦绛其实并不了解我的真实想法，这也说明我展现在别人面前的都是一个不温不火的一辩形象，这其实让我有些不甘心。但是袁阳却让我去学习一个三辩辩手的辩风，也许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知道我渴望着什么，就像一年前他问我的那个问题：“金涵，你是不是其实不想做一辩的？”他果然是个很聪明的人，也许我所有的见不得人的心思都会被他看透。 也许，他也经历过我经历过的这段心路历程。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 出租车到了地铁站，我们分别了之后，就剩下我和秦绛两人继续同行。幸好地铁上还有座位，我坐在秦绛的身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聊学习，聊聊这段时间的忙碌，聊聊学长学姐的八卦。这时，秦绛好像收到了一条消息，我无意识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这真是一个不礼貌的习惯——我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看了。 我先是看到了那个微信群的头像，只有三个人。在聊天界面，先是袁阳的头像出现，后又是方雨的头像出现，然后秦绛回了什么消息，我没看清这个群聊的名字——也许是三个安平人什么的。 我停止了自己这不礼貌的行为，为什么我要养成这种留意别人手机屏幕的坏习惯？我靠在地铁的塑料椅背上，闭上眼睛，忙活了这一天，我确实也累了。要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我却也只能放在心里。 我睡不着，睁开眼睛，没有什么兴致再轻松聊天，秦绛还在手机聊天，我还是又瞥了一眼，我可以确定是只有他们三个人了，我没有收到任何群聊消息，与此同时，秦绛的手机屏幕上却独独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头像反复出现——他们三个人的头像我再熟悉不过——可是也许他们没一个人记得我的头像。 我握紧了拳头，又无奈地松开，也许他们只是私下里觉得聊得来所以建了个群聊聊天而已，也许…… 曾经有那么一颗种子悄悄地掉进了我的心脏里，我一直压制着它，想剔除它，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现在它已经发芽了，也许有一天它会穿透我的整颗心，让我彻底死亡。 第46章 第42次见面 因为我们学校输了比赛，因此也就无缘之后的安平市大学生辩论赛了。袁阳因此也得了许多空闲，现在已经接近学期末了，他预备在我们系内部再组织一次队内jiāo流赛。通知一出，报名的学弟妹们还挺多，总共分成了6个四人小组，每组都分派一名大二同学带着他们。袁阳还要求小朋友比完之后，我们这些大二的人也得1V1照辩论的简化流程来比一比。举个例子，按照我们定的赛程，我带的这组小朋友是和秦绛带的那组小朋友做对手的，那么我就得和秦绛做对手来1V1。 我组织了小朋友一起破题出论点之后，就让他们自己回去找资料了，我自己也在网上疯狂的搜寻资料，找到了好想法既作为自己到时候用的素材，也给小朋友分享，如果他们觉得好就可以拿去用。 这次带小朋友队内jiāo流赛倒是风波不断。秦绛和她的小朋友们建了一个群，可是不管她在群里说什么，总是没有人回应她，她对于这样的冷bào力很生气，在大群里质问小朋友们，甚至发了一条动态感慨，我心疼她之余，劝她不必太放在心上，若是烂泥扶不上墙还扶它gān嘛，我们又不是非要这些人不可，到时候表现差了是他们，有没有收获也是他们，与我们何gān，我们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了。 这次jiāo流赛，大二里面比较活跃的也就是秦绛、方雨、王浩和我了，王宇因为合唱队的表演将至，也不过是挂了个名带着小朋友，至于1V1则根本没有时间了。袁阳在我们六人小群里说：王宇就算了，你们四个必须1V1，小朋友表现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关心，反正他们是归你们管的。我现在就只关心你们的表现，就抓着你们管。 这话说得我倒是心中有些感动，我一直以来都有些私心，我希望袁阳永远是我大一时的那个样子，是我眼中最优秀的人，而我永远都需要他教一些东西，永远期待着他越来越多的赞扬和鼓励。可是一切都要继续前进，我终归会碰到比袁阳更出色的人，终归会认识到袁阳不过是个普通人，我终归会慢慢成熟，终归会有自己的选择。 “我好像误会小朋友们了，他们自己私底下还讨论来着，算了，他们讨论就行，也不用非得我参与，只要能讨论就好。”秦绛在群里发来消息，像是欣慰，又像是自我安慰。 我又想起我自己那组小朋友，讨论到是挺积极的，只是讨论的都是些有的没的无关话题。有一个小朋友上网找了这次辩题的一场比赛视频，分享到群里，意思是照着这里面人的话讲就行了。我有些反感，怕他们养成好逸恶劳的坏习惯，只能语重心长地同他们说：“看别人的比赛当然可以，我们可以借鉴一下他们的论点和思路，把这些融到自己的内容里，但是还是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完全照搬。最主要我们可以从这个比赛知道对手可能是什么样的想法。” 看着这些和小朋友聊天记录，我颇有操碎了心的感觉：群里的资料都是我发的，他们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找过什么资料，大多都是些口水话，没有任何说服力——就我们面对的这个事实类辩题来说——事实胜于雄辩，只要对方一个数据，咱们磨破了嘴都没用——饶是这样，还不认真找找有利的数据，我在一旁一边看论文一边替他们头疼。 我在辩论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带小朋友，不论是带小朋友去看比赛还是带小朋友准备比赛，我都很讨厌。但是如果任务jiāo到我身上，我那可恶的责任心又不会允许我得过且过。如果往后在辩论队的日子只有这些活动的话，为了避免这些我觉得既没有意思又没有成就感又累的任务落到我身上，我会选择退出，如果每天是这样的日子，我又不是袁阳心目中的左臂右膀，那么我留下没有任何意义，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俗话说望子成龙，既然是我带的小朋友，我自然希望他们可以表现出色。我约了方雨那组来模辩——她和王浩那组是对手——我和方雨这两组一样的辩题，不同的持方，正好可以各取所需。和方雨商量了一下，后天晚上的jiāo流赛，明天下午可以模辩一下。 “没有啊，我觉得小朋友们还是挺好的挺听话的呀。”王浩难得在群里说话了，不过自从上次闹掰了之后，我一直和他在冷战中，谁也不理谁。王浩继续在群里发了他和小朋友们的聊天记录，我顺手点开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王浩让小朋友们先一人想出一套体系再见面讨论。 这果然在我们这个老gān部群里引起轩然大波，袁阳和方雨是讨伐火力最足的两个人。 “一人一套论？到时候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比赛怎么打？” “呵呵，以前是你一个人想法脱节，现在四个人都想法不一样，一盘散沙，还打什么比赛？” “所以会让他们再讨论再整合啊。让每个人都思考，这样想法多一点。只会找资料，不会思考，再多的资料有什么用？”王浩表示异议，这最后一句分明是嘲讽我的，我给他说中了痛处，心头又羞又愧又怒，正想着怎么回击他，这时王浩又说话了。 “你们老说我想法脱节，我最近比赛有脱节吗，你们问金涵，青chūn杯上我脱节了没有？” “就事论事，别扯远了，就说你这次让小朋友们一人想一套论这事，先入为主，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还怎么团结？”袁阳也不依不饶。 “你们问金涵，我青chūn杯脱节了没有，你们老是针对我。”王浩也咬住不放。 本来准备反击的我看到这话真是哭笑不得，只能把把反击的话先放一放。这连着一顿喊我，我是不是真得说句话。 “……你不能这么为难金涵啊，非这么拖着她让她做挡箭牌这叫什么事？”袁阳好像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我鬼使神差发了一句话：“他青chūn杯比赛上是没有脱节。”说完还加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发完反倒有些后悔，虽说实话实说，但这不是助长王浩威风吗。其实，我不能否认，我很在意和王浩的冷战，我总觉得自己也有错，似乎是有愧于他的，所以这才适时的帮他说句话，有点想讨好他的意味。 我评价自己真是又可怜又愚蠢。没必要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在自己身上，为什么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置上自轻自贱呢？你没必要说抱歉，也没必要弥补什么。——就像后来你对袁阳说“对不起”，袁阳说“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什么。” 后来群里袁阳和方雨知道王浩说不听，就也没再làng费口舌，直接不理他了。 到了第二天，我带着小朋友们到了模辩的教室，等了没多久，方雨那组人也来了，让我惊奇的是，袁阳也来了。其实倒也不意外，他俩关系好，肯定是方雨叫袁阳来评判一下。 模辩时，我这组的小朋友明显处于下风，袁阳也给我们提了一些比赛时的方向，我总结了一些问题，准备回去再仔细想想怎么克服，既能帮助小朋友，又能深化自己的那套体系——我这组小朋友的体系和我的体系几乎没差。 模辩结束，我和方雨袁阳三个人一起买了点零食，吃完也就不再多话，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我想起模辩时，我做主席来主持场面，很容易就能看到袁阳和方雨并排坐在教室的后座，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情绪激动时还会推推搡搡，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男女朋友，他们还真像一对恋人。 说起这个，那次看完青chūn杯总决赛，有小朋友一脸八卦问我：“学姐，方雨学姐和袁阳学长是男女朋友吗？” 我那时笑了笑，对他们一本正经说道：“不是的，方雨有自己的男朋友，不是袁阳；袁阳也有自己的女朋友，不是方雨。他们两个就是朋友而已。” 模辩完的那天夜里，我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不是担心小朋友，是担心自己在与秦绛1V1时表现太差。既然睡不着，索性下chuáng继续完善我的稿子。最后一次看手表，显示是四点了，我觉得不早了，赶紧上chuáng闭眼睡觉。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jiāo流赛还没开始，我和秦绛方雨他们闲聊，我说很担心等下的1V1，秦绛和方雨说自己压根就没怎么准备，连稿子都没有，准备待会用小朋友用过的一辩稿。我听罢十分震惊，怎么只有我把袁阳的话当做圣旨吗？不过笨鸟先飞，她们两的水平不是我可以比得上的，我想要有所收获，准备多点也是应该的。我捂着眼睛颇有吃亏之感地说道：“啊！我昨天晚上准备到四点钟才睡。” 她俩听后也十分震惊：“袁阳知道了会很开心的，没想到你这么认真，这么说我还挺内疚的，我都没好好准备。” 人来得差不多了，袁阳上讲台突然笑嘻嘻地说：“要不，让学长姐们先来1V1比一下，你们想不想看金涵学姐和秦绛学姐对辩？” 我一听，背顿时直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登时咧着嘴摇摇头，秦绛也是这样的反应，把头摇得像拨làng鼓一样。 袁阳笑了笑，还是按照正常流程来了。因为王浩有急事要先走，就先是方雨和王浩那组的小朋友比试了一下，这两组自然是方雨那组的小朋友更老成一些，但是两组人倒是也不相上下，所幸也没有出现王浩那组大家一盘散沙的状况。 之后是方雨和王浩1V1。他们两人说得我云里雾里，听得我不知如何判断局势，后来袁阳对王浩点评说道：“方雨完胜，从第二个环节开始你的论点就已经被拆光了。”王浩十分不服，正要和袁阳继续争论，不过时间紧迫，接下来还有两场比赛进行，袁阳并不和他继续啰嗦。王浩的任务完成，随后也离开教室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接下来是我的那组小朋友和秦绛那组小朋友jiāo流，虽说秦绛一直说她的小朋友不理她，态度消极，但是在赛场上到反而表现不错，抓漏dòng，推论点，也没有什么大的缺陷。反而是我这组的小朋友，他们简直是节节败退，一点都没有维护住论点，我反复叮嘱他们要在场上死咬住的对我们有利的一个问题，他们却一点都没听进去，对这个有利点避而不谈，反而在对手的地盘上打架，自然是节节败退，我在一旁看着，真是恨铁不成钢。在自己的弱点上纠缠不休，却忽视自己的优势，自然是没有胜算了。 如果说上一场勉qiáng势均力敌，这一场我的小朋友简直是输的惨不忍睹——只不过jiāo流赛表面上不分胜负而已。袁阳点评也是如此说：“输赢就很明显了，反方（秦绛那组）完全碾压正方。”我虽然自己也这么认为，可是袁阳这么当众说出来，再差毕竟也是我一把手教出来的，这让我觉得有些伤我的自尊。 中场休息，我主动走到袁阳身边。我想起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肯定是默默地低着头自己一个人伤心，不敢与任何人去jiāo流。可是现在，我至少有迈出这一步的勇气了。我一脸悲哀地对袁阳说道：“唉，他们没有抓住我们目前/电/影/不/分/级/的混乱现状深究，这个点其实很有利的，一直被牵着鼻子走，谈什么电影分级的弊端和好处，他们应该就现状抓这个分级的必要性的。” “对的，我昨天也这么和你们说的，这个必要性是很能做文章的。不过你这组的二辩不错，以后可以关注一下她，好好培养，是个苗子。”袁阳心平气和地同我说道。 按流程接下来该是我和秦绛1V1了，但是感觉时间有些紧迫，袁阳就让最后两组接着jiāo流赛，这过程不再赘述。等这三场比赛都结束袁阳先自己点评，然后让秦绛点评，再让方雨点评。我在他们点评时也开始作腹稿等会轮到我时我该说点什么，谁知，方雨点评结束袁阳便说道：“好了，因为时间关系，1V1也不用了。今天的jiāo流赛就到这里了，大家没事就可以回去了，对了，王浩那组的小朋友留一下。” 我听到这话的感觉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悲凉。我准备到凌晨四点钟的1V1取消了——早先给过我机会让我和秦绛先的，可是我放弃了。同是在场的三个大二级的学姐，秦绛方雨有点评的资格，我没有。原本我害怕1V1上落下风丢人，可是现在这个机会突然间全没了，小朋友的表现又不如人意，我反而怅然若失，感觉这一个星期差不多的准备和心思都白费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怨袁阳，尽管知道没有机会1V1不能全怪他，是我一开始没有珍惜机会，可是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让我把所有的不满都归结为袁阳的冷落。 王浩那组的小朋友留下来了，袁阳和秦绛方雨叮嘱他们四个人最终要想法一致，不可以像王浩之前教的错误方法那样一个人一套体系，最后很有可能是一盘散沙。我听着他们三人一人一句，突然有了一些感悟，想要告诉小朋友，顺便告知我的存在。正要抒发，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袁阳同时的出声打断了，我下意识的闭嘴。 袁阳恭恭敬敬地冲我说：“你说，你说。”他这样子，就像难得看见我主动说话，所以特别尊重我主动开口的机会一般。 可是刚刚却没有让我点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我就是想说，这几天带我那组的小朋友，我自己也要和秦绛jiāo流jiāo流，所以我自己也搞了一套体系，我是正方嘛，结果今天看第三场别组比赛的时候，他们正方的体系跟我的那套体系完全不一样，很正常嘛，大家没一起准备。可我当时听了就觉得无法接受，如果他们是我队友，我也觉得他们的体系无法接受，我就觉得我自己想的那套体系是好的，后来方雨秦绛点评说他们正方这个思路也行，我才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所以我就是想说，自己有了一套体系以后是很可怕的，你会接受不了队友的不一样的想法，所以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想来想去，要一边思考一边和队友jiāo流。”说到后来，我不知是因为头一次这么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所以紧张还是这次jiāo流赛以来积压的不满无处发泄，我的声音慢慢地变得颤抖。 “对的对的，一定要多jiāo流，四个人想法要一致。”袁阳总结道。 之后小朋友就回去了，剩下了我们四个人：袁阳、秦绛、方雨和我。我们还并不准备散了，想着买点吃的去便利店门口坐坐聊聊再走。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四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了，袁阳在我左手边。因为没吃晚饭，我买了一个三明治，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闲聊。 “现在看，王宇的心是不在辩论队了，王浩这个人就不说了。以后可能就你们三个人了，所以，以后我会尽量让你们自己去做一些事，让你们树立起队长和副队长的威严。”袁阳说道，我愣了愣，他完全没提到我这个领队，好像我是他们当中多余的那个人，我心中有些失落。袁阳可能也意识到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领队的威严。” 我知道这不过是他不想我面子上过不去随口说的一句而已，他真正的重点早说过了——队长和副队长。 “还有，下个学期，我们一定要办一个系辩论赛，我们系每个班都参加，选一些好的人出来。我们这学期面试选人的方法不好。宣传组织什么的我会帮你们，不过评委你们三个自己上，”袁阳继续说着他的打算，“还有下学期一个重要的比赛是jīng英杯，秦绛，方雨，你们两个必须上，然后要是XX学姐（一个很优秀的二辩，平时虽然很少参加我们的活动，但是在辩论上能力很qiáng）想上也让她上，还有，我也挺想上的。” 听到袁阳这句话，我觉得我的心彻底沉进了海底。如果说树立队长副队长的威严没有我的份，那么我也并不是很在乎那些虚名，可是jīng英杯是我最期待的一个比赛，也是我对未来的希望，在新星挑战赛上输了，我很想在经过一年的磨砺之后再次为我们系争光，我更想有资格代表我们系出战，哪怕做个微不足道的一辩。可是袁阳连这个资格也不给我——不怪他，优胜劣汰，想要赢比赛，就得让qiáng者上场。 我不想怪任何一个人，只是很灰心，很泄气，对自己的毫无用处感到失望，对自己死皮赖脸奋斗了一年之后照样毫无用处感到失望。 我只觉得袁阳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手抖动了一下，嘴巴也不嚼东西了，只是觉得那个静止的半个三明治在手里有些凄凉。 袁阳大概也发现了我的失态，他又补一句：“当然，金涵你想参加也可以的，我可以不上的。” 我只是眯起眼笑笑，继续咬了一口三明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愿意说没关系，我不参加，我也不愿意厚着脸皮说我真的很想参加哪怕是挤掉袁阳。也许最好的情况就是，那个学姐不想参加jīng英杯，可是她那么优秀，怎么会不想参加，就算不想参加也会被邀请吧。开学吃饭的时候袁阳还说：“王宇一辩，秦绛二辩，金涵三辩，方雨四辩，到时候就这个阵容去参加jīng英杯。”原来真的是谈笑而已，我总是把什么话都当真。 如果没有机会参加jīng英杯，那我以后在队里恐怕真的只能带带小朋友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打比赛的机会，jiāo流赛吗？模辩吗？这都是邀请大一的宝宝们参加的多，我顶多就是指导指导他们。就算有别的机会，也是校队里的机会，可是为什么要留给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呢？那么我的结局只有一个：要么在队伍里联系联系比赛，带带队，辅导辅导小朋友的比赛，可我这水平又能辅导出什么呢？要么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离开，去做我其他想做的事，好好把握学业，好好为我的前途打算。 后来谈话结束，我们三个女生和袁阳告别之后一起走回寝室。 “今天1V1取消了，我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你都准备到了早上四点钟。”秦绛边走边说道。 “没事儿。”我心不在焉地说着，心底是再也掩盖不住的失落。我在意，我在意这一切。今天是11月21日，这一天我永远都会记得，在这一天，我对在辩论队的所有美好幻想都破灭了，我仿佛一眼看到了只属于我的黑暗。 第47章 第43次见面 这天我刚下课，惊奇地发现那位我高山仰止的老学长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我今天正好有事来学校里了，现在没什么事gān，可以和大家jiāo流一下辩论方面的知识，你问问咱们系里有没有人有空想来的，大家可以见个面，我就在食堂里。” 我拿着手机，心里百感jiāo集：也许是因为之前去C校jiāo流赛的时候主要是我联系通知他路线的，也许是因为前不久我和王宇一同请教他有关辩论方面的问题……总之，他首先联系的人居然是我。我想把这个如至宝般的好消息分享给别人，于是我在我们六人的老gān部群里分享了这个消息，但是并没有在我们系的大群里发这个消息，因为涉及到那么多人的话还得大家先商量商量。 秦绛和方雨都有各自的事情，去不了，她们好像并没有很重视这一次机会。我和王宇一前一后急匆匆地去食堂和那位学长会合了，一开始只有我们两人，我便请教学长：感觉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差，要怎么训练自己呢？ 学长沉思了一会，随后缓缓说道：“这个嘛，你可以平时就练习看一段新闻或者文章，然后再用自己话把它复述一遍，练得多了就能有提升。” 我点点头，在心里记了笔记。这时袁阳也来了——看的出来他也很敬重这位学长。 “最近队里怎么样了？”学长问袁阳。 “唉，还行吧。还有两个大二的人没有来，她们平时在队里活跃的比较多的，打的比赛这个学期也很多，可惜了，不然可以让她们请教一下你的。”袁阳说道，却丝毫没有提到我和王宇两个，甚至都没有看我们两个。 “我看她们俩的比赛最多，她们两个现在有个毛病，尤其是秦绛，她打二辩比较多，比赛的时候就是嘴巴比脑子快，还没想好，话已经说出去了。”袁阳接着说话，那样子就像一个迫不及待地想为自己的孩子争取机会的用心良苦的父母。 后来的话我没有再听了，不过是一直谈论秦绛和方雨两个在这个学期比赛里的表现如何，该如何提升。袁阳这样子，就像是在怪我和王宇不识相，怪我们这两个小喽啰不自量力到大佬面前多事；又像是在我们面前宣告：只有秦绛和方雨才有资格获得最好的资源。 袁阳之后提出有什么比赛，好像可以让学长代替我们学校出战，他们两个接下来讨论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于是就让我们先去做自己的事去。从袁阳提到秦绛和方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坐不住，此刻，心里谢天谢地地和王宇一起走了。 除了食堂的路上，我先开口了：“我觉得特别难受。” “对啊，不瞎的人都看的出来，他明显偏心秦绛和方雨，一直帮她们问学长辩论的事情。”王宇一脸嘲讽地说。 “他说他看她们俩的比赛多，一直提她们俩也正常，毕竟他都没看过我们一场比赛。”我悲哀的叹了一口气。 “那不是理由，他凭什么只看她们俩的比赛，不看我们比赛，他就是偏心，我现在已经彻底对袁阳失望了。”王宇愤愤不平地说着，自从上次青chūn杯她和队友出现分歧那场风波之后，她好像对袁阳不再有任何幻想了。 “唉，我觉得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会退出的。”我小声地说着。 “我也和你差不多，反正现在真没什么意思。” 我甚至可以想象，在他们的三人小群里，袁阳会是如何苦口婆心劝说她们无论如何都来和这位学长jiāo流jiāo流想法、请教请教问题，然后方雨会是一脸的不屑和骄傲来调侃袁阳，秦绛则会表示自己实在抽身不了十分遗憾。可是袁阳还是想为她们俩争取更多进步的机会，希望她们可以朝优秀的辩手更上一层楼，毕竟，这才是他未来的希望。至于别人，还有谁吗？爱谁谁，反正，在的话，就给个工作，反正多个劳动力也好，走了的话，正好少点麻烦。 第48章 第44次见面 过了一个星期，袁阳在大群里说是请了数学系的封桦学长来给大家上课，教大家如何立论。我看到这个消息十分期待，我自这个学期开始十分崇拜这位封桦学长，他在辩论场上的表现完全征服了我，把我变成了他的小迷妹。如果可以听一听他传授的gān货，说不定真的能受益匪浅呢。 时间特地定在周五的下午，这个时候，几乎大家都没课，大家也都愿意来。唯独王浩说他要复习不来了——显然，他觉得复习比听这位学长讲课重要，他不认为这位学长能教给他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也正常，王浩一直都是这么傲气。自从那次我在群里帮王浩说话说了一嘴之后，王浩现在又恢复和我的正常jiāo流，也许也因为他和袁阳方雨秦绛他们的矛盾更大，所以不得已又和我议和。 到了周五下午，我们几个学长姐提前到了开始布置桌椅。 “王浩不来了。”我告知她们。 “为什么，他才是最需要上这个课的人。”方雨问道。 “呃，他说他要复习。”我无奈地说。 其他人目瞪口呆，纷纷摇摇头，表示此人无药可救。 后来人来齐了，封桦学长开始上课，他讲的很jīng彩。中途他提到他并不赞成四辩写了稿子再背，他觉得只会念稿子背稿子就失去了辩论的真正乐趣——我不禁低下头，这不说的就是我吗，他应该很瞧不起我吧——我这种只会死记硬背的机器人。 秦绛出去过一次，后来又回来了。我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讲课结束的时候，秦绛叫住了之前被王浩教过的那组小朋友，情绪十分激动地说自己和王浩的分歧，并告诉他们王浩那些想法都是有问题的，非常不利于团队。 等大家都散会后，还是我们四人一起：袁阳、秦绛、方雨和我。然后我知道了，秦绛因为王浩不来特地私聊王浩，可是两人起了争执，王浩后来出口伤人，我一个第三人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都觉得王浩说话太伤人了，好歹秦绛也是一个女孩子，用这么恶毒的话诅咒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走到自习室门口，我和他们告别，袁阳对我说：“现在大家都翻脸了，金涵，你也可以和王浩划清界限了。”我心头一惊，真的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吗，如果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一定不会把王浩不来的真相说出来——说实话，我都录音了，听录音也一样，不来好像也没这么严重吧。 走到自习室我的座位上，我拿出手机，王浩今天做的事情确实让我失望，先是不来听学长这么重要的分享，然后又对秦绛人身攻击。我点开王浩的头像， “你今天为什么不来听学长的分享，才45分钟而已，你差这45分钟复习吗？你有那么忙吗？”我心中愤怒，一连串地质问他。 “我为什么忙你不知道吗？你们就是这样，怎么就把学长当神仙了？”王浩也是愤怒的语气。之前jiāo流赛之后，他又觉得不够，私下组织他的小朋友打了一场比赛，他一个人做四个辩位陪那四个小朋友打了一场比赛。 “之前你自己组织的比赛完全就是没必要啊，làng费那么多时间，现在这么重要的例会，你反而不参加。” “你就只会马后pào。好了，我退队了，我本来还对你们有一丝希望，现在你是压弯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一听他这话，心中立马就慌了——虽说对他不满，但我可不想担bī得他退出这样大的责任。于是讲话只得又缓和一点。 “和你说话太冲是我不对，但是你为什么对秦绛说那么伤人的话？”这句话似乎也是在为我刚刚咄咄bī人的态度找个理由。 “她先说话伤人的好吗？我不想提她，我已经把她拉黑了。” 后来这个学期的辩论队活动也就结束了，我听王浩带的那组小朋友告诉我说王浩在他们群聊里说了退队的事。虽说心中对自己万分埋怨，可是我还是安慰着自己：王浩就是这样，这学期他都说过几次要退队了，最后还不是也会参加我们的活动。 那天我吃完饭，坐在食堂的椅子上，看向外面的枯枝败叶，只觉得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完了。我讨厌所有人，我更讨厌我自己，这些事，好像都是因我而起，因我多事、愚蠢、好虚荣而起，可是又觉得我并非有意闯下这些祸事，也许这是因为各人的性格而起，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在厌恶自己和谅解自己两边挣扎。 第49章 没有见面 放寒假了，因为辩论队里的喜怒哀乐，这个学期好像过得特别漫长，回忆起来都是辩论队里的一个个细节，每天睡前，我都会问问自己：大二了，我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吗？他们并不需要我，好像是我一直死皮赖脸待在那里，好像在辩论队的日子苦多乐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待下去呢？我去实习去考证不好吗？我应该做点正事了。 “同学们，寒假我们也有作业哦！接下来是寒假要完成的任务：……请大家把做好的作业发到邮箱XXX。”秦绛在我们系辩论队大群里发了这么一段话。 “没错，是我的邮箱，谢谢大家！”方雨跟着发了一句话。 我看着这两个消息，“寒假作业”，我完全没有参与过他们关于寒假作业的决定，如果他们三个真把我当自己人——哪怕是把我当领导层，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商议，提前知会我一声也可以啊。也许，他们就是仅仅觉得我没有用处，所以忘记了告诉我。 有一天，王宇发给我信息：“我已经告诉秦绛，我退队了。我想清楚了，我更喜欢合唱团。” “她有挽留你吗？” “没有。” 这一桩一件，慢慢坚定了我的离开的心。 快开学了，我突然收到了袁阳的信息：“金涵！金涵！”看见之后，我依然心动了一下，可是除了好奇以外，也没有多少悸动了。 “不好意思，刚刚有事去了。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网络辩论赛，我帮你报名了。”我心里一惊，明明我已经决定好了，可是这样，我到时候怎么走，怎么说出口。 “好的，我的队友有谁啊？辩题是什么？”最终，还是心软了。我还是放不下他，哪怕想得再坚定，可是只要他认真地对我说一句话，我立刻全军覆没。 “还没定，现在有比赛机会我就先帮你报名了，毕竟都大二了，也得练练。”看了这句话，居然有点感动。可是不过一瞬而已，我就明白原因了。不久前王宇退队的消息他应该也是知道了——他害怕我也离开，到时候开学队里要办系辩论赛，人手不够。 太晚了，太晚了，如果你早点给我这些机会，如果你们愿意告诉我王宇退队而不是隐瞒我用这种方式想要挽留我——是王宇自己告诉我退队的消息。这样的行为就是不信任我，害怕我也会和王宇一样离开——王宇的离开确实给了我离开的勇气。可是我还是对这种不信任感到失望，如果他们坦白直言王宇离开了，他们需要我，我大概会留下。 开学第一天的晚上，袁阳拉了一个新的四人小群：袁阳、秦绛、方雨和我。他说时间紧急，他需要我们四个人赶紧开个会，确定一下要办的系辩论赛事宜。要我们赶紧确定一个有空的时间。他越是这么着急，我就也越怀疑有诈，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学长，对不起。我决定要退出辩论队了，从大一开始，感觉自己一直很上心但是却得不到回报，准备比赛还是带小朋友我都很有压力，特别焦虑。可能我真的不太适合吧，总是难过的时候多，快乐的时候少。之前答应的辩论赛也不参加了，对不起。”我没有回复袁阳在群里的消息，只是私聊发给了袁阳这一段话，然后关掉手机，不敢面对。脑子空白地呆坐了半小时，过去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走过。最终我鼓起勇气打开手机，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 “没关系的，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挺内疚，有时候伤了你们的心，但我还是希望这一年多你可以在队里学到一点东西。”袁阳并没有挽留我——看来，我果然是可有可无的那个人。 “为什么呀？在队里训练了这么久，你已经是能打比赛的水平了，就这么走了很可惜啊。”是秦绛发给我的信息。 “对不起。我觉得这一年多自己总是可有可无的，每次准备比赛的时候都会很焦虑，很多时候都会觉得很受挫，找不到快乐。”我对秦绛最为内疚，可是也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话。 “好吧，如果待在队里让你感到不舒服了的话，我尊重你。” 后来，我退出了任何和辩论队有关的群聊，我在自动跳过好友动态里任何有关辩论的东西，不管是谁发的。这感觉，就像和相恋了多年的恋人分手，那时在网易云的评论里看到一句话：一瞬间如释重负，一转眼心如刀绞。我的心情，大抵如此。 后来，封桦学长发信息挽留我，虽说是挽留，可是语气却十分高傲：“我听你学长说你退队了，其实我们上学期一直观察你，觉得你挺好的，如果因为我们的一些行为让你对辩论失去了兴趣我很抱歉，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至少，撑过这一个学期。接下来的XX比赛，我想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你一辩，宫瑞二辩，XX三辩，XX四辩。” 原来是觉得人手不够，我在屏幕前冷笑一声。现在，竟连比赛机会也打动不了我了，一想到做一辩那些灰暗卑微的日子，我的心立刻开始抗拒。“抱歉，学长，与任何人都无关，是我自己对辩论没兴趣了，我也想做点别的事情。”我如是回复。我也不想再去猜度为什么封桦会来挽留我而袁阳却没有。 过了两个星期，我收到袁阳的信息：“现在，小朋友也很乖了，也没有王浩那些糟心事情了，她们俩就很想你，所以啊，你要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我盯着那一个一个的字，眼睛酸涩，可是还是回复道：“这么久没有碰辩论了，我觉得我也没什么能力了，而且，我也想做点自己的事情，对不起大家。” “好的，没关系的。不管做什么都要加油。还有，不要说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的。” 我这时也很想念他们，可是，我也有一些犟，我既走了，不管怎么心疼，都不会回头的，就算回去了，也会与他们之间有一层隔膜吧。再者，习惯了这一两个星期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不想再过那样背负压力和焦虑的日子了。 不久我听王浩告诉我，系辩论赛开始了，有参赛小朋友找他取经，评委是三巨头——袁阳、秦绛和方雨。我脑中有一个邪恶的念头：袁阳同我说的想我也许不是真的，只不过是想最后挣扎一下能不能让我回去凑个评委人数——这样他就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越想越有道理，既说想我，为什么她两个不亲自找我说，反要借袁阳之口，分明是袁阳很着急，他着急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缺劳动力。我又何苦去白卖力气làng费我的光yīn呢。 再后来，我常常在梦中见到他们，有一回，我梦见秦绛和王浩并排坐在食堂的餐桌上，他们两个一边说笑一边喊我一起吃饭；有一回，我梦见我在教室里上课，袁阳到讲台上指明要我去参加一场辩论赛，说有我上场就稳了；还有一回，我梦见袁阳鼓励我上台分享我的想法…… 说来奇怪，从前在辩论队的时候，除了辩论队事务特地碰头，我平时几乎见不到袁阳，可是离开了之后，却总能碰见袁阳——我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每次我总是局促不安地冲他招招手。 辩论队的消息越来越少，可是它却一直是我不愿提起的一个词。我后悔过，但是我也不知道如果当初我没有中途离开我会不会后悔自己没有提早抽身。 王浩虽然退队了，可是却一直暗中帮助我们系的一些小朋友准备各种比赛——大多是小朋友主动找他。后来我还听说，不仅我们系的，就连别的系的小朋友也都要找王浩帮助提意见，最后他甚至还开了个大课堂给三个系新来的学弟妹讲课——当然，这些袁阳他们并不知道。王浩自己对帮助这些小朋友倒是乐在其中，颇有成就感，他带的一个小朋友的队伍还进入了系辩论赛的决赛。我听说这些事时暗笑，不知道秦绛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看来，王浩也确实没那么差呀。 晚上闭上眼的时候，我常常想起这些事，也许这最终的结果是我自作自受，也许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恶意，也许仅仅是我揣摩的太多太过。就像我曾经那些行为也都是无心，却闯了一些祸，只是如今这些过去的就让它随风飘散吧，我既已经放手，就不要再回头，也不要再被那些过往束缚。在这些文字结束的时候，这些困扰我的情绪也结束了，我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我会长大成熟。 如果再来一次，我会在第二次例会点到我名字时说：“我想当二辩。” TIME